《医色撩人:丞相,请接驾》 第1章 楔子 天云三百五十七年,四月初,适逢春夏相交之际。 正是此时,天云皇室传出了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天云皇帝紫尧薨逝。紫尧在位九年,因其仁政爱民受天下百姓爱戴,此消息一出,百姓大恸,皆着素衣白衫,城中缟素七日,以表其对紫尧的尊重与哀恸。 紫尧逝世,时年仅三十七岁,膝下子嗣单薄,不过一位年仅七岁的皇子紫月痕和三岁的公主紫月然,是以临死前写下了一道遗诏,皇子紫月痕立为太子,即日继位,将自己的幺妹紫翎墨任命为天云国摄政王,并辅佐年幼的新帝。 此诏一出,群臣沸腾,对此议论纷纷,皆道女子不能参政,但帝王已逝,遗诏已下,此事便也定了下来,再无回转之力。 朝中有几位大臣顾念先帝威仪承认这个摄政王,当然,反对的人还是占大多数,毕竟从来没有女子参政的先例。两方意见僵持多日,一方是以右相为首的持赞同意见的,另一方则是以左相为首的反对派,但他们所议论多日的话题之人却是自先帝出殡后便再未传出半点音讯,一直待在宫殿中不曾露过面,也拒绝了任何人的求见。 如此状况,左相一派自然是欣喜得意,而右相一派则是面面相觑,一时捉摸不透那位的性子。 终于,新皇登基大典祭天那日,那位传说中的摄政王,紫翎墨出现了。一袭绛紫色的锦衣朝服,身姿挺拔颀长,银冠束发,眉眼深沉,锋利倨傲,牵着小皇帝踏着红毯一步一步地朝着白玉高台而去。 群臣默然,跪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偌大的白玉阶上,只有青皂盘龙靴在汉白玉上踏踏的声音,清晰入耳。 “公主一介后宫女子,怎能担得如此大任?”终于,在还有一步登到高台的时候,一道深沉的声音幽幽响起,异常响亮。 紫翎墨背影一顿,慢悠悠地停了下来。群臣就那样默默地看着,目光都停驻在那个绛紫色的身影上。 “哦!”紫翎墨转过头,神情似笑非笑,淡淡地看了那个说话的人一眼,仅仅是一个眼神,似是从远古传来的淡漠与寒冷,随即歪头似无奈一笑,清清凉凉地开口,“这件事情是皇兄定下来的,彰大人若是不满可以去和皇兄商量商量,当然,若是大人不方便的话,本王还可以送你一程。” 说话的时候明明是带着笑意,即使是在夏天,却也莫名让人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遍体生寒。 诸位大臣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地不说话,这那里是打商量,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淡扫了一眼群臣,若无其事地牵着小皇帝踏上高台,就那样安然自在地站在年幼的小皇帝身边,接受众人的朝拜,一身风华清傲,矜贵无限,皇家的尊贵尽显无疑。见此状,一干大臣中自是有人欣喜有人忧愁。 紫翎墨入朝之后,朝中有不少大臣故意为难,甚至当众给她难堪,她只是淡淡一笑,幽幽地说了句来日方长,便依旧当她的摄政王。 面对那些从未处理过的政事,做起来也算是可圈可点,教训小皇帝也是有模有样。 即使如此,朝中不满她的人数还是居多。 直到一次水患,她不论王爷矜贵,公主之尊,亲自去水患当地视察,了解当地地形以及民生情况,两个多月后才彻底解决困扰了天云国几百年的问题。回朝之后,朝中之人大部分对她改观。 从此,紫翎墨作为一名女子涉及庙堂,参与朝政,对待事情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往往一针见血,而且手段果决狠厉,雷厉风行,看人的眼光更是毒辣无比,随着她陆陆续续地提拔了一些人,竟然在朝中占了近四分之一的人。 身为摄政王的她更是于波云诡谲中笑谈乾坤,生杀予夺间运筹帷幄。 紫翎墨参政多年,性子也是越发恣意妄为,朝中也有许多人应了那句来日方长,渐渐地被她连根拔起,但凡与她作对的人,她也是一个都不放过。 从此,摄政王紫翎墨独揽大权。 府中豢养男宠无数,搜刮民脂民膏,滥杀无数,惹得是天怒人怨。 小皇帝紫月痕十二岁那年,终于受不了被人当做傀儡,联合白家公子白未檀开始反击。 终于在年底,小皇帝一纸诏书,午时三刻将摄政王斩首示众,由白未檀亲自监斩。百姓欢呼,举国同庆。 ------题外话------ 新人新文,求收藏求评论!阿九保证里面绝对美男多多,清冷的,邪魅的,温润的,孤傲的,慵懒的,阳光的等,总有一款是对上亲们口味的,真的不要动动手指收藏一下么?看我期盼的小眼神,你们忍心拒绝么? 唔,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文文美男多多,结局一对一,男女主身心干净! 第2章 灼肤寒骨 一阵钻心透骨的疼痛幽幽传来,身体像是处于寒冰与烈火之间,无法言喻的痛楚浸透了四肢百骸,紫翎墨紧闭着双眼,紧咬牙关,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眼眸虽然无法睁开,意识却在这阵灼肤寒骨的疼痛中渐渐变得清明。难道她没死?这个想法一出现自己便马上在心里否定,不可能,她分明记得自己是被斩首示众的,刽子手手中的刀落在她脖颈那一瞬间冰凉彻骨的感觉她尚且还记得清晰明了,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最后习惯性地扬起唇角,泛起一抹苦涩薄凉而又略带自嘲的笑意。难道她生前作恶太多,死后坠入地狱受罚谢罪,不过这样也好,父皇曾经说过欠别人的,始终都是要还的。想到这里,嘴角反而带着一抹解脱释然的笑意。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居然还能笑出来!”一道娇喝声响起,带着挥之不去的愤怒,随即声音更加凛冽狠毒了,“来人,拿锥刺缎来,本小姐倒要看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紫翎墨微微蹙眉,要罚就罚,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冥府的人都是这般啰嗦么? 接下来便是万千细针刺过,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如缠绕在血液之间,丝丝绕绕地传遍全身,饶是紫翎墨也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 “哟呵,想不到小贱人还挺傲气。”依旧是刚才那道倨傲的声音,比起刚才似乎还又多了几缕怒气。 小贱人?紫翎墨周身气息都冷冽了几分,蓦地睁开清冷深邃的双眸,当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黄衣少女时,饶是一贯镇定冷静如她此刻都有些不淡定了。 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着一袭鹅黄色的衣裙,长得很好看,标准的瓜子脸,柳叶眉,面颊略施粉黛,只是那双姣好的杏眸中却含着与年龄所不符的阴狠光芒。 最主要的不是眼前的少女,而是她所处的环境,这里根本不像阴冷幽暗不见天日的冥府,似乎还有星星点点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几分温煦,几分回暖。 难道她没死?如果没死这里是什么地方?随即眼神有些怪异,她还从来没有听过谁被斩首了还能活着? 黄衣少女被紫翎墨刚睁开眼那一瞬眸子里清寒凛冽的光芒吓地倒退了两步,待反应过来,眼中怒意更甚。该死,她刚才居然被这个小贱人的眼神给吓到了,若是传出去她的脸面往那搁? 阴沉着一张俏脸缓缓地走近紫翎墨。 紫翎墨一直在思索她现在到底是在哪儿,并没有注意到黄衣少女面色狠厉地朝她走来,直到面前落下一片阴翳,才缓缓回过神来。 黄衣少女半蹲在她的面前,白皙的手狠狠地捏住她的下颚,唇边泛起一丝阴冷的笑意,神色得意狠辣地看着她,“风清持,你不是不想给么?如今感觉怎么样?”随即扬了扬手中一块简单的碧色玉佩,笑地猖狂而又得意,“如今,它还不是在我的手上,我告诉你,就没有我风云依得不到的东西!” 紫翎墨看着面前的少女,眉凛冽无双地眯起,带着说不出的危险光芒。 在朝堂,她是权倾天下,呼风唤雨的摄政王,在战场,她是运筹帷幄,生杀予夺的墨将军,从来没人敢如此对她。即使是曾经入狱问斩,也无人敢如此对她! 眉微微一敛,遮住眼底氤氲渐起的墨色,幽深无垠的凤目如一湖深不见底的潭水,明明潋滟生波却没有一丝半点情绪,冷寒而又清凉。这笔账,她紫翎墨先记下了! 门被推开,一位年约四十的妇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位丫鬟婆子,妇人一袭朱蓝色的锦服,雍容华贵,眉里眼间泛着精明的光芒。 看见房间里的情况,眉有些不满意地皱起,对着黄衣少女厉声呵斥道:“云依,你都在干些什么?” 看到来人,被称为云依的少女眼中明显有一丝惧意,慌乱地站起身子,急忙解释道:“母亲,我就是想教训教训这个小贱……” “住口。”妇人眉底怒意更甚,冷着脸斥道。“身为大家闺秀,言语如此粗俗,成何体统!”说完连看都不看浑身是血的紫翎墨,径直地越过她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坐下,周身散发着威严的气势。 风云依几步走到妇人身边,站在她的身后帮她垂肩,撒娇道:“母亲,我就是看不惯她。” ------题外话------ 亲们放心,女主不是好欺负的主,绝对是坑人没商量的万年坑货! 第3章 风五小姐 “夫人,求求你放过五小姐吧!”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打断了妇人要说的话,一个小丫鬟打扮的少女越过拦着她的人,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跪在地上对着妇人不住地磕头。 随后便有一位小厮走了进来,也跪了下来,恭敬地开口:“夫人,小的拦不住她。” 妇人冷冷地看着那位小厮和他身侧的小丫鬟,双眸不由泛冷,“废物,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拦不住,我要你们何用?” 那位小厮连忙磕了几个响头,“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妇人摆摆手,立马有人将那位小厮拖了下去。 “夫人,求求你放过五小姐吧,小姐不是故意的。”闯进来的小丫鬟哭着哀求,看见躺在地上的紫翎墨,眸中的眼泪更加汹涌了,跪着爬向紫翎墨,将她护在怀中,关切地呼唤,“小姐,小姐。”看见紫翎墨浑身的伤,眼泪反而流地更凶了。 身上的伤口被牵动,紫翎墨倒吸了一口凉气,眉都痛到纠在了一起。双目依旧是冷幽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没说话也没力气说话。 “母亲,要如何处置这个小…。五妹?”在接到华贵妇人的目光,风云依连忙将唇边的贱人这两个字硬生生地换成了五妹。 妇人凝眉细想了一下,“听说时家要来人了,风府此时不宜闹出大的动静,她还不能出事。”声音冷厉,眯着眼睛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地上的紫翎墨。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泛着幽冷光芒的视线,紫翎墨心中不禁冷笑一声,现在还不能出事?也就是说以后可以了?低头掩住眸底的妖娆清寒之色,薄唇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她紫翎墨的事情何时轮得到别人做主! “可是,母亲…。”风云依还欲说些什么,被妇人眸光一横顿时噤声,站在一旁绞着手帕神色阴狠怨毒地看着紫翎墨。 妇人看了一眼紫翎墨,神色虽然清淡,却似乎带着说不出的凌厉,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嘲笑,连带着雍容华贵的容颜都尖锐了几分。 “你们这几天给我看好五小姐,不要让她离开这个院子,否则…。”妇人眯了眯眼眸,没有将话说完,只是神色危险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是,是。”虽然妇人后半句的话只说了一半,但在场的人谁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皆是恭敬而又畏惧地俯身叩首,连头都不敢抬。 安阳城谁不知道风府里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这位手段狠厉的风夫人梦华颜,生性懦弱的风老爷是个典型的妻管严,根本不敢反对她,对她可谓是唯命是从。 说起来梦华颜当年会嫁给风汶对于安阳城的人而言一直是个未解的谜题,梦府是安阳城的名门望族,梦华颜当年是安阳城第一美女,她两个哥哥皆在朝为官,爱慕她的人不知凡几,其中不泛优秀绝艳之人。 据说连当年的沐王爷也一直与梦华颜关系交好,心仪她许多年,在梦华颜及笄之后派人向梦府提亲,就在众人以为这是一桩天定的好姻缘时,却不曾料想梦华颜直接回绝了这门亲事。 最后又出人意料地选择了风汶这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穷秀才,甚至在他们成亲的那天沐王爷也出现在了婚礼现场,直接拦下了花轿,问梦华颜是否愿意跟他一起离开,梦华颜依然是拒绝,并说自己对他只是兄长之情朋友之意,沐王爷说了句祝你幸福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梦华颜执意要嫁给风汶,这让所有人都疑惑不解,毕竟无论是才华亦或是容貌他比之沐王爷都不止差了一点半点,最后只能感叹情人眼里出西施,能看见寻常人见不到的优点。 成婚之后梦华颜用自己的嫁妆让风汶继续读书,考取功名,自己则开始经商,梦华颜头脑极是聪明,可以说风府得以跻身安阳城四大家族之一全是她的功劳。 待梦华颜离开之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也极快地散去,只剩下两个小厮站在原地。 其中一个不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紫翎墨和那个小丫鬟,不甘心地道:“真是晦气,马上花灯节了,居然要在这里守着她们。” 另一位倒是没有多少情绪,低声警告道:“你说话最好小心点,五小姐好歹是府中的主子。” “主子?”闻言,那位小厮脸上神色更加不屑,“她算哪门子的主子,过的还不如我们这些下人呢!” 另一位小厮懒得理会他,直接离开了房间,守在门外。看了一眼天上算不得圆满的明月,眼中有一丝感慨,其实他倒是觉得五小姐挺可怜的。 那位小厮见自己的同伴离开了房间,便也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将房门“砰”地一声给关上。 听见声响,另一位小厮神色不悦地皱起眉头,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题外话------ 亲们如果觉得还不错就动动手指收藏一下吧,后面的剧情绝对会越来越精彩! 第4章 时家来人 紫翎墨自然是将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甚至包括那两个小厮的话,眼眸微微眯起,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关切而又带着泣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扯回了她的思绪。 紫翎墨清寒的眼神落在小丫鬟身上,打量了她半晌,刚才这个小丫鬟就是一直护着她的,启唇正欲说话,还是抵不过浑身传来无法言喻的幽幽痛楚,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你不要吓我。”小丫鬟神色惊恐,抱着紫翎墨喊道。 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紫翎墨抱到床上,急急忙忙地跑到破旧的衣柜底下取出一个医药箱,解开紫翎墨身上的衣服给她上药,看见密密麻麻的伤口,豆大的眼泪一粒一粒地从眼眸中坠落下来。 一边上药,一边流泪。 从小院中出来之后,梦华颜直接去了前苑,风云依也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们先下去吧!”走到一个清雅的荷花池前,梦华颜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身后的丫环婆子摆摆手,示意她们先下去。 “是。”然后便都齐齐地行礼退了下去。 “云依,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梦华颜看着映照在月色下的满塘荷花,轻轻然然地开口。 风云依一愣,“回母亲,已经十年了!”虽然不知道梦华颜为何这么问,却还是如实所答。她的亲生母亲只是风府的一位姨娘,以前还是母亲的丫环,待她离世之后,母亲念她在府中无人照顾,恐她受人欺侮便将她接在身边抚养,从此她便成了风府里地位尊贵的四小姐,与三姐这个嫡出小姐一般无二。 然而,她心中始终不甘,低敛的眸色微微狠厉,为何她的亲生母亲只是身份卑贱的丫环,那是她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 “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梦华颜幽幽地默念一声,神色之间是说不出的落寞,但也只是一闪即逝,很快便恢复了以往的雍容华贵,看着风云依的眸色冷厉了几分,“记着,你是大家闺秀,是风府的四小姐,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万一那些事情传了出去你可知对你的名声有多大的影响!” “是,母亲,云依再也不敢了。”风云依乖巧地应道,随即走到梦华颜的身后替她轻柔地垂着双肩,撒娇般地开口:“再说了,不是还有母亲在吗?” 梦华颜无奈地看了风云依一眼,宠溺地说道:“你啊,就知道哄我!” “母亲,时家要来人了,不知道是谁啊?”风云依眼中神色一闪,带着少女特有的好奇。 “这个还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时家的大公子,去年就是他来谈风家和时家的生意。”梦华颜依旧是神色深沉地看着荷池,眸中划过一抹思索之色。 时家大公子,那可是掌握帝京商会时家的下一任继承人,而且长得风流俊雅,去年她曾有幸见过一眼,一眼便倾心于那个风度翩翩的男子。 梦华颜低头瞥见风云依的神色,轻轻一笑,“云依也到了适嫁的年纪,好好看看有没有心仪的男子,母亲好帮你把把关,看他是否配得上你,毕竟是我从小带大的人,总归是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闻言,风云依俏脸染了一丝淡淡的红晕,“母亲,二哥和三姐不也是还没成亲么,云依不急。” 梦华颜美颜依旧的容颜浮现了丝丝无奈之色,“你那个二哥整日就知道舞枪弄棒,混在军营里一个月才回家一次,至于你三姐被选进宫成为月然公主的伴读,一年都见不上几次更别说如何对她谈及她的婚事了,现在能让我操心的也就是你了。”随即看向风云依,淡淡地问:“我看那个时家大公子就不错,你觉得他如何?” “云依一切但凭母亲做主。”风云依微微低头,娇羞地道。 梦华颜将她的表情看在眼中,眼中的冷厉之色褪去不少,“好了,夜深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那母亲也早些休息!”说完微微俯身就要离去。 “云依。”风云依不过走了两步路,梦华颜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出声喊住了她,神色严肃了几分。 风云依神色疑惑地看着梦华颜,“母亲,还有事么? 梦华颜抬头看着风云依的眼眸,淡淡地吩咐道:“这几日你就不要去找风清持的麻烦了!” “是。”风云依乖巧地应了一声。 梦华颜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风云依看着渐渐离去的华贵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母亲对她很好,但她打从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畏惧的。 第5章 一夜无眠 夜半。 紫翎墨是被痛醒的,幽幽的痛楚如附在了骨血之中,最开始比较轻微,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剧烈,就像是有密密麻麻的细针在身体里面,疼地紫翎墨生生地打了一个冷颤,紧皱着眉,细密的汗珠不停地从苍白的额头渗出,手死死地抓着身下的被褥,硬是倔强地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约莫一刻钟后,疼痛稍微减弱了一点,紫翎墨已经是满头大汗,身上的衣衫也被汗水打湿,贴在肌肤上渗入伤口又是一阵轻微的疼。 月色透过古旧的雕花木窗洒满了整个房间,紫翎墨借着微薄的月色打量自己现在所处的房间。 很是破旧的房间,简单到里面只有一张古旧的木床,中央摆放着一桌一椅,靠墙侧立着一个衣柜,看上去也是十分陈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紫翎墨眸子微微一沉,回想着昏迷之前的事情,本就深邃的眼眸又深了一些,如墨色在里面一层层晕开,极为深沉。 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一夜无眠。 黎明初至。 紫翎墨才缓缓地将目光转向了窗外,浅暗的霞光划破墨色的天际,点缀在最东方,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进入房间,有些刺眼的晨光令紫翎墨的眉不经意地皱起,伸手欲挡住透进来的阳光,却在看见自己手的时候蓦然愣住了,眼神古怪地盯着自己的手,神色怪异至极。 眼前的手有几分稚嫩,纤细而又清瘦,透露着一种不健康的白皙,手上没有薄茧,很光滑,根本不像她骨节匀称的手。 倘若说在这之前她心中还有那么一丝怀疑的话,现在她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不是她的身体。墨色的眼眸深沉了几分,稍微思索一下,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脑中浮现一个连自己都难以信服的猜测。 难道她死了之后借尸还魂,占据了别人的身体? 这个想法一出现,紫翎墨眸底划过一分不可置信,她从来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但现在的情况又要如何解释? 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许久,才恢复了平静。 忍着身上的疼痛缓缓坐直身子,靠着床头,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旭阳,漆黑如潭的眸底是一如既往地深沉,脸上神色看不出悲喜,最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她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个身体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记得当时那个黄衣少女是喊自己风清持,也就是说这个身体的身份是风清持,而且似乎还是那位黄衣少女的五妹,也是连下人都不如的五小姐。 想起昨天的情形,危险地眯起眼睛,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依照昨日那些人的衣着打扮,这个风家也必定是非富即贵的家族,府中有这么一些腌臜的事情倒也算是正常。只是,如今她既然替了这个身份,自然不会任凭人家白白地欺负了去。 “小姐,你没事吧!”房门被推开,一位蓝衣丫鬟端着一个木盆急急忙忙地进来,神色担忧地看着紫翎墨。 是昨日那个护着她的小丫鬟?紫翎墨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衣裙,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红肿着一双眼睛,依旧可以看出有几分灵气。 “小姐,你怎么了?”见紫翎墨一直这样盯着自己,小丫鬟眼底的神色更加担忧了,本就红肿的眼眶又红了几分。 紫翎墨收回目光,不咸不淡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顿时愣在了原地,“小姐,我是湖蓝啊,你不记得我了么?” 紫翎墨淡淡地看着她,还是在湖蓝殷切的目光下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她是紫翎墨,自然不记得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这种事情装模作样还不如直接说自己不记得来的干脆利落,反正她现在占了这个身体,谁又能说她不是风清持! 湖蓝清秀的小脸霎时染了几分愤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一定是四小姐,她昨日不知给小姐灌了什么毒药才让小姐失去了记忆。” 别,她可不是失去了记忆,如果之前被人欺负成那个样子是她紫翎墨的话不仅她自己要鄙视自己,估计连带着已经入了土的父皇都要从棺材里面爬出来奚落她一番。 轻轻垂下眼睑,一层薄影投了下来,眸色淡漠如初,淡问,“我是什么身份?”话语深沉听不出是何情绪,神色也不曾有一丝波动。 湖蓝正开口打算问紫翎墨还记得些什么,被她这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彻底打断了所有的念想。看来小姐现在已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小姐,你是风府的五小姐,风清持,亲生母亲兰姨娘在小姐三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风府里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夫人,即使是老爷也不敢对夫人有任何的置喙。夫人并不是很喜欢小姐,所以小姐在风府的处境并不是很好。” 最后一句话湖蓝说地有些隐晦,其实何止是不好,简直就是连下人都可以欺负她们,夫人对此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那些下人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负小姐。 呵呵……紫翎墨敛眉心中低低地一笑,墨色的眼底也浮现清凉之意。处境并不是很好?从昨日的事情和所处的简陋破旧的院子,只怕不只是处境不好这么简单吧! 第6章 四大家族 “小姐。”湖蓝见紫翎墨没有说话,在一旁担忧地唤了一声。小姐失去记忆,怕是一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吧!身为安阳城四大家族之一的风家五小姐,身份地位却连一个侍女小厮都不如,换成谁都难以接受。湖蓝心中有些苦涩,但很快又恢复过来,现在小姐失去了记忆,她一定要时刻在小姐身边保护好她。想到这眼眸中的神色多了几分坚定。 紫翎墨将湖蓝脸上表情的变化都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一丝慵懒散漫的浅笑。虽然这个身份的处境不怎么好,但至少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以往见多了那些阿谀奉承的你来我往,此时的真心实意对她而言倒是十分难得。“放心,我没事。”她自然看出了湖蓝眼底的那一抹担忧,出声安慰道。 换了一姿势斜倚靠着床头,慵懒地开口,“说说风府的情况吧!越详细越好。”嗓音澄澈无澜,恍若久雪时晴里绕在析木枝头初融的桑雪,甚至带着清雪的味道。 湖蓝看着面前眉目清朗如冰润的流泉一般的少女,有一瞬间的愣神。 “怎么了?”紫翎墨很是清淡地看着她,眉梢微微一扬,问。 “啊!没事。”湖蓝回过神来,见紫翎墨一直注视着自己颇为不好意思低头一笑,开始向她介绍风府的情况。 在湖蓝的叙说下,她大致知道风家是安阳城四大家族之一,府中一切大小事务全由风夫人做主,风老爷基本上没有任何权利,府中共有六位公子小姐,她排行第五,大哥风仓,去年刚刚成婚,现在风府的生意上面的事情基本上是由他出面打理,二哥风镜,喜欢练武打仗,现居军营,一个月才回家一次,三姐风凌依入宫作为公主的伴读,基本上只有逢年过节才有空回来,四姐也就是昨日的那个黄衣少女是风云依,还有一位六弟风尹。 风仓,风镜和风凌依皆是风夫人所出,也就是府中的嫡子嫡女,而风云依,她的母亲姚姨娘原本是风夫人的陪嫁丫环,被风汶看上,纳为妾室,她离世后风夫人见风云依孤苦无依,未免她受委屈便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教养,吃穿用度从小与风凌依一般无二。风尹的母亲方姨娘是个淡泊的女子,在府中不争不抢倒也安然度日。至于她占的这个身体,估计是风府中最为凄惨的主子了,幼时丧母,在府中受尽冷眼,饱受欺凌。 怜风云依孤苦伶仃,无所依靠?紫翎墨唇角勾起一抹冷肆的笑意,那么她所占据的这个身体呢,就不是无依无靠,无人照料么? “其他三个家族分别是?”紫翎墨随即眸色微微一转,白皙纤瘦的手托着光滑的下巴,眼底闪过思虑之色。安阳城,以前天云国也有一个安阳城,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个? “顾家,梦家和柳家。”湖蓝一一说道。 闻言,紫翎墨眼中眸色越来越深,深邃的目光落在湖蓝的身上,沉着声音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在她印象中,安阳城的四个家族分别是水家,顾家,梦家和柳家,当时并没有风家。如果这不是以前那个安阳城的话…。不,不可能,其他三大家族都在,事情不可能那么巧。 微微眯起眼睛,也就是说她现在是在多年之后的安阳城?! 湖蓝眼中明显有一丝不解之色,却还是如实回答,“末染一百二十七年。” 哈?! 紫翎墨微微一愣,末染一百二十七年,那岂不是说明天云国覆灭的年限要以百来计数了,真的是…。很久了!想到这,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复杂异常,那双如墨的眼眸多了一抹惆怅之色。 湖蓝默默地看着紫翎墨,感觉整个房间里面气息都沉寂了下去,一时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能安静地站在一侧。 两手交叠着沉默许久,才缓缓抬头,眸子氤氲如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云雾,难以令人辨明其中一丝半点的情绪,有些苍白的唇微微动了几下,“那天云国呢?什么时候被灭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微不可闻。 湖蓝顿时瞠目结舌,一脸惊恐地看着紫翎墨,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小姐,天云国还没有灭亡,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是要掉脑袋的!” 天云国还没有灭亡! 紫翎墨思绪一直停在这一句,后面湖蓝说了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扬起眉梢微微勾起一个惑人的弧度,但那个弧度还来不及展开,她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半开的笑容就那样僵在脸上,“安阳城之前不是天云国的么?如何成了末染国的?难道天云国已经衰弱到连国土都守护不住?”而且这个末染她以前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估计是在她死后才出现的,也就是说她死了一百多年?那她现在岂不是可以算作古人了? 斜倚着床头,似笑非笑地摩挲着光滑如雪的下颌,她现在如果去当撰写史书的完全可以将那一段时期的事情记录下来,那岂不是可以赚很多银子?或者她去告诉天云国现在的皇帝,就说她是他不知道差几个辈分的姑奶奶,让他继续养着自己?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靠谱,她要是那样说的话估计还没见到天云国现在的皇帝就被别人当成疯子了! 紫翎墨一直在很不着调地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对面湖蓝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第7章 时隔九年 “小姐,其实现在的末染国就是以前的天云国。”湖蓝看着紫翎墨,神色怪异至极地说。 嘎!? 紫翎墨瞬间回神,眼尾微微上挑,“那天云国如何会改成了末染国?”脸色也是随着一黑,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大胆到连国号都给改了! “九年前摄政王被处斩之后,紫皇肃清朝政,之后不顾群臣反对改国号为末染。”湖蓝在一旁淡淡地说,在说到紫皇的时候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敬畏和尊崇之情。 紫翎墨低头神色古怪,天云国被斩首示众的摄政王除了她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吧!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紫皇可是紫月痕?” 紫翎墨一说完,湖蓝赶紧捂住她的嘴,警惕地看了一眼房间外面,低头看紫翎墨时脸上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小姐,紫皇陛下的名讳岂是我们这些人可以说的!” 见此,紫翎墨心中了然,眼底闪过一抹极快的流光,随即浅浅一笑。紫皇就是月痕,那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时隔九年,不知他成长到那个地步了,想到这,眼中多了几缕期待的眸光。 “小姐,水我已经打好了,你先洗漱吧,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说完对着紫翎墨浅浅一笑,快速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看着就放在床边她触手可及地方的水盆和脸帕,紫翎墨淡淡一笑,那个小丫头年纪看着不大,心思却很是细腻呢! 外面微风轻扬,垂在湖岸边的柳条随着微风不时地点着清澈无波的湖面。 湖蓝穿过幽静的小路,向着湖的另一方而去。现在时间还早,厨房里肯定没有多少人,或许她可以偷些好吃的给小姐补补身子。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 紫翎墨只是随意的洗漱了一下,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不由发出“嘶”地一声,那锥刺段究竟是什么鬼,怎么到现在那种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如跗骨之蛆一般缠绕在血液中。 坐在古旧的窗前,眸光浅淡而又深沉地看着窗外有些萧索的景色。直到一个有些一瘸一拐地身影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衣衫似乎还有一些凌乱。 是湖蓝?!紫翎墨双眸一眯,苍白的脸上如覆了一层冰霜一般,冷厉无比。她几乎不用想都知道大概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湖蓝在院中来回地走了几步,直到逐渐适应脚上的不适便又理了理自己破旧的衣衫,抬头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才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每走一步,眉间都会小弧度地蹙一下,很难发现。 紫翎墨自然是将这一幕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微微偏头,望着门口等着湖蓝进来。 “小姐,我在厨房拿到了包子,还是新鲜的!”湖蓝一推开房门便扬了扬刚才一直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的黄皮纸,笑地一脸明媚。 紫翎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沉如一汪深不见底地冷潭。 湖蓝被这样的目光盯地不自在,笑着朗声开口:“小姐,怎么了?快趁热吃吧!”将黄皮纸缓缓打开,里面有三个正冒着热气的白面包子。 “你腿怎么了?”看着她半晌之后,沉沉地吐出五个字。 湖蓝神色微微一僵,正欲找借口搪塞过去,耳边再次传来淡如清风的语调,“不要找借口,刚才我都看见了。” “小姐,你都看见了!”湖蓝低头讷讷地说道,随即抬头看着紫翎墨释然地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拿包子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你看,我现在都可以走来走去了。”说着还在紫翎墨的面前来来回回地晃了几圈,以证实自己的双腿确实无事。 紫翎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命令道:“你,坐下。”声音虽然很清淡,却夹杂着令人无法反抗的威严。 湖蓝微怔了一下,默默地看了紫翎墨一眼,听话地在紫翎墨的对面坐下。“小姐,怎么了?”杏眸有些疑惑地看着对面的女子,小心地问。明明是她所熟悉的小姐,可是为什么给她的感觉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医药箱在哪?”没有理会湖蓝眼中的疑惑之色,只是掀唇淡淡地问。 “小姐你是要上药么?湖蓝帮你吧!”起身说道,在看见紫翎墨掷来的冷冷眸光时,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直到微不可闻,最后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椅子上。“医药箱在衣柜最底下的那个大抽屉中。” 紫翎墨微蹙起眉尖,缓缓地走到衣柜下面取出一个医药箱,走回来淡淡地看着湖蓝,“把鞋子脱了。”依旧是命令的语气。 难道小姐要亲自给她上药?念及此,湖蓝连忙推脱,“小姐,我自己来上药就好。”小姐即使在风府的地位再低,在她眼中还是主子,如何能让她为她上药! “你来还是我来?”紫翎墨依旧眉目清冷地看着她,轻轻地开口,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湖蓝最终还是缓缓地脱下了鞋子,挽起衣裙。 在看见湖蓝小腿上的伤痕时,紫翎墨的双眸如染了沉沉雾霭一般,氤氲不明,让人无法窥视里面一分一毫的情绪。 半蹲着身子,动作轻柔地为她上药。 湖蓝则是一动不动地看着紫翎墨,神色复杂。 ------题外话------ 唔,紫翎墨只是到了九年之后话说这种的究竟是算重生还是算穿越啊!有些傻傻分不清 第8章 真是太穷 上完药之后,紫翎墨将一切收拾好,微微低头,便看见神色怔愣而又感动的自家小丫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手随意地清洗了一遍,在湖蓝对面坐下,“用膳吧!”拿起一个包子,缓缓递进唇边,她还真的是有些饿了! 见湖蓝一点动静都没有,紫翎墨将目光转向了她,在她的注视下,湖蓝只得拿起一个包子默默地吃着。 最后还剩下一个包子,紫翎墨将它对半掰开,其中的一半递给了湖蓝。 “小姐,还是你吃吧!”湖蓝没有接,轻声说道。 “你不吃饱好好养伤以后还怎么服侍我?”淡淡地掷出一句,带着令人无法反抗的气势。见湖蓝还是有些迟疑,紫翎墨眉轻轻一拢,语气微沉,“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用膳过后,紫翎墨吩咐湖蓝去休息,自己则是靠坐在椅子上,眉目轻敛,深邃如墨。 风清持,风清持!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唇角轻缓地勾出一个不可见的弧度,衬地一张白皙如雪的精致容颜煞是惊心动魄。 清风踏过无痕迹,窥遍人间落玉持。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名字。 几日后,主仆两人身上的伤都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风清持在破旧的衣柜中找了一件水蓝色的衣裙,换好之后将墨发随意的束起,不经意间瞥见那些胭脂水粉,心神一动,往脸上抹了不少。 湖蓝来到房间,只见椅子上坐着一位陌生的女子,正欲大喊那女子眸底和唇边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她十分熟悉,“小姐?”认真地盯着她,试探地问道。 风清持微微颔首。 “真的是小姐!”湖蓝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风清持的面前,“可是,小姐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脸色蜡黄中带着一点青黑,看上去干燥而又暗黄,真心不好看。当然,这一句话湖蓝虽然只是在心中腹议,没有说出来,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将一切说地很明显。 风清持倒是不怎么在意,神色悠闲地道:“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我能和你一起出去么?”小丫鬟眉眼闪现一缕光芒,双目灼灼地看着风清持。小姐一般不怎么出去,因此她也极少离开风府。 “随你,不过我只有七两银子。”风清持摊手有几分无可奈何地说道。昨日她将所有的积蓄都寻在一起,发现也就只有七两银子,真的是太穷了! “小姐,其实湖蓝这里还有二十两银子。”湖蓝眯着眼睛,贼贼地笑了笑。 风清持:“…。”她一个丫鬟身上的钱都比她多,她能说些什么! 安阳城虽然只是末染国的一个偏远小城,但所处的地方却是十分重要,位于几个关卡的通口,商人旅客来往颇多,也算是比较繁华的一座城池。 街道十分宽敞,青砖石板铺路,街道两旁的房屋是清一色的青瓦白墙,摊贩商肆林林总总地排列着,里面商品琳琅满目。 时日尚且还早,街道上行人并不算很多。 风清持悠闲散漫地在街上走着,直到将安阳城都逛遍了还是没有回去的意思。 湖蓝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她的身后,一脸菜色,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出来的兴奋之色,抬头满脸哀怨地看着风清持清朗的背影,心中尽是疑惑与不解,明明小姐以前是走几步路就是喊累的,今天怎么这么好的兴致和体力? 就在她停在原地思索之际,与风清持之间的距离又拉大了几分。“小姐,小姐,你等等我!”有气无力地喊着,也追了上去。 日近晌午。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湖蓝双手扶着腿,站在原地喘气地说道。 风清持挑眉淡淡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拎着的东西,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湖蓝却是摆摆手,弓着腰道:“小姐,我真的走不动了!”她还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的路。 风清持见湖蓝确实是走不动了,也不再勉强,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不远方有一个面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顺便休息一下。” “好。”看见那个飘在空中的旗幡,湖蓝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竟然比风清持的步子还要快。 风清持眯着眼睛看着前面的身影,眼中若有所思,其实今天出来闲逛了解安阳城是一部分,另外一点是想看看湖蓝的体力到底如何,显然,结果让她不怎么满意。其实自己所占据的这具身体的体力也不是很好,她也是凭着意志走了这么久。 看来,两个人都还需要更多的锻炼! 一心想着吃面休息的湖蓝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风清持给盯上了,点了两碗牛肉面之后便半趴在桌子上,看见风清持走来还向她招了招手。“小姐,这儿。” “小二,再来一碗!”湖蓝一招手,豪爽地说道。 风清持默默地看着湖蓝手边的空碗,微微地抽了抽嘴角,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题外话------ 湖蓝,好食量!你家小姐估计在想以后要怎么养活你! 第9章 茶楼听书 那个小二看着湖蓝咽了咽口水,正准备往厨房去,却被一位中年男子叫住。 男子看了一眼风清持与湖蓝两人,俯身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风清持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很快,那个小二又向着两人而来,一脸为难地看着她们,“两位小姐,可否先将账钱结一下?” 闻言,湖蓝豁然起身,瞪圆了双目,怒视着这位小二,“你是担心我们没有钱?”认为她们吃霸王餐? 小二站在那里,神色为难,似乎有几分不知所措。 “两位息怒,这是我们店的规矩,若是五碗以上便要先将这账给结了!”刚才招呼小二过去的掌柜的赔笑地走过来,意有所指地看了湖蓝面前的一摞碗筷,眼底满是市侩之色。 “规矩?”风清持唇角微勾,眼中扬起一抹奇异的流光,“用膳未尽,便要结账,掌柜的这里的规矩真是好生奇怪呢!”薄唇微微动了几下,颇为玩味地吐出一句话。 趁着刚才那一会儿的时间,那个掌柜的已经将两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料定不会是个有钱的,眼中的笑意也尽数敛去,冷冷地掷出一句,“两位还是先把这账给结了吧!” “嘿!你这掌柜的真是奇怪,我都还没吃饱就催着我们结账。”湖蓝的眼中已经在微微地泛着冷意,神色愤怒。她和小姐是不算有钱人,可是也从来不会赖掉别人的饭钱。 掌柜不屑地冷哼一声,眯起一双小眼睛冷然地威胁道:“两位还是结账吧,不然我可是要报官的。” 湖蓝“腾”地起身,正欲说些什么。 “湖蓝,结账!”一道清冷如桑雪的声音缓缓传来,风清持安然地坐在桌前,眼底神色淡然无波。 “小姐。”湖蓝轻轻地唤了一声。明明是他们狗眼看人低。 “嗯?”风清持抬眼淡淡地看了湖蓝一眼。 那眼神极淡,似天边逸散的流云一般,却看得湖蓝心中一惊。“是,小姐。”然后不情不愿地掏出钱袋,对着那个掌柜的没好气地问:“多少钱?” “四十文钱。” 湖蓝将一两碎银子递给他。 掌柜的小眼睛眯着一笑,“小姐,这是找你们的钱。” 湖蓝接过之后,风清持在她的手中取出一个铜板,往上随手一弹,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这枚铜币就赏给掌柜的好好洗洗眼睛,免得被什么东西给糊住了!” “噗!”湖蓝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看着笑意僵在脸上的掌柜,又是低头一笑。 那枚铜币在空中旋了一个圈,最后正好切着掌柜的他的鼻子掉下去。 那位掌柜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脸愤怒地看着风清持,却奈何这个时候客人颇多发作不得。 湖蓝顿了一下,心中不由感叹小姐这话真的很毒啊!得意地看着那位掌柜的,见他一副隐忍不发的模样心下舒畅了不少,脸上的神色也是愈加得意了,跟上风清持的步子离开。 “小姐,那个掌柜就是狗眼看人低。”离开之后,湖蓝愤愤地说着。 风清持顿住脚步,湖蓝也随之停了下来,“小姐,怎么了?”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风清持轻轻一笑,笑容莫名有些清凉,“他便是狗眼看人低,可是现在的我们能如何?无论在哪个时候这种现象都是存在的,攀高踩低的永远不在少数。”抬头看着天际渺远的流云,声音清淡到没有一丝情绪,平静的有些可怕。 湖蓝微愣,神色复杂地看着风清持。小姐以前从来不会理会这些的,现在的小姐让她有些陌生。可现在的小姐更有想法较之以前也更加有魄力,看来小姐失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想着,湖蓝便又释然了。 “上回说到摄政王紫翎墨…。” 一道响亮的声音从一个茶馆传来,风清持本来是不予理会的,但紫翎墨三个字却让她驻足,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也踏进了茶馆,在旁侧一个僻静的桌前坐下。 “小姐,你来这里干嘛?”湖蓝不解。 风清持眼中飘出一道诡秘的流光,“听他们说书。” “就说那紫翎墨,她为了能够彻底把揽朝政,控制当年尚且年幼的紫皇陛下,用尽各种办法将舒王爷调去了边境,并且下了一道诏书,说是无诏不得入京,自此,舒王爷足足在边境呆了两年。”台上说书人说的是唾沫横飞,台下人也是听地极为起劲,纷纷叫嚷着继续往下讲。 风清持半撑着下颚,眼中的神色没有看出她是否认真,只是垂眸静静地听着。心下轻轻一叹,当年为了不让皇兄回到京都,她确实是费尽心机。 “紫翎墨当时府中男宠无数,但却没有一个是她喜欢的,你们知道为什么?”说书人故意吊大家的胃口。 “她长得很丑,那些男子都不喜欢她。”人群中有人回答。 “她只爱权势。”又有人道。 “不是,那紫翎墨当年可是焱凤少有的美人。你们继续猜?”说书人依旧是一脸的神秘,看着台下热闹的众人,脸上尽是满意之色。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看来今天可以大赚一笔了。 “那就是她喜欢的其实是女子。”一道嘻嘻哈哈的声音在那些听书人中响起。 此言一出,顿时哄堂大笑。 “你就告诉我们吧!”一位看上去比较清秀的少女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望着说书人爽朗地开口。 ------题外话------ 噫,亲们觉得呢?会是因为什么? 第10章 木香缭绕 说书人眯着眼睛微微一笑,缓缓道:“因为啊!她喜欢的男子,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白家如玉少年郎,当今右相,白未檀。”白未檀三个字说地特别重。 说完之后,在座众人不禁唏嘘。 白未檀是谁?当年可是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公子,喜欢他的人如过江之鲫,枚不胜数,如何能是紫翎墨配的上的? “为了得到右相大人,紫翎墨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但都是未果,最后终于一纸赐婚诏书,将两人绑在了一起,右相当年已经有了心仪的人——叶家大小姐叶疏影,自然不会接受那道婚约,但无论白未檀如何劝说,紫翎墨始终坚持不肯退婚,甚至对叶疏影暗中出手。也正是这样,彻底激怒了右相,他与紫皇陛下暗中联手,将紫翎墨的势力逐渐拨出,直到最后将她打入天牢,择日处斩。连监斩的人都是右相,而且据说右相是连眼睛都不眨地看着紫翎墨被斩首。最后一代红颜,落得这个下场,只能说是权势作祟。” 风清持扬唇苦涩地笑了笑,眼底划过清凉之意。 “小姐,权利真的那么令人可怕么?我听说摄政王之前还是挺好的,只是之后才做了那么多坏事。”湖蓝在风清持旁边低低地问。 “可怕么?”风清持轻轻地说道,似是反问,又似是喃喃自语。“也许吧!”最后自嘲地一笑,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也许?这是个什么答案?”湖蓝眼睛一瞠,小声嘀咕着。抬头发现已经不见了面前的身影,连忙取出银子放在桌上追了出去。 一出茶馆,便看见不远处那个纤细的背影,落寞孤寂到了极点,似乎一瞬便淡出了万丈红尘。湖蓝顿了一下,她发现小姐自从醒来,与平常真的很不一样了,如果说不是因为明确知道这是她伺候了多年的小姐,她真的会以为是别人假扮的。 其实小姐这样的改变挺好的,与以前那种软弱的性子不同,至少不会受人欺负,想到这里,湖蓝淡淡一笑,走上前去。 “小姐,你在看什么?”问这话的时候,湖蓝也顺着风清持的目光望去,只见不前方有一间极为雅致特别的铺子——忆故人。“好别致的名字啊!”湖蓝不禁轻声叹道。而且单从外面看上去,便有一种与周围热闹喧嚣的一切有着格格不入的淡雅与沉静。 就在湖蓝站在原地感叹这间与众不同店铺的时候,风清持已经启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一股清香好闻的木质传入鼻翼,有香樟,檀香,沉香等各种各样的木香,掺杂在一起反而非常好闻。 店铺的布局也甚是清奇别致,黄白色的原木精雕细琢而成的架案,没有涂饰任何的朱丹,长短不一的架案通过榫卯接连在一起,构成曲折回旋的廊道,上面摆放着各种精致无双的美玉,粹然无暇,不带一丝杂质。一眼望去,琳琅满目,教人眼花缭乱。 随意地捻起一枚墨绿色的半月形玉珏,用修长的指甲轻轻弹了一下,发出清越的声音,风清持将它放回原处,薄唇轻启,“玉声贵清越,玉色爱纯粹,这里的玉倒也不负这里精致独特的布局!”声音比之刚才清越的玉声还要好听几分,如析木枝头清然的桑雪。 “能得小姐如此谬赞临潇真是荣幸之极。”一道好听的声音从另一道木廊传来,随之出现的是着一身素色衣衫的清丽女子,女子正款款走来,双眸含笑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亦是回了一笑,淡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这里的玉,确实都是好玉。 “小姐似乎对玉很是了解?”素衣女子悠然一笑,问。她刚才在后面自然是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中,仅凭着玉的声音便能辨别玉的好坏,对玉石自然是有一定的涉猎。而且这女子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矜贵清华之意。 风清持摇摇头,“算不上了解,只是见过一些而已。”以前她的王府中从来不泛那种珍贵的美玉,见的多了自然有几分了解。 “原来如此!”临潇神色似是顿悟,抬头淡笑地看着她,“那不知小姐可有看中的玉石?虽然还未开张,但你若是想买也未尝不可。” 风清持一摊手作无奈状,“你看我身上的旧衣衫,这里的玉石可不是我买得起的。” 闻言,临潇不禁莞尔,也开玩笑地说道:“确实,甚至连这里的边角毛料都买不起呢!”这句话完全没有一丝看不起的意思,仅仅是随性的打趣。 湖蓝本来对这位女子挺有好感的,但听见她如此取笑自家小姐,好感顿时飞到九霄云外了,虎着一张脸瞪着笑得莞尔的她。 看见湖蓝如此表情,临潇笑得更欢了,“你这小丫鬟也实在是有趣得紧。” 风清持亦是温温浅笑,对此不置可否。 “对了,还未请教小姐贵姓?”突然想起还没有问对方的名字,临潇眉梢一挑,浅笑盈盈地问。 第11章 青衣言络 “免贵姓风,风清持。”对此,风清持也是毫不避讳地告诉了她。 临潇微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缕疑惑之色,但神色很快便恢复如常,平静地说道:“原来是风家五小姐!幸会!” 传闻风家五小姐是风家最不受宠的小姐,胆小软弱,几乎从来不曾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随即淡淡的视线落在风清持的身上,眼底划过若有所思,如此看来,传言也不尽其实。至少,她没有在对方眼中看到任何胆小懦弱的影子,反而是浑身自带清华傲岸,举手投足间亦是矜贵绝然。 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 “呵呵…。”风清持低低一笑,“不必如此客气,毕竟安阳城谁人不知道我这个风家五小姐是有名无实的。”声音清越如水墨丹青之间的高山流水,极是好听。 闻言,临潇看风清持的双眸笑意更深了,带了一抹欣赏之色,这样的事情能够如此不加掩饰隐瞒地风轻云淡说出,也确实是有豁然超俗的心态。 看着风清持,爽朗地道:“临潇与清持一见如故,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眼前的女子虽然貌不起眼,却给人一种很舒心的感觉。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风清持亦是眉梢一挑,声音带了一丝玩味与调侃,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犹如狐狸一般看着面前的女子。对于临潇,她还是愿意交这个朋友的。 临潇微微一愣,被那双清透亦然的眸子恍去了心神,回过神来,“如此甚好。”不禁心中暗道:果然是生了一双魅惑众生的好眼睛! 尔后,两人又随意地聊了几句。 一位年轻俊秀的黑衣男子走来,看见风清持与临潇相聊甚欢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诧异之色,“掌柜的,有一位客人在外面说要见你。”对着临潇低低地道。 临潇姿态随意地摆摆手,声音淡然清丽,“忆故人还没有开张,里面的玉石暂不外卖,你让他先离开两日后再来吧!” “我已经说了,可是他还是坚持要见你,而且他看中了最角落的那枚半月形的墨色玉珏。”最后一句话压地很低,但风清持还是听见了。 闻言,临潇眉微微一皱,眼眸划过一抹沉思,随即对着风清持歉意地笑了笑,道:“清持,我需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风清持目光皎洁如月,优雅地笑着,“无妨,正好我也该回去了!” “那只能期待下次与清持见面了。”临潇眸色含笑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薄唇勾勒出一抹清然的弧度,如同游弋在天际虚无缥缈的流云,“我亦是如此。”澄澈无澜的嗓音是一如既往好听。在刚才与临潇的对话中,她自然知道临潇的身份不简单,单就她身边的那位黑衣男子,其气息武功都是高深莫测。 走出曲折回旋木廊的时候,抬头,不经意看见远处那个青色的身影,风清持怔在原地,微愣了一下。居然是水云锦?一寸千金的水云锦!天下三大绸缎,皆是珍稀难求,分别是水云锦,翰月绸,凌云缎,在这三者之中,又以水云锦最为珍贵,仅产于东海渝国。 只是,水云锦是东海渝国向天云国进贡的贡品,并不是寻常人家所能得到的。如今,在安阳城她居然见到了身着水云锦的人! 男子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但背影清姿料峭,长身玉立,身形恍若雨后隽秀的修竹,仅仅是一个背影,便是清绝至极,令人难以忘却。 “你便是这儿的掌柜?”男子一启唇,便是清淡薄凉的嗓音在空中缓缓弥散,如澈然无尘的清泉一般,极为好听。 风清持背对着男子,看不见他的容颜,但却在临潇的眼底看见了那抹明显的惊艳之色。 “正是,小女子临潇,未曾指教?”压下眼底的惊艳之色,抬眸平静地看着男子,等着他的回答。 青衫男子幽幽地“哦”了一声,低沉绯澈的笑声溢出唇瓣,徐徐道:“我竟然不知道买东西还需要报上名字?”声音似笑非笑,带了一缕玩味的语气。 临潇一愣,“是临潇失礼了!”说话的时候对着青衣男子微微行了一礼,算是为自己刚才唐突的行径表示歉意。 “无碍。”男子不在意地摆摆手,轻轻然然地吐出两个字,语气与刚才没有一丝变化,似根本没有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临潇心中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公子可有什么中意的?”虽然刚才路林告诉了她对方看中的是那一枚墨色的半月形玉珏,但这些客套话还是要问的。 男子微微侧头,在看清男子容颜的时候风清持墨色的眸子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斯人一袭素色青衫,五官精致完美到任何语言都不足以描述,面容白皙无暇犹如雪山之巅天池中清凉的美玉。弧度完美的薄唇浅浅地抿着,双目极美,其中带着三分玩世,三分不羁,三分轻然,外加一分懒洋洋的媚,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清潋之感。如墨的发丝仅用一根藏蓝色的发带束起,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便已如一幅清雅绝伦的水墨丹青,绝世无双。 ------题外话------ 哈哈,大家要不要猜猜是谁?/暧昧一笑 第12章 千两太贵 “好…。好好看!”湖蓝已经是目光痴迷地看着那道青色的身影,不禁惊叹地开口。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男子白皙修长,骨节匀称的手一指木架最角落的那枚墨色玉珏,“这个。”薄唇轻轻溢出两个字,如清泉击石一般,低沉而又好听。 “这枚玉珏并不是本店最好的,甚至还有几分瑕疵在里面,公子确定要这个?”临潇在一旁淡淡地解释,目光却是一直注视着男子的表情。 “我只要这个。”男子对临潇所说的话不甚在意,清潋的目光依旧落在那枚玉珏之上。 临潇神色一掩,看不出深浅,对着身侧的黑衣男子吩咐道:“既然如此便替这位公子包装好吧!” 黑衣男子从木柜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将玉珏缓缓放在其中,并将其交给了临潇,然后便又是沉默地垂首站在一旁。 “公子,一共是一千两!”将木盒递给男子,临潇笑意盈盈地说道。 谁料男子好看的眉微微拢起,摇摇头,“一千两?太贵了。” 临潇微微一愣,一千两对寻常人家来说可能是天价,但面前的男子她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仅凭周身清贵的气质也知定然不是寻常人家。 “要不,三百两?”男子依旧是一身清华地看着临潇,掂量着价钱问。 临潇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眸子,僵硬地动了动唇角,“公子,这…。”她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衣着华贵的男子讲价还价的,而且还将价格压这么低。 “那四百两?”男子又将价钱提高了一些,眉宇间的矜贵清华却是丝毫不减, 临潇的表情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了,微瞠着双目简直是复杂到了极点,看着男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男子凝眉略微思索了一下,似是肉疼地开口,“五百两,不能再多了!” “噗!”还未待临潇反应过来,不远处的风清持已是忍不住低笑出声,神色有几分玩味与古怪。这名男子绝对不是付不起钱的人,单看他身上一寸千金的水云锦便知,这男子身份不只是不一般这么简单。居然会在这里压价?而且,看上去还是一副很娴熟的样子,还真是让她有几分奇怪。 忆故人中没有别的客人,很是安静,此时风清持一道低低的笑声显得格外清朗。 青衫男子和临潇都顺着声音看来,见风清持还在那里临潇眼底有些意外,虽然与清持是初次相识但也能看出她是那种不愿过问他人之事的清冷性子。末了,将眸光转向身侧的青衣男子,神色有几分无奈,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客人。 男子淡淡地看着风清持,极美的双目划过一丝狭促之色,很快便移开了目光,依旧是漫不经心地看着那枚玉珏,眼底深沉如墨色氤氲,深沉地令人难以窥见一丝半毫的情绪。 被人发现风清持脸上倒也是丝毫不见尴尬之色,只是微微地扬眉,对着临潇淡淡一笑,拉着还处于愣神状态的湖蓝离开了忆故人。 “小姐,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子!”湖蓝简直是双眼放光,一脸神往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依旧是神色淡淡,听见湖蓝的话无奈地将目光转到她的身上,带着几分调侃地开口:“整日被困在风府,你见过多少男子啊?”虽然那个男子姿容确实是人间少有,不过,见小丫鬟这么兴奋莫名想逗她一下。 谁知湖蓝忽然一脸正色地看着风清持,“小姐,其实我还是见过很多好看的人的,真的!”最后还似增加可信度似地点点头。风家是安阳城的大家族,与风家交好的名门望族不在少数,她曾经在府中见到过不少,更何况她湖蓝别的或许不擅长,只是见过的美男子是绝对不会忘记的,刚才那个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没有之一。 “那你说说都有一些谁?”见湖蓝如此认真的表情,风清持心下的戏谑之意更甚。 “有二少爷,梦家三少爷,顾家少爷,柳家大少爷。”说起这个,湖蓝如数家珍一般,清秀的脸上简直能笑出花来,除了照顾小姐之外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欣赏那些美人了。 看见湖蓝神色认真地细数那些世家公子,风清持勾了勾唇角,以前她身边的侍女或是侍从都是极为严苛认真,绝对不会有像湖蓝这般的,只是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对了,还有时家大公子。”末了,湖蓝又添了一句。 风清持却是微微一愣,目光中带着七分散漫三分悠远,缓缓问:“可是焱凤的那个时家?”焱凤是天云国的帝京,当年的三大家族分别是白家,时家,尹家,只是不知湖蓝口中的时家大公子是不是焱凤的那个时家? “小姐,你记起什么了么?”小姐醒来之后一直待在院子里直到今天才出来,根本没有接触到任何事情,不可能知道焱凤时家,难道小姐恢复记忆了?想到这个可能,湖蓝一脸激动地看向风清持,完全忘记了要回答她的问题。 在湖蓝殷切的目光下,风清持终于还是缓缓地摇摇头,“不曾,只是前两日翻书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扬唇勾起一个清幽的浅笑,眸底神色幽幽浅浅,晦暗不明,那些记忆,不是她经历的,她永远都不会想起了! 第13章 芳心暗许 湖蓝有些失落,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即神色认真而又坚定地看着风清持,“小姐,无论你会不会恢复记忆,湖蓝都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 闻言风清持面容一暖,清冷的眼眸也柔和了许多,唇角带笑地看着自家小丫鬟,“湖蓝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对情郎说的,莫不是对你家小姐我芳心暗许了?”一启唇,狎昵的眼眸如清薄的明月,泛着幽幽淡淡的暖意,神色慵懒之间又有几分矜贵。 湖蓝脸色一黑,虎着脸看着面前的女子,因为脸上涂了那些胭脂掩饰了容貌,只是那双狭长的眸子却是极为好看,清越如雪山清泉,看一眼,便让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察觉到自己的失神,湖蓝瞬间回神,颇为哀怨地看着风清持,幽幽地唤道:“小姐。”怎么感觉小姐自那次醒来之后小姐就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而且还会经常开她的玩笑,不过…。这样的小姐,比起之前气质上是无法言喻的变化,矜贵清华,尊贵无比,但是却莫名让她觉得相处起来更为舒心自然。 两人一如出去那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苑落。 “小姐,真的是累死我了!”一回到房间,湖蓝便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今天真的是足足逛了一天,简直累到不想动,她觉得自己一个月加在一起走的路都没有今天一天的多。 风清持眉眼带笑而又神色无奈地看了一眼湖蓝,倒了两杯白开水,将其中一杯递给湖蓝,眸眼清淡不咸不淡地说道:“你这才走了多少路就累成这个样子,看来以后需要多多锻炼。” “哈!”湖蓝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风清持,“小姐,这…这要怎么锻炼?”问这句话的时候嘴角还轻轻地抽搐了两下,今天一次她就要累死了,以后还要多多锻炼?而且,湖蓝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下,“小姐,你也是一样走了一整天,你为什么不累啊?”明明小姐以前也是身子极弱,扶风弱柳的,怎地今日一声不吭地走了一天。 将手中的空茶杯轻悠悠地转了两圈,风清持眉梢一挑,“你家小姐以前只是不显山露水罢了!” 湖蓝:“…。”她是不会承认面前这个神色颇为自恋,话语极为自恋的女子是她家小姐。 就在风清持与湖蓝在房间里说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而且听这脚步声似乎来人还不少。 风清持眉眼微微一沉,脸上神色也冷凝了几分,似笑非笑地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院外,一位年纪约四十左右的老妇人带着一帮子的丫环小厮正往这破旧的院子而来,只是那尖酸刻薄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势力。 一直守在院落门口的两个小厮自然识得那位老妇人是夫人身边的人,恭敬地道了声林嬷嬷。 “五小姐和那个小丫鬟可是在里面?”虽然是唤了一声五小姐,可是语气和眼中全然没有半分敬意,只有说不出的轻视。身为风府的五小姐,可是要真论起来,在这风府中的地位还不及她一个婢女,对于这种一直伺候主子的下人而言,在她面前自然会得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满足之感,毕竟即使是他们这些下人也可以随意甩脸色给她看。 “在里面,五小姐这几天从来没有离开过浣竹轩。”左边一位小厮对着林嬷嬷笑地谄媚,右边一位小厮正是那位对风清持还算尊敬的那位,他只是微微俯身站在一旁,并不曾开口说话。 林嬷嬷很受用于他的谄媚,满意地笑了笑,故作高姿态地说道:“你们乖乖听夫人的话,好生看着五小姐,日后自然是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说完之后直接走了进去。 看着林嬷嬷进去之后,那位小厮得意地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有些人啊,总是故作清高,既然生的是奴才的命,就好好做好奴才的事!” 右边的小厮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淡道:“这句话原封不动地送给你。” “你…。”小厮气极,将手指着对面的人,放下狠话,“秋羽,你别得意太早,你看日后我如何收拾你!”明明他们都是奴才,但秋羽却总让他感觉要高他一等,这叫他如何能忍受。 秋羽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依旧是淡淡地看着前方粼粼的湖水。 林嬷嬷在外面装模作样地敲了两下门,不待里边传来声响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风清持一幅云淡风轻地坐在椅子上眉微微一皱,却还是言笑晏晏地开口:“五小姐别来无恙啊!” 见风清持依旧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窗外,不曾给她丝毫回应,林嬷嬷的脸上不由微微一僵,“五小姐。”声音也稍稍提高了一个度。 风清持终于收回目光,淡淡凉凉地看了林嬷嬷一眼,林嬷嬷顿时被她看地心里一寒,不由后退了两步。这五小姐的眼神怎地如此渗人。 正好一位侍女扶住了她,“嬷嬷,你没事吧?” “没事。”林嬷嬷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干众人,心下安心不少,又上前几步,颇有几分居高临下地看着风清持。该死,她刚才居然被这个贱人的一个眼神给吓到了。随即又定睛看了风清持一眼,并没有看到刚才那种眼神,气势上又强硬了几分,刚才一定是她看错了,这个任她欺负了十多年的人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风清持抬眸淡淡地瞧着林嬷嬷,“你是谁?”一句话,凉凉淡淡的,并没有多少的情绪。 第14章 教训下人 湖蓝在一旁看地好笑,刚才她和小姐将院外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小姐不可能不知道这是林嬷嬷,现在还故意这样问,绝对能将林嬷嬷给气死。林嬷嬷仗着自己是夫人身边的人,自视甚高,对他们这些下人也是端着高架子动不动责骂,颐气指使,绝对接受不了别人不将她放在眼里,而小姐这样问,完全是从来没把她放眼里过,明晃晃地打脸。 看着林嬷嬷愤怒而又不能发作的表情,湖蓝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目光落在湖蓝身上,风清持眸色深沉了几分,不过是让林嬷嬷吃个瘪都这么高兴,看来这位平时没少欺负她们啊!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微微一掩,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再次展眸,依旧是清清淡淡的神情。 “五小姐,这位是夫人身边的林嬷嬷啊。”那位扶住林嬷嬷的小丫鬟面色带笑地开口,可是脸上的神色却是不屑到了极点。心中却是冷冷一笑,被林嬷嬷欺负了十多年,现在连她都不认识了,怎么,装失忆,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去! “我问你了么?”风清持手中把玩着杯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刚才那个抢话的小丫鬟,随即眸光一转,玩味地看着林嬷嬷,“还是说林嬷嬷上了年纪已经是目不聪耳不明,需要一个小丫鬟来代替回答?” 林嬷嬷一愣,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疑惑地看着风清持,以前哪怕她再怎么欺负她她都是逆来顺受不会吭半点声的,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也是,林嬷嬷老眼昏花也确实需要人照顾。”一派神色悠然地自答自话。 湖蓝:“…。”小姐,你这一口一个年纪大,老眼昏花,一口一个耳不聪目不明,对于林嬷嬷这种不过四十左右的妇人而言真真是太诛心了,不过…。嘿嘿,说得好。这个林嬷嬷以前就知道欺负她和小姐,终于要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林嬷嬷反应过来,扬手给了身边的小丫鬟一个耳光,尖声道:“谁要你多嘴,我不会自己回答吗?” 小丫鬟有些懵,捂着脸不解地看着林嬷嬷,以前这种情况不都是她代为回答吗?怎么今天五小姐几句话就成她错了? “唉!”风清持颇为语重心长地看了一眼林嬷嬷,“林嬷嬷年纪大了,怎么能随便打人呢,万一伤着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林嬷嬷被她说的脸色又是一阵青白。 风清持依旧是言笑晏晏地看了一眼林嬷嬷身后的人,悠悠地开口,“以后你们可得好好照顾林嬷嬷,毕竟年纪大,受不得刺激,这一刺激啊…。”话语骤然一停,手中把玩的瓷杯突然“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成了一地的碎片。 房间里的人都被那声清脆的声音怔地愣在了原地,没有说话。 风清持妖娆一笑,“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说完又拿了一个杯子,倏忽之间放手,“喏,就像这样!” “风清持,你…。”林嬷嬷怒不可遏,这是变着法地咒她死呢。 “啪!”还未待林嬷嬷说完,风清持直接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不仅林嬷嬷被打懵了,就连她身后的一干小厮仆人都彻底愣在了原地,这…。这林嬷嬷是被打了?而且还是被胆小懦弱的五小姐给打了? 众人都默默地看着面前一身风华的女子,这还是平日里任人欺负的五小姐么? 林嬷嬷素日在那些下人面前耀武扬威惯了,今日挨人耳光还是第一次,看着风清持的双眸几欲喷出火来,手直指风清持,尖声道:“我们平日里唤你一声五小姐你还真以为自己就是风府的主子了?你不过是一个卑贱不得宠的庶女,我可是夫人身边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林嬷嬷。”风清持缓缓起身,眸色倏忽一冷,“即使我在风府再不受宠我好歹也是风府的五小姐,你不过是一个下人,再得宠也只是一个下人,你以为你凭什么能直呼我的名字!”看着林嬷嬷的眼眸带着清厉和质问,声音也是泛着幽幽的寒意。 “人贵有自知而后知止,林嬷嬷,下次做事之前还望三思而行,至少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摆错了地位!”风清持双手环胸神色淡然自若地看着林嬷嬷,清薄如水的话语缓缓从唇边溢出。 林嬷嬷听了脸色又是一阵白一阵青,看着风清持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那双尖酸刻薄的眼睛愈加愤怒阴狠,这小贱蹄子,今天怎么如此牙尖嘴利?随即阴冷一笑,“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我可是夫人的人,五小姐如此是对夫人大不敬。” 风清持并不在乎林嬷嬷搬出夫人来压她,只是轻缓地抬头对着她半笑不笑,“打狗?狗至少还会看人的脸色行事,林嬷嬷,你会么?”最后一句话,说的是相当地玩味。  林嬷嬷已经气得脸色都有几分扭曲,“今日,我就替夫人好好管教你。”看着身后的人,命令道:“你们几个,给我上。” “小姐。”湖蓝连忙走到风清持面前,将她护在身后,一脸防备地看着众人。她刚才怎么就忘记了呢,林嬷嬷那是个容易吃亏的主! 那些丫环小厮都面色为难地相互看了几眼,没有人动手。 林嬷嬷怒视了一眼,阴测测地开口,“还不动手?” 第15章 牺牲美色 “林嬷嬷,夫人说这几日府中最好不要闹出什么事情。”还是一位小丫鬟轻轻地拉了拉林嬷嬷的衣袖,小心地说道。 林嬷嬷一愣,面色难看了几分,狠狠地瞪了一眼风清持,“等时家公子离开之后,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然后一挥衣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 在院中停了一下,看着刚才候在外面的小厮家丁,又恢复了以往的得意神气,命令道:“你们都给我看好了,这几天绝对不能让五小姐离开浣竹轩。” “是。”那些小厮颔首。 见状,林嬷嬷神色又满意了一些,但想起刚才在风清持那里受的气,脸色又沉郁了几分,哼,迟早有一天她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的。 看着林嬷嬷负气而去的背影,湖蓝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凑到风清持面前,“小姐,我刚才真担心林嬷嬷会对你怎么样。” 风清持自然知道湖蓝的担忧并非作假,对着她自信一笑,“她这不是没对我怎样么!” “小姐,你是不是知道林嬷嬷今日不会对我们动手啊?”湖蓝眼睛一眨,虽然是疑问,可是话语中的确定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小姐这次醒来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不过从这几日的相处,她也可以看出,小姐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风清持赞赏地看了一眼湖蓝,看来湖蓝不仅生活上的事情处理地周到,对这些事情也是颇为灵透。 “不过小姐,你怎么知道林嬷嬷不会对我们动手?”以前林嬷嬷对她们下手可从来不曾心慈手软,半点留情。 风清持转身清清淡淡地看着窗外,“时家来人,梦华颜自然不希望府中出什么大事让他们看了笑话,这次让林嬷嬷过来也只是为了给我们一个警告,自然不会动手。”只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那个梦华颜看着也是一个精明的人,手底下怎么会有林嬷嬷这么蠢的人? 林嬷嬷今天本来就被风清持气得不轻,而且第一次见到风清持就被她扣上了蠢人的帽子,如果她知道风清持这样说她估计要被气死。 “可是小姐,万一林嬷嬷以后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湖蓝还是有些担忧,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林嬷嬷的性子是典型的睚眦必报,今天在小姐这里吃了亏日后肯定会想办法还回来的。 风清持则是微微扬唇,给了湖蓝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以后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小姐。”湖蓝心中很是感动,几乎就要泪眼盈眶地看着风清持。以前小姐连自己都护不了就更别说护着她了。 “所以,你日后要好好锻炼自己的身体素质。”见湖蓝感动的表情,风清持靠着古旧的雕花木窗不咸不淡地掷出一句。 嘎! 湖蓝脸上感动的神情瞬间消失,趴在桌子上面满脸哀怨地看着风清持。 看着湖蓝三分弃妇七分怨妇的表情,风清持不禁偏头莞尔一笑。 “小姐。”看见风清持绝世清和的浅笑,湖蓝脸上神色有几分激动。 湖蓝如此兴奋激动的表情让风清持微微一愣,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小姐,你笑了。”湖蓝依旧是像发现了什么似的。 “我不是经常笑么?”风清持看着她,眼眸中饶有深意地反问。 “那不一样。”湖蓝走到风清持的面前,“小姐这次醒来之后是会经常笑,可是那些笑意都不达眼底,不是真心的。可是刚才的笑,小姐绝对是出自真心。” 听着湖蓝的话,风清持又是微微一愣,浅浅地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样的话,以前也有人对她说过,看来这个小丫鬟观察人还挺细致入微的。 “对了,湖蓝,你可知道那个时家的来人是谁?”风清持眸色一转,望着她问。 “是时家大公子,时烨。”提起时烨,湖蓝笑地像花儿一样。时家大公子是她见过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当然,今天的那位青衣男子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没有之一。 时烨,风清持幽幽地望着天际缓缓逸散的流云,对于焱凤时家的时烨,她曾经也算是有些耳闻,传闻其自小聪颖无双,敏而好学,而且长得也是极为好看,可谓是时家的天之骄子,在一次的宴会上她也见过那个小少年,确实是卓尔不群,只是,那时他才十三岁,不知道九年后的他又当如何! “湖蓝,关于时家的情况,你知道多少,都一一告诉我。”风清持在桌前坐下,用仅剩下的三个杯子中的一个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冷掉的白开水。 湖蓝杏眸一瞠,不解地看着风清持,“小姐,你要了解时家干嘛?” “或许,可以帮助我们离开风家。”风清持对着湖蓝眼眸一眨,优魅地说道。 “哈!”湖蓝本就微瞠的眸子顿时就瞪大了,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直接从这一头倾到了风清持的面前,惊讶地问:“小姐,你难道是想嫁给时家大公子?”随即满是感动地盯着风清持,“小姐,你太伟大了,居然想到牺牲自己的美色让我们离开风府。” 风清持脸色顿时一黑,伸手将近在咫尺的湖蓝的头别到一旁,颇为嫌弃地说道“收起你脑海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要牺牲美色的话我一定第一个选择牺牲你。” 第16章 更为实际 湖蓝小脸一垮,“小姐,如果我长得好看我一定会采纳小姐的这个建议,可惜我不够格,时家大公子看不上我。”时家大公子长得那么好看,她当然是肖想了很久的,只是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那样的人,不是她高攀得上的。随即又是眼神放光地看着风清持,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 风清持狐疑地看着她,“你又在打着什么小九九?” “小姐,小姐。”湖蓝直接从桌子上跳下来,拖出凳子坐在风清持的身边,一脸殷勤而又目光猥琐地看着她。 风清持被她的目光看地心中一阵恶寒,直接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有话就直接说。”不要用这种眼神一直看着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湖蓝眉眼一笑,自信地说道:“小姐,以你的姿色,如果去诱惑时家大公子一定可以成功的。”小姐可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女子,虽然在风府地位不高,可是却有着一副极好的相貌,这也是为什么四小姐总是找小姐麻烦的主要原因,不然她一个受尽宠爱的四小姐为何要一直与自家小姐过不去。 一定是因为嫉妒,哼! 风清持脸色微微一黑,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小丫鬟,她是不是表现得太好说话了?居然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出这种主意。那种事情,前世活了那么多年她都没有做过,真要是做了她都没脸去见黄泉之下的父皇。 “思想龌龊,想法低俗。”看着湖蓝,缓缓掷出八个字。 嘎?!湖蓝刚才还在幻想着风清持嫁给时烨的情景,直接被风清持一句话拉回了现实,“小姐。”苦着脸看着风清持,嘤嘤嘤,小姐居然这样看待她,她思想那里龌蹉了,想法那里低俗了,难道不觉得那很美好么?才子佳人,成就一段佳话。哈哈! 风清持懒得搭理她,像湖蓝这样的奇葩她还真的是第一次遇见,不过,她并不反感。 见风清持不理她,湖蓝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为自己那个已经夭折的想法悲伤了一秒钟,下一刻又言笑晏晏地凑到风清持的面前,清秀的面容带着几分好奇,“那小姐你想要干嘛?” 风清持淡淡一笑,白皙纤瘦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面前的桌子,“时家是做生意的,与时家大公子么?自然是谈生意。”只是那双幽深的眸底却不见丝毫笑意。 “谈生意?”湖蓝有些奇怪地默念一遍,神色怪异地看着自家小姐,心中腹议:小姐能和时家大公子谈什么生意?还不如嫁给他更来得实际。 虽然心里不认为风清持可以与时烨谈什么生意,不过湖蓝还是将她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嘿嘿,幸好她平时对那些美男子特别上心,连带着他们家里的事情也会格外留心注意,所以这下小姐问她还真是问对人了。 微风轻飏,房间里面的人一个在详细地叙说,一个撑在脑袋耐心地听,苑落外面,十几个小厮家丁将院子看地死死的。 听梦阁。 林嬷嬷离开浣竹轩之后,直接去了梦华颜居住的听梦阁。 “夫人,老奴本来按照你说的让五小姐这几日不要离开自己的苑落,可是五小姐非但不听还打了老奴!”一来到听梦阁,林嬷嬷直接跪在了梦华颜的面前,哭诉着说道。 梦华颜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衣华裳,正在俯身修剪面前的盆栽,听见林嬷嬷的话微顿了一下,狐疑地开口:“你说风清持打了你?”虽然她不喜欢风清持,但好歹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的能耐她还是知道的,她就不信风清持有那个胆子打她手下的人。 “夫人,是真的,不信你看老奴的脸上。”说着,林嬷嬷便抬起头来,右边的半边脸已经是红肿的,而且还有明显的印记。 看着林嬷嬷脸上的手印,梦华颜眉微微一皱,将手中的剪刀递给身侧的小丫鬟,立马有另一个小丫鬟递给锦帕给她擦手。 “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在椅子上坐下,淡淡地看了林嬷嬷一眼,缓缓道。眼中的高贵之气难以掩饰。 ------题外话------ 求收藏啊求收藏啊!喜欢的亲们就点点手指收藏一下吧!么么哒 第17章 不堪入流 “夫人,老奴本来是按照您的吩咐去警告五小姐这几天不要离开浣竹轩,可是五小姐非但不听还对夫人不敬,然后还打了老奴一耳光,说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警告。”林嬷嬷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是自己首先找风清持的麻烦。 见梦华颜一脸深沉地不说话,林嬷嬷又缓缓开口,“夫人,五小姐打老奴是没有什么,她是主,我是仆,可是老奴这次代表的是夫人,五小姐竟然也是如此,岂不是表明不将夫人放在眼里!”在梦华颜看不见的地方,眉眼之中是一派阴冷。风清持,到时候我看你在夫人面前还怎么得意,怎么横。 “哦!”梦华颜饶有意味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嬷嬷,雍容华贵的面容依旧是深沉无比,“她风清持竟然敢不将我放在眼里!”似笑非笑地吐出一句话,“林嬷嬷,你先下去吧,我自然会为你讨回公道。”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女,那名侍女立马会意,从衣袖中取出一锭银子,将它交给林嬷嬷,“夫人赏的,林嬷嬷还是尽早回去休息吧!” “谢夫人。”看见面前的银子,林嬷嬷眼眸瞬间放光,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听梦阁。一个耳光,换一锭银子,还真是划算。 看着林嬷嬷离去的背影,刚才那位侍女眼中极快地划过一丝不屑,“夫人,你对林嬷嬷的话相信几分?”反正她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五小姐那软弱无能的性子别说是在风府就是整个安阳城都是人尽皆知的,敢打林嬷嬷,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五分。” 额…。那位侍女微微一愣,“夫人,五小姐那样的性子怎么敢打打林嬷嬷?” 梦华颜淡淡一笑,“林嬷嬷不敢瞒我大局,至于具体细节,我们也不用在意。”再者,那天晚上风清持虽然身受重伤,可是眼神与以前怯懦胆小不一样,或许,她是真的不一样了。 所以,风清持打她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 “可是五小姐…。”侍女还是不相信林嬷嬷所说的话。 “这件事情无需放在心上,她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本夫人若是要她死,她就活不了!”说到这里,梦华颜脸上的表情阴冷了几分。 “只是,阿静有一事不明白,像林嬷嬷那样的人夫人为什么要留在身边?”贪财,欺主,仗势欺人,攀高踩低,简直没有一点是她看得上眼的。 梦华颜看着远方,不咸不淡地说道:“像她这样的人,才更好掌控啊!”可用,不可重用。 “阿静不明白。”阿静看着梦华颜直接说。 梦华颜转过身对着她浅浅一笑,淡淡地叹了一口气,“看来阿静以后要跟着周妈好好学。” “跟着我学什么?”梦华颜话音刚落,一个六旬左右的老妇人就端着一个精致的瓷盅,手中还拿着两个碗,慢慢地走了进来,看着梦华颜与阿静笑吟吟地问。 “阿静还太单纯,很多事情都不懂,我说让她好好跟你学学。”梦华颜笑着转身,在看见老妇人手中瓷盅的时候无奈地说道:“周妈,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些事情让那些下人做就好,何必亲自动手呢!” 周妈慈祥一笑,“夫人不是喜欢我做的莲子羹么?那些下人做的我怕你吃不惯,再说了,我又不是经常下厨,只是偶尔那么一两次。” 梦华颜说不过她,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说完将瓷盅和瓷碗放在桌子上,“夫人,阿静,快来尝尝。”然后招呼着她们来吃。 “夫人。”阿静虽然是对梦华颜说话,可是一双眼睛却是胶在了那碗莲子羹上。 “快吃吧!”梦华颜不禁淡淡一笑,道。 得到梦华颜的首肯,阿静直接坐在椅子上,拿过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抬头看着周妈,“周妈,你做的莲子羹真好吃,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呗!” “好啊!”周妈自然是笑着应承。 浣竹轩。 听完湖蓝的叙说,风清持以手衬额,目光清淡地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水,但那双清越无垠的眼眸深处,却是泛着幽幽的沉思。 九年的时间,时家的变化并不算很大,依旧掌握帝都商会,而且生意所涉猎的范围也更广了,除了一些金银铜铁矿和盐之类的皇家商会之外,其余的各种产业基本上都有时家的势力。 而风家是做茶叶方面的生意,所以时烨若是来安阳城和风家谈生意,自然也是和茶叶有关的。 纤瘦白皙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面前的桌子,削薄的唇有些诡秘地弯起,眸中散开点点玩味之色。 “小姐,他们…。送晚膳来了!”湖蓝拎着食盒,踌躇地站在门口,一脸为难地开口。 风清持保持刚才的坐姿不变,只是微微偏头看了湖蓝一眼,眸光很淡,云淡风轻地开口,“有人在膳食中做了手脚?”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湖蓝缓缓点头,微蹙的眉间依旧没有展开,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是林嬷嬷吧!”风清持唇角微微一扬,凉凉道。 “小姐,你怎么知道?”湖蓝惊讶地看着风清持,她都是刚才看见那送饭的人是经常跟在林嬷嬷身后的小丫鬟才知道的。 精致的眉眼微微一敛,清越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眯起,“她也就只能玩点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清寒的声线依旧没有多少波动,只是隐匿在其中的嘲讽却是无法掩饰的。 随即清凉的眼眸落在那个食盒之上,“打开看看,我倒要看看她能玩些什么花样!” 第18章 只是警告 闻言湖蓝开始打开食盒,“啊!”在看清里面的东西尖叫一声,赶紧跑到门外扶着一颗大树狂吐,清秀的俏脸也是瞬间惨白如纸,额际甚至隐隐有冷汗冒出。 风清持冷眼看着食盒里的东西,又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窗户方向,唇角勾勒出一抹冷绝的笑意。 食盒中,放着三个算不得精致的盘子,里面分别放着蜘蛛,蜈蚣,老鼠,全都是死了有些时日的,甚至还有一阵恶臭味从里面传出,在盘子之外的食盒中,蜷缩着一条大拇指粗细的小蛇,通体都是灰黑色,正在吃一只近乎腐烂的老鼠,即使是湖蓝刚才的尖叫声,似乎也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影响,依旧在享受自己的美食。 窗户外面,两个悉索悉索的黄色身影正紧紧地盯着房间里的一切,刚才见湖蓝尖叫着出去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但见风清持丝毫不为所动势力刻薄的眉又是紧紧皱起。这五小姐何曾有了这么大的胆子? 听见尖叫声,秋羽眉微微一皱,正欲往里面而去却被另一个小厮一把拦住,“哎,你干嘛去?”小厮有几分挑衅地看着秋羽,得意一笑。 “你没有听见里面的尖叫声么?可能是五小姐出她们出什么事了?”秋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可以听出,那道尖叫声是五小姐身边那个侍女的,似乎是…叫湖蓝来着。 另一位小厮不以为意地一笑,“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去看看?人家五小姐好歹是未出阁的女子,你这样贸贸然进去传出去岂不是污了五小姐的名声。”一番话,说地冠冕堂皇。在秋羽看不到的地方阴险一笑,他自然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可不能让这个小子进去坏了事。 你会为五小姐考虑?秋羽心中冷冷一笑,指不定里面动手脚的就有你的一份,正打算越过他进去,突然,里面又传来了两道不一样的尖叫声,带着惊恐和害怕。 那位小厮眉一皱,脸色也是一沉,急急忙忙地往里面而去。 “哎!你刚才不是说不能进去吗?会污了五小姐清誉的!”秋羽一把拦住小厮,神色之间带着隐隐的笑意。 “你…”小厮气极,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愤怒地看着秋羽。 风清持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用浅蓝色的帕子细细地擦拭自己的白皙的手指,然后缓缓起身,走到窗户边,气定神闲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两位婢女。 两位婢女皆着淡黄色的衣衫,面容惨白地坐在地上,在她们的头发上和衣服上,都有早已死掉地蜘蛛,她们的脚下,是已经碎掉的盘子,和满地的死蜘蛛。 两人尖叫着抱成一团,惶恐至极地看着地上的死蜘蛛,不停地拍打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希望将那些死掉的蜘蛛弄下来。 “五…五小姐。”两人目睹刚才风清持连看都不带看她们一眼就从食盒里拿出一盘死蜘蛛准确无误地扔在了她们身上,而且中途还没有半只蜘蛛掉出来,已经很是惊诧,然后又被身上的蜘蛛吓到了极点,现在已经是连话都说的有点结结巴巴了。 之前她们听说五小姐和以前不一样,而且还打了林嬷嬷她们是一点儿都不相信的,然后才会想着借机欺负戏弄一下五小姐好为林嬷嬷出一口恶气来讨好林嬷嬷,现在才知道她们说的果然不假,面前的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由她们欺负的懦弱五小姐了。 “这次只是一个警告,若是再有下次…”风清持眼眸兀自一冷,如寒潭一般没有丝毫温度,“就不是死蜘蛛这么简单了!” “是是,奴婢一定谨记五小姐的话。”对着风清持点头哈腰地说道,然后在风清持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看见两道黄色的身影,那个一脸尖酸样的小厮顿时松了一口气,那两个人是林嬷嬷身边的人,而且还是他放进去的,如果在浣竹轩出了什么事林嬷嬷不会放过他的。 只是,当那两道身影缓缓走近,小厮的眉紧紧皱起,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出来就这么狼狈不堪,而且身上还有着一股恶臭味,小厮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却还是笑着问:“两位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两人婢女似乎是想到什么,面色齐刷刷地一白,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几欲作呕。刚才完全是被五小姐给吓到了,连那些感觉都未曾注意到,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恶心到了极点,似乎又看到那些死蜘蛛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两个人的小脸都是惨白惨白的。 “没什么。”说完两人就匆匆地离开了浣竹轩,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追赶着她们。 小厮势力精明的眉眼一皱,没有说话。 而秋羽,则是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浣竹轩里面。心中已然有了个大概,定然是那两位婢女想整五小姐,只是反被五小姐给教训了一番。 第19章 礼尚往来 “呕…”湖蓝感觉自己的肠子都快被吐出来了,整个人面上不见一丝血色,有气无力地扶着那棵大树。 稍作休息了一下,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近房间,“小姐。”连声音都是绵软虚弱无力的。 风清持倒了一杯白开水给她,湖蓝接过漱漱口,拉过一张椅子坐得离那个食盒老远。“小姐,那个林嬷嬷也太恶毒了!”湖蓝恨声道。她本来以为最多是弄一些馊掉的饭菜或者泔水给她们,却没想到是弄那些个恶心的东西。“哎唷!”想到就不禁瑟肩,心中就是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风清持不咸不淡地抬抬眼,看见湖蓝坐地地方眼眸稍稍动了一下,却也没有说话。 “可是,小姐,你为什么不怕?”想起刚才小姐的表情,湖蓝又是不解。小姐以前可是连看见一只死老鼠都会吓晕过去,现在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风清持换了一只手托着额际,手中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本书,正淡淡地看着,“那些有什么好怕的!”清清凉凉地回答,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手中的书卷,一双清越的眸子染了几分薄凉。 死人堆她都睡过,这些算什么?! “小姐,你也太…强悍了!”憋了半天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之后只能用强悍一词。 风清持点点头,看着湖蓝眼眸含笑神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等一下你起身的时候不要往窗户外面看。”刚才湖蓝拖着椅子背着走过去,自然没有注意到窗外满地都是蜘蛛的尸体。 “为什么?”见风清持那样说,湖蓝不自觉的起身往窗外望去。 “呕!”赶紧捂着嘴朝外面跑去,又是一阵狂吐。 等再次回到房间,湖蓝是真的觉得自己吐到腿都有些发软,一进去,拖着椅子到了另一个远离桌子和窗户的地方,让自己瘫坐在椅子上,一脸哀怨地看着风清持,“小姐,你一定是故意的。” 风清持一摊手,神色有几分无辜,“我都跟你说了不要看窗外。”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可是唇角半是戏谑半是调侃的笑意却出卖了她。 闻言,湖蓝的神色愈加哀怨了,如果小姐不说让她别看窗户外面她一定不会去看,毕竟她是背对着窗户,平白无故干嘛转身去看外面,可就是小姐说了她才有些好奇,谁知道会看见那些东西。 无意间瞥见了那个食盒,湖蓝头皮一阵发麻,“小姐,你赶紧将食盒盖上,让他们丢了出去!”只要想到里面的物件就觉得渗人。 风清持云淡风轻地盖上,缓缓开口,“先留着它们。”随即轻轻浅浅一笑,只是那份笑意不曾有半分抵达眼底。 “哈!”小丫鬟顿时满脸苦色,想走近风清持却又对就在她手边的食盒十分忌惮。 风清持低头唇角扬起一个浅然的弧度,眼中有几分诡谲,玩味十足地说道:“林嬷嬷既然送我们如此大礼,如何能不回礼呢!” 湖蓝也是个心思通透的,瞬间就明白风清持留下那些东西作何用,眉微微一皱,看着风清持,“只是小姐,浣竹轩被那么多人看着,我们没有办法离开。” 风清持淡漠地看了一眼窗外,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惊艳绝伦的弧度,“我自有办法。” “那万一被夫人发现了?”湖蓝眼中还是难掩担忧之色。在府中,夫人从来不喜欢别人违逆她的命令。 风清持倒是不怎么在意地挑挑眉,“放心,不会被他们发现的。”话说来这里这么久,除了自己这个破破旧旧的浣竹轩,风府其他地方都还没有去过呢! “可是…”湖蓝还欲再说些什么,风清持一个凉淡的眼神便止住了她想说的话。 距离浣竹轩约十丈远的一棵大树上,一位白衣少年正慵懒地坐在大树上,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墨发用银冠高高束起,显得清爽而干练,生的极为好看,面若桃花,唇红齿白,不过此时他的唇角正似有若无地勾起,饶有意味地看着那个有些破旧的房间。 在他的位置,正好透过窗户将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看着眼里,自然也看见了风清持对那两个小丫鬟出手时的动作。手轻轻地敲了一下树干,唇角的笑意更甚,低低地掷出一句话,“风清持么?倒是有趣得紧!”少年可能处于变声期,声音介于那种清亮与低沉之间,却也是极为好听的。 是夜。 月色皎然,星子疏朗,晚风轻漾。 风清持寻了一身黑色的长袍,将自己纤瘦的身子全都裹在里面,拎起桌上的食盒,从窗户那里离开了房间。 在地上随意地捡了颗石子,朝着远处扔过去,发出一声轻响,但在这冷清寂静的院落便格外引人注意了。 “谁?”那些小厮朝着声响发出的地方跑去。 然而,影影绰绰的树影之下,立着一道灰色的身影,风清持眸色微微一挑,眼中有几分意外。她记得那人,虽然对她谈不上尊敬却也至少没有取笑轻视的那个小厮,只是,他似乎是发现了自己呢!但是,那又如何? 唇角勾起一抹残肆的弧度,黑影一闪,直接离开了浣竹轩。 第20章 礼尚往来 秋羽微愣了一下,眼中的神色有些深,最后还是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他刚才好像看见了不该看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被灭口?不过,那人是五小姐还是让他有几分吃惊,这几天五小姐给他的意外有些多啊! 看来她住的地方确实很偏僻,走了近一刻钟才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见有来人,连忙隐身在一个假山之中。 “听说时家大公子明日就要来风府了!”其中一位小婢女神色钦慕地说道。如果能被时家大公子看上,哪怕是娶回家做妾,不,就算是当个通房丫环也是好的。 另一位颇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就别想了,听说夫人有意将四小姐许配给时家大公子。”四小姐不仅善妒还心狠手辣,有她在如何容得下她们这些小丫鬟。 “啊!”那位丫环明显有些失落。 “哎呀,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做好自己本分之内的事情吧!”说着便催促着自己的同伴离去。 直到她们走远了,风清持才从假山里面出来,将风云依许配给时烨?扬唇冷冷一笑,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么好的命了,时府可不是谁都进得了的! 因为在离开之前就已经问清楚了湖蓝林嬷嬷的房间,再加上她极好的记忆,所以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困难地找到了林嬷嬷的房间。 脚尖轻轻点地,一个旋身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屋顶上,轻轻地揭开几片青灰色的瓦,低头神色饶有意味地看着一室氤氲的水汽,只是并没有看见林嬷嬷的身影。 左手摩挲着光滑的下颚,清冽的眼眸微微一转,踩踏着屋顶轻快而行,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下一瞬,就来到了林嬷嬷的房间,浓郁的熏香让风清持的眉紧紧皱起,打开食盒,将那盘死蜈蚣尽数倒在浴盆之中,又拿起一旁折叠整齐的衣服,用衣服将那些已经开始腐烂的老鼠小心地包在里面,最后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雕花木床,将食盒中的那尾小灰蛇放在了被子里面。 听见缓缓而来的脚步声,风清持颇为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布置,一闪身离开了房间。 “风清持那个小贱人!不愧是有人生没人教养的贱蹄子!”想起今天的事情她心中就有气,不由狠狠地咒骂。 屋顶之上的风清持顿时面色如覆了一层寒霜,幽深的凤眸中如染了浓雾一般,久久不曾散去。 看着浴盆里面的冒着热气的水,林嬷嬷伸了个懒腰,缓缓褪下自己的衣物,踏进浴盆。 突然,感觉足下似乎踩踏到了什么东西,林嬷嬷眉不顺心地皱起眉,将自己的身子全都放进水中,用手去摸索,当手浮出水面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啊…。”瞬间将手中的东西丢得老远,一声尖叫声响彻整个院落。 林嬷嬷赶紧从浴盆里出来,伸手拿过一旁的衣服就打算往身上套,却突然看见从衣服里面滚出七八只死耗子,“啊!”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 来不及思索那些衣服,直接往床上蹿,直到用被子将自己全身裹住才算缓缓喘了一口气,仍然是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的房间。 很快,就有一些丫环在门外敲门,“林嬷嬷,你怎么了?” “你们进来吧!”林嬷嬷假装镇定地开口,在被子下面的身体还依旧在颤抖。 随即,一些小丫鬟进去了,看着床上的林嬷嬷问:“林嬷嬷,刚才发生了何事?” “你们将那些东西整理一下吧!”林嬷嬷示意她们看向左边,小丫鬟们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根本不敢上前。 “林…林嬷嬷,我不敢。”看着那些死老鼠,其中一个丫环一缩脖子,哆嗦着说道。 “林嬷嬷,我们也不敢。”其他丫环也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真没用!”林嬷嬷怒声道。 其中一个颇为机灵的丫环看了一眼外面的小厮,“林嬷嬷,要不让那些小厮进来将那些耗子弄走,然后我们清理一下。” “就这样吧!”林嬷嬷颔首。 “你们快进来将这些死耗子弄走。”那位丫环对着外面的小厮颐气指使地说道。 那些小厮连忙进来,七手八脚地清理那些死耗子。 感觉被子里面突然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林嬷嬷心中一惊,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脸上愤怒的神色也是瞬间僵住,直到一个冰凉的物体贴在自己的背脊上,她身体也是微微一僵,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个东西贴着自己的背脊缓缓蠕动。 “啊…有蛇啊!”林嬷嬷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林嬷嬷不过是四十左右的年纪,因为在府中地位还算可以也不曾真正的干过什么粗活,所以身材保持的还算不错,容貌也是不错。此时一掀开被子,白花花的身子直接露在了外面,房间里面的小厮和丫环也是微微一顿,尤其是那些小厮,都愣愣地看着她,不停地咽口水。 “你们还敢看?”林嬷嬷遮住自己的身子对着他们吼道,不过因为愤怒,胸前的起伏反而更大了,那些小厮更是看直了眼。 在接到林嬷嬷眼神的时候瞬间低下头,余光却还是不时地往她的身上瞟。 “林嬷嬷,快披上。”一位处于呆愣中的侍女反应过来,连忙取来一件衣服给林嬷嬷披上。 林嬷嬷披上衣服,看着缓缓从被子里面爬出来的灰黑色小蛇顿时目眦尽裂,蜈蚣,耗子,蛇,都是她今天中午让人送去给风清持那个贱人的,现在居然全部出现在了她的房间,是风清持,一定是风清持那个小贱人。 “风清持,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愤怒至极地大喊了一声。 ------题外话------ 这样整人的戏还是第一次写,亲们是觉得有点过还是看着很爽啊!眨眼眨眼… 第21章 飞上枝头 风清持将瓦片重新遮上,清越的眼眸划过一抹冷笑,我等着,看你如何不放过我!然后轻飘飘地下了屋顶。 待一切都处理好之后,林嬷嬷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坐在椅子上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今晚的事情如果你们敢泄露半个字出去,我要你们好看。” “我们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见。”那些丫环小厮齐齐地说道。在府中当差,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这个事还是和林嬷嬷这样斤斤计较的人有关,他们就更不能对外多说了。 “那就好。”林嬷嬷看了他们一眼,沉沉地说道。 在回去的时候,行至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风清持停下脚步,背对着身后不咸不淡地掷出一句,“阁下跟了那么久,现在应该出来了吧!” “哈哈!”一道清朗的笑声从身后传出,来人一个旋身便到了风清持的身前,“五小姐真是让在下刮目相看!”是那种介于清亮与低沉之间的声音,有些许稚嫩,却莫名好听。 来人一袭素白色的锦衣华服,狭长的双目正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今天他本来是想提前来风府转转,在前苑那些夫人姨娘公子小姐住的地方看了一遍,觉得安阳城风家也不过那样,甚是无趣,然后就想找个偏僻的地方安静地睡一觉,却没想到看见了那位林嬷嬷带着人去欺负这位不得宠的五小姐。不关他的事他索性也就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只是这个传言中怯懦软弱的五小姐与传言大相径庭,不仅不见丝毫怯懦之色反而冷傲清华聪颖过人,因此他这看戏便也就看了一下午。这个五小姐,当真有趣! “你是谁?”风清持脸色微冷,目光不善地看着来人。 少年扬唇潇洒一笑,神色飞扬,却眯着眼睛故意卖关子,“我是谁你明天就会知道了!” 明天?风清持眸子一敛,清厉的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白衣少年,“你是时家人?”明天时家就要来人,对于时烨她还是有一些记忆的,面前的人绝对不是他,而且看他衣着也是显赫之家,那就是时家其他公子了! 白衣少年有些意外,唇角隐隐一笑,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 风清持却是已经确定对方就是时家人,带了几分打量地看着白衣少年。 少年一袭白色锦衣,狭长的凤眼隐含笑意,面容白净,唇红齿白,脸颊两侧还有着浅浅的梨涡,颇有几分仙姿秀逸,长得很是好看。不过时家人一般都长得挺好看的,对此,风清持颇为不以为意。 想起他的年龄,风清持眸色一转,问:“你是时家的小十三还是小十四?”这个年纪,就只能是他们两个,随即又是略微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如果是小十四的话梅夫人那样的人是教养不出你这样的性子,莫非你是时家小十三,时暮?”虽然是在问面前的白衣少年,可是话语中的肯定是无法掩饰的。 这些白衣少年彻底愣住了,“你怎么知道?”只傻傻地问了一句。“而且,你知道梅夫人?”又是后知后觉地问。 风清持没有说话,她与时家的梅夫人倒是有那么几分浅薄的交情,甚至于当年小十四的周岁诞辰她还去参加了抓周礼。 “你猜!”风清持妖娆一笑,掷出两个字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我猜不出来,哎喂!”他又不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如何能猜出来? 风清持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见风清持安全回来,湖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倒了一杯水递给风清持,只是,还不待风清持喝水浣竹轩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风清持脸色微微一黑,神色不悦地看着时暮,“你来干什么?”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猜出的?”时家子嗣很多,尤其是他们这一代,他甚至还有尚在肚子里不知男女的弟弟妹妹。 “我猜的。”风清持玩着手中的茶杯,淡淡地丢出三个字,摆明了不想理会对方的表情。“湖蓝,送客。” 湖蓝则是完全沉迷在对方的容貌之中,双手托着下巴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时暮,完全自动屏蔽了风清持和时暮的谈话。 风清持:“…”湖蓝是那种看见好看的男子就走不动路的。 见状,时暮笑地更加开怀了,衬地脸颊之上的两个梨涡极为可爱,对着风清持洋洋得意地说道:“看,你家小丫鬟不想送客。” 风清持根本不想理会对面的人,如果是小十四的话她还愿意搭理几句,至少有那么点微薄的关系,至于面前的人,脸色微微一黑,反正以前时家人就是经常和她唱反调。 “你说你一个从来没有离开过安阳城的闺阁小姐,如何知道帝京的事情?”时暮很是自来熟地在她旁边的长凳上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转着杯子漫不经心一笑,“知道帝京的消息很难么?”悠悠地反问。这世间什么东西传播的最快,不外乎消息,更何况是帝京的消息。 “知道帝京的消息不算很难,只是你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打探帝京的消息干嘛?莫非是想飞上枝头?”时暮依旧不肯放过,凑近了问。 第22章 这般八卦 风清持挑眉,本就微挑的眉再次上扬了几分,“自然是为了飞上枝头,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调查帝京的事情?” 不料时暮却更来劲了,笑地灿烂地说道:“这样你不用调查,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然后便开始絮絮叨叨。 “帝京焱凤有三大家族,分别是白家,时家,尹家,时家的公子最多,上至几个未成家的叔叔,下至十四弟,都是你可以选择的对象,尹家的尹二和尹三也是可以的,至于白家你就不要肖想了。”时暮直直白白地说道。三大家族,就只有时家儿郎最多,当然,也就显得不是那么稀少珍贵了!唉,这一直都是他内心深处无法言喻的忧伤,那么多弟弟妹妹,看着他们明争暗斗地邀宠就觉得闹心。 对自己是时家公子聊表意思地忧伤了一下,时暮又继续说:“白家从来都是一脉单传,现在也只有白未檀一个男丁,而且他已经三十好几了,孩子都可以在地上跑了,除非你想给他当妾,不然是没有机会进白家的大门,而且白未檀夫妻感情很好,一直是琴瑟静好,相敬如宾,估计你连妾都没有机会了!” “当然,即使如此,帝京还是有许许多多的女子仰慕白未檀,毕竟人家当年是第一公子,是白家如玉少年郎的白未檀,就连当年眼界那么高的摄政王紫翎墨都只看中了他。”时暮自顾自地说着,压根没有注意到身侧人有些微沉的眼眸。 “其实除了三大家族的人,还有一些人是你可以选择的。”时暮托着下巴淡淡一笑,只是笑容里面有几分深意,“你应该知道吧,紫皇陛下还没有成婚,甚至宫中连一个妃嫔都没有,只有一个蓝将军一直随身左右。” “想说什么不妨直言?”风清持看了时暮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 时暮眯眼眼睛微微一笑,犹如狐狸一般,“坊间传闻紫皇陛下不喜女子。” 风清持:“…”就知道他嘴里说不出好话。不过,算来月痕今年二十一了,宫中还无嫔妃确实是有些不合常理。想到这里,眉微微一皱,没有说话。 “哎,你说紫皇陛下不会真的喜欢男子吧?”时暮托着下巴看着风清持,思虑地问。 “时家的其他几位公子一直都是如你一般么?”风清持看着面前的男子,颇为嘲讽地掷出一句。这般地八卦,啰嗦。 时暮却是扬唇灿烂一笑,自豪地开口,“当然不是,除了十八弟,其他人可没有我这么容易亲近!”随即靠近了风清持,“清持你看,我都告诉你这么多事情了,作为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应该说一些与我知道?”说话的时候还特别咬重了礼尚往来四个字,很明显是告诉风清持,她与林嬷嬷之间的礼尚往来他都看在眼里,不仅看在眼里还记在心上。 风清持淡淡一笑,“好。”然后走到窗户边,打开雕花窗户,直截了当地说:“我要睡觉了,你可以走了。” “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一些事情?”时暮看着她,道。 “我已经说了。”风清持双手环胸慵懒地靠着木窗。 哈?!时暮微微一愣,什么时候说了?然后突然想起她说她要休息,嘴角不可止地抽动两下,这就是她说的消息?逗他呢?! 见风清持神色之间真的有几分倦怠,时暮知道今天她可能是真的累了,也不再缠着她问那些问题,缓缓踱到窗边,双目带笑地看着她,“那我先走了,你很好玩!”然后又转头看了她一眼。 “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风清持黑着脸回道。 时暮却是径自点点头,“我家里确实好玩。” 风清持一头黑线,这就是个无赖! 见风清持有几分无奈的表情,时暮得意一笑,“明天我来找你!”说完再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施展轻功于瞬间离开。 看着时暮如迅影一般离开的身影,风清持微愣了一下,心下有些震撼,如此疾迅的轻功,恐怕放眼世间都是少有吧,可是他才不过十七岁! 想起他离开时候留下的话,风清持的脸色一黑再黑,谁要他明天来找她?一转身就就正对上湖蓝凑过来的放大版的脸。 “小姐,明天那位小公子是不是还会来?”刚回过神来的湖蓝表示自己就只听到了这一句,一双眼睛是贼亮贼亮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明天他又可以看到美男子了。 风清持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刚才喊她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23章 一生追随 翌日,清晨。天色初明,一缕浅淡的曦光自东方缓缓升起,伴着天际云霞清和流转。清昀和煦,晨色明净。柔和而又温煦的阳光透过古旧的雕花木窗,错落在整个房间。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子,悠悠地睁开了眼眸,眼瞳恍若天山之巅一汪澄澈无澜的深泉,深幽而又清澈,缓缓坐直身子,如瀑的墨发顺着肩头垂下,手撑着脑袋似颇为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可是眼神深处却有几分空洞迷茫。以前她是紫翎墨,是天云国权势滔天的摄政王,骨子里浸染的是权势计谋,阴谋策略,现在她是风清持,那些阴谋算计尔虞我诈再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可是,她竟然会有种无所去从的感觉。眸光一扫,淡淡地看了一眼房间,眉尖浮现一丝说不出地复杂情绪。随即眼眸一敛,清清凉凉地看着远方飘扬的柳絮。起身简单地洗漱之后,风清持坐在窗户边旁的椅子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持着书卷,清淡的目光在泛黄的书页上幽幽流转,偶尔有清风拂过,掠起她额际墨色的碎发,双眸极美,清越而又薄凉。 微风轻飏,晨阳杲杲,一切安然静好。“小姐。”湖蓝迈着轻快地步子走了进来,看见正在窗边看书的风清持淡淡地唤了一声。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之前虽然也会觉得小姐很好看,可是都不会给人现在这种一眼惊心的感觉,浑身都有说不出的清贵气质。 “有事?”风清持头都不抬地掷出两个清淡的字,似乎那本书极是好看。 湖蓝走到风清持身边坐下,“小姐,秋羽在外面求见。”眼中有着好奇和防备,这个秋羽平常虽然不会欺负她们但从来也是不会过问的,现在怎么会突然要求见小姐? “秋羽是谁?”风清持依旧是淡淡地看着手中的书卷,漫不经心地问。 透过窗外看了一眼那道笔直的暗灰色身影,湖蓝絮絮地解释道:“小姐,秋羽就是那个一直看守浣竹轩的侍从,只是我们和他向来没有什么交集,不知道他要见小姐是存的什么心?” 风清持眼中划过一缕墨色的光芒,习惯性地扬唇一笑,神色之间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让他进来。” “小姐,你真的要见他?”湖蓝不赞同地看着风清持,眉微不可见地皱起。 风清持将手中的书卷随意地放在一旁,“有问题?”凉凉淡淡地看了湖蓝一眼,反问。 湖蓝被那道目光看地心中一凉,忙道:“没有,湖蓝这就去。”说完之后便低头离开了房间。 风清持看着湖蓝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深思。其实像湖蓝这样的性子,并不适合留在她的身边。 很快,一身灰色小厮衣衫的秋羽就随着湖蓝走了进来。 “秋羽见过五小姐。”秋羽微微俯身行礼,面容只能说是清秀,却自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温雅气质,就那样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语气无恭敬,无轻视,只有平淡。 风清持似笑非笑地与他对视,唇线颇为玩味地勾起,重新拾起那册书卷一下一下地翻着书页。 那种漫不经心却又尊贵非凡的气势让秋羽不由微微一愣,收回目光的时候额际已经惊出了一头冷汗,手心也是冷汗津津。 “礼就罢了,说说你今日来这儿的目的!”看着秋羽浅淡地说道,神色之间自有一番清冷矜贵的傲然气势,不容他人抗拒。 秋羽眼中本来还有着犹疑不定,此刻却是像是确定了什么,双膝跪下,背脊挺地笔直,看着风清持一字一句地说道:“秋羽愿追随五小姐,一生供五小姐驱使。”字字铿锵,犹如宣誓一般。自昨天他就知道五小姐与以前不一样了,然后昨晚又不经意看见她离开浣竹轩,之后林嬷嬷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便肯定那是五小姐做的。 五小姐不仅是与以前不一样,而是完全变了一人,气魄,手段,计谋,皆不是常人所能比拟,所以他昨晚便萌生了一个冒险而又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追随于她。 今日见了五小姐,心中的想法更加确定了。面前的女子有傲气,有抱负,有野心,一个小小的安阳城绝对困不住她。 风清持以手托额,唇边的笑意愈加明显,炫丽而又粲然,只是那双眼眸也是愈加高深莫测,“我不过风府最不得宠的庶女,有什么值得你追随的?” 一旁的湖蓝彻底愣住了,一脸迷茫地看着秋羽,然后又看向风清持,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秋羽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风清持会问这个,唇角噬着一抹轻笑道:“五小姐自非常人,以前不过是珠玉蒙尘,龙困浅滩,他日定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风清持换了一个坐着的姿势,依旧是漫不经心地看着秋羽,眉梢微微一挑,幽深的凤眸流动着几分冷肆残寒之意,“那你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格能追随于我?仅凭你今日的一番话么?”说出口的话语都染上了幽凉的清薄,那双眼眸却有着窥视人心的洞察力,似乎没有什么能瞒过那双清越却深邃的凤目。 秋羽若有所思地看了湖蓝一眼,然后静静地看着风清持。 “湖蓝,你先回去。”风清持淡然无波的目光落在了湖蓝的身上。 “是。”湖蓝也猜到风清持和秋羽有事相商,她虽然好奇却也不敢违逆小姐的命令,转身离开了房间。 湖蓝在苑中破旧的秋千上坐了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看见秋羽从屋内出来。 “湖蓝姑娘。”秋羽倒是心情很好地向湖蓝打招呼。 湖蓝直接扭过头去懒得理会他,看着他经过身边的时候还冷哼一声。 秋羽也没有生气,脸上甚至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越过她往门口而去。 第24章 变化不少 一辆马车在街道上徐徐而行,马车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华贵豪奢至极。 马车里面,玉榻之上坐着一位墨衣男子,不过二十二左右的年纪,俊朗冷酷的面容如刀刻一般,眼眸如鹰隼一般锐利,一回一转之间有着说不出的冷漠。 在他的左手边,是一袭白衣的时暮,眼眸一弯唇角半扬,玩味而又期待地看着窗外缓缓而逝的景色。 “大哥,我们要在安阳城待几天啊?”时暮坐到时烨的身边,还对他眨了几下眼睛。 “七天后离开。”时烨依旧是正襟危坐,并没有看时暮。 时暮唇红齿白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一脸苦色地看着说道:“这么快就离开?”他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有趣而且谈得来的人。 时烨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家弟弟,“你之前不是不愿意来么?”他可没有忘记之前无论怎么让他来他都不愿意。 时暮尴尬一笑,努着嘴为自己辩解,“我那不是不知道原来这个偏僻的小城会这么好玩!”然后又凑到时烨的面前,讨好地看着对方,“那大哥,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吗?”时烨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能。”直接拒绝了他。 时暮顿时蔫了,有气无力地趴在中央的玉几上。 “你昨天去哪里了?”就在时暮伏在案上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冷漠如冰的声音,顿时吓得一惊,猛然间抬头,怔怔地看着时烨。 “没…。没去哪儿,就是在安阳城随处逛逛!”时暮有几分结巴,脸上的笑容也是心虚地很。 时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眼中写满了不相信,不过也没有在继续追问下去。风府,前苑。 因为知晓时家要来人,风仓和妻子时瑶便也回到了风家。 帝京时家和风家关系这么好,其实除了生意上的往来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风仓娶了时瑶,时瑶在时家排行第五,因为时家子嗣虽然繁多但是其中女子单薄,这一代也不过排行第三的时瑶,第八的时韵,十六的时玉三个女子,所以时瑶虽然只是时府庶女却也是受尽宠爱。 风家有了这一层裙带关系与时家自然也是亲近了不少。 厅中,梦华颜坐在上座的位置,风仓,时瑶皆坐在她的下手。 风仓着一身黑色的华贵衣衫,黑色镶金边的腰带,腰间佩戴着一个浅蓝色的香囊,眉目如剑,俊朗轩卓,儒雅之间也有着一股商人的精明和算计。 时瑶一袭白衣,容貌虽然不能说是倾国倾城却也是一个标准的美人,瓜子脸,柳叶眉,盈盈秋水的眼眸,一顾盼之间温柔无限。夫妻两人坐在同侧,看上去倒是极为般配。 “夫人,时家大公子和时家十三公子来了。”一位下人前来禀告。 “请他们进来。”梦华颜雍容华贵的面上染了一丝浅淡的笑意,缓缓道。 很快,一黑一白两道颀长的身影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左边的人一袭黑衣,右边穿白衣的少年比之黑衣男子明显要青涩稚嫩许多,就连身高,也是有几分不及,显得稍矮。 梦华颜起身,华贵雍容地看着时烨和时暮,“两位公子远道而来快请坐,我已经准备了酒宴,稍后为两位公子接风洗尘。” “酒宴就不必麻烦了,我和十三弟只是前来拜访一下。”时烨一扬手,对刚才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厮吩咐道:“将那些东西拿上来。” 随即转身对着梦华颜淡道:“风夫人,这是时烨来安阳时家父家母让时烨带来的一些薄礼。” “如此替我谢过时家主与时夫人。”梦华颜笑着回道,示意身边的阿静接过。 “大哥,十三弟。”时瑶起身对着二人温柔一笑。 时烨只是淡淡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时暮抬眸轻轻地看了她一眼,“三姐。”有些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三姐。他倒是不怎么喜欢这个三姐,看上去虽然温柔大方,可是骨子里的骄纵从来不少。 时瑶温柔的脸庞微微一滞,神色也僵硬了几分,牵强地一笑,似是感叹地说道:“几年未见,十三弟长大不少呢!” “三姐也是变化不少。”时暮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时瑶脸上的笑意彻底僵住,神色微愠地看着时暮。 “仓儿,小瑶,你们不如带两位公子在风府中随处转转!”梦华颜淡笑着缓解气氛,甚至还对时瑶使了一个眼色。 时瑶也随之一笑,“大哥,十三弟,风府中风景不错,不如我带着你们逛逛吧!” “本少爷又不是没有逛过。”时暮一耸肩,低低地自语。不过,那个风清持倒是挺有趣。想到这里,时暮轻快地扬起嘴角。 “你刚才说什么?”时烨低头看了他一眼,问。 额……时暮干笑地看着自家大哥,打哈哈道:“没什么,我说风家身为安阳城四大家族之一风景肯定不错。” “嗯。”时烨点点头,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 甚至连那个“嗯”字听来也有几分古怪。 看着时烨一行人离开之后,梦华颜看向一位小丫鬟,吩咐道:“快去通知四小姐,让她准备好。” “是。”小丫鬟颔首,很快也离去。 第25章 想去帝京 时瑶带着他们四处看看逛逛,时烨依旧是目光深沉面色冷漠,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而时暮则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在经过一个湖岸的时候,突然有琴声传来,琴声优美,如行云流水,宛然动听。 没走几步路,就看见一袭鹅黄色衣衫端坐凉亭中的少女,面前放着一张案几,上面摆放着白玉琴,此时,琴弦在她的手中轻拢慢挑,娴熟而又自然,泠泠琴音从指间传出。 时瑶淡淡一笑,向时烨解释,“这是四妹,风云依。” 时暮看出了时瑶的意图,心中冷哼一声,不咸不淡地道:“我出去方便一下。”说罢,不顾他们的目光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他才不要留在这里,他要去看看清持。 看着时暮离去的背影,时瑶转过头对着时烨温柔一笑,道:“大哥,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眼底划过一抹奇异的光芒,少了十三弟那个碍眼的倒是更好,反正本来就与他没有关系。 时烨脸上表情依旧没有多少变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时暮已经消失在转角的背影,眸色深沉了几分,没有说话。 “大哥?”时瑶疑惑地看着时烨,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在家中她最怕的就是这个不苟言笑的大哥,有时候一个冷冽的眼神就让她心惊肉跳。 时烨转过头,微微颔首,在低头的瞬间,眼底一抹冷芒划过,极快地消失不见。 时瑶在一旁领路,风仓与时烨二人并肩而行,没多久,几人就到了凉亭之中。抬眸瞥见来人,正在弹琴的风云依唇角扬起一抹温和柔美的浅笑,白皙的指飞速流转,微微一勾,流泻出几个清和的语调,然后曲终音止。 “四妹,还不快过来见过时家大公子。”风仓看了风云依一眼,道。 风云依缓缓起身,莲步款款地移到时烨面前,微微俯身见礼,轻声细语道:“云依见过大公子。” 时烨点点头,“四小姐无需多礼。” “大哥,我突然想起霓儿还在梦家,我和风仓要去接她回来,不如就让四妹招待你?”时瑶半试探地看着时烨。 时烨从衣袖里面取出一枚浅黄色的透明水晶珠子,将它递给时瑶,“想来我这个当舅舅的都还没有见过霓儿,这个就当做给她的礼物吧!” 时瑶眸色微微一闪,“这个…。是玉滇池的水晶石?”听说前些时日大哥去了一趟渝国,而且带回了一颗产自玉滇池的水晶石,莫非就是眼前这个? 渝国盛产玉石,其中以玉滇池的玉石质地最好,玉滇池除了玉石之外,偶尔也会有水晶出现,只是这些水晶极为少见,而且这里的水晶与别处不同,佩戴它在身上,不仅安心凝神,还可以百毒不侵。 “三妹眼光倒是极好。”时烨负手而立,冷酷的眉宇如初,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远方。 只是这一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夸她。 “这个…。太贵重了。”时瑶虽然是这样说,但是眼底闪动的神色出卖了她。水晶虽然很常见但是如玉石一般,价格之间的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而玉滇池的水晶不仅是天价,若是没有一定关系势力是极难得到的。 “无妨,好歹霓儿是我们时家第一个下一辈。”他和二哥都还没有成婚,更别说孩子了,所以时瑶是时家这一辈中最早成婚有孩子的。 “如此,我便替霓儿谢过大哥了!”时瑶浅笑着接过,“那我和风仓就先去梦府了!”微抬眼眸瞧了风云依一眼,缓缓道:“四妹,如此便劳烦你了。”在时烨看不见的地方对着风云依暧昧地笑了笑。 “大哥,我和瑶儿就先失陪了,至于生意上的事情改日再详谈。”风仓也是适时开口,见时烨颔首点头便拉起时瑶的手两人一起离开。 “大哥和大嫂的感情真好!”看着两人的背影,风云依似是有几分艳羡地说道。 听风云依如是说,时烨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携手离去的两人,唇角冷然而又玩味地勾起,不曾说话。 “大公子,帝京好玩么?”风云依杏眸轻眨了几下,神色有几分好奇。 时烨在凉亭中的朱红色的长椅上坐下,眼中的笑意愈加意味不明,“好玩。”明明是很轻的两个字却莫名有种凛冽的感觉。尔虞我诈,阴谋算计,权势利益,那里一样都不缺,不仅不缺还多得很呐,怎么会不好玩! 风云依趴在栏杆上,语气之中有几分失落,“真的?!我都没有去过焱凤,甚至连安阳城都没有离开过。” “安阳城也不错。”这是时烨进入风府之后所说过的最真心的一句话。相较于帝京焱凤,这里虽然不繁华但胜在清净雅致,别有一番意味。 “可是我还是想去帝京看看。”风云依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半憧憬半惆怅地说。说完之后偷偷地瞄了时烨一眼,希望他可以有所表示,但当看见他眼底一如既往的冷漠不由有几分懊恼和失落。 “对了,大公子,你在帝京可见过我三姐?”风云依转头背靠着栏杆,看着时烨眼睛一眨一眨地问,脸上神情极尽可能天真无辜。时大公子既然不说话,那就只能她来找话聊了。微扬的唇角有几丝志在必得,时烨是下一任时家的继承人,如果能嫁给他,那她以后就可以是人上人了! 伸手执起桌上丫环刚沏的热茶,轻轻吹了一下,浮在杯面的茶叶旋至一边,轻啜了一口,微微颔首,“自然是见过。” “那大公子,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风云依从栏杆走到桌子旁,在时烨对面坐下,有些急切地问。 第26章 熟人真多 放下手中的茶杯,时烨缓缓抬头,俊朗冷酷的容颜依旧,薄唇浅浅溢出两个字,“何事?” “三姐自入宫成为月然公主的伴读,在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前些时候我亲自为三姐绣了一个香囊,还望大公子能代为转交。”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个淡粉色的香囊,上面绣着几朵精致的兰花,银线勾边,花瓣是青蓝色,淡雅清和,很是好看。 时烨看了一眼,微微颔首。 “谢谢大公子。”风云依对着他微微扬唇,巧笑嫣然。 时烨接过那个香囊,“只是举手之劳,承不起四小姐的感谢。”然后看了一眼天色,“四小姐,时某约了人去谈生意,就先告辞了!” “大公子慢行。”风云依施施然道。 待时烨的背影消失不见之后,一旁的丫环才走过来,不解地看着风云依,“小姐,你刚才为什么不提出送送时家大公子呢?”这样不就可以与时大公子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风云依微微勾唇,淡淡地瞧了一眼身侧的侍女,冷然而又倨傲地开口,“你能想到的事情本小姐难道就想不到?难道我就这么没脑子?” 侍女倒像是习惯了这样的风云依,低头小声问:“是小霖思虑不周,不知小姐的意图是?” “时烨身在帝京,那种女子没见过,自然有不少使尽浑身解数想与他套近乎的,如果我那样做反而明显刻意了。”她要接近他,而且还不能让他起疑,所以一开始这种不近不远的距离反而刚刚好,不会让他忘记她,也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别有意图。 “小姐果然聪明,相信时大公子一定逃不出小姐的手掌心。”小霖恭维地说道。 听小霖如此说,风云依唇角的得意之色更甚。从来没有她风云依得不到的东西。 浣竹轩。 风清持着一身浅黄色的衣裙,墨发用一根藏蓝色的发带随意的拢到一起,手中带着一本书卷,半倚着软塌,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起,睫毛如鸦羽一般,长而卷翘,一双幽深的眸子如浸染在冰泉里的墨玉,有着摄人心魄的冷魅,精致无暇的容颜被婆娑的树木投下一片淡淡的阴翳,神色却是慵懒至极,还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媚。 一阵清风拂过,几缕碎发随风扬起,露出白皙如玉的额头,垂在身后的墨发也在空中飞扬,飘逸惊绝。 看书看得久了,眼睛有些许疲劳,加之轻柔的微风缓缓吹拂,困意阵阵袭来,风清持将书反覆在自己的脸上,枕着软塌的一侧缓缓睡去。 苑落梨花飞扬,落英缤纷,树下一女子正在小憩,雪色的梨花落在了她的衣上,发上,肩上,此情此景,唯美不可方物。 时暮翻墙进来所看的就是这一幕,明艳而又稚嫩的唇角扬起一抹诡秘而又得意地浅笑,轻手轻脚地靠近她,手还未落到风清持身上的时候突然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握住手腕,时暮的第一感觉是好凉,没有一丝半点的温度,如寒冰一般。 微微低头,泛黄的旧书卷滑落在软塌上,本来应该睡觉的人此时一双深邃的凤眸正浅浅地看着他,里面的玩味和戏谑难以掩饰,只是眼眸深处却不见一丝笑意,只有无垠无尽的薄凉。 时暮心中一惊,随即艳若桃李的面容扯出一抹人畜无害的浅笑,眼底又似乎有几分担忧之色,“清持,你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生病了?”说着就要将风清持从软榻上拉下来查看。 风清持眸色微微一沉,松开时暮的手腕,“何事?”没有理会时暮眼底的忧虑是真是假,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凉淡的字。 时暮对着她翻了个白眼,神色依旧是不羁,“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而且昨夜我离开的时候不是说了今天会来找你么?”说完之后径自在风清持身边坐下。 看了一眼身侧的人,风清持精致的眉微微一蹙,不着痕迹地坐远了一点,可是下一刻那个白色的身影又坐到了她的身边,一只手还搭在风清持的肩上。 “不要靠我这么近!”风清持再次往旁边挪了挪,声音也冷了几分。 闻言,时暮眉梢微微一挑,唇角轻扬了几下,原来清持不喜欢别人的靠近。故意凑近了几分,唇红齿白的小脸在风清持面前瞬间放大,故作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能靠近?” 风清持用修长的指抵住他的额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我们不熟。”说完之后漠然起身,看着纷纷扬扬的梨花,伸手拈了一片。 时暮顿时就不乐意了,小脸一垮,颇为哀怨地看着风清持,幽幽道:“我们都认识差不多有三天了,怎么会不熟?” “那时公子的熟人还真多。”浅浅的掷出一句话,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其他,然后没有再做任何理会,直接往屋内而去。 “哎,清持,我…。”时暮也是立即跟上去,却还是“砰”地一声,看着门被关上,话也顿在了唇边,随即又神色不满地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其实我熟人不多的。”歪着脑袋小声地嘀咕道。 转身伸了个懒腰,脚尖轻轻点地,施展轻功如飘鸿如瞬影离去,武功端是高深莫测。 风清持双手环胸站在古旧的雕花梨木窗边,看着时暮离去的背影眸色又深了一些,沉沉雾霭,明灭不定。刚才若不是时暮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她一定察觉不了对方的靠近,虽然没有见过时暮出手,但她确信他的武功高深莫测,并且,还有所保留。 不过十七岁,武功到了如此地步,可见其天赋造诣。 第27章 青芜宫谈 青芜宫。 碧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在算不得明亮皎洁的月色下闪着银耀的光芒,朦胧月色中有种说不出的恢弘庄重之势。 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几颗夜明珠镶嵌在殿内的各个角落,散发着清凉柔和的光晕,映照着殿内的一切。 “听说言丞相几日前离开了焱凤?”一道温润如水的声音缓缓弥散在大殿内,与二月温暖和煦的清风一般无二。 说话的人背对着殿门,着一袭深紫色的锦袍,很是随意地坐在暗色的沉香木椅上,垂在身后的墨发用玉冠半束,背影挺拔颀长之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尊贵之意,又浅漾着几分慵懒随和。 离紫衣男子不远处,站在一位蓝衫少年,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八左右的年纪,褐色的发丝仅用一根墨色的发丝束起,劲爽干练,双手环抱着一把泛着幽黑光芒的冷剑,面容俊朗,如刀削斧凿一般,精致间还有着说不出的冷酷与漠然,一双冷然的丹凤眼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除了寒凉再望不见其他任何情愫,削薄的唇没有任何弧度,脸上有着不符年纪的成熟与无情。 “他去了安阳城。”蓝衫少年看了一眼紫衣男子,面无表情地开口。 “可能查到他去安阳城所为何事?”紫衣男子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敲着旁侧的梨木桌,缓缓问。 蓝衫男子冷酷的眉眼微微一拢,声线依旧冷漠,“我派了琤宇里面最厉害的暗卫跟踪,可是在跟到安阳城的时候就失去了他的踪迹。”言下之意就是并没有查到他是去干什么。 紫衣男子缓缓转身,露出一双温润至极的绝世容颜,五官精致,清朗的眉,温润的眸,高挺的鼻,削薄的唇,五官分开看很好看,放在一起显得更加精致无暇,似乎这样的五官合该这样搭配在一起,尤其是那双温润如水的凤眸,如水井里盈满的月,令人移不开眼,薄唇有些懒洋洋地勾起,即使是很随意慵懒的表情与动作,也掩饰不了骨子里的尊贵睥睨。 眉梢微微一挑,“哦”了一声,唇角依旧洋溢着润和的浅笑,缓缓道:“朕的左相从来不简单,若那些暗卫真的跟踪到了朕倒要好好地怀疑一下。” 该男子就是末染国的帝王,众人口中的紫皇陛下,紫月痕。 “那言络?”蓝衣少年依旧是没有多少表情地看着紫月痕,意有所指地问。 紫月痕摆摆手,如玉的容颜上是不变的温润浅笑,“不用查了,将那些暗卫撤回来。” “撤回来?”蓝衫少年眉又一次蹙起,冷漠的神色之间有几分不赞同。查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言络离开焱凤,难道就这样不查了?帝京权贵众多,牵涉进来的人物世家也不是一般的庞大,只可查不可大查,所以他们一直在等言络离开焱凤,为何又突然不查? 紫月痕扬唇一笑,恍如春风十里,抬眸看了蓝衫少年一眼,道:“我们亲自去查。” 蓝衫少年愕然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想到紫月痕会做如此决定,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那帝京中的事情是否如以前一般交由右相处理?”在说到右相的时候,即使冷漠如他也有着说不出的尊敬。 右相白未檀,世间几乎没有不尊敬他的人。 紫月痕眼中笑意愈深,在华贵的软塌上悠闲懒散地坐下,“果然知我者,蓝钰也。”转念想起坊间那些传言,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一只手摸索着光滑如玉的下巴,眸子似有若无地落在他的身上,“蓝钰,你可曾听说过关于我们之间的流言?” 听紫月痕如此说,蓝钰贯来面无表情的俊颜不由微微一沉,脸色黑了几分,他如何能不知道那些传闻。如果不是紫皇一直不肯纳妃娶妻,怎会有那些传言。想到这里,不由冷冷地瞪了面前的人一眼。 紫月痕换了个坐姿,一腿伸长,一腿微曲着,动作有着三分慵懒,三分随意,三分温雅以及一分常人难以企及的尊贵。接收到蓝钰的眼神不由浅笑,眸中还有几分故作的无辜,“这可不能怪我,如果蓝钰早日成婚也不会如此。” 他和蓝钰自小便相识,之间的关系就如同兄弟手足一般,这些年也一直是蓝钰在帮衬着他,未及弱冠却已经为他征战沙场几年,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们之间,没有君臣,只有朋友。 蓝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对了,我看那个尹家四小姐似乎对你有意,而你对她也有那么几分不同,不如我为你们赐婚吧?”说完之后抬眸温润浅笑地看着蓝钰,脸上的微笑完美到没有一丝缺陷,温柔而又迷人。 这下蓝钰的脸是彻底黑了,阴沉地可以滴出墨来,“紫月痕,你敢给我赐婚试试?”这下连称呼都不用了,直接连名带姓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紫月痕完美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在蓝钰看不到的地方眼眸深了一些,里面也有几分感叹和无奈,其实这样的蓝钰才有那么几分人气,不再是整日死气沉沉,不苟言笑。 “蓝钰,你说言络去安阳城是为了什么事?”紫月痕眸色微扬,淡淡地望了一眼窗外朦胧的冷月。 “不知。”蓝钰依旧没有好脸色。 紫月痕收回目光,有几分怪异地看着蓝钰,“你们以前关系不是很好么?怎么这个都猜不出来!” ------题外话------ 哈哈,亲们有没有期待他们和风清持见面呢? 第28章 夜探夙街 蓝钰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你从哪里看出我们关系很好了?”他和言络分明是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以前每次看见言络他就恨不得踹他一脚,之后,更是恨不得杀了他。估计言络对他也差不多。 “你们以前不是住一起么?”紫月痕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问。 蓝钰神色一怒,“那还不是因为…。”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没有再说,微微偏头看着窗外墨色的夜,面容之上神色复杂。 脸上一贯有着温润笑意的紫皇神色也是微微一僵,没有说话。 “夜深了,你先下去吧!”挥了挥手,面容敛去了柔和浅笑,添了几分疲惫之色。 蓝钰眼底也是一派晦暗不明,低低地开口,“那我先回去了。” “自己小心!”看着那道蓝色的背影,紫皇又声线温润地道。蓝钰这几年征战沙场,为自己树了不少劲敌,遇到过的刺杀也是多不胜数。 蓝钰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紫皇点头应承,两人相视一眼,所有的一切都在不言中。 浣竹轩。 风清持换上了一身黑色的锦服,墨发用一根藏蓝色的发带束起,取过一旁的斗篷将自己整个地裹在墨黑色的斗篷里面,再戴了一个黑色的斗笠,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轻而易举地离开了浣竹轩。 离开风府确定没有人跟着之后,才径直朝着夙街而去。 夙街,位于安阳城最西边,是整个安阳城晚上最为热闹的地方,且只于深夜开放。 夙街是由几条街所围成的一个地方,里面可以进行各种交易,在这里,没有任何身份的高低贵贱之分,只要你付得起钱,你便是这里的王法,哪怕是那些达官显贵,天潢贵胄,也是没有任何特权的。 也就是说,只有有钱,无论你是谁,都可以在夙街纵情声色,为所欲为。 这里,是繁华无夜的销金窟,是暗无天日的炼狱地。 夙街,此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人来人往之间竟然比白日里的安阳城大街还要热闹。 安阳城虽然离帝京焱凤比较远,但其位置极好,不少生意来往都要途经此地,历来最有钱的人不过商贾,是以,在夙街消遣放纵的人也是多如牛毛。 风清持站在夙街之外,看着那些灯火一直向远处绵延,迂回盘旋,被斗笠遮下的容颜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能感觉她周身的气息沉寂了几分,下一刻,便往夙街里面而去。 夙街里面不泛身份神秘的人,与风清持一样装扮的人也不是没有,因此在这里也没有人觉得怪异。 走过满目琳琅的店铺,风清持直接往最后面那个幽暗森冷的恢弘石门而去。 夙街里面分为上夙和下夙,上夙便是刚才经过的那些街道,里面有各种店铺,酒楼和青楼,但是下夙,却是一个地下交易市场,里面东西是应有尽有,毒药,兵器,奴仆,药材,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找不到的。当然,因为下夙基本上没有固定的商号店铺,都是一些私人随时就地摆摊进来交易贩卖,货物出手,银货两讫之后便概不相关,正因为如此,被那些唯利是图的人用来鱼目混珠的假物也是枚不胜数,若是没有一定的眼力见识,会经常被骗。 不过,下夙中名气最大的便是半溯商行,也是里面最大的一个商号,里面几乎囊括了所有的物品,即使是当时没有的,只要客人需要,半溯商行都会派人为他寻找,而且里面从来不会有假货,当然,这些东西的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负担得起的。 踏下四十九阶的肃穆而阴冷的暗黑色石樽台阶,便看见几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守在门前,肩上扛着两把大型弯月刀,一脸得意的笑着将银票放入怀中。 见风清持意欲进去,其中一位彪形大汉将手中的刀往前一拦,另一只手往后一指,倨傲而又凶恶地喝道:“小子,看见这里的规矩没?” 后面一块半人高的木牌上,隐隐有几分血腥之味,上面有五个妖红色的大字——入场费,十金。 “呵呵……”很轻很淡的声音从墨黑色的斗篷里面传来,低沉之间又夹杂了那么几分冷魅,很是好听。 见风清持不为所动,大汉面色更加凶恶了,伸手去推风清持,恶狠狠地道:“小子,老子告诉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怒了老子当心老子就你的血来写字,老子……” 话还没有说完,“嘭”地一声,那人抗在肩上的弯月刀掉落在地上,大汉一双恐惧的眼睛直直地等着面前一身黑色斗篷的风清持,连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清楚便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透过斗篷,风清持极淡地扫了一眼,眼神很淡很冷,不见一丝温度,甚至有几分厌恶之色,在她面前称老子,这句话足以让他死千万遍! 再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往里面而去。 周围的人立即安静了,都是默默地看着那个墨色的身影,尤其是刚才那几个大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一脸惊恐地望着她远去。 在这个地方,武功高强的人不在少数,刚才的大汉只能说他运气不好,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待风清持走远之后,观看的行人渐渐散开,周围又恢复如常,其中两位大汉熟练地将地上的尸体拖下去,回来的时候提了水往地上一冲,血迹便被冲淡了,如此反复几遍,直到血迹被冲刷掉才作罢。 然后又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人声喧嚣,熙熙攘攘。 ------题外话------ 哈哈,清持马上要带回一个美人咯!前方美人出没,请小心! 第29章 算计苜尧 惜花楼的三楼最西边的雅间。 临窗站着一位青衣泺泺的人影,长身玉立,颀长挺拔,墨发用一根藏蓝色的发带随意地束起,容颜绝美,仿如美玉精雕细琢,精致到挑不出一丝瑕疵。 惜花楼是夙街最有名的青楼,位于上夙最末尾,同时也是临下夙最近的楼阁,青衣男子此时所在的雅间,透过暗红色的雕花木窗正好可以看到下夙门口的场景,便也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 白皙清瘦的手缓缓摩挲着光滑如玉的下颚,一双眸子极美,里面有几分不羁与玩味,削薄的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那些人或许不知道刚才那个黑衣人是如何出手的,可是他却看见了那名壮汉眉间的银针,出手如此迅速,而且不见一滴鲜血,看来那个黑衣人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叩叩叩。”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进。”青衣男子缓缓转身,薄唇溢出一个凉淡的字。 下一瞬,一位女子托着一壶冒着热气的香茗从外面进来,女子面容姣好,气质温娴,一袭紫衣更加衬地她身姿如画,对着青衣男子微微欠身,“公子。” “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青衣男子在桌前坐下,执起刚沏的热茶,似漫不经心地问。 “暂时无果,请公子责罚。”紫衣女子低头有些惭愧地说。查探忆故人背后的主人查了那么久,居然还是没有半点头绪,至于那个名唤临潇的女掌柜,她也查过,只是身世背景太简单,简单像是刻意伪造的,而且是滴水不漏。 青衣男子随意地摆摆手,神色甚是不在意,“无妨,如果忆故人身后的人那么容易查出,我也不必亲自来安阳城。” “公子,还有一事……”紫衣女子看着男子,神色有几分为难。 青衣男子轻啜一口清茶,然后起身优雅清傲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吧!” “紫皇和蓝将军似乎……也来了安阳城。” “他们也来了安阳城?”削薄的唇再次勾起,语气玩味,神色似笑非笑。“据说时烨和时暮也在这里,安阳城接下来要热闹了!”最后又不咸不淡地添了一句话,精致无双的玉颜上有几分淡然和无谓,还有几分看戏的幸灾乐祸。 看着如此幸灾乐祸的公子,紫衣女子唇角微微一抽,没有说话。 “你先下去吧!”青衣男子负手看着外面的天色,缓缓道。 “是,苜云告退。”言罢便转身,离去的时候将房门顺手关上。 在苜云离开后不久,青衣男子缓缓走到一旁燃着的香炉边,取过放在木研上的小木舌,极为漫不经心地添着香料。 大约在半个时辰之后,一袭黑色斗篷的风清持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衣衫褴褛的人,身形消瘦,面容脏污,难以辨明其是男是女。 “苜尧。”青衫男子半眯起眼眸看着外面的风清持,低沉地唤了一声。 下一刻,一个身着墨色劲装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单膝跪地,“公子。” “跟上去。”玉指对着窗外一指,目光落在风清持的身上。 “是。”回答完之后黑影一闪,立即消失在房间。 风清持一言不语地在前面走着,身后跟着的人不过离她六丈的距离。 月色淡薄,却依旧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后面的人一身脏脏破破的衣衫,看上去极为不合身,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面容也是脏污不堪,根本辨不清容颜,只是,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却是极为妖媚。此时,那双妖媚的丹凤眼有几分怯意和尊敬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个黑色的身影,小心翼翼而又谨慎吃力地跟在她的身后。 感觉自己离开下夙之后便突然多了一道气息,风清持心中冷笑一声,唇角的弧度也冷了几分,然后停了下来,一双眼眸透过斗篷浅淡地看着衣衫褴褛的人,目光落在了对方正在流血的赤脚上,不咸不淡地问:“还能走么?” 那人微愣,妖媚的眸子看了风清持一眼又瞬间低下去,“可以。”就连声音,干涩之间都有几分妖媚。 “不可以就不要逞强!”冰凉的话语溢出唇畔,然后一手搂过那人的腰,脚尖点地两人一起钻进了荒芜的树林,下一刻就不见了身影。 苜尧眉微微一皱,现身在风清持刚才所处的地方。他苜尧跟踪人居然跟丢了?! “咻”地一声,一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苜尧袭来,速度极快,连苜尧都躲闪不及,直接刺在了他的身上。 却在下一刻,苜尧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运功想要冲破,却还是没有一点作用。脸色不由微微一沉,他居然被人算计了? “别白费功夫了,这上面有我的迷药,你解不了的。”清冷的话语刚落,风清持就踏着月色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身后默默地跟着一个人。 第30章 衣服脱了 苜尧冷冷地盯着她,“要杀要剐随你,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这次是他一时大意,才会被对方设计偷袭,不过,不可否认,那银针的速度极快,即使看见他也很难躲过。 “我也没想从你这里知道些什么。”风清持声音依旧清淡,唇色冰冷地道。见苜尧凛然坚决的表情,风清持不由浅笑出声,“放心,我也不会杀你。” “那你……”苜尧冰冷的脸上出现几抹狐疑之色,不怎么相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将他拖到那棵树下。”风清持淡淡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命令道。 那名衣衫褴褛的人抬眸看了一眼风清持所说的那棵大树,妖媚的丹凤眸有些许疑惑,但还是按照风清持的指示,将苜尧半拖半拉地弄到了树下。 全程苜尧都是冷着一张脸死死地瞪着这个拖他的人,当看见风清持在向他走来时冷漠的眼神便转向了她。 “呵呵……”冷魅的声音在幽静的夜空缓缓弥散开来。 听见风清持魅然的低笑,苜尧冷厉的目光带了几分诧异,一时猜不透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下一刻,风清持就为他解答了。 “将他的衣服脱了!”冷越如雪而又低沉似雾的声音再次传来。 苜尧目光顿时如寒冰利刃一般,直直地射向风清持。 那个拖着苜尧的人也是一愣,妖媚的眼神有几分龟裂。 “你敢?”苜尧死死地看着那个一袭黑衣的身影,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两个字,极尽冷酷无情。 “那你就看看我敢不敢!”随之眸色微微一转,语气冷了几分,随即看向那个安静站在一侧的人,“没听见我说的话么?还不动手?”低沉而又危险地道。 那人眼中的妖媚眸光微微一敛,眼中闪现几分为难之色,最后一咬牙动手脱苜尧身上的衣衫。 苜尧愤愤地瞪着两人,冷酷的脸色有几分泛红,说不出是气愤还是羞愤。 很快,苜尧外面黑色的衣衫便被除去,见风清持没有说话,那人半抿着唇继续去脱他的中衣。 当苜尧身上剩下薄薄的里衣,那人暗自瞥了一眼风清持,见她没有说话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去脱他的里衣。 下一瞬,白色的里衣便从身上脱落,露出精瘦的胸膛。 “看来你还挺迅速的!”风清持似有若无地瞧了那人一眼,带着几分笑意调侃道。 闻言,那人动作一僵,妖媚的眸子也滞了一瞬。 苜尧面容愈加冷酷,眼中却是寒冰与烈火相互交错,就那样阴狠无情地看着风清持,眸色深处还有着隐隐的杀气。 “将他绑在树上。”风清持颇为悠闲地站在一旁,缓缓地说。 月色下,婆娑的树木在地上投下一片阴翳,风清持正好站在清朗月色与婆娑阴影的交界处,墨黑的斗篷有一半染上了皓月,另一半则落下了阴影,如此明暗错落在她墨色的斗篷之上,使得那个身影愈加邪肆冷魅,甚至带上了几分妖邪之感。 用地上的衣衫将苜尧绑在树上,苜尧木然着一张脸,眼眸却是死死地看着两人,恨不得将风清持二人生吞活剥了,而动手绑苜尧的人则是一直抿着唇,妖媚的眸子没有多少表情,绑完之后则是默不作声地走到风清持的身后。 风清持唇角冷肆地勾起,缓道:“今夜月色不错,就烦请你在这里赏赏月,看看景!” “另外,回去记得告诉你主子,以后就不要做跟踪别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语气漫不经心之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凌冽之意。 偷鸡摸狗?闻言苜尧心中又是一气,公子虽然不及右相风轻云淡,高洁如月,但也是从来与偷鸡摸狗扯不上半点关系。 说完之后就启步离开,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对了,忘了告诉你,离这里不远处就是乱葬岗,喏,就是那里。”说完之后还好心地为苜尧指明了方向。 闻言,苜尧脸色又是一白,却只能愤愤地盯着那个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他定然要将那个人挫骨扬灰。 完全不见了风清持二人的身影后,苜尧不自觉地往她刚才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本就是如此,竟然觉得有阵阵阴冷的风从坟场袭来,令他顿觉毛骨悚然。 风清持二人一直向西行,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站在一座幽静偏僻的别院前,门匾上面用朱丹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三个大字——绘亦阁。 “去敲门。”风清持一袭墨衣,满身风华地站在原地,冷声命令。 那人上前,伸手轻轻地敲了几下。 很快,里面传来脚步声,随即暗黑色的大门被打开,来人是一位年轻,看见站在门前衣衫褴褛的敲门人神色顿时有几分不耐,挥手道:“去去去,这里不是你一个小乞丐可以乞讨的地方。”他还以为是谁呢?原来只是一名乞丐,三更半夜扰人清梦。 那人妖媚的眸子冷光一闪而过,不过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就恢复如常。 风清持自然是将那一缕冷光看在眼里,唇角微微一勾,不愧是她看中的人。只是……转向年轻男子的时候眼眸微冷,“苍梧。”很轻很轻的两个字,语气却很凉很凉。 苍梧闻言,惺忪的眼睛瞬间清醒,神色大变,惊诧地道:“阁……阁……阁主?”这样冷魅低沉的声音除了阁主再不会有第二人。 ------题外话------ 哈哈,想不想知道被绑在树上的苜尧会发生一些什么? 第31章 喊我乞丐 风清持缓缓上前,没有看任何人,只是轻然地吩咐,“准备热水,再去找一身干净的衣衫。” “阁主要沐浴?”苍梧下意识地反问。 “不是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风清持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那人。 苍梧顿时会意,心中突然一惊,这个看上去像乞丐的人是主子带回来的?那他刚才的言行岂不是得罪了对方?想到这里,不由抬头好奇地看了一眼对方,心下不解,主子将一个乞丐带回来干嘛?却在抬头的那一刻对上了那双妖媚至极的眼眸,有片刻的失了心神。 随即心神一敛,恭敬地道:“是,属下马上就去。” “我房间在最西边,沐浴之后来我房间一趟。”对着那人清清淡淡地说完之后便径直朝着楼上而去。 那人看着风清持离去的背影,不做言语。 “对了,我是苍梧,你叫什么名字?”苍梧笑地无害地问。他刚才得罪了对方,而且看样子阁主挺重视这人,他一定要多多讨好对方。 听见苍梧如是问,那人眼中的妖媚之色更甚,眼神也愈加冰冷。 “那我换个问题吧,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都是阁主的下属,以后指不定还会一起共事,总要有个称呼吧! 那人妖媚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笑意,可惜,是很冰冷的笑,“你可以叫我小乞丐。”声音很好听,很清娆妖媚,只是里面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有一片冰凉。 苍梧一听,整颗心都凉了,拔凉拔凉的,站在原地哀怨地看着对方,果然,自己被记恨了。 苍梧办事效率很高,即使是如此半夜三更也是很快就准备好了热水和换洗衣衫,并送到了那人所在的房间。 半个时辰之后,那人的房门终于被打开。 苍梧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的错误便一直待在房间外面,打算等一下亲自带对方去阁主的房间好热络热络感情,却在看见那人的时候呼吸顿时一窒,直愣愣地看着对方。 那人一袭火红色的衣衫,湿漉漉的墨发随意地披在身后,及至脚踝,发尾还在淌着水滴,一张精致绝美的容颜十分白皙,甚至是带着苍白的,妖媚冷然的丹凤眼眸似乎天生带着媚意,绯色的菱唇勾勒出一抹浅薄的弧度,聊胜于无,却更加夺人心魄,身姿纤瘦,火红色的衣裙衬的那人愈发妖媚无双。 许久之后,苍梧才痴痴地反应过来,“红色果然很衬你!”摸着下巴有几分自豪地说道,却忽略了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凉眸色。 “我带你去见阁主吧!”默默地看了一眼红衣妖媚的人,讨好地说。这下他可不敢再问对方的名字了,反正以后多得是机会,总会知道她的名字。 房间,几盏灯火安静地燃着。 风清持也是刚刚沐浴完,仅着了一袭淡白色的褥袍,墨发半干,柔顺地垂在身后,此时她正半倚在软塌上,清浅的光晕映在她精致无暇的容颜之上,染了淡淡的清和,神色慵懒而又随意,一手拿着一本泛黄的书卷,正饶有兴致地看着。 “叩叩叩。”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风清持眉眼微阖,“进来。”随后又淡淡地添了一句,“苍梧回去。” 推开门正欲进去的苍梧抬着的脚顿时僵在空中,微微一顿,神色幽怨地看了一眼房间里面那个白色的身影,随即看了一眼一袭红衣的那人,神色更加哀怨了。虽然他在阁主的身边不久,但为什么这个刚来的红衣女子就可以进阁主的房间,他却连阁主的面都没有见过。 看着对方进了房间,苍梧苦着脸色躲在一旁的角落画圈圈。 风清持依旧是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书,都没有抬头,似乎那个安静站在一旁的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那人则是默默地看着慵懒倚在软塌上的人,漂亮妖媚的眼中有狐疑和不解,不过却也没有说话。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过也明白自己命运自对方在下夙买下的那一瞬间便只取决于这个人。 风清持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看向来人。在看见对方一袭火红的衣裙时,眼底极快地闪过惊艳之色,随即浮现丝丝缕缕的诧异。 看清风清持的那一刻,那双妖媚的眼眸也是一愣,有片刻的失神。软塌之上的人仅着一袭淡白色褥袍,容颜绝世无双,惊绝心魂,尤其是那一双几分戏谑几分幽深,外带几分慵懒的眼眸,这是他所见过最好看的一双眸子,似囊括了世间所有的颜色。 “你叫什么名字?”看了那人一眼,风清持起身清清凉凉地问。 听到风清持的声音才回过心神,缓缓道:“莯流。”依旧是清娆妖媚的声音,只是较之之前与苍梧的对话之间少了几分寒凉之意。 当眸子再次转向莯流身上衣裙的时候,风清持清越而又深邃的眼眸添了一分浅笑。 “是苍梧备下的。”见风清持如此看着自己,莯流冷冽的眼底浮现一抹不好意思,不由解释道。 风清持眼底笑意更甚,莯流见此妖媚绝色的容颜之上便多了一些懊恼,很快就恢复如常,几分妖媚,几分冰冷。 ------题外话------ 哈,厚脸皮地求一次收藏和评论,唔唔唔,阿九要滚去码子了 第32章 确实好看 “苍梧可能是把你当做女子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风清持也特别看了莯流一眼,不得不承认,莯流不仅在外貌上,就是纤瘦的身形都与女子有几分相似。 闻言,莯流绝艳的容颜微微一僵,冷了几分。 深邃的凤眸带了几分狎昵之色,半是戏谑地添了一句,“不过苍梧眼光不错,你穿这件衣衫确实很好看。”莯流很适合红色,尤其是这种火一般的红色。 莯流的脸色彻底僵住了,抿着唇半晌没有说话。 风清持坐直了身子,正色看着莯流,“知道我为何买下你么?” “莯流不知。”承认自己是被对方买下这个事实,似乎让莯流有几分难堪,连带着声音,都有几分冷傲与不自然。 “呵呵……”风清持低低浅笑,无暇的容颜因为愉悦也渐渐柔和了几分。随即眼神冰冷而又无情地落在莯流身上,手中颇为随意慵懒地把玩着一个瓷杯,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极为诡谲妖异,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想你成为我的利刃。” “利刃?”莯流绯色菱唇微启,有些意味不明地轻声呢喃,素来妖媚的眼眸也有了几分落寞与复杂,对上风清持的目光,很快就恢复了媚然,狭昵地问:“不知莯流应该如何做?” “你以前会武功?”风清持盯着莯流,虽然是在问他可是话语中的肯定却是不容置疑的。 莯流没有反驳,低头扬唇无奈苦笑,本就落寞的神色愈加黯然了,“你既然看出我以前会武功那也应该知道我身上的筋脉都已经尽断!”低低地道,其中还有着浓浓的自嘲。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夙街成为当街售卖的货物。 “我可以帮你。”风清持勾唇轻轻然然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 莯流心中一惊,瞬间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风清持,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没用的。”筋脉尽断,如何能治得好? “你怀疑我的能力?”风清持靠近了几分,眼神和语气都有几分危险。 “莯流不敢,只是……”莯流突然抬眸直直地望进风清持的眼眸,似费了极大的勇气才缓缓吐出五个字,“你不相信我。”面前的人,从他决定跟着她的瞬间,他就已经是无条件的信服尊敬,只是,他在对方的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信任。 风清持笑了,神色之间流露出几分妖娆之意,就是那种自骨子里的清魅,“你觉得我为什么要信任你?”无暇的容颜凑到莯流的面前,嘲弄而又清然地说。信任,从来都是一件极尽危险的事情。 莯流脸色微微一白,妖媚的眸子愈加黯淡无神。 “风清持,我的名字。”就在莯流出神的时候,风清持再次开口,声音清清凉凉的,还有几分莫名的低魅。 莯流又是一愣,风清持?风府五小姐?传言中风府五小姐为人胆小怕事,懦弱无比,再次看了一眼面前一身风姿傲然的女子,无奈一笑,看来传言果然骗人不浅。 “你先在绘亦阁住下,每日戌时我会过来替你诊治。”说完之后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坐在黑色的檀木椅上,看着外面微微西沉的月。 听见是风清持前来诊治,莯流眼底划过一抹异色,一瞬便归于平静,默然点头。 “你先出去等我片刻。”风清持看着面前面容妖媚的人,唇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弧度。 莯流没有任何犹疑与停留地离开了房间,却也并没有走远,只是站在房间不远处的亭台那里,半眯着一双眼眸,幽幽然然地看着远方。 很快,就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风清持依旧是一袭墨色斗篷,墨发飞扬,浑身气息神秘而又冷魅。 “明日你将这封信交给苍梧。”骨节修长的手拿着一封书信,将它递给莯流。“苍梧不知道我的身份。”在莯流接过书信之后,风清持又浅浅地添了一句。 莯流微愣了一下,苍梧不知道她的身份?是指不知道她是男是女还是说不知道她就是风清持?但是,她没有告诉苍梧却告诉了他,这让他心中浮现一丝说不出的意味,狭长的眉微微敛起,是相信还是试探? 风清持脚尖轻轻一点,墨色的身影与黑夜融为一体,很快消失在莯流面前,最终旋成一个点,消失不见。 ------题外话------ 咱们的莯流是个大美人,看了一下评论,瞬间觉得评论真相了,对,没错,莯流美人就是那种长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国色天香,风姿绰约,美若天仙,倾城倾国的男人!哎呀,评论词太长了,记不住那么多 第33章 遇人不淑 惜花楼。 青衣男子看了一眼外面空濛的夜色,精致的眉微不可见地拢起,唇线极为好看,有几分慵懒,几分清冽。 “君铭。”清潋而又低沉的话音刚落,一道蓝色身影便从窗外翻身进了房间,双手环胸闲适地倚靠着雕花木窗。 男子着一袭蓝色衣衫,面容俊朗,一双滢滢的桃花眼很是好看,此时正淡淡地看着面前的青衣男子,眉梢半挑道:“哟,小言络,好久不见啊!”桃花眼一眨一眨,带着几分邪魅,眼底的笑意却是丝毫不加掩饰。他是小言络身边的暗卫,只是,小言络并不愿承认他,想到这里,君铭眼底就浮现几丝淡淡的无奈。 “小言络”三个字一出口,青衫男子面色于瞬间微冷了几分,眯着眼睛危险地说道:“再让我听到这三个字,本相就让你永远说不了话。” 君铭一怔,马上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小言……言络,你也太狠心了!”在接收到言络清凉的眸光时,马上将唇边的小言络换成了言络,并且在说完之后又立即捂上了嘴,一脸哀怨地看着面前的人。 言络没有搭理君铭,缓缓起身,素手无意拂过青色的衣袍,天青色的衣袂划出一道惊艳的弧度。 “真是遇人不淑!”君铭故作幽怨地趴在桌子上面自言自语,见言络依旧不搭理他,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还是说正事吧!” 青衣男子淡淡地瞧了他一眼,眼神甚是漫不经心,缓缓道:“我发现了一个颇为有趣的人。”削薄的唇角微微勾起,带了几分邪魅慵懒之意。 言络觉得有趣的人?君铭眉眼微微一挑,眼中带了一缕好奇,凑到青衫绝姿的男子面前,问:“不知那人是谁?”一双桃花眼闪着精光,能让言络觉得有趣的人,那得多稀奇啊! 言络微微摊手,精致无双的玉颜依旧是云淡风轻,薄唇微启,道:“不知道。” 闻言,君铭眼中的好奇之色愈加明显,半是调侃半是玩笑地说:“原来还有你言络不知道的事情。”就他对言络的了解,他肯定是派人去追查那个人的身份,看这个样子应该是无果吧!想到这里,俊朗的脸上多了几抹幸灾乐祸。 “你还真是高看我了!”一句话,清清淡淡的,唇角微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上去却是极为嘲讽。 “那你是想让我帮你查那个人?”君铭眸光一闪,正色问。 不料言络却摇摇头,神色无波无澜地看着他,“你查不出。”不是他看低君铭,而是不敢低估那个人。 君铭脸色微微一黑,“所以你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嘴角抽搐地问。言络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 “之前我派了苜尧去跟踪对方,到现在他都没有回来。”言络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紧了紧,容色依旧清淡,只是唇边的语气淡薄了几分。 君铭桃花眼浮现些许惊讶之色,“苜尧的轻功极好,在安阳城不应该会遇到对手,会不会是对方要去的地方太远了?”苜尧的武功他是领教过的,世间能胜过他的人寥寥无几,当然,对方若是使一些阴谋诡计的话就要另当别论了,以苜尧那家伙的脑子……想到这里君铭不禁摇头轻笑,那家伙鲜少带脑子在身上。 “他是被对方发现了,那个人也是深藏不露。”言络淡扫了一眼君铭,肯定地说道。那淡淡的一眼自然也将他脸上的表情看在眼底,依旧是长身玉立地站在木窗边上,收回目光凉凉地看着外面。 “你是让我去找他?”手漫不经心地转着桌上的青玉杯盖,笑意盈盈地看着言络,不待言络回答便又抬头看着那个青色的身影,“可是你总该告诉我往那个方向去寻?” “西方。”看着已经沉到山峦之后的明月,言络不带情绪地吐出两个字。 “西方?”君铭的神色顿时就有几分古怪,“这么个大晚上往西方而去,他家能住在乱葬岗不成?”夙街朝西行大约半个时辰,就是一大片的乱葬岗,再过去,就是山道,这个时候去那里干嘛? 言络勾勾唇,不以为意地开口:“你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君铭翻身离了房间,一路向西而去。 第34章 还是挺嫩 知道附近就是乱葬岗,苜尧是一刻都淡定不了,吹着冷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片空旷的坟场,额际源源不断地冒着冷汗。他苜尧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对那些鬼神之谈心怵到极点。 突然,远处似乎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在缓缓飘动,苜尧顿觉一惊,一扫脸上的昏昏欲睡,神色紧张而又害怕地看着那道白色的影子。 白色的影子依旧是很缓慢地飘动,在有些昏暗的月光下,看上去莫名有些诡异幽森。 被绑在身后的双手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地握紧,手心也在不断地冒冷汗,咽了咽口水,这个时间……近子时,这个地点……乱葬岗,子时出现在乱葬岗缓缓飘动的白影,除了鬼还能是什么?! 这个意识浮现在苜尧的脑海,脸上一阵骇然! 苜尧很想大喊救命,可是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远处的那个东西也许并没有发现他,于是他干脆屏住呼吸,心中默默地念道:它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眼睛依旧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影子,当看见对方笔直地朝他飘来的时候,苜尧脸都吓白了,身子一僵,然后是止不住地颤抖。 当还剩下二十丈左右距离的时候,看着那在夜空中飘荡的白色衣衫,苜尧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生怕对对方给发现了。 十五丈,五丈……距离越来越近…… 最后,苜尧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眼不见为净,但是双腿却紧张到发抖,连带着身后的大树都在微微颤动。 再次睁开的时候,那道白影已经飘到了苜尧的面前,白衫,长发,没有脸,长长的墨发在夜空中缓缓流转,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度,“啊……有鬼啊……”惊天动地的喊声传至整个乱葬岗。 “不要吃我,我没有干过坏事的,我皮糙肉厚不好吃的。”苜尧不敢看近在咫尺的白影,只能尽量将自己的身体往后仰,紧贴着树干,身子如筛糠一般地不住抖动,嘴里还在不停地碎碎念。 “我就喜欢皮糙肉厚的,有嚼劲。”破碎的声音自白色的衣衫中传出,如阴风吹过苍旧的木门一般,听来甚是毛骨悚然。 苜尧身子又是一僵,“其实我还是挺嫩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比哭还要难看,心中则是不停地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哈哈哈哈……”刚才几乎贴到苜尧身上的鬼此刻已经是半蹲在地上,望着被绑在树上紧闭双眼的男子出声放肆大笑,甚至笑到捂住了肚子。 听见熟悉而又放肆的大笑,苜尧惊惧的脸上带了几丝惊疑之色,缓缓睁开了双眼,当看见笑到伏在地上的男子,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地上的人墨发被拂至身后,依旧有几分凌乱,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衣物,隐隐露出了里面蓝色的长衫,此时那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一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直捶地,简直笑到停不下来。 “君铭。”苜尧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一双眸子像是要喷出火一般,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该死的,居然是君铭。 “其实我还是挺嫩的,哈哈哈哈……”君铭干脆坐在地上,模仿苜尧刚才那略带谄媚的语气和表情,说完之后又忍不住一阵放肆的大笑,“哈哈……哈,我不行了!”君铭笑到肚子疼,但只要一想起苜尧刚才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想笑,他感觉自己都笑到脸部抽搐了。 苜尧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也是更加冰冷,看着君铭的目光就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你再敢笑一下试试?”冷着声音威胁。 “喂,苜尧,你刚才是出自什么勇气说出那句话?我还是挺嫩的,挺嫩的!哈哈……”简直是想都不能想,一想就觉得好笑。他知道苜尧害怕那些鬼神之说,所以在发现他的时候就突然想吓他一吓,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禁吓! 苜尧的脸色简直可以与锅底相媲美,冷冷地瞪着面前的人。这厮刚才那样吓他,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舔着脸问?! 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那轻佻放肆的笑声才缓缓散去,全程,苜尧的脸色一直都是黑如染墨。 “对了,你身上的衣服呢?”君铭终于不笑了,望着赤着上身,仅着亵裤的苜尧,问,眼中依旧带着揶揄的笑意。他刚才远远地发现苜尧并没有注意到没穿衣服,之后心思也全在吓他之上,也没有认真地去看他。 听君铭如此一问,苜尧面色又黑了几分,冷了几分。 “该不会你跟踪的人是个女子吧?她对你用强了?”君铭懒散地坐在地上,眼里的戏谑之意无法掩饰。他觉得今晚发生在苜尧身上的事情可以够他嘲笑几年了。 苜尧横了他一眼,怒道:“还不快给我解开。”这厮根本不是来找他,完全是看好戏来了,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君铭依旧坐在地上没有起身的意思,嘴角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很明显是幸灾乐祸,“喂,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被对方得手?” 苜尧怒不可遏,依着君铭的性子,他如果不回答对方估计会将他在这里晾上一晚上,只能咬牙切齿地回答:“根本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只是吩咐从下夙买来的奴隶将我绑在这里。” “顺带扒了你的衣服?”君铭依旧是笑着问。 第35章 残雪小筑 “是。”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一个字,“这下可以解开我了吧!”苜尧压低声音问。 君铭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却依旧丝毫没有要解开他的意思,反而朝着回去的方向离开。 “喂,你到底要去干嘛?还不给我解开?”苜尧简直是怒火中烧,喷火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君铭慵懒的背影,恨不得将他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君铭回眸一笑,“我去多叫些人来观赏你现在的模样。” 那笑容很是灿烂,可是在苜尧看来却是十二万分的欠扁,“君铭,你敢!”脸色已经冷到不能再冷,狠狠地威胁道。 君铭懒懒地负手而立,浅笑地看着他,“苜尧,你应该知道,没有我不敢的。” 苜尧终于败下阵来,有些颓然而又挫败地看着对方,“说罢,你想要些什么?”对君铭,威胁从来都不管用。 君铭打了个响指,“聪明。”不吝赞赏地说,随即转身走上前几分,有几分无奈地道:“你应该知道,言络不怎么待见我,我需要你帮我让我能留在他的身边。” 苜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公子的想法从来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你也没那个能力左右他的想法。”君铭唇角勾起,不以为然地说。言络是谁,当今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左相,便是紫皇拿他没有丝毫办法,谁有那个能力左右他的想法。 听君铭如是说,苜尧又是一噎,却也无法反驳,只能梗着脖子问:“那你到底要我干嘛?” “待回了焱凤,你想办法让言络去一趟残雪小筑。”君铭认真地看着苜尧,也是神色认真地开口。 苜尧却是眉头一皱,狐疑地说:“你自己想办法让公子去不就好了。” 我要是能让言络去残雪小筑还需要你的帮助?君铭强忍住自己想对苜尧翻白眼的冲动,依旧好脾气地解释道:“你也知道,言络素来不待见我,如果由我提出他只怕一辈子也不会踏足那个地方。” “不过为什么一定要公子去那个地方?你不会是想暗算公子吧?”显然,苜尧对君铭并不是怎么相信,想到这个可能看着君铭的眼神瞬间多了诸多防备之色。 “我要是想暗算你家公子又何须等到今日,再者,你家公子都从来对我不设防,你一个下属担心那么多干嘛?”这下君铭对着被绑在树上的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苜尧仔细地想了一想,公子虽然不待见君铭,但对君铭也确实是从来不设防,至于那份信任到底是缘何而来,他跟在公子身边五六年都无从得知。 “那好吧!”苜尧再次看向君铭,算是表示同意。 君铭扬唇一笑,一把揽过苜尧的肩,“果然是好兄弟。” 苜尧的脸却是彻底黑了,冷冷地睨着对方,“你能先解开我么?” 君铭挥刀扬手,三下五除二便将绑着苜尧的束缚解了。“你武功高深,轻功也是一流,如何会被别人绑在此处?” 苜尧捡地上衣衫的手微微一僵,神色如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是被那个人暗算了!” 君铭顿时就颇为同情地看了苜尧一眼,没怎么有诚意地安慰道:“没事,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此话一出,又是换来苜尧一记狠狠的冷刀。 踏着不算明亮的月色,二人缓缓地离开。 惜花楼。 “公子。”苜尧单膝跪在地上,神色羞愧地看着面前的青衫男子。 言络执起面前上好的青玉杯,比那青玉杯更为好看的,是那一双堪比白玉的手,骨节匀称,白皙颀长,轻轻地捏着青玉白,指腹缓缓地摩挲着,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被暗算了?”慵懒而又清魅的声音溢出唇瓣。 苜尧只能羞愧地点点头。 “回去休息吧!”言络并没有问那些细节,只是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旁侧的木桌,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苜尧告退。”苜尧颔首,起身离开了房间。 “呵呵……”低沉而又慵魅的浅笑在淡雅精致的房间里面散开,很是清和,彰显着发出笑声的人此刻心情很好,“看来这下更好玩了!”他倒是不怎么在意那个黑衣人的身份,只要还在安阳城,即使现在身份隐秘,待他日水搅得浑了,迟早都会浮出水面的不是?而且,查那个人身份的明显不止他一个,他可没有忽略刚才跟着进入下夙的那道白色身影。 时家的时暮,不知道他和那个黑衣人又是什么关系?! 慢条斯理而又优雅地褪下身上的衣物,将它们有序地搭在一旁的水墨屏风上,仅着一身淡白色的里衣,指尖轻轻一弹,放置在远处案台上的烛火也于瞬间明灭。 第36章 玉滇毛尖 一个精致的别苑。 “大公子,这是安阳城四大家族这一年的生意账簿。”一位清秀的小厮抱着一大摞的账簿走进了房间,将手中的账簿放在桌子上。 时烨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冷得像冰块一样,“如此你便下去休息吧!” 小厮闻言转身出去,在准备关门的时候,突然“咦”了一声,“大公子,这里有一封书信。”心中腹议:不会是那些小丫鬟偷偷放在这里送给大公子的书信吧! 时烨眉微微一皱,“烧了!”并没有起身,只是冷冷地掷出两个字。 “哦!”小厮应道,脸上并没有多少的惊讶之情,似乎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做过不少,弯腰捡起书信,一张薄薄的信笺从里面滑了出来,小厮好奇地捡起来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大公子,这封书信好像不是那些小丫鬟给你的。” 说着走进房间,将手上的信笺递给时烨。 时烨接过,淡淡地扫了一眼,眼中的神色忽然添了几抹兴味,安阳城四大家族生意往来的总结归纳?!随即看了一眼桌前半人高的账簿,唇角勾出一个冰冷而又玩味的笑。 取出信封里面其他的书信,目下浏览一遍,眼底的意味反而更深了,与他谈交易么?那会一会也是无妨。 天色微微放亮,风清持早早地便醒了,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依旧是躺在苑落中的小榻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书卷。 没多久,察觉身侧便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略带审视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风清持眉眼都没有抬一下,目光依旧是停在书上,“有什么话就说?”凉声开口。 “你这几天晚上都去哪里了?”时暮眉微微聚起,问。 风清持突然诡谲一笑,“你不是应该知道么?” 时暮唇红齿白的青涩小脸顿时一涨,她果然知道他在跟踪她! 前几日他偶然发现清持晚上都不在房间,心下担忧之余也有几分好奇,便跟踪了她几日,只是,前几日她都是去了安阳城的大街,都只是很随意的走走,最后他都会跟丢,当然,他心下是认为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跟踪而摆脱他的一种方法,至于之后到底如何,他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一般都是天色放亮的时候才悄无声息地回来。但是昨夜,她居然直接去了夙街,甚至在下夙动手瞬间杀了一个人,那样的速度,那样的手法,没有多年的经验根本无法做到。 “可是我不是跟丢了么?”既然被风清持发现了时暮也就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干脆一脸郁色地坐在风清持的面前。 风清持一手持着书卷,另一只手在空中随意地拈了一片纷飞的梨花,抬头对着时暮翻了一个白眼,鄙视地说道:“跟丢了还好意思说?” 时暮顿时一噎,愣愣地看着她,脸上郁色更甚,她那一脸不以为然和冷然鄙视是怎么回事?从桌上端了一杯茶水猛地灌下,狠狠地瞪了风清持一眼。 “真是浪费我的好茶!”看着时暮如牛饮一般,靠在小榻上的风清持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你这里能有什么好……”茶字还未说出口,时暮的脸色霎时一红。 “怎么?品出来了?”风清持恍如看好戏一般地看着时暮脸上表情的变化,半带着戏谑地说道。她对其他的要求并不高,唯独茶。 舌尖上还残留着的感觉告诉他这是产自东海渝国玉滇山的上等毛尖,“天下茶分九等,玉滇毛尖当属第一”这句话是对玉滇毛尖茶的评价,若是这个茶再不好天下放眼天下便也没有好茶了!只是,玉滇毛尖极其珍贵稀缺,莫说是她一个风家最不得宠的庶女,便是他这个时家少爷得来也是极为不易,她是从那里得来的这些茶? “你到底是从那里得来的这些茶?”时暮眉目紧皱,定定地看着面前姿容绝世的女子,面容复杂。不知为何,最近安阳城来了不少帝京的权贵,其中不泛像言络那样的位高权重之辈,甚至他今晨收到消息,似乎紫皇和蓝钰也都离开了帝京,来往安阳城,如果…… 风清持眸色微凉,不惊不扰地看了一眼时暮,冷声道:“收起你脑子里那些龌蹉的想法。” “那你一个风府最不得宠的庶女,怎么会有这种茶?”时暮依旧不依不饶地问,双目紧紧地盯着坐在榻上的绝世少女。 “无可奉告。”风清持脸上的神情和话语中的语气都凉薄不少。 再次目无温度地看了时暮一眼,直接下了逐客令,“时公子,此间荜陋,恕不远送。” 见风清持如此,时暮只能离开。 第37章 美酒美女 “小十三,你怎么了?”时烨依旧是着一身深沉如墨的黑衣,冷酷的面容微微一皱,看着面前有些失意的白衣少年颇为担忧地问。小十三与他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幼时被无瑕子收为徒弟,并且带在身边教养,直至十五岁的时候才让他重回时家,也是因为如此,小十三性子一向开朗乐观,极难见他如此忧愁郁闷的表情。 “大哥,如果对好朋友说了不该说的话怎么办?”时暮向来很敬重这个大哥,便苦着脸问。离开浣竹轩之后他将事情的前后细细地想了一遍,依着清持那般骄僦傲然的性子,以色侍人肯定是不可能。 时烨神色诧异地望了时暮一眼,这才来几天小十三就有好朋友了?见自家兄弟如此表情,还是找了个地方坐下,挑挑眉,问:“怎么了?你都说了些什么?”小十三虽然爱玩爱闹,但是说话也不是不知轻重的,怎会将事情闹至如此地步? 时暮只能将事情如实说了一遍,当然,并没有表明风清持的身份。 听完之后,时烨的眉却是紧紧皱起,“你的朋友是位女子?” 时暮点头。 “小十三,那般诋毁污蔑的话,任何一位女子听了都会生气的,更何况从你所言那位女子应该是性子极其清傲的。”只是下了逐客令在他看来都是算轻的,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大哥,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时暮依旧是一脸苦色。 时烨心中无奈,怪不得他一副这样的表情,原来是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见你这样,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你这个朋友是何方神圣了。” “她才不是何方神圣,就是一个诡谲狡诈的女子。”想起自己多次被她甩掉,时暮不禁小声嘀咕道。 “嗯?”时烨眉一皱,刚才小十三说话声太小,他都没有听清。 “没什么,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儿。”时暮笑着搪塞道。 寻常人家的女儿么?只是……时烨神色微微一正,认真了几分,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时暮,“小十三,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那么在乎对方是否是以色侍人?” 时暮一怔,“她是我的朋友,好朋友。”最后又添了三个字。 “真的只是朋友?”时烨再次问,眼中是明显的不相信,一个朋友便能让他失魂落魄到这般境地? “是朋友。”时暮神色坚决地说道,明显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时烨看了他一眼,深沉地道:“这样最好。你别忘了你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我知道。”想起婚约,时暮便有些莫名烦躁。 时烨再次深深地看了时暮一眼,笑着移开话题,“对了,再有两日便是安阳城的花灯节,这是安阳城最为热闹的一日,小十三可要出去看看?” 听闻花灯节,时暮眼眸顿时一亮,笑着说:“去,当然要去。”清持几乎没有朋友,到时候他就可以和清持一起去了。“那大哥,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小步跑开,在几丈外还一脸灿烂地对着时烨挥挥手。 时烨是个精明的人,岂会不明白时暮此时的想法,眉眼微微眯起,一挥手招来暗卫,“去查查小十三这几日都与谁接触过。” “是。”黑衣暗卫颔首,随即如迅影一般消失在苑落之中。 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水波粼粼的荷池,时烨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思,看来要尽快回去了。 人来人往的安阳城大街。 两匹马在缓缓而行,马车之上,分别坐着一紫衫一蓝衣两位男子。 “你来安阳城难道仅仅是因为查探言络?”蓝钰看着一派温润闲适的紫月痕,半皱着眉问。 紫月痕淡淡一笑,如四月最好的阳光一般,温暖而又清和,缓缓勾唇,“当然不止是因为左相。”连声音都是极为好听的,像是羽毛拂过平静的湖面,温煦至极。 “还因为安阳城多美酒和美女啊!”紫月痕又是揶揄地补充了一句。 蓝钰本就面无表情的脸庞此刻又冷了半分,都懒得再去看紫月痕。 “阿钰,不要整天冷着一张脸。”紫月痕看着马上神色冷然的俊美少年,有些无奈地出口劝道。 蓝钰冷飕飕地瞥了紫月痕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清晰,“大家快让开,快让一让。”一匹乌黑的骏马在大街上疾驰,骏马之上,坐着一位淡黄色衣衫的女子,此刻她正紧紧地抱着骏马的脖子,身子也随着骏马奔跑而起伏不定,似乎下一刻就要被颠落下来。 “小姐,小姐,你抱紧马脖子,小心不要被它摔下来了,少爷他马上就过来了!”在那匹马之后,有数十位家丁也骑着马追赶,看着乌黑骏马之上的黄衫女子,皆是一脸的担忧。 “哥哥怎么还不来?”黄衫女子似乎极是害怕,两只手将马脖子箍地死紧,也正因为如此,那匹骏马反而更暴躁了,一扬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 马路中央,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小孩子,不过两三岁的样子,手中还拿着一串糖葫芦,正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 疾驰的骏马不过一瞬便已经到了那个小孩子的面前,扬蹄的那一瞬间,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小男孩踏之足下。 ------题外话------ 哈哈,紫月痕和蓝钰也来安阳城惹! 第38章 出现幻觉 “啊……” “小木。” 一道惊恐尖叫的声音和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同时传来,前者是马背上的黄衫女子,后者是一旁的一位年轻妇人。 就在大家以为那个小孩子要被骏马碾过,只见一道蓝色的身影在面前一闪而过,将小孩子抱在怀中直接从马的身下穿了过去,与此同时,单腿一扫,骏马的前蹄顿时跪地,马身前倾,趴在马背上的黄衫女子因为惯性直接冲了出去,对另一旁赶来的白衣男子喊道:“啊……哥哥,救命啊!” 微扫了一眼那位白衣男子与黄衫女子的距离,蓝钰眉一皱,脚尖点地,一个凌厉的回旋,一手抱着刚才的小孩子,一手揽住黄衫女子。 女子的尖叫声顿时而止,一双灵透的杏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蓝钰。 缓缓落地,感觉到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蓝钰本就冷然的脸色此刻像是结了冰霜一般,还未待女子站稳便径自松手,女子不备也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小木。”刚才的年轻妇人激动地跑到蓝钰身边,感激地看着蓝钰,“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蓝钰冷漠的脸上有几分不自然,颇为局促地吐出两个字,“无妨。”将手中的小孩子交给妇人,正欲离开,突然被一道黄色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何意?”蓝钰抬眸看了对方一眼,冷声问。 那人扶着腰,面上还有几分痛色,刚才那一下似乎摔得并不轻,依旧眨着一双杏眸,问:“刚才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无可奉告。”吐出四个字,蓝钰的脸色更冷了,不再给女子说话的机会,直接越过她向紫月痕而去。 紫月痕白皙修长的指半托着光滑的下颚,眼底带着戏谑的浅笑,“蓝公子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慵懒温和的眸子微微带笑,说出口的话语都与他本人看上一般,极其温润。 蓝钰只是白了紫月痕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也不见得你会。”方才可不见他有丝毫相助的意思。 紫月痕扬唇,依旧笑得温雅,温声道:“阿钰若是这些事情都需要我出手相助,也就尊不得少年将军一名了!” 蓝钰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三妹。”一声威严的呵斥声传来,说话的人一袭白衣,面容不怒自威,穿过人群缓缓而来。 “大哥。”黄衫女子乖巧地唤了一声,然后,低头低头再低头。 “再低头都要埋到土中了!”不咸不淡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看着黄衫女子的眼中却是充满了无奈之色,“走吧,先回家。” “大哥,二哥的马。”黄衫女子扯着男子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看着对方。她就是听说二哥得到了一匹良驹,然后想趁二哥不在的时候试试的,可是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幸好刚才那人救下了那个小孩子,不如她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柳箐云。”就在男子欲说话的时候,一道夹杂着无尽怒火的声音传来。 黄衫女子顿时身子一缩,“大哥,我好像出现幻听了?”为什么她好像听到了二哥的声音? 白衣男子看了一眼从桥边过来的黑色身影,凉凉道:“那你等一下还会出现幻觉。” “什么意思?”柳箐云眉一皱,顺着白衣男子的目光望去,清秀的小脸顿时一垮,委屈兮兮地看着白衣男子,“大哥。” 对方无奈而又同情地摊手,“你应该知道我武功不及你二哥。” “柳箐云,你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黑衣男子神色愤怒地道。 “柳逸云,你敢?”柳箐云插着腰,也是怒目而视,只是眼底还是隐隐地有几分底气不足。 男子怒极反笑,伸手一抓,将柳箐云如小鸡一般拎起,“你看我敢不敢?”很好,居然将他费尽心思得来的千里良驹折在这里。 白衣男子看着两人,颇为无奈地抚额,也跟了上去。 歆雅阁。 一个上好的雅间。 莯流依旧是着了一袭火红色的衣裙,妖媚之间自有一番冷傲,垂手立在一侧,安静地看着雕花木窗旁的墨色身影。 自刚才那一紫一蓝两道身影出现在大街上的时候,那个墨色的身影就一直愣神到现在,即使他站在这里,都可以感觉到她身上那种迷茫的气息。 难道她认识刚才两人?想到这里,莯流看着风清持的眼底带了一丝探究之色。 “莯流。”一道清凉冷魅的声音忽而传入耳畔,那一直望着窗外发呆的人突然转头,一双深邃诡谲的眸子静静地落在莯流的身上。 莯流上前一步,神色恭敬地看着她。 “你多大了?”风清持忽然轻飘飘地问。 莯流一愣,有些不解,亦是对这个问题有些猝不及防,最终还是老实地回答,“二十一。” 风清持扬唇微微一笑,深沉的眼眸里面有无奈,有沧桑,还有一些说不清却是极为复杂的情绪,薄唇轻启缓缓道:“真是个不错的年纪。”与月痕是同岁呢! 莯流又是一愣,妖媚的眸子对上那双浅笑却深邃如井的眸,一下子失了言语。 “回去吧!”说完起身,重新带好墨色的斗篷,又是一身沉寂的黑。 莯流则是跟在她的身后,二人一起离开了歆雅阁。 第39章 偷鸡摸狗 “公子,是那晚的那个黑衣人。”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苜尧目光冷然狠厉地盯着对方,似要将对方身上盯出千万个窟窿出来。等了这么久,终于又出现了! “嗯。”言络也是看着那个离去的墨色背影,双眸极美,此时映照在里面的除了慵懒还有几分淡而狭昵的玩味。 见言络依旧是双手抱胸站在这里,苜尧倒是有些急了,“公子,我们不要去跟踪么?” 言络淡笑,懒懒地开口,“他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家公子不要再做这类偷鸡摸狗的事情么?” “可是……”苜尧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苜尧,他是不是得罪你了?”言络似乎对此来了兴致,问。 苜尧抬头看天,然后又望远处的山,他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言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隐在更深处的,是淡如云烟的无谓与玩世,还有一丝无法企及的冷芒。 紫月痕和蓝钰行至一个人迹罕至的偏僻地之后,一挥手,悄无声息地出现一位黑衣人,“陛下,蓝将军。”跪下对二人行礼。 “去查查刚才歆雅阁二十七号雅间的人是谁。”紫月痕半眯着眼睛,神色虽然依旧温润,可是其中的尊贵睥睨的气势也是丝毫不加掩饰。 “是。”说完之后便于瞬间离去。 “你觉得言络会不会查二十七号雅间里面的人?”紫月痕淡淡一笑,很是漫不经心地问。 “他是最爱看热闹的,怎么会不查?”蓝钰看着远处的天水一线,颇为嘲讽地开口。刚才在街上的时候就察觉有两道视线落在他们的身上,一道是言络,另一道则是二十七号雅间中人。 紫月痕点点头,“也是。”言络最是唯恐天下不乱,如此神秘之人他又怎么会放过! 蓝钰看着依旧怡然自得,云淡风轻的紫月痕,冷冷地说道:“我们本是来查探言络,如今初入安阳城便被他探明了踪迹,你就真的不担心?” 紫月痕温雅一笑,“若是不如此,我们岂非还要费些时间探知他的下落。” “你心中有数就行。”蓝钰淡淡地说。他相信紫月痕,绝对不是一种盲从,而是对方的睿智,能力,谋算,皆让他臣服。 没多久,刚才的那位黑衣暗卫便回来了。 “如何?”紫月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问。 “回陛下,除了知晓当时里面有两个人,其余什么都查不到,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两个人,然后又凭空消失。”暗卫如实禀告。 紫月痕和蓝钰相视一眼,紫月痕摆摆手,“你下去吧!” 待暗卫隐去之后,紫月痕抬眸看着一脸深思的蓝钰,笑着轻问:“阿钰,你怎么看?” “看来是很神秘的两人。”蓝钰俊脸之上冰冷的表情不变,语气都是一如既往地冷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安阳城风景不错,可以好好玩玩!好不容易有个理由让右相代为处理那些政务,总得让自己放松放松!”紫月痕倚靠在一根竹子之上,望着蔚蓝色的天空,狭长精致的丹凤眼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浅笑,慵懒,自信,尊贵,睥睨,尽在其中。 绘亦阁。 “阁主,您回来了!累不累?要不要沐浴休息?”看见风清持和莯流进来,苍梧缓缓上前,笑地谄媚而狗腿。 风清持挑挑眉,“你有什么想说的?”语气里面听不出多少情绪。 苍梧搓搓手,依旧笑得谄媚,“阁主,您能不能什么时候也带我出去办办事?”越过风清持看着她身后的莯流,语气之间都带了哀怨之色。莯流才来了多久,居然可以经常跟着阁主出去。 风清持忽然诡异一笑,“半个时辰后,陪我去见一个人。” 此言一出,苍梧顿时是眉开眼笑,阁主终于带他出去了。 而莯流清瘦的身子则是微微颤动了几下,阁主带他出去的时候从来都是择个雅间,喝茶,发呆,从未带他去见过什么人。 “莯流,跟上。”说完之后直接上了楼梯,去了自己的房间。 莯流顿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最西边的那个房间,苍梧脸色古怪了几分,也多了几分郁色。 风清持坐在梨花木椅上,看着正在泡茶的莯流,动作十分娴熟,本就深邃的目光复杂了几分,莯流跟在她的身边并不久,但是却能很快掌握她的一些爱好,甚至是她对茶浓淡的要求。 莯流虽然在泡茶,但是也能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心下惊疑的同时也是觉得好笑,每次他泡茶的时候她都是这样看着他,似乎这样就可以看到茶叶在水中泛开。 将泡好的茶小心地放在她的面前,然后便垂手安静地站在一旁。 风清持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浓淡适宜的茶香在唇齿之间弥散,眉也舒展了几分。 “莯流,你为何还要一直穿女装?”她并没有特别约束莯流,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换回男儿装扮。 第40章 太过聒噪 莯流妖媚的眼中并无多少情绪,依旧轻缓,“日后行事方便。”她终究是风府的五小姐,如果是男子身份会有很多麻烦。 “你倒是想得长远,就这么确信我会一直将你带在身边?”半眯着眼睛,清清淡淡地掷出一句话。 “不确定。”莯流妖媚的眸子黯了几分。 “莯流,你或许很聪明,但是不要随意揣测我的想法。”风清持定定地看着那道火红色的身影,眼眸之间带了深邃与诡谲。 莯流心中一震,她生气了,她生气的时候,有妖的邪魅,有魔的残肆,情绪波动并不大,却足以令人心惊。 走到案几旁,取出一张素白的宣纸,提笔点墨,很快便写下一纸的字。 “这是最后一次药浴所需的药材,在天黑之前寻齐它们。”将那张薄薄的宣纸递给莯流,精致无暇的绝美容颜敛去了刚才的邪魅残肆,只余清淡。 莯流伸手接过,不经意之间触到风清持的指尖,心微微颤动了一下。那指很是冰凉,没有一丝半点的温度。 风清持面色并无半点异动,披上斗篷,将自己裹在其中便离开了房间。 莯流看着手中素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女子的字迹一般都是娟秀娴雅,极少有能将字写得这般狂狷邪肆,霸气凛然。 “阁主。”风清持一推开门,便看见一袭蓝衣的苍梧立在门前,对着她笑地灿烂。 风清持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走吧!” “阁主,我们去哪里?”苍梧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问。阁主第一次带他出去,为什么突然有点小激动? 风清持没有说话。 “那阁主,我们是去见谁啊?”苍梧依旧很是好奇,其实对阁主的一切他都很好奇,容貌,年龄,身份等。 风清持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微凉地看着苍梧。 苍梧也是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阁主,怎么了?” “你太聒噪了!”她就没有见过话这么多的男子。 隔着乌黑的斗篷,苍梧都可以感觉到对方浓浓的嫌弃,抬眸看了一眼已经转身离去的人,目光更加幽怨了!低头跟上风清持的步子,心中在自我反思:难道自己真的很聒噪?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肯定是阁主的话太少了。 歆雅阁,依旧是刚才的二十七号雅间。 “你来迟了!”风清持刚刚踏进房间,一道冷漠如冰的声音缓缓响起。 说话之人一袭墨色黑衣,正襟危坐地在桌子旁边喝茶,面容冷酷,连目光也是冷锐无比。 风清持扬扬眉,不急不缓地开口,“我来早了,只是有事离开了一趟。”优雅地走到男子对面坐下,苍梧亦是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只是那双眼眸却是转来转去,正打量着喝茶的黑衣男子,这就是阁主要见的人!空中传来若有若无的麝香味,苍梧眉头紧紧皱起,脸色也是微微一白。 男子也不说话,只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对面一袭黑色斗篷,完全看不见面容的人,冷酷地眉梢微微扬起,“阁下既然说与我谈生意,就该拿出自己的诚意才是?” 风清持勾勾唇,透过斗篷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我以为那次的书信已经足以表明我的诚意!时大公子以为呢?”低沉而又冷魅的声音缓缓传来,有几分柔,几分魅,还有几分淡淡的冷沉,听来只觉极为好听,却又雌雄莫辨。 她将安阳城四大家族这五年的生意来往尽数细统了一遍,然后做了归纳总结,将其送给正需要这个的时烨,难道还不够表现诚意? 时烨知道对方不愿暴露容颜,也没有勉强,“那总该有个称呼吧!” 他说的是称呼,而没有问名字,表明他知道对方十之八九不会说真名字,也表明自己并不在乎对方所说的是否是真名实姓。 风清持颇为满意地看了对方一眼,不愧是焱凤时家的天之骄子,果然聪明,微微启唇,吐出两个字,“梓七。”梓与紫谐音,而她排行第七,算来也不算欺骗。 “梓七。”时烨轻轻地念了一遍,他当然不会相信这个就真的是他的名字。 “不知时大公子觉得我在信中所言的如何?”伸出骨节修长的手,轻轻地把玩着面前的青玉瓷杯,低魅的语气夹杂了几分漫不经心。 时烨冷酷的脸上出现了一缕玩味,“梓兄觉得我为何会答应?向来与别人谈生意都是三七分成,而你居然要五成。” 时烨背后的小厮微愣,愣神过后便是微怒,即使是三七分成,想与时家合作的也是大有人在,面前的这人居然想五五平分,还真是胆大妄为。 风清持丝毫没有将那小厮的愤怒看在眼里,神色依旧很是漫不经心,不急不缓地吐出六个字,“为了牵制风家。” 三年前顾家在安阳城生意独大,时烨为了牵制顾家便扶持了一个风家,不仅与风家生意来往频繁,还与风家联姻,只是,现在风家隐隐有在安阳城称霸的趋势,时烨又怎么会同意呢? 时烨眼眸微微一缩,看着风清持的神色冰冷了几分,“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成为第二个风家?”他确实是有打压风家之意,只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被其他人牵着鼻子走。 第41章 会失去我 “因为我在安阳城无权无势,而且我志不在此。”风清持直截了当地说。她从来不喜欢谈生意,相较于这个,她更想开一家医馆! 时烨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神色之间有几分沉思。风家之所以能够迅速跻身四大家族之一,除了梦华颜精明的头脑之外,与有百年底蕴的梦家所给予的支持是分不开的,只是,对面的人在安阳城就真的是无依无靠,无权无势么?如果不是,依照这人的头脑,只怕不出一年也就可以超过风家。 似是知道时烨的想法,风清持不动声色地扬扬眉,“我只是看不得风家如此嚣张得意!” 时烨这个时候眼底的兴味反而比刚才更深,试探地问:“风家的人得罪你了?”如果真是这样,他倒可以慢慢地筛选对方的身份。 “你这算是在试探我?”风清持忽然诡异地看着时烨,唇线勾勒出一个极美的弧度。 便是隔着斗篷,时烨都可以感觉到风清持身上诡谲的气息,“算是。”冷冷一笑,反而大方承认了。 “呵呵……”风清持忽而浅浅一笑,声音与气息听来都是极为冷魅,“想不到古板严苛的时宇震居然教养出你这样的孙子!” 时烨眉微微凝起,声音冷了几分,“你是谁?居然敢直呼我爷爷的名字?” “我是你爷爷的故人。”削薄的唇妖妖娆娆地勾起,故人?可不是么?! 时烨明显是不相信,眼前的人从身形来看最多不过十六七岁,怎么可能是爷爷的故人?只是,此人一定不简单,到底是谁? “时大公子不必如此防备我,我所求的对你而言并不多,而且,这个时候时大公子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是?我在安阳城不过是无名小卒,届时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我不会介意的。”风清持很是大方地说。 时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要一些什么?”他是生意人,凡事都讲究利益,自然不相信对方会如此好心! “我们的交易结束后,那些店铺我可以尽数转让给你,你直接兑给我银票。”当然,那些店铺也只是她不久前收购的。 “你要离开安阳城?”时烨定定地看着风清持,问。 “安阳城始终不是我的家乡。”风清持眼眸忽然多了一抹黯然,颇为感慨地说。 时烨冷然的眸微微一动,“好。”这笔交易,双赢,他何乐而不为! “如此,就这样说定了,梓七静候佳音。”说完之后似乎终于发现苍梧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苍梧,你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莫非是本公子招待不周?”时烨冷眸又冷了几分,连带着语气亦是寒凉。 “时大公子说笑了,苍梧素来体弱,我这就带他回去休息!告辞。”不给苍梧说话的机会,直接拉着他的手往房门外走去。 苍梧本来有些苍白的脸此刻怪异至极。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时烨俊脸如结了一层冰霜,他本来还想在谈好交易之后好好试探试探梓七的底细,可惜这人太精明了,带了个病恹恹的随从好借口离开。 看着风清持搀扶苍梧走出歆雅阁的大门,时烨身后的小厮眼中充满了不屑与鄙视,“想不到世间真有分桃断袖之人!” 听自家小厮如此说,时烨又看了风清持一眼,没有说话。 待消失在时烨等人的视线之中,风清持一把松开苍梧,目光半含戏谑地看着他。 没了那股麝香味,苍梧的脸色渐渐好转,将刚才的事情思索了一遍,“阁主,你刚才是利用我?”说出口的语气是十足的哀怨。 风清持摊手,“是你自己要一起来的。”她只是无意中知道苍梧对麝香很是反感,而时烨又常年熏染麝香,如此一来,是避免时烨继续打探她底细的最简单方法。 苍梧的脸色却是更加哀怨了,望着风清持,“阁主,你这样是会失去我的。”说完干脆坐在一旁的石凳之上。 风清持挑挑眉,漫不经心地道:“反正也不重要,失去就失去吧!” 苍梧:“……”已经彻底无言以对,阁主,就算是真的您有必要这样说出来么? “下次不坑你就是了。”风清持唇角微微勾起,声音很是愉悦。 “真的?”苍梧依旧后怕。 “那我收回。”不咸不淡地掷出一句话。 “哎,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么?”苍梧十分地郁闷,明明是阁主坑了他,为什么还要他反过来道歉?不过,有阁主的一诺,至少不用担心以后了。 “呵呵……”风清持低低地笑了笑,声音很是好听。 “那阁主,梓七真的是您的名讳么?”对于阁主的名字,他一直很好奇。 “你猜?”风清持扬唇给出一个很是玩味的答案。 苍梧脸色一黑,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阁主居然有如此气死人的本领! 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将近晌午,回过头对着苍梧道:“你回去告诉莯流,今天晚上我可能晚点过去。” “哦!”苍梧很是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第42章 无意路过 看着风清持离去的背影,苍梧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和郁闷回了绘亦阁。 “莯流呢?”绘亦阁的人并不多,苍梧进了里院才看见一个侍女。 “莯流小姐在自己的房间。”小丫鬟如实回答。 绘亦阁的人都以为莯流是女子,也知道对方是阁主亲自带回来的,私下都认为是阁主的人,但因两人都未曾表态,便一直以小姐相称。 “你下去吧!”看了一眼西边的倒数第三个房间,苍梧的眼底有些许失落。 叹了一口气,往楼上而去。 “叩叩。”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谁?”里面传来一道妖媚的声音,更多的是化不开的清冷。 “是我,苍梧。”苍梧眉梢眼角带着笑意,颇为欣喜地答道。 很快,里面传来了脚步声,门“吱”地一声被打开,来人一身火红色的衣衫,精致妖媚的容颜也是如火一般张扬肆意,双眸冷冷地看着苍梧,“何事?”清清凉凉地掷出两个字。 “没事就不能找你么?”苍梧顿时不乐意了,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难道他找她就一定要有事么? 莯流二话不说地就要关上房门。 “哎,等一下。”苍梧用手放在门缝之间,阻止莯流将门关上,看着莯流的眼神有几分无可奈何。 “什么事?”莯流妖媚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就那样淡淡地看着他,骨节修长的手依旧放在门上,似乎只要他的答案不能让他满意就瞬间关门。 “阁主有话让我带给你。”苍梧撇撇嘴,道。 “什么话?”莯流漂亮的眼中染了狐疑之色。 “阁主说他今晚会晚一点过来。”苍梧将风清持的话如数带到,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莯流,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莯流微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知道了!”见苍梧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模样眉梢不由微微一拢,“还有什么事么?”声音依旧没有情绪,很媚,也很冷。 “莯流,你……你……”苍梧有些为难,似乎很难将话说出来。 “到底什么事?”莯流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声音已经冷了几分。 “你和阁主到底是什么关系?”苍梧干脆闭上眼一鼓作气地将心中想问的问了出来,没有睁眼,心中却也是如捣蒜一般,有几分忐忑和紧张。 许久不见莯流说话,也不见有任何关门的动作,苍梧心下好奇,缓缓睁开眼睛,却看见愣在原地有些失神的莯流,“莯流?”苍梧用手在莯流面前挥动了几下。 莯流很快回过神,不带情绪地道:“主仆关系。” “那阁主每晚在你房间待那么久?”苍梧依旧不死心的问。自莯流在绘亦阁住下之后,阁主简直是天天晚上来这里,在莯流的房间一待就是两三个时辰,直到天快亮才离开,而且每次莯流送阁主离开的时候都是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很难不让他想入非非。 闻言,莯流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眸的神色冷冽无双,“你怎么知道?” “我……我就是无意中路过。”苍梧不怎么有底气地说,他自然不会说每晚他都是看着莯流房间熄灯之后才离开。 “路过?”莯流眯着眼眸冷然而又危险地看着对方。苍梧的房间在最南边,他在最西边,路过,真是个好理由。 “就是路过。”苍梧坚持,见莯流没有说话,不由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到底和阁主在房间里面干嘛?” 想到这个问题,莯流白皙的容颜微微一红,随即就恢复了清冷,冷声道:“与你无关。”说完“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苍梧愣在了原地,刚才莯流脸上的那一抹红晕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眼眸划过几道黯然,难道莯流真的是阁主的人?“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看见风清持回来,湖蓝脸上的担惊受怕终于敛去,换上了一副哀怨的表情,小姐都有整整两天没有回风府了。 取下身上的墨色斗篷,随手放在一旁的屏风之上,“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将手中的糕点递给湖蓝,然后在椅子上坐下,神色慵懒地看着对方,“府中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湖蓝摇摇头,“没什么事,倒是时暮公子来过几次,见你不在也就回去了!” 风清持微微凝眉,如画般精致无双的容颜看不出一丝半点的情绪,长睫微敛,依旧没有说话。 “对了,小姐,明日就是花灯节了,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想到花灯节,小丫鬟则是一副心驰神往的样子。明天将会是安阳城最为热闹的一天,尤其是晚上,街市上布满了花灯,各种各样的,很是好看。 风清持戏谑一笑,“湖蓝莫非忘记了我们还在禁足中。” 湖蓝一愣,这些时日小姐随意离开浣竹轩倒是让她忘了这件事,“哎,不知何时才能解了禁足。”湖蓝十分郁闷地趴在桌子上,连手中精致的糕点都顿时觉得没有了味道。 风清持的眉眼突然诡异了几分,目光浅然地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不知道秋羽用了什么办法,最近送来浣竹轩的膳食虽然算不得多么精致奢华,与之前的相比也可谓是天差地别,风清持用过午膳之后,便回了房间午睡。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时分。 太阳已经沉到西山之后,只有几缕余晖洒落在大地。 ------题外话------ 唔,突然有点期待苍梧知道莯流是男子时候的表情! 第43章 一桩交易 “小姐,你醒了,正好晚膳刚刚送来。”湖蓝正准备进房间叫醒风清持用晚饭,刚走到房门口便看见一身蓝色衣衫的风清持,墨发未梳却依旧柔顺地搭在身后,深邃却又清越的眼眸带了几许惺忪慵懒,唇角噬着一抹淡淡地笑意,就那样看着已经呆愣的湖蓝。 “啊……小姐,要不要用晚膳?”回过神来,湖蓝在心中暗探了一声妖孽,以前小姐美则美矣,可是也没有到让她发呆愣神的地步,可是现在的小姐,尤其是那一双精美至极的眼眸,就像是会说话一般,摄人心魄,夺人心魂。 “你用吧,我不饿。”她对这类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不饿,她一般都不会进食。 湖蓝摸清了她的性子,没有勉强,“那我帮你留一份!” “不用,等一下我要出去一趟。”风清持神色慵懒地倚着门廊,双手环胸淡漠地说。 湖蓝眉一皱,苦着脸看着风清持,“小姐,你又要离开?”这些时日小姐是越来越神秘了,在风府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 风清持转身,“湖蓝。”清越如雪,深邃如墨的眸子看着湖蓝,神色认真了几分,“我可以帮你寻一个更好的去处。”湖蓝的性子,太过单纯,并不适合待在她的身边。 噗通! 湖蓝双膝跪地,脸色也是异常惨白,“小姐,是不是湖蓝做错了什么?湖蓝以后再也不过问小姐的事情了,小姐不要让我离开!”说话的时候轻灵的杏眸已经蓄满了泪水。 风清持微微叹了一口气,将她从地上扶起,安慰道:“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不适合留在我的身边,我会为你寻一个更好的出路。” “小姐,我不要更好的出路,只想留在小姐身边。”湖蓝哭着说。她从小和小姐相依为命,她什么都没有,只有小姐。她知道小姐很有想法,也有魄力,不管小姐做什么,她都愿意追随。 风清持眉微微一皱,看着湖蓝半晌没有说话。 “小姐,不要让我离开。”湖蓝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冷魅无双的女子,哀求道。 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启唇,低声道:“我会离开风府,离开安阳城。” 湖蓝微微一愣,随之坚决地说道:“小姐,我可以随你一起离开。”虽然从小在这里长大,可是对于这里,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挂牵的。 “可能永远不回来。”风清持继续说道。 “那就不回来。”湖蓝清秀的脸上不见丝毫犹疑之色。 “可能要跟着我颠沛流离。”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何去何从。 “那就颠沛流离。”依旧是坚定的神色,坚决的语气。 看着这样的湖蓝,风清持再找不到什么话,只能再次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你就跟着我吧!”她平生极为少见的慈悲,奈何对方执意如此。 “谢谢小姐。”湖蓝终于破涕为笑。 “去吃饭吧!等一下饭菜凉了!”风清持淡淡地说。 待到落日余晖彻底散去,夜色也在缓缓降临,几颗零星的星子出现在漆黑的夜幕,随即越来越多,没多时,天际已是繁星点点,伴随着不算明朗的月。 “小姐,秋羽在外面。”湖蓝看着手持书卷的风清持,眼中闪过感叹之色,不愧是她家小姐,不管从那个角度去看都是完美到挑不出一丝瑕疵。 风清持放下手中的书卷,漫不经心地抬眸,“让他进来。” 湖蓝走出了房间,站在外面和秋羽说了些什么,秋羽便进了房间。 “五小姐。”秋羽恭敬地唤了一声,声线温润。 风清持起身,在一旁的书案上取过一个淡白色的玉盒,掷给他,“这是你要的东西。” 秋羽微愣,眼中有着惊讶之色,五小姐只说让他今晚来找她,没想到真的帮他取到了东西。 他家中有人重病,需要千年红莲为药引,不久前他查到风府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株,他有意向出高价购买,但是梦华颜不愿意,无奈之下他只得出此下策,潜进风府打探红莲的下落。 五小姐大概是猜出了他留在风府是有所图,那天他和五小姐商谈,在抛出诱利条件甚至扬言愿意一生追随的时候对方并没有答应,只是说愿意做一个交易。 五小姐帮他找到千年红莲,而他帮五小姐物色几个人,而且这些人要与他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他在下夙寻了整整五日,才找到七个令他满意的人。 将他们带到五小姐面前,五小姐只挑走了两个,一男一女。 想到这里,秋羽抬头看了一眼面前风华无双的风清持,心下有几许感叹,曾经受尽冷眼欺负的五小姐是她,如今这般举世无双的人亦是她,他甚至都来不及想令她发生这些转变的缘由,如果不是确定这就是五小姐,他真的以为被其他人替代了! 缓缓接过面前的盒子,秋羽打开看了一眼,里面躺着一株浑身通透的红莲,就像有血红色的液体在里面来回流动,色泽明亮,极是好看。温润的眼中浮现一丝惊喜,果然是千年红莲。 “五小姐是如何得到的?”秋羽对此有几分好奇。 第44章 我喜欢你 “交易不包括我需要回答你的问题。”风清持也是抬眸看着秋羽,一双深邃的眸子依旧幽深,而又冷魅。更何况他知道又如何?反正梦华颜的密室里面她看得上眼的东西都被她带出来了! 秋羽淡淡一笑,“是我多问了!” “不过,或许过不久你就会知道,前提是你没有离开。”风清持语气微微一顿,眸色倒是变得有几分诡异和期待,她倒是有几分期待梦华颜看见自己密室被洗劫一空会是什么表情。 “五小姐觉得秋羽应该离开?”秋羽依旧是眸色温润地反问。如果他这个时候离开,那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 “你也可以不离开。”风清持对此显然很是漫不经心。 “五小姐就不怕风家怀疑到你的身上?” “怀疑也是需要证据的,再者,风府的五小姐天性懦弱,胆小怕事,对这件事情敢不敢想都得两说,更何况是去做了!”风清持眯了眯眼睛,半笑不笑地说。 秋羽彻底无言,敢情五小姐是认定了都不会相信她有能力做这件事么? “夜深了,回吧!”事情谈完了,风清持眉目皆是浅淡地下逐客令。 秋羽淡淡一笑,“如此就不打扰五小姐休息了!”最后休息那两个字咬得略重。近来半个月,五小姐就从来没有在浣竹轩待过一晚。 风清持细眉微微一挑,神色依旧散漫慵懒。 待秋羽离开之后,风清持唤人准备了热水,简单地沐浴一番,穿好衣衫,将自己连同湿漉漉的头发一起裹进墨黑色的斗篷中,踏着月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浣竹轩。 绘亦阁。 莯流一袭火红色的衣裙,以手撑额目光淡淡地看着手中的书卷,清淡的光晕落在他精致白皙的侧脸,更显其妖媚无双。 不知过了多久,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当目光再次落在书卷上时,已经有了几分心不在焉。 “叩叩。”敲门声传来,不重,很轻,在安静的房间显得很是清晰。 莯流上前开门,看见门口一身黑衣的风清持眸子微微动了一下,低低地唤了一声,“阁主。” “那些药材都准备好了么?” 等风清持进去之后莯流才将门关好,答:“已经准备好了。” 将身上黑色的斗篷取下,墨色的发丝服帖地搭在后背,发尾甚至还时不时的有水珠滴下,后背处的衣衫已经尽数被打湿。 “阁主,还是将头发擦干吧!”莯流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个白色的柔软毛巾,将它递到风清持的面前。 风清持微愣了一下,迟疑地接过,开始缓慢地擦拭自己的头发。 擦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转过身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原地的莯流,定定地说:“你,背过身去。” 莯流冰冷而又妖媚的眸子极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很淡,很浅,一瞬即逝,“我去厨房熬碗姜汤。”说罢便转身离去,顺手将门给带上。 熬姜汤?风清持眸子微瞠了一下,然后就是微沉,难道她的身子已经弱到被水打湿一下就要喝姜汤么?不过想到莯流到底是为自己好,心中微微的怒气便都发泄在自己的头发上。 莯流刚走两步,就被一个蓝色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何事?”莯流微蹙眉,神色不悦。 “莯流,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阁主?”苍梧如是问,语气很是忧伤。他刚才终于看见了褪下斗篷的阁主,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依旧有震慑之感,他还看见莯流递软巾给阁主,想到莯流之前派人准备沐浴用品,苍梧心下更加忧伤了,阁主刚才肯定是在莯流的房间沐浴。 莯流微愣,再次抬眸时眼神冷了不少,“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苍梧依旧是语气忧伤地反问,随即便是真情实意地告白,“莯流,我喜欢你。”情深意切,连同那双眸子,都是满满的情意。 莯流又是一愣,随即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冷寒,目光不带一丝温度地看着苍梧,就如同冬日浮于水面的寒冰一般。 苍梧被这样冷冽的目光看得心神一震,眼中也有一丝受伤,却依旧固执地望着莯流,“难道我喜欢你就这么让你觉得厌恶?” “厌恶至极。”莯流看都不看他,冰冷地吐出四个字便径直越过他离去。 耳边传来冰冷的话语,嗓音很好听,只是却让他如坠冰窖,就真的这么厌恶他么?苍梧缓缓抬头看着那道渐远的火红色背影,眼中的受伤之色一览无遗。 ------题外话------ 哎,傻傻的苍梧,你可是从一开始就搞错莯流性别了! 评论区冷冷清清的,看文的亲们冒个泡出来吼一声嘛,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阿九下次会注意的! 第45章 放入谙月 风清持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便将软巾放在一旁的屏风之上,清淡的目光扫了一眼房间的格局,以前都是直接给莯流治疗,倒是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房间。 房间很大,布局很简单,很空旷,进门之处什么都没有,房间中央放置着梨花木桌,还有相配套的椅子,靠窗的地方摆放着一张书案,再往后就是水墨色的屏风,将房间隔成两部分,屏风里面是一张黑色的雕花木床,再旁边靠墙放着衣柜。 房间里面,所有的物品都摆放整齐,毫无错处地放在它们应该待的地方。 风清持眼底浮现一丝浅笑,莯流在生活中一定是个极为细致的人。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说完之后,风清持精致无暇的脸上就出现了一抹局促,这明明就是莯流的房间,现在他进来却要敲门。 很快,莯流一手端着姜汤,另一只手还拎了一个食盒,缓缓地走了进来,把姜汤放在食盒之上,单手将门关好。 “你做了吃的?”风清持眼神顿时就有些奇怪了,莯流出去还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怎么还有空做吃的? 莯流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把那碗浓浓的姜汤放在风清持面前,“阁主先将这碗姜汤喝了吧!” 风清持想拒绝,抬眸望了莯流一眼,正好对上他妖媚的眸子,里面闪烁着一分期待,端起碗,闭着眼睛将里面的姜汤喝了一大口。 咦?姜汤不是应该全部都是姜的味道么?为什么有些酸,还又有些甜? 再次尝了一口,又尝了一口…… 一大碗姜汤很快就见底了。 莯流在一旁看地有几分好笑,之前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但凡菜里放了生姜她完全都不会下筷子,他便猜到她不喜欢姜的味道,所以在熬姜汤的时候就放了一点点的黄莲来去掉姜味,又放了一些山楂和红枣,所以才会有酸酸甜甜的味道。 “时间仓促,只能下碗面,阁主就将就着吃吧!”将食盒里面的面端出来,顺手将那个空了的碗收到食盒中。 风清持看了一眼摆放在面前色香俱全的西红柿鸡蛋面,眉梢轻轻一挑,接过莯流递过来的筷子,尝了一口,抬眸望着莯流的眼神有些许惊讶,将一碗面吃完之后,优雅地擦擦嘴,看着面前的空碗风清持自己都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她一向都吃的很少。 “莯流,你以前很擅厨么?”这应该不能用擅厨来形容了,比以前她王府的那些厨子还要好吃! 莯流摇摇头,“不算擅长,只是喜欢的时候会下厨。”虽说君子远庖厨,但以前他喜欢的时候还是会下厨。 两人又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待子时将近的时候,风清持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起身,淡淡地看了莯流一眼。 莯流会意,来到屏风之后,浴桶中的水已经彻底凉下来,动作优雅缓慢地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然后是中衣,当只剩下一层薄薄里衣的时候,缓缓迈进浴桶。 风清持听到水声,也知道莯流已经准备好了,越过屏风走到浴桶前,看了一眼旁侧的摆放整齐的药材,然后又看了莯流一眼,声音清淡地说:“我要开始放药材了,可能会有一点疼。” 莯流点点头,墨发如绸缎一般浮在水面上,衬地那一张白皙的脸愈加妖媚精致。 风清持有条不紊地放下各种药材,清澈的水颜色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化,有一点微黄,本来冰凉的水甚至有热气冒出。 莯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薄薄的里衣紧贴在清瘦的胸膛之上,光滑如玉的额头不断地渗出细密的汗珠,额前的碎发也尽数被汗水打湿,却依旧咬着下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莯流,我要放谙月了!”风清持拿起一旁黑木盒,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莯流。谙月是世间稀少的药材,有治愈筋脉之效,但其所带来的痛苦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莯流点点头,脸色也是异常苍白。 略微沉吟了一下,从一旁取过一个小木塞,将它递给莯流,声音较之平常的冷魅寒凉柔和了几分,“如果疼的话就咬住这个。” 莯流微微一顿,妖媚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好。”看着风清持,竟然只是讷讷地回了一声。 “我让你接着,你光说好有什么用?”风清持抬眸狐疑地看着莯流。 莯流回过神,接过那个小木块,将它紧紧地攥在手心。 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细长类似于胡须的谙月,那些胡须的尾端都挂着半月形的小果粒,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好看。 将谙月投放进去,风清持立在浴桶的一旁,仔细地盯着莯流的表情。 谙月一接触到浴桶中的液体,瞬间就消散开来,与水融为了一体,而药浴的水也有刚才的微黄瞬间变成墨绿色,水的温度也是迅速上升,就像是煮沸了一般,微冒着气泡的水顿时剧烈的翻滚。 莯流眉头紧皱,本来苍白的容颜因为高温反而染了一丝红晕,身体也在升温。 紧咬着牙齿,左手死死地握着那个小木塞。 莯流皱着眉头闷哼一声,剧烈的痛楚让他陷入了半是清醒半是昏沉的状态。 因为疼痛到了极致,时不时地有低沉而又痛苦的呻吟闷哼声传出。 第46章 牙齿牢固 看了一眼莯流因温度高而通红的身体,风清持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多少变化,欲探一下他额头的温度,却在伸出手的瞬间被莯流一口咬住手臂。 风清持的眼眸顿时一皱,牙齿刺穿皮肉的感觉让她的眉头拢地更深了,抽了抽手,发现根本没办法让对方松口,想到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楚,皱起的眉头和眼底的邪肆也终于散去,最终只能神色无奈地看着莯流紧握在手中的小木块。 敢情她把木块给他是让他攥在手里? 风清持一手任由莯流咬着,另一只手则是撑在桶壁上,就那样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人。 约莫一刻钟之后,莯流身上如火的热度渐渐散去,没有再使劲咬着风清持,却也没有松口。 见他没有再咬着,风清持抽了抽手,却发现对方的力气还是很大,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看在他昏迷的份上,她肯定早就将他丢了出去! 突然,风清持一个激灵,瞬间眸色诧异而又惊悚地看着莯流,他居然在舔她的手,虽然只是手上的血迹? 再顾不得什么医者仁心,直接猛地将手从他的嘴里抽出,衣袖也被捋了下来,拖出一张椅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紧皱眉头的人。 过了许久。 莯流缓缓睁开眼眸,口中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的眉微微皱起,不经意间抬眸,看见了坐在一旁的风清持,“阁主。”低低地唤了一声。 风清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问:“现在感觉怎么样?”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个很称职的医者。 莯流有几分诧异地微凝眉,“口中有血腥味。”启唇如实道。 莯流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风清持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我不是问你这个!”风清持抬抬眸,道。 莯流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尴尬,道:“有点热,浑身无力。” 风清持倒是满意地点点头,“这是正常现象,水已经有些凉了,你还是先出来吧!”说罢蓝色的身影已经率先走到屏风外面。 莯流从浴桶中出来,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依旧是火红色的衣裙,似天边的红霞一般,妖艳胜火,墨发流泻在身后,修长匀称的手在屏风上取过一个软巾,擦拭着滴水的发丝。 当妖媚的目光触及到屏风上另一件软巾的时候,莯流的眉微微一皱,暗衬:他什么时候放了两个在这里?当想到什么,莯流身子一僵,擦拭头发的动作也顿住,看着手中的白色软巾,目光也复杂了几分,这是阁主刚才用过的?!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莯流神色如常地走了出去。“阁主。”低唤一声,然后便是安静地垂首站在一侧。 “莯流,你明晚有空吗?”风清持转着手中的杯盖,眼眸带笑地望着莯流。 莯流抬头,瞬间对上那双清透却又深邃而且还带着几分隐隐笑意的眸子,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那好,明晚陪我去个地方。”风清持换了个坐的姿势,神色之间依旧慵懒散漫。突然觉得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风清持狐疑地看着莯流,“怎么了?” “阁主,你的手……是不是我?”莯流妖媚的眸子微凝,轻轻启唇,很轻很淡的声音弥散在房间。 莯流不傻,反而很聪明,他口中的血腥味,阁主手上的伤,以及昏迷时那不真实的感觉,足以让他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顺着莯流的视线望去,风清持倒是难得地蹙起眉头,倒是她大意了,只是她确实没有想到莯流会咬得这么深,流出的血将衣服都渗透了。 抬眸凉凉地看着莯流,声音也是清凉无比,“莯流,你是属狗么?” 莯流一愣,顿顿地看着风清持,白皙精致的脸上带了不解和茫然之意,听出风清持话语中的戏谑之后,脸不由微微一红,颇为局促地道:“属下去给你拿医药箱。” 很快,从屏风后面拿来了医药箱,放在桌上,在风清持的面前蹲下,执起她的手,将衣袖缓缓捋起,当看见白皙如雪的手腕上那个狰狞的齿印的时候,莯流妖媚的眼眸不由一缩,“阁主,我……对不起!”最后只能讷讷地说出这三个字。 风清持另一只手托着光滑的下颚,神色玩味地看着莯流,“觉得很愧疚?”随即卷起他的一缕墨发,放在手中细细地把玩着。 莯流没有说话,抿着唇小心而又轻柔地为她上药。 “明晚陪我去一个地方。”她觉得莯流刚才没有听见,又说了一遍。 “好。”用白色的绷带将伤口小心缠住,莯流眼眸依旧复杂,那么深的牙印,肯定会留疤的。 看着手上那个好看的蝴蝶结,风清持挑挑眉,随即扬扬手,“你牙齿还挺牢固的!”淡淡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戏谑与玩味。 莯流:“……”白皙的脸色又是一囧。 风清持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缓缓起身。 莯流瞬间知道风清持的想法,取过一旁的墨色披风交给她。 风清持将自己裹在其中,“你好好休息,我明晚来找你。”说完对着莯流淡淡一笑,转身离开了房间,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莯流站在原地,看着风清持离开的方向良久。 关上门,从腰间取出那个小木塞,放在手中摩挲了很久,才将它用一个黑色的木盒装起来,放在衣柜下面的抽屉中,准备熄灯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搭在那里的软巾,妖媚的眸子沉了一分,也将它折叠好放了起来。 第47章 真是笨死 风清持悄无声息地回到浣竹轩,刚接近自己的房间时,就察觉到里面有一道陌生的气息。 眸色微微一凛,精致的眉也是冷冽地凝起,借着算不得明亮的月色,依稀可以看到立在桌前的那个朦胧的身影。 那人似乎也知道了风清持的存在,缓缓开口:“清持,你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些沉,有些复杂,还有些无奈。 斗篷下的容颜微微一冷,面色寒了几分,“你怎么会在这里?”隐隐带了几分质问。 没有听见回答的声音,只有衣袂细细嗦嗦拖地的声音传来,随即,房中的灯盏被点亮,刚才的朦胧感也尽数化为清晰明了。 时暮站在原地,微微垂首,仙姿秀逸的容颜被面前的灯火映上了一层阴影,显得有几分黯然,“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微哑着嗓子,低低地道。 风清持站在窗户边,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时暮精致却黯然的侧颜,不由微微愣神。 时暮从来都是恣意潇洒,神采飞扬,这样低落的他让风清持有些诧异,“你找我什么事?”声音放缓了几分,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寒凉。 时暮缓缓转身,目光紧紧地锁着她,“清持,今日在歆雅阁与大哥谈交易的人是不是你?” 风清持唇角勾勒出一个浅淡的笑,清越的瞳仁中浮现了几丝意味,不答反问:“你觉得呢?是不是我?” 时暮不言,只是静静地看着风清持。那样的身形,那般的冷魅,那样的神秘,除了她,还有谁。 风清持淡笑,眸色之中没有多少情绪,“既然都已经确定是我又何必多此一问!”言罢径直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掉的茶,正要喝却被时暮一把抢过,仰头饮尽。 风清持蹙了蹙眉,拿起一个杯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还没送到唇边又被时暮抢了过去。 “时暮。”面色不善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冷声道。 时暮放下手中的两个杯子,重重地说:“风清持,我很生气。” 额……天外飞来的一句,风清持微顿了一下,不由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时暮,不以为然地道:“你生什么气?况且你生气关我什么事?” 时暮恨恨地看着她,“哼!”然后便一闪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时暮离去的背影,风清持一脸的莫名其妙,等这么久就为了说一句他很生气?神经病! 时暮很生气,非常生气,他也是时家人,清持明明可以找他谈生意,却偏偏要去找大哥,这分明是不信任他。 负气地走了半晌之后,时暮想到什么突然停住脚步,明天花灯节,他还没有问清持明天要不要一起去赏花灯晚会。 “哎呀,真是笨死了!”烦躁地说完一句后又转身折了回去。 风清持看着又翻窗进来的白色身影,不动声色地斜睨着他,凉凉道:“怎么又回来了?” 想起自己刚才孩子气的举动,时暮白皙的脸色微染了一抹红晕,有几分不好意思,“你知道我要回来?”清持分明没有休息的打算。 “我只是不希望被人吵醒而已。”说完不咸不淡地看着时暮,“到底什么事?”而且时暮毕竟等到现在,也许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明天是花灯节,要不要一起去看花灯晚会?听说很热闹的。”时暮眼眸闪着光芒,一脸期待地望着风清持。 风清持只是眸色凉淡地看着他,唇角有一丝细微地抽动,“就这个?”她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时暮点点头,眼巴巴地盯着风清持。 风清持眉不动声色地微拢,刚想拒绝,时暮突然幽幽地来了一句,“花灯节之后我就要回帝京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来安阳城了!” 她明天晚上有事情,微微侧头,便看见时暮哀怨的神色。 最后只能眼神无奈地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颔首,“不过不能太晚。”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好。”时暮顿时喜笑颜开,乐滋滋地看着风清持。想起上次的事情,时暮眼眸带了愧疚之意,低低地开口:“清持,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风清持眸光依旧浅淡,不怎么在意地摆摆手,很是漫不经心得说道:“无妨。”那种小事,她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望着风清持,时暮脸上的表情惊讶而又欣喜。 “你要是继续提这件事情我就真的生气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风清持语气很是平淡地掷出一句话。 时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齐整的白牙,“不提了,不提了。” “那你还不快点回去休息!”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风清持淡道。 时暮转身,却依旧对着风清持灿烂地笑,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了窗户边。 “小心!”风清持刚刚说出两个字,便听见“嘭”地一声,时暮直直地装上了木窗边缘。 风清持动了几下眼睛,嘴角也微微抽搐了几下,“时暮,你没事吧?”看着捂着自己脑袋的少年,努力憋笑地问。 时暮摇头,“没事。”眉色却依旧是紧拧着,不曾松开。 “真的没事?”风清持很是怀疑。 “真没事,就是起了个大包,我回去冰敷一下就可以。”时暮拿开手,很是无奈地说。 白皙的额头出现了一个鸽子蛋般的大包,淡淡的肉粉色,在白皙光滑的额头显得有几分突兀。 “那你早点回去吧!”时暮住的地方想要冰应该会比较简单。 “那我明天来找你。”说完翻窗出去,白色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题外话------ 昨天一直赶作业忘记提前上传了,现在补上 第48章 送上门来 第二天,清晨。 风清持在房间看书,凝思冥想,偶尔提笔在素白的宣纸上写下一些什么。 外面的喧闹声传入房间,打破了那一份安谧静怡。 透过木窗,依稀可以看到苑外的一些人,为首的便是一袭淡黄色衣衫的风云依。 “湖蓝。”风清持淡淡地唤了一声。 很快,湖蓝从外面进来,“小姐。” “外面发生了何事?”清越的眸子不咸不淡地看着外面,唇角划出一个冷魅无双的弧度。 “四小姐来了,说是为了上次的事情来给小姐赔罪的。”湖蓝如是说,眼中却是相当的不屑,四小姐会来赔罪,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分明是来挑事的。 闻言,那双清越的双眸浮现一抹玩味之色,随手放下泛黄的书卷,缓缓起身,“既然是来赔罪的那就请她进来吧!”唇角噬着淡淡的笑意,很浅很淡。 “可是,小姐……”湖蓝绞着手帕一脸的不赞同,那四小姐明明是来找小姐的麻烦,小姐为什么还要见她? 风清持对着湖蓝安慰地笑了笑,“放心,不会有事的。”转身的时候眉眼危险地眯起,深邃的眼中如浸染了寒冰碎雪一般,没有一丝情绪,削薄的唇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弧度。她还没有去找风云依,对方倒是送上门了! 看见风清持走出房间,风云依亲切地上前,娇笑道:“哎唷,真是恭喜五妹了!” 风清持不动神色地避开风云依的碰触,眸色不定地看着面前的人,“不知四姐何出此言?” 见风清持避开她,风云依倒也不恼,依旧是笑容洋溢,“哦,五妹可能还不知道吧,母亲已经解了妹妹的禁足,妹妹现在可以自由出入风府了!” 风清持挑挑眉,脑海中浮现梦华颜离开时那个别有意味的眼神,唇角的弧度已然冷了几分,“如此,还真是谢谢四姐的恭喜了。”解了禁足是真,但是风云依绝对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或许…… 低垂的眸子微微眯起,冷寒而又无情。 风云依灿烂一笑,话语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倨傲与得意,“这回五妹可是猜错了,四姐的恭喜啊,是另有他事。”眼中是一闪而过的阴冷的光光芒。 “何事?”清清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低敛的眸子越来越深,像是染了一层浓郁的墨色。 “五妹就要成婚了。”笑着说完之后风云依便站在一侧看着风清持脸上的表情。 殷红的唇冰冷地勾起,果然如此。 既没有在风清持脸上看见惊讶,也没有看见怯懦,风云依眉梢一皱,杏眸中有一丝古怪,随即却更是阴冷一笑,没有任何情绪,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你要嫁的人是谁,如果知道你自己要嫁的人是谁,只怕是哭都来不及了! 敛去眼中的冷芒,抬眸时便又恢复了那副和善柔弱的面容,“五妹也应该知道,梦家表哥自三年前初见五妹便对五妹倾心相待,到如今还未曾变心……”看着风清持依旧风轻云淡的面容,风云依越发地诧异,“想来梦家是安阳城四大家族之一,名门望族,家大业大,更是母亲大人的亲侄子,五妹即使是嫁过去做妾也不算是委屈了五妹,更何况依照梦家表哥对五妹的宠爱,他日若是生下一男半女,扶为侧室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室,侧室,妾,她就是要风清持知道,她嫁过去,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连侧室都不如。 风清持唇角噬着一抹极淡的浅笑,就那样淡淡地看着风云依。 风云依脸上一恼,这个小贱人什么时候这么冷静了,以往她若是说这些话不都是面容惨白,狼狈不堪么?“梦家表哥虽然有点不学无术,花天酒地,但总归人长得还算是周正,再者,”风云依突然停顿了一下,言笑晏晏地说道:“五妹自己的身份……也不过是风府的庶女,配表哥那样的梦家嫡子倒也没有辱没了你。” “呵呵……”风清持突然勾唇淡淡一笑,声音很清魅,很好听,可是却莫名叫人心底一寒,“那想来四姐与清持同为庶女身份,他日嫁与人家做妾室也不算是辱没了身份。” “你……”风云依眉目一横,神色恼怒地看着风清持,这个小贱人什么时候如此牙尖嘴利了?也干脆不装姐妹情深,恶狠狠地看着对面容色清绝的女子,没有人知道,她最讨厌风清持这张绝美的脸,明明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在风府明明什么都不是,凭什么生的这么好看? 本来秀丽的容颜因为眼底的阴狠毒辣而有了几分扭曲,嘲讽地看着风清持,“风清持,你别以为上次三姐在家帮你推掉了那次的求娶就还可以逃过,这一次没有人可以救你。”本来三年前梦和天就已经向风府求娶风清持,只是当时她不愿,三姐便也没有顾念与梦家的情谊直接帮她推辞了婚事,便是母亲都无法违拗三姐做出的决定。 第49章 折断脖子 风清持深邃的眼底划过玩味之色,浅挑眉梢,“所以呢?” “所以你就安心地待在风府,直到嫁给梦和天成为第八房小妾。”轻蔑地看着风清持,“至于我,”风云依轻笑,神色得意而又倨傲,“等他日我嫁入了时家,定然会请五妹喝一杯喜酒的。” 风清持扬扬眉梢,脸上的神色嘲弄之间而又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那就恭祝四姐嫁入时家了!” 眼底的嘲弄与讽刺让风云依怒火瞬间上蹭,“你这该死的小贱人,居然敢嘲笑我?”扬起手一个巴掌甩过去,在即将碰触到风清持脸庞的时候被对方捏住白皙的手腕,冰凉寒绝的触感让风云依心中微微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风清持。 骨节匀称精致修长的手捏着风云依的手骨,手下力气缓缓收紧,就连薄唇都是妖娆地勾起。 因为手上的疼痛而死死地瞪着风清持,风云依大声地吼道:“小贱人,你给我松手。” 风清持眼底极快地划过一抹黑色,一个反手,“啪”地一声,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包括刚才打算上前帮助风云依的婢女也都是彻底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风清持。 眼前的五小姐,浑身都散发着阴冷无情的气息,上位者的威严气势十足,在那双深邃冷寒的凤眸中,她们甚至看到了睥睨天下的尊贵与不可一世的傲然。 风华绝代亦不过如此。 远处的秋羽看着这一幕,温润的眼里闪过淡淡的笑意。果然,他没有看错人! 风云依也被打懵了,脸上和手上都传来火辣辣的疼感让她稍稍清醒了几分,看着依旧被风清持擒住的手,目光更加阴毒,“风清持,你居然敢打我?!”怒视了一眼身后的丫环婢女,大声吼道:“你们都是死人么?还不给我拿下她。” 那些丫环也是回过神,意欲上前。 “你们谁敢?”风清持另一只手扣上风云依白皙的脖子,眯着眼睛看着苑中的其他人。 风云依脖子一缩,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完全不敢乱动,那般的凉,寒意就像是渗透到了骨子里面。看着神色清冷的风清持,她是真的感觉到了与死亡如此接近,惊恐而又畏惧地看着面前的人,她知道,对方是真的会杀了她的。 风云依甚至觉得风清持根本没有生气,自始至终神色都是淡淡的,只是,她完全相信如果现在说了不该说的话,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拧断她的脖子。 想到这里,风云依是真的有些怕了,身体都有些微微地颤抖。 “你身体这样颤抖我很不好控制手下的力度,万一不小心……”说着另一只手轻轻地抚过她白皙的脖子,“这么优美的脖子被折断了就不好了!” 风清持语气很是温柔,可是在风云依听来却是如恶魔之语一般。 湖蓝站在风清持的身后,眉色紧紧蹙起。虽然惩治四小姐是很痛快,可是万一夫人替四小姐出头那小姐可就讨不了半点好处。 “小姐。”湖蓝扯了扯风清持的衣袖,轻唤了一声。 风清持抬眸看了湖蓝一眼,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笑容。 湖蓝无奈,只能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顺便看住苑中的知情人,以防他们去给夫人报信。 “小……风清持,五妹,你要如何才能放了我?”风云依目光放软了几分,哀求道。 “放了你?”风清持低低地重复,眼中的神色很是玩味。“那今日之事?”意有所指地看着风云依。 “只要五妹放了我,今日之事我一定不会告诉母亲。”望着风清持,斩钉截铁地承诺。 “好。”随着一个清淡的好字,风清持也是瞬间松开了扣住风云依脖子的手,对方则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跌落在地上,看上去狼狈至极。 “小姐,你没事吧?”一旁的丫环赶紧将她扶起来。 站起来的瞬间,风云依眸色一凛,狠毒之间甚至还带着几分杀意,“来人,给我将她绑起来,狠狠地打。” 风清持依旧站在原地,唇角带笑地看着风云依,神色之间莫名地有几分怜悯。 “死到临头了居然还笑得出来?”风云依怨恨地瞪着面前的人,想起刚才的情形心中还是有几分莫名的后怕,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 风清持嘲弄地扬起唇角,“风云依,你还真是愚蠢。” 风云依一愕,依旧是盛气凌人地问:“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会在没有任何倚仗的情况下放开你么?”话语很是玩味,当然,眼神更加玩味。 风云依一惊,防备地看着风清持,阴狠地质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题外话------ 文文正在首推,觉得还不错的亲们就支持一下吧,爱你们么么哒! 第50章 下点小毒 “也没做什么,只是下了点小毒而已。”风清持笑,容色绝美,神色也甚是漫不经心,可是令在场的人皆是心底一寒。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胸前有几分沉闷难受?”风清持在苑中的木榻上坐下,动作优雅间还带着三分随意,言笑晏晏地看着风清持。 闻言,风云依心中咯噔一下,胸前隐约的沉闷不适在此刻似乎更明显了。 “你再看看你的左手手腕?”依旧是那般如流云高洁淡漠的语气。 风云依猛地捋起衣袖,在看见手上一条乌黑的细线时眼眸顿时一缩,愤怒地看着风清持,“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毒?” “半月歌,中毒之人必须每半个月得一次解药,不然就浑身瘙痒溃烂而亡。”风清持非常好心地解释着,“当然,一株植物配一种毒药和解药,所以说这个毒,除了我,无人可解。”看着风云依青白交错的脸,风清持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风清持,我要杀了你。”风云依不顾形象地大喊,恨不得扑上去将风清持那张云淡风轻而又略微玩味的精致容颜给撕了,却忽然心下一疼,脚步微微一软,再次跌在地上。 “哦!忘了告诉你,中了半月歌的毒,是不能生气的,甚至情绪波动太大都会如针扎心般的疼痛!”风清持眸色浅然地看着风云依。 “你……”风云依怒不可遏,心间传来的痛楚让她紧皱眉头,额际渗汗,脸色都白了几分。 “都跟你说过了不要生气!”风清持一只手半托着下颚,笑地很是清风明月。 苑中的人,都默默地看着那个坐在木榻上的绝世女子,都在心中发誓,以后再也不要招惹五小姐了,太恐怖了,简直就是魔鬼! 风云依盯着风清持许久,眸色一狠,“你不是风清持,你到底是谁?”她从小和风清持那个贱人一起长大,对她再了解不过,她那胆小懦弱的性子,如何敢做这些事情,她一定是冒充的。 风清持淡淡地笑了笑,唇角微微一勾,带了几分玩味的目光落在风云依的身上,果然,这世间最了解自己的人反而是敌人。只是,即使知道又如何,她现在占据了这个身体,谁又能说她不是风清持。 “那四姐倒是说说,我不是风清持是谁?”风清持缓缓起身,似笑非笑地望着脸色来回转换的风云依。 “你……”风云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如果是风清持,她绝对做不出这些事情。”最后只能瞪着风清持大声道。 “四姐,人,都是会变的!”风清持眯着眼睛说出这句话,语气,脸色皆是寒凉至极。 风云依心下一颤,依旧是愣愣地看着风清持,这明明就是风清持,她看这张脸看了十多年,也嫉妒了十多年,可是,性子却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一般。 “四姐,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倒是可以考虑每隔半个月给你一次解药,当然,若是你不听,必死无疑,而我,自然有办法脱身。”带着威胁的话语传入了风云依的耳畔。 风云依脸色变幻许久,终于狠狠地瞪了风清持一眼,“希望你信守承诺。”随即阴冷地看了一眼众人,“今日之事,如果有人胆敢泄露半个字,本小姐便活剐了他。” 众人忙眼观鼻鼻观心地称什么也没看见,就算四小姐没有这样说,他们也是一个字都不敢往外吐的,毕竟五小姐太恐怖了! “如此,四姐便离开吧!”风清持耸肩,不咸不淡地下了逐客令。 风云依垂下的手狠狠攥紧,终于还是一咬牙一挥衣袖,转身离开。眼中的阴狠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暴露无遗,风清持,迟早有一天我要你生不如死! 看着远去的众人,湖蓝终于呼了一口气,“小姐,我刚才真是担心死了。”看着刚才的一幕幕,她真的是胆战心惊。 风清持随手拈了一片飘落的梨花,“湖蓝,我们以后不会被人欺负的。”一定不会。再次伸开手,刚才那朵洁白的梨花已经被尽数揉碎,捣碎的汁液残留在指间,带了一股淡淡的梨花香。 然后踏着步子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看着风清持的背影,湖蓝眼神复杂了几分,其实刚才四小姐的话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就算是失忆,一个人的性子也不会改变地这么彻底,完全没有一点联系,就像是不相干的两人。 只是,现在的小姐对她很好,凝思了许久,眼底的复杂都变成了坚定,无论如何,她一定会好好地守在小姐身边。 ------题外话------ 唔,我是不会告诉你们其实女主的毒比医术玩的更加干净利落! 另外,首推求收藏求评论,厚着脸皮各种求啊! 第51章 半月之歌 风云依回到自己的院落之后,眼中眸色变幻万千,她就不信还真没人解得了她身上的毒。 “菱花,去将安阳城最好的大夫请来。”看着身侧的侍女,吩咐道。“当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浣竹轩的那个小贱人。”说到最后风云依几乎是带着咬牙切齿的声音。 被称为菱花的侍女就是刚才与她一起去了浣竹轩的人,“小姐,如果五小姐说的是真的…”她倒是觉得,现在的五小姐不会说假话。 风云依冷哼一声,“半月歌这个毒我都没听过,更何况她一个常年在闺阁的不受宠庶女,我怎么知道她不是框我?” “是。”菱花点点头,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风云依,然后退了下去。 没多久,一位胡子花白,背着医药箱的老者就被请了进来。 看见风云依,还不待她说话便激动地上前,“四小姐,听说你是中了半月歌的毒?”老者的语气间明显有激动与兴奋。 风云依皱眉,神色之间有一丝嫌恶与不耐,这个邋里邋遢的老者就是安阳城最好的医者? “小姐,这是安阳城最有名的医士,无尚。”菱花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知晓她在怀疑便为她解释道。 风云依闻言,出于无奈地换上了一张笑脸,“大夫,那人确实说我是中了半月歌的毒。”至于半月歌是什么,她根本不知道。 “既然如此,四小姐便让老夫把脉诊断吧!”无尚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地说,心中却有着几分激动。他本来是从不去病者家中出诊的,但是那个小丫鬟说她家小姐是中了半月歌的毒,他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才过来了。 半月歌是自月半草中提炼出的一种毒药,其解药是自同一株月半草根茎处汁液提取,所以说,这个毒,除了下毒之人,无人可解。 只是,半月歌虽然只需要月半草这一种药材,可是无论是解药还是毒药,都是极其难炼制的,至少这世间能制出这种毒药的人寥寥无几。 所以,当他听说有人中了半月歌这种毒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指不定可以知道下毒之人,然后找出是谁炼制的毒药。(其实这才是你来的真相吧!) 把脉之后,无尚几乎已经要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四小姐,可否将你的左手手腕给老夫看一下?” 风云依依言伸出手腕,无尚一看,果然有一条乌黑的细线,就像是产于血脉之中一样。“四小姐可会在情绪波动大时感觉心口疼痛,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风云依脸色微微一变,这无尚所言与风清持说的一般无二,难道自己真的是中了半月歌? 终于,风云依点点头,“确有此事。” “那真的太好了!”无尚激动地说,简直就要手舞足蹈了。察觉到两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无尚费了好大功夫才按捺住自己的兴奋之情,神色慈祥地看着风云依,“我是说这真的是半月歌。” 风云依被他慈祥的目光看地心中一阵恶寒。 只见无尚笑地愈发灿烂地问:“四小姐,可知下毒之人是谁?” 风云依眸子微微凛起,却并没有回答无尚的话,而是反问:“大夫,你可有解毒的办法?”如果无尚不能解而她又告发了风清持,那依着风清持现在的性子,最后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这个…”无尚显然很是为难,这四小姐分明知道谁是下毒之人,但是就是不告诉他,估计也是怕他解不开这毒,而事实就是他真的解不开。 思绪良久,才隐晦地说:“如果知道下毒之人,就有办法解开这毒。”知道谁是下毒之人当然有办法了,让对方交出解药,当然,交不交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他只提供办法。 风云依思索了一下,想着对方毕竟是闻名安阳城的名医,应该不会骗她,便如实道出,“是风清持。” 无尚一愣,似乎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风清持是谁,许久,才从脑海中调出一个模糊的记忆,“是风府那个足不出门胆小怕事的风府五小姐,风清持?”虽然是这样问,可是精明的眼中却是怀疑至极。 风云依点点头,眼中十分怨恨。 “你确定是她?”无尚还是不相信。先且不说那风清持是如何有半月歌,就凭她那怯懦的性子,真的敢明目张胆地下毒么?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姐姐? “我确定是她,而且她自己都当众承认了!”想起这事,风云依是又怒又悔,如果她今天没有想去看热闹挖苦,就不会出这些破事了。 无尚略微沉吟了一下,“难道是有人在背后帮她?” 第52章 医者无尚 听无尚如此说,风云依就愈发确信是有人在背后帮风清持才让她有恃无恐。“那大夫,这毒需如何解?”这才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她可不想一直受风清持的钳制。 无尚摇摇头,“这毒老夫解不了!” “可是你刚才分明说若是知道下毒人便有办法解的?”风云依有些急,这可是安阳城最有名的大夫,他要是解不了,那她… “是有办法,”无尚很理所当然地说道,“让下毒的人给你解药就行了。” 听到前半句话,风云依眸子一亮,但是听到无尚后面的话眼眸就顿时转为了愤怒,对着无尚怒目而视,口不择言地骂道:“你这什么破医者,还安阳城第一医士,连一个小小的半月歌都解不了!” 无尚被气得胡子直翘,“实话告诉你,除了下毒之人,哪怕是医术再精湛的人都解不了半月歌,哼,你就等着毒性发作全身溃烂而亡吧!”说完便拂袖而去。 任何医者都不能接受别人否认自己的医术,当然,如果你有本事质疑他们尚且可以接受,但如果没本事,说这些话就相当于踩了他们的雷区。 离开风府的无尚,还是一直在想着半月歌的事情,既然是风清持下的,那她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只是,要如果从她那里了解情况呢? 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师傅,怎么了?”看着无尚一直在院中走来走去,而且还是眉头紧皱,一旁挑拣药材的少年不由好奇地问。师傅是从来不会去别人家中出诊的,可是刚才听见那个半月歌就恨不能一步跨到风府,现在回来又是这幅表情,少年表示他很疑惑。 “去去去,别打扰我。”无尚正心烦意造,听见自家徒弟的话不由挥挥手,不耐烦地说。 “哦!”少年默默地看了无尚一眼,应了一声,便要离开。 突然一道亮光从无尚的脑中一闪而过,又对着少年招招手,“晓生,回来。” 少年停下步子,不解地走向自家师傅,“师傅,什么事?” 无尚笑地灿烂,“晓生啊,你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看着无尚眼中的笑,晓生只觉心中一寒,凉意从脚底升起,“师…师傅,您有事就尽管吩咐徒儿。”不要用那种笑地渗人的目光看着我就行。 “你这几日帮为师好好盯着风府,如果风家五小姐出来了就马上告诉为师。” 晓生一脸的为难,“可是,师傅,我不知道风府五小姐长什么样子?”风家五小姐向来深居简出,安阳城见过她的人一个手都数的过来。 “也是。”无尚眉头又皱了起来,“那要不这样,你盯着风家,只要有与风家五小姐年龄相仿,而且是你不认识的人出来你就上前问问。” 晓生的脸色更苦了,“师傅,我会被她们当成变态的。”绝对会的! “那你告诉我就好了。”到时候他以自己的名义请她们过来,应该没有人会拒绝。 晓生动了动唇,觉得这个方法并不可行,但为了避免师傅再次提出让他难以执行的任务,便很干脆地点点头,“好。” “那你还不快去!”看了一眼还在自己跟前晃悠的晓生,无尚便是一脚踹过去。 但还没有踹到晓生的身上,晓生便一溜烟地跑了,还对着无尚挥挥手,道:“师傅,我一定尽心完成您老交给的任务。”让您这几天忙起来。 风府门前。 晓生一直站在拐角的地方,每当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出来他就上前打招呼。 “这位姑娘,我的师傅是无尚,他今天免费为人开诊治疗,姑娘要不要过去?” 每当听见那些人说过去看看晓生就想笑,嘿嘿,这下师傅不能再这么清闲了! 浣竹轩。 风清持坐在书案旁,手持书卷,饶有意味地看着。 湖蓝走进来,缓缓靠近风清持,“小姐,现在夫人解了我们的禁足,不如我们晚上去逛花灯晚会吧?”望着风清持的眼中带了几丝期许。 “好,不过我们再等一个人。”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夕阳的余晖已经尽数散去,天际正在慢慢地被墨色晕染。 “等人?等谁啊?”湖蓝好奇地问,明明小姐都没有朋友的。 “时暮。”不给湖蓝胡思乱想的时间和机会,风清持清淡地答道。 湖蓝显然很是惊讶,双眸放光地看着风清持,“小姐,这么说我又可以见到时暮公子了?”美人啊,美人啊! 风清持嘴角微微抽搐,没有理会湖蓝,依旧是目光淡淡地看着窗外。 “那小姐,你和时暮公子是什么关系?”湖蓝挤眉弄眼地看着风清持,笑地贼贼的。小姐和时暮公子都约好一起逛花灯晚会了,嘿嘿,两人之间肯定有奸情。 第53章 学会信任 风清持转眸就看见湖蓝眼底的表情,脑袋一歪,斜睨着湖蓝,淡淡地掷出一句话,“反正不会是你想的那种关系。”看湖蓝的表情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湖蓝瞬间无奈地看着面前清姿绝世的女子,眉宇间很是神伤。 没多久,一袭白衣的时暮便出现在她们的眼前。 湖蓝瞬间双眼放亮,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时暮。 “清持,我们走吧!”时暮对着风清持龇牙一笑,很是欢快地说。 风清持微微颔首,“时暮,你去风府外等我吧!”既然解了禁足,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地离开了。 时暮并不知此事,眸色转为疑惑地看着风清持。 “我现在可以自由出入风府。”修长如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面前的书案,唇角却扬起了一个颇为诡异的弧度。 自由出入风府?时暮眉一皱,心中莫名觉得这不会是一件好事。 “时暮公子,夫人为……”湖蓝求救般的目光了落在了时暮身上,只是还未待她说完就被一道冷沉的声音打断。 “湖蓝。”随着冰冷话语溢出唇瓣,风清持看湖蓝的眸光也微冷了几分。她还没有沦落到需要别人相助的地步。 湖蓝被她看地心中一惊,不敢再言语。其实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时暮公子可以帮上小姐的忙。 时暮微皱的眉深了一些,抬头定定地看着风清持,“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风清持毫不犹豫地否定,她不觉得自己是在说假话,毕竟那些事,她还不放在眼里。 时暮依旧是眸色狐疑地看着她,“真的没事?”为什么他就这么怀疑呢? “没事。”依旧是淡淡的两个字,较之刚才微凉了几分,彰显了说话的人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她风清持不是矫情之人,如果真的是自己无法处理的事情不会冷傲地不接受别人的帮助,只是,这些事情她完全可以自己解决,也就不希望麻烦别人,或欠他人一个人情。 时暮没有继续追问,反正如果他想知道到时候查一下就可以。 “那我先走了!”说完又给了风清持一个灿烂明媚的笑,闪身如鬼魅一般离开了房间。 “湖蓝。”风清持眸色沉入染墨地看着面前的小丫鬟,声音也是冷魅如远古传来的笛音。 被点到名的湖蓝瞬间抬头,神色惴惴地看着风清持。 “我不限制你的自由,但是关于我的事情,无论该说的还是不该说的,都最好三缄其口。”声音很平淡,可是却有着不容置喙的气势。随即语气一转,多了几分傲然骄僦,甚至有着凌厉睥睨之感,“再者,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我还不至于解决不了,你既然留在了我的身边就要学会信任我。” “是。”语气坚定地吐出一个字。 “走吧,别让时暮久等了!”说罢,率先出门离去。 湖蓝从一旁的屏风上取了一件白色的披风,也跟上了风清持的步伐。 风清持与湖蓝二人无任何阻拦地离开了风府大门。 “这位姑娘,请等一下。”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风清持眉不动声色地一敛,却也是停下了脚步。 晓生小跑着上前,当看见面前绝世风华的女子,不由有一瞬间的愣神,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比顾家的二小姐还要好看,安阳城什么时候出了个这样的人? “你找我家小姐什么事?”对于这个打扰自己去逛花灯的人,湖蓝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晓生回过神,暗衬了一下,小姐?难道是从不出府的风家五小姐?一想到这里,晓生脸上便洋溢着灿烂的微笑,“请问小姐是不是风府的五小姐?” “何事?”未待湖蓝回答,风清持便已经掷出两个不咸不淡的字。 晓生脸上的笑意更甚,没想到这个女子长得这么好看,连声音都如此好听,虽然只是仅仅两个字,依旧可以听出极清极凉的声线。 扫了一眼一直在傻笑的某人,风清持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前而去。 “小姐,小姐。”才走了两步,晓生回过神又追着上来。 风清持的眉已经微微蹙起,眼中的眸色冷了一分。 “请问小姐可是风家的五小姐风清持?”可能是察觉到风清持有几分不悦,晓生的声音多了些许小心翼翼。 “找我何事?”相对于刚才,风清持明显来了几分兴趣,微挑着眉梢看着晓生。呵…。有人找梓七她都不会觉得奇怪,却偏偏是问风清持,真是怪哉! “那小姐就是风小姐了?”晓生显然很开心,当然,眼底深处也是有疑惑和不解,不是传闻风家五小姐胆小怕事,性子软弱么?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反正他只要找到风家五小姐。 风清持冷寒地看着对方,眼中明显不耐烦地传出一个讯息:到底什么事?快说! ------题外话------ 明天花灯节,和言络,紫月痕还有蓝钰三人正式碰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期不期待?嘿嘿嘿……/擦干唇角的口水,好想看美人出场啊! 第54章 笑得太假 晓生脖子一缩,忙道:“风小姐是这样的,我师傅是无尚,他有些事情找风小姐。” 风清持疑惑地看了湖蓝一眼,湖蓝会意,在一旁解释道,“小姐,无尚是安阳城最好的医者。” 一旁的晓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风清持,安阳城居然有人不知道师傅的名字? “不认识。”依旧是不咸不淡地吐出三个字。她才没有时间和兴趣去见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晓生很是为难地看着风清持,“那风小姐……”您是去还是不去?虽然他不清楚师傅找风小姐所谓何事,但是能让师傅那么上心的肯定不是小事。 “不去。”说完直接离开,湖蓝瞪了晓生一眼也跟着离开。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时暮上前几步,问。他一直站在这颗树下,刚才的那一幕也是看在眼里,没有上前是觉得清持一定可以解决好,但这不代表他不想知道。 “一个不认识的人。”风清持耸肩淡道。 “那我们走吧!”时暮眼眸含笑地看着风清持。 济仁堂。 看着一脸笑意离去的女子,无尚在坐诊的椅子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脸色有几分不好,今天下午给那么多风府的女子看病,可是没一个是风清持。 那个臭小子,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今天下午真的是累死他了! “师傅,师傅,我回来了。”门外响起了晓生欢脱愉快的声音。 无尚顿时吹胡子瞪眼,没好气地看着晓生,“你回来了有什么用,又不是风清持来了。” 晓生嘻嘻一笑,“师傅,我见到风家五小姐了!”话语中很是自豪得意。 闻言无尚连忙往他身后看去,并没有看到人影,面色微沉地看着晓生,“风清持在那里?” 晓生一摊手,神色很是无奈,“她不来。” “为什么不来?你有没有说是我请她?”无尚说话的时候下巴上白花花的胡子吹动了几下。不相信安阳城还有他请不动的人。 “说了,可是她还是不想来。”晓生如实所言。 无尚沉默了,果然,凡事都有例外,安阳城也确实有不给他面子的,思索了一下,“你知道风清持现在在那里吗?”她既然不来那他去找她好了,反正一定要问出半月歌的出处。 “看样子应该是去花灯晚会了。” “那我们也去。”说完一挥衣袖,大步往外而去,晓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也跟了上去。 歆雅阁。 三楼雅间。 一道水蓝色的颀长身影双手环胸倚着雕花木窗边缘,额际的墨发遮挡住了眼眸,看不见眼底的情绪却依旧可以感觉到身上散发出冷寒的气息。 “阿钰,既然出来玩就放轻松一点!”紫月痕神色慵懒地靠坐在软塌之上,看了一眼冷漠的蓝衣少年,很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蓝钰收回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目光,冷冷地睨了紫月痕一眼,没有说话。唇角划出一个完美无瑕的弧度,眸色温温润润地看着蓝钰,“阿钰,今天是安阳城的花灯节,你真的不打算下去玩么?” “别这样笑,太假了!”蓝钰看着紫月痕,语气嫌弃,表情嫌弃。 紫月痕摸了摸光滑的下颚,笑地如狐狸一般,“太假么?” 蓝钰翻了个白眼,直接不说话。月痕温润的笑堪称完美,只是他不喜欢而已,因为那笑只是代表月痕的习惯,而不是情绪。 看着蓝钰,紫月痕低低一笑,声音很轻也很温润。 “你笑什么?”蓝钰不解地看着紫月痕。难道很好笑么? 紫月痕微微凝眸,狭长的丹凤眼浮现一丝浅浅的戏谑,“我只是在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都十八岁了!”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都可以娶妻了!”最后一句话中的戏谑之意兀自添了三分。 本来蓝钰冷漠的眼中也有一丝感叹,却在听见紫月痕下一句尽数敛去,顺带抬眸冷横了对方一眼。 放下手中的杯子,懒懒地看着蓝钰,浅笑着说道:“阿钰,你才十八岁,不要整天这么老成。” 对紫月痕的话语完全漠视,蓝钰依旧是冷漠地靠着窗户。 一阵晚风从半开的轩窗拂入,微风扬起蓝钰额前微长的刘海,那双冷漠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此刻却染上了一层其他的情绪,很淡,却很复杂。 听着隐隐传来的脚步声,紫月痕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唇角浮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望着蓝钰缓缓启唇,“阿钰,来了!” 望着房门,蓝钰眼中的冷芒一闪而过。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最后想起了叩叩的敲门声。 蓝钰起身去开门。 来人一袭青色衣衫,精致清逸的玉颜染了三分不羁,就那样淡淡地看着蓝钰,“蓝将军,好久不见。”一启唇,几分慵懒,几分玩味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蓝钰双眸又冷了几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言络,“左相,好久不见。” 言络唇角微微勾起,越过他往里而去。 ------题外话------ 阿九错了,还木有见面! 第55章 别来无恙 “紫皇陛下。”轻唤了一声,并没有行礼,而是在紫月痕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言笑晏晏地看着他。 紫月痕也没有生气,回了一个温润完美的笑,“左相别来无恙!” “言络自是无恙,劳陛下关心了!”自顾自地沏了一盏茶,轻抿了一口,云淡风轻地问:“不知陛下约言络至此所谓何事?” 紫月痕眼底的笑意深了一分,“左相在安阳城待了数日,相信对城中风景有所了解,朕和蓝将军初来安阳城,领略风景时倒是希望左相能略微指引一二,不知左相意下如何?”声音很轻很淡,用轻描淡写而言都不夸张,只是隐含在其中尊贵睥睨的气势却不曾给人拒绝的权利。 言络对上紫月痕温和的目光,也是浅淡一笑,“自然是乐意之极!” 蓝钰关上门进来后依旧是冷漠地靠着窗户边,阖上双眸没有看房中的两人,听见言络的回答抬眸有几分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冷然地移开目光。他还以为言络会拒绝。 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眉梢微微一拢,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白色的身影。 “怎么了?”紫月痕见蓝钰眉一皱,问。 言络也转头看着窗户边的蓝钰,神色似笑非笑。 “时暮。”蓝钰目光依旧落在楼下,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言络挑了挑眉梢,看了紫月痕一眼,“今天是安阳城的花灯节,是一年中最为热闹的时候,紫皇要不要下去看看?” “如此甚好。”放下手中一直把玩着的杯子,缓缓起身,暗紫色的锦衣华服在明亮的夜明珠下晕染出几分逶迤几分旖旎。 言罢率先离开房间,言络蓝钰也是一前一后的离开。 “小姐小姐,这里。”湖蓝小跑到一个卖簪花的摊贩前,对着风清持不住地招手。 看着那个自上了街便一直处于极其兴奋状态的湖蓝,风清持很是无奈地捏了捏眉角。 “要不要这个?”时暮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两串糖葫芦,将其中的一串递到风清持的面前,笑容灿烂地问。 风清持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要接的意思。 “你不会是没吃过这个东西吧?很好吃的。”时暮自己咬了一个鲜红的糖葫芦,顺手将手中的另一串几乎就递到了风清持的唇边。 “时暮。”风清持低低地喝了一声,眸中有警告的意味。她就知道当时不该那么好心地答应陪他出来。 “你吃嘛!”时暮对着她眨眨眼,似乎是丝毫没有将她眼底的警告之色放在眼里,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风清持十分无奈地接过,在时暮期待的目光下放在唇边轻咬了一小口,没有嚼,只是含在口中很久。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风清持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怀念之色,点点头,“很好吃。”不仅声音,就连眸光都柔和了几分。 闻言,时暮扬唇一笑,狎昵的凤眼都似乎都带着笑意。 “小姐,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见风清持和时暮二人没有过去,湖蓝苦着小脸又跑了回来。 “湖蓝,你自己去玩吧,我在那边的大树下等你。”风清持在四周环视一眼,只看见那棵挂满红绸的大树边人比较少,便指着大树道。 “哈?小姐,你不去玩么?”湖蓝的语气明显有些失落。 风清持摇摇头,对着湖蓝笑了笑,“你去吧!” 见湖蓝还要说话,风清持再次开口,“你不是一直想在花灯节出来玩么?不用顾忌我,你自己去吧!而且今年可能是我们在安阳城的最后一年了!” “湖蓝,你去吧,我会照顾好清持的。”这时,一旁的时暮也说话了。 闻言风清持眉不动声色地皱起,她什么时候需要时暮照顾了? 湖蓝戏谑的目光在时暮和风清持之间来回流转,灿烂一笑,“好,那时暮公子,我家小姐就交给你了!”说完便贼兮兮地离开了。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人,湖蓝脸上就像是开了花一样,嘿嘿,我可是在给你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一颗古老的槐树,茂密的枝丫上挂满了红绸,柔和的晚风拂来,那些红绸便在微风中飘扬,极是好看。 风清持和时暮并肩走向大槐树,最后在树下择了方干净的石凳。 “清持,等一下有很好看的节目,你真的不去么?”时暮看着风清持的侧颜,缓缓道。 风清持淡淡地看了一眼时暮,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要是想去可以自己去。” “你不去我也不去。”时暮颇有几分赌气的说出这句话。他怎么会将清持一个人留在这里? 风清持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时暮,没有说话。 时暮心中更加郁闷了,伸手戳了戳低垂的红绸,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紫月痕三人也看到了槐树下的时暮,缓缓走来。 ------题外话------ 唔,文文开始PK啦,嗯,各位小天使应该知道PK对于我们这些小萌新的作者来说都是一个很难过去的坎,尤其是PK还是三天的时间,对阿九来说简直就是软刀子慢磨。 这个时候追文率和评论都是很重要的,亲们就不要养文了! 在这三天里面,评论的话奖励30XX币,如果超过一百字的评论就奖励120评论,希望亲们能帮阿九安全度过PK,花花,评论什么的都砸过来!/看看我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你们舍得拒绝么 第56章 真是好巧 余光触及那个紫色和蓝色的身影,风清持身子一僵,就那样愣愣地定在原地,微敛的眼中一片波涛汹涌,墨色氤氲,里面的情绪也是复杂到了极点。 “你怎么了?”时暮刚才只顾着望着红绸郁闷,见风清持突然僵住身体有些担忧地问。 顺着风清持的目光看去,饶是素来玩世不恭的时暮都微微一顿,神色惊讶地看着正缓慢走近的三个颀长身影,隐隐还带了古怪之意。紫皇陛下怎么也来了安阳城? “清持,要不我们快走吧?”时暮眼巴巴地望着清持,天知道他最怕应付那些皇族之人了,尤其这里还有一个与他不怎么对盘的蓝钰。 风清持微微垂眸,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苦笑,“他们已经来了!” 时暮来不及思考风清持的不对劲,只能苦着脸看着三人。 “真是好巧啊!”待他们走近了,时暮只能干笑着打招呼。 “好巧。”紫月痕光滑优美的下颌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清薄的唇吐出两个字。他自然也察觉到了刚才落在自己身上复杂的眸光,眉梢温温润润地挑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风清持。 一袭简单轻便的水蓝色衣衫,身姿颀长之间又有几分清绝纤瘦,除了一根束发的藏蓝色发带再无任何的饰物,容貌绝美,精致无暇的五官就像是精心雕刻的美玉一般,找不出一丝半点的瑕疵,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尤其是那一双清越的凤眸,深邃如墨,似囊括了漫天星辰,殷红的唇此时微微抿着,脸上并没有多少情绪。 “好巧。”言络依旧是刚才那副慵懒玩味的神色,绝美的眼眸在看见一侧的风清持时划过一抹诧异之色,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眼中的看戏的意味越来越深。竟然是那日忆故人的那个女子,虽然那日她改变了容貌,但是他依旧确定就是那日忆故人的那个女子,而且,她似乎对紫月痕很不一般呢! 蓝钰自看见了时暮眉便一直是皱着的,此时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 在这个时候风清持也敛下心神,恢复了往日的淡然,看见言络的时候只是微不可见地扬起眉梢。竟然是那日的男子,果然,不是一般的人。 “这位是?”紫月痕意有所指地看着风清持,温温润润地问。 “她是我朋友,风府的五小姐,风清持。”时暮在一旁解释道,说话的时候还对着风清持眨了眨眼睛,对此,风清持只是翻了个白眼。 “在下梓月,幸会。”紫月痕抬眸对上风清持的目光,不急不缓地掷出四个字。 风清持?言络的表情很明显是听过这个名字,薄唇微微勾起,“子湛。”说完之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风清持一眼,“风五小姐与传言很是不符!” 听到子湛这个名字,风清持淡然的神色瞬间就变得极为古怪了,望了言络一眼,甚至带了几分打量,“传言素来不可信。”最后只缓缓地丢出一句话。 言络,字子湛,只是……这人真的是当年的言络么?想到这里,风清持又抬头看了言络一眼,眼中的眸光又怪异了几分。 感觉到风清持怪异的目光,言络倒是极难得有兴致地挑挑眉,“姑娘莫不是对在下的容貌不满意?”骨节匀称修长的手摩挲着光滑如玉的下颌,神色慵懒而又轻佻地问。 “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风清持笑着回答,声音也连带着愉悦了几分。与月痕蓝钰相识,除了言络这个子湛再不会是其他人。 紫月痕手很是随意的抚摸着腰间一把精致的白玉折扇,饶有意味地看着风清持。这女子说的话倒是极为大胆,而且并不会让人觉得那是奉承,反而极为舒心。 时暮则是一脸哀怨地看着风清持,“清持,我难道不好看么?” “好看。”风清持如实回答。在她记忆中,时家人都长得很好看。 “那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时暮不甘心地继续问。反正紫皇陛下等人都知道他的性子,他也就没必要在他们面前装温文尔雅,再者,那个词与他完全不搭边。 “我不想昧心回答你的话。”风清持唇角洋溢着一抹淡淡的笑,却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 紫皇微愣,随即唇角扬起一抹清淡的弧度,眼眸中也染了笑意。 时暮顿时就蔫了,瞪了一眼言络,心中狠狠地道:都是这个家伙的错! “呵呵……”言络浅笑出声,一双绝美的双目对上风清持的眼眸,“我听过很多赞美的话,你说的最让我感到舒心!” 望着面前那双如浮于昆仑天池墨玉般的眼眸,风清持直觉心中百味杂陈,那双眸子很美,三分慵懒,三分玩世,三分邪魅,还有一分清澈,只是,里面看不到半分感情。 ------题外话------ 见面咯见面咯!亲们开不开心? 还有就是阿九厚着脸皮求收藏求评论求花花,什么都砸过来吧! 因为奖励XX币的那个账号要绑定一周才可以,阿九以前不知道,还是尽早绑定的,所以亲们可能要等一些时间,抱歉啊,不过阿九一定不会忘记的! 第57章 你诅咒我 “师父,风五小姐在这里。”一声怀着激动和兴奋的喊声,成功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风清持看着大喊出声的人,虽然没有多少表情,但眼中的神色已经沉了半分。又是这个人! 时暮发现那人的身形有几分眼熟,凝眉细想了一下,发现竟然是在风府门口纠缠风清持的人,竟然追到了这里,面色已经隐隐有几分不善。 言络和紫月痕则都是站在一旁颇有兴致地看着。 蓝钰对一切都是漠不关心,冷漠地站在原地。 听见晓生的声音,无尚风一般地出现在风清持的面前,笑容慈祥地打招呼,“风清持小姑娘,你好啊!” 小姑娘三个字让风清持彻底黑了脸,斜睨着面前邋里邋遢的老者,“你是谁?” “小姑娘,我是无尚。” “不认识。”听湖蓝说是安阳城最好的医者,难道就是面前的这人? 无尚依旧笑得和蔼,“不认识没关系,老夫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 “没兴趣。”风清持想也不想地掷出三个字,然后歪着脑袋浅淡地看着对方。 言络和紫月痕一直看着风清持,当她做出这个动作之后两人皆是一愣,目光有那么一瞬的失神。 曾几何时,有一个人最喜欢做这样的动作! “我可以给你金银珠宝。”无尚开始利诱,金银珠宝,没有人不想要这些。 风清持睨了他一眼,“我看上去很穷?” “噗!”时暮忍不住笑出声,暗自扯了一下风清持的衣袖,凑在她耳边低低开口:“清持,你现在看上去不是很穷,是非常穷!”末了,还肯定似地点点头。清持一身古旧的蓝色衣裙,身上无一饰物,精致的面容上粉黛不施,确实不像是有钱的样子。 风清持横了时暮一眼,时暮立刻噤声。 言络,紫月痕和蓝钰都是武功极好之人,自然也是听到了时暮所说的话。还没见过拆台拆地如此迅速的人,两人真的是朋友么? 不过无法否认的是,虽然这个风清持衣着简朴,但是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却是清华矜贵,甚至还有一种自骨子里的傲然睥睨,像是……久居上位。 见风清持如此说,无尚也知道钱财打动不了她,继续说:“我以后可以免费为你看诊。” “你在咒我得病?”风清持继续睨了他一眼,凉凉道。 无尚顿时哑口无言,只能讷讷地看着风清持。 “那条件随你出好了?”无尚一挥手,一副听之任之的表情。反正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能提出什么要求!无尚对此很不以为然。 风清持将无尚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直截了当地说:“你这里没有我想要的。” 无尚又是一愣,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安阳城最有名的医者,多少人愿千金换他一个许诺,现在她居然说他这里没有她想要的? 风清持细想了一下,眼眸轻轻抬起,问:“你也是医者吧?” 听风清持如此问,无尚顿时眉开眼笑地看着她,“对对对,我是这里最好的医者。” “那你给我一些春。药吧!”风清持说地很是自然而然,也很是不以为然。 在场的几位男子包括神色冷漠的蓝钰都彻底愣住了,皆是一脸古怪地看着风清持。 无尚的脸色也是一僵,定定地看着面前容色孤绝的少女,明明看上去很正经,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可是……。 “你确定要那种药?”无尚继续问。 “你没有听错。” “你要那种药干什么?”无尚狐疑地看着她,一个小姑娘家家,居然想他讨要那种药。末了目光还在言络等人的身上扫了一圈,眼神是说不出的古怪。 其余的人也是很好奇风清持的答案。 “玩。”风清持扬唇一笑,极为缓慢地吐出一个字。 “玩?”时暮面色瞬间变得极为古怪,在一旁小声嘀咕道:“春。药有什么好玩的?” 风清持忽然将目光落在了时暮的身上,吟吟浅笑间还有几分诡异,“你可以试试!” 时暮:“…” 其余众人也是一阵无言。 沉默了一下,无尚突然开口,“你就不好奇等一下我会问你什么?” 风清持无所谓地耸肩,“你是医者,让你如此疯狂的事情无外乎与医术相关的事情!” 无尚眼眸动了几下,略有深意地看着风清持,“如此,能否借一步说话?” “清持。”时暮微皱着眉头望向风清持,一只手甚至不知在何时拉住了水蓝色的衣袖。 转身给了时暮一个放心的浅笑,随着无尚一起离开。 ------题外话------ 今天就下PK榜了,看文的亲们如果喜欢的话就点个收藏吧,然后什么评论花花什么的都砸过来吧,有意见也可以提出来,有意见才会有进步嘛。阿九希望可以尽自己最大努力将文文更好地展现给大家。爱你们么么哒! 第58章 非亲非故 两人在离槐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风清持清清淡淡地看着无尚,“你现在可以问了。”自始至终,唇角都扬着一抹好看的弧度。 “我想知道你手中半月歌的出处。”无尚深沉地看着风清持,眼睛深处有不可抑制的光芒。直觉告诉他风清持一定知道,而且这个风清持一点儿都不简单。 风清持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明亮的灯火,“看来我那个四姐已经找过你了?”说四姐的时候,唇边的话语是掩饰不住的玩味。果然,风云依不会老老实实地听话。 无尚点点头,“她确实找过我,问我能否解半月歌的毒。”看着风清持毫不犹豫地将风云依给出卖了。 “你倒是回答地爽快!”看了一眼无尚,不无嘲讽地说。 “我与她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替她隐瞒?”无尚一脸的不以为然,再者,从风清持给那个风云依下半月歌这种毒药就可以知道两人关系不好,而他自己现在正有求于风清持,且那个风云依品行在他看来就已是极差,他自然是选择对自己有利的。 风清持轻轻低笑,目光依旧是清淡地看着远处墨色的天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都已经如实告诉你了,你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你是从何处得到半月歌。”这才是他今晚的目的。 “我也是一个医者,你觉得我手中的半月歌会出自哪里?”不答反问。 无尚瞬间抬头,望着风清持的神色震惊之间还有不可置信,“难道是你自己炼制的?”可是,怎么可能呢? 风清持饶有兴趣地看着无尚脸色的变化,却也没有回答。 看着面前一身清华矜贵的女子,精致无二的面容上是掩饰不住的淡漠与无谓,终于是相信了她的话,缓缓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告诉风家人,至少那样就不会被人欺负这么多年!”风清持不过十六七岁,居然可以炼制半月歌这种毒药,可见其医术方面的造诣,或许,放眼天下,只有…那两个人可以与之相较。 风清持冷哼一声,“风家么?”轻飘飘的三个字,很淡,很轻,却叫人无法忽视其中的冷意。 无尚盯着风清持沉吟许久,才又缓慢地吐出一句话,“风家迟早会后悔的!”风清持绝对不会一辈子困于风家,以她的智谋与医术造诣,假以时日,定然是让人仰止的存在,而欺凌了她这么多年的风家,自然不会过得太舒心。 风清持眯了眯眼,没有说话。她最讨厌这种类似于神棍说的话!风家后悔是早晚的事,何须他来预言!“天色晚了!”风清持不急不缓地说了一句,示意他应该将她要的东西给她,然后就快些离开。 无尚面色一黑,“下次再给你。”这是在示意他离开? “你想赖账?”风清持危险地眯了眯眼。 无尚气得胡子直翘,对着风清持直哼哼,“你觉得我会随身将春。药带在身边吗?”他是无尚,是安阳城乃至天下都有名的医者,怎么可能随身带着那种下九流的东西。 “那你和我谈什么交易!”风清持鄙视地看了无尚一眼。 “我难道还会赖你的账?”无尚瞪圆了眼睛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难说。”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言罢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离去的背影,无尚的脸色这下是全黑了。 远远地,紫月痕等人就看见风清持优雅地向他们走来,一脸的云淡风轻,在她身后,是面色不善一直瞪着风清持的无尚。 言络慵懒玩味地挑了挑眉梢,神色狎昵地看着风清持。 “清持,你没事吧?”时暮快步走到风清持面前,目光却是一直瞪着她身后的无尚。叫你瞪清持,本公子也瞪死你! 无尚一脸的莫名其妙,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人,心中叹道:在场的人都不是好得罪的主啊!就连那个看上去温雅无害,柔润如风的紫衣男子,眼眸深处都是不可一世的睥睨与清傲孤高。 风清持摇摇头,她没事,她能有什么事? “晓生,我们回去!”看见站在一侧笑嘻嘻的晓生,无尚厉声道,还一脸气呼呼的模样。 晓生微微一愣,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哎,师傅这个臭脾气还是没改! 直到无尚和晓生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时暮才收回目光,带着讨好笑意地看着风清持,“清持,我们等一下去那里?” “随便。”风清持望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发现湖蓝的身影。 “时兄,想来应该是不介意我们一起吧!”言络青衣泺泺,绝世的容颜带着几分淡淡的慵懒,狭长的眼眸轻轻然然地望着时暮。 介意,介意死了,往死里介意,简直是打扰他和清持相处的时间,时暮心中一千一百个不愿意,却还是要笑着说:“这个还需问过清持。”随即一直在给风清持使眼色,对着她不停地眨眼睛,清持,你不要答应啊,这个言狐狸就没安好心! ------题外话------ 第一次PK已经安然度过,谢谢亲们的支持,给你们一个大大的么么哒(?ω?) 第59章 不会是你 闻言,言络将目光转到了风清持的身上,有几分似笑非笑,还有几分懒洋洋,“风小姐以为如何?” 风清持对着时暮翻了个白眼,然后对上言络绝美的流目浅浅一笑,“清持自然是没有异议!” 此言一出,时暮略显稚嫩却依旧仙姿秀逸的小脸微微一垮,哀怨地看着风清持。清持不是从来不喜欢陌生人么?为什么不拒绝? “如此便多谢风小姐了!”言络眯着眼睛笑了笑,神色犹如一只狡猾的狐狸。 一旁的蓝钰冷漠的眉眼微微一皱,依旧没有说话。 紫月痕则是有些深意地看了风清持一眼,里面带着打量和探究,当风清持清越的眸子对上他的时候又都化作了一个温柔和煦的浅笑。 “小姐,小姐。”远远的便响起了湖蓝的兴奋的声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应该就是湖蓝。 风清持眸色浅淡地看着那个一边小跑一边对她挥手的小丫鬟,唇角微微一抽,忍不住别过脸不去看她,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啊不,是将湖蓝埋了! 湖蓝跑到风清持的面前,扬了扬手中勾画着琼花的花灯,“小姐,好看么?还有这些这些。”然后将自己买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地递到风清持的面前。 风车,铃铛,胭脂水粉,甚至还有一个木偶,风清持削薄好看的唇角再次抽动了几下,声音颇凉地掷出两个字,“好看。” 闻言,湖蓝笑地一脸的灿烂,不经意转眸,看见了风清持身后的三人,一双灵秀的眸子瞬间放光,直勾勾地看着言络三人,就像是饿极的时候看到了一桌的美餐,那种眼光,直白而又裸露。花痴到了极点,就差唇角的口水了! 言络上次就看到了湖蓝,对此选择直接无视。 紫月痕身份高贵,即使爱慕他的女子不在少数却也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并且流露出如此……表情,微挑了挑眉,唇角依旧含着温润的笑意。 蓝钰本来就冷漠,接收到湖蓝的目光浑身都散发着幽冷的寒气,生人勿近。 湖蓝沉浸在这些盛世美颜之中,直接无视了众人脸上的表情,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他们。心中感叹:真的是好美的美人啊!尤其是那个穿青衣与紫衫的二人,一个慵懒散漫,一个温润如玉,容颜皆是风华绝代,如雪似玉。只是,那个青衣男子似乎有点儿眼熟…… 盯着言络想了半晌,忽然眼眸一亮,大声道:“小姐,他不就是那天忆故人的那个美人!” 此言一出,风清持已经是抚额无力,偏过头不去看湖蓝。 “噗!”时暮是直接很给面子地笑了起来,眼神带笑地看着言络,“喂,言狐狸,湖蓝口中的美人是不是你?”美人?!随即直白而又带着打量的目光在言络脸上流连了一瞬,手缓缓地摩挲着自己的下颚。嗯,如果单看言络这张美到惨绝人寰的容颜,确实称得上美人,而且还是个倾城绝代的美人! 言络自然听出了时暮话语中的调笑之意,凉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反正不会是你。” 时暮脸色一黑,愤愤地看着言络,“你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时家人容貌一向生的出挑,他也自认不差,但若是与言络这只狐狸相比,还是输他不止一分。 言络稍稍沉吟了一下,轻唔一声,“这里长得好看的可不止我一个!”说完之后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紫月痕。 时暮神色一僵,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心中恨声道:这只狡猾的狐狸! “不走么?”风清持懒懒地抬眸,目光却是落在时暮的身上。 时暮瞬间换上一张笑脸,嘿嘿,清持在帮他解围,“清持,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安静的凉亭,在那里正好可以看见湖中的花灯,听说安阳城今晚湖中有很多的花灯,各种各样的颜色,很好看的。”似乎是想起什么,时暮脸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忘记了你就是安阳城人,肯定见过很多次吧!” 风清持摇摇头,浅笑地看着时暮,“我没看过那些花灯!”说完率先往时暮刚才所指的那条小道而去。 时暮眼神一亮,“那正好,我们可以一起。”然后追上风清持的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言络眼眸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看了紫月痕一眼,也跟了上去。 紫月痕耸耸肩,神色依旧柔和,轻唤了一声阿钰。 蓝钰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却也是二话不说地跟上了紫月痕。 等人走完了湖蓝才回过神来,“小姐,你等等我!”很白目地喊了一句就追了上去。 一条幽静的小道,两旁都是参天茂密的古树,偶尔有零星的灯火透过稀疏的树缝,却使得本就阴暗的小道更加幽暗不明。 第60章 遇到刺客 几个人前前后后的行着。 风清持与时暮并肩而行,走在最前面,湖蓝就跟在他们后面,然后是言络,他一个人慢悠悠地走着,如闲庭漫步一般,最后面的是紫月痕和蓝钰。 没多久,一行人就到了那个凉亭。 微风习来,凉凉淡淡的,很是轻柔,放眼望去,山下各色的灯火蜿蜒流转,曲折回旋,形成了一个回圈,在最中央,有一个六芒星状的湖泊,上面漂浮着五光十色的花灯,各种各样的形状,光华荡漾,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清持,是不是很好看?”时暮偏头盯着风清楚的侧脸,笑着问。 风清持淡淡一笑,连带着声音也清柔了几分,“嗯,很美。” 那微微扬起的唇角如昙花一现,优渥绝美,时暮看地呆住了,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清持其实经常笑,只是,都不是出自真心。 “嘭嘭嘭。”烟花声不约而同地在此刻响起,各色烟花交织在一起,绽放在天幕,点亮了寂静的黑夜,随即又化作小点消散而去。 几人都是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人说话,一片安静。 “小心!”蓝钰冷喝一声,从树上随意地折了一根树枝,一扬手,挡去了射向紫月痕的一枝冷箭。 时暮也是连忙将风清持护在身后,湖蓝脸色一白,也猫着身子躲到了时暮的身后,却依旧挡在风清持的前面。 下一瞬,几十个黑衣人就从掩映的树丛中跃了出来,手中的剑冰冷的剑都泛着幽冷的银光。 言络,紫月痕和蓝钰三人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表情也未发生任何变化,与往常一般无二。 风清持只是淡淡地看了言络一眼,没有说话。原来这是他的用意!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最前面的黑衣人目光狠绝地扫了一眼众人,命令道。 话音刚落,那些杀手向着他们迅速地跑去。 时暮一敛素日的浅笑无害,略显稚嫩的小脸染上了肃冷之气,“清持,安心地待在我的身后!”却还是不忘嘱咐风清持一声。 “你先顾好自己!”风清持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地开口。 时暮与蓝钰一前一后,将其余的人护在他们之间。 “子湛公子真是好算计!”风清持看了一眼依旧是云淡风轻,慵懒之间又带了几分清然的言络,清清凉凉地吐出一句话。时暮武功深不可测,有他在这里,那些针对他们的杀手时暮自然会除去。 言络负手笑了笑,没有说话。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女子很聪明! 时暮武功高深莫测,蓝钰与之相比竟也是不输他分毫,那些黑衣人很快就被他们解决了,甚至没有一丝要留活口的打算。 时暮收手,用脚猛地踢了几下地上已经死透的黑衣人,觉得不解气,捡起地上的刀又在他的身上刺了几个窟窿,“哼,还想杀本公子,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条命!本公子可是许久不曾杀人了!” 蓝钰则扔掉手中染血的刀刃,双手环胸安然地站在一旁,冷漠的脸色依旧没有一丝表情。 风清持将一切看在眼里,有些无奈地幽幽叹了一口气,蓝钰冷漠的性子没变,而且,似乎更加冷漠绝情了! “喂,言狐狸,你是不是算计了我?”刚才他可看见了言络这厮一直是云淡风轻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缠斗就像是在看风景一般悠闲。 风清持则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山下的景色,忽然眼前一道极其微弱的银光,抬眸一看,地上一个没死透的黑衣人手握利剑直直地朝向紫月痕,因为抱了必死的决心,速度竟然出奇地快。 “小心!”一道清淡的声音忽然响起,风清持来不及思考身形一动极快地挡在了紫月痕的面前。 “嗞”地一声,利刃穿过皮肉的声音,紫月痕贯来温润的眼眸出现了一抹诧异,随即化作冷芒,一脚踢开那个黑衣人,抱住风清持有些纤瘦的身子。 蓝钰脸色一寒,脚一踢地上的冷剑,直接穿过那名刺客的头颅。 “清持。”时暮目眦欲裂,看着那抹蓝色的身影大喊一声。 紫月痕将风清持打横抱起,“阿钰,快点去找大夫!”说完直接往山下快速而去。 时暮也很快追了上去,蓝钰则是从另一方下山。 言络看着紫月痕离去的背影,绯澈清然而又略带慵懒的绝美双眸此刻尽是狐疑不解之色,他方才分明听见了风清持极低地喊了一声阿痕。难道她知道紫月痕的身份,但是,世间会唤紫月痕阿痕的只有那个人?!风清持,你究竟是谁?有什么身份? 湖蓝被刚才那一幕给吓住了,是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捂着嘴直掉眼泪。 言络招手,苜尧出现在他面前,“将她送回去!”没有看湖蓝,依旧是看着紫月痕消失的方向,然后也离开了! “走吧!”苜尧面无表情地看着湖蓝。 “可不可以带我去找小姐?”湖蓝眼泪汪汪地看着苜尧,问。 苜尧没有任何表情,“公子让我送你回去。”声音却是明显冷硬了几分。 “我要去找小姐。”说完就往紫月痕离去的方向跑过去。 苜尧皱了皱眉,冷漠的脸上闪现一丝不耐烦,一个手劈落在湖蓝的后颈。 “你……”只堪堪说出一个字便晕了过去。 将湖蓝抗在肩上,也离开了原地。 ------题外话------ 哈哈,言美人开始怀疑风清持的身份了!1 第61章 你先忍忍 低头看着神色痛苦的风清持,紫月痕眼底闪过复杂之色,“你先忍忍,我马上给你找大夫!” 抱着风清持回来了一个幽静的别院,素来温雅如玉的紫月痕第一次直接一脚踹开门,毫不犹豫地往里面走。 “公子,出什么事了?”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看见紫月痕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神色担忧地上前,一脸凝重地问。 “林老,吩咐厨房烧好热水!”吩咐完就越过他回了房间,时暮也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一个算不得奢华却也是极尽精致的房间,紫月痕将风清持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雕花木床上,看着她苍白的额头不停地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从怀中掏出一方淡紫色的锦帕,正打算帮她擦汗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微冷的声音,“清持就不劳烦陛下了,还是让我来吧!”说完直接走到床边,轻柔地帮风清持拭汗。 “蓝钰那家伙请大夫请到哪儿去了?怎么还不来?”时暮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的房门,狠狠道。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踢开,蓝钰拽着一个老者的衣领直接将他拎了进来。 “大夫,你快看看她。”时暮急忙将那名大夫拉到床前。 腹部源源不断地流出妖红的血液,染红了她水蓝色的衣裙,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双眉紧锁,却硬是不肯发出一点儿声音。 “容老夫诊断一番!”那名大夫放下挂在肩上的医药箱,缓缓道。 当看见风清持腹部上的刀刃,苍老的眉眼紧紧皱起,半晌,终还是摇摇头,“公子还是另请他人吧!” “你说什么?”时暮立刻揪起他的衣袖,冷声道。 “这……这位小姐的伤势太严重,刀是斜插着刺进去,伤的地方靠近心脏,而且这柄刀有专门流动血液的血槽,所以姑娘的血才会一直止不住,老夫不敢随意拔刀,一不小心便会危及性命。”大夫吓得抖了一下,他今晚是倒什么霉运,最开始被那个冷漠的蓝衣少年一路拎过来,现在又被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如此揪着衣领。 “这么说你没有办法?”一道温润如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明很温和却有着说不出的凛冽之意。 大夫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了那个站在床边的紫色身影,苍老的眼眸中闪现惊讶之色。他行医一世,也算是见过不少人,极少有这般的,仅仅是一个背影,温和随意之间却给人说不出的尊贵震慑之意。 这些人到底是谁?安阳城何时来了这些人? 许久才想起来对方是在问自己的问题,“老夫没有办法,不过安阳城有一个人可以。”看着紫月痕的背影道。 “是谁?”紫月痕依旧没有转过身,只是吐出两个清润无垠的字。 “无尚,他是安阳城最好的医士。”提及无尚,那名大夫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崇拜之色。“不过他一般不会去患者家中出诊。”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 “蓝钰,去请无尚,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是绑都要将他绑来!”紫月痕缓缓开口。 蓝钰转身,顺带又将那个大夫连带着他的医药箱一起拎了起来,转身往外而去。 “顺便告诉无尚,受伤的人是风清持。”在蓝钰走到门口的时候,紫月痕又淡淡地添了一句。今晚可以看出无尚似乎是有求于风清持,如此,该是不希望她出事。 蓝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而那个被拎着的大夫则是瞪大了双眸,那个躺在床上的绝色女子是风家那个软弱无能的五小姐风清持? 无尚一听说是风清持受了很重的伤,二话不说拿起医药箱就跟着蓝钰过来,路上甚至还嫌弃蓝钰太慢。 很快,两人便到了别苑。 进了房间,无尚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被时暮给拖拉到床前,“你快看看清持。”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风清持,时暮紧皱的眉从来没有松开过。 无尚被他拉地踉跄一下,一把甩开时暮,对着他怒目而视,“你这小辈,怎么这么不敬老!” “你如果能医治好清持,别说尊敬了,你想怎样都行!”时暮就希望他能快点去看看风清持。 无尚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子,眉微微皱起,当看了一下伤口的时候,苍老的眉眼皱地更深了。 “怎么样?”时暮急切地问。 紫月痕也是定定地看着无尚,在等着他的回答。 “伤口太深,无法止血,最重要的是靠近心脏。”无尚一直盯着不断顺着血槽流血的伤口,面色凝重地开口。 “你到底能不能救她?”时暮有些怒了。 “可以,不过,只有四成把握。”随即将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救?还是不救?”等着他们的回答。 时暮一愣,向来不羁的眸光有了沉痛之色。只有四成,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 “救。”一旁沉默许久的紫月痕突然开口,紫月痕缓缓走过来,温润的眸子有些沉重地看着无尚,“如此,她就拜托你了!” 无尚点点头,淡淡地扫了一眼房中的人,眉微微一皱,“你们都出去!” “我不放心清持。”时暮抬眸看着无尚。 无尚雪白的胡子又是一翘,“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见时暮还欲开口说话,无尚摆摆手,“算了,既然那样你们就都留在屏风外面吧!让他们端热水进来,还要一坛酒!”说完就打开医药箱,将一块淡黄色的锦帛摊开,上面密密麻麻地整齐地摆放了许多粗细不一的银针,只有针尾露在外面轻轻颤动,看得人一片心惊胆寒。 第62章 为我受伤 因为紫月痕事先让人准备好了一切,是以几乎在无尚吩咐的下一刻便将那些东西拿了进来,放在床旁的小案几上。 用剪刀小心翼翼将黏在伤口处的衣衫剪开,因为无可避免地碰触到刀刃,伤口渗出血的速度更快了,只见刀刃凹槽处源源不断地流出血液,很快就湿了身下的浅蓝色的床单。 无尚的眉头又是紧紧一皱,从怀中掏出一颗朱红色的丹药,透过屏风看了一眼那三个身影,想起时暮刚才对他的态度,鼻子冷哼一声,“那个穿紫衣服的,你过来一下!” 听无尚如此说,蓝钰顿时冷眉一凛,目光寒冷地看着那道屏风。天底下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命令月痕,也没有人有这个资格! “阿钰。”紫月痕淡淡地唤了一声,带了丝规劝的意味。温润如水的玉颜虽然有几分诧异,还是起身缓缓走到了屏风后面。 时暮也打算起身上前,却被一旁冷漠的蓝钰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时暮瞪着蓝钰,压低了声音问。 蓝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是冰冷的眼眸却透露出一个讯息:不许过去。 时暮充满忧色的眼眸微微一顿,恶狠狠地瞪着蓝钰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该死的蓝钰,他就说他们不对盘,每次都要和他作对! 看着风清持腹部不断渗出的血液似乎比刚才还要凶,紫月痕温润的眸子微微一眯,“不知找我有何事?”还是声音温润的问。 无尚从一旁的医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直接将它丢给紫月痕,“将里面的药丸每一刻钟让她吃一颗。”说完便开始给那些小刀和细针用烧酒清洗消毒。 从小瓷瓶中倒出一粒朱红色的小药丸,将它放进风清持的嘴里,药丸瞬间融化,一旁的紫月痕都闻到了幽幽不绝的苦涩,便又喂了她一些开水,冲淡她口中的苦涩之味。 无尚神色颇为赞赏地看了紫月痕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的!不过你先待在这里吧,我马上替她拔刀,你不要让她乱动。”手下的动作依旧不慢。“不能点穴。”末了,又淡淡地加了一句。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床边捉着风清持的手。 将一切都准备好,无尚深吸了一口气,看见紫月痕站在床边眉微微一皱,“你到床里边去!” 紫月痕抬眸温温凉凉地看了无尚一眼,还是依着他说的话去了床里边。 无尚两指捏住刀刃,眸色深深浅浅变幻不定,最后看了紫月痕一眼,微微点头,将手中的刀刃稍稍往下压了几分,然后一拉,将刀刃利落地拔出来。顿时,鲜血四溅,无尚和紫月痕的脸上都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风清持闷哼一声,本就微拢的眉又是一皱,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沾染了滴滴血迹,平添了几分妖媚,更显惊心动魄。 将刀刃拔出之后,无尚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一双沧桑而又锐利的眼眸严肃而又认真,手下的动作飞快,几乎让人难以看清动作。 蓝钰面无表情地倚着雕花木窗,看着渐渐西沉的明月,眼眸之中依旧是挥之不去的漠然无双,就连那削薄的唇,都是没有任何弧度的冷厉。 时暮则是一直盯着那道水墨屏风,似乎想透过它看到里面的情景。 终于,两个时辰之后,无尚稍稍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细针,取过一旁的锦步擦了擦额际密密麻麻的汗珠,甚至连衣衫都被汗水尽数打湿。 床旁边,是六七盆被鲜血染红的水,案几上,是带血的小刀与纱布,看上去极为触目惊心。 “终于可以了!”无尚长舒一口气,让房间中的人都放下心来。“现在只要她今晚不会发烧,十二个时辰之内醒过来就没事。” “谢谢大夫!”紫月痕不知何时站在了地上,依旧是长身玉立,温润如水。 看着紫月痕,无尚微微挑眉,问:“你和风清持这个小丫头是什么关系?” 对于这个问题,屏风外面的时暮也是很好奇,便一时顿住了脚步,等着紫月痕的回答。清持居然会为他挡刀,难道他们以前认识? “今日初次相识。”紫月痕眸色温润道。 “那你会这么善心一直在这里?”别说是什么乐于助人的鬼话,他可不相信。面前的人虽然一脸温润如玉,眉眼带笑如二月春风,可是越是这样的人,心越是冷然无情。 “她是为了我而受伤。”紫月痕如实道。 闻言,无尚的眼中诧异之色更深,“她有这么善良?”风清持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善类,依着他看,别说挡刀子,她不在别人身后捅刀子就不错了! 对此,紫月痕也很是狐疑,虽然和风清持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可以确定对方不是那种手不沾血的善男信女,为什么会救他?! 无尚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将它们齐整地放进医药箱,“这是药方,每日一次,中午。”将药方递给紫月痕,伸了个懒腰,“老夫也该回去了,如果有什么状况,你到时候再通知我吧!”说完背起医药箱转身离开。 在走出屏风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时暮,无尚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时暮有些无奈地看着无尚的背影,心中一阵嘀咕:看来这个无尚还挺记仇的!不过看在他医好了清持的份上,他下次就好好谢谢他吧。 第63章 我脚麻了 “清持现在如何了?”越过屏风,便看见了紫衣流涟的紫月痕,衣摆处用墨黑色丝线绣的木樨花纹,金线镶边,繁复而又古朴,带着无法比拟的厚重感与尊贵感。 “刚才无尚的话你不是都听见了?”紫月痕神情不变地淡道。 时暮没有说话,径直走过紫月痕来到床边,看着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紧紧拢眉,复杂地看了紫月痕一眼,削薄的唇轻抿着。 随即将眸光一移,再次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 小十三,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那么在乎对方是否是以色侍人? 耳边再次响起大哥那日所说的话,似是想到什么,时暮脸色骤然一变,眼中浮现不可置信,难道他喜欢清持?这个想法一出,时暮唇红齿白的小脸就带着说不出的复杂,眸色深深浅浅,晦暗不明,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床上的人。 “小姐,小姐。”房间里面传来湖蓝略带哭腔的声音。 苜尧站在外面,看着一直在敲门的少女,冷厉的眉眼浮现一丝无奈,还没见过这么会哭难缠的女子!幸好当时敲昏了她。 只是……现在依旧是哭个没完没了! 绘亦阁。 一个干净整洁,简单雅致的房间,莯流着一袭火红色的衣裙,就那样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渐沉的明月,身姿料峭,看上去带着说不出的落寞。 妖媚的容颜依旧,细长的刘海遮住了那双妖冷孤傲的眸子,看不清里面的情绪,薄唇微抿。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立着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借着明亮皎洁的月色,看着前方一直未曾熄灭的灯火,许久,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莯流一定是在等阁主吧,她在窗前等了多久,自己就在这里站了多久,她从来不会知道,每次他都是等莯流熄灯之后才会离开! 脚尖轻轻一点,蓝色的身影如离弦的箭一般,下一刻,莯流就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道蓝色的身影,那个人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你来干什么?”莯流抬眸看着他,嗓音带着几分淡淡的冷,似夹杂着细雨的微风。 苍梧心中的苦涩一闪而过,却还是眉眼带笑地看着莯流,“今晚是花灯节,我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不如我陪你吧!” “不必。”莯流没有看苍梧,唇微微一启,吐出两个字。 眉眼一黯,低低地问:“莯流,你是不是在等阁主?” 莯流眯眼冷冷地看着苍梧,“与你无关。” “呵呵……”苍梧自嘲地一笑,目光苍凉地看着莯流,“果然只有提及阁主的时候你才会正眼看我。” 这句话,夹杂了太多的无奈与苦涩,还有满满的心殇。 莯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莯流,你喜欢阁主。”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莯流脸色微微一白,本来就白皙的脸色此刻显得更加苍白了,妖媚的眼神一黯,随即冷厉地看着苍梧,“我没有。” 但是,此刻的否认却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莯流,不要骗我,也不要骗你自己。”苍梧微微叹息了一声,淡淡地开口。 “我没有。”莯流的声音低了几分,却依旧清冽寒凉。 苍梧目光温柔地看着莯流,缓缓道:“阁主很好,你如果喜欢他就告诉他,喜欢一个人是靠自己争取的。” 他已经努力争取了,只是那么努力都换不回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没有输,只是对方是莯流,只是莯流爱的不是他。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担心!”妖媚冷然的眸在看到苍梧的目光便又冷了几分,冷声道。 “你早点休息吧,夜晚了,风凉,不要着凉了。”犹豫了一下,才缓缓道:“这么晚了,阁主应该是不会再来了,你还是尽早休息吧!” 话音一落,果然看见莯流身子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也没有说话,只是施展轻功离开。 莯流就这样安静地站着,直到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才收回看着远处的目光,微垂的眼帘隐着一派黯然。 小苑。 时暮担心风清持晚上会发烧,靠在床边守了她整整一个晚上,紫月痕和蓝钰则是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一个晚上。 天微微放亮,风清持长卷的睫毛轻轻颤动几下,然后睁开了清越的双眸,一侧眸,便看见了伏在床边的时暮,清越的眼眸微微一动,幽深了一些。 没多久,时暮也缓缓醒过来,一抬头看见睁开眼睛的风清持,眸色一亮,神色带喜,“清持,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迅速起身,却因为就趴在床边过了一晚上双腿发麻,踉跄了一下,幸亏他及时坐到了床上,才避免摔在地上。 风清持抽了抽嘴角,神色苍白之间有一丝无奈。 对着风清持讪讪一笑,“嘿嘿。”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脚麻了!” 坐在床上抖了抖腿,然后重新站起来,“清持,你饿不饿?梓月让他们准备了一些清淡的吃食!”时暮有些无奈地开口,紫月痕是真的很细心,什么都考虑到了。 “这是那里?”嗓音有几分沙哑。 ------题外话------ 求收藏啊求评论啊,各种求啊! 第64章 挑战底线 时暮撇撇嘴,“这是梓月暂住的别苑。”如果不是紫月痕一直抱着清持来这里,他就将清持带到他自己的别苑。 下一瞬,一个紫色的身影缓缓地走了进来,目光温润地看着风清持,“现在感觉怎么样?” 风清持苍白的脸色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无碍。” “我让他们把吃的端进来。”紫月痕依旧是温温润润地一笑,声音堪比二月微风,和煦浅然。 “不用了,我不饿。”风清持摇摇头。 “你身体虚弱,还是吃点东西吧!”紫月痕望着风清持,淡道。扬唇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看着紫月痕的背影,风清持眉眼染了一丝说不出的复杂意味,眼眸微垂,没有说话。时隔九年,他们的变化都大到让她侧目。 清淡的目光在房间里面扫了一圈,没有看见湖蓝的背影,“湖蓝呢?”抬眸问时暮。 时暮一愣,一拍脑袋,道:“我把她给忘记了!”随即颇为不好意思地小心看了风清持一眼,讪讪道:“她自己应该可以回去的吧!” “我已经让人送她回去了!”一道慵懒散漫的声音在屏风后面响起,随之进来的,是一袭淡青色衣衫的言络,容颜清然绝世,削薄的唇角噬着一抹淡淡的浅笑,慵懒而又玩味。 风清持有些意外地看着言络,有些苍白的眉眼稍稍挑起,他会这么好心? “言络,你怎么来了?”时暮对着言络怒目而视。 言络双手环胸,半倚着那个水墨色的屏风,扬唇缓缓道:“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声线懒散之间还带着说不出的慵魅之意,那双极美的流目却是落在风清持的身上,“你的伤没事了吧?”话语很淡,虽然是关切的话,可是语气却没有丝毫的暖意,只是一派的冷澈。 时暮冷哼一声,狠狠地瞪着言络,冷声道:“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如果不是你,清持又怎么会受伤?”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时暮心中就有气。 言络显然不以为然,无所谓地耸肩,“如果不是你和蓝钰下手不够干净利落,那个刺客又怎么会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你……”时暮一噎,最后最能恨恨地看着言络。 侍女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时暮从她手中接过,舀了一勺放在风清持的唇边。 风清持眉眼微不可见地一皱,正想开口拒绝,耳边已经响起时暮略带戏谑的声音:“本公子可是第一次喂人,再者,你现在也没有办法拒绝不是?”说话的时候目光将风清持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笑着说。 言络挑眉看了一眼两人,唇角似笑非笑,然后离开了房间。 紫月痕换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衫,墨发披散在身后,发梢还不时地有水珠流下,明显是刚刚沐浴完毕。 “叩叩。”敲门声传来。 将手中的白玉狼毫笔放在归研上,“进来。”淡淡的两个字溢出唇畔。 言络推门而进,“陛下真是好兴致!”看着紫月痕言笑晏晏地开口。 紫月痕眸色微凉,精致的脸色却是笑意丝毫不减,“不及左相。” 言络拖出一把椅子,优雅地落座,如墨玉般的双眸定定地看着紫月痕,“陛下一定在好奇风清持为何舍身救你?” 紫月痕眉眼缓缓眯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你的身份,或许,我们的身份她都知道。”言络的眼神忽然变得有几分诡异,几分轻佻散漫。 紫月痕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对了,世间有多少人唤你阿痕?”言络一手撑着下颚,目光半含笑地看着紫月痕,削薄的唇边那一抹笑意却是极为玩味。 话音一落,紫月痕素来温润如风似水的玉颜第一次变冷,看着言络的目光如利剑,似夹冰渗雪,寒凉至极,许久,才凛然地开口:“言络,不要以为我答应了她,就真的不会对你动手,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语气犹如极北之地的万丈寒冰,幽冷至极。 “呵呵……”言络依旧目光清淡地看着紫月痕,甚至带了似有若无的嘲讽,“怎么?现在竟是连提及都不能了?”言络冰冷无情地笑着,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眼中的复杂情绪,有着极快的黯然。 紫月痕站在原地,眸色越来越冷,如淬了冰雪一般。 “怎么了?”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蓝钰一身水蓝色的衣衫,站在门口,眼光淡漠地看着房间里面的两人。 紫月痕和言络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蓝钰也是一直冷冷地看着。 言络看了一眼紫月痕,唇角浮现一抹讥诮的冷笑,然后转身离去。 “你没事吧?”看着明显有些失落的紫月痕,蓝钰神色担忧地问了一声。 紫月痕苦笑着摇摇头,“没事。”再次抬眸看蓝钰时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润淡然,“你去查一下风清持的身份,以及她平日的行事作风与性格。” “嗯。”蓝钰点点头。 ------题外话------ 哈哈,蓝钰出现地好及时啊! 第65章 为何救我 另一个房间,风清持靠坐在床上,时暮则是坐在床边。 “你去休息吧!”看着时暮眼睛下面一层青黑色,风清楚淡淡地开口。 时暮摇摇头,“我不困。”怕风清持无聊,便捧了一本书念给她听。 念着念着,因为太累,倒是自己趴在床边睡着了。 风清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被子轻轻地搭在他的身上,因为身上的伤口,自己也沉沉地睡去。 是夜。 紫月痕坐在椅子上看书,一个蓝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进来。 “查到了?”紫月痕依旧低头看自己的书,淡淡地问。 蓝钰面无表情的俊颜多了几分怪异,“查到了,不过……”稍稍停顿了一下,再次冷声道:“有点儿奇怪。” “哦!”紫月痕翻书的手一顿,缓缓抬眸,温润的眼眸中带了几分意味,“说说看。” 蓝钰在紫月痕旁边坐下,“风家五小姐风清持生性懦弱,胆怯无能,几乎从来不离开风府,只是……”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紫月痕,“半个多月前的一天,风清持忽然性情大变,将素日欺负她的那些嬷嬷丫环都教训了,而且,还在她的四姐也就是风云依的身上下了半月歌,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性情突然大变?”紫月痕挑挑眉,“可有查到是因为什么?”总不可能会是无缘无故?! “从那些小丫鬟的口中得知,似乎是风云依看中了风清持的一枚玉佩,想据为己有,而因为那是母亲的遗物,风清持不愿给,两人就起了摩擦,风清持不小心将风云依推到在地,然后就被风云依毒打了一顿,甚至还灌了不知名的毒药,然后风清持醒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这是蓝钰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 紫月痕摩挲着小拇指上紫色的玉指环,眼眸蕴意深远地看着窗外。 “还有一件事。”蓝钰再次开口,声线冷漠无情,“就是那位风夫人梦华颜将风清持许配给了梦家的大少爷梦和天。” 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面前的桌子,眼中意味深长,“风清持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人,无论梦华颜打的什么算盘迟早都会落空的!”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急不缓地说道。 随即眼眸一敛,带了丝丝的笑意,极深之处还有一抹不可名状的光华,“我倒是想看看风清持会如何做。” 蓝钰冷冷地看了紫月痕一眼,眼神带着几分嫌弃。 三日后。 风清持一直在这里休养,脸上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因为风清持在这里,时暮便也厚着脸皮在这里住了下来。 “姑娘,你要做什么?”风清持一手撑着床,正欲缓缓起身,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然后一个绿色的身影来到了床边,扶住了她。 风清持淡淡一笑,“我想出去走走!”绿衣女子是淇衫,这几天一直照顾她的侍女。 “可是你的伤口?”淇衫明显有些迟疑和担忧。 “没事。” 见风清持坚持,淇衫无奈,只得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出去。 外面阳光正好,晨阳温煦,时不时还有柔和的清风微微拂过。 在淇衫的搀扶下,风清持在凉亭中的竹凳上坐下,目光清淡地看着亭外的景色,却又像是在出神思索着一些什么。 淇衫安静地站在一侧,没有说话。 看见紫月痕往这里走来,淇衫正欲开口行礼,紫月痕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走入凉亭,将手上的白色披风展开,轻轻地披在了风清持的肩头。 风清持一惊,回过神,转头看着紫月痕。 “外面风大,当心着凉了!”紫月痕一启唇,温声道。随即眸色带笑地看着她,轻声问:“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风清持淡淡一笑,“在想你今天来找我会不会只是聊聊天那么简单?”这几天阿痕都会来看看她,和她聊聊天。 紫月痕也是低低一笑,声音是不变的温润。“想出答案了么?” “你不是来告诉我答案么?”清越的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狡黠,声音很好听,还带着几分慵懒。 眼前女子的聪慧让他有些意外,更觉得意外的是那双如黑水晶一般清透的眼眸中闪现的狡黠,“那你不妨猜猜我想问你一些什么?”紫月痕也挑了挑眉梢,道。 “我想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会救你?”唇角微扬,问。 面前的女子一袭雪青色的衣衫,披着一件雪白的披风,并没有系上,只是随意地搭在身上,容貌绝世清华,白皙无暇,挑不出一丝瑕疵,浑身有着无法言喻的矜贵,声音清越,恍如玉石相撞,有几分慵懒,还有几分懒洋洋的媚。 “为什么?”紫月痕也是淡淡地问。 第66章 坐等看戏 风清持缓缓靠近了几分,凑在紫月痕的耳边低声道:“因为你是紫皇陛下啊!”因为……你是我照料了那么多年的阿痕。 紫月痕眼中并无意外之色,“你果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在风清持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他自认没有什么泄露自己身份的地方。 风清持轻轻一笑,“这个保密,或许,以后我会告诉你。”末了,歪着脑袋对紫月痕眨了眨眼。 紫月痕又是一顿,静静地看着她,有片刻的失神,待回过神来对着风清持温润一笑,淡道:“你和我一个故人很像。”只是那双素来温润的眸子,此刻却有些悠久清凉。 风清持神色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常,似很随意地问,“是么?不知是怎样的一个人?” 紫月痕唇边泛起一抹笑意,白皙修长的手有些漫不经心地转着木桌上的青花瓷杯,悠悠道:“是一个狂妄自大又懒散轻佻的女人!” 风清持扯了扯嘴角,清越如水的眼眸有几分哭笑不得,这是阿痕眼中的她么? “怎么感觉都不是好的形容词?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看着紫月痕神色很是无辜。 紫月痕知道风清持并没有生气,有些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淡如清风地笑着,“这只是她,不过,你给我的感觉与她有几分神似。”尤其是歪着脑袋那样玩世不恭地淡笑,与她简直是如出一辙,只是,世间只一个她,其他人再像也不是。 “听你这样说我倒是很好奇那个人了!”将披风的系带放在手中细细地把玩,雪白的系带在骨节分明的指上轻轻地绕了几圈。 紫月痕眼眸一黯,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即又是温润如水地看着风清持,模仿着她刚才的神情,“或许,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两人相视一眼,淡淡一笑,都没有再说话。 微风拂来,亭外一树梨花纷纷扬扬,犹如白色的落雪,飞舞在空中,煞是好看。 “我送你回房间吧!”然后起身,与风清持并肩而行,淇衫则是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 等紫月痕离开之后,时暮才一脸不高兴地进了风清持的房间,闷闷地趴在桌子上,望着风清持问:“清持,你和梓月是什么关系?他怎么对你那么好?”还亲自送她回房?哼!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风清持挑了挑眉,淡道。 虽然知道他们就是这个关系,可是时暮还是不怎么开心,想到今天自己来的目的,秀逸的眉紧紧皱起,眼神认真地看着风清持,郑重地开口:“清持,你知不知道,那个梦华颜将你许配给她的侄子梦和天了,而且……还……还是做妾。”憋了一口气才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那个梦华颜,压根儿就没安好心,别说是给梦和天做妾了,就算是正室他都不会同意。 风清持挑挑眉,不以为意地看着时暮,“怎么?你也知道了?” “何止是我知道,整个安阳城的人都知道了,早上从风府传出的消息,不到半个时辰,传遍了整个安阳城…。”说着时暮忽然发现不对劲,抬头定定地看着风清持,“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 风清持点点头,“几天前就知道了!”神色很是漫不经心,似乎那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什么?”时暮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俯身凑到风清持的面前,一张稚嫩而却不失清俊的脸瞬间放大,上面还带着说不出的古怪,“知道你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风清持用手将时暮的脸推到一边,动了几下眼睛,“那我应该什么表情?” 看着这样的风清持,时暮有些挫败,认识清持也算有些时日了,他就没有见过有什么事情可以牵动她的,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有些郁闷地一屁股坐在床上,“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看戏。”看着远方,双眸染了丝丝的诡异,语气玩味地吐出两个字。 “看戏?!”时暮极为缓慢地咀嚼这两个字,随即来了兴趣,一挪屁股靠近了风清持,神色好奇地问:“清持,看什么戏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微微一笑,容色绝美,本就精致到挑不出一丝瑕疵的容颜因为神秘莫测的浅笑而显得更加惑人。 时暮微微一顿,有些失神地看着风清持带笑的侧脸,忽然就将自己心中滋生了许久的想法说了出来,“清持,不如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帝京吧!”说完之后自己心中都有几分忐忑,不知道风清持会怎样回答,甚至都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题外话------ 阿九马上考六级了,这几天的都是事先上传好的,所以不一定会登录后台,如果消息评论回复不及时小可爱们见谅哈!爱你们么么哒! 第67章 原来这样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回帝京?”风清持歪着脑袋问。她是要去帝京,但是为什么要和时暮一起回去?! 时暮本来以为风清持会直接拒绝,没想到她突然这样反问,不由噗嗤一笑,脸上的慎重和认真也在瞬间尽数褪去,对着她嘻嘻一笑,薄唇轻扬,“在帝京我就可以照顾你了,而且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只是,话语中的认真还是无法掩饰。 听到时暮的话,风清持微微一顿,侧头怔怔地看着他许久,清越的眼眸深了许多,也有着无法言喻的复杂之色,幽深的凤眸明明灭灭,变幻不定。 从来都是她在照顾别人,几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心底的那一根弦似乎被拨动,微微一颤。 “时暮。”风清持低唤一声,看着时暮轻轻地笑了笑,真心地吐出三个字,“谢谢你。”眼神都柔和了几分,第一次给人春风拂过一般的感觉。 时暮看地愣住了,失神许久,原来清持除了淡漠之外还能有这种轻柔的微笑,只轻轻一笑,天地万物都在瞬间失了颜色。 “喂喂,回神了!”伸手在时暮的眼前挥了挥,声音带着几分淡淡的戏谑。 回过神,对着风清持不好意思地一笑。 “对了,时暮,听说紫皇和左相言络之间关系不是很好,你在帝京长大,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么?”想起这件事,风清持突然问。 以前阿痕虽然不是很喜欢言络,但因为他在三人之间最大,一般都比较照顾言络和蓝钰,可是现在,阿痕和言络两人之间虽然看上去言笑晏晏,但是她太了解他们的性格了,他们之间的隔阂与冷漠根本无法掩饰。 时暮则是一脸狐疑地看着风清持,“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是你突然提到帝京么?”风清持一脸无辜地看着时暮。 时暮默然,不过似乎言络和紫月痕之间的事情让他觉得更有意思,便开始兴致勃勃地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诉风清持,“紫皇和左相之间会这样似乎是因为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风清持眉眼之间显然也多了一抹意味,虽然略带一点儿苍白,依然是清绝潋滟不可方物。 见风清持似乎有几分兴致,时暮讲得更起劲了,而且还是绘声绘色。 云淡风轻的一天,年少的紫皇出宫游玩,在若水河边见到了一位女子,一见倾心,之后紫皇陛下将那名女子带进了宫中,却没想到那女子是左相喜欢的人,左相知道后,进宫找紫皇,但不知为何此事不了了之,那女子依旧待在宫中,不久后,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那名女子去世了,左相不顾一切地冲进皇宫与紫皇大打一场,最后似乎是被右相送回去的,而且紫皇与左相都是近一个月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估计是伤的不轻。从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就不好了! “原来是这样!”风清持托着下颚,听得很有兴致,末了还幽幽地叹了一声。阿痕和言络之间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绘亦阁。 莯流在竹林练剑,一身火红色的衣裙如一道潋滟的红霞,在青翠的竹林间来回移动,如极速闪过的红影,所过之处,皆被带起一阵细碎的风,有一股子无法言说的凌厉。 一道蓝色的身影从远处而来,脚尖在低垂的竹子上轻轻一点,顺手折了一节竹枝,向着莯流而来。 莯流眼眸一闪,与飞身而来的苍梧过起招来。 红影与蓝影来回移动,速度极快。 打斗之间,两人周围的竹子不停抖动,簌簌作响,竹叶也是落落纷纷。 片刻之后,两人齐齐收手。 莯流堪堪后退了两步,才得以稳住身形。 “你没事吧?”苍梧看着他问。 莯流摇摇头,“没事。”声音是不变的清凉,夹杂着一分与生俱来的媚。 微风习习,碧绿的竹叶在两人之间飞舞流转,煞是好看。 莯流容色依旧妖媚,看着摇曳的竹木没有说话。 苍梧淡淡一笑,将手中的竹子在手中扬了几圈,道:“你武功进步不少啊!” 微风拂起莯流肩头的墨发,一片青翠的竹叶落在了他的发上,苍梧看见,缓缓走近。 “你干什么?”莯流冷声道,伸手便想拂开苍梧的手。 苍梧唇角的笑意微微泛苦,下一刻,已经将莯流发上的竹叶拈了下来,“是这个。”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苦涩与无奈尽数敛去,笑地无所谓。 看见苍梧手中的竹叶,莯流眼眸微微一闪,没有说话。 “阁主都四天没来了!”苍梧抬眸望了望天,缓缓道。再次低眸的时候则是神色认真地看着莯流,自从莯流来了绘亦阁,阁主从来没有这么久都不来这里。 莯流削薄的唇微微抿起。 见莯流如此表情,苍梧心中有些无奈,随即笑着问:“要不要去安阳城街市看看?” 莯流摇摇头,他不想阁主回来找不到他。 苍梧似是知道莯流心中所想,眼中浮现艳羡之色,此刻他倒是有些羡慕阁主,能得莯流如此相待,甚至羡慕到有几分嫉妒,心中叹了一口气,“对了,我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无意听到了一些消息。”苍梧开始转移话题。 莯流只是抬抬眸,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显然是不怎么感兴趣。 第68章 抱你回去 “现在安阳城大街小巷在谈论的都是那个风家五小姐风清持的婚事……” “你说什么?”莯流妖媚冷冽的眉一皱,好听的嗓音中还带了几分淡淡的质问。 虽然被打断,但是苍梧脸上没有任何的不悦之色,反而因为莯流与自己说话而带了几分高兴,“就是风府五小姐和那个梦家大少爷梦和天二人的婚事啊,这件事情几乎是全城皆知!” 莯流眼眸一黯,原来这些天没来是因为这件事情!那天的事情她也应该没有放在心上吧! “不过倒是可惜了!”苍梧手托着光滑的下巴,神色惋惜地说。 莯流眉眼一皱,“什么意思?” “那个孟和天虽然是梦家大少爷,但是人品却不怎么样,吃喝嫖赌,花天酒地,声色犬马,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败家子。”停顿了一下,才又开口,“而且,是给他做妾。” 听着苍梧细数梦和天的缺点,每说一个,莯流的眼眸就紧皱一分,脸色也微冷了几分,听到苍梧最后一句话,莯流白皙精致的容颜已经是冷如冰霜,浑身都散发着寒气。 “你怎么了?”苍梧明显发现了莯流的不对劲,问。 “然后呢?”低低地吐出三个字。 “什么然后?”苍梧不明所以地看着莯流,对他这句话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风家五小姐对此事有何反应?”倚着她的眼光和性子,绝对看不上那个孟和天,也绝对不会没有任何行动。 “风清持?”苍梧眉梢一挑。 听到风清持直唤风清持,莯流眼神微微一闪,有几分怪异。 “她哪儿有时间去反抗,听说她几天前就受了伤。”苍梧一摊手,淡淡地说。 莯流眼眸瞬间一变,“她受伤了?” 苍梧点点头,“似乎还挺严重,生死难测,这几天都不曾回风府,所以……”苍梧唇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身前的身影如疾风一般离开。 看着已经远去的火红色背影,苍梧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将唇边的话语轻轻地说了出来,“所以梦和天去风府找人的时候没有见到人,大肆找她,才会将他们的婚事弄得沸沸扬扬!” 然而,能听见的只有他自己。 看着莯流离去的背影,苍梧缓缓收回目光,扬了扬手中刚才从莯流发上取下的竹叶,唇角浮现一抹笑意,从怀中掏出一块藏蓝色的手帕,将竹叶小心翼翼地放在里面,然后又放在怀中。 莯流将轻功施展到极致,一直往东而去。 本就有着几分不健康白皙的脸庞此刻血色尽失,惨白如雪,映着精致的容颜有几分可怖,妖媚的眸子此刻被不安和担忧覆盖,深处还有着说不出的恐惧。 不会的,不会的,她那么强大的人,怎么会受伤?怎么会出事? 来到热闹的街市,莯流有些无措地愣在原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越来越沉,也有着说不出的恐慌。她若是不在风府,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阳光斜照,落在他的身上只觉得有几分刺眼,茫茫然许久,才一身狼狈落寞地往回而去,浑身散发着浓郁到散不开的悲哀。 别苑。 风清持着一袭雪蓝色的锦衣,靠坐在一个秋千上,双腿很是闲适地摇晃着,清绝无暇的容颜上带着几分惬意。 淇衫手中拿着一件雪色的披风,安静地站在一旁。 没多久,紫月痕就从一旁的长廊走了过来,身侧是冷漠没有表情的蓝钰。 看见风清持,迈步走到她面前,“听说你找我?”看着她,温温润润地开口。 风清持点点头,“我身上的伤已经没大碍了,我要回去。”抬眸对上紫月痕的目光,语气冷静地说。因为担心她不在湖蓝会被风府的人为难,之前让阿痕找人将她带出了风府,只是没有来这个别苑而已,倒是莯流,花灯节那晚她让莯流陪她去一个地方,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紫月痕仅仅是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颔首,“那我送你回去。”语气虽然温润,可也是不容拒绝。 “那走吧!”风清持从秋千上下来,对着紫月痕淡道。反正她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这个给你。”紫月痕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它交到风清持的面前。 狐疑地看了一眼就在自己面前的瓷瓶,“这是什么?” “你要的春。药!”紫月痕眼眸温润不变地说。 淇衫拿着披风的手顿了一下,神色古怪地看着风清持。 “还算无尚那老头守信用!”风清持接过,淡淡地说了一句。 在风清持说话的时候紫月痕已经从淇衫手中接过了那件披风,只是一挥手将它打在了风清持的身上,等她自己系好之后才一起离开。 “走回去?”在别苑门口并没有看到马车,风清持偏头看着紫月痕极为怪异地吐出三个字。 紫月痕只是淡淡一笑,“不然我抱你回去也可以!” 当然,只是这样说,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风清持脸一黑,阿痕现在怎么是这样的性子,简直是一只笑面虎外加狡猾的狐狸,“没有马车么?”黑着半张脸问。她是不介意走回去,只是她介意和他们两个一起走回去。 “马车有事离开了!”紫月痕再次温温润润地开口,见风清持狐疑的表情,脸上也带了几分神秘之色,“或许,不久你就知道了!” 风清持:“……” ------题外话------ 唔,我们的莯流美人是真的动心了! 第69章 什么关系 歆雅阁。 “云依,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怎么看上去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一个华贵的雅间,少女本来坐在风云依的对面,见她一副兴致缺缺,心事重重的样子便走到她的身边挽着她的手问。 说话的少女着一袭粉色衣裙,身形看上去有几分娇小,面容姣好,只是那双灵秀的眉眼之间洋溢着几分养尊处优的尊贵与傲气。 风云依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女,“我没事。”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却是微微一皱,心中有几分忧虑,那双灵动的杏眸划过阴狠之色。风清持那个该死的小贱人,到现在都不回来,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半月歌,她恨不能那个小贱人死在外面! 少女明显不相信,嘴一努,“你这摆明了就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风云依没有说话,低垂着头,眼中一片明灭不定。如果风清持那个小贱人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身上的毒岂不是没办法解? 想到这里,本就有些烦躁的她更加烦躁了! “云依?”见风云依不说话,少女试探地唤了一声, 风云依回过神,对着少女笑了笑,“只是家里出了点事,有些累罢了!” 少女明显也知道那件事,眉梢一扬,“是因为风清持么?”在桌上的果盘中拿了一个苹果,脆生生地咬了一口,不以为然地看着风云依,奇怪地问:“你不是看她不顺眼么?她出了事不是正称你的心意?” 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半月歌,她巴不得风清持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风云依怨恨地想着。 “算了,不要再想这些事了,我听说前些日子安阳城多了一家玉石铺子,很是别致,不如我们去看看吧?”少女眸光一亮,问。 “筱云,你自己去吧!”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想这些事情。 “去嘛去嘛。我好不容易才出了柳府,你就陪我去嘛!”被称为筱云的少女撒娇道。 风云依被柳筱云吵得有些烦,点点头,“那走吧!” 刚走出歆雅阁,没走两步,柳筱云就顿在了原地,直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人。 风云依眉一皱,“怎么了?” 轻轻地扯了扯风云依的袖子,柳筱云一脸的娇羞,低低地说道:“云依,你看那个穿紫色衣服的男子。” 顺着柳筱云的目光看去,风云依微微一愣,有几分失了心神,天地万物便只剩下了那个紫衣流涟的男子。 “云依,你陪我一起去打声招呼好不好?”柳筱云的小脸红扑扑的,小声道。双眼一直凝在紫月痕的身上,是以并没有发现身侧人的异样。 “啊…哦,好。”风云依回过神回答,觉得自己的心依旧在跳个不停。以前她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时烨,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种感觉才是心动。 紫月痕与风清持并肩而行,蓝钰冷漠地跟在两人身后。 突然,面前多了几道身影。 “这位公子。”柳筱云娇羞地看着紫月痕,低唤了一声。 “何事?”紫月痕顿住脚步,风华绝世的温润容颜上虽然带着浅笑,但是眼中的笑意已经褪了不少。 柳筱云脸又是一红,声如蚊呐地说:“我是柳筱云,不知公子尊姓大名?”说完之后便是小心翼翼地看着紫月痕,有几分期待。 “风清持?”一道略微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还带了惊讶和说不出的复杂。 风云依看着面前着白色披风的绝色女子,眼中极快地闪现一抹愤恨与嫉妒,风清持这个小贱人披着披风,她竟然一眼都没有注意到。 风清持挑挑眉,唇角噬着一抹淡淡地笑意,就那样浅浅地看着她们。 “你是风清持?”这时,柳筱云也发现了紫月痕身侧的风清持,尖声道。看见那张惊绝人世的容颜,柳筱云眸眼一眯,这张脸,她永远不会忘记,除了风清持再不会有任何人。 “你是谁?”风清持对柳筱云的尖叫丝毫不以为意 柳筱云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神色高傲地看着她,“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她当然知道她是谁,柳家最受宠,最任性妄为的四小姐,柳筱云,与风云依关系交好,以前每次来风府的时候都会和风云依一起对以前的风清持冷嘲热讽。 风清持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只是对着身侧的紫月痕一挑眉,“不走?” “走吧!”紫月痕温润一笑。 说完便越过她们往前走。 “风清持,你站住。”柳筱云霍然转身,怒视着风清持大声喊道。 风清持停下脚步,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柳筱云,唇角泛着一抹幽幽的冷笑,“柳四小姐有事?”念在之前她最多不过是冷嘲热讽几句,风清持的死与她无半点关系,不打算与她计较,但若是对方现在找她麻烦,她可就不手下留情了! “你和你身边这位公子是什么关系?”手指着风清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冷着眉质问。 “与你无关。”风清持语气浅淡地掷出四个字,连眼中的神色都不曾改变半分,依旧是似笑非笑中夹杂了一分冷芒与三分诡异。 柳筱云一愣,向来软弱无能,胆小怯懦的风清持何时有如此气魄了?!不过愣神也是一瞬间,随即便是神色高傲地看着她,盛气凌人地问:“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风清持再如何改变,也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自己是柳家备受宠爱的嫡女,还怕她不成?! ------题外话------ 今天四六级考试,希望今天有考试的小可爱们不仅能过,还能考出一个满意的成绩!我们的目标是:考考考,过过过,期末绝对不挂科! 而且悄咪咪地说一声,安阳城的事情完了之后就会去帝京焱凤了,帝京美人出没,请注意! 第70章 二哥风镜 看着这样自觉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柳筱云,风清持莫名觉得好笑。 “筱云。”风云依轻轻地拉了她几下,带着一丝规劝的意味。筱云并不知道风清持性子,计谋和手段的变化,可是她自己却是亲身体验过了的,现在的风清持,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柳筱云高傲惯了,受不得人将她放在眼里,更何况这人是还是她欺负惯了的风清持,眉一凛,一把甩开风云依的手,“风清持,你配不上他。”只是眸色定定地看着风清持,冷道。 “那你觉得自己配得上?”风清持本就微挑的眉梢再次上扬几分,很是玩味地说。 柳筱云没有回答,只是眸光恍然一变,温柔如水,幽幽地转向了紫月痕,“这位公子,你不要被她的外表给骗了,其实她早与别人有了婚约,她就是不愿给别人做妾才去接近你们。” “走么?”这下,是紫月痕偏头问似宣誓一般,完全无视了面前的柳筱云和风云依。 风清持勾唇一笑,对着柳筱云挑衅地扬眉,然后直接离开。 “风清持,我告诉你,没有我得不到的。”看着风清持的背影,柳筱云大声道,目光之中带着几分狠绝。 “呵,你气人倒是挺有一套!”与紫月痕并肩而行,耳边突然传来一句温润如风的话语。 风清持不以为意地挑挑眉,用仅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幽幽说道:“陛下要小心了,她可是说了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眼神和语气都有丝丝的鬼魅莫测。 紫月痕眼眸一转,眉梢微扬,眼底染了几分笑意。 风府门口。 湖蓝早就等候在那里,看见风清持的身影,小跑着上前,一把抱住风清持,哭得梨花带雨,“小姐,你没事吧?我都担心死了!” 风清持有些无奈地将圈在自己腰间的两只爪子扒拉下来,淡道:“湖蓝,我没事。” 湖蓝还是不放心地将风清持上上下下打量个遍,见风清持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之外确实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 “谢谢相送。”转身对着紫月痕淡道。随即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面无表情的蓝钰,清越的眸中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怪异。难怪坊间会传闻他们之间不一般,其实也不是空穴来风,她自己看着也觉得挺像。 “客气。”紫月痕温润地道出两个字,看了一眼蓝钰,“阿钰,我们走吧!”然后便与蓝钰一起转身离开。 “五小姐。”门口的侍卫轻缓了一声,虽然说不上有多恭敬,可至少表面工作做到了。 风清持精致的眉挑了挑,眼中有些意外。今天是她进来的方式不对么? 湖蓝神色一喜,声音中带了丝丝的欢快之色,“小姐,我们快进去吧!” 风清持又是狐疑地看了湖蓝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刚进风府,迎面走来一个墨绿色衣袍的少年,一身劲装,身姿颀长,小麦肤色,墨发高高地束起,显得干练而爽朗,面容俊秀中透着淡淡的和暖,阳光而又干净,看着觉得很舒心。 看见风清持,少年明显松了一口气,弥漫在眼中的担忧之色褪去不少,面容带笑地看着风清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风清持面前,柔声道:“清持,你没事吧?” 望着快步走到身边的少年,风清持摇摇头,“没事。”心中却在猜想面前的少年会是谁,难道是久不曾回家的风镜? “没事就好,走,我们先回去吧!”说着就想去拉风清持的手,却被她侧步躲过,少年神色有些错愕,“清持。你怎么了?”还不待风清持回答,便又是语气担忧地开口,“你是不是受了惊吓?” “我没事。”风清持清清凉凉地回答。 “你……什么时候和我这么见外了?”少年微微一顿,神色复杂地看着风清持。 “二少爷,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还是等回了房间再告诉你吧!”看着如此怪异的氛围,湖蓝跳出来说道。看了一眼风清持,又看了一眼少年,心中叹了一口气:小姐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自然也是将二少爷给忘记了!而且,半年前开始小姐就开始躲着二少爷,前几次二少爷回来,小姐也一直借故离开,哎,真是不知道怎么了? “好。”风镜依旧是目光复杂地看着风清持,眼神都没有移开一下。 几人并没有回浣竹轩,而是在风镜的带领下去了一个精致幽静的院子。 一路上,风清持都是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 一进房间,风镜就目光严肃地看着风清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湖蓝将门关好,也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神色认真地看着风镜,“二少爷,小姐失忆了!” 风镜瞬间抬头,一脸讶然地看着风清持,“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失忆?”明明他上次回来的时候清持都是好好的,只是……不见他。想到这里,风镜有几分低落。 “因为……因为……”湖蓝支支吾吾地看着风镜不敢说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风镜正色看着湖蓝。 ------题外话------ 哈哈,终于考完了六级,虽然结果可能不如意,不过终归是过去了,所以今天加更一章! 第71章 他赌不起 湖蓝低头,“是因为四小姐。”就连声音也是低低的,如果不是因为四小姐,小姐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四妹?”风镜眉微微一皱,“她欺负清持了?” 湖蓝不住地点头,“四小姐总是欺负小姐。” “她经常欺负清持,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湖蓝心中有些无奈,二少爷素来和小姐比较亲近,还有三小姐,也对小姐很好,但是他们常年不在风府,而且每次他们回来的时候,她和小姐不仅吃食住处,就连那些下人对她们的态度与平时都是天壤之别,再加上以前小姐胆子小,在四小姐的威胁之下根本不敢将这些事情告诉二少爷和三小姐,府中下人更是不会透露一个字,所以他们一直都不知道小姐的处境。 这样想着,湖蓝就将这些年风云依是如何欺负她们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风镜。 风镜越听,脸色越是冷沉,然后定定地看着风清持,“清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风清持只是坐在一侧安静地看着,并没有回答风镜的话,倒是看了湖蓝一眼,眼中带着微微的浅笑,湖蓝果然很聪明,知道风镜与梦华颜的关系,并没有将这件事梦华颜其实也知晓告知于他。 “四小姐威胁小姐,毕竟二少爷你不能经常待在安阳城。”湖蓝在一旁低低地回答。 看了一眼湖蓝,吩咐道:“湖蓝,你先下去吧!” “是。”湖蓝一俯身,退了下去。 风镜目光深沉地看着风清持,“清持,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本来清亮的声音都带着说不出的低哑,眼中神色也是一片晦暗不明。 风清持看了风镜一眼,眉微微一皱,没有说话。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没事,你经常待在军营,自然无暇顾及府中的事。”风清持神色波澜不惊地看着风镜,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风镜俊朗的神色又是一僵,低低地说:“清持,你在怪我是不是?” 听风镜这样说,风清持的脸色染了几分古怪之色,“没有。”只是淡淡地掷出两个字。她为什么要怪他? 少年微微抿唇,低头沉默了许久,风清持则也是一直默默地看着,保持沉默。 许久之后,风镜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深沉的眼中一片坚定,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风清持,“清持,我带你离开,离开风府,离开安阳城!”语气之中甚至有几分迫切和期待之色。 风清持眼眸微微眯起,眸中神色清异,她终于知道那里不对劲了,风镜看自己的眼神根本不像是看一个妹妹的眼神,反而像是……。对待心爱之人。 难道风镜喜欢风清持?! 可是,他们是兄妹?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在风镜期待眼神的注视下,风清持摇了摇头。 “为什么?难道你想一直留在风府?”风镜霍然起身,靠近了几分,神色逼迫地问。 “自然不会,我以后是要嫁人的。”唇角带着一抹风华流丽的笑意地看着风镜,缓缓说道。她自然不会一直留在风府。 风镜俊逸的脸色顿时血色尽褪,苍白至极,定定地看着面前容色精致的少女,“你想嫁人?”声音很是低沉,轻到一出口就逸散在空中,只是里面夹杂的感情,却是极重。 风清持眉梢一扬,仰头看着风镜,“那难道我可以娶一个男子回来么?” “不可以!”风镜不假思索地斩钉截铁道,看着风清持的眼神坚决而果断。别说是真的娶人嫁人,就算是有这个想法他都不允许。“不管是娶还是嫁,我都不允许,不允许。”将双手放在风清持的双肩上,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眼眸,重重地开口。 被人如此逼迫着,风清持眉头一拧,抬头看着风镜,“放手。”溢出口的声音也冷了几分。 风镜脸色一震,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女,明明是他所熟悉思念的模样,为什么现在在他看来却是如此陌生?! “我再说一遍,放手。”风清持目光又冷了一分,语气也是极为寒凉,不带一丝温度。 风镜神色复杂地看着风清持,在她冰冷的眼神下,缓缓松开了手,俊朗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低落,“清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语气低沉而痛苦地掷出一句话。 风清持依旧是冷然地看着风镜,“我现在就是这样。” 顿了一下,才目光灼灼地看着风清持,“清持,我带你离开,带你离开风府,以后都不会让别人再欺负你。” “你是我二哥。”对上他深情至极的目光,缓缓吐出五个字。 风镜身子一僵,本就苍白的脸色血色尽褪,一片惨白哀戚,半年前清持知道他的心意之后就一直躲着他,每次他回来找她她都不愿相见,现在还是不能接受么? 随即眼眸闪过一丝亮意,带着几分哀求地看着风清持,“清持,我们可以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就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好不好?好不好?”复杂浓郁的眼中甚至在此时还带上了几分卑微和祈求之色。 他知道这件事情有违伦理,清持一时没法接受,所以他一直再等,只是直觉告诉他,如果再不带清持离开,他会一辈子后悔! 他赌不起! 任何东西都可以失去,唯独清持,不可以。 第72章 尽早放手 风清持眼眸一闪,却还是目光淡淡地看着风镜,“离开之后呢?一辈子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就算这样,就算没人知道,可是依旧无法改变我们是兄妹这个事实。”话语直白而且一针见血。 风镜身子微微颤抖了两下,脸上一片悲哀凄然,瘫坐在地上,低垂的眸中有几分绝望之色,他们是兄妹,这是他最不愿面对,也不想承认的事情! 见风镜如此样子,风清持心中也有些心酸,“趁着陷得还不深,尽早放手吧!”说完便轻叹一声,打开门离开了房间。 “回去。”路过树荫下的湖蓝时,淡淡地说了一句。 湖蓝愕然,一脸诧异地看着风清持,“小姐?”回去?回哪里去? “浣竹轩。”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凉凉地吐出三个字。 咦?! 每次二少爷回来小姐不都是在这里住的么?望了一眼半开半合的房间,湖蓝满脸疑惑地跟了上去。 看着风清持和湖蓝离去的背影,苑中几个正在修剪花草的丫环聚在一起摇头叹息。 “哎,真没有想到夫人会将五小姐许配给梦家大少爷做妾室?”一个丫鬟正在修剪那些花草,有些叹息地说道。 另一位丫鬟眼中也是不无可惜之色,“夫人从来都不喜五小姐,再者几年前梦家大少爷就向风家求娶五小姐,只不过是被三小姐挡了回去而已,现在三小姐不在,此事倒也不算意外。” 见风清持毫不犹豫地离开,风镜神色悲痛地顿了一下,当追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看见风清持的声音,却将丫环们的那一番对话都听到了。神色一冷,快步走到那些丫环身前,目光凌厉地看着她们,“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丫环们看见是风镜,慌忙跪在地上,“二少爷!”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风镜的俊朗的脸带了几分难言的阴鸷,沉声问。 “奴婢……二少爷饶了奴婢吧!”丫环张了张嘴,却不敢说,只能低头告饶。夫人前几日说过,若是谁将那件事情告诉了二少爷,便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风镜眼眸危险地眯起,“你们是觉得我不会惩罚你们么?” 那些丫环被风镜说话的语气惊地心中一颤,跪在地上的身子连连颤抖。 “你说。”风镜目光阴沉地看着其中一个丫环,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二……二公子。”被点到的那个丫环脑袋一缩,战战兢兢地开口,“就是前些日子梦家大少爷向夫人要五小姐做妾,夫人她……她答应了!”说到最后面,小丫鬟连看风镜一眼都不敢,身子抖地像筛糠一般。 垂在身下的手咯咯作响,一挥衣袖,神色沉冷地离开了苑落。 看着风镜离开,那些丫环彻底瘫坐在地上。完了,夫人是不会放过她们的! “夫人呢?”风镜直接冲到梦华颜的院落,神色冰冷地看着那些嬷嬷。 就在这时,阿静从里面走了出来,对风镜行了一礼,声音轻柔地唤了一声,“二少爷。” “母亲在那里?”风镜再次冷声问。 阿静微微一顿,“二少爷找夫人有什么事么?” 风镜目光冷漠地瞪了阿静一眼,“我找母亲什么事需要向你汇报么?” 阿静清秀的脸色微微一白,很快便恢复如常,温声道:“是阿静逾矩了,不过夫人并不在府中。” “她去了哪里?” “这个,阿静就不知道了!” 风镜凛了凛眉,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风镜毫不犹豫地离开,阿静微微有些失神。 “静姑娘。”那些嬷嬷看了一眼阿静,轻轻地唤了一声。 回过神,对着她们轻轻一笑,“无事了,你们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吧!”然后便也转身回了房间。 回到浣竹轩,风清持一个人坐在梨花树下的椅子上,看着纷飞的梨花,沉默了许久。 叹了一口气,刚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面前便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清持,你刚才在想什么?”他一来就看见清持坐在这里发呆。 “没什么。”只是很清淡地说道,随即抬眸看着时暮,“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离开梓月的别苑怎么都不告诉我?”双手环胸倚靠着梨树枝干,嗓音闷闷地开口。他今天一早去找她,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而且还是紫皇陛下和蓝钰送她回来的。 “你不在啊!”风清持摊手神色无辜地看着对方。 “估计就算我在你也不一定会告诉我。”时暮小声地嘀咕着,脸上的幽怨之色丝毫不减。 ------题外话------ 收藏啊评论啊!都来我怀里吧! PS:想了想,觉得还是将更新时间换到八点吧,所以以后不出意外,都在八点更新! 第73章 反目成仇 柳筱云咬牙切齿地回到了歆雅阁,抬头看着风云依,“云依,你知不知道那个紫衣男子是谁?” 风云依只是看着窗外出神,似乎没有听到对方的话。 “云依。”柳筱云奇怪地唤了一声,没有半点回应。 “云依。”柳筱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风云依“啊”了一声,回过神,“筱云,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发呆?”柳筱云狐疑地看着风云依,神色之间还有几分担忧。 想到那个天神一般的男子,风云依脸微微一红,对着柳筱云笑了笑,“我没事,对了,你刚才在说什么?” “风清持是你妹妹,你知道她身边的紫衣男子是谁么?”凑到风云依的面前,有些期待地问。 “不知道。”风云依如实说道。那个男子是谁她确实不知道。 “我怎么感觉风清持和以前不一样了?”柳筱云一皱眉,缓缓开口。以前不管她们说什么做什么风清持都只会默默忍受,可是今天,居然敢开口呛她?! 听柳筱云提及风清持,风云依眼中划过一抹怨恨之色,不管还是神色郑重地看着柳筱云,“筱云,先暂且不要去招惹风清持。” “为什么?”柳筱云不解,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而已。 “风清持最近不知撞什么邪了,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皱着眉,一脸严肃认真地开口。况且,她到现在还受制于风清持,筱云是她的朋友,如果她得罪了风清持对方说不定会算在她的头上。 “她不过一个不得宠的庶女,还能在安阳城翻了天不成?!”柳筱云不以为意地说道,神色之间尽是不屑,却没有发现在自己说庶女的时候身侧人脸上的一阵青白。 随即想起什么,拉着风云依的衣袖,“云依云依,你能不能帮我去打探一下那个紫衣男子的身份和下落?” 风云依眉头一皱,“我要怎么去打听?” “你可以去问风清持啊!”柳筱云眼睛一眨。 “我说过了这些时候不要招惹风清持。”风云依眉头又皱紧了一分,连带着语气也重了一分。 “那你就是不帮我问了?”柳筱云的脸色微微一变。 “筱云,我不是不帮,而是风清持……”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柳筱云脸色一变,对着她冷哼一声,“不想帮忙就直说,不要用风清持当做借口,我知道你也喜欢那个紫衣男子是不是?” 风云依一顿,脸色微微一白,正欲说话却再次被柳筱云抢白,“还说是永远的姐妹朋友,如今我的这点小忙你都不愿意帮,我真是看错你了!”然后一挥衣袖神色傲然地离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目光不屑地看着她,“风云依,你不过是一个庶女,在风府再得宠爱也只是一个庶女,不要妄想自己不该得的,压不要想和我争,那个紫衣男子,只能是我的。”语态冷傲,有几分盛气凌人。 说完之后,目光冷然地看了风云依一眼,脸上完全找不到之前的纯真俏皮,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风云依死死地盯着柳筱云离去的背影,眼眸之间的神色被阴狠之色尽数替代。她是庶女又如何,在风府,她的地位从来不低,与身为嫡女的三姐无论是穿着吃食,还是素日待遇,都是一般无二。 “小姐。”一旁的菱花轻轻地唤了一声。 风云依回过神,“我们回去!” 浣竹轩。 “你怎么了?”风清持正在吃饭,看着一直心不在焉的湖蓝,狐疑地问。 湖蓝放下筷子,神色担忧地看着风清持,“小姐,夫人为什么还不来找我们?”她和小姐失踪了这么多天,再者,之前表少爷还来风府大闹了一场,夫人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风清持有些好笑,原来小丫头是在担忧梦华颜会来找她们麻烦,伸筷子为湖蓝添了一筷子的鱼肉,“放心,她现在应该没有那个心思来顾及我们。” 湖蓝不解地看着风清持。 “总之你就不需要担心了,我说过以后不会让你受欺负就会做到。”微微一笑,连带着声音都是清清淡淡的,很好听。她和时烨之间的交易,想来时烨已经动手了,依着梦华颜的性格,之前若不会因为无暇,也不会让孟和天捅出她不在风府的事情,毕竟身为风府小姐,几日不归家,流传出去并不是什么好事,再者,风府还有其他两位未出阁的小姐。 望着风清持自信清华的笑,心中顿时觉得安心不少。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如此肯定,但她就是相信小姐。 “你说什么?”梦华颜猛然间起身,目光冷厉地看着厅前汇报铺子情况的黄衣男子。 男子身子一震,不过也只是片刻间就恢复如常,看着拍案而起的梦华颜,“夫人,我已经和时大公子交涉过了,只是……”说到这里,男子神色有几许为难之色。 “只是什么?许管事,你但说无妨!”一旁的风仓看着男子缓缓开口,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派严肃。 第74章 与你无关 “只是时大公子并没有相助的意思。” 风仓眉一皱,“怎么会?他毕竟是瑶儿的大哥,难道真的就不愿相助么?”因为前些时日多雨,路上不好走,所以运送茶叶的队伍便晚了几天,也错过了与时烨约定的时间。 “时大公子说生意场上自有生意场的规矩,风家逾期交不出货,他也不能坏了规矩,看在与风家的姻亲关系,他再给风家三天的时间,但若是三天后风家还是无法交出货,他便也是爱莫能助。”小心翼翼地看着梦华颜的神色,许管事低低地说道。 “母亲,”风仓望向梦华颜,询问她的意见,“或许,只有那样才来得及按时交出茶叶,母亲意下如何?” 梦华颜凝眉许久,最终还是摇摇头,“那条路不安全,我去见一趟时烨,看能不能再缓一缓!” 看了一眼许管事,“莫白,备礼,我们去拜访时大公子!” “母亲,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先去照看生意,有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的。”不容置喙的声音缓缓幽幽地响起,似是响起什么,眉眼不动声色地看向风仓,“对了,你父亲去那里了?” 世人都知道风汶与梦华颜婚后关系并不似以前和睦,现在更加是相看两相厌,只是风汶碍于风府所有的钱财权势都掌握在梦华颜的手中才不敢休妻,所以便整日流连在外面,不愿归家,梦华颜更是懒得管他,是以两人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 风仓脸色一僵,“父亲在畅意阁。”畅意阁虽然及不上惜花楼,但却也是安阳城有名的青楼。 梦华颜脸色不变,正准备离开,忽然被风仓叫住,“母亲。” “怎么了?”梦华颜转头不解地看着他。 风仓还算俊朗的脸色有几分复杂,“您真的就这么不在意父亲么?”从小到大,从来都是这样,不管父亲是娶小妾还是逛青楼,母亲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呵呵……”梦华颜冷冷一笑,“那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在意他?”随即目光温和了几分,“仓儿,母亲和你父亲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你和时瑶好好过日子就行!”说完之后再不给风仓说话的机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一个雅致的别苑。 一位黑衣男子坐在凉亭的石凳之上,缓缓摩挲着手中青碧色的玉佩,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柔和情意。 “大公子,风夫人来了!”一位清秀的侍从神色从容地走来。 时烨眉稍稍一扬,眼中柔和之色尽褪,换上了素日的冷漠无情。 “请她进来。”薄唇一启,冰凉的声音弥散在空中。 没多久,梦华颜与那位许管事便在他人的指引下走了进来。 “大公子。”梦华颜温温一笑,率先开口。 时烨并未曾起身,手一扬,示意梦华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知风夫人前来所谓何事?”与往常一般有礼貌地一笑,故意装作不懂地问。 梦华颜温和的笑脸微微一僵,在时烨的注视下还是缓缓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相信大公子也知道,今年雨多,路途不好走,所以那些货物便迟了数日,不知大公子可否通融一下时间?” 时烨脸上的笑意缓缓加深,只是那双眸子里没有丝毫笑意,依旧是一片冰冷,“夫人,如此恐怕是不好吧,生意场自有规矩,而且,我已经多给了三天的宽限时间!” 梦华颜脸色又是一僵,有几分苍白。 最终,梦华颜和许管事脸色沉重地离开。 “大少爷!”风仓正在店铺看管那些账簿,突然,一道声音在远处想起。 风仓仰起头,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位小厮,“母亲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小厮神色为难地看着风仓,“大少爷,时大公子……没有答应。” 风仓握着账簿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神色却并不意外,唇角扯出一抹微冷的笑意,“如此,便只有那一个方法了!” 是夜。 风清持从衣柜里面取出一件墨黑色的斗篷,将自己裹在里面,正欲离开的时候突然飞身而来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又要去哪儿?”时暮目光深沉地看着一袭墨黑的风清持,溢出口的话语极为复杂。他就知道今天晚上清持不会安心地待在浣竹轩,果然她还是要出去。 帽檐下的脸色微微一愣,“你一直没有离开?”语气已经冷了几分,看着时暮的眸光也有几分危险。 时暮一愣,“我担心梦华颜会找你麻烦,所以……”剩下的话没有再说出口。其实他只是说了一半的实话,梦华颜是一个理由,另外则是想知道她今晚会去那里。 “现在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说完越过时暮往前走。 时暮伸手一把拦住风清持,目光灼灼地问:“你要去哪里?” “与你无关。”风清持眉一皱,冷声道。 第75章 他是紫皇 “清持。”时暮拉住她的手腕,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连声音都是低沉复杂的,似乎还压抑着什么感情。 用一只手取下帽檐,风清持眸色认真地看着他,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时暮,我们只能是朋友!” 时暮一顿,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只是下意识地问:“为……为什么?”她知道他喜欢她?! “我有喜欢的人。”风清持对上他的眼眸,轻缓地说道,就连那双素来淡然的眼眸,都荡漾着柔和的光芒,令人移不开眼。 时暮的唇微微蠕动了几下,许久,才苦涩地开口,“是谁?梓月对不对?” 风清持微不可见地动了几下眼眸,脸色之间带了几分怪异。 见风清持不说话,时暮以为她是默认了,颇为自嘲地一笑,“我早该想到是他的,你性子那般清冷淡漠,若不是放在心上了如何会甘愿替他挡刀拦剑?!” “只是……”时暮话锋忽然一转,容色认真地看着她,“清持,梓月他不适合你的,谁都可以,唯独他,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紫月痕是帝王,注定后宫佳丽三千,清持性子骄僦,如何能忍受得了成为他后宫的妃嫔。 “为什么不可以?”风清持眉梢一挑,问。虽然她和阿痕不是那种关系,但如果这样可以让时暮死心她并不介意在他心中坐实这个想法。 “他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清持不喜拘束,深宫大院里面的生活如何适合她!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子的生活?你又怎么知道他给不了?”风清持的表情很是不以为意。 “你知不知道,梓月他就是紫月痕,末染国的帝王,世人口中的紫皇陛下?”风清持如此漫不经心的表情让时暮心中一怒,那是她的终身大事,她怎么可以这么不上心?一下没忍住,就将紫月痕的身份给说了出来。 风清持望着他,动了几下眼眸,没有说话。她知道啊,不然她为什么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她像是那种好心的人么?很明显不是啊! 风清持神色太过平静,让时暮觉得很是诧异,“你难道不惊讶?” “我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风清持神色无辜,语气更是无辜。 时暮一顿,低低地问,“即使这样你还是喜欢他?” “难道你喜欢一个人会因为她的身份而不喜欢么?”风清持不答反问。 “那你难道就甘愿成为他的嫔妃之一?”时暮不甘心地看着风清持,声音明显有几分激动。那紫月痕到底有什么好,居然能让清持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风清持没有说话,这种话题要她怎么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风清持终于缓缓抬头,出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时暮,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是朋友!”时暮对她的情意她也是在受伤的那段时间隐约知道的,时暮很好,只是……他们不可能。 她没想伤害时暮,只是无法接受他。 况且,这些事情,与其装作不知,不清不楚地相处着,惹得他越陷越深,还不如说个清楚明白。 “就只能是……朋友么?”声音苦涩而又沉重地说,眼睑微微一垂,皎洁的明月映照在里面,显得一片晦暗不明。 “时暮……”风清持还欲说一些什么,时暮手一展,做了一个不要说的动作。 “我不想听到你的拒绝,所以还是别说了!”嗓音中带着说不出的苦涩,看了一眼渐渐西沉的明月,缓缓松开了握着风清持手腕的手,“你走吧!”低低地开口。 风清持心中叹了一口气,清越的眼眸深了些许,看了一眼时暮,最终还是踏着月色离去。 深深地看着风清持离去的背影,薄唇微微一抿,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湮灭在夜色中,才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绘亦阁。 风清持刚刚出现面前便多了一抹蓝色的修长身影,“阁主。”苍梧低唤一声,一脸的焦急与担忧之色。 “发生了何事?”风清持眉微微一皱,问。苍梧性子比较沉稳,何事竟然让他如此神色。 “是……是莯流,她知道风府五小姐风清持身受重伤下落不明的事情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都已经两天两夜了!”溢出唇瓣的嗓音有几分苦涩,他在房门外候了整整两天,无论怎么劝说里面就是没有一点儿反应,或许,只有阁主才能劝地动莯流。 风清持眼眸一深,望了一眼莯流所在的楼阁,然后又看了一眼苍梧,他的脸色也有几分苍白憔悴,脸上担忧之色无法掩饰,“你先去好好休息,莯流就交给我了!” “嗯。”苍梧颔首,又补充了一句,“她这几天都没有吃饭,厨房里面我一直让人准备了吃食。”说完了之后才缓缓离去。 第76章 算计时烨 风清持先去了一趟厨房,拎着食盒离开。 来到莯流的房前,白皙修长的手轻叩了几下。 “我说过谁都不要来烦我。”里面传来一道妖媚清冷的嗓音,甚至隐隐还有几分不耐烦在其中。 “莯流,是我。”风清持淡淡地说道。 里面传来衣袂悉悉嗦嗦的声音,甚至有一阵碰翻椅凳的声音。 下一刻,门便被“嘭”地一声打开。 来人有些急切地走到风清持的面前,精致无双的容颜依旧带着妖媚之色,还有几分颓然,在看到门前风清持的时候,眼眸瞬间一亮,如月驻中天的星辰,璀璨无比,“阁主?”声音带着几分讶然和惊喜。 房间里面并没有点灯,一片漆黑,月光错在莯流脸上有几分晦暗不明。 风清持颔首。 微微侧身,让风清持进去。 “阁主,你……的伤?”莯流深沉的眸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犹疑而又担忧地问。 风清持淡淡一笑,“没事。”随即一扬手中的食盒,“你还没吃饭!”只是神色平静地道出了一个事实。 妖媚的眼眸极快地闪过一些什么,不过也是一瞬寂灭,“谢谢阁主。”一敛眼眸低低地道,心中却是各种情绪相继翻涌。 莯流在桌前极为缓慢地吃饭,风清持则是坐在旁边椅子上安静地喝茶。 莯流吃的不多,只不过半碗饭而已,吃完便将那些饭菜和碗收拾好。 见莯流用完膳,风清持顺手递了一杯清茶给他,莯流微顿一下,接过,轻抿了一口,口中心中都是五味杂陈。 “你筋脉恢复地如何了?”放下杯子,不咸不淡地问。 “回阁主,已经恢复好了。”虽然不知阁主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但他之前被废掉的筋脉却是完全恢复如常,甚至可以开始习武练剑。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那晚失约的事情,对不起。”望着莯流低低地说道。 莯流妖媚的眸子闪现一抹笑意,低沉地说道:“阁主不用说对不起。”深深地望着她,他只希望她安然无恙。 几日后。 “大少爷,大少爷!”一道焦急的声音缓缓传来。 “发生了何事?”风仓声音微沉,有些不悦地看着来人。 “那……那批货物到了!”小厮有些气喘地说道。 风仓神色一喜,缓缓起身,“那批茶叶到了,正好,随本少爷一起去交货!”神色之间有几分欣喜和得意。 歆雅阁。 风清持一袭墨色衣衫,漆黑的兜帽遮住了面容,坐在她对面的,是一袭黑衣,面容冷肃而又有几分怒火的时烨,莯流着一袭红火色衣衫,安静地站在风清持的身后。 抬头冷冽地看着风清持,“梓公子当真厉害!”一句话,其中的嘲讽与寒凉丝毫不加掩饰。与他谈交易不过只是一个幌子,其中算计了风家又算计了他。 算准了风家按照以往的路线交货会逾期,让自己对风家非但不相助还故意施压,迫使风仓无奈之下换走水路,而他自己便将那批货物暗中劫走。 “大公子这是哪里的话?”风清持勾唇淡淡一笑,云淡风轻地问。 “呵呵……”时烨没有温度地冷笑,“梓公子是聪明人,定然是明白在下的意思。”随即眼眸微微一冽,“时烨长这么大,还没有如此被人算计过。” 风清持依旧是淡淡一笑,别有意味地开口,“好说,好说,梓七只是比大公子早了一步!”如若不然,那批货物就该是被时烨动手脚了! “只是时烨比较好奇,梓公子是如何知道风仓会下令走那条水路?”白皙的手轻轻地敲着面前的木桌,很是玩味地问。毕竟从涓西城到安阳的水路选择诸多,他如何确定?甚至出手的动作比他还要快! 风清持扬唇一笑,声音添了几抹诡异,“猜的。” 见此,时烨也知道从风清持这里问不出什么,缓缓问:“那梓兄手中的那批货物打算什么时候交给时烨?” “随时。” “那另外一批呢?”他和梓七谈交易的时候是说风府不能按时供给的货物由他提供,再加上他现在从风府劫去的,也就是说他手中有两批货物。 “放心,待我离开的时候无论是手下的铺子还是货物,自然都会交给大公子,不过我要的银票,大公子也要准备好。”风清持眉梢一扬,缓缓道。 时烨眼眸微微一眯,“如此,时烨就静候佳音了!”眸光不经意落到风清持身后的莯流,神色一转,略有深意地开口,“如此绝色佳人,梓兄真是好福气!”记得上次是一位俊秀的男子,现在就换成女子。 风清持兜帽下的面色染了几分怪异,没有说话。 莯流精致妖媚的脸色浮现几丝不自然,只是微垂着头,自然也不会说话。 透过窗户,看着走在大街上的风仓,时烨眼眸微微一深,闪现一抹玩味,“好戏要上演了!”然后抬眸看了风清持一眼,“梓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风清持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去看看也无妨!” ------题外话------ 大家喜欢看玄幻言情文文吗?推荐倚楼听风的《废材重生:逆天大小姐》。 现代优秀雇佣兵白璃,一朝穿越,变成远近有名的废材。 废材?那都是过去式了。 从此,左手修炼灵力,右手炼制神丹,振兴家族,寻找父母,重返神界,走上一条强者道路,只是,身边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位神秘强大男人? 第77章 货物出事(2P加更) 时烨和风清持并肩而行,没多久,便到了约定交货的地方。 “大哥别来无恙!”看见时烨,风仓上前神色颇为热情地打招呼,在看见他身侧的风清持,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时烨性子冷淡,除了一个时暮,几时有人能与他并肩而行?!这个一身黑衣的人是什么来头? 时烨淡淡地点点头。 “大哥,这位是?”虽然是在问时烨,眼中的眸光却是落在一侧的风清持身上。 “一个朋友。”时烨的声音很是淡漠。 风仓也很是识时务地没有多问,笑着说道:“大哥,之前和帝都商会商定的那批货物已经到了。” 时烨眼中闪过一丝幽幽的光芒,唇角扬起一抹不可名状的深笑,“那你便带我去看看吧!” 几人来到暂放货物的地方,储存茶叶的仓库位于僻静的深巷,这里人往来稀少,空间布局非常大,而且干燥不易潮湿。 在进仓库的时候,风仓看了风清持一眼。 时烨不甚在意地一笑,“无妨,就让他随我们一起。” 见时烨如此说,风仓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带着几人往房间里面而去。 “小德,打开那些箱子。”看了一眼身侧的小厮,风仓吩咐道。 “是。”一旁的灰衣男子领命,带着身后的几位壮汉去打开库房中的黑色沉木箱子。 那些箱子一打开,一股霉味顿时弥漫在整个房间,有几分呛鼻。 时烨上前一步,面色微沉地看着箱子里那些已经发霉的茶叶,连声音都有几分阴沉,危险地问:“这就是你们要交的货物?” 风仓面色也是怫然一变,快速上前几步,看见满箱霉掉的茶叶,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冷然地看着小德,“小德,这是怎么回事?” 小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恐惧地看着风仓,“大少爷,小德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走水路受了潮。” “你们这些废物,是怎么做事的?给我将其他的箱子都打开。”看着那些人冷声命令道。 房间里面几十上百只箱子尽数被打开,每打开一只,房间里面的霉味就浓郁了一分。 见状,风仓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转向时烨,解释道:“大哥,这个……?” 时烨面色不变,只是眉眼微抬,“无须解释。”看了一眼风清持,淡淡地说道:“梓兄,倒是叫你看了笑话!” “无事。”风清持不在意地说道,看了一眼那些茶叶,“倒是可惜了这些茶叶!” 然后两人再不理会面色惨白的风仓,并肩离去。 走到街道,时烨对着风清持勾唇冰冷一笑,有几分隐约的玩味,“梓兄觉得这出戏如何?” 风清持清凉一笑,“极好。”只是,她更好奇梦华颜此时的表情。风家与帝都商会的生意往来占据了风家生意上的五分之四,这次,可是赔进了半个风家。 “你说什么?”坐在椅子上的梦华颜霍然起身,保养较好的容颜也是大变,一脸怒容地看着来人。 许管事低垂着头,“大少爷知道时大公子拒绝了您,便冒险下令让那批货物走水路,几船货物尽数发霉。” 垂在身下的手紧握成拳,强使自己冷静下来,问:“这件事情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许管事面色犹豫,“大少爷直接请了时大公子去验货,同行的还有一位神秘黑衣人。” 听着许管事的话,梦华颜的脸色愈来愈沉,最后沉声怒道:“风仓怎么会这么糊涂!”如果只是自己人知道倒还好,至少可以将此事隐瞒下来,就算损了半个风家至少可以保住名声,但是现在,时烨那个人也不是好相与的。 “来人,去请大少爷过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风仓一时也没了主意,第一时间想到梦华颜,便也从仓库往风家赶,正好碰上了梦华颜派来的人。 “大少爷,夫人让你回去。” 风仓眼眸动了动,点点头,策马离去。 风府。 风仓翻身下马,将马交个那些小厮便大步走了进去。 “母亲。”看见一身冷沉气息的梦华颜,风仓低低地唤了一声。 梦华颜转身,目光寒冷地看着他,狠狠地说道:“仓儿你怎么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我说过不要走水路,不要走水路,你怎么偏偏不听呢!” 风仓脸上有不尽的懊悔之色,“噗通”一声跪在了梦华颜的面前,低声道:“母亲,此番事情是孩儿的错,望母亲责罚!” “事到如今责罚你又有什么用!”梦华颜无奈地叹息,“你先起来吧!”看着风仓起来,然后自己坐在椅子上,沉思许久。 风仓则是一直默默地站在原地,没说话也不敢说话。其实他还是有几分惧怕母亲,应该是说整个风府中,除了二弟和三妹,其余的人都畏惧母亲,就连自己那个从小骄纵惯了的妻子,见到母亲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 “仓儿,这次运货的途中可有发生什么事?”梦华颜突然沉沉地问。 “没有。”随即一凝眉,“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题外话------ 终于等到2P了,这三天晚上九点半加更一章,另外就是向亲们求收藏求评论咯! 第78章 夜闯闺房 梦华颜眸色深沉了几分,缓缓开口,“我只是觉得时烨这次来者不善,安阳城虽然离帝京很远,但因为其所处位置特殊,是诸多商旅的必经之地,就连时家掌管的帝都商会,都有几条重要路线经过此地,所以时家一直都希望将安阳城保持平衡,当年顾家生意独大,时家便大力扶持了风家,现在风家在安阳城占了重要作用,时家自然不会同意,我一直都知道时家会动手,只是没有会这么快。” “可是阿瑶毕竟是他的妹妹,时烨他至于……如此赶尽杀绝么?”风仓低低地问。 梦华颜冷哼一声,“也就你认为时烨很看重时瑶这个妹妹!” “我……” 风仓还欲说些什么,却被外面传来的一道焦急的声音打断。 “不好了,夫人,少爷,不好了!” 梦华颜眉一皱,面容又肃冷了几分,冷声喝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老爷他知道那个消息,晕过去了!” 梦华颜的眉皱地更深了,隐约还有几分嫌弃之色,“真是废物。”低低地吐出四个字。 风仓眉眼之间也是一皱,“我爹现在在那里?” “老爷……在畅意阁。”小厮小心翼翼地看着梦华颜,战战兢兢地说道。 梦华颜眼中的不屑之意更甚,除此之外,却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波动。 风仓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尊敬地看了一眼梦华颜,“母亲,我去将父亲带回来。”说完之后便和那位赶来的小厮一起离开。 风清持刚进风府,看见的就是刚才那一幕,心中有些感叹:梦华颜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女子,精明而又有魄力,即使是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依旧冷静镇定的分析事情,再者,她与风汶之间关系如此恶劣,当初真的会因为他而拒绝三皇兄么? 虽然她没有见过风汶,那个她名义上的爹,但是从那些下人口中也算是略知一二,与自己张扬恣意的三皇兄简直没得比! 梦华颜显然也看见了风清持,脸色冷了几分,眸色也一并转冷,话语之间甚至还有一种威严和嫌恶,“既然已经定下了婚约就不要总是出去抛头露面!” 风清持目光淡淡地与之对视,“夫人有时间过问我的事情还不如想办法如此解决风家这次的难题!” 梦华颜脸色微微一变,神色愈加凌厉地看着风清持,带了几分打量之色,最后冷声哼道:“看来醒了之后果真是变了不少!”只是那轻蔑而又嫌弃的眼神依然彰显了她未曾将风清持放在眼里。 风清持神色依旧淡漠,越过她径直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背后传来梦华颜带着威胁的话语,“风清持,镜儿这几天在家,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儿,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风清持纤瘦的背影连顿一下都不曾,依然是不急不缓地离开。 看着风清持的背影,梦华颜眸眼微微一眯。 没多久,风仓就带着一个青黑色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进来,中年男子长相倒算得英俊,与身侧的风仓有六七分相似,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风采,只是脸上的肤色有几分苍白,看着有几分体虚。那双眼睛正怯怯地看着梦华颜,神色畏缩而有几分惊惧。 “夫人,风家与时家的那笔生意?”最后还是鼓足勇气问出了口。 梦华颜神色不变,“黄了!” 风汶一听,一下没站住脚,幸亏一旁的风仓及时扶住了他才免了摔在地上。 看着这样的风汶,梦华颜眼眸闪现一抹不屑之色。 “黄……黄了?!”风汶似乎依旧是不愿相信这件事,“那风家?” “时家是风家最大的生意伙伴,此次风家亏损颇大。”梦华颜淡淡地说,然后将目光落在了风汶的身上,“那批货物尽毁,生意方面风家一时无法筹集那么多银子,我记得老爷曾经收藏了好些古董,可否先拿出来救急?”虽然是在问风汶,可是眼神语气皆是不可商量。 风汶脸色一变,“夫人……”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梦华颜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那些古董我已经商谈好下家了,老爷准备准备吧!” 风汶一听,直觉眼前一黑,然后就晕了过去。 “父亲,父亲……”风仓急急地接住了他。 梦华颜眉眼一眯,脸上的神色更加不屑。 是夜。 沐浴过后,风清持仅着淡白色的褥袍,衣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露出如凉玉精心雕刻的锁骨,手中拿着一卷书简,眉目认真地看着。 突然,一道身影一闪,房中便多了一个淡青色的身影。 风清持漫不经心地抬头,看着面前姿容绝色清潇的男子,放下书缓缓道:“三更半夜私闯女子闺房,只怕不是君子所为。” 言络优雅地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削薄的唇角扯出一抹慵懒散漫的弧度,浅笑着说:“我几时说过自己是君子。”嗓音很是好听,带着几分狎昵的轻佻,几分入骨的慵魅,只是眼底,荒芜一片,没有半分笑意。 ------题外话------ 求收藏求评论,各种求啊! 第79章 一见钟情(2P求收) 风清持眉眼微不可见地一皱,怎么也无法想象以前那个遇事就只会撒泼打滚流眼泪的言络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对言络的记忆始终停留在对方总是眼泪汪汪一脸委屈地仰着脸看着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记忆中的人与现在玩世不恭且慵懒无情的言络联系在一起。 见风清持盯着自己发愣,言络又是狭昵一笑,“怎么?对本公子一见钟情了?” 回过神,风清持精致的容颜依旧淡漠,没有多少的表情,只是抬眸凉凉地看着对方,“左相半夜来此,到底为了何事?” 言络眉梢微微一挑,眼底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清清润润的几个字,仿佛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清清淡淡地看着他。对他们的九年时间,对她而言,不过就只是弹指一瞬间,甚至连睡一觉都不曾,只是刽子手手起刀落,她便从声名狼藉的摄政王紫翎墨成了风家受尽欺凌的风清持。 “至于找你是为了何事?”言络轻敲着面前的木桌,清姿绝世的容颜之上的神色突然无比认真,一双眸子虽然是淡淡地看着风清持,可是里面的寒凉与认真之意无法掩饰,“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话语较之平常的慵懒都显得慎重了几分。 “左相这是什么意思?”在言络看不到的地方眼眸微微一眯,言络在怀疑她?! “花灯节那天晚上,我听见你唤阿痕了!”言络蓦然靠近了几分,凑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不待风清持做出回答,言络再次开口,“你知道么?这世间会如此唤紫月痕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九年前被斩首示众的摄政王紫翎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风清持心中有些惊讶,面上却淡定如常。那个时候见阿痕有危险,情急之下她确实喊了一声,只是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之下还会被言络察觉。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言络再次逼近了几分,低低地问,一双绝美的流目定定地看着她,不放过风清持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两人靠得非常近,鼻子都差不多贴在一起,风清持微微敛眸便可以看到言络没有一丝瑕疵的瓷白雪肤,甚至可以数得清他如鸦羽一般的睫毛。 风清持心中咽了咽口水,暗叹一声真是妖孽! 反手将言络推开,风清持缓缓起身,半笑不笑地问:“仅凭这个,左相就断定我与摄政王之间有关系?” “还因为你不顾生命地救紫月痕。”风清持绝对不是良善之辈,愿舍身救紫月痕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风清持淡淡一笑,神色之间尽是不以为意,“摄政王离世的时候我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左相以为我能和她有什么关系?再者,摄政王可有来过安阳城?” “那你为何会喊紫月痕阿痕?”言络再次逼问。那声阿痕,他绝对没有听错。 “我知道他的身份,觉得那样唤他比较好听,有问题?”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言络反问。随即将左手撑着下颚,微曲着放在面前的书案之上,玩味地看着言络,“怎么?她不过是一个不择手段,阴狠毒辣的女子,左相怎么这么关心她的事?” 言络精致无暇的面容霍然一变,染了无穷无尽的冰冷寒凉之色,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风清持,似乎下一刻就真的要杀了她一般,一字一句地说:“她不是,我告诉你,她不是。” 饶是风清持,看见此刻的言络都有几分震惊,心下微微一紧,没有说话。 “我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不是。”冷寒而又凝重地丢下一句话,语气如寒冰料峭处的冷风碎雪,没有丝毫温度,随即施展轻功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风清持微微愕然,神色复杂地看着言络离开的方向,愣在原地许久。 几日后。 风家将发霉坏掉的茶叶卖给他人的消息一经传出,风家名下所有铺子生意皆是瞬间低至谷底,梦华颜也是一直眉头紧锁,整日忙活在处理那些事情之上,就在梦华颜打算再次厚着脸皮去求一求时烨时,便再又传出一个消息,时家从此切断与风家生意上的来往。 这两个消息几乎是在同一段时间传出,风家声音更是一落千丈,之前一些生意上来往的人也都随着时家的样,不再与风家相交,至于安阳城其他三大家族不是隔岸观火就是幸灾乐祸。 梦华颜和风仓也皆是眉目紧锁,面容不展。 “真没想到时烨做事居然绝到这个地步,竟然连瑶儿都拒不相见。”风仓坐在椅子上,有些恨恨地开口。 梦华颜脸色也很是阴沉,看着手中这几天的账簿没有说话。 “夫人,夫人。”一道略显着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似乎还有几分高兴。 “咋咋呼呼地成何体统!”风仓心情正不好,不由冷声喝道。 小厮立即噤声,没敢再说话。 “发生了何事?”梦华颜沉沉的声音传来。 “夫人,少爷,前面来了个衣着华贵的紫衣男子和蓝衣男子,他们说能够帮助风家度过这次难关。”小厮说道。 梦华颜眼神微微一亮,“快,带我去看看。” ------题外话------ 言公子:本相盛世美颜,绝世无双,小阿九你说美人是不是应该多一些出场镜头? 阿九:小样你别嘚瑟,阿九马上就给你整一个让我们女主都看呆了的人出来。 言公子:你敢? 阿九笑:情节使然!而且,谁让你不能让小可爱们收藏评论呢?阿九要申请换男主了,我家七哥风华绝世,有沉鱼落雁之貌,肯定比你更得小可爱的心!(傲娇脸) 还没出场的七哥冷飕飕地瞟了阿九一眼。 阿九一惊,谄媚道:七哥,除了小可爱,比起黑心黑肺黑肝的言络,你肯定更得咱们女主的心。 言络神色哀怨地看着各位小可爱:本公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大家真的不要收藏和评论么?如果被那个家伙抢走了清持,本公子就…就用一两银子来换。 阿九:原来在你心中清持就值一两银子,妥妥地给换了 第79章 来日方长 紫月痕和蓝钰怡然自得地坐在前面的商铺里面喝茶。 没多久,梦华颜和风仓就也赶了过来。 “想必阁下就是梓公子和钰公子吧!”看着面前的二人,梦华颜淡淡一笑。 “风夫人。”紫月痕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颔首。 “不知梓公子为何会愿意帮助风家?”对此,梦华颜还是有几分防备。 紫月痕不甚在意,只是语气清浅地掷出一句话,“在下与风二小姐是旧识。”随即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这是风二小姐让我带给你的。” 梦华颜迟疑地接过,拆开书信快速地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再次看紫月痕的时候神色带着说不出的恭敬,俯身正要行礼,耳边便传来紫月痕温温润润的嗓音,“礼就免了,还是谈谈正事吧!” “是。”梦华颜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抬眸小心地看了紫月痕一眼。原来这就是紫皇陛下,果然如传闻一般温和雅润。 几人在房间里面商谈了约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梦华颜笑着对紫月痕开口,“梓公子既然是小女的朋友,此次远道而来,又帮了风家如此大忙,不如就在风家住下,好让风家一尽地主之谊。” “如此,便打扰了!”紫月痕淡淡一笑,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如狐狸一般。 听此,蓝钰眉也只是微微一拢,却也没有说话。 一行人很快回到风府,紫月痕和蓝钰便也在一个雅致安静的别苑住下。 绘亦阁。 风清持一袭墨黑色衣袍,身姿恍如雨后修长的青竹,孤绝地站在庭院中的木樨树下,淡白色的木樨花开了满树,纷纷扬扬,有的甚至落在了她的肩上与兜帽上,为那不见任何杂色的墨黑染了几分羽白。 莯流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稍稍愣神了一下,“阁主。”才低低地唤了一声。 没多久,一身蓝袍的苍梧也出现庭院中。 “阁主。”当看到她身后的莯流时,眼底极快地划过一抹黯然的苦涩。 “可有查清楚风家背后是何人出手相助?”风清持淡淡地问。 “属下无能,不过今晨似乎有人看到两位年轻男子出入风家,那两人分别着紫衣蓝服,看上去皆是身份尊贵之人。”苍梧微凝着眉头说道。 风清持眉也是微微蹙起,难道是阿痕和蓝钰二人?! “阁主,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苍梧神色恭敬地看着风清持,问。本来以为那样做定然会让风家大创,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居然帮助风家!想到这里,苍梧心中就是说不出的郁闷。 风清持挑挑眉梢,“收手,将手下的铺子都转手给时烨。” “那风家?”苍梧神色之间带着不解。 风清持只是冷冷一笑,嗓音清冽之间带着寒冷薄凉,“来日方长!”兜帽下精致无双的容颜在此时都变得有几分诡谲莫测。 风家么?殷红的唇微微一勾,不急,慢慢来!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莯流站在风清持身后一脸复杂地看着。 在风清持转身的那一瞬,莯流迅速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目光神色一如平常。 “莯流,你明日启程去帝京。”看着红衣如霞的莯流,风清持淡淡地命令。 莯流和苍梧同时一愣,神色之间都有几分猝不及防。 “将帝京朝堂的情势打探清楚,待我将安阳城的事情了了之后会去帝京找你。”风清持的声音很淡,语气之间却带着说不出来的凌厉之感。那晚派人刺杀阿痕的刺客她也暗中派人查明身份,一切线索都是直指帝京。看来,帝京有人并不希望阿痕他们活着回去呢! “阁主,莯流她……”苍梧眉头一皱,刚说了几个字就被莯流清冽的声音打断。 “是。”莯流妖媚的眸子看着风清持,启唇吐出一个字。 苍梧深深地看了莯流一眼,不再说话。 “帝京水深,带足够的人,别折在那里!”离开之前,看着莯流淡淡地添了一句。 “是。”声音虽然依旧清冽中有着几分入骨的媚,但却也有着说不出的惊喜。 苍梧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转身施展轻功离开。 风府。 风云依一回到府中,就感觉到气氛与往常不一样,秀眉微微一皱,适逢一位婢女端着水果点心从面前经过。 “四小姐。”那位婢女俯身行了一礼。 “府中发生什么事了?”喊住那位婢女问。明明前两日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府中都是一片严肃沉闷之气,她就是受不了那种气氛才借口离开去寺院上香祈福,可是现在,之前的阴沉之色竟然一扫而空。 婢女停下脚步,“回四小姐,是有两位公子出手帮了风家。” “两位公子?”风云依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虽然她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但也隐约猜测这次风家的事情很是棘手,不然一向镇定的母亲也不会听到那些消息脸色大变,甚至去求时烨,时烨是定然不会帮忙,只是这个时候除了时烨,谁又有那个能力帮得了风家。 ------题外话------ 亲们抱歉啊,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设定好上传了,果然还是阿九想多了,发现今天八点没有更新的时候马上就更了,看在阿九这么诚恳地认错,亲们要不要给我评论和收藏作奖励!爱你的哟! 第81章 招蜂引蝶(PK加更) “是啊,一位紫衣公子还有一位年纪略小的蓝衣公子,长得可好看了,尤其是那位紫衣公子,简直像是天上的神祇一般,高贵而又温润。”想到紫月痕,小丫鬟也开始犯起花痴。 听到婢女的话,风云依顿时停住了脚步,心中瞬间浮现那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个温润如玉,容颜绝美的紫衣男子,“那两位公子住在那里?” 小丫鬟微微一愣,不解地看着风云依。 “那位紫衣男子现在在那里?”风云依有些迫切地想知道,或许,他便是自己在街上看到的那位紫衣男子。 “在……在沐冉阁。”小丫鬟如实道。 风云依急急忙忙地就要过去,却被身后的菱花一把拉住。 “菱花,你干什么?”回过头,没好气地看着菱花。 “小姐,我知道你想见那个人,只是小姐刚从净音寺回来,风尘仆仆,难道想就这样去见那位公子?” “那快回去,我要沐浴。” 沐冉阁。 紫月痕慵懒地眯着眼睛,惬意地靠在竹榻上,一阵微风拂过,满院的梨花轻轻摇曳,空气中飘散的,都是清幽的梨花香。 蓝钰一身蓝色锦服,面无表情地半倚靠着梨树,冷冷淡淡地看着神色慵懒的紫月痕,“想不到你竟然会同意住到风府。”一句话,没有半点儿感情,就连语调,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紫月痕削薄的唇角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望着微微颤动的梨花缓缓说道:“这次算计风家的,除了时烨之外,还有一个神秘的黑衣人。” “难道你觉得那个人会是风清持?”蓝钰冰冷的眉也是微微一拧。 紫月痕挑挑眉梢,“风清持不简单。”无论是知悉他们的身份,还是那天晚上替他挡剑时极快的动作,这都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所能办到的。 蓝钰也没有再说话。 就在两人沉默之际,有脚步声缓缓传来。 紫月痕唇角笑意不变,颇为漫不经心地坐直了身子。 下一刻,一道窈窕的身影已经进了苑落,看见竹榻之上的男子,风云依眼眸一亮,眉梢带了喜色,果然是那日的紫衣男子。 “云依见过两位公子。”见礼的时候双眸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紫月痕,深情款款。 “四小姐多礼了!”紫月痕声线依旧温润,唇角笑意淡淡。 蓝钰并没有理会风云依,在看见紫月痕脸上一贯的表情则是冷哼一声。 听见蓝钰的冷哼,风云依一时有几分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知四小姐在这里所谓何事?”紫月痕淡淡地问。 风云依小脸微微一红,“云依听说是两位公子在危难的时候出手帮了风家,特地做了一些糕点给两位公子尝尝,算是表示云依心中的谢意。”说完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菱花。 菱花会意,将手中的食盒摆放在紫月痕面前的木桌上,“公子,这是我家小姐最拿手的糕点,公子可以尝一尝?” “多谢四小姐美意。”紫月痕依旧是刚才的表情,完美到挑不出一丝瑕疵。 “四小姐还有事么?”这句冷漠的话,是一旁的蓝钰开口说的。 风云依脸色一白,“那云依便退下了!”说着就和菱花都离开了,在走出苑落的时候,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蓝钰。 “你还挺会招蜂引蝶!”在紫月痕对面坐下,淡淡地掷出一句极为嘲讽的话。 紫月痕淡淡一笑,唇角的笑意有几分狭昵,“阿钰这是吃醋了?” 蓝钰俊美冷漠的容颜微微一黑,瞪了紫月痕一眼。 “哈哈……”紫月痕笑,只是那双素来温润的眼眸多了几分浓重的悲哀。 梦华颜坐在房中的椅子上,阿静在她身后替她揉捏肩膀。 “果然还是阿静最得我心!”梦华颜合着眼眸,神色惬意地开口。 “夫人,昨日二少爷来找过夫人了。”想起昨日风镜的神情,阿静秀眉微微皱起。 “镜儿?可有说是为了何事?”梦华颜缓缓睁开眼眸,问。 阿静摇摇头,“没有,而且二少爷脸色不怎么好看。” 梦华颜的脸色也是微微一沉,沉吟了片刻,“他怕是知道我要将风清持嫁给和天做妾的消息了!”随即眼眸一凛,“真不知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奴才,居然将这件事传到镜儿的耳中。” “那夫人……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阿静在一旁担忧地问。 梦华颜叹了一口气,“风清持倒是不足为惧,怕只怕……”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只怕什么?”阿静心下也是一紧,等着梦华颜的下文。 “我只怕镜儿对风清持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梦华颜看着面前的桌子,容色厉然却是幽幽地说道。 阿静却是身子一顿,脸色苍白了几分,手不小心将一旁柜子上的一柄玉如意撞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题外话------ 今天就是PK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求收藏!求评论!阿九都这么勤快了,亲们真的不打算收藏么?再悄咪咪地透露一点,故事主线马上就要转到帝京了,帝京可是会很精彩的,有右相白未檀,还未出场的七哥,而且也会慢慢地揭开当年事情的真相,亲们真的真的不收藏慢慢看么?而且,上架万更哦! 第82章 留不得她 “夫人对不起。”阿静连忙跪在梦华颜的面前。 梦华颜将她扶了起来,神色之间并无责备,“不过是一柄玉如意,碎了就碎了!” “谢夫人。”阿静脸色依旧有几分苍白。 “阿静,你觉得镜儿如何?”梦华颜突然话锋一转,看着阿静问。 阿静神色一顿,“二少爷很好,俊朗潇洒,有勇有谋,待我们这些下人又好……”说起风镜,阿静的眼眸中都带着几分柔柔的暖意。 “那你喜欢他么?”梦华颜静静地看着阿静,问。 阿静彻底愣住,随即才反应过来,白净的脸色微微一红,低着头没有说话。 “那如果我做主将你许配给镜儿,你可会愿意?” 阿静眼中光亮一闪而过,最终依旧化作黯然,低低地说道:“阿静不过是一个婢女,如何配得上二少爷?” 梦华颜执起她的手,神色温柔地看着她,“你自幼在我身边长大,我早已将你当做自己的女儿,况且,这并非我一时的想法,而是思虑良久的。” “可是二少爷他……”阿静神色犹疑,然后又缓缓摇头,“二少爷不喜欢我。” 梦华颜眼眸一深,“他喜欢的是风清持那个丫头,如此违乱人理的事情我怎么允许?!”就连声音都冷彻了几分,随即神色放柔地看着阿静,“镜儿性子犟,不想做的事情谁都勉强不来,但是,他责任心重,若是你们发生点什么,他自然会对你负责。至于那个风清持……”眼眸微微一眯,“我是再留不得她了!” 阿静心中一惊,却也没有说话。 “而且,阿静也算是和镜儿一起长大,他的性子你应该知道,如果不尽早断了他对风清持的念头,迟早要出大事的。”梦华颜再次拉住阿静的手,目光沉重地看着她。 最后,阿静微微点了两下头,算是同意。 浣竹轩。 风清持刚回到苑落,湖蓝就凑了上来,“小姐,小姐,听那些丫环说风府来了两个长相极美的男子。”湖蓝一脸花痴地看着风清持。 将凑到面前的脑袋推开,风清持只是淡淡地瞧了她一眼,“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居然还有心思打探这些事情?! “嘿嘿……”湖蓝神色猥琐地笑了笑,“小姐,你也知道,我就那么点喜好。” 风清持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径直往里走去。 是夜。 乌云蔽月,星子无迹。 “二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看着紧皱眉头坐在凉亭中的墨绿衣袍的男子,周妈缓缓开口。 本就拧紧的眉再次皱了几分,俊朗而又清瘦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有几分轻忽,不怎么真切。“这么晚了,还是明天吧!” “和与五小姐有关的事情,二少爷也不去么?”看着风镜,周妈神色不变地缓缓开口。 风镜脸色顿时一变,大步而去。 看着风镜离去的背影,周妈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二少爷,你和五小姐终究是不可能,阿静她是个好孩子,而且一直默默地喜欢你,希望你不要怪我们。” “母亲。”风镜神色匆忙地走到梦华颜的房间。 梦华颜正神色淡然地坐在桌前喝茶,面色悠然,似等了风镜许久,一挥手,指着桌前的一个椅子,“做吧!” “母亲,清持的婚事我不同意。”风镜并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看着梦华颜,一双清和的眸子写满了不赞同。 听到风镜如此说,阿静的脸色微微一白。她以前只道二少爷与五小姐关系比较亲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种感情。 “坐下再说!”梦华颜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风镜只得在梦华颜对面坐下,“母亲,你明知道梦和天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可以将清持下嫁给他,而且还是做妾?”说到这里,风镜的眼眸就像是淬了怒火一般。 “二少爷,您的茶。”将沏好的茶放在风镜面前,阿静的小手甚至都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又默默地站到了梦华颜的身旁。 风镜心中有气,猛地执起面前的茶,一口饮尽,然后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面。 见此,梦华颜才舒心一笑,轻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你一个月才回家一次,这两天不是在找风清持就是闷在自己的房间,现在与我这个做母亲的一见面就是提她的事情,除了她你眼中可曾还有其他人?”声音不重,甚至很轻,可是里面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我没向母亲请安是我的不对,可是此事与清持无关。”风镜的语气稍稍缓和了几分,母亲与清持关系已经不好,他不能再让母亲因为这件事而迁怒清持。 “你确定与她无关?这些年你从军营回来,第一个去见的人那次不是她?你自己是不是都忘了自己是她的二哥?”最后一句话声音兀自一重。 风镜脸色突然一白,强装镇定地问:“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难道不知道?”梦华颜不答反问。 “我不明白母亲的意思,至于清持,我不会让她嫁给梦和天的,大不了我抛下一切带她离开。”金银财宝,势力家世,他统统都不要,他只要她! 重重地掷出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开,却因为身体传来的不适而微微踉跄了一步,阿静见状及时扶住他。 风镜身子顿时一僵,如遭雷击。 梦华颜给了阿静一个眼神,和其他的婢女适时地离开了房间。 ------题外话------ 最后一次PK求收了!今天就下推荐了,好忐忑啊!亲们如果觉得文看着还可以就点个收藏吧,如果喜欢或者比喜欢更多一点就在评论区留个足迹吧!每次看见亲们的评论阿九都会开心老半天,也让阿九知道亲们其实也一直都在。 另外,今天圣诞节,祝大家圣诞节快乐!来自阿九最衷心的祝福。 第83章 我想要你 身体的燥热不断从身下传来,苍白的俊颜都染了几分不正常的红潮。 该死,他竟然被下了那种药,究竟是谁? 脑中一道光芒一闪而过,结合这时房间里面只剩下他和阿静两人,风镜心中顿时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阿静,顿时目光一凛,森森地看着她。 阿静被他看得一阵心惊,低着头不敢说话。 身体的燥热之感越来越甚,风镜脚步踉跄地朝着门口而去。 “二少爷。”阿静忽然从身后抱住风镜,声音轻柔地唤了一声。 风镜身体又是一顿,一阵无法言说的悸动从体内传来,低低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神之间有几分涣散。 “二少爷,我是真的喜欢你,都喜欢了十几年!”阿静紧紧地抱着他,深情而又低沉地说道。 在药效的影响下,面前人的影子逐渐与心底深处的那个人重合在一起,风镜也回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深情到了极点,“我也喜欢你。” 阿静眼眸闪过一抹光亮,脸上神色愈加柔和了。却在风镜的下一句话下如被冷水浇灌,整颗心都凉到了极点。 “我想你想的好苦啊,清持!”声音低沉,夹杂了沉重而又压抑的感情。 阿静顿时如遭雷击,整颗心如被冷水浇灌了一样,凉到了极点。 风镜将怀中的人紧紧抱住,头埋在她的肩上,轻添细吻她的耳垂,缓缓往下。 阿静依旧是呆愣着,任由风镜抱着,吻着自己。 耳边似乎响起梦华颜的话,“记住,只要得到了镜儿的人,他的心迟早也会是你的!”眼眸神色缓缓变得坚定,伸手抱住风镜的脖子,越过屏风两人齐齐地倒在了床上。 “清持,清持。”身上的男子一声声深情地唤着,却不是自己的名字,阿静心中有些悲哀。 伸手解开阿静的衣带,唇在她的锁骨上啃咬着,唇齿间传来清淡的熏香。 风镜抬头顿了一下,清持从来不熏香,这不是清持,不是清持! 这个念头一出,风镜顿时清醒了不少,低头神色依旧有几分迷离地看着身下的女子,“阿静?” 然后一惊,霍然起身。 “二少爷?”阿静衣衫半褪,香肩半露,神色之间也有几分情动。 风镜盯着阿静,目光中是从未有过的愤怒。 将自己的外袍胡乱地套在身上,正欲离开突然被赤着脚从床上跑下来的阿静抱住,“二少爷,我是真的喜欢你。” 风镜将阿静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我不喜欢你。” 刚走到房门,身后传来阿静带着哭腔的声音,“可是你和风清持是不可能的,她是你妹妹!” 阿静坐在地上,神色悲哀而又狼狈地看着风镜的背影。 风景身子微微顿了一下,打开门直接离开,阿静则是一脸悲哀地坐在地上低泣。 离开房间之后,风镜施展轻功一路往风清持的院子而去,身体的燥热难耐如浪潮般涌来,一次强过一次,面前浮现的都是风清持绝美的容颜。 因为刚才看书太晚,再加上重伤初愈,风清持此时睡得微沉,直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多出一道陌生的气息才暗暗惊醒,精致的容颜瞬间凛起,冷厉而又防备地坐起身子,却在下一刻,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就已经被人一把揽在怀中。 右手一挥要推开却被风镜及时躲过,捉住风清持的手腕,神色痛苦地看着怀中的人。“清持。”嗓音低沉而又压抑地唤了一声,情深至极。 “风镜?”风清持自然听得出是风镜的声音,从他身上传来不正常的温度让风清持眉头紧拧,“你被下药了?”虽然是在问风镜,可是语气之中已经是十分肯定。 “清持,帮我。”风镜神色迷离地看着风清持,嘶哑地说道。他现在只想解决自己身体无法言喻的燥热与渴望。 风清持能够感受到风镜身上的温度越来越灼热,甚至隐隐带着几分烫人,知道风镜已经差不多忍到了极致,开口说话带着几分商量,“风镜,你先放开我,我施针帮你祛除药性。” “清持,清持……我想要你。”风镜不但没有放开风清持,反而将她抱地更紧了,一声又一声地低唤着。 风镜本就是习武之人,又在军营历练了这么些年,再加上现在被下了那种药,虽然有几分神志不清,但手下力气却是大得惊人,而风清持从湖蓝口中得知以前风镜对她极好,虽然可能夹杂了一些其他的情感,但对她好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在不想伤害他的情况下竟然一时没有办法挣脱他的桎梏。 风镜手缓缓拂上风清持的腰间的衣带,风清持顾不得再犹豫,指尖银针厉然的银光一闪,有几分森寒,正打算动手的时候房间里面又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风清持眉一皱,就在那一瞬间腰间的衣带被风镜解开,衣衫半开,露在外面的肌肤感觉到一阵凉意。 来人眉一皱,明显没有想到会发现这种事情,眸中有几分诧异,还是上前在风镜脑后劈了一记手刀,对方直接晕倒在地上。 ------题外话------ 在小可爱们的帮助下,阿九这次的PK也安全度过了,在这里,向亲们,九十度鞠躬,谢谢亲爱的!你们的支持就是阿九最大的动力,阿九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另外,大家觉得来人是谁呢? 还有还有,今天中午十二点整有红包,亲们可以拼拼手气,权当娱乐一番。 第84章 夜半来人 望了她一眼,那人极快地将脸偏过去,“你的衣服。”只是温温润润地吐出四个字。 遮住月色的云层不知何时早已经散去,月色映照在房间里面,可以看清风清持半开的衣襟,甚至可以看见里面月白色的肚兜。 风清持眉只是微不可见地拢了一下,神色淡然无波地将衣带系好,从一旁古旧的屏风上取过一件淡蓝色的外袍,动作随意且优雅地穿在身上。 紫月痕温润的神色添了几抹诧异之色,虽然房间里面没有点灯,但他毕竟是一个男子,被他看见这样的事情居然还能波澜不惊地慢条斯理穿好衣服?! 借着月色将房间里面的灯点上,明黄色的灯晕照亮了房间里面每个地方。 风清持将风镜从地上扶到床上,非常熟练地为他扎针逼出药效,等到风镜身上脸上那种滚烫的红色褪去才小心地取下那些银针,重新包好放好。 凝眸看着床上的人,神色有些幽深。无论风镜相信与否,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将自己不是之前那个风清持的事情告诉他,这个深情的男子,她不能欺骗他。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时,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手也递了一杯茶给紫月痕,淡淡地问。 紫月痕接过已经凉掉的茶,轻啜一小口,神色依旧温润淡然,“我现在住在风府,晚上看见一个极快的人影从窗前经过就跟了上来!” 风清持挑挑眉,“就是你和蓝钰住在风府?” 紫月痕微微颔首,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着风清持,“不过倒是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事情!” 风清持仍旧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我也没想到。”其实她就是睡个觉而已。 “到底发生了何事?”再次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淡淡地问。 风清持骨节分明的手甚是不经意地摩挲着自己光滑优美的下颚,眉眼之间皆是玩味地看着紫月痕,“我毕竟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紫皇如此问怕是不好吧!” “好歹是我救了你,了解一下情况应当不为过。”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男子应该是风府二少爷,风清持同父异母的哥哥,风镜。 风清持摊手,“如你所见,他被人下了药。”至于在这风府中,能让风镜完全不设防又有胆子对他下药的,除了梦华颜她不做第二人想,估计,梦华颜也是一直知道风镜对风清持的心思,然后想找个女子给他又怕他不同意,才想到了这种方法。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紫月痕眼眸极快地闪了闪,望着风清持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如果风镜在这里被人发现,风清持与风镜两个人名声便都是尽毁了。 风清持则是将目光落在了紫月痕的身上。 “你看着我干嘛?”直觉告诉他风清持是将注意打到他身上了! “紫皇陛下体恤百姓,自然会帮我的是不是?”风清持半歪着脑袋,神色狭昵地看着紫月痕。 又是这样的表情! 紫月痕微微一愣,偏过头不去看她,“我帮你也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我们身份的?” 风清持点点头,“好,待我离开安阳城的时候再告诉你。” 紫月痕走到窗户边,一招手便出现一个黑衣男子,“将床上那人带到风二少爷的房间。” “是。”那人颔首,然后跃进房间将床上的风镜抗在肩上迅速消失在房间。 “你离开安阳城要去那里?”紫月痕再次在风清持对面落在,温温润润地望着她,问。 “帝京,焱凤。”风清持没有任何隐瞒地说道。反正以后去了焱凤还是少不了要打交道。 紫月痕温润的眸子微微一闪,没有说话。 沉吟了一下,风清持才将眸光落到紫月痕的身上,“你为什么要帮助风家?”眼睑微敛,声音平淡无波地问。 紫月痕有几分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眼眸深了一些,幽幽道:“欠别人点儿人情,帮着照拂一下!” 风清持略微沉吟了一下,“是风凌依?”虽然是猜测的语气,可是眼中的神色却很是玩味。在帝京能与阿痕有关系的风家之人,只有风凌依一个。 紫月痕对于风清持能够猜出来并没有意外之色,只是微微颔首,“不错。”随即又挑眉看着风清持,“你似乎很不喜风家之人?” 风清持薄凉地笑了笑,半歪着脑袋神色寡淡地看着紫月痕,“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喜欢他们?”声线平淡地反问。 紫月痕笑了笑,没有说话。除了刚才那个风镜之外,其余的人没有一个受风清持的待见,或许,都用不上不待见,而是直接无视到极点。 “夜深了,我也该回去了!”紫月痕从椅子上缓缓起身,声音温润之间还有着几分淡淡的慵懒。 风清持抬眸瞧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 紫月痕淡淡一笑,离开了浣竹轩。 第85章 一见钟情 风镜离开之后,阿静就一路哭跑着去找梦华颜。 看见神色狼狈的阿静,梦华颜暗叹一声不好,“阿静,发生了何事?镜儿呢?” 阿静只是哭着摇头,“二少爷……二少爷离开了?” “那你和他……”梦华颜眉头紧拧地问。 “没有,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阿静一张清秀的小脸尽是泪水。 一旁的周妈则是拿过一件披风,心疼地为阿静披上,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不能如意! “那他现在去哪里了?”梦华颜雍容华贵的脸色很是慎重,那药虽然不能说无药可解,但也不容易解,而且这一时半会儿他能怎么办? “不知道。”阿静只是摇头讷讷地说道,“二少爷穿着衣衫便离开了。”而且,二少爷估计厌恶极了她,离开时候的那一眼,其中满满的都是厌恶嫌弃之色。 似想到什么,梦华颜脸色兀自一变,“周妈,你随我去浣竹轩看看,不要惊动了其他人。”眯着眼睛沉沉地开口。 听梦华颜如此说,周妈心中也是“咯噔”一下,低低垂首,“是。” 阿静则是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地上,梦华颜见状眼中有几分心疼,“阿静,这事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对着门外唤了一声,“红药,进来照顾阿静。” 随后便进来一个小丫鬟,“阿静姑娘。”将阿静从地上扶了起来。 唤来小厮,冷声吩咐,“派人去找二少爷。” “是。” 梦华颜则和周妈两人去了浣竹轩。 “风清持,你给我出来。”想到自己的儿子可能会来找风清持,一贯注重形象的梦华颜也忍不住对着房门大声喊。 风清持也不意外,知道梦华颜会来找她便也没有上床睡觉,而是坐在椅子上看书,听见她的声音,放下手中的书卷,上前打开门,倚着房门无波无澜地看着梦华颜,“夫人这么晚了有何事?” “镜儿他可在你这里?”梦华颜神色冷漠地看着她,连话语都是极为冰冷无情。 风清持淡漠地笑了笑,“夫人怕是老糊涂了,二哥怎么会在我这里呢?!” 梦华颜眉眼微微一眯,“他当真不在这里?” “夫人,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毕竟风府的脸面还是要的,而您……”似笑非笑,神色玩味地看着梦华颜,“好歹是风家的掌家夫人,你这话传出去丢的可是自己的脸!” “你……”梦华颜气得扬起巴掌,还未落在风清持的脸上便被她冰凉的手握住手腕,精致无暇的容颜带着说不出的冷漠嘲讽,“夫人莫不是还以为我是当初那个任你们打骂的风清持?!”说完,将她的手狠狠甩开。 梦华颜身子被甩得踉跄了几步,“夫人。”幸好周妈及时扶住才不至于那么狼狈地摔在地上。 站稳身子,梦华颜目光狠辣地看着风清持,“几天不见,你果然能耐不少!” 风清持双手环胸,神色惬意之间夹杂着几分冷冽,“放心,以后会让夫人更意外的。” 梦华颜也是冷冷一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命活到让我意外的时候了!”说话的时候眼中已经是杀意浮现。 风清持眉梢一挑,不以为意,“夫人,请吧!”然后不顾梦华颜和周妈还站在门口,直接关上房门。现在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梦华颜气得身子直发抖,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杀气凛冽,“周妈,我们走!” 待梦华颜和周妈离开之后,一旁的梨花树上传出一道低沉慵懒的轻笑,然后一个清姿绝世的身影踏着月色从树上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再一个瞬间,从窗户闪身进了风清持的房间。 风清持解外袍衣带的手一顿,面目清冷地看着那扇窗户,“看来下次要找人将它封了才是!” “呵呵……”男子低低一笑,声音极是好听,“那五小姐恐怕要找个好点儿的木匠师傅,封严实一点。” 风清持面色又是微微一冷,目光危险地看着来人,“这是第二次,不知左相今晚又来干嘛?”上次言络来了就是神色冰寒地离开。 言络轻车熟路地在木榻上落座,浅笑吟吟地看着她,“几日不见,本相对你甚是想念,特地来看看。” “哦!”风清持清魅的尾音稍稍拖长了几分,“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言络低低地重复一遍,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随即神色优魅地看着她,“那又有何不可呢?”一起身动作极快地出现在风清持身旁,凑近了几分,有几分暧昧地看着她,“本相朗艳独绝,五小姐又是倾城绝代,本相觉得我们甚是相配!” 风清持神色淡淡地推开他,“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言络瞬间离开风清持,依旧在刚才的木榻上坐下,几分慵懒地看着风清持,“风家的事情应该有你掺一脚吧?” ------题外话------ 唔,话说我们言公子和紫皇陛下都在怀疑清持的身份啊!亲们是希望认出来呢还是希望认不出来呢? 第86章 还真是穷 风清持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神色之间有几分玩味,“何以见得?” 用手轻拄着脑袋,身子都是歪歪斜斜地靠在木榻上,目光狭魅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缓缓细数着,“那夜下夙门口瞬间杀人的黑衣人,紫月痕初来安阳城歆雅阁二十七号雅间的黑衣人,与时烨一起谈生意的黑袍人,五小姐应该很熟悉吧!” 风清持挑了挑眉,眼中有些意外,“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 “为了查到这些我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面前的桌子,继续说道:“估计紫月痕和蓝钰也知道了你的身份。” “知道了就知道了。”风清持依旧云淡风轻,反正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言络冷哼一声,嘲弄地说道:“你倒是看得开。” 风清持拖出一张椅子优雅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抬眸见言络一直看着自己则是一摊手,神色无辜地看着他,“别这么看着我,我这里就这么两个杯子,刚才一个紫月痕用过了,你介意么?” 言络神色嫌弃地看着她,“你这里还真是穷!” “左相大人有钱不如资助一点儿?”歪着脑袋狭昵地看着言络,穿得起一寸千金的水云锦,言络定然不会没钱。 言络微微一愣,坐直身子缓缓道:“可以,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风清持狐疑地看着言络。 “你和我一起回帝京。”望着风清持的眼眸,等着她的回答。 “你又在打什么算盘?”以前的言络虽然喜欢撒娇喜欢哭,但没这么多心眼,现在言络就像是一个狡猾的狐狸一般,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 言络起身,伸了个懒腰,缓缓走到窗边,“路途遥遥,一个人未免太过孤寂无聊,难得遇到一个还算对眼的人!” 青影一闪,施展轻功踏着月色离去,“你现在应该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晚风送来他低沉清润而又带着几分懒魅的嗓音,似乎还有几分笑意。 梦华颜还未走到自己的院落,便有一位小厮小跑过来,“夫人,夫人,二少爷找到了!” 神色一喜,“二少爷现在在那里?” “在他自己的房间。”小厮如实说道。小厮心中还是有些郁闷的,夫人让他们找二少爷,谁能想到二少爷就在自己的房间睡觉。 梦华颜神色之间带着狐疑,与周妈二人随着小厮去了风镜的院子,果然看见风镜躺在床上,呼吸绵长的呼吸声均匀地传来。 “你去请一个大夫来给二少爷看看。”看了一眼小厮,吩咐道。 “是。”小厮小心地看了梦华颜一眼,离开了房间。 没多久,就带着一位背着医药箱的大夫走了进来。 “夫人。”大夫对着梦华颜颔首。 “大夫,你帮我看看镜儿。”梦华颜招呼着大夫到风镜的床前,神色之间难掩担忧之色。 大夫诊断了片刻,才起身,“夫人无需担心,二少爷身上的药性已经祛除了,现在并无大碍,只是昏睡而已。” 闻言,梦华颜心中松了一口气,“那就多谢大夫了!” “夫人客气了!如此,在下就告退了。”说着再次背起放在桌上的医药箱。 “你送送林大夫!”看了刚才的小厮一眼,淡淡地开口。 待他们离开之后,看着床上的人梦华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眼眸有些深沉,“也不知道是谁帮镜儿除去了药性?” 周妈上前一步,“夫人不必担心,既然能帮二少爷除去药性总归不会是对二少爷不利之人。” 梦华颜颔首,喊来小厮婢女好好照顾风镜,便也和周妈回去了。翌日。 清晨。 风镜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幽幽转醒,昨夜发生的事情的片段在脑海中缓缓拼凑在一起,俊朗的容颜之上带着说不出的愤怒和冷冽。 出了自己的院落直奔梦华颜的院子。 “夫……夫人,二少爷来了!”一位小丫鬟神色惊惧地通报。她从来没有在二少爷脸上见过那么恐怖的表情,就像是罗刹一般。 梦华颜眉也是紧紧皱起,“让他进来……”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就推开门闯了进来,看见椅子上的梦华颜俊眉紧拧,脸色阴霾而又愤怒。 “昨晚的药是不是你下的?”冷冽如冰地看着梦华颜,逼问道。虽然心中猜测甚至确定就是她,但是还是想亲口问一问。 梦华颜情绪没有多少波动,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 果然是母亲?!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甘心地问。 梦华颜脸色也冷了几分,厉声道:“因为你喜欢的人是风清持,因为她是你的妹妹。”她绝对不允许这件事情毁了他。 风镜一愣,因为愤怒而泛红的脸此刻血色尽褪,苍白如雪。 ------题外话------ 推荐友文 明明只是拒绝了一个剧本里的狐狸精小三角色,竟然就遭到了封杀?还被星际海盗的流弹击中了? 这运气,真是哔了狗了 再次睁眼,已是异世界的22世纪。 偏僻的小山村,被全村人嫌弃的懦弱孤女一枚,好在爷的万能智脑还在,各种药济资料还在。 他,暗世界中,最杀伐果断的暗夜之王,亦是华国最年轻的元帅。 她,异世而来,最喜欢用暴力来解决事情的暴力份子。 当喜怒无常加上暴力份子,从此天下不太平,鸡飞狗跳是常事,流血流泪很正常,缺胳膊断腿,只怪你倒霉 这是一个冷漠腹黑的男人&一个会装又会坑、能打又能吃、天生一张妖魅脸、内里却很暴力的女人的故事 叶叶于飞《军爷专宠:暴力小娇妻》28号12点到31号中午12点,评论剧情奖18币 第87章 我愿放手 “镜儿,如果你喜欢的是其他女子母亲都不会阻拦,哪怕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我也会同意,只是风清持她是你的妹妹,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们之间是有血缘牵绊的,和她在一起就是违背伦理,为世人所不容。”见风镜如此表情,梦华颜心中也有几分不忍,将声音放柔了几分,缓缓劝道。 风镜依旧是站在原地,低垂着头,没有说话,被头发半遮住的眼中一片晦暗苦涩。他和清持是兄妹,这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就算你不在乎这些,可是风清持呢?难道她不在乎?你难道希望她一辈子跟着你过那种隐世埋名东逃西避的日子?” 风镜身子颤了颤,依旧没有说话,就连紧咬着的唇都有些泛白。 “镜儿,放手吧!你和风清持此生只能是兄妹之缘。” 两人就这样沉默许久。 风镜垂着脑袋,眼眸之中尽是挣扎之意。 终于,苍白无血的唇稍稍动了几下,“好,我……放手!”嘶哑着嗓子,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后面两个字,说完之后,身体都晃了几下。 “但是母亲能否答应我一件事?”看着梦华颜,依旧是沙哑地问。 “你说吧,能做到的母亲会尽量做到。”梦华颜心中终于一松,无论镜儿心中是不是真的会放下风清持,但只要他答应了,以后风清持便只能是他妹妹。 “退掉清持与梦和天的婚事,无论清持以后做什么,母亲都不要干涉。”看着梦华颜的眼睛,一字一句定定地说道。 “好。”梦华颜也是毫不犹豫地答应。 风镜再没有说话,转身的时候看见默默站在一侧的阿静,眼神很是平淡,淡到恍如一潭无波无澜的死水,简直是完全无视。 阿静脸色一白,眼眶中溢满了泪水。 走出房间,走在苑落中,温暖和煦的太阳柔和地照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浑身上下都是冰凉彻骨,就像是坠入冰窖一般,遍体生寒。 抬头望了一眼太阳,伸出手缓缓挡住,刺目的阳光带来几分眩晕感,身子再次晃了几下。 “二少爷。”院中响起那些婢女的尖叫声。 梦华颜闻言也快步走了出来,看见倒在地上的男子,“快将二少爷送回院子,请大夫。” 折腾了一番之后,梦华颜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站在窗前,双手紧握成拳,目光狠辣地看着外面的树木,“风清持,看来我再留你不得!” 歆雅阁。 依旧是二十七号雅间。 时烨缓缓走进来,当看见坐在窗前的人是苍梧而不是风清持的时候冷峻的眼眸微微一眯,“你家主人呢?”冷着声音问。 “阁主有事,这些事情现在由我全权代劳。”苍梧看着时烨,缓缓开口。 闻言,时烨的目光危险了一些,不过也只是一闪即逝,然后便在苍梧对面坐了下来。 从衣袖中掏出一叠纸张,“这都是安阳城一些铺子的店契,一共有十七间铺子。” 时烨看了一眼,声线依旧冷漠,“我会折合成银票给你。”然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那人马上会意,下去去银票,没多久,就再次回来了。 将银票放在苍梧的面前,“你可以数一数?” 苍梧接过,也将那些店契递到时烨面前,笑着说:“时家大公子,我自然信得过。” 时烨只是冷冷地看着苍梧,没有说话。如果真的信得过为何银票没有到手房契也不离手! 苍梧起身伸了个腰,打着哈欠懒懒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回去复命了!” 却在走了两步的时候被那些侍卫拦住。 “大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苍梧脸上笑意不减,悠悠地问。 这时时烨也缓缓起身,冷笑地看着他,“上次见梓七很是看重你,你觉得本公子若是将你留在这里会如何?” 苍梧心中很是郁闷,郁闷之外还有哀怨,阁主上次那里是看重他,分明就是在利用他,最可悲的是,还是他自己凑上去让阁主利用的! 迎头还是笑脸看着时烨,“大公子既然也知道阁主看重我,就更不应该对我下手了,生意人嘛,重视的是和气,和气生财,先不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就说大公子这次与阁主合作还算愉快,也不应该如此不是?” 时烨挑了挑眉,一挥手,“放他离开。”然后又带着几分冷漠笑意地看着苍梧,“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希望公子别在意。” 苍梧脸上带笑,心中却是恨不能上去给他一巴掌,有你这样开玩笑的么?改天我也开你个玩笑试试?! 看着苍梧离开的背影,时烨眼眸深了一些,问一旁的小厮,“可有查清小十三经常去哪里?和他一起的女子是谁?” “是风府的五小姐,十三公子前些时日经常去浣竹轩。”小厮如实道。 时烨眼眸微微一眯,“风清持么?”眼中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他现在如何了?” “十三公子这两日一直微曾离开别苑,只是一直在……在喝酒。”说完之后看了一眼时烨微沉的脸色,小厮赶紧低下了头。 时烨不傻,大概猜出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沉声命令道:“回去准备,我们明日一早回帝京。” “那十三公子?”小厮再次问。 “将他打晕带走。”时烨凛着眉说道。趁现在时日尚短,他要绝了小十三对风清持的心思,且不说小十三已有婚约在身,就算是没有,也绝对不能是那个软弱无能的风清持。 “是。” ------题外话------ 唔,很快就都要去帝京了!亲们期不期待? 第88章 莯流离开 绘亦阁。 苍梧刚回去就碰到背着包袱牵着马要离开的莯流,神色微微一愣,“你这么快就离开?” 莯流点点头,牵着马越过他直接往前而去。 却忽然被苍梧拉住手腕,妖媚的容颜浮现一抹冷色,“何事?” 苍梧瞬间松手,没有看见任何人与他同行,眉微微一皱,“你一个人么?阁主不是说了让你多带些人手?” 莯流冰冷而又妖媚的脸色依旧没有多少表情,“人多引人注意,我让他们分散去了焱凤。” 知道莯流倔强的性子,苍梧也不再多言,只是神色依旧温柔地看着他,嘱咐道:“好好照顾自己,待我和阁主处理好了这里的事情就去找你。” 莯流神色不变地颔首,然后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苍梧站在原地看着莯流离去的背影许久,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沐冉阁。 蓝钰听见苑落之外传来的脚步声眉就微微一皱,本就面无表情的脸色更冷了,望了一眼坐在软塌前淡然看书的紫月痕,一闪身,蓝色的身影瞬间消失。 这两日风云依可谓是经常往沐冉阁跑,至于目的,几乎是昭然若揭。 “梓公子。”人还未到,便依然传来她洋洋悦耳的嗓音。 随之出现的,是一袭鹅黄色衣裙,经过精心打扮过的风云依,就那样巧笑嫣然地看着紫月痕。 “四小姐。”紫月痕依旧是温和而有礼地打招呼,甚至连手下的书卷都不曾放下。 “梓公子,安阳城前些时日开了一间别致的玉器铺子,公子可有兴趣出去看看?”风云依笑着问。 “梓某并不喜玉饰。”目光依旧落在书上,浅浅润润地回答。 风云依脸色微微一顿,继续笑着说:“还有一家酒楼,那里的饭菜都是不错。” “梓某刚刚已经用过膳了!”紫月痕依旧是头也不抬地说道。 风云依脸色一僵,又说了一些什么但紫月痕一直都是在专心致志地看自己的书,偶尔才会答那么一两句,“那云依就先告退了!” “嗯。”紫月痕淡淡地应了一声。 风云依脸色微微一变,强颜欢笑地转身离去。 “小姐,你以前不是说对男子要收放适度么?怎么这两天经常往梓公子这里跑?”待离开了沐冉阁,一旁的小丫鬟菱花很是不解地问。明明上次时家大公子小姐都不曾如此。 风云依白皙的脸上闪现一抹红晕之色,“以前以为自己喜欢时烨,现在才知道不过是因为他的钱财权势而已,至于那位梓公子……”风云依微微一笑,脸上闪着柔情,“他才是我一眼钟情的人。”而且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就像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陪着他。 看着这样的风云依,小丫鬟菱花眼中有几分担忧,那位梓公子明显就是对自家小姐无意啊! 柳府。 柳筱云正趴在凉亭边的栏杆上,晃着双腿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神色悠闲地看着湖中游来游去的锦鲤。 没多久,一个绿色衣服的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小姐。” “要你查的查清了么?”柳筱云一溜烟从栏杆上越下来,声音傲然了几分。 “都查清了,那天街上的那位紫衣男子现在在风府……”小丫鬟低低地说道。 闻言,柳筱云娇俏的容颜顿时一冷,“你说什么?他居然在风府?”眼睛微微一眯,“可有查清他的身份和姓名?” 小丫鬟身子一颤,“风府的人都唤他梓公子,而且,风府的下人说……说……” “说什么?”柳筱云冷声问道。 “说风府的四小姐经常去梓公子居住的苑落。”小心翼翼地说完之后就一直默默低头,不敢看柳筱云的脸色。 柳筱云清秀可人的小脸彻底冷下来,甚至还带了几分阴沉之色,“风云依那日还说不认识他,哼!”手紧握成拳,紫红色的葡萄被捏碎在手中,汁液顺着指缝流下。 “跟我抢,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冷然而又轻蔑地掷出一句话,目光阴狠地看着远处。 “哟,六妹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一道轻灵悦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了几分幸灾乐祸之意。随之出现的,是一身鹅黄色软装的柳箐云,正面色带笑地看着柳筱云。 在她身侧,是一袭淡白色衣衫的柳墨云,看了一眼柳箐云,“三妹。”低低地呵斥一声。 柳筱云脸色兀自一变,在听到那道声音时脸上出现的怨恨当看到柳墨云神色顿时乖巧了不少,“大哥,三姐。”最后那声三姐,喊得有几分不情不愿。 柳墨云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倒是柳箐云,笑地灿烂无比,“嗯,六妹真乖!”拖着声音说道。 看着柳箐云灿烂无比的笑柳筱云直觉十分欠扁,却碍于大哥在这里又偏偏发作不得。 “嘿嘿!我最喜欢六妹这个时候的表情了!”柳箐云心情大好地添了一句。最喜欢她这种明明恼极了她却还要忍着的表情。 柳筱云顿时心中冒火,她在家中明明最受宠爱,可是这个柳箐云却依仗着自己有一个大哥处处与她作对,虽然曾经被爹爹罚了许多次,可是还是屡教不改。 “三妹。”柳墨云墨眉微微一皱。 柳箐云扮了个鬼脸,对着他吐了吐舌。 “大哥,三姐,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柳筱云冷不防地打断二人,言罢便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柳墨云再次拧了拧眉头,“三妹,你也不要老是和六妹过不去。”话语中还带着说不出的无奈。 柳箐云冷哼一声,“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柳墨云抚额叹息。 “对了,二哥呢?”想起什么,柳箐云抬头望着柳墨云。 “他可能是去找风镜了吧!你也知道他们感情一向交好,又同时一起在军营。”柳墨云淡淡地说。 柳箐云再次用鼻子冷哼,“我和他一起在娘胎中待了那么久都不见他对我那么好!”两人见面不是打架就是吵架。 柳墨云白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他,仗着比他晚了一炷香的时间处处要他让着你。” 柳箐云乐地将头摆来摆去,“谁让你们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儿妹妹,娘亲不在了,自然要好好照顾我,爱护我,处处顺着我,好吃的留给我……” 当再次抬起头时,面前的白色身影已经走出好远。 “大哥。”柳箐云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题外话------ 昨天太忙忘记提前上传了,现在是今天之内所能上传的最早时间,看在喜欢赖床的阿九这么早就爬起来的份上,亲们给个收藏呗!收藏看文的小可爱最美! 第89章 喜欢的人 风府。 “小姐小姐,梓公子和钰公子二人出府了!”菱花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真的?”风云依将手中的绣花样子放下,开心地看着菱花,“快,菱花,帮我打扮一下,我也好久没有逛过安阳城了!”心中喜滋滋的,或许可以和梓公子一起逛街。 人来人往的街道,摊贩声叫卖不绝。 “你怎么突然有闲情逸致逛街了?”蓝钰面色冷然地看着身旁的紫月痕,就连声音都是冷的。 被蓝钰问及这件事,紫月痕素来温润的眼中多了一抹无奈之色,“如果被月然知道我和你出来没带上她,而且连礼物都没有,肯定会很难缠的。” 蓝钰本就冷漠的脸色又冷了些,连眉都微微皱起。 “梓公子,好巧啊,你也在逛街?”风云依脚步款款地走到紫月痕面前,柔声道。 紫月痕脸上神色是不变的温润,“嗯。”轻飘飘地掷出一个字。 “正好,我自小在安阳城长大,不如就由我陪着公子一起吧!”风云依有些娇羞地说道,然后低头等着紫月痕的回答。这种情况下,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 依旧是温润一笑,就连唇角的弧度都是那般美好,“不必麻烦四小姐了!” 风云依一愣,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吼声,“风云依。” 顺着声音望去,风云依眉头一皱,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紫月痕和蓝钰在看见柳筱云过来,神色清淡地离开了。 “筱……”风云依的话还没说出口,快不过来的柳筱云就是一巴掌过去,目光狠狠地看着她,“我告诉过你不要妄想我看中的东西。”幸好那个紫衣男子离开了,不如她可不会这样没形象地教训风云依。 风云依稍稍一愣,脸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让她回过神来,神色凛冽地看着柳筱云,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柳筱云,你居然敢打我?” 身后的菱花也是一愣,急忙扶住风云依,“小姐,你没事吧?” “滚开。”风云依一把推开菱花,一手捂着自己被打的脸,另一只手极快的反手就是一巴掌落在了柳筱云的脸上。 两人在家都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谁都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也顾不得形象,当着街上的百姓直接打了起来,身后跟着的小丫鬟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帮忙。 远处大树下。 “你不打算出手?”蓝钰冰冷的斜睨了紫月痕一眼。 紫月痕淡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神色之间的温润一点儿没变,“我为何要出手?” 蓝钰摇了摇头,脸上有几分惋惜和嘲讽,“她们可都是因为你。” “那又如何?”紫月痕不以为然地开口。 不过片刻的时间,两人都打得有些累了,各自头发凌乱狼狈地站在原地喘气。 “柳筱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风云依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柳筱云也是一副恨不能将风云依拆穿入腹的表情,“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小姐,她们两个可真狼狈!”歆雅阁三楼雅间,风清持和湖蓝站在窗前,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湖蓝脸色是说不出的幸灾乐祸。叫你们以前老是合起伙欺负我和小姐,哈哈……这下活该了吧! 风清持倒是没有多少表情,而是将眸光转向了不远处树下的紫月痕和蓝钰,眸色沉沉浮浮,一片幽深。 紫月痕和蓝钰二人也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望去便看见窗前的风清持,“阿钰,我们也上去。”言罢和蓝钰一齐走了过去。 “五小姐。”紫月痕进来,对着风清持温雅一笑,“可否请你帮一个忙?” 风清持有些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白皙光滑的下巴,神情很是玩味,“什么忙?” “帮我挑一些礼物,送给女子的。”好歹风清持也是女子,应该比他会挑礼物。 眉梢一挑,眼中多了几分兴致,凑近了几分,“送给你喜欢的人?” “咳……”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紫月痕低咳一声,“是我的妹妹。” 是月然?! 想起紫月然,风清持唇角划出一抹绝美的浅笑,她现在应该很健康吧!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雅间,连湖蓝都没有带上,湖蓝则是暗暗趴在桌子上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哇塞,真的是越看越好看哎!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透过窗户才又看到风清持的身影。 上来之后,将一个藏蓝色的木盒放在桌子上,“你要的礼物。” 紫月痕和蓝钰眼中都有几分诧异,难道她离开这么久是找礼物去了?!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根火红色的长鞭,上面还有一个精致的木坠子,看上去极为好看。 “你怎么知道她是用鞭子的?”紫月痕拿起鞭子,鞭子轻软有力,材质亦是上乘,只是风清持是如何得知? “我只是正好有一个,就送给她了!”风清持淡淡一笑,只是心中有些泛苦,她如何不知,当年月然缠着要学武,兵器都还是她替月然选的。 “你已经帮了我的忙,如何能让你破费?”而且这根鞭子看上去也是价值不菲。 风清持随意地摆摆手,“你就当做我送她的礼物好了,再者,这鞭子放我这里也是搁置着。” “那我就收下了!算我欠五小姐一个人情。” ------题外话------ 哈哈,阿九又粗来了,大家跨年夜快乐,马上开启新的一年,希望亲们每天都开开心心,幸福美满! 第90章 只是妹妹 风府。 镜阁。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憔悴?”柳逸云刚踏进院子,就看见站在梨花树下发呆的男子,当看见他苍白的脸色时眉微微一皱。 风镜无奈苦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苑中的婢女小厮,淡淡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很快,所有人都离开了。 柳逸云一挑眉,神色狐疑地看着风镜,“你到底怎么了?难道要与我说什么机密大事?” 风镜只能苦笑,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伤痛。 “兄弟,你别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似是想到什么,脸色大变,“不会你不是你母亲的亲生儿子吧?” “如果是这样倒好了!”风镜低低地说道。这样,他和清持就不会是兄妹了! “哈……”柳逸云很惊讶,“难道比这个还要重要?” “你应该知道我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吧!” 听到这里,柳逸云眸色一亮,十分地激动,他终于要知道风镜这死小子一直喜欢的人是谁了,居然瞒着他这么多年都不说! “她就是清持。”声音很低,几乎都听不见。 柳逸云一愣,眸色疑惑,清持是谁?他怎么不知道风镜何时认识了一个叫清持的女子? “她是我五妹,风清持。”眼眸一敛,低哑地说道。 柳逸云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是说不出的惊讶诧异,风清持可是风镜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啊,他喜欢谁都可以怎么能喜欢她?半晌过后,才故作轻松地看着风镜,以轻松的语调说出,“镜啊,你这可是违背世俗伦理的啊!”怪不得以前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风镜就是不愿告诉他对方是谁! “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风镜的嗓音很是低沉,还带着说不出的苦涩。从他意识到自己对清持的感情不止只兄妹之情那么简单之后,他不是没有试过放手,可是他做不到。 柳逸云愣在原地看着风镜,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愣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那风清持她知道么?” “知道。” 沉默了许久,柳逸云才面色认真地看着风镜,“如果风清持同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离开。”他并不在意那些世俗礼法,他只知道,他最好的兄弟爱了她那么多年。 风镜摇摇头,神情依然憔悴,“不必了!”抬头深深地看着前方,“我答应了母亲,以后她只能是我……妹妹。”妹妹两个字似乎说地格外艰难。 柳逸云有几分心酸,风镜从来都是张扬潇洒的,他何曾见过他如此模样! “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柳逸云静静地看着他,问。 “知道那件事清持一直在躲我,我尽早与她说清楚,去军营冷静一段时间,然后……”风镜扯了扯唇角,只是那抹笑意有几分泛苦,“便以兄长的身份守护她好了!”岁月那么长,他既然给不了清持幸福,就至少要看着她幸福开心。 柳逸云静默了一下,“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或许,时间久了,风镜就会放下了吧! 应该会放下吧! 云苑。 风云依一身狼狈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担心今天的事情被梦华颜知道,所以她们并没有叫大夫,菱花取出医药箱给风云依上药。 “柳筱云那个贱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看着铜镜中有些鼻青脸肿的自己,风云依狠狠地说道。 菱花心中则是松了一口气,幸好府中这几日事情比较多,夫人无暇顾及四小姐,不如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菱花刚将医药箱放好,风云依就对她招招手。 “小姐?”菱花狐疑地看着风云依。 “你去帮我打听梓公子的消息,看看他是否回府了。”眼底却是闪过得意之色,无论如何,她和梓公子住在同一府邸,近水楼台先得月。 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却还惦记着梓公子的风云依,菱花眼中闪过无奈之色,道了声是就离开了房间。 没多久。 “小姐。”菱花快步走进房间,连上带了焦急之色。 风云依本来躺在华贵的软榻上,听见菱花的声音瞬间坐了起来,“菱花,如何了?” 因为走路比较急,菱花此时有几分气喘,扶着桌子说:“小……小姐,府中出……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 菱花一脸神秘地凑到风云依的面前,“听说昨夜阿静姑娘给二少爷下药。” “下药?下什么药?”风云依眉微微一皱,眼中有几分意外,阿静喜欢二哥,怎么会对二哥下药? 菱花小脸微微一红,吞吞吐吐地开口,“就……就是春。药。”说完之后一张脸涨得更红了。 风云依一愕,娇俏的脸也是微微一红,“那然后呢?” “二少爷离开了,将阿静姑娘一个人留在房间,然后阿静姑娘一路哭着去找夫人,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闻言,风云依眼中带了几分轻视与蔑然,冷声不屑地开口,“那个阿静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母亲将她留在身边她还就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想嫁给我二哥,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二哥又怎么会看上她!” “可是夫人并没有为此事责怪阿静姑娘?”菱花疑惑地说道。按理说阿静姑娘私下给二少爷下药,应该受到重罚的。 风云依恨恨地看着远方,冷声道:“母亲素来偏爱阿静,这事又有何稀奇!”声音之间有几分不甘心。那个阿静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个沦为乞丐的孤女,凭什么得母亲另眼相待? 愤恨地一甩衣袖,坐在软塌之上,“先不管这事,我让你打听的如何了?”反正经过这事,二哥对阿静定然是厌恶至极。 ------题外话------ 大家早上好!汗颜,虽然已经不早了。不过呢,阿九美好的祝愿奉上,希望小可爱们在新的一年能够每天都开开心心,越来越美,心想事成!么么哒 第91章 先帝赐婚 “梓公子已经回来了,正在自己的院子休息。”菱花说完之后,一脸为难犹豫地看着风云依。 见自家婢女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风云依眉皱了几下,“还有什么事?直接说。” 菱花走到风云依面前,“夫人退掉了五小姐与表少爷的婚事,并且说以后不会再过问五小姐的婚事。” 风云依脸色微微一变,眼中有些疑惑,母亲怎么会突然这样做?似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大变,风清持那个贱人没有婚约在身,那她岂不是有了和梓公子在一起的机会? 想到这里,眼眸闪过一抹狠色,垂下的手紧握成拳,不行,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风清持抢走梓公子! 在街上第一次见到梓公子,不过惊鸿一瞥,她就已经失了心,知道这是她一直在等着的人,她绝对不能放手,绝对! 眼眸忽然一闪,神色染了诡异之色,“菱花,你说我若是和梓公子发生了一些什么,是不是就可以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菱花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小姐,你怎么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 风云依很是不以为然,“阿静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既然阿静可以为二哥下药,他为什么不能给梓公子下药?!如果她成了梓公子的人,就可以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想到这里,风云依脸上就露出了柔和之意。 “可是阿静姑娘……” “那是因为她自己笨。”还不待菱花将话说完风云依就厉声打断。随即阴狠的目光在菱花身上流转了一遍,循循善诱,“菱花,你如果帮我成了此事,以后小姐我不会亏待你的,但你如果要阻止……”眼眸忽然一冽,很是阴冷,“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菱花瞬间噤声,不敢看风云依,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你去药铺一趟,记得,事情办得隐秘一些,不要被别人知道了!”风云依冷幽幽地吩咐。 直到走出房间,菱花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怕风云依等急,脚下的步子也是从未有过的迅速。 看着菱花离去的背影,风云依眼中多了一抹势在必得,垂在身下的手紧握成拳,她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 宽阔而又平坦的大道上,一辆金丝楠木制的马车在徐徐地行着。 马车之内,时烨一袭墨色衣衫,目光深沉地看着手中的账簿。 内室传来细微的声响,接着便从里面走出一个白衣少年,唇红齿白的小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愤怒之色,“大哥,你怎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将我带回来?”他甚至都来不及和清持告别,而且,他还有很多话想告诉清持。 时烨无视时暮的愤怒,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见此状,时暮更加恼火,对着马车外面大声喊,“停车,我要下车。” 许久,时烨才缓缓放下手中的账簿,目光冷淡地睨着他,掷出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语,“你闹够了没?” 时暮正要反驳,时烨再次传来轻飘飘的声音,“别忘了,你是有未婚妻的人,还有半月尹五及笄,你作为未婚夫难道还要缺席这她及笄礼么?” 时暮要下车的动作霍然一僵,顿在了原地。本来充满愤怒的眸子顿时变得十分复杂,“这婚事真的就不可以退掉么?”声音极轻极低地问。 时烨也是静静地看着时暮,“你应该知道的,这是先帝赐婚,自然无法退掉。” “可是我一直都是将她当成妹妹。” “可是她一直将你当成自己要嫁的人。”时烨声音冷淡地强调。随即眼眸一抬,定定地看着时暮,话锋忽转,“你喜欢风清持是不是?” 时暮一顿,没有说话。喜欢清持么?应该是喜欢的吧!喜欢看着她笑,喜欢待在她的身边,看见她受伤心是从来没有过的疼痛害怕,这样的情感,应该是喜欢的吧! “你应该知道,以风清持的身份,根本进不了时家,况且其中还夹杂着一个与你有婚约的尹明月。”时烨语调面色皆是平静地道出事实。 时暮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然而,时烨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看着他的目光也深沉了几分,“最重要的是,风清持不喜欢你。”不然在安阳城的最后几日时暮也就不会借酒浇愁了,他太了解时暮了,自然知道他喝酒的缘由。 时暮向来明媚如阳光的眼中此刻染了几分悲哀与苦涩,身子顺着车壁无力地坐下。是啊!清持不喜欢他,她喜欢的人是紫月痕,可以为了他挡刀挡剑,甚至可以为了他放下自己的骄僦高傲。 “还是回去吧!”终于,时暮幽幽地说道。 时烨有些诧异,抬头眉梢微挑地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白皙而又略带薄茧的手缓缓挑开窗帘,看着不断后退的绵延群山,唇角划出一个淡淡的弧度。就此放手,以后见面还都会朋友。 反正,清持迟早也是会去帝京的! 他在焱凤等她,也无妨。 ------题外话------ 又一章奉上,送给我最爱的小可爱们! 第92章 那我等你 是夜。 绘亦阁。 风清持一身墨色衣袍坐在椅子上,在她下手的椅子,是一袭蓝衣的苍梧。 “事情办得如何了?”风清持细细地把玩着手中的青玉瓷杯,就着淡黄色的灯晕缓缓打量着,神色很是漫不经心。 苍梧灿烂一笑,靠着椅子说道:“都已经办好了!只是时烨似乎不甘心,想查探阁主的身份。”虽然时烨昨日已经离开了,但是并不代表安阳城没有他的人留下。 当然,对于阁主的身份,他心中也是非常好奇,只是他相信等到了时间,阁主一定会告诉他的。 “无妨。”随即放下杯子,淡淡地吩咐,“准备准备,将安阳城的一切收尾,过几日离开。” 一闻要离开安阳城,苍梧脸上的喜色更甚,“是。”马上就可以去帝京与莯流会合了。 将这里的一切收尾之后,他就可以去找莯流了! 吩咐好一切,风清持便如来说一般踏着月色缓缓离开。 在经过下夙的时候,面前突然多了一道青色的身影。 “有事?”风清持眉一皱,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淡漠。 言络着一袭天青色衣衫,清姿泺泺,如雪玉般没有半点瑕疵的精致容颜上有着几分慵懒与狭魅,一双流目更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墨色身影,“不如换个地方再谈?” 顺着言络的目光望去,风清持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惜花楼,点点头。 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苜尧沏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当看见一袭墨色斗篷的风清持,冷漠的脸色顿时就转为了愤怒,“你……你……你就是那晚的黑衣人?” 风清持自然也认出了苜尧就是那晚被她绑在树上的人,淡淡一笑,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戏谑之意,“真是难为你还记得我。” 听风清持如此说,苜尧脸色更加愤怒了,正欲说话就被言络出声打断,“苜尧,你先下去。” 苜尧瞬间恢复了素日的冷漠,道了声是,然后便离开房间,在将门带上的时候还剜了风清持一眼。都是这人,害他被君铭嘲笑了这么久。 “呵呵……”风清持轻轻一笑,声音很是清和,“你的这位小侍卫还挺有意思的!” 言络在椅子上坐下,沏了一杯茶给风清持,也给自己沏了一杯茶,似笑非笑的眸光落在风清持的身上,“可我怎么觉得不及五小姐有意思呢!” “哦!”故意将尾音拖长了几分,便多了几分邪魅之色,单手取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五官无一不是美到无可挑剔的无暇容颜,墨色的长发流泻在双肩,在清黄灯光的掩映下,美的有几分如梦似幻,不太真实。 看着面前的人,饶是见惯了美女的言络眼底都有着说不出的惊艳,对上风清持玩味而又戏谑的目光,眼底有一丝尴尬,随即神色一转,恢复了以往的慵懒清魅,“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那里。” 木桌靠近窗户,只要微微抬头侧目便可以看见下夙的入口,也就是当初风清持杀人的那个石门前。 风清持淡淡地笑了笑,玩味地摩挲着手中精致的杯子,“莫非左相约我来着就是回忆那些事情?” 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淡淡地看着风清持,“自然不是那些事情,我是想知道五小姐什么时候离开安阳城?” 沉吟了片刻,才徐徐开口,“如无意外便会在三天后。” 言络骨节分明的指微微曲开,轻轻地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颚,凑近几分,对着风清持轻轻眨眼,神色之间是说不出的优魅,“那到时候我等你。” 风清持黑着半张脸皮翻了个白眼,恨不得用手拍开面前美的惨绝人寰的容颜,嗓音微凉地说道:“不要用这么暧昧的语气说话。”以前她明明没有教过言络这些,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呵呵……”言络只是低低一笑,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要去焱凤?” 为什么要去焱凤?! 风清持清越如水的眸子也染了迷茫之色,心中苦笑,本来只是因为帝京有她放不下的人,所以回去看一看便离开,可是从上次刺杀阿痕的那些杀手,大概知晓帝京这些年也不会太过安逸,所以要去查个明白,看看那水,到底有多深! 想起言络在问自己,眸中迷茫瞬间被淡漠替代,不咸不淡地回答:“焱凤是帝京,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我去看一看。” 言络显然不相信,不过也没有拆穿,只是浅笑吟吟地看着对方,“帝京确实繁华,到时候五小姐如果不介意可以来我府上暂居。”随即莞尔地加了一句,“当然,一晚上一百两,需要提供饭菜的一百五十两。” 风清持自言络补充地说的时候眉尖微微动了两下,等到最后面已经是嘴角抽搐了,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你很缺钱么?” 言络摇摇头,依旧笑得慵懒,“不缺,可是谁会嫌银子少呢!而且……”话语一顿,眼眸突然幽深了一些,狭促之味十足,“能赚到五小姐的钱我很开心。” 风清持:“……” ------题外话------ 哈哈,我们的言公子是财迷! 不过,言公子,你现在这样对我们清持确定自己以后不会后悔么? 第93章 不容染指 云苑。 小心翼翼地走到风云依的房间,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小姐,药已经到手了!” 当风云依接过这些药之后,菱花才是彻底地松了一口气,神色又是担忧地看着风云依,“小姐,你难道真的要……要用在梓公子身上?” 风云依唇边浮现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不然我要它干嘛?我自己看着么?” “可是……”菱花还欲说些什么,在风云依冷厉的眸光中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明晚你想办法将沐冉阁的人都引开,尤其是那个钰公子。他武功高强,如果他留在梓公子的身边,定然会坏事的。” “可是……” “嗯?!”风云依只是眯着眼睛从鼻翼中传出一个危险的音。 “是。” 浣竹轩。 风清持一袭淡蓝色的衣裙,很是无聊地坐在苑中的木榻之上,摆放在她面前的是一架微灰色的木琴,琴身上雕刻了一圈梨花花纹,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古旧的气息。 伸出白皙如玉的手在琴弦上甚是漫不经心地微微拨弄了几下,不怎么连贯的琴音缓缓溢出,甚至完全听不出是什么曲调。 走进来的湖蓝看见眼前这一幕彻底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动了几下眼睛才缓缓踱到风清持的身边,“小姐,刚才是你在……弹琴?”顿了一下,才堪很是为难地掷出弹琴这两个字,那不成曲不成调的零散音节,已经不能称之为弹琴了! 风清持一扬眉梢,“怎么?有问题?” 湖蓝有些痛心疾首地看着风清持,“小姐,你的琴音以前可谓是天籁之音!”怎么现在弹地这么难听! 风清持淡淡地望着面前的琴,没有说话,容色之间看不出半点情绪。骨节分明的指微微一勾,传出一个绵长的音调,就连琴弦,都在不停地弦动。对于琴,她只会欣赏,弹却是一窍不通。 湖蓝在一旁看着,心也似乎随着琴弦颤动了几下,再次默然地看着面前姿容绝色的少女,能弹出这样音调的人,也确实难得! 突然想起什么,又是一下子跳到风清持的面前,“小姐,我刚才看见四小姐的婢女鬼鬼祟祟地离开风府,然后我就跟了上去,小姐,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湖蓝忽然换上了一脸的神秘和狭昵之色,就那样含笑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只是眸色淡淡地看着,等着她的回答。 拖出一张椅子做到风清持的对面,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看到其他人才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小姐,我看见菱花偷偷摸摸地进了一家药铺,然后又偷偷摸摸地离开,就觉得这其中有鬼,我便去问了那个店铺掌柜,发现这里面果然有问题。” 风清持抬眸看着湖蓝,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菱花她在药铺拿了春。药。”湖蓝望着风清持,神色颇为忸怩地说道。 白皙如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着琴弦,发出那种尖锐刺耳的声音,唇角浮现一个嘲弄玩味的弧度,“去云苑请风云依,记得,说是我请。” 声音很平淡,相比素日温和了几分,可是在湖蓝听来却莫名有种渗人的感觉,甚至有种吹来的风都是凉凉的错觉。 湖蓝离开后,风清持微微眯了眯双眸,一丝诡谲的光芒从墨色的瞳仁中一闪而过。 一个小丫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私下买那种药回府,背后肯定是风云依致使的,至于风云依想给谁下药,做些什么,并不很难猜。 没多久,风云依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虽然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是脸上的愤怒还是无法掩饰。 看着面坐在木椅上神色悠闲,即使着一袭最简陋粗鄙素色衣衫都无法掩盖满身光滑的的女子,风云依不由咬了咬牙,心中的嫉妒与不甘如涌泉一般。该死,风清持不过风府人人可欺的庶女,凭什么长这么好看? “你找我有何事?”即使自己的性命握在风清持的手中,可是说话的语气依然是趾高气扬,高傲中还带了一点不屑。等她成了梓公子的人,逼风清持交出解药,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什么事?”风清持看着自己白皙的指尖,淡淡地笑了笑,随即一弹,起身优雅地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缓慢地开口:“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风云依眉目一横,怒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有啊!比如半月歌,比如梓公子,再比如今天你的小丫鬟出府干嘛去了!”偏着脑袋,容色带笑地看着风云依,清润的声音十分温和玩味,只是那双眼眸却是没有半点情绪。 听到风清持前面话的时候风云依还是一脸的不耐烦,但当听到最后一句脸色怫然一变,瞬间抬头死死地盯着风清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风清持神色不改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言罢就拂袖欲转身离开。 风清持低笑一声,“你说这件事如果其他人知道了会如何?尤其是在木尚未成舟的时候?” 风云依脚下的步子一顿,垂下的手紧握成拳,如果这是时候被母亲知道,为了风家的名誉,肯定会将自己秘密处置了的,随即眸光一闪,阴狠之余还带了几分杀意。如果……如果风清持这个贱人消失了,那威胁她的人也就没有了,而且还可以从她身上拿到半月歌的解药,自己再不用担心受制于人。 双手环胸神色了然地站在原地,一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风云依,“想杀我?”淡淡的三个字,夹杂着无法言说的嘲弄之意。 “凭你,还做不到。”轻飘飘地掷出六个字,很快便消散在空中。 声音虽然很轻,可是令人丝毫无法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风云依思虑万千,终于转身看着依旧云淡风轻的风清持,“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风清持打了个响指,漫不经心一笑,靠近风云依,压低声音道:“你对时烨如何我不管,但对于梓痕,你最好收起自己心中那些个龌龊的心思和手段,他不是你能染指的人!”一句清淡的话语,气势却是十足。 ------题外话------ 昨天寝室因为忽然断电了,电脑没电无法晚上上传文章,所以今天在这个大冬天的早上,外面还下着雨,阿九起了个大早,来图书馆蹭电!阿九都这么辛苦的,亲们真的不要给个收藏或评论么?/可怜兮兮地看着你们 第94章 什么关系 风云依望着风清持半晌,“你果然喜欢梓公子。”她不傻,自然能够猜到风清持口中的梓痕就是梓公子。 风清持只是一耸肩,并没有否认。阿痕是她看着长大亲自照拂的侄子,她自然是喜欢的。 沉默了许久,风云依才再次开口,“我可以放弃梓公子,可是你要帮我进时家。” “风云依,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风清持忽然觉得好笑。 风云依脸色一白,确实,她现在性命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用什么和她谈条件。看着面前的女子,风云依心中突然浮现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开口问:“风清持,是不是这才是真正的你?” 风清持依旧是淡笑,没有回答。 “你真的是太可怕了!”看着清姿绝伦的女子,风云依不禁后退两步,身体第一次因为害怕而感到颤抖。她居然欺负了她十多年! 坐回刚才的木椅,缓缓道:“你现在知道也不迟。” 果然话音刚落就看见风云依的身子晃了几下,然后像是见鬼一样地看着她踉踉跄跄地离开。 “小姐,四小姐这是……怎么了?”湖蓝刚才一直守在院子外面,看见风云依仓皇离开的背影才神色好奇地走了进来。 “大概是白日见鬼了吧!”淡淡地掷出一句话,便转身往里走去。颇为自嘲地一笑,看着占了这具躯壳的她,可不就是见鬼了么? 刚推开自己的房间,就看见一袭紫色衣袍的紫月痕站在门口,正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神色敛地如此之快让风清持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眉微微一皱,现在进出她的房间他们还真是如入无人之境! 越过他直接进去,“你怎么来了?” 紫月痕恢复了脸上温润淡然,“我是来向你辞行的。”只是没有想到听到了她与风云依的那一番对话。 “嗯,一路顺风。”风清持眼中也没有多少意外,一个皇帝出来晃悠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你应该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我们身份的?”在风清持的对面坐下,温温润润地看着她。 风清持漫不经心地一笑,“恐怕这才是紫皇今日来的目的吧!” “随你怎么想。”紫月痕亦是淡淡一笑,如温玉的容颜上带了几分慵懒,却又不失高贵。 风清持细细地把玩着桌上黑白分明的棋子,将目光懒懒地移到了紫月痕的身上,“其实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紫月痕一挑眉梢,温温润润地“哦”了一声,等着风清持的下文。 目光最终落在紫月痕腰间深紫色的玉佩之上,骨节分明的手一指,“我见过这枚玉佩。”望着玉佩稍稍顿了一下,才的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准确地说是我见过它的图纸。” 紫月痕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手缓缓抚上腰间的玉佩,意味不明地看着风清持,“你在那里见过?”心中却有些复杂,这是那个人亲手为他雕刻的。 “东海,渝初国。”缓缓吐出四个字。 紫月痕心中有些波动,可是依旧是不动声色地看着风清持,“就我所知风家五小姐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安阳城?” 风清持不以为意地一笑,反问道:“传言我软弱无能,只能任人欺侮,紫皇觉得可还属实?” 紫月痕没有再说话,风清持怎么看都不是简单的人,她若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安阳城,还真没有人会知道。 “十年前,我离开安阳城去渝初国游玩,认识了一个人,那玉佩的图纸便是出自她的手中。”说到这里,看了紫月痕一眼,“想来那个人紫皇也是熟悉的。” “是谁?”紫月痕眉目一敛,看不清眼中的情绪,只觉得语气极为低沉。 “摄政王,紫翎墨。”风清持看着紫月,一字一句定定地说道。关于那次刺杀,她暗中派了不少人查探,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是直指边境的五哥,紫舒。五哥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根本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很明显是有人栽赃陷害。 阿痕还没有成婚,亦没有子嗣,若是刺杀成功,不仅除去了身为一国之君的阿痕,更将这个罪名按在了最有可能继位的五哥身上,如此一箭双雕的计,她倒要去查清楚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她并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就是紫翎墨,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一个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不应该再出现在世间。 所以,她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可以接近阿痕并且可以让他去信任的身份,而她以前的身份,就是最好的切入点。 紫月痕瞬间抬头,看着风清持的目光一改往日的温润,带了几分凌厉与逼仄,“你认识她?” 风清持点点头,笑地淡然,“这世间的紫翎墨应该只有一个。”顿了一下,才再次将目光从紫月痕的脸上转到他手中的那枚紫色的玉佩,“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将与那枚玉佩放在阳光下仔细地看,里面会有一个‘翎’字。”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玉佩,里面的字,他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犹豫了很久,才低低地吐出一句话。 第95章 喊我姑姑 什么关系?风清持神色古怪地动了动眼睛,她能说她们是同一个人么?“我喊她姐姐。”顿了半天,只能掷出一句浅浅的话。 然后走到衣柜旁,从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的沉香木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块白色的玉佩,“这是她送给我的。”好吧,这是她自己送给她自己的。 这是前不久从渝初国得来的玉,然后她自己雕刻的玉佩。 这样,她就会有一个全新的身份,而且,不必太过避忌那些自己以前所知道的事情。 紫月痕接过雪玉,看了一眼,果然在玉佩里面看到了一个‘翎’字。然后又看了一眼风清持,能得那个人的玉佩,定然是可以信任的人。 将玉佩递给风清持,漂亮的丹凤眼在温润之余还有着说不出的寂寥落寞,望了一眼风清持,缓缓说道:“那你和她关系应该很好吧!” 风清持点点头。都是一个人,关系能不好么?! “那你知道么?是我下旨杀了她呢!”语气很淡很淡,淡到微不可闻,几乎是溢出口就消散在了空中。 如此悲哀而又压抑的语气让风清持心中微微一涩,幽幽地痛着,目光认真地看着紫月痕,轻声问:“所以呢?事实是这样的么?”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眼中难掩伤痛。纵然事实不是这样又如何,纵然不是他亲自下的令又如何,可是那确实是他的圣旨,而她,也确实已经不在了! 永远地离开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风清持何曾见过这样的紫月痕,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之色,看着他轻柔地说道:“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更何况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不要再想了!” 紫月痕摇头无奈苦笑,什么事情都可以,唯独这件事情,他可能永远过不去! 风清持眼眸深了一些,起身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如果她还在的话,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紫月痕温润的眸子很深,里面的情绪浓到仿佛要溢出来一般,自嘲地一笑,“如果她看到现在的我,估计会很失望吧!” “怎么会?”风清持认真地对上紫月痕的双眸,缓缓开口,“她亲手交给你的江山不是被你管理地很好么?天下太平,繁荣富庶,百姓安乐,一切不是都很好么?” “可是我与言络昔日兄弟反目成仇,我的五皇叔戍守边境永不回京。”说话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苦涩。 风清持心中也是一惊,眸子一垂,低低地问:“舒王爷还是不愿回京么?” “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他也不会原谅他自己。 风清持扬唇淡淡一笑,柔声安慰,“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背负的,舒王爷是明白人,自然不会怪你的,总有一天他会回去的,焱凤毕竟是他的家!” “但愿吧!”紫月痕淡淡地吐出三个字,眉目微微一敛,认真地看着风清持,“谢谢你。” 风清持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总觉得很亲切。”紫月痕持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温润的眸色轻轻缓缓地落在风清持的身上,神色有几分慵懒散漫。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们相识了很久一般,甚至可以让他卸下心防,没有任何防备地与她相处。 风清持似笑非笑地看着紫月痕,精致无暇的容颜之上带着说不出的玩味,“你是她的侄子,而我喊她姐姐,按照辈分,你应该喊我一声姑姑的。” 紫月痕放下杯子,懒懒地斜睨了一眼风清持,特意将语气拖长了几分,“喊你姑姑?”然后意味不明地看着风清持,缓缓说道:“你这年纪恐怕做不了我姑姑。” 风清持耸耸肩,撇撇嘴,心中暗道:以前不是经常跟在我身后追着喊姑姑么?! 紫月痕坐直身子,抬眸淡淡地看着风清持,询问她的意见,“你不是也要去焱凤么?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同行。”声线依旧温润如二月的微风,直直地吹拂到人的心底。 风清持停下手中的动作,挑着眉看着紫月痕,“别,我的身份紫皇都已经知道了,可再没什么好打探的。而且,我已经有同伴了!”一个言络已经不好对付了,再加上与他关系不怎么好的阿痕和蓝钰,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紫月痕本来也就是一问,风清持若是不同意他自然不会勉强,只是扬唇淡淡一笑,“可我怎么觉得我对你了解地不全呢!” 风清持偏头翻了个白眼,“难道我还不能有些自己的秘密,紫皇如此怕是不厚道!” 紫月痕低低一笑,起身眸色带笑地看着风清持,“也是,如此那我就回去了!到时候焱凤见吧!” 紫月痕离开房间的时候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屋外繁盛茂密的木樨树,“站了这么久,也该下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青色的清隽身影从树上翩然跃下,清姿绝伦,不带起一片树叶,纷飞的木樨花绕在周身,美轮美奂。 ------题外话------ 哈哈,来人是言公子!言公子本来还在怀疑我们清持的身份,听到了这番话彻底被带歪了! 不过清持小可耐,你有想过以后被他们知道了真实身份会被算总账么?! 另外,谢谢各位小可爱的花花和票票,么么哒!然后就是这么冷的天,小可爱们注意身体,不要感冒了哈! 爱你们哒 第96章 关系不错 风清持站在房外的门廊上,眼底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只是漫不经心地淡看着。 言络对着紫月痕淡淡一笑,只是那双绝美的凤目中没有丝毫笑意,一启唇,缓缓道:“陛下真是好雅兴!” 紫月痕回了一笑,“不及左相。”言罢对着风清持温和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言络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风清持,“看来你与紫皇关系不错。”很轻很淡的一句话,甚至有几分意味不明的嘲讽。 风清持懒得理会他,直接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言络也缓步优雅地跟了进去。 房间。 “说吧,你又有什么事?”风清持倚着雕花木窗,不咸不淡地望着房中青衫泺泺的男子。 言络耸肩,“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忽地凑近了几分,声音优魅地开口,“只是没想到听到了如此意外的消息。” 看着面前如画的容颜,风清持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这厮简直是个妖孽! “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言络声音忽然凝重了几分,狭长的流目亦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你刚才不是都听见了么?”风清持浅浅一笑,不答反问。 言络没有再说话,再次看风清持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轻佻慵魅,“我是来告诉你,两日后我在歆雅阁二十七号等你。辰时。” “好。” 柳逸云离开风府之后,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想起自己的好兄弟,心中不禁一阵戚戚然。他还真没有想过,风镜喜欢的人是风清持。 “二哥,二哥。”柳箐云一连喊了几声都不见面前的人回应,声音不由拔高了几分,“柳逸云。” 柳逸云瞬间回神,转头狠狠地瞪着面前的黄衣女子,“你喊什么喊?叫魂呢?!” 柳箐云撇撇嘴,“谁让我喊你半天你都没反应。” “你找我什么事?”看着柳箐云就是一副没什么好事的模样,柳逸云无奈地问。 柳箐云小脸微微一红,正在酝酿如何开口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柳逸云的话,“怎么?你思春了?” 泛红的小脸划过一抹不好意思,立刻转为愤怒,“你才思春呢!” “那你不思春你脸红个什么劲?”瞅着自家妹妹脸红的样子,柳逸云懒洋洋地说道。 “你管我。”心思被戳破,柳逸云大声吼道。 柳逸云有些莫名其妙,“不管就不管。”说完又继续往前走去。 “你站住。”看着柳逸云离去的背影,再次气呼呼地大声喊。 柳逸云背影一顿,转过身无奈至极地看着自个妹妹,“我说祖宗啊,您这到底是在闹腾什么?” 柳箐云干脆眉一横,“我上次让你帮我查的那位蓝衣少年呢?有下落了没有?” 柳逸云回过身瞥着柳箐云调侃地一笑,“蓝衣少年?还果真是思……”话还没有说完在对方带着十足威胁的目光中将唇边的话咽了下去。 调笑的语调一收,神色讪讪尴尬而又心虚地看着柳箐云,“那个……那个我这阵子太忙了,忘……忘记了!”在对方要吃人的目光下,话语越来越弱,最后几乎没声儿。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给忘记了?”柳箐云瞬间跳到他的面前。 柳逸云气势一弱,想到这些年自己一直被柳箐云欺负着,态度不由也强硬了几分,“我又没有必要帮你查这些事情!” “我可是唤你一声哥哥。” 柳逸云不以为意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很是小声地说:“那我也不介意喊你姐姐呀!” “那可不行,谁让你比我早出生一炷香的时间。”柳箐云摇头晃脑,乐滋滋地看着柳逸云。 一脸郁闷地看着柳箐云,恨声道:“肯定是你把我从娘胎里踹出来的。”不如他一定不会率先出来受这个磨人精的欺负,就因为早一炷香的时间,天知道被她欺负地有多惨。 “嘿嘿!”柳箐云得意地一笑,灿如云霞。 “对了,你心心念念的那个蓝衣少年到底是谁?”对此,柳逸云还是很好奇。谁能让自己这个心高气傲又爱玩闹的妹子上心。 提到这个柳箐云就有气,“如果我知道又何需你帮忙查他的身份!” “得,合着你自己也不知道啊!” 柳箐云很是郁闷,她就那日坠马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之后她自己翻遍了整个安阳城都没有找到对方的踪影。 ------题外话------ 据说阿九这里今天会下雪,没见过雪的南方人表示很开心,所以加更一章! 第97章 喜欢的人 街上人来人往,坐落的最为繁华地段的忆故人,里面的客人亦是络绎不绝。 风清持着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衫,并未曾像上次一眼掩饰自己的容貌,神色淡然地走了进去。 一位清秀的少年看见进来的风清持眼中划过一抹深深的惊艳之色,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礼貌地看着对方,“这位小姐,请问你需要些什么?” “我要见你们的掌柜。”风清持看了一眼忆故人中其他的几位做事的,都是温和而又礼貌,看来临潇眼光不错。 少年的脸色有几分为难,“这位小姐,掌柜的一般不会招待客人。” “你就说是风清持前来找她。”风清持淡笑着说。 少年瞬间抬头惊诧地看了风清持一眼,似是没有想到面前的人就是风家那个胆小怯懦的五小姐,“那五小姐请稍等。”然后便不急不缓地越过那些木廊往里而去。 没多久,一身素色衣衫的清丽女子走了出来,看见木架前的风清持微微一愣,眸色之间荡漾着惊艳,当触及对方眼眸中正噬着几分浅笑看着自己,临潇福至心临地唤了一声,“风清持?” 对方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那双眼眸中的笑意不变。 临潇便知道对方就是风清持,眼中顿时写满了讶然,上前几步,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将我忘记了呢!”一句淡淡的话语,带着几分微嗔。 “岂会,只是前些时日一直抽不出身。”风清持淡淡地回道。 “走,我们去后院聊聊。”还未待风清持回答临潇已经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一个干净素雅的房间。 轩窗半开,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院中盛开的梨花。 风清持和临潇坐在一张梨花木桌前,上面放着几碟糕点和冒着热气的香茗。 “你这忆故人倒是不错。”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扣着梨木桌,赞叹道。 临潇却只是摆摆手,“这忆故人可不是我的,我只是挂名而已。” 风清持隐隐有些猜测,对于临潇这个回答也没有多少惊讶,“是你打理的总归不错。”临潇有能力,有魄力,这个她第一次认识临潇的时候便知道。 “那我就承了你的称赞。”临潇温和地笑看着风清持。“对了,上次听说你受了伤现在应该没事吧?”上次风清持遇到刺杀的事情因为那个纨绔少爷梦和天的一闹几乎是全城皆知。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若是有事现在也就不能坐在这里与你说话了。” “也是。”随即认真而又担忧地看着风清持,“你可有查出那些人的身份?”按理说风清持常年待在安阳城,又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应该不会有人想取她的性命! 风清持自然知道临潇在担心什么,“放心,那些人的目标不是我。” “那就好。”之前她还担心是有人故意要风清持的命,知道她受伤的时候曾想去风府探望,然后又得知对方根本不在风府,她甚至查不出下落,然后自己离开了安阳城也是昨日才回来。 似是想到什么,临潇眉眼微微一弯,半是调侃半是戏谑地看着风清持,“我可是听说了那日抱着你离开的是一位男子?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神色狭昵,带着说不出的暧昧。 风清持则是凉凉地瞥了对方一眼,“倒是极难看出原来你骨子里还是有这些个八卦的天分。” “我不过就是好奇一下,好不容易得了个知己,总不能轻易就被别人拐了去!”临潇有几分故作惆怅地望着风清持。 看着面前清丽女子的表情,风清持抽了几下唇角,问:“如果说我现在希望自己从未曾认识过你还来得及么?” 临潇挑眉,“你觉得呢?” 风清持懒得说话,只是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你和那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临潇还是不死心,她可是还听说对方长得可是极为好看。 “你怎么对这件事情这么好奇?”放下茶杯,懒懒地看了她一眼。 临潇淡淡一笑,“就是这样吧,我有一个朋友,估摸着看上去比你大不了几岁,也该成亲了,但是眼光高啊,那么多世家贵女愣是没看上一个,为了这件事他的家人可是操碎了心,我寻思着你挺合适的,不如改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如此容颜,不知相较于天下第一美人的月然公主又如何?思及此,临潇忽然想见见那个第一美人。 风清持精致无暇的脸微微一黑,对着临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还是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我有喜欢的人了!”说到最后的时候,偏头看着窗外的眼眸都深了一些。 很久很久之前,就有喜欢的人了! 临潇本来想调侃一下对方是谁,不过看见风清持如此表情也很识趣地没有再问。 回过神来,对着临潇笑了笑,“其实我今天来是和你道别的。” “你要离开?”临潇惊讶地问。 风清持点点头,“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安阳城。” “那你要去那里?”与风清持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不过也看得出对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自然不会安于一个小城。 “帝京,焱凤。”对此,风清持没有任何隐瞒。 临潇忽然勾了勾唇,容色之间有几分神秘,“那或许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哦!” 风清持了然,临潇只怕是帝京之人。 两人又聊了些什么,等到太阳下山之后风清持才回了风府。 第98章 不要躲我 深夜。 风府。 梦华颜从房间最里面的一个青花瓷中取出一把精美的钥匙,然后走到一副墨色的山水画前,拂开山水画,在墙上摸索着,碰到一个凸起的开关,轻轻一转,旁侧放书的木柜缓缓转开,出现一个密室。 “夫人,我来掌灯吧!”周妈一直在梦华颜的身后,从木桌上取过一盏灯,就走在梦华颜的身侧。 梦华颜淡淡一笑,“许久不见凌依了,正好有帝京的人来安阳城,托他们带点东西给她。” 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梦华颜二人才来带一扇石门前,用手中的钥匙放进门孔中轻轻地转动,门瞬间被打开。 看清里面的东西,梦华颜眸子瞬间一眯,脸上带了说不出的阴狠之色。 “夫人,这……”看着眼前的一切,周妈也狠狠地吃了一惊,这密室中那么多的东西怎么会大部分都没了?! “有人进过密室了!”一字一顿地掷出七个字。 “夫人。”周妈吓得瞬间跪在了地上。 梦华颜叹了一口气,将周妈从地上扶了起来,“周妈,我没有怀疑你。”周妈跟在她身边大半辈子,若是不信任周妈那世间再没有她可信的人了! “可是这里只有夫人和我知道。”周妈看着梦华颜低低地说道。 梦华颜眸中一派冷冽,“看来我是被别人盯上了!”居然都查到了她的密室。 “那夫人接下来打算如何?” “能悄无声息进入风府,又悄无声息地从我密室盗走那么多东西,要么武功极高,要么便是府中的人。”眯了眯眼睛,道。 脸色阴戾而又狠辣地离开房间,招来府中的管家。 “夫人,有何事吩咐?”管家看着梦华颜,小心地问。 梦华颜紧握着椅子的扶手,眯着眼睛,“你给我查一查府中这些时日有没有离开的人。”如果真的是府中的人干的,偷了那么多的珍贵的东西一定不敢再留在风府。 “是。”管家一脸奇怪纳闷地离开。三更半夜将他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翌日,清晨。 晨风温煦,初阳杲杲。 世界万物都笼罩在一片淡黄色的阳光中,静谧而又安逸。 风清持站在木樨树下,一身素色蓝袍,微风拂过,墨发在空中流转,与漫天飞扬的木樨花一起纷扬,衬地那张本就精美绝伦的容颜更加惊心动魄。 廊道上的湖蓝看见眼前的一幕顿时停下了脚步,眼中有几分失神,也没有出声,生怕扰了这一刻的如画景色。 “湖蓝,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天离开。”没有转身,伸手拈了一朵淡白色的木樨花,淡淡地开口。 湖蓝瞬间回神,惊声道:“小姐,我们明天就离开?” “嗯。”风清持颔首,“所以你如果有需要告别的人就早点去。” 湖蓝转身的时候,看见站在有些微愣神色憔悴的风镜,张口正欲行礼见风镜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便立刻噤声。 挥挥手,示意湖蓝离开。 “小姐,我先离开了!”望着那个蓝色的身影,道了一声便快速离开。 风清持依旧没有转身,只是有些出神地看着漫天飞舞的木樨花。 看着满天花雨中的少女,风镜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苦涩的浅笑,向着风清持缓缓走去,脚下步子放得极轻。 “清持。”低低地唤了一声。 听见声音,风清持瞬间转身,“风镜?”他怎么来了?正好,她也有些事情要告诉他。 “清持,你要离开安阳城了?”声音很轻,就像是一层薄薄的寒冰,只要风一吹,就零散成一片一片,在水中沉浮。 风清持点点头,“嗯,明天早上离开。” “这么快?”风镜有点猝不及防。虽然刚才听到清持让湖蓝去跟其他人告别便猜到她要离开安阳城,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离开安阳城,正好可以出去走走。” “你会去那里?”风镜依旧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风清持。 “先去帝京,之后……”淡淡一笑,“之后就随心而行吧!” “那我以后岂不是连找你都很难?”连声音都很是压抑低沉。 “风镜,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风清持语气一改,亦是低沉了几分。 风镜心中突然一慌,急急地开口,“清持,你先别说,听我说。”他怕清持说的话是他们以后永不相见。 双目认真地看着风清持,低低地开口,“清持,我风镜以后只会当你是我的妹妹,再不会对你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躲我那么远?不要让我找不到你?”最后一句话很低很低,还有着说不出的卑微祈求。 他可以放手,可以放下心中对她的念头,可以只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只是,能不能让她在他看得见的地方,这样,他才可以看见她幸福。 风清持偏头别开眼,不再去看风镜,“其实我不是……”话还没有说不出,便被风镜打断。 “清持,我一定会彻底放下你的,会将你当成妹妹对待,不会再抱有那种心思。”风镜目光认真而又执拗地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 每一个字都是极为认真地,一字一句,字字锥心。 第99章 抱你一下 见风镜如此说,风清持心微微一涩,却还是对着他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开口解释,“风镜,我不是为了躲你才离开安阳城的,只是想去焱凤看一看。”稍稍顿了一下,“如果我离开焱凤我会和你提前打招呼的。”风镜如果能将她当成妹妹那她也就不用解释自己不是以前的风清持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常人是很难相信的,而且,对风镜而言也是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 “好。”风镜扬唇一笑,双目熠熠生辉。 两人在木樨树下的木椅上坐了许久,风镜一直在讲他在军营里遇到好玩的事情,而风清持则是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说上一句。 湖蓝来来回回地换了两三盏茶,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拿着茶盘站在廊道上淡淡地笑了。 “清持,明天我也要去军营了,就……不送你了!”良久,风镜才缓缓地开口。 “嗯,二哥在军营万事小心。”这是她第一次喊风镜二哥,而且是真心诚意。 风镜身子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对着风清持淡笑了笑,“嗯,你自己在焱凤也要多加小心,有机会我会去看你的。” 从怀中取出一块梅花形的玉佩,直接将它系在风清持的腰间,“如果有什么难事,拿着这枚玉佩去找尹子辰,他会帮你的。”他没有提及凌依是因为她在宫中,清持见不到她,只能他写信告诉凌依,凌依与清持关系不错,定然会照看她的。 “二哥……”风清持正想拒绝,却被风镜略带冷凉的声音打断,“如果清持不想要丢了就是。” 风镜颇有些孩子气的话语让风清持不禁失笑,旋即眸色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风镜这才满意地一笑。 “清持,我可以抱你一下么?”看着她低低地问。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手抱住风镜。 风镜身子一僵,也伸出双手紧紧环住风清持的腰,目光一派沉落幽深。 “二哥,你以后一定会找到适合自己的女子。”风清持缓缓说道。 风镜唇边的笑意泛苦,不过还是笑着回答,“嗯,一定给你找一个好二嫂。清持,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便松手,转身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 在经过湖蓝的时候轻轻地掷出一句话,“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午膳过后。 风清持正伏在书案上写着一些什么,湖蓝推开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小姐小姐。” “怎么了?”风清持并没有抬头,连手中的笔都没有停下,只是漫不经心地问。 “夫人的密室被盗了。”小丫鬟说着,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风清持挑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之前梦华颜是不声张,原来是现在才发现。” 咦?!湖蓝一愕,“小姐,你都知道了?” 将手中的笔放在一旁的归研之上,笑地有几分诡异,“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盗的我能不知道么?” “什么?”湖蓝一声尖叫,不可置信地看着风清持,然后走进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小姐,是你进了夫人的密室?” 风清持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湖蓝则是神色兴奋而又激动地凑到风清持的面前,“小姐,你是怎么进去的?里面是不是有很多的宝贝?” 白皙的手缓缓摩挲着光滑的下颚,“确实有很多宝贝。”不过现在都是她的了。 “哈哈……”湖蓝笑地放肆而得意,“那夫人这下子肯定是鼻子都气歪了!” 整个房间都流转着湖蓝的笑声。 翌日。 “小姐,你真的不去送送二少爷么?”湖蓝看着坐在案前看书的女子,问。二少爷要回军营,小姐也要离开安阳城,以后若是想见面就不容易了! 风清持将手中的书反手放下,望着窗外繁盛的木樨花淡淡地摇了摇头,告别的话昨天都已经说过了!然后又看了一眼湖蓝,“你东西收拾……”转身看着桌子上面四五个大大小小的包袱,风清持将已经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果然是收拾好了! 看着风清持只是一个简单的包袱,湖蓝眼睛一眨,好奇地看着她,“小姐,你难道就这么一点儿东西?” 微风从窗外拂入,一页一页地翻着桌上半开的书卷,风清持凉凉地看了一眼收拾好的包袱,“没什么好带的。”这里的东西,属于她的并不多。 “那小姐,你还有其他要带的东西么?我可以帮你拿着。”湖蓝觉得自己那么多的东西,小姐就只有一个包袱,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风清持忽地抬头看着湖蓝,眼神之间带了几分玩味与诡异,眼神一转,落在窗外的木樨树上,“喏,我想将它带走。”在安阳城这么久,或许,这棵繁盛的木樨树才是她最为留念的。 湖蓝干巴巴地一笑,“小……小姐,你开玩笑的吧?” 风清持没有理会湖蓝,而是将雕花小轩窗完全推开,微风拂入,带着木樨花清浅淡然的花香,甚至还有几分花瓣顺着轩窗飘转,缓缓零落木色桌上。 将手摊开,一朵如雪的木樨花落在了她的手掌,一敛双眸淡淡地看着,削薄的唇角勾勒出一个令人惊惑的弧度。 ------题外话------ 呐,湖蓝,你如果觉得过意不去就帮你家小姐把那棵树带走吧! 第100章 离开安阳 风府门口。 风镜看了一眼最西边的方向,眼眸微微一敛,随即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很浅很浅。 梦华颜见状,眉紧紧一皱,心中有些担心风清持会来送他,便出声催促道:“镜儿,你还是早些动身吧,也可以早些到达军营。” 风镜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梦华颜,沉默许久,“希望母亲答应我的可以做到。”神色慎重而又认真地说道。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 然后又看向一侧唯唯诺诺的父亲,没有说话,转身跃上马毫不犹豫地离开。 看着风镜离去的背影,梦华颜脸色越来越阴沉。 “夫人,你看我的那些古董……”风汶小心地看着梦华颜。 梦华颜目光冷蔑地看了他一眼,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凌厉,风汶脸色一震,身子都颤颤巍巍了几下,瞬间噤声。 苍梧着一袭蓝色的衣衫,驾着一辆算不得华贵的马车,悠悠闲闲地望了四周一眼,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大树上,“这应该就是阁主所说的地方吧!”又看了一眼四周的荒凉,了无人迹,心中纳闷,阁主怎么会选择这么偏僻的地方?! 随手择了一根狗尾巴草,将它叼在嘴里,半躺在马车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远远地,看见两道身影从远处走来。 定睛一看,发现其中一道黑色的身影看上去颇为熟悉,当确定来人是谁的时候瞬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吐掉口中的草,“阁主。”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湖蓝诧异地看着苍梧,这就是和她们同行的人?! 在湖蓝打量苍梧的同时,苍梧也在打量对方,只是那双桃花眼中带了几分不善。能站在阁主身边的女子只有莯流,这个看上去傻头傻脑的女人又是谁?居然还拿这么多包袱。 湖蓝自然也察觉到了苍梧不怎么友好的目光,“小……公子,这人是谁啊?”想起风清持尽早说过要喊公子,湖蓝瞬间就唤了称呼。 “苍梧。”风清持只是清淡地掷出两个字。 “苍公子,我有得罪过你么?”湖蓝仰着脸看着面前的男子,问。 苍梧眉梢一扬,“自然没有。” “没有就好,不过苍公子这幅表情我还以为自己什么时候借你大米还你糠了呢!”湖蓝声音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 苍梧神色玩味地翻了一个白眼,原来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傻,不过……还是很傻。 “去歆雅阁。”说完之后风清持直接上了马车。 湖蓝将包袱一个一个放进去,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整个过程,苍梧都是用一种极为嫌弃的目光看着她。 “阁主,我们不直接离开么?”苍梧一扬手中的马鞭,马车缓缓行着。 “等一个人。” 歆雅阁。 “公子,我们在这里等谁啊?”苜尧眉头一皱,问。从来都是别人等公子,谁敢让公子等这么久? 言络是不变的青色衣衫,握着青玉茶杯的手白皙修长,扬唇慵懒一笑,看向苜尧的眸光突然诡异了几分,“你会很高兴见到她的。” 苜尧脸上的神色愈加纳闷了,他高兴见到的人?这个安阳城还真没有谁是他乐意见的。 “走,我们下去。”当看见远远行来一辆马车的时候,言络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起身。 苜尧则是一脸不明所以地跟着言络,出了歆雅阁的时候自觉地去赶马车。 湖蓝一直在看着窗外,当看见言络走来的时候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公子,是那天的青衣公子!” 风清持淡淡地往外看了一眼,“苍梧,停车。” 苍梧停下马车,看着面前的青衣男子,脸上有几分惊艳之色,一个男子,居然长得如此一副绝色的容颜,让那些女子情何以堪。 “公子,我们是不是和这位公子同行?”湖蓝有些激动地问,她又可以欣赏美人了。 苍梧有几分不屑地看了一眼湖蓝,没有说话。 风清持掀开车帘,黑色的斗篷将她整个人都裹在了其中,再加上墨色的兜帽,完全看不见她的容颜,不过言络还是感觉到了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看来你的真实身份还真是见不得光啊!”悠悠凉凉地掷出一句话,不过也并没有点明她的身份。 风清持淡淡一笑,声音很是清润低魅,“彼此彼此。” 这时,苜尧也赶着马车过来,看见马车内的风清持,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居然是你?!” “巧得很呢!”风清持颇为戏谑地掷出四个字。 苜尧则是恨恨地瞪着对方,那目光,简直可以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阁主,看来你们之间恩怨不小啊!”将手中的马鞭转了几圈,苍梧很是风凉地丢出一句话。 风清持懒懒地看了苍梧一眼,没有搭理他。 言络对着风清持勾唇一笑,神色慵魅地看着她,“是你来我的马车还是我去你的马车?” “各自在各自的马车。” “要不阁主,你就去他的马车吧!你看他的马车比我们的不知好了多少倍,而且你们还可以下下棋,喝喝茶,聊聊天。”苍梧在一旁帮腔。从安阳城到帝京这长路漫漫的,阁主和那个小丫鬟万一生出情意那莯流怎么办?所以阁主还是去那个马车吧! ------题外话------ 苍梧,你确定自己是在帮莯流么?! 唔,美人七哥明天出场! 第101章 竹林男子 “苍梧,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风清持眼眸一扫,忽然凉凉地开口。 “额……阁主,我不说话了!”说完还对着风清持眨了几下眼睛。 “呵呵……”言络低低一笑,凑近了几分,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风五小姐应该不喜欢麻烦吧!”尤其是风五小姐这四个字的音压得特别重。 风清持脸微微一黑,起身下了马车。 看着风清持的背影,言络淡淡一笑,眼中的算计一闪而过。 苍梧舒心了,对着湖蓝得意一笑。 苍梧是开心了,可是另一个赶车的人却是说不出的塞心,直直地盯着风清持,目光冰冷而又怨恨。 扫了一眼马车内的布置,马车由上好的沉香木制成,分为内室和外室两间,其间隔着一卷竹帘,外室有几方打磨光滑的竹榻,上面铺了一层白色的软毛毯,榻前有一方白玉茶案,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外加几碟精致的糕点,一切都精致到了极点。 言络掀开车帘进来,在风清持对面坐下,神色慵懒地看着她,一启唇,“怎么?生气了?” 风清持不咸不淡地抬眸,“我只是在想你又在算计一些什么。” “呵呵……清持果然懂我。”言络笑地魅惑,甚至有几分似有似无的暧昧,只是眼中依旧是一片清凉。 风清持懒得理他,直接靠着马车闭上眼睛假寐。 竹林。 薄雾袅袅,潆绕在竹林,为青绿的竹林染了几分朦朦胧胧的诗意。晨起的微风拂来,竹子随着微风摇曳,远远望来,成片的竹林犹如一枚浮于水中的碧色美玉,甚是好看。 竹林中央,端坐着一个月白色的身影,身姿笔直,挺拔隽秀如雨后的竹,只是似乎有几分清瘦。 “公子,无尚来信了!”一位男子拿着一只黑白相间的信鸽从竹林之外走来。 来人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着一身藏绿色的长袍,容貌算不上俊朗,但却带着沉稳冷静之意。 闻言,月白色衣衫的男子没有任何动静,背影依旧孤绝料峭。 许久,才缓缓转动身下墨黑色的沉香轮椅,露出一个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轮廓,仅仅是半个侧脸,便已经令人难以忘怀。 伸出手接过男子从鸽子脚上取下的信条,那手极美,骨节分明,修长匀称,只是,有几分苍白,使得看上去便多了几分冰凉之感。 余光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字,依旧是清清冷冷地坐在轮椅上,未置一词。 “兰泽,公子身体不好,清晨竹林湿气重,你怎么能让公子来这里呢!”就在这时一声颇具责备的苍老声音从远处响起,随之出现了一个年逾六十的灰衣老者,头发斑白,半佝偻着背。 被称为兰泽的绿衣男子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公子应该等湿气散去再来。”看着男子绝美的侧脸,老者关心地劝慰。 转过轮椅,那张美的令人窒息的容颜完全展露在眼前,令看见的人,呼吸都不由微微一滞。 最先引人注目的是遮住左眼的那朵淡白色的梨花,另一只未被遮住的狭长丹凤眼幽深如墨,极为好看,只是没有半点情绪,寡淡到了极点,可能是在竹林待太久的缘故,如绸缎一般的墨发染了一层水雾,甚至浓密而又卷翘的睫毛都挂上了晶莹的水珠,在这有几分苍白的容颜之上犹如结了一层淡淡的冰晶,五官无一不是精致到挑不出一丝半点的瑕疵,唇线很是好看,削薄而又清凉,只是没有多少血色,面容上亦是带着说不出的清冷与淡漠。 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半点烟火气息,就似一尊完美的玉雕,超尘离俗,清冷不可方物,令人无法心生亵渎。 月白色衣衫的男子抬眸淡淡地看了兰泽一眼,兰泽会意,缓缓开口,“林叔,下次我会注意的。”然后走到男子身后推着轮椅缓缓前行。 林叔叹了一口气,沧桑的眼中有着无奈之色,也跟了上去。 两座山崖之间,相连着的是一座长长的木桥,用铁索与麻绳固定着,就那样悬浮在空中,下面是数百丈的悬崖深谷。 兰泽推着轮椅在木桥上缓慢地走着,轮椅轱辘发出古旧的声音。 走过木桥大约三十丈的地方,有一座看上去颇为静雅的院落,一间小木屋,一栋小竹楼,两者二楼通过廊道相连,院落最前面,是一方宽敞的院子,里面有一棵看上去很古老的梨树,枝繁叶茂,梨树下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再过去,是一口水井,一只银白色的大猫正在吊水的木桶上下跳蹿着。 看见几人的身影,矫健地跳下木桶,跑到男子的脚边,用脑袋轻轻地蹭了蹭。 男子眼中的清冷之色稍稍褪去一些,伸手轻抚了一下它的额头,任由它蹭着自己的衣袂。 “公子,用早膳了!”林叔从厨房端出吃的,将它们摆在石桌上,招呼着男子和兰泽用膳。 兰泽推着轮椅到一旁木架的水盆旁,待男子洗过手之后便递了一块软巾给他。 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抢去了兰泽手中的软巾,随意地擦擦脸,然后又重新放在盆中。 “十三公子何时来了?”兰泽并没有生气,只是另取一块软巾递给男子,出口的声音就像是他的人一般,沉着冷静。 ------题外话------ 唔,我们美腻的七哥出来了! 第102章 潋月公子 时暮伸了个懒腰,缓缓道:“也不久,就林叔出去那阵子。” “十三公子用膳了么?”林叔笑呵呵地问。 “还没。” “那林叔去给十三公子拿一副碗筷。”说着便转身进了厨房。 “七哥,这小豹子倒是被你养成猫了!”看着将一直在咬男子衣角的银白色的小豹子,时暮略带调侃地说道。 男子只是极为浅薄的勾唇,虽然只是一瞬,如昙花一现,却也是极美。 “都快过来用膳吧!等一下饭菜都凉了。”出来的时候林叔手中已经多了一副瓷碗木筷。 用膳过后。 男子只是静静地坐在轮椅中,清淡如水的目光落在时暮的身上,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情绪。 被男子看地有几分不自然,时暮抖抖胳膊又抖抖腿,“好嘛,其实这次我是有事相求七哥的。” 男子优雅矜贵地执起白玉茶杯轻抿了一口,目光依旧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是一汪平静无澜的潭水一般,深不见底。 “七哥,半月歌是不是很难炼制?”对于清持,他总想了解地更多,她的武功,医术,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意外而又惊讶。而对于医术方面,没有人比他这个七哥更加了解。 男子微不可见地颔首,然后淡淡地看着时暮:怎会突然问这个? 时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有一个朋友会炼制这种毒药。” 你喜欢她?男子眉眼之间终于出现一丝波动。 男子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时暮极为了解他,不过是他一个眼神,便知道他的意思,也不得不佩服自家七哥的敏锐程度。当然,被他如此点破时暮也更加不好意思了,神色腼腆地点点头。 男子看了兰泽一眼,兰泽心领神会,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七哥,你真是善解人意啊!”他正想支开兰泽与七哥好好谈谈,七哥就让兰泽下去了。时暮简直想上前一把抱住男子,可以在对方清清冷冷的眸光下又顿住了脚步。 “七哥,其实我这次和大哥一起去安阳城,是在回帝京的途中偷偷跑你这里来的,所以如果大哥找了过来,你要帮我挡着一点。”时暮看着面前明明美得惨绝人寰却还是清冷离尘的男子,不由低低地开口。 闻言,男子好看的眉微不可见地一拢,面上是不变的清冷淡漠。 时家人长得都很好看,至于他这位七哥,已经不是好看漂亮所能形容的了,在他见过的人里面,论容貌,只有言络可以与之比肩。在他看来,两人都是妖孽般的存在,一位清冷如九天谪仙不食人间烟火,一位矜贵优雅而又精于谋略。 只是,世间见过谪仙的人终究不多! 想到这里,时暮眼中多了几分无奈。如果当年时家不曾那般对待七哥,或许,也不至于是现在这般光景。 潋月公子,潋滟离尘,傲岸如月,确实没有谁比七哥更适合这个潋月二字。 似乎看透了时暮心中所想,男子本就清冷的脸色又漠然了几分,墨色的发丝被微风吹拂着,平添几分凌冽之感。 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七哥,我的那位朋友医术很是厉害哦!”稍稍顿了一下,神色低落了几分,“只是她不喜欢我,不但不喜欢我,还喜欢紫皇陛下,甚至为了他愿意留在焱凤。” 男子脸上依旧是清清凉凉的,只是看得出来,他在认真地听时暮说。 时暮忽然一改低落,扬唇淡淡一笑,“不过所幸我和她还是好朋友,她有喜欢的人也会让我彻底断了这份念头。” “对了,七哥,她的医术也是很厉害的,就连安阳城最厉害的医士无尚都向她请教。” 男子不动声色从衣袖中取出刚才的纸条,将它递给时暮。 时暮神色狐疑地接过,淡淡地扫了一眼,不知看见什么,瞬间将手中的纸条放在眼前,一双眼睛都恨不得胶在上面,最后极为古怪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七哥,这无尚口中的师父不会就是你吧?!” 看了时暮一眼,算是默认。 “哎,不是……”时暮一脸心塞地看着男子,“七哥,当年我说要跟着你学医术你为什么不教我反而收无尚那么一个老的徒弟?” “你就没有学医的悟性。”林叔从里屋走来,笑着说。 时暮则是哀怨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你就闲不住,如果让你整日坐在这里辨明药材,估计你得闷死。”林叔将手中的毛毯放在男子的双膝之上,缓缓道。 时暮想想也觉得林叔没说错,他确实是个闲不住的人。“那下次我将她带来你们认识一下。” “十三公子,你应该知道苍穹山的规矩。”林叔语气忽然凝重了几分,连带着沧桑的眉目,都有几分深沉。 苍穹山不许外人随意进出,除非能通过山外的阵法屏障,但是,往往能安全通过的人都不多! 时暮摆摆手,“放心,我不会帮她。”虽然他对清持算不上很了解,但是,清持应该是有那个能力的。 林叔这才点点头。 ------题外话------ 今天专业考试,考完之后,阿九只想点一首凉凉! 第103章 两人对弈 言络坐在淡白色的软毛毯上,白皙修长的左手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茗,神色慵慵懒懒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百无聊赖的风清持,然后又瞅了一眼摆放在一旁的棋盒,“你会下棋么?” “尚可。”风清持看都不看言络,只是神色恹恹地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茶杯。 言络眉梢一挑,骨节匀称的指已经拈了一粒墨玉棋子,放在手中细细地摩挲,问,“对弈一局?” 风清持懒懒地看了一眼言络,“就只是下棋?”依旧是刚才漫不经心的姿势,就连眉间的恹恹之色都没有褪去丝毫。 “或许,我们可以下一点赌注。”言络眼中眸色微微一闪,缓缓道。 风清持似乎终于被挑起了一点儿兴趣,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什么赌注?” “赌注么?”颇为优雅地摸着下巴,略微沉吟了一下,在马车的暗格的抽屉一拉,从里面取出一个寒玉制成的盒子,轻轻打开,马车中的温度都似乎降了几分,空中埋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其意味不言而喻,是打算以雪莲作为赌注。 风清持深深地看着那株淡白色的雪莲,唇线很不明显地扬起,“左相这个赌注未免太大了!”雪莲,生长在最北方的风云之巅,终年冰雪,寒意料峭,而且是十年出芽,十年傲雪,十年成苞,十年开花,摘下来还要用沧澜寒玉盒来维持它的效果,可谓是极其珍贵。 言络却是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不过一株雪莲,本相还是输得起!”幽幽地目光带着玩味之色落在风清持的身上,“倒是风五小姐,你打算以什么为注?” “你在我这里看中了什么?”风清持头也不抬地问。 “呵呵……”言络低低一笑,目光很是玩味,“听说前不久风府失窃了?想必五小姐得到了不少宝贝,其中应该有冰凌花吧?” 风清持并不意外言络知道那人是她,而是对于言络要冰凌花倒是有几分意外,“你要冰凌花干什么?”虽然冰凌花相较于雪莲更加稀少,但就其珍贵而言,冰凌花完全及不上雪莲,雪莲可入药,可滋补,是不可多得的救命良药,但冰凌花不仅没有作用,而且本身就有毒,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好看,说白了也就是一株漂亮的毒花。而且还是顶漂亮的。 她实在想不通言络要它干什么? 将手中的棋子抛来抛去,闲闲地开口,“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冰凌花,想看一看它到底担不担得起世间最美的花?” “世间最美的花?”风清持的语气有些莫名,眼眸微敛,掩住了其中如墨的怀念与深沉,随即唇略带嘲讽地勾起,掷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或许吧!” 玉雕般修长白皙的指取过一旁的雪色棋子,抬头示意地看了言络一眼。 言络自然是明白风清持的意思,将晶莹剔透的血玉棋盘放在两人面前的案几之上,执起墨色棋子落在中央的棋局之上。 风清持白皙的手轻点,将手中的白子放在黑子旁边。 两人落子都很快,就像没有经过思考随意落下一般,没多久,血色的棋盘之上就已经黑白分明,随着时间的流逝,落子也再不似刚开始那般拈了一粒棋子就放下,而是执在手中眉色深沉地思虑着。 “看来风五小姐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言络手中把玩着一粒棋子,冰凉的感觉幽幽传来,看了一眼棋局上面的棋子,缓缓道。都过去两个时辰了,风清持居然还可以与他保持势均力敌僵持不下的状态,可见其造诣非凡。 风清持不紧不慢地落下一枚雪玉棋子,勾勾唇,眸带狭昵,“深藏不露?左相不是一直都知道么!” “可是五小姐却是时刻令我意外着。”看着风清持的下子点,言络眉微微一皱,手中刚才还冰凉的棋子已经沾了几分温和,旋即又落在了冰冷的棋盘之上。 “习惯了就好了!” 凉凉的微风透过竹帘流转在马车之内,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清冽幽香,极是好闻。 “公子,前面有家客栈,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休息一晚上明天赶路?”马车之外传来了苜尧询问的声音。 言络捏了捏手中的棋子,望了一眼外面已经微微西沉的太阳,缓缓开口,“你们去订好房间,我们等一下过去。”这个你们自然是苜尧,苍梧和湖蓝三人,至于我们就是他和风清持。 苜尧是知道言络在里面与风清持下棋的,不过对于风清持可以与自家公子下这么久都分不出胜负还是很意外的,毕竟自家公子的棋艺除了紫皇陛下和右相,还从来没有碰到过与之匹敌的人,这位风五小姐,还真是很令人意外啊! 苍梧和湖蓝本来不愿离去,苜尧上前对着他们说了些什么,三人便一起进了客栈。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客栈中一位伙计见有人来,笑意盈盈地问。 苜尧将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住店,五间上好的客房,再送一些这里的招牌菜。” 那位小厮看着面前的金子眼睛发亮,连忙拿起金子放在嘴里摇了摇,真的!生怕被别人抢走一般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也顾不得为什么三个人却需要五间房间,点头哈腰地开口,“请跟我来。” 第104章 钱还没找 一盏茶。 一个时辰。 又是一个时辰。 两人现在几乎都要思索许久才堪堪落下一子。 天色已经暗了不少,言络从暗格中取出了一颗夜明珠,马车之内顿时亮如白昼。 “左相这里东西还真是齐全!”看了一眼那个散发着清和光晕的夜明珠,闲闲地道出一句。 言络亦是扬唇笑了笑,在光晕中更显容颜精美绝伦,“出门在外,有些东西自然得多备一些!”目光却是一直落在棋局之上未曾移动半分,许久才将手中温热的棋子落下。 风清持眸中闪过一道莫测的光芒,唇边带笑地将棋子落在一个不易察觉的地方,望向言络,缓缓道:“承让了!” 言络也是微蹙眉看着棋局上黑白交错的两色棋子,确定黑子已无退路的时候那双极美的眸子才缓缓移到风清持的身上,“我输了!”大大方方地承认,眼底并无半点输了的局促,反而还饶有兴趣地看着风清持。 “那……”风清持只说了一个字,将目光在桌上的雪莲上来回回转。 将案几上的雪莲连着盒子一起递给她,淡淡地掷出一句,“盒子要记得还我,不然你按沧澜寒玉的价格给银子我也可以。” 风清持:“……”优魅的眉眼抽了两下,然后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到时候盒子还你。” 将夜明珠收好,两人缓步下了马车,踏着月色往那间客栈而去。 依旧是刚才那位伙计,在看见言络的时候眼中深深震撼了一下,他在这里开客栈十多年,客源虽然不算多却也不少,这么好看的男子还是第一次见,简直就美到人神共愤! “客官,要不要住店?”伙计亦是一动不动双眼放光地看着言络,笑地谄媚。虽然对方是男子,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并不妨碍他看到美好的事物心情很好。而且,如果住店的话他还有钱赚,想到这,伙计笑地更灿烂了。 “住店,和刚才进来的人是一起的。”言络只是神色清淡地说道。 刚才进来的人?伙计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们三个人需要五个房间,原来还有两位没有进来。 两位?伙计一愣,这才注意言络左手边一袭黑衣一身沉寂的风清持,那个男子简直太好看了,刚才他的注意力都落在那名男子身上,都没有看到他身侧的黑衣人。 “两位,这边请。”伙计为他们引路。 “等一下。”言络忽然开口,目光无波无澜地看着伙计,“刚才该找而没找的钱,给我。” 风清持微微抽了两下唇角,没有说话。 那位伙计脸色变幻不定,在言络清淡如水的目光之下,最终非常痛心且不甘不愿地拿出一些银子递给言络。这位绝美的青衣男子明明看着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公子,怎么还会要回这些钱?! 言络和风清持看都没看一眼那伙计,直接上楼而去。 几人简单地用过晚膳,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风府。 “你说什么?那个小贱人不见了?”听着下面黑衣人的汇报,梦华颜雍容华贵的容颜浮现几丝阴沉。 “我们兄弟刚才去的时候浣竹轩就已经没人了!”那位黑衣人如实道,“而且,桌子上还留了一张纸条。”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将它交给梦华颜。 梦华颜沉冷的眼中第一次闪现狐疑之色,接过纸条,纸条折叠地很好,露在外面的纸写了几个墨色的大字,——梦华颜启。 看见大喇喇的梦华颜三个字,她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展开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阴沉如墨,眼中闪过狠绝愤怒之色。 将纸张紧握在手中,“风清持!”从牙缝中挤出的三个字。 风清持,真是好得很呢,居然有本事进她的密室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偷走! 你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望了一眼那个黑衣人,狠声命令,“你们去给我找,一定要找到那个小贱人的下落,本夫人要活剐了她!” “是。”那人颔首,然后踏着夜色离去,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清晨。 潋月公子依旧是一袭月白色的衣衫,就那样以无比清冷孤傲优雅的姿势坐在椅子上,苑中梨花纷纷扬扬,落了他一身,可以看出他已经在这里待了许久了! 左眼依旧覆着一朵梨花,露在外面的右眼幽深如墨,里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容颜精致恍若绝世的美玉精雕细琢,轮廓线条皆是美到了极致,挑不出一丝瑕疵,他就那样目光淡漠地坐在黑色的轮椅之上,似乎是看着看着远处的山巅,仔细看去又发现那极空濛淡漠的眼中其实空无一物,那是一种自骨子里散发出的薄凉淡漠。 没多久,一只半大的银白色小豹子看见他,从远处奔过来,清澈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之色。 跑到轮椅旁,神色乖巧地匍匐在潋月公子的脚下,神色惬意。 一人一豹,就这样静静地待在梨花树下,看上去不仅丝毫没有违和感,反而极唯美,就像是从画境走出的一般。 看着面前温馨的一幕,时暮顿住了脚步,就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生怕自己上前便惊扰了他们。 潋月公子知道时暮就在不远处,不过对方既然没有走过来,他便也没有理会,只是神色淡漠地看着纷飞的梨花。 “七哥。”时暮明朗一笑,走到潋月公子身边,喊了一声。 潋月公子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眸依旧薄凉。你要离开? 时暮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点点头,“再过几天尹五及笄,身为未婚夫的我自然要去参加。”说到未婚夫三个字,唇边眼角都带着无法掩饰的无奈和苦涩。 潋月公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七哥,你要不要……一起回去?”犹豫了许久,时暮才小心地问出了口,然后便是眼中带着期待地看着潋月公子。 自出生到现在,近十九年的时间,七哥从来都没有回过时家。 潋月公子脸上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淡了几分,削薄的唇线薄情而又寡淡。最终漠然地摇摇头。 或许是已经猜到了结果,时暮倒也没有多少失落,只是眸色多了几分感慨。“那七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下次再来看你。”说完身形一闪,向着山下而去。 伸出略显纤瘦的手在空中接了一瓣梨花,然后手缓缓一转,任它零落在地上。 ------题外话------ 以后还是每天双更,分别是早上六点和晚上九点半! 唔,大家喜不喜欢我们美丽的七哥?! 第105章 路过暮城 “公子,马上就到暮城了?”苜尧驾着车,突然掷出一句话,眸色之间带着淡淡的担忧。 言络忽然掀开帘子,对着苜尧淡淡一笑,清华出尘一笑。 苜尧神色诧异地看着自家公子,以前每次到暮城公子不都是很伤脑筋么?这次怎么这么一反常态?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他,“公子,暮城主肯定在城门口等着你。”当然,说等还是比较委婉的说话,其实应该是堵,围堵。 “我知道。”言络闲闲挑眉,云淡风轻地掷出三个字。 可是我怎么看你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表情?苜尧狐疑且不解地看着言络。暮城没有人不知道,暮城城主暮絮鸾爱慕自家公子,每次公子经过暮城的时候都会将他堵在城门口,表明心意,虽然公子已经拒绝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暮城主依旧不气馁,不放弃,大有不将公子追到手不放弃的决心! 风清持自然也是将两人的话语听在耳中,只是淡淡地看了言络一眼,继续闭上眼睛假寐。 果然,他们刚刚进城就被人拦了下来。 “言公子,我们城主想见你。”一位守城的士兵明显是已经认识了言络的马车和驾车的苜尧,直接走到马车边恭敬地说道。 言络轻轻地敲了敲面前的案几,“不见。”直截了当地掷出两个字。 那位士兵倒不意外,反而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没多久,一位深绿衣女子从城墙之上踏着青色石阶缓缓而下。 来人一袭墨绿色衣袍,身姿窈窕修长,一张精致俏丽的容颜,墨色的眉斜飞入鬓,眉眼之间锋利而又倨傲,琉璃般的瞳仁之间带着几分张狂,就那样带着几分恣意的浅笑不疾不徐地走到马车前面。 透过竹帘,风清持自然也看到了那道墨绿色的身影,随即又看了一眼言络,清越的眼中带着深深的玩味之色。 “言络,好久不见。”就连出口的声音,都与她的人一般无二,张扬爽朗,不娇不媚。 言络掀开竹帘,看着面前容色张扬的女子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真是难得你竟没有像以前一样躲着我。”暮絮鸾看着马车中的言络,眸色意味不明,似是玩笑似是感叹地掷出一句话。自从她当众拦住言络表明心意之后对方是能不经过暮城哪怕绕道几天也愿意,如果实在没办法要经过暮城,都是恨不得马儿能长出八条腿。 她一直想不通,她暮絮鸾长得不差,能力也不赖,为何那人就是避忌她如同蛇蝎? 言络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神色依旧带着掩饰不住的慵懒,“好歹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总不能躲着你一辈子吧!”声线都带着靡丽的懒散。 暮絮鸾却是对着言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挑着眉梢道:“得了,别将话说的这么场面,本城主不吃你这套。” 风清持坐在一旁,言络挡住了暮絮鸾的视线,因此她并没有发现风清持,但是对方却将她的眼神都看在眼里。 唇角微微一勾,那双清越的眼眸极快地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这个女子的性子倒是很不错,张狂而不跋扈,爽朗而不骄纵。 “那你吃那套?”言络倒是习惯了暮絮鸾如此说话,眼中没有丝毫意外,颇为玩味地问。 暮絮鸾只是看着言络冷哼一声,缓缓道:“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所以只吃你也喜欢我这一套。” “可是我这里偏生没有这一套。”言络眸色微微一转,用略带玩笑的口吻说道。 看着言络眼眸之间依旧带着不变的笑意,暮絮鸾又是冷哼一声,脸上表情没有沮丧,没有失望只是极快地闪过一抹失落,但也是片刻之间便已经恢复了狂傲。 “你这次离开焱凤又是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去了?”提及这事,暮絮鸾锋锐的眼底有着明晃晃的嫌弃之色。在她看来,言络每次离开焱凤都不会做什么好事。 “你已经见过紫月痕和蓝钰?”言络不答反问。 暮絮鸾点点头,“他们三日前经过此处。”似乎是想到什么,眉梢高高一扬,“莫非这次你们是去了同一个地方?” 然后眼中带了好奇之色,凑近马车的窗户,十分八卦地开口,话语隐隐有着激动和兴奋,“那你们有没有打起来?”她想看他们干架可是想了几年了! 言络正打算开口,却听见暮絮鸾惊奇地“咦”了一声,目光越过言络落在了一袭墨色衣袍的风清持身上,一直上上下下地打量对方,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奇,在风清持身上转了一圈之中终究还是落到了言络的脸上,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半嘲讽地道:“怎么?我们的言大丞相居然还愿意与别人同行?” 说完之后用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光滑的下颚,脸上张狂的神色丝毫不减。 风清持亦是幽幽地看了暮絮鸾一眼,没有说话,兜帽下的精致容颜反而带了一抹看好戏的表情。 苜尧一直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心中有些为自家公子这次的反常担忧。 言络对暮絮鸾眼底的嘲讽视若无睹,削薄的唇微微一勾呈现一个极为惊惑的弧度眸光有几分意味不明地落在风清持的身上。 言络这个带了一抹算计的表情让风清持微微拢了拢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好预感,正欲阻止对方说话却还是晚了一步。 ------题外话------ 我们言公子的桃花! 第106章 静水流深 “她是我的玉雕之花。”声音旖旎,带着说不出的柔情,就连脸上贯来慵懒轻佻的表情都被深情款款给替代,在五官无一不是精致到挑不出瑕疵的容颜之上更显认真。 风清持眸光顿时如利剑一般射向言络,唇微微抿起。 玉雕之花,喻意不渝之爱。 她现在算是知道言络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恐怕从邀她同行就在算计着今日。 暮絮鸾美眸一怔,落在风清持身上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马车外的苜尧也是一怔一愣的,直直地看着里面,虽然隔着帘子他什么都看不见,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显然是被雷地不轻。 玉雕之花?!可是那个黑衣人不是男子么?公子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癖好还是说只是为了摆脱暮城主? “左相这玩笑怕是开大了!”风清持声线凉凉,皮笑肉不笑地道。 锐利的眼神瞬间变得狐疑,在马车内的两人来回流转。“你,是男是女?”盯着风清持,似要看透那黑色的兜帽一般。 嗓音低沉优魅,是男子的声音不错,不过她可不相信一段日子不见,言络便染了断袖之癖! 当然,外面的苜尧也是认真地听着,生怕错过了一些什么,甚至屏住自己的呼吸等着对方回答。其实他内心觉得肯定是个男的,女的怎么做得出他那样的事情?! “自然……” “自然是女子。”打断风清持的话,身形极快地扣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低地开口,“难道……不是么?” 风清持武功自然是及不上言络,一时无法挣开,见言络今日铁了心要用她来挡去面前这株她自己挺喜欢的桃花,眸色微冷,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是真的喜欢她?”暮絮鸾指着风清持,眸色之间颇有几分盛气凌人。 风清持微微皱眉,她不喜欢别人用手指着她。 言络似乎察觉到风清持的不喜,微微侧身帮她挡去,在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开口,“帮我这次,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任何条件?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眸光静静地落在言络脸上。 虽然隔着帽檐,言络依旧察觉到她目光中的意思,“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 “好。”得到言络的承诺,风清持亦是答应地很爽快。 “真是,一点儿都不好玩。”风清持已经恢复了自己女声,清清凉凉的,嗓音之间还有一分难以言喻的妖魅,听来只会让人觉得骨头都酥了! 暮絮鸾脸色微微一变,目光如炬地看着风清持。 就连外面的苜尧,都是一脸说不出的古怪之色,简直称得上是惊悚。他一定是幻听了,这个人的声音不是从来都低沉冷魅么?怎么会突然如此妖娆清魅? 言络也有些诧异,勾了勾唇,如玉的容颜带着浅笑,另一只没有扣住风清持的手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我以为你玩的很开心!” 如此宠溺的话语和姿态让暮絮鸾微微愣了片刻,眼底也有着几分不可置信。言络何曾如此对待过一个人,何况对方还是一名女子?她与言络相识十几年,算是比较谈得上话的朋友,自然知道言络素日虽然看上去有些不羁轻佻,但对于男女之事却是从来不将就随意的,不然她也不会想方设法每次将他堵在暮城。 “怎么?男装的感觉如何?”低头看着风清持,说话的时候左手仍紧扣住她的腰身,右手单手取下她的兜帽,露出一张绝世的容颜。 “不如何。”风清持漫不经心地撇撇嘴,道。只是看着依旧箍着自己腰间的手微微皱眉。 “那下次就不要这样玩了!”毫不掩饰的宠溺语气缓缓溢出削薄的唇畔。 至于为什么在风清持答应之后还不松手,是因为他觉得风清持的性子不能以常人来论,谁知道她会不会反悔让他功亏一篑?在他如此算计她之后风清持自然不会那么简单让他如意,再者,那样做她又不会有任何损失! 风清持脸色不动声色地冷了几分,在暮絮鸾看不见的地方半眯着眼睛目光危险地看着言络。 言络只是对怀中的人略微得意一笑,手微微一拢,两人的身体又贴紧了几分。 看清风清持容貌的瞬间饶是同为女子的暮絮鸾都狠狠地惊艳了一番。 面前的女子一身墨黑色衣袍,如瀑的墨发随着帽檐落在身后,容颜雪白精致,如上好的美玉精细雕琢而成,五官轮廓无处不是美得无与伦比,毫无瑕疵,说不出的精致,尤其是那一双清越之间又带着几分深邃的凤眸,狭长旖旎,仅仅一眼便是惊心动魄。 如此容颜世间确实少有,但是最令她震撼的还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与尊贵,恍若天生便该如此! 她任暮城城主多年,见过的绝色女子不在少数,比如‘末染皇宫现月然,东海之上视轻尘’中所说的就是末染国的紫月然和东海渝初国的玉轻尘,三人容貌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但论气质,玉轻尘她只远远地见过一眼暂且不提,即使是身份尊贵的紫月痕都远不及眼前这人。 气质矜贵,气息清华,气势孤傲,甚至都可以窥见骨子里的杀伐果断!但偏偏又给人那种万物静好的淡然,就像是经历所有沧桑变幻之后的尘埃落定,那是一种璞玉灼灼,铅华洗尽的美好。 恍如静水流深,宠辱不惊! 遗世独立,风华绝代! “言络,不知这位是?”敛了敛心神,暮絮鸾问向拦着对方的言络。心中也在暗暗猜测对方的身份,能有如此气势,定然不是寻常人家,可是一般的王宫贵女她都略知一二,似乎没有一个与之对上号的。 第107章 很是般配 “风清持。”想来言络也是极其信任暮絮鸾,对此也没有一丝半点的隐瞒。 风清持?暮絮鸾冷傲的眉微微皱起,沉吟了许久似乎才调起脑海中对风清持的一点认知,不由惊道:“就是风凌依的妹妹,安阳城风府的风清持?” 这个想法,显然也让暮絮鸾吓得不轻,瞪大了一双锋利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风清持。她与风凌依虽然算不少多好的朋友,但至少也说得上几句话,风凌依与风清持关系不错,即使是在宫中亦是牵挂着风清持,只是,从风凌依的口中得知,风清持性子懦弱,又极其胆小,怎么……完全不一样? 言络自然也看见了暮絮鸾的惊讶,笑着点点头。惊讶的可不止是她,便是紫月痕和他自己,亦是极为惊讶! “和风凌依所说的,大相径庭。”最后,暮絮鸾再三打量着风清持,颇为深沉地说出一句话。 “呵呵……”这次低笑的是风清持,眸眼淡淡地看着墨绿衣袍的爽朗女子,意味幽深地道:“人总是会变的。” 暮絮鸾脸色微微一白,她自然听出了风清持的弦外之音,这个人,指的不是她自己,而是言络。 片刻之后,暮絮鸾就恢复如常,眸色依旧是倨傲而又凌人,带着张狂与不可一世,似笑非笑地看着风清持,“既然如此,那风五小姐可得好好守着言络!” 然后又将眸光落在言络身上,似宣誓一般,“言络,你知道我心仪你已久,只要你一日未曾成婚我便不会放弃。”她不屑于破坏别人的婚姻,但只要没有成婚,她便还有机会不是?! 说完便是毫不犹豫地离开,霸气地一挥手,墨发无风自动,“放行!” 那些士兵看上去非常敬重暮絮鸾,一听见她的话连忙将城门前的木架移开。 苜尧这才回过神来,狐疑地看了一眼暮絮鸾,又狐疑地看了一眼马车里面,一扬马鞭离开。 “松手。”眸光淡淡地看着言络,语气带着几分凉意。 言络一耸肩,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开,将倒扣在案几上瓷盘里的白玉瓷杯拿出两个,给自己沏了杯茶,也顺手给风清持倒了一杯,热气袅袅,一室茶香。 另一辆马车。 湖蓝不知什么时候也掀开了帘子,坐在苍梧旁边,朝对方努努嘴,瞅着远处的马车,“你说他们在说些什么?”那些守城的士兵一直拦着他们不让靠近,小姐没有命令,所以他们只能远远地看着。 “不知道。”苍梧看着身边怎么都赶不进去,死皮赖脸要坐在外面的女子便觉得很恼火。 “那马车动了!”看见那辆马车离开,湖蓝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苍梧看白痴似的看着湖蓝,“我有眼睛。”扬起马鞭慢慢地跟了上去。 马车徐徐地离开,看着那个站得身姿笔直的女子,风清持不无夸赞地说道:“这个暮城主倒是不错!”性子张狂,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嗯。”言络也没有否认。 风清持挑了挑眉,“其实我觉得你们也是挺般配的。”其实这才是她想表达的意思。 “我心中自有觉得般配的人。”言络并没有多少情绪的变化,只是淡淡地掷出一句话, 风清持突然想到前些时候时暮说给她听的事情,神色怪异而又玩味地看着对方,“难道是那个进了宫的女子?” 言络似乎并不诧异风清持会知道,有时暮那么一个八卦的人在身边,而她又打算前往帝都,估计帝都的一些事情都了解地差不多了! 只是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风清持,眼神暧昧,语气暧昧的开口,“想不到清持对我的事情如此关心?” 风清持翻了个白眼,挖苦道:“我只是挺好奇你和紫月痕打架是谁赢了而已!听说你可是在府中躺了一个多月。” 言络也不恼,只是勾勾唇,笑地有几分莫测,“紫月痕可也是一个多月没有上朝呢!” 见风清持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没有其他的表情,言络大概是觉得有些失望,便兴致缺缺地看着渐行渐远的暮城。 想起风清持对暮絮鸾毫不掩饰的赞赏,“你好像挺喜欢絮鸾的?” “她的名字是絮鸾?”风清持显然是有些吃惊。 言络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是啊,暮絮鸾,怎么了?” 风清持皱皱眉,问:“她怎么姓暮?” “她本来姓宋,后来要求改姓,因着她是晚春时期出生的,春日迟归当为暮,紫月痕便为她改了这个姓,就连本来的永观城也尊着她的姓改成了暮城。”言络颇为漫不经心地解释。 由此,也可以看出紫月痕对她的看重,而看着暮城一派安居乐业,欣欣向荣的繁华,也知道暮絮鸾是个有能力的。 风清持心下感叹:世界真是小的很呐! 宋絮鸾,淮北萍乡人,当年那里爆发水患。那时她成为摄政王不久,朝中的臣子大都不服她,即便是一些也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上,所以她便去了淮北处理水患,只是没想到水患引发了疫情。处理水患用了月余的时间,之后的一个月便是控制疫情,也是在这个时候,见到了宋絮鸾。 初见,她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衫,面黄肌瘦,就那样和其他感染了疫病的百姓在一起。 她治好了他们,解决了疫情,自己的身体亏损地却是极为严重,那些时日,一直是那个小丫头在照顾自己。 之后了解了她的身世,知道她的父母及亲人都死在那场瘟疫中,而自己瞧着她也挺顺眼,便将她带回了帝京,放在自己身边养着,想来她与言络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 想到这里,风清持看言络的眼神又古怪了几分。 “怎么了?”言络不惊不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端起面前的茶轻抿了一口。 风清持摇摇头,也径自端起茶,轻啜了一口,狭长的眼眸透过竹帘看着外面的风景,眸色清然而又淡漠。 看着风清持这样悠远凉淡的表情,言络也没有再问些什么。 第108章 两个妹妹 两日后。 帝京,焱凤。 恢弘大气,庄严肃穆而又不失清华典雅的皇宫,一眼望去,各座宫殿楼阁满目琳琅,金碧辉煌。 最北边的一座宫殿。 琉璃瓦,白玉石,青玉阶,就连殿门口的那些各类品种的牡丹,都是极其难得的,还未及至殿内,便已经可以看出此处宫殿所住之人的身份是何其尊贵。 朱红色的宫墙约有三人高,外廊挂着九盏琉璃宫灯,宫殿的门匾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安然殿’三个大字。 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到里面的庭院,放眼望去,皆是珍贵稀奇的牡丹花,都争相竟放了地开了一院,繁华似锦。 一位身着粉紫色宫装的女子站在牡丹花前,手中还拿着一把小剪刀,正在给那株淡紫色的牡丹修剪枝丫。 将剪刀递给一旁候着的侍女,接过她手中的锦帕将纤细的玉指轻轻擦拭了几下,旋即又递给侍女,缓缓转过身来。 一袭粉紫色衣衫,外罩一件淡白色的纱衣,身形高挑,乌黑的墨发简单的束起,带了几分随意,头上戴着一只金步摇,鬓角处垂着两道弯弯卷卷的小绺头发,上面缠了一根细细的红绳,绳子上面还缠绕着数十颗小小的银铃铛。绝美的瓜子脸,白皙而又精致的容颜,两道眉如初一天边纤美的弯月,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小巧秀致的鼻下是唇色正好的菱唇,一切都美到无可挑剔,让人看了一眼便难以忘记。 “凌依。”少女微微一笑,对着不远处坐着喝茶的少女颇为欢快地喊了一声,如画的眉目流转着灵秀之气。 不远的木架下面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方石凳,一白衣女子正坐在那里低眉喝茶,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微微一笑。 女子的容貌虽然不如粉衣女子那般倾城绝世,却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身姿纤细,浑身上下除了腰间那枚碧绿的玉佩再无其他的饰物,一头青丝仅用一枝紫玉簪随意地束起,五官精美,眉目温煦,唇边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漂亮的丹凤眼,就连眸色,都洋溢着浅浅的温和,整个人都给别人一种舒适淡雅的感觉。 这种宁静淡雅,是那种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连带着眉眼,都是安世静好。 总之,也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下一瞬,粉衣女子已经走到白衣女子面前,“凌依,皇兄和蓝钰都离开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有些气愤地戳着盘子里精致的糕点。 美人,即使是生气也是极美的,而且更添一分其他的意味。 风凌依放下手中的茶杯,挑挑眉,温和的眉眼带了打趣之意,“恐怕月然心中念得不是紫皇陛下和蓝将军吧!” 紫月然冷哼一声,“他们居然敢将我丢在皇宫自己出去玩!” “紫皇陛下肯定是有要事在身。”风凌依淡淡地开口。 “今天早上右相说皇兄今天回京,哼,他要是没给我带礼物就死定了!”说着还扬了扬小拳头。 风凌依看着面前的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漂亮的眼中有几分感慨!月然简直就是上苍偏爱的宠儿,身份尊贵,容貌绝世,聪明才智亦远超常人,紫皇陛下宠着惯着不说,向来冷漠的蓝将军和清雅的左相也是对她爱护有加,就连性子淡漠疏离的右相,对她都是极为宠溺。 “公主。”一个宫女急急忙忙地小跑进来,看见风凌依也在这里也恭敬地唤了一声,“风小姐。” “怎么了?” “公主,陛下和蓝将军回来了!”小宫女道。 紫月然瞬间起身,飞快地跑了两步,似乎想起什么,又转身拉起风凌依一起往殿外跑去,边跑边说:“凌依,我知道你喜欢我皇兄。”回转头看着风凌依,脚下的步子却并没有停下来。 风凌依有一瞬间的诧异,不过下一刻就恢复如常,没有否认,没有忸怩,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我喜欢紫皇陛下。”面对那样一个温柔的人,她没有办法不喜欢,而且,很久之前就已经喜欢了! 而且,且不说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好朋友,就是别人也无需遮遮掩掩,她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甚至愿意为了那个人入宫为妃。 “凌依,喜欢一个人就要把握,趁着我皇兄身边还没有人赶紧把他的心抓到手,我会给你们创造机会的。”紫月然笑眯眯地开口道。其实在她心中,很早就将凌依当成自己的皇嫂了,凌依长得好看,性子柔和,家世清白,最重要的是和皇兄的关系还挺不错。 最最重要的,她一心喜欢皇兄! 饶是淡然的风凌依,听到紫月然这些话脸皮也不由微微一红,没有说话。 “月然,小……”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紫月然结结实实地装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谁呀?”紫月然揉着吃痛的鼻子,气呼呼地抬头喊道,却在看见来人的时候气势兀自弱了下来,“皇……皇兄,好巧啊!” 风凌依看见紫月然的表情,低低地笑了笑,对着二人行礼,“紫皇陛下,蓝将军。” 紫月痕微微抬手,将目光移到紫月然的身上,“莽莽撞撞,像什么样子!”语气很温和,就连眼底的温润都没有半分变化,只是依旧充满威严。 “下次我会注意的。”紫月然乖巧地道。旋即一双桃花眼眨啊眨地看着紫月痕,“皇兄,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刚才的事情她已经承认错误了,如果皇兄没有给她带礼物,嘿嘿…… 紫月痕将紫月然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从一旁侍卫手中取过一个藏蓝色的木盒,将它交给紫月然。 紫月然笑着接过,打开,里面放着一根火红色的长鞭,尾端还挂了一个精致的木坠子,看上去很是好看。 神色之间带着欣喜,取出长鞭在空中挥了两人,轻便而又顺手,很是满意地看着紫月痕,“皇兄,你这次怎么这么会挑礼物?”当然,眼中也是有怀疑的,以前皇兄给她挑的礼物,不是胭脂水粉就是玉簪玛瑙,一点心意都没有。 紫月痕温润地笑了笑,如一块上好的温玉,“一个朋友帮忙挑的。” “朋友?谁啊?”如果是蓝钰皇兄自然会直接告诉她,所以肯定是她不认识的。 “此去安阳城认识的一个朋友,你不认识。”紫月痕淡淡地解释道,然后看向一旁神色淡然的风凌依身上,“你的书信朕已经转交给你母亲了,这是她让我给你的。” 然后取过一个黑木盒子递给风凌依。 风凌依伸出双手接过,唇温和地吐出一句话,“多谢陛下!” “我记得你有两个妹妹?”紫月痕突然抬头看着风凌依。 风凌依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紫月痕为什么会这么问,只是顿在原地看着对方。反应过来点点头,“嗯。” 就连紫月然,都很是狐疑不解地看着紫月痕。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越过她们和身后的蓝钰一起离开。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风凌依和紫月然还是有几分懵逼的状态,华丽丽地风中凌乱。 ------题外话------ 谢谢半夏微凉lan的1花,笑看风雨的2花,rain卿卿的评价票,qquser6965761的2花,guqi2009的评价票,我是便便的2花,悟空小葵的1花,希慕井的5花,飘影絮絮的27花,行0天下的1花,tj20071212的9花,cecileongcc的5花,作者倚楼听风的3花,莎莉汶40花和2评价票,洛凝儿评价票,俺是飞鱼2花,QQ833cd09496e7c3的评价票,冷天听影子吹箫的37花1钻188打赏和2评价票,九蔚7默刖1钻1花,买糖葫芦的少女1钻13花和1评价票,北回不归的11花,陌下子辰2钻25花和1评价票。 谢谢各位亲爱的,所以加更一章,聊边感谢各位支持! 第109章 途中遇刺 翌日,清晨。 官道,两旁青山绵延,两辆马车徐徐地行着。 “朴绫朴绫”羽翅朴绫的声音幽幽传来,左侧青山的鸟儿似受了什么惊吓,突然惊飞,没多久便前赴后继地飞远了! “公子,此处恐有埋伏!”苜尧赶车的手微微一顿,低声禀报。 言络和风清持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苜尧拉了拉缰绳,马车在原地踏了几圈,然后缓缓地停了下来。 苍梧自然也察觉了空中微妙的气息,一拉缰绳,与前面一辆马车邻近地停下。 周围异常安静,两旁茂密幽深的山林似乎隐藏着一些什么,空气几乎于瞬间凝结。 突然,“嗖”地一声,打破了天地之间的寂静,一只玄黑色的冷箭从左侧的密林之间飞出来,刺破空气,直直地朝着言络和风清持所在的马车而去。 苜尧眸光冷了冷,从马车上取过自己的冷剑,反手拔出,凌厉一挥,打断了凌空而来的冷箭。 下一刻,嗖嗖嗖的声音不断传出,密密麻麻的冷箭铺天盖地而来,似箭雨一般,不过一瞬,马车上已经扎满了黑色的箭,剩下箭尾露在外面轻轻颤动。 马车内的言络眸光微寒,手极快地在腰间一扬,手中便多了一把泛着银色光芒的寒剑。 一手拉着风清持的手腕,一手极快地挥动着手中的剑,将划穿空气而来利箭打掉。 苍梧看着身侧不会武功的湖蓝,眼中闪过嫌弃却还是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望了一眼另一侧的言络和风清持,狠下如此杀招,不知对方是要谁的命?! 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中,几人完全没有是寸步难行,只能尽力挡开那些攻击。 风清持是医者也是毒者,一般有看不惯的人便是直接下毒,此时手中并没有称手的兵器,只能凭着手中的银针和拳脚功夫得以堪堪避开。 远处的青山之上,站着一位黑衣少年,银色面具掩面,微眯着眼睛看着箭雨之下的几人,缓缓启唇,“那名黑衣人是谁?”居然能和言络一起从马车上下来?而且,言络似乎还挺护着他! “不知道,似乎是在安阳城便和左相同行的人。”身后的侍卫如实道。 露在外面的削薄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既然如此,不如看看你能护到那个程度了?”取过一旁的镀金的弓箭,一伸手,一只金色的羽箭已经被身后的侍卫递到了手上。 将箭不动声色搭在弓箭之上,眯着眼睛瞄准了远处的黑色身影。 “咻”地一声,凌空而去,带着无法阻挡的气势,一连在空中劈开了好几支玄黑色的箭身,直指风清持。 一箭之后,又连发了三箭,皆是朝着言络。 察觉到那带着凌厉箭气的箭自远方而来,而且……还不止一支箭。风清持眉梢第一次紧紧皱起,箭气凛冽,还有这些玄黑色的铁箭,以根本躲不开。 思虑一下,并不曾避开,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这样即使那支箭也不至于要她的命! 在金色的利箭即将到达风清持身体的时候,言络脚下步子动了两步,手中银剑一扬,替她挡开。 其他三支金色的箭以不可阻挡的姿态,先后向着言络而来。 言络手中的剑再次扬起,风清持指尖的银针亦是同时发出去,即使如此,也只是化去了两支箭。 言络一手揽着风清持的腰身,将她护在怀中,脚尖一点,青影飘逸,避开那支金色的羽箭,却因为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凌空根本无法避开密集的箭雨。 “咻”地一声,箭矢刺穿皮肉的声音。 言络闷哼一声。 风清持眉头紧皱,有些担忧地看着言络。 “公子。”远处的苜尧喊了一声,再顾不得落在自己身上的冷箭,直接向着言络过来。 “呵呵……”手持弓箭的黑衣少年轻轻一笑,“去给我想办法查一下那个黑衣人的身份,查不到就从安阳城消失的人的身份着手。” 望着言络和风清持的眸光带着几缕难掩的意味。 那个黑衣人,从刚才没有闪身避开那一箭就可以看出对方很聪明,洞察力亦是常人难及,侧身,自己的箭只会伤她,闪开,可以避开自己的箭,但那些玄黑色的羽箭绝对会要了她的命。 不过,他最最擅长的不是弓箭,而是使毒。 言络就是了解他才会替那个黑衣人挡去,哪怕将他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金箭射出之后,那些玄黑色的箭也缓缓停了下来。 从林中窜出一群黑衣人,身形极快地靠近他们。 反观他们,言络受伤,苜尧手臂亦有伤,湖蓝完全不会武功,只能躲在苍梧的身后。 风清持微微皱眉,冷声命令道:“等一下大家分开走。” 深深地看了一眼言络,“相信我。”然后拿过他的银剑,另一只手扶着脸色有几分苍白的言络。 黑衣人全部涌上去,风清持手持冷剑,看着那些刺客的眼底也是没有一点温度,那是看死人的温度。 手起,剑落,血溅。 手起刀落之间竟然带着无法言说的煞气。 ------题外话------ 唔,接下来阿九可能要走个套路了!/捂脸笑 第110章 跳崖殉情 不过一刻钟,这里已经成了修罗之场,满地尸首,血色四溅,染红了这一片土地。 苜尧和苍梧都有些愣神,望着那个一身黑衣的身影眼中尽是震撼。 “你们发什么愣啊!”还是湖蓝大喊一声,两人才回过神来,继续与黑衣人缠斗。 看着那个一身煞气的风清持,那些刺客眼底都染了一丝惧意。本以为言络受伤了可以任他们宰割,谁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小煞神! 看着言络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风清持眉皱地更深了,也明白自己其实也撑不了多久,一扬手,指尖的银针都飞了出去,前面六七个黑衣人瞬间倒在了地上,眼睛睁的大大的,甚至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共同特点,眉间都有一个小孔,却不见鲜血渗出。 后面的黑衣人一时被震慑住了,微愣在了原地,不敢上前。 “趁现在,离开。”说完,没有再看其他三人,扶着言络迅速离开。他们的目标是言络,只要他们离开大部分的刺客都会来追他们。 看见风清持跑出几步之后,那些刺客才回过神来,“追。” 扶着言络,风清持自然跑不远,看见一旁茂密的山林,一个闪身,跑了进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繁茂的山林之间。 黑衣人也追了进去。 两人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看着那些黑衣人过去,并慢慢走远。 “言络,你怎么样?”风清持眸色担忧地看着言络。 看着他腹部不断流血的伤口眉狠狠地皱了一下,打算为他止血的时候言络对着她摇摇头,“先离开,他们等一下肯定会找回来。” 扶着言络不知道走了多久,知道面前出现一个天堑般山谷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青山悠远,瀑布急湍,不远处的山峰像是被劈开一般,高耸入云,只留下中间一个小的峡谷。 “快,他们在那儿!”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然后便是凌乱的脚步声。 风清持看了一眼言络,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峡谷,眸色暗了几分,“要不要,赌一把?” “好。”言络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脸色苍白地回道。 然后两人便朝着远处的峡谷而去。 站在峡谷边,山崖下面只能见缥缈的云雾,看不见底,隐约而来的,还有瀑布击石的声音。 “言络,你还欠我一个条件。”看着缓缓而来的黑衣人,风清持提醒了一句。 言络虚弱地笑了笑,“你倒是记得清。” “记得还我。”依旧是刚才淡淡的声音,连语调都没有丝毫变化。 “好。”言络亦是爽快地应了下来,然后看了一眼脚下的悬崖,“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殉情?” 风清持白了他一眼,凉凉地开口,“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伤也没什么大碍?” “给我上。”其中一个黑衣人发号施令。 所有人都冲了上去。 风清持和言络相视一笑,纵身跳了下去。 反观苍梧这里,因为风清持和言络二人的离开,引走了大部分的刺客。 仅剩下的寥寥几个也被他们解决了! 湖蓝相安无事,他和那个唤作苜尧的侍卫也就只是受了一点儿轻伤。 就在他们要循风清持和言络离开的方向追去的时候,一位蓝色衣衫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苜尧,言络呢?”扫了一眼面前的场景,地上全是横七竖八的黑衣刺客的尸体,男子心一下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看见来人,苜尧冷漠的脸上带着无法言喻的怒气,愤怒地看着他,“君铭,你居然还敢过来?”身为公子的暗卫,刚才那个时候居然没有出现。 君铭死死地看着苜尧,狠声问:“我问你言络去哪里了?” 苜尧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到了他们刚才消失的地方。 君铭瞬间明了。扫了一眼在场不认识的苍梧和湖蓝,也是瞬间移开目光。“我去找言络,前方十里地有一个小城镇,你们去包扎一下伤口。” “我去找公子。” “我去找阁主。” “我去找小…公子。” 三道声音皆是在君铭话语落下的瞬间传出,分别是苜尧,苍梧,湖蓝。 君铭看了一眼三人脸上坚决的表情,没有再说话,只是自己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一侧青山之巅。 带着面具的黑衣少年看着下面的人,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回去。”掷出两个似笑非笑的字。 下一刻,两人就施展轻功离去。 君铭等人在茂密的森林中找了许久,都没有两人的踪迹,四人眉间也都添了一抹忧色。 那个多的杀手,身手皆是不俗,而言络又受了伤…… 没多久,一群穿着墨色衣衫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为首的是一位墨色衣衫的男子,对着君铭和苜尧点点头,手一扬,冷声道:“尽快找到公子。” “等一下。”苜尧突然出声,“公子受伤了,而且还有一位同行的黑衣人。”虽然他之前不喜欢那位风五小姐,但今天,对方确实让他有些意外,而且,也是为了救自家公子。 “是。”齐齐地道了声是,然后在一瞬间散开。 没多久,又来了一群黑衣人,在苍梧面前齐齐跪下,“属下参见堂主。” 苍梧敛去了素日的玩世不恭,眸色认真而又严肃地看着他们,“全力搜寻阁主的踪迹。” 这些黑衣人身形很快,也几乎是在瞬间就消散在他们面前,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君铭和苜尧看着面前的一切,再次看向苍梧,眼中都多了几分探究。 ------题外话------ 这是美救英雄还是美人救美人?! 阿九:阿九最喜欢小可爱们的留言评论了,卖个萌,接下来发糖求评论!哼╭(╯^╰)╮,不评论不给糖!阿九可是有皮气的,会鼓起来的,会被风吹走的,会…… 言公子:放心,你的重量,风再大也吹不走,太难为风了! 阿九:……糖你别想要了! 言公子:唔,盛着微风你就可以飘走! 第111章 一别经年 浅碧色潭水的岸边仰躺着两人,微风轻拂,潭水在照不见阳光的谷底一下一下地荡漾着,泛起有些碎白的泡沫。 不远处是一方恍似自天际悬挂而下的瀑布,飞流直下,水流湍急,更是有巨大的响声发出,水花四溅,将谷底的空气都染上了几分湿意。 首先转醒的是风清持,幽幽地睁开一双清越深邃的眸子,手揉着额头缓缓坐直身子,看了一眼周遭的景致,唇角微微扬起一个颇为苦涩的弧度。 一别经年,没想到再次来到了这个谷底! 看着尚且昏迷的言络,风清持起身,扶着他一步一步往西边方向而去。 大约走了两刻钟的时间,越过一个不怎么明显的树障,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山洞,风清持扶着言络缓缓地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约莫申时一刻,两侧山崖高耸,阳光照不进谷底,山洞中也不算特别明亮,但依稀可以看清里面的一切。 山洞很宽大,空旷旷的,只有一张木床,一个木桌和两方木凳,另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里,有一个狭小的木柜子,只堪堪放了几个瓷碗和几双木筷子。 风清持静静地看着山洞中的一切,眸光深沉如墨,浓郁地化不开,沉默许久,才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扶着言络到木床边,上面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吹了吹,然后用自己身上的衣袍擦拭了几下,才让言络躺在上面。 看着言络腹部的箭伤,轻轻皱了皱眉头。 轻车熟路地在那个木柜下面挖出一坛酒摆放在桌子上,然后从另一侧取出一个栅栏,手中还拿了一个木盆,用栅栏将山洞堵好,去了刚才醒过来的那个地方。 将自己墨黑色的斗篷清洗了一番,然后用木盆盛满了水,然后折回去。 回到山洞,把木盆放在木桌上,搭了架子生了个火,斗篷放在边上烤着。 走到木床边,看着面色苍白的言络,将腰间一把食指长的小匕首和一枚银针用烈酒清洗了一番,脱去言络的外袍,解开之前止血的绸布,露出狰狞的伤口,箭尾已经被折断了,但是箭矢还在里面。 取箭,给伤口消毒,包扎伤口。 虽然这里工具不全,但在风清持做来依旧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 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一切都处理好了,桌上那个木盆里面的水也被鲜血染红,还有一半的箭矢在里面。 把言络身上半湿半干的衣服脱下来,将已经干了的斗篷垫在下面,让他躺在上面,端着木盆再次离开。 风清持在潭水边洗了个澡,顺便将两人的外袍清洗了一番,然后穿着里衣,又盛了一盆水回去,还清洗了一个瓷碗。 归来后,见言络好看的眉微微凝起,脸色也不复刚才的苍白,而是染了几分潮红,额际有细汗不断地渗出。风清持心下明了,言络受了伤,然后又在那潭水中不知泡了多久,现在肯定是发烧了! 探了探他的额头,入手便是一片灼热。 在自己的衣摆上撕下一大片,然后又对半撕开,将其中一块沾水敷在言络发烫的额头,另一块用酒打湿给他擦拭身体。 等他身上的温度降下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想起言络以前不喜欢酒的味道,风清持又用清水擦拭了几遍,直到闻不见酒味才作罢! 夜里山林有些凉,晚风吹过,湿意便渐渐变成冷意,温度也下降了许多。 将烘干的两件外袍都盖在言络身上,还顺手添了一些柴火。 深邃的眼眸看着面前不断跳动的焰火,目光都沾染了悠久之色,浑身都散发着说不出的低沉落寞。 言络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眼前这一幕,让他有些微微失神。 火堆旁的女子仅着一身淡白色里衣,本就精致的容貌在火光下更加动人心魄,只是漆黑的眸底没有焦距,飘忽不定。 言络手撑着身下的斗篷,欲起身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发出“嘶”地一声。 风清持瞬间回过神,扶着言络重新躺好,“你身上还有伤乱动什么?” “我要喝水。”言络那双极美的流目直直地望着风清持,声音即使很虚弱依旧有着难言的慵魅。 风清持对着言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难道他现在这个样子还可以下床去拿水?分明是看到她在出神自己又不好叫她,才闹的这么一出。 取过放在一旁的瓷碗,里面盛着一碗清澈的水。 “这碗我洗过了,你就将就一下吧!”一手拿着碗,另一只手将言络的身子扶了起来。 言络倒也没有丝毫的介意,喝了几口。 皇宫。 紫月痕和蓝钰正在殿内谈论一些什么,一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殿中,对着二人行了一礼,冷漠而又古板地说:“陛下,言丞相受伤失踪。” “失踪?”紫月痕一改脸上的慵懒,目光虽然依旧温和,可是其中却带着无法掩饰的冷肃。 “言丞相在经过一线谷的时候遇到刺杀,身受一箭,现在下落不明,君铭调动了千影暗卫搜寻言丞相的下落。与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位黑衣人,而且还有另一伙人也在找他们。” 紫月痕和蓝钰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样的信息。 “派人寻找言络,然送他回帝京。”紫月痕看着外面的暗夜,命令道。 “是。”音落的下一瞬,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紫月痕白皙修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面前的案几,狭长的眸光落在蓝钰的身上,“你觉得会是谁想杀言络?” 蓝钰容颜依旧有着青涩与稚嫩,可是面容之上的冷漠却如寒冰一般,启唇凉淡地吐出三个字,“羽王爷。”想杀言络的人很多,可是有能力查到他行踪并且悄无声息在一线谷埋伏的,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 紫羽,紫月痕的二皇叔,与……那个人是一母同胞。蓝钰冰冷的眸中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深沉,没有再看紫月痕,而是转头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当年先帝去世其中反对紫月痕继承皇位的人皆是以他为主,只是,身为她的亲妹妹,却选择帮助当时尚且年幼的侄子,甚至不惜与他翻脸。 紫月痕温和的眉眼也变得料峭了几分,不急不缓地说道:“十年前念及血亲关系没有对他狠下杀手,没想到倒是给了他喘息的时间!”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这些年他的势力也是不可小觑!”紫羽能在封地数十年没有半点动静就足以看出他是一个极其能忍的人,其谋略才能亦是不可多得,十年韬光养晦,这次定然是有备而来。 “不是还有六皇叔么?”紫月痕轻轻一笑,温润如玉的眼底流荡着狐狸般的光芒。他的六皇叔,也不是一个安生的主。 见紫月痕这个样子,蓝钰就知道他肯定又在算计着什么,干脆双手环胸没有再说话。 第112章 一起睡觉 君铭和苍梧一干人找了许久,不久前所看到的树木青草上干了的血迹之外什么都没有找到,几人也是疲累了一天,神色之间难掩疲惫,尤其是湖蓝,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跟着他们山上山下地跑,此刻几乎完全是凭着意志跟在他们身后。 “你,送她回去。”君铭看不下去了,不顾湖蓝的意愿直接在身后的暗影中随意点了一个人,命令他送湖蓝回去。 “我不回去。”湖蓝脸色苍白,却还是倔强地看着君铭。 君铭懒得看她,深沉的目光落在被他点到的暗影身上,“敲晕她,送回去。” “你……”湖蓝还来不及说出反对的话,就被那位暗影一记手刀直接劈晕了,然后干脆利落地将她打包扛走。 不是抱,是放在肩上扛。 而且还不是第一次。 言络睡了挺久的,此时躺在木床上倒是没有半点睡意,只是睁着眼睛看着火堆旁木凳上的风清持,“你以前来过这里?”一句话,清清淡淡的,还夹着几分慵懒。对于这个山洞,风清持明显有几分说不出的感情。 风清持有一下没一下的添着柴火,听见言络看似漫不经心的问话,拨弄柴火的手明显一顿,微微怔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空气格外安静,只有木柴烧地噼里啪啦的声音。 勾唇无奈一笑,唇色泛苦,“嗯。”从鼻翼之间掷出一个清浅的字,淡到不可闻。 静默地看着风清持,言络很识趣地没有再问这个问题,换了一个话题,“你去了帝京打算做什么?” “开一间医馆。”从开始学医,这就是她的梦想,只是之后发生了太多让人猝不及防的事情! 言络身子微微一僵,精致的容颜有一瞬间的滞愣,随即低低地苦笑,落寞地开口:“以前,也有一个医术很好的人,而且,她也想要开一间医馆。” 只是后来,终究是没能实现。 风清持自然知道言络所说的人就是她自己,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望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又看了一眼言络,“你快休息吧!” “那你呢?”言络则是定定地看着她,眸色莫名有些低沉。山洞里面的温度很低,她又只是穿了一件淡薄的里衣,难道打算就这样坐在凳子上面将就一晚上? 风清持没有说话,眼中的神情确认了言络的想法。 “晚上会冷!” “这里有火,不让它熄灭就没事了。”风清持倒是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 言络静静地看着她,薄唇一启,吐出两个淡淡的字,“我冷。” 哈?风清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微愣了一下。 “晚上我会冷。”言络重复了一遍。 “那我将火添旺一些?”风清持在征询言络的意见。 “还是会冷。”言络面色不变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蹙眉,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言络有些无理取闹了,虽然小时候他也经常这样,但现在好歹长大了,况且所有能够取暖的都给了言络,即便是她,现在都是没有一点儿办法。 “我受伤了,畏寒。”言络目光依旧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风清持。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言络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清清淡淡地掷出一句话,“我们一起睡。” 风清持却是抽了抽唇角,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依旧坐在木椅上,就那样淡淡地瞅着他。 两人对视许久。 风清持见言络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不仅是唇角,连带着眉尖都抽了几下,撇撇嘴,道:“男女授受不亲。” “放心,我对你这具还没有发育完全的身体不感兴趣。”说话的时候还将风清持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视线最终留在她平坦的胸前。 风清持看着言络的目光顿时凛冽中还夹杂着怒火,“我只是穿男装束了胸而已。”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言络显然不以为意,“说的好像我没见过你女装一样?” 风清持:“……”她可以将他丢在这里么? “好了,早点休息吧!”风清持离床边并不远,言络一伸手就将她拉到了床上。 风清持没有想到言络会来这一手,直到自己躺在了床上都是半愣的状态,欲挣扎起身,耳边忽然传来一句凉凉的话语,“我身上有伤。” 言下之意:你如果乱折腾会弄伤我的!(咦,阿九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别扭!) 风清持怕碰到言络的伤口,不敢再动了,只是瞠着双目看着言络。她发现小时候就最拿他没办法,现在还是拿他没办法!想到这里,清越的凤眸闪过一丝莫名的无可奈何。 “睡觉。”将身上的衣袍分了一半给对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便径直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身边的人。 风清持躺在言络身边,既没有女儿家的娇羞也没有半点愤怒,只是觉得十分别扭奇怪! 虽然小时候不是没有这样和言络在一张床上躺过,但那个时候他还小,觉得他与阿痕没有什么区别,可是现在他长大了,她换了一个身体和身份,这样……真的是十分别扭! 可能白天一天太累了,风清持也没别扭多久就阖上了眼眸,睡着了。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本该已经睡着的言络却幽幽的睁开了那双极美的眸子,如昆仑之巅浮在寒池中的墨玉一般,敛尽风华。 微微侧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漆黑的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流光。 没多久,便也沉沉睡去。 第113章 互道早晨 火焰燃到半夜便渐渐熄灭,山洞里面的温度也随之降低不少。 冷丝丝的微风从外面灌进来,木床上的两人微瑟肩,感觉到对方的温暖皆是不由自主地靠拢。 次日清晨。 一缕晨光穿破云雾,丝丝缕缕地浮现在天际。 山谷之中依旧没有曦光,只是天色也明了几分。 言络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天地设色的精致容颜,近在咫尺,甚至他的鼻尖都可以触及那张无暇的脸。 手下温热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搭在风清持腰间的手,从来都是轻佻慵魅的言大公子脸色此刻像调色盘一般有趣,变幻不定。 就在这个时候,风清持也缓缓转醒,张开眼睛便看见表情奇怪的言络。 当看见两人现在的姿势,饶是贯来淡定的风清持都愣了一下。 她半窝在言络的怀中,手搂着对方的腰,而言络的手,也是搭在她的腰上。 两人就这样面面相觑,愣了一下。 风清持觉得自己好歹作为长辈,应该率先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早晨。”笑了笑,道。 然后不动声色地从言络怀中离开,拿过一旁淡蓝色的锦衣动作优雅地穿好。 言络也回过神来,依旧是往日那般的慵懒散漫,对着风清持淡淡一笑,“早晨。”也回了一句。 “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找点吃的。”她和言络自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 风清持在潭水边随意的洗漱了一下,顺便将自己刚才逮到的山鸡拔毛,开膛,破肚,清洗干净,一切动作在她做来如行云流水一般优雅,甚至比昨夜给言络取箭还有更顺手。 待一切处理好之后,又将一旁半红不红的李子洗干净,放在盛满水的木盆中,然后端着木盆,拎着山鸡回去。 踏进山洞,便看见言络披着自己天青色的外袍,手支着额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墨色亦是随意地披在身后,一张略显苍白却依旧完美的玉颜上面带着几分慵懒安然的浅笑。 果然妖孽!风清持心中暗叹。 “这里山鸡不好找,所以久了一些!”说话的时候将那些东西都放在桌子上,捞出李子放在干净的瓷碗中,用水湿了昨日的锦布,将它递给言络,“擦擦脸。” 然后自己开始生火,烤鸡,将插着山鸡的木棍在手中来回翻转。 言络用风清持递给他的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坐在床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正在烤鸡的女子。 可以看出风清持是深谙此道,没多久,火架上就传来阵阵香味,又烤了一会儿,当外层变成金黄色才取下来。 “喏。”撕下一大只鸡腿递给了言络。其实本来她是打算抓鱼的,毕竟一个深潭在那里,要方便很多,可是想到言络受伤鱼不利于他的恢复便作罢! 言络接过,轻咬了一口,待咽下了才淡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风清持挑挑眉,一点儿也不自谦,“如果有盐和孜然的话会更好吃。” 两人很快就吃完了一只烤鸡,将火熄灭了! “你要不要吃李子?”风清持在里面挑了一个颜色鲜艳的李子,放在手心,偏头问。 言络挑挑眉,从她的手心接过那枚李子,轻咬了一口,好看的眉微微一皱,“酸。”望着风清持吐出了一个字。 看着对方美得惨绝人寰的精致容颜,风清持勾了勾唇,拿了一个津津有味地咬了一口,“很好吃啊!” 言络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李子吃完了。 因为言络身上的伤,两人倒是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这里等着君铭等人找过来。 临近中午。 太阳也是高高地挂在空中,偌大的一个山谷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有了阳光的踪迹。 风清持蹲在地上,拿着一片叶子逗弄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抓到的白色兔子。 言络则是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神色之前甚是惬意,瞅了一眼风清持和她面前的兔子,“你说它知不知道等一下你要将它烤着吃?” 风清持沉吟了一下,望着面前还算欢快的兔子,“约莫是不知道的。” 君铭依旧是昨日的蓝衣,发上甚至有几枚绿叶,神色颓然地看着满目的群山,抿唇不语。都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除了那一滩血迹没有半点消息! 苍梧手上随意缠绕的纱布渗出血色,就连颜色都是微微的暗红,眸中有几缕血色,不算白皙的容颜上有被树枝挂过的痕迹。 苜尧也是一身狼狈地站在一旁,神色担忧。 就在这时,天际升腾起一支烟花,在明亮的天幕散开朵朵青绿色的梨花,很是好看。 君铭和苜尧神色一动,相视一眼立刻朝着远处而去,苍梧隐约也猜到了一些什么,也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约莫两刻钟后,因为轻功费了大量的力气几人脸色都有些微白,看着前方聚集在一起的黑衣人凝着眉上前。 “有何发现?”君铭冷声问,望着近在咫尺的悬崖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一线谷分为上中下三段,这里正好是中间一段,也是一线谷最为险要的地方,往前走不远处是天堑般的山峰,往后看便是面前深不见底的悬崖,至于悬崖底下如何,世间知道的人还真是寥寥几个! “这里有半截发带。”一位暗卫手中拿着半截蓝色的发带。 君铭眸眼一缩,冷声命令,“派人下去找。”这是言络的发带,他留在这里应该就是为了给他们提示。 第114章 晚上再吃 洞中。 风清持坐在火堆前烤着什么,火光温煦,香气四溢。 言络依旧是惬意地躺在床上,瞅瞅风清持又瞅瞅窝在角落的兔子,没有说话。 风清持冷哼一声,“也就你矫情,不然现在烤的就不是红薯而是兔子了!” “好歹这只兔子跟我们一起生活了几个时辰,总有几分情意不是?”言络侧了侧身子,望着对方淡淡地开口,“所以我们不妨留它几个时辰,晚上再吃。” 风清持对言络的话倒是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将手中的红薯翻转了几下,漫不经心地问:“你说他们会发现你留下的发带么?” “谁知道呢!”言络轻轻掷出一句话,“而且就算发现,找到下来的方法也需要费一番时间。”至于风清持当时说的赌一把,也并非是真的赌,她其实早就是知道下面是深潭,不致命!望了风清持一眼,带着几分狎昵的打量,没有说话。 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其实我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神色甚至有几分说不出的惬意。 此话一出,换来风清持一记冷漠的眼刀。他倒是舒坦了,自己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着他。 果然,到了晚上,那只兔子还是被烤了! 逃不出被吃掉的命运! 是夜,明月皎洁,星子疏朗。 远处隐隐有火把在移动,伴随着不怎么清晰的脚步声! “应该是他们找了过来。”风清持走到洞口看了一眼,又走进来自上而下看着悠闲地躺在床上的言络。 言络颇为可惜地扫了一眼洞中的一切,声线慵懒魅惑地说道:“我还以为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竟然这么快就要回去!” 两人将衣衫穿好,好整以暇地在洞中等他们找来。 “堂主,你看那里有火光。”苍梧身边的人指着远处隐约的火光,其他人也看了过去。 约莫一刻钟之后,一些人便也寻到了那个山洞。 “公子。”看见言络相安无事地倚着床头坐在那里,君铭和苜尧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苍梧微微一愣,看着自己面前姿容绝色的蓝衣公子,眉稍稍动了几下,半晌才试探地问:“阁主?” “嗯。”风清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似有若无地掷出一个字。 “阁主。”苍梧都恨不得上前抱住对方,他太激动了,这么久了,总算知道阁主长什么样了,虽然与他想象中的有很大的出路,而且还很稚嫩,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但是耐不住人家长得好啊,与身边的言络简直不相上下! 眉尖轻耸了两下,淡淡地看了苍梧一眼没有说话,反而是看见君铭的时候眼眸不动声色地挑了几下。 苜尧很是吃惊,他倒是没有想过对方会这么好看!而且,每次想到对方是个女子他就会觉得很别扭,想到她下令让别人把他的衣服给扒了就更别扭! 君铭也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风清持,眼中划过几抹惊艳,不过神色很快便恢复如常,“言络,你身上的伤如何了?”他没有忘记言络身上还有伤。 “已经没大碍了!回去吧!”淡道。 在将近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几人才回到一个清雅的别苑,千影和绘亦阁中的人也都悄无声息离开了,只分别留下三人以防万一。 回到房间,风清持简单地洗漱了一遍,倒床就睡。 风清持绝对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一阵低低的抽泣声的吵醒的,一睁开眼睛,便看见趴在床边哭得梨花带雨的湖蓝。 “小姐。”看见风清持醒了,湖蓝惊喜地唤了一声。 风清持依旧是睡眼惺忪,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现在什么时辰?” “小姐,已经快午时了!”小丫鬟的声音有几分幽怨。就是因为见小姐这么久都没醒她才担心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而且昨天那样的情形她现在想来都是心有余悸。 风清持并没有赖床的习惯,只是这两天真的是太累了,翻了个身又将自己缩回被子里面,“晚饭的时候再叫我吧!” 怔怔地看着将自己整个卷进锦被连一个脑袋都没有露出的风清持,湖蓝讶然了半晌,不过见她没事便也放心地离开了房间。 夕阳西下,淡黄色的余晖洒满了大地,为天地镀上了一层悠悠的温暖。 风清持缓缓转醒,简单洗漱一番之后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见风清持醒了,湖蓝将膳食端到了她的房间,都是一些清淡的吃食。 苍梧看见湖蓝对风清持这么殷勤,瞬间就不高兴了,也进了房间,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对湖蓝努努嘴,“帮我也添一副碗筷!”淡淡的一句话,说来甚是自然。哼,他才不会给湖蓝和阁主二人独处的时间,阁主是莯流的,谁都抢不走。 湖蓝则是使个劲地瞪着对方,这个人真是厚脸皮! 在湖蓝瞪着的时候苍梧已经在风清持对面落座,“阁主,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在这里用膳吧?”近看阁主好像更好看了,简直就是美到无可挑剔,武功又高,又神秘,怪不得莯流对他死心塌地。 想到这里,苍梧心中多了一丝感慨,也有着一分说不出的苦涩。 他的初恋,别说开花了,就是出个芽打个骨朵都来不及就这样夭折了! “湖蓝,再添一副碗筷。”风清持今日只穿着一身轻便的蓝色衣袍,墨发用发带束起,因为刚睡醒的缘故,精致的眉间带着几分淡淡的随和。 看了一眼对面的苍梧,扬了扬眉。 注意到风清持的目光,苍梧谄媚一笑,一张本来就算俊朗的容颜因为那媚笑反而有几分滑稽。 没多久,湖蓝就不情不愿地拿了一副碗筷,瞪了苍梧一眼才便离开了房间。 苍梧夹了一筷子菜,神色之间都是美滋滋的,虽然他刚才已经用过膳了,但现在胃口又好了几分。那个碍眼的小丫头终于离开了。 “有那么开心?”耳边突然传来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苍梧闻言一噎,咳了几声,一张俊脸也是咳得通红,就那样望着风清持。 尴尬了半晌才又神色讪讪开口,“阁主,我就是逗逗她。”刚才高兴过头,表现地太明显了! “她到底是个小丫头,不要再有下次了!”风清持淡淡地看了苍梧一眼,其中带着隐隐的警告。 “是。”苍梧应下,眸中并无敷衍之意,他虽然不像阁中其他人那样惧怕阁主,甚至偶尔会开阁主玩笑,但对阁主的话他也是从来不违背的。 只是心中警铃大作,看来阁主还是重视那个小丫头! 不行,他们要快点去帝京与莯流会合。想到这里,苍梧再次看向风清持,“阁主,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焱凤?” “明日。”风清持不假思索地掷出两个字,可见是心中早已经打量。 苍梧一怔,“可是言丞相身上的伤?” “我们不和他同路。”风清持不急不慢地咽下口中的饭菜才缓缓作答。言络和她同行本来也就是利用她来挡桃花,现在自然是分道扬镳。 ------题外话------ 下一章场景就转到帝京了,亲们期不期待?! 第115章 怎能不恨 青芜宫。 紫月痕懒洋洋地靠着软塌,“言络已经有下落了!” “他如何了?”一旁的蓝衣少年的容色依旧冷漠。 “无大碍,不过是中了一箭。”随即温润的眼眸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我还以为你一点不关心他的死活?” “如果那点小事也能要了他的命,那我还真的好奇这么些年他是怎么活过来的!”一句话,有着不加掩饰的嘲讽,锋锐而又冷漠,就像他整个人一般。 紫月痕轻轻一笑,不予否认。言络若真的如此不堪一击,也当不起左相之职。 “对了,你知道和他一起坠下悬崖的人是谁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紫月痕温和如清风的眼底划过几缕淡淡的玩味。 “是谁?”蓝钰望着紫月痕,冷漠的眸子谈不上有多好奇,看上去就只是随意问问。 慵懒地挑挑眉,“其实这个人你也认识,而且长得极美。”单论容颜,风清持可以说与月然不相上下,只是就气质而言,月然纵然身为公主,差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蓝钰淡然地看着紫月痕,能让他称得上是美人,并且从安阳城而来的,还要是他认识的,似乎就只有一个风清持吧! “他们怎么会一起同行?”蓝钰还是有几分不解。 然后紫月痕便将暮城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即使如此絮鸾还是不会死心的。”这是蓝钰对此事做出的评论。 紫月痕轻轻地笑了笑,缓缓开口,“絮鸾的性子,别说是撞南墙了,就是撞了极北之地的冰川也未必会回头。”言络不是不了解她的性子,只是借此明白地告诉对方他对她没有那个心思。 蓝钰靠着雕花木窗,目光淡漠地看着远方,没有说话。 “你的那枚玉佩还在么?”沉默了半晌之后,紫月痕突然出声询问。 蓝钰身子一顿,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淡蓝色的玉佩,唇微微抿起,冷漠的双眼染了几分悠久之色。 玉佩一看就是用上好质地的玉石雕刻而成,在淡淡地夕阳余晖下泛着清浅的流光,很是好看。 紫月痕也从腰间取下一枚同样质地的浅紫色玉佩,放在手中细细地摩挲着,精致而又温润的容颜带了几抹说不出的深沉,最后缓缓开口,“风清持也有一枚一样的玉佩。” 蓝钰一愣,贯来冷漠如冰的容颜也出现一丝龟裂,呆呆地看着紫月痕,眸中尽是不可置信,“她……怎么会有?”有这种玉佩的,不过五人,他,紫月痕,紫月然,暮絮鸾和言络。 “十年前风清持也去了东海渝初国。”不轻不淡地说道。 提到东海渝国,蓝钰眸子微微一缩,唇线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再说话。 紫月痕神情较之刚才又深沉了几分,眸色之间透着寂寥。 十年前的事情,明明应该是很久远的,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清晰地印在脑海中。 “蓝钰,你还恨她么?”紫月痕又是忽然问,只是这次,目光之间并没有那种近乎完美的温润,而是换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蓝钰身子一僵,白皙而又稚嫩的脸庞也略微苍白了一分,冷漠如星的眸子有几分破碎,薄唇轻轻抿起,没有立刻回答。 他自然知道紫月痕口中的她是谁,也知道他在问什么,当年他蓝家一族尽数惨死在紫翎墨的手中,他是唯一的幸存者。那一晚他的印象之中只有绵延不绝的大火和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还有…。大火边一身墨色衣袍眉眼锋利却冷漠的紫翎墨。 他甚至看到年纪苍老面色沧桑的爷爷跪在对方脚下,只求她可以保他一命! 想到这里,垂着身下的手紧握成拳,本就抿起的唇抿地更紧了。 他的爷爷,久经沙场,叱咤风云,从未向任何人下跪过的爷爷,居然为了他第一次俯身弯腰下跪,还是以极其卑微的姿势,只为换他一命。 他,如何能不恨,如何……才能不恨! 沉吟了许久,淡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才缓缓传来,“恨,如何能不恨!”明明很轻很轻,听在紫月痕耳中却多了一些沉重。 望着蓝钰,紫月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蓝钰如何能不恨!他蓝家上下三百口人,包括他最敬爱的爷爷,聆之敬之的父亲母亲,疼他爱他的叔叔婶婶们,全都死在她的手中,怎能不恨呢!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终于,蓝钰脸色再次转化为冷漠,“我先回去了!”音落便毫不犹豫地转身。 离开皇宫之后,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这个时候,街上的人并不多,明月清冷,星子稀疏,为那个墨黑色的身影更添了几分苍凉孤寂。 心却是比冰冷的月光还要苍凉,一张好看却略显稚嫩的容颜带着从未有过的寒冽与冷彻,浑身都散发着哀凉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才到了自家的门前。 “小公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位年逾五十的嬷嬷一直等在门前,看见蓝钰的身影连忙将手中的蓝色披风披在蓝钰的肩头。 蓝钰没有说话,墨色的发梢沾染了几分夜间的湿气。 那位嬷嬷担忧地看着蓝钰,神色焦急地问,“小公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蓝钰摇摇头,依旧没有说话。 嬷嬷叹了一口气,“小公子先回房,泡个热水澡,我去熬点姜汤,这个季节晚上湿气重,驱驱寒。”说着就要转身。 “顾嬷嬷,你以前在……她身边待了多久?”沉默了许久,蓝钰才突然喊住顾嬷嬷,声音干涩地问。 顾嬷嬷愣了许久,反应过来蓝钰是在问什么,沧桑的眼眶也不禁红了,似怀念地徐徐道:“我是公主的奶娘,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看着她从一国公主,临危受命成为摄政王辅佐年幼的帝王,看着她披战甲上战场……”说这些话的时候,顾嬷嬷眼中有怀念,有疼惜,也有骄傲。 “看着她那么辛苦,我不止一次私心劝过她离开,可是她终究是不忍心,不忍心将这么重的担子交到不过七八岁的紫皇陛下肩上。”说到这里,顾嬷嬷忽然抬头认真地看着蓝钰,轻轻地开口,“公主常说这世上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小公子你,是她毁了你的一切。” 蓝钰幽深冷漠的眸子动了几下,唇角扯出一个略微嘲讽的弧度,她何止是毁了他的一切?! “小公子,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再恨公主了,如果那真的是她的错,她也已经用自己的鲜血偿还了,你又何苦再为难自己呢!”望着冷漠站着的蓝钰,顾嬷嬷无可奈何地叹息。 蓝钰身子微微一僵,没有说话,抿着唇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顾嬷嬷只能满是心疼地看着那个冷漠的少年直叹气。当初谁会想到那个蓝家活泼可爱的小公子如今会成为这般冷漠的模样?! ------题外话------ 其实我们蓝钰也是个令人心疼的好孩纸! 第116章 发生什么 翌日,清晨。 “阁主,我们不需要和言丞相道别么?”马车已经赶到院外,苍梧站在风清持的身边,问。 风清持依旧是淡漠的表情,“不必了,他应该猜到我今日会离开。”然后转身进了马车。 湖蓝正要进去,却被苍梧伸手拦住,“你前几日不是一直嚷嚷着里面坐着不舒服要学驾车么,我看你学的差不多了不如今日就你来驾车吧!”说着便将手中的马鞭不由分说地塞到湖蓝手中。 湖蓝正欲开口请出风清持,苍梧就用略带警告的眼光看了对方一眼,凑近了几分威胁地说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将那件事情说出去。” 湖蓝顿时一呛,死死地瞪着苍梧。她不就是上次不小心将小姐的一方砚台打碎了么,只是小姐似乎对它很珍视。 苍梧眉梢一扬,在湖蓝愤恨的目光中径直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湖蓝则是咬牙切齿地看着那道蓝色的身影进了马车。她简直讨厌死了这个苍梧,为人阴险狡诈,两面三刀,人前一面人后一面,身为男子不仅不知道礼让女子,而且还处处与她针锋相对。 看见进来的是苍梧,风清持有些意外。 “湖蓝说她喜欢赶车,我就正好让她试试。”苍梧眨着眼睛神色无辜地说道。 风清持狐疑地看着苍梧,明显是不相信。 “湖蓝,你是不是喜欢赶车?”苍梧温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外面的湖蓝听着却是顿觉毛骨悚然,甚至打了个寒颤,就说苍梧这家伙就会在小姐面前卖乖。 不过碍于自己的把柄攥在对方手里,湖蓝只得循着苍梧的意愿回答,甚至还有一分跃跃欲试。“小姐,我觉得驾车挺新鲜的,你就让我试试吧!”新鲜,新鲜个屁! 听湖蓝这样说风清持隐约猜出了一些什么,不过也没有说些什么。她不喜欢太过死板的人,只要他们自己有分寸不会太过她都不会说些什么,而苍梧,是个处事圆滑的人,自然是知分寸的。 湖蓝扬起马鞭,尘土飞扬,倒也挺稳当。 “公子,风五小姐离开了!”苜尧看着仅着里衣躺在贵妃榻上悠闲地晒着太阳的言络缓缓道。 自从知道风清持的真实身份之后,在言络面前他一直称对方风五小姐。 而且他突然想起在安阳城发生的一件事情,就是花灯节的那天晚上,就是风五小姐受了伤,然后还是他亲自将她的小丫鬟送回去的,想到几日一直与自己同行的湖蓝,苜尧微微皱眉,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呢? 想了想,他觉得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太笨,毕竟谁能将神秘莫测武功诡异的黑衣人与胆小怯懦的风家五小姐联系在一起? 言络只是懒懒地抬头,并没有看向苜尧,而是半眯着眼睛神色慵懒地看着苑落中的梨树,精致的面容之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薄唇微启,“无妨,以后总归还是会再见的!” 苜尧皱眉,又皱眉,这句话,怎么他听着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公子这话语是期待再次见面还是无所谓? 想到刺杀那天公子和风五小姐一起坠下悬崖而且还孤男寡女地一起度过了一晚上,苜尧冷漠的脸多了几分古怪之意,定定地看着言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言络眉梢微挑地看着对方,“有什么就直说,别这么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出口的声音依旧清淡慵懒,甚至还有着一抹淡淡的狭昵。 “公……公子,你那天和风五小姐待了一晚上,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苜尧犹豫了一下,最后干脆一股脑地问了出来。 言络极美的双眸忽然危险地看着苜尧,极为缓慢地开口,“你觉得应该发生一点什么?” 苜尧马上摇头。 言络缓缓坐直身子,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看来羽王爷最近太闲了,让时翊给他找点事做。”言络虽然是在笑,可是那双如墨玉般的流目中,却不见丝毫笑意,只有冷冽与寒凉。 空出来的左手则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面前的桌子,缓缓道,“至于楼希,我既然答应了别人不会杀他自然也是不会食言,就将他的箭送给楼姒,楼姒是个聪明人,她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是。”然后便退了下去。 ------题外话------ 都没小可爱给阿九留言评论,╭(╯^╰)╮,阿九傲娇了!可傲娇了,超级傲娇了! 第117章 遇见莯流 马车徐徐地行着,不紧不慢。 终于在第四日的时候到了焱凤城外。 这四日,白日里基本上都是湖蓝在驾马车,就比如现在,湖蓝扬着马鞭一脸怒气地坐在外面驾车,心中从未停止过诅咒苍梧,几乎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苍梧简直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而且还是得志的小人。 马车里面。 风清持坐在榻上看书,精致无暇的容颜之上表情一直是凉凉淡淡的。 苍梧则是在那里自个儿把玩着棋子,没有下他也不会下,只是将两色棋子在手中抛来抛去,自己看地甚是有趣。 “阁主,今天下午便可以到达焱凤城吧?”看了一眼窗外逝去的景色,苍梧又将目光转到风清持的身上,过了许久才开口问。 风清持将手中的书卷反放在案几上,修长匀称的手挑开帘子,清淡的目光中多了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光芒,只是微微颔首,“今天下午便可到达焱凤城!”尤其是焱凤城三个字,说地特别轻,似乎刚溢出口,便逸散在空中。 苍梧是个会看人脸色的,自然看出了风清持对焱凤城的特别情绪,只是颇为小心地问:“阁主以前来过焱凤?” 风清持轻轻一笑,天地失色。缓缓道:“来过。”何止是来过,她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苍梧还打算问一些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皱皱眉,神色之间添了几丝不悦之色,真是,都打断了他和阁主愉快的聊天。 “阁主。”看着风清持,等待她的命令。 风清持容色淡然无波,轻轻道:“湖蓝,直接过去。” 然后本来已经快停下的马车再次行了起来。 这边。 “莯流小姐,你快离开吧!”一位黑衣男子看着身边红衣落落的莯流,认真地说道,眼眸之间皆是视死如归的表情。 莯流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声音依旧没有半点感情冷寒彻骨,“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对面一大群黑衣人,为首的灰衣男子猥琐的目光一直在莯流身上流连,对着莯流开口,“小美人,不如你就从了我。” “休想。”莯流本就冷冽的容色此刻更加寒冷,冷冷地掷出两个字。 “呵呵……”那人反而得意一笑,“小美人,你以为哥们几个会这么轻易对你下手,我可是盯着你好久了才知道你们今天会经过这里,这里这么偏僻,你们又中了软筋散,还不是任大爷我为所欲为,我劝你最好听话一点乖乖顺从,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看着莯流,眼中的欲望和威胁是赤裸裸的,丝毫不加掩饰。 “你做梦!”莯流冷冽地吼道。脚下一个用力,将一柄短刀用尽全力踢了出去,直直地朝着那个开口说话的灰衣男子。 男子闪身避开那把短刀,看着莯流的目光也阴狠了几分,“看来你是逼我出手。”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给我上。” 然后那些黑衣人都冲了上去。 不过一会儿,莯流和他身边的黑衣人因为中了软禁散根本使不出力气,都被那些黑衣人制服。 灰衣男子得意地走到莯流的身边,伸手挑起他白皙的下颚。 “放开我。”莯流一偏头,躲开他的手,语气与寒冰无异。 “啪”地一声。 莯流头一偏,白皙如玉的脸上顿时出现五个明显的红指印,唇角都渗出了血丝。 “你别给我装清高,信不信老子马上就办了你?!”灰衣男子狠狠地瞪着莯流,威胁地说道。 莯流面色不改,依旧是轻蔑而又冷冽地看着面前的人。 接收到莯流的目光,灰衣男子表情愈加扭曲阴狠,“连你也敢看不起我。”说着猛地一脚直接将莯流踹得飞了出去。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却在下一刻,被揽进了一个强健有力的怀抱。 “莯流,你没事吧?”苍梧紧紧地抱着莯流,担心地问。 对上苍梧担忧的目光,莯流冷漠的神色有一些不自然,也几乎是在瞬间反应过来,既然苍梧来了,那她……是不是也来了?! 苍梧稳稳地落在了地方,落地的瞬间就挣开了苍梧的怀抱,很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看着空落落的怀抱,苍梧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不过下一瞬就将目光移到了那名灰衣男子的身上,素来漫不经心的眼眸第一次染上了冷意,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对方。 灰衣男子被那样冷冽的目光看得心中一凉,待反应过来就恢复了刚才的神色傲慢,“你是谁?” 苍梧正欲说话,一道低魅冷冽的声音幽幽传来,“只怕你没这个命知道。” 下一刻,一身蓝色衣衫的风清持从不远处的马车上缓缓下来,看着那些人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犹如看死人一般。 看见风清持,莯流身体微微一僵,容颜依旧白皙精致,那双妖媚的眼眸带着几分复杂,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况,有几分狼狈地偏开头。 风清持缓步向着莯流而来,看着他脸上红肿的指痕,墨色的凤眸微微眯起,“他伤的你?” 莯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风清持轻轻抬眼看着灰衣男子,“我的人也是你能打的?”一句轻轻的话,带着无法掩饰的威严与冷漠,眸光更是寒凉至极。 ------题外话------ 哈哈,我们女主霸气吧! 谢谢莎莉汶的5钻+1评价票,个谈话的评价票! 第118章 一个不留 直到风清持开口说话,那些人才从惊艳中回过神来,为首的灰衣男子将那种带着打量的目光落在风清持的身上,依旧夹杂着猥琐,“你是谁?” 风清持忽然笑了,漂亮的眼中却没有半点温度。 看见风清持笑了,那名灰衣男子也谄媚地跟着笑,“误会一场,误会一场,不知小公子怎么称呼?”那个红衣女子是绝色,可是这个小少年长得更是绝色,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即使是男子,也不由让人心神荡漾,如果压在身下又是一种怎样的美妙! 莯流妖媚的眸子又是一冷,寒光闪过,恨不得剜了那个男子的眼睛! “苍梧,一个不留。”一阵寒风飘过,带来了一句淡到微不可闻的冷声。 那名灰衣男子脸上的笑容就这样僵在脸上,下一刻转成了愤怒,冷着脸威胁道:“看来你是非动手不可了,别忘了,我这里可有十几……” 话还没有说完,他身后的黑衣人就相继倒在了地上,直觉一道蓝色的残影闪过,苍梧轻轻拍手回到原点,眸色寒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灰衣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苍梧,愤怒的眸子终于转换成恐惧,忙道:“好汉,大侠,饶了小的吧,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 说话的时候还一步一步小心地后退。 退了几步拔腿就跑,没跑几步就感觉脖子一凉,一把银光闪闪的短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灰衣男子瞬间吓得僵住身子不敢动,惶恐地看着苍梧,“大……大侠。” 苍梧淡淡一笑,“我可承不起大侠二字。”一句话落,手中的刀轻轻一扬,面不改色地看着面前连死都瞪着眼睛的灰衣男子。 一挥手,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 “属下参见阁主,两位堂主。”齐齐地跪下行礼。 “将这些尸体处理干净。”风清持淡淡地掷出一句话,然后转身进了马车,在掀开帘子即将进去的时候,望了一眼还是愣在原地的莯流,“上车。” 莯流回过神,也上了马车。 “好漂亮的女子!”看着莯流,一直坐在马车上手中拿着马鞭的湖蓝禁不住开口。“可惜就是太冷了!” 看着莯流的身影,苍梧也坐在了马车外面,没有进去。 湖蓝瞬间狐疑地看着对方,“你怎么不进去?” 苍梧懒懒地看了湖蓝一眼,懒得回答。 “喂喂,你认识刚才那个红衣女子么?”湖蓝有些好奇地开口。看上去好像和小姐关系很好啊! 苍梧似乎突然起了一丝玩味,似笑非笑地看着湖蓝,“当然认识,她和阁主的关系可不一般呢!” 湖蓝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颇为闷闷地应了一声,“哦!”那个红衣女子长得那么好看,而且好像还很厉害,比她不知道好了多少,小姐是不是嫌弃她啊? “吃醋了?”苍梧挑着眉梢,将声音压在只有两个人才可以听到的范围内。 湖蓝横了对方一眼,“你才吃醋了!”就连声音都无意中拔高了几分。 “怎么了?”里面突然传来一道清幽的声音,很好听,也泛着凉意。 “阁主,没事。”说完看了湖蓝一眼,低声道:“你说阁主如果知道你这么吃醋会不会直接让你离开?” 湖蓝一顿,想到了之前在安阳城小姐就已经打算让她离开的事情,心中一惊,“小姐,没事,我和苍梧闹着玩呢!”不行,她不能再让小姐觉得自己就只会惹麻烦了。 “呵呵。”苍梧看着湖蓝有些似是而非地笑了笑,唇边溢出两个浅浅的字。 看着这样的苍梧,湖蓝一脸的莫名其妙,忽然想起刚才苍梧一直看着莯流,扬唇灿烂而又八卦地笑了笑,凑近了苍梧,“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红衣女子?” 苍梧脸色微微一红,立即被他用内力压下,“没有,你别胡说。” “哈哈……”湖蓝笑地更灿烂了,本来她还不肯定,但现在已经确定这个别扭的苍梧喜欢的人是莯流。“喏。”将手中的马鞭递给苍梧。 苍梧没有接,只是狐疑地看着对方,“干嘛?” “你来驾车,给你一个在心上人表现的机会。”说着就揉着自己酸痛的脖子要进去。 却在下一瞬被苍梧拉着坐在了他的身边,“我不需要表现的机会,你来驾车。”哼,想进去打扰阁主和莯流单独相处他才不会让她如愿。 湖蓝愣了一下,只能愤愤地看着苍梧。小气,别扭,记仇,简直无一是处。 风清持从一旁暗格中取出一个医药箱,放在案几上,自己也坐在了莯流的身边。 “阁主?”莯流正在愣神的时候就突然发现风清持坐在了自己旁边,又是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 风清持淡淡地看着莯流,“你的脸肿了,我给你上药。” 莯流想要拒绝,可是却一直说不出口。 “别乱动。”愣神的时候耳边又传来风清持清淡好听的嗓音,很近很近,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梨花香,很好闻。 然后就是清凉的药膏轻轻地落在自己的脸上,将刚才那火辣辣的灼烧感渐渐压下。 莯流微微抬眸,就可以看到风清持白皙而又精致的侧脸,眼中神情很是认真。 他有些看痴了! 在风清持涂抹完的时候,莯流瞬间收回自己的目光,依旧是淡淡地看着面前的案几。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收好一切,风清持将目光落在莯流身上,问。 “我前几天被他们盯上了,在路上给我们下软筋散,然后阁主就来了!”莯流很平静地说道,眉眼中依旧带着天生的媚意。 “下次记得多留个心眼,这次正好是我和苍梧经过,下次就不一定了!” “是。”莯流道。 淡淡地看了一眼窗外,“焱凤是最繁华的帝京,名门贵族云集,可也就是这些权贵望族,府中都有着那么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莯流,“你还是恢复男装吧!” 莯流却摇摇头,“我觉得这样很好。”男儿装扮或者是女子衣衫,在那些心思龌龊的人看来,其实并无半点区别。 风清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穿什么衣服那是莯流自己的事情,她无权干涉。 ------题外话------ 阿九错了!很是乖巧地认错!阿九以为自己上传好了的,结果发现并没有,所以赶紧补上!小可爱们早晨! 第119章 一个女子 皇宫。 青芜宫。 “陛下,月然公主在殿外求见。”一位着宝蓝色太监服的公公上前,对着正在批阅奏折的紫月痕禀告。 紫月痕温润的眸光不咸不淡地落在奏折之上,淡道:“让她进来吧!” 殿外,一位粉紫色衣衫的绝美女子正在白玉阶前走来走去,精致白皙的瓜子脸上难掩忧色与焦急,衣袂流转,生生带起一阵细碎的微风。 “公主,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身旁跟着一个粉色衣服的小宫女,劝道。 紫月然皱了皱小巧精致的眉,当看见过来的公公的时候眼睛一亮,“陆公公,皇兄怎么说?” 陆公公看着紫月然,尊敬地开口,“陛下请公主进去。” “小莲,你在这里等我。”说完就快步走了进去。 青芜宫是皇兄批阅奏折的地方,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没多久,就到了殿内。 “皇兄。”紫月然提着裙摆,小跑到紫月痕的身边,讨好地轻唤一声。 紫月痕并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问:“你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皇兄,我听说言丞相遇刺了?是不是真的?”说完之后双眸一直盯着紫月痕,不放过他眼底任何一个表情。 “你怎么知道?”紫月痕头也不抬地问。 紫月然心下一紧,脸色大变,“这么说他遇刺的事情是真的了?怎么会?他的武功明明那么高。” 看着自家妹妹担忧的表情,紫月痕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安慰道:“放心,他已经没事了!” “那他怎么还不回来?”知晓言络没事,紫月然担忧的神色也渐渐敛去。 紫月痕无奈地看了一眼紫月然,淡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言络做事情从来都是只看心情!” 紫月然再没了言语,滢滢的桃花眼眸微微上挑了几分,颇为好奇地问:“皇兄,安阳城好玩么?” “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紫月痕神色不变,依旧是清清淡淡地看着对方。 紫月然双手托着下巴趴在紫月痕面前的桌子上,笑地一脸灿烂地看着他,“皇兄,凌依给我说了一些安阳城的事情,我觉得挺好玩的,你能不能让我下次陪她一起回去看看?” 紫月痕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好不好嘛?皇兄!”软软的语调传来,带了几丝讨好的意味。 紫月痕无奈,不过还是挑挑眉,半叮嘱半警告地说道:“不要惹事,将漠白带在身边。” “好。”紫月然自然是欣然答应,然后又似喃喃自语,“不过凌云要等到中秋节才回家,还有挺久的。” “对了,皇兄,那根鞭子到底是谁帮你挑的礼物?”想起这个问题,紫月然又缠着紫月痕问。 紫月痕放下手中刚拿起的奏折,眸色依旧是不变的温润,“一个好友。” “好友?是谁啊?男的还是女的?”紫月然一连蹦出几个问题,目光灼灼地等着紫月痕回答。皇兄的朋友从来就不多,除了一个蓝钰和尹子希似乎就没有朋友,现在是谁?居然能让皇兄称之为好友。其实上次她就想问了,只是那次皇兄似乎有重要的事情就没有问。 用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戳开紫月然的小脑袋,眸光温温润润地看着对方,“你怎么这么关心我的事情?” “你可是我最亲的皇兄。”紫月然回道,然后直接抱住他的胳膊,撒娇地缠着问:“哎呀,皇兄,你就告诉我嘛!” “她应该也来了焱凤,或许不久你们就会见面。”紫月痕浅浅地勾起唇角,温润的眼眸之间闪过一道流光。 “她是女子?”紫月然也不知道自己脑海中怎么会冒出这句话,反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问了出来。 紫月痕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 “哦!”紫月然故意将尾音拖长了几分,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消息一样,精致绝美的容颜之上带着几分玩味与打趣,又凑近了几分,“皇兄,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子?” “别胡说。”紫月痕低低地呵斥。 紫月然却是抿着唇笑了笑,半是叹息地开口,“皇兄也是该成婚了,偌大一个皇宫,真是冷清死了!”突然想起什么,又是一副想笑而又忍住笑的表情看着紫月痕,“皇兄,你知道坊间一些关于你的传闻么?” 紫月痕挑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悄咪咪地俯在紫月痕的耳边,“坊间传闻我们雄才伟略的紫皇陛下其实并不喜欢女子,而且和少年将军蓝钰有一腿。” 看着紫月痕眼中并没有丝毫意外或是愤怒的表情,紫月然脸上的调笑换成了狐疑,“这件事情你都知道了?” 紫月痕点点头。上次他还用这件事情打趣过蓝钰。 “那你怎么都不生气?” 紫月痕漫不经心地看着面前的奏折,只是笑看着紫月然,没有回答。 “好吧!”紫月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趴趴地掷出两个字。本来还以为可以看见皇兄变脸,害得她当时听到这件事情她还激动了很久! “不过皇兄,你也确实该娶妻了!”半晌之后,紫月然又说了一句。 紫月痕不咸不淡地看了对方一眼,轻轻地掷出一句话,“看来你这段日子很闲啊!” 紫月然缩了缩脖子,她已经猜出了皇兄的言下之意了!可能就是去找漠太傅谈一谈!“皇兄,我突然记起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吧!”说着就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大殿。 看着紫月然轻手轻脚离开的背影,紫月痕勾了勾唇,眼中眸色暖了几分。 走出大殿之后,紫月然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天啊,她最怕皇兄去找漠太傅了! “公主。”小莲看见紫月然,上前几步。 紫月然扬唇一笑,天地失色。“小莲,我们快回去吧!” 第120章 重回焱凤 下午。 日色正好,不灼烈,不清冷,照在人的身上,很是温煦舒适。 一辆马车从远处而来,离古旧宏伟的城门越来越近。 风清持掀开竹帘,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眼眸微敛,墨色的瞳仁之中一片波涛汹涌! 对她而言,不过是两三个月的时间,一切都是和以前一样,可是为什么总是会有说不出的物是人非的距离感! 莯流坐在她的对面,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她半低着头,长卷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情绪,他看不分明,但是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她身上浓浓的落寞与悲哀,甚至还有一分极难发现的怯意。 妖媚而又清冷的眸子复杂了几分,唇微微抿起。“停车。”守城的士兵出声拦住马车。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随意地查看了一番便让他们过去。 “阁主,我已经在城西置办了一座宅院。”莯流出声,打破马车内的沉默。 “城西?”风清持回过神,懒懒地挑起眉头,清淡的声线带了几分意味不明。 莯流有几分不解地看着对方,“阁主,怎么了?” 幽深的凤眸添了几抹淡淡的玩味,诡谲地问,“你知道以前的摄政王府也在城西么?” 莯流微微一愣,如实道:“知道,不过我觉得阁主应该会喜欢那个地方。”她喜欢安静,喜欢西边,只有那个地方最合适。 风清持诡谲的眸子添了几分莫测,几分邪肆,幽幽地落在莯流的身上。 莯流身子微微一僵,低着头没有说话,他想她可能是生气了!她似乎极其不喜欢别人太过了解她的生活和一些习惯。 风清持没有说话,莯流自然也不会开口说话。 马车内一片沉默。 风清持沉默了片刻,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将这些事情归咎到他的身上,毕竟他只是尽本则而已,想通的瞬间便敛去浑身诡谲难测的气息。 在风清持看不到的地方,莯流难得地微微勾起唇角,清冷却妖媚的眉梢之间染了一丝极淡的笑意。有时候,他觉得对方就像是小孩子一般,很孩子气。 “对了,城西还有其他的府宅么?”风清持突然问。 莯流略微思索了一下,“左相言络的府邸还有蓝将军的府邸都相距不远。” 风清持眉梢不动声色地轻敛了几下,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停车。”最终,里面传来两个淡淡的字。 “阁主?”苍梧回过头,神色不解地看着风清持。 察觉到风清持想下车,苍梧从上面跃了下来,站在街旁看着风清持。 大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本来看见一对长得挺好看的男女驾车就已经有几分诧异,心中不禁猜测马车里面的人的身份,此时见马车停了下来,都停在原地看着。 骨节修长匀称的手缓缓挑开帘子,露出一张天地设色的精致容颜,下一刻就优雅地从里面下来。 街上的众人都看得有些痴了,眼中的惊艳无法掩饰。长得如此精致无暇的少年,年纪看着虽然不大,不过周身矜贵的气质却是无法掩饰。 论容貌,当今年纪相仿的也就只有不按常理出牌的左相大人了! “你们自己回去吧!我自己知道回去。”清清凉凉地掷出一句话,声音如泉水击石一般,很是好听,只是里面有着化不开的凉意。 此时莯流也挑开了帘子,复杂了看了风清持一眼,没有说话。 等到风清持淡蓝色的衣衫消失在街角,苍梧才上了马车,重新驾车按照莯流说的地方而去。 莯流坐在马车里面,手握着早已经凉掉的茶杯,轻啜了一口,精致妖媚的眉梢带着说不出的复杂。 马车约莫行了一刻钟,便到了一条人迹孤零的街道。 “我怎么觉得越走越偏僻了?”湖蓝坐在苍梧身边,睁着眼睛看着周围的情景,狐疑地说。 苍梧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里面,没有说话。这里一定是莯流亲自挑的地方,只有她才会这么了解阁主。 经过一个清冷的蓝府,继续往里面走了一会儿,当到了街道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宅院。 门前很冷清,有一棵巨大的古树,墨黑色的门匾之上没有提府也没有提院,只是刻着几个笔走龙蛇的大字——行云止水。 在苍梧停下马车的时候莯流已经下来了,眸光清冷地看了一眼两人,“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了。”这个时候,才打量了一眼湖蓝,这就是可以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丫鬟,真好,可以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低头的瞬间自嘲而又苦涩地笑了笑,直接往里面而去。 苍梧眼尖地看见了莯流脸上的表情,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眼前就已经只剩下一道如火一般绚烂的背影。回头没好气地瞪了正在为这所苑落咋舌的湖蓝,见对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苍梧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能暗自郁闷。都是因为她,莯流肯定误会了她和阁主有些什么。 “参见湖蓝小姐,苍梧公子。”一位老妇人缓缓上前,对着二人行了一礼。 湖蓝和苍梧都诧异地看着对方,神色不解。 “我是这里的下人,姓林,莯流小姐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房间,我带你们过去吧!”老妇人解释着说。 “莯流?就是刚才进去的那个红衣女子么?”湖蓝有些好奇地问。这一路而来,她都还不知道那位清冷又美丽的女子到底叫什么名字。 “回湖蓝小姐,这些我无法告诉你。”老妇人回答。这里的月钱很多,需要做的事情也不多,只有唯一一件事,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别问。 湖蓝没有不悦,倒是第一次被别人如此尊敬地称呼让她有几分受宠若惊,“没……没事。”心中也确定了那个红衣女子就是莯流。 ------题外话------ 亲们的评论阿九都有认真地看,而且也很认真地回复,希望亲们满意,另外,有什么意见或者不明白的都可以提出来,么么哒!阿九要滚去码字了。还有就是下一章苍梧就要知道莯流是男子了! 第121章 还会长大 老妇人指引着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面前布置精致奢华的房间,湖蓝使劲掐了自己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妇人,“林妈,这……这是我的房间?”她没做梦吧,她不过是一个下人,居然可以住这么华贵的房间?简直和四小姐的房间不相上下,甚至还好上不少。 林妈点点头,“这是莯流小姐让人为小姐备下的。” “莯流是好人呐!”湖蓝真心说道,看着面前的房间眼睛已经放光。 “出息!”苍梧在另外一栋院子,离这里不算很远,放好自己的东西就走了过来,正好看见湖蓝刚才的表情不由嗤笑一声。 “你管我。”湖蓝只是挑着眉梢回了一句。她现在心情很好,懒得和面前这个小气又别扭的男子计较。说完之后笑眯眯地对着林妈道了声谢谢林妈。 林妈也有些受宠若惊,莯流小姐虽然不会为难他们这些下人,但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就连吩咐他们一些事情话语中都充满了冷意,令人不敢亲近。 这些天她也一直在想其他几位还没到的主子会是什么性格,会不会是大户人家骄纵惯了的小姐公子,却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姑娘这么好相处。 “这是我应该做的,两位公子小姐一路风尘仆仆,我让人抬水去房间沐浴一番。”说着便退了下去。 看着倚在门边似笑非笑的苍梧,湖蓝翻了个白眼,对着他扮了个鬼脸,然后“嘭”地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间。 直挺挺地倒在了柔软的床上,来回打了几个滚,哈哈,以后这就是她的房间了! 听着房间里面传出魔性的声音,苍梧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心中却是十分纳闷,阁主那样清冷的人怎么会将湖蓝留在身边? 另一边。 风清持根本也没有目的地,只是重新回了焱凤想独自走走而已。 踏着光滑的青石板,一步一步地慢慢走着,漫无目的,似乎连整个人的思绪,都是处于游离状态。 从人来人往的街市,到人迹罕至的郊外,没有任何停留,只是安静地缓缓而行,就像只是走了过场一般,只是那双深邃的凤眸,愈加深沉了,就像是蒙了一层茫茫的薄雾,令人看不真切眸底的情绪。 最后在若水河畔的青青杨柳下停了下来,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唇角微微一扬,有几分意味不明。 焱凤,自己终于又回来了! 行云止水。 离开湖蓝的房间之后,想起莯流刚才失落的表情,苍梧觉得自己应该去解释一下阁主和湖蓝之间的关系。阁主不像是个会主动解释的人,而莯流,也不是个会开口询问的主。 向下人问了莯流的住处,苍梧径直而去。 看着紧闭的房门,苍梧轻轻地叩了两下门。 里面一片安静,没有半点声响传来。 “莯流,你在不在?”苍梧轻皱着眉问。 里面还是一片寂静。 下一瞬,苍梧直接推开房门闯了进去。 “谁?”墨色的屏风后面立刻传出一道清冷优媚的嗓音,带着几分凌冽。 “莯流,是……”走到屏风后面,看着面前的景象苍梧还未吐出的话也顿在了唇边,愣愣地站在原地,就那样看着面前的莯流。 咽了咽口水,他没有想到莯流会大白天的沐浴! 屏风后面水汽氤氲,莯流仅着了淡薄的亵衣,正在沐浴,如绸般柔顺的墨色长发在浴桶外面,身上的衣衫也被水尽数打湿,紧贴在身上。 看见突然闯进来的苍梧,莯流微愣了一下,不过瞬间就恢复如常,只是眸色淡淡地看着对方。 倒是苍梧,看着面前的人,俊朗的脸立马就红了。 待反应过来,苍梧立即背过身去,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莯……莯流,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莯流却是极为少见地笑出了声,声音很好听,听得苍梧心中一片荡漾。 “其实看见也没什么。”莯流清清冷冷地开口。 苍梧背对着莯流,彻底愣住,桃花眼眨啊眨,似是不明白莯流到底是什么意思。 “哗”地一声,莯流站了起来,目光平静地看着苍梧,道:“你转过来。” 听到这话,苍梧彻底瞪大了眼睛,“莯流,这……这不好吧!”一是猜不透莯流到底什么意思,二是莯流毕竟是个女子,而且还是阁主的人,这个事情如果被阁主知道对谁都不好。 “转过来。”莯流再次冷声开口。 苍梧站着不动。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这个时候的天气还是有几分冷的,因为担心莯流会着凉,这次的僵持,苍梧终究还是拗不过莯流。 一脸复杂地转了过去。 衣服被打湿,紧紧贴在身上,苍梧转过身的一瞬间就看见了莯流平坦的胸前,马上将脸偏到一旁,心中默念了一遍非礼勿视。 “知道了么?”似笑非笑地看着苍梧,依旧是妖媚的声音,难掩其中的寒冷。 苍梧眼中是说不出的古怪之色,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开口,语气还带了一丝规劝的意味,“就算这样你也不能丝毫不避忌男子啊!” 莯流好看的眉微微一皱,神色狐疑地看着苍梧。 “而且你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就在莯流狐疑的时候,苍梧再次添了一句。 “你到底在说什么?”莯流目光冷冷地看着对方,问。他压根儿不明白苍梧在说些什么。 苍梧别扭了半晌,才换上了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虽然说你的胸现在很小,但是以后还是会……长大的。”说出最后三个字苍梧已经憋红了俊脸。 莯流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妖媚的眼眸怒火和冷冽喷薄而出,看着苍梧大声吼道:“苍梧,你给我看清楚,我是男的。”该死,居然,居然……莯流精致的容颜上尽是冷冽的怒气。 闻言,苍梧立马睁开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将莯流再三打量之后才相信了他是男子这个事情,只是似乎还是不能接受,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如调色盘一般。 看着依旧精致却难掩愤怒的容颜,苍梧张了张嘴,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望了对方一眼,迅速离开了房间,将轻功施展到极致,一直朝北而去。 看着苍梧仓惶离去的背影,莯流勾了勾唇角,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嘲弄和冷冽。 ------题外话------ 能说当初写这一章的时候阿九自己乐到不行么?O(∩_∩)O哈哈~ 第122章 多多指教 不知过了多久,苍梧终于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景色,狭长的桃花眼中带着几缕复杂几缕深沉和一分无法言喻的沉默。 他还是无法接受,莯流居然是男子! 第一次见面,他虽然穿着破破烂烂的,可是那一双眼睛却是极为有神,妖媚中带着孤傲与冷然,背影纤瘦,就连声音都有几分阴柔。 再次见面,他穿了一身如火的衣裙,望过去,一眼便惊艳到了他。 而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莯流是女子,甚至于绘亦阁的人没有人怀疑他不是女子。 可是他竟然是个男子! 那他的这份悸动,这份爱慕,这份坚持,现在看来都是个天大的笑话! 自嘲一笑,干脆就着湖边的大石块坐下,唇角苦涩的笑意却是完全无法掩饰。 到底是上了心,动了情,事到如今,他还是不忍心责怪他! 尽管他以前从未解释,尽管他从未说明。 落日,余晖。 风清持才披着一身橙黄色的夕阳缓缓回了城西。 步履很轻很慢,看着面前熟悉的一切,曾经走过千万遍的道路,心中泛起一种说不出的不真实的感觉。 就连眼底的神色,都有飘然的恍惚。 沉默着沉默着她便忽然笑了,很灿烂的那种。 风清持觉得这一定是她有过最灿烂的笑容。 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风清持正了正神色缓缓抬头,当看见前面神色错愕的蓝钰时饶是她也不禁微愣了一下。刚才她傻笑的表情一定都被蓝钰看在了眼里。 不过尽管如此,她心情依旧很好。 甚至对着神情错愕的蓝钰挥了挥手,“好巧啊!” 蓝钰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脸上恢复了以往的冷漠,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蓝府两个大字磊落落地嵌在墨黑色的门匾之上。 风清持忽然想起莯流说过蓝钰也是住在这一片的。 就在沉默的时候,一道冷冽低沉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你就是最近搬过来的?” 对于蓝钰的冷漠风清持已经习惯了,他的不说话她也已经习惯了,不过这个时候听见蓝钰主动说话而且对象还是不怎么熟悉的她,让她稍稍又那么几分诧异。 响起对方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风清持点点头,“以后就多多指教了!”多多指教?风清持怪异地扬了扬眉,眼中的神情很是怪异。她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和蓝钰相处。 蓝钰没有说话,冷漠而又犀利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直白地问:“言络呢?你没有和他一起回来?” 他果然知道她是和言络一起回来,风清持唇角绘出一个弯弯的弧度,直接对上他带着审视的目光,没有任何隐瞒地回答:“言络受伤了,我便先回来了。” 凭阿痕和蓝钰的能力,这些事情即使她不说他们要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对此,风清持心中还是有几分欣慰的,他们终于都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蓝钰看着她半晌,似乎有什么想问的,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冷漠着一张脸转身进了自己的府邸。 看着那个落寞的背影,风清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当年自己没有那样做,蓝钰或许,会是另外一个时暮,活泼开朗,就像是四月里温煦的阳光! 可惜,如果从来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刚才愉快的心情已经褪了几分,收敛好自己的情绪,继续往前而去。 城西这里是比较偏僻的,这也是当年她为什么选择将摄政王府建在这里的原因,安静而又清幽,当然,前提是忽视小时候那个爱哭爱闹的言络。 以前她最受不住的就是言络哭了,她觉得那简直是惊天动地,宁愿批阅一天的奏折也不愿听见他哭。 可能是因为地境偏僻,这里的宅院并不多,风清持轻易就找到了竹林边上幽静的宅院。 “行云止水!”看着门匾上的字,风清持挑着眉头默念了一遍,看来莯流品味还是很不错! 刚走进去,一个绿色的身影就从院中欢快地跑了过来,踱在风清持的身边,“公子,你今天去哪儿了?” 莯流一直站在长廊边,抬起的脚也在看见湖蓝的时候收了回去,妖媚的眼中一片晦暗不明。湖蓝在她身边待了十多年,他不过几个月,他没有对方有资格,也没有对方有底气。 “没事,只是随意走走。”风清持淡淡地回道,余光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莯流。 “公子,莯流为我安排的房间很大很精致呢!”湖蓝很兴奋地说道。 风清持不动声色地看了莯流一眼,她一直都知道莯流是个细心的人! 莯流低下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小姐,我不是在做梦吧?”小丫鬟眨着眼睛看着风清持。她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过那会是她的房间。 风清持抽了抽嘴角,“不是。” “要不,你掐我一下?”湖蓝小声道。 风清持本就挑起的眉梢又上挑了几分,“要不我叫人给你一巴掌?” 湖蓝连忙缩了缩脖子,讪讪一笑,“不……不用了!” “湖蓝,一路赶车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说这句话的时候风清持的眼眸难掩揶揄之意。 想起自己在苍梧的威胁中是真的赶了几天的马车,湖蓝眼中有着说不出的郁闷,可是没办法,谁让她有把柄落对方手中呢! “我的砚台被猫儿打碎了,你记得帮我买一块!”看着湖蓝,风清持漫不经心地掷出一句话。 “好。”湖蓝满口应答,随即便发现了不对劲,望着风清持小声问:“小姐,是那块青廷砚台么?” 风清持点头。 “很珍贵么?”依旧是小心翼翼地问,还特别注意着对方的表情。 风清持却是挑挑眉,淡道:“市面上到处有的买。” 湖蓝隐隐的磨牙声传来,很好,苍梧,还说什么很珍贵,有价无市,居然敢变着法子框我,我和你没完。 其实苍梧威胁湖蓝的事情她一早就知道,只是觉得湖蓝身体太弱确实需要锻炼一下,便也是放任不管,至于现在为什么会告诉湖蓝,自然是因为那日离开安阳城的时候苍梧替言络帮腔。 事实证明,她还是很记仇的! “莯流,半个时辰后来我房间一趟!”说着便越过他离开了! 被点到名的莯流微微一愣,道了声是。 湖蓝也将目光移到了莯流的身上,不禁感叹:真是个大美人啊,就是太冷了! 正在她发出感慨的时候,莯流冷冽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眼中神色看不出喜怒,只有挥不去的冷漠。 “如果缺什么就告诉林妈,她会为你准备好的。”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湖蓝愣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莯流的背影感慨。 虽然她和莯流认识没有几天,可是总能感觉到对方那种与生俱来的孤傲,即使第一次见面时莯流还是以那么狼狈不堪的姿态作为初次相识。 而且明明莯流待她不错,但只要对方一个冷漠的眼神扫过来她就发憷。 果然是高岭之花啊! 将这个府宅都寻了一遍,还问了那些下人,可是依旧没有看见苍梧的身影,直到夜幕降临,湖蓝才用了膳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123章 如何忍心 楼家。 一位女子着一身鹅黄色镶银边的锦丽衣裙,面容清丽之间有着几分凌厉与狠绝,墨发挽了一个不张扬的流云髻,斜插着一个精致的金步摇,整个人看上去干练而又深沉。 在她手边的红木桌子上,放着一张染了墨迹的宣纸和一根被折断的鎏金箭矢,上面甚至还有已经干透了的血迹。 没多久,一个黑衣少年从外面走了进来,容貌清隽,肤色白皙,面容与坐着的女子有几分相似。 “姐。”看见面色微寒的女子,少年轻唤了一声。 女子抬眸,“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就是和朋友一起出去游玩而已。”少年道。 女子冷笑一声,“游玩去了一线天?” 少年心下一凉,正欲说话却被女子厉声打断。“小希,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去招惹言络,他从不是手不沾血的善男信女。” “可那又如何,他还是不会也不能对我下手不是?”知道女子肯定已经知晓他暗中刺杀言络,少年亦是明明白白地说道,眉宇间依稀还有着几分倨傲。 女子脸上有薄怒,“是,他是答应了舒王爷不杀你,但是你别忘了他是谁,他是言络,末染国的少年丞相,与天下第一公子白未檀地位等同的左相,他可以看在舒王爷的份上不杀你,但是楼府呢?这可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黑衣少年惊诧地道。 “每次你得罪言络,都是楼氏暗中出手,不然你以为以言络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一切真的会这么简单。”楼姒精明干练的神色之间也有一丝疲惫。 楼希愣住了,脸上有着愤怒,“该死的言络,有什么事情他大可以冲着我来。” “小希,他既然答应了舒王爷,在你没有触及他逆鳞他就不会真的对你动手,当然,他也不会轻易放过楼氏,毕竟他手中有权,牵制楼氏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既然如此为何不采取最直接的方式呢?”楼姒看着面前与自己七分相似的弟弟,道。 “所以小希,答应姐姐,别再去招惹言络了可以么?他已经不是当初你认识的那个言络了,他现在是一朝宰相,手中握着多少人的生杀大权。”楼姒语重心长地劝道。 楼希沉默不语,眸子里面一片深沉,看着面前自父母双亡之后便一直如父如母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姐姐,最终点点头,“好。”然后望向桌子上的信纸和箭矢,低低地问:“那这次姐姐要怎么处理?” 楼姒欣慰地笑了笑,起身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墨发,“我都已经处理好了,你快去梳洗来用膳吧!过几天我们去一趟焱凤。” 感觉到自己的发丝乱了一半,楼希黑着脸离开。 “蓝府。 蓝钰独自一人坐在楼阁的凉亭朱红色的栏杆上,目光冷漠深沉地看着远方成片的碧绿色竹林,没有说话。 一下刻,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凉亭里面。“将军。” “你去查一下那府人家的底细。”目光落在竹林旁边的宅院上,冷漠地开口。 黑衣男子顺着蓝钰的目光望去,道了一声是,然后又如来时一般消失,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半个时辰的时间。 风清持已经沐浴完,正坐在椅子上,半干的墨发零散地披在身后,手持一卷书,淡淡地看着。 莯流敲门进来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阁主。”低低地唤了一声。 风清持放下手中的书卷,“让你查探的那些事情如何了?” 莯流似是猜到风清持会问这个,将刚才带在身上的几封书信和一些锦帛交给她,“这是所查到的。” 拆开看了一遍,风清持精致的容颜似有惊讶,又似是在意料之中,只是好看的眉峰轻轻拢起,神色冷冽而又玩味地看着手中的书信。 “派人盯着羽王爷,看他暗中都和谁有联系,只是,不要打草惊蛇。”最后一句话,说的有几分深沉。抬头看着外面寂静的夜色,目光幽冷了几分。 想到刚才看到的消息,风清持抿了抿唇,九年的时间,果然发生了不少事情! 二皇兄这些年在自己的封地沧央州明面上虽然安分守己,可是暗中却也做了不少事情,几次三番针对阿痕,只是她没有想到,五皇兄这些年真的就只守着边境一步未曾离开,全然不理帝京中发生的事情。 二皇兄能够对阿痕下手,五皇兄你又怎么真的忍心袖手旁观! 攥紧了手中的书信,心中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莯流一直安静地站在一侧,没有说话。 一阵凉风从半开的轩窗吹入,也扯回了风清持的思绪,转头看了一眼莯流,淡淡地开口,“医馆的事谊准备如何了?” “所有事序都准备好了,选好了几处地址,就等着阁主定夺。”言罢从衣袖中取出几张崭新的图纸交给了风清持。 风清持将那些图纸都仔细地一一看过,最后从里面挑出一张,“不如就这里吧!” “莯流这就吩咐下去。” 风清持笑了笑,“这事也不急在一时,明日再去准备吧!”停顿了一下,抬眸清清淡淡地看着莯流,“可曾用过晚膳?” 莯流摇摇头。 “正好我也没有用膳,传膳吧!” 莯流出去一趟就回来。 没多久,林妈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手中端着托盘。 林妈和小丫鬟从来没有见过风清持,只知道这府中的主人是莯流,此时看见容色精致无暇的她,眼中都有着深深的惊艳和震撼。 “公子,请用膳。”莯流淡淡的一句话,即摆明了风清持的主人姿态,又没有泄露她的身份。 听见莯流如此称呼风清持,林妈和那些小丫鬟都愣住了,虽然她们在这里都不久,但是也知道这位莯流小姐为人清冷孤傲,不易近人,却原来她身后还有人,还是这个看上去美得不似凡人的小公子。 “你们都下去吧!”看了一眼林妈等人,知悉风清持不喜用膳的时候有旁人在,便让她们退下去。 “是。”离开的时候那几个小丫鬟都红着脸看了一眼风清持。 “你也坐吧,不用太拘礼!”说话的时候风清持已经执起了桌子上的筷子,淡道。 莯流也在风清持旁边坐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用膳之后,林妈进来收了碗筷,又默默地退了下去。 “你可知苍梧去哪里了?”以前苍梧总是叽叽喳喳地绕在身边,对于现在这么久没有看见他风清持倒是有几分疑惑。 莯流神色一僵,垂下眼睑,轻轻地掷出三个字,“不知道。” 风清持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第124章 一两银子 青芜宫。 紫月痕坐在鎏金的雕云纹椅子上,左手淡淡地衬着额头,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温温凉凉,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窗外,白皙无暇的容颜在清丽明亮的灯晕下染了几分淡淡的温煦,似在沉思着什么。 一道细碎的声音响起,下一刻,藏蓝色的身影就顺着打开的窗户跃进了房间,进入了紫月痕的视线。 紫月痕眉梢半挑,狭昵的声音缓缓从唇畔溢出,“怎么?蓝将军何时成了翻窗入户的小人?” 蓝钰没有理会对方的调侃,直接在梨花木制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冷淡地看着紫月痕,“我看见风清持了!” 紫月痕依旧温和地看着他,“和言络一起?” “没有,言络还没有回来。”蓝钰停顿了一下,才又缓缓说道:“她也住在城西。” 紫月痕温润如玉的眸子浮现一丝淡淡的诧异,眸色也深了一些,似有明明灭灭的波光流转。 沉默了许久,紫月痕才缓缓开口,“风清持和她…”说到她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蓝钰,果然看见他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心中叹了一口气,“她们之间关系应该不一般。” “我知道。”蓝钰颇为生硬地吐出三个字。如果关系不好,也不会有那一枚玉佩。 紫月痕笑了笑,“那下次有机会我们去看看她吧!毕竟当年东海渝国发生的一些事情她会比我们更清楚。”后面一句话声音不知不觉地淡了几分,有着说不出的情绪。 蓝钰抿了抿唇,半晌才掷出一个“好”字。 苍梧一人独坐在巨大的石块之上,目光幽寂地看着面前的湖畔,神色之间是说不出的落寞。 天色渐明,湖边那个身影依旧犹如雕塑一般,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湖边水雾浓重,孤坐一夜的时间,苍梧水蓝的衣衫已经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就连墨色的发丝都是沾了雾气,远远看去觉得他浑身的气息更加深沉落寞。 缓缓起身,抖了抖有些麻木的腿,慢慢地走到湖边,看着湖中倒映的人影,苍梧尽力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却发现唇角还是有几分僵硬。 也是,任谁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子突然变成了男子心情都不会太好受!他只是郁闷了一个晚上还没有缓过来而已,以后肯定就会好了,苍梧如是想。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情,那阁主到底知不知道莯流是男子?如果知道的话那岂不是…?苍梧抽了抽唇角,有些不敢往下想。 阁主不会有那方面的癖好吧?! 脑海中出现这个想法,苍梧的第一反应就是放声大笑,肩头都耸动了几下,比起刚才自己对着湖水扯出的笑容要绚烂多了,而且还有几丝幸灾乐祸。 大概是笑够了,苍梧才转身回去。 脸上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轻佻玩世。 刚回到行云止水,苍梧就碰上了一脸怒气的湖蓝,来人大声喊道:“苍梧,我终于找到你了!” 苍梧愣了一下,看着这样的湖蓝,忽然有种想逃的冲动,但在扫了一眼自己的处境,觉得并不利于自己逃开,便干脆看着对方,狐疑地问:“怎么了?你找我干什么?” 湖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苍梧面前,杏眸几欲喷火。 苍梧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桃花眼滴溜溜地转着,没有说话。 “苍梧,你竟然敢诓我。”看着苍梧,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苍梧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他诓过她的事情并不少,她是指那件事情?就在他暗自揣测的时候湖蓝已经一拳挥了过来,苍梧抬眼看见迅速侧身才堪堪避开。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看着湖蓝,有些愤怒地吼道。怎么三言两语就要动手,一点儿没有女孩子矜持的样子! “明明那块砚台处处有的买,你居然说很珍贵,有价无市,还坑我赶了那么多天的马车?”每次想起这件事她心中就有气,该死,那些天她可是被苍梧吃地死死的。 苍梧顿时就有些心虚,这傻傻的丫头是怎么知道的?“那块砚台就只有一块,买来也不是原来的,可不就是有价无市么?”小声地狡辩着。 “你还敢说话?”湖蓝使劲瞪了对方一眼。 这事总归是自己的错,苍梧也没有再反驳,只是默默地看着湖蓝,“那你现在想要怎样?” 湖蓝“嗯哼”一声,围着苍梧转了一圈,像是在打量着他,还不时发出啧啧声。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厮长得还是挺入眼的。 察觉到湖蓝似要将他剥穿的目光,苍梧只觉背脊一凉,双手放在胸前护住自己,“你别打我的注意,我是不会从你的。” 湖蓝“切”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我还看不上你呢!” “那你想要怎样?”他还是无法忽视湖蓝如狼似虎的目光,不放心地看着她。 “你告诉我一些关于莯流的事情呗?”湖蓝笑着说。她喜欢那些美好的东西,除了好看的男子外,女子她也很喜欢,最重要的是,莯流有钱,现在可是她和小姐的金主,一定要好好抱住她的大腿。(湖蓝,你这样想,你家小姐和莯流造么?) 苍梧正了正神色,唇微微抿起。“换一个。”先且不说他和莯流之间的事情,就论他们都是绘亦阁的人,关于身份之事,除了阁主,谁都没有资格向其他人提起。 “那莯流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或许她可以从这方面下手,讨好莯流。 “我们之间的事情能不能不要牵扯其他人进来?”苍梧微拧着眉头道。莯流喜欢什么,除了阁主他谁都不喜欢,什么也不在意。 想到这里,苍梧心中还有有几分不舒服和苦涩。 “好吧!”湖蓝知道苍梧喜欢莯流,只以为他不喜欢别人太了解莯流的事情,于是道:“既然这样你就给我一些银子吧!” 苍梧神色瞬间很奇怪,“你很缺钱?”阁主难道不给她银子花? 湖蓝点头,“不仅我缺,我家公子也缺,你和公子关系不是很好么,不如多给一些吧!” 苍梧神色更加奇怪了,阁主很缺钱么?他怎么不知道? “那你到底给不给?”湖蓝没好气地看着对方。苍梧穿的衣衫看上去料子就不错,肯定很有钱,最主要的是不坑白不坑。 “你要多少?”苍梧懒得和对方计较。 湖蓝勾唇得意地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在苍梧面前晃了晃。 “十两?”苍梧试探地问。 见湖蓝愣了一下,“一百两?” 湖蓝身子抖了几下,看着苍梧说不出话来。 “一千两?”苍梧的话语有些气闷,神色也是闷闷的。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贪心?!没了一千两他可是要穷一阵子的。 湖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摇了摇头。 “难不成你还要一万两?不过就是诓你赶了几天的马车,你不要太过分!”苍梧有些气急败坏,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看着这样有些气愤的苍梧,湖蓝噗嗤一声笑了,眼睛弯地像月牙儿一样,“我其实就只是想要一两。”至于为什么没有说话,完全是被吓得,她一辈子有过最多的银子也就是二十两,还是她攒了好几年的。苍梧张口闭口就是百两,千两,甚至是万两,可不是把她给吓着了么? 而且,经过这件事情,她知道了,原来除了莯流之外,苍梧也是个有钱人啊!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之色。 苍梧俊朗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怪异,半晌才颇为尴尬地掷出一句话,“我身边没有一两的银子。”原来这个女子也不是那么贪心。 “那你有多少?”湖蓝一双眼睛又是瞬间变得贼亮。 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却神色温吞地看着湖蓝,“既然你刚才坚持要一两银子,我觉得如果多给了就是对你的侮辱。”或许,他应该换了零钱再给她。 湖蓝马上接过苍梧手中的银子,笑滋滋地说道:“没事,你尽情地侮辱我吧!” 苍梧:“……”他收回刚才心中对她的评价。 ------题外话------ O(∩_∩)O哈哈~,苍梧和湖蓝是一对小冤家! 第125章 去了帝京 风府。 “你说什么?风清持不见了?”一声尖锐的声音带着惊讶,风云依双眸盯着身侧的菱花。 菱花轻轻地颤了颤,“早上有个丫鬟经过浣竹轩,才发现五小姐和她的侍女都不见了。” 垂在身下的手紧握成拳,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个不清楚,五小姐住的地方本就极为偏僻,难得有人过去,不过看样子应该空置了几天了!只是……”菱花突然停顿了一下,看着风云依神色犹疑。 风云依看了她一眼,急切地接道:“只是什么?” “七天前二少爷离开的时候五小姐没有出来相送,之后就一直没有人见过五小姐和她的丫鬟。”其实她猜测五小姐是和二少爷一起离开了。 风云依也明白了菱花的话,肯定而又狠辣地咬牙切齿道:“她一定是和二哥一起离开了,二哥从小就宠着那个小贱人。” “小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菱花看着面色阴狠的少女,神色担忧。 风云依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一咬银牙,“我绝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要去找二哥。”风清持,迟早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夫人那边……?” “之前风清持一直在我身边又捏着我的把柄,现在她离开了自然是任我怎么说。”说话的时候鼻息溢出冷冷的声音。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母亲。”说完一挥衣袖就转身离开,菱花亦步亦趋地跟上。 这几日遍寻风清持都没有消息,梦华颜保养地姣好的容颜也难看了几分,目光森冷地看着窗外。 周妈从外面走了进来,“夫人,四小姐说有要事找你。” 梦华颜正有些烦闷,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见。” “四小姐说是和五小姐有关的。”迟疑了一下,周妈缓缓开口。 梦华颜皱皱眉,思虑了一下,神色恢复了以往的雍容华贵,“让她进来吧!” 风云依掀开珠帘进来,看见梦华颜的一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声音委屈中还带着一丝哭腔,“母亲,你要为云依做主啊?” 梦华颜定定地看着她,安抚地问,“怎么了?谁得罪你了?”难道又是风清持? 待风云依止住了哭声,才小声而又委屈地开口,“花灯节那日母亲解了五妹的禁足,我好心去向她道贺,可是五妹非但不领情,还对我下毒。” “下毒?”梦华颜皱眉,瞬间目光如电地看向风云依,“这件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风云依身子一震,小声地开口,“五妹用那毒威胁我。” 梦华颜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严厉了,声音放轻缓了一些,“她对你下了什么毒?” “半月歌。”说完之后风云依则是一直盯着梦华颜,她对毒药这方面并不了解,甚至都没有听过半月歌,至于无尚,她觉得那就是一个邋遢的老头,根本不值得相信,所以将希望寄托在了自己见多识广的母亲身上,或许,风清持那个小贱人只是骗她呢? 梦华颜脸色一沉,伸手撩起风云依的手臂,盯着她手腕上黑色的细线看了许久,眼中的神色愈加阴狠。风清持,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 “母…母亲?”看着梦华颜这样的表情,风云依有些战战兢兢,连话都说地不利索了。难道半月歌真的只有一份解药? 梦华颜沉沉地看着风云依许久,才缓缓开口,“除了下毒之人,无人可解。” 风云依的心瞬间坠入冰窖,求助地看着梦华颜,“母亲,母亲,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她今年不过十七岁,一个少女最好的年纪,怎……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而且凭什么风清持那个贱人还活得好好的,她不甘心,不甘心。 “母亲,风清持是不是和二哥一起离开了?风清持极少出府,除了二哥安阳城她几乎没有认识的人。”风清持向来不擅于交际,这么多年出府的次数亦是屈指可数,更别说是认识什么朋友了,所以这个时候离开她只能想到风清持那个小贱人是和二哥一起的。 梦华颜摇摇头,肯定地说道:“她没有和镜儿一起离开。”她因为担心镜儿会暗中带着风清持离开派人一直跟着他,并没有发现风清持的踪影。 想到一个可能性,风云依身子猛地一颤,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怎么了?”梦华颜明显察觉到了风云依神色的变化,问。 “母亲,风清持和那位梓公子关系不错,会不会和他一起离开了?”如果不是和二哥一起离开,那一定就是那位梓公子。想到这里,眼中闪过浓浓的愤恨与嫉妒之色,恨不得能将风清持剥皮拆骨。 梦华颜脸色骤然一变,厉声道:“你说什么?风清持怎么会和……他有关系?”说到紫月痕的时候梦华颜语气顿了一下,之前凌依给她的书信中已经告知了她对方的身份,只是,紫皇陛下和风清持又有什么关系? 风云依没想到梦华颜听到这个消息反应这么大,对上那双严厉的眸子低低地说道:“是风清持先勾引梓公子的,她还曾经对梓公子下药。”在梦华颜看不见的地方,一双眸子闪着恶毒的光芒。哼,风清持,让你当初阻止威胁我。 梦华颜脸色愈加难看了,阴毒狠厉,随即都化作了冷然的笑。怪不得前些时日胆子大了,原来是攀附到了高枝,只是,这也得看你站不站得住脚。 “母亲?”风云依怯怯地喊了一声。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如此表情。 脸色恢复如初,淡淡地看着风云依,“你先下去,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至于风清持……”眼眸一眯,冷声道:“她应该是去了帝京。” 风云依惊愕,随即眼中浮现坚定之色,哀求地看着梦华颜,“母亲,我能不能也去帝京,可以得到解药最好,如果真的没有的话也可以见见三姐,我好久没见她了!”最后一句话,低低的,带了几分感慨与想念。 梦华颜沉默了半晌,“那你去准备一下吧,我派人送你去你舅舅家里。” “谢谢母亲。”风云依神色一喜,然后又带了些关切与不舍地看着梦华颜,“只是云依不在母亲身边母亲要照顾好自己。” 梦华颜温柔地摸了摸风云依的脑袋,“你也照顾好自己,母亲写信给你三姐,她与风清持关系一直不错,解药的事情如果由她出面交涉应该没问题。”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半上午风云依才缓缓离开。 走出听梦阁的瞬间,风云依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风清持,有三姐在我就不信你还不给我解药! 梦华颜依旧坐在梨花木制的深黑色椅子上,宝蓝色的华贵衣裙,姣好的容颜依旧可以看出当年的风情,只是眸色深沉而又阴冷,还带着几分彻骨的恨意。 你当年既然不让我好过,我自然也不会让你的女儿好过! ------题外话------ 唔,风云依要去帝京搞事情了! 第126章 喜欢阁主 门“吱”地一声被推开,周妈走了进来。 “周妈,阿静怎样了?”梦华颜转头,问。 周妈摇摇头,神色无奈地说道:“自那天晚上之后阿静的状态一直都恍恍惚惚的。” 梦华颜叹了一口气,“都怪我,是我太心急了!” “这事也不能怪夫人。” “我去看看她吧!”说完就率先走出了房间,周妈也跟在她的身后。 帝京,焱凤城。 行云止水。 一个极其简单的房间,除了一扇大大的雕花木窗和进出的房门之外,四周都是梨花木制成的书架,上面齐整地放着各种书籍,有书卷,有锦帛,还有竹简,皆是分门别类地摆放着。 东边的木窗边摆放着一张案几,上面有一本半开半合的书卷,边上还有一本冒着热气的香茗。 一只白皙如玉,骨节修长的手端起茶杯,不惊不扰地看着房间里面坐在椅子上的蓝衣男子,削薄的唇轻轻地动了几下,清淡的声音溢出唇畔,“查清楚当年紫皇和言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从九年前……紫翎墨被斩首之后查起。”中间稍稍顿了一下,语气有了几分莫名的玩味。 苍梧一惊,眼中闪过不解之色。当年摄政王紫翎墨被斩首之后,关于她的所有事情,就成了禁忌,帝京无人敢谈论。而且,阁主为什么要查那些事情? 虽然看出了苍梧的疑惑,风清持也并没有为他解惑的打算,只是眼眸带笑地看着他,“如果暗中有人阻止这件事情就无需再查了!” “是。”苍梧颔首。 轻轻地吹拂了几下杯中的茶叶,并没有喝,只是眉目安静地看着它们在杯中来回旋转沉浮,缓缓开口,神色之间很是漫不经心,“苍梧,我还有一个身份。” 苍梧睁圆了眼睛,等着风清持的下文。其实他一直觉得梓七不会是阁主的真实身份,不过他在等阁主告诉他。 “我是……风清持。”淡且轻地说出一句话。 苍梧彻底愣住了,直直地看着对方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呵呵……”看着苍梧怔愣的模样,风清持低低地笑了一声,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离开了房间。 风清持?安阳城风家最不受宠的五小姐?! 最主要的是,阁主是女的?! 天啊,英明神武神秘莫测的阁主居然是女的?! 许久许久,苍梧才接受了这个事实,脸色却是说不出的怪异。 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莯流是男的,不是女子,自己崇拜了这么久的阁主是女的,不是男子。他觉得自己的认知被刷新了一遍。 那莯流知不知道阁主的真实身份呢?! 想到这里,苍梧突然想起莯流上次听到风五小姐出事时候失控的情绪,心中莫名堵了一下,莯流那个时候就知道阁主的身份了吧! 有些不爽,明明自己比莯流待在阁主身边的时间要久,可是为什么莯流都知道了?! 暗自不爽地走出房间,在长廊的尽头转角处看见了一身火红色衣裙的莯流,苍梧顿时就滞住了脚步,眼中眸光复杂,自那天之后,虽然大家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一直没有碰见过。 莯流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苍梧,妖媚却又冰冷的脸色微微一愣,瞬间就恢复如常,直接越过他往前而去。 “莯流。”就在他走出三四步的时候,身后的人忽然喊住了他。 莯流回过身,目光如往素一般冷凉地看着对方,不曾开口说话。 “你为什么一直穿女装?”看着莯流,苍梧的脸色苍白了几分,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如果他不穿女装,自己也不会将她认成女子,而且……还喜欢他。 莯流冷冷一笑,带着几分嘲弄的目光落在苍梧的身上,“你说呢?”淡淡凉凉的三个字,几乎不带感情。 苍梧突然想起那晚阁主带莯流回来,他的衣服就是自己挑的,顿时话语一塞,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怪不得他穿着那身衣裙之后就一直对自己没有好脸色。 莯流知道苍梧大概是想起来了,神色愈加凉淡地看了他一眼。 苍梧有些尴尬,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笑道:“那之后你为什么不换回男装?” 莯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掷出三个字,“不想换。” “莯流,你是不是知道阁主的身份?”虽然已经是确定了的时候,可是苍梧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 莯流清冷的眸光一转,锐利地看着对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声音较之刚才又冷了几分。 “你知道我的意思。”苍梧直视对方,继续道:“刚才阁主已经告诉了我她的真实身份。” 莯流抿了抿唇,眼中的神色倒是窥不见诧异,道:“知道又如何?” “你果然知道。”看着莯流,苍梧喃喃地说道。 莯流皱了皱眉,却也只是清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喜欢阁主?”问出口之后,苍梧就知道自己不该问的,其实这对他而言,是很明确的答案不是? 第127章 几分在意 莯流脸色微微一白,随即就是冷笑地看着苍梧,似笑非笑道:“这件事情你很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莯流,你不可以喜欢阁主。”定定地看着莯流,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不可以?”莯流冷声问。 苍梧抿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阁主让我调查紫皇陛下与言丞相之间的关系。” 莯流脸色一震,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依旧冷厉地看着对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阁主的性子你应该了解,如果没有那么几分在意,为何会专门让人去查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来帝京的途中都是和言丞相同行的。”苍梧显然也是有几分激动地说道。 那双妖媚却清冷的眸子极快地闪过一些什么,目光定定地看着苍梧,“你到底想说什么?” “阁主向来说一不二,可是来帝京的时候竟然因为言丞相的几句话就与他同坐一辆马车。”随即复杂地看了一眼莯流,认真地开口:“莯流,你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前他以为莯流是女子,而阁主身为男子,在他看来两人是很相配的,纵然他自己喜欢莯流他也愿意成全莯流的幸福,只是现在……情况完全是相反的,他不是说莯流配不上阁主,而是阁主对言络的不同让他担心阁主的心不在莯流身上,最终受伤害的还是他。 “我不知道。”莯流苍白着一张脸冷声回答,说完之后再没有看苍梧一眼便已经转身离开。 看着莯流离去的背影,苍梧唇角一阵苦涩。不是不知道,只是清醒地不愿承认,不愿放弃,就像……他自己,哪怕现在清楚明白地知道莯流是男子,并且不喜欢他也不可能喜欢他,自己还是放不下。 苦笑一声,苍梧啊苍梧,你何时竟然也变得这般了! “怎么了?被莯流给拒绝了?”一声带着戏谑的浅笑从身后传来。 湖蓝一身翠绿色的衣裙,笑吟吟地看着苍梧,眉眼之间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她刚才就站在不远处,虽然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但看着莯流面色不好地离开,和苍梧现在的表情,才有此猜测。 苍梧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喂喂,就算莯流拒绝了你可是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至于给我甩脸色么?”湖蓝不甘心地说道。 苍梧依旧不说话,只是径直地往前走。 湖蓝拦在他面前,“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吧?”难道真的被拒绝了? 苍梧回过神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看着这样的苍梧,湖蓝心中莫名爽快了几分。哈哈,让你以前就知道欺负我! 看着湖蓝一副明显小人得志的嘚瑟模样,苍梧心中眼里都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直接转身离开。 “莯流,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看着正在出神,沏茶的时候连茶满了溢出来都尤不自知的莯流,风清持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地开口。从刚才到现在,莯流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莯流瞬间回过神来,看着桌子上的水渍连声道歉,取过浅白色的抹布擦拭默不作声地擦拭干净。 “阁主,我再去沏一壶吧!”说着就要拿起茶壶离开,却被风清持一把按住茶壶,微皱着眉看着对方,厉声问道:“莯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莯流半抿着唇开口。 风清持却是不相信,眸色含着几分威胁地看着对方,“你知道我有办法知道的?” 半抿着的唇变成了全部抿紧,许久,才望着风清持问:“阁主,你们回帝京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危险?”言络途中遇刺他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想到阁主会与他同行。 风清持倒是没有想到是因为这件事情,漫不经心地回答,“也不算是什么危险。”她做事情从来都会留有余地,至于言络,他不傻不会没有猜到会有人想刺杀他,自然也留了退路,所以其实遇刺那件事情,她和言络都留了后招。 莯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算了,我们去看看医馆吧!”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去,莯流依旧是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风清持并没有坐马车,也没有喊上其他人,只是和莯流一前一后的行着。 这条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虽然不算少,但是相较于焱凤城主街道的繁华热闹还是显得清冷不少,在街道的尽头,有一间正在修建改造的房子。 虽然还没有完工,但是已经初现雏形。 房屋的布局奇特而又新颖,站在街道前,首先看见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左右各有一个木制楼梯,直接连到二楼延伸出来的半月形楼阁,与两个楼梯相对的地方,分别是青灰色的石阶,直接通到底下,两个石梯相回旋交错的地方是一方大理石围栏的花圃,呈圆形,从小到上一圈又一圈,中间只有一根大理石柱,每一圈周围都种着不知名的花草。 风清持和莯流并没有进去,只能看至那个花圃,其他的已经超出了视线。 “医馆大概还需要三四日才可以建成。”莯流在一旁解释道。其实当初在找医馆地址的时候他就隐约猜测她会选择这里,因为这里是街道的尽头,安静,而且这里风镜也很是不错。 至于对于医馆的经营,一是她对医馆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二是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不然不会择了这么一个幽静的地方。 很显然,不会是第一个。 也就是说,对于自己的医术,她有足够的自信! “回去吧!”风清持并没有进去看看的打算,淡淡地说道。 在转身离去的时候,忆故人三个大字突然映入她的眼帘。 第128章 初遇月然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缓缓走了进去。 里面的布置格局与安阳城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木架换成了玉台,上面出售的东西也全部成了石刻。各种颜色的石头,包括水晶,珍珠,翡翠等各样的石头,雕在上面的图案也是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这位公子,请问需要点什么?”一位看上去年纪轻轻女子上前问道,面容带着笑意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微微勾唇,缓缓开口,“我找临潇。” 女子脸上有瞬间的诧异,很快就恢复如常,礼貌地回答,“临潇姐这段时间不在焱凤城。” 风清持脸上笑意不变,眼眸之间反而多了一抹玩味之色,“如果她回来了,你就告诉她途远安阳,故人来访。” “会为公子转告的。”犹豫了一下又继续问:“只是到时候临潇姐若是找公子该前往何处?” “城西,行云止水。”清清淡淡的声音,有几分低沉,听来却极是好听。 这时,莯流也走了过来,看着风清持开口,“公子,该回去了!” 看见莯流的时候,女子微微愣了一下。 “如此多谢姑娘了!”说完就和莯流一起离开。 看着风清持的背影,女子半靠在玉台边,弯了弯唇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欣兰,怎么了?”一道轻柔的声音从里面幽幽传来,随之出现的,是身着浅紫色衣衫的美丽女子,面容娴静淡雅,手中还牵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女童,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被称为欣兰的女子回过神,快步走到美丽女子的身边,神色飞扬,“姑姑。”声音欢快地喊了一声。 “刚才是有客人么?”美丽女子轻声问。 欣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微红着脸说道:“是来找临潇姐的。” 美丽女子看了一眼欣兰,似是明白了什么却也没有点破,只是点点头,“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琦溪就放在这里你先照顾一下,晚点儿我来接她。” 欣兰点点头,从女子手中接过小女童,“姑姑放心,我会照顾好琦溪的。” 女子这才蹲下身子,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女孩,“琦溪,你先在这里跟着欣兰姐姐,娘亲去给你买糖葫芦。” 女孩动了几下眼睛,才缓缓点头,牵住了欣兰的手。 待女子离开之后,看着琦溪有些呆滞的眼睛,欣兰神色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走,姐姐带你去吃桂花糕。” 心下却有些感慨,父亲是才华冠盖,天下无双的当朝右相,母亲是温婉贤淑,名动帝京的才女,琦溪却因为当年难产生来便有些体弱,经过几年的细心调养身体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却又在五年前一场大病烧坏了脑袋,从此痴傻,连话都说不全。 不过幸好有疼她爱她的父母,到了今日都不曾放弃过她,一直是如珠如宝地看待。 茶楼里面,说书人正在讲着穷苦书生与富家小姐间的爱恨情仇,听故事的人也是吃着花生瓜子,喝着茶聚精会神地听着。 风清持和莯流走了进来,在一个梨花木制的轩窗边坐下,不过二人并没有听说书人讲故事,风清持手托着下颚,神色淡淡地看着外面,莯流安静地坐在一旁,垂眸看着杯中的茶。 临近的一个靠窗角落,坐着两位白衣少年,容貌皆是不俗,只是看上去还有几分阴柔。 “月然,我们出来很久了差不多该回去了?”左侧的白衣少年看着听的津津有味的人,缓缓开口。 风清持听力极好,听到熟悉的两个字立即回头,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两道纤细的身影。 身体微微一颤,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较小的白衣少年,风清持眼眶有些微微泛红,幽深的凤眸一片墨色汹涌,情绪波动之大就连一旁的莯流都清晰地察觉到了。 莯流看着面前的人,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清冷却又带着几分妖媚的眸子有些复杂。在她身边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她情绪如此大的波动。 顺着风清持的目光看去,一眼便望见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紫月然望了一眼开口说话的人,软声道:“凌依,再等一下下嘛,这个故事很快就讲完了!” “可是……”风凌依的话还没有说完,似是感觉到了停在这个方向的目光,便也转头看过去。 “怎么了?”紫月然凑过去问。 在风凌依转过头的瞬间,那两道视线已然移开。 风凌依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便对着紫月然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还是早点回宫吧!”今天她和月然是偷偷溜出来的,没有带护卫。 “我……”紫月然刚说出一个字,便被别人打断。 “两位小姑娘可是单独出来听书?”一位穿着蓝色衣衫的男子面容带笑地上前问道。男子长得不错,衣着打扮看上去也是富家公子的模样,只是面色有些蜡黄,浑身上下看上去有一种纵欲过度的气息。 “关你什么事?”紫月然冷声回道,她最讨厌这种不学无术,纨绔不化的富家公子哥。 一旁的风凌依却是皱了皱眉,这个人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她们是女子。 说了之后紫月然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男儿装扮,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本公子是男的。” 男子却是径直笑了笑,“原来是个泼辣的小野猫,我喜欢。” “喜欢你大爷的!”紫月然吼骂了一句,扬起手扇了过去,却在下一刻被那男子截住手腕。 风清持远远地看着,微微皱了皱眉,双指间夹着一根筷子,没有动身也没有说话。 男子舔舔唇,目光垂涎地看着紫月然,“本公子可是最喜欢调教小野猫了,只是不知道你在床上还会不会这么泼辣?” “快放开她。”一旁的风凌依脸色也冷了下来,厉声开口。 男子抬头看风凌依的瞬间紫月然右手一转,从腰间抽出一个火红色的鞭子,赫然是风清持挑选的那一根。 莯流看见那根鞭子目光有些诧异,他记得这是阁主无意中得到的,只是怎么会在那人的身上? 紫月然精致白皙的脸上有着愤怒和凌冽,一扬手,火红色的鞭子如灵活的水蛇一般在空中转了一圈,直直地挥向那个蓝衣男子。 第129章 怀疑身份 男子也是个会武的,向后一仰首,避开了凌厉的鞭子,手在空中迅速一抓一扬,鞭子也随之挥动,紫月然因为紧握着鞭子被带动地踉跄了一下,扶住一旁的窗沿才堪堪稳住脚步。 周遭的人都停止听书,目光都落在正在打斗的这个地方,但是大多数都是抱着看戏的态度,甚至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鼓掌叫嚣呐喊。 一来一回之间,不难看出紫月然的武功并不如那蓝衣男子。 月然的武功不算高,但是也不低,现在却是招招受制于面前的蓝衣男子,风凌依微微皱眉,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站在男子身边的魁梧黑衣人。直觉告诉她只要她不动手这个魁梧男子会一直在一旁看着,但如果她动手的话这个黑衣男子一定也会动手阻止她。 紫月然并不傻,明显也是知道这个的问题,这个时候硬来只会两个人都讨不了好处。对风凌依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搬救兵。 风云依退出两步,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却在下一刻,又折了回来。 远处的风清持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中的竹筷却一直都是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如果她没有猜错,与月然同行的就是风凌依吧!虽然知道在帝京难免会碰到她,但还是不曾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这个名义上的姐姐。 风凌依跃到紫月然的身边,与她一起对付蓝衣男子。 “你怎么又回来了?”紫月然问。 “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其实刚才她去外面让一个人帮他去请离这儿最近的尹家而已。 紫月然很是感动。 然而,不出所料,一直站在一旁的黑衣人也出手了。 趁着因为黑衣人加入蓝衣男子片刻松懈的时间,紫月然鞭子猛然一挥,直击对方门面,“啪”地一声男子脸上浮现一道深深的血痕,不断地渗出鲜血,鼻梁都被打断了,塌了下去。 “贱人。”蓝衣男子怒了,因为疼痛神色都有几分扭曲,用力握住鞭子往外一甩,紫月然被直直地从二楼甩了出去。 “月然。”风云依大喊一声。 却在瞬间,风清持身形一顿,接住了下坠的紫月然,稳稳地落在了楼下。 莯流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虽然不知道阁主和对方是什么关系,但是也知道定然是阁主认识的。 见紫月然没事,风凌依松了一口气。 “谢谢!”紫月然站在地上,刚才的心悸已经过去,对着风清持道谢。 风清持手凌厉一扬,竹筷瞬间飞出,直直地插在蓝衣男子握着短刀袭向风凌依的手掌之上,穿过皮肉,直直地钉在墙上。 “啊……是谁?”男子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赤红的双目在人群中搜索着。 看着蓝衣男子,又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匕首,风凌依一脸心有余悸,脸色苍白,刚才若是那个人晚了一步,她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黑衣人见自己的主子受伤,欲动手门外人群中已经传来声音。 “尹家来人了,尹家来人了!” 嘈杂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一位长相俊美,温文尔雅的黑衣男子缓缓走了进来,“发生了何事?” 看见面前女扮男装的紫月然,俊美的容颜有些怪异,当看见二楼同样换装打扮的风凌依,男子的面色已经扭曲了!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抓了一个人大致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男子眉紧紧皱起,冷光扫了一眼楼上的二人,厉声道:“抓走,交给刑部,另外,通知时家,让他们来尹府给一个交代。” 男子话一出,人群之间又是一阵沸腾。难道那名男子就是时家人?可是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尹子辰,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对我?”因为手被钉着不能动弹,男子只能梗着脖子大声吼道。 尹子辰只是冷笑一声,“这句话等你从刑部出来再说。”看了一眼身侧的侍卫,“带下去。” 尹子辰?风清持挑挑眉梢,离开安阳城的时候风镜给了她一枚梅花形的玉佩,说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就去找尹子辰,应该就是面前这人吧! 侍卫飞身上楼,手一扬,直接拔出了那根竹筷,疼地对方又是一阵大叫。 很快,主仆两人都被带下去。 风凌依也缓缓走了下来,与紫月然站在一起。 “你们怎么……这样就出来了?”看着两人的打扮,尹子辰直皱眉,“而且还不带侍卫出来。” “行了行了,就你啰嗦。”紫月然冲着尹子辰不耐烦地摆摆手。 “谢谢你。”风凌依对着尹子辰笑着开口。 “谢谢公子刚才出手相救。”风凌依对着风清持开口道谢,却在风清持抬头的瞬间彻底愣住了!一句五妹差点就喊出了口,却也在回过神的瞬间清醒。如果是五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帝京? “无妨。”风清持淡淡一笑,不疾不徐地吐出两个字。 风凌依目光一直落在风清持的身上,里面有疑惑,有打量,有探究。五妹若是来了帝京,母亲不可能不告诉她,而且,五妹性子怯懦胆小,根本不懂武功,更别说如刚才那般高深莫测了! 而且,对方似乎根本不认识自己,谈吐之间更非自己那个五妹所能企及,难道真的不是五妹,可是这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要怎么解释? 风凌依微微拧起眉头,不语。 尹子辰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对方,见风凌依向对方道谢也隐约猜到一些什么,遂将眸光转到了风清持的身上,触及那一张精致无暇的容颜之时,有微微的愣神。 “公子。”这个时候,一身火红色衣裙的莯流也神色清冷地走到了风清持的身边。 尹子辰回过神来,神色之间有几分懊恼,自己竟然会看一个男子看得出神了!敛好自己的情绪,对着风清持淡淡一笑,“方才多谢公子救了舍妹。” “尹公子太客气了!”风清持也笑着回道。 “不知公子贵姓,家住何处,改日子辰也好登门拜访?!”尹子辰不动声色地打探对方的底细。焱凤的王孙贵子他基本上都认识,从来没有面前这一号人。 在尹子辰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风凌依也是认真地看着风清持面上的表情,等着她的回答。 风清持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尹公子唤我梓七就可以,至于拜访就不必了,在下只是看不惯那些人为非作歹而已。” 知道对方不愿透露底细,尹子辰也不勉强,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近晌午,道:“梓公子还没有用午膳吧,尹府就在不远处,不如去府中用膳?” “不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风清持婉拒,“就此告辞。” 说完之后看了莯流一眼,“莯流,我们走。” “公子,请等一下。”还未待风清持转身,一直沉默不语的风凌依突然开口,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 第130章 天才子希 停下步子,目光清淡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清然的凤眸深处夹杂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玩味,并不易察觉。 风凌依从来不会过问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此时突然喊住一个陌生人,尹子辰和紫月然也是不解,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不知公子是哪里人氏?”风凌依脸上表情不变,即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当众问一个男子这种事情依旧是淡然而又得体。 风清持笑了笑,“城北第七个巷子刘阿婆家的馄饨很好吃,就是多年没有回来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刘阿婆家的店铺位置偏僻,如果不是经常待在帝京的人根本不会知道,风凌依几人心下明了,面前这位精致的小公子应该是焱凤那家贵族的小公子! “还在的,而且连位置都没有变动。”尹子辰笑着回答。 “那公子家中可有年纪相仿的兄弟姐妹?”风凌依继续问。她已经完全确定这人不是五妹了,只是,依旧不相信如此两个相似的人之间会没有半点关系。 “我在家中排行最末。”风清持不咸不淡地回答。 风凌依轻柔地笑了笑,“我就是觉得公子与一位故人看上去有几分相似,才有此一问。” “无妨。”依旧两个浅淡的字。 一旁的莯流确实皱了皱眉头,面前的这人明显就是识得阁主的,会是谁?安阳城认识阁主,并且在帝京的女子似乎只有风凌依一人,难道就是面前这人? 那另外一位岂不是就是当朝皇室唯一的公主,月然公主?这样想着,清冷的眸光也转到了紫月然的身上,不过也是一瞬间就移开视线。 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百姓都往一个方向跑去,脸上还都隐隐带着兴奋。 风清持和莯流神情不变地走了出去,尹子辰几人也随后出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你们都往那儿去?”尹子辰拉着一位男子问。 男子停下脚步,“听说城门口有一个骑大白虎的少年,大家都赶去看看。”说完就跑开了。 尹子辰闻言,眉狠狠地皱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说不出的无奈。 紫月然和风凌依齐齐地将怪异目光移到尹子辰的身上,“是不是他回来了?” 尹子辰苦着脸点点头,“除了他,应该没人敢明目张胆地骑大白虎。”况且,他本来也就是这几天到焱凤城的。 “他是谁?”看着众人这种如临大敌的表情,风清持眼眸之间倒是多了一抹好奇。 紫月然和风凌依望着尹子辰没有说话,示意他来回答。 “他是我三弟,尹子希。”尹子辰看着风清持回答。“只是他有一些与众不同。” 尹子辰话音刚落,紫月然就反驳道:“那里是一些与众不同,简直是不同凡响。”从脸上的表情来看,完全不像是夸他,反而是对那个尹子希有很大的意见。 尹子希?听到这个名字风清持幽深的凤眸倒是多了几分意味。其实对于尹子希的听说她还是停留在十年前,那时候他大概九岁。 尹子希,尹家的天才,天资聪颖,冰雪早慧。两岁会诗,三岁能词,四岁知赋,五岁识百礼,六岁晓千义,七岁时,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六艺无不精通,总之,尹子希就是天才的代表。 “我们也去看看吧!”风清持转头看向莯流。 莯流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尹子辰等人似乎有些诧异,面前的人刚才还明显一副万事不予关心的表情,现在居然会对尹子希感兴趣,真是怪哉! “梓兄,等等我们一起。”尹子辰上前开口,紫月然和风凌依也跟了上去。 城门。 城门两侧的街道旁围满了百姓。 百姓见尹子辰等人过来,自动让出一条道路,几人毫无阻碍地走到城门前。 风清持微微抬首,便看见了城门口安然坐在大白虎身上的少年。 少年着一袭藏蓝淬染白术的异域长袍,腰间是一根缀满青色碎宝石的腰带,垂落的乌发轻舞飞扬,用蓝色的绸布绕了两圈,余下的绸布两端与墨发自然地垂在双肩,五官生的很好看,白皙的额际配了一块冰蓝色的水晶额饰,漆黑淡然的眸子闪着清冽的光芒。 白皙的手中还抱着一只温驯的小白兔,就那样神色淡然地坐在威风凛凛的白虎身上。 “子希,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不要直接骑白虎进来么?”尹子辰看着因为自家弟弟所引起的骚乱,有些无奈地说道。 “尹子希?他就是七年前离开帝京的那个尹家天才?” “听说当年科考他直接交了白卷?” “是在那之后便消失了的尹子希?” …… 人群中如炸开锅一般,议论纷纷。 尹子希丝毫不受影响,只是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清清淡淡地反问,“你说了我就要听么?” 尹子辰:“……” 紫月然对着尹子希冷哼一声。 尹子希自然也看到了紫月然和风凌依,视线一移,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看着她眼中的玩味戏谑与似笑非笑,难得地勾了勾唇。 “早点回去吧!母亲很想你。”最后,尹子辰才无奈地开口。他一直拿这个弟弟没有办法。 尹子希没有说话,伸手在大白虎的额头上敲了一下,“走。” 大白虎抖了抖身子,威风凛凛地前行。 尹子辰又是半晌无语。“我们也回尹府吧!等一下我送你们回宫。”对着紫月然和风凌依说完之后便转头去看风清持,发现风清持和莯流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远远地只能看见两道背影。 对着背影叹了一口气,尹子辰和她们二人一起离开。 第131章 成为邻居 回去的路上,风清持和莯流并肩而行。 “莯流,你可知道尹子希的事情?”沉默了一路,风清持忽然开口问。 莯流顿了一下,缓缓回道:“尹子希是尹家天才,从小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才华聪颖,尹家也一直有意向将家主之位传给他,七年前应家人要求参加科考,听说答题卷上除了一个名字再无半点墨迹,之后便只身离开帝京,闯荡天下。” “尹子希性子怪异,行事随意,不按常理出牌,经常做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在帝京的那些年,身边也没有一个交好的朋友。”当初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莯流就觉得他是个怪人。 风清持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尹府。 最开始门口的家丁看见一个俊美少年骑着白虎,抱着白兔过来,吓得后退了两步,正欲转身回府就看见白虎后面的尹子辰等人。 “二少爷。”家丁恭敬地唤了一声。 “这位是三少爷。”尹子辰看着白虎上的少年介绍。 家丁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三......三少爷?” 想上前行礼,看了一眼大白虎又顿住了脚步不敢上前,进了府内,大声道:“三少爷回来了,三少爷回来了!” 很快,一位貌美的锦衣妇人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位年轻的美丽女子。 “娘,你慢一点儿!”左边眉目娴雅的黄衣女子有些无奈地说道。 另一侧的蓝色衣裙的女子则是拉住黄衣女子,“大姐,你也知道,三哥离开了这么多年,娘可是日夜思念着。” 貌美妇人脚步急急地走出府门,看见门口的大白虎瞬间一怔,不敢上前。 随后赶来的两位女子和那些丫环也似乎被面前巨大的白虎给吓住了,面色都有些苍白。 “三弟,你还不快下来。”尹子辰无奈地道了一声。 听见尹子辰喊三弟,貌美妇人眼眸一亮,顺着对方目光看去就望见了好整以暇坐在白虎身上的蓝衣少年,眼中的泪水瞬间如涌泉一般,道:“我得儿呀,你这些年独自一人都是怎么过来的呀!”依旧是想上前却又碍于大白虎而不敢上前,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着尹子希。 尹子希从白虎身上跃下,站在妇人面前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三弟。”尹明书对着他点点头。 “三哥。”尹玉棋只是礼貌性地喊了一声。她与三哥从小就不亲近,更何况现在又是七年未见,对她而言,面前被称为天才的少年,其实就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尹子希看了二人一眼,眸光很快又移到正在哭泣的妇人身上,没有说话。 哭了许久,妇人停下来看着面前多年未见的儿子,“子希,你怎么不说话?” “你先哭完再说。”尹子希抱着手中的小白兔,一下一下地顺着它柔软的毛,冷不丁地开口。 妇人顿时就愣住了,也不哭了,就连身后的尹明书和尹明棋也微微一愣。 这里最正常的人恐怕就是尹子辰三人了,尹子辰是因为这些年时常和尹子希见面已经习惯了,至于紫月然和风凌依,在当年对方在皇宫待了三天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还是先进去吧!”最后,还是尹子辰率先开口。 尹子希将手中的白兔放在白虎的身上,拍了拍白虎的脑袋,看了一眼刚才的家丁,“带它们去我的院子。” 那位被点到的家丁一个激灵,双腿直打颤。和这么大的白虎同行,他不敢啊! “它不咬人,你在前面带路就行。”尹子辰显然是知道白虎的习性,开口为那个双腿抖成筛子状的家丁解释。 家丁鼓足勇气在前面走,双腿依旧在不停地打颤。 一路上,见此状所有人都是退避三舍。 好不容易将白虎带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家丁几乎是逃一般地飞快离开。心中却在想:将兔子和老虎放在一个院子里,真的没关系么? 言府。 简单明亮的书房。 言络依旧是一身青色锦衣,墨发用青色发带随意地束起,美到惨绝人寰的精致容颜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绝美的双目带着几分慵懒几分玩味。 “呵呵......有意思,竟然成了邻居!”最后低低一笑,低沉而又富有磁性,极为好听。 食指和拇指微微支开,托着自己光滑白皙的下颚,不动声色地摩挲着,自言自语,“有没有必要去看看你呢?是现在去还是晚上呢? 皇宫。 尹子辰将紫月然和风凌依送回来之后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了紫月痕。 “你说救她们的人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紫月痕狭长的眸子缓缓转向尹子辰。 尹子辰点点头,颇为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当时还看得出神了!”那个少年真的长得很好看,和言络那个妖孽有的一拼。 紫月痕“哦”了一声,温和的眸子里面有着戏谑和玩味,“焱凤谁人不知我们的尹二公子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公子,竟然有人能让你看得出神了?而且还是一名男子,莫不是二公子其实不爱美人?” “去去去。”尹子辰挥挥手,一脸嫌弃地看着紫月痕,“不要以为你和蓝钰那家伙有些什么就觉得其他人也喜欢男子!” 紫月痕抽了抽唇角,危险却又不失温和地说道:“我突然觉得这些流言就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 尹子辰瞬间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可别诬陷我,本公子整日为你卖命,可没有那些时间去做这些事情。”稍稍顿了一下,目光极为怪异地看着紫月痕,“况且,空穴未必来风,你和蓝钰两人,都没有娶妻,又经常同进同出,连我这个自认颇为了解你们的都怀疑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紫月痕抿了一口茶,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对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尹子辰望着紫月痕问,抱怨道:“你可知道那些老臣为了让我劝你选秀纳妃可是将尹府门槛都踏平了,我可是压力很大啊!”其实他很好奇,为什么只找他而不去找蓝钰那个家伙? 难道那些大臣真的以为蓝钰和紫月痕有些什么所以不敢去? 尹子辰天马行空地想着。 第132章 她不合适 紫月痕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你不是很擅长应对那些事情。”嘴皮上耍功夫他还没有见过谁能比尹子辰更厉害,他可是对着石头都能将它讲活了。 “可是那些老家伙也太难缠了!”尹子辰摊手无奈地说。随即眼眸一转,八卦地问:“听说你在安阳城认识了一位朋友,还是女子?” 紫月痕眸色之间是不变的温润,“月然跟你说的?”知道这件事情的就只有月然和阿钰二人,阿钰那么闷的性子自然不会说起。 尹子辰点点头,对着紫月痕暧昧地抬抬眼,“难得我们英明神武的紫皇陛下有一个谈得来的女子,不如你就将她纳进皇宫吧!” 紫月痕凉凉地瞥了对方一眼,不言。 尹子辰却有些严肃地看着他,“我是说认真的,能与你谈得来的女子应该也是不俗,你身为帝王,迟早是要成婚纳妃的,与其到时候娶一个你不熟悉的人还不如将她留在身边,至少当得你的解语花。” 紫月痕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眼中有些许深沉,“她不适合皇宫。” 闻言,尹子辰的眸色确实瞬间亮了,紫月痕是说对方不适合皇宫,而不是他自己直接拒绝,是不是说明他对那个不知名的女子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 突然,尹子辰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聪慧的女子才能入这人的眼? 紫月痕勾唇眸色温和地笑了笑,“或许,你以后会见到。”也或许,已经见到了!他甚至隐约觉得那个救了月然的蓝衣少年就是风清持。 一身蓝衣,容颜绝世,身边还跟着一位容色清冷的红衣女子,武功应该不低,极有可能就是风清持。 尹子辰来了兴趣,在离紫月痕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狭昵地看着对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放下手中的茶杯,依旧是神色温润地开口,“她现在就在帝京。” “来了焱凤?”尹子辰眸间有着蠢蠢欲动,望向紫月痕,“原来你自己已经做好打算了,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他现在对那人可是越来越好奇了! 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太过好奇可不是好事。” 尹子辰笑地很是无所谓,“我这属于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好吧,如果你出去放言说你有了喜欢的女子你看看有谁不好奇?”笑话,这可是他们二十多年没有娶妻的紫皇陛下。 紫月痕没有说话,温如如水的眸子似染了一层薄薄的雾色,低头沉吟。喜欢么?不至于!只是那确实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隐隐让他有一种熟悉感。 “听说你弟弟回来了?”紫月痕神色不变,温和俊朗的眉目之间带着几分淡淡的狭昵。 尹子辰苦着一张脸,其实也不算是苦着脸,就是在那张颇为俊朗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似无奈,似高兴,似怪异,最后点点头。 紫月痕温和的眸子在窗外打了一个来回,手抚着青玉瓷杯缓缓开口,“离开了这么久,也是该回来了!” 看着紫月痕的表情,尹子辰心中一惊,故作不满地开口,“喂喂,你可别将注意打到子希的身上,朝堂之上的波云诡谲不适合他。” “你太小看他了。”紫月痕并没有应承,只是神色浅淡地掷出一句。尹子希是谁?从生下来便与天才挂上等号的人,智谋才略便是连冠绝天下的右相都曾经自叹不如,放眼望去,同辈中唯一与之可以相提并论便只有言络。 尹子辰沉默了,许久,才眸色认真地看着紫月痕,“月痕,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如果子希不愿意,你不要勉强他?” 紫月痕挑挑眉,“好。” 尹子辰笑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对了,蓝钰那家伙呢?”他都来了半个时辰了,还没有见到那个冷冰冰的家伙。 “他回府了!” “他现在不在宫中?”尹子辰莫名兴奋了。 紫月痕挑挑眉头,静待着对方的下文。 “哎,我说月痕,要不你给蓝钰赐婚吧,就我家那个妹妹,可是倾慕他许多年了,奈何对方对谁都是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别谈说话了,就是靠近都需要勇气。”尹子辰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家那个妹妹都没有和蓝钰说过话,怎么就喜欢上了他呢,而且还一副非君不嫁的态度,真是愁煞了他这个当哥的。 紫月痕难得地挑挑眉梢,斜睨着对方,似嘲非嘲地掷出一句话,“你这个当哥的可有够操心的!” “那可不,谁让我是他们的二哥呢!”尹子辰一副惆怅的模样,“话说你到底同不同意?” “到时候阿钰怕是会拆了你我。”阿钰的性子,他再熟悉不过。 “没事没事,待我们打晕了他找人代替拜了堂不就好了!”尹子辰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说出的话三分真,七分假。 “你尽可以试试!”一道掺杂了冰雪渣子的话语从大殿门口飘进来,似寒冬腊月的冷风,硬生生地落在尹子辰的身上,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第133章 性情大变 随后,蓝衣落落,容色精致稚嫩却冷漠如冰的蓝钰走了进来,带了薄霜的目光在尹子辰身上转了转,没有丝毫温度。 尹子辰立即狗腿地笑了笑,“我只是说着玩的。”笑话,冲着蓝钰这幅表情他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妹妹嫁过去受苦。 蓝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着紫月痕道:“言络回来了!” 紫月痕唇角似乎扬起了一个颇为凌冽的弧度,似笑,非笑,颇为缓慢地吐出一句话,“他也终于舍得回来了!” 停顿了一下,问,“楼家呢?可有什么动作?” “楼姒向言络保证今后楼希不会再对他下手,并且用三十万两黄金作为赔罪。”蓝钰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说什么?三十万两黄金?”一旁的尹子辰非常迅速地跳了起来,“那言络这次受伤可是赚大发了!”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发生在他的身上?莫说一箭,就是两箭三箭都可以啊! “呵……”紫月痕清清凉凉地笑了笑,“楼姒估计是知道言络受伤坠下悬崖,也知道这次与以往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不同,所以才下了血本!”只是不知道她真的能看好那个宝贝弟弟么?若是不能,下一次的血本也许就不是银子这么简单了。 言络虽然答应了五皇叔不会杀了楼希,但对言络而言,要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是很容易的! “可是这血本也太大了!”那可是三十万两啊,而且还是黄金,虽然不是他自己出钱,可是因为那钱没有到他的手中他依旧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紫月痕和蓝钰看了一眼肉疼的某人,都懒得理他。 “右相近日如何了?”紫月痕看着尹子辰,问。尹府与白府相隔不远,不过就是两条街的距离。 说起这个,尹子辰神色之间有些无奈和惋惜,“平常右相除了忙国家大事,全身心都放在了琦溪的身上,前两日琦溪又发烧了,右相整日守在床边衣不解带地伺候着。”真说起来,从小到大,他最敬佩的人就是右相了! 紫月痕和蓝钰也似乎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眼中都没有丝毫意外。 忆故人。 叶欣兰坐在苑中垂首淡淡地看着蹲在梨花树下数蚂蚁的琦溪,手边还放着一些看上去颇为精致的糕点,碟子旁的淡黄色油皮纸上还有两串鲜红的糖葫芦,其中一串被吃掉了两个。 “欣兰。”外面传出一道柔柔的声音,一袭浅紫色衣衫的叶疏影出现在长廊前,容貌柔美,气质幽静如空谷幽兰,娴静大方。 叶欣兰起身,“姑姑。” “十三,十四,十五……”数蚂蚁的童音也停了下来,动作迟缓地转过身子,看着美丽的紫衣女子,“娘亲。”声音很软,糯糯的,咬字算不得清晰,只能说刚好在旁人可以听明白的范畴之内。 叶疏影对着白琦溪温柔一笑,走过去牵起她有些白胖的小手,俯着身子问:“琦溪今天在姐姐这里乖不乖?” 白琦溪思索了好一会儿叶疏影的话,才点点头,“乖,姐姐带琦溪……出去玩,然后一直在……数蚂蚁。”一句话,字数不多,但是在她说来却是极为费力。 叶疏影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琦溪最乖了!娘亲带你回家。” 然后对着叶欣兰笑了笑,“今天麻烦你了!” 叶欣兰挑眉一笑,“姑姑这话可就太见外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不要让你父亲和母亲担心。”看着外面渐沉的夕阳嘱咐了一句,然后牵着白琦溪缓缓离开。 “小……公子,你回来了!”正歪着身子靠在凉亭美人靠的朱红色栏杆上百无聊赖地揪着手中的花瓣,看见风清持进来瞬间丢下花瓣飞快地上前,声线欢快地喊了一声。 来了帝京之后,这里的人就像是将她当成富家小姐一样伺候着,她一点事都不用干,真的是无聊死了,而且小姐又经常不在这里,她都是经常一个人无聊地发呆着。终于明白,原来那些闺阁小姐也不是好当的! 看见随风清持一起进来的莯流,湖蓝笑容灿烂地打招呼,“莯流小姐。” 莯流脸色一僵,神情已经微微冷了几分。 湖蓝一愣,难道她说错话了? “你还是直接唤他莯流吧!”风清持淡淡地解释说道。 “哦!”湖蓝看着风清持,应了一声。然后又看了一眼神情清冷的莯流,暗道了句真是奇怪。敬称不要,还喜欢直接被喊名字。 想起风清持和莯流是从外面回来,湖蓝有些郁闷,哀怨地看着风清持,“公子,我可以出去玩么?”以前经常闷在风府,整天干活的时候不觉得,可是现在舒舒服服的,她反而觉得自己都快长蘑菇了!难道说自己天生就是个贱骨头?闲不住? 风清持停下步子,不咸不淡地看着湖蓝,“我又没有限制你的自由。” 湖蓝闻言一喜,“小……公子最好了!” 莯流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当目光转到风清持的身上又复杂了几分。他完全看不懂她,对于他们这些下属,她一直都是非常放纵的,但是偏偏,她若是不发话,没有人敢出格一步。 “莯流,你也下去吧!”轻轻地掷出一句,然后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莯流,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公子的?”湖蓝靠近了几步,问。以前她都不知道小姐居然认识这么有钱的人。 莯流的眉动了几下,“五个月前。”这次竟然难得没有无视对方的问题。 “五个月前?”湖蓝小声重复了一句,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见湖蓝的表情,莯流觉得她可能知道一些什么。 湖蓝皱了皱眉,“公子大概也是五个月前性情大变。” “性情大变?”莯流微不可见地拧了拧眉头。突然想起与风清持有关的传言,传闻她甚少离开风府,性子软弱胆小,极具生人。与他所认识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以前他一直认为是传言有误,难道并非如此而是忽然性情大变? “是啊,公子被府上的小姐不知道灌了什么毒药,还动了刑,之后醒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性子,眼神,气质,全都不一样了! “她……以前一直被欺负么?”莯流轻轻地问,眼眸之间看不出丝毫情绪。 湖蓝点点头,清秀的小脸沾染了愤怒,“因为公子是庶出身份,姨娘很早就过世了,府中当家的夫人根本不喜欢小……公子。”湖蓝悻悻地改口,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 “然后呢?”莯流的声音依旧很低,也很复杂。 “然后啊!”湖蓝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府中一切事情都是夫人说了算,那些下人自然看出公子不受待见,都是些攀高踩低的,自然是随意欺负小姐,二少爷和三小姐在的时候还好,但自从他们离开了安阳城,公子在府中简直连一个下人都不如。”不过还好,那些日子,也终于是过来了! 想到这里,湖蓝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抬头望了一眼夕阳余晖,竟然莫名觉得十分美好。 看着依旧处于怔愣状态,却看不出有任何情绪的莯流,湖蓝转身缓缓离开。 莯流眼眸微垂,清冷之间天生带媚的眸子莫名深了几分,削薄略显白皙的唇微微抿起,站在原地移不开步子。 “觉得很惊讶?”一道清然绯澈却又夹杂几分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有些许似笑非笑的玩味。 ------题外话------ O(∩_∩)O哈哈~,莯流美人,被发现了吧! 第134章 翻窗揭瓦 熟悉无比的嗓音让莯流猛然一颤,身子瞬间僵直,转身讷讷地看着站在面前的风清持,“阁主,我……”低低地唤了一声,想要解释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声音里面也失了以往的冷静,有着说不出的恐慌。 看着面前手脚皆是无措的莯流,风清持无奈地挑了挑眉,“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莯流会这么怕她,难道她看上去很凶残么? 风清持自我反思中。 “阁主。”莯流低头,声音依旧很紧张。 风清持靠近了几分,白皙的手撩起莯流垂在胸前的一绺发丝,颇为暧昧地上下把玩着,“我倒是没想到莯流原来对我以前的事情如此上心?” 空中有一种极淡的清香,风清持眉梢半扬,将手中柔顺的墨发放在鼻尖轻嗅了几下,“薄荷味的!” 莯流一愣,神色之间猝不及防,却又不敢乱动。 两人靠得极近,莯流微微侧首就可以看见对方白皙精致没有一丝瑕疵的侧脸,优魅的轮廓流华自然,再往下是如玉雕一般精致的锁骨。 莯流的耳根微微一红,脸也有些热。 “很好闻。”言罢又凑近了几分,在他的发间深吸了几口气。 莯流又是一愣,身子僵直像紧绷的琴弦,一动不敢乱动,垂在身下的手掌心因为紧张微微渗出汗珠。 “阁……”苍梧大大咧咧,衣袂生风地闯进来,在看见面前的场景瞬间将唇边的话语咽了下去,瞪圆了眼睛看着两人,一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就在他站在原地纠结的时候,风清持已经松开了莯流的发丝,后退两步神色淡淡地看着苍梧,“何事?” 苍梧看着风清持,又极快地看了莯流一眼,犹豫了一下缓缓道:“言丞相回来了!” 风清持只是点点头,示意她已经知道了,淡淡地看着苍梧,问了一声,“还有其他事么?” 苍梧一愣,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反应过来又再次摇头。 风清持狐疑地看着对方,“到底有还是没有?” 莯流则是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侧,神色清冷地看着。 “阁主,风云依也在来帝京的路上。”苍梧看着对方的脸色,小声地说道。自从知道阁主就是安阳城风府的五小姐之后,对于风府的消息他特意留心不少。 风清持唇角划出一个诡异地弧度,笑地诡谲莫测,“今天我看见了风凌依。” 喊的是风凌依,而不是三姐。 莯流和苍梧自然也注意到了风清持的称呼,二人都不傻,也就明了她对风府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不然当初也不会说离开就离开,丝毫没有留恋。 “那阁主,风凌依有没有……认出你?”苍梧皱着眉问。神色之间也不是担忧,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就是复杂。倒不是觉得被识穿身份会如何,而是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并不希望那些人来打破这份宁静安逸。虽然他内心也知道阁主来帝京是有目的的,这份安逸也许并不会持续很久,可是他依旧想守护好。 “她在怀疑我的身份。”而且,风凌依极有可能写信询问梦华颜与她有关的事情。 “那我们要不要?”苍梧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咔擦的动作。 “你以为皇宫是那么好闯的?”风清持反问,“再者,风云依来了帝京身份迟早会被揭晓。”其实对于这个风清持倒是不怎么在意。 “那我们把风云依一起杀了!”简单粗暴的想法,直接果断的做法。 风清持:“……” 莯流则是一副看白痴的目光看着苍梧。 “我觉得挺好的,这样除了我们就没人知道阁主的真实身份了!” 风清持脸色一黑,“我身份得是有多见不得人?” 苍梧神色讪讪,“我这不是为阁主着想,可以省去不少麻烦么?” “那你有本事就先把言络干掉吧!”风清持凉凉地掷出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苍梧:“……”默默地闭嘴不说话,他那里是言络的对手! 夜。 清风徐徐,漫天星子,天幕之间有一弯细细的弦月。 风清持坐在案几前,手中握着一根细的白玉狼毫,案几上铺开一张洁白的宣纸,笔轻轻挥转,动作甚是随意,脸上的表情颇为漫不经心。 不多时,宣纸就沾染了墨迹,字很好看,笔锋遒劲有力,龙飞凤舞,字里行间有着无法掩饰的矜贵傲然,只是密密麻麻一纸的字迹,却只是写了两个字——亦澈。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笔锋之下只有这两个简单的字。 窗边传来衣袂拂过的悉索之声,风清持抬头的瞬间,一道天青色的身影就从半开的窗扉闪身轻快地跃进,清凉的晚风也随着窗户吹了进来,将案几上半开半合的书卷翻得嗦嗦作响。 风清持淡淡地看着来人,眼底眸色比夜间的晚风还要薄凉几分,“左相对翻窗揭瓦这等事情做来还真是纯熟啊!”一启唇,嘲讽的声音逸散在房间。 言络扬了扬眉梢,对风清持的嘲讽视若罔闻,自顾自地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你这里的茶倒是不错。” 看着言络一脸享受的样子,风清持有些心塞,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看了一眼被风翻地嗦嗦作响的书卷,风清持握着边笺反放着,起身在言络对面的一个椅子上坐下,不咸不淡地看着对方,“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言络耸耸肩,流目里面几分慵懒几分狭昵,“好歹我们曾经一起共患难过,交情匪浅,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么?而且现在我们成了邻居,自然是要串串门的。” “有你这么晚翻窗串门的么?”语气中特意加重了这么晚三个字。 言络不以为意地看着风清持,扬唇浅浅一笑,语气故作暧昧地说道:“我觉得这种方式更有情调。”最后两个字的音还拖长了几分,分外旖旎。 第135章 到底是谁 风清持却是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说吧,你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她可不相信对方就是来找她聊聊天叙叙旧这么简单。 “喏,之前答应你的。”说着将一枚墨色的玉指环抛向了风清持。 风清持伸手接住,放着手中细细地把玩着。 “凭借这个可以在帝京任何一个钱庄取到银子。”言络将身子歪坐在椅子里面,缓缓道。 “随意取多少?”风清持挑了挑眉梢,侧着头问。 言络轻轻一笑,缓慢地吐出五个字,“你觉得可能?” 将指环在手中抛来抛去,风清持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在忆故人见到言络的场景,“对了,那天的玉珏你到底买了没有?” “本相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傲然矜贵地说道。 “那你最后到底花了多少银子?”她可没有忘记当时言络一直在那里压价来着。 言络颇为得意一笑,“三百两。” 风清持:“……”临潇当时将玉珏卖出去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住宅的?”在帝京中,一般不会有人选择住在这个偏僻的地方。 风清持耸耸肩,“莯流挑选的。”不得不说,莯流真的是很了解她。 “莯流?”言络似是在回忆什么,“就是那个红衣女子?” 风清持也不意外他会知道莯流,点点头。 言络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是知道我住在这里才选了这里。” 风清持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这厮真的是越来越能装了! 言络转了转眸,借着微薄的月色看着窗外,一大片竹林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风清持也望向外面,目光悠远。 沉默了许久之后,言络忽然低低一笑,“你知道那片竹林曾经是什么地方么?”问出口的话语就已经是沾了夜晚的雾气,深沉且清淡。 风清持微微一愣,眼眸之间一片深邃如墨。她如何会不知道?那里以前是摄政王府,她住了五年的地方。 言络漫不经意地起身,那双美极似有星辰在泉水中浮动的眼眸带了几分怀念,“那里以前是摄政王府,我在那里住了五年。” 目光稍稍一转,不经意瞥见了窗户边案几上摊开的宣纸,眸色瞬间一凝,盯着那字迹许久,霍然抬头目光凌厉地盯着风清持,“你到底是谁?” 风清持淡淡一笑,“认识了这么久,左相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 言络直接拿起那张宣纸,两步走到风清持面前,带着几分逼仄的目光看着她,“不要装傻,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拿着宣纸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似乎一不小心手中的纸就要掉在地上。 这纸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而且这两个字,他曾经千万遍想过如果遇到这两个字的主人是应该先将对方炸了再煎还是蒸了再煮! 亦澈,他最讨厌的人。 简直比讨厌紫月痕和蓝钰还要讨厌千万倍! 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言络风清持还是第一次见到,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缓缓道:“你也知道,当年在渝国我和她身边待了一段时间,我这人别的不会,最擅长模仿别人,喏,这就是她的字迹,我模仿的是不是很像?”说到最后还挑起眉梢得意地对着言络一笑。 言络依旧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两只手搭在椅子的两侧,将风清持禁锢在椅子上,俯下身子,眸色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墨色的眼瞳,“那这个名字呢?你又作何解释?” “你说这个啊!”风清持轻松地一笑,“以前她提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名字,我自然也就记住了!” 这个结果,却让言络有几分失魂落魄,扬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绝美的眸子也黯然了几分,随即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没有半点表情地看着风清持,“亦澈一定要死在我的手上。” 对上言络的眼神,风清持心中莫名打了个寒颤,她觉得,言络这句话完全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而且,是至今为止她见过最认真的言络。 这个认知,让她莫名有些心慌! 这些年,言络和亦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清持刚想再问一些什么,但言络已经冷静下来,似乎刚下那个失控的他不曾出现一般,松开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恢复了以往慵懒矜贵的模样。 “讷,风清持,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言络似乎是在问风清持,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风清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啊,我为什么会出现?”本来都应该已经死了的,竟然又重新活在了九年后! 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一室沉默,谁都没有率先打破。 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杯中冒着热气的茶也消散了氤氲水汽,辗转变凉。 “夜深了,你应该回去了!”风清持忽然开口。 言络扬唇一笑,天地失色,声线狭昵地开口,“又不是没有一起过过夜!” “你如果让我刺你一箭我也就不介意向上次那样照料你!”风清持望着言络言笑晏晏地说道。 “果然是个狠心的女人!”言络幽幽地开口。 风清持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危险,“这都被你发现了,你说我要不要灭口呢?” “唔,其实不用灭口这么麻烦,你可以直接给我封口费的,毕竟你打不过我。”言络接话接地十分自然。 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漫不经心地敲着面前的木桌,“其实我毒术还是不错的,左相要不要试试?” 言络摆摆手,“我可没有给人试毒的嗜好。” “下次还请左相不要翻窗!”看着已经在窗边的言络,风清持淡淡地添了一句。 言络却是暧昧地一眨眼,“清持是在邀请我下次再来?” 风清持:“……”到底是谁将以前那个单纯的言络教成了现在这幅无赖样子? 看着风清持无奈的表情,言络清朗的笑了笑,连眸子都带了几分笑意,然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言络离开之后,风清持敛去表情,看着那张宣纸沉默许久。 第136章 雪衣出尘 翌日。 皇宫。 昨天的事情风凌依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写信回去问个清楚。那么相似的两个人,她就不信没有一点儿关系! 铺纸,提笔,正欲动笔,就看见自家侍女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素儿,怎么了?” “小姐,夫人来信了!”被称为素儿的女子将手中的信封递给风凌依。 风凌依微微皱眉,母亲一般是一月一封书信,上次紫皇陛下已经带回了书信,按理说不会这么快又再次寄书信过来,难道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接过书信,认真地看着,越看,脸色愈加凝重。 “小姐,怎么了?”素儿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问。 风凌依没有说话,只是拿着书信放在一旁的香炉里面,很快就化成了灰烬。 “云依来了帝京。”风凌依似是无奈地开口。 闻言,素儿眉紧紧一皱,“夫人怎么会同意让四小姐来帝京?”四小姐性子骄纵,在满是王孙贵胄的帝京,可是很容易得罪别人的。 “因为清持也来了帝京。”风凌依又掷出一句话。 素儿的表情比刚才还要震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风凌依。 风凌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冒着青烟的香炉。 母亲说清持忽然性情大变,不仅将她的密室洗劫一空,而且还对云依下了半月歌这种毒药! 清持胆小,她根本不相信她敢做出这种事情,可是母亲也没理由编出这样的事情骗她,而且,清持如果来了帝京那她昨日看见的那个与清持相似的少年就很好解释了! 只是,如果那就是清持,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并且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模样? 眸色一转,深沉了几分。还有,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 看来,她要亲自去见一趟清持。 只是,她在皇宫,虽然出宫并不算很难,只是她要怎样才能找到清持的住所? 行云止水。 言络逆着阳光站在苑中,一袭青衣,泺泺出尘,美到惨绝人寰的精致容颜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挑着眉梢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 莯流身着红色衣裙,身形较之寻常女子高挑了几分,却依旧纤瘦,衣裙如火般艳丽,容颜却如寒冰一般清冷。 “你是谁?”莯流冷冷地问。或许,他已经猜到了!言络。 “呵呵……”言络低低一笑,淡淡地反问:“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何事?”没有点名对方身份,也没有行礼,神色依旧清冷。言络自己既然没有表明身份他又何须让自己做伏低的那一个! 言络却是眯着眼睛打量对方,似笑非笑地问,“我看你似乎有些熟悉,是那日她在夙街带出来的?” 莯流身子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是又如何?与阁下应该不相干吧!” 言络点点头,眯着眼睛慵懒地笑了笑,“确实与我无半点干系。” “咦,言公子,你怎么来了?”湖蓝看见言络,惊奇地问。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了,风清持换了一身墨色的锦衣华服,依旧是少年的装扮,倚靠着门廊似笑非笑地看着苑中的人。 “清持,早晨。”言络慵懒一笑,道。 看了一眼三竿之上的日头,神色怪异地道了一声早。昨晚她几乎一整晚没有睡,直到天色刚刚放亮才睡着。 “清持初次来焱凤,不如我带你好好游玩一番,领略一下焱凤景致?” “好啊!”风清持没有拒绝。 一天的时间,两人几乎将焱凤走了个遍。 “如何,可还尽兴?”日落余晖的时候,言络坐在古老的寺庙里的石凳上,眼眸含笑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坐在他的对面,回道:“有左相的作陪,自然是尽兴。” 微风徐徐,一旁的古树树叶在空中来回摇曳,簌簌作响。 看着深绿色的叶子,风清持忽然来了兴趣,随手摘了一片叶子,用衣袖擦拭干净,放在唇边试了一下音,然后轻轻地吹了起来。 音律不是特别优美,甚至是极其简单的,来回都只有几个音调在变幻,但是听来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舒适感,令人全身心地放松。 幽静的禅房中,有两人相对而坐,一侧是着袈裟,慈眉善目的和尚,另外一人是一袭胜雪白衣,但因为是背坐着,只能看见一个优雅的背影,如雨后挺拔的青竹一般,墨发一丝不苟地垂在身后,仅仅是一个背影,就给人一种水墨丹青的雅致。 两人中间的小几上摆着棋盘,棋盘之上的棋子黑白分明。 乐声辗转飘入禅房,雪衣男子持墨玉棋子的手猛然一僵,优雅如水墨画的背影都微微一颤。 ------题外话------ O(∩_∩)O哈哈~,大家觉得这个男子是谁?! 第137章 初见未檀 男子起身,走到雕刻繁复藏文的木窗前,露出一个清雅绝世的容颜,只一眼,便恍如隔绝了尘世,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那人仅着一身简单的衣衫,浑身上下无一饰物,白衣胜雪,不染纤尘,容颜精致如水墨丹青之画,倾城绝色,狭长的凤眸中镶嵌着一双琉璃若烟的眸子,削薄白皙的唇微不可见地抿起,气质清华高贵中有着无法掩饰的疏离之感,其风骨如孤山雪莲一般,仅存于水墨画中的美好,无法再多勾勒一笔,也无法再抹去一分,似乎这样就已经是美到了极致。 “这首曲子简单,却极具韵味,丞相莫非听过?”身后的老和尚手中捻着一粒棋子,缓缓开口。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长身玉立地站在窗前,循着声源望去。 当看见不远处用一片树叶吹奏的风清持时,男子似琉璃似云烟的眸子溢出一点情绪,对着老和尚缓缓开口,“今日这棋未檀怕是无法继续了!” 老和尚不在意地挥挥手,“想必丞相也是有要事,这棋就留到下次吧!” “如此,未檀就告辞了!”言罢,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白未檀离去的背影,老和尚叹了一口气,将棋局打乱,然后分色放在棋盒之中。 最后棋局之上只留下了一白一黑两粒棋子,老和尚没有再动,只是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然后伸手一捋白花花的胡须,“是缘是劫,万物皆有造化,只是造化也有弄人的时候啊!” “想不到你还会这个!”言络挑挑眉,半笑着说道。 “我会的可多了!”风清持侧首,对着言络歪头一笑。 言络扬着手中的叶子,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一点儿都不谦虚。” 风清持习惯性地挑眉,“谦虚?那是什么?” 白未檀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之下,看着一身墨色衣衫的风清持平静的眼眸泛起了点点涟漪,瞬间也就恢复了平静,容色清淡地优雅上前。 “右相!”言络看见白未檀,显然也有几分惊讶。 风清持身子微微一僵,眼中已经是波涛汹涌,不过转身的瞬间亦是恢复如常,“右相。” 虽然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再次见到白未檀的时候墨色深沉的眸子里面还是浮现了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有几分僵硬。 言络站在风清持身后,自然没有发现,但是白未檀与风清持却是相对着,她的表情他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震惊,无措,迷茫,最终都化成了复杂,随即又渐渐散去。 “言络,好巧!”白未檀率先打破三人之间的沉默,嗓音很好听,带点成熟男子的低沉,却也有着淡淡的凉意与疏离。 “确实好巧!”言络回了一声。 白未檀意有所指地看着风清持,“这位姑娘是?”直接指明他看出了风清持是女子身份。 “右相果然好眼力!”言络淡淡一笑,然后介绍道:“她是言络的朋友,风清持。” “风清持?安阳城风家?”白未檀琉璃若烟的眸子疏淡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神色平静下来,微微扬唇,点点头。心中有些感慨,有些涩然,这么多年,他还是一点儿都没有改变!依旧像以前一样,清华矜贵,疏离出尘。 “刚才那首曲子不知姑娘从何处所学?”白未檀的声音很好听,虽然听上去不是很亲近甚至有着微微的疏离,却依旧有着让人卸下心防的能力。 “只是随性而行!”风清持答。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言络神色慵懒地对着白未檀扬唇一笑,“那言络就告辞了!” “告辞。”风清持亦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白未檀点点头,没有说话。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白未檀琉璃般的眸子云雾缭绕,空濛之间又沉了几分。 回去的路上,两人依旧是慢悠悠地行着,只是似乎都有些漫不经心。 “你觉得白未檀如何?”言络冷不丁地开口问,极美的流目三分慵懒三分轻佻三分散漫,外加一分浅淡的认真。 “不负盛名!”风清持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言络眸子染了几分深沉,“是啊,他可是除却君身一袭雪,天下谁人配白衣的天下第一公子!”随即笑了笑,道:“如果说世间还有我尊敬的人,不外乎他和舒王爷。” 除却君身一袭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风清持心中默念一声,果然是最适合他的!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阿九回家,然后更新有些晚了!稍后再补一章! 第138章 再遇未檀 第二天,下午。 “阁主,医馆已经差不多建好了,要不要去看看?”风清持坐在紫藤花架下看书,昏昏欲睡地时候莯流忽然出现在身边。 “也好。”放下手中的书卷。 两人没有坐马车,依旧如上次那般选择了步行。 在穿过焱凤最为繁华热闹的街道时,风清持再次看见了一个雪白的身影,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伯面前,买了一串糖葫芦,优雅矜贵地走向一旁的美丽妇人和她身边的小女童。 将糖葫芦放在女孩唇边让她咬了一口,神色宠溺地看着她,然后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牵着小女孩,女孩的另一只手牵着美丽妇人,一家三口缓缓离去。 风清持静静地立在原地,淡淡地看着,然后眉目微微一弯,唇角也弯了弯,侧头看着莯流,“很美好是不是?”声音很轻很轻,却很复杂很复杂。 如果……心中刚刚闪过这个词,便被风清持否决了,扬唇苦涩一笑,世间最不可能的,就是如果。 看着这样的风清持,莯流心忽然一疼,没有说话。 “走吧!”然后往前面而去。 不得不说,事情总是无巧不成书! 他们刚从医馆出来,便看见迎面走来的白未檀。 “好巧,我们又遇见了!”白未檀看着风清持,颇为自然地打招呼。 风清持也笑了笑,“好巧。”随即扬了扬眉,“刚才就看见你了,买糖葫芦的时候。” “小女贪吃,让你见笑了!”白未檀眉目清华疏离地看着她,缓缓说道。目光清淡中有着无法触及的遥远,恍如高天孤月一般流华皎洁。 白未檀似有若无地看了莯流一眼,“有些事情可否单独谈谈?” 莯流容色未变,心中也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只是静静地等着风清持的吩咐。同时也在好奇她是什么时候认识了右相白未檀? “莯流,你先回去吧!”风清持看了一眼莯流,道。 两人择了一个雅间,屏退打算进来服侍的丫环,房间里面只有他们二人。 “右相有事不妨直言。”风清持直截了当地开口。 白未檀如墨画一般精致的容颜舒了舒,“只是觉得姑娘与在下的一位朋友很相像。” 风清持伸手颇为随意地拈了一块淡绿色的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待细嚼慢咽之后才回答:“这句话我并不是第一次听到。” “哦!”白未檀难得一见地挑了挑眉头,如此狭昵的动作在他做来依旧清雅,“可是言络?” 风清持点点头,“不错。” “姑娘可知他与我所说的乃是一人?”白未檀没有看风清持,淡薄的目光透过窗外望向天际,不算灼烈的日头搁浅在一涡白云中,天光迷蒙见多了几许阴影。 风清持捏着糕点的两指微微一紧,“隐有猜测。”心中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些担忧,有些紧张,还有些想逃,以她对白未檀的了解,对方若是想弄清一件事情,绝对不是轻易善罢甘休! 目光从天际落到鳞次栉比的酒楼店铺,最后对着风清持很清淡一笑,“姑娘很聪明!” “如果这句话是称赞,那么我便收下了!”抿了一口茶,半是玩笑地回答。 “听说姑娘是安阳城的人,素问安阳城城南的镜湖风镜独特,改日有时间一定要去欣赏一二。” 镜湖?风清持心中一阵狐疑,其实她倒是没有特意了解过安阳城,只是记忆中好像是有一个什么湖的吧,随点点头,不经意地岔开话题,“其实我倒是觉得夙街更有意思。” 在风清持看不到的地方,白未檀如烟雾琉璃的双眸深了一些,也莫测了几分。 到了近黄昏的时候,两人才一前一后地离开。 白未檀雪衣出尘,即使已经年过三十依旧是姿容绝世,甚至较之于以前更加多了一份成熟的魅力,来到忆故人,适逢叶疏影正从里面走出来,“你来了!”看见白未檀,温柔地说道。 白未檀点头,看着叶疏影淡淡地说道:“我来接你们回家。” 叶欣兰牵着白琦溪从里面缓慢地走出来,“姑父。”看见白未檀乖巧地唤了一声。心中却有些感叹,姑姑和姑父成亲将近八年,平常虽然算不上很亲近,但总能让人感觉到一份难得的温情流转其中,令旁人羡煞不已! “父亲。”白琦溪咧嘴笑了笑,伸手牵住白未檀的手。 白未檀蹲下身子将她抱在怀中,神色温柔地一笑,“我们回家。” 然后一家三口温馨和谐地离开忆故人。 第139章 有你折腾 是夜。 白府。 白未檀从里间沐浴的温泉里面出来,仅着一身淡白色的褥袍,如绸缎的墨发湿漉漉地搭在身侧,容颜精致,唇线极为好看,可能是刚刚沐浴完,整个人疏离出尘的气质中还有一分极淡的魅惑,在清亮的夜明珠光晕下,白皙如玉的容颜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阴翳,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之下透出淡淡的阴影,衬着那双本就如云似雾的琉璃眼眸愈加空濛淡薄。 坐在书案前看着手中的书卷,想起今天与风清持的谈话,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一缕幽光一闪而逝。 “叩叩!”不轻不缓的敲门声传来,一道窈窕的倩影映在房门上。 白未檀已经猜出了来人是谁,淡淡地说了声进来。 下一瞬,房门被推开,叶疏影依旧是一袭紫色衣衫,眉目柔和地看着房中的人,手中还端着一个瓷盅,“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微微嗔道。 将手中的瓷盅熟练地放在桌子上,舀了一碗递给白未檀。 放下书卷接过瓷碗,用勺子轻轻搅动了几下,“琦溪睡了?”语气很淡,淡到几乎听不出一丝情绪。 叶疏影倒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白未檀,摇摇头,神色有些无奈,“她今晚吵嚷闹着说要吃莲子糕。” 白未檀柔和地笑了笑,“她好像挺喜欢待在忆故人。” “是啊!”叶疏影附和道。 “你以后有空可以多带她出去玩玩,大夫说常年闷在府中对她身体并不好。”白未檀一勺一勺地舀着碗中的莲子羹,不疾不徐地开口。 闻言叶疏影笑了笑,目光带了一丝打趣地看着对方,“说的好像你不能带她出去一样,我可是觉得琦溪更喜欢和你在一起。”琦溪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待在一起,每次月然和凌依来府中都会寸步不离地粘着她们。 白未檀没有说话,将手中空了的瓷碗放下,“我去看看她。”然后大步离开了房间。 白琦溪的房间离得并不远,几步路就走到了。 “父亲。”看见白未檀,撅着屁股坐在床上的白琦溪颇为笨拙地翻了个身子,糯糯地喊了一声。 白未檀坐在床边,轻声呵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可见对白琦溪是宠溺到了骨子里。 “莲……莲子糕。”亮晶晶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门外。 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这时,叶疏影拿着一碟精致的糕点走了进来。 白琦溪的双眼瞬间一亮,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有些无奈地用衣袖帮白琦溪擦了擦唇边的口水,道:“只准吃两块,然后乖乖睡觉。” 白琦溪看了看白未檀,又看了看叶疏影,然后再看了看她手中的莲子糕,含着眼泪点点头。 白未檀将目光转向了叶疏影,“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回房了!” “你回去吧,早点儿休息!”温柔地看着白未檀嘱咐了一声。 清晨柔和而又清冷的曦光洒满大地,连带着空中的微风,都有着几分凉意。 “凌依,凌依,凌依。”紫月然一进房间,便看见坐在椅子上神色游离的风凌依,喊了两声都不见她回应最后一声不由拔高了几分。 风凌依回过神,眉间疑惑地看着紫月然,“月然,怎么了?” 紫月然抚了抚额头,五官无一不是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容颜出现了一丝无奈,“你还问我,我喊了你几声都没回过神来。”坐在她身边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含糊不清地问。 风凌依笑了笑,“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了!” “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紫月然有些担忧地看着对方。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看着如此关心自己的紫月然,风凌依眉间染了几缕暖色。 见风凌依坚持,紫月然也没有再说什么,又不吐葡萄皮地丢了一颗深紫色的葡萄放进嘴里,神色不满地嘟囔道:“皇兄今天一早就出宫去了!” 风凌依虽有诧异,不过也没有过问。 “真是,早上我软磨硬泡了好一阵皇兄都不带我去。”紫月然依旧抱怨着。 风凌依无奈地笑了笑,因为上次的事情月然直接被紫皇陛下惩罚一个月不许出宫。 “月然,我明天需要出宫一趟。”看着紫月然,缓缓道。 “你可以出宫?”紫月然很惊讶地看着对方,她还以为她们这个月都不许出宫?! 风凌依点点头。 果然,下一刻就看见紫月然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面,神色恹恹道:“明明我们一起出去的,凭什么就我被禁足,不公平!” “紫皇陛下肯定知道是你怂恿我的。”风凌依笑着说道。 紫月然:“……”目光哀怨地看着对方,还能不能好好地做朋友了? “不过你出宫干嘛?”紫月然好奇地问。一般都是她诱哄凌依出宫,还得说半天,这次怎么想自己出去? 弯弯的柳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我妹妹也来了,大概明天中午到达焱凤城。” “你妹妹?那个妹妹?”紫月然也曾听对方提起一些她家里的事情,不过不管是骄纵跋扈的风云依还是软弱无能的风清持,她都没有任何好感。 “两个妹妹都来了!”风凌依摊手道。 紫月然给了对方一个无限同情的眼神,“那可有的你折腾了!” 风凌依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行云止水今日来了两位不速之客,紫月痕和蓝钰。 紫月痕依旧是一身深紫色的锦衣华服,容颜精致,眉梢眼角都是一派清和。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说的大概就是他。 蓝钰今日穿了一件藏蓝色长袍,略带稚嫩的容颜有着不符年纪的冷漠与深沉,安静地站在紫月痕的身边。 看见来人,莯流也愣住了! 他自然是见过他们二人,当初在歆雅阁看见他们是阁主第一次情绪明显地泄露,第二次就是看见紫月然的时候。 莯流也是个极为通透的,对于他们的身份心中隐隐浮出一个认知。上前两步,不卑不亢地说道:“不知二位公子找谁?” 紫月痕也在打量着莯流,眸色淡淡,“我来找风清持。”直接挑明了风清持的身份。 对于他知道风清持的身份莯流倒也并不觉得奇怪,“两位先进来坐,待我进去禀告。”然后唤来侍女为二人上茶,待客方面很是周全。 对于紫月痕和蓝钰会来,风清持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此莯流前来禀告的时候眼中没有一点意外,换了身衣衫便出来了! “好久不见。”看着坐在那里喝茶的二人,风清持率先打招呼。 紫月痕点点头,“好久不见。” 蓝钰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说话。 “那日是你出手救了月然?”紫月痕虽然是在问风清持,可是话语中的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风清持点点头,“正好看见而已。”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带过,这个时候若是否认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风清持淡淡地笑了笑,算是对这句话的应承。 第140章 行医敛财 “你初来焱凤城,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注意着风清持的表情。 风清持则是耸耸肩,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开口,“开医馆,然后……敛财。” 紫月痕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愕然了一瞬,随即笑着说道:“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只是……”语气倏然一转,连着眼神都跟着变了变,“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初害你受伤的人是谁么?”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么?”风清持似笑非笑地将问题抛了回去。她可没有忘记那些刺客是冲着他去的。 “可是好歹最后受伤的人是你不是?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紫月痕温和的眸子依旧带着笑意。 “哦!那好,是谁啊?”风清持好整以暇地看着紫月痕,等着他的回答。 紫月痕被对方忽然的转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微微一愣,然后狭昵地扬了扬唇角,沉吟了一下才看着她缓缓地吐出两个字,“紫舒。” 风清持一愣,眉一皱,眼中的神色看不出什么,“你确定是他?”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紫月痕倒是一副不怎么在意的表情。 “证据可以伪造。”风清持也是肯切地说道,她就不相信阿痕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会不知道这个? “可是因为一些事情五皇叔确实对我心生不满。”紫月痕认定了紫舒就是那次事情的幕后主使。 “就因为这个理由?”风清持冷笑着反问。 倒是紫月痕,难得地皱起了眉头,向来温和的眸光带了一丝凌厉之意,“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不是五皇叔干的?” 阿痕不可能猜不出来这件事情是二皇兄所为,却偏偏在她面前坚持说是五皇兄做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在试探她。想通了一切,风清持扬唇一笑,直白地看着紫月痕,目光玩味地问:“你在试探些什么呢?” 被人发现心思,紫月痕也并不觉得局促,神色反而认真了几分,带着几分帝王的睥睨,缓缓道:“因为你出现地太过巧合!”一眼看出他们三人的身份,知道月然喜欢什么,来带帝京甚至住在了这个地方,而且对五皇叔的态度,一切的一切,她都了解地有些过分诡异。 风清持撑着后脑勺神色淡淡地思索着,最后也径自点点头,“好像是的。”然后眉梢一挑,却是有些兴致盎然地说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因为我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然后杀了我灭口?” 看着对方如此表情,饶是贯来温润如玉,无波无澜的紫月痕也微抽了抽唇角,有几分哭笑不得,“你希望我这样做?” 蓝钰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有些诧异地看着紫月痕一眼,没有说话。 风清持优雅地拈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待细嚼慢咽之后才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我可是很珍惜自己的性命的。” “呵呵……”紫月痕低笑,依旧不肯放过刚才那个话题,“这件事情确实不是五皇叔做的,但是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风清持的身份他不是没有查过,但是查出来与他所了解的简直有着天壤之别。要不她以前就一直在装傻,要不就真的是突然换了性子。如果是第一种的话,紫月痕眸子沉了一些,那得是有多大的隐忍才能做到。 “很简单,第一,你信任舒王爷,不然也不会放任他在边境而无任何举措,就是笃定了他不会谋反,第二,他手握重兵,威信极高,如果对那个位置真有想法的话直接领兵反了便是,第三,舒王爷行事光明磊落,不会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情。”风清持缓缓道。 三人坐在花厅中,外临水榭,一阵微风拂过,水榭前的流云池泛起了点点涟漪,垂在背后的墨色发丝也在空中飞舞流转。 紫月痕目光淡淡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然后看不出任何情绪地笑了笑,眼神幽深莫测。 “你别这样看着我,总觉得你又在算计什么。”瞥了一眼紫月痕,风清持直截了当地开口。 “呵呵……”紫月痕勾勾唇,温润如水的精致容颜带了几分真心实意,就连眉梢眼角都显得柔和了几分,“你的医馆事谊都准备好了么?” “三日后开张。”风清持显然心情很好,她一直都想开一间医馆,现在终于实现了自然是有着期待的。 “到时候需不需要来捧场?”紫月痕不疾不徐地看着眼底闪烁着期待的风清持,问。 风清持摆摆手,挑眉之间神色骄矜而又自信,斜睨着对方,“你是觉得我医术不行还是怀疑我的能力?” 紫月痕也拈了一块糕点,不语。 马车上。 “小姐,这就是焱凤城啊!果然很繁华呢。”菱花掀开车帘,看着街边来往络绎不绝的行人,一脸向往地说道。 “行了行了,别整的自己像乡下土包子一般。”风云依不耐烦地说道。 菱花没有说话,自从中毒之后,小姐的性子就越来越暴躁古怪了! 马车大概行了一刻钟的时间,在一座府邸前面停了下来。 第141章 乱攀亲戚 梦府。 这是梦华颜的大哥,梦华肖的府宅。当年也是因为梦华肖,风凌依才得以成为月然公主的伴读。 风云依下了马车,看着门口空无一人,大门紧闭的宅子,眉狠狠一皱,“他们都干什么去了?怎么连迎接本小姐的人都没有?” 然后看向菱花,命令道;“快去敲门。” 拉住铜环用力的敲了几下,半晌才有一个家丁打开厚重的大门,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事?” “我家小姐是安阳城风家来人,求见梦老爷。”菱花道。 家丁打量了风云依一番,嘲讽地开口,“风家小姐?风家小姐我们可只知道凌依小姐一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冒充的。” “你这个卑贱的下人,居……”风云依几步冲到面前,话还没有说完,对方便将门“嘭”地一声给关了! 风云依气得浑身发颤,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大门。 “小姐,现在怎么办?”菱花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场景,望向风云依。 “继续敲,本小姐就不信这梦府没有其他人。” 府内。 “她来了么?”一位四十左右的妇人坐在椅子上,阖着眼帘问。 “回夫人,已经来了,就在门口等着。”答话的明显是刚才开门的那位家丁。 妇人冷笑一声,眉目之间的刻薄显露无疑,“华颜就是太好说话,不过是一个丫环生的女儿,她还真当自己是小姐了!” “那夫人,现在怎么办?” “让她继续在门外等着。” “可是等一下凌依小姐就要过来了……”小厮神色犹疑地开口。 妇人显然不以为意,“派人去街角守着,凌依回来的时候通报一声!” “是。”小厮颔首,然后退了下去。 外面日头越来越烈,风云依娇俏的容颜如同覆了一层冰霜,眼中却有着滔天的怒火,死死地盯着面前紧闭的大门。 她风云依虽然是风府庶女,可是在安阳城待遇从来与身为嫡女的三姐一般无二,高高在上,还是第一次有人竟然敢这么对她。 “小姐。”菱花在一旁弱弱地唤了一声。梦府分明是故意给小姐脸色看。 风云依银牙一咬,“继续等。”她对焱凤城人生地不熟,一切事情只能等到三姐来了再商量。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 就在风云依的耐心到了极致的时候,门终于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 妇人对着风云依似是歉然一笑,“真是抱歉,刚才小厮传话不清楚,我还以为是那些不三不四跑来乱攀亲戚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犀利的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反而有着隐隐的蔑然。 风云依脸色一白,随即微微发青,愤怒地盯着面前的妇人,却奈何发作不得。 “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梦家的女主人,也是凌依的舅母。”特地咬重了凌依两个字,说话的时候妇人虽然在笑,可是看上去依旧有几分刻薄,笑意也不达眼底。 风云依脸色变得很难看。不三不四?!乱攀亲戚?! “风四小姐,要不要进府中坐坐?”妇人满脸带笑地看着风云依,她没有说住在府中,而只是说进去坐坐。 风云依的脸色再也绷不住,冷而愤怒地看着对方,拂袖道:“不用了!” 看了一眼还处于怔愣状态的菱花,怒道:“发什么呆,还不快走!” “可是,小……”菱花还没有说完的话在看到风云依怒极而扭曲的脸色顿时咽了下去,乖乖地跟了上去。 看着风云依离去的背影,陆雨燕冷冷一笑。想在焱凤站住脚,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在焱凤,她虽然不是王孙贵女,可是毕竟也是出身大家,自己的母亲当年也是因为不得宠,且受那些姨娘挤兑最终郁郁而终,对于从小见母亲受人欺负的她而言,自然是见不惯那些个姨娘,连带着那些庶出的孩子,也素来不待见! 更何况还是一个骄横跋扈,心比天高的庶女!想住进梦家,哪怕是华颜的要求,只要她不同意,一样没戏! 风凌依离开皇宫之后,径直来了梦府。 “凌依拜见舅母。”看着陆雨燕,凌依行了一礼。 陆雨燕走过来扶起她,微嗔道:“怎么还这么见外!” 风凌依笑了笑,眉目之间一派温和,“舅母是长辈,凌依是该见礼的。” 陆雨燕对这个外甥女明显很是满意,脸上的笑意一直不曾消失过,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的,生怕她在宫中过的不好。 “舅母,我在宫中很好,你们不用担心!对了,舅母,云依有没有来过梦府?”看着陆雨燕脸上的笑,风凌依适时地问。 陆雨燕脸色微微一沉,“她之间来过,不过现在已经离开了。”随即故作生气地看着对方,“怎么?你母亲不知道我的性子难道你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同意她住在梦府!” 风凌依显然是对陆雨燕很是了解,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之情,反而有几分意料之中,母亲来信的时候她就觉得让云依住在梦府这个办法行不通。 “那舅母可知云依离开了多久?”风凌依问。她本来以为云依好歹会在这里等到她来,没想到竟然直接离开了! “大概小半个时辰吧。”陆雨燕不甚在意,不满地看着对方,“你难道还要去找她?” “舅母,云依好歹是我的妹妹,她孤身来到焱凤,举目无亲,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能弃她于不顾,况且我平常也不再家中,都是她替我在母亲身边尽孝,若是她在帝京出了什么事我也无法向母亲交代。”风凌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陆雨燕无奈,“行行行,道理都被你说全了,我若是不放你离开倒显得我的不是了。” “舅母最好了!” 第142章 关系不错 行云止水。 “阁主,有一位唤作临潇的女子找您。”风清持正在与莯流对弈,苍梧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莯流,“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将手中的棋子放进棋盒,起身走了出去。 莯流看着面前的黑白分明的棋子,慢慢地将它们分色放好。 花厅。 风清持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目光微扫,便看见坐在那里一身白色素衣正在喝茶的临潇。 临潇显然也发现了风清持,放下手中的茶,“每次见到你,都是不同的装束。”第一次,隐去了容颜,现在,隐去了身份,算来只有第二次才是以风府风清持的身份相见。 “呵呵……”风清持笑着在临潇对面坐下,“倒是没有想到焱凤也有忆故人!” “我都说过我们在焱凤还会再见的,只是没有想到你一下子就猜到了!”临潇合上茶盖,道。一回来就听见欣兰说起这件事情,她一猜就是风清持。 “对了,觉得焱凤比之你们安阳城如何?”临潇笑看着她问。 风清持点点头,“不愧是帝京。” 两人又简单地聊了一些什么,临潇才打量周围的布置,“你这里风景倒是不错!” 风清持歪头浅笑,“承了你的夸奖。” 两人一起用了午膳,临潇便打算离开。 “对了,如果你有困难可以来忆故人找我,有空也可以来坐坐。”走之前,对着风清持道。 风清持笑了笑,“希望到时候我去的时候你还在。” 风凌依离开梦府之后,派人在焱凤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风云依的下落。 彼时,风云依和菱花二人正在一间酒楼用午膳。 风凌依进来,看见眼前这一幕,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三姐。”看见风凌依,风云依唤了一声。 “你怎么不等我过去就离开?”风凌依神色颇为疲惫地问。 “他们根本不让我进梦府,难道我还一直留在那里受气不成?”风云依神色倨傲地反问。 看着神色高傲的妹妹,风凌依皱了皱眉,“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自然是要跟着三姐的。”风云依自然而然地说道,眉间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很久以前她就想和三姐一起来帝京,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三姐是月然公主的伴读,到时候她岂不是也可以认识公主,届时她是公主的人,帝京的人包括那个陆雨燕自然也要给她几分面子。 “不行。”风凌依毫不犹豫的生意打断了风云依的想法。 云依的性子,别说是在宫中,就是在帝京中都很难不得罪别人。 “为什么?”风云依不满地质问。 “找到清持解了你身上的毒你就给我回去。”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云依一直留在帝京。 “我不要回去。” “这由不得你。”风凌依的态度也强势不少,淡漠地说道:“不然你的毒我也就爱莫能助了!” 听到风凌依不帮忙风云依也有些慌了,“三姐,我什么都听你的,毒解了就回去。”现在关于身上的半月歌,她能倚仗的就只要三姐了,况且,等到毒解了之后,她自然有的是办法留在帝京。想到这里,眼底划过一抹莫测的光芒。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风凌依也不忍心逼得太过,随点点头,“你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细说一遍,清持怎么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 风云依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从风清持凌虐恐吓林嬷嬷和那些下人,到对她下毒威胁她,挑拨她和柳筱云之间的关系。 “你说她和梓公子的关系不错?”风凌依一直淡淡地听着,目光中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有听到风云依说起她和梓公子的关系眸光之间才有了波动。她自然是知道那位梓公子就是紫皇陛下,只是,清持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见风凌依问起,风云依更加颠倒是非黑白地说道:“对啊,而且她看自己与那位梓公子关系不错,还打算对他下那种下三滥的药,还想让梓公子娶她。”哼哼,风清持,我就不信三姐知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情还能帮你? 风凌依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肯定地说道:“不可能,清持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清持性情大变,她还是不相信清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三姐,五妹已经不是我们以前认识的五妹了,她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风云依双目灼灼地看着风凌依说道。一定要让三姐相信那些事情都是风清持那个小贱人做的。 风凌依眸光几经转换,目光凌厉地看着风云依,“你没有说谎?” “没有,我可以发誓。”说着就将手做出发誓的动作。 “发誓就不必了。”风凌依淡淡道,贯来温和的眸子深沉了几分。母亲的来信与云依的说话几乎无二,或许,清持真的是变了,不是她以前所认识的了! “那三姐……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在即将动身来焱凤的时候风清持派无尚送了两次的解药给她,并且说只要她不乱来就就是按时给她解药,只是那个时候母亲已经同意了让她来焱凤,她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所以便也没有告诉母亲,也就是说她现在必须得到那唯一的解药。 “我前几日见到了清持。”风凌依眸色不变的说道。 风云依一惊,“三姐见过她?” 风凌依点头,然后看着风云依,“这件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会处理的,你就找家客栈住下吧!” “三姐,你让我住客栈?”风云依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风凌依不咸不淡地看了对方一眼,反问,“不然你还想住在那里?你不是没见过舅母,应该知道她的性子,住进梦府根本就不可能。” “就不能和三姐住在一起么?”风云依犹不甘心地问。 “云依。”风凌依贯来温柔的声音也凌厉了几分,沉声道:“这是帝京,不是安阳城也不是风家,容不得你耍小性子!” “是。”风云依低低地开口,只是眼中之间有着不甘心。 将风云依安置好之后,又嘱咐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看着风凌依离开的背影,风云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眼中有着说不出的不甘心和愤怒,还隐约有着嫉恨!风凌依,你凭什么?不过就仗着自己是风府嫡出的小姐,凭什么对我颐气指使? 第143章 竹林所见 风凌依派人多方打听,最终还是没有风清持的下落。 到了傍晚,只能无奈地回了皇宫。 青芜宫。 “陛下,凌依小姐在外面求见!”陆公公进来禀告。 紫月痕似乎有些诧异,缓缓道:“让她进来吧!” 很快,一身白色衣裙的风凌依便走了进来,微俯身行礼,道:“凌依参见陛下。” “免礼,不知你见朕是为了何事?”紫月痕放下手中批阅奏折的笔,淡淡地问。 看见紫月痕,风凌依有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缓缓开口,“凌依是有一事相求。” “说吧!”紫月痕目光依旧是浅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能否请陛下告知我清持的下落。”看着紫月痕,风凌依缓缓开口。垂下的手捏紧,有些紧张。 紫月痕却是眉梢一挑,依旧笑得温和,“你如何肯定朕知道风清持的下落?”只是那双眼眸,除了惯常不变的温润之外,还有一些隐匿着的凌厉。 “云依已经到了帝京,说陛下与清持是旧相识,那日救了月然的人是清持,如若凌依没有猜错陛下昨日出去就是见清持,所以陛下定然是知道清持的下落!”风凌依还算镇定地说道。 紫月痕眼中添了一抹玩味之色,“既然那日你已经见过她,为什么会不知道她的下落?” “说实话,清持的变化太大了,我当时不确定是她。”风凌依苦笑着如实相说。当时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始终不敢相信想到胆小的风清持会变化如此之大。 温润如水的眸子深了一些,连风凌依对她的身份当时都有怀疑么?风清持,你这些年的伪装隐忍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随即微微扬唇,低沉温润的嗓音缓缓溢出,“城西,行云止水。” 风凌依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俯身,“谢陛下。” 紫月痕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他倒是想看看风清持如果知道风凌依已经认出她会怎么做而已! “玄衣,盯着行云止水。”待风凌依离开之后,紫月痕命令道。 随即,一个不知道从那里出现的墨色暗影瞬间消失在大殿之中。 翌日。 风清持贯来早起,自从来了帝京,每日更是天不亮就起床,在那片竹林练武,待到晨曦渐起才回去。 突然,一道紫色的身影窈窕身影出现在风清持的视线之中,女子长得也是很好看,算得上是一个美人,只是双手有些紧张地绞紧手中的帕子,有些期待而又紧张地看着前方。 风清持停下身子饶有意味地挑了挑眉头,城西本就偏僻,这片竹林更是不会有人来,现在居然来了一个女子,难道是在等情郎? 还不待风清持细想,一道天青色的修长身影已经踏入了她的视线。 风清持有些愕然,眉梢眼睑愈加好奇玩味。 女子理了理发丝,缓缓上前,“知画参见左相。” 风清持意味深长地笑了,眼中带着看好戏的态度。果然是在等言络。就在风清持脑补各种郎有情妾有意的各种桥段时,如泉水一般清凌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传来,“那个知画?” 言络停下步子,没有转头看身侧的女子,只是清然地看着面前的竹林。 饶是贯来淡定漠然的风清持此时也有些不厚道地笑了,不过好在声音极小,还没有传到言络耳边便已经被微风吹散。言络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留情面啊!对方好歹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风清持有些惋惜地看着。 果然,许知画脸色微微一白,很快就镇定下来,“左相每日忙于国家大事,自然不会记得,那日游湖之时知画不慎落水,幸得左相相救,救命之恩永生不忘!”说完之后悄悄地瞥了一眼言络,脸上还出现了一抹酡红。 那日她不慎落水,就在自己以为要死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将她救起,当她醒来看见站在站在船头的那一道青色身影时,顿时惊为天人! 言络思索了片刻才想起这回事,终于回头看向知画。 见对方看着自己,许知画有些娇羞地低下头。当知道救她的人就鼎鼎有名的左相言络时,她就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母亲,母亲自然也是支持的,然后多方打听才知道每月的月初十五左相都会来这片竹林,所以今日才特地等在这里。 “不是我救的。”言络不咸不淡地掷出一句话。 许知画一愣,“可是我明明看见了左相。” “是我侍从救了你。”言络姿容绝色的容颜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如果不是她提起,他都已经不记得了。 许知画本来有些黯然的眼神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又微微一亮,“如果不是左相授意想必他也不会出手相救,所以知画该谢的人还是左相!”眼眸之间带了些欣喜。 “当时我只是觉得太吵了!”言络的目光依旧竹林的景色,很是清淡地说道。 风清持:“……” 女子脸色一白,却还是强颜欢笑地看着言络,“即使如此,左相还是救了知画一命,知画愿为奴为婢报答左相。” “我府中不缺奴婢。” 女子带笑的脸色这次是再也绷不住了,身体也轻颤了两下。 当看见女子还不愿放弃的表情时,风清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都到了这个份上,怎么还要死缠烂打,这可不是聪明的选择! 虽然这样想着,不过风清持还是饶有兴趣地看着。 “知画喜欢左相,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言络打断。 “我不缺你的喜欢。”声音淡淡的,有几分素日的慵懒,还有几分无所谓。 许知画咬了咬下唇,不甘心地问:“难道左相还恋慕着那人?” 第144章 爱她不起 言络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许知画,“那人?”唇角分明带着笑意,可是那道弧度,却是令人心惊。 风清持眼底的兴味更浓了,饶有所思地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颚,她记得上次时暮说过,阿痕和言络就是因为一个女子而闹地关系不好。 许知画身子颤了颤,“听闻左相曾经喜欢上一个女子,但是那名女子最后却随着陛下进了皇宫,如此女子,怎能得左相深情相待?” “她不值得,难道你就值得?”看着许知画的目光有几分逼仄,声音薄凉地反问。 暗处的风清持眉梢微扬,看来是真的有这个女子的存在咯! “知……知画不是这个意思。”被言络这样的目光看着,许知画眼中划过一抹惊慌之色,连忙解释,“知画只是觉得那人都已经逝去这么多年了,左相又何必一直念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帝京曾有传闻,说那名女子进宫不久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就突然暴毙了! 言络却笑了笑,目光较之往常明明温和了几分可是却莫名带着说不出的凌冽之意,“我念着我心底的人,碍着姑娘何事?” “不会觉得苦么?”许知画痴痴地看着言络,问。恋着一个已经离开的人,难道就不觉得苦么? 言络笑了,笑地极美,那双眸子都仿佛有星辰渲染,声线淡薄地反问,“为什么觉得苦?” “可……可是紫皇陛下他?”许知画似乎是想说一些什么,可是终究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言络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眼神冷冽如冰,“他也配爱她?世界上最爱不起她的人就是他紫月痕!”说出口的话语也像是淬了寒冰一般,冷彻心骨。 许知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看着言络倔强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她呢?她爱你么?” 言络身子一僵,背对着许知画的绝世容颜血色尽褪。 许知画看不见言络的表情,却从他的沉默中听出了答案,悲哀无奈地笑了笑,“她也不爱你啊!” 言络身影瞬间一动,下一刻就站在了许知画的面前,白皙修长如玉雕的手死死地扣着许知画的脖子,美到人神共愤的容颜带了一丝戾气,微眯着双目,声音如同寒冰般凌冽,“谁说她不爱我的?” 许知画第一次正真感觉到了死亡,是那次溺水还要令人恐惧千百倍的感觉,令人心悸到无法呼吸,她知道,面前这个长相如谪仙的男子是真的想杀了她! 言络忽然松手,许知画有些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看着言络的眼中只有惊惧。 “别让我听见再有下次!” “知画……谨记左相之言!”磕磕绊绊地说出一句话,连声音都在哆嗦。然后也来不及整理自己狼狈不堪的仪容,一路跌跌撞撞地仓惶离开。 “还不打算出来?”直到那道淡紫色的身影消失不见,言络才抬眸看着风清持藏身的地方,没有情绪地掷出一句话。 风清持也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从那一丛竹子后面走了出来。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看着不置一词的风清持,言络淡淡地问。 神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慵懒散漫,似乎刚才那个冷寒中带着戾气的人是风清持的错觉一般。 “你想我问一些什么?”风清持转头望着言络,面色淡淡地反问。 言络没有料到风清持会这么回答,微微一愣,随即扬唇一笑,天地万物皆失了颜色,声线旖旎懒散地说道:“还以为清持听到会吃醋,看来果然是我想太多了!” 风清持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微微深沉了一些。 许久之后,才轻声问:“你和紫月痕之间会是现在这个模样就是因为那个女子?” 言络顿了一下,笑了笑,眼中有几分自嘲,“其实你是想问紫月痕吧?” 还不待风清持说话,言络便缓缓开口,“是。”说完之后饶有兴趣地看着风清持的脸色,带了几分恶趣地说道:“紫月痕看上去虽然对谁都温和,可是他的心才是最硬最冷的,你最好不要对他抱有太大的幻想。” “我觉得你的心也不软。”风清持嘲讽地开口。刚才可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呵呵……”言络不理会风清持话语中的嘲讽,依旧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谁可以代替她在紫月痕心中的地位。” 风清持脸色不变,斜睨了言络一眼,“那她在你心中占了什么地位?” 果然,言络脸色顿时一变。 这次两人的交谈,不欢而散。 第145章 凌依求见 风清持回了房间,沐浴过后便换了一身衣衫,刚打算坐下看会儿书,湖蓝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小姐,三小姐来了。”脸上的表情有着兴奋。三小姐真是厉害,居然还能找到这里。 风清持脸色依旧清淡,风凌依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这倒是有点儿出乎她的意料! 门口。 苍梧知道来人是风凌依,并没有让她进去,而是站在那里目光不善地看着对方。风府的人,就知道欺负阁主,没一个好东西! 哪怕是被人拦在门口,风凌依也没有觉得很尴尬,只是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在。 很快,一身蓝色锦衣华服的风清持走了过来,看着门口的风凌依,似笑非笑。 看着风清持是一身男儿装扮,风凌依也没有点破她的身份,“可否和你单独谈谈?” 风清持笑了笑,“请!” 屏退了所有下人,花厅中只剩下她们两人。 “清持?”风凌依试探地唤了一声。 “怎么?不是已经确定了我就是风清持又何须再试探?”风清持依旧是似笑非笑,眸眼深处还带了一点儿玩味。不可否认,对于风凌依,她还是有那么几分欣赏的。只是不太喜欢对方担了她姐姐这个称呼。 被对方直接挑明,风凌依有些尴尬,看了一眼风清持,感慨地说道:“只是你的变化太大了,我都没认出是你。”默了一下,继续开口,眸色之间带了认真,“清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也没什么,就是鬼门关一遭,很多事情都看清楚了!”风清持答得很是漫不经心,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淡漠然。 风凌依面色微微一变,“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清持整日待在风府,怎么会出生命之危这种事情? 风清持抿了一口茶,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嘲讽,“真是不知道说你太蠢还是说梦华颜将一切隐瞒地太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风凌依的声音微微一紧,有些不敢往那个方面去猜。 风清持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已经有了答案?” “母亲……怎么会?”风凌依的表情很是复杂,似是不愿相信。 “怎么不会?”风清持依旧是笑着反问,“你知道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么?是府中随意一个小人都可以欺辱的,是每日吃不饱穿不暖的,是经常遭受风云依毒打的,是梦华颜随意一句话就可以嫁给孟和天为妾的!”虽然这都不是她所经历过的,但从湖蓝口中知道却是以前的风清持真真实实遭受着的。 风清持每说出一句,风凌依的脸色就变了一分,等她说完,美丽的容颜之上尽是不可置信。“可是每次我回去……”对上风清持嘲讽的眼神,风凌依的话也没有再说出口。 如果清持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母亲和府中的人一直都在演戏,都在欺骗她! “这对梦华颜来说很容易。”风清持眸色不变,似笑非笑地添了一句,神色很是嘲讽。 风凌依抿唇不语。 犹豫了许久之后,才看着风清持的脸色缓缓问:“这么说云依身上的半月歌是你下的?” “是。” “母亲的密室也是你进去的?” “是。”风清持供认不讳。 风凌依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这些事情她不怪清持,只是……沉默了一下,才再次将目光移到风清持的身上,定定地开口,“清持,云依来了焱凤。” “我知道。”如果不是风云依来了这里,风凌依也不会如此确定她就是风清持。 “她……身上的毒?”风凌依犹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意有所指地说道。 风清持笑了笑,意味不明,“这就是你今天来找我的意图吧?” 风凌依拧了拧眉头,缓缓说道:“她到底是你的四姐。” 握紧了手中的茶杯,风清持眼中的嘲讽不言而喻,“四姐?”殷红的薄唇极为淡薄的吐出两个字,随即自顾自地扬唇笑了,“以前她辱骂我欺负我的时候可有想过她是我的四姐,她对我用刑罚灌我毒药的时候可想过她是我的四姐?现在提起这个,会不会太过讽刺?”如果不是这样,以前的风清持也不会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风凌依脸色微微一白,美眸闪着不可置信,“云依怎么会这样对你?”云依性子确实有几分骄纵,但她还是无法想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呵呵……”风清持冷笑,“信不信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清持。”看着这样的风清持,风凌依的声音也微微沉了一分,然后认真地看着她,“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径直地喝着自己的茶,惊艳绝伦的容色在氤氲的水汽中有些朦胧莫测。 “你应该知道的,我常年待在帝京,就算回家也是那么匆匆几日,所以对府中的一切都不了解。”风凌依看着面前男子装扮的风清持,眼中闪过说不出的感叹。一直都知道清持生的极美,可是却也没有想到现在有了这种看一眼便足以让人觉得惊心动魄地地步。 风清持沉默了半晌,看着风凌依的眼眸很直接地问:“如果我不给她解药呢?”语气很轻很淡,几乎是溢出口就流散在风中。 风凌依一愣,也对上风清持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我会用各种办法让你交出解药,我不能看着她死,尤其是死在你的手上。” “无所不用其极?”依旧是淡淡地反问。 风凌依又是一愣,摇摇头,“我不会伤害你。”眼眸中的情意很真,没有一丝的作假之态。 “这是解药。”将手中一个青玉瓷瓶放在桌子上,然后目光淡漠地看着风凌依,“如果下次你不管好她,我不会留情的,在我这里,对你们,没有半点手足之情。” 风凌依一愣,脸色有些微微发白,“那二哥呢?二哥对你那么好,你对他也没有感情么?”不可否认,有时候二哥对清持简直是好到连她都有些嫉妒。 风清持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看着风清持离开,风凌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泛白的脸色缓缓恢复,拿起那个小瓷瓶起身离开。 第146章 无一安好 客栈。 风凌依并没有拿出瓷瓶,只是面色冷淡地看着面前的黄衣女子,“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对待清持的?” 风云依似是没有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尖着嗓子问,“三姐,是不是风清持那个贱人对你说了什么?” “风云依。”风凌依厉声喊道,目光也锐利了几分。 风云依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气急之下是怎么唤风清持的,咬了咬下唇,“三姐,我就是太生气了所以才失控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生气?你生什么气?”风凌依冷笑地看着对方。 “三……三姐?”风云依有些慌了,在焱凤城她现在能倚靠的就只是三姐,如果三姐不管她她就是举目无亲了! “云依,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性子有些骄纵,却没想到会这么心狠手辣,清持是我们的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对她?”而这些年她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还以为府中的人都过的很好。风凌依自嘲地想着。 风云依知道风凌依的性子,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是不会说的,所以现在也没有辩解,而是承认错误,“三姐,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犯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在帝京我就只有三姐一个亲人,三姐如果不管我我就只能自生自灭了!”说着眼泪便也流了出来,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委屈地看着风凌依。 风凌依有些无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在衣袖中将瓷瓶拿了出来,“这是解药,毒解了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去。” 看见解药,风云依眼眸一亮,但在风凌依下一句话中眸色就暗了下去,还有几分不甘心,仰着小脸看着面前的人,“这会不会不是解药?” 风凌依眸光一扫,冷冷地回道:“清持不是这样的人!” 风云依侧头,眼中划过怨恨之色,从小到大你都是偏着风清持那个小贱人,你们两个没一个好东西! 拔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粒红色的小药丸,吃了之后目光讪讪地看着风凌依,“三姐,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焱凤,你能不能带我好好玩几天,就七天,七天后我就回去好不好?”看着风凌依,目光中带了期待之色。 风凌依思索了一下,最终点点头。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我该回去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来找你。” “好。”风云依乖巧地满口答应。 当风凌依的身影离开房间之后,风云依娇俏的容颜瞬间换上了阴狠之色。哼,我风云依一定要留在帝京!风清持,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一个清雅的苑落,院子里面种满了淡紫色的鸢尾花,微风拂来,成片地鸢尾花来回摇曳,看上去极为好看。 院中央的软塌之上,侧卧着一个玄色华服的女子,墨发流散在榻上,如上好的绸缎,容颜白皙,算得上极为好看的女子,眼眸之间有一种沧桑的深沉,眉目中又带着淡淡的静好,侧卧的姿态慵懒中还有着几分不羁。 “小姐,羽王爷派人送东西来了!”一位绿衣侍女进来,恭敬地禀告。 “送回去。”女子面色不变,一开口,沉静不羁而又略带狭昵的声音溢出唇瓣。 绿衣侍女眼中并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每年小姐生辰羽王爷都会派人送来礼物,可是小姐每次都是看都不看就退回去,可是即便如此,羽王爷还是不愿放弃,数十年如一日地对待小姐。而且,羽王爷为了小姐,至今未曾娶妻,这等深情,便是她这个婢女看着都有说不出的感动,可是自家小姐却是丝毫不为动容。 “是。”侍女应道。对于小姐,她一直看不懂。小姐是尹家前任家主唯一的女儿,现任家主最疼爱的妹妹,容貌才华更是与当年叶家小姐叶疏影,四公主紫语三人并称为帝京三绝,当年上门求亲的人可谓是踏破了尹府的门槛,可是小姐愣是一个都没有看上。 七年前前任家主去世之后,小姐便搬离了尹府,在这里择了一个僻静的苑落,其间家主也不是没有来说过小姐的亲事,可是小姐就是不回应,久而久之,家主便也放弃了! 所以直到现在,小姐都是孤身一人! 待侍女离开之后,尹洛溪眸色转向院中浅紫色的鸢尾花,轻轻一笑,眼中唇角有着说不出的惆怅与寂寞, “翎墨,我的生辰你都是第九次缺席了!”一句话,很淡薄很淡薄,眸子也沉了几分。 随即苦涩一笑,“一晃你都离开快十年了,当年你希望快乐的人,一个都不快乐,你希望安好的人,无一安好,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九泉之下可还安心?” 说完之后缓缓抬头,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将眼中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如霜。”低唤一声,刚才那名绿衣女子走了进来,等着尹洛溪的吩咐。 “今日我谁都不见。”说完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如霜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题外话------ 唔,这个玄衣女子是风清持生前最好的朋友! 第147章 不欢迎我 行云止水。 风清持坐在一棵梨树下的石凳上,手旁的石桌之上是一盏冒着热气的香茗,杯盏中还浮着一片洁白的梨花,看上去煞是好看。 莯流依旧是一身如火的红衣,眉目清冷灼灼中带着几分天生的媚意,“阁主,明日医馆开张,还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 “我既然将一切交给了你打理你就放手去做,不需要过问我。”风清持淡淡地回答。 “是。”莯流顿了片刻,眸色有瞬间的犹豫,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阁主,那明日你会去么?” 风清持沉吟了片刻,摇摇头,“你和苍梧去了就可以,我就懒得去了。”她还是比较喜欢在幕后筹划一些事情,至于医馆方面,还是由莯流管理比较好,到时候她可以选择在医馆当一个大夫。 “是。”莯流似乎猜到会是如此,不过眼中还是有一些失落一闪而过。 风清持没有注意到莯流表情的变化,只是托着下颚思索着什么,似是想到什么,眼中划过一抹算计之色,或许,她可以去请那个人来医馆坐诊。 次日。 “小姐,这里都是昨日收到的贺礼,除了那些常年送礼的人,还有一个匿名送礼的人。”桌上的礼物并不多,因为大部分的尹洛溪都直接让人送了回去。如霜很容易就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木盒子,将它交给尹洛溪。 尹洛溪皱皱眉,漫不经心地打开,在看见里面东西的那一瞬间身子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眉目亦是沉了几分,“可还记得前来送礼的人长什么样子?”既然匿名,那对方肯定会选择她不认识的人送来,唯一能知道对方的身份,就只是找到送礼的人。 如霜摇摇头,来人脸上蒙着面巾,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一位男子。 尹洛溪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之后便是看着手中的盒子发呆。 盒子里面,放着一块浅紫白色的水晶砚台,周遭以及边缘处雕着两朵精致的鸢尾花,镶嵌在一起,栩栩如生,在太阳下泛着莹亮的光泽,看上去极为好看。 同时,行云止水的风清持看着面前的梨花淡淡地笑了笑,其实这个月份本不该再有梨花的,可是不知道为何,这个院子的梨花竟然盛开地如此灿烂灼然。 估计洛溪也已经收到那一方砚台了吧! 很久之前就答应了她亲手刻一块砚台给她,可是那个时候总以为自己有很多的时间,可是直到最后自己死了都没有实现,现在总算可以补给她了! 就在风清持出神的时候,一道青色身影一闪,下一刻就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怎么又来了?”在看见青色衣角的那一瞬间风清持的眉就微微皱起,问。 言络挑挑眉,“你好像很不欢迎我?” “准确地说,是这样的。”看着言络,回答的时候不咸不淡中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我应该没有得罪你。”言络有几分无辜地看着风清持,但到底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风清持翻了个白眼,“你是没有得罪我,可是你利用我了!” “那不是已经翻篇了么?”言络那种妖孽的绝世容颜依旧有着无辜,当然,还有几分玩味。 “我虽然没有再计较那些事情,可是不代表我就乐意和一个利用我的人来往。” “我们是邻居,来往是很正常的。”言络扬唇一笑,可谓是天地失色,饶是风清持都有一瞬间的失神。 瞟了言络一眼,嗓音凉凉地说道:“别在我面前这样笑。” “是不是觉得本相很美?想以身相许?”言络凑近了几分,暧昧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目光微凉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待在倚春阁,定然没有双儿什么事情。” 双儿是倚春阁的花魁。 言络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半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风清持,“你将我与青楼女子相提并论?”语气甚至比眼神还要危险。 “我只是就事论事。”风清持微微挑眉,眼中带了几分玩味之色。言络的长相,确实是无可挑剔,真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长得太美了! 言络难见地翻了一个白眼,斜睨着眼慵懒地侧首看她,“你的医馆不是今天开张,你自己不过去么?” “交给莯流就好了,我懒。” 言络闻言先是愕然了一下,随即将风清持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笑了笑,“看来你还蛮有自知之明!” 这话绝对与夸奖扯不上任何关系。 “对了,那个莯流是不是那天晚上从夙街带回来的?”言络似是不经意地笑问。话语中的肯定是无法否认的。那天晚上虽然看不见莯流的容貌,可是那身形绝对没错。只是不得不说这女人眼光不错。 风清持没有否认,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漫天飞舞的梨花。 就在两人沉默之际,一阵带着哭腔的声音幽幽传来,还有几分稚嫩与软糯夹杂在其中。 两人相觑了片刻,朝着声源走去,面上都带着狐疑之色。 这里地境偏僻,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哭声?!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以为自己设置了定时上传,醒来才发现并没有更新,现在补上哈! 第148章 碰见琦溪 走出院子之后大概走了半炷香的时间,便看见竹林边上一个穿淡黄色罗衫锦缎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靠着竹子哭泣。 看见女孩的一瞬间,风清持愣了一下,她几乎不用猜就知道这是谁的孩子,容貌与白未檀有五分相似。 上次见到他们的时候,白琦溪一直背对着她,是以并没有看清她的长相。五分酷似白未檀,五分相似叶疏影,说不是他们的孩子她都不相信,只是,她怎么会孤身一人在此? 言络明显是认识白琦溪的,眉不动声色地皱起,看向风清持,“她怎么会在这里?” 风清持对着言络翻了一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白琦溪看见正在缓缓靠近的两人,水汪汪的眼睛顿时如受了惊的小鹿一般,防备而又害怕地看着他们。 两人无奈,只得停下步子,“你去哄哄吧!”风清持看着言络,道。 “为什么是我?”言络也看了回去。 “你不是认识她么?”风清持理所当然地回答。 “可我又没有哄过小孩子!”言络讪讪然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看了一眼言络,又看了一眼像受了惊吓的白琦溪,终究还是不忍心,缓缓上前,蹲在她的身前,神色柔和温煦地看着她。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言络微愣了一下,原来这个看似淡漠实则诡谲的女人也会有这么温柔的表情! “乖,不哭,我是你的姑姑。” 言络瞬间抬头看着风清持,那双极美的眸子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只是唇角微微抽了几下。姑姑?这句姑姑她是从那里看出来的?! 不知是声音很好听还是神色温和,白琦溪竟然真的止住了哭声,只是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愣愣地看着风清持,眼中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风清持眼眸带着温煦的笑意,像极了二月的微风轻轻拂过。 白琦溪明显愣了一下,抿了抿唇,嘴一瘪,“娘……亲。” “是出来找你娘亲?”风清持试探地问。 白琦溪点点头,然后忍着眼泪看着风清持,“娘亲……不……不见了!” 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风清持揉了揉对方的小发髻,“你娘亲可能已经回去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手下柔顺的感觉让风清持舍不得将手放下来,放在她头上揉了又揉。 一旁的言络看地眉尖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白琦溪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只是固执地看着风清持,“娘亲。” 风清持有些无奈,看了一眼言络,言络则是干脆别开眼假装没有看到。 “琦溪乖,你娘亲已经回家了,你如果不回去她会很担心的。”风清持温声劝道。 言络看了风清持一眼,没有说话。她果然知道白琦溪的身份。 白琦溪还是摇头,神色倔强地看着风清持。 终于,在风清持耐心地好说歹说了半个时辰之后,白琦溪才答应和他们一起回家。 风清持看了一眼被自己蹂躏地不成样子的发髻,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然后不着痕迹地将手移开。 正打算起身,却因为蹲地太久了双腿发麻,一个踉跄便要往前栽去。 “小心!”言络低喝一声,迅速上前,眼疾手快地去扶住风清持,却被白琦溪忽然伸出来的脚绊了一下,不仅没有扶住风清持反而还直直地摔在了她的身上,唇贴在她的额头,牙齿重重地磕了一下。 言络身体猛然一僵,清淡的梨花香蹿进鼻翼,让他有片刻的怔愣出神。 风清持被磕地闷哼一声,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言络,“还不起来?” 言络瞬间回神,白皙如玉的容颜极快地闪过一丝绯色。 “咯咯咯咯……”还未待言络起来,耳边传来清亮悦耳的笑声,似乎还有拍手叫好的声音。 两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齐齐地朝一旁笑地欢乐的白琦溪看去,脸上皆是看不出的诡异。 白琦溪眼神贼亮地看着两人,“咯咯……玩亲亲。” 两人身体都是一僵。 言络起身,伸出手将风清持拉了起来,看着她脑门被自己磕碜出来的红印,面色有几分怪异,“你没事吧?” “废话,你来试试!”风清持没好气地回答。 言络“噗嗤”一笑,“好,下次我来试试。” 风清持:“……” “咯咯……”听着不绝于耳的笑声,两人诡异地将目光移到了白琦溪的身上。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脸庞半晌,两人皆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是送她回去吧! 白府。 此时白府已经是天翻地覆了。 就连从不动怒的叶疏影美丽温柔的容颜都带了几分厉色。 “夫人,左相和一位蓝衣公子送小姐回来了!”一位黑衣劲装的侍卫闪身出现在白未檀的身旁,道。 叶疏影往外而去,步子虽然较之平常快了几分,可是依旧优雅大方,浅紫色色的衣袂无风自动。 “娘亲。”看见叶疏影,白琦溪声音欢快了几分。 看见安然无恙的白琦溪,叶疏影隐隐松了一口气,对着言络和风清持道:“这次真是多谢二位。” “夫人言重了!”言络淡淡说道。 “这位是?”叶疏影淡淡地打量着风清持,礼貌地问。言络她自然是认识的,只是帝京谁不知道左相言络性子孤高傲岸,处事淡漠却老练,不按常理出牌,别说并肩而行,就是个交好的朋友都没有。不知这位小公子是谁,竟然能得他另眼相待? 不过不可否认,这位少年长得确实令人惊艳!就像是上天偏好的杰作一般,没有一丝瑕疵。 就在叶疏影打量风清持的时候,风清持自然也在打量着她。容貌看上去与当年并无差别,不过气质却是变化颇大,如果说以前的叶疏影是淡泊宁静的湖泊,现在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无波无澜的大海。 “她是言络的朋友。”言络只是简单地介绍,甚至都没有挑明她的身份与名字。 见此,叶疏影也没有再追问。 “娘亲,他们……”白琦溪忽然开口,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言络和风清持,“亲亲。” 言络:“……” 风清持:“……” 叶疏影微微愣了一下,淡雅的眉眼有些许诧异,不过也只是一瞬,掩唇轻咳一声,对着二人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转移话题,“不知二位是在那里看见琦溪的?” “城西那片竹林。”风清持缓缓道。 叶疏影愣了一下,随即微微蹙起眉,似在凝思。 “谢谢二位将她送回来,应该还没有用膳吧,要不就留下用午膳?”回过神的叶疏影看着二人开口询问。 “不了,我们还有事情。”风清持礼貌地拒绝。 两人离开白府之后。 言络挑眉看着风清持,“怎么?你不喜欢白夫人?” 风清持摇摇头,她只是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那里奇怪。 “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勾唇一笑,夺目生辉。 风清持也确实有些饿了,在言络七拐八拐的带领下,来了一条深深的巷子。 “吃馄饨?”风清持肯定地问。这条路她以前走过无数遍,走到前面岔口左转就是刘阿婆家的馄饨铺子。 “你以前来过?”言络看着风清持的眼中也多了几缕意味与打量。 “只是听说过。”风清持缓缓道。 言络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对风清持解释道:“刘阿婆家的馄饨是帝京最有名的,你吃了一次肯定不想再吃其他的馄饨了!” 风清持笑了笑,没有说话。 ------题外话------ 唔,今天在听家长们耳提面命,居然由母上大人问我要不要换一张床谈到了阿九的终身大事,悻悻然站在一侧不敢说话,甚至连尿遁都不敢!更新晚了抱歉哈,阿九可是一回房间首要任务就是打开电脑,可见阿九对你们爱得深沉! 第149章 摸摸良心 很快,两人便到了那个铺子,只是,里面人满为患。 看着风清持的目光,言络扬唇笑了笑,“我有办法。”说完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言公子来了,快里面请。”一位中年男子看见言络,笑呵呵地说道。 “刘叔,要两碗馄饨。”然后看了一眼风清持,“你有什么不吃的么?” “不要虾,多葱。”风清持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言络握着自己的手微微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拉着,不动声色地抽了出来。 刘叔朴实的脸上带着笑意,“好嘞!两位稍等一下。” “我经常来这里吃馄饨,刘叔一般都会给我留一个桌子。”言络解释,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风清持用茶碗喝了一口茶,“你经常来这儿?” 言络点点头,勾唇笑了笑,唇角的弧度有些苦涩,“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会经常来这儿。” 风清持微微抿唇,眼眸沉了一些,没有说话。 “来,两位的馄饨。”刘叔端着两大碗馄饨走了过来,放在他们面前,“言公子,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带朋友过来。” 言络笑笑,“那以后我就经常带她过来叨唠刘叔,希望刘叔不要嫌弃。” “嘿,言公子这话说的!”刘叔脸上带着那种寻常百姓特有的淳朴,看着言络打趣道:“刘叔倒是想知道言公子什么时候带自己夫人来这儿吃馄饨!” 风清持不厚道地笑了。 “嗯,这位公子也是生的顶好看的,就是不知道谁能配上你们!”随即又看了一眼风清持,颇为遗憾地说道:“如果小公子是女子就好了,和言公子肯定很相配!” 言络笑了,风清持的脸色隐隐发黑。 刘叔摸了摸脑袋,憨实地笑着开口,“瞧我这嘴,我就是开玩笑,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放心,她不会放在心上的。”言络替风清持回答。看了一眼外面排队等候的人,“刘叔不用招待我们,去忙吧!” 刘叔再次笑了笑,“那我就下去了!” 等刘叔离开之后,言络挑着眉梢,“他夸你生的好看。” 风清持不理他,径直埋头吃自己碗中的馄饨。 “清持,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很配?”吃完之后回去的路上,言络一脸暧昧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似笑非笑地看着言络,“左相莫不是演戏演出感情来了?” 言络看着风清持,“如果我说是呢?” “那左相就得摸摸自己的良心了,我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风清持漫不经心地说道。 “清持这话是何意?”言络问。 风清持挑挑眉梢,一本正经地回答,“左相天人之姿,帝京中仰慕你的人自是如过江之鲫,倘若让那些闺中女子知道左相心仪的人是我,那我岂不是要被那些女子的唾沫淹死!” 言络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风清持,“好像是很有道理,可是那日在暮城你不是已经承认了自己与我的关系,或许已经被暮城主给盯上了也不一定。”随即掀了掀薄唇,“被一个盯着是盯,被一群盯着也是盯,清持应该是不怕的。” “谁说我不怕,我胆子可是小的很!”风清持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让言络都不禁瞠目,额际隐隐垂下几根黑线。她胆子如果小世上还有胆大的人么?! 另一边。 风凌依一整天都在宫外,带着风云依游览焱凤城。 “三姐,焱凤城真的好繁华啊!”风云依有些激动地说道。 风凌依应了一声,神色之间颇有些心不在焉。 “三姐,你怎么了?”风云依疑惑地看着她,问。 风凌依顿了一下,微微凝眉,“你说清持与那位梓公子关系很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风云依点头,“我还亲自看见他们在街上一起游玩,对了,那个梓公子也是帝京的人,三姐认识他么?”她打探了一下,帝京根本就没有姓梓的人家。 风凌依摇摇头,“不认识,只是有些好奇。” 两人聊着往回走。 “呀,这不是安阳城风家三小姐么?”一道轻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来人一身淡白色锦衣,长相颇为英俊,面容白净,只是那双眼眸却带着一种令人看了不舒服的光芒,就那样笑吟吟地看着风凌依。 风凌依面色已经冷了几分,目光不善地看着对方,“没事就让开。” 男子笑了笑,不仅没有让开反而靠近了几分,“风凌依,我时蓼身为时家的四公子,身份尊贵,可是费尽心思地追了你整整三年,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动心呢?”时蓼分明在笑,可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你。”风凌依贯来温柔的容颜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冷意,没有表情地开口。 时蓼脸色一滞,随即眸光一转,落在了风云依的身上,其中流转着几分难言的意味,“哟,你身边这位是谁?看着挺面生啊!” 第150章 夜半琴音 风凌依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挡住时蓼打量风云依的视线,“时蓼,你够了!”声音稍稍凌厉了几分。 风云依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呵呵……”时蓼笑地很放肆,眸子里面闪烁着一种说不出的光芒,就像……看到了猎物一般的兴奋。最后负手脑后,一派贵族公子的翩翩风度,“风凌依,我们来日方长啊!”说完就笑着大声离去。 看着时蓼离去的背影,风凌依皱了皱眉,眼中染了不悦之色。 “三姐,他就是时家四公子?”风云依扯了扯风凌依的衣袖,小声问。 风凌依回过神,微微偏头,微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眼中似乎蒙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如果被时蓼盯上云依,不,或许已经盯上了,时蓼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而且还是不择手段,她真的担心时蓼会对云依如何?想到这,转头看着风云依,不容置喙地说道:“云依,你还是早些时候回安阳城吧!” 风云依瞬间抬头看着风凌依,在对方的目光下最终低下头,“是。”声音很轻很轻,仔细听去会发现里面有着不甘心和怨恨。 但是风凌依此时神色亦是有些恍惚,并没有发现。 城西有一条名字很好听的河流,泤水,绕着竹林的一侧向东而去,正好穿过了言络的府邸。 言络虽然是当朝左相,但是他的府宅却并不奢华,甚至可以说是简单幽静,但也就是胜在这份低调简单,与清然温凉的泤水反而更加相得益彰。 言府泤水两侧,是成片成片的梨花,洁白似雪,茂密蓊郁,放眼望去,除了满目雪白在没有其他的景象,溪水清澈,上面漂着洁白的梨花,也有几片或青或黄的竹叶点缀在上面,偶尔会有几尾鱼在湖面一点泛起圈圈涟漪,看上去煞是好看。 当然,言府的人都知道,泤水以北的那片洁白的落英地,是他们所不能涉及的,当然,那片神秘的地方,也被它的主人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却染。 那个地方,除了言络,无人可以踏足。 与风清持分别之后,言络回了自己的府邸,“苜尧,送酒到泤水。”说完雪青色的衣袂在空中划了一个美好的弧度,便与它的主人一起离开。 看着言络离去的背影,苜尧一愣,冰冷的脸上浮现一丝诧异与不可置信,定在原地半晌,终究还是按照言络的吩咐搬酒去了!公子今天怎么会突然去却染? 苜尧的速度很快,言络不过在泤水岸边一颗梨花树下席地而坐约半盏茶的时间,苜尧就提着两坛酒走了过来,看着望着泤水对面出神的言络,苜尧抿了抿唇,神色复杂了几分。 “公子。”将酒放在言络的面前,嗓音有些闷闷地唤了一声。 言络堪堪回神,收回目光,目光连带着语气都淡如青烟,“你下去吧!” 苜尧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漫天的白雪之中,只剩下一袭雪青色衣衫姿容如诗如画的言络。 言络执着手中的酒杯,最为烈性的九州醉一杯连着一杯仰首喝下。 素来看似慵懒实则淡漠的如画眉宇带着深沉的苍凉与落寞,那双极美的眼眸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对面的却染。 一个酒坛见空,言络眼中已经有微醺的醉意朦胧,缓缓起身,步履缓慢却丝毫不见凌乱地朝着前方泤水的一座木桥走去。 步子极慢,脸上的表情却是难以来回变幻。 终于在即将走到那座木桥的尽头一脚踏入却染的时候,一阵凉风吹来,也吹散了言络的几分醉意,打了一个激灵,人也似乎清醒了不少,神色空濛迷离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梨花,苦涩地扯了扯唇角,收回几欲踏出的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夜半。 晚风清凉,星子疏暗,本来皎洁的明月也被乌云遮掩住了,整片天地昏昏暗暗的。 这时,一阵箫声从远处的山头传来,断断续续的,不是很流畅。 风清持本来就浅眠,往往有一星半点儿的人为声音便无法入睡,更别说此刻那时高时低,断断续续的箫声。 一把掀开蚕丝锦被,如瀑的墨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身后,幽深的眸子仍带着几分惺忪,此刻却有些阴沉而又莫名诡谲。 但就在风清持起身的时候那忽然亢奋忽然低沉的箫声便停了下来四周又是一片宁静,只有晚风拂过树叶沙沙的声音,就在风清持面色稍霁欲再次入睡的时候,箫声换成了笛音,仍旧是刚才那个地方传来,而且在风清持耳中声音比刚才的还要更加尖锐。 风清持听着听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摩挲着光滑的下颚,似笑非笑地看着窗外声音传来的地方,眼底意味不明,声音莫名欢快了几分,“原来还是有人音律方面与我齐平啊!”颇为感叹的一句话,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当笛声沉寂,琴音渐起的时候,风清持终于坐不住了,随意穿了一件衣衫便循着声音而去。 杂乱无章的琴音狠狠地搔刮着耳膜,不仅与享受无关,反而是一种荼毒。 以前风清持自己弹奏的时候还不觉得,到了现在听别人弹,觉得着简直是精神上的折磨。那以前未檀是怎样面不改色地听她弹完一曲还昧着良心说好听的?! 第151章 尹家子希 施展轻功一路西行,约莫两刻钟的时间。 乌云渐渐散了,皎洁如霰的明月挂在天边,点缀着幽暗无垠的天际。 风清持看见了站在山腰凸出的一块大石上的清隽修长身影,借着散发着清辉的月色,依稀可以辨清对方着一身藏蓝色的长袍,手持巴掌大的埙放在唇边,布料嘶啦的声音缓缓传来。 似是察觉到来人,埙声微微一滞,吹埙人明显地愣了一下,微微侧目,似乎是在看着风清持的方向。 两人的目光在夜空中交汇,因为隔得太远,依旧看不清对面的容貌。 风清持却觉得对方身形有那么一分眼熟,缓缓走近,在看清楚对方是谁的时候饶是风清持也还是吃了一惊,那人居然是尹子希!被称为尹家天才的尹三尹子希! “是你?”尹子希挑了挑眉梢,缓缓说道。眼中有诧异,不过一瞬间也就恢复平静。面前这个人他虽然不认识,也不知道名字,但是那日回帝京的时候却在二哥身边看见了他。 风清持也不好奇尹子希认出她,毕竟她那日就和尹子辰站在一起的,只是目光幽幽地看了对方一眼,“尹三公子真是好兴致!”一句话,似笑非笑,似嘲非嘲。半夜三更,孤山弹奏,可不就是好兴致么? 尹子希却是点点头,目光清清然地看着手中的木埙,缓缓开口,“半夜吟萧弄琴确实当得雅兴!” 风清持眯了眯眼睛,“三公子确定刚才称得上吟萧弄琴?”简直比鬼哭狼嚎还要可怖。 尹子辰淡淡地“唔”了一声,“吟萧弄琴么?这个只对人不对事。” 风清持有半晌地无语,这是在拐着弯说她?不过不应该啊,虽然她的音律确实不行,也不至于被个一面之缘别说话了连眼神都没有交流一下的人知道啊! “这个时候循着声音而来的,一是对吹奏人感兴趣,还有一个就是对着琴音来了兴致,而阁下明明是第二种。”尹子希目光依旧淡然,眼神无波无澜。 “哦!”风清持故意将尾音拖长了几分,几分优魅,几分蛊惑,“没有依据的凭空猜测可是很难令人信服的。” “如果是对吹奏曲子的人感兴趣,那阁下应该在箫声初响的时候前来,以你的速度,到这里应该是一刻钟前,而你却是听到了琴音才过来,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也弹琴吧?”望了风清持一眼,添了一句,“琴音要不就是极好,要不就是极烂,不过依我看应该是第二种吧!” 尹子希的语气太过肯定,肯定到让风清持都有些讶然,因为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你觉得如何?”尹子希眉目不动地看着对方,缓缓开口。 风清持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神色瞬间颇为嫌弃地看着对方,“简直不能再难听了!”如实说道。今天晚上听地曲子绝对是她听过最难听的。 “呵呵……”尹子希低低一笑,声音很清朗,“我也这么觉得。”然后带着浅然的笑意看着对方,“既然来了,不如多听几首,我可是从来不轻易弹奏的。” 说话的时候将手中的埙来回抛着,“花儿,过来。” 然后,就从另一边一棵茂密的大树下走出来一只大白虎,足有半人高,没有一丝纯色的白毛在月色下莹泽闪亮,看上去威风凛凛。 风清持却是彻底愣住了,不是因为突然出现的大白虎,而是无法接受如此一只威猛霸气的老虎被尹子希喊做花儿,这实在是一个雷人的称呼,将风清持彻底雷地里嫩外焦!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尹子希笑了笑,有点儿得意洋洋地看着她,“是不是很好听?我取的。”尤其是我取的这三个字,分外狭昵。 风清持唇角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然后就看见尹子希将拿着埙的手伸进花儿身侧的布袋,出来的时候埙已经被一把看上去颇为精致的玉笛所替代,望着风清持问,“你要什么?” 风清持从他的神情里面看出是在问她要什么,随很是好奇地挑了挑眉梢,一脸狐疑地看着那个大布袋,里面会有些什么呢? “给我一张琴吧!”风清持摸着下巴笑地有些意味不明。至少在音律这方面,总该让这位“知己”见识见识自己的能力。 尹子希顺手从里面掏出一张琴,往前一抛,轻且稳地落在了前方的石块上。 风清持倒是一点儿都不拘谨,一捋衣袍坐在了冰冷的大石之上,尹子辰也坐在了她的身边。 两人各自试了一个音。 然后就是…… “&(*。@%!。(MISSING)” 各种群魔乱舞,鬼哭狼嚎的声音! 花儿铜铃大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半晌,心道:这下好了,主人还找到了狼狈为奸的对象!稍稍鄙视了一下,然后一扭头,神色高傲地继续回了那棵树的阴影之下。 一曲终。 “简直不能再难听了!”尹子希原封不动地将这句话送给风清持。 风清持也并不介意,挑了挑眉。“我也这样觉得。”别说琴了,什么笛子啊,萧啊,筝之类的乐器,到了她的手上就是毁一切,每次皇兄都是捏着鼻子劝她不要这么想不开。 想起这件事,风清持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尹子希侧身看着她。 第152章 后会有期 “以前我每次弹琴的时候我兄长都会在旁边劝我不要想不开。”当然,就连父皇也会站在一旁不忍心地看着她,揉着额头直叹气。 尹子希也笑了,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再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确实是想不开,不是么?”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一笑。 “人活一世,总要随心所欲做些什么,身不由己的时候,在音律中,总归还是我自己。”风清持双膝曲起,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远方,目光有些悠远。 尹子希别有意味地看了风清持一眼,手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发出的声音倒是没有刚才那般难听了,只是一下一下的,不连贯。 “随心所欲么?”削薄的唇一启,堪堪吐出五个字,眼眸幽深了几分。 沉默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风清持对上尹子希的双眸,唇角微微勾起,“难道你,不是么?”说出这句话,眸子瞬间变得高深莫测,当然,还带着一分戏谑。 “呵呵……”尹子希低声清朗地笑了笑,“看来我们是同类人。” “或许!”风清持则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地答案。 “如此,接下来一首曲子送给你。”尹子希道。 风清持眉尖抽了一下,“不需要吧!”今天晚上耳朵遭的罪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折腾了吧! 从风清持的表情便看出她的想法,尹子希笑着解释,“放心,与刚才绝对不一样。” 风清持目光依旧怀疑。 取过玉笛,放在唇边,舒缓清幽的曲调已经缓缓溢出,潆绕在山涧。 曲调变化并不大,甚至都可以数清楚到底几个音阶,但是连在一起就是带着说不出的通透感,就像是清澈的泉水缓缓流过山涧,淌过溪流,不急不缓地徜徉着。 自第一个音调出的时候风清持就微愣了一下。 “初泉?”待尹子希放下笛子之后,风清持不咸不淡地掷出两个字。当然,语气已经是肯定的了! 尹子希有些诧异,“你知道这首曲子?”世上现在知道初泉的人可不多,因此看着风清持的时候也多了几分打量。 少年年纪看上去并不大,最多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容貌呢,与言络相比亦是不遑多让,眉眼之间明明看上去很平和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淡漠薄凉,倒是让他有几分好奇对方经历过一些什么! 白皙的手顺着身前的古琴上的纹络轻缓地摩挲着,淡淡地开口,“曾经在一个孤本上看到过,鬼音素雪行性子素来古怪,行事莫测,却在音律方面造诣极高,初泉便是她十二岁之时所创的曲子。”随即摇摇头,“只是可惜了,她的曲子基本上都被毁了,留下来的也不过那么几首。” “你很欣赏素雪行?”尹子希问。 风清持不隐瞒地点点头,“对啊,虽然世人都说她放浪形骸,曲子也尽是些淫词艳曲,靡靡之音,但我觉得相较于那些附庸风雅的玉曲晗词,素雪行的风格反而更简单别致,意境深远。”当然,不可否认,那些略微露骨的词曲也是意境深远。 想到这里,风清持有些惋惜地摸了摸光滑的下颚,“如果我能早些时日出生或者她晚那么百八十年,也许我会和她成为知己!” 尹子希修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身下的大石,流云般清逸的目光带笑地看着风清持,“难得竟然有人与我想法一般!” “你也喜欢素雪行?”风清持有些惊讶。素雪行性子不羁放纵,在世人口中的口碑更是不佳。 尹子希点点头,“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初泉。” “初泉简单,词律方面甚至称得上单调,但其中的意蕴深远,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淡薄宁静,让人听了心宁意静,很是舒心。”顿了一下又缓缓补了一句,“当然,这也是我唯一弹出的能听的曲子。” “噗!”尹子希忍不住笑了,看着风清持的眼眸带着流光溢彩的笑意,笑容和煦地道:“好巧,这也是我唯一弹地流畅的曲子。” 风清持抬头,两人相视一眼,默契一笑,就像是相识多年的知己好友一般。 月色微微西沉,晚风也渐渐凉了,山林之中甚至还带上了一层薄薄的青雾。两人很是随意地聊着,越聊发现两人兴趣爱好惊人的相似! “其实我也觉得时宇震是个老古董!”在风清持说到时宇震的时候,尹子希也笑着添了一句。 …… 聊了很久,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相逢恨晚! 直到东方出现一抹曦白,风清持才缓缓起身,衣衫沾染了点点露华,带着湿气的晨风吹来,凉飕飕的。 此时,虎虎生威的花儿也走了过来,直瞪瞪的看着风清持,神色高傲中还有着不屑。 风清持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花儿,一启唇,语调很快地掷出两个字,“花儿。”低沉冷魅的嗓音带了一丝清朗。 花儿眸子一滞,又瞪了风清持一眼,随即转头虎目哀怨地看着尹子希,其中三分怨妇七分弃妇,都是主人,给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尹子希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想不到就天亮了!” “我要回去了,后会有期!”风清持心情颇好地说道。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尹子希挑了挑眉梢,心情显然也是不错,脚尖点地轻轻一跃,身姿轻盈地落在了花儿的身上,“花儿,我们也回去吧!”然后和风清持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第153章 好久不见 回了自己房间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完全放亮,有些灰蒙蒙的,风清持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简单地沐浴洗漱之后,用了早膳,和蹦蹦跳跳的湖蓝一起出去。 “公子,你和莯流小姐是什么关系?”湖蓝看了看风清持,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风清持歪着头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湖蓝讪讪一笑,“我这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在这里被当成小姐一样受人伺候很不好意思么?”在行云止水,她什么事情都不用做,甚至连那些下人都对她是客客气气的。 “要不你让莯流小姐给我找些事干吧?” “你不是在伺候我么?”风清持不咸不淡地看着湖蓝。 “可是小姐,我们现在是在莯流的地方,总不好意思一直要她养着。”湖蓝小声地说道。 “谁说那是莯流的地方了?” 湖蓝一愣,“难道不是?” “那是我让他置办的。”风清持不是喜欢解释的人,但看着湖蓝迷糊的样子还是开口解释。 “可是小姐哪来那么多钱?”湖蓝皱眉。 “因为我盗了梦华颜的密室。”风清持很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湖蓝默然不语。 两人在街上随意地走着。 “小姐,怎么了?”见风清持站在原地不动,湖蓝小声地问。 风清持只是抬了抬眉梢,示意她看着远处的角落那鹅黄色身影,在她身侧,还站着一位白衣男子,眉目俊朗,眉眼深处隐隐有着几分阴鸷和戾气。 湖蓝望去,“啊,是四小姐!”可能是因为常年受风云依的欺负,清秀的小脸已经有几分畏惧,担忧地看着风清持,“小姐,她怎么来了?” 风清持眸色幽深了一些,神色似笑非笑。 “她身边的男子是谁?”湖蓝皱着眉问。 “我们走吧!”没有理会风云依,径直前行。她答应过风凌依只要风云依不来招惹她,她就会当做没有看见。 “哦哦!”小丫鬟忙不迭失地道。她也不想和四小姐碰上。 但是往往事不如人愿! 风云依转首的瞬间便看见了风清持。 她对着风清持那张面孔十几年,别说是现在少年模样,就算是化成了灰她都认得出来。 “风清持,你给我站住!”一句厉吼,像是从嗓子里压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怒火。 风清持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眼中的光芒如波云诡谲般莫测。 路上的行人都停下来看着风清持和风云依,目光来来回回地流转,暗自猜测这位愤怒的黄衣少女和美得像从画中走出的少年是什么关系! 风云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风清持的面前,眼中神色倨傲愤怒而又带着丝丝得意之色,“风清持,真是好久不见啊!” 风清持只是双手环胸目光淡淡地看着对方,唇角掀起一抹微凉的弧度,似笑非笑。 似是被这个极为淡漠蔑视的眼光惹火了,风云依目光一冷,恼怒地看着对方,“风清持,本小姐告诉你,半月歌的毒我已经解了!” 风清持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对方,解药就是从她这里出去的她能不知道么?一歪头,“所以呢?” “所以你别想再控制我!”说完之后见风清持表情依旧如常,风云依更加恼火了,眸色忽然一转,得意洋洋地看着对方,高傲地说道:“如果你现在跪下来向我道歉我倒是可以考虑原谅你,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怎样?”还不待风云依说完,风清持就缓缓抬头,问。 许是被风清持云淡风轻的淡漠眼神看得心中一寒,风云依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故作镇定地看着她,“不然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傲气又多了几分,高高在上地说:“风清持,你还不知道吧,是母亲送我来焱凤的,在外我依旧是风府身份尊贵的四小姐,而你,做了那样荒淫无耻的事情你以为风府还会承认你么?” 风清持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荒淫无耻?”这四个字的音压地特别重,听来便觉得心惊胆寒。 风云依心中有些害怕,不过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风清持,“你别以为自己做过的那些肮脏事其他人不知道,二哥那晚中了药之后是不是找你去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风清持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清清淡淡地看着她,反问。 自从风清持的性子大变之后,风云依最讨厌的就是她这种风轻云淡的样子,面色瞬间一怒,“你这个恬不知耻的贱人,今天我就代替母亲好好教训你!”说话的时候扬起右手,狠狠地往前扇过去。 “啪!” 响亮的一声,就连街上那些站着看好戏的行人都愣住了! ------题外话------ O(∩_∩)O哈哈~,亲们觉得挨打的是谁?! 第154章 先掐死他 风清持单手握着风云依的手腕,一个反手风云依的巴掌落在了她自己的脸上,白皙的脸庞瞬间就红肿了一大片,五个分明的指痕印在脸上。 “风云依,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不喜欢贱人这个词!”似笑非笑地看着风云依,眸子深处一片寒凉无垠,就连语气,都带着莫名的诡谲森冷。 挨了一巴掌,风云依彻底失去了理智,阴狠地看着风清持大声骂道:“风清持你这个贱人!” 风清持轻弹了两下白皙修长的手指,优雅至极地开口,“你就不能换个词?来来回回都是这一个,你不嫌烦我都听腻了!” “贱人,贱人,风清持,你该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双目赤红地看着风清持,眸子里面尽是狠绝之意。 “杀我?你还不够格!”风清持低头看着风云依,声音温柔地可以滴出水来。 随即扬唇缓缓一笑,天地万物瞬间在她面前失了颜色,有些妖异的唇微微一启,低沉冷魅的嗓音溢出,“风云依,你说,我们这些年的旧账该怎么算才能不愧对你我呢?” 那几乎不带一点儿感情的声音让风云依生生打了一个寒颤,目光中终于有了害怕,“你……你想干什么?” 风清持又是一笑,状似思考地看着她,“我想干什么?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欠着我而已,相信四姐也不喜欢欠着别人!”这一声四姐,无论怎么听,都带着诡异莫测。“当然,这么多年,我也总的讨点利息不是?” 被风清持幽幽的目光盯着,耳边还有她那清凉诡异的声音,心中的恐惧如跗骨之蛆一般挥之不去,风云依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说出口的话语都带了一丝哭腔! 远处的楼阁之上,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饶有兴趣地看着底下的一幕。 “四哥,你在看什么?”坐在里间的时暮轻轻抬头,见时蓼正盯着下面看,不由出声询问。 时蓼收回目光,往里间走去,“没什么!就是看见了比较好玩的一幕。” 时暮依旧是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恹恹地“哦”了一声,依旧如刚才一般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沿。 “你这些天到底怎么了?”时蓼在时暮对面坐下,斜挑着眼眸问。 “没事。”时暮换了一个趴的方向,闷闷地说道。 “没事?你骗鬼呢?从安阳城回来就是这副样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顿了一下,“被大哥给揍了?还是说你其实发现自己不是母亲的儿子?”时蓼的脸上带了几分调笑与戏谑。 “你才不是母亲的儿子。”时暮瞪了对方一眼,恶狠狠地回答。 “莫不是真的被大哥揍了?”想起时暮这些时候都没有找过时烨,他越发觉得是这个可能。 时暮下颚枕在桌子上看着时蓼半晌,“四哥,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听时暮这样问,时蓼眼眸中浮现丝丝诧异,随即笑了笑,眉目间最好几分阴鸷也渐渐化去,“就是每次她出现之后,其他的一切都失了色彩,甚至慢慢淡化,眼中只看得见对方,她不在身边的时候会时刻想着她,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将她留在身边。” 听着时蓼的话,时暮又想到了自己,眼中依旧有着懵懂和迷茫。 看着时暮此时的表情,与自己当年没什么两样,心不由微微一沉,面上正了正神色,认真地看着她,“小十四,你这次出去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女子?” 时蓼如此敏锐,并且如此直白地问了出来,这是时暮所没料到的,愣了一下,正欲否认,耳边已经传来不容置疑的声音,“小十四,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觉得我会不了解你?” 时蓼目光淡淡地看着对方,等着他的回答。母亲生小十四的时候难产身体不是很好,大哥因为是家族的继承人一直被要求学习如何处理应对各种事情,所以那个时候都是他在照看这个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两人关系较之其他兄弟也比较亲厚。 时暮缓缓吐出一口气,终于还是点点头。 “她喜欢你么?”时蓼并没有考虑其他的问题,诸如门第,诸如尹明月,只是直截了当地问。 时暮眼神微微一黯,“她有喜欢的人!” 时蓼一皱眉,随即又缓缓松开,“小十四,如果现在让你彻底放下她你放的下么?” 这句话,不是质问,而只是单纯地询问。 时暮沉默,不语。 能彻底放下么?时暮看着面前的桌子,心中自问了一句。 他与风清持相识的时间算不上很长,相处的时间凑在一起估计一天整都没有,可是,他就是莫名其妙没有任何理由地动心了,那种酸涩又甜蜜地感觉,说不上好受,却让他甘之如饴! 时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沉默了半晌之后,时暮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时蓼双手交叠反握,“时暮,如果可以放下,就尽早放下,明月那姑娘不错,你们也是从小就有婚约的,如果放不下……”说到这里,眸子倏然一转,冷厉了几分,“如果当真觉得自己放下不下,就想尽一切办法将她抢回来,不要顾虑太多!” 当然,他还是觉得小十四和明月那小姑娘很是相配,而且,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至于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那自然就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了! 时暮看着时蓼半晌,默默地掷出一句,“那你想了这么久的办法,风凌依不还是不喜欢你么?” 时蓼:“……” 最后阴测测地看了一眼时暮,“这话如果是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我可能会拍死他!” 第155章 青冥居主 时暮扬唇得意地笑了笑,一龇嘴,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对了,你喜欢的是那家女子?”时蓼望着时暮,问。 顿了一下,小声地说道:“风凌依的妹妹。” 时蓼微怔了一下,面色有些危险地看着时暮,“你别告诉我是风云依?”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不介意先掐死时暮然后杀了风云依。 “难道风凌依的妹妹就只有这一个么?”时暮有些恼怒地反问。 时蓼一摊手,“我怎么知道风府有几位小姐,不过来帝京的除了风凌依我所知道的就只有一个风云依了!”不过还好小十四喜欢的不是风云依。 想到这里,时蓼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小十四的目光不应该那么差,不然他会觉得自家颜好质优的小白菜被猪拱了! 而那颗颜好质优的小白菜正一脸惊讶地看着时蓼,“风云依来了帝京?” 时蓼点点头,神色很是漫不经心,“刚才我还看见她在找一个蓝衣少年的麻烦,好像那个少年也是从安阳城来的!”当然,最后被教训了一顿而已。 “蓝衣少年?”时暮眉梢微皱,突然有些激动地问,“那个蓝衣少年长什么样子?”和风云依关系不好,来自安阳城,会不会就是清持?! “除了好看找不到其他的词形容,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特别……”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时暮便已经霍然起身,“四哥,你什么时候看到的?”他已经可以确认那人就是清持了! “就是刚才站在楼阁外面的时候,不过现在已经离开了。”见时暮欲往外去,时蓼淡淡地补了一句。 时暮抬起的脚一顿,“……”也就是说刚才风清持其实就在外面,只要他走出去就可以看见?!好郁闷,好心塞! “怎么,你认识那人?”虽然不认识那人,但他可以确定,对方不是个好想与的! 时暮点头,“她是风清持,风凌依的妹妹,也是我……喜欢的人!”最后四个字说地有些吞吐。 时蓼看着刚才时暮的表现隐约猜测两人是相识,但是时暮的回答却还是让他有些吃惊,那个漂亮到没话说的蓝衣少年是女子,还是自家小十四喜欢的人? 风府的三位小姐,还真是各不相同啊! 风凌依看上去温柔清和,平易近人,骨子里却是坚韧不拔,固执而又倔强,风云依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实则爱慕虚荣,至于那位风清持,绝对是个狠角色! “没想到,小十四喜欢那种调调?”想到风清持打风云依的时候毫不留情,时蓼有些狭昵戏谑地看着时暮,玩笑道。 “额,那种调调?”时暮不解。 “哈哈……”时蓼只是放声大笑,没有回答,然后安慰地看着时暮,“放心,只要在帝京,难道还有时家查不出来的人么?” 时暮一想,点点头,他迟早会找到清持! 风清持离开之后,风云依亦是一脸惊慌失措地狼狈离开。 “小姐,你回来了?”看见风云依的身影,菱花上前,发现她的脸色极是难看,微微皱眉,“小姐,你怎么了?” “风清持,我遇见了风清持那个贱人!”虽然是咬牙切齿地说,但是那种来自骨子里的恐惧与怨恨却是无法掩饰。 “五小姐?发生什么事了?”菱花问。 风云依身体瞬间僵直,脑海中浮现刚才风清持的表情以及她的话语,“你自己将那些账好好捋一捋,我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算!”明明说话的眼神带笑,甚至听起来很温柔,可是却令她毛骨悚然!现在回想起来都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骨子里浸染着挥不去的寒意。 “那个风清持,简直就是一个恶魔!”风云依喃喃道。 风清持和湖蓝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到了中午的时候才回去。 “小姐,四小姐怎么会来焱凤?”湖蓝眉头紧皱,眼中还有几分不安。 “谁知道呢!”风清持不以为意地说道,在瞥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言府后院进去之后微微蹙眉,不过下一刻便恢复如常,似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 行云止水。 “阁主。”风清持和湖蓝踏进院子,莯流已经候在那里,目光沉吟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心下了然,对身侧的湖蓝淡道:“湖蓝,你先回去吧!” “是。”玩了一上午,湖蓝也确实有些累了。 “说吧,什么事?”风清持好整以暇地看着莯流。 莯流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言络受伤。” 风清持眉梢微微皱了皱,“他怎么会受伤?严不严重?”说话的时候已经起身,往外而去。 “已经没事了,宫中派来了医士都已经回去了!”莯流也是跟在风清持的身边,如实回答。 “言络武功不低,怎么会受伤?”言络的武功,放眼天下应该没几个人伤得了他才是,况且身边还有苜尧和君铭,怎么会受伤? “伤他的人好像是青冥居的居主,亦澈。” 风清持步子一顿,身体瞬间僵直,极为缓慢地转身看着莯流,“你说是谁?”声音很低很轻,恍若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沉重吐出,又似从远古传来的笛音,略带几分微微地低哑。就连深邃无垠的目光,在阳光下都有几分晦暗不明! ------题外话------ 唔,谢谢半夏微凉lan在阿九没有更新时候的每次提醒,阿九设置文文有时候会漏设时间,而且快过年家里事比较多,有时候忙着忙着时间就过去了。不过每次如果没更新就会看见小可爱的提醒,很开心!一个大大的么么哒。 唔,青冥居的居主亦澈出现了,下一章有人知道了清持的身份,大家觉得会是谁呢?!唔,这个猜中有奖,八十个xxb 第156章 生死不明 莯流妖媚的眸色之间有些诧异,看着风清持重复了一遍,“青冥居的居主,亦澈。”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好像亦澈受了重伤,现在生死不明!” 风清持单薄的身子轻颤了几下,脸上血色瞬间褪去,惨白至极,显得有几分透明的苍白,幽深的眼眸带着说不出的复杂,其中压抑着尘封已久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抬眸看着莯流,唇微启,很轻很轻地问:“他现在在那里?” 莯流自然知道风清持问的是亦澈,摇摇头,如实道:“查不到他的下落。” 风清持身体稍稍顿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个地方,抿了抿唇,连带着眸子也深了一些,望向莯流,“你回去!”不容置喙地说出三个字,然后将轻功施展到极致,瞬间离开。 看着风清持离开的背影,莯流眼中浮现几缕复杂的意味,他还是第一次,在她的身上看见……仓惶失措! 是了,刚才阁主的表情,绝对是仓惶无措与害怕担忧! 亦澈! 轻喃了一声,清冷妖媚的眉梢深深蹙起! 她和青冥居居主亦澈之间是什么关系?! 一路将轻功施展到极致,甚至早已经透支,风清持的脸色已是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雪,精致无暇的脸庞之上带着担忧和害怕! 心中的害怕与担忧如平静湖面泛开的涟漪一般,层层圈圈地荡漾开来,那双幽深的凤目,此刻写满了担忧,还有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似胆怯,似无奈,似苦涩,更似……爱恋。 眼角瞥见不远处一匹雪白的骏马,风清持脚尖点地,直接越身而上,从身上取下什么放在地上,一拉缰绳绝尘而去。 “哎哎哎,快来人啊,有人偷马了!”一位绿衣少女看着被骑走的白色骏马,大声喊道。 不远处的侍卫正欲去追,却被一道清凉的声音喊住,“算了,已经走远了!” 绿衣少女神色不满地走向一辆雪银色的马车,浅银色的水晶珠帘在微风中轻轻碰撞,如风铃一般发出悦耳的声音! “小姐,可是那是你的溯雪!”绿衣少女有几分不甘心地看着风清持离开的方向。 马车上的人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你去将他留在地上的东西取过来!”声音很好听,就像是冰雪初化一般,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疏冷。 “还有东西?”绿衣少女显然很是惊讶,走进几步,果然发现那里躺着一枚淡白色的玉佩,玉质一看就是上品。 “小姐,是一枚玉佩!”绿衣少女将手中的玉佩从微开的竹帘递进去。 一只白皙修长如玉雕的手接过,“走吧!”然后清清凉凉地掷出两个字,里面便再无了声响! 绿衣小丫鬟无奈地撇撇嘴,也上了马车。 风清持骑着溯雪一路疾驰绝尘而去,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停在了一所看上去颇为荒芜破旧的小院前。 院落很简单,只是两栋小木屋,通过一个木廊架连接,院中有一棵木樨树,木樨花已经开始颓败,只是偶尔在茂密的树叶丛中看见那么一两朵木樨花,树下有一个秋千,上面零零落落有不少落花。 一圈半人高的篱笆将院落围起来,可能是太久无人居住,那些藤蔓类的植物爬满了篱笆,更显得院子带了几分荒凉萧瑟 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有些苍白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垂在身下的手亦是紧握成拳,定定地站了许久,终于是深吸一口气,大步踏了进去! 看着面前半开的门,风清持心中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就连眼睛,都有些涩涩然。 想伸手推开,垂在半空却又愣住,她,始终有几分不敢! 现在在她面前,不仅仅是一道简单的门廊,它就如紫翎墨的一切过往的阀门,或许,开了之后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幽深的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但是犹豫和踌躇却是很明显的。 想到亦澈可能受了重伤,终究是缓缓闭了闭眼,一咬牙,伸手推开门,古旧的门发出“吱”地一声,连带着风清持的心都微微颤了几下。 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熟悉简单的一切,风清持微微湿了眼眶。 屋子里面并不像外面看上去那般破旧,很简单,很干净,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精心整理过,甚至连桌子都干净地不染灰尘! 就在她静默看着面前一切的时候,有不属于她的呼吸声隐隐传来,很轻很轻,几乎微不可闻。 风清持踏着沉重的步子,循着呼吸声缓缓往里而去,最后停在了一道绘着墨兰的精致屏风前停了下来。 “亦澈,是你么?”风清持紧紧地盯着屏风,声音不自觉地染了几分颤抖。 而里面的呼吸声似乎也微微滞了一下,略微重了一分,只是并没有回答她。 ------题外话------ 唔,阿九决定明天告诉你们答案,O(∩_∩)O哈哈~ 第157章 已经成亲 “亦澈?”风清持再次试探地问。 许久,里面传出一道如烟似雾的叹息声,“我是未檀。” 风清持身子又是一僵,下一刻就看见一个胜雪的身影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容色绝美,清润如画,就那样淡淡地看着她。 风清持面色一变再变,很快便也想通了一切,对着白未檀无奈苦笑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果然,她还是低估了对方,估计今天的一切也都只是他对自己的试探。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白未檀微微一笑,如实道。 “私心也觉得瞒不过你,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风清持的话语似乎有几分挫败,依旧如往常一般淡笑地看着他。 白未檀回之淡笑,如诗如画,“今天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笑着承认,依旧风轻云淡,清华无双。 “嗯,我知道。”当未檀从屏风后面走出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白未檀缓缓走进几步,修长的手一勾,将风清持带入了怀中,低低地开口,“子染,好久不见!”温润低沉的声音里面,有丝丝喟叹和怀念。 风清持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在白未檀的胸前,“未檀,好久不见!” 片刻之后。 两人背靠背地挨着屏风直接在地板上坐下,几年的时间,似乎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一点隔阂。 “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是现在的模样?”白未檀有些不解地看着风清持。当年他可是亲眼看着对方被斩首示众的,现在又这么大喇喇地出现在他面前,如果不是太了解她他是怎么也无法相信的。 “我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在这具身体里面,大概是借尸还魂吧!”风清持神情姿态颇为漫不经心,双手无奈地托着下巴,“以前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现在倒是由不得自己不信了!” 白未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风清持却是脖子一歪,挑着眉梢地看着他,“对了,这幅皮囊这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白未檀扬唇笑了笑,“好看,不过还是习惯你以前的样子。” 风清持撇撇嘴,“我也更喜欢以前的自己。”随即伸了个懒腰,直接靠在了白未檀的身上,将自己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肩上,“你知道不久前我醒来发现自己成了风清持的时候,那感觉,简直不能再惊悚了!” 白未檀顿了顿,如画的眉眼染了几分怪异之色,“你说你还是前些时候醒过来?” 风清持点点头。 “也就是说你的一切都停留在九年前?”白未檀问。 风清持颇为感叹地开口,“是啊,当时刽子手手起刀落我失去意识,再次睁开眼睛居然就已经是九年后,没想到你不仅成亲了连孩子都那么大了!”她当时还真的是吃惊不少! 白未檀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看着风清持,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怎么了?”风清持显然是发现乐白未檀地不对劲,歪着脖子仰头问。 沉默了一下,白未檀才目光认真地盯着风清持,缓缓开口,“子染,他成亲了!”声音很轻很轻,似乎沾染了浓雾般沉重,又似乎带着几分不忍心。 风清持身体倏然一僵,淡然的目光也在瞬间凝滞,碎裂。 白未檀自然也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直,甚至是一瞬间变得冰凉,他有些不忍心地别开头,“子染。”启唇轻唤了一声,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风清持吸了一口气,随后只是扬唇灿烂的笑了笑,“哦!”依旧是神色飞扬漫不经心地看着白未檀,“九年嘛,也是该成亲了!” 吸气中的颤音虽然微乎其微,可是白未檀还是察觉了,“子染!”他的声音微微沉了一分,低头认真而又怜惜地看着她,“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吧!” 风清持依旧是笑着,很惊艳,也很凄凉,“没有,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哭呢!”到了最后三个字,声音中已经带了低颤和泣音。 紧紧抱着白未檀,将头缩在他的怀中,“未檀,我……我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醒来,一切就都物是人非了呢!”声音很轻很轻,甚至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 白未檀只能无奈而又心疼地看着,没有说话。 “怎么一觉醒来,他就不是我的了?!”喃喃地问着,像是一个茫然无措的孩子。 看着不停颤抖的风清持,白未檀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带着几分安抚。 低头看着怀中纤细的身影,白未檀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情绪。 对她来说,不过是睡了一觉,但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九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很多! 要她一个停留在岁月长河的人兀自接受九年中的改变,何其残忍! “亦澈,亦澈……”怀中的人情绪渐渐平静,却依旧喊着那个名字,爱恋,不舍,无奈,苦涩,各种情绪都能听出来。 白未檀叹了一口气,将已经睡着的风清持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屏风后的小木床上,又替她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她。 睡梦中的人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紧蹙,唇边小声呢喃着一些什么。 看着风清持露在外面的手,白未檀想放进去,却被对方一把握住,握地很紧,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亦澈,别走!” 白未檀再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声哄道:“好,我不走。” 她和亦澈,是他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自然知道两人之间的感情,只是,在他们看来,子染是真真实实死了九年! 时间是最好的冲淡剂,可以令一切的事物褪色,更何况,这段时间还有些漫长,长达了九年的时光! 九年时间,她在岁月长河泅渡,一如当年,他在万丈红尘往返,不复初始。 一切真是,天意弄人! 低眉看着床上熟睡的人,白未檀思索着,或许,他要想办法阻止亦澈前来帝京! 第158章 动用墨影 为风清持掖好被角,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白离。”白未檀站在萧瑟的院中,低唤一声,声音清冷疏离,不带任何情绪。 下一瞬,一道鹅黄色的小巧身影就从暗处跃了出来,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此时正仰着明丽纯真的小脸对白未檀“嘻嘻”一笑,软声甜糯糯地道:“主人,唤白离出来是为了何事?” 白未檀望着远处的天水一线,琉璃似烟的云渺之眸染了几分说不出的深沉,削薄的唇微微一动,“我要知道青冥居居主的下落,一个时辰之内。” 白离无邪的小脸顿了一下,神色之间有几分为难,缓缓开口,“主人,一个时辰怕是很难做到。”这些年青冥居居主向来深居简出,神踪难测,几乎都不怎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想要知道他的下落,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而且,因为那个人……主人和青冥居居主几乎都已经断绝了来往,现在怎么突然会要知道对方的下落? 想到这里,白离仰着的小脸带了几丝古怪的不解。 白未檀眸色不变,依旧是看着远方,如琉璃般的眼眸染了一些空濛之色,一字一句道:“那就动用墨影。” 白离微微一愣,神色震惊。 墨影是主人手中最为隐秘的暗卫,从来不轻易出动,记得最后一次出动墨影是十二年前羽王爷叛变,协同大军直逼皇城,主人让墨影隐匿作战。 除此之外,主人再也没有动用过墨影。 可是今天,居然动用墨影去查青冥居居主的下落?!白离表示自己实在是不理解。 “怎么?墨影做不到么?”白未檀轻轻抬眸瞥了一眼白离,声音很轻很轻,语气很沉很沉。 “没。”白离赶紧摇头。那可是墨影,主人亲手创建的暗阁,若是连一个人的下落都查不出那传出去岂不是白白让旁人笑话了去! 对于白未檀,白离有着近乎于痴迷的崇拜。 “顺便帮我查一下安阳城风家的消息,我要所有,极尽详细。”白未檀眯了眯眼睛,眸色之间有着几分深意和危险。子染虽然没有提及过她在风府过得如何,可是安阳城风家的事情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听说过,以前他可以不在意,但是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白离虽然纳闷,想问一问主人为什么要安阳城风家的消息,而且还要的那么详细,但是现在她就是莫名感到气压低了几个度,平常在主人面前无法无天的她,此刻也不敢再问,只能将满腹疑问都憋在心里。 “是,主人。”恭敬地说了一声,然后便转身离去。 话分两头。 另一个略微有些幽暗的房间,即使是在阳光灿烂的白天,里面都透不进多少光亮。 一个身影站在房间中央,那人穿着一身墨黑色的斗篷,从头到脚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根本辨不出是男是女。 很快,门“吱”地一声被推开,一位身形健硕地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男子长得很魁梧,左眼眼角至耳鬓处有一条小拇指长的刀疤,犹如一条歪曲的蜈蚣趴在脸上,极为可怖。 “小姐。”那人对着墨色斗篷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沙哑而又低沉,就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有那么几分粗糙,还有些畏惧和绝望。 “又失败了?”冷厉的声音从墨色斗篷中传出,隐有逼仄和不甘。 “小姐,我……” 还不待男子将话说完,斗篷里面的人忽然一挥手将身侧木桌上的茶具整套拂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接二连三,那些茶具碎了满地。 “你都说这是第几次的失败?”女子声音又冷了一些,甚至还有那么戾气和愤怒。 “小姐息怒。”中年男子连忙跪在地上,完全顾不得满地的碎瓷片,很快,双膝就流出殷红的血液,湿了衣衫,淌在地上,连带着那些莹白的瓷片,都染上了血迹,男子却似没有任何感觉一般,只是麻木地跪着。 墨色身影缓缓转身,因为戴着面具只能看出一双略带阴戾的眸子,细长冷寒之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鸷,走了两步站在男子面前,露在外面的唇勾起一个冰冷残酷的弧度,蹲下身子,伸出白皙的手直接掐上男子的脖颈。 近乎残忍地开口,“你先下去探探路,很快,本小姐就将你的母亲,妻子,还有一双儿女送去与你团聚。” 男子脸上忽然一变,目光哀求地看着女子,“小姐,属下愿意以死谢罪,求你不要迁怒于属下的家人。” “哈哈……”女子大笑了几声,残佞开口,“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男子知道无论说些什么都再无回寰的余地,只是闭上眼睛一心求死。所幸,他在任务失败之后让人将母亲和妻儿给带走了,希望他们能够安好,今生是他对不起他们,让他们颠沛流离了一辈子,如果有来世,一定好好补偿他们。 女子再次大笑,眼中都泛着幽幽的冷光,“你不会以为自己将他们送走了他们就真的安全了吧?” 男子一惊,瞬间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地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会?不可能的。 女子从斗篷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在男子面前打开,“你看看,这里有四根大小不一样的手指,你猜猜分别是谁的?”看见男子骤变的脸色,女子很是满意地勾了勾唇,缓缓道:“我可是取了四根比较有辨识度的,你应该猜得出吧?!” 那个盒子里面躺着四根血淋淋的大小不一的手指,甚至是在砍下手指之后又分别对半切开,露出森森白骨和淡色的青筋,看得人心里一阵发憷和犯恶心。 “喏,最右边的,是你母亲的,当时她可是一下子就昏了过去,然后是你的妻子,儿子,最后那个才是你女子,听说,她才八个月呢,真是可惜了!”女子细细地说给男子听,浅笑吟吟甚至还带着几分惋惜地开口。 第159章 来了末染 男子目光哀戚而又绝望,看着那些只由皮肉相粘连在一起的断指,心瞬间冷到了谷底,就连胃,都在翻滚。 “记得上次我就跟你说过,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可是你还是让本小姐失望了呢!”女子从盒中拿出一截断指细细地把玩,勾唇笑了笑。 男子低敛的目光中有着一闪而过的阴狠与决绝之色,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终于,不顾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一个迅疾的回身,勾手,藏在衣袖中的匕首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女子。 “我要杀了你!”男子咬牙切齿神色狠绝地看着女子,那目光,恨不得将对方剥皮抽筋,吃肉饮血。这次来的时候,他就压根儿没想着要活着出去。 女子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不知道那里飞来一块碎石,“叮”地一声打开了那把银色的淬了毒的匕首,男子握着匕首的手被震得虎口发麻,只能颓然绝望地望着碎石传来的方向。 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能一击将其击杀,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道妖艳的身影从房间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那人一身亮丽的花粉色衣衫,唇施蔻丹,眉描青黛,如果忽略对方滚动的喉结,几乎都要将他认作是一名女子。 只是作为一位男子,却是胭脂水粉,朱红蔻丹样样不落,虽然说并不是很难看,只是也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意味和别扭。 一双细长的眸子落在了女子的身上,微微启唇,声音带了几分故作的妖娆与靡丽,“小音,像这种人,直接杀了就是,何必那么多的废话!” 说话的时候,连看没有看地上的人一眼,只是扬着唇含笑地说道,就如同说今天的天气很好,我们出去走走一般轻松自在。 女子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眼中并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说话。 妖娆男子似是极为了解女子,会意了她的默许,唇角一勾,眼中带着渴血的光芒,一出手,“咔擦”一声,直接拧断了对方的脖子。 女子依旧是淡然地看着,连眼睛都不曾眨过半下。 “小音,你如果想杀了言络,那还不简单,何须让自己动如此大的怒气!”妖娆男子在一旁冷笑着开口。 被称为小音的女子抬了抬眼眸,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幽幽地“哦”了一声,伸手挑起男子白皙的下颚,“初耀有什么办法?” 柔软的触感让初耀微微一颤,心神晃动,很快就恢复如常,娇笑着说道:“小音手中不是还有一支银叶之赤?为何不用呢?” 女子瞬间松手,眸色也连带着冷下来,“不能用银叶之赤做哪些腌臜的事情。” 初耀抿了抿唇,眼中有些不甘,却是依旧扬唇一笑,“小音,银叶之赤本来就是杀人的工具,杀那么一个言络又如何?” “不可以,那是他送给我的银叶之赤。”女子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疑地开口。 “小音,你应该知道,言络现在再也不是当年的小孩,现在的他是末染当朝左相,我们的人想杀他谈何容易!” 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开口,“而且,你别忘了,言络是谁一心护着的人,还有上次你受伤也是拜他所赐,你真的希望他一直活着?” “不,我一定要言络死无葬身之地!”女子眼眸眯起,厉声阴狠地说道。 初耀勾了勾唇,神色柔和,“那不就行了,只要言络死了,一起就都过去了不是?” 白未檀坐在里窗户最近的一张椅子上,一手支着额头,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 阵阵微风从轩窗拂入,扬起他如瀑的墨发。 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依旧昏睡的人,心中一阵无力的感觉传来。子染,你整整迟了九年! 九年后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寺庙,她和言络在一起,但是那首熟悉的曲子和看见他是对方眼里的各种复杂情绪,让他几乎笃定她就是子染,随后,他有意地接触她,无论是她的行为还是语气,让他越发肯定了。 只是心中还是无法相信这件事情,毕竟当年,他身为监斩官,是亲眼看着子染被斩首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言络受伤,他便想以此为局来试探她,并且,让她自己承认。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一下子跳过了九年时间,那九年,她完全空白! “主人!”一道轻微且小心的声音唤回了白未檀的思绪,窗外白离正对着他挤眉弄眼,表情煞是可爱。 白未檀走了出去,如烟似雾的琉璃眸子清冷地看着对方。 “主人,三天前,青冥居居主出现在了渝初国皇城,现在……来了末染,还有他的夫人也随行。至于到底在哪里,墨影还需要一点时间。”对方毕竟是名震天下的青冥居居主,墨影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查到这些已经很厉害了! “你下去吧!”白未檀淡淡地掷出四个字,然后转身进了房间。来了……末染么?! ------题外话------ 唔,家里网断了,阿九本来想等网修好了更新的,然后……阿九手机开热点更新了! 第160章 言念君子 渚溪阁。 尹洛溪手中拿着一根钓鱼竿,坐在临湖的小天台上,神色慵懒惬意,而又带那么一点儿百无聊赖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飘在湖面上的木制鱼泛子轻轻动了几下,尹洛溪勾勾唇,伸了个懒腰,缓缓拉动鱼竿,当看见浮出水面的一团青绿青绿的水草,尹洛溪脸都黑了几分。 如霜端着几碟精致的糕点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看了一眼尹洛溪的脸色,然后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破鞋子,旧衣服还有那一团水藻,以及……空无一物的鱼篓,不由“噗嗤”低笑,打趣道:“小姐,这湖里的脏物估计都被你清理上来了!” 小姐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上午,居然……一条鱼都没有钓到,真是难为她了!如霜暗想。 尹洛溪脸色又黑了几分,冷哼一声,“本小姐还不是心疼那些鱼。” “是是是,小姐最善良了,舍不得那些鱼被吃掉,也舍不得它们的环境不好,所以帮忙把垃圾钓上来。”如霜笑着附和说,只是眼中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戏谑。 尹洛溪傲娇地一扭头,哼,她懒得和对方计较! 如霜轻轻一笑,问,“小姐,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糕点,要不要尝一尝?” 尹洛溪佯装冷着脸拈了一块枣红色的糕点,“还……” “姑姑姑姑姑姑……”尹洛溪正欲说些什么,突然被一连串的姑姑声给打断了,甚至连自己都被口中的糕点给呛住了,如霜赶紧倒了一杯凉开水递给她,忙着帮她拍背顺气。 过了好一阵,尹洛溪才缓过神来。 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正快步走来的黑衣男子,没好气地开口,“叫魂呢,你姑姑我还没死呢!” 尹子辰“嘿嘿”一笑,“这不是小姑姑年纪大了,侄儿怕你老听不见么?!” 尹洛溪一记凌厉的眼刀飞过去,伴随着的,还有手中的茶杯。 尹子辰一伸手接住茶杯,不无心疼地开口,“小姑姑,这可是沧澜玉啊,有价无市,可贵了,砸了侄儿不打紧,若是杯子碎了,侄儿可心疼了!”这可是银子啊! 尹洛溪为尹子辰此时的表情抽了抽嘴角,他们尹家也不穷,怎么就出了一个如此贪财的人,简直和……言络有的一拼! 如霜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笑吟吟地看着尹子辰,“二公子不妨再看看这杯子的落款与时间。” 闻言,尹子辰真的将杯子倒扣着放在手中,去看杯底,却是瞬间看直了眼睛,双手更是恨不得小心翼翼地托着,生怕不小心将它弄碎了,咋舌痛心疾首地说道:“小姑姑,这可是三百年前陶沅烧制的杯子,这个价值千金的古董,你居然用来喝茶,还砸我,真是暴殄天物!” 说话的时候,已经用衣袖将杯子擦了又擦,然后又擦了一遍,才面色虔诚地放在如霜手上,“如霜姐姐,你可得将它好好安置,值很多钱呢!” 如霜轻轻一笑,道了声是,抽搐着唇角在尹子辰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捧着杯子离开。 “说吧,到底什么事?”尹洛溪抬抬眸,用手掏掏耳朵闲闲地开口。 尹子辰眨了几下眼睛,神色无辜,“咦,小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就是怕姑姑一个人无聊,所以才来看看姑姑,陪姑姑聊聊天解解闷!”末了还一副我这么心疼你,快夸夸我的表情。 尹洛溪轻嗤一声,不以为意地开口,“当我是你娘亲呢,三句两句好话就哄得不分南北了!” 随即往椅子背上那么一靠,端是优雅轻慢,“再说了,没所求你刚才那么卖力表演干嘛?你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子辰爱财不错,可是还不至于那么夸张! 尹子辰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默默地看着尹洛溪。唔,小姑姑在夸她自己的时候,顺便将娘亲埋汰了一番,不过……也没有说错,娘亲却是好哄! “说吧,到底什么事?”居然还将如霜支开了! 尹子辰犹豫了一下,才动了几下眼睛,正色道:“小姑姑,紫皇陛下想见你!”说完之后便是一直盯着尹洛溪脸上的表情,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一些什么。 其实真说起来,他和紫月痕是表兄弟,他的母后尹洛河也就是他大姑姑,月痕也要唤小姑姑一声姨娘的。只是她们姐妹二人关系素来不好,小姑姑更是对大姑姑当年用尽心机嫁给先帝颇有微词,连带着对月痕和月然也不怎么喜欢。 以前……摄政王紫翎墨还在的时候小姑姑对月痕和月然二人虽然称不上喜欢但至少也没有不待见,可是现在,何止是不待见,简直是避而不见。 尹子辰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无奈。 收起散漫淡然的表情,尹洛溪微微凝眉,尹子辰也一直观察她的脸色,没有说话。 “他在哪里?”许久,尹洛溪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望着尹子辰,问。 尹子辰则是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他现在就在渚溪阁……外面!”看着自家姑姑脸色愈来愈难看,尹子辰心一颤,忙加了个外面! 其实刚才他就已经将月痕给扯进来了! 不过,他有点害怕姑姑生气,毕竟听母亲说过,当年姑姑和摄政王紫翎墨第一次见面就打了起来,那个时候紫翎墨可是皇室最为宝贝的公主,两人打架硬是在地上滚过来扭过去,所以他还是挺佩服自家这个姑姑的。 “让他过来!”尹洛溪淡淡地开口,幽深的眸子又深了一些,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氤氲在其中。 “是。”尹子辰像是害怕尹洛溪反悔似的,飞快地跑了出去。 很快,一身绛紫色锦服的紫月痕便出现在尹洛溪的面前,语气清和地唤了一声,“溪姨。” 尹洛溪垂眸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的人。身形颀长,面容儒雅,就连那双细长的丹凤眼,都透着淡淡的温和,浑身上下都彰显着八个字——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她实在很难相信,面前这人是世人口中运筹帷幄,深谋远虑,心思深沉的帝王! “你先下去!”这句话,是对在一侧的尹子辰说的。 尹子辰微微一愣,用手指指着自己,“我?”似乎不愿相信尹洛溪那句话是对他说的。 尹洛溪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不然?” 尹子辰无奈地看了紫月痕一眼,有些郁闷,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然后离开了。 ------题外话------ 对了,问一问大家,如果上架万更,大家是希望直接合章还是分成三章?无意外的话,八号上架!所以问一下小可爱们的意见 第161章 时日无多 “你找我什么事?”尹洛溪并没有对紫月痕行礼,神色之间也丝毫没有顾及对方现在是掌握着天下人生杀大权的帝王,只是很平淡疏离地将刚才问过尹子辰两遍的话再次问出口。 紫月痕也没有一丝半点的怪罪,自己在另一边的木椅上优雅落座,温润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也没有任何拐弯抹角地开口,“马上风云宴了,我需要晨太妃回宫。” 尹洛溪看着紫月痕半晌,扬唇轻轻地笑了,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不见任何笑意,似嘲似讽地开口问:“所以你是打算让我去宁佛寺请她回宫?” “是。”紫月痕淡道。 “呵呵……”尹洛溪轻笑出声,“当年你母亲对她做了什么事相信紫皇陛下不会不清楚,你确定她会回来帮你?” 紫月痕温润如水的眸子泛开了点点墨色,似有似无地看着面前一身玄服的女子。当年母后所做的事情,他不是不清楚! 只是对他而言,用尽心思留住自己想要的是人之常情,所以他并不认为母后有错,虽然尽管手段卑劣了一些。 随即不等紫月痕回答,尹洛溪又径直开口,语气眼神都带了丝丝玩味,“而且,风云宴未必需要一个太妃出场,紫皇陛下有这个心思,不如趁早大婚娶后纳妃!” “还有半月便是风云宴,娶后纳妃都已经来不及!”紫月痕面色不变地回答。 “呵……”尹洛溪冷笑,斜睨着对方,“你还真是和你母亲一样虚伪。”她就不相信紫月痕以前没有想到过这件事情,不还是一样没有任何要娶妻的意思么?! 紫月痕自然是明白对方话语中的意思,也没有分毫恼怒,面容依旧如初时温润,“溪姨过奖了!” 倒是尹洛溪一噎,恨恨地看着对方半晌。 许久,似是想起什么,脸上有荡漾开来一圈极为淡薄的笑意,“不愧是翎墨亲自教养出来的人!” 果然,此话一出,尹洛溪就看见紫月痕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冷冷一笑,胸腔中的气结也消散了些,这天底下,也就只有翎墨能让这位帝王变脸。 许紫月痕抿了抿唇,许久,才重新将眸光落在尹洛溪的身上,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紫月痕,你是不是一直记恨着她?”勾着唇,眸色些许玩味,些许深意的问。 紫月痕依旧没有说话,温润的眸子紧了紧。 很快,便听见尹洛溪似有若无的叹息声,还带着嘲弄与讽刺,“可是紫月痕,你有什么资格记恨她呢?!” 随即语气倏然转为凌厉,目光如利剑一般狠狠地盯着紫月痕,“这世间,最没资格记恨她的,就是你们兄妹俩!”任何人都可以恨她,怨她,甚至包括已经成婚的亦澈,可是唯独紫月痕和紫月然,他们,不可以! 紫翎墨哪怕欠了所有人,也绝对不欠他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紫月痕眸子微微一滞,直觉告诉他,尹洛溪知道很多他以前不曾知道的事情,而且,今天,会告诉他。 再者,其中又牵扯到月然什么事情?! 尹洛溪冷哼一声,“看来你还是什么事情都不了解啊!”心中却是有些叹息和心疼,翎墨,当年的事情,你是瞒得多好!宁愿他们怨你恨你,也不愿告诉他们真相么? 看出了尹洛溪心中的犹疑,紫月痕眼眸缓缓眯起,声音温润之间带着些许睥睨气势,“为何不能怨她?当年的事情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若不是亦澈令她彻底死心,她又如何会选择那么决绝的方法?” 甚至决绝到……不给任何人挽留的机会! 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尹洛溪瞬间起身,目光如炬死死地瞪着紫月痕,良久,才冷笑,“紫月痕,你还真是好得很呢,好得很,好得很啊!”因为气极,竟然一连重复了两边,咬牙切齿不过如此。 翎墨为他和紫月然二人做了那么多,现在居然被他推得一干二净!他竟然一直都是这样看翎墨,真是好得很呢! 看着紫月痕云淡风轻的温润容颜,尹洛溪是真的恨不得上去给对方一巴掌,深吐出一口气,才将胸腔中的气给顺平了,认真而又严肃地看着紫月痕,“你竟然一直以为翎墨当年做出那种选择是因为亦澈?” 紫月痕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不是亦澈,只是,刚才若是不那样诈她,尹洛溪极有可能不告诉他。而且,当年事情的真相,他确实不甚了解! 重新坐在椅子上,尹洛溪眸色带了些悠久的怀念,慢慢地开口,“当年,翎墨事先做出那样的决定才……放弃亦澈的。”所以才会有了和未檀的一纸婚约,也只是完全为了让亦澈死心而已! “当年翎墨对外的名声并不好,朝廷江湖她都得罪了不少人,当时朝廷中很多官员恨极了她,对她亦是怨声载道,甚至其中不泛有权有势的人,若是不给出一个交代,那些被翎墨触及利益的人都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他们抱成团,你这个皇位,也坐的不顺遂。” “当初她选择斩首示众,虽然我并不赞同,却也无法否认那是最好的办法,只有那样,先松懈其他人的戒备心,未檀才会有足够借口和理由将他们连根拔起。” 紫月痕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低声问,“可是明明……还有其他的办法?”这些年他不是没有猜测过,只是,明明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不过就是时间久了一些,仅此而已。 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个最下策的办法? 尹洛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啊,明明这是最蠢的方法,明明最好的办法不过就是多等一些时日,她为什么要选这个呢?!”随即苍凉一笑,自问自答,“因为对那时的她而言,最无法得到的,就是时间。” 那个时候,翎墨已经时日无多了! 否则,她和未檀,又如何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用她生命的最后一程,为紫月痕的江山清扫障碍,她最后的请求,她和未檀要怎样才能拒绝?! 紫月痕眼神第一次带着凌厉地看着尹洛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尹洛溪只是笑,很惨然狼狈地笑,却并没有回答紫月痕的问题,仰头看着天际,神色苦涩:翎墨,当年那种情况下,你是如何瞒住紫月痕和言络他们,不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体情况?! 带回过神,轻叹了一口气,语气舒缓了不少,眸色深沉而又认真地看着紫月痕,“紫月痕,我不否认你有谋略,有心机,是一个合适的帝王,但是当年,如果没有翎墨,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定然是紫羽。” 虽然她不喜欢紫羽,但是却不能不认同他的能力。 如果不是翎墨一直在其中斡旋谋算,现在当上帝王的,绝对是紫羽。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知道她为什么会得罪那么多人么?因为所有帝王不能做的,不该做的,见不得光的,腌臜的事情,她都暗中帮你做了,甚至还帮你在朝中培养了很多人,你敢说如果不是她,白未檀,顾老将军,蓝钰,和暮絮鸾在那个时候就开始不遗余力地帮你么?” “就连言络,他明面上经常与你作对,但可有做出有损末染国任何利益的事情?!” ------题外话------ 唔,想了想阿九还是觉得有些事情要先交代一下,所以这些都是今晨写的,更新就晚了些,抱歉哒! 第162章 订下婚约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沉地望着在微风下摇曳的树木。言络一直与他作对不错,有时候甚至故意给他找些麻烦的事情,可是,却也在一直护着末染,不为其他,只因为她。 尹洛溪再次叹了一口气,“告诉你这些,无非是希望你别恨着她,以前的事情尘归尘,土归土,都已经过去了,看在翎墨的面儿上,我过两日去一趟宁佛寺,至于晨月会不会回宫,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多谢溪姨!”紫月痕如玉的容颜已经恢复了淡然温润,对着尹洛溪温雅开口。 “你还是依着你翎墨喊我声姑姑吧,我和你母后之间的关系可不好。”她素来不喜欢那个温婉却很有心计的姐姐,就像她也不喜欢叶疏影一般。 她讨厌那种人! 紫月痕顿了一下,面容之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只有一个姑姑。”除了……紫翎墨,他不承认也不接受任何人! 尹洛溪也不恼,她本来也就是想起以前小时候无论她怎么诱哄对方都不肯喊她姑姑而有此一说,勾唇笑了笑。 “告辞。”吐出两个字,然后就转身离开。淡紫色的衣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望着紫月痕离去的背影,尹洛溪缓缓阖上了眼眸,神色之间有几分疲惫。她疏离紫月痕,不是因为自家姐姐,也不是因为翎墨,而是……她不能连累他。 走到院子里,便看见坐在石凳上百无聊赖的尹子辰,而对方看见紫月痕,连忙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月痕,你没事吧?” 私下里,他对紫月痕的称呼向来随意,有时候甚至直呼表弟。 紫月痕摇摇头,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满院的鸢尾花,神色无波无澜,“我们去白府!” 尹子辰一愣,不解地看着对方,“去白府干嘛?” “有些事情我要去问一下右相。”对于……她当年为何时日不多,尹洛溪根本没有告诉他的打算,所以他就只有去问白未檀,他肯定知道。 既涉及到月然,又和她有关,其实,他心中不是没有猜测,毕竟,月然身体从小就不好,只是,他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从渚溪阁到白府,紫月痕和尹子辰快马加鞭,用了不过半个时辰。 到了白府,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白未檀今天早上就离开了一直都没有回来,二人无奈,只能暂时离开。 “月痕,你说右相去哪里了?”因为琦溪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右相除了上朝议事,一般都不会离家太久,而现在,居然快一天都没有回府,着实令人好奇。 紫月痕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远方。当年的事情,除了白未檀和尹洛溪,还有一人清楚,君铭,她从小就留在她身边的侍卫。 其实,他不喜欢言络除了对方小时候实在太讨厌动不动就撒泼赖皮,还有就是她对言络太好了,好到连他都嫉妒。甚至最后连君铭,她都是留给了言络。 看着紫月痕的脸色,尹子辰已经到了唇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不知道月痕想到了什么事情,反正现在脸色不好看就对了! 等风清持幽幽转醒,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一醒来,便看见坐在床前单手持书的白未檀,然后目光又落到被自己抓着的手,歉意地笑了笑,只是眼眸唇角依旧带着掩饰不住的苦涩。 见风清持醒了,白未檀将书卷随手放下,“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风清持摇摇头,眉目微微一阖,轻声问:“是和水惜音么?” 白未檀点点头。 风清持苦涩地笑了笑,“这些年她果然比所有人都爱得坚决,所以,她赢了,赢得漂亮!” “子染!” “我没事。”风清持对着他扬唇笑了笑,眉目之间一片晦暗,意味不明,“其实醒来之后我不是没有这样想过,毕竟九年的时间,太长了!”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九年呢!之前从来不去查和那个人有关的任何事情,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总以为只要自己不知道,那个人就永远都是属于她的少年。 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她也有这样自欺欺人的时候! 白未檀伸手将她从床上拉起来,“起来吃点东西吧!” 饭桌上的饭菜是早已经备好的,甚至还在冒着热气。 “都是我喜欢吃的,看来你记得还蛮清楚的。”看着桌子上的菜,风清持笑着说道。 白未檀直接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放在她的碗里,淡淡地开口,“别这样笑,很难看。” 风清持面色一僵,没有说话。 这顿饭吃完,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直到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侍从将饭菜撤了下去,风清持才认真地看着白未檀,“未檀,……” “是不是帮你保密?”还未说完,白未檀就将话接了过来,神色了然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点点头。 白未檀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掷出一句,“这些年月痕一直很自责。”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眉眼微微一黯。 白未檀也不勉强,“走吧,我送你回去。” 走出院子,风清持并没有看到那匹雪白的骏马,微微蹙眉。 “我让人将它带回了府中,他日确定了主人的下落再送回去。”白未檀看出风清持的疑惑,解释道。 风清持侧目,有些惊讶,“你认识那匹马的主人?” “飞鸿踏雪极为少见,我所知道的不过是我的归泓,你的瞬音,暮絮鸾的逸云和东海渝国玉轻尘的溯雪,在那个时间,那个地方出现的,应该就是前来参加尹明月及笄礼的玉轻尘吧!” “东海渝国玉家人?”风清持眸子添了一些古怪。 “怎么了?”白未檀看着风清持的表情,问。 风清持眉梢动了两下,“玉家人与阿痕是有婚约的。”这也是当年大皇兄去世的时候她才知道的,只是那个时候阿痕尚且年幼,便没有告诉他。现在他长大了,玉家人也许是来履行婚约的。 白未檀微微顿了一下,“月痕知道么?” “不知道。” “玉家有两个女儿,月痕和谁定下了婚约?”白未檀眸色依旧清淡如水,无波无澜。 凝眉细想了一下,“玉家二小姐,玉轻遥。”偏头看向白未檀,“对了,你见过玉轻遥么?人怎么样?”对于阿痕的婚事,她还是很在乎的。 白未檀摇摇头,“未曾见过。” 风清持眉凝了一下,旋即松开,“玉家家风严谨,教养出来的女儿定然不差!” 两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坐上了院子外面的马车。 ------题外话------ 唔,玉轻尘是和紫月然齐名的美人儿,阿九可喜欢她了! 第163章 我不同意 另一处,言府。 言络依旧是一身雪青色的锦衣长衫,慵懒而又惬意的坐在最上方的檀木椅上,白皙修长的手持着茶杯,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面前。 茶杯中缓缓上冒的氤氲雾气为言络绝色容颜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看不清玉颜上的表情。 在他下手,分别站着一身淡蓝色衣衫神色认真而又严肃的君铭和淡紫色衣衫面容姣好的女子。 那名女子,正是那日在安阳城夙街惜花楼出现在言络身旁的紫衣女子,苜云,也是苜尧的妹妹。 细细地把玩了一番手中的茶杯才不轻不重地放下,消散了的雾气之后显现出似笑非笑的薄唇以及那双绝美流目中的玩味,“紫月痕竟然去见尹洛溪?” 淡淡的一句话,带着狭昵与一些说不出的意味,似讽刺,似嘲弄。 君铭只是低垂着脑袋站在一侧,没有说话。 苜云则是依旧神色温和地站着,不曾言语。 “君铭,你觉得尹洛溪是怎样的一个人?”忽然,言络将目光落在了君铭身上,薄唇一掀,轻问。 被点到名的君铭微微一愣,愕神了一阵,才抬眸看向言络,凝眉细想,认真地回答:“尹小姐......脾气不好。”憋了半天,才吐出四个字。 只是那声尹小姐,听在旁人耳中还有有那么几分怨恨。 言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角,“除了这些呢?你是......她的侍卫,她和尹洛溪又是好友,对尹洛溪,你一定也有所接触和了解吧?”淡淡的一句话,在说到“她”的时候,言络还是怔忡了一下。 君铭抿了抿唇,素来玩世淡然的滢滢桃花眼染了丝丝深沉,“尹小姐为人很好,性子直爽张扬,对公主极好。”只是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她,公主和亦澈已经离开了焱凤,也不至于是现在这幅场景! 明明知道那件事情怨不得尹洛溪,可自己到底,还是有将公主的错归根到她的身上,不然也不会在公主死后近十年时间都不去见她。 终究是有了隔阂! 苜云看了一眼言络依旧微怔的表情,又看了一眼身侧的君铭,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说话注意一点。公子刚才脸色都变了! 君铭对着苜云淡淡一笑,示意她放心。这么多年,小言络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既然这事是他自己主动提起的,而他也只是老实回答,不会有事。 言络脸色很快恢复如常,带了点轻佻和丝丝痞气,“若是我没猜错紫月痕此番去找尹洛溪定然是为了不久之后风云宴的事情,后宫空置,总得需要后宫中人出席风云宴。” “所以紫皇选的人是时晨月?”君铭有些惊讶,眸子深处甚至还有不可置信。 “你觉得时晨月会答应么?”言络很是漫不经心地问。 君铭脸神色一顿,脸上闪过说不清楚的复杂表情。 很明显,当年的那些事情他也是清楚的。 按理说当年时晨月才应该是东宫之主,可是却被尹太后设计捷足先登,之后还被家人逼着进宫,为此,还与时家人彻底断绝关系,细算起来,这么些年,时晨月一直在宁佛寺静修从来都是对时家人避而不见。 倒是和尹洛溪,心高气傲的晨太妃还有些来往。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就算后宫需要一个主持大局的,就算紫皇陛下暂时不想娶妻,那么多太妃为何偏偏选中与他母后关系最不好的晨太妃??! 皱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才想起言络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回神,颇为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正色回答对方的问题,摇了摇头,“尹洛溪估计会看在公主的份上答应紫皇陛下,但是......时晨月估计不会回宫。” 当时时晨月和先帝之间的关系可是由青梅竹马的恋人,到同住宫中却避而不见的陌生人,更何况还有一个尹洛河,而紫皇陛下又是他们的孩子,时晨月怎会出手相助! 言络只是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如果时晨月够聪明的话,就不应该揪着那些逝去的人或事不放,她膝下无儿无女,这个时候紫月痕接她回宫的意图很明显,给她太后之尊。 当然,如果时晨月对太后之位不感兴趣,甘愿守着宁佛寺的青灯古佛那就另说。 削薄的唇角带了一抹兴味,眼眸幽幽浸染了期待和玩味。看来,风云宴的时候,焱凤城又要热闹了! 这偌大一个帝京,真的是冷清很久了! 苜云和君铭看着言络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相视一眼,都轻微抽动了几下唇角。 “叩叩”地敲门声传来。 “进来。”言络依旧姿态优雅地坐在椅子上,不咸不淡地丢出两个字。 苜尧推开门走了进来,眉角却是一直皱着,为本就冷漠的容颜平添了一抹冷酷。“公子,紫皇陛下和尹二公子来了。” 眉梢微挑着声音悠长地“哦”了一声,甚至连尾音都狭昵地故意拖长了几分,听来分外妖娆慵懒,然后缓缓起身,“他们竟然有空来我左相府?!” 说完之后,言络便缓步优雅离去。 没多久,言络便出现在前厅。 见着前厅正在喝茶的紫月痕和尹子辰,言络唇角勾出一个淡薄的弧度,“参见紫皇陛下。只是语气清淡地说了一句,并没有跪下来行礼,脸上的表情也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帝王尊临的臣子家中。 紫月痕和言络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在外人看来关系不是很好,不过也从来不追究那些礼仪,只是手中捏着茶杯,温润的眸子淡淡地敲着言络,“我有些事情想问问君铭。” 闻言,言络本来清冷如凉玉的精致容颜微微一变,微凉的目光瞬间落在紫月痕的身上,隐约带了几分逼仄凌冽的气势,“问他什么事情?” 能让紫月痕亲自前来左相府询问君铭,除了她的事情之外他再想不到其他。 紫月痕风轻云淡地与之对视,白皙修长骨节匀称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底,“九年前的事情。”没有任何隐瞒,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不同意。”没有任何犹豫,言络拖出一张椅子优雅落座,眉色清凉直接拒绝。 紫月痕显然也是料到了这个结局,深邃的丹凤眼没有丝毫意外,眸色微垂,“言络,你要知道,君铭本来就是我皇室的暗卫!” 一句话,语气很轻,上位者的气势却是十足,有着不容抗拒的睥睨之势。 第164章 她留给我 言络微微抬眸,削薄的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绝美的流目却是极尽狭昵玩味地落在对方身上,“所以呢?”话语清淡地反问,眸底深处还有一丝无法企及的冷芒。 “他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说不行。”紫月痕容颜上的温润骤敛,骨子里的霸气尊贵尽显无疑。 “呵……”言络勾唇冷笑,清润的眉高高挑起,那双冰寒无垠的眸子扬起一抹凛然地挑衅,“君铭是她留给我的。” 此言一出,空气都似乎有那么一瞬停止流动。 一旁正在喝茶的尹子辰手忽然一抖,连杯中的茶都洒出不少,幽幽的茶香沁散在空中,格外好闻。心中叫苦不迭,怎么突然将事情扯到了那位的身上?! 两人对视,一人青衫墨发,清傲绝色,一人紫衣锦服,温润如玉,无声地对峙,僵持,连带着周遭空气都有几分凝滞沉闷。 尹子辰看看紫月痕,又瞥瞥言络,摸了摸鼻子,试图打破沉默的气氛,“我说,这件事总归是和君铭相关,不如让他决定如何?” 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暗道:事急从权,君铭,本公子只有拖你下水了!毕竟此事极有可能涉及到摄政王紫翎墨,而不管什么事情但凡牵扯到她,面前这两位都不复素日的淡定沉静。 “你们先坐着喝茶,我去找君铭。”尹子辰说完之后,便一溜烟地离开了前厅。 彻底离开两人视线的时候才长吁一口气,碎碎念,“真不知道那紫翎墨到底有什么好,怎么这么久过去了那人的影响还这么大,还真是阴魂不……” “如何?”一道冷寒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 尹子辰瞬间一惊,到了唇边的话也被咽了下去,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编排一个已经逝世多年的人确实不太好,而且此话万一传到紫皇陛下和言络的耳中,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便想着和对方解释解释。 可是一转身,就看见君铭冷然的脸色和那双带着寒冰的眼眸,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心下瞬间是拔凉拔凉的,这话被君铭听到,比被那二位亲耳听见好不了多少,毕竟君铭以前可是紫翎墨身边的侍卫。 对着君铭冷漠的脸,尹子辰笑靥如花地开口,“不如何,就是想着以前摄政王紫翎墨对言络真好,如果她还在就好了!”呸呸呸,那里好了,如果紫翎墨现在还在,那末染国指不定被她搅和成那个样子呢! 想到自己又在吐槽紫翎墨,尹子辰心中赶紧再添了一句,王爷,我不是故意对您不敬,只是实话实话,你泉下有知千万别怪罪! 君铭寒着眸子冷飕飕地看了尹子辰一眼,“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些话,就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这一句话,狠绝和戾气各占五分。 尹子辰连忙用手捂住嘴,对着君铭不住地摇头。妈耶,这个素来不怎么着调的君铭原来也是个狠角色!他知道,刚才君铭的那句话不是恐吓,而是认真的。 君铭没有再看尹子辰,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对方这才想起来他出来是为了何事,连忙小跑着追上,“君铭,你等一下。” “何事?”君铭停下脚步,眼眸中已经有了不耐烦的表情。 “紫皇陛下有事找你。”尹子辰非常快速地说完这句话,然后又用手重新捂住嘴。 君铭眉头微微一皱,没有问尹子辰,而是转了个方向往前厅而去。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君铭就到了前厅,尹子辰也随之跟了过来。 看着前厅只剩下紫月痕的身影,尹子辰有些好奇地摸了摸鼻子,“陛下,言络走了?” 紫月痕只是微微颔首。刚才言络接到一个消息便直接离开了。 尹子辰纳闷了,刚才那种情况下,他私以为言络会和紫皇硬磕到底的,居然离开了,真是……天大的稀奇! 看着紫月痕,行礼,“参见陛下。” 紫月痕微微抬手,待君铭站直了身子才开口,“子辰,你不是一直夸言络的府邸好看,出去逛逛!” “怎么又是我?”尹子辰很是郁卒,刚才被姑姑支开了,现在紫月痕又支开他!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啊!而且,他什么时候说言络的府邸好看了?!唯一好看的是泤水那一方却染,可是言络那厮根本不让任何人进去。 上次他不过好奇想进去看看,那家伙的表情,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言络那么冷寒的表情,那双眸子不带任何表情和温度,就那样狠绝地看着他。 那个表情,无论过了多久他都不会忘记! 现在想想都觉得背脊发麻,他完全不怀疑当初他如果进去了言络会杀了他。 虽然有些故作的不满,不过尹子辰还是出去了,他不傻,自然能猜出紫月痕这个时候要问的是什么事情。 “君铭,我要知道九年前的事情。”看着君铭,紫月痕眸色清淡地开口。 听到是九年前的事,君铭眸子微微一滞,垂在身下的手都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许久,才微哑着嗓子问,“什么事情?” “姑姑她……为什么活不了多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的事情?” 君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摇了摇头,“对不起,我答应了她,不能说。” “是不能告诉朕还是不能告诉所有人?”紫月痕温润的眸光微微一沉,如带着震慑的光芒。 君铭低头看着自己墨色的靴子,没有说话。 “那你告诉朕,是不是和月然有关?”大约也是知道君铭从来不会违拗紫翎墨的话,紫月痕换了一种询问的方法。 君铭抿了抿唇,在紫月痕深沉的目光下,终于点点头。 果然,他的猜测没错,那件事和月然有关。 紫月痕说不出现在自己心中是什么情绪,很沉重,很复杂。从来,都是姑姑在护着他们,放弃养尊处优,自毁名声,放弃自己的爱情,最后,也是因为他们,放弃了性命! 看着紫月痕的表情,君铭就知道他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依旧是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紫衣男子。 “你下去吧!”紫月痕挥挥手,眸光却并没有落在君铭身上。 君铭顿了一下,神色一经犹疑之后还是开口,“陛下,当年公主不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们自责!”说到底,那都是公主自己的选择! 说完之后便转身大步离开! 第165章 让醉一次 另一边。 马车之上,风清持一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发呆出神,幽深的眼中却依旧看不出情绪的变化,只是周身都似乎蒙上了一层浓雾,看不真切。 “子染,你和他已经不可能了,放弃吧!”白未檀看着她许久,才淡淡地掷出一句话。她和亦澈就像是无限接近平行的两条直线,曾经有一个交点,甚至很亲近,却终究在九年的时间里一步一步错开。 风清持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颤,修长如玉的手也有些苍白,依旧笑撑着下颚似乎没有听见白未檀刚才的话,仰着头问,“未檀,你说我要是出手能不能将他抢回来?” 这句话,几分玩笑,几分认真! 只是那双清透凤目中的认真究竟占了几分,就不得而知了! 白未檀愣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沉默了一下,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意有所指,“其实当年你不该回来的!” 当年她和亦澈打算离开焱凤,最终却还是回来了。如果没有回来,她和亦澈现在一定是一对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风清持沉吟了片刻,眸色之间尽是认真,“我不能丢下阿痕和月然不管,更不能将那个烂摊子全部压在你身上!”皇兄既然把江山和月痕托付给她,只要她还活着,就不能丢下他不管。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沉默不语。 “对了,你和叶疏影如何了?”半晌,风清持率先打破马车中的沉默。 白未檀眉角温和地笑了笑,说,“我们挺好的。” “也是,叶疏影的性子可是好到没话说。”是她见过最温柔贤惠的人。似乎是想起什么,眼眸动了几下,笑道:“对了,我还看见了琦溪,长得很可爱,很像你。” 白未檀温柔地扬了扬唇角,没有说话。 “我是她的姑姑。”风清持看着他,忽然正色道。 闻言,白未檀忽然有些忍俊不禁,戏谑道:“你姑姑还没当过瘾?”月痕和月然自然是喊她姑姑,当年被她捡回来的言络和暮絮鸾是喊她姑姑,就连蓝钰,当年也是被她当做侄儿养着。 风清持撇撇嘴,“这不一样,我们几个人之间现在可就只有琦溪这个一个小辈。”随即自顾自地开口,“下次要好好准备给琦溪的见面礼,上次太匆忙了!”如果送玉珏的话是刻“琦”字还是“溪”字呢? “还是刻琦字吧!”白未檀在一旁出主意。 “你怎么知道我要送什么?”风清持抬眸,神色意外。 白未檀轻轻一笑,眼中有些玩味,反问,“那次送小辈礼物不是玉饰?” 风清持细想了一下,还真是如此。阿痕,月然,言络,蓝钰,还有暮絮鸾,似乎她送的都是玉珏。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也渐渐暗了,墨黑的天际挂满了星子,盈盈点点。 马车终于在行云止水前缓缓停了下来。 “兜兜转转,你还是住在这里!”看着蓊蓊郁郁的竹林,白未檀感慨地说道。当年的摄政王府,也是建在这里。 风清持也笑了笑,“是啊,真巧!”起身下了马车,挥挥手,“我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站在马车下面对着白未檀轻轻一笑,然后转身走了进去。 “回去吧!”白未檀对着车夫淡淡地吩咐。 马车踏着夜色,再次缓缓离开。 进了内院,风清持便看见一身火红色衣裙的莯流笔直地站在那里,背影孤寂清傲,料峭生寒。 “莯流。”风清持低低地唤了一声。 莯流瞬间转身,眸子极快地闪过一道亮光,快到难以捕捉,“阁主。”上前几步,站在她的身后。 “陪我喝酒。”风清持微怔地看着他,眉目之间带了一层薄雾,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一出口便消散在风中。 莯流愣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看着风清持。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他自然看得出来风清持心情不好,或许,连不好都不足以形容。 默了片刻,还是跟上了她的步子。 亭台。 风清持坐在石凳之上,身前的石桌之上摆放着酒壶和酒杯,莯流坐在她的对面。 莹白的月光悄然洒下,为静谧的夜空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皎洁光芒。 风清持根本没有看莯流,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喝了,而是直接灌进去。 她,求醉。 莯流面前的酒杯虽然斟满了酒,但是他并没有喝,只是抬头静静地看着风清持。 当一壶酒尽,风清持伸手去取第二壶的时候,莯流手快地抢了过来,低低地开口,声音带了丝规劝的意味,“你不能再喝了!”九州醉是天下最烈的酒。 “莯流,能不能让我醉一次?”连声音,都很低沉凄凉,甚至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涩与悲哀。她的亦澈,她的头牌,已经……不是她的了! 莯流握着酒壶的手微微一顿,壶盖都轻颤了几下,里面的酒水洒出几滴,为本就酒香馥郁的亭台添了几抹浓重的幽香。 清冽媚然的眸子深了一些,抿了抿菱唇,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无助迷茫的她,手……缓缓松开。 月挂中天,皎洁清华的月光落在风清持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薄雾,令她看上去朦朦胧胧的,不怎么真切。 风清持就像是不知醉一般,一杯接着一杯,因为灌得有些猛了,盈泽的酒水顺着白皙光滑的下颚,脖子缓缓流下,最终流入衣襟。 看着这样的风清持,莯流别开眼,伸手端起面前斟满酒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便是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蓝衣女子。 明月西沉,桌子上零零散散地倒了七八个酒壶,青玉酒杯就在她的胳膊边上,而她的手中,直接拎了一个酒壶。 月色下,蓝色的修长身影一闪,出现在凉亭之中,看着亭中不停灌酒的风清持,眼眸沉了下来,不满地看着立在一旁的莯流,“你是木头啊,怎么不拦着点?” 正要上前,被人一把拉住,莯流眼睫一敛,意味不明地说道:“让她喝吧!”既然她想醉,那醉了又有何不可! 苍梧不解地看着莯流,“可是阁主喝太多了。”这里横七竖八的都是酒壶。 莯流神色有些暗沉,低低地道:“她想醉。” 苍梧愣了一下,复杂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然后凑近了莯流,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阁主从来不好酒,她只是喜欢品茶而已。 “不知道。”莯流的目光依旧落在风清持的身上,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苍梧的话,而且他也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在这里看着阁主,我去熬点解酒汤。”看了苍梧一眼,莯流淡淡地开口。 “还是我去熬吧!”在照顾人方面,十个他也及不上一个莯流,而且,莯流不是喜欢阁主么?就当是给他们创造机会。 莯流也不推脱,出声嘱咐,“不要放生姜,尽量清淡一些!” 苍梧点点头,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亦澈,亦澈……”风清持手持酒壶,伏在桌子上,眼神迷离中带着醉意,就那样低声呢喃着,一声一声。 莯流有些惊讶,亦澈,对于这个人,他今天下午特地查了一番。 亦澈,青冥居的居主,三十二岁,常年是一袭泣血的红衣,据说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与右相白未檀当年被称为天下双绝。 其中,对右相白未檀的评价是:除却君身一袭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而他则是:血衣绝色倾天下,邪魅不羁凌风尘! 传言中,他生的比女子还要好看,只是性情冷肆,邪魅恣意,手段狠辣,为人处世随心所欲,不留半点情面! 只是,她和他是什么关系?!望着蓝衣倾城的女子,莯流眼中浮现疑惑之色。 他甚至可以在她的轻喃声中听出那种浓到令人无法揣测的深情,只是…… “嘭”地一声,青瓷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夜空显得尤为清晰,也扯回了莯流飘得四面八方的思绪。 看着碎了一地的青玉瓷杯,收回自己心中的猜测,试探地唤了一声,“阁主?” “别闹!”风清持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带着几分孩子气地掷出两个字。 莯流轻叹了一口气,正弯腰打算将风清持打横抱起的时候一道青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面前,“我来。”一启唇,便是两个如寒冰的字。 ------题外话------ 哈哈O(∩_∩)O,小可爱知道来人是谁么? 唔,明天就上架了,阿九要加油码字,万更走起!小可爱们晚安哒,好眠! 第166章 睡得彻底(求首订!) 言络那双绝美的凤眸看不出一丝情绪,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女子。 莯流皱了皱眉,没有退缩,“左相夜半私闯民宅恐怕不好吧?”清凉的目光,冷冽的语气,丝毫没有畏惧对方是当朝最为年少的丞相。 言络眯了眯眼睛,身形一动,如幻影一般,莯流虽然早有防备,可是速度依旧没有对方迅速,下一刻已经僵在那里无法动弹,因为哑穴被点无法言语,只能目光冷彻骨髓地看着言络。 俯下身子将风清持打横抱起,在经过莯流的时候冷冷地掷出一句话,“既然是下属,就守好自己的本分,最好不要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她,”说到这里,看了风清持一眼,一字一句地说:“你要不起!” 然后抱着风清持离开,没有去她的房间,而是转身回了言府。 莯流脸色瞬间褪尽血色,苍白到近乎透明! 苍梧端着醒酒汤回来,就看见莯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亭中早已经没了风清持的身影,赶紧将手中的瓷碗放下,三下两下解开莯流的穴道,“发生什么事了?阁主呢?” 莯流脸色依旧惨白着,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愿回答。 “莯流,阁主呢?”苍梧扶着莯流的双肩晃了两下,神色焦急地问。 莯流闭了闭眼,“被言络带走了!” 苍梧一愣,“啥?”似是没有听明白。 “被言络带走了!”莯流重复了一遍,眉眼之间有些无力。 苍梧却有些着急了,“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点去将阁主抢回来啊?” 莯流站着不动,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去了又如何?不管怎样,言络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要她不起! 他只是她的下属,还是她从最肮脏龌龊的下夙买回来最为卑贱的下属,这样的自己,怎么配得上她? “莯流。”苍梧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似是知道了他的犹疑,目光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慎重开口,“感情里面从来没有配不配得上一说,两心相悦也不应该因为这些事情受阻受困,而且,阁主也不是这样的人,阁主的性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若是喜欢的,纵低入尘埃,她也不会介意,若是不喜的,纵然对方尊临天下,那又何妨?” 见莯流依旧错愕着,苍梧再次开口,“况且,你那里不配了?你是阁主最信任的人,有能力,又长得好看,最了解阁主,懂得她的喜好,做事细致入微,又体贴,我就觉得你是和阁主最配的人!” 见莯流依旧不为所动,苍梧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况且,你觉得阁主喜欢言络么?很明显不喜欢嘛!” 莯流眸子极快地闪过一抹光,其中却也夹杂着苦涩,她是不喜欢言络,她喜欢的人是……亦澈,那个传闻中妖邪魅惑的男子。 不过…… 莯流转身,朝着言府而去。 不过,苍梧倒是提醒了他,言络并不是亦澈,没资格带走她! “你等等我!”苍梧也跟了上去。莯流虽然有武功,但是毕竟算不得高深,在言络手中,估计三招都走不了,他怕他会吃亏! 言络抱着风清持回来,已经让言府的众人差点惊落了下巴! “公子。”看着她怀中的风清持,苜尧眼睛都瞪圆了。 “今晚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言络清冷地掷出一句话,抱着风清持扬长而去。 苜尧动了几下眼睛,难道还有谁会来么?管他呢,既然是公子的吩咐他照做就好了! 当看见言络抱着一个人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府中的人更是连眼珠子都掉了出来,谁能告诉他们,刚才经过的那位真的是他们风华无双的公子么?不会是旁人冒充的吧?! 将她放在床上,言络就那样站在床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目光清冷之间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森然! 她为紫月痕挡刀喊他阿痕的时候;她轻而易举识出他们身份的时候,她作出他熟悉的表情歪着脖子笑的时候;她对东海渝初国事情了如指掌的时候;她对焱凤城表现出熟悉感的时候,甚至她也懂医术,想开医馆的时候,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 只是她的解释都太巧妙,令他们无法不信服! 而且,一个已经死了九年的人,再次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会大喇喇地披着别人的皮,这对他来说,本来就难以相信! 所以,在她强有力的解释中,只能将自己那些微薄且毫无证据的揣测全部推翻。 而现在…… 言络扬起一个自嘲的笑,“你真是,骗我好惨!”一启唇,森然而又苦涩地道。 不过是一个试探,就只因为试探的诱饵是亦澈,便让你措手不及,输了一切! 床上的人对眼前的一切尤不自知,只是紧皱着眉,深情地说道:“亦澈,别丢下我!” 言络精致无暇的绝色面容骇然了几分,死死地盯着喃喃自语地风清持,“我,紫月痕,紫月然,蓝钰,暮絮鸾,这么多人加在一起在你心中是不是都及不过一个亦澈?”因为愤怒面容有几分扭曲,厉声道。 渐渐平静下去的风清持只是皱了皱眉,再没了动作。 言络神色瞬间颓然,苦苦一笑,“可是他已经成亲了,你不过离开一个月,他就成婚了!他不值得你如此深情对他!不值得!”低沉的话语染了浓重的悲哀之色。 莯流和苍梧来到言府,还未闯入苜尧便一个闪身双手抱剑挡在两人面前,冷冷开口,“公子有令,不得任何人擅闯言府!”原来公子让他拦的是面前二人。 莯流眯了眯眼睛,一丝冷冽的光芒一闪而过,没有说话,一个扬手冷剑出鞘,直接上前与苜尧缠斗起来。 莯流的内力并不高深,但是他出手十分迅速敏捷,更擅武技,所以一直扬长避短地与苜尧近身缠斗,苜尧竟然也一时奈何不了他。 苍梧知道莯流是行动派,但也没有料到一句话不讲上来直接动手,摩挲着下巴在一旁观看着,“莯流,左边,上面。”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地现场教学。 莯流按照苍梧所言,趁着苜尧一个不备,反手一掌拍在他的后背,手中的剑凌厉一扬,划过苜尧的手臂。 苜尧脸色冷了几分,也再没有手下留情,出招越来越凌厉,莯流也渐渐不敌。 苍梧眉梢一皱,他没有想到苜尧的武功居然如此高深莫测,脚尖点地正想上前帮助,忽然被一个蓝色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君铭一双桃花眼带着滢滢的笑意,“这位,不如我来领教领教?”虽然是在询问苍梧的意见,可是手下动作也并不迟缓地袭向苍梧。 一对一的对决。 来来回回,身形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嘭”地一声,苍梧蓝色的身影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一旁的大树上,然后砸落下来,吐了两口鲜血。 君铭堪堪后退两步,身形也有几分不稳。他记得这人好像是苍梧吧,那个黑衣少年身边的人,武功倒是不错,竟然能在他手中走这么多招! 莯流见苍梧手上,出手越来越凌厉,对自己身上的伤丝毫不顾及,一来一回之间,苜尧竟然落了下风,然后被莯流狠狠地踢了出去。 当然,君铭只是站在一侧看着,没有出手的打算,眼中甚至有几分看好戏的神色。甚至用手摩挲着光滑的下巴,细细地打量着莯流,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欣赏。 这位红衣女子武功虽然不高,但是出手却是极狠,为了伤敌八百哪怕自损一千,虽然在他看来是个愚蠢的方法但是对方却可以做到即使自损一千赌敌人的八百还能胜出这就不得不让他刮目相待了。 对别人狠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自己都狠的人! 看她这一身的伤,绝对比苜尧要重地多,可是她还是赢了,并且赢得漂亮! 这人,有智慧,够狠绝,假以时日,若为敌人,定然是个难缠的对手。 就在君铭想着要不要将对方斩草除根直接结果了的时候,一个黑衣影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几人面前,“公子说送他们回去。” 这句话一出,瞬间就浇灭了君铭想灭口的决心。 然后又将目光落在莯流身上,“公子说明日会安然送回去!”说完便如来时一般消失不见。 莯流冷冷地看了一眼影卫,一挥手,几个黑影瞬间从如墨的夜色中蹿出来,正要行礼地时候莯流对着苍梧所在的方向一指,“带他回去。” 说完自己率先转身,步履踉跄地回去。 那些黑衣人不敢违抗命令,将已经昏迷地苍梧背在肩上然后离开。 而君铭自那些黑衣人出现的瞬间就愣住了,这些黑衣人的武功不低,而且很高深,只是,刚才打斗的时候那名女子为什么不唤他们出来而要自己单打独斗? 君铭想不通。 看了一眼苜尧,对方自输了之后便一直愣神地站在原地,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那名女子武功明明不如他,而且差了很远,可是为什么最后输的人是他? 君铭将苜尧的表情看在眼里,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怎么?你也有在不被别人暗算的时候输?”说完便又隐匿在夜色中,只留下一旁大树上藏蓝色的衣角。 幽静的房间,一旁的香炉里面燃着安神的香料,整个房间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言络用水将软巾打湿,替醉酒不醒的风清持擦了擦脸,扑面而来的浓郁酒香让他好看的眉梢瞬间皱紧,小声咕哝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醉死你得了!” 虽然是这样说着,将软巾放好之后还是端起一旁冒着热气的醒酒汤,一勺一勺地小心喂着,直到大半碗下去才又喂了些温凉的开水冲淡她口中的汤味。 待一切都处理好又替她掖好被角,坐在床边看着她半晌,然后慢条斯理地褪下自己的衣物在她身边躺下。 一夜好眠,无梦! 天色初初放亮,风清持皱了皱眉,幽幽转醒,一夜宿醉的后果显然不好受,伸手按了按自己尚且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动了动,感觉触及到什么,顿了一下,风清持伸手试探。 很光滑,触感很好,还有点点温热! 就在风清持醉酒脑子尚且不是很清醒地思考着这是什么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慵懒淡漠的一句,“醒了?” 这一句,对刚醒的风清持而言不外乎一道惊雷,瞬间将她雷得里焦外焦,猛然转头顺着声音望去,就发现仅着单薄亵衣露出白皙光滑胸膛的言络正侧卧着,一手撑着脑袋,目光戏谑玩味地看着她。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风清持一脸惊悚地看着言络,第一次连话都说地不利索了。 言络扬唇依旧妖魅慵懒地笑了笑,笑意盈盈地反问,“这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不在这里?” “那我怎么在这里?”风清持觉得自己脑袋还是昏沉沉的,也许她现在是在做梦,对,一定是做梦! 言络又笑了,炫目至极,“我怎么知道?醒来就看见你了!”完全是说谎不用打草稿也不会脸红的主,说着依旧掀开被子缓缓起身,不急不缓地走到屏风前。 看着面前香艳的一幕,风清持依旧在思索着自己究竟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风清持觉得,她肯定还是醉着,而且这样的情景,也是醉着最合适。 在风清持的面前慢条斯理而又优雅地穿好衣物,又将一套天青色的衣衫放在她面前,意思很是明显。 风清持皱眉,“我的衣服呢?”她肯定不可能只穿着身上单薄的亵衣过来,而且,如果言络拿出了衣衫,不就可以证明昨晚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是清醒着的。 言络挑挑眉,直截了当地甩出一句,“我怎么知道!”末了看了风清持一眼,“你要是不介意就这样出去那就别穿了!” 风清持咬牙地看着对方。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言络微微勾唇一笑。 “你出去!”最后,风清持拿着衣衫,对着言络道。 言络长身玉立站着的身姿反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为什么?这是我的房间。”容色依旧妖孽邪魅,看不出有任何不妥,对于风清持身份的事情也是绝口不提。 “男女有别。”风清持目光微沉地掷出四个字。 “这四个字用在我们之间不合适吧!”言络笑地慵懒,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风清持觉得自己都可以看见他身后摇来晃去的狐狸尾巴了,“我觉得正好合适,再贴切不过。” 言络无所谓地笑了笑,一手不轻不重地敲着上好的檀木桌子,目光玩味中又带着几分似笑非笑,“你对我呢,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睡也睡过了,难不成想拍拍屁股不认账?” 风清持一顿,她什么时候……最后想到早上这一幕,又觉得言络说的是事实。嗯,她确实看了他,不过不算彻底,摸了他,也只是胸膛而已,至于睡了……她拒不承认。 这也算睡,有点基本常识好不好! 言络右手拇指与食指微微岔开,托着自己光滑白皙的下颚,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风清持,“如果你想睡得彻底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大白天……” 后面的话言络还没有说出口风清持就已经黑了大半张脸,面色不善地看着言络。 想着自己身上还穿着亵衣,风清持也没有太多顾虑,直接掀开被子将一旁的天青色衣衫穿在身上,之后便越过言络直接往房门口而去。 言络脚步一移,挡住了风清持的去路。 “你到底要如何?”风清持面色微微一冷,声音也冷了几分。 言络依旧是笑着,很美,也很玩味,“怎么?睡过我就不想负责任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风清持被气笑了,“就算是真的睡了,我作为女子,也是我比较吃亏好不好?我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叽叽歪歪那么多事?” “那我可以娶你,对你负责。”风清持话音刚落,言络就接道。 绝美的眸子里面有笑意,有玩味,还有几丝难以捕捉的意味,难以看明此话是不是出自真心! 不料,风清持脸上的表情却是微微一变,随即认真了许多,清冷而又淡漠地看着言络,“嫁,娶这种事情都是人生大事,左相还是三思之后再出口!”语气很淡,淡到比天上欲消散的流云还要淡薄几分,却又带着认真与凌厉。 言络怔了怔,一时失了言语。 就在他怔愣的时候,风清持已经越过他大步离开。 看着风清持的背影,言络似囊括了世间所有星辰的眸子微微一黯,低声喃喃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三思之后的真心呢!” 言络抱着一个人进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言府,一大早的,就有很多人守在各个角落想一睹美人芳容,看看到底是谁夺去了自家倾世无二的公子的真心。 当看见从里面出来一个蓝衣翩然的绝色公子之后,众人虽然为他的容貌狠狠惊艳了一把,但是这……这性别对不上啊! 将对方再三打量,这样绝色的容貌,即使身为男子也确实令人心动! 难道……自家公子就这样被……掰弯了?! 这样想着,然后肃然起敬地看着这位将自家公子掰弯的罪魁祸首,有些不着调地想着,这二人到底谁上谁下啊? 那样的目光一直目送着风清持离开言府。 “其实吧,我觉得那位小公子也不错!”一位丫鬟道。 “长得很好看。”另一外丫鬟附和。 “与自家公子却是很配!”一位小厮说。 凑来另一位小丫鬟,“如果他来了言府的话就可以天天见到美人了!” 几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咳咳……” 这些人不理会,依旧低头讨论自己的。 “咳咳……”咳嗽声加重了几分。 几人还是没有听见,叽叽喳喳地商讨着,甚至连对方进了言府住在那里都开始讨论。 “你们几人是太闲了么?”一位年约六十的老者走了过来,沉声道。 顿时噤声,无人说话。 最后,老者微微一笑,神神叨叨地凑近了几分,小声问:“你们说那位小公子,”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风清持离去的方向,然后又看了一眼言络苑落所在的位置,“和自家公子谁上谁下啊?” 众人:“……”一片无语外加满头黑线地看着他。 还以为福叔是怎样呵斥他们,原来也是凑八卦来了! 言府和行云止水离得不远,不过半炷香的时间,风清持就到了行云止水。 一踏进院子,就感觉到府中那种凝重的气氛。 还不待她问话,湖蓝就飞奔了过来,眼眶有些红肿,“小姐,你昨晚去哪里了?莯流和苍梧都受了重伤。”说完之后神色担忧地将风清持上下打量,见她相安无事才放下心来。 受了重伤?风清持眉头紧皱,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几分。 她先去看了一眼苍梧,苍梧身上的伤很重,背部的肋骨都断了两根,确诊一番之后,风清持脸色微微一沉,写了一张药方,让那些下人去抓药,并吩咐他们好好照顾苍梧。 嘱咐好一切之后就去了莯流的房间。 推开房门,就看见莯流半躺在床上,正盯着外面出神。 “莯流。”风清持唤了一声。 莯流回过神,脸色依旧苍白,“阁主。” 风清持扫了一眼他身上只经过简单处理的伤势,拧了拧眉,“你的伤?” “我没事。”莯流低低地道。 风清持却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掀开只是随意搭在他身上的丝被,看了一眼身上包扎地不娴熟的绑带,风清持眉又是一皱,确定地开口,“你自己包扎的?” 莯流正想说些什么,风清持已经开口,“我是医者,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解那些绑带,“为什么不找医士?” 淡着声音质问,动作却很轻柔。 “我自己可以。”莯流小声地说道。 风清持有些微恼,身为医者,最看不惯的就是患者对自己的身体丝毫不爱惜,手下的动作也在分寸之内加重了几分。 “咝!”莯流吸了一口气。 “让你下次还逞能!”风清持瞪了他一眼,手下力气又放柔了。 莯流侧目看着风清持全神贯注的眉眼,有些微微失神。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那他可以每天受伤就好了!莯流如是想。 看见莯流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狰狞不堪,风清持眸子阴沉了几分,墨色渐渐凝聚。 取过医药箱,先是将他身上的伤口小心地擦拭了一遍,然后给他上药,再然后就是包扎,此过程中,风清持一言不发。 包扎完毕之后,将医药箱放好,末了,还在莯流胸前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然后眉梢一挑,似得意挑衅地看了一眼莯流。 莯流看着胸前的蝴蝶结,脸上第一次浮现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望着风清持,没有说话。 风清持双手环胸拖了一张椅子在窗边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莯流,“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起昨晚的事情,莯流抿了抿唇,“昨晚,你喝醉了!”说完之后看了一眼风清持,神色有些怪异。她会不会现在还在醉着?他觉得打蝴蝶结以及那种得意挑衅的表情不想是她会做的。 “我现在是清醒的。”风清持黑着脸回答,她现在看上去难道想醉的么? 被风清持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莯流耳根子微微一红,“然后言络就来了。”说到这里脸色严肃了几分。 风清持神色冷了一分,什么她自己跑去言府的,言络那家伙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言络带走了你,我和苍梧去言府找你,和他的属下打了一场。”莯流说地很简单,轻轻松松地一笔带过。 不过风清持是谁,仅从他和苍梧身上的伤就知道绝对不是简单地打了一场。 “不过最后,还是我赢了!”这一句话,莯流说得有几分得意,也有几分孩子气。 风清持翻了个白眼,颇为嫌弃地看着他,“伤成这个样子也好意思说自己赢了!” 莯流讪讪一笑,精致的眉眼间却是明媚如阳光,心中似有暖流悄无声息地划过。 “你好好养伤,不要乱动。”说完在窗户边的书架上去了两本书放在床边,“如果无聊就看看书!” “好。”莯流笑了笑。犹豫了一下,才望着风清持,“苍梧他怎么样?” “苍梧身上的伤不多,没什么大碍,就是后背的肋骨断了两根,需要好好休养!而且他还没醒。” 风清持没有说苍梧还昏迷着,而是说他还没有醒,说明苍梧只是睡着了。 莯流眼眸一敛,没有说话,眼中那一丝担忧也散去。 “我先回去了!”风清持淡淡地开口,见莯流点头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莯流歪头看了看床边的书籍,妖媚的眸子中的清凉被暖意替代,唇角微微一弯,弧度很浅,也很美。 另一个房间。 苍梧缓缓睁开眼眸,就看见坐在一旁眼睛红地像兔子一样的湖蓝,神色之间带了继续狐疑之色,想到昨晚昏迷前的一切,苍梧皱了皱眉,“莯流呢?他怎么样了?” 湖蓝瞪了苍梧一眼,蹬蹬蹬地很快就离开了房间,剩下苍梧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瞠目地看着湖蓝离去的背影,暗自纳闷:他应该没有得罪对方吧?! 湖蓝有些气愤地离开,边走边喃喃自语,“臭苍梧,我守了你一天一夜,醒来不问候一声居然张嘴就问莯流!” 到了厨房,看见小炉上熬着的药,湖蓝眼眸闪了闪。 “林大夫,你这里有没有黄莲?”湖蓝眨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大夫,问。 林大夫是莯流之前雇佣过来当行云止水的专职医士,这里的人受伤生病之类的事情都是找他。 林大夫点点头,笑眯眯地说,“有啊!” “那林大夫能不能给我给我一些黄莲?” 林大夫不解地看着她,“你要黄莲干什么?” “我……泡茶喝。”湖蓝找不到借口,动了动眼看着林大夫道。 林大夫带着皱纹的眉角抽了抽,想着黄莲也做不了什么坏事,便也取了一些交给她,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嗯,小姑娘多泡点茶喝!” 看着手中的黄莲,湖蓝觉得自己牙龈都在发苦,她才不要泡茶喝。 蹲在药炉边,看了一眼四周无人,将手中的黄莲丢了一小截进去,想了想,又丢了一小截,然后将剩下的黄莲包好,心满意足地离开。 苍梧依旧在纳闷着,湖蓝又呼哧呼哧地回来了,依旧是坐在刚才那张凳子上,开始回答苍梧刚才的问题,“莯流没事,已经醒了。” 苍梧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阁主呢?回来了么?” “公子已经回来了,看了一下你的伤势,然后去看了莯流的伤。”想到苦黄莲,湖蓝心情很美好地回答。 “你刚才为什么离开?”苍梧依旧纳闷着。 湖蓝顿了一下,傲娇地别开脸,没有回答,反问,“你和莯流昨晚干嘛去了?”居然都伤成那个样子回来? 苍梧顿了顿,“抢人。”确实是抢人去了,只是没有将阁主抢回来,好丢脸。 湖蓝却是翻了一个白眼,“编,继续编。”神色不屑地看着苍梧继续道:“莯流倒还好,好歹是自己走回来的,你呢,居然被那些黑衣人背回来,也不嫌丢人。” 苍梧皱了皱眉,“你说莯流是自己走回来的?” “对啊!”湖蓝鄙视地看着苍梧。 “可是他明明伤地比我还严重。”皱着眉说道,随即语气有些无奈,“怎么性子这么要强!明明让暗卫出来自己就不会受伤却还是死撑着!” 湖蓝神色一僵,又瞪了苍梧一眼,继续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又来?苍梧一脸无语,伸出唯一可以动的左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无力地看着床顶,“女人都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么?”说完之后就想到了风清持,眸子愕然了一下,唔,他不能说阁主坏话。 “呸呸呸,也就湖蓝那个小丫头莫名其妙!” 离开房间之后,湖蓝觉得有好多根黄莲在自己身边飘来飘去。 然后…… 她又去了厨房,看着还在火炉上用小火熬的药,用干净的抹布放在盖子上面掀开,一阵苦涩顺着水汽传来,湖蓝慌忙别开脸,“太苦了吧!”苦着脸吐舌道。 虽然自己被苦到了,湖蓝还是很乐枕地掏出包着黄莲的小药包,连放了三根黄莲,然后盖上盖子,再次微笑着离开。 当湖蓝第三次出现在这里掏出黄莲有所动作的时候,一道幽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能再放了!” 湖蓝一惊,手中的黄莲都要拿不稳了,“小……小姐,你怎么在这里?”神情心虚,语气心虚,眼神更是心虚。默默地看了风清持一眼,不会被小姐知道了吧? 风清持叹了一口气,“从你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我就看见了!”看了一眼那个药炉中的药,挑了挑眉梢,“怎么?苍梧得罪你了?” 湖蓝鼓了鼓腮帮子,点点头。 “你放了多少黄莲?”她刚才在楼阁上,隔得太远,瞧地不真切。 湖蓝将右手一伸,五根手指都松开。 风清持抽了抽唇角,“哎哟,看来还得罪地挺狠!”不狠能一剂药中放五截黄莲么? 湖蓝没有说话。 瞅了一眼沸腾的药炉,风清持自己都觉得从舌尖苦到了舌根,“这药好了,你给苍梧送去吧!” 湖蓝仰头看着风清持,“小姐?”她还以为小姐会责罚她? 风清持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很是漫不经心地说道:“黄莲嘛,反正不影响药效!” 看着小丫鬟跃跃欲试的表情,风清持终究还是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不过下次还是少放点,一根就够他苦一阵子了,你这五截一起,苍梧估计得苦上十天半个月!” 湖蓝端着药碗去苍梧的房间,想到五根黄莲,觉得自己的良心有点过不去,又挑了一碟蜜饯过去。 苍梧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就差无聊到数窗外的树叶了!看见湖蓝端着药碗进来,眼神亮了亮。 在他脑后放了两个枕头把脑袋垫高点,“你赶紧将药喝了吧!”用勺子搅了几下,直接递到苍梧的面前。 看着一旁的蜜饯,苍梧笑了笑,夸赞道:“小丫头真贴心!” 湖蓝干笑地抽了抽嘴角,有些心虚,目光一直落在漆黑浓稠的药液中。 苍梧用左手接过瓷碗,递到唇边喝了一大口…… 幸亏湖蓝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拿过他手中的瓷碗,不然剩下的药肯定会洒掉,不能浪费她的黄莲啊! 苍梧却像是一副中了毒的表情,眉毛紧皱成一团,俊朗的脸完全扭曲,张嘴吐舌,苦到说不出话来,就连身子都在微微抽搐。 这到底是什么鬼?苦得他连思绪都捋不平,这怕是比黄莲汁还要苦吧!如果不是因为背上有伤无法动弹,他一定会在床上滚来滚去的。这简直是他喝过最恐怖的东西,苦到身子发麻! 看着苍梧的表情,湖蓝心中说不出是快意多点还是愧疚多点,拈了一颗蜜饯放进他嘴里,安慰道:“吃了蜜饯就不苦了!” 苍梧一连吃了半碟蜜饯,一吸气,觉得自己还是苦到要流口水,他觉得自己都变成了苦黄莲! “这是……谁配的……药?”说话的时候都苦得他一颤一颤的。 湖蓝默默地看着苍梧,“是公子配的药。”然后她加了五截黄莲。 苍梧本来想喊骂的话语咽了下去,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不,吞了苍蝇都比喝这个药好。 “苍梧。”湖蓝抬抬手中的碗,意图很明显。 苍梧却是怂了,“湖蓝,我可不可以不喝?”到现在口中都是苦麻苦麻的。 “良药苦口。”湖蓝劝道。 湖蓝苦劝多时,就差没打包票说自己以后不会在他的药中加黄连了。 终于,苍梧看了一眼碗中的药,顿时觉得整个身体都在泛苦,在湖蓝眼巴巴的目光下,换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仰头咕咚咕咚地将药全喝完了。 最后,颤颤巍巍地将手中的碗递给湖蓝。 唔,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他可能要成为世上第一个被药苦死的人! 湖蓝连忙将碟中的蜜饯一股脑全往他口中塞,还不怎么上心地安慰道:“放心,下一剂药肯定不会这么苦。”她肯定不会放五截黄莲,她保证! “还有?”苍梧生无可恋。 湖蓝点点头,“只要七天就可以了,每天三剂药!” 苍梧:“……”两眼翻白,做挺尸状。 月上阁。 雅间。 时蓼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黄衣女子,“不知风四小姐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风云依垂下的手紧握成拳,认真果决地看着时蓼,“我们之间的交易,换个条件。”之前时蓼找上自己,让她帮他想办法得到三姐的真心,而她提出的交易条件是:嫁入时府。可是现在,她想改变注意了。嫁入时府不过是为了留在焱凤城,到时候她还可以有其他的办法,但是风清持,她现在却是一定要除了她! 想到昨日,风云依杏眸之中一派阴狠毒辣。 时蓼挑了挑眉梢,眼中的阴鸷犹在,未曾消退,“不知风四小姐要换什么条件?”转着面前的杯盖,神情很是玩味。 “你帮我,杀了风清持。”定定地看着时蓼,道。 时蓼沉吟了片刻,“就是昨天那个蓝衣少年?” 风云依也不在乎那一切落入他的眼中,反正她和时蓼也就是相互利用而已,点点头,“对,就是她。” “她住在那里?”想起自家小十四对她心心念念,时蓼便出声询问。 风云依皱了皱眉,“不知道。”不过三姐肯定知道,只是这件事情又不能让三姐知晓,所以自然不能去问三姐。 时蓼倒也没有意外之色,他本来就不抱希望风云依会知道风清持的下落。 看着不语的时蓼,风云依一时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想法,直接问:“那这笔交易,时公子做还是不做?” 时蓼意味不明地勾唇,“成交!” 风云依松了一口气,她就不信,帝京时家的四公子出手,风清持还能活着! ------题外话------ 上架了上架了! 第167章 喜欢男子 行宫。 宫门宏伟庄严,巍峨庄重,顶上精雕细琢地刻了一朵玉兰花的形状,从中间对半而开,分别绘在两扇门的中央。 玉兰花是东海渝国的国花,不难猜出,这是东海渝初国在焱凤的行宫。 铮铮琴音渐起,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动听,伴着舒缓的微风,在偌大一个行宫中流散,琴音纯净清澈,弹琴人的技艺亦是高超,登峰造极,徐徐听来,就像只置身与清晨幽静的森林山涧一般,溪水潺潺,清风袅袅,偶尔有鸟鸣的声音,反而更衬山涧清幽宁静。 “小姐。”脚步声伴随着一声低唤,琴音戛然而止。 坐在水榭之上的女子着一身流云紫衣,容貌很精美,肤色如雪,如裁地柳叶眉,漂亮的丹凤眼温柔如水,睫毛长而卷翘,唇线划出一个好看而又柔和的弧度,就连唇色,都是极为温柔的,总之,是一个全身上下都是温柔至极的美人。 这种温柔,与风凌依和叶疏影都不尽不同,风凌依是那种看上去平易近人,骨子里带着骄傲与执拗的,叶疏影是那种贤惠大方,为人处世的平和,而这人,则是一种温柔的熏陶。 “姐姐还没有到么?”紫衣女子轻启唇,声音都是温柔如春风,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矫揉造作,反而觉得这人本就该如此。 侍女摇摇头,“大小姐可能要明日才到,不过溯雪回来了?” 紫衣女子顿了一下,眸现诧异,似是不解,“溯雪不是从来不离姐姐?” “是白府的人送来的,并且附言多谢!”侍女在一旁解释道。就在刚才一位黑衣男子将溯雪送至行宫,没有任何详谈,对方只说自己是白府的人,并表明感谢之意。 紫衣女子显然也是个聪明的,听这话便也猜出了个大概,淡淡地吩咐,“将溯雪安置好,一切等姐姐回来再说!” 温柔的眸底却是出现好奇之色,姐姐居然会将溯雪借给别人,还真是……天大的稀奇! 行云止水。 梨花树下的风清持着一身蓝色锦衣,垂首安静地坐在木椅之上,清晨的曦光镀了她一身,映照在那一张精致到挑不出一丝瑕疵的惊艳面容,只是那双幽深如墨的眸子,此刻正怔怔地看着远方,连睫毛都未曾敛动一下。 湖蓝站在远处的小路看了许久,“小姐,小姐。”连喊了两声,都不见树下的那人有半点反应。 “小姐!”上前几步,连声音都稍稍拔高了几分。 风清持回过神,将即将从手中脱落出去的书卷随意地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望着湖蓝,眸色淡淡地问:“怎么了?” “小姐,你这两天怎么了?”湖蓝神色担忧地看着风清持。从前天街上回来之后小姐就一直不对劲,不管做什么事都很容易出神,甚至周身那种凄哀的气息浓郁到她都可以明显察觉。 风清持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勾唇淡淡地笑了笑,安慰道:“我没事。” 湖蓝明显不相信,不过风清持既然不说她也没有继续问,只是将手中的汤放在桌子上,“小姐,这是银耳鸡汤,我熬了很久的,你喝一点吧!” 风清持眉梢微扬,诡异地看了一眼瓷盅,问:“你没放黄莲?” 湖蓝:“……”脸上是个大写的囧! “小姐,我是不会这样对你的。”仰着小脸道,一脸无奈。况且她不就是干了一次坏事正被小姐逮住了么? 风清持抬眸看了一眼东方的万丈霞光,轻舒一口气,接过湖蓝递过来的瓷碗,一勺一勺地慢慢吃着。 “湖蓝,如果这样平静的日子被打破了怎么办?”放下瓷碗,双手放在身体两侧,身体微微后倾,目光清和却又复杂地看着空中纷纷扬扬的梨花,墨黑色的靴子也在空中晃了几下。 湖蓝愣了一下,“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风清持摇摇头,漫不经心,“我只是随口问问。” “小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小姐身边的。”湖蓝认真地看着风清持,坚定地说道。 “呵呵……”风清持清淡地笑了笑,声音很平和,连眼中的清凉之意都消散不少,看着湖蓝,勾唇一笑,淡道:“湖蓝,谢谢你!” 说完便已经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湖蓝被风清持刚才的笑容恍地失神,怔愣在原地许久,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没有了风清持的身影,连带着不见的,还有刚才被放在石桌上的书卷。 离开之后,风清持直接去了莯流的房间,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莯流正靠在枕头上聚精会神地看书,连有人进来都尤不自知。 知道脚步声愈来愈近,莯流才缓缓抬头,看见来人是风清持眼神微不可见地亮了一下,“阁主。” “你的伤怎么样?” 将书卷放在一旁,“好多了。” “换药吧!”风清持倒是很熟练地从一旁的柜子上取过医药箱,站在床边掀眸看着莯流。 换药风清持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将最后一个绷带缠好,风清持再次打了一个蝴蝶结,挑着眉梢问:“好不好看?” 莯流微微一笑,眸光带暖,一启唇,“好看。”微煦的夕阳透过半开的墨色轩窗错落在莯流略显白皙的容颜之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和暖光,使得莯流素来清冷俊朗的面容都回暖了几分。 皇宫。 安然殿。 因为紫月然这段时日一直处于禁足期间,风凌依每天早上便都会过来陪她一起用早膳,顺便聊聊天,解解乏。 她来安然殿并不需要禀告,直接走了进去,当推开房门的时候,一把被奔过来的一团粉紫色的娇小身影猛地抱住,“凌依,你要帮帮我!”紫月然紧紧地抱着风凌依,焦急的声音中都带了一丝哭腔。 风凌依稍稍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之后揉着眉角有些无奈地看着对方,“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紫月然松开风凌依,默默地盯着她,缓缓蹲下身子,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风凌依一时手忙脚乱有些无措,也在她面前蹲下,眼中眸色担忧,“月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月然最多就是对着紫皇陛下撒娇的时候会装哭,这么多年,她倒是真没怎么见过对方哭。 听见风凌依温柔的声音,不仅没有止住,紫月然反而哭得更伤心了,泪珠子也是哗啦啦地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风凌依也干脆不劝了,只是陪她蹲着,静静地看着她。 没多久,哭声渐渐小了,紫月然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抽抽搭搭地开口,“凌……凌依,言络他…。他喜欢……喜欢男的。” 风凌依被这个消息震地不轻,怔愣了半晌才艰难地动了动唇,神色之间却是写满狐疑,“你怎么知道?” “前天晚上他抱了一个少年去言府,还回了他自己的房间,直到第二天早上那位少……年才离开。”紫月然依旧是抽噎着说道。 风凌依默了一下,“这消息可信么?” “这消息是从言府传出来的。”说完之后泪眼朦胧地扯了扯她的衣袖,精致无暇的小脸挂了两行泪水,就像是沾了晨露的菡萏,惊艳不可方物,仰首看着风凌依,扁扁嘴,一脸委屈地看着对方,“凌依,你帮帮我好不好?” “要我怎么帮你?” “我想出宫。”眼泪汪汪地看着风凌依。 风凌依皱眉,“可是你现在还在禁足!” “凌依,你就帮帮我,我偷偷出去,不会被皇兄发现的,好不好嘛?”像小鹿一样清澈见底的眼睛哀求地看着风凌依,“就出去一小会儿嘛,好不好?” 风凌依最受不了对方的撒娇,只能无奈地点头,“不过尽早回来。” 此时,另一边。 青芜宫。 “有没有查出亦澈受伤这个消息是从那里传出去的?”紫月痕负手立在窗前,半眯起眼眸,声音温润之间带了几分冷锐。 跪在殿中的暗影微微低头,“玄衣无能。” 紫月痕没有转身,笔直的紫色身影瞬间多了几抹料峭,声音却是依旧带着温和,不可掩盖的只是骨子里的尊贵与睥睨,“继续查,一定要给朕找到幕后之人,朕倒是要看看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是。”玄衣回答的恭敬而又慎重。 紫月痕挥挥手,玄衣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偌大的一个宫殿,就剩下紫月痕一人。 温润的眸子淡淡地看着窗外,晨光薄淡,在俊美如俦的容颜上落下一片淡淡的光芒,想起昨天听到的消息,紫月痕连温柔的眉都微不可见地一拢。 “紫皇紫皇紫皇,昨天晚上言络带了一个喝醉酒的少年回了言府哦,还去了他自己的房间,然后那位少年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离开。”尹子辰昨日一来皇宫就是迫不及待地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他挑了挑眉,“哦”了一声。 “听说长得可好看了,与言络那个妖孽有的一比!”尹子辰继续道,随即眼眸闪光地看着他和蓝钰,“你们说言络会不会真的喜欢男子啊?” 与随尹子辰一同进来的蓝钰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不会,因为那位少年根本就不是男子! 紫月痕回过神,眉梢再次拢起,就连皱眉的动作都是温柔地近乎完美,转身看了一眼堆在玉案上的奏章,根本就没有批阅下去的心思。 窗外微风轻拂,一派绿意盎然。 马车徐徐地驶出宫门,离开皇宫。 “你说言络当初怎么将府宅建造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紫月然透过掀开的帘子看着窗外偏僻中带着荒凉的荒郊野外,双手托着下巴,纳闷地说道。 风凌依沉默了一下,温柔的眉眼轻轻敛下,轻声道:“大概是因为摄政王吧!”声音很淡,还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叹息。这么多年,言络是朝中唯一一个敢明目张胆站摄政王的朝臣,并且一直与紫皇陛下作对。紫翎墨死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帝京,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况且紫翎墨三个字是紫皇陛下的禁忌,宫中无人敢提及,所以她所了解的紫翎墨,都是从那些传言中拼凑而成,只是,她觉得能让左相言络一直念着的人,真的会如传言那般么? 她表示,很怀疑。 紫月然眼眸深了一些,缓缓说道:“其实对于她,我并没有多少记忆。”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紫翎墨。 其实紫月然也有几分不解,按理说八九岁的年纪,明明已经开始记事了,可是对于她,始终都是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依旧记得对方总是一身深绛色镶银边的朝服,衣袖上绣着精致而又繁复的曼珠沙华,对于她的容貌,她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一双极为深邃的凤眸,眉眼深沉冷静而又倨傲锋锐,不怒而威,矜贵睥睨。 “而且,她是皇兄的禁忌。”即便是她这个极尽宠爱的公主,也不敢提及半句。甚至于对于紫翎墨的了解,她也是从那些传言中得知的,她所了解的,并不比凌依多。 之后,马车中便是一室沉默,两位少女都是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开口打破沉默。 “公主,言府到了!”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紫月然摇了摇脑袋,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给甩了出去,精美绝伦的容颜带着几分娇俏与可爱,一手挽着风凌依的衣袖,“走,我们找言络去!” 看着笑地灿烂的女子,风凌依眼眸带了几分好笑,月然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想不通的事情她就直接抛到脑后干脆不想,反而对她而言即使天塌了还有个儿高的顶着,再不济还有她皇兄扛着! 这样真好啊! 风凌依淡淡地想着。 转眸之间想到紫翎墨的事情,风凌依难得地皱起眉头,温柔的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深沉。 关于紫翎墨的事情,她觉得当年肯定有隐情! 因为,当年摄政王紫翎墨被斩首示众之后,她的尸体,一直就下落不明! 下葬于雪山皇陵的,是一座空棺。这件事,还是当年她无意中听一个大太监提起,当然,第二天那个太监就消失了,连带着一起消失隐匿的,还有那些落了尘埃的秘密。 至于紫翎墨的尸体,紫皇陛下,左相和右相当年倾尽全力搜寻,却还是没有半点下落! 轻叹了一口气,眼中深沉渐渐散去。过了这么多年,一切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以前没有答案,以后也未必会有。 对自己的多愁善感嗤笑了一声,自己现在都有一些事情处理不来,居然还有时间考虑那些不着边际的事! 轻叩了几下门,很快就有下人过来开门,看见紫月然和风凌依二人,那位下人眼中有几分古怪之色,不过还是恭敬地开口,“月然公主,凌依小姐。” 月然公主喜欢自家公子的事情府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昨儿个早上所有人都看见一位绝美少年从公子房间出来,今儿个月然公主就大驾光临,自然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现在,估计是来打探消息的。 紫月然随意地摆摆手,径直往里面而去。 当紫月然和风凌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一个藏蓝色的挺拔身影从院墙上轻飘飘地跃下,“喂,你说月然公主来找小言络为了什么事?”话说完,瞥了一眼一侧的苜尧。 苜尧脸色依旧是冷漠如初,“不知道!” 君铭用手缓缓摩挲着光滑的下颚,“哈哈,我倒是觉得她是为了前天晚上的事情而来。”随即幽幽眉梢,“苜尧,你说小言络不会真的喜欢男子吧?”虽然那个少年真的很好看,但是,紫月然可是天下第一美人,身份尊贵,容貌那是没得挑,而且还痴恋着他,比起那个少年,总要好千百倍! 苜尧冷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改变,心里嘀咕:公子根本就不喜欢少年,因为风清持根本就不是男子! 不过看了一眼君铭颇为苦恼的模样,苜尧并没有告诉他的打算。 “苜尧,你还没有让言络去残雪小筑。”似是想起什么,君铭突然看着苜尧,一脸深沉,正色开口。 苜尧皱皱眉,“残雪小筑到底怎么了?上次我不过在公子面前提了一下公子就瞬间变了脸色。”当时把他都给骇住了! 君铭贯来轻然不羁的眉眼染了丝丝寂寥与沉重,然后抬起头,“言络曾经在那里死过一次,你信不信?”说完之后放声狅肆大笑。 苜尧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你才死过一次,公子明明活得好好的。”他刚才还真的以为君铭会说出什么消息,就该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然后直接看都不看君铭一眼便拂袖离去! 笑完之后,君铭在原地顿了许久,脸上的表情凄凉而又低靡,眼底沉重的眸光就像是越过了多年的时光,摊开双手低头看着,喃喃道:“我也死过一次么?或许,从那之后我就没活过吧!”死守着唯一一个信念,就这样过一辈子! 抬头看着天空,依稀可以看到那个凌冽倨傲而又绝望沉寂的背影,一步一步,坚定地离开。 而他,明知道对方是去做什么,依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守着房中沉睡的孩子,没有一丝办法,审核连阻止都不能。 连除却君身一袭雪,天下谁人配白衣的第一公子白未檀都没有丝毫办法,他一个小小的暗卫又能做些什么! 收回目光,牵强地扯了扯唇角,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寂寥落寞的背影。 穿过长廊和花园,紫月然和风凌依停在了一个清幽的院子前。 “言络!言络!”这里是言络的院子,紫月然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外面大声地喊着。 风凌依倒是习惯了,只是安静地站在一侧。 很快,一道墨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面前,“公子不在。” 紫月然漂亮的眉眼一皱,“那他在那里?” 暗卫顿了一下,“却染。” 紫月然眉梢拧地更紧了,眼中划过一抹暗色,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对了,墨痕,听说前两日言络带回了一个少年,你知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知。”声音很平静,就像是没有情绪一样。 “那个少年是不是真的在言络房间睡……额,待了一晚?”紫月然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睡这个字不好,便换了个字替代。 “不知。”依旧是冷冰冰的两个字。 “亏你还是言络身边的暗卫呢,怎么连这都不知道!”紫月然愤愤地看着对方。 墨痕依旧面无表情。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我在这里等他。”紫月然心情顿时很不好,挥挥手道。 墨痕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紫月然,面无表情地开口,“公子进了却染要好好久才会出来,公主还是请回吧!” “你……”紫月然跺跺脚,想说些什么在瞥见对方的面瘫表情之后彻底没了言语,“哼!”然后转身离开。 飞快地走了几步之后,又转身,拉起风凌依,大声道:“走,我们去吃东西!”然后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墨痕,狠狠地开口,“账就记在言络头上。” 墨痕:“……” 风凌依:“……” 离开言府之后,一路上紫月然都是闷闷不乐地趴在案几上。 “凌依,你说如果言络真的喜欢男子我该怎么办啊?”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地开口。这可是跨了性别的,她又变不成男子! 风凌依将她对言络的认知在心中过了一遍,“我觉得左相应该不会喜欢男子吧!” “那可是那个少年……”紫月然一皱眉,不甘心地说道。 “也许他们只是朋友呢!”风凌依安慰道。“再说了,左相以前不是有喜欢的女子么!” “呸呸呸,那个时候他才多大,知道什么是喜欢!”说完之后惆怅地托着下巴,“话说早知道这样我当年就不离开皇宫了,这样也就能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你也没见过?”风凌依显然有些惊讶。 紫月然摇摇头,“没有,我小时候身体不好,那几年一直都是在苍穹山休养的。” “苍穹山?那不是玄医老人归不救的住所么?”关于玄医老人归不救,她还是从尹子辰口中听来的,他的医术极为高超,传言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只是性子极为古怪,除非你能拿出他需要的东西,不然的话,不管是谁他都不会出手相救。 “是啊!”紫月然点点头,“我可是在那里整整待了三年!”然后看着外面的被微风吹散的流云,哀怨而又惆怅地说道。 “听说哪怕是病患都不能在苍穹山待上三个月!”虽然月然是皇族公主,可是依着玄医老人高傲的性子怕也是不会买账的。 紫月然幽幽地坐起身子,撇撇嘴,不以为然,“玄医老人是我姑姑的师傅,真算起来我还得喊他一声爷爷!” “你姑姑?”风凌依话语一出,看着紫月然突然深沉的表情,风凌依就知道自己不该问。月然的两位姑姑,分别是已经远嫁他国的紫芜和已经故去的紫翎墨,紫翎墨自是不必多说,她的名字在帝京就是一个禁忌,更何况与她相关的事情。至于那位成为启月国容王妃的紫芜,与末染皇室之间的关系明面上看着是不错,暗中不知道是如何的波涛汹涌呢! 现在这个时候,似乎不管是谁都不好! 紫月然的沉默也是一下,很快便释然,“不过她已经不在了!” 这句话,算是回答风凌依的话。 就在气氛即将陷入沉默的时候,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紫月然率先下去,伸了个懒腰,对着后下来的风凌依开口,“凌依,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吧!”风凌依温柔地笑着应承。 “好耶!”紫月然扬唇灿烂一笑,当即就给了风凌依一个大大的拥抱。 风凌依伸手直接抵住紫月然的脑袋,“大街上呢!” 紫月然一个旋身该换抱住了她的胳膊,“那就是说回了皇宫就可以了?” 风凌依神色无奈,凉凉地反问,“你不吃饭了?” “吃吃吃!”紫月然笑眯眯地开口。然后打趣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喜欢我皇兄,放心,我心里也只有言络一个人。”第一次看见言络,她就知道,此生非他不嫁。 突然发现风凌依不走了,紫月然疑惑地转头,“凌依,怎么了?” 风凌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眉微微皱起,没有说话。 顺着风凌依的目光看去,不远处一位容貌姣好的黄衣女子和白衣男子一起走进了酒楼,似乎还在一起说着些什么。 紫月然“咦”了一声,睁着一双眼睛疑惑地说道:“时蓼?他身边女子是谁?”时蓼喜欢风凌依这在整个焱凤都不是秘密,虽然为人阴邪了一些,但却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身边有出现过任何女子。 风凌依皱皱眉,目光温和之间带了几分冷厉。 “凌依,你认识那个女子?”紫月然有几分好奇地侧首看着风凌依。一般凌依看见时蓼基本上都是直接无视,现在却一直看着两人,肯定是因为那个女子。 “她是我妹妹。”风凌依的语气稍稍淡了一些。 紫月然目光顿了顿,看着风云依的神色之间带了几分意味,饶有兴致地问:“你那个妹妹?”她只知道凌依有两个妹妹,而且都来了焱凤,至于那个穿黄衣服的是那个她还真不知道。 “我四妹,风云依。” 紫月然眼眸转了几下,带了几抹兴味,跃跃欲试,“要不……我们去看看?”风凌依刚来焱凤不久,居然就和追求了凌依这么多年的时蓼一起出现,还真是有些令人费解。 风凌依略微思索了一些,缓缓道:“也好。” 雅间。 “我有了风清持的下落!”时蓼在桌前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风云依,眉宇之间还有几分淡淡的阴冷。 风云依一喜,忙问,“她住在那里?” “城西那片竹林。”时蓼对此没有任何隐瞒。 “城西?”风云依刚来焱凤,对这里的一些地方不是很了解。 “那里比较偏僻。”时蓼竟然很好心地解释。只是眼角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鸷与冷酷。 听到偏僻二字,风云依微微扬了扬嘴角,眼中有几分得意。风清持,你以为自己跟着梓公子来了焱凤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还不是照样被他放在了偏僻的旮旯里。 时蓼将对方的一切表情看在眼里,有些轻蔑地弯了弯唇,没有说话。城西虽然偏僻,可是风景地段却是极好,也不是谁都能在那里有府邸的,而且,言络和蓝钰的府宅不是都在那里么! 虽然那天对风清持只是匆匆一眼,可是他就是觉得对方不简单! “那你答应我的事情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她恨不得风清持能瞬间消失,不,不够,远远不够,她要好好地折磨她。想到这里,抬头看着时蓼,唇角带着疯狂的冷笑,“我不想杀她了,你能不能将她交给我?”她要亲自折磨她,看那个小贱人还怎么在她面前傲气! 时蓼手撑着下颚不经意间轻轻一笑,可是那双如毒蛇般凛冽的眼眸却不见丝毫笑意,“那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能兑现?” “你放心,答应你的自然会实现。”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时蓼依旧是刚才那种阴冷的表情,阴冷的话语。 “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 风云依皱皱眉,看了一眼时蓼然后脸色带着疑惑地起身开门,“三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看见站在门口的紫月然和风凌依,风云依脸上有几分惊慌和诧异。 看见二人的身影,时蓼也有些诧异地提起眉头,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两人,“怎么?公主今儿个有兴致出宫逛逛?” “公主?”风云依瞬间抬头诧异地看着紫月然。 紫月然挑衅似地笑了笑,“四公子是不是觉得我打扰了你和美人相会?”随即将目光微微一转,落在了风云依的身上,“对了,这位美人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听见紫月然提到自己,风云依心中有些小雀跃,缓缓道:“公主,我安阳城风府的风云依,也是风凌依的妹妹。”说完的时候还看了风凌依一眼。 风凌依目光依旧是温柔中带着沉静,没有说话。 紫月然轻轻一笑,有些漫不经心,“哦,就是风府的那个庶女啊!”随意中带着浅笑,浅笑中又有几分犀利。 风云依神色一僵,心中有些恼火,不过碍于对方是公主,不好发作,却也是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时蓼依旧是笑着,有些儿吊儿郎当地回答,“是啊,就是风府的庶女。” 风云依的脸色这下是彻底变得很难看。 “月然!”风凌依声音微微沉了一分。 紫月然晃了晃脑袋,一副好心当作驴肝肺的表情看着风凌依,“知道了知道了!不说了还不行!”然后便是撇撇嘴眼神在房中乱转。 风凌依对时蓼向来是无视,直接看了风云依一眼,“你出来,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别啊,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的?”时蓼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依旧带着阴冷的诡异。 “是啊,三姐,有什么事还是在这里说吧!”风云依小声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些不敢单独面对现在的三姐。 风凌依贯来温柔的脸色微微一冷,“好,那我就在这里直言。”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时蓼,直截了当地开口,“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和他有往来的么?” 风云依神色一顿,没有说话。 倒是时蓼轻佻地看了一眼风凌依,声音不满,“喂喂,女人,你这样直接当着我的面说不太好吧?” “不是你让凌依在这里说的么?”紫月然看着时蓼直接嗞了回去。 风凌依对时蓼继续无视,目光淡淡地看着风云依,“你今晚回去收拾东西,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去!”语气依旧很淡,却带着不容置喙。 风云依身体轻颤了一下,依旧咬着下唇,神色倔强地看着风凌依,“三姐,我不想回去。”她好不容易来一趟帝京,怎么能就这样回去? 安阳城再好,比之天子脚下的焱凤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她也不想离开。 “你之前答应过我会回安阳城的,而且,你不是适合待在这里。” 风云依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带着几分质问,“那风清持呢?她就适合么?你为什么不管她?” 紫月然和时蓼皆是站在一侧默默地看着,只是,一个饶有兴趣中带着几分意料之中和厌恶,另一个是似笑非笑间带着了然与蔑视。 “清持和你不一样。”她现在完全看不透清持,而且,即使没有她清持也可以在焱凤生活地很好,但是云依不一样,云依素来骄纵惯了,在安阳城的时候风家好歹可以看顾她一些,但如果是在这王孙贵胄云集的帝京,无论得罪了谁她的下场都会很难看。 再者,时蓼是那么好相与的么?她居然不过几天就和对方勾搭到一起了?! “不一样不一样,凭什么风清持那个小贱人……”风云依愤怒地大声吼道。 “风云依!”风凌依厉喝一声打断,目光微沉地看着对方,“在府中你是不是也总是这样唤她?” 风云依微微瑟肩,一时没有说话。 “她是你妹妹!”风凌依定定地看着风云依,一字一句地说道。 听到这一句,风云依心中积攒了已经的怒气与不甘像是瞬间爆发出来,“她不是我妹妹,我不承认。”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望着风凌依的目光还带着几分不甘心。 然后在风凌依微微错愕的神色中继续开口,“从小到大,你和二哥都是偏爱风清持,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首先想到的就是她,可是凭什么?明明我也是你的妹妹,凭什么要被特殊对待?” “因为你想要的母亲都会给你,而她不是。”风凌依皱皱眉,道。父亲从不管事,母亲对云依极为宠爱,至于清持,她以前以为母亲也只是不管她,根本没想过她在风府会一直受人欺凌。 现在当她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回不去了,而清持也不再需要她的帮助与关心了! 风云依依旧是冷笑,眼中添了几丝恶毒的神色,“呵呵……二哥照顾清持?是很照顾呢!都照顾到她的床上去了!” 紫月然啧啧舌,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时蓼倒是难得地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抹深思。风清持难道还和她二哥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不成?那小十三…… “你胡说些什么!”风凌依的声音已经是清凉如寒冰。 “哼!我胡说?三姐,你在家中时间少定然是不知道的,母亲可是为了防着这件事宁愿将二哥送去军营,不然你以为二哥怎么会突发奇想去了军营?” 看着风凌依微变的表情,风云依又是冷笑一声,继续开口,“只是没想到母亲这样紧防慢防,还是防不住他们,兄妹乱……”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啪”地一声打断。 风凌依扬手给了对方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紫月然和时蓼都愣住了,他们认识风凌依这么多年,对方总是温和淡然的模样,连发火动怒都极为少见,更别说动手打人了! “你居然打我?”风云依捂着被打的左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风凌依。 风凌依眼中的温柔尽数被冷漠所替代,“我只是教你,做人要为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淡淡地转过身子,“明天早上会有人送你回安阳城!”一音落,一锤定。 然后便转身离去,一旁自她出手便有些怔愣的紫月然也急急地跟了上去,双眼冒着闪闪的小星星,“凌依,你等等我嘛!哇,你刚才好厉害!”然后是崇拜的声音。 时蓼则是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风云依,阴阳怪气地开口,“那我们之间的交易?” “照常进行。”风云依看着风凌依和紫月然二人的背影,眼中一派阴狠毒辣。 “那就好!”时蓼淡道。至于风清持,或许他还要好好地查一查对方的底细。 ------题外话------ 唔,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个美丽的意外,阿九在发放奖励的时候,忘了修改书院原来设定的888,所以有一位小可爱是888xxb,不过只有一位哦!中奖的小可爱开不开心!(*?▽?*) 扑倒大家,上去一个么么哒!O(∩_∩)O其实阿九好想直接让言公子对清持摊牌的说!/笑哭 第168章 忘不了她 马车上。 风凌依一直没有说话,脸色还没有从刚才的冷凉之中缓过来,紫月然也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想起风云依恶毒的话语,风凌依眉头一直紧皱着,思虑着对方话语的可行度。 不可否认,二哥对清持……是极好的,好到连她这个一母同胞最为血缘至亲的妹妹都有时候心生嫉妒,但以前她并没有过多地在意,今天云依突然提起,其实,她还是有那么一些相信。 云依的性子,应该不敢对她撒大谎,最多就是添油加醋。 清持!一想到这个名字,风凌依眼前就像浮现那双深邃无垠的凤眸,似一眼看透人心。 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角,怎么有种自己的生活有种被无声息打断的感觉! 至于清持和二哥之间的事情,下次还是回家找二哥好好谈一谈! 就在紫月然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瞥见忆故人前的一个玄蓝色的衣角,而那个绝美精致的少年正和身侧的女子在说些什么。 “凌依,是那天救我们的少年!”紫月然有些激动地说道。 风凌依瞬间抬头,从窗外看去,正好可以看见风清持的身影,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停车!” 临潇衣着清丽,在一旁轻笑地指着对面别致的淡影馆,“这就是你的医馆?” 风清持点点头,她刚才来医馆看看,然后一出门就看见了临潇。 临潇笑了笑,打趣地看着风清持,“看来清持是真的很想与我做邻居!” “临潇,这位是谁呢?不介绍一下?”紫月然与风凌依走了过来,看着临潇,缓缓开口。 听见声音,临潇直接看向来人,正要行礼地时候紫月然随意地挥挥手,“对了,你还没介绍呢?”看临潇与对方言笑晏晏,估计肯定是认识的。 “她是我的朋友!”临潇也只是简简单单地一笔带过。 “朋友?总要有个名字吧?”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紫月然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她们。 临潇这下为难了,清持既然是男儿模样,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真实身份曝光,而且,这里还有一个风家三小姐,不知道她有没有认出风清持,又会不会直接揭穿? 风清持看出了临潇的为难,对她浅浅一笑,然后将目光投向风凌依,勾唇道:“好久不见啊!” 风凌依愣了一下。 “凌依,你认识她?”紫月然转向风凌依。 风凌依苦笑着点点头,“她就是我五妹!” “五妹?就是风清持么?”紫月然眸子闪了闪,里面的神色也几经转变,最后添了几分漠然之色地看着风清持,直截了当地道:“那天多谢你救了我,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说,既然你知道你姐姐那也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 风清持精致的眉梢微不可见地皱起,直直地看着紫月然没有说话。 就连一旁的临潇都皱起眉头,看着紫月然的眼中写了几分不悦。这月然公主的话语虽然是说感激清持,可是怎么听来都是清持知道对方的身份别有用心而为! 风清持却是弯了弯唇角,连带着眉眼都弯了弯,只是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看不见丝毫笑意,右手缓缓地摩挲着下颚,低念一声,“想要什么?”敛着眉眼,似乎是在思索。 风凌依静静地看着风清持,她根本看不透清持,甚至于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紫月然也是笑着,眼中并无多少笑意。她最讨厌这种别有目的的行为,相对于此,还不如风云依那样来的直接干脆,至少不用装! “我想要的只怕公主给不起!”风清持一歪头,淡淡的笑着,语气平淡如深潭之水,掀不起丝毫涟漪。 紫月然皱了皱眉,声音直白而又犀利地开口,就连声音,都微微冷了几分,“风五小姐还是直言的好,我不喜欢欠着别人人情!” “公主如果是这样想的话,那这个人情不妨就先欠着吧,我风清持别的不喜欢,就喜欢别人欠我人情,尤其是救命之恩大于天这种的!”风清持唇角一勾,弯起一个极美的弧度,只是,怎么看都有几分凛冽。 “你……”紫月然有些恼怒,漂亮到无可挑剔的眉染了不悦之色。 风清持却是上前几步,伸手缓缓抚平她眉间浅薄的折痕。 好凉的手!这是紫月然此时唯一的感觉,没有一丝温度,如寒冰一般! 紫月然身子娇小,风清持站在她身侧大概高出半个头,微微俯下身子凑在她的颈侧,低声说道:“公主,不是所有人出手相助都是别有用心,且不说公主那里没有我想要的,就算是有,你也给不起!”声音清魅薄凉中还带着几分狂傲与不可一世。 紫月然脸色微微一白,顿在原地没有说话。 风清持并没有特别压低声音,就站在身旁的风凌依和临潇自然也听见了,风凌依眸光复杂地看了风清持一眼,而临潇的眼神则有着赞许之色。 “你们在干嘛?”一道声音缓缓响起,很温柔,就像是春日里波光柔软的湖水一般。 来人一袭绛紫色锦衣,玉冠束发,俊美无俦的五官温润如水,尤其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就像是囊括了世间所有的温柔。 他的身边,是一身黑色衣衫的尹子辰,容貌俊朗,有些玩世,有些不羁,饶有意味地看着面前的几人。 本来这个时候看见紫月痕的身影紫月然是很开心的,可是转念一想到自己还在禁足中,是偷偷跑出来心中就是一阵忐忑不安,连看都不敢看紫月痕一眼。 所以紫月然别说是回答了,这个时候恨不得将头低到土中,好让紫月痕看不出自己。 风清持自然是懒得回答,而且她的目光落在对面的临潇身上。刚才阿痕出现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了临潇眼底的惊讶,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反正不管是她之前就知道,还是说因着紫月然而猜了出来,都足以说明临潇不简单! 再者,据说忆故人几乎遍布天下,临潇作为忆故人的掌柜,身世背景之类的,或者,远比她想的复杂! 看来她交的这个朋友,也不简单!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风凌依站出来回答,“我和五妹许久不见,说说话!” “五妹?”尹子辰脸色顿时变得很怪异,紫月然和临潇他都认识,自然不会是风凌依的五妹,那难道是这位惊艳的小少年?她是女子? 只是既然如此,上次两人为什么不直接挑明身份? 不对,上次风凌依分明是在打探对方的底细,难道那个时候她不确定,现在知道了?但这个小少年肯定是明白的,为什么不和风凌依相认? 尹子辰神色转了几转,还是一脸的狐疑和不解。 紫月痕低低一笑,声音很是温润,然后眉梢微挑,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同你说上话!” 额…… 在场的几人,除了紫月痕和风清持之外齐齐地愣住了,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他们是认识的? “你这话的意思会让别人觉得我很难相处!”风清持清清淡淡地看了一眼对方,道。她很难相处么? 得,看来不仅认识,还应该挺熟的! 紫月痕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那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自己很好相处?”又将皮球给踢了回去。 “诚然如是!”她觉得自己还是挺好相处的,除了有时候性子可能怪异了一点,但也仅限于有时候。 “皇兄,你们认识?”紫月然皱着眉,看看风清持,又看看紫月痕,问。只是绝美娇俏的容颜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紫月然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安阳城的时候认识的。”随即不咸不淡地看了对方一眼,“你不是应该在皇宫么?怎么出来了?”声音很淡,听不出喜怒。 紫月然却颤了一下,瞬间坦白,“皇兄,我只是去言府看看,没去其他的地方。” 紫月痕显然是明白自家妹妹的心思,此番去言府定然是为了那个传说中的少年,想到这里,抬眸别有意味地看了风清持一眼,没有说话。 而那位传说中的少年,完全不知情,面对紫月痕突如其来的眼神,甚至是古怪地回了一眼。 见紫月痕不说话,紫月然心下更是不安,伸出小手轻轻地扯了扯对方的衣袖,软软地唤了一声皇兄。 紫月痕有些无奈,“你等一下和我一起回去!” “是。”紫月然瞬间应了下来,乖乖地站在紫月痕的身边。 “原来你是女子啊!”好半天,尹子辰才看着风清持神色怪异地掷出一句话。 风清持:“……” 紫月痕:“……” 一直愣神的风凌依也有几分无奈地看了一眼尹子辰。 临潇则是目光怪异地看着对方。 紫月然白了他一眼,“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需要反应这么老半天么?” 尹子辰努努嘴,随即又很兴奋地看着风清持,眼中对风清持的好奇之色简直无法掩饰,简直就快要放光了!能让紫皇陛下主动说话,而且还是在安阳城认识的,会不会就是紫皇陛下的那朵解语花?! 嘿嘿……那他们之间岂不是有戏! 风清持被看得一阵恶寒,冷飕飕地回了一眼。 尹子辰瞬间敛了目光,不过还是控住不住地偶尔瞟过去。 “不请我进去坐坐?”紫月痕看了一眼忆故人对面的淡影馆,看向风清持。 风清持神色依旧如刚才那般淡然,“还是不了,毕竟是医馆。” 紫月痕也不勉强,只是淡如煦风地笑了笑,甚是随意地开口,“那改日有机会请你去我家坐坐!” 此言一出,风凌依的面色微微一变,又在瞬间恢复如常,只是抬眸的时候神色复杂地看了风清持一眼。 紫月然则是一直使个劲地瞪着风清持。 临潇眼中有几分意外,随即又给了风清持一个你真行的眼神!紫皇陛下的家在哪儿?那可是万千女子梦寐以求的皇宫,邀请一个女子去宫中坐坐,往近了说,不过是朋友之间的拜访,往远了说,那意义可就深了去了! 风清持微微掀唇淡笑了笑,依旧带着云淡风轻地拒绝,“还是不了,那地方不适合我。” 紫月痕亦是温润一下,若有所思地道,“也是!”确实不适合她! 余下的几人就是那样愣愣地看着他们,神色各异。 风清持看了一眼天色,缓缓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哎,前面就是尹府,要不就留在尹府用膳吧?”尹子辰眼睛亮闪闪地看着风清持。他还想问对方一些事情呢!比如她对紫皇是如何认识的?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喜不喜欢他? 紫皇虽然看上去总是一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但他知道,紫月痕才是最冷心冷清的。 看了一眼尹府,风清楚忽然想起那个半夜吹箫弹琴的少年,眼中闪过几抹意味,“尹子辰,你弟弟的琴弹地不错!” 尹子辰顿时用看见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风清持,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和怪异,甚至可以称为惊悚的表情,瞠目了半晌只能默默地看着对方,默默地说了一句,“您品味真是清奇而又独特!” 自己的弟弟,那点了解还是知道的,他的琴声,简直令人疯魔啊! 曾经他有幸听过一次,他觉得自己在家都找不着北了。在那之后,只要看见尹子希拿出乐器,他第一直觉就是快逃! 可是现在,居然出了一个夸赞他的,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多么惊悚而又恐怖的认知啊! 风清持歪头勾唇玩味一笑,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风清持的背影,紫月痕温润的眼中多了一丝淡淡的恍惚,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皇兄,你和风清持是什么关系?”紫月然皱了皱眉,出声询问。 听紫月然如此问,风凌依也是侧目神色认真地等着对方的回答。她也想知道紫皇陛下和清持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紫月然眉又紧皱了几分,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皇兄,她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份?” 紫月痕有些诧异她这样问,扬了扬眉梢,“怎么会这样问?” “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嘛?”紫月然扯着他衣袖撒娇。 紫月痕没有说话,算是默认。风清持初次见到他就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不止是他的,还有阿钰的,言络的。 “皇兄,风清持就是上次救我的那人,她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是那个时候却不说,一定是别有用心!”紫月然肯定地说道,一定不能让她骗了皇兄。 紫月痕微不可见地拢起眉梢,温润的声音带了几分严厉的语气,“月然,她救了你,你怎么能这样想?” 紫月然不以为意地撇撇嘴,“皇兄,她如果不是别有用心为什么当时凌依在场的时候她不相认?还要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反正风家这两位庶出小姐,她一个都不喜欢。 紫月痕看了一眼她身侧一直沉默的风凌依,淡淡地反问,“风凌依当时不是也没有认出清持么?” 自己的名字从一直倾慕着的人口中而出,风凌依心中却没有任何喜悦之情,反而连身体都有些微微发冷。一个是风凌依,一个是清持,相较于认识七年的自己,相识不到半年的清持对他而言反而更加亲密。 更遑论是用她当时对清持身份的不确定来堵月然此时的话! 勾唇无奈苦涩地笑了笑,心中有些悲哀与凄凉。 “皇兄!”紫月然一跺脚,不悦地看着紫月痕,然后又有些担忧地看了风凌依一眼,心中有些懊恼,皇兄怎么可以这样回她?而且,清持清持,风清持有什么资格让皇兄这样喊她? 紫月痕目光依旧温和,“先去尹府吧,稍后回宫!” 风清持直接回了行云止水。 一树繁华的梨花树下,站着一位身姿清朗的墨衣男子,墨发如柔顺的绸缎一般,仅用一根发带束起,漫天的雪白梨花纷纷扬扬,交织出一幅如画的场景。 “莯流?”看着面前男子的背影,风清持试探地唤了一声。 闻声,男子缓缓转过身子,一张精致而又略带妖媚的容颜就这样出现在风清持的面前,凌冽的眉眼带了一丝暖意,低低地唤了一声,“阁主。”望着风清持的眼眸还有着一分说不出的别扭和期待。 其实,在阁主面前,他一向是女装出现,从未用男装示人。 风清持有些微愣,有些惊艳。 她一直都知道莯流长得很好看,是属于那种清冽中带着一分天生的妖媚,再者,莯流一直都是女子模样出现在在她面前,一袭红衣,清冽如火。 现在恢复了男子身份,而且着了墨色锦衣,稍稍有些怪异,说不出是不习惯还是惊艳。 一袭墨色衣衫,还是那种纯色的墨黑,全身上下无一饰物,无任何杂色,精致的面容依旧有着几分不健康的白皙,就像是那种长久未曾见过太阳一般的白皙,眼眸依旧是清冷中带着一分浅薄的媚意,绯色的唇较之常人少了几分血色,略显苍白。 与之前的红衣明明是两种极端的颜色,可是都被他传出了凛冽的美感。 尤其是现在的墨色衣衫,将那种冷然凛冽发挥到极致。 他适合红衣,更适合墨衣。 风清持笑了笑,淡淡道:“很好看。” 莯流唇角微不可见一勾,划出一个极为的弧度,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快得连风清持都没有捕捉到。 “对了,你身体如何了?怎么出来了?”风清持忽然问。 “已无大碍,而且在房间待得闷了,就想出来走走!”不得不承认,她的医术真的是极为高超。当时受了多重的伤他自己很清楚,可是不过几天时间,他就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 “小姐,你回来了!”莯流的话刚刚说完,湖蓝就从一条小道上飞奔过来。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怎么?你现在有空了?”苍梧受伤的这几天,一直都是湖蓝在照顾他。 这小丫头的小心,她也是早就明了,只是,苍梧他对湖蓝应该是无意。想到这里,似有若无地看了莯流一眼,苍梧的心思她还真不好说。 湖蓝讪讪一笑,随即将目光转到了莯流身上,“莯……莯……莯流小姐?”惊讶到话语都说不通顺,就快整个人凑到对方身上了。 “没想到扮成男子的你也这么惊艳!”湖蓝托着下颚,颇为深沉地掷出一句话。 此言一出,莯流神色微微一僵,看着湖蓝的眼眸也冷了几分。 “怎么了?”湖蓝再愚钝自然也是发现了莯流此刻的不对劲,问。 “莯流本来就是男子。”风清持看着莯流隐隐发黑的脸色,解释道。 湖蓝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莯流,“你……你是男子?”就连声音,都有几分说不出的干涩与不可思议。 莯流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不语。 “你居然是男子,你居然是男子,你居然是男子!”湖蓝围着莯流走来走去,重复地说了三遍,声音一遍比一遍高,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难以接受。 莯流那么一个漂亮地有些过分的女子竟然是个男子?! 随即愤怒地看着对方,大声问:“那你为什么一直穿女装?”害得她一直将莯流当成自己的情敌,还为此郁闷心塞了很久! 因为她自己和莯流比起来,好像那一样都不及他! 莯流愣了一下,想起这个原因,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当时苍梧只给他备了一套女装,他总不能不穿衣服出来吧! 看着面前墨衣纯粹的莯流,湖蓝却忽然笑地很灿烂,“其实我也觉得现在的你比之前要顺眼一点!”岂止是一点,简直就如滔滔江水一般。 莯流不解湖蓝为什么忽然变了脸笑地这么灿烂,一副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她。 风清持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半眯着眼睛看着天边,有些出神。 莯流有些微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收回目光,眼中却有些复杂,从那天晚上喝醉酒之后,她就经常出神,或者不应该说是出神,而是恍惚! 亦澈!她和青冥居的居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清雅的院子,满院的鸢尾花依旧盛开地灼然繁华,敛目看去,慢慢的一大片紫色,潋滟生华。 “小姐,右相来了!”如霜禀告。 尹洛溪正在苑中侍弄她的花草的动作顿住,轻轻一笑,似埋怨地轻声喟叹,“真是难为他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请他进来吧!” 将手中的剪刀放下,拂去了身上的绿叶,就在这个时候,白未檀缓步走了进来。 尹洛溪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雪衣出尘的男子,沧桑的眉眼中有几分难得的恍惚,不过很快就回神,盈盈笑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渚溪阁地处偏僻,从皇都到这里,还是需要不少时间。 白未檀淡淡一笑,琉璃若烟的眸子落在尹洛溪的身上,削薄的唇一启,“前些时日你生辰我无法亲自过来,这不向你赔罪来了?”与以往而言,话语中的凉意和疏离已经是散去不少。 尹洛溪冷哼一声,“一个两个的,你们是越发不将我的生辰当一回事了!我这渚溪阁庙小,也请不来你们这些大佛……” 白未檀约莫是了解对方的性子,这个时候也没有说话,任由对方碎碎念地抱怨了近一刻钟。 “右相,请用茶!”如霜沏好茶,然后又退了下去。 白未檀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静静地听着。 见白未檀这幅样子,尹洛溪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别别扭扭地冷哼一声。 “听说月痕来找你了?”将茶杯放下,白未檀眸色清淡地问。 尹洛溪没有任何隐瞒地点点头,“风云宴之前他想让时晨月回宫。” 白未檀没有任何诧异,眉眼淡淡仿如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外面那么久了,也是该回宫了!” 尹洛溪微微皱起眉头,“我倒是觉得晨月不会同意。”晨月性子太孤傲了,又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不然在宫中那么多年不会一直与紫尧形同陌路,甚至连殿门都不让他进。 白未檀眸色清淡地摇摇头,“洛溪,你太小看时晨月了!”没人能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还能一直保持沉默,更何况是那般冷傲的时晨月,而且,她回宫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肯定就是时家。 大约是明白了白未檀所想,尹洛溪素来张扬的眼眸顿时添了几抹愤怒,恶狠狠地开口,“当年如果不是时家人那般算计晨月,她又如何会进宫。” 当年尹洛河和紫尧成婚之后,为了让时晨月进宫,时家不惜做出那样的事情,不仅派人毁了她的清白,更甚至用她母亲的性命威胁她! “可是……她和月痕兄妹……”尹洛溪皱着的眉没有松开,神色担忧地说道。届时都在宫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担心他们起冲突。 削薄淡白的唇微微一启,“月痕既然请她进宫,就说明他心中的结已经解了,当年的事情,应该也没那么介怀了!至于尹晨月,她对月痕兄妹是有愧疚的。”她欠他们,一条命! 尹洛溪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自然明白白未檀话中的意思。当年为了救时晨月,尹洛河被人算计中了毒,当时她身怀有孕,六个月,却因为那个毒而不得不选择剖腹取子,尹洛河终究还是没有保住,而月然,因为早产天生心脉不全。 晨月对月痕他们,何止是愧疚二字说得清的! 所以她更讨厌尹洛河那个女人了,临死了都让晨月对她心有亏欠,心怀愧疚!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宁佛寺?”抬眸望着尹洛溪,问。 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拂出去,却依旧有些闷闷地开口,“明天。” 白未檀点点头,“这件事情早点解决也好,风云宴怕是要多生是非了!” “是不是……紫羽?”尹洛溪猜测地问。想到那个霸气深沉的男人,尹洛溪的眉皱地更紧了。 “嗯。”紫羽蛰伏隐忍这么多年,修生养息也好,韬光养晦也罢,现在终于又要动手了! “那紫舒呢?他有没有什么动静?”紫舒戍守边境,翎墨尚在的时候,让他无诏不得回京,翎墨离开之后,九年多的时间他却也从不踏足帝京,甚至……都没有离开过沧央州。 白未檀眼眸微微一黯,神情有些无奈,“没有动静。” 尹洛溪则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别开脸看着远方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之后,想起什么事,尹洛溪突然皱起了眉头,语气稍稍有些凝重,“未檀,我生辰的时候收到了一份贺礼,没有署名,而且……” 没有再说,而是朝远处的如霜吩咐了一声,“如霜,将那块水晶砚台取过来。” 没多久,如霜就拿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将盒子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尹洛溪伸手打开,“未檀,你看。” 看了一眼盒中浅紫白色的水晶砚台,白未檀心下已经了然,定然是子染托人送过来的。 “以前,翎墨说过会亲手雕刻一方砚台赠与我!”看着面前的砚台,尹洛溪怀念地低低说道。只是,她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她亲手雕刻的砚台。 “你觉得是子染送的?”白未檀目光有些复杂。他知道子染回来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洛溪。 尹洛溪摇摇头,有些苦涩,有些怀念,“没有,我当年是亲眼看着她被斩首的,只是……”语气稍稍一顿,无奈地笑了笑。 看着悠远的天际继续开口,“直到现在都没办法接受她已经不在了,已经彻彻底底离开了我们的生活,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如果当年她和亦澈离开的时候我不去阻止,也许,她现在还活着,和亦澈会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而不是她一人黄泉独卧,寂寥埋骨! 甚至连尸身,都无踪无迹! 每次想起这些,她都会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翎墨。 “那些事情与你无关,你不要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白未檀叹息地说道,神色幽幽然,被满院的微风染了丝丝凉意,精致的眉目依旧如水墨之画。 尹洛溪阖上眼眸沉默许久。 “你难道打算一辈子就一个人留在这里?”看着尹洛溪,白未檀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 “我还有如霜。”尹洛溪答。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未檀有些无奈。 尹洛溪顿了一下,眉目认真而又倔强地看着白未檀,“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回答。”甚至带了几分傲然与固执,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 白未檀淡如云烟的眸子添了一丝复杂与深沉,“你这又是何苦!” 尹洛溪倨傲地笑了笑,眉间自有自己的骄傲,“这是我的爱情,我的选择,与旁人无关!”随即浅笑目光执拗而又认真地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地开口,“白未檀,你不必觉得自责或者愧疚,我喜欢你,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也仅仅只是她自己的事。 她的爱情,她不介意用一生来祭奠! 即使对方除了歉疚给不了她任何回应。 “要不要留在这里用午膳?”尹洛溪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淡然,言笑晏晏地问。 白未檀笑了笑,“也好。” 用完膳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些什么,大约在半个时辰之后,白未檀告辞离开。 “未檀,下一次记得将琦溪带来,好久没见她了!”就在白未檀即将走出院子的时候,尹洛溪爽朗地添了一声。 “好。”白未檀轻笑,然后转身离开。 在白未檀即将走出院子的时候,一句淡淡的话语传来,“未檀,你自己又是何苦呢!”尹洛溪笑地有些苦涩,有些无奈地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送给白未檀。 白未檀身形滞了一下,没有回答,没有转身,优雅地离去。 尹洛溪只是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行云止水。 莯流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却被突然出现的湖蓝拦住。 “何事?”莯流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清冷。 湖蓝看着他许久,目光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苍梧他……知不知道你是男子?”刚才吃饭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件事,小姐既然知道,苍梧会不会也知道?所以一吃完饭她就迫不及待地将莯流堵在这个极少有人往来的地方。 “知道。”莯流顿了一下,然后眉眼都不抬一下冷淡地说道。 湖蓝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失神地喃喃道:“竟然知道,果然知道!” 随即目光灼灼地看着莯流,“那你知不知道苍梧……喜欢你?”最后三个字,是极为艰难才吐出来的。 莯流顿了一下,眉眼之间有了几分波动,“我不喜欢他。” 没有在对方眼中看到惊讶,震怒或者是厌恶之类的表情,反而是一派平静淡然,湖蓝心中也明白莯流肯定是知道苍梧喜欢他,顿时就有些愤怒,冷冷地质问,“因为他是男子还是……因为你有了喜欢的人?” 自从知道了莯流是男子,她就一直在想莯流和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莯流对别人一般不会太热情,就只是清清冷冷的,不是说傲气,而是应该说他性子本就是如此,只是,他对小姐……总有一些她说不上来的感觉。 莯流微愣了一下,语气连着眼神一起转冷,“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可是和苍梧有关,他喜欢你,他昏迷醒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的消息,明明我才是一直照顾他的人!”说到之后,湖蓝的声音都带了丝丝低沉与不甘的质问。 莯流默了一下,“我和他,已经说清楚了,而且,我是男子。”最后四个字的音,压地很重。 说完之后,再没有给湖蓝说话的机会,直接越过她大步离开。 留下湖蓝愣在原地许久。 白府。 一道淡紫色的身影立在水榭长廊旁,目光温柔地看着不远处玩耍的小女童。 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身侧,叶疏影收回目光,在水榭凉亭中墨色雕花木椅上坐下,“可有消息?” 黑衣侍卫一顿,“右相的马车朝着敛云山的方向去了。” 叶疏影柔和的眉眼并没有多少改变,只是随意地挥手,淡道:“你下去吧!” 待黑衣侍卫离开之后,叶疏影抬头淡淡地看着敛云山的方向。 “敛云山?”叶疏影低念一声,眼中有几丝悠远之色。 渚溪阁……就在敛云山脚下! 是夜。 白未檀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缓缓起身,走到一旁仅两格双层的水墨屏风前,刚脱下身上的雪色外袍门外便传来了轻轻地敲门声,只能将外袍披上,打开房门,门外站在一袭紫色衣裙的叶疏影,容色温柔,娴熟静美。 “是不是琦溪出事了?”白未檀有些担忧地问。 叶疏影摇摇头,“琦溪没事。”看了一眼房间,问:“我可以进去么?” 白未檀侧身让她进来,并未曾开口,只是等着对方说话。 “未檀,我……可不可以在这里留宿?”叶疏影几乎是鼓足勇气开口问,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 白未檀如精致水墨画一般的容颜之上的表情淡了一分,转过身缓缓道:“你还是回去吧,琦溪离不开你。” “我不。”叶疏影从后面紧紧抱住白未檀,近乎哀求地说道:“能不能让我留在这里?” “你今天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了?”白未檀琉璃如烟的眸子中似有烟雾缭绕,声音很轻,也很凉。 叶疏影身子微颤了一下,“是,我是派人跟踪你了,你是不是去找尹洛溪了?”声音不犀利,也没有任何质问,只是有些无奈凄哀地询问。 白未檀轻叹了一口气,“我和她只是朋友。” “可是她对你从来都不是这样想。” “你还是回去吧!”将叶疏影的手拿开,语气淡到没有人气。 叶疏影贯来温柔娴静的大方得体此刻消失不见,反而显得有些狼狈,神色苦涩凄凉地看着白未檀,“你还是忘不了她是不是?” 白未檀没有说话。 “她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是忘不了她?明明这些年陪在你身边的人一直是我?” ------题外话------ 我觉得小可爱们猜不到白夫人口中的她是谁?因为阿九不按套路来,O(∩_∩)O哈哈~ 第169章 银叶之赤 白未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眸色是一如既往地清淡。 叶疏影直接瘫坐在地上,喃喃地问,“明明我和她长得也是一模一样,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爱我?”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不甘心。 “你知道么?从小,我都恨她!”叶疏影仰头看着面前如从画中走出来的男子,苍凉地说道。 “她是你姐姐。”白未檀眉目之间没有一丝波动,淡淡地掷出五个字。 叶疏影却笑了,笑地凄凉而又自嘲,“姐姐?多么讽刺的称呼啊!” “就因为她比我早出生一炷香的时间,从此,她是叶家身份尊贵的大小姐,我是暗处见不得光的护卫;她备受叶家人宠爱呵护的时候我却要受各种训练,在杀手营摸爬打滚,只为活着;她被刺客劫走,受责受罚的是我,因为我护主不力;我将她找回来,她只是一点惊吓全家安慰,我身受重伤却无人问津!” “我不在乎叶家人,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最后嫁给你的人却是她。” “你十里红绸万里红锦娶她,我只能躲在叶府偷偷看你一眼。” “我爱了你整整五年,可是你却连我的存在都不曾知晓,叶府也从未承认过我的身份,就连我的名字,叶无依,都是我自己取地,因为我无依无靠。” 忽然笑了笑,有些嘲弄和快意,缓缓道:“叶疏影的一生太过顺风顺水,终于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她在生琦溪的时候难产去世,却终究因为对我的愧疚在临终前为我向你讨了一个待在你身边的权利。因为对方是你,我毫不犹豫地答应,哪怕从此我是顶着叶疏影的名字,哪怕只是作为一个替身,我觉得只要可以待在你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从此,人前我是风光无限的丞相夫人,长得好,家世好,更是嫁了一位人人艳羡的夫君,可是却没人知道,我从来都是误入了别人的故事而已。” “只是我终究不甘心,以为只要时间久了你自然而然就会忘记她爱上我,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心里还是没有半点我的位置?甚至我在府中待了将近八年,你却连碰我都不曾,让我何其难堪!” 叶无依狼狈地坐在地上,漂亮美丽的容颜凄哀悲绝到了极点,贯来温柔的眸子浮现点点说不出的苦楚与酸涩。她的一生,都在为别人活着。 因为叶家那可笑的祖训,叶家双生,留一杀一。所以即使奶奶费尽心思保她一命她还是不能正大光明的活着,只能作为叶疏影的暗卫,如影子一般的存在。 可以代替叶疏影丞相夫人的身份,可以替代琦溪成为她的娘亲,却始终替代不了她在白未檀心中的分量! 白未檀眼眸深沉,有些怜悯,有些动容,终于,轻轻开口,“当年你来白府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只能给你名分,其余的我什么都给不了!” 叶无依顿时面如死灰! 她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以让他忘记叶疏影,可以让他爱上她,却终究还是她痴心妄想了! “夜深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白未檀望了一眼外面已经西沉的明月,轻轻开口。取过屏风上的雪色狐裘搭在叶无依的肩上,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叶无依抱着双膝坐在地上低泣,心中怨恨:叶疏影,你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霸着他?她不甘心,不甘心! 时府。 时暮趴在书案上,眼睛盯着窗外的夜色,手中拿着上好的狼毫毛笔却在不知道地写着什么。 时蓼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地就是自家弟弟这幅心不在焉的表情,凑近瞅了一眼书案上被画地惨不忍睹的宣纸,抽了抽唇角,“你鬼画符地干嘛?难不成真的去抓鬼?”根本就看不出到底是些什么鬼。 时暮回过神,偏头看了一眼来人,“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明月下午找你来了,所以来看看你。”时蓼笑着开口,“对了,她来找你干什么?” 时暮依旧保持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渝初玉家的人前两日到了焱凤,给尹家带了些那边吃的和玩的,明月给我送了一些过来。” “你这个媳妇倒是真的在意你。”时蓼笑着说。 时暮懒懒地看了对方一眼,“可是我从来将明月当成妹妹。” “可人家将你当成未来夫君啊!”时蓼的这句话,是时烨当初说的一般无二。 时暮不语。 时蓼怕拍对方的肩,“一个好消息,找到风清持的下落了。” 时暮瞬间坐直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时蓼,“清持住在那里?” “城西那片竹林。” 时暮一喜,随即就蔫了下来,“那岂不是和蓝钰言络为邻?” 时蓼点头。 “哎,你干嘛去?”看着时暮起身欲走,时蓼一把将他拦下。 “我去看看清持。”时暮理所当然地回答。 时蓼却是一副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手指了指外面的夜色,“喂喂,好歹注意一下现在是什么时辰,已经快亥时了!” “反正已经知道她住在那里,明天去也不迟。”时蓼再次说道。 最后时暮才作罢。 翌日,清晨。 时蓼站在楼阁看着时暮离开的背影,贼贼地笑了笑,“小十三,你哥我可是为你能英雄救美做出了很大牺牲啊!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抱得美人归!”自顾自地说完一句话便吹着口哨晃悠着离开。 帝宫。 “三小姐,四小姐不见了。”风凌依的面前,跪着一位黑衣侍卫,目光语气皆是沉沉地说道。 风凌依眉一皱,温柔的神色肃然了几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我按照三小姐的吩咐今早去送四小姐离开,可是当我到了客栈的时候已经没有四小姐地踪影,问了掌柜的,掌柜的说昨天四小姐回去之后便退了房间离开了。” 昨天就离开了?看来云依是完全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风凌依看着面前的侍卫,“既然她不愿被送回去那就一定还在帝京,你们暗中留意一下她的下落,找到之后立刻告诉我。” “是。”说完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 看着窗外满园繁华的景致,风凌依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头,真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让云依来帝京?她那种骄纵的性子,迟早要惹出事端! 另外一个奢华的院子。 菱花看着坐在贵妃榻上的女子,又将这个院子打量了一番,上前小心地问,“小姐,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么?” 风云依神色颇为得意地勾了勾唇,“对这里满意吗?” “那可是小姐,我们不回去么?”菱花微微皱眉,问。夫人将小姐送到三小姐身边是来解毒的,可是现在小姐却趁机悄悄离开了,甚至都还不让三小姐知道这个住处地址。 “为什么要回去?”风云依眉间染了丝丝愤恨之色,“风凌依和风清持都可以待在焱凤,凭什么我就不可以,而且,风清持和风凌依那样对我,我一定要她们付出代价!”说到这里,杏眸中带了阴狠的神色。 菱花只是看着风凌依,没有说话。 风云依笑了笑,“我们不会一直住在这里的。”眼底闪过一抹莫测的光芒。很快,她就会离开这里。 行云止水。 “小丫头,你今天怎么了?有心事?”苍梧躺在床上看着从大早上起就开始发呆愣神的湖蓝,挑着眉梢问。今天一早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 湖蓝回过神,一双水灵灵的杏眸落在他的身上,盯了半晌,直到苍梧被她盯着有些头皮发麻才出声认真地问:“苍梧,你是不是喜欢莯流?” 苍梧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状似漫不经心地反问:“有这么明显么?” 湖蓝白了对方一眼,没好气地开口,“是谁一醒来就眼巴巴地询问莯流?是谁这几天一直打探莯流的消息?你这个样子,我想装作不知道都难!” 苍梧“嘿嘿”一笑,笑地有几分谄媚,“是我,都是我。”随即看着她,认真地问,“莯流他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湖蓝别开脸,冷哼唧地说道。 苍梧浅笑,低声道:“没事就好。” “你……知不知道莯流是……是男子?”以那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苍梧许久,就在苍梧一脸不明所以的时候,湖蓝终于犹疑着问,声音很轻很轻。 苍梧脸上的不明所以彻底僵住,无奈地笑了笑,“你都知道了?” 湖蓝一愣,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苍梧。淡淡的五个字,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早已经知道。 “那你还……”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苍梧截去,“湖蓝,心呢,是最没有办法控制的!”一句话,明明很轻,可是听着却觉得很沉。 “可是你们都是男子。”湖蓝神色复杂。 苍梧扬唇笑了笑,神色眉宇却添了几缕寂寥落寞与无奈,“是啊,我们都是男子。”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亦是带了一些锋锐坚决,“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并不觉得性别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对他而言唯一的障碍就是,莯流放在心上的人,不是他。 湖蓝一下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微愣地看着他,却依旧是固执地问,“那你难道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么?” 苍梧眉梢飞扬地看着窗外,恢复了以往的懒散,闲闲道:“谁知道呢?”以后的事情,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我去给你拿药。”慌忙掷出一句便仓惶离开。 离开房间之后,湖蓝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靠着墙角站着,眼眶都有些红红的,想起刚才苍梧的话语和表情,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有些苦涩,有些心塞,还有一些幽幽的心疼! 擦干眼泪,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大步离开。 风清持这几天倒是一直都很清闲,除了在淡影馆出诊便是待在行云止水。 太阳微醺,微风和畅。 风清持坐在花架旁的梨花木秋千上,往后面轻轻一靠,仰首,将脑袋搭在身后的靠背之上,刺眼的阳光让她微微眯起眼眸,将手中的书卷放在脸上挡住阳光。 突然,面前落下一片阴影,风清持却是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改变。 出现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匀称的手,最后落在了风清持脸上的书卷,拿开。 风清持眉微微蹙起,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手一伸捏住书卷的一角,不让对方拿开。 “呵呵……”来人低低一笑,声音清冷中还带着几分慵懒。 等眼睛逐渐适应,风清持才缓缓睁开,目光清凉淡然地看着面前的青衣绝色男子,“你莫不是太闲了?”薄唇一启,清冽的声音飘出唇瓣。 言络直接将书放在一侧,削薄的唇角噬着一抹淡淡的慵懒和旖旎,那双天地为之敛光的眸子淡淡地看着风清持,声线旖旎,“倒也不是太闲,只是几日不见清持,甚是想念。” 随即话锋连着表情一转,“况且,你睡了我难道想就这样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天下怎会有这般好事?”眼角微微一挑,还带着几分玩味与戏谑。 风清持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天际逸散的流云,缓缓起身,双手环胸斜靠着朱红色的柱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言络,“怎么?我醉酒跑到你床上?你对一切都不知情?还是说你觉得那天晚上伤了我的人我就真的不会追究?” 对于风清持知道这件事言络一点儿都不意外,清凉绝色的容颜没有丝毫变化,凤眼微抬,淡到没情绪地开口,“是我带你回言府的,是我让人打伤了他们,是我留你一个晚上,一切都是我做的。所以呢?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唇边带着似嘲似讽的笑,神色玩味却又清冽地看着面前的人。 风清持心微微一沉,言络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他在试探,试探什么?身份还是…… 就在风清持心中思索不定千回百转的时候,言络逼近了几步,将对方禁锢在朱红色木柱与自己之间,“所以,你现在打算如何呢?” 风清持眼中还有一丝微薄的凛冽怒意,清冽淡漠地看着身前容色倾城的男子,“让开。” “如果我不让,你是不是会对我动手?”言络玩味而又讽刺地反问。 风清持眼眸兀自一沉,薄凉如雪,抬头对上言络的目光,冷声道:“言络,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幼稚?你在试探谁?你又在试探什么?你是真的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么?” “呵呵……”言络清清冷冷一笑,带着自嘲,带着凌冽,带着愤怒,还带着一些难言的复杂,极美的流目没有一丝偏差地对上风清持的眼眸,缓缓道:“你觉得我是在试探什么?紫、翎、墨。”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他齿缝里面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眼眸带着几分逼仄地看着她,锋锐而又冷厉,明明看上去没有一丝情绪却又像压抑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就那样执拗地看着,不说话,不言语。 风清持顿了一下,就连靠着柱子的身体也是轻轻一颤,许久,她才听到自己冷静而又坚决的声音,“我是风清持。”一字一句,一箴一言,似在对言络强调,也似在对自己强调。 不过她的心中,此刻却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反而是一派波涛汹涌,百味陈杂。 心中却是无奈苦笑:果然,言络知道了她的身份。 在湖蓝的指引下,时暮很快就找到了风清持的院子,“清持,清……”本来大喊的声音也在看见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而彻底将尾音散在唇边,就那样愣愣地看着。 言络不着痕迹地退开两步,清冷地看了一眼时暮,眼中眸光如料峭生寒的冰雪一般。 风清持亦是敛去脸上表情,恢复了往素的淡漠,“你找我有什么事?”这话,显然是在问时暮。 时暮也看出了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聪明地没有问明原因,而是对着风清持唇红齿白的一笑,半是埋怨半是抱怨地开口,“清持,你来了焱凤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风清持没有回答,岔开话题问。 “嘿嘿!”时暮龇牙一笑,“那天我四哥看见了你和风云依,然后找到了你的住址。”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清持会住在这里。 风清持也没有再问些什么,只是看了湖蓝一眼,“湖蓝,沏茶。” “哦……是!”一旁看见言络就挪不动眼睛的湖蓝回过神,应了一声。 时暮却摆摆手,“不用。”然后看着风清持,“清持,我带你去焱凤主街逛逛吧?”眼睛一亮一亮,闪闪的。 “好啊!” 这些倒是换时暮愣住了,他刚才还在担心清持会不会拒绝呢! 一旁被故意无视很久的言络轻笑一声上前,问,“相信两位不会介意我与你们一起吧?” “我介意!”时暮看了一眼,道。不仅介意,还很介意,几乎是往死里介意。 言络摩挲着光滑地下颚,又是轻轻一笑,望着时暮,“好像还有七天就是尹家尹明月的及笄礼吧,相信身为未婚夫的你应该是不会缺席的。” 时暮瞪了对方一眼,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最后,终究还是三人同行! 官道之上。 一辆马车徐徐地行着。 “你确定时暮是来了这里么?怎么这么偏僻?”一道如银铃的声音缓缓传出,有些稚嫩,有些狐疑。 马车内说话的女子着一身水绿色长裙,腰间配着质地上好的碧色玉佩,面容白皙姣好,清秀的眉宇间带着几分纯真无邪与不谙世事,双颊之上分别有一个小酒窝,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绚烂明丽。 “小姐,时暮公子就是来了城西竹林。”坐在一侧的有一个老嬷嬷,还有一位看上去年纪与绿衣女子相仿的丫环,此刻回话的人是老嬷嬷,而小丫鬟则也是一副兴致勃勃地看着外面。 尹明月有些高兴,有些纳闷,也有些好奇,“时暮怎么会来这里?他一般都是懒得出门的。”每次让时暮陪她出去玩,都要软磨硬泡许久他才答应。 老嬷嬷没有再回答她的话,而是宠爱地看着她。 马车没行多久,就看见风清持三人迎面走来。 看见马车,时暮扬了扬眉梢。这是尹家的马车,来人是谁?不会是那个难缠的小丫头吧?! 马车的帘子一直都是挑起的,里面的人自然也看见了他们。 尹明月探出半张脸,对着时暮扬唇一笑,“时暮。”声音颇为欢快地喊了一声。 时暮心下微凉,唇角抽搐了两下,果然是明月。眸色诧异之间还有好奇地问,“明月,你怎么来这里了?” 尹明月微囧,她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有下人在城门看见对方出城然后她便也跟了过来吧,只能讪讪一笑,“我来城西看竹子。”城西的大片竹林,倒也是焱凤的一道风景。 说完之后目光有些心虚地乱瞟,在看见时暮身侧的言络和风清持时被惊艳地顿在了原地。少年左相言络她以前倒是远远地见过几次,一直都知道对方美得天怒人怨,每次见着她都会想,男人嘛,长得和时暮这样不就可以了,要那么好看干嘛,让身为女子的她都觉得自卑,可是现在,居然看见了一个与言络不相上下的少年,真真是闪瞎了她的双眼。 轻叹了一口气,长得这么好看,以后得要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起啊! 就在尹明月沉思的时候,时暮已经到了她面前,伸手晃了几下,“怎么发呆了,喊你几声都没反应?” “这不是他们太美了,看得出神了!”尹明月讪讪回答,不矫揉,不造作,有几分害羞,也有几分可爱。 言络和风清持倒是没有多少表情的变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时暮则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尹明月,看了没有任何护卫的独自一辆马车,皱了皱眉,“没有护卫和你一起么?” “我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母亲和哥哥都不知道。”说完之后还吐吐舌,有几分不好意思。 “我送你回去吧!”时暮看着车上的她,询问。心中已经算是肯定明月这小丫头是出来寻他,自己总不能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只是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风清持,之前还说好带她逛一逛焱凤主街的! 风清持淡淡一笑示意自己没事,目光倒是落在了尹明月身上,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不要嘛,你们要去干嘛,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 时暮还来不及拒绝,尹明月已经提着衣裙跳下了马车,目光清澈明亮地看着对方,撒娇道:“我保证自己不会闯祸,你就让我跟着嘛!” 时暮无奈,看了一眼风清持。 风清持耸肩,掷出两个清凉的字,“随意!” 看着风清持满不在乎的表情,时暮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稍稍失落了一些,点点头。 尹明月灿烂一笑,对着马车中的嬷嬷开口,“陆嬷嬷,你和小冀就先回去吧!” 陆嬷嬷看了一眼时暮,微笑,“那小姐就拜托时暮公子了!”对于这个未来姑爷,她还是很满意的。 时暮点点头。 很快,马车就消失在几人面前,之前气氛尴尬沉闷的三人行也换成了四人同行。 时暮和尹明月两人走在前面,风清持和言络二人在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后面。 尹明月很是开心,时不时地抱抱路旁边的大树,摸摸野花,一路上更是蹦蹦跳跳,心情很好地哼着小调子,一脸愉悦,甚至叽叽喳喳地向时暮打探风清持的身份。 自家大姐和时烨订了亲,明年开春就要成婚了,四姐喜欢那个冷冰冰的蓝钰,在她看来没有半点戏码,嘿嘿,如果现在这个少年能成为自己的姐夫就好了! 自己就可以经常看美人了! 就在尹明月美滋滋地想着的时候,吱吱吱的声音,还有羽翅朴绫的声音,远处山林的鸟儿突然被惊飞,顿时四处飞散。 风清持和言络顿下步子,目光盯着那些远处微微颤动的树木。 时暮脸上的表情也慎重了几分,快速疾走几步,将尹明月一把拉到身后。 “怎么了?”尹明月瞪着大眼睛问。 “等一下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声音中敛去了平素的玩笑,多了些认真。 “哦哦!”尹明月此时再不懂也隐约猜到可能要发生一些什么,乖巧地躲在时暮的背后,看着对方的背影,不仅没有担忧之色,反而眯着眼睛满足地笑了笑。从小到大,不管发生什么,时暮都会将她安然地护在身后。 很快,就有不少黑衣人从山林之间蹿了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看了一眼言络和风清持,又看了一眼前方的时暮和尹明月,对着身后的人一个眼神,大部分的黑衣人都朝着时暮二人所在的地方而去,只留下一小部分的黑衣人去绊住言络和风清持。 时暮目光冷冷地看着那些朝他们过来的黑衣人,“明月,等一下你躲在我身后。” “好。”尹明月看着那些刺客直咽口水,眼中没有害怕,反而是隐隐的激动和兴奋。刺客啊,她还是第一次遇上,完了,好激动! 时暮微微眯起眼睛,随意在路边折了一节树枝,用了几分内力往前一掷,树枝如离弦的箭,几乎在瞬间刺穿了一个黑衣人的心脏,轻功一闪,再次回到尹明月身边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闪着银光的冷剑。 时暮出手速度极快,也极为凌厉,冷剑一划,鲜血四溅,地上已经多了几具尸体。 另一边。 言络和风清持很快就解决了那些黑衣刺客,地上的尸体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两人并肩站在尸体中央,眉目依旧淡然,没有丝毫变化。 就在他们正准备去帮时暮的时候。 两人齐齐一顿,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一丝冷意。 有杀气,还是很强的杀气,而且,动作很快,与刚才那一批完全不一样。 看来,来者不善! 风清持似笑非笑地看了言络一眼,“是不是来找你的?” 言络对着风清持慵懒一笑,颠倒众生,削薄的唇轻启,清逸的话语已经缓缓溢出,“是啊,所以你又被我连累了!” 话音初落,一批如黑色的魅影便出现在他们面前,皆是黑巾遮面,眼神冷漠。 为首的黑衣男子手指翻飞,言络和风清持的面前便多了一片银叶子,半截插入土中,余下的半截在太阳下闪着森寒的冷光,映衬着尾端赤红色鎏朱丹的曼珠沙华,脉络花纹皆是清晰可见,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妖邪而又幽寒,连看一眼都有几分渗人! 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银叶子,风清持幽深的凤眸中有些复杂,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上青冥卫。 是了,面前的黑衣杀手,就是青冥居鼎鼎有名的青冥卫。 青冥卫一共分为三个等级,分别是银叶之蓝,银叶之赤,银叶之墨,其中,银叶之墨等级最高,曾经她手中就有一支银叶之墨。 只是,青冥居出手,即使是银叶之蓝,也不是一般杀手可以相媲美的。 而现在,是银叶之赤。 风清持指尖都有几分微微发凉,亦澈他……是真的想要言络的命! 下一刻,冰凉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风清持抬眸,对上言络慵懒而又微微泛暖的目光。 “没事,我在。”言络如是道。 风清持扬了扬唇,温暖的感觉顺着指尖流入全身。以前那个只会撒泼赖皮,最让她头疼的言络长大了! 言络从腰间取下一支碧玉萧,尾端垂了一条绛紫色的流苏穗,极美的凤眸凛冽了几分,唇角一勾,弧度泛冷,“看来今天要让你饮血了!” 修长如竹节的手在那个华贵精致的木樨中央藏青色的花蕊上轻轻一按,几把小巧精致的匕首相继排列开来,成扇形相连,银光生寒,凌厉无双。 风清持身边没有趁手的武器,右脚微扫,地上一把染了血的剑便也落在了她的手中。 为首的黑衣人做了一个手势,半句话都不曾有过,身后的黑衣人步履轻伐地上前,动作很快,带着凛冽的杀气。 风清持和言络站在原地,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黑衣人上前,很快与两人缠斗起来。 言络出手的动作极快,一回一挡之间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利落,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下手十分娴熟,出手见血,刀刀致命。 风清持唇线微微抿起,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冷剑挥地很快,几乎就只能看见残影。 只是,青冥居的银叶之赤又那是那么好对付的,况且,两人的武功即使再高深,人数上终究差了太多,此刻在这些银叶之赤的手中,竟然也讨不了多少好处。 更遑论不远处还有很多黑衣人在等候命令。 为首的黑衣人站在原地看着,手再次一动,又是十几个银叶之赤上前参与到战局之中。 风清持前世武功再精进高深,可是这一世,毕竟也只是一个重学武功不到一年的初学者,相较于其他人,她只是多了一些习惯性的技巧与下意识的动作,内力无论如何是无法与这些银叶之赤相媲美,而且,她还是女子,体力方面亦是比不上。 对付这些银叶之赤,没有多久风清持便有些落了下风。 “我们的目标是他,你可以离开。”为首的黑衣人自然看出了风清持对抗地有些吃力,冷声开口。 风清持没有回答,只是手中利剑一个反转,位于她左侧边的黑衣人鲜血四溅,瞬间毙命。 同时,也给出了她的答案。 为首的黑衣人露在黑色面巾外的眉眼一冷,刚才下指令的手势再次出现,他身后的黑衣人全部出动。 “你怎么样?”言络偏头问。手中碧色的玉萧染了鲜血,反而更显通透,似乎有丝丝血液在玉萧中缓缓流动,妖异至极。 风清持一个侧身弯腰,躲过黑衣人的袭击,山中的利剑如疾影一般闪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青冥居的影卫,从来都是非同凡响,即使是她全盛的时候,也只能对上三个银叶之墨,而且,她还占不了半点好处,只能打个平手。 半刻钟后。 风清持已经力不从心,但言络被那些黑衣人缠着,完全腾不出手来帮她。 “刺啦”一声! 风清持的手臂被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 微微皱眉,右手一扬,那个刺伤她的黑衣人就已经一剑封喉。 看着风清持手上的伤,言络眼眸兀自一凛,瞬间如冰雪覆盖,寒彻万里,令那些黑衣人都不由心下生寒。 脚尖一点,青衣流转,下一刻就落在了风清持的身边。 面对那些黑衣人,手下的动作更是凌厉,手不留情,招招致命,就连自己素来纤尘不染的雪青色衣衫之上,都染了不少鲜血。 为首的黑衣人眯了眯眼眸,飞身来到言络面前。 半刻钟后。 “不愧是言丞相!”黑衣人后退两步才避开言络的杀招堪堪稳住身形,冷声赞赏道。 言络那双极美的凤眸微微眯起,没有说话。 “言络!”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下一瞬,一身蓝衣的君铭迅速上前,他身后的影卫也与那些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言络,你没事吧?”看着言络一身血迹,君铭有些担忧。 “没事。”言络淡淡地掷出两个字,走到风清持的身边,看着她还在流血,皮肉翻穿的手,眼眸又是一冷,没有任何情绪地吐出四个字,“一个不留。” 看着言络对自己冷淡的表情君铭神色黯然,在听见他的吩咐时眼睛一亮,“是。”然后也起身加入了战局。 言络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地撕下自己的衣袖帮她包扎。 伤口深可见骨,血肉翻飞,看上去狰狞而又可怖。 “我没事。”看着言络森寒凛然的表情,风清持淡淡地掷出三个字。只是一点儿小伤而已。 看着风清持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言络本就有些冷漠的神色又冷了一些,只是较之刚才,现在森冷的目光是落在风清持的身上,精致的眉梢之间带着隐隐的怒气,狠狠地道:“是,你没事,是我自作多情,作践我自己。” 风清持一愣,抬眸静静地看着言络,半晌没了言语。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言络,你怎么了?”直到君铭将那些银叶之赤处理干净,走到言络身边,看着二人之间不怎么对劲的气氛,神色狐疑地问了一句。 言络恢复了以往的表情,眼中眸色淡了几分,唇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没事。” 君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怎么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派人去前面看看,时暮和尹明月也遇到了刺杀。”看了一眼风清持,言络清清淡淡地吩咐。 “是。”君铭虽然纳闷为什么时暮和尹明月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很聪明地没有询问,“一部分人跟我走。”看了一眼影卫,道。 “将这些尸体处理干净,另外,到时候将那片银叶给我。”言络目光清淡地吩咐,语气极淡,眼神亦是如清凉的泉水一般。 将一切吩咐完之后,才淡淡地看向风清持,“我送你回去吧!” 风清持没有说话,轻抿着唇。 两人并肩而行,与刚才来时的热闹不同,一路上,没有人开口说过一个字。 ------题外话------ 唔,阿九决定了,接下来要给我们言公子一些甜头O(∩_∩)O哈哈~!拉小手?抱一下?吻一下? 第170章 身份挑明 君铭走了不久,在不远的拐角处看见了满地的尸体,然而,除了尸体之外,并没有时暮和尹明月的身影。 皱了皱眉,吩咐了一位影卫去告诉尹家和时家人,自己则带着余下的人继续寻找。 茂密的森林之中。 时暮站在一棵树下,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尹明月,“你干嘛跟着那些刺客走?”明月会一些武功,虽然不高但是对付刚才那几个还是勉强可以的,可是刚才在他被缠住的时候竟然不由分说地就真的跟着那几个黑衣人走了。 尹明月被时暮看地有些心虚,低下头两个小指对着戳了戳,“我还没有试过被刺客抓走,觉得很好玩,所以才想试一试!”看着时暮有些难看地表情,尹明月连忙添了一句,“而且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啊,所以我才会跟他们走的。” “很好玩?”时暮冷着声音斜睨着对方。 尹明月身体抖了抖,没有说话,很是心虚,“时暮,我们现在怎么办?”进了这片林子之后不久,他们就发现自己迷路了,走了半天还是在原地绕来绕去。 似是想到什么,脸色蓦然一白,神色瞬间紧张,“时……时……时……时暮,我们不会是遇上鬼打墙了吧?”咽了咽口水,因为害怕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时暮白了对方一眼,没好气地开口,“我倒是希望遇上一个能把你抓走的。” 尹明月脸色又是一白,赶紧走到时暮的身后,一只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 看着对方害怕的模样,时暮终究还是心软了,“不是鬼打墙,只是我们都不善于行而已。”他是万年都改不了迷路的性子,至于明月……时暮瞟了一眼面前娇小的女子,依着她迷糊的性子,别说识路了,以前在自己家中不是照样迷路么? 话说当时她在尹府迷路躲在了一个假山中还是他找到的,从此……麻烦来了! 听时暮说并非是鬼打墙,尹明月隐隐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没有松开他的衣袖,仰着小脸看着时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时暮摊手,“只能等言络和清持来找我们了。”这片林子,他估计自己和明月是走不出去了! 尹明月皱皱眉,神色担忧,“他们那里也有刺客,没事么?” 时暮却是不在意,“放心,他们两个武功都极高,那些刺客不在话下。”而且,这些刺客在他看来都有几分古怪,虽然看着是冲着他和明月来的,可是却并没有对他们下死手,更多的像是为了某种目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目光略带了一些疑惑地看着尹明月。 “怎么了?”接收到对方的目光,尹明月睁大了眼睛问,水汪汪的,像刚出生的小鹿一般。 时暮别过头,“没事。”该死,他刚才竟然有一瞬间怀疑会不会是这个小丫头搞的鬼,不过看到对方的神情,顿时就打消了这种念头,明月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贪玩是真的,不过也是知晓分寸的,不会用人命这种事情来玩闹。 “哦哦!”说完便一屁股坐在了还算干净的石块之上。 一拉手中衣袖,示意时暮也坐下来休息一下。他们都走了很久了! 时暮没有办法,只能坐下,两人就这样并肩而坐,百无聊赖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对了,那个漂亮到没话说的少年叫什么名字,清持么?”尹明月好奇地问,眼中亮光忽闪忽闪的。 “嗯,风清持。” 尹明月“哦”了一声,继续好奇地问,“那你又是怎么和言丞相走到一起的?你们关系不是不好么?” “我才没有和他一起走,我是和清持一起的。” 尹明月也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别扭,就在她打算说话的时候,肚子“咕”地一声传来。 见时暮看着自己,只能神色尴尬地笑了笑,“我早上只吃了五个包子,三个馒头和两碗馄饨,还没有吃饱。”说到最后,声音都变小了。 时暮:“……”只是一个早点,寻常人能吃这么多么?你还好意思说没吃饱? “那个,其实我也没有吃很多啦!”尹明月掰着手指,很小声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也不多!”不过就是早上吃了五个包子,三个馒头,两碗馄饨还吃不饱而已。 尹明月自然听出了时暮话语中的打趣和戏谑,瞪圆了眼睛瞪了时暮一眼。 时暮轻轻一笑,用手揉了揉尹明月的发髻,直到有些凌乱才放手,“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找吃的。” “好。”尹明月顿时眉开眼笑。 看着对方单纯清澈的眼睛,时暮也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看着尹明月,又嘱咐了一声,“你在这里不要乱跑,等我。” “嗯嗯嗯,你快去吧!”尹明月不住地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时暮看地好笑,然后转身离开。 尹府。 “公子,外面有一位黑衣男子说了一句话就离开了!”尹子辰正在院中练剑,一位灰衣小厮慌慌忙忙地走了进来。 冷剑入鞘,尹子辰抬眼看着来人,拿过一旁的软巾擦汗,问:“他留下了什么话?”“他说五小姐和时家小十三在城西遇到了刺杀,现在下落不明。”小厮如实道。 尹子辰将目光落在小厮身上,问,“五小姐在不在府中?” 小厮犹豫了一下,有些忐忑地说道:“五小姐今天一早就离开了。” 尹子辰皱了皱眉,“可知道那位男子是什么人?” 小厮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武功挺高的,咻地一下就离开了!”说话的时候小厮还比了一个姿势。 尹子辰沉吟了一下,很快就带了一批府中的侍卫离开。 很快,时暮就打了一只野鸡,还摘了一些果子,当他回来的时候,刚才所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时暮四处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 瞬间将手中的山鸡和野果都抛下,大声喊道:“明月,明月,你在哪里?” 没有任何人的回应,时暮皱了皱眉,眉间染了焦急之色,“明月,你别玩了,你在哪里,快点出来?” 偌大一个山涧,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一片寂静。 时暮顿时有些慌了,找了许久,在一个山崖边看见了一角水绿色的衣带,眼眸顿时一缩,动作极为缓慢地将目光转到万丈悬崖之下。 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连身体都轻轻颤抖了几下,一步一步极为沉重地走到悬崖边。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快救命啊!”悬崖下边传来一声声低弱的声音。 时暮眸子瞬间一亮,趴在悬崖边循着声音望去,“明月,是不是你?” “时暮,时暮,是我,是我,你快救救我!”挂在悬崖边一棵树上的尹明月眸子一喜,欣喜地说道。 时暮看不清尹明月,只能问清楚她现在的情况,“明月,你现在在那里?情况怎么样?” 尹明月趴在一棵树上,有些不敢地望了一眼下面,顿时就是一阵心悸,“时暮,我……我被挂在了一棵树上。” 时暮也大概猜测到了下面的场景,安慰道:“明月,你先不要乱动,我马上下去找你。” 没多久,就找了一些树藤,将它们编织在一起,一端系在旁边不远处的大树上,另一端则是绑在自己的腰身之上。 脚尖点地,身姿矫捷地跃了下去。 看着上面的白点越来越大,最后渐渐变成一个白色身影。 “时暮,时暮!”尹明月高兴地就差跳起来挥手了。 因为太高兴动作太大,尹明月身下的树枝“咔擦”一声,连着尹明月一起颤动了几下。 尹明月身子顿时一僵,惊慌地说着,“时……时暮,它……它要断了!”声音紧张地都快哭出来了。 “你不要动,我已经看到你了!”时暮有些紧张地叮嘱。看了一眼缠在自己身上的树藤,已经被拉成了一条直线,可是离尹明月所在的地方还是有一大段距离。 “好,我不动,我不动!”尹明月连说话的声音都放得很轻,生怕声音一大就惊断了树干。 时暮扯了扯身上的树藤,咬了咬牙,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嚯”地一声,将树藤斩断,身子瞬间急剧下降。 “时暮,时暮,你怎么了?”看着骤然下降的时暮,尹明月心中一紧,声音担忧中甚至还带了几分哭腔。 在即将到达尹明月身边的时候,反手匕首一扬,刀尖连着刀身的三分之二都插进了悬崖的石块之中。 时暮此时的表情也有几分狼狈,一手握着刀柄,自己整个身子完全是悬空挂在悬崖之上。 “时暮,你这个大傻子,怎么就这样下来了?”看着处境危险的时暮,尹明月哭着说道。 时暮偏头扬唇一笑,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半是安慰半是感慨地说道,“我怎么会将你一人留在这里!” “我……我们现在怎么办?”尹明月抽泣着问。 时暮也皱了皱眉,将两人的处境都打量了一番,缓缓开口,“你把手交给我。” 尹明月听话地将手递给他,时暮握住她的手,稍稍一带,将她带入了自己的怀中,“你抱紧我。”低沉地开口。 尹明月小脸一红,伸手抱住时暮的腰身,温热好闻的气息包围着资历,尹明月染了些许尘土的小脸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 时暮手中的匕首顺着石头轻轻滑下了一段距离,擦出点点火花。 时暮脚尖也在不停地下滑,直到抵住一个凸起的石块,两人才停止下落。 时暮看了一眼远在头顶指上的树藤,眸子定了定,抽出匕首的瞬间脚尖轻点,借力往上了一点点,随即手中匕首又插在了悬崖之上。 两人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往上而行。 终于,半刻钟之后,一个矫捷的越身右手在瞬间握住了树藤,却又在听见“咔啦”一声之后瞬间放手,再次握住刀柄。 低头眸眼深沉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尹明月,“明月,你先顺着树藤爬上去。” “那你怎么办?”尹明月仰头看着时暮,担忧地问。 “这根树藤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你先上去,我等一下再上去!”时暮简单地解释道。而且他在下面万一明月有什么意外他也好照料一下。 尹明月咬咬牙,“好,我上去,不过你也一定要上来,不然我就不离开了!” “好,我一定会上去的。”时暮笑着承诺。 尹明月虽然只是一个弱女子,但好歹是尹家五小姐,多少还是会一些武艺的,所以顺着树藤爬上去倒也没有费多少时间。 “时暮,我已经上来了,你快上来。”尹明月趴在悬崖边上朝着下面大声道。 看着尹明月安然无恙上去,时暮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眉间染了几丝疲惫之色,将自己坠在悬崖之上阖上眼眸稍作休息。 “时暮,时暮,你快上来!”尹明月看不见下面的场景,又不见时暮上来,只能大声朝着下面焦急地喊道。 听见尹明月的声音,时暮睁开眼睛,勾唇笑了笑,恢复了一点体力,却依旧没有力气回应她,只能抓着树藤慢慢地往上爬。 看着下面没有一点儿声响传来,尹明月心中担心却又不知道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望了一眼寂静无人的四周,又看了一眼下面,顿时就坐在地上哭了出来。 “时暮,时暮!”她双手环抱住双膝,坐在地上哭泣,无助而又彷徨。 就在她哭的忘情,泪眼朦胧的时候,时暮终于从下面冒出了一个头,然后缓缓爬了上来。 “别哭了,在下面就听见你的声音,吵死了!”时暮有些嫌弃地说话,眼中却是带着笑意。 尹明月瞬间回神,也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直接冲过去抱住时暮,一个冲劲让时暮险些站不稳两人又要一起掉下去。 “等一下刚上来又被你给撞下去了!”时暮将她带离悬崖边,笑着开口。 尹明月直接抱住她,鼻涕眼泪都擦在他的衣衫之上,“呜呜…。你为什么不说话?我都担心死了?” 身上的伤口被牵动,时暮疼地“嘶”了一声。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尹明月连忙松开,担心地看着他。 时暮笑了笑,“只是一点小伤,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好。”尹明月扶着时暮,两人极为缓慢地前行。 “我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么?你怎么会跑到悬崖底下?”时暮质问。 尹明月:“……”什么叫她跑到悬崖底下,她有那么无聊么?努努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当时看到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然后追它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下去。”她本来是想捉到那只小狐狸送给时暮的,没想到自己却不小心掉了下去。 不过庆幸的是,他们现在都还活着! 尹明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就在两人没走多久,就被君铭的人发现。 “派人去通知尹子辰。”君铭吩咐道。 时暮显然是见过君铭的,问,“清持怎么样了?” “受了一点儿轻伤,没事。”君铭淡淡回答。 “清持受伤了?她现在怎么样?要不要紧?”时暮有些担忧,就连语气也有了几分急迫。 “公子给送回去了,并无大碍!”君铭语气依旧很淡,然后看了一眼时暮和尹明月,“我已经通知了二公子,相信他很快就过来了!” “二哥来了?”尹明月的声音提高了一分。 君铭目光一斜,“喏,就在那里。” 尹明月看着不远处的那个黑色的身影,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揪紧了时暮的衣袖。她最怕的人就是二哥了,而且,今天她不仅偷偷溜出府,还将自己给弄得这幅模样,完了,肯定要挨训! 想到这里,尹明月就苦着一张小脸! “你们怎么弄成这样?”看着狼狈的二人,尹子辰皱着眉问。 “我们迷路了。”尹明月小声开口。对,他们就是迷路。 “迷路能将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尹子辰翻了个白眼,时暮的武功比他还高,迷路,骗鬼去吧! “既然二公子来了,那我就回去了!”君铭淡笑着说话。 尹子辰这才看到君铭,温和有礼地问,“想必那个前去报信的就是阁下派去的吧?替我向左相转达谢意!”君铭他自然是知道的,曾经是紫翎墨的暗卫,她死后,就成了言络的暗卫。 君铭微微颔首,“定然会替二公子转达,如此,君铭告退!” 然后便转身离开,那些黑衣人也几乎是在一瞬间没了踪影! “回去吧!”尹子辰看了一眼两人,缓缓道。 另一边。 两人一路沉默,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在吐出一个字之后同时噤声。 风清持清淡的目光落在言络背后的大树上摇曳的树叶之上,眼神有些悠远,没有说话。 言络别开脸没有看风清持,只是垂着眼眸,“先回言府吧,我那里有药。”清凉的声音依旧有些微冷,也有几分难以琢磨。 “不……”风清持刚要拒绝,在看到言络越来越冷的表情时,剩下的话语也终究没有说出来。 言络一直是抿着唇,直接拉着风清持的手腕往前面言府的方向而去。 言府。 那些下人看着言络进来,手中还牵着一位绝色少年,顿时瞪大了眼睛,虽然之前就有左相曾经带了一个绝色少年回府住了一晚,可是当时见过那位少年的下人终究不多,难不成就是面前这个少年? 不过这个少年,当真是绝色! “送一盆干净的水到我的房间。”寒冷地掷出一句话,然后便牵着风清持直接离开,只留给大家一青一蓝两个背影。 “好漂亮的少年!”一位侍女难掩眼中惊艳地开口。 她身侧的另一外看上去你年长一些的侍女笑了笑,“你就别想了,这位小少年可是公子看中的人。” 侍女似乎有些惊讶,“他就是那晚留宿府中的……少年?” 另一位点点头,“不错。” “这么说左相是真的喜欢男子?” 年纪稍长的侍女有些为难,也有些尴尬,这种事情要她怎么回答。最后敲了一下对方的脑袋,“左相的事情,你一个小丫鬟那么上心干嘛!快干活去吧。” 牵着风清持,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闷不做声地取出医药箱,脸色依旧是冷漠如雪,没有半点温情。 很快,一位侍女就送了一盆干净的热水进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之后,几乎是仓惶地跑了出去,因为房间里面的气压真的是太不对劲了,她在府中的时间不短,从来没有见过左相那个表情。 侍女站在苑中看了一眼房间,心有余悸地离开。 言络一言不发地走到风清持的身边,解开刚才随意包扎过的伤口,用锦布沾水打湿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周遭的血迹。 “言络。”风清持淡淡地唤了一声。 “……”对方不语,依旧是冷着脸。 将血迹擦拭干净之后,又闷不言语地将伤口清洗了一遍,然后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翠绿色的小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均匀地洒在风清持的伤口之上。 风清持轻拢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 “痛就喊出来!”正在给风清持包扎的言络冷冷淡淡地掷出一句话。 刚才用的药粉是碧玉熵,是极好的治疗外伤的药,只是敷在伤口之上却是如将伤口放在火上灼烧一般,疼痛难忍。 “没事!”风清持依旧是清清凉凉地吐出两个字,就连表情,都带着几分不改的云淡风轻。 言络手中的动作一顿,抿着唇在她的伤口之上重重地按了一下。 风清持“嘶”地一声,眉一皱,目光微冷地看着坐在她面前的绝色青衣男子,“言络,你到底想干嘛?” 言络眉眼一抬,极美的流目中带了似笑非笑地挑衅,一勾唇,冰凉的声音溢出削薄的唇瓣,“你不是说没事么?” 风清持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言络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眸光微垂,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风清持起身,淡淡地说道:“既然没有我就回去了!” 刚走了两步却被言络一把扣住手腕,幽冷的声音在房间中弥散开来,“怎么?你就不想解释一下这些事情?”声音微冷,带着几分清清然的嘲讽。 风清持眼神微微一敛,顿了一下才冷静地开口,“没什么好解释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地近乎冷漠,没有一分半点的情绪。 风清持的话语和表情让言络本就冷漠的表情彻底冷下来,如同冰雪一般,那双狭长的流目带着几分冷彻地看着风清持,“紫翎墨,九年时间,九年前你为了紫月痕以那么决绝的方式离开,整整九年,现在再次出现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风清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清透的眸子深邃了一些,里面眸光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紫翎墨,很久违的称呼! “这些年,为什么不来找我?”言络依旧是淡到没有情绪地问。 风清持走到一旁的雕花木窗边,目光有些薄凉地看着窗外,启唇缓缓开口,“那天被……斩首之后,醒来就已经是九年后了!”在停顿的地方,声音中多了几分淡淡的苦笑。 所以说,即使再活一次,她的生命也是整整空白了九年! 九年时间,改变的何其多! 当年缠在她身边一直喊她姑姑的小少年已经长大了,而那个红衣翩然的少年,也,已经不属于她了! 勾了勾唇角,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言络眸子浮现一丝波澜,“你,空白了九年时间?” 风清持转过身,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是啊,当时自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成了风清持,连我自己都有些诧异!”声音很轻很淡,却带着无法掩饰的岁月厚重感。 言络苦涩一笑,怪不得风家五小姐突然间性情大变,原来,这才是最真实原因! 沉默了一下,言络忽然开口,“那你的感情,是不是还是停留在九年前?”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羽毛轻轻拂过,不留一点儿痕迹。 风清持眼眸一敛,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在改变,只有她,一直在九年前停滞不前! 言络心下明了,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神色幽暗不明,低低地开口,“他已经成亲了!” “……我知道。” 然后,就是一室的沉默。 “你还没吃饭吧,我去下碗面给你吃!”言络清清淡淡的一句话,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风清持靠在窗柩之上,阳光斜着照入,强烈的阳光让她微微眯起眼睛,却依旧没有走开,神色淡淡地沐浴在阳光之下。 言络身姿颀长,青衫墨发,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眼前一幕。 极美的眸子落在风清持的身上,染了一分莫测的光芒,手中的青菜鱼肉面还冒着氤氲的热气。 言络优雅地走了进去,将面放在桌子上面,“你……”刚想喊她吃面,一抬头就看见了倚着窗户阖上眼眸的风清持。 挑了挑眉梢,居然这样就睡着了? 缓缓靠近,脚下步子也放轻了很多,最后停在了她的面前,淡淡地看着她。 九年,竟然再次遇到了她! 风清持睁开眼眸,就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言络,扬了扬眉梢,神色狐疑地看着他。 “吃面吧!”言络语气清淡地说道。 反正言络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风清持倒也没有矫情,直接在桌前坐下,看了一眼面前卖相不错的面,眼中神色有些意外,“想不到你还会下面!”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将筷子递给她,没有说话。 接过筷子尝了一口,对着言络笑了笑,“你这些年厨艺见长啊!” 言络眼眸幽深了一些,似是有些怀念。以前她生病的时候他也煮过面给她吃,那个时候年纪小,糖盐酱醋根本就分不清,就连面中的鸡蛋都有蛋壳,可是为了不伤他的自尊心,她硬是面不改色地将那一碗面吃完,甚至还夸他做的很好吃。 勾唇笑了笑,“放心,这次不会再有蛋壳了!” 风清持显然也是想起了那时的事情,眉目舒朗地笑了笑,不无嫌弃地说道:“当时那碗面是我吃过最难吃的。” “你的抱怨都晚了十多年。”言络坐下淡淡地说道。 吃完面,言络很自然地递了一杯茶给风清持。 “玉滇毛尖?”闻着茶香,风清持对着言络挑了挑眉梢。 “你以前不是最爱这个茶么?”言络不以为然地反问。她对衣食住行方面的要求并不高,唯独茶,简直是不能再挑剔。 “难为你还记得!”风清持笑了笑,有些感慨。 言络没有说话,她这个习惯,他记了十多年! 缓缓摩挲着杯沿,看着言络的目光带了几分玩味。 “怎的这样看着我?”言络一挑眉,目光淡淡,还有一分浅然地慵懒。 风清持双手托着光滑的下颚,“只是觉得你变化很大,以前你经常哭鼻子撒娇的。”那个时候她对言络最没有办法,他一哭她就没辙了。 还曾经一度担心言络长大之后没有男子气概! 提及小时候的事情,言络有些尴尬,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眼眸中的神色却深了一些。以前之所以会哭会撒娇,是因为知道她会迁就他,之后……她不在了,也就,没必要了! “对了,你……”只说了三个字,风清持语气就突然顿住,没有说话。 “怎么了?”言络的目光移到风清持的身上,淡淡地问。 风清持本来是想问一下他和阿痕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是想起时暮曾经说过的话,她就不知道怎么问,毕竟中间还隔着一个已经离开的女子! “没事,就是想问一下你这些年怎么样?” 此言一出,言络彻底沉默了,目光幽幽地看着风清持,半晌不语。 看着面前的风清持,最后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挺好的!”风轻云淡的三个字,一笔揭过九年的一切。 无论这九年如何,所幸,她又回来了! 想到这里,言络清冷的眸光如冰雪消融一般回暖了几分。 渝初行宫。 一辆精致的雪银色马车停在行宫前面。 一只骨节修长匀称而又白皙的手伸出来,缓缓掀开车帘,随之露出一张精美绝伦的精致容颜,那张容颜极美,五官无一不是美得挑不出瑕疵,尤其是那一双眼眸,极为淡然,就像是太阳之下浮于清澈水中的寒冰一般,没有半点寒意,只有无穷无尽的凉。 “姐姐!”玉轻遥依旧是一身淡紫色的衣裙,看着马车上的女子柔和地喊了一声。 玉轻尘优雅地从马车上下来。 一袭如雪的白衣,身姿高挑,全身上下无一饰物,只是单纯的雪白,墨发没有梳成任何发髻,只是用一根发带简单地束起,雪衣墨发,极致的两种颜色,气质矜贵而又清冷。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雪山之巅的雪莲一般,清冷淡漠不可方物。 “轻遥。”玉轻尘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如雪初化,带着微微的凉意。 “姐姐,我们还是进去聊吧!”玉轻遥笑地温柔如水,连周围的阳光,都被她染了温和之意。 两人并肩而行,不急不缓地朝行宫里面走去。 “姐,前两天有人将你的溯雪送了过来!”想起溯雪,玉轻遥缓缓开口。 玉轻尘并不意外对方知道她的身份,目光中依旧如清雪淡然,“对方可有留下姓名?” “是白府的人送来的。”玉轻遥如实回答。 “白府!”玉轻尘无波无澜的眼眸依旧,轻如冰雪地念出两个字。 随即看了一眼玉轻尘,“姐,溯雪怎么会到了白府的人手上?”对此,她一直都很好奇。溯雪几乎从来不会离开姐姐,这次居然是白府的人给送了回来。 “路上被人换走了。”玉轻尘淡淡地说道。 玉轻遥扬了扬眉梢,有些好奇,不过她终究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也没有继续追问,“姐,前两日我去尹府的时候姑姑还问起你呢?说是好久不见你了!” 玉轻尘微微颔首,精致绝伦的脸上依旧是不变的清冷,“明日正好打算去拜访姑姑,你要一起去么?”稍稍侧目,清然的目光落在玉轻遥的身上,问。 “嗯。”玉轻遥点头,“我上次答应了姑姑下次再和你一起去看她。” 简单的洗漱之后,玉轻尘换了一身衣衫,依旧是一身素白,容色绝美,目光清冷,如同雪山之巅的雪莲一般,疏冷高贵不可侵犯。 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块淡白色的精致玉珏,放在手中细细把玩,眼眸依旧是清清凉凉的,没有半点情绪浮动。 想起那个蓝色衣衫的少年,玉轻尘如冰雪的眼眸浮现一缕极淡的意味。 行云止水。 苍梧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本书来回翻着。 这些天吃了睡,睡完吃,他觉得自己都要无聊到发霉了! 书上的字渐渐变小,眼眸缓缓阖上再次睡着。 门被缓缓推开,一袭火红色衣衫的莯流步履轻缓地走了进来。 看着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的苍梧,清冽妖媚的眼眸深了些许,将手中朱红色的沉香木盒和一小袋黄色油皮纸放在旁边的小案几上,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等莯流离开之后,苍梧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小几上的东西久久沉默,没有说话。 其实,之前他就知道莯流站在外面。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开始装睡。 他和莯流,一个故意装睡,一个知道对方装睡而不点醒! 小心翼翼地拆开那个黄色的油皮纸,里面放着几块翠绿色精致的糕点,苍梧勾了勾唇角,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 离开言府之后,风清持并没有回行云止水,而是一个人朝着那片竹林而去。 敛云山,渚溪阁。 一个干净雅致的房间,近窗的地方有一张梨花木桌,两位美丽女子相对而坐。 尹洛溪勾了勾唇,修长的指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手中的白玉瓷杯,深沉斜飞的眉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紫衣女子,“叶小姐今天怎么有空来了这里?” 叶无依眉梢微微一凛,声音稍冷了几分,“如今我是未檀的妻,叶小姐这个称呼怕是不适合我。”这么多年过去了,尹洛溪对她的称呼从来都是叶小姐。 轻缓地放下尚且冒着热气的茶杯,眼中玩味之色更甚,眉梢一扬,闲闲开口,“罢了,你还是说说你今日来的目的吧!总不会只是来喝喝茶叙叙旧,我们之间关系可没有这么好。”最后一句话,带了淡淡的调笑与讽刺之意。 叶无依眉目一正,定定地看着尹洛溪,道:“你该知道,如今,我才是未檀的妻。” 本就白皙的指不易察觉地收拢,指节微微泛白,尹洛溪面容上却是依旧笑着,“所以呢?你今日是来向我强调身份的?” “不错,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未檀,他已经成家了,我们还有一个孩子!”望着尹洛溪,眉间的温柔已经尽数敛去,只有凌人与冷漠,还有几分强硬。 “纠缠?”尹洛溪意味不明地低念这两个字,狭长的眸子一哂,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面前的桌子,“叶小姐应该注意自己的措词。”不轻不重地说道。 叶无依却是瞬间被对方这种不惊不扰的表情惹怒,幽冷地看着尹洛溪,“应该是我提醒尹小姐注意自己的身份,我不管你这些年一直未嫁是为了谁,不过对于未檀,我希望你不要再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冷着眼眸半是警告半是威胁地说道。 闻言,尹洛溪微微眯了眯眼,眼中的凛冽一闪而逝。 “呵呵……”尹洛溪低低一笑,声音很低沉也有着几分清朗。 叶无依一愣,似乎不明白尹洛溪这个时候为何发笑,“你笑什么?” 尹洛溪抬眸,清清然的眸光之间还有几分怜悯之意。 叶无依双眸又冷了一分,有些凛冽。 “时间久了,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未檀的妻子?”一勾唇,声音清淡中还有着玩味。 ------题外话------ 其实言络说“挺好的!”这三个字的时候,阿九还是觉得有些心酸的! 小可爱早晨,么么哒! 第171章 残雪小筑 叶无依倏然抬头紧紧地看着她,“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尹洛溪知道她不是叶疏影,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如果她知道又怎么会一直装作不知? 眸色飞转之间笑地有些深意,“我以为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叶无依神色凛冽了几分,死死地盯着她,抿着唇,“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似笑非笑地望着叶无依,不疾不徐地缓慢开口,“你隐瞒的,未曾隐瞒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随即眼眸一敛,缓缓道:“包括你不是叶疏影。”说完之后,很满意地欣赏着叶无依脸色的变化。 心中却在想着,此情此景,如果换做是叶疏影她会是如何表情?! 如果是她,定然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温柔!尹洛溪如是想。 斜挑着眼眸望了一眼面前的叶无依,目光中飞快地划过一些什么,果然是不及啊! 叶无依手中茶盏的水都因为震惊而洒出一些,目光如炬地盯着尹洛溪,却还是故作冷静地说道:“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什么意思么?”尹洛溪勾唇,随即声音连着表情都冷了几分,“我这些年确实不怎么离开这里,但是我想查的事情不代表我查不到,叶无依。”定定地看着叶无依,连最后三个字的音,也压地特别沉。 叶无依目光一变再变,来回之间变换不定,最终冷静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尹洛溪又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眼眸深处有一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你和叶疏影不一样。” 叶无依微微一愣,“哪里不一样?”她和叶疏影一母同胞,自出生起,虽然她不能明目张胆地以叶家人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中,但是却也是一直在暗中保护叶疏影,所以对于她的一切,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模仿叶疏影,对她来说,自然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让她看穿的事情。 用手衬着额头,尹洛溪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无依,另一只手随意而又玩味地拨弄着桌子上的杯盖,缓缓道:“除了容貌,那里都不一样!” 叶无依眯了眯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狭长的眼眸微扬,不疾不徐地看着叶无依,缓缓道:“叶无依,知道你为什么永远取代不了叶疏影么?”极轻极浅的声音还有着几分玩味。 “因为你,确实及不上啊!”半是轻叹半是感慨地轻轻说道。比起叶无依,叶疏影可是聪明多了,看事情也透彻多了! 叶无依脸色微微一变,愤怒地看着尹洛溪,愤怒之外,却还有几分狼狈。 饶有兴趣地看着叶无依脸色的变化,尹洛溪又是淡淡一笑,“叶疏影是真正的温柔如水,善解人意,你呢?你觉得你自己如何?” 见叶无依不说话,尹洛溪继续开口,“是不是这么些年一直扮作叶疏影,连原本的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惜呢,未檀爱的人始终不是你。”最后一句话,说到连自己都有几分悲哀。 叶无依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本就紧抿的唇又抿紧了几分。 十年,这十年的时间自己一直在尽力模仿叶疏影,她的衣着,习惯,谈吐,事无巨细,只是,始终得不到那个人的爱! 看着这样的叶无依,尹洛溪眼中也浮现了怜悯与同情之色,其实,算起来她们是同类人,都是爱而不得。 遂将语气放缓了几分,道:“叶无依,我呢,向来不喜欢过问别人的事情,当然,也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事情,不喜欢被警告,尤其讨厌威胁。”说完之后淡到没有情绪,“看在叶疏影的面子上,现在离开的话我可以当做你今天没有来过。” 叶无依面色微顿,终究还是咬着牙转身离开。 就在叶无依起身快走出房间的时候,尹洛溪淡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叶无依,对于未檀,你还是尽早放弃吧,你应该知道,他这一生,都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叶无依本就苍白的脸色血色瞬间褪尽,加快脚步,踉跄离开,就连单薄的背影,都带了凄凉与狼狈之色。 离开的叶无依,自然也是看不见尹洛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何等的绝望。 唇角微微一翘,有些苦涩与凄绝,她再如何争,又怎么赢得过一个死人?! 微风轻飏,湖水在温煦的阳光之下波光粼粼,闪着银色的光芒。 半月形的一个湖泊,木质的桥廊曲回婉转,一直连着湖心中的那个精致的小木屋。 木屋的门廊之上刻了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残雪小筑。 木屋简单干净,依水而建,上下一共两层,二楼向阳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天台,上面有一个木制的秋千,临水处的湖水里面还有几棵木樨树,树木茂密,繁盛灼然,在阳台上撒下一片淡淡的阴翳。 木屋里面,背对着窗户站着一个素青色的身影,长身玉立,身姿颀长,墨色的发丝有些随意地垂在身后。 转过身,露出一张五官精致完美到任何语言都不足以描述的容颜,面容白皙无暇犹如雪山之巅天池中清凉的美玉,一双极美的双眸略微深沉地看着房中的一切,微微一敛,带着说不出的复杂与幽深。 他见她的最后一面,就是在残雪小筑! 她死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就在言络看着面前熟悉的景色怔愣出神的时候,突然,一个水蓝色的身影推门进来。 素青色的身影周身气息瞬间一凛,语气都是森寒无比,“君铭,你居然还敢来这里?!”一句话,若说里面有三分怒意那么凛冽便有七分。 君铭身子顿了一下,唇角泛苦,“言络。”看着言络的背影,最后堪堪地吐出两个字。 言络一挥手,带起一阵凛冽的风,夹杂了十成十的内力,直击君铭。 君铭不闪不躲,被那阵内力猛地掀起,直直地砸在墙上,然后又重重地砸落下来。 闷哼一声,唇角溢出鲜红的血液,目光却还是无偏差地落在言络的身上。 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却又在下一刻被言络的内力掀倒在地。 咬紧牙关困难地站起来,君铭俊朗地眉头紧皱在一起,目光却是从未有过的深沉,“言络,这么多年,你应该放下了!” 言络本就冷然的流目又冷了几分,就像是极北之地地幽寒冰雪,幽幽地盯着君铭,听不出情绪地道:“你还敢劝我放下?” 话语森然,没有一丝温度和感情,凉彻心骨! 君铭眼眸一黯,思绪慢慢回到十年前。 她,……被斩首的前一天。 那时,他还是她的暗卫,而她,也已是声名狼藉的摄政王! 紫翎墨着一身绛紫色镶银边的云纹朝服,容颜白皙如玉,精致无暇,还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与尊贵,站在阳台之上透过半开的轩窗看着床上睡熟的小少年,精致而又深沉的眉眼带了一抹不舍。 “君铭!”低低地唤了一声。 下一刻,一身蓝色衣衫的君铭如鬼魅一般出现在紫翎墨的身后,“公主。”语气复杂,带着几分意味不明。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不要让他离开残雪小筑。”女子好看的眉眼依旧深沉,极淡地说出一句话。 君铭垂在身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抬头复杂地看着紫翎墨,“公主,就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么?”声音低沉如幽幽薄雾,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紫翎墨转头,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君铭,眼眸带了几分悠远之色,却只是摇了摇头。 再次抬头时,眼中多了一抹深沉,“君铭,你自小便跟在我身边,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离开之后,你便代我好好照顾他。” 君铭将头偏到一边,不去看紫翎墨,眼中却是带着说不出的沉痛与无奈。 “言络性子活泼,却比阿痕他们都固执,你……多些担待!”紫翎墨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没有多少情绪的起伏。 君铭终于闭上眼睛,带着一丝叹气无奈与沉痛,认命地吐出五个字,“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紫翎墨笑着道。随即站在君铭身侧轻拍了拍他的双肩,故作轻松的语调,“别这幅样子,反正本来我也活不长久!” 君铭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别苦着脸了,来,给爷笑一个!”敛去那种深沉,紫翎墨笑地有几分恣意随心,说话的时候还用右手轻轻挑起君铭的下颚,就像是一个调戏良家子女的纨绔公子,却又偏偏笑地如一个单纯的孩子,眼眸干净澄澈,不带任何杂质。 君铭微微一怔,脸色有几分不自然,看着眼前女子明媚的容颜,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苦笑。 “笑地这么难看,还是算了吧!”紫翎墨依旧带着几分调笑之意,顺带着几分嫌弃。 轻叹一口气,看着一眼天色,深邃的眼眸微敛,轻轻开口:“君铭,我要走了!”声音低沉地不像话。 然后伸手抱了一下君铭,“君铭,珍重!”说完之后便瞬间松开,望了一眼房间里面依旧熟睡的小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开。 怀中一空,君铭微微一愣,垂下眼睑,极为复杂地看着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垂下的手因为极力克制而青筋暴露,骨节泛白,就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愣愣地站在原地,仿佛时间都在此刻静止! 不知站了多久,身体发凉都无法移动脚步。 直到……一个仅穿单薄里衣的小少年赤着双脚从里面跑了出来,看见君铭,眼中划过一抹光芒,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急迫,“君铭,君铭,她呢?她在那里?” 君铭张了张嘴,目光幽幽地看着远处,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目光环视一眼四周,并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小小的身子颤了颤,粉雕玉琢的容颜瞬间血色尽褪,颤抖着声音问:“她……是不是离开了?” 一怔愣,转瞬推开君铭就要朝外跑。 却在下一刻被君铭拉住。 “君铭,你干什么?”言络奋力挣扎。 君铭眼眸轻敛,艰难而又低沉地吐出四个字,“你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你不要拦着我?我要去找她。”言络在君铭的怀中挣扎着往外,甚至拳打脚踢。 “言络,这是她的选择,你不能去。” “不要,我要去找她。”言络双腿在空中胡乱蹬着,目光狠狠地盯着君铭,“你知不知道她是去干什么?她是去送死,送死啊!”言络撕心竭力地朝君铭大喊,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暴怒的小狮子。 “言络。”君铭声音沉了一分。 君铭却是全然不予理会,神色暴怒地对着君铭拳打脚踢,用尽全力却还是推不开他,狠着眉一口咬在君铭的肩膀之上。 言络咬得极狠,牙齿深深地刺进皮肉之中,用力到小小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君铭眉头微皱了一下,依旧是禁锢着言络,不许他半点逃离。也许,肩膀上的痛楚可以让他清醒一点,不至于和言络一起去阻止她。 言络依旧不松口,咬到牙齿都在打颤。 温热的血液顺着肩膀缓缓流下,空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终于,言络松口。 白皙的容颜苍白,削薄的唇角还带着一抹血液,看上去妖娆之间还有着几分凛冽。 而君铭的肩头,有着两个明显的牙印,深可见骨。 森森白骨,森森发凉。 言络小小的身子还在奋力地挣扎着,依旧是眉目愤怒地看着君铭,眼神很冷,很凉,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让他有几分心惊。 君铭闭上眼睛,反手一记手刀劈在他的后颈,言络瞬间便晕了过去。 将言络抱到床上,并为他掖好被子,然后君铭便那样安静地坐在床边,愣神地看着窗外,任由肩上的血液缓缓流着,最后凝结。不可否认,刚才,他是真的动心了,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想和言络一起去拦住她。 等到言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傍晚了! 一掀被子,赤着脚直接往外跑去。 就连上去拦住他的君铭,都被他一把推开了。 等言络跑到行刑的地方,衣衫已经沾满了尘土,赤着的双脚,也带着斑斑血迹。 而面前,除了一滩血迹,和满地的菜叶及被砸碎的鸡蛋,再无其他。 言络就那样坐在行刑的地方,三日三夜,不言不语。 最后是右相直接将他劈晕,送了回去。 言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日后。 也是在那一天,言络瞬间长大。 并且是以她最不想看见的姿势,瞬间成熟。 从回忆中出来,君铭无奈而又复杂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言络,低低地开口,“言络,你应该知道,她最不想看的,就是你现在这副模样!” 以前的言络,活泼可爱,而现在,看似慵懒散漫,实则无心无情! 听到君铭的话,言络本就寒凉的眸子就像是淬了层层冰雪一般,没有一丝温度地盯着面前的人,“你还敢在我面前提她?!当年如果不是你,我何至于连见她最后一面都来不及,甚至连她的尸首都没有半点下落!”狭长的凤眸带着凌冽的怒气,字字森寒。 君铭面色顿时一僵,垂下眼帘,没有说话,眼中的情绪一片晦暗不明,令人看不真切。这么多年,他们动用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可是依旧查不出当年她的尸体是被谁给带走了。 沉默许久,君铭失了血色的脸恢复了一点点,认真地看着言络,“言络,如果她还在的话,她一定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这样的言络,一定不是她想看见的结果! 言络只是冷冷一笑,语气薄凉地说道:“如果她不想我变成这样,当初就不应该那样绝然地离开。” 君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言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言络一直很在意当年她为了紫皇陛下,为了江山而放弃了自己的性命,放弃了他们,只是,他不知道,即使没有那件事,她依旧活不了多久! 沉默了许久,君铭眸子深沉了几分,对上言络的眸子,幽幽叹道,“其实那个时候,她已经活不久了!” 言络瞬间抬头凌厉地看着君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已经活不久了? 顿了一下,才偏头看着窗外的景色,苍白的脸色染了悠久之色,极轻极轻地说道:“她中了蔚澜。” 言络身体顿了一下,垂在身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她是如何中了这种毒?”声音低沉,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嗓子眼挤出来的。 蔚澜,与无殇齐名,是世间最阴狠的毒,且……无药可解! 中了蔚澜,只有一个月的生命,但是从来没有人活过半数时间,因为毒发的时候实在是太痛苦了,所有人都是选择死亡来结束那种痛苦。 蔚澜是每日子时毒性发作,一直到辰时结束,而且,发作起来的痛苦一日强于一日,大多数都是在三四天的时候自杀而亡。 微微闭眸,无力地说道:“她自己下的毒。”顿了一下又睁眼眸色沉沉地看着他,“至于原因,我不能告诉你。” 言络眯着眼一把揪住君铭的衣领,有些愤怒地狠狠说道:“既然不能告诉我原因,那你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我?” “因为我不想你一直恨着她。”言络的话音刚落,君铭就轻轻地开口。 言络手一顿,缓缓松开,完美绝色的容颜一片薄凉,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房间的一切,也没有说话。 “也希望你能放下她,好好生活。”这句话,声音压地很低。 言络缓缓抬眸,很轻很淡地看着对方,“你呢?这么多年,你能放下么?”君铭对她的心思,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无论自己怎么样对他,他都不曾离开,甚至连一句怨言都不曾有过,完全是因为照拂自己是她对他最后的嘱托。 君铭一顿,垂下眸子没有说话。他五岁那年就一直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一开始就没打算放下,而现在,也放不下! “呵呵……”言络低低地笑了笑,有些嘲讽,“你自己都放不下凭什么这样要求我?” 君铭忽然不可置信地抬头,直愣愣地看着言络,“你……你喜欢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言络轻轻一笑,容色极美,似乎还带了丝丝暖意,轻轻地反问,“为什么不可以呢?” “她是你姑姑!”君铭皱着眉强调。他一直都知道言络对她的感情不一般,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种感情。 他以为言络只是太过依赖她,对于当年她那样决绝地离开而一直记恨着,从来没有想过事实会是这样,毕竟当年言络不过十一岁。 “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言络亦是凛着眉语气淡淡地强调。 君铭顿时就没了言语,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言络。 许久,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言络,她已经不在了!”言络还年轻,他希望他可以好好地生活。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窗外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微微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不在了么?不,是已经回来了! 收回目光,言络极美的眸子敛去了那种冷寒之色,恢复了往日的清凉淡然,里面还带了一分淡淡的慵懒,转身越过君铭离开了房间。 走出湖面上的木制桥廊,苜尧已经是坐在马车上在那里等着,看见言络,苜尧从马车上下来,“公子?” “君铭在里面,你带他去找大夫。”言络淡淡地说出一句话,看都不看一眼苜尧,直接离开。 苜尧却是一愣,心中纳闷。君铭什么时候也来了残雪小筑?而且还需要请大夫?难道是受伤了? 纳闷归纳闷,苜尧还是按照言络的吩咐踏上了木桥,进了房间看见的便是君铭倒在地上的场景。 “想不到还能看见你受伤的模样!”看着君铭,苜尧冷冷地掷出一句话。 君铭躺在地上,唇角溢出血液,只是苦涩地笑了笑。 蹲下身子,将他扶了起来,搀扶着往外走,“难道是公子伤了你?”不然,以君铭的武功,谁能将他伤成这个样子? 君铭没有说话,苍白的容颜却扬起一抹笑意,“是不是言络让你来的?”说出口的声音都很虚弱。 苜尧没有说话,而是扶着君铭上了马车,然后驾车离去。 此时尹府。 玉轻尘依旧是一袭白衣胜雪,绝色的容颜,清贵而又疏冷的表情,在她身侧坐着的,是一身淡紫色衣裙容色温柔的玉轻遥。 很快,一袭深蓝色锦服的贵妇从脚步匆忙地走出来,保养地姣好的容颜依稀可以年轻时的风采,看见玉轻尘和玉轻遥,妇人脸上堆满了笑意。 “姑姑。”玉轻尘和玉轻遥起身,唤了一声。 玉思莼笑容满面地说道:“你们来了,我今早还在叨念着你们呢!”似是想到什么,将目光落在玉轻尘的身上,疑惑地问,“你不是和轻遥一起来的么?怎么会现在才到?” “有些事耽搁了。”玉轻尘依旧是一副清冷疏离的表情,缓缓道。 玉思莼明显已经是习惯了她这样的性子,也并不在意,依旧笑地很灿烂,热络地问,“你们这次打算在这里留多久?”仰头看着玉轻尘,眼神之间还有一抹说不出的期待。 还不待玉轻尘回答,玉思莼再次开口,“渝初到这里路途遥遥,不过你们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多待一些时日吧?” “我们应该等到风云宴之后才离开。”玉轻尘清清冷冷地回答。 风云宴是由末染,渝初,述月三个国家轮番举办,每两年举办一次,今年恰好轮到末染国。风云宴明面上三国皇室商谈一些事情,其实也就是三国之间对彼此势力和野心的试探。 玉思莼顿时眉梢眼角都笑开了花,眼睛贼亮地看着玉轻尘,“轻尘啊,你和渝初那个太子的婚约已经退了吧?” 玉轻尘清冷绝美的容颜依旧没有变化,只是清凉的眼眸深处微微掀起了一丝波澜,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玉思莼眼睛都笑眯了起来,浑身都是美好的气息,“轻尘啊,你有没有心仪的男子啊?”问完之后则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玉轻尘。 被自家姑姑用这种表情看着,玉轻尘精致无暇的面容微微滞了一下,瞬间就恢复了淡然。 玉轻遥站在一侧看着,温和静美的脸上有几分浅然的幸灾乐祸,上次她来尹府的时候姑姑也就是这样一幅不怀好意的表情看着她,让她心里毛毛的,到了最后才知道姑姑是想当媒人。 今天终于轮到姐姐了! “姑姑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玉轻尘避开那个话题,淡淡地问。 玉思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试探地问,“那个轻尘啊,你觉得子辰这孩子如何?”看着玉轻尘,玉思莼眼中的满意和骄傲之色是越来越明显。 玉家世代书香,乌衣门第,风气严正,家教严苛,所以出自玉家的人无论是心性品行还是言谈举止较之常人都都是极为优秀,而轻尘,不管是那一方面都是玉家这一辈中的佼佼者,若真要说出一个缺点,就是性子清冷了一些。 她基本上是看着轻尘长大的,对这个孩子自小就喜欢的不得了,如果她能成为自家儿媳妇,玉思莼觉得光是想想就都很美好,看着玉轻尘的眼神也愈加表现出垂涎之意,甚至都迸射出光芒。 玉轻尘是何等的心思灵透,自家姑姑的话结合此刻的表情,她已经猜出了对方的意图,清冷的双眸中闪过一抹无奈之色,“子辰挺好,……” “那就好,反正子希也回来了,就让他们两人这些时日多陪陪你们。”还不待玉轻尘的话说完,玉思莼就开口说道。 说完之后目光在她们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整张脸上都写着满意之色。她这两个侄女都是如此优秀,她自己也正好有两个儿子,嘿嘿,不如撮合他们,自家儿子她多少还是了解一点,无论是品行还是样貌都是很优秀,娶过来还可以亲上加亲,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小翠,二公子和三公子在不在府中?快去让他们过来,就说府中来了贵客!”吩咐完之后又是笑眯眯地看着二人,那眼神,简直是已经将两人当成自家儿媳妇看待,眉梢眼角都笑出了花儿来。 玉轻遥微微抽了抽唇角,对自家这个说风就是雨的姑姑彻底没了言语。 玉轻尘白皙的容颜依旧清凉,“姑姑,我听说明月昨天遇到了刺客,她没事吧?”她心中也知道明月没事,只是转移话题而已。 “没事,她昨天去找时家那个小子,在城西遇到了刺客,坠下了悬崖,不过还好时暮救了她,也算是有惊无险,而且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都亲近不少!”玉思莼不换气一连串地开口说道。 自己的小女儿喜欢时暮那小子她是一直知道的,两人之间虽然有先帝赐婚,时暮虽然对明月很好但在她看来那更像是对妹妹的照顾而不是男女之情,经过这一次,倒像是有了一些变化。 只是时家那小子自己可能还不知道而已! 她和时暮的娘亲是好朋友,时暮这孩子也不错,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对于此事,是乐见其成。 就在这个时候,一袭墨色衣衫的尹子辰从外面走了进来。 “咦?”玉思莼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出去了?”因为知道今天轻尘和轻遥回过来,她明言说了不许他们兄弟二人今天出去。 “早上出去的。”尹子辰如实道。然后将目光移到了玉轻尘的身上,眼中多了一抹惊艳之色,瞬间就恢复如常,启唇淡问,“你就是轻尘吧?” 玉轻尘点点头,清清淡淡地说道:“好久不见!” 尹子辰勾勾唇,“确实好久不见。”上一次见轻尘,还是在七年前。 刚才被玉思莼派吩咐的丫环走了进来,对着众人行了一礼,“夫人,二公子,两位表小姐。” “子希呢?他没有过来么?”玉思莼伸长了脖子往她身后看。 “夫人,三公子不在房间。”小翠回道。“而且白虎和那只兔子也不见了。” 玉思莼皱眉,眼中有着无奈和不争气,“他肯定又是出去了。”看了尹子辰一眼,愤愤地说道:“我昨晚跟你们说什么了?现在长大了都不将我的话放在眼底对不对?” 以前小时候三弟不是也没将您的话放在眼里么?尹子辰心想。 “你知道你弟弟去哪里了么?”玉思莼斜睨着尹子辰,问。 尹子辰一耸肩,“娘,三弟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如果想做什么,谁能拦得住他?”如果能拦得住当年也不会看着他交白卷离开而无可奈何。 玉思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无奈,转头看向玉轻尘姐妹的时候又是笑地灿烂如花,“子辰,轻尘很久没来尹府你快带她在府中转转,我和轻遥去看看明月。”说完就执起玉轻遥的手缓缓离开。 玉轻遥微微一笑,给了玉轻尘一个颇为幸灾乐祸的笑,和玉思莼有说有笑地离开。 尹子辰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在他们兄弟姐妹的眼中,娘亲的性子也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父亲宠着她,父亲离世之后,他们兄弟姐妹也是顺着她。 不过,他觉得这样挺好! “轻尘,一起走走吧!”看着玉轻尘,扬了扬眉梢。 玉轻尘微微颔首。 两人并肩而行。 葱容蓊郁的竹林,微煦的阳光斜入,缓缓驱散了林中的湿气。 在竹林深处的大石块上,坐了一个淡蓝色的身影,纤瘦而又深沉。 风清持昨日离开言府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去,独自待在这里。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风清持清越的眸子染了一层薄雾,深邃到化不开。 身后传来踩踏枯叶的细碎声,风清持回首,便看见一袭雪青色衣衫,身姿颀长的言络,只是如画的绝美容颜带了几分阴鸷和冷然,就连那双眸子,都像是淬了寒雪。 “言络,你怎么了?”看见这样的言络,风清持下意识地微蹙眉头,问。 “你当年为什么会中蔚澜?”定定地看着风清持,表情和语气皆是冷沉地问。 风清持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淡淡地笑了笑,云淡风轻地回答,“你也知道我之前得罪了那么多人,他们想做点什么我也是防不……” 还未待她的话说完,言络微冷的语调再次传来,“不要骗我也不要敷衍,你最擅长的就是医术和毒术,谁有那个能力对你下毒?”冷冷的语调之中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怒意。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风清持微微一顿,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看着沉默的风清持,言络垂在身下的手紧了又松,最终无力地放下,低低地说道:“你不想说就算了!”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带了几分淡淡的自嘲之意。 风清持将头偏向别处,目光清冷地看着摇曳的竹林,“是我自己下的毒。”忽然开口,声音很淡,很轻,几乎没有情绪。 “为什么?”言络目光执拗地看着她,低低地问。什么事情居然需要她走到这种绝境? 第172章 点水之吻 “月然是不足月生下来的,天生心脉不全,我查遍古籍,也只有这个方法可以救她。” 言络眼中有些许意外,却也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没有言语。紫月然身体自幼孱弱,为了紫月然的身体她当年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 竹林之中一片沉默,只有微风轻轻拂过的声音,空中竹叶轻飏,地上竹影婆娑。 一蓝一青两道身影一坐一站,墨发飞扬,构成了一副绝美的水墨丹青。 看着风清持身上被露水打湿的衣服,言络好看的眉微微蹙起,脱下身上的外袍,缓缓地搭在了她的身上。 在风清持转头的瞬间,启唇轻道:“先回去吧,你的手需要换药。” 风清持没有拒绝,正好她也有一些事情想要问言络。 言府。 言络小心翼翼地拆开绷带,清理伤口,换药,打好绷带,这一过程中都一直是轻抿着薄唇,神色之间看不出什么,只是动作却是极为温柔细致。 换好药之后,风清持目光淡淡地看着面前容色清雅而又慵懒的男子,语气微沉,如朦胧雾霭一般,听不真切,“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会派人追杀你?” 言络神色微僵了一下,瞬间恢复如常,他自然知道对方话语中没有挑明的那个他是谁,不外乎亦澈! 削薄的唇微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回答,“还能如何?我得罪他了呗!”声音很淡,很无所谓。 风清持皱了皱眉,“你对他做了什么?” 言络如墨画一般精致的容颜微微滞了一些,看着风清持的眼眸带着说不出的清冷,再次勾唇,嘲弄地看着她,“你怎么不说他对我做了一些什么?” 还不待风清持说话,言络眉眼已经有些说不出凌厉愤怒地眯起,“紫翎墨,是不是就因为你喜欢他所以就可以这样对我?”就连声音,都带了冰雪的寒意和凛冽。 风清持没有想到言络会是这样的表情,瞠着眼睛看着他微愣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好歹大了你一轮,按理说是不会与你们这些小辈计较的!”与……他相识五年,这些了解还是有的。 言络脸色微微一沉,“你的意思是我在胡搅蛮缠?” 额……以前言络做的胡搅蛮缠的事情还真不少!不过看着对方有些危险而又凛冽的表情,风清持摇了摇头。她就说了,她最搞不定的人就是言络。 “你一晚上没有睡,先休息一下吧!”看着风清持眉间的疲惫之色,言络淡淡地说道。 风清持点点头,起身,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既然言络不愿意说,她也懒得问了,直接去问未檀好了。 九年的时间,还是太长了,就连以前最爱对她撒娇的言络,也有了自己的秘密! “你去哪里?”言络清清凉凉忽然低低地传来,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危险。 “我回去休息!”一夜没睡,她确实有些困了。 “我这个丞相府是不是比不上当年你的摄政王府,连在这里休息都不能?”他记得当年她的王府里面可是有不少的美男子。 言络的语气很淡,但是在她听来却察觉到了一丝幽森之意,“不是,只……”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言络云淡风轻地打断,“那你就留在这里吧,等你醒了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两天神色一直不虞的言络难得地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绝艳笑容,就连尾音,都轻快了不少。 看东西?风清持清越的凤眸有些狐疑,随即歪头淡淡地问,“那我睡哪里?” 言络微微抬头,示意被水墨色屏风隔开的房间内室。 风清持心情瞬间就有些不美好了,她对那日醉酒醒来的情形至今记忆尤深,就是在房间内室。 “你就在内室休息吧,我不吵你。”言络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本书卷,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就连说话的时候都是头也不抬。 风清持打了一个哈欠,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内室。 听见脚步声,言络才将目光从书中移开,看着走到屏风后面的身影,微微勾了勾唇角,然后又低头继续看自己手中的书。 一辆马车停在了白府门前,一身紫色衣衫的叶无依从马车里面缓缓下来,走了进去。 “夫人,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一位年纪六十左右的老妇人走到叶无依的面前,担忧地问。 叶无依苍白的容颜扯出一个温柔的笑,缓缓道:“李妈,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在李妈的身后并没有看见那个小小的熟悉身影,问:“琦溪呢?”在府中的时候琦溪一般是她在照顾,如果她不在,则是交由李妈照顾。 李妈和蔼地笑了笑,“右相带着琦溪出去了。” 叶无依“哦”了一声,温和地笑了笑,低头在李妈看不见的地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到难以言明的情绪。 “夫人看上去脸色不好,不如先回房休息,我在厨房熬了莲子羹,等一下为夫人送过去。”李妈看着叶无依的脸色是说不出的慈爱。 她在府中待了三四十年,算是白府资历最老的老人了,也是看着右相长大的,又是看着他娶妻的,夫人不仅人长得美,性子也是没的说,温柔大方,善解人意,对她们这些下人也从来没有半点架子,整个府中没有不喜欢她的。 她也是将对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 叶无依点点头,“那就多谢李妈了!” “夫人这话说得就见外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背靠着房门,叶无依脸上的温柔之色缓缓褪去,眉目之间都染上了冷厉,垂在身下的手紧握成拳。 想起离开渚溪阁的时候尹洛溪说的话,眼睛微微眯起。 “我不会放弃的,一定不会放弃的!”声音很轻很沉,带着说不出的坚决和厉色。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轻拂,不远处的湖水闪着粼粼的光芒。 窗内,一袭青色衣衫的言络甚是随意地靠在椅子上,正低眉专心地看着手中的书卷,房间里面很是安静,只有偶尔翻动书卷扉页的声音。 抬头看了一眼敞开的轩窗之外的日色,骨节分明如玉雕的手将书卷缓缓阖上,漫不经心地起身,唇角勾起一抹暖煦的笑意往内室而去。 内室的布置很简单。 沉香制的墨色雕花木床,雪青色绣云纹镶边的精致床幔,最角落的地方摆放了一张小案几,上面放着一张长长的黑木盒子,一个雕繁复花纹的墨色衣柜,房间内的窗沿上有两个看上去颇为陈旧却雕工卓越的小木偶,一大一小,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子与一位小少年。 除此之外,房间内室再没有其他。 脚步轻缓地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子,言络扬唇微微一笑,容色绝美,潋滟夺目。 女子均匀而又清浅的呼吸声缓缓传来,言络缓缓俯下身子,一手搭在镂花雕刻的床案上,另一只手则是撑在风清持的脑袋边,看着女子安静而又美好的睡颜,目光从她光滑的额头到阖上的眼眸,再到精致的鼻子,最后落在唇形削薄好看的唇上。 微微低头,削薄的唇印在了对方的唇上。 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单纯地贴在一起,如蜻蜓点水般又在瞬间离开。 离开之后,言络素来淡然慵懒的眼眸浮现一抹心虚之色,确定风清持还是睡着,言络忐忑的心在彻底放下来之后还有着那么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伸手抚上自己削薄的唇,微微怔愣了片刻。 看了风清持一眼,从鼻子里面哼出了一个得意的语调,“对你以前做的事情先收一点利息!”这算是为自己刚才偷偷摸摸的动作找了一个借口。 说完之后,却还是忍不住扬唇无声地笑了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言络并没有喊醒风清持,也没有离开房间,只是侧靠在窗柩上心情很好地看着外面。 不知过了多久,风清持缓缓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了在窗边的言络。 男子青袍如玉,身姿颀长,恍如雨后翠竹,露出的半张侧颜美如白玉,挑不出半点瑕疵,精致绝伦,而且,最让风清持意外的是面前那个男子此刻看着窗外不知是想起什么,正自顾自轻笑着,为那张本就美到惨绝人寰的容颜更添几抹清然之色。 这样的言络,风清持还是第一次看见,同时也有些诧异。 “你在笑什么?”风清持坐起身子的时候,还是问了出来。 言络瞬间回神,看见醒了的风清持,忽然有些尴尬,掩唇轻咳一声,正色道:“你醒了,快点洗漱吧,我等你用膳。”说完的时候不经意看见对方的薄唇,立马有些心虚地别开脸,在风清持看不见的地方,耳后根悄悄地红了。 风清持刚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混沌,也没有注意到言络的不对劲,只是点点头,一手直接掀开被子。 “你干什么?”在被子还没有被完全掀开的时候,言络刚侧过来的目光又是忙不迭地移开,问。 “起床穿衣服啊!”风清持神色无辜地回答。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啊!”掷出这句话便快步走了出去,步履虽然匆忙却依旧不失优雅。 看着言络离去的背影,风清持在一脸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觉得有几分好笑,上次不是怎么都不肯离开么? “床头木案上有一个机关,密室之内有温泉,里面衣服我已经备好了!”言络的话语从外室传来,清雅而有磁性,极为好听。 看着木床下边摆放整齐的质地柔软的藏蓝色简单棉质鞋履,风清持挑了挑眉梢,看来言络还是挺细心。 在床案上发现了一个凸起的机关,轻轻按下,墨色的衣柜对称别开,中间出现一个通道,从里面传出夜明珠清亮的光晕。 从内室走出之后言络便离开了房间,不过片刻的时间也就回来了。 依旧是坐在椅子上翻阅着刚才被合上的书卷,看了半晌却是一个字都没有看下去,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刚才偷吻风清持的画面。 想到这里,有些无意识地舔了舔唇瓣,似乎是在回味什么。 刚才有些太紧张,都没来及感受到底是什么感觉! 将手中的书推开,当听见内室传来衣柜重重合上的声音,又重新将书拿过来低头看着。 风清持已经沐浴好了,依旧是一身轻便简单的蓝色锦衣,墨发垂在身后,发尾还有晶莹的水珠顺着衣衫而下,将背后的衣衫打湿了一大片。 “你手中的书拿反了!”在经过言络身边的时候,风清持不急不缓地掷出一句。 言络微微一愣,低头一看,手中的书果然是拿倒了的,瞬间有些风中凌乱。 掩唇轻咳一声,神色也在顷刻间恢复如常,将书卷不动声色地放下,抬头看见对方还在滴水的发梢,微微皱了皱眉,“你怎么不擦干头发?” “太……”麻烦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言络已经从墨色的屏风上拿了一条白色的软巾,走到了风清持的身后。 “坐下。”清清凉凉地掷出两个字。 “我可以自己来。”风清持明白言络的意思,想接过他手中擦干头发的软巾,对方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将白色软巾放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干头发。 风清持也没有再说话。 男子微微俯下身子,动作轻柔而又仔细地擦拭着风清持墨色的发丝,自己仅用一根发带束起的墨发垂了一绺下来,落在风清持白皙的脖颈处。 脖子处有些痒痒的感觉传来,风清持左侧肩微微动了一下。 “别乱动。”低沉而又认真的话语从头上方传来。 风清持果然没有再动,伸手捋开那一绺墨发,放在手中细细地把玩着。 “别动我头发。”言络手下动作不停,再次低低地说道。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修长如竹的指绕着墨发轻轻地缠了几圈。 看着风清持的动作,言络勾唇笑了笑,眼眸都带着温和的笑意,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宠溺。 当头发差不多干的时候,言络才起身将软巾放好,“下次沐浴完之后记得擦头发,不然很容易感冒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眼神都带着说不出的无奈。 从他认识对方开始,她就不喜欢自己动手擦头发,宁愿让它湿漉漉地晾干。 风清持歪着脑袋看了言络一眼,“言络果然是长大了,都懂得照顾别人了!”有些感慨惆怅的语气。 言络脸色微微一僵,抿了抿唇。他最不喜欢她用这种老成的语气对他说话,表明在她眼中自己永远都是那个只会撒娇的小孩子。 “我现在比你还大。”看着风清持,言络固执地强调。 “嗯嗯嗯!”风清持很是顺着言络。 这让言络更无奈而又气结了,这分明就是敷衍小孩子的表情。 风清持扬唇微微一笑,望着他道:“对了,你不是说用膳么?” 言络虽然心中还有些气闷,但想着对方从昨天离开言府之后一直都没有吃饭便什么气都没了,只能神色无奈地带她去用膳。 因为之前言络的吩咐,饭菜和碗筷都已经摆在了餐桌之上,还有蒸腾热气冒出。 饭桌上的菜膳很简单,四菜一汤,还有一个没有打开的瓷盅。 言络直接打开瓷盅,拿起一个小碗盛了一碗粥,“你那么久没有吃东西,先喝碗粥暖暖胃吧!”将手中的碗递到风清持面前,淡淡地说道。 风清持歪着头看着言络半晌,然后忽然笑了笑。 “你笑什么?”言络微愣,问。很好笑么? 左手撑着脑袋,淡淡地看着言络,缓缓开口,“之前在安阳城的时候你还一直算计我,现在对我这么好,忽然有些受宠若惊!” 闻言,言络眼眸微垂,低低地说道:“对不起,那次让你受伤了!” 风清持本来只是说笑,却没想到言络一下子语气这么认真,微微愣了一下,笑着摆摆手,“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么?!” 言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那次如果他没有将她和时暮牵扯进来,或者他当时没有抱着看戏的态度,她根本就不会受伤。 “吃饭吃饭!”风清持拿起面前的筷子,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放在他碗里,轻笑着说道。 看着碗中多出来的鱼肉,言络眼眸微微一敛,静静地看着对方半晌不说话。 “怎么了?”风清持正拿起汤匙喝了一口粥,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抬头狐疑地问。 “你以前都会帮我剔刺的。”淡淡地掷出一句。 风清持瞬间瞠圆了眼睛,定定地看着言络淡然如斯的绝美容颜,唇角微微抽搐,“可是你现在长大了!”以前言络喜欢吃鱼,但是却不爱挑刺,每次都要她将鱼肉剔好刺才会吃。 言络若有所意地抬眸看了对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缓缓说道:“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所以你不要再将我当成一个小孩子了! 看着低头开始自顾自剔刺的言络,风清持唇角又是微微一抽,这都是些什么对话啊?!就为告诉自己他已经长大了? 言络没有再说话,而是安静而又慢条斯理地剔着碗中的鱼刺,在风清持喝完粥的时候,一只白皙而又骨节修长的手出现在眼前,一大块剔好刺的鱼肉落在了她盛满饭的碗中。 抬头去看的时候,言络已经是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神色淡然而又清冷。 两人用完膳,很快就有丫环将桌子上面的东西收拾干净,并且给他们沏好茶。 “对了,你要带我去看什么东西?”修长的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抬头看着言络,问。 言络微微勾唇,轻呷了一口热气氤氲的香茗,然后放下手中的杯盏,“走,我带你去。” 跟在言络在言府七拐八绕,路径也越来越清幽偏僻。 终于,在一个转角之后,面前的景色兀然一换,大片的梨花出现在眼前,洁白似雪,盛开地艳丽灼然,一眼望去,就像是一整片雪色的锦缎一般,极是好看。 风清持清越而又深邃的凤眸有着惊艳之色,扬起唇角静静地看着。 言络微微侧头看着女子精致好看的侧脸轮廓,目光都柔和了几分。 “其实里面更好看。”言络语气清淡地开口,然后眉梢一挑,“要进去看看么?” 风清持还了一个微扬的眉梢,神色飞扬地道:“好啊!” 顺着那条幽静的小道走了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就已经进入了梨花林,地上也是铺了一层厚厚的梨花,放眼望去,满目白雪,洁白无瑕。 一阵微风拂过,梨树微微摇曳,一树繁华的雪白梨花更是簌簌地落下,空中尽是清然的淡淡梨花清香。 就连言络和风清持两人的衣上和发上,都落了梨花。 不远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溪流,溪水清澈见底,水面还漂着几朵洁白的梨花,顺着水流不急不缓的慢慢流下。 此情此景,就像是清雅绝美到极致的山水墨画,而他们二人,则是从画中缓缓走出,唯美静好不可方物。 “这里很美!”看着空中飞舞的梨花,风清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翼之间充斥着清淡的梨花香,由衷地赞叹。 伸手在空中接了一朵雪白的梨花,然后又缓缓松开,任它自指缝间飘然落下,风清持脸上的神色,较之往常都清和了不少。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两人顺着泤水湖畔走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当前方不远处的溪流上面出现一座小木桥的时候,言络的神色忽然有些古怪,停下了脚步,“我们回去吧!”看着风清持淡淡地说道。 “怎么了?”风清持不解地问。 “起风了,有些凉,你穿的很单薄。” “我不冷!”风清持缓缓道,随即挑了挑眉梢,带了几分淡淡的戏谑看着言络,“难道那个地方藏了你的什么秘密?”言络很明显就是不想让她去那里。 见女子揶揄而又戏谑的表情,言络表情有几分难以言明地看着她,缓缓问,“你真的想去看看?” “不能去么?”风清持反问。如果言络坚持不让她去那她肯定也是不会去的,毕竟每个人都还是有自己的秘密。 言络的表情有些复杂,淡淡地回答,“也不是不能去,就是你……到时候不要后悔!”声音很轻,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古怪和忸怩。 风清持微微顿了一下,看着那座木桥的表情更加好奇了。 “你真的要过去?”言络淡淡地问,只是慵懒清凉的眼眸深处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去。”反正也不是什么不能知道的秘密。 木桥旁边,有一个半人高的青石块,上面雕刻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却染,字迹镂刻的中央,用朱丹淬染了一层,在着满目皆白的梨花林中,青石上的两个字有着绝艳的醒目。 风清持在心中将两个字默念一遍,没有说话。 言络则是一直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眼中的表情始终难以言说。 泤水两岸的场景并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一片繁盛灼然的梨花,只是泤水这边的梨树似乎更加密集,梨花的雪色也更加浓重。 “看见什么会让我后悔?”风清持有些疑惑地小声嘀咕着。 言络眼眸忽然就莫测了几分,幽幽地开口,“你继续往前走就会看见了。” 果然在走了不到半炷香的时候,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颗木樨树,花色依旧是洁白如雪,只是花瓣的形状与梨花有异,是七瓣斜月形的花片组合而成,花蕊中间是极为浅淡的青色,一眼看去,一树雪白中间还有着浅到不易察觉的淡青色。 木樨树下,立着一小块石板。 风清持走过去,在看清小石板上写着的是什么之后精致的脸色忽然就变得很是怪异,就连眼神,都是极为古怪。 “我让你不要过来了吧!”言络在一旁清清凉凉地开口。 风清持依旧是刚才那一副古怪的脸色,双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小石块。 石块上面,雕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紫翎墨之墓。 风清持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有些古怪,有些……难以言说。 能够站在自己墓碑前的人,估计她是第一个吧! 能够在有生之年看见自己的坟墓,这种感觉……真的是十分地怪异! 半晌,才将目光转向言络,神色幽幽,“这是……你立的碑?”问这话的时候,表情都没有从那种古怪当众抽离出来。 言络掩唇轻咳两声,别过脸不去看风清持,清了清嗓子,“当时不是以为你已经去世了么?” 风清持眉一皱,眼中有着不满,“可是这个字也太难看了!” 言络:“……”额际隐隐有黑线垂下,这是她不满的原因?就因为他刻的字迹太丑了?! “你是不是抓错重点了?”微微抽搐着清雅的眉尖,缓缓问。重点不应该是立了碑,刻了铭,而她现在还活着么? 风清持点点头,认真而又郑重地看着言络,“谢谢你啊,还记得替我立个碑,不至于死后变成孤魂野鬼。” 言络眼中一片古怪之色,有些不淡定地看着风清持,“你不怪我?”毕竟她现在还活着? “为什么要怪你?”风清持反问。 “那你现在什么感觉?”言络清雅绝伦的脸依旧美到惊心动魄,绝美的双眸认真地盯着风清持。 额……风清持稍稍顿了一下,半认真半玩笑地说:“感觉有些新奇,毕竟谁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墓碑之前。” 新奇?!望着面前的绝色女子,言络彻底没了言语。 “那我的尸体就葬在这里?”风清持上前两步,淡淡地问出这句充满诡异的话。 言络慵懒的目光瞬间认真严肃了不少,“这里只是你的衣冠冢。”随即语气略沉,“你的尸首当时下落不明。” 风清持一顿,转头神色狐疑地看着对方,“下落不明?” 言络点点头,眼眸之中一派墨色氤氲,有些慎重地缓缓开口,“当时刑场发生了一些事情,然后你的尸体失踪了!”他查那件事查了这么多年,可是还是没有半点下落。 是真的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风清持眉尖微微一蹙,神色有些古怪。难道是她生前得罪了谁,她死了不够对方还要将她挫骨扬灰? 深邃的凤眸渐渐浮现点点薄凉清冷之色,随意地摆摆手,“算了,还是别查了,我当年得罪不少人,朝堂的,江湖的,也许只是想报仇而已。”不过是一具尸身而已,再者,已经这么多年了,再如何也已经化作白骨了。 “上一世的事情,就让它随时间过去吧!”最后敛目看着面前这一方小墓碑,语气薄淡地说道。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绝美的眼眸一闪而过说不出的复杂情绪。真的能随时间过去么?那么,亦澈呢?你又能放下么? 不可否认,他最讨厌的人,就是亦澈。 时府。 时暮今天早上刚刚去了尹府,再三确定尹明月没有什么大事才回来,在回时府的途中,想起那日刺杀的事情确实越想越不对劲,那日那些刺客看着招式什么的虽然凌厉,但是招招式式中却却似乎没想要他和明月二人的性命。 再者,知道他去城西的人并不多,怎么会有人提前埋伏在那里? 眼眸忽然一闪,一张熟悉的容颜缓缓浮现在脑海中。 时暮唇红齿白的脸上忽然有些凛冽的怒意,转身大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时蓼依旧是一袭淡白色的锦绣长袍,优哉游哉地躺在苑中的长椅之上,即使阳光温煦,依旧无法驱散他眼底深处那一抹阴冷之色。 当时暮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蓼勾唇笑了笑,依旧是歪着身子,打趣道:“小十三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不陪着你家小明月了?” 时暮三步并走两步走到他的面前,微怒道:“那些刺客是不是你派去的?”知道他要去城西竹林找风清持的只有他,至于明月为何会知道,他不排除是面前的人透露的消息。 时蓼笑了笑,却是径直点点头,“小十三终于聪明了一回!” 时暮瞬间怒了,愤恨地瞪着时蓼,“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时蓼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悠悠地说道:“他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可是那也是几十条人命!”时暮怒道。他们或许收到命令不能伤害他和明月,但是他并不知道,他们也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时蓼无所谓地笑了,眼中依旧阴冷薄凉,“那又如何?他们本来就是一些亡命之徒!”看着时暮越来越愤怒冷冽的脸色,时蓼挑了挑眉梢,薄唇一启缓缓道:“而且我觉得经过这次的事情倒是让我看明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看着自家兄长如此表情,时暮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时蓼笑地有些恣意,“小十三啊,你认识明月多久了?” 时暮微微皱眉,虽然不解却还是如实回答,“快十五年了。”明月出生的时候他们便定下了婚约,两家又是比较亲近,所以小时候便经常在一起玩,虽然之后他跟着师傅一起离开了帝京,却还是会经常回来看望大家。 “十五年啊!”时蓼幽幽地感叹道,随即一掀眸子,似漫不经心地反问,“你难道觉得自己对明月真的只是兄妹之情么?” 时暮眼眸一紧,定定地盯着时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那种危急关头你下意识出手相救的人是谁?是不是明月?” “那不一样,明月当时离我最近,而且清持她武功很高。”时暮紧皱的眉眼并没有松开。 时蓼缓缓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头,“小十三,不要找借口,在那种危急关头,心中首先浮出的念头才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如果你喜欢的人是风清持而不是尹明月,即使她武功再高超,你最担心的人依旧是她。” 时暮脸色微微一白,神色疑惑而又不解地看着对方。 时蓼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声,“小十三,你只是和明月认识太久了,而且又因为有着婚约,才会下意识地逃避这件事情,你会和明月拌嘴,会哄她,自己喜欢欺负她却不允许其他任何人捉弄她,其实很早之前,你心中的人就是尹明月了!”最后一句话,带着一些深沉的羡慕。 小十三,你只是……对自己的感情不自知而已! 时暮微微一滞,脸色有些发白,“不会的,我喜欢的是风清持。” “风清持是很优秀,但是小十三,你对她那些朦胧的情绪并不是爱,而是恋慕,你对她是有好感,所以你放任自己去喜欢她,并且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喜欢她,因为你不确定自己对明月的感情,更加不希望自己只是因为那一纸婚约才会娶对方。” 敛去了眼中贯来的轻佻,时蓼整个人看上去都认真了几分,对着时暮缓缓开口,“小十三,你希望自己与明月的感情是纯纯粹粹的,没有半点杂质,其实你介怀的是明月只是因为婚约而喜欢你吧!” 抬头望着天空轻叹了一口气,“小十三,你要的感情,纯啊!” “难道爱情不应该如此?”时暮不解地反问。 “呵呵……”时蓼轻快地扬了扬唇,“爱情这种东西,在你真正得到之后才会去想它来得纯粹与否!”像他这种一直求而不得,只会不择手段地先去得到。 时暮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四哥的意思是他已经得到了所谓的爱情才会在这里纠结着?! “小十三,无论尹明月是不是因为婚约才爱上你,她最终都已经爱上了你,并且将你当成她的良人,你如果真的喜欢她就别去考虑那些在我看来糟七糟八的事情,婚约什么的,她一出生就已经有了,你难道让她当做毫不知情直接忽略么?”语气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反问,“况且没有那一纸婚约你们能相知相识么?你一直在别扭个什么劲?”最后一句话,说话的时候那表情是相当的无语加嫌弃。 “可……” 时暮还想反驳什么,却被时蓼打断,“不要去想风清持的事情,以她的聪慧定然能看出你对她只是一时的思慕,你们充其量只能当朋友。” 时暮脸色一僵,清持说过,他们只能是朋友! “风清持对你说过这句话?”时蓼挑挑眉梢,却并不意外。 时暮只能僵着脸色点点头。 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时蓼笑地有几分深意。风清持倒是个看得通透的女子,定然也是看明了时暮的性子,知道他对自己只是一时的迷恋也并不点破,否则以小十三的性子,若是由风清持挑明这件事反而会落得一个相反的结果。 这样让旁人来说破,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十三,不是当四哥的贬低你,风清持那样的女子,你配她不起。”虽然他没有和风清持真正相处过,但是凭这些事情能猜出,那个女子绝对不简单,心思深沉,绝对不是小十三这样简简单单的性子可以驾驭的。 他们之间相处的最大界限,仅限于朋友。 时暮沉默了半晌,唇蠕动了几下,“她喜欢的人是……紫皇陛下。” 时蓼的眼眸忽然有些怪异,右手摩挲着下颚,缓缓道:“她眼光倒是不错!”紫皇陛下自然是人中龙凤,而且后宫至今空置,无妃无嫔。 似是想到什么,时蓼眼中添了几抹笑意,怪异地说道:“其实我倒是觉得她和紫皇陛下挺相配的,倒是可以帮着撮合撮合!”毕竟凌依喜欢的人也是紫皇陛下,如果风清持能够和紫皇陛下在一起,他的胜算就大了许多! 时暮白了对方一眼,“你又在算计着什么事情?” 时蓼勾唇一笑,“自然是好事。”将左手中的茶杯放下,“再有两日就是尹明月的及笄礼了,这两天你正好可以好好想清楚!” 他赌,小十三最后绝对会和尹明月在一起。 ------题外话------ 唔,有没有觉得我们的言公子很是纯情!O(∩_∩)O哈哈~ 第173章 言络表白 从却染出来,风清持便直接回了行云止水。 正靠坐在枕头上无聊着的苍梧,看见出现在房门前的那一道蓝色的身影,眸色瞬间一亮,就差扑上去抱住风清持,“阁主,你终于想起我了!”这么多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阁主。 风清持神色依旧淡定,淡问:“你恢复地怎么样?” “还好,要不阁主你再给我看看?”苍梧眼眸放光闪亮地说道。 “看你这样子你也好的差不多了。” 苍梧顿时神色幽怨地看着对方,带着几分委屈地开口,“阁主,我可是你最得力的小贴心下属,你不能这样对我。” 风清持“唔”了一声,清越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淡淡的戏谑,“看来前些时日的黄莲还不够你苦的。” 苍梧脸瞬间垮了下去,不无埋怨地说道:“阁主,那药你该不会是故意整我的吧?”到现在都觉得自己牙根一阵一阵的苦意。 苦到口水都要出来了。 风清持轻轻一笑,殷红的唇微微一勾,缓缓道:“我可没那么善良。”如果谁得罪了她,那绝对不是黄莲这么简单。 苍梧顿时觉得后背泛起幽幽的凉意,让他一阵毛骨悚然。那么苦的黄莲还是善良的,果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阁主。 唯女子和小人和阁主难养也! 在苍梧的房间没有待多久风清持便离开了,在经过清幽小径的时候,梨树下一道墨色的衣袂让她顿住了脚步。 男子一袭黑色长袍,及腰的墨发仅用一根藏蓝色发带随意地束起,白皙削瘦的手持着一本书卷,倚靠着树干专心致志地看着,连风清持走到了他的身边都尤不自知。 “你在看什么书?”风清持忽然出声。 莯流一惊,险些连手中的书卷都落在地上,瞬间抬头看着风清持,“阁主。” 风清持凑近了几分,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书上,“咦”了一声,有些惊奇地出声,“你对这些奇门阵法感兴趣?”莯流在她身边的时间不算短,除了她吩咐的一些事情,她几乎没有见过他有什么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莯流点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风清持淡笑着扬了扬眉梢,“那挺好的,不过我对这方面没有多少涉猎,或许,过不久我可以领一个人擅长这个的人回来,到时候能不能让他教你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莯流微愣了一下,“谢谢阁主。” “你别谢的太早,那个老头性子怪得很,会不会教你很难说。”风清持耸肩,淡淡地开口。 另一处。 风云依着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衫,坐在水榭的长木椅上,半趴在朱红色的栏杆之上,看着湖水中游来游去的锦鲤,时不时地抛些鱼饵进去,神色是说不出的惬意。 菱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欲言又止。 “让你打探梓公子的下落,有进展了么?”投了一小撮往湖中洒了几下,之前还四散的锦鲤瞬间聚集到一起,甚至有大一点的锦鲤尾巴时不时地拍打着水面,卷起阵阵水花。 菱花摇摇头,“小姐,我问过一些人,没有听说帝京中有姓梓的人家。” “没有姓梓的人?”风云依眉微微一皱,似是在思索什么。 “这就是四哥的别苑?”就在这时,一道略微轻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随即一个穿着蓝色衣衫的男子走了出来,男子长得还算不错,只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纨绔放纵的气息,就连眼神,都让人看着心里一阵不舒服。 “菱花,去看看是谁来了?”风云依吩咐道。 “是。”菱花走出水榭,还不待她问话,男子的话已经响起,带着几分傲慢与轻佻,“你就是四哥藏在这里的佳人?也不怎样嘛!” “你是谁?”菱花语气不善地问。 “我是时家的六公子,时显。”男子有着七分流气地说道。 “菱花,是谁来了?”这时,一道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从水榭中传来,风云依也缓缓走了出来。 听见声音,时显微怔了一下,顺着声音看去,顿时就愣在了原地,眼中有些许痴迷之色。 风云依虽然算不上聪明,但上天还是给了她一副姣好的容颜,杏眸,柳叶眉,小巧的瓜子脸。 “你是谁?”秀眉微微一蹙,状似疑惑地问。 “时家六公子,时显。”时显扬起一个自认为不错的笑容,答道。 风云依微微颔首,“初次相见,六公子有礼了!”其实刚才在水榭之中她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时家的六公子,时显。微不可见地扬起唇角,相对于油盐不进的时烨和捉摸不透的时蓼,这个人明显更加好掌握。 “还未请教美人芳名?”时显的目光从来就没有从风云依身上移开,带着几分侵略性地盯着她看。 风云依心中有些反感,面上却还是依旧笑地可人,“安阳城风家,风云依。” 时显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安阳城风家不过是一个小城家族,他还没有什么惹不起的。至于时蓼,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将风云依安置在这里,但是他一心都在风凌依身上,风云依与他肯定也没有关系,可能只是为了讨好风凌依而已。 “以前在帝京没怎么见过你,云依是最近才来的?”说话的时候,连称呼都唤了。 风云依笑着点点头,“听闻帝京风景不错,特地前来看看。” “你初来帝京,如果不嫌弃的我倒是可以带你四处看看风景。”时显笑着说道。 “那云依就先多谢六公子了!”风云依轻笑着回道,在时显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知晓时显去了风云依所在的那个别苑,时蓼阴冷的眼眸微微挑了一下,削薄的唇角勾起一抹阴鸷而又玩味的笑。 “公子,六公子那种性子,真的没事吗?”时蓼身边的一位小厮轻问。六公子的品行,整个帝京的人都知道的,完全是好吃懒做,纨绔不化的花花公子,吃喝嫖赌,无一不通。 时蓼冷笑一声,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轻蔑,“风云依估计巴不得这样。”那个女人,有野心,有虚荣心,可偏偏没有脑子。 他倒是想看看,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会弄出些什么事来! “万一凌依小姐知道了?”小厮在一旁担忧地问。毕竟风云依是凌依小姐的妹妹。 时蓼勾了勾唇,“风云依如此那般算计凌依,依着凌依的性子,定然也是不会护着对方的。”凌依性情温和,对人很好,却最厌恶背叛。 小厮的目光转到时蓼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什么就直说吧!” “公子,真论起算计凌依小姐,公子你可是主谋!”小厮有些担心地开口。 时蓼脸上的笑意不变,甚至阴鸷中还清朗了几分,随意摆摆手,“无碍,我的性子反正她也清楚。”无所不用其极。 玉轻尘姐妹离开尹府的时候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小丫头,小丫头一身水绿色衣裙,身材娇小,容貌娇俏中还带着清秀与纯真。 “轻遥姐姐,我们一起去逛街吧?”尹明月缠在玉轻遥的身边,睁着纯真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说完之后又将希冀的目光移到玉轻尘的身上,等着她们的回答。 无论是在玉家还是尹家,她都是年龄最小的,也是两家最受宠的,所以也就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是对于玉轻尘这位美得如雪山之莲,清冷而又淡漠的表姐,她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怵然的,对方只是一个清淡的眼神,她都要心慌半天。 玉轻遥正想询问自家姐姐的意思,玉轻尘淡漠如桑雪的声音已经不疾不徐地传来,“你们去吧,我还有些要处理。” 玉轻遥抬头看着对方,温柔的眼眸中有着不解之色,“姐姐,你去干嘛?”姐姐不过昨天才抵达焱凤,能有什么事情? “拜访一个人。”玉轻尘的语气就像她整个人一般,清清凉凉的,带着冰雪的淡漠。 随即一掀淡漠的眸子,“你们小心一点,不要太晚回去。”说完之后便上了月银色的马车。 看着徐徐离去的月银色马车,尹明月之前一直有些局促紧绷的弦终于松下来,好奇地围在玉轻遥的身边,抱住了她的胳膊,“轻遥姐姐,你说轻尘表姐去拜访谁啊?” 玉轻遥温柔一笑,就连摊手的动作都有几分温和,“我也不知道。”姐姐性子天生淡漠,基本上不与别人交谈自己的事情,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自己也不例外。 伸手摸了摸尹明月的小脑袋,语气温柔地说道:“你不是要逛街么?我陪你一起吧。” “好。”尹明月甜甜一笑。 “轻遥姐姐,我跟你说,我们这里一家馄饨特别好吃,我们等一下去吃吧?” “而且,有一家很别致的忆故人,里面不仅布置精致,出售的石雕也是很好看的。” “还有还有,忆故人对面的淡影馆,就是一家医馆,里面的馆主长得可好看了,听说总是一身火红色衣裙,等一下我们也去一下吧!” …… 一路上,尹明月一直不停地叽叽喳喳,活泼而又单纯。 只是听到去医馆的那一句话,贯来神色温柔的玉轻遥还是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因为想去看一下那位美丽的馆主而特意去一下医院?! 和玉轻遥等人分开之后,“去白府。”雪银色的马车里面传出一道清凉的声音。 驾车的灰衣男子微微一愣,在街道岔口的时候选择了右边岔路。 白府。 白未檀依旧是一身胜雪白衣,纤尘不染,如水墨丹青之画的精致容颜,狭长的凤眸中那双琉璃若烟的眸子极浅极淡,没有一丝情绪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削薄白皙的唇带着说不出的清冷弧度,周身气质清贵淡漠。 一个墨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身后,“公子,玉轻尘来了。” 白未檀收回目光,清雅出尘的眼眸微抬,从一旁的书案上取过一卷锦帛,“陵泓,去城西的行云止水,将这个亲手交到风清持的手中。” 陵泓迟疑地接过,犀利的眼眸闪过疑惑之色,还是颔首,再次如鬼魅一般离开。 看着坐在前厅喝茶的雪衣女子,那些奉茶的下人都在默默地打量着对方。 女子一身雪色衣衫,面容精致到挑不出半点瑕疵,眼中的神色也是清冷淡漠到没有一点儿分明的情绪,面对众人含着打量的目光,亦是没有半点表情,只有不变的清冷淡漠,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喝茶。 没多久,身姿颀长的白未檀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玉轻尘微微颔首示意,声线淡漠地说道:“玉姑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玉轻尘淡淡地回了一句。 两个人一上一下地坐在厅前,两人皆是胜雪的白衣,绝美无暇的容颜,就连浑身的气质都有几分相似,都是清冷淡漠中带着几分微微的疏离。 “你们都下去吧!”看了一眼在旁侧侍奉的侍女,白未檀淡淡地说道。 那些侍女偷偷地看了两人一眼,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艳,虽然好奇这位玉姑娘是谁?为什么会来找自家相爷?但还是退了下去。 侍女都退下去之后,前厅便只剩下白未檀和玉轻尘两人。 玉轻尘也没有拐弯抹角,从衣袖中取出一块淡白色的玉佩,“右相可认识这枚玉佩的主人?” 看着这枚玉佩之上熟悉的雕刻,白未檀心中明了,定然是那日子染骑走对方溯雪的时候留在原地的,便缓缓开口,“本相确实认识它的主人,玉姑娘若是为了返还这枚玉佩可以直接交给我。” 玉轻尘略微削薄的唇微微一动,清凉淡薄的话语缓缓溢出,“他当时肯定是有急事,但是右相应该知道,溯雪只听我的命令,如果我不允许右相觉得他有机会骑着它离开么?” 随即浅薄地勾了勾唇,“作为答谢,他难道不应该见我一见?” 白未檀无波无澜的眼眸有些意外,虽然他和玉轻尘不算很熟,但之前也见过几次,对方性子淡漠较之于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有些诧异玉轻尘会对仅有一面之缘的子染这么感兴趣。 “你这句话我会原封不动地转达给她。”白未檀眼中意外之色敛去,淡然回答。 “那我静候佳音。”玉轻尘清冷绝色的容颜依旧,语气浅薄地掷出几个字。 将玉佩收好,对着白未檀微微点头,“如此,轻尘告辞。” 看着玉轻尘离去的清冷背影,白未檀眼中眸色淡了一分。玉轻尘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为何对子染这么感兴趣?! 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山水墨画的屏风便立着一道修长的淡蓝色身影。 听见声响,那道身影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俊朗的容颜,对着白未檀扬唇爽朗地笑了笑,“未檀,好久不见啊!”就连声音,都和他给别人的感觉如出一辙,爽朗简单。 白未檀顿了一下,扯了扯削薄的唇角,“好久不见。”一刻钟之内,说了两句好久不见。 “你好像不是很欢迎我啊?”来人眉梢一挑,依旧是笑着问。 白未檀缓缓走到窗边,神色淡漠地看着窗外轻拂的梨树,寡淡地开口,“许久不见,有些意外。” 男子却没有顾忌那个多,直接上前一把勾住白未檀的脖子,一副哥俩好地说道:“那我就将你刚才的表情认为是惊喜和意外好了!” 白未檀不着痕迹地拿开对方的手,目光淡漠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情绪,“简白,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儿没变!” 简白轻轻一跃,坐在了窗沿之上,翘着二郎腿有些不着调地看着白未檀,有些嫌弃地说道:“你也没变,还是整天冷着一张脸,看着都闹心。” 白未檀没有理会对方,只是目光和语气都淡漠地问,“你这次怎么会突然来帝京?” 简白伸了个懒腰,“楼姒带了她弟弟亲自来焱凤向言络那小子道歉,我陪她一起来了,想起你就顺道过来看看。”然后顿了一下,敛去那种不着调的笑意,目光瞬间深沉了不少,缓缓开口,“还有就是……亦澈也来了焱凤?” 白未檀眸光瞬间一冷,“你说什么?” 简白偏头目光惆怅地看着窗外,“亦澈他,来了焱凤。” 清淡的凤眸微微一眯,有些凛冽,“他什么时候来了焱凤?现在在那里?”本来清冷的语调此刻都带了几分料峭冰雪的幽寒。 简白有些诧异白未檀对此事如此在意,神色狐疑地看了一眼对方,“你这些年不是从来不管亦澈的这些事情吗?” 白未檀负手安静地看着外面,眸中料峭的光芒始终没有分毫回暖,“他现在在哪里?”只是淡漠地问。 简白一顿,挑着眉看着对方,“喂,看你这副样子,你不会是想找他打架吧?” “你去告诉他,让他马上离开焱凤。”白未檀修长的玉指漫不经心地搭在窗柩之上,缓缓说道。 简白微微一愣,神情凝重了几分,望着白未檀,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不是因为上次刺杀言络的事情?”简白紧皱着眉头问。 白未檀依旧是目光淡漠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这里理由,比子染现在就在焱凤更好更合理。 见白未檀没有说话,简白眉头皱地更深了,凝重而又深沉地解释道:“这次刺杀言络的事情,绝对和亦澈没有半点关系。” 白未檀清凉淡漠的凤眸微微一抬,云淡风轻地反问,“银叶之赤不是青冥居的影卫?” 简白一顿,虎着脸看了白未檀半晌,愤恨地说道:“别人可以不相信,和亦澈是这么多年兄弟的你难道还不相信?言络以前是谁一直护着的人,你觉得亦澈会动言络么?这些年无论言络如何故意刁难逼迫,亦澈有伤他半分么?” “那这次银叶之赤如何解释?”白未檀再次语气清淡地反问。 简白:“……”他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才想着找亦澈问个清楚。不过,他敢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亦澈。 “还有,别再说我和他是兄弟!”这句话,很轻很淡,也很凛冽。兄弟,他们很久之前就不是了。 “你……”简白一噎,看着白未檀半晌说不出话来,在沉默的同时,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无奈和沉痛。他,亦澈还有未檀,曾几何时是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朋友,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沉默,房间里面一片沉默。 两个人都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微风从轩窗拂入,扬起两人飞舞的袍角。 许久,简白皱着眉随意地窗沿上跃下,端起桌子上面早已经凉掉的茶一饮而尽,“算了算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管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这句话,十分便带着七分赌气的情绪,还有三分,是深深的无奈。 “亦澈现在住在那里?”白未檀清淡的声音再次随着清风飘来。 简白扬扬手,“在拂雪苑。”随即挑了一下眉梢,“对了,水惜音也随他一起来了。” 白未檀身形稍稍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也是极不容易!”把玩着手中的瓷杯,简白语气幽幽地吐出一句。哪怕他们已经成婚,哪怕水惜音对亦澈再情深义重,可是他们中间始终隔着一个已经去世那么多年的紫翎墨!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嘲弄冷然地微勾唇角。 “算了,不说他们了,我们也有近一年没见了,你过得怎么样?”将手中杯子放在木桌上,转身的时候瞬间换了一个话题。 白未檀有些无所谓地看着窗外,“还好。” 简白神色艳羡地道了声也是,伸了个懒腰,有些惆怅羡慕地开口,“你倒是如花美眷在,温香软玉在怀,还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儿,可怜你兄弟我,这么多年还是孑然一身啊!” 白未檀转眸看向对方,“她还没有答应你?” 简白神色无奈地摇摇头,“追妻之路,任重而道远啊!”楼姒所有的心思都在楼家和她那个弟弟楼希身上,估计都看不到他的存在。 白未檀没有再问,只是从轩窗边优雅地走过来,“要不要留在这里用午膳?” 简白冷哼一声,偏过头一脸的傲娇,“如果我不说出亦澈现在的居所,这顿饭我怕是吃不到了吧!” 白未檀极难得见地勾唇笑了笑,不带半分凛冽薄凉之意,顺着简白的话点点头,“应该是。” “你……”简白又是一噎,看着他小声嘀咕道:“果然是遇人不淑,我自认倒霉!” 见白未檀走了出去,便也跟了上去,一只手还搭在对方的肩上,“不过白未檀,我要你酿的梨花醉。” “没有。”白未檀淡淡地说道。 “上次不还是有的么?”简白皱眉不满地说道。 “送人了!” …… 言府。 言络依旧是一身素青色衣衫,布料是一寸千金的水云锦,领口和袖口处都用黑金丝线精绣着繁复的花纹,看上去矜贵而又深沉,清雅绝伦的精致玉颜清清凉凉的,狭长的凤眸有几分玩味地看着坐在下首位置坐着的两人。 女子着一身干练简单的鹅黄色镶银边衣裙,面容清丽,冷肃之间还透着几分果决,墨发高高束起,简单地垂在身后,整个人看上去深沉而又聪明。 在她身侧,是一袭墨色衣衫的少年,少年长得挺好看,只是白皙稚嫩的面容之上带着几分倨傲,甚至还有凛冽地看着主座之上的言络,面目不善。 言络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楼希,唇角极小弧度地勾起,缓缓开口,语气狭昵中透着几分淡漠,“看来楼公子很不愿向言络道歉低头啊?” 闻言,楼希更加恶狠狠地等着对方。 楼姒则是心中一惊,转头对着自己的弟弟厉声道:“小希,还不快向左相道歉!” 楼希一脸傲气地偏过头,“我不要。” 言络依旧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皙修长的玉指轻轻地摩挲着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杯,神色安静,姿态优雅。 楼姒脸上有些微怒,“小希。” “呵呵……”言络忽然低低一笑,声音很清朗,“这道歉呢,就不必了,上次的回礼本相很是满意,你们姐弟二人亲自上门也让本相看到了你们的诚意,那件事情本相就不再追究了!” 随即对着楼希漫不经心地扬起眉梢,目光却是落在楼姒的身上,幽幽道:“不过下次还烦请楼小姐看好令弟,虽然那些不痛不痒的刺杀对本相来说微不足道,可是这一次还好,次数若是多了,怕是你们楼家倾家荡产也于事无补。” “言络你……”楼希“腾”地一声起身,面色愤怒地看着言络,在刚起身的时候就被身侧的楼姒瞬间;拉下,厉声喝道:“小希,不得无礼。” 楼希面色瞬间沉了不少,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楼姒对着言络歉意地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言络没有看楼姒,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身侧的楼希,眼眸深处有一些玩味,不过并没有说话。 离开言府,楼姒回头看了一眼府邸,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下,一看手心,全是沁出的冷汗。楼家在整个青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而她身为楼家家主,每天需要应对各种不同的场合,见不同身份的人,可是唯独这个言络,每次都让她有种被完全看透的沉重感。 明明对方是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比她小了十多岁,可就是让她无法捉摸,甚至从内心深处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畏惧。 看了一眼自家的弟弟,与言络明明是相仿的年纪,可是那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小希,算姐求你了,下次千万别再惹言络了!”看着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楼希,楼姒语重心长地说道,就连深沉的眼眸都写满了疲惫。 也不知道小希和言络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这些年小希一直和言络过不去,明里暗中不知道给言络使多少绊子,每次都是她跟着收拾烂摊子。 她真的也累了! 楼希依旧目光狠凉地盯着言府,没有说话。 楼姒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小希,楼家迟早还是要交给你的,你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楼希抿了抿唇,质问地看着楼姒,“说了这么多其实你还是想再丢下我一次?” 楼姒面容微微一僵,有些沉痛地闭了闭眸,又在瞬间睁开,将手搭在对方的肩上,低低地说道:“上一次,对不起,不过姐姐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她和小希父母早死,只留下他们姐弟二人在偌大一个楼家,那些叔叔伯伯婶婶们更是没一个安好心的,不是想将他们赶出去霸占父母留下来的家业就是想着怎么欺负他们,所以她和小希在楼家可以说是受尽欺负与凌辱。 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当时年逾六旬的青阳王看上了她,向楼家求娶,而她的那些叔伯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真的答应了,对她下药迷晕之后便送到了青阳王府。 青阳王既然喜欢她的容貌和身体,那她就遂了对方的意,反正她也想借助对方的权势夺回楼家,之后的三年,她都在暗中谋划这件事情,这三年中,除了派人护着小希,她也是从来没有去见过他。 在那三年中,楼家的势力一点一点地回到了她的手中,也是在那个时候,青阳王因为涉及谋反被抄家,全族被灭就在她以为自己也会死去的时候摄政王紫翎墨却放过了她。 然后她就重新回到了楼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掌握了楼家,并将所有人大换血,全都换上了自己信任的人。 只是,与小希之间,始终是有了隔阂。 相较于以前,小希的行为也愈加恣意乖张! 楼希顿了一下,偏开头看着远方没有说话。 楼姒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回去吧!” 姐弟俩一前一后地行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行云止水。 风清持坐在书案前,一手忖着额头,另一只手漫无目的地翻阅着案几上摊开的书卷,清越的双眸却是落在了窗户外面,有些微微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一个墨色的身影出现在窗户外面,不过只是停在外面,并没有进来。 看见墨衣男子,风清持深邃的眼眸有些许诧异,起身走到窗户边上,“你怎么来了?”陵泓是自幼跟在未檀身边的侍卫,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一般没有很重要的事情陵泓是不会随意离开的。 看着面前的绝色少年,陵泓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听到对方的话,随即回神,冷漠的眼中浮现一丝疑惑,“你知道我?”面前女子虽然是少年的装扮,不过因为他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她是女子,只是,他确信自己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对方不可能会认得出他!可是刚才那语气,分明是认识他的语气。 “听未檀提起过。”风清持淡淡地笑了笑,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她总不能说自己以前和他很熟吧?! 陵泓的眼中惊诧之色更甚,带着几分打量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中狐疑,她和公子是什么关系?难道是……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风清持淡淡出声,打断陵泓的胡思乱想。陵泓虽然看上去比较冷漠,不苟言笑,但是那不怎么着调的想象力,绝对是让你惊叹不已! 陵泓天马行空的想象被打断,神色冷漠地从衣袖中取出一卷锦帛,将它递给了风清持,并解释道:“这是我家公子让我给你的。” 见风清持接过,便施展轻功离开。 看着面前的锦帛,风清持神色有些狐疑,边走边拆,将它摊开在书案之上,看见上面消息的时候精致清凉的眼眸微微一缩,眼中神色都深沉幽寂了不少。 白皙修长的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牵着面前的书案,眼神清冷地看着面前的锦帛。 “二皇兄,安安分分地在封地当一个王爷就不好么?”清清凉凉的一句话从削薄的唇畔缓缓溢出,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叹息与无奈。 将锦帛收好,用拆下来的红丝线重新封好,起身开门,看着候在院中的丫环,眸色清淡的说道:“让莯流过来一趟!” “是。”丫环神态恭敬地颔首,转身离去。行云止水的人谁不知道,在这里,真正的主人是这位向来深居简出的公子,就连莯流小姐……不,现在应该是莯流公子,都是这位公子的下属。 虽然这么久了,他们都还不知道公子的名讳! 很快,莯流就来了她的院子。 而刚才那位丫环,也是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眼中,有着倾慕之色。 以前只知道莯流公子生的美,对方又是穿着女装,便先入为主地以为对方是女子,却没想到原来是男子,而且,穿上男装,反而更加清隽冷冽。 “行了,你就在外面吧!”莯流皱皱眉,声音清冽地说道。 小丫鬟脚步一顿,咬着下唇着看莯流进了院子,自己只能在院子外面守着。 她本来还想跟着进去侍候! “叩叩!”轻缓而又熟悉的敲门声徐徐想起。 “进来。”房间里面传来两个淡淡的字,莯流直接推开门进去。 “阁主。”进了房间之后,莯流低低地唤了一声,然后便是安静地站在一侧,等着风清持的吩咐。 “莯流,我要这次风云宴上渝初和启月两国皇室出席成员的名单!”风清持眯着眼睛看着面前沓在一起的书卷,语气半深沉半薄凉地说道。 莯流抬头,细长的眼中有些意外,还是点头应道:“是。” “对了,前些时候让你们派人盯着紫羽,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尹洛溪生辰的时候羽王爷派人送了礼物,还有就是羽王爷与启月国的容王妃关系颇为密切。”莯流缓缓说道。 听着莯流的话,风清持保持了沉默,只是目光幽幽地望着窗外,神色清凉。 略微沉吟了片刻,才抬眸看向莯流,“你准备一下,七日后我们去一趟沧州!” 莯流微微一愣,“阁主,去沧州是?” “去……见一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风清持语气稍稍顿了一下,就连眼眸都有几分沉寂。她……要去边境找一趟五皇兄! “是。”莯流眼眸一敛,道。 “你下去吧!”看了莯流一眼,风清持淡淡地说道。 莯流看了一眼神色清寂的女子,终于还是离开了房间。 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头,风清持缓缓地伏在书案前,阖上眼眸,没多久,就睡着了,伴随着的,还有有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当言络悄无声息地潜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一身藏蓝色衣衫的女子伏在案前熟睡的侧颜。 微微勾了勾唇,步履轻慢没有声响地靠近,正打算将她抱到床上去的时候对方就已经睁开了眼眸。 因为是刚睡醒的缘故,清越深邃的凤眸中还有着几分惺忪的睡意,“你怎么来了?”就连语气,都有几分难得一见的慵懒。 言络拖出一张椅子在她身旁优雅落座,闲闲地回道:“我来看看你。” 风清持起身,却因为睡久了脚有些发麻,瞬间一个没站稳,身子趔趄地往一旁倾去。 见状,言络连忙起身,眼疾手快地扶住对方,“你没事吧?” 风清持摇摇头,“没事,就是睡久了腿有点麻。” 言络半揽着对方的身子,将她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谁让你直接趴在书案上睡觉的?活该!” 虽然是呵斥的话语,言络却还是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手刚放到风清持的小腿上,耳边就有惊诧的话语传来,“你干什么?” “帮你揉一下。”言络倒是回答地很自然。 风清持微微一顿,“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言络却是没有说话,动作轻缓地轻轻揉捏着。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性子怎么这么独裁?”看着面前的男子,风清持小声嘀咕着。 闻言,言络却是挑了挑眉梢,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风清持,颇为玩味地反问:“你觉得我是和谁学的?” 风清持自然明白了言络话语中的意思,顿时一噎,不满地辩驳,“我有独裁么?我那是专制!” “不一样么?”言络勾唇浅笑着问。 风清持却是手放在言络的脸上将他的头偏开,嫌弃地说道:“别对着我这样笑,太妖孽了!” 言络小时候只知道这家伙以后绝对会长得很好看,却没有想过会是这般的妖孽! 对方却勾了勾唇,绝美的双眸带了几分优魅和慵懒,削薄的唇微微一弯,“不好看么?”四个带着无尽狭昵的字幽幽地溢出唇畔。 风清持翻了一个白眼,有些惆怅地感叹道:“真是长大了一点儿都不可爱!” 言络笑地魅惑的绝美容颜微微一僵,瞬间起身背对着风清持站着,目光有几分苦涩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许久才缓缓开口,语气很沉,也很轻,“风清持,你是不是一直将我当做十年前的那个小孩子?” 听着言络有几分意味不明的问话,风清持微微顿了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长身玉立的背影,目光有些复杂。 许久之后,才定定地问:“言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以前她一直觉得对方只是因为十年前的情谊,可是不许任何人踏足的却染中她的墓碑,以及言络很介意她将他看做小孩子,她忽然觉得……似乎有些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样! 言络缓缓转身,眸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很深沉,很浓郁,甚至眼眸极深处还有一分隐藏地极深的深情,削薄的唇微微一勾,有些嘲弄地说道:“你以为是什么?难道会是因为你对我五年的照顾?” 在风清持还处于惊愕的时候,言络凉凉地笑了笑,再次开口,“可是你以为仅凭着那些年你对我的照顾我就可以念着你这么多年,可以为你做这些事情,对你这么好?” 风清持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言络,“你……” “我喜欢你。”风清持坐在椅子上,言络站在她面前,双眸没有一丝偏差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直白执拗而又认真地说道。 ------题外话------ 唔,我们言公子表白了,撒花撒花! 今天除夕,小可爱们除夕快乐!我们晚上见!如无意外,亦澈出场,要不要让他和清持见面呢?! 第174章 不是依赖 风清持依然是定定地看着言络,没有说话。她自己隐约的猜测是一回事,现在听到这句话从言络口中说出来便又是一回事了! 霎时间有些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样僵持许久。 最后,风清持动了动唇,极轻的声音缓缓逸出,“什么时候开始的?” 言络抿了抿唇,双眸带着说不出的情绪,“不知道,应该……很久了吧!”半眯起的眼眸有几分悠远,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呢?太久了,连他自己都记不怎么清楚了! 十年?十一年?还是十二年?或者,更早之前就把她放在心上了! “我是你姑姑。”看着言络,风清持凝着眉极为缓慢地开口。 言络半眯着的眼眸瞬间睁开,有几分逼视地看着她,反问,“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 风清持没有说话。 “既然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可以?”言络再次直白地反问。 “我……一直将你和阿痕看做一辈,把你们当做自己的侄子!”风清持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能凝眉看着言络缓缓地解释着。 “那些只是你自己以为而已。”言络看着她,声音微凉地说道。除了刚开始年小不懂事被她诳着喊了一段时间的姑姑,之后他就从来没有喊过对方姑姑。 风清持狭长的凤眸深沉了一些,低低地开口,“言络,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言络清雅绝色的容颜微微一白,双眸却依旧固执地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是他已经成亲了!”你们已经不可能了! 风清持纤细的身子瞬间僵住,眼眸微垂,在瞬间恢复淡然,低沉地回道:“我知道。” 亦澈已经成婚了,再也不是属于她的那个眉目舒朗的少年了! 再也不是那个任她喊对方头牌的红衣绝艳的少年了! 再也不是…… “你现在是风清持,不是紫翎墨!”言络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神情,说出口的话语,也是带着从未有过的低沉。“能不能不要再爱他了?” 风清持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言络抬了抬眼,然后偏头不去看风清持,声音极低地说道:“你今天上午说过的,你说上一世的事情就让它随时间流逝,所以,你能不能……忘了他?”稍稍顿了一下,才低头敛目地说出最后三个字。 话语极轻极低,几乎是一出口便消散在空中。 风清持缓缓起身,目光悠久之间夹杂着几分迷茫地看着窗外天水交接的一线,唇依旧是紧抿成一条直线。 言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涩,缓缓开口,“我没想要逼你。”然后语气忽然一转,微不可闻地说道:“……我只是喜欢你。” 他知道当年她和亦澈的感情有多深,所以在知道亦澈成亲之后才会那么愤怒,他没有逼她马上就忘了亦澈,也知道那不可能。 偏头目光静静地看着风清持,其实,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的心意,希望你不要将我再当成当年那个只会撒泼赖皮的小孩子。 风清持眼眸微微深沉了许多,就像是染了一层氤氲的雾色,看不清里面的情绪,“言络,我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小辈。” 为什么她以前就没有发现言络的心思?想到这里,风清持眉心蹙地更紧了,如果那个时候她发现了,一定会让他绝了这个念头。 言络只是勾唇冷冷一笑,眸光凉淡地看着对方,“风清持,你当时不过大我十岁,可是现在你也空白了九年的时间,凭什么将我看成小辈?” 风清持顿时一噎,看着言络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久,才动了动唇,“可是言络,我不喜欢你!”在感情方面,她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一直将言络当成晚辈疼爱,可以护着他,惯着他,甚至可以宠着他,言络对她而言,是亲人般的存在,从来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这个回答,似乎并不在言络的意料之外,他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一丝半点的变化,依旧是清清淡淡的。 “言络,你看哈,你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接触的人呢也不多,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其实只是依赖,并不是……”风清持轻笑着温声道。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言络有些森然的声音打断,“依赖和爱,我还是分得清的,不需要你来教我。”在背过身的时候,绝美的容颜有些苍白和受伤,就连那双囊括了天地星辰的眸子,都黯然了几分。 其实,他并没有要她马上接受他或者怎样,只是希望她知道他的感情而已,可是为什么他将话说地这么清楚明白,她却还是不相信! 风清持皱了皱眉头,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言络,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世间比我好的女子那么多,你为什么就会喜欢我呢?”风清持不解地看着言络,皱着眉直接问。她脾性不好,也不温柔,专制,独裁,做了那么多坏事,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言络清冷的眉眼也是微微一皱,语气不善地说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你?”她性格既不温柔,也不娴静,落落大方这个词更是和她扯不上半点关系,骨子里浸染的是帝王权谋,操纵玩弄的是阴谋权术,他到底是看上了对方哪一点?还这么多年一直都忘不了? “是吧,你自己也说不出来,那肯定还是依赖和习惯占多数!”风清持一副深明大义地为言络解释道。 言络脸色瞬间冷沉了下来,甚至还有几分为之气结,绝美的眸子冷然地瞪着面前的女子,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刚才的话题! 没有说话,直接揽住对方的腰身,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削薄的唇印在了对方微凉的唇线之上。 微凉而又柔软的触感让言络的心微微一震,鼻翼的呼吸之间甚至还有清浅淡然的梨花香,极为好闻。 这些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让风清持措手不及。 因为太过诧异而愣神的风清持也是瞬间回过神来,一把推开言络,眼眸中淬了一层寒冰,重重地说道:“言络,你过分了!” 言络没有躲闪,目光直白地迎上风清持冷冽而又愤怒的目光,语气薄淡地开口,“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那种,是不是你口中的依赖?” 随即眼眸一挑,似挑衅地看着风清持,“如果你还不明白,我不介意再次让你感受一下!” “你……”风清持只能狠狠地瞪着对方。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言络勾了勾唇,神色又恢复了素日的淡然,绝美的眼眸中还有一分慵懒轻魅。 这时,房间外面响起了脚步声,随之而来的便是敲门声。 “是谁?”风清持冷声问道。 “小姐,我是湖蓝。”湖蓝有些兴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风清持上前刚打开门,湖蓝就将手中的油皮纸递到她的面前,小脸红扑扑地说道:“小姐,我今天上街的时候发现了一家的麻辣炸鸡,很好吃,所以给小姐带了一个。” “她不能吃辣的。”屋内一道清凉低沉的声音淡淡地传来。 在湖蓝诧异疑惑的时候,一道清姿泺泺的雪青色颀长身影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湖蓝瞬间瞪大了眼睛,眸色放光。 这不是之前那个美人么! 像被定身一样站在原地,就差口水流下来了。 言络走到风清持的身边,淡淡地看着她,启唇道:“你的手受伤了,不能吃辣的。” 听到风清持受伤,湖蓝瞬间回神,定定地看着风清持,焦急地问,“小姐,你那里受伤了?”就差没直接扑上去检查个清楚明白。 “没事,就是不小心碰伤了手臂。”风清持淡笑着回答。 “小姐,我帮你上药吧!”湖蓝紧紧地盯着风清持的手臂,因为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只手,目光在两只手之间来回晃动着。 “已经上过药了!”风清持淡漠的眼神流露出些许笑意,轻缓地说道。 确定风清持没什么大碍,湖蓝狐疑的目光便落到了言络的身上,“小姐,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他商量一些事情。”风清持随意找了一个借口。 湖蓝也不疑有他,看了一眼手中还冒着热气的麻辣炸鸡,有些惋惜,“那小姐,我去帮你熬一些补血的汤!”说完之后也不待风清持说话便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言络靠在木色雕繁复花纹的房门上,看了一眼湖蓝的背影,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风清持,“想不到你身边居然还会有这样单纯的人!” 想起刚才的事情,风清持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你还不打算离开么?” 言络也没有生气,对着风清持狭昵地勾了勾唇角,“那我下次再来看你。”说完便施展轻功如瞬影般离开。 看着言络离去的青色身影,风清持的脸色冷然了几分,“砰”地一声带着几分怒气地关上房门。 直到苑落中再空无一人的时候,拐角处那一丛翠竹之后才缓缓走出一个墨色的颀长身影,此人正是莯流。 望着紧闭的房门,莯流削薄而又白皙的唇抿了抿,清冽而又带着几分媚意的眼眸深了一些。她什么时候受伤了? 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悄然离去。 下午。 阳光轻悠,微风如水。 行云止水来了两位让人意想不到的贵客,紫月痕和蓝钰。 听到他们二人来了,风清持稍稍有些意外,放下手中的书卷离开了房间。 站在曲折的木色桥廊这端,看着在湖心亭中喝茶的两人,精致的眉微微一拢,不急不缓地上前,淡淡地看着两人,“好久不见!”一启唇,缓缓说道。 “好久不见!”紫月痕温雅的眉眼依旧,淡淡一笑。 “你们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风清持在椅子上坐下,挑眉看了两人一眼,问。 紫月痕看了她一眼,目光温润地说道:“听说你前两日受伤了,所以来看看你。”随即眉梢微微一挑,“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已经快好了!”风清持也并不意外紫月痕会知道这件事,浅笑着回答。 放下手中的杯子,素来温润的眉眼微不可见地蹙了蹙,望着风清持低低地问:“真的没事?”上次她伤的那么严重,也是说没什么大事,故此,有些不相信她的话。 风清持笑了笑,“真的没事。”在桌盘上拿起一个倒扣着的青玉茶杯,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拿着冒着氤氲热气的紫砂小茶壶望了一眼紫月痕和蓝钰,示意地问他们要不要添茶! 蓝钰没有一丝表情地摇摇头,没有看风清持,也没有说话。 紫月痕微微勾唇,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地将杯子递过来,待沏茶到半满的时候拿回去轻轻吹拂了几下,舒展开来的茶叶拂散到一边,啜了一口,神色舒展了些许。 两人又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蓝钰则是一直神色安静冷漠地坐在一侧。 起身离开的时候,紫月痕眸色微深地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上次的事情,我代月然向你道歉!” 风清持自然明白对方指的是当时在街上的那件事情,扬唇笑了笑,姿态清然随和地回答:“紫皇言重了!” 紫月痕也笑了笑,温温润润的精致五官像是被柔和的水墨晕染了一般美好斐然,“既然如此那我和蓝钰就回去了!” 风清持颔首,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眸中神色有些担忧,白皙的手一下一下地敲着面前的桌子。阿痕和蓝钰好像……确实是形影不离呢!想起坊间关于他们的传闻,眉微微一蹙,眼中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皇宫。 风凌依着了一身淡白色的衣裙,神色温和而又淡然地伏案作画,画笔勾折撇捺之间,一幅带着几分深沉辽远蕴意的山水墨画便悄然出现在素白的宣纸之上。 “凌!”搁下画笔,轻轻地掷出一个字。 随即,一个墨色的身影便出现在风凌依面前,恭敬地道:“小姐。” “是不是有了云依的下落?”看了一眼墨衣男子,漫不经心地问。凌是母亲给她安排的暗卫,一直隐在暗处。 凌冷冽地眉梢微微一皱,“还没有四小姐的下落,不过属下上次倒是看见了四小姐的丫鬟菱花,她在帝京四处打探有没有姓梓的人家,但是当属下跟踪她的时候,却被人刻意引开了。” 姓梓?! 风凌依温和的眉缓缓皱起,帝京中根本就没有姓梓的人家,除了……与之谐音的皇室! 想到这里,眼中划过了然。 紫皇陛下前些时日曾去了安阳城,云依打探的人应该就是他吧!只是,云依为什么会打探紫皇陛下的下落?! 想到某种可能,眉梢皱地更深了,抿了抿唇,脸色之上看不出是何种表情。 “直接从时蓼开始着手去查云依的下落。”风凌依定定地说道。她敢肯定,时蓼肯定知道云依的下落,更甚至于云依就是藏在了他的地方。 “是。”说完之后,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将书案之上笔墨已经晾干的墨画收好,转身目光淡淡地看着窗外的风镜,风凌依温和的眸色缓缓加深,就像是笔锋之下的墨水在清澈的水中点点渲染开来。 月上阁。 三楼最西边的雅间。 风清持一身墨蓝色的锦衣,墨发仅用一根木簪颇为随意地束起,露出一张白皙而又精致到挑不出一丝瑕疵的容颜,清越的眸子浅然地看着面前旋转的杯盖,一手撑着左额,当杯盖差不多停下来的时候再次用手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 “叩叩!”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直接进来!”风清持像是知道来人是谁,语气随意地说道。 下一刻,门被推开,白未檀步履优雅地走了进来,手中还牵着一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女童,看着坐在桌前百无聊赖的风清持,眸中的清凉之色褪去不少,淡淡地唤了一声,“子染。” “未檀。”风清持对着白未檀笑了笑,目光很快就移到白琦溪的身上,声音敛去了往日的清冷,带着几分随和地打招呼,“琦溪,你还记得我么?” 白琦溪倒也不怕生,“咯咯”一笑,歪着脑袋细想了一下才点点头,缓慢地说道:“漂亮姐姐!” 风清持:“……”起身走到白琦溪的面前,然后蹲下,“琦溪,我是你姑姑,不是姐姐!” “姐姐,好看!”白琦溪依旧笑得很灿烂。 风清持仰头看着白未檀,声音和表情中都有着丝毫不加掩饰地郁闷,“我是她姑姑!” 白未檀勾唇淡淡地笑了笑,带着几分调侃地说道:“倒是极难见到你这幅模样!”眼眸之中还有些感慨,成为摄政王之后,他就从来没有见过子染这种孩子气的情绪了! “我都被琦溪生生折了一个辈分!”风清持心中有些郁闷。 将风清持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白未檀才缓缓开口说道:“你现在看上去比她也大不了几岁!”子染现在这具身体,也就十六七岁。 风清持无言了片刻。 从衣袖中取出一块藏粉色的玉珏,替白琦溪系在腰间,末了,还打了一个很漂亮的蝴蝶结。 “琦溪,快谢谢姑姑!”白未檀轻轻地拍了拍白琦溪的小脑袋,道。 白琦溪新奇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腰间的玉珏之上,“谢谢姑姑!”眼睛都没有移开,软糯糯地说道,终究还是按照白未檀所教的喊了对方姑姑。 风清持扬了扬唇角,温声问道:“琦溪喜欢么?” “喜欢。”声音很甜,很软,带着婴儿肥的小手一直握着那枚玉珏,爱不释手。 “对了,你找我来什么事?”风清持站起身子看向白未檀。 将白琦溪安置在一旁的小榻之上,和风清持二人在桌前坐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玉轻尘今天来了白府。” 风清持挑了挑眉头,“和我有关?” 白未檀点点头,“玉轻尘今天拿着那枚玉佩来白府询问你的下落。” “哦!”尾音稍稍上扬了几分,清越的眼眸饶有趣味,抬抬眼看着白未檀,“她找我什么事?” “没说,只是说作为你骑走她马的酬谢,至少你应该见她一面!”白未檀如云烟琉璃般的眼眸望着风清持,缓缓说道。 摸了摸光滑的下颚,风清持笑地有几分不怀好意,“你说她会不会是看上我了?”毕竟那日她可是男儿装扮。 白未檀如玉雕的指轻揉了两下太阳穴,神色有些无奈,依旧是淡淡地说道:“倚着玉轻尘那种清冷的性子,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风清持眉心一蹙,神色不解,“那她为什么找我?” 抬头看白未檀的时候发现对方也正目光淡然地看着自己,似乎还在等着她回答,一摊手,“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和她之间没交集的。”顿了一下才又缓缓开口,“不过我倒是留了一块我亲手雕刻的玉佩,里面还有一个翎字。” 白未檀眉间微忖了一下,淡淡地望着对方,“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见她?她这些日子会一直待在渝初行宫。” “明日吧!”风清持眼中有了几分深意,笑着说道。 “虽然不知道玉轻尘找你是为了何事,不过你还是不要太大意,玉轻尘不简单!”看着风清持,白未檀叮嘱了一声。 风清持狭促地看着白威严,声线拖长地“哦”了一声,带了几分淡淡戏谑与打趣地说道;“能让你都觉得不简单的人,那定然不是一般的不简单了!”随即坐到白未檀的身边,挑了挑眉梢,有些八卦地问:“说说,玉轻尘怎么不简单了?” 略微沉吟了一下,“感觉。”淡淡地掷出两个字。 风清持:“……”这说了和没说不是没区别么?!感觉?感觉是个什么鬼?! “对了,紫舒那里,你打算如何?”白未檀忽然问道。 风清持脸上带笑的表情瞬间消失,带上了几分沉重,低低地道:“我打算过几日去一趟沧州。” 白未檀点点头,“也好,他和月痕之间的结也就只有你才能解开。”随即望向窗外,带着几分悠久的话语轻飘飘地弥散在空中,“当年知道你被斩首的消息,他率领兵马就打算回京,只是在半路上收到了一封书信,在原地整整怔愣了一天,便又回了沧州。” 末了,淡淡地看了风清持一眼,再次轻轻地问:“我猜,那封书信是你派人给他的吧!” 风清持感慨地笑了笑,“看来最懂我的人还是你。” 白未檀眸子也深了一些,却是定定地看着风清持,“所以你现在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将紫舒调离帝京?” 风清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其实你不说我也有了猜测,他喜欢你对的吧?”白未檀清淡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在风清持耳边响起。 风清持猛然抬头看着他,眼中有着惊讶,却依旧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之后。 风清持眼眸一敛,低低地问:“你怎么知道?”声音很轻很沉,就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淡淡的一句话,也算是承认了白未檀的猜测。 白未檀神色清淡地看着外面的景色,语气淡淡地说道:“皇室子嗣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相较于其他那些皇兄皇姐,你和紫舒明显更亲近些,而且,有一段时间你还一直在躲着他,之后不久,你就将他调去了沧州!” 风清持低头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竟然还是被你看出来了。”随即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是在五皇兄喝醉之后才知道的!” 所以在当初知道风镜喜欢自己妹妹风清持的时候,她才会觉得那么心酸! 世界上最残酷的爱,不是你的一厢情愿,也不是爱而不得,而是连爱的权利都没有。 而且,是这种与生俱来就不具备的权利! 还,不容改变! 白未檀也笑地有些无奈,“这些年,无论帝京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从来没有踏足帝京,也不肯原谅月痕,和我们基本上算是断了往来。” 风清持幽深的凤眸之中一片晦暗不明,望向白未檀,眸色泛苦,“其实他不肯原谅的人从来不是阿痕,而是我。” 随即转头看了白未檀一眼,幽幽地开口,“你知道我给他的信中说了什么吗?”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清淡的眼眸掀起一丝波澜。 “我说:如果你还念着我们之间的情意,这次的事情就别阻止我,我离开之后,帮阿痕守好江山,不然,我会恨你的,你知道,我说到做到!”缓缓闭上眼眸,“我卑鄙地利用他对我的情意,将他束缚在了沧州,是我……威胁了他呢!” 最后四个字,语气各格外地轻,一出口,便被从轩窗拂入的清风吹散,再不可闻。 白未檀眼中充满了疼惜之色,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子染最讨厌的就是利用感情去要求别人去做些事情来达到目的。 “你如果打算去沧州的话,就还是尽早去吧,还有不久就是风云宴了,或许……会生事端!”看着风清持的眼眸,白未檀的语气微沉。 风清持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也是沉如薄雾,“我原本以为二皇兄再如何也会记着自己是末染皇室的人,没想到他竟然会和述月国相勾结。” “紫羽的野心从来不小。”白未檀语气清幽地说道。紫羽有能力,有野心,还有足够的隐忍,当年如果不是子染一心帮着紫月痕,也许现在当皇帝的人就是他, “这件事情,阿痕有什么想法?” “月痕打算按兵不动,作壁上观,毕竟紫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紫澜不可能不知道,先看看他们会有什么动作!” 风清持一声冷笑,“我的这些皇兄们还真都不是让人省心的!” “爹爹,琦溪,要喝茶。”白琦溪从小榻上下来,仰着小脸对着白未檀说道。 风清持却是微微一笑,对着白琦溪招了招手,“琦溪,到姑姑这儿来。” 白琦溪对着风清持一笑,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她的身边,葡萄般漆黑而又清澈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姑姑,渴!”软软糯糯地说出三个字。 风清持拿出一个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温凉的白开水,“给。” 看着咕噜咕噜喝水的白琦溪,风清持揉着她的小发髻对白未檀笑道:“她倒是一点儿都不怕生。” 白未檀也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似是想到什么,风清持眉有些说不出地蹙了起来,“我觉得叶疏影变化倒是挺大的。”虽然只见过两次,可是给她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白未檀如玉的容颜微微一滞,琉璃若烟的眸子莫名深沉了几分。 看见白未檀的表情,风清持眼中多了狐疑之色,“怎么了?” “悦和。”白未檀淡淡地唤了一声。 很快,一个面容清和的侍女就走了进来,“相爷。” 白未檀看了一眼风清持身边的白琦溪,“带小姐出去。” 悦和从风清持身边带走了白琦溪,房间里面瞬间就剩下两人。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一直等着白未檀说话。居然让人将琦溪都带走了? 沉默了许久,白未檀才缓缓开口,“你见的那个人……不是叶疏影。” 语气很轻,却如同一个惊雷,将风清持炸懵了头,只是定定地看着白未檀。不是叶疏影,什么意思? 眸子淡了几分,没有情绪地看着窗外,“在生琦溪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风清持一震,眼眸中有着不可置信,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不知到底过了过久,风清持终于从震惊中缓过些心神,动了动唇角,却说不出话来,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白未檀,良久,才局促而又神色复杂地掷出三个字,“对不起。”早知道她就不提这件事了! “无碍的,本来我也打算找个机会告诉你。”白未檀的声音除了往日的凉淡之外,似乎并没有多少其他的情绪。 风清持却抿了抿唇,没有说活。未檀从来都是一个不显情绪的人。 替风清持面前的茶杯添了一些茶,眸光如初地看着她,“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启唇缓缓问。 风清持稍稍顿了一下,心中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难受。虽然她以前和叶疏影关系谈不上多亲密,但好歹算是一起长大的,而且叶疏影那种性格的人,基本上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现在自己一觉醒来发现对方已经不在了,多少还是有些一时无法接受。 双手捧着面前的茶,久久没有说话。 等到茶凉掉,风清持都是一直沉默着。 白未檀也没有说话,室内一片安静。 风清持执起杯中凉了的茶饮去,却被白未檀修长的手拦住,轻轻地说道:“茶已经凉了!” 摇了摇头,固执地看着白未檀,“未檀,我难受。”微不可闻地掷出五个字。 白未檀眸子沉了一下,看着她将杯中的凉茶一饮而尽,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都已经过去了!” “你能过去么?”仰头看着白未檀,问。 白未檀偏头看向别处,透过敞开的轩窗正好落在外面大街上由悦和牵着的琦溪身上,“还有琦溪。” 风清持也看着那个拿着糖葫芦的小女童,深吸了一口气,“那白府现在的叶疏影是谁?” “她是叶无依,疏影的双胞胎妹妹。” 风清持自然也是知道叶家家规的,心下对于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叶无依这件事也是了然于胸,却还是皱了皱眉,“不过你怎么会允许她顶替叶疏影的身份?”未檀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认定了的人,就是一辈子,怎么会允许另一个人来代替? “疏影临终前将她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照顾她,而且……琦溪也需要母亲。”顿了一下才缓缓道。 “那你呢?你就没有考虑过你自己么?” 白未檀勾唇聊胜于无地轻轻一笑,第一次有那么一些漫不经心地开口,“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那么是谁也都无所谓了!” 分明是极为漫不经心且随意的语气,可是,风清持却在里面看到了无法言喻的认真与深情。 轻叹了一口气,眸子静静地看着白未檀,“那你打算就一直这么下去?” 淡淡地笑了笑,“算是吧!” 顿了一下,白未檀如画的眉眼微微一敛,看着风清持,“如果你以后有时间,就去一趟渚溪阁吧,帮我劝劝她。” 风清持也明白白未檀是什么意思,眼中带着无奈,“嗯,我尽量。”洛溪喜欢未檀的事情,她尚且年少的时候就知道了,当年为了撮合他们两个她还做了不少事情,只是后来知道了未檀喜欢的人是叶疏影便再没有做过那种事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洛溪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放下! 心中有些感慨! “听说你遇到刺客受伤,手没大碍了吧?”看了一眼风清持受伤的手,白未檀淡淡地问。 风清持摇了摇头,“已经没事了!”随即眼眸微不可见地沉了一些,“未檀,你和他还有联系么?” 风清持并没有指明那个“他”是谁,不过两人都是心如明镜。 “基本上断了联系。”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以前他和亦澈是极好的朋友,甚至于亦澈和子染相识都是他一手促成的,不过现在…… 想到这里,扬唇清凉地笑了笑。 “我和言络那天遇到的刺杀,对方是……银叶之赤!”最后四个字,语气格外地沉重。 白未檀如云烟的琉璃眼眸微微一顿,“是他?”青冥居的暗卫从不轻易出动,但凡出手,几乎是没有失败的,更何况这次出动的还是银叶之赤! “言络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闹成现在这样?”风清持眉目微微蹙起,认真地看着白未檀。 白未檀淡淡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良久才启唇,“当年亦澈成婚,言络一直认为是他负了你。” 风清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所以这些年言络一直有意无意地针对青冥居,前些时候好像伤到了水惜音。” “原来是为了她啊!”风清持幽幽地说道,语气中还带了一丝说不出的落寞。 白未檀垂眸静静地看着她,“子染。”低低地唤了一声。 风清持漫不经心地耸肩,歪头清朗地笑了笑,“放心,我会放下他的。”然后转头目光淡淡地看着远处,会放下的,一定会放下的! 一定会的! 似是想到什么,眸子顿了一下,“未檀,言络他……知道了我的身份。” 白未檀淡眸微掀,眼中有些诧异。 “我喝醉了酒,大概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然后他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在安阳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怀疑我了,但是应该是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再加上我的故意误导,所以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未檀沉吟了片刻,“……子染,我觉得言络他对你,”凝眉细想了一下,“或许,有说不出来的感情。” 风清持沉默了。 “你知道了?”白未檀淡淡地问。 “今天早上他……挑明了!” 白未檀勾唇淡淡地笑了笑,“我果然没有猜错。” 风清持斜睨了对方一眼,嗓音凉凉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很开心啊?!”她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言络了。 “我觉得言络很不错啊!”有些白皙削薄的唇微微一启,清淡的话语便流转而出。 “我是他姑姑。”白未檀话音刚落,风清持就语气淡然而又无奈地掷出五个字。 白未檀起身走到雕花木窗边,有些悠远地看着远方,“你现在是风清持。”一字一句极其浅淡地开口。 风清持眸子敛了敛,定定地看着窗边那道如雪的颀长身影,没有说话。 城北。 拂雪苑。 苑中的侍女小厮看见简白,都微微俯身行了一礼。 简白没有理会他们,轻车熟路地朝着苑落最西边的楼阁而去。 正闯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一道鹅黄色的倩影从里面出来,女子一身素淡锦衣,容貌迤逦间带着几分淡然,浑身气质淡雅幽静,就像是空谷盛放的兰花一般,优雅,素淡,幽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看着简白,女子微愣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稍稍颔首,道:“你是来找亦澈的吧?他在房中看书。” 简白点点头,望向她,“你们什么时候来了帝京?” 水惜音大方得体地回道:“也就两天前刚到的,亦澈说很久没有看风云宴了,所以前来看看。”说话的时候还望了一眼身后的楼阁,笑着说。 “你们要待到风云宴之后才会离开?”简白诧异地问,就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就连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水惜音被简白突如其来的诧异吓得一愣,不解地看着对方,“怎么了?” 简白连连摆手,“没事。”然后淡淡一笑,“我去看看亦澈。”说着就直接走进了楼阁。 看着简白进去的身影,水惜音眸子微微一沉,一挥手招来隐卫,“朱潇,你去查一查简白来这儿之前都和谁见过面。” “是。”说完之后便瞬间离去。 二楼最里间的一个房间。 熙蓝暖玉铺就的地板,有有冬暖夏凉之作用,房梁之上的图案雕琢镂刻地极为生动精细,鎏金错彩,看上去深沉而又奢华,琉璃灯盏悬挂四角,藏蓝色的水晶珠帘在微风下微微相碰,发出悦耳清凌地声音。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个朱灰色的檀木桌,上面有一套青玉瓷黄的精致茶具,还有两碟精致的小点心,一张绘着山水墨画的屏风将房间隔成两部分,至屏风最左边起,放置着一个小的木制书架,上面的书却并不多,只有寥寥数本,屏风右边有一行台阶,只有两阶,台阶之上是一个约三尺的平台,上面铺了一层雪白的狐裘地毯。 房中一切的格局布置,都奢华精致到了极点。 然而,最吸引人目光的,毛毯之上临窗坐着地一个妖红色身影。 身影颀长,红衣泣血,张扬而又恣意,那人一腿伸直一腿微曲着,优雅肆意而又闲散懒漫地坐着,妖红色的衣摆之上绣着墨黑色的繁复花纹,绣工极为精致,衣袂就那样随意地错落在雪白的地毯之上,墨发如瀑,并没有束起,柔顺而又服帖地垂在身后,与妖红的衣袂流转在一起,微风轻拂,发丝轻飏。 雪白,妖红,墨色,三种皆可成为极端的色泽错落的一起,不仅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还更加相得益彰,增添了一丝说不出的魅惑绝伦。 ------题外话------ 唔,除夕夜快乐!稍后还有一章,我们白公子和亦澈有对手戏,哈哈O(∩_∩)O哈哈~ 第175章 妖魅亦澈 “亦澈,亦澈!”简白还没有踏进房间,就已经传来他咋咋呼呼的声音,一点儿没有将这里当做别人家的自觉。 还不待简白敲门,紧闭的房间就已经开了,简白挑着眉梢进去之后门再次“嘭”地一声关上。 “好久不见!”妖妖娆娆的嗓音悠然响起,随着微风弥散在偌大的房间,嗓音有几分轻,几分妖,几分魅,还有着几分说不出化不开的凉意。 简白吊儿郎当一笑,语气有一分故作的不满,“我都没看见你正脸哪儿来的好久不见?” “呵呵……”那人轻轻地笑了笑,很轻很魅,似惑人心智,却酥软到了骨子里。 缓缓转头,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绝色容颜,眉如墨画,唇若蔻丹,眸色邪魅,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优雅邪魅而又凌冽的气息,微微勾起若有若无的唇角之间夹着一丝冰雪般的冷峭,在转头之间,一绺墨发自白皙光滑的额际垂下,垂落在他的胸前,更添一丝魅惑之意。 “可看见了?”削薄妖娆的唇微微一启,极为缓慢地掷出四个旖旎无双的字。 简白讪讪一笑,瞪了对方一眼,“别在我面前笑得这么妖魅,我可不想对不起楼姒。”随即目光极为不爽地盯着他雌雄莫辨的绝世容颜,语气狠狠地说道:“当年就是这幅皮囊,不知勾去了多少女子的心魂!” 亦澈只是勾起唇角淡笑,可是那双狭长妖魅的眼眸中却不见丝毫笑意,只有淡然不化的薄冰缓缓漂浮荡漾着。 优美修长的手指颇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墨玉棋子,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一敛,瞥了简白一眼,没有说话。 简白在亦澈面前坐下,神色转而认真了许多,定定地看着他,问:“亦澈,你打算在焱凤待多久?” 将手中的棋子轻飘飘地投掷到两人之间的小案几上面的墨色棋盒之中,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这么久没来过焱凤,看一看风云宴也是无妨!”声线魔魅之间还带着风华流丽的逶迤绮然。 简白正了正神色,“亦澈,你还是尽早离开焱凤城吧!” “哦!为何呢?”亦澈骨节匀称修长的玉指从棋盒中拈了一粒雪玉棋子,姿态随意慵懒地放在棋局之上,连带着声音,都是出奇地漫不经心。 “前几天言络遇到了刺杀,是你青冥居的人,而且还是银叶之赤。”说到这里,抬眸看着亦澈,“这件事情你知不知情?” “自然是知情的。”勾勾唇,不疾不徐地开口反问,“好歹那是我青冥居的影卫,你觉得谁能调动?” 简白一愣,有些错愕,有些不可置信,“你要对付言络?” “怎么?不行么?”似笑非笑地反问。 “可是……可是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都尽量避开他么?”简白清朗的眉眼复杂了几分。因为紫翎墨的关系,所以无论这些年言络做了什么亦澈都没有对他怎么样。 “忽然就不想了!”亦澈妖魅的眸光微微一转,看着外面轻飘飘地说道。 简白又是一愣,有些愤怒地看着亦澈,声音也随之拔高了几分,“忽然不想了?所以你一出手就想要他的命?银叶之赤,他们的能力你难道不知道么?” 妖魅无暇的容色依旧,眸子却已然淡了几分,“那又如何?”他的声音不咸不淡,很轻很轻,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柔和,然而有着一股不可察觉的冷冽。 “是不是因为上次他不小心伤了水惜音?所以你才对他下狠手的?” 亦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空气忽然有些静,也有些凉。 “亦澈,反正你在焱凤也没什么事要做,不如还是早点回青冥居吧?”简白换了语气,商量地说着。 亦澈淡淡地看了简白一眼,眼中有过不可察觉的探究,“你去见过白未檀了?”冷冽的语气却是更加薄淡。 简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是他让我离开?”声音又是冷冽了几分,随即半眯着眼睛,勾唇微微一笑,邪魅迷人的容颜带着足以睥睨寒冰薄雪的冷峭,“可是他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命令我?” 简白叹了一口气,眉眼之间是说不出的复杂。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低低的声音,“居主,右相来了!” 简白一愣,神色诧异,未檀亲自来了?这样也好,他们之间的事情也应该自己解决,只是……不会打起来吧?到时候他可劝不住啊?! 亦澈削薄的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略带阴柔却又不失男子俊朗的绝色容颜足以摄人心魄,“请他进来!”轻缓地吐出四个没有任何情绪的字。 从雪色的狐裘毛毯之上缓缓走下,在桌子上拿了一个倒扣着的杯子给自己沏了一杯茶,一勾唇,“你说他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低魅的声音带了几分清凉淡漠和似笑非笑,还有一抹绯靡,颀长的身姿清隽,红衣孤绝,似被血染,妖治地如同幽冥彼岸盛开到极致的曼珠沙华,魅惑地足以拨乱红尘。 简白抿了抿唇,不语。 很快,一袭雪白的白未檀便优雅地走了进来,雪衣乌发,清雅绝然,只是那双淡如云烟的眼眸染了说不出的疏离之意,清清凉凉的,没有丝毫情绪。 看见房中的简白,白未檀倒也没有觉得惊讶,而是将目光移到了亦澈身上,直截了当地问,“什么时候离开焱凤?” 勾唇魅惑一笑,妖治轻邪的桃花眼却没有丝毫笑意,修长的两指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低沉而又带着些许玩味的声音缓缓溢出,“这个嘛,看心情!” 说完之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未檀,“你来不会就是为了知道这个事情的吧?” 白未檀淡淡地看着对方,削薄而又淡薄的唇微启,“马上离开焱凤。” “怎么?我是犯事还是怎了,焱凤待不得么?”看着自己白皙颀长的手,语气低魅地问,说完之后还对着修美的左手吐气如兰地轻吹拂了一下,妖娆狭昵的桃花眼不疾不徐地转到了白未檀的身上。 本就淡然的眸子又淡了一分,“刺杀当朝左相,这个罪名够不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亦澈不以为意。 “是不是欲加之罪你自己心里清楚。”白未檀微凉地看了他一眼。 “呵呵……”亦澈低低一笑,妖邪的桃花眼眸带了丝丝鬼魅,“可是,那又如何呢?”随即狭长的眼尾稍稍上挑了几分,带了些妖娆的莞尔,“你又打算如何?” 房间空气兀然一冷,气压都低滞了几分,似有凝结。 看着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简白笑着上前,不满地开口,“喂喂,你们两个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不过是一点儿小事。” 冷凝紧张的气氛得到缓和,简白也松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无奈地看着两人。 转着手中的杯子,亦澈语锋一转,望着白未檀,带了妖娆笑意地开口,“我倒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须得你亲自前来让我离开焱凤?” 白未檀微微眯起眼眸,“所以你是不打算离开了?” “如果你将事情告诉我许是我可以考虑一下!”亦澈歪着身子漫不经心地靠在水墨屏风之上,双手环胸缓缓道。 然后眼眸一转,诡秘冰凉而又妖治嘲弄地看着白未檀,殷红的唇微微一勾,“就当做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 白未檀身形一僵,眯着眼睛看着亦澈,“不必了!”清冷淡薄地说出三个字,然后便转身离开,如雪的衣袂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度。 “亦澈!”简白皱着眉喊了一声。 亦澈绝色的容颜之上邪魅与妖娆分毫不变,走到窗边把玩着棋盒中的棋子,拈了一颗墨玉棋子抬头漫不经心地看着简白,“许久不见,要不要来一局?” 简白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欲言又止,一挑眉梢,“好啊,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的棋艺有没有一点儿长进!” 离开月上居之后,风清持就去了淡影馆。 此时是中午,是以医馆里面并不是很忙,只有几位病人在看诊,坐诊的医士是一位中年男子,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面对那些病人的各种问题,那位男子沉稳的眼眸却没有丝毫不耐心。 “公子!”医馆里面的伙计看见风清持的身影,放下手中的药材走了进来,神色恭敬地唤了一声。 风清持微微颔首,目光在医馆中转了一圈,淡问:“莯流可在?” “馆主在楼上。”清秀的伙计回答。淡影馆的人都知道,馆主是那位清冽冷漠,不喜言语的莯流公子,而面前这位美到天怨人怒的小公子,才是真正的背后之人。 “你们忙吧!”淡淡地掷出一句话,便启步越过水木长廊往二楼而去。 推开房门,果然看见莯流在案前看那些账本。 一身墨色衣衫,身姿颀长清隽,眉目自带妖娆却有着挥之不去的冷意,此时正眉目认真地看着手中的账本。 听见脚步声,莯流微蹙着眉抬头看,瞬间愣住,“阁主,你怎么来了?” 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沏了一盏茶,“正好路过,便过来看看!” 莯流清冽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了一瞬,最后落在了她的手中,眉目一敛,低问:“阁主,你的手……” 风清持扬了扬左手,“已经无事了!” 莯流放下手中的账簿,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夺过风清持递到唇边的瓷杯。 手中一空,风清持微愣了一下,挑着眉梢看了一眼莯流。 莯流神色一顿,抿着唇低低地开口,“这茶太浓了,你手受伤了这段时间就不要喝茶了!”言罢,取出一个杯子,在另一个精致的莹白色瓷壶中倒了一杯白开水给风清持。 看着面前的白开水,风清持微不可见地抽了一下唇角,没有说话,却还是接了过来,轻啜了一口。其实她不渴,就是喜欢喝茶而已。 将杯子搁在桌子上,抬眸看着莯流,“你去帮我查一个人的下落!” 莯流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她的下文。 风清持眼眸深邃了一些,目光幽凉地看着远方,握着杯子的骨节匀称而又修长的手似是有几分微凉,“青冥居居主,亦澈。” 莯流身子微不可见地一僵,“是。”却还是极低地开口。 看着面前女子有几分出神的模样,莯流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复杂。亦澈,又是亦澈?!她和亦澈到底是什么关系?绝对不一般! 看着书案之上一摞的账本,风清持知道莯流定是一上午都是在这里,肯定也没有吃饭,对着他一挑眉梢,“走,我带你去好吃的。” 莯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刚走下二楼,见医馆前堂几个身影聚在一起,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伸手招来待在一侧的一个小伙计,“发生了何事?” “公子,馆主,尹家五小姐在那里闹着要见馆主。”说完之后,伙计极快地看了一眼风清持身后的莯流。 馆主刚开始接手淡影馆的时候是着一身火红色衣裙,大家都以为他是女子,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少爷专门为了馆主而来,前些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馆主是个男子,也就是不少女子慕名前来。 闻言,莯流本就冷漠的容色又冷了几分,连带着眉都微微一皱。 似是察觉到这边的动静,那道绿色的身影极快地走了过来,看见风清持的时候“咦”了一声,“原来是你啊,漂亮少年!” 漂亮少年?!望着面前一脸纯真的小丫头,风清持半晌无语。 “你还记得我么?我是尹明月,那天城西看竹子的那个。”尹明月凑到风清持面前,眼睛微微一弯,笑地很可爱。 风清持站在楼梯第二阶上,看着站在第一个阶梯近在咫尺的娇俏动人的小脸,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对着尹明月微微颔首,“五小姐,好巧!”礼貌而又淡然地回答。 见面前这个漂亮到找不到词形容的少年回了自己的话,尹明月小脸微微一红,抬脚还欲上前却被一旁的玉轻遥拉住。 玉轻遥聪明心细,对于风清持的不喜与他人亲近自然看得分明,适当地拉住尹明月岔开话题,温声开口,“明月,你不打算介绍一下?” 风清持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玉轻遥,倒是个灵透的女子! 尹明月走到玉轻遥的身边,看着风清持,“这是我表姐,玉轻遥。”说完之后将目光转向玉轻遥,“轻遥姐姐,这位是时暮的朋友,风……”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凝眉想了半晌也没有想起来风清持的名字,只能挠了挠后脑勺对着玉轻遥讪讪一笑,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你唤他风公子就好!” 玉轻遥大概也是明白自家表妹的性子,知道她忘了对方的名字,也没有点破,只是对着风清持点了点头,“风公子!” 风清持带着打量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玉轻遥身上流转了一遍,深邃的凤眸微微挑起,启唇,“玉小姐,幸会!” 渝初玉家玉轻遥,她若是没有记错,阿痕就是和她之间有婚约的吧! 接收到风清持略带打量的目光,玉轻遥温柔的眼眸有些诧异,心中虽然狐疑却也没有说话。 “呀,你就是淡影馆的馆主?”一声惊讶的声音在安静的医馆骤然响起,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尹明月仰首看着一直安静站在风清持身后的莯流,眼中写满了惊讶,随即疑惑地看着对方,“你怎么穿成这样了?”还不待莯流回应,又小声嘀咕道:“女扮男装也确实方便一些!” 莯流脸色微微一冷,一旁的小伙计见状连忙上前解释道:“尹小姐,馆主是男子。” 尹明月顿时瞪圆了眼睛,一手指着莯流,“你说他是男子?”怎么可能?明明是那样一个妖媚冷冽的冰雪美人,怎么几日不见就变成男子了?! 小伙计颔首。其实当时知道馆主是男子,医馆中没有不惊讶的,不得不说,馆主真的是很厉害!当时馆主着女装的时候没有人怀疑他是男子,就像现在馆主穿男装也不会有丝毫女气。 玉轻遥上前,对着风清持和莯流略微歉意一笑,“抱歉,小妹失礼了!” 风清持随意地摆摆手,“无碍!”勾唇一笑,淡淡地开口,“在下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失陪了!”说完就和莯流一起走了出去。 玉轻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温柔的眉微微拢起,她总觉得那个蓝衣少年的笑容别有意味,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 看着依旧无法相信的尹明月,玉轻遥好笑地拍了拍对方的小脑袋,“现在看也看过了,我们总该回去了吧!” “可是……他以前为什么要做女子打扮?”尹明月依旧不解。一个男子甘着红装,并且扮作女子,这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一种折辱。 “他肯定是有自己的思量,你有何必想这么多!”玉轻遥话语依旧很温柔。 尹明月也没有在想,只是一脸悻悻地和玉轻遥一起走出了淡影馆。 离开淡影馆之后,风清持和莯流二人直接去了刘阿婆家的馄饨。 “刘叔,来两碗馄饨。”风清持淡声道。 “好勒!”在那里忙着下馄饨的中年男子一抬头,就看见了风清持和莯流,微微一愣,笑地和蔼地开口,“两位公子里面请。” “一份不要虾,多葱。”莯流扫了一眼长的青石台上的各种调料和锅中沸腾的水,冷声开口。 刘叔愣了一下,随即却是看了风清持一眼,他记得这位小公子是不吃虾,多葱的吧!因为是言公子带来,而又长相又很容易让人记住,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 风清持和莯流在上次的那个位置坐下,很快,刘叔就端了两碗热乎乎的馄饨进来。 “刚才言公子也来过了,买了一份离开,也是不要虾,多葱的。”刘叔面容憨实,笑着和二人说起。“也就你们前脚进的那会儿离开的,我还以为是帮小公子带的呢!”说完又是憨憨一笑。 风清持面色怪异了几分,没有说话。 莯流则是看了风清持一眼,妖媚的眼底极快地闪现一抹异色,静默不语。 言络拎着食盒悄无声息地去了行云止水,却并没有发现风清持,便将食盒放在她房间的木桌上便离开了。 回到言府,在经过一棵繁盛大树下的时候,一道略带戏谑和玩味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哟,不知是谁居然能让我们言大丞相亲自送饭?” 言络眸色清淡地瞥了一眼声音的来源,不咸不淡地问,“你何时回来了?” 一道墨色黑影一闪,很快,言络身边便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那人面容俊朗,星眸并不犀利,甚至带着几分温和与淡然,唇角还噬着一抹浅笑。 “也不久,就刚刚看见你从潜进隔壁的院子。”轻缓低沉的声音带了几分磁性和戏谑,狭长的狐狸眼微微扬起,带了几分意味。 一手枕在脑后,狐狸眼微微弯起地看着言络,笑噱地开口,“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们清姿泺泺的言丞相,喜欢做些个翻墙入户的不入流之事?!” 言络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直接越过他离开,微风轻起,墨色的长发在空中飞飏,衬着那道雪青色的身影更加清姿绝艳。 “喂喂,那人到底是谁啊?”墨衣男子跟上言络的脚步,不满地开口,狐狸眼中除了好奇还是好奇。认识言络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见言络对谁这么上心过。 这里面,绝对有猫腻!嘿嘿嘿! “收起你八卦的心,你如果太闲了我可以给你找些事情做!”言络停下脚步眼神微凉地掷出一句。 墨衣男子面色顿时一僵,瞪了一眼言络,咬牙恨恨道:“我时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兄弟?!”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本公子堂堂时家五公子,难道会连这些事情都查不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房间。 言络坐在窗边的木椅上,时翊则是在一侧冷声哼哼地看着他。 “这次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言络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时翊,倒也没有在乎他的表情,而是斜挑着眉梢神色淡然地看着他,问。 闻言,时翊于瞬间敛去脸上的表情,换上了认真和严肃,缓缓道:“虽然还没有明确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羽王爷是述月皇族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关系!”就连语气,都是格外地深沉。 修长如玉的手一下一下地轻叩着面前上好的檀木椅,绝美的流目微不可见地眯起,缓缓吐出三个字,“交易么?” 时翊点点头,凝眉有些慎重,“我们的人前些时日发现了羽王爷和述月碧家的碧倾云暗中有来往!” 和末染,渝初两个国家不一样,述月是三大世家当权,分别是皇室慕容,碧家,宁家,其中碧家是述月文臣之首,宰相府;宁家是武官之首,将军府,皇室慕容在这两者之间取得平衡,三大世家各自为政,各自为谋,同时还在相互牵制。 而碧倾云,是碧家这一辈中最优秀的,基本上已经是内定的下一任碧家家主。他和羽王爷的私下会面,那就有些引人深思了! “看来这次的风云宴不简单啊!”时翊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句。 言络凉薄地勾了勾唇,眼神薄凉而又寡淡,“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能玩出些什么花样!” 时翊则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看着言络,“你反正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的那个。” 两指拈了一块精致地翠绿色的糕点送进嘴里,优雅地细嚼慢咽之后,才抬眸淡淡地看着时翊,“除了紫羽之外,找人盯着紫澜,查清楚他们暗中有没有联系。” “那舒王爷呢?” 言络眸子微微闪了一下,幽幽地说道:“舒王爷那里我们不用再管了。” “为什么?”时翊不解地看着言络。之前不是一直在劝说舒王爷回帝京么?怎么突然就不插手了? “舒王爷会回来的,而且,很快!”那个人既然回来了,帝京的形势她肯定也摸清楚了,至于舒王爷,她若是去劝说的话对方肯定会回来,只是…… 言络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他担心她的身份会被揭露。 似是想到什么,眸子有些危险地眯起,就连声音,都是冷如寒冰,“时翊,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在三天内,知道亦澈的行踪!” 时翊一震,有些诧异地看着言络,“你要干嘛?” 言络没有回答,只是眼中一闪而过的狠绝让时翊有些心惊,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在言络身上见过如此狠绝无情的表情。 言络微微抿唇,绝美的流目里面一片晦暗不明,涌动着令人无法看透的眸光。 眼眸一垂,眸光有些苦涩和无奈。其实,他只是不希望亦澈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而已,他希望,对亦澈,她可以彻底死心! 仅此而已! 离开言府之后,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府邸,时翊心思一动,唇角勾起一个神秘莫测的弧度,施展轻功朝着行云止水而去。 他倒是想看看能让言络那般上心的人到底是谁?! 风清持和莯流并没有坐马车,而是在路上缓缓地行着,两旁往远是绵延不绝的巍峨青山。 “莯流,你觉得一个人的过去,重要么?”风清持半眯着眼睛目光狭长地看着远处青山与天际相交的一线,忽然问道。 莯流微微一愣,转眸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风清持,思考许久之后才低沉而又轻缓地开口,“重要。” 风清持将目光移到莯流的身上,等着他的下文。 “那是完整人生的一部分。”对上风清持的目光,莯流语气认真地说道。 风清持深邃的眼眸微微一闪,精致容颜上的表情有些许说不出来的复杂,终究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轻声呢喃,“完整人生的一部分么?!”话语很轻很淡,一出口就弥散在空中,留下的,只有唇齿之间的无奈和苦涩。 莯流妖媚的眼尾带了丝丝复杂,削薄的唇微抿成一条直线,却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皇宫。 风凌依独自一人坐在殿中,一手执白玉棋子,另一只手拈着一粒墨玉棋子,独自一人对弈。 棋盘之上,两色棋子遍布,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风凌依的面前,俯身,站在一侧神色恭敬地看着她。 “可是有云依的下落了?”风凌依将墨玉棋子放到棋盒之中,淡声询问。 “三小姐,四小姐最近经常和时家六公子在一起。” 风凌依眉头一拢,眼神冷漠了几分冷声道:“看来她还真是铁了心思要留在帝京!”居然和时显这个纨绔公子混迹在一起,时显想要的什么她难道会不清楚? 想到这里,风凌依眼中有些微薄的怒意。 “她现在在那里?” “在时家四公子的一个别苑。”黑衣暗卫如实回答。 “呵……”风凌依冷笑一声,“她还真是好手段啊!”一个时显不够,竟然还招惹上了时蓼,时蓼那种心思深沉阴险狡诈的男人,便是她,都不敢轻易接触。 暗卫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取出纸笔,将宣纸平整地铺在几案上,伏案写了一些什么,然后折叠好将它交给了一旁的暗卫,“找到云依,将这个交给她。顺便告诉时蓼,明日我在月上居等他。” “是。”暗卫颔首,接过信笺便转身离去。 看着窗外,风凌依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角。 风清持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推开门就察觉到一抹陌生的气息,精致的眼眸骤然一凛,带了几分寒凉的冷意,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谁?出来!” “呵呵……不愧是他看上的人,果然不错。”一道含笑的声音房梁上幽幽传来,随之一道墨黑色的修长身影轻飘飘地落在了风清持的面前。 他武功虽然不是很厉害,但是轻功和隐匿功夫在世间绝对是现有对手,这个少年居然能够知道他藏在这里,不得不说还是不简单! 在看清风清持容貌的时候,饶是见惯了美人的时翊都狠狠地惊艳了一番,心中暗叹:不愧是言络那厮看中的人,当真绝色! 虽然对方是男子让他颇有些意外,但一看见对方的容颜便觉得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如果换做他的话,他也断! 看着时翊的眼神,风清持眉色又是冷了几分,语气森凉地开口,“你是谁?” 时翊丝毫不在意风清持话语中的寒冰,依旧在笑,伸手摩挲着自己光滑白皙的下颚,清和温润的声音缓缓溢出唇瓣,“时翊。” “时暮的五哥?!”因为时晨月,她曾经对时间的事情有那么一些了解。 时晨月是皇兄喜欢的女子,算起来也是时暮等人的姑姑,只是当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皇兄最后娶了尹洛河,并将她立为皇后,而时晨月,则成了皇兄后宫妃嫔之一的晨妃。那年皇兄驾崩之后,留下了年幼的阿痕和月然,至于时晨月,则自己去了宁佛寺,从未离开过寺庙半步。 其实对于当年的事情她还是有那么一两分好奇的,毕竟皇兄对时晨月的感情并不作假,时晨月对皇兄也是真心实意,为什么会走到两人同在宫中却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一步连她这个常年住在宫中的人都不了解内情。 时翊有些新奇地“咦”了一声,眉梢微微挑起,颇为好奇地看着风清持,“你认识小十三?” 被扯会思绪的风清持只是凉凉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关于时翊,她所了解的还真不多,除了知道他是时家庶出五公子之外,其余基本上是一无所知。 他怎么会突然找上自己?!眉尖微微一拢,就连眼神,都寒了几分。 时翊心中已经知道对方和小十三是认识的,扬唇淡淡一笑,“我已经介绍完了,难道你不应该介绍一下自己么?” “你都找到我家里来了,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身份?”看着时翊,风清持语气幽幽地反问。 时翊耸肩,“你别说,我还真不知道你的名字和身份。”如果不是恰好看见言络潜进去,他甚至都不知道这里何时搬来了住户! 风清持目光淡淡地看着他,眼眸中看不出对时翊那句话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时翊也不再纠结这个,反正他迟早都会知道这人的身份,只是有些八卦地凑近了几分,一副神秘兮兮兼带好奇的模样,“喂,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风清持目光微微一沉,极快地闪过一丝哀痛之色,令人难以捕捉。 时翊耐心出奇地好,没有听见风清持的答复便又换了一种问法,“那你是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风清持眼眸转凉,微微启唇,“你的问题太多了!”就连嗓音,都拥携着凉意。 “可是你一个都没有回答我。”时翊有些不满地看着对方,还有一些哀怨。他一共问了三个问题,对方一个都没有回答。 发现风清持连看都懒得看他,时翊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他这么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人,居然完全被无视掉了?! “你潜进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对于面前这个陌生人,风清持明显没有多大的耐心,斜睨着时翊冷声道。 时翊则是勾勾唇,眼神有些许轻佻,“自然是来看看你。”他对面前的这人可是非常好奇的,能让言络心心念念地放在心尖上,可不是不简单!毕竟这可是连天下第一美人的紫月然都做不到的事情。 随即对着风清持一龇牙,右手有些流痞地摩挲着下巴。如果紫月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哈哈……他倒是挺好奇那个骄纵任性的公主会怎么做?!毕竟,对言络,她可是势在必得! 就在时翊思索着的时候,几朵洁白的梨花从半开的墨黑色轩窗拂入,夹杂着清淡的幽香。 风清持弧度极小地微扬起唇角,深邃的凤目中添了一抹高深莫测,淡然无波地看着面前的时翊,衣袖飞扬之间多了几分凛冽,“你该离开了!” 一句话,不容置喙。 时翊有些诧异,“你就这样让我离开?”话语之间听不出是失望还是其他。自己这样默默地潜进对方的房间,言语之间还有几分轻佻,他以为面前这人会出手的,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试试对方武功的深浅了,可是居然就这样让他离开,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你那个朋友有没有告诉你我最擅长的是什么?”看着面前的时翊,风清持本就深邃的凤目带了些许高深莫测,表情有几分玩味,就连声音,都添了丝丝鬼魅。 时翊心中忽然咯噔一下,升腾起一股不好的感觉,缓缓抬头盯着风清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最擅长的,是毒。”说话的时候已经在桌边坐下,还优雅地给自己沏了一盏茶,然后再没有看时翊,自顾自地轻啜着。 看着喝茶的少年,时翊不由轻哂笑,“怎么可能?”进来这么一会儿,这里的东西他可是什么都没有碰过,怎么可能会中毒。 风清持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时翊,只是自顾自地品着白玉瓷杯中的茶,神态清淡,不惊不扰。 看着依旧沉静不语的风清持,时翊一时也捉摸不透她的想法,滴溜溜地转了几下眼珠子,也拖出一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问:“你真的给我下毒了?我……” “叩叩!”时翊的话语被有规律地敲门声打断,顿时就苦着脸色看了一眼风清持,然后又看向那扇房门。 ------题外话------ 大年初一,小可爱们新年快乐!阿九在这里给大家拜年咯,祝愿大家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越来越美!么么哒,早安哒,你们就说阿九早不早?!o(* ̄︶ ̄*)o 第176章 初见轻尘 “进来。”风清持将手中的茶杯连同杯盖一起放下,淡淡地掷出两个字。 门被“吱”地一声推开,一道藏蓝色的修长身影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拿出一个倒扣着的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咕咚咕咚几下喝完才将它放在了桌子上。 苍梧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对风清持摆摆手,俊朗的容颜此时写满了疲惫,“阁主,我查……”堪堪说出四个字便察觉到一道陌生的身影,瞬间停了嘴。 偏头目光不善地看着时翊,“你是谁?怎么在这儿?”刚才湖蓝说了是阁主一人在房间,而且他一心想着和阁主汇报那件事情,所以并没有发现房间中多出来的人。 这人是谁?啥时候冒出来的? 时翊的目光哀怨了一点,冷声哼哼,“本公子一直在这里。”居然现在才发现他,这人眼神得是多差! “你在这里干什么?”苍梧的目光除了不善之外瞬间多了几分防备。居然悄无声息地潜进阁主的房间,定然是不安好心。 看着苍梧的眼神,时翊顿时觉得自己很苦逼,他只是单纯地感兴趣而已!真的只是感兴趣!怎么现在弄得好像自己要做什么偷鸡摸狗的坏事一样! 时翊内心很是郁闷。 风清持则是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两人,低头把玩着杯盖,从手上一个旋出去,“叮”地一声,杯盖倒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并没有碎裂,然后便一直在旋转。 苍梧和时翊的目光都转向了风清持,看着梨木桌上不停旋转的杯盖,嘴角齐齐地抽搐了几下。 苍梧:还真是悠闲啊! 时翊:就问你幼稚不幼稚?! 看着旋转的杯盖,风清持唇角忽然勾起一个弧度,很美很惊心,莫测的目光落在了时翊身上,殷红的唇微启,掷出两个凉淡的字,“三日。” 时翊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风清持。三日,什么三日? 苍梧也愣了一下,不过也是瞬间顿悟,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在了时翊身上。受湖蓝那次黄莲的启发,阁主研制出了一种新的毒药——三日,这个毒药无色淡香,对身体并没有伤害,只是……会痒上三日,还是那种微微的小痒,却仿佛痒到了心里。 接收到苍梧的目光时翊心中一凉,视线在风清持身上飘了飘,“到底什么意思?”他怎么忽然有些发毛的感觉。 “能让你舒坦三天的药。”苍梧将额际的墨发撩起,别到耳后,对着时翊笑地极为灿烂,“舒舒服服地痒上三日。”绝对是一刻不多,一刻不少的三日整。 时翊目光一滞,将最后的希望落在了风清持身上。 风清持抬眸看着时翊,微微勾唇,却并没有回答,骨节匀称的手不轻不重地按住那个还在旋转的杯盖,杯盖瞬间停住运转。 与此同时,时翊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似哭似笑,还似乎是在克制什么,神色隐忍。 明白了风清持刚才旋转杯盖的意图是什么,苍梧唇角再次抽搐了!感情是用来计时间的! “给、我、解、药。”时翊已经不淡定了,声音隐忍而又带着几分咬牙切齿。身上传来的那种小瘙痒就像是要挠到心肺一般,如果不是因为还在别人的地盘,他肯定已经耐不住用手挠了。 苍梧狭昵地眯起眼睛双眸含笑地看着时翊,“怎样?舒坦不?”作为第一位尝试过这个药的人,他自然是很乐意看到别人现在这幅表情,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这个笑容在时翊看来却是极为欠扁,恨不得一拳揍过去。 苍梧无视他眼中的愤怒,很是友好地拍了拍时翊的肩,一副哥俩好的表情看着对方,“三日没有解药,当然,如果你不想受这个痛苦,有另外一种很简单的解决方法。” 时翊神色痛苦中还带着怀疑地看着苍梧,明显是不相信。 “黄莲煮水,一九分。”苍梧依旧是笑着说,“记得,黄莲占九分。”最后添的一句话,分外幸灾乐祸。 时翊本来稍稍舒展开的眉目瞬间皱紧。 “还有,每半个时辰一碗,三天,少一次都不行。”苍梧再次补充了一句。 时翊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苍梧就像是欣赏时翊脸上表情的变化,神色之间极为满意。 时翊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苍梧,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风清持,最后才有几分狼狈地仓惶离去。 看着时翊的背影,苍梧嘚嘚瑟瑟地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笑地格外得意。嘿嘿,他要替莯流将阁主身边的异性都赶走! 风清持精致无暇的容颜之上依旧没有多少情绪,眸色凉凉地看了苍梧一眼,殷红的薄唇微启,“何事?” 苍梧这才想起自己前来寻阁主是为了什么事,拖出一张椅子在风清持对面坐下,“阁主,我们查到了亦澈的下落。” 苍梧睁着一双眼睛,贼亮地看着风清持,一副求夸奖求表扬的表情。青冥居居主亦澈的行踪向来神秘,这次为了打探对方的下落他可费了不少心血。 风清持把玩白玉瓷杯的手猛然一顿,身子都有瞬间的僵直,过了许久,她才听见自己微凉喑哑的声音,“他在哪里?” 声音很轻很凉,就像是一片羽毛飘落在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起伏的变动。 只是那双本就深邃的凤眸,此刻像是沾染了墨迹一般,氤氲的墨色如涟漪泛开,浓重到化不开。 此时如果是莯流在这里一定会发现风清持语气和表情的不对劲,但是苍梧显然没有对方那么细心,依旧是乐呵呵地开口,“就在帝京,只是具体位置还不清楚。” 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亦澈的妻子也随他一起来了帝京!”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人黯然不明情绪的眼眸。 风清持薄唇轻抿,垂下眼眸,握着瓷杯的指缓缓收紧。 “阁主,你查亦澈的下落干什么?”苍梧神色之间尽是不解之色。他们和亦澈之间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嘛! 更何况听说青冥居居主心狠手辣,暴虐恣意,且做事毫无章法,徒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容颜!这样的人,苍梧根本就不想有半点交集。 “好奇而已。”风清持面色清淡,垂下的眼眸晦暗不明。 神经有些粗线条的苍梧终于发现了风清持的不对劲,讪讪然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她。 “你下去吧!”不知沉默了多久,风清持才回过神来,对着苍梧淡薄地说道。 苍梧只能带着满肚子疑惑走了出去,在长廊转角处迎面就看见一身墨衣的莯流,眼眸微微一闪,带了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被他敛去,笑吟吟地打招呼,“莯流,好巧啊!” 莯流清冷而又妖媚的眸子没有地落在他的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你是去见阁主?”莯流一般无事只会待在自己的院子,而经过这里,也只能去一个地方,那就是阁主的院落。 莯流点头。 想起风清持刚才奇怪的神情,苍梧将话语压低了几分,“莯流,你现在先不要去找阁主。” 莯流抬眸,神色疑惑地看着对方,等着他的下文。 “阁主心情不好。” 莯流望向不远处的房间,好看的菱唇微微抿起。连苍梧都能看出她心情不好,那估计是很不好了!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今天下午那一幕,以及风清持问的话语,眼眸如雾霭一般,明明灭灭,不甚真切。 “对了,你知道阁主和亦澈是什么关系么?”想起这茬,苍梧再次充当好奇宝宝。 听到亦澈这两个字,莯流的眸光就已经冷了几分,夹冰带雪,“不知。”吐出两个字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莯流的背影,苍梧只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神色无辜无奈到了极点。他又是怎么得罪莯流了?!有些郁卒,有些郁闷! 风清持保持刚才的姿势许久,双眸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杯子,眼眸深处却是空无一物。 “亦澈!”低低地轻唤一声,凉凉的声线带了几分复杂的旖旎。“我果然还是……做不到忘了你!”微微勾唇,低声叹息,唇角浅薄苦涩的笑意淡到微不可见。 许久,才淡着眸色转身进了卧房,当目光触及上好的梨花木桌之上的食盒时,好看的眉微微皱起,上前打开,里面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葱花浮在算不上油腻的汤面上,随着食盒的食盖被打开,一阵勾人的香味阵阵传来。 风清持根本不用猜也知道这个是谁送来的,神色瞬间转为无奈。 想起言络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深邃的眸子幽深了一些,就连唇角,都紧抿着。 头疼了片刻之后,目光再次落在了这碗馄饨上,落座,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没有动筷子,也没有吃的意思。 一是她确实不饿,二是她现在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言络,对他送的东西也是一样! 忽然觉得有些心烦。 吩咐了小丫鬟说自己不吃晚饭,风清持在日后还没有完全落下之后就简单洗漱一番,然后早早地上床睡觉。 感觉身体在被人拉扯摆弄,风清持甩甩脑袋,有些困难地掀开沉重的双眸,却只能睁开一条小逢。 仅来得及看见一对燃着的红烛,就被什么蒙上头,入目便是一片大红。 然后便是混混沌沌不怎么清醒地被人搀扶着,一阵摇晃之后,风清持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轿子上。 突然,一道妖魅入骨的声音幽幽传来,“阿染,你终于嫁给我了!” 声音很好听,几分妖,几分柔,直酥麻到了人心。 风清持身子微僵,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说话的人是……亦澈! 可是,为什么他会在出现在这里?而且现在的场景又是怎么回事? 她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透过垂下的红盖头看见自己身上大红色的对襟喜服,以及身侧的人墨黑色的靴子。 “是不是不喜欢红盖头,我这就帮你揭开!”依旧是刚才的声音,妖魅之间还带了几分轻快。 大红盖头被揭开,眼睛适应光芒,缓缓睁开,当看见眼前一切的时候风清持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 深邃的眸光一敛,风清持瞬间坐直身子,拢了拢身上的锦被,有些心有余悸地回想起刚才那个梦境,就连白皙光滑的额际,都蒙上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房间里面的灯已经被熄灭,只有算不得明亮的月光透过窗纱投射进来,却将房间映照地更加幽暗。 风清持眸色复杂地看着月光在房间里面投下的阴影,久久不语。 梦境最后出现的那张脸,竟然是言络,红衣墨发,清姿泺泺。 这对风清持而言,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惊吓。 再没有任何睡意,只能瞠着双眸盯着一片漆黑的床顶。 一夜未眠。 直到天际出现一丝曦白,风清持揉了揉眉角有些疲惫地坐起身子,斜眼看着外面朦胧看不真切的景色,勾唇自嘲一笑,有些嘲弄,有些苦涩。 除了被最后一张熟悉的容颜惊醒之后,风清持几乎没有想到言络,不是刻意忽视,而是真的从内心她就觉得不可能! 且不说她心中从来住了一个人,就论以前和言络的关系,她也不觉得自己会和言络发生点什么,她一直将对方看做小辈! 至于那个梦境最后一幕,她归结为都是言络那小子昨天对她说的话。 真正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自己依旧对亦澈存着幻想! 看来……还是不曾死心啊! 风清持在心中低低地喟叹一声,随即闭了闭眸,掀开被子,起身穿衣。 没有惊扰任何人,踏着天际初亮的薄雾,离开了行云止水。 渝初行宫。 玉轻尘着一身雪色流云锦,腰间系着一条三指宽的银色竹纹腰带,精致而又白皙的五官美得无可挑剔,眼眸清冷如雪,削薄的唇微阖着,没有一丝弧度,墨发仅用一根木簪束起,左额斜留的青丝别了一片银色枫叶片,脉络分明,清晰好看。 玉白修长的手持着一卷古旧的竹简,玉轻尘正坐在临水的长廊水榭垂眸看书,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清冷淡漠的气息。 “玉小姐。”一位侍卫手中拿着一封信,对玉轻尘行了一礼。 玉轻尘缓缓抬眸,如冰雪一般清凉的眸子落在对方身上,不曾说话。 将信封递前,侍卫开口,“玉小姐,今早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指明要给小姐。” 淡到没有情绪的眼眸浮现一丝意味,伸手接过,动作不急不缓极为优雅地拆开,清冷的目光一扫,唇线微不可见地勾起一个弧度。 “告诉轻遥我有事出去一趟!”说完便直接离开,只留下一个素白的身影。 听闻玉轻尘看了一封信便离开,正在梳妆的玉轻遥饶有兴致地挑起温柔的眉眼,其中不泛诧异之色,终究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二小姐,我们是一直到风云宴之后离开吗?”小丫鬟将一只浅紫色的玉簪别进发髻,问。 玉轻遥眼眸微垂,看着面前几支不一样的发簪,淡然地看着镜中清丽柔和的自己,笑了笑,缓缓开口,“也许……我就不回去了!” 小丫鬟一愣,“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回去?” 玉轻遥依旧是神色温柔的把玩发簪,不过并没有回答小丫鬟的话,而是眼眸之间添了一抹深意。 起身抬头看着外面,“青玉,之前让你打听紫皇陛下的事情打听地如何了?” 她和紫月痕之间有婚约的事情她从小就知道。 当年姑姑嫁到尹家,母亲也认识了尹洛河,两人成为了好友,当年如果不是姐姐一出生便被指给了渝初太子景行止,与紫月痕有婚约的便应该是姐姐。 这次来末染,她确实有履行婚约的意思,所以对于这个未来的丈夫,她还是希望多了解一些。 青玉眼眸渐渐转为钦佩,赞赏地说道:“小姐,末染的紫皇陛下真的很厉害呢!” 七岁继位,隐忍五年,年仅十二就将独揽大权,权倾天下的摄政王给除了,彻底掌权之后更是任人唯贤,励精图治,在他的治理之下,末染国可谓是河清海晏,百姓没有一位不敬佩他们这位少年帝王,手段谋略远超常人,明明看上去那么温和,可是骨子里的尊贵和睥睨却从未敛去。 如此年纪便已将一干老臣震得服服帖帖! 青玉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全数告诉了玉轻遥。 玉轻遥没有说话,眼中闪过深思。 “只是可惜了,紫皇陛下到现在都没有选妃!”青玉撇撇嘴,摊手无奈开口。 玉轻遥还是没有说话,如果紫皇已经迎娶了皇后,今天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她玉轻遥有自己的傲气。 她若进宫,势必为后! 玉家子女,还从来未有为妾的先例! 况且,末染皇室现在并无人知道他们之间有婚约,母亲和姐姐也说过,如果她不满意紫月痕,这道圣旨就当做不来不曾出现过。 “小姐,你知道紫皇陛下为何不愿选妃么?”青玉眨眨眼睛,一副神秘兮兮的目光看着玉轻遥。 玉轻遥薄唇微启,“为何?” 青玉贼贼地笑了笑,伏在玉轻遥耳边压低声音开口,“坊间传闻,紫皇陛下不喜女子!” 玉轻遥眼眸一滞,似是有些好笑,“坊间传闻从来不可信!”她还没有傻到相信这些事情,紫月痕身为一国帝王,若是喜欢男子成何体统?! 看着玉轻遥一副摆明不相信的表情,青玉跺了跺脚,“小姐,是真的,紫皇陛下和蓝钰蓝将军经常是形影不离。”传闻就是他们二人有一腿! 玉轻遥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小姐,你为什么打听紫皇陛下的事情?”青玉对着这件事情一直不解。 “或许,过不久你就知道了!”玉轻遥没有回答,而是卖了个关子。 另一处。 月上居。 依旧是上次的那个三楼雅间。 风清持穿着锦蓝色衣衫,墨发用蓝色发带缠了几圈,手持一把折扇,扇底轻低着自己白皙的下颚,雌雄莫辨的绝色容颜带了几分似笑非笑。 玉家玉轻尘么,还是有几分期待呢! 早上她派人送了一封信到渝初行宫交给玉轻尘,她倒是想看看这位让未檀都觉得不简单的人到底有何目的! 大约在风清持等了近两盏茶的时间之后,玉轻尘终于来了。 一身雪衣,清冷如莲,眸色之间的清傲丝毫不加掩饰,让素来见惯了美人的风清持都狠狠地惊艳了一番。 想起前不久听到了一句话,“末染皇宫现月然,东海之上视轻尘。” 眸色一敛,月然和玉轻尘是天下齐名的美人,容貌精致方面分不出优胜劣汰,不过这气质……月然输她可不止一分两分! 随即感叹,玉家人果然与众不同! “初见,幸会!”风清持手中折扇一转,对着玉轻尘淡声道。 玉轻尘眸眼一抬,“阁下不应该自我介绍一番?”声音依旧清冷,如碎玉相碰。 风清持笑了笑,动手为玉轻尘沏了一杯茶,眸色戏谑,语气狭昵地看着对方,“玉小姐拿着那枚玉佩直言相见,我以为你该是知道我名字的!”说话的时候眼神却是一直盯着玉轻尘,似笑,非笑。 之前她有怀疑过对方是不是认识以前的风清持,不过看玉轻尘不为所动的表情,应该是不相识的,不过既然如此,依着对方冷傲的性子,为何要见她? ------题外话------ 唔,不好意思哒,今天被姑姑留在她家住,然后电脑不在身边,只能用手机临时码字,所以这一章就只有五千字,明天回家了给补上哈! 祝小可爱们新的一年新气象,越来越美!么么哒 第177章 怀疑身份 玉轻尘从衣袖里面取出那枚玉佩,将它放在两人之间的梨木桌上,清冷的眼眸微抬,目光没有分毫偏差地对方风清持的眼睛,“玉佩奉还,作为那日的答谢,可否容我问几个问题?” 声线是不曾改变的清凉,语气冷傲之间却并没有犀利,是很适合玉轻尘的语调。 清傲无双! 风清持有些意味地挑起眉头,看着对方,然后笑了笑,“可以,不过我有权选择不答。” 似是料到对方是这种态度,玉轻尘不意外也不气恼,“姓氏?” 玉轻尘是心思何等剔透的人,自刚才第一次询问名字的时候就被对方避开,心中就已经明了对方不愿告知姓名,故而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风。” “家乡?” “安阳城。”风清持想知道玉轻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对于这些在她看来无关紧要的问题基本上是有问必答。 玉轻尘波澜不惊的眼眸掀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甚至都比不上羽毛轻触湖面引起的水波,继续问,“年龄?” 风清持眸色调笑地看着对方,一启唇,颇为玩味的话语溢出削薄的唇瓣,“轻尘美人,你的这些问题会让我认为你对我有意思!” 玉轻尘不愧是玉家最为杰出的小一辈,面对风清持明显带着调戏的话语依旧是面不改色,眼眸都是初见时的冰凉,只是语调微微一转,“如果是呢?” 用扇抵额状似思考,深邃的眼眸带了意味不明的笑意,语带狭昵地开口,“美人儿如此绝色,该是我赚了才是!” “年龄?”应该是已经洞察了风清持的心思,玉轻尘并不介意自己被对方在唇舌上故意占些便宜,已经固执地询问年龄。 “哈哈……”风清持眯着眼睛笑了笑,可惜,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天云七百四十一年。”唇角扯出的弧度却是怎么看怎么凛冽,有些鬼魅和惊心! 玉轻尘在调查她的身份! 玉轻尘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不愿说话。 风清持高深莫测地勾起唇角,眼中冷意无法掩饰。天云七百四十一年,到现在……已经三十年了! 如果她没有死的话,现在也是三十岁了! “你不必对我这么排斥!”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喜欢陌生初次见面别人就对你刨根问底?” 玉轻尘顿了一下,“……我没有恶意。” “我对你不排斥!”风清持两手一摊,神色有些无辜。 玉轻尘:“……”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私自调查眼前这位少年,只是,对面的人初见时那一眼给她的感觉就是高深莫测,直觉她查了也无用,索性还不如直接问。 毕竟对方欠自己一个人情! 不过,安阳城,姓风,应该就不难查。 她并没有担心对方会骗自己给错误的消息,因为她能看出对方的骄傲,即使性子再淡漠玩世,那份骨子里的骄矜一分不少。 “你想调查我?”风清持危险地挑起眉梢,低沉的语气有着让人发憷的森冷。 “是。”玉轻尘没有丝毫犹豫地承认倒是有些出乎风清持的意料,语气幽幽地“哦”了一声,眼尾上挑的动作自然而又妖治,没有握扇子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木桌,“原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这才是第二次相见吧!” “你可以当做我对你一见倾心!”即使是说这句话的时候,玉轻尘淡到没有情绪的绝美容色依旧。 “呵……”意味不明的笑,带着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都明白的假话就不要说了吧!” 她有点明白未檀说的话了,一见钟情落在任何人身上都可能,除了面前这人,她是真的寡凉到极点,这样的人,一般人是不敢爱,也……爱不起! 两人打了半天的太极,风清持没有从玉轻尘那里知道她的目的,诚如玉轻尘也没有问到自己想知道的。 “会下棋么?”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棋盒与棋盘,玉轻尘清凉的声音如碎玉相撞,弥散在房间里面。 “会。” “要不要来一局?”说话的时候玉轻尘已经将手边的棋盘和棋盒放在两人面前的梨木桌上。 拈了一粒棋子放在手中细细把玩,淡笑着说道:“我可是很厉害的。”父皇的棋艺很厉害,而她从小是由父皇放在身边教养长大,棋艺虽然算不上登峰造极,却也是炉火纯青,放眼世间,对手应该不多! “好巧,我也是!” 话已说开,意已分明。 风清持近手边是墨色棋子便取了它,玉轻尘则是白玉棋子。 外面微风正好,晨阳杲杲,淡白色的花瓣随着微风从敞开的轩窗拂入,为室内添了清冽的花香。 拂雪苑。 亦澈神色慵懒地靠坐在荼蘼花架之下的碧玉榻上,双腿交叠地放在一起,身姿颀长,面容妖治邪魅之间有着掩藏地极深的冷冽,就像是冬日暖阳之下湖面的浮冰,看上去不凌冽,实质最为冰寒彻骨。如瀑的墨发服帖地垂在玉榻之上,五官精致,薄厚恰到好处的唇微微翘起,尤其是那一双自带妖娆魅惑之息的桃花眼,不知摄去多少人的心魂。 水惜音从小径另一处款步走来,依旧是鹅黄色的衣衫,衣摆处用上好的丝线绣着繁复且淡雅的兰花,面容姣好,气质安静,恍如幽兰,淡雅舒心。 对着亦澈温和一笑,很自然地将摆在亦澈面前的酒杯和酒壶撤下,微嗔地说道:“同你说多少遍了,不要喝那么多酒!” 亦澈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掀起唇角,目光淡薄却没有一丝偏差地落在对方身上。 “怎么了?”在亦澈的目光下,水惜音有些不自在地问。 亦澈摇摇头,“没事。” “欢儿。”轻唤一声,候在旁侧的丫环上前,将手中的食盒递给水惜音。 后者将它放在亦澈面前的桌子上,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碟精致的糕点,“这是我做的莲蓉糕,你尝尝?”说话的时候已经拈了一块递到亦澈面前。 亦澈伸手接过,轻咬了一口,如涂了蔻丹的唇微启,“不错,手艺有进步!” “你喜欢就好。”似是想起什么事情,眉微微皱了一下,“昨天简白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 亦澈脸上的表情淡了几分,冷声嗤道:“他劝我离开。”随即眸光一敛,在水惜音看不到的地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带了丝丝鬼魅地开口,“而且白未檀也来了!” 水惜音的身体微不可见地僵住,脸上的表情也滞了滞,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你和他不是断了联系,他怎会突然找你?” “算了,不说也罢!”妖娆惑人的嗓音从殷红的唇溢出,将手中的糕点放下,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之后,亦澈漫不经心地一招衣袖,一位墨衣中年男子如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气息沉稳,武功端是高深莫测。 “行月现在到哪儿了?”敛去语气中的清魅,只余冷冽。 “公主的仪仗队还有七日左右到达焱凤,只是……”说到这里,影卫顿了一下,眼神为难欲言又止地看着亦澈。 “说。”淡淡地一个字,不容置喙。 “废太子也跟了来。”小心翼翼地说完之后,影卫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亦澈的脸色。 凛冽无双地眯起眼眸,危险的气息如蛇吐信子一般,“他居然也来了!”幽幽地一句话,听不出半分情绪。 随即唇角勾勒出一个绝美的弧度,缓缓开口,“来了也好。” 缓缓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的血玉扳指,深邃的眸色墨黑越来越重,越来越浓,甚至有一抹血色的妖红在瞳孔之间一闪而过,美地惊心,“派人查查白未檀这些时日都和谁接触,做了些什么?”说出口的话语却是冷地刺骨。 “是。”影卫正要离开,看了一眼那道妖红色如被血染的红色身影终究还是顿下了脚步,隐晦而又复杂的眸光落在亦澈身上,“居主,这么久了,那件事……还要继续么?” 亦澈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负手而立,目光冰寒料峭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从亦澈的默认中,影卫读出了他的回答,轻叹了一口气,心酸地离开。 微煦的阳光斜入,正好落在正在下棋的两人身上。 木制的棋盘之上,黑白棋子分明。 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匀称的手堪堪落下一粒墨色棋子,然后便是取出另一颗同色棋子放在手心把玩,等着对方落子。 “果然很厉害。”玉轻尘玉指轻点,手中白子落下,看着风清持不吝夸奖。她还从来没有遇到在棋局之上可以与自己过这么多招的人。 “轻尘亦是不遑多让。”上次和言络下棋她只是惊讶于对方的棋艺高超,毕竟以前言络根本不喜欢下棋,而这次,她则是感觉到了逼仄。 玉轻尘的棋艺,与她不相上下,甚至更好。 时间缓缓流逝,日头渐渐偏移出房间。 两人都目光严肃认真地盯着面前的棋局,半晌之后,又将手中的棋子放到棋盒之中,相视一笑。 “看来今日这局棋是无法继续了!”端起手侧凉透的茶,玉轻尘优雅地呷了一口,语气中听不出是惋惜还是棋逢对手的淋漓。 风清持聊胜于无地勾起唇角,目光清幽地落在面前黑白分明的棋局之上,沉吟了片刻。 黑白两色棋子分明,错综复杂地排布在棋盘之上,棋子分散,看似没有联系却又莫名地有秩序,两色棋子现在维持在一个僵局之上,白子势薄,黑子略胜一筹,只是面前的僵局一旦有打破的机会,那么处于劣势的就会变成墨玉棋子。 只是劣势未必没有反转的可能,棘手的反而是现在的僵局,至少她现在没有破解的方法! 玉轻尘果然不简单,宁愿将局势停留于此也不愿继续冒险。 “不愧是渝初玉家人!”终于,风清持幽幽地说出一句。 “呵呵……”玉轻尘低低一笑,如清泉击石,极为好听,如冰雪一般清凉的眼眸看了一眼风清持,玉白修长的手捻起棋子分色放入棋盒,“此局先且留着,待寻了方法继续!” “好。”难得寻到对手,还是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风清持自然是不会拒绝。 看了一眼天色,接近晌午,玉轻尘向来无波无澜的眼底浮现一抹诧异,居然下了这么久,眼角余光落在神色慵懒斜靠在椅背上的风清持,发现对方也正是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自己。 眼尾清冷一扬,“要不要一起用午膳?” 风清持摩挲着下颚笑了笑,轻佻冷魅之间拥携着几分玩世不羁,“美人相邀,莫敢不从!” 言罢,两人一起离开了月上居。 没有乘坐马车,而是并肩在街上行着,与天下第一美人紫月然齐名,玉轻尘的容色绝对是万里无一的,身侧一身男儿装扮的风清持与之相比亦是不相上下,这样绝色的两人,自然是引得行人频频回首。 “小风是什么时候来的焱凤?”耳边传来一句清冷的话语,风清持闻言脚下一个不稳,侧目神色怪异地看着身侧的女子。 “小风?”难道是指她? 风清持优美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那……大风?”这个时候玉轻尘明显在“迁就”风清持,给了她选择的余地。 对方则是凉凉地看了玉轻尘一眼,“还是小风吧!”一个称呼而已,她并不怎么在意。 “小风!”玉轻尘声音清凉不变,淡淡地喊了一声。 风清持则是换了一副古怪至极的眼神,狐疑地开口,“你真的是玉轻尘?”虽然她没有见过对方,可无论是传闻还是未檀所说,都是清冷孤傲的版本,面前这个,太不相符了! 当然,虽然这样问,风清持却并没有怀疑对方的身份,让她不解的只是玉轻尘对自己的这份不同! “想知道我为什么调查你么?”玉轻尘没有回答风清持的问题,而是另抛出了一个问题。如冰雪无垠的眼眸第一次带了几分高深莫测。 “哦!”故意将尾音拖长,颤颤悠悠的嗓音带着撩拨人心的旖旎,“打算告诉我?” “所以你想知道?” 两人话语来回之间都是在问问题,却谁都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由此可见,两人性子都是高傲到极点的人! “你在怀疑我身份。”风清持眸色如一汪幽深的潭水,古井无波,却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 玉轻尘勾唇聊胜于无地一笑,“确实。” “原因?”她自认为两人没有交集,玉轻尘总不会平白无故地起疑。 “容貌。”见风清持眼中的嗤笑,玉轻尘再次添了四个个字,“还有感觉。” 拇指与食指微微分开,不动声色地摩挲光滑白皙的下颚,语气依旧带着不屑,“就这?”从玉轻尘的回答中,风清持就看出容貌只是占了少数,主要还是对方的感觉。 可是感觉从来是最无根据的猜测! 玉轻尘容色不变,幽幽清凉的目光没有偏差的对方风清持的眼眸,“至少确定了你不是男子!” ------题外话------ 妈耶,姑姑留我居然是为了帮我介绍对象,泪哭,还在读书的我,得是多恨嫁呀!郁闷中 第178章 一对璧人 风清持眸色微微一沉,随即眯起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白衣胜雪的绝色女子,唇色殷红妖娆了一些,启唇略带嘲讽地说道:“你对自己倒是自信!” 风清持并没有否认,虽然和玉轻尘相处不久,但是却明白没有把握的事情对方不会说。 既然说了,基本上就是肯定了! “所以你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名字么?” 风清持一耸肩,“风清持。” 听到这个名字,玉轻尘白皙如雪的清冷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浮动,像是在意料之中的些许意外。将眸中情绪压下,换上了不变的清凉,却是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风清持,“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等确定之后会如实相告。” “好。”风清持不傻,自然知道玉轻尘指的是什么,眉梢微微皱起,浮现一缕复杂之色,难道风清持的身份还有疑惑之处?! “听说城北有一家馄饨很好吃,介意带我去尝尝么?”玉轻尘容色精致无暇,却极少笑,在别人眼中永远是如雪的清寒,此时微微勾唇,眼眸冰雪消融,整个人添了几分人情味,恍如难得一见的人间瑰色绝景。 风清持看得微微一愣,歪头对着她轻轻一笑,“你应该经常笑的,笑起来很好看。” 这句话,丝毫不作假,她觉得玉轻尘笑起来天地都失色了,是那种清清凉凉的绚烂夺目,让人舒心地移不开眼。 玉轻尘白皙似雪的肌肤浮现一抹绯色,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下,快得难以扑捉。 风清持眼尖地看见了,半眯着幽深的凤眸,狭促地开口,“你脸红了!” 原来这个清冷无暇的玉轻尘还是很纯情的!风清持如是想。 对方则只是眼神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神色又恢复了先前初见的清冷。 风清持对焱凤很是熟悉,在她的带领下,从她们所在的地方拐了不过三个巷子便到了刘阿婆的店铺前。 这个时候,店铺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刘叔正拿着一个圆形长柄铁勺将汤舀到面前排成一行的干净瓷碗中,一位中年妇人则坐在他身侧包馄饨,速度极快,显然是经常做这些事情。 “刘叔。”风清持对着刘叔唤了一声,声音清魅中还带着低沉,很是好听。 看见来人,刘叔眉开眼笑,“原来是小公子。”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不过对他印象却很深,这样的容貌,一般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更何况第一次还是和言公子一起来的。 当看见风清持身侧的玉轻尘时,刘叔顿了片刻,眼中有着惊艳之色,略带暧昧的眼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了片刻,心中不禁叹道:好一对如玉璧人,风华绝代! “老头子,客人来了你怎么不请他进去坐?”坐在椅子上包馄饨的妇人有些责备地开口,手中的速度却是丝毫不见慢下来。 刘叔憨实地笑了笑,“我这不是说话说忘记了。”然后将擀好的馄饨皮放在妇人手边,“馄饨皮就在你手边,我先进去了!” 妇人终于抬头,一双眼睛没有一点焦距,却依旧没有一丝偏差地找到了自己老伴所在的位置,“知道了,真啰嗦,你快进去吧,别一直将客人晾在外面。”语气虽然很敷衍,可是妇人眉梢的笑意却是一直不减。 刘叔乐呵呵一笑,领着二人进了里间。 “这位小姐可有不吃的?”刘叔的目光落在玉轻尘的身上,笑地很慈祥。大半辈子过去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子,就连当年的摄政王都不及这位女子。 玉轻尘摇摇头。 “那好勒,两位请稍等!”说完就走了出去。 长得真好看!即将出去的时候,刘叔还转头看了一眼容色绝色的一对玉人,心中感叹! 风清持身子微侧,一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修长如玉的指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敲动着,幽深的凤眸微扫,透过朱红色的镂空木墙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 刘叔正好走出去,在一旁取过干净的手帕为妇人仔细地擦拭汗珠,不知对妇人说了什么,对方神色微嗔地说了一句,眉梢却依旧带着笑意。 两人之间流动着无法言喻的温馨。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风清持眸光似有些迷离悠远,像是透过他们在看一些什么,微微失神。 “小风?”清冷的声音让风清持飘得四面八方的思绪重新回到脑子,眉梢飞挑地看着玉轻尘。 “你怎么了?” 风清持彻底收回目光,笑了笑,“没事。”眼底却始终留着一分难以触及的遗憾。 静静地看着她片刻,玉轻尘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 很快,刘叔就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将多葱花的放在风清持面前,“嘿嘿”一笑,“小公子,你的习惯我可都记着呢!” 风清持淡淡一笑,“谢谢刘叔!” 看了一眼外面的身影,真心道:“你们感情真好。” 如果没有九年前那些事,她和亦澈会不会也是如此?想到这里,风清持心中就有些淡淡的感慨和遗憾,有些酸,有些涩,还有些微苦,那种疼痛的感觉并不热烈,却是一直钝钝地拉扯着。 生疼! 刘叔也顺着风清持的视线看去,手挠着脑袋憨憨一笑,“让小公子见笑了,两位日后也会如此的。” 风清持眸子微滞,看了一眼对面的玉轻尘,清然的凤眸简直古怪到了极点。 就连玉轻尘,白皙的容颜都出现了一缕不自然。 刘叔将一切看在眼里,以为他们害羞,便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两位慢用,我就先出去了,有事喊我就行。” “你很羡慕他们?”玉轻尘用勺子在面前的瓷碗中轻搅了两下,忽然问道。 风清持顿了一笑,扯了扯唇角,扬起一个清魅绝色的弧度,幽幽地掷出一句,“世间能一起白头的人从来不多!” 玉轻尘闻言抬眸,虽然就坐在对面却也只能看见氤氲水气中淡漠到没有情绪的眼眸,晦暗不明。 如冰似雪的眼眸深沉了一些,眼眸微垂,玉轻尘低低地叹息,“是啊!春秋冬夏易过,旦暮白头难行。”世间能一起白头的人,从来不多。 再然后,两人的没有说话,安静地吃完碗中的馄饨。 就在两人打算离开的时候,一道意外而又温柔的声音响起,“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玉轻遥从外面走进来,看见玉轻尘出现在这里很是意外,当看见与她同桌的风清持眸色直接转为惊讶。 风清持和玉轻尘齐齐地抬头看着来人。 风清持本来是低头吃馄饨,玉轻遥刚才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现在看见,温和的眼中浮现惊讶之色。 那人一身藏蓝色的衣衫,身子匀称颀长,肩头有些纤瘦,如瀑的墨发仅用玉带束起,服帖而又随意地垂在身后。墨发之下,是一张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的精致容颜,凤目幽深狭长,清然与深邃两种极端的眸光交错在一起,不仅没有违和,反而使得那双眸子看上去更加清魅,是一种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唇线削薄优美,唇角有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不知对方是在笑还是天生唇形如此。 如此绝色容颜,饶是见惯了自己姐姐的玉轻遥都愣了半晌,更遑论她身后自看见风清持就彻底失神的青玉。 “轻遥。”玉轻尘放下手中的勺子,清凉地看着对方。 玉轻遥回过神,对着风清持歉意一笑,“抱歉,有些失态了!” “无碍!”风清持不在意地开口。对于玉轻遥,这个准侄媳妇儿,她还是挺满意的。 “姐姐,这位是?”看着风清持,然后将目光转向玉轻尘,意有所指。 “这是我朋友,姓风。”玉轻尘眸色清凉地开口回答。 此言一出,玉轻遥如湖水般温和的眸子微微一滞,特别地看了风清持一眼。 姐姐的性情,怎么说呢,就像是孤山雪莲,清傲无边,极少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就算是自己,和姐姐也并不亲近。这么多年,姐姐身边别说是朋友,就是真正稍微亲近点的人都没有!现在居然突然出现一位朋友,她怎能不惊讶! 在她身后的青玉则完全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目光。要知道,在他们眼中,大小姐就像是九天玄女一般不沾尘埃的存在,清冷淡漠地无人敢接近。 “风公子,初见幸会!”玉轻遥虽然好奇诧异,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如常,钟灵毓秀一笑,温和地打招呼。 风清持唇角微勾,“初见?恐怕不是。”上次在淡影馆她就见过玉轻遥。 玉轻遥凝眉细想了一下,眼眸一亮,再次惊讶地开口,“原来是你!” 心中不由感叹,世界还真是小啊!那日为了看淡影馆那个馆主莯流,明月硬是将她拉着一起去了淡影馆,然后遇到了面前这人。不过看到姐姐说这人是她朋友给的惊讶太大,一时竟然没有认出来。 “你们以前见过?” 对着玉轻尘勾勾唇,削薄的唇吐出几个字,“有过一面之缘。” 玉轻尘不再过问,目光移到玉轻遥的身上,“这里的馄饨很好吃,你可以试一试!” “我也是听明月提及才想着过来看看。”本来上次明月就已经带她过来了,但是当时人太多,然后她们只能离开。 见风清持吃好,玉轻尘缓缓起身,嘱咐道:“你们小心一点,早点回去!” “嗯。”玉轻遥应了一声,对于玉轻尘自己径直离开没有任何疑问和意外。 在玉家,姐姐和任何人都不亲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独来独往,他们早已经习惯了! “小姐,那位公子长得真好看!”看着离开的那道藏蓝色身影,青玉感叹地说道。不知是想起什么,小丫鬟又添了一句,“比行止太子还要好看。” 脸色一直温和的玉轻遥瞬间抬头,眼神颇为凌厉地看了一眼青玉,低声呵斥,“跟你说多少遍了,景行止已经不是太子,不仅不是太子,连王爷都不是,你刚才的话若是传到渝初皇室,即使是我也保不了你!” 青玉瞬间噤声,神色讪讪地不敢说话。就在气氛一度沉闷的时候,刘叔端着馄饨走了进来。 此时时家。 时蓼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将茶盏悠悠地放下之后终于抬头看了一眼一直在书房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的白衣少年,“小十三,你能不能别再我面前晃来晃去?” 已经晃了很久的时暮一脸纠结地看着时蓼,“四哥,明天就是明月的及笄礼了,你说我应该送些什么礼物给她才好?”为了这件事,他都好几天没有吃好睡好了! 小丫头就是麻烦,尤其是尹明月,更加麻烦!居然说礼物如果她不喜欢就要重新送,直到她喜欢为止! 真是……无理取闹!想了很久,时暮才找出这个形容词。 “随便送个什么都可以。”时蓼将自己放松在椅子上,看着时暮此时纠结郁闷的表情,眉眼中的阴鸷散去几分,懒懒散散地回答。 时暮翻了一个白眼,“我是说认真的,你别闹!” “我也是认真的,没开玩笑。”只要是小十三送的礼物,不管是什么,尹明月肯定都特稀罕,当宝贝似的。 时暮收回自己期待的目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 “你猴子吧?”时蓼凉凉地反问。 时暮瞪了他一眼,“你才猴子呢!”说完之后继续抓耳挠腮中。 时蓼看不下去了,坐直身子,神色无奈地说道:“送礼物都是投其所好,你就送些她喜欢的。” “喜欢的?”时暮眼中浮现疑惑,在细细地想着对方喜欢什么,最后一副生无可恋的目光,“四哥,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好用的,就……没有她不喜欢的。” 时蓼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时暮,无比嫌弃地说道:“明月那小姑娘长得也不错,家世好,人乖巧懂事,怎么就眼神不好呢?”时家儿郎这么多,优秀的不泛少数,怎么就看上时暮了呢! 时暮气呼呼地瞪着对方。四哥就知道埋汰他! 看着自己白痴弟弟半晌,换上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明月要你送礼物,重要的不是礼物,是你的心意啊,笨蛋!”简直笨死了! 他不会承认这是他自己家教的失败! 时暮狐疑地看着对方半晌。 “小十三。”时蓼盯着对方,语气忽然认真了几分,就连眼眸中的表情,都带着严肃。 时暮不以为意地抬头却看见他认真的脸色,“啊”了一声,“四哥,你……怎么了?”说话的时候还顿住咽了咽口水。心中纳闷:怎么突然这么严肃的表情?刚才还一副嫌弃到无以复加的情绪。 画风转的太快,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告诉四哥,你想不想和明月解除婚约?” 时暮微微一愣,“四哥,你不会让我明天解除婚约吧,那可是明月的及笄礼!” “别扯开话题,我在问你内心的想法。”声音微沉,严肃之间掷地有声。 “我……” “想清楚了再回答我。”时暮的话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对方冷沉的声音打断,时蓼目光认真,略带逼仄和压迫地看着时暮。 沉默许久,时暮才低低地开口,“四哥,我喜欢和明月待在一起的感觉,可是……”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可是?”时蓼眸色一皱,自带冷寒气息。他的感情自己看地一清二楚,偏偏对方身当局者迷。有时候他都恨不得扒开小十三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他又在别扭个什么劲! 对于这个从小照拂自己的兄长时暮还是很敬重,见对方有发火的预兆很是乖巧地没有再说话,而是小声嘀咕道:“还不是你打断了我的话!” “你说什么?嗯?”尤其是最后一个字,自带威慑。 “没什么。” “那你们的婚约到底要不要解除?如果要的话,就尽早,日后明月还要嫁人,你不要耽搁她。”见时暮依旧拿不定主意,时蓼决定下一剂狠药,悠悠然道:“听说小十四和明月关系也挺好,小十四的性子我们大家都了解,人也不错……” “四哥!”时暮沉着声音打断正在说话的人。 时蓼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十三,你知道么?我是真的羡慕你和大哥啊!” 大哥和尹家四小姐两情相悦,已经订下婚约,就连婚期都已经拟定了,就是来年一月初七,小十三和明月两人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在他看来,婚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只有自己,这么多年别说撞墙了,撞极北之地的冰山雪峰也不过如此,自己一片真心,偏偏风凌依连一个正眼都没给过自己! 时暮微微一愣,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试图安慰,“四哥,要不你就放弃吧,你和风凌依不合适。” 时蓼掀眸神色淡淡地看着对方,“你这是安慰我?” 时暮点头,很真诚恳挚的目光,“对啊!” “我他妈不是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我都忍不住想掐死你!”阴冷着眉眼恶狠狠地开口。 时暮再次表情讪讪,没有说话。 时蓼挥挥手,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如果你不想解除婚约的话就准备一根发簪吧,如果还是认为自己将她当做就当我没说这句话!”说完起身,烦闷地一脚踢到面前的凳子才离开。 看在倒在地上依旧晃荡的凳子,时暮无奈地伸了个懒腰,对着时蓼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阴晴不定!”笑着小声嘀咕。 时蓼刚走没多久,一位小厮匆匆忙忙地小跑进来,还没进房间就大声喊道:“十三少爷,十三少爷,出事了!” 时暮三步两步走出房间,看见来人,眉眼忽然沉了下来,握着对方的衣领沉声问:“是不是寄莲阁出事了?”就连声音,都是从来没有过的慎重和在意。 小厮粗喘大气,“十……十三少爷,素莲夫人又发病了!” 担忧涌上眉间,松手大步往院外走去。 “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还未踏进院子,时暮就听到里面传来尖锐的喊叫声。 “你们答应会让我见我儿子的,儿子呢,我的儿子……你们杀了我儿子,还我儿子,啊……还我儿子。”声嘶力竭的女声响彻整个院子。 时暮本就皱着的眉又紧了几分,看了一眼守在院子外面的小厮,冷声问:“除了素莲夫人还有谁在里面?” “只有照顾素莲夫人的嬷嬷。”小厮低头如实回答。 时暮眼神冷了一些,“寄莲阁其他的下人呢?” “都……都跑了!”在时暮冷沉的目光下,小厮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素莲夫人发起病来就是个疯子,逮谁咬谁,谁敢靠近她。 “跑了?”幽冷着声音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骤然一寒,“既然你们下人不司其职,不为其主,不如直接打杀了!”说完之后不顾瘫坐在地的看门小厮,直接走了进去。 看着时暮冷肃的身影,两位看守院子的小厮心彻底凉了!谁说十三少爷性子软好说话的?! 略微有些昏暗阴沉的房间里面。 房间很大很空荡,足以地上寻常房间的四五个,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漆黑的雕花木窗,纱幔是极为少见的灰黑色,房间中央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侧靠墙放着衣柜。房间里面一切都是以暗灰色为主调,昏暗,沉闷,根本不想一个寻常人会住的房间。 在最里边的墙角,一位蓬头垢面的女子正用力拖拽着一大块灰色绸布,手上还拿着衣柜上的一块木板,使劲地敲打绸布。“你们还我儿子,还我儿子!”一边用力敲打,还一边疯疯癫癫地喊着。 “夫人,我……我是孙嬷嬷呀!”绸缎里面传出微弱的喊声,几乎微不可闻,借着算不得明亮的光芒,依稀可以看见被绸缎包裹着的,是一个人。 但似乎就是这极低的声音刺激了正在发疯的女子,丢下手中的木板直接扑上去,对着孙嬷嬷拳打脚踢,面容扭曲之间只能看到那双带着无尽恨意的眼眸。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我要你们死,要你们死!” 时暮推开门进来,看见的就是眼前这一幕。深吸一口气,上前欲靠近女子却被对方发现了,不再管孙嬷嬷,两只手在空中胡乱地挥了两下,长长的指甲划出细碎的声响。 “莲姨,我是十三啊!”担心素莲会伤到自己,时暮只能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对着疯癫的她放柔了声音。 素莲眼神没有任何改变,就连身体,都依旧是处于极高防御下的紧绷状态,就像是一根弦,在越来越长,越绷越紧,但,迟早有绷断的时候。而且大夫说过莲姨不能受刺激,也不能有很大的情绪波动,所以时暮不敢靠近,不敢惹怒对方,只能皱着眉想解决的方法。 “莲姨,你记得么?小时候你还抱过我?”时暮保持刚才的动作分毫不动,问。 “你说我可爱,还亲过我!” 素莲眸子滞了滞,漆黑的眼珠僵硬地转了转,寻了许久才似找到声音的来源,“可……爱?”敛去那种撕心裂肺的尖叫,此时的声音只有嘶哑与呆讷。 时暮眼眸一亮,循循引诱,“对,那个时候我好小,很喜欢粘着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莲姨一直是疯疯癫癫的,可是小时候他就是喜欢围着她,每次都偷偷溜出来陪她一起玩。 “小?”眼珠一转,露出眼白,语气迷蒙之间还有疑惑。 “嗯嗯!以前很小,”时暮不住地点头,“不过我现在长大了!”说话的时候还先比划了一个刚出生小孩大小,然后又将自己从头到脚比划了一下。 素莲眼眸微微一亮,“小……十三?”话尾带着试探和怀疑。 “对对对,我就是小十三!”时暮上前了几分。 察觉到时暮的靠近,素莲身子往后缩了缩,呆滞的目光依旧盯着时暮,没有说话。 时暮立刻停下脚步。“莲姨,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素莲如一只受伤的孤狼一般,防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环境,似乎任何一些小的动静都能让她受到惊吓。 …… 时暮干脆在地上坐下,神色舒缓地开始将自己记忆中和素莲有关的一切都缓缓说出来,语气柔和,神色淡然。 终于在一刻钟之后,时暮明显感觉得素莲的情绪好转了许多,并且在他的安抚下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 就在两人距离不过三尺的时候,房门被“嘭”地一声推开,素莲瞬间尖叫着弹开,身体颤抖地缩在角落。 时暮神色恼怒地瞪着来人,重重地喊了一声,“母亲!” “小十三,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你来理会这个疯子!”来人穿一袭深红色的锦衣,面容并不犀利,只是有些恨不成器。 “父亲说过不让你来这里。”时暮语气生硬地开口。 “只要你不来这里,母亲绝对不会踏进这里半步。”顾云眉色一凛,目光直直地对上时暮的眼睛,没有一丝退让。在爱情上她输给了面前这个疯女人,难道自己的亲儿子也要输给她,绝无可能! 时暮也明白自己母亲心中的膈应,默了一下,问:“母亲,你能不能先离开,处理好这里的事情我马上就回去?” “处理好这里的事情?时暮,你还想像上一次那样受伤是不是?”顾云的声音已经冷了几分,也凌厉了一些。上一次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小十三受伤在床上整整休养了七天! “母亲!”看了一眼身子不停颤抖的素莲,时暮对顾云吼了一声。 “时暮,她的儿子还活着,就算真的要人照顾她,也轮不到你。”顾云被气得狠了,看着蹲在角落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的怒气越来越盛,不由口不择言地说道。 听到儿子这个字眼,素莲的眼眸再次变得凶狠,狠厉地盯着房间里面的人。 “儿子,儿子,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你们偿命!偿命!”说话的时候就已经不管不顾地朝着顾云他们扑过来,眼中的凶狠怨恨似乎是要毁灭一切。 时暮眼疾手快地一把推开顾云,自己却被再次陷入癫狂的素莲狠狠地掐住脖子,因为有所顾忌,所以时暮并不敢用力挣脱对方的束缚。手指使劲地收紧,时暮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快来人啊,给我将这个疯女人拉开。”回过神来的顾云,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对方掐住脖子,眼神恨不得将素莲拆穿入腹,再顾不得警告,直接将守在外面的人唤了进来。 很快,一群丫环家丁涌了进来,看着面前的场景,想上前却又有些犹豫。一是发疯的素莲夫人发起疯来真的很恐怖,那个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孙嬷嬷就是最好的例子,二是老爷明确下令,除了十三少爷,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寄莲阁。 “你们还在磨磨蹭蹭些什么,快去给我把那个疯女人拉开,如果伤了十三少爷,本夫人要你们的命!”顾云愤怒地说着。看着时暮微微发白的脸色,顾云心中除了心疼还有无奈,都这个时候了,小十三居然还不肯对这个疯女人下手! ------题外话------ 唔,昨天复制粘贴的时候出现了意外,粘贴成纯文字,然后就……堆在一起了!阿九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修改审核,所以只有等到今天,很抱歉啊! 第179章 陛下出来 那些小厮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不管素莲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叫直接用力掰住她掐着时暮的手,将微翻着白眼的时暮拉了过来。 “咳咳!”因为刚才呼吸不畅,时暮咳嗽了几声,一抬头便看见素莲被小厮用粗麻绳将手脚给绑起来,眸子瞬间一凝,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 “小十三,只是让这个疯女人静下来,你也知道她发起疯来到底多可怕,大夫马上就到了,我们先回去吧!”顾云尽量让自己好脾气地同时暮说话。 当看见时暮脖子上非常明显的勒痕,望向素莲的目光就恨不得杀了她。 “你们快松开她!”时暮素来明澈阳光的眼眸此时带着幽幽寒意。 用绳子捆人的小厮心颤了颤,看了一眼顾云,又看了一眼时暮,没有说话,也不敢有任何继续下去的动作。 “儿子,是你们,都是你们,还我儿子……”素莲一直在尖声喊叫,喊得嗓子都有些微哑。手和脚在不住地扭动希望挣脱身上的麻绳,很快,白皙的手腕就出现了青紫的痕迹。 时暮一把推开那些小厮,动手解开绳子。 折腾地太久了,在绳子解到一般的时候素莲晕厥了过去。 “你们都下去!”将素莲小心地放在床上,掖好被子冷光一扫房间里面的人,寒声道。 “下去吧!”得到顾云首肯之后,战战兢兢地下人们飞一般地逃了出去。 看了自己的儿子半晌,顾云也只能气闷地离开。 没过多久,一位年长的白发老者提着医药箱进来。 看着素莲手腕上的伤痕,身为医者的他不悦地看了一眼时暮,“既然打算捆着她就干脆一直捆着,还叫我来干什么!” 时暮赔礼,“姚大夫,这次是我的疏忽!” 姚思议经常为素莲看诊,也知道时暮如素莲如何,上次为了阻止素莲夫人被她用剪刀刺伤,在床上整整躺了好几天。 冷哼一声,低头为素莲看诊,把脉,一切做的自然而又熟悉。 把脉的时候,姚思议苍老的眉眼却是越来越凝重,许久之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对上时暮急切的目光,无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暮少爷,素莲夫人身体本就不好,久病成疴,且一直心有郁积忧思,再加上时不时发疯,身子亏损严重,老夫是没有办法了!” “姚大夫,你上次不是说还有可能么?”看着床上昏迷的女子,时暮心中有些酸涩。曾经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人,落得这个下场! “老夫上次的确说过只要找到灵照花就有办法,只是现在,素莲夫人已经等不了了!” 时暮一愣,“什么意思?” “素莲夫人未必熬得过这个冬天。”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深深的惋惜。“我先开一些药方,不过……还是有些心理准备吧!” 送走姚大夫之后,时暮坐在房间里面沉默许久,孙嬷嬷已经被人抬了下去救治,灰黑色的房间一片幽暗。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然后又松开,似是想到什么,时暮眼眸之中亮光一闪,吩咐一位丫鬟好好照顾素莲便飞快地离开了! 他怎么忘记了,帝京中还有一位医术高超的人。 刚走出寄莲阁,就瞥见不远处容色阴冷的时蓼,时暮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另一条小道过去。笑话,四哥从来不喜他关照莲姨的事情,现在这幅样子摆明了就是来逮他,他才不要过去。 “小十三!”阴森寒凉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怒气在背后响起,时暮身子一僵,转身对着时蓼讨好地笑了笑,“四哥怎么过来了?” 时蓼“嗯哼”一声,本就略带阴邪的眉眼此时幽冷了几分,脸上带着渗人的笑意,“看来小十三是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时暮仰头,神色疑惑地看着时蓼,“四哥说过什么话了?” 一个冷飕飕的眼刀扫来,时暮打了个寒颤。 目光落在面前的寄莲阁,时蓼语气冷寒地开口,“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接近这个疯子!还嫌自己命不够长是不是?” “你的话刚才母亲都说过了!”时暮默默地看着时蓼,小声地嘀咕着。 唇角勾起一抹痞邪痞邪的冷笑,“你又不是她儿子,凭什么管她的事情?” 时暮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对方,“七哥不在莲姨身边,我只是帮着照看一点儿!” “呵……”时蓼一声冷笑,眉目锋利冷锐地看着对方,“七哥?!整个时家也就只有你会这样喊他。”那个男子,从一出生就未被时家承认过。 时暮眉峰微微皱起,显然是不想与对方讨论整个话题,“四哥,我先出去一趟!”说完不待时蓼回话就直接转身离开! 同玉轻尘随意走了走,直到半下午两人才分开。 风清持先是去了一趟医馆,将一些事情交代清楚之后便回了行云止水。 “清持,你终于回来了!”刚踏进院子,一道白色的身影便走了上来,对着风清持欣喜地说道。只是他的眼眸深处,还有着一缕复杂的神情。 风清持有些意外时暮这个时候回来找她,毕竟明日就是尹明月的及笄礼,身为未婚夫的时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眉梢轻轻挑起,“你怎么来了?” 时暮看着风清持半晌,然后低着头,语气有些低沉,“清持,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上次他只顾及到了明月,并没有想过清持会受伤。 蹙起眉尖,神色似有几分疑惑,“什么事情?” “上次遇刺的事情,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四哥,也就不会有那些事情,清持也不会受伤。 这些时候没有来找清持,是因为经过那件事情之后,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她。 “不是。”风清持简单地吐出两个字。本来也就不是,之前一批刺客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沉默犹豫了片刻,时暮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清持,刺客是我四哥派来的。” 风清持本就微挑的眉梢再次挑高了几分,细长的凤目幽幽地望着他,等着他说明原因。 “四哥认为我喜欢的人是尹明月,想……让我明白自己的感情!”说话的时候时暮一直不敢看着风清持,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在说出去之后心中骤然送了一口气。 “那你明白了么?”双手环胸,眼眸清透,就那样淡淡地看着他。 “我……”顿了片刻之后,时暮移开眼睛,漫无目的地看着远方,茫然道:“我不知道。” 风清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问,“要不要喝杯茶?” 时暮抬头,神色不解。 风清持却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看向院中的小丫鬟,“上茶!”吩咐完之后直接去了前厅,丝毫没有要管时暮的意思。 时暮愣了片刻,也跟上了风清持的脚步。 小丫鬟为坐在前厅的两人各沏了一杯茶,在风清持的示意下很快离开。 厅中只有他们二人,风清持一直是优雅散漫的坐在上座喝茶,仿佛时暮并不存在一般。 时暮疑惑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一时猜不透对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只能边喝茶便注意她。 当第三杯热茶下去之后,风清持终于放下手中的茶杯,换了个姿势,坐在椅子上的身形却依旧是慵懒散漫中带着无与伦比的优雅。 “时暮,你喜欢我什么?”忽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缓缓传来,悠远清然地恍若远古吟来的笛音,很轻,很淡,也很凉。 本就沉默的气氛顿时一滞,似乎,更静了! 时暮俊朗帅气的容颜僵住,茶杯中的茶水洒出不少,低眸敛目许久,才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呵呵……”风清持勾唇笑了笑,很是清然随和的嗓音,连带着将脸上的淡漠都融化了一些,那双目光落在时暮身上,再次启唇,“时暮,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不曾喜欢过我!” 时暮脸色一白,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杯子,没有说话。 风清持继续悠悠地开口,“时暮,我们相识多久,见过几次,你对我又了解多少,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都清楚么?” “不清楚吧!”风清持淡淡地作答。 “是你不给我了解你的机会!”对上风清持的眼眸,时暮缓缓开口。 “不给你了解的机会?”风清持的声音似乎有些嘲讽,眼眸却很认真地看着对方,“那时暮,你告诉我,怎样才算是给你了解我的机会?是我将自己的一切明明白白摊在你面前还是直接告诉你?” 时暮微微垂首,小声道:“我没有这样要求。” “时暮,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让对方给你了解的机会,而是你自己会无意识地在意她。”随即眼眸微扫,神色认真地对上他的眼睛,“可是时暮,你对我,明显不是这样的。” “我……”时暮急着意欲为自己辩解的时候,风清持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时暮,你先听我说。” 在风清持清凉而又不失认真的眼神中,时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自己是那点引起你的注意,但我想告诉你,你对我的感情,绝对不是爱,更甚至与在我看来,连喜欢都称不上。你对着我会脸红,会害羞,这些都是很平常的情绪,可是对着尹明月,你的眼眸会发光。”末了,颇为语重心长地添了一句,“时暮,你真正喜欢的人,是她。” 以前她不点破,是因为那个时候时暮自己也不知道,若是由她说出来,依着时暮的性子绝对会钻牛角尖,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有人戳破,那她再拿出来说只会让时暮更加清醒而已! “你一直知道?”看着风清持眸色复杂地问。 风清持摇头,“以前只是觉得你有喜欢的人,看见尹明月才确定是她。” 终于,时暮很颓废地低垂着头,最后有些无奈地挠挠头发,嘟囔道:“感情的事情还真是麻烦!”所有人都说他喜欢的人是尹明月,就连清持都这样认为! “你只是还小而已!”风清持浅笑着说了一句。 时暮黑着脸看着面前的绝色女子,“你和我年岁差不了多少吧!”也就比他大了几个月而已。 风清持眸色凉凉地瞥了过来,“你今天来不会是特意来问这件事吧?”在她看来,时蓼应该也是极聪明的,既然打算帮时暮,那时暮就不会现在到现在还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前来找她,应该还有其他的理由。 这个时候少年情绪出来了,刚和风清持谈论那些事情,现在让他开口,他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他怕清持会有介怀! “有事就直说。”风清持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哦!”时暮很是乖巧地应了一声,缓缓开口,目光中带着几分冀望之色,“清持,我家有一个病人,病的很严重,希望你能过去看一下!” “现在么?”风清持觉得对方应该不会很着急,不然时暮应该会直接说那件事情。 时暮看了一眼外面西沉的太阳,摇了摇头,“要不等你有时间再去吧!”从城西到时府并不近,坐马车来回需要近两个时辰,反正莲姨的病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解决的。 风清持略微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那我明日过去吧!” “好。”说完之后对着风清持轻轻一笑,很是阳光明媚的笑,犹如初次见面一般开朗,明澈,“清持,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去为莲姨诊治,也谢谢你对我这么耐心。 “没事。”风清持自然听出了这句谢谢中的意思,淡淡一笑。 言络依旧是一身雪青色长衫,修长如竹的背影落在风清持的房间,当看见桌上未曾动过的馄饨绝美的流目微微一冷,本就削薄的唇扯出一个寡淡的弧度。 时暮离开之后,风清持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推开门看见里面那道熟悉的身影风清持微不可见地眉尖,“你怎么过来了?”还总是这种偷偷摸摸地潜进来,看来行云止水的暗卫都需要换一批了! 言络没有说话,依旧是背对着风清持,周身气息寒凉如雪,却也孤寂落寞。 “言络,你怎么了?”察觉到言络的不对劲,风清持凝着眉梢问了一声。 言络终于转身,绝美的双目带着几分自我厌弃,“为什么?”明明是一句带着质问的话语,听来却有着隐忍的狭丽旖旎。 风清持一愣,“什么为什么?”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早已经坨在一起的馄饨上,意思不言而喻。 风清持微微偏头,透过窗户看着远处青翠的竹林,微风轻缓地拂过,成片的竹林来回摇曳,如一块上下抖动的翠玉色的锦缎。 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吃不下,也……不想吃。”那件事情挑明之后,她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将言络当成以前那个小孩子,甚至都还没有想好到底已经怎样和他相处。 言络眸子滞了一下,眸色复杂不言不语地看着风清持。他是不是不应该那么心急地挑明自己的心思?或许应该慢慢来! “言络?”望着他,风清持的声音很轻很轻。 “对不起,是我逼你太紧了!”言络低低地开口,随即如往常一般慵懒散漫地勾唇轻笑,目光却是一直盯着风清持,没有丝毫偏差,微哑着声音说:“如果,我是说你如果真的无法接受的话,能不能当做没有发生那天的事情?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眼睑微垂静静地看着言络。 “我……求你,好不好?” 看着言络将自己的姿态摆放地如此低,哪怕是对着她自己风清持心中也是一阵心疼。言络小时候虽然喜欢撒泼赖皮,但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骨子里的高傲骄矜分毫不比她少。 这样的言络,她从来没有见过! 动了动有些干涩的唇,语气低沉而又认真地回答,“言络,我一直将你当成自己的小一辈,那件事情对我来说太过突然,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彻底接受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再完全将自己,当成是紫翎墨。 “好。”言络的嗓音依旧有些沙哑。 在风清持看不见的地方,言络绝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地浅笑,就连唇畔若隐若现的弧度,都显得轻快了几分。 抬头看见对方复杂的表情,言络心中浮现一丝愧疚!对不起,我太了解你了,所以我知道,如果我不逼你,自己就真的永远没有机会! 相较于其他人,他言络从一开始就已经失了先机,因为在她眼里,他永远是个小孩子! 所以他没有办法! 九年前在他明白自己感情之前她就已经和亦澈在了一起,那个时候他知道,只要亦澈在,他就不会有机会!所以他从来就看不惯亦澈,却也不会对他如何,因为他不想让她为难! 以前他们之间的感情让他明白自己没有一点儿机会,可是现在,她不是紫翎墨,是风清持,而亦澈也已经成婚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放手! 绝对不会! 幽幽的清遐流目对上风清持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的侧颜,再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心中轻轻叹息:让你知道我的感情,是第一步,让你承认我的感情,这是第二步! 今天,他是耍了一些小心机!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言络回过神,对着风清持勾唇淡笑。 “嗯!” 看着言络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风清持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个梦,再次心烦意乱! 她觉得自己没有以前那么冷静了! 是夜。 风清持脱下外衫放在水墨屏风之上,正打算睡觉的时候,一阵尖锐的琴声越过山岚幽幽传入耳畔,在房间里面弥散开来。 放外套的手微微一顿,殷红的唇角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将藏蓝色银线镶边的衣衫穿好,踏着蒙蒙夜色顺着琴声离去。 很快,就到了上次的那个山崖边,果然看到了那道修长的蓝色身影。 不急不缓地走到他的身边,挑着眉梢望着他,“用这种办法引我前来?” 那人缓缓转身,清朗的面容在皎洁的月色下带了一层朦胧的银光,额间冰蓝色的额饰闪耀着清润的光芒,如泉水般清冽的眸子淡淡地看着风清持。 “好久不见!”一启唇,便是清清然然的声音。 “你扰我清梦了!”风清持淡淡开口。 尹子希摊手无奈一笑,很随意地说道:“没办法,谁让我突然想念我的知心好友呢!”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花儿!”尹子希轻唤一声,依旧卧在上次那个大树下的白虎威风凛凛地走过来,神铜铃般大的眸子闪着蔑视一切的眸光,尤其在看见风清持的时候,几乎是用两只大鼻孔呼哧呼哧地对着她。 “我得罪它了?”被一只动物用这种眼光看着,风清持很是新奇。 “它不喜欢花儿这个名字!”尹子希在一旁解释道。上次面前这人还特意语气狭促地喊了一声花儿,不被花儿记恨才怪! “可是最应该被记恨的不应该是你这个主人么?”斜挑着眉眼幽幽开口。 “它不敢。”尹子希伸了一个懒腰,随心所欲地晃动了几下脑袋,瞥了一眼花儿不以为意地掷出三个字,然后从花儿背上的大布袋里面取出两个酒壶,将其中一个丢给风清持。 伸手接住的时候耳边已经传来一句,“会不会喝酒?” 眉梢一挑,“会。”说完之后率先仰头喝了一口。今天她正好想喝酒! 尹子希见状眉间闪过一丝笑意,也喝了一大口。 尹子希就着风清持直接坐在地上,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拿着酒壶,见风清持又是猛喝了一大口,用靴子轻抵了两下风清持,懒懒散散地开口,“喂喂,你别喝醉了,我可不想送你回去!” “这点儿酒还醉不了我!”风清持换了个坐着的姿势,和尹子希背靠背。她只是有些心烦,没想过喝醉。 “怎么了?最近有什么心烦的事情?不妨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风清持语气微凉,眸色更凉,“你是这样的尹子希别人知道么?” 尹子希勾唇凉凉一笑,“你是我的知心好友,你知道没关系。”言下之意,其他人并不知道。 “还是不了,我怕你杀人灭口!” “呵呵……”尹子希轻笑,然后用手肘推了她两下,“你还没告诉我是为了什么事情?你的性子应该不会是为钱,至于权势呢,也不大可能……” 反手一拍风清持的肩膀,差点将对方拍的吐血,似恍然大悟地开口,“我知道了,一定是为了情,对不对?” 风清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语气和眼神都写着凉凉,“能不能将你一早看明白的事情以这种表情和语气说出来?!” 尹子希一耸肩,似抱怨地开口,“你就不能顺着我接话?” “无聊。”风清持语气冷淡地丢出两个字。 “就是太无聊了所以才找些有聊的啊!”尹子希目光淡淡地看着远方,里面写满了寂寞与孤独。 望着浑身透着孤寂气息的男子,风清持忽然安静了下来,没有说话,心下似乎有些明了! 尹子希从小就展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被誉为尹家的天才,性子古怪,特立独行,看待事情的角度和对待事情的态度与常人不一样,对事情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看得透彻而又不点明,就连做的事情,在旁人眼里都是无法理解的。 这样的人,很孤独吧! 他能从自己的角度看到别人想不到的事情,却也要忍受这种“天才”的寂寞! “尹子辰,你其实很寂寞吧!”风清持忽然语气幽幽地问。 尹子辰身体僵了一些,随即轻轻一笑,很清冽的声音在山涧散开,“以前会,现在不会!” 就在风清持有些不解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对方的声音,“因为我认识了你!”高山流水,知己难觅,不知为何,看到面前这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对方和他是同类人。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忽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捅了捅风清持,问。 “风清持。”风清持没有任何隐瞒。 尹子希唇角淡笑,“很好听的名字!”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待在一侧的花儿眼神充满鄙视地看着两人,内心嫌弃而又无力:你们两个凑不要脸的这样相互恭维对方真的好么? 似是察觉到花儿的目光,两人齐嗖嗖地看向花儿,异口同声,“花儿!” 一道声音清冽,一道声音清魅,交织在一起却是分外好听。 花儿:…… 花儿内心:狼狈为奸,一丘之貉,沆瀣一气…… (诶,等等,你一只动物那里知道这么多成语?) “对了,其实今天找你来是告诉你一些事情。”看了一眼花儿,尹子希将目光转移到风清持的身上,忽然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风清持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什么事?”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知道那一个?” 风清持:……我一个都不想知道。 “说嘛!”清冽的语气中还能带着撒娇气息的话语让风清持瞪圆了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尹子希。这这这……刚才那句话是他说的? 好吧,面前这个男子,她招架不住! “坏消息吧!” “唔,坏消息是我明天要离开帝京了!” 风清持觉得其实这算不上坏消息,眼眸微抬,“那好消息呢?” “我这次就离开几天,所以打算将花儿交给你一段时间。”尹子希笑着说。 默默地看了一眼尹子希,内心腹议:其实你是好消息和坏消息说反了吧! “为什么将花儿交给我?”尹府那么大,难道没有人能帮忙照看花儿,再者,那个只会对她用鼻子哼着出气的花儿并不待见她。 “因为它不喜欢你。” 风清持彻底没了言语,许久才开口,嗓音凉凉,“你这是折腾它还是折磨我?” “你就帮我一下嘛,带着花儿太招摇了!” “当初回焱凤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招摇?” “我就离开几天,随你怎么折磨它,只要别煮了!”看了一眼同样百般嫌弃的花儿,尹子希瞪了一眼,恶狠狠地道:“你别挑!” 花儿雪白的尾巴轻轻一扫,眼神幽怨地盯着尹子希。 “帮我!” “不帮!” “朋友之间要互帮互助。” “那友尽好了!” “花儿会很乖的。” “看不出来。”风清持皮笑肉不笑爱地说。 …… 在近一刻钟之后,风清持眸色一扫,似有若无地看着尹子希,“尹子辰说你不善言语?” 尹子希干笑:“误会。” “大家说你天性孤傲?” 继续干笑:“谣传!” “我看你就是话痨!”能将自己念叨地答应他这件事,可见缠人功夫也不一般! 尹子希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勾着唇角浅笑。他也不知道,对着风清持,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就是……很想说话! “如果七天内你不回来,我就……将花儿蒸了吃了!” “好。”尹子希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看了一眼傲娇而又委屈的花儿,尹子希恶意地笑了笑,“如果真没回来记得留一点给我!” 花儿觉得身上莫名一凉,它感受到了来自世间深深的恶意! “花儿很有灵性,不吃生肉,只吃熟食,一般不会伤人。”尹子希将花儿的习惯简单地说了一番,然后拍了拍花儿的头,声音依旧清冽,恶狠狠地威胁,“你要听话!” 夜晚的风很凉,林中也泛起了一层雾气。 “我该回去了!”风清持站起身,对着尹子希说道。 “作为你替我照料花儿的报酬,我将这个布袋里面的东西都送给你。”尹子希勾唇神秘一笑。 “这里面有什么?”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尹子希,风清持很是狐疑。 帮花儿顺了顺毛,“陛下,出来吧!” ------题外话------ 唔,其实这一章阿九写了很久,因为尹子希之前表现的是清冷的性子,这个转变阿九有些接不过来,不过终于写完了,不知道这样的尹子希你们喜不喜欢?! 另外,小可爱们站cp的话就不要站子希和清持了,他们的关系,放在现实社会就是异性闺蜜,二次元扩列关系就是共存,关系很好很好,但不会有爱情路线! 小可爱们晚安,好眠哒! 第180章 潋月公子 风清持眼眸露在布袋之上,就那样看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兔子顺着尹子希的手爬了出来。 尹子希上前两步,将手中的兔子往风清持的面前一推,“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陛下。” 陛下?风清持的眼眸变得很怪异。 尹子希勾了勾唇,“以后有机会告诉你它名字的来历,今天就先回去吧,天气有些凉了!”说完之后直接将陛下塞到风清持怀中,转身大步离开。 剩下风清持和花儿大眼瞪小眼。 风清持发现,手中这只毛茸茸的小白兔眼睛很好看,是那种很纯澈的墨红色,就像是没有任何杂质的红宝石一般,长长的耳朵软哒哒地垂下,很是可爱。 掂量了几下陛下圆滚滚的身子,语气嫌弃地开口,“你主人都喂你吃的什么?忒胖!” 陛下只是滴溜溜地转了几下眼珠子,忽闪忽闪地望着风清持。 “走吧!”看了一眼花儿,直接抱着陛下离开。 花儿傲娇地看了一眼风清持,冷傲高贵地跟在她的身后。 等风清持回到行云止水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没有惊动任何人,将花儿和陛下安置在院中的梨花树下,“你们安分一些!”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啊!”清晨,一声尖叫声响彻整个院子,连林中的鸟儿都朴绫着羽翅四散而飞。 湖蓝手中水盆和洗漱用具落了一地,目光惊恐地看着侧卧在树下的大白虎。 风清持幽幽地睁开眼睛,掀开被子起床,穿好中衣和外衫,一开门就看见了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却双腿不住打颤的湖蓝。 梨花树下的花儿,正高傲地盯着湖蓝。 湖蓝脸色发白,就连唇角都在哆嗦,“小……小姐!”眼神之间带着求救。 她只是给小姐送洗漱用水,谁知道踏进院子就看见了一直大白虎。 “大清早就听见你咋呼的声音,怎么……”苍梧衣衫有些松松垮垮,就连发丝都没有往日打理地整齐,睡眼惺忪地抱怨声在看见那只威风凛凛的大白虎彻底顿住,瞬间不敢出声。 莯流在苍梧之后不久来了这里,看见那只大白虎的时候眸色微微一变,旋即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风清持。这是尹子希的那只白虎! 这里怎么会出现大白虎?苍梧疑惑纳闷的眼神转向风清持。 眼神询问:阁主,你这里怎么会突然有白虎? 风清持也是刚睡醒,墨发随意地垂在身后,眉梢一挑,淡淡回答:“带来养几天!” 然后眸色一扫,淡薄地启唇,“花儿,过来!”精致的面容清淡如月,微微上扬的眼尾带着无与伦比的矜贵与优魅。 看着花儿不情不愿地走向风清持,苍梧抽搐着唇角:花儿,这谁给起了个这么有才的名字? 苍梧心中吐槽,不过并没有问出来,他并不是多事的人! 花儿在经过湖蓝身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眼角余光一直死死地盯着花儿,生怕它有什么动作,直到花儿到了风清持身边湖蓝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真的是,吓死她了! 湖蓝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望着风清持,“小姐,这只老虎你打算养着?”最后两个字,仍然带着颤音。 可见大清早见到花儿把她吓得不轻! “嗯。”风清持点头,继续懒洋洋地说道:“放心,花儿不咬人的。” 湖蓝笑地比哭还难看地点点头,“哦”了一声。心中不住腹议:就算不咬人,也吓人好不好?! “你去厨房端些熟牛肉过来,顺便带点胡萝卜。”风清持对着湖蓝吩咐。 “是。”应了一声几乎是飞一般地离开。 风清持从布袋里面掏出依旧在熟睡的陛下,将它托在手上,另一只手轻轻地逗弄它的耳朵,陛下微微睁开了妖红色的眼睛,然后侧了侧身继续睡觉。 苍梧和莯流则都是神色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一幕,不是因为那只雪白的兔子,而是诧异于风清持眼眸中一闪而过的轻柔。 苍梧淡淡一笑,原来阁主也有温柔的一面! 莯流清冷妖媚的眼眸带出一丝复杂的异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一幕,目光贪恋! “阁主!”莯流走到风清持身边,墨色的衣袂在微风中轻飏,映衬着那种本就白皙的容颜更加苍白隽秀。 风清持淡淡地“嗯”了一声,注意力依旧落在手掌心小小的兔子上,贯来清淡的眸色带了几分趣意。这小家伙倒是懒得很,不过……很可爱! 两人站在木阶上,蓝衫墨衣,青丝乌发,皆是容貌卓绝,气质出众。 苍梧看了一眼两人,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阁主,我去帮湖蓝。”然后便走出了院子。 “莯流,可爱么?”将陛下托在手上递到莯流面前,风清持勾起唇角轻问,就连冷魅深邃的凤目,都似乎在瞬间冰消雪融。 风清持靠得很近,莯流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独有的清淡梨花香,白皙的容颜极快地闪过一抹绯色,微微偏头,当看见对方修美的脖颈和如玉雕一般精致锁骨的时候反而更加尴尬了。 “可爱!”将自己的视线移开,声音颇为不自在。 “咳咳!”轻咳声传来,一道青色身影从隐掩的绿竹从后面走出来。 听到声音风清持瞬间抬头,看见言络有些惊讶,“言络,你怎么来了?”声音清然之间带了几分不自觉的暖意。 莯流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垂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言络抬头,兀自一愣! 站在稍高台阶上的少女一身藏蓝色的外袍,如瀑的墨发披散在身后,狭长的凤眸正望着自己,带了清然的柔和之意,手上抱了一直软趴趴的小兔子。 微风轻拂,墨发飞扬,精致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容颜在清晨微薄的阳光之下更加明艳如雪,绝色妖娆。 削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清清然的笑意,眸色在不经意之间瞥向莯流时在瞬间沾染了寒冰碎雪的幽冷,目光转到风清持身上冷意尽数褪去,笑着开口,“怕你无聊,来看看你!” 莯流天生带媚的眸子一冷,半眯着眼睛对视。 风清持从小就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动物,对手中的陛下更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抱着它,自己的注意力都落在陛下的身上,是以也没有发现另外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你用膳了没?”白皙修长的手用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陛下软哒哒的耳朵,头也不抬地问。 “还没。”言络上前几步直接走到风清持身边,两人并肩而立。 “吼……”一声低沉地声音在院中响起,花儿目光愤怒地盯着言络。 言络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大白虎,慵魅地“哟呵”一声,眼神略带邪魅轻佻地看着花儿,“居然是你!”清凉的声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狭昵,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似笑非笑。 用手摸着下颚,缓缓走进花儿,语态明明悠闲至极却带着莫名的凛冽。 此时的花儿心中十分懊悔,这个人刚才分明就没有看见它自己为什么要为了心中的不快朝他怒吼?! 当一兽一人之间不过五步距离的时候,言络悠闲地停下步子,忽然将眸光转向了风清持,有些意外地问,“你和尹子希是什么关系?”小畜生和尹子希从来是形影不离,关系比紫月痕和蓝钰还要密切,现在小畜生居然会在这里,实在让他很是意外! 心中淡淡所想的一句话,埋汰了三个人! 风清持并不意外言络知道花儿是尹子希的,回答:“朋友!” 似乎是有些意外又似乎是觉得合该如此,其实她和尹子希有些相似,甚至在一些习惯爱好,都惊人地一致! “帝京这一辈权贵世家的子弟,除了紫月痕和蓝钰,也就他还看得过去!”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对尹子希的评价却是极高。 被言络的高傲气笑了,风清持凉凉开口,语气嘲讽,“你眼界倒是极高!”与言络同辈的权贵子弟何其多,能得到他的肯定居然就他们三人。 狭昵一笑,如春风过境,言络眼眸慵懒地望着风清持,神色自然地应承,“那是自然,眼界不高又怎么会看上你!” 说完之后目光极为认真地盯着风清持的表情,发现对方仅仅是微滞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看来昨天放低姿态博取同情的一招还是很有用,至少对于他的喜欢,不再排斥! 莯流微抬低垂的目光,飞快了看了一眼两人,眸色有些复杂,就连唇线,都轻抿着。 湖蓝和苍梧拿着熟牛肉和胡萝卜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当然,非常怵花儿的湖蓝只是抱着胡萝卜躲在苍梧的身后。 看见突然多出来的言络,苍梧一愣,微微皱眉。 湖蓝则是眼睛放光地看着言络。果然,还是言公子最好看了!而且,似乎和小姐还很是般配! 这个念头一出,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完了,郎才女貌,珠联璧合,风华绝代,湖蓝怎么看觉得怎么般配! “咳咳!”苍梧看着湖蓝,掩唇轻咳两声。 狐疑地回了一眼,小声却也没好气地问,“你干嘛?苍蝇卡嗓子了?” 苍梧:……现在才换上了吃苍蝇的表情! 最终还是翻了个白眼,嫌弃地说道:“收敛一下你那直白露骨的目光!” 湖蓝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手上湿漉漉的柔软感觉传来,风清持低头看过去,只见刚才还在睡觉的小白兔正睁着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伸出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舔自己的手指。 “小东西,你是不是饿了?”将它放在自己眼前,风清持的语气放柔了几分。 言络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绝美的流目带着氤氲的笑意。以前她就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动物,现在还是一点儿没变。 “咦,好可爱的小兔子!”看着陛下,湖蓝眼中冒出了惊喜,拿着手中的胡萝卜就像上前。 “不怕老虎了?”苍梧凉凉的声音让湖蓝彻底止住脚步。 挑衅地看了一眼湖蓝,苍梧拿着熟牛肉上前,“阁主,这个是给老虎吃的?”说话的时候目光欣赏地看着面前威风凛凛的白虎。 对于这只白虎,他就是刚开始见到的时候受了点惊吓,知道是阁主领回来的就不害怕了,不过毛色如此纯白,顺滑雪亮的老虎,倒是真的很是稀罕。 风清持点点头,看着不远处一大片空地说道:“放在那片空地。” 等苍梧照做之后,风清持睨着眼睛看了一眼花儿,“吃饭!”淡淡地掷出两个字。 花儿哼哧一声,迈着优雅地步子过去。 “小姐,这只白虎好听你的话。” 风清持却摇摇头,“它很讨厌我!”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好眼神。 尹子希不可能将一个对她很危险的白虎交给她养,所以花儿会听她的话应该是尹子希的吩咐,当然,其中不泛一点儿对自己的惧怕! “啊!”湖蓝微愣,神色不解。 风清持没有解释,只是将陛下放在花儿一起,另外把胡萝卜放在它面前。 “我们用膳吧!”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相处地异常和谐的两只兽。花儿吃东西不想其他老虎其他老虎那样狼吞虎咽又急又猛,反而带了一些慢条斯理在里面,至于身侧的小白兔,则是你“咯嘣咯嘣”地咬胡萝卜,脆生生地响。 风清持挑了挑眉,不得不承认,这只白虎极具灵性。 用膳过后,言络将自己懒散地半躺在椅子上,懒洋洋地问:“你知道这只兔子的名字么?”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深意地看着言络。尹子希也特意提及过它的名字,看来会很有意思。 言络唇角勾起一个清薄的笑,“看来你是知道了!”随即眉梢一扬,语气轻狭悠长,“它的名字是尹子希当着紫月痕的面取的。” 风清持:…… 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言络唇角的弧度微扬了扬,“紫月痕那只狐狸贯来不显山水,万年不变的假笑,能让他为之变脸的事情本来就不多,偏偏每次都被尹子希气到不行。”说到最后,眼中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每次看到紫月痕被气得变脸,他心中就一阵畅快。 紫月痕那只狐狸,总是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温润不变的假笑,让人看着就心烦。 风清持眉尖扬了扬,心中顿悟。原来子希还有这个技能,满分! 两人又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见言络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风清持终于开口,“你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赶我离开?” “嗯。”风清持点头,“我答应了时暮今天去一趟时家。” 好看的眉微微皱起,言络盯着风清持,“你去时家干嘛?” 而且居然还是为了时暮!言公子心里忽然有些不爽。 “我去看一个病人。”无视言络的表情,淡淡地开口。 “什么病人?居然需要你亲自前去?” “我也不知道。”风清持摊手。 言络凝眸想了片刻,眼中墨色微微加深,对着风清持摇摇头,语气深沉地开口,“你还记得当年时宸尧从青楼里带回去的那个女子么?” “难道就是她?”风清持反问。她当然记得那个女子,是十里锦红极一时的头牌,好像是叫素莲。那个时候她还小,关于素莲的事情都是从皇兄们的谈话中了解的。 十里锦是焱凤最有名的花楼,里面无论是妓伶还是清倌都有,男女都可以在里面寻欢作乐!而素莲,她的名字是在一夜之间被众人知晓,即便当时就已经疯疯癫癫却依旧成了十里锦的头牌,可见她容颜之绝色。 时宸尧对她一见钟情,散尽千金为她赎身,之后的事情,她就不怎么清楚了! “应当是。”言络淡淡回答,随即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我不建议你去为她诊治。” “为什么?” “反正已经疯了,活着也是遭罪!”言络不以为意地开口,随即冷冷一笑,语气莫名诡异,“而且你知道她儿子是谁么?” “谁?” “神医,潋月公子。”看着风清持一字一句开口,随即一耸肩,“就是那个一生下来就被说是野种然后逐出时家的!”当年这件事还是她闲暇的时候说的,他相信对方应该还记得。 风清持冷笑,“这件事情时家当年就不厚道!”不过一个刚生下来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时家竟然在冰天雪地的冬天将他丢在冰河上。 “不过那个小孩也是命大!”不仅没死成,反而还成了名震天下的神医。 “的确。”风清持幽幽附和。据说当年他在冰河之上待了整整一天,被发现的时候身体被冻成了青黑色,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了,可是被人带回去身体竟然又慢慢变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唔,我要去时府了!”发现话题有些偏了,风清持回过神。 “算了,你去吧!”言络也不指望自己可以阻止对方,只能无奈地说道。 风清持正打算问他是否要离开,言络直接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甚是随意地开口,“你自己去吧,我晒会儿太阳!”说完就阖上了眼眸,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风清持半晌无言,只能离开。再晚些时候时暮应该要出席尹明月的及笄礼,她还是出诊之后早些回来。 待风清持离开之后,言络的眼眸霍然睁开,带着敛尽天地颜色的清寒光芒。 雪青色的身影再次出现,是在一个略微清潇的院子。 言络是大摇大摆地进来,是以在下一刻就有七道黑色的身影拦住了他。 “让他进来。”透过窗户,莯流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冷声开口。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黑衣人瞬间离开,就像是没有出现一般。 言络直接推开门进了房间,凤眸一敛,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看书的莯流。 “何事?”虽然知道对方是当朝最年轻有为的左相,莯流的语气依旧谈不上尊敬,就像是对待不相识的陌生人,甚至更为冷冽几分。他知道言络会来找他,因为今天早上那一幕让对方心里不舒服! 言络走进房间,优雅地拖出一张椅子缓缓坐下,“你喜欢她?”虽然是在问莯流,可是话语中的肯定却是毋庸置疑。 而且,很直白! 莯流脸色微微一白,很快便恢复如常,目光如雪般寒凉地看着言络,“这事与左相没有关系吧!” “不愧是她看中的人,果然很有勇气!”唇角带笑眸色玩味地看着莯流,溢出唇边的话语却令人听不出是夸赞还是嘲讽,亦或,两者都有。 莯流没有说话,不得不说面前这人连气场都很强大。 “你还记得下夙么?”言络拿起桌上一个杯子放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地问。眼眸一抬,见莯流面色如常没有丝毫变化,那双极美的眸子中的意味不明反而深了几分。 不得不说,她看人的眼光却是毒辣!即使他揭开对方最为丑陋的过去却依旧面不改色,身神色如初。 不过,现在可以保持淡然面不改色,等一下就未必了!言络心中冷笑。 莯流没有说话,白皙的面容清冷至极,仿佛一尊没有人气的玉雕。 “下夙人口贩卖何其之多,不是没有比你出色的,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选中你?而且……”稍稍停顿了一下,眼神更加玩味慵懒了,“对你青睐有加?” 莯流微微皱眉,冷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必你也听说过亦澈这个名字!十年前天下第一美人不是女子而是身为男子的亦澈,血衣绝色倾天下,邪魅不羁凌风尘的青冥居居主。”说到亦澈这个名字的时候,言络的话语怎么听都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恨意,脸上的表情亦是冷冽如浮霜碎雪。 莯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和他,很像!”言络将目光移到莯流身上,玩味无法掩饰。 莯流脸色微微一变,本就苍白的容颜此刻血色尽褪,惨然地近乎白雪,握着书卷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紧,许久,才听见自己冷静地可怕的声音传来,“那又如何?” “呵……”言络冷笑,眉眼嘲弄地看着对方,“你知道她以前和亦澈是什么关系么?” 本就抿起的唇此刻又抿紧了几分,几乎绷成一条直线。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那日她喝醉了,语气深情地喊的名字,就是亦澈! “他们以前是恋人呢!”言络的话语很轻,很轻,轻到微乎其闻。 只是那双绝美的眼眸,带着极北之地冰寒如雪的料峭,如寒冰万仞,孤冷无双。 “而你!”眸眼一抬,落在墨衣凛冽的莯流身上,“不过是一件替代品,仅此而已。”语气和眼神都是格外地低沉。 莯流身子猛然一颤,脸色连白雪都及不上,恍如透明。 “言络,你太过分了!”一道微怒的声音忽然传来,苍梧也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 看见苍梧,言络微微挑了几下眉梢,有些意外。居然连他都没有发现,看来轻功隐匿极好啊! 莯流的脸色则是说不出的狼狈,惨然,妖媚凛冽的眼眸深处有着深深的孤绝。 “呵呵!”看着两人,言络低低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直接离开。 苍梧和莯流也没有一人加以阻拦! “莯流。”看着莯流许久,苍梧才低低地唤了一声。 莯流没有抬头,依旧是紧抿着唇,微微失神。 苍梧眼眸有些复杂,缓缓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莯流,言络说的话不足为信。” 然后为莯流解释,“你看啊,亦澈现在多大,他九年前就已经成婚了,可是九年前阁主才多大,不过八九岁,还只是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会和亦澈是恋人!” “再者,就算亦澈喜欢幼齿,可是他现在都已经成婚了,对你根本就没有威胁,至于言络说你是替代品……”苍梧冷冷一笑,“怎么可能!阁主是何等人物,你以为她会将别人当成替代品,而且,你和亦澈那里像了,那个家伙心狠手辣,狂傲至极,你们怎么可能相似!” 在他看来,莯流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怎么可能有人和他相似! “苍梧,谢谢你!”莯流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然知道对方是在安慰他。 倒是苍梧,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没事。” “苍梧,我想静静!”莯流语气依旧很低沉。 苍梧叹了一口气,“那你好好休息!”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心中对言络不满,看来这次他的话对莯流打击挺大的! 然后突然想起回焱凤的时候自己使个劲地撺掇阁主和他坐同一辆马车!伸手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狠狠开口,“苍梧你是猪吗!是不是怕阁主和言络不在一起?!” 苍梧离开许久,莯流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双眸微滞,面容依旧不见血色。 他很想听苍梧的话,告诉自己言络所说的都是假的,可是他根本骗不了自己! 她对亦澈的深情,他根本无法想象! 那样冷静淡漠的她,会因为听到亦澈受伤彻底慌神,手足无措;几乎从不喝酒的她,会因为亦澈而醉的一塌糊涂。 最令他觉得恐慌的,不是她喜欢亦澈,也不是将他看做替代品,而是他自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到了最后才发现,对于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缓缓闭上眼眸,动了动唇,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离开行云止水之后,风清持先是乘马车去了医馆,然后将马车留在医馆,直接走着去了时府。 因为当时自己忘记了和风清持约定时间,所以时暮便一直在时府外徘徊着,当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后,时暮对着她招招手,“清持,这里。” “清持,你终于来了!”时暮幽幽叹息。 不知是时暮之前打过招呼还是如何,他带着风清持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寄莲阁。 “清持,昨天昏厥之后,莲姨一直没有清醒。”看了一眼风清持,时暮低低地开口,清朗的眼中带着无法掩藏的担忧。 风清持抬眸看着床上的女子,眸色安静。 床上的女子很美,已经被打理好的发丝并不是很凌乱,一张白皙的容颜恬淡安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薄薄的阴影,即使已经年过四旬,看上去却依旧像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对少痕迹,似乎格外优待她。 “她会经常性发疯?”风清持微凝着眸子问。 时暮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从我知道莲姨她就是疯的,一般都是不识人,混混沌沌地像个孩子,可是有时候会疯的很厉害,恨不得杀了所有人,而且还拦不住。” 风清持缓缓上前,将手搭在对方手腕脉搏的时候明显察觉到素莲身体缩了一下,片刻之后,才缓缓收回手。 “清持,莲姨怎么样?”时暮急急地上前问。 “她身体亏损极为严重,而且心中有结,郁积已久,至于会发疯,是以前受过强烈刺激。” “那有没有办法可以救她?姚大夫说莲姨活不了多久了!” 风清持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寻常人,只要用灵照花就可以,但是她,”摇了摇头,语气微沉,“不行。” 时暮一愣,“灵照花不可以么?”姚大夫说要的就是灵照花。 “不可以。”风清持没有任何感情地开口,“她以前中过毒,解毒之后身体不能接受灵照花。”不仅接受不了,还极为排斥,这个时候用灵照花对她来说就相当于催命符,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时暮眸子微微一沉,“是什么毒?” “销魂。”殷红的唇一启,吐出两个淡到没有情绪的字。 时暮眼眸顿时一缩,“是春。药?”而且还是极为霸道的春。药。 风清持点点头,微微垂目,眼眸之中的神色晦暗不明,犹如风中明明灭灭的烛火。 以前,她不小心被四皇姐算计,也曾经中过这种毒,就算是在解毒之后,她身体亏损依旧很严重,会对一些药材产生排斥。 ------题外话------ 晚安!好眠!求评论/笑哭 第181章 你很好看 时暮本就微皱起的眼眸又紧了几分,“清持,那你现在有没有办法?” 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回答:“有,不过需要的东西不易得到。” “是什么?” “冰凌花,灵照花,还有火炎蛇蛇胆。”说完之后风清持便对着时暮解释道:“冰凌花可以辅助她吸收灵照花,但是冰凌花性极寒。若是服食不出一个时辰便会身体僵硬,所以需要不压制冰凌花毒性而又能缓解其带来的寒症,火炎蛇的蛇胆是最好的选择。” 时暮眸色一黯,“清持,这三种东西都不好寻,我怕莲姨等不了那么久!”姚大夫说过,莲姨的身体,怕是连灵照花盛开都等不到! 灵照花其实并不难寻,更甚至与它是成片盛开,只是,花期三日,一旦被折断便立即枯萎,无法入药。 而现在,不是灵照花盛开的季节! 风清持看出了时暮的顾虑,“我可以让她等到灵照花,只是,”说到这里,眼眸忽然一转,不轻不淡地看着对方,“时暮,你要知道,即使我出手,能救的也只是她的命,让她活着,疯癫之症我不了解原因,也根本无从下手,也就是说,救了之后她也还是疯的。你确定要救?” 时暮思考了很久,重重地点头,“清持,拜托你了,之后时家会有重谢的。” “你把之前她用的药方给我。” 在时暮的吩咐之下,丫环很快就取来了药方。 风清持接过看了一眼,眼中没有多少意外之色,“这张药方暂且不要服用。”看了一眼丫环,“笔,纸!” 丫环看了时暮一眼,见他点点头,便取来宣纸,毛笔,和墨水。 风清持俯在桌子上动笔书写片刻,最后将毛笔放下,取出写满墨迹的宣纸,吹了吹,待墨迹干了之后才交给时暮,“这个药方,用水煎煮五次,取第二次和第五次的汤汁,三七分兑成一碗,每日三帖药,七日后我再来看看。” “那这个药方?”时暮指着之前姚大夫开的药方,问。 “七日后如果有起色,就可以用这个方子。”似是想起什么,眸子再次落在时暮身上,“我这里有冰凌花,不过不能白给你,按市面价,一千两,给你九折,九百两。” 时暮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好。”然后认真地看着风清持半晌,缓缓开口,“清持,谢谢你!” 风清持随意地摆摆手,“没事!”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它交给时暮,“如果有什么特殊状况就来行云止水找我!”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吧!”这里离行云止水还是挺远的。 风清持难得地对着时暮眨眨眼,抬头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优魅地开口,“现在已经巳时了,尹明月的及笄礼快开始了!” 一般及笄礼都是在正午行礼,别簪。 “那你路上小心点!”时暮只得嘱咐一声。 风清持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离开,留给时暮一个修长的藏蓝色身影。 离开时府之后,风清持就直接去了月上居,白未檀已经等在了这里。 “来,喝茶!”见风清持推门进来,坐在案前小几旁喝茶的白未檀沏了一杯产,对着风清持挑眉道。 风清持笑着上前,“十多年了,你这月上居还是这么热闹!” 月上居是未檀手中的产业,三楼这个雅间从来都是留着他们自己用的。 白未檀清雅如仙的眉眼微微一黯,轻声叹息,“终究是不及以前!”以前有空的时候他们总是几个人一起过来喝茶,这九年里,从来都只有他自己。 接过对方递来的茶,风清持轻啜一口,入口微苦,之后有淡淡的甘冽清香,好看的眉色舒展开来,缓缓道:“你这里的茶还是没变!” 还是她最喜欢的玉滇毛尖! 看着面前眉眼享受,神色慵懒如狐狸一般的女子,白未檀微微勾起唇角,“你这转移话题的能力可不怎样!” 风清持撇撇嘴,“我这不是担心你么?”毕竟以前叶疏影也会经常和他们一起来这里,她怕未檀触景生情。 白未檀淡然清雅的眉眼微沉了一些,端起仍冒着热气的茶,轻轻吹开漂浮在上面舒展开来的碧绿色茶叶,优雅地抿了一小口,“不谈这些了,还是说正事吧!” 风清持则是收敛了懒洋洋的慵邪散漫,神色认真了许多,就那样安静地看着白未檀。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被风清持用这种认真的目光一直盯着,白未檀掩唇轻咳一声,有些微微的不自然。 风清持勾唇狭促一笑,“因为你好看。” 白未檀:“……” 只能神色无奈地看着面前藏蓝色衣衫的绝美少年。 “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了!”风清持摆摆手,伸了个懒腰,依旧将自己懒懒散散地躺在椅子上,丝毫不顾及形象。 白未檀摇着头低低一笑,带着几分叹息的声音溢出白皙的唇瓣,“你还是这个样子!”除了换了一副皮相,其余什么都没有改变。 风清持丝毫不在意,“未檀,你给我说说渝初和述月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吧!” 成为风清持之后,她最先做的是创建自己的势力,在知道有人刺杀阿痕之后便让人打探了帝京如今的局势,对于其他两个国家,相信未檀知道的会比她派人调查更为清楚,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派人查探那两个国家的事情。 “述月国倒是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是慕容,碧家,宁家三大世家当权,只是慕容家的人一代不如一代,慕容皇室这一辈,已经没有能堪担大任的皇子;宁家身为武官之长,手握重权,权势滋生利欲,见皇室如此自然心中不服,明里暗中对皇室阳奉阴违,大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那碧家呢?”能成为俞述三大权利之一的世交,碧家绝对不简单。 “碧家这些年一直很安分,没有任何动作,对于慕容家和宁家的争斗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隔岸观火,独善其身。” 风清持幽幽地挑起眉梢,似笑非笑,“隔岸观火,就不怕火他们自己身上?” 白未檀沉吟了片刻,目光微沉地看着风清持,“未必!” “什么意思?”三大世家鼎力,最忌的就是想碧家这样安安静静地恪守本分的,谁知道是不是想坐收渔利?所以这样的家族才更容易引起其他两个家族的注意,甚至希望在与对手争夺之前将这颗定时炸弹给先除了! 所以说碧家的处境其实是最危险的! “碧家现在真正的当家人是碧倾云。”望着风清持的眸子,白未檀缓缓开口。 “碧倾云?”风清持对这个名字没有多少印象,只是觉得听起来有那么几分熟悉而已,不过自己也一时想不起来。 “你果然记不得了!”白未檀轻笑,然后清雅如泉的琉璃眼眸带了几分怀念,“你还记得我们那年去述月给慕容昭贺寿,那个被人追着撞到树上然后又掉到湖里的小孩就是他。” 记忆似乎被唤起,风清持微微瞠了一下眼眸,“就是那个小胖子?”她记得之后侍卫想把他从湖里捞起来,却因为对方太重只能推着他游到湖边,然后几个人将他抬了回去。 白未檀点点头,唇角带着笑意,“对,就是他。”当年的碧倾云确实很胖,大概抵得上寻常两三个小孩了! “看你的语气,现在他似乎很厉害?” “七年前,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逼迫碧回古放权,然后仅用一个月的时间,以雷霆之势掌控了整个碧家,而且还软禁了碧回古。” 轻呷一口茶,继续说道:“碧倾云这个人心机深沉,眼光长远,碧家本是文臣,而他在三年之内竟然提拔了一干武将,并且在朝中都是举足轻重的地位,同时还经营商业,现在碧家的产业占了述月的三成。” “果然是后生可畏!”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 白未檀点点头,不置可否。 “那渝初呢?”风清持继续问。 白未檀却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对方一眼,“渝初太子被废。” “景行止被废了?”对于这个消息,风清持有些惊讶。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那个小孩子的时候,对方不过八九岁的年纪,着一身青玄色的锦衣,披着一件雪色斗篷,肤白如玉,五官精致,只是那双水润的眼睛带着张扬倨傲,那种傲,不是无资本的狂傲,而是极其地自信。周身气质矜贵冷傲,睥睨飞扬。 那样的少年,让她一眼就记住了! 之后的几次接触,也证实了景行止与常人确实不同,小小年纪便已是才智无双,惊才绝艳! 小时候就已经那般出众,现在居然被废了!看来九年里真的是发生太多事情了! “嗯。”白未檀点头,“渝初皇室子嗣亦是单薄,除了景行止就只有景行珂和景行月,按理说景行止被废应该立身为皇子的景行珂,可是渝初帝王却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立了景行月为皇女,并且快刀斩乱麻地将景行珂封王。” 风清持眸中的震惊依旧未曾褪去,终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将茶递至唇边,轻轻地啜了一口,“既然如此风云宴他们已经都会来吧?” 白未檀颔首。 风云宴本来就是三国权贵世家当权人的会面,身为这一代备受看好与推崇的新贵,自然会代表家族与会。 “那我倒是有些期待了呢!”殷红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浅薄的弧度,如冰面最中心拂开的一丝微不可见的裂痕,很浅,很淡,却很凉,在这张惊艳绝伦的容颜之上,有一种妖异的惊绝。 白未檀笑了笑,眸眼温凉,“这次风云宴确实会很有意思。” 随即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各自静默品茶,与十多年前如出一辙。 窗外微风和煦,房内岁月静好! 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对立而坐,容色皆是淡淡,却已经美好地令人惊心,也移不开眼。 此时尹府。 尹府大门挂满红绸,府内亦是一片张灯结彩,格外喜庆。 来往府邸的宾客络绎不绝,门前长巷中停满了各种华贵的马车,小厮家丁们皆是面色含笑的接待招呼那些客人。 尹府是焱凤百年大家,人脉方面自是不必多说,再加上尹府是当今紫皇陛下的母家,几乎大半个焱凤城的权贵世家都来了! 当然,其中不泛有想与尹家结亲的人。 尹洛铭虽然早逝,但是尹家百年大家并没有因此没落,倒是尹子辰,担负起身为长子的职责,撑起了整个尹家。 最主要的是,尹子辰能力不俗,很受紫皇陛下器重,是这些后期之辈中的佼佼者。 能和尹家攀亲,以后在仕途上会少走一些路! 尹家大小姐和五小姐都已经和时家兄弟有了婚约,他们自然是不会考虑她们,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尹子辰和尹子希还有四小姐尹明棋身上。 所以这次前来祝贺,没少官员带了自己的儿子女儿前来。 前厅,玉思莼和尹子辰都在招待那些客人。 看着那些跟在父母身边的孩子,玉思莼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虽然她有意让轻尘和轻遥两人嫁入尹府,可万一她们不同意呢?身为家长的她也不好勉强不是!再者,有人想嫁给自己儿子,证明那人有眼光,那她就更高兴了! 最好是全帝京待嫁的名门闺秀都过来,好让她亲自挑选挑选! 看着笑地格外灿烂的玉思莼,站在她身侧的尹子辰心中颤了颤,毛毛的,如芒在背。 “母亲,您……怎么了?”笑地这么渗人! “物色媳妇儿!”玉思莼口快地顺着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 尹子辰:“……” 他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说完之后玉思莼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些什么,对着尹子辰颇为尴尬地笑了笑,“儿子啊,你刚才听错了,我是说雾气太稀了!” 尹子辰唇角猛地抽搐,根本就控制不住。能找个通顺且说得过去的理由么? “叶大人,你来了!”看见叶如海带着礼物前来,玉思莼松了一口气,连忙笑着迎了上去。幸好来客人了,不然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子辰的话。 叶如海有些诧异于玉思莼的热情,以前她对自己可从来都是冷冰冰,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叶疏影,尹洛溪和白未檀三个人之间的事情在帝京虽然没有人人尽皆知的地步可也不是秘密,在上流权贵的圈子里对此事都是心照不宣,所以尹家和叶家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今日明月及笄,老夫前来观礼,尹夫人不会嫌弃吧?”叶如海笑地犹如一只狐狸,打着官腔道。他倒是想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些什么药?! “不会不会,本夫人带你过去吧!”说完之后完全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直接在前面引路。 叶如海简直受宠若惊,贯来面不改色的沧桑眼眸一滞再滞,连自己带着身后的女儿都忘记了,跟着玉思莼离开。 看着直接离开的叶如海,叶欣兰瞪圆了眼睛。父亲就这样将自己丢在这里?! 尹子辰看着面前浅黄色衣衫的少女,见她纯真可爱的眼中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像极了炸毛的小猫,不由轻笑出声。 听见笑声,叶欣兰瞬间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没好气地开口,“有什么好笑的!”本来父亲说带她来的时候她就不情愿,现在还将她一个人留下,她心中还有气呢,这个人居然撞到枪口上! “很像小猫。”尹子辰如实道,狭长的桃花眼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你才像小猫!”叶欣兰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被千娇百宠的惯着,也就养成了不服输的性子,听尹子辰这样说便直接嗞了回去,眼睛依旧瞪得圆圆的,带着俏生生的怒火。 尹子辰忽然觉得面前少女挺好玩的,尤其是那一双瞪得极圆的眼睛,不由戏谑地开口,“瞪这么大,你眼睛不累么?”他看着都觉得累。 叶欣兰磨了两下牙槽,虎着一张俊俏的脸看着尹子辰,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拿起对方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属狗的啊?”尹子辰赶紧甩开叶欣兰,怒声道。怎么动不动就咬人?!该死,那么疼,肯定出血了! 偏偏对方是个小姑娘,且来者是客,他还真不能做些什么! 叶欣兰没有说话,略微得意地冲着尹子辰挑了一下眉梢,然后越过他大步走了进去。 尹子辰:“……”这叶府的大小姐怕是个傻子吧?! 看了一眼慢慢渗血的伤口,尹子辰轻“嘶”一声,狠狠地盯着那个大摇大摆离去的浅黄色身影。 真疼! 要不要去看大夫,会不会得狂犬病啊?! 尹府的另一个房间。 尹明月坐在妆镜前,任由那些侍女嬷嬷为自己打扮,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期待的浅笑,两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奶娘,你快一点吧!我好累。”尹明月对正在给自己梳发髻的嬷嬷开口。 “五妹,你这么心急,怕是想去看看某人来了没吧?”一道带着打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尹明书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在她身侧,是蓝色衣衫面容清秀的尹明棋。 “大小姐,四小姐。”丫环们齐齐行礼。 尹明书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除了正在挽发髻的嬷嬷和尹明月的贴身侍女,其余人都退了下去。 “大姐,你怎么拿我开玩笑?”尹明月噘嘴,微嗔地说道。 尹明书笑了笑,看着尹明月,“难道大姐说的不对么?” 尹明月脸色一红,低头拉扯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忸怩之间还有不好意思,“那……大姐,他来了没有?” “你说的那个他是谁呢?”尹明书挑着眉头趣问。 尹明月有些微囧,连忙对尹明棋求救,“四姐,大姐欺负我!” 尹明棋莞尔一笑,却是目光同情地看着对方,“明月,在家里除了娘亲就是大姐,连二哥都要听她的话。” 尹明月:“……” 逗弄地差不多了,尹明书轻轻地笑了笑,“放心,时家小十三已经来了,正在前厅呢!今天是你的及笄礼,他身为未婚夫,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尹明月脸色顿时一红,没有说话。 看着自家这幅恨嫁模样的小妹,尹明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似是想起什么,瞬间将眸光转向一旁静默不语的尹明棋,“明棋,你已经十七了,婚事也该定下了!”当年如果不是父亲离世,要守孝三年,她肯定都已经嫁给时烨了! 翻过今年孝期已满,她和时烨的婚事也就订在了明年开春。 尹明棋微微蹙眉,“大姐,二哥和三哥都还没成婚,我不急。” “你是女子,他们是男子,你们能一样么?”尹明书轻声呵斥。 “我还想在家中待两年!” “明棋,你是不是还想着蓝钰?”尹明书忽然问,眸色静静地看着自家这位从小就寡言少语的妹妹,尹家孩子比较多,顾此失彼的现象难免会出现。她身为家中最大的,自然是备受宠爱,二弟是长子,众人对他的关注也少不了,子希是尹家天才肯定是不必多说,明月身为么女,也是家中的掌心宝。 他们五兄妹中,最容易被忽视的人,就是明棋。 对方虽然不言不说,不争不抢,可是很多事情她知道明棋心中都介意着,她一直在中间尽力调和,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忽视,明棋与他们始终算不得很亲近。 沉默寡言,存在感极弱。 可是一年前,突然对他们说她喜欢蓝钰想嫁给他。本来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明棋终于将心里话告诉他们,可是却发现这只是明棋的单相思,蓝钰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母亲甚至想过直接让月痕赐婚,子辰二话不说就否定了! 蓝钰那种性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明棋若是硬嫁过去只会受苦!这是当时子辰的话。他们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尹明棋没有说话。 “明棋,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蓝钰,可是做姐姐的想告诉你,蓝钰不是你的良人!”蓝钰是将军,战场之上,生死难料,这样的人,本就不是良配,再者,蓝钰太冷漠了,而明棋又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他们在一起真的不合适。 “我的事情自有分寸,不劳大姐费心了!”提及蓝钰的事情,尹明棋的语气和态度都冷硬了几分。 见状,尹明书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缓缓道:“你自己心里有注意就行!” “大姐,四姐,我好看吗?”尹明月发现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笑着岔开话题问。 尹明书淡淡一笑,“好看,我们明月长得好,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尹明棋不自然地浅笑,“好看。” “嘿嘿!我就知道好看。” “叩叩叩!”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尹子辰的声音传进来,“明月,你好了没有?” 门被打开,一身水红色衣裙的尹明月站在门前,仰着一张艳丽的小脸,脆生生地开口,“二哥!” 然后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裙摆飞扬,“二哥,我好看么?” 尹子辰笑了笑,“好看好看,今天明月是主角,最美了!” 尹明月又是“嘿嘿”一笑,将双手伸开,“二哥,你抱我出去吧!” 及笄礼是女子一生中第一个重要的日子,比出生那天还要重要,一般都是父亲将女儿抱到行及笄礼的地方,然后行礼,别簪。 尹明月父亲早逝,现在自然是长兄代替做这些事情。 尹子辰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过了今天明月就是大人了,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了!”说完将尹明月打横抱起,踏着红毯向前厅行及笄礼的地方而去。 地点选在了尹府北苑一大片梅林搭建的圆形玉质高台之上,宾众皆在下面的席子上坐着。 “今天是我最小的女儿尹明月的及笄礼,感谢大家前来参加!”玉思莼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然后就站在了一边。 尹子辰一愣,这……这也太简单了吧,如果不是知道母亲平日对明月如何他绝对会认为对方不待见明月!一般父母不是应该洋洋洒洒一大段话么? 一干宾客也是一愣,心中皆叹:这个尹夫人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接下来就是开礼,司仪致开礼词。 “金秋时节,良辰好景……” 念完词之后,便行礼。 行礼时分别有三礼,一:清水盥手,二:侍者焚香,三:长者加服。 盥手礼喻干净,整洁,庄严,肃穆;焚香礼意虔诚,别致,风雅,祈福;加服礼喻意长者赐,长者意,长者最好的祝福,一般是当地最为德高望重的老者。 在众人的目光下,尹明月脸色微红,却也是没有任何差错地做完了这些事。 接下来就是别簪,有三加三拜。 初加,玉思莼拿出一根碧玉簪,眼眶微红地别在她的发髻之上,抚摸着她的发丝,缓缓轻叹:“我们明月终于长大了!” 一拜,是向高堂行叩拜礼,念养育恩。 二加,玉轻尘手持一根血玉发簪,“明月,以后不可任性!” 二拜,是向母家长者,表其尊敬。 本来三加应该任然是由玉轻尘别簪,但是尹明月已经订下婚约,所以第三加便交给了时暮。 三加,时暮对着尹明月笑了笑,“以后就是大人了!” 三拜,是对着时暮,意为日后和睦。 “礼成!”随着司仪大喊一声,及笄礼就此结束。 全程,尹明棋都是站在一侧垂首默默地看着,不言不语,眼眸之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异色。 接下来便是宴请宾客。 玉轻尘不喜欢这种喧闹的环境,便寻了一个托词离开。 是夜。 渝初行宫。 玉轻尘坐在案前看书,镶嵌在屋角的夜明珠发出清淡的光晕,落在她精致的容颜之上,为之添了几抹朦胧的清冷美感,如诗如画。 忽然,一道玄色身影从窗户跃进来,幽幽地落在了玉轻尘的面前。 来人一身玄色锦服,面容俊朗尊贵,眉目流转之间带着如火一般的倨傲,眉梢眼角尽显轻狂飞扬。 ------题外话------ 唔,及笄礼中行礼流程纯属阿九瞎掰,别簪参照某度,大家看看明白意思就行,别当真哈! 另外阿九自己昨天看了一遍自己写的,觉得……剧情有点拖沓,也有小可爱提出,所以以后会尽量加快主线剧情进展!争取言公子尽快抱一下美人归,至少赶在和亦澈相见之前不是?! 晚安咯,好眠! 第182章 终见亦澈 看见来人,玉轻尘清冷如雪的眸子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如常,“你怎么来了?”薄唇一启,带着夜月无尽的凉意。 玄衣男子完全似是已经习惯了玉轻尘贯来的清冷淡漠,对着她勾唇笑了笑,“我特意来看看你,顺便参加风云宴。” 玉轻尘精致白皙的脸冷了几分,“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一个被囚禁在王府的废太子,怎么会被允许参加风云宴。 景行止在玉轻尘身边坐下,声线旖旎地开口,“哎呀!你别生气嘛,我告诉你不就好了!”随即夺过玉轻尘手中的书卷,放在手里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淡淡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放权而已。” 抬头目光清凉地看着景行止,玉轻尘微不可见地皱眉,“皇上的要求?” “是啊!”景行止点点头,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不上心模样,“他现在要为行月铺路,扫清障碍,自然要将我手中的权利收回去!” 见玉轻尘凝眉不说话,景行止抬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轻尘,我现在是一颗弃子了,你以后会不会也弃我于不顾?” 玉轻尘只是冷冷地睨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开目光。 在玉轻尘清冷且没有一丝涟漪的目光中,景行止非常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抱怨,“轻尘,你们玉家真的是太绝情了,我不过是被废了太子之位,你们就急吼吼地上门退亲!” “退婚之事是我提出来的。”声音没有一丝半点起伏,犹如冬日结冰万丈的湖面,清寒彻骨。 景行止微微一愣,目光更加幽怨地看着对方,“竟然是你提出来的!”眼眸中大有你是个负心汉的意思。 “不然如何?”玉轻尘轻轻反问,眸色更凉地看着对方,“这桩婚事我本来就不同意,为何不能退婚?”这桩婚事她从来就没有应允过。 “行行行,就知道你绝情!”说完之后冷哼一声,直接起身朝着雕花木床而去。 “你干什么?”看着景行止的背影,玉轻尘冷冷开口。 “睡—觉!”说完两个字就直接蹬了鞋子扑倒在床上。 玉轻尘眸子如同覆盖了一层冰雪,幽幽地看着对方,“给我出去!” “别闹!” 玉轻尘面容更冷,“这是我的房间。”到底是谁在闹?! “我好困啊,你别吵我。”说完之后还配合地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将自己裹进锦丝蚕被,似乎真的很累。 “景行止。”玉轻尘的声音微沉。 “我从渝初一路过来很累了,你就让我休息一下吧!” “隔壁有房间。” “对方已经睡着,听不见你的话。”从被子里面传来景行止的声音。 玉轻尘被气笑了,眼眸却是如蒙着一层薄冰,“你睡这里那我睡哪儿?” 被子猛然被掀开,景行止露出一张清朗如刀削斧凿般俊美的容颜,对着玉轻尘挑眉一笑,“你也可以上来睡,这张床很宽的。”言罢还将自己的身体往里面侧了侧,外边空出大半张床。 意思,不言而喻。 玉轻尘冷睨着对方半晌,没有说话。 景行止干脆用被子将自己蒙住,从里面传来他略带无赖的声音,“反正今天我要在这里休息,你要不上来和我一起,要不就坐一晚吧!” 不知是累极还是如何,没多久,景行止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就幽幽传来。 “无赖!”玉轻尘冷声低骂,然后不再看床上的人,而是将亮彻房间的夜明珠收了起来,仅留下案几上一盏小的烛火,拿起刚才被景行止抽走的书卷,继续翻阅着。 房间里面瞬间暗了不少,只有一盏微薄的烛火轻轻地燃着,映照着那道正在看书的清冷身影。 翌日,清晨。 晨曦的光晕从窗户透入,景行止缓缓睁开眼眸,从锦被里面探出了一个脑袋,鼻翼之间是如清雪一般凛冽的幽香,很淡很淡,几乎微不可闻。 景行止使劲地嗅了两口,眉梢眼角微扬,带着笑意。 “醒了?”一句清凉淡薄的话语幽幽响起,景行止脸上刚刚散开的笑容顿时僵住,讪讪一笑,抬首就看见案几前那个一身雪白的清隽身影,优雅矜贵,如姣姣明月。 依旧是坐在案几前看书,连姿势都与昨天的一模一样! “你真的就坐了一晚上?”景行止微怒。他只是随口说说,就算不和他一起睡,行宫这么多房间,难道就不知道自己找个房间?! 玉轻尘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的时候凉薄地看了对方一眼,“既然醒了就起床离开吧!”没有任何情绪地掷出一句话。 对方轻描淡写的话语让景行止心中怒意翻涌,但一对上那双微凉的眸子,满腔怒火只能化为无可奈何,沉默半晌继续窝回被子,“我还没休息好,要继续睡觉!” “随你!”云淡风轻地掷出两个字,眼中丝毫没有意外。 这么好说话?!就在景行止心中纳闷的时候就看见玉轻尘走到屏风上,拿起搭在上面的绣着红梅的雪色披风,皱着眉头问:“你要去哪里?” “出去走走!”玉轻尘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景行止,淡淡地回答。 景行止顿时不乐意了,他还以为可以留在这里和轻尘多相处一下,看着已经系好披风的绝色女子,瓮声道:“你要留下我一个人?” “你可以离开。”玉轻尘面无表情地清冷回答。 “你信不信我出去让他们都知道你我共处一室度过了一夜?”景行止威胁道。 抬眸清凉地看了对方一眼,“景行止,你能不能换种威胁的方法?” 景行止:“……”郁闷啊,郁闷啊! 在景行止郁闷的时候,玉轻尘已经离开了房间。 “姐姐,你要出去?”玉轻遥贯来早起,此时正坐在凉亭中喝茶,看见如此穿着的玉轻尘,有些好奇地轻问。 “嗯。”玉轻尘微微颔首,在越过对方的时候轻轻地添了一句,“焱凤景致不错,轻遥有时间也可出去走走!” 直到玉轻尘的背影消失不见,青玉才看向玉轻遥,疑惑地开口,“大小姐以前不是不喜欢出去么?”在玉府的时候,大小姐基本上不会出门。 “所以才新奇啊!”玉轻遥缓缓开口,眼中虽然有些好奇却没有要去探究的意思。她从来不喜欢窥视别人的生活,哪怕是姐姐。 如果姐姐告诉她她会很乐意倾听,但如果要她自己在未经对方同意而且打探,她做不到。 “会不会是去见昨天那个男子?”青玉猜测地说道。 “青玉,事关姐姐名节,这些事情不可乱说!”玉轻遥语气微沉。 “是。”青玉低低地回道。 离开行宫之后,玉轻尘乘着雪银色马车直接往城西而去。 时府。 时暮在书房凝思许久,终于还是提笔,在已经铺展开来的素白宣纸上落墨,写完之后,将白玉狼毫毛笔放在一侧的归研之上,拿起宣纸卷成一个小纸条。 起身走到窗前,从怀中掏出一只骨哨,放在唇边吹了一声,悠长清透的声音绵长不绝。 很快,湛蓝如洗的天空出现了一个黑点,越来越大,也愈渐清晰,依稀可以辨清是飞禽的外形,隐约还有羽翅朴绫的声音。 在空中盘旋了两圈,一个流畅的俯冲,越过窗户落在了时暮的肩上。 是一只墨色的赤腹王,羽毛黑亮光滑,棕褐色的鸟喙微微弯曲,犀利霸气,赤色的眼眸带着高傲,赤腹王属于飞鹰中的一种,一般生长于参草原之上,飞行骁勇,速度极快,却生性桀骜,难以驯服。 时暮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将手中的纸卷绑在它的脚上,“去吧!” 赤腹王矫健骁勇的身体在空中再次盘旋两圈,然后飞至不见。 看着消失的那个黑点,时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七哥,无论当年时家如何对你,莲姨你总应该顾忌的,但愿能早些回来吧!” 另一处,约莫在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了行云止水。 苍梧在院中练剑,听见声音瞬间收剑入鞘,当看见一身雪色衣衫面容绝色的玉轻尘时神色微微一愣,眸中有震撼和惊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与阁主不相上下的女子! “你是谁?”微微地失神之后,苍梧挑眉诧异地问。这人是谁?来为什么会来行云止水? “我找风清持。”并没有回答苍梧的话,而是直接表明意图。 闻言,苍梧看着玉轻尘的目光带了几分打量,防备地问:“你找阁主是为了何事?” 玉轻尘清冷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叙旧!” 这个时候风清持刚刚才外面回来,看见那道雪色的身影,幽深的凤眸有些许意外,“你怎么来了?”说话的时候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对方。 她记得自己是没有告诉她住址的! 玉轻尘并不在意,清淡一笑,“想找你聊天叙旧,就过来了!”看着风清持身上极为轻便简单的衣服,眉梢微不可见地挑起,“小风习武去了?” 苍梧本来在欣赏面前这两个美人,玉轻尘的一声小风将他是雷地外焦里也焦,瞠着眸子诡异地转了半圈,然后唇角抽搐地落在风清持身上,“阁主,这……小风不会是唤你吧?” 别啊,他英明神武,真知灼见,明察秋毫,算无遗策的阁主大人,居然被一个女子这样喊?实在是难以接受! 风清持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见状,苍梧彻底默然。阁主被美色所惑,虽然这美色却是难得一见。 “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一身衣衫!”风清持对着玉轻尘缓缓开口。刚刚大量运动,出了一身汗,她需要沐浴洗漱。 玉轻尘微微颔首,“你去吧!” “苍梧,你先招待玉小姐!”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苍梧贯来就是个喜欢说话的,哪怕在风清持面前他也能喋喋不休地一直言语,现在面对这个让自己觉得好奇的人,苍梧也闲不住了,总想找些话题说说。 “玉小姐是吧,你和阁主是怎么认识的?”他认识阁主的时候阁主就是孤身一人,根本没有听说过姓玉的人。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眸色淡淡地看着对方。 被玉轻尘这种清冷寒凉却不失犀利的目光看得很有压力,苍梧有些微微不自在,就在他打算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玉轻尘说话了! “你这是在打探我的事情还是她的事情?”语气很轻很淡,眸子清然之间带着几分细微的压迫逼仄。 苍梧一顿,还来不及说话,耳边再次传来淡到没有情绪的话语,“身为下属,对于主子的事情除非对方愿意让你知晓,不然即使知道也要装作不知,更别说窥探了,这是大忌!” 随即轻轻勾起唇角,划出一个聊胜于无的弧度,清冷地开口,“还是说你对她带着其他的心思?” “我没有。”苍梧立刻反驳。 “那样最好!”玉轻尘意味不明地抛出四个字。 苍梧的眸子也冷了一些,“我不管你和阁主是什么关系,也不管刚才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警告你,别将你的一些心思放在阁主身上,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阁主对他有再造之恩,且平常对他们极好,他不允许任何人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你觉得以她的智谋,我能算计什么?!”玉轻尘语气悠悠地反问。 苍梧沉默,没有说话。阁主虽然看上去悠闲懒散,但能算计她的人,世间估计并不多! “用茶!”替玉轻尘沏了一杯茶,苍梧便安静地站在不远处,没有说话。 “苍梧,大清早你在这儿干什么?”一道泠泠悦耳的声音响起,然后一道清丽的身影走了过来,还伸手在苍梧的肩上拍了两下。 “招待客人。”苍梧淡淡地回答。 湖蓝一愣,“客人?谁来了?” 顺着苍梧的视线望去,正好看见坐在椅子上优雅品茶的玉轻尘。 雪衣出尘,风姿清雅。 湖蓝瞬间就看呆了,手扯了扯苍梧的衣袖,“好好看!” 苍梧翻了一个白眼,显然对湖蓝这种看见美人就移不开眼的行为表示习惯! 然后就是,湖蓝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地盯着玉轻尘,苍梧安安静静地看着远方。 直到风清持走了过来。 已经换了一身衣衫,墨发半干,仍旧有些潮湿,所以风清持并没有束起,而是披散在身后,墨发之下是一张白玉般精致的容颜,眉如墨画,凤眸清然间带着深邃,不知道是不是刚沐浴的缘故,白皙无暇的面容带着几分浅薄的红润,唇色妖娆,勾勒出一道轻微的弧度,极为好看。 “你头发没擦干!”玉轻尘微微蹙眉,道。 风清持“唔”了一声,没所谓地回答,“我刚才已经擦了!”只是擦得不太干,她不喜欢擦头发。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清冷的眼眸微抬,“一起走走?” 风清持轻轻佻佻地一笑,“好啊!” 然后两人便朝着那片翠绿的竹林而去。 “你居然找到了这里,看来未檀所说不错,你果然不简单!”两人在竹林并肩而行,风清持伸手拈了一片飘落的竹叶,不疾不徐地开口。 “不及小风!” 被小风这个称呼再次噎了一下,风清持精致的眉眼带了一些凉意,没有说话。看来玉轻尘这样唤自己都唤得顺溜了! “渝初风景不错,有没有兴致前去看看?”玉轻尘似是漫不经心地随意说起,脸上清冷之色分毫不变。 风清持点点头,“以后有机会定然前去看看!”心中轻叹一声,以前她和亦澈准备离开焱凤,打算去的地方就是渝初。 微风轻拂,风清持的头发已经干爽。 “我帮你把头发束起吧!”看着在竹林中飞扬的墨发,玉轻尘淡淡地开口。 风清持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开口,“你这样我很难不认为你对我有企图!” 虽然是这样说,风清持还是在一块干净的大石上坐下,并且将缠在手腕上的藏青色发带递给玉轻尘。 柔顺如瀑的墨发在玉轻尘修长匀称的手中缓缓流过,没多久,就将墨发用发带简单地束起,发带尾端还灵巧地打了一个结。 “你打算在焱凤待多久?”玉轻尘顺着风清持坐下,眼眸半垂地望着远方,缓缓问。 “什么意思?” 玉轻尘笑了笑,“你不打算回风家了?” 风清持有些诡异地勾起唇角,“风家用回这个字恐怕不太合适!”微微一笑,眸色薄凉。 “怎么?和风家关系不好?”看着风清持的表情,玉轻尘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连带着清冷的眸子,也微不可见地眯起。 “你这是在旁敲侧击地打探消息?”风清持幽幽地反问。 “你这样说很伤感情!”玉轻尘有些无奈地淡淡开口。 “除了欠我一顿饭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感情!”风清持面容带笑地望着玉轻尘,语气狭昵而又玩味。 清淡的眼眸出现了一缕淡淡的笑意,“看来你还挺小气!” “那可不!” “走吧!”玉轻尘起身,拍了拍飘落在自己身上的竹叶,看着风清持淡淡地说出两个字。 风清持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干嘛”神色狐疑。 “为了避免你一直记着那顿饭,今天换我请你。”言罢,向坐在地上的风清持递出一只手。 风清持低低一笑,拉着玉轻尘的手就着起身,玩笑地说道:“想请我吃饭就直说,不用找理由。” 玉轻尘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没多久,两人就出现在月上居。 风清持和玉轻尘二人出现在这里,出众的容貌引得一楼客人侧目,眼中皆闪过惊艳之色。 “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一位小伙计上前问,眼中虽然也有惊艳话语却没有多少显露,很是得体地询问。 风清持笑了笑,“要一个雅间!”心中道:不愧是未檀手底下的产业,光是在这做事的伙计比其他地方都强上不少。 “是,两位请跟我来。”说完便在前面带路,神色有着对客人的尊敬,却并不谄媚。 在雅间落座之后,小伙计将写满菜谱的纸笺放在桌子上,“请问两位要些什么?” “清蒸鲈鱼,玉面虾仁,桃胶炒木耳,素炒白菜心,凤尾鱼翅,再加一个冬瓜肉片汤。”没有看菜单直接报出一连串的菜名,然后歪着脖子望向玉轻尘,“你还有什么要点的?” 伙计轻轻一笑,“看来公子是经常来这里的。”月上居一共有两份菜单,一份是平日里用的,另一份则是有需要时才会拿出来,而面前这位公子所报的菜名,大部分都是另外一份菜单。 风清持微微勾唇,没有说话。 玉轻尘将菜单递给伙计,“上菜吧!” “两位请稍等!”说完便拿着菜单离开了。 菜上地很快,等所有的菜上全之后,最后依旧是刚才那个小伙计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放在桌子上,“两位慢用!” 说完就转身离开,还将房门给带上了。 “这里的菜不错,你可以试试!”风清持用筷子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对着玉轻尘淡笑着说。 闻言,玉轻尘也动了筷子,尝了一口,“确实不错!” 在两人用膳到一半的时候,外面本来阳光明媚的天色忽然变了,沉沉乌云覆盖在天际,随着大风席卷而来。 很快,淅淅沥沥的雨声渐起。 玉轻尘目光清冷地看着外面,“下雨了!” 风清持依旧在吃饭,不以为意地玩笑开口,“那就等雨停了再回去,反正月上居茶水管够!” “只能如此了!”玉轻尘收回目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便拿起一个倒扣着的茶杯为风清持沏了一杯,放在她的面前。 将碗里面最后的饭吃完,风清持终于放下筷子,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神色悠闲自在。 清然的目光透过窗外的雨帘看着外面,在触及一辆漆黑的沉香木制马车时候整个人彻底愣住,连手中的茶水泼洒出来都尤不自知。 玉轻尘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问,“你怎么了?” 顺着风清持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那辆马车,眼中划过一抹惊诧。居然他也来了! 随即将目光移到风清持的身上,没有说话。 风清持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辆马车,直到一个妖红色的颀长身影从马车里面出来,在看清那人容貌的时候身体微微一颤,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修长如玉的手亦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茶杯。 那人一身妖红色的衣衫,颠倒众生的绝色容颜在大雨中若隐若现,看地不是很真切,接过旁人递来的竹骨雨伞,遮住了大半的容颜,只留下光滑如玉的下颌。 玉轻尘看了一眼那个血衣男子,便将目光落到风清持的身上。与风清持像是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却也知道对方从来是个不显情绪的人,情绪方面甚至比她自己收敛地还要深沉,可是现在,她分明感觉到了风清持身上那种非常浓烈的情感! 很压抑,很深情! 直至那道妖红的身影在目光中消失,风清持都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眼眸微垂,里面一片墨色翻涌,浓郁地化不开。 一手紧握茶杯,另一只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唇色和脸色都在瞬间苍白如雪。 终于……还是再次见到他了! 想去见他,想和他说话,可是终究……不够有勇气! 怕他眼中的漠然,怕他的怨恨,更怕亲自看见,他的心中早已经有了别人! 她,不敢! 这个时候,玉轻尘并没有打扰她,而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眸色淡淡地看着对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言不语,不声不响! 房间里面一室沉默,安静地可怕! 目光无神地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勾唇自嘲地笑了笑。 紫翎墨,他都已经成婚了,你还在肖想些什么呢! 你想去找他干嘛?又是以什么身份去找他? 告诉他你是紫翎墨,跟他说清楚当年的事情,呵!可是,即使他相信你所说的,九年里面最无法否认的事实是他已经成婚了! 你紫翎墨于他而言,只是生命里的过客,水惜音才是陪他共度一生的人! 仓惶狼狈的闭了闭眼,许久许久,才收敛好自己的情绪。 一抬头,正好对上玉轻尘清冷的目光,勾了勾唇,幽深的凤眸却没有丝毫笑意,缓缓开口,“失态了!” 三个字,轻描淡写地一笔揭过! 但是有人偏偏不想如此轻易放过她。 玉轻尘凝望着风清持的眼眸,似乎要望进她的心中,似是确定了什么,缓缓开口,“你喜欢他?”虽然是疑问的话语可是语气却是极为笃定的。 风清持面色一僵,半晌才深吸一口气,对着玉轻尘勾唇轻轻一笑,似嘲似讽似无奈地说道:“看透不说透,人艰不拆!” “看透点透,才能帮你!”玉轻尘回道。 风清持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依旧苍白的脸色却带着几分高深莫测,“希望以后你也能这么说!” 玉轻尘微微一顿,眸子极快地闪过涟漪,又在瞬间恢复如常。 “你怎么会和他有交集?”玉轻尘问。 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如果我说前世有缘你信不信?” 玉轻尘摇摇头,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真的不打算去看看?” “他已经成婚了!”说话的时候心微微一疼。 “可我觉得你不像是可以放下的样子!”玉轻尘说话往往一针见血。 风清持抿了抿唇,“你说话从来是这么讨厌么?” “实话实说。” 沉默了片刻,依旧是玉轻尘打破两人之间的静默,“青冥居居主亦澈从来行踪不定,你可以去见见他。” 握着杯子的手动了几下,不得不说,玉轻尘的这个提议让她很动心。 就算他已经结婚了,可是她还是想……见见他! 当年的感情,从来不作假,她还是想听听对方的声音,想同他说说话! 哪怕……只是以风清持的身份。 想通了一切,风清持直接起身离开。 因为了解亦澈,风清持直接去了三楼最北边的一个雅间。 房间的门半开着,风清持站在外面犹豫了片刻终于决定进去,当站在门口看见面前一幕的时候风清持身体瞬间僵住,微微摇晃了几下。 就连身体的血液,都似在一瞬间冻结,整个人如坠冰窖。 透过半开的房门,风清持清楚地看见里面相依偎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都是她所熟悉的,亦澈和水惜音。 亦澈揽着水惜音的腰,妖治冰凉的眸带了几分柔和,缓缓低头,如被鲜血染过的唇贴在了对方的唇上。 唇齿相依,不急不缓。 心,比任何时候都要疼! 风清持堪堪后退两步,望了一眼里面的人直接转身大步离开。 没有再回那个雅间,而是直接离开月上居,踏着雨幕离开。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在了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 任由大雨淋在自己身上,墨发已经全部被打湿,雨水直接顺着发梢流下。 仰头,瓢泼雨水砸在脸上,生疼。 “噗通”一声,风清持直接跪在了地上,溅起了一片水花。 双眸已经被雨水模糊,却依旧可以看见里面幽幽的一片墨色,有绝望,有心酸,有苦涩,还有……任命! “紫翎墨,你真是犯贱!”语气狠绝地说出一句话。 说完之后又整个人颓废地瘫坐在地上,神色哀戚绝望! 明明知道他已经成了婚,你只要放弃从此不再与他有任何交集就好,为什么非得亲眼去见证这一幕? 为什么还要对他抱着一丝侥幸? 亦澈,我终于……还是失去了你! 我怎么就丢了你呢! 记忆如走马观灯,此时所出现的,全是亦澈的身影,邪魅的,单纯的,狠辣的,温柔的,或生气,或开心,或吃醋,每一幕,每一个画面,全是他的影子! “原来你的一切,我从来未曾忘记过!竟然比以前的自己,还要清晰!”幽幽地一句话,带着无比的自嘲。 雨水顺着脖颈直接流进衣衫里面,浑身衣衫也已经湿透,风清持却是依旧自嘲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将头放在膝盖之上,一动不动,恍如玉雕。 直到……一双墨色的靴子出现在她的面前,瓢泼大雨也被来人手中撑着的竹骨伞隔绝在外。 ------题外话------ 这是过渡的一章,阿九写的……贼痛苦! 第183章 洗鸳鸯浴 来人一身雪青色衣衫,白皙修长而又骨节匀称的手握着雨伞,因为握地有些紧了,骨节微微发白,低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神色狼狈悲哀的女子,绝美的流目微垂,掩住里面的一片晦暗不明! 刚才马车经过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独自走在雨中的身影,便跟了上来。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从她现在的神情和话语隐约猜到。 除了那个人,谁能让她如此。 她,应该见到亦澈了吧! 风清持仰头看着来人,眼神空濛神色迷离地笑了笑,“言络,好巧啊!” “别这样笑,很难看。”言络垂眸静静地看着她,语气清淡地开口。 而且,他不喜欢。在他眼里,她应该永远是那种慵懒中带点邪魅,清然中带点矜贵,笑的时候轻轻浅浅,眼眸清和,生气则带着几分邪肆与魔魅,不该是现在这般……无助的样子! 风清持唇角的弧度咧得更明显了,对着言络说道:“我以为很好看。” 言络微扯嘴角,语气嫌弃,“那只是你自以为是而已,真的是难看死了!”眼眸神色却是极其柔和,如微醺的暖阳之下的一江春水,带着融化冰雪的暖意。 风清持伸手扯着言络的衣摆,瓮声瓮气地开口,“臭小子,连你都敢嫌弃我!” 微薄的泣音让言络的心微微颤了几下,认识她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她哭。 亦澈,你怎么敢?怎么敢让她哭!我真该早点杀了你的! 言络在风清持面前半蹲下身子,左手持着雨伞,手肘放在微抬的左膝,右膝下压几分,垂在地上的衣摆也被地上泥泞的水尽数打湿。 伸手轻柔而又小心地擦拭风清持脸上的水渍,将混合在雨水中的泪水,一同拭去。 然后勾了勾唇,轻轻一笑,削薄好看的唇畔轻飘飘地掷出八个字,一字一句,“尔之诸是,未敢言弃!”话语很温柔,语气却很沉重。 风清持心微微一震,却没有说话。 言络也不急,将自己干净的外袍脱下来动作轻柔地披在对方单薄的肩上,然后丝毫没有顾忌她一身水渍地打横抱起,眉眼温软地看着她,在她耳边缓缓开口,“我带你回家!” 如清潭般的声音柔和之中还带着几分磁性,甚至浸染了抚慰人心的温软,与他此时的眉眼一般。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待玉轻尘寻到这里的时候,就只能看着言络抱着风清持大步离开的背影。 清冷的眉眼微微皱起,唇线微抿没有说话。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劝她去见亦澈! 虽然不知道风清持怎么会和亦澈扯上关系,但她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所以希望风清持早点儿看明白这件事情,才让她前去说清楚。 当她看见风清持直接淋雨离开月上居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便马上追了出来,还是晚了一步,看着言络抱着风清持离开。 叹了一口气,再次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背影,这个时候她还是先不要去打扰他们吧! 然后也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地方,立着一道黑色斗篷的修长身影,手举着一把天青色的油伞,仅露出光滑白皙线条优美的下巴。 看着言络抱着风清持离去的背影,那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飘逸的墨发被微风扬起,沾了点点水珠,长身玉立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雨幕之中。 此时的苍穹山。 潋月公子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锦衣,以一种优雅地无与伦比的姿势安静地坐在沉黑色的轮椅之上,左眼依旧被一朵淡白色的梨花遮住眼眸,右边的丹凤眼狭长幽深,淡薄如冰,没有一丝半点的情绪。 衣摆处用藏青色的细线绣着繁复古朴的竹纹,顺着轮椅垂在地上,竹林间的竹叶片片飞舞,飘落在衣摆上与绣着的竹纹混为一体,竟然难以分辨,只觉唯美不可方物。 赤腹王在竹林上方盘旋两圈,最后动作轻缓地落在了潋月公子的身上,就连眼神,都悄无声息地敛去了不少凌厉。 伸出骨节白皙的手,接下缠在赤腹王脚上的纸条,缓慢地摊开。 莲姨病重,忧虑于你,望速归!——时暮。 削薄清凉不见血色的唇微不可见地勾起,相较于刚才没有弧度,此时看起来确实更加寡淡清寒,如果细细地打量探究,甚至可以发现右边眸子里面聊胜于无的讽刺。 嘲弄讽刺的情绪虽然只是一点点,微乎其微,但是在这个从来没有情绪的潋月公子身上,却显得格外惊心。 握着纸条的玉指缓缓松开,一阵微风拂过,纸条便从手中吹了出去,最终越飘越远,直至淡出视线。 兰泽拿着一件雪色披风从远处走过来,看见停在轮椅背上的赤腹王眼中闪现一抹诧异,“公子,十三少爷传来了消息?” 说话的时候将披风搭在潋月公子的身上,并且拂好下摆,让披风将他的双腿遮住。 潋月公子微微颔首。 “是和素莲夫人有关?”兰泽猜测地问。十三少爷如果亲自来苍穹山,必然不会谈任何与时家有关的人和事,只是单纯地来看看公子,同他说说话,虽然从来不见公子开口。但如果是传信,所谈之事,就肯定是素莲夫人。 潋月公子的眸子淡了几分,堪比月华绝色的苍白容颜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变化,清凉如夏夜微凉的月。 兰泽轻轻叹了一口气,“公子,你真的不打算再去看看素莲夫人么?” 潋月公子移开目光,神色淡漠地看着远处的天水一线。 有……那个必要么? 兰泽跟在潋月公子身边多年,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抬眸眼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以前公子虽然性子清寒寡淡和现在没什么两样,但每次谈及素莲夫人还是有几分不一样,上次素莲夫人病重,公子和他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寄莲阁。 他守在外面,公子进去为素莲夫人诊治,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公子出来的时候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就连眼神都是一片死寂!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触动公子情绪的人或事了! 淅淅沥沥的雨终于停了,一场雨过后,巍峨的青山更加黛绿深沉,在天际出现了一轮弯弯的彩虹,就连空中,都带着泥土混合绿草的清新气息。 低头看着怀中已经睡着的人,言络眼神无奈而又宠溺,没有去行云止水,而是直接抱着风清持回了言府。 言府的下人虽然早已经知道自家公子喜欢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但是见过风清持的人还是不多,此时青天白日看见言络抱着风清持直接进来,不由都停下手中的事情,直愣愣地看着二人的身影,眼中带着浓浓的好奇之色。 “吩咐厨房熬一碗姜汤送到我房间!”言络清清凉凉地吩咐一声,然后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 知道言络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之后,那些小厮侍女才回过神,“好可惜,没有看到那位少年的脸!”一位侍女幽幽地叹息。 公子将那少年护地太好了,她都没有看见。 另一位正在搬花出来的侍女轻拍了拍她的肩,“放心,以后还有机会的。” “什么呀!听说暮城主就要回来了,她和公子可是青梅竹马,而且,她是……女子。”公子现在可能喜欢那个少年,但是若是真的成亲的话总不可能也和那个少年吧! …… “你们在说什么?”一道清丽悦耳嗓音缓缓响起。 一身轻粉色锦丽衣裙的紫月然就出现在他们面前,紫月然既然能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容貌方面自然是极为出众的,无论身处何处,都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女子乌黑的长发规规矩矩地束起,挽好的发髻斜插着一个金步摇,鬓角处垂着细长的弯弯卷卷两道发丝,皆用挂坠着水晶发带将发丝从上缠到发尾,留下发带末端的两个稍大的银色铃铛悬在下面。 两道眉如月初时天边纤细的月,不画而翠,不描而黛,秀气挺立的鼻子下面是浅薄恰到好处的唇,目光淡淡地看着院中还未离开的侍女,虽不凌厉,却也不容忽视,公主威仪尽显。 “参见公主!”看见突然出现的紫月然,院中的人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跪在地上行礼。 “将你们刚才议论的事情再说一遍?”紫月然并没有让他们起身,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缓缓开口。 “……”一片默然,没有人说话。 言府中对下人的管教并没有很大的束缚,府中除了几个地方以及公子居住的院子不允许任何人踏足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要遵守的规矩,但是对于府中任何消息,或是和公子有关的事情,没有人敢对外宣传。 上次有人将那个少年在公子房间留宿一晚的事情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从此就再也没有在府中见过那人! 所以紫月然此时询问,他们没有人敢回答。 “怎么?本公主问你们话呢?!”紫月然平日里纵然再好说话,也是贯来高高在上的公主,见没有人回答自己的话,微微眯起眼睛,紫月痕的不怒自威纵然没有九分也有三分。 但就是这三分,依旧让那些下人感觉到莫大的威仪。 “参见月然公主!”一道轻佻不羁的声音,君铭双手抱剑,对着紫月然俯身行了一礼。 对于紫月然,他的称呼从来都是月然公主,公主这个称呼,此生都不会再出现。想到这里,君铭莹泽的桃花眸微黯了几分。 “起身吧!”紫月然可以对着其他下人摆公主架子,但是面前这人却不行。 君铭是那个人的贴身侍卫,两人一起长大算是半个皇家人,当年若不是君铭不愿,皇兄都打算封他为王,再者,君铭这人看上去虽然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不正经模样,但他的深浅当今除了右相估计没有人知道。 君铭勾唇微微一笑,轻声问:“月然公主怎么会来言府?” “我来看看言络。”紫月然倒是没有半点隐瞒,当目光扫过还跪在地上的下人,直接挥挥手,“你们都免礼吧!” “谢公主!”说完之后齐齐地退了下去。 紫月然仰着一张小脸,目光带笑地看着君铭,“你能不能替我通报一声,我要见言络。” 君铭自然是看见言络刚才抱着风清持进去,缓缓道:“月然公主,言络此刻不见任何人。” “可是我刚才看见他抱着一个人进去了。”紫月然争辩地开口。 “那言络就更不会见别人了。” 紫月然气鼓鼓地看着对方,“你就是不去帮我通报,言络如果知道我来了一定会见我的。”言络从小就对她很好,肯定不会不见她。 君铭没有说话,依旧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 紫月然越不过他,只能抬头委屈兮兮地看着对方,“君叔叔。” 君铭有些无奈,只能语重心长地看着紫月然缓缓说道:“月然公主,你也知道言络向来不怎么待见我,我如果再违逆他的意思……”接下来的后果会如果君铭并没有说出来,但是话语的意思却很明确。 紫月然眉紧了又紧,正打算再次开口的时候一身墨黑色衣衫的墨痕依旧形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公主,公子让属下送你回宫。” 墨痕看着紫月然,冰冷的面容,冰冷的语气。 紫月然一顿,有些委屈。言络明明知道她来找他,为什么不见自己?! 再想到前些时日听到的传言,紫月然越想越觉得委屈,甚至连眼眶都微微红了。 “墨痕,月然公主就交给你了。”说话的时候还拍了拍墨痕的肩,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墨痕:“……”他最怕女子哭了。 “哼,回去就回去!”看着言络院子的方向,紫月然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不要你送,我自己知道回去的路。”看了一眼墨痕,紫月然的声音里面有着十足的别扭和气闷。 “哦,好!”墨痕后知后觉地回了两个字。 抬脚走了两步的紫月然身子一顿,停了下来,赌气似地看着墨痕,“不行,我就要你送我回去。” 墨痕冷漠的眸光中倒是没有不耐烦,而是充满了奇怪,不过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安静地跟在紫月然的身后。反正他本来就是要负责将月然公主送到皇宫。 君铭并未走远而是隐身在不远处的绿竹从后,看见紫月然如此无赖任性赌气别扭的一幕,唇角抽了几下。果然女子就是麻烦! 抱着风清持回到自己的院子,言络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醒醒,不要再睡了!”看着风清持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言络皱了皱眉,在她耳边轻声开口。 风清持睡眠本来就浅,会睡着也只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有些累了,并没有真正地睡着,听见言络的声音幽幽地睁开了眼眸,然后从他怀中下来。 “言络,谢谢你!”一出口,嗓音有些微微沙哑。 言络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轻柔地说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快去洗漱吧,上次你留在这里的衣衫我让人洗干净了放在那个柜子里。” “可是你身上也是湿的。”看着对方尚在淌水的衣角,风清持皱了皱眉。言络抱着她回来,身上也湿透了。 戏谑而又玩味地勾起唇角,绝美惑人的脸凑近了几分,对着风清持语气优魅地开口:“你在担心我,嗯?”最后一个字,音调拖长了几分,压地分外狭昵魅惑。 将风清持粘在脑门上湿哒哒的墨发别到一旁,语气闲散慵懒之间的魅惑如涟漪点点散开,绝美的流目中的目光被诱惑代替,定定地望着风清持,别有意味,“要不,我们一起?来个鸳鸯浴?” 风清持苍白如雪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些其他的色彩,黑了几分,“你还是自己慢慢晾着吧!”语气凉凉地说出一句话便转身进了内室。 看着风清持离去的背影,言络勾起唇角无声息地笑了笑,敛去笑容之后便带了几分深意,连带着瞳孔都染了丝丝墨迹,缓缓晕开,越来越浓。 “让君铭过来!”看着候在外面的侍卫,言络眸色冷凉地开口。 侍卫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室内,依旧是上次沐浴的那个温泉。 风清持找到那个放衣服的柜子,打开之后看着里面叠地整整齐齐的衣服,心中升腾起一阵怪异。 衣柜右边摆放着言络的一身换洗衣物,左边则是上次她留在这里的,怎么看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将自己的衣服从里面拿了出来,放在浴池旁,褪下衣物将自己泡在水里,仅露出如凉玉精雕细琢般的优美锁骨,以及雪白的双肩,湿漉漉的墨发有些凌乱地贴在光滑白皙的额头上,还有一些则是漂浮在水面上,如一团幽幽的黑绸。 后背慵懒地倚靠在光滑的石壁之上,右手揉了揉有些疲惫的额头,幽深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眼眸深处失神和迷茫共存。 外面。 很快,君铭便大步走了进来,远远地便感觉得言络周生泛着凉意,桃花眼眸微闪了几下,也凝重了几分。 “言络,发生了何事?”走到言络面前,君铭直接开口问。 “亦澈今天出现在月上居,你现在带人过去,如果他还在的话,”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阴狠之色完全不加掩饰,“就直接杀了他!” 君铭微滞了一下,沉吟了片刻才缓缓抬头看着言络,“月上居是右相的地方,即使现在右相和亦澈断了来往,可是右相不会想要对方的命,也不会允许!”不然这么些年不会对亦澈没有任何动作,一直放任。 “那就给我盯紧月上居,打探亦澈的下落,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杀了他,不择手段,不计代价!”最后八个字说的特别阴狠,流目中都是阴戾来回翻涌。 “言络,到底发生何事了?”君铭皱着眉问。以前言络会处处找亦澈的麻烦,会想着要杀了他,可是从来没有真的对他们狠下杀手过。 可是今天,明显不一样! 言络是真的想要亦澈的命。 想到风清持一身狼狈地坐在雨中的孤绝身影,言络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眸色沉如雾霭。 亦澈让她哭了! 虽然在雨中看不出来,可是他就是知道,她哭了。 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哭。 见言络不说话,君铭眼中眸色沉了几分,认真而又压抑地看着言络,声音极低地开口,“言络,如果你杀了亦澈,她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的!” 这个她,没有点明,可是两人都心知肚明! 言络身子一颤,猛然惊醒。 是啊,她那么喜欢亦澈,他如果杀了亦澈,又该怎样面对她?! 颓废而又自嘲地一笑,许久没有说话。 终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君铭摆摆手,“没事了,你下去吧!” 言络没有再说话,而是负手立于窗前,目光清凉的看着窗外的一切。 等了许久,都不见风清持出来,言络微微蹙起眉尖,眸色不安地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 抿着唇沉默了片刻,然后大步向内室而去。 “风清持,风清持!”站在那道暗门前喊了几声。 没有听见任何回应,在纠结了一阵之后直接按了床头案几上的开关,房间里面墨色衣柜对半别开,言络眸色担忧地快步走了进去。 ------题外话------ 阿九有些头疼,想早点睡,今天就先这样吧,欠你们四千字,明天补上!不好意思哒,么么,小可爱们晚安! 第184章 各自安好 走进去看见眼前的一幕,言络脚步忽然一顿,身子也微滞了片刻,漂亮的流目不自觉地幽深了几分,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风清持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眸子微微阖起,应该是已经睡着,均匀清浅的呼吸缓缓传出,泛着氤氲雾气的水没及她的胸前,白皙如玉的肌肤在墨发的遮隐下,带着若隐若现的美感,幸而这里夜明珠的光晕不算清亮,言络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堪堪别开眼,再次喊了一声,“紫翎墨。”像这种天然暖泉虽然对身体很好,并且可以驱寒,但所有的事情都是过犹不及,待太久了还是不好。 风清持幽幽地睁开深邃的凤眸,看在立在不远处的言络有些惊讶,“你出去!”只能有些微微尴尬地开口。 “好,那你快点出来。”确定风清持没事之后言络便直接离开。 虽然觉得脑袋有些昏沉,风清持还是很快地穿好了衣服。 看见风清持出来,言络将手中的墨玉棋子放到一旁,将放在桌子上的姜汤盛了一碗给她,“过来喝一碗姜汤,驱寒。” 看着那一碗漆黑的姜汤,风清持眉尖纠得很紧,对着言络摇了摇头,“不喝!” 风清持难得耍小性子,如果是在往常言络肯定很开心,可是今天……言络的眸子微沉了一些,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开口,“不要勉强自己,如果心里难过不痛快就哭出来!” 她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从来不喜欢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别人面前,倔强地令人觉得可恨的时候还幽幽地心疼着。 精致无暇的容颜瞬间一滞,目光淡淡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神迷离,有些恍惚,最后轻轻开口,“我不是不痛快,只是觉得这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然后一副神色淡淡的表情,继续说:“缺了些什么。” 言络削薄的唇紧抿,眸色复杂地看着对方,许久,才低低地道:“你还喜欢他是不是?”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压抑着极为复杂沉重的情绪。 “如何能不喜欢呢!”又是一声清浅的叹息声。爱了那么多年,哪能是说放弃就放弃! “所以你并不怪他恨他是不是?”言络看着风清持的眼眸,继续问。 风清持笑了笑,歪着脖子看着言络,轻轻地反问,“为什么要恨他呢?”是她先放弃了他啊,放弃了那个对她眉眼温软的少年! 言络脸色有些苍白,手中的姜汤都洒出了不少。如果她不恨他,那他这些年对亦澈做的在他们看来何其可笑! “我第一次见到亦澈,是十六岁那年,那个时候大皇兄还在世,我是最受宠的公主。那天我本来是出宫去找未檀,却听闻他去了十里锦,当时纯粹是因为好奇所以便也去瞧了瞧!”也就是这一瞧,见到了那个眉梢眼角一举一动都足以信手搅乱流年的绝色男子。 “那次正好亦澈和简白打赌,亦澈输了便在十里锦挂牌一个月,我看见亦澈的时候他穿着一身妖红的衣衫,张狂恣意,目光如冰。当时我就在想,原来世间真的有美得近乎妖魅的男子!”说完之后目光带笑地看了一眼言络,似是打趣地开口,“容貌比之你不相上下。”不过亦澈是属于邪魅的,而言络则是有些清傲淡漠。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我直接包了他一个月。”在风清持说到这里的时候,言络身子僵了僵,本就抿起的唇也抿地更紧了,却依旧没有说话。 “这十天我在打探他的底细和目的,他对我也从来是没有好脸色,几次三番两个人都打了起来。”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风清持勾唇轻轻地笑了笑。 言络默然,心中微微泛着苦涩。只有在说到亦澈的时候,她的眸子才会快乐地闪光。 “然后是未檀来劝架,误会虽然解开,但只要一见面两人就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相看两相厌的那种。甚至在我被刺客追杀的时候他还很好心地说出了我藏身的位置,为了回报他,我就带着他一起逃了出去。” 她至今都记得亦澈那冷艳绝伦的容颜上那冰雪和怒火相交织的眸子,因为简白为了亦澈乖乖待在十里锦,给他服用了锁住内力的药,所以他根本没有内力。 之前他们打架,也只是拳脚之间的你来我往而已。 不过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带着亦澈这个“拖油瓶”,她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然后我们就到了一线天,从那里跳了下去!”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人都带着嫌弃对方的不乐意,她不乐意是因为如果没有亦澈她完全可以自己离开,亦澈不乐意是他觉得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他是被牵连的。 “一线天?就是上次我们一起跳下去的那个悬崖?”言络忽然开口,冷声打断风清持的话。 风清持点点头。 言络眸子冷了几分,怪不得上次就觉得她对那里很熟悉,连洞穴中的碗和酒都知道放在那儿。 “他腿受了伤,我们在那里待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回到焱凤就受到大皇兄逝世的消息,我便尊了大皇兄的遗愿,辅佐阿痕登上皇位,朝中政务繁忙,那些时候就从来没有离开过皇宫。直到一天被四皇姐算计,中了销魂。”不知为何,当时脑中浮现的第一个身影就是亦澈,想来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不自知地喜欢上了亦澈吧! “然后呢?”言络心中已经大概猜到了,可是还是想问。 “去十里锦找亦澈,差点嫖了他,不过,他没同意。” 她还记得当时她火急火燎地到了亦澈的房间,问地第一句话就是:我能不能睡你? 亦澈愣了半晌,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她又说了一句:我包你一个月,只睡你一晚你应该不亏,更何况我是女子,吃亏的是我才对! 这句话一出,亦澈整张脸都寒了下来,她丝毫不怀疑对方如果有内力会将她给扔出去! 许久之后亦澈才幸灾乐祸地笑了笑:你中招了? 她瞪了亦澈一眼,直接转身离开,却又被对方给拉住,问:你去干什么? 她指了指外面错彩鎏金的十里锦匾额,痞邪痞邪地回答:这不是十里锦么?爷中招了,去找小倌。 亦澈的脸顿时就黑了,怒视着她:不许去。 那你帮我?她问。 沉默了一阵,亦澈缓缓开口:那你嫁我! 她当时都答应了但是亦澈觉得她只是权宜之计,所以并没有自己当解药,却也不允许她去找别人。反而是在她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才优哉游哉地取出一颗药给她。 她当时真想咬他,想着想着也就真的咬了! “之后的事情你就大概都知道了!”说完之后风清持伸了一个懒腰,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柔和。 言络看得愣了一下,许久,才低低地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风清持笑了笑,“突然就想说了!” 在言络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风清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带了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要开始忘记他了!” 表情清淡,眼神柔和,看不出一星半点的异样,但她却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要决定将那样一个惊艳了岁月的男子从心中剔除,最痛苦的人,是她。 爱过,念过,哭过,说过,放弃过,忘记过,所有恋人中会出现的我们都经历了一遍! 爱上你,我不悔;你成婚,我不怨。 紫翎墨全心全意地爱着你,但我现在,是风清持。 以后,就这样吧! 余生再无指教,余生各自安好! 言络瞬间抬头眸色意外地看着对方,似乎难以相信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风清持却是笑了笑,“如果他没有成婚,爱的人还是我,不管如何我都会将他抢回来,可是现在,他不仅成婚了还马上有孩子了,也就没必要了!”也抢不回来了。 “孩子?” “水惜音怀孕了。”风清持望着窗外微微西沉的太阳,不疾不徐地开口,语气听不出有任何情绪。医者,望闻问切,只要做到一样就可以辨明病情。 言络在惊诧之后绝美的眼中便是了然,怪不得前些时候他伤了水惜音青冥居会出动银叶之赤,原来竟是如此。 低头眸色认真地看着她,“我们一起忘了他好不好?”说完之后则是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风清持的眼眸,生怕错过里面任何一个表情。 风清持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绝美的流目闪黯然了几分,轻轻地垂下眼睑,一层薄影投了下来,带了几分微不可言的落寞。 “我要自己一个人忘记他!”她不能在还没有忘记亦澈的时候,扯上任何人,这对他们不公平。 虽然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是重新开展一段感情,但她觉得,这是对三个人的不尊重,也是对两段感情的不尊重! 明白了风清持的意思,言络眼中的黯然于瞬间消失,将手中已经半凉的姜汤递给风清持,眸眼淡淡地看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风清持再次凝眉,“我不喜欢姜的味道。” “我让人准备了蜜饯。”说话的时候将桌子上那一小碟蜜饯也端到了手中,放在风清持的面前。 风清持皱着眉刚想开口,言络轻柔的嗓音再次传来,“乖,快喝!” 风清持眸子微滞,唇角微微抽搐,感情言络将她当小孩子哄呢! 不过在言络固执的目光之下,风清持还是将那一碗黑漆漆的姜汁喝了下去,碗还没有放下唇边就已经多了一颗蜜饯,虽然不喜欢言络这样对自己,但是已经到了嘴边也不好拒绝。 张嘴咬住的时候唇不小心碰到了言络的手指,两人都顿了一下,气氛瞬间尴尬。 “你喝姜汤了么?”看着桌子上另一个空碗,风清持纯属扯开话题,打破这蜜汁尴尬的气氛。 言络很上道地点点头,“已经喝过了。” 终于将手中的碗放下,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我要回去了。” 言络并没有挽留,而是抬眸不容拒绝地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踏着夕阳,并肩而行。 “言络,我打算去沧州。”沉默了半晌之后,风清持缓缓开口。 “需要我陪你一起么?”眸色淡淡地看着风清持,问。 风清持则是目光清淡地看着他,“这些时日你确定自己有时间离开焱凤城么?”马上就是风云宴了,身为左相的他肯定会很忙。 言络漫不经心地耸肩,“对紫月痕来说,我不在他可能会更开心。” “别闹了!”风清持低低地开口,“就算你和阿痕面上不和,总该顾全大局的。”似是想起什么,风清持依旧苍白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奇怪,“听说你和阿痕是因为一个女子?” 不会就是她自己吧!风清持心中狐疑。 一抬头,则对上了言络似笑非笑的意味深长的眸光,“你觉得会是谁?”当时她被斩首示众,虽然知道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可是依旧将这个算在了紫月痕的头上,不管不顾地冲进皇宫和他大打一场,紫月痕大概也是看不惯他,两人动手没有丝毫留情,最后各自负伤休养了半个月。 风清持沉默了。 两人都没有在继续那个话题,“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沧州?” “明日。” “明日?”言络并不意外风清持会去沧州,让他意外的是时间,他以为还会对方还会过几日。 至于她去沧州是为了什么,根本不必多想,定然是为了舒王爷和紫月痕,只是,这样一来,舒王爷也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风清持点点头,唇角绽放出一个诡异莫测的弧度,“而且安阳城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解决!”本来看在三皇兄的面上没打算与梦华颜计较太多,毕竟是三皇兄曾经爱过的女子,但是现在…… 危险地眯了眯眼眸,玉轻尘在怀疑她的身份,根据她对玉轻尘的了解,对方既然有了这个猜测,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只是与其等玉轻尘才能确定之后告诉自己,还不如她先去查探清楚,事情的主动权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言络挑了挑眉头,并没有过多地询问。 很快,就到了行云止水。 “你回去吧,我先进去了!”风清持对着言络开口。 言络点点头,转身离去。 ------题外话------ 这是昨天的四千字,先补上! 我发现喜欢亦澈的小可爱比较多,其实阿九觉得如果亦澈不知道紫翎墨回来了会更好,你们怎么看? 第185章 遇尹洛溪 风清持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去了莯流的房间。 看着里面未灭的灯火,风清持轻轻地叩了两下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声响,门“吱呀”一声被打来,莯流一身墨衣,墨发用一个同色发带束起,全身上下无一饰物,除了白皙的皮肤就是墨衣墨发,再无其他颜色。 “阁主?”看见来人,莯流显然有些惊讶。 目光移到风清持有些苍白的容颜之上,凌冽的眉梢微微皱起,动了动唇,不知道想到什么终究没有问出口。 风清持淡淡地看着对方,启唇道:“明日离开焱凤,你准备一下!” 莯流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些什么,快得难以捕捉,“阁主,是去沧州么?”他记得她说过,会去沧州见一个人。 点点头,“嗯。”随即看着莯流,“没问题吧?” 莯流摇摇头,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对方。 “怎么了?”风清持目光染了丝丝狐疑之色,问。 “你的脸色很差。”莯流的眼神和语气都很认真,几乎没有血色。 风清持微微一愣,然后勾唇笑了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今天和玉轻尘一起吃饭,回来的时候淋了雨!” “我去给你熬姜汤。”话音落就准备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而去,却被风清持喊住,“不用了,我已经喝过了!”虽然莯流熬得姜汤很好喝,可是她已经喝了就没必要麻烦他了。 莯流停了下来,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天骑马离开。”说完之后风清持便转身离去。 看着风清持淡薄纤瘦的背影,莯流眼眸微微一黯,终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皇宫。 安然殿。 紫月然气呼呼地趴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裹进了自己,鼓起腮帮子。 风凌依站在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窝在床上的紫月然眼神之间带着无奈之色,劝道:“月然,要不你先吃饭?”月然今天偷偷溜出宫,回来的时候就是一直生着闷气,谁也不搭理,晚饭也不迟。 紫月然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眼神滴溜溜地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正欲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紫月然猛然掀开身上的杯子,起身站在床上,语气严肃,一脸认真地看着风凌依,大声道:“我想通了!” 风凌依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动静给弄地吓了一跳,瞠着一双温柔如水的眸子看着她,“想通什么了?” “我要让皇兄给我赐婚。”紫月然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语气,说完之后还为了加强可信度似地点了点头,“对,就这么干。” 风凌依神色讶然,眼中神色有些无法言说的复杂,“给你和左相?” 紫月然重重地点头,“对,我和言络。” 风凌依贯来温和的眸子有些同情,缓缓地提醒道:“月然,你是不是忘记暮絮鸾了?” 每年暮絮鸾回京面见紫皇陛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求紫皇陛下为她和左相赐婚,每次都被左相拒绝,最严重的一次是在国宴之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左相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 经由风凌依提醒,紫月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心中有些担心,但是随即眸子坚定了几分,“没事,我比她长得好看。”言络一定不会这么对她的。 虽然暮絮鸾长得也不错,可是和她比起来就显得不够瞧了,而且她的身份尊贵,嫁给言络也不会辱没了他,最重的是,她对他情深义重,一往情深,情深似海,而且放眼世间,除了她也没有谁配得上言络! 这样想了想,紫月然不安的心又定下了几分。 “可是左相不会在意这个?”论容貌,世间能超过左相的人就没几个,他如果喜欢美人直接照镜子就行了。 闻言,紫月然又像泄了气的脾气一般,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陷入了苦恼。 “那怎么办?”紫月然哭丧着脸看着风凌依,除了容貌和身份,她好像没有拿得出手的。就连武功,都是个半吊子。 风凌依叹了一口气,认真地问,“你很喜欢言络?”虽然很早就知道月然喜欢言络,但这个时候风凌依还是想再问一遍确认一下。 紫月然重重地点头,“嗯嗯嗯,好喜欢好喜欢,比对皇兄还要喜欢。”谈及这件事,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之上一片雀跃之色。 “什么比对朕还要喜欢?”一道温润的声音从门口传入,随即一道若淡紫色琉璃的潋滟身影优雅地挑开珠帘走了进来,温和无澜的目光淡淡地瞧着站在床上的紫月然。 紫月然赶紧从床上下来,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跪在房门口的宫女,“你们都是木头么?皇兄进来不知道通报一声?”不然也不会站在床上没个正行的时候被皇兄逮住。 “你有什么直接对朕说,不用指桑骂槐!”紫月痕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看着紫月然。 “皇兄,我这是闺房,闺房,你进来是要敲门的!”紫月然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严肃地开口。 “上次是谁说不用敲门的?”看了紫月然一眼,话语虽然微凉,可是语气依旧温润。 紫月然眸子一瞠,没有说话。这和上次的情况能一样么?上次她太疯了,皇兄敲了半天都没有听见,所以才说皇兄进来不需要敲门的。 可是现在皇兄这话,也没毛病! “陛下请用茶。”风凌依沏了一杯茶,放在紫月然的手边。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目光淡淡地看着紫月然,“听说你闹脾气还不吃饭?”语气很轻很淡,可是听得紫月然却是一阵心惊肉跳。 讪讪一笑,“皇兄,没这回事,我只是不饿!” “那好。”紫月痕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幽幽地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薄唇一启,缓缓道:“那我们来说说你今天溜出宫干嘛?” 紫月然脖子一缩,有些心虚,却继续装傻充楞,“皇兄,什么出宫,我一直都在宫中。” 那眼神和语气,如果不是太了解她,说不定还真的会被她糊弄过去。 “墨痕说的。”温温润润地开口。 紫月然一顿,随即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该死的墨痕,送我回宫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跑去同皇兄告她的状!” 风凌依站在一侧没有说话,心中轻轻叹了一声。 以紫皇陛下的能力,那次她和月然偷溜出宫不知道?!只是由着月然开心没有点名而已! 不得不说,人和人之间就是不一样,月然是被上天偏爱的宠儿。 “嗯?”尾音稍稍拖长了几分,温和如玉的丹凤眼正淡淡地看着紫月然。 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紫月然无奈,“好好好,我是去找言络了。”最怕皇兄这样狐狸一般深沉的目光了,看上去虽然很温和,可是总觉得如果不老实回答他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紫月痕眼中并没有意外之色,像是早知道会如此。 “皇兄,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仰着小脸,单纯的眼睛眨啊眨地看着紫月痕。 紫月痕明显不吃她这一套,面色依旧温润,让人如沐春风,看着紫月然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先说说看!” “你先答应我。” “既然不说那就算了!”紫月痕语气不变。 紫月然:“......”腮帮子气鼓鼓,眼神哀怨地看着他,说好的宠溺呢?! 见紫月痕没有要哄自己的意思,紫月然郁闷了半天,终于还是看着对方,“皇兄,你能不能给我和言络......” “不能。”紫月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清润的两个字打断。 紫月然在郁闷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对方打断之后,才抬头不满地看着紫月然,“为很么不同意?” “你和他不合适。”没有看紫月然,而是径直吐出一句话。言络虽然看上去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清冷模样,可是他的心思太深了,如果说世上有他看不透的人,不外乎三个:右相,言络,还是渝初废太子景行止。 不,现在或许还有一个风清持! 这样的人,对月然来说,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紫月然心中不满。 “那里都不合适。”紫月痕语气很温润,可是话语却是一点儿情面都不流。 如此笃定的语气让紫月然愣了半晌,然后委屈地看着紫月痕,语气不好地大声开口,“你就是不喜欢言络,也不喜欢我和他在一起。”我知道,你还在想着那个已经死了的女子!” “月然。”紫月痕低声斥道。 “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子?因为她所以你不喜欢言络,可是她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你为什么还念着她?” 紫月痕温润的眼底似有丝丝龟裂,然后从龟裂的地方浮现淡薄却冰冷的寒冰,溢出的丝丝寒意悄无声息地布满了细长的眼眸,声音微微冷了几分,“紫月然!” 紫月然脖子一缩,顿时噤声,看着紫月然幽寒的眼眸没有说话。 看着如此表情的紫月痕,安静地站在一旁的风凌依都愣住了,在皇宫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紫皇陛下这样对月然,不,应该说就从来没有见过紫皇陛下如此表情。 紫月然不敢再说话,不过心中却是越想越委屈,最后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望着紫月痕。皇兄还是第一次这样吼她。 见自己妹妹如此神情,紫月痕心中有些无奈,“我不会给你和言络赐婚,如果你自己有那个能力让言络娶你我也不会阻止。”当然,在他看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在即将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又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却是落在了一侧的风凌依身上。 风凌依的心微微一颤,抬头看了一眼在对上那双温柔眼眸的时候又瞬间低头,脸上闪过一次红晕。 “你也不小了,在宫中与月然作伴了这么些年,朕也不能再耽搁你,应该放你出宫,如果有心仪的人不妨告诉朕,朕为你做主!” 风凌依身体瞬间僵直,眸光瞬间破碎,拿着锦帕的手紧紧地绞着一角。心狠狠地一疼,自始至终,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笑地风轻云淡的男子从来就没有想过将她留在宫中! “皇兄,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凌依......”紫月然坐在椅子上,稍微抬眸就可以看见风凌依瞬间失了颜色的容颜,心有不满,还未说完就被风凌依打断。 风凌依抬头巧笑嫣然,“谢陛下,凌依正打算今年年底回家。” “凌依!”紫月然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风凌依,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风凌依并没有看她,而是抬头与紫月痕对视,许久,才听见自己冷静地近乎冷漠的声音,“不过陛下能否答应凌依一个要求?” “你说。”紫月痕目光依旧是往日的温和,连一丝半点的改变都没有。 “以后凌依的婚事全由自己做主。” “好。”紫月痕轻轻地应了一声。 “谢陛下!”风凌依跪在地上,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大步离开。 在紫月痕的身影消失之后,风凌依彻底跌坐在地上,面色一片惨然。 “凌依,你刚才为什么不将自己的心意告诉皇兄?”紫月然微嗔地开口,刚才凌依明明可以直接表明心意,然后她在一旁推波助澜,也许凌依就入宫为妃了呢! 风凌依面色惨白一笑,没有说话,温柔的眉宇之间有着无奈和苦涩。 紫皇陛下素日虽然永远是一副温润如水的表情,连语气都令人如沐春风,可是,越是这样的人,骨子里越是冷血无情。 他没有留下她的打算,表明了是真的不喜,并且没有半点上心,既然如此,她又何苦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呢! 再说,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 紫皇陛下是帝王,她从来没有想过独占他,只有他选妃,自己总还是有机会的,倒不如这个时候借着两人之间的情谊向他讨要一个简单的要求。 对着紫月然轻轻一笑,带着几分安抚,“没事,这件事情我自有思量!”之所以向紫皇陛下要一个条件,是因为她了解时蓼。 更或者说她和时蓼其实是同一种人,要么不争不抢,但凡是自己看上了的东西,不择手段都会得到。 也正是因为和时蓼太像了,她才会讨厌他,因为看着他,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所有的不堪都在眼前。 “你呀!就是性子太好了。”紫月然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副叹不成器的表情。 随即似乎是想到什么,尚且有些微微红肿的眼眼睛认真仔细地盯着她,眸色深了几分,叹气地开口,“其实凌依,你如果真的留在皇兄身边日后面对那些妃嫔我倒是有点担心你会被欺负。”到时候她又不在宫中,也没办法帮她。 虽然知道自家皇兄英明神武后宫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却依旧担心凌依。 风凌依眼眸沾染了暖色,笑了笑,“不会有人能欺负我的。”只要进了宫,自保的那点儿能力她还是有的。 “你就吹吧!”紫月然明显不相信,就凌依那软绵绵的性子,连对着自己府上那两个庶妹都是半点辙都没有,还能指望她和那些大家族出来的世家小姐相斗?! 风凌依但笑不语,在宫中的这几年,虽然回家的时间有限,可是却结识了月然这个最好的朋友,她一点儿都不后悔。 “凌依,要不你今天陪我一起睡觉吧?”紫月然看着风凌依,眨了眨眼。 风凌依疑惑。 “我们说些悄悄话吧,我说言络,你说我皇兄!”坐在椅子上的女子狭昵一笑,堪比百花齐齐盛开。 “好吧!”风凌依无奈之下只得答应,眼中却是一片纵容。 第二天,清晨。 秋日苍穹,朝霞炫灿。 莯流着了一身轻便的墨色锦衣,孤身坐在庭院中,面前是一个上好梨花木打磨而成的桌子,上面有一壶茶,茶杯倒扣在青花瓷盘上,莯流略显苍白的手握着一杯热茶,冒着氤氲的热气。 精致而又略显阴柔的脸依旧有着几分苍白,就像是不经常见过太阳的那种,眉目凌厉清冷,目光清凉地远方。 轻抿了一杯茶,看着一轮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唇色间是说不出的妖媚淡漠。 没多久,风清持收拾好东西,从自己的昕墨阁缓步走了出来,穿着一身简便的白色衣衫,肩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看见风清持,莯流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面,顺手拿起桌子上灰色的包袱走到风清持的身边。 “阁主。” “走吧!”说完之后便率先走在前面,莯流则是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先是去了马厩,一人挑了一匹马,然后牵着马出了行云止水。 皆是利落地翻身上马,一勒缰绳,绝尘离去。 另一处,拂雪苑。 简白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拂雪苑前停着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有些诧异地挑起眉梢,心中嘀咕道:怎么?难道亦澈打算离开焱凤?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纳闷,不过也松了一口气。 迈开步子往里面而去,很快,就到了院子里面,看见了站在水轩旁边的亦澈和水惜音,笑着走了过去。 “亦澈,你要离开了?”简白笑着开口,声音有些轻快。 亦澈惊艳到魅惑世间的绝色容颜没有任何表情,微抬眸眼凉凉地看了来人一眼,殷红如血的唇轻启,“怎么?我离开你很开心?”就连出口的语气,都似沾染了清晨的薄雾,很凉很凉。 简白讪讪一笑,“哪能呢!” 亦澈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妖魅的眸子里面显然是不相信简白的话。 简白嘻嘻一笑,对着一侧的水惜音开口,“你们这次离开打算去哪儿?”在转头的时候眸光落在一直沉默的水惜音身上。 却发现对方的脸色有些苍白,微微皱起眉头,问,“你怎么了?” 水惜音没有说话,柔和的眼眸之间像是多了一层薄薄的透明屏障,令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 简白将目光转向那道妖红色的身影,“亦澈,水小姐怎么了?”虽然已经接受亦澈娶了水惜音,但是他从来都是唤她水小姐。 无法否认,紫翎墨对他们的影响很大,即使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他都无法将水惜音看作是青冥居的女主人。 那道在外人眼中锋锐倨傲精于权势,善于谋略的张狂女子,在他们这些朋友面前,从来是有些痞气和无赖的模样,却偏偏亦澈和未檀都护着她。 “她怀孕了!”亦澈启唇淡淡地回答,语气和往常一般,听不出任何情绪。 “怀孕?”简白一愣,盯着水惜音的肚子看了半晌,这才后知后觉地回答,“那恭喜你们了!” 水惜音身体微微一颤,没有说话。 亦澈本来就妖娆的薄唇此时勾勒出一抹惊艳的弧度,轻飘飘地回答,“如此,便承了你的恭喜。” “那现在是打算会青冥居好好养胎?”想起外面等候的马车,再结合这里的一切,简白猜测地问。 “算是吧!”亦澈言简意赅地回答。 简白却有些不明白,瞠着眸子不解地看着双手环胸,慵慵懒懒地倚在栏杆上的那道红色身影,“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她去青冥居养胎。”亦澈看着远方的姿势不变,语气妖魅中多了一分清淡。 简白一愣,刚刚松开的眉再次皱起,有些凌厉地看着亦澈,“你不打算陪她一起去?” 一旁的水惜音淡淡地笑了笑,温雅的气质依旧如空谷独放的兰花一般,“亦澈许久不曾看过风云宴,要在这里留一些日子。”话语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芥蒂。 简白皱起的眉紧了几分,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却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亦澈没有陪同水惜音一起还是因为亦澈还要在焱凤留些时候! “亦澈,水小姐毕竟怀孕了,这段时间你还是留在她身边吧,风云宴今年没有了以后还会再次举行的。”简白劝道。 亦澈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眸,凉凉地看了简白一眼,“怀孕这件事,以后也会有。” 简白一顿,唇角抽搐,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对方,以后确实会有,可是......这两者能混为一谈么? “不过亦澈,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焱凤。”抛开水惜音的事情不说,他还是不希望亦澈留在焱凤,未檀算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莫名,连他自己都说不上原因。 亦澈唇角的弧度逐渐变得凌冽,“其实说白了你今天就是白未檀的说客吧!” “不是,我......”简白动了动唇,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只能无奈地看着对方,有些气闷地开口,“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以后不管了!” “嗯,早该这样!” 一句清清淡淡的话语差点没将简白气个半死,瞠着眼睛瞪了亦澈片刻,发现对方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之后,只能磨了磨牙槽。 怎么办?不仅牙痒痒,手也痒,好想揍人,尤其是面前这只妖孽! “你应该离开了!”看了一眼简白,亦澈换了一个站着的姿势,却是依旧慵慵懒懒的,及至膝盖的墨发柔顺地披在身后,一阵微风初起,几缕墨发在空中轻飏,却依旧不凌乱。 简白冷哼一声,“喏,这是你要我查的资料。”从怀中掏出一卷古旧的锦帛将它丢给亦澈,没好气地开口。 “谢谢!”低沉的嗓音磁雅轻邪,还带着几分懒洋洋的魅。 被面前这个不可一世的人道谢,简白有些微微不自在,当目光落到他紧握着锦帛的手,眸光深沉了几分,带着几分谨小慎微地开口,“不过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这个方法了,你自己小心一些!” “嗯!”清清凉凉地从鼻腔中压出一个音。 “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之后看了亦澈一眼,“如果你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说。” “好。” 简白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直接转身大步离开。 “亦澈,那我也走了!”水惜音看了亦澈一眼,低低地开口。 “嗯。”亦澈终于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薄唇轻启,“等你快临盆的时候我会回去的。”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魅惑。 水惜音脸色顿了顿,“好。”然后拿过放在一旁的披风,系好带子之后深情地看了一眼亦澈,转身离开了水轩,在丫环的侍奉下上了马车。 马车的竹帘落下,马车里面只剩下水惜音一个人的时候,那双历来温雅柔和的眸子在瞬间染上了凛冽和狠厉,残酷的光芒一闪而过。 另一处。 两边是巍峨黛绿连绵不绝的青山,天际流云随风而行,走过一个又一个山头。 一片白云下面,遮挡住太阳的光芒,在这一片地方,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阴影。 官道之上,一辆马车不疾不徐地行着。 “如霜,停车!”马车里面传到一道声音,正在外面赶车的绿衣女子一拉缰绳,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小姐,怎么了?” 尹洛溪伸手将马车车厢的门打开,然后挑开帘子,撑着一只手直接从里面跳了下来,对着如霜轻轻一笑,“坐了一天的马车,出来透透气!” “对了小姐,在宁佛寺你和晨太妃都说了些什么?”如霜疑惑地问。 尹洛溪看着天际,眸子有几分悠远,“这趟去宁佛寺,我只是传话而已。”而且从刚才时晨月的话语中也可以听出,她知晓会有这一天,并且也一直在等着,弄得自己本来想让她别回宫的劝谏话语都说不出了。 也罢,晨月向来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又何必多说呢! “传话?”如霜很是惊讶,谁能有那个本事让自家小姐亲自离开渚溪阁传话,眸子一动就想到了那日前来渚溪阁的紫皇陛下,半猜测地问:“小姐,不会是紫皇陛下吧?” 尹洛溪微微颔首,缓缓开口,“他希望晨月回宫。”如霜虽然是下人,却是从小伴着她一起长大,在她眼里,如霜是她的朋友,她的姐妹,所以对于如霜,她从来没有隐瞒,只......除了一件事! 如霜有些惊讶,“那......晨太妃怎么说?”应该不会答应吧?!毕竟当年的事情...... “晨月答应了!” 如霜眼中惊讶之色更甚,晨太妃居然答应了?! “踏踏踏......”如霜还想再问些什么,远处已经传来了踏踏的马蹄声,便索性没有再问,而是看着远处疾驰的两匹骏马。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甚至可以看到骏马过境,扬起一片灰尘。 尹洛溪抬眸淡淡地看着来人,倒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在这个偏僻的官道之上,确实没有什么是可以令人聚集目光的。 风清持和莯流一路疾驰,本来是打算直接离去的,但在看见尹洛溪的时候风清持眸中触动太大,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拉着缰绳停下来了。 莯流自然也紧随她停了下来。 尹洛溪没有料到对方会停下来,此刻深沉的眼眸也有些诧异。 风清持坐在马上,尹洛溪坐在路旁的干净大石上。 一个微微侧目,一个稍稍抬头。 四目相对。 一个凤目里面一片深沉,情绪激动而又压抑,一个眼睛里面带着打量,目光陌生而又诧异。 此刻,她与她是多年知己好友,她与她是过道偶遇路人。 莯流和如霜都是静静地看着二人,有些惊讶,有些疑惑,却都没有开口讲话,任这一幕静静地继续着。 终于,风清持勾了勾唇,“尹小姐,好久不见!”一出口,便是清清淡淡的声音,语气却自然熟稔地不像话。 好久不见?对,确实好久! 尹洛溪微微一愣,亦是笑着回答,“公子这搭讪的方式可不太好!”好久不见?不,从未见过! 风清持脸上的笑意不变,缓缓开口,“不知那块水晶砚台尹小姐是否满意?”抛去其他的一切不说,能见到尹洛溪她还是打从心底开心。 尹洛溪微微一愣,盯着风清持看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那块水晶砚台是公子所赠?” 风清持浅笑着点点头,“不知美人喜欢否?”语气狭昵,话语轻佻,不仅不会令人心生厌烦,反而在她说来反而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风情。 如此熟稔而又自然的语气,让尹洛溪微微一愣,也笑着回答,“自然极是喜欢。” “那就好。”风清持漫不经心地歪头看着尹洛溪,眉宇之间浮现几丝难掩的痞邪之气。 如此熟悉的动作经由旁人来做,自然地仿佛再次看见了以前那个在他们面前插科打诨的人,尹洛溪心中一震,讷讷地看着风清持半晌,“不知阁下姓名?” 不知是何缘故,她对面前这人感觉极好。 “风清持!”微微一笑,声音明快地回答,眼神带笑地看着尹洛溪,缓缓开口,“美人儿,我们后会有期!”说完之后一挥马鞭,绝尘而去。 见状,莯流在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尹洛溪之后便也追了上去。 留下了神色怔忡眼神复杂的尹洛溪和满脸懵逼神色疑惑的如霜两人华丽丽地风中凌乱! “如霜,回去!”尹洛溪回过神来,语气镇静地开口。 然后自己便快步上了马车。 如霜也回神,坐在了驾车的位置,一挥马鞭,马车徐徐而行! 尹洛溪伸手挑开车帘,目光悠远地望着风清持二人离去的方向,眉眼愈来愈深,越来越沉! “风清持么?”一启唇,清淡的四个字带着带着几分别有深长的意味。 另一方。 遇见尹洛溪之后,风清持的心情一直都很美好。她忽然有点儿期待洛溪知道她是紫翎墨之后的表情,肯定会相当精彩! 那场景,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莯流骑马在她身侧,看着眉眼之间都洋溢着开心的风清持,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连目光都放柔了几分。自上次知道亦澈的事情回来醉酒之后,这是这么久,她笑地最真心的时候。 眼神没有一丝杂质,单纯地像个孩子! 傍晚。 柔和的夕阳洒照大地,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在一天的赶路之后,风清持和莯流眼中都有几分疲惫,到了下一个集镇便找了一家客栈住宿。 “莯流,我们在这里休息三天!”用完晚膳回房间之前,风清持忽然对着莯流开口。 莯流微微一愣,神色之间有着不解,“阁主,为什么要休息三天?” 风清持微微勾唇,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我要去见师傅,顺便看他收不收你!” 莯流又是一愣,上次见他看那些有关于奇门阵法的书籍,她当时就说过这件事,原来她一直放在心上。 “不过这几天你要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看了一眼莯流,风清持缓缓开口。 “你什么时候离开?”抬头对上她的目光,轻声问。 风清持唇角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眼中带了几许捉弄之色,“明天早上你就见不到我了!” 说完之后直接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莯流一怔,无奈地笑了笑,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床上的被褥床单在吃饭的时候都已经让人换了新的,风清持简单地洗漱了一番,然后直接上床睡觉。 黎明初至,外面的天色还是蒙蒙的,只有东方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曦白。 风清持起身穿好衣物,将床铺好,然后推开窗户轻盈地跃了下去。 莯流就住在风清持隔壁,听见声响起床站在半开的雕花木窗前,依稀可以看见蒙蒙天色中的那道白影。 微微勾起唇角,轻轻地开口,“你说今天早上见不到你,可是我还是看见了!” 风清持没有骑马,而是直接施展轻功一直朝着北方而去。 终于,在天际彻底放明,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风清持到了一群山的山脚下,抬眸看着面前狭长的山谷,风清持微微扬了扬眉,神色舒展。 这么多年,至少这里还没有改变! 苍穹山的地点其实并不隐秘,就在青州往北三十里地的群山之中,真正让人望而却步的是那座山头的具体位置,以及山上古古怪怪的奇门阵法。 在迂回蜿蜒的狭窄山谷之中七拐八绕地穿梭了近半个时辰,风清持停在了群山中的一座山脚下,望着面前掩入云霄的高山,唇角勾勒出一个极美的弧度。 施展轻功,直接进了山中,很快,便在茂密的树丛隐去了身影。 雅致的院落。 一只银白色的大猫正在院落中繁盛的梨花树的枝丫中间上跳下窜着,引得梨树连连颤动,抖落了一树的落花,地上铺就了一片雪白。 不远处的长廊,沉香木制的轮椅上静坐着一道月白色的修长身影,墨发半束,柔顺地垂在身后,浑身散发着清冷孤绝的气息。 这时,一道绿色的身影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院子,直接走带潋月公子的身边,“公子,有人闯入苍穹山!来人不是十三公子。”如果是十三公子,他在走过那些阵法是所引起的触动并不是如此。 “这个人破除阵法的速度极快,七星连阵对他而言就像是走个过场一般,魅绝也只用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兰泽缓缓说道,眼神和语气都有些凝重。 苍穹山上的阵法都是玄医老人布下的,世间不知有多少想上苍穹山的人在这里折返! 可是这个人,他破阵的速度,快得惊人,即使是经常上下山的他,也自愧不如。 “公子,如果不出意外,约莫一刻钟之后那人就会破除所有阵法。”兰泽沉声道。 潋月公子眸子微抬,里面清冷之色丝毫不减。 正在玩耍的大猫似感觉到什么,从梨花树上三跳四跃直接离开了,然后欢欣地跑到了潋月公子的脚下,轻轻地咬了咬他垂在身侧的月白色精致下摆。 “公子,我们现在如何?”兰泽看着潋月公子,低低地问。 潋月公子如冰雪般清寒的眸子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淡淡地望着远方。 等! 明白了潋月公子的意思,兰泽没有再说话,而是安静地看着远处,既然能上得了苍穹山,想必来人也不简单,目的......也不简单! ------题外话------ 大家觉得风清持和七哥是什么关系?晚安,好眠! 第186章 唤我师姐 风清持看着面前熟悉阵法,削薄的唇角微微翘起,一启唇,略带清然声音溢出唇瓣,“看来这么多年,老头还是一样懒!” 声音清魅而又慵懒,较之平素褪去了几分清凉,多了些真实。 猫着身子,转身便进了面前的竹林,这是入苍穹山顶的最后一个阵法,也是最难的一个。 一只脚刚踏进竹林,甚至连半个身子都在外面的时候,眼前翠绿的竹子迅速移动,速度之快只觉让人眼花缭乱,除了不断移动的残影,根本看不见其他。 也是在一瞬间,林中大雾渐起,清晰度也是越来越低,直到面前的一切都被朦胧大雾所遮掩,那些瞬移的绿竹才似乎满意地停了下来。 “嗖”地一声,似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想起。 风清持微微邪肆地勾起唇角,并没有急着避开,脸上也不见丝毫慌乱,而是不急不缓地走了两步,当脚底猜到细小的硬石子的时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听着耳边凌厉的箭声,踏着熟悉的步伐在浓雾中穿梭,每一次,都堪堪与飞来的利剑擦肩而过,情况凶险至极。 若是细细观察,便会发现风清持的步伐虽然很是随意,甚至为漫不经心,但其实还是有一定的规律可寻,而那规律正是,群山掩映中苍穹山的地形图。 “公……公子,那人闯过了所有的阵法?”看着摆放在不远处的沙漏,兰泽脸上的表情还是非常复杂的。 玄医老人在设置阵法的时候特意在这个院子前制了一个沙漏,沙漏旁边有木制的小巧机关,机关分为两个结构,上面有七颗椭圆形的小银珠子,下面是七个刚好可以容纳小珠子的圆形小槽,此时,银色的小珠子都落在了小槽之内。 这代表,七个奇门阵法来人都闯过了,包括最后一个! 而沙漏中的沙几乎没有动,沙面上方一点点位置,有一个很明显的墨色痕迹。 那个墨色的痕迹,是闯这些阵法所用时间的最高纪录,是上次公子下山的时候创下的,而这一次,与自家公子那次的记录非常接近,几乎无二。 这让兰泽如何不震惊! 潋月公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水面之上的沙漏和木制机关,如冰似雪的寡淡眼眸极快地浮现一抹涟漪,不过也是在瞬间消散,转为如死水一般平静的湖面。 风清持身姿一转,脚尖点地一个轻盈的后飞,白色的身影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竹林。 伸手轻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勾唇轻轻一笑,直接离开。 大约走了一刻钟的时间,风清持终于看见了不远处的那一棵繁盛茂密的梨花树树顶那一丛,竞相绽放,一树雪白。 脚下的步子微微加快了一些。 “公子,来了!”兰泽一直盯着不远处丛林掩映中的那条小径转角处,语气严肃认真,慎重而又期待。 话音刚落,兰泽还来不及观察自家公子的表情,那个素白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小径转角处。 一身白衣,风华无限,即使是在闯过那些阵法之后却依旧不见一丝狼狈。 贯来成熟稳重的兰泽此时都不由在心中暗暗咋舌,这人是不是太强大了! 风清持明显也看见了一丛绿竹下的潋月公子和兰泽,眉梢微微一挑。 缓步上前,当看清潋月公子的容貌,饶是风清持眼里心里都是狠狠惊艳了一番。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身姿颀长清瘦,墨发半束,仅用一根竹簪束挽起,最让人惊艳的是那一张如白雪一般的精致容颜,这种白,不是苍白,而是单纯地冰雪如玉,完全挑不出一丝半点瑕疵。 只是那仅露在外面的右眸,太过孤绝寒凉,没有半点色彩,也没有一丝涟漪,就连没有任何弧度的薄唇,都泛着浅浅的淡白。 周身没有一丝人气,清寒薄凉,就像是一尊精致的玉雕,由寒冰玉雪精雕细琢而成。 在风清持打量潋月公子的时候,对方也用薄凉到近乎于无的眸光打量着她,眼眸之中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被那样冰寒不带任何情绪的视线打量着,风清持有些微微不自在。 在看见风清持容貌之时,兰泽也失神了片刻,世间居然有在容貌之上与公子齐肩的人! “来者何人?竟然擅闯苍穹山?”兰泽回过神之后,便是眸光沉沉地看着面前的素衣少年,小小年纪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来到苍穹山顶,不仅毫发无伤还未见一丝狼狈之态,看来面前这人,也极是不简单。 风清持优魅的眼尾微不可见地上扬了几分,“来者何人?”薄唇轻启,语态悠长地重复了一句,随即目光不咸不淡地看着两人,淡淡开口,“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 兰泽目光微微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清持并没有回答,而是双手环胸眸光清淡,“那个老头在不在?” 兰泽被她话语给转得微愣,飞快地回了句,“不在。”说完之后连自己都愣了半晌,他为什么要回答他的话?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口中的老头是谁,只是隐约觉得是玄医老人。 “你到底是谁?”兰泽盯着风清持,眸子沉了几分,冷厉地问。 “呵呵……”风清持低低一笑,声音很轻很悦耳,也有几分淡淡的清魅,将目光落在潋月公子身上,“你们怎么会留在苍穹山?治病?” 潋月公子自然是不会回答,甚至连目光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和公子一直住在这里。”兰泽冷冷地开口,但是语气却不是很好。对于一个突然闯进自己家里,并且看不出深浅的家伙,兰泽眼中很是防备。 风清持倒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一直住在这里?多久了?” 怪哉,那老头居然会让人住在这里?不知道和他是什么关系? 苍穹山不住外人,当初为了让月然留在这里治病,她对那个老头可是威逼利诱各种方法都用尽了! “你到底是谁?前来苍穹山有什么目的?”这个人对于自己的事情半点不说,却一直在打探他们的背景,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是谁反正说了你也不知道,还不如不说,至于目的嘛,”风清持轻轻浅浅地笑了笑,“前来找一样东西。” “找东西?”兰泽冷笑,“来苍穹山有求药的,有求医的,还没有听说过有找东西的!” 风清持不以为意地勾勾唇,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孤陋寡闻不是你的错,但孤陋寡闻还说出来就怨不得旁人埋汰你了!” 兰泽:“……”愣了半晌之后,眼神冷了几分,“巧舌如簧!”掷出四个字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他懒得和他计较! 在他偏头的时候,兰泽只觉得眼前一道银白色的残影一闪而过,当看见眼前一幕的时候就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银白色的小豹子直接跑到了风清持的脚下,一双水润的眼睛委屈兮兮地看着风清持。 见状,潋月公子清雪无垠的眼眸似乎闪过一丝诧异,却依旧以优雅地无与伦比地姿势坐在墨黑深沉的轮椅之上。 风清持看着面前与猫无异的银白色小豹子,微愣了愣,眼神诧异,唇角微微抽搐。这不会就是当年她捡回来的那只兽崽子吧?! 可是不应该,都九年了,这体型大小和当年没多大差别啊?! 就算雪银豹长得慢,也不该这么些年才这么丁点大,就像小猫一样。 见风清持一直盯着自己,眼中神色变幻不定,小豹子有些委屈,走到风清持的身侧,咬着她的衣摆来回打滚! 风清持心中已经确定这是当初的小奶兽,因为这是它经常会做的动作! 只是难道它认出了自己?!风清持很是疑惑。 雪银豹在世间是非常稀罕的动物,据说其对周围环境一切变化十分敏锐,难道连她换了具身体之后都能认出来? 看着小豹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自己,风清持心下有些软了,缓缓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顺着小豹子的头,小豹子反而惬意而又温驯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兰泽几乎是连下巴都惊地脱臼,神色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一人一兽,这真的是平时除了公子不让任何人靠近的花魁? 对于面前这只小豹子被取为花魁这个名字,兰泽心中吐槽了几万遍,现在已经是无力吐槽,到底是谁取的他不知道,反正不是他也不是自家公子! 居然给一只雪银豹取名花魁,那人也是够有恶趣味! 看着这么小的一只,风清持清然的眼眸又添了几分郁闷和不解,最后用手戳了戳它软软的小脑袋,颇为嫌弃地开口,“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点大?” 和其他体型较大的兽放在一起,不是只有挨揍的份?!风清持对此很是担忧。 兰泽看着风清持的目光简直称得上诡异加惊悚!这么多年花魁就没有离开过苍穹山,面前这人以前难道见过花魁? 就连素来没有表情的潋月公子,眼中都浮现一丝极淡的古怪,不过也终究淡在了那双覆盖着清雪的眼眸中,消失不见。 “你以前见过它?”兰泽伸手指着风清持怀中的小豹子,诧异地问。 风清持将花魁抱在手上,站起身子,对着兰泽玩味地笑了笑,“它的名字就是我取的。” 花魁! 似是想到什么,风清持的眼眸幽深了一些。 当年她和亦澈去渝初国,途中遇到了一只性命垂危而且正临生产的雪银豹,最后,只能保住刚出生的小豹子。 当年亦澈在十里锦挂牌,所以在认识亦澈之后她就是喊对方头牌,所以当亦澈决定要养这只小豹子的时候她就给去了花魁这么个应景的名字。 兰泽目光严肃了几分,认真地看着风清持,“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玄医老人是我师傅!”风清持淡淡地开口。 “不可能。”风清持的话音刚落,兰泽就果决地否定。 精致的眉梢一挑,“哦!”眼神优魅,故意将尾音拖长了几分,“你怎么这么肯定?” “玄医老人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已经被斩首的摄政王紫翎墨,另一个就是我家公子。”现在从那里冒出一个徒弟? 闻言,风清持略带诧异的目光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潋月公子身上,问,“你师傅是玄医老人?” 潋月公子没有说话,眸眼依旧清凉地瞧着她。 “当然,不然我家公子为何能住在苍穹山!” 她是有一个小师弟,不过只是听那老头提起过。当时那老头收了个小徒儿高兴地像是捡到宝贝一样,让她狠狠鄙视了一番! 当时那老头倒是说过领小师弟给她看看,认识一下,只是正逢皇兄逝世,在那之后她基本上没怎么离开过焱凤,就算离开,也是为了朝政上的事情,所以从来没有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小师弟! 原来就是眼前这位啊! 将目光移到潋月公子身上,风清持啧了一声,就着容貌,如果她收个这样的徒弟那肯定也是当宝贝似的。 “咳咳!”看着风清持落在自家公子身上的眸光,兰泽不禁掩唇轻咳两声。刚才也没见对方的眼神这么直白露骨,怎么现在听见公子是玄衣老热的徒弟反而变得如此……无法言说! “你和玄医老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兰泽虽然不相信风清持刚才所说的,但是也已经知道对方和玄医老人是有关系的,语气相较于之前已是缓和了几分。 风清持耸肩,漫不经心地开口,“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是你们不相信而已。” “哼!”兰泽冷哼,还是不相信。 潋月公子眸色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风清持看了半晌,从见到面前这人就从来没见过对方脸上出现一丝表情,她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弟估计就是个没有情绪的……假人! 风清持没有再看潋月公子和兰泽两人,而是直接越过他们向不远处的小院而去。 刚走出两步,身后空气传来极其细微的波动,一根极难发现的银色丝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风清持袭来,银线非常细,与头发丝粗细差不多,甚至还要细上几分。 风清持没有回头,只是收回一只抱着花魁的手,两指在空中一捻,似是很随意地一个动作,却准确无误地夹住了那根细到微不可见的银线。 兰泽震惊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在背对着公子的情况下竟然能准确无误地接住公子的银刃?纵然公子没有使出全力,可是面前这位小少年已经很不错了! 不了解其他人,在公子身边这么久自然是知道公子能力的。 除去不良于行,放眼整个世间,都难以找到记得上公子的人! 所以风清持这颇为漫不经心的一手,给兰泽的震撼才如此之大。 风清持缓缓转身,眸子清清凉凉地对上这根银线另一端的月白色人影,“何意?”轻飘飘地掷出两个字。 潋月公子细长的眼眸也是落在风清持的身上,里面依旧是清冷寡淡,荒凉一片。 却,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被风清持用一只手揽住的花魁一双水润的眼睛看看风清持,又望了望潋月公子,里面一片焦急。 潋月公子依旧是漠然地看着对方,一片青翠的竹叶飘落,在刚触近空中那根不易发现的银线时在瞬间被弹开,然后化为齑粉,消散在空中。 兰泽咂舌,刚才以为公子不过是用了两分力,现在看来,估计有五六分。 看着风清持依旧言笑晏晏的绝色容颜,兰泽的双眸不仅又深沉了几分。 “你不会说话?”清透的眼眸望向潋月公子,试探地问。她就没有听见对方说过一个字,一直都是优雅地坐着,优雅地沉默着。 兰泽回过神,瞪了风清持一眼,“你才不会说话。” 风清持微微挑起眉梢,“既然会说话为什么不开口?” 兰泽眼眸黯然了几分,随即没好气地开口,“公子只是懒得与你们这些人说话。” 将兰泽的表情看在眼里,风清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说话不过终究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眸色微凉地看着兰泽,“那你家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言罢,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手中的银线。 兰泽看了一眼潋月公子,然后将目光移到风清持的身上,“公子是在问你的名字?” “风清持。”风清持扬唇诡异一笑,不咸不淡地开口。 说完之后瞬间松手,银丝顿收,回到了沉香木制轮椅左手边扶手上一个小银珠里面。 “花魁,我们去找点东西!”说完之后便直接朝着院子而去。 兰泽则是一脸古怪地推着轮椅也跟了上去。 抱着手中的花魁,风清持突然想起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那就是尹子希的陛下和花儿还在行云止水。 行云止水。 尹子希不在,风清持也不在,花儿和陛下可以说是无法无天。 在行云止水,只有是有人的地方,就会出现花儿和陛下的身影,几乎将所有的小厮和丫环都被吓得不敢出门,毕竟任谁在苑中看见一只突然跳蹿出来的大白虎都会收到惊吓。 却偏偏大白虎不伤人,蹿出来露个面吓一吓旁人也就又怡然自得地迈着高贵的步子回去,等到下一次继续出来为祸。 此时,苍梧看着直接将湖蓝扑倒在地又在瞬间跳开的大白虎,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哀叹一声:阁主,你离开的时候是不是还忘记了送走些什么! 苍穹山。 风清持轻车熟路地回了那个雅致的院落,站在门口,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 阔别多年,终于又回来了! 听见栅栏被推开的吱呀声,正在另一侧晾晒药材的林叔头也不回地开口,“公子,兰泽,你们先去洗手,饭菜已经做好了,我将这些药材晾好之后就拿出来。” “林叔。”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许久,风清持眸子染了一缕深沉的笑意,缓缓开口。 如此熟悉的语气,让林叔挑选药材的手微微一顿,飞快地抬头循着声音望去,在看见来人的时候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随即苍老的眉眼凌厉了几分,看着风清持沉声道:“你是谁?来苍穹山干什么?” 心中却苦涩地笑了笑,他刚才还以为是当年的公主呢! 风清持歪头对着林叔轻轻一笑,“林叔,好久不见!” “你到底是谁?”语气较之刚才又冷了几分。 “君铭。”望着林叔,风清持只是缓缓吐出两个字。 林叔的眸子骤然一缩。 “林叔,可否借一步说话?”风清持依旧是淡笑着问。 林叔看了一眼风清持,然后又看了一眼潋月公子,在对方微不可见地颔首之后,便冷沉着一张脸地放下手中药材,向着院外而去。 “你到底是谁?”不管是谁,都不会想到用君铭来引起他的注意,这个少年到底是谁?! 风清持低低一笑,歪头看着林叔,“林叔,我是翎墨啊!”没有用平常自己伪装成男子说话的声音,而是用回了原音,清魅淡然却能很明显地知道是女子。 面前少年是女子让他有一丝意外,不过林叔苍老眸子也是瞬间迸射出丝丝寒意,眸光如利剑一般看着风清持,“信不信我杀了你!”那眼神,似乎下一刻就真的会动手杀了风清持。 即使公主死了,他也不允许任何人用她的身份来达成某些目的。 风清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林叔,我真的是紫翎墨。” 林叔显然不信,素来苍老和蔼的面容此刻写满了怒气,“公主已经死了九年,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你是父皇的隐卫,君成林,君铭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暗卫。” 林叔眼神愕然,随即镇定下来,依旧是冷寒地看着风清持,“这些只有有心,也不是真的无迹可寻。” 风清持眸色继续无奈着,性子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谨慎小心地过分! “当年父皇有意将皇位传给我,君铭明为暗卫,实则是父皇为我准备的……夫婿之一。”说到最后,饶是沉静淡定如风清持,也觉得有一些难以启齿。 林叔定定地望着风清持许久,眼中疑惑和惊喜来回碰撞着,最终才抬眸对上风清持的视线,“你真的是公主?”虽然仍旧带着疑惑,可是眼中的眸色已经是肯定。 因为这件事情,只有他,上先皇,公主还有君铭知道,上先皇已经薨逝二十三年,且这件事情事关公主名声,自然不会其他人知道;君铭那小子从小喜欢公主,在知道公主喜欢青冥居居主后也不会提及此事,他自己也一直当做没有发生过。 所以除了他自己,君铭,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公主,当年,你不是……”知道面前的人是紫翎墨,林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慈祥,刚才一身肃杀之气瞬间敛去。 当年公主过世后,君铭那小子也就没有活过,仅为了公主最后的遗愿,尽心尽力地照拂着言络。 “难道公主当年逃走了?”林叔猜测地问。他根本不会想到面前的人其实是借尸还魂,死而复生。 风清持没有回答,而是一脸凝重地看着林叔,“林叔,接下来我说的事情可能会比较离谱,你要有心理准备。” 如此慎重严肃认真的语气让林叔愣了一下,脸色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严肃起来,“公子,您说。” “当年我确实被斩首了!” 林叔严肃的脸顿时僵住,随即爆发出令人觉得恐怖的大笑声,“噗哈哈……公主,您应该找个好点的理由。噗……哈哈!” 风清持没有说话,依旧是认真的表情,静静地看着他。 林叔笑着笑着就发现了面前人依旧严肃的表情,也缓缓敛去了笑声,“公主,你没开玩笑?” “林叔,我是喜欢开玩笑的人么?”风清持淡淡地反问。 林叔摇头。公主是不喜欢开玩笑,可是刚才那句话,除了当做玩笑,他实在是难以相信。 “当年我确实是死了,但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在现在这具身体里面。” 林叔狐疑,在看着对方认真眼神的时候,林叔终于相信了这个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轻叹了一口气,“不过不是知道你就是公主,这样的事情我是怎么都难以相信的!” 风清持笑地有些无奈和苦涩,“别说是你,就连我,都觉得不可置信。” “公主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接受了之后林叔便开口询问。 “安阳城风家庶出五小姐。”稍顿了一下,风清持继续缓缓开口,“不过我觉得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这次去沧州顺带去查一查!” 林叔本就沧桑的眸子在听见沧州之后又深了一分,“公主去沧州可是为了舒王爷?” 风清持点点头。 轻叹了一声,林叔语气幽幽地开口,“公主既然回来了,也是该去一趟沧州,舒王爷的事情,也只有公主劝地动!” 似是想起什么,抬眸望了一眼风清持,“公主,紫皇陛下可知道您回来了?” 风清持摇摇头,“还不知道怎样告诉他。” 林叔却是了然地笑了笑,慈祥却意味深长地问,“是不知道怎么样告诉他还是不想告诉他?” 风清持默然,没有说话。 林叔再次笑了笑,“公主的身份是被人试探出来了吧,不然也不会初见面就告诉我。” 风清持轻轻地笑了笑,没有否认。 “让林叔猜猜是谁?”然后便是一副思考的模样缓缓开口,“在公主没有想揭示身份的前提下,还能猜出公主身份并且让公主主动承认的,除了白府的未檀公子应该没有别人了吧!”说到最后,还眼睛带笑地看了风清持一眼。 风清持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是未檀,见我的第一面他心中就有了近乎肯定的猜测。” “未檀公子是最了解公主的人!”林叔看了一眼风清持,颇为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对于有未檀这个好友,风清持显然很是自豪。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林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对了,林叔,你知道师傅去哪里了么?” 林叔无奈耸肩,“你也知道,你师傅向来闲不住,估计是去哪儿游玩去了!” 风清持猜也是如此,想到了那个清冷如冰似雪的男子,问,“那个月白色衣衫的男子,是当年师傅收的徒弟?” 提到潋月公子,林叔沧桑的眼中多了丝丝心疼之色,点点头,缓缓开口,“嗯,他是你师傅收的小徒弟,而且天资极好,医术方面比起你当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是性子太清冷了。” 风清持微微抽了抽唇角,那淡漠一切的性子,说清冷该让清冷这个词如何自处,这个小师弟,简直就不像是凡尘间的人,简直没有一丝作为人该有的情绪! 林叔以为风清持是不相信潋月公子的医术,急着解释道:“公主不信?公子今年不过十九,尚且不及弱冠,却已经是享誉天下的神医!” 不过十九,那性子,说九十她也相信,没有情绪到像是下一刻就会超离人世,羽化成仙! “真的,公子是神医,潋月公子!”林叔很是维护潋月公子。 听见潋月公子这个名称,风清持眸子微微一顿,“是时家的时七?”上次言络同她说起过,素莲的儿子,时暮的七哥,就是名震天下的神医,潋月公子。 不料林叔却冷哼一声,眼神极为不屑,“时家也配?像公子这般惊才绝艳的人,若不是时家太过泯灭人性,又怎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风清持并不知道其中隐情,却也知道当年时家是如何对待时七的,林叔最为护短,他此时对时府的种种不屑与厌恶倒也在情理之中。 “公主,公子住了你的那栋竹楼,不过你当年的房间还为你留着。”看着风清持,林叔眼中有些歉意。公主向来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只是当年他们是以为公主死了! “他眼光倒是不错!”当年为了建那栋竹楼,她可是砍了整整七天的竹子,然后又是画图纸,又是搭建,自己还没住多久就死翘翘了。 “公主打算在这里住多久?”以前公主每次来,都是行色匆匆,根本待不了几天,可是现在公主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儿女,多住些时间应该没事。 想到这里,林叔眼中有些期待。 看着林叔眼中的神色,风清持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林叔,我三天后就要离开。” 林叔有些失落,不过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公主定然是有自己的事情。 “等下次将事情了结之后,我再回苍穹山多住些时日!”林叔和父皇同辈,也是一直看着她长大的,对自己极好,也一直很受她的敬重。 林叔瞬间眉开眼笑,“好。”看了一眼风清持身上被清晨雾水微微沾湿的衣衫,“公主先去换身衣衫吧,当年你的衣服还干净地放在柜子里。” “嗯。”风清持顺了顺花魁的毛,轻应了一声。 当看见林叔和风清持并肩走回来,而且林叔还慈祥和蔼地看着风清持,兰泽一顿,手中端着的盘子差点一个不稳掉在了地上。 “林叔,你们……”怎么出去一趟,关系就这么好了?他记得刚才林叔离开的时候脸色还是阴沉地有几分渗人,他还以为会看见对方被教训地很惨呢! “兰泽,多摆一副碗筷!”吩咐完之后,林叔直接看向风清持,“你快去房间换套衣服吧!” 兰泽已经愣地僵在原地,这个面色谄媚的老头真的是他们的林叔?而且,还要为他准备一副碗筷?! 风清持微微颔首,将手中的花魁放下,然后朝着竹楼方向而去。 这并不是最令人吃惊的,当看见风清持进了那个竹楼,兰泽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家公子的表情,当看见对方走到二楼最后一间房间,兰泽整个人都愣住了,目光已经呆滞,重启中。 就连坐在一旁的潋月公子,清冷孤绝的眼中都闪过些许意外之色。那个房间,自他来了这里之后,就从来没有人住过。 “兰泽,你怎么了?”林叔推了推已经呆愣住的兰泽。 兰泽回过神,看着风清持的背影消失的那个房间,眼神复杂而又诧异地看了一眼林叔,“林叔,那个少年到底是谁啊?” “是那个老头的徒弟。”林叔笑着说。 兰泽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古怪,原来刚才他没有说谎,竟然真的是玄医老人的徒弟! 末了,兰泽感慨地说道:“公子竟然还有一个师弟!” 林叔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师弟?是男是女先且不论,就说师弟是在小的一个依着公主那半点亏不吃的性子估计也不愿意。 林叔倒是没有再理会兰泽,而是走到潋月公子面前,“公子,她也是你师傅的徒弟,虽然你们以前没有见过面但也是同门,她有些事情打算回来住几天。” 潋月公子清清冷冷的眼眸看不出丝毫情绪,依旧带着微凉的荒芜,微微颔首。 进了房间,看着里面熟悉的一切,风清持墨色眸子中的情绪有了一些细微的波动。 房间里面因为洒了一种药水,即使没有人打扫此刻也很干净,临窗摆放着一张精致的竹制床榻,被子都已经被收了起来,一个墨色的衣柜立在床尾,衣柜同侧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整齐地放着笔墨纸砚,还有几本书卷搁置在一起。 在另一扇雕花木窗前,放着一张小案几,上面放着一张看上去颇为古旧的琴,琴身旁还有一套护甲。 勾唇笑了笑,走到衣柜前伸手打开衣柜的柜门,当看见里面衣服的时候唇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几下,她怎么忘记了,这里都是女子的衣物。 细想了一下,反正她也没打算瞒着这里的人,女子衣物就女子衣物吧! 兰泽多添了一副碗筷,然后就是一直盯着竹楼最边上的那扇紧闭的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看着出现在房门前的那道冰蓝色身影,兰泽的眼睛都看直了。 风清持着一袭冰蓝色水云锦衣裙,身形颀长而又有几分淡薄,银色的云纹腰带约三指宽,将她的纤腰微微束起,本就高挑的身姿此刻更显地优魅惑人。墨发如瀑,仅在身后用一根淡蓝色的发带随意地拢起,光滑白皙的额际有几缕青丝垂下。 容颜绝色,挑不出半点瑕疵,如精雕细琢而成,一个回首之间,天地为之敛色。 细长的凤眸深邃之间透着几分清然,明明是两种极端的情绪,在她的眼中不仅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相得益彰,长而浓密卷翘的睫毛如鸦羽一般,轻轻颤动,在精致无暇的脸上投出一片薄薄的阴影,淡薄的唇有几分殷红,微微勾勒出一个清浅的弧度,难掩其中微凉的笑意。 林叔眼中也有几分惊艳,神色满意。以前的公主也是个美人,但是与现在这具身体相比起来,还是稍稍有些不及。 听见开门声,潋月公子亦是清清凉凉地瞥了一眼,正好对上风清持的眸光,却并没有移开,冰雪无垠的眸中,带着极其浅薄的探究之意。 风清持从竹楼之上缓缓走下来。 “你……你是女子?”直到风清持从他的面前经过,兰泽才出声诧异地问。果然,没有最惊讶,只有更惊讶。 殊不知,对兰泽而言,超过更惊讶的还在后面! 风清持对着林叔轻轻一笑,然后走到潋月公子的面前,看着对方美到没有一丝人气的容颜,缓缓开口,“小师弟,我比你先入师门,你应该唤我一声师姐的!” ------题外话------ 哈哈,清持,你现在的年纪让七哥这样唤你就是在占他便宜! 第188章 当你默认 兰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素来沉稳的眸子瞪圆了地看着风清持,古怪到了极点。她是从那里看出来自己是公子师姐的?! 林叔则是淡淡地笑了笑,眼中根本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潋月公子仅露在外面的右眼中是不改的清寒,眸子微抬,看着面前的蓝衣女子,如鸦羽般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 只是细长的眼眸中,并没有丝毫诧异之色。 风清持有些玩味地勾起唇角,她甚至觉得面前的人依照这一系列的事情,或许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 “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风清持就站在潋月公子的面前,垂眸看着面前如谪仙般淡出凡尘的男子。 潋月公子:“……” 兰泽虎着脸瞪着风清持,这女子就是个无赖,明明知道公子不会说话,分明是故意的!她这年纪,顶天了也就十八,居然让公子喊她师姐! 风清持歪着头淡淡地笑了笑,眸色狭昵地看着潋月公子,缓缓开口,“乖啊,小师弟,下次师姐来的时候给你带见面礼!” 就连语气,都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当兰泽就要上前为自家公子出头的时候,林叔已经开口,“公子,小姐,吃饭了!” 兰泽半晌无语,目光哀怨地看了一眼林叔,需要帮的这么明显么?! 林叔只是伸手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帝京,焱凤。 回到渚溪阁之后,尹洛溪可谓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就是翎墨的面容,然后又转化成昨天看见的那个绝美少年。 大清早醒了之后,尹洛溪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将如霜给喊醒。 如霜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睡懒觉,早上如果没有人喊她,她能睡到中午去。 “小姐?”被喊醒的如霜迷迷糊糊地看着尹洛溪,脸上哪儿还有素日的沉稳安静。 尹洛溪看了她一眼,“快点穿衣洗漱,我们今天出去。”有些事情她要去和未檀商量。 如霜微微一愣,“今天出去?”前几天才离开了,今天怎么又要出去,小姐不是一向不理会外面那些事情么? 尹洛溪“嗯”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如霜的房间。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如霜就从里面出来,一身绿衣,面容沉静,与刚才在房间里面的神色完全不一样。 尹洛溪上了马车,如霜直接驱马离开。 从渚溪阁到焱凤主街并不近,马车行地不慢,却也整整花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月上居。 尹洛溪来到这里之后便吩咐了一个人去请白未檀。 待白未檀赶到月上居,已经是在一刻钟之后。 白未檀一身雪色衣衫,琉璃般的眼眸依旧清淡,恍如天际游离的白云,看见雅间里面的尹洛溪,眸色稍稍回暖了一分,“洛溪。” 洛溪坐在椅子上看见来人轻轻一笑,用手中的茶杯隔空对他晃了晃。 看见白未檀来了,如霜很自觉地退了下去。 “你找我是为了何事?”白未檀端起放在他面前的热茶,如同墨画的眉眼淡淡地看着她。 尹洛溪认真严肃了几分,“未檀,我知道生辰之时的水晶砚台是谁送的了!” 持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白未檀有些惊讶又有几分不解,淡声问,“是谁?” 子染告诉洛溪了?可是如果洛溪知道子染回来了又怎么会如此镇静?! “风清持。” 琉璃若烟的清淡眸子微微一滞,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眉梢甚至还带了一分隐隐的笑意。原来子染本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洛溪! “对了,未檀,你有听说过风清持这个名字么?”她觉得自己好像在那里听过这个名字,可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尹洛溪微微皱眉。 “安阳城风家,风凌依的妹妹。”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云淡风轻地开口。 尹洛溪恍然大悟,“原来是风凌依的妹妹啊!诶,不是,风清持是女的?”恍然大悟的神情在脸上还没有散开便已经僵住,瞬间换上了惊讶。 白未檀点点头,“怎么?你以为风清持是男子?” 尹洛溪摊手无奈地笑,“昨天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那个时候她是男儿装扮。”停顿了一下,才又眉眼带笑地看着白未檀,“不过她长得是真心不错!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最后一句话有几分淡淡地感慨。 她的那个风清持感觉很不错! 白未檀有些意味深长地弯了弯唇,缓缓开口,“放心,你们以后肯定会再见的。” 尹洛溪眸子转为诧异,望着白未檀,神色狐疑,“你怎么这么肯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白未檀只是但笑不语。 尹洛溪也没有继续问,她太了解未檀了,他不想说的事情没人能逼他。 反倒是用手一下一下地敲着面前暗红色的梨木桌,沉声开口,“未檀,晨月答应进宫。” “嗯。”白未檀如云烟渺然的眸子没有丝毫的诧异之色。 “你是不是已经算准了她会进宫?”上次和未檀谈起这件事情他脸上的表情就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 白未檀没有否认,只是抬眸静静地看着远方,神色清淡。 沉默了一下,收回目光时白未檀看了一眼尹洛溪,“马上就是风云宴了,帝京中最近潜入了不少暗中的势力,你和如霜两个女子居住在渚溪阁,自己万事小心!” 尹洛溪点点头,“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了,我和如霜都会武功,不会出事的,再说了,我手中还有当年翎墨留给我的一支暗卫。” 白未檀点了点头。 “对了,琦溪最近怎么样?”想起许久不见的白琦溪,尹洛溪问道。 “挺好的。”白未檀眼中神色柔和了一些。 “你下次来渚溪阁见我记得带上她一起,我都好久没有见过她了!”虽然对叶疏影并不是很喜欢,可是琦溪这个孩子也是未檀的血脉,而且那孩子确实挺招人疼。 “好。”白未檀笑着应承。 “叩叩!”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话音刚落,眉头微皱的如霜就走了进来,“小姐,白公子,叶小姐带着琦溪小姐来了月上居,似乎是来寻白公子的。” 自家小姐既然从来不唤叶疏影白夫人,她自然也是跟着唤叶小姐。 尹洛溪眼眸微微一冷,勾唇没有温度地笑了笑,“她倒是消息灵通。”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神色不变的白未檀,语气微沉,“未檀,我接下来这句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真的让自己的行踪掌握在叶无依的手中?”就连着眉头,都微微皱紧。 未檀性子是何等高傲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做的一切事情处于他人眼皮子底下?! 白未檀琉璃般的眼眸忽然多了几许意味深长,将茶杯放在唇边,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眼中的情绪,只听见一句清清凉凉的话语,“叶无依的背后还有其他人,甚至我怀疑当年疏影难产,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说到最后,清凉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难言的危险。 尹洛溪倒是没有想过这个,眼中诧异不小,问,“所以你是想顺藤查出叶无依背后的人?” 白未檀点点头。 尹洛溪眉梢一挑,语气狭昵地开着玩笑,“怪不得她会知道你的行踪,我还以为安逸了这么些年你都弱到这个程度了!” 白未檀淡淡地看着尹洛溪一眼,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浅紫色衣裙的叶无依牵着粉色衣衫的白琦溪款步走了进来,看见静坐喝茶的两人,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叶无依白皙的面容还是微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素日的温柔。 对着二人淡淡一笑,“尹小姐,好久不见!”淡淡的一句之后便将目光落在了白未檀身上,“未檀,琦溪在府中找你,我听闻你来了月上居便带着她过来了!” 随即敛目看着对方,“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白未檀语气清凉地掷出一句。 叶无依心中松了一口气。在白府,琦溪是她最好的倚仗。 “琦溪,到姑姑这里来。”看着粉雕玉琢的白琦溪,尹洛溪眸子柔和了几分,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白琦溪抬头目光怯怯地看了一眼叶无依。 叶无依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笑着开口,“去吧!” 闻言,白琦溪迈着不怎么稳健的步子,一步一步地缓慢走到尹洛溪的面前,对着她甜甜一笑,“姑姑。” 软软糯耨的声音让尹洛溪心软了几分,伸手轻轻地捏了几下她的脸颊,“原来琦溪还记得姑姑。” “琦溪……记得!”白琦溪的话语虽然说得不是很顺畅,但是为了便是肯定,还点了点头,只是动作有些笨拙,让尹洛溪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再次忍不住用手捏脸,“琦溪真可爱!” 白未檀看着二人,没有说话。 叶无依的脸色微微一变,唇微不可见地抿起。琦溪小时候经常生病,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白府,病情也是这两年才稍稍有了好转,但是出府的时间依旧很少。 以前琦溪出去都是未檀带着,她自然没见过琦溪是如何与尹洛溪相处的,可是现在,琦溪和尹洛溪的关系这么好,会不会以后顶替她的位置?! 想到这里,拿在手中的锦帕不自在地绞紧了几分。 尹洛溪虽然在和白琦溪说话,但是有两分目光却落在叶无依的身上,也将她眼中的神情尽数看在眼里,心中一声冷笑,目光嘲讽。 叶无依最可怜的地方,就是永远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姑姑,琦溪……有看见……”说到这里,沉着水汪汪的眼眸停顿了很久,似乎在回想一些什么。 尹洛溪则是看着面前小小的人儿,好整以暇,“琦溪看见什么?” “看见……看见另外……一个姑姑!”稚嫩软糯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响起,似乎有一些雀跃。 此言一出,除了白未檀,尹洛溪和叶无依皆是微微一愣。 “另一个姑姑?”尹洛溪用带着疑惑的声音问出来。 “嗯!”小姑娘重重地点点头,“姑姑……很好看,还……还送了琦溪玉佩。”费力地说完一句话,然后就想在腰间找玉佩。 半晌没有摸到,抬头委屈兮兮地看着尹洛溪,“玉佩……在家里。” 在听见白琦溪说有一个姑姑送了她玉佩,尹洛溪心中就升腾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眸子有几分悠远。以前,翎墨送人礼物,也是送玉佩。 “爹爹,那个姑姑……是不是……很好看?”小姑娘急于证明自己说的话是对的,便偏头看着白未檀,向他求证。 尹洛溪和叶无依都将目光转到了白未檀身上,只见白未檀点点头,缓缓开口,“嗯,很好看!” 尹洛溪有些诧异地挑起眉头,琦溪喊对方姑姑是未檀同意了的?当得起琦溪姑姑的人有很多,只是,能得到未檀许可的人她实在想不出几个! 叶无依眸子瞬间一缩,长得很好看,而且还是琦溪的姑姑辈分?脑海中将可能的人都过滤了一遍,最终发现还是不知道那人会是谁。 话语被证明之后,白琦溪对着尹洛溪轻轻一笑,眉眼之间很是开怀。 “琦溪,姑姑要回去了!”尹洛溪蹲下身子,对着白琦溪缓缓说道。 闻言,白琦溪的眼中有些不舍。她好喜欢这个姑姑,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摸了摸她的头,“琦溪如果想念姑姑就和你爹爹去看我。”起身的时候余光微微一扫,果然看见了叶无依微微变色的脸庞。 微不可见地勾起唇角,清凉一笑,然后将目光转向了白未檀,“未檀,那我就先回去了!” 白未檀颔首,淡声嘱咐,“路上小心。” “嗯。”尹洛溪笑了笑,在转身的时候给了叶无依一个得意而又挑衅的目光,和如霜二人大步离去。 “我们也回去吧!”待尹洛溪离开之后,白未檀牵起白琦溪的手,淡淡地说了一句。 叶无依笑地有些勉强,“……好,回去。”然后上前牵住白琦溪的另一只手。 见此,白未檀也并没有说些什么,三人一起离开了月上居。 马车约莫行了一刻钟。 “吁……”如霜一拉马车上的缰绳,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马车里面传来尹洛溪询问的声音。 坐在赶车位置的如霜看着面前挡路的另外一辆马车,皱了皱眉,“小姐,有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 尹洛溪是抄小道回渚溪阁,现在经过的这个地方是整个焱凤马路最窄的地方,一辆马车横亘在路上,根本就没有其他马车过去的空间。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挑开车帘,看见面前的马车,眉色微微一冷,同样冷着声音道:“将马车直接赶开。” 尹洛溪的美貌当年在焱凤是极其有名,与她的容貌齐肩的就是她火爆张扬的性子,看不惯什么她会出直接出手,就像当年第一次见到紫翎墨,人家那个时候是最受宠爱的公主,她硬是把人家给揍了,当然,人家公主也不是好惹的,两人谁都没有讨到好处! 如霜并不惊讶,直接跳下马车,正准备将别人马车赶到一边的时候,一道娇喝声传来,“你干什么?” 下一刻,一身鹅黄色衣裙的风云依就从旁边的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娇俏的杏眸恶狠狠地盯着如霜。 见马车的主人出来了,如霜则是安静地站在一侧,虽然不喜欢对方那种蛮横的说话语气,却还是很有礼貌地解释,“这位小姐,你们的马车这样停在路上挡了我们的路,我们有急事要过去,但是你们车夫又不在,我只是打算下去将马车赶到一旁。” 风云依冷哼一声,“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来的早停在路上怎么了?这里过不去不会换一条路?” 看着面前丝毫不讲道理的风云依,如霜微微皱眉,正打算再次出口解释的时候,风云依的声音再次传来,“再说了,本小姐还从来没有见过女子驾车,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你的托词,好趁着没人接近我马车偷东西?” 被别人用这种语气和话语指着鼻子骂,饶是贯来处事沉静的如霜脸色都是彻底冷了下来,目光中带着几分愤怒,“这位小姐,说话请自重!” “自重?你一个小偷那里来的勇气对本小姐说这话?”风云依向来嚣张跋扈惯了,说话语气嚣张而又难听。丝毫没有想到这里是焱凤帝京而不是安阳城。 “你……”如霜虽然只是一个丫鬟,但毕竟是从小伴着尹洛溪一起长大的,休养自然是不差,此时面对风云依完全不讲道理的乱泼脏水,竟然完全不知道如何反驳。 “如霜,跟这种人无需说这么多,直接动手!”马车里面传来一句淡淡的话语,语气中的张狂却是丝毫不加掩饰。 “是。”如霜冷冷地笑了笑,眼眸冰冷地看着风云依。心中却在感叹,如果翎墨公主在就好了,面对这种人,她能在不说脏话的前提下将对方气到怀疑人生。 回过神来,如霜朝着风云依慢慢地走过去,面容泛冷。 “你想干什么?”风云依看着对方这阵仗,心中有些害怕,却依旧佯装镇静地问。 “当然是动手了!”说话的时候如霜还甩了甩手臂。 风云依一顿,她平日里虽然嚣张,可是并没有学过武功,想那种吃苦的事情,她根本就不想学,唯一的一次动手还是和柳筱云在大街上打架的那次,差点毁了她的脸。 “我……我告诉你,我可是安阳城风家的四小姐,我姐姐是当今月然公主的伴读好友风凌依,你如果真的动手伤了我,我姐姐绝对饶不了你!”这个时候,风云依将风家和风凌依给搬了出来吓唬对方。 如霜显然阿丝毫不为所动,走到风云依的面前正打算动手的时候,马车中再次传来淡淡的话语,“如霜,先停手!” 说的是先停手,而不是停手。 “是。”如霜则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尹洛溪的吩咐。她知道,小姐是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碰见小姐,这人不是倒霉,而是倒大霉了! 风云依却以为对方是怕了,高傲地扬起下巴,目光倨傲地看着对方,“如果现在你们向我道歉,我倒是可以考虑原谅你们,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们!” “你是安阳城风家的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挑开车帘,露出一张白皙深沉的容颜,似乎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高深莫测。 风云依像一只优美粉天鹅般的仰高脖子,“对。” “风清持和你是什么关系?”刚才未檀跟她说过,风清持也是安阳城风家的人。 听到风清持这个名字,风云依眼中染了阴狠之色,眯着眼睛高傲地开口,“那个小贱人,不过是风府最不得宠人人可欺的庶女而已。”显然是已经忘记了在风清持手中自讨的苦吃。 “你和那个小贱人是什么关系?”似是反应过来什么,风云依后知后觉地问。 “她是我的朋友。”虽然只见了一面,可是尹洛溪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更何况对方在自己生辰之时还送了一份大礼。 说完之后径直将目光转向如霜,“如霜,动手,如果伤了残了或者死了由我担着,再不济还有一个尹府顶着。” “你敢!”闻言,风云依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僵,狠狠地看着对方,威胁道:“我姐姐可是风凌依。” “哼!”尹洛溪一声冷笑,“我侄子可是紫月痕。” 对于紫月痕,她从来只承认对方是她侄子,而不是外甥。 如霜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直接上手。 本来站在一旁还打算帮忙的车夫在听见对方和尹家有关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决定,当紫皇陛下的名讳一出,车夫彻底躲在一旁没有上前。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车夫,帮人赶车赚点小钱养家糊口,这些世家大小姐他一个也惹不起,默默地将马车牵到一边,不敢上前,也不敢上前。 “啪!”响亮的一声。 “啊……”风凌依尖声大叫,奈何自己的双手被对方用一只手束缚着,挣脱不得,连带着身体,都无法动弹,只能神色扭曲而又不甘地扭来扭去。 菱花回过神来打算上前的时候被如霜用脚不经意地一扫,顿时就摔倒坐在地上。 没有再理会如霜,而是继续张嘴。 响亮清脆的扇耳光声和风云依的尖叫声和不甘咒骂声混合在一起,尹洛溪却听得神清气爽。 终于,如霜停了下来看着自家小姐,声音虽然依旧清淡却有一些委屈,“小姐,我手疼!” “噗!”尹洛溪忍不住笑了,眸子带笑地看了如霜一眼,“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然后眸子凉薄地看了一眼双颊已经红肿到完全看不出本来面貌的风云依,“下次说话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顿了一下,才唇角带着冷笑,“记着,我是尹洛溪,你如果想要报复本小姐随时奉陪,当然,前提是你有这个能力!” 如霜再次坐在了驾车的位置。 当马车经过菱花身边的时候,尹洛溪清清淡淡地开口,“你还是换个主子吧!” 菱花微微一愣,坐在地上看着马车绝尘而去。 “呜呜呜……”风云依口齿不清,只能吐出这一个字的音。 菱花瞬间回过神,从地上爬起来,连忙过去扶起风云依,在看见对方肿的像个猪头一样的面容,菱花差点吓得松开手。 看了一眼车夫,菱花道:“赶车过来,送我们回去。” 车夫战战兢兢地过去,待菱花将风云依搀扶着上了马车之后,才缓缓离去。 不远处的窗前。 时蓼着一身墨黑色华裳,站在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只是那双素来就阴冷的眸子此刻似乎多了几抹嗜血残肆之意。 站在一旁的小厮缓缓开口,“公子,刚才那是风云依?” 时蓼没有说话,小厮则是心中轻叹了一声,风凌依和风云依虽然是姐妹,可是两个人真的是云泥之别。 “不过公子,你不是和风云依之间有交易么?为什么让六少爷将她带走?”小厮神色不解地看着自家少爷。 时蓼冷笑一声,“和风云依之间交易?你觉得她真的能做成什么事情么?” “那公子……”小厮显然更加不解。 “她心中对凌依有嫉妒和怨恨,想算计她即使不找我合作也会找别人,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与她交易,这样她所有动向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对凌依也就构不成威胁。”随即勾唇阴冷一笑,“而且,到时候我在凌依面前稍稍提醒一下让她注意风云依,她至少对我有几分心存感激。” 至少……不会那么冷漠吧?! 阴鸷的眉眼之间浮现几缕无奈之色,他的爱情需要如此精心算计,何其悲哀! “那如果凌依小姐知道这其中有公子的参与,会不会?”毕竟是公子率先找上风云依,并且说要进行交易的。 “不会。”时蓼斩钉截铁地开口。 凌依很早之前就知道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既然已经知道了而且他做的也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为何会怪罪于他! 对于风凌依,他这点把握还是有的,因为他们……是一类人。 “那六少爷那边公子现在打算如何?” 勾唇冷冷一笑,眼中是化不开的阴冷,“我倒是觉得,他们绝配。” 苍穹山。 用过早膳之后,风清持则是抱着花魁懒洋洋地坐在苑中晒太阳,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花魁柔软的银色肚皮,一人一兽之间是说不出的惬意。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风清持眼中依旧有着惊艳之色。 不得不说,面前这位男子真的是太美了,每次看见他都会有惊艳的感觉,就连那份入骨的清寒淡漠,都让人为之心颤。 潋月公子坐在梨花树下,修长而又苍白的手拿着一卷泛黄的书卷,虽然是在认真看书,可是眸子里面的孤绝寒凉丝毫不见。 雪白的梨花纷纷扬扬,落在了他的发上,肩上,衣上,衬着一张美地惨绝人寰的容颜更加清冷。 林叔和兰泽用完早膳就已经出去了,此时院中就只有他们二人。 想起兰泽离开时候对自己不放心的眼神,风清持不由轻笑出声。 清魅的低笑声打破了院中的沉默,潋月公子不经意地微微抬眸,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眸落在风清持身上,不过那么一眼便已经离开了,似乎对方不存在一般。 不知为何,风清持忽然有些好奇,到底要经历怎样的事情,才会有如此孤绝到淡漠一切的眼神? 花魁忽然从风清持的手上跳了下去,一瞬间就跑到了潋月公子的身旁,张嘴咬住了对方月白色的衣摆,如今晨一般在地上来回打滚,滚了两三圈之后,还跳到对方的身上,眸子如初生的幼兽一般,清澈见底,此刻正对着潋月公子一眨一眨,讨好卖萌。 低头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花魁,潋月公子清寒绝色的容颜依旧薄凉,只是眸底的寒冰终是化去了一点点。 风清持缓缓起身,那棵梨花树下,双手环胸,慵懒地倚靠着树干,清淡的眸子就那样淡淡地看着对方,朗声问,“呐,小师弟,其实你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了吧?”虽然是在问潋月公子,可是话语中的肯定却是不加掩饰。 潋月公子微微抬头,眸色寡淡地看着风清持,对视,终于没有稍作停留就转瞬移开。 勾唇潋滟一笑,“小师弟很聪明,猜对了,可惜,并没有奖励!”末了,双手稍稍摊开,做出一个有些痞邪轻佻的表情。 潋月公子神色依旧,目光也不曾移开分毫。 风清持也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当目光落在那只被梨花遮掩住的左眼时,随即就转到右边眸子,心中叹息:眼睛很美,就是太寡淡了! 勾了勾唇,伸手捻起对方墨发上的一片雪白梨花,忽然有些高深莫测地开口,“小师弟是不会说话还是不愿说话?” 像琴弦轻轻颤动,潋月公子的眼眸掀起了一丝细微的涟漪,渐渐泛开。 见状,风清持眼中划过一抹果然如此,不过对方既然不愿说话肯定是有自己的缘由,她倒是没有心思也没有理由去探究,而是将目光移到了窝在他身上花魁。这只小家伙,还挺会享受! “我没想带走花魁。”看见对方眼眸微凉了几分,风清持淡淡地解释道。她能看出来这位清冷淡漠到不近人情的小师弟还是挺喜欢花魁的。 再说了,对于花魁,除了将它接生,她不过养了一个月,小师弟却是整整养了七年,她也没资格再带走它,更何况这人性子本来就冷,对谁都是一样,也就刚才花魁蹭到他身上的时候眼眸有了一丝变化,冲着这点,她也不会带走花魁。 毕竟这可是她的小师弟,活了两世,还从来没有师兄弟,这个时候出现了,可不得好好地稀罕着。 不过就是对方这性子太冷了些,她这个师姐有些无能为力。 潋月公子依旧如刚才那般看着她,唇色和眼眸皆是薄淡。 ------题外话------ 唔,明天七哥就要开口说话了,三个选择,1、闭嘴,2、何意,3、与你无关! 三选一,猜中有奖! 第188章 撮合他们 “喂,小师弟,你在苍穹山待了这么久就没想出去看看?”顺手从一旁拖出一张小竹椅,优雅地落座,目光清然地看着对方。 潋月公子抬头微微看了一眼天际,本来就孤寒薄凉的眼眸似乎又淡了几分,瞬间将目光收回,以无比孤傲的眼神与风清持对视。 风清持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勾唇笑了笑,“其实小师弟你是想出去的吧?”医者仁心,虽然这样东西在她看来她和这位新出炉的小师弟都不像是有的样子,但是作为医者,只要是对学医真心喜欢,总不会想一辈子待在一个地方。 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很多医药方面的知识,仅凭借书本,是远远不够的。 对方脸上依旧没有变化,只有一如既往的孤凉,就连淡如冰晶的薄唇,都没有任何变化。 “苍穹山下的世界,绚丽多彩,比起这里日复一日简单枯燥而又伐陈无味的生活要好多了,再说了,你性子本来就清冷,多接触其他人对你来说……” “闭嘴。”风清持的话还没有说完,渺如云烟,淡如流水的声音就清清冷冷地传来。 声音很轻很淡,也很好听,只是即使是这两个字从那削薄的唇中说出来也听不出丝毫的怒意,而是清冷薄凉,甚至连语调的起伏都没有,就像是冬日之下,在湖面沉浮的薄冰,很淡薄,却很寒凉。 长这么大,风清持还是第一次被人说闭嘴,不过她倒是没有生气,一双幽深中带着些许清然的凤眸微微抬起,正好对方面前人细长的右眸,顿了一下,然后颇为古怪地开口,“怪不得不说话,这么好听的声音,我也不想让别人听见!” 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是这声音,真的是她听过最好听的。 潋月公子:“……” 想起刚才被打断的话,风清持微微挑起了眸子,凑近了几分,幽幽地问,“你不喜欢和外人接触?” 对方秉承着一贯不说话的习惯,清冷地瞧着风清持,似乎刚才开口说话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你要对公子做什么?”一声沉冷的声音响起,兰泽放下背上的药篓,几步走到风清持面前,对着她怒目而视。 风清持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你以为我要干嘛?!” “那你靠公子那么近干嘛?”兰泽没好气地问。 邪邪一笑,“你管我!”说完之后对着林叔笑了笑,直接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兰泽:“……无赖!”低咒一声,然后低头看着潋月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潋月公子清冷地看了他一眼,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将窝在自己身上的花魁放在地上,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的手放在右边的一个小的按钮上,轻轻一按,轮椅缓缓朝着小竹楼而去。 “林叔,玄医老人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徒弟?”兰泽对此很是疑惑,看着缓步进来的林叔,微皱着眉头问。 林叔颇为玄乎一笑,“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是一直都有。” “就算有也应该是公子的师妹?”他记得玄医老人在收公子为徒的时候说过公子是有一个师姐,不过那人已经死了快十年了! “呵呵……”林叔笑了笑,“这事,你应该去问公子。” 说完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进了竹楼的潋月公子,苍老的眸中笑意忽然幽深了几分,就显出几许高深莫测的意味。 公子虽然不说话,性子清冷,但看事情绝对是最为透彻的,智多近妖,再加上公主并没有刻意隐瞒身份,他觉得公子一定猜出来了! “公子知道?”兰泽有些惊讶。 林叔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看着兰泽,见对方表情依旧迷茫,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神色扼腕,“跟在公子身边这么久,你怎么就学不到公子的一点聪明呢,连这都猜不出来!”完全忘记了自己在风清持说出身份之后依旧不愿相信。 兰泽:“……”他应该很容易猜出来么?! 林叔没有说话,而是拾起药篓回了屋子,剩下兰泽一人站在院子里怀疑人生?!他难道真的很笨? 回了房间,风清持在一个抽屉里面取出一把精致的钥匙,开门出去刚走两步,正好在竹廊上碰见了潋月公子,她的房间在竹廊的尽头,现在撞见的地方,再过去只有两个房间。 “这是你的房间?”风清持微微侧头看着身侧紧闭的房门。 潋月公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彻底无视对方,而是微微颔首,神情寡淡如水,没有任何情绪。 风清持也没有再说什么,微微侧身,让他过去。 在轮椅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风清持轻飘飘的声音缓缓逸散,“你的腿?” 潋月公子眸子掀起了细微的涟漪,并没有停顿,而是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风清持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个清冷的身影,忽然就有些幽幽的心疼。 到底要怎样的过往才会彻底将一个人的所有情绪都消磨殆尽,只有眼中荒芜一片的寒凉?! 收回目光,拿着手中精致的钥匙直接下了竹楼,去了木屋三楼楼顶上唯一的一个房间。 将手中精致的钥匙放进去,轻轻一拧。 伸手推开充斥着古旧气息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细长的声响,木门波动空气,一片灰尘迎面而来。 掌风轻起,风清持用内力震开了那些灰尘,幽暗房间里面紧闭的窗扉也次第而开。 房间,瞬间敞亮了不少! 风清持缓缓走了进去,看着里面整齐有序地排成几列的长木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泛黄的古老书卷。 直接走到最后一个书架,从里面拿了基本与奇门阵法相关的书籍,然后又离开了藏书阁,回了自己的房间。 焱凤。 皇宫。 风凌依正在自己的房间练琴,突然,一道墨色身影轻飘飘地落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人神色恭敬地单膝跪下,“参见三小姐。” 风凌依手下动作不停,目光轻轻抬起,轻启朱唇,“可是云依有下落了?” 影卫点点头,缓缓说道:“三小姐,四小姐前些时候一直在时家四公子的别苑,只是前两日被时家六公子给接走了,今天的城北那条狭小的街道上,得罪了尹小姐!” “尹小姐?那个尹小姐?”风凌依问。尹家的小姐有好几位。 影卫顿了一下,终是回答,“是隐匿在渚溪阁的那位尹小姐!”他就不明白了,四小姐得罪谁不好,偏生得罪那尊大佛,而且那位尹小姐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渚溪阁了,好不容易离开一次,居然还被四小姐好运地给碰到了! 风凌依眼眸瞬间一顿,手中的琴音戛然而止,“竟然是她?”神色之间很是意外。 “然后呢?”敛了敛神色,继续问。 “被尹小姐的侍女给揍了一顿!” 风凌依本来还在等着对方的下文,可是半晌不见他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时便又是微微一愣,“就这么简单?” 虽然她没有见过尹洛溪,但是对于她的一些事迹却听过不少,尹洛溪可不是那种好开罪的人,而且,她是从来不会顾念对方的身份,她看不顺眼的人,就直接上手。 “嗯。”影卫点点头。 尽管觉得有些古怪,不过风凌依也没有再问什么。毕竟别人的心思她也不好去猜,猜也猜不透! “还有什么事?”看了一眼并不打算离去的影卫,风凌依淡淡地问。 “三小姐,我好像看见五小姐了!”影卫凌的表情显然有些怪异,还有几分不确定。他虽然不常待在安阳城,可是对于五小姐的容貌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五小姐的性子完全不是记忆中怯懦的样子,反而像是变了一个人! 所以他才有些疑惑,不敢确定对方到底是五小姐还是与五小姐长得相像! 风凌依心中自然是明白对方的话,“你在那里看见她了?” “我在刘阿婆附近的巷子里看见的,当时五小姐是和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子在一起。”凌将他当日看见的事情如实道。 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开口,“那女子,似乎是渝初玉家的玉轻尘。”他记得五小姐是唤对方轻尘的。 风凌依有些诧异,不过终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挥手,“你先回去告诉母亲,今年年底我打算回家。” “回家?”凌面露疑惑。三小姐不是每年都回家,需要特意去秉明夫人么? 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窗外熟悉的景色,缓缓开口,“是出宫。” 轻轻淡淡的三个字,凌已经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意思,道了声“是。”然后便转瞬便离开了房间。 待凌的身影消失不见,风凌依幽幽的目光多了一丝坚定。现在出宫,但是她,一定会再回来的!一定会的! 苍穹山。 用过午膳之后,风清持坐在梨花树下看书,潋月公子坐在她不远处,也是神色清冷地看着手中的书卷,花魁则是在梨花树的枝干上上跳下窜,惹得一树梨花纷纷扬扬,如雪的梨花在空中飞舞。 看着不远处那美得如诗如画的场景,林叔用手蹭了蹭兰泽的手肘,示意他看过去。 目光微转,兰泽瞬间就愣住。恐怕是再好的画师,也画不出如此唯美的场景吧! 看着看着,林叔忽然就笑了,有些暧昧地望着兰泽,“兰泽,你觉得公子和小姐两人配不配?” 兰泽一顿,随即看着两人的目光有了一丝变化。之前林叔不提起还好,现在他这样一说,倒是怎么看怎么配!当然,前提是那个冰蓝色衣衫的女子不开口说话,一说话他觉得就稍稍破坏美感! “我觉得他们很配。”林叔笑着说,甚至心中依旧打起了小九九!自家公子容貌绝世,放眼世间,也就还有公主配得上他,而且两个人又都是医士,肯定很有话聊。 林叔,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家公子的性子?确定是有话聊么?! 林叔一拍自己的大腿,从地上站起来,大声道:“我决定了!” 就在林叔身边的兰泽被这忽然的声音和动作吓了一大跳,“你决定什么了?” 风清持狐疑地看了一眼,就连潋月公子,都清寒地瞥了一眼。 林叔苍老的脸带着一抹讪笑,凑在兰泽耳边小声地说:“我决定了,要撮合他们。” 兰泽:“……”撮合他们?您老这个决定靠谱么?! 中午用膳的时候,林叔一直是目光含笑地看着风清持,然后又看看潋月公子。 风清持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潋月公子,自己伸手揉额头,无奈地看着林叔,“林叔,你有话能不能直说?”被那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她心里有些发毛。 林叔坐正了身子,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严肃了几分,“小姐,你觉得公子如何?” 一旁很明确知道林叔心思的兰泽瞬间被口中的饭呛到了,“咳咳……”面红耳赤,止不住咳嗽。林叔,我知道您想撮合他们两个,可是需要这么直接么?! 风清持精致无暇的面色瞬间变得很诡异,最终缓缓说出两个字,“不错。”至少,不聒噪。 林叔顿时眉开眼笑,笑地风清持又是一阵心中发慌。 “林叔怎么突然问这个?”在风清持眼里,潋月公子是小辈,自然不会想到林叔心里打得什么算盘。 “就是觉得你们师姐弟以前也没有见过,现在正好熟络熟络感情!以后好互帮互助!”林叔说谎,信手拈来。 兰泽:“……” 风清持:“……” 潋月公子依旧是面无表情。 用膳之后,风清持拿了一个小锄头和竹篓,从一旁闲置用来放杂物的屋子里面出来。 林叔见状,稍稍诧异了一下,“小姐要出去?” 风清持点点头,“我去后山找一些药草。” “小姐小心点!”林叔淡淡地嘱咐了一句。 虽然苍穹山很危险,但是以前紫翎墨就经常出去,对这里很熟悉,所以林叔并不很担心。 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那个身影,林叔眼眸忽然幽深了一些,缓缓说道:“兰泽,也许下次那老头回来,公子的腿就可以医好了!”说话的时候,眼中带着几抹冀望。 兰泽身体一震,定定地看着林叔,“林叔这话是什么意思?”语气有几丝罕见的迫切。 “小姐的医术,不比那个老头差,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林叔缓缓开口。 不得不说那个老头的眼光极好,看中的两个徒弟在学医方面造诣都很高,只是,偏偏都没有什么悬壶济世的心,学医术,只因喜欢,救人,只看心情。 就这方面,小姐和公子两人还是出奇地相似! 看着那个背影,兰泽眼中也有惊讶,“她的医术很高?”当年玄医老人之所以不为公子医治双腿,就是因为在施针的时候需要有懂那一套针法的人从旁协助,可是那套针法极难,而且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否则就会瞬间要了公子的命! 所以这事也一直搁置着,毕竟命和双腿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一些。 此时青州。 一位着深红色锦衣华服的女子从外面进了酒楼,身侧随行一位绿色衣服的侍女,身后还跟着两位神色冷漠的侍卫。 女子身形颀长,容貌姣好,眉宇之间气质非常一般,带着难言的尊贵之气,面色不怒自威,浑身上下都透着尊贵与威严。 “几……几位,请……”小伙计被女子气势给骇住了,连话都说地不利索,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侧的绿衣侍女打断,“择一个雅间,将这里的招牌菜都上一遍!” 绿衣侍女的话音刚落,华服女子就挥挥手,“就在这里用膳。”说完之后淡淡地瞥了那位伙计一眼。 “是是。”伙计连连颔首,额际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莯流正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用膳,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随即又继续低头吃饭。 似乎发现了莯流的目光,华裳女子殷红的唇角勾勒出一个冷然的弧度,径直走到莯流临近的一个空桌,直接做了下来,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莯流,似乎在考虑一件商品合格与否。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莯流本就清冷的容颜又冷了几分,微微抬头,不经意就对上华裳女子的目光。 那人勾了勾唇角,目光似乎更加直白赤/裸。 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莯流起身直接离开,在经过那个桌旁的时候被一只修长的手拦住,“这位公子,要不要坐下一起聊聊?” ------题外话------ 唔七哥虽然开口了,但也就只说了一句,hhh,我们冷漠的七哥! 今天村上的一位老爷爷找阿九有点事,阿九先上传吧,稍后会有一更,可是时间不确定,要不亲们就干脆明天早上看吧,抱歉哈! 然后等阿九开学了,一定恢复更新时间为上午九点半! 晚安! 第189章 可有知觉 莯流眼眸冷了几分,冷声道:“松手!” 华裳女子勾唇一笑,声音很低沉,伸手正欲搭上莯流左肩的时候被莯流一个反手握住手腕,“姑娘请自重!”说完之后一把将对方的手推开,目光清冽冷淡。 “呵呵……”女子低低一笑,眼中带着淡淡的欣赏,红唇一启,狭昵而又温柔,“看来公子很绝情呢!” 莯流不动声色地地后退两步,正打算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公子,我是景行月,希望和你做个朋友,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名字?” 听见景行月这个名字,莯流脚下微微一顿,转头看着对方,目光中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冰冷,“对不起,可是我不想和姑娘做朋友。”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走掉。 在转身的瞬间,清冽中带点妖媚的眸中有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与嘲讽,皇室之人也不多如此! 看着莯流离去的背影,景行月与景行止有着三分相似的容颜浮现点点意味深长,看来那个人知道她的身份啊!可是明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敢这样对待她,是该说他有勇气还是说他无知呢!? 伸手摩挲着光滑如玉的白皙下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回过头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道:“给我查清楚刚才那人的身份,事无巨细。” 两位侍卫点了点头,齐声道:“是。” 绿衣女子一脸复杂到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景行月,“小姐,你……打探他的身份干什么?” 景行月扬唇笑了笑,殷红的唇缓缓吐出四个字,“强抢回去。” 绿衣侍女唇角抽搐了几下,随即无奈地开口,“小姐,你别开玩笑了!” “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么?”景行月眸色认真地反问。 “小姐,你不会真的看上那位公子了吧?”绿衣侍女显然很是惊讶,甚至瞪大了一双眼睛。 “不可以么?”她是渝初的皇女,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尊临天下,不过是一位夫郎而已,有何不可! 绿衣侍女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家公主,然后开始扒饭。公主又要开始强抢良家男子了,她要吃饱了才有力气! 就在他们吃完饭回去的时候,一辆华贵的金丝楠木马车挡住了景行月的去路。 看见忽然出现的马车,景行月眸子骤然一缩,随即冷笑着勾勾唇,“不知碧公子拦住本宫去路是何意?” 马车里面的呼吸微微一滞,许久,才听见低沉的声音传出,“故人有幸他乡相遇,不知可否会面相见?”仅听声音,就可以猜出马车里面坐的定然是一个深沉内敛的男子。 景行月勾唇嘲弄地笑了笑,“有幸?碧公子这两个字怕是说错了,至于会面相见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马车里面沉默了。 景行月再次淡淡地笑了笑,只是深沉的眼底,一片凄凉。 “小回,我们走!”对着身后的侍女直接开口。 还没走出两步路,马车里面忽然越出了一道银色的身影,直接揽住景行月的腰身离去。 “回来!”两位侍卫正打算追上去,被一侧的小回冷声喝住。 两位侍卫眉一皱,“可是公主……?” 小回无奈地摇摇头,却是肯定地开口,“公主不会有事。”碧公子会伤害任何人,就是不会伤害公主,可也就是这一份不伤害,偏偏将公主伤的最深。 况且,这个公主和碧公子之间的事情,谁都没有把那解决,再退一步,如果公主不是自己愿意,谁又能那么简单容易地带走她! “我们回驿馆等着!”然后便朝着驿馆而去,两位侍从只能跟在小回的身后。 带着景行月一路向北而去,终于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天然形成的湖边停了下来。 景行月一直紧抿着殷红的唇,没有说话。 银衣男子面容俊朗,深沉的眼眸复杂而又隐忍地看着对方。 终于,景行月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眸光冷凉地看着对方,冷声开口,“碧倾云,你到底要做什么?” 碧倾云动了动唇,盯着景行月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没事我就先离开了。”景行月眸光已经彻底冷下来,没有任何情绪地开口。 “行月,我们一定要如此么?”碧倾云低低的话语有些压抑和隐忍,看着景行月的目光神情而又复杂。 景行月冷冷一笑,抬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那你说我们还要如何?能如何?”声音很生硬,听不出是冷漠还是无奈,或是其他。 碧倾云身体一僵,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见状,景行月神色终于是有些无可奈何地缓和了几分,望着对方深沉的眸子,幽幽开口,“倾云,你是述月碧家掌权人,我是渝初皇女,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 自她打算执掌渝初,成为皇女的那一刻,他们就彻底不可能了。 “真的就没有一点缓还的余地吗?”低低地问。 “没有。”景行月毫不犹豫地回答,完全不给两人加以思考的余地。每个人都有要背负的,决定了就不能后退。 “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你不是以前那个胖哥哥,我也不是那个将你撞树上的小女孩,我们……以后还是别见面了吧!”说完之后,便要离去。 “如果,我为你放弃整个碧家呢?”碧倾云沉重的声音幽幽响起,却没有丝毫玩笑试探的意思,眼眸里面也是一派认真。 景行月纤细的身体微微一颤,很快便恢复过来,尊贵威严不容侵犯,一字一句地开口,“对不起,我不可能为你放弃渝初,身为皇女,我不能让世人有一丝诟病,所以也给不了你唯一,今生,我们缘分太浅。” 说完之后,绝然地转身离去。 碧倾云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回到驿馆,小回还没坐热屁股,就看见脸色苍白的景行月走了进来,连忙上前,伸手扶住她,“公主,你怎么了?” 景行月摇摇头,却是不容置喙地开口,“我没事。”然后便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神色疲惫地靠在门上,却终究是顺着门框缓缓地滑了下去。 眼泪,也顺着眼角滑落,在白皙的容颜上映出两道淡淡的泪痕。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再次起身时,已经将脸上的泪痕擦干,神色又恢复了刚才在酒楼之时的尊贵威严,红唇微扬,自带浅笑。 “惊风。”一身低喝,下一瞬,一身淡白色衣衫的年轻女子就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对着景行月单膝跪下,“参见公主!” “你马上动身去焱凤,给我找到废太子的下落,如果不知道就从玉轻尘入手。”目光威严地看着远处,吩咐道。 惊风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是。” 另一处,苍穹山。 风清持从外面回来已经是太阳西沉,余晖满地。 “小姐。”用过晚膳风清持正打算回房的时候却被林叔叫喊住。 停下脚步,“林叔,有事?” “小姐能不能帮公子看看双腿?”林叔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 闻言,风清持下意识地去看潋月公子,发现对方也正眸色孤寒清冷的看着自己,便耸耸肩,“我没问题,只要他同意的话。” 听到这句话,林叔才将目光转到潋月公子身上,和蔼中却写满沧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对方,直到他微不可见地颔首。 风清持打了个响指,“那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要和小师弟聊聊!” 一听两人有事要聊,一心想撮合两人的林叔自然是很快离开,走出两步还不忘回来将杵在那里的兰泽给一起拉出去。 “如果等一下我问你一些关于你双腿的情况你会告诉我么?”在检查双腿之前,风清持抬着眸子,问。身为医者,像这种多年的旧疾如果病人不配合的话会很苦恼的。 “问。”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的绝色容颜。 风清持在心中感叹了一句让小师弟说话真心不容易,来这里一天了,总共就只听到了三个字,一个闭嘴,一个问。 风清持走了两步,在他的面缓缓前蹲下,伸手直接将潋月公子的衣摆拂起,轻轻地按捏着他的小腿,抬头看着对方,“有没有知觉?” 这个时候,风清持绝色的脸庞极为认真。 潋月公子摇摇头。 “说话。”风清持淡淡地说道。 清冷如冰的眸子凉了几分,看着对方认真的模样,薄唇轻启,“无。”又是一个近乎于没有的语调。 “现在呢?”将手伸到小腿肚上,继续问。 “无。” “膝盖呢?”每次看病的时候,也是风清持最为有耐心的时候。 “无。”浅薄到没有丝毫情绪的话语再次溢出冰晶般的唇瓣。 手放在膝盖上去的大腿,轻轻地捏了几下,“这儿呢?有没有知觉?” 潋月公子似乎是想摇头,但是想起什么又清冷着声音掷出一个字,“无。” ------题外话------ 阿九看着某人,语重心长地开口:不能再往上了! 哈哈,悄咪咪地告诉你们,阿九可是宿舍的老司机,晚安! 第190章 当做不知 风清持微微皱眉,淡道:“伸手。” 潋月公子沉默了一下,倒也没有任何犹疑地将手伸出来,露出白皙如雪的手腕,甚至连手腕之上的血管都看得分外清晰。 将手搭在对方如上好凉玉的手腕之上,风清持感觉到对方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抗拒,并不明显,处在刚好能让她察觉的范围。 “只是把脉而已,你一个大男人别别扭扭个什么劲!”淡淡的语气,带着几分嫌弃。 潋月公子:“……” 两指一直搭在对方的手腕,风清持眼眸稍稍幽深了几分,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收回手,垂眸静静地盯着面前的清冷男子,薄唇轻启,“为什么?” 潋月公子清寒荒芜的眸子似乎有一丝诧异一闪而逝,快地令人难以扑捉,如冰雪一般的容颜依旧没有情绪,只是清冷地与风清持对视,没有说话。 风清持脸色微冷,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地看着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何意?”以俯瞰一切地姿势优雅地坐在轮椅之上,清冷寡淡的眸光望着面前的风清持,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似乎下一瞬就被微风拂散。 “你明白我的意思。”风清持眸色冷凉地对上他的眼眸。 无声地僵持,对峙! “你当做不知。”终于,从那美得有几分透明的薄唇溢出一句淡淡的话,凉地惊心。 这是风清持第一次听潋月工作说超过两个字的话,声音很好听,不轻柔,不低魅,只有挥之不去的淡淡凉意,不浓,却也无法化开。 “为什么?”依旧是这句话,只是相较于刚才带了更多的复杂和不解。要怎样才会不想将双腿治好,不想站起来走路,而是宁愿与轮椅相伴一生? 刚才在替潋月公子把脉的时候,发现对方体内有一种毒药,月涯,这种毒,对于身体健康的人是没有半点伤害,但是一个人如若有一丁点儿伤害,在月涯的作用下,都会被放大,时间越久,效果越显著! 他双腿已经有疾,月涯对他而言是不可触及的毒药,可是他体内的月涯至少有半年之久。 再有半年,他的双腿就再无治愈的可能,她就不信同为医者的他会不知道?! 想到这里,风清持狭长幽深的凤眸就染了微薄的怒意,身为医者,最看不惯的就是病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潋月公子微微移开目光,望着远处如一块浮在水中碧玉的竹林,荒芜的眼眸深处带着几分浓浓的自弃,“对我来说,都一样!” 从来……就没有区别。 这是面前的人第一次带着语气和情绪地说出一句话,明明依旧清寒如冰,风清持却似乎听到了其中无法言喻的悲哀凄凉,眼眸略微深了一些,认真地看着潋月公子,一字一句地开口,“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一些什么,都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对待自己的理由。我们每个人,从来都不是为过去活着!” 最后一句话,语气很重很沉,在劝告对方的同时,也在相劝自己。 潋月公子依旧没有说话,细长的眼眸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连带着眼睑处的一层薄薄阴影也微微颤动。 “小师弟,我送你回去吧!”推着轮椅缓缓前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各自沉默。 站在远处看着两人的林叔和兰泽,神色之间一派狐疑,“他们说了什么?”林叔问。 “我怎么知道。”兰泽被对方问得一脸莫名其妙。 “不过小姐主动送公子回房间了,也许我们不久就会有一个小公子了,苍穹山太冷清了!”林叔喜滋滋地想着,脑海中甚至已经开始浮现了一个美到惨绝人寰的玉雪小娃娃。 兰泽脚下一个踉跄,幸好扶住了篱笆才不至于跌到地上,一脸惊悚地看着对方。这都是些什么逻辑和想法?以前他怎么没有发现林叔是这样子的林叔? 记忆中慈祥和蔼的林叔,顿时被面前这个略带猥琐的老头子所替代! 将潋月公子送到房门口的时候,风清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开口,“我们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但是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你已经很厉害了!” 最后一句话,完全没有半点作假的成分,时七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厉害了。 “你……猜到了?”清冷不显情绪的话语再次溢出薄薄的唇瓣。 风清持莫测一笑,眸眼幽幽地看了对方一眼,“我猜到了,你也猜到了!” 他们的身份,彼此都心知肚明,也谁都没有挑开。 此时青芜宫。 正殿。 上好的白玉铺就而成的地面,在夜明珠幽明清亮的光晕下闪耀着浅淡的光芒,殿中四角皆有一个掌灯的木雕高架,上面挂着琉璃宫灯。鎏黑金的房梁之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古朴花纹,殿中立着十二根朱红色的柱子,各盘着一条威严霸气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似下一瞬就要一飞冲天。 紫月痕一袭深紫色的锦衣朝服,用银线绣着的龙身一直从背后盘旋到身前,面容夺目,温文尔雅,那双温润的丹凤眼流动着睿智的光芒,整个人虽然如春风一般温润,却依旧不是尊贵睥睨。 这人,生而为王! “对于这次风云宴,诸位爱卿有何看法?”紫月痕眸光微抬,不咸不淡地看着面前的寥寥几人,缓声问。 青芜宫并不是上早朝的地方,而是用来密谋商议一些大事,因此,这个时候在这座大殿中的,皆是可信任且有能力之人。 除了一身雪衣清冷出尘的白未檀,藏蓝色衣衫神色冷漠的蓝钰,一身黑色衣衫的尹子辰,还有两位穿着朝服的官员。 尹子辰神色认真了几分,看着紫月痕,缓缓开口,“陛下,臣收到消息,这次风云宴,述月国除了慕容轩和碧倾云之外,容王慕容修和容王妃也会出席。”说完之后,尹子辰面色小心地看了一眼紫月痕。 述月国的容王妃,也就是紫皇陛下的姑姑,四公主,紫芜。 只是从远嫁述月,从此就基本上同末染断了关系。 闻言,紫月痕眼中划过一道幽芒,“可知他们还有多久抵达焱凤?” “如无意外,还有五天。”四天前他们才从述月皇城动身,差不多五天也就到了。 “那就在末染境外,给他们制造点意外。”紫月痕眸色一敛,目光幽深地看着燃着的烛火,语气听上去极为低沉。 “陛下,那此事交给谁最为合适?”最左边的年约四十左右的男子开口,语气恭敬。这人正是安国公,安适,当年与先帝情同手足,先帝薨逝,封紫翎墨为摄政王,尽管群臣反对,他却是从头至尾地站在她的身边,支持她一切决定。 甚至于当时不是没有劝过对方直接称帝,毕竟先帝离世前也有这个意思,如果紫翎墨有心可直接取而代之,只是紫翎墨并没有,反而将小皇帝教的很好,只是她现在终究是无法看见了! 想到这里,安适心中有几许惋惜。自那个眉眼锋利于朝堂之中翻云覆雨的玄紫色离去之后,帝京很多事情都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 紫月痕将目光移到另一外胡子发白的老者身上,问,“顾老将军觉得谁最合适?” 胡子发白的老者正是顾慎,曾经叱咤战场的将军,也是辅佐过三代帝王的朝中大臣。 顾老将军顾慎没有说话,其实他心中确实是有合适的人选,就是自己的孙子,他有能力,而他这个当爷爷的也想让对方出去锻炼一番,只是如果这事是由他提起,外人反而会觉得他是偏袒自己的孙子。 遂开口道:“老臣不敢妄言!” 紫月痕淡淡一笑,“朕相信顾老将军的眼光,不过既然老将军不肯明说,那朕就直言了,朕觉得顾沉淮不错,老将军意下如何?” 顾沉淮就是顾慎的孙子。 “那老臣就先替沉淮谢过陛下!”对于此事,顾慎没有推辞,而是直接接受。对于自己的孙子,他还是很相信他的能力。 “陛下,渝初来人依旧是皇女景行月,只是似乎有听闻,那废太子景行止也一起随行。”顾慎身边的男子缓缓说道,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眉眼深沉犀利,“废太子景行止这几年一直被幽禁在止王府,这个时候离开不得不说引人深思。” 最重要的是,景行止并不是同那述月太子慕容轩一般草包无用,反而是胸有城府,智谋无双,当初也是一个惊艳卓绝的人物,至于为什么太子之位会被废弃,有传言说他醉酒调戏了贵妃,也有传言说他意图加害皇上因而被废,但是传言终究是传言,并没有多少的真实性! 唯一能够肯定地是对方的实力,绝对不是表面上去那么简单。 “陛下,微臣倒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旁的尹子希眸子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开口。 “哦!”紫月痕挑起眉梢,目光温和地看着对方,骨节匀称的手缓缓抚上大拇指上的如琉璃一般幽紫色的扳指,“不妨说说看。” 尹子辰扬唇一笑,笑地有几分阴险,“陛下,既然景行止有那个能力,他太子之位被废定然心有不甘,我们为何不助他登上皇位?” “景行止给你好处了?”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蓝钰冷眼一扫,语气冷漠眼神带着讽刺地掷出一句话。 “蓝钰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连景行止的面都没有见过。”尹子辰没好气地回道。自从上次他对紫皇说让他给明棋和蓝钰赐婚,对方就一直看自己不顺眼。 蓝钰凉飕飕地看了对方一眼,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帮着扶持一个智谋无双的景行止而不是本就是皇女的景行月,万一被对方反咬一口呢?” “陛下,臣觉得蓝将军说的在理,毕竟景行止为人看似张扬,实则心机深沉,他的深浅,我们并不知道。” “右相,你觉得呢?”说完之后,如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将目光转向了白未檀。 白未檀眸色清冷,缓缓开口,“臣觉得最重要的景行止对此的态度,他若是想要那个位置,我们怕是很难阻止。”毕竟他们是末染国的人,对渝初国的事情不好插手,再者,也不便出手,渝初远在东海之外,东海对它而言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紫月痕勾勾唇,眼神依旧温润,一启唇,缓缓道:“朕倒是觉得,景行止不曾谋过那个位置。”帝王目光温和而又深沉,里面带着绝对的睥睨和自信。 他甚至觉得当年景行止太子之位被废,是在他的算计之中,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紫月痕眸色渐深,随即收回目光,威严地看着面前的人。 “安国公。”紫月痕温润如墨色琉璃的眸子转到安适身上。 “臣在。”安适跪在大殿中,尊敬地回答。 对于这位少年帝王紫皇陛下,他们这些臣子心中亦是无比尊敬。 对方看上去虽然温润有余,但是处事能力与当年雷厉风行,果断狠绝的摄政王紫翎墨比起来是丝毫不逊色。 紫月痕眉眼一抬,深沉地开口,“届时风云宴二皇叔和六皇叔肯定也会回来,你负责招待他们,顺便注意他们的动向以及都与谁接触过。” “老臣接旨。”对于羽王爷和澜王爷的目的,早朝的时候已经提及过,所以这个时候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拿出来说,而是直接下了命令。 “尹子辰,风云宴之时渝初和述月行宫的安全由你负责。”看了一眼尹子辰,沉沉地开口。 “微臣接旨。” 最后,紫月痕目光深沉地看着顾慎,“顾老将军,朕有一件事想拜托您。”对于顾慎这位三朝元老,紫月痕即使身为帝王,依旧很尊敬他。 “陛下有事不妨直说。” “朕知道你以前与晨太妃情同父女,晨太妃对您也颇为尊敬,所以朕打算让你前去宁佛寺将晨太妃接回宫中。”顾老将军算是时晨月的半个师傅,此次宁佛寺之行,没有谁比他更合适。 顾慎似乎有些错愕,“陛下真的愿将晨月接回来?” 紫月痕看着他,极为缓慢地点点头。 “老臣,替晨月谢过陛下!”言罢就跪了下去,甚至连眼圈都微微泛红。这么多年,当年晨月坚持要出宫,这么多年,终于要回来了。 “顾老将军快免礼!” 一旁的尹子辰将顾慎扶了起来。 “如此,顾老将军和安国公就先退下吧!” “臣告退!”两人说完之后就离开了青芜宫。 偌大的一个大殿,只有紫月痕,蓝钰,白未檀和尹子辰四人。 “右相。”紫月痕目光温和地看了一眼白未檀。 其余两人包括神色冷漠的蓝钰都看着白未檀。 他们知道,紫皇既然将他们留下来,就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 “这次风云宴,紫舒会回来。”清清淡淡的话语一出,大殿之中一片沉静,安静地近乎诡异。 尹子辰一脸错愕的表情,如果是其他人说出这句话他会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但是这可是从右相白未檀口中说出来的,就绝对不可能是玩笑。 蓝钰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就连贯来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紫月痕,温润如水的眸子都滞了一下,目光有些复杂地望着白未檀,语气沉沉地问,“右相如何得知?” 自姑姑离世之后,五皇叔已经快十年没有踏足过焱凤。 白未檀移开目光,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一次,他会想清楚的。” 之后便是一室沉默,没有任何人开口。 翌日,清晨。 渝初行宫。 看着依旧赖在自己房间不肯离去的景行止,玉轻尘清冷绝美的容颜染了一层寒霜,“景行止。”声音微微沉了几分。 正窝在软塌之上啃着苹果看书的景行止并没有回头,依旧是津津有味地看着手中的书卷,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在呢!” “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开?”玉轻尘懒得同对方说太多废话,直截了当地开口。 景行止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望去的时候微微一愣。 玉轻尘一身雪色衣裙,逆光站在墨色雕花木窗前,绝色的容颜白皙如玉,清冷的眼眸中带着一分微薄的怒意。 “轻尘,你真好看。”顺着自己的心,景行止直接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玉轻尘本就偏清冷的脸色骤然染了一层寒霜,“景行止,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就连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化不去的寒凉之意。 见对方已经发怒,景行止的表情有些讪讪,“我错了!”对上玉轻尘的眸子,认真地开口。 玉轻尘:“……” 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景行止,“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开?” “就不能不离开么?” “不能。”玉轻尘神色冷漠地掷出两个字。 景行止有些泄气,俊朗如刀刻的张扬容颜染了一丝黯然之色,“下午离开。” 玉轻尘有些讶然,眉梢动了几下,清冷的脸色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景行止眼眸忽然一闪,期待地看着玉轻尘。 然而,对方并没有理他,而是直接进了内室,“嘭”地一声将门给关上。 看着紧闭的房门,景行止勾唇浅浅一笑。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啊不,如果轻尘对他可以温柔一点就好了! 然后脑海中就幻想玉轻尘温柔如水的容颜,最后猛然间惊醒,感觉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再次看了一眼房门,心中暗道:轻尘还是就这个清冷的性子好了,如果温柔起来,他还真的有些无法接受! 看了一眼手中绘声绘色,栩栩如生的图画,景行止唇角勾勒出一个颇为高深莫测的笑容,然后将自己手中书卷同玉轻尘书案上的书卷外面的淡黄色封皮换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苍穹山。 风清持刚刚从竹楼之上下来,就碰见了端着一箩筐药草的林叔,正想上去帮忙,耳边就已经传来淡淡的话语。 “小姐,公子还没有起床,你能不能去唤他一声?”说完之后,林叔还一副颇为为难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药材。 “兰泽呢?”说话的时候风清持目光在院子里面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道墨绿色的身影。 林叔笑了笑,“我让他采集竹叶之上的露珠去了。”然后又看了风清持一眼,催促道:“小姐快去吧,等一下饭菜冷了就不好了!” 风清持只得再次重返到竹楼去唤时七。 伸手正欲敲门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时七依旧是坐在轮椅之上,看着站在面前的风清持寡凉的眸中似乎有一丝诧异。 看了她一眼,轻如云烟不带情绪的话语溢出薄唇,“何事?” 风清持摊手,无奈耸肩,“我来唤你下去用早膳。” 用完早膳之后。 林叔再次看着风清持,“小姐,公子这个时候应该晒晒太阳,可是我和兰泽都没空。” 兰泽一愣,“诶?我……哎哟!”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侧的林叔踩了一脚,隐忍痛苦而又面色带笑地看着风清持,“我是说我脚受伤了,不便照顾公子,还是劳烦风小姐了!”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保持着不变的微笑。 风清持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转身。 见风清持转身兰泽马上跳了起来,对着林叔怒目而视,当风清持转过头的时候瞬间装作若无其事地对着风清持笑了笑。 风清持自然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古怪,也没有点破,而是望着梨花树下的清冷男子,“是在院中晒太阳还是去其他地方?” “小姐多年没有来苍穹山,就带公子出去晒晒太阳吧!” 风清持倒是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走到时七的身边,眼神一挑:你的意见呢? 时七神色清冷地看了一眼风清持:随意。 待风清持推着时七离开,林叔的目光还一直胶在二人离去的方向,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暧昧加猥琐! 兰泽在一旁无奈地翻着白眼,默默地走开两步,他不认识他! 此时,风清持有些无奈地看着两个远去的背影,坐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 又只剩下她和时七了! 不是她多心敏感,而是林叔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她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之上面容清冷到像是随时都会离开万丈红尘的时七,又看了一眼在水井吊桶里面独自玩得欢脱的花魁,风清持有些无聊。 本来到苍穹山一是为了看看师傅和林叔,二是为了把师傅坑到自家的医馆中坐诊顺带看他能不能教一教莯流阵法,可是师傅不在,林叔也看过了,她是不是要回去了?! 两人在院中静坐了一下午,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时七不说话是习惯使然。 风清持则是懒得开口,反正开口对方也不会理你。 晚膳之后。 风清持淡淡地看着林叔,“林叔,我本来是找师傅有点儿事,师傅既然不在,我明日也就回去了!” 林叔收拾饭桌的手微微一顿,“还可以多住两天啊,你之前不是说三天吗?”两个人好不容易可以单独相处那么久,现在就离开,那他的小公子要什么时候才有?! “我的朋友还在青州等我。”风清持如实道。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不过下次你一定要来多住些时日!”林叔认真地看着风清持嘱咐道,这样才可能会有小公子。 风清持微微颔首,苍穹山也是她的一个家,有时间定然会来看看。 犹豫了许久,林叔才看向风清持,“小姐,那公子的腿?”其实这个问题他都搁在心中一天一夜了,想知道又不敢问。 怕得到的结果是没有办法,更怕这个风华绝代的少年永远也站不起来! 林叔问出口之后,兰泽也是一脸认真而又期待的表情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看了一眼眸色如雪清寒无垠的时七,然后轻轻地笑了笑,“只要他愿意,就有办法。”当然,如果连他自己都不想站起来,那么即使治好了也没用。 闻言,林叔和兰泽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一片欣喜之色。 风清持则是不动声色地走到时七身边,目光清淡地看了他一眼,“他们,比你还在乎你自己!”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林叔和兰泽,时七如雪的眼眸有了一丝波动。 第二天,清晨。 天还只是蒙蒙亮的时候。 风清持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离开院子,一路朝着外面而去。 在经过竹林的时候,一道月白色的清瘦身影直接挡在了自己的面前,风清持眉梢有些意外地挑起,“何意?”清清然然地问。 “送你。”寡淡薄情的唇微微掀动,吐出两个清寒入骨的字。 看着对方绝美而又清冷的精致容颜,风清持忽然勾唇笑了笑,有些坏心眼地开口,“那你就唤我一声师姐吧!” 时七:“……” 如鸦羽般的长睫轻轻动了几下,并没有开口,目光脸色是一如既往地寒凉。 风清持幽深的眸子浮现了一抹笑意,却是认真地看着对方,“小师弟,如果你在我下次回苍穹山之前想通了,你就去焱凤找我吧,我住在城西行云止水!” 说完便是直接转身离去,几个旋身便消失在时七的视线中。 无痕殿。 “紫皇陛下,君铭求见!”陆公公从外面走进来,对着还未起床的紫月痕淡淡地开口。就连说话的时候,心一直都是惴惴不安的,毕竟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还在休息,真不知道左相是怎么想的。 “让他在前殿等着,朕稍后就去!”一道略微慵懒的声音从明黄色的床幔传出,就像是刚睡醒一般。 “是。”然后陆公公就飞快地退了下去。 还没到一刻钟的时候,紫月痕已经来到了前殿,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蓝色身影,温和的眸子看上去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还是带了几分微微的冷凉。 “参见陛下!”君铭行礼。 轻轻抬手,“免礼!”然后淡淡地目光看着君铭,“说吧,言络让你来到底是什么事情?”声音很淡,却不容置喙。 “碧倾云没有和慕容轩一路,而是前去找渝初皇女景行月,而且两人之间关系匪浅。”最后两个字,说地相当地有含意。 紫月痕有些意外地挑了挑温和的眉梢,这个消息,还真是让人很是意外! “而且公子说,这次风云宴渝初国的人陛下可以放心地交给他。” 这个显然比刚才那个消息还要让紫月痕意外,唇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怎么?这种时候他会帮我么?”按理说这个时候言络不给他添堵就已经很是难得了! 面对帝王威严,君铭眸中还是微微滞了一下,不过片刻就恢复如常,缓缓开口,“公子说相对于陛下,他更讨厌渝初的人。” “呵……”紫月痕一声冷笑,贯来温润如春风的眸子都染了丝丝锐利的眸光,“他倒是说的直白!” 君铭只能在一旁尴尬地赔笑。 “还有事?”望了一眼依旧没有打算离去的君铭,紫月痕不咸不淡地问。 君铭顿了一下,这次说话的时候反而还犹豫了一下,然后斟酌着开口,“公子说这次风云宴,让陛下自己小心一点!” 紫月痕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君铭,“原话应当是:让紫皇这狐狸自己悠着点,别把小命玩丢了!” 君铭只能再次讪笑。看来紫皇陛下还是挺了解自家公子的。 紫月痕冷哼一声,以前毕竟在一起住了那么久,这点儿了解还是有的! 离开苍穹山之后,风清持直接朝着青州而去。 此时青州。 驿馆。 景行月正在给苑落中的牡丹花浇水。 两位侍卫从外面曲折的木桥缓缓走过来,对着景行月行了一礼,“公主,已经查到了那位墨衣公子的下落。” 景行月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用于浇水的小细瓶递给一旁侍候着的小回,深沉地眉眼微微抬起,“说。” “那位墨衣公子名唤莯流,就住在昨天那家酒楼。”然后便是静静地低头站在那里。 景行月等了半晌继续说话的声音,眸眼有些诧异地看着对方,“没了?” “公主,那个莯流并不是青州的人,也就是前天到达青州,所以一时根本查不到对方的底细。”侍卫缓缓解释道。 景行月摆摆手,“下去吧!” “是。”两人齐声应道,然后便退了下去。 景行月抬头看了一眼逸散的流云,微微勾起唇角,眼中带着几分高深莫测,“小回,我们出去转转!” 此时被点到名的小回唇角微微抽搐,“公主,你不会是去找那个莯流公子吧?” 白皙修长的手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对着小回扬唇嫣然一笑,“恭喜你,猜对了!奖励是陪我一起出去。” 小回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公主,我可以选择不要这个奖励吗?” “不可以。”景行月直截了当地掷出三个字。 落日酒楼。 “铛”地一声,一个银锭子砸在了掌柜的面前。 年约四十的掌柜被吓得一缩,缓缓抬头看着来人。 景行月直接走到对方的面前,目光深沉而有震慑力,殷红的唇一启,问,“莯流在那个房间?” 掌柜的微微一愣,有些害怕地说道:“这……这位小姐,本店不能透露客人消息。” “铛铛”两声,这位掌柜的面前又多了两锭银子。 掌柜的眼睛一亮,继续哭丧着脸说道:“小姐,不是小人不愿告诉你,而是店里真的有规定!” 将对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景行月的耐心也被消耗殆尽,旋身快速上前,一把银制的精致匕首抵在掌柜的脖子上。 景行月笑地有几分残肆,“现在,你是说还是不说呢?”说完之后还轻轻地吹了吹修长的指甲,极为缓慢地开口。 这个阵仗,把那个掌柜地的脸色都吓白了,就连双腿,都有些微微发抖,他本来就是看着对方衣着富贵,出手大方才一时起了贪意想多坑一些银子,谁知道对方不仅武功高深还是个狠角色,顿时腿都吓软了。 连忙开口,“女……女侠,我们有事好……好好说。” 景行月并没有松开的意思,伸手拿起柜台之上的银子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脸,勾唇一笑,“怎么?现在可以说了?”只是那双深沉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可以,可以。”看着抵着自己脖子的匕首,掌柜的就差没给对方跪了。 “那就说说看!” “那位公子,就……就住在三楼右边倒数第二间上房,他还有一位同伴,住在倒数第一个。”青州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地方,此时来了那么两位好看的人,自然多留意了几分。 景行月轻轻一笑,幽幽的目光再次落在掌柜的身上,“你如果敢骗我……”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掌柜的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小回,走,我们去会佳人!”景行月勾起唇角,扫了小回一眼。 小回只能叹气认命地跟上,心中无可奈何,小姐,我昨天说帮你抢美人回去绝对不是真心的,能不能别拉上我?! 第191章 问情未檀 房间。 莯流正坐在临靠窗户的椅子上看书,精致中带着几分妖媚的容颜白皙淡然,清早的曦光落在他的侧脸,为他白皙的容颜增添了一抹瑰丽的色彩。 “叩叩!”敲门声缓缓传来。 从书卷中回过神,莯流精致的眉眼微微一皱,却还是起身,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人,莯流面色顿时就冷了下来,直接利索地将门关上。 不曾想对方像是早就料到莯流会有此举动,直接将手卡在了门缝里面,转而略带得意地看着莯流。 “到底何事?”莯流眸光已是极冷,声音也没有一丝温度。 景行月勾唇浅浅一笑,伸手将自己散落在鬓角的发甚是随意地别到脑后,“我很喜欢你。” 莯流嘲弄地看着对方,“那又如何?”别说他没有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情意,就算是真的喜欢,那又何如?! “如何?”景行月笑了笑,“如果我说我一定要得到你呢?” 莯流也笑了,是那种冰冷到极致的笑,“景公主,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景行月的眼中并没有丝毫意外,随即挑挑眉,有些玩味地开口,“既然清楚我的身份,就应该知道你若是跟了我就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眯了眯凌厉的眼眸,莯流直接出手。 墨色的身影很快,但是很明显,景行月的身形更加迅速,两道身影在本就不大的房间里面来回移动,一招一式地过招。 与上次同苜尧那次相比,莯流的武功提高了很多,但是这个时候,依旧不是景行月的对手,甚至可以看出,景行月在没有使出全力的情况下依旧游刃有余。 “小公子,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对着莯流狭昵地一笑,景行月的目光调侃而有挑衅。 莯流脸色微微一白,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武功深不可测,看着她的目光更加寒如冰雪。 小回站在一侧看着,眉头紧皱,却不知道要怎样插话,她甚至完全想不通公主想干些什么?难道公主真的看上了这位公子? “还是乖一些的好,这样可以少受一些痛苦!”望着已经到了极限的墨衣男子,景行月眸色更加冷然。她最讨厌这种明明有其他选择却还要强撑的人! “你做梦!”莯流脸色虽然有些苍白,望着对方的眸光却从来是如寒冰锐雪一般。 景行月眯起眼睛,心中最后的半点耐心也被消磨殆尽,就连眼中都带了几分阴戾,出手的时候也在没有留任何情面。 “看来非得给你一些教训你才知道!”幽冷的声音伴随着一记凌厉的掌风直击莯流。 景行月速度太快,莯流根本没有办法躲开,只能堪堪受下这一掌,连带着身子都后退几步,有些站不稳,本就白皙的容颜此刻更加苍白,雪色瞬间褪去,就连唇角,都溢出鲜血。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着莯流,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在房间里面唯一一张尚且完好的椅子上优雅坐下,目光不咸不淡地看着莯流,“我再问你一句,到底要不要跟我离开?” 其实本来对面前这人也只是觉得对方长得挺好看,合了自己的眼缘,但是现在,她还真的有了几分兴趣,不过对于骄傲的人她从来没有太多的耐心。 莯流苍白的容颜依旧,眼神凌厉而又冰冷地盯着对方。 被莯流的眼神彻底惹火,景行月“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再次凌厉而又迅速地出手。 莯流此时能站着已经是强弩之末,看着袭向自己的一击,根本就没有半点避开的可能,只能缓缓地闭上眼眸。 忽然,景行月的手被人扣住。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匀称的手轻轻地捏着景行月的手腕,风清持幽深的凤眸一片冷然。 意料中的一击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莯流缓缓睁开了眼眸,入眼便看见站在自己身前一身藏蓝色锦衣的风清持,“阁主!”低哑着声音唤了一声。 看着面色苍白唇角带血的莯流,风清持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冷凉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玄红色锦衣华服,容貌在她见过的人里面属于上乘,眼底带着几分锋锐和冷鸷,甚至有几分上位者的气势。 风清持将可能对上号的人在心中过了一遍,最后锁定为渝初皇女景行月。 手腕被人捏在手中,一阵幽凉入骨的感觉从手腕传至心中,景行月目光幽深地看着面前这人,目光微沉。 少年一身蓝色锦衣,墨发仅用发带随意束起,看上去甚是恣睢散漫,容貌精致如玉,没有一丝瑕疵,一眼望去最令人觉得心惊的是那一双幽深无垠的细长凤眸,清冷淡漠的眸光隐隐有着逼仄,却也带着看穿一切的犀利,还有就是那漫不经心扬起的薄唇,不仅看不出丝毫笑意,还带着凛冽的弧度。 只是无法否认的是,这个少年长得极为好看,天地设色亦不过如此!就连自己那个废物哥哥都及不上他。 “不住莯流做了何事得罪了公主,以至于下手如此之重?”说话的时候,眼眸明明是不轻不重地看着对方,可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然威严。 景行月心中有些讶然,眉宇之间又是冷酷了几分。这人竟然仅一眼就猜出了她的身份?看来此人也不简单! “他对本公主无礼!”虽然对方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可是景行月毕竟是在朝廷中待过几年的人,言行处事已经不若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随微冷着声音道。 说完之后还不咸不淡地看了风清持一眼,似乎在等对方给一个交代。 风清持笑了笑,却依旧没有放开对方的手腕,反而语气凉凉地反问,“看公主的样子似乎是想要一个交代?” 景行月眉眼一抬,眉宇尊贵之气仅露无疑,“你既然是他的主人,难道不该为此给本公主一个交代?”反正对方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那这个公主的架子她就好好端着,对方也得好好受着。 风清持勾唇冷冷一笑,不可否认景行月与当年她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完全不一样,也确实带着几许威严尊贵,但她风清持活了两世,什么没有见过,景行月的这些她根本都不放在眼里。 唯一让她有些忌惮的是景行月的武功,反正现在她的窥不出对方的深浅,真打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甚至连接住对方刚才那一击对她都有一些困难。 将景行月的手用力地推开,风清持顺势坐在了刚才那张椅子上,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由一旁小回扶住的景行月,“可是我倒是觉得公主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眸色一转,带着凌厉冷然地开口,“莯流的性子我最为清楚,如果不是公主上门挑衅他是绝对不会惹事情,而且,公主似乎忘记了,这里是莯流的房间,总不至于是他将公主绑来的!”话语说道最后,眼底已经带了很明显的冷意。 “哈哈......”景行月冷笑,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嘲讽,看了一眼两人,嘲弄地开口,“果然是怎样的主人就有怎样的奴才!” 莯流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面容更加冷厉地看着对方。 风清持将身体靠在椅背之上,看上去慵懒散漫,勾了勾削薄的唇,清淡地开口,“莯流我自认为教的很好,公主的夸奖就先承下了!” 闻言,景行月眸子第一次微瞠,怒视,“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本公主的意思?”她什么时候夸他们了?! 风清持不以为意地掸了掸手指,精致绝色的面容一派清和,眼眸深处带了丝淡淡的玩味,“明白了如何不明白又如何?” 狭长清魅的凤眸不惊不扰地对方景行月的眼眸,“我的人,对与错从来都是我说了算,何时轮得到别人置喙半句?”清清淡淡的一句话,矜贵睥睨暗藏在语气的锋芒之中。 “你到底是谁?”此时景行月看着风清持的眼眸除了打量还有细探深究。这人到底是谁?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带着久居上位的气势。 修长的手支着光滑如玉的下颚,看着景行月的眸光有些漫不经心,继而用同样的语气缓缓开口,“怎么?当年能将碧家那个小子弄下河现在竟然连我都不记得了?” 这句话,风清持实在是有些糖衣炮弹在里面的阵势。 当年景行月还小,一直追在碧倾云身后跑,对于当年仅有一面的紫翎墨,景行月自然是不认识的,更别说这个时候会将风清持同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的紫翎墨联系在一起。 景行月神色转为狐疑,“你到底是谁?”面前这人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比自己还要小,十二年前也不过四五岁,对那些事情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呵呵......”风清持清清凉凉地笑了笑,眸子有些诡异莫测,“我是谁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开口,“而且你不仅会见到我,还会见到你的倾云哥哥!” 景行月的脸色骤然一白,凌厉地看着对方,却终究只是眯了眯眼睛,“你,本公主记住了!”重重地说完一句,便看向小回,“小回,我们走!” 小回还是处于云里雾里,见自家公主走了依旧神色奇怪而又狐疑地跟了上去。 直到景行月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风清持猛然咳嗽两声,唇边溢出丝丝妖红的鲜血。 “阁主,你受伤了?”莯流连忙上前,看见她唇边的鲜血,神色担忧地问。怪不得她直接坐在椅子上,原来是已经受伤了,甚至还隐忍着不让对方看出来! 风清持精致的容颜没有一丝改变,用手冷然地将唇边溢出的鲜血擦掉,淡淡回答:“我无碍,就是刚才拦下那一击的时候被震伤了而已。” 看来自己现在武功还是太低了!微微低头,眉目轻敛,幽深的凤眸之中一片墨色汹涌。 可是......”莯流显然不放心,依旧担忧地看着对方。 “真的没事。”她是医者,自己身体的情况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这个也没必要对莯流隐瞒。 “阁主,都是我。”莯流有些自责,如果不是为了帮他挡下那一击,阁主也不会受伤。 “别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事不怨你。”看了一眼莯流,风清持略微苍白的面容依旧清淡,缓缓掷出一句话。 莯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将你的手伸出来!”看了一眼莯流,神色淡淡的吩咐。 莯流倒是乖乖地伸出手。 风清持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之上,清寒入骨的感觉让他的心微微一颤,清冽中带着几分天生妖媚的眸子深了几分,没有说话。 收回手,风清持从腰间取出一个雕刻着竹纹的小瓷瓶,从里面掏出两颗晶绿色的小药丸,将其中一颗给了莯流,自己也服下一颗。 这个小瓷瓶还是她在制药的时候一时找不到瓷瓶,便问时七借了一个。 看了一眼此时已经是乱七八糟的打斗场面,风清持眼眸深了几分,看来这家店的掌柜也是个怕事的,楼上这么大的动静,她就不信对方没有听见?! “先去我的房间吧!”这件房间除了自己身下的这张椅子,已经没有完好无损的东西了! 莯流看了一眼房间,抿了抿唇,应了声“是”。 “你现去床上休息一下吧!”看了一眼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莯流,风清持吩咐道。 莯流站着没有动,眼中眸色黯然。他只是一个下属,不值得她对他这么好! 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的某人,风清持扬了扬眉,“怎么了?” “还是阁主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莯流低低地开口。 风清持直接在椅子上坐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淡淡地看了一眼莯流,“我们明天就要启程了,如果不好好休息你到时候会影响行程的。” “不会的。” “这是命令!”看着墨色衣衫脸色却明显苍白的莯流,风清持掷出不容置喙的四个字。 莯流抿了抿唇,终究还是走到了隔着一道绘着墨兰的屏风之后,褪下外衫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清淡的梨花香幽幽充斥着鼻翼,莯流白皙的容颜微微泛红。这是她睡过的被子! 轻啜了一口茶,风清持目光清淡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精致的面容之间一片清和安然,带着万物铅华洗净的美好。 此时帝京。 言府。 言络着一身雪青色的衣衫,容色清淡地坐在雕花木窗边的檀香木椅上,手中拿着一份半摊开的卷轴,在他面前的书案之上,堆放在一起的卷轴有几十份。 淡然的目光在手中的卷轴之上扫过,清雅好看的眉眼微不可见地一拢,摊开放在面前书案的空白处,取过搁置的手边的上好毛笔轻轻圈出。 忽然,一道墨影从窗外跃了进来,直接停在了书案之前。 “怎么?言府的大门进不得你?”言络根本就是猜到来人是谁,头也不抬地掷出一句颇为嘲讽的话。 时翊勾唇一笑,幽幽道:“我这不是向我们左相大人看齐么?翻墙入户这种事,想来左相现在应该是已经驾轻就熟了才对!” 两手撑在书案之上,俯身看了一眼摊开的卷轴,时翊挑了挑眉,“哟呵,我们左相终于开始奋发图强了!”居然开始着手处理这些朝政之上的事情,而且还是身体力行! 用手中的毛笔头端抵住时翊的额头,将对方前倾的身体往后推了几分,继续看着卷轴上的墨色文字,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 被彻底忽视的时翊顿时有些不爽了,目光坏坏地看了对方一眼,幽幽地开口,“言络,我见过行云止水被你娇藏起来的那位了!” 果然看见言络拿着毛笔的手微微僵了一下。 将毛笔放在归研之上,缓缓抬头,绝美的流光凤目中带了几分危险的光芒,“你说你去见她了?” 时翊得意地笑了笑,“我就说本公子厉害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开口,“我当时偷偷潜进了他的房间,然后自然就见到了他。” 当然,被对方下了三日这种毒药连带着喝了几天黄连煮水的事情他是绝口不提。 “不过那人当真绝色!”想起风清持的容貌,时翊不禁赞叹地说道。 言络本就危险的眸子幽幽转冷,意味不明地盯着时翊。 时翊反而恍然不知,继续感叹道:“那样的容貌,我要是你,我也断!” 言络一愣,幽冷而又危险的眸光瞬间转为古怪。 “不过言络,你和他在一起......”说到这里,时翊的目光忽然暧昧而又诡异,悄悄地凑近了几分,轻声问:“你们到底谁上谁下?”问完之后则是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坏坏地看着对方。 抬头看向时翊,削薄的唇微启,语气透出丝丝危险,“看来你是真的太闲了!” “不不不!”时翊连忙摆手,对着言络灿烂一笑,“我这是作为兄弟关心一下你的私生活!” 言络冷哼一声,清淡的眸光中透着几分不屑。 “不过言络,你是真的喜欢那个少年?”这个时候,时翊的目光认真了几分。毕竟和言络是这么多年的好兄弟,有些事情他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言络只是抬眸目光淡然地看着对方,“怎么,有问题?”继而轻飘飘地掷出一句话。 “你真的想清楚了,你要知道,对方毕竟是男子,这样的事情,于世间是难容的。”看着言络虽然淡然却又认真的目光,时翊脸上的表情稍稍复杂了几分,认真地开口。 言络转头,眸色清凉地看着窗外,没有说话。对于他,此生,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也,已经无法放手了! 看着对方精致无双的侧脸,时翊心中叹了一口气,望着言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们两个这么好看的男子在一起了,那得碎了世间多少女子的心啊!” 言络转回目光,凉飕飕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言络,你和那个少年谁先主动的?”想到这件事情,时翊还是有些好奇,忍了忍,没忍住,便八卦地问了出来。 “我。”她和他之间,从来都是他在主动,她在拒绝。 想到这里,言络唇角有些无奈苦涩地扬起。 时翊眸子微微一瞠,似乎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也就释然。言络的性子,他还是非常了解的,对他而言,不动心则是无情,一旦动心,那便是所有的深情都给了对方。 从此便是,我非无情,只因情深系你! 其实,被言络喜欢,还是挺幸福的。 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时翊看着对方的眸子又古怪了几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言络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削薄的唇吐出五个字,“有话就直说!” 时翊很小心地看着言络的表情,“言络,风云宴的时候,暮絮鸾肯定也会回来。” “那又如何?”言络依旧是一副清清淡淡的表情。 时翊微微一愣,瞪圆了眸子。什么叫那又如何,暮絮鸾可是每年都会请陛下为她和言络这厮赐婚的,那样一个美人,还是从小的青梅竹马,也就言络这厮能狠得下心年年拒绝。 “那万一她又要求赐婚呢?”时翊皱着眉问。 言络淡淡地笑了笑,肯定地开口,“不会。” “你怎么知道?”时翊神色狐疑。反正在那位摄政王紫翎墨身边长大的几人,他是一个都看不透。 暮絮鸾倒是还好,有能力,有魄力,就是有些不按常理出牌,让人猜不透,而且对言络这家伙死心塌地到没法说。 蓝钰那简直就是一块会行走的冰块,整天冷着一张脸像是别人欠他几百万银子一样,和这样的人,交流都需要勇气,更别说猜测对方了。 紫皇陛下吧,看上去温润如玉,脸上是永远不变的浅笑,可是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光看他政治上的作为就知道他处事的手段绝对不像看上去那样温和。 言络呢,慵懒散漫,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最喜欢将水搅浑之后自己抽身在旁边看着,将其他人当做棋盘之中以供玩乐的棋子,他才是最为冷心冷清的。 言络并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絮鸾有自己的骄傲,绝对不会用赐婚来绑住自己,她就是知道自己会拒绝才向紫月痕开口,目的就是为了试探自己对她的底线,经过当年在宫宴直接不留情面地拒绝,她就再也没有那样做过。 再者,她已经见过清持了,而自己也明确地表明了态度,就算还没有放手也应该不会太过纠缠!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时翊耸肩没所谓地开口。 另一侧。 白府。 白未檀刚哄完白琦溪睡午觉,回到房间便发现歪坐在椅子上双腿伸直交叠地放在一起的简白,如诗如画般的清冷容颜依旧,目光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简白勾唇一笑,微抬下巴示意被放在书案上的淡粉色菊花,“喏,看见没?楼姒喜欢菊花。” 白未檀抬眸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连语气都是凉凉地开口,“所以你就跑我府上偷菊花来了?” 简白看着对方笑着开口,“你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这可是事关你兄弟我的终身大事!” 白未檀懒得理他。 “对了,未檀,水惜音走了!”想起这件事,简白忽然开口。 “那他呢?”这个时候,白未檀最关系的是亦澈有没有一起离开。 简白摇了摇头,缓缓开口,“没有,亦澈估计是要等到风云宴之后离开。”随即有些不解地看着白未檀,坐直了身子认真地问,“未檀,你到底为什么要亦澈一定离开帝京?” 就算了真的伤了言络应该也不至于啊,毕竟人家言络现在啥事儿都没有。 白未檀清冷的眸光对上简白的目光,最后只是略带歉意地摇摇头,“对不起,现在我不能说。” 简白一顿,也没有再说些什么。未檀不想说的事情,没有人可以让他说出口。 不,或许以前有一个人,紫翎墨! “还有一个消息!”简白忽然站起身,很郑重其事地开口。 白未檀看了他一眼,眸色清淡,似乎并不抱有希望他会说出什么重要的事情。 “水惜音怀孕了!” 雪色的身影微微一愣,不过也在瞬间恢复如常,对此并没有表态。 “你就不该有点儿表情?”对于若无其事的白未檀,简白有些好奇。 白未檀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嘲弄地开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表情?为亦澈高兴还是替子染感到不值?” 简白讪讪,没有说话。 “水惜音怀孕了亦澈让她一个人离开?”白未檀忽然开口,只是清冷的嗓音有些微微的讥诮。 “水惜音去青冥居养胎,毕竟怀孕了很多事情不便。”简白缓缓开口。 白未檀没有再说话,只是眸子有些意味不明地看着窗外。 见此,简白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看了一眼粉色的菊花,将它从地上小心地拿了起来,“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找你一起喝酒!” 白未檀轻轻颔首。 一个别苑。 楼姒正在房间里面看账本,忽然,面前出现淡粉色的菊花。 “猜猜我是谁?”简白用另外一只手捂住对方的眼睛,故意尖着嗓子问。 “噗嗤!”楼姒轻声一笑,用手将对方的手拿开,没有转头,而是有些无奈地开口,“简白,除了你谁会这么无聊幼稚!” 简白唇角飞扬地笑了笑,一个旋身从楼姒的身后走到了她的面前,将鲜花递到面前,“喜欢吗?” 楼姒也笑了笑,轻轻点头,“喜欢。” “那我帮你插在花瓶中。”说完之后就在房间里面找了一个干净的花瓶,将菊花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并且还为它洒了几滴水。 而楼姒则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神色满足地看着简白。 “楼姒,你现在打算什么时候离开焱凤?”楼家本家毕竟不在焱凤,迟早还是要回茶州的。 楼姒放下手中的账本,眉目柔和了几分,“我倒是希望早日回去,只是小希想等到风云宴之后离开。” 闻言,简白眉微微皱了皱,认真地开口,“楼姒,这次风云宴羽王爷和澜王爷怕是会有大动作,楼希上次为了羽王爷刺杀言络一事虽然已经被揭过,但是难免有心人不会拿此事说事,到时候楼希怕是有理说不清了!” 楼姒也随着皱起眉,神色有些无奈。 “你还是尽量劝一劝,看能不能让他在风云宴之前离开帝京。” “这只怕很难!”楼姒面露难色,随即缓缓说道:“你也知道,小希喜欢月然公主,这次来了帝京怎么会轻易离开。”不然小希也不会任羽王爷做了枪使对对付言络,因为月然公主,小希一直都讨厌言络。 简白沉默了半晌,终于无奈地回答,“那你尽量多抽点时间将他看紧点!”似是想到什么,简白眸子一转,望向楼姒,“你觉得我们要不要给楼希说亲?” 楼希和紫月然两人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可能,紫月然既然喜欢了言络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眼中又怎么看得见其他人?! 对于言络,他虽然交集不多,不过也听说过对方。 不得不说,当年在风清持身边的几个孩子,紫月痕,言络,蓝钰还有暮絮鸾,能力方面在同辈人面前都是极为厉害的。 楼姒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我觉得可以,等我们回了茶州就张罗张罗!” 简白笑了笑,目光温柔地看着对方,伸手将她揽进怀中,“等楼希成婚之后,我们就也可以成婚了,然后将楼家留给他,我们就可以四处走走,做一对神仙眷侣!” 还未待楼姒回答,房门突然被“嘭”地一声推来。 楼希一身黑色锦衣,目光愤怒地瞪着简白。 楼姒一惊,下意识地推开简白,目光落在了楼希身上,“小希,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从你们开始商量替我说亲的时候。”楼希语气中带着幽幽的愤怒与冷意。 简白走到楼希身边,目光认真沉重地看着对方,“楼希,你也不小了,也应该娶妻了!” “我才不要娶妻。”楼希大声吼道。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简白语重心长地开口。 “呵......”楼希嗤笑,“为我好?简白,我还不了解你,你就是希望我早日成家,好让姐姐把楼家交给我,然后就要彻底再次丢弃我是不是?” “我......”简白还要再说些什么,忽然被身侧的楼姒拽了拽衣角,让他不要开口。 “小希,姐姐从来没有想过丢下你。”楼姒定定地看着楼希,缓缓开口。 “刚才我都听见了,你就是嫌我是个累赘,拖累了你,想将我再次丢在冷冰冰的楼家是不是?”楼希目光几欲喷火地看着楼姒,声音冷幽中带着盛怒。 “楼希,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你姐姐?”简白声音也微微一沉。 “这是我楼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插嘴?”楼希瞬间将愤怒的目光移到简白身上。“你想娶我姐姐,我是不会同意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将我姐姐带走!” “简白,你先离开一下吧,我和小希好好谈谈!”楼姒目光沉沉地看着简白,缓缓开口。 简白别开脸,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简白。”一旁的楼姒再次低声唤了一声,声音中有着歉疚和请求。 简白吸了一口气,直接越过两人走出了房间。 看着简白孤寂落寞的身影,楼姒眼眶微微一红,却还是收回目光将眼眸落在楼希身上,“小希,你先冷静下来,姐姐是不会丢下你的。” 走出别苑之后,简白直接进了买酒的酒肆。 “老板,给我两坛酒!” “好嘞!”应了一声,很快,一位伙计便拿着一坛酒从里面走了出来,将它递给简白,“这位客官,您的酒!” 简白从腰间掏出一个碎银子递给他,“不用找了。”说完之后便抱着酒坛离去。 白府。 看着又回来了的简白,白未檀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梢,“怎么了?” 简白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将手中的酒坛放在桌子上,闷声道:“是兄弟的话就陪我喝酒。” 看着简白颓然而又落寞的样子,白未檀心中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好。” 两人坐在桌子边上,简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就直接往嘴里灌。 白未檀只是轻轻地抿了一口,犹如喝茶一般慢慢地品着,抬起淡如琉璃云烟般的眸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清冷地开口,“是因为楼希?” “呵呵......”简白一声冷笑,又猛地灌了一杯酒,“外人?未檀,我在楼家八年,楼希竟然说我只是一个外人?!” “哈哈,外人?!”简白轻笑,笑地苦涩而又悲哀。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简白和楼姒之间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两人也是情投意合,只是以前碍于楼希年纪小,性子乖戾,楼姒才迟迟没有答应同简白成婚,但是两人基本上是公认的一对,简白更是什么都不要一心一意为了楼姒,为了楼家帮了楼家整整八年,现在楼希的一句外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白未檀看着一直在喝酒的男子,淡淡地问。 “呵!”简白自嘲地笑了笑,“我还能怎么办?楼姒的眼中从来都知道楼希。”说完之后又是猛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管对错,楼姒所考虑在乎的第一个人都是楼希! 他并不是同楼希计较,也知道楼希以前受了很多苦,楼姒想要补偿他,可是他接受不了整整八年的付出,竟然只是换回来一句外人。 多么地讽刺啊! 想为自己倒酒,倒了半天却发现酒坛已经空了,抬头望了一眼白未檀,“你不会小气到不给我酒喝吧?” 白未檀无奈,只能吩咐下人搬了几坛酒进来。 在喝完两坛酒之后,简白已经有些醉了,抬着醉眼迷离的眸子看着白未檀,有些不甘心地问,“未檀,你说爱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白未檀没有回答,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眼眸稍稍深邃了一些,持起面前的酒杯,将里面的酒饮尽。 “从第一眼见到楼姒,看到她眼中的坚韧和沉静,我就知道,这辈子我就栽在她身上了,为了她,我推掉从小有婚约的青梅竹马,为了她,我与家族断绝关系,为了他,我抛掉过去的一切,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还是在原地都不带动的?”简白微醺的语气,处处透着不甘心和无奈。 “只要楼希的一个动作或者是一句话,她就可以忽视我的一切!” 说完之后,简白直接端起手侧的酒坛大口大口地灌着。 白未檀那双如琉璃般薄淡的眸子泛起了点点涟漪,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动了动唇,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是希望她能眼中心中都有我,能多在乎我一些,而不是楼希一出现,就让她晃了一切心神!”可是,这么多年,次次都是让他失望。 楼希从来看他不顺眼,有时候甚至会故意找他的不痛快,那个时候他想:楼希还小,只要自己对楼希好一点总会好的。 可是,这样的事情持续了五年六年,那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中说了多少遍! 而且每次但凡他和楼希有一点儿矛盾,楼姒总是劝他不要计较,可是这么多年,他也累了! 他简白也曾经是家族中的天之骄子,也曾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恣意少年,为了楼姒心甘情愿放弃一切骄傲在楼府伏低做小八年,她的眼中却还是满满地只有她弟弟楼希。 那他简白之于楼姒又算什么?又算得了什么? 喝了一口酒,抬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雪衣男子,缓缓开口,“未檀,这么多年你累不累?” 白未檀目光依旧清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简白笑了笑,再次抬头,眼中却有了几分执拗和认真,低低地问,“未檀,你老实告诉我,你以前是不是喜欢紫翎墨?” ------题外话------ 哈哈,就问一句,有没有卡到你们心里?晚安哈,好眠! 第192章 都过不去 顿时,房间里面一片安静。 静到似乎可以听见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白未檀动作随意优雅而又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地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添满了酒,随即才抬头看着依旧望着自己的简白,唇角勾勒出一个淡到不明显的笑,缓缓问:“为什么忽然这样问?” 说完之后,骨节修长的手端起面前的白玉酒杯,细细地品着,清雅如仙的眉宇之间始终清冷,没有任何的改变。 简白凝眉细想了一下,缓缓开口,“因为像啊!”语气之中带着似有若无的叹息,微风一吹,就逸散在空中。 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略微迷离的桃花眼带了几分认真,“除了紫翎墨,我就没有见你对谁那么好过!” 从与未檀相识,就已经知道他同紫翎墨感情极好,但是当见到他到底对紫翎墨如何,他恍然觉得那已经不是极好可以形容的了,就连亦澈,和紫翎墨在一起的时候都曾经说过他其实很嫉妒未檀。 白未檀笑了笑,神色之间有几分意味不明,“很好么?”幽幽地吐出三个字,就像是沾染了清晨的露珠一般,很沉很沉。 将空酒杯在手中转了几下,有些自嘲地开口,“你知道么?我是亲眼看着她被斩首而没有阻止呢!”声音说到最后,带了些无法言说的落寞。 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沉默了许久,简白忽然问。 白未檀缓缓闭眸,唇边的笑容依旧清冷淡漠,削薄的唇瓣吐出三个没有一丝一毫情绪的字,“没感觉。” 简白微微一愣,望着白未檀半晌没有说话。 白未檀只是睁眼目光清淡地望着酒杯中盈泽的透明液体,唇角不明意味地勾起一个弧度。 “那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紫翎墨?”不知是有些微醉还是简白性子本就如此,此刻对于这个问题很是偏执,似乎一定要从对方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而不是似是而非的猜测。 “没有。”白未檀眸子清冷,看不出一丝勉强,里面只有无垠的淡然。 与想象之中的答案不一样,简白再次一愣,神色之间有着明显的不相信,但当自己抬头看着白未檀的平静淡然的表情,一时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白未檀开口了,“你怎么会突然想问这件事?”说话的时候目光并未曾落在简白的身上,而是有些玩味地看着手中把玩的酒杯。 简白掩唇轻咳了一声,许久才别别扭扭地开口,“亦澈一直觉得你喜欢紫翎墨。”他只是代问一下而已。 白未檀难得地挑了挑眉,眼中有几分意味不明。 沉默了一下,简白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未檀,那当年你和紫翎墨的婚约之事是怎么一回事?紫翎墨即使会为难强迫任何人也不会为难你,所以说那件事情没有你点头根本就不可能。” 亦澈对未檀最大的介怀在于当年他和紫翎墨之间的一纸婚约。 白未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色淡淡,并没有开口说话。 “未檀,我知道你对亦澈介意什么,你觉得他在紫翎墨刚死不久之后就娶了水惜音,你们都觉得是他背叛了紫翎墨对不对?”简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神色幽幽,带着苦涩。 随即眸色一正,看着白未檀的眼眸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可是未檀,你知不知道从来都是紫翎墨放弃了亦澈啊!”话语尾音带了跨越时间和空间的无可奈何叹息声。 被抛弃的人,从来不是紫翎墨,而是那个妖魅惑世的红衣男子! 白未檀素来淡然的神色微微一滞,却依旧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只是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看了一眼白未檀,简白徐徐地开口,“当年,在亦澈生辰之际,紫翎墨约了他在若水河畔见面,可是最后却没有来,亦澈在若水河畔整整等了三天,我依稀记得第三天的晚上下起了大雨,亦澈依旧没有离开,因为他相信紫翎墨会来找他,可是呢,” 简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白未檀,语气幽幽地开口,“亦澈等了三天,最终却等来你同紫翎墨订下婚约消息!” 一个是兄弟好友,一个是心爱之人,可想而知当时对亦澈的打击是如何惨烈,更何况未檀还一直是亦澈嫉妒的人!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亦澈哭!”简白神情迷离,似乎是在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 亦澈当时在雨中等了紫翎墨三天,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跪在了雨中,那般骄傲绝色的男子,如果不是真的心痛到了极点,何至于瞬间就跪了下去! 白未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清冷的眸中晦暗不明。 他没有说的是,当时亦澈在若水河畔等了子染三天,子染也躲在暗处一直看着他,从未离开过,甚至于如果不是他自己在旁边拉着,子染早就冲了出去。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亦澈哭,却也是第一次看见子染哭。 一人在明,一人在暗,皆深情而又绝望! “外人都道是紫翎墨强迫威胁你才会有了那一纸婚约,可是我们自己心里都清楚,这婚约你至少是持赞同意见的!”未檀的性子,清冷而又骄傲,没有谁能勉强他做任何事! 他的不愿就是不愿! “所以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们当年的事情么?”九年前的,你和紫翎墨所费心隐瞒,到了现在还是不打算说么? 简白目光直直地看着对方,倔强地近乎偏执。 白未檀扬唇凉凉地笑了笑,“都已经过去了!”九年前的事情,是是非非,对对错错都在子染死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即使子染现在回来了,可是,她现在是风清持。 他不希望子染太耽溺于当年的那些事情中! 紫翎墨同九年前的亦澈情深似海,可是现在,她是风清持,他是九年后的亦澈。 他们之间相隔的,并不是九年时光,而是九年中每一天每一点的变化,终究是将两人用高壑隔开。 简白望着对方,目光和语气皆是沉重,一字一句地开口,“可是你和亦澈,没有人过得去!”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两人从不相见! 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白未檀目光幽深莫测地看着面前的简白,最后凉凉地笑了笑,“很多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 简白没有说话,而是灌了一口酒,眼神闷闷地看着白未檀,嘟囔道:“真是讨厌你这种讳莫如深的模样!”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酒作陪。 “我还是喜欢以前我们四人经常在一起的时候!”将杯中的就饮尽,简白神色怀念地幽幽说道。 紫翎墨在朝中是冷傲深沉,不近人情的威严模样,和他们这些朋友相处在一起却是很自然,甚至自带着几分痞邪之气,不仅不令人讨厌,反而那种动作和表情在他们看来反而别有优雅。 白未檀清冷的眼眸浮现一丝波动,也凭自添了些怀念。 夜风从半开的轩窗拂入,带着沾染了雾气的凉意。 白未檀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已经醉了的简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从一旁的屏风之上取下一件披风,搭在简白的身上。 “楼姒,楼姒!”简白伏在桌子上,轻声喃着。 白未檀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看着窗外漆黑无垠的夜色,有些微微失神。 一觉睡到晚上,等莯流醒来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房间里面也只点了一盏灯,有几分幽暗。 听见自屏风外传来的清浅均匀的呼吸声,莯流心微微一紧,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将衣服穿好便轻着步子走了出来,果然看见了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的风清持。 眸子微微一黯,取过一件墨色外衫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手中的书卷小心地抽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将墨色的衣衫轻轻地搭在她的身上。 在灯光之下,目光认真而又复杂地盯着睡着的风清持,心中有些微微的悸动! 素来清冽的眸光染了几分异色,温温柔柔的,就这样安静地看着风清持。 如果能只是他和阁主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风清持睡觉向来浅眠,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似乎要醒过来。 莯流见状连忙别开眼,眼中温柔的神色瞬间敛去,恢复如常。 缓缓睁开清冷幽深的凤眸,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莯流,狭长的凤目中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惺忪,站起身,身上的墨色衣衫便掉落在地上。 风清持微愣了一下,从地上捡起衣衫,对着莯流笑了笑,“谢谢!” 莯流有些局促,“阁主,我去让他们送些吃的过来!”说完之后飞快地走了出去。 没多久,莯流就一脸为难地走进了房间,看了一眼神色悠闲看书的风清持,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将目光从手中的书卷移开,看了一眼莯流,轻声问。 “已经没有房间了。”他的那间房间已经被损坏成了那个样子,自然是住不得人的,而阁主的床刚才又被他自己睡了,他本来是想再去订一间上房给阁主的。 风清持倒是不以为意,手中地书翻了一页,动作优雅而又矜贵,就如同一只高贵而又慵懒的狐狸一般,“没事,在房间里面打地铺就可以了。” 倒是刚走进房间的莯流,闻言身体顿时一滞,目光有些古怪地看着风清持,见她依旧在看书,脸上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阁主在房间里休息,我在外面守着。” 阁主毕竟是女子,和男子在一间房间里面待了一晚上对她的名声不好。 风清持微微皱眉,将手中的书卷背着拿,“额……为什么?”现在已经是深秋,守在房间外面还是有些冷的,而且,为什么要守在外面?! 以前上战场的时候曾经是和那些战士们睡在一起,所以风清持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很在意,此时便有些不理解莯流的想法。 莯流目光无奈而又复杂地看了风清持一眼,动了动唇,低低地溢出几个字,“阁主,男女授受不亲。” “噗!”风清持闻言笑了,安慰道:“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的。” 莯流白皙的容颜微微一红,唇角也抽搐了几下,看着风清持的眼眸更为古怪,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缓缓开口,甚至带了几分强调的意思,“阁主,是对您名声有损。”他是男子,自然是没什么,可是阁主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 而且,为什么是对他做些什么?!莯流心中更是古怪。 “放心,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再者,即使知道了又如何,她自己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为什么要在意别人说些什么。 “可是……”莯流还是觉得不妥。 毕竟除了男女有别,他们之间还有主仆关系! “没有可是,就在屏风外面打地铺吧,不过事先说好,我睡床!”望着莯流,风清持淡淡地说道。 莯流半晌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终于还是保持了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轻叩房门,“客官,您们要的饭菜!” 莯流将门打开,那些小二将菜品都上全了之后又非常快速地离开。 两人用膳的时候都没有说话。 “阁主,那我将床单被套换一下吧!”一切都处理好之后,风清持依旧窝在椅子上看书,莯流看了对方一眼,缓缓开口。 阁主的性格虽然算不上有洁癖,但是也从来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下午他又在对方床上睡了一下午。 风清持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欠,“不用了,就这样吧!”说完直接进了屏风后面。 莯流在原地微微一愣,然后从柜子里抱出两床杯子,一床铺在地上,另一床放在上面。 风清持透着屏风可以看见莯流的身影,见他熟练而又自然地做着铺床叠被的事情,不仅缓缓开口,“莯流,看来你挺宜家的嘛!”淡淡的一句话,有着掩饰不住的夸奖。 会下厨,会处理家务,能管理好医馆,还会武功,人长得好看,性子也好,风清持忽然觉得,莯流简直太厉害了! 莯流白皙的脸微微一红,心中暗自庆幸幸好隔着一个屏风她看不见。 “阁主,那我熄灯了?”莯流出声询问。 “嗯。”风清持似乎确实有些困倦,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声音都轻了些。 莯流灭了灯之后,借着微薄的月色躺进了被子里面。 他下午睡了一下午,现在本来就不是很困,此刻听着屏风之后传来的清浅平稳的呼吸声,就更加睡不着了。 所以,莯流是睁着眼睛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一夜至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用完早膳之后便启程离开。 风清持没有说她消失了一天到底是去了哪里,莯流也没有问。 帝京,焱凤。 一个颇为华贵的别苑。 “叩叩……”菱花在外面轻敲了几下门,缓缓问道:“小姐,时显少爷来了,小姐要见么?” 房间里面,风云依看着镜中依旧有些鼻青脸肿的容颜,杏眸瞬间被阴狠怨毒所代替,垂在身下的手紧握成拳,听见菱花询问的声音阴狠地回答,“不见,让他先回去!” “是。”说完之后便去了前苑。 看着坐在椅子上面色之间隐隐有些不耐烦的时显,菱花缓缓上前,“时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小姐身体还没好,怕过了病气给您,所以不愿相见。” “没事,我可以去看看云依。”时显有些担忧地开口,当然,眼中还是有掩饰不住的怀疑。 “时公子……”菱花的表情有些为难,却依旧是拦在时显的身前。 时显眸子微微一沉,冷声问:“你家小姐是不是在骗我?”对于风云依,他现在看上了她,有兴趣同她玩玩,但是有时候欲擒故纵用多了也就不好了。 “时公子,菱花怎敢骗你,小姐在帝京举目无亲,除了公子再没有相熟的人,又怎么会欺瞒公子呢?” 时显冷哼一声,“我可没有忘记当初她是在我四哥的别院中。” 菱花淡淡一笑,“时公子应该知道,时蓼公子一直喜欢我们三小姐,知道四小姐与凌依小姐是姐妹便将她接到别苑以此来讨好三小姐,现在知道三小姐和四小姐关系并不好,别说帮小姐了,不故意为难她就已经很不错了!” 时显看着菱花,心中倒也觉得对方说的话在理。他那个四哥,眼中除了一个风凌依再容不下别人,只是追了对方整整三年都没有得手,还真是窝囊! 见时显的神色有些松动,菱花继续开口,“所以公子现在是小姐在帝京唯一的倚仗,小姐又怎么会骗你呢?再者,公子自然是不同凡响,又对小姐这么好,小姐也不会骗你。” 听着奉承的话,时显神色顿时就舒畅了很多,笑着开口,“既然这样,那我就先离开了,你要好好照顾你家小姐,需要什么直接同这里管事的嬷嬷说就行。” “谢公子。”菱花福身。 面色带笑地看着时显离开了别苑,在下一刻,菱花的眸色就冷了下来,微微带着几分不屑。其实她是不赞成小姐用自己来利用时显,甚至劝过小姐听三小姐的话回安阳城,可是小姐不愿意。 轻叹了一口气,在转身朝风云依房间而去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浮现那天尹洛溪离开时对她说过的话。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小姐对她有恩,如果不是小姐救了她,她早就已经死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弃小姐于不顾。 眸色坚定了一些,正打算离去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菱花。” 菱花一惊,顺着声音望去,当看见一身素衣白裳的风凌依,菱花瞬间就愣住了,有些惊愕地后退两步,“三……三小姐,你怎么来了?” 三小姐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菱花,云依在那里?”风凌依淡淡地看着对方,语气温和不犀利,可是却让人难以反抗。 菱花犹豫了一下,在看见对方温和眼眸的时候,终于是缓缓开口,“三小姐,请跟奴婢来。” 风凌依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凌,淡淡开口,“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之后就跟着菱花而去。 “小姐,三小姐来了。”菱花看着紧闭的房门,然后又看了一眼风凌依,缓缓开口。 “咔擦”,里面传出一声尖锐的布料撕裂的声音,风云依眸子一滞,似是难以置信,“你说谁来了?” 还未待菱花答复,风凌依依旧轻轻淡淡地开口,“云依,是我。” 里面的风云依彻底愣住,许久,声音中才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三姐,你怎么来了?” “我如果不来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风凌依淡淡地开口,明明是很温和的声音,可是却让风云依和菱花都打了个冷颤。 风云依似乎是笑了笑,“三姐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打算等安定了之后再去找你。” “云依,开门。”不咸不淡地掷出四个字。 里面瞬间就沉默了。 “三姐,我生病了,怕传染给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风云依一直盯着那扇房门。其实对于三姐,她还是有些惧怕的,就像是惧怕母亲一样,没有任何原因。 “云依,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不要用生病这个借口来搪塞我。” 风云依“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做起来,瞬间打开房门,对着风凌依怒目而视,“你调查我?” 风凌依眸色不变地看了对方一眼,“我只是为了找到你的下落,我是你姐姐,你在这里我要对你负责。” 风云依冷笑,“好,那我告诉你,打伤我的人是尹洛溪的侍女,你能给我报仇么?” “云依,这是两码事。” “呵呵,不能吧!”风云依依旧冷笑。 风凌依皱了皱眉头,凝眸望着对方,许久,才缓缓开口,“我帮你另外找一个住的地方,过几天你和我一起回去。” 微微一愣,神色狐疑地看着对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出宫了,以后就不是月然的伴读。”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妹妹,风凌依缓缓开口。 风云依沉默了一下,“三姐怎么会突然离开?” 风凌依抿了抿唇,面容之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我现在的年纪,自然应该出宫。” 将风凌依的动作看在眼中,风云依眸底闪过一抹快意,就说这么多年都绝口不提出宫的事情现在为何愿意回去,原来是被赶出宫了,看来她这位三姐也不如何嘛! 对方不再是月然公主伴读这件事情让风云依心中平衡不少,现在她是风家四小姐,风凌依是风家三小姐,她们之间没有差距,更甚至与母亲对自己更为宠溺。 想到这里,风云依对风凌依的态度便好了不少,“三姐回去也好,母亲一直都很想你。” 风凌依轻“嗯”了一声,看了她一眼,“你先收拾收拾东西,我带你离开。” 风云依皱眉,“可是三姐,我想留在帝京。” “为什么?”风凌依直白地问。 “我喜欢帝京。”帝京比安阳城大,也比安阳城更为繁华,最重的是,帝京中多得是权贵世家,她不想以后就只能待在安阳城那个小地方。 “云依,帝京水太深,你不适合待在这里。” “三姐,那你呢,离开帝京之后你就真的甘愿安心待在安阳城么?”风云依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反问。 风凌依默然,没有说话。她自然不会留在安阳城,她毫不掩饰自己喜欢紫皇陛下,甚至为了他心甘情愿成为他宫中的妃嫔。 从风凌依的沉默中看出了她的回答,风云依用质问口气开口,“三姐,既然你也做不到为什么要求我呢?” 沉默了一下继续开口,“三姐,如果你以后能留在安阳城我便陪你一起。”这句话,她就是笃定了三姐会回帝京。 三姐从小就不争不抢,性子和顺,可是但凡三姐看上的东西从来都会到她的手中。 无一例外! “那我们先回一趟安阳城,然后我带你一起回来。”风凌依缓缓开口。 “好。”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三姐还是等离开的那一天再来找我。” 看着对方眼中的坚持,风凌依没有再强求,“好,到时候我来接你。”反正身为姐姐,她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云依既然不领情以后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怨不得她。 在经过安阳城的时候,风清持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莯流的眸光也有几分复杂,明明离开了没有多久,现在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 “阁主,不稍作休息么?”看着风清持没有丝毫要停留下来的意思,莯流轻声问。他记得上次阁主说过,在安阳城有些事情需要解决一下。 风清持诡异莫测地勾了勾唇,幽幽地掷出一句话,“等回来的时候。” 言罢,直接策马离去。 安阳城本来就是临近边境的偏僻城池,距离沧州不过隔着两个城,风清持和莯流在离开安阳城的第二天近中午就赶到了沧州。 沧州是末染以北地理位置最北方的一座城镇,此去沧州不过百余里便是述月边境最后一座城,七尧城。 “阁主,我们是先找客栈住还是?”看着风清持,莯流询问她的意见。 “先找个客栈住吧!”风清持淡淡开口。军营重地,肯定不是她想进去就能进去的,看来还是要等天黑了之后潜进去。 用完午膳。 风清持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墨玉棋子,不知是想到什么,忽然将眸光落在莯流身上。 莯流微微一愣,被这样盯着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阁……阁主?” “你会下棋不?”风清持望着莯流,缓缓问。 莯流微微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会一点,但是不精。”他以前看过阁主自己与自己对弈,自然是知晓对方棋艺的,在她面前,他的棋艺实在是不值一提。 “没事,我教你。”风清持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便开始低头将棋盘之上自己打乱的棋子分色放好。 弄完之后对着莯流招了招手,“快过来。” 莯流坐在风清持面前,看着手边的白玉棋子,伸手拿了一颗。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风清持轻飘飘的声音,“我知道你心中对我有很对疑问,如果你能吃我的子,九颗,我便回答你一个问题。” 莯流瞬间抬头看着对方,眼中有着惊讶和不可置信。 风清持却勾唇笑了笑,眉色之间自信飞扬,“我棋艺可是很好的。”母妃的眼中从来就只有哥哥,对她基本上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所有她从小基本上都是在父皇身边长大的,每天有空的时候父皇就会教她下棋。 久而久之,她的棋艺也是越来越好。 莯流唇角微微一弯,神色有一闪而逝的柔和。 两人持子,在进行到第三局莯流依旧没有赢够九子的时候,风清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目光狭昵地望着拈着白玉棋子正在思索的某人,缓缓开口,“看来莯流的棋艺是当真不好。” 莯流白皙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终于在第四局的时候,莯流才凑够了九颗棋子。 “问吧!”风清持双腿交叠地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 莯流思索了片刻,最后对着风清持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问的。” 风清持微微一愣。 莯流少见地笑了笑,“阁主,我不问了!”有太多事情想问了,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未必需要知道结果。 “真的不问了?机会可是就只有这一次?” 莯流继续摇头。 “那好吧,不过你毕竟赢了九子,就这样吧,以后我允许你对我提一个不过分的要求。”将手中的棋子抛到棋盒之中,缓缓开口。 莯流没有说话,只是眸色有些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 许久,才缓缓开口,“阁主,我只是一个下人。”而且还是从下夙那种最肮脏的地方买回来的。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神色之间有些意外,却也是定定地开口,“莯流,你在自卑!” 莯流没有说话。即使在其他人面前他可以冷傲,可是盛气凌人,可是每次在她的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很肮脏,连站在她身边都不配。 风清持眸子深了几分,认真地看着莯流,“莯流,我从未将你当成是下人!”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行云止水是我的家,你,苍梧和湖蓝,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莯流看着风清持,并没有说话。 “莯流,谁都有过去,我们没必要一直揪着自己的过去不放手。”说完这句话之后,风清持忽然发现似乎有些熟悉,然后想起来类似的话她曾经对时七说过。 将目光移到莯流身上,风清持再次缓缓开口,“其实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的双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的性命!”说道最后,语气都有些低沉。 永远无法否认,蓝钰一家,皆是死在了她的手中! 她也永远无法忘记蓝钰的爷爷跪在她面前卑微祈求,只愿她能救蓝钰一命。 纵然再说不欠其他人,蓝家上下几百余口的人命,却都是活生生地葬在了她的手中。 她欠了蓝家,欠了蓝钰,即使是用鲜血,也无法偿还! “对不起。”就在风清持思绪有些纷飞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莯流低低的声音。 风清持淡淡地笑了笑,“没事。”这些歉疚,这些负罪,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阁主,要不要下去走走?”这是莯流第一次在风清持面前提议去做些什么。 “也好。”看一看在五皇兄管辖之下的沧州如何。 然后两个人便一起离开了客栈。 沧州虽然是边境最开始的一道屏障,但是近十年来基本上没有战乱,即使是真的打仗也只是在城外,从来没有波及过城内百姓,所以沧州城内一片繁华富庶。 “街上好像没有多少人!”看着有些清冷的街道,风清持缓缓开口。 莯流也看了一眼四周,淡淡开口,“比起上午好像确实清冷了一些。”明明上午都挺热闹的。 “这位大叔,你知道这街上的人都去哪里了吗?”有礼貌地拦住迎面过来的挑着担子的大叔,莯流缓缓问。 大叔看了两人一眼,黝黑地脸咧出一丝憨厚的笑,“两位小哥是从外地来的吧,今天将军在月沉阁议事,西街花大婶家的姑娘又要去当众表白了!” 风清持和莯流皆是一愣,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这些人都是为了看人表白去了?! 大叔“嘿嘿”地笑了两声,八卦地开口,“你们都不知道,花大婶家的姑娘都已经二十有八了,容貌不俗,在沧州也算是一个美人,当初求亲的人可以说是踏破了花家的门槛,但是对方愣是一个没看上,直到十二年前第一次看见将军,就决定此生非他不嫁,但是追了这么多年,将军还是无动于衷。” “之所以这么多人去看,都是想去凑热闹,看笑话。毕竟当年是沧州美人,却到现在都没有嫁出去,大家都想去看看当年沧州美人是如何被拒绝的。” 说完之后大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花家姑娘也是个可怜人,那位梓将军完全不知道怜香惜玉,可惜了那么一个美人!” “那位将军姓梓?”风清持的眼眸深了几分。 “对啊,姓梓。”说完之后看了一眼两人,“两位小哥,我还要趁着人多多买些红薯,先走了!” 风清持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眸子微微一沉。离了帝都,他们都不会用皇姓,而是用与之谐音的梓。 “莯流,我们也去看看!” 第193章 毒舌五哥 另一侧。 月沉阁是沧州最为别致的酒楼,一楼是供客人用膳的地方,二楼面临街道的一边是简单雅间,另一边则是客人住房,至于三楼,无论是雅间还是房间,都不是一般人能够用的起的。 此时,月沉阁一大片类似于广场的休闲之地围满了平民百姓,最前方站着一位女子。 女子一身淡紫色衣衫,并不是很华丽,大概也就是平民百姓而非官家小姐,面容妍丽而又不失温雅,虽然并不温和却也不凌厉的眸子淡淡地盯着月沉阁的门口,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绞着衣衫,可以看出她心中的忐忑与紧张。 三楼。 一个颇为华贵的雅间。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坐在右边的人一身墨色锦衣,墨发用玉冠束起,面容隽秀,肤色并不算白皙,应该是那种很健康的小麦色,一双盈泽如水的桃花眼,正淡淡地瞧着两指间夹着的青玉酒杯。 另一只手则是忙不迭失地将木桌上小瓷碗中的枸杞丢到酒杯中,然后放在唇边品了一口,眉眼之间都舒畅了几分,活像一直悠哉乐哉满意至极的小狐狸。 在他对面的素衣男子,较之他就成熟稳重了不少,面容如刀刻一般冷峻,一道细长的伤疤自眉角延伸到耳鬓。 素衣男子靠窗坐着,抬头不经意看了一眼外面,当瞧见下面围满了人冷漠的眼眸顿时就皱了起来。 “顾苑,怎么了?”伸出舌头将酒杯中的枸杞卷起来,抬头淡淡地问。 被称为顾苑的素衣男子目光冷淡地看着对方,“你自己看。”说完就已经起身走到一旁,双手环胸斜斜地靠在木架上,只是那双眼眸深处,极快地闪过一抹黯然之色。 墨衣男子似是猜到一些什么,小心地伸头朝下看了一眼,瞬间就将脑袋缩了回来,眸色诧异地看着沽源,“这次我们不是偷偷地出来么?怎么还会有人知道?” “呵……”顾苑一声冷笑,看着他的目光却带了几分同情,“你应该知道,沧州有多少人想看热闹,所以你在这里的消息你觉得瞒得住么?” 墨衣男子咽了咽口水,问,“你说我现在从另一边溜出去可能么?” 沽源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很好心地提醒道:“你似乎忘记上次无裳是怎么堵你的了!” 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去。 “喂,顾苑,你去干嘛?”看着打算离去的某人,墨衣男子直接喊住了他。 顾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对方一眼,“无裳要找的人又不是我,我当然是离开了!” “顾苑,你不讲兄弟情义。”桃花眼狠狠地盯着顾苑,怒道。 “紫舒,不是我不讲兄弟情义,而是不想误了你美人在怀!就算你不想抱得美人归,好歹我同无裳是青梅竹马,总该帮对方一把,你说是不是?” “顾苑,你出卖我。”紫舒气吼吼地看着他。 “这怎么是出卖呢,我是为了你着想,你也三十好几了,总得要娶妻生子吧,再者,无裳追了你这么多年,对你一片痴心,我这个当哥的也不好看他难过。”说完之后顾苑轻悠悠地看了一眼对方的容颜,心中有些无奈和不解。 紫舒好歹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可是无论是长相,还是性子,都是极为幼稚。 唯独在军营中,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冷酷严厉,半点不近人情。 他甚至记得紫舒初到军营的时候,因为他的长相容貌,大家都不是很服他,当时有不少当面与他唱反调的人,但最后都被他与外貌不符的阴狠与冷厉给震慑到了! 紫舒狠狠地剜了,较之刚才的没心没肺显然是认真了不少,“顾苑,你别添乱,我不喜欢花无裳。” “反正你和无裳都这么大了,男未婚女未嫁,不如就凑合在一起得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顾苑是很认真的。 无裳的性子他最为了解,明显就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倔强性子,只要紫舒一天不成婚,他就不会放弃。 紫舒对着他勾唇一笑,唇白齿红的稚嫩容颜依旧带着笑,“不要。”直接掷出两个拒绝的字。 顾苑皱了皱眉,“为什么?” 他同紫舒虽然是十多年交情的朋友,可是除了知道对方是帝京舒王爷紫舒之外,对他以前的事情了解地并不是很清楚。 而紫舒虽然永远是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却从来没有讲过自己的过去。 从来没有提起。 “我不喜欢她。”说完之后挑着眉头看了一眼顾苑,“顾苑,你同花无裳感情比较好,就劝劝他,别将心思放在我身上。” “这句话你都对我说了十多年了!”顾苑有些无奈。 从无裳第一次追求紫舒开始,这句话是他听过最多的一句话。 然后又看了紫舒一眼,颇有些语重心长地开口,“这么多年,你应该也知道无裳的性子,那丫头认死理,只要你一日不成婚她就不会放弃。” “所以你是在劝我成婚?”紫舒漫不经心的目光微微一沉,有些逼仄地看着对方,问。 沉默了许久,顾苑才缓缓开口,“是。” 他不想紫舒这样一直单身不成婚,让无裳以为她自己总有机会。 紫舒淡淡地收回目光,“我不会成婚。”语气清淡,话语肯定。 “为什么?”顾苑实在不解。以前他以为紫舒心中有喜欢的人,甚至曾经这样劝过无裳。 可是这么多年,紫舒从来没有离开过沧州,别说喜欢的女子了,身边除了无裳连个女的都极为少见。 “我没必要回答你。”说完之后伸出带着厚厚茧子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瓷碗中的枸杞。 “可是你这样会毁了无裳的一生?她已经二十八岁了,女子在这个年纪没有人会娶她的。”顾苑沉着声音,目光亦是沉如雾霭地看着紫舒。 紫舒轻轻抬眸,不咸不淡地看了对方一眼,稚嫩的容颜带着轻描淡写的无所谓,缓缓开口,“不是还有你么?” 顾苑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顾苑,我早已经和花无裳说清楚了,我不喜欢她,更加不会娶她。我不娶妻自然有我的原因,并且为之坚持,没有必要因为她的不嫁人而改变。”说完这句之后,深深地看了顾苑一眼。 “她的不嫁人只是她自己的事情,也仅是她自己的事情,不要想着能用这个捆绑我。我不接受。”说完之后,直接打开房门离开。 顾苑则是彻底愣在原地,心中有些悲凉和苦涩,原来无裳十二年的喜欢和坚持,在他眼中真的就是毫不相干! “来了来了……梓将军出来了!”人群中响起了期待而又激动的声音。 花无裳抬头羞怯地看了对方一眼,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虽然这么多年当众表明心意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很厚脸皮,可是每次看见梓将军她都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甚至还有几分害羞。 风清持和莯流并没有挤进人群,而是找了一棵繁盛的大树,两人负手站在枝干上。 风清持目光幽深地盯着月沉阁门口。 莯流则是淡淡地看着她,目光复杂。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位梓将军就是当今的舒王爷,紫舒。 清冽妖媚的眼眸深了一些,目光依旧落在对方的身上。紫月痕,紫月然,紫舒,似乎……她和皇室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羁绊! 紫舒从里面缓缓走出来,墨色的衣袂在空中翻飞流转。 看着熟悉的身影,风清持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微滞了一下,定定地看着那道墨黑色的身影。 这是对自己最好的皇兄,如果当时皇兄不曾喝醉酒,或者醉酒之后不是自己在照顾,那么自己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心事,也不会将他派遣至沧州,且一留就是这么多年! 看见紫舒,花无裳赶紧理了理并无凌乱的鬓角,目光深情地看着对方。 当她正打算上前的时候,紫舒已经朝着她走了过来。 见状,花无裳心中一喜,难道自己的这么多年等待终于有了回报?! 就连围观的众人都是目光诧异地看着两人,心中纳闷,难道梓将军真的动心了?不过想想也是,花无裳怎么也算沧州难得的美人,又痴恋梓将军这么多年,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 终于,紫舒停在了她的面前,抬头淡淡地看着她。 花无裳觉得自己心跳的更快了,就连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想直接扑倒在对方的怀中。 就在一干众人以为花无裳得愿所偿的时候,紫舒淡淡的话弥散在空中。 “花无裳,很久以前我就说过,我不喜欢你,现在依旧如此。”与风清持不愧是兄妹,绝情的话语说出来完全不带情绪和温度,直接凉到人的心骨中。 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花无裳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绽放便已经僵在脸上。 其他人也是微微一愣,在这个时候都屏息以待,没有开口也不敢开口。 不过到底不是被第一次拒绝,神色在下一刻已经回复如常,甚至对着紫舒淡淡地笑了笑,“这句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没事,我可以继续等!” “我有喜欢的人。” “这个我也知道。”虽然有些勉强,但是花无裳依旧在笑。 很早就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只是那又如何?这么多年那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甚至都怀疑对方已经死了!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可以争取?! “我不成婚,有我自己的坚持。如果你以此为前提认为你自己还有机会的话,那本将军今日在这里奉劝你一句,不要再等了!” 说完之后语气一转,目光淡然如初,“在今日之后,如果你还依旧如此不愿婚配,请不要将我的作为理由。我不接受这种一厢情愿的捆绑。” 花无裳脸色瞬间惨白一片,就连眼眶都红了,却依旧执拗地看着他,“我只是喜欢将军,难道这都不可以么?” “喜欢是你自己的事情,即使那人是我,也同我没有半点干系。”说话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自从第一次被拒绝之后,花无裳已经很久不曾失态,更遑论当中哭泣了。 紫舒勾唇淡淡一笑,眸色凌冽无情,似笑非笑而又带着几分玩味地开口,“十二年的时间还不够你看清这个事情么?” 意有所指。 花无裳纤细的身体晃了几下,似乎有些站不稳。 “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你有必要让我这么难堪么?”花无裳哭着控诉。 “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难堪,只是这么多年,你让我为难了!”话语很轻,却掷地有声。 花无裳咬住下唇,泪眼朦胧地看着对方,“我只是喜欢你而已。”低低地开口。 “抱歉,你的喜欢我受不起,也不想要。”说完之后,再没有做任何停留,而是直接离开。 见证了这一幕的众人也不禁一阵唏嘘,皆是目光同情地看着站在原地脸色透明,失魂落魄的花无裳,心中暗叹:这下,应该彻底死心了吧! 毕竟这下,梓将军的拒绝话语是从来没有过的狠绝无情!虽然以往就够无情了,可是这次,简直让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人都觉得极为无情! 不过倒也没有人怪罪紫舒,毕竟当年一开始人家就拒绝了,可是人家非得死缠烂打,甚至查探消息以各种方式堵住人家,也确实做的太过了! 估计这下,梓将军是彻底被惹恼了吧! 这场闹剧既然已经结束,看热闹的人也缓缓离开。 顾苑从月沉阁出来,看见站在原地一脸惨然悲怆的女子,眸子深沉了一些,上前伸手将她带入怀中,低低地开口,“无裳,对不起。” 他应该早点劝她放弃的,长痛不如短痛,那个时候就应该不顾她的请求让她彻底死心! “很可笑是不是?”花无裳轻轻开口,语气嘲讽,眼眸之中却是照不进任何色彩。 十二年,以前她是如何笃定,认为对方一定会喜欢自己,可是现在,这一切就像是一个笑话,她却在其中沉溺着自欺了十二年! “无裳,我带你回家。”顾苑眼中有着心疼,最终只能低低地开口。 风清持依旧站在树干上,本就幽深的眼眸复杂而又深沉,甚至于哪怕紫舒离开了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莯流则是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没有说话。 “阁主?”他基本上已经确定她来沧州就是为了紫舒,见紫舒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中,莯流低低地唤了一声。 风清持回过神,看着那个墨色的背影,看了一眼莯流,“莯流,你先回去吧!” 她并不是防备或者是不信任莯流,这些事情毕竟令人难以置信,而且她需要和五皇兄单独谈谈,至于她的身份,以后有时间会再莯流说明。 “是。”莯流应了一声。 深深地看了一眼莯流,缓步离开。其实,她觉得莯流已经在怀疑她的身份了,毕竟她做这些事情,从来没有瞒过莯流。 看着风清持缓缓离去的背影,莯流抿了抿唇,也转身离开。 察觉到紧随其后的身影,紫舒皱了皱眉,看上去依旧稚嫩的容颜带了几分凌冽。 当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紫舒直接停下了脚步,眸色不轻不淡地看着风清持藏身的地方。 “怎么?阁下跟了一路,还不打算出来么?”眼睛微微眯起,冷声问。 风清持敛去眉眼之间的深沉,勾唇笑了笑,从一棵大树的后面走了出来,却只是眉眼带笑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刚开始看了这么一个精致的少年,紫舒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但当对方对着自己不说话而是一直微笑的时候,紫舒唇角微微抽搐。 他觉得对方有毛病! “你眼抽了?”斜瞥了一眼风清持,紫舒直截了当地问。 风清持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去,削薄的唇角抽搐了几下,果然,这么多年,五皇兄嘴损又毒舌的性子还是没变。 不知道为何,见到其他人,她的心中都有些沉重,负载了九年的时光差,可是看见五皇兄,她的心中却是一片轻松明朗。 “你嘴也抽了?”紫舒再次问,目光带着掩饰不住的嫌弃。 风清持幽幽地叹了一声,捏着眉角无奈地开口,“这么多年,性子还是一点儿没变!” 闻言,紫舒看着风清持的眼睛带了几分打量和探究,也稍稍冷沉了几分,“你是谁?”他自认自己的记性不差,再者,面前的人这般出众的容貌,如果你见过他应该是不会忘记的,可是现在却没有半点有关此人的记忆。 风清持缓缓地走近,“我与未檀是知己好友,和洛溪情同姐妹,喜欢玉滇毛尖,棋艺很高超。” 风清持每说一点,紫舒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也冷沉一分,双眸却是没有任何偏差,死死地看着她。 “我曾经,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说这句话的时候,风清持清冷绝色的脸上自带着尊贵与睥睨。 随之语气一转,歪头对着紫舒狎昵一笑,缓缓开口,“五皇兄,你说我是谁?!”话语的尾音甚至还带了几分俏皮。 紫舒身体猛然一顿,眼中划过一道惊喜,不过瞬间又泯灭在波涛涌动的墨潮之中。 “你到底是谁?”小七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快十年,这人到底是谁?居然敢冒充小七? 心中心思来回流转的时候,紫舒眼中的杀意已经在瞬间升腾起,丝毫不加掩饰。 看着紫舒,风清持缓缓开口,“当年母妃眼中只有哥哥,并不待见我,所以我经常跟在父皇身边,但是父皇国事繁忙,难免有疏忽的时候。有一次我贪玩出去玩,然后被雨困在了一座废弃的冷宫中,是五皇兄找到了我。” 她和紫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是那个时候母妃一心想让哥哥成为太子登上皇位,便一门心思放在哥哥身上,对她从来都是不待见,无视的时候最多,所以她从小就是在父皇身边长大的。 紫舒目光复杂了一些,却依旧没有说话,目光也没有移开。 “后来父皇便将我放在晞妃也就是五皇兄的母妃身边教养,每次我闯了祸最后都是皇兄替我背着。记得有一次,我用琉璃瓦玩耍,离开的时候忘记了带走,被太阳晒着最后引起了火灾,宫殿走水,父皇大怒,也是五皇兄帮我抗了下来。”风清持依旧慢慢地叙述着,似乎连带着那双淡然的眸光,都越过时间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不怨小七。”看着风清持,紫舒眼中的杀意缓缓散去,有些怀念地开口。 “还有一次,我和五皇兄下棋,五皇兄输了,被我打扮成女子,五皇兄不肯出去,然后就在房间里面待了一天。”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神色激动的紫舒,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五皇兄,我这里还有你很多糗事,要不要我继续说?” “你真的是小七?”虽然是这样问,可是心中却已经有了九分肯定。当年小七将他扮成女子的事情,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知道。 蓝衣少年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执拗而又无奈地看着紫舒,笑着固执地开口,“五皇兄,我真的是小七!” 紫舒笑了笑,唇角还没有扬起眼眶就已经泛红,最后恶狠狠地看着对方,威胁道:“你如果敢将我的那些事情说出来试试?” 风清持笑了笑,“五皇兄威武,我不敢了!” 听见这句风清持以前经常故作讨好的话,紫舒本来就泛红的眼眶此刻更红了,伸手将眼中的泪珠不动声色地拂去,哼哼道:“还算你识相!” “五皇兄,你哭了。”认真地看着紫舒,风清持身子微微上前,带着戏谑与玩笑地将这句话说出。 紫舒瞪了对方一眼,“我没哭,刚才是沙子迷了眼睛。” “好,是傻子迷了眼睛。”风清持浅笑着符合。 心中微微感叹:活着真好,能见到以前的好友亲人真好! 紫舒自然是听出了风清持的弦外之音,冷哼哼两声,目光再次上下打量着对方,微抬下巴轻努嘴,“你现在这幅样子是怎么回事?” 风清持摊手,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被斩首之后醒来就在这具身体里面了,应该是借尸还魂吧!” 紫舒上上下下地将风清持打量了一番,最后慢悠悠地开口,“小七不应该啊,怎么重活一世反而成了男子!”眼中的戏谑之色确实掩饰不住。 风清持双手环胸,半歪着脑袋,凤目中带了几分痞气地同样打量着对方,甚至连开口说话的语气都与紫舒刚才那句话有着九分相似,“五皇兄不应该啊,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眼拙,竟然看不出我是个女子,还是个绝色美人儿!” 紫舒翻了个白眼,“你倒是自恋得紧。” “皇兄,依着我们以往的审美标准,这具身体能得十分了吧,倒是我赚到了!”以前她和五皇兄经常爬到皇宫中最多人经过的宫墙上,然后为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的容貌进行评价打分。 “你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自信!”紫舒嗤声道。 “难道没有么?”饶是她当时见到了这张脸都狠狠惊艳了一番。 “最多七分。”桃花眼将风清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颇为嫌弃地开口。 还不待风清持开口,紫舒轻飘飘的声音再次传来,“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妹妹,连七分都没有。” 风清持:“……” 顿了半晌之后,才不满地看着对方,“就算没胸也比你大。” 紫舒又是一声嗤笑,目光更加嫌弃,“你一个女子,胸比我大你也好意思说?!”虽然是这样说,紫舒眼眸深处却是带着宠溺与纵然。 这样的拌嘴和互怼,好久没有过了,心情忽然很轻松。 风清持:“……”她就不应该来找五皇兄,现在可以后悔么? 看着对方吃瘪的样子,紫舒宠溺地笑了笑,伸手使劲儿揉着对方的墨发,“乖哈,现在后悔晚了!” 看着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风清持精致绝伦的脸顿时黑了一半。 许久,才听见头上传来低低的声音,“小七,欢迎回来。” 风清持有些感动,狭长凤眸中的深色都幽深了许久,但是忽然…… “恭喜你,又有机会继续祸害其他人了!”一句带笑的话语瞬间打碎了一切。 风清持:突然好想打人怎么办?! “走吧,我请你吃午饭。” “五皇兄,我已经用过午膳了!而且现在,你确定是午膳么?”说完望了一眼天上已经西偏到一半的太阳,这个时间点也就是半下午,午饭?合适么? “没事,你既然吃过了那就在旁边陪着我,正好可以省我饭钱。”说完之后直接拉着风清持离开。 风清持又是半晌无语,最后嫌弃地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扣?” “嘿嘿……”最后扬唇狎昵地看了风清持一眼,“天生的。” 风清持:“……” 她不想搭理搭理对方。 “对了,你现在这个身体是什么身份?”想起这件事,紫舒转眸好奇地问。 “安阳城风家庶出的小姐,风清持。” “安阳城风家?”紫舒的眼神瞬间变得很是怪异。 “是啊,怎么了?” 古怪了半晌,缓缓问,“那你和风镜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二哥,怎么,你知道他?”风镜也是在军营,极有可能就是在沧州。 紫舒看着风清持,眼神古怪而又郁闷,最后闷声道:“你是我妹妹,他是你哥哥,他又是我手下的副将,那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怎么算?” 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略带抱怨郁闷的声音随着微风缓缓消散在空中。 另一方。 帝京,焱凤。 白府。 白未檀正在书案前看书,忽然,一阵细碎的微风轻起,伴随着一道妖红色的身影在瞬间进了房间。 白未檀手中泛黄的书卷被合上,然后放在桌子上。 “你来了!”清淡如水的话语一出,白未檀便抬头,琉璃若烟的清淡眼眸落在了那道妖红色的身影之上。 亦澈依旧是一袭妖红色的血衣,衣摆袖口用黑金丝线绣着盛开到极致,近至颓败的曼珠沙华,看上去妖异而又美丽,带着近乎致命的诱惑。 魅世惑人的绝色容颜依旧,如泣血的薄唇微微一勾,“你果然知道我会来。”一句清薄的话语,带着似有似无的嘲弄与讽刺。 “简白虽然是我的朋友,但是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曾经是你的侍卫,我那日对他说的话,定然是一字不落地进了你的耳中。”白未檀语气依旧很清淡,没有丝毫的恼意。 说完之后缓缓起身,将一旁小的红泥煮水的火炉上的紫金砂壶拿下来,再取了茶盘之上两个倒扣的茶杯,并排放在桌子上,然后分别沏茶。 氤氲的雾气自茶杯袅袅而出,满室茶香。 “尝尝,这是新一年的玉滇毛尖!”说完之后,将其中一杯茶推向了亦澈。 亦澈三分妖魅三分嘲弄外带四分冰冷的眸子微微一滞,在瞬间冷了不少,“这么多年,你果然还是一直在收藏玉滇毛尖。” “呵呵……”低低一笑,声音清冷悦耳,最后漫不经心地看着亦澈缓缓开口,“好茶我自然也是喜欢。” “白未檀,这么多年你累不累?”亦澈并没有尝面前冒着热气的茶,而是眸光冷厉如雪地看着对方,缓缓问。 白未檀没有说话,而是小口地抿着杯中的茶,眸子忽然有些幽深莫测。 这句话,他这两天第二次听到。 见状,亦澈妖魅无双的绝色容颜凌冽了几分,眼眸如冰似雪,还带着明显到不加掩饰的嘲弄与讥诮,“白未檀,其实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日进了十里锦吧!” 就是因为那日白未檀进了十里锦,她一时好奇便也跟了进去,然后认识了他。 白未檀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应该莫过于此吧! 想到这里,亦澈唇角讥诮的弧度越来越大。 白未檀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滚烫的茶水泼洒在手上也毫无直觉,只是唇色稍稍白了几分。 亦澈继续笑着,讥诮而又嘲弄,“白未檀,或许你可以骗其他人,但是不要在我面前否认。” 说完之后眸子顿了顿,贯来冷淡魅惑的狭长眼眸第一次带了丝丝恼意,肯定确切地开口,“你喜欢她。” 白未檀动了动唇,最后如谪仙一般的清雅容颜依旧如初,琉璃般的眼眸淡淡地看着亦澈,轻声问,“所以呢?” 声音很轻很轻,一出口便逸散在空中,微不可闻。 “呵呵……”低沉冷魅的笑声在房间里面弥散开来,亦澈似乎笑地格外悦耳,但在抬头看着白未檀的时候眸光却如冰凌一般,幽幽地开口,“白未檀,我还真是可怜你啊!” 喜欢了对方那么久,却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敢让对方知道。 白未檀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看着对方,风轻云淡地反问,“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一句嘲弄么?” 亦澈动作优雅而又优魅地在椅子上坐下,红衣落落,姿容绝色。 薄唇轻启,“自然不是。”随之眸子略带着凌厉地看着对方,“我要知道九年前你们瞒着我的一切,事无巨细。”最后四个字,说地很沉,似乎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一般。 “恐怕你最在意的是我和她的婚约吧!”白未檀缓缓开口,眼眸有些意味不明地看着对方。 殷红而又妖治的唇微微眯起,亦澈妖魅的眼眸之间一片邪气涌动,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白未檀所说不假,他无法否认,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否认。 “那道婚约,我同意她也同意。”白未檀看着亦澈的表情,清清淡淡地开口。 眼眸微微眯起,带着几分危险地看着白未檀。 白未檀对此没有丝毫在意,而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望着亦澈的琉璃眼眸第一次带了嘲讽之色,缓缓说道,“亦澈,我从来不觉得子然有对你不起的地方。” “当年你在若水河畔等了三天三夜,子然躲在一旁陪了你三天。”说到这里,白未檀的声音较之往常更为清冷,精致清雅的脸庞面无表情。 亦澈妖魅至极的眸子骤然一缩,“那个时候她也在?” 白未檀抬眸看了对方一眼,语气微微沉了几分,也重了几分,一字一句,“不是她也在,而是一直都只有她在。” 亦澈的脸色微微一白,“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如果你觉得我会骗你今天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白未檀目色不变,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 “之所以会同我有婚约,除了有朝廷之上的权谋,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让你放弃她。”看了一眼亦澈,依旧语气清淡地缓缓叙述。 “因为我知道,对于子染,你其实一直都是嫉妒我的吧,因为我们你不曾参与过的以前,我们有你不曾有过的信任与默契。我也知道,在那个时候,只有与她有婚约的人是我,你才会彻底绝望。” 所以那一纸婚约,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亦澈妖治邪魅的眼眸看不出丝毫情绪,垂眸声音极低地开口,“可是在我和江山之间,她的选择,不是我。” 他还是被放弃了啊! ------题外话------ 抱歉啊,因为明天去学校,今晚奶奶拉着我说了很久的话,所以晚了些,再次抱歉~小可爱们晚安。 话说,有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的五哥~哈哈 第194章 亦澈出手 白未檀清清冷冷的琉璃眼眸忽然幽深了几分,抬头淡淡地看着对方,稍稍沉吟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她是放弃了你,可是从来就不是因为江山。” “什么意思?”亦澈狭长邪肆的眸子微抬,带了几分逼仄。 将手中已经微凉的茶杯放下,“她那个时候已经没时间了!” 中了蔚澜,从来活不过一个月! 亦澈瞬间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从那削薄的唇瓣溢出的字,都染了几分颤意,那双妖魅的眸子,却像是瞬间沉入冰窖一般。 毒蔚澜,药无殇,是天下排名第一的两种剧毒之物。 且,无解。 “你应该知道,紫月然身体从小不好,她原本是活不过九岁的,子染遍寻古书,终于在一卷残破的古籍之上看到救她的方法,就是用蔚澜为药引,但是蔚澜本身就带着剧毒,所以需要至亲之人以身过毒。”白未檀盯着自己手边的茶杯,凉凉地开口。 亦澈削薄的红唇紧抿着,妖魅的眸中似乎实在极力压抑什么。 “你知道当时是怎样过毒么?”白未檀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是在笑,就连声音都是轻笑着,可是比琉璃还要好看的眸子里面,只有一片凄凉。 “子染服下蔚澜,在玄医老人的帮助下将蔚澜的毒性浸入骨中,不让血液里面有任何毒性,然后同紫月然换血。”白未檀说这一段话的时候语气一直很平静,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是亦澈却知道,将这一段尘封已久的陈年往事就这样说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 将目光移到窗外,白未檀本就幽深的眸子再次沉寂了几分,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地动了几下。 “当年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亦澈望向白未檀,轻轻地问。 “……是。”沉默了片刻,白未檀才缓缓掷出一个字。当年,这件事情只有他和洛溪知道,怕出现意外,他们一直守在她身边。 “嘭……”亦澈紧抿着唇,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就给了白未檀一拳。 白未檀不闪不避地收下,依旧是目光清冷地看着对方,浓郁的血腥味在唇齿之间散开,伸手动作缓慢地将唇边的血液拭去。 最后抬眼轻轻地看着对方,声音是不变的清冷,“够了么?” 亦澈此时如一只发怒的狮子,红衣墨发,无风自动,浑身上下都带着凌冽的寒意。 眸光冷冽如冰,丝丝愤怒都破开的冰缝中溢出,直到布满了眼眸,妖娆的嗓音冷彻心骨,“白未檀,我以前一直将你看作好兄弟,这种事情你居然连半个字都不曾说过。” 让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像个傻瓜一样! 勾唇自嘲地嗤笑一声,目光幽幽地看着白未檀,“白未檀,看我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玩地团团转是不是很好玩?!” “对不起。”这么多年,他一直欠亦澈一句道歉的话。 “对不起?”亦澈冷笑,尾音拖地特别长,本就自带妖娆的嗓音此刻显得更加冷魅,但是在下一刻却是目光阴狠愤怒地看着对方,大声吼道:“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既然瞒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直接瞒下去?” 白未檀被打的右边脸颊有些微微青紫,清冷的目光不咸不淡地看着对方,“瞒不住了,你既然决心要查九年前的事情,那么知道这个结果也只是早晚的事。” 而且,子染既然回来了,总会有揭开身份的一天,这些事情,亦澈也迟早会知道。 亦澈顿时颓然地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精致魅惑的绝色容颜此刻写满了疲惫,那双自带优魅的眸子,也在瞬间失了一切颜色,毫无光彩。 沉默了许久,才目光淡淡地看着白未檀,低低地开口,“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羡慕到嫉妒。” “我知道。”轻飘飘地三个字,如云雾一般悄无声息地在房间里面散开。因为他和子染的默契以及信任,亦澈一直对他心有芥蒂。 “可是我也知道,其实你更羡慕我。”随即语气忽然一转,淡淡地说道,声音里面或许带了一丝叹息,却不见分毫炫耀与得意。 他羡慕未檀与她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比他早十多年来到她的身边,尤其是他们之间无人可及的默契以及她对未檀无条件的信任;而未檀则是羡慕阿墨的心,终究是在他的身上。 不过现在,他们终究都失去了她! 白未檀并没有开口,只是眸色依旧清冷地看着对方,许久之后,才缓缓起身幽幽地看着窗外明丽的景色,“好了,现在当年的事情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应该离开了吧!” “你指的是离开白府还是离开焱凤?”妖治的眸子没有丝毫偏差地落在白未檀的身上,邪魅的嗓音依旧带着化不开的凉意。 白未檀没有说话,而他沉默的选择代表的是后者。 离开焱凤。 亦澈动作优魅而又散漫地坐在椅子上,斜着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未檀,如涂了一层血液的红唇微微一启,“白未檀,我是当真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我离开焱凤?” 白未檀忽然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语气清清凉凉中还带了几分无可奈何,“你如何执意不离开我也没有办法,只是希望你自己以后不要后悔。” 子染虽然深情却也绝对是最绝情的,既然说了要放手,绝对会说到做到! 只是不知道亦澈知晓子染已经回来之后还会不会如此?! 亦澈微微勾起唇角,笑意有些薄凉。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事情了! “对了,还忘记恭喜你,马上就要做父亲了!”白未檀神色恢复如常,淡淡地开口。 亦澈不以为意地看着白未檀,不知是想起什么,眼中神色稍稍寡淡了几分。望着对方哂笑,“你不是也当了快十年的父亲了,什么感觉?” “挺好的。”然后看了他一眼,“希望你可觉得如此。” 亦澈没有说话,而是微垂眼眸漫不经心的看着手边凉透了的茶。 此时沧州。 紫舒并没有带风清持去月沉阁,而是领着她去了一家寻常百姓的院子,一进去就笑呵呵地开口,“常叔常婶,我又来吃饭了!” 一位穿着灰色衣衫的老头一瘸一拐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紫舒,也是乐呵呵地一笑,“原来是小梓来了。”说完之后朝着里面喊了一声,“老婆子,小梓来了!” “相必这位就是小梓的朋友吧!”将目光移到风清持的身上,常叔热情地问。 “常叔,这是我弟弟,你叫他小风就好了。”紫舒笑眯眯地看了风清持一眼,对着常叔道。 “那两位快屋里请,别一直站在外面。”说完之后将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当两位还未走到屋中的时候,一位穿在蓝色布钗裙,头上带着同色头巾的老妇人从楼梯之上步履蹒跚地走了下来,看见紫舒和风清持二人,慈祥一笑,“我说今天喜鹊怎么一直喳喳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临门。” 说完之后目光一直盯着风清持,“这位小公子长的真俊,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常婶,难道我就不好看么?”紫舒在一旁佯装不满地开口。 “好看,小梓自然也是好看的,不过比起这位小公子就差了些。”说着还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一丢丢的大小。 紫舒面色无奈而又哀怨地看了风清持一眼,“果然,小风来了常叔常婶就不喜欢我了!”然后抬头望天,语气怅然而又委屈。 “就你小子贫!”常婶笑着说,“你们快屋里请,常婶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这兄弟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常叔常婶可以露两手给她看看。”看着风清持,紫舒笑着调侃。 “好勒,那两位就先在屋里坐着,我和你常叔就先忙活去了!”说完还看了一眼紫舒,“小梓,你对这里比较熟悉,帮常婶招待一下你兄弟。”然后就和常叔一起去了厨房。 待他们离开之后,风清持狠狠地剜了一眼对方,冷着鼻子哼哼,“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 紫舒摸着鼻子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这次两人见面,谈天谈地,谈风土谈人情,却都默契地对九年前的事情绝口不提。 没多久,常叔就拎着一个细长的瓷壶和两个瓷碗走了进来,“小梓小风,这是我和你们常婶不久前自己做的圆子奶茶,你们尝尝!” 将两个杯子放在桌子上,倒了两碗热腾腾的奶茶。 紫舒率先端起一碗,将它递给风清持,“这个很好喝的。” 风清持接过,轻尝了一口,柔滑温腻的感觉在口中化开。 对上紫舒望着自己忽闪忽闪的目光,风清持笑了笑,“很好喝。” 闻言,常叔笑呵呵地开口,“小风喜欢就好。我去帮你们常婶洗菜。”说完便又走了出去。 “看来常叔常婶很喜欢你啊!”斜睨着对方,风清持缓缓开口。 “那当然,我哥哥我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说完还用手轻撩了一下头发,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甚至还冲着风清持挑了一下眉梢。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语气嫌弃地看着对方,一脸的懒得搭理。 紫舒:“……”哀怨了半晌之后,“小七,好歹你给我个面子。” “在我这里你连节操都没有就更别提面子了!”这句话,风清持倒是接地特别快。 “……小七,你可以不说话的。”果然,换了一副外壳性子还是一点没变,一样半点亏都不吃。 “对了,等一下你要不要去见见风镜?”紫舒望着风清持,询问她的意见。 风清持点点头,“也好。” “你这个兄弟为人倒是不错,很有能力,和营中的其他人关系也好。”提到风镜,就连在军营待了那么多年的紫舒都不吝夸奖。 “他……确实挺好。”对于风家,她唯一真正当成亲人的就只有风镜。 这个时候,常叔和常婶端着冒着热气的菜走了进来,一脸笑意地看着两人,“菜好咯!” 看着两个老人一直忙活,风清持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上前,“常婶,我来帮你。”敛去了脸上贯来的清冷淡漠,反而多了随和。 从常婶手中接过装有红烧鱼的瓷盘,将它摆在了桌子上。 很快,所有的菜都被端上了桌子,热气腾腾。 桌上的菜并不多,只有六个菜,一个汤,卖相都很好。 “常叔常婶,你们不一起吃么?”看着两双筷子,风清持抬头问。 常婶慈祥一笑,“我和你常叔已经吃过了!”说完看了常叔一眼,“老头子,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兄弟相聚了!” “好勒。”常叔应了一声,随着她一起离去。 还没待风清持说话,紫舒已经开口,“快尝尝!”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风清持的碗中。 “我也已经吃过了。”刚才两位老人在,她不好意思拂了他们的心意。 “你尝尝。”紫舒坚持,说完之后还别有意味地看了风清持一眼。 风清持神色狐疑,终于还是拿起了筷子。估计五皇兄特意带她来这里应该不会只是吃一顿饭这么简单。 夹起鱼肉放进嘴里,入口的一瞬间,风清持眼中的神色就变得非常怪异,抬头目光难以言说地看着紫舒。 “是当年照顾那个女人的嬷嬷?”风清持的表情有些复杂。 紫舒定定地看着风清持,然后缓缓点头。对于风清持口中的那个女人,他自然清楚是谁,不外乎紫羽和小七的亲生母亲,当年的贤妃。 其实他也是查探了好久才确定这个事情,毕竟王嬷嬷和他记忆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但是红烧鱼里面放一点儿黄连,却只有以前的贤妃和王嬷嬷会这样做。 放下手中的筷子,风清持就要起身,刚迈出一步就被对方拉住,对着她缓缓摇头,“你现在这样去找他们太冒冒然了!” “可是当年那个女人失踪肯定与他们有关。”看着紫舒,风清持语气笃定地开口。 那个女人失踪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 “小七,我们以后还有机会。”紫舒目光沉了几分,淡淡地说。 风清持最终还是坐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碗中的饭。 回去的路上。 风清持和紫舒并肩而行。 “小七,别想那么多!”看着风清持深沉的表情,紫舒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风清持幽幽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色,眼中一派狠厉,“如果这次找到了她,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父皇也不会被气死,大皇兄也不会那么早离世。 想到这里,风清持眼中的戾气根本无法掩饰。 紫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不论他说什么都不合适。 接下来,两人一路沉默地行着。 当到了街上的时候,风清持缓缓停下了脚步,“五哥,我先回去了!” “不同我一起回去么?”紫舒眉梢微微一皱。 风清持摇了摇头,“我还有同伴在客栈等我。” “你们可以一起跟我回去,我的府邸虽然不大,但是住几个人还是没关系的。” “还是不了,我明天再去找五哥。” 见状,紫舒也不不再勉强,“那好,你好好照顾自己。”又揉了揉风清持的头发,缓缓说道。 风清持再次瞟了一眼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还是先别提九年前的事情了! “那五哥,我先走了。”对着紫舒挥了挥手,然后离开。 直到风清持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的时候,紫舒带着笑意的眼眸幽深了一些,站在原地许久,终于缓缓离去。 风清持很快就回到客栈,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反而先去了莯流的房间。 “叩叩。”轻敲了两下去,“莯流,是我。” 正在沐浴的莯流脸色微微一僵,清冽妖媚的眸子带了几分不好意思与慌乱,“阁……阁主,你能不能先等一下。” 风清持并不知道莯流在里面干什么,“哦”了一声便安静地站在长廊上,夕阳西下,浑身上下被镀了一层温暖的夕光。 莯流直接跨出浴桶,囫囵地擦干自己身上的水渍,穿好衣服连头发都来不及擦拭便打开了房门。 “阁主。”不知是不是刚刚沐浴过的缘故,莯流素来白皙的容颜此时有些绯红。 看着莯流湿哒哒的墨发,风清持微微一愣,“我没想到你刚才是在沐浴。”不然她就先回房间了。 莯流这样子明显是刚从浴桶里面出来的。 进了房间,室内一片氤氲雾气,风清持看着莯流,倒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莯流自然没有说话,目光望着面前的人,等着她开口说话。 “你……先把头发擦干。”看着将衣服打湿一大片的墨发,风清持缓缓开口。 莯流沉默了一下,缓缓转身,走到屏风后面拿起软巾开始慢条斯理地擦拭头发。 风清持则是随手在一侧取过一本书卷,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莯流很快就从后面走了出来,墨发已经是半干,甚是随意地披散着。 看着坐在椅子上认真看书的风清持,莯流眼眸极快地闪过一抹异色,缓缓上前,“阁主。” 将手中的书卷放下,风清持目光认真地看着莯流,“莯流,我不是风清持。” 莯流一愣,神色僵硬了片刻之后目光就有些不明所以,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其实你心中有过猜测吧!”风清持无奈地笑了笑,缓缓道。 莯流依旧站在原地,如实所说,“有过怀疑。” 因为她所表现出来的,与传闻中的风清持判若两人。 一个人即使改变再大,也全然不可能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你知道九年前被斩首示众的摄政王紫翎墨么?”看了一眼莯流,风清持挑着眉梢问。 莯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我就是紫翎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忽然有些坏心眼,就连语气,都忽然幽森了几分。 莯流彻底愣住,僵在原地,一贯神色冰冷的他都彻底愣住了,眼眸中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 “怎么?不相信?”风清持挑了挑眉梢,笑地有几分幽深莫测。 莯流抿了抿唇,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即使猜到她和皇室会有联系,可是这个……他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毕竟本来就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认知。 “你相信借尸还魂这种事情么?”风清持幽幽地问。 “当年……我被斩首之后,醒来就在这具身体里面,而且还回到了九年后。”每次提及这件事,风清持根本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有几分哑然,有几分复杂,有几分庆幸,甚至还有几分害怕。 担心那一天,发现这一切都是梦! 莯流没有说话,虽然觉得这些事情很怪诞不可置信,但是内心深处还是知道阁主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而且她的这个身份,才与她以往的所作所为更为符合。 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为什么……告诉我?”声音很低很低,只刚刚在风清持可以听见的范围。 “我信任你。”看了一眼莯流,风清持淡淡地掷出四个字。语气虽然很轻很淡,但是话语中的认真确实无法掩饰。 莯流清冽妖媚的眼眸狠狠一震,任何话语对他而言都没有这四个字给他来得更为震撼。 “阁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眸色却是异常认真。 风清持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我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她是紫翎墨这件事情,莯流肯定需要时间来彻底消化。 莯流没有说话,一直静静地目送着她离开房间。 翌日,帝京。 行云止水。 这些时日,行云止水的人被那只大白虎和兔子折腾了几天,现在但凡听到一点风吹草动都以为是大白虎出现了。 虽然不伤人,但是那么大的个头和凶狠的样子,总归是让人心中不安。 而因为那白虎是阁主带来的,他既不能伤了它也不能把它赶走,便只能让它在行云止水瞎晃悠着。 最后无奈之下,苍梧只能让那些下人都先回去,不然他还得请人照顾被吓到的人,所以现在行云止水只有他和湖蓝两人。 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苍梧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小丫头都在房间里面闷两天了,“湖蓝,湖蓝,大白虎现在没有在这里,你快点出来吧!” “不要。” “真的不在。”看来上次被大白虎扑怕了,想到那天对方吓到花容失色的容颜,苍梧心中还是有几分想笑的。 湖蓝这小丫头仗着阁主的宠爱,一直在他面前作威作福。 “我不相信你,你骗我。”湖蓝没好气地掷出一句话。对于苍梧上次的见死不救,甚至站在一旁看热闹,湖蓝心中一直记恨着。 “我真的没骗你,白虎在阁主的院子里,不在这苦。”听着里面没有任何动静,苍梧继续开口,“你都两天没有吃饭,快点出来。” “他们都走了,出来也没饭吃,而且我不饿。”湖蓝拖出一张椅子坐在房门口,目光一直盯着房门。 话刚说完,肚子就“咕咕”地响了起来。 好吧,她其实很饿了。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经被自己吃干抹净的盘子,湖蓝耷拉下了脑袋。 “我做了饭给你吃。”说这句话的时候苍梧有些别扭。 君子远庖厨,他一个大男人第一次下厨,竟然是为了湖蓝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 “你做的饭?能吃么?”湖蓝很是怀疑的声音。 听到对方语气中的不相信,苍梧顿时不满了,对着房门大声反驳,“肯定……还是可以的。”但当看了一眼自己手中连形状都辨别不出的漆黑烤鸡,苍梧的声音还是稍稍弱了一些。 湖蓝虽然冷哼一声,但是想到对方为了自己下厨还是挺感动的,起身将门开了一个小缝,然后贼头贼脑地探出一个脑袋。 目光在外面环视一周之后,没有发现白虎的踪迹才缓缓踱了出来。 看着苍梧手中漆黑如焦炭的东西,唇角猛地抽搐了几下,“这是你做的?” “你目光这么嫌弃是怎么一回事?”苍梧有些不满,他只是第一次下厨,掌握不好火候。 “你不嫌弃你就自己吃吧!”反正她是不吃。 低头看了一眼,苍梧表示他也有些嫌弃,最后一耸肩,有些无奈地看着湖蓝,“我不会做饭。” 仰着鼻子将苍梧鄙视了一番,本来想直接去厨房露一手,可是想到大白虎还是有些害怕,望着苍梧,“你……带我去厨房。” 苍梧自己也有些饿了,又不敢吃自己做的,只能将希望放在湖蓝身上,“走吧,你跟在我身后。” 还没走多久,就有一道蓝色的身影从另一头走了过来。 苍梧面目顿时一冷,“你是谁?” 尹子希看了一眼苍梧,目光清冽如水,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风清持在不在?” 苍梧目光更加防备,“你找她什么事?”沉着的一句话,没有说在也没有说不在。 “取回我的东西。”尹子希目光清冽,丝毫没有将苍梧眸中的防备看在眼里。 “阁主不在,这件事情阁下还是等阁主来了再说。”因为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苍梧并没有应允。 至于躲在他身后的湖蓝,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了害怕白虎的时间与心思,一脸花痴地盯着尹子希。 尹子希对于风清持不在倒是没什么意外,“无事,他不在也一样。” “抱歉,阁主不在,没有她的许可任何人不许进她房间。” 尹子希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苍梧,而是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哨子,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一声。 “你干什么?”苍梧神色狐疑,也防备。面前这人,他不知道身份,武功看不出深浅,而且还似乎和阁主相识,苍梧并不敢轻举妄动。 清冽地勾起唇角,“来了!”掷出两个淡到没有情绪的字。 “呼啸”一声,一道白影从远方奔来。 “妈呀,是白虎,苍梧救命!”这个时候再也顾不到看美人,直接双手从后面勾住苍梧的脖子,因为湖蓝比较矮,便整个人都挂在了苍梧的身上。 苍梧:“……” 花儿驮着陛下在尹子希身前停了下来,甚至用脖子蹭了蹭尹子希的腿。 “看来你不仅没有被蒸掉,反而过得挺滋润。”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花儿,尹子希淡淡地开口。 然后伸手将陛下抱在手上,清冽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落在了苍梧的身上,“替我告诉风清持,谢谢他这些时候的照顾。它们我就先带走了!” 不给苍梧任何拒绝反对的机会,尹子希直接抱着陛下离开,花儿也威风凛凛地跟在他身侧,却……异常乖巧。 “原来这是他养的。”依旧挂在苍梧身上的湖蓝后知后觉地开口。 听到声音,苍梧才恍然发觉自己背上的这个人,偏头黑着脸看着她,“下来。” 湖蓝一努嘴,冷声哼道,“真小气!”不久抱了一下下嘛! 抱了一下下……这个念头一出,湖蓝清秀的小脸顿时就红了,连忙低头。 “头这么低,你眼睛是长在头顶上么?”苍梧凉凉地开口。 红晕瞬间褪去,湖蓝瞪了他一眼,直接朝着厨房而去。 言府。 言络正俯身在书案,埋头作画。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言络将手中的白玉狼毫毛笔放下,“进来。” 话音刚落,一身黑衣的苜尧就走了进来。 “公子,刚才尹家三公子去了行云止水。” “是将那只白虎带走了吧?”言络漫不经心地开口,话语之中对此已是肯定。 苜尧点点头。看着自家公子,没有说话。饶是迟钝如他,这个时候也知道公子对那位风家五小姐是真的动心了! 这几天风五小姐虽然不在,可是行云止水的一切动静公子都随时关注着。 修长如玉的手一下一下地敲着面前书案,那双极美的凤目中划过一抹沉思,最后扬起削薄的唇,似笑非笑。其实,他倒是挺好奇她和尹子希是怎么认识的,而且两人关系估计还不错。 焱凤主街。 尹明月拉着玉轻遥刚从一家买玉饰的店铺中出来。 “轻遥姐姐,我们去忆故人看看吧,上次都没有去。”尹明月抱着对方的胳膊,央求道。 上次她一直想去看看淡影馆的馆主莯流美人儿,最后都忘记去忆故人了。 “好。”玉轻遥点点头。很久之前就听说过末染帝京的忆故人很是别致,一直都没有去过。 两人刚踏进忆故人,临潇就走了上前,“五小姐,这位是?”她自然是认识这位极尽宠爱的尹家五小姐,此时意有所指地看着玉轻遥。 尹明月笑了笑,清澈的眼眸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与骄傲,“这是我的轻遥姐姐。” 临潇顿悟,马上就想到了渝初玉家,淡淡一笑,“原来是玉小姐。” 玉轻遥淡笑着点点头,既不亲近也不疏冷。 临潇看着面前一袭紫衫的温雅女子,心中赞叹:不愧是世代书香的玉家人! “两位小姐随意看看。”临潇礼貌地开口。 “临潇,我要这枚玉珏。”一道温雅如玉的声音缓缓传来,像是一片春风缓缓拂过,暖入人心。 闻言,玉轻遥瞬间抬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木架旁,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紫衣落落,温雅如玉。 玉轻遥微微一愣,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浑身上下都写着温润如玉,淡然清和的男子,脑海中瞬间就浮现了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轻遥姐姐?”尹明月轻轻推了她一下。 玉轻遥瞬间回过神,白皙温柔的容颜浮现一抹绯红,很快便恢复如常。 临潇较之她们毕竟年长许多,刚才将玉轻遥的一切表情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明了她的心思。 看来这位玉小姐眼光不错,一眼就看中了紫皇陛下! “轻遥姐姐,你刚才怎么了?”尹明月神色不解地望着对方。 “没事。”虽然是淡淡地回答,可是玉轻遥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赧色。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看一个人看的失神。 尹明月“哦”了一声,对着玉轻遥努嘴看了一眼紫月痕所在的位置,“轻遥姐姐,我去打个招呼。” 玉轻遥又是一愣,明月和那位紫衣男子认识?这次很快回神,对着尹明月温柔一笑,“去吧!” 尹明月笑了笑,蹦蹦跳跳地走到紫月痕的面前,甜甜地唤了一声,“表哥早。” 刚才她们进来的时候紫月痕就看见了她们,见尹明月上前眼中没有丝毫意外,温润的眸子依旧,“明月来挑东西?” 尹明月不住地点头,“对啊对啊!”说完之后又盯着紫月痕手中的玉珏,“呀,好漂亮的玉珏!” 紫月痕只是温雅一笑,将目光转向临潇,“今天明月在这里买地一切都记我名下。”然后将手中的冰蓝色半月形玉珏递给临潇,“帮我将这个包起来。” 临潇接过,直接去了后面。 “哦,对了,表哥,我给你介绍一下。”然后瞬间将玉轻遥拉过来,“这是我的表姐,玉轻遥。” 然后又看向玉轻遥,“这是我表哥,紫月痕。” 本来听见明月喊表哥的时候玉轻遥心中还在猜测对方的身份,这下听见紫月痕三个字彻底愣住,瞬间抬头看着对方。 ------题外话------ 哈哈,玉轻遥对紫月痕一见钟情~ 唔,昨天忘记祝大家元宵快乐,现在都过去了,阿九就祝大家元宵另一天快乐,每天都快乐~晚安么么哒~ 第195章 喊我二哥 他就是紫月痕,末染的少年皇帝紫黄陛下?! 这个认知,让玉轻遥心中平添了一抹欣喜,面上却是丝毫不露,依旧如刚才一般温柔贤淑。对着紫月痕轻轻一笑,“紫皇陛下。” 紫月痕并没有责备尹明月直接说出了他的身份,也对着玉轻遥轻轻点头,温润地开口,“玉小姐!” 两人就此算是打过招呼。 适时,临潇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墨色的沉香木制的盒子,四周泛着淡黄色的木纹,看上去极为精致。 双手将它奉上,“公子,你要的玉珏。” 紫月痕只是对着临潇点点头,“有劳了!” “这是临潇应该做的。”即便忆故人遍布天下,在这位城府深沉,算无遗策的少年帝王面前,临潇丝毫不敢托大。 紫月痕看向尹明月,“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舅母会担心的。”说完不经意看了一眼玉轻遥,对着她缓缓点头,然后直接开口。 回去的路上。 “明月,紫皇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犹豫地沉默了很久,玉轻遥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尹明月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看着街道两旁的店铺和房屋,不无崇拜地开口,“表哥呀,他很厉害的,皇帝姑父去世的时候他才七岁,就继承了皇位,虽然那个时候朝政大权一直由摄政王紫翎墨把持着,但是表哥还是将她给除掉了。而且就连右相白未檀都夸他呢。” 说到紫月痕的时候,尹明月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那他的性格呢?” “性格……”尹明月正打算说,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眸色忽然一转,“咦”了一声,目光认真地看着玉轻遥许久,终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亲,戏谑地开口,“噢,轻遥姐姐,你是不是?” 眉梢挑了几下,目光暧昧地看着玉轻遥,“你是不是喜欢表哥?”虽然是这样问,但是眼中的肯定却是显露无疑。 玉轻遥脸颊微红,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看着尹明月淡淡地开口,“谈不上喜欢,只是对他印象不错。” 眸子温和而又轻淡地看着远方,温和的男子她不是没有见过,比如父亲,比如堂哥,玉家的男子个个都是温润君子。 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能将温润如玉阐述到那种极致的人,仿佛温润公子,言念如玉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贴合。 尹明月“嘿嘿”一笑,看着玉轻遥的眼神依旧写着暧昧,“那估计喜欢也是早晚的事情!”还从来没有见过轻遥姐姐这种表情。 玉轻遥没有说话,心中却是不置可否。对于紫月痕,她确实很有好感。 更何况其中还有一张婚约,就让她更加确信对方就是她的良人了! “呀,轻遥姐姐。”尹明月忽然惊叫一声,就连目光都带了一丝怪异复杂。 玉轻遥被对方的一惊一乍给吓到了,狐疑地看着尹明月,“怎么了?” “轻遥姐姐,母亲还想你能嫁给三哥呢!”尹明月瞠着一双眸子,目光怪异而又复杂。 “噗!”玉轻遥掩唇轻轻一笑,目光温柔地看着尹明月,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子,“姑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说风就是雨的,这个念头估计也就是一时兴起。”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尹子辰和尹子希至今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没什么想法,身边连一个稍微近亲点的女子都没有,姑姑自然就着急了! “母亲是真的很喜欢你和轻尘姐姐。”尹明月固执地开口,最后低低地添了一句,“我也很喜欢你和轻尘姐姐。”尤其是轻遥姐姐。尹明月在心中默默地补了一句。 对于轻尘姐姐,其实她还是有几分不敢靠近的,轻尘姐姐的性子太清冷了,不像轻遥姐姐这么随和。 玉轻遥淡淡一笑“我知道,所以我也很喜欢姑姑和明月啊!”说话的时候还伸手温柔地点了点尹明月的鼻子。 尹明月扬唇一笑,清澈的明眸没有半点杂质,“嘿嘿,不过不管轻遥姐姐喜欢的人是谁,我都会支持你的。” 玉轻遥温柔一笑,眸眼之间带着清和的暖意。 “其实我觉得表哥的性格很好,对人温柔,会为他人着想,而且总是带着淡如春风的微笑,让人看了就觉得很亲近。”尹明月微微一笑,笑容洋溢,一脸的向往。 她特别喜欢同表哥说话,觉得整个人都像在温柔的水中荡漾。 玉轻遥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话说,眸色却很认真。 “而且他对紫月然特别好,简直是有求必应。”好吧,她承认,她有几分羡慕嫉妒,心中又忍不住惋惜,如果表哥能是她亲哥哥就好了! 说到紫月然,尹明月脑海中忽然划过另一个人的身影,忽然一脸慎重地看着玉轻遥,“轻遥姐姐,你知不知道风凌依这个人?” 玉轻遥不解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怎么了?” “风凌依是紫月然的伴读,在宫中待了七年,而且因为表哥一直没有成婚,宫中无一妃嫔,所以风凌依一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甚至连那些朝中大臣都默认了她以后留在宫中。”想到这里,尹明月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虽然她并不讨厌风凌依,但是轻遥姐姐毕竟与自己亲近一些,她自然是要帮着轻遥姐姐。 “风凌依?”玉轻遥轻轻地念了一声这个名字,眼中温柔的神色并没有多大的波动,依旧如初。 尹明月不住地点头,“以后有空我介绍给你。”心中却已经肯定,一定要让轻遥姐姐见一下风凌依。 她甚至觉得她们两人性子方面都有些相似,甚至连面容都有几分,都是那种温柔如水的。 “不过风凌依的身份只是安阳城风府的小姐,在富贵云集的帝京,身份算不得多高,轻遥姐姐也没有不必放在心上。” 倒不是尹明月看不起风凌依,她承认对方很厉害,有才有貌,知书达礼,甚至比起她们这些世家之女还要聪明不少,只是那又如何,她的身份,即使进了皇宫也不会有很大的位分。 玉轻遥没有说话,只是眸子微微深了几分,“紫皇对风凌依如何?”她和明月不一样,她并不在乎对方的家世,而是紫皇对风凌依的态度。 “看不出来,不过应该没意思吧!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让她仅以一个公主伴读的身份留在公主。”尹明月淡淡地开口。 当然,这些事情她并不知道,只是无意中听到二哥和母亲提到过。 玉轻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说话。 将尹明月送回尹府,玉轻遥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回了渝初行宫。 去了行宫中最为清静的院落。 抬手轻轻地敲门。“叩叩!”然后温和地开口,“姐姐,是我。” 玉轻尘正在房间里面看书,听见敲门声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进来。”声音清冷如泉,淡到没有情绪。 话音刚落,玉轻遥就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身淡紫色软烟罗衫,面容温柔秀芷,浑身上下带着书香之气。 “姐姐。”玉轻遥缓缓上前,看着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的雪衣女子,容貌绝色,气质清冷,就那样清淡地看着自己,与她那日在那个馄饨铺所看见的姐姐完全不一样。 姐姐同那个蓝衣少年相处的时候,很自然,甚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温煦在两人之间流转。 不过愣神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回过神,对着玉轻尘柔和一笑,有些羞怯地低低开口,“姐姐,我今日见到紫皇陛下了!” 玉轻尘清冷的眸子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泯灭在一片清冷无垠的眸中,“你对他印象不错?” 看着玉轻遥脸上的表情,玉轻尘心中已经有了肯定。 玉轻遥低头,双手绞着手中的淡黄色锦帕,轻声细气地“嗯”了一声。虽然这次来焱凤本来也就有那个意思,可是这个时候让她说出来承认还是有那么几分不好意思。 玉轻尘沉吟了一些,才淡淡地看着对方,语气清冷却也不失认真,“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真的很喜欢,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你要知道紫月痕毕竟是末染帝王,以后注定三宫六院,只要玉家在,我在,就可以保住你皇后的位置,但是我依旧希望你考虑清楚,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玉轻遥望着雪衣出尘的玉轻尘,没有说话,温柔的眉眼之间有几分复杂和深意,这是姐姐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长的话,没有支持,没有反对,只是让她自己认真考虑。 沉默了很久,玉轻遥才认真地点点头,“姐姐,我会好好考虑的。” 玉轻尘点点头,清冷的语气再次溢出口,“不要将那纸婚约放在心中,只要你不想要,它可以完全当做没有出现过。” “姐姐,谢谢你!”玉轻遥认真地开口,目光温暖地看着对方。虽然她和姐姐并不亲近,但是无论她做什么事情或者什么选择,姐姐都会给她最好的分析,也从来不会试图去左右她的决定。 玉轻尘清冷的眸子依旧,唇角划出一个淡淡的弧度,缓缓说道:“我们是姐妹,谈什么谢谢。” 玉轻遥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微微一瞥,不经意之间扫到了放在书案之上摆放整齐的书卷,有些意外地“咦”了一声,“姐姐,你这里居然有这本书,当初我找了很久的。” “姐姐,我能看看么?”看着玉轻尘,缓缓问。 玉轻尘点点头,端起将手边半凉,轻轻地抿了一口。 玉轻遥将书捧在手中,刚翻开看了一页之后就马上合上,脸色涨红。 “怎么了?”看着玉轻遥的动作以及脸色,玉轻尘将茶杯从削薄的唇边缓缓移开,清清凉凉地问。 “姐……姐姐。”看着玉轻尘清冷绝色的容颜,玉轻遥一时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只是一脸复杂地看着对方,白皙的容颜有些微微泛红。 玉轻尘清冷的眉尖微不可见地蹙起,起身缓缓上前,拿过玉轻遥手中的书,翻开看了一眼。 男女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便活色生香地出现在面前,不仅画面细致深刻,甚至连旁边的解说动作都写地极为详尽。 玉轻尘清冷的容颜微微一沉,眼中染了一丝极为难见的怒意。这种无聊幼稚的事情,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 将眸光转向玉轻遥,素来清冷的眼中添了一抹淡淡的歉意,“抱歉!”一启唇便是清清冷冷的两个字。 “没……没事。”玉轻遥笑着开口,心中对这件事情的因果却似明镜一般。 姐姐的性子自然不会私藏这种书籍,而且能偷偷潜进姐姐的房间,还做下这种事情的人,除了渝初那位废太子景行止,估计没人敢对姐姐这样。 看来,那位废太子已经到了焱凤! 再次看了一眼玉轻尘,玉轻遥眼中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姐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玉轻尘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待玉轻遥离去之后,玉轻尘的绝色容颜彻底冷了下来,寒如冰霜, “玉菡。”轻唤一声,下一刻,穿着黑色劲装的冷漠女子便出现在玉轻尘的面前,单膝跪地,神色恭敬,“大小姐。” “给我查清楚景行止现在的下落,让他马上过来一趟。”说出口的字,完全不带任何情绪,犹如寒冰一般。 看着这样的玉轻尘,玉菡冷漠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玉轻尘手中的书卷,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原因,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不过眼中也添了一抹浅笑,“是,如果景公子不来,玉菡一定将他给绑来。”极为冷漠的语气,却也是一本正经地说。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此时,沧州。 连着几天几夜的赶路,风清持和莯流都有些累了,这个时候好不容易休息,所以都起的有些晚。 待他们起来洗漱好用早膳,已经快是半上午的时间了。 看着莯流眼眸之下明显的青黑色,挑了挑眉梢,“昨晚没睡好?” “一夜没睡。”莯流如实回答。他一晚上都在想阁主的事情。从相识,到相伴,再到回到帝京,然后是现在。 风清持夹了一个热腾腾的包子,轻咬了一口,颇为漫不经心地问,“在想我昨天说的话?” “嗯。”莯流也夹了一个包子,点了点头。 风清持不以为意,“别想了,反正日子就是这样过,有些事情想了也是平添烦恼。”以前她还会想自己为什么会进入这具身体,可是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也就干脆不想了。 “是。”莯流低头吃完包子,低低地应道。 用完早膳之后,风清持和莯流直接去找紫舒。 沧州人都知道梓将军,所以风清持只是在街上随意问了一个人便知道了他的府邸在哪里。 约莫在一刻钟之后,两人便到了府门口。 “站住!”看着两人,守卫的侍卫直接用手中的长枪拦住了他们。 “我找你们将军。”风清持语气淡淡地开口。 “将军事务繁忙,没空见你们。”看了一眼风清持和莯流,两位侍卫不耐烦地开口。 沧州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基本上都见过,从来没有见过面前两人,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风清持微微皱眉,“麻烦你们进去通报一声,就说风清持前来找他。”因为以前在边境待过,知道当兵之人的辛苦,所以即使面前这两人不是很礼貌风清持也没有说什么。 “我管你青池紫池,将军岂是你们这些人想见就见的,快走开,不要在大门口。”左边的侍卫开始伸手赶他们离开。 风清持幽深的目光微微泛冷,声音寒凉,“我们这些人是什么人?”目光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对方。 莯流清冽妖媚的眸子已经是如万丈寒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在极力克制着,似乎只要风清持一声命令,他便能在瞬间要了他们两人都命。 冰寒入骨的声音让两位侍卫身体轻轻一颤,不过想起自己是梓府的人,气势便又盛了一分,目光有些不屑地看着面前容貌皆是出众的两人,冷哼一声,“谁知道你们是哪位企图讨好将军的人送来的小倌?是不是知道将军拒绝了花无裳小姐便以为自己有了机会?” 越说那侍卫越觉得就是如此,不然这两位从来没有在沧州出现过的绝色男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梓府门口,还这么及时。将军昨天刚拒绝了花无裳小姐,这两人就来了! 不过这两人生的当真好看,尤其是那位蓝衣少年! 如果能将他压在身下,那滋味儿,别说多销。魂了! 这样想着,两人眼中的淫。邪之色更甚,都是色眯眯地看着两人。 风清持眸色骤冷,一层层冰雪在瞬间累积。 “不如两位别想着将军了,将军冷心冷情自然不动两位小公子,不如跟了我们哥儿俩,一定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说话的时候,眼神近乎赤。裸地盯着风清持和莯流。 说完见两人依旧站在原地便想动手,手刚伸过去还未触及风清持,只听见一声响亮的“咔嚓”声,骨头被折断的清脆,然后就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在梓府门口响起。 “啊……”那人看着自己被硬生生折断的右手,一动都不敢动,只是大声地喊着。 因为疼痛,额头除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看上去痛苦至极。 另一位见状,目眦欲裂地上前,“你居然敢伤我哥哥,看我怎么教训你。”话音刚落就拿着手中的长枪上前。 这次不用风清持出手,莯流直接上前两步拦住了对方,几招就将对方的手给废了,甚至连位置都和先前的侍卫一模一样,右手齐肩而断。 两个人的惨叫声在梓府门前此起彼伏。 “阁主,还要如何?”莯流眸子寒冽地望了二人一眼,转头问风清持。居然敢侮辱垂涎阁主,这种人杀了都不为过。 风清持目光幽寒不带感情地看着两人,那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杀了!”轻飘飘地两个字,从那削薄的唇畔缓缓溢出,很轻很淡。 “是。”莯流微微眯起眼睛,正要动手的时候梓府的门被打开,来人一身灰银色外袍,面容冷静沉着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住手。” 在他身后,是一身墨绿色衣袍的风镜,面容阳光俊朗,就是是围着太阳转动的向日葵,让人看着很舒心。 因为风清持和以前变化太大,而且还穿着男装,再加上风镜此刻有几分心不在焉,所以并没有认真去看风清持,也自然没有认出她。 没有风清持的命令,莯流根本不为所动,白皙修长的手掐着其中一人的脖子,看不出力道地轻轻一拧,那人连哀嚎一声都来不及便直接死了。 “你……”那位灰衣中年男子明显没有想到在他说了住手之后对方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杀了那侍卫,冷静的目光带了几分怒气。 就在莯流将目光移到另一人身上的时候,灰衣男子速度极快地拦住了他,目光微沉地看着两人,“阁下未免太不将梓府放在眼中了!” 说话的时候,眼神却是落在风清持的身上,他刚才明显注意到那位墨衣男子是根据这人命令行事,所以这位蓝衣男子才应该是主子。 “就算不放在眼里又如何?”风清持抬眸,语气不清不淡地掷出一句话,那眼神和表情,都是真的不在意到了极点。 听着略带一点儿熟悉的嗓音,风镜瞬间抬头,当看清风清持的时候目光一震,却似乎有些不确定,不给另一人开口的机会,直接快步走到他的面前,目光复杂而又带着怀疑,“清持?” 问出口之后,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生怕错过了风清持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风清持眸中的冷寒之色彻底敛去,对着风镜微微一笑,淡淡地唤了一声,“二哥。” 风镜眸子瞬间一亮,“清持,你怎么来了沧州?是不是知道我在这里特意来找我?”话语中带着明显的高兴和雀跃。 “风镜,即使他是你弟弟你也……”灰衣男子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风镜挤开,继续笑容满面地看着风清持,问,“清持,他们怎么得罪了,要不要二哥帮你出气?” “风镜,他们好歹是将军的人,你如此……” “清持,你什么时候来了?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当灰衣男子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再次被风镜截了下来。 灰衣男子沉静的脸色再也绷不住了,有几分铁青地看着面前一副兄弟情深的两人。 风清持眸子回暖了几分,“昨天刚到。” “那你昨天怎么不来找我?”风镜有些不满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答话。 “走走走,清持还没有来过沧州,二哥这几天带你出去玩,将沧州所有好玩的地方都玩一遍。” 一旁被一直忽视的灰衣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风镜,别忘了你这几天还有任务在身。” “李楚,这个我自然知道,不用你提醒,而且如果我不去你不是更开心?那样你就有机会了!”风镜目光淡淡地看着对方。 李楚冷哼一声,“那这两人呢?你弟弟对他们出手,还弄的一死一伤,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对将军交代?” 提到这件事情,风镜神色严肃了几分,“这件事情我会给将军一个交代。” “什么事要给我一个交代?”一道轻淡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风镜下意识地挡住风清持的身影,对着紫舒恭敬地开口,“将军,我失手伤了他们二人,其中一位还……还身亡了!”说完之后,目光轻悠悠地瞟了一眼地上的两人。 紫舒也淡淡地移开目光,漫不经心地看着地上的侍卫,眉眼之间有几分莫测,没有说话。 “将……”李楚正打算开口说话,然后只说了一个字就被风镜冷漠而又暗含威胁的目光给堵了回去。 “怎了?”紫舒依旧站在门口,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将军,没事。”李楚不甘心地开口。 莯流站在一侧,直接站出来,“是我出手伤了他们,不关风公子的事情。” 莯流做事向来敢作敢当,更何况此次替他挡罪的还是阁主的哥哥,他自然不能让对方来背锅。 紫舒轻轻地“哦”了一声,步履缓慢地朝前走来。 “将军,将军,你要给我们兄弟二人做主啊,他们不仅断了我的手,还杀了我哥哥!”那侍卫再顾不得手上的疼痛,直接爬到紫舒的脚边,控诉道。 “你是谁?”看了一眼莯流,紫舒的语气并不是很好,清凉淡漠地问,甚至还带着几分久经上位的威严。 莯流抿了抿唇,却还是老实回答,“莯流。” 紫舒轻嗤一声,嘲讽地开口,“不仅名字像女人,连长相都这么女气。” 李楚和风镜微微一愣,这……画风不对啊!不应该是直接问罪么? “喂喂,你够了!”风清持从风镜身后走出来,目光凉凉地看了一眼紫舒。 紫舒冷哼一声,“看来你还挺维护这个人。”心中顿时更加不爽了。 风镜怪异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看了一眼紫舒,又看了一眼风清持,神色很是复杂,“你们……认识?” 风清持对着风镜点点头。 紫舒则是直接上手揉了揉风清持的墨发,语气不满地开口,“我还以为你很早过来,我可是等了一早上!”而且来就来了,居然还带了这么一个妖媚的人来惹他不快,真闹心! 他最讨厌这种长相妖媚的人了,还好没有穿红色衣服,不然他直接丢出去! 李楚则是自风清持从风镜身后走出来便一直处于愣神状态,至今都回不过神。 “他们得罪你了?”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紫舒淡淡地问。 那位侍卫顿时一愣,身体轻颤了两下,没有说话。 “呵……”风清持冷笑一声,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紫舒,嘲弄地开口,“这么些年,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样的人都留在府中。” 待风清持将整句话说完之后,吓到愣神的风镜才回过神来,连忙拉扯了几下她的衣袖,将声音控制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范围内,“清持,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风清持还没有说话,紫舒已经轻轻地笑了起来。 只是这个时候的笑声,各人在心中听着都是另有一番意思。 风清持:得,这货的傻劲还没过去! 莯流:这真的是传言中的舒王爷,阁主的亲哥哥么? 风镜:妈呀,将军不会是恼羞成怒的冷笑吧? 李楚和侍卫:将军最好能出手对付他们三个! 笑完之后紫舒神色淡淡地看着风清持,目光却很暖,“小七这不是替我解决来了么?” 风镜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心中却又升腾起一股疑惑和怪异,清持什么时候认识将军了,两人之间关系还这么好? 还小七?不过,小七是什么鬼! 李楚和那位侍卫脸色瞬间一变。 “对了,他们到底怎么得罪你了?”紫舒眸子认真了几分,问。小七对士兵一般都挺宽容的,如果不是对方太过了惹怒了她,小七是不会如此的。 想到这里,紫舒看着地上两位侍卫的眼眸也冷了几分,夹杂了几分冰晶。 “我长得很好看。”风清持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掷出这六个字。 紫舒是何等心思通透的人,又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风清持的话是什么意思。 风镜也是微愣了一下,随即目光冷寒地看着唯一活着的侍卫。 那人被看地心中一颤,连身体都没有是颤颤巍巍,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来人,给我把这人的眼睛给挖了,然后丢到蛇窟里面。”紫舒缓缓眯起眼睛,冷声开口。 很快,一些侍卫从府中跑了出来。 那人一听瞬间就慌了,连忙求饶,“将军,将军,我再也不敢了,求将军手下留情!” 见紫舒不为所动,也干脆不再求他,而是直接跪在风清持的面前,边磕头边说:“小公子,是小人错了,小人刚才是猪油蒙了心,脑子勾了芡,一时色。欲熏心才会做出调戏小公子的事情来,求小公子对将军求个情,就饶了小人这次吧!” 风清持只是目光淡漠地看着他,缓缓开口,“在杀他之前,先将他身上士兵的衣服给除了!” 那人彻底绝望地跪在地上。 听了风清持的话,那人看了紫舒一眼,见对方神色没有任何异议之后便将之前两位侍卫给拖了回去。 “小七。” “清持。”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 风镜神色敢怒不敢言地看了一眼紫舒。 紫舒也狠狠地剜了对方一眼。 最后是紫舒开口,“好了,风镜你也见过了,现在同我聊聊天呗!” 风镜瞬间就不满了,硬着头皮对紫舒说:“将军,清持是我五……五弟,昨天刚来沧州,希望将军能让我们兄弟好好相聚一下。” “你弟弟?”紫舒神色幽幽地看着他,高深莫测地掷出三个字。 明明是他的小七,什么时候成风镜的弟弟了!?紫舒心中是大大的不满。 风镜顿时心中一紧,面色狐疑地看了紫舒一眼,难道他看出了清持是女子?! “五哥,你幼稚不幼稚?”斜瞥了紫舒一眼,风清持再次淡淡地开口,目光有几分嫌弃地看着他。 五哥这个称呼可是将风镜和李楚都给雷地不轻,都冷冷地看着两人。 莯流昨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现在还是面色冷漠地看着,没有说话。 “清持,……你怎么唤将军五哥?”风镜脸上的表情复杂到难以言说。明明是自己这么宝贝的妹妹,忽然喊别人哥哥,他心中还真是不怎么痛快! 最主要的是,这个抢走他妹妹的人还是他的上级,心中更不爽了! “怎么?你小子有问题?”紫舒目光带着威胁地看了风镜一眼,眸色轻飘飘的,却很危险。 风镜:“……”他当然有问题,但他不敢说出来! 见风镜不说话,紫舒看上去有些稚嫩的脸对着风清持淡淡一笑,唇红齿白,与他现在实际年纪完全不符,“小七,走,五哥做饭给你吃。” 说完之后不给风清持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拉着她走进去。 莯流自然是安安静静地跟了进去,紫舒虽然有些不待见莯流,但想着他到底是风清持身边的人,便也没有说什么。 风镜看着三人进去的身影,目光犹疑不定,一边是自己崇拜的将军,一边是自己的妹妹,想了想,也脚步轻快地走了进去。 只剩下李楚一个人愣神地站在梓府门口,走也不是,进去也不是。 没走多久,紫舒就发现了也随之进来的风镜,眼眸缓缓眯起,“风镜,你知不知道,没有我的首肯,你跟进来就是私闯民宅,我可以让你去坐牢的。” 风镜却是一点儿都不怕,反而一副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清持唤我二哥,喊将军五哥,所以将军也应该喊我二哥?” ------题外话------ 哈哈,喊二哥,风镜这话没毛病! 第196章 亦澈失踪 紫舒缓缓地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细长的眼眸缓缓眯起,“喊你二哥?”声音被故意拖长了几分,带着几分幽幽的危险。 风镜瞬间就怂了,抖了抖肩,摸着鼻子讪讪一笑,“将军,我这不是开玩笑呢吗!”笑话,就算将军真的喊,他敢应么? 面前这位可是令述月闻之胆寒的冷血将军,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梓将军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动起真格来,对面的人绝对是暗中阴人不带半点犹豫的,而且绝对是阴到你怀疑人生。 在他手下待了这么久,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抬头看见对方那张依旧唇红齿白的容貌,风镜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郁闷。明明都已经那么老了,年纪看上去和他这个二十不到的少年基本上没差。 “知道是开玩笑就好!”淡淡地瞟了风镜一眼,缓缓掷出一句话。 “好了,二哥不如一起吧。”看了一眼风镜,风清持淡道。 以前并不觉得,现在风镜听到这声“二哥”总觉得特别扭,脸上的神色都古怪了几分。 风清持既然发话了,紫舒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风镜和莯流被安置在前厅喝茶,紫舒去做饭的时候将风清持带了过去。 “干嘛?”看着直接进了厨房的紫舒,风清持挑了挑眉梢,狐疑地问。 “我做饭,你帮我。”紫舒将厨房里面惊讶看着自己的下人去遣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对着风清持开口。 唇角抽动了两下,不可置信地问,“你确定我帮你?”做饭方面她是真的一窍不通,估计比弹琴吹箫还要惨烈许多。 紫舒翻了个白眼,嫌弃地开口,“你不烧厨房就很好了,谁敢让你下厨。” 风清持:“……” 还不待她说话,紫舒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帮我将这些菜洗了,这个你能洗干净吧?”最后还不肯定地问了一声。 风清持都懒得回对方的话,直接用木盆装水蹲在地上慢慢地洗菜。 看着这样安静淡然的风清持,紫舒眼眸多了几分恍惚之色,薄唇微抿,却并没有移开目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风清持清洗西红柿的手也微顿了一下,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五哥,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紫舒眸子瞬间一滞,本就紧抿的唇此刻抿地更紧了,只是神色幽幽地看着风清持蹲在地上的身影,没有说话。 “在外面这么多年,也应该回家了!”话语最后,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的叹息。从她将五哥调遣到沧州,已经十二年了,十二年从来没有回过帝京焱凤,也……应该回家了。 将眼眸中的深沉尽数敛去,换上了平素的浅笑,“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做饭。” “五哥!”风清持起身转头目光深邃地看着紫舒,沉沉地开口。 两手的袖子因为洗菜被捋起,此时右手还握着一只橙红色的西红柿,左手则是自然地垂着,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的指尖上有水渍一滴滴地淌下。 紫舒被她忽然的慎重认真弄的微微一愣,“怎么了?”连忙诧异着眸子问。 “对不起。”看着紫舒,目光深沉,极为认真地说出了三个字。 她一直欠五皇兄一声对不起,现在终于补上了。 紫舒的脸色微微一僵,他自然知道风清持说的是那件事情,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不在意她将自己调离帝京,因为那个时候在喝醉让小七知道自己心思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算离开;他不在意没有她的诏书不能回去,因为本来也就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可是他不能接受,小七为了江山,为了紫月然,放弃了她自己的性命,而且还一直瞒着他,让他连见她最后一面都来不及。 当年的事情如果不是未檀写信告诉他,他可能至今都还蒙在鼓里。 沉默了许久,紫舒才缓缓抬头看着她,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问,“小七,你还是打算回帝京是不是?” “是。” “所以说紫月痕和紫月然的事情你还是要管是不是?”声音很轻,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是语气缺很沉重,像是被细雨打湿的羽毛。 “……是。”顿了一下,还继续回答。 紫舒目光认真地看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带:“小七,你现在已经不是紫翎墨了,你完全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开一间医馆,平平淡淡地过安静的生活,上辈子你已经用生命去庇佑他们,现在可不可以不要管了?” 风清持抿了抿唇,本就幽深的目光又深邃了几分,“五哥,你也说过,他们是我曾经用生命保护的孩子,我现在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上一辈子,她的一生没有很长,不过二十一个春秋,除却儿时的懵懂无知,她几乎用了一半的时间和心血放在江山和阿痕月然身上,她现在要怎么才能撒手不管?! “一定要回去帮他?”紫舒最终只能轻声问,定定地看着她的目光,却没有从里面看出一丝一毫地犹豫。 点了点头,目光清透地看着紫舒。 许久,紫舒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中有着无可奈何和包容宠溺,无奈苦笑道:“真是拿你没有半点办法! 风清持低低一笑,正要说谢谢的时候手中的西红柿忽然一空,再次抬头已经看见紫舒手中拿着西红柿,还狠狠地咬了一口。 “别说那两个字,不然我就不回去了!”说完之后又咬了一大口。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双眸含笑地看着对方。 另一边,风镜和莯流一直安静地坐着喝茶。 风镜时不时地打量莯流,这个男子倒是生的好看,气质也好,就是冷了一些,也不知道他和清持是什么关系? 莯流则是无视风镜的任何目光,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手中的茶。 “你叫莯流?”打量了半晌之后,风镜淡淡地问。 “是。”声音清冷,不带感情,估计如果不是风清持,莯流都懒得回答对方。 “你和清持是什么关系?”风镜顺手拖出一张椅子坐在莯流身侧,有些好奇地问。 他发现自从他上次回家,清持现在是越来越神秘了! 莯流薄唇轻轻一抿,缓缓道:“主仆关系。” “咦!”风镜似是有些理解又似乎有半分不解,不过关于这个问题终究没有再问,而是再次八卦地看着对方,“那你能告诉我你和清持是怎么认识的么?” 清冽妖媚的眸子冷冷地看着风镜,掷出两个冰冷的字,“不能。” “那你和清持是怎么认识的?” “你的话太多了!”冷寒料峭地掷出一句话,然后就直接移开目光,冷冷地看着外面。 风镜没有再说话,而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杯中的茶,神色有几分郁闷。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一位黄衣侍女走了进来,礼貌地开口,“两位公子,将军让你们去用膳。” “莫旗,真的是将军做的?”风镜以前来过将军府,也见过这位唤做莫旗的黄衣侍女,但是对于紫舒亲自下厨,风镜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莫旗点点头,“确实是将军下厨。”其实刚才将军带着那位蓝衣小公子去厨房的时候真的把她惊了一下,毕竟在将军身边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将军下厨。 “真有幸,居然能吃到将军亲自下厨的饭菜,估计逸云知道了会很羡慕。”风镜美滋滋地想着。 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风镜,莫旗觉得作为认识一场还是应该说一些什么,抬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低低地开口,“风副将,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见将军下厨。” 这话语的意思很明显,将军是第一次下厨,到底会做出什么东西……这不好说。 风镜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看着放在厨房长木桌上的菜品,被紫舒喊进厨房的下人们都惊呆了,其实他们刚才还一直候在不远处等着随时救火呢! 可是面前这一碟碟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告诉他们,他们的将军不仅会做饭,厨艺还特别好。 “将这些端到餐桌上去。”对着下人命令道。 然后从一旁拿了一块干净的软巾,将它抛给正洗干净手的风清持,“擦擦!” 自己则是走到水盆前,净了手,然后就着风清持手中的软巾擦干。 等四人来到离厨房不远的用膳房间,所有的菜都已经上全了,碗筷也已经摆放好,碗中还盛满了白米饭。 风镜担忧的神色直到看见面前的一桌菜才缓缓敛去,却仍是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将自己心中的话问了出来,“真的是将军……做的?” 紫舒不咸不淡地看了对方一眼,“有问题?” “将军不是不会下厨么?”风镜直接理解成了紫舒不会下厨。 “不吃就滚出去。”男子汉大丈夫,唧唧歪歪这么多话,如果不是看在小七的面子他早就让人将风镜给丢出去了。 还有那个长的妖媚的莯流,他也看着不顺眼,太容易让他想到亦澈了,闹心! “五哥厨艺很好。”已经坐下的风清持淡淡地开口,说完之后并没有看其他人,直接动了筷子。 莯流的动作与风清持神同步,也已经不知何时坐了下来。 看着都已经坐下只有自己站着的风镜,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也坐了下来。 “清持,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风镜拿起筷子,没有自己吃,而是先给风清持夹了一块红烧肉。 “她自己有手。”紫舒冷冷地掷出一句,然后将已经到了风清持碗中的肉夹到了自己碗里。 风清持:“……” 风镜:“……” 再吃完红烧肉之后,紫舒顺手夹了一筷子芹菜放在风镜碗里,笑眯眯地开口:“礼尚往来。” 风镜:“……”他从来不吃芹菜。 吃完饭之后。 “二哥,莯流,你们先回去吧!”风清持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两人缓缓开口。 “是。”莯流从来不会违逆风清持的话。 风镜皱了皱眉,想问一些什么不过终究是没有问出口,“嗯,那你早点回去吧!”淡淡地掷出一句,然后和莯流一起离开。 他总结觉得,清持和将军之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关系,但是却隐约觉得很亲密。 紫舒也适时地将下人秉退,皱着眉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风清持,“你什么时间性子这个畏畏缩缩的了?”一出口,嫌弃的语气和鄙视的目光一起出现。 风清持还是犹豫了一下。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紫舒心中已是明了,“是常叔常婶的事情吧?” 风清持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微沉,“我还是想知道那个女人的下落,以及当初做那些事情的原因。”父皇的死,是她唯一无法释怀的事情,所有人她都可以原谅,唯独那个女人。 “这个或许你再等一段时间就会有眉目,我上次从常叔常婶口中了解到他们是述月国的人,已经派人去述月打探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来。”紫舒的眉眼也深沉了一分,语气认真地开口。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唇。 紫舒无奈地谈了一口气,规劝地开口,“小七,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音讯的事情,想查清楚也没那么容易,而且,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急于一时不是?” 在紫舒的目光下,风清持终于还是点点头,“那好吧,如果五皇兄有任何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紫舒笑了笑,双手交叠着枕在脑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看着风清持,“你现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神色很清淡,问出口的话语却有几分深沉。 帝京,自己已经……十二年没有回去过了! 风清持则是将目光落在紫舒的身上,淡“我随时都可以,你呢?”她这次本来也只是来劝五皇兄回帝京而已。 “待我将沧州的事情吩咐下去就可以,而且……”说到这里,紫舒微微顿了一下,坐直了身子,目光也认真了几分,“二皇兄这次估计要有动作了,他似乎有和述月达成什么协议。” 风清持挑了挑眉头,淡淡地调侃,“原来你一直都有注意着二皇兄呢!” 紫舒没有说话,他虽然不愿回去,但是帝京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基本上都知道,也随时掌握着二皇兄和六皇弟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已经远嫁述月的紫芜,他都有派人盯着。 “那我等你一起吧!”抬眸看了一眼紫舒,淡淡地开口。 “也好,不然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风清持瞬间诧异地抬头看着他,“五皇兄,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损我了!”虽然还是会损她,但是比起已经两人说不了几句就要打起来的架势显然要好多了。 紫舒一只手撑着额头,目光轻淡却认真地看着她,幽幽地叹息着开口,“我们都长大了!”而且小七离开了九年,如今失而复得,自然要多宠溺一些。 长大这个字眼,让风清持的眉眼也深了几分,“是啊,长大了!”都再不是当年皇宫中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了。 帝京,焱凤。 景行止住在月上居的一个上好的房间,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地伸长搭在一侧的书案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中的书。 窗前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类似于布谷的叫声。 景行止有几分意味地挑了挑眉头,“进来。”轻轻地掷出两个字。 话音刚落,窗户就被推开。 玉晗依旧是一身黑色简便劲装,淡淡地看了一眼歪躺在椅子上看书没有个正形的景行止,缓缓开口,“小姐让你去找她。” 景行止优魅一笑,唇角咧出一个破位高深莫测的笑意,“玉晗,你知道你家小姐找我为了何事么?” 玉晗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冷硬地开口,“小姐的心思怎么是我等下属可以随意揣测的。”而且,就算知道,若是没有小姐的允许她也不可能告诉面前这人。 “告诉你家小姐,我等一下就回去找她。”说完之后还弯了弯唇角,笑的很好看。 玉晗的话已经传到,也收到了对方的答复,直接转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景行止伸了个懒腰,将手中的书本反扑地放在桌子上,然后目光漫不经心地盯着房门。 用两只手堵住耳朵,口中低低地数着,“一,二,三……” 果然,景行止刚数到三声,房门就被“嘭”地一脚踹开。 景行月穿了一身赭红色的锦服长袍,容貌深沉而又犀利,双眸死死地盯着景行止,其中寒冰与烈火来回交替。 “景行止,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一开口,便是愤怒的声音,本就冷沉威严的容色此刻更加犀利了。 景行止无奈地摊手,眸子淡淡地看着对方,“谁让你皇女架子大,光是一个仪仗队就极尽张扬,还走那么慢,我懒得等你。” “景……”景行月正要开口,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景行止打断。 “别总景行止景行止地喊我,我好歹是你的哥哥,喊一声哥哥很难吗?”景行止看着对方,神色有些无奈。 景行月冷哼一声,神色极为不屑,端着架子盛气凌人地看着景行止,“景行止,现在你是渝初废太子,我是皇女,我凭什么不能直接喊你名字?” 眸子一转,神色幽幽地看着他,“而且,父皇说了,你来焱凤不管做什么都要得到我的许可,不然……” 说完这里,景行月微微眯起眼眸,有些凛冽地看着对方,却并没有说出威胁的话。 有些事情,都是心知肚明,就没必要说的那么明显了。 景行止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神色之间浮现几缕罕见的嘲弄之色,冷笑着开口,“他也就会用那个来威胁我。” 景行月也是一声嘲讽,目光讥诮地看着他,冷嘲热讽地开口,“可是不得不说,父皇这一局棋很是精妙,你每次都会受他威胁。” 景行止懒得搭理对方,重新拿起书案上的书有一下没一下地胡乱翻着。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来焱凤了?”斜睨了景行止一眼,淡淡地开口。 景行止没有说话。 “哼,你不用说我都知道,又是为了那个玉轻尘吧!”说话的时候,景行月的声音里面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蔑。 “除了她,谁能让从来不出王府的你离开,而且还能让你心甘情愿地交出兵权。”从衣袖中取出一块血玉精雕细琢而成的虎符,放在手里细细地把玩着。 景行止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虎符,眉眼之间浮现一丝波动,不过也在瞬间消失不见,只是凉凉地开口,“但愿你能不辜负他对你的细心栽培。” 景行月眸子微微一滞,随即目光更加凛冽地看着景行止,“我自然不会步你后尘。”说完之后直接挥袖离开。 景行止在对方的身影彻底离开视线之后,冰冷讥诮的神色才稍稍缓和,当察觉到暗中窥探之人的气息消失之后,刚缓和下来的眸子染了一层淡淡的薄冰。 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锐的笑,几分邪气若隐若现。 但是这种表情也只是一瞬间就消失,快地令人难以扑捉,顷刻间便恢复如常。 离开了客栈,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就悄悄地潜进了渝初行宫,驾轻就熟地去了玉轻尘所在的房间。 景行止一进来,就看见玉轻尘坐在椅子上看书,依旧是一身雪衣,容貌绝色,清冷无暇。 “哟,你还在看书呢?”看书这两个子,咬地分外狎昵,就连目光,都泛着几分调笑和打趣。 玉轻尘甚至都没有抬头,手中的一本书直接丢在了景行止的身上,没有一丝偏差,正好砸在他的双腿之间。 景行止“哟呵”一声,将书本从地上捡起来,目光戏谑地看着对方,非常欠扁地笑了笑,“看来轻尘真的是瞄准了砸啊!不过万一真的砸坏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呢?” 玉轻尘本就清冷的面容此刻冷如寒霜,冷冷地看着对方,“景行止,请注意你的言行,不然我不介意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景行止摇着头似无可奈何地开口,“哎呀,真是狠心啊!好歹我们一起长大,还有着十多年的婚约关系。” “景行止,我们已经退婚了!”玉轻尘再次寒着脸强调。 “我知道,用不着见一次提醒一次,更何况,退婚了还可以再定下婚约嘛!”景行止依旧时间一副不以为意的散漫表情。 玉轻尘如寒冰的眼眸落在地方身上,“不可能。”话语肯切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景行止笑了笑,也不恼,漫不经心地翻开手中的书卷,当看见书页之上栩栩如生以各种姿势交叠在一起的图画时,走到玉轻尘的面前对着她眯起眼睛狎昵一笑,“果然,轻尘也是感兴趣的吧?” 玉轻尘的目光已经冷地不能再冷了,甚至连从来没有浮现过愤怒的雪眸此刻也染了愤怒,声音沉沉之中还带了怒气,“景行止。” 见玉轻尘已经被逗怒,景行止瞬间收敛了不少,赔笑地开口,“我这不是一进来就看见你在看这本书,然后又用它砸我。” “幼稚。”玉轻尘看都不看景行止,直接启唇吐出两个字。 “好好好,我幼稚!”景行止笑着附和。 玉轻尘瞪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景行月也到了焱凤?” 提及正事,景行止的脸色还是严肃认真不少,点了点头,“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同她见过面了,不过她也是偷偷回了焱凤,不然她的仪仗队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 “那她今天晚上住在哪里?”既然是偷偷回来了,自然不会住在渝初行宫,毕竟这里是随时被紫月痕的人盯着。 “她那么大一个人还能无家可归?”景行止不以为意。 “那你们什么时候离开?”既然都是悄无声息地回了焱凤,自然也要去和仪仗队汇合。 当然,这种悄无声息只是表面上的,紫月痕和他们都是心知肚明。 不过仪仗队既然还没有到帝京,自然也就是还没到。 “估计还要两天吧,等仪仗队到了城门外再去。”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开口。 “随你。”玉轻尘清冷地吐出两个字,便再也没有看着对方。 另一侧。 拂雪苑。 自从那日离开白府之后,简白并没有去找楼姒,而是直接让人传了个信给她。 他们两个人,都需要好好地静静!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两厢情悦是最好的结果,但若是将爱情放在生活中,很多麻烦就是接踵而至。 爱了八年,两个人都有些累了,现在也都已经不小了,要好好考虑将来的事情,到底是就此分开还是继续努力,他们都需要好好想一想! “亦澈呢?”随手拦住拂雪苑中的一位侍女,淡淡地问。自那日他从白府回来见过亦澈一面,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人。 侍女摇了摇头,如实道:“回简公子,居主前日离开之后就没有回来过。” “亦澈前天离开了?”简白皱了皱眉。 侍女点点头,“那日简公子回房间之后居主就离开了。” 本就皱起的眉再次紧了紧,眼眸之中变幻不定,沉着声音吩咐,“我去一趟白府,如果亦澈回来了你们给我传个消息。” “是。”侍女应了一声。 嘱咐完之后,简白直接去了马厩,牵出一匹马翻身跃到马背上,绝尘而去。 简白离开不久,拂雪苑又来了另一位客人,楼姒一身淡黄色锦衣,衣领袖口处都用细线绣着繁复的云纹,看上去落落大方而又不是娴雅,一双眸子更是精明而又沉着。 “请问你找谁?”楼姒刚行到门口,就被守门的人拦了下来。 “请问简白在不在?”楼姒有礼貌地问,她也是一番打听才知道拂雪苑的地址。 “简公子出去了,而且就刚离开不久,你瞧那灰尘都还没歇呢!”守门的人认为对方既然知道简公子住在这里应该也是简公子比较亲近的人,便也如实回答。 楼姒微微一愣,看着与她来时相背的一条路径上的尘土,眼眸之中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她来了,他却已经离开了,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就是有缘无分吗? “那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沉默了半晌,楼姒再次问道。 守门的人摇了摇头,“简公子的去向那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知道的。” 楼姒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道了声谢谢,然后才又上了马车,缓缓离开。 从拂雪苑到白府,简白一路疾驰不过用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 在白府门口直接翻身下马,“啪啪!”伸手重重地拍着白府的大门。 门刚被打开,那人还来不及说话直觉面前蓝影一闪,便已经没有了踪影。 在去白未檀房间的路上,简白迎面撞见了叶无依,对着她淡淡一笑算是打招呼。 看见简白,叶无依有些讶异,也有些陌生,待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轻飘飘的三个字已经问出了口,“你是谁?” 简白的步子一顿,回头有些怪异地看着叶无依,缓缓问,“你不认得我了,以前我们还一起吃过饭的?” 叶无依眸子微微一愣,很快就恢复如常,对着简白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原来是你啊,这么多年没见了,一时还真没有认出来。” 简白眸子依旧有些怪异,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到底是那里不一样,不过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叶疏影,对方认不出自己也正常! 对着她微微颔首,淡淡地开口,“确实很多年没见了,不过你的女儿我倒是见过几次,很可爱,和未檀很像。” 在简白看不到的地方,叶无依轻轻地抿了抿唇,眼中神色有几分晦暗不明。琦溪从来就不是她的孩子,甚至……这么多年,她和未檀连同房都不曾有过。 不过想到简白还在,温柔一笑,“琦溪确实可爱,不过被我和未檀宠地有些娇惯了!” 我和未檀!似乎这四个字能让她不平衡的心稍稍得到一些慰藉。 琦溪纵然不是她的亲女儿,可是终归是在她身边,由她一手照拂着长大的。在外人眼中,就是她和未檀的孩子,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没有任何人插足,她也不许任何人破坏。 而且,叶疏影纵然得了未檀的爱又如何,她已经死了,再也没有机会来与她争抢,她自己又和叶疏影这么想,总有一天未檀会发现她的好,会爱上她的。 简白看着叶无依眼中闪过各种情绪,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看来这些年叶疏影的变化有些大啊! “对了,你来找未檀所为何事?”将眼中的情绪尽数敛去,又在瞬间变成了温柔如水,淡淡地问。 “亦澈不见了,我看看未檀是否知道下落。”简白淡淡地回答。 “是青冥居居主亦澈?”叶无依皱着眉问。 “嗯,怎么了吗?” “他不是行踪不定,而且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来过焱凤,怎么突然来了?”很明显,叶无依对于当年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的。 简白皱起的眉头又紧了几分。以前叶疏影从来不会过问这些事情,她总是安静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似乎他们说的事情与她从来不相关。 可是现在…… 难道时间真的这么无情,可以改变一切么? 似乎是察觉到简白的不悦,叶无依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只是听别人说过青冥居居主,听说他行踪神秘,所以有些好奇而已。” 简白的目光稍冷了一些,有些敷衍地扣开口,“那些传言听听就好,一般人是不会当真的。” 然后看了一眼叶无依,“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去找未檀了。” 叶无依的好还没到唇边,面前已经没有了简白的身影,抬头望去,只能看到一道已经远去的蓝色身影。 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两手不自觉地紧握。叶疏影,当年你究竟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当年她偶尔受伤,自然没有办法无时无刻地跟在叶疏影的身边,所以对方有些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简白直接来到白未檀的房间门口,轻叩了两下门。 “进来。”临近风云宴,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白未檀此时正在批阅奏章,听见敲门声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下一刻,门被推开,一脸复杂的简白走了进来,看见白未檀的第一句就是,“未檀,亦澈前日是不是来找过你?” 亦澈离开拂雪苑,他能想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白府,毕竟在帝京亦澈熟识的人并不多,能让他亲自上门的更是寥寥无几。 将手中的毛笔放在归研上,目光清淡地看着他,“来过,怎么了?” “从那天之后亦澈就一直没有回去。”简白皱了皱眉,目光认真地看着对方。 白未檀琉璃如烟的眸子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清冷地看着对方。 “未檀,亦澈在帝京能去的地方并不多,而且他很少离开拂雪苑,可是现在两天没有回来,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一些什么?” 白未檀缓缓起身,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你不是一直希望他知道当年的实情么?”一启唇,便是清凉淡漠的声音。 “所以你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简白缓缓地问,声音很轻很轻。 第197章 都失去她 目光清淡的看着外面,削薄的唇微微一启,语气淡淡地开口,“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 很明显,他并没有打算告诉简白。 看着白未檀淡漠的神色,简白眸子微微一僵,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地开口,“未檀,对不起。” 他知道,未檀是在介意他将他们那日谈话的内容全数告诉亦澈。但是他和亦澈从小一起长大,他更是亦澈的暗卫,他没有办法不告诉他。 他不是不珍惜和未檀之间的友情,也正是因为珍惜,才九年来从来不在他面前提及亦澈或者是紫翎墨,也正是因为珍惜,所以才想他和亦澈之间的结能够解开。 紫翎墨已经去世了,纵然他自己也觉得心疼惋惜,可是这个事情无法改变,他只是不愿看到亦澈和未檀昔日那么好的朋友兄弟现在就像是仇人一般。 白未檀自然是知道简白为何道歉,如云烟般渺然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唇,带着一抹凛然的弧度,却甚是轻描淡写地开口,“何须说对不起,你只是尽了本责而已。” 简白是亦澈的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简白抿了抿唇,望着面前雪衣出尘的白未檀,许久没有说话。 “你应该知道亦澈此次来焱凤是为了什么。”收回清冷的目光,白未檀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简白皱了皱眉,“所以当年的事情真的都是另有隐情?”虽然这些年他没有回渝初,也没有留在亦澈身边,但是对于亦澈的心思,还是隐约猜到几分。 白未檀的目光似笑非笑。隐情么?在他看来,从来都只是实情。 “那你知不知道亦澈回去哪里?” “不知。”简单直接地掷出两个字。 “哦哦!”简白应了一声,然后看了白未檀一眼,“那我先离开了。” 就在简白刚出两步的时候,白未檀淡薄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简白,我不希望再有一下次!” 闻言,简白愣了片刻,很快就理解了白未檀话语中的意思,对着他扬唇灿烂一笑,“未檀,一定不会有下次的。” 说完之后转身快步走到桌子前,自己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又是“咕噜咕噜”两声喝掉,将茶杯放下对着白未檀又是一笑,“未檀,我刚才还真的以为你会怪罪我,害得我连茶都不敢喝。” 从拂雪苑一路到这儿,真是把他给渴死了! 白未檀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凉凉地开口,“你以为我现在就真的没有怪罪了么?” 简白脖子一缩,“哈哈”一笑,“好了,那我就先离开了,我得去找找他。” 对于白未檀最好一句话,简白明显没有放在心上。这么多年的兄弟,很多事情心中都是极为清楚的,既然这次已经表明了不怪罪,就是真的不计较,但是,未檀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也就真的不会再有下一次! 不然两人以后,估计连朋友都不是。 看着简白离去的背影,白未檀清淡如幽泉的眸子轻轻地敛动几下,然后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衫,却依旧是衣白似雪,然后缓缓离开。 白未檀上了马车,陵泓驾着马车缓缓离去。 在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在一个看上去颇为破旧的木屋前外面停了下来。 院落简单,外面有一圈半人高的篱笆院围,院子木围栏上面爬满了各种藤蔓植物,威风拂来,绿油油的叶子便在空中来回摇曳着。 此时院子的小木门半开着,白未檀从马车上缓缓下来,“陵泓,你在这里等着。”说完就直接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陵泓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只是看着白未檀的身影有几分不解。公子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了? 轻轻一跃坐在赶车的地方,双手抱剑,神色沉默而又冷淡。 进了院子,白未檀直接来到小木屋前面,还未进去,便已经闻到了浓郁的酒香。 清雅如同墨画的眉眼微微蹙起,伸手直接推开了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酒香比外面更甚。 房间最终的木桌之上零零散散地摆放了许多空酒坛,横七竖八地被放在地上。 在水墨屏风的后面,白未檀看见了一抹妖红色的衣摆。 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小心地跨过那些凌乱的酒坛,向屏风缓缓而去。 屏风后面,亦澈依旧是一身红到泣血的衣衫,背靠着屏风,直接坐在地上,一腿伸直,另一条腿则是支起,半束的墨发如上好的绸缎一般,有些凌乱地搭在身后,还有几缕垂在胸前,额前刘海微微垂着,遮挡住了那双邪魅若妖的眸子。 右手还拿着一坛酒,身侧也是乱七八糟地倒地很多酒坛,浑身上下都带着颓废的气息,一身妖红色的衣衫似乎也黯然了许多。 白未檀看着他许久,缓缓走到他身边,先开始清理他身侧的酒坛。 似是察觉到有人,亦澈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绝色容颜,对着白未檀扬唇一笑,“未檀,你来了啊!” 白未檀看了他一眼,正欲说话的时候亦澈带着几分邪气的话语再次妖妖娆娆地开口,“为什么是你来而不是阿墨过来?” 溢出口的话语有几分委屈,还有几分孩子气。 白未檀将酒坛扶起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转过头,有些复杂地看了亦澈一眼,“亦澈,你喝醉了!”终于,缓缓开口。 “我没醉。”淡淡的三个字,带着声音中素有的妖魅与冷冽,还有几分淡淡的固执。 “你见过喝醉的人这么清醒么?”有些迷离的眸子莫名其妙地看着白未檀,继续问。 白未檀:“……” 如果是清醒的话,你确定自己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同我说话么? “我送你回去吧!”说着俯身在亦澈面前,想将他扶起来。 亦澈却一把推开他的手,“我要阿墨来接我,她不来我就不回去。” 白未檀自然知道亦澈口中的阿墨是谁,眸子稍稍顿了一下,抬头望着亦澈淡淡地开口,语气淡到没有丝毫情绪,“她不会来了!”永远也不会来了! “不可能。”白未檀的话音刚落,亦澈就出口反驳,声音中除了冷冽还有几分微寒和执拗。 “她回来的,她一定回来的,每次我故意喝醉她都回来找我,这次也肯定会的。”眼神固执地看着白未檀,语气执拗却也肯定地开口。 “她一定会回来的!会回来的……”握紧了手中的酒坛,亦澈低头一声声地轻喃着。 白未檀偏头看了一眼外面,吸了一口气,压着声音缓缓开口,语气低沉地不像话,“亦澈,她已经不在了!” 亦澈妖红的身影猛然一颤,望着白未檀的眸子瞬间犀利又转为不可置信,最终笑轻描淡写地笑着开口,“未檀,你在开什么玩笑!” “亦澈!”白未檀声音微沉地唤了一声。 随即琉璃般的眸子清淡地看着他,声音微凉,却掷地有声,“亦澈,你在躲避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子染她已经死了,九年前就已经死了!” 亦澈身子瞬间一震,妖魅的眼眸顷刻之间清醒,只是清醒的眸子依旧带着几分醉意,唇角扬起一个似有若无的自嘲弧度,“是啊,她已经死了!” 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醒地知道,阿墨是真的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这些年无论他喝醉多少次,无论醉成什么样子,她都从来没有出现过,连在梦中都不曾出现。 “我送你回去。”白未檀淡淡地开口,眼中神色丝毫未曾改变,依旧清冷而又淡漠。 亦澈有些悲凉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简简单单的房内设施,略带着怀念地开口,“你知道么?这间木屋是我和她一起搭建起来的,就连门口的那颗木樨树,都是我们种的。” 拎着酒坛从地上缓缓站了起开,因为喝醉了不稳一个踉跄,幸好一旁的白未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当时种那棵树的时候,只有这么高……!”说话的时候还比了个齐自己膝盖的高度,带着醉意地开口。 “那是我们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候!”亦澈妖魅迷离的眼睛带着几抹极为少见的温柔,缓缓开口。 白未檀扶着亦澈的手微微一僵,眼中划过一抹黯然,削薄的唇轻轻抿起,没有说话。 察觉到白未檀的变化,亦澈笑了笑,抬起妖魅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未檀,缓缓开口,“未檀,你知道么?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喜欢阿墨了!” 推开白未檀的手,踉踉跄跄地走到窗边,白皙如玉的绝美容颜带了几分回想的意味,有些苦恼地反问,“是什么时候呢……?” 然后眸子似乎微微一亮,“你还记得阿墨被紫芜设计中毒的时候么?大概就是你把她交给我的时候吧,我就知道你喜欢她。” “但是我不敢说出来,我也不敢告诉阿墨,你们之间的关系太好了,我没有足够的信心,我怕阿墨会选择你。”亦澈轻轻地开口,声音很低很沉很压抑。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清冷的眼眸有了淡淡的波动,心中感叹:他还以为自己掩饰地很好,没有人会知道,原来亦澈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亦澈直接靠在窗户上,看着白未檀,有些悲哀自嘲地说道:“我是不是很自私?可是我真的不敢赌,你和阿墨从小青梅竹马,你比我早了十多年,我不敢赌你在阿墨心中的地位,所以我宁愿她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白未檀忽然清清淡淡地掷出一句,不知是在对亦澈说还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闻言,亦澈妖魅的眸子带了几分同情和不解地看着白未檀,幽幽地开口,“白未檀,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守在阿墨身边那么多年,怎么就会准许我将她抢走了呢?” 白未檀无奈而又苦涩地笑了笑,清雅如仙的容颜带了几分落寞,缓缓开口,“子染从来就不是我的。” 从来……就不是。 亦澈的语气忽然狠戾了几分,“那是你蠢,如果我是你,在她还懵懂无知不懂情爱的时候,就直接表明心意,将她圈在自己的身边。” 如果他是白未檀,那他亦澈当年就不会有任何机会,任何人都不会有抢走她的机会。 白未檀神色幽幽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眼底眸光忽暗忽明,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他不是没有这样想过,但是就是因为彼此太熟悉太亲密了,所以他害怕有些事情一摊开,很多事情都会超出自己的意料。 说到底,他还是贪慕子染对他的无条件信任和歪头看着自己微笑的表情,他怕捅破之后连这些都会失去。 白未檀忽然抬头看了亦澈一眼,“子染那么骄僦的性子,谁能将她圈在身边?圈在身边就是折断她所有的骄傲,亦澈,你能做到么?” 随即眸子淡了几分,“就算是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照样给了她自由,放任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亦澈抬了抬眸,“是啊!我喜欢看她神色飞扬的样子!”神色幽幽地看着外面,像是透过外面的景色看到九年前。 终于,收回目光,虽然依旧带点醉意,却是眸色认真地看着白未檀,“不过真说起来,我还是要谢谢你。” 不然,他也不可能认识阿墨,更不会有之后的一切。 白未檀目光凉淡地看了红衣妖娆的亦澈,眸子淡了几分,“可是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谢谢!” 他知道亦澈没有炫耀的意思,可是对他而言,这就是一个讽刺,他自己,一手促成了子染和亦澈。 “呵呵……”亦澈轻轻一笑,声音很轻很魅,魅惑地足以拨乱流年的绝世容颜淡淡地看着白未檀,敛去了眼眸中贯来的凛冽与讽刺,“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白未檀看着他,然后也拿起了地上唯一一坛没有开封的酒坛,缓缓掀开。 “好。”淡淡应了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来,喝一口。”亦澈将手中的酒坛拎到面前,缓缓开口。 两人都没有靠近,一个站在屏风前,一个靠窗站着。 举起酒坛,仰头喝了一口。 “呵呵……”亦澈看了一眼白未檀,再次低低地笑了。 “你笑什么?”白未檀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酒坛,淡淡地问。 “笑你的装模作样!”又喝了一口酒,“这么多年,你竟然瞒地这样好。” 白未檀没有说话,有时候……瞒着瞒着,或许,就连自己都相信了! “我敬你一杯。” 挑着眉梢看了他一眼,“敬什么?”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敬的。 亦澈想了想,抬起带着醉意的眼眸,缓缓开口,“敬你如今位极人臣,前途坦荡。” 白未檀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唇角的弧度有几分自嘲和漫不经心。 仰口喝了一口酒,伸手将唇边的酒渍抹去,动作优雅而又随意,看着一直在灌酒的亦澈,白未檀眼中多了几分复杂。 有时候,他真羡慕亦澈,他可以随心随性,而他,总要保留一分清醒。 “白未檀,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身体靠着窗户,望着白未檀问。 “问吧!” “阿墨死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亦澈的声音很低很沉,就像沾染了一层深夜的浓雾。 白未檀顿了一下,目光幽然地看着亦澈,沉默了许久。 前两天,简白也问过这个问题。 他还记得简白问过他另一个问题,问他是不是喜欢子染,他当时说不是,因为本来就不是啊,他对子染,一直都是爱! 至于感觉?看着最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能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都没有! 当时就是恨不得亲手毁了江山和紫月然,让他们去给她陪葬! “我当时恨不能掐死自己,恨不能毁了江山和紫月然。”闷头喝了一口酒,轻飘飘地回答。 白未檀并没有反问亦澈,因为他知道,亦澈对子染的深情,从来不做假。 “来,再敬你一杯。”亦澈看着白未檀,再次开口。 “这次又是敬我什么?” “敬……我们最终都失去了她!”稍稍顿了一下,后面的音极为低沉。 白未檀顿了一下,继而笑了笑,淡淡地开口,“那这杯还真的非喝不可了!” 再次两人再次仰头喝了一口,亦澈步履不稳地转身,目光迷离地看着窗外。 他似乎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容,恣意飞扬地歪头对自己狎昵一笑,就好像……瞬间拥有了所有。 缓缓伸出手,想要触摸的时候那张笑脸却瞬间消散,化作点点星光。 亦澈伸在空中的手顿了一下,沉默了许久,妖异邪魅的眸光逐渐变得黯然,惊艳绝伦的容颜都添了颓废哀戚之色。 身体顺着窗户直接滑了下去,瘫坐在地上,扬唇苦涩一笑,近乎颓然地开口,“阿墨,我终于还是弄丢了你!” 眸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亦澈,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一口又一口地喝着坛中的酒。 明明想醉,可是……越喝越清醒! “嘭”地一声,白未檀手中的酒坛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砸落在地上,美酒四溅,房间里面的酒香似乎更加浓郁了! 将已经喝醉彻底瘫在地上的亦澈扶起来,带着他往外而去。 “阿墨,能不能,别留下我一个人!”另一只手始终拎着酒坛,低低地哀求。 白未檀有些心酸,不知是为亦澈还是为他自己,亦或者两者都有。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将子染已经回来了这件事情告诉亦澈,可是……告诉了又能如何? 他们……都已经回不到当初了! “阿墨,阿墨……木樨花开了,我带你去看看,青冥居种满了木樨花……” 白未檀扶着亦澈走了出去。 “公子。”看见白未檀扶着亦澈出来,陵泓微微一愣,却还是上前帮我白未檀扶他,因为他已经看出自家公子自己的步伐也不是很稳。 “公子,你也喝酒了?”接过亦澈,陵泓皱着眉问。 公子的酒量并不好,基本上不沾酒。 白未檀点了点头,当陵泓将亦澈扶上马车之后才缓缓走了进去。 “去拂雪苑。” “是。”陵泓一拉缰绳,马车便缓缓行了起来。 在去拂雪苑的路上,马车正好迎面遇到了骑马疾驰的简白。 简白自然是认识陵泓的,“吁”了一声便停了下来。 “陵泓?” 此时,马车上的竹帘被一直修长如玉的手缓缓掀开,露出一张清雅而又带着几分疲倦的容颜,“简白,亦澈在这里。” 看见白未檀马车的时候简白就已经猜了七七八八,此时听到白未檀说亦澈在马车中也没说什么,心反而安定了下来。 “他喝醉了?” 白未檀点点头,然后放下了帘子,“还是先回拂雪苑吧,亦澈喝了不少的酒!” 简白没有说话,而是调转方向,跟着马车缓慢地行着。 另一处。 风云依正坐在水榭中发呆,菱花忽然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三小姐,时显公子来了!” “他怎么来了?”风云依眉头微微一周,不悦地开口。 菱花沉默了一下,才猜测地开口,“大概是知道了小姐明天就要离开的事情,毕竟这个别院里面都是他的人,我们的一举一动时显公子也睡觉随时掌握在手里。” “让他进来吧!”风云依将手边的鱼食都丢进了水里,看着一群鱼逐食的场景,缓缓开口。 菱花犹豫了一下,“可是小姐,时显公子会不会不让我们离开?” 风云依高傲嘲讽一笑,“本小姐要走,他难道还能阻拦?” 对于时显,她确实有几分瞧不起,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一个好的出身,就是一个除了花天酒地其余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 菱花还打算说些什么,可是在风云依越来越冷的神色下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很快,时显就被带进了水榭凉亭之中。 “菱花,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事想和云依单独聊聊。”时显看了一眼风云依,然后又看了一眼菱花,吩咐道。 菱花皱眉,正想说话的时候耳边传来风云依的声音,“菱花,你先下去吧!” “是。”菱花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云依,听说你明天就要同你三姐一起离开帝京了?”时显看着面前的黄衣少女,轻轻地开口。 风云依点了点头,“三姐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随即怨怒地看了时显一眼,半嗔半怒地娇声开口,“你不是说这里很隐秘么?怎么会被三姐的人发现?” 时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那能想到她风凌依身边有那么厉害的人。”说完之后故作忧伤地看着风云依,“那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跟她回去?” “她是我三姐,又是风府嫡女,不跟她回去我能有什么办法?” 在风云依看不到的地方时显微微地眯起眼睛,想这么简单地就离开,真当他时显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当抬起头看着风云依的时候,神色如往常一般,“既然是你姐姐的命令,那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备了些薄酒,就当朋友一场,我为你践行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都麻烦你这么久了。”风云依笑着淡淡地回绝,这个时候时显请她吃饭为她践行,她自然不会觉得那么简单。 “云依这可就太跟我见外了,走吧!” 风云依正要再次拒绝的时候,时显淡淡的声音传来,“莫不是云依不相信我?”眼中的神色已经沉了几分。 “云依不是这个意思。”风云依缓缓开口。至少……她现在还不能得罪时显。 “那就走吧!”这句话说出之后,时显不由分说地拉着风云依的手就往水榭外而去。 风云依低敛的眉眼稍稍冷了几分,带着几分厌恶之色,不过终究还是没有挣脱开。反正等一下她自己注意一些,时显总不能逼她吃东西吧。 这样想着,风云依的心也就安定了几分。 房间里面,熏香袅袅。 风云依和时显坐下之后,很快就有人将饭菜端了上来,甚至还有一壶酒。 时显将一个酒杯放在风云依的面前,为她将杯中的酒填满,然后再给自己的杯中倒满酒。 目光含笑地看着风云依,“来,我敬云依一杯。” 风云依面色有些为难地看了时显一眼,“风府家教甚严,母亲不许我们姐妹饮酒,所以……不好意思,云依不会饮酒。” 时显面上倒也没有任何恼怒之一,反而笑呵呵地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说话的时候,心中却是嗤笑一声,如果家教真的甚严会不顾自己的身份住在陌生男子的家中。 “那这杯酒我就替云依喝了吧!”说完端起她面前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来来来,吃菜。”时显继续面色带笑地开口。 “好。”风云依淡淡一笑,却也只是夹了几筷子菜放在碗里,自己并没有亲自尝过。 时显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也并没有点破,只是那双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终于,酒过三巡,风云依脸上的神色有几分困倦,伸手揉了几下眼睛。 “云依,你怎么了?是不是困了?”时显放下手中的酒杯,问。唇角却是有几分阴险地勾起。 在饭菜美酒中下菜,他才不会这么蠢呢! 风云依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感觉脑袋还是有几分昏沉沉的。 风云依虽然并不傻,可是也不算是很聪明,她自己酒菜都没有沾过,自然不会猜到自己是中了迷香,只以为是突然太困倦了。 “时显,我有些困了,先回去休息了!”说完就站起身要离开。 起身的时候身体一软踉跄了一步,时显见状连忙扶住她,“云依,你没事吧?” “没事。”风云依摇了摇头,缓缓开口。 “看来你是真的困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时显笑着开口,唇角划过一抹阴险的笑。 将已经半昏迷的风云依打横抱起,缓缓离开。 只是不远处香炉中的熏香,幽幽地燃着。 拂雪苑。 马车在门前缓缓停了下来。 “简白,你带亦澈进去吧!”陵泓将醉醺醺的亦澈扶下马车,白未檀依旧是伸出挑开马车竹帘,露出一张清雅的容颜。 “你不进去稍作休息一下么?”他自然看出了白未檀也喝了酒。 白未檀清冷的容貌依旧,清清凉凉地笑了笑,“还是算了,他清醒了未必愿意见到我。” 至于刚才还能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谈话喝酒,那是因为亦澈已经是半醉的状态。 “他肯定没这么快醒。”看了一眼亦澈,简白有些无奈地开口。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醉成了这个样子。 “不了,我府中还有事,你让人熬点醒酒汤给他,不过我倒是觉得让他醉几天也安分些!”最后一句,话语淡淡,却带着几分狎昵与戏谑。 简白:“……” 怔怔地看着白未檀半晌,其实,未檀也是醉着的吧! 看着马车徐徐离去,简白才扶着亦澈往里走。 守门的人正想开口说话,却还不待他开口已经只能看见两人的背影,以及简白骂骂咧咧的声音。 “怎么喝这么多酒,什么事情非得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让你醉死得了……” 简白一路骂着将亦澈扶到了他的房间,让亦澈躺在床上之后,首先是给自己到了一杯温水,猛然灌了几口。 然后又看了一眼床上连醉着都未曾舒展开眉头的人,“说了这么久,老子口水都说干了!” 很快,侍女就端了醒酒的汤药进来,不过又马上离去。 看了一眼昏迷的亦澈,又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醒酒汤药,简白皱了皱眉,嘟囔地开口抱怨,“连楼姒我都没有亲自喂过她喝药,真是便宜你了。” 坐在床边,很快就将手中的汤药给灌了下去,最后用锦帕将亦澈唇边的药渍随意而又粗鲁地抹去。 “阿墨,木樨花开了!”亦澈眉头蹙起,无意识地轻声低喃。 刚走出两步路的简白闻言彻底一愣,脸上的表情古怪而又震惊,最后转身神色复杂地盯着亦澈许久,终于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以为亦澈忘了紫翎墨,因为这九年,亦澈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及过这个名字,而且一直同水惜音相处不错,原来……竟然还没有忘记么? 将一个已经去世了的人放在心里那么多年,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 简白坐在离窗边最近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景色,神色幽然,沉默不语。 自从尹子希来了行云止水将花儿和陛下带走之后,行云止水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你出去干嘛?”看着正准备出去的苍梧,湖蓝一脸好奇地问。 苍梧目光凉凉地看了湖蓝一眼,“我不想再吃馒头了。” 那天看着湖蓝一副鄙视地看着自己做的饭菜,他还就真的信了她的邪,以为她会做饭,结果……他吃了三天的馒头。 湖蓝神色讪讪,“馒头是主食,耐饿。”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就只会做馒头的。 苍梧懒得理她,反正明天那些下人也就回来了。 “你真的出去啊?”看着苍梧继续往外走的身影,湖蓝眼中眸色一闪,讨好地问。 苍梧点点头,“我去时府。” “咦?你去时府干什么?” “帮阁主送药。”阁主离开的时候让他在七天之后去一趟时府,将一小瓶送给时暮。 “苍梧,我们打个商量吧!”湖蓝对着苍梧扬唇一笑,极为灿烂。 苍梧哆嗦了一下,“你还是先说说什么事?” “你带我一起呗?我一个人出去太没意思了!”说完之后对着苍梧眨了眨眼睛,一脸单纯。 苍梧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要。” 上次被湖蓝在耳边念叨了一上午,他没有办法带她一起出去,然后……他就再也不想和湖蓝一起上街闲逛了! 湖蓝是真的恨不得将每个店铺都进一趟,一下午之后却是什么都没买。 湖蓝继续再次开口的时候,苍梧眼睛忽然一亮,“阁主,你回来了?” 湖蓝瞬间转身去看,却并没有看见任何人,意识到自己被骗目光愤怒地看向苍梧的时候,面前已经没有了苍梧的身影。 “苍梧,你给我等着!”然后一脸郁闷地回了厨房,继续……做馒头。 另一处。 “三小姐,你为什么现在来找四小姐?”跟在风凌依身边的侍女素衣神色之间有几分不解地看着自家小姐。 风凌依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角,“云依虽然答应了回帝京,可是我不相信她,我担心她会连夜离开。” 万一到时候又像上次那样,她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找她了,她需要马上回安阳城。 素衣没有说话,心中对风云依已经有了几分不满。在安阳城任性闹腾也就罢了,怎么现在到了帝京还一直给自家小姐添乱! 小姐就是心善,如果是她,不管是四小姐还是五小姐,她一个都不管,让她们自生自灭,反正本来也就只是庶女! 风凌依的忽然到来,让院中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参见风小姐。”知道这位是月然公主的伴读兼好友,他们自然不会蠢笨地去得罪她。 “云依呢?”风凌依淡淡地问。 管事的两位嬷嬷相互看了一眼,“风小姐,云依小姐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风凌依看了一眼头上的日头,声音冷了几分。 “云依小姐说明天要赶路,便早早地洗漱睡了。”其中一位嬷嬷开口。 “那就把她喊醒。”风凌依的语气微冷了几分,也强硬了几分。 “这……”两位嬷嬷没有说话。 “不用你们来,我自己去找她。”说完直接越过她们往前而去。 看着离去的背影,嬷嬷们并不敢拦她,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题外话------ 看见好多心疼亦澈的,其实阿九也心疼,最喜欢红衣墨发的男子了,如果……阿九是说如果,让亦澈这样放下紫翎墨,小可爱们觉得怎么样? 晚安,么么哒~ 第198章 我想你了 风凌依上次来这里找过风云依,自然知道她的房间在那里,所以在七转八转之后,很快便到了她的房间门前。 “叩叩!”伸手敲了敲房门。 许久,房间里面并无半点声响传来。 风凌依眉微微皱起,刚才一路走过来都没有看到菱花那丫头的身影,以往基本上是云依在哪里,那个小丫头就在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风凌依身后的素衣直接一脚踹开门。 风凌依:“……”有些无奈地看了素衣一眼,没有说话。 “小姐,三小姐不在。”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素衣缓缓说道。 风凌依也看了一眼,里面果然没有任何人影,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小姐,四小姐会不会已经离开了?”素衣上前轻声开口。 风凌依正打算说话的时候菱花从一旁跑了出来。 衣衫凌乱,还有被撕扯的地方,头发凌散,还算白皙的脸上多了一个明显的巴掌手印,唇角甚至还带着几分青紫,此时正红肿着一双眼睛向风凌依跑过来。 在她的身后,跟着两位身强力壮的家丁,都是一脸凶狠淫。欲地看着菱花。 “三小姐,救命啊!”看见风凌依,菱花明显松了一口气,大声喊道。 风凌依温柔的眼眸带了几分寒意,一声冷唤,“凌。” “咻”地一声,黑衣如墨的凌便出现在了风凌依的面前。 那两位追上来的男子看见忽然出现的凌,顿时就不敢上前,站在原地犹豫地看着他们,最终还是壮起胆子问:“你……你们是谁?” 风凌依没有看他们,而是将目光移到菱花的身上,柔和了几分,“菱花,你说,怎么了?” 菱花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姑娘,绕是平时有些小聪明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这个时候看见风凌依,“哇”地一声就哭了! 风凌依隐约也猜到一些,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没事了,都已经没事了。” 菱花依旧是一抽一抽地哭着,“三小姐。”极低地唤了一声。 “凌,废了他们的腿,然后送官!”风凌依性子虽然温柔,但是真的狠起来,也还真是挺狠的。 凌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上前。 “咔嚓~咔嚓……啊……”接连两声清脆的骨折声,伴随着杀猪般的尖叫声,两位中年小厮就瞬间躺在了地上,脸上神色痛苦到扭曲。 菱花打了个寒颤,眼泪汪汪地看着风凌依,有些发愣。以前三小姐从来都是一副温柔如水容易亲近的样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冷厉的表情。 不过……以前也没有人得罪三小姐! 凌和素衣神色如常,面色不变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菱花,你家小姐呢?”风凌依出声询问。 菱花的眼泪又出来了,“三小姐,小姐……小姐……” 风凌依心中顿时就有了不好的感觉,其实从菱花出现的时候感觉就很不好,可是现在,更甚。 其实她内心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如果不是云依出了什么事,或者是没有其他人的授意,那两个小厮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付菱花。 “是不是时显?”风凌依眯了眯眼眸。这是时显的别院,除了他,她再想不到其他人。 菱花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点头,眼泪珠子不住地往下掉。 “菱花,你知不知道云依现在在哪里?”风凌依目光认真地看着菱花,问。 菱花摇了摇头,“时显公子说要和小姐单独聊聊,然后就把我缱了下去,然后我自己在房间开始收拾东西,有些犯困的时候他们就进来了!”说话的时候,还目光惊恐害怕地看了地上的两人一眼。 刚才她真的吓坏了,那两人一进来就捂住她的嘴,双手还都在她身上摸索。 现在想起来,菱花都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素衣,你在这里照顾菱花,顺便看着地上两人,我和凌去找云依。” “小姐,你就小心一点!”素衣嘱咐了一声。 风凌依点点头,和凌一起离去。 素衣看了一眼已经疼晕过去的两人,又看了一眼依旧红着眼眶的菱花,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小姐不会放过他们的。” 看着面前哭的像个泪人儿的小丫头,素衣心中缓缓叹了一口气,其实菱花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可惜跟了四小姐那么个主子! “素衣姐姐。”菱花伸手拉着她的一小截衣袖,不愿松手。 当找到一个偏僻小苑落的时候,风凌依皱了皱眉,直接转身走了进去。 凌则是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看着紧闭的房门,风凌依眸色冷了几分,“凌,直接踢开。” 凌二话不说地一脚将门踹开,简单粗暴。 时显眼中染了几分愤怒,朝着门外大声喊道:“是谁?看本公子不砍了你的狗腿。” 为了风凌依的安全,凌率先走了进去,在越过屏风看到后面一幕又瞬间转身,伸手蒙住风凌依的眼睛,低低地开口,“小姐,你还是别进去看了!” 风凌依吸了一口气,“云依在里面?” 凌沉默了,没有说话。他并没有看清床上的女子是不是四小姐,只是这个时候除了四小姐还会有谁?! 风凌依缓缓拿开凌的手,没有再进去,而是直接寒着声音开口,“时显,你给我滚出来!” 声音很轻不重,可是却叫躺在床上用被子遮着自己的时显生生打了个战栗。 沉睡的风云依也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体传来的不适让她眉头紧紧皱起,稍稍动了一下,身下抵着的硬物让她瞬间一惊,一侧目就看见了时显,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随即…… “啊……”一声冲破天际的尖叫声,连停在房间外树上的鸟儿都被惊飞了,扑棱着羽翅离开。 “时显,我要杀了你!”风云依目眦欲裂地盯着时显,声音狠戾地开口。 这个时候,她如果再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她这十几年就都白活了。 说完就意欲扑过去,被子却在瞬间滑落,露出白皙如玉的胴体。 风云依虽然是风府庶女,但是因为自小在梦华颜身边长大,吃穿用度与风凌依一般无二,自然也睡觉娇养着长大的,就连身体,也是细嫩白皙,光滑无瑕,显得那几个红印越发明显,甚至还有未曾消退的青紫印迹。 看着面前的一幕,时显微微一愣。 刚在行事的时候风云依一直昏迷中,他倒是没有仔细注意,自然是自己怎么快活畅意就怎么来,也没有注意到原来风云依不穿衣服时候的样子还可以这样娇艳。 一时的失神,待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躲开将双手挠到面前的风云依,正被她挠了个满面。 风云依从来不做重活,指甲自然也保养地非常好,此时一挠时显,时显的脸上就瞬间出现了明晃晃的十道指痕,鲜血顺着指痕最下端直接划过脸颊,看上去极为渗人。 “贱人!”时显眸子一狠,反手过去就是一巴掌,直接将风云依扇地趴在床上。 “时显,你竟然敢设计毁了我的清白,你竟然敢!?”风云依从床上抬头看着时显,目光是从未有过的阴狠,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时显生吞活剥了一般。 听见里面传来的声响,风凌依再也坐不住直接闯了进去,看见趴在床上脸颊红肿的风云依,连忙上前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云依。”低低地唤了一声。 风云依低低地自嘲一笑,“你是来看我笑话是不是?如果那日我听你的话也就不会出现今天的事情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特意来看笑话?” 风凌依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理解云依现在的心情,所以她不怪她。 用披风将风云依全身都裹住,风凌依的眸色冷了一分,“凌,将时显给我丢到湖里去,看好他,不要让他逃了。” “是。”凌闻言瞬间走了进来。 时显自己本来就有武功,自然不会坐着等凌进来,将被子往身上一卷,就要逃走的时候被凌一拉被角,在地上旋转了几圈,整个人都被锦被紧紧裹住,像个蚕蛹一般。 凌随手在地上捡了一件长外衫,“撕啦”一声撕成两段,最末尾打了个结,将被子连同时显一起绑在里面。 然后直接拎着手中一端绳子,转身离开了房间。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时家公子时显,时家不会放过你的!”时显恶狠狠地威胁道,不过声音从一层一层中的锦被中穿出来气势都弱了几分。 凌丝毫不理会时显说了什么,轻轻一抛,将他丢在了湖中。 这个时候已经算是深秋,湖水还是有几分冰寒刺骨,即使被锦被裹着,在下水的一瞬间时显都感到了那种寒意。 因为被绑的太紧,时显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连着浸透了水的被子一起下沉。 站在一旁的凌见差不多了,脚尖轻轻点地,直接飞身到了湖面上,从湖面上捡了那端身子又退了回来。 当时显快要淹死的时候就将绳子拉起来一下,然后又让他沉下去。 就这样,乐此不疲。 风凌依看着素来张牙舞爪,气焰嚣张的风云依此刻眼中没有任何神色,脸色木讷地坐在床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替风云依将衣服一件件地穿好,风云依则是如同一个木偶一般,任由风凌依摆弄着。 “云依,你能不能说句话?”风凌依站在面前看着她,缓缓开口。温柔的眼眸之中难掩担忧。 当时她就觉得时显对云依没安好心,她劝过云依和她一起离开,只是云依始终不愿意,她也就没有勉强。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就几天时间,时显竟然敢对云依做出这种事情。 “说什么?”风云依抬头看着她,冷冰冰地开口。 风凌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清白被毁了,我清白被毁了,我还有什么未来可言,我这辈子彻底被毁了,我还能说什么?”风云依情绪有些失控,对着风凌依歇斯底里地吼着。 “云依,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去安阳城好不好?回家好不好?”风凌依伸手扶住她的双肩,眸光温柔而又认真地开口。 “不好。”风云依直接甩开她的双手,目光怨恨地看着她,“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会过去了,现在是我失了清白又不是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随即目光一狠,如炬地看着风凌依,“其实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了吧?” 风凌依脸色微微一白,摇了摇头,“云依,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当初我就告诉过你时显不是好人,是你自己不肯和我一起离开。” “我不肯离开你就由着我?我就不能将我打晕直接带走么?我知道,你就是见不得母亲对我好,你就是要毁了我才高兴是不是?” 风云依起身,目光直直地看着风凌依,怨恨地开口。 如果那天……如果那天她直接带走了自己,就根本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看着面前陌生的风云依,风凌依微微一愣,许久,才缓缓开口,“云依,你从小就不喜欢我是不是?” 她可以原谅理解今天云依的无理取闹,甚至云依想怎么处置时显她都可以帮她担着,但是云依今天的怨恨并不是对着时显,而是她。 而且,云依今天的怨恨也不是一朝一夕就会有的。 风云依微微一愣,随即干脆冷笑,恶狠狠地看着她,“对,我就是不喜欢你,凭什么你是嫡女我是庶女,凭什么我就要低你一等,凭什么你可以成为月然公主的伴读而我不可以?我不甘心,我不服。” “我风云依那里比不上你,凭什么处处要被你压着。还有那个贱人风清持!”说到风清持的时候,风云依眼中尽是阴狠毒辣的光芒,看的一旁的风凌依都心中一寒。 “如果不是风清持那个贱人,我怎么会来帝京,又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我不会让她好过的,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说完之后,缓缓抬头,狠戾地看着风凌依,咬牙切齿地开口,“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她不好过,那她们一个也别想活的舒畅! 风凌依目光复杂了几分,这么多年,她竟然从来没有看明白过云依,甚至于她还被府中的人瞒了那么多年,她到底……是有多傻! 勾唇,扬起一个自嘲而又苦涩的笑,原来所谓的家庭和睦,只是她的自以为而已! 缓缓地转眸看着风云依,“我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对于云依,她自认为自己做到了仁至义尽,没有任何对不起的地方,即使母亲更为偏心云依,她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依旧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嫡她是庶而为难她。 “是,你是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可是你生来便是风府嫡女,又有梦家这样的母族,两个舅舅都在朝中为官,月然公主需要一个伴读你不用花费任何心思就进了宫,在这繁花似锦,富贵遍地的帝京一待就是七年,我心中嫉妒,嫉妒地都要疯了!”风云依目光狠狠地看着她。 从小她就嫉妒风凌依,嫉妒她的身份地位,从小她也嫉妒风清持,嫉妒她的容貌。 风凌依沉默了许久,终于抬头目光淡淡地看着她,“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妹妹。” 她不管云依怎么想她,这个时候,她都不能不管她。 她在帝京本来就没来多久,也没有什么认识的熟人,除了她,现在这个时候就再也没有谁会管她了! 风云依冷冷一笑,唇角多了几分嘲讽,“风凌依,你总是这样一副老好人的形象,最让人讨厌。” 风凌依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沉默了一下,才转眸看着窗外依旧站在湖边的凌,低低地开口,“那今日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今天,毕竟云依是受害者。 风云依也转头看着外面,神色阴狠,“我要时显死。”说出口的不过五个字,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风凌依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对方,“他毕竟时家的公子,要他死的话,并不容易,时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他活着就是我人生的一个污点,我以后要怎么嫁人?”风云依带着哭腔地开口。 随即神色一狠,“时显一定不能活着,一定不能!” “哈哈……”一阵狂妄阴鸷的笑声从外面传来,令人听起来觉得很不舒服。 风凌依神色稍稍一冷,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 很快,时蓼的身影就从门外逆着光缓缓走了进来。 看见时蓼,风云依微不可见地缩了一下,不知为何,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幽幽地升腾起来。 “时蓼。”风凌依只是眯着眼睛吐出两个字。 时蓼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黯然,不过又在瞬间恢复如常,勾唇玩味一笑,“我不过是来看看时显,谁知道竟然看到这么一出戏!” 说完之后,眸子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外面,然后又看着风云依,“你要时显死?” 淡淡的一句话,听不出任何情绪,却依旧让风云依身子微颤了几下,眼中有了几分怯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很害怕时蓼。 “时显好歹是我时家的儿郎,我的弟弟,就算真的做了什么事也不是你私底下想如何就如何的,再者……”说到这里,时蓼打了个响指,目光有几分意味不明地看着风云依,“谁知道是不是你勾引的他?” “你……”风云依一怒,伸手就要去扇时蓼却被对方截住,将她狠狠往后一推。 风凌依堪堪扶住了她,看了时蓼一眼,眸光泛寒,“时蓼,你别太过分了!” “呵呵……”时蓼冷冷一笑,“风凌依,你说我过分?我时蓼可有做过对你不利的事情?” 风凌依没有说话,时蓼确实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可升降她就是不喜欢时蓼,甚至有几分讨厌。 因为他们太像了,都一样会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你知道风云依做了些什么吗?”将目光落在风云依身上,时蓼目光玩味地说道。 风云依心中“咯噔”一下,风凌依则是狐疑地看着对方。 “她和我做交易,将你送到我的床上,前提是我帮她杀了风清持!” 风凌依彻底愣住,转头看向风云依,眸色复杂。她不会怀疑时蓼说假话,因为时蓼有他自己的骄傲,而且,时蓼也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谎。 他如果真的做了什么事情,他会毫不犹豫地承认! 风云依望着风凌依,缓缓摇头,“三姐,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我没有,我就算再讨厌你,再嫉妒你,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风凌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云依,时蓼最大的优点,就是他从不说谎。” 风云依瞬间吓得坐在了地上,愣愣地看着风凌依。 有些疲惫失望地揉了揉眉角,“云依,时显不会再对你做些什么,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我要回宫了!”说完之后,便直接跨步走了出去。 “凌,将时显交给时蓼,我们回去。”看了一眼凌,吩咐道。 很快,凌就拎着已经冻的面色发紫不停颤抖哆嗦的时显走了过来,将他丢在了地上。 看了一眼时蓼,然后转身离开。 在经过前院的时候,对着菱花开口,“菱花,你家小姐在后院那个湖边的院中,你去找她吧!……好好照顾她。”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 “是。”看着风凌依不怎么好看的表情,菱花识趣地没有再问什么。 “小姐,我们就这样离开?”素衣说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人。 风凌依眸色冷淡,“时蓼会处理好的。”然后直接迈步离开。 素衣还想再问一些什么感觉,被一身黑衣的凌拉住,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什么都别问。 另一处。 在那天之后,风清持和莯流也都搬去了梓府。 而梓府的下人,也终于知道了他们能将花无裳拒绝到下不来台的将军,究竟能将一个人宠成什么样子。 真的时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明明宠到骨子里,还经常和那位蓝衣小公子斗嘴,并且乐此不彼。 作为下人下属的他们,表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人情味的将军。 “好像好久没有这么悠闲了!”晚饭过后,风清持和紫舒并肩在府中后花园散步,紫舒抬头看着夜幕之上的星子,缓缓开口。 风清持笑了笑,“感觉像是回到了以前。” “我们明天回去吧!” 风清持挑了挑眉头,“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毕竟五皇兄是镇守沧州的大将军,而且离这里不远就是述月,如果离开的话需要交代的事情有很多! 紫舒点点头,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可别小看你五哥,我好歹在这里待了十多年,而且,风镜和柳逸云他们挺有能力,而且还有祝老将军坐镇,没事的。” 风清持笑了笑,“对,五哥最厉害了!” “那是。”紫舒洋洋得意地看着风清持。 “对了,你和那个莯流是什么关系?”犹豫一下,紫舒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风清持眸子微抬地看着远方,“他是我身边的人。”对于莯流的来历,如果莯流不亲自提及,她自然不会对外说起。 “下属?” “算是吧!”不过她还是觉得朋友更多一点。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知道到了风清持的房间。 “五哥,我先去休息了!”站在原地,对着紫舒缓缓开口。 “去吧。”紫舒轻轻一笑。 看着风清持进了房间,紫舒才淡淡一笑缓缓转身,只是那双眸子却深了几分。 他和小七,这样就好,以后,她会有自己的生活,他……也应该重新开始了! 房间里面并没有掌灯,风清持借着不算皎洁的明月,将书案上的灯点燃,一转身,发现面前忽然多了一张放大的脸。 风清持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下,待看清来人之后狠狠地瞪了一眼。 “看见我在这里惊不惊喜?”言络着一身雪青色的衣衫,墨发用玉簪束起,一张带着几分戏谑与慵懒的绝美容颜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风清持。 将面前的人推开,一转身动作优雅地坐在了椅子上,“你怎么来了?”临近风云宴,身为左相的他难道很闲么? 对上风清持有些怀疑的目光,言络微微勾起削薄的唇角,淡淡一笑,本就容颜绝色的他此刻更加惑人了,“我想你了!” 低低沉沉的四个字,极有磁性,还带着一分似有若无的撩拨。 风清持则是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懒懒地开口,“你还是正常说话吧!” 言络:“……”看着她半晌瞬间没了言语。 “喂!?”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言洛,风清持抬了抬眼眸。 言络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到底怎么了?”风清持神色有几分狐疑地看着他。 “我脸上有什么吗?”说着还用手去抹自己的脸。 言络突然伸手,同时微微俯下身子,将头枕在她的肩上,“我是真的想你了!”很想很想。 声音很低很沉,还有几分微微地嘶哑。 风清持顿时身子一僵,想推开他又不知道怎么推开,一时没有了动作。 微微抬头,就看见言络眼中的红血丝以及眼下的青影。 错愕了一下,问,“你很久没休息?” 言络有些疲惫地枕在她的肩上,闷声“嗯”了一声,然后缓缓开口,“能不能让我靠一下?” 风清持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淡黑的夜色,眸色有些复杂。 枕在自己肩上的人许久都没了动静,甚至有清浅的呼吸声自脖颈处传来。 “言络,言络……”风清持低低地喊了两声,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在她伸手刚想将言络打横抱起的时候,言络瞬间睁开了眼睛,虽然疲惫却也是古怪地看着她,“你……你想干嘛?” “抱你去床上休息啊!”风清持睁着眼睛看着对方,理所当然地开口。 “为什么是抱?”想起刚才她的动作,言络白皙如玉的容颜染了几分绯色,绝美的流目极为别扭,甚至连耳后根都悄悄地红了。 风清持看着他,“你不是睡着了么?”这样就不会吵醒他了。 风清持觉得自己还是很善解人意! 言络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他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郁闷啊! 被自己喜欢的女人打横抱起,怎么……都觉得很怪异! “我还没有洗漱。”看了一眼风清持,言络缓缓地开口。 “然后?” “我要水沐浴洗漱,我都赶几天路了。”言络的这句话并没有作假,他是连赶了几天几夜的路才来到沧州。 “怪不得身上这么臭!”风清持身子往后靠了靠,故作嫌弃地看着他。 言络勾唇微微一笑,将衣袖放在自己鼻尖闻了几下,然后伸到风清持的面前,淡笑着开口,“你闻闻臭不臭?” 风清持直接甩了对方一个白眼。 “你在我房间里面沐浴不方便。”看了他一眼,风清持淡淡地开口。 “没事,我不介意。”拖出一张椅子坐在风清持的面前,用手撑着额头,神色之间的疲惫也掩饰不住眉角的慵懒散漫。 风清持:“……” 她介意! “你直接去找五皇兄,他会给你安排住处的。”五皇兄对言络还是挺不错的,而且……言络这小子在五皇兄面前也挺乖巧的。 言络摇了摇头。 “怎么了?”风清持故作不解地看着她。 “你就接着装吧!”言络冷哼哼一声,淡淡开口。 风清持倒是“噗嗤”一声笑了,目光戏谑地看着他,“怎么?怕挨训?”言络这个时候离开焱凤,五皇兄不训他才怪呢! 言络目光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话说,你来沧州到底干嘛?”什么事情需要他如此日夜赶路无休无息地来到沧州。 言络顿了一下,语气沉了几分,认真地开口,“紫羽派了人暗中刺杀舒王爷。” 风清持眸子微微一滞,垂在身下的手也紧了几分,抿唇不语。二皇兄难道当真半点不念兄弟之情,要狠下杀手么? 以前是阿痕,现在是五皇兄,那个千人鲜血染,万人白骨堆的王座就真的那么好么? 将手缓缓放在她的眼睛上,神色认真地看着她,“没事,这些事情终究会过去的。” 随即低低地笑了笑,声线清冽之间还带着挥之不去的温柔,“你以前不是告诉过我,世间之事,除了生死,皆是小事。” 风清持淡淡地勾起唇角,眸子恢复如常,深沉地看了言络一眼,“言络,谢谢你!” “谢我?”言络故意将尾音拖长了几分,随即一挑眉梢,目光狎昵地看着对方,“你想怎么谢?” 风清持则是歪头狭促一笑,淡淡地看着他,幽幽地反问,“你想我怎么谢?” “那就以身相许吧!”绝美的眸子带着一分浅笑,幽幽淡淡地掷出一句话。 “哎!”风清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言络是真的长大了,都开始思春了。” “吾不思春,思尔。”言络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低低地开口。 除了面前的人,好像……世间没有什么是他真正想要的。 风清持微微一愣,看清言络眼中的认真时,又是一愣,半晌没有说话。 “言络,其实我没有那么好。”终于,心中还是叹了一口气,低低地开口。 她脾气不好,不温柔,不贤惠,不会做饭;性子狠绝,会阴谋,懂算计,不择手段。 她一直想不明白,言络到底喜欢她那里?! “嗯,我知道。”言络目光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看着她认真地开口,“我也不需要你那么好。” 她不是很好,可是,他就是喜欢! 无可救药地喜欢。 他觉得自己以前肯定是被她下毒了,从此无药可解。 “好了,现在不要再说了,我该沐浴了!”怕从风清持的口中听到拒绝,言络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风清持心中明白,也没有说穿。 “要不……你去莯流的房间沐浴吧?”风清持建议。 莯流的房间……应该就在不远处。 “不去,我和莯流会打起来的。”言络摇摇头。 他看莯流不顺眼,莯流也不待见他,两人估计真的会打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看了他一眼,风清持凉凉地开口。上次居然真的让人将莯流和苍梧伤成了那么样子。 看了一眼言络眼中的疲惫之色,风清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让他们抬水进来,你等一下藏起来。” 看着风清持离去的背影,言络淡淡一笑,眼中的神色都亮了几分,极为好看,像是囊括了夜空之间所有的星辰。 很快,风清持就走了进来,打开门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没有看到言络的身影。 让人将水放在屏风之后,风清持便秉退了他们。 一道青影从窗前一闪,站在了风清持的面前,清姿泺泺,世间绝色。 ------题外话------ 你们可以脑补风清持将言络公主抱的画面,毕竟……迟早会有的! 为言公子默哀一分钟~小可爱晚安,阿九写作业去了~ 第199章 她很满意 风清持微微一愣,心中暗叹了一声妖孽,移开目光看了一眼屏风后面升腾起的袅袅雾气,缓缓开口,“那我先出去了!” “其实你留在房间里面我也不介意。”勾唇对着风清持慵慵懒懒地一笑,就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懒散的韵味。 风清持清透的凤目微微挑起,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不介意?”幽幽地吐出三个字之后语气忽然一转,歪头狎昵一笑,“既然不介意那我多唤些人来观赏言公子的出浴画面,相信他们肯定很乐意!” 言络如玉的脸庞顿时黑了一半。 看着对方的表情,风清持低低地笑了笑,“走了!”掷出两个清朗的字便直接从窗户闪身出去,淡蓝色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言络收回目光,绝美的流目在瞬间深沉了几分。 他前几日查到,九年前她被斩首尸体被人劫走之后,那段时间曾经有人在暗中探寻能保住尸身不毁的药剂。 虽然现在还没有调查到背后之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目的,但是他总觉得两者之间有联系,而且,九年都没有查出来的事情事情在这个时候被查出来,有些近乎诡异地巧合。 紫羽刺杀舒王爷的事情只是一个借口,毕竟舒王爷的能力他还是肯定的。他只是心中不安,担心风清持会出什么事情,所以在将帝京中的事情安排好之后便连夜赶了过来。 伸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启步往屏风后面而去。 现在他在这里,总归不会让她出了什么事! 以前他小,一直都被她护着,现在应该换他护着她了! 九年前的事情,他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这一生,他都要她好好的! 想到明天就要离开沧州,风清持觉得自己应该去和风镜说一声,道个别,便直接去了他的住处。 房间里面。 “逸云,我跟你说个事。”风镜脸上带着迷之笑容地看着柳逸云。 逸云最崇拜的人就是将军,每次见到将军眼睛就都胶在了他的身上,如果不是太了解自己的兄弟,他都怀疑柳逸云是不是垂涎将军已久,这次逸云如果知道了他在梓府吃饭而且还是将军亲自下的厨,肯定羡慕死他! 虽然……他也是沾了清持的光! 柳逸云神色狐疑地看着对方,“什么事情?” 风镜今天回来就一直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他,要笑不笑,神神秘秘,让他瘆得慌! 一只手捂着侧脸,对柳逸云眨眨眼,“将军今天下厨了!” “哦!”柳逸云很平静地应了一声,眉目之间并无半点波动。 半晌过后,才瞬间抬头看着风镜,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不可置信,连话都有些结巴了,“将……将……将军会下厨?” 因为和风镜是隔着桌子相对而坐,听见这个消息直接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凑近问。 风镜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将军不是常人,上得战场,下的厨房,而且还长的那么好看,果然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将军。”柳逸云一脸喜滋滋的崇拜表情,沾沾得意的神色简直比自己被夸奖还要开心。 看着眼中都在冒小星星的兄弟,风镜笑了笑,再次缓缓开口,带着几分得意和炫耀,“而且我还吃过了,将军的手艺真心不错!” “啊啊啊……”柳逸云一声尖叫,“腾”地一声,直接倾身向前用双手掐住风镜的脖子,恶狠狠地开口,“将军亲自下厨你居然不叫上我!”声音之中还带着无尽的怨念。 将军做饭,他最最最崇拜的英明神武的将军下厨,他……他……他……居然就这样错过了! 都怪风镜! 风镜没有料到对方有这个动作,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侧,却不料因为柳逸云巨大的动作将桌子都挪动了几下,连带着他坐着的长凳,凳子一侧他就直接往后倒在了地上。 而柳逸云也因为动作太大,身体直接越过了桌子,扑在了风镜的身上,双手还掐着对方的脖子。 风清持之前在门外听到声响,而且房门并没有关上,所以就直接走了进来,看见眼前这一幕的时候神色之间有些微微错愕。 听见脚步声,风镜和柳逸云都齐齐地抬头望向门外。 看见风清持,柳逸云微微一愣,眼中写着满满的惊艳之色。 风镜也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清持会这个时候过来。 风清持很快就恢复了淡定,看了两人一眼,淡定地开口,“你们……继续!”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风镜直接推开身上依旧愣神的柳逸云,从地上起身,对着风清持开口,“清持,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笑着开口,“我想的那样?!” 风镜:“……” 无语了半晌。 清持没有想多,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倒是柳逸云,听见清持这两个字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你就是风清持?” 虽然同在安阳城,但风府五小姐风清持从来都是深居简出,安阳城见过她的人还真没几个,他自然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不过……当真绝色! 即使是一身简便的男儿装扮也掩饰不住身上的清贵之气! 怪不得自家好兄弟会看上她了,还真是美地让人心动。 不过…… “怎么?有问题?”风清持目光清淡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陌生男子,缓缓开口。 “和传闻有点不相符!”打量了风清持半晌,柳逸云确定地开口。 虽然他没有见过风清持,但关于对方的传言却听过不少,况且,风镜以前也在他面前提过风清持。 “传言不实。”风清持只是淡淡地掷出四个字。 柳逸云点点头,传言何止不实,简直天差地别! “既然是风镜的妹妹自然也是我柳逸云的妹妹,来,妹妹,告诉哥哥你来沧州做什么?”柳逸云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还将手顺势搭在风清持的肩上。 不过还不待风镜握住柳逸云的手,风清持已经一个旋身轻巧地避开。 “喂喂,这是我妹妹,什么时候成你妹妹了!”拦住柳逸云的手,风镜不满地开口,然后略带威胁地看了对方一眼,“而且,别占她便宜,不然小心我揍你。” 柳逸云“嘿嘿”一笑,“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对吧,妹妹!”说话的时候还眉飞色舞地对风清持抛了一个眉眼。 不过柳逸云心中却有几分意外和诧异,刚才风清持避开的身影实在是太快了,就算是他估计都没有这么快的身手! 看来这位传言中怯懦胆小的风五小姐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闻言,风清持只是淡淡一笑,衣袖中的手微微一动。 柳逸云觉得自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下一刻,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了话,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瞬间抬头看着风清持,“唔唔唔唔唔唔唔……”你对我做了什么? 虽然没有看见,但是他确定就是风清持做的。 风清持淡淡一笑,脸上依旧是刚才的表情,缓缓开口,“也没什么,就是下了点让你闭嘴一刻钟的毒药而已!” 风镜同情中还带着幸灾乐祸地看了柳逸云一眼,没有说话。 刚才清持出手的时候并没有故意隐藏,所以他自然是看见了,他知道清持不会下狠手只是教训一下逸云,所以他并没有出手组织。 他只是有些诧异,清持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身手。 柳逸云:“……” 最后默默地看了一眼风清持,“唔唔唔唔!”真是小气! 柳逸云神色有些郁闷地坐在一旁,目光哀怨地看着风清持,他不就是喊了一声妹妹么?况且风镜都得喊他一声哥哥,作为风镜的妹妹,喊他哥也不吃亏啊! 而且,好处多多,他以后肯定会罩着她的! “好了好了,也就是一刻钟而已!”看着柳逸云有口不能言的哀怨模样,风镜憋着笑不怎么有诚意地开口安慰。 柳逸云:“……”他能换个兄弟么?好郁闷啊! 风镜没有理会柳逸云,而是看向风清持,淡笑着开口,“清持,你这么晚来找我什么事?” “我明天早上要回去了!” 风镜微微一愣,“回去?去哪里?安阳城还是焱凤?” 这两天清持有和风镜谈论帝京焱凤的事情,所以风镜也知道她住在了焱凤。 “焱凤,所以特地来和你告别。”风清持淡淡开口。 “那你以后还会回安阳城么?”风镜的声音低了几分,也沉了几分。 风家纵然再不好,也是她的家。 风清持眼眸淡了一分,神色幽幽地回答,“大概不会回去了!” 她对风家,本来就没有任何感情,也从来没有一刻有将风府当成自己的家。 风镜微抿了抿唇,不过很快便释然地笑了笑,缓缓开口,“那我明早去送你吧!” “嗯。”风清持点点头,笑着开口,“你以后来了焱凤我还可以带你到处转转!” “那看来清持在焱凤还混的不错了?!”风镜打趣地看着风清持。 “请你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那住的地方呢?” “唔,这个我还是要收费。”风清持玩笑地说道。 “真是小气啊!”风镜一声哀叹,似是想起什么,风镜神色又认真了几分,“对了,你在帝京待了那么久有见到凌依么?” 风清持点点头,“见过。” “那就好!”风镜稍稍放心了一些,嘱咐道:“如果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就去找她,凌依会帮你的。” 风清持笑了笑,不语,眼中神色有几分意味深长。 “哦,对了,还有尹子辰,那块玉佩你还记得吧,你也可以去找他。”想起尹子辰,风镜再次嘱咐。 风清持一一点头。 柳逸云一直坐在凳子上面,神色傲娇而又略带幽怨地看着两人。 哼,欺负他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风清持和风镜又聊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风清持起身缓缓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送你吧。”风镜也起身开口。 柳逸云冷哼一声,因为心中憋着一口怨气,略带不屑地冷嘲热讽,“她武功高着呢,深藏不露,那有不放心的。” 半晌过后,才惊奇地“咦”了一声,“我能说话了,哈哈,老子又可以说话了!” 风清持+风镜:“……” 其实一刻钟的时间早就过去了,只是看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他们便也懒得开口而已! “不用送了,本来也就没多远的路,我自己回去就行!” 至于这个宅子为什么和梓府那么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她听风镜提起过。就是柳逸云仰仗五皇兄,连选宅子都要选离梓府最近的! 从这里走到梓府,都要不了半刻钟的时间。 风镜知道风清持有武功,也没有坚持,“那你自己路上小心点!” “嗯。”风清持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喂喂,回神了,人都走远了!”伸手在风镜面前挥动了几下,柳逸云没好气地开口。 收回目光,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话说,你这位妹妹生的还是真的好看!”柳逸云用手缓缓地摸索着下巴,淡笑着开口。 风镜瞬间瞪了回去,嗓音中带着冷意和威胁,“逸云,你平日里男女之事再怎么放纵不羁我不管,但是你最好不要将注意打到清持身上,不然我真的不会放过你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虽然我平时是有些……风流不羁,但是看在她是你妹妹的份上,我就不去祸害她了!”拍了拍风镜的肩膀,淡淡地开口。 笑话,就风清持那一手炉火纯青的毒术,一看就是经常练的,他也不敢去招惹对方啊! “那你还……喜欢她么?”复杂地看着风镜许久,也犹豫了许久,柳逸云才问了出口。 风镜微微愣了一下,沉默了许久,到最后就连自己眼中都带了一丝疑惑之色,终于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清持和以前不一样了!” 柳逸云挑了挑眉梢,有些好奇,“怎么不一样了?” “以前的清持,看上去总是单薄柔弱的样子,让人……很想放在心上呵护,可是现在……”风镜沉默了一下,“感觉她已经可以照顾自己,不需要我的关心照顾了。”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虽然他们现在相处地不错,可是总找不到自己对清持的那种感觉。 柳逸云动了动眼睛,拖长声音“哦”了一声,“也就是说你现在不喜欢风清持了?” 风镜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他这句话的答案。 不得不说,以前对着清持会有心动的感觉,但是现在……相较于以前,似乎更像是一个哥哥对待妹妹的宠爱。 柳逸云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风镜,冷声嗤道,“风镜,其实你以前就是大男子心理在作怪吧?肯定是你在军营待太久了没怎么接触过女人,以前的风清持柔柔弱弱需要人怜爱所以你才一直护着她。” 风镜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却并没有说话。以前他喜欢清持,他不会去否认,也无法否认,至于现在到底是什么感情,他自己一时也不清楚! 不过……顺其自然吧!反正他们本来也不可能,以哥哥的身份照顾她他也就满意了! 倒是柳逸云,对着风镜勾唇坏坏地一笑,“要不要哥们明天带你去开荤?” “去死!”风镜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 “哈哈……”柳逸云以为自己身下坐的是椅子,大笑着往后靠去。 在意识到只是长凳的时候已经收不回来了,只能直挺挺地往后倒去,然后“嘭”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噗!”站在一旁的风镜低低地笑了一声,幸灾乐祸地看着对方。 站在门前,“叩叩!”风清持伸手轻敲了几下。 心中有些郁闷,去自己的房间居然还需要敲门! 言络已经沐浴完,换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衫,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卷,如瀑的长发已经半干,自肩上流泻了一身。 听见敲门声,绝美的眸子微微一亮,就把手中翻了一大半却基本上没看的书放回桌子上面,起身打开房门。 风清持走了进去,看了一眼已经沐浴完的言络,眼中的红血丝和眼睑下的淡青色阴影依旧藏不住,淡淡地开口,“你先休息吧!” “那你呢?”言络看着对方,问。 风清持淡淡一笑,“我今天起得晚,现在不困。” “不困就不需要休息了?”言络嗓音凉凉地回了一句。 风清持:“……” 她这是为了谁?!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去找客栈!”言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总不能让她一夜不睡觉吧! 心中暗叹了一声自己笨,一到沧州便赶来了梓府,也不知道先找家客栈。 “这个点客栈估计都关门了!”看了一眼言络,风清持淡淡地开口。 望了言络一眼,风清持刚想说话便被言络将话截走,“不告诉舒王爷。” 风清持再次凉凉地瞥了对方一眼,“这个时候我也没想着去麻烦五皇兄,他都已经睡着了!” 而且,睡着的五皇兄被吵醒之后……很恐怖,老实说,她也有些不敢! 她一生中鲜有的几件不敢的事情,其中就去一件是叫醒五皇兄! 言络彻底不说话了。 “话说,你是不是对当年的事情有阴影啊?”看了一眼言络,风清持略带着调侃地开口。 当年捡到言络的时候,他就是瘦瘦小小的,每天都想着自己能长高一点,为了记录自己有没有长高,就在一棵树上刻下了印迹,然后每天都去量一量,比一比。 直到有一天正巧被五皇兄给撞见了,五皇兄告诉了他一个可以很快长高的办法。 然后……五皇兄就把言络种在了土里,还晒了半上午的太阳! 从那之后,言络看见五皇兄一般都绕道走。 言络自然知道风清持指的是那件事情,以手掩唇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白皙如玉的脸微微一红,有些尴尬地开口,“那不是以前小不懂事么?” 现在每次想起那件事情他都觉得自己以前蠢的可以,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提起以前的事情了!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被栽在土里的时候,看见一脸诧异走过来的她,自己还龇牙笑了笑,问她自己有没有长高! 以及,紫舒站在一旁笑到抽搐的表情。 想起以前的事情,风清持也“噗嗤”笑了一声,以前言络虽然闹腾了点,不过倒是让清冷的王府热闹不少,也增添了几分人气,不至于那么死气沉沉! 看了一眼面前的言络,有些惆怅地开口,“不过你现在和以前性子倒是变了很多?”几乎就完全是两个人。 第一次见到言络的时候,纵然觉得眉眼有些依稀眼熟,却也从来没有往言络身上想过。 言络沉默了片刻,低低地笑了笑,眼中有几分无奈和苦涩,最终缓缓开口,“因为以前那样没用的自己护不住你,连阻止你都阻止不了!” 言络的声音很低很低,却很沉很沉,就像是清晨沾染了露水的竹叶一般。 没有人知道,那天他醒来知道她已经离开心中是什么感觉,就像……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崩塌! 他想去阻止,却连赶去刑场的能力都没有,他甚至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 等他再次醒来赶到刑场,那里除了一滩血迹,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尸体,都失踪不见! 风清持也微微愣了一下,微微地抿了抿唇,最终缓缓开口,“我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么?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言络深沉而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嗯,都……过去了!” 现在她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无论以前如何去,都是上苍最好的馈赠! 其实自从知道她回来了之后,他有很自私地想过,其实,这样才是最好的吧,因为这样他就有机会了! 但他知道,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九年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他希望她不用承受那些痛苦,可以一直好好的! 似是突然间想到什么,言络脸上的神色忽然认真了几分,看着风清持,“你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令尸体不腐烂?” 她是医者,这些事情肯定比他更清楚明白。 风清持微微一愣,心中忽然升腾起不好的感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令尸体不腐烂的方法,她倒是知道一些,但是,并不能将尸体保留太长的时间,毕竟已经是死人,不能同活人一样一直完好无损。 言络抿了抿唇,缓缓开口,“我怀疑当年,你的尸体是被有心人带走了!” 这句很诡异的话,一出口,房间里面的空气似乎都瞬间滞了一下,有些微凉,有些阴冷。 风清持沉默了许久,眼中的神色幽深莫测,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没有半点波澜,却也静地渗人。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风清持的声音忽然在房间里面响起,平静地有几分可怕。 “当初你尸体失踪,我们费了很多的人力搜寻,可是这九年来,是真的没有半点消息,那件事情就像不曾发生过一般。” 稍稍停顿了一下,眸色更加认真了几分,“前几天我收到消息,九年前,也就是你被斩首之后的那段时间,有人在找可以令尸体不腐烂的药剂。” “……也许,只是巧合呢!”风清持牵强地笑了笑。 虽然她现在是这个身体,可是想到自己以前的身体在别人手中,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恶寒和诡异! 妈呀,上辈子就算她做了坏事,名声不好,也不至于这样对她,让她死了都不得安生吧。 风清持此刻的表情,有几分复杂到难以言说! 她到底是得罪谁得罪地这么狠了,似乎,她上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也就是蓝钰了,不过依着那孩子冷漠的性子,应该……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吧! 言络将她耳边散落的碎发别到脑后,轻声安慰,“别想那么多,我告诉你只是让你自己平日里注意一些,而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我在呢!” “嗯!”风清持微微颔首,轻轻地应了一个字。 “你早点休息吧!”言络对着她淡淡地笑了笑,缓缓开口。 “那你呢?”风清持看着他,反问。 “你休息,我在桌子上面趴会儿。”说完之后淡笑地看了一眼风清持,语带笑意地开口问,“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风清持摇了摇头。 “那你快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说完,言络已经走到了书案边上,在椅子上面坐了下来,对着风清持勾唇淡淡一笑,笑容很柔和,也很满足。 风清持走到屏风后面,脱下衣服放在屏风上,躺在床上将被子盖好。 “我熄灯了?”听见里面已经没有了动静,言络淡声询问。 “嗯。”风清持瓮声回了一句。 言络伸手对燃着的烛火轻轻一弹,烛火瞬间熄灭,房间里面霎时一片幽暗,只有浅薄黯淡的明月照了进来。 言络将一只手放在书案上,然后将头枕在了上面,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心中却有些郁闷,他觉得自己很困很疲惫,可是知道不远处就是风清持,倒是有些睡不着了。 缓缓睁开了眼睛,借着不明亮的月光,脸上带笑神色温柔地盯着屏风看,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表情依旧很柔和。 有些微恼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如果今天不是初六而是十六就好了,那个时候月亮是最圆的,房间里面也亮堂一些! 躺在床上的风清持也没有睡着,纠结犹豫了许久,才轻声地喊了一声,“言络,你睡了没?” “没,怎么了?” 里面沉默了一下,风清持再次开口,“要不你到床上来睡吧?”现在是深秋,天气已经很冷了,言络趴在桌子上面睡一宿肯定是会着凉的。 言络微微一愣,绝美的流目在暗夜里都轻轻眨动了几下。 没有听到言络的回答,风清持再次开口,“如果你想睡桌子就睡吧!” 言络勾唇淡淡一笑,“那我还是睡床吧,床要舒服一些!” 然后便缓缓起身朝着床榻而去。 看着靠近的身影,风清持往床榻里面挪动了一些,缓缓道:“你睡外面!” “好。”言络将外袍齐整地放在屏风之上,轻轻地应了一声。 风清持有些庆幸,还好床上有两床被子。 将其中一床被子递给言络,有些微微惆怅地开口,“如果你是小孩子就好了。” 言络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低声问,“为什么?”如果是小孩子,也就是说在她眼里,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 这个认知,还是让言络心中稍稍雀跃了一下。 “如果你是小孩子我就可以直接抱着你睡了!”风清持缓缓开口。 她身体体质贯来偏凉,冬天的时候畏寒,以前言络六岁的时候冬天她就是抱着他睡觉,很暖和! 像小火炉! 言络:“……” 他现在是一个正常的男子,躺在床上对他说这句话真的好么? 默了片刻,才浅笑着缓缓开口,“其实你现在抱着我睡我也不会介意的。” 风清持:“……”无言以对中。 “上次在山洞又不是没有睡过!”言络清清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还带着几分戏谑。 风清持:“……”继续无言以对中。 “睡觉吧,晚安!”说完之后便将头转向了另一侧,没有在说话,而是直接闭上了眼睛。 言络唇角微微勾起,眼中带着一抹柔和的笑意,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身侧的人清浅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言络……还是没有睡着。 刚才趴在桌子上隔那么远都睡不着,现在躺在同一张床上,隔着两床被子,他更加睡不着了! 偏头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某人,言络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讨苦吃,其实他就应该坚持在桌子上面睡的! 郁闷地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风清持贯来有早起的习惯,天色微微放亮她就已经睁开了眼睛,微微偏头,就看见了望着自己有些失神的绝美流目。 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不过也就睡觉一闪而过,对着言络点点头,道了声“早晨!” 言络打着哈欠地回了句早晨,然后缓缓闭上眼睛,“你先起床吧,我再睡一会儿!” 那里是再睡一会儿,是现在开始睡! 风清持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起身穿衣。 没多久,风清持就听见对方平稳的呼吸声轻轻地传来,笑了笑,从窗户外面悄无声息地离去。 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言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穿好衣衫,神色慵懒散漫地坐在椅子上,眸光含笑地看着从窗户进来的风清持。 “既然你们今天会帝京,那我就先离开了!”看着风清持,淡淡地开口。 他是偷偷离开焱凤,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出现。 风清持点点头。 “你们路上小心些!”离开之前,轻轻地嘱咐了一声。 舒王爷的武功高强,他自然不担心,那位莯流嘛,他也不会担心,反正本来就看对方不顺眼,唯一能让他担心的也就面前这人! 风清持点点头,“嗯”了一声。 见状,言络才收回目光,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用过早饭之后,风清持等人就启程回帝京。 风清持看着马车中相对而坐沉默不语的紫舒和莯流两人,终于,将手中已经没有心思看的书放下,看了一眼莯流,“莯流,你去前面那辆马车吧!” 不过,氛围实在是太奇怪了! 本来她和莯流一辆马车,五皇兄在前面一辆马车,还没有半天的时间,五皇兄就跑到了这辆马车,然后……马车里的氛围就一直怪怪的。 “是。”应了一声之后,莯流就掀开马车帘子,驾车的车夫见状连忙停车。 莯流从马车上轻轻跃了下来,缓缓上了前面一辆马车。 “五皇兄,你一直在针对莯流。”微微蹙眉看了一眼紫舒,风清持缓缓开口,声音很肯定。 紫舒动了动眼睛,缓缓开口,“我就是不喜欢他,和亦澈那么像。”说起亦澈这个名字的时候,话语中带着说不出的郁闷。 听到亦澈这个熟悉的名字,风清持的身体还是微不可见地滞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僵,就连眸中的神色都深邃了几分,轻抿着唇没有说话。 说完之后,紫舒也是微微一顿,有些神色讪讪地看着风清持,眸子认真了几分,缓缓开口,“对不起!”声音有些低沉。 风清持勾唇苦涩而又无奈一笑,“没事。” 似是想了一下,淡淡地看着对方,“我和他之间,缘分……似乎不太够!”之后五个字,带着淡淡的无奈。 她和亦澈之间,不是爱的不深,而是……时间太无情! 她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以前她想将自己交给亦澈的时候,他拒绝了! 那个时候他说,最美好的一切要等到成婚的时候,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和他成婚的人不是她! 终究是,缘分浅薄,她不怨任何人。 “真的没事么?”紫舒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眸,缓缓开口。 声音认真而又轻缓。 风清持抿了抿唇,并没有回答,而是侧了侧身子,伸手挑开窗户边的竹帘,目光幽幽地看着缓缓后退的景色。 就在紫舒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风清持淡到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缓缓传来,握着竹帘的手也缓缓收紧了几分,一字一句地开口,“会没事的,我……一定会忘记他的!” 一定……会的! 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脸色都微微白了几分。 看着风清持有些苍白的脸色,紫舒沉默了片刻,终于是轻轻地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其实他一直不明白,当年小七怎么就会看上亦澈呢?! 在他眼里,亦澈除了容貌,无一是处! 再者,当时真论起容貌,伴着小七一起长大的白未檀也丝毫不逊色亦澈,为什么小七喜欢的人就不是白未檀呢? 他觉得,如果是白未檀他还好接收一点,因为对于白未檀,他是真的很佩服,当年帝京虽然人才济济,但是白家未檀却是独树一帜。 犹豫了一下,又沉默了一下,紫舒看风清持的眼光也复杂了几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缓缓开口,“小七,你不会将那个莯流当成是亦澈的……替身吧?” 毕竟在他看来,莯流同亦澈太像了! 虽然莯流是穿了一身墨色衣衫,但是他还是可以想出,对方若是穿红衣是何种样子。 一定是妖媚冷冽,一身孤傲! 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都有五分相思,与亦澈如此相似的一个人留在小七身边,他很难不多想。 风清持摇了摇头,缓缓开口,“世间……只一个亦澈!”这句话,虽然回答地不快,但是却也没有丝毫犹豫。 转眸继续幽幽地看着外面,没有说话。 世间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亦澈! 任何人也替代不了! 紫舒心中微微一震,这句话虽然很轻,但是却是极重,连他都被震撼了一下,望着对方许久没有说话。 “如果,当年你和亦澈离开的时候洛溪没有去阻止就好了!”终于,紫舒轻轻地叹了,眸色幽然地开口。 那个时间,小七是真的打算放弃所有的一切同亦澈离开,只是……不知道洛溪从何处得到了这个消息,然后将他们拦了下来。 之后,小七便一直留在焱凤,亦澈也一直默默地陪着她。 虽然他不喜欢亦澈,但是不能否认,亦澈对小七极好,两人……也很般配。 老实说,当年世间除了亦澈和白未檀,他还真不觉得有谁配的上小七! 只是终究,没能和他们任何一个在一起。 想到这里,紫舒说不上自己心中是遗憾还是其他,只是忽然有些感叹苍天弄人! 风清持摇了摇头,低低地开口,“我从来没有怪过洛溪,她也没有说错,那个时候我若是离开,朝中的所有便只能未檀和你扛起来。” 苦笑了一声,继续开口,“就算我和亦澈离开,我们也不会安心的!” 现在这样,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她和亦澈有一段铭心刻骨的曾经,她很满意! ------题外话------ 祝大家女神节快乐,越来越美!晚安么么哒~ 第200章 为何要娶 帝京,焱凤。 紫月然挽着风凌依的手两人并肩走出了皇宫,素衣和紫月然的侍女小莲则是安静地跟在后面,最后面,是一辆华贵的金丝楠木制成的马车,微风轻拂,马车四角的水晶珠串泠泠作响。 “凌依,你真的打算今天就离开焱凤么?”紫月然绝色倾城的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不舍,一双狭长的眼眸定定地望着风凌依。 风凌依扬唇轻轻一笑,点了点头,“也是该早些时候回去了,这些年都从来没有待在父亲母亲身边尽过孝道。” 望了一眼身后富丽堂皇的宫城,风凌依素来温柔的眼中有了几分感慨之意,一转眼,她来帝京都七八年了! 最初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现在竟然都已经在宫中生活了快八年。 “可是你上次不是答应我等风云宴之后才离开么?”紫月然嘟起嘴,轻皱着眉看着风凌依。 明明上次她们都商谈好了的! 风凌依有些无可奈何地揉了揉紫月然的头,轻叹了一声,“现在云依出了那种事情,我自然要早些时候将她送回去。” 看着远方眸子微微顿了一下,“而且,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我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紫月然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我看风云依这个人惜命地很,她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再说了,不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就算真的如何也不用太在意。” “再说了,这件事情不就是她自己挑起的么?早听你的话离开焱凤回了安阳城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偏生要自己瞎闹腾,现在发生了这些事情怪得了谁?!” 紫月然语气有几分生硬与不屑,就连目光,都倨傲了几分。 她最看不起这种人,明明不属于帝京这个圈子,还硬要挤进来,出了这种事情还要怪到凌依身上,也就凌依性子好,换她的话,她都懒得搭理对方。 “月然。”风凌依沉着目光轻轻地掷出两个字,带了几分规劝的意味。 “哼!不说就不说。”紫月然将头扭向另一处。 似是想起什么,再次转向风凌依淡淡地开口,“对了,风云依的事情昨日时蓼是给了你什么答复?” 风凌依沉默了一下,眸子沉了几分缓缓开口,“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时家打算让时显娶了云依。” 等了半天没有再等到风凌依的话,紫月然眸子瞪圆了几分,一脸不可思议地开口,“就这样?” 风凌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虽然我瞧不上风云依,可是站在女子的角度,我觉得时家的这个交代就不够看了。时显这是强.奸,难道时家给的交代就只是娶了风云依?!就没有许诺什么她正房地位不可取代什么之类的?”紫月然白皙无暇的绝色小脸带了几分愤怒,恶狠狠地开口。 这太欺负女人了! 风凌依再次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抬头看着她,轻轻开口,“那我们能如何呢?这种事情,我们谁都不希望发生,可是事已至此,云依的名声还是要的,如果这件事情闹大了,以后处境最难堪的人就是云依。” 毕竟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最终要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名誉! “如果我是你,当初我就直接将风云依打晕塞马车给送走,多么简单省事!”紫月然很是干脆地开口。 风凌依:“……”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人半晌,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确实是月然会想出来的。 “那你那个妹妹同意么?”紫月然淡淡地问,眼中颇为不屑嘲讽的神色表明她已经知道风云依的答案。 摇了摇头,“她不同意。” 紫月然“哈”地笑了一声,眸色之中带着果然如此,随即冷讽地开口,“我就知道她不会同意,她的心可大着呢!” 虽然只见了风云依一次,可是那个女人眼中的贪婪就像是没有底一样,她能看是时显那么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公子才有鬼嘞! 估计之前对时显也只是利用而已,利用他躲开凌依的视线,利用他留在帝京,只是可惜了,自己不够聪明,看人眼光不好,将自己给搭了进去,活该! 紫月然的想法很是奇怪,同为女子,她对风云依的遭遇很是同情,可是同时也非常不屑她之前的手段和心思! 顿了一下,风凌依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开口,“她现在只想要时显死。” “呵……”紫月然冷笑,“虽然我觉得时显不是个东西,可毕竟是帝京时家的公子,风云依这个想法,本公主只能送她两个字,做梦!” 时家虽然无人在朝中为官,可是在帝京毕竟有着几百年的家族底蕴,想动时家的人,那里有那么简单! “不过那个时显胆子倒是挺大!”紫月然觉得很可笑,上次时显调戏她被尹子辰狠狠整治了一番,居然还是死性不改! 风凌依没有说话,这些事情她做不了主,只能先让时蓼将这件事情给压下来,回去之后看母亲怎么说,毕竟云依还是最听母亲的话。 “那凌依,你什么时候会再来焱凤?我不想和你分开。”紫月然的情绪向来是一瞬一瞬的,想起风凌依马上就要离开,瞬间就低落了几分,刚才的冷傲不屑也在刹那消失不见。 风凌依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要不风云宴之后我去安阳城找你吧?”眉梢一挑,紫月然神色雀跃了几分。 “到时候再看吧!”风凌依轻轻地开口。 紫月然努努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心中却隐隐做了决定。等风云宴一过去,她就去安阳城找凌依,然后和她一起来焱凤。 玉轻尘这些时日似乎一直很忙,每次玉思莼派人来请她去府中玩她都只能拒绝,便让玉轻瑶多去尹府走动。 今日,玉轻瑶刚到尹府不久,就被尹明月给拉了出来,在街上闲逛着。 两人走出一家卖胭脂水粉的碧玉轩之后,迎面便看见了紫月然和风凌依。 看见紫月然的时候,玉轻瑶微微一愣,神色惊艳,她一直以为自家姐姐生的美,世间无人可及,但是面前这位粉紫色衣衫的女子容貌之间却是丝毫不逊色。 看了一眼对方的穿着打扮,浑身都透着华贵之气,玉轻瑶心中瞬间就明了对方的身份。 世间流传着一句话,“末染皇宫现月然,东海之上视轻尘”,说的就是紫月然和玉轻尘二人。 帝京如此绝色容貌的女子,除了紫月然应该没有别人了吧! 想到这里,玉轻瑶心中不禁暗暗将紫月然和玉轻尘进行比较,最后温柔如水的眼中闪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论容貌绝色精致,紫月然和姐姐不相上下,但是,若是论起气质,紫月然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轻瑶姐姐,那就是风凌依。”自从知道玉轻瑶喜欢紫月痕,尹明月便一直将风凌依视为玉轻瑶的情敌,此时正好碰见她们,激动地指着风凌依小声说道,甚至连紫月然都直接略过了! 玉轻瑶既然认出了紫月然的身份,对于风凌依心中自然也有了几分猜测,听见自己身边的小妹妹亟不可待地介绍,声音中甚至还带了几分敌视,勾唇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却也目光暗带了几分打量地看着风凌依。 风凌依也是一个美人,但是站在紫月然身边,容貌上明显就被对方给比了下去,不过周身气质安静,眸色睿智,比起看上去单单纯纯的紫月然,倒也自有一番风采。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正在和紫月然说话的风凌依缓缓抬头,瞬间就和玉轻瑶的目光撞上。 风凌依微微一愣,对着她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咦,尹明月?”这个时候,紫月然也看到了尹明月,惊奇地喊了一声,眼中的神色有些难以言说。 尹明月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情愿地上前,低低地喊了一声,“月然表姐。” 其实她不是很喜欢紫月然,虽然她自己也有几分骄纵任性,可是比起紫月然就不一样了。 紫月然虽然看上去单纯无害,可是性子却是非常极端。 以前她养了一只雪白的小猫,紫月然来府中的时候看上了它,几次三番想她讨要,她没有给,再有一次紫月然来府中的时候单独和小猫在一起玩,小猫就是在那个时候掉进湖里淹死了。 紫月然说是小猫不小心摔下去的,可是她分明看见是紫月然一甩手将它给甩到了湖里。 紫月然眉梢轻扬,将目光放在了玉轻瑶的身上,“明月,这位是?” “她是我表姐,玉轻瑶。”尹明月低低地回答,脸上的笑意有几分勉强。 将尹明月的表情看在眼里,紫月然脸上也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对着玉轻瑶淡淡一笑,“渝初玉家人?” 玉轻瑶点点头,淡道:“月然公主,幸会!” 然后对着风凌依也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风凌依神色柔和地回了一礼,心中暗叹:不愧是渝初玉家人,气质举止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明月是出来玩?”紫月然漫不经心地问。 尹明月低头翻了个白眼,心中复议:我不是我来玩难道是来见你?如果知道出门碰到紫月然,那她今天一定乖乖地待在家里! 不过面上还是咧唇一笑,“对啊,和轻瑶姐姐出来逛逛。” 紫月然挑了挑眉头,意味不明地开口,“我们同在帝京,怎么就不见你同我亲近?” 尹明月“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恶趣味,凑近了几分低低地开口,“因为轻瑶姐姐看着更顺眼一些。” 反正她和紫月然一直都不和,彼此也就是见面会打招呼而已。 而且,其中打招呼估计双方都不怎么情愿,反正她就不情愿。 紫月然有些微怒,不过转而笑了出来,也缓缓开口,“那看来下次我应该听舅母的话多去尹府走动,毕竟我也不希望你那么顺心!” 尹明月:“……”瞪着紫月然半晌说不出话。 她就说她讨厌紫月然了,对方真的是太惹人讨厌了! “对了,听说明月上次不小心受了伤,记得下次要注意点,走路的时候也有注意一些。”紫月然笑着开口。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对方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瞬间舒畅了几分。 果然,看着尹明月怒不可言又说不出话的时候最开心了! “凌依,我们走吧!”对着风凌依缓缓一笑,开口。 风凌依无言了片刻,看了一眼尹明月和玉轻瑶,微微颔首。 “走吧!”然后就直接被紫月然给拽走了。 尹明月咬牙切齿一脸愤恨地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你不喜欢紫月然?”这句话,玉轻瑶问地很隐晦,其实,何止是不喜欢那么简单,两人之间都是剑拔弩张。 尹明月狠狠地点头,“不喜欢。”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 “为什么不喜欢?”玉轻瑶淡淡地问。刚才紫月然倒是没有失礼之处,反而是尹明月的话激怒了她。 “她害死了我的小猫。” 玉轻瑶笑了笑,“是姐姐送给你的那只白色的波斯猫?”当时姐姐送给明月的时候让明月给取个名字,明月直接说名字就叫小猫。 尹明月点点头,恨声道:“对。”再次看了一眼两人的离去的方向,才将目光转向玉轻瑶,语重心长地嘱咐,“轻瑶姐姐,如果你以后进了宫一定要小心紫月然。” 在尹明月眼里,玉轻瑶已经是肯定会入宫的,毕竟她的轻瑶姐姐这么温柔,这么好! 配皇帝表哥正合适。 “为什么呢?”玉轻瑶望着她,含笑地轻问。 “她性格不好,很极端的!”尹明月歪着小脑袋淡淡地开口。 虽然紫月然没有做过什么实质上的坏事,但是她就是不喜欢,而且觉得紫月然的性格很恐怖! 玉轻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缓缓开口,“走吧,不然今天你又吃不到刘阿婆家的馄饨了!” “……对哦!”尹明月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和玉轻瑶一起离开。 另一边。 风凌依看着心情似乎很好的紫月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这么开心?” 紫月然也是点点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尹明月。” 凭什么尹明月自己有母亲,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还要和她抢皇兄?! 风凌依没有说话,她和紫月然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知道她和尹明月不和。 “不过那个玉轻瑶,不愧是玉家人啊!”想起玉轻瑶,紫月然倒是丝毫不吝夸赞。 风凌依笑了笑,“玉家是乌衣门第,书香世家,其家风严谨,教养出来的人自然也不一样。” 曾经,世间还有一句话,“娶妻当娶玉家女,嫁人当嫁白家郎!” 玉家女指的就是渝初玉家的女子,至于白家郎,自然就是焱凤白家的男儿。 从这句话就知道,玉家的女子极为优秀! 紫月然的眸色几经流转,终于,缓缓吐出了一个反驳的名字,“我舅母,玉思莼。” 风凌依:“……” 玉家的人男子贯来儒雅,女人娴雅,玉思莼则算是玉家的一个异数。 即使玉思莼是长辈,可是在她眼里,对方就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 至于玉家的另一个异数,就是那位“东海之上视轻尘”的玉轻尘,听说她性子可是清冷地半点不近人情。 “我倒是想见识一下玉轻尘。”想到玉轻尘,风凌依便缓缓开口,随即望了一眼身侧的紫月然,“你难道就不好奇么?听说对方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紫月然冷哼一声,“我也是世间绝世的美女,这么多年你难道没看够?” 看着对方极度自恋的表情和语气,风凌依戏谑地开口,“自然是看久了有些腻歪了才想看看和你并肩齐名的女子。” “哼!亏我对你这么好舍不得你。”紫月然一脸的傲娇。 风凌依淡淡一笑,“好了好了,月然最美了,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紫月然傲娇地看着对方,缓缓开口,“这还差不多。” 风凌依只是笑了笑,眼中有几分宠溺和无可奈何。 “月然,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回去吧!”有说有笑地走了一会儿,风凌依缓缓开口。 紫月然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那你自己路上小心一点儿,风云宴之后我就会找你的。” 风凌依点点头,“好。” “还有,风云依路上如果不听话,你就直接弄晕她,不要心软,不然她不知道要整出多少幺蛾子!”紫月然嘱咐道。 风凌依顿时哭笑不得,不过思及对方也是一番好心,终于还是不忍拂了她的意,遂点点头。 知道风凌依上了马车离开视线之后,紫月然才收回目光和小莲一起慢慢地往回走。 “月然公主?”楼希一身墨色衣衫,在街上看见紫月然明显很是惊讶。 紫月然也是微微怔了一下,“楼希?”随即笑着上前,眉目带笑地看着对方,“你什么时候来了焱凤?也不来找我?” 楼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皙的容颜带了几分绯红,“我是和姐姐一起来焱凤的。” 因为知道紫月然喜欢言络,所以他没敢告诉对方就是因为他上次带人刺杀言络,然后被姐姐带来给对方道歉。 “楼姒姐姐也来了焱凤?”紫月然的眼眸一闪,亮了几分,“那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看着对方的表情,楼希无奈地笑了笑,缓缓开口,“是不是又想念姐姐坐的栗子糕了?” 紫月然“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不过这几天你估计是吃不到了。”沉默了一下,楼希眸子微微一黯,低低地开口。 明显察觉到了楼希话语中的低沉,紫月然不解地看着对方,“怎么了?” “简白走了。”楼希缓缓开口,声音很低很低。 紫月然微微一愣,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额?简白走了?什么意思?” “因为我的缘故,姐姐和简白之间似乎闹了矛盾。”楼希低低地开口。 其实对于简白他没有所谓的喜欢或者是不喜欢,他只是担心对方会抢走姐姐,可是这几天看见姐姐那么伤心失落却还对他强颜欢笑,他心里并不开心。 “我们边走边说吧!”看了一眼对方,紫月然缓缓开口。然后又看了一眼小莲,“你先回去吧!” “可……”还不待小莲说完话,紫月然就虎着脸瞪了对方一眼。 小莲没有再说话,而是哦了一声。 楼希和紫月然并肩缓缓地行着,将事情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你为什么觉得楼姒姐姐会丢下你不管呢?”看了一眼楼希,紫月然有些疑惑地开口。 楼希沉默了许久,然后低低地开口,“姐姐以前就将我一个人留在了楼家。” 冷冰冰的楼家,所有人都欺负他,说到底,他没有安全感,他害怕再次被丢弃。 “你要理解楼姒姐姐的苦心,当年她没有任何选择,现在她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但是她毕竟不能护着你一辈子,楼家迟早是你的,她希望你早点接手并没有错。”紫月然语重心长地开口。 “可是她要和简白一起离开。”楼希低声闷闷地开口。 紫月然“噗嗤”一声笑了,狭长的眼眸带着笑意地看着对方,“楼希,楼姒姐姐又不是不回来了,她就你这么一个弟弟,就算和简白一起离开肯定会经常回来的。” 看着楼希的表情,紫月然再次笑,“楼希,你怎么这么傻啊?” 楼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紫月然,伸手挠了挠脑袋,没有说话。 “好了,楼姒姐姐和简白这么多年因为你的不同意一直没有成婚,你也不能再耽误她了。”紫月然眸色认真了几分,语重心长地开口。 “让……他们成婚?”看着紫月然,楼希试探地问。 紫月然媚眼横了对方一眼,同时翻了个白眼,“那不然你想怎样?” 楼希噤声,没有说话,眼眸之中一片纠结复杂。 “好了,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我要去找言络了。”说完之后对着楼希扬唇笑了笑。 楼希微微一僵,神色黯然了几分,没有说话。 “我走了。”对着楼希挥挥手,转身离开。 看着紫月然离去的背影,楼希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终于也转身离去。 拂雪苑。 亦澈缓缓睁开了眼睛,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邪魅的眼中一丝迷茫之色一闪而过。 一只手撑在床上缓缓支起自己的身体,墨黑如瀑的长发直接从肩上流泻到床上。 将身上的锦被掀开,直接赤着脚走了下床,一身素白的里衣,墨发随意而又丝毫不凌乱地垂在身后,往日里邪魅妖治的容颜,此刻也清隽了几分,却依旧美地惊心。 取下屏风上的衣衫披在自己身上,甚是随意地穿了鞋履,推开门走了出去。 简白一身淡蓝色的衣衫,手中端着一碗汤药,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见逆光站在台阶之上的亦澈,微微愣了一下,笑着开口,“亦澈,你终于醒了?” 亦澈清清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都醉两天一夜了,为了照顾我,我都快累死了!”看着面容清隽的亦澈,简白笑着抱怨开口。 “谢谢!”亦澈低低地道了一声,声音很轻很轻。 简白微微一愣,诧异地看着他,半晌之后,才迅速将手中的汤药放在地上,然后几步走到亦澈面前,“亦澈,你不会是中邪了吧?”怎么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开口同他说话?! 亦澈眸色清淡悠远地看着天水一线的地方,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简白,我见到阿墨了!” 声音很轻很轻,轻到溢出口便被微风吹散在空中。 简白身体瞬间一僵,眸色复杂了一些,没有说话。 “呵呵……”亦澈低低一笑,声音又轻又魅,极为好听。 亦澈颠绝众生的倾世容颜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有几分苍白的唇再次轻启,“我梦见她了,不是没有头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好看。” “咳咳……”掩唇轻咳了一声,再次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怀念之色,“这几年来,我经常喝醉,总想着,这样我就可以梦见她了,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怕梦见她,我怕是看见她被斩首之后的样子。” 不知是想到什么,亦澈再次低低地笑了笑,声音很清朗,“不过我昨天看见她,她和以前一样,很好看,就像是我初次认识她那时的样子。”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微不可见的雀跃。 简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神色极为复杂,不过并没有开口打断。 “她还一直看着我笑,真的很好看。”白皙如玉的脸带着几分柔和之意,缓缓开口。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咳咳……”直到一阵微风吹来,亦澈再次轻咳了一声。 “外面风大,还是先进房间吧!”简白出言相劝。 亦澈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站一会儿,你陪我说说话吧!”说完之后,目光认真地看着简白,带着几分笑意。 “说些什么?”简白望着亦澈,也笑了笑,问。 亦澈凝眉似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眸子亮了亮,“你同我讲讲阿墨的事情吧!” 简白心中一酸,却依旧带笑地看着他,“紫翎墨的事情你不是比我还要清楚么?为什么要我说?” “可是我想再听一遍,自己说的我已经听腻了!”亦澈白皙的容颜带着淡笑,缓缓开口。 自己说的已经听腻了!! 简白桃花眼中的神色又复杂了一分,最终笑着缓缓开口,“你还记得第一次和紫翎墨认识的时候么?那个时候你因为和我打赌输了,然后便成了十里锦的头牌,她一眼就看中了你,并且将你包了下来。” 亦澈淡淡一笑,插了一句,“那个时候她不是看中了我,而是怀疑我的身份。”绝美的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淡淡的怀念。 “噗嗤!”简白低低一笑,戏谑地开口,“原来如此,我就说为什么她和未檀那么久的交情没有看上他,而是一眼就看上了你。”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亦澈含笑的表情微微一滞,在简白没有看到之前又瞬间恢复如常,低低地开口,声音里面却带了一分得意,“阿墨看不上他。” 这个他,自然是白未檀。 简白倒是没有在意,笑着附和,“对对对,紫翎墨谁都没有看中,慧眼识珠一下就相中了你。” 亦澈勾了勾唇,带着几分孩子气地开口,“就是喜欢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极为悦耳。 而且,只喜欢他! 简白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着头笑了笑,“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你和紫翎墨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这件事情,困扰了他十多年。 他一直以为紫翎墨会和未檀走到一起,谁知道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神转折,他不过离开了一个月,再次出现的时候居然他们两个就在一起了,当时他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明明他离开的时候紫翎墨和亦澈还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恨不得能掐死对方的样子。 亦澈勾唇淡淡一笑,邪魅却带着清柔的眸子带了几分回忆和怀念,最终莞尔一笑,“不告诉你。”这是他和阿墨之间的秘密。 简白:“……” 谁能告诉他面前这么孩子气的红衣男子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青冥居居主亦澈?! 不会是别人冒充的吧! “唔,你继续说吧!”看了一眼愣住的简白,亦澈继续开口,眼中带了一分淡淡的催促。 简白:“……”愣了一下之后,只能无奈地开口,不过眼中却也带了一分淡淡的狎昵,“听说当年你差点被紫翎墨嫖了?” 亦澈白皙如玉的脸色微微一红,沉默了许久,才点了点头,“那个时候她被紫芜算计中了药。” “哦!”简白故意将声音拖长了几分,故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亦澈,“原来你那个时候的作用就是解药啊!” 亦澈冷飕飕地嫖了对方一眼,却没有反驳,因为事实……好像……似乎……应该……就是这样,他好像就是解药。 “那你这解药到底起效果了没?”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之间有几分暧昧,眼神八卦地问。 亦澈脸色一顿,抿了抿唇,绯红着脸摇了摇头,就连露在外面的脖子都染了一层红霞。 “啊!”简白声音提高了几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亦澈,“那么好的机会你居然都不知道把握?”眼眸深处甚至还有几分痛心疾首。 多么好的机会,亦澈这家伙居然就这样错过了?! “她那个时候只是将我当成解药。”亦澈强调了一句,然后眼中还染了一层微不可见的愤怒,别别扭扭地开口,“而且她当时还要去找十里锦其他的小倌!” 简白“喔”了一声,眼神中带着狎昵的笑意,看来紫翎墨的胆子还是挺大的! “然后呢?”简白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依着亦澈这家伙小气的性子,肯定不会同意。 “我让阿墨在了冷水里面待了一晚上。”亦澈淡淡地开口。 简白:“……”这个时候他能说些什么?他无话可说。 看了一眼快凉的药,简白过去将它端了起来,递到亦澈面前,缓缓开口,“你喝酒喝太多了,伤了胃,先将这药喝了吧!” “我喝了你就再和我说说话吧?”淡淡地看着简白,打着商量地开口,大有简白不答应他就不喝的意思。 目光期待地看着简白,墨发在空中飞扬,为白皙的容颜增添了一抹瑰色。 简白:“……”亦澈其实是酒还没醒吧? 盯着他认真而又期待的眼眸半晌,简白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亦澈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汤药面不改色地一口灌了下去。 简白看着都觉得牙口苦了半晌,他想问:不苦么? 伸手将唇边漆黑的药渍随意地抹去,目光再次落在了简白身上。 简白顿了一下,“你想听什么?” 亦澈眼睛贼亮贼亮的,“随便,和阿墨有关的就行。” 这个范围可就太广了!! 动了几下眼睛,问,“你还记得当年我将紫翎墨拖着一起去逛青楼么?” 亦澈第一次对着简白翻了个白眼,嗓音凉凉地开口,“你确定是你拖着她去么,我怎么记得是你死皮赖脸要去么?? 简白挑眉贼贼地笑了笑,“原来你那个时候你也在啊!你当时不是不去么?” 亦澈:“……” “嘿嘿,其实我和紫翎墨一直都知道你在,然后我故意替她叫了几位清倌。”简白笑的有几分欠扁。 亦澈凉凉地看了简白一眼,没有说话。 顿了一下,“继续。” 简白偏头看了他一眼,“不继续了,今天就到底为止吧!” 亦澈稍稍别扭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亦澈,你现在是清醒着还是醉着?”亦澈刚才的表现,让他有些不确定了。 “你说呢!”亦澈眼眸一挑,带了几分邪魅。 “既然清醒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啊?”简白很是小心地问。 亦澈挑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既然一直喜欢紫翎墨,为什么要娶水惜音啊?”措词了许久,简白才看着亦澈的表情缓缓问。 ------题外话------ 嘿嘿,给小可爱们留个悬念~晚安! 唔,话说阿九今天回家,在车站等车的时候直接坐在了行李箱上,然后……行李箱被……坐塌了,尴尬到变形。阿九痛定思痛,我要减肥! 第201章 灭就灭了 说完之后,简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亦澈,生怕错过了他的任何表情变化。 其实对于亦澈,他自认为还是很了解他的,即使紫翎墨去世,亦澈如果忘不了她也应该是不会娶妻,更何况还在紫翎墨离世之后一个月便娶了水惜音! 对于这件事情,他当年也就一直不理解。 亦澈微微眯起凌冽邪魅的眸子,盯着简白看了许久,淡白削薄的唇才微微一启,“简白,我以前有没有说过……?” “说过什么?”简白非常快速地将话接了过去,抬头认真地看着亦澈。 亦澈似是轻轻一笑,唇角扬起一个颇为薄淡的弧度,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戏谑之意,“太过好奇的人……往往活不长!”声音很轻,清清魅魅。 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开,只留下一道妖红色的身影,衣袂翻飞,墨发流转。 简白一脸的好奇和期待瞬间破碎,目光哀怨地看着离去的背影,半晌没了言语。 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房间里面,亦澈坐在窗边的雪白毛毯上,身上披着的妖红色外套滑落至双肩,浑身上下都带着魅惑和矜贵。 简白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对着半坐半靠的亦澈翻了个白眼,还没有说话,亦澈慵懒邪魅的声音已经传来。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狭长妖治的眸子微微一抬,漫不经心地问。 简白顿了一下,还是选择如实回答,“亦澈,不是我找到你的,而是未檀。” 亦澈持茶盏的玉指微微一僵,随即唇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嘲讽地开口,“他倒是了解地很!” 简白眼中浮现无奈之色,低低地开口,“送你回来的时候,未檀估计也喝了不少酒。” 亦澈再次冷笑,“他也确实应该喝点酒,平时装的太冷静了!” 听着亦澈的话,简白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对方。 亦澈也没有那么好心帮他解惑,眸子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吩咐道:“去查清楚景行月和景行止现在在焱凤的落脚地。” 简白微微一愣,“行月殿下已经来了焱凤?仪仗队不是还要两天才能抵达焱凤么?” “呵……”亦澈轻笑,笑声中听不出任何情绪,眸色轻轻然地看着外面,“景行止都来了焱凤,你以为她会没有任何动作地随同仪仗队入焱凤么?” 简白顿了一下,皱着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行月殿下这几年的改变太大了!” 以前的行月殿下完全就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可是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上位者的尊贵冷傲,难以亲近。 尤其是在被封为渝初皇女之后,简直就是不近人情。 亦澈眸子悠远了几分,带了几分叹息地开口,“她既然有心问鼎那个位置,以前那样单纯的景行月自然是做不到,想要让别人接受她,身为女子,她要付出的远比其他人要多。” 随即又是一声冷笑,“更何况有那样一位父皇,她的路会更难走。”因为景权阳眼中,景行月只是一颗棋子,随时有可能变成弃子。 简白默默地站在一旁,没有开口说话。亦澈和景权阳之间的恩怨,不是三言两语就说的清楚的。 只是……看了一眼亦澈,“亦澈,这次的风云宴,应该不简单吧?”不然亦澈也不会突如其来地回到近十年未曾踏足的地方。 亦澈唇边的笑意凌冽,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有什么想说的你直言就好,没必要这样吞吞吐吐地试探我的话!” 简白:“……” 无语了片刻,缓缓开口,“紫羽这次估计要有大动作,而且述月国似乎也想掺一脚。”语气和眼神都有一些慎重。 “还有呢?”亦澈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问。 “如果末染和述月真的打仗,你觉得渝初会如何?” “还能如何!景权阳想坐收渔翁之利。”亦澈一句淡淡的话,带着说不出的嘲讽,随之冷笑着开口,“他估计是将碧倾云和紫月痕都当成了傻子!” 他想坐收渔利,末染和述月岂会让他称心如意?这场仗,要么不打,若是真打起来,势必是三国之间的争斗! “那会不会到时候述月和末染一起对付渝初?”简白有些担心。 述月和末染说到底并没有多大的恩怨,只是述月皇帝能力不足野心有余,愿意出兵帮助紫羽才会牵扯出这一切,所以对于渝初的渔翁得利,没准他们两个国家联合起来对付。 再者,虽然渝初有东海这么一层天然屏障,但打仗这种事情,有谁说的准呢!二对一,渝初胜算不大。 “你以为景行月和景行止真的是到焱凤玩儿来了?”亦澈不以为然地轻嗤一声。 简白被堵了一下,用手摩挲着下巴饶有意味地开口,“行月殿下是来干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景行止,他肯定是为了玉轻尘来的。” 提到玉轻尘,亦澈的眸子微微眯起,不知是嘲讽还是夸奖地开口,“玉家倒是养了个好女儿!” 这个时候,简白反而有些不知道怎么接对方的话了。玉家的人从来都不错,至于这个玉轻尘,更是玉家翘楚,但是听亦澈这语气,他一时还真捉摸不透。 其实,简白最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 皱着眉纠结犹豫了一下,终于用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看着亦澈的,“亦澈,如果……我是说如果,紫羽和述月国联合起来对付紫月痕,你会不会帮他?” “呵……”亦澈一声冷笑,邪魅的眼眸多了几抹深沉,倨傲地开口,“如果连一个紫羽都对付不了,紫月然这皇帝要别做了,趁早换人!” 阿墨放在身边教养出来的人,岂会那般无用! 简白一噎,虎着脸看着亦澈。这不是还有一个述月国么? 亦澈没有说话,只是眼眸深了几分,唇角的弧度不知是嘲是讽,这不是还有一个算无遗策,智可谋国的右相白未檀么? 他倒是想看看,对方是如何谋的! “对了,上次刺杀言络的银叶之赤都被灭口了吧?”看了一眼简白,亦澈漫不经心地提起。 简白忽然有些错愕,亦澈总能将很久以前发生过的时候在别人没有任何准备之下提起,让人措手不及。 点了点头,“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果然这才是言络的手段!”又是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 简白只能保持缄默,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是脱离了掌控的银叶之赤,灭了也就灭了!”亦澈挥挥手,甚是漫不经心。 况且,就算没有被灭口,等待他们的是更恐怖的事情,所以他们应该感谢言络。 简白唇角抽搐了几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灭了也就灭了,好轻巧的一句话啊! 青冥居培养一批银叶之蓝都需要不少的心血,更何况是银叶之赤! 简白忽然有些心疼,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看着完全不放在眼里的亦澈,心中暗骂了一声败家。 “亦澈,帝京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绘亦阁。”想到自己打探到的消息,简白忽然开口。 亦澈挑了挑眉梢,轻飘飘地“哦”了一声,眼中带了几分意味,“可知道是谁?” “风清持。”简白沉沉地吐出三个字。他也是动用了青冥居最神秘的隐卫,查了许久才查到行云止水的风清持身上。 亦澈换了一个靠坐的姿势,神色之间添了几抹魅惑,“风清持是谁?” “你还记得紫月然身边的伴读,风凌依么?风清持就是她的妹妹,风府庶女。”简白向他解释道。 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身前的小案,“风府庶女?”将眸光落到简白的身上,等着他的下文。 简白点点头,“安阳城风家,风汶的女儿。”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开口,“而且她是和言络一起从安阳城回来的,上次言络灭了银叶之赤也只是因为当时伤了风清持。” “你是想说他们之间关系不一般?”亦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淡淡反问。 “我可没有这样说。”简白低低地开口。似乎是想到什么,再次将眸光转向了亦澈,“真正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未檀对风清持也睡觉极好,上次甚至让陵泓去为风清持送东西。” 亦澈妖邪魅惑的眸子微微一滞,有些许诧异,缓缓勾起削薄的唇,从椅子上缓缓起身,“白未檀和她也有关系?”这句话,听不出是什么意味,有些嘲讽,有些讶异。 “最让我不理解的事情就是,风清持不久前去了城西……你和紫翎墨一起搭建的那个小院子。”简白的声音放低了几分,也小心了几分。 亦澈身体瞬间一僵,眸子如炬地看着简白,然后微微眯起,有几分说不出的危险,抿着唇许久,终于缓缓开口,“风清持现在在哪里?” 简白看了亦澈一眼,“风清持离开了焱凤。” 亦澈本就邪魅的眸子凛冽了几分,带着冰雪料峭的幽寒,“给我查清楚风清持的一切,事无巨细,带她回了焱凤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声音,都是说不出的冰寒。 “是。”简白微微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另一处。 在行了两天之后,风清持一行人终于再次回到了安阳城。 这个时候是半上午,晨阳正好,没有冷风,温煦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街道两旁的店铺很多,路上的行人也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看上去一片祥和繁荣的场景。 “要不要在这里歇歇脚,明天再走?”看着风清持挑开竹帘看着外面,坐在他对面的紫舒缓缓开口。 风清持幽深莫测地勾起唇角,眼中已经带了几分冷意,“我也有这个打算。” “怎么?安阳城有人得罪你了?”紫舒挑起眉梢,问。小七这幅表情,分明就是有人得罪了她。 紫舒只知道风清持现在这个身体是安阳城风家人,但是对于风家内情,他自然是不清楚的。 弯了弯唇角,“我只是查一些事情而已。”玉轻尘不像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她既然怀疑她的身份,那表明她现在的这个身份极有可能另有隐情。 紫舒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开口。” 风清持收回眸子,淡淡一笑,“谢谢五哥。” 紫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顺的触感让她舍不得放开,缓缓开口,“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谢!” 望了一眼外面的景色,紫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你生活了快十年的地方啊!” 错过了风清持眼中的一抹怪异复杂的光芒,紫舒继续开口,神色之间带着几分不满地看着风清持,“你为什么现在才去沧州找我?” 他以为紫翎墨当年被斩首就直接借尸还魂成为了风清持,并没有想过其中还有时间差。 风清持抿了抿唇,带了几分无奈地看着紫舒,缓缓开口,“五哥,我在安阳城也就待了半年的时间。” “你以前没有住在安阳城?”紫舒皱了皱眉。小七是风府庶女,难道还不被留在安阳城么? 想到这里,紫舒眸色深了几分,风家算个东西,居然敢欺负小七! 看着紫舒的表情,风清持就知道了他在想些什么,轻叹了一口气,幽幽地开口,“五皇兄,其实我还是不久前醒过来的,醒来就已经是九年后了!” 本就幽深的凤目中,此时更加深邃的几分,如墨水在缓缓散开,浓郁而又深沉。 紫舒彻底一愣,动了动唇角,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眼中神色在错愕之后便是满满的复杂。 沉默许久,紫舒才缓缓开口,“从被斩首到你再次睁开眼,已经……过了九年!”脸上的表情简直复杂到难以言说。 风清持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在一瞬间,就走完了九年的时间,而且还不留任何痕迹! “那你空白了九年?”紫舒缓缓开口,声音很是低沉。 风清持这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外面,眸色微沉。 如果……没有空白这九年就好了! 紫舒本来想提亦澈的事情,但是看着对方的表情终究还睡觉咽了下去,心中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小七,其实这样也好,上天给了你一个全新的人生!” 风清持点点头。 马车并没有直接去风府,而是在一个较为偏僻的别院中停下。 “这是三皇兄以前的地方?”看着幽静别致的院子,风清持侧目看向紫舒。 以前三皇兄为了追求梦华颜,曾经在安阳城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风清持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三皇兄以前喜欢的人,现在竟然成了她名义上的母亲! 紫舒点点头,“你是不知道,当年梦华颜成婚的那天晚上,你三皇兄差点醉死在这里。” 他们这一辈皇室子嗣还算可以,不会很多,也没有很少,但是几人之间的关系却有些微妙。 大皇兄,他还有小七三人关系比较好,日常也比较亲近,二皇兄,四皇姐和六皇弟之间关系较好,至于那位三皇兄,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甚至于在帝京中他都并没有朋友。 “可惜三皇兄的眼光并不好!”风清持淡薄一笑,缓缓开口。 紫舒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莯流的马车先停下,莯流率先从上面走了下来,神色清冷地站在马车旁边,等着风清持。 紫舒刚探出脑袋,就看见了一身墨衣的莯流,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然后站在一侧用手挑开帘子,里面探出一张白皙无暇的容颜,紫舒挑眉淡淡地看着,带着几分戏谑地开口,将声音控制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范围,“如此容貌,小七你还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虽然以前小七也很好看,但是面前这张脸,明显更好看。 风清持动了动唇角,笑着开口,“我也觉得自己捡了便宜!”这个身体的容貌当时是真的把她自己惊艳到了。 几人一起用过午膳之后,风清持对紫舒说她要去一趟风府,紫舒本来是想和她一起去的,但是碍于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抽不开身,嘱咐了一声只能看着她离去。 待风清持和莯流两人的身影离开之后,紫舒玩世不恭的神色微微一冷,眼眸瞬间变窄,幽幽地眯起,带着危险之气。 “一路跟了这么久,还不打算出来么?”紫舒走到院子外面,对着西南方向那一片密林冷着声音开口。 隐身在暗处的黑衣人相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然后从林中缓缓跑了出来。 很快,一大批人就将紫舒以及他身边的侍从团团围住。 紫舒眯了眯眼睛,凛冽地开口,“看来二皇兄这次还真是下了死手啊!” “废话少说,拿命来!”领头的黑衣人看着紫舒,眼中只有一片嗜杀之意,冷漠地开口。 说完之后便握着手中闪着银光的冷剑冲了上去,其余的黑衣刺客见状也齐齐地冲了上去。 看见冲上来的黑衣人,紫舒勾了勾唇,身体微微一倾,瞬间避开他的杀招,伸手一勾,握住另一位黑衣人的脖子,“咔嚓”一声,那人便悄无声息地死了。 顺手夺过对方手中的剑,与齐刷刷涌上来的黑衣人缠斗了起来。 暗中。 一身天青色衣衫的言络侧靠着一棵大树的枝干,精致无暇的绝色容颜带着几分慵懒之色,狭长的流目淡淡地望着远处缠斗的人。 在他身侧,是双手抱剑,一身墨色衣衫的墨痕。 “公子,我们不出手么?”墨痕缓缓开口。 言络慵慵懒懒地看着远方,眸子清浅中带着几分淡慢,“再等等!”紫羽做事情,从来都会留有后手,绝对不止面前的这些刺客这么简单。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地上到处都是黑衣人的尸体。 紫舒手中的冷剑从最后一位黑衣人脖颈之上掠过,那人瞬间倒在了地上。 紫舒站在原地,手中泛着银光的冷剑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眸中带着几分戾气。 “嗖嗖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接踵而至的,就是漫天的箭雨,密密麻麻,穿破空气而来。 紫舒凌冽地勾起唇角,手中的剑挥动速度极快,犹如一道略过的残影,地上落了满地的箭。 “公子?”墨痕看了一眼外面漫天密集箭雨,轻唤了一声似乎已经要睡着的言络。 “还可以再等等!”言络漫不经心地开口。小时候他没少被紫舒折腾,让对方多累一下也好,就当活动活动筋骨。 当第二波箭雨再次袭来的时候,无论是力度还是密度较之刚才都加强了不少。 “去!”言络绝美的眸子盯着紫舒二人,轻轻凉凉地掷出一个字。 立刻。 “嗖嗖嗖……”的声音,十几道穿着降墨色衣衫如魅影一般越了出去。 很快,箭雨的密集就在减少,直到消失不见。 将手中染血的剑丢在地上,紫舒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言络所在的方向,轻声开口,“言络,出来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言络眼中倒是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勾唇淡淡一笑。 墨痕直觉眼前雪青色的身影一闪,下一刻,言络已经站在了紫舒面前。 紫舒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冷声开口,“呵,你还真敢一直不出手。” 言络勾起削薄的唇,淡淡一笑,“我这不是让你老练练手。”声音狎昵慵懒地开口。 紫舒冷哼一声,“我看你就是还在记恨当年的事情。”言络的性子,他还能不清楚。 “彼此心知肚明就好,何必说出来呢!”言络绝美的眸子染了几分无奈的笑意。 紫舒:“……”敢情这还怪他了? 言络吩咐人将这里处理一下,和紫舒一起进了院子。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来了这里?”紫舒看着言络,淡淡地问。 “前几天。” “那这两日暗中跟着的人除了紫羽的人就是你吧,紫羽派来的其他杀手也是你暗中除掉的?” 言络没有说话,但笑不语。 两人在房间里面坐下,紫舒给自己沏了一杯茶,也顺手将另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盏推到言络的面前。 “你怎么突然来了沧州?那几天不出现是不是怕我欺负你?”最后一句话,带着几分淡淡的戏谑。 言络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端起面前的白玉杯轻抿了一口,嗓音凉凉,“别说的好像你现在还可以欺负我一样。” “哈哈……”紫舒淡淡一笑,“以前欺负过也是一样,总归现在别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左相大人是被我欺负着长大的。” 言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对于风清持的事情,两人都是绝口不提。 此时风府。 梦华颜穿着一身绛蓝色的华贵锦服,面容依旧雍容华贵,正坐在书房里面看着手中一摞的账本。 “叩叩叩!”外面想起了敲门声 “谁?”梦华颜头也不抬地问。 “夫人,是我,周妈。”外面的周妈一手端着一个青花瓷盅。 “进来吧!”梦华颜开口。 周妈推门走了进来,“夫人,我做了莲子羹,你先休息一下吃一点吧!” 梦华颜看了一眼周妈,将手中看到一半的账本缓缓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有些无奈地开口,“周妈,我都说过了,厨房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 “夫人,我这一把老骨头闲不住,总想自己找点事情做。”周妈将瓷盅的莲子羹用勺子舀到小瓷碗中,对着梦华颜笑着开口。 梦华颜从那边走了过来,接过梦华颜手中的瓷碗,优雅地舀着吃。 “风汶呢?”梦华颜眸子极淡,漫不经心地问,语气中还带了几分淡淡的不屑。 周妈微微一顿,复杂地看了一眼梦华颜,带着叹息声地开口,“夫人,老爷在畅意阁!” “哼!”梦华颜冷哼一声,眼中的不屑之色更甚,冷冷地开口,“这些年温柔乡怎么就没有醉死他。” “夫人!”周妈劝慰地唤了一声,苍老的声音带着规劝,然后缓缓开口,“就算你不喜欢老爷,可是毕竟成婚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应该管一管的,你都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怎么说你。” 夫人性子强势,心高气傲,她自然是瞧不上这么唯唯诺诺的老爷,老爷也畏惧夫人,从来不敢反驳,心中确实积攒了不少怨气,毕竟没有任何一个男子愿意被自己的管束着一切。 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越闹越僵,然后夫人也就干脆不管老爷了,只是每个月给他一定的月例,没了夫人的管束,老爷便愈加放纵。 两人这样一过便又是十多年! 梦华颜冷哼一声,不以为意,“嘴长在他们身上,我还能管他们怎么说!”她梦华颜最不怕的,就是流言蜚语。 周妈无奈,自家夫人强势惯了,油盐不进。 似是想起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将它交给梦华颜,“夫人,这是三小姐来的书信。” 梦华颜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梢,伸手接过,缓缓拆开。 凌依一般是半个月来一封书信,前几天才来过,怎么又传来书信?! 微微皱眉,梦华颜心中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好感觉。 将折叠齐整的信纸摊开,梦华颜目光认真地看了一眼,本就微皱的眉此刻紧紧皱起。 “夫人,怎么了?”一旁的周妈轻声询问。 上次夫人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还是前两次三小姐来信,说她已经见到了四小姐和五小姐,还说五小姐现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深不可测,而且,和紫皇陛下的关系还不错! “凌依要回家了!”梦华颜有些疲惫地开口。 周妈一愣,“三小姐那么久没有回来,现在回来夫人不是应该高兴么?” 三小姐常年待在帝京皇宫,夫人可是很想念她的,毕竟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却从小就离开了自己,没能留在身边教养。 至于那位四小姐,周妈只是心中冷笑,她还自以为自己很得夫人的心,因为自己很受宠! 夫人是很宠四小姐,宠到近乎溺,只要是她想要的,夫人就会帮她得到,因此养成了对方骄纵任性,无法无天的性子。 这次夫人又允许四小姐去了帝京,在她看来,这位四小姐迟早要出事,只是不希望她连累三小姐。 夫人之所以对四小姐那么宠溺,只是希望五小姐羡慕嫉妒而已,说到底,夫人是因为五小姐。 “如果是凌依自己要求回来,这我自然是很满意,可是现在,是紫皇陛下让她回来的!”回来了,就不再是月然公主的伴读,以后也就无法自有进宫了! 周妈微愣了一下,许久,才叹了一口气权道:“夫人,三小姐年纪也到了,也确实应该回来嫁人了!” 女子,无论自己如何,终究都是要嫁人的,就像夫人,玲珑心思,高瞻远瞩,可是终究不还是要嫁人么? 梦华颜看着远方,“凌依喜欢的人是紫皇陛下。” “这……”周妈一顿,不知道如何接话。 梦华颜将手中的书信放下,没有再说话。紫皇陛下此举,说明他对凌依没有任何感情。 微微皱了皱眉头,她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她自己最清楚,温柔聪明,腹有心机,在最近水楼台的机会面前,她居然没能让紫皇陛下对她动心! “那夫人,四小姐和五小姐会一起回来么?”周妈再次问。 梦华颜将已经空了的瓷碗放下,“云依和凌依一起回来,至于风清持……”眯了眯眼睛,“她估计不会回来了!” 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墙角的风清持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周妈小心谨慎的声音缓缓响起。 “夫人,听说玉家有人去了焱凤,如果他们和五小姐碰面,会不会?” 玉家这个极为敏感的名字,让风清持的脚步顿了下来。 风清持深邃的眸子幽深了几分,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密切注释着里面的一切。 梦华颜冷冷一笑,“就算碰面又如何?”当年的事情做的那么隐秘,难道还能有人知道不成? 看了一眼成摞的账簿,梦华颜缓缓开口,“周妈,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夫人。”将东西收拾好了就要离开的时候,梦华颜的声音再次传来。 “周妈,让下人将三小姐的院子打扫干净,再让厨房准备一些她爱吃的菜品,随时备着。”梦华颜淡淡地嘱咐道。 “好的,夫人。”对于三小姐,周妈也是打从心里欢喜。 说完之后便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周妈离去的背影,风清持缓缓眯起眼睛,有几分凛冽。 看来玉家和风清持之间真的有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神色有几分复杂的莯流,“走!”对着他缓缓吐出一个字。 莯流也跟上了她的步子,两人一起离开。 两人没有马上回去,而是直接进了忆故人不远处的那个茶馆。 找了一个偏僻靠窗的位置坐着,风清持目光淡淡地看着窗外。 以前在安阳城的时候她虽然没有特意去查什么事情,不过也从湖蓝口中了解到一些。 这个身体的母亲,兰姨娘当年似乎是渝初的人,不知是什么缘故被梦华颜看上,然后就带回了风府,不久之后就被风汶纳为妾室,再然后,就生了风清持。 似乎……很简单! 风清持白皙如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面前的桌子,深邃的眸中有几分沉思。 “莯流,你晚些时候去查一下当年替兰姨娘接生的接生婆是谁,我要知道她的下落。”风清持的话语肯切,眸色清淡。 或许,有些事情她会很清楚! “是。”莯流应了一声。 半盏茶之后,紫翎墨指着刚上台的说书上,对着莯流轻轻一笑,有些高深莫测地开口,“你觉得他等一下会讲什么?” 莯流微微一愣,神色不解地看着风清持,摇了摇头,“莯流不知。” 风清持撑着下巴淡淡地敲着,眼中绕有意味,“肯定是和紫翎墨有关的。” 莯流:“……”紫翎墨不就是她自己么? “以前我和湖蓝经常会来这里听他说书。”风清持轻笑着开口,而且还会挑着时间来。 老实说,自己生前的事情,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虽然变了味,但是听起来还是有几分趣意。 算算时间,今天要讲的估计是讲解她王府中被网罗的男宠! 就在风清持打算重温一遍的时候,一身雪青色衣衫的言络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风清持和莯流。 言络的出现,让风清持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 言络坐在她身边,“我担心你,来带你回去。”知道她是去了风府,所以他便直接出来找她,刚好见到他们进了茶楼。 “啪”地一声,说书人手中的木板一敲。 “那咱们就接着上回开始说,上回说道紫翎墨将舒王爷调离帝京,舒王爷离开之后,紫翎墨真真切切地掌握了所有的朝政,在想右相表明心意被拒直接,就在摄政王府中豢养了大量的男宠……” 言络目光冷冷地盯着那位说书人,脸色已经黑了几分。 许是被说书人提起回忆,风清持动了几下眼睛,问,“话说言络,你知不知道锦雪的下落?”以前摄政王府的男子确实挺多,不过唯一让她觉得有几分特别的也就是一个锦雪。 言络本就黑了的脸此刻全黑了,闷着声音傲娇地掷出三个字,“不知道。” 虽然知道她不曾喜欢过锦雪,可是曾经她有在锦雪的房间里面留过宿。 第202章 玄医老人 看见风清持蹙眉思虑的表情,言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莯流。 “莯流,你先回去吧!”见状,风清持出声吩咐道。 “是。”莯流应了一声,然后便直接离开。 “现在可以说了吧?”端起手中冒着氤氲热气的茶盏,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看着言络说道。 “哼!”言络冷哼一声,目光微凉地看着对方,话语中带了几分嘲讽,“你对锦雪还真是上心。” “说的好像我亏待了你一样!”风清持对着言络翻了一个白眼,凉凉地开口。 言络被噎了半晌,绝美的流目幽幽地看着对方。 当年,她对他很好,与她对紫月痕一般无二,可是……那只是长辈对晚辈之间的疼爱宠溺,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看着对方淡若清风的表情,言络心中多了几分无力,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带了时间的悠久。 “当年你被斩首之后,右相白未檀下令拆除摄政王府,里面的下人和……你的男宠……”最后四个字,咬地特别紧,说话的时候看着风清持的目光也凉了几分。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都直接被遣散,让另谋生路,至于锦雪,王府被查封的时候他就已经不知所踪了,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当时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个男宠,失踪便失踪了,谁有那个时间去管他去了哪里! 风清持以手衬额,幽深的凤目深邃了几分,没有说话。 如玉雕的手轻轻拿住一个倒扣在茶盘之上的杯子,摆放在面前,然后顺手给自己添了一盏茶,抬头望向风清持,“对了,你去风家是为了何事?” 她的性子素来是比较懒散的,能让她特意去一趟风府,估计也不会是简单的事情。 风清持漫不经心地品着杯中的茶,缓缓回答,“去调查风清持的身世。” “怎么?你怀疑身世有假?” 轻轻颔首,“在焱凤的时候见过玉轻尘,是她在怀疑。” 言络“咦”了一声,削薄的唇清冷地勾起,“玉轻尘此人不简单,这么多年,便是我都探不出她的深浅,她既然起了怀疑基本上不会有错。” 稍稍顿了一下,便继续说道:“不过玉轻尘那种人,性子太清冷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她根本就不会上心,怎么会突然调查你的身份?” 挑了挑眉梢,流光潋滟的眸子淡淡地看着风清持,“莫非你就玉家有什么关系?” 风清持沉眸思虑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今日去风府,倒是听见了梦华颜和周妈的谈话,似乎……确实和玉家有些关系。” 然后便将自己在风府听到的谈话同言络说了一遍。 言络绝美的眼中划过深思,然后淡淡地看着风清持,“对于自己的身世,你现在怎么看?” 如果她想查清楚,他自然是不遗余力地帮忙,但是很多事情查清楚了或许就不会这么简单了,毕竟渝初玉家是一个大家族,与安阳城风家不一样,如果真的是玉家人,那她就没有现在这么自由了!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缓缓开口,“没什么看法,现在这样我逍遥自在。” 言络点点头,似是想起什么,眉尖轻轻一拢,“不过这件事情玉轻尘既然插手了,没有结果她是不会放弃的。” “无妨,如果真有什么确定的线索,玉轻尘会告诉我的。”对于玉轻尘,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那就好。”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缓缓开口。 “要不要回去?”已经站起身的言络低头看着风清持,挑着眉梢问。 “你已经见过五皇兄了?”风清持放下杯子,双手环胸望着对方反问,话语之中倒是也不见任何意外。 言络只是微微颔首。 “走吧!”风清持也起身,目光清透地看着言络,清清凉凉地掷出两个字。 其实这两天她一直知道言络隐身在暗中,不过对方既然没有出来,她自然也不会点破。 两人并肩离开了茶楼。 看着前面不远处布局别致的忆故人,言络微微勾起唇角,“九年后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在忆故人。” 言络忽然有些庆幸,幸好他来了安阳城! 风清持低低一笑,目光染了几分悠远之色,“其实当初,我真的没有认出是你。” 她怎么都无法想象,当年那个只会撒娇赖皮的小孩子长大了会是这般清姿泺泺,矜贵优雅的模样! 言络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面前的风清持,目光深沉了几分,就在风清持被看得不自在的时候,言络认真的话语才幽幽传来,“以前没认出没关系,你以后不要忘记了!” 话语很轻,语气很沉,目光带着认真和执拗,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微微一愣,半晌不知道应该如果回他的话。 见状,言络勾唇清柔一笑,看着风清持的目光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和深情,“我是言络,言如怀瑾,握瑜其络,这是你给我起的名字,我希望你能记得,不会忘记。” 风清持被言络眸中的深情微震了一下,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看着对方,轻轻一笑,有几分感叹,“真没有想到你竟然还记得这句话。” 当年她刚成为摄政王不久,从皇宫回王府的途中遇到了昏倒在地上的言络,彼时他衣衫褴褛,脏乱不堪,蓬头垢面,面容脏污根本认不出本来的样貌。 那个时候念着蓝钰经常一个人待在摄政王府,担心他会很无聊便想着为他找个伴,所以就将言络带了回去,并且还为他取了名字。 只是事与愿违,言络和蓝钰两人从小就不对盘,在一起说不了三句就要打起来。 言络轻声低笑,并没有说话。她说过的话,他从来都不曾忘记过! 她就像是一束光,瞬间照亮了他黑暗的生活,但是当九年前她离开之后,他的生活,却比以前黑暗的时候,还要痛苦千百倍! 住在她曾经住过的地方,守着却染中的一方衣冠冢,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差不多十年! 当两人快回到院子的时候,太阳已经微微西沉,淡金色的余晖散在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为他们周身清冷的气息镀上了一层暖光。 如此容颜绝世的两人在林间缓缓地行着,树木摇曳,偶尔有落叶自上空缓缓飘落,美得如诗如画,两人似乎是从水墨画中优雅地走出。 似乎一瞬间,就能迷了无数人的眼! 夕阳下的身影,也越拉越长! “刚才二皇兄派来的人出现了?”快走到院子的时候,风清持忽然开口,深邃的眼中还有着几分冷然。 虽然这里的一切已经被处理过了,但是空气中仍然有着微薄的血腥味,缓缓浮动。 言络点点头,眼眸幽淡地看着远方,削薄的唇轻启,“看来这次紫羽是真的想要紫舒的命!” 风清持勾唇嘲讽一笑,只是那双眼中,没有任何的笑意,一派冰凉无垠,“十年不见,二皇兄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许久,才缓缓开口,“起风了,先进去吧!” 风清持点点头,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五哥。”看见紫舒,风清持对着他淡淡一笑,似乎对刺杀这件事情丝毫不知情。 紫舒“哟”了一声,看着并肩而立的二人调笑地开口,“怎么?出去一趟还拐了个人回来?别说,还挺配!” 风清持:“……” 言络:“……” 紫舒并没有注意他们之间的小怪异,而是扬了扬手中的碗筷,朝着他们笑道:“快点去洗手吃饭。” 两人都齐齐地离开了,去洗手吃饭。 紫舒看着两人的背影,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将饭盛好,分别放在饭桌上。 接过言络递来的软巾擦手之后,风清持便率先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桌上的三碗饭,抬头望着紫舒,“莯流没有回来?” 紫舒漫不经心地回答,“莯流回来了,但是又出去,让你不要等他。” 风清持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对了,小七,言络知不知道你的身份?”紫舒看着还在里面没有出来的言络,将声音压低了几分。 关于小七的身份,没有她的允许他自然不会告诉言络,再者,这种事情真打算说的话也应该是她自己当面说。 风清持点点头,“在焱凤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呀!”紫舒淡淡地开口,然后就直接坐了下来,“那我们就先吃吧,不用等他了!” 风清持:“……” “对了,你的性子应该不会将这件事情主动说出来,是谁认出你的?难道也是言络?”紫舒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淡淡地问。 小七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除非有人识出了她之前的身份,并且逼她承认,不然……这件事情可能永远会成为秘密。 “不是言络,是未檀。”当初来帝京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个问题,未檀太了解她了,只是不过初次见面就人出了她的身份,这让她还是有几分意外的。 紫舒扒饭的手微微一顿,在风清持看不见的地方目光神色怪异了几分,似乎是想说一些什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刚缓步走来的言络正好将紫舒的表情看在眼里,微微垂首,眼中的眸色瞬间深沉了几分,有些高深莫测。 再次抬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淡慵懒,对着二人缓缓一笑,没有说话。 用膳过后,三人便各自回了房间。 风清持在房间里面看书,外面想起了有序的敲门声。 “进来。”抬眼看了一眼门外,淡淡地掷出两个字。 话音刚落,一身墨衣的莯流就端着紫砂茶壶缓缓走了进来,熟练地为风清持沏了一杯茶。 “阁主,已经查到为兰姨娘接生的那个接生婆的下落了。”莯流站在一旁低低地开口。 风清持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看了他一眼,伸手端起手边冒着热气的茶盏。 “那位接生婆原先是梦府负责接生的李嬷嬷,后来梦华颜怀风苍,她就去了风府,直到兰姨娘生产之后,她便请辞回了老家。” “我今天下午去见过那位李嬷嬷,莯流仔细问过,对于当年的事情这位李嬷嬷确实不知情,不过……” 说到这里,莯流稍稍停顿了一下,眼中的神色复杂了几分,语气微沉了几分,“李嬷嬷说,因为兰姨娘是她这辈子最后接生的人,所以对于风五小姐的身体特征还是记得很清楚。” 莯流突然觉得有些怪异,自从知道她是曾经的紫翎墨之后,即使她现在的这具身体是风清持,但实际还是会更偏向于紫翎墨。 莯流小心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继续开口,“她说风五小姐的左肩处有一枚月牙形的红胎记。” 闻言,风清持精致的眉目之间添了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抬眸淡淡地看着莯流,启唇轻问,“你下午就是查这个去了?” 莯流点点头。 “你用晚膳了没有?”风清持忽然问。 这个转变让莯流有些措手不及,微愣了一下,回过神才低低地回答,“还没有。” “厨房里面我让下人留了晚膳给你,你去吃饭吧!” “是。”说完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风清持用手指支着额头,缓缓陷入了沉思。 左肩处的胎记,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 背对着镜子,将藏蓝色的外衫褪至肩头一下,然后是中衣,当里衣褪下之后,镜子里面出现的,是丑陋而又狰狞的伤疤,新旧交加,遍布整个肩头,一直绵延到背部。 风清持勾唇嘲弄而又清冷一笑,绝美的容颜之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有一望无尽的薄凉。 风清持,你以前,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窗边传来一道轻微的声响,风清持瞬间将衣衫拉上肩头,眼中神色瞬间凛冽了几分,冰冷地看着站在窗前的那人,一启薄唇,清凉的声音从唇边溢出,“言络,我不喜欢别人一直干涉我的生活!” 那双眼眸,望着言络依旧不带半分感情。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对方,里面有压抑和阴鸷,微哑着声音开口,“你背后的伤……是怎么来的?” 风清持看了他一眼,然后偏开目光,淡淡地解释道:“不是我经历的,是曾经的风清持。” 她唯一受过的伤,也就刚睁开眼睛那时风云依在她身上留下的,她从来不吃亏,这笔账,风云依迟早要还她! 言络的声音依旧是闷闷的,带着几分执拗,“以前你也在风府住过。”说话的时候,目光也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没有丝毫偏差。 “你觉得我像是会被人欺负么?”看着言络,风清持缓缓问道。 言络依旧望着风清持,眉目微敛,绝美的眼眸一派晦暗不明。 看着站在窗前一言不发低着头的言络,风清持神色之间有几分无奈,之前的冷冽尽数褪去。看到这个样子的言络,心中那些冷漠的话语又忽然说不出口了! “对不起!”言络忽然低低地开口。 风清持一愣,神色狐疑地看着青衣绝尘的言络。 “我刚才无意看到莯流出去,知道你还没有休息所以就从窗户进来。”只是,没有想到会看见那一幕。 后肩都是细长而又狰狞的伤疤,即使知道并不都是她曾经受过的,可是心就是狠狠一疼! 如果以前他有能力护住她,也就不会有现在成为风清持这件事情,说到底,还睡觉他太没用了。 “算了,你以后还是敲门吧!”风清持无奈地开口。 言络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风清持扬起眉梢看着他,将手边的书收好然后顺着椅子坐下。 “我只是来告诉你,尹子希回来了,将行云止水的花儿和陛下给带走了。”言络依旧站在窗前,淡淡地掷出一句。 风清持笑了笑,“我倒是将它们给忘记了!”离开焱凤之后她才突然想起来行云止水还有两只动物。 “它们没出什么事吧?”风清持问。 言络微不可见地抽了抽唇角,“它们没事,有事的是行云止水的下人,尤其是你那个侍女,湖蓝。” 风清持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觉得花儿还是蛮听话的。” 言络:“……”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眸子淡淡地看着风清持,“我……要走了,回焱凤的途中你自己小心一点。” “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么?”风清持有些意外,她以为言络会和他们一起回去的。 言络摇了摇头,缓缓开口,“碧倾云就在里安阳城不远的地方,我要去和他打个招呼。” 最近“打招呼”三个字说地特别沉,甚至还带着几分冷意。 风清持明白对方话语中的意思,眼眸深沉地看了一眼言络,“你自己小心一点!” 她查过碧倾云,这个人,确实有一定的能力,很厉害。 言络勾唇展眉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清魅和慵懒,淡淡地瞧着风清持,薄唇一启,狎昵暧昧地开口,“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风清持深邃的眸子瞬间凉了几分,不过却并没有出言否认。 言络唇角的弧度更明显了,清姿泺泺,绝色倾城,“放心,我会小心的。” 说完之后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匕首很轻便,呈现淡银色,外鞘周身用黑金刻着一朵木樨花,雕刻地极为仔细,甚至连木樨花的花纹脉络都是清晰可见。 言络将它递到风清持的面前,目光清淡中却噬着一抹笑意。 “送我?”风清持挑起眉梢看着他。 言络点点头,缓缓开口,“对,送你。” 风清持接过,将匕首从外鞘中拔了出来,眼前瞬间银光一闪,凛冽异常。 “匕首外鞘低端还有三个小孔,可以放银针。”言络在一旁悠悠地开口。 风清持倒过来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三个细小的孔径,勾唇笑了笑,“原来如此。”这个地方可以放带毒的银针,谁会想带,匕首外鞘之中还另有一番乾坤。 言络只是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看着风清持淡笑的容颜,“喜欢么?”低低地问,声音和眼眸都带着一分明显的期待。 上次他们被银叶之赤刺杀的时候,他发现她身边根本没有趁手的武器,然后他便想着为她打造一件,想了许久,才觉得匕首最适合她。 “很不错。”风清持不吝夸奖。 言络轻轻一笑,“那就好。” “那我先离开了,我们焱凤见。”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这次没有再翻窗,而是从房门离开。 看着言络离去的背影,风清持眼神忽然有几分感慨,还有几分其他的情绪,难以言明。 收回目光,将手中的匕首进鞘,忽然现在匕首薄厚之处的背刃之上,刻着一行细微的小字。 凑近了看才能看清。 ——言络相赠,仅予清持。 风清持勾唇笑了笑,将它收好。 翌日,清晨。 苍穹山。 一头毛驴在竹林之间闲悠悠地晃着,毛驴上面,还坐着一位灰衣老者,花白的胡子,甚至连眉毛都是雪白的,看上去约莫有六七十岁的年纪,双目却是炯炯有神,手中还拿着一只酒葫芦,悠哉游哉地骑驴而行。 看着阵法再次被人轻易破除,兰泽和林叔都从院子里面走了出来。 兰泽只是惯行例事出来查看。 至于林叔,眼中带着几分期待,眉眼都带着笑意和期待。 公主说过她会经常来看他们的,会不会是公主回来了?! 微凝一双苍老的眸子,聚精会神地盯着远方,当看见从林间探出一只驴头,林叔眼中的失望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一扭头就回了院子。 兰泽无语了半晌,唇角微微抽搐。就算不是那个女人需要表现地这么明显么? 看着骑驴而来的老者,兰泽倒是神色恭敬地上前,“玄医老人。” 玄医老人看了那个二话不说直接扭头离开的林叔,神色狐疑地看了一眼兰泽,“成林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兰泽心道:你没有得罪他,但是这个时候你出现就让他失望了,毕竟林叔盼了那么多天的风清持! 不过面上还是沉稳地看着对方,“林叔刚才在准备饭菜,肯定是去看看饭熟了没!” 完全是说谎不带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的主。 玄医老人点点头,神色之间非常满意,“还算成林有点心!” 兰泽:“……”等一下他要不要找个借口去公子那里避一避? 玄医老人从毛驴上面下来,看了兰泽一眼,嘱咐道:“傻子走了一路了,你牵它去喝点水,吃点东西。” “是。”兰泽虽然有挺多想要吐糟玄医老人的,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挺尊敬他。 看着玄医老人往院子而去的背影,兰泽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灰色小毛驴,无奈地开口,“走吧,傻子,我带你去吃东西!” 这个院子里,一共养了两只宠物,小豹子和小毛驴,对于名字,他内心皆是不可恭维。 一只花魁,一只傻子!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无话可说。 院子里面,玄医老人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的林叔,眼中添了几分好奇和不解,“你怎么了?怎么我一回来就是这个表情?” 林叔瞪了玄医老人一眼,喃喃自语,“怎么就不是公主呢?” “你自个儿在那说什么呢?”玄医老人将酒壶放在木桌上,看着面前的林叔,问。 林叔抬头看了他一眼,额头的皱纹都已经能夹死苍蝇。 看着对方如此表情,玄医老人正想说话,林叔又突然间站了起来,“不救,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对方认真而又慎重的表情让玄医老人顿时愣在原地,动了几下苍老的眸子,一脸狐疑地看着林叔,“什……什么事?” 林叔眸色微微一沉,“不救,公主回来了!” 玄医老人归不救:“……” 神色怪异而又怀疑地看着林叔,“你说的公主是那个?” “哎呀!”林叔叹了一口气,看白痴地看着玄医老人,缓缓开口,“除了紫翎墨那丫头还有谁能是我口中的公主啊!” 这下换成玄医老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林叔,“你开什么玩笑?那丫头都去世快十年了。” 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再者,我可不想那丫头再来祸害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玄医老人的声音已经微不可见地变了几分,有些低沉。 “呵!”林叔一声冷笑,冷嘲热讽地开口,“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听到那个消息直接就哭了!” 玄医老人瞬间跳脚,反驳道:“我哪是哭了,我是喜极而泣,终于不用再被那个丫头整天烦着了。”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林叔冷声哼道。 玄医老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眶却已经微微红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抬眸缓缓看着对方,语气沉重地问,“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连眼神之间都有几分沉重。 “哈哈……”林叔大笑出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玄医老人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等着对方开口。 笑了一会儿的林叔终于停了下来,目光再次认真了几分,“不救,我说的是真的,公主真的回来了!” 玄医老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救,你是神医,你相信一个人死后可以借着别人的身体活过来的事情么?”林叔定定地看着对方的表情,问。 玄医老人一震,“你……你是说那丫头借着别人的身体活……活过来了?” 那表情,除了震惊,就只能用惊悚来形容了。 林叔点点头,“对。” “可是你怎么肯定那就是翎墨?”玄医老人还是不相信世间会有这种事情。 “我确定,好歹我是看着公主长大的,而且她对苍穹山极为熟悉,她绝对就是公主。”林叔肯定地回答。 看着林叔坚定的眸眼,玄医老人费了许久的时间才说服自己相信这件事情。 “那……她现在在哪里?”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眼神都带着无法言喻的激动之色。 说完之后眼神还一直往那栋小竹楼瞟去。 “已经离开了!”看着玄医老人期待而又殷切的表情,林叔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直接吐出五个字。 玄医老人表情顿时一滞,脸上的笑意都瞬间僵住,神色哀怨地看着对方,“你怎么不留住她?” 林叔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留住她?你自己一离开苍穹山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怎么留她?” 玄医老人无言以对,凑近了几分好奇地问,“那她现在是什么身份?长什么样子?有没有以前好看?” 林叔还来不及回答,玄医老人眉间已经染上了忧虑之色,“会不会成了男子?老头?或者是小毛孩子?” 林叔抽搐了几下,他决定等玄医老人将所有的可能都想一遍然后再告诉他。 “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翎墨那丫头真的那么惨?” 终于在林叔不忍直视玄医老人表情的时候缓缓开口,“没有,她现在是安阳城风府的庶出小姐,行五,风清持,容貌么?倒是比以前还要生的好看些。” “这么说翎墨那丫头赚了!”玄医老人笑着开口。 林叔也笑了笑,看了一眼那栋竹楼,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而且我还觉得公主和公子很是般配。” “你想干嘛?”玄医老人瞬间抬头狐疑加怀疑地看着对方。 林叔贼贼地笑了笑,“这一辈子我做过不少的事情,可是这红娘的事情,我还从来没有试过。” 玄医老人:“……”看着对方的眼神带着几分嫌弃。 “都老成一把骨头渣子了,还想着这些事情!”凉凉地看着对方,开口道。 林叔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倒是玄医老人眉间闪过一抹沉思,沉吟了一下,用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不过翎墨这丫头既然回来了那潋月的腿或许就能治好了!” 然后看了一眼林叔,“对了,你知道那小丫头现在住在那里么?” 林叔一愣,摇了摇头。他当时忘记问了。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来苍穹山?”玄医老人继续问,不过眼中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果然,他也没有失望。 林叔再次摇了摇头,“公主说以后有空就回来。”说完之后他才发现这句话说了和不说没什么两样。 兰泽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看着两人不断变化的精彩表情,唇角都不住地抽搐着。 摸了摸正在吃草的小毛驴,同情地开口,“真是辛苦你了!”跟了那么一个性子不着调的主子! “喂,你去干嘛?”看着离开的那道灰色身影,林叔直接开口。 “我去找潋月,和他谈谈。你去做饭吧,我都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玄医老人背对着林叔回答。 “饿死你得了!”看着那个背影,林叔恶狠狠地说道。 不过还是转身进了厨房去准备早膳。 时七正在房间里面看书,清晨的曦光从半开的窗户拂进,洒落在他的身上,晨光温暖,却依旧无法驱散他周身寒凉如冰的气息。 骨节分明的手轻握着书卷,仅露在外面的一只幽深如潭却不带任何温度与感情的眸子淡淡地看着手中的书卷,削薄的唇角依旧没有任何弧度,淡如冰晶。 “叩叩叩!”外面的门响了三声,然后便是玄医老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潋月,是我,师傅。” 潋月微微抬起眸子,“嗖”地一声,一根极其细微的银丝如迅影一般掠到门边,然后再次回到时七的手中。 房门,已经被打开。 玄医老人看了一眼时七,缓缓走进了屋子,看了一眼放在他腿上的书卷,缓缓开口,“又在看医书呢?” 时七如鸦羽一般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扫过眼睑,在白皙无暇的眼角下透出的薄影微微颤动了几分,微颔首。 看了一眼神色寒凉,默不作声的时七,玄医老人心中有些酸涩。 当年……如果发生了那些事情,潋月也不会是如此性子! 寡淡凉薄到没有一丝一毫常人该有的情绪。 “为师应该同你说过你那个师姐吧!”看着一眼时七,玄医老人有些感慨地说道。 时七没有说话,只是眸子淡淡地看着对方。 “她上次来了苍穹山,想来你也已经见过了,她的医术不必为师差,你的腿……为师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治好。” 翎墨和潋月二人学医的资质都极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都少了一颗悬壶济世的心。 每次想到这里,玄医老人心中都有些无奈,明明两个极为优秀的弟子,却都无法继承他的衣钵。 时七目光依旧凉淡,没有任何表情。 玄医老人走到时七面前,有些沉重地开口,“潋月,你这般惊艳卓绝的人,不应该一辈子留在苍穹山,不应该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你可以去外面看看!” 时七本就淡薄的目光毫无波澜,白皙如雪的玉颜亦是没有出现丝毫情绪变化。 ------题外话------ 唔,林叔和玄医老人都要踏上当红娘的征途,哈哈…… 晚安,好眠! 第203章 未言一字 玄医老人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院中的木樨花已经开到颓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潋月,你很聪明,有些事情你甚至比所有人都看得更为透彻,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应该放手,不要太过执着,不要让以前的事情束缚了你的一生。” 顿了一下,继续开口,“你还年轻,未来的道路还很长,不应该只拘泥于苍穹山。” 目光幽幽地看着时七,玄医老人语重心长地劝谏。 他这位小徒弟,寡淡薄凉地让人心疼! 心中忽然一叹,他归不救一生也就看中了这么两位徒弟,却偏偏都是一生不得安稳。 时七将手中的医书漫不经心地放在书案上,目光清寒如水地看着玄医老人,没有说话。 从衣袖中小心地取出一个墨黑色的木盒子,将它放在时七的手边,“这是赤烈珠,你每日沐浴的时候将它放在里面,可以缓解你双腿的疼痛感。” 时七清寒幽凉的右眸看了一眼红赤色的赤烈珠,又看了一眼玄医老人,微不可见地颔首。 玄医老人略带沧桑的眸子移到时七身上,幽幽地叹息,“八年了,八年来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一个字!” 时七绝美寒凉的眸子如被针刺一般,瞬间一缩,本就白皙如雪的容颜再次苍白了几分,惨白到近乎透明,就连唇色,也是瞬间如雪。 放在轮椅上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着木制轮椅,指尖似乎都要陷到里面。 看着时七的表情,玄医老人微微一怔,苍老的脸上有几分自责,“对不起!”他不应该在时七面前提及八年前的。 对于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潋月是缄口不言,而且从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过潋月开口讲话。 时七情绪波动也仅是一瞬间,下一刻便已经恢复如常,又是一汪幽深潭水一般,无波无澜。 “我自己先好好想一下,到底要不要医治你的双腿,等你自己想清楚之后,再告诉我吧!”缓缓说出一句话,玄医老人便离开了房间。 脑海中已经在思索林叔计划的可行性,以前翎墨那丫头喜欢青冥居居主,可是现在对方已经成婚了,翎墨也该死心了。 潋月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各方面都很优秀,就是为人冷漠寡凉了一些,但是这些在他看来都不是事,他们都是学医的,以后多交流交流也许就好了,所以总的来说,成林撮合他们这个注意还是不错的! 玄医老人离开之后,房门又在瞬间关上。 时七依旧是以刚在那个姿势优雅清冷地坐在轮椅上,似是想起什么,仅露在外面的狭长右眸含了一丝冷寒彻骨的光芒,如万丈冰川之下被凝固的薄冰碎雪,一瞬间就冻结一切。 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眸,寡薄的唇微勾起一个嘲弄讽刺的弧度,却莫名令人心惊! 帝京焱凤。 青芜宫。 蓝钰一身藏蓝色的锦衣,神色冰冷无情地站在窗前,淡淡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不远处的紫月痕,没有说话。 尹子辰难得一见地穿着朝服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蓝钰,不满地抱怨开口,“你倒是悠闲,本公子这几天可是忙到脚不沾地。” 蓝钰冷飕飕地看了他一眼,尹子辰瞬间噤声,神色都随之蔫了下来。 该死,早知道自己以前学武功的时候就认真点,不然现在也不会在年纪比他还小的蓝钰手中连三招都走不了。 紫月痕一手拿着书卷漫不经心地看着,另一只手半支撑着自己的额头,温润如玉的容颜带了几分慵懒,细长的眼中却有着几分疲惫。 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两人,薄唇轻言,“事情如何了?” 声音明明很轻,可是却带着难以言明的威严尊贵。 话语一出,房间里面的气氛似乎也在瞬间肃冷了几分,连贯来神色轻佻散漫的尹子辰都认真了一些。 在紫月痕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严肃而又深沉地开口,“景行月暗中回到帝京之后率先去找了一趟景行止,两人似乎是吵了一架,然后景行月负气离开。” “而且……”尹子辰眉忽然敛起,然后语气又谨慎了几分,“除了我们之外暗中似乎还有在盯着他们一举一动的人。” 紫月痕勾唇淡淡一笑,那双细长的温柔眸子漫不经心地看着半开的窗外,缓缓开口,“他们吵架?估计也只是为了模糊视线。” “你说他们知道了我们暗中查探?”尹子辰皱着眉问。 紫月痕不动声色地将手中书卷放下,换了一只手继续懒懒地撑着额头,“我看未必,你不是说暗中还有一批人么?依着景权阳那自私自利的性子,他对景行月肯定心有防备,那暗中盯着景行月的估计就是景权阳的人。” 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而且景行月和景行止的关系未必就是传闻中的那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双悠长的丹凤眼带了几分说不出的玩味之色,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渝初景氏,内部也并不安稳! 这时,一旁的蓝钰语气冷漠地插了一句,“以前景行止为太子的时候,最看中的就是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 “你的意思时间他们之间关系不和其实只是装给别人看?”尹子辰本就微皱的眉再次皱起,问。 “我可没有这么说。”蓝钰收回目光,淡漠的语气冰冷无垠,浑身上下都带着从来化不开的冷漠。 尹子辰瞪了对方一眼,蓝钰的话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紫月痕用手轻轻地敲着面亲的案几,“这次渝初来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就连玉轻尘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子辰,你这些日子多注意点!” 倘若以前的景行月简单单纯,那么现在……这四个字绝对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至于景行止,他一直就不怎么能看懂他,而那位玉轻尘,玉家百年来最为聪明的人,没有之一。 “是。”尹子辰虽然平日里会同紫月痕嘻嘻哈哈地开玩笑,但是对于他给出的任务,却是会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认真态度来对待。 对于紫月痕,虽然他平日里看上去温润如玉,君子无暇,但是处理事情手段雷厉风行,果决狠断,伐谋善断,帝王上位者的气势威严十足,作为臣子的他,心悦诚服! “还有一件事情……”想到什么事情,尹子辰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何事?”紫月痕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问。 “青冥居的人在查风清持的背景。”亦澈在帝京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并不是秘密,只是除了上一次刺杀言络,对方一直安安分分没有任何动作,忽然查风府一位不受宠的庶女还真是让他有几分意外。 “哦!”紫月痕明显有几分意外,温柔狭长的丹凤眼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就连一直冷漠地站在一旁的蓝钰,犀利的星眸中都添了一抹淡淡的诧异。 紫月痕随即笑了笑,此刻的眸子却并不温和,看着尹子辰,缓缓问,“可知道他们为何查探清持?” 清持?听见这个名字尹子辰低头神色狎昵地笑了笑,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随之添了几分微不可见的暧昧。 清持?!喊地很亲密嘛! 要对紫皇心中对风清持完全没有一点点不同,他是丝毫不相信的。 指不定以后,这帝宫,就是风清持的天下,那个女子,绝对是聪明地令人胆寒! 就在尹子辰出神地想象着这一切的时候,耳边传来紫月痕故意拖长加重了声音的一道“嗯”音,瞬间回过神。 “这个并不清楚。”尹子辰摇了摇头,如实道。 他也纳闷,那个风清持来帝京的时间并不久,会和青冥居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而且这和青冥居有了关系,会不会以后就进不了宫啊?尹子辰担忧的是这件事情。 因为紫皇的婚事,他已经被朝中那些大臣念叨好几年了,耳朵都磨出茧子了,嘴皮子也说破了,可是人家紫皇依旧是独来独往,后宫空置! 以前还以为有一个风凌依会留在这里,看是这一看紫皇的态度就知道泡汤了。 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一个风清持,可千万别打水漂了,他想以后能够清静清静! 紫月痕眼中并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勾唇没有温度地笑了笑,缓缓启唇,“我倒是也想看看青冥居的人能查出些什么来!” 风清持的身份,简白直白,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查的,没有任何背景。 不过风清持这个人,绝对是深不可测! “紫皇,听说舒王爷已经启程回京了,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这句话,尹子辰问地颇有几分小心翼翼,而且还带着一分隐隐的期待。 紫月痕沉默了一下,终究是微微颔首。 “真的?!”尹子辰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脸上的表情难掩惊喜之色,一双桃花眼莹润如水,带着几分崇拜的光芒。 “看来你还挺喜欢五皇叔啊!”紫月痕一句淡淡的话语幽幽传来,听不出喜怒。 尹子辰龇牙笑了笑,乐呵呵地开口,“那是,舒王爷可是我心中的战神,叱咤风云,纵横沙场,横扫千军,是我辈心中的楷模。” 听着尹子辰的话,紫月痕的眼眸微不可见地沉了几分。 叱咤风云,纵横沙场的人,除了五皇叔,还有……姑姑。 战场上的她,也有着横扫千军的狠绝睿智。 一旁的蓝钰冷漠的眼眸也微微沉了沉,没有说话,只是偏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你们怎么了?”房间里面瞬间沉闷的气氛让处于兴奋状态之下的尹子辰察觉到两人情绪的不对,缓缓问道。 紫月痕轻轻一笑,就连眸子都染了几分温和的笑意,“无事,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对于这件事情,很明显,他并没有打算同尹子辰细说的意图。 尹子辰则是坏笑地看着他,一脸我知道的表情,笑着暧昧地开口,“是不是风清持?” 紫月痕目光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嗓音凉凉地开口,“看来你还是太闲了,还有时间关注这些事情!” 在尹子辰脸色一僵的时候,紫月痕温润如水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子辰到了这个年纪,想这些事情也睡觉难免的,上次舅母还跟我说担心你的婚事,看来我也是该为你指婚了!” 这句淡淡的话语一出,尹子辰的脸色就瞬间黑了一半,虎着眸子看着紫月痕。 紫月痕勾唇笑了笑,将眸光转向了蓝钰,“阿钰,如果指婚的话,这满朝大臣之女你看谁比较合适?” 蓝钰神色依旧冷漠,却也给出了一个名字,“叶欣兰。” 听到这个近来最为熟悉的名字,尹子辰唇角狠狠地抽动了两下,一张俊脸顿时全黑了。 自从上次明月的及笄礼见过叶欣兰,两人似乎就经常碰见,只是都没有好脸色给对方就是了,如果不是秉承着不和女子计较的原则,他都想直接将叶欣兰给丢到湖里去。 就没有见过能那么凶,那么泼辣的女子,上次还直接对他动手了,如果不是他轻功好,估计要给她挠一脸。 他就纳闷了,叶家的人到底是怎么教出叶欣兰这么个性子?! 紫月痕却点点头,“确实是门当户对,改日我和舅母好好聊聊!” “紫月痕,不带你这样的。”尹子辰哀怨地看着对方,“我整日里累死累活地为你卖命,你居然这样对我。” 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蓝钰,“还有你,我就知道你是记恨着上次我说将我四妹嫁给你,哼,就算你想娶,我这个做哥哥的还不同意呢!” 蓝钰眸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看了一眼紫月痕,缓缓开口,“言络离开帝京之后去了沧州,现在已经和舒王爷分开。” “什么?言络这个时候居然离开了帝京?”尹子辰一声惊呼。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着调查渝初的事情,还真没哟注意过言络什么时候离开了。 随即不忿地低低开口,“我在这里拼死拼活地卖命,他这个阶品俸禄都比我高的人居然还悠哉地离开了帝京?” 蓝钰眸色微凉地看了对方一眼,冷冷地开口,“如果你有能力将紫皇吩咐的事情都安排好你也可以离开帝京!” 尹子辰:“……”他如果可以的话早就不在帝京了! 虽然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愤然,可是却也知道蓝钰所言不假。 言络确实有那个能力,能成为同右相并列的左相,他的能力与智谋毋庸置疑,他们这一辈能够和言络并肩的人寥寥无几! 在他的认知中,紫月痕是一个,他那位三弟算一个,还有就是渝初景行止。 甚至那位述月的碧倾云,在他看来都及不上言络的心思深沉。 言络那家伙才是真正的算无遗策,智多近妖,他真是……嫉妒死了! “不过言络到底离开干嘛?”在帝京新起的一代,尹子辰虽然比不得言络和紫月痕,但是也绝对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认为言络真的是出去玩乐。 而且沧州,是舒王爷这些年一直待的地方,难道言络是去劝舒王爷回帝京?不然的话舒王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大概是为了风清持吧!”蓝钰声音冷漠地掷出一句话。 风清持不久前也离开了帝京,并且去的地方也是沧州。 而且,似乎经过上次被银叶之赤刺杀之后,言络和风清持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 再者,这次虽然收到消息紫羽派人刺杀舒王爷,可是舒王爷毕竟是威名四震的将军,对付这种事情,还睡觉可以的,碧倾云之事,也不需要言络亲自去沧州。 所以仅有的可能性就是为了风清持,至于担心对方什么,这他就不清楚了! “诶?”尹子辰眸子一顿,里面写满了震惊与诧异,随即目光有几分古怪地看着紫月痕。 紫皇不是喜欢风清持么?怎么言络又忽然横插一脚? 他为什么有种他们尊敬的紫皇陛下被绿了的奥妙感! 难道以前言络抢不过紫月痕,现在不服气地再来一次?! 紫月痕眸子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尹子辰瞬间掐灭自己脑海中的各种脑补情节,对着紫月痕笑了笑。 然后看向蓝钰,“风清持和言络是什么关系啊?”言络那么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居然为了她在这个时候离开帝京? 他可记得许家许知画在对他表明心意被拒之后,便真的绝口不提言络。可见是真的被拒绝地太狠了! “没有关系。”蓝钰的声音是万年不变的寒冷。 尹子辰再次微微一愣,算了,反正这些事情也和他没有关系,管他怎样呢! 就在他这样安慰自己的时候,外面传来了紫月然怒气冲冲的声音,“你们让开,我要见皇兄!” 紫月痕微不可见地敛去眉眼,缓缓起身。 尹子辰和蓝钰则是安静地跟着他走在他的身后。 尹子辰瞠了几下眼睛,没有说话。 蓝钰则是依旧一身冷漠,无法掩饰。 走出宫殿之后,便看见紫月然一张精致的小脸带着无法言说的愤怒,粉紫色的轻衫衣摆在空中飞舞。 看见紫月痕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瞬间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然后看了一眼尹子辰和蓝钰,声音愤怒而又冷冽地命令道:“你们,先下去。” 尹子辰虽然和紫月然相处的时间不及蓝钰等人,可是也绝对不短,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月然如此愤怒的表情,一时有些微愣。 蓝钰冷漠的眸子淡淡地看了紫月然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看见蓝钰离开,尹子辰才追了上去,在确定紫月然听不到的时候才低声询问,“蓝钰,你说月然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她愤怒到想杀人啊!而且,这愤怒还是对着她最敬重的皇兄,紫月痕! 蓝钰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漠,缓缓开口,“估计是知道了晨太妃要回宫的事情吧!” 尹子辰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紫皇几天前就以前在朝中宣布要派顾老将军去宁佛寺将晨太妃接进宫,当时朝中有不少人反对,理由是晨太妃一生无所出,先帝既然已经去世她就应该在宁佛寺度此残生。 不过紫皇还是力排众议,坚决果断地派出了顾老将军。 这件事情,在宫中和宫外都不是秘密。 只是紫月然因为风凌依要离开的时候一直和她在一起说话聊天,再者,宫中的人都知道紫月然不喜欢那个晨太妃,自然也不会有人在她面前提及这件事情平白惹她不快,让自己遭殃。 所以紫月然应该是今天送风凌依出宫的时候听见了一些风声,这才连忙赶回宫中,甚至对着紫月痕发脾气。 看了一眼青芜宫的方向,“不会出什么事吧?”尹子辰有些担忧地问。 蓝钰摇摇头。 “你要摇头是什么意思?不会还是不知道?”尹子辰郁闷。 “不知道。”蓝钰冷漠地吐出三个字。 “真是冷漠!”尹子辰默默地吐糟。和蓝钰一起共事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对方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家那个素日沉默寡言的妹妹怎么就看中了蓝钰,还一副非君不嫁的模样。 哎,真是愁煞他这个当哥哥的! “对了,蓝钰,要不要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玩玩?”看着蓝钰冷漠的表情,尹子辰忽然计从心起,眸色含笑地看着对方。 蓝钰只是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真的,保证那个地方你去了一次就不想再离开了!”尹子辰诱惑地开口。 蓝钰不傻,已经从对方的话语和表情猜出来了是什么地方,眸色不知不觉地冷了几分。 “哎哎,我是说真的,听说十里锦前几日来了一位花魁芷嫣,长的可好看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兄弟我出银子哦!”尹子辰眼中带了几分暧昧之色,笑着开口。 “不去!”蓝钰不仅表情冷漠,连话语都结了一层寒冰。 “哼!不去就不去,本公子自己去看看!”望了一眼蓝钰直接离开的身影,心中冷哼:真是块榆木疙瘩,不知道好好享受! 此时的青芜宫。 紫月痕秉退了所有的下人,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只有他和一脸怒容的紫月然。 “皇兄,你为什么要将时晨月接回皇宫?”满脸愤怒地看着紫月痕,紫月然说出口的质问话语连声音都尖细了几分。 紫月痕眸子淡淡地看着面前的粉衣少女,淡淡地反问,“为何不能接她回宫?” “就是因为她母后才会死的!”紫月然脸上愤怒之色更甚,声音较之刚才都拔高了几分。 紫月痕眸子依旧温和,并没有多少波澜起伏,“母后的死,怨不得她。”以前年纪小的时候确实恨过对方,但他现在已经长大了,那是母后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任何人。 唯一苦了的,就是月然,所以这些年对月然他从来都是极尽能力地宠着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她,母后怎么会那么早死,甚至我连母后的面都从来没有见过。”说到这里,紫月然的声音有些微微哽咽,眼中也是一片愤恨之色。 如果不是时晨月,她怎么会一生下来就没有母亲! 纵然其他人对她再好,可是谁能弥补她没有母亲的遗憾和痛苦。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眸子淡淡地看着面前的紫月然。 “皇兄,你能不能别让她回来?”看着紫月痕,缓缓开口。 “月然,别闹,风云宴宫中后妃需要有人出席。”紫月痕声音依旧就温润,就连眸子里面的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 “可是有那么多的太妃?为什么偏偏是我最不喜欢最讨厌的时晨月?”紫月然不甘心地反问。 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时晨月! “因为只有她有这个能力。”紫月痕依旧是淡淡地开口。 “可是我不喜欢她。”紫月然声音低了几分,“我一想到她是害死母后的人,我根本不想她出现在我面前。”她甚至会想要杀了时晨月。 “月然,当年的事情她也是受害者,母后的死和她没有关系。”当年如果不是时家那些人从中作梗,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当然,也不会有他和月然。 但是母后的死,的的确确和时晨月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听我不听,明明只要你也成婚了后宫有人就根本不需要那些太妃回来这么麻烦。”紫月然细长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紫月痕,“都是你不成婚,如果你早些成婚就没事了,而且你还将凌依赶了出去,你明明知道她喜欢你……” “紫月然。”紫月痕的眸子微微沉了一分,不过话语依旧没有愤怒之色,只是郑重地提醒。 “本来就是,凌依在皇宫中待了这么多年,她的心思你难道还不清楚么?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还将她赶出皇宫?是不是因为风清持?” 紫月痕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角,“这件事情和清持无关。” “清持?”紫月然忽然冷冷一笑,“你叫的还真亲密!” “你到底要如何?”紫月痕直接问。 “我不同意时晨月进宫。”紫月然亦是直截了当地回答。 “我已经让顾老将军去宁佛寺接她回宫了,朕一言九鼎,此事不容更改。”紫月痕极少在紫月然面前自称为朕,这个时候如此说明了他的决心。 紫月然眼中倒也没有多少意外,和皇兄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这点了解还是有的,皇兄虽然看上去温和,但是真正下了决心的事情不容任何人置喙更改。 她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转寰的余地,只是借此机会为凌依搏一搏而已,或许能让皇兄答应她让凌依进宫。 抬头看着紫月痕,朗声开口,“要我答应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先说。”紫月痕淡淡地掷出三个字。 “你先答应我。”紫月然不依不饶。 紫月痕在椅子上坐下,目光清淡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如果是和风凌依有关的话就免了吧!” “为什么?”紫月然瞬间跳脚,不满地开口。 “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紫月然直言。对于紫月然想说些什么,他自然是看得分明。 “对凌依没有男女之情?那么风清持呢,对她就有么?”紫月然提高声音质问道。 “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紫月痕的声音稍稍淡了一分。 紫月然一脸委屈地站在紫月痕的面前,可怜兮兮地开口控诉,“我就知道,你有了喜欢的人,所以就不管我了是不是?我和风清持关系不好,以后她进了宫肯定看我不顺眼想除了我!” “我要去告诉父皇和母后,皇兄就只会欺负我!呜……哇……”说着已经当着紫月痕的面哭了起来。 紫月痕温润如水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不过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松动,缓缓开口,“月然,我不会用自己的婚姻做筹码的。” 如果一个皇帝,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那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反正你以后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多一个凌依也没什么,为什么就不可以呢?”泪珠还在眼中打转,不满地开口。 皇兄是帝王,注定后宫佳丽三千,为什么凌依就不可以呢?! 紫月痕淡淡地看了紫月然一眼,“我不会用自己的婚事最为稳定江山的筹码,也不会用联姻来平衡朝政,这些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便是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又如何? 他是帝王,可是帝王难道就没有这个权利么?世间最有这个权利的人,就是帝王。 至于其他那些用联姻来平衡朝政格局的,在他看来不过就是自己没有能力不仅不反省自己力求上进,还要以此为借口纳妃享受! “可是时晨月也恨着母后,你就不怕她进宫之后对我们不利?我们毕竟是母后的孩子?”紫月然依旧不死心。 “她不会。”真说起来,并不是母后毁了她的一切,真正毁了她人生的,是时家的人,再者,对母后,她心中有的是愧,对他和月然,时晨月是愧疚。 “你一定要让她进宫?”紫月然声音冷了几分。 “是,并且以太后之尊。”紫月痕依旧是淡淡地开口。 “你……”紫月然一跺脚,愤怒地看了一眼紫月痕,“我讨厌你!”然后就小跑了出去。 看着紫月然离去的背影,紫月痕再次揉了揉眉角。他是不是素日对月然太过宠溺了?! 此时。 青州城外的官道之上。 两辆马车徐徐地行着。 “小七,一直待在马车里面你不闷么?”看着自坐下就拿起书卷淡淡看着的风清持,一旁的紫舒缓缓开口。 “你要是嫌闷可以出去。”风清持眼都不抬地掷出一句话,似乎手中的书卷对她的诱惑极大。 紫舒看着她半晌,然后直接伸手抽出她手中的书卷,缓缓道:“看书多无聊,我们去赛马吧!”说完之后还对风清持挑了一下眉梢。 风清持正想拒绝的时候,紫舒的话语再次传来,“我都这么多年没有见你了,而且我都答应你回帝京了,这么个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我!” 话语哀怨至极。 风清持微垂着眸子淡淡地打量紫舒,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不轻不重,“你这副无赖的模样,你的那些手下将领知道么?” 紫舒:“……” 不过下一刻,风清持还是下了马车,从紫舒的侍从棋天手中接过一匹马,一个利落地翻身上马,身姿轻盈而又敏捷,轻飘飘地落在了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地上的紫舒。 字数一挑眉,也干练地翻身上马。 “时间?”风清持侧目看着紫舒,问。 紫舒勾唇淡淡一笑,“老规矩。”以前他们赛马的时候,时间限制从来都是一刻钟的时间。 “好。”风清持话音刚落,一拉缰绳直接飞奔出去,犹如一支离弦之箭。 “好啊,你又耍赖。”紫舒不满地开口,眼中却是笑意盈盈,双腿一夹马腹,也冲了出去。 “这叫兵不厌诈,做了这么多年的将军,皇兄应该很了解这个字的意思。”风清持手中拉着缰绳,双腿踩着马镫,回头对着紫舒勾唇一笑。 紫舒眼中神色有几分无奈,“就你歪理最多!” 风清持不再回答,而是拉紧缰绳,一夹马腹,“驾~”就在紫舒要赶上她的时候,再次将他甩了半个马身。 莯流看着已经快消失的两道身影,抿了抿唇,眼中划过艳羡之色。 “吁!” 风清持一拉缰绳,马匹在原地轻踏了几步,缓缓停了下来。 紫舒也是一声“吁”,也随后停了下来。 “皇兄,你输了!”挑眉看了紫舒一眼,风清持勾唇淡淡一笑,开口道。 “看来马上功夫你倒是不输当年,皇兄还以为你这些时日太过安逸了!”紫舒驱马与风清持并肩,笑着说。 风清持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你说那辆马车里面是些什么人?”看着不远处迎面而来的马车,紫舒有几分意味地开口。 风清持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远处的那辆马车,摇了摇头,缓缓道:“不清楚。” 没有一点儿根据的猜测,完全没意思。 ------题外话------ 嘿嘿,大家觉得马车里面的人会是谁呢?!/托腮浅笑 晚安!好眠! 第204章 前去看看 紫舒也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小七既然不愿猜,那他一个人猜也忒没意思。 因为还要等被远远落在后面的马车,两人只能骑着马极为缓慢地前行。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 迎面而来的马车终于和风清持二人打了个照面。 “五妹?”一声惊奇意外的声音从马车里面缓缓传来,声音很轻很轻。 马车上的竹帘半卷,露出了一张温柔无暇的容颜,此时那双温柔的眸子写满了诧异惊讶之色,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风清持。 在这里遇见风凌依,风清持狭长深邃的眸子也有些许意外。风凌依怎么会这个时候回家? 听见风凌依轻轻地喊了一声五妹,在马车内室休息的风云依瞬间从里面来到外室,探出一张娇俏的容颜。 当看清楚是风清持的时候,那双杏眸瞬间染上了怨恨狠毒的神色,如毒蛇一般死死地盯着风清持。 “风清持,你这个贱人!”阴冷的目光如附骨之蛆地落在风清持身上,从唇瓣吐出的话语,都带了狠绝。 面前的风云依脸色有几分苍白憔悴,此刻面容上阴狠毒辣的表情让这张还算俏丽的脸庞带上了几分狰狞,就连那双眼睛,都没有了往日的飞扬跋扈。 风清持微不可见地眯起眼眸,将目光转到风云依的身上,勾唇冷冷一笑,眼中有几分玩味。 身为医者,少女和女人,她还是分得清的。 看着风云依眉梢眼角隐约的风情,风清持狭长的凤眸荡漾着几分似笑非笑。 “看来在帝京这些日子你过得还挺滋润的。”削薄的唇轻启,对着风云依缓缓开口,只是声音并不见丝毫笑意,反而有着隐隐的冰冷。 将自己都搭了进去,能不滋润么? 被风清持戳到自己的痛脚,风云依目光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将面前的人剥皮抽筋生食之。 垂在身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陷进肉中尤不自知。 都是因为风清持,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贱人给她下了毒,她也不会来帝京,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她要风清持不得好死! 紫舒半眯着眼睛看着风云依,眼眸之中染了一层削薄的冰雪,寒入骨髓,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风清持淡淡的声音缓缓传来,“对付她,不用你出手。” 说完之后,目光幽幽地看着风云依,似笑非笑,却并没有开口。 风云依被她的目光看得心中一寒,但一想到同在马车中的风凌依,心下便安定了许多。 风凌依微微蹙眉,看了一眼风清持,轻唤了一声,“五妹。” 风清持没有看风凌依,而是一个利落地转身,直接翻身下马,脚步缓慢地走到风云依的面前。 看着向自己靠近的风清持,风云依动了几下眼睛,眼中有一丝惊惧之色。 其实自从上次在街上被教训了之后,对于风清持,她还是有几分本能的惧怕,但是又因为这么多年欺负她已经成习惯了,所以看见她便控制不住自己。 “你……你……你要干嘛?”咽了咽口水,问。 风清持勾唇一笑,精致无暇的容颜带了几分清魅,殷红的薄唇微微一启,“我以为……你已经很懂了!” 说完之后,“啪”地一声,悦耳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中。 风云依被打得一阵耳鸣,这时,耳边传来风清持妖娆魅惑却危险至极的声音,“我说过,很不喜欢听到贱人这个词!” 然后眸子一凛,冷漠寒凉地吐出五个字,“没有下一次。” 一旁的风凌依都微微一愣,以前的清持总是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就算是她来了帝京之后也是淡然自若的神色,这般冷魅如妖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有些意外,有些惊讶! “清持,你太过了!”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眸子轻柔地看着风清持,说出口的语气却有些微沉。 风清持依旧是笑着,“过?!”清幽地吐出一个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字,脸上的笑意有几分玩味,“你还是先去问问这些年她对风清持都做过一些什么,再来同我谈过不过!” “就算以前是云依对不起你,可是现在都已经过去了,我们毕竟是姐妹,一家人,非要弄的像仇人一样么?”风凌依看着风清持的眼睛,淡淡地开口。 “一家人?小七什么时候和你们是一家人了?!”勾唇冷笑地看着风凌依,紫舒忽然淡淡地开口。 风凌依一噎,眯着眼睛抬头看着紫舒质问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漠,“阁下是谁?我们风府的事情阁下恐怕无权过问。” “你就是月然的伴读?”紫舒看着风凌依的眸色有几分玩味,还有隐隐的不屑。 风凌依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揣测对方的身份。她在帝京待了这么多年,一些能叫的出名号的人她都认识,可是对于面前这人她脑海中却没有半分印象。 “看来也就这样!”勾唇一笑,语气轻蔑地开口。 风凌依眸子冷了几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清持,这就是你朋友的态度?”声音已经沉了几分,甚至带出了作为姐姐的气势。 风清持对着风凌依勾唇歪头一笑,“我不觉得他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对于风家,那只是你们的家而已。” 她从来没有将风家当成过她自己的家! 风凌依定定地看着风清持许久,眼眸犹如水中的寒冰,浮浮沉沉,最终意有所指地开口,“希望你以后能记住这句话!” “凌,走!”将竹帘放下,声音虽然很轻却很沉地吩咐。 “是。”凌应了一声,在马车与风清持擦边而过的时候凌若有所以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眸色复杂。 “你就这样放过她们?”紫舒看了一眼风清持,有些不相信地问。 小七的性子什么时候这么软了?! 风清持唇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有几分深不可测,语气幽幽地开口,“她们以后还会回帝京的。” “果然这才是你!”紫舒伸了一个懒腰淡淡地开口,话语狎昵,眉梢眼角带了几分笑意。 风清持但笑不语,眼眸深邃。看来要去帝京看看风云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顺便……推波助澜! 她喜欢的事情并不多,看戏这种的最喜欢了! 看了一眼风清持带着几分算计的表情,紫舒抽了抽唇角,“我觉得你又在想干什么坏事,一肚子坏水!” 风清持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没有骑马,而是牵着马并肩在路上徐徐地行着。 马车之上。 风凌依的眸子有些微沉,目光清淡地看着车窗外缓缓逝去的景色。清持的变化真的是太大了,连她都有几分咋舌。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停车!”自刚才被风清持掌掴了一下就一直没有开口的风云依有些急切地说了两个字。 用手捂住嘴从马上快步走了下来,急匆匆地走到路边的一个大树下,一手扶着大树,直接就吐了起来,“呕……呕……” 风凌依看了一眼,微微敛眉,眼中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菱花则是赶紧用杯子倒了杯水过去,站在一旁用手帮她顺背,“小姐,你没事吧?”神色之间写满了担忧。 快将胃里的酸水都吐尽了,风云依才有气无力地接过菱花递过来的杯子,漱了漱口。 然后又将杯子给她,摇了摇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你怎么了?”风云依上了马车之后,风凌依望着她轻轻地问。 “不知道,就是有些反胃。”这几日,风云依的情绪虽然一直很低落,但是对风凌依却不似之前那般恶劣,语气也还算温和。 看着对方吐到苍白的脸,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素衣,淡声吩咐道:“素衣,你帮云依看看!”素衣是母亲为她挑选的婢女,为了平常照顾自己方便,所以小时候母亲特意找人教了她一些简单的医术。 “是。”说完之后看了一眼风云依,“四小姐。” 风云依皱了皱眉,不过在看见风凌依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将手伸了出去。 手搭在风云依的手腕为她把脉,素衣的脸色微微凝重了集分宝,看了风云依一眼,又看向风凌依,没有说话。 “直说吧!”风凌依淡淡地开口。 就连风云依,都目光沉沉地看着对方,生怕从她嘴里听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只是似乎也有了一分察觉,风云依的脸色已经微微白了几分。 “四小姐……有了身孕。”顿了一下,素衣还是说了出来。 风云依脸色瞬间惨白,不见一丝血色。 风凌依眼眸有些深沉,看不出里面是何情绪。 “时显,我……我要杀了他!”抬头,眼中只有一片刻骨的恨意,声音狠绝之中还有几分哆哆嗦嗦。 言罢就要直接越过风凌依往马车外面走,一副要和时显拼命的将一切弃之不顾的表情。 “云依,你先冷静一下!”将风云依拦下,风凌依冷静地开口。 “你要我怎么冷静!?”将风凌依的手甩开,朝着她大声喊道。 随即语气带着哭腔和绝望地低低开口,“我怀孕了,还没有成婚就怀孕了,而且还是时显那个禽兽的孩子……” 她要怎么才能冷静! 她的人生就这样毁了! 风云依的脸色木讷,目光绝望地看着风凌依。 风凌依也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许久,思虑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嫁给时显。” 四个冷静的字,让风云依本就绷紧的神经瞬间崩裂,惊恐地一甩手将案几上的茶杯都碰倒,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惶恐地盯着风凌依,尖声道:“你要我嫁给他?” 风凌依认真地盯着她的眸子,点点头,“对,嫁给时显。” “不可能,我死都不会嫁给他的。”风云依摇头,态度坚决且厌恶。 “云依,你听我说。”看着风云依几近失控的表情,风凌依的声音微沉了几分,里面的威严也不加掩饰。 目光认真地看着风云依,缓缓开口,“云依,你喜欢梓公子是不是?” 听到梓公子这个称呼,风云依的眼眸微微一亮,随即有在瞬间黯然。她已经脏了,配不上梓公子了,况且,她连梓公子的下落都不知道! “你知道梓公子是谁么?”定定地看着风云依,缓缓开口。 风云依抬起眸子看着对方,“你……知道梓公子的身份?” “你口中的梓公子就是当今陛下,紫皇。”风凌依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对着风云依淡淡地开口。 风云依彻底一愣,身体瞬间僵直,脸色苍白地摇头,甚至故意带了几分笑意,“你在骗我是不是?梓公子怎么可能是紫皇陛下?” “除了末染皇室,帝京根本就没有姓梓的人家。” 闻言,风云依大笑,笑的有几分狼狈凄凉。 梓?紫?她当时还在帝京中查探了那么久,甚至不愿意离开,怎么就没有想到对方那么优雅贵气的男子,在帝京怎么可能会查不到,她怎么就没有想到会是紫皇陛下呢! 随即将眸子狠狠地射向风凌依,“你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是不是?” 风凌依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其实从凌依在帝京开始寻找姓梓的人家,她心中就已经猜测是紫皇陛下。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看着我被瞒在鼓里很好玩很可笑是不是?居然不自量力地喜欢紫皇陛下?”风云依脸上已经不知道是何种表情了,有几分嘲讽,有几分怨恨,还有几分绝望。 梓公子是当今皇上,紫皇陛下,那她……彻底没有机会了,也永远不会有机会! “我没有这样想过。”风凌依缓缓开口。 菱花和素衣都是静静地待在马车中看着两人,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也不敢说话。 “那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对这件事情绝口不提?”看着风凌依,低声质问道。 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事情已经发生了,知不知道都已经不重要了,她身体已经不洁,根本就没有进宫的可能。 只是,还是有几分不甘心啊! “那个时候我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也不认为你是真的喜欢紫皇陛下,所以就没有说。”风凌依看着面前脸色有几分苍白的女子,缓缓开口。 风云依沉默了许久,终于,似做出什么决定一般,杏眸认真地看着风凌依,“这个孩子,我不要。” 语气很坚定,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 风凌依一愣,贯来温柔的眸子有几分复杂,终于缓缓开口,“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无法干涉。” 随之语气深沉了一些,“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自己能够想清楚,依照母亲的性子,这种事情肯定不能闹大,不然对你和风家都没有半点好处,而且……”说到这里的时候,风凌依稍稍顿了一下,看着风云依的目光更加深沉复杂了几分。 “时家在帝京有权有势,并不是一个小小的安阳城风家就可以奈何得了的,所以这件事……我们无法深究。”最后几个字,风凌依说的很低。 在风云依看不到的地方,眼中划过了一抹歉意。 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这件事情闹大,不然不管对谁都没有半点好处,而且……她还想进宫,就不能让风家背上任何不好的名声。 “所以……就因为我们风家不如时家,这件事情要不就这样揭过,要不我就嫁给时显?”风云依的声音有几分悲哀,目光凄哀地看着风凌依。 眼中隐约还有几分不甘,权势真的就这么重要么? 风凌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风云依。在帝京待了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权势的重要性! 看了一眼风凌依,缓缓向马车内室走去,在即将进去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缓缓道:“这件事情你让我好好想一下,回到安阳城之前我会给你答案的。” 说完就直接进了内室,“嘭”地一声将门拉上。 “小姐。”素衣看了一眼还在颤动的门,又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轻唤了一声。 风凌依摇摇头,缓缓开口,“云依现在心情肯定不好,让她自己静一静吧!” 风云依一个人坐在内室的木榻之上,盯着窗外有些失神,刚才就已经渗出血丝的手紧紧地绞着锦帕,眸子有几分阴狠。 风清持,都是风清持,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她一定要风清持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太阳已经微微沉到西山之后,一层淡金色的余晖洒落在天地之间,为这片大地镀了一层柔和的余光。 踏着一地夕光,风清持等人缓缓地踏进了焱凤城。 紫舒挑开竹帘看着外面,贯来玩笑的眼眸带了几分沉重之色,有几分感慨。 他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回这个地方,终究还是回来了! 只是,十二年的时间,改变的东西何其多,一切都已经人物皆非。 “重新回到这里的感觉怎么样?”看着眉眼神深沉的紫舒,风清持淡淡地开口。 紫舒笑了笑,眼角依旧有几分沉重,“以前的事情恍如昨日,却又一切物非人非。”心情还真有点说不出的复杂。 “是啊,物非人非!”风清持轻轻地叹了一声,随即抬眸看了一眼外面依旧繁华富庶人来人往的街道,缓缓问,“五皇兄,你等一下打算干嘛?是去见阿痕还是?” “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吧?”紫舒没有回答,反而垂眸瞧着风清持,淡问。 摇了摇头,“还不知道。” “那就先不去找他了!”说完便懒懒地伸了个腰,“我去看看洛溪吧!这几年她生辰我没有回来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呵呵……”风清持低低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洛溪还不知道你身份吧?”不然这次肯定不会是小七一个人去沧州,洛溪绝对是要缠着一起的。 风清持点点头,“不过我去沧州的时候遇见了她。”洛溪和当年,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眼中的神色,没有当初那么飞扬肆意,反而多了些沧桑。 这些年她一直待在渚溪阁,一定很寂寞吧,也真是亏她那么闹腾的性子居然待地下去! “这次我去见她,我不会告诉她你回来了,这件事情,就给你自己去说,不过……你还是尽早和她说明吧,这些年,她一直很自责。”紫舒轻声道。 风清持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眸幽深了几分。她知道洛溪是在自责什么,只是当年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怪过她。 眸子幽幽地看了一眼紫舒,点了点头,“我会找机会和她说清楚的。”上次在路上遇见,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她那个时候就想说了。 “对了,你现在住在那里?”慵懒地靠在马车壁上,挑着眉梢轻问。 “城西,行云止水,你到时候可以来找我。” “城西!”眼中闪现了几分笑意,“兜兜转转,你终究还是住在了这里。” 风清持低低地笑了笑,“这句话未檀也说过。” 看着风清持有些漫不经心的绝色容颜,紫舒动了动唇角,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勾了勾唇,“听说未檀有一个女儿,你见过么?” 风清持笑着点头,“见过,叫白琦溪,很可爱,而且和未檀长得好像啊,一看就是美人坯子,以后长大了一定绝色倾城,就和未檀一样。” 紫舒:“……” 横了风清持一眼,“绝色倾城这个词能用来形容男子么?” “未檀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而且我是在夸他长的好看。” 紫舒“嗯哼”一声,冷鼻子哼道:“以前是谁看见白未檀路都走不动了!”他至今都记得面前的小丫头第一次看见白未檀的时候,那双脚都快胶在地上了。 风清持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局促之色,歪头看着紫舒,“喂喂,你言过其实了哈!” 她当时明明只是惊艳了一下,失神了一下,那有连路都走不动。 “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紫舒眸子忽然又认真了几分,颇为严肃地看着风清持。 “你问吧!” “你和未檀明明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就不喜欢他呢?”青梅竹马什么的,不是最容易产生感情么? 当年他都做好了将小七嫁给未檀的打算,谁知道忽然冒出了一个亦澈! “嗯……”风清持的眸子有几分严肃,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大概……就是因为太熟了吧!” “就……这个原因?”紫舒抽了抽唇角。 风清持顿了一下,眉眼深沉了几分,“也不尽是。” “那还有什么?”紫舒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打破砂锅问到底。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眸子稍稍深沉了几分,最后抬头一脸嫌弃地看着紫舒,“你怎么这么八卦?” 紫舒:“……”明明是自己不想回答还说他八卦?!碰上这样不讲理的妹妹,能不能要求换一个?! 和紫舒分开之后,风清持便直接回了行云止水。 湖蓝正坐在秋千上无聊地晃悠着双腿,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抬头望了一眼微微暗的天色,叹了一口长气,“小姐怎么还不回来?无聊啊!”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湖蓝偏头望去,正好看见一身淡蓝色衣衫的风清持和黑衣如墨的莯流。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湖蓝神色激动地从秋千上跳下来,飞快地跑到风清持的面前。 就在即将要伸手抱住风清持不动声色地偏开身子。 湖蓝:“……”神色哀怨地看着风清持。 “小姐,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风清持笑了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湖蓝,缓缓启唇,“看来你这些日子过得还不错!” “小姐,我是不是长胖了?”看了一下自己的腰身,湖蓝有些郁闷。 “是长好了些!” 湖蓝更郁闷了。小姐不在家,她自己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刚开始大白虎和小兔子还在的时候她可能还饿瘦了些,但是之后自己无聊就吃东西,吃着吃着……就胖了! 苍梧上次都使个劲儿地嫌弃她。 “不过你以前太瘦了,长胖了好看些。”看着自家小丫鬟郁卒的表情,风清持安慰道。 以前在风府的时候,风清持自己都经常是有一顿没一顿吃不饱,更何况是湖蓝这个小丫头,所以湖蓝身形较之同龄人也确实瘦小了一些。 “真的?”湖蓝显然是被苍梧打击地没了信心,风清持这样一说眼睛瞬间贼亮地看着她。 风清持好笑地点点头,“嗯。” 她的话音刚落,苍梧也从房间里面赶了过来,激动而又不失哀怨地开口,“阁主,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看了苍梧一眼,淡淡地开口。 “阁主,你都不知道,你离开之后,那只白虎和兔子,简直快将行云止水给掀了……”苍梧开始细数那两只动物的不是。 “说重点。”风清持幽幽凉凉地看着对方一眼。 苍梧瞬间有些垂头丧气,纠结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它们被尹子希给带走了。” “不,准确地说是尹子希一出现,它们就跟着尹子希走了。”最后,苍梧还语重心长地补充了一句。 不是他没有看好它们,而是它们自己走了,他也没办法。苍梧委屈兮兮地看着风清持,眼中传出了这个讯息。 风清持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不轻不重地开口,“无妨,它们本来就是尹子希的。” 闻言,苍梧瞬间松了一口气,目光哀怨地看着风清持,“阁主,你不早说,为了这件事情我心里都不知道多惶恐。”刚才来见阁主之前他都在房间里面模拟了一遍。 “惶恐?”风清持忽然转身,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苍梧连忙笑着摆手,对着风清持挤眉弄眼地堆笑,“没没没,我开玩笑呢!” 风清持转过身没有再说话,而是往自己的院落而去。绘亦阁中的人,最不怕她的人就是苍梧了! “对了,莯流,你和阁主去了哪里?”苍梧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风清持,缓缓问。 莯流眸光依旧冰冷,并没有说话。 对于莯流的沉默,苍梧眼中并没有任何的意外神色。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事关阁主的,他们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一个人任何事情。 他会问莯流,不过是找不到话题和他说话而已。 湖蓝哼哼唧唧地看了一眼两人,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太阳已经完全沉落到山峦之后,最后一点夕光也被湮灭,昏暗的天际甚至已经出现了零零点点的星子,一弯斜月挂在天际,映照着拂雪苑的一切。 亦澈依旧是一身妖红色的衣衫,懒懒散散地坐在水榭长廊的朱红色栏杆之上,背靠着朱红色的柱子,一腿伸直,一腿微微曲起,右手随意放在曲起的腿上,另一只手握着一直青玉瓷杯,姿态之间带着说不出的慵懒清贵,还隐隐有着几分魅惑。 将里面的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唰”地一声将它抛了出去,酒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然后一头砸进了湖水中,水花四溅,涟漪微漾。 不算皎洁的微薄明月落在他的身上,将一袭泣血的红衣映衬得黯然了几分,却偏生又带着无法言说的邪魅恣意。 简白从长廊的另一头快步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亦澈,缓缓开口,“亦澈,查到风清持的身份了。” 亦澈收回看着涟漪渐渐在湖面消失的目光,微微偏头,眸子不轻不重地落在了简白身上,语气慵懒魅惑地开口,“不妨说说。” 一启唇,便是妖妖娆娆的四个字,带着足以拨乱红尘的魅惑妖治。 简白眸子复杂了几分,“风清持的身世……很简单。” “哦!”将声音拖长了几分,眉梢轻轻一挑,“怎么个简单法?” “风清持是安阳城风府的庶女,在风府并不受宠,是府中那些下人都可以随意欺负的对象,只是大概在一年前,风清持忽然性子大变,不仅将那些欺负过她的下人给教训了一遍,甚至还对风云依下了半月歌的毒。”其实简白倒是没有觉得风清持心狠手辣,在他看来,受了欺负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就这些?”亦澈眸子凉凉淡淡地看了一眼简白,问。 “我这不是还没说完么?”简白翻了一个白眼。 然后又继续缓缓开口,“只是,当时紫皇和蓝钰等人也去了安阳城,他们之间交情似乎不错,而且……风清持还为紫皇挡了一刀。”说到这里,简白的眸子有了几分慎重。 如果风清持是真心为了紫月痕倒还好说,如果只是为了接近对方,那就有几分深意了! 亦澈用手随意地支着额头,妖魅的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然后风府与时家交易的一大批货物出事,我们打探到有一个神秘的黑衣人曾经和时烨在一起出现,我怀疑那个人就是风清持,而且梦华颜的密室我觉得也是被她给盗了!”简白缓缓地分析。 不得不说,青冥居的隐卫非常厉害,即使是已经过了这么久的事情,且不在青冥居范围内,都可以查地这么清楚仔细。 “然后风清持就和言络一起离开了安阳城,紫羽派了人手在途中截杀言络,言络受伤,两人一起坠下山崖。” “呵呵……”在简白说到这里的时候,亦澈一声低魅的轻笑缓缓传来,声音带了几分优魅,轻轻缓缓,“言络的能力,现在便是我都看不深浅,紫羽他有那个本事伤他?不过是藏拙为了试探风清持!估计他也发现了风清持的不简单。” 简白没有说话,心中默然。以前紫翎墨身边的几个孩子,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个经常缠着她,爱哭爱闹爱撒娇的言络,可是紫翎墨去世之后,他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过近十年的时间,已经成长到让他们侧目了! 当年真是眼拙了!不过紫翎墨的眼光还真是好,一个紫月痕,一个言络,一个蓝钰,还有一个暮絮鸾,这四个人放在同辈之中谁不是佼佼者?! “对了,亦澈,你记得前些时候不是传言有一位少年在言络房中留宿么?”想起这件事,简白忽然开口。 亦澈望向简白,“怎了?莫非那人是风清持?” 简白点点头,“就是风清持。” “那看来他们之间关系还不错!”亦澈轻轻淡淡地掷出一句话,绝色妖娆的容颜依旧魅然。 “而且风清持医术应该不错,她还在帝京开了一家医馆,她不经常去医馆,但是每七天中会有一天坐诊。”对于风清持的事情,他真的是事无巨细地查了一遍。 亦澈妖魅的眸底浮现一抹细微地涟漪,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说完之后简白眉间还是皱了一下,有些不解地开口,“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风清持和未檀是什么关系?” 未檀那清冷的性子,谁能同他说上话?! 亦澈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有几分凌冽,“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抬头看了一眼简白,语气幽凉地开口,“风清持现在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她回了帝京?”简白有些意外。 “如果不是她回来了你也不会来想我禀告。”亦澈换了一个坐着的姿势,浑身上下依旧带着慵懒和魅惑。 简白默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然后目光稍稍沉了一分,“她住在城西,行云止水。” “城西?”亦澈眸子微不可见地缩了一下,清娆的话语微沉。 简白点点头,“就离当年的摄政王府不远的竹林旁。” 亦澈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看了简白一眼,眸子中闪着妖娆和深沉,“我要去会会这个风清持。” 简白一愣,有几分不可置信,“你亲自去?” 亦澈勾唇一笑,眼中有几分凌冽和冷锐,语气幽凉如雪,“既然与白未檀交好,我怎能不去看看?” 第205章 偷偷一吻 简白目光复杂地看着亦澈,似是想说一些什么,动了动唇,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亦澈则是微微眯起眼眸,凌冽而又妖治的狭长眼眸幽幽地看着远处一望无垠的夜色,幽幽地吐出四个字,“风清持么?” 简白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角,他都不知道亦澈亲自去会会风清持到底是因为对方的能力还是仅仅因为白未檀,回过神正打算说话的时候发现面前已经没有了亦澈的身影,只有月色下远处一道妖红的残影。 简白心中一惊,不过这么些日子没见,亦澈的轻功居然就已经快到了这个地步! 看着自己这几年实在是太安逸了,看着亦澈消失的背影,眉角染了几分无奈,无奈地开口,“这个时候,即使过去对方也已经歇下了啊!” “不管了,随你怎么折腾,我还是回去睡觉吧!”无可奈何地吐出一句话,然后就朝着自己的房间。 离开楼家之后,他一直都住在拂雪苑。 想到这里,简白素来玩世不恭的桃花眼眸带了几分失落与寂寥,随即勾唇自嘲一笑,“这样两个人都静静也好,不然倒是累了彼此!” 再次抬眸时,眼中的神色已经恢复,随手在树上摘了一片叶子刁在嘴里,两手交叠地放在脑后,哼着一首听不出调的小曲离开了水榭。 离开拂雪苑之后,亦澈取出一个小拇指盖大小的骨制哨子放在唇边轻轻一吹,修长悦耳的响声在夜色中弥漫开来。 很快,一匹通体墨黑的乌驹从远处疾奔而来。 亦澈勾唇轻轻一笑,脚尖轻轻点地,如一片轻盈的叶,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巨骏马的身上,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握住缰绳,一身红衣消失在夜月里。 另一处。 渚溪阁。 “叩叩叩!”紫舒站在渚溪阁院子门前,轻敲着古旧的木门。 “谁呀?”终于,被吵醒的如霜脸上带着愤怒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就连声音,惺忪中都带着不耐烦。 用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哈欠,将门栓放开,神色之间虽然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可是身形举止已经添了几分防备。 他和小姐两人住在这偏僻的渚溪阁,自然对来人很是防备,尤其这个时候还已经算是晚上,她自然更是不能懈怠。 将门打开,看着站在面前长身玉立的紫舒,如霜顿时愣住了,不相信地伸手猜了几下眼睛。 再次将手拿开的时候,发现面前的人还在,而且一脸淡笑地看着自己,如霜忽然有些懵了,“我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啊?!”看着紫舒喃喃自语。 “要不要我帮你证实一下你是不是在做梦?”紫舒淡淡地笑了笑,带着戏谑地开口。 如霜再次一愣,然后在一瞬间将院门给关上了。 紫舒:“……” 唇角抽搐了两下,将他关在外面是什么个意思? 如霜:“……” 待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也睡觉一脸无奈无语加苦恼地看着紧闭的院门,哎呀,一时激动了! 将本来因为睡觉休息而有些乱糟糟的头发理顺好,对着里面大喊一声,“小姐,舒王爷回来了!” 然后“吱呀”一声,再次将门打开,一副不好意思地看着对方紫舒,“不好意思舒王爷,刚才一时没睡醒,没有认出是您,而且小姐以前说了,半夜三更来这里的肯定没什么好人,让我多注意一点!” 不是好人的紫舒微微抽了抽唇角,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默了半晌,狎昵着眼睛看着紫舒,“好了,本王原谅你的没睡醒。”说完直接往里面走去,边走边说,“洛溪呢?她难道这么早就睡了?” 没走两步,就看见一身玄色衣衫的尹洛溪双手环胸,正眉目不善地斜睨着自己,似笑非笑。 紫舒脚步一停,也轻勾唇角看着她,一启唇,洋洋洒洒的轻淡声音溢出唇瓣,“好久不见!” 尹洛溪瞬间横眉怒眼地看着紫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锋利深沉的眉眼冷冷地看着他,“滚你的好久不见,你不是都不打算回帝京了么?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紫舒脖子瞬间一缩,面色哑然地看着尹洛溪。 尹洛溪继续怒视着紫舒,说出口的话语没有丝毫留情,“十二年,竟然十二年真的不踏入帝京一步,你不是很有傲气嘛,你不是很坚持么,现在怎么突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死在沧州……” 紫舒默默地看着尹洛溪,唇角抽搐地没有说话。果然这么多年,洛溪这火爆的性子还是一点儿没变! 大概是说的太久了,尹洛溪缓缓停了下来,再次冷傲地睨了他一眼,幽幽凉凉地问,“怎么不说话了?” 紫舒咽了咽口水,弱弱地开口,“我让你说完再说。” 尹洛溪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转身直接进了屋子。 紫舒则是跟了上去,借着微薄的明月环视了一下四周,眼眸之中多了几分感概,心中却是在瞬间升腾起一种幽幽的酸涩。 看着尹洛溪的背影,忽然慢慢地开口,“你这么多年就是一直住在这里?”声音很轻很轻,一出口就被清和的夜风吹散。 尹洛溪没有转身,似乎是轻轻笑了笑,清清淡淡地回答,“嗯,一个人住在这里,少了帝京的那些尔虞我诈,倒也自在。” “不会觉得孤独么?”紫舒的声音依旧很轻,目光定定地望着面前那个熟悉的身影。 以前他们几个人中,就属洛溪的性子最为活泼喜闹,也是最爱折腾的一个人,这么多年,竟然真的一个人待在这里这么多年?! 尹洛溪的背影似乎顿了一下,微微一僵,随即泛着苦涩的声音缓缓传来,“你去了沧州,翎墨……死了,未檀和叶疏影成婚了,那个时候,在热热闹闹的帝京,才是最为冷清的。” 走到那里,都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风景色,只是以前都是几人同行,谈笑风生,潇洒恣意,那个时候,就只有她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走到那里都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 紫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眸眼中有几分深沉。 沉默了许久,才目光淡淡地看着她,轻轻地笑了笑,“洛溪,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尹洛溪却摇了摇头,有些黯然地开口,“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转身看着紫舒,笑地有几分苍白,却并没有说话。 许久,才恢复如常,淡笑着开口,“快进来喝茶吧!这么多年没见了,你给我讲讲沧州的事情吧!” 紫舒皱了皱眉,看着面前眉眼依旧熟悉的女子,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他总觉得洛溪和以前,还是有些不一样了,最终将这些改变归根于十二年时间太久,她终究还是成长了,也没有再多想些什么。 “好,今天晚上我们就把酒言欢,不醉不归!”紫舒也勾唇一笑,爽朗地开口。 “好,让我看看你在军营这些年酒量有没有见长。”尹洛溪将刚才的一切情绪都抛到脑后,换上了不羁的浅笑。 紫舒唇角再次抽搐了两下,“别,喝酒我可比不过你。”洛溪的酒量,当年在整个帝京都没有多少人喝的过她。 其实以前洛溪的酒量也不是很好,那个时候她性子也冲动,有一次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对方,那人也是颇有权势的人,丝毫不畏惧洛溪,硬是要她喝完几大坛子烈酒才放她离开。 不过最后她没有喝,而是小七真的就当着那人的面将七坛烈酒都灌了下去,大概是见识了小七那股子狠劲,那人也不敢再为难她们,而是让她们两人离开。 然后小七整整吐了一个晚上,整个人都醉地死气蔫蔫,他们几个当时都慌惊了,最后还是未檀想了办法救了小七。 也就是在这之后,洛溪很自责,就一直喝酒练自己的酒量。 看着紫舒的表情,尹洛溪也明白了对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低低地笑了笑,颇为感概地开口,“还是以前好啊!” 两人在房间里面坐下,如霜已经识趣地搬了两坛酒放在桌子上面,还从厨房带了一些下酒的简单小菜。 “如霜,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和紫舒说说话。”将两只大碗摆在桌子上,对着如霜吩咐道。 “是。”如霜淡笑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走了下去,离开的时候还为两人将房门关上。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如霜眼眸深沉了几分,有几分感概。 其实,她倒是觉得……反正右相已经成婚了,小姐又不喜欢羽王爷,而且舒王爷没有成婚,两人又是好朋友,如果他们能够在一起就好了! “对了,你这次是怎么想通了?”尹洛溪抬头看着紫舒,似是漫不经心地问。 紫舒本就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再次添了几抹悠长,眸中神色带了几分高深莫测地看着尹洛溪,“或许不久之后你就知道了!” 对于紫舒的故作神秘尹洛溪嗤之以鼻,冷声哼道:“就你会卖关子!” 紫舒只是笑笑不说话。 尹洛溪将碗中的酒豪迈地一饮而尽,眸子移到紫舒的身上,不咸不淡地开口,“其实,我还真的以为你当初会一辈子留在沧州!” 其实她现在都还不清楚当年翎墨为什么要将紫舒调去沧州,不过却很清楚明白,紫舒为什么不愿意回来。 翎墨的死,他们几个人,没有一个人能释怀! 紫舒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品着碗里的酒,有些落寞地笑了笑,“我也以为自己会在沧州待一辈子。” 听到小七要被处斩的消息,他马不停蹄地赶来帝京,却在途中收到了小七给他的信。不要去救她,替月痕守好江山,她最后的叮嘱,他又怎么才能拒绝! 只是,这么多年,即使现在小七回来了,那封信,他依旧释怀却又耿耿于怀! “对了,怎么会突然想要回来?”将手中的瓷碗碰了一下紫舒的瓷碗,发出清脆的声音。 紫舒这个时候回来,她还是真的有几分意外! 伸手拎起一坛酒,将封住酒坛的盖子掀开,浓郁的酒香瞬间进入鼻翼,整个房间里面的酒香更加浓醇了。 紫舒淡淡一笑,“因为一个人。” 尹洛溪眼眸瞬间亮了一分,有些好奇地看着对方,“怎么?谁能让你从沧州赶来帝京?” “其实这个人你也认识,而且和你关系还不错。” 洛溪和小七之间的关系其实不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尹洛溪“哦”了一声,眼中有几分玩味,缓缓开口,“这个还真不好猜。”如果放在以前肯定二话不说就是翎墨,可是现在,她一时还真不知道。 “你以后会知道的。”看了一眼面前说女子,紫舒笑着开口。他还是有几分期待洛溪知道小七回来了的表情,估计会很精彩。 当然,也有可能会打起来。毕竟当年小七做出那样的决定依着洛溪的性子估计真的会揍她一顿。 到时候,他一定……给洛溪帮忙! 小七那样果断决绝的性子,也确实需要人好好修理一番! 尹洛溪“切”了一声,继续喝自己的酒。 酒过半巡之后,紫舒看着面前没有分毫醉意的女子,语气慎重深沉了几分,“洛溪,未檀已经成婚了,你……其实也没必要这么执着!” 洛溪喜欢未檀,在整个帝京都不算是秘密。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未檀怎么就娶了叶疏影呢!?他并不是说叶疏影不好,反而在他看来叶疏影确实完美地没有一丝一毫可挑剔的地方,只是……毕竟都是男人,未檀的心思他多少能猜测出一些,自然也知道他喜欢小七。 只是那个家伙性子比较闷,他能什么事情都替小七做了却从来没想过让她知道他喜欢她! 尹洛溪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外面,随即对着紫舒笑了笑,“紫舒,你知道未檀喜欢谁吗?” 紫舒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应该看出来了吧,其实,未檀真正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叶疏影,一直都是翎墨。”未檀从来没有喜欢过其他人,一直都是翎墨! 一直都是! 紫舒眸子微微一顿,然后叹了一口气,“原来你知道了!” 尹洛溪有些狼狈地笑了笑,目光带着几分哀伤地看着紫舒,有些悠远地开口,“你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么?” 随即轻轻一笑,眼神都似乎回到了以前,声音很轻很轻地叙说,“你还记得紫尧哥哥刚去世不久,翎墨成为摄政王,出宫建造府邸的时候么?” “那次我去摄政王府找她,你猜我看见了什么?”尹洛溪声音故作轻快地笑了笑,只是依旧难以掩饰里面的苦涩无奈。 “翎墨在院子里的花架下看书睡着了,我看见了未檀吻她。”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幕,翎墨穿着银紫色的长衫,带着几分慵懒地窝在贵妃榻上,未檀就坐在一边为翎墨挡着太阳,静静地看着,眼中带着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然后她就看见未檀俯下身子轻轻地吻了翎墨。 那时候,木樨花开的正好,微风拂过清清凉凉的,花瓣漫天飞舞,他们两人就像是在画中一样,美地让人屏息! 紫舒眸子微微一沉,然后笑了笑,“原来你那么早就知道了。” 尹洛溪却忽然讽刺地笑了笑,颇为自嘲地开口,“我经常会想,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看见就好了!” “知道未檀喜欢翎墨,其实我内心是很羡慕她的,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跟翎墨说我喜欢未檀,她只是愣了一下,许久之后才哦了一声。”轻叹了一口气,尹洛溪继续开口,“其实是我自私了,在翎墨对情爱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彻底绝了她对未檀的念头。” 翎墨和她关系那么好,知道她喜欢未檀,翎墨自然不会再对他有任何想法。 紫舒微微一愣,倒是完全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出,似是无奈又似是感概,“怪不得那些时候翎墨有些躲着未檀,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啊!” 似乎也就是在这之后,翎墨一直想法设法地撮合洛溪和未檀,平常都是她和未檀最亲近,那段时间却很少看见两人的身影。 尹洛溪抿了抿唇,“如果,我当年没有那样做,说不定翎墨就真的会爱上未檀!”毕竟未檀对翎墨真的是极好,而且他又是那样一个优秀的人,如果没有她的从中作梗,翎墨一定会爱上他的吧! 紫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管当年的事情如何,现在都已经过去了,谁是谁非都已经不重要的。” 即使小七已经回来了,无论是未檀还是亦澈,他们都不可能了。 尹洛溪只是不停地灌酒,声音带了几分无奈和害怕,低低地开口,“紫舒,这些年这件事情我一直不敢告诉未檀,我怕告诉他之后,我和他连朋友都做不了!” 她一直说叶疏影和尹洛河在爱情上耍尽心机,七十几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是比起她们,她是个失败者而已。 即使告诉翎墨她喜欢未檀,即使翎墨喜欢亦澈,即使未檀娶了叶疏影,即使他们有了琦溪,可是未檀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翎墨! 连她死了都不可以! 以前翎墨活着的时候她争不过她,死了她依旧争不过! 呵……或许,翎墨连争都没有争过! 费尽心机却还得不到未檀爱的人,一直都是她尹洛溪。 紫舒拿着手中的酒碗,想说句话安慰尹洛溪,可是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其实,无法否认,如果没有洛溪对小七的那番话,她和未檀在一起的可能性很大! 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句,“都已经过去了!” 尹洛溪却笑着摇头,“没过去,根本就过不去!”说着说着便哭了,又哭又笑地看着紫舒。 过不去,永远都过不去! 紫舒缓缓皱起眉头,“洛溪,你是不是还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 尹洛溪只是似笑似哭地不停摇头,没有说话。 紫舒秀致的眉宇皱地更紧了,看着面前似醉非醉的尹洛溪,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点了她的睡穴,然后将昏睡的尹洛溪打横抱起,向着她的房间而去。 将她放在床上,并为她掖好被角,离开的时候衣角忽然被她拉住,紧皱着眉声音急切地开口,“未檀,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做!” 紫舒神色更加狐疑,也稍稍认真凝重了几分,未檀要做什么事情? 看着神色渐渐平静的尹洛溪,紫舒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面,转身离开。 亦澈骑马直接朝着城西而去,不过最后并没有去行云止水,而是去了那一片竹林。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一弯明月伴随着漫天的星子,依旧可以看清竹林里面影影绰绰的景色。 在竹林深处,有一道妖红色的魅惑身影,身形颀长清隽,带着无法言说的落寞。 看着面前这一大片的竹林,亦澈勾唇淡淡地笑了笑,妖魅而又细长的眼中闪过怀念之色。 以前这里,就是摄政王府! 阿墨死后,这里被拆掉,一片荒芜,言络那个时候还不是丞相,即使这里已经没有了摄政王府他依旧不愿离开,只是住着一栋小小的木屋,并且亲手植了一大片翠竹! 言络说:即使所有人都不在念着她,他也要好好地守着!守着她的家,守着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亦澈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的一片竹林,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却忽然,竹林中的气息似乎在瞬间变得凝重,冷滞,似乎还有一瞬间的冻结。 随之,一道青色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目光幽寒冷厉地看着亦澈。 亦澈眸色淡淡地看着来人,依旧是一袭青衣,容貌绝色,冰寒无垠。即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依旧可以感觉到言络身上彻骨的寒意。 勾唇缓缓一笑,魅惑众生的容颜更添魅惑,“言络,好久不见!” 言络半眯着眸子盯着亦澈许久,许久,终于轻轻动了动唇,嗓子有些微微干哑,“你……来这里干什么?” 问出这句话之后,言络心中微微一紧,素来慵懒的绝美流目都带了几分难言的复杂情绪。 亦澈是不是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他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他希望亦澈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却又害怕亦澈知道。 所以他便一直这样纠结着。 亦澈眸子悠远了几分,正打算说话的时候又忽然顿了下来,幽幽地望着言络,“怎么?你不喜欢我来这里?担心还是害怕?” 言络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抿唇,目光冷凉地看着亦澈。 亦澈轻轻一笑,“你以前不是一直求着让我来这里么?”那个时候摄政王府刚被拆掉,言络不过…… 凝眉似是细想了一番,嗯,不过十一岁,亲手植了这一大片竹林,并且让他过来看看,顺便看看她。 言络削薄好看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目光紧紧地盯着亦澈,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没有说话。 她以前最喜欢的人就是亦澈,在植好这一片竹林之后他希望亦澈可以来看看她,他在青冥居外守了整整七天,没有等到亦澈过来反而等到了他要成婚的消息。 何其可笑! 他当时只为她觉得不值! 在她尸首不知所踪,尸骨未寒的时候,她最爱的男子,要娶别的女子! 想到这里,言络勾唇冷冷一笑,眸色冷寒没有一丝温度,“你当年不是不来么?”当年既然不来,现在,也没必要再来了! 亦澈依旧是勾唇魅惑众生地笑着,眼眸深处带了几分冷芒,问,“言络,你以前一直很讨厌我吧?” 言络没有回答,只是眸子沉沉地看着他。他讨厌亦澈,一直都讨厌! “以前我以为你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我,我就想着为了阿墨对你好一点,可是我对你越好你越不喜欢我,之前我并不知道原因,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亦澈语气忽然一转,优魅若妖的嗓音带了点点寒意。 “其实,你喜欢她吧!”这句话,根本不是在问言络,而是肯切地说了出来。 言络身体一僵,脸色苍白了几分,却并没有说话。 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抬眸凉凉地看着亦澈,“那又如何?” 亦澈唇角微微弯起,带着惊心动魄的凛冽美感,眸色忽然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言络,“她是你姑姑。”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言络强调地开口。他不过是她从路上捡回去的孤儿稚子,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那又如何?”亦澈邪肆而又妖魅地勾起本就妖娆泣血的薄唇,“在外人眼中,她就只是你的姑姑,在她眼里,你也只是和紫月痕同一辈的侄子。” 言络脸色苍白了几分,不过眸子依旧凉淡地看着对方,周身气息都在瞬间多了一抹肃杀之气。 许久之后,才勾唇嘲弄而又讽刺地看着亦澈,缓缓开口,“亦澈,你这样我会觉得你还爱着她?” 亦澈脸上的血色也在瞬间尽褪,却依旧眸色凉凉地看着言络,带着无尽嘲弄地开口,“当年是她先放弃我的,凭什么我还要一直守着她?” 然后再次凛冽地弯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玩味开口,“而且,她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我凭什么放着身边的人不要而一直为她守身?” 言络的眼眸在瞬间凝结成冰,幽森阴郁地看着亦澈,似乎恨不得下一瞬间就将他给掐死。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没有一丝温度地盯着亦澈,从齿缝中吐出几个字,浑身的气息瞬间冷冽,无风自动,青衫在空中飞扬。 那一弯不算明亮的斜月不知何时已经沉到了西山之后,就连星子,都被飘过来的云朵掩映住光芒,本就幽暗的竹林瞬间暗下不少,就连竹林中的两道身影都不是很清晰。 亦澈双手环胸顺势姿态慵懒魅惑地靠在一根修长的竹子上,绝美妖治的容颜邪气若隐若现,甚至难得的带了几分吊儿郎当的神色,“便是再说一遍又何妨!” 然后望着言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她已经死了,死了十年,再深再重的感情都应该散了,就你一个人还死守着不放!” 在言络越来越寒的眸子中,亦澈继续勾唇冷笑着,“这么多年,你守着一个死人,你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她爱的人也从来不是你。” 话音刚落,言络青色的身影便已经到了亦澈的面前,一身阴鸷冷冽的气息,犹如从地狱归来的死神。 亦澈并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看着那如闪电一般朝他而来的青色身影,心中是无法言说的诧异。他一直知道言络聪明,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武功已经高到这个地步! 几乎与他不相上下! 言络用手掐住亦澈的脖子,缓缓收紧,眯着眼睛看着亦澈依旧噬着笑意的唇角,终于还是无力地松开手。 缓缓闭上眼眸,心中有几分无可奈何。 亦澈是她喜欢的人,她曾经爱亦澈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他要怎么才能杀了她用命相护的人?!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言络眼中的神色有几分颓然。 “怎么?不杀我了?”亦澈则是一副早就料到的神色,妖邪清魅地看着言络。 言络沉默了许久,才终于抬眸看着亦澈,“当年你为什么要娶妻?” 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亦澈低低地笑了笑,那笑容极美,可是眼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唇角一勾,明明是极为狎昵的表情却显得凛冽无比,“这么多年,你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偏头看了一眼远处竹影绰绰晃动的翠竹,缓缓开口,却带了几分玩味,“你觉得如果我不想娶,谁有那个能力勉强我?” 他不愿意的事情,天下有谁能勉强! 言络脸色再次白了几分,眸光依旧幽寒,狠狠地盯着亦澈,“也就是说你是愿意的?” 亦澈勾唇,“自然。” 盯着他许久,才冷然地开口,“我真为她觉得不值得。” 亦澈确实勾唇笑了笑,无所谓地开口,“世间的情爱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你情我愿则在一起,不情不愿则一拍两散,她都已经死了,十年来已经化成了一捧灰,我们活着的人又何须一直惦念着她。” 继而清清凉凉地笑了笑,甚至带了几分轻佻地开口,“或许,她都觉得被你惦地烦了!” 言络的眸子缓缓收缩,垂在身侧的手也是紧握成拳,最后一挥衣袖,远处的竹子瞬间拦腰折断一大片。 目光阴狠地看着亦澈,“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一定杀了你!” 亦澈却也是轻轻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在言络看不到的地方,里面多了几抹悲凉的神色。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对着言络轻轻勾唇,随即转身离去。 一袭红衣,妖娆绝世。 看着亦澈离开的背影,言络站在原地许久,待阴冷的眸子恢复了素日的表情才朝着行云止水的方向缓步走去。 直到离开了竹林,亦澈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才瞬间瘫软下来,直接跌坐在地上,试了一下爬起来,刚起身脚下再次一软,重新坐在地上。 亦澈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没有起身,微微眯起眼睛,仰头看着远处时隐时现的弯月,眼睛有些微微湿润。 没有人知道,刚才说的那一番话需要他多大的努力! 阿墨,你以前那么喜欢言络,一定也希望他好好的吧?! 他还年轻,还会有自己的生活,念了你十年也够了,就让他放弃好不好? 以后,天上人间,我念着你,我一个人知道就好! 言络,总还是要开始自己的生活,他才不过二十岁,他会有更好的未来,不应该用余下的生命来念着阿墨! 停在一旁的乌驹走过来用头轻轻地蹭了蹭亦澈。 亦澈抬头勾唇轻轻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然后翻身上马,直接踏着月夜绝尘而去。 亦澈和言络两人谁都没有发现,在他们离开之后,竹林的另一处,缓缓走出一个月白色的身影。 身姿颀长清瘦,背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言不发。 行云止水。 言络站在风清持的院落门前,将身上的肃杀之气尽数敛去,甚至尝试着浅笑了两下。 本来打算翻窗进去,想起风清持上次的话还是顿住脚步,踏着台阶上前。 “叩叩叩!”轻轻敲了几下门。 里面没有半点声响传来。 言络微微蹙眉,绝美的眸子静静地盯着面前的门,再次抬手轻敲了几下。 “左相。”一道略带着惊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言络转身,看见了一身绿色衣衫的湖蓝。 “小姐出去了。”湖蓝欣赏地看着言络,缓缓开口。心中暗叹:果然是美人啊!真的是好看! 言络皱了皱眉,问,“那她去了哪里?”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 湖蓝花痴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 说完之后似乎是猛然间想起什么,“小姐下午说她有事要去找一趟右相。”然后还似增强可信度地点点头。 “去多久了?”不知道为什么,言络心中忽然有不好的感觉。 “去了挺久的,现在也应该回来了。”湖蓝说完之后还皱眉看了一眼天色,现在都已经很晚了。 言络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离开了行云止水。 ------题外话------ !蠢作者说:亦澈虽然没有见到情敌,但是和男主有了对手戏,求不挨打~ 晚安,好眠。 第206章 没有漱口 竹林。 晚风徐徐吹来,掀开了那道白色身影披风之上的兜帽,露出一张精致无暇而又惨白如雪的容颜。 风清持紧抿着薄唇,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面容上看不出半分情绪,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更是晦暗不明,映不出零星半点的光彩,一片漆黑如墨。 妖红的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淌下,风清持就像是没有痛感一样,依旧定定地站在原地,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缓缓勾唇,勾勒出一个绝美的弧度,可是浑身上下都散发了冰寒清冷的气息,眸子沉入雾霭,幽深如潭,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的容颜此刻似乎带了几分妖异的美感,却孤凉至极。 缓缓闭上眼眸,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才缓缓睁开,伴随着的,还有已经是鲜血淋漓的手也缓缓松开,血珠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碎成一朵朵妖异的梅花。 就连竹林中,都散发着浓郁的鲜血的味道。 “十年,再深再重的的感情也该散了!”随着风清持一句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幽幽弥散,刚才一直凝滞的空气似乎这个时候才缓缓流通。 抬头看了一眼被乌云遮住的星月,眸子依旧薄凉,削薄好看的唇轻启,幽幽凉凉的语气如薄雾一般溢出,“亦澈,我……已经没有任何理由让自己不放弃了!” 以前,她会为亦澈找理由,只要说的过去,各种理由都可以,可是今天,亦澈的一番话让她彻底清醒! 能找的理由,能用的借口,在亦澈今日一番话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不堪一击! 那个红衣墨发的少年,她终究是彻彻底底地失去了! 这么久的心存侥幸,这么久的自欺欺人,终究是结束了! 她和亦澈,也……终究是结束了。 终究……彻底结束了! 抬头目光幽幽地看着远处晦暗不明的竹影,任清寒的晚风拂起自己墨色的发丝,浑身上下都带了凌冽的气息。 伸手随意地拢了拢自己身上雪色的披风,有些泛白的唇微抿,不知在冷寒的夜风中吹了多久的风,直到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下才迈着不是很稳的步子缓缓离去。 因为担心风清持,言络特意从城西去了一趟白府,在看见里面灯火已经熄灭心中便也明了风清持已经走了,没有敲门打扰,言络也直接离开。 再次回到城西,忽然看见远处竹林边有一道纤瘦的熟悉身影正慢慢地走来,步履缓慢,一身孤寒。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风清持言络不做他人想,骑着马飞快地到了她的面前。 从马背之上一个利落的翻身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风清持面前,看着她毫无血色的精致而又苍白的容颜,言络绝美的眸子微微一顿,几分寒意一闪而过,在看着风清持的时候温和一片,“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这样问着,言络心中却忽然升腾起一种说不出的不好感觉。 如果她很早就离开了白府回了这里,那会不会刚才她一直都待在这片竹林? 那他刚才和亦澈的话……会不急她也听到了? 想到这里,低头看了一眼面前女子惨白的容颜,言络心中忽然就有几分懊悔。如果刚才看见亦澈在这里他没有出来就好了?! “言络!”风清持对着言络惨然一笑,有几分苦涩无奈地开口,“似乎,我每次最狼狈的时候你都在啊!” 言络知道刚才她肯定将他和亦澈的对话都听了进去,那些连他听了都想杀了亦澈的话,要她怎么才能接收?! 心中苦涩而又疼惜,却还是对着风清持笑了笑,语气带着笑意地柔声开口,“以前都是你给我收拾烂摊子,现在我护着你。” “护着我?”风清持将这三个字低低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看着风清持身上被林间雾气打湿的披风,以及头发都带了几分潮湿之感,言络微微蹙了蹙眉,伸手将她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一些,低低地说道:“不管怎样,身体终究是自己的,不是给你这样糟蹋的!” 声音里面有着低低的呵斥,却难掩担忧。 风清持依旧只是低低一笑,依旧没有说话。 将披风上的雪白带子系好之后,收手的时候不经意碰到了对方的手,一阵冰凉刺骨的感觉从指尖传来,言络再次沉了沉眉,“手怎么这么凉?” 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浮在水中的寒冰。 不由反手握住风清持的手,将她如葱玉一般纤细的手裹在自己的手心,轻轻地哈了两口气。 缓缓地将眸子移到言络的身上,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言络用力握住,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声音,“别闹,我帮你暖暖!” 风清持没有再说话,而是垂眸静静地看着他。 待风清持冰冷的指稍微暖了一些,言络才缓缓松开,并且细心地将她的手藏到披风里面,看了她一眼,“我们回去吧!” 在风清持还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已经在她身前弯下了腰,做出了一个背她的姿势,然后侧头淡淡地看着她,“走吧,我背你!” 风清持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正要说出拒绝话语的时候言络已经起身站在她面前,缓缓开口,“不背的话那就抱你回去吧,反而二选一。” 言络的声音很暖,将夜色中的冷寒都驱散了几分,绝色的面容虽然带着我几分慵懒痞气,却并不让人反感,反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狎昵风情。 风清持只是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眸,最后缓缓地吐出一个清淡如水的字,“背。” “好。”言络勾唇一笑,再次在她的面前俯下了身子。 背着风清持缓缓在竹林间走着,言络只是默默地看着月色下两人的影子,对亦澈的事情绝口不提。 圈在脖子上面的手上传来凉凉地感觉,让言络眼眸稍稍沉了几分。 怎么即使换了一个身体,这畏寒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变?! 风清持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一如既往沉淡地看着前方,眼中有过一闪而逝的迷惘。 “言络!” 头上忽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嗯,怎么了?”言络挑了挑眉头,轻轻地开口问。 “没事,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身上的人再次低低地开口。 言络轻轻勾唇,“这是你取的名字。” 言如怀瑾,握瑜其络。 这是她对他最美好的祝愿! “嗯。”风清持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便没有再说话。 蓝钰本来已经打算就寝休息,不过刚才突如其来的阵阵哒哒马蹄声让他顺着声音而来,刚走出蓝府,便看见言络背着一个人朝着行云止水的方向过去。 冷漠如星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和错愕,既然是去行云止水,那他背着的人是风清持无疑了! 将眼中惊讶的神色敛去,恢复了惯常的冷漠,转身回了蓝府。 亦澈一路马不停蹄地回了拂雪苑。 简白虽然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过却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见一点儿声响,便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果然看见刚从乌驹上翻身下来的亦澈。 对着亦澈略微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缓缓开口,“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要查的事情查清楚了么?” 亦澈没有说话,只是眼眸微微沉了几分,声音清冽却依旧冷魅地开口,“收拾东西,我要离开焱凤。” 简白微微一愣,“哈”了一声,然后一脸古怪不解地看着亦澈,“你怎么突然想着要离开焱凤?” 来的时候那么突然,现在离开又是这么让人措手不及! 亦澈勾勾唇,魅惑绝色的容颜带了几分无所谓,却语气凛冽地开口,“帝京太没意思,不如早些时候回青冥居!” 简白微微一愣,帝京没意思你之前还眼巴巴地过来。 不过还是皱了皱眉,缓缓开口,“亦澈,你现在一时半会儿估计无法离开。” 亦澈眼眸不动声色地眯起,缓缓开口,“怎么?我要离开还有人敢拦着我?”眯起的眼眸带着说不出的危险。 简白顿了一下,缓缓开口,“亦澈,你别说,他还真敢拦你。” 亦澈心中已经猜到了人选,妖娆邪肆的脸色微微一沉。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修长的身影落在了两人面前,来人一身玄色锦服,面容俊朗,优雅矜贵,眉目流转之间带着几分轻佻不羁和如火一般的倨傲,正眸色狎昵地看着亦澈。 勾勾唇,懒懒散散地开口,“九皇叔,好久不见啊!” 听到这个称呼,亦澈白皙的容颜不动声色地冷了几分,眯着眼睛有几分危险地看着对方。 “看来我以前和你说的话你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说出口的话语没有半分温度,犹如寒冰锐雪。 景行止故意缩了缩脖子,语气中的狎昵丝毫没有褪去,“我这不是和九叔开玩笑嘛!” 倨傲张扬的眉目之间染了几分说不出的深意和怅然。 很久之前,九叔就和皇室脱离了关系! 亦澈面色依旧是冷邪幽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冷地开口,“你来这里到底是什么事?” 景行止勾唇狎昵一笑,“自然是许久不见来看看九叔。”看着面色精致妖邪到挑不出一丝下次的容颜,景行止淡淡地掷出一句话。 心中却不禁感叹:当年压了所有女子一头的天下第一美人果然不是白喊的! 亦澈头也不回地直接往前而去,“简白,将他丢出去。” 简白:“……”好歹是你侄子,这样对他真的好么? 景行止则是神色不满地看着亦澈,“喂喂,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连声音,都带着说不出来的幽怨。 他景行止这辈子只在两个人手上碰过灰,一个是玉轻尘,一个就是面前的九叔,青冥居的居主,景亦澈。 而且,还每次都是碰的灰头土脸! “那就说正事,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一起无聊。”亦澈停下脚步,冷冷地开口。 “我哪有无聊!”景行止不满地小声哼唧道,不过还是抬头看了一眼亦澈,“我们回屋谈吧!” 亦澈没有说话,直接进了房间,景行止和简白随后跟了进去。 亦澈优雅而又慵魅坐在椅子上,就那样淡淡地看着外面,伸手轻啜了一口清茶,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说不出来的清贵魅惑。 景行止一直看着亦澈,心中不仅感叹一声,怪不得以前父皇对九叔那么忌惮,这样的人,浑身都散发着万事掌控手中的自信与冷漠。 “说话。”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放下,听不出喜怒地掷出两个字。 景行止再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青冥居居主亦澈长的好看,这一点全天下人都知道,可是他觉得,九叔的性子,一样让人不敢恭维! “没话说就滚出去!”亦澈眼眸一眯,嗓音妖妖娆娆地开口。 “我手中的兵权已经给了他。”看着亦澈,景行止玩世的表情瞬间认真了几分,语气低沉地开口。 这个他是谁,在场的三人都是心知肚明,不外乎渝初皇帝景权阳。 简白脸上的神色瞬间一僵,随即缓缓皱起眉头。 亦澈眸子微微一沉,随即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轻轻哂笑,“那又如何?” 很久之前,他就和渝初皇室没有任何关系了! 景行止并不意外,眸光清清淡淡地看着亦澈,“我知道你不在意渝初。” “既然知道那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亦澈嗤笑。 景行止顿了一下,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行月想要那个位置,但是自古以来都没有女子称帝的先例,她这条路会走的很辛苦,我希望九叔以后可以帮她。” 亦澈轻轻一笑,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轻轻地开口,“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做出了决定,问鼎帝位自然要忍受一些常人无法忍受的事情。” 更何况,那个位置又其实那么简单就能去坐上去的。 随即目光不清不淡地瞧着景行止,带了几分嘲弄地开口,“还是说你想将这件事情交给我然后自己离开?” 景行止眼眸再次沉了几分,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亦澈再次笑了笑,有几分讽刺,有几分凌冽,“依照景权阳不择手段的性子,他既然觉得你有那个能力,认定了你是渝初太子便不会放你离开。那个位置,在景权阳没死之前都会为你预留着,你逃不开。” 景行止的眸子此刻又是一沉,如雾霭一般,幽暗浓郁到化不开。 这件事情,他一直都知道,将行月立为皇女,不过是因为他和行月关系较好,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拌住他的脚步。 亦澈却忽然勾唇笑了笑,带着凌冽冰寒的美感,带着笑意幽幽地开口,“除非,你弑父。” 这个时候,如果景权阳死了,自然是景行月这个皇女登基。 景行止目光带了几分凉淡地看着对方,缓缓开口,“弑父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亦澈再次勾唇一笑,脸上的笑意很灿烂,可是那双妖治邪魅的眼眸中却窥不见丝毫笑意,反而只有一片冻结人心的彻骨寒凉,还有几分嘲讽。 弑父么?他不仅弑父,还杀兄,双手沾满鲜血,将景权阳送上了皇位,可是对方最后又是如何对他的?! 冷冷一笑,眸色清寒。 简白微蹙着眉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亦澈,然后又看了一眼景行止,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景行止脸上的表情忽然一换,就连语气都骤然转为哀怨。 简白:“……” 盯着景行止看了半晌都没有说话,一愣一愣的,这对方画风转变太快,他表示自己跟不上! 亦澈没有说话,只是一声冷哼,眼中削薄如雪的寒凉之意稍稍散了一些,“你自己知道就好。” 渝初皇室的人,他一个都看不顺眼,尤其是面前的景行止。 表面上看上去玩世不恭且无害,内心估计黑成碳了! “你侄子我心灵可是很脆弱的,你这样对我真的好么?”景行止两眼哀怨地盯着亦澈。 虽然九叔和渝初皇室关系不好,但是其实对他还真心是不错。 亦澈一声冷哼,眯着眼睛斜睨着对方,明晃晃地讽刺,“在玉轻尘那里你都练出铜皮铁骨了,还会怕这些!” 景行止:“……”九叔净挑他的痛脚戳! 随即趴在面前的桌子上,有些苦恼和哀怨,“九叔,你说轻尘为什么就不答应我呢?!” 亦澈凉凉地瞥了对方一眼,妖娆泣血的红唇微启,嗓音带着邪魅妖娆,“她若是答应你就也不是玉轻尘了!” 渝初皇室和渝初玉家的关系从来不好,当初的婚约也只是一时的权益至极,景权阳为此谨小慎微太过,对这几百年的清流望族玉家自然也是心存忌惮,玉轻尘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景权阳在打些什么算盘,不然的话也不可能退婚! 景行止:“……”这是他的亲叔叔么? “你和行月来焱凤到底要做些什么?”望了一眼景行止,不怎么上心地问。 谈到正经事,景行止的脸色认真严肃了许多,完全看不出往日的轻佻,俨然一位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坐直了身子缓缓开口,“听说紫羽和述月有合作,我特地前来看看。” 语气端是高深莫测,半眯起的眼眸甚至还有几分冷芒。 “呵……”亦澈弯了弯唇,“当年阿墨念及骨肉亲情留他一命,他倒是野心不死卷土重来。” 这次的风云宴九叔怎么看?” “风云际会,可能紫羽就在葬在这里!”当然,这件事情最后是要看紫月痕如何处理,但实际在他看来,紫羽必败。 紫月痕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不显山水的人,身边不仅有一个算无遗策的白未檀,还有同样看不出深浅的少年丞相言络,还有蓝钰和尹子辰,而且被誉为尹家天才的尹子希也在,紫羽根本没有胜算。 “那看来这出戏还是很不错了!”景行止幽幽地开口。 “有时候,看戏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奉劝你一句,紫月痕已经盯上你们了,在焱凤这段时间你们最好安分一点!”亦澈语气幽幽地警告。 “你在担心我们?”景行止眸子微微一闪,问。 “你想太多了!”亦澈翻了一个白眼,眸子浅凉。 “九叔,如果渝初和末染之间真的起了战争,你会选择帮谁啊?”这些年,九叔一直有在暗中帮紫月痕,这件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如果渝初灭了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亦澈凉淡地掷出一句话,没有任何感情。 在场的其余两人,谁都不会觉得这是玩笑话! 景行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眸看了一眼亦澈,“他派了人盯着我和行月,你呢?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亦澈眸子冷厉酷寒,“他还不会对我怎么样,至于派过来的人,已经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景行止:“……”简单粗暴,果然是九叔的性子啊! “行止,你什么时候和皇女殿下汇合?”一旁的简白忽然开口。 听说仪仗队后天早上就会抵达焱凤,到时候他和皇女殿下肯定要随仪仗队一起入京。 “明天早上我们就离开。”景行止缓缓开口。 简白点点头,最后还是嘱咐了一声,“这次风云宴不似往日那般简单,你们自己小心一些!” 景行止点了点头。 简白倒也没有很担心,景行止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有几分玩世不恭,但是论心机深沉根本不亚于言络他们。 当年他们那一辈最杰出的人,不过一个玉祁萧,亦澈还有白未檀。 现在这一辈,末染帝王紫月痕,少年丞相言络,渝初废太子景行止。 就连述月的碧倾云,与他们三人比起来还是逊色了一些!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在说完正事之后,景行止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淡淡一笑,“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我还要去看看轻尘。” “玉轻尘不简单,你不要喜欢她将自己给赔了进去。”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亦澈不咸不淡地添了一句。最重要的是,玉轻尘是一个没心的人。 景行止勾唇一笑,无奈地开口,“如果我能将自己赔给轻尘我也就不苦恼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亦澈不再说话。 另一处。 言络没有惊动任何人地回了行云止水,背着风清持轻车熟路地回了她的房间。 “在竹林里面待了那么久,头发都时候,先擦一擦再休息吧!”将风清持身上的披风取下,放在一旁的屏风之上,然后顺手拿了一块干净的软巾递给她。 “谢谢你!”风清持嗓音有些低沉,缓缓地开口。 言络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正准备说话的时候风清持的声音再次传来,“谢谢你为我种的竹林,谢谢你一直维护我,也谢谢你……一直都在。” 声音很低很低,带着几分轻微的喑哑。 “那些话你都听到了?”言络低低地轻问。 风清持微微颔首,轻轻地开口,“我本来在竹林里闲着走走,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就过来了。” 随即轻轻地笑了笑,有些自嘲,“九年时间,我还在期待有些人一如从前。” 言络从她手上拿过软巾动作轻柔缓慢地为她擦拭头发,将水雾都擦干之后,才低头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不管别人怎样,九年的物是人非里,我一直都在。” 以前,现在,将来,他会一直都在! 大概是言络的话语太过认真,风清持被震地半晌说不出话。 伸手摸了一下风清持的头发,“已经干了,你今天早点休息!” 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言络眸子微微一缩,再次将手放在风清持的额头上,最后目光有些微狠地看着她,狠狠地开口,“这么烫你怎么都不说话。” 风清持轻抿了两下薄唇,没有说话。 直接将风清持打横抱起,放在雕花木床上,并为她盖好被子,不怎么熟练却很细心地将一块小锦帕用凉水打湿,敷在风清持的额头上。 然后低头认真地看着她,“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让人去找大夫。” 正要转身的时候,自己的衣袖忽然被风清持拉住。 “怎么了?”言络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话语轻柔低低地问。 “我自己就是大夫。”风清持温吞地开口。 “那你自己发烧你怎么没有发现?”言络看着她凉凉地掷出一句。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别扭了半晌之后才固执地对着言络摇了摇头,“不要找大夫。”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忽然想起来,以前她就是因为不愿意去看大夫才自己学医。 在风清持一直望着自己的目光下,言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你说药房,我去抓药。” 风清持再次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没什么大事。” 她不喜欢看大夫,也不喜欢吃药,一般生病的时候都是能挺就挺,实在熬不住了就吃药。 言络明显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半晌,终究都化作了一声无可奈何地叹息。 “你回去休息吧,让湖蓝过来就可以了!”看了一眼神色也有着几分疲倦的言络,风清持缓缓开口。 言络直接取过她额头上的软巾,重新换了凉水,敷在她的额头上,“没事,湖蓝肯定也已经睡了!” 风清持睁着眼睛看着拖出一张椅子优雅地坐下的言络,缓缓开口,“言络,你给我讲讲你们这些年的事情吧!” 言络低低地笑了笑,“你不困么?” 风清持摇摇头,没有说话。 其实她有些……害怕睡着,闭上眼睛全是亦澈那一番冰凉刺骨的话,让她全身发寒。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言络隐约也猜到一些,敛目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黯然之色,抬头的时候对着风清持轻轻笑了笑。 然后便开始为她将这些年焱凤所发生了一些事情。 ……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弯月已经在空中走了很长的一个弧度,风清持也有了几分倦怠,可能因为发烧,缓缓闭上了眼眸。 见状,言络的声音放轻了一些,然后越来越轻,当风清持清浅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言络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看着风清持因为发烧而有些绯红的小脸,言络再次为她换了一次锦帕。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之后,直到风清持脸上的红霞褪去,言络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不确定是不是真的退烧了便俯身用自己的额头轻触了几下。 清清凉凉的感觉让言络彻底送了一口气,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面,然后为她掖好被角。 担心晚上会再次发烧,言络并没有离开,盯着风清持看了半晌之后,直接伏在床边,缓缓阖上了眼眸。 紫舒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目光幽深地看着房间里面的一切。 风清持已经睡着,大概是因为太累了言络没有多久便也沉沉睡去,只有书案上的烛火幽幽地燃着。 紫舒的眼眸晦暗不明,明明灭灭如海上的孤灯。 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听不出是遗憾还是其中,启唇掷出了一句话,“言络那死小子,十年前才几岁,这件事情居然瞒着这么多年!” 不过,话说归说,心中还是有着说不会出来的触动。 哪怕亦澈一直等着守着小七他都不会这么感动,因为以前他们本来就是众人眼中公认的一对,他可以因为小七对他的爱而一直守着。 可是,对于言络,他才是什么都得不到,甚至十年前在小七眼里他就是一个小孩子,连这方面的感情都不会有一分一毫。 言络只是用自己的一生,守着一个未知的一切,守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可是那个时候他才十一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愿意守着她曾经住过的地方一辈子。 如果,现在他们在一起,他觉得挺好的。 小七换了一个身份,应该有一个新的生活,就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吧! 眸子再次沉沉地看了一眼,转身施展轻功离开。 翌日,清晨。 天色刚刚放亮,只有东方初起的一抹晨曦,泛着轻轻的淡白色。 风清持缓缓睁开眼睛,刚打算起身的时候微微侧目就看见了趴在床边睡得正好的言络。 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拉过被子轻轻地搭在言络的身上。 转了个身,目光认真地看着面前熟睡的人。 言络长的很好看,五官很精致,没有半点瑕疵,面容白皙如雪,弧度完美的薄唇浅浅地抿着,带着几分满足之感,如墨的发丝仅用一根藏蓝色的发带束起,有的垂在藏蓝色的锦被之上,有的稍稍凌乱地贴在身后。 看着面前绝色倾城的清雅男子,风清持有些微微失神,眸中神色渐渐回到了十多年前。 那个时候言络脸上总是带着笑意,会在自己批阅奏折的时候仰着脸带着几分期待地看着自己,哪怕自己再忙,他都会黏在自己身边,有时候不吵不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然后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自己没办法将他抱回房间睡觉。 久而久之,他就会故意装睡,然后赖着自己陪他说说话。 当然,他也有耍赖撒泼的时候,虽然会让她很头疼,可是却也无可奈何。 真说起来,言络是被她宠着长大的。 伸手将拂落在他脸上的发丝别到后面,轻轻叹息了一声,如果……她能陪着言络一起长大,或许,他会一直无忧无虑吧! 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言络缓缓睁开了眼,风清持依旧有几分苍白的容颜映入眼帘。 看着对着自己发呆的女子,言络浅浅一笑,缓缓勾起唇角,语气狎昵地开口,“怎么?本公子是不是长的很美?” 风清持瞬间收回视线,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你开口说话就会破坏美感。”这是之前兰泽用来形容她的一句话,她觉得言络更加合适。 言络继续勾唇浅笑,“即使破坏了美感本公子依旧很美。” 风清持:“……”谁给你的自信?! “好了,既然醒了就早点起来吧,我熬了一点粥,洗漱后吃点暖暖胃。”言络缓缓起身,大概是蹲太久了脚有些微麻,而且起地太猛了,顿时一个踉跄。 风清持连忙起身扶住他,但是因为之前发烧身体疲软,还没有扶住他就被对方压在了床上。 削薄的唇正好贴在一起。 两人脑子都有一瞬间的打结,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对方。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小……” 看着床上的一幕,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湖蓝顿时愣在原地,然后又瞬间退了出去,还好心地帮他们将门关好。 然后……清秀的小脸一阵爆红,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妈呀,言……言公子和小姐在一起! 房间里面。 言络瞬间起身,转开眼眸不去看风清持,眸中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不仅白皙的俊脸红了,就连耳后根都静悄悄地染了一层绯红。 风清持动了几下眼睛,脸上也有几分不自然,然后看了言络一眼,默默地开口,“我还没有漱口洗漱。” 言络:“……” ------题外话------ 言公子此刻的表情,你们自行想象!哈哈,晚安。 第207章 是单相思 房间里面一片近乎诡异的沉默。 最后,言络眸眼都极为无奈地看了风清持一眼,淡淡地开口,“我先回府一趟,你自己等一下记得用膳。” 风清持坐在床上,点了点头,然后眼眸微抬地看着言络,“你什么时候回了焱凤?” 言络之前不是去找碧倾云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看着床上的素衣女子,言络低低地笑了笑,“昨日。” 然后便转身离开,雪青色的衣袂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凛然的弧度。 看着言络离开的背影,风清持沉默了许久,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之间有几分复杂。 言络身上有伤,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对方既然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只是眼眸稍稍沉了几分,言络的武功不低,连她都完全看不出深浅,昨日对亦澈动手的时候更加可以看出他武功深不可测,碧倾云竟然有那个能力伤了他! 碧家的无间指,她还以为碧家以后都不会有人练成了呢! 外面的晨光渐起,淡金色的曦光从窗户透进,正好落在风清持的侧脸上,白皙如玉的容颜却似乎更加苍白了。 起床简单地穿衣洗漱之后,风清持看了一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粥,即使不怎么有胃口也还是坐下慢慢地吃着。 言府。 君铭一直在等他,看见言络走了进来连忙迎了上去,玩世轻佻的眼中带了几分深沉和责备,“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不回言府好好养着乱跑干什么?有什么事情比你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言络依旧是一身雪青色衣衫,白皙的面容染了几分苍白,没有说话,任由君铭将他扶进房间。 房间里面站了一位白胡子花花的老人家,看了一眼言络,“公子。” 言络倒是没有说什么,直接脱下外衫,解开里面的衣服,仅露出白皙如玉的肩膀,在上肩之处,有一道明显的淤青伤痕。 老者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公子和碧倾云动过手了?” 声音很低很沉,也很沙哑,就像是微风吹过古旧的木门所发出的那种声音,苍老而又陈旧。 言络勾唇,眼中划过一道冷笑,“碧倾云倒也是个人物!” 看着言络许久,才又继续开口,语气之间似有几分感慨,“碧家已经很久没有人练成无间指了!”将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放在桌子上,苍老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言络手上的伤,“被碧家无间指伤了虽然看上去只是微不起眼的小伤,但是它却是直接伤动筋脉,若是不在七日内凑齐疗伤的药,公子的安危……” 剩下的话大夫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怎么说呢,碧家的无间指一般都是极其轻微的外伤,它主要是对心脉筋骨产生巨大的伤害。 沉着眉看着言络,“……只是公子,这里面有两味药极其难得,一时半会我们恐怕难以得到。” 言络脸色虽然苍白却依旧清冷,“无妨,苜叔你将那两味药写下来,我吩咐人去寻。”再者,若是真的寻不到也没关系,碧倾云既然会无间指,那么疗伤的药肯定也是有的。 “是。”苜叔点了点头,然后在桌子上取出两张宣纸,写好之后,将它们交给君铭,“上面一张是公子的药,一日三帖,下面则是要寻得药材。” “谢谢苜叔。”君铭淡道。 苜叔摇了摇头,再次郑重地看了言络一眼,“公子切记,这些时日不可再动用内力。” 君铭看了一眼言络,然后又看了一眼苜叔,正打算开口说话的时候言络清淡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此便有劳苜叔了!”说完之后还示意地看了一眼君铭,隐带警告。 君铭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公子客气了!”苜叔笑着回答。 “君铭,送一送苜叔。”看了一眼君铭,淡淡地开口。 君铭也识趣地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对着苜叔客气地开口,“苜叔,请。” 送着苜叔离开之后,君铭回到房间看着慵慵懒懒地带着几分疲惫倚靠在床榻的言络,眸子凉凉地看着他,“你昨晚同谁动手了?” 言络身手轻揉眉心,“亦澈,他没动手。”是他动的手,对方连躲开都不曾。 “你在哪里碰上他了?”君铭微微皱眉,神色不解。昨天离开的时候言络不是去行云止水么?怎么会碰上亦澈? 言络摇了摇头,明显是不想继续说这件事情,“这些日子你派人盯着点苜叔。”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不要让苜尧和苜云他们知道。” 说到这件事情,君铭脸上的表情明显就认真了很多,甚至多了几分慎重,“如果苜叔真的背叛公子,苜尧和苜云他们兄妹公子打算如何?” “我相信他们。” 君铭明白了言络的意思,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皱着眉看着言络,“你怎么会被比碧倾云给伤了?”以言络的公子,就算对方再厉害,自保肯定是没问题的。 提及这里,言络的眉眼有几分凛冽地眯起,带着说不出的酷寒,“他知道十年前的事情。” 这些,连君铭眸子都带了不可置信,“你说他知道十年前的事情?” 言络点点头,或许,他不仅知道十年前的事情,还极有可能知道当年到底是谁劫走了她的身体。 想到这里,言络的眸子就是凛寒无比,“你派人去查十年前她被斩首那段时间碧倾云都和谁有过接触,事无巨细。”十年前碧倾云也才十二三岁,他不相信那个时候对方有那个能力将人悄无声息地劫走还不留下蛛丝马迹,除非他的身后还有其他人。 “是。”再次看了一眼言络,目光郑重,“那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言络冷哼一声,“这伤还要不了我的命!”如果这么轻易就被碧倾云给弄死,那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说完之后认真地看了一眼君铭,吩咐道:“这段时间你去行云止水守着清持,不要让她出事。” 君铭皱了皱眉头,“那你呢?” “我没事,我身边还有墨痕和苜尧。”君铭是几人之间武功最好的,而且以前还是她的侍卫,就算她知道了也只会当做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事情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查了那么多年都没有任何消息的事情忽然有了眉目,而且还是在这么巧这么敏感的时候,言络总觉得或许背后是有什么人在引导这件事情,可是……谁又有这么大的能力引导操作呢?! 缓缓皱起眉头深究细索。 此时。 碧倾云一身素白的里衣坐在床上,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看着跪在下首的人,“咳咳……”掩唇轻咳两声,目光却是依旧深沉,“到底发生了何事?” 灰衣男子神色恭敬地看着碧倾云,语气除了不可置信还有说不出的其他恐惧,“少主,我们安插在末染的暗桩,都被言络暗中拔掉了!” 碧倾云眸子瞬间一缩,如锐剑一般盯着那位灰衣男子。 而在碧倾云身边的侍卫则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怎么可能?”就连声音,都隐隐尖锐了几分。 灰衣男子自己也觉得不可能,那可是少主这几年陆陆续续地安插到末染的人,还都是挑选地一些家世清白查不出底的,既然在三天之内全部都被言络给拔掉了。 “咳咳……”碧倾云掩唇重重地轻咳两声,一张俊朗的容颜带着说不出的阴鸷寒气,沉沉地开口,“好,好,好,末染的这个左相还真是好得很呢,看来平时倒还是我低估了他!” 自己亲身做饵,竟然都只是为了引开我们的视线,然后派人在他们没有任何举措的时候,将那些暗桩线人拔了个一干二净。 “可是,就算言络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三天之内就将所有的暗线摘个干净?”那位侍卫神色不解。 碧倾云冷冷一笑,眼中的冷冽墨色半分没有散去,“如果是言络早就知道呢?” “那他为什么不之前就将他们摘除掉?” “留着给紫月痕添堵。”碧倾云眯着眼睛,眸色之间极尽危险。 “紫月痕和言络关系不好?!”碧倾云一声冷哼,随即如冰雪一般掷出几个字,“传言果然不可信!” 他看言络对末染江山比谁都上心,不然怎么甘愿以身为诱饵,甚至还身受重伤! 传言?大概只是为了模糊天下人混淆视听吧! “可是言络这些年不是一直明着暗着找紫皇陛下的麻烦么?”侍卫仍然表现出疑惑和不解。 这些年,言络确实没少给紫皇陛下添堵?! “那你们怎么就没有看到言络暗中替紫皇做的事情?!末染江山以前是谁一心护着的,言络为了那个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他又怎么会做出真正危及江山的事情?”碧倾云冷冷地开口。 纵然言络再不喜欢紫月痕,可是这末染的江山,他是护定了!他之所以会给紫月痕找麻烦不过是纯粹地看对方不顺眼,而又相信紫月痕有解决的能力。 毕竟和紫月痕蓝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对彼此的那点能力肯定是心知肚明! “这……”侍卫没有说话。 “哼!末染这一辈紫翎墨放在身边教养长大的除了紫月然倒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便是暮絮鸾,能力都是不容小觑。 “那少主,我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侍卫皱紧眉头,问。 碧倾云微微勾起唇,脸上的表情带着说不出的玩味,“当然是去焱凤,至于我们,先按兵不动。” 大概因为坐起身的缘故,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碧倾云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 “少主。”侍卫连忙递了一杯温热的清茶给他。 饮了两口,才渐渐地将咳嗽给压下去,看来能与白未檀齐名的少年丞相果然不一般,居然将他伤成了这个样子,当时若不是自己故意让他分心,根本就伤不了言络! 看来即使紫翎墨死了这么多年,对言络的影响却是丝毫不减! 此时的青芜宫。 紫月痕听着暗线汇报的消息,贯来温润的眉眼微微沉了下来。 挥手秉退他们,自己坐在椅子上沉思。 风清持,你到底是谁?竟然和五皇兄之间都有关系? 许久之后,紫月痕才缓缓开口,“让尹子辰和阿钰前来青芜宫,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暗中传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然后直觉一阵凉风吹过,一道墨色的暗影如鬼魅一般离开。 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尹子辰和蓝钰都到达了宫中。 蓝钰和尹子辰毕竟是臣子,私下关系再好,紫月痕都是帝王,之间的君臣之礼还是没有废弃。 行礼之后,尹子辰靠在椅子上,打着哈欠望向紫月痕,“什么时候这么着急,一大清早就将我们召了过来?” 蓝钰虽然神色冷漠,不过也是看着紫月痕,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五皇叔回京了,已经到了焱凤。”紫月痕眸子沉沉地开口,带着说不出来的复杂。 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而且……是和风清持一起回来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仅语气,就连眼神都深沉了不少。 前面一句话尹子辰可以接受,可是后面一句话,将尹子辰给雷地不轻,一脸狐疑加不解,“风清持怎么会和舒王爷一起回来?他们之间什么关系?” 就连从来都是一脸冷漠的蓝钰,眼中都有着几分不可置信。 紫月痕摇了摇头,“不清楚。”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面确实一片幽深莫测,风清持,在帝京中,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晨太妃不日进京,子辰,你到时候好好准备吩咐下去。”抬眸看了一眼尹子辰,缓缓开口。 “是。”尹子辰应了下来。 “另外,言络将碧倾云潜藏在焱凤城的暗桩线人尽数摘了。” 尹子辰瞬间瞪大了眼睛,一番思索之后用手摩挲着下颚,缓缓开口,“我们的左相果然深不可测。”他望尘莫及啊! 蓝钰没有说话,眼中甚至连意外的神色都没有,反而幽深了几分。 “怪不得言络说述月的人让他来应对,原来是早就想好了对付的法子!”尹子辰再次轻叹了一口气。 “阿钰,言络这次和碧倾云交手应该受了不轻的伤,等一下回去的时候你将七心莲带给他。”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蓝衣少年,紫月痕将一个墨色的锦盒放在桌子上,淡淡地吩咐道。 听到七心莲尹子辰则是瞬间从椅子上面弹了起来,一脸谄媚地看着紫月痕,“紫皇,紫皇陛下,要不……你也给一株七心莲给我呗?”说完之后还对着紫月痕一眨眼,挑了挑眉梢。 紫月痕不惊不扰地看着对方,“等你什么时候伤的快死的时候再说吧!” 尹子辰:“……” 这样的话他宁愿永远不要七心莲了。 不过……“言络怎会伤那么严重?”言络那厮贯来隐山藏水,武功端是高深莫测,那个碧倾云能将他伤那么厉害? 紫月痕缓缓眯起眼眸,神色幽幽地吐出一句,“不要小看了碧倾云!”碧倾云可是连有着几百年家蕴的庞大家族碧家都掌控在手中的人,处事果决很辣,甚至在述月朝廷之中说的话都有着一定的分量。 尹子辰没有再说话,而是开始认认真真地思索这些年碧倾云所做的事情,然后就更加沉默了。 蓝钰看了一眼紫月痕,犹豫了一下,终究是缓缓开口,“我……昨晚看见言络背着风清持回去。” 紫月痕和尹子辰同时一愣。 紫月痕眼中雾气浓郁了几分,眸子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绪。 尹子辰则是很震惊,看了一眼依旧冷漠的蓝钰,知道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便又转头看了一眼神色幽幽的紫月痕,心中顿时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 言络对女子素来薄情,唯一一个和他算得上朋友的女子就是暮絮鸾,可是也仅仅止于朋友而已,而且,便是对暮絮鸾这么多年的深情都视而不见。 能让言络主动背她,看来风清持对他的意义还真的不一般! 再次瞟了一眼紫月痕,尹子辰顿时心中惴惴,他之前还看好风清持和紫皇,现在……他应该站谁一边? “风清持怎么了?”沉默了半晌,紫月痕将眸子转到蓝钰的身上。 蓝钰摇了摇头,依旧冷漠地看着紫月痕,而且似乎更冷漠了一些。他的重点不是风清持怎么了,而是言络那个时候受伤了! 尹子辰感觉殿中的气氛似乎又诡异了不少,滴溜溜地转着眼睛没有说话。 “你们都先回去吧!”紫月痕轻轻摆摆手,说完话没有再理会两人,直接转身走到了窗前,目光清幽地看着外面。 尹子辰和蓝钰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蓝钰拿起桌子上面的锦盒,和尹子辰一起离开。 走出青芜宫之后,尹子辰一脸神色不解地看着蓝钰,“蓝钰,你说紫皇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知。”蓝钰犀利而又冷漠的星眸望着正前方,掷出两个冷冷的字。 “那他到底喜不喜欢风清持?”尹子辰依旧很是纠结。 “不知。”蓝钰周身的气息又冷了一些。 “诶诶,那你觉得风清持和言络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与蓝钰并肩而行的尹子辰再次开口。 蓝钰顿下脚步,眸子寒凉地看了尹子辰一眼,“真吵!” 尹子辰:“……”他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好奇好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整天扳着一张脸,冷冰冰一个,就像别人欠你几百万两银子一样。 蓝钰懒得理他,直接加快了脚步。 城西,言府。 一身蓝衣的蓝钰进了言络的房间,直接将手中的锦盒往空中一抛,“七心莲。” 言络伸出一只手接住,听到七心莲的时候勾唇笑了笑,“看来你们消息还挺灵通!” 蓝钰则是目光依旧冷冷地看着他,冷声开口,“朝中不是没有其他人在,不要什么事情都逞强。” 蓝钰极少关心人,因此这个时候声音听起来都是冷漠而又犀利。 他虽然不喜欢言络,可是毕竟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言络微微弯起唇角,眯了眯眼,绝美的流目带着点点狎昵的笑意,“原来蓝钰也会关心人啊!” 蓝钰脸色瞬间又冷了几分,如覆了一层寒霜。 “你和风清持……到底是什么关系?”犹豫了一下,蓝钰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只是语气依旧冷漠如冰。 冷漠的脸色,冰冷的话语,结合他话语中的意思,瞬间就给人一种别扭的感觉。 言络顿了一下,沉默了许久,眼中带上了认真的神色看着蓝钰,也同样认真地开口,“我喜欢她。” 顿了一下,又继续添了一句,“很喜欢很喜欢。” 蓝钰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知是想到什么,言络动了动唇,当目光落在蓝钰身上的时候再次顿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只是眼眸幽深了几分。 “怎么了?”蓝钰抬眸,声音冰冷。 “没什么。”言络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这些日子你就先好好休养吧,朝中的事情还有我们。”说完之后依旧脸色冰冷地走了出去。 看着蓝钰离去的背影,言络勾唇浅浅一笑,蓝钰别扭的性子,在他看来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却偏生冷漠地生人勿近。 看了一眼手中的锦盒,言络的眼眸再次幽深了几分。 七心莲,末染皇室仅有两株,素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只是却偏偏对蔚澜和无殇没有半点效果。 “叩叩叩!”一阵轻缓的敲门声打断了风清持的出神。 收回看着外面的目光,轻轻道了一声进来。 话音刚落,小丫鬟湖蓝便推门走了进来,目光在房间里面环视了一圈,发现只有风清持一人的时候便暧昧地走了过去。 “小~姐~”故意将声音拖长了几分,甚至还对着风清持一番挤眉弄眼。 风清持抬眸看了她一眼,凉凉地开口,“你眼抽了?” 湖蓝瞬间蔫了下来,一脸哀怨地看着风清持,跺了跺脚,“小姐。” “好了,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风清持苍白的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疲惫,淡淡地问。 “言公子让我给你送药来。”说着将手中的一小碗汤药递到她的面前,然后又缓缓说了一句,“小姐,厨房的人说言公子天不亮就起了,然后在厨房又是熬粥又是熬药。” 风清持看了一眼面前的汤药,没有说话,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湖蓝,“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小姐,你和言公子……”问话的时候湖蓝还一直盯着风清持脸色。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幽深莫测的眼眸沉沉浮浮,晦暗不明。 “小姐,你也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觉得言公子对你真的很好。”君子远庖厨,更何况还是身居高位的左相,可是却愿意一大清早亲自为小姐下厨。 再者,在她看来小姐和言公子也很配啊!郎才女貌,天作地和。 风清持沉默了,没有说话。言络对她的好,她自然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感情方面的事情,从来都不是理性就可以决定的。 对于言络,她确实有点不知道是怎样的感情! “湖蓝,你先下去吧!”风清持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湖蓝将桌上的空碗拿了下去,然后离开。 湖蓝离开之后,风清持继续看着窗外开始发呆。 许久,才抬头看着远处,“暗处的那个人,出来吧!” 隐身在暗处的君铭微微愣了一下,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不过还是没有出来。 “君铭。”风清持对着他所在的位置轻轻地开口。 君铭心中郁闷了一阵,他隐匿功夫极好,居然被这么一个小丫头给发现了。 不过还是从树上轻飘飘地落在了窗户面前,“风五小姐。”实话说,当初知道她是女子的时候,着实将他震了半晌。 毕竟他都已经快接收言络喜欢男子被掰弯了的事实,却又突然知道了她是女子。 “你跟着言络多久了?”风清持靠在椅背上,目光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淡淡地问。 这句话,风清持算是明知故问,毕竟君铭是她放在言络身边的。 君铭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风清持,缓缓开口,“快十年了!”说出口的话语有几分深沉。 “你能给我说说他的事情么?”抬眸拦着君铭,轻轻地开口。 打量了一番君铭,风清持眼中有几分感慨。 这么多年,君铭倒是没有多少变化。 君铭忽然眸子有几分古怪地看着风清持,“你确定?” “怎么?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么?”风清持望着君铭的眼睛,语气淡如清风。 “倒也不是不能说,而是我怕你听了心里会不舒服。”说完之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风清持,悠长的目光有几分玩味,似笑非笑。 “哦!”风清持故意将声音拖长了几分,眼中同样添了玩味之色,与君铭静静地对视,“没事,你说吧!” “在说之前我能先问风五小姐一个问题么?”君铭语气倏然一转,问。 “你可以问,但是我不一定会回答。” 听到风清持的这句话,君铭微微愣了一下,熟悉的感觉瞬间浮现在脑海,以前也有人说过一样的话。 “你喜欢言络么?”君铭的这句话,语气微微沉了一分,目光也有些认真,定定地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却依旧姿容绝色的女子。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面前这人,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风清持沉默了一下。 君铭将她的沉默看在眼里,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言络是他亲眼看着,亲手照拂着长大的,对于言络的心思了,他以前自认是看得最清楚,可是当知道言络喜欢公主的时候,他还是愣了一下。 可是现在,他又能明明白白的感觉到言络对风清持的上心,哪怕受伤了回到焱凤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她。 而且,他一直想不明白,风清持也就是风府庶女,身份不高,谁会想方设法地对付他,反正他时九一直不知道言络在担心什么,杞人忧天。 不过言络一直不怎么待见他,好不容易两人关系还不错了,他总不会违背言络的命令。 君铭站在外面,风清持坐在里面,两人都是沉默着。 风清持不说话因为她在思索,很认真地思考。 君铭则是在等着对方的回答。 许久,风清持才摇摇头,“至少现在还算不上喜欢。” 感情方面的事情,喜欢还是不喜欢,她并不喜欢太多的拖沓。 君铭似乎没有料到会是这个回答,微微愣了一下,“你现在还不喜欢言络?”也就是说言络那厮一直都是单相思?! 风清持点点头,“不喜欢。” “你以前有喜欢的人?还是说直到现在还有喜欢的人?”言络的话语直白而又犀利,一针见血。 风清持顿了一下,本就没有血色的容颜再次苍白了一些,然后勾唇笑了笑,“为什么会这样问?”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感觉,直觉吧!”君铭也无法说清楚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最后将它归根于直觉。 风清持轻嗤一声,不过还是认真地回答君铭的问题,“介意两者之间吧!”有过喜欢的人和还有喜欢的人,两者之间。 君铭愣了一下,是在想她这是回答什么问题,再愣了一下,是在想她回答的意思,最后笑了笑,“其实我倒是有几分好奇能让你喜欢的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风清持但笑不语。其实她很想回答其实你也认识,而且还挺熟悉。 “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该和我讲讲言络这些年的事情吧!”风清持淡淡开口,还将倒扣在茶盘上的杯子放好,沏了一杯茶,将它递给君铭。 君铭接过,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是怕我将会讲到口渴么?” “随你。”风清持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她现在只是有些好奇,毕竟以前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最后她却错过了这么多年。 突然……想了解一下! “那从哪里开始说?”君铭心中忽然有些使坏,唇边噬着一抹邪笑。 风清持在焱凤也待了近半年的时间,他相信当年很多事情她自己其实已经了解了一些,甚至他觉得风清持可能已经猜到了言络以前喜欢公主。 “就从摄政王紫翎墨被处斩之后开始说吧!”风清持声音淡淡,反而有些惆怅。 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 君铭微微一顿,身体僵了一下才轻叹了一口气,语气诡异了几分,“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见风清持不说话,君铭便缓缓开口。 “公主被……斩首之后,言络当时十岁……”言络的目光有几分怀念,也有几分说不出的伤感。 “他一个人跪在刑场三天三夜,没有哭,却也不肯说话,我们谁都拉不走他,一靠近他,他见人就咬。最后是右相直接将他敲晕送了回去。” “他醒了之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就像是在一瞬间突然长大。然后他便开始疯狂地看书,练武,因为他一直认为,如果当时他有能力,也许他就能护住公主,就不会是那样的结局。”君铭轻轻叹了一口气,当年言络那般刻苦拼命的样子,连他都看了心酸。 脸上再也没有平常的纯真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面无感情,眼睛里面没有一点温度,冷冽彻骨。 “每次白天练武之后,到了晚上,他的身上总是一身的伤,尽管这样,还是每天去却染里面同公主说说话。他说以前他都在公主身边吵吵闹闹,怕她不习惯,也怕她孤单。”说完之后看了一眼风清持,“却染就是言府后院的那一片梨花林,没有言络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去。”不管言络多忙,也不管会不会下雨,他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进去陪陪她。 尽管,那里只是一个衣冠冢,却算是他所有的寄托。 对于这件事情,其实他也是无意中看到的,之后便发现只要在府中,言络便每天都会过去。 风清持没有说话,眼眸却幽深了几分。却染里面,有她的坟墓,还有言络亲自立的碑。 不过……字迹确实难看了些! “关于言络的事情,其他的就只能让他亲自来告诉你。”君铭没有说很多,只是就此截止,然后挑着眉梢看了一眼风清持,“当然,前提是你有那个能力让他亲自告诉你。” 风清持目光幽幽地看着君铭一眼,没有开口。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君铭微微眯起眼睛,笑了笑,“风清持,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这一番话的意思。” 风清持看了君铭一眼,“我知道言络喜欢紫翎墨。”说出这句话,风清持始终觉得有几分古怪。 “嗯。”君铭眼眸略有深意地看了风清持一眼,“我只是想告诉你,言络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他认定的人基本上就是一辈子,除非对方让他彻底死心。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你,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如果你对言络有感情,就好好待他,但是如果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你就不要再缠着他,不要让他觉得自己还有可能。” 最后一句话,君铭的语气有几分微沉,也略微重。 “君铭,你回去。”一道冷寒的声音忽然响起,言络着一身藏青色的衣衫,目光沉冷如冰地看着君铭。 第208章 不输亦澈 君铭神色之间浮现一抹意外,明显是没有想到言络这个时候会过来,看了一眼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言络,又看了一眼风清持,最终还是默默地离开。 言络站在那里看着风清持许久,目光褪去了刚才的寒凉,清和了几分,却是一直低沉地看着靠窗坐着的蓝衣女子,没有说话。 风清持则是仰头看着言络,精致的眉梢微微皱起,“你怎么来了?”一启唇,便是清清凉凉的声音,甚至还有几分淡淡的责备。 言络眼眸微微一黯,还不待他说话,风清持已经单手撑在窗户上,轻轻一跃便从里面敏捷地落在了外面。 “你受伤了怎么乱跑?”风清持望着言络的眼睛,皱着眉开口。 言络本来黯然的眸子微微一亮,随即又缩了缩,缓缓开口,“你……都知道了?”他还以为自己隐瞒地很好。 风清持嗓音凉凉,“我是医者。” “其实也没什么大碍。”看着面前带着几分怒意的蓝衣女子,言络温温吞吞地开口。 风清持并不怎么相信,神色狐疑地看着对方,“你随我进来。” 然后就直接拽着言络往房间里面而去,为言络把脉之后,风清持好看的眉皱地更紧了,看了一眼言络,神色有几分复杂,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言络本来觉得自己没什么大事,但是被对方用这种复杂难的目光一直盯着饶是冷静如他此刻也有几分不淡定了,“怎么了?我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还不错。”所以不需要用这种目光一直看着他。 “你受伤的地方让我看一下!”脸色冷静下来,淡淡地开口。 言络看了风清持一眼,耳根子悄悄一红,不过又被他用内力在瞬间压下,然后用手缓缓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受伤的左肩。 风清持看了一眼白皙肤色上的一大片青紫色,眉梢微微一皱,直接用手放了上去,轻轻按了一下,“什么感觉?疼么?” 言络微抿着唇摇了摇头。 看着面前的言络,风清持忽然有一种错觉,这是又回到了十年前了吧!?怎么感觉对方又成了以前那个有时候特别听话的乖孩子。 以前言络虽然爱哭爱闹,可是听话的时候也是特别安静! 收回手之后,风清持静静地看着言络言络将衣服重新穿好,“你没事。”直接掷出三个字,脸上的复杂还是分毫没变。 “但是……”风清持顿了一下,看着言络,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直说吧!”言络收回手,将手腕上雪青色的衣袖捋下来,淡淡地开口。 风清持叹了一口气,“碧家的无间指非特殊药材无解,可是你这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这个时候的风清持,白皙精致的容颜上都写着满满的不解。 言络明明就是被无间指所伤,可是却除了一点外伤真的没有任何其他的事情,风清持心中不由怀疑,是不是她的医术降低了? “嗯?”言络似乎是有些不解,望着风清持,清雅绝色的容颜浮现一丝疑惑。 对上言络的眸光,风清持的容色稍稍认真了几分,定定地开口,“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有两种解释,其一,碧倾云的无间指其实并没有成功,里面或许出了些纰漏。” 说完之后便沉默了,望着言络不语。 “那其二呢?”言络淡淡地问。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你和碧家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她记得以前师傅同她讲过碧家的无间指,似乎,对于碧家子嗣不会造成伤害。 言络眸子骤然一缩,抿着唇沉默许久。 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碧倾云自然也是骄傲的性子,无间指若是没有成功,他自然是不会用的,那么,极大可能性就是言络和碧家或许有什么关系。 而且,关系匪浅! 甚至于他就是碧家的人。 看着脸色白皙如玉,眼眸晦暗不明的言络,风清持抬了抬眼眸,“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言络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抹凌冽的弧度,最后定定地对上风清持的目光,“我是言络。”也只是言络。 风清持心中了然,这就是无论碧家同他是什么关系,都不会去深究细查了! 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缓缓开口,“只是,也许当年的事情碧家出于无奈……” 虽然她遇见言络的时候对方确实是在被追杀,只是不排除是其他人暗中作梗,而且,没有那个父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言络勾勾唇,似嘲似讽,“那又如何?即使有生恩,这么多年,也早就散了!”他本来就是冷情之人,对事情不上心便真的就是不会费一点心意,无论当年是因为什么原因,都已经过去了! 至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见过碧家有提起过丢了孩子或者是听过他们有暗中找人,就这样吧,现在他逍遥自在,又何须将自己转进一个未知的大家族中。 看着言络如此表情,风清持没有再说话,而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这样顺其自然吧! 从衣柜下面拿出一个医药箱,拿出一个小瓷瓶,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言络,“我帮你上药吧!”虽然不严重,可是毕竟青紫了那么一大块。 看着正在为自己上药神色认真的女子,清浅淡然的梨花香潆绕在鼻翼之间,言络微微勾了勾唇。 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早啊!”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清然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言络和风清持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紫舒一身墨色的衣衫,正双手环胸倚靠在门上眸光狭昵地看着房间里面的两人。 “五皇兄。”风清持将小瓷瓶放好,对着紫舒笑了笑,精致的容颜倒也没有任何局促之色。 看着风清持白皙映雪的苍白容颜,紫舒却是皱了皱眉,“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风清持和言络齐齐愣了一下,最后风清持看着窗外,目光淡淡地开口,“没事,只是昨晚吹了风有了着凉!” 紫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声呵斥道:“平常还是要注意些,不要仗着自己是医士就能糟蹋自己的身体!” 风清持没有说话,一旁的言络正在幸灾乐祸地笑着的时候,紫舒淡淡的叮嘱声倏然转到了言络的身上,“还有你言络,反正你们住的地方靠地这么近,有时间就过来看看,照拂一下她。” 风清持:“……” 看着风清持吃瘪的表情,言络低低地笑了笑,“是。” 风清持则是对着言络翻了一个白眼。 此时渝初,皇宫。 宫殿之内富丽堂皇,华贵庄严,鎏金的龙椅之上,坐着一位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用上好金线所绣的五爪金龙深沉蛰伏,景权阳看上去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容貌俊朗之间虽然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却也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风华翩然。 眸眼深沉地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着官服的男子,“如何了?”三个字,不轻不重,不高不低,里面的威严没有任何隐藏,让人胆寒。 “回皇上,离开渝初之后不久,殿下并没有同仪仗队一起,而是只身去了焱凤。” 景权阳深沉而又犀利的眼眸缓缓眯起,语气冷然地开口,“为了那个玉轻尘,他还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跪在下面的人根本就不敢说话,皇上对于殿下到底抱着什么目的和心思,他们这些个为臣子的根本就不敢去猜。 以前明明很看重太子,却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将他给废了,并且以雷霆迅速的手段将什么都不会的行月公主立为皇女,圈禁行止殿下,看似在逼他放权,为皇女铺路,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似乎不是这样。 让他们这些为臣子一时也是极为为难,在这件事情上从来不敢多置喙半句。 “然后呢?行月有什么动作?”就在刘潇沉默的时候,景权阳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刘潇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如实禀报,“皇女没有拦着殿下,而且,在青州的时候,皇女殿下遇见了……碧倾云,似乎是因为皇女殿下调戏了一位小公子,碧倾云同皇女一番争吵。” 景权阳目光幽幽测测,深沉如墨,根本就看不出里面任何情绪,最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不过就是一个男子而已,行月若是真的喜欢娶来便是,至于碧倾云,你派人告诉行月,让她以后不要再同碧倾云有什么交集了!” “是。” “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么?”景权阳淡淡地问。他可不相信他这一双儿女去了焱凤这么些时日就只做了这些事情,以前景行月还在他的掌控之中,现在,有种隐隐要脱离掌控的感觉。 至于景行止,从来就没有被他掌控过,甚至于因为当年之事对他离心。 这样一想,又忽然觉得作为父亲自己还是很失败,但是一想到自己这样做是为了渝初,景权阳稍稍黯淡一分的眉眼又在瞬间恢复如常。 “皇女并没有随同仪仗队一起进京,而是直接去找了殿下,但是似乎因为玉轻尘的事情,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呵……”景权阳不动声色地冷笑,“能够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这个玉轻尘对行止的影响还真是不小,或许,朕还应该好好谢谢她。” 刘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似是想起什么事情,抬头看了一眼景权阳,“皇上,还有一件事情。”见景权阳做了一个说的手势,刘潇继续开口,语气之中却带了一丝慎重,“青冥居居主也在焱凤!” 虽然天下人鲜少有知道青冥居居主亦澈就是当年渝初的九殿下,皇上一母同袍的弟弟,但是对于他们这些皇上的心腹而言,这件事情并不算是秘密。 这句话一出,景权阳本就犀利深沉的眸眼再次深沉了几分,甚至带着几分幽幽的冷芒,随即唇角划出一个幽深莫测的弧度,沉沉地开口,“这么多年,朕还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出青冥居呢!” 随即眯了眯眼睛,“水惜音呢?可有留在他的身边?” 刘潇顿了一下,“水小姐以前是跟着青冥居主的,可是前些时候不知是何缘故,应该是回了青冥居。” 景权阳的脸色阴沉了几分,目光凌冽,“让人给水惜音传信,亦澈既然离开青冥居就绝对不会是出来玩玩,让她给朕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如果不是亦澈自己谨慎,他也不至于无法在他身边安插任何一个人,反而要用到水惜音。 “是。”看着皇上瞬间阴沉的表情,便是刘潇心下都不由抖了一下。 “你下去吧!”对着刘潇摆摆手。 刘潇离开之后,景权阳一人坐在龙椅之上,眉目深邃,沉寂如墨。 在马车即将到达暮城的时候,沉默了一路的风云依终于从内室走了出来。 相较于之间的嚣张倨傲,此刻的风云依明显沉寂不少,也削瘦了许久,就连一双杏眸,都带着几分冷漠与狠绝。 见风云依从里面出来,风凌依微微挑起眉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就这样沉默许久,终于,风云依看着对方,缓缓开口,“我同意嫁给时显。”一启唇,便是清脆决绝的声音,甚至带着一股子破釜沉舟的冷冽。 风凌依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这位似乎几日之间就变了个人一般的妹妹,她知道,对方肯定还有要求,不然也不会思考这么几天。 “但是我有要求。” 果然,风凌依轻笑,然后淡淡地开口,“说吧!” “我要以安阳城风家嫡女的身份出嫁,并且,时显只能有我一个妻子。”说完之后定定地看着风凌依,她知道,这两个要求对风凌依而言都不算难事。 将自己身份抬为嫡女,在府中只要母亲的一句话就可以,至于时家,三姐在帝京这么久,既然已经决定了以后留在帝京,她就不相信对方不会做什么准备,她这个三姐可不是没有任何绸缪的人! 风凌依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可以。” 接下来,马车里面就又是一室沉默。 没走多久,迎面走来一队人马。 “小姐,是暮城主。”看了一眼为首坐在白色骏马上神色张扬艳丽的女子,驾车的凌缓缓开口。 风凌依微微挑起眉头,似乎是有一些意外,不过又在瞬间想明白了,风云宴,暮絮鸾定然也是要参加的吧! 想起暮絮鸾,不由就想到了言络和紫月然,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于月然而言,估计最为忌惮的人就是暮絮鸾了吧! 伸手将卷帘挑起,看着缓缓行近的暮絮鸾。 “暮城主。”风凌依声音依旧如往常一般,轻柔如水。 这个时候在这里看见风凌依,暮絮鸾眉梢飞扬地挑起,“风小姐。”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风小姐这是打算回去?” 风凌依点点头。 暮絮鸾的视线在马车里面环视一圈,并没有看见风清持,眼中带了一丝疑惑之色,“怎么?风五小姐没有和你一起回去?” “暮城主识得五妹?”风凌依不曾想过,风清持竟然还认识暮絮鸾。 暮絮鸾唇角勾起一个颇为玩味的凛冽弧度,“她上次与言络同行,本城主想不记住她都难。” 这句话,让风凌依愣了半晌,她倒是没有听说过风清持和左相有什么关系,目光带笑地看了一眼暮絮鸾,“暮城主会不会认错人了?清持性子胆小,怎么会认识左相?” 暮絮鸾喜欢言络整个帝京的人都知道,如果风清持真的和言络同行,对风家来说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风家很多生意上的往来都需要经过暮城,若是暮絮鸾有心为难的话就也不好说了! 暮絮鸾不以为然地看着风凌依,缓缓开口,“本城主倒不会觉得言络会为了护住那个女子就随意编排出一个人。”还不待风凌依说话,继续开口,“不过风三小姐放心,私事公事,本城主还是分得清的,只要风家不做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本城主自然也不会将私事牵扯进来为难风家。” 风凌依一噎,最终淡淡一笑,缓缓开口,“倒是我多想了!” “嗯。”坐在马车上的暮絮鸾轻轻地应了一声,目光之中依旧写着漫不经心。 风凌依再次一噎,看着暮絮鸾勉勉强强地笑了笑,“既然如此,凌依就不打扰暮城主了。” “嗯。”依旧是一个不轻不重的单音调。以前暮絮鸾对紫月然还挺不错,大概是因为言络,紫月然对她总是一副冷傲高高在上的模样,久而久之,她的热情就也消散了。 在帝京,能和她聊得来的闺中女子还真的是没有,一来她们有人嫌弃她卑微的出身,二来她自己的性子本来就直爽,与洛溪姑姑有七分相似,和那些温软娇弱的美人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聊的。她总不能和对方谈论战场之上血流成海,骸骨如山的场景吧! 对于暮絮鸾的不冷不热,风凌依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如此,凌依告退!”然后缓缓放下帘子。 见状,凌则是驾着马车缓缓离开。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暮絮鸾脸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城主?”看着她的表情,跟在她身边的小副将看不下去了,轻轻地唤了一声。城主的这幅笑容,绝对是不怀好意。 暮絮鸾回过神,“走吧!” “城主,刚才您在想些什么呢?”小副将安泽柳问。 暮絮鸾用一只手缓缓地摩挲着下颚,然后看了一眼身侧的小副将,幽幽地吐出一句话,“你家城主在想,风家么?还是风镜和那个风清持有点儿意思!”随即眉梢一挑,“而且,你家城主要回帝京逗逗美人!” 相信,较之帝京其他女子,风清持肯定会很有趣,逗弄起来肯定也会很好玩! 安泽柳:“……”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家城主的恶趣味又犯了,就是不知道那位风家五小姐能不能招架得住。 此时,白府。 微醺的阳光之下,湖面泛着粼粼波光,在湖心有一座凉亭,曲折回旋的原木色木桥直接从河岸通达凉亭。 白未檀依旧是一身胜雪白衣,坐在凉亭中教怀中的小女童识字。 铺在木桌之上的几张宣纸,上面的字迹无一不是潦草不敢,犹如鬼画符一般,根本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字。 唯独现在白未檀握着白琦溪手写的这一张,与其他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字迹笔劲有笔,行云流畅,里面极有深沉却也不失飘逸。 “来,琦溪现在试着自己写字。”素来清冷疏离的目光温和了几分,犹如映着冰雪初化的冬日暖阳,就这样淡淡地看着白琦溪。 白琦溪看了一眼自己之前写的字,又看了一眼手下这一张,眸子一弯,带着几分泫然欲泣地看着白未檀,神色委屈,眼泪汪汪,只是唇边的那一点墨迹,反而让此刻的她看上去更为可爱。 很明显,虽然她不会写字,但是也是知道字迹之间的好坏之分。 白未檀伸手将她唇边的墨迹轻轻拂去,低声笑道:“怎么写字墨迹都染到脸上了!” 白琦溪有几分可怜兮兮地看着白未檀,嘴一瘪,“爹爹,琦溪……手疼。”她都在这里练很久的字了,她想出去完。 白未檀有些无奈,抱着她坐在椅子上,“琦溪乖啊,琦溪要学会识字念书,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粉雕玉琢的小脸似乎更委屈了,一副眼泪随时要掉下来的要哭不哭模样,为什么她要自己照顾自己,不是还有爹爹和娘亲么?是不是他们不要她了,她知道外面的人都说她笨,可是她也不想啊! 这样想着想着,白琦溪的眼泪则是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住地往下掉,却又一直忍着不出声。 “琦溪乖,爹爹是不会不要你的,只是你以后会长大,爹爹会变老,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琦溪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将白琦溪小脸上的泪珠拂去,白未檀语重心长地开口。 或许,他要给琦溪找个伴,以后即使他不在了对方也可以照顾她。 他已经对不起叶疏影了,不能连他们唯一的女儿都照顾不好。 白琦溪依旧是抽抽搭搭地看着白未檀,软软糯糯地开口,“琦……琦溪知道,我很笨,可是……我会努力的,以后……以后要照顾爹爹……还有娘亲!” 看着连一句话都说地这么费力的白琦溪,白未檀有些心酸,将她揽入怀中,柔柔地开口,“琦溪不笨,爹爹的琦溪最聪明了!” 白琦溪瞬间破涕为笑,小小的身子在白未檀怀中扭了几下,然后扭了出来,“爹爹,琦溪要练字。” 白未檀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去吧,如果真的手疼就歇一歇!” “嗯嗯嗯!”白琦溪吸着鼻子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然后迈着小腿蹬蹬蹬地走到木桌边,坐在椅子上,拿起毛笔认真地写着。 看了一眼白琦溪,白未檀眼眸微微沉了几分。 就在这个时候,叶无依端着两碟精致的糕点走了进来,对着白未檀和白琦溪轻轻笑了笑,“都饿了吧,我亲手做了些糕点,来尝一尝?” 白琦溪瞬间抬头眼睛贼亮贼亮地看着碟中的糕点,想到自己正在练字,便转头看了一眼白未檀,征询他的同意。 白未檀对她点点头,白琦溪龇牙一笑,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往嘴里塞。 叶无依替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手边,轻笑着开口,“琦溪,你慢点,别噎着!” 白琦溪吃了三块之后便没有再吃,而是喝了水,舒舒服服地打了一个饱嗝,然后继续练字。 看了一眼眉眼带着几分深沉的白未檀,叶无依缓缓走到他的身边,“怎么了?” 白未檀看了一眼伏案练字的小女童,然后抬起琉璃一般的疏冷眼眸,声音清冷,“我在想,琦溪以后怎么办?” 无论如何,他不可能照顾琦溪一辈子。 “那你打算如何?”叶无依看了一眼正在鬼画符的精致女童,问。 白未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如果以后有个人在我们老了之后能照顾琦溪就好了!”看了一眼白未檀,叶无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见白未檀如雪的玉颜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坐在一旁的叶无依继续开口,“如果琦溪能有个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就好了,这样她也就不会总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以后也有人能够照顾她。” 白未檀清凉如水的眼眸不轻不淡地转向叶无依,“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问出口的声音依旧是清清凉凉的。 叶无依温柔如水的脸色微微一红,靠着面前雪衣倾城的男子,忸怩着小声说道:“未檀,其实我们……可以为琦溪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说完这句话之后,叶无依已经脸色绯红,低着头不敢看白未檀此刻的表情,但是心中却有些雀跃。其实除去她自己的私心,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 再者,当了这么多年有名无实的白府夫人,面对的又是自己喜欢的男子,说她完全没有一点儿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白未檀抬头目光清清凉凉地看着叶无依,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此事稍后再议!”缓缓掷出一句话就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素白的身影。 叶无依却是心中一喜,以后再说,也就是表明她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转头眉目含笑地看了一眼白琦溪,缓缓开口,“琦溪,你真是娘亲的好女儿!”就算未檀会碰她只是为了白琦溪,她也愿意! 而且,以后她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她和未檀的孩子! 这样想着,叶无依脸上就露出了轻柔的笑意。如果是她和未檀的孩子,肯定不会和琦溪一样,他会和未檀一样好看,和他一样聪明! “娘亲?”看着望着自己失神发笑的叶无依,白琦溪轻轻地唤了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还有着好奇和不解。娘亲为什么看着她笑? 伸手揉了揉白琦溪的小脑袋,蹲在她的面前轻轻地问,“琦溪想不想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他们会陪你一起写字,陪你念书,还会陪你玩。” 白琦溪眼睛微微一亮,不过随即又瘪瘪嘴,委屈兮兮地开口,“可是……爹爹和娘就……就不喜欢琦溪了,琦溪……琦溪不要。”她不要弟弟妹妹,她这么笨,弟弟妹妹肯定比她聪明,到时候爹爹和娘亲不喜欢她怎么办?! 叶无依的脸色微微一沉,如果琦溪在未檀面前说不想要弟弟妹妹,那未檀肯定也不会考虑。 蹲在她的面前继续开口诱惑,“怎么会呢?就算有了弟弟妹妹娘亲肯定也最爱琦溪,而且那样琦溪就不会孤单了,你看现在,琦溪总是一个人玩,很孤单是不是?” 白琦溪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而且有了弟弟妹妹他们以后会照顾琦溪的,也会照顾爹爹和娘亲。”叶无依继续循循善诱。 白琦溪有些心动。她这么笨,以后万一照顾不了爹爹和娘亲还有弟弟妹妹! 这样想着,白琦溪就点了点头,“琦溪想要弟弟妹妹。” 叶无依顿时眉开眼笑地看着她,“琦溪真乖,琦溪如果告诉爹爹你想要弟弟妹妹,那很快就会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白琦溪点点头,“嗯,那……琦溪跟爹爹说。” 叶无依扬唇笑了笑,脸上温柔如水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离开凉亭的白未檀直接回了自己的书房,心中却是想着叶无依的话,凉薄无情的眉眼深沉了几分,如雾霭一般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以前他有想过要不要为琦溪订下一门亲事,可是纵然现在定下了也不知道以后对方待琦溪如何,所以便一直犹豫着,或许,他真的应该给琦溪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行云止水。 风清持坐在树荫下看书,手边还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以及一枝笔,单手握着一卷书卷,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偶尔有穿过树叶的细碎阳光落在她的身上,稍稍驱散了她精致眉宇间的清凉寒气,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言络坐在房间的椅子上,透过窗户看着苑中的蓝衣女子,当目光落在对方拿反了的书卷上面,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黯然。 这两天虽然她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可是他知道,亦澈那天晚上的话,她其实很介意! 毕竟是她曾经那么爱过的人! 这样想着,言络便又瞬间释然。 窗边忽然走来一道墨色的修长身影,紫舒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的脸带了几分深沉与沧桑,隐藏着那种时过境迁的无奈之感,最终望向言络,缓缓开口,“你喜欢小七?”虽然是问句,可是眼中神色却是极为笃定。 言络虽然有些诧异,不过也没想否认,点了点头,“喜欢。” “喜欢现在的风清持还是以前的风清持?”对于这件事情,紫舒觉得自己作为哥哥应该替小七问清楚。 言络微微勾唇,绝美的流目毫无偏差地对上紫舒的眼眸,“我喜欢紫翎墨。”自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紫翎墨。 以前的紫翎墨,现在的风清持! 紫舒稍稍感叹了一下,“我以前竟然没有发现你原来喜欢小七!”那个时候只觉得言络太黏着小七了。 言络笑了笑,有些苦涩,低低地开口,“以前怎么敢让你们知道!”没有人知道,当他看见亦澈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有多羡慕,尤其是当亦澈在摄政王府的时候,他晚上就是看着她的房间失神发呆,羡慕而又嫉妒。 恨不得进去将亦澈给拎出来,然后丢出摄政王府! 紫舒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个树下的蓝色身影,“她和……亦澈,以前毕竟是那么深的感情,就算打算忘了他,也是需要时间的,你给她一些时间吧!” 对于自己的妹妹,紫舒还是很了解的。如果亦澈没有成婚,或许她还会出手将对方给抢回来,至于现在,对于已经成婚,娶地还是他的青梅竹马水惜音,而且听说水惜音还怀孕了,以小七的傲气和骄僦,别说亲自去找亦澈,就是连让亦澈知道她已经回来的可能性都没有。 亦澈和小七的缘分,在紫翎墨的那一辈子就已经结束了! 现在她是风清持! 言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等不到任何结果的十年都过来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些时间! 这一辈子,除了她,他就没有想过任何其他人,以前她不在的时候他没有,现在她既然回来了,就更加没有可能。 无论最后能不能等到她,这辈子,他会等的人,只有她。 犹豫了一下,紫舒继续目光认真地问,“言络,那她以前和亦澈的事情,你会不会介意?”小七和亦澈相恋五年,不是没有在一起住生活过,就连亦澈曾经都在摄政王府待了两个月,还将王府里面其他大臣送来的男宠赶走了一大半! 言络低低地笑了笑,低低地开口,“不介意,但是在意。” 从认识她,她的身边就已经有了亦澈,但是他仍然喜欢她,这么多年都忘不掉她,如果介意的话,一开始就不会让自己动心了! 言络又是低低地笑了笑,绝美的凤眸带了几分潋滟波光的看着那道藏蓝色的身影,在紫舒皱着眉头打算开口的时候言络再次开口,“至于在意,只要我真心喜欢她,就不可能不在意。所以,如果以后真的能和她在一起,就只能自己多努力一些了,总不能输给亦澈不是?!” 紫舒有些不自然地瞪了对方一眼,心中暗道了声不正经! 言络只是缓缓勾起削薄的唇角,看着蓝色的身影眼中荡漾着柔暖的光芒。 ------题外话------ 哈哈,稍后还有一小更! 第209章 倾其一生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不见紫月痕那只狐狸,他肯定知道你已经回京了。”肯定还查到了她和紫舒一起回京,或许已经开始怀疑对方的身份。 “狐狸?”紫舒将这两个字低声念了一遍,随即淡淡一笑,“果然很是适合月痕!”轻轻一跃坐在窗户上,故意用身体挡住言络的视线,“晚些时候去探一探皇宫吧!” 被挡住视线的言络眉尖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紫舒的声音轻轻懒懒地传来,“我告诉你,就算以后小七真的打算和你在一起,想要娶她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放眼世间,能配得上小七的在他看来也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渝初废太子景行止,另一个就是言络,但是景行止对玉家玉轻尘一心一意,所以就只有言络了! 本来应该还有一个紫月痕,不过……不作考虑! 言络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言络!”紫舒忽然眉目带笑地看了一眼言络,神色狭昵而又戏谑地看着言络,“要不你嫁给小七吧?” “好。”言络声音清浅地回答,声音很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 言络的表情倒是将紫舒给吓了半晌,怔愣地看着面前清透如玉的青衫男子,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待一分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心中震撼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风清持,没有说话。同时却也有些感慨,除去其他的事情,其实在情爱方面小七算是幸运的,最开始未檀一直守护着她,然后是亦澈,现在他们都成亲之后,还有一个言络! 言络青衣乌发,如墨画一般的眉眼闪过一丝怀念之色,转瞬又浮起清浅的笑,犹如万千梨花一树瞬间竞放,绝艳众生。 “本来我的名字也就是她亲自取得。”削薄的唇微微一启,带了几分清魅的声音溢出唇瓣,甚至还有着无法言说的狭昵。 紫舒笑了笑,目光认真而又严肃地看着言络,低低地警告,“言络,我不干涉你和小七,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倾其一生,只护一人!”看着外面歪坐在椅子上的人,言络目光启唇缓缓掷出八个字,眼中的神色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 说完之后,直接转身,天青色的衣袂在空中划出一道绝美凛然的弧度。 倾其一生,只护一人!紫舒带着诧异的眸子落在言络的背影之上,许久都移不开。这个承诺,很重很重! 言络缓缓走到风清持的身边,细心地为她挡住阳光,然后才将她脸上反盖着的书卷轻轻拿开,弯下腰将她抱起,看着对方即使睡着都微微蹙起的眉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昨天没有沉不住气,没有走出去就好了! 她也就不会听见那一番绝情的话了。 言络将风清持放在床上,替她掖好被角,看了一眼微蹙的眉,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抚平。 紫舒一直站在窗外看着这一切,直到言络走到窗边,伸手直接将窗户关上,一句清淡浅薄的话语在窗户完全关上之前传来,“她昨天发烧了,不能受凉!” 听见这句话,被关在外面的紫舒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面前紧闭的窗户。 在下一刻,言络便也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还顺手将房门轻轻关上。 “看不出来,你居然还会照顾人。”看见言络,紫舒不禁笑着出言调侃。 言络清清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看不出的事情多了去了!”步履走到一半的时候缓缓掷出一句话,“而且,这辈子,我只照顾她。” 也只想照顾她。 紫舒伸了个懒腰,望了一眼言络,缓缓开口,“听说你棋艺不错,要不要来一局?” 言络眸眼清凉地看了对方一眼,你从哪里听说的?! 紫舒换了一个说法,半挑着眉梢看着对方,“我技痒,你陪我来一局!” 言络没有再推脱,而是点点头。 很快,两人就在那棵树下摆好棋盘,相对而坐。 言络持黑子,紫舒持白子。 一来一回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静默地下棋。 “对于这次的风云宴,你怎么看?”紫舒拈着一粒白玉棋子缓缓放在棋盘之上,淡淡地问。 “呵……”言络只是冷笑一声,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之上错综交杂的两色棋子,头也不抬,“你是问羽王爷还是其他两个国家?” “都有吧!” “如果是羽王爷,他这次起兵必败。”细细把玩着手中的墨玉棋子,有些好奇地开口,“其实我只是有些好奇,紫羽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能力胜过紫月痕?他莫不是以为紫月痕还是当年的小孩子?还是说当我们这些人都是摆设?” 紫舒轻叹了一口气,“二皇兄只是不甘心!”二皇兄多么骄傲自负,当年因为自己的亲妹妹兵败,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惜,这次终究要为他的不甘心付出代价!”紫月痕的能力和魄力他自然是了解的,紫羽自以为自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却不知连这东风都是紫月痕送去的。 紫月痕那只狐狸,总是不动声色地算计别人! 言络在说完之后抬眸瞧了一眼对面的墨衣男子,漫不经心地问,“话说,那个位置你为什么不想要?” “龙椅那个大个地方,硬邦邦的,坐着膈背,不舒服,而且整天处理那些政事,忒无聊!”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说实在的,帝王从来不长命,我觉得就是被累死的。” 言络削薄的唇角微微一抽,没有说话。嫌弃龙椅膈背,这确实是紫舒会说出来的话! 自古以来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皇位,却被紫舒万千嫌弃,对于那些争夺皇位的失败者,这得是一个多大的讽刺! “述月和渝初你怎么看?”紫舒继续淡淡地问。 “述月皇室有野心,没能力,渝初皇室……”说到渝初的时候,言络眼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或许,景权阳连自己皇室的事情都处理不来,而且,依着景权阳的性子,估计隔岸观火,坐收渔利的可能性比较大。” “景权阳何时这般天真了!”紫舒嗤笑。坐收渔利,真当述月和末染的人是傻子?! “大概是这些年身居高位养出来的天真!所以啊,景行月和景行止才有的忙的。”勾唇轻轻一笑,眸眼之中添了几分同情之色。他们在这里忙前忙后,偏生还有个怀疑监视四处拉后腿的父亲。 “景行止倒是个人才,只是不知道为何太子之位会被废掉?”紫舒一直待在沧州,平日里关注较多的事情还是述月的事情,对渝初并不如言络了解。 对于景行月太子之位被废,紫舒一直觉得很奇怪,当年他去渝初的时候明明对方还是很受宠爱,景权阳完全是将对方当做继承人来培养,景行止为人处世在当时便是一些常年在宦海沉浮的老臣都不如,怎么会突然被废掉?而且那孩子也不像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言络以手支额,目光淡淡,颇为意味深长地开口,“景权阳再厉害,自己儿子不想要太子之位他能如何?” “景行止为何不想当太子?”紫舒神色诧异,目光直直地望着言络。 言络抬眸斜睨了他一眼,凉凉开口,“怎么?你自己能不喜欢那个位置就不许别人如此了?” “但是以前景行止对这个身份也不抗拒啊!” “那是因为没有出现和他身份相冲突矛盾的事物。”言络淡淡地接下了紫舒的话。 紫舒一挑眉,“这句话怎么说?” “玉家玉轻尘。”玉轻尘那么清冷的人,不输与清持的骄傲,怎么可能会入宫为妃为后? 紫舒默然,看来景行止是典型的爱美人不爱江山! 此时,行云止水外面。 “皇兄,那个风清持就是住在这里么?”紫月然着了一身粉紫色的衣衫,绝美的瓜子脸白皙而又精致,看了一眼面前的院子,问。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在他身侧,站着表情冷漠的蓝钰。 莯流正好从外面回来,看见紫月痕等人清冽妖媚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虽然知道对方的身份,但也并没有挑明,而是上前,语气淡淡地开口,“请问几位有何事?” “我找清持。”紫月痕语气是贯来的温文尔雅。 “几位随我进来吧!”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时候,莯流带着紫月痕等人来了风清持的院子。 看见言络站在这里,紫月痕娇俏的眼眸写满了狐疑和诧异之色,皱着眉上前,“言络,你怎么在这里?”就连声音都稍稍拔高了几分。 知道皇兄要来城西,因为想去见言络,所以她便一起跟了出来,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在风清持的地方看见言络,如果不是关系交好,言络根本就不会去别人家中,他和风清持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紫月然眼眸定定地看着言络,垂在身下的手绞紧了衣衫。 言络抬眸声音不惊不扰地看了对方一眼,“有人睡着了,说话声音小一点!” “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接收到言络冷凉的眸光,紫月然的声音瞬间降低,甚至还带了几分委屈。 不就是睡觉么?大白天睡觉还不让人说话了?! “下棋!”说完之后将手中的墨玉棋子不缓不慢地放在了棋局之上,对着紫舒缓缓勾出,“你输了!” 紫舒盯着棋盘看了半天,轻轻地叹了一声,“这些年长进不少!”说完这句话,才缓缓转头。 在紫舒转头的那一瞬间,紫月痕和蓝钰齐齐一愣。 紫舒则是目光清清淡淡地看着两人,勾了勾唇,“月痕,阿钰,好久不见!” 紫月痕眸子渐渐深沉,一直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蓝钰贯来冷漠的眸子浮现一丝感慨,“好久不见!” 一别十二年,真的是……好久不见! 紫月然并不认识紫舒,疑惑地看向身边的紫月痕和蓝钰,发现对方的表情都很深沉,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许久之后,紫月痕才收回震惊的眸子,如往常一般温雅一笑。缓缓开口,“五皇叔!”温温凉凉的三个字,却很沉很沉,似乎还带着说不出来的感慨与岁月沉寂的无奈深沉。 ------题外话------ 晚安,明天见!各位好眠,么么哒 第210章 化为虚无 听到五皇叔这个称呼,紫月然瞬间愣住,许久之后才抬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紫舒,“你是……五皇叔?”对于这位五皇叔,她真的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紫舒神色凉淡,微微颔首,然后将目光移到紫月痕的身上,不过并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紫月痕才低低地开口,“五皇叔,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回帝京!” 此时的紫月痕,没有了往日的尊贵霸气,就像是一个寻常孩子对着自己的叔叔说话。 紫舒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然后眉眼深沉地看了一眼紫月痕,缓缓开口,“帝京毕竟是我的家,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回来!”如果小七没有回来,他只是没有这么快想通回来,但是总有重回帝京的一天。 紫月痕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深沉,最终双眸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墨衣男子,“五皇叔,欢迎回来!” 紫舒点了点头,露出了与他稚嫩的脸庞完全不一样的深沉感慨,“这么多年,你们都长大了!”然后将目光移到紫月然的身上,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无论如何,月然现在很健康! 只是,时间如果能够回到当年,他依旧不会同意小七做出那样的选择。 “对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紫舒看向紫月痕,有些疑惑。 “皇兄说来看看风清持!”紫月然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有些不情愿地开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风清持,而且还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喜欢! 她总觉得对方不简单,而且还费尽心机地接近她和皇兄。 听着紫月然的语气,紫舒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然后缓缓开口,“清持受了风寒,还是刚刚休息。” 紫月痕温润如玉的眉微不可见地皱起,却是将目光转向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墨玉棋子的言络,“清持没事吧?” 将手中的棋子放下,看着苑中的几人,缓缓开口,“并无大碍。” 紫月然好看的眉缓缓皱起,余光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默默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心中却有着说不出的不舒服,听言络的语气,似乎和风清持很熟悉。 “要不要请御医前来看看?”紫月痕声音温润地开口。 言络摇摇头,声音清清淡淡,“不必了,她自己就是医士。”世间医术比她高超的,估计没有几个,而且,她不喜欢看大夫。 一直沉默的紫月然走出两步,目光定定地看着言络,质问,“言络,你和风清持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对她的事情这么上心?” 听着紫月然的质问,言络勾唇轻轻一笑,没有任何隐瞒地开口,“我喜欢她!” 紫月痕如三月春风一般温润的眸子稍稍沉了几分,不动声色地看着言络,有些意外,有些复杂,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感情。 蓝钰依旧是神色冷漠地站在一旁,如一株笔挺的翠竹,冷眼旁观,没有说话。 紫月然脸色瞬间苍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言络,“你……你怎么会喜欢她?你们才认识多久?”言络不过大半年前才去安阳城,他和风清持认识多久,他们是从小青梅竹马,为什么会喜欢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言络绝美的眸子清凉地看着紫月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一启唇,淡淡的声音已经溢出唇瓣,“不久,可是我就是喜欢。”真算起来,从九年后的第一次相见,到现在,不过大半年的时间,确实……不久。 言络话音刚落,紫月然啊的脸色再次苍白了几分,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这个时候,任谁都能看出来紫月然喜欢言络,更何况,除了紫舒和莯流之外,这件事情对其他人来说并不是秘密。 紫舒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角,眼中更多的却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态度。他倒是想看看言络会如何处理?! “可是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从小一起长大,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紫月然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言络截去,“你喜欢我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声音清冷如玉,一开口便碎了一地。 紫月然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眼眶中的泪水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在白皙如雪的绝美容颜之上映出两道明显的泪痕,却还是紧咬着下唇,固执地看着言络。 “言络!”紫月痕的声音稍稍沉了几分。他知道言络不喜欢月然,也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所以他刚才没有说话,允许言络出言拒绝月然,只是言络刚才那句话,真的是太伤人了! 言络看了一眼紫月痕,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紫舒觉得自己的感情有些复杂,一边是自己的妹妹,一边是自己的侄女,虽然对于言络如此这般拒绝月然有些不忍心,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还是挺满意的。 毕竟言络是为了小七嘛! 在月然和小七之间,他更偏向于小七。 紫月然并不笨,看了一眼苑中几人的神色,心中瞬间明了,蓝钰从来都是事不关己的态度,至于皇兄言络和风清持的关系一直都挺好,就连五皇叔和风清持都是朋友。心中纵然再有不满和怨恨此刻也不是发作的时候,只是一跺脚,“我讨厌你们!”然后就哭着跑离了院子。 “玄衣。”紫月痕低低地唤了一声。 一身黑衣一身沉默的玄衣就出现在院中,在紫月痕的面前跪下,“陛下。” “送公主回去!”即使是这个时候,紫月然的声音依旧清和,温润如玉的容颜看不出半分怒气。 “是。”然后玄衣便如来时一般离开,循着紫月然而去。 紫舒挑了挑眉头,眼中有些感慨,看了一眼紫月痕和蓝钰,“你们找小……小清持有什么事么?”话语到了嘴边,紫舒连忙将小七改成了小清持。 心中暗道一声好险,差点就泄露了小七的身份。 然后眸色淡淡地看着紫月痕,有些好奇和狐疑。月痕毕竟是帝王,朝政之上的事情已经足够他忙碌了,应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随处乱逛吧?! 紫月痕诧异地看了一眼紫舒,看来五皇叔和风清持之间的关系还是挺不错!轻轻一笑,直言不讳,“确实有些事情找清持相商,不过她既然身体不舒服那我就下次来好了!” 其实他来这里也只是想问问她和五皇叔之间是什么关系,而且,他甚至觉得五皇叔之所以会回京,或许其中就有风清持的手笔。 他想知道,风清持在里面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见此,紫舒也没有再多问。小七现在回来了,自然不会放下月痕不管,所以两人难免会有打交道的时候。 眸色带着几分奇异地看了一眼言络,紫月痕缓缓开口,“月然就是那种性子,心中藏不住事,而且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虽然是在替自己的妹妹道歉,可是声音里面没有半分卑亢,只是一如平常的语气,缓缓叙述。 他一直劝谏月然不要将心思放在言络身上,但是对方就是不听,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汲取教训?!言络对她从来就无心,即使以前有几分照顾,那也是因为姑姑。 想起这个妹妹,紫月然温润如水的狭长丹凤眼就沾染了几分无可奈何。 言络看了一眼紫月痕,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又继续把玩棋盘之上的棋子,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眼中神色莫名带了几分玩味。 “五皇叔,你的王府我一直都为你留着,你要不要回去住?”虽然不知道风清持和五皇叔是什么关系,但是五皇叔住在她这里总归不好。 紫舒也知道这个道理,点了点头,“我明天回去。”说完之后眸色转了转,“月痕,有些事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紫月痕点点头,跟着紫舒的脚步朝着外面走去。 院子里面就只剩下三人,慵懒散漫地坐在椅子上的言络,安静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的莯流,表情冷漠站在院中的蓝钰。 “要不要坐下喝杯茶?”看了一眼蓝钰,言络风轻云淡地问了一句。 蓝钰也没有半分矫情,直接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下,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言络勾唇缓缓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莯流,“如果有一天这里也能是我的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别有用心的人赶出去。” 莯流看了一眼言络,妖媚而又凌冽的眼眸缓缓眯起,最终冷笑一声,“言丞相,有些话,不要说的太早了!”然后没有再理会两人,直接转身离去。 蓝钰嘲弄地看了一眼言络,“怎么?以前不是很霸王么?如今一个行云止水的下人都能将你不放在眼里?”虽然这样说,但是蓝钰心中却是有几分诧异,以前言络看不顺眼,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不是自己动手就是让人动手,何时这么好说话了? 当年就因为尹子辰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言络直接将对方揍地三天不敢出门。 言络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凉凉地开口,“这不是清持身边的人么?而且清持应该挺看重他。”不然也不会所有事情都不避忌莯流。 如果是其他人,他岂会容对方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如竹节一般修长如玉的手缓缓摩挲着光滑的下颚,“所以我才看他不顺眼,以后有机会一定不让他在眼前瞎晃悠。”然后便开口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使点儿坏将他赶走? 蓝钰继续冷笑,冷漠而又犀利的眼眸中极为难得地带了一分幸灾乐祸,“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谁能管住你,终于你也有怕的!” 言络伸出一根手指在蓝钰的面前摇了几下,“本公子这不是怕,而是尊重。”然后狭长的凤眸斜睨了对方一眼,“这种事情像你这冷冰冰的木头是不会了解的,或许,以后等你开窍了就明白了!” 说到这里,言络很是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缓缓地加了一句,戏谑而又狭昵,“不过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开窍的那一天?” 蓝钰眸色瞬间又冷了几分,冷飕飕地看着言络。 对方则是一耸肩,忽然高深莫测地看着蓝钰,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没有说话。他有些期待他和紫月痕知道清楚身份的那一刻,表情肯定很精彩。 另一处。 紫月痕和紫舒两人并肩而行,顺着泤水边的竹林缓慢地走着,一路沉默,都没有说话。 现在是深秋,林间小道铺上了一层落叶,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沉默的两人之间显得更加响亮。 许久,紫舒才缓缓开口,“月痕,这些年,我……并不曾怪过你!”他知道,十年前的事情,他和月痕心中都有心结。 “当年,对不起!”紫月痕的声音很低,带着压抑许久的自责和歉疚。 紫舒摇了摇头,看着对方如此表情也有几分心酸,缓缓开口,“当年那是小七自己做出的选择,别说是你,就算是我当时人在帝京都未必能阻止她。” 小七的性子,执拗起来没有谁拦得住。 紫月痕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清和温润的脸上带着尘封已久的无奈和自责。如果当时他能早一点察觉到她的想法和打算,事情也许……不至于走到那个地步! 紫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放在自己身上,小七那样的结局,也是她自己活该!”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带着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什么事情都不和他们商量,自己下定决心做的事情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看来都是以前他们太宠着她了,才养成了如此这般绝然的性子。 “不是。”紫月痕极快地接过了紫舒的话,低低地吐出两个字。 “行,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本来他也就是随口说说发发牢骚,谁知道面前这位帝王竟然当真了。 紫月痕:“……” “月痕,我是说真的,这件事情你不要一直放在心上,都已经过去了!你看,现在月然身体健健康康,还可以活蹦乱跳的,她留给你的江山你也打理地很好,河清海晏,天下太平,说明也没有辜负她当年的一片苦心。”紫舒很是认真地安慰。 随即皱着添了一句,“就是这么多年你怎么还不娶妻?”神色之间有几分不满。 紫月痕无言了半晌之后,看了一眼紫舒,继续无言。 紫舒心中瞬间顿悟,然后就开始谆谆教诲面前的小侄子,“你和我不一样,我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不成婚反而自在潇洒,但是不同,你是末染国的帝王,肩负重任,你不成婚,以后这大好河山难道就便宜了外人?” 似是想起什么,紫舒眉间纠结之色更甚,“坊间传闻你和蓝钰……莫不是真的吧?”紫舒忽然觉得心脏有些接受不了,定定地看着紫月痕的表情,生怕他说出一个是来。 紫月痕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角,缓缓开口,“不是。” 紫舒松了一口气,“如果你只是皇子王爷,掰弯也就掰弯了,反正蓝钰那孩子也不错,但现在你是帝王,这些事情自己还是要慎重考虑!” 紫月痕脸色黑了一半,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位不怎么着调的五皇叔,隐隐无语。果然还是和记忆中的性格差不多。 “那你不会是……不行吧?”紫舒忽然觉得,这个还不如刚才那个呢。 紫月痕额间突突地跳了两下,声音兀自沉了几分,“五皇叔!”里面甚至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威胁。 “谁让你迟迟不成婚?你今年都二十一了,马上就二十二,那位帝王到了你这个年纪不是宫中妃嫔成群,孩子都可以在地上跑了,也就你,偌大的后宫空无一人,连风云宴这种事情都需要你父皇的妃子来撑场面!”紫舒话痨模式开启,不停地数落紫月痕。 “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紫月痕有些无奈。风云宴和时晨月回宫根本就没有必然的关系,只是刚好借此机会迎接时晨月回宫而已。 难道没有后妃风云宴就举办不了?! 紫舒眼眸忽然一闪,贼亮贼亮地看着紫月痕,“月痕,要不你选秀吧?本来你这个年纪选秀都应该进行好几回了,五皇叔可以帮你哟!”最后一个“哟”字的音拖地特别长,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意。 还不待紫月痕开口,紫舒继续说道:“要知道,当年你父皇选妃我也出了很大的力,五皇叔很有经验的。” “父皇选妃的时候你才七岁。”紫月痕凉凉地掷出一句话。 紫舒瞬间不满,“七岁怎么了,七岁我照样带着你姑姑将焱凤十里锦逛了个遍!” “你好像觉得很光荣?!”紫月痕此刻不止是语气凉凉,眼神亦是凉凉。当年那件事情被父皇知道之后,五皇叔被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 似乎没有料到紫月痕知道他挨揍的事情,紫舒表情一时讪讪,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也没有觉得很光荣。”他当年只是好奇大人口中的温香软玉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才一时耐不住好奇进去看看。 这一进去,好了,最后连刑部都惊动了,如果不是二皇兄及时赶到,他和小七估计要做历史上第一个因为逛青楼小倌而进监狱的皇子公主! 紫月痕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较之于最开始尚有的拘谨,已经明显好了很多。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紫舒淡淡地笑了笑,神情认真了几分,“对了,二皇兄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 谈起朝政之上的事情,紫月痕脸色威严了几分,就连刚才带着几分无奈的眼眸都恢复如常,一贯温文尔雅,笑着缓缓开口,“这次的事情之后,二皇叔永远不能离开帝京。”只是声音,却不见丝毫笑意,而是深沉且不容置疑。 看着面前帝王威仪十足的紫月痕,紫舒眼中有些欣慰,不过眸子还是稍稍沉了几分,问,“你是打算直接杀了他还是永生圈禁?” 二皇兄这次,不仅是谋反,更有叛同敌国,此罪,当诛! 紫月痕顿了一下,最终缓缓开口,“永生圈禁。” 紫舒松了一口气,看着紫月痕,“谢谢你。”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眼眸清淡地看着远方。当年姑姑既然没有要二皇叔的命,他自然也不会,毕竟是姑姑的同胞兄弟。 “沧州临近述月,担心述月在风云宴会有动作,所以我并没有调动沧州大军,在焱凤,我手中有一支五万的军队,这是调动的虎符。”说着话的时候,便已经从依旧中取出一块墨色的玉符,上面雕刻着一朵美轮美奂的梨花,最下面刻着一个繁体字,舒。 紫月痕却摇了摇头,“现在还用不上五皇叔的人。”再者,这次五皇叔会回来,对他而言本来就是一个惊喜,至于他手中的势力,他从来没有算计过。 紫舒则是将墨玉虎符直接往紫月痕手中一抛,漫不经心地开口:“这支军队本来也就是为你留着,我又不打算谋反,要留在皇城的军队有何用,而且,如果我真的觊觎你的皇位,你也许就长不到这么大了,我沧州的大军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紫月痕只能伸手接过,如春风化雨的温润眼眸有几分无奈地看着紫舒,当着帝王的面将谋反说的这么简单真的好么? 将手中的玉符收好,紫月痕温润地说道:“谢谢五皇叔。” “道谢就见外了,你可是我侄子!”紫舒斜挑着眉梢带着几分算计地看着紫月痕。 对方如此目光,让紫月痕心中顿时升腾起一种说不出的不好感觉,果然,下一刻紫舒就笑着开口,“如果你真的想道谢的话,不如选秀的事情让我来主持?” 紫月痕难得地抽搐了一下嘴角,温声回答:“此事不急,还是等风云宴过后再说。” 紫舒也不勉强,虽然他想对方成婚,可是这么多年朝中那些老顽固的话都不起作用,他一时肯定也劝不听,以后慢慢来,再不济,还有一个小七,他就不信月痕敢不听小七的话。 以前可是小七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对方瞬间就怂了! 看来等一下自己要去看小七聊聊月痕的事情。 谈完了正事之后,两人再次踩踏着枯枝落叶回去,流荡在他们之间的气氛,相较于刚才,也是熟络不少。 紫月痕宫中还有事务处理,而且还有一个紫月然,所以说了几句话便和蓝钰一起离开。 “我身体抱恙,明天就不去上朝了!”在紫月痕离开的时候,言络轻轻淡淡地说了一句。 蓝钰则是对着言络翻了一个白眼,“便是不抱恙也不见你上朝!” 紫月痕眼眸温凉地看着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神色慵懒的言络,缓缓开口,“好,我让玄衣将政务给你送过来。” 言络则是瞬间将遮在脸上的书拿下来,淡淡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紫服潋滟的温雅男子,“狐狸,你别太过分啊,当心我将奏章都丢出去。” 紫月痕只会勾唇,但笑不语,直接转身离开。 风清持正在房间里面休息,言络躺在院子里面闲适地晒太阳,紫舒觉得有些无趣便直接离开了行云止水。 离开焱凤十二年,他是真的和焱凤的大部分人都断了联系,这个时候,除了白未檀和尹洛溪紫舒一时也想不到其他的人,便直接去了白府。 白府的下人大部分都是以前的老人,当看见紫舒的时候,简直瞪圆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开口,“舒……舒王爷?” 紫舒点点头,淡淡地问,“未檀可在府中?” 那位下人点点头,“在在在,右相今日在府中陪着小姐。” “带我去见他吧!” “是。”那位下人异常激动。这可是舒王爷,这么多年叱咤战场,令述月等人闻风丧胆的舒王爷! “舒王爷,您什么时候回京了?”两人在苑廊中走着,那位下人小心地斟词酌句地问。哎呀,这么多年过去了,舒王爷的容貌简直完全没有改变,和以前一模一样。 “昨日。”紫舒淡淡地掷出两个字。 大概是紫舒好久没有看见白未檀,当看见远处坐在紫藤花架下一袭雪衣的白未檀,紫舒脚下的步子都加快了几分,让本来还想再问一些问题的下人都追不上了,只能看着自己心目中的战神缓缓离开。 白未檀本来在花架下看书,腿上还伏着正在酣然大睡的白琦溪。 看见黑衣如墨,恣意风流的紫舒,坐在椅子上的白未檀挑了挑眉头,唇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周身清冷的气息似乎褪却了一分。 紫舒几步便走到了花架之下,“未檀!”对着他,声音豪爽地喊了一声。 白未檀看了一眼身上的小女童,对着他摇了摇头。 顺着白未檀的视线望去,紫舒的声音也不由压低了几分,“这就是琦溪?” 白未檀点了点头,从一旁换来下人,让她将白琦溪抱了下去。 看着渐远的声音,紫舒坐在他的身边笑了笑,有些感慨地说道:“没想到我十二年没有回过帝京,你女儿都这么大了!” 白未檀神色虽然淡淡,不过在眼眸深处还是可以窥见几分见到故友的舒心,“十二年的时间,终究太长!”似是想到什么,白未檀眸色转凉了几分,“当年同疏影成婚的时候,我有给你发过请帖。” “我不是让人送来了礼物么?”虽然他人没到,但是心意到了呀。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他,“这次来了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即使子染现在回来了,紫舒依然不会留在帝京。 “大概在风云宴之后吧!”紫舒斟酌了一下开口,然后眉眼深沉地望着白未檀,“风云宴之后述月怕是要有所动作,沧州是末染最为临近述月的城池,不可失。” 白未檀看了一眼紫舒,没有说话。 百里平原,沧州一线,这句话就已经表明了沧州地势凶险,为军事要地。沧州地势极高,易守难攻,但是沧州往后直至暮城几百里,其中有六七座城池,地势都是极为开阔,如果沧州失守,那么敌军将势如破竹,直至暮城。 沧州这个地方,对于末染来说确实极为重要,不然当年子染也不会将派紫舒前去镇守。 “你已经见过子染了吧?”抬眸望了一眼紫舒,淡淡地问。如果不是子染,紫舒不会这么快重回帝京。 紫舒点点头,眼中神色深沉了几分,最终带了几分感慨地开口,“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之后,还能再见到她。” 白未檀眸子也悠远了几分,“确实!”死后借着他人身体重生,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也是头一回遇到,如果不是因为那首曲子只有他和子染才会,他估计也是怎么都不会将风清持和子染扯上关系。 “这种失而复得,突然觉得她就像个宝贝,以前可是使个劲地欺负她,现在都有点舍不得了!”紫舒低低的声音染了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生怕这就是一场梦,担心睁开眼睛事实依旧是她已经不在了。 白未檀琉璃若烟的眸子沾染了几分云雾,空濛浩渺,没有说话。 沉默了许久,白未檀才玩笑着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说得好像以前她对你而言就不是宝贝一样!” 白未檀玩笑般的话语,紫舒还是听出了里面隐含的深意,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也同样用戏谑般的声音一笔揭过,“是啊!一直都是宝贝,只是宝贝了这么多年,如果有一天真的嫁给别人还真有几分不舍!” 淡白的唇微微勾了勾,斜睨了一眼紫舒,“那不然你还希望她一直嫁不出去?” “自然不是,小七那么优秀的人,喜欢她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嫁不出去,我这是属于妹妹出嫁的不痛快!” 大概是知道紫舒话痨的性子,白未檀只是眸子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便懒得继续搭理他。 “听说亦澈也在焱凤?”关于亦澈的事情,他自然不会问小七,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问未檀最为合适。 听到这个名字,白未檀眸子微微沉了一分,最终点了点头,“就在拂雪苑。” “那……小七有没有见到他?” 白未檀停顿了一下,才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大约……是见着了吧!”那天他知道子染和亦澈都在月上居,待他赶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言络抱着她离开。 应该是……见到了吧! 只是当时水惜音似乎也在,不知道子染到底看见了一些什么。 紫舒皱了皱眉,神色之间有几分不满,“亦澈怎么这个时候回了帝京?”早不来帝京晚不回帝京,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 “不知道。”亦澈来这里的目的,他还真真的不清楚。虽然亦澈是渝初的九殿下,可是估计渝初哪怕明天就此灭亡他也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能不能让他离开?”以前他就不是很喜欢亦澈,男生女相,注定命薄,只是没有想到最后命薄的不是他反而是小七。 白未檀摇了摇头,“我之前找过亦澈,不过在风云宴之前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意图,至于现在,听说景行止前两日找了他,应该是有求于他,亦澈虽然不喜渝初皇室,但是对于这位侄子反而很是关爱,所以在景行止离开之前是不会离开的。” “他应该不知道小七回来了这件事吧?”紫舒问。 “应该是不知。”若是知道,亦澈会如何……这还真的不好猜测。 亦澈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行事无章无法,恣意妄为,会如何,还真不好说,就是因为捉摸不透亦澈,所以那日即使看他醉成那个样子他都没有对他说子染已经回来了。 毕竟亦澈已经成婚了,水惜音还有了孩子,就算真的知道子染回了来又如何?! 九年时间,不管是谁,都已经回不去了。 “不知道最好。”紫舒皱紧的眉终于舒展了几分,然后咕哝地开口,“真希望风云宴快点过去,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尽早离开。” 对于紫舒的这个想法,白未檀只是低低一笑,有些无奈地开口,“风云宴之后,我们只怕是要忙的不得安生了!” 今年的风云宴与往年不一样,这么多年,几个国家在修生养息,韬光养晦的同时权利野心也在不断膨胀,战争,不可避免。 只是现在三个国家呈现鼎足之势,端是看谁率先打破而已! “真是不懂那些为权谋政者,天下太平,百姓安康,繁荣富庶的生活不好么?偏生要打仗,弄得黎民百姓流离失所,将军士兵妻离子散!”紫舒虽然是一名将军,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打仗。 白未檀有些无语,“请注意你的措词,我和你,都是你口中的为权谋政者。”然后眸子深邃了几分,缓缓叹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一种历史的趋势,谁都没有办法阻拦。” “你什么时候这么认命了?!”紫舒有些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半戏谑地开口。 白未檀目光悠远地看着远处的天水一线,“从我只能看着子染在我面前人头落地的时候。”那个时候,少年的意气风发,壮志凌云,顷刻间化为虚无。 ------题外话------ 稍后还有一小更!下午好,么么哒 第211章 生个孩子 话语一出,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紫舒看着面前雪衣墨发的清雅男子,久久地沉默。 当初他便是在沧州听见这个消息都觉得整个人顿时心如死灰,更何况是作为监斩官眼睁睁看着小七在自己面前被处决的未檀。 许久之后,紫舒才缓缓看向白未檀,声音很轻很轻地开口,“你当年,为什么要亲自监斩?” 白未檀勾唇轻轻笑了笑,低低地回答,“我想,最后送她一程!”那个时候,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他想,亲自看着她离开。 紫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本来想问的他这些年如何也没有再问出口。 “昨天晚上去见洛溪了!”紫舒这个话题,转移地很是明显。 不过白未檀也没有拆穿,而是收回看着远处的目光,“她怎么样?” “将我狠狠地骂了一顿。”紫舒笑着说。 白未檀也是勾唇轻轻一笑,“洛溪的性子,没将你打出来已经算是好的了。” “也是,换做是以前的性子,绝对是直接动手将我给轰出来。”沉默了一下,紫舒才踟躇半晌,然后缓缓开口,“当年你为什么会娶叶疏影?”这件事情,当年收到他们喜帖的时候他就很意外,不过那个时候也没有心情管他们的事情,便由着对方去了,现在细细想来,紫舒有点想不通。 白未檀眸子浮现一抹淡淡的笑,看不见的深处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反正需要娶一个,娶谁不一样!”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开口,“而且,作为妻子,叶疏影真的没有半分可以挑剔的地方。”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叶疏影性情极好,平易近人,为人处世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在她身边的人,基本上没有不喜欢她的。 当然,洛溪除外! “只是,当时我以为你会娶洛溪!”他知道未檀喜欢小七,也知道洛溪一直喜欢未檀,在小七离世之后,他以为他们两个人会在一起的。 白未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洛溪是骄傲的人,知道即使他娶了她,心也不在她的身上,所以从来没有提过。 他明白洛溪,所以也从来没有说过。 就在这个时候,一袭淡紫色衣衫的叶无依从小径的另一处款步而来,看见坐在白未檀身侧的紫舒,轻柔的眼眸闪过一次诧异之色,缓缓福身行了一礼,“舒王爷!” 紫舒亦是点点头,语气疏离地吐出四个字,“好久不见。”其实他和叶疏影,以前并不是很相熟,甚至因为洛溪的缘故,他有几分故意疏远对方。 叶无依淡淡一笑,根本不在意对方疏离的语气,声音轻缓地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为两人各沏了一杯茶,将热气氤氲的茶杯递给紫舒,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舒王爷什么时候回了帝京?” “昨日。”轻抿了一口,淡淡地回答。 “离开了这么多年,也确实应该回来了!”叶无依的声音带着几分感叹。当年紫舒被紫翎墨一纸诏书调遣至沧州,并放言,没有诏书,不得踏入帝京一步,两年之后,紫翎墨被斩首示众,紫皇陛下下旨许可紫舒任意进京,只是,在那之后,紫舒却也从来没有踏足帝京一步。 紫舒只是轻轻一笑,并不曾回答这个问题。 “琦溪刚才睡着了,你去看看她会不会踢被子。”白未檀看着叶无依,声音清冷地开口。 叶无依缓缓点头,“那你们先聊,我让人送些点心过来!”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你有没有去见月痕?”待叶无依的背影消失之后,白未檀目光望着远处随着微风摇曳的柳树,不轻不淡地开口。 紫舒点了点头,“今天月痕来了行云止水。” 白未檀也没有多少意外之色,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月痕和子染的关系似乎不错。” “不过小七还没有告诉紫月痕她的身份。” “马上就是风云宴,这个时候,确实不合适。”白未檀轻轻说道。子染回来这件事情,月痕肯定也是一时难以接受。 紫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对了,言络……喜欢小七,这件事情你知道么?”顿了一下,紫舒转眸低低地看着白未檀。 白未檀微微勾唇,清冷的眼中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我知道。”以前只是隐约猜测,但是自从子染回来,这种猜测已经转为肯定。 紫舒皱了皱眉,看着白未檀的眼神有几分不满,冷声哼唧道:“你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似乎都没有白未檀不知道的事情,从小就是这样,他看事情总比其他人看得更为透彻明白。 “呵呵……”白未檀只是低低地笑了笑,声音褪去了几分清冷,犹如初化的雪水,虽然凉,但是并不冷寒。 看着面前恍如兰芝玉树般的男子,紫舒也笑了笑,耳边忽然传来白未檀淡淡的话语,“其实我觉得子染如果能和言络在一起挺好的!”言络一定视她如命! 白未檀超尘拔俗的清雅容颜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脸上的神色清清淡淡,眼眸之中,却写着认真。 紫舒看了白未檀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言络对小七确实极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如此认真的白未檀,他心中有几分心酸。 “你是不是打算将小七的一切安排好,然后亲手将幸福交到她的手上,自己却一直在幕后从来不打算告诉她?”不知不觉地,紫舒直接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白未檀脸上浅然的笑容顿时一滞,随即看了一眼紫舒,眸色深沉了几分,缓缓开口,“告诉了她又如何呢?”淡淡的声音,似乎是在回答紫舒,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让子染知道,除了她心中更多了一抹歉疚,还能如何?! “也许……”紫舒才掷出两个字就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眼中有几分苦涩,最后眸色沉沉地看了白未檀一眼,轻声叹息,“如果,你以前挑明了就好了!” 白未檀沉默了半晌,许久,才缓缓开口,“如果,从来都是一个玄妙的词!”只不过是在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再发生,而做出的最符合自己想法的猜测! 也许,挑明了之后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也许,最后连朋友知己都不是!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可是偏偏对子染,他没有任何信心。 紫舒也没有说话,如果这个词,确实,极尽玄妙! 似是想起什么,白未檀静默了一下,许久之后,才眸子认真地看着紫舒,“紫舒,我上次见过亦澈了。” 紫舒挑眉看着对方,“然后?” 又是沉默了一下,才声音低低地开口,“亦澈喜欢的人……还是子染,这件事情,需要让子染知道么?” 这些天,他一直在纠结这件事情! 紫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眼底冷芒一闪而逝,沉默了许久,最后才淡淡地回答,“还是算了吧!” 白未檀清冷的眸子看着对方,没有说话。琉璃若烟的眸子里面一片犹疑不定。 “小七已经打算放下他了,就这样吧!而且水惜音怀孕了,告诉小七之后又能如何?难道还要她去将亦澈抢回来?”紫舒的声音很淡,也很沉。 白未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紫舒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将刚才一切不快的情绪抛至脑后,笑着开口,“我先回去了,下次有空再来找你一起喝酒。” 白未檀也不做挽留,点了点头。 看着紫舒离去的背影,白未檀眼底眸色稍稍深沉了几分,然后也缓缓起身,朝着自己的院落而去,雪白色的衣袂在空中划出一个优魅清然的弧度,带着几分萧瑟凛然,烈烈生风。 白未檀回到房间里面,将堆放在书案之上的奏章批阅完之后,便随手拿起一卷书卷坐在窗边眸色静好地看着。 等到天际近暗,一轮半月自东方缓缓升起,在静谧的天地之间撒落一片潋滟的银光。 当银色的月光透过轩窗照进房间,白未檀才缓缓将手中的书卷放下,一番简单的洗漱,正打算熄灯就寝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白未檀清雅如画的眉微微蹙起,起身将房门打开,看见一袭紫衣站在门口的叶无依眼中有几分意外,“怎么了?是不是琦溪出了什么事?” 叶无依轻抿着唇摇了摇头,在月色中,白皙的脸色有几分微微的绯红。 她今天特意沐浴,还换了一身淡紫色的秀致衣裙,就连面容都精心打扮了一番,眉眼之间的风情若隐若现。 白未檀是何等聪明的人,看着面前的叶无依,心中依旧有了几分猜测,不过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眸色有几分复杂地看着叶无依。 半晌没有听到白未檀的话,叶无依轻咬下唇,然后眼眸含情地看了一眼雪衣出尘的人,声音极低地开口,“未檀,我……我们可以给琦溪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叶无依虽然在白府这么多年,可是对于情爱这方面的事情,也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一番话,对她来说,其实也是有几分难以启齿。 不过,这或许就是她唯一的机会,她想试一下! 白未檀如琉璃一般茶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轻薄的阴影。 两人之间,一片沉默! ------题外话------ 晚安!好眠!笔芯 第212章 晨月回宫 终于,白未檀目光淡淡地看着对方,摇了摇头,“对不起。” 叶无依略带着绯红的脸色瞬间一白,面色惨然地看着白未檀,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绞着淡紫色的衣衫,许久,才带着几分哀怨地看着白未檀,“还是......做不到么?”声音低低地问。 白未檀目光依旧清冷如泉水,清清凉凉地落在叶无依的身上,直言不讳地开口,“对不起,我做不到。” 闻言,叶无依的脸色再次苍白了几分,本就纤瘦的身体在此刻显得更加单薄,语气带着几分卑微祈求地说道:“为什么?我和叶疏影明明长得一模一样,我不介意你将我想象成她。” 白未檀只是眸色淡淡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他爱着的人,从来就不是叶疏影! 稍稍沉默了一下,白未檀缓缓启唇,“我说过,只要你安安分分,白夫人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而且我不会纳妾寻欢,白府永远只会有你一个女主人。”然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是我唯一能够给你的。” 叶无依低低一笑,笑声有几分嘲弄,身份,地位,钱财,都可以给她,除了他的人和他的心,这么多年,她已经看清了,她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得到他的心,她现在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 “未檀,我们都相处了这么多年,就当是我求你好不好?叶无依用手轻拉了两下白未檀的衣袖,低低地开口祈求。 “对不起。”白未檀依旧是淡淡地掷出三个字。 自己如此低下卑微的祈求都没有丝毫作用,叶无依望着白未檀的目光带了几分不甘心,“为什么?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而已,我只是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而已!”这个要求难道很高么? “如果你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我不介意你去找其他人,甚至我可以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养着,甚至如果你想离开白府,我也会给你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白未檀眼眸没有一丝波动,清清凉凉地开口。 而叶无依,则是自从白未檀开口脸上就窥不见半点血色,甚至连身体都是一直僵硬着,不可置信而又哀戚惨然地看着面前的雪衣男子,心都瞬间冷至谷底。 “未檀,你......”哆嗦着唇吐出三个字之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夫妻八年,他竟然让她去找其他的男子,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她叶无依。 叶无依直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以前只知道面前的男子清雅如谪仙,初见第一眼便被对方清冷出尘的气质所吸引,她一直知道对方是冷情的人,可是到了今天,她才发现面前的人不是冷清,而是彻底无情。 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为了白府也算是呕心沥血,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竟然让她去找其他的男人?! 叶无依站在原地怔愣许久,身体一直就像被人放在了冰窖里,察觉不到一丝暖意。 白未檀则是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 不知多了多久,天际的半轮明月已经微微西斜。 叶无依神色也渐渐恢复如常,偏开头没有看白未檀,声音依旧轻柔,“既然这样,今晚就当我没有来过吧!”说完之后不待白未檀说话就直接转身快步离开,身形似乎还有几分仓惶狼狈。 白未檀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清冷之色依旧,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另一处。 对于到底要不要告诉风清持亦澈其实一直都喜欢她这件事情,紫舒捉摸了一路,终于还是觉得暂且先不告诉她。 想通之后,紫舒很快便回了行云止水。 房间里面,夜明珠散发着清亮的光晕,照在那个正在看书的女子身上。 沐浴过后,风清持仅着了一身白色褥袍,姿态安静地坐在木制书案前,神色清淡,眸眼清透如水,宁静之中还有着三分漠然和七分清凉,是那种清冷离尘之间又带了几分魅然,恍如弥久辗转轮回的谪仙。 “叩叩叩!”伸手轻轻敲了几下门。 “进来。”风清持依旧在看书,头也不抬地回答。 下一刻,紫舒推门走了进来,看着这样的风清持,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开口,“你猜我刚才干嘛去了?” “你去找未檀了?”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们这些人,就算是知道也可以配合一下我嘛!”紫舒眉眼之间带了几分不满,一下子就点破了真没意思。 风清持挑眉看了对方一眼,佯装不解地问,“你去哪里了?难道是去焱凤主街溜达到现在?”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紫舒黑了半张脸瞪着风清持,偏开头冷哼了一声。 见紫舒不说话,风清持继续拿起手边的书,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等了半晌等不到风清持说话,紫舒用余光瞟了对方一眼,看见她又拿起了书卷瞬间过去将风清持手中的书给抢了过来,冷声哼道,“我生气了!” 风清持睨了对方一眼,缓缓开口,“五哥,你幼稚不幼稚?”一启唇,清淡的声音里面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 紫舒整张脸顿时全黑了,神色哀怨地看着风清持,三分怨妇,七分弃妇,见对方不为所动,便恶狠狠地开口,“再活一次,你这不讨喜的性子似乎更甚了!” 风清持不以为然地看了紫舒一眼,语气幽幽地开口,“十二年未见,五哥的心胸也似乎狭窄了不少。” “那是因为你膨胀了!”紫舒直接在椅子上坐下,冷哼地掷出一句。 看了一眼生闷气的某人,风清持很是不厚道地笑了笑,眉梢眼角都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紫舒一个冷漠的眼神横过来,风清持瞬间敛去了笑容,佯装一本正经地望着对方,“五哥,你去找未檀都说了一些什么?” 紫舒也是深知风清持的性子,也懒得再计较,而是将手中的书卷丢给她,漫不经心地开口,“这么多年未见,本来是去找他喝酒聊天的。” 风清持挑着眉梢看着对方,“你确定去找未檀喝酒?”未檀的酒量并不好,典型的三杯倒。 紫舒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想到这个就没有同他一起饮酒。”白未檀这个人,近乎完美,唯一的缺憾就是不会喝酒,不过醉了酒品挺好的又让人无话可说。 人家酒量虽然不好,但是醉了也只是睡觉啊,不吵不闹! “然后?”风清持偏头看着紫舒。 “然后我就看见了白琦溪。”紫舒将自己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缓缓回答。 风清持眼睛亮了亮,“怎么样?琦溪是不是很可爱?” 紫舒目光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凉凉地开口,“怎么?你又想放在身边养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小七似乎特别喜欢孩子,而且还喜欢将他们放在自己身边养着,本来皇兄去世她就开始照顾月痕,后来蓝家的事情又多了一个蓝钰,然后捡了一个言络,最后连治理水患时候的暮絮鸾都带了回来。 而且还都是放在自己身边教养着! 风清持讪讪一笑,就算她想带着身边养着未檀肯定也不会同意,而且,琦溪的父母尚在,放在她身边像什么样子! 紫舒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他觉得,以后谁要是想算计小七的话,别想其他的计谋策略,直接放歌玉雪可爱的小孩子放在她的面前,估计都不用别人动手她就乖乖地跟着过去了!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洛溪?”这句话,紫舒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他还有点期待洛溪直接将小七给赶出渚溪阁呢! 风清持精致中略带苍白的容颜微微滞了一下,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默默地吐出一句话,“我觉得我会挨揍!” 紫舒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眉目深沉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挨揍可能都是轻的。”看了风清持微僵了一下的表情,紫舒再次“好心”地添了一句,“毕竟洛溪的火爆脾气,当时可是当整个帝京的人闻风而逃。” 风清持:“......”她忽然不敢去见洛溪了! 顿了一下,紫舒继续慢悠悠地开口,“而且时间拖越久,最后可能会揍地越狠!” 风清持眉角狠狠地跳了两下,第一次有几分气弱地看着紫舒,犹豫斟酌地开口,“你说......我如果让别人告诉她这件事情怎样啊?”现在她根本就打不过洛溪啊! 紫舒望着风清持思考了半晌,然后很是肯定地开口,“那估计......洛溪会提着鞭子找上门来,然后你会......更惨!”这样一想,紫舒顿时觉得自己昨天被洛溪那样破口大骂了一顿还是挺好的。 风清持顿时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软哒哒地趴在书案之上,有气无力地看着紫舒。 紫舒微笑着走过来,伸手在风清持的肩上轻拍了两下,“祝你好运!”然后狭昵一笑,“你要知道,当初帝京中可是没几个人敢惹尹洛溪。” 看着风清持蔫了的表情,然后神清气爽,心情舒畅地离开了风清持的房间。 恶狠狠地看着紫舒离去的背影,当想起尹洛溪的时候,脸上表情多了一抹惆怅。 真的会挨揍的,而且洛溪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忽然,远处再次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箫声,狠狠地搔刮着耳膜。 能在半夜吹出这种箫声的人,除了尹子希她不做他想,极为地换了一身衣衫,披了一件墨色的斗篷便离开了行云止水。 心中暗叹:尹子希又在作妖了! 依旧是之前的那个小山崖,也依旧是那一道藏蓝色的颀长身影,额间那一抹冰蓝色的水晶额饰闪耀着月华的光芒,就连眼眸,都似乎亮了几分。 看见了那道熟悉的墨色身影,尹子希将玉萧重新别在腰间,目光淡淡地看着风清持,清朗地开口,“好久不见!” 风清持笑了笑,“嗯,好久不见!”说完之后直接借着月光看了一眼依旧躺在树下的花儿,挑了挑眉梢。 见状,尹子希淡淡一笑,带了几分狭昵地看着风清持,故作感慨,“还以为找你的时候会有虎肉吃,谁知道不仅没有,反而连知心好友都不见了踪影!” 风清持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嗓音凉凉,“收起你那副悲秋怀春的模样,别搞得像是我死了一样!” “你死了我一定吟萧祭奠你!” 风清持目光带了几分嫌弃,“还是别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然后吓着你们。” 尹子希只是清朗地笑了笑,声音如清泉一般清冽无垢,然后目光淡淡地看着风清持,“风清持,你真的很对我胃口!” 风清持抽了两下唇角,“你这样看着我我会觉得下一刻你就想将我给吃了。” 尹子希眉梢飞挑着摇摇头,“不不不,吃你的话还不如吃花儿。” 风清持也是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向了浑身雪白的花儿,“话说这辈子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虎肉,倒是可以试一试!” 尹子希沉吟了一下,“其实虎肉还是挺好吃的,嗯......”凝眸细想了一下缓缓道:“像做叫花鸡一样用荷叶焖着,撒点盐和孜然,最是好吃。” 说到这里,尹子希目光淡淡地看着花儿,里面有几分意味深长,和......意犹未尽! 花儿浑身一个激灵,铜铃大的眼睛对上尹子希的视线,顿时哀怨无比。 花儿内心: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当着本虎的面讨论虎肉好不好吃,你们真的是嫌命长么?本虎可是有脾气的! “目光转过去。”尹子希轻轻地丢出五个字。 花儿瞬间幽怨地将目光移开。 说好的脾气呢?! 花儿:脾气在主子手中,被他拿捏着。 看着如此通人性的花儿,风清持微不可见地勾起唇角,缓缓开口,“我看过一本医书,里面说老虎的眼睛是全身上下最为美味的地方,先蒸一刻钟,再混着人参煮半个时辰,待人参入味了就和山药一起炒,据说极为滋补身体。” 尹子希目光含笑地看着风清持,“果然清持最得我心!” 花儿此刻连眼睛都不敢睁很大,它觉得自己已经被蒸被煮还被炒了一遍! “对了,你前些时候去了那里?”尹子希坐在大石块上,抬头望着站在自己身侧的风清持,缓缓开口。 “去了一趟沧州。”风清持也没有任何的隐瞒。 尹子希微微勾起唇角,“听说你是和舒王爷一起回京的!” 有尹子辰那个嘴闲的人在,风清持倒是不意外尹子希会知道,而是轻轻一笑,“看来你和尹子辰关系不错!” 尹子辰话虽然很多,但为人绝对是个靠谱的,在他眼里,尹子希也是可以信任的人。 尹子希冷哼一声,神色倨傲,“那个笨蛋,他只是不希望我涉及朝政,才故意在我面前提及这些事情。” “看不出你在他的眼里还有逆反心理!”风清持淡笑着回答。 尹子希没有说话,只是眉目清隽而又傲然地看着远方。 “不过尹子辰为什么不希望你涉足朝政?”顺着尹子希坐下,风清持漫不经心地问。身为官宦世家的子女,谁不希望可以当官谋政仕途坦荡! “他说我的性子不适合。”尹子希淡淡地开口,没有一丝一毫的介怀。 风清持将尹子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第一次比较认同尹子辰的观点,“你这清冷到倨傲的性子,却是也不适合。” 在朝中,尹子希的性子最容易被群臣孤立,尹子辰的担心不无道理。 “而且,我以前得罪了紫月痕。”对于紫月痕,尹子希从来都是直呼姓名。 “是因为陛下么?”她听说那只小白兔,是尹子希当着紫月痕的面给取的,这得是多大的勇气啊! “算是吧!”尹子希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想了一下,继续开口,“其实我看紫月痕不顺眼,他脸上的笑容特别假,看着碍眼。” “那蓝钰呢?” “不顺眼。”尹子希依旧是刚才倨傲清冽的语气。 “尹子辰呢?”这个好歹是哥哥吧!风清持如是想。 “顺眼的话能诗笨蛋么?”尹子希看了风清持一辆,凉凉地开口。 风清持默了一下,“那请问尹三公子,你有看得顺眼的人么?”关于尹子希的评论,其中可就是眼高于顶,无一入目! 尹三公子点点头,“我觉得你就不错!” 那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第一眼看见风清持就觉得他们是同一种人,将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很荣幸?”风清持抽搐着唇角。 “不不不!”尹子希骨节匀称修长如玉的食指在风清持的面前摇晃了几下,“应该是十分!” 风清持:“......”这个知心好友她不要了。 两人又随意地聊了一些,在风清持打算离开的时候尹子希轻描淡写地添了一句,“你自己最近小心一点儿!” 风清持挑了挑眉头,神色之间有几分意外,“怎么了?”她肯定尹子希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青冥居的人在查你。”尹子希淡淡地掷出一句话。 青冥居三个字让风清持微微一愣,本就白皙的容颜此刻又苍白了几分,在盈润的月华之下,近乎透明。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尹子希有几分意外,“怎么?你难道真的得罪青冥居了?”虽然是用玩笑的话语说出这句话,但是尹子希的表情却微不可见地慎重了几分。 得罪青冥居,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青冥居的居主亦澈诡异邪魅,心狠手辣,为人处世毫无章法,仅凭自己心意,可谓是任性妄为,恣意不羁到了极点,可是偏偏人家有这个能力! 清持若真的是得罪了亦澈,那将会很棘手的。 风清持有些怔愣,亦澈派人查她,是不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风清持心中忽然有些发冷。 “你真的得罪青冥居了?”看着风清持的表情,尹子希缓缓问。 被扯会思绪,风清持无奈地笑了笑,苦涩地开口,“上次被言络连累,灭了一支银叶之赤,算不算是得罪了青冥居?” 她觉得,青冥居会查她大概是因为当时银叶之赤刺杀言络的时候正好碰着了她在。 尹子希的表情深沉了几分,才徐徐开口,“据说青冥居居主亦澈睚眦必报,培养一支银叶之赤也不少的人力物力财力,你日后还是自己小心一点,别将自己的性命玩没了!” “或者,你直接去找言络吧!反正本来也就是冲着他去的。”尹子希在一旁支招。 看着尹子希担心占了三分,看戏占了七分的表情,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凉凉地开口,“我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尹子希打了一个响指,“对,我就是幸灾乐祸!” 风清持眸光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也许我应该祸水东引的对象不应该是言络,而是你。” 尹子希无所谓地耸肩,修长的手不动声色地摩挲着下颚,缓缓开口,“你如果能让青冥居的人对我动手也算是你能耐!” 风清持眸色顿时意味深长了几分,若有所思地看着尹子希,“小尹子,你这句话的信息量比较大啊!” “小......尹子!”这个称呼,彻底将遇事从来面不改色的尹子希给噎了一下,顿时虎着脸看着对方,没好气地开口,“你当本公子太监呢?” 风清持笑了笑,眼中带着几分狡黠地看着尹子希,“小尹子,我觉得这个称呼很好听。” 尹子希眸色一转,笑了笑,“你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名字中的缺陷。”掷出这一句话之后,目光戏谑地看着对方,微微启唇,“小疯子!” 风清持:“......” 尹子希很是欣赏对方这种被噎到无话可说的表情,看了一眼天色,半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在青冥居事情解决之前的这些时候,你就先将花儿带在身边吧!它在你这里,青冥居的人多少会顾忌一些。” 风清持用手托着下巴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你其实只是不想养花儿吧!?”心中却是已经有了几分明了,看来,面前小尹子和青冥居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啊! 尹子希弯了弯唇,“对,我觉得你养着花儿更好。”然后直接走到花儿身边,从它背上的布袋里面掏出雪白的小兔子——陛下,伸手拍了拍花儿的额头,“允许你再回行云止水造作几天,记得,眼睛给我放亮一点!”最后一句话,很轻很轻,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花儿看了一眼尹子希,然后又看了一眼风清持,然后傲娇地别开脸。 “走了,下次见!”说话的时候已经背过身,对着风清持挥了挥手,陛下正安静地趴在他的肩头,短短的尾巴溜溜地转了几下。 风清持和花儿相互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脚尖轻轻点地,下一瞬已经轻飘飘地落在了花儿身上,带着恶趣味地开口,“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不喜欢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伸手轻拍了一下它的额头,“走吧,回行云止水!” 花儿冷哼一声,从鼻孔里面冒出热气,不过还是迈开步子,朝着行云止水的方向而去。 翌日,清晨。 看着又出现在亦竹轩的白虎,湖蓝再次站在外面僵住了步子,脸色发白。妈呀,这只白虎是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此时,焱凤城外。 紫月痕着了一身阴险镶边的深紫色长袍,上好的墨金细线精细地绣着一条盘旋而上的五爪金龙,自衣袂下摆一直盘旋到肩头,墨色的长发用玉冠整齐的束起,容色温润中多了几分尊贵威严,一言一行之间便已经带着睥睨天下的狂傲。 在他身后,站着一干大臣,皆着锦衣朝服,头戴乌沙,就连从来都是一身淡蓝色衣衫的蓝钰,此刻都着了将军朝服,一身泛着银光的盔甲与他稚嫩青涩的容颜完全不符,但是那双犀利如冰的星眸中的冷漠寒凉却是会让人自动忽略他的年纪。 在他身侧,是穿着赤红色朝服的尹子辰,贯来的轻佻神色在此刻被认真替代。 至于白未檀,依旧是素日的雪衣,只是这次身上的衣衫比之素日的飘逸多了一分庄重,银线镶边,绣着繁复古朴的云纹,清雅如仙的容颜依旧带着说不出的疏离,一身清凉。 放眼望去,群臣之间,一片庄重之色,没有一人脸上带着玩笑之色。 能不庄重么?当初紫皇陛下在朝堂之上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当时可谓是一片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不同意。 其一,朝中有不少的老臣,他们曾经也有女儿在宫中为妃,现在同是太妃,紫皇陛下既然可以以太后之尊迎回时晨月为什么就不可以是他们的女儿! 其二,也有不少臣子希望紫月痕尽快娶妻纳妃,这件事情提了这么多年他们高深莫测,运筹帷幄的帝王始终不当一回事,现在连风云宴都请回了太妃,证明对于娶妻纳妃之后紫皇陛下依旧无心。 这么多年,那些大家族也培养了不少嫡女是为进宫做准备的,紫皇陛下可以一直不娶妻,他毕竟是男子,但是他们的女儿等不起。 至于还有一批人,就是与前面两者都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老顽固,他们只是单纯地根据惯例,晨太妃无所出,先帝薨逝,自然没有迎接回宫的道理! 只是她们当时在朝堂之上好说歹说了半个早晨,最后他们的帝王根本不予理会,甚至贯来温润如玉的紫皇陛下甚至对其反抗声最为严重的时家发了火。 紫皇陛下当朝发火,面色冷沉,这么多年可都是末染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一干群臣不由想到了这位少年帝王的雷霆手段,瞬间噤声。 知道右相白未檀出来说话,有他说话,朝上声音不由活络了几分,却再也没有人敢提出反对的意见。 总归不过是一个女子,即使是将她从宁佛寺接了回来,能不能成为太后还得两说,也许,就只是以太妃的身份在宫中终老一生。 就在那些大臣这样想着的时候,一辆带轿撵的华丽马车缓缓而来,顾老将军一身朝服,坐在为首的马匹之上,在马车之后,是浩浩荡荡的一行队伍,端是隆重。 看见为首的顾慎,群臣之中有诸多大臣顿时面面相觑,顾老将军不上战场多年,但是威名犹在,因为年迈缘故,紫皇陛下也免了他的早朝,让他在家休养,所以今早没有看见顾老将军,大家也并无任何异议,只当他在家未出。 却怎么也没有想过他是被紫皇陛下派去迎接晨太妃回宫,顾慎侍奉过三代帝王,在朝中也是德高望重,还算是时晨月的恩师,让他去迎接时晨月,可谓是给足了她面子。 但是这给了她面子,可就下了时家的面子,当年的事情,在场的大臣面上虽然不说,不过心中都清楚,也确实是时家对时晨月太过,紫皇陛下这个时候迎接时晨月回宫,可就有几分深意了! 或许,紫皇陛下要开始对时家动手了。 一些聪明擅谋的大臣,心中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便开始捉摸着自己应该赶紧摘清自己与时家的关系,甚至还打算回家嘱咐声家中小辈,让他们与时家的儿郎尽早断了来往。 就在这个时候,顾慎已经到了城门口,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身手依旧干净利索,从上面翻身下马,“臣幸不辱使命,将太后迎接回城!” 正欲下跪行礼的时候已经被紫月痕扶了起来,温声道:“顾老将军不必多礼!” 看着缓缓停下的马车,紫月痕缓缓上前,声音依旧是轻轻润润的,如微风缓缓拂过,“儿臣恭迎母后回宫!” “你有心了!”马车里面传出一道清冷的嗓音。 率先从里面走出一个黄衣女子,对着紫月痕行了一礼,“陛下万安!” 紫月痕轻轻抬手,示意不必多礼。 然后黄衣女子伸手掀开马车帘子,下一刻,从里面探出一张白皙清冷的容颜。 时晨月着一身绛红色太后繁复宫装,发髻被高高挽起,戴着金色的凤羽步摇,妆容淡雅而又不失庄严,姣好的容颜,清冷而又不失犀利的眼眸,轻轻然然地看着面前的人。 看见时晨月的衣着装扮,那些大臣心中顿时一惊,脸色都难看了几分。他们以为紫皇陛下只是将时晨月先接进宫来,然后才开始着手册封太后,万万没有想到,紫皇陛下是直接连太后服饰之类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 不过他们心中不满归不满,这个时候总还是不敢出言闹事。 “臣,恭迎太后娘娘!”白未檀一捋雪白的衣袂,直接跪了下去。 丞相是百官之首,虽然末染设有左相和右相,但两位丞相的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左相极少管朝中的事情,是以文武百官都以白未檀为首。 这个时候见他直接跪了下去,便齐刷刷地都跪了下来,同声道:“臣等恭迎太后回宫!” 也就这样,紫月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定下了时晨月的身份,并且不给群臣任何反驳的机会。 “众卿平身!”时晨月的声音依旧清清淡淡的,似没有情绪波动起伏一般。 待紫月痕和时晨月等人离开之后,那些起身的官员才面色各异。 有的则是感慨地开口,“这晨太妃容颜和当年倒是没有多少差别!” 有人就在旁边开口,“柳大人,现在可不是晨太妃了,而是太后。” “是是是,瞧我都老糊涂了!”说完之后看了一眼站在原地脸色特别难看的其他两位官员,笑着开口,“两位时大人,时家一直想让女子进宫为妃,曾经苦劝紫皇陛下纳妃,这下好了,直接跳过妃,贵妃,皇后,时家便已经出了一位太后,真是恭喜恭喜啊!”然后便转身离开。 听着柳录的话,另外两人面上的神色更加难看了,阴沉到了极点。 帝京谁人不知时晨月当年已经和时家断绝了关系,而且当年时家以她的母亲为要挟那般算计她,现在她成了太后,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 “二叔,这件事情......”时宸尧看着站在自己身侧面色阴沉如墨的人,缓声开口。 “这件事先回去和你父亲商量一下,然后再做打算!”时宵缓缓开口。 待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时宵才继续冷着眉眼开口,“即使迎回来成了太后也还只是后宫中的女子,难道还有本事在前朝翻了天不成!” 时宸尧静默了一下,最终才缓缓开口,语气深沉,“二叔,我倒觉得紫皇陛喜爱这个时候将晨月迎接回宫很有深意!”或许......紫皇陛下要对时家出手了! 时宸尧并不傻,相反,他很聪明,之所以官位一直处于高不成低不就的位置,只是因为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为官之上,而是一心放在时七的母亲,素莲身上。 紫皇陛下迎接晨月回宫他从来都觉得是迟早的事情,风云宴虽然只是一个借口,可是,不排除他想对时家出手的想法。 时宵冷哼一声,“能有什么深意?”然后看了一眼时宸尧,眯着眼睛声音凛冽地开口,“那个逆子还是不愿意回来么?” 时宸尧目光顿了一下,有片刻的僵硬,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就觉得,时家一直在做缺德的事情,当年的晨月是,十九年前送走的连名字都不曾取过的那个孩子也是。 身为哥哥,他无能为力,身为父亲,他亦是无能为力! 仰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时家,也确实要走到头了。 ------题外话------ 下午好,稍后还有一小更! 哈哈,怎么样,小白的回复是不是满分?! 第213章 针锋相对 皇宫。 安然殿。 紫月然穿了一身粉紫色的精致绣花宫装,静静地坐在铜镜面前,绝美精致的容颜依旧,只是那双眼眸,带着抑制不住的怨恨和不甘。 随手拿起放在梳妆镜前的玉簪,眼睛微微眯起,神色也是越来越凛冽。 “风清持!”神色阴狠地从牙缝中吐出三个字。 “嘭”地一声,手中的玉簪被应声折断,紧紧握在手中,断裂的锋锐之处直接插进紫月然的手中,妖红的鲜血顺着玉簪缓缓流下,一滴一滴地滴在梳妆台的胭脂水粉上,妖红地有几分渗人。 “言络,你只能是我的!”眯着眼睛,语气低沉之间还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叩叩叩!”这时,外面传来了沉稳有序的敲门声。 紫月然脸上阴狠的神色在瞬间褪去,面不改色连眉都不曾皱一下地将插进自己手掌心的发簪拔出,放在了梳妆镜上,“进来。” 很快,小莲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紫月然不断渗血的手,连忙上前,声音焦急担忧地开口,“公主,你的手怎么了?” 紫月然低头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神色漫不经心,“无事,只是不小心折断了玉簪,伤了手。” 小莲皱着眉头从一旁的衣柜下面拿出医药箱,细心地为紫月然包扎。 包扎好了之后,小莲神色犹疑不定地看着紫月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紫月然微微蹙起眉头,问。 “公主,晨太妃已经回京了,而且陛下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去焱凤城门口迎接。”小莲低低地说道。 “你说什么?”紫月然霍然起身,本来神恢复如常的神色再次凌厉了几分,眼眸中带着明显的愤怒。 小莲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着紫月然的表情,将事情说地更详细了一些,“今天早上紫皇陛下就去了焱凤城门迎接晨太妃,现在应该已经快进宫了!” 紫月然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狠声开口,“时晨月她何德何能,竟然让皇兄亲自去城门迎接她,她算个什么东西!” 小莲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她,母后也不会那么早离世,凭什么她现在还要代替母后的位置?”紫月然眼中有着不甘心和愤恨,眸色里面一派锐利。 “公主,可是,晨太妃毕竟是陛下迎接回宫的……”小莲还想再说些什么,在紫月然冷然犀利的目光下瞬间噤声,不敢再说些什么。 紫月然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在微风中摇曳的树木,精致白皙的容颜之上带着几分森然的笑,缓缓勾起唇角,“小莲,走,我们也去见识见识这位晨太妃。” 小莲打了个冷颤,紧紧地跟在了紫月然的身后。 “听说皇兄让人将她以前住过的宫殿打扫了出来?”在路上,紫月然不轻不淡地开口。 小莲点点头,“还是晨太妃以前住过的倾心殿。” 紫月然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有些悠远冷然,“倾心殿啊!听说当年就是父皇让她住在那里的。”也是她,让自己的母后空有皇后之尊却得不到父皇的爱。 随即笑了笑,“那我们就去倾心殿等着。”她倒是想看看这位能让父皇倾心相待的人到底长得有多么一见倾心。 倾心殿中的人看见从来不曾踏足这里,却是宫中最为受宠的月然公主,瞬间跪了一地,“参见月然公主。” 紫月然将殿中的人打量了一遍,除了几个新派遣来的宫女,其余主要管事的都是以前待在倾心殿中的老人,笑了笑,恢复了以往的不谙世事和任性娇惯,抬抬手,缓缓开口,“都起身吧!” 殿中的嬷嬷和宫女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位大嬷嬷上前,小心地问,“不知公主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实在是不怨她为何这般小心,而是当年晨太妃还是贵妃的时候,和那个时候的皇后关系就不好,后面皇后又是为了自家主子才会早逝,纵然现在紫皇陛下已经将这件事情放下了,但是这位娇蛮任性未必就真的不计较,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来倾心殿。 紫月然直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笑容灿烂地开口,“听闻晨太妃回宫,本公主特意来看看,毕竟是让本公主好奇了这么多年的人!” 花嬷嬷不敢再言语,而是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宫女,“翠袖,还不上茶?” “是。”被点到名的宫女赶紧奉茶。 “花嬷嬷,听说你是侍奉晨太妃的老人?”紫月然将自己闲散慵懒地放在宽大的椅子上,抬眸看着花嬷嬷。漫不经心地问。 花嬷嬷一顿,面对这个最受宠的公主,不敢有一丝马虎地回答,“回公主,当年太妃进宫,奴婢便一直跟着太妃了。” “那你为什么不随她一起离开?”紫月然的这一句,似乎是很随意地问。 花嬷嬷笑着开口,“奴婢是宫中的人,自然是不能随太妃一起离开的。” 紫月然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目光不着痕迹地将倾心殿打量了一番,收回目光,正好翠袖端了茶进来,放在她的手边,“公主,请用茶!” 紫月然斜睨着眼眸淡淡地瞧着他们,“不了,这倾心殿这么多年未曾有过主人,这里的东西本公主还是就不吃了,等主人来了再说也不迟。” “是。”翠袖只得端着茶盏站在一侧。 花嬷嬷则是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月然公主果然是来找麻烦的。 “听说,当年父皇本来是想娶晨太妃为后,你可知道最后这事为何没成?”紫月然唇角带笑,就连那双看上去不谙世事的眼睛,都是带着笑意,似乎只是好奇。 花嬷嬷没有开口。这件事情,在宫中的老人基本上都知道,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放在明面上提起,她,自然也是不会开这个头。 “怎么?是不是你家主子快回来了,以为有她在本公主就动不得你们了?” “奴婢不敢!”花嬷嬷瞬间就跪了下来。 见花嬷嬷都跪了下来,在殿中的其他宫女太监也瞬间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看着坐在椅子上容色精致无双却带着几分怒气骄横的绝色女子。 满朝文武百官自然不能随着紫月痕和时晨月等人一起进宫,而是直接送到了宫门口便各自回去。 紫月痕和时晨月等人刚踏进倾心殿,就感觉到一片古怪的气氛。 紫月痕容颜依旧温雅如春水,淡淡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宫女,“怎么了?” “公主来了。”宫女低声开口。 温润如玉的眉微微蹙起,和时晨月缓步走了进去。 “就算你家主子回来了,这个后宫也不是她说了算!” 时晨月和紫月痕刚走到正殿,就听见紫月然带着怒气的娇蛮声音从里面传来。 时晨月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心中却是不禁莞尔,看来这位公主是打算第一次见面就给她一个下马威啊! “抱歉!”看了一眼面前容色依旧清冷的女子,紫月痕轻缓地吐出两个字。 时晨月笑了笑,以长者的姿态开口,“无碍。”对于紫月痕和紫月然兄妹俩,无论他们做了什么事情,她都无法责怪对方什么,而且,紫月然今日之举,在她看来不过就是小孩子的举动。 紫月痕直接走了进去,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眉峰微微蹙了一下,沉声道:“月然,你在这里干什么?” 宫女太监见状,连忙转过来,“参见陛下,参见太妃!” 紫月然则是脚步飞快地走到紫月痕的身边,“皇兄。”声音甜甜地喊了一声,然后才开始回答对方的问题,“皇兄,倾心殿的主人来了,我只是好奇前来看看而已。” “好歹,母后当年是因她而死,作为女儿……” “月然。”紫月痕的声音再次沉了沉,直接打算她的话。 时晨月的脸色微微苍白了一分,不过也在瞬间释然,目光依旧清冷地看着紫月然,却并没有开口讲话。 这个时候,这种事情还是交个紫月痕来处理最好。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当年的事情是母后自己的选择,怨不了任何人。”紫月痕声音微沉,低低地开口。 紫月然冷哼一声,神色倨傲而又盛气凌人,目光落在时晨月的身上,“原来这就是让父皇倾心的人,也……不怎么样嘛!” “紫月然。”紫月痕极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唤她,然后直接掷出两个字,“回去。” 紫月然则是任性地看了一眼两人,直接转身离开,在即将踏出正殿的时候,脚步缓缓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时晨月,“我就是不喜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是没娘的孩子,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紫月痕眼底浮现了无奈之色,看向时晨月,她的失神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如常,声音清冷地开口,“看来月然的身体还不错。” 紫月痕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这些年一直在皇宫好好养着。” 时晨月点了点头,似乎是怕紫月痕多想些什么,对着他淡淡地开口,“我竟然回来了很多事情就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月然的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紫月痕点点头,“我会好好拘着她的。”看着时晨月有几分疲惫的神色,“一路风尘仆仆,朕就不打扰了,有什么直接明言就是。” 时晨月点点头,目送着紫月痕离开。 打量了一眼殿中的一切,素来清冷的眼中多了几分感慨之色,在眼眸深处,也有一丝滔天的恨意。我绝对不会让你们逍遥的,绝对不会! ------题外话------ 阿九先道个歉,因为最近比较忙,所以之前一些章节上传之前没有检查,阿九今天看了几章,有些错别字,阿九以后会仔细检查的,不好意思啊,以后阿九会尽量不会出现这种事情的!再次抱歉啊! 晚安! 第214章 花魁芷烟 在紫月然回到自己的安然殿后不久,一身紫衣,温润如玉的紫月痕便也缓缓走了进来。 殿中侍候的太监宫女看见紫月痕,正要行礼的时候,对方摆了摆手,淡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然后便退了下去。 紫月然正坐在华丽精致的贵妃软塌之上,百无聊赖地把玩手中的五彩羽毛毽子,当听见紫月痕的声音,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皇兄,你来了!”声音如常,并没有刚才面对时晨月的尖锐与冷傲。 紫月痕正要说话的时候,低软中带着几分控诉的声音已经传来,“皇兄,你是不是为了时晨月的事情特意前来责备我?” “我就是不喜欢她,她抢了父皇的宠爱,抢了母后的一切,她让父皇临死之前都一直记挂着她,我已经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了,我只有皇兄一个人,可是现在她还要来抢你。”刁蛮任性的表情,骄纵蛮横的语气,放在她这种白皙精致的容颜之上,倒是不见丝毫违和感,只是带了些盛气凌人,却,并不灼烈。 紫月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紫月然面前的檀木椅上坐下,伸手轻揉着对方的发丝,温声出言,“月然,皇兄永远是你的皇兄,没有任何人可以抢走。” 即使月然骄纵任性,可是毕竟是他唯一的妹妹,而且,月然性子虽然不好,但至今为止也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出格过分的事情来,所以他倒也没怎么特意管束过她。 “可是刚才你还为了她呵斥我。”紫月然有些不满,神色委屈地看着对方。 “今日的事情本来就是你不应该,她再如何也是长辈,你如何能当众下她的面子!”紫月痕温声细语地同对方讲道理。 “再者,当年的事情时晨月根本就没错,甚至于她自己也是受害者,便是母后,对她都是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紫月痕目光认真地看着面前眉目精致的女子,缓缓说道。 紫月然撇开脸半晌,“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她。”依旧神色不满地小声嘀咕道。 “太后住在倾心殿,你住在安然殿,你们的地方相隔近半个皇宫,你如果真的不喜欢她以后少过去不就行了!”少年帝王声音温雅,五官俊美精致,恍如上好的温玉。 许久,紫月然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再次嘱咐了一番,紫月痕才缓缓离去。 此时,宫外。 尹子辰和蓝钰两人随意地在街上走着,终于,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尹子辰率先停了下来,眉梢一挑,眼神优魅地看着对方,颇为暧昧地开口,“蓝钰,上次我对你提出的建议你觉得如何?” 蓝钰也随之停下脚步,偏头看了一眼尹子辰,冰冷的唇微启,“你上次说了什么事?”对于尹子辰不着调的话,他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尹子辰则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叹了一口气,然后双手环胸朝着另一个街口努了努嘴,“喏,就是那里。” 顺着尹子辰的目光望去,在路口不远处,十里锦三个鎏金大字十分明显,格外引人注目。 十里锦是帝京最有名的青楼楚馆,也是焱凤达官显贵的纨绔公子最为流连忘返的地方,在那里,温香软玉,美人如云,逍遥快活,极致奢华。 当然,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来得起的地方,一掷千金,丝毫不作假。 蓝钰本就冷漠的脸色微微寒了几分,冷冷地看着尹子辰。 对方只是淡淡一笑,目光中带了几分不羁莞尔,轻佻地开口,“如果我没有忘记,蓝钰似乎还未满十八吧,你的性子定然从来没有接触过女子,真的不打算进去看看么?” 蓝钰没有理会尹子辰,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刚走出两步便被尹子辰拉住,压低了声音开口,“我怀疑十里锦中有述月国派来的人。” 蓝钰看了尹子辰一眼,目光怀疑,显然不是很相信对方的话,冷声威胁道:“你最好是说真的。” 尹子辰勾了勾唇,眸子带着流光,“你还记得上次我同你说过十里锦新来了一个花魁么?” 看着对方贼亮的眸子,蓝钰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尹子辰虽然谈不上好色纨绔,也是绝对也算不上正人君子。 倒是尹子辰,脸上的表情认真了几分,缓缓开口,“上次我在她的房间,看见了代表述月皇族的信物。” 闻言,蓝钰皱了皱眉,“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肯定没有。”见蓝钰还是一副不怎么相信的眼神,尹子辰神色不满地歪歪唧唧添了一句,“我虽然平常有些玩世荒诞,但是在大事上面还是很认真的好吧!” “你自己知道就好。”蓝钰冰冷地掷出七个字,然后直接往十里锦而去。 看着两人进来,一身浅红色衣衫的年长女子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哟,尹二公子来了,是不是又是来找我们芷烟?” 女子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长得挺好看的,只是那双眼睛即使带笑也不是精明锐利,但却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尹子辰勾唇一笑,一派风流自在地开口,“果然还是兰姨懂我。” 留兰亦是掩唇一笑,“这几日尹二公子来十里锦,每次都是钦点芷烟,兰姨想不知道都难。”说完之后便将目光移到了他身侧的蓝钰身上,带着几分打量地开口,“这位小公子看着挺面生的,怕是第一次来吧?” 这种打量的目光让蓝钰皱了皱眉,本就冷漠的容颜再次冷了几分。 留兰是十里锦的掌事,能在富贵云集的帝京撑起十里锦,不管留兰的身后有没有其他人,都证明了她的能力不俗。 此时面对蓝钰的冷漠,只是微微挑起眉头,眼眸中带了几分兴味。明明就极其厌烦这种地方,却还是过来,那肯定就不是为了寻欢作乐,既然不为寻欢而来,那就是另有目的,而且能和尹子辰这样的贵家公子交好,年纪轻轻,一身蓝衣,似乎除了那位少年蓝将军她倒也想不出别的人了。 看着留兰的表情,尹子辰便也知道对方猜出了蓝钰的身份,笑了笑,“这位是我朋友,你唤他钰公子就好。” 留兰是何等聪明的人,既然对方没有想要表明身份,她自然也不会将这件事情摆到明面上,笑地妖娆地开口,“芷烟这个时候估计正在休息,两位公子先去雅间,稍后我就让芷烟过去。” “那就多谢兰姨了!”尹子辰桃花眼微微一眯,眉眼之间带着说不出的风流。 看了一眼身侧的小丫鬟,吩咐道:“小云,带两位公子上去,好生招待着。” “是。”小丫鬟颔首,然后看向尹子辰和蓝钰,“两位公子请。” 看着两人上楼离去的背影,这个时候,留兰的目光才微微沉了下来,直接朝着后院而去。 华丽而又不失清雅的房间,一位红衣女子安静地坐在雕花木窗前,美丽妖媚的容颜带着几分轻蔑地看着下面的众人,神色之间带着说不出来的冷然倨傲。 “叩叩叩!”敲门声缓缓响起。 芷烟收回目光,眼中轻蔑之色瞬间转为平和,上前开门,看见留兰的时候低唤了一声,“兰姨。” 留兰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了进来,将房门反手关上,目光微沉地看着芷烟,开口的声音都冷了几分,“芷烟,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芷烟微微皱起眉头,“兰姨这话是什么意思,芷烟不明白。” “大家都是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不久前才来的十里锦,身世过往我们一概不知,不过是看在你的容貌才让你留在十里锦,你最好不要在这里耍什么花招,不然我有的办法收拾你。”留兰目光凌厉地看着对方,冷声警告。 芷烟沉默了半晌,却是笑了,带了几分难得的玩味看着对方,“十里锦果然是个好地方!”红唇微启,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 留兰的目光又是冷潇了几分,定定地看着芷烟,没有说话。 “怎么?是不是尹子辰又来了?”芷烟唇角轻轻勾起,声音亦是轻柔了几分。 然后伸出修剪地极为好看的指甲,放在唇边轻轻地吹拂了几下,对着留兰不咸不淡地开口,“十里锦开门做生意,迎四方客,即使尹子辰真的怀疑我,也不会牵连到十里锦,但是如果我开口不小心说了些什么,那可就不一定了!” “你在威胁我?”留兰目光沉冷地盯着对方,脸色有几分阴沉。能让蓝钰蓝将军亲自来调查的事情,自然不会是小事。 而且,马上就是风云宴了,她不排除有其他两国的人混进来,她虽然做生意,以利为先,但好歹是末染国的人,若是对方真的是奸细…… “芷烟岂敢!”芷烟淡淡一笑,带着几分妖媚的目光不咸不淡地落在留兰的身上,“我不否认我待在十里锦有目的,但是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危害末染国的利益。”笑话,主子要保的就是末染国,除非她是不要命了,才会想着违抗主子的意思! “我凭什么相信你?”对于芷烟知道自己的顾虑,留兰虽然有一瞬间的诧异,不过终究是没有那么意外,面前这个女子,也不是简单的角色,不然的话也不会几天之内便占据了十里锦的花魁之位。 “就凭我知道十里锦幕后之人。”然后缓缓凑到留兰的耳边,低低地吐出两个字。 留兰的脸色顿时一变,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尹子辰在雅间等你,与他一起的还有蓝钰蓝将军。” 芷烟勾唇妖娆一笑,“待我换身衣衫马上就过去。” 留兰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远去的背影,芷烟脸上的笑意缓缓褪去,伸手不动声色地摩挲着白皙光滑的下颚,眼中也带了几分玩味之色。 “帝京,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地方!”殷红的唇微微一启,缓缓吐出一句话。 随即眉梢一挑,妖媚的眼中流光点点旋开,不知道主子知不知道她已经来了帝京! 另一处,拂雪苑。 亦澈正在房间里面看书,清淡的阳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将那张精致绝魅的容颜镀了一层柔暖的光晕,整个人看上去邪肆冷冽之气稍褪,多了几分无法描述的清和。 “居主,希公子来了!”门外传来侍女通报的声音。 亦澈有些意外地挑起眉头,启唇道:“让他进来。” 没多久,一身淡蓝色衣衫的尹子希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额间的水晶额饰随着他走路而轻微地晃动了几下,流光溢彩。 “今日怎么突然想到要来这里?”亦澈没有从书卷之上移开目光,只是听见脚步声嗓音清冽魅惑地开口。 尹子希也不恼,轻轻一跃,直接坐在亦澈面前的书案之上,“听说你前些日子派人查了风清持?” 听见这个名字,亦澈妖魅狭长的眸子轻轻挑起,点了点头,微不可见地应了一声,“嗯。” “为何查风清持?”尹子希皱了皱眉,查清持果然是亦澈的手笔。 “只是突然有些好奇。”亦澈回答地有些漫不经心。能让白未檀与之交好的女子,他自然是带了几分好奇的,只是那天晚上因为言络的事情没有见到对方,倒是让他觉得有点儿惋惜。 “真的只是好奇?”尹子希明显不是很相信。清持可是帮着言络一起灭了一支银叶之赤,以亦澈那睚眦必报的性子,真的不会对清持出手么? 将手中握着的书卷放下,嗓音凉凉地开口,“不然呢?我还能喜欢那个毛丫头?” 毛丫头三个字给尹子希的震撼不小,脸色都古怪了几分,“她……风清持是女的?” 亦澈点点头,“怎么?你认识她?” “认识。”脸色古怪也就是一瞬间,瞬间就恢复如常。他没有去问过清持的身份,只是看着对方的男子装扮,便下意识地将她认成了男子,原来竟然是女子! 不过,是男是女对他来说倒是没有多大的区别! 亦澈从椅子上起身,妖红色的衣袂在椅子上拖出一片旖旎的逶迤,惊艳一片,然后对着尹子希语气薄淡地开口,“既然认识,那你还还看不出对方是男是女?” “我没注意。”尹子希老实回答。似是想到什么,淡淡地看了一眼亦澈,“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不是也将你当成了女子么?” 亦澈绝艳的容颜顿了冷了几分,眼中妖异之色更甚,声音凛冽地回答,“那是你眼瞎!” 看见亦澈这个表情,尹子希无波无澜的眸子起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兴味,“话说如果长成了你这个模样,是男是女也就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果然,此言一出,亦澈妖魅的眸子似乎淬了一层冰霜。 对此尹子希丝毫不以为意,亦澈贯来不喜欢别人言论他的容貌。 “将那些调查风清持的人收回来吧!”看了一眼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的男子,尹子希语气薄淡地开口。 “风清持和你是什么关系?”白皙修长的手放在窗柩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动,唇角勾起一抹妖艳邪魅的笑靥。子希竟然愿意出手相助?! “风清持是我的朋友。”尹子希如实相告,未作任何隐瞒。 亦澈故意拖长语调“哦”了一声,妖魅肆意的凤眸幽幽地落在了尹子希的身上,“居然有人能让你尹三公子称为朋友的,还真是稀奇!”而且,似乎还挺上心的,不然也不会为了她特意跑这一趟。 看着面前红衣潋滟,容貌倾城绝色的男子,尹子希挑了挑眉梢,没有说话。 “你不会是喜欢人家吧?”亦澈殷红的唇微微一启,漫不经心地掷出一句话。 尹子希微微抽了几下唇角,“你想太多了!” “这么多年难得听见你说自己结交朋友,现在还是个女子,而且,我听简白说对方长得不错,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双手环胸,慵慵懒懒地靠在雕花木窗上,狭长妖魅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尹子希。 “还是不了,将她娶回家我俩可能会真的合计将花儿给吃了!”而且,对他而言,风清持还是做朋友的好。至于娶妻之事,反正他不是家中长子,不急。 亦澈耸肩,没有再开口,本来他也就只是随意说说而已,尹子希感情上的事情,他还没有这个兴趣干涉。 “对了,简白呢?”似是想起什么,尹子希淡淡地问。 “估计还在自己的房间吧!他和楼姒似乎是闹了点不愉快,整天都闷在拂雪苑,不愿出去。”提起简白,亦澈的话语中还是有几分无奈和几分……嫌弃。 “因为楼希?”对于简白的事情,尹子希也有几分明了。 亦澈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目光静静地看着窗外繁盛的树木,眸色幽幽。 尹子希唇角勾起一抹细小的弧度,“我倒是觉得对简白来说你这里就像是他娘家一样,闹别扭了就回来。” 闻言,亦澈也低低地笑了笑,风华流丽而又带着魅惑的话语溢出唇瓣,“你这个比喻倒是贴切。” “我上次无意中得知楼姒在四处寻他,稍后你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吧!” 亦澈弯了弯唇,没有说话。简白和楼姒的事情搁置了这么久,这次,希望楼姒是真的下了决心才好。 “听说,水惜音怀孕了?”尹子希随意在桌子上面拿了一支毛笔,放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你消息挺灵通的!”一句略显邪魅的话语,带着几分似有若无地轻嘲。 尹子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目光清淡地看了对方一眼,轻飘飘地开口询问:“谁的孩子?不会真的是你的吧?” “你倒是比简白看得透彻!”亦澈冷哼一声,妖治邪魅的容颜带了几分幽冷。 尹子希心中已经明了,“既然不是你的,难道是初耀的?” “不知道,不过也许是景权阳呢!”亦澈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说出口的话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介怀在意,反而有些玩味。 尹子希挑了挑眉梢,眼中有几分意外,不过对于这件事情终究是没有谈论更多,毕竟这是亦澈的家事。只是难得地叹了一口气,“真是看不懂你们,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娶回家放在身边碍眼,搞得好像当初有谁用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娶一样!” 亦澈只是眸光幽幽地看着远方,没有说话,邪魅而又狭长的眸子极快地闪过一丝妖异冷芒,一身潋滟的红衣都带了几分凛然。 “既然没事我就回去了!”看了一眼亦澈,尹子希淡淡地掷出一句话。 亦澈点点头,没有说话,一身泣血红衣孤绝艳丽,妖魅邪肆。 在尹子希离开后不久,亦澈便去了隔壁的房间。 看了一眼还窝在床上的男子,亦澈脸色微微冷了几分,直接上前将盖在对方身上的锦被一把掀开。 简白打了个激灵,瞬间睁开了眼眸,桃花眼中带着几分不满地看着面前孤傲艳丽的绝色容颜,“亦澈,你干什么?” “给我滚起来。”冷艳绝伦的精致容颜看不出半点情绪,眸色清寒地看着对方。 “干嘛?”简白半睁着眸子,睡眼惺忪地吐出两个字。 “要不去找楼姒将事情说明白,要不就直接给我滚出拂雪苑,省的在我面前碍眼!”看着简白这幅样子,亦澈冷声开口。 对于简白这种遇事就只会逃避的做法,亦澈嗤之以鼻。 听到楼姒这个名字,简白微微滞了一下,也瞬间清醒了几分,却还是皱皱眉,没有说话。 房间里面一片沉默。 “楼姒在找你。”亦澈清清淡淡地掷出五个字。 简白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坐了起来,惺忪的眸子瞬间贼亮地看着亦澈,激动地问,“你说楼姒在找我?” 亦澈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微微颔首。 简白笑了笑,直接赤着脚从床上走下来,“那我得赶紧去楼府看看!”说话的时候还从衣柜中取出一套藏蓝色的衣衫,笑地灿烂,“亦澈,你说我穿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亦澈清凉地看了他一眼,嗓音凉凉地掷出一句,“你别高兴地太早,楼希对楼姒意味着什么你自己又不是不清楚,这一次她找你,未必就是和好。”如果楼希不愿意,他们两个人很可能没戏。 简白脸上的笑意就这样瞬间僵住,不是和好,就可能是彻底分开。 愣了好久,才将目光转到亦澈的身上,艰难地开口,“应……应该不会吧!”虽然是这样说,不过心中却并不肯定,对楼姒而言,没有人能比楼希更重要。 “不知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声音清冷地掷出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简白在房间里面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离开了一趟。 此刻,行云止水。 风清持坐在房间里面,听着苍梧汇报这些时候绘亦阁发生的事情。 “阁主,你不在的时候绘亦阁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是似乎有人在调查你的身份,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查出对方到底是谁只有一些蛛丝马迹。”说到这里,苍梧觉得有几分惭愧,他派出了不少的人,可是还没有查清楚到底是谁。 对方,很神秘! 风清持心中了然,只是摆摆手,“不用查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青冥居行事神秘,绘亦阁的人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已经很不错了。 苍梧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风清持微微寂寥的表情终究是没有问对方是谁,既然阁主已经知道肯定也有了应对之策,便将话题移开,“阁主,芷烟传来消息。” 这个时候,风清持的眸子微微扬起,有些许意外。 芷烟和苍梧是她手中第一批人,也是仅有的两个人,不过当时她将苍梧留在了身边,芷烟则去了述月国。 除了上次传来消息说她被慕容轩带回了府中之外便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她都说了些什么?”看了一眼窗外,声音清淡地开口。 “芷烟说,她已经得到了慕容轩的信任,被他派遣潜入帝京,并且成为了十里锦的花魁!”苍梧如实开口。 他和芷烟是在同一时候被阁主选中的,在分配任务的时候,阁主本来是打算将芷烟留在身边的,但是她自己要求去述月,阁主便随了她的意。 “十里锦么?”风清持唇角微微弯起,意味不明地吐出一句话。然后将目光看向苍梧,“她可有说慕容轩让她干什么?” “调查焱凤世家贵族,达官显贵之间的关系,并且,传递消息。” “呵呵……”风清持低低地笑了笑,唇角勾起一个绝美的弧度,只是那双清透而又深邃的眼眸,没有丝毫笑意,只是无尽的寒冰,“看来这焱凤,还是有他们的人啊!” “那阁主,我们要不要回消息?” 风清持摇摇头,“不用,下次我亲自去一趟十里锦。” 苍梧唇角抽搐了两下,“阁……阁主,那是青楼楚馆,一般女子是不会涉足的。” 风清持妖娆地笑了笑,“你也说了是一般女子!” 苍梧没有再说话,虽然阁主不是一般女子,可是那毕竟是青楼啊! “没事,到时候你也过去吧!”然后挑了挑眉梢,笑道:“给你一个逛青楼的机会。” 苍梧:“……”他能不能不要这个机会? 风清持则是目光深沉地看着手中的玉珏,细细把玩,没有说话。十里锦么?就去看看和以前是不是一样好了!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苍梧忙不迭地转移话题,声音慎重而又认真,“阁主,羽王爷和澜王爷都已经在回帝京的路上了,我们需不需要做点儿什么?”说到最后,苍梧勾唇阴险一笑。 风清持目光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他们得罪你了?” “没有。我这不是为阁主您出气么?”看着对方似笑非笑地表情,苍梧瞬间狗腿地开口。阁主一直让人暗中监视两位王爷,肯定是因为对方以前惹了阁主。 “先不要动手,待入京之后盯紧他们,尤其是他们都和帝京中那位官员接触。”风清持的眸子冷厉了几分,浑身气势尽显无疑。 “是。”苍梧回应的声音很大也很积极,风清持瞬间一个微凉的目光甩了过去。 看着还在原地没有离开的苍梧,风清持问:“还有什么事?” 苍梧的神色似乎有些别扭犹疑,一直都是欲言又止地望着风清持。 “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一样!” 苍梧嘴角抽搐了两下,阁主,您可也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啊,别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 当然,这句话苍梧只敢在心里说说。 “阁主,你……你和舒王爷是什么关系啊?”问完之后,苍梧睁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风清持,等着她的回答。 “朋友。”她总不能说那是她五哥吧! “怎么了?”看着苍梧过于激动的表情,风清持轻飘飘地问。 苍梧一脸神往地看着对方,“阁主,那可是末染的战神,你是怎么和他成为朋友的?舒王爷会在这里住多久?什么时候离开?我可不可以去和他说说话?” 风清持只是用手撑着额头,目光淡淡地看着对方,就在苍梧以为风清持要回答的时候,风清持只是缓缓吐出四个字,“你太吵了!” 苍梧:“……”他不过就是问了几个问题而已。 “叩叩叩!”敲门声已经传来,风清持直接起身离开,在经过苍梧的时候淡淡地开口,“他最迟明天离开,你如果想说话可以现在去找他。” 打开门,便看见一身墨色衣衫的莯流站在门口,“阁主,玉轻尘来了!” 风清持挑了挑眉头,眸色依旧清淡。玉轻尘这个时候居然还有空来找她?!真是怪哉! 等她到前厅的时候,便看见一袭雪衣,容色清冷出尘的玉轻尘正坐在椅子上品茶,在不远处,是看着美人移不开眼的湖蓝。 风清持微微抽搐了两下唇角,“湖蓝,你先下去!” 被点到名的湖蓝瞬间回神,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绯红,有些不好意思,“是,小姐。”她又看美人看呆了! 苍梧在转角处看见了脸色泛红的湖蓝,笑着戏谑地开口,“怎么?小丫头思春了?”神色轻佻之间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湖蓝的脸色微微滞了一下,有些哀怨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见湖蓝如此表情,苍梧有些奇异地挑起眉头,“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又得罪你了?”最近湖蓝小丫头似乎特别喜欢和他置气。 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抬头瞪了苍梧一眼,“你每时每刻都在得罪我!”说完之后没有再理会苍梧而是直接离开。 苍梧看着湖蓝的背影,用手指指着自己,一脸的莫名其妙。 风清持在玉轻尘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替自己沏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问:“你怎么过来了?” “知道你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玉轻尘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风清持,缓缓开口。 “看来你最近挺闲的。”然后勾唇笑了笑,“听说景行止和景行月也快进京了!”说话的时候,尤其加重了也快两个字。 在她上次离开焱凤城之前,景行止就已经在帝京了,至于景行月,估计也不会那么老实。 听到景行止这个名字,玉轻尘清冷的眉间微微蹙起,眼中带了几分无奈之色。 “怎么了?”看着玉轻尘的表情,风清持有些意外地挑起眉头。据她所知,玉轻尘以前和景行止之间是订过婚约的吧,只是似乎当景行止太子之位被废了之后,玉家便主动将婚约退了! 玉轻尘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景行止……有点儿难缠!” 风清持眼中意味之色更甚,连玉轻尘都说有点儿难缠,那估计不是一般地难缠。 “陪我一起出去走走吧!”玉轻尘语调清冷地开口。 风清持也没有拒绝,而是微微颔首。 没有让任何人跟着,两人直接顺着泤水缓缓而行。 “小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所认为的事情都不是真的,你会如何?”玉轻尘清冷的目光深沉了几分,定定地望着风清持开口。 虽然小风这个称呼风清持还不是很习惯,不过也并没有说什么,比小疯子顺耳多了。语气淡淡的回答,“那要看是什么事情了!” “如果,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呢?”玉轻尘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出口的语气有几分薄淡。 风清持微微蹙起眉头,静静地看着面前姿容绝色的清冷女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轻尘没有回答,而是清冷的眸子第一次染了悠远的神色,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空茫,缓缓开口,“我是玉家嫡长女,一出生就被指给了太子景行止,是万人艳羡的准太子妃,高贵的出身,绝色的容貌,还有太子妃的身份,以及芝兰玉树的景行止,大家都说世间的好处被我一个人占尽了!”说到这里,玉轻尘低头讽刺地轻笑了一句,神色有几分无奈。 “只是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风清持微微皱起眉头,却并没有开口说话,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玉轻尘如玉石清凉的眸子忽然淡淡地看着风清持,笑了笑,依旧是声音清淡地开口,“小风,你会医术对不对?” 风清持点了点头。 玉轻尘勾唇轻轻一笑,将衣袖捋起,将手伸到风清持的面前,“那你替我把脉吧!” “诶?”风清持虽然不解,不过还是照做,当手指搭在玉轻尘手腕的时候,饶是贯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风清持面色都变了,瞬间抬头看着玉轻尘,神色震惊而又讶然,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玉轻尘自嘲地笑了笑,将手收了回来,“很意外是不是?” ------题外话------ 唔,因为开学事多,所以以前更新时间都推到了晚上,现在想问一下大家,有三个时间点,早上九点半,下午四点半,晚上九点半,小可爱们觉得那一个时间比较好?! 晚安! 第215章 不敢改变 沉默了许久,风清持的目光才恢复如常,不过里面的惊讶还是没有全部消散,目光有些复杂地望了一眼玉轻尘,缓缓开口,“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活了两世,她向来只听说过让女子扮作男子的,还从来没有见过居然有将男子扮成女子的。 玉轻尘从小对外宣告的身份就是女子,所以自然不会是出自他的手笔,能瞒下这事的,也就只有他的父母了! 不过,不得不说,玉轻尘伪装地还真是绝妙,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如果不是替他把脉,她也不会知道玉轻尘竟然会是男子。 与月然齐名的美人,玉家大小姐,渝初曾经的准太子妃,竟然是个男子! 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玉轻尘微微勾起唇角,清冷的眸色之间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涩,然后清然地笑了笑,声音凉薄地开口,“因为……那个时候,母亲需要一个女儿,一个可以成为太子妃的女儿,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她玉家当家主母的位置。” “所以就牺牲了你,扮作女子近二十年!”风清持看着面前绝色倾城的女子,连声音都不似往日的淡漠,而是带了几分无法理解与不赞同。 为了一个身份,牺牲自己的孩子,这件事情她怎么都无法想象,而且,需要用孩子来确定的身份也表明在丈夫那里已经没有多少感情了! 似是看透了风清持的想法,玉轻尘摇了摇头,“这件事,母亲也是没有办法的。”不管清持和玉家有没有关系,他都不希望对方误会母亲。 “当年,母亲和父亲的妾室差不多同时怀孕,对方生了一个女儿,如果我是男子的话,她的女儿将会成为太子妃,而太子妃的母亲,自然不能是妾室。”所以母亲需要一个可以稳固她身份地位的人。 这件事情,他虽然并不认同,不过也不能说什么,母亲终究也是为了给他们博取一个更好的未来。 风清持没有说话,这种家宅后院的争斗虽然在她看来很没意思,但是有时候又会觉得比前朝的那些政事还要错综复杂。 “怪不得你会退掉景行止的婚事!”沉默半晌之后,风清持若有所思地掷出一句话。 听到这个名字,玉轻尘抿了抿唇,目光悠长狭远地望着远处似乎没有尽头的翠竹,没有说话。 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风清持目光忽然怪异了几分,“对了,景行止以前是你的未婚夫,他知道你的身份么?” 玉轻尘清冷如雪的眸子微微一滞,没有说话。 看着对方的表情,风清持心中也已经猜到了答案,景行止估计已经知道了! 似乎很多事情,在一瞬间都明了了。 虽然她现在没有见过景行止,但是对于以前的景行止她还是有几分印象,像他那样的人,也是骄傲到了极点,若是真的爱上了一个人,肯定也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所以在知道玉轻尘是男子之后,他依旧不愿意放弃,知晓对方是男子便不可能入宫为后,为了玉轻尘,不惜抛却太子的身份。 “怪不得景行止的太子之位被废掉了!”风清持幽幽地叹了一句。原来是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皇太子,只是,不知道以景权阳自私自利的性子会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估计没有那么简单! 玉轻尘清冷没有一丝感情的容颜稍稍一白,削薄的唇微微抿起,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会将这些事情告诉我?”顿了一下,才目光复杂幽深地看着对方,她和玉轻尘不过才见过两次,加上今天也不过是第三次碰面,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她,对方是不是太过信任她了?! 玉轻尘低低地笑了笑,似有若无地开口,“大概是因为这些事情在心中闷了太久了,想找个人说说。”然后看了风清持一眼,“而刚好你又特别合我的眼缘,对着你,总觉得很亲近!” 似是想到什么,玉轻尘眸色认真地看着风清持,“你真的不想要知道你的身份么?” “你以前不是说了等你确定了再告诉我,怎么?现在确定了?”风清持狭长的眼眸微挑,双手环胸直接靠在了一棵竹子上,竹叶簌簌落落地抖了她一身。 玉轻尘摇了摇头,“还要等渝初那边传来消息。”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风清持不以为意。其实和玉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还真的不怎么在意,她倒是挺欣赏玉轻尘这个朋友的。 不过,对方是男子,还是让她稍稍郁闷了一下,前世自己身边还有一个洛溪,可是现在,身边的人似乎都是男子,这好不容易来了个渝初第一美人玉轻尘,居然也还是个男子! 有点儿郁闷! “直觉吧,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一种无形的羁绊。”玉轻尘眼睛里面的神色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而是认真地回答。 然后微微弯唇笑了笑,较之以往的清冷若雪,望着风清持的眸子已经回暖了几分,“也许我们就真的是一家人呢!” 风清持的目光淡了几分,她甚至心中已经肯定自己和玉家有关系,但是,那又如何?真正渴求被呵护,被照顾的风清持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没有玉家反而会更自在。 “我更喜欢现在的感觉。”看了玉轻尘一眼,带着几分深意地开口。 玉轻尘笑了笑,眼中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么?” 看着对方清冷精致的容颜,风清持也笑了笑,“这个是自然的。” “这片竹林还真是不错。”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玉轻尘抬眸远眺,看着面前如一块浮在水中的青墨色竹林,语气淡漠地开口。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入目成片成片的竹林,心中带了几分暖意。 这是……言络亲手种的竹子,为她而种! 伸手在空中拈了一片竹叶,放在手掌细细地看着它的脉络,头也不抬地问:“你说,如果有一个人,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回报,只是固执地等着,用一生来守着一个已死的人,你说,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声音幽幽然然的,很轻也很低沉,溢出唇瓣便弥散在风中。 言络在城西为她种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竹林,在这里守了她十年;因为怕她孤单,无论晴天还是下雨都会去却染陪她说说话,即使那只是衣冠冢;明面上再不喜欢阿痕,可是暗中却一直协助他的江山,只是因为当年她曾经的嘱咐;她的习惯他一直放在心上,她说过的话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但是他却一言一行都记得很清楚;九年后知道她身份之后一直谨慎细微地相待,即使她喜欢亦澈也无怨无悔地等着。 种种这些,说她不在意不感动没有震撼也是不可能的! 耳边突如其来地传来一道声音,玉轻尘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神色沉重的风清持,虽然不解,却还是认真地回答。 “大概……爱惨了那个人吧!”声音清冷幽凉,如清早的竹叶覆上了一层薄淡的露水。 风清持动了动唇,声音很轻很轻地重复了一遍,“爱惨了一个人么?”本就幽深的凤目此刻显得更加深邃了,似有一滴墨在水中缓缓氤氲开,越来越浓,越来越深,几乎就要覆盖眼中所有的情绪。 “你怎么了?” 风清持摇了摇头,淡淡地开口,“只是忽然有些感慨而已。”下一刻看向玉轻尘的时候,眼眸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然,“对了,你和景行止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 “别说他是皇子,便是寻常人家,这样的事情也是不被允许的。”玉轻尘的语气很淡,绝美容颜之上的表情亦是淡如云烟,看不出一丝人气。 风清持却摇了摇头,目光带了几分认真地看着对方,“你呢?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说完之后微勾削薄的唇角,脸上的神色有几分自嘲。他是玉家最为杰出优秀的年轻一辈,处理事情从来都是运筹帷幄,游刃有余,可是对于景行止,却没有任何办法,束手无策! 那个家伙,无赖难缠到了极点! 尔后笑了笑,“这件事情,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劝谏景行止这么多年,各种方法都用尽了,可是还是徒劳无功。 “那你如果有什么事情想找人倾诉可以来找我,第一次免费。”风清持笑着开口。 闻言,玉轻尘不禁莞尔一笑,玩笑地说道:“那我下次岂不是不能空手而来?” “这个是自然的,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两人都轻轻一笑,然后踩踏着枯叶,顺着泤水回到了行云止水。 此刻,十里锦。 芷烟坐在蓝钰身边,纤纤玉手之中端着一杯美酒,递到了蓝钰的面前,微微一笑,媚声道:“钰公子?” 蓝钰脸色稍稍冷了几分,不动声色地偏开,半分没有理会对方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美人。 芷烟收回手,不在意地笑了笑,将目光移到正在自饮自酌的尹子辰身上,缓缓开口,“二公子,你的这位朋友似乎并不待见芷烟!” 看了一眼蓝钰紧绷着的冷漠容颜,尹子辰用手肘轻轻推了对方一下,“蓝钰,不就是一杯酒么?”在他耳边低声开口。 蓝钰目光一转,犀利地瞪了尹子辰一眼,脸色愈加冷漠。如果不是尹子辰,他也不会来这里。 尹子辰一时表情有几分讪讪,他是不是玩的太过了?蓝钰好像真的生气了!伸手端过芷烟手中的酒杯,“我这兄弟就是这样,不解风情,这杯酒,我便替他饮了吧!” 望了一眼蓝钰,又看了一眼尹子辰,芷烟眸中的玩味之色更浓,趁着兴味反而凑到了蓝钰面前,语气优魅地开口,“刚才不曾注意,现在仔细看来,钰公子也是个极为俊俏的男子!”其实,更应该说是少年,面前的人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尚未及冠。 说完之后,还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蓝钰白皙而又冷漠的容颜顿时就绯红一片,偏头望向芷烟的星眸寒光一片,没有任何温度,直接伸手捏住对方的手腕,将她推到了一边。 尹子辰则是放在酒杯在坐在一旁大笑,蓝钰这是……被人调戏了?!然后将眸光移到被蓝钰猛然一推而顺势靠在椅子上的女子,给了她一个你真行的目光,居然敢调戏蓝钰这块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寒冰! 芷烟则是对尹子辰一挑眉头,无声地笑了笑,然后再次将目光移到蓝钰身上,目光幽幽。看来这位小将军,还挺纯情啊!自己要不要……再调戏一番呢?! 就在芷烟坐椅子上望着蓝钰一脸纠结的时候,蓝钰已经站起身来,眯着眼睛目光凛冽地从她身上扫了一遍,直接离开了房间。 尹子辰见状,也连忙起身,在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同芷烟打招呼,“芷烟姑娘,在下今日就不奉陪了,以后有时间定然与姑娘秉烛夜谈!”说完之后四个字的时候,还对着芷烟一挑眉梢,无论是言语还是表情都带了几分轻佻。 芷烟也不恼,笑了笑,声音娇媚地开口,“那芷烟就在这里等着二公子了!” 目送着两人离开,芷烟才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此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枚精致的藏蓝色玉珏,在玉珏下方,精雕细琢地刻着一个钰字。 放在手中细细地把玩,另一只手则是不动声色地摩挲着自己白皙如玉的下颚,眼中划过一道优魅的笑意,“哈哈,比起其他人可是有意思多了!” 十里锦外面。 “哎,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看着迈着极快步子的蓝钰,尹子辰小跑着追上去,边追边喊。 蓝钰根本不理追在身后的人。 “我说,你是男子,就算被人调戏了也不用生气吧,而且你直接调戏回来不就可以了!”尹子辰看着蓝钰,无所谓地开口。不过就是被调戏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他刚才又是推芷烟又是下她面子! 蓝钰忽然停下脚步,并没有说话,只是冷漠犀利的眼眸带着森冷的寒光看着尹子辰。 尹子辰被盯地背脊发凉,蓝钰不会真被气得要动手吧,别啊,他打不过蓝钰的。 “看来你还是平日里太闲了!”语气冷漠地掷出这一句话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开,纯色的藏蓝色衣袂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度。 尹子辰顿时心中一寒,追了上去,“蓝钰,蓝钰,我们有话好好说!”在紫皇陛下的面前,蓝钰这个家伙的话还是很起作用的,丝毫不亚于言络。 蓝钰压根不理对方,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果然,晚上尹子辰就收到了紫月痕让他明天清早迎接渝初皇女的任务。 尹子辰看着自己手中明黄色的圣旨,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不脑补紫皇陛下和蓝钰之间的奸情了! 第二天,清晨。 尹子辰着一身宝蓝色朝服,头戴乌纱,风流贵气的容貌敛去了先前的玩世不羁与轻佻,倒也有几分为人臣子的严肃认真。 “二哥,你这打扮地人模狗样是去哪里?”尹明月贯来起得早,正坐在凉亭的栏杆上晃着双腿,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看见了尹子辰便挑着眉梢问。 然后抬头望了一眼尚且带着灰蒙蒙的天色,有些怪异地望了一眼尹子辰,二哥什么时候这么早起过!而且还特意打扮了一番,还真是让她这个做妹妹的感到诧异。 “渝初国的景行月和景行止回了帝京,紫皇让我去迎接他们。”尹子辰脸色不是很好看。他从来就不喜欢早起,更何况还是这么早。 尹明月“咦”了一声,神色奇怪,“皇帝表哥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尹子辰冷飕飕地瞟了尹明月一眼,“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么?” 穿着绿色衣服的小姑娘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对呀对呀,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二哥的能力!” 尹子辰:“……”他懒得搭理她。 刚从尹明月身边经过的时候,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再次传来,神神秘秘,“二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尹子辰停了下来,偏头斜睨着对方,“说。” “轻遥姐姐有了喜欢的人,而且还是皇帝表哥哦!”最后那个哦字,尹明月故意拖长了几分,十足的狭昵,看着尹子辰略带着惊讶的目光,再次笑了笑,“你下次就顺便探探皇帝表哥的口风吧!他们上次见过一面的。” “探口风这件事情是你自作主张吧?”尹子辰想都不想地开口问。 “怎么了?”尹明月不以为然。 尹子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轻遥是个有主张的人,你别跟着瞎掺和!”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而且,紫皇说不定都有喜欢的人了!”很明显,尹子辰也是个爱八卦,且心中藏不住事情的人。 “不会是风凌依吧?”尹明月皱了皱眉,眉心纠结。皇帝表哥这么多年身边唯一可以说得上几句话的女子除了紫月然,似乎也就只有一个风凌依了! 对于风凌依,她并不讨厌,只是觉得若是让风凌依配皇帝表哥,她觉得对方配不上。 “你小脑袋瓜都在乱想些什么呢!”紫皇如果真的喜欢风凌依他倒还觉得省事了,直接娶为妃子也不会有谁敢反对,可是现在,万一紫皇真的对风清持动了心他倒是觉得麻烦,毕竟其中还有一个言络掺和在里面。 “那皇帝表哥喜欢谁?”尹明月神色不解,旋即一脸惶恐地望着尹子辰,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开口,“二哥,不会真如坊间传闻,皇帝表哥喜欢蓝钰吧?” 尹子辰的脸色顿时黑了一半,当然,另一半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果然,尹家还是有和他志同道合的人! 不过,作为臣子的他,觉得自己还是需要解释一下,看了一眼小脸皱成一团的少女,低斥地开口,“你脑子里怎么都想些不正经的!” “那皇帝表哥喜欢的人是谁?”尹明月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更何况现在还是和她心目中最厉害的皇帝哥哥相关。 “说了你也不认识。” “说嘛!”尹明月直接抱住对方的胳膊,撒娇地开口。 “风清持。”如果他没有猜错,紫皇对风清持定然是不错,指不定就有那方面的意思。 “诶?”尹明月一顿,风清持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凝眉细想了片刻,才惊讶地开口,“是住在行云止水的那个少年?” “你见过她?”他第一次见到风清持的时候对方就是男装,是以也并不在意尹明月将她认作男子,只是,明月是怎么认识风清持的?他不认为她们之间有什么交集。 “风清持和时暮是好朋友,上次我去城西找时暮的时候认识了他,他长得可好看了,比二哥好看多了!”说起风清持的容貌,尹明月就双眼冒小星星。 看着自己的妹妹,尹子辰额际垂下几根黑线!可以夸奖风清持,但是……需要贬低他么? “不过,皇帝表哥真的喜欢男子啊?”想到这件事情,尹明月脸色微微还是有几分惊讶。 “风清持是女子。”尹子辰唇角抽搐地开口。 尹明月微愣了一下,刚刚泯灭下去的小星星再次冒了出来,“那岂不是大美人!”说完之后瞬间从栏杆上越下来,朝着亭外风风火火而去。 “你干什么?”尹子辰很是狐疑地看着对方。 尹明月“嘿嘿”地笑了笑,“我去城西看美人!” “你和她很熟么?”明月如果是抱着这个目的而去,风清持身边的那个莯流估计连行云止水的大门都不会让她进去。 “对哦!”尹明月后知后觉,然后又笑了笑,“那我下次让皇帝哥哥带我过去,顺便给皇帝哥哥创造机会。” 一旁的尹子辰翻了个白眼,“你的轻遥姐姐呢?”刚才不是还要帮轻遥探口风么? “反正皇帝哥哥是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尹明月叉着腰,气势十足地开口。 尹子辰懒得回答,“别人感情上的事情,你少掺和!”掷出了一句之后便直接离开。风清持那么高傲的性子,别说是入宫为妃为后了,就是让她当这个帝王她估计都不愿意。 没什么其他的原因,就只是因为她懒。 而此时懒惰的风清持,正站在渚溪阁的外面,看着近在咫尺的院落,犹豫不决。 昨天她思索良久,终于还是决定应该找洛溪将事情始末都告诉她,不过……还是会害怕挨揍,现在的她肯定打不过洛溪。 终于,还是一副豁了出去的表情,伸手敲了敲面前的木门。 很快,里面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尹洛溪开门,看见站在外面一身浅蓝色衣衫的风清持,眸色之中有几分意外,“是你?” 风清持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尹小姐,能否里面详谈?”上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还想着洛溪知道她身份会很精彩,现在她觉得,呵呵,估计自己会更加精彩。 尹洛溪虽然不知道风清持到底要做些什么,却也还是让她进去了,将她招呼着坐在,自己为她起了一杯茶。 没有看见如霜的身影,风清持勾唇了然地笑了笑,“如霜还没醒吧?” 听着风清持如此熟稔的语气,尹洛溪皱了皱眉,眸眼深沉似笑非笑地开口,“风五小姐似乎对我的事情格外了解啊!” 上次送的那块水晶砚台本来就让她狐疑许久,现在,竟然连她身边侍女的习惯都这么清楚。想到这里,本就深沉的眼神冷厉了几分,风清持接近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 风清持眸子淡淡地盯着对方,就在尹洛溪即将沉不住气的时候,轻缓的声音传来,“洛溪,你是不是忘记谁曾经欠你一块亲手雕刻的水晶砚台?” 尹洛溪一愣,身体彻底僵住,目光却在瞬间淬了一层寒冰,逼仄地看着风清持,“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对方寒冰与烈火相互交织的目光下,风清持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白皙如玉的手轻捏着眉角,固执而又无奈地开口,“洛溪,我是翎墨啊!” 尹洛溪眯起眼眸,眼中杀意浮现,脚步轻移,动作极快地扣住风清持的脖颈,“说,你到底是谁?冒充翎墨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似乎只要她稍稍用力,对方的脖子就会被折断。 风清持面不改色地看着对方,唇角依旧噬着一抹似有若无地浅笑,“在那块水晶砚台的最左边下端里面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小字,翎。” 看了一眼对方震惊的眼神,继续缓缓开口,“皇宫西边的冷宫,二十年前你在那棵梧桐树下埋了两坛梨花醉。”这件事情,除了她和洛溪,没有任何人知道。 尹洛溪眸子彻底一滞,盯着风清持看了许久,里面有震撼惊讶,有难以置信,有不可思议,最终都转化为深沉如墨,“所以你真的是翎墨?” 风清持歪头对着她狭昵一笑,“说好的梨花醉要等我们各自大婚的时候才拿出来喝的,这些年我不在你没有偷偷喝掉吧?” 尹洛溪缓缓松手,对着风清持笑了笑,缓缓开口,“没有,你不在我独自饮酒多没意思!” 说完之后才目光真正认真而又复杂地看着风清持,紧紧地拽着她的手,声音和表情都有着不可置信,“翎墨,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你都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又活了,我肯定是还没有睡醒,可是,我却不想醒了!”话语到了最后,已经带了几分哽咽,贯来潇洒不羁的尹洛溪,此刻也红了眼眶。 风清持笑了笑,眸眼亦是深沉,反问,“如果你是做梦,我是你脑海中是长这个样子么?” “可是,你都死了这么久,我是亲眼看着你被斩首的,这不是梦的话我又怎么会重新看见你?”尹洛溪的声音很低,目光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风清持。 风清持偏头看向远方,吸了一口气,才依旧淡笑地看着尹洛溪,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低低地开口,“洛溪,你没有做梦,我是真的回来了!” 尹洛溪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双腿直接软了直接蹲在地上,仰头看着风清持,带着泣音和抱怨地开口,“这么多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过了九个没有你的生辰,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风清持眼眸深沉了几分,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蹲在地上的尹洛溪伸出了手。 尹洛溪眼眸依旧带着泪水,望着风清持,将手放在她的手心,没有起身反而用力往下一拉,站着的风清持却似早有察觉一般,身子只是踉跄了几下,却并没有被对方给拉到。 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子,风清持摇了摇头,缓缓开口,“洛溪,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 “我不敢改变,我怕你回来了,就不再认识我了!” 风清持也缓缓蹲下,“洛溪,我……”说到这里,一副欲言又止的认真严肃表情。 尹洛溪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就连身体都在瞬间绷紧,右手紧紧地捏着风清持拖沓在地上的衣角,生怕对方说出什么她不想听的事情。 “我现在……十七岁!”风清持的表情有几分奇异,低低地开口。 闻言,尹洛溪的身体彻底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完全松了一口气地哭着开口,“翎墨,你吓死我了,我刚才连大气都不敢喘,我就害怕这是做梦,梦醒了你就不在了!” 风清持也丝毫不在意地顺着尹洛溪坐下,目光认真地看着她,低声开口,“洛溪,好久不见!” 尹洛溪也笑了,喜极而泣,笑中带泪,“翎墨,好久不见!”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尹洛溪瞬间“腾”地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带着几分凌厉地看着对方,“上次在路上遇见的人就是你吧?”话语之中危险荡漾。 风清持表情有些讪讪,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那个时候我……是想告诉你来着,可是我怕你赶着回帝京,所以才没有挑明,怕耽误你时间。” 尹洛溪冷哼一声,刚才的感动和不可置信尽数消弭殆尽,缓步走到树下的石凳之上坐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风清持,“说,我是第几个知道你身份的人?” 说完之后目光幽凉地扫了风清持一眼,大有对方的回答如果不能让她满意就直接捏死风清持的意图。 风清持难得地抖了抖肩,未檀是第一个认出她身份的人,然后是言络,五哥,还有莯流,眉间皱了皱,这个人数……好像有点多啊! “不要想着虚报,不然日后我知道了你只会更惨!”就在风清持纠结犹豫的时候尹洛溪冷飕飕的声音传至耳畔。 风清持没有看尹洛溪,而是对着她伸出了一只手。 尹洛溪的脸色顿时一沉,狠狠地瞪了风清持一眼,“紫翎墨,你果然好样的!” “除了皇兄,其他人都是他们自己察觉的。”这个时候,气短的风清持小声地为自己辩驳。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如他们聪明了?”尹洛溪的语气又冷了一分,恶狠狠地开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你自己说的。”风清持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句,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尹洛溪,顿时沉默不语。 尹洛溪看了她一眼,语气凉凉,“做错了事你还敢回嘴?!” 风清持:“……”她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伏低做小,好想动手怎么办?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尹洛溪顿时觉得自己心里舒畅了几分,两人认识这么多年,除了第一次打架的时候是个平手其余无论是吵嘴还是打架,就没有赢过对方,自己终于在她面前霸气了一回! 尹洛溪顿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爽快! 看了一眼尹洛溪小人得志的模样,风清持缓缓掷出一句话,异常深沉,“洛溪,你要知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尹洛溪点点头,“那你先慢慢还,等你还清了那些年的再说!” 风清持:“……”看来洛溪也不是白长了她十年! “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幽幽地看了一眼风清持,缓缓开口。 风清持依旧坐在地上,一腿伸直,一腿微微曲起,姿态之间带着几分慵懒散漫和惬意,然后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听着风清持的叙说,尹洛溪眸色忽明忽暗,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终于,待风清持说完了之后尹洛溪才目光复杂地看着对方,“你一睁开眼就到了九年之后?” 风清持有些感慨地点点头,“嗯。”如果是在九年前的话,她和亦澈,无论如何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你……和亦澈?”尹洛溪的目光有些复杂。 风清持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用手撑着额头,偏头看着尹洛溪,眉梢眼角温和而又清淡地开口,却又似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呐,似乎知道我是九年之后才醒过来,你们每个人第一句话问的都是一样的!” 尹洛溪沉默了一下,才将目光对上风清持,语气沉重如被雾气染了一层,幽幽道:“因为你和亦澈,是我们一直看着的,甚至于那个时候我就想过,如果你们最后都走不到一起,那世间估计也就没有真正的爱情了!” 旋即低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可是谁又知道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 天意弄人! 现在翎墨回来了,可是亦澈又已经成婚了,他们之间,缘分终究还是浅薄了一点。 看着风清持有些落寞的表情,尹洛溪有些自责,“翎墨,当年如果不是我,你和亦澈已经离开焱凤了!” 眸子一敛,认真地回想,那个时候,是出于什么目的去阻止的呢,什么为了月痕他们,为了江山,这些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正原因不过是,她不想看到未檀目送他们离开时候眼中的那一抹落寞! ------题外话------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现在文中的人物基本上都已经出来了,大家来站CP吧! 嗯……可以每个人站三对,如果都对了,就奖励333XX币,如果对了两个,那就33XX币,一对的话就没有哈!奖励虽然不多,不过权当看文一番娱乐!而且,也许能到时候猜出点剧情苗头呢!/挑眉笑 另外,晚安,好眠!我们明天见! 第216 章 太过执着 风清持也沉默了一下,深邃的凤眸望向远处黛绿色的群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声音低缓地开口,“我不怪你,你也不用自责,当年离开本来就是我的任性而为。”而且,那般下定决心最后都没能离开,可见,她和他之间,终究是缘分不够! 她的红衣少年,她的妖魅头牌,终究都将付之于过往!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尹洛溪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两人就这样久久地沉默着。 “对了,不说那些事情了,你以后打算如何?”许久之后,尹洛溪才眉梢一挑,目光依旧张狂不羁,还有几分恣意潇洒。 “我开了一家医馆,只想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守着我的医馆过日子。”她从来没有什么远大的追求抱负,只想平平静静地过完一生而已。 上一世,太过轰轰烈烈了,只希望这一生能够平淡些! 尹洛溪自然明白对方口中的尘埃落定是什么意思,皱了皱眉,“其实你既然已经抽身离开,又何必再淌这一趟浑水。” “当年皇兄将月痕和江山托付给我,我自然不能辜负了他,再者,父皇当年为了这江山,呕心沥血那么多年,我总得替他守着。”风清持语气淡淡,狭长的眼眸带着几分怀念之色。 “可是你为了他们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还不够么?”尹洛溪目光定定地看着风清持,继续开口,“为了他们,放弃了自由潇洒,放弃了名声名誉,放弃了最爱的人,甚至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你还想要如何?” “可是,那是阿痕!”对上尹洛溪的目光,风清持幽幽地吐出一句话。那是从小就黏着她,七岁之后更是由她亲自教导长大的阿痕,是她的亲侄子,她怎么能放任对方不管?! 尹洛溪默然,将头偏向一边,没有说话。 良久,才深吸一口气皱眉看着风清持恶狠狠地开口,“你这认死理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当年紫尧肯定是在算计你,不然怎么会将紫月痕和江山这么个乱摊子交给你呢!” 风清持只是坐在地上浅笑地看着对方,不语。 “你还不起来?要在地上坐到什么时候?”双手环胸斜睨着即使坐在地上也依旧风轻云淡处处透着优雅矜贵的风清持,没好气地开口。 风清持抬头望着对方,慢条斯理地吐出四个字,“我腿麻了!” 尹洛溪:“……”翻着白眼瞪着风清持。 不过还是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伸了一只手给她,居高临下目光冷傲地看着对方。翎墨居然瞒了她这么久,她气还没消呢! 风清持勾唇低低一笑,拉着尹洛溪的手从地上起身站了起来。 看着对方笑起来绝艳倾城的容颜,尹洛溪忽然又咬牙切齿地不满叹气,“你说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被你给碰上了呢!居然还是一副这么好看的容貌,还这么年轻!” 现在她都已经老了,好忧伤。 风清持挑眉睨着对方,“那不然下次我跟你换换?顺便让你尝试一下被斩首是什么滋味儿?”最后三个字,说地甚是销魂! 尹洛溪恶寒地瑟肩,看着风清持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嫌弃,“我才不要,我还是希望自己的头和身体能连在一起。” “哎,对了,话说斩首到底是什么感觉?”尹洛溪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望着风清持问。世间这么多人,估计也就只有翎墨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风清持极为缓慢地转过头看着尹洛溪,深邃如墨的眼中带着几分渗人的笑意,用森冷幽寒的声音拖长语调回答,“你想知道么?” 被风清持的话语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尹洛溪转头瞪了对方一眼,两眼嫌弃,不过还是目光认真地问出了口,“疼么?” 风清持摇了摇头,“不疼。”反正,就算疼也就只是那么一下,接下来她完全没有了直觉,在那个时候,应该就已经是死了吧! “胡说,我看见你哭了,肯定很疼。”尹洛溪眼神微恼,眸色认真。她不喜欢翎墨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甚至藏着掖着不让任何人知道。 “那是因为我舍不得你们。”再说,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哭了! “可是我觉得肯定很疼。”认真地看着风清持,沉沉幽幽地说道。 然后围着风清持转了两圈,目光一直在她白皙的脖颈之处流连。 “你在干什么?” 走到风清持的面前,看着对方狐疑的表情,尹洛溪却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看看你的头是否牢固!” 风清持满脸黑线地看着对方,半晌无语。 “要不,我揍你一拳试试?” 风清持:“……”这个朋友她不要了! 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眼中的跃跃欲试,蠢蠢欲动,风清持直接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对方,“尹洛溪,你想揍我就直说,别找借口。” 尹洛溪很是欠扁地笑了笑,“对,我就是想揍你!”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动起手来。 风清持眼底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一个干净利落的旋身,避开了尹洛溪的攻击,两人就这样直接在院中动起手来。 一来一往之间,玄衣动,蓝影行,似有流风极速,推动流云快行。 衣袖生风,猎猎徐行,两人在空旷的院中来回闪避,身形快得难以捕捉。 不知过了多久,风清持避开尹洛溪的招式,堪堪后退几步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尹洛溪也收手停了下来,眉梢轻轻挑起,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对方,“哈哈,现在你打不过我了吧!”翎墨现在的武功大不如从前。 “打赢了我你似乎很骄傲?”淡淡的声音传入尹洛溪的耳畔,风清持目光深沉地看着对方。 “那当……”尹洛溪的话语还没有说话,就接收到了风清持带着几分嘲弄的目光,正欲反驳的时候风清持幽幽的声音已经传来,不疾不徐如林间晚风,“这具身体太弱,我当时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调养好,重新学武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 在尹洛溪惊讶的目光中,风清持依旧是语气清淡地开口,“刚才和你打一场,我也并没有落太多下风!”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尹洛溪,“洛溪,这些年你太懈怠了!” 在风清持深沉而又淡然的目光中,尹洛溪终究是没有说话。这些年,她基本上就没有动过手,更别说勤练武艺了! 终于,这个时候,依旧是一脸惺忪睡意的如霜才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有外人在,瞬间恢复了素日的表情,对着风清持点了点头,“风五小姐!” 风清持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对于和如霜解释自己身份的事情,还是让洛溪去吧! “如霜,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继续去睡觉。”看了一眼如霜,尹洛溪直接丢出一句,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了风清持。 如霜:“……”她不好容易早起了一次,小姐是怕她睡眠不够么?! “你先去养精蓄锐,等一下我告诉你一个惊天秘密。”尹洛溪狭促而又带着几分深意地看着如霜,催促道。 看着对方夸张的表情,如霜嘴角稍稍抽搐了两下,望了一眼风清持,终究还是转身离开。算了,她还是继续去睡觉。 此时,焱凤城。 长长的仪仗队在焱凤主街之上缓缓而行,街道两旁站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我还以为名扬天下的少年帝王紫皇会派出谁来接待我们,居然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景行月伸手挑开马车车帘,看着前方一身藏蓝色锦服的尹子辰,语气之中带了几分不以为意。 倒是安静坐在一侧的景行止,顺着景行月挑开的帘子望去,目光稍稍深沉了几分,然后看了一眼景行月,不咸不淡地开口,“话这么多就回你自己的马车!” 景行月仰着下巴神色高傲地看着对方,“我就不,现在我才是皇女殿下,你要听我的。” 景行止只是甩给了对方一个白眼,缓缓阖上了眼眸,没有说话。 “哎,我听说末染公主紫月然长得很好看,她可是天下第一美人,要不要给你娶回去做王妃,你就不要整天惦念着那个玉轻尘了!”景行月凑近了几分,眼神和语气都颇为暧昧地开口。 景行止倏然之间睁开眼眸,“听说述月的人昨天就已经到了焱凤,想必碧倾云也已经到了。” 景行月:“……”瞬间脸色一滞,瞪了景行止一眼没有说话。 景行止内心:终于安静了,果然还是碧倾云这三个字最有效果。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景行止眼眸深邃了几分,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景行月,目光又是微微一沉,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复杂。 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行月,如果你真的喜欢碧倾云,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句话,神色黯然的景行月眸子微微一亮,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摇了摇头,“不用了,相较于碧倾云,我觉得坐在那个位置会更好。” 见状,景行止也不能再说些什么,这是行月自己的选择,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干涉。 约莫在半个时辰之后,景行止等人才到了渝初皇宫。 “多谢尹大人!”下了马车之后,景行止微微勾唇,声音依旧如往常一般,带着说不出来的狂狷飞扬。这个时候,尹子辰所代表的身份是末染朝中官员,称呼自然也就不是尹二公子。 景行月在景行止之后才从马车上下来,用手不轻不重地白皙无暇的下巴,眸光淡淡地敲着尹子辰,然后似笑非笑地暧昧开口,“果然尹二公子也是一个妙人,本皇女最喜欢欣赏男子,尹二公子有时间可以经常来行宫走走!” 尹子辰难得地挑了挑眉梢,想他风流不羁的尹家二公子竟然被一个女子调戏了?! 对上景行月的目光,尹子辰也淡淡地笑了笑,“皇女相邀,莫敢不从,子辰何其有幸!”风花雪月场上的话,对于尹子辰而言可谓是信手拈来。 “哈哈……”景行月爽朗开怀大笑,看着尹子辰的目光更加优魅。 景行止只是在一侧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慢聊!”然后便直接离开。 看了一眼景行止离去的背影,景行月一声冷哼,“整天一颗心就悬在玉轻尘的身上,也不看看人家是怎样待你的!” 尹子辰则是笑了笑,桃花眼轻轻一眨,“那皇女殿下,我们还要继续聊么?” “本皇女舟车劳顿,实在是困乏地很,不如就下次吧!”说完之后还对着尹子辰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行宫。 倒是尹子辰,看着想起离去的二人,盈泽如水的桃花眼眸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白府。 “夫人,夫人,右相回来了!”一道轻快的声音从院子外面缓缓响起。 叶无依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衫,正坐在苑中的椅子上看着花草出神发呆,听见这话,猛然间站了起来,“右相回来了?”话语之中有着几分无法言语的迫切。 自从那晚之后,不知是未檀有意为之还是如何,这么多天,她一直都没有见过对方,似乎他待在府中的时间都很少。 小丫鬟点了点头,“是前苑传来的消息。”说完之后,小丫鬟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夫人,你和右相……是不是吵架了?” 在府中这么多年,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右相和夫人吵架,甚至连红脸的时候都没有。 可是这一次,府中上下的人几乎都能看出来夫人和右相之间的不对劲。 叶无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心中苦涩而又无奈地一笑,吵架?算是么?他们之间这样的关系,能用吵架来形容么?! 看着叶无依不说话,小丫鬟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缓缓开口,“夫人,其实右相已经很好了,你看文武百官中谁不是三妻四妾,也就只有右相身边只有您一位夫人。” 听着小丫鬟有几分老成的话,叶无依微微皱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连带着声音,都稍稍凛冽了几分,面上贯来的温柔清和瞬间消失不见。 小丫鬟微微蹙眉,“夫人难道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叶无依的目光微沉。 “右相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小婴儿。”小丫鬟如实回答,然后看了一眼对方震惊的神色,继续不解地开口,“难道夫人不知道?”她刚才在跑来的路上还以为夫人是因为这件事情而生气。 “什么小婴儿?” “这个艾艾也不知,只是听他们说右相亲手抱了一个小孩子回府。”艾艾如实道。 叶无依的脸色已经苍白了几分,紧咬着下唇,目光深沉而又复杂地看着远方,没有说话。 原来,他宁愿从外面带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回白府养着,宁愿别人将这个孩子看做他在外面的私生子,也不愿意碰她。 沉默半晌之后,脸色终于恢复如常,对着艾艾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是。”见状,小丫鬟退了下去。 待小丫鬟离开之后,叶无依垂在身下的手紧紧绞着淡紫色的衣衫,眼中一片深沉如墨,甚至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悲哀。 前厅,白未檀正坐在上座的椅子上,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陵泓一身墨衣,面色冷淡地站在他的身边,手中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婴儿。 此时在前厅的一些下人,目光都是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陵泓手中的小孩子身上,没有说话,内心却都在猜测小孩子的身份。 一身浅紫色衣衫面容依旧温柔婉约的叶无依缓步走了进来,手中还牵着步履缓慢的白琦溪,为了配合白琦溪的步子,叶无依走的很慢。 “未檀,你回来了!”对着白未檀淡淡一笑,似乎那晚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白未檀点点头,只是将目光转到了白琦溪的身上,琉璃若烟的眸中清冷之色褪去了不少,“琦溪,过来!” 白琦溪对着白未檀一笑,缓缓地走了过去。 将白琦溪抱坐在腿上,这个时候,叶无依的声音缓缓传来,“未檀,这个孩子是?” 白未檀目光清淡地抬头,里面看不出任何情绪,削薄的唇微启,“琦溪一个人太孤单了,这个孩子以后就留在白府同她做个伴吧,名字便唤作白玉恒!” 虽然早已经猜到是这个结果,可是从白未檀口中说出来,叶无依脸色还是稍稍一白,笑地有些勉强地开口,“未檀,这样不好吧,我们毕竟不知道这个小孩子的身份。” “无妨!我既然带了回来,他自然就是我白未檀的儿子。”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却带着不容任何人置喙的气势。 叶无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未檀的一句话,已经改变了这个孩子的身份,不管他以前如何,从今以后,他就是白府唯一的公子! 白未檀眸光清淡地在厅中的下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为首的管事身上,“白叔,这件事情你吩咐下去,从此,玉恒便是白府的公子,还有,我不想听到其他的闲言碎语。” “是。” “你们都下去吧!”收回目光,淡淡地吩咐。 “是。”站在前厅的下人,除了陵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白未檀看了一眼叶无依,继续语气清淡疏离地问,“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玉恒放在你身边养着,他是个孤儿,只要你好好待他,以后他自然奉你为母,与自己的孩子并无差别,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放在奶妈身边也是一样!” 叶无依抿唇,许久之后,才带着几分质问地开口,“为什么刚才不说他其实是一个孤儿,而要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你在外面的孩子?” 白未檀神色不变,依旧是疏冷如皎皎孤月,清寒无双,琉璃如烟的眸子渺然无波,淡淡地看着叶无依,反问,“既然他最终都会留在白府,是什么身份重要么?” “那我呢?你将我置于何地?还有琦溪?你又将她放在那里?”叶无依咬着下唇不甘心地问。本来以为自己有一个借口可以接近未檀,可是这个孩子的出现,让她瞬间看清了一切。 那就是未檀宁愿从别处带回一个孤儿稚子,也从来没有想过和她生一个孩子,哪怕生孩子的目的只是为了白琦溪! 想到这里,叶无依心中忽然有些怨恨和不甘。叶疏影,你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霸占着未檀,从小你就占尽了所有的好事,为什么现在你死了未檀还要记着你?! 白未檀目光微凉,清雅出尘的容颜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难道多了一个玉恒你就不是白府的夫人?至于琦溪,她自然会理解的。” “可是未檀,你有没有想过,外面那些人会怎么想我?”叶无依带了几分自嘲地冷笑。 “那不过是其他人的看法,何需那般在意!”白未檀的目光似乎是看着叶无依,又似乎是落在别处,目光清幽淡然,还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复杂。 当年,子染便是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她也没有说过什么。 当叶无依正欲开口的时候,白未檀清淡如水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有,下次别再教琦溪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完之后,已经牵着琦溪缓步离开,陵泓也则是抱着白玉恒跟在他的身后。 剩下脸色骤然发白的叶无依,久久地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紧握成拳。 “陵泓,将你母亲接到府中来吧,让她来照顾玉恒!”看了一眼被裹在襁褓中玉雪可爱的孩子,白未檀淡淡地开口。 “是。” 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地扯动了一下,白未檀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怎么了?” “爹爹,琦溪……琦溪以后是不是……有弟弟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白未檀。 白未檀笑了笑,从陵泓手中接过白玉恒,对着白琦溪认真地开口,“对,琦溪以后就是姐姐了,要好好照顾弟弟。” 白琦溪看着面前白嫩嫩的小孩子,伸手试探地戳了戳对方的脸,轻唤了一声,“弟弟?” 白未檀勾唇微微一笑,“琦溪,玉恒现在还小,他听不懂你说的话,也不会说话。” “就像琦溪这样么?”白琦溪仰着小脸,清澈见底的眼眸写着一派纯真。 白未檀脸色微微僵了一下,甚至连血色都褪了几分,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小小的发髻,缓缓开口,“琦溪以后会好的,而且玉恒以后也可以说话。” “嗯!”听闻玉恒没事,小姑娘龇牙笑了笑,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直线。 “右相,外面来了一位老人家,说他是你故人的师傅,点名要找你。”一位下人急匆匆地过来禀告。 故人的师傅?白未檀如墨画一般精致的眉眼微不可见地蹙起,似是想到什么,眼中划过一道复杂的光芒,然后将白玉恒和白琦溪都交给了陵泓,自己则是快步离去。 待白未檀走到府苑门前的时候,果然看见了一身灰色衣服,面容沧桑,胡子花白的玄医老人归不救。 看见白未檀,归不救有些感慨地笑了笑,“上次一别,都快十年未见了!”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其实他和归不救并不是很熟,唯一见过的一次也就是当年子染为了救月然的时候,他陪在子染身边见过对方。 那个时候,子染的表情他永远不会忘记! 性子那般骄僦高傲的她,却是疼地直接在地上打滚,而他,无能为力。 这个世间,能让他觉得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的事情从来就不多,却偏偏,每次都有她。 看着白未檀的表情,归不救便知道了对方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叹了一口气,却是若有所思地劝谏,“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无须一直耿耿于怀!” 白未檀只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归不救再次看了对方一眼,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随意提起,“上次我偶然遇到了普净大师,我们无意中就聊起了你。” 普净大师是世间得道高僧,更是被世人所称颂,只是他四方云游,极少有人能知道他的行踪下落。 白未檀依旧是淡淡地看着对方,目光如云烟般浩渺。 见白未檀没有说话,归不救继续开口,“当时普净大师知道我要回京,让我带一句话给你:有花得双生,有人亦佛魔,凡事切莫太过执着!” 白未檀微微眯起眼睛,低敛的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寒光。 在抬头的瞬间,眼中的冷芒在瞬间消退,只余下轻轻浅浅的淡漠寒凉,“多谢,未檀谨记!” 归不救点点头,倒也没有说些什么,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对了,你知道翎墨那小丫头住在那里么?”言语之间,已经笃定了白未檀知道这件事情。 白未檀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有事要找子染,玄医老人若是不嫌弃便一同前去吧!” 离开了渚溪阁之后,风清持只是坐在自己院子里那一棵大树下看书。 “阁主,右相来了!”一身墨色衣衫,面容精致而又沉寂的莯流从外面走了过来,对着树下坐在阴影下的女子禀告。 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知为何,莯流忽然就想到了他被她从下夙带回来的那天晚上,她让自己将苜尧绑在大树上,而她,而也是站在树影下,那个时候,树影和月光各在她身上洒了一般,诡异妖魅到了极点。 这样想着,莯流有些微微地愣神。他在她的身边,已经快一年了! “哦!”风清持将手中的书卷反手铺放在石桌之上,起身离去。 在经过莯流的时候,看了一眼依旧处于愣神状态的莯流,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几圈,“莯流?”淡淡地唤了一声。 莯流瞬间回神,白皙如玉的容颜带了一丝尴尬,“阁主!” “你怎么了?是医馆的事情太累了么?”最近莯流好像经常会心不在焉。 莯流摇了摇头,他有些沉溺于对方的关怀之中,却又害怕她发现自己的感情,所以并不敢抬头看着她,而是低低地开口,“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有些累了!” 风清持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等一下我给你开一些安神的药,另外,湖蓝反正已经在医馆帮忙,有些她力所能及的事情你直接交给她就好。” “嗯,谢谢阁主的关心!” “这有什么好谢的!”风清持浅笑,然后再次看了莯流一眼,“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医馆就不用去了。” “是。” 抬头看着风清持离开的藏蓝色背影,莯流的眼眸深了几分,带着难言的复杂情愫。 前苑。 白未檀和归不救都坐在前厅喝茶。 “想不到那个小丫头还是住在了城西!”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归不救感叹地开口。 白未檀如云烟一般浩渺无垠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骨节匀称的手轻轻端起白玉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下,看着已经完全舒展开来的茶叶在滚烫的茶水中浮动,被蒸腾起的热气氤氲了白玉容颜,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小丫头身份的?”归不救问。 白未檀只是抬眸清淡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回答。 “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知道小丫头的身份么?”归不救继续问。 白未檀依旧面色清淡地品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 归不救瞬间怒了,“尊老,你懂不懂什么是尊老?” 风清持走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一幕,面容含笑,带了几分吊儿郎当的声音缓缓传来,“老头,这么多年,你这个倚老卖老的习惯还是一点没变!” 听见熟悉的话语和语气,归不救瞬间转头看着风清持,眼中闪过满满的惊艳之色,然后试探地开口,“小丫头?” 风清持却只是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危险,“小丫头?”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初她在朝中立威,面容冷肃深沉地训斥一干官员的时候,这个老头骑着毛驴而来,远远地就喊了一声小丫头! 看着官员惊恐惶然以及不可置信的表情,她觉得自己的威严瞬间碎了一地! 归不救一缩肩,讨好地笑道:“不是小丫头,是翎墨!”心中却是哀叹一声,别人家的徒弟都是孝顺恭敬,他这两个徒弟倒好,都将他这个师傅吃地死死的。 风清持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在白未檀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老头,你来找我是不是为了小七的事情?” 归不救微愣了一下,表示他缓了半晌才知道风清持口中的小七是谁,瞬间跳脚,对着风清持不满地开口,“什么小七,是潋月,潋月,我好不容易取了这么好听的名字为什么要叫小七?!” 风清持神色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待归不救安静下来之后才缓缓掷出几个字,“可是我就是喜欢小七。” 归不救:“……”这样的徒弟他不要了! 似是想到什么事情,归不救突然转眸看着风清持,语气怪焉,“唤他小七?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风清持用手支着额头,“活了两世,我就这么一个师弟,肯定要和他关系好一点!” 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要和她这个师姐搞好关系的想法!想到那个如冰雪精雕细琢而成的男子,风清持有些郁闷! 霸占了她的屋子,霸占了她的花魁,居然还敢冷言冷脸地对她! 归不救不在意,更甚至与他乐见其成,只是在想到时七的时候沧桑的眼眸深邃了几分,认真地开口,“你既然去过苍穹山,那应该也知道了潋月的双腿吧?” 风清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小七的双腿,想要治愈还是要花费一番功夫,最重要的是,他自己都不想站起来。 “如果你帮我,你觉得治好的可能性有几成?”归不救沉沉地问, 风清持双手环胸目光淡淡地看着归不救,“老头,如果这些年你的医术没有进步,那估计三成都没有。” 被自己的徒弟鄙视了一番,归不救心中有些郁闷,可是又无力反驳,如果当年他就有把握可以知道潋月的双腿,那个时候直接将翎墨找来就可以,但是,他没有把握。 “我这些年医术进步很大的!”神色不满地看了一眼风清持,同样语气不满。 面前这个徒弟,对于医术方面的造诣简直让他这个做师傅的羡慕嫉妒,不过学了七年,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有些连他自己都觉得做不到的地方她能近乎完美地完成。 唯一让他觉得惋惜的就是,对方没有悬壶济世的心,对于医术,她是喜欢,但也只是喜欢。 风清持点点头,“那现在如果我给你打下手的话你有几成?” 淡淡的一句话,瞬间让归不救的神色蔫了不少,“九成。”还是有一成的风险,而且,风险的后果就是……世间再无神医潋月。 “那看来你这些年医术确实进步不小啊!”风清持颇为感叹地掷出一句话。 归不救被气得胡子一翘,对着风清持冷哼一声。 “对了,这件事情小七同意了么?”想起这件事情,风清持淡淡地开口。 归不救点点头,“同意了,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来找你。” 看来上次说的话还有些用处!风清持挑了挑眼眸,如是想着。“那老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归不救神色狭昵的笑了笑,“潋月的腿越早治疗越好,而且这段时间你肯定很忙不便回苍穹山,不如就让潋月来这里吧!” ------题外话------ 阿九能说,笔名时九就是冲着时七来的么?/笑哭 第217章 美人出浴 风清持漫不经心地耸肩,淡道:“如果你能说服他下山的话,我自然是没有异议的,”行云止水这么大,总不缺那几个住的房间,而且,接下来一段时间她确实不会离开帝京,也就没空去苍穹山。 听到风清持的这句话,归不救花白的眉毛缓缓皱起,没有说话,一脸的深沉。潋月这么多年都不愿离开苍穹山,除了腿脚不便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同外人接触,能否劝他离开,这个……还真是不好说啊! 不过归不救向来就不是纠结的性子,瞬间就将这件事情抛至脑后,看了一眼坐在对面优哉游哉喝茶的风清持,苍老的容颜带了几分打量之色,“话说,这件事情始末到底是如何?”这件事,自然是指她为何会成为风清持这件事情。 自己死了九年的徒弟,忽然又活过来了,还是借着别人的身体,让崇尚医学不信鬼神的他觉得很是诡异。 “我也不知道,被斩首之后睁开眼睛就到了风清持的身上。”对于这件事情,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归不救也是不解加疑惑。“对了,那你醒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呢?” “被风云依给整死了!”风清持声音依旧清淡,眼中划过一抹极难捕捉的冷芒。她倒是挺期待风云依来到帝京,这样才会更有意思! “风云依?”归不救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就是这具身体的姐姐。”最后两个字,说地格外地嘲讽。整个风家,除了风镜和湖蓝,估计就没有一个人对风清持是真心以待。 至于风凌依,风清持心中一声冷笑。能够在权谋中心的帝京如鱼得水混迹那么多年,哪怕只是偶尔才回风家,她也不相信对方真的完全看不出风云依和风清持两人的处境。 对于风云依,梦华颜明面上看着对她极好,甚至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宠溺,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风云依养成了这种刁蛮跋扈,骄纵任性,以自我为中心的性子。梦华颜是聪明人,若真心为了她好绝对不会这样教育她。风凌依也从来不傻,早就看透了一切却也从来不点明,而是任其发展下去。 真说起来,风云依的处境未必就真的比风清持要好! 归不救也没有心思管她们小女儿之间的矛盾,而是笑了笑,目光带了几分难以形容的神色看着风清持,甚用苍老的手缓缓地摩挲着下颚,看上去略微有几分猥琐,“其实重活一世你也不亏,毕竟你现在占据的这幅身体容貌还真的是没得挑,比你以前都长得好看。” 风清持脸色微微一黑,半晌无言以对。即使这样,可是她需要死一次来换一张脸么?再说了,以前自己即使没有现在好看,可是好歹也是个美人吧! 坐在一旁一直默默喝茶的白未檀勾唇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依旧只是目光静静地看着风清持。 看着自家徒弟不怎么好看的表情,归不救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深沉了几分,“不管如何,你现在回来了就好!” 自家贯来不怎么正经的师傅突然深情而又认真地说出一句话,刚才脸色都黑了一半的风清持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深沉感动的话语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归不救下一句话语瞬间击败。 “恭喜你,没死成,又可以来祸害世间了!”归不救忽然笑地极为灿烂地对着风清持开口。 风清持:“……”这怕是个假师傅! 不过到底了解归不救的性格,风清持也懒得计较,而是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目光清淡地看着对方,“老头,我在帝京开了一家医馆,你要不要过来帮忙?” 归不救凝眸似是思忖,然后眼睛贼亮地看着对方,“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说吧!” “你喊我一声师傅吧?”这个小丫头喊他老头已经喊了好几年了! “师傅!”归不救的话音刚落,风清持淡淡的声音已经传来。 被唤作师傅的归不救微微一愣,眼眸瞬间带上了诧异的神色,“你现在怎么这么好说话?” “我以前很难说话么?”风清持黑着脸问。 归不救瞬间来劲了,一个劲地数落,“岂止是难说话,还专制,脾气不好,还犟得很,又固执……” 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归不救看了一眼风清持阴沉地可以滴出墨来的容颜,瞬间噤声,然后笑了笑,讨好地开口,“不过心地善良,聪明好看……” “行了,你的奉承话我根本就不相信。”风清持冷哼一声。老头从来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论起插科打诨,他才是个中好手。 毕竟师徒这么多年,两人对彼此的性子还是很了解的,归不救只是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白未檀,缓缓开口,“为师从苍穹山一路赶来风尘仆仆,你找个人带我去休息吧!” “乐清。”风清持淡淡地唤了一声。 一个守在院中的黄衣侍女走了进来,“小姐?”风清持女子的身份已经揭晓,在行云止水并不是秘密。 “带我师傅去流云苑休息!” 听到风清持称呼师傅,乐清也不敢有任何怠慢,恭敬地开口,“请随我前来。” 两人离开之后,白未檀才放下手中半凉的茶盏对着风清持轻轻一笑,风轻云淡地开口,“你这个师傅倒是挺有意思。” 风清持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你是没有看见那个老头耍无赖的时候。” 白未檀琉璃若烟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唇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对了,你怎么突然来了行云止水?” 在风清持转眸望向白未檀的时候,他眸底温柔的神色瞬间敛去,轻轻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来看看你。” 风清持扬唇一笑,忽然眸子亮了一下,“未檀,我刚才去见洛溪了?” 白未檀挑了挑眉头,“然后呢?” “我被她狠狠地骂了一顿,还不允许我反驳,到了最后我们还打了一架。”最后一句话,风清持的表情有几分无可奈何和气闷。 “你输了?”看着风清持的表情,白未檀心中了然,勾唇浅笑地问。 风清持点点头,如小孩子一般软趴趴地伏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掷出两个字,“输了。” “输了也好,洛溪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你瞒了她这么久,她心中本来就有气,你如果不让她出气她可能会一直记着这件事情!”白未檀如玉的精致容颜带着淡淡的笑意,缓缓开口,声音虽然清冽如泉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疏冷,甚至有几分难以言明的暖意流淌在其中。 “也是。”风清持掷出两个字,依旧没有从桌子上起身,而是偏头,凤眸落在白衣胜雪,超尘拔俗的白未檀身上,幽幽地开口,“未檀,我突然好怀念我们以前的生活。” 白未檀贯来清冷如云烟浩渺的眸子微微一滞,动了动唇,“什么时候?”以前,这是一个很广泛的时间段。 风清持叹了一口气,“就是成为摄政王之前。”那个时候最是他们鲜衣怒马,张狂肆意的时候。 白未檀眸子深远了几分,在风清持目光转向外面的时候垂眸静静地看着对方。那个时候,她还不认识亦澈,那个时候,连他都觉得,自己以后会和子染在一起。 他想,他可以等着对方长大,等她明白情爱的时候再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只是,终究是天意弄人! 等了那么久,守了那么久,最终教会她知晓情爱的人不是自己。 “我以为让你怀念的人会是亦澈。”最终,白未檀轻轻一笑,道。 风清持的脸色微微一僵,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常,并没有说话。 白未檀将手放在了风清持的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对方的墨发,缓缓开口,“子染,事情过去便是过去了,无论如何,你和他现在都不可能了!” “我知道。”风清持亦是声音轻缓地开口。 眸子往上看着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风清持翻了个白眼,“未檀,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这样了?” 白未檀笑了笑,“感觉像是摸宠物一样。” 风清持顿时抬起头,黑着半张脸看着白未檀。 白未檀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掩唇轻咳一声,“对了,我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孤儿,让他同琦溪做个伴,以后长大了也可以照顾琦溪。” 风清持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不然琦溪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人会很孤单的。” 说完之后,眉梢忽然微微蹙起,幽深的凤眸带了几分犹豫不决,终究还是问出了口,“未檀,其实你还年轻,叶疏影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那双本就如云烟一般的琉璃眼眸此刻显得更加浩渺无限,淡淡地看着风清持,摇了摇头。 看着对方的表情,风清持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眸子忽然有些悠远。 “对了,碧倾云昨日回到了焱凤,他在打探言络的消息。”白未檀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开,极其清冷淡薄的琉璃眼眸静静地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 风清持微蹙眉。 “怎么了?”白未檀问。 风清持目光认真而又严肃地看着对方,“言络……他可能是碧家人?” 就连白未檀,无波无澜的眸子都浮现不小的诧异。 “言络上次被碧倾云的无间指所伤,你应该知道,无间指向来伤不了本家人。”风清持缓缓开口。 白未檀眉梢微微一拢,“可是言络如果是碧家人这些年为何从来没有听到碧家传出一点讯息?” 风清持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言络自己知道么?” “知道。”过了一会儿又继续添了一句,“不过言络似乎并不愿意回碧家。” 白未檀似乎料到是这个结果,轻轻一笑,“且不说碧家以前是如何对他,但凭现在你在这里他也不会离开焱凤。” 言络对子染,执拗地近乎偏执。 风清持没有说话,“这件事情我以后会同他再好好说说。”提起言络,风清持就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份可能和玉家有关,微微蹙眉,“未檀,或许,我所占据的这具身体,身份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连语气,都贯来深沉了几分。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白未檀拖出一张椅子在风清持面前坐下,动作优雅出尘,不似凡人。 “玉轻尘同我说过这件事情,而且,上次我路过安阳城的时候特意去了一趟风家,无意中听到了梦华颜和她身边的人谈话,估计应该是和玉家有关。”风清持神色不变,清清淡淡地开口。 闻言,白未檀眼中眸色几经转换,终于清清淡淡如云如烟地看着对方,“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不知道。”将自己彻底放松在椅子上,风清持精致的眉眼倒是看不出半分介怀的情绪,“不过我还是觉得现在这样更加自由自在。” 望着面前神色慵懒的女子,白未檀低低一笑,声音清朗低沉,恍如碎玉,极为好听,然后目光落在风清持的身上,缓缓开口,“玉家是渝初名门世家,有着几百年底蕴的大家族,如果你真的和玉家有关系,这未必不好。” 他并不会怀疑子染的能力,但如果身后能有一个渝初玉家,会更好,而且除去玉家,也还有一个极不简单的玉轻尘。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对方。 “而且,你就真的不想弄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不想知道梦华颜有什么阴谋?再者,即便和玉家扯上关系,你如果真的想要离开玉家难道还能留住你?”白未檀亦是眸子浅淡地看着对方,问。 风清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之前只是想着不要和百年大家的玉家扯上关系,倒还真的下意识地将这件事情给忽略了,梦华颜既然不想她和玉家人碰面,肯定是有她自己的谋算。 唇角有些冷冽地勾起,那她就看看梦华颜到底是在玩些什么把戏好了!而且,她自己的身世,也没有理由不弄清楚。 事情一切想通之后,风清持抬头对着白未檀笑了笑,“未檀,谢谢你,每次我钻牛角尖的时候都是你在身边帮我。” 白未檀只是淡淡一笑,缓缓开口,“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其实,和子染就这样一直下去也挺好的,不管什么事情,子染都不会瞒着他,是哭是笑在他面前也从来都不会伪装。 在他面前,子染才是最真实的她自己! 风清持也是望着白未檀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白未檀在行云止水用过午膳之后才缓缓离去。 白未檀坐在马车中看着渐渐远离的藏蓝色身影,琉璃如烟的眸子深沉了几分,“去拂雪苑。”只是淡淡地嘱咐了一声。 待白未檀离开之后,风清持本来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一趟玉轻尘,在经过言府的时候又想到了言络,便直接去了言府。 言府中的人有一些是曾经见过风清持的,是以在看见对方进来的时候并没有阻拦,而是以暧昧的目光送着她进去。 “言络在那里?”风清持询问府中侍女。 “左相正在房间。”侍女对着风清持暧昧一笑,如实道。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这种目光看着她是怎么一回事? “多谢!”说完之后便直接轻车熟路地朝着言络的房间而去。 不知是言络吩咐过还是如何,风清持一直从言府到他所居住的院落就没有任何下人出来阻拦过。 言络的院落在言府最北方,靠近却染。 院落并不是很大,从外面看上去也算不上奢华,不过胜在清雅,尤其是不远处的一大片梨花林,将院落衬托地更加清幽明净,看上去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清风轩中的下人并不多,只有一位年老的嬷嬷之外就只有苜尧和君铭。 看见风清持,苜尧和君铭两人都有几分意外。 前者目光中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别扭,后者则是一脸的玩味戏谑。 “对了,言络正在房间里面,他上次的伤似乎复发了,但是他不愿意去看大夫,风五小姐会医术不如去看看言络吧?!”君铭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语气严肃地开口。 说话的时候还将手中的药递给了风清持,“我正要给言络送药过去,既然你来了就你送过去吧!” 风清持看着已经被塞到自己手中的药,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君铭,没有说话,直接离开。 君铭用手摩挲着自己的下颚,勾唇轻轻一笑,水泽滢滢的桃花眼眸荡漾着一片狭昵的光芒,暧昧异常。 转头看了一眼神色别别扭扭的苜尧,冷哼着开口,“不就是被对方脱光衣服给绑在了树上么?至于记恨到现在么?”君铭脸上的神色尽是不以为意。 在苜尧正欲反驳的时候,君铭再次开口,“而且她现在可是言络放在心肝上的人,你如果敢对她做什么,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人就是言络。” 苜尧不耐烦,神色冷漠地瞪了对方一眼,“我自然知道,只是以前我得罪过她,不知道她会不会记仇?”真正让苜尧颇为郁闷的,是这个事情。 在从安阳城回焱凤的途中,他对风清持从来都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放心,风清持不像是那种会记仇的人。”君铭安慰道。当然,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但如果谁真的被风清持这种人给惦记着,那估计也是没有好日子过! 这样的性子,倒是和曾经那个人有几分相像。 想到这里,君铭的眸子深沉了几分,还带了些许久远与空茫。 随即,唇角微微一勾,不怀好意地看着苜尧,缓缓开口“我们现在要不要过去看看?” 苜尧瞪了对方一眼,“要去你自己去!”这个时候他才不过去讨骂。然后直接离开。 “我一个人多没趣!”出了事还得自己一个人担着。这样想着,便也朝着反方向离去。 “叩叩叩!”风清持伸手敲了敲面前紧闭的房门。 “进来。”很快,里面传来言络的声音,清淡和慵懒两种极端的声音糅合在一起,不仅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极为好听。 听见言络的声音,风清持则是直接推开门进去。 目光在房间里面扫了一圈,并没有看见言络本人,“言络?” 听见熟悉的声音,正在浴桶中闭目养神的言络瞬间回神,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你……你怎么过来了?”他还以为是君铭给他送药过来。 那双似囊括了天下所有风景的绝美流目之中闪过一丝恼怒之色,君铭和苜尧两个人在干什么,明明知道自己在沐浴居然还让她进来。 “我来看看你。”风清持回答,直接顺着声音而去。 当越过屏风之后,风清持身体彻底僵在了原地,目光微愣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言络坐在浴桶之中,两只手慵懒随意地搭在木桶之上,白皙如雪的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直至腰际的墨发被尽数打湿,顺着双肩后背铺在水面之上,宛如妖娆的墨色水藻。那张倾城绝代的如玉容颜,在风清持进来的时候也彻底僵住,如被墨色氤氲的绝美眸子带了几分尴尬与不自然,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绯红,一直延续到脖颈和耳根。 风清持也有几分不自然,她没有想到自己进来会见到这么香艳的一幕,脸色微微一红,“你继续,我先出去了!”语速极快地掷出一句话,然后瞬间退了下去。 听着风清持的话,言络一阵无语。继续,还有心情继续下去么? 迈开修长笔直的双腿,直接从浴桶里面缓步优雅地走了出来。 用放在屏风之上的软巾将身体擦干,然后极快地穿上衣服,耳根处的红晕却是一直未曾消退下去。 风清持离开房间之后,站在苑中的台阶之上,因为呼吸了清新空气脸上红晕渐渐消散,目光悠远清冷地看着远处天际一线的地方,深邃的凤眸中寒光极快地一闪而逝。 刚才进去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了言络后肩处的伤痕。 眸子微微一沉,神色再次冷寂了几分。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言络着了一身雪青色的衣衫,清姿泺泺,玉颜绝色,绝美的眸子除了慵懒之外深处还有着一分不自然,削薄的唇微微勾起,对着风清持轻轻一笑。 风清持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看了一眼对方及腰的墨发湿哒哒的垂在身后,微微蹙眉,“你怎么不擦头发?” 言络微微一怔,这……似乎和以前的场景有些相似,只是当时这句话是他说的。 笑了笑,如实道:“我刚才忘记了!” 方才沐浴的时候她走了进来,他那里还记得擦干头发。 “你快点去将头发擦干吧!”看着顺着发梢淌下来的水珠几乎将言络的整个后背打湿,风清持催促道。 言络望着风清持,勾唇莞尔一笑,“你在担心我?”声音如沉积在析木之上的清雪在暖阳之下缓缓化开,甚至还带着几分桑雪的清冽气息。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甩了对方一个大白眼,在对上言络如玉般慵懒浅然的灿烂容颜,风清持微微一愣,有些恍神。 待回过神来的时候,言络已经来带了她的面前,再次微微勾起唇角,在她耳边低低地开口,“我很开心。”说完之后直接转身,步履优雅的进了房间,留给风清持一个雪青色的颀长身影,长身玉立。 风清持微微蹙起眉头,没有说话,精致到如同墨画的眼眸闪过一丝狐疑之色。她确定自己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说也没有做,所以言络的开心到底是从何而来?!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瓷瓶,也抬步缓缓走进了房间。 言络正在用干净的软巾慢慢地擦拭头发,看着风清持握在手中的小瓷瓶,眉梢微微一挑,“君铭给你的?” 风清持点点头,“嗯,苜尧当时也在。”没有任何隐瞒地将苜尧一起出卖了。 “等一下去收拾他们!”言络淡淡地开口。 “对了,你怎么了?是上次碧倾云留下的伤?”风清持微微蹙起眉头,问。 言络点了点头,不以为意地开口,“不过倒也没设么大碍!” “那你后肩的伤是怎么回事?”风清持清冷的眸光忽然一扬,对上言络的眸子,声音清清淡淡地开口,却带着说不出的威严气势。 似乎是没有猜到对方会发现这件事情,言络微微一愣,然后再次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开口,“哦,没事,就是前些时日不小心受了伤。” “言络,不要骗我。”风清持的语气微微冷了一分,精致无暇的脸庞也带着几分霸气冷酷。“我是大夫,看得出来那些伤是需要好几年的积淀才会形成。”然后眸子再次一冷,“所以它到底是怎么来的?” “就是……” 就在言络打算找借口的时候,风清持并没有给对方这个机会,而是直接上前一把撕开言络的外套。 似乎是没有想到风清持会有如此动作,言络整个人都愣住了,就连擦头发的软巾都悄无声息地掉在了地上,待言络回过神来的时候,神色瞬间一凛,伸手去阻止的时候上衣已经被风清持扒扯下来。 与前面光滑如玉完全不一样,言络后背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全是纵横交错着的狰狞伤疤,上百条的疤痕如扭曲而又丑陋的蜈蚣一般,几乎铺满了整个背部,伤疤有深有浅,有新有旧,密密麻麻,看上去令人一片心惊胆寒。 风清持步子微微踉跄,后退了两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出口的话语,都带了几分沙哑和不可置信。 纵然她离开了,但是还有未檀和君铭在,谁能将他伤成这个样子? 甚至于在她看来这根本就不是受伤,而是被凌虐,她曾经在放在心尖上的孩子,谁敢如此对他?! “别看!”言络背对着风清持,白皙如玉的容颜之上血色瞬间消耗殆尽,削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绝美的眸子,此刻深不见底,如一潭可是吸纳一切的墨色旋涡。就连声音,都是从未有过的嘶哑和害怕。 “这些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风清持的声音再次沉了几分,也冷了几分,眼眸一片寒光万丈。这些伤,绝对不是一次性形成的,她自己被风云依弄出来的伤疤和言络身上的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言络再次微微抿唇,眼中眸色瞬间黯然了几分,还是没有开口。 “言络,到底怎么了?”风清持将声音放缓了几分,甚至有几分隐隐发抖。言络是一个多么怕疼的孩子,曾经便是不小心被小刀割裂一个伤口都能拽着她的衣袖哭上半天的人,如今背上这么多狰狞的伤疤,她甚至完全都不敢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贯来清透淡然的眸子此刻一片杀意弥漫! 风清持盯着言络的后背,没有说话。 言络缓缓闭上了眼睛,也没有说话。 房间里面,一片死寂的沉默。 许久,言络才缓缓开口,“很难看是吧?”声音很轻很轻,即便是在无风的房间,话语都是一出口就散了。 风清持摇了摇头,“没有。”声音极低地掷出两个字。 “我觉得很难看。”依旧是淡到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言语之中似乎还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自厌。 看着面前错综复杂的伤疤,风清持缓缓抬手,放在言络的背上。 言络身体猛然一颤,精致如玉的容颜依旧是苍白如雪,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地,任后背的疤痕感觉那带着刻骨凉意的手。 修长的指轻缓地摩挲着那些伤疤,许久,风清持低低的声音才缓缓传来,“这么多伤疤,很痛吧?” 言络只是低低地笑了笑,“现在已经不痛了!”刚开始会痛,后面……就习惯了,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听着言络的话,风清持的心忽然一疼,就像是被针尖戳了一下,“不能告诉我原因么?”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言络摇了摇头,抿唇不语。 风清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刚才眼中冷冽的情绪渐渐消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那我不问,等你以后自己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 言络抿了抿唇,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眸子里面一派幽深沉寂。 风清持没有说话,目光依旧盯着对方背上的伤疤,放在他背上的手,也没有收回来。 言络能感觉到落在后背的目光,身体却完全不敢乱动。 终于,风清持缓缓收回手,替言络将衣服一件一件地重新穿戴好,伸手放在言络的肩上,将他的身体扳过来,目光认真地看着对方,“言络,这件事情,我不会去查证,因为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亲口将这件事情告诉我。” 言络绝美的眸子也是定定地看着风清持,有一瞬间的失神。 “我不希望你将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你还有我。”风清持看着对方,认真地开口。 闻言,刚刚回神的言络又是一阵失神。 “你坐下吧,我给你上药。”说话的时候风清持已经将言络按着坐在了椅子上,然后从桌子上面拿过小瓷瓶,目光淡淡地看着对方。 言络绝美的眸子一直看着对方,微抿着唇,没有开口,而是任由对方在他被碧倾云受伤的地方涂抹药酒。 “上次坠落山崖的时候我也有帮你擦拭身体,为什么没有看见你身上的伤疤?”想起这件事情,风清持忽然开口。 听到前面半句话,言络脸色微微一红,后边一句话又让他的眸子微滞了一下,终究还是缓缓开口,“墨痕的易容术足以以假乱真。”脸上的容颜可以改变,身上的皮肤自然也有办法。 风清持心中瞬间了然,不过好歹她是懂医术的人,当时竟然连她都没有看出来,看来这位墨痕也不简单。 看了一眼正在为自己涂抹药酒的女子,言络依旧苍白如雪的脸色带了几分不自然,他甚至可以感觉带对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之间。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下手重了弄疼你了?”将药酒放好之后,看了一眼言络的表情,风清持问。 闻言,言络没有说话,只是耳根再次悄悄地红了。 许久之后,言络才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声音低低地问,“今天的事情……可不可以就此揭过?” 看着对方的表情,风清持沉吟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好。” 言络勾唇微微一笑,映着苍白的脸色都带了几分清绝潋滟的神情。 “你吃饭了么?”看了一眼风清持,言络淡问。 风清持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默默地开口,“你是说午膳还是晚膳?” “随意,我只是留你下来吃饭而已。”言络绝美的眸子轻轻然然,如实道。 风清持也笑了笑,看着对方恢复了几分素日表情的神色,眼眸微微挑起,“我可是很挑的。” “放心,我亲自下厨,你喜欢吃的我都知道。”微风印衬着言络的声音,缓缓传出房间,流散在空中。 房间外面,阳光温煦,映照着即使已经是深秋却还是绿意盎然的别苑,偶尔还有两人的声音飘出来。 ------题外话------ 其实我们言公子很好很好,他只是不管做了什么事情都不说而已,而且,要知道,阿九这么喜欢亦澈的人,最后却选了言络为男主,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揭开的时候。 各位晚安,好眠!么么哒! 第218章 清持身世 用膳之后,风清持并未在言府做过多的停留,而是直接离开。 言络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风清持离去,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才收回目光,脸上的神色也随之冷了下来,绝美的凤眸之中一片幽寒。 “君铭和苜尧现在在那里?”看了一眼正在侍弄花草的下人,言络声音冷寒地问。 那位下人心中一惊,小心翼翼地开口,“君统领和苜侍卫好像在他们自己的房间。”在府中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左相现在这种表情,那双眼睛看上去极为渗人,不知道君统领和苜侍卫做了什么事情! 而且,最让他不解的是,刚才左相和那位蓝衣公子在一起的时候不都还是好好的么?怎么说变就变? “让他们马上来我的房间。”声音低沉冷冽地吩咐完一句话,言络便直接转身离开,雪青色的背影料峭生寒,仅仅地远远地看着都能让人察觉的满身肃杀冷冽之意。 下人抖抖肩,伸手抹掉额际的冷汗,不敢有任何懈怠地去找君铭和苜尧。 君铭和苜尧的速度很快,还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已经到了言络的房间。 言络背身站在窗前,雪青色的衣袂似乎带了几分寒霜,就连房间里面的气息,都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凝重压迫。 缓缓转身,绝美幽深的凤眸不疾不徐地落在了两人身上,只是沉沉地看着,并没有开口说话。 这样的情况,就连贯来在言络面前没大没小的君铭都是微微一愣,玩世不恭的表情也稍稍认真了几分,“喂,言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理说风清持都来找言络了,他应该很高兴啊,怎么还是这种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莫非,被拒绝了?! 难道那个风清持连言络这么优秀的人都看不上?那她的眼光得是多高呀! 就在君铭无法控制自己过度脑补的时候,言络轻飘飘的声音缓缓传来,“是你们让清持去我房间送药?”细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危险。 苜尧没有说话,这件事情本来他就不同意,但是在他还来不及说出口的时候君铭已经将手中的瓷瓶塞到了风清持的手中,他也没有办法阻止。 君铭桃花眼眸微微一挑,语气优魅地开口,“怎么?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最重要的是,言络当时还在浴桶中沐浴,他觉得这样的机会言络怎么样都应该好好把握才是! 言络本就幽冷的眸子再次一冷,“收起你脑子里面那些龌龊的想法!”声音如极北之地的寒冰,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君铭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其实说这句话也只是为了活跃气氛而已,他发现房间里面的气压有些低! “言络,到底怎么了?”这一刻,言络的表情又认真了起来。 言络并没有说话,浑身的冷凉气息再次一寒,削薄的唇缓缓吐出四个字,“刑堂,一次!” 君铭和言络微微一愣,眸中都有着几分不可置信。就因为他们让风清持在那个时候送药过去所以言络让他们进一趟刑堂? 刑堂是用来处置那些犯下大错或者是产生背叛之心的人,里面的刑罚都是有君铭自己一手设定的,他从来就不是好人,自然也就不会手下留情,所以里面处罚人的刑罚自然是怎么严酷怎么来! 可是现在,这一套刑罚要用在他自己身上?! 虽然进刑堂对他们来说并不是致命的伤害,可是好歹也是要褪一层皮,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最重要的是,他至今仍不清楚自己是哪里惹怒了言络! 抬眸瞧了一眼依旧站在窗边神色冷寒如冰的言络,君铭很小声地开口,“那言络,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和风清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觉得,死也要死个明白。 “不能。”说完之后言络直接背过身去,没有理会房间里面的两人,脸色依旧带着几分苍白,微微敛下的眸子里面一片幽寒无垠,眸底深处,还有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恐惧与害怕。 他和清持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只是,他背上的伤被她看见了,即使她不会去查明原因,可是他还是很在意,他不想她知道原因。 看着言络的背影,君铭和苜尧相视一眼,齐齐地退了下去。看来这次的刑堂,他们是进定了! 君铭忽然觉得很丢脸,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进去,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狠了! 出来之后,苜尧则是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都是因为君铭,明明跟他一点儿事情都没有,现在却要他一起担着。 君铭笑了笑,将手搭在苜尧的肩上,语气懒散而又无所谓地开口,“这样才能体现出我们是好兄弟嘛!”虽然这次让苜尧遭了池鱼之殃他很抱歉,但是受刑的时候有个伴他还是挺满意的。 看着君铭的表情,苜尧瞬间就明白了对方在想些什么,有些嫌弃地将他的手拿开,“谁和你是兄弟,也不看看自己都一把年纪了!” 君铭脸色一黑,瞬间就像是吞了一个苍蝇一般。虽然他没有言络那么年轻,但是也不至于是苜尧口中的一把年纪吧! 此刻,渝初行宫。 景行止回到这里之后并没有马上去找玉轻尘,而是沐浴梳洗一番,才神清气爽且明目张胆地去找玉轻尘。之前几次来找轻尘都是偷偷摸摸,搞得像是偷情一般! 虽然他觉得偷情这个词也不错,但是耐不住轻尘那冷冽到了极致的目光。 看见不远处的景行止,正在散步的玉轻遥微微一愣。 其实她知道景行止和景行月都已经到了行宫,只是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就算是迎接这种事情也落不到她的头上,再者,玉家和渝初景室的关系实在是不怎好。 不过愣神也就是一瞬间,即使对方的太子之位被废了也还是皇子,回过神来便缓缓上前,虚行一礼,“臣女参见殿下。” “免礼,反正不在渝初,你又是轻尘的妹妹,这些礼就免了吧!”景行止淡淡地开口。 玉轻遥依旧只是轻轻一笑,疏离而又得体,“礼不可废。”她不是姐姐,在这位看不出深浅的皇子面前,她还是做不到随心所欲。 再者,景行止这个人不简单,从来不显山水,反正她从来看不透他。 她也看不透自己的姐姐,甚至于她觉得景行止和姐姐两个人其实很配,一样的让人觉得深不可测,而且,姐姐那样几乎没有脾气的人也只有在景行止面前才会出现其他的表情。 如果姐姐能和景行止在一起,她乐见其成! 看着面前温柔如水的女子,景行止心中有些感叹。玉轻遥才是标准的玉家人,温柔娴雅,得体大方,最重要的是很聪明,至于轻尘,太过清冷无情了,就像是没有感情一般,不然也不会被称作玉家的异数! “你姐姐呢?”景行止没有再客套,而是直截了当地问。 玉轻遥再次微愣,似是没有想到景行止根本不顾男女之嫌一回到行宫就是找姐姐,不过神色在下一瞬间就释然,“姐姐在房间里面看书。” “谢谢!”道了句谢谢之后景行止便直接离开。 玉轻遥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玄色的张扬背影,没有说话。景行止这个人,不为世俗礼教所拘泥,做事从来率性而为,这本来应该是他的优点,但若是放在帝王家,这便是缺点。 看了一眼在场下人各异的目光,玉轻遥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景行止和姐姐的关系,在整个渝初都算不上秘密,只是,她觉得姐姐并不是对景行止完全没有感情,所以她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退婚! 当初景行止太子之位被废,玉家曾经想过继续扶持他上位,毕竟当初景行止有能力,有魄力,而且对姐姐一片情深,他继位对玉家百利而无一害,但是姐姐只是当即派人去了止王府将两人的婚事给退了! 为此事,还平白惹了一身非议! 玉轻尘正在房间里面看书,大概是看得久了,便将书放在书案上,伸手轻揉了几下有些酸胀的眼睛,然后开始闭眼假寐。 “叩叩叩!”敲门声缓缓传来。 刚闭上眼睛的玉轻尘清冷如同墨画的眉梢微不可见地蹙起,睁开眼睛,“进来。”声音清冷如泉,就像他整个人一般。 下一瞬,古朴的雕花房门已经被推开,着了一身淡玄色衣衫的景行止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对着玉轻尘勾唇一笑,绝艳生波,“轻尘,好久不见!” 玉轻尘清冷如雪的眼眸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凉淡地看着对方,“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到达焱凤。”景行止丝毫没有将这里当成是别人的房间,而是驾轻就熟地在房间中央的椅凳之上坐下,为自己添了倒了一杯热茶。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眼眸微冷了几分。他自然是知道景行止今日随渝初仪仗队到达焱凤,只是他不是问这个,景行止明明就知道他问什么,可却还是避重就轻。 看着玉轻尘渐冷的如玉容颜,景行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是来找你的。” “何事?”依旧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两个字。 景行止犹豫了一下,望了一眼玉轻尘,然后又稍稍纠结了一番,最后,才目光认真地看着玉轻尘,“你和风清持似乎关系不错?” 他从小就认识轻尘,对方性子从小就冷傲,不合群,从来都是独来独往,除了他身边就没有一个朋友,连和玉轻遥之间的关系都不亲近,但是上次他无意中了解到,轻尘和风清持走得挺近的。 玉轻尘的脸色顿时覆了一层寒霜,冷冷地看着对方,“你派人跟踪我?” “没有,只是无意中听人提起。”景行止立马否认,轻尘不喜欢别人过于介入他的生活。 玉轻尘脸色稍稍好了一些,不过还是目光泛冷。景行止这个人有自己的骄傲,没有允许也应该是不会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人。 “是景行月?”玉轻尘半眯着眼睛缓缓开口。 景行止点了点头,如实道:“刚才在马车上面她一直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丝毫不觉得出卖自己的妹妹有什么不对,妹妹的作用是什么,关键时刻用来挡刀的。 见玉轻尘没有说话,景行止继续问道:“那轻尘,你和风清持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玉轻尘声音冷凉地掷出两个字,眼眸之中却极快地划过一道流光,快得难以捕捉。他们之间还有其他的关系,但是小风似乎只愿意是朋友。 景行止闻言心瞬间就凉了一下。这么多年,轻尘身边从来没有朋友,现在这才来焱凤多久,怎么就蹦跶出了一个风清持?! 景行止张扬的眉间有几分郁结,这个风清持到底是那颗白菜那颗葱,居然能让轻尘称之为朋友,看来,有机会他要去会一会风清持,敢和他抢人,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玉轻尘都不用看景行止的表情,单是看着对方沉默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我告诉你,你如果敢去找小风,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小风不想和玉家有什么关系,如果景行止接触对方,他并不敢保证景行止不怀疑她的身份。所以还是少接触为妙! 景行止脸色微微一滞,有几分僵硬,随即神色不满地看着玉轻尘,语气哀怨,“这么多年你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喊我,可是现在却唤她小风?” 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心中已经有几分忌惮,看来这个风清持在轻尘心中占了很大的分量,最重要的是,她是女子,比他本来就占据优势。 该死,如果当初母后生他的时候将他生成女子就好了,那样的话吃醋也能更理直气壮一些,现在要他一个大男子汉去和女子争风吃醋,他觉得很是怪异! 玉轻尘只是目光冷淡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要不你唤我小止,不,你还是唤我阿止好了,这样的话我就不去找她。”抛去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景行止嬉皮笑脸地对玉轻尘开口。轻尘喊风清持小风,他才不要和她一样! 玉轻尘只是目光冷淡地看着对方,缓缓开口,“景行止,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而是直接警告你,你如果做不到的话,我会用自己的方法阻止你!”淡淡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景行止的脸色忽然认真了几分,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终于,缓缓开口,“她对你很重要?”声音很轻很轻,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玉轻尘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小风和玉家有关,而且,就算没有关系他们也是朋友。说完之后眸子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景行止,“所以你不要去打扰她。” “呵呵……”微愣过后景行止就是一声冷笑,那双从来都是嬉笑的眼眸此刻带了几分逼仄,定定地看着玉轻尘,“你喜欢她?” 玉轻尘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想到景行止会这样问,不过也只是抿了抿唇,并没有回答。 景行止只当对方是默认了,脸色微微一白,最后才狠狠地看了玉轻尘一眼,“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然后便是直接转身离开,房门被摔出“嘭”地一声巨响。 看着负气离开的景行止,玉轻尘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尖,终究是没有说话。其实有时候在他看来,景行止很小孩子脾气。 “二小姐,外面来了一位少年,他说他找大小姐。”行宫的侍卫本来是打算去找玉家大小姐,不过既然在这里看见了二小姐便也不用跑那么远了。 玉轻遥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少年?长什么样子?”来渝初行宫找姐姐的少年,除了那日在馄饨铺子碰见的蓝衣少年之外她再想不到其他人。 “长得很好看,比行止殿下还要好看,尤其是一双眼睛,很是冷魅。”对于那位少年的容貌,除了好看他找不到任何词语可以形容。 玉轻遥心中已经肯定是那日和玉轻尘一起的少年了,勾了勾唇,温柔的眼眸有几分莞尔,“请他进来吧!”姐姐身边极难有个朋友,既然来找姐姐,她总不能将人赶走。 然后看向自己身侧的侍女青玉,“你去告诉姐姐,就说风公子过来了!”她记得当时姐姐介绍对方的时候,是说姓风的。 不过,刚才景行止找姐姐去了,现在风公子又来了,万一他们碰面算不算是情敌见面? 风清持的性子她不了解,不过景行止嘛……他会不会动手啊?毕竟,景行止可从来不是君子。 青玉还未走到玉轻尘的院落,就看见微寒着面色从里面走出来的景行止,连忙行礼,“参见殿下。” “免礼!”景行止心情不是很好地开口。 “你等一下。”就在青玉从自己身边过去的时候,又被景行止喊住。 青玉停下步子,等着对方的吩咐。 “你去找轻尘?”这个方向,除了轻尘处的地方再不可能去向他处。 青玉点点头,“有人来找大小姐,二小姐让我前去禀报。” 景行止眼中有几分诧异,问,“可知道来人是谁?” 青玉顿了一下,斟酌了一番之后还是如实道:“来人似乎是姓风。” 听到这个名字,景行止本来已经差不多恢复的脸色再次冷了几分,“风清持!”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天下谁不知道玉轻尘是他景行止的人,不仅有人敢觊觎他,居然还敢在他来了焱凤之后明目张胆地来找轻尘?真当他是透明不是,还是打算直接给他一个下马威?! 不过景行止还真是脑补太多了,人家风清持单纯地找玉轻尘商量一些事情而已! 看着景行止变幻不定的神色,青玉小心地开口,“如果殿下没什么事青玉就去禀告大小姐了。”不过,连二小姐都只是知道对方姓风,殿下竟然知道他的名字,还真是让青玉有些意外。 景行止沉默半晌,虽然不想轻尘知道风清持来找他,不过终究也是没有拦下,“你去吧!”然后自己则是大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不阻止青玉,但是他也可以去见一见让轻尘那般上心的风清持,这下,可不是他亲自去找对方的麻烦,而是风清持自己不知死活的撞了上来! 顺便看看对方,到底当不当得轻尘的另眼相待。 玉轻遥看着从远处走来的蓝衣少年,眼中带了几分深意,不愧是姐姐看上的人,即使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身蓝衣,依旧无法掩盖周身矜贵清华的气质,而且行为举止之间还带着无法言喻的潇洒恣意。 缓缓上前,对着风清持淡淡一笑,“风公子,好久不见。”其实他们也就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风清持回了一个淡淡的笑,“玉小姐,别来无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紫月痕有着婚约关系,风清持对玉轻遥怎么看都觉得很顺眼,而且,就她自己而言,她也是挺喜欢这种从骨子里便是温柔如水的女子! 没有装模作样,而是表里如一,温柔而又聪慧。 渝初玉家,果然不一般! 看着对方带了几分深意的笑,玉轻遥心中瞬间就没底了,甚至有些隐隐发毛,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见过两次,但是她就是觉得面前的少年也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这种猜测,没有任何根据,只是她自己的感觉,但是她的感觉向来很准。 白皙温柔的容颜依旧带着淡笑,缓缓开口,“姐姐在房间看书,我已经让青玉去禀告了。”姐姐是未出阁的女子,她自然不会带着面前的人去姐姐的房间找她。 “有劳玉小姐!”风清持有礼貌地回答。 两人就这样站在渝初行宫汉白玉雕砌的广场上,沐浴在半下午柔暖的阳光之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玄色的身影从远处走来,脸上的表情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玩味。 “风清持在那里?”景行止直截了当地问,声音放肆不羁还带着几分张狂。 此话一出,玉轻遥微微一愣,风清持?难道就是面前这人的全名?! 景行止注意到了风清持,但是并没有在意,甚至是下意识地忽略。行月说了,风清持是女子。 “请问你找我有何事?”风清持淡淡地开口。深邃而又清然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打量站在不远处的恣意张狂的男子,心中隐有猜测。 这人,应该就是景行止了吧!虽然看上去狂狷飞扬,但是那双眸子里面的睿智深沉却也从来丝毫掩饰。 玉轻尘眼光不错!风清持在心中轻赞一声。 听到风清持开口,景行止才缓缓将目光移到对方的身上,在看清风清持容貌的时候微微愣神,眼中闪过惊艳之色。面前的少年长得极为好看,面容精致丝毫不输轻尘,而且,与轻尘是完全相反的气质,轻尘是真的清冷如雪,不近人情,可是面前这位少年,在淡薄玩世之中还有几分如妖的冷魅,尤其是那一双深邃古井无波的眸子,清寒而又鬼魅。 不过……景行止用手缓缓摩挲着下颚,面前这人既然是风清持那就表明她现在是女扮男装了! 景行止勾唇轻轻一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久闻风小姐大名,一直缘悭一面,今日终于见到,不胜欣喜!”男装都能如此妖孽,如果穿了女装肯定也是倾国倾城,而且和轻尘关系又不错,这样的人,瞬间被景行止列入危险的情敌名单。 风小姐?一旁地玉轻遥眸色有几分怪异,不过终究是明智地选择旁观,没有开口。只是看着风清持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景行止这样说了自然不会作假。不过这人是女子还真是让她有些意外。 风清持看着景行止的眼神有几分古怪。不胜欣喜?这个景行止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那里有欣喜了,眼睛里面的敌视倒是没有丝毫掩饰。 淡淡一笑,道:“听闻渝初废太子龙章凤姿,芝兰玉树,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玉轻遥听着两人的对话,温柔的眉眼有些许奇怪,她怎么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的剑拔弩张,这真的是初次相见从无交集的两人么?她怀疑。 “不知风小姐找轻尘是为了何事?”景行止直截了当地开口,眸光凛冽。他敢肯定,面前的女子知道轻尘是男子。 这个认知,让景行止心中有几分不舒服。 这么多年,连玉轻遥都不知道的事情,轻尘居然这么快就告诉了面前这个女子。本来就觉得风清持碍眼的景行止此刻更是觉得对方不顺眼。 “既然是来找轻尘,这件事情便只能同他说。”风清持眼眸弯了弯,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位渝初的殿下,大概是吃醋了! 想到这里,风清持眼中的笑意更甚。 轻尘这两个字让景行止的眸子微微一冷,却是依旧笑着开口,“我和轻尘感情甚笃,有什么事同我说也是一样。” “还是不了,轻尘知道我来了应该会出来相见,就不劳烦殿下了!”看着景行止微黑的表情,风清持再次添了一句,“而且,有些女儿家的事情同殿下一介男子说也不方便。” 景行止的脸色一黑,却无言以对。最后一句话风清持绝对是故意的。明明知道他不会挑开轻尘的身份故意这样说。 风清持勾唇欣赏景行止此刻的表情,果然,她最喜欢看别人这种明明气极却又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 当目光触及到从远处走过来的雪色身影,有些玩味戏谑地笑了笑。 玉轻尘对于景行止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惊讶,刚才青玉汇报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没有看景行止,而是对着风清持笑了笑,就连眼中的清冷之色都褪去不少。 两人之间的互动,在景行止眼中看来更像是眉目传情,眼神瞬间冷冽了几分。 玉轻遥还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但笑不语。 “小风,你怎么来了?”不快不慢地走到风清持的身边,问。小风这么懒的性子,居然会来行宫找他! 风清持眉目如常地看着对方,“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单独聊聊!”其实未檀说的没错,不过如何,自己的身世终究需要弄清楚,而且,她能感觉到,玉轻尘是真的为她着想。 玉轻尘微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 一个好字,让景行止的脸色再次寒了几分,却也只能冷冽地盯着风清持。这个女人,真是越看越碍眼! “景行止。”玉轻尘不轻不重地开口。 “哼!”景行止瞬间收回目光,一脸不情愿地看向别处。 就在风清持和玉轻尘准备去往另一个方向的时候,一道绛蓝色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一身气势,眉眼锋锐。 “景行止,你可真出息!”一道冷哼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嘲讽。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到了玉轻尘面前就像是一只病猫。 看见景行月,景行止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行月看不惯轻尘,轻尘也不喜欢行月,他自然不喜欢两人碰面,尤其是行月的这句话,让他在风清持面前特别没面子。 “不及你出息!”景行止冷冷地回了一声,然后眸眼微抬,似笑非笑地看着景行月,“怎么?尹子辰离开了?” 景行月依旧是冷哼,神色倨傲,“自然是离开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不过一个女子,这么多年都搞不定,还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这句话,就有些过分了! “景行月!”景行止眸光微微一冷。他可以放纵行月做任何事情,但是轻尘是他的底线。 玉轻遥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温柔的神色一沉,“行月公主,慎言!” “噗嗤”一声,在这个气氛沉闷的时候就显得很是怪异,风清持转头,勾唇轻轻一笑,目光极为玩味地看着景行月,“看来公主对付男子很有一套,不知如果换做述月的碧倾云如何呢?” 景行月锐利如冰的眸光瞬间向风清持射来,在看清楚她容貌的时候眼眸骤然一缩,“居然是你?!”上次在青州拦下她一击的那个人。 其余几人都有些诧异,似是没有想到她们两人会认识。 风清持淡淡一笑,“景公主,好久不见!脾气似乎……更大了。” 景行月的眸子愈加冷锐,有些泛寒,“你胆子倒是大得很呐!”明明知道得罪了她,却还敢只身来到渝初行宫。 “我也这么觉得。”风清持笑道,眼眸幽深,面上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她胆子确实不小。 景行月的手不动声色地抚上腰间的九节银鞭,看着风清持的神色一片阴寒冷厉。 “行月。”景行止在一旁低喝一声。他并不在意风清持的死活,反而觉得对方消失了更好,但是轻尘在这里,如果行月要动手自然会和轻尘对上。 想到这里,狠狠地瞪了一眼风清持,心中暗骂了一声红颜祸水! 景行月瞪了一眼景行止,心中骂了一声废物,明明她这是借机帮他出气,没看见对方和玉轻尘都这么亲近了么?! “你真窝囊!”最后景行月将所有的气都撒在景行止的身上。 景行止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眸微垂,清薄的阳光落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得有几分落寞。 懒得看着这个模样的景行止,景行月冷哼一声直接离开。 玉轻尘看了一眼景行月,清冷如玉的眼眸泛起一丝微不可见的波动,终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拉着风清持一起离开。 玉轻遥则是一脸莫名其妙,景行止这是在吃醋?而且还是因为风清持?她表示有些不可思议。 “殿下,姐姐和风清持只是朋友。”玉轻遥觉得,姐姐如果有个朋友也挺好的,姐姐太冷清了。 景行止静静地看了一眼玉轻尘,没有说话。他总不能告诉玉轻遥她喊了这么多年的姐姐,其实是男子?! 风清持和玉轻尘选择了一条偏僻小路,并肩而行。 “刚才我看景行止的脸色不好看,他可能误会了什么。”风清持看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水,缓缓开口。 玉轻尘眉目清淡,不经意地笑了笑,“无妨。”然后将眸子落到风清持的身上,“对了,你找我有何事?” 风清持目光认真地看着对方,“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份?” 玉轻尘似乎有些意外,“有人劝过你?” 风清持也不做隐瞒,只是点了点头。 “看来那个人很重要啊!”他还以为小风要钻一辈子的牛角尖。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深邃的眸子如染了墨一般,带了几分深沉久远。她是五岁的时候认识未檀的,那个时候他不过七岁,现在算来,已经认识了二十多年了,未檀对她而言,是不可代替的存在。 又岂止是重要两个字可以囊括的! 玉轻尘看着风清持眼中的神色,如玉雪一般寒凉的眼眸带了几分暖意,然后淡淡地开口,“你……或许是我的妹妹!” 风清持眸子依旧淡淡,“堂妹还是表妹?”除非妻子无所出,不然玉家男子是不能纳妾的,玉轻尘的母亲不过生了两个孩子,都在家中,所以对于玉轻尘口中的妹妹她只能想到堂表妹。 玉轻尘抿了抿唇,清冷的眸子认真地看着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诶?”风清持微微一愣。以前去渝初的时候她都没有听说过还有一个孩子啊! ------题外话------ 唔,等一下一更估计要很晚,小可爱们可以等明天早上看。晚安,好眠,么么哒! 第219章 调换身份 看着风清持不解地神色,玉轻尘微微一顿,贯来清冷的语气染了几分沉重,“你和轻遥,被人换了身份。” 这下风清持是彻底愣住了,表情有些深沉,蹙着眉问:“和玉轻遥?” 玉轻尘点点头,“这件事情,我查了很久。”从很久之前无意中听到那个消息,知道轻遥不是他的亲妹妹之后,他便开始查探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呢?”风清持的表情有几分新奇,她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然后查到了安阳城风家。”说到这里,玉轻尘的声音冷冽了几分,就连玉颜上的表情都有着几分寒凉。 “是梦华颜?”上次在安阳城风家就从梦华颜口中听出了一些端倪。 玉轻尘点点头,削薄好看的唇微微抿起,清冷的眸子沉沉地看着风清持。其实这次来末染本来也就是为了探查小风的身世,只是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动身去安阳城就已经遇见了她。 微微勾唇,就连细长冷清的眼眸都带了几分暖暖的笑意。还好那次有事耽搁了几天,才能在路上便遇见小风。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是第一次觉得有人给他很亲近的感觉。 风清持并不傻,反而很聪明,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玉家和梦华颜之间有仇么?”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来! 玉轻尘点头,尔后又摇头,眸子沉沉地开口,“不是玉家,她只是怨恨母亲而已。”就连声音,都低沉了几分。 “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么?”玉轻尘复又淡淡一笑,问向身侧的人。 风清持只是挑挑眉头,眼中的神色谈不上好奇,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 玉轻尘边走边说,声音清淡如水,没有一丝涟漪。 “父亲和母亲青梅竹马,从小就订下婚约,父亲年轻的时候来了一趟末染,认识了梦华颜,两人关系极好,父亲一直将她当成妹妹,但是梦华颜却喜欢他,后来父亲离开,娶了母亲,不久之后梦华颜便也成婚。只是没有想到梦华颜并不甘心,正好当年母亲因为成婚几年都没有怀孕而迫于家中压力为父亲纳了一房妾室,梦华颜便和她串通合谋,将你和轻遥的身份调换了!” 玉轻尘的声音很淡,即使是谈论这种事情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眸眼薄凉浅淡,看不出任何表情。 风清持心中有些复杂,她就说梦华颜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看上风汶,原来只是当时随便找个人嫁了,不过,梦华颜做的太决绝了,即使对方不喜欢她又如何,她自己的人生又不是为别人而活! 用自己的人生出气,在她看来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些年父亲一直挺歉疚的,他和紫沐是好兄弟,当年如果不是认识他,梦华颜极有可能和紫沐在一起。”玉轻尘目光清淡地看着远方,缓缓说道。 风清持没有说话。因为三皇兄的缘故,以前她也见过梦华颜,她不否认梦华颜这个人很优秀,不然三皇兄也不会直到现在还念着她不愿成婚,只是性子也确实很偏激。 “这件事情你是如何得知?”想起什么,风清持继续问。 “我无意中听到父亲妾室的谈话,然后起了疑心,不过当时并没有想到与她合谋的人会是梦华颜。”玉轻尘如实说道。 “这件事情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知道么?”风清持继续问。其实她更想问的是玉轻遥知不知道,不过她猜测玉轻遥应该是不知情的。 “除了我就只有母亲知道。”不过母亲只知道轻遥不是她的孩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还活着。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风清持,清冷的眸子写着认真,“你下次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渝初看看?” 风清持沉默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这些事情,一时她还有些难以接受,再者,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回到玉家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概是知道风清持的性子,玉轻尘只是淡淡一笑,清冷的声音依旧,却也稍稍低缓了几分,“这件事情你自己好好考虑,我不会勉强你的。” 风清持点了点头,“谢谢!” 玉轻尘也是轻轻一笑,第一次将手搭在风清持的肩上,“不用那么客气,我是你哥哥。” 听见哥哥这个称呼,风清持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玉轻尘的装扮,面色瞬间有几分怪异。 玉轻尘白皙精致的容颜极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不然的话你喊我姐姐也行。”反正,他也被唤了这么多年的姐姐。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最后淡淡地丢出一句话,“我还是喊你名字吧!”对着他喊姐姐,她还真的做不到! 玉轻尘点点头,反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并不是很在意。 “这些年……你怎么样?”犹豫了许久,玉轻尘还是淡淡地问出了这句话,语气微沉,就像是覆上了一层夜晚的雾气,就连那双贯来清冷无情的眼眸,此刻都染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深沉。 其实,不问他也能猜出一些端倪,梦华颜既然已经将小风和轻遥的身份对调,自然不会对小风多好。 风清持微微顿了一下,看着对方的表情,漫不经心地笑着开口,“还好。” 玉轻尘自然是不相信风清持的话,眼眸中添了一些愧疚之色。 “不管以前如何,现在都已经过去了!”风清持安慰道。心中却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或许,如果玉轻尘能够早些时候找到风清持,也许以前的风清持就不用死了! 不过转念一想,那样的话也许就没有她自己什么事了。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眸子淡淡地看着风清持,对方眼眸中的清冷淡漠尽数落在了他的眼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却是眸子认真地看着对方,“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风清持怪异地看了一眼玉轻尘,笑着反问,“你觉得现在有谁能欺负我么?”从来就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玉轻尘淡笑不语。 “对了,你和亦澈是什么关系?”玉轻尘从来不喜欢过问别人的事情,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他还是觉得有必要问个清楚。 风清持身体微微一僵,连带着幽深的凤眸都滞了一下,然后目光悠远而又寂寥地看着远处,幽幽地开口,“上次在月上居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 玉轻尘默了一下,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他还是无法理解,小风是很骄傲的性子,自然不会喜欢已经成婚的人,可是青冥居居主亦澈成婚的消息九年前就已经昭告天下,并不是秘密,而且,九年前小风不过七八岁,难道那个时候喜欢亦澈? 沉默了片刻之后,玉轻尘才缓缓开口,“亦澈已经成婚了!” “嗯。”轻轻地掷出一个字便已经没有了下文。 “你为什么会喜欢亦澈?”玉轻尘继续开口。 风清持凝眉细想了片刻,之后表情认真地回道:“我也不知道。”认识亦澈,是因为见未檀去了十里锦,她出于好奇跟了进去,之后接近对方,是怀疑他另有身份,别有目的,之后慢慢相处觉得对方不错。 等她发现自己感情的时候,就已经对亦澈很爱很爱了,甚至她都许了他一生一世! 可是,想象和现实终究不一样。 玉轻尘沉默了一下,才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开口,“其实,渝初有很多优秀的男子,我可以介绍给你?” 风清持有些傻眼,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玉轻尘,许久,才轻轻地开口,“你是玉轻尘么?”她还真的无法想象面前这个如玉清冷,如泉寒冽的男子来充当红娘这个觉得。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玉轻尘就能猜到对方在想些什么,精致如玉的脸色微微一黑。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风清持笑着开口。 玉轻尘没有说话,依旧是眸色淡淡地看着她,“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风清持非常严肃地摇了摇头,她相信玉轻尘口中优秀的人肯定会很优秀,可是至少她不想。 再者,身边一个言络她就已经搞不定了! “那好吧!”见风清持完全没有那个想法,玉轻尘也只能作罢,继续问,“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风清持沉默了,没有说话。 她重生以来,言络是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对言络到底是什么感情! 言络对她很好,简直就是好到没话说,从沧州回来她不是没有想过要试着和言络开始,只是,她有些担心自己只是因为感动,她怕那样对言络的伤害更大。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玉轻尘心中也明了了几分,“如果以后真的在一起了,记得让我见见。”做哥哥的至少要为妹妹把把关。 风清持点点头,又同玉轻尘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渝初行宫。 在回去的路上,风清持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事情,如果她和玉轻遥被互换了身份,那个阿痕有婚约的人岂不是她自己?! 想到这件事情,风清持的脸色顿时很是怪异。 她觉得,自己还是很满意玉轻遥成为自己的侄媳妇! ------题外话------ 唔,昨天赶作业太忙了,然后直接趴电脑睡着了,不好意思! 这是昨天加更的,现在补上! 下午好,么么哒! 第220章 气得狠了 风清持刚回到行云止水,已经在这里等候半天的时暮缓步上前,语气哀怨,“清持,你终于回来了,我都等你很久了!” 风清持微微蹙眉,“是不是寄莲阁出了什么事情?”不过上次她让苍梧送了药去时府,短期内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才对。 时暮轻轻摇头,有些深沉地看着风清持,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清持,我父亲……想要见你!”自从上次清持去了时府看诊开药之后,莲姨的情绪相较于以往稳定了很多,也不会经常发狂,父亲便想着见一见清持。 “不见。”风清持想都没想便掷出两个字。 虽然她和时晨月没有多大关系,但是那件事情本来就是时家不对,而且,十九年前小七才刚出生,时家居然那么缺德地将他丢弃在冰天雪地里。 如果不是时暮,她根本就不会和时家沾上关系,更不会那么好心地去看素莲,毕竟,她从来就没有医者仁心。 时暮有些沮丧,不过倒也没有很意外,只是缓缓开口,“我知道了,我会如实转告给我父亲的。” 风清持点点头,看了一眼时暮,没有说话。 “清持,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时暮抬头望着风清持,问。唇红齿白的面容少了几分往日的潇洒清朗,反而带了几分哀愁。 看着对方的表情,风清持也不好拒绝,“好。” 两人并没有走太远,而是直接在行云止水外面较为偏僻的小道上缓缓行着。 “清持,你怎么都不说话?”沉默半晌之后,时暮缓缓开口。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她又没有什么要说的,不过看了一眼时暮有些忧伤的表情,猜测时家最近肯定是出了一些麻烦,“你最近还好吧?!”原谅她,安慰人之类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怎么会! 时暮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太好。”自从晨月姑姑回宫之后,他感觉时家一片愁云惨淡,每个人看上去都很谨慎,如履薄冰。 就连大哥和四哥,这段时间都是忙的见不到人影。 风清持想问一下怎么个不太好,不过始终觉得就这样直白地问出来不好,便换了一个较为委婉的说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时暮顿了一下,有些无奈地开口,“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自从姑姑回来之后,府中的一切都在改变,甚至有种人人自危的感觉!” 风清持没有说话。当年时家是如何算计逼迫时晨月的,现在阿痕那么隆重地迎接回宫,奉为太后,参与了当年事件的人肯定是惴惴不安,更何况,她可不认为时晨月这些年就真的是安安分分地待在宁佛寺吃斋念佛,这个时候回来,肯定也是做了准备的。 “每次我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们都说小孩子别管那么多!”时暮很是郁闷。他都已经快十七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风清持唇角再次抽搐,在她看来,时暮也就是个小孩子。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时暮抬头望着风清持。 “我在听你说话。”风清持回答。 “你没必要一直听我回答,你也可以说话的。”时暮固执地开口。 风清持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时家的事情,现在没有转圜的余地。”既然阿痕已经打算动手了那就表明时家肯定还做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而且,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选在这个时候,那就是极有可能和风云宴相关,甚至参与到二皇兄即将谋反一事。 看了一眼时暮,“时家的事情你还是不要过问了!”本来也就不是时暮这种单纯的性子所能解决的。 时暮皱眉,“为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风清持摇摇头,“不知道。”这些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四皇姐已经到了焱凤,二皇兄和六皇兄估计还要明天才到,她一直有派人盯着他们,不过并没有发现他们有同帝京中人私下联系,时家的事情,也只是她的猜测。 时暮没有说话,只是看了风清持一眼,然后语气幽幽地开口,“清持,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他觉得大哥和四哥很厉害,看事情也比他看得清楚明白。 “没有。”如果时暮笨的话,那他这一身武艺是怎么学来的,时暮绝对不笨,他只是对这些朝政上的事情不了解而已。 “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知道。”时暮语气有些忧伤。 风清持唇角一抽,果然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对了,清持,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时暮的忧伤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恢复如常。 风清持凝眸思忖了片刻,“现在还没什么打算。”她一直都是得过且过,虽然以后想守着医馆过日子,但是将来的事情又有谁说得准呢! “你不打算进宫了么?”想到这件事情,时暮眼眸古怪地问。他当初以为清持会为了紫皇陛下进宫的,现在都这么久过去了,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风清持精致无双的容颜微微一黑,“我为什么要进宫?” “你不是喜欢紫皇陛下么?”时暮纳闷,之前在安阳城的时候他问清持是不是喜欢紫皇陛下,清持自己承认了啊! “我有告诉过你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了,而且,喜欢难道就要为了他进宫么?”阿痕是她的侄子,她自然是喜欢他的。 “那你之前对他那么好?”时暮皱着眉开口,神色之间尽是疑惑之色。 风清持没有说话,她总不能告诉时暮她是阿痕的姑姑,曾经恶名昭著的紫翎墨吧! 看着风清持不是很好看的表情,时暮不敢再说这些事情,便转了话题,“你以后还会回安阳城么?” “为什么不回?”风清持反问。有些事情她到时候还要去找梦华颜,再者,她虽然不喜欢风家,但是并没有和风镜断了联系。 “毕竟风家人那样对你,我以为你不会再想回去了。”时暮低声开口。 “这是两回事。”脚下的枯叶发出清脆的响声,伴随着风清持的声音一起弥散在空中,说完之后看了一眼时暮,“对了,还来不及恭喜你,听说你和尹明月的婚期已经定下了!” 时暮有些扭捏和不好意思,别别扭扭地开口,“你已经知道了?我还以为你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不知道!”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城西确实偏僻,可是并不代表她的消息闭塞。 “过了年开春的时候便是大哥和尹家大小姐成婚的日子,前些时候时家和尹家商量之后,决定将我和明月的婚礼也订在同一天举行。”时暮白皙的容颜微微泛红,低低地开口。 风清持点点头,“那样更热闹一点!”看了一眼时暮,没有说话,眼中有几分深意。不知道在风云宴中,时家到底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会不会影响这场婚礼! 不知道是想起什么事情,风清持忽然看着时暮,眸色也认真了几分,“时暮,你知道你七哥的事情么?” 时暮微微一愣,神色不解,“清持,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也知道我是学医的,对神医潋月自然很是感兴趣。”风清持并没有告诉时暮她和时七之间的关系,而是找了一个理由。 时暮眸色微微一黯,“其实七哥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当年他一出生就被时家给送走了,放任他在外面自生自灭。” 风清持:“……”说了和没说没什么两样。 “七哥不喜欢时府的人,包括莲姨,上次莲姨病发,我给七哥传信让他回府,可是他并不愿意。”时暮的声音有些低沉和无奈。 十九年的时间,七哥从来没有在时府待过一天!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墨色的眸子里面一片沉静。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缓缓开口,“我们回去吧!” 时暮点点头,在差不多回到行云止水的时候,时暮突然将眸光转向风清持,“清持,其实我七哥长得很好看的。” “然后呢?”时七确实长得很好看,只是,为什么要跟她说?! “下次我介绍你们认识吧!”时暮说完这句话之后,直接对着风清持挥挥手,然后笑地一脸灿烂地离开。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她觉得时暮……太欢脱了! 述月行宫。 碧倾云面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眸子沉沉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人,“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就连声音,都是沉冷无垠。 “公子,我们查过了末染左相的身世,是十五年前摄政王紫翎墨在城西捡到的孤儿,然后便一直放在身边养着。”说话的中年男子眸子几经转变,终究还是带着几分疑惑地开口,“公子,为什么要查末染左相的身份?” 碧倾云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被无间指伤了却依旧安然无恙的人,难道不应该查一查么?” 中年男子面上浮上一层惊讶之色,看着坐在上首的一身银色衣衫的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被无间指伤了却没有什么事情,要么是他的身后有很厉害的人协助治疗,要么就是对方本来就是碧家的人。 公子的意思,难道是第二种么?! 碧家的人都在述月碧家,除了…… 似是想到什么,男子的脸色闪现出一抹不可置信的惊讶之色,许久,才将心中的震惊压下,“公子,这件事情需要告诉老爷子么?” 碧倾云摇摇头,“不必,爷爷身体不好,这件事情等下次我回去的时候寻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顿了一下,眸中冷沉地看了一眼男子,“这件事情,不要让父亲和母亲知晓。” “是。”中年男子应道。 “对了,还有什么事情么?”看了一眼尚未离去的男子,碧倾云眸色清淡地开口。 犹豫了一下,才缓缓道:“公子,渝初的仪仗队今日上午也到了焱凤,您……要不要去见一见行月殿下?” 碧倾云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抬眸看着窗外的景色,久久地沉默。 “公子?”中年男子低唤了一声。 收回目光,碧倾云本就幽深的眼眸此刻一片晦暗难测,让人看不清里面的表情,微抿的唇轻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心地看了一眼碧倾云的神色,道了声“是”才缓缓离开。 看着房门被关上,碧倾云俊朗的容颜之上染了一丝难掩的苦楚疲惫之色,出神地看着房门许久。 从椅子上缓缓起身,最终离开。 言府。 言络正在书房里面批阅那些奏章,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言络手中的笔没有停下,头也不抬地开口。 因为君铭和苜尧今日一起进了刑堂,所有便是墨痕进来禀告这些事情,看了一眼言络,低低地开口,“公子,碧倾云在外面求见!” 闻言,言络手中的笔微微一顿,一点墨迹便停留在奏章之上,绝美的眸子中只能映出那一点墨迹,越来越深,越来越沉,最终旋成了一道冷芒,唇角冰冷地勾起,“请他进来。” “是。”说完之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言络将手中的毛笔阁下,也随之走出了书房,一身雪青色的衣衫自带凛冽。 很快,碧倾云便被请到了前厅。 侍女奉茶之后,便又安静地离开。 “碧公子,请用茶,公子马上就过来!”墨痕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一脸深沉的银衫男子,刻板冷漠的声音依旧。 “嗯。”碧倾云只是应了一个字,然后端起手边的茶轻抿了一口,没有再说话。 很快,言络便也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不知道碧公子造访言府所谓何事?”削薄的唇一勾,却是吐出一句冷冽的话,就连目光,都是夹冰带雪。 碧倾云淡淡一笑,不疾不徐地开口,“有些事情碧某不解,想同左相讨论一番!” 言络看了一眼墨痕,淡淡吩咐,“墨痕,你先下去。” 待墨痕离开之后,言络直接在最上首的主人之位坐下,目光清淡却暗含冷芒的看着碧倾云,“看来碧公子是觉得言某上次没有教训够!”一启唇,声音挑衅而又嘲弄。 碧倾云眸子微微一沉,泛着冷光地看着对方,终究还是缓缓沉寂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我以为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何事?!”言络绝对是猜到了自己找他是因为什么事情,甚至于他可能比自己知道地还要更早。 削薄的唇狭昵地勾起,语气悠悠地开口,“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随即眸子含笑地看着对方,“我只是挺好奇这个时候你居然敢独自一人来我左相府!” 碧倾云也在怀疑他的身份,可是那又如何?他只承认自己是言络! 碧倾云眸子微冷,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我是述月碧家的人,如果真的折在了这里,你以为述月会就此罢休么?”再者,他敢来,自然是有全身而退的办法。 “反正不管如何,这次风云宴之后战事必起,你觉得我有必要担心述月会如何么?”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再说了,千面圣手的徒弟在我身边,我觉得如果将你留在这里,再找人易容放回碧家将更方便。” 看了一眼碧倾云冷冽的表情,勾唇挑眉一笑,眸色狭昵,问,“碧公子,你觉得呢?” “呵呵……”碧倾云放声大笑,深沉如水的眼眸看不出丝毫笑意,而是带着几分深意地开口,“言公子似乎忘了一件事情,现在世间知道紫翎墨尸骨下落的人,可并不多,偏偏碧某就是其中一个。” 言络表情骤然一冷,带着几分逼仄地看着对方。 碧倾云依旧是刚才的表情,深沉的眼中甚至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味深长。言络这个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他不止一次栽在了言络的手中。 只是他倒是没有想过,言络唯一的弱点会是那个已经去世这么多年的紫翎墨! 言络只是目光阴冷地看着对方,没有开口说话。他知道碧倾云是在威胁他,而且甚至不确定碧倾云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她身体的下落,但是他赌不起。 “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何事?”房间里面一片沉默之后,言络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地开口。 碧倾云低低一笑,问,“碧某只是有些好奇,为何言公子中了无间指却能安然无恙?” 言络冷哼一声,目光寒凉地看着对方,“那只能说明碧公子武艺尚且不到家。” “也许还有另外的缘由呢!”碧倾云笑着开口却并不曾点破。 言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许久之后,“你要如何才能告诉我她的下落?” 碧倾云嗤笑,“不过是一具尸骨,这么多年都已经只是白骨森森了,真不明白你们一直搜寻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一个死人,在他看来,末染这些人全部都是闲得慌,当然他觉得盗走尸体的人更是吃饱了撑着,不过一具尸体,再如何又有什么意思,难道还能让她活过来不成! 见言络微寒了几分的脸色,碧倾云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事情,轻悠悠地问,“听说你从小便是在她身边长大的,现在又这么在意这件事情,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言络目光如锐剑一般射向碧倾云,冷然地开口,“与你无关。” 碧倾云挑了挑眉梢,也不在意言络的冷言冷语,而是直接开口,“下落嘛,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倒是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相信你也十分惊讶!” “什么事情?”言络幽冷的目光没有一刻从他的身上移开。 碧倾云微微勾唇,缓缓开口,“青冥居的人也在暗中追查这件事情。” 言络绝美的眼眸中划过一抹不可置信,在碧倾云话音刚落的时候便语气坚决地直接否定,“不可能!” “信不信随你。”碧倾云不以为意,反正他只是替人传个话而已。至于言络身后到底是有人相助还是他自己和碧家有关,这个不急,毕竟他要在焱凤待一段日子,他就不信自己查不出来。 倘若真的是那个孩子,那就……再死一次好了! 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神色复杂的言络,碧倾云再次勾勾唇,转身离开。足智多谋如何,算无遗策又如何,即使你再厉害,但如果有软肋被别人握在手中,那就只能任人拿捏。 言络一直愣在原地,就连碧倾云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绝美的眸子复杂而又沉寂,甚至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黯然。 青冥居暗中有人在搜查这件事情,这意味着什么?!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他怕颠覆自己现在对亦澈的一切认知! 亦澈为什么也在追查这件事情? 言络垂在身下的手紧握成拳,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也许……亦澈一直就忘不了她! 这个念头一出,便让言络身体有几分发冷,就像是坠入冰窖一般。 如果亦澈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她,而她也依旧喜欢亦澈,那他自己的介入……算什么? 从来都是她和亦澈两个人的故事,或许,他只是误入了而已!勾唇苦涩一笑。 言络就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直到月挂中天,清朗的明月从雕花木窗透入,为昏暗的房间镀上了一层清淡的光芒。 阴影之下的言络,一身雪青色的衣衫,背影此刻显得有几分萧瑟孤寂,却终究是不及那双眼眸中的仓惶无措。 这件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让清持知道! 甚至于此刻,他更加希望,亦澈只是因为憎恨当年的她而在寻找她身体的下落。 “公子?”墨痕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面的沉寂,借着月色走到放置灯笼的地方,用火折子点亮,房间里面瞬间明亮了几分,却显得言络的脸色更加苍白。 墨痕微微皱眉,“公子,怎么了?”语气都慎重了几分。 言络收回目光,“无事。”轻轻地掷出两个字之后,便缓缓离开。 言络并没有回房间,离开言府,便直接去了行云止水。 没有惊动任何人,依旧是轻车熟路地去了风清持的院落,在外面徘徊很久,都没有进去。 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尚且没有熄灯的房间和依旧匍匐在大树下睡得正沉的花儿。 沐浴之后,风清持并没与马上休息,而是坐在书案前看书,察觉到外面一直有人在停留,风清持起身站在窗户边看了一眼,当那道雪青色的身影映入眼帘的时候微微一愣,轻挑眉梢,眼中有几分不自然和狐疑。 这么晚了,言络过来干什么?而且,既然来了又为什么不进来,反而是一直站在外面?! 就在风清持打算开门让他进来的时候,言络再次施展轻功,直接离开。 风清持一脸不解。 深夜跑过来一趟就为了在外面站半天然后离开?! 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直接熄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清晨,风清持尚且在睡梦中的时候,就听见了嘭嘭嘭地敲门声。 闭着眼睛翻了个身,用藏蓝色的锦被将自己全身裹住,不理会。 “嘭嘭嘭!”外面的敲门上依旧没有停止,响声反而更大了。 终于。 风清持一掀被子,披头散发地坐了起来,精致无暇地容颜带着几分怒气,还有几分阴沉。 穿好衣服冷着脸将门打开,目光幽冷地看着站在门前的老头,“到底什么事?”语气危险而又阴沉地开口。 “喊你起床。”归不救理直气壮地开口。 “喊我起床?”风清持看了一眼东方刚刚升腾起的曦白,话语清幽冷漠,就连目光都危险了几分。 归不救缩了缩脖子,却还是颇为镇定地看着风清持,“你快点去洗漱,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风清持阴测测地将归不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等一下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 说完之后“嘭”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归不救不满地小声嘀咕着,“现在年轻人啊,不仅起得晚,还不敬老!” 还没走两步,一个白色的巨影忽然从旁边窜出来。 “喝!”归不救被吓了一大跳,连忙闪开。 当看清面前这只白色动物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哟呵,行云止水什么时候多了一只老虎?” 花儿并没有上前,只是在原地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一双眼睛如铜铃一般,看着有几分渗人。 很快,风清持就洗漱好,脸上的阴沉怒容已经消失,换上了素日的清冷淡漠。 “花儿!”看见花儿,风清持低喝一声。 花儿不情不愿地将目光转向风清持,迈着优雅的步子威风凛凛地朝着风清持走过去。 “小丫头,这是你养的?”归不救问。 “不是。” “那它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归不救神色疑惑。 “它主人逼得。”殷红的唇微启,直接吐出一句话。 看见面前这只毛色雪白的老虎,归不救忽然想起了苍穹山上那只小豹子,将目光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小丫头,你还记得花魁么?” 风清持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记得,怎么了?”前些时候去苍穹山的时候都还见过它,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长大,和当年一般大小。 想到这里,风清持有些郁闷! 她觉得自己有生之年是看不到花魁长大了。 “它从来没有离开过苍穹山,要不你去将它带下来玩几天?”归不救缓缓开口。 “花魁现在是小七在养着。”风清持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而且,鉴于自己对老头的了解,她怀疑对方另有目的。 “老头,你有什么事情还是直接说吧!”说完之后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归不救。怎么离开九年,老头都变得这么忸怩了。 归不救顿了一下,才目光贼亮地卡拿着风清持,期待地开口,“丫头,要不你去苍穹山劝潋月下来吧!”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你太高看我了!”小七对她从来就没有过好脸色,居然让她去劝?! “不不不,为师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小丫头还是挺会讲道理的。 “你还是别相信我了,上次我在苍穹山待了快三天,他没说几个字。”风清持双手环胸,漫不经心地开口。 “什么?”归不救直接惊讶地出声,然后快步上了台阶,在风清持面前停了下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问,“你听见潋月开口说话了?” 风清持微微一愣,“怎么了?”小七不是哑巴自然是可以说话的。 看着对方不解的神色,归不救眸光微微一沉,脸色也认真了几分,“潋月他……八年没有开口说过话了!”语气很低沉,就像是浓雾一般。 风清持再次一愣,眼中有几分惊讶,眸色复杂地问,“为什么?”明明会说话,却八年都不开口,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风清持有些无法想象。 她在时七身上,看不到任何人间烟火气,就像是一座精致的冰雕一般,没有情绪,没有表情,唯一露在外面的右眸只有一片无垠的荒凉。 归不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潋月自己也什么都不告诉我们,以前潋月虽然话也不多,但是至少还是会开口,可是自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过他开口。” 说到这里,望向风清持的眸子微微一亮,“丫头,既然潋月愿意同你讲话你就去好好劝劝他,也许就只有你能劝动他了!” “这是两回事。”风清持有些无奈,“而且,他大概是被我气着了才开口。” “嗯?”归不救神色不解地看着对方。 风清持有几分不好意思,“因为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闭嘴。”活了两世,时七是第一个敢让她闭嘴的人。 她,记住了! 归不救微微一愣,然后“噗嗤”一声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幸灾乐祸地开口,“原来你也有这么一天啊!”这小丫头从来都是对别人颐气指使,居然也会有被别人喊闭嘴的一天,只是不知道她同潋月说了什么,居然能让他一开口就是这两个字! 风清持的脸色微微一黑。 笑够了之后,归不救依旧是眼眸带笑地看着对方,“话说你对潋月说了什么?”潋月的修养绝对很好,不像是那种会说闭嘴的人,可见被气得狠了! 风清持凝眸细想了片刻,“也没说什么,只是一些很平常的话。”所以她才更加郁闷,那声闭嘴对她而言来的莫名其妙。 归不救虽然想知道,不过看着对方的表情觉得风清持也不会说,只能继续劝她,“即使是闭嘴也是一个好兆头,毕竟潋月都开口说话了!” 风清持:“……”她不想说话了。 “丫头,你应该知道,潋月的腿如果再不治疗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站起来了!”归不救的眸色有几分深沉。潋月的腿他自然是清楚状况的。潋月自己觉得无所谓是一个方面,另一个原因就是不想他这个当师傅的整天为他奔波,所以潋月身体里的毒他自己不解,他想直接断了治愈的念头。 风清持沉默了半晌,然后对上自家师傅期待的目光,才缓缓开口,“可是我不确定能不能劝他离开苍穹山,而且,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最重要的是,很多事情还是要时七自己想通,她看的很清楚明白,对方并不想离开苍穹山。 不是因为喜欢那里,而是因为更讨厌离开之后要与别人相处。 说白了,他不喜欢和人相处,甚至是厌恶。 这样的他,她要怎么劝?她连对方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拿什么去劝?她还是觉得师傅太高看她了。 “我们在苍穹山待两天,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就离开吧,然后等风云宴过了之后再来帮潋月治腿?”归不救询问风清持的意见。 风清持凝眉细想了一下,终究还是点点头。她也不想那么一个风华绝代的人,一辈子待在苍穹山,与轮椅为伴。 “我们什么时候……?”话还没有说完,在看见自家师傅不知道从那里取出了一个包袱的时候将到了唇边的离开二字咽了下去。 师傅果然是准备齐全! 归不救则是笑眯眯地看了对方一眼,“你快点去收拾东西吧,记得,多带些银票,你师傅我很穷的!” 风清持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黑着半张脸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221章 喊过叔叔 清晨的阳光渐起,东方彩霞相伴,镶嵌在天际,绚烂而又夺目。 言络依旧是昨日的雪青色衣衫,大概是在林间站得久了,就连衣衫都沾染了雾气,整个人似从雾中缓缓而来。 “左相?”看见言络从外面走来,苍梧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上前问候。 言络脸色有几分淡白,绝美的双眸下面还有一层薄薄的青影,眸子微抬的看了一眼苍梧,“清持呢?” 苍梧勾唇淡淡一笑,有着几分幸灾乐祸,“阁主离开了!” 雪青色的身影微微一愣,如画的眉梢蹙起,“离开?” “嗯,阁主去了苍穹山。”对此,苍梧倒是没有任何隐瞒。 言络的神情忽然有些复杂,却也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亦澈的事情可以等她回来了再告诉她! 正打算离开的时候被苍梧喊住,“左相,阁主有一封信让我交给你。” 言络有些意外地停下脚步,然后转头看着苍梧不情不愿地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 “阁主今天早上和玄医老人一起离开,三天后就会回来。”将手中的书信递到言络的手中,苍梧脸色说不上尊敬也说不上恶劣。 接过书信,言络打着几分打量的目光在苍梧身上流转,他能感觉到苍梧对他有着说不出来的敌视。将目光收回,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缓步离去的雪青色背影,苍梧眉心紧紧皱起。阁主和言络,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好了! “苍梧,你刚才和左相说了什么?”见言络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半趴在栏杆上的湖蓝抬头望着苍梧,朗声问。刚才她离得比较远,只能看见他们站在一起,根本听不清楚到底谈论了一些什么。 苍梧脸色微微一黑,“偷听别人讲话是很不道德的事情!” “我没有听见你们说什么,而且,本来就是我来的比较早。”她在这里晒得好好的太阳,是他们突然出现。 苍梧懒得反驳,他最近老是莫名其妙地得罪湖蓝,一个小丫头片子,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 在即将越过湖蓝的时候,对方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传来,“苍梧,我话还没说完呢。” 苍梧只能停下来,脸色无奈,“你说吧,我听着。” 对方的态度让湖蓝有些气闷,好像她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一样,不过气闷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就瞟了苍梧一眼,似生怕被对方发现地赶紧低下头,神情有几分别扭。 “怎么了?”苍梧走到她的身边,问。 再次偷瞄了一眼苍梧,闭着眼睛鼓足了勇气开口,“苍梧,我喜欢你!” 苍梧瞬间愣住,脸上的表情也是彻底一僵,笑意滢滢的桃花眼中神色有些复杂,就那样愣愣地看着面前闭着双眼不敢睁开的清秀女子。 湖蓝长得不难看,清秀俏丽,此刻却是脸颊微红,闭着眼睛不敢看苍梧。 许久都没有听到答复,湖蓝先是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当看见呆愣的苍梧时,瞬间睁开眼睛,趁着对方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踮起脚尖飞快地碰了碰苍梧的唇,轻啄一下然后绯红着脸迅速跑开。 苍梧脑子有一瞬间地打结,看着小跑离开的身影又是愣了半天,伸手抚上自己的唇,桃花眼眸微微一沉,有些复杂。 湖蓝很快跑回自己的房间,一张小脸红的可以滴出血来,将头埋进被子里。她刚才居然亲了苍梧,居然那么不矜持地主动亲了苍梧! 一想起刚才的事情,湖蓝的脸色又红了几分。 “湖蓝小姐,今日要不要去医馆?”就在湖蓝躲在房间羞愤别扭和得意窃喜并存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淡淡的询问声。 “去,稍后我便过去!”湖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些。 想起什么,湖蓝又继续开口,“莯流今天过去么?” “莯流公子已经过去了。”很快,外面便传来回答的声音。 “嗯,你先下去吧!”湖蓝淡淡地吩咐道。 湖蓝坐在床上,花痴地笑了笑,然后忽然用手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脸颊,“湖蓝,你给我清醒一点,要记得你还有一个非常强劲的情敌!” 说完之后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杏眸之中一派雄赳赳气昂昂。她要打败莯流,拿下苍梧! 但是当她回到淡影馆,看见正在楼上房间看账簿的莯流之时,湖蓝的气势顿时就蔫了。莯流是真的很优秀,不仅有能力,就连容貌都是百里挑一的绝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湖蓝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湖蓝站在门口的时候,莯流便已经发现了她,甚至他是看着湖蓝脸上的表情由神采奕奕转为无奈颓然,清冷妖媚的细长眸子闪过一次诧异之色,不过下一刻就收回目光继续看手中的账簿。 他和湖蓝,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湖蓝在外面犹豫许久,终究轻敲了几下门。 “进来。”莯流声音里面听不出任何情绪,如表情一般凉淡。 缓步走到莯流面前,目光认真地看着对方,“莯流,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莯流有些意外,将手中的账簿放下,起身,手法娴熟而又快速地泡茶,然后替湖蓝倒了一杯,直截了当地问,“何事?” 湖蓝小心地看了莯流半晌,还是有些无法启齿。如果莯流是女子,她觉得自己还要好说一些,现在她一个女子对着男子自称情敌,怎么想怎么怪异! 看着湖蓝吞吞吐吐的表情,莯流的眼眸依旧清冷,只是淡淡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他和湖蓝交涉不深,也不怎么了解,现在他甚至根本猜不出对方来找他的意图。 “莯流,你……喜欢苍梧么?”湖蓝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话语问出了口之后,整个房间里面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她忽然有些冷。 “不喜欢。”莯流本就清冷的声音似乎又冷了几分。 “哦!”湖蓝很是乖巧地应道。不喜欢就好,最好就是苍梧一直单相思,她不想和莯流成为情敌,毕竟对方对她还是不错的。 “那你是喜欢男子还是女子?”想起这件事情,湖蓝继续问。可能是莯流之前穿女装的缘故,会让她产生莯流喜欢男子的奥妙感! 莯流白皙的容颜微微一寒,冰冷地看着对方,“女子。” 湖蓝沉默了半晌,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一袭墨衣的男子,再次开口,“莯流,你是不是喜欢小姐?”其实,这只是她的猜测而已,毕竟莯流经常跟在小姐身边。 莯流没有说话,眼眸一敛,有些黯然。她对他很好,只是,不喜欢他! 湖蓝心中基本上已经肯定了,有些咋舌,莯流竟然真的喜欢小姐。 “还有其他的事情?”莯流不想继续这个问题,便直接目光冰冷地看着湖蓝,问。虽然和湖蓝很少相处,不过对于湖蓝的心事,他现在已经明白了。 湖蓝摇了摇头,“没事。” 莯流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冷淡地看着房门口。意思,再简单不过! “那你先忙吧,我下去了!”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此时,拂雪苑。 简白着了一身浅蓝色的锦衣,哼着欢快的小调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就连清俊的容颜,都带着说不出的愉悦之色。 “怎么?你和楼姒和好了?”忽然,一道妖娆低魅的声音从头上繁盛的树木之上传来。 简白的步子瞬间停住,仰头看着树上那一抹血红的残影,笑着点点头,“是啊!”一改前几日的颓废低沉,声音里面的愉快简直无法掩饰。 亦澈着了一身血红色的衣衫,恣意而又散漫地靠坐在树干之上,墨发顺着双肩垂下,露出一张绝美妖娆的魅惑容颜,那双魅然到妖异的眸子淡淡地看着树下的简白,冷哼一声,“出息!” 简白勾唇一笑,风流旖旎,“哼,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亦澈绝美的容颜微微一僵,不过片刻间已经恢复如常,冷嘲热讽地开口,“别下次闹别扭,又将我这里当成娘家!” 简白的脸色瞬间黑了一半,语气怪焉,“娘家?” “不是么?那次你和楼姒吵架不是像个小媳妇似的往我家跑!”亦澈不紧不慢地开口。 小媳妇儿?!简白唇角抽搐了半晌之后,将心中的古怪压下,挑着眉梢问,“听说昨日未檀来了拂雪苑,你们没有打起来吧?” “若是真的打了起来你打算帮谁?”亦澈不答反问。 简白双手环胸,吊儿郎当地靠在树干上,“两不相帮,喝茶看戏。” “喂,你听见了吧?”亦澈看了一眼远处坐在凉亭中喝茶的雪色身影,漫不经心的声音带了一分冷冽。 “嗯!”白未檀依旧优雅矜贵地品着手中的香茗,似有若无地掷出一个字。 听见熟悉的声音,简白瞬间将眸光转过去,果然看了一身雪衣,姿容绝色的白未檀,脸色一垮,不满地看着那道红色的身影,“亦澈,你阴我!”他那一句话,两边都不讨好。 亦澈勾唇轻轻一笑,声音清魅妖娆,“是你自己说的。”话语刚落,便从树上跃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简白:“……”郁闷了一下,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眸瞬间一亮,在两人之间贼溜溜地转来转去,带着说不出的狭昵,“你们两个人,算是握手言和了么?” “没有。”亦澈语线清凉地掷出两个字。 白未檀琉璃氤氲的眸子依旧,浩渺如烟,也没有说什么。 简白看着两人,有些纳闷,一时也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没有像以前一样见面便是剑拔弩张,暗潮汹涌来的好。 “对了,未檀,你昨日没有回去么?”简白忽然再问。白府离拂雪苑并不近,未檀昨日来了没必要今日再次过来。 白未檀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亦澈则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绝色倾城,一身红衣,一生惊艳。 简白继续看了一眼亦澈,然后又看了一眼白未檀,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按理说,他们能够安静自然地相处他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为什么总觉得有几分诡异! 就在这个时候,拂雪苑的下人走了过来,“居主,左相来了!” 亦澈挑了挑眉梢,妖魅的容颜有几分意外之色,随即勾勾唇角,“请他进来。” 白未檀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如云似烟的眸子微微一敛,依旧清淡疏离,看不出任何情绪。 简白的脸色简直比刚才知道白未檀在这里住了一宿的神色还要更加古怪,看了一眼依旧冷魅的亦澈,“亦澈,言络为什么来找你?” 在他的印象中,言络就是十年前紫翎墨被斩首之后来过一次,那个时候他似乎还不到十一岁,固执地在拂雪苑外求了很久,只是希望亦澈能够去送紫翎墨一程,不过亦澈并没有答应,直到最后君铭将晕倒了的言络带走此事才作罢! 话说当时就算是他,都觉得亦澈那个时候太绝情了。 言络那个时候只是一个小孩子,从小算是被紫翎墨娇惯着长大,以前紫翎墨在的时候亦澈对言络都还算不错,只是那一次,任他在外面求了几天都没有任何回应,而且另一天就传出了亦澈大婚的消息。 也就是自那之后,言络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并且总是有意无意地对上青冥居。 “我怎么知道?”亦澈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然后缓缓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开口,“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着那道妖红到极致的背影缓缓走远,简白眼睛都望长了,他也想过去看看啊!然后看向白未檀,“未檀,你要不要去看看?” 白未檀只是清淡一笑,“你可以自己去。”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开,同亦澈离去的方向相反。 简白:“……”他就是不敢才找未檀同去,犹豫了一下,终究也没有过去。 前苑。 看着坐在石凳之上的言络,清姿泺泺,清雅矜贵。 亦澈妖魅的眼中有几分说不出的感慨之色。很久之前,言络来拂雪苑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一眨眼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缓缓上前,抬眸看向言络的时候脸上的感慨瞬间敛去,眸色妖魅,“言络,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言络难得地回了一句,眼中没有冷冽,身上没有幽凉之气,似乎是很平和。 这样的言络,让亦澈有几分意外,眉梢一挑,直接在他对面坐下,妖红色的衣袂在地上逶迤一片,“你今日,似乎不一样!” 言络绝美的眸子淡淡地看着面前的亦澈,握着精致茶杯的手微微一紧。亦澈和十年前,容貌几乎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眼中的温柔之色褪尽,换上了冷肆妖邪,就连周身气息,都是阴寒沉冷。 即使是笑,也没有十年前那般温润翩然! “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一样的,不是么?”言络微微勾唇,反问。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从来就没有什么是一样的。 只要时间在改变,所有的一切就也在改变! 亦澈笑了笑,很是随意地回答,“也是。”妖魅无垠的眸子淡淡地看着面前的青衣男子,唇角有些意味不明地勾起,“言络,还记得十年前你最后一次来这里么?” 言络绝美的眼眸泛冷,但是精致的容颜依旧不动声色,“记得,当时被你拒之门外两天两夜。” “真是难为你还记着!”亦澈动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顺手替言络面前的茶杯添了一些,袅袅氤氲的雾气在两人之间流转。 “这件事估计永远都忘不了。”言络眸子微掀,声音清淡。骨节修长匀称的手端起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吹拂了一下,啜了一口,清幽淡然的茶香在唇齿之间弥散。 言络的眸子都淡了几分,有几分说不出的悠远之色。那次他放下所有的骄傲,在拂雪苑外等了整整两天两夜,最终等来了他要成婚的消息。 那个时候,她尸身无踪,尸骨未寒! 亦澈并不意外,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问,“不知道你现在来这里找我是为了何事?” “青冥居的人暗中搜查当年她身体的下落,为什么?”在这里坐着聊了这么久,言及这个话语之时,言络眸中的神色才冷然了几分,甚至有着逼仄。 在言络看不到的地方,亦澈眸子微微一寒,随即都化作漫不经心的一笑,“不过是无聊罢了,你和未檀他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半点下落,我来试试这水到底有多浑,这鱼摸不摸得!” 言络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一点没变,只是抬眸淡淡地瞧着对方,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索对方话语之中的真实性。 亦澈继续莞尔一笑,“况且,我也想知道,当年她到底还得罪了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居然能在未檀的眼皮子底下将人给劫走,而且不留一点踪迹。”最后两个字,音压地格外重,甚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韵味。 狭长幽深的眸子微微眯起,言络眸中再次泛起冷芒,带着几分锐利地看着亦澈,最终缓缓开口,“碧倾云知道下落。” 只是淡淡的六个字,便已经让亦澈妖魅的容颜微微一变,眸子渐渐聚起一层浓雾,令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言络将亦澈的表情看在眼里,抿了抿唇,没有开口说话。 将一切情绪压下,最后亦澈启唇哂笑,“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如果知道她的下落第一个寻过去的人便是你自己,又怎么有这个闲工夫来告诉我!” “因为我以前有怀疑过你。”言络淡声道。以前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当时她是被亦澈给带走了! “现在呢?”亦澈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言络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一个问题,“如果她回来了你会如何?”问出这句话之后,言络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不可能。”亦澈眼眸一眯,冰冷地掷出三个字。 “我没说这是真的,只是一个假设而已。”言络继续开口。 亦澈冷哼一声,“我从来不参与这种假设。” 言络微耸肩,也没有再开口说话,本来就没有期待亦澈会回答这个问题。他来这里,只是试探亦澈而已,自然不会将她已经回来了的消息告诉亦澈。 至于亦澈为什么派青冥居的人搜查那件事情,亦澈也是一只老狐狸,这个问题现在还不明朗!等清持回来先将这件事情同她商量一番,看她怎么说,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想到这里,皱着眉看了一眼亦澈,所以说,他最讨厌亦澈了! 亦澈眉梢轻轻耸动,不以为然。估计言络从小就看他不顺眼,其实他看言络也不是很顺眼。如果不是因为阿墨,他才懒得搭理那个爱哭爱闹的破孩子! 似是想起什么事情,亦澈优魅的眸光轻挑起,不经意之间落在了言络身上,“对了,听说你最近和风家那个庶女来往挺密切的?” 言络心中泛起了一分警惕之色,却依旧是淡然地看着对方,语气玩味,似笑非笑,“怎么?堂堂青冥居居主竟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么?” 亦澈狭昵轻笑,缓缓道:“抛开一切,你曾经喊过我叔叔!”虽然是被阿墨逼迫的。 第一次见言络的时候,对方眼中就带着敌视,开口就折了他一个辈分唤他哥哥,最后在阿墨的威逼利诱之下才喊了一声叔叔。 言络的脸色微微一黑,冷沉了几分。 看着对方的表情,亦澈这个时候心里才舒坦了几分。对嘛,这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表情,不要总是一副故作老成的模样,看着就心烦! “叔叔年纪大了,以后有些事情就不必劳心劳力!”言络却是突然之间勾唇一笑,缓缓开口。现在清持和他同一辈分,亦澈算是长辈,而且他很愿意承认这个长辈。 现在换做亦澈脸色微微一变,黑了几分。 没有人喜欢被别人说年纪大,即使是男子也一样,更何况这个男子还是曾经将所有女子比下去的第一美人,亦澈。 亦澈也不再托大,而是眸子轻轻淡淡地看着对方,“你是不是当年就讨厌我?” 言络清凉地看了对方一眼,直言不讳,“以我们的关系,我很难不讨厌你!” “当时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毛孩子,爱哭,爱闹,爱撒娇!”最重要的是,只要言络耍无赖,阿墨就没辙,害的当时他都想跟着一起耍无赖。 “不过我却觉得你很好看。”故意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第一次见面差点喊姐姐了!”虽然不喜欢亦澈,却不能否认,亦澈真的长得很好看,妖魅无双,惊艳绝伦,甚至还有几分雌雄莫辨。 亦澈:“……”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言络有气死人的本领。 不知道想到什么,言络却也是微微一愣,眼中的神色有几分古怪。他竟然能和亦澈平心静气地说这么久的话,甚至还一直都在提十年前的事情! “对了,你喜欢的那个风府庶女是风清持么?”亦澈面容恢复如常,问。 言络绝美的眸子又添了几分怪异,他总觉得,风清持这三个字从亦澈的嘴里说出来很奇怪! 不过当想起来对方问什么的时候,言络还是扬起眸子,别有意味地点了点头。 亦澈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言络,缓缓开口,“你已经二十一了,也是应该考虑终身大事了!”而且,他不喜欢太多男子惦念着阿墨,哪怕阿墨不在了也不行! 言络抬眸幽幽地看着亦澈,问,“你觉得我们合适么?” 亦澈有些意外言络会询问他的意见,便点了点头,“能和白未檀成为朋友应该不会太差,而且我相信你的眼光。” 言络点点头,“我会认真考虑的。”这句话,说的别有一番意味。 不知道想起什么,亦澈的眉尖轻轻一皱,继续问,“听说她和紫月痕之间的关系也不错?” 言络点点头,紫月痕那只狐狸是她的亲侄子,他们之间的关系能不好么? “你们不会因为风清持而打起来吧?”亦澈狐疑地看着言络。 “绝对不会,风清持绝对不会喜欢紫月痕那只狐狸的。”这句话,言语之间尽是认真和笃定。 “上次我本来打算去见见风清持的,不过最后被你拦下了!”亦澈语气之中还是有几分遗憾。 言络下意识地想到了那天晚上竹林发生的事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原来那天他是去见清持,对于自己当时拦下了他,言络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要不下次你带她来见见我?”亦澈问。 言络削薄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个问题要他怎么回答。而且,从内心来讲,他并不希望清持和亦澈见面,不过,以后她如果想通了自己来见亦澈他自然也是不会拦着。 见言络不说话,亦澈玩笑地开口,“你莫不是觉得我长得太好看了,怕她喜欢上我?”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对方,眼眸幽深,沉如雾霭。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要不要在这里用午膳,也许还会见到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亦澈眉梢微微一挑,绝艳倾城的容颜带着几分淡笑。 “不了!”言络拒绝,他想他已经知道是谁了!继而眸子认真地看着对方,语气严肃,“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亦澈已经缓缓起身,一身妖红绝艳众生。 “你和水惜音到底是什么关系?”言络低沉而又认真地问出了口。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随后,亦澈勾唇缓缓一笑空气才缓缓流动起来,不急不缓地反问,“水惜音已经怀孕了,而且她的孩子以后会姓景,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言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亦澈曾经是渝初的皇子,也姓景。 “告辞!”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开。 亦澈则是微微挑了挑眉梢,待言络离开之后,才缓缓开口,语气嘲讽,“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做这些偷听墙角的事情了?” 一道胜雪的身影从另一从翠竹之后缓步走了出来,“你和言络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我出来与否都是一样!”他没有刻意隐匿气息,亦澈和言络都知道他在。 亦澈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倒是白未檀,琉璃若烟的眼眸有些意味不明地看着对方。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亦澈不喜欢对方那样的目光,声音不由微微冷了几分。 白未檀目光有些深沉,“我只是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刚才对言络所说的一番话!” 亦澈轻嗤一声,不以为意,“有什么好后悔的!”能让他后悔的事情十年前就已经再也没有了,连任何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那双空濛如云烟一般渺远的眸子再次落在了亦澈身上,若有所思,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哎,对了,那个风清持是个怎样的人?”言络性子薄淡,他倒是有些好奇谁能让他动心。 白未檀收回目光,缓缓开口,“长得颇为周正,脾气不算好,任性恣意,执拗至极,认死理,但是她认定的人便会掏心掏肺地对他好。” 听着白未檀的话,亦澈狭长妖魅的眼眸幽深了一些,感叹地开口,“那倒是和阿墨的性子有几分相似!”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我也应该回去了。” “去吧,省的在这里碍眼!”亦澈直接挥挥手。 转身之后,白未檀的目光才复杂了几分,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潭,隐约有昏暗的灯光在明明灭灭,随即又泯灭成一个点,消失不见。 离开拂雪苑之后,言络直接去了皇宫。 皇宫侍卫都知道言络,没有任何阻拦地让他进宫。 青芜宫。 紫月痕一身暗沉的紫色长袍,玉冠束发,温润如玉的容颜依旧,狭长的丹凤眼带着温柔的光芒,浑身都是淡如春风的气质。 在他下首的第一个位置,坐着一身墨绿色衣袍的暮絮鸾,身姿颀长,在帝京这种美女如云的地方她的容颜就显得普通了几分,不过眉眼锋锐,眸色深沉,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冷沉倨傲,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便已经自带风情,也不输帝京的世家贵女。 “阿钰,你怎么了?”看了一眼神色冷漠的蓝钰,暮絮鸾有些好奇地问。阿钰性子虽然比较冷漠,但是近日似乎除了冷漠之外还有几分怒意啊! 蓝钰抿了抿唇,声线冷漠如冰,“我的玉佩被人偷了!” 闻言,紫月痕和暮絮鸾都有些意外地挑起眉头,“怎么?谁还能从你身上下手不成?”暮絮鸾笑道。虽然她并不知道阿钰武功的深浅,但是比起她自己,绝对是只高不低! 紫月痕温润如玉的丹凤眼也是静静地看着蓝钰,等着他的回答。 蓝钰则是眸子沉冷地瞪了一眼坐在暮絮鸾下方的尹子辰,没有回答。 尹子辰摸了摸鼻子,神色讪讪。他怎么知道就那么一下芷烟便将蓝钰的玉珏给偷走了。 “子辰,你说。”暮絮鸾将目光移向尹子辰。 尹子辰只能无奈地开口,“就是前几日我和蓝钰去是十里锦,一个唤作芷烟的花魁将他的玉佩给拿走了!” 暮絮鸾微微一愣,眸色诧异,尹子辰别说是去十里锦了,就算是死在十里锦她都不觉得意外,可是想不到阿钰竟然也会去这种地方。眸色不由染了几分狭昵戏谑之色地看着蓝钰,“看来阿钰是真的长大了!”甚至还故意将话音拖长了几分。 蓝钰眸子一凉,冷飕飕地看了一眼眸色带笑地暮絮鸾。 暮絮鸾也完全不畏惧蓝钰,依旧笑得灿烂。在她看来,阿钰就像是她自己的弟弟一般。 拖着椅子凑到蓝钰的面前,“喂,阿钰,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十里锦了?”说完之后还眉梢一挑,眼中的深沉和锋锐尽数敛去,只有八卦的眸光在闪烁。 蓝钰脸色更冷了,没有说话。 见蓝钰不说话,看了一眼紫月痕,也没有听见对方开口,暮絮鸾又在瞬间退到自己刚才的位置上,用手掩唇轻咳一声,“你们都知道我乐衷于这些个八卦消息,更何况还是和你们有关,我能不关心么?” 尹子辰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小声地嘀咕,“即使和我们无关你也依旧热枕到不行!”暮絮鸾这个人,你给她一些八卦她能津津有味地听一天,而且还时不时加以点评。 这句话一出,换得了暮絮鸾一个锐利的眸光,尹子辰瞬间就不讲话了。他也打不过暮絮鸾。然后看了一眼殿中的几人,突然悲哀地发现,自己一个都打不过! “紫皇,话说以前你和阿钰经常同进同出,形影不离,我还真的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害我担心了好久!”暮絮鸾看了一眼紫月痕,淡淡地掷出这句话。 还不待两个当事人说话,尹子辰就已经插嘴进来,“暮絮鸾,难得我认同你的意见,我当时也觉得蓝钰和紫皇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然后两人一击掌,同声开口,“英雄所见略同!” 蓝钰本就微冷的气息再次冷凉了一分,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紫月痕没有说话,温润的眸子依旧如玉温凉,似乎两人的话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暮絮鸾和尹子辰相视一眼,都齐齐地叹了一口气。两个话题中人不说话,就他们在这里自说自话也没意思。 “对了,言络今天怎么还没有来?”看了一眼蓝钰下方的位置,尹子辰挑眉问。 说完之后,便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暮絮鸾,玩笑地开口,“喂,言络不会是为了躲你而不来吧?” 闻言,暮絮鸾脸色一黑,没好气地瞪着尹子辰。 ------题外话------ 亦澈,你确定今日的一番话自己不会后悔么?!/深沉脸 另外,晚安,好眠! 第222章 意外之吻 不过转念一想,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些年言络没少躲开她绕着走。想到这里,暮絮鸾锋锐的眼眸带了几分黯然之色。 她喜欢言络这件事情,在整个帝京都不是秘密,甚至于她当面表明心意那么多次,可是每次都被拒绝了! 看着暮絮鸾有些落寞的表情,尹子辰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只是开玩笑的,言络和你是好朋友,怎么会为了躲你而不来呢?!” 暮絮鸾直接甩了一个大白眼给尹子辰,冷声反问,“这些年你白活了,言络宁愿绕五座城池也不愿经过暮城的事情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这不是为了安慰你!”为了安慰暮絮鸾,说这么违心的话,他容易嘛! “哼!”暮絮鸾冷哼一声,没有开口。 紫月痕和蓝钰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反正他们两个只要聚在一起就免不了斗嘴,有时候还会打起来,当然,尹子辰不是暮絮鸾的对手就是了! “喂,你看,你追了言络这么久对方都没有一点儿心思,要不你换一个人得了?”说完之后尹子辰还对着暮絮鸾眉梢一挑,眼眸含情且带笑。 暮絮鸾则是直接目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开口,“滚远一点,别在这里胡乱发。情!”暮絮鸾虽然是女子,但是身为暮城城主,经常和那些士兵待在一起,除非刻意不然也经常是脏话连篇。 尹子辰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捂脸哀叹,“你怎么就学不会矜持呢,就你这个样子,以后谁敢娶你!” 暮絮鸾瞬间一个凉凉的眼神过去,“反正不用你娶!” “要不我们就将就一下吧?”尹子辰带笑的桃花眼微微一挑,真假难辨地开口。 “我怕自己得花柳病!”暮絮鸾丝毫不给面子地拒绝。 尹子辰:“……”顿时就黑了半张脸色。 “诶,对了,尹子辰,你那方面的能力怎么样啊?”暮絮鸾突然用手撑着下巴,转头神色好奇地看着尹子辰。 尹子辰一张脸全黑了,没好气地看着暮絮鸾,“你要不要本公子身体力行地告诉你?” 暮絮鸾摇了摇头,“算了,我觉得你身体比较单薄,不够强壮,估计满足不了我!” 尹子辰脸上的表情便是黑如墨染都无法形容的,滢滢的桃花眼带着几分难以言明的神色,整个人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看。 就连一直坐在椅子上安静喝茶的紫月痕,削薄的唇微微一抽,最后掩唇轻咳一声,将目光移到了暮絮鸾身上,“其实你可以再稍微委婉一些!”声音依旧如春风一般,温润如风。 暮絮鸾突然也有几分不好意思,狠狠地瞪了一眼尹子辰。都是因为他,不然自己也不会在紫皇面前说出这种话,对于紫皇,她内心还是很尊敬的。 尹子辰瞬间噤声不语,他不敢惹暮絮鸾,上次被她吊打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就在这个时候,言络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青衣泺泺,姿容绝色。 “言络!”暮絮鸾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刚才她还真的以为言络为了躲她而不来了。 言络对着暮絮鸾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暮絮鸾扬唇淡淡一笑,“好久不见!” 言络直接在蓝钰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清淡地看着殿中的几人,然后将目光落在暮絮鸾的身上,语气淡淡地掷出一句话,“我以为你会提前很多天来帝京!” 暮絮鸾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带了几分不满地开口,“我倒是想早点儿来,这不是怕你到时候又得躲着我么?” 说完之后,暮絮鸾的目光又哀怨了几分,“言络,我就不明白了,我暮絮鸾长得也不难看,性子也挺好相处,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是不答应呢?”不仅不答应,反而还一副她是豺狼虎豹的样子,看见她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 听见暮絮鸾的话,尹子辰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凌厉的目光带着几分怒气瞬间射向尹子辰。 尹子辰憋笑,“絮鸾,淡定,淡定,你不是性子好么,性子好的女子是不能发火的。”说话的时候双手还一下一下地往下压。 暮絮鸾眼中的怒火更甚,措辞半天才酝酿出来的情绪,现在全被尹子辰给整没了。 深吸一口气,淡淡开口,“算了,先不提这个了,反正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也不急于一时。” 尹子辰:“……”反正急不急都一样,这么多年言络没有答应,以后估计也是没戏!不过这话自然是不敢当着暮絮鸾的面说。 暮絮鸾将眼中的怒火敛去,换上了认真的表情,“这次回京,我在途中遇到了羽王爷,然后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那有没有发现羽王爷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提及正事,尹子辰也认真了几分,问。 暮絮鸾翻了一个白眼,反问,“如果在一同回京的途中真被我发现了什么事情,你就不怀疑那是羽王爷有意为之?” “那就是没有了?!”尹子辰的表情有几分失望。 “不过我之前倒是收到消息羽王爷似乎和碧倾云达成了什么交易。”说话的时候,眸子已经转向了紫月痕。 紫月痕点了点头,声音轻缓地开口,“而皇室打算和述月合作。”顿了一眼,温润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了一遍,“并且,合作的条件是述月出兵二十万,事成之后,二皇叔将沧州至暮城的所有城池送给述月。” 尹子辰神色诧异,惊讶地望着紫月痕,“你是怎么查到这些的?”像这种达成交易的内容从来都是机密,紫皇是如何知道的?甚至连借兵多少都清楚! 紫月痕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尹子辰,眸中有几分深意,最终缓缓开口,“琤宇之首。” 尹子辰眉梢微微一挑,有些意外,“竟然是琤宇的统领啊!不过紫皇,这个多年了我们还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个统领呢,要不要下次让我们见一见?” 琤宇他自然是听过的,紫皇手中最厉害最隐秘的暗阁,负责网罗天下消息,而且里面的影卫不输于青冥居的银叶卫,以前一起完成任务的时候他也接触过几个,感觉都是深不可测。再者,算起来一起共事这么久,他从来没有见过琤宇统领!他也想见见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必要。”紫月痕依旧温润地掷出三个字。 “那万一以后我们不小心对上了他怎么办?”尹子辰本来好奇心就重,现在对那个神秘的人自然是想刨根问底。 蓝钰冷漠而又犀利的星眸转到尹子辰的身上,冷声开口,“你在明,他在暗,你不认识他不代表对方不知道你!” 尹子辰有些哀怨地看了蓝钰一眼,就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怎么了?而且,他敢肯定,蓝钰肯定知道是谁,上次紫皇陛下离开帝京都是由蓝钰调动琤宇。 “紫皇,述月容王妃是不是也来了焱凤?”沉默了许久的暮絮鸾忽然开口,眼中冷芒一闪而过。 紫月痕点头,“两天前就已经到了。”说完之后特意看了一眼暮絮鸾,叮嘱道:“我知道她以前为难你了,不过你也别做的太过了,毕竟对方现在是述月王妃,到时候不好交代。” 暮絮鸾勾唇阴险一笑,“放心,我不会让她知道是我下的手。” 紫月痕:“……”算了,刚才那句话当他没说,反正相信暮絮鸾也是知道分寸的。 看着暮絮鸾的表情,尹子辰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敢肯定,对方现在指不定在想着什么阴损的方法! 安然殿。 “你说言络进宫了?”听着侍女小莲的话,紫月然精致的眼眸微微一亮,里面闪现过一抹惊喜之色,绝美无暇的容颜也是一改这几日的阴沉。 这几天在宫中她没少背着皇兄为难时晨月,可是对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仅将她的有意为难给挡了回来,甚至有时候还会让她觉得有几分难堪。 明明她才是公主,是整个末染国最千娇百宠的帝女花,时晨月不过是时家庶女,凭什么这样对她?! 小莲看着自家公主脸上变幻不定的表情,低头缓缓开口,“回公主,左相不久之前去了青芜宫。” 紫月然微微蹙眉,小声嘀咕,“肯定是有事情要和皇兄商议,指不定又是给皇兄添堵!”言语和表情都有几分无奈。 言络和皇兄关系不和在整个焱凤都不是秘密,有时候别说是帮皇兄了,还经常会给他故意添麻烦! 小莲看了一眼紫月然,神色纠结犹豫,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事就直说,别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看着小莲的表情,紫月然淡淡地开口。 “暮……暮城主也进宫了!”小莲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向紫月然。 紫月然从椅子上霍然起身,“你说什么?”声音都不由拔高了几分。 “暮城主现在应该也在青芜宫。” 紫月然眸子微微转冷,带了几分寒凉之气,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忽然勾唇微微一笑,“相信暮絮鸾还不知道风清持的存在,本公主不介意亲自去告诉她。” 说完之后,透过精致奢华的雕花木窗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又在瞬间收回目光,诡秘一笑,“走,这么久没有见暮絮鸾了,我们也去青芜宫看看。” 小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跟在紫月然的身后。 此时青芜宫。 正事说完了之后,尹子辰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俊朗的容颜又恢复了以往的轻佻玩世,看了一眼神色沉静的紫月然,缓缓道:“紫皇,听说前两天你去了一趟城西的行云止水?” 紫月痕眸子清淡地看了对方一眼,“嗯,五皇叔之前在行云止水。” 闻言,暮絮鸾锋锐的眸子微微挑起,“舒王爷回帝京了?”声音里面有着无法掩饰的惊诧意外。 这么多年舒王爷都不愿回帝京,现在怎么突然回来了?!暮絮鸾表示很是惊讶。 紫月痕点点头,“前几天回京了,不过知道的人并不多。”五皇叔是直接同风清持一起回来的,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暮絮鸾不过今天早上赶到帝京,不知道很正常。 “舒王爷怎么会突然回京?”暮絮鸾还是无法从那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眸光深沉了几分。他甚至觉得五皇叔之所以会回来,是因为风清持。 风清持这个人,他一直看不懂。 他对风清持了解地并不多,可是对方却似乎对他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很不好! “也许是突然想通了呢!”尹子辰对这些事情向来都看得很开,“更何况这里毕竟是舒王爷的家,总还是要回来的。” “对了,听说右相昨天从外面带了一个孩子回来,这件事情你们知道么?”尹子辰突然想起昨天自己听到的八卦,赶紧拿出来分享一下。 言络没有说话,这件事情他听说过,不过只是一笑置之。那个孩子,在他看来,根本不可能是右相的。 紫月痕自然不会参与这种八卦,只是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听着,面容温润,如二月春风。 暮絮鸾则是来了兴趣,直接转身凑到尹子辰的面前,“真的?知不知道那个孩子和右相是什么关系?”双眼之中闪动着八卦的光芒。 尹子辰一摊手,无奈地开口,“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家都说那是右相在外面的私生子。”最重要的是,右相自己并没有出面否认。 “怎么可能?”暮絮鸾想也不想地就出口否定,“右相那种人,这么可能会在外面乱来,而且右相和叶疏影关系不是很好么?!”在暮絮鸾心中,白未檀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根本不相信他会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 “我也觉得不可能。”尹子辰嘀咕着开口,然后看了一眼言络,“言络,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言络绝美的眸子清清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声线慵懒而又淡然地回答,“没怎么看,反正那个孩子身份已经定下了,怎么看又有什么区别么?” 尹子辰翻了一个白眼,正想着继续开口的时候,一位穿着深蓝色太监服的陆公公已经走了进来,“陛下,月然公主来了。” 紫月痕将撑着额头的修长手指放下,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殿中的几人,然后对着陆公公说道:“让她进来吧!”反正现在正事已经谈完了,月然便是进来也没有关系。 “是。”陆公公退了出去。 很快,着了一身粉紫色衣衫的紫月然便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绝美的容颜之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皇兄!”然后看了一眼殿中的其他几人,挨个打招呼,“言络,蓝钰,子辰,絮鸾,你们几个都在啊!” 紫月痕只是微微颔首。 暮絮鸾则是有些不自然地耸肩,眼中一片诧异。紫月然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客气了?以前就算是紫皇在场,紫月然虽然不敢太出格却也是直接无视她。 尹子辰则是笑了笑,带了几分深意地开口,“月然今天打扮地很好看哦!”虽然月然没有像絮鸾一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紫皇为她和言络赐婚,但是她喜欢言络这件事情,明眼人也是心知肚明。 其实,他还是比较看好言络和月然在一起,毕竟月然身份尊贵,又是天下第一美人,还痴恋言络这么多年!再者,言络现在喜欢风清持,风清持又是唯一一个与紫皇合得来的女子,作为紫皇的表哥,他还是希望紫皇可以同风清持在一起,所以言络能够移情别恋最好。 紫月然娇羞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尹子辰的话,而是直接看了一眼言络,眸中柔光荡漾。 “月然有什么事情?”紫月痕看了一眼自家妹妹,淡淡地开口。温润的眼眸却又几分无奈,月然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言络。 紫月然“嘿嘿”一笑,“我只是闷着无聊,随意走走,然后便想到了皇兄。”然后挑了挑眉,看向尹子辰,“对了,你们今日都聚在这里聊些什么呢?” “听说右相带了一个孩子回府,我们商量着等一下过去拜访一番!”尹子辰俊朗的容颜带着几分笑意,然后看了一眼紫月然,“月然等一下要一起过去么?” 紫月然点头,眉梢飞扬,“好啊!我也有好久没有见过琦溪了。” 暮絮鸾依旧保持沉默,紫月然进来之后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对于紫月然,她不喜欢,不过也算不上讨厌,一个娇惯任性的公主而已,没有了这个身份什么都不是。 不过紫月然作为情敌,还是让她自己有几分羡慕嫉妒,毕竟对方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份,都不是自己比得上的! “月然,你挑一份礼物帮我送过去吧!”紫月痕看了一眼紫月然,声音依旧清润。 “皇兄,你不过去么?” “不了,还有一些奏折要批阅!”马上就是风云宴了,他现在基本上没有空闲时间,况且等一下五皇叔应该会进宫一趟。 紫月然点点头,“好的,我会将礼物带到的。” 最后,几人一起离开了皇宫。 “絮鸾,你肯定是骑马而来,不过和我乘坐马车吧?”紫月然上了马车,对着暮絮鸾笑着开口。 暮絮鸾眉梢跳了一下,有些意外却也没有拒绝,“如此便多谢公主了!”言罢,便也上了马车。 站在一旁的尹子辰有些莫名其妙,“喂,蓝钰,月然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以前月然对暮絮鸾从来都是直接无视的,今天居然主动帮她,真是怪哉! 蓝钰冷漠如冰的眼中也有几分狐疑之色,还不待他开口,尹子辰的声音再次响起,“喂,我们是前两天去的十里锦,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去找芷烟?” 蓝钰没有回答,只是眸子微冷地看着尹子辰。如果不是尹子辰说芷烟是述月的奸细,他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马车中,紫月然看着安静坐在对面的玄衣女子,在两人中间的案几上拈了一块精致的糕点,轻咬了一口细嚼慢咽之后才缓缓开口,“暮絮鸾,你喜欢言络?” 暮絮鸾翻了一个白眼。明知故问。 “可是你知道言络喜欢谁么?”紫月然也不恼,继续慢悠悠地开口。 “反正不会是你。”如果是紫月然的话,对方估计直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得意炫耀。 紫月然瞪了一眼暮絮鸾,见对方无动于衷便继续开口,“确实不是我,不过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么?” 暮絮鸾挑了挑眉梢,等着对方的回答。 “你知道安阳城风家么?”紫月然继续问,“言络喜欢的女子便是安阳城风家庶出的女儿?”说话的时候,尤其压重了庶出这两个字的音。 “风清持?”暮絮鸾淡问。 “你知道?”紫月然有些惊讶。毕竟暮絮鸾今天早上才回到帝京,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暮絮鸾看了一眼紫月然,语气薄淡地开口,“言络和风清持一起回帝京的时候,路过安阳城。” 暮絮鸾不傻,想到紫月然今日的表现,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心中一声冷笑,紫月然是将她当傻子吧,居然想利用她去对付风清持! 虽然,她本来就打算去逗逗那个美人,不过并不代表她就愿意被人当枪使。 “她和言络一起回帝京?”紫月然的声音稍稍提到了几分,漂亮而又精致的容颜看不出是何种表情。 暮絮鸾点了点头,“是啊,而且风清持长得很好看,比起你丝毫不逊色。”这句话,丝毫不作假。 风清持的容貌并不逊色于紫月然,但若是论气质,风清持可以甩紫月然几条街!其实,言络如果喜欢风清持的话,那他眼光还不错。 虽然承认言络的目光不错,但是这绝对不代表她自己就喜欢风清持,对于情敌,她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的。 闻言,紫月然的脸色微微一变,最让她骄傲自豪的事情就是自己的这一张脸,以前从来没有将暮絮鸾放在眼中是因为暮絮鸾的容貌比上自己不知差了多少,可是那个风清持……却是长得不错! 甚至有让人想要将那张脸给毁了的冲动。 看着紫月然变幻不定的神色,暮絮鸾漫不经心地捏了一块糕点,没有说话。 很快,马车就在白府门前停了下来。 出来招待他们的人是叶疏影,在知道白未檀不在的时候几人也没有停留多久,而是各自将礼物留下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传言会不会另有隐情啊?刚才看叶疏影的脸色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走出白府尹子辰便已经纳闷地开口。如果真的是右相在外面的私生子,叶疏影再大度,应该都不会完全不介意吧! 暮絮鸾一个凉凉的目光,“也就只有你会相信这个传言。” 尹子辰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他发现暮絮鸾老是针对他。 “你们自便,我先回去了!”看了一眼几人,言络声音清淡地掷出一句话,然后便直接离开,留给他们一个雪青色的背影。 紫月然并没有说什么,她今日出来的主要目的本来也就是暮絮鸾。 “我也走了!”蓝钰冷冰冰地开口。 “蓝钰干嘛去了?”紫月然好奇地问。因为蓝钰去的方向并不是回城西。 尹子辰则是用手缓缓地摩挲着光滑的下颚,眼中的神色有些暧昧,“估计是去十里锦了吧!” 紫月然一愣,“怎么可能?”谁都可能去十里锦,甚至是她的皇兄和言络,但是蓝钰,在她看来绝无可能。 “我骗你干嘛?上次蓝钰的玉佩落在十里锦了,估计现在是找玉佩去了。”尹子辰有些感叹地开口。同时眼中也有几分遗憾和郁闷,他以前在十里锦那么久,芷烟为什么不拿他的玉佩呢? 紫月然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目光一直看蓝钰离开的方向,蓝钰以前竟然去过十里锦?! “月然,其实十里锦很好玩的,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尹子辰唇角一勾,诱惑地笑问。 “尹子辰,我警告你,你别太过分了!”一旁的暮絮鸾声音幽冷地开口。虽然她不喜欢紫月然,但是也不希望尹子辰将对方带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开玩笑呢,真将月然带去了那种地方,紫皇还不得宰了我!” “你知道最好。”深沉地掷出一句话,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你去干嘛?”看着暮絮鸾深沉的背影,尹子辰问。 对方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我要回家看看,送她回宫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紫月然,问,“你是现在回宫还是在街上转转?” 紫月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还是回宫吧!”反正暮絮鸾已经知道了风清持的存在,去找麻烦是迟早的事情,她还是慢慢看戏吧! 白府离皇宫并不是很远,将紫月然安全送到宫门口之后,尹子辰想了想,终于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便也去了十里锦。 十里锦。 留兰正巧就在二楼长廊之处,看见了蓝钰的身影,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头,念及可能的原因心中微微一沉,难道他们查出了芷烟的身份? 虽然这样想着,面上却还是笑容满面地走了下来,缓缓道:“钰公子,今日怎么得空来了这十里锦?” “我找芷烟!”冷漠的眸子寒凉地看了一眼留兰,声音是不变的冷漠。 “钰公子稍等,我马上让芷烟过去。”留兰知道蓝钰的身份,自然是不敢得罪对方的。 亲自领着蓝钰去了三楼雅间,然后又独自去了芷烟的房间。 轻敲了两下门,很快,里面就传来一道“请进”地声音。 留兰推门进去,抬头便看见慵懒地趴在窗子上的红衣女子,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的景致。 许久,才收回目光,神色含笑地看了留兰一眼,“兰姨,不知找我为了何事?” 留兰的目光深沉了几分,缓缓开口,“蓝钰公子来了,点名要找你。” 殷红的唇微微勾起,优魅一笑,听不出是何种情绪地开口,“我还以为他不来了呢!”随即又看了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看的留兰,问:“兰姨,钰公子是独自一人么?” 留兰沉着脸点点头,用暗含威胁地目光看了她一眼,“芷烟,对方是年纪轻轻便叱咤战场的少年将军,你做事最好不要太过分,如果敢做出危及十里锦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然后神色再次阴狠了一些,冷声道:“相信我,我的手段不好领教!” 芷烟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有几分诧异,果然,十里锦的留兰也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只是,让她有些好奇的是,留兰身后到底是什么人?! 将眼中的情绪尽数隐去,笑道:“兰姨放心,芷烟自然是知晓分寸的。” “好了,你快点去吧,别让钰公子久等了!” “是。”说完便款步走了出去。 推开房间,一抬头便对上蓝钰冷如冰雪的目光,“玉佩还我。”同样冷冷地开口。 芷烟面色不改地走到对方的面前,为他沏了一杯茶,娇媚一笑,缓缓道:“钰公子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呢,奴家难道不比那枚玉佩更加好看?” 蓝钰眸子冷了几分,直直地看着芷烟,“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芷烟不以为然,将蓝钰未接的茶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我在十里锦等了钰公子两天都没有等到,钰公子总该给我一些补偿吧?”说完之后偏头目光含笑地看着蓝钰,妖媚的眸中波光荡漾。 蓝钰只是一个冷凉的目光过去,并没有说话。 “真是个无趣至极的木头!”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芷烟冷哼着开口。 “玉佩快点还我,不要逼我动手!”蓝钰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就连犀利的星眸,都似乎结了一层冰霜。 芷烟就坐在蓝钰的面前,用手撑着自己的脸,妖媚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冰冷少年,“钰公子,对着我你难道真的就不想做点什么?”声音似乎比刚才还有轻魅几分,还带着几分逶迤旖旎。 蓝钰眸子再次一冷,直接动手,不过碍于对方毕竟是个弱女子,蓝钰的动作并不算凌厉,却没想到芷烟身手也是不错,一个灵巧的侧腰便避开了他的攻击,甚至在旋身的时候已经坐在了蓝钰的身上。 蓝钰身体顿时一僵,本就没有任何温度的眸子此刻似乎溢出寒气,冷冷地看着芷烟,“下去!” 感觉到对方的僵硬,芷烟笑地更乐了,不仅没有下去还变本加厉地靠近了几分,在他的脖子边轻吹了一口气,“看来钰公子当真是纯情得紧呢!” 蓝钰白皙的容颜有几分绯红和不自在,一双眸子却更是寒冰和烈火交织,狠狠地瞪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妖媚女子。 眸子微微眯起,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芷烟则是似乎料到了一眼,往后一仰直接避开,两人直接在房间里面动起手来。 “你果然不简单!”蓝钰声音冷漠如冰地开口。 “不过钰公子倒是真的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在避开招式的时候芷烟娇笑着开口。 芷烟的武功并不是很高,但是蓝钰并不习惯与别人有过多的亲密接触,所以尽量不碰触到对方,而芷烟则是借着这个优势,两人一时倒也僵持不下。 “别逼我下狠手!”蓝衣寒声威胁。 芷烟却只是勾出一笑,侧身的时候另一只手直接勾住蓝钰的脖颈,将自己整个身体贴在他的身上,“钰公子打算怎么下狠手呢?”声音娇媚之间还带着几分愉悦。 蓝钰准备再次动手的时候,芷烟故意脚下一勾桌椅,两人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齐齐地倒在了地上。 芷烟直接压在了蓝钰的身上,薄唇相碰,两人都微微一愣。 这时,“嘭”的一声,房门被直接推开。 看着面前的一切,尹子辰直接愣住了,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什么话,眼眸之中一片震惊之色。 许久,才回过神来,“你们继续!”说完之后将踏进房间的脚赶紧收了回来,还顺带着将门给关上了。 门外的尹子辰,眼中依旧写着惊讶之色,最终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眸色暧昧地笑着开口,“真是看不出来,蓝钰这家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居然这么快就直接上手了!” 房间里面。 气氛沉闷了半晌之后。 蓝钰一把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直接起身二话不说地离开。 半晌,回过神来的芷烟,忙喊道:“喂,你玉佩不要了!” 除了“嘭”地一声房门被带上的响声,再没有任何动静地传来。 盯着不停轻颤的房门半晌之后,芷烟终于“噗嗤”一声笑了,看来那个蓝小公子是真的被自己给气到了! 伸出舌头带着几分魅惑地舔了舔唇瓣,其实,感觉还不错,就是稍稍冰冷了一些,像他这个人一样。 “呵呵,真有趣!” 外面,尹子辰虽然离开了房间,不过也并没有离太远,看见蓝钰从里面出来,笑地暧昧地上前,“怎么?这就完事了?” 蓝钰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凉飕飕地看了一眼尹子辰。 “你不会是早……泄了吧,不然怎么这么快?”尹子辰忍不住笑着问。 “滚!”冰冷地掷出一个字。他现在看见尹子辰就心烦。 “这么大的火气,看来你是欲求不满啊!”尹子辰继续在蓝钰的耳边叨叨。 “信不信我让你再也说不了话?!”威胁地说出一句话之后便加快了步子离开。 ------题外话------ 推荐友文《军爷枭宠:萌妻是影后》作者:嘉霓 霸道腹黑面瘫的程湛,将仇人之女萧墨蕴以恩威甜宠骗的方式,从人人追杀的小助理,养成自己的少将夫人以及拥有标准军人素质和上乘功夫的王牌影后。 军中,她是铁血女战士,她的双重身份让其他女战士们望而生羡,却无人能及。 影视界,她又摇身变成了百变影后。她的双重身份令那些花烧女人们望而生妒,却无人敢撼她分毫。 而真正的她,却是帝国人人艳羡的被自家老公宠,被亲生包子的,居家小女人。 第223章 不想回答 苍穹山。 “兰泽,公子呢?”林叔将瓷碗中已经切好的牛肉放在花魁边上的碗中,抬眸看了一眼正从外面走进来的兰泽,问。 将背上的竹篓放下,“公子在竹林。”然后便将里面的药材给取了出来,在外面的院子上拿了一个筛子,把药材用条不紊地放进去。 “林叔,玄医老人是不是真的找那个风清持去了?”兰泽有些好奇地问。 “嗯。”林叔应了一声,目光却是落在正在玩耍的花魁身上,有些郁闷地喃喃自语,“这么多年,这么还真的是一点儿都没长大,像个小奶猫一样。” “上次我特意查过典籍,雪银豹就算是再长十年估计也是这个大小。”听着林叔的话,兰泽漫不经心地回答。侧头看了一眼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小豹子,兰泽有些无语,这个小的身子,偏偏食量大的惊人。 直到手中的瓷碗空了,林叔才缓缓起身,“公子在竹林里面待了多久了,林中湿气大,对公子的身体不好。” “有一会儿了,等我把这些药材晾晒好,我就去看看。”兰泽缓缓开口。 “兰泽,你说公子如果成婚了会如何?”林叔忽然开口,他还是觉得公子和公主很配,郎才女貌也行,女才郎貌也可,还都是学医的,可以互帮互助。 兰泽处理药材的手微微一顿,唇角抽搐了一下,“这个我还真的无法想象。”公子那样寡凉清寒的性子,成婚的事情他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 “那你觉得公子和小姐配不配?”提到风清持,林叔的眼眸便微微一亮,笑着开口。 兰泽倒是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我觉得挺配的。”至少,两个人站在一起看上去是一对璧人,风华绝代。 “你觉得配有什么用,这个得公子和小姐觉得!”林叔却是忽然对着兰泽翻了一个白眼,不满地开口。 兰泽:“……”一阵无语之后心中嘀咕:这不是你问我才回答的么? 竹篓中的药材并不多,全部拿出来之后连竹筛都放不满,兰泽将它放在木制三角杈上晾晒,转身的时候看着林叔,问:“林叔,玄衣老人能找到风小姐的住处么?” “他肯定找不到,不过他认识的人知道小姐住在那里。”林叔沧桑的眼眸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深沉。白家公子都能认出小姐,自然是知道她住在那里。 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当年他也以为小姐会和白家公子在一起,谁知道最后竟然出了一个亦澈,而且,小姐连白家公子的心思都不知道,他总觉得,有几分遗憾! 兰泽难得看到林叔脸上出现那种深沉的表情,知晓对方可能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便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林叔,那我去看看公子。” “去吧!”林叔淡淡地掷出两个字。 兰泽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见两道身影从外面走来。 “林叔,玄衣老人和风小姐回来了!”兰泽站在原地对着林叔开口。 林叔“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走到院子门口,对着缓缓走进的风清持眯眼咧嘴一笑,“小姐,你回来了!” “林叔。”风清持淡淡地唤了一声。 玄医老人的目光在院中扫了一遍,没有发现那道月白色的身影,眉微微一皱,“潋月呢?” “公子在竹林,还没有回来。”兰泽如实回答。 归不救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到风清持的身上,“丫头,你去将潋月带回来吧!” 风清持眉梢轻挑,看了一眼兰泽,“让兰泽去吧。” “兰泽有事要做。”玄医老人想也不想便直接开口,“再说了,你不是答应了我要劝说潋月么?不和他相处你怎么劝他?” 风清持也没有反驳,而是直接离开了院子。 “玄医老人,我有什么事情要做?”站在一侧的兰泽,有些疑惑地开口。他怎么不知道?! 看了一眼正在晾晒的药材,玄医老人胡乱一指,“将它们收起来放好。” 兰泽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这个他才刚刚晒出来,找理由也要找个好一点的! 竹林离小院并不是很远,经过了两座山崖之间相连的长桥,入目便已经是一片苍翠青绿的竹林。 一道月白色的孤寒料峭身影,在竹林里面特别显眼。 风清持不急不缓地上前,从他背后走过去,看着对方墨发之上的雾气,淡道:“清晨林间雾气重,待久了对你身体不好。” 时七依旧是以刚才孤傲的姿势看着远方,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细长的右眸里面一派孤凉清寒,没有任何情绪。 “那个老头说你愿意医治双腿了?”风清持双手环胸倚靠在轮椅边上的竹子,眸色清然地看着料峭孤傲地坐在轮椅上的绝色男子,问。 时七微不可见地颔首,寡凉的目光依旧不曾落在风清持的身上。 “你之前服食月涯想彻底断了治愈双腿的可能性,是不是因为不想那个老头为你日夜奔波?”风清持身子稍稍后仰,将竹子压弯了几分,簌簌竹叶纷纷扬扬,犹如密雨一般落在两人的衣上发上。 或许时七对能否站起来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是下定决心断绝任何可以站起来的机会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如果不是为了师傅,时七应该不会做到如此绝然的一步。 时七没有说话,连眸子都没有任何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山峦与天际相交的一线。 看着沉默不语并且没有任何表情的时七,风清持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她现在完全就是在猜时七内心的想法。 心中叹了一口气,目光淡淡地看着面前的月白衣衫的男子,“你看,我们也算是知晓彼此的身份了,又是师姐弟的关系,偶尔说说话聊聊天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你不能一直让我去猜你的心思啊,万一我会错意了呢?” 时七微微转头,清清冷冷地看了一眼风清持,依旧没有说话。 “其实说话的感觉很好的,不要什么都闷在心里,万一将自己憋坏了呢?”风清持继续开口。 时七仍然以刚才那种姿势看着她,连清冷的目光都没有分毫改变。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尴尬的。”风清持无奈地开口,全程都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你很吵!”削薄的唇轻启,轻飘飘地掷出三个清凉寡寒的字,如冬日深山密林中缓缓流动的泉水一般,凉入人心。 风清持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是无语多一点还是惊喜多一些,开口说话了,是一个很好的效果,但是那三个字,就不尽人意了。 “如果我问你话你直接回答,那我就不会说这么多话了!”说的好像她自己喜欢说话一样。 看着又不说话的某人,风清持心中升起一抹疲惫之感。她觉得自己的好脾气和耐心都要消耗殆尽了! “你问。”看着故意将竹子摇压得簌簌作响的风清持,时七声线没有任何感情地开口。 风清持挑了挑眉头,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直接站直身子,将自己身上的竹叶抖落下来,对着时七眯眼一笑,“这样才乖嘛!” 时七:“……” 脚步轻移走到时七的身边,伸手将落在他身上的竹叶拈去,缓缓开口,“你的声音很好听,应该多说说话的。”时七的声音,是她所听过最好听的。 时七微微抿起唇角,只是微微偏头看着将自己右肩上一片已经枯掉竹叶缓缓拂去的修长手指,没有说话。 伸了个懒腰,低头眸子认真地看着对方,“对了,月涯这些天你自己解了没有?”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话,“我想听到你的回答,而不是看见你摇头还是点头。” 动了动唇,“解了。” 虽然依旧是没有任何温度的两个字,风清持还是笑了笑,走到他的身前,在他身侧蹲下,“我替你把脉。” 时七并没有拒绝,而是直接将手伸了出来,搭在自己的腿上。 风清持修长如玉的指尖放在他的手腕,片刻之后才收回手,较为满意地开口,“看来老头对你挺不错,居然连赤烈珠都寻了来给你。”时七身体内沉积半年的月涯既然已经解了,那接下来就主要是替他治疗双腿做准备了。 “时七,如果让你下山的话你愿意么?”斟酌了半晌,风清持还是觉得先征询一下时七的意见。 “不愿。”这句话,时七讲来没有任何的犹豫,不假思索,只是那双眸子,依旧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风清持并不意外,上次就看出时七不喜欢离开苍穹山,更何况,如果愿意离开的话上次那个老头就是直接带着潋月下山了,她又怎么会跑这一趟! “为何不愿?”风清持依旧是刚才蹲在地上的姿势,看着时七脸上的表情,问。 时七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眸子轻抬看了风清持一眼,削薄的唇抿地更紧了。 “没关系,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看着时七有些别扭的表情,风清持本来是有些想笑的,但是最后又转为了心疼,目光幽幽地看着对方。 其实,抛开冷漠寡凉不说,时七并不懂得如何与别人相处。他答应了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所以碰到了不愿回答的问题便有些不知所措,不想回答,却除了回答问题之外不知道怎么开口。 和时七相处的时间并不久,听他说过的话更是寥寥几句,却全部都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从来没有自己主动说过什么话。 “走吧,我们先回去!”笑着从地上站起来,对着时七淡声开口。然后便直接推着轮椅,缓缓前行。 接下来,便是一路沉默无语。 在木桥上走到一半的时候,风清持缓缓停了下来,将墨黑色的轮椅转了一个方向,让时七从山崖一侧中空的地方看着外面。 微风相较于之前在林间的时候大了很多,将两人的墨发都吹拂在空中,衣袍烈烈生风。 “时七,从这里远望,你看见了什么?”风清持迎着冷风,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 “山。”仅露在外面的右眸薄凉地看着远处,缓缓掷出一个字。 风清持勾唇一笑,“我看见的也是山。”然后语气幽深了一些,“那你有没有想过在山的后面是什么?” “不想回答。”时七并没有收回目光,如同精致玉雕一般的绝美容颜没有任何表情。 听着对方一本正经的回答,风清持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墨发,“时七,师姐突然发现你好可爱啊!” 时七清寒的眉梢微微蹙起,直接伸手将风清持的手拂开,没有说话。 “在山的后面,有繁华的城池,有满目的房屋,有琳琅的商品,有安静的湖泊,有湛蓝的大海,有很多苍穹山所没有景色,山下很热闹,很繁华,白天有摊贩行人来来往往,晚上天空经常会有孔明灯。”风清持认真地开口。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时七,“孔明灯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在天空飞的大灯笼。” 时七微微颔首,但是想到自己刚才答应了对方会回答她的话便启唇,“知道。” “是不是很好看?”风清持笑着问。 “没有。”苍穹山经常会有孔明灯飘过来,然后灯熄灭了就会掉下来,不过是一块纸糊灯笼上面写了几个字,没觉得有好看的。 “那肯定是他们做的孔明灯不好看,下次有时间我做一个给你看看,我做的孔明灯可好看了!” “好。” 风清持对着时七扬唇一笑,缓缓开口,“我突然发现你今天好听话,我问什么你都有回答。” 时七:“……” “下次不要那么早去竹林了,看你身上的衣服都被雾水打湿了!”看着时七身上有些微潮的月白色锦衣,风清持缓缓开口。 “不想回答。”时七声线清凉地掷出四个字,绝美的容颜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派的清寒薄凉,如一尊完美的玉雕。 风清持:“……”原谅此刻看着如此别扭的时七她很想笑。 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推着轮椅回了院子。 刚到院子门口,一身雪白的小豹子就从里面跑了出来,如一道白色的魅影,直接蹿到了时七的身上,用小脑袋在时七的手心蹭了蹭。 时七低头看着花魁,清寒的眸子稍稍回暖了一分。 风清持看着相处地格外融洽的一人一豹,也勾唇笑了笑。 “正好你们回来了,开饭吧。”林叔看见两人从外面而来,笑呵呵地开口。他就说公子和小姐在一起很是般配,他站在这里看半天都觉得世间再也找不出更配的两人了。 等不久之后公子的双腿治好了,两人并肩而立,那绝对是世间最美的景色了! 两人净手之后,林叔和兰泽已经将碗筷摆放好,兰泽过来推着时七在餐桌前坐下。 林叔朝着小木屋大喊了一声,“老头,快点下来吃饭。” 很快,归不救便风风火火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风清持。 风清持则是对着他摇了摇头。 归不救也没有意外的神色,只是轻叹了一口气,让丫头过来也只是试一试而已,潋月答应会下山的可能性很小。 用膳之后,风清持看了一眼天上正暖的日头,将目光落在时七的身上,“要不要晒会儿太阳?” “好。” 清冷寡凉的字一出,在院中的另外三个人顿时愣住了,林叔已经收拾在手上的碗筷都瞬间掉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兰泽目光彻底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道坐在轮椅之上的清瘦身影,就连归不救,都很是惊讶地看着时七。 刚才……是公子在说话?林叔和兰泽。 潋月居然开口说话了!归不救。 “公子,你开口说话了?”兰泽快步走到时七的身边,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八年了,整整八年,从来没有听过公子开口说话。 时七只是眸色如初地看着兰泽,没有说话。 兰泽面色露出诧异之色,难道刚才是他自己听错了?!看了一眼也是面色激动震惊的林叔和归不救,兰泽眸子转动了几下,应该不会三个人一起听错吧?! “咳咳!”归不救掩唇轻咳两声,看了一眼兰泽和林叔,“你们两个都各自去忙吧,潋月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 兰泽看了一眼潋月,然后又看了一眼风清持,心中有些纳闷,为什么公子愿意回答风小姐的问题呢?! 林叔目光终于多了一抹欣慰之色,看着一站一坐的两人,笑了笑,在墙角拿过扫帚开始清理碎了一地的瓷碗。 “丫头,反正你在这里也没事干,不如带着潋月出去散步吧!”玄医老人开口。潋月会和丫头说话,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了。 看着离去的两人,归不救眸子稍稍沉思了片刻,或许,他们真的会在一起也说不定! 此时,渝初行宫。 玉轻尘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刚走出自己的院子便看见了正缓步而来的玉轻遥。 “姐姐。”看见玉轻尘,玉轻遥温柔一笑,唤了一声。 玉轻尘点点头,绝美的容颜依旧清冷,“这些天在这里还习惯么?” 玉轻遥笑了笑,“焱凤好玩的地方还挺多,明月经常拉着我去各种地方。”姐姐经常会很忙,所以一般都是她和明月一起出去。 “多出去走走也好,就是你们记得带上暗卫,自己小心一点。”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玉轻尘嘱咐道。 “姐姐,是怎么了吗?”玉轻遥也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从玉轻尘特意的嘱咐便隐约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景权阳一直想除掉玉家,现在末染的紫舒和紫澜都回了帝京,我怕景权阳会选择这个时候会对我们不利,总之你自己小心一点就是。” “嗯,谢谢姐姐!”玉轻温柔一笑,缓缓开口。 玉轻遥没有说话,只是眸色静静地看着对方。虽然轻遥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是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是将轻遥当做妹妹来看待,况且,轻遥真的是没有一点可挑剔的地方,就连母亲,都一直以她引以为豪。 “对了,你找我是有什么是么?”轻遥应该是有事情特意来找他的,思及此,便问出了口。 玉轻遥轻轻咬了咬下唇,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许久,才缓缓开口,“姐姐,我喜欢紫皇陛下,如果可以,我想嫁给他。” 玉轻尘微微一愣,其实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要不要将身份的事情同轻遥说清楚,毕竟,他还是希望小风回到风家,至于轻遥,自然也依旧是玉家的小姐。 但是现在,轻遥如果想嫁给紫月痕,那她们的身份便仍旧只能是个秘密。 “姐姐?”看着有些出神的玉轻尘,玉轻遥轻唤了一声。 玉轻尘清冷若雪的眸子染了一丝复杂,然后认真地看着对方,“你真的决定了么?” 玉轻遥羞怯地点了点头,“嗯。”然后又添了一句,“姐姐,我是真的很喜欢紫皇陛下,不是因为那一纸婚约。” “可是,如果拿出婚约,你以后就会远离玉家,留在末染,你自己要想清楚。”玉轻尘如此劝她,并不是因为她和风清持身份的缘故,而是作为一个哥哥对自己妹妹的负责。 毕竟,就算玉家家大业大权势大,日后也只能保证她在末染的地位,至于平日里如果真的受了什么委屈,玉家不可能事事为她出头,况且,鞭长莫及。 玉轻遥重重地点头,“姐姐,这些天我都已经想清楚了,我愿意为了紫皇陛下留在末染。” “那……万一紫月痕不喜欢你呢?” 玉轻遥却是眸子坚定地望着玉轻尘,“姐姐,我一定会让紫皇陛下喜欢我的。” 看着一身淡紫色衣衫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玉轻尘淡淡一笑,“看了轻遥已经长大了!”如果是轻遥的话,即使现在紫月痕不喜欢她,相信以后进了宫,肯定是会喜欢轻遥的。 玉轻遥眸色温柔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风云宴宴请所有外来使臣的时候,你随我一起去吧!反正那道赐婚圣旨母亲已经交给你了,到时候将它公之于众,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了。”玉轻尘声音清清凉凉的,却并不凛冽。 “嗯,谢谢姐姐。”说完之后不知道是想起什么,复将目光落在玉轻尘的身上,“姐姐,你和行止殿下怎么样了?” 玉轻尘清冷的眸子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如常,“我和他不可能。” “为什么?”玉轻遥不解。她能感觉出姐姐对行止殿下并非完全没有感情,更何况,行止殿下龙章凤姿,是世间难得的男子,王府中无一妾室,倾心姐姐多年。她不理解姐姐为什么不愿意! 玉轻尘眼眸带了几分无奈地看着远处,“或许以后,你就明白了!”他男子的身份,自然不可能隐瞒一辈子。 看着对方这样的表情,玉轻遥没有再说什么。 “哦,对了,姐姐,姑姑让你有空的时候去尹府一趟?”忽然想起自己上次离开时候玉思莼对自己的嘱托,玉轻遥缓缓道。 “姑姑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玉轻尘望着自家妹妹,问。 玉轻遥则是掩唇轻轻一笑,带着几分狭昵戏谑地开口,“姐姐,你是不是害怕姑姑给你说亲啊?” 玉轻尘没有说话,清冷绝美的容颜带了几分无可奈何。别说,他确实有那么一点儿。 “现在应该不会了吧,上次我和姑姑说清楚了,可能姑姑就只是想找你聊聊天,毕竟玉家里面,姑姑最喜欢的人就是姐姐了!”含笑的一句话,没有丝毫的羡慕嫉妒的意思。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姑姑就像个孩子一样,有时候比明月还要小孩子心性,被她喜欢可并不是什么好事,谁知道对方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你要不要去尹府?”玉轻尘抬眸看了一眼玉轻遥,问。 “姐姐现在就过去么?” 玉轻尘点点头,“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就去一趟尹府。” “好。”然后两人便一起离开了渝初行宫。 官道之上,一辆算不得华贵的马车徐徐地行着。 “小姐,翎公主真的回来了?”看着坐在面前闭目养神的尹洛溪,如霜还是不怎么相信地问道。尽管自今天小姐将这件事情告诉她之后她已经问了不下十遍。 尹洛溪都懒得睁开眼睛,有些无奈和嫌弃地开口,“这件事情你今天都问多少遍了,你不嫌烦我都已经烦了!” “我这不是激动嘛!”如霜小声嘀咕道,随即望着尹洛溪,“小姐,可是我还是不理解翎公主明明已经被斩首示众了,为什么还会回来?”当年她和小姐可是亲眼看着刽子手行刑的。 “我怎么知道,也许就是翎墨运气好呢,那家伙运气从来就不差。”最后一句话,说的有几分咬牙切齿和气闷。天下第一美人亦澈当年那么喜欢她,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天下第一公子未檀也喜欢她,默默地守了她那么多年。 她都快羡慕嫉妒死了! 如霜最熟悉自家小姐,看着对方的表情已经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默默地开口,“小姐,羽王爷这么多年为了你一直未曾成婚。”其实,羽王爷也很深情。 有时候连她都纳闷了,明明小姐对羽王爷从来没有好脸色,对方为什么会喜欢小姐?难道小姐身上有她还没有发现的好处?想到这里,如霜带着好奇和打量的目光在尹洛溪身上流连了一圈。 尹洛溪微微抽了抽唇角,“如霜,将目光给我收回去,本小姐确定自己喜欢的是男子,没有特殊癖好。” 如霜瞬间黑着脸看着尹洛溪,“小姐,我也是喜欢男子,没有喜欢女子的怪癖。” 闻言,尹洛溪则是用手撑着额头,神色懒懒地看着对方,挑着眉梢打趣道:“说来听听,让我看看如霜也都喜欢些什么男子?” 喜欢些?如霜的脸全黑了,瞪了尹洛溪一眼,没有说话。“小姐,你怎么不说一群么?” 拈了一块糕点,漫不经心地开口,“那看来我家如霜能力不错,居然还有一群。” 如霜瞬间扭开头,她不要和小姐说话了。 看着自家侍女黑着脸的表情,尹洛溪勾唇,笑眯眯地开口,“我知道,你喜欢陵泓由来已久,下次我见到未檀的时候让他帮忙问问,如果陵泓也有那个意思就帮你们把婚事办了!” “不要,我要留在小姐身边。”如霜直接开口。 尹洛溪眸子含笑地“咦”了一声,戏谑地看着对方,“如霜,你怎么知道陵泓就一定会答应呢?” “小姐,你诈我。”如霜咬牙切齿地看着目光含笑的女子。 “这怎么叫诈你呢,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只是你一直不提我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可是你若是还不提你就老了,万一陵泓不等你了呢?” 如霜静默了许久,然后才眸色深沉地看着尹洛溪,“那小姐,你以后怎么办?” “放心,我家小姐还不至于那么没用。”然后用手挑开车帘,眸眼深沉地看了一眼窗外,“而且翎墨回来了,以后我也未必会住在渚溪阁。”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是觉得翎墨回来了,之前清清冷冷的焱凤城便又热闹了。 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如霜,尹洛溪轻轻一笑,却是语气有些深沉地开口,“世间爱情从来都是石中藏玉,万里无一,能遇见一个自己喜欢且又喜欢自己的人不容易,要懂得珍惜,一个人的等待是有时间限度的,不要将时间消磨殆尽了!” “陵泓不错,将你交给他我很放心。”最后,尹洛溪淡淡一笑。 “可是我舍不得小姐。”湖蓝瓮声道。她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两人之间的感情远胜过姐妹。 “以后你们又不是不能来看我,别弄地像是生离死别一样!”尹洛溪有些嫌弃地开口。 如霜:“……”刚才的感动瞬间被消磨殆尽了。 顺着尹洛溪刚才挑开的车帘看着外面,如霜缓缓开口,“小姐,翎公主还是住在城西么?” 尹洛溪点点头,“嗯,她可能比较念旧。” 马车行了不久,终于在城西缓缓停了下来。 两人从马车上走下来。 “小姐,翎公主住在那里啊?”看了一眼与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格局,如霜问。 “行云止水。”至于到底在哪里,她也不清楚,毕竟自从翎墨去世之后,她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不过,应该也就是这一片地方吧。 “我们自己找找吧!” 大约一刻钟的时候,两人便也找到了行云止水。 “叩叩叩。”如霜率先上前敲门。 很快,就有下人前来开口,看见两人,礼貌地询问,“两位小姐,请问找谁?” “我们找翎……清持,风清持。”尹洛溪的话刚到唇边便又瞬间转为了风清持。翎墨现在的身份是风清持。 “请问小姐名讳?我好进去禀告?” 风清持即使在行云止水,一般也只是待在自己的院子,很少出来走动,所以即使现在离开了这些下人依旧不清楚。 “尹洛溪。” 听见这个名字,正好经过的莯流有些意外,从长廊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位下人,“你去吧,这位小姐我来招待。” “是,莯流公子。”恭敬地说了一句,然后便退了下去,离开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眼尹洛溪,这人居然能让莯流公子亲自招待?! 莯流清冷妖媚的容颜依旧,带了几分打量地看着尹洛溪,原来这就是她以前最好的朋友。上前很有礼貌地开口,“尹小姐好,我是莯流,是小姐身边的人。” 尹洛溪挑了挑眉梢,淡淡地望着面前这个气质清冷又妖媚的男子,出声问,“你和清持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下属。”莯流直言。 尹洛溪勾唇有些暧昧地笑了笑,即使重活一世,翎墨身边居然还有这么好看的男子。“清持在不在?我有事情找她。” “小姐不在行云止水。” 尹洛溪微微一愣,“这个时候她不在行云止水去了哪里?” “小姐去了苍穹山,还有几日才回来。”大概是因为风清持,所以莯流对尹洛溪态度还算温和。 “那她回来了你记得告诉她,让她去找我一趟。”尹洛溪对莯流印象还挺不错,或许下次可以同翎墨说说,让她考虑看看。 “莯流会转达的。” “那我就先走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莯流,笑着开口。 “尹小姐慢行!”莯流依旧礼貌地开口。 直到尹洛溪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的时候,莯流才收回目光,一转身便看见了站在身后的湖蓝。 莯流没有说话,直接越过她往回走。 “莯流,刚才那人是谁啊?”湖蓝睁着一双好奇的眸子,问。 “尹洛溪。”莯流声音淡淡。 湖蓝摇了摇头,“不认识。” 莯流没有说话,湖蓝整天不是在行云止水就是在医馆帮忙,再不济便是在街上买些零嘴,会认识尹洛溪才怪了! “对了,莯流,你有没有见过苍梧?”想起自己来找莯流的意图,湖蓝问。 “没有。”这几天他都没有见过苍梧。然后清淡地看着湖蓝,“怎么了?” 湖蓝唉声叹气地看着莯流,“没事,我觉得苍梧最近在躲着我。”或许不光是躲着她,也还在躲着莯流。 莯流没有任何表情,眸光依旧清凉冷淡,“他会想通的。”虽然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隐约可以猜到一些。 “但愿如此吧!”湖蓝有些无奈。她怎么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居然将苍梧给吓跑了,不过她不后悔。 苍穹山临近后山的一方小湖泊,湖泊不是很大,呈现半月形,湖边生长了许多的水藻。 风清持推着轮椅在湖边缓步而行。 “时七。”风清持只是轻唤了一声,没有说话。 时七也没有回答,只是眸色清寒寡淡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有没有见过素莲?”她觉得时七应该是知道素莲状况的,毕竟时暮会经常写信给他,可是他却依旧置之不理,她觉得,两人应该见过,而且还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沉默了许久,时七的眸子再次寡凉了几分,一片荒芜,无边无际,“见过。”清寒的两个字,没有任何情绪,甚至比没有温度还要低寒一些。 风清持眼中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看来时七和素莲之间并不是很愉快。 在湖边一块大石边停下,固定好轮椅之后自己则在石块上坐下,双腿悬在空中轻轻晃着,右手撑着脸颊,目光清淡地看着身侧的时七,缓缓开口,“她现在情况很不好。” “我知道。”依旧是没有任何感情地看着远方,月白锦衣,一身孤寂,一生清寒。 第224章 有两种人 风清持静静地看着面前气质孤凉的时七,清透而又深邃的眸子略微深沉了一分,也复杂了几分。她忽然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毕竟这是时七的私事,她也不好过问太多。 接下来,两人之间便是一阵沉默。 时七只是抬眸望着远处,削薄的唇没有任何弧度地抿起,眼中依旧是一片荒凉无垠,就连长而卷翘的睫毛都似乎覆上了一层冰霜,淡薄的声音如冰似雪,“我和时家,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时七依旧冷凉的绝世容颜,轻飘飘的声音溢出了唇畔,“对不起。” “无妨。”只是淡淡的两个字,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右眸中的情绪也在一瞬间淡出了凡尘,没有一丝波动。 看了一眼时七的表情,发现对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风清持神色有几分无奈。甚至在想,现在面对这么惊才绝艳的时七,时家的人有没有后悔过当年那般对待他?! 接下来,便又是一阵沉默。 风清持百无聊赖地在右手边的石缝中随意地摘了一株草,放在手中细细地把玩着。 温煦回暖的太阳洒落在两人的身上,淡淡的惬意在空中弥散开来。 风清持靠在背后的大石块上,在日色之下,身上泛着懒洋洋的暖意,不知是因为赶路太过疲惫还是因为没人说话气氛安静,没多久,风清持就已经靠在了石块之上眯着眼睛睡着了。 时七一直看着远处,直到身边均匀清浅的呼吸之声缓缓传来,转头目光依旧清寒无垠地看了一眼阖着双目睡着的风清持,然后便将目光移开。 手中的银刃悄无声息地从手中而出,直接袭向不远处的大树,瞬间,银刃勾起枝丫看似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却是深埋在土地里面,正好挡去了照射在风清持脸上的太阳。 不知过了多久,风清持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一片青翠黛绿的树叶。 微微愣了一下,偏头的时候便看见了坐在轮椅之上的时七,“谢谢!”猜到了这个是时七放在这里的,风清持认真地开口道谢。 时七没有看风清持,也没有说话,周身气息依旧是轻薄寒凉。 风清持忽然有点小小的尴尬,本来是带着时七出来散步的,居然自己坐着睡着了! “走吧!”正打算说话的时候,时七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再次传来。 风清持勾唇淡淡地笑了笑,挑着眉梢神色狭昵地看着对方,“小师弟,师姐忽然觉得你好可爱。”其实,时七这一举动算是在关心她么? 歪头轻笑,“要不,你喊我一声师姐听听?”她还从来没有过弟弟呢! “十年前或许可以。”看都不看风清持便掷出了这一句淡薄的话语,容颜之上依旧面无表情。 风清持:“……”十年前可以,那现在就是不行了?!真是小气。 帝京焱凤,尹家。 “轻尘姐姐和轻遥姐姐来了?”听见下人的汇报,尹明月眼眸一亮,然后提着裙子脸上带着笑意地小跑出了房间。 尹家后花园。 玉思莼笑眯眯地看着玉轻尘,故作不满地开口,“轻尘,你好久没有来尹府了,明明在帝京怎么不多来陪陪姑姑?” “姑姑,最近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玉轻尘眸眼依旧清清凉凉,道。 “你是女子,有些事情就没必要都揽在身上了,省的让自己那么累,更何况,玉家不是还有其他男子么?”玉思莼有些无奈地开口。她这位侄女就会太优秀了,玉府中很多事情现在甚至都是她在拿主意。 玉轻尘精致的脸上再次浮现一抹无奈之色,并没有开口说话。 “轻遥,你有时间就多劝劝你姐姐,现在你们都长大了,也该考虑成婚了!”玉思莼将目光移到默不作声的玉轻遥身上。 被点到名的玉轻遥依旧轻笑地应下,“是,姑姑。”她还以为姑姑不会再提这件事情。 “对了,轻尘,我听说那个渝初的废太子也来了焱凤?”提及此事,玉思莼脸上的表情稍稍严肃了几分。 玉轻尘微微一滞,然后便点了点头。 “那个废太子是不是现在还在纠缠你?”玉思莼的声音微微一沉。关于轻尘和那个废太子之间的事情她也听说过,本来以前挺看好景行止的,谁知道他竟然会去调戏景权阳的妃子,那样的男人,在她看来根本就配不上自己最优秀的侄女。 “没。”玉轻尘清清冷冷地掷出一个字,景行止不是现在纠缠他,是一直在纠缠他。 玉思莼神色稍霁,“那就好,你们既然已经退了婚约,以后就不要有太多的联系,这对你的声誉不好。” “轻尘知道。”知道玉思莼是为了他好,玉轻尘只是顺应着她的话点头。 玉轻遥依旧是安静地站在一侧,没有说话。 “娘,轻尘姐姐,轻遥姐姐。”一道淡绿色的娇小身影从远处跑过来,伴随着的,还有她如银铃一般的声音。 看着跑的满头汗的尹明月,玉思莼有些嫌弃地将手中的淡黄色的锦帕递了过去,“将头上的汗擦擦。”然后便是无奈加嫌弃地开口,“马上就是要成婚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 尹明月对着玉轻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擦拭额头之后,将锦帕递给玉思莼,“上次三哥回来,你不是跑的比我还快。” 玉思莼瞪了尹明月一眼,“你这是在教训我?” “不敢不敢!”尹明月连声道,不过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回事了,甚至对着一侧的玉轻遥挤眉弄眼。 玉轻遥没有说话,美丽的容颜依旧温柔,如二月春水,也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其实姑姑比明月还要小孩子气。 玉思莼这才对着尹明月冷哼一声,当目光移到玉轻尘身上的时候又是满满的笑意。这下有了对比就觉得自己的女儿性子更加顽劣了,她怎么就没有一个像轻尘这样的女儿呢?! 明书性子太绵软,明棋最为沉默寡言,至于明月,因为年纪最小被捧在手心长大,性子有些骄纵任性! 想到这里,玉思莼带着欣赏和哀叹的目光又落到了玉轻尘的身上,如果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就好了。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家姑姑脸上变幻不定的表情。 “对了,明月,你两个哥哥呢?”玉思莼忽然问道。 知女莫若母,这句话反过来照样适用,知母莫若女。 听着玉思莼的话,尹明月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娘,你要干嘛?” 玉思莼凉飕飕地瞟了对方一眼,“你管我干嘛?”自家两个儿子一个都没有成婚,当娘的心急。 “你不会是想撮合两位表姐和哥哥吧?”尹明月没有任何顾忌,直接当着玉轻尘两人的面问了出来。上次轻尘姐姐来尹府的时候她虽然在养伤,不过这件事情也听大姐提起过,只是,娘亲居然还没有死心。 “怎么?不行么?”玉思莼反问。 “二哥什么德行你自己还不清楚,常年混迹十里锦!”尹明月不以为意地开口。她和二哥之间关系最好,不过嘴上从来饶不了对方,更何况,她也没觉得自己说错,二哥喜欢逛青楼楚馆,这本来就是事实。 “你二哥只是进去……看看,又不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再者,如果子辰真的没有一点分寸,她也不会撮合子辰和轻尘,毕竟轻尘这么优秀。 “你还是别打这个念头了,二哥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而且轻遥姐姐也有。”至于轻尘姐姐,她觉得世间没有谁能够配得上她。 玉思莼一怔,“你怎么知道?”然后将目光移到玉轻遥的身上,“轻遥,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说出来好让姑姑替你寻思寻思?” 玉轻遥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尹明月,就知道明月守不住秘密。对上玉思莼殷切的目光,低低地开口,“是……紫皇陛下。” 玉思莼摸了摸下颚,若有所思地开口,“原来是月痕啊,月痕那孩子也是极为优秀,小小年纪便撑起了一片江山。”对于紫月痕,玉思莼不吝夸赞。 只是最终还是微微蹙起眉头,“但是轻遥,月痕是帝王,注定后宫佳丽三千,你真的愿意成为其中一人么?” 玉轻遥只是微微一笑,“姑姑,我愿意的。”虽然她只见过紫皇一面,但是初见翩若惊鸿,自此一心相倾,她不想放开。 再者,后宫,对于有能力的女子来说并不是困束缚她的牢笼,也可是有一片展翅欲飞的天地,她自认为自己还是有那个能力的。 玉思莼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轻遥虽然性子温柔,不过也从来都是个有主见的,况且,能让她亲口承认喜欢月痕,那肯定就已经很喜欢了! “也好,到时候你就留在焱凤同我做个伴!” “好。”玉轻遥笑着应承。 说完这件事,玉思莼才忽然想起刚才明月还说了和尹子辰有关的事情,偏头看着对方,“你刚才还说你二哥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尹明月则是满脸黑线地看着对方,“你终于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关心二哥呢?”她觉得,在娘亲心中,家中哥哥姐姐的地位,肯定在两位表姐之后。 “快说说,你二哥他喜欢谁?” “还娘亲呢?连二哥的心事都不知道。”尹明月鄙视地开口,见玉思莼刚要发作便迅速开口,“二哥喜欢暮絮鸾,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暮絮鸾?”玉思莼微微一愣,“暮絮鸾不是喜欢言络么?” “是啊,可是言络又不喜欢她。”尹明月漫不经心地开口。 “那言络喜欢谁?月然?”玉思莼问。她似乎是听明月这丫头提起过,说月然喜欢言络。 尹明月翻了一个白眼,“言络怎么会喜欢紫月然。” “你们这些年轻一辈的感情真乱。”玉思莼皱着眉直接说道。 尹明月“呵呵”一声,望着自家母亲,半晌找不到言语。 玉轻尘则是静静地站在长廊的木柱边上,眸色清冷如雪的看着远处。 玉轻遥抿唇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那你二哥表明心意了没有?”想起自家儿子,玉思莼继续问。同时心中也有些气闷,子辰宁愿将这些事情告诉明月这个丫头也不告诉她。 “没有吧!”尹明月也不是很确定地开口。而且,她估计就算是哥哥说了暮絮鸾估计也是当笑话听听,突然有些心疼自家哥哥。 “你哥哥真没用,追个媳妇儿都畏首畏尾,这么久了都没有表明心意。”照这样下去,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哦! “比不上你以前缠着父亲的时候。”尹明月闲闲地回了一句。 就在玉思莼打算回话的时候,一位小厮从外面快步跑了进来,“夫人,夫……夫人!”跑到玉思莼等人面前的时候,还有几分气喘。 “怎么了?”玉思莼皱着眉头问。 “洛……洛溪小姐回来了!”小厮喘着气道。 玉思莼眼中划过一道不可置信,等小厮再次抬头的时候,面前那里还有玉思莼的身影。 玉轻遥轻笑一声,“许久没有见过姑姑如此激动的样子。” 尹明月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说好的不能毛毛躁躁呢! 玉轻尘则是眉梢轻轻一挑,如冰雪一般的眼眸闪过涟漪。尹洛溪么? 前厅。 尹洛溪坐在椅子上,姿态悠闲慢悠悠地喝茶。 如霜则是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看着熟悉的一切,眼中有几分感慨。 很快,一道宝蓝色的身影如一阵风一般到了尹洛溪的面前,站在她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尹洛溪微微一愣,然后对着玉思莼淡淡一笑,“大嫂,好久不见!” 玉思莼恨恨地瞪着对方,“什么好久不见,谁要和你好久不见,你有本事怎么不一辈子待在渚溪阁?” 尹洛溪表情讪讪地看着对方,向来脾气火爆的她此时气势也弱了几分。 见对方不说话,玉思莼瞪了对方一眼,“怎么不说话了?” “我等你说完了再说。”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尹洛溪依旧神色讪讪。她不是怕玉思莼,而是对方实在是太能缠人了。 玉思莼在她身边的椅子之上坐下,凉凉的眸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想到回来?还是说你只是回来看看?” “我只是回来看看。”尹洛溪如实道。 玉思莼冷哼一声,“也就是说你接下来还是打算一个人住在渚溪阁?” 尹洛溪没有回答,她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洛溪,你一个人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也不方便,还是搬回来吧。”玉思莼第一次有些语重心长地开口,就连眸眼,都深沉了几分。 尹洛溪依旧没有回答。 玉思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难道这么多年,你还是忘不了白未檀?” 尹洛溪只是微敛眼眸,眸子淡淡地看着浮在杯中的茶叶,没有说话。爱过那样一个完美的男子之后,她要怎样才能忘记对方?! “可是他都已经成婚这么多年了,而且连女儿都这么大了,你即使等着他又如何?”看着自己面前的玄衣女子,玉思莼缓缓道。 “大嫂,我们能不能不谈这件事情?”尹洛溪神色之间有几分疲惫。对于未檀,她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只是无法放弃,她做不到。 玉思莼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今天中午就留在这里用午膳吧,我让厨房做一些你喜欢的菜?” “好。”尹洛溪点了点头,道。 “姑姑。”尹明月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尹洛溪甜甜地唤了一声。 尹洛溪笑着应了一声,“明月都长这么大了!”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尹明月身后的玉轻尘和玉轻遥身上,“明月,这两位是?” “姑姑,这是玉家表姐,玉轻尘和玉轻遥。”说完之后看向两人,“这是我姑姑,尹洛溪。” 玉轻尘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初见。”玉轻遥温声道。 尹洛溪深沉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玉轻尘的身上,带了几分打量之色。这就是玉家玉轻尘啊,果然和传言一般呢。然后又看了一眼玉轻遥,淡笑着开口,“不愧是渝初玉家人!” “轻尘,轻遥,要不你们也在这里用午膳吧?”玉思莼说完之后看着她们询问意见。 玉轻尘正想拒绝的时候,玉思莼的声音再次传来,“来焱凤这么久,你都没有留在尹府吃过饭,难道今天还要拒绝我么?” 到了唇边的拒绝咽了下去,“好。” “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吩咐下人做些好吃的。”说完之后便又是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尹洛溪看着玉轻尘,缓缓开口,“轻尘小姐打算什么时候离开焱凤?” 玉轻尘清凉的眸色依旧,“风云宴之后。” “听说轻尘小姐同渝初景行止之间关系不错?”尹洛溪继续问,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玉轻尘眉梢微不可见地一拢,“不过是儿时的婚约罢了,谈不上关系好与不好。” 一旁的玉轻遥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尹洛溪在针对姐姐?可是,为什么呢?! “哈哈……”尹洛溪只是低低一笑,“景行止对轻尘小姐一片深情,还希望轻尘小姐不要辜负了才好。”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清冷地静看着面前的玄衣女子。尹洛溪这些年真的只是退隐渚溪阁么? “姑姑,你干嘛一直问轻尘姐姐问题,都将我给忘记了!”尹明月不满地上前,嘟着嘴说道。 “你不是都快和时家那个小子成婚了,我还问你什么?!”尹洛溪看着尹明月,直接开口。 尹明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一片绯红,“那姑姑,我和大姐成婚的时候你会不会前来参加婚礼?” “如果你们成婚的话,我肯定会过来的。”尹洛溪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只是深沉的眼眸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看着尹明月的时候甚至带了几分歉疚之色。时家和尹家的婚约,也许没有办法进行。 玉轻尘站在一侧没有说话,却将尹洛溪的表情都看在眼中。 “那我到时候等着你。”尹明月笑道。 尹洛溪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眸色沉沉。 言府。 在征得紫月痕的同意之后,紫月然可以外出游玩一日,离开皇宫之后,便直接来了言府。 “参见公主,公主万安!”言府的下人都认识紫月然,看见她走进来连忙行礼。 紫月然随意地挥挥手,“免礼,对了,你们公子在那里?” “公子正在书房。”下人如实回答。 “快带我去见他吧!”紫月然笑眯眯地开口,眼中甚至还有几分焦急期盼之色。昨天那么多人在,她都没有好好同言络说话。 “公主请!”下人只能道。 在紫月然即将到言络院门口的时候,一身墨色衣衫的墨痕直接出现,“参见公主。” “我知道,你又要进去禀告是不是?快去吧,本公主在这里等着。”紫月然看着墨痕,淡淡地道。神情之间没有半分不耐烦,倒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 “公子请您进去。”墨痕声音依旧冷漠,还有些刻板。 紫月然绝美的小脸带着几分诧异,勾唇浅浅一笑,缓步走了进去。 知道言络的书房在那里,进去之后,直奔书房而去。 站在门口,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敲了敲门,“言络?” “进来。”下一刻,里面便传来言络清清淡淡的声音。 紫月然心中一喜,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一抬头便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言络,一身雪青色衣衫,姿容绝色中带着无法言说的清高慵懒。 “言络。”看了一眼言络,紫月痕低低地唤了一声。 言络目光淡淡地看着对方,声音清冷地开口,“你找我有何事?”其实对紫月然,即使是一起长大他都没有多少感情,这些年会照顾紫月然也是因为她。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她和其他人! “言络,我有事情想告诉你。”紫月然认真地看着言络,开口。 “坐吧!”言络指着一旁的椅子。正好,他也有事情想和她说。清持以前为了紫月痕兄妹俩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如果紫月然一直执着地喜欢自己,他不敢保证清持会不会放手。 想到这里,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其实,她到现在都没有执起过他的手,谈何放手! “言络,你认识风清持多久了?”在椅子上坐下之后,紫月然便是目光认真地看着对方。 “不久,也就上次去安阳城的时候认识的。”对于重活一世的她,他们相识确实不久。 紫月然小脸更加认真了,“那你了解风清持么?你到底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言络神色淡淡地看着对方,笑问。 “言络,你不要被风清持表面给欺骗了,她根本就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哦!”言络故意将尾音拖长了几分,狭长的凤眸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粉衣女子。 紫月然微低着头,眼眸之中极快地闪过一抹阴狠之色,在抬头的时候又在瞬间褪尽,只剩下几分不满和义愤填膺,“风清持肯定是有目的接近你的,上次她明明知道了我和凌依的身份救了我们之后却装作不知道我们的身份,甚至连自己的姐姐都不愿相认。” “那又如何?风凌依当时不也没有认出她的身份?”言络不以为意。她根本就不是风清持,会主动与风凌依相认才怪呢。 听着这句与紫月痕当时所说基本无二的话,紫月然低敛的眼中再次闪过一抹异色,“那她以前在安阳城做了什么你知道么?上次我听风云依说风清持给她下了半月歌来威胁她,更甚至在风府的时候和他的亲哥哥风镜纠缠不清,这样的女子,你为什么喜欢她?” 言络微微眯起眼眸,冷声开口,“紫月然,请注意你的言辞!” 紫月然依旧不甘心,眼中的怨恨之色更甚,“本来就是这样,不然你以为她安阳城风府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怎么能在繁华富庶的帝京焱凤生活地下去,如果不是依附男人,她自己怎么有这种能力在这里生存?” 言络怒极反笑,声音清娆地开口,“如果她真的愿意依附于我,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随即语气转寒,“只是言络不知,这又碍着了公主何事?”虽然是在笑,只是盯着那双绝美的眼眸之中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一片夹冰带雪的幽寒。 “整天女扮男装与男子厮混在一起,谁知道他们暗地里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样的女子你为什么要维护她?”自从知道言络喜欢风清持,紫月然心中就恨极了这个人,此时见自己如此说言络都无动于衷依旧维护对方,紫月然已经差不多失了一半的理智,完全没有察觉到言络的表情,尖着声音大声吼道。 言络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没有任何温度地看着紫月然,开口说话的声音却是很轻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最清楚,不需要你在这里评头品足,倒是公主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今天才知晓。” 紫月然心中顿时一急,连忙辩驳,“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怕你被她骗了才会失控的。” “那我岂不是还要谢谢你的喜欢?”言络眸色冷漠地看着对方,语气有几分嘲弄。 “不……不是的。”紫月然已经是红着眼眶连忙摆手,抬头看见言络眼里冰冷的神色,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怨恨更甚,“只是风清持这个人满口谎言,她上次还说她要的东西我给不起,她一定是有目的接近你的,而且她和她身边的那个墨衣男子还一直暧昧不清,她……她还勾引皇兄。”被言络冰冷的目光盯着,紫月然口不择言地说道。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沉着眸子静静地看着紫月然,里面的凉寒气息蔓延在整个房间,直叫人心底发寒。 见紫月然没有再说话,言络轻飘飘的声音借着从窗外拂入散开的微风缓缓弥散开口,“可说完了?”声音很轻很轻,几乎是一出口便随着微风消散,绝美潋滟的眸子此刻亦是浅薄到了极点地淡看着对方。 紫月然纤细的身体微微一颤,抬头看了一眼言络的表情,抿了抿唇。言络此刻的表情虽然很清淡,根本没有一分一毫生气的样子,可是,她就是感觉到了对方身上压着的冷冽气息。 “说完了就滚!”言络收回眸子,薄唇一启,缓缓吐出五个字,声音很轻很轻,犹如远古传来的笛音。 紫月然精致绝美的小脸窥不见一丝血色,苍白如纸,抬头望着言络,似是不敢相信言络会这样对她,不甘心地开口,“你以前答应过姑姑会好好照顾我的……” 言络瞬间眼眸一抬,凌厉的眼神从紫月然的身上扫过,紫月然顿时双腿一软,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肯定就要直接瘫坐在地上。 言络缓缓眯起眼眸,寒意点点散开。如果不是看在她的面上,紫月然今天至少留半条命在这里! 想到她曾经是为了紫月然而丢了性命,言络唇线划过一个嘲讽而又凛然的弧度。 紫月然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哭着不满地质问,“为什么是风清持?她不过是风府的庶女,那里配得上你?”就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 言络清然的流目缓缓眯起,有些危险地看着紫月然,没有一丝温度地开口,“我喜欢是她的人,不是她的身份,至于配得上配不上,这件事情,从来都是我自己说了算!” 随即勾了勾唇,“再说了,她配不上,难道你就配得上?”伴随着这一句冷厉的话,还有言络一个淡到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眸。 紫月然咬了咬下唇,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泛着水光的眼眸之中尽是阴狠怨恨的神色。风清持,我绝对不会就此放手的,绝对不会! 言络收回目光,冷漠地声音犀利如冰带了几分警告,“你最好不要想着伤害她,不然代价绝对不是你能承受的。” 紫月然从来没有别人威胁过,敛去眼中的阴狠神色,脸色苍白且带着愤怒地看着言络,“言络,你敢,我可是公主!”她还是第一次,在言络的面前端着公主的架子。 言络不以为意,危险地眯起眼睛,“你看我敢不敢!” 十年前是他没用,救不了她,可是现在,谁都别想伤她半分! 最后,看着言络的表情,紫月然跌跌撞撞地狼狈离开。 墨痕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言络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黛绿色的山峦,眼中的神色复杂了几分。如果她知道了紫月然长大之后是这样的性子,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苍穹山。 风清持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秋千,有些无聊地坐在上面,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拂过地面。 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轮椅之上看书的清寒男子,风清持微微皱起眉头,不管她怎么说,时七都还是不愿意离开。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时七的目光从书上抬起,正好看见一身蓝色衣衫坐在秋千之上的风清持。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移开目光,也谁都没有说话。 终于,风清持挑了挑眉头,对着时七招了招手,淡淡一笑,“时七,快过来。” 时七孤寒的眉微不可见地一拢,直接收回目光没有理会对方。 见状,风清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师弟太冷漠了,身为师姐的她很是忧伤。 起身直接走到时七的身边,推着轮椅向树荫下而去,淡淡地嘱咐道:“虽然你需要晒晒太阳,但是整天曝晒在太阳底下也不好,再者,谁让你在太阳下看书了?!” 时七没有反驳,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将时七推到树荫下之后,风清持继续将自己放在了秋千之上,一旁在树上玩耍了半天的花魁身姿敏捷地从上面跃了下来,然后跳到了风清持的身上。 风清持将手放在花魁肚子下柔软的毛皮之上,一下一下地顺毛摸着,然后抬眸看向时七,语气沉重认真了几分,“时七,你为什么不想下山?” 时七眸子浮现一抹涟漪,随即又归于平静,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风清持轻叹一口气,每次碰到了不想回答的问题要不就是直言不想回答,要不就是抿唇直接不接话。 低头再次看了一眼对方冷漠寡凉的容颜,风清持忽然好想捏一下他的脸,实际上也确实这么做了。 时七微微一愣,随即全身散发出冷寒彻骨的气息,仅露在外面的右眸极凉极寒地看着风清持。 其实手感还不错!将手移开的时候,风清持淡淡地想着。 “还以为丫头会有什么亲密的动作?”躲在暗处的归不救有些遗憾地开口。 林叔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衣袖中的手微微转动。 下一刻,风清持坐着的秋千便直接断裂开,风清持有些猝不及防,担心自己闪身避开秋千会伤到时七便直接没了动作。 时七眉梢微微一拢,手中银刃一出,直接旋住风清持的腰身,轮椅和风清持都在瞬间后退。 风清持的手因为惯性自然地搭在时七的肩上,食指指尖不经意勾过时七如墨的发丝,覆在时七左眼的淡白色梨花悄然落下。 ------题外话------ 七哥,这个时候不应该用银刃,可以直接上手的!/笑哭 大家晚安,好眠! 第225章 介意无效 时七清瘦的身体瞬间僵直,周身的清冷气息顷刻间被无法言喻的悲凉所替代。 指尖似乎有什么细线绷断,风清持靠着银刃堪堪站稳脚步,伸手接过飘落在眼前的梨花,在抬头看向时七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淡漠清寒的声音,“别看。”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温度,只是,似乎隐匿着一分说不出的低哑。 听着时七的话语,风清持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淡白色的梨花,眼中眸色复杂了几分。 躲在暗处的三人也愣住了,就在兰泽要走出去的时候被林叔拦住,归不救则是直接捂住了兰泽的嘴,拖着他离开。 回到房间之后,才松开了兰泽。 “你拦着我干嘛?”兰泽神色不解地看着归不救。 归不救瞪了对方一眼,“这件事情以后她迟早会知道,更何况,你觉得潋月一辈子都只用一只眼睛来看世间么?” 兰泽透过窗户的细缝看了一眼依旧僵在原地的两人,皱着眉开口,“可是公子不会希望被别人看见的。” 归不救轻叹了一口气,本就沧桑的眼眸此刻深沉了几分,“潋月不能在苍穹山待一辈子,这些事情,他迟早会经历的,或许,由丫头发现会更好。” 林叔眼眸中的深沉敛去,摸着还带着胡渣的下颚,笑着开口,“也许,会促进他们的感情也不一定呢!” 此话一出,便换来了归不救一个白眼,“如果不是你暗中捣乱,会出现这种情况么?” 林叔瞬间不乐意了,“刚才我出手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阻止么?”现在想将责任推在他身上,想都别想。 “你们两个都别吵了,快来看看公子和风小姐。”兰泽直接趴在窗户边上,目光认真地看着外面。 其他两人闻言,则也伏在窗户边看着,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 “时七。”风清持并没有看向他,只是低低地唤了一声。深邃的凤眸有些幽幽的深沉,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能让如此淡漠没有任何情绪的时七这般介意。 时七没有回答,只是依旧偏着脸,仅露出一个精致无暇而又清寒寡凉的侧脸。 “时七,世间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所能掌握的,没有谁能一帆畅然顺风顺水,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不需要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做好自己就行,我们不是为了别人的目光而活着,活着从来都是为了自己。”风清持语气深沉,幽深的眼眸都似乎凝了一层浓雾。 “静守己心,不惊不扰。这一句话,我送给你,我也相信,以你的聪明,一定明白是什么意思。”风清持的声音放缓了几分,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时七微微顿了一下,低声重复了一遍,“静守己心,不惊不扰?” 风清持点点头,“对,静守己心,不惊不扰。” 沉默许久之后。 “你……转过来吧!”时七转过头,声音依旧清寒。 风清持愕然了一下,终究还是看了过去。 当看见时七露在外面的左眸之时,风清持微微一愣。 静静地看着,有些失神。 与右边清冷寡寒的眼眸不一样,左边眸子似一湖冰蓝色的清泉,清寒如冰,带着那种空灵地接近虚无的感觉,干净,清澈,没有一丝半点的杂质。 许久,带着几分自厌的声音在风清持耳边寡淡地响起,“很难看吧?!” 风清持勾唇淡淡一笑,“不,我觉得很好看。”她是真的觉得时七的眼眸很好看。 时七微微一愣,眸子静静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很好看,就像是冰蓝色的水晶一样。”随即眸光带笑地看了一眼时七,目光落在他如浮在水中的冰蓝色冰晶,淡道:“你知道么?其实我觉得,冰蓝色是世间最干净的颜色,没有一丝杂质,就像你的眼睛。” 看着面前神色认真的女子,时七再次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移开目光,周身的气息在一瞬间又冷凉了一个度,“可是,从来没有谁有这种眼睛。”就像……就像怪物一样。 听着时七终于带了几分情绪的话语,风清持眉梢微挑,“因为你是独一无二啊!”低头看了一眼时七,继续开口,“我就想要这种眼睛,你看,多好看。” 时七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神色清寒地看着风清持,久久地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开目光。 “你……真的觉得不难看?”一如既往的清寒薄凉的语气,带了一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风清持像抚摸小孩子一样用手揉了揉对方的墨发,清和一笑,声音都放柔了几分,“真的很好看。” 时七看着神色轻柔的风清持,微怔,没有说话。只是冰蓝色的眸子里面,蓝色似乎浓郁了几分。 将手中的梨花摊开在时七的面前,问,“这朵梨花,你还需要么?” 时七看着风清持手掌心的梨花,没有说话。其实,她的手也很好看,骨节修长匀称,就像是完美的玉雕一般。 见时七不说话,风清持挑了挑眉头,“时七?” 时七静默了一下,伸手从她的手掌心取过梨花。 “其实你不需要戴梨花的,这样很好看,比你之前还要好看。”风清持继续开口。 时七拿梨花的手微微一顿,摇了摇头,神色淡薄地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时七,有些微微的心疼!在这里,异色瞳孔从来就不被承认,甚至被认为是妖邪的象征,因为双色眼眸,时七应该受了很多苦吧! 从时七手中拿过淡白色的梨花,神色认真地看着对方,“苍穹山一般不会有外人上来,以后如果是在这里就不要用梨花来遮挡好不好?而且,我喜欢看你冰蓝色的眼眸,很好看。” 时七静静地看着对方,许久,才清冷地掷出了一个字,“好。” 风清持淡淡一笑,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放在时七的头上蹂躏他的头发,神色讪讪地不动声色收了回来。 突然想起什么,风清持缓缓开口,“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愿离开苍穹山的?” 时七沉默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一眼风清持,冰蓝色和墨色的眼眸都落在她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旖旎清娆。 “不是。”终于,时七只是言语清淡地掷出了两个字,没有再说其他。 风清持知道时七不愿提及,也没有再问。时七今日的表现已经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不仅会回答自己的问题,还让自己知道了他眼睛的秘密。 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你需不需要休息?我送你回房间吧?”想到时七在这里坐了快一上午,风清持便问。 时七摇了摇头,“我不累。” “你们知不知道公子他们在说什么?”兰泽看着趴在窗边挡住自己视线的两人,闷声问。 “不知道。”归不救有些郁闷。这个房间离潋月他们所在的位置太远了,他又不敢用内力去偷听,早知道刚才就找了近一点的房间。 “他们应该是相处不错的。”林叔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刚才我看见小姐用手摸公子的头,公子好像也没有拒绝!” 兰泽微微一愣,眼中闪过诧异之色,没有说话。看在公子的份上,他以后对风清持尊敬一点好了。 玉轻尘和玉轻遥二人在尹府用了午膳之后便离开了,回了渝初行宫。 “轻尘小姐,皇女殿下有事找你!”两人刚回到行宫,景行月身边的侍女就走了过来,神色恭敬地开口。 玉轻尘清冷的容颜依旧,一身雪衣更衬她绝世出尘,如冰雪一般的细长眼眸没有任何的意外之色,只是看向身侧的玉轻遥,“轻遥,你先去休息吧!” 玉轻遥皱了皱眉,“姐姐,皇女为什么找你?” “不会有事的。”玉轻尘声音依旧清冷。 玉轻遥没有再说话,只是担忧地看了一眼对方。一些朝政事上的事情她并不了解,去了也没有任何作用,虽然玉家和皇族景室的关系不好,但是毕竟行止殿下也在,应该不会为难姐姐。 这样想着,玉轻遥才缓缓离去。 很快,玉轻尘便同侍女一起到了行宫之中商议事情的宫殿。 进去的时候,景行止和景行月都已经在房间里面等着。 看见玉轻尘的身影,景行月深沉的眸眼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开口,“玉大小姐真是架子大,本皇女派人请了三次才得以见到本人!”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径直在景行止的对面坐下,清冷的目光在房间里面扫了一眼,直截了当地开口,“何事?” 景行月的眸子眯起,“玉轻尘,这就是你对待本皇女的态度?”心中不由冷笑,传言玉轻尘性子清傲无尘,还真是丝毫不作假呢! 玉轻尘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景行月还要再次故意为难的时候景行止的声音已经响起,“还是说正事吧!”声音很淡,也很清朗,不过依旧没有抬眸看玉轻尘。 玉轻尘看了一眼景行止,没有说话。他知道,景行止还在为那日的事情生闷气。 景行月冷哼一声,凌厉的目光再次剜了一眼玉轻尘,对着景行止,声音不满,“哼,你就是护着她,可是她是怎么对你的!”她就是看不惯玉轻尘将皇兄的一片真心弃如敝履,还一副目下无尘的清傲模样。 如果不是皇兄一直护着她,她景行月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景行止没有说话,眸子依旧是清清淡淡的,看了一眼玉轻尘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看着景行止的表情,景行月心中又是一片心烦意乱。她那个恣意不羁,潇洒狂傲的皇兄怎么就栽在了玉轻尘手中呢,反正她看玉轻尘除了一张脸还可以就没有任何优点。 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至脑后,转而换上了深沉认真的表情,缓缓开口,“风云宴三天紫羽和紫澜二人估计会有大动作,至于述月,应该是会出兵相助的。”以她对碧倾云的了解,应该是……会的。 “紫月痕这个人并不简单,而且他的身边还有白未檀、言络和蓝钰等人,紫羽和紫澜估计有了述月的帮助也并非他的对手,只是其中述月既然掺和进来了,自然也是不会轻易罢手,只怕到时候会引起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景行月将事情粗略地分析了一遍。 “碧倾云野心不小,你觉得会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清冷的眸子看了一眼景行月,意味深长地反问。述月皇室慕容基本上权利被架空,现在述月无论是朝政还是商业上,都是碧家说了算,而碧家,又掌握在了碧倾云的手中。 碧倾云并不傻,自然不会允许末染和述月之间起了战争,渝初作壁上观,就算他愿意,紫月痕也未必同意。 所以这次的战争从来都不是述月和末染两个国家,渝初被卷进来是迟早的事情。 景行月没有说话,只是本就深沉的眸子再次深邃了几分。与碧倾云分开的时间并不算很久,可是她已经完全看不懂对方了,他并不是那种看中权势的人,可是却在几年之间谋夺了整个碧家,并且用极其狠辣果断的方式处置了所有不听话的人。 碧倾云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样子,她现在甚至记不清对方以前憨傻却单纯的笑容了! “风云宴虽然和渝初暂时没有任何很大的利益关系,但是我们也要做好打算,紫月痕和碧倾云都不是省油的灯,再者,紫月痕身边的两位丞相也皆不简单。”景行止淡淡地开口。其实渝初现在还有选择,是主动出击,还是到时候被迫卷进去。 想起上午自己所碰见的尹洛溪,玉轻尘眉梢微微一拢,清冷的眸子看了景行止,淡淡开口,“行止,查一个人,尹洛溪。” 景行止眉梢轻挑,神色却是慎重了几分,“怎么了?尹洛溪是不是有问题?” “不确定,但是以尹洛溪的性子,仅仅因为白未檀成婚了便在渚溪阁这么多年,似乎不是很合理。”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而且,我今天在尹府见到了尹洛溪,总觉得她很深沉,而且还似乎隐隐地针对我,可能是知道了什么事情。”说到最后的时候,清冷无暇的容颜都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深沉。 景行月虽然不喜欢玉轻尘,但是对于对方的能力却也是从来深信不疑,“我会让人着手调查的。”如果有什么事情能让尹洛溪十年不出,那估计是很大的内幕了! 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冷沉的笑,她景行月最喜欢窥探别人的秘密了。 “对了,昨天收到渝初密信,那些个老顽固说风云宴我们最好不要插手,旁观便可,让我们待紫羽兵败之后同末染交好。”景行月有些不情愿地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心中不满,为什么是同末染相交而不是述月?!那些老顽固,回去之后看她怎么整治他们。 景行止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景行月,却是沉声警告,“他们都是朝中股肱之臣,以后你若是称帝他们皆可从旁协助,你要对他们尊重一些。” “知道了知道了,不喊老顽固不就可以了。再说了,以后那是我的江山,你管我怎么对他们,就算是败我手上了挨骂名的人也是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最好一句话,说的有些赌气。 景行止没有说话,只是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父皇那边怎么说?”景行止继续问。 景行月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开口,“他还能怎么说,这些年大概是安逸久了,只想着坐收渔翁之利,然后就是想着现在要怎样将翅膀已经硬了的我给拉下来,顺便恢复你的太子之位。” 景行止顿了一下,“现在朝中大部分的官员都是支持你的,即使他有意见也没什么用。”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伸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抬起眸子看了一眼景行止,“渝初的江山你真的就不要了?”她知道,如果不是皇兄暗中为她铺路,她这个皇女的位置根本就不可能坐的这么稳,甚至于哪怕到了现在,只要皇兄一声令下,很多大臣都是向着他的。 景行止看了一眼玉轻尘,随即神色坚定地看着景行月,“渝初的江山就交给你了。” 景行月撇撇嘴,觉得没意思。这么多年,皇兄怎么就不会换一个答复呢?玉轻尘真的就这么好,比问鼎帝位,万人之上还要好?! “对了,你说那些老顽……大臣他们为什么要我们和末染交好,为什么不能是述月呢?”在景行止微沉的目光下,景行月只能改成了大臣。渝初现在拥有选择权,为什么要选末染?! 景行止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玉轻尘一眼。上次轻尘送了一封急函回去,他觉得就和这次那些大臣的来信有关,所以说很可能这个选择就是轻尘的决定。 他和轻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是对于轻尘,他还是看不透。轻尘很聪明,甚至于聪明睿智到了令人觉得可怕的地步。只要是他下定决心的事情,哪怕最开始有极为反对的人,在算不得强势的做法之下,最后都会同意他的决定。 而且,除了玉家大小姐的身份之外,轻尘在朝堂之中也有一个身份,最为神秘的布衣丞相,他的话,很有话语权。 见景行止看着玉轻尘,景行月瞬间就知道了这其中有玉轻尘的推波助澜,瞬间恼了,“腾”地一声站起来看着对方,“这是你的意见对不对?” 玉轻尘没有否认。 “为什么?”景行月目光有些愤怒地看着对方。 “你觉得自己有能力统一天下么?”玉轻尘没有回答,只是眸色清淡地看着景行月反问。 “和这个有什么关系?”景行月神色依旧不满。她不喜欢玉轻尘,不喜欢对方这种什么事情都看得如此透彻的清傲。 “你和碧倾云都没有,紫月痕有但是他不会,所以说这次战争之后天下基本上还是处于三足鼎立的状态,唯一变动的只是国家大小而已,既然如此,与其和弱国述月相交为何不加强渝初和末染之间的关系?为何要得罪末染?”玉轻尘的声音依旧清冷,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只是简简单单的阐述而已。 “你怎么知道紫月痕不会?”景行月依旧不甘心。她宁愿与碧倾云再无任何往来,也不愿在战场之上对上他。 “因为这是尹子希提出的一个要求,更因为当年紫月痕答应了紫翎墨,所以只要渝初不率先对末染动手,他不会动渝初。”一旁的景行止淡淡开口,声音都带了几分说不出的久远气息。 见景行月还是不解的神色,景行止声音轻缓地解释,“当年紫翎墨见过九皇叔的母妃,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最后紫翎墨许诺了这个条件,至于尹子希,你难道真的以为他就是无所事事么?他是紫月痕的人。”尹子希会提出这个要求,应该是看在玉家的份上。 景行月又是微微一愣,神色不解,“紫翎墨为什么见九皇叔的母妃?”她们两个人怎么有联系?! “九皇叔和紫翎墨,曾经是……恋人。” “可是,紫月痕又怎么会答应这个条件?他是帝王,难道就没有野心?”连她这个还未登基的皇女都有野心,难道在位那么多年的紫月痕会没有? 景行止顿了一下,“我还真没有看出紫月痕有什么野心。”紫月痕心机深沉,杀伐决断,可是,似乎真的没有要统一天下的意图! 景行月看着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锋锐的眸眼深沉了几分。原来以前九皇叔和紫翎墨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其实对于紫翎墨,她还是挺欣赏对方的,一个女子能做到那个地步,确实很厉害。 “那到时候我不上战场!”目光再次扫了一眼玉轻尘和景行止,直截了当地开口。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开口,“不要伤害碧倾云。” 景行止没有说话,只是眸子沉沉地看着对方。 “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就将这件事情给搅黄了!”景行月威胁道。作为一个皇女,搅乱渝初和末染关系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景行止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好。”说完之后莞尔一笑,带了几分玩笑地开口,“要不到时候让碧倾云给你做夫君?” 景行月翻了一个大白眼,戏谑的目光在玉轻尘和景行止之间来回流转,“要不回去之后我们直接夺权,架空他的权力,待本皇女登基之后为你们赐婚?让你娶了玉轻尘?”她可是老早就这样想着了。 玉轻尘面色顿时一寒,声音都冷了几分,“你敢!” 景行月顿时也怒了,神色嘲弄地看着玉轻尘,“玉轻尘,我就不明白了,我皇兄那里配不上你了,如果不是他一心一意喜欢你,我还不乐意你成为我嫂子呢?再者,喜欢我皇兄的女子那么多,也不是非你玉轻尘不可!” 大概是被拒绝多了已经习惯了,看着面前的两人景行止只是有些头疼无奈,并无愤怒之色,“好了,都别说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轻尘性子高傲,让他嫁给自己,实在是不可能。 “哼!”景行月直接起身,一拂衣袖大步离去。 景行止看了一眼面色依旧微寒的玉轻尘,无奈地笑了笑,“行月不知道你是男子,所以才会这样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玉轻尘则是抬眸认真地看着对方,沉默了一下终究是缓缓启唇,“行止,我们……不合适。” 景行止不以为意,“除了同为男子之外,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合适的,更何况,我不介意你是男子。” “可是我介意。”玉轻尘认真地开口。 “介意无效。”说完之后便直接吹着口哨离开。 玉轻尘伸手揉了揉额角,神色之间有些无奈。 翌日,清晨。 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归不救皱了皱眉,望向正在厨房忙活的君成林,“成林,丫头和潋月还没起?”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竹屋。 林叔取出几个碟子,对着归不救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谁都像你,经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他们看日出去了!”不过今天老头倒是难得地起了个大早。 本来听着林叔数落自己不怎么高兴的归不救听见最后面的话,眼眸微微一亮,惊喜地开口,“丫头和潋月两个人看日出去了?”看来两人之间有戏。 林叔看了一眼归不救,默默地掷出一句话,“兰泽也去了。” 归不救脸色顿时黑了,没好气地开口,“兰泽那个家伙跟过去干嘛?碍眼么?” “大概是为了给小姐留个好印象吧!”毕竟之前兰泽对小姐并不是很客气。 “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归不救愤愤地道。 此时,一座高耸陡峭的悬崖边,从空地的另一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终于在日出之前赶到了这里。”很是清魅淡然的声音。 随后,风清持推着轮椅的身影缓缓出现。 坐在轮椅之上的时七,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锦衣,全身上下无一饰物,墨发被风扬起,墨色的眼眸清寒寡凉,冰蓝色的眼眸依旧如一汪冰蓝色的清泉,一墨一蓝,为那张本就绝世的容颜增添了几分清魅之感。 风清持推着轮椅直接走到悬崖边上凸出的巨石,将搭放在手腕之上的蓝色披风直接为时七系上,披风下摆刚好遮住双腿,“这里风大,免得你着凉了!” 说话的时候正微俯着身子替时七将披风打结系好,时七眼眸微抬,落入眼帘的便是风清持精致无暇的清淡容颜,两人靠得很近,他都可以细数对方的睫毛。 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冰蓝色的眼眸蓝色稍稍浓郁了一些。 “好了,好看吧!”看着自己打地蝴蝶结,风清持微微勾起唇角,笑道。 时七微微低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顺着轮椅直接在石块上坐下,目光清淡地看着东方的红霞,淡淡地开口,“以前我经常来这里看日出。” “要不我跟你讲讲我以前的事情吧!”风清持并没有看时七,目光依旧落在远方,然后便声音轻缓地开始叙述。 “我和我母妃并不亲近,她对我从来都是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在她心中,只有我哥哥,就这样被忽视地过了几年,直到父皇就将我接到了身边。其实我这一生最敬佩的人就是我的父皇,他对我很好,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悉心教导我。然后在我五岁那年我认识了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白未檀。”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事情,风清持淡淡地笑了笑,“其实那个时候的未檀和现在很不一样,他很胖,圆圆的,像个球一样,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眯成了一条小逢,不过很可爱。他没有朋友,我也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我经常溜出宫找他,他经常吃东西,而且随身带着吃的,后来我才知道,未檀被别人下了蛊虫。” “饕徐?”时七望着远处,声音清凉的开口。 风清持点点头,饕徐会让人一直想着吃东西,只要不吃就会饿到全身就像是有千万虫子在啃噬一般。 “然后我便回宫开始翻看医书,不过饕徐并不好解,不然也不会连白家都没有办法,然后我从父皇那里知道了玄医老人,林叔和玄医老人是好友,所以我便央求林叔带我来找他。”不过苍穹山只能是凭自己的能力上去,那个时候她比较小,费了好几天才上了苍穹山,刚开始老头都不愿意见她,她在外面跪了七天,最终还是在林叔的帮助下才见到了老头,但是见到那个老头之后对方不同意替未檀解蛊,甚至还故意恐吓她。 那个老头性子怪得很! “那个时候我在苍穹山折腾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老头才答应出手相助,条件是我成为他的徒弟。后来我便经常被老头拎出皇宫学医,而且那个该死的老头有时候还用我试毒,还有一次他居然用树根骗我说是人参,我还坐在苑中啃了一下午。”想起这件事情风清持就有几分咬牙切齿,她以前怎么就那么笨! 侧头看了一眼神色不虞的风清持,时七唇角微微掀起一个细小的弧度,不过又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后来又认识了洛溪,第一次见面我们就打了一下,都挂了彩,不过慢慢地也就成了好朋友。我们三个,再加上我五皇兄,那几年才是最恣意妄为的时候。后来……” 风清持顿了一下,“母妃给大皇兄下了毒,大皇兄活不过四十岁,父皇知晓之后去找她,不知道母妃与父皇说了什么,父皇被气到吐血,当天晚上就死了。”那一声母妃,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嘲讽。 为什么会这么照顾阿痕和月然,因为这是母妃欠下的! 如果不是自己的母妃,大皇兄根本就不会早逝。 所以在二皇兄要谋夺江山的时候,她根本没有任何考虑地选择帮阿痕。 时七依旧是淡淡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 “大皇兄离世之后,我变成了摄政王,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亦澈。”风清持淡淡一笑,清透的凤眸只是微微掀起了一抹涟漪,神色较之以前淡然不少。 “和亦澈相识六年,相恋五年,终究在被斩首示众的时候结束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最后一句话,风清持的声音有些微沉,却也多了几分释然。 这么久了,自己终于可以坦然面对亦澈已经成婚的这件事情了! “为什么?”时七清清凉凉的声音缓缓传来,弥散在空中。 风清持微微一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告诉我?”声音依旧很淡。 风清持歪头看着时七,勾唇淡淡一笑,“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你知道我的身份而且和以前的我并无交集吧,对你说这件事情很轻松!” 时七眸色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快看快看,太阳出来了!”风清持清淡的声音带了一些欢快的气息。 时七便也将眸光转向了正前方。 东边的红霞越来越明显,范围也越来越大,在红霞之中,一轮红色的明日徐徐升起,越过地平线,缓缓上升,周遭的云彩似乎也更加绚丽多彩了,天地万物被镀上了一层暖暖的柔光。 “好看么?”风清持问。其实也并不是很好看,只是看着太阳升起,心中的感觉很是愉悦,就像是一切从新开始一样。 时七点了点头,“很好看。”如冰蓝色水晶一般的眼眸,如清泉一般寒凉的话语。 风清持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直到太阳变成淡金色。 “对了,时七,我明天要离开了!”看了一眼时七,风清持缓缓开口。她还有事情,不可能一直留在苍穹山劝说时七。 冰蓝色的眼眸蓝色微微一滞,然后便是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你就在苍穹山好好休养身体,待我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我便来找你,然后为你治腿,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站起来的。”风清持淡淡一笑,姿容潋滟。 时七依旧没有说话,双眸皆是清寒空濛,没有任何情绪。 “要不,你喊我一声师姐吧?”风清持继续开口。好像从来没有人喊过她姐姐。 时七抬眸看着她,半天,终究缓缓启唇,“风清持。” 风清持:“……”她是希望时七喊她姐姐,不是喊名字。 看着对方依旧面无表情的绝色容颜,风清持也不再勉强,“走吧,日出也看完了,我们回去吧!”说完又推着轮椅缓缓离开。 等两人回到院子的时候,林叔等人都在院中看着他们。 归不救看着两人眯眼一笑,他就说兰泽不会那么没有眼力见,怎么会跟过去碍事,兰泽只是出去采草药而已。 “我明天打算离开了。”在吃早饭的时候,风清持缓缓开口。 归不救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时七,心中已经猜到了结果,“明天什么时候?” 风清持淡淡一笑,“早上。” “好吧!”归不救也没有再说些什么,毕竟焱凤还有很重要的事情,丫头并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又看了风清持一眼,“这段时间我就先留在苍穹山了,等潋月的双腿治好了我再去你的医馆帮忙吧!” “医馆的事情不急。”风清持淡声道。 当天晚上,风清持正打算休息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风清持微微一愣,当起身开门看见坐在轮椅之上神色清寒的时七又是一愣,“时七,怎么了?” 时七抬眸眸子依旧清凉地看着风清持,削薄的唇瓣微启,“你还欠我一个孔明灯!” 第226章 最爱的人 风清持又是一愣,许久,才神色讶然地看着面色清凉的时七,“现在么?” 时七点点头。 风清持并没有拒绝,而是看了时七一眼,吩咐道:“你自己先去到天台之上,等一下我带材料过去。”小天台就在二楼,即使是轮椅也可以很简单地过去。 时七没有说话,坐在轮椅之上缓缓离去。 风清持看了一眼对方离去的背影,刚走出两步之后又转身回了房间,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拿了一件披风,快步追上时七,“喏,给你。” 将披风放在时七的身上,然后自己下楼进了堆放杂物的房间。她记得自己以前做孔明灯的时候还留下了很多的材料,应该还在的吧! 一推开房门,漫天灰尘迎面而来。 “咳咳!”风清持咳了两声,用手挥开面前的灰尘。 在房间里面找了半天之后,终于找出了几根削薄的木皮和素白的大宣纸,又回自己的房间拿了笔墨纸砚,然后便也去了小天台。 听见脚步声,时七微抬眼眸看着来人,眸色清凉如水,依旧没有任何温度。 风清持将手中的东西都放在天台上,又去自己的房间拿了两盏灯过来,看了一眼时七,问,“对了,你想要什么类型的孔明灯?” 时七一愣,望着风清持没有说话。 “我可是会做各种形状的孔明灯,你喜欢哪一种的,我给你做。”说完之后还轻挑了一下眉梢,神色淡淡地看着对方。 沉默了一下,削薄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梨花。” 风清持点点头,然后便蹲在地上捣鼓这些东西。 时七便坐在轮椅之上,青黄的灯晕将他绝色的容颜衬地愈发孤绝缥缈,尤其是那冰蓝色的眸子,冰蓝色的泉水之中盛放着蹲在地上的淡蓝色身影和她身侧幽幽燃着的灯火。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风清持才缓缓起身,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精致的孔明灯,与其他的孔明灯不一样,这个比较小,就像是花灯大小,用两只手捧着刚刚好,上面是梨花盛开灼然,一片素白,底下则开了一个小口子,中空。 “这是师姐送给你的礼物。”风清持勾唇清和一笑,对着时七缓缓道。 时七没有说话,抬眸静静地看了对方一会儿,然后伸手接过,低低地开口,“谢谢!”声音虽然很低,但是依旧难掩里面清冷寒凉的气息。 “喏,你看,这个花瓣中心是对开的,你可以在纸条上写字,然后将纸条放在花瓣中心。”风清持站在时七身边,用手指着孔明灯灯芯处对着时七解释道。 然后又在地上取过毛笔,将它递给时七,“给你。” 时七摇了摇头,没有接过,“不需要。”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在乎的,题字祈愿与否,都一样。 “孔明灯若是不题字便没有意思了,你就随便写一点什么,比如治愈你的双腿啊,什么都行!”说话的时候已经将手中的毛笔放在了时七的手中,淡淡开口。 “你放心,我不会偷看的。”然后便已经背过身去。 时七看了一眼手中的毛笔,又看了一眼风清持的背影,提笔在纸条之上缓缓写了一行字——静守己心,不惊不扰。 然后将纸条卷好,放在花灯里面,缓缓启唇,“可以了!” 听到声音风清持缓缓转过身来,“现在就可以放飞孔明灯了。” 取出一盏烛火放在梨花孔明灯里面,然后松手,孔明灯幽幽地燃着,里面的烛光穿透梨花花瓣的每一个角落,很是好看。 “怎样?好看吧!”看着渐行渐远的孔明灯,风清持有些自豪地看着时七。 “嗯。”时七只是轻飘飘地掷出一个字,目光悠远清寒地看着在夜幕渐渐旋成一个点的孔明灯。 第二天,清晨。 风清持并不喜欢送别的场景,所以便没有惊动任何人,在即将走出院子的时候,一道沧桑且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你又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 归不救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神色淡淡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我以前不都是这样离开的。” “我们和你一起回去。”归不救道。 紧接着,时七,兰泽还有林叔的身影便都出现在了长廊之中。 “嗯?”风清持眉梢一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众人。 “我们和你一起回去。”归不救笑眯眯地开口。他都没有想到,潋月昨天晚上居然会去找他。 风清持的目光落在了坐在轮椅之上的那道月白色的身影。 时七只是微不可见地颔首,并没有说话。 风清持淡淡一笑,“那走吧!” 言府。 将风云宴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言络便倚靠在软塌之上,如竹节一般修长的手握着一本书卷,抬头看了一眼行云止水的方向,绝美的眸子里面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清持今天就应该回来了吧! “在想什么事情?居然笑地这么……淫,荡!”一道深沉中带着几分嘲弄的声音从门口院落门口传来。 来人一身墨绿色衣袍,银冠束发,容貌锋锐,眼眸中带着嘲讽地淡看着言络,神色似笑非笑。 言络倒也不恼,神色清淡地看着对方,“没有人通报,你这是擅闯民宅。” 暮絮鸾冷哼一声,“我若是找了人通报现在估计就已经见不到你了。”言络这家伙肯定会躲着他。 漫不经心地放下手中的书卷,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眉梢一挑,“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暮絮鸾撇撇嘴,“我又不是来找你,只是正好路过而已。” “找蓝钰?”言络淡问。蓝钰的住宅里言府很近。 “不是,我是来找风清持的。”暮絮鸾回答,“我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知道风清持原来也住在城西。”最后一句话,还有一分意味深长在里面。 放眼天下,任谁都知道言络住在城西是为了谁,只是,风清持初来帝京,为何也住在城西?! “你找清持干什么?”言络直接忽视对方眼中的探究,问。 “我来找美人过过招,上次她在马车里面,你又一直偏心护着,我瞧着不甚真切,今天特意来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人居然连你的心都赢了去!”暮絮鸾直言不讳地开口。 顿了一下便又有些惋惜无奈,“可惜她不在家,不然我还真想逗逗美人。” 言络一声冷嗤,神色淡淡地将暮絮鸾上下打量了一遍,“你不是清持的对手。” “哟呵,看来你对美人的评价还挺高!”暮絮鸾在他对面的石凳之上坐下,神色之间有几分意外。与言络相识这么多年,她自然是了解对方的性子,不会因为自己喜欢风清持便故意托大对方,看来风清持是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了! 似乎,更想见识见识对方了。 那天言络和风清持离开之后她特意派人查过风清持,只能说,传言与事实大相径庭。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眸子清淡地看着远方。 “对了,昨天紫月然使个劲地怂恿我去对付风清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不急不缓地开口。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背后这样捅刀子有什么不对,她和紫月然关系并不好,更何况,她只是说了实情而已。 绝美狭长的流目极快地闪过一道冷芒,并没有说话。 “你就不想知道我有没有答应紫月然?”见言络不说话,暮絮鸾有些不甘心地问。 “没有。”言络直接掷出两个字,然后又添了一句,“你不会答应紫月然,但是不见的自己不会为难清持。” “那你就不担心?”看着言络依旧云淡风轻的表情,暮絮鸾深沉锋锐的容颜之上有几分好奇。 “你应该知道分寸,而且,清持也不是好欺负的。”有时候在他看来,清持不主动去欺负别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就这么相信她?”神色认真地看着穿了一袭天青色衣袍的清傲男子,暮絮鸾眸眼微沉地问。 言络唇角微勾,但笑不语。从小到大,他最相信的人,都是她。 看着言络一副春心荡漾的表情,暮絮鸾脸微微一黑,“能不能别笑得这么风骚?” 言络没有说话,依旧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犹豫了许久,暮絮鸾的声音才再次传来,“言络,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风清持?”声音很低很沉,敛去了贯来的锋锐与狂傲,甚至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闻言,言络的神色也认真了几分,轻叹了一口气,双眸定定地看着暮絮鸾,“不是喜欢,是爱。”看着对方稍稍苍白的神情,言络带了几分规劝意味地开口,“絮鸾,天下男子这么多,你何必喜欢一个不爱你的人。” “那风清持喜欢你么?”暮絮鸾淡淡地反问。 言络没有说话,削薄的唇微微抿成一条直线。清持喜不喜欢他,他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有一点喜欢的吧!他的要求不高,一点就好了。 没有听到回答,抬头看言络,“她不喜欢你?”试探地问。 言络摇了摇头,“不知道。”对于清持,他从来都不够自信。 然后抬眸认真地对上暮絮鸾的目光,“絮鸾,我这一生只会爱她一个人!” 第一次听到言络如此深情的表明心意,只是可惜对方并不是她,暮絮鸾心中有些苦涩,略显苍白的面容带了几分倔强,“那万一她不喜欢你呢?” 清逸如水的眸子黯淡了几分,却依旧淡淡一笑,眼眸带了几分温润,一字一句地开口,“她喜不喜欢我是她的事情,我爱不爱她是我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强求她的喜欢,她也没有权利阻止我爱她。” 暮絮鸾有些不解,“言络,你和风清持认识不过大半年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你许出了一生?”这句话中,或许有着羡慕,无奈,苦涩,和不甘心。 “你知道,失而复得是什么滋味儿么?”言络的声音很轻很轻,淡到一出口便消散在空中。她和他,一别九年,曾经以为的绝无可能就这样以另外一种姿势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要如何才能不珍惜?! 暮絮鸾定定地看着言络,久久不语。 最终,依旧是神色倔强执着地看着言络,“我不知道失而复得是什么感觉,我也不清楚你和风清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一切还没有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风清持也还不爱你,只要你一日没有成婚,我就还是有机会的。” “你何必这么执着!”对于暮絮鸾,言络有些无奈。 “不想我继续坚持你就尽快成婚好断了我的念想吧!”暮絮鸾淡淡地掷出一句话。 言络瞬间没了言语。 “对了,你还是提醒一下风清持,让她稍微注意一下紫月然,我觉得紫月然不像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看了一眼言络,暮絮鸾终究还是说了一句。 “嗯!”言络轻轻地应了一声。 “不过……”暮絮鸾突然话锋一转,“你别以为我这样说了就代表我不会再为难风清持,好歹是我情敌,不为难一下似乎说不过去,凭什么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她说抢就给抢了,本城主不甘心。” 言络眸眼深沉地看了对方半晌,然后有些意味深长地幽幽吐出一句话,“相信我,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毕竟絮鸾从小最仰慕的人就是她。 暮絮鸾冷哼一声,不以为意。不过是一个风清持,她又不会做很过分的事情,谈何后悔! 没过多久,暮絮鸾就打算离开,“对了,苜尧和君铭呢?怎么都没有看见他们?” “他们在养伤。”言络清清冷冷地开口。 “嗯?”暮絮鸾微微一愣,脸上的神色慎重了几分,“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连他们两个都受伤了?” “他们只是进了刑堂一趟!” 暮絮鸾再次一愣,“他们做错了什么事情?”进刑堂,这是很重的惩罚。 言络抿了抿唇,精致的眉眼之间带了说不出的阴郁之色,不过也并没有瞒着暮絮鸾,直言,“他们让清持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东西。” 暮絮鸾眼眸黯然了几分,原来是为了风清持,心中轻叹了一口气,看来,对言络而言,风清持是真的很重要呢。抬眼看了一眼言络,这家伙是故意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吧! 另一处,两侧青山绵连不绝,幽静宽阔的官道传来了轻缓的马蹄声。 林叔骑马,归不救则是骑着毛驴悠哉而行,兰泽驾着马车,配合和小毛驴的速度。 马车之内,风清持和时七相对而坐。 看着一路上都是神色清寒寡凉的时七,风清持将刚煮好的茶沏了一杯,放在时七的面前,然后又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品着。 “时七,你怎么突然想到离开苍穹山?”风清持有些好奇,其实她还真的没有想到对方会同意。 端起面前的茶,轻抿了一口,左边的眼眸已经重新被梨花覆盖,右侧墨色的眸子清寒如雪,寡凉荒芜,没有任何温度,抬眸看了一眼风清持,不带情绪地开口,“治腿。” 风清持就差翻一个白眼了,她当然知道,她是问之前明明是不同意的,为什么最后答应了! 大约在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在行云止水的门口停下。 风清持率先从马车上下来,兰泽熟练地从马车底下取出一块厚重的木板,搁置在马车之上,时七坐在轮椅之上顺着木板下来。 看见来人是风清持,下人神色恭敬地行礼,“小姐。” 风清持随意地摆摆手,淡淡吩咐,“让人将临水榭收拾一下。” “是。”应了一声之后便赶紧离开。 很快,莯流等人知道风清持回来的消息也都到了前苑。 湖蓝看了一眼苍梧,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她就一直没有见过苍梧。 “阁主!”莯流依旧是一身墨衣,看见风清持,低低地唤了一声。 苍梧则是一改这几天的纠结低靡,笑容灿烂地看着风清持,就差扑上去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熊抱了,“阁主,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这几天行云止水都显得安静了很多!” 风清持脸色微微一黑,她平常话是很多么?!她走了整个行云止水都安静了?! “咦,阁主,他们是?”苍梧的目光落在时七的身上,带着几分好奇地问。滢滢的桃花眼却是微微滞了一下,闪过惊艳之色。本来以为左相言络已经够好看了,现在居然来了一个容貌与他不相上下的男子。 莯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风清持。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就看见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甚至于他能猜到对方的身份,苍穹山的神医,潋月公子。 湖蓝则是顺着苍梧的目光看过去便已经愣在了原地,眼眸都恨不得胶在时七的身上。 “这是我的师弟,时七。”然后目光看向兰泽,“兰泽,林叔。”一一介绍。 “原来是阁主的师弟呀!幸会!”苍梧淡淡一笑。 时七没有说话,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苍梧,身形清瘦而又料峭孤傲地坐在轮椅之上,脸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寡淡。 虽然时七没有回答,但是苍梧的脸上也并没有任何的尴尬之色,而是饶有意味地挑了挑眉头,看来阁主这位小师弟,很是冷漠啊。 “丫头,舟车劳顿这么久了,潋月肯定累了,你带他去休息吧!”归不救目光淡扫了一眼苍梧和莯流,淡淡地开口。 风清持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苍梧,“苍梧,让厨房做一些清淡的饮食,等一下送到临水榭。”吩咐完了之后便同时七兰泽一同离开。 直到美人离开之后,花痴的湖蓝才回过神来,急切地问,“苍梧苍梧,刚才那个男子是谁啊?” 苍梧一耸肩,“我怎么知道?”不知道想起什么事情,脸色微微一黑,“你不是说喜欢我的么?怎么还会看着别的男子发呆,刚才就差流口水了!” 湖蓝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理直气壮地不满反驳,“你又没有答应我,我为什么不能看别的男子,而且,你又没有他好看?” 苍梧顿了一下,没好气地看着湖蓝,“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 湖蓝脸色一喜,“那你就是答应了?” “那你以后不能盯着别的男子看。”苍梧看着面前眉眼带笑的清秀少女,故意板着脸严肃地开口。 湖蓝瞬间就蔫了下来,小脸皱成一团地看着苍梧。 许久,才掰着手指小声开口,“要不,以后我尽量改。”但是能不能改过来就不知道了,她就是喜欢看好看的人,尤其是男子。 苍梧被湖蓝的表情给逗笑了,脸上却还是一本正经,“那我就看看你改正的态度了!” 湖蓝瞬间扬唇一笑,眼中明亮的笑容让苍梧有些微微晃眼失神,也勾唇不自觉地笑了笑。 莯流看着面前的两人,清冽妖媚的眼中划过一抹尘埃落定的如释重负,勾起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苍梧和湖蓝在一起很是般配。 没有说什么,见湖蓝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淡淡一笑,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对于苍梧,他还是衷心地希望对方能够幸福! 临水榭。 临水榭与风清持所住的院子相隔很远,在行云止水最南边,很是偏僻,不过胜在环境清幽安静,最适合休养。 临水榭是一座水上楼阁,在湖水之上,曲折回旋的木廊错综复杂,其中还掺杂着几座水上凉亭,一阵微风轻拂,水面之上粼粼波光相继闪动。 行云止水院落并不是很多,不管是那个地方,都是每天有下人打扫,所以刚才风清持吩咐一声之后,下人将临水榭很快便已经重新简单地打扫了一遍。 “小姐。”几位侍女立在房间里面,当目光落在时七脸上的时候眼中皆闪过浓浓的惊艳之色,但看见对方双腿的时候,眼中又露出了几分惋惜。 如此一个风华绝代的人,居然只能与轮椅为伴! “你们两个留下,其余的都下去吧!”知道时七不喜欢太多人,风清持便遣散了临水榭的所有下人,只留了两个以供使唤的小厮,在其余下人离开的时候又添了一句,“没有时七的允许,谁都不能进临水榭!” 听着风清持的这句话,大家也都明白了这位公子不喜外人,而且身份估计不一般,齐齐地道了声是便离开了。 “时七,你先在这里休息,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就是。待我和师傅寻齐了药材便为你治腿。”风清持浅笑着开口。 时七抬眸目光清寒地看了风清持一眼,微微颔首。 离开临水榭之后,风清持并没有回自己的院落,而是直接离开了行云止水。 风清持并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直接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去了言络的院落。 院中,木樨树下,言络神色慵懒惬意地倚靠在竹榻之上,缓缓阖上眼眸,手中的书卷直接放在脸上。 风清持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言络在竹榻之上小憩,脚下步子放轻了几分,悄无声息地靠近。 在言络的身侧木椅之上坐下,一手撑着下巴,目光认真地看着对方,然后轻手轻脚地拿开了遮掩在言络脸上的书卷。 白皙无暇的容颜,精致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五官,绝美的流目微阖着,鸦羽般的睫毛轻轻地收敛在眼睑,风清持唇角微勾,淡淡一笑,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拨弄着言络的睫毛,收回手的时候将对方墨发之上的树叶拂去,目光最终落在了言络削薄淡白的唇线之上。 看着依旧熟睡的某人,风清持唇角微微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轻轻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唇。 清透的眸色微微一亮,玉净花明一般敛尽天下色彩,轻轻俯身,下一刻,有几分妖娆的薄唇便印在了言络的唇上。 风清持的心动了动,连着睫毛都跟着轻轻颤动了几下,在白净无瑕的精致容颜之上投下了一片薄影,格外摄人心魂。 唇上微凉的触感让风清持微微一顿,只是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唇只是单纯地贴在一起,再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淡淡的竹子清香幽幽传至鼻翼,极是好闻,风清持有些享受地闭起眼睛。 言络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天地为之敛光设色的流目流动着说不出的色彩,看着眼前的女子,绝美的清雅玉颜有些微微绯红。 本来他也就是看书看累了才闭着眼睛假寐,听见脚步声的时候他闻到了淡淡的梨花香,便知来人是她,所以也就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他没有想到,清持会主动吻他。 风清持依旧是将冰冷的唇贴在言络的唇上,最后似是不甘愿就这般,闭着眼睛射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言络的薄唇。 言络微微一怔,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清逸的眸中有些许复杂之色。她如此这般,会让他根本不想将亦澈那件事情告诉她。 许久之后,言络绝美的眸子微微一动,里面的神色如同海上的烛火,明明灭灭,变幻不定。最后撬开风清持的唇齿,舌长驱直入,加深了这个吻。 伸出手环住了对方纤细的腰身,将她稳稳地囚在了自己的怀中。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愣神,言络眼中洇染了一分淡淡的笑意,在下一刻,便见到了那一双深邃而又清透的眼眸。 你什么时候醒的?风清持挑眉无声地问道。 言络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只在她柔软的唇畔上轻轻地咬了一下。 风清持吃痛地“唔”了一声,本来还有几分不好意思此刻尽数消退殆尽,狭长的眼眸一抬,瞪了言络一眼,你咬我干嘛? 言络很好心情地扬了扬眉梢,没有回答。 看着风清持微恼的表情,言络绝美的眸子里面眸色渐渐加深,一手揽着对方的腰,另一只手轻扣在她的脑后,再次贴上了风清持的唇。 渐渐地,他的吻变得温柔缱绻起来,在她的唇瓣之上长久流连。 风清持看着面前被放大的清雅绝色容颜,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伸手环住了言络的脖子,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几分,动了动唇,轻柔地回应。 感觉到风清持的回应,言络墨色的眸子光芒渐亮,就像是浮在玉滇天池中墨色的珍珠一般,熠熠生辉,清昀流转。 依旧不离她的唇,辗转吮吸,灼热的气息在两人鼻息间来回流转,清淡的梨花香和竹子清香混合在一起,下午的阳光微醺,暖洋洋地洒落在身上。 待到两人都有些微喘,才缓缓松开。 言络并没有松手,依旧揽着对方的腰,目光复杂而又认真地看着风清持,声音极低地开口,“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风清持抬眸淡淡一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轻啄了一下对方的唇然后又在瞬间离开。 言络脸色依旧淡定地看着对方,但是耳后根已经悄无声息地红了。 神色认真地看着风清持,“所以,你是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么?”说完之后,眸子便是眨也不眨地盯着风清持。 风清持勾唇淡淡一笑,“我给你的信中不是说了么,等我回来,我们就在一起。” “可是……你是认真的么?”言络的声音有些低沉,“因为我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在一起之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放手的。 风清持则是薄唇一勾,眉梢一挑,“便是你要放手我也不会同意的。”停顿了一下,也是眸子认真地看着言络,缓缓开口,“言络,我从来不会拿感情来开玩笑。” 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低沉地问道:“那……亦澈呢?” 风清持眼中并没有多少情绪,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我不后悔爱过他,但是现在,已经放下了!”话语很轻很淡,并没有任何的勉强之意。 言络眸子一亮,唇边绽放出一抹极为璀璨的笑,一瞬间,天地万物都在那抹明艳的笑容中失了所有的色彩。 “或许,现在还没有你爱我那么爱你,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更加爱你。”风清持被言络的笑容恍去了心神,回过神之后淡笑着开口。 言络直接将对方揽入怀中,下颚在风清持的脖子上蹭了蹭,语气低沉而又认真地开口,“我最爱的人是你,但是我希望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 “为什么?”风清持忽然有些不理解言络的歪理。 言络淡淡一笑,语气欢快地吐出五个字,“因为我希望啊!” “可是你不会觉得很委屈么?”风清持依然不解。 温热的气息带着竹香喷洒在脖颈,耳边传来淡淡的话语,“为什么会觉得委屈,有你爱我怎么会觉得委屈!”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这是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淡淡的慵懒和笑意,“当然,如果我能成为除了你自己之外,你最爱的人,那就更好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手环着言络精瘦的腰身,认真地掷出一个字,“好。” 言络没有说话,拥着怀中的人,只是眸色静静地看着远方。如果……这是梦的话,就永远不要醒好了! “言络,我刚才看见你脸红了。”风清持带着笑意和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言络大大方方地承认,精致的玉颜之上没有任何的局促之色。 似是没有想到言络直接承认,风清持微微一愣,目光淡淡地落在了言络身上,然后“嘿嘿”一笑,道:“我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 “我也喜欢看你脸红时候的样子。”言络淡淡地回了一句。 “其实我不止脸红的时候好看。” 闻言,言络瞬间有些不淡定了,如玉的白皙容颜瞬间绯红一片。 “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觉得自己所有时候都好看。”看着面前的言络,风清持没好气地开口。 言络静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脸红给你看而已。” 风清持斜睨了对方一眼,“那你再脸红一个给我看看?” 言络:“……”好吧,他刚才确实是想歪了。 只是,刚才的情境,他很难不想歪。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将你的身份告诉紫月痕?”言络神色认真了几分,问。他有些担心紫月痕真的会喜欢她。 “等风云宴之后吧!”沉吟了半晌,风清持缓缓开口。 言络点了点头,反正风云宴也不过还有几天。 “言络,时七现在在行云止水。”想了想,风清持还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言络。 “时七?”言络微微蹙眉,并不知道时七是谁。 风清持这才反应过来只有她唤潋月时七,便开口解释,“就是我的小师弟,潋月公子。” 言络挑了挑眉头,有些意外,“他居然下山了?” 风清持淡淡一笑,“我可是整整劝了他三天,他才愿意下山的。” 言络也没有细究原因,只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你要不要在这里用晚膳?” “你下厨?”看着言络挑眉反问。言络的厨艺很不错。 言络勾唇莞尔一笑,“如果你在这里用膳我亲自下厨又有何不可。” “好。” 言络去了厨房,将厨房里面的人都秉退了。 抬头的时候看见风清持正倚靠在门廊之上看着自己,微微勾了勾唇,似笑非笑,“怎么?你要偷师?” “不不不,以前五皇兄的母妃说下厨的男子最好看,我只是见证见证。”以前父皇经常会让她在五皇兄的母妃的宫里,她们的关系很好。 言络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了,你要不要我帮忙?”看着在厨房忙活的言络,风清持问。 言络淡淡一笑,“还是不了,你的厨艺不敢恭维。” 风清持:“……” 两人没有再交谈,风清持双手环胸站在门口看着正在认真忙活的言络,其实,这个时候言络专注又认真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言络,要不你教我做饭吧?”心神一动,这句话便已经问出了口。 “不要。”言络正在炒菜,看都没有风清持,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 风清持微微扬眉,“为什么?” “我会做饭就行了。” “君子远庖厨。”风清持道。 言络淡淡一笑,绝美的眸子带着星光地看了风清持一眼,“我不是君子,没关系。”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君子。 “那以后你如果将我养刁了你就得养我一辈子。”风清持眸色狭昵地开口。 “嗯。”轻轻地掷出一个字。转过头的时候勾唇一笑,求之不得的一辈子。 抬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渐渐西沉的太阳,风清持眉梢眼角都带着清和之意,似乎,有种岁月静好的满足感! ------题外话------ 其实言公子是适合细水长流的人!晚安,好眠! 第227章 从不是我 是夜,一弯斜月悬于夜空。 就在尹洛溪和如霜刚刚用完晚膳之后,渚溪阁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并没有进来,而是直接站在走廊的台阶之下,明亮的灯晕在空旷的院落中扩散开来,依稀可以看清那道身影。 来人一身深沉的墨色衣袍,俊朗的容颜带着刀削斧凿一般的锋锐眉角,目光定定地看着房间,一脸深沉,就连周身都散发着霸气冷酷的气息。 察觉到来人,尹洛溪眉梢微微一拢,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没有说话,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作。 正在收拾碗筷的如霜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的表情,果然发现对方神色不虞,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提醒,“小姐,你如果不出去的话羽王爷是不会离开的。” 尹洛溪将声音提高了几分,冷寒如冰地说道:“他不愿离开就一直在外面站着,我要去休息!”说完之后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紫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依旧是以刚才的姿势站在原地,在灯晕之下,周身深沉霸道的气息都染了几分幽寂。 看着尹洛溪“嘭”地一声将房门关上,如霜有些无奈,打开门走了出去,看着站在秋风中的紫紫羽,有些不忍心地开口,“羽王爷,这么多年,您何必如此执着呢!” 心中却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不出是何种感觉。爱情怎么就这么难呢,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我不爱。 小姐喜欢了白公子这么多年,白公子最终娶了他人,羽王爷为了小姐等候这么多年,可是小姐又并不喜欢他。 而且,羽王爷太过偏执了! 紫羽权当没有听到对方的话,眸眼深沉依旧如墨。 见状,如霜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转身回了房间。 尹洛溪抱着被子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了,感觉到院中那一道气息还在,更加是心烦意乱。 许久,终究是穿好衣衫披散着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愤怒的眼光直接在紫羽身上扫视了一圈,不耐烦地吼道:“紫羽,你到底要干什么?” 对于尹洛溪的态度,紫羽脸上没有任何的恼怒之意,唇角微微勾起,“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尹洛溪的面色一冷,“好了,看完了,你现在可以走了!”说着就已经转身打算关上刚才如霜未关的门,心中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她只是出来关门,并不是来见紫羽。 紫羽神色有些焦急,连忙出口,“洛溪,等一下。” 尹洛溪转身,淡漠地看着紫羽,“还有什么事?” “我能和你聊聊么?”问完之后紫羽认真地看着尹洛溪,等着对方的回答。 尹洛溪翻了一个冰冷的白眼,“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聊天么?你有什么事情就快说,我还要回去睡觉。” “那我能进去么?”看了一眼屋内,紫羽问。外面风大,洛溪只是穿了一件淡薄的衣衫,他有些担心对方会着凉。 尹洛溪眸光瞬间一寒,如利刃一般射向紫羽。 紫羽眸子微微一黯,有些歉疚地看着尹洛溪,“对不起,不会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情了。” 闻言,尹洛溪的神色并没有好看多少,甚至于更加寒凉了。 “上次我喝多了,然后又是一时糊涂,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强迫你,我只是……”紫羽站在苑中不知所措地解释。 听着紫羽解释的乱七八糟的话,尹洛溪缓缓眯起眼睛,“你居然还敢跟我提那件事情?”声音都淬了一层冰雪,话语一出口便冻结在空中。 紫羽一怔,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才低低地开口,“对不起。” 尹洛溪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虽然知道当年紫羽是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可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任何借口她都不接受。 不知道想起什么,尹洛溪的目光忽然诡异了几分,“贤妃娘娘是不是还活着?”贤妃娘娘是紫羽和翎墨的亲生母亲,当年承德皇帝逝世,先帝继位,贤妃娘娘宫中走水,贤妃娘娘便不知所踪。 紫羽定定地看着尹洛溪,没有说话。 “你别想隐瞒我,我知道贤妃娘娘还活着,她是不是在你那里?”尹洛溪的眉眼冷厉了几分,本就深沉的面容此刻带了几分隐约的逼仄。 紫羽摇了摇头,“我也是只知道母妃还活着,并不知道她到底在那里。” 看着紫羽的表情,尹洛溪觉得对方应该没有骗她,只是冷冷一笑,语气嘲弄,“贤妃娘娘还真是心宽,承德皇帝和先帝都因她而死,她居然还能在外面逍遥快活!” 紫羽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次的风云宴你和紫澜到底有什么打算?”抬眸看了一眼站在风中的紫羽,尹洛溪的话语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一片漫不经心。 紫羽微微顿了一下,眼中冷芒一闪而过,“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放心,我不会对尹家不利的。” “呵呵……”尹洛溪冷冷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嘲弄,“不会对尹家不利?那怎样才是对尹家有利?你谋朝篡位之后让尹家继续为你做事为你卖命那是对尹家有利?那我尹洛溪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紫羽脸色微微一白,不过眸中还是一片坚毅之色,不曾动摇分毫。 尹洛溪似乎猜到是这个结果,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再次冷笑一声,“况且,紫羽,你觉得自己现在有能力斗得过紫月痕么?”现在的紫月痕,可不是十多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子,心计城府世间都极难找到与之比肩的人。 紫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尹洛溪。他不想和洛溪谈这些事情。 “紫羽,我最后奉劝你一句,你不是紫月痕的对手,搭上述月的兵力也一样不是。”尹洛溪冷着一双深沉的眸眼开口。 紫羽不为所动,反而勾唇淡淡一笑,“你这是在关心我?” 尹洛溪没有回答,只是冷笑地看着对方,一身孤傲,一身冷漠。 紫羽也不恼,只是缓缓开口,“很多事情都是博弈出来的,事情没有到最后关头,谁都不知道成败!” 尹洛溪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既然紫羽不听劝,那她也懒得浪费唇舌,反正她觉得自己和紫羽从来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真正让她在意的,是贤妃到底想干什么? 从贤妃进宫起,感觉她就像是一个谜团。对承德皇帝从来不会献媚,反而经常是冷言冷语相对,但是承德皇帝却从来没有怪罪于她,甚至连对她发火都不曾,但是当她为自己的儿子紫羽谋求帝位的时候,承德皇帝却又从来没有答应过她这件事情。 即便最后在给先帝投毒,气死了承德皇帝,但是承德皇帝最终一道遗诏依旧保她一命。 有时候她和承德皇帝之间的事情,还真是令人费解! 在即将离开的时候,紫羽眸眼深沉地看了尹洛溪一眼,“你还是喜欢白未檀,对么?” “那又如何?”尹洛溪反问。 “可是他不喜欢你。” 尹洛溪心中有些涩然,不过还是眉眼锋锐地看着紫羽,冷声开口,“我知道。”未檀不喜欢她,她从来都知道。 “你即使等他一辈子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白未檀喜欢的人已经死了,你是争不过一个死人的!”紫羽的声音深沉而又凌厉。 尹洛溪微微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自然是知道未檀喜欢的人是翎墨,可是紫羽口中已经死了的人是指翎墨还是叶疏影?! 紫羽缓缓闭上眼眸,似是有些不忍心告诉尹洛溪,最终还是缓缓开口,“白未檀喜欢的人是你最好的朋友,紫翎墨。” “你怎么知道?”尹洛溪眼中并无丝毫意外之色,只是有几分好奇地看着紫羽。知道未檀喜欢翎墨的人,并不多,更何况紫羽以前和未檀并不是很亲近,他是怎么知道的?! 反倒是紫羽,神色震惊地看着对方,“你不意外?”毕竟所有人都以为白未檀喜欢的人是叶疏影。 尹洛溪似笑非笑,“这件事情我一直都知道。”从那次在摄政王府看见未檀小心翼翼地吻翎墨,她就知道,未檀这辈子喜欢的人都是翎墨。 那个时候,其实她还是嫉妒翎墨的吧,即使平常关系再好,知晓未檀喜欢翎墨的时候她也还是嫉妒地要疯了! 紫羽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深沉的眼眸变得有几分难以捉摸,“所以即使如此你还是放不下白未檀是么?” “是。”尹洛溪大大方方地承认。初见未檀她就知道,她尹洛溪潇洒恣意了那么多年,从此就栽在了他的身上。 紫羽眼眸微微一沉,多了一些说不清的情绪,最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沉默犹豫了许久之后,才缓缓掷出几个字,“白未檀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他心中有执念。” 闻言,尹洛溪只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好好照顾自己,保重!”说完之后,紫羽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尹洛溪靠在了门廊之上,脸上的神色在瞬间写满了疲惫之色,抬头望了一眼墨色的静谧夜空,伸手揉着眉间有些无奈地低声开口,“未檀,你到底……想干什么?” 时府。 “小十三,你的小明月来找你了。”时暮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苑中的石凳上发呆,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戏谑的声音。 抬头望去,正好看见一身淡蓝色衣衫的时蓼。 “四哥,你和大哥最近在忙一些什么事情?”看着时蓼眼底的青影,时暮皱着眉头问。他确定时家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而且肯定还是很重大的事情。 时蓼淡淡一笑,“也没什么大事。” “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时暮皱着眉头。他不喜欢这种被所有人瞒着的感觉。大哥不告诉他,四哥对这件事情也是缄口不言。 时蓼伸手摸了摸时蓼的头发,“真的没什么事情,只是马上风云宴了,需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而且你也知道,这么大一个时家,真正有能力的人并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些蠹虫。”话语说到最后,时蓼本就邪肆阴冷的眼眸又在瞬间添了一些阴鸷。 “真的没事么?”时暮还是不相信。上次清持都有意无意地提点了他。 “放心,风云宴之后一切便都会结束的。”说话的时候,眼中一抹冷光一闪而过。时家,也是时候应该清理一遍了。 时暮还打算说话的时候,时蓼带着戏谑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你如果再不过去,小明月就该急着找过来了!” 时暮看了一眼时蓼,忽然问:“四哥,那你还喜欢风凌依么?” 时蓼一怔,缓缓勾唇,“为何不喜欢?” “可是她都已经离开帝京了?”风凌依前些时候便已经离开了皇宫,回了安阳城。 时蓼勾唇一笑,“放心,她还会回来的,再者,风云依和时显的事情也总归需要风家出面解决,是风凌依的可能性比较大,更何况,她自己本意也是留在帝京。” 时暮没有说话,准备离去的时候一身浅绿色衣衫的尹明月已经走了进来,对着时蓼礼貌地开口,“时蓼哥哥。” 时蓼点了点头,勾唇笑了笑,“小明月早上好啊!过些时候就直接喊四哥了。” 闻言,尹明月白皙的容颜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时蓼哥哥总是取笑我。” “四哥。”时暮在一旁低低地唤了一声。 时蓼直接跃身坐在了石桌之上,用手撑着下颚目光含着戏谑地看着两人,“怎么?这人还没有娶回来就已经开始护着了?!” 时暮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小声嗫嚅道:“以后是我的妻子,我肯定要护着。” 闻言,尹明月的脸颊更是绯红一片,都可以滴出血一般,偷偷地瞄了一眼时暮,娇俏的脸上笑意也深了一些。虽然母亲之前说过时暮年纪也还小,不太适合照顾人,不过,她觉得时暮从小到大都在照顾自己。 “哟呵!”时蓼略微阴冷的眼眸寒意都散去了几分,双手环胸淡淡地看着时暮,“小十三现在像点男人了!” “我一直都是男人好不好!”时暮不满地小声开口。 时蓼只是轻轻一笑,起身,“你们两个慢慢聊吧,我出去晃晃,省的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待时蓼离开之后,尹明月几乎是瞬间跳了起来,一把抱住时暮的手臂,问,“时暮,你和风清持是朋友是不是?”时蓼哥哥对她很好,不过她还是有一些局促,也怕自己给时家人留了不好的印象,而且时暮和时蓼哥哥的关系很好,她自然希望自己能够让他满意。 时暮有些意外对方会问这件事情,心中一时有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安阳城的时候,他对清持萌生过那种感觉,虽然清持说只是一时迷恋,可是他还是感觉自己背叛了明月。 低头看了一眼尹明月,“你怎么突然问这件事情?” “你带我去见见风清持呗?”尹明月撒娇道。上次认为风清持是男子,只是觉得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少年,不过当时中途遇到了刺客,都没有说话,现在知晓对方是女子,而且还是皇帝表哥喜欢的人,她就更想去看看了。 能让皇帝表哥喜欢的人,肯定不错。 “你为什么要去见她?”明月的想法从来都是一阵一阵的。 尹明月抿唇笑了笑,神神秘秘地凑到时暮耳边,“我跟你说哦,皇帝表哥喜欢风清持,所以我想去见识一下对方。” 时暮微微一顿,不过眼中倒是没有意外之色。当时在安阳城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错,原来以为清持喜欢紫皇,可是上次清持告诉他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那现在是紫皇陛下喜欢风清持?! “你就带我去嘛!”看着时暮没有回答,尹明月以为对方在想要怎么拒绝,一脸央求地看着对方,“而且,我也很想和风清持交个朋友啊!也许以后就成我皇嫂了呢。” “她不会成为你皇嫂的。”时暮直截了当地开口。清持对待感情从来不拖泥带水,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诶?”尹明月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皇帝表哥那么好,而且又喜欢她,为什么不可能?! “她不喜欢紫皇,也不会入宫。”时暮淡道。 “你怎么这么了解她?”尹明月睁着一双圆圆的杏眸,问。话语中并没有任何的质问之意,只是单纯的好奇。 “在安阳城的时候,我经常会去风府找她。”对于这件事情,时暮并没有隐瞒。 尹明月眉开眼笑地看着时暮,“听说皇帝表哥也是在安阳城的时候认识了风清持,要不你给我讲讲他们之间的事情吧?” “你不是要去找清持么?”时暮问。 “可以边走边说嘛,我很好奇的。”尹明月直接拖拽着时暮的胳膊两人一起往外走。 马车上。 “说嘛说嘛!”尹明月一直缠着时暮,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像一只鸟儿。 时暮有些无奈,明月的性子与尹伯母有九分相似。 被她缠地无可奈何了,只能开口,“清持和紫皇第一次见面是安阳城花灯节的那天……” “哇,好浪漫!”尹明月惊呼着打断。 时暮看了对方一眼,尹明月瞬间噤声,“你继续说。”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几个人一起,然后遇到了刺客,风清持替紫皇挡了一刀,性命垂危。”看着尹明月亮晶晶的眼眸,时暮顿了一下,“你有什么要说的?” “好感动!” 时暮:“……”其实他到现在都想不通,那个时候清持和紫皇不过是初次相识,居然愿意为了他不顾性命。 行云止水。 风清持正在院中同归不救商量关于时七双腿的治疗方法。 不知道是想起什么,归不救的眸子忽然慎重了几分,“还有一件事情,潋月小时候身体受过重创,之后为了调养身体服用了各种药材,一般的药材对他不起作用。” 风清持清透的眸子微微一沉,“那麻沸散呢?” 归不救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风清持表情也有几分复杂,只是默默地看着书桌之上已经整理好的方案,没有说话。当初老头替她治疗是用银针,即使是用了麻沸散她都觉得疼痛难忍,更何况现在是金针。 金针治疗,比银针要疼上百倍,更何况,麻沸散对时七没有作用。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坐着。 “你为什么不早说?”风清持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如果老头早点儿说了她未必会劝时七,毕竟治疗过程时七需要全程配合不能乱动,这……基本上不可能。 “我当时忘记了!”归不救神色讪讪地开口。他当时一心想着怎么治疗潋月的双腿,那里记得这么多。 风清持眼中带了几分怒气,“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能忘了?!”然后便是一直沉默着,清透的凤目深沉了几分。 “潋月?”看见不远处翠竹从之后的时七,归不救惊呼出声。 风清持顺着归不救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了月白色衣衫,安静地坐在轮椅之上的时七。 “时七。”风清持淡淡地唤了一声。 时七修长纤瘦的指轻按了一下轮椅之上的按钮,向着两人方向过来。 左眼的冰蓝色眸子被梨花掩盖,露在外面的凤眸一片清寒寡凉,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两人,沉默许久之后,淡白的唇轻启,“我可以忍受。” 归不救看了一眼时七,眸色有些沉重,低低地开口,“金针银针皆入骨,可是银针只是没进针尖,可是金针,是仅剩针尾,这种痛,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而且麻沸散对你不起作用,我们很难让你不动。” 时七清薄寒凉的眸子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没事。” 风清持看了一眼时七,又看了一眼归不救,“老头,你将要用到的东西准备一下!”说完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归不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时七,你决定了?” 时七微不可见地颔首。 “好吧!为师就将毕生所学都拿出来!”归不救笑着说道,不过眼中的忧色却没有褪去半分。 风清持离开之后,刚走到前苑就碰见了前来禀报的苍梧。 “阁主,时暮和尹明月来了!” 风清持点了点头,不急不缓地过去。 尹明月坐在椅子上面,目光却一直胶在门口,当看见那一抹淡蓝色的身影之后,尹明月直接小跑上前,凑到风清持的面前,“风清持,我终于见到你了!”从二哥那里知道风清持是皇帝表哥喜欢的人之后,她就一直想见见她。 风清持微微一愣,她和尹明月应该没有这么熟吧!清透的眸子淡淡地看了一眼时暮。 时暮有些尴尬,上前将尹明月拉退后几步。“清持,明月说想见见你,所以我就带她过来了。” 风清持眉梢微微一挑,有些意外尹明月想见她,不过还是笑着颔首,“尹小姐,好久不见!” “别叫我尹小姐,你叫我明月就好了,我可以喊你清持姐姐么?”尹明月很是自来熟地问。 风清持滞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有人喊过她姐姐。看着小姑娘眼中的期待,点了点头。 “清持姐姐。”尹明月立马甜甜地喊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时暮,“时暮,你自己在行云止水逛逛吧,我和清持姐姐说说悄悄话。” 风清持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她和尹明月之间应该没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吧!这才是她们第三次见面。 时暮看了一眼两人,没有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时暮离开之后,尹明月更加肆无忌惮了,整个身子都快贴上了风清持,“清持姐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风清持不着痕迹地离开一些,但是下一刻尹明月又不着痕迹地缠了上来,双手抱着风清持的胳膊,撒娇地开口,“清持姐姐!” 风清持看着面前的尹明月,忽然有些手足无措。活了两辈子,还从来没有一个谁喊着姐姐对她撒娇,突然庆幸了一下,幸好自己以前没有妹妹,不然着实很是头疼。 不过单纯地很可爱! 一偏头便对上尹明月忽闪忽闪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 “哇,清持姐姐居然有喜欢的人,是谁啊?”尹明月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 风清持静默了一下,“言络。”反正也没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居然是言丞相!”随即一张脸就在风清持的面前放大,“那言丞相呢?他喜不喜欢清持姐姐?” 风清持现在就有些头疼,不过看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又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 “嘿嘿!”小姑娘忽然偷偷一笑。 风清持微愣,“怎么了?” 尹明月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贼兮兮地看着风清持,“我二哥一直在猜你喜欢谁,都没有想过言丞相,他还以为你喜欢皇帝表哥呢!” 提到紫月痕,尹明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问,“清持姐姐,你喜欢皇帝表哥么?” “我和他是朋友。”风清持道。 尹明月有些惋惜地看着风清持,那就是不喜欢了! “你怎么了?”看着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小姑娘瞬间就像是蔫了的青菜,风清持有些诧异。怎么情绪变化这么快,她有些接受无能。 “没事。”尹明月有气无力地回答。既然清持姐姐和言丞相真心相爱,还是不告诉她皇帝表哥喜欢她好了,省得让她觉得负疚。 反正皇帝表哥还有轻遥姐姐! 想到这里,尹明月心中的惋惜又瞬间消失,“那清持姐姐,我以后能经常来行云止水找你么?”她觉得要事先和清持姐姐说一声,免得被二哥口中的那个侍卫丢出去。 “可以。”好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耶,清持姐姐真好。”然后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清持姐姐你住在城西是因为言丞相么?” “不是。”风清持淡笑着回答。 另一处。 在苍梧的带领下,时暮将行云止水简单地晃悠了一圈。 在即将回去的时候,时暮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兰泽?”时暮上前,眼中写满了惊讶之色。 兰泽似乎也很意外会在这里看见时暮,“十三公子!” 一旁的苍梧挑了挑眉梢,静静地看着两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七哥呢?他在不在?”时暮一连抛出了几个问题,眼中带着急切之色。 兰泽沉默了一下,觉得公子在这里的消息应该也瞒不了多久,便点了点头,“公子在临水榭。”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是认识清持么?”时暮表示自己还是有些无法相信这件事情。七哥从来都居住在苍穹山不愿离开,现在居然住在清持这里。 “公子是风小姐的……师弟!”师弟两个字,兰泽说的很是勉强,明明风小姐比自家公子的年纪还要小,明晃晃地占公子便宜。 时暮又是一愣,不可置信,“清持是七哥的师姐?” 边说边走,两人很快就到了临水榭。 果然,时暮在露天天台上看见了那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清傲寒凉,似乎一瞬间便要淡出十丈软红。 “七哥。”时暮喊了一声,然后施展轻功上去。 看见时暮,时七淡漠无垠的眸子浮现一丝微不可见的涟漪,只是垂眸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七哥七哥,你居然是清持的师弟!”然后又直接开口,“七哥,你还记得我上一次去苍穹山找你的时候,说要介绍一个医术很厉害的人给你认识,她就是清持啊!” 时暮笑了笑,果然,缘分这种事情很是奇妙! 时七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笑得阳光灿烂的时暮,没有说话。 “不过七哥,你下山居然都不告诉我,如果不是我今天正好来这里撞见,也许我过两天就直接去苍穹山找你了!”时暮有些小抱怨地开口。 “何事?”淡如冰晶的薄唇微启,掷出两个清寒如冰的字。 时暮瞬间站了起来,目光惊讶而又复杂地看着时七,“七……七……七七七七哥,刚才是……你在说话?”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时七没有再开口,只是眸色清凉地看着对方。 “七哥,我太激动了,终于听到你说话了!”时暮的神色很是感慨。其实最开始他也以为七哥是不能说话。 意识到对方在问自己的问题,时暮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眼中却是依旧难掩激动之色,“七哥,你打算在行云止水住多久?” 时七没有回答,只是清寒地望着不远处静谧清澈的湖水。 时暮表情也随之复杂了一些,沉默半晌之后,才缓缓问,“七哥,你会不会考虑回时家?” 时七依旧没有回答,眼中的神色已经寡淡了几分。 “七哥,其实……莲姨一直都很想你。”时暮的声音很低,也很复杂。其实他一直不明白,就算时家再有对不起七哥的地方,可是莲姨毕竟是无辜了,她一直以为七哥死了。 时七身上的气息似乎更淡更寒了,仅露在外面的眸子孤绝寒凉,寡淡荒芜到了极点。 转眸神色清寒地看了一眼时暮,淡白色的唇动了动,“她口中的孩子,从来不是我。”声音如极北之地的寒冰一般,没有任何的温度,生生让人寒彻到骨子里。 时暮一惊,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七……七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莲姨口中的孩子不是他,不是他是谁? 时七没有再说话,只是控制轮椅,转身回了房间。 时暮一个人在原地沉默许久,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难道七哥以前见过莲姨?!那难道莲姨还有一个孩子? 时暮觉得自己被这个想法给吓到了,不过心中却觉得七哥说的话是真的。 如果莲姨口中的儿子不是七哥,那就是莲姨以前还有一个孩子! 将脸上的惊讶之色敛下,时暮离开了临水榭。这件事情,不知道父亲知不知道?看来时家,真的是有不少秘密! 前苑。 被尹明月缠了半天之后的风清持,直接将过来的湖蓝喊了过来,让她陪着尹明月,自己则是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喝茶。 湖蓝显然也是话比较多的,两个小姑娘很是聊得来。 “清持!”时暮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依旧有几分复杂。 看着时暮的神色,风清持便猜到了他见过时七。 尹明月和湖蓝都抬头看着时暮。 湖蓝眼中划过一抹奇异的神色,她之前以为时暮喜欢小姐,原来时暮喜欢的人是尹明月。想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面前一身水绿色衣裙的小姑娘,不过明月也很不错,和时暮在一起还是蛮配的。 “明月,你先和湖蓝说说话,我有些事情和清持谈一谈。”时暮对着尹明月淡淡一笑。 “好,你去吧!”尹明月娇俏的容颜依旧带着笑意。真好她和湖蓝再说说话。 第228章 尚不及爱 梨花树下。 时暮看着面前的蓝色身影,俊朗阳光的容颜带了几分深意和复杂,缓缓开口,“清持,你怎么会成为我七哥的师姐?”从来没有听说过玄医老人还有一个徒弟啊。 风清持眸色之间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玄医老人是我师傅,而且我比时七更早入门,他自然是我师弟了。”只是时七不承认她这个师姐而已。 “你和七哥感情怎么样?”七哥不愿意回到时府他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会同意住在清持这里。 风清持耸肩,“不怎样。”时七这个人太冷了,令人无法接近。然后转眸看着时暮,“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没必要吞吞吐吐地一直试探我。” 时暮微顿,眼神不自在地闪烁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才眸子微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七哥以前是不是离开过苍穹山?” 风清持眉梢微挑,没有说话。虽然时七没有明确地告诉她,不过并不难猜出,时七以前离开过苍穹山,而且应该暗中回了一趟时家。 见风清持不说话,时暮连忙解释道:“清持,我并不是有意要窥探七哥的事情,只是事关莲姨,我希望七哥能回去看一看她,我总觉得七哥和莲姨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眉间都有几分说不出来的郁结之色。 “清持,你是七哥的师姐,而且现在七哥又住在你这里,你能不能帮我劝一下七哥,让他回一趟时家?”时暮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风清持的身上,定定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时暮,你是时家人,也应该清楚时家当年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事情,如果不是时七命大,世间根本不会有他这个人,时家对他,真的是太过了!”风清持的语气也很沉重,就像是清晨沾染了水雾的树叶,浓郁到化不开。 “再者,我虽然是他的师姐,却也只是师姐,你让我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劝他,更何况,时七看事情比任何人都要透彻,他不愿回去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我们又何必强迫他。” 时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时七住在这里的事情还希望你保密,我喜静,不希望有人过来打扰。”最后,看着时暮,风清持淡淡地添了一句。 时暮点点头,偏头看着风清持,“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那我以后能经常过来看看七哥么?” “随你。”风清持淡淡地掷出两个字。 当两个人再次回到前厅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头凑在一起还在叽叽喳喳地聊天,对进来的两人浑然不查。 “明月,我们应该回去了。”时暮低喊了一声。 “哦哦!”尹明月终于抬头,临走之前还看了一眼风清持和湖蓝,“清持姐姐,湖蓝,你们以后要经常来尹府找我。” 风清持没有说话,反倒是湖蓝,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时暮和尹明月的背影消失之后,风清持才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小脸红扑扑的湖蓝,“听说你和苍梧在一起了?” 湖蓝脸颊瞬间一红,在风清持的目光之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苍梧这个人挺不错的,好好珍惜!”她还是很看好苍梧和湖蓝两人。 湖蓝只是红着脸点头,“小姐,你现在年纪不小了,也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我觉得言公子就挺好的,长得好看,还是丞相,而且又那么贴心……”当湖蓝抬头的时候发现风清持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远了,只能看见一个蓝色的背影。 湖蓝的表情瞬间有些哀怨,每次和小姐谈论这些小姐不是直接走掉就是坐着走神!当个丫鬟也不容易,尤其是自己还有一个任性的小姐! 临水榭。 兰泽看见风清持过来也不意外,只是轻唤了一声,“风小姐。” 风清持微微颔首,“时七呢?” “公子在房间。”兰泽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刚才十三公子过来了。” “我知道。”说完之后便直接进了屋子。 在二楼最右边的房间面前停下,伸手轻叩了几声。 “时七,是我。”风清持缓缓开口。 随之,“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时七姿态孤绝地坐在轮椅之上,面无表明地看着风清持,右眸清寒凉淡,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说话,控制轮椅向窗边而去,“你是来替时暮劝我回去的?” 风清持刚走进去,便听见时七凉淡如冰的话语。 风清持微微挑了挑眉头,淡笑着开口,“如果我是为了这个而来你当如何?” “别白费心思。”看都不看风清持,直接掷出五个字。 风清持眼中并无意外之色,勾唇淡淡地笑了笑,拖出一张椅子在离时七不远的地方优雅落座,“放心,回不回时家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说什么,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时七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对了,如果你的腿治好了你有什么打算?”风清持觉得,自己作为师姐,还是应该关心一个唯一的小师弟,虽然这个小师弟的态度并不算很好,不过至少已经会回答自己的话了,不需要自己处处揣摩猜测。 “回苍穹山。” “没有想过留在山下么?”风清持继续问。 时七摇了摇头。 风清持点点头,“既然你执意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对了,金针治疗该是很痛苦的,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就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时七寒凉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你当初,为什么会被斩首?” 风清持微微一愣,垂眸淡淡地看着时七,刚站起身便又再次在椅子上坐下,有些意外地开口,“还是第一次听见你主动问起我的事情!” “不想说就算了。”时七眸子如旧地开口。反正他也只是随口问问。 “倒也没有什么不想说,就是有些诧异你会问。”风清持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时七,笑道。 眸子晕染了几分悠久的神色,缓缓开口,简单地叙述,“当年……” 当年大皇兄离世,朝中局势表面上看上去一片宁静,群臣和睦,实则波涛汹涌,勾心斗角,更何况还有二皇兄在一旁对皇位虎视眈眈。 她本来打算多费点时间替阿痕挑选一些人才,可是二皇兄并没有给她那个机会,当年的一场战争,如果不是未檀的相助,最后胜出的人未必就是阿痕,大仗之后,国库亏空,不少大臣借着战争中饱私囊,她甚至明明知道是谁却因为没有证据而动不了对方。 更何况,那些臣子基本上都是朝中重臣,其中不乏皇室宗族,辅佐过几代帝王,在朝中人脉极广,关系盘根错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充足的把握,轻易动他们不得。 所以她便干脆与他们同流合污,并且让人放出各种对自己不利的流言,久而久之,那些大臣也自然不会对自己太过设防,她便有充分的机会掌握他们的罪证。 但是,那些人也不是好忽悠的,所以很多事情她自己也是直接参与其中。在府中豢养男宠,在朝中恣意骄纵,在外面为所欲为,传言也不能说完全不尽详实,毕竟这些事情她都做过,只是没有传言中那么过分而已。 最后事情被揭发,首当其冲的便是她自己,为了不牵扯到阿痕,她便将一切事情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并且瞒着阿痕用帝王印颁下了最后一道圣旨。 “就没有牵挂么?”听风清持说完一切的时候,时七眸色清凉地看着她,声音依旧很是清凉,并没有多少感情。虽然以前没有见过她,但是师傅会经常在他面前提起对方,依稀记得她……是有喜欢的人。 风清持无奈地笑了笑,“有,怎么会没有牵挂呢!只是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办法,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慢慢部署一切,既然有最快最方便的办法,为何不走这个捷径呢!”当年做出这个选择,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亦澈和未檀。 辜负了亦澈的情深一片,将朝中所有的事情留给了未檀! 以前倒是没有想过言络,也不知道他对自己存了那种心思,只觉得依着他那么欢脱的性子,也许过不了多久就将自己忘记了,没想到……他却记了这么多年! 说完之后,风清持挑眉看了一眼时七,扬唇笑了笑,“时七,我发现你今天主动问了我好几个问题。” 时七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其实你这样挺好的,而且你声音这么好听,就应该说多多话。”至少瞧着也多了几分人气,不像下一刻就要淡离红尘,羽化登仙一般。 时七转眸看了风清持一眼,墨色的眼眸泛起了一丝涟漪,不过在瞬间便归于平静,淡然无波。 “好了,我现在也应该离开了,去看看老头有没有准备那些要用的东西。”说完之后,对着时七淡淡一笑便走出了房间。 看着风清持离去的背影,时七墨色的眸子轻轻敛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没有说话。 风清持走出临水榭不久,就看见了站在树下的莯流。 “阁主。”莯流上前两步,清冽而又妖媚的目光依旧如初。 “怎么了?”风清持淡问。 “前两日你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尹洛溪前来找你,说是让你有空去一趟渚溪阁。”看着风清持,莯流眼中的复杂光芒一闪而逝。 风清持点了点头,“嗯。” “阁主。”莯流低唤了一声,欲言又止。 挑眉看着对方,问,“怎么了?” 莯流抿了抿唇,抬头的时候淡淡一笑,“没事,就是阁主要不要去医馆看一看?” 风清持神色狐疑地看了一眼莯流,不过莯流既然不想说她也没有继续问,她觉得自己对于他们还是给了足够的空间,笑了笑,“医馆交给你打理我很放心。”等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她便自己去医馆坐诊吧! 莯流眼中划过一抹失落之色。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一起出去过了。 “对了,莯流,你有没有喜欢的人?”风清持忽然问。苍梧那个小子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以前喜欢莯流表现地很明显,她虽然没有同性相恋的爱好不过也还是能接受的,所以对于苍梧也并没有说些什么,不过现在苍梧和湖蓝在一起了,她不知道莯流心中是怎么想的。 莯流的眸子微微滞了一下,看了风清持一眼,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原因,心中忽然添了一些慌乱,她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对她的感情? “莯流?”风清持再次唤了一声。 “阁主,我……”堪堪说出三个字之后便再没有了言语。 见莯流突然顿住话语,风清持微微愣了一下,神色更加狐疑地看着对方。怎么觉得,莯流今天怪怪的?! “如果你不想说不说也没关系。”看着莯流的表情,风清持淡淡地开口。她只是随意地问问,并没有要细究莯流的感情问题。 “阁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莯流忽然转了一个话题,声音很低,一双自带妖媚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风清持。 额……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让风清持稍稍顿了一下,不过却是很认真地开口,“我身边的人不多,不过你们三个,我自然要对你们好一点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其他的优点,不过看人方面还是很准的,莯流和苍梧能力皆是不错,她很满意,芷烟也是不错。 莯流依旧是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神色都柔和了几分,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目光认真地看了一眼站在面前一身墨色衣衫的莯流,带了几分打量的神色,风清持并不傻,此刻已经发现了一点儿苗头。或许,莯流喜欢的人是她自己。 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清透的凤目幽深了几分,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还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方面的问题,上一次时暮的事情她是明确知道时暮真正喜欢的人不是自己,况且,难道是她自己太迟钝了?!不然为什么没有发觉莯流的心思? 当年没有发现言络的心思,现在也没有看清莯流的心思! 活了两世,风清持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能力。 看着风清持眼中变幻不定的眸色,莯流抿了抿唇,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直接开口,“阁主,我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风清持声音很低,狭长深邃的眸子对上莯流自带妖媚的容颜,直接拒绝。 莯流长得很好看,即使放在帝京容貌也是很出挑的,人极有耐心,而且心细,她从内心觉得对方很优秀,并且欣赏他,只是,对于莯流,她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如果说自己对言络有那么一分男女之间的感情,那么对于莯流,是真的完完全全没有过。不可否认,当初将莯流带回来有一部分原因是对方同亦澈有几分相似,可是她心中从来都是清楚明白地知道,他是莯流,也从未将对方当做亦澈,对她而言,莯流更多是家人的存在。 莯流本就白皙的容颜再次染了几分苍白,却依旧眸子固执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有些头疼,只能如实开口,“莯流,我有喜欢的人了!” 莯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他知道她以前爱亦澈,可是现在,她说的是喜欢,不是爱,那就证明,那个人,不是青冥居居主亦澈。 “是言络么?”莯流轻声问。她身边的人并不多,甚至于她其实都很少接触陌生人,这个时候,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一个言络。 风清持点点头,这些事情她没想瞒着他们,“嗯,我喜欢言络。” “那么你爱他么?”莯流继续问。 风清持没有说话,而是沉默了。她不能欺骗自己,她现在还不爱言络。 对于言络,感动有之,喜欢有之,但是言爱就未免太过了。 她之所以接受言络除了有几分喜欢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合适。虽然这具身体现在是十六七岁,但是她其实已经二十二三了,早已过了恣意妄为的年纪,相比于爱情,安稳似乎更合适她。 年少时的恣意妄为,随心所欲,都给了亦澈,那个一眼便惊艳一生的男子,所以接下来的细水长流,岁月静好,她想交给言络。 她从来不会拿感情开玩笑,当初爱上亦澈是真,重生归来留恋亦澈是真,放下亦澈是真,现在决定好好对待言络也是真。 再者,即使现在她还不爱言络,但是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爱上对方。 “你不爱他是么?”没有听到风清持的回答,抬头的时候便看见了眼眸深沉的她,继续问。 风清持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莯流。 莯流微微抬头看着风清持,无意中看到了不远处一拢天青色的衣衫,妖媚的眸子带了几分凛然,一字一句定定地开口,“没有办法回答是不是?其实你并不爱言络。” “那又怎样?”风清持眸色没有一丝偏差地对上莯流的眼眸,反问。虽然现在还不爱言络,可是总有一天会爱上他的。 “你不爱他,你只是感动而已,言络为你做了很多事情,又守了你这么多年,现在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你,所以你内心觉得歉疚,你觉得自己欠了他,你觉得当年对他的情谊不够偿还他这些年的感情,可是这些抵不过你不爱他。”莯流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本来就有些苍白的容颜此刻因为说话太过激动而染了一层绯红之色。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沉眸看着远方。 当看见那一抹天青色的衣衫寂寥离开之后,莯流才收回目光,削薄的唇角微冷了几分。 凝眉细思许久,风清持才缓缓抬眸,神色认真地看着莯流,“对言络,我是喜欢,虽然还没有到达爱情,但是绝对不是因为感动。”若说感动,她有过很多感动,对君铭,对未檀,对皇兄,她都有过感动,可是,感动和喜欢她还是可以分清楚的。 莯流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风清持的眸子已经微微转凉了几分,语气沉沉地开口,“莯流,再细究的话你就太过了!” 莯流眸子微微一顿,带着歉意地开口,“对不起,是我太过了!” 看了一眼莯流,缓缓开口,“莯流,其实你很有才能,不需要拘泥于行云止水,如果你想离开的话,我不会干涉的。” 虽然她当初将莯流从下夙买了出来,但是莯流也已经为她做了很多事情,足已偿还。 莯流脸色瞬间一脸惨白,“阁主,你……是在赶我离开?” 风清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是赶你离开,只是觉得如果不在行云止水对你而言或许会更好。”毕竟莯流喜欢的人是自己,她不能将他留在行云止水,万一耽误了他的一生呢。 “是不是因为我刚才的话?阁主,我再也不过问你的私事了,能不能让我留下?”想到要离开行云止水,莯流便感觉全身发冷,就连心都微微颤了几下,说话的语速非常快,甚至染了几分急迫之色。 “我不是赶你离开,而是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抛开这件事情,不管是那个方面,莯流都做的非常完美,没有一丝可挑剔的地方。 “我知道,只是我不想离开行云止水,这里就像是我的家一样。”莯流妖媚的眸子已经黯然了几分,带了几分恳求。心中却有些苦涩,他不过刚刚算计了一番言络,现在她就已经为言络讨了回来,即使刚才她不知道言络就在那里。 风清持无奈,却是更加认真地看着莯流,“莯流,我没有要赶你的意思,行云止水也是你的家。”她只是担心……莯流会成为下一个君铭。 莯流松了一口气,“阁主,我以后不会逾距的。” 见莯流如此固执,风清持只能点点头。以后有时间再慢慢开导他吧! 看着风清持离去的背影,莯流站在原地许久,想到什么,微微勾起唇角,眼中的笑意除去妖媚还带了几分森凉。他记得上次言络也是直接告诉他,在她心中,他是亦澈的替身,其实,如果能留在她的身边,他不介意是谁的替身。 “莯流?”苍梧从远处走过来,看见了站在树下的莯流,笑着走上前来。 莯流看了一眼来人,对着他微微颔首。 苍梧忽然有些意外,以前莯流看见他不是直接无视么? “对了,恭喜你和湖蓝!”莯流第一次主动与苍梧说话。 苍梧微微一愣,有些复杂地看了莯流一眼,就连心情,都依旧有几分复杂。其实以前,他是真的很喜欢莯流,甚至不介意对方是男子,不过有些事情终究是不能强求,现在和湖蓝在一起很好,不过那个小丫头太能闹腾了! 勾了勾唇,桃花眼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意,“谢谢!” 顿了一些,便又继续开口,神色认真地看着对方,“莯流,以前的事情我不后悔,不过今日我们就此揭过!”他以后要好好对待湖蓝。 “好。”莯流清冽地掷出一个字。 “那我们以后就是一起共事了!”然后苍梧淡淡一笑,带了几分戏谑和轻佻地开口,“作为最后的告别,你觉得自己要不要给我一个抱抱?” 莯流的脸色微微一冷。 苍梧见状,轻笑出声,“别别别,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要知道,湖蓝将你视为头号情敌,如果被她知道了这件事情我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莯流恢复了面无表情,只是神色凉淡地看着对方。 “对了,你和阁主怎么样了?”想起这件事情,苍梧偏头问。 莯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苍梧却是直接开口,“你别看阁主平时看事情透彻,精明得要死,其实感情这方面相较于其他还是有些迟钝的。”原谅他用这个词来形容英明神武,霸气冷傲的阁主。 莯流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苍梧。 “可能是上天看阁主太聪明了,觉得一个人不能占尽了所有的优势,便让她这个方面迟钝了许久。”苍梧笑嘻嘻地开口。 “阁主在你后面。”莯流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地说了一句话。 苍梧脸色瞬间一变,转过身看得时候身后空无一人,伸手拍了一下莯流,“你什么时候也会开玩笑了!” 随即收回手,神色认真地看着对方,“我是说真的,如果喜欢阁主,不要一直闷在心中,至少要将事情挑明,不然你就只有看着阁主和别人成亲的份了!” 莯流只是眸色怀疑地看着对方。 苍梧却是哥俩好的直接将手揽过莯流的肩,凑在耳边语气狭昵地开口,“而且我告诉你啊,根据我对阁主的了解,阁主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所以,你懂得!”说到最后,眉梢一挑,桃花眼中带了几分暧昧。对付阁主,就是要来软的,阁主的性子,你硬她更硬! 莯流抬眸看了一眼站在苍梧身后脸色微黑的湖蓝,面无表情地开口,“湖蓝来了。” “你又骗我,我才不信,湖蓝那个小丫头如果看见这一幕估计直接扯着嗓子……”当转身看见面色不虞的湖蓝,苍梧已经到了唇边的话语都咽了下去,瞬间将自己搭在莯流肩上的手收了回来,神色讪讪地看着对方。 湖蓝眸子微凉,第一次似笑非笑地看着苍梧,带着几分危险,“扯着嗓子干嘛?” 苍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神色之间有几分理亏,笑地谄媚地开口,“你听错了,我是说你那么温柔肯定不会做出扯着嗓子大喊这种粗鲁的动作。”心中瞬间反思:这句话绝对不是真的。 “哼!”湖蓝一声冷笑,“得了,别说这种有的没的事情,我知道你和莯流之间没有什么,但是别以为我是相信你,我相信的人是莯流。” 苍梧没有说话,原来他的信誉度在湖蓝那里还没有莯流高。 湖蓝懒得看苍梧,而是直接将目光移向了莯流,“莯流,你今天要不要去医馆?” 莯流摇了摇头,“你去吧,我今天就不过去了,能不能麻烦你回来的时候将医馆的账簿带给我?” 湖蓝点了点头,然后看都不看苍梧便直接离开。 见状,苍梧连忙追了上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以及苍梧略带讨好的话语,莯流笑了笑,然后便也转身离开。 同莯流结束那一段谈话之后,风清持并没有留在行云止水,而是直接去了白府。 不过白未檀并不在府中,就当风清持打算离开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风小姐?” 看着向自己款步而来的叶无依,风清持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她和叶无依见面次数并不多,两次都是穿着男装,她自认为自己伪装不错,应该不至于让对方看出来,那就应该是……叶无依派人暗中查过她。 “白夫人。”风清持淡笑着回答,可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如果不是无意中发现,我都不知道风小姐原来是女子。”叶无依温柔一笑,缓缓开口。 “男子装扮比女子总归是要方便一些。”风清持声音薄淡。 叶无依再次将风清持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容颜绝美,周身气质清矜中隐约有着贵气,举止优雅,即使是一身男装但是比起月然公主依旧不逊色,不知道真正换上女装又该是何等的倾城倾国。 “不知道风小姐找未檀有何事?”叶无依依旧笑得温柔娴雅,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冷芒。如果不是上次无意中看见,她都不知道未檀会经常和风清持相见,甚至上次还亲自送风清持回去。 风清持将叶无依的表情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也没什么大事,既然右相不在,清持就先告辞了!”几次接触,她对叶无依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也懒得多费唇舌。 “慢着!”叶无依出声,随即端出一副正室的架子,笑地一派端庄华贵,“风小姐应该不过十六七岁吧?”这句话,有些深意。 风清持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无依,“还有半月便满十七了,怎么?白夫人是打算送清持一份生辰礼物?” 叶无依眼睛微微眯起,对风清持的回答有些意外,而是若有所指地开口,“听说清持与风家关系不好,所以便只身来了焱凤城?” 两人就站在白府门口,来来往往有不少路人都看着,在听见叶无依唤对方风小姐的时候众人眼中就已经有些异样,此时听见叶无依的话,看风清持的眼光更是直接变了。 一个从小地方来的女子,孤身一人,凭什么在富贵遍地的焱凤城立足?!不过容貌长得确实不错,怪不得连和右相都有关系。 风清持对那些异样的目光直接视若无睹,而是含笑地看着叶无依,似是有些无奈地开口,“清持与家中关系确实不好,不及白夫人与娘家人亲近。” 叶家人对叶疏影可谓是掌上珍宝,至于叶无依嘛……呵呵! 叶无依脸色微微一变,一时不明白风清持这句话究竟是在讽刺她还是真心开口,毕竟知晓她不是叶疏影的人不过寥寥几个。 “娘家人虽然亲近,不过对女子而言,夫家是更重要的。”叶无依依旧缓缓开口。 风清持依旧只是笑而不语,心中却是有些瞧不上叶无依,甚至不用想就知道叶无依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只是,先且不论自己和未檀之间有没有什么,即使是有些什么她将这件事情摊开在众人面前说难道对她就有半分好处?! 果然是及不上叶疏影半分啊! 见风清持不说话,叶无依有些微恼了,她觉得自己就是在唱独角戏,还是在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子面前,不由语气稍稍沉了一分,带了些许规劝的意味,“我知道风小姐最近与未檀来往比较密切,可是我还是希望风小姐能够明白,未檀已经成婚了,并且我们还有一个孩子,希望风小姐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未檀。” “白夫人还真是和善,是我的话,像这种女人直接赶走!”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 “赶走?如果有人缠着我丈夫我直接动手打死她。”另外有人开口。 “不过这个女子长得还是挺好看的!”这是一道男声,甚至带着几分垂涎之意。 …… 听着人群中的声音,风清持丝毫不恼。像这种不明就里的舆论,不过是那些愚昧无知而又无聊无趣的人所发出的自认为正义的职责!反正言语不伤她分毫,还又是一些不知情的百姓,她也是在没有必要在意对方说的话。 更何况,以前她什么骂名没有背过,现在这些,还真是小意思! 不过,叶无依嘛! 眸光泛冷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哦!”就连声音,都故意拖长了几分,“白夫人是怎知道我与右相关系密切?莫非派人暗中跟踪调查?更何况,我也想知道我和右相怎么个密切法,白夫人不如说说,好让清持自己也了解了解!” 叶无依眸子一凛,看来这风清持果然不好对付,声音依旧微冷了几分,“你们做了什么我怎么知道?” “白夫人如果说不出来的话不妨我们去找右相来对峙,相信他肯定知道。”风清持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随即故作惋惜地开口,“右相与夫人琴瑟和鸣这么多年,白夫人背地里竟然如此怀疑他,若是右相知道不知应该多伤心!” 人群中又是炸开了一波议论。 “这么多年右相对白夫人是真的很好,府中没有一个妾室,而且当年那么多喜欢右相的人右相都分毫不为所动!” “就是,白夫人实在不应该怀疑右相,当初摄政王也是一个美人,就因为伤了白夫人,右相便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被斩首!”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怎么这个事情都能扯到她的身上! “而且,这位小姑娘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人啊!可能是真的弄错了!”一位大娘开口。 “没准人家只是谈些事情,上次我就看见这个姑娘和左相将白小姐给送了回来,左相对她可好了!”这句话,有几分羡慕在里面。 这句话一出,很多事情就已经明了了。 并不是说右相不如左相,而是右相毕竟已经成婚了,即使入了白府也只是个妾室,可是左相就不一样了,人家左相是孤儿,无父无母,自然是自己上了心的就可以直接娶回家,还没有公婆挑剔。 任谁都知道应该选谁! “我看这位小姐和左相还挺般配!” “我以前还在想有谁能配得上我们惊才绝艳的左相,现在终于出现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小姐是谁?听说是姓风?我们这里什么时候来了一位这么好看的姑娘?” …… 风清持唇角再次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 叶无依的脸色已经是很难看了,正欲说话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道声音,“右相回来了!” ------题外话------ 晚安,好眠! 第229章 好不甘心 围在一起的众人瞬间自动让出一条道路,一袭雪衣,清雅出尘的白未檀从中缓缓走来,容颜如初,超尘离俗,气质淡漠疏离,看上去端是贵雅清矜。 风清持勾了勾唇,对着白未檀淡淡一笑。 叶无依的脸色微微一变,眸光泛冷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然后在瞬间褪去冷芒,换上了温柔的浅笑,款步上前,温柔地开口,“未檀,你回来了!”与白未檀并肩而立,目光略带挑衅地看了一眼风清持。 即便风清持年轻漂亮又如何,现在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未檀面前的人是她。 接收到叶无依的眸光,风清持无奈地抽了抽唇角。她第一次怀疑面前这人真的是叶疏影一母同胞的双生妹妹么?叶疏影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她看叶无依怎么就这么蠢呢! 挑衅她,真的就很有意思么?似乎叶无依还没有摆好自己的位置呢,还真的以为自己现在坐在白夫人这么位置上便就真的能替代叶疏影了! 白未檀看了一眼风清持,琉璃如烟的眸子移到叶无依的身上,“发生了何事?”说话的时候目光还在围在一起的人群之上扫了一眼。 叶无依温柔而又不失优雅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和风小姐产生了一些小误会,让外人看了笑话!”她虽然不喜欢风清持,想在这些人面前毁了她的名声,可是她并不知道未檀和风清持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未檀既然已经回来了,她自然不能当着未檀的面暴露自己的心思。 而且,其实私心里她还是相信未檀,虽然未檀并不爱她,也不曾碰过她,可是她就是相信未檀,至于风清持,她只是不喜欢有女子和未檀走得那么近而已! “是么?”白未檀似有若无地看了叶无依一眼,轻飘飘地掷出两个字。 叶无依微顿了一下,略微尴尬地抬眸看着风清持,“风小姐,你说是吧?”一般女子都会很在意自己的名声,既然自己都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了,风清持肯定不会提起的。 却不料风清持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无依。 叶无依心中一紧,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果然下一刻就听见风清持凉薄的话语,“小误会么?可是我怎么觉得这是很大的事情呢,我与右相不过是朋友,居然被说成了关系不正常,甚至暗示我纠缠右相!” 白未檀目光微凉了几分,神色疏离地看着身侧的叶无依,“此事当真?” 叶无依笑地很是勉强,“我只是前些时候听那些下人乱嚼舌根,以为你和风小姐……”接下来的话叶无依并没有说出口。 “我和风小姐只是朋友,不要听那些下人的胡乱编排,不然我不介意将你身边那些嚼舌根的人都换了。”目光清凉地看着叶无依,缓缓开口。 叶无依的脸色微微一白,转眸看向风清持,脸上的神色有几分难堪,“风小姐,对不起,今日之事是我没有查清楚。”心中十分愤然,她居然要向一个不知道从那里跑出来的乡野丫头道歉。 风清持淡淡地笑了笑,“道歉就不用了,我的一声不客气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的!” 叶无依咬了咬下唇,低着头没有说话,眸子敛去了以往的温柔如水,染了几分说不出的戾气与羞愤,风清持这是在说她没有资格受她一声不客气?! 她以为她自己是谁?不过是长了一副好看的容貌,没有出身没有背景,依附男人,永远都上不得台面! 围观的百姓看看风清持,又看看叶无依,然后又看了一眼白未檀,也渐渐地散了。 白未檀如上好琉璃一般的眸子无奈地看了一眼风清持,然后对着叶无依缓缓开口,“琦溪应该快醒了,你去看看她吧!” 叶无依松了一口气,对着白未檀柔柔地笑了笑,脸色不泛苍白之色,“那我就先过去了。”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开。 在经过风清持的时候微微一冷,也有几分庆幸,终究,未檀还是替她解了围,不过……眸子兀自阴狠了几分。 放在身前的手紧紧地绞着手帕,风清持今日让她这般难堪,她一定不会放过对方的! “去书房谈?”看了一眼风清持,问。 风清持故作恭敬地一笑,回了一句,“是,右相大人!” 看着风清持的模样,白未檀有些忍俊不禁,“走吧!”说完之后率先走在了前面,风清持静静地跟在对方的身后。 进来房间,风清持直接在椅子上坐下,“哼,居然仗着身份欺负我,还说我是靠别人才得以在焱凤立足!” 看着面前如孩子一般负气的风清持,白未檀失笑,“怎么?你有吃亏么?”最开始听到陵泓说子染被叶无依拦住,他还有些担心,来了之后才知道,果然是他想太多了,能让子染吃亏的人放眼世间还真没有几个,很明显,叶无依还没到那个火候! 风清持撇撇嘴,不以为意,“自然是没有,就叶无依那些小伎俩,以前在宫中我看得多了去了!”或许在叶疏影手中她未必能讨得了好,但是叶无依她还真的没有放在眼里。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白未檀宠溺地笑道。 风清持哼唧一声,“那是!”当时如果不是看在未檀的份上,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叶无依。 白未檀姿态优雅地拿出茶具,沏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风清持,淡笑着开口,“就你脸皮最厚了!” 风清持也不恼,接过茶杯,熟悉的茶香让她挑了挑眉头,“玉滇毛尖?” 白未檀浅笑,不置可否。 风清持轻呷了一口,清雅的茶香在唇齿之间弥散开来,刚入口有些微苦,然后就是甘冽淡幽的清香,再抿了一口,有些惬意地眯起眼眸,一脸的享受之色。“果然,还是你泡的茶最好喝!” 莯流泡茶的手艺也很不错,可是比起未檀好像还是欠缺了一些什么,说不上来是什么,可是她就是能明显地感觉出来。 风清持将自己这种感觉归结为恋旧! 白未檀也小品了一口香茗,“能得你称赞一声还真是不容易。”然后清雅的容颜微微挑起,“对了,你怎么会和叶无依起了纠缠?” 风清持摊手,神色之间有些无奈,“我本来是来找你,然后被叶无依拦住,她知道我是女子之后就开始教训我了。”然后不知道是惋惜居多还是不满居多地开口,“我最开始以为作为叶疏影的妹妹,即使没有她那么聪明至少也不会太笨才是!” 果然是她高看了叶无依! 白未檀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琉璃如烟的眸子染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渺然悠远。还能看着子染在自己面前耍小孩子脾气真好! “你今日找我为了何事?”在风清持看过来的时候,白未檀的眼眸在一瞬间敛去刚才的表情,如往日一般淡然清雅,问。 风清持眉头轻佻,望着对方,眼中带了几分意味之色,“听说你前几日带了一个孩子回府,我特意来瞧瞧!” 白未檀似乎已经猜到了,眼中没有任何的意外之色,温声开口,“你稍等一下,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让陵泓去抱玉恒过来。” “果然,知我者,未檀也!”风清持清然一笑,道。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认识了未檀。 白未檀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喝茶。 很快,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白未檀起身开门,衣袂素白如雪,在空中划出一道极为优美的弧度。 看着白未檀起身的背影,风清持眼眸微微深邃了几分,其实有时候她自己都会想,如果当初没有洛溪的一番话,她肯定会爱上未檀。 世间如果真的有完美这个词,应该就是未檀了! 只是可惜叶疏影死的太早了,不然未檀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清苦。 “怎么了?”白未檀从陵泓手中接过玉恒,转身向风清持走来的时候便看见了她深邃的眸子,淡问。 风清持笑了笑,“未檀,当初如果不是知道洛溪喜欢你我想我肯定会爱上你的。” 白未檀身体一僵,玉颜之上的表情也滞了一下,手上一松,如果不是瞬间回过神估计手中的玉恒都要掉落在地上。 神情却也在瞬间恢复如初,眉梢眼角有些无奈,“子染,别乱开玩笑。”他会当真的! “我是说真的,毕竟你这么优秀,还对我那么好,当初我以为你喜欢我,都有些动心了,不过没几天你就告诉我你喜欢叶疏影。”她当时一颗心就凉了半截。 白未檀又是一顿,如琉璃一般的眸子有一瞬间的破碎,龟裂,随即眼眸一敛,最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原来子染还有对我动心的时候啊!”说话的时候,语气风轻云淡,神色月白风清,不过抱着玉恒的手骨节却有些微微泛白。 内心,并不如表面! 风清持勾唇优魅一笑,很是自然而然地开口,“肯定啊,你可是我身边最优秀的人!” 白未檀勾唇笑了笑,淡笑着在风清持身侧坐下,可是心中却早已经掀起了波涛汹涌,如一片墨色席卷而来,不复平静。 原来当年……子染对自己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如果……当初没有洛溪的那一番话,或许,子染会爱上他也不一定,至少,他和子染就不会落在到今日这般地步了吧! 渺远的眸子动了几下,心中有几分苦涩,却也多了几分满足,只是,子染对他有过心动,应该满足了,不是么?! “未檀?”看着有些愣神的白未檀,风清持挑着眉头轻唤了一声。 白未檀回过神,望着风清持,没有说话。 “你刚才怎么了?不会是我吓到你了吧,我只是忽然感慨而已,你不用当真。”风清持还真的有些担心自己吓到了白未檀,解释道。 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他和叶疏影也已经成婚了九年,还有一个女儿,她好像确实不应该开这种玩笑。 “没事,我也有几分感慨,也许当初没有洛溪那番话我们就真的在一起了呢!”白未檀面不改色地淡淡开口,说到最后甚至还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 风清持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对方,然后笑了笑,“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了,以前这种事情你从来都是直接不理会的。”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垂眸,浩渺的眸子有几分黯然。开玩笑么?在感情之上,这是我在你面前最认真的一次! 以前之所以不理会,是因为他们放在嘴边开玩笑的人从来都是你我,是我求之不得,是我心之所向,我为何要反驳他们?! 终究是轻叹了一口气,将目光落在了手中粉雕玉琢的白玉恒身上,“你不是要看看小孩子么?喏,给你抱一抱!”说话的时候已经将手中的孩子放在风清持的手中。 “啊?”风清持再次愣了,低头看着手中的小孩子,手下力气轻了怕摔着他,重了怕弄痛他,只能这样托着,苦着一张脸看着身侧的白未檀。 看着坐在椅子上有些手足无措的风清持,白未檀清雅地勾起唇角,脸上的疏冷之色瞬间褪去,换上了微不可见的温柔。 “你试着抱着他,没事的。”说话的之后握着风清持的手,放在了襁褓之上。 风清持还是第一次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她没有抱过还在襁褓中的小孩子啊!以前不管是阿痕还是言络他们,在她身边的时候都已经可以走路了,这么小的孩子,她害怕自己稍微用力对方就嗝屁了。 白未檀失笑,从风清持的手中接过白玉恒,然后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你试着站起来抱抱他。” 风清持犹豫着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接过白玉恒,低头看了一眼白玉恒,对方正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嘴里还在用口水吐着泡泡。 风清持一喜,“未檀,小可爱的小孩子!” 白未檀勾唇,玉颜之上的笑意还没有完全绽开便在风清持下一句话中僵住,“会吐泡泡,像个鱼一样!” 白未檀:“……”会吐泡泡就是鱼了?! 不过看着正在逗弄白玉恒的女子,白未檀眼中神色温柔了几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忽然产生一种错觉,他们似乎就是一家三口,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三个! “未檀,他叫什么名字啊?”风清持的目光依旧落在小孩子的身上,问。说话的时候还用手轻轻地捏着对方的脸颊。 软软的,戳一下,再戳一下! “玉恒,白玉恒!”白未檀认真地回答。 “白玉恒,很好听的名字!”风清持笑,然后再次轻轻地戳了几下他的粉嫩嫩的脸颊,“小玉恒,来,喊声姑姑!” 站在一旁的白未檀脸色微微一黑,有些无奈地开口,“他才五个月,还不会说话。” 风清持“哦”了一声,不过依旧是兴致盎然地看着手中的小团子,“不过小玉恒真的好可爱,比言络他们都可爱。” 白未檀默然不语。五岁和五个月有可比性么? 风清持逗弄了一会儿,白未檀就唤来陵泓将白玉恒抱了回去。 “小气!”看着白未檀,还没够的风清持一脸幽怨,默默地掷出两个字。 白未檀伸手像摸小孩子一样轻揉了几下风清持的头,温声开口,“玉恒还是小孩子,他需要休息!” 风清持撇撇嘴,神色在一瞬间恢复了淡然,问,“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抱一个小孩子回府?是为了琦溪么?”毕竟琦溪和常人不一样,夫家的事情现在根本说不定,自然也就不能为她订下婚约,再者,以后总归是需要有人照顾她。 白未檀点了点头,清冷的眸子深邃了几分,“嗯,琦溪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不可能照顾她一辈子,如果有个弟弟的话,以后我也放心一些!” 风清持沉默了半晌,然后眸子认真地看着白未檀,“琦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疏影当年是难产生下琦溪的,所以琦溪身体自幼不是很好,后来更是大病一场,高烧三日不退,然后退烧之后心智就一直留在那个时候。”白未檀眸子似乎染了一层浓郁的墨色,缓缓开口。 风清持顿了一下,然后抬眸神色认真地看着白未檀,“要不下次让我替琦溪看一看?”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治好?! 白未檀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对了,未檀,我……和言络在一起了!”顿了半晌,风清持目光认真地看着白未檀,缓缓开口。对于未檀,她从来不会瞒着对方。 白未檀目光微微一顿,神色之间似是意料之外,又似乎是在意料之中,终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你归来之后第一次见到你,便有了预感,你会和言络在一起。”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顿了一下,终究还是神色认真地看着风清持,“子染,你爱言络么?” 风清持没有任何隐瞒地摇了摇头。在未檀面前,她根本没有任何说谎的必要,更何况,便是对言络,她也没有说过爱他,她只是许诺对方以后一定会爱他。 白未檀眼中闪过一抹果然如此,将眸子转向风清持,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并没有开口。为什么会在不爱的时候就做出这个决定? 风清持却看懂了白未檀眼中的意思,淡淡一笑,“未檀,对于言络虽然没有情深至爱,不过至少已经是有些喜欢了,而且,我觉得言络现在是最适合我的人。而且,总有一天我会爱上他的。”最后一句话,风清持说的很肯定。 她会试着去爱上言络! 白未檀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你自己决定就好。” 眸子深沉地看了一眼白未檀,当风清持想说一些什么的时候,白未檀已经淡声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不过我并没有那个打算,我答应了疏影,叶无依便永远是白府的女主人,不会有人能撼动她的位置。”他欠叶疏影太多,她最后两个要求,照顾好琦溪,让叶无依顶替自己。 他既然答应了对方自然就不会背弃,他可以不喜欢叶无依,可以不碰她,不过却不会休弃对方。 “可是……叶无依配不上你!”叶无依这个人,真心配不上未檀。 白未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脸上并没有多少在意的神色,却是眸子认真地看着风清持,认真地开口,“配不上配得上其实都已经没有任何差别!”不是你,谁都一样! 最后一句话,白未檀只是在心中说了千万遍! 风清持也没有再说话,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白未檀。忽然觉得叶疏影还是很幸运的,死了这么多年还能让未檀一直这么惦念着。 没多久之后,风清持便离开了白府。 看着渐渐离去的背影,白未檀眸子一直未曾移开,神色之间有几分说不出的清幽疲惫。 “如果,以前我没有那么畏首畏尾,是不是……我们就会在一起!”低声神色痛苦凄然地呢喃。没有洛溪,没有亦澈,没有叶疏影,他们是不是……就会在一起了! 其实,知晓洛溪故意在子染面前透露心意之后,他还是有过几分责备。 毕竟,如果不是她那个举动掐断了子染所有的想法,便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那件事情也不会发生,也不至于即使自己第一个认出子染,却还是不会有任何争取的机会! 当年的事情,他释怀,却又紧紧于怀。 最终收回目光,缓缓闭上眼眸。 子染,为什么两世都是我最早认识你,可是最后你的良人都不是我! 明明最早出现在你身边的是我,一直守护你的人是我,第一眼认出你的人是我,可是,能陪你到最后的人却从来不是我! 真的,好不甘心啊! “公子!”就在这个时候,陵泓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白未檀的身后,定定地看着面前那一身素白的身影,冷漠的眸子之间有几分说不出的担忧。 看了一眼风清持刚才离去的方向,陵泓眸子微微沉了几分。 他想,他大概已经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有些无法置信,可是心中却也明白了除了那位已经离世的翎墨殿下,天底下应该没有谁能够让公子露出这种表情的吧! 白未檀缓缓睁开眸子,琉璃一般的眸子被墨色洇染,一片墨色来回翻涌,情绪浓郁到了极点,削薄的唇瓣有几分苍白,没有说话。 “公子,是翎墨殿下回来了吧?”陵泓小声地问。心中的疑惑在一瞬间全部得到了很好的解释,怪不得上次让人查青冥居主的下落,怪不得这么照顾风清持,怪不得风清持对自己这么了解,原来都是因为她是翎墨殿下。 白未檀没有说话,依旧沉默着,垂下的眸子无人能看见里面的情绪。 陵泓心中已经确定,只是看着对方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公子,陵泓以前劝过你那么多次,翎墨殿下对情爱方面的事情并是那么透彻,你不挑明她便永远将你当朋友,可是你就是不听!”自从知道公子对翎墨殿下的心思,他不止劝过对方一次,可是公子就是闷着不说。 所有的温柔和深情都给了她,所有的笑颜和缱绻也都给了她,可是就是不将心意挑开,眼睁睁地看着翎墨殿下喜欢着别人。 世人皆道第一公子白家少年郎如何睿智,才华冠盖,算无遗策,可是在他陵泓看来,自家公子就是一个大傻瓜,守了这么多年,爱了这么多年,念了这么多年,却偏偏不敢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甚至于到了现在,仍旧不敢! “公子,你还要瞒着翎墨殿下多久呢?”终于,陵泓溢出一声清薄的叹息。 白未檀勾唇苦涩一笑,语气清幽而又自嘲地开口,“就算告诉她又能如何呢?不过是平添子染的负疚感罢了!” 看着自家公子的表情,陵泓忽然有些冲动地开口,“公子你也可以去争取,反正夫人也只是挂名而已你们之间又没有感情,也许……也许翎墨殿下就也喜欢上了公子呢!”说到最后,陵泓的语气都有几分激动。 公子对翎墨殿下的感情不必任何人浅薄,甚至于在他看来没有谁比公子更爱翎墨殿下,包括亦澈和言络,可是,凭什么他们都可以,公子却不可以。 白未檀的眼眸亮了一下,然后又在瞬间泯灭,就像是水滴砸落在尘埃中,只是更添了几分沉重,“可是……我和子染已经不可能了!”一句话,轻轻然然的,带着说不出的悲哀和凄然。 他和子染,此生再无可能! “为……”不知道是想到什么,陵泓刚问出了一个字便瞬间顿住,神色也瞬间染尽了悲凉无奈之色。 “呵呵……”白未檀低低地笑了笑,明明是微笑的表情,可是却带着说不出的心酸,让一旁看着的陵泓瞬间红了眼眶。 “如果说亦澈还有机会,我则是彻底没有机会了,没有任何机会!”白未檀的声音依旧很低,很沉,带着化不开的酸涩和无奈,精致的玉颜,惨白到透明,带着刻骨的心殇和凄凉。 十年前,他便与她再无可能了! “公子,也许……”陵泓的声音有些颤颤巍巍,才说出四个字,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下去了。 白未檀依旧是低低一笑,声音轻到没有任何人气,“无殇,无解呢!”轻飘飘的五个字,在开口的瞬间便已经散在了空中。 陵泓神色凄楚,看了一眼白未檀此刻没有任何表情的容颜,似乎是不忍心看下去而别开了脸。像公子这般骄傲矜贵的人,十多年的无殇,竟然真的忍过来了!他自己都无法想象,公子这些年到底是凭着什么意志忍了下来! 心中忽然有些痛恨,当年到底是谁研究出了那些缺德的毒药。 无殇无解,蔚澜无解。 便是这两个无解的东西,将公子和翎墨殿下逼到了如今的地步! 再次转眸看了一眼一身雪衣纤尘不染的身影,陵泓没有说话,眸子幽深复杂,心情忽然格外沉重。 公子真的是……太苦了! “陵泓,你先退下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今日任何人都不见。”白未檀语气薄淡地吩咐了一声。 “是。”陵泓低低地掷出一个字,然后转身走了出去。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当初,公子没有认识翎墨殿下就好了! 没有那一次的回顾相遇,也就没有后来的相识相知,公子也许就不会这样为情所困,求而不得! ------题外话------ 这是唯一的一章阿九写完检查完便立刻发出来的章节,甚至连字数不够都没有理会,只是单纯地想写完就发。 这也是写文这么久,阿九想着以后的剧情便直接红了眼眶的一章,最心疼我们小白! 晚上还有一小更新,大家下午好! 第230章 喜欢幼齿 离开白府之后,风清持想起莯流说尹洛溪来找过她,便直接去了渚溪阁。 刚踏进渚溪阁,就看见正坐在树下发呆的尹洛溪。 走到尹洛溪的面前,风清持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背,挑着眉梢看着对方,“洛溪,你怎么了?连我走近了都没有发现。” 尹洛溪回过神对着风清持低低地笑了笑,“我在想一些事情呢,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在尹洛溪身侧坐下,风清持眸色淡淡地看着对方,“不是你让我回来了便过来找你一趟,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找我呢?” 尹洛溪顿了一下,然后对着屋内唤了一声,“如霜。” 很快,如霜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当看见坐在尹洛溪对面的风清持,瞬间顿在原地,只是看着那道淡蓝色的身影久久地不说话。 终于,如霜红了眼眶,哽咽地看着风清持,大声开口,“翎墨殿下,你以前从来都是穿绛红色的衣服!” 风清持淡淡一笑,“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顿了许久之后,如霜凑了过来,问了风清持许多问题,基本上都是为什么又活了,这些年怎样之类的问题。 风清持都很是耐心地一一作答。 约莫在半个时辰之后,尹洛溪看着一直凑着脑袋在风清持面前将自己都挤到一旁的如霜,终于忍不下去了,怒声道:“如霜,快点去给我干活,我还有事情同翎墨商量。” 如霜缩了缩脖子,不满地看了一眼尹洛溪,“翎墨殿下,等你和小姐谈完了我再来找你。”说完之后溜溜地走了。 还没多久,便又端了一些精致的糕点和茶水走了进来,将它们放在面前的石桌之上,对着风清持灿烂地笑了笑,“翎墨殿下慢用!”然后直接离开。 尹洛溪有些气闷地看了风清持一眼,“哼,明明是我身边的小丫鬟,却更偏心你。”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眸笑了笑。 不过尹洛溪也不是小气的性子,十年之后,翎墨再次回来,别说如霜,便是她自己都是小心翼翼如呵护至宝一般地对翎墨,生怕她就消失了。 沉默半晌之后。 尹洛溪在风清持身边坐下,一双深沉锋锐的眸子认真了几分,“翎墨,昨天晚上紫羽来了。” 风清持有些诧异,不过也没有很意外,毕竟二皇兄喜欢了洛溪这么多年,回到帝京自然会来渚溪阁看一看洛溪。 “贤妃娘娘……还活着。”顿了一下,尹洛溪才望着风清持的神色,认真地开口。翎墨当初有多尊敬承德皇帝,就有多恨贤妃娘娘。 听到这个称呼,风清持的眸子微微滞了一下,眸子泛着几缕寒光,神色冷肆地开口,“我知道。” 尹洛溪微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连她都是不久之前收到的消息。 风清持眯着眼眸没有温度地看着远处的青翠山峦,“上次去沧州的时候,五皇兄告诉我的。” 尹洛溪挑了挑眉头,当看见风清持表情的时候神色也复杂了几分,“那翎墨,你打算怎么做?” 唇角没有任何温度地扬起,清透而又深邃的凤目之中一片诡谲流转,“不是我想怎么做,而是她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这样邪气横生的风清持,尹洛溪半晌说不出话来,锋锐的眸子浮浮沉沉,情绪不明地看着风清持,“清持,如果有一天被你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会如何?” “那要看背叛的程度了!”风清持看着尹洛溪,似笑非笑地开口。 尹洛溪也挑了一下眼眸,带着几分试探地笑问,“如果程度很深呢?” 风清持精致无暇的眉目瞬间凶狠了几分,“如果是你的话,不管深浅,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尹洛溪眼皮一跳,然后瑟了瑟肩,一副惊恐目光地看着风清持,恶寒地开口,“你真是太狠毒了,不仅狠毒,还恶心!” “哼!”风清持一声冷哼,带了几分深意地看了尹洛溪一眼,“所以如果被我发现了你有这个倾向,你就完蛋了。” 尹洛溪双手环胸“哼唧”一声,不以为意。 在尹洛溪看不到的地方,风清持眉眼松了又紧,然后又继续松开,应该是……自己多心了吧! “对了,我看行云止水那个墨衣侍卫……额,叫什么来着?”尹洛溪凝眉细思了片刻,然后眼眸瞬间一亮,“莯流,就是莯流,我看他似乎对你有意,而且人长得也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说到最后,尹洛溪看对方的神色还带了几分暧昧。 风清持则是翻了一个白眼,“我怀疑你在转移话题,快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尹洛溪一声嗤笑,“我严重怀疑你现在就是在转移话题,快点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欢莯流?我看着他和亦澈都有几分相似。” “不喜欢。”风清持直截了当地开口。对莯流,完全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她对莯流,止于欣赏,莯流很优秀,她欣赏对方的能力。 尹洛溪怀疑地看了对方一眼,反问,“你不是喜欢那种调调?” 瞬间横了对方一眼,眯着眼睛有些危险地开口,“那种调调是哪种调调?” 尹洛溪坏坏地笑了笑,暧昧而又戏谑地开口,“就是那种看着有些雌雄莫辨的调调,以前亦澈不就是那种样子么?” 风清持没有说话,她懒得搭理对方。爱上亦澈,只是随心而动。而且亦澈和莯流根本就不一样。 “你真的不喜欢莯流?”尹洛溪再次问。 “我有喜欢的人了。”洛溪问问题总喜欢刨根问底,风清持如实说道。 尹洛溪一脸不相信,神色狐疑外加诧异地看着对方,一副老大的模样在风清持的面前坐下,“姓甚名谁,快点从实招来,不然的话……”接下来的话没有再说,而是眉眼沉沉地看着对方嗯哼一声。 “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言络。” 尹洛溪此刻却有些微懵,“言络?”然后脑中忽然一道亮光一闪而过,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不会就是我所想的那个言络吧?” 风清持再次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你还认识第二个言络?” “紫翎墨,你居然喜欢幼齿。”看着风清持,直接掷出一句话。 风清持脸色直接黑了,而且还是第一次黑的这么彻底,怒视尹洛溪,没好气地怒吼,“尹洛溪,老子现在才十七岁!”她这具身体不过十七岁。 尹洛溪嫌弃地看着对方,凉凉地开口,“身体十七岁,实际年龄呢?哼,我不就是比你大几个月,别想着在我面前装嫩。” 风清持反而笑了笑,“哼,你就是嫉妒我,你嫉妒我现在年轻漂亮,而你已经……老了!”最后两个字,故意将尾音拖长了几分。 尹洛溪:“……”黑着脸偏向别处,她不想搭理翎墨。 风清持没有说话,反而是拈了一块糕点优哉游哉地尝着,末了还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半晌过后,终究是尹洛溪忍不住了,转过头来神色好奇而又八卦地看着对方,“翎墨,你真的喜欢言络?” “怎么?不行么?”风清持一直记着刚才那一句喜欢幼齿,没有好脸色地回答。 “那言络喜欢你么?”尹洛溪继续问。 风清持沉默了一下,终究是点了点头。有时候她会觉得言络对自己太好了,她觉得自己受不起言络的情意,老实说她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好。 如果不是那句话太过贬低自己,她自己都想说,看上我,你们是瞎了么? 她觉得吧,身为女子,就应该像叶疏影和玉轻遥那样,才是最好的。反正如果她是男子,她肯定喜欢玉轻遥,那样温柔如水的美人才惹人爱嘛! 想到这里,同样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尹洛溪,洛溪和她……半斤八两,谁也好不到哪里去! 尹洛溪本来想说些什么,当看见对方嫌弃的目光时,瞬间“蹭”地一声站了起来,没好气地看着对方,“你这嫌弃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你就不能温柔一些么?女子应该是温柔如水的,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风清持语重心长地劝道。 尹洛溪抽着唇角斜睨了一眼风清持,反讽,“你自己是么?” 风清持很有自知之明地摇摇头,“等一下回去我要去问问言络,会不会更喜欢我温柔的样子?”说完之后便沉思着,似乎真的很是认真地思索这个问题。 尹洛溪额际直接垂下几根黑线,“你还是别问了,我觉得言络应该不会喜欢你温柔的样子,因为我觉得想想都觉得惊悚。”认识翎墨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多对方温柔的样子,温柔,就她,还是算了吧! 风清持:“我们绝交吧!” “对了,言络是因为以前而喜欢你还是说单纯现在喜欢你?”想起这件事情,尹洛溪忽然问。她记得上次清持是告诉过她,言络也知道翎墨回来了这件事情。 风清持顿了一下,才默默地开口,“以前。” “原来不是你喜欢幼齿,是言络喜欢年纪老的,以前你比言络可是大了快十一年啊!”尹洛溪顿悟地开口。 风清持脸色再次黑了。 “怪不得以前我就觉得言络太过依赖粘着你了,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这么多年,言络隐瞒地真够紧的!”尹洛溪继续顿悟中。 风清持没有说话,就连她至今都没有想明白,以前她是真的比言络快大了十一岁,言络怎么会喜欢自己?! 尹洛溪将眸光转向风清持,默默地开口,“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挺泛桃花,世间几朵绝佳的桃花都被你染指了!”最后一句话,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惋惜在里面。 亦澈,未檀和言络,放眼世间那个不是人中龙凤! 不得不说,翎墨还真是上天偏爱的宠儿! 不过当想到翎墨经历过一些什么,尹洛溪又瞬间觉得自己心中没有那么失衡了,毕竟她所经历的事情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风清持眉间跳动了几下,脸色不是很好看。染指是什么鬼?!而且惋惜是几个意思?! 想了半晌,尹洛溪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喜欢言络这件事情未檀知道么?” 风清持点点头,“我刚才跟他说了。” 尹洛溪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翎墨,你觉得未檀这个人怎么样?” 风清持一顿,不过还是老实回答,“近乎完美。” “如果……如果没有当年我的那一番话,你会喜欢未檀么?”说完之后尹洛溪又添了一句,语气微沉,“翎墨,我想听真话,你不要骗我。” 风清持沉默许久,“会的吧!” 尹洛溪脸色苍白了一分,没有说话。 “你那么紧张干嘛!”风清持笑道,“就算我喜欢未檀他又不喜欢我,反正都一样,而且……我从来不后悔那日进了十里锦!”最后一句话,很认真。她从不后悔认识亦澈。 尹洛溪没有说话,其实她很想告诉翎墨,未檀喜欢她,未檀喜欢的人一直是她紫翎墨! 可是她不敢。 说了的话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而且,现在翎墨有言络爱着,也……不缺一个未檀,既然以前不知道,以后就也不要知道好了! 尹洛溪勉强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风清持在这里逗留了一下,然后便也离开了。 骑马走出好远之后,风清持才转头眸色深沉地看了一眼远处的渚溪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题外话------ 塑料姐妹花! 晚安,好眠! 第231章 跟我回家 皇宫。 紫月痕着了一身淡金色云纹镶边的紫色衣袍,温润的五官依旧,如同上好的温玉一般,在殿中,跪着一位毫无任何气息的黑影。 “风清持又去了渚溪阁?”紫月痕放下手中鎏金的奏章,目光似有若无地停留在对方的身上,削薄的唇微微一启,问。 “是,而且风清持事先去了一趟白府,并且与白夫人发生了一些不快。”墨色的身边便是连说出口的话语如没有任何气息,就像是一道幽幽的魅影一般。 听见白夫人这个词,紫月痕的唇角似有若无地勾起,狭长的丹凤眼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嘲弄之色。 叶家双生,存一杀一。 这件事情叶老夫人虽然做的很隐秘,可是不代表就真的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可有探听到是因为何事?”温润如玉的面容依旧清和,淡问。白皙修长的右手轻叩着面前的玉案,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击,眸子淡淡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甚是漫不经心地问。 “白夫人揣度风清持与右相之间的关系。”魅影依旧是面无表情,语气冷漠生硬中带了一份恭敬。 紫月痕缓缓眯起眼眸,“右相回去之后可说了些什么?” “右相和风清持去了书房,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这些年右相虽然从来没有亲自动过手,但谁不知当年的舒王爷都是右相的手下败将,右相的武功,至今无人知道深浅。 紫月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派人盯着点渚溪阁。” 魅影似乎微微顿了一下,冷漠的眼眸中闪过一分不解,然后看了一眼少年帝王尊贵睥睨的容颜,“是。”说完之后便如同一道墨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飘出了宫殿。 紫月痕将书案中的奏折摊开,看了两眼然后又合拢,温润的眉间带了些许说不出来的神色,召来陆公公。 “陛下?”看着面前神色情绪皆是不明的紫月痕,陆公公小心地唤了一声。 “阿钰好些时日没有进宫了,可知道他最近在做些什么?”眸光淡然地看着陆公公,问。 陆公公稍稍顿了一下,偷偷地望了一眼紫月痕又在瞬间低下头,没吭声。 “嗯?”紫月痕将对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轻轻地掷出一个字,就连尾音都故意拖长了几分,有些危险的气息。 陆公公心头微凉,自己是从小看着紫皇陛下长大的,虽然紫皇陛下看上去恍如一株温润如玉的君子兰,可是他却清楚明白,这位少年帝王骨子里的杀伐决断,冷酷凉薄不输任何人。 而且,言语杀人于无形! “怎么?朕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削薄的唇微微勾起,就连脸上都洇染了笑意。 四村了一下,陆公公终于缓缓开口,“陛下,蓝将军这段时间……经常出入十里锦。”说完之后继续偷偷看了一眼紫月痕,果然看见温润如玉的帝王表情带了一些怪异。 其实他身为内臣,看着经常同进同出的紫皇陛下和蓝将军,有时候也会觉得坊间传闻未必不真。 而且紫皇陛下的心思向来难以捉摸,服侍了对方这么多年的自己都看不懂他。 紫月痕的眉角微微挑起,温润如玉的眼中带了几缕意味,缓缓勾起唇角,“可是为了那个花魁芷烟?”上次子辰汇报事情之后,无意中说起过这件事情。 而且这个芷烟,似乎是真的不简单。 陆公公顿了片刻,默默地看了一眼紫月痕,“好像是为了一个唤做芷烟的女子。” “正好,朕今日闲来无事,不妨出宫去看看。”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开,淡紫色的身影宛如一块紫色的潋滟琉璃,矜贵而又不失清傲。 等陆公公反应过来的时候,紫月痕已经走出了许久。 十里锦。 芷烟有些微微头疼地看着一袭蓝衣,一身冷漠地站在自己房间前面的男子,不,说少年应该更为合适。 “钰公子,你到底要干嘛?” 蓝钰只是眸子微凉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钰公子,那枚玉佩我已经还给你了。”芷烟很是无奈。最近蓝钰经常来十里锦,次数之频繁让她都觉得诧异,可是现在她是真的有事,没时间陪对方耗着。 “我知道。”蓝钰像一根木柱子一般站在原地,冷冰冰地开口,丝毫没有让芷烟过去的意思。 “那钰公子为何经常来纠缠我?”芷烟再次耐着性子问。 蓝钰没有说话,只是犀利的双眸依旧盯着她,没有任何偏差地望进了芷烟的眼眸,里面带着纠结和犹豫。 终于,削薄的唇一启,“离开十里锦。” 芷烟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不,是你凭什么命令我?” “不是命令。”蓝钰如寒冰一般的眸子看着对方,冷漠地说道。 “就算不是命令,可是我为什么要离开十里锦?我在这里过的很好,吃好的住好的,又不用干累活,况且,离开了十里锦我一个弱女子要怎么在帝京生活?难道你养我啊?”芷烟声音浅淡不以为意地开口。不过心中却又几番恶寒,什么弱女子,她怎么说的这么煽情了?! “嗯。”蓝钰从鼻翼之间掷出了一个字,目光却并没有落在芷烟的身上。 芷烟愣了半晌才不可置信地看着蓝钰,惊悚地问,“你……你……你刚才是在回答我的问题?”目光落在面前的蓝钰身上,就像是看见鬼了一般。 蓝钰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瞧着对方。 “你……是钰公子?”芷烟表示很是怀疑。 蓝钰清隽的容颜微微寒了一分,一双锐利的眸子直直地看着芷烟。 “我能弱弱地问一句为什么吗?”这样的蓝钰实在是太诡异了。 “跟我回去。”蓝钰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再次声音生硬地开口。 “钰公子,你能先回答我的问题么?”芷烟有些微恼,连声音都不由提高了一些。这个人完全只会想说自己要说的,根本就没有将她的问题放在眼里。 “什么问题?”蓝钰微微一愣。 芷烟:“……”虽然有些气闷郁卒,不过她还是很好脾气地开口,“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和蓝钰冷言冷语从来不一样,而且,她深刻觉得这几天的蓝钰特别奇怪,不仅经常来十里锦找她,还经常对着她一待就是一下午,不言不语,总是让她心里毛毛的。 今天虽然开口说话了,可是她更加感觉自己凉飕飕的。 蓝钰默了半晌,许久才缓缓抬眸看着对方,不过依旧没有说话。 芷烟并不傻,大概能猜到一点儿原因,试探地开口,“是不是因为那天下午?” 蓝钰脸色绷紧了几分,抿着唇没有说话。 “噗……哈哈……”芷烟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捂着肚子扶着门框地看着蓝钰,眼中甚至还笑出了眼泪,“钰公子,你真的是太可爱了!” 看着对方笑成那个样子,蓝钰微微凝眉,冷漠俊朗的容颜之上带了一分不解和疑惑,然后真的很好笑?! “钰公子,你要知道我是十里锦的头牌,不过是被你看光了身子,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所以你也不必要这样对我,会让我觉得很惊悚。”那天被尹子辰撞见他们两个在房间,蓝钰神色冷漠地离开,连玉佩都忘记了带走,到了晚上对方来找她,正好她在沐浴,然后……就这样了。 其实她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蓝钰,这几天对方的反常让她有些内心发怵。 蓝钰的脸色再次绷紧了几分,一双如冰寒冽的星眸直直地落在了芷烟身上,却是依旧固执地开口,“我会负责。” “我不需要你负责,而且你本来也付了钱,我也不算吃亏。”芷烟对蓝钰的话不以为意。 当时逗弄蓝钰只是觉得对方与其他男子不一样,挺好玩的,如果早知道他这么纯情她一定不开对方的玩笑。 十里锦一个清静的雅间。 临窗一双淡然如水的温润眼眸将不远处长廊上的一切看在眼中。 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眼神有几分意味深长,“就是这个女子?” 尹子辰眸色狎昵地望着下面,勾唇坏坏地一笑,“紫皇你有所不知,第一次见面这个女子不仅将蓝钰的玉佩悄无声息地顺走了还明目张胆地调戏了他,第二次便将蓝钰给压在了身下。” 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不得不说,这个女子还是挺有胆识!”对着蓝钰那样的一个冰块居然也有勇气。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眸光静静地打量着不远处一身大红色衣衫的妖娆女子,容色姣好,在美女如云的帝京并不算最出挑的,但是周身洋溢着一种自信不羁的气息,也便是这种气息让她整个人都添了一身风华。 但是,从尹子辰之前的话听来,这个女子似乎是个练家子,这样的人轻易不委身青楼,抱着眸中目的而来似乎更加解释地通。 “你有查过对方的底细么?”看了一眼尹子辰,问。尹子辰既然怀疑到了对方身上,自然会想尽办法去查的。 尹子辰默了一下,“慕容轩新收的宠姬。” 此言一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顿了一下,尹子辰才继续开口,“不过在这之前所有有关芷烟的事情都很平凡,述月寻常人家的女儿,剩下的什么都查不到。” 紫月痕温润的眸子轻动了一下,然后便已经深邃了一些。身世太平凡了,平凡到就像是刻意伪造的一般,可是,是谁帮芷烟做了这个掩护,而且还是滴水不漏!碧倾云还是其他人?他根本不认为慕容轩有能力将一个人的过去抹得这般干净。 最重要的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蓝钰这几天好像对芷烟挺上心的。”来十里锦的次数比他还勤。 紫月痕倒是没有说话,而是眸子微沉地看着下面,然后顺势将十里锦打量了一遍,问:“子辰,你觉得十里锦如何?” 尹子辰脸上顿时浮现了暧昧的笑容,“温柔乡,英雄冢,很是销魂!”随即一挑眉梢,神色狎昵地看着紫月痕,“莫非尊贵的紫皇陛下也打算一试?” 对于尹子辰的玩笑紫月痕脸上的神色也不见丝毫恼怒,而是如白云出岫一般月明风清地看着对方,语气淡淡地开口,“我是说整个十里锦。” 尹子辰瞬间敛去脸上的浅笑,换上了认真的神情,“十里锦幕后之人,很厉害。就连放在明面上的掌柜留兰,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么多年混迹青楼,尹子辰自然不是单纯地吃喝玩乐那么简单,毕竟,鱼龙混杂的十里锦,才是打探收集消息最为便捷的地方。 紫月痕眸子沉幽了几分,如一汪无波无澜的潭水。十里锦虽然是做皮肉生意,可是口碑方面却是极好,也是帝京中来银子最快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大量流入十里锦的钱财,一直查不出明细,也不清楚最终到底流向了那里。 十里锦开了这么多年,每月这么多的银子钱,可是对于流向何处却没有任何音讯踪迹,这本来就是极为不正常的事情,他曾经派人暗中查过十里锦,可是除了那个处事圆滑,八面玲珑的留兰,根本就查不出还有其他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藏蓝色的纤瘦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张精致到无以挑剔的容颜,墨发随意地束起,周身泛着清逸矜贵的气息,即使从外面走向十里锦这种地方,也如闲庭漫步一般优雅自在。 紫月痕眸子掀起一丝薄淡的涟漪,静静地看着从外面信步走来的身影。 “诶?”看着那道蓝色身影尹子辰微微一愣,有些意外,“是风清持?” 说完之后,尹子辰用余光偷偷地看了一眼紫月痕,对方的目光果然也落在风清持的身上。 “风清持她来这里做什么?”尹子辰神色好奇地开口,桃花眼眸一直盯着下面。难道真的是来十里锦找……男人?想到这个可能,尹子辰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题外话------ 唔,是不是发现很快就看完了?!阿九今天回家,太激动了,然后……忘带电脑了,而且阿九基从来没有提前上传文的习惯/泪哭,所以电脑存稿用不了,阿九坐在车上码以前写过的剧情。今天就先这样多了哈,阿九记着还欠五千字,回了学校就补上~么么哒~ 今天字数不多就透露小剧情吧,应该是这两天,亦澈就要知道清持身份~ 小可爱们晚安,好眠! 第232章 随意问问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温润的眸子幽幽凉凉地看着下面,似乎也有几分好奇之色。 他当然不会认为风清持是为了风花雪月之事而来,让他好奇的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风清持亲自来一趟十里锦! 看见风清持,立马就有漂亮的姑娘迈着婀娜的步子缓缓上前,“公子看着面生的紧,是第一次来这里,不如让易莲服侍公子?”说话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欲往风清持身上靠去。 在十里锦中待了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客人,尤其是那一双清透深邃并存的凤目,好似能吸引人的心神一般。 风清持眉梢未挑,却并没有离开,而是任由女子倚靠在自己身上,低头勾唇微微一笑,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捏着女子的下颚,语气优魅而又妖娆,“长的倒是不错,只是本公子喜欢太过主动的女子!” 骨节修长匀称的手如玉雕一般冰凉,缓缓往下,似有若无地抚过易莲白皙的脖子,轻轻开口,“易莲脖子也甚是好看,就是不知道折断的感觉如何?” 被称为易莲的女子微微瑟肩,不可置信地看着风清持半晌,愣是说不出一句话,许久,才勉强地笑了笑,“公子……是在开玩笑吧?” 风清持唇角微勾,其中三分笑意七分凉薄,语气幽幽地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即将敢将注意打到我身上,就要做好付出相应代价的打算,本公子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易莲脸色微微一白,瞬间震惊眼中一丝微不可见的厉色一闪而过,很快便已经泯灭,神色恢复如常,“奴家不明白公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风清持将手不动声色地收回,似笑非笑地开口,“你不明白没关系,你家主子明白就行了。”说完之后根本不顾易莲的表情,直接擦身离去。 深邃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三楼雅间,本就削薄的唇勾起一个清淡的弧度。 “紫皇,风清持好像发现我们了?”尹子辰看着下面,道。 紫月痕眼中划过一抹深意,淡声吩咐,“着人去查一下刚才那位女子。” 尹子辰微微一愣,神色之间似有不解,“紫皇,查她干什么?” 紫月痕眸色微微眯起,“她的身份不简单。”风清持没有想要点明对方身份,但是却有了刚才的举动,不过是因为知道他在这里而已。 温润的眸子缓缓眯起,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深沉,然后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尹子辰,没有说话。 “芷烟小姐,外面一位蓝衣小公子指明要找你。”一位小丫鬟走了上来,对着芷烟颇为恭敬地开口。 外人的过来,打破了芷烟与蓝钰之间的僵持。 芷烟看了一眼小丫鬟,道:“你下去吧,我马上过去。”心中却在揣测对方会是谁。 忽然,脑海中一道光芒一闪而过,芷烟妖媚的眸子微微一亮,面上也露出几分喜色,刚走出两步正要与蓝钰擦肩而过的时候被对方扣住手腕。 “离开十里锦,跟我回去。”蓝钰依旧固执地开口。 芷烟神色之间已经多了一抹不耐烦,垂眸目光微凉地看着对方,冷笑:“我凭什么跟你回去?我只是一个妓子,莫非蓝将军还能八抬大轿娶我?”一声蓝将军已经点名了蓝钰的身份。 蓝钰目光一顿,脸上辨不清神色地开口,“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 芷烟依旧在笑,只是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自然。” “跟我回去。”蓝钰脸上的表情在瞬间褪去,依旧是固执而又冷漠地开口。 芷烟挑了挑眉梢,有几分讽刺地看着他,“怎么?莫不是蓝将军当真打算娶我?” 蓝钰是焱凤的少年将军,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他要娶的女子,应该是高门世家女,乌衣富贵花,以后可以在他的仕途之上有帮助的女子,而不是会成为他污点的自己。 “可以。”蓝钰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让芷烟彻底愣住,站在原地许久才缓过神来,望向蓝钰犀利冷漠的眸子,里面虽然没有劳什子深情款款,但是也没有任何敷衍搪塞,反而是多了几分认真。 这样的蓝钰芷烟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有些心神恍惚,最后还是双手环胸漫不经心一笑,“可是男人的花言巧语从来就不可信。” 顿了一下,继续问,“那蓝钰,你爱我么?不,你喜欢我么?或者说你明白自己的感情吗?” 蓝钰没有说话,只是眸子淡淡地看着对方,似乎是在思忖。 “蓝钰,如果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你根本就不必如此,我也不在乎,和那些闺中女子不一样,说的难听点,我不过是千人骑万人枕的妓子,不过是被看了身子而已,实在无甚大事。”浅浅淡淡的一番话,芷烟说的很是漫不经心。 听着这一番言语,蓝钰却微微皱眉,星眸除了冷漠之外还有几分其他的情绪,固执地开口,“你不是。”顿时半晌,又再次开口,“你很好。” “……你在安慰我?”芷烟问。 蓝钰看着对方,认真地开口,“你同我回去,我娶你。” 芷烟眸子滞了一下,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不过还是摇了摇头,正欲说话的时候一道淡蓝色的颀长身影已经走了出来。 风清持对着两人勾唇淡淡一笑,“蓝钰,芷烟,好巧啊!”本来她是在另一间房间等芷烟的,不见她前来自己便随处逛逛,只是没想到见到了面前这一幕。 蓝钰表白……姑且算是表白吧,着实是让她有几分惊讶。 看见风清持,蓝钰微微皱了皱眉,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并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他和风清持不算熟悉,如果不是紫皇,他们甚至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芷烟没有想到会被风清持看见这一幕,心中顿时有些慌神,不过碍于蓝钰在场,依旧只是淡淡地笑道,“风公子,许久不见!”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勾唇狎昵地开口,“许久不见,芷烟果然又漂亮了。” 蓝钰本就微皱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目光冰冷地看着风清持。他自然是知道风清持是女子,但是,对方常年一身男装,女子身份芷烟未必会知晓。 “不知蓝公子可否行个方便,在下有些事情要同芷烟商量?” 蓝钰脸色又冷了一分。 “蓝钰,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我们下次再说。”芷烟看着蓝钰,直接开口。 蓝钰看了一眼芷烟,又看了一眼风清持,本就微冷的容色寒了一些。 风清持将蓝钰的表情看在眼里,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跟上了芷烟的步子,两人一同进了房间。 “哟,我们的蓝将军这是被人拒绝了?”一道带着戏谑调侃的熟悉声音在身后缓缓想起。 蓝钰没有说话,冰冷的眸光如同利剑一般射向缓慢踱步而出的尹子辰。 “自己被美人拒绝这是将怒气撒我身上了?”尹子辰双手环胸,靠着朱红色懒懒痞痞地浅笑。 “你在暗处多久了?”蓝钰冷声问。刚才他的注意力都在芷烟身上,没有发现隐藏在暗处的风清持和尹子辰。 尹子辰“嘿嘿”一笑,“也不久,就是刚好听到你愿意娶她。”顿了一下,才坏笑着开口,“而且,风清持也听到了。” 蓝钰冷冷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对了,还来了一个人,他现在就在雅间,不过你肯定想不到他是谁。”尹子辰神秘一笑,缓缓道。 见蓝钰不说话也不愿猜测,尹子辰道了声没意思便领着蓝钰前去。 芷烟和风清持进了房间之后,芷烟瞬间反手关上门,精致的容颜之上有几分惶恐地看着面前那一道淡蓝色的深沉背影。 “芷烟……参……参见阁主。”脸色神情皆是惴惴不安,她不仅没能立刻去找阁主,还被阁主撞到她和蓝钰在谈论那些事情。 风清持目光幽幽地看着对方,一直沉默未曾发话。 芷烟脸上的神色更紧张了,想起阁中的刑罚身体就轻颤了几下,心中升腾起几分说不出的不安。 “你和蓝钰……” 风清持的还没有说完,芷烟便迅速地打断开口,“阁主,芷烟和蓝将军什么关系都没有。” 看着对方如同抖筛子一般的身影,风清持神色添了一抹无奈,幽幽沉沉地问,“芷烟,本阁主很可怕么?” 芷烟摇了摇头,“没有。”阁主并不可怕,只是那种震慑鬼魅的气息让她从内心发颤。 大概是因为阁主给她的第一印象太深刻了,犹如嵌入灵魂一般。 初次相见,阁主一出手七八个人在瞬间化为了一滩血水,然后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地消失,连那一滩血水都因为药水消散殆尽。 风清持倒也不介意这个,在房间里面的椅子上坐下,淡淡地问,“你在述月的这些时日都探听到了一些什么?” 芷烟微微一愣,阁主不追究她和蓝钰的事情了?! 内心终究是安稳不少,“阁主,其实这次述月出兵相助羽王爷这件事情,述月皇族慕容氏并不同意,更甚至于慕容氏不甘心皇权旁落他人之手,这些年一直在密谋扳倒碧家,而碧家现任家主是碧倾云,慕容轩联合朝中几位大臣,打算这次羽王爷失败之后将事情罪责都推到碧倾云的身上,或者,直接在途中诛杀碧倾云……”认真而又谨慎地将自己在述月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着芷烟的叙述,风清持深邃的眼眸偶尔划过沉思之色,最终点了点头,勾唇凉薄而又深沉地笑了笑,“原来碧家和慕容家已经是势同水火了!”那样的话,似乎更有意思,不如她再多添一把柴,助一助慕容轩。 若是真能除去碧倾云自然是好事,除不掉伤他几分还是足矣的,更何况,还能试一试慕容轩的底,好歹是一介太子,别真的那么没用才好! 芷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神色浅然之间似在算计什么事情的主子。 “你觉得慕容轩如何?”风清持漫不经心地询问。 芷烟沉思了一下,倒是挺认真地开口,“要不就是真如传闻一般无用,要不就是内有乾坤,蒙蔽世人。但是我觉得是第二种。”身为皇子,还是当朝太子,慕容轩表现地太平凡了,她在慕容轩身边的时日虽然并不长,但是见他处理事情还是很有条理,看事情见解独到。 风清持眸子微微一沉,没有说话,当初会派芷烟去慕容轩身边,本来也就是因为自己对慕容轩是否藏拙不确定。 勾了勾唇,看来下次可以去会会慕容轩。 “对了,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你要不要回来?”如果慕容轩真的不简单,那么芷烟留在他的身边还是存在很大的危险。 芷烟点了点头,“嗯。” “这件事情我会让苍梧来处理的。”风清持淡道,顿了一下,话题忽然一转,“其实,我不反对你和蓝钰。” “啊!”芷烟愣愣地看着风清持,一脸不可置信。 在芷烟怔愣的时候,风清持已经离开了房间。 还未走出十里锦,风清持便看见了一身绛紫色华服缓步上前的紫月痕。 眉梢微不可见地拢了拢,等着对方上前。 “好巧。”勾勾唇,再次吐出两个字。 紫月痕温温润润一笑,“可方便一起走走?” 风清持微微颔首,两人一起走出了十里锦,顺着一条比较安静的街道缓缓而行。 “你和……五皇叔是什么关系?”这件事情,上次去行云止水的时候他就想问了。 风清持也不意外,“朋友而已,以前去渝初的时候认识的。” 紫月痕将信将疑地看着对方,不过眼中依旧带着如一湖春水的温润,“是你劝五皇叔回来的?” “算是。”其实大部分还是五皇兄自己想通了。 接下来便又是一阵沉默,直到走出了街道直至荒郊两人都没有开口。 “风清持,我不喜欢有人骗我,我相信你,所以希望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紫月痕忽然转身,细长的丹凤眼定定地落在风清持的身上,温润之间还带着说不出的尊贵,很是认真地开口。 风清持顿了一下,依旧是默默地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紫衣男子,心中感叹:阿痕果然长大了,愈发地有气势! “风云宴你会不会参加?”紫月痕忽然话题一转,问。见风清持欲说话温声打断,“别说你没身份无法参加之类的话,我不相信。”风清持的能耐他大概还是知道一些的,风云宴她应该还是有那个能力出现的。 风清持默了一下,缓缓开口,“我大概会和言络一起参加。” 紫月痕微愣,“和言络?他答应了?”他以为风清持会用其他办法的,再者,言络并非那种好心的人。 风清持点点头。其实她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是这样就可以告诉所有人她和言络的关系,她觉得更好一些。 她觉得这样,言络应该会更安心,她能明显感觉到,和她在一起,言络心中有太多的不确定和害怕担忧。 “你和言络是什么关系?”紫月痕声音依旧很温润,如暖玉一般。 “我们在一起了。”风清持对此没有任何隐瞒。 紫月痕微微一愣,温润精致的容颜定定地看着风清持,许久,才缓缓问,“什么时候开始的?”语气很轻,神色很淡。 “从苍穹山回来之后。”风清持很是实诚地回答。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轻抿着削薄好看的唇,神色淡淡地看着对方。 沉默了半晌,紫月痕才淡淡地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然后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去。 “你……觉得玉轻瑶怎么样?”在即将到达城西的时候,风清持忽然问。 紫月痕顿下脚步,看着对方,有些不解地皱起眉头,“为何问这个?” “只是随意问问。”有些心虚地回答。虽然她觉得玉轻瑶不错,可是毕竟是阿痕可能要娶的人,她觉得作为姑姑还是应该问一下。 “还好。”紫月痕甚是随意地回答。 ------题外话------ 言公子居然还被关小黑屋中…… 第233章 得寸进尺 “你和玉轻遥很熟?”依旧是温润淡然的声音,紫月痕眉梢清浅一挑,问。 风清持摇了摇头,如实回答,“和玉轻尘比较熟悉。”她其实也没有和玉轻遥见过几次。 紫月痕也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接下来便也没有再说话。 “城西太远了,你就送到这里吧!”当再次走到焱凤主街的时候,风清持停下步子淡笑着开口。 紫月痕也没有勉强,只是温言嘱咐了一声,“你自己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风清持点了点头,向着城西的方向而去。 看着离去的淡蓝色身影,紫月痕温润如玉的眸子静默了片刻,如温玉一般的丹凤眼极快地闪过一道流光,然后转身离去,优魅潋滟的绛紫色衣袂在空中拖沓出一道极美的弧度,便也服帖地垂在身下。 风清持并没有直接回行云止水,而是去了言府。 此刻,言府。 君铭正窝在院中晒着太阳,懒洋洋地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淡紫色的身影款步而来,苜云看了一眼软塌之上的人,问,“君铭,公子还没有回来么?” 君铭将阖上的眼眸缓缓睁开一条直线,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地开口,“最近公子总是待在行云止水,不回来就不回来吧。”随即勾唇莞尔一笑,伸出手神色暧昧地摩挲着下颚,“不回来还好,也许不久我们言府就要添一个小公子了!”之前以为风清持是男子,他还担心言络被掰弯了,现在可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而且,他觉得两人还挺般配! 苜云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这厮会不会想的太远了,随即开口,“君铭,风小姐过来了,看着应该是来找公子的。” 君铭瞬间从软塌之上站了起来,桃花眼中多了几分怪异之色,“你说风清持来言府找言络?”可是公子今天早上离开就没有回来啊! 苜云点了点头。 “难道言络没有和风清持在一起?”君铭似在问一侧的苜云,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心中纳闷,那公子会去哪里? 很快,君铭就到了风清持的面前,“风小姐。” 风清持微微颔首,道:“我有些事情要找言络。” “小言络现在不在府内,我一直以为他在行云止水。”君铭如实相告。看了一眼风清持的神色,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头,“难道风小姐今天没有见到言络?” 风清持摇头,也有些意外,“他今天去行云止水找我去了?” “言络今天天还未亮便起来去竹林收集清晨的露珠,忙活半天做了些精致早膳,说是给你送过去,怎么?你竟然没有见到他?”君铭挑了挑眉,语气之间似乎有几分好奇和意外。当然,他是故意将这件事情告诉风清持的。 风清持微微一顿,心中多了一抹不安,问,“言络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卯时一刻。” 那个时候,她似乎是在和莯流说话,而且当时她其实是有感觉到一阵气息地波动,但是并没有,现在想来,估计是言络吧!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抿着唇没有说话。 也许,言络听到了她和莯流的对话。 君铭眼眸带了几分深意地看了风清持一眼,就连目光都认真了几分,“风小姐,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有事不妨直言。”淡淡地开口。 “虽然不知道你和言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那天你离开言府之后,言络坐在房间里面傻乐了一晚上,第二天不管是见到谁都是带着三分笑脸。”君铭定定地看着风清持,声音很低很认真地开口。当时府中的人皆是神色诧异地看着言络。 风清持垂在身下的手微微一紧,“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算是从小看着言络长大的,除了以前教养言络的摄政王之外,言络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言络虽然看着总是一副慵懒玩世的样子,可是他看得出来,言络对生活其实很是无所谓,也从来没有太多热情,得过且过,如果不是当年摄政王的嘱托,他甚至都觉得言络活不了这么久! 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让言络欢喜的人,他自然不希望两人出现什么事情。 风清持点点头,“我知道了。”说完之后,便转身直接离开。 看着风清持离去的背影,君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言络爱惨了对方,可是在风清持的眼中,他没有看到任何爱意! 如果风清持最后能爱上言络倒还好,如果没有的话,估计言络终其一生也就只是一个人了。 言络,你小子好好努力吧! 风清持心中大致知道言络会在那里,直接朝着不远处的那片竹林而去。 果然,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在竹林深处的小湖边看见了那道颀长挺拔的背影。 言络着一身天青色的水云锦,背影清隽挺拔如竹,墨发仅用一根发带随意地束起,身姿孤峭地站在湖边,远远望去,周身都潆绕着说不出的落寞与寂寥。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原地看着,清透而又深邃的凤目中划过复杂的情绪。 许久,才缓缓开口,“言络。” 听到声音,言络的身子微微一顿,不过并没有转身,只是径直笑了笑,低低地开口,“似乎从小到大,不管我躲在那里你都可以找到我!”话语到了最后,还带了几分说不出的薄淡叹息。 风清持的目光依旧落在言络的身上,踩踏着铺满竹叶林间小道,缓缓上前,最终站立在他的身边。 “言络,你早上去找我是不是听到了我和莯流的谈话?”风清持的声音很淡很淡,微微偏头,清透的目光落在了言络精致无暇的侧脸之上。 削薄的唇微微抿成一条直线,敛尽了月华的流目望着远处的被风吹散的流云,最终眼眸一敛,却并没有回答风清持的话。 其实他知道莯流是故意的,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不在意。 “言络,我……”风清持正打算说话的时候,言络直接转身,如玉雕一般修长白皙的手抵在风清持的唇边,对着风清持摇了摇头,语气清然地开口,“不用解释,我心中对你并没有不满。” 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而且,你这般纵容我只会让我更加得寸进尺!”言络的声音很低,垂下眸子让人根本无法窥视里面的半分情绪。 一开始,只是希望她的目光能够在他身上多留驻一些时间,所以以前在她身边的时候他总是各种闹腾,撒娇,耍赖;九年之后知晓她的身边便觉得自己现在有机会了,那个时候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可是在一起之后他还想得到她所有的爱…… 果然,人心不易满足,欲求更多!言络心中有些嘲弄地笑了笑。 风清持微微一顿,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言络,对上他依旧温柔的眼眸,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其实,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应该已经觉得很满足了!”言络带着几分浅笑,淡淡地开口。 风清持本就复杂的眼眸更加复杂了,幽幽沉沉地看着对方,许久,才低低地吐出一句话,“言络,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九年前的言络,活泼开朗,率真无邪! 九年后的言络,清姿傲岸,惊才绝艳!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是这般卑微的表情和语气,让她心中一堵,有几分说不出来的酸涩自胸腔慢慢弥散开来。 九年后安阳城初见,对方一袭青衣,清朗不羁而又洒脱张扬,玩世不恭而又运筹帷幄,怎么都不应该是现在的模样。 言络却是明白风清持话语中的意思,低头勾唇苦涩一笑,没有说话。九年前,他的心便随着她一起离开,现在她回来了他如何高傲地起来。 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她,在她面前,他的骄傲和矜贵,瞬间荡然无存!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言络的眼眸忽然一黯,连带着话语也压低了几分。 风清持微愣,“什么事情?”居然连言络都瞒着自己。 言络动了动唇,似乎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这句话给说出来,“亦澈……一直有派人暗中寻找你的前身。”说完之后,自己整个人都似乎被抽干了力气一般。 亦澈还在找她,极有可能就是……还喜欢她。 勾唇有些嘲弄地笑了笑,目光悠远地看着远方,自己这算是在帮亦澈么?随即又在心里否定,他没有帮亦澈,只是希望不想她以后知道这件事情后悔而已。 风清持有些意外,眸中的墨色加深了几分,不过震惊之后终究还是恢复了平静,目光清凉淡漠地看着言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察觉到对方瞬间冷淡下来的态度,言络有些不敢看风清持脸色地闭了闭眼眸,缓缓开口,“你去苍穹山的前一天晚上。”其实那天晚上他打算告诉清持,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先去问问亦澈,等他再次回到行云止水的时候她就已经离开了。 而且还给他留了那样一封信,所以即使最后她回来了自己也不敢告诉对方。 “所以呢?”风清持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语气依旧很凉淡。 “如果你想和亦澈在一起我不会阻止的。”言络依旧是清清淡淡地开口,声音里面听不出多少情绪。 看着言络的表情,风清持心中忽然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恼火,咬牙切齿地掷出两个字,“言络!” 绝美的流目缓缓睁开,天地为之敛光,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 “看来我那日对你说过的话你就压根没放在心上!”风清持冷冷地开口。 “诶?”言络难得愣了愣,还是属于很迷糊的那种,细长的凤目带了几分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半晌没有说话。虽然清持说话的语气很冷甚至还带着愤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感觉到了一份说不出的柔暖之意。 当言络想摇头的时候,正好对上风清持微黑的脸色,瞬间选择默默地看着对方,慢慢地回想她到底说过什么事情。 风清持还是第一次看见言络如玉的容颜之上出现这种表情,迷糊中有点儿认真,就像是小松鼠一样,微微弯了弯唇,其实这样的言络还是挺可爱的。 将目光收回,淡淡地看着对方,冷声哼笑,“看来你是真的都忘记了!” 言络迷糊的神色在瞬间转为认真,“没有,你的话我都记得。”只是不明白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而已。 怕最后说了出来反而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对他说过很多话,他都记在心上,只是现在,他不确定到底是那句而已。 她说他们以后会在一起,她说她不后悔爱过亦澈,但是现在已经放下了,她说以后她会很爱很爱自己,她还说他们会有细水长流的一辈子…… “言络,放下了就已经放下了,我和亦澈,所有的尘缘在十年前就已经结束了!”看着言络,风清持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很淡,只有几分时间的沉重在其中,并没有太多的执念之意。 亦澈很好,可终究不是她的。 言络眸子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其实,和亦澈那样的人争,他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今天早上我和莯流的对话你肯定没有听完就走了!”眸子定定地看着言络,直接确定地开口。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脸上表情有些微微不自在。他其实是听了一半就离开了。 “言络,你听着,我现在就是在向你解释,就是允许你在我这里得寸进尺,今天早上其实我还说了,我会答应和你在一起并非完全是因为感动,其实有男女之情,虽然还不及爱,但是总有一天会是爱的。”风清持眸色深沉认真地看着言络,语气之中还带了几分说不出的霸气。 看着面前颇具气势的风清持,言络再次愣了愣。 “而且我还答应了你,总有一天我会除了我自己之外,最爱的人是你。”随后,风清持又添了一句。 看着对方呆掉的表情,风清持伸出手,唇角噬笑地摸了摸对方的耳朵,“怎么又傻掉了?”有些惋惜有些戏谑地掷出一句话。 言络瞬间回神,目光幽幽地看了对方一眼,同样语气幽幽地开口,“就算傻掉了也都赖你。” 风清持则是直接顺手挑起言络的下颚,笑了笑,“这样绝世的美人儿赖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言络:“……”果然以前不愧是经常混迹于青楼楚馆的。 心中虽然是这样想着,不过白皙如玉的耳后根却是悄悄地红了。 风清持凑近了几分,眸色含笑地看着言络,然后顿悟地开口,“原来我们言公子还是挺纯情的。” 言络脸色微微一黑,盯着对方半天没有说话。 “你说我现在有没有当年当街调戏人的风范?”风清持眉梢一挑,放在言络光滑如玉下巴处的手并没有收回,而是细细地摩挲着。其实吧,手感还挺不错! 言络并没有躲开,只是眸色静静地看着对方,默默地吐出五个字,“更像女流氓!” 风清持脸色倏然之间黑了一半,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冷声哼道:“如果我是女流氓,第一个扑倒的人就是秀色可餐的你。”看着这样的言络,风清持忽然有一种对方是小白兔的奥妙感。 “那第二个呢?”言络看了一眼风清持,声音之中多了一抹阴测测的味道。 “第二个就是你兄弟。”风清持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 言络眸子怪异地将风清持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终于缓缓开口,“果然是女流氓!” 风清持正欲说话,眸光流转之间便看见了放在一旁言络脚边的食盒,脑中瞬间想起了君铭的话,“这是你早上做的?” 言络也并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我还没用午膳,估计你在这里站了一天也没有用膳,要不我们一起吃吧!”还未走出两步就被言络拉住手腕,低沉而又带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清朗柔和,“已经冷掉了,不能吃了。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帮你去做!” 风清持却是勾唇淡淡一笑,“没事,这本来就是你特意为我做的,不能浪费你的一片心意。” 言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能看着风清持过去打开食盒,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古怪。 风清持揭开食盒,看着食盒里面装膳食糕点的瓷盘直接四分五裂地躺在食盒中,精致无暇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直接转眸盯着言络。 言络没有看风清持,而是直接看看天,看看地,然后又看看竹子。 “言络,你还真是幼稚!”她就说言络怎么会那么随和淡然地谈论这件事情,原来刚开始心中的不平静已经发泄出去了。 顿了半晌,才又缓缓开口,“也许过了半晌我没有过来你也就会自己回去找我了!”言络应该并没有生气,只是郁结气闷而已。 言络有些别扭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 “走吧,我带你回去吃东西。”说完之后直接牵着风清持的手直接往回走。 静默了一下,言络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要不要去见一见亦澈?” 风清持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头,“你希望我去?” “不希望。”站在他的立场他自然是希望清持和亦澈这辈子都不要相见才好,可是……万一亦澈至今爱的人还是她呢?他们以前关系那么好,难道现在她回来了亦澈连知晓的权利都没有?最重要的是,如果亦澈一直喜欢她,那么当娶水惜音的事情也许就是另有隐情。 他可以追求喜欢她,但是却不能阻止她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 风清持看明了言络眼眸中的意思,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且不说亦澈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水惜音有了孩子,她相信,以后亦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就不要再掺和进去了,那样只会让几个人都不好受。 言络没有说话,其实除去以前他自己对亦澈的偏见,亦澈其实对他还是挺不错的。 “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后后悔。”言络终究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低低地叹息道。 世间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回不去,世间最无情的事情,莫过于来不及! 当年,她死的时候,他两者都经历了,他并不想她以后也经历一遍。 风清持握着言络的手紧了紧,淡淡一笑,“嗯,我知道。”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目光没有看向言络,而是落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微微勾起唇角。其实,和言络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很轻松。 “言络,其实刚才你呆呆的模样很可爱,像松鼠。”想起这个风清持忽然开口。 言络:“……” “要不再来一次?”风清持一双清透的眸子含笑地看着言络,倒着走路。 “不要。”言络直接别扭地拒绝,他才不要像老鼠。 “松鼠不是老鼠。”似是明白了言络心中所想,风清持笑着纠正。 言络没有说话,直接看向别处。 “小心!”风清持背对着走路,即将要撞上竹子的时候言络眼疾手快地将手挡在风清持的脑后。 却也因为这个动作,风清持被困在了言络和身后的竹子之间。 两人靠得很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言络温热的呼吸,微微抬头,她甚至都可以细数言络如鸦羽一般的睫毛。 言络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目光落在她水润的唇上,终究还是迫使自己移开目光,将手从她的脑后抽出来,依旧牵着她的手,“走吧,你刚才不是喊饿了么?” ------题外话------ 其实阿九觉得,有时候言公子更像个小媳妇儿!哈哈^_^ 稍后到了学校还有一更! 第334章 居然是他 是夜。 月明星稀,泛着清冷银光的天际只有几颗零星的星子。 白府。 白未檀从房间里面出来,依旧是一身胜雪白衣,如琉璃一般的眼眸微抬,淡看了一眼挂在夜幕的明月,“陵泓。” 一声低唤,隐在暗处的陵泓如鬼影一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白未檀的面前,恭敬地开口,“公子。” “紫羽最近可有什么动作?”白未檀的声音很轻,琉璃若烟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远处掩映在月色与夜色之中的山峦。 “羽王爷除了前两日去了一趟渚溪阁,其余的时间一直都待在王府中,不曾离开羽王府半步。”陵泓如实回答。 白未檀清雅的眸子闪过一道清冷的光芒,“不曾离开王府么?”意味不明地吐出一句话。 随即弯了弯唇,声音清凉,“将墨影的人撤回来。” 陵泓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白未檀。公子为何突然将盯着羽王府的墨影撤回来?! “紫羽大概知道帝京有人在监视他,这个时候估计不会有什么动作,墨影放在那里也是浪费,而且,除了墨影还有紫皇的琤宇,不会让紫羽给钻了空子。” “是。”陵泓恭敬地应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洛溪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我,是与你和如霜有关的。”白未檀神色淡淡地看着面前这人,继续问,“你和如霜等到现在也都不容易,我和洛溪都有意让你们在一起,如霜那边已经同意了,你这里如何了?” 陵泓冷漠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如霜同意了?”这么多年,如霜一直说要照顾陪伴尹洛溪小姐,对于他的求娶也一直没有答应。 白未檀颔首。 “如果你答应的话待我和洛溪择个好时日,便让你们完婚吧!”陵泓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他自然是希望对方可以得到幸福的。 “多谢公子。”陵泓笑着开口。 白未檀点了点头,“如此便下去了!” 拂雪苑。 “简白呢?”亦澈着了一身妖红的衣衫,妖魅邪肆的容颜依旧,看着提着灯笼从面前经过的侍女,声音清冽地询问。 看见是亦澈,侍女神色恭敬地行了一礼,“参见居主。简白公子今天下午回了楼府。” 亦澈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身泣血的红衣为这片夜色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鬼魅之意。 回到房间,研好墨之后,亦澈取出一张素白的宣纸,缓缓摊开放在书案之上,自一旁取过上等的雪白狼毫毛笔,湛墨,疾书。 不一会儿,白色的宣纸上写满了淡淡的墨迹。 捏住宣纸两端,放在唇边轻轻吹干,然后将它折叠起来放在一旁的信封之中。 忽然,一只飞镖“叮”地一声,狠狠地钉进了半开的轩窗之上,力道之猛让轩窗在来回震荡了几圈,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亦澈妖魅的眼眸缓缓眯起,轻轻一跃便来到了窗前,目光在茫茫月色中扫了一圈,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精致魅惑到挑不出一丝瑕疵的容颜淡淡地看着死订在窗扉之上的飞镖,飞镖之上还有一封书信,眉目凛然之间带着冷寒的气息,伸手将飞镖拔起,取下书信。 摊开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妖魅的凤眸瞬间一缩,就连瞳仁都在一瞬间变大,震惊,诧异,不可置信,各种情绪在眸中来回翻涌,就连握着书信的手,都微微颤抖了两下。 许久,才将眸中浓烈的情绪压制下来,精致绝伦的妖治容颜微微泛冷,“青一青二,青五青六。” 下一刻,四道青色的身影便从暗处现身出来,衣袖领口之处用墨色的丝线绣着几朵曼珠沙华,阴冷,诡异,却偏偏连花瓣脉络都清晰生动,在皎洁的月华之下,似乎有属于花魂的生命,在缓缓流动。 “居主。”四人同时跪下,步履动作出奇地一致。 “青一青二给我查刚才有谁来过拂雪苑。”亦澈眼眸带着凉寒之意,说出口的话语如同淬了寒冰碎雪一般,直接冷冻到人的骨子里。 “是。”异口同声,声线同样的冷漠。 “青五青六去渝初行宫给我将碧倾云带过来。”冷寒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温度,就连那双邪魅的眼眸,都染了妖异之色。 “是。”说完之后,几道魅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拂雪苑。 碧倾云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正打算休息的时候房间里面忽然多了两道身影,俊朗的容颜瞬间一冽,“你们是谁?居然敢擅闯述月行宫?” 两人根本没有说话,齐齐相视一眼,直接走向碧倾云。 碧倾云武艺不弱,可惜对上的是青冥居最厉害的隐卫,青五青六联手,碧倾云很快便败下阵来,吐出一口鲜血,目光冷酷地盯着两人,“你们到底是谁?”出入行宫居然如入无人之境,他自认为武功不弱,可是在他们手中居然连十招都走不了便败下来。 青六身形如鬼魅一般上前,在瞬间点了碧倾云的穴道之后又退回原地,淡漠地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青五,“你负责扛回去。” 青五没有说话,将碧倾云如抗麻袋一般抗在自己肩上,然后便又借着月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碧倾云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冷,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人?”青六虽然点了碧倾云的穴道,但也只是让对方无法动弹而已,并没有点他的哑穴,此时碧倾云满脸阴狠地看着他们,寒声道。 青六冷漠地弯起唇角,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只是心中对刚才亦澈的表情仍旧有几分犯怵。他们好些年没有见过居主如此盛怒的表情了。 随即低头看了一眼趴在青五肩头的人,心中轻嗤一声,也不知道碧倾云到底是如何得罪了居主,要知道这些年得罪过居主的人,除了一个言络还活着,基本上坟头已是绿草如茵,树木几丈。 见青五和青六两人无一人出声回答他的问题,碧倾云干脆没有再说话,而是任凭两人扛着自己,反正他也打不过别人。 一身红衣的亦澈坐在椅子之上,目光右手紧紧地握着苏白的书信,即便书信被揉成一团依旧没有松手,墨发未束,随意地垂在身后,如潋滟的夜华一般,墨色纯然,精致的眉眼之间,除了冷漠寒凉的气息之外,似乎还带了几分隐隐的戾气。 很快,青五青六便扛着碧倾云走了进来。 放下碧倾云,青五青六并没有为他解开穴道的意思,直接站在一旁,听从亦澈的调遣。 亦澈缓缓抬眸,妖魅邪肆的目光带了几分寒气直袭碧倾云。 碧倾云打量着面前容色妖魅的红衣男子,很明显,这人才是刚才两位青衣人的主子,冷冷地开口,“青冥居居主?”他碧倾云能有今天的成就便已经证明了他不笨,不但不笨,还很聪明,心中几个来回便已经确定了亦澈的身份。 一身红衣,容色冠绝天下,还有极其离开的隐卫,面前这人除了青冥居亦澈再不会有第二人。 亦澈不急不缓地勾起殷红的唇,狭长的凤眸是一如既往地鬼魅,目光幽幽地看着碧倾云,却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房间里面一室沉默,气氛都带着逼仄。 相较于亦澈,碧倾云到底年少些,年少便自然而然地有了些年轻气盛,耐不住这种诡异的沉默,终于缓缓开口,“居主,不知深夜请倾云前来所谓何事?”碧倾云说话的时候,语气特地加重了那个请字。 亦澈似有若无地笑了笑,神色讥诮地看着对方,“碧公子觉得请这个字合适么?本居主是直接让人将你掳来的!” 碧倾云的脸色难看了几分,眸子如利剑一般盯着亦澈,没有说哈。 青五青六则是已经习惯了,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反正居主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今日本居主抓你前来只是问你一个问题,当年紫翎墨的身体到底在谁的手上?”妖治邪魅的眸子缓缓眯起,带了几分凛然气息。 碧倾云微微一怔,然后勾唇诡异地笑了笑,“竟然不知青冥居居主对十年前的事情也是这般上心。” 亦澈倒是不着急,依旧坐在椅子上眸色清寒无垠地看着对方,唇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怎么?莫非居主这么些年都未能忘了末染摄政王?”说完之后望着亦澈笑了笑,“话说当年摄政王男宠三千,莫非居主也是其中一个?” 亦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笑容极美,很是灿烂,“嘴皮上功夫挺溜,就是不知道你的能力有没有嘴上功夫这么好?” 一旁的青五青六齐齐地颤了颤,没有说话。居主从来都是笑地越灿烂,就越能发狠的那种。 碧倾云冷哼一声,“倾云自认为没有招惹青冥居,不知居主为何故意针对?”对于青冥居,他自然是听过的,尤其是青冥居居主,传言一身红衣,恣意妄为,手段狠辣,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而落在他手中的人只求死,不求生。 他现在受制于人,必须拖到他的人过来救他。如果不是上次和言络交手伤的太重,他也不至于这么简单地就被那两个青衣人控制住。 “你确实是没有招惹青冥居,但是有时候知道了太多也并非什么好事。”亦澈诡异一笑,如幽冥彼岸的曼珠沙华,明明带着前所未有的绝艳,可是却也令人发颤。 “阿墨的身体当年到底是被谁给带走了?”亦澈眸中多了一抹不耐烦之色,冷声问。追查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没有任何结果,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碧倾云知道这个消息,既然如此,他为何不顺着对方的意将碧倾云抓来一问! “你知道么?不久之前,言络也曾经问过我这个问题。”碧倾云缓缓开口。 “所以也是你告诉言络暗中有青冥居的人在查询这件事情?”亦澈的声音微微冷了几分,语气却很是肯定。 碧倾云点点头,“是我。”对一切供认不讳。 亦澈轻蔑地笑了笑,“可是本居主并不认为你有这个能力知晓这件事情?”连他和言络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半点下落的事情,他不认为区区一个碧倾云便能知道,只能说,碧倾云身后有人。 碧倾云眼眸微冷了一下,不过终究是沉得住气的,倒也没有什么情绪,依旧神色淡淡地看着对方,眼眸深处带了几分似笑非笑。 “听说,你和渝初的皇女景行月关系不错?”亦澈如玉雕一般精致无暇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红玉扳指,声音魅然地开口。 碧倾云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不说话?你要知道,只要我想,能逃过青冥居的人天下寥寥无几!”他曾经查过碧倾云,这个人冷心冷清,唯一算得上弱处的便只有一个景行月,既然为此,为何不用景行月为要挟?! “景亦澈,行月是你的侄女。”碧倾云看着对方大声吼道。 亦澈不以为意,勾唇浅笑,“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就也应该知道自我离开渝初皇室之后,他们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亦澈眼中没有任何玩笑之色,碧倾云心中一时倒有些捉摸不定了。 “青五青六,去将景行月带过来。”亦澈再次冷声命令道。 “是。”说完之后就欲离去,身后却传来碧倾云的声音,“别去。” “怎么?愿意说了?”亦澈冷笑。 碧倾云眸子落在亦澈的身上,“帮我解开穴道。”见亦澈没有说话便又加了一句,“我不会逃的。” 亦澈一挥手,神色蔑然,“你能逃出去么?” 看了青六一眼,青六瞬间会意,出手解开了碧倾云的穴道。 碧倾云缓缓从衣袖中掏出一枚刻着梵文的木牌,“反正你也知道我身后有人,但是他到底是谁我并不知道,一般都是对方来找我,这是他交给我的东西。”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当年摄政王的身体也就是他的人带走的。” “你没见过对方的容貌就敢同他合作?”亦澈定定地看着他,语气幽幽凉凉,带着一股子逼仄的意味。 碧倾云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脑袋,甚是自弃地开口,“他能帮助我得到我所需要的,至于他长什么样子我为何要在意?” “帮助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你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怀疑过,看来碧家的倾云公子也不过尔尔!”亦澈把玩着手中的木牌,神情嘲弄而又讽刺。 碧倾云神色微凛,“亦澈,你别太过分!” “对方有没有说过你怎么联系他?”亦澈继续问。 碧倾云摇了摇头。 “没有么?”亦澈语气阴凉,如同从地底传来一般。 “一般都是他有事会直接派人来找我。”碧倾云呛声道,顿了一下,才又缓缓开口,“不过,我倒是听他的手下唤过锦公子。” “锦公子?”亦澈眯着眼睛重复了一声,妖魅的眼眸划过一抹意味深长。 碧倾云点了点头,继续开口,“就在那枚木牌的坐下面,有一个锦字。” 亦澈细细地看了一眼,木牌底端的横纹之上果然刻着一个锦字。只是,与阿墨相识,名字中又嵌有锦字的人…… 脑海中一道亮光一闪而过,亦澈本就魅惑无双的精致容颜此刻似乎更加妖异了,里面的凛然如同冰雪泛滥,绵延千里不绝。 “居然是他!”握着木牌的手紧了紧,唇角的弧度更加妖娆,眼底似有绝艳的曼珠沙华次第而开,漫天彻骨的冰冷,语气凉薄地吐出两个字,“锦雪!” ------题外话------ 唔,有没有小可爱记得锦雪是谁?/挑眉挑眉,阿九前文提过的,不过只有一次 晚安,好眠么么哒! 第235章 故人锦雪 碧倾云看了一眼亦澈,似乎并不意外他可以猜出来,毕竟之前从那人口中便知道他以亦澈是旧识。 亦澈紧握着手中的木牌,唇角的弧度妖魅而又冷肆,如剪雪裁冰一般,艳丽中隐藏着孤绝的冷澈与阴狠,泣血的红衣无风自动,浑身都散发着寒意。 细长的眸子流动着几分妖异的流光,微微眯起看了一眼碧倾云,身形微动,两声“咔擦”在房间里面响起,下一瞬,亦澈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凉却的茶慢条斯理地品着。 碧倾云站在原地,目光阴狠而又震惊地看着正在喝茶的人,两条胳膊软趴趴地垂下,刚才那一瞬间,连他自己都没有看清楚亦澈是如何移动的,身形堪比鬼魅,如果不是手臂传来的疼痛感,他根本不相信就那么一下的功夫自己的双臂已经被亦澈齐肩折断。 他是真的……连躲避的反应都来不及做出! 难道青冥居居主亦澈武功已经到了这么恐怖的地步?! 青五青六则是站在原地,冷漠的眼中除了崇拜尊敬之外还有一些震惊,许久没有见过居主出手,竟然如此震撼,这样的速度,他们怕是一辈子都赶不上! 亦澈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手边的案几之上,目光不急不缓地看向碧倾云。 手臂传来的疼痛钝钝入骨,碧倾云紧咬着牙齿不发出半点声音,白皙光滑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就连后背的衣衫都被汗珠打湿。 “碧倾云,我亦澈从来不是好利用的!”艳丽到如涂了一层鲜血的唇微微勾起,掷出一句淡然的话语。 碧倾云瞬间一颤,忍痛定定地看着亦澈,没有说话。 “怎么?被锦雪养了这么多年,终于不甘心打算还击了?”亦澈望着对方冷冷一笑,“只是你不该将注意打到本居主的身上。”尤其是还牵扯到了阿墨。 碧倾云冷酷俊朗的容颜冷了几分,狠狠地盯着亦澈。 看着碧倾云的脸色,亦澈冷哼一声。碧倾云故意在他的面前暴露锦雪的身份,不过是因为自己不愿再受锦雪的钳制,知晓他亦澈若是知道阿墨在锦雪的手中定然会与锦雪对上,便想利用他来对付锦雪。 只是……他亦澈是如此好利用的人么?! 妖红的唇缓缓勾起,笑地邪肆妖治而又惊心! 碧倾云只是垂眸看着亦澈,如刀刻的表情有几分苍白,紧咬着下唇,依旧没有说话。他是在利用亦澈,也很早就做出了付出代价的打算,折断双臂对他来说还是算清的。 “青五,本居主怕碧公子以后不长记性,你在这里守着他一夜,明天再送他回去。”吩咐完之后,亦澈便至极离开了房间。 青五青六皆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碧倾云,居主这是要对方硬生生地这样挨一夜啊!最重要的是,居主亲自折断双臂,与寻常的自然不一样,毕竟青冥居七大酷刑之一,便有这个。 青五留在原地看着哪怕痛到浑身都在颤抖却依旧不出声的人,很是“好意”地安慰道:“碧公子,你还是别忍了,痛就喊出来吧,因为后半夜会越来越痛的。”只是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情绪。 碧倾云一个冷厉的眼刀过去,却终究还是因为受不住疼痛跌坐在了地上,浑身痉挛抽搐。 “居主,为什么只是折断碧倾云的手臂?”月华洒落的院中,站在两道身影,青六看着面前的亦澈,神色不解地问。他私以为,以居主的性子,碧倾云绝对要去半条命。 亦澈眸光凉淡地看着挂在天际的明月,唇角勾起一抹幽冷的弧度,却是懒懒散散地开口,“我懒得见景行月。” 青六瞬间顿悟,景行月喜欢碧倾云,若是知道居主伤碧倾云太过,绝对会跑到拂雪苑来闹腾一番。 “你先下去吧!”说完之后便去了另一个房间。 青六看了一眼那道妖红色的颀长背影,冰冷的眸中终究是划过一抹无奈,脑海瞬间浮现了那个慵懒中带着几分痞气的容颜,眸色黯然了几分。 转身回到了刚才的房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子,冷嗤一声,“用什么来利用公子不行,偏生要用翎墨殿下,这不是找死么?” 然后看了一眼青五,眼神和语气骤然之间怅然了几分,甚至带着怀念之色,“翎墨殿下走了快十年呢!” 青五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地站在原地。 “其实,当年跟在翎墨殿下身边还是挺好的。”青六缓缓开口。当初居主给了翎墨殿下一支银叶之墨,他和青五便是其中的统领,在殿下身边待了四年。 青五神色冷冷地看了一眼神色有几分恍惚的青六,冷冷地开口,“你当心这句话被居主知道了!” 青六瞪了青五一眼,“我只是感慨而已。”而且,就算是以前有过仰慕,但是他自然是清楚明白自己的身份,自然不敢肖想。 “其实,当年居主就不该阻止白公子杀紫月然。”一旁的青五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 青六也轻叹了一口气,眸眼有些深沉,“是啊,如果不是紫月然,翎墨殿下也就不会死了。”当年他们并不清楚白公子为何要杀紫月然,不久前才知道,原来是为了翎墨殿下。 “你说白公子是不是喜欢翎墨殿下?”青六忽然后知后觉地问。 青五没有说话,只是眸子静静地看着窗外。 “不过当年居然是锦雪将翎墨殿下给带走了,还真是有些意外。”想起这件事情,青六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他还挺欣赏锦雪。 青五斜睨了对方一眼,神色冷然,嘲弄地开口,“当年你不是还和锦雪关系不错么?” 青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已经痛晕过去的碧倾云。当年摄政王府是真的有很多男宠,居主让他们在殿下身边大概也有让他们防着那些男子的意思,但是锦雪,在那些人中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锦雪和翎墨殿下之间关系不错,君子之交薄淡如水,两人会经常在一起下棋,聊天,更甚至于殿下当年确实在锦雪房中留宿过。 当然,第二天早上居主的醋坛子就打翻了! “只是我难想象锦雪居然会在那个时候将翎墨殿下带走。”青六眼眸有些复杂,语气微沉。 在他心中,锦雪永远都是那个月白风清的温润公子,一身蓝衣,清贵无暇,纵然容颜被毁也丝毫无损他的气质,他无法相信锦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青五难得冷哼一声,“你别忘了锦雪是哪里的人,他若是想带走翎墨殿下,还真是无人可以阻止。”便是白公子和自家居主都在场,都不一定有办法留下翎墨殿下。 青六微微一顿,没有说话。锦雪是苗疆人,苗疆擅蛊,奇诡异常,很多事情不是常理可以推算的,很多荒谬令人无法置信的事情在苗疆都是可能的。 “青五,你说翎墨殿下会不会没有死?”青六神色忽然兴奋了不少,看着青五,问。 青五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青六,没有说话。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青六走到青五的面前,神色认真,“你看,锦雪是苗疆人,他对翎墨殿下那么好,又带走了翎墨殿下的身体,也许他是有办法让翎墨殿下活过来呢!” 虽然这件事情难以置信,可是苗疆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 青五没有说话,冷漠的神色依旧。不可否认,青六说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当年居主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最后查到苗疆的时候,发现锦雪的身世极其简单,不像是有能力带走翎墨殿下,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想来,锦雪还真的是不一般,当年也许就是在藏拙! 另一个房间里面,亦澈并没有点灯,只是身姿料峭孤绝地坐在椅子上,浅薄的月光从半开的轩窗透进,散落在那道妖红色的身影之上。 缓缓摩挲着手中的木牌,幽暗月华之下的绝色容颜有几分难以捉摸,也看不真切。 “锦雪,你还真是让人意外!”一句凛然的话语,带着冰雪般的冷锐讥诮。 唇角微微勾起,“竟然连本居主都被你摆了一遭!” 很快,青一青二便出现在了房间里面。 “居主。”两人跪下齐声道。 亦澈将眸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凉凉淡淡地开口,“可查出是谁了?” 左边的青衣隐卫摇了摇头,“属下办事不利,请居主责罚。” 亦澈倒也没有多少意外之色,眯了眯眼睛,或许,他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妖红的唇微微一启,淡道:“无妨,派出青冥居的人,本居主要知道锦雪的确切下落,给你们一天的时间。” “是。”两人齐声应道。 “你们下去吧!”淡淡地吩咐。 青一青二瞬间离开。 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木牌,唇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苗疆么?既然如此盛情邀请,不走一趟似乎对不起你!” 今日送来书信的人,他基本上已经肯定是锦雪的人,甚至都不排除那人就是锦雪,当年还真是小看了对方! 夜半,明月西斜。 一身藏蓝色衣衫的简白神色复杂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坐在椅子上的亦澈,面容之间更加深沉了,“亦澈,听说有了翎墨的下落?” 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掌灯的地方,用火折子将灯点亮,幽暗的房间瞬间笼罩了一层清亮的灯晕,同时也镀上了几分暖意。 亦澈挑眉看着对方,“你怎么来了?”有些意外地开口。 简白翻了一个白眼,“人家可是连良辰美景,春宵千金都顾不得,直接来了拂雪苑。” 看着简白眼眸之中的郁色,亦澈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轻轻然然地开口,“谢谢!” 听到亦澈的道谢,简白有些微微不自在,直接在他的身侧坐下,“对了,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是听那些隐卫简单地说了一遍,对这件事情了解地并不详细。 将手中早已揉成一团的书信递给简白,“喏,就是这个。” 看着面前被蹂躏地不成样子的书信,简白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神色无奈地看了一眼亦澈,还是接过小心地摊开看了一遍。 神色越来越纠结,看到最后,眉头已经紧皱在一起,抬眸看向亦澈,“这是谁送来的?” “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是锦雪。”亦澈语气薄淡,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妖魅的眸子极快地闪过一道冷芒。 听到锦雪这个名字,简白微微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好像在那里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眸子忽然一顿,眼眸复杂地看着亦澈,“不会就是翎墨那个侍过寝的男宠吧?”对于锦雪他并不认识,只是有一次翎墨和亦澈两人闹别扭,他听到了这个名字,然后问了一下才知道翎墨当时在对方房中留宿一晚。 亦澈眸中神色一冷,如利剑一般射向简白。 简白瞬间打了个冷颤,“口误口误,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再次将手中的书信看了一遍,简白眼中有着不解,“可是锦雪为什么要将这个给你?完全没意思啊,再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亦澈眸子微微一冷,“看来我们以前都太小看了锦雪,他根本就不简单。” “什么意思?”简白皱眉问。对于锦雪,他确实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碧倾云身后的人是他,而且……”狭长妖魅的凤眸带了几分残佞邪肆之色,话语冰凉刺骨,“阿墨在他手中。” 简白彻底愣住,“你确定么?”在他的印象中,锦雪就是一个颇得翎墨心意的男宠而已,竟然有那个能力在未檀眼皮子下将人劫走么?! 亦澈没有说话,眼中的冷凉之色丝毫不减。 “那既然是锦雪做的,那他这些年可是将你们耍地团团转!”简白忽然有些感慨地说道。居然能将亦澈等人耍了这么多年,不得不说,还是挺能耐的一个人! 说完之后便察觉身上多了一道冷飕飕寒丝丝的目光,瞬间瑟了瑟肩,瞬间转移话题,“可是,他为什么将这封书信给你?”对此,简白依然不解。 亦澈面色冷然了几分,“他引我前去苗疆。” “那你会去么?”问完之后,简白便知道自己是白问了,亦澈肯定会去。像锦雪那样的人,如果没有把握亦澈会去,这封书信今夜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至于亦澈,事及翎墨,没有什么是他不能舍弃的。 “也许,……我还能再见到阿墨!”妖魅的眸子微微一黯,被墨发半遮掩的精致容颜也在瞬间添了几抹晦暗不明,低声笑了笑,声音有几分痴缠,“不知道和记忆中的她是否一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简白微微一顿,忽然觉得从窗户外面吹进来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而且还是那种说不出的阴凉。 紫翎墨已经死了快十年了,就算见到,不也应该是森森白骨么? 亦澈神色在瞬间恢复如常,眸色淡淡地看了一眼简白,“锦雪是苗疆人,他既然带走了阿墨,也许有办法保住她的身体。” 简白没有说话,心中却升腾起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就算是身体如旧又如何,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枉他们聪明一世,到了现在,竟然连这种事情都看不透么?! “亦澈,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吧!”简白忽然开口。苗疆那个地方他们都不是很熟悉,况且,他可不相信锦雪此举只是出此好意让亦澈见一见翎墨,其中指不定有什么阴谋算计在其中,亦澈遇见翎墨的事情平日的冷静睿智瞬间消失不见,他还是跟着以防亦澈被对方算计。 况且,现在看来,锦雪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东西,不然这件事情怎么会瞒着亦澈十年!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我明日去一趟白府。”亦澈声音清然淡漠地开口。 简白眸子瞬间一挑,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笑着点了点头,“也好,这件事情和未檀商量一下,也许他有不一样的见解。” 亦澈没有说话,只是以手衬额,目光薄淡如水地看着幽幽燃着的烛火。 翌日,清晨, 行云止水。 用完早膳之后,湖蓝便去了风清持的院落,当看见站在树下的蓝衣女子的时候,湖蓝微微一愣,这里为什么会有女子,而且与小姐的背影还有几分相似? “小姐?”湖蓝不确定,试探地轻唤一声。 那道蓝色的身影缓缓转身,看着微愣的湖蓝,似笑非笑。 湖蓝身影一顿,来帝京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姐穿女装。 面前的女子着了一身极其简便的藏蓝色的衣裙,衣裙极其简单,没有任何修饰,只是衣摆领口处用淡黄色的细线绣着精致繁复的梨花。墨发如绸,仅用一根淡蓝色的发带随意地束起,容貌白皙无暇,精致的五官没有一丝瑕疵,唇角微微勾起,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双狭长的眸子更是清透之中带着浅然的深邃,两种极端的情绪在眸中嵌合地恰到好处,周身矜贵清然的气质尽露无疑。 “小姐,你怎么突然想起穿女装了?”湖蓝神色好奇地靠近,问。看着哪怕凑近了也看不出任何瑕疵的容颜,湖蓝心中不禁感叹:小姐还真是生的好看! 风清持神色淡然,漫不经心地开口,“认识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我是女子,也没必要再掩饰。” 湖蓝淡淡一笑,“嘿嘿,小姐,我觉得你女装更加好看。”嗯……是她见过最好看的。 “对了,小姐,你今天要不要去淡影馆?”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湖蓝仰着头问。她记得小姐昨天说过要去淡影馆取一些药材的。 风清持微微颔首。 “那我们一起去吧!”湖蓝笑着开口。之前在行云止水太闲了,她便央着小姐给她找些事情做,然后就在医馆中帮忙。 虽然是清晨,但是焱凤主街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而又繁华。 风清持和湖蓝两人在街上漫步而行。 看着依旧在各个摊贩之间来往穿梭的湖蓝,风清持心中有些无奈。湖蓝还是这样的性子,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答应忽然出来逛街,而且还让马车先回了淡影馆。 “小姐,你饿不饿?我们要不要吃东西?”湖蓝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走过来问。 风清持摇了摇头。她是用过早膳才过来的,现在不饿。 湖蓝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朝着淡影馆的方向而去。 淡影馆并没有处于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反而有几分偏僻,所以这个时候行人来往并不是很多。 “小姐,美人啊!”湖蓝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无法抑制的兴奋。 风清持不以为意地抬眸看去,当看见正迎面而来的红衣男子,精致无暇的容颜微微一僵,身体也在瞬间顿住。 ------题外话------ 之前欠了一万字,现在先补上六千,其余的明天补上! 下午好,么么哒! 第236章 相见不识 狭长凤目之中的淡然之色在瞬间龟裂,破碎,露出了复杂而又深沉的情绪。 居然……是亦澈! 重生以来,她不过见过亦澈两次,第一次是在月上居看见他和水惜音在一起,第二次是那个时候在城西竹林,两次,都没有如今日这般迎面看着对方缓步走来。 依旧是一身妖红色的衣衫,颠倒众生的绝色容颜,眉目如画,精致妖娆,唇如泣血,凤眸优魅,墨发如瀑,并未束起,只是垂在身后用一根红色的发带随意一拢,显得甚是漫不经心。 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道颇为深沉的视线,亦澈缓缓抬眸,目光正好与风清持的眸色相对,两人皆是片刻的无言。 亦澈脚步也是微微一顿,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风清持,精致而又邪魅的眉心微微拢起,凌冽妖魅的眸子浮现了一抹奇异的神色,就连心头,都泛起了说不出的复杂。 对上那一双深邃的凤眸,他竟然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幽幽地触动灵魂深处。 随即勾勾唇,自嘲地笑了笑,唇角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幽冷弧度。 看着那张熟悉的容颜,熟悉的眼眸,却是令人胆寒的陌生,风清持身体忽然有些发凉,依旧是静静地立在原地,没有上前,没有说话。 亦澈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心头泛起的这种异样感觉,遂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脚步的步子微动,直接从风清持的身边擦过。 风清持下意识地伸出手,欲抓住那道妖红色的衣袂,在伸到一半的时候却又突然顿住,再没有了下一个动作。 空中传来的熟悉梨花香让亦澈身体微微顿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如果亦澈此时回首,会发现,那道蓝色的身影所做出的欲挽留的动作,以及眼中复杂而又深沉的眸色。 看着擦肩而过大步离去的颀长身影,风清持欲抓住对方衣袂的手也彻底僵在空中,精致无暇的容颜之上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遗憾和无奈。 勾唇淡淡地笑了笑,也在瞬间将脸上表情压下,很快便恢复了以往的淡然,轻喃了一声,“相见不识,这样也好!” 美人走远之后湖蓝才回过神来,“小姐,你刚才再说什么?” 风清持再次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即使已经放下亦澈,但是当年深爱并不作假,此时如此近距离地见到他,心中还是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小姐,刚才那个红衣美人真的生的好好看啊,我从来没有那么好看的人。”湖蓝一脸花痴,双眼冒星星地开口。帝京果然很多美人啊,但是刚才那个,绝对是最好看的,比言公子都还要好看些! 将目光从亦澈离去的方向收回来,风清持难得“嗯”了一声,“他是天底下长得最好看的人!”随后又淡淡地添了一句。 十年前,因为亦澈在,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不是女子,反而落在了他的身上,可见对方的容貌惊绝到了何种地步。 “咦?小姐,你怎么知道?”湖蓝神色好奇地看着风清持,问。 风清持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却并没有作答,而是直接朝着不远处的淡影馆而去。 湖蓝虽然好奇,不过也没有再问,而是跟上了风清持的步子,缓缓而去。 白府。 白未檀正在书房里面看书,白琦溪着了一身淡黄色的精致衣裙,此时正俯在书案之上写字。 “父……亲,你看。”咬着毛笔头写了好一会儿,才笨拙地从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爬下来,步履缓慢地走到白未檀的身边,献宝似的将手中布满墨迹的宣纸放在白未檀的面前。 “弟弟……的名字。”勾唇笑地灿烂地说道。 白未檀将目光从手上的书卷之上移开,落在了那张宣纸上,看着像鬼画符一样歪歪扭扭的字,极难辨认出是白玉恒三个字,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不过白玉一般无暇的面容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嗯,琦溪真厉害!” 听到父亲的夸奖,白琦溪勾唇笑了笑,纯真无邪的笑容在粉雕玉琢的容颜之上绽放开来,缓缓开口,“父亲,琦溪……琦溪喜欢……弟弟。” 白未檀琉璃如烟一般的眸子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伸手摸了摸白琦溪的小发髻。可是都是小孩子吧,琦溪特别喜欢亲近玉恒,就连睡觉的时候,现在都要和玉恒在一起,而且也特别照顾玉恒,不管吃什么都不会忘记对方。 看来以前琦溪是真的太孤单了! “父亲,……琦溪长大……之后,要……要嫁给弟弟!”努力地从白未檀的面前爬到他的腿上,双手搂住对方的脖子,白白嫩嫩的小脸倒是写了几分认真。 听着白琦溪的话,白未檀顿时有些忍俊不禁,将她抱着坐在腿上,“琦溪从那里知道的嫁娶这些事情?” 白琦溪撇撇嘴,“九姐姐……说的,她说……嫁给对方……就可以……永远在……一起!”磕磕巴巴的一句话,白琦溪几乎是掰着手指才说出来。她喜欢弟弟,希望以后可以和弟弟在一起。 白未檀有些无奈,却还是看着白琦溪正色道:“琦溪,你是姐姐,玉恒是弟弟,不用嫁给他你们也能在一起,因为你们是姐弟。”至于其他的事情,白未檀并没有多说,反正现在说了琦溪也不明白。 白琦溪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叩叩叩!”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白未檀将白琦溪放下来,淡淡地开口。 墨色的雕花木门下一刻被推开,陵泓着了一身黑色的衣衫,神色淡漠地走了进来,“公子,青冥居居主亦澈来了。” 白未檀眉梢轻轻挑起,如琉璃一般悠远渺然的眸子多了一些意外之色,“让他过来吧!”不是直接翻窗而入,反而是让人通禀,这样的亦澈倒是第一次啊! “是。”陵泓回答了一声便又在瞬间离去。 “小九。”白未檀对着门外轻唤了一声。 一位着了青绿色衣裙的年轻女子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唤了一声,“公子。” “带琦溪下去。”白未檀淡声吩咐。 “是。”说着就上前牵着白琦溪的手,俯身缓缓开口,“琦溪,我们回去吧!” “父亲……再见。”白琦溪很有礼貌地道了一声,然后跟着小九离去。 “小九。”在小九和白琦溪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白未檀清淡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九身体微微一顿,转身,“公子,有何吩咐?” “下次如果再教琦溪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将你的那些春宫图都烧了!”白未檀清雅的眉目依旧,从一旁的书案之上取过书卷,头也不抬地说出一句话。 小九白皙的脸色顿时爆红,不过没多久便恢复如常,目光幽怨异常地看着白未檀,“公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就这么一个小爱好,你没有权利剥夺!” 白未檀目光微凉地看了她一眼。 小九顿时噤声,不过眼中还是有几分不满,小声地嘀咕道:“你又不准我将琦溪带走,在白府中我和那些下人根本就聊不来,至于你那位夫人,看见我就是一副阴阳怪气的神色,似乎我下一刻就要爬上你的床一样,除了和小琦溪说说话,我就真的没有说话的人了!”最后一句话,说来还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见白未檀没有说话,小九继续幽怨地开口,“你明知道我是个闲不住嘴的人,没有人陪我说话我就喜欢自言自语,万一吓到琦溪就不好了!” 白未檀看着小九的神色再次凉了几分,“你想怎样?” 小九一改之前的神色,眼眸都亮了几分,“听说你最近交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朋友,叫风清持是不是?能不能让我见见她?” “月时九。”白未檀看着她,连名带姓地喊出来她的名字。 月时九微微瑟肩,不满地小声开口,“我不就是想看看风清持么?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白未檀没有说话,依旧是轻轻淡淡地看着对方。 “哼,师兄真是小气,我都来帮你照顾琦溪了,居然都不让我见见风清持!”依旧是小声地嘀咕。 白未檀有些头疼,问,“你为什么要见她?” “好了好了,不瞒着你了,你也知道,子希好不容易和一个姑娘关系不错,我这个当师傅的自然要来看看。”说起尹子希,月时九颇为精致的容颜带着说不出的得意之色。 白未檀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直言道:“尹子希根本就不承认你这个师傅。” 被戳中痛脚的时小九瞬间跳了起来,一双桃花眼眸没好气地瞪着白未檀。 “师兄,你就让我看看风清持嘛!”月时九采用了怀柔政策,缓缓道:“你看我大半辈子过去了,身边无儿无女,就子希这么一个小辈,对于他的终身大事自然要关心一下。” 末了,又淡淡地添了一句,“以后我老了还指望他给我送终呢!” “月时九,你今年才二十一。”白未檀声音凉凉地开口,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至于送终之事,你就别指望尹子希了!” 月时九顿时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脸幽怨,两眼哀怨地看着面前雪衣出尘的那道身影,哼唧唧地开口,“不说就不说,我自己去问。”她就不信,自己在帝京还找不出一个风清持。 言罢,便牵着琦溪走了出去。 看着月时九离去的背影,白未檀有些无奈。小九是时家九小姐,但其实按年纪来算,小九在时家应该是行三,而不是行九,至于为什么会排到九小姐,小九没说,他也没有特意去探究,只是依稀知道小九与时家关系并不好,从小就被养在外面,就连月这个姓氏,都是随了师傅。 月时九领着白琦溪走在长廊之上的时候,迎面走来一道妖红色的身影,月时九眼眸瞬间一亮,直接挡在了亦澈的面前。美人啊! 亦澈微微蹙眉,没有说话,只是眸色淡薄地看着对方。 “这位公子,我能不能为你作一幅画?”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殷切地问。这么好看的男子,好想将对方画在纸上。 看着月时九的表情,站在亦澈身后的陵泓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掩唇轻咳了两声,“月小姐,公子还在等着亦澈居主。”心中轻叹一声,月小姐的恶趣味估计又犯了! 月时九也没有再纠缠,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划过一道惋惜之色。好可惜,居然不能画! “怎么了?”亦澈看着陵泓的表情,清冽地开口询问。 陵泓的表情有些别扭,终究还是如实回答,“月小姐擅长画……春宫图,市面上她画的一张春宫图价值千金!”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而且月小姐对人的长相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要见过一面就能清晰明了地画在纸上。”而且还是全。裸的样子画出来。 亦澈的眸色微微一沉,神色冷冽了几分。 看着亦澈的表情,陵泓再次补充了一句,“不过月小姐从来都是得到对方首肯之后才会画的。”当然,月小姐问的时候从来不会说是用来画春宫图。 亦澈默了半晌,似是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忽然抬眸望着陵泓,邪肆的眉眼微微一挑,神色玩味似笑非笑地问,“那你家公子呢?有没有被画过?” 陵泓摇摇头,“没有。” 亦澈道了声“没意思”便径直去了房间。 “你来了!”听见推门声,白未檀抬眸淡看了一眼,缓缓开口。 亦澈勾了勾唇,但是那双妖魅的眼眸之中却没有半分笑意,直接在白未檀对面的上好檀木椅坐下,“明日就是风云宴了,看来你这位右相还挺悠闲!”淡淡的一句话,似嘲似讽。 将一旁正煮地沸腾的紫砂茶壶拿起,取出倒扣在白玉茶盘之上的茶杯,沏了两杯茶,然后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亦澈,玉颜清雅,语气淡漠,“你极少会来白府,现在特意来这里总不会只是说这么一句话吧!” 看着面前依旧是面容沉静如水的白未檀,亦澈接过他手中的茶杯,一声冷哼,唇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我只是来告诉你,有了……阿墨的下落。” 白未檀雪色的身影瞬间一顿,就连杯中滚烫的茶水洒落在手上都尤不自知,琉璃若烟的眸子带了几分渺然和冷锐,眸子一抬,定定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亦澈,“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连说出口的话语,都失了以往的镇静。 看着面色终于变了的白未檀,亦澈凛凛眉,似笑非笑,“果然只有阿墨才能让你失态。” “亦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白未檀的语气已经冷了几分,那双如琉璃一般的眸子染了一些冰雪,带了几分逼仄。 亦澈不以为意地对视,缓缓开口,“你还记得锦雪么?” 白未檀沉默了半晌,“难道是锦雪?” “这些年我们倒都小看了锦雪!”亦澈声线优魅而又冷肆。本来以为是小绵羊,谁知道竟然是狼崽子,早知道当初他就应该直接杀了对方。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眸色微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知不知道锦雪的目的?”白皙的手已经被烫红一大片,白未檀依旧若无其事地将茶杯放下,看着亦澈问。 “不知,只知道锦雪有让我前去苗疆的意图。”亦澈眉色不改地回答。 白未檀沉吟了片刻,琉璃如烟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亦澈,“你有没有想过,锦雪十年没有动静,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告诉你这件事情?” “没有,我只知道阿墨现在在他的手上。”亦澈眸色冷冷地对视,直接开口回答。 白未檀也在椅子上坐下,没有开口说话。 房间里面一片沉默。 “那你想怎么做?”终于,白未檀淡淡地问。 “风云宴结束之后我去一趟苗疆。”对此,亦澈也没有任何的隐瞒。 白未檀轻叹了一口气,“到时候我同你一起去吧!” “不需要。”亦澈冷冷地拒绝。他只是看在同爱一场的份上,这件事情不希望白未檀被瞒在鼓里,所以才会选择告诉他。 白未檀亦是眸色微凉,“子染亦是我的朋友。” 似是想起什么事情,亦澈将那块木牌直接丢到白未檀的手中,“这应该是锦雪的东西,碧倾云是锦雪身边的人,不过……”亦澈一声冷笑,“锦雪身边也养了一只狼崽子,现在想要将对方反咬一口,利用我来对付锦雪。”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切不过是锦雪自己有意为之。 白未檀神色淡然地摩挲着手中的木牌,抬眸淡淡地看着亦澈,“今晨便收到消息,碧倾云被人折断手臂挂在述月行宫的一棵树上,是你的杰作吧?”虽然是问话,可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亦澈冷肆地笑了笑,眼中邪肆没有任何收敛,“那又如何?”居然敢用阿墨的事情来利用他。 白未檀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眸色淡然地看着亦澈,“只是亦澈,碧倾云作为使臣在末染出事,你就没有想过末染也要给出什么交代么?” 亦澈凛然地眯了眯眼,“如果紫月痕处理这样的事情都没有,那个位置他趁早别坐!” “可是毕竟马上就是风云宴了,你又何必整这么一出,碧倾云的身份不低,处理起来总归需要费一些时间。”白未檀继续淡淡地开口。 伸手端起刚才被自己放下的茶盏,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琉璃般的眼眸神色沉沉浮浮,明明灭灭,令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亦澈也没有再说话。 白未檀却顿了一下,双眸虽然极淡,却带了几分认真地看着对方,“亦澈,我能不能再问一次,既然你从来没有忘记过子染,为何她死了不过几日的时间便娶了水惜音?” 这个问题,他不止问过一次,可是亦澈从来没有回答他。 亦澈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盯着白未檀看了半晌,最终冷声开口,语气和表情都带了说不出来的漫不经心和不以为意,“谁告诉你我娶的人就是水惜音了?” 这个消息如一道闷雷,狠狠地劈在了贯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白未檀身上,就连身体,都瞬间愣住,眸中的淡然碎了一地,只余不可置信。 抬眸,那双如琉璃一般的眸子带着说不出来的震惊,神色复杂而又深沉地看着亦澈,极为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亦澈绝魅的容颜带了几分凉薄地浅笑,艳丽的唇微微一启,“字面上的意思。”说完之后勾唇邪魅一笑,施展轻功从窗户跃了出去。 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妖红色身影,白未檀脸色瞬间苍白如雪,淡如冰晶的唇动了动,琉璃般的眼中一片惨然之色。 许久许久,神色才恢复如常,只是脸色依旧有几分苍白。 “陵泓。”一道淡淡的声音溢出唇瓣。 陵泓瞬间便出现在白未檀的面前,“公子。”当看见白未檀有些苍白的容颜,微微蹙起眉头,“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亦澈他……” 白未檀摇了摇头,眸色冷静地开口,“你派人去一趟青冥居,打探亦澈和水惜音之间的关系,另外,查探清持十年前亦澈成婚的实情。” 陵泓微微一愣,想要问一下什么当看见白未檀脸色的时候终究是没有问出口,只是自己心中有几分纳闷,都这么多年了,公子怎么突然要查这件事情?难不成亦澈成婚的事情还有隐情?! 道了声是便也退了下去。 另一处。 风清持离开淡影馆之后,便直接回了行云止水。 “阁主?”看见风清持,苍梧亦是微微一愣。 风清持凉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我不过换了一身衣衫便认不得我了?” 苍梧讪讪一笑,“阁主,我这不是惊讶嘛,阁主还是第一次穿女装呢!”在阁主身边这么久,对方从来都是一身淡蓝色的男装,女子装扮的阁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别说,还真的很是绝色。 和正在前厅中等着阁主的玉家大小姐不相上下! “对了,阁主,玉家大小姐来了,正在前厅等你。”想起这件事情,苍梧道。 风清持有些意外,带了几分好奇地向前厅而去。明天就是风云宴了,玉轻尘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是,居然有时间来行云止水找她! 前厅。 玉轻尘依旧是一身雪白的衣裙,容颜精致,白皙无暇,周身都泛着清冷的气息。 看见一身女装的风清持,便是玉轻尘都微微愣了一眼。清冷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之色,容颜之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浅笑,“倒是第一次见小风穿女装,很好看。” 风清持回了一笑,直接在玉轻尘的对面坐下,很快就有小丫鬟给她上了一杯茶,然后又退了下去。 “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风清持轻轻地吹拂了几下杯中的茶,眸子微抬,问。 玉轻尘稍稍顿了一下,第一次有些沉默地看着风清持,目光有些复杂。 这样的玉轻尘,倒是让风清持有些诧异,眸光带了几分狐疑之色,“怎么了?” 玉轻尘清冷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许久,才缓缓开口,“明天,便是风云宴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依旧是淡淡地看着对方,等着他的下文。 “轻遥她……喜欢紫月痕。”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眼中带了几分狭昵的笑意。其实她自己还是比较看好玉轻遥和阿痕在一起,玉轻遥毕竟是出身玉家,乌衣门第,而且她自己也见过玉轻遥几次,对她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看着风清持含笑的表情,玉轻尘微微一愣,解释道:“那道赐婚圣旨轻遥及笄之后母亲便将它交给了轻遥,轻遥打算明天在风云宴上宣布。” 风清持若有所思,以手衬额思索了片刻,微微皱了皱眉,“不打算和紫月痕商量一下么?”虽然她希望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阿痕毕竟是她侄子,多少还是要看顾一下对方的心情。 毕竟如果是在风云宴之上宣布,这件事情基本上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先帝旨意,除非阿痕背上不孝的名声或者玉家解除婚约,否则这个婚约阿痕就只能履行。 玉轻尘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风清持在意的是紫月痕对此事的态度,“这件事情如果宣布的话,轻遥便只能是玉家二小姐,与紫月痕有婚约的人,至少你不能正大光明地回到玉家。”紫月痕到底是什么态度他并不在乎,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小风对于此事的看法。 如果小风不同意的话,这件事情或许他要回去再和轻遥商量,或者……直接将两人的身世言明。 “能不能光明正大回玉家我不在乎。”甚至于能不能回玉家她都无所谓,“所以这件事情你们并不打算告诉紫月痕?”她更在意的是这件事情。 玉轻尘没有任何隐瞒地点了点头,轻轻冷冷地回答,“我们确实没有要告诉紫月痕的打算。” “成婚的事情毕竟涉及两个人,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提前告知一下紫月痕。”风清持的神色淡了几分,缓缓道。虽然她和玉轻尘是好友,自己还是玉家人,但是相较于阿痕,她自然还是更加偏向阿痕。 “你和紫月痕是什么关系?”玉轻尘也是一个极其敏锐的人,瞬间就注意到了风清持情绪的变化。而且,小风所在意的不是自己回玉家,而是紫月痕。 风清持抬眸看了玉轻尘一眼,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我和月痕算是好友。”抛却十年前的关系,现在她和阿痕,应该算是好朋友吧! 清冷无暇的容颜微微一愣,瞬间也静默了,眸子有几分复杂和无奈。很明显,紫月痕对小风而言,更加亲近。 沉默了半晌之后,玉轻尘才缓缓开口,“其实,真算起来,是你和紫月痕有婚约。”小风的性格他隐约知道一些,虽然看上去淡然无波,但是骨子里可能比他还要更加冷清漠然,能让她主动亲近的人应该不多,紫月痕对她而言,很重要。 风清持顿了一下,狭长的凤眸幽幽地看着玉轻尘。他这句话,算是在告诉自己,如果自己也对阿痕有那方面的意思,他会帮自己而不是玉轻遥?! 似是看明白了风清持眼中的意思,玉轻尘微微颔首。 对轻遥不是完全没有感情,毕竟是十多年朝夕相处的妹妹,但是如果在轻遥和小风之间选择的话,不知是血缘还是性格,他从心中更觉得亲近的人是小风。 风清持默然。她觉得自己在无意中感觉到了哥哥的在意。 不过还是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我对月痕的感情没有掺杂半点男女之情。”毕竟,阿痕可是她的侄子,亲生的。 玉轻尘清冷的眼中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开口,“其实我也觉得,像小风这样的性子应该不适合在皇宫。”停顿了一下之后,便又继续开口,“渝初真的有很多优秀的男子,要不要我……” “看来玉家大小姐这些时日真的是太闲了!”一道慵懒淡漠的声音从外面缓缓传来,随即出现的是一道天青色的颀长身影,容颜如玉,绝美的眸子带了几分微凉的看着玉轻尘。 玉轻尘清冷的眼眸落在了来人身上,“左相,好久不见!”声音清清凉凉的,没有任何情绪,与刚才和风清持说话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好久不见!”言络在风清持身边坐下,看了风清持一眼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玉轻尘的身上,“言络私以为明日便是风云宴,玉大小姐需要撑着整个玉家,应该是没有这么空闲才是,不想传言中清傲孤冷的玉小姐竟然想串一串红娘这个角色!” “这是轻尘同小风之间的事情,与左相并无关系。”玉轻尘眸色清凉,声音亦是清凉地回答。 听到小风这个称呼,言络眉梢微微一挑,带了几分狭昵地看了风清持一眼,本就精致的容颜此刻便在瞬间多了一抹旖旎之色。他下次要不要也来个独一无二的称呼?! 看着言络陷入思考的神色,风清持眸光微凉地看了对方一眼,缓缓开口,“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被人给拐走了!”言络双手环胸眸光浅然而又慵懒地看着玉轻尘,直言不讳。清持告诉过他她和玉家的关系,算起来,玉轻尘还是清持的姐姐,现在玉轻尘摆明了就是想将清持给拐去渝初。 风清持翻了一个白眼,没有说话。 倒是坐在对面的言络,将两人之间的表情都看在眼中,眉梢微挑,“小风,你和左相是什么关系?”玉轻尘并没有任何试探,而是直截了当地问。 风清持大约是没有想到玉轻尘如此直白,看了一眼言络,然后缓缓开口,“我和言络在一起了!” 应该是刚才看着两人之间的交流玉轻尘便已经猜到了,所以听到风清持的话眼中没有丝毫惊讶,而是直接将清冷的眼眸转向言络,“听说左相年少时曾经和紫皇陛下打了一架?” “是。”言络并没有否认。心中却大致明了,玉轻尘是在尽一个做姐姐的责任。 “是为了一个女子?”渝初和末染相隔较远,但是连渝初都能知道的事情,自然能猜到这打架,估计也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而是动了真格的,而且最后两人似乎都半个多月未曾露面! 言络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风清持,有些郁卒地点了点头。看来清持和玉轻尘的关系还听亲近,可是很明显,玉轻尘对自己那些事情并不是很满意,因为他看到对方皱眉了。 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事不关己,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风清持,言络绝美的眸子都染了几分幽怨之色。明明他爱的人一直都是她,可是现在又不能明言! ------题外话------ 嘿嘿,阿九本来是想客串九哥哥来着,哈哈,最后觉得白公子师妹这个角色甚妙,然后就成了九姐姐! 小可爱们晚安,好眠么么哒! 第237章 侍寝暖床 眼眸落在玉轻尘的身上,言络贯来慵懒散漫的眸子认真了几分,甚至还带着几分任由对方审视询问的意味。他能看出来,玉轻尘对清持还是很不错,再者,清持现在的身份虽然是风家人,但是除了一个风镜风家便在没有任何对她好的,虽然她不在意,但是他到底还是希望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有亲人的关心和爱护。 玉轻尘清清冷冷的目光未曾从言络身上移开半分,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对方。 少年丞相,一袭青雪,容冠天下,才比三洲! 这是世人对言络的评价,可以说,放眼整个天下,能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这一辈也不过就他一个人,便是行止同他相比,都尚且有那么一分不及。 真算起来其实他和言络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不过是几年前宫宴之上见过一次,但是却也见识到了对方的智谋和手段,便是狡猾如景权阳话语之间故意为难,言络几个言语的回拨,便让他登时无话可言,更遑论之后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手段!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一身青衫的男子,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而且,最让他介意的事情是,言络这样的人,太清傲了,有些人一旦入了心便是一辈子出不来,他怕言络无法忘记以前那个女子,更担心小风会受委屈。 看着玉轻尘思忖的清冷眼眸,言络并没有开口打破沉默,而是微微偏头看了风清持一眼,微不可见地勾唇笑了笑。其实,有这样一个为她着想的姐姐,也还是不错吧! 风清持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抬眸闲闲地看着两人,心中的感觉甚是奇妙。她有种丑媳妇终于见公婆的感觉,当然,言络才是小媳妇儿! “言络,其实我也没有任何立场为难你,毕竟小风从小就不是在玉家长大,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你能为她做到哪一步?”沉默了一下之后,玉轻尘目光清冷之间还带了几分逼仄的意味,就那样没有任何偏差地看着言络。 “所有。”精致的玉颜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清雅与柔和,绝美的双眸之间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低沉绵长,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不带任何的敷衍之色。 此刻,言络并没有看着玉轻尘,盈满了清柔的眸子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带着和煦的暖意。 这两个字一出,风清持握着茶杯的手都微微一僵,整个人就这样僵在了椅子上,神色里面难掩复杂之色。所有,这简单的两个字,其中所包含的意义太沉太重,给她的震撼也太大,但是她却丝毫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她太了解言络,他是那般孤傲的性子,自然不会夸大其词。 只是,这份情意太重了! 玉轻尘如冰雪一般的眼眸也浮现了几抹诧异的神色,不过却是微微扬起唇角,依旧冷锐地开口,“言络,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眸子带了几分深意地说出这句话。 又是沉吟半晌之后,玉轻尘清冷如雪的眼眸终于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削薄的唇微启,淡淡的一句话一字一句地飘入两人耳中,“小风,我相信你的眼光,但是如果真有一天他敢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说到这里,玉轻尘冷凉地瞟了言络一眼,“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这一句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眸眼深沉了几分。如果真有这种事情,他自己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自己,不过,玉轻尘肯定没有这种机会。 风清持默然,看着这位看上去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哥哥,还是十分护短的性子! 看了一眼两人,玉轻尘想起了刚才风清持同他说过的事情,缓缓起身,“那我就先告辞了!” 风清持知道他肯定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处理,便也没有挽留,点了点头,“路上小心一些!” 待玉轻尘离开之后,风清持才转过身看着言络勾了勾唇,清透的凤目带着几分戏谑和玩味,“言络,你知道刚才面对轻尘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吗?” 言络挑了挑眉头,看着风清持等着她的回答。 “小媳妇儿!”话语中的淡漠褪去了几分,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暖意。 言络的脸色顿时黑了一半,他还以为对方会夸他来着! 但是削薄的唇在下一刻便缓缓勾起,目光幽幽地看着风清持,“既然是小媳妇儿,那是应该侍寝暖床的。”手肘放在一边的案几之上,半撑着下颚,目光慵懒之间带了几分撩拨地看着风清持,甚至故意将声线拖长了几分,“清持你觉得呢?” 风清持:“……”她被言络反调戏了?! “不妨就今天吧?!”依旧是幽幽魅魅的声音,里面带了几分狭昵与慵懒之意,那一双绝美的眸子,依旧是噬着散漫不羁的浅笑。 风清持掩唇轻咳两声,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别说,言络这个时候还真的挺能撩拨的,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慵懒不羁,配上这张绝世的容颜与那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浅笑,还真挺让人心动! 看着站在面前的风清持,言络勾了勾唇角,流目之中一片柔和的波光荡漾,在眼眸深处,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庆幸。等一个未知的结果等了十年,终究还是回来了。 上苍并未曾薄待他半分! 缓缓起身,直接上前牵住了风清持的手,“走吧!” “诶?干嘛?”风清持微微一愣,不过也并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任由言络牵着。 言络俯身靠近了几分,在风清持的耳边轻吹了一口气,优魅慵懒地开口,“放心,不是给你暖床。”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光滑白皙的脖颈处,风清持耳根忽然有些发热,但是言络说出口的话却是让她整张脸都黑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那你是希望我现在去暖床?”言络反问,随即便又继续开口,“虽然白日里做那档子事不好,不过既然是清持的要求我自然不能拒绝!” “言络,看来这九年你不仅长个了,还长脸皮了!” “其实,不仅长个和脸皮了,其他地方也长了!”言络半伏在风清持的肩上,半是戏谑半是玩味地开口。 风清持瞬间明白言络话中隐含的意思,白皙如玉的脸颊难得一见的微微泛红。 “你脸红了!”言络声音带着揶揄的笑意。 风清持直接推开了伏在自己肩上的言络,再次没好气地看着言络。 “其实我说的是头发,你别乱想。”看着风清持微恼的容颜,言络添了一句。 “嗯,是头发。”风清持双手环胸,语气微凉。 “走吧,我去做饭给你吃。”言络再次牵起风清持的手,淡笑着开口。 离开的两人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树后面,站着一个墨色的修长身影,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略显苍白的妖媚容颜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复杂与黯然。 玉轻尘回到行宫,直接去了玉轻遥所在的院落。 玉轻遥今日着了一身浅紫色的衣裙,正在给院中花圃中的各色珍贵菊花浇水,看见玉轻尘走过来,有些诧异地扬眉,将手中的小玉壶递给候在一旁的青玉。 缓步上前走到玉轻尘的身边,“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轻遥,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谈谈。”玉轻尘清清凉凉的目光落在玉轻遥的身上,缓缓开口。 玉轻遥看了一眼青玉,淡声吩咐,“青玉,你先下去吧。” 青玉离开之后,玉轻遥在一旁的木桌前坐下,替玉轻尘沏了一杯茶,递给他,“姐姐。” 玉轻尘接过,也在玉轻遥的对面坐下,“轻遥,你很喜欢紫月痕是不是?” 闻言,玉轻遥绯红着脸微微颔首。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爱情这个词很是奇妙,明明她和紫皇才见过一面,可是心中却有坚定的声音告诉她,这个人便是她一直在等待的。 “你有没有将这一纸婚约事先告诉紫月痕?”玉轻尘声音清清淡淡的,不过也添了一抹关怀。其实小风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件事情,终究是不能单方面勉强。 玉轻遥微微一愣,不过还是如实相告,“没有。”大概是因为赐婚诏书在自己手中,自己有选择的余地,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扬起眸子认真地看着玉轻尘,“姐姐,你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姐姐的性子清冷,应该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 玉轻尘淡淡一笑,“无意中就聊起了这件事情。” 玉轻遥有些诧异地看着对方,难得挑起眉梢,温柔的眸子盈满了好奇之色,“是风清持么?”姐姐在焱凤比较熟识的人也就只有一个风清持,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风清持既然有那个本事让姐姐和她谈论这件事情。 玉轻尘点点头,随即将淡淡的眸光落在了玉轻遥的身上,“轻遥,你觉得小风这个人如何?”即使现在小风和轻遥的身份没有言明,但是以后总归是会揭晓的,他倒是不希望她们之间有什么芥蒂。 玉轻遥凝眉沉思了片刻,笑着缓缓道:“挺好。”最开始她以为风清持是男子,甚至觉得她和姐姐关系不一般,前些时候才知道对方原来是女子,容貌绝色不输姐姐,虽然看上去言笑晏晏的样子不过她能看出来,对方骨子里的凉薄比姐姐更甚。 至于品行方面,她相处不多,并不是很了解,不过既然是姐姐看中的人自然也是极好的。 玉轻尘清淡地笑了笑,“小风也挺喜欢你的。” 玉轻遥微愣,似是想起什么,眉间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神色,似纠结,似不解,却用带着玩笑般的语气说了出来,“姐姐,其实我总觉得风清持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淡影馆,那个时候她就察觉到了。 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打量之色,不过并不让人讨厌。 玉轻尘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小风……喜欢温柔如水却又不失聪明的女子。” 玉轻遥温柔静美的白皙容颜微微一滞,呆了片刻。 轻抿了一口茶,然后将手中的茶杯不轻不重地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对方的表情,玉轻尘声线清凉地解释道:“她蛮欣赏你的。” 玉轻遥笑了笑,然后盯着玉轻尘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姐姐,你应该很喜欢风清持吧?”谈论起风清持感觉姐姐的话都多了些。 “嗯。”玉轻尘点了点头。 “姐姐,我都有点吃醋了!”玉轻遥温柔的容颜带了几分淡淡笑意,不过并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 玉轻尘只是目光清浅地看着玉轻遥,笑了笑,没有说话。相处这么多年,轻遥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 “姐姐,你觉得这件事情要不要事先告诉紫皇?”依旧回到这个话题,玉轻遥轻拢了眉梢,淡问。 玉轻尘眸色清淡地看着对方,“爱情可以是一个人的事情,但是婚约是两个人。” “那我应该怎么办?”玉轻遥神色之间有着犹疑之色。她有信心让紫皇陛下喜欢她,但是前提是也要给她接触对方的机会。 “这是你自己一生的事情,你应该自己考虑清楚。”玉轻尘淡道。虽然是轻遥的哥哥,但是这种事情他并没有办法提出任何意见。 玉轻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对了,姐姐,行止殿下刚才来找过你。”想起这件事情,玉轻遥缓缓开口。 玉轻尘微微蹙起眉头,“嗯,我知道了。”看了玉轻遥一眼,“那我先回去了!” “姐姐再见!”玉轻遥笑着说道。 玉轻尘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 此时白府。 月时九正坐在院中秋千之上来回慢悠悠地晃着,不远处一身淡黄色衣衫的白琦溪正坐在树下的石桌边吃糕点。 “陵泓,你过来一下。”看着正走过的陵泓,月时九唤住了他。 陵泓冷漠的容颜微微一滞,看了一眼坐在秋千的青衣女子,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不知月小姐有何事?”陵泓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他一直不明白公子为什么会将这位混世魔王请下山,依着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他有种白府会被她搅到天翻地覆的感觉。 “你很怕我?”目光幽幽地看着对方,问。 陵泓摇摇头,“不敢!” 月时九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挑了挑眉头,“对了,今天那个红衣男子是谁?” 陵泓默了一下,如实回答,“青冥居居主,亦澈。” “原来是当年天下第一美人啊!”月时九的语气有些感慨,至于眼神,就有那么一点难以严明的……垂涎。如果将他画在纸上,肯定可以卖很多钱。 看着月时九的表情,陵泓抽了抽唇角,没有说话。他已经能够知道月小姐在想些什么事情了。 “月小姐,青冥居居主心狠手辣,公子让你不要去招惹他。”陵泓缓缓开口。 ------题外话------ 唔,住在外面的室友搬回寝室,阿九帮了半下午的忙,然后晚上突然学校要开一个实习动员大会,所以今天没来得及码字,不好意思哒!今天熬个夜,明天补上。晚安,好眠么么哒! 第238章 厚颜无耻 月时九懒懒散散地靠在秋千上,看着陵泓的目光带了几分玩味,“不去招惹他也可以,要不陵泓,你让我画一下吧!”说完之后眼尾轻轻上挑了几分。 “那月小姐还是去招惹亦澈吧!”陵泓想都没想便直接开口。 月时九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其实找不找都一样,对方的样子已经印在我脑海中了。”然后再次抬眼看着陵泓,慢悠悠地开口,“就像现在,其实你在我面前穿了衣服和没穿衣服没什么两样。” 陵泓唇角微微抽搐,脸色说不出来是绯红还是墨黑,或者二者兼有。不得不承认,虽然月小姐不管是学什么都是半吊子的模样,但是在绘画方面,已经可以用天赋异禀来形容了,可是月小姐不喜欢绘其他的,偏生喜欢画春宫图,而且但凡见过一面便能画出来。 栩栩如生,姿势百变。 “在男人眼里,女子才只有两种样子,没穿衣服的和穿了衣服的,小九九,你可能生错了性别!”一道清朗中带着戏谑的声音幽幽传来。 简白着了一身藏蓝色的锦衣华服,水润的桃花眼含笑地看着坐在秋千之上的月时九,趣道。 看了来人一眼,月时九略微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我也这样觉得,当初肯定是我娘将我生错了性别,如果是男子的话,我就要娶一群娇妻美妾,然后好好钻研春宫图的那些姿势。” 简白:“……” 陵泓:“……” 最后简白笑了笑,直接在月时九身边的秋千上坐下,点着头开口,“看来小九九当真有‘宏图大志’!” “那是,我可是立志绘尽各种春宫图,然后名垂千古,流传万代。”小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之意。 简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确定是流传千古而不是遗臭万年么?! “对了,你怎么突然离开了无回谷?”桃花眼眸落在月时九身上,问。 月时九朝着在一旁吃糕点的白琦溪努努嘴,“喏,师兄让我来照看琦溪!” “你有这么听未檀的话?”简白很是狐疑。 “师兄说我如果不来他就直接去无回谷烧了我的春宫图。”月时九瓮声道,心下郁闷,她自己在无回谷逍遥快活,偏偏师兄要找她的不快! 简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些同情地看着月时九,“这确实是未檀能做出来的事情。” 月时九懒得提这件事情,便直接转了话题,“对了,听说你快成婚了?怎么?她那个弟弟终于开窍了?” 简白伸手在月时九脑门轻敲了一下,没好气地开口,“什么叫她弟弟终于开窍了?我要娶的人是楼姒。” “我也没说你要娶楼希啊!”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开口,语气略显惆怅,“不过以后肯定就看不到你在无回谷喝得醉醺醺然后又是半夜唱歌又是抱人撒娇的情景了,可能我会有点儿无聊。” 简白:“……”和这个丫头没法聊了,分分钟被气死的节奏。 不知是想起什么事情,月时九偏头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简白,“对了,你以前喝了我那么多酒,打算什么时候还钱给我?” “那酒又不是你酿的。”简白不满地反驳。 “子希是我的徒弟,他的东西我这个当师傅的自然有份,更何况我当时还帮忙了。”然后再次扬眉看了一眼简白,“更何况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跟我一个小辈那么计较什么。” “我和未檀是好友,你是他的师妹,算起来我们是同辈。”简白桃花眼落在月时九的身上,道。 月时九冷哼一声,“你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承认我们是同辈,不过……”话锋忽然一转,带着狭昵与悠然,“你年纪比我大了一轮却是无法掩饰的时候。” 简白也不恼,睨了一眼对方,“你也就嘴皮子厉害。” 月时九不以为意地开口,“有一样厉害的就够了,人生嘛,不过就那么长,享受为主,何必让自己活得那么累呢!”她觉得自己是看得很开明,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做喜欢做的事情,见想见的人,足矣! “你是不累,就是苦了别人了!”意味深长地看了月时九一眼,同样掷出一句饶有意味的话语。 “最讨厌你们这种说话的态度和语气。”目光微凉地看了一眼对方,嫌弃地说道。 “对了,子希知道你离开无回谷了么?”简白用手肘蹭了蹭月时九,问。 月时九耸肩,“我不过前天晚上到了帝京,还没有来得及去见子希。”顿了一下眼中瞬间来了几分精神,“你知不知道风清持住在那里?” 简白微微一愣,神色狐疑地看着对方,“你想干什么?”直觉告诉他没有什么好事。 “我觉得风清持应该会是一个有趣的人。”月时九眯眼一笑,缓缓道。 有趣?简白神色怪异了几分,唇角的笑容都有几分奇怪,“算是吧!”能不动声色地搅乱帝京的水,应该算是一个有趣的人。 “她住在城西行云止水。”简白忽然开口回答月时九的话语,只是那双优魅的桃花眼,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算计。 “别用这种带着阴险算计的目光看着我,不然你明天就会看见自己的七十二般姿势三十六种方位的全裸春宫图传遍大街小巷。”月时九凉凉地开口。 简白俊朗的脸顿时黑了一半,“你到底是不是女子?” “你要不要亲自验证一下?”眉梢一挑,问。 简白:“……”果然小九九比他所想的还要厚颜无耻,简直无节操无下限,这是女子能说出来的话么? 陵泓看着怡然自得的月时九,再看了一眼无言无语的简白,没有说话。心中暗叹,果然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简白素来嘴上没遮没拦,现在终于也遇上对手了。 夕阳西沉。 羽王府。 紫羽仅着了一身单薄的白色里衣,墨发未干,服帖地垂在身后,霸气深沉的眉眼没有因为沐浴之后而缓和下来半分,眸眼微微一抬,微沉地看着面前的人,“六皇弟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我羽王府,真的就不担心月痕那小子察觉什么吗?”话语微沉,语气微冷。 在他面前,放浪不羁地坐着一道轻蓝色的颀长身影,一张略显苍白的容颜玩味而又轻佻,五官看上去俊朗而又单薄,眼底却带着几分阴戾,勾唇阴肆一笑,“便是发现了又如何?我与二皇兄许久未见,如今都来了帝京,来拜访一番他又能说些什么?” 随即眼眸再次幽冷了一分,“还能以这个罪名将我们除个干净么?” 紫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晃着手中装满盈泽液体的酒杯,眉眼依旧深沉。 “对了,听说你前几天去了一趟渚溪阁,结果如何?”紫澜的眼眸带着掩饰不住地嘲讽之色,轻飘飘地开口。 还不待紫羽说话便依旧开口,“都跟你说了多少年了,尹洛溪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每次见到你不是横眉就是竖眼,可是你自己非得赶着上前让别人糟践!” 紫羽眼眸一凛,如利刃一般射向紫澜。 “瞧,我不过说了一句你便生气了,有本事你对着尹洛溪去了。”紫澜根本就不畏惧紫羽,依旧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紫羽冷哼一声,冷声嘲讽,语气幽冷无垠,“你觉得自己比起我又好了多少?” 紫澜阴冷的脸色微僵了一下,不过瞬间就恢复如常,虽然是笑吟吟地开口,可是眼中的神色却凌然中带着阴鸷,“比起二皇兄我可好太多了,有妻有妾,有儿有女,比起二皇兄这么多年的孤家寡人,我的生活可滋润多了!” “求而不得的退居其次?”紫羽声音依旧冷酷,“紫澜,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自欺欺人了?” 紫澜脸色冷了几分,一双眸子瞪着坐在对面的紫羽,随即想到什么又笑了笑,“二皇兄,如果说我喜欢的人对我还有过那么几分温柔,那么尹洛溪对你呢,可曾有过半分柔情?” 紫羽本就冷酷的面容也带了几分寒意,“紫澜,你以为叶疏影对你好就是喜欢你么?她性子本就是如此,是你自作多情而已。”随即勾唇冷凉一笑,“不管是洛溪还是叶疏影,她们的心都吊在白未檀的身上!” 紫澜本来怒极的容颜也缓缓平静下来,眼眸深处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阴鸷戾气。 “可是你知道白未檀喜欢的人是谁么?”紫羽冷酷的容颜染了几分幽幽的笑意,神色之间诡异异常。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紫澜看着对方,问。世人皆知,右相白未檀与妻子叶疏影相敬如宾,鹣鲽情深。 看着紫澜明显不知道实情的神色,勾唇冷酷肆虐的笑了笑,“白未檀不喜欢叶疏影也不喜欢洛溪,他的心中也只有那个死人!” 紫澜微微一顿,但是他毕竟不傻,脑中几个来回便也想明白了一切,本就阴鸷的眼眸再次泛冷,“翎墨?” 紫羽淡笑,没有否认。 紫澜眯了眯眼睛,漆黑的瞳仁说不出是何种情绪,一片墨色翻涌,“紫翎墨还真是好大的能耐!”幽幽地吐出一句充满嘲弄的话语。 “不然怎么能让老五惘顾人伦喜欢上自己的亲妹妹呢!”紫羽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唇角划出一抹幽深讥诮而又略带邪肆冷酷的笑,幽幽地开口。 很明显,这个消息比起刚才那个让紫澜更为震惊,“你……你是说五皇兄他……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紫羽,磕磕绊绊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 “老五喜欢紫翎墨。”紫羽接了他的话,直言。 “怎么可能?”紫澜皱着眉缓缓开口,眉间依旧写着不相信。 紫羽一声冷哼,语气讽刺而又冷然,“要不然当年你以为紫翎墨为何会将老五调遣去沧州,并且没有诏书永远不得踏入帝京一步,莫非你还真的那么天真以为紫翎墨是在忌惮老五?” 紫澜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着。当年的事情他也觉得奇怪,不过也并没有多想。 “可是白未檀既然喜欢小……紫翎墨,为什么不直接娶了她?”毕竟当年紫翎墨也是喜欢白未檀的,而且甚至不惜伤了叶疏影。 紫羽冷酷霸气的面容带了些许嘲弄之色,“紫澜,当年你的世界除了叶疏影是不是再没有其他人?你真以为紫翎墨身边的亦澈是摆设么?” 见紫澜沉默不语,再次嘲弄地掷出一句话,“我们皇族儿女不算多但是也不少,不得不说,你是里面最蠢的一个!”而且还是从小就蠢到大的,从小就只知道围着叶疏影打转。 紫澜微恼,神色阴鸷地看着对方。 紫羽大概是见惯了这样的紫澜,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而是继续语气幽深地开口,“紫翎墨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白未檀,当年的事情只是她和白未檀演戏而已,不然你以为那么多的百年家族几代老臣能那么短的时间尽数被连根拔起!”不得不说,紫翎墨性子从来都是极狠,不仅对别人,便是对她自己都是一样,不留半点退路。 不过,紫羽忽然幽幽一笑,“白未檀将自己的感情藏地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抢走了紫翎墨,甚至到紫翎墨被斩首都没有让她知道自己的感情!” 说这句话的时候,紫羽深沉的眼眸带着说不出来的轻蔑和嘲弄。 其实有时候他还挺可怜白未檀的,爱了一辈子,却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人在他看来就是懦弱。 紫澜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一旁有些烦闷地端起面前的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想起什么,忽然将眸光转向了紫羽,“当年小七被斩首之后,是不是你带走了?”这句话,闷在了他心里快十年。 “看不出来你对小七还不错!”紫羽嗤笑,幽幽地开口。 “自然及不上你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紫澜反唇相讥。 “哼!”紫羽眸子幽冷地看了对方一眼,“别忘了,当年的事情若是没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紫翎墨未必会被斩首。” “你……”紫澜眸子冷寒地看着对方,本来就略显苍白的容颜也失了几分血色。 紫羽却没有理会,紫翎墨在宫中和谁的关系都不错,唯独和自己这个同胞亲哥哥,当然,他也是极厌恶她的。 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紫澜,冷声嘲讽,“别做出这种让人看了就恶心的表情。”紫澜又能比起自己好到那里去?!半斤八两而已。 想到他刚才问自己的问题,冷酷如刀刻的容颜再次染上了诡异之色,“我可没有这个能耐将她的尸体带走,而且我也没那癖好,不过……”勾唇冷笑一声,“我却知道是谁做的。” “是谁?”紫澜抬头,问。 紫羽摇了摇头,笑着轻声开口,“佛曰:不可说。”然后声音再次放轻了几分,“不过,我相信,你们也很快就知道了,那个人精心布置了那么多年,最后的结果一定会很精彩!” 紫澜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笑得诡异的人,不知为何,心下忽然有些发凉,“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劝你等着看好戏而已,我倒是想看看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最后被别人放在手中心愚弄是何种感觉。”紫羽深沉的眼眸之中,霸气和诡异各占一半,莫名邪肆。 紫澜微微皱眉,“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忽然惊觉,或许面前的人想要的不知是江山那么简单,而且,他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紫羽没有再说话,只是眸子沉冷地看了一眼紫澜,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不容置喙地开口,“本王觉得今日与六皇弟叙旧已经足够了,六皇弟请回吧!” 紫澜深沉地看了对方一眼,良久,才缓缓开口,“既然如此,告辞!” 看着紫澜离去的背影,紫羽幽幽地笑了笑。紫澜虽然从小眉目带戾,性子阴狠,可是当年在叶疏影身边待了那么多年,性子缓和了几分,却也……多了几分优柔寡断,难以成大器。 ------题外话------ 噗,里面的月时九绝对不是我,阿九绝对不是那样子的,你们要相信我! 第239章 咬住下巴 是夜,弯月斜照,月色清寒,柔和的夜风将城西的一片竹林吹地嗦嗦作响。 行云止水最为偏僻的临水榭,一片灯火通明。 湖中水波在晚风之下轻轻荡漾,倒映在湖水中的灯光,都在微波中薄淡了几分。 亮如白昼的房间,青烟袅袅,散发着清浅的艾草幽香。 时七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锦衣,身姿孤绝料峭地坐在轮椅中上,周身都泛着清寒薄凉的气息,露在外面的右眸,除了寡凉淡漠再没有任何情绪。 在他身侧,是一身水蓝色简单衣裙的风清持,眸光微沉,静静地看着时七,没有说话。 玄医老人打开尘封已久的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一卷白色布包,缓缓铺开在玉桌之上,布包之上,有着各种闪着森冷光芒的金针,金针粗细由头发丝到小拇指不等,长短最短只有寻常绣花针的一半,最长的堪比平日里用膳的筷子,在灯晕之下,皆闪着淡金色的光芒,诡异而又令人胆寒。 “兰泽,吩咐厨房烧好开水。”玄衣老人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等候吩咐的兰泽,缓缓开口。 很快,外面那一道身影便消失了。 玄衣老人看了一眼风清持,“丫头,你将潋月抱到床上去。” 风清持没有反驳,这个时候,老头也不会有心思开玩笑。 缓步走到时七的面前,“时七?”看了对方一眼。 时七微微颔首,“有劳了!”清清凉凉的声音仿如没有任何感情一般。 微微俯身,一手穿过后背托住腰身,另一只手直接自他的腿弯伸过,稍稍用力便将对方拦腰抱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长期用药的缘故,时七身上总是萦绕着淡淡的药香,清冷中带点微寒的气息,很是好闻,风清持不是很喜欢艾草的味道,所以靠近了一分,深吸了一口气。 时七眸色清寒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子,白玉般的容颜并没有丝毫不自在,露在外面的右眸反而幽深了几分,不过在片刻便沉静下来,依旧是一片清寒,接近荒芜。 风清持将时七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低头看了一眼神色漠然的时七,询问,“我替你将左眸的梨花取下来吧?”等一下施针,戴着梨花毕竟不是很方便。 “嗯。”时七淡淡地掷出一个字。 玄衣老人看着帮时七解开与墨发粗细细线的风清持,苍老的眸子微微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了点点笑意,反正他就是觉得潋月和丫头很是般配。 将镶嵌着梨花的细线放在一旁,看了一眼那如倒映着蓝天的雪山清泉眼眸,风清持淡淡地笑了笑,似鼓励一般地看着时七,“你一定会站起来的!” 时七躺在床上,眸子静静地看着风清持半晌,然后微微颔首。 接下来都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将所要用的东西都放置在雕花木床边。 “丫头,你等一下要负责照看潋月,不能让他动弹。”站在床边,看了一眼时七,然后又看了一眼风清持,语气微沉地开口。 风清持点点头,没有说话。 “实在不行就直接打晕他。”这句话,是对风清持说的,不过目光却是落在时七的身上。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了一下,不过也并没有说什么。痛到极致的时候即使打晕也没有任何作用。 “丫头,你帮时七将衣服脱了,只留下亵衣亵裤就行。”归不救将刚才用灯芯中央的火消过毒的金针边用烈酒擦拭,一边吩咐风清持。 风清持直接将眸光转向时七。她是医者,这些事情并不是很在意,不过还是要征求一下时七的意见。 时七看了一眼归不救,又看了一眼风清持,然后点了点头。 风清持动作倒是挺快,三下两下就将时七的衣服给脱了,然后将里边的蚕丝薄被轻轻一扯,搭在了时七的身上。 将一切都处理好了之后,归不救微沉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时七身上,“潋月,我要开始了!”神情和语气都很深沉,犹如染了一层浓墨,浓郁到化不开。 金针入骨,其中疼痛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尤其是,时七还用不了麻沸散。 风清持站在床边,看着泛着寒光的金针,缓缓别开脸,看着神色依旧淡漠寒凉的时七。 时七点了点头,“开始吧!” 归不救也没有再说话,自一旁干净的白色布包上面取了一根极其细小的金针,另一只手放在时七的肩头,摸到肩骨,手中金针冷光一闪,直接刺了进去。 时七清冷的眉微微一缩,削薄而又微白的唇抿了抿,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归不救的动作很是迅速,取出另一根针又是在瞬间插进骨中。 风清持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金针待在骨头里面的时间越久,那种痛苦便越甚。 当归不救第四针顺着手骨缓缓往下的时候,时七忍不住一声闷哼出声,本就带了几分苍白的脸色瞬间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 风清持坐在床边,用手中的锦帕不断地对方拭去额间的汗珠,精致的容颜也带了几分深沉之色。 约莫两刻钟过去,时七上半身已经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金针,露出了一片颤颤巍巍的针尾,精致无暇的容颜一片惨白,不见任何血色,双眸中的墨色和蓝色也是愈加浓郁。 时七紧咬着下唇,除了刚才一声闷哼,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归不救看了一眼将下唇都咬出血却依旧不吭声的时七,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即便真正的金针治疗还没有开始,可是这样的疼痛一般人也是难以承受,潋月不仅神志清醒却还一声不吭,真的是……顿了半晌,他觉得自己都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对方了。 只能无奈地对一旁的风清持道:“你先替潋月将身上的汗渍擦拭一下,如果汗渍浸到骨子里面,会更疼的。” 风清持点了点头,另取出准备好的上好锦布,小心而又轻柔地擦拭着。 “时七,如果疼的话就喊出来,没事的。”风清持笑了笑,缓缓开口,随即又添了一句,“我当年可是直接疼地在地上打滚。”不过那是在拔针之后,毕竟满身是针的时候她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在地上乱滚。 时七沉静如水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擦拭好了之后,取出两块干净的锦帕,放在盛有温水的木盆里面打湿之后,将其中一块递给了归不救,自己则为时七将脸擦了一下。 都休息了半炷香的时间之后,归不救再次走到了床边,低低地开口,“潋月,现在才是真正地施针治腿。” 时七面色惨白地点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多少力气说话。 归不救看了一眼风清持,“你直接到床里边去,不管如何,等一下一定不能让潋月乱动。”虽然有些困难,但是他相信丫头应该可以在不触及金针的时候让潋月不动。 风清持也没有想太多男女设防之间的事情,直接脱了鞋子便走到了木窗里边,半跪在潋月的身边,眸色认真地看着对方。 归不救的目光落在布包金针较粗的地方,从上面取了一根,看准了地方之后手法娴熟而又迅速地扎了下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又快又准。 “唔……”一声闷哼,时七的脸都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下意识地想动双手却被风清持用两指自金针里面小心翼翼地轻叩住。 风清持轻柔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时七,就连声音都放柔了几分,“时七,如果疼的话就直接喊出来,没事的,而且我和师傅都是自己人。” 时七紧咬着下唇,妖红的鲜血缓缓渗出,却还是没有说话,眉头紧皱成一团,清凉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风清持的身上。 “丫头,你和潋月说说话吧!”潋月这些年沉默太久了,或许说话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说话的时候,又是一针快速地扎了下去。 “啊……”时七素来无波无澜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苦痛,甚至都多了几分低哑与隐忍,脖子以下唯一能动的十指紧曲着,青筋暴露,骨节泛白,配上手臂上轻颤的密密麻麻金色针尾,有着说不出来的狰狞诡谲之感。 风清持几乎是悬空伏在时七的身上,两手各钳制着对方的手,眸眼一垂便对上了时七一蓝一黑的精致双眸,缓缓开口,“时七,你喜欢学医么?” 看着那双不知道是清透中带着深邃还是深邃中隐着清透的凤目,时七微微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嗯。” “为什么喜欢学医?”风清持声音较之以往依旧温柔不少,谆谆地问。 “唔……”时七一声闷哼,一直未曾舒展开来的眉头再次纠结起来,脸色苍白到极近透明,“经常……生病。”却还是艰难地回答,声音都轻到一出口便消散在空中。 风清持点了点头,继续问,“时七和兰泽是从小就认识么?” 时七头点到一半的时候身体猛然一颤,削薄的唇瓣都被咬得一片青白,刚才的血迹未干,现在又覆上了一层鲜红的血液,顺着唇角流下。 看着时七疼到扭曲的脸庞,却依旧强忍着不喊出来,风清持心中有些酸涩。 “兰泽……一直……照顾我。”时七断断续续地回答风清持的问题。 风清持还欲再问一下一些什么,时七的身体猛然间抽搐了一下,身上针尾连连颤动,幸亏风清持眼疾手快地用了两分内力扣住对方的手腕。 不过因为时七刚才的抽搐,风清持身体微微前倾了一分,如瀑的墨发直接顺着肩头垂落在时七的脸上。 风清持皱了皱眉,却奈何手和身体都不能乱动而无法将自己的头发拂起,想用头将头发蹭离时七脸颊的时候忽然传来对方隐忍痛苦的声音。 归不救手中约有小拇指粗细的金针就那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了时七的膝盖骨中,发出一声轻微的穿骨声。 风清持心中一惊,她刚才甚至清晰明显地听到了金针扎入骨头发出类似于破碎的声音。 时七能动的双手狠狠地颤抖,就连眼皮都在隐隐打颤,两只眼睛都露着痛苦和狰狞的冷光。 “时七,你别硬扛着,直接喊出来吧!”风清持语气复杂地开口。 时七只是摇头,浑身都在细颤地摇头,就连眼神都有几分微茫迷离之色。 风清持没有说话,本就深沉的眸子再次沉了几分,有点儿复杂地看着时七。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时七养成了现在这种性子?! 忽然有点儿心疼! 归不救手起针落,如小拇指粗细的金针再次落在了时七的膝盖中。 “啊……” “唔……” 两道隐忍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前者是被扎针时候的时七,后者闷哼声则是被时七咬住下巴的风清持发出的。 因为风清持要扣住时七不让他有动弹的机会,所以两人靠得很近,时七刚才一个吃痛便直接咬住了风清持的下颚,风清持的唇瓣则是直接贴在了时七的修挺如玉的鼻子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风清持吃痛地皱了皱眉,她能感觉到时七咬得很用力,可能她的下巴都被咬出血了。 清寒的药香混着血腥味流转在鼻尖,空中甚至还有一分隐隐地梨花香。 风清持没有动,双手扣着时七,下巴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她再次皱了皱眉,但是这个时候却又没有办法移开,只能轻唤一声,“时七?” 时七没有回应,幽深的墨眸与清透的冰蓝色瞳仁里面看不到一丝半点的清明,只有幽幽的迷茫。 依旧……没有松口。 风清持虽然看不到时七的表情,但是在轻唤两声都没有任何作用之后便也放弃了,“老头,你还要多久?”她怕自己的下巴被时七咬掉。 归不救一直专注与自己手中的金针,听见风清持的声音才留出余光看了她一眼,诡异的场景让归不救微愣了一下,不过下一刻目光又收了回来,“你先忍着点,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能紧皱着眉,眼眸轻轻敛动,如鸦羽一般的长睫如小扇子一般的时七的脸上来回轻扫着。 感觉到时七的身体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下巴处传来的痛感更甚,她甚至察觉到了有血液自下颚缓缓流出,风清持动了一下想要让时七松口,当在察觉隐约被自己牵动的金针便又瞬间不敢乱动。 妖红色的血液弥散在时七唇齿之间,更多的是顺着风清持的下巴滴落在时七白皙优美的脖颈之上。 风清持眼眸微微一抬,只能看见时七光滑如玉的额头,轻叹了一口气。小师弟,师姐我可是冒着毁容的危险在这里帮你,如果以后再敢对我爱搭不理,看我怎么教训你! 感觉到咬进血肉的牙齿松了些,风清持心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着一口气还没有舒展开来浑身便又是一个激灵,身体微微颤抖了两下,脸上一片惊悚和不可置信。 时七居然在舔她的下巴! 没错,就是舔,像刚出生的小动物一样。 “老头,你……”风清持刚想催对方快一点,但是又想到这是在扎针,而且还是很危险的金针入骨,力求稳妥,便也没有再说话。心中安慰自己,反正与咬相比,舔更好一些,至少不疼! 时七双眸已经微微阖上,现在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顺着风清持下巴上的血迹,轻轻地舔舐着。 虽然现在不同,但是那冰冷的舌尖在自己的下巴来回移动,还是让风清持心中升腾起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心中却忽然有些坏坏地想,不知道时七清醒之后会不会记得这件事情?忽然有点儿想看到那张贯来没有任何情绪的容颜出现一点儿人的情绪! ------题外话------ 这一章,阿九写的贼墨迹! 晚点还有一章,但是到底多晚阿九就不确定了/笑哭 晚安,好眠么么哒! 第240章 时七出事 归不救的最后一根金针落下的时候,很明显,他自己也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用衣袖替自己擦了擦额际豆大的汗珠,然后才将目光移到风清持的身上,问,“丫头,你还好吧?” “废话,你自己过来试试。”风清持语气凉凉地开口。 “谁让你自己靠这么近?”归不救站在一旁说风凉话。 风清持的语气瞬间带了几分阴测测的味道,“老头,你如果还站在一旁看戏的话,下次回了苍穹山我就直接将你的医书都给烧了!” 归不救顿时老脸一拉,恶狠狠地开口,“你居然还想将我的医书烧掉?” “上次不是没烧成么?”风清持不以为意地开口。 归不救一声冷哼,不过看着不断从下巴渗出的血液,还是上前几步,围着两人看了半晌又将眸子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要不你就让他咬着吧,我看他这样倒是挺听话的,反正等一下还要拔针,要不等拔针之后再让他松口?” “滚。”风清持没好气地掷出一句话,虽然现在时七没有用力,可是牙齿毕竟还嵌在下巴里面,除了疼痛之外还有浑身不自在。 虽然她以前医治过不少人,但是这般亲密的接触却不曾有过。 归不救咕哝地看着风清持,“那我要怎么让他松口?” “你来扣住时七的手不要让他乱动。”风清持直接开口。 归不救也没有说话,而是小心地扣住时七的手。 风清持则是直接用手轻捏住时七的下巴,算是强迫对方松口。 让时七躺好,风清持也没有下床,而是直接翻个身便躺在了时七的身边,双眼眯起露出一条细缝,有些疲惫地开口,“老头,我先休息一会儿,等一下拔针的时候你再喊我。”话语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没多时便传来了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就连下巴处的伤口都懒得处理,可见是累得狠了! 看着风清持眉宇之间的疲惫,归不救没有说话。丫头一直都是用内力在压制潋月,不让他动弹,这个其实比他扎针还要更耗损精力,这么久的时间,她内力也应该差不多耗尽了吧! 风清持向来浅眠,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所以很快便自己清醒了过来。 眼眸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问向一侧的归不救,“还没到时间么?” 归不救点点头,“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风清持坐起身子,看了一眼眉色紧紧纠结在一起的时七,清透的眸子微沉了几分。“老头,当年时七到底发生了何事?” 归不救也摇摇头,眸子里面有着沧桑和怅然,“我也不清楚,只是那一次之后,他连话都没有说过,更何况是叫喊。” 风清持没有说话,一双眸色幽幽沉沉,窥不见半分情绪。 “丫头,时间到了,拔针吧!”看了一眼放在案几之上的沙漏,归不救缓缓地开口。 直接从床上爬了出来,穿好鞋子,又在水盆中净了手,然后才开始拔针。 风清持拔针的速度非常快,拇指与食指捏住针尾,注入两分内力迅速拔出。 但是毕竟是刺入骨头之中,即使风清持用了内力来减轻时七的疼痛,但是时七依旧是紧咬着唇瓣,眉头紧皱,微微有几分扭曲。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时七上半身的金针已经被拔了一大半。 “丫头,你先休息一下吧!”看着风清持比时七好不了多少的苍白脸色,归不救缓缓道。 风清持摇了摇头,“没事,马上就好了。” 将上半身最后一根金针拔出之后,风清持便直接靠着木床瘫坐在地上,苍白的容颜之上写满了疲惫之色。 看着风清持,归不救眼中盈满了心疼之色,对着映在房门的影子吩咐道:“兰泽,苍梧,你们换身干净的衣衫快点抬水进来。” 很快,兰泽和苍梧两人就抬着水走了进来。 看着坐在地上趴在床边的风清持,苍梧皱了皱眉头,将热水放到屏风之后便立马上前扶起风清持,一抬眼便看见了风清持下颚之上的齿痕,神色微微一顿,“阁主,你……你的下巴怎么了?” 闻言,兰泽也看了过来,诧异了片刻之后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怪异。风小姐的下巴很明显是被咬的,不可能是她自己,也不会是玄医老人,那就只能是…… 兰泽将目光落在了时七身上,没有说话。公子居然将风小姐给咬了,而且看上去咬得还挺狠! “没事,就是被小狼狗给咬了。”风清持漫不经心地说道。 小狼狗?兰泽的脸色微微一黑。 苍梧倒没有再纠结这件事情,而是看着对方苍白如雪的容颜,缓缓道:“阁主,其实刚才拔针你可以让我或者兰泽过来的!” 风清持脸色苍白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们以为拔针就是将针拎起来这么简单?是需要医术底子和技巧的。”一旁的归不救翻了一个白眼,“丫头之间学这套金针可是学了整整一年!” 苍梧瞬间没了言语。 “苍梧,你扶我在椅子上休息一下就好。”风清持淡淡地吩咐。 “阁主,你没事吧?”苍梧有些担忧。在阁主身边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对方这般虚弱的样子。 风清持摇了摇头,“没事。” 归不救冷声哼唧,“体力透支,内力耗尽,这段时间你是别想再动武了。” “兰泽小子过来帮忙。”瞟了一眼杵在边上的兰泽,归不救吩咐道,“将潋月抱到浴桶中,小心,不要牵动了他身上的金针。”因为主要是治腿,所以下身的金针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拔出。 兰泽点点头,极是小心翼翼地将时七放进了浴桶,并且将时七的双手搭在浴桶边缘。 归不救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将准备好了的各种珍稀药材倒了进去。 很快,清澈的水便开始变成幽幽的绿色,而且颜色越来越深,最后墨绿到近乎黑色。 时七坐在里面,苍白而又精致的容颜在氤氲的雾气中染了几分浅薄的绯红,额际渐渐地渗出细密的汗珠。 归不救直接站在浴桶旁边,目光认真地盯着时七身体的变化。 “兰泽,给你家公子输点内力。”归不救淡声命令道,眼神未曾从时七身上离开半分。 “是。”兰泽应了声,缓缓上前,用手贴在时七的背部,充沛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 归不救时不时地放一下药材进去,在临近子夜的时候,所有的名贵药材才彻底都放了下去,浴桶中的水也有墨绿色转为了赤红色,如同岩浆一般,却并不灼烈,甚至带了几分淡淡的幽凉。 “呼……”归不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都彻底轻松下来。 “丫头,你回去休息吧!”看了一眼神色疲惫却依旧强打着精神的风清持,归不救缓缓开口。如果不是担心在药浴的时候出现什么问题,拔针之后丫头就应该去休息了。 风清持也明白自己的身体到了极限,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我让苍梧留在这里,如果出了什么事情随时去唤我。”药浴也并没有出现排斥,应该就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 “嗯,你自己这几天也要好好调养,内力枯竭是需要一段时间修养回来的,不可操之过急。”归不救看了一眼风清持,温声嘱咐道。 “我会的。” “苍梧,送丫头回去吧!”归不救道。 风清持回到自己的院落之后,连洗漱都不曾,沾着床便倒头睡了。 大概是苍梧吩咐了行云止水中的人,所以一天都没有任何人来打扰风清持。 临近傍晚。 风清持缓缓睁开眼睛,透过窗外看了一眼微微西沉的落日,挑了挑眉梢,心中有些诧异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的时间。 不知道时七现在怎么样了?不过金针入骨,拔针,药浴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应该没事吧!更何况老头还一直守在那里。 伸了个懒腰,打哈欠的时候下巴上有微微的刺痛传来,皱了皱眉,让下人准备水沐浴洗漱。 风清持刚穿好衣衫开门的时候,等在外面一身墨绿色衣袍的兰泽神色焦急地走了过来,眉眼之间写满了深沉与慎重。 “怎么了?”风清持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感觉。这个时候能让兰泽过来找她,就只能是和时七相关的,难道是时七出了事? 兰泽定定地看着风清持,“公子出事了!” 风清持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几分,边走边问,精致的眉心直接皱起,“出什么事了?老头不是一直在那里么?怎么会出事?” 兰泽顿了一下,目光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风清持,最终还是缓缓开口,“风小姐还是自己去临水榭看看吧!” 风清持也没有再问,而是直接朝着临水榭的方向而去。 ------题外话------ 抓住了今天的尾巴又更了一小章!大家晚安,祝好梦! 第241章 心智倒退 临水榭。 风清持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归不救和林叔两人都站在房间中央,脸上的神情皆是深沉而又凝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昨晚我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看着两人的表情,风清持精致无暇的容颜亦是微微一沉,沉声问。 听见声音,正在商谈事情的两人这才看见了风清持,目光除了深沉之外顿时都添了一抹怪异,却无一人开口回答风清持的问题。 “到底怎么了?”风清持的声音又沉了一分。 归不救皱了皱眉,最终神色无奈地看着风清持,“你自己去看吧!”说完朝着屏风之后的雕花木床努了努嘴。 风清持神色狐疑,微蹙着眉上前,刚走到山水墨画的屏风之前,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声音,“师姐回来了?” 声音很清脆,甚至还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惊喜。 风清持瞬间顿住脚步,转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房间中央的归不救和林叔,白皙精致的容颜带着无法言说的古怪和奇异之色,微沉的眸子复杂了几分,“那声音不会是……时七吧?”她应该是幻听了吧?! 归不救和林叔相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齐声开口,“你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闻言,风清持眸子狐疑了一下,然后便直接走了进去。 “师姐!”一进去,便听见甜甜地一声。 风清持眸眼微抬,直接落在了床上人的身上。 时七仅着了白色的里衣,用蚕丝被将自己裹在了里面,一张精致如玉的容颜带着笑意和惊喜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直接被雷地顿在了原地,她应该不止是出现幻听,还出现幻觉了吧!不然怎么会看到那个总是没有半点情绪的时七对着自己笑地这么灿烂! “时七?”风清持有些不相信地试探喊了一声。 时七歪着脖子面容带笑地看着风清持,“师姐,怎么了?” 风清持:“……” “师姐?”像蚕蛹一样躺在被子里面的人睁着一双眼睛,神色好奇地看着对方,无论是墨色的眸子,还会冰蓝色的瞳仁,里面都是一片清澈见底,就像是刚出生不谙世事的孩子。 风清持回过神,看着面前的时七,表示她自己还是有一些缓不过神来,沉吟了一下之后才缓步走到时七的床边,轻声问,“时七,你今年几岁了?”她敢肯定,时七心智绝对倒退了。 时七沉默了一下,然后深处白皙颀长的手轻轻地掰着手指,微皱着眉头默数了一下之后才仰头看着风清持,“时七今年五岁了!”就连声音,都敛去了以往的清寒默然,带了几分脆生生的欢快。 风清持顿了一下,微微蹙眉,难道时七的心智倒退到了五岁?可是那个时候他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啊?! “潋月心智现在就是相当于一个五岁的孩子。”归不救和林叔走了进来,声音微沉,缓缓开口。 看见归不救和林叔,时七的身子微微一缩,用手抓着风清持的衣袖,“师姐?”怯怯地掷出两个字。 风清持看了一眼进来两人无奈的表情,又看了一眼眼神写着害怕的时七,便在床边坐了下来,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衣袖,柔声安慰道:“时七不怕,他们不是坏人。” 时七若有所思地看着风清持,然后如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时七听师姐的。”不过看着两人的眸色还是有着散不开的怯意。 归不救和林叔见状,只能退了出去。 “既然时七听师姐的话,那就先休息一下,我让人给你做好吃的。”风清持扬唇笑了笑,缓缓开口。 时七勾唇灿烂一笑,似有青莲次第而开,绝艳众生,“好。” 风清持赶紧将脸别开,真的是太妖孽了。 时七听话地躺在床上,脸上虽然没有丝毫睡意不过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不过下一刻便又睁开了一条细缝,轻声细语地开口,“师姐,我睡不着。” 这样的神情让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不过还是缓缓开口,“睡不着也闭上眼睛。” “哦!”时七应了一声,然后将睁开的细缝也完全阖上了,不过如翎羽一般长而卷翘的睫毛还是在轻微地颤动着。 再次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容貌绝世的男子,这张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冷漠凉寒没有一丝温度的神色,反而如孩子一般纯真。 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心中纳闷:明明昨天三个环节都很是顺利,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临水榭外面的楼台之上。 风清持背靠朱红色的栏杆站着,神色不解地看着归不救,问,“老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归不救无奈地摊手,神色无奈地开口,“这个我也不清楚,今天早上帮潋月拔针,那个时候他还昏迷着,下午醒了便是你见到的那个样子了。” “时七不认识你们?”风清持微拢着眉头问。刚才老头和林叔进去的时候时七眼中明显露出了害怕陌生的神色。 一旁沉默地林叔点了点头,眼神沉重地看着风清持,“公子醒来之后谁都不认识,就是喊着说要找师姐。”说到这里,沧桑的眸子别有意味地看了风清持一眼。 “你们时七一个都不认识?兰泽呢?”风清持微蹙眉头又紧了几分,将眸光落在了提着食盒走过来的兰泽身上,问。 兰泽无奈地摇了摇头,“公子也不认识我。”今天下午公子醒来的时候不仅在心智上像个五岁的小孩子,而且还不认识他们,唯一记得的就是一个师姐。 想到这里,兰泽也抬头看了一眼风清持,没有说话。他在身边照顾了公子这么多年,居然被风小姐给比下去了!好忧伤,好郁闷! 看着兰泽颇为幽怨的表情,风清持唇角微微抽动了两下,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难道时七就只认得她一个?她自认为自己对时七的情谊比不上在他身边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兰泽等人相比。 归不救点点头,缓缓开口,“目前为止潋月记得的人就只有你一个。”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开口,“也许潋月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所见到的人是你,所以才记得你。” 风清持点点头,也觉得这个解释比较行得通,不过,为什么会唤她师姐?虽然自己一直希望时七这个小师弟唤自己一声师姐,可是……并不愿是这样的情况啊! 倒是林叔,走到了风清持的身边,“小姐,公子不喜接触外人,而且对我们又很排斥,所以这些时日就只能劳烦小姐了!” 风清持点了点头,“时七是我的师弟,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前世今生就这么一个弟弟,可不得好好稀罕宝贝着。 林叔目光顿了一下,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反正小姐是答应了这段时间照顾公子。 “老头,你行医这么多年,有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风清持看着归不救,问。虽然现在是时七很是乖巧听话,可是她终究还是希望对方可以恢复如常。 归不救摇了摇头,“没有,金针治疗如果成功了一般不会有副作用,若是没有成功病人基本上也活不了,可是我刚才观潋月面色,除了身体有些虚弱并无什么大碍。”所以他也不了解为什么潋月会心智倒退?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内心,封闭之后产生的结果? “丫头,时七既然允许你靠近,等一下你就帮他探探脉搏。”归不救淡声吩咐。 风清持点点头。 “风小姐,公子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兰泽看了一眼手中的食盒,又看了一眼风清持,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他和公子现在住在风小姐这里,还要要求风小姐去照顾自家公子,突然觉得自己脸皮很厚。 风清持倒是没有在意这些,从兰泽手中接过墨色食盒,看了一眼楼台之上的几人,“你们也随我一起进去吧!”老头他们毕竟是时七最亲近的人,而且现在时七那么听话,如果自己从旁劝说的话,应该是可以让他们靠近的吧! 三人各自看了一眼,然后跟上了风清持的步子。 风清持看着床上闭着眼睛却很明显可以看出并没有睡着的男子,她甚至能看见对方听见脚步声之后脸上划过了兴奋之色,淡笑着缓缓开口,“时七,你现在可以睡醒了!” 闻言,一直闭着眼睛的时七瞬间睁眼双眸,墨眸和冰蓝色眼瞳皆是清澈见底,没有一丝半点的杂质,望着风清持对她甜甜地笑了笑,“师姐,我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容色与声音皆是乖巧地开口。 看着面前如孩子般单纯天真的时七,风清持眼神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声音清和地开口赞许,“时七真乖。”然后在床边坐下,目光认真地看着时七,“那现在师姐介绍一些人给你认识好不好?” 时七睁着一双眼睛看着风清持,里面带了几分惴惴之色,不过在风清持安慰的目光之下还是点了点头,低低地掷出了一个字,“好。”一双手却是紧紧地再次抓着风清持的衣袖,神色之间尽是紧张和不安的神色,可以看出,时七很是害怕接触外人。 风清持用手摸了摸时七的脑袋,“时七真乖。” 仰头看了一眼风清持,时七再次灿烂地笑了笑,脆生生地开口,“嗯,时七听师姐的话。”声音依旧好听,清冽如泉,却没有丝毫寒意,甚至带了几缕轻暖。 “老头,你们进来吧!”风清持淡淡地开口。 很快,三个身影便从屏风后面走了进来。 看见兰泽等人,时七咬了咬下唇,抬头看了一眼风清持,有些不知所措地喊了一声,“师姐。”甚至连整个身子都想往锦被中缩进去。 风清持用手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时七,别怕!” 时七身体微微一顿,清澈如水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风清持,然后才温吞吞地将身子朝外面移了几分,眸色怯怯地看着归不救几人。 “时七,那个有着白胡子的人,是我的师傅,也是时七的师傅,他的左边是林叔,林叔很照顾你,右边是兰泽,兰泽是陪着你一起长大的,他们都对时七很好,时七不需要害怕他们。”风清持在一旁介绍道。 时七点了点头,再次看了三个人一眼,不知道是风清持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察觉到他们没有恶意,时七如小鹿一般澄明的目光已经褪去了几分怯意,仰头看了一眼风清持,“那师姐呢?” 额……风清持微微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和时七是不久前才认识的。” “不久前?”时七蹙了蹙眉,清澈的眉宇之间带了几分认真之色,“可是我好喜欢师姐。” 看着即使蹙眉都如此好看的时七,风清持淡淡一笑,“那时七可以让师姐帮你把脉么?” 时七愣了一下,清澈的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师姐也会医术?” 这下倒是换成房间里面其余几人愣住了,风清持率先回过神,低头看着时七,“时七还记得医术么?” 时七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有些纳闷地开口,“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 风清持没有说话,虽然时七忘掉了所有的事情,但是刻在骨子里面的医术依旧记着,这神医之名,果然不是白担的。 “师姐帮你把脉看看。”风清持将声音放柔了几分,将手搭在时七的手腕之间,片刻之后,便也轻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归不救等人,“时七的身体并无大碍,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能是他自己的缘故吧!”最后一句话,风清持的声音有几分低沉。 此言一出,归不救等人都静默着没有说话。 风清持低头看着不知道何时将头枕在自己腿上的时七,当目光触及那如黑水晶一般的眼睛,清透的眸色微沉了几分,是因为以前的记忆太痛苦所以才会选择遗忘么? “师姐,我腿疼。”知道风清持会医术,时七扁了扁嘴,有些委屈地将自己身上的不适说了出来。 风清持摸了摸他如瀑的墨发,缓缓解释道:“那是因为你昨天双腿扎了针,过两天就会好的。” “哦!”时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第242章 风云之宴 时七的腿昨天才治疗,所以还得休养几日才能试着走路,风清持从兰泽手中接过洗漱用品,让时七简单随意地洗漱了一番。 “师姐,你这里怎么了?”时七看着风清持的下颚,伸手朝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比划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 风清持静默地看了时七一眼,淡淡开口,“被小狼狗咬得。”现在才真的是想一只小狼狗,单纯而又可爱的小狼狗。 “我们这里会有狼狗么?”时七睁着眼眸看着风清持,甚至还有几分担忧恐惧之色。 风清持再次默默地看了一眼时七,不想和他谈论。 两人一起用膳过后,风清持眸色认真地看着改抓着自己衣袂的时七,缓缓开口,“时七,师姐今天晚上还有事,先让兰泽陪着你好不好?” 时七皱了皱眉,眸子顿时就染了一层水雾,眼泪汪汪地看着风清持,声音轻软而又委屈地唤了一声,“师姐!”师姐为什么要将他丢给兰泽?他明明都这么听话。 “时七听话,下次等你的腿好了,师姐带你游遍整个焱凤城?”风清持同他打着商量地开口。 时七眸子微微一亮,不过随即又黯然下来,低低地开口,“可是我还是想跟着师姐。” “师姐很快就会回来。”顿了一下,思索了片刻用带着诱惑的声音继续缓缓开口,“时七如果听话的话等师姐回来了就给你奖励。” “那师姐回来了一定要来看我。”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望着风清持,认真地等着对方的回答。 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眸,风清持点了点头。 然后在时七依依不舍的目光之中,缓步离开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院落之后,风清持才想起来处理自己下颚之上的伤口。 从衣柜最下面取出医药箱,坐在了镜子前面,看着下巴上明显的齿痕,甚至里面细嫩的肉甚至有些翻飞,风清持神色之间染了几分无奈之色,取出药膏正打算上药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叩叩”的敲门声。 微微蹙起眉头,放下手中的药膏直接开门,眉间带了些许阴郁之色。 当看见站在外面的天青色的身影,到了唇边呵斥的话便也咽了下去,想起自己下颚之上的伤口,顿时神色讪讪地看着对方,“你怎么来了?” 言络慵懒清魅的神色在看见她下巴之上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一缩,“发生什么事情了?” 风清持有些心虚,“被一只小狼狗咬了。” “还没上药?”言络眸眼微沉地看着对方,缓缓开口。 风清持摇了摇头,“正打算上药的时候你就过来了。” 言络没有说话,直接越过风清持进了房间,看了一眼依旧愣在原地的人,一手牵起对方的手,却是动作温柔地将她拉近了房间。 “你干嘛?”风清持眉梢一挑,问。 “上药。”言络声音清淡地掷出两个字,说完之后直接将风清持拉在椅子上坐下,对于医药方面言络虽然不是很了解不过基本一些处理伤口的药他还是认识,直接取过那个黄玉小瓷瓶,在医药箱中取了一个小的木舌,拖出一张椅子在风清持的对面落座,眸色认真地看了一眼她的伤口,似笑非笑地掷出一句,“看来这只小狼狗的牙齿还挺尖利!” 接下来便没有再说话,专心而又小心翼翼地替风清持上药,动作很是轻柔,似乎生怕弄痛了她一般。 风清持没有说话,而是目光认真地看着神色专注的言络,清透的眼中划过一抹暖色。 将一切处理好了之后,言络看了一眼对方,淡声嘱咐道:“伤口不能沾水,忌辛辣,饮食方面尽量清淡一些。” 风清持看着对方,默默地开口,“我知道,我自己是大夫。” “你是大夫我就不能嘱咐你了?”言络声音淡淡地反问,随即眸色微凉地横了对方一眼,“你是大夫怎么不知道当时就上药?反而拖这么久的时间?” “当时太累了。”风清持缓缓开口。 顿了半晌,风清持才眸色颇为好奇地看着言络,“你为什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言络嗯哼一声,拿风清持刚才说过的话来堵她,“你刚才不是说了,被小狼狗咬了。” “你会相信么?”风清持微黑着脸问。 伸手将伤口掷之处一些没有抹开的冰绿色膏药轻轻地揉开,语气清然悠然地开口,“你说的话我都相信。”随即语气一转,带了几分玩味,“不过我倒是想见见那只小狼狗!” 看着言络唇角带笑眸色冰冷的神色,风清持勾唇笑了笑,俯身在言络的肩上低低地开口,“言络,你吃醋了。” “嗯。”言络没有否认,而是直接从鼻翼中轻哼出一个字。 看着面前神色别扭的言络,风清持勾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言络眉梢微微挑起,“怎么?你很开心?” 风清持用手撑着额头,第一次在言络面前笑得没心没肺之中还带着几分得意,“嗯。”甚至还拖长尾音地应了一声。顿了一下才又眸色认真地看着言络,谆谆教诲道:“不过言公子,醋喝多了伤身。” “我乐意。”言络双手环胸,让自己靠在椅子上,带了几分傲娇地吐出三个字。 风清持“噗嗤”一声,话语含笑地开口,“好好好,万事抵不过你乐意,既然如此我们以后要不要考虑卖醋为生?”说完之后还一副真的在思索此事的模样。 看着风清持的模样,言络倒是第一个忍不住笑出来的人,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墨发。 “言络,这是昨天替时七施针的时候被他咬得。”对于这件事情,风清持从来就没打算瞒着言络,她刚才只是在等对方问而已。 言络并不意外地点点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我知道。” 风清持一愣,仰头看着对方,“你怎么知道?” “猜到的。”言络不以为意地开口。神医潋月住在这里,而且还有玄医老人,早前就知道玄医老人一直在为潋月的双腿奔波,自然不难猜出他们住在这里是为了医治潋月的腿。 不过现在的言络大概没有想到,自己和风清持之间最大的阻碍不是亦澈不是白未檀,而是自己从来没放在心上的神医潋月。当然,那是后话。 “如果留疤你会不会嫌弃我?”看着镜中下巴之处涂抹了冰绿色的药膏,风清持忽然问。当然,这一句话纯属是随口问的。 言络冷哼一声,眸光在风清持精致的容颜来回流转,缓缓说道:“留疤就留疤。”修长的手缓缓抚上风清持的脸颊,淡淡地开口,“我倒是希望你别长得这么好看,容易招桃花。” 他希望面前的女子就只有他一个宝贝着,稀罕着。 风清持脸色黑了一半,同样嫌弃地瞟了一眼言络,幽幽地开口,“我觉得自己以后也要防着别家的红杏蹿进自家墙头。”言络也是一副祸水样,她也不放心。 闻言,言络倒是慵懒地挑眉一笑,神色之间带了几分狭昵地看着对方,语气幽幽却是认真地开口,“红杏不爱,偏爱一株梨花。”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风清持微微一愣,脸颊泛起一层浅薄的绯红,却慢悠悠地开口,“据说男人这个时候说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言络摇了摇头,目光深沉地盯着风清持,半晌才缓缓掷出一句话,“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才是不可信。” 风清持:“……”她乖巧的言络不见了! 看着风清持难得吃瘪的神色,言络扬唇淡淡一笑,问,“今天晚上的风云宴你去不去?”还不待风清持说话,言络继续开口,“其实你可以戴面纱过去的。” 风清持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其实今天的风云宴该是比较平静,明日只怕会有大动静了!”今日她那个二皇兄和六皇兄总得试探一下阿痕的深浅。 言络点点头,语气深沉地嘱咐,“我本来是希望明日你不要参与的,但是估计你留在行云止水自己也不会放心,但是到时候你一定要在我的身边。” 风清持低低地笑了笑,“言络,忽然发现你好啰嗦。” 言络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他这是为了谁?!不知道是想起什么,言络绝美的眸子忽然深沉了几分,直接伸手圈住风清持的腰身,将她往自己的怀中带,很是小心地避开了她的下颚,将头枕在她的肩上,蹭了蹭,没有说话。 “言络,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想抱抱你。”透过窗户静静地看着远方,墨色的眸子一片氤氲如墨。 风清持没有说话,容色深沉了几分,语气确定地开口,“言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言络低低地笑了笑,声音清冽醇厚,“我只是忽然在想,我们的一生有多长,我们能不能一起走到白头!” “过不久应该会下雪了。”看了一眼门外红到泣血的枫叶,风清持淡淡地掷出一句。 言络挑了挑眉头,好看的流目写满了不明所以。 还不等言络细想,风清持淡淡地声音再次传来,“下雪的时候在外面站上半天,保准白头。” 言络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神色幽幽语气幽幽地开口,“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此时,焱凤皇宫。 皇宫之中,两道长长的宫墙尽头是一扇精致庄重的宫门,宫门最上方用黑金鎏了三个大字——厚德门,光是这一道宫门,便有着说不出的深沉霸气,威严地让人无法直视。 马车虽然可以驶进皇宫,但是并不能进这道宫门,所以各式各样的马车都只能停留在宫门之前。 天际斜月高悬,漫天星子,天幕被一片夜色笼罩。 两旁宫墙之上,放置着许多精致琉璃宫灯,淡黄色的烛火幽幽地燃着。 所有的马车都在这里停了下来,不见丝毫混乱,反而整齐有序,其中往来的人也不少,风云宴三年一次,但是每个国家轮换着举行,真算起来应该是每九年末染才得以举行一次,是以,除了其余两个国家前来参宴的使臣,末染本国也会有很多大臣携家眷前来参加。 此时,作为家眷之一的风清持正懒散地靠在马车软塌之上,饶有趣味地看着手中的书卷。 马车里面放置了两颗夜明珠,亮如白昼,言络看着面前一直看书的女子,直接上前将她的书抽了出来,“看了那么久的书,应该休息一下,不然对眼睛不好。” 风清持抽了抽唇角,正欲说话的时候言络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况且,我觉得自己比书应该要好看一些。” “对对对,你最好看了!”风清持笑着说道。 言络勾了勾唇,如玉雕一般精致的指卷着风清持的头发放在手中细细地把玩,“等一下你的身份是我的家眷。”忽然有点儿得意地掷出一句话。 看着面前像偷到了糖的小孩子一般无二的言络,风清持也笑了笑,然后主动搂住言络的脖子,额头蹭了蹭言络的脸颊,缓缓开口,“言络,其实你没必要这样患得患失。” 言络顿了一下,也伸手搂住了风清持,笑道:“我这不是患得患失,而是欣喜得意。”现在她在他的身边,世间没有比这更加让他开心的事情。 “嗯。那我就当你是欣喜得意。”顿了一下,才眸子认真地看着对方,“言络,我现在既然认定了你,只要你不言弃,我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言络低低地看着半在自己怀中的人,“此生,唯不负你。”声音很轻,语气很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风清持勾唇一笑,殷红的唇微微一启,“我知道。” 进了宫门,穿过长长的青石板铺就的路,风清持似有感觉一般,伸手挑开了竹帘,果然入目是沉重庄严的朱红色高耸宫墙。 风清持眸子落在了远处,远处一片灯火通明,富丽堂皇的宫殿在各色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庄严,热闹中还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静谧,很是极端的两种感觉,却不会有任何的违和感。 月色清幽,并不明朗,一切就像是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中,却依稀能看清远处灯火幢幢,斑驳虚影。 风清持的眼眸本就深邃的眸色再次幽深了几分,就像是点点墨水在眸中渐渐晕开一般,黑色愈加浓郁深沉。 终于,有一次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风清持的内心此时有些复杂,有些酸涩。 明明是很熟悉的一切,她甚至连宫墙之上镶嵌的琉璃瓦有多少片都知道,可是就是有一种令人恐惧的感觉如潮水一般袭来,让她全身发冷。 春去春来,时卷时舒,时间从来不曾饶过谁! 言络从后面揽住风清持,却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接下来,两人就是一直这样沉默着。 “公子!”外面传来苜尧的话语。 言络应了一声,然后取出一方白色的面纱帮风清持戴上,自己率先下了马车。 马车周围有不少其他的大臣,看见言络从马车上下来,正想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就看见言络对着马车里面伸出了一只手。 一干臣子极其家眷都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车看,心中都在感慨究竟是谁竟然能得这位如此相待? 言络的性子有多高傲别人或许还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些一起共事的大臣自然是心知肚明,这位左相可是连紫皇陛下都不放在眼里的人,除了在右相面前有所顾忌,其余可从来都是随心所以,凭心而行,今日不知是谁能让他屈尊? 甚至有些官员脖子都恨不得伸到马车里面去看看在里面的人究竟是那家小姐,比之自家女儿如何?! 终于,就在他们脖子都望长了的时候,一只骨节匀称修长如玉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直接搭在了言络的手中,然后半弯着身子走了出来。 “小心些!”言络柔声道。 在场的人都诧异地看着言络,他们的左相居然会有这么温柔的表情和语气?! 谁不知道他们的左相大人最是冷心冷清,暮城主和他从小青梅竹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了那么多次的赐婚,都被言络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当年更是有一位世家小姐爱慕言络,大冬天拦下言络威胁他说若是不接受自己她便跳下去,本来那女子也只是威胁而已,言络直接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女子在冬天游水,想见识一番!然后便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跳了下去。 想到这里,对能让他们左相如此温柔相待的女子更是好奇。 女子着了一身淡蓝色的简单衣裙,身姿纤瘦,墨发只是用一根玉簪简单地束起,戴了面纱看不清容颜,不过露在外面的一双深邃凤眸清幽淡漠,一眼惊心,周身气息矜贵清华,带着说不出来的尊贵与淡然。 这样的女子,最先引人注目的不是容颜,而是一身清矜高贵的气质。 怪不得能入左相的眼,这样的女子,一身风华,便是容貌冠绝天下的月然公主都远远不及。 众人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都有些微微失神。心中感叹:果然是一对璧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言络。”尹子辰从远处走下来,与言络打过招呼之后目光便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挑了挑眉头,笑道:“言络,不打算介绍一下?”其实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位戴面纱的女子是风清持,只是,他还是想听听言络对她的介绍。 桃花眼眸却幽深了几分,带了几分复杂,风云宴能同来的只有家眷,言络居然今晚带风清持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紫皇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尹子辰看着风清持的神色幽深了几分。 言络微微勾起唇角,绝美的眸子有些微凉地看着对方,反问,“尹二公子莫非不知道除了家眷之外,为人臣子不能带任何人参宴?” 尹子辰笑了笑,“我就说呢,原来是左相新认的妹妹!”故意将最后两个字的音提高了几分。 其余的人靠得并不是很近,只知道尹家二公子与言丞相在说话,听不清说什么,不过尹子辰最后几个字他们却是听清楚了。 原来是妹妹啊! 言络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绝美的凤目中极快地划过一抹冷芒。尹子辰分明是故意的。言络是何等聪明的人,瞬间便想明白了尹子辰是为了谁。 就在言络打算说话的时候,一直静默在马车阴影之下的尹子希也走了过来,边走边道,声音恰好控制在大家都能听到的范围,不轻不重,“言络,二哥刚才在开玩笑,还请不要在意。” 众人心中默然,他们就说左相看那位姑娘的目光怎么都不像是哥哥对待妹妹,原来是尹二公子拿他们开涮,想到这里,都瞪了一眼尹子辰。 尹子辰则是瞪了一眼自家弟弟,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看见尹子希,风清持眼中有几分意外,淡淡一笑,“小尹子,好久不见!” 言络:“……” 尹子希:“……” 尹子辰则是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一副要笑不笑外加神色怪异地看着风清持。风清持什么时候认识了子希,而且两人看上去关系还不错,只是,小尹子是什么鬼?! 看着三人脸上奇异的表情,一干臣子心中更是如抓耳挠腮,好奇地紧。 尹子希脸上的表情依旧清冽如水,对着风清持淡淡地笑了笑,“嗯,好久不见。”说完之后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言络,颇为语重心长地开口,“虽然不喜欢言络,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很优秀,你眼光不错。” 言络看向尹子希,和尹子希认识了这么多年,也就刚才那一句话他听得最为顺耳! 风清持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对了,最近如果有一个唤作月时九的青衣女子去找你,你别搭理她,直接赶出去。”想到这件事,尹子希看着风清持眸色淡淡地嘱咐了一声。 闻言,风清持挑了挑眉头,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下次我们一起喝酒!”说完便直接拉着自家哥哥离开。 顿时,言络不乐意了,尹子辰也不乐意了。 言络看着风清持,眸色质问,为什么和他喝酒而不和我一起喝酒?他都还没有和清持一起喝过酒! 尹子辰看着尹子希,“你为什么帮言络?我才是你的哥哥。” 风清持和尹子希都没有回答。 一干大臣见状,便也带着各自的家眷离开。 月色微凉如水,斜月初隐云后。 言络和风清持两人并肩而行。 等所有人都散去之后,从最边上的马车里面探出一张深沉的容颜,锋利的眉眼依旧,静静地看着离去的两道背影。 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不愧是言络看上的人,果然……很不错呢! 锐利深沉的眉眼闪过深深的羡慕之色,随即失笑,原来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言络温柔的样子,只会可惜,不是对着自己。 风清持么?看来自己等一下就可以逗一逗美人了! 想到这里,一身墨绿色衣袍的暮絮鸾从马车上面走了下来,也朝着厚德门而去。 涅云殿,是末染皇家用来宴请群臣接待外宾时所专用的宫殿,华贵非凡,最中央有一方清华池,清华池上,用白玉雕砌了一座精美的玉台,供世家小姐才艺展现,玉台极为宽敞,呈现正四方形,每一处分别有九根玉柱,上面各镶嵌着七颗夜明珠,闪着清雅的光芒。 清华池四周是十丈宽的平地,然后往上分别是三十六阶深沉的台阶,台阶很是宽敞,每一个台阶之上都设了座位,这里的构筑较之清华池玉台更为精致奢华。精美玉石铺地,每一阶都嵌着各色珍珠宝石,在夜明珠的照耀之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令整个宴会之地看上去更加奢华到极致。 ------题外话------ 唔,阿九马上毕业实习,然后还有各种考试和实训,所有的事情要在两周内处理完,时间就会很紧凑,有时候更新不及时还希望小可爱们见谅!晚安,么么哒! 第243章 宣布婚约 紫月痕着了一身绛紫色连襟朝服,腰间扎同色金丝幡龙纹带,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色流云文的精致滚边,墨发用银冠束起,然后再用玉簪固定,一张温润如玉的容颜带了几分深沉威严之色,温润的丹凤眼微抬,将涅云殿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在他身侧,放置了两个位置,时晨月着了深红色的锦衣华服,白皙的容颜清冷如冰,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下面。再过去,才是一身粉紫色衣裙的紫月然,容颜精致绝美,挑不出一丝瑕疵,一双精致的眼眸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边上的时晨月,当对上时晨月轻飘飘的目光时,紫月然轻咬下唇,在瞬间低下了头,斜长的刘海掩住了眸中愤恨的情绪。 是了,对于时晨月,她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与害怕! 她至今无法忘记,当初她去找时晨月的麻烦,正好看见时晨月在教训别人,她亲眼所见对方将那名犯人用匕首一刀一刀地将他的血肉割下来,鲜血流了一地,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而时晨月的脸上,还带着那种快慰与畅然的神色,眼眸之中神色阴森地渗人,就像是从地狱归来一般,满身都是令人诡谲惊悚的气息。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在偷窥,时晨月便透过门缝对着她勾唇扬眉却是森冷一笑,那个笑容,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诡谲丛生而又阴森渗人,那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应该有的眼神,就像是鬼魅一般,给人如跗骨之蛆的恐惧之感。 以至于现在每次时晨月看着她的时候,她脑海中就出现那天见到的一切。 紫月然微微瑟肩,忽然觉得周身的气息都凉了不少。从小到大,仗着皇兄的宠爱,她紫月然一贯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对于时晨月,她觉得对方大概是已经疯了,不然怎么会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而且,对于一个疯子而言,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在那次之后,她从来没有踏进过倾心殿半步,就连平常见了时晨月也是尽量避开她,好歹两人居住的宫殿隔得很远,这么久以来她也不过碰见过一次。 看着紫月然的表情,时晨月倒是很满意地勾了勾唇,眼中划过一抹冰冷的眸光。她当年欠了尹洛河一条命,不管紫月然做什么,她都不会对紫月然下手,更何况像这种自小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公主,看上去骄纵恣意,任性妄为,真碰上什么大事也知道发愣的份。 没有再理会紫月然,而是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时家人身上,清冷如冰的眼眸闪着幽幽地光芒,冰冷而又嗜血,一片厌恶,就连唇角都勾起一个幽凉的弧度,没有任何感情。 几个台阶之下,分别是渝初和述月的使臣。 景行月毕竟是皇女殿下,景行止是废太子,所以渝初以景行月为尊,然后是景行止,再过去就是玉家姐妹。 述月国为首的自然太子慕容轩,然后是容王慕容黎和容王妃紫芜,紫芜穿了一身妖红色的锦衣,眉目生的还算精细,即使现在已经三十多岁看上去不过还二十出头的样子,保养地极好,只是她眼中精明算计的冷光与身边有几分唯唯诺诺模样的容王倒是鲜明的对比。 在紫芜之后,留了一个虚位,很明显,这是碧倾云的位置。 景行月看了一眼紫芜身边的位置,眉眼微微皱起,眸中神色极深处,添了一抹担忧之色。今日是风云宴,碧倾云怎么会无故缺席?! 玉轻尘不动声色的将宴会上的一切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很快,人群里面有一阵骚动,言络直接牵着风清持的手从涅云殿的一侧走了进来。 风云宴虽然是很大型的宴会,不过也正是因为人多,反而没有那么多的拘束,一般只要臣子使臣能在宴会开始之前赶到进行,并没有来早来晚的规定,更甚至于只要无事,中途便是离席也无不可。 言络和风清持都不是喜欢这种热闹场面的人,所以刚才进了厚德门之后并没有马上来涅云殿,而是在宫中闲走了一圈。 是以此时,整个涅云殿中的人都静静地看着一青一蓝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目光有诧异,有好奇,有震惊,有羡慕,还有妒忌。 看着言络身边的蓝色身影,紫月痕温润的眸子微微一沉,然后缓缓眯起。他自然知道,那人是风清持,只是,他倒是没有想到,言络会以这种姿势带着风清持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未檀有些诧异,琉璃般的眸子镀上了一层云烟,终究是勾唇淡淡一笑。 紫月然垂在身下的手紧握成拳,目光阴狠地看着台下缓步而来的蓝色身影,眸中目光似乎被淬了一层毒火一般,恨不能将风清持焚噬殆尽。 见状,暮絮鸾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杯,有些无奈地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 言络牵着风清持的手,在各种目光之下去了自己的席位。 紫月痕目光微沉,看着两人半晌,然后缓缓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侧的陆公公。 陆公公瞬间会意,从高台之上走了下去,尖细的声音缓缓响起,“宴—会—开—始!” 众人本想问言络风清持的身份,在看见陆公公的动作之后便也没有再问出口,反正以后不是没有机会。 刹那间,鼓声起,乐声冲天,静谧幽暗的天际被绚烂夺目的烟火点燃,自露天涅云殿最中央的高台之上,自两边缓缓而去,各画了半个圆之后又在一处会合。 乐声停,烟火止。 金樽清酒,玉盘珍羞,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看上去,一派歌舞升平,河清海晏的场景! 将场中的人都打量了一遍之后,风清持便右手撑着额头,神色恹恹。她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很是没意思。 “怎么?很无聊?”言络看了她一眼,挑眉问。以前遇到这种宴会,她一般是直接不来的。 风清持点点头,如实道:“有点。” 言络低低一笑,清朗而有磁性的声音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愉悦,缓缓开口,“真是难为你了!” 紫月然的目光自两人进来之后便没有从他们身上移开过,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风清持现在已经死了不下千万遍。 “絮鸾,你已经喝了很多酒了!”尹子辰看着不停灌酒的暮絮鸾,尹子辰伸手握住对方的酒杯,带着几分劝慰地开口。 暮絮鸾勾唇笑了笑,容色有些微微泛苦,似是不甘心地问尹子辰,又似喃喃自语,“尹子辰,十三年,我喜欢了言络整整十三年,我不要矜持地在他身后追了这么多年,也曾经多次当众求婚,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眼里却从来不曾有过我的存在?!” “一次都不曾!”修长的手紧了紧,声音带着说不出的低沉,就连那双贯来锋锐的眉眼,都染了哀伤。 尹子辰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没有说话。自己的珍惜,别人的无谓,爱情从来都是这样。 “在那次水患中,我家破人亡,翎墨姑姑将我带回了摄政王府,也是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言络,那个时候的他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单纯可爱,笑起来玉净花明,眼睛里面溢满了星辰。”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眼睛,一眼过去便失了心神。 暮絮鸾的声音很低,尹子辰眸色复杂地看着她,静静地听着她的叙说,没有说话。 “以前翎墨姑姑在的时候,言络的眼中除了她再放不下任何人,他也不知道,其实我一直在暗中注意他。”暮絮鸾依旧低低地开口。 尹子辰微微皱了皱眉,眼中划过一抹古怪的神色。这句话为什么听上去这么怪异。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暮絮鸾眸眼深沉的几分,无视尹子辰眼中的狐疑与不解,径直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眸色略略迷离地看着华清池之上的歌舞。 很久之前,她就知道言络喜欢翎墨姑姑,不,或许不应该说喜欢,而是爱更为贴切。 自己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暮絮鸾凝眉细想了片刻,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言络喜欢亲近翎墨姑姑,直到……翎墨姑姑去世的时候,她无意中听见言络坐在坟前说的那番话,才知道,原来一直被言络放在心中的人是翎墨姑姑。 她知道言络放不下翎墨姑姑,但是对方已经死了,她害怕言络会孤单,所以便一直缠着对方,她也曾经想过,也许以后即使她和言络之间即使没有爱情也会在一起,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知道紫月然喜欢言络,她都没有一点儿危机感,因为她知道,言络照顾紫月然只是看在翎墨姑姑的份上,根本不会喜欢她,甚至于上次那个时候在暮城见到风清持她都不曾放在心上,可是今天,她忽然觉得,她和言络……是真的再也不可能了! 酒过半巡,灯火依旧,未见半点阑珊之意。 华清池上的世家贵女换了一轮又一轮。 此时,正是一道浅紫色的身影随着清朗悦耳的琴音翩然起舞,舞姿优美,衣袂纷飞,来回流转,如百花绽放。 曲终,舞止,那道浅紫色的纤细身影站在舞台中央,对着紫月痕所在地方行了一礼,目光却是落在了风清持和言络所在的位置。 风清持挑了挑眉头,是那天在竹林对言络表明心意的小姑娘!在风清持这个重活一世的人面前,许知画确实是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在看着你!”风清持淡淡地开口。 言络眸眼微抬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眸色清清淡淡地看着风清持,“她大概是觉得我们很是般配!” 风清持满头黑线地看着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某人,那位小姑娘的目光明明写满了哀怨。 下一刻,许知画鼓起勇气看着言络,“左相,知画能不能问一下你身边的女子是谁?”眼眸却一直盯着言络。 许知画的声音不低,甚至故意提高了几分。 在场的人都默默地看着站在玉台之上神色倔强地女子,心中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紫皇陛下与那位女子是什么渊源,但是刚才让陆公公提前开始风云宴就已经表明了紫皇陛下并不想让众人询问左相身边女子的身份,看了一眼许知画痴缠的眸光,心中瞬间明了,再次叹了一声,情爱一词果然是埋汰人的东西! 不然素日里看上去颇为聪慧的许家姑娘,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问出这句话?! 紫月痕温润如玉的眉眼微不可见地一凛,正要说话的时候言络的声音已经传来,“风云宴这日随同本相一起出现在这里的,除了本相未来的夫人还会有谁!”面容精致清雅,隽永无双,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丝丝磁性,不轻不重地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许知画脸色微微一白,其实早该猜到这个事实的。当初她会放弃,不过是因为知道对方心中藏着一个已死的人,她再如何,也争不过一个死人,可是现在…… 勉强一笑,放在身侧的手紧攥着衣衫,“不知是那家小姐由此荣幸竟然能得左相的心意?” 言络勾唇一笑,艳若梨花一树绽放,“本相倒是觉得她能看上本相是本相的荣幸。”随即转头看向身侧的风清持,“对吧?” 众人心中顿悟,听左相这话,看来对这位蓝衣女子不是一般的维护啊! 许知画轻咬下唇,神色有几分狼狈,“知画告退!”说完之后有些踉跄地离开。 风清持轻叹,终究是个小姑娘啊! 紫月然低着头,刘海挡住了脸上的表情,旁人看不见她精致的容颜带了几分狰狞扭曲之色,眸中亦是一片阴狠。 玉轻遥看了一眼风清持,又看了一眼紫月痕,温柔如水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沉思之色,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似乎在犹疑一些什么。 从宴会开场到现在,她一直都在注意紫皇陛下,自然也将紫月痕的表情看在眼里,虽然那种变化极其细微,但是她还是细心地发现了,紫皇陛下……对风清持,或许有些不一样! 沉默许久之后,才似下定决心一般,直接站了出来,“紫皇陛下,轻遥有一件事情,事及陛下,望陛下给予明言的机会。” 玉轻遥一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紫月痕温润如玉的眸子落在了玉轻遥的身上,俊朗清润的神色染了一分意外,削薄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准。” 玉轻尘看了一眼玉轻遥,依旧是清清冷冷的神色。 风清持看了一眼玉轻遥,眉梢微微一皱,眼中的眸光终究是沉寂下去。 “怎么了?”看着风清持的表情,言络靠在她的耳边,低声问。虽然不清楚玉轻遥这个时候要说一些什么,可是,清持是紫月痕的姑姑,也许知道内情,而且,看她这表情,也不像是不知道的。 风清持便将婚约的事情说了一遍。 言络勾了勾唇,看了一眼紫月痕,又看了一眼缓步走到紫月痕跟前的紫衣女子,勾唇笑了笑,清懒的眸子带了几分说不出的笑意,“别说,他们还挺配。” 风清持点点头,“我也觉得。”虽然对于玉轻遥这个时候宣布婚约之事算不上很喜欢,但是也还没有到厌恶的地步,更何况她本来就对玉轻遥印象很好。 玉轻遥站在紫月痕的面前,先是行了一礼,然后从衣袖中取出一道明黄的圣旨,高举圣旨,温柔的声音依旧,其中还多了几分淡然之色。“先帝旨意,诸位领旨。” 除了白未檀,风清持和言络三人,其余的人都是一惊,眸色诧异震惊地看着那道淡紫色的身影。她怎么会有先帝拟留的圣旨? 就连紫月痕,温润的眼中都闪过一次错愕之色,片刻便又恢复如常。心中却也明白,这圣旨不会作假,一来他们末染的人肯定是知晓圣旨真假,二来,毕竟是风云宴,若是作假被发现,玉家百年清明便也毁于一旦! “儿臣接旨。”紫月痕缓缓开口。不过他自然不会下跪,而是静静地看着玉轻遥手中的圣旨。 他们最尊贵的紫皇陛下都开口了,那些大臣也知道圣旨是真无疑,便也齐齐地跪了下来,“臣等恭聆先帝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甚感与玉家修之情谊深厚,今修之二女轻遥满月之宴,朕未能参席心中遗憾,便拟纸婚约,为轻遥与唯一一子月痕赐婚,许其后位。他日玉家轻遥携此诏书前来,月痕务必遵循。”玉轻遥吐字清晰,声音清朗。修之是父亲的表字,看来末染先帝和父亲的关系是真的不错呢! 这样的诏书倒是让一贯镇静沉着的紫月痕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何,下意识地便朝着风清持望去,对方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一片淡然,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其他诸位大臣已经是完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到了,先帝竟然留了这样一道遗诏,而且还将后位许了出去! 紫月痕眸色明明灭灭,削薄好看的唇一张一合,缓缓吐出几个字,“儿臣接旨。”温润的声音染了几分低沉之色。 听到紫月痕接旨,玉轻遥紧张的心倒也松了一口气,将圣旨交到紫月痕的手中,微微俯身,“如此,轻遥告退!” 紫月痕眸眼深沉,别有意味地看了玉轻遥一眼,勾唇似笑非笑地开口,“朕倒是不知道玉家原来还留了这么一手。” 玉轻遥脸色微微一滞,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紫月痕温柔得体地笑了笑,“紫皇谬赞。”然后便优雅地退了下来。 看着玉轻遥离去的背影,紫月然的眉头紧紧皱起。玉轻遥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如果玉轻遥成了皇后,那凌依怎么办?不行,她回去得赶紧写信让凌依回来。 一直静坐在一旁的紫舒脸色难看了一分,眸色阴沉狠辣。紫尧还真是好算计,为了拉拢玉家还真是什么都可以许诺出去! 风云宴中突然闹了这么一出,大家也都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纷纷想着,紫皇陛下之前一直未曾成婚也没有那个意思,现在先帝赐婚,紫皇陛下自然会遵从,自家女儿进宫虽然成不了皇后,不过妃嫔还是可以的。 是以,第一天的风云宴,很快便散去。 玉轻尘作为‘长姐’,如今父母都不在末染,婚约一事自然是由他前去商谈。 风清持和言络并没有任何逗留的意思,便也直接离开了皇宫。 两人并没有坐马车回去,而是直接步行。 刚走出宫门不远,就看见了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候他们的白未檀,依旧是一身雪衣,清华除尘。 看着两人走来,一双琉璃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们,带了一分笑意。 “右相。”对于白未檀,言络还是有些尊敬。 “未檀。”风清持淡笑着开口。 白未檀笑了笑,如云烟一般渺茫的眸子带了几分狭昵地看着言络,缓缓开口,“言络,可否向你借子染一段时间?” 言络白玉般的脸颊微微一红,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 “放心,我等一下会送子染回去的。”看着言络如毛头小子一般羞怯的神色,白未檀再次笑着开口。 言络看了一眼白未檀,又看了一眼风清持,“那我先回去了!” 白未檀和风清持都点点头。 看着言络离去的天青色背影,白未檀琉璃如烟一眼的眸子有一瞬间染了几分云雾迷离之色,在低头看向面前风清持时又是瞬间消失殆尽,只余一片清浅淡然,淡淡地掷出两个字,“恭喜。” 风清持先是微微一愣,不过再也瞬间明白了白未檀话语中的意思,点了点头,“谢谢。” “言络不错,如果年轻一辈中有可以配上你的人,也就只有他了!”白未檀的声音很轻很淡,却是带着几分笑意地开口。话语中不吝对言络的夸赞。 风清持唇角微扬带了一分笑意,“想不到你对他评价还挺高。” “毕竟他是我看着长大的。”白未檀目光有几分悠远地开口,“当年你让君铭看着他,不让他离开离开残雪小筑,等他醒来之后知道你逝世的消息,他直接赤着脚从残雪小筑跑到了你行刑的地方,看见满地的鲜血他是直接跪在了地上……”轻叹了一口气,他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那个时候言络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一瞬间被整个世界丢弃一般。 风清持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当时他就是跪在那一滩血迹中,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双脚里面扎满了荆棘,木屑和尖碎石子,可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痛楚而已,直愣愣的看着身下的血迹,然后还是我打晕了他才让君铭将他带了回去,半月后再见,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眼,眼中再也看不见以前的单纯无邪。”白未檀忽然有些感慨,似乎一眨眼之间,当初的小孩子便都长大了。 “而且……”堪堪掷出两个字,白未檀又在瞬间顿住,只会无奈地笑了笑,“关于言络有些事情我也并不是很清楚,还是等以后他自己告诉你吧!” 风清持点了点头,也没有再问。 “对了,如果月时九去找你的话,你不用理她,不管她说的什么事情都不答应,尤其是为你作画的事情。”停顿了一下,便再次开口,“最好就直接将她赶出去。” 风清持微微一愣,这已经是她今天晚上第二次听到月时九这个名字,而且还都是让她不用搭理对方。这个月时九到底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白未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时家比起潋月公子更加神秘的九小姐么?” “就是她?”风清持有些诧异。 白未檀点点头,“不过若是按年纪排的话小九在时家应该是行三,而且,她是我的师妹。”师妹这两个字,在他说了带了几分无奈的意味。 风清持笑了笑,世界还真是小的很,时七是她的师弟,月时九是白未檀的师妹。“不过既然是时家人,为何姓月?” 白未檀眸眼染了几分深沉,“小九与时家形同路人。” 风清持清透的眸子深沉了几分,隐约猜到其中又有一段隐情。心中感叹,时家确实应该大换血了,不然总有人做那些缺德的事情。 “不过为什么不能答应她作画的事情?”看着未檀的表情,他这位师妹应该也没什么坏心眼才是。 白未檀掩唇轻咳一声,“小九她……最擅春宫图,过目不忘,见了一眼便能画出来。” 闻言,饶是风清持唇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两下,“那她看所有人不都是没穿衣服的样子?” 白未檀沉吟了片刻,“她以前也是这么说的,你们或许还挺有共同语言。”最后半句话,带了几分调侃的玩笑。 “那看来你这个师妹还有点儿意思?不过她为什么会来找我?而且刚才尹子希也提醒了我。”风清持缓缓问。 “算起来,小九是尹子希的师傅,只是现在尹子希不承认而已。”白未檀轻描淡写地回答。 风清持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也没有继续追问。她从来就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 “你为什么带着面纱?受伤了?”白未檀望着风清持,淡问。 风清持默了片刻,不得不说,没有人比未檀更了解她,有些无奈地掀开面纱,一脸豁出去地看着白未檀。 看着风清持下巴之上明显是被咬得伤口,白未檀顿了一下,“被谁给咬得?如果是言络的话我收回刚才对他的夸赞。” 风清持微囧地摇摇头,“不是言络,是时七,潋月公子。”然后便缓缓解释,“昨天晚上我和老头替他治疗双腿,不小心被他咬伤了。” 白未檀顿时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对方,琉璃般的眼眸带着清浅柔和的笑意。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白未檀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缓缓道:“走吧,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嗯。” 将风清持送回去之后,白未檀便直接回了白府。 “公子,舒王爷来了,现在正在前厅。”看见白未檀回来,陵泓上前道。 白未檀清雅疏离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意外,似乎是没有想到紫舒这个时候会来找他,“嗯,我知道了。” 到了前厅,果然发现了一身墨色衣衫坐在那里喝茶的紫舒,疏离地笑了笑,“你今日怎么来了?” 紫舒带着几分童稚的娃娃脸也带了一抹笑意,缓缓开口,“我们去你书房谈吧!” “也好。”白未檀淡道。 清雅别致的书房。 白未檀替紫舒倒了一杯茶,将茶递给他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在他的对面坐下,“怎么了?” “你应该知道月痕和玉家的婚约吧?”紫舒望着对方那如云烟一般浩渺淡薄的清雅双眸,勾了勾唇角,问。今日在宴会之上,未檀的表情可是一点儿都不惊讶。 白未檀笑了笑,不置可否。 紫舒冷哼一声,有些不满地哼唧道:“小七那个没良心的,这种事情告诉你不告诉我,我在宴会之上可是狠狠地吃了一惊。” 白未檀端起冒着氤氲热气的茶杯轻抿了一口,任由茶香在唇齿之间弥散开口。上好的玉滇毛尖,子染的品味果然不错,十多年便是他现在也只喝这种茶。 “其实我也是前些时候听子染说的。”放下茶杯,不急不缓地开口。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当初是怎样认识出风清持便是小七?”对于是白未檀第一眼认出小七,紫舒一直都很是好奇。小七的性子他还是很了解,换了身份换了样子,除非是有人认出她,否则她是不会主动承认的。 他倒是有些好奇,当初白未檀是怎样逼她承认的。 白未檀的眉眼深沉了几分,清雅的眸子染了几分说不出的寂寥之色,似有似无地轻声叹息,“有一首曲子只有我和她知道,那天在寺院我听见了熟悉的音律,看见她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认出她了。”那个时候子染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复杂,那是让他最为熟悉的眸光。 顿了一下,便又继续缓声道:“至于最后逼迫她承认,因为我设了一个局,放出传言说亦澈受伤了,她知道之后就去了曾经她和亦澈住过的小院子,我就在那里等她。” 紫舒有些咬牙切齿,“居然是用亦澈做饵。” 白未檀落寞地笑了笑,幽幽地神色之间沾满了说不出来的孤寂,有些自嘲地开口,“是啊!居然只能用亦澈来逼她承认自己就是子染。” “不过我上次查了一下她重活一世的这个身份,似乎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或许,和渝初玉家有关系。” 白未檀眸色静静,“你是怎么查到的?” 看着白未檀并不惊讶的神色,“这件事情你知道?” 白未檀点头,“子染前几日告诉我了,玉轻尘大概知道这件事情,然后找上了子染。” 紫舒的脸色微微一黑,“她怎么什么事情都告诉你。”感觉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一直被蒙在鼓里。 看着紫舒的脸色,白未檀难得地勾了勾唇角。不管子染身边有谁,也不管她和谁在一起,对她而言,自己永远是她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看着面前清雅出尘的容颜,紫舒有些郁闷地开口,“当初知道小七现在是风家不受宠的小姐,然后便也知道了梦华颜,当年皇兄爱她爱到那种程度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所以我便问了一些三皇兄关于梦华颜的事情,可是三皇兄不小心说漏了嘴,然后我便隐约猜测小七现在这具身体和玉家有关。” 白未檀眸眼深沉了几分,“就是不知道子染在玉家会是什么身份,不过玉轻尘对子染应是不错。” “玉轻尘为人清冷,年纪未至双十心智计谋放眼世间也寻不出几人,这样的人,生作女子倒是可惜了!”紫舒轻轻淡淡地掷出一句话。 白未檀不以为意地开口,“便是女子又如何,当年子染不是女子?又有多少人及得上她!” “也是。”紫舒点点头,随即笑了笑,“其实今天找你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叙叙旧而已,当年的好友现在能聚在一起的根本就没有几个。”不是形同陌路,就是不在人世,时间还真是无情地令人发指。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精致胜雪的容颜添了几抹感慨之色。 “好了,茶也喝了,话也聊过了,我现在应该回去了。”说完之后起身伸了个懒腰,出了房门便直接施展轻功而去。 看着离去的墨色背影,白未檀轻叹了一口气,正欲关门的时候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如雪的身影忽然一僵,整个人都顿在原地。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那一道毒辣如火,冷冽如冰的目光,白未檀清冷疏离的眼眸微微一滞,将门关好转过身,果然看见了站在屏风边一道妖红色的身影。 红衣泣血,容颜绝艳,一双带着几分妖魅的眸子,此刻正阴狠而又愤怒地盯着白未檀。 白未檀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很低很低,“我和紫舒的谈话你都知道了吧?”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亦澈的武功竟然高深到了如此境界,隐在房间里面这么久,他和紫舒没有一人发现。 亦澈没有说话,绝世魅惑的容颜带了几分阴鸷和愤怒,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白未檀,“你何时知晓风清持就是阿墨?”如涂了一层蔻丹的红唇轻启,幽冷的声音带了说不出的怒意,如烈火一般。 白未檀稍稍顿了一下,抿了抿唇,“在你还没有来焱凤之前。” “所以说你阻止我来焱凤就是为了不让阿墨见到我?”声音,容颜,眼眸都带了说不出来的戾气,依旧是死死地盯着白未檀。 白未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修长笔直的双腿迈开几步,直接走到白未檀的面前,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白未檀的瞬间,阴戾地开口,“白未檀,你混蛋!” 白未檀被打地一个踉跄,唇角瞬间青紫一片,还渗出了血液。 伸手抹去唇边的血液,白未檀清雅的容颜第一次带了几分说不出的邪魅之意,眼眸缓缓眯起,静静地看着亦澈。 “这么久,你竟然瞒着我这么久,如果不是我今日无意中听到,你是不是还打算一直瞒着我?”亦澈红衣翩然,浑身都散发着凛冽的气息,再次扬起的拳头被白未檀拦下。 “为何要告诉你?亦澈,你告诉我,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子染回来了?”白未檀眉间带着冷意,寒声道。雪白色衣袖一动,也是一拳落在亦澈的身上。 一雪白,一妖红,两道身影,谁都没有用内力,只是简单地拳脚来回,却是在地上扭打了起来。 两人就像是小孩子打架一般,在地上来回扭打,一时也分不出输赢,但是两人精致的容颜之上都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甚至都有故意将拳头挥在对方脸上的感觉。 白未檀将亦澈压在身下,凌厉的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冷声开口,“亦澈,我告诉你,我就是不希望你知道子染回来了,我就是不希望你见到她。” 亦澈扬手一拳揍在了白未檀的脸颊处,狠狠地开口,“白未檀,你这个混蛋,凭什么千方百计地阻拦我和阿墨见面?” 脸颊传来的痛感让白未檀皱了皱眉,但是眉宇之间的清凉之色更甚,甚至还多了几抹嘲弄,“就凭我是第一个认出她的人,就凭你已经成婚了,就凭水惜音怀孕了,就凭子染曾经看见你和水惜音在一起。”话语说完一拳揍在了亦澈的肩上。 亦澈眸色瞬间转冷,眸色幽幽地凉寒,不见一丝半点的温度,“别用你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来揣度我,我告诉你,我没有。”一拳砸在了白未檀的身上。 不知打了多久之后,两人的力气都已经用尽,直接躺在了房间地上。 “白未檀,其实你就是嫉妒我吧!”冷静下来之后,亦澈有着青紫痕迹的容色微微一冷,眸眼幽凉阴冷地看着白未檀,带着几分嘲弄地开口。 白未檀微微眯起眼睛,比之亦澈好不了多少的容颜没有半分往日的清雅淡然,只有一片冷漠之色,冰冷地勾起唇角,“嫉妒你?何止是嫉妒,我曾经还想亲手杀了你!” 说完之后白未檀霍然坐起身,看着亦澈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阴鸷冷然,“如果不是你,我不会从一开始就失去和子染在一起的机会,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日日遭受这种痛苦,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我是第一个认出子染却依旧不能和她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可能和子染没有任何在一起的机会!”最后一句话,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悲凉凄绝。 如果不是亦澈,他不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子染和言络在一起,甚至将她推向言络! 亦澈妖魅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愕然之色,随即神色幽冷地看着对方,冷声开口,“白未檀,你自己懦弱,瞻前顾后地不敢让阿墨知道你的心意,凭什么将这些归咎到我的身上?” 白未檀神色微凛,刚才悲哀绝望的情绪尽数敛去,反而换上了似笑非笑地嘲弄与玩味,“亦澈,你以为你现在知道这些事情就可以挽回子染了么?子染已经和言络在一起了,今晚的风云宴,倒是可惜你没有参加了!” 亦澈绝魅的容颜一冷,一拳直接砸在白未檀的脸上,“白未檀,你真是好样的!”说完之后便直接离开,不顾自己满身的伤,施展轻功踉跄离开。 想起白未檀最后说的话,妖魅绝艳的容颜之上带着几分苍白之色,身形几度不稳,差点掉下去,颤抖着唇喃喃自语,“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阿墨,阿墨,他要去找阿墨! ------题外话------ 晚安,好眠么么哒! 第244章 是否太迟 风清持回了行云止水之后,径直去了自己的院落,沐浴洗漱之后,仅着了一身素白的褥袍,拿了一卷书目光清然淡雅的坐在书案前的檀木椅子上,一只手握着书卷,一只手微支着额头。 似在沉思,又似在看书。 “叩叩叩!”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风清持微凝眉头,“谁?”轻缓淡漠地吐出一个字。 “风小姐,是我,兰泽。”门外传来兰泽有些无奈的声音。 “何事?”依旧是清清淡淡的两个字。 站在门外一身墨绿色衣袍的兰泽深沉的容颜之上添了几分无可奈何之色,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还是缓缓开口,“风小姐,公子不肯休息,他一直在等你。” 风清持眉眼顿了一下,眉心微微一蹙,“你等一下,我换身衣服马上过去。” 很快,风清持便打开了房门,一眼便看见站在外面等候着的神色无奈而又略带尴尬的兰泽。 兰泽看了一眼穿着水蓝色衣裙的绝色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风小姐,很抱歉打扰你,可是公子……”兰泽没有再往下说,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无奈。现在这样只有几岁小孩子心智的公子,他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从风小姐离开之后,公子便一直在数着时间等她回来,本来以为小孩子心性的公子很快就会将这件事情忘在脑后,可是事实告诉他根本不会,公子完全是看不见风小姐不睡觉的节奏。 无奈之下,他便只能厚着脸皮来寻风小姐了。 “无碍。”风清持淡淡地开口。本来她今日离开的时候就答应了时七回来了去看他,可是自己却忘记了。 临水榭。 时七靠坐在床上,身后垫了几个枕头,精致无暇的玉颜带了几分委屈的神色,一双黑水晶一般的眼眸殷切期盼地盯着屏风。他都等了师姐好久,可是师姐都没有过来。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时七眼中划过一道惊喜之色,如玉的容颜都带了雀跃,一扫刚才的委屈郁闷,欢快地开口,“师姐,是不是你?” “嗯。”一个淡淡的字,风清持水蓝色的身影也随之越过屏风走向时七。 看着风清持,时七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容颜带了深深的笑意,想起自己等了这么久,时七瘪瘪嘴,委屈兮兮地看着风清持,“师姐,你是不是把我忘记了?” 风清持有些抱歉地看了时七一眼,“对不起。”她确实是忘记了。虽然时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子,但现在心智也是与五岁幼童无异,她总不能欺骗小孩子吧! “师姐下次能不能不忘记时七?”依旧是扁着嘴看着风清持,低低地开口。 风清持向来没有办法拒绝小孩子,只能点了点头,“嗯,下次师姐不会忘记的。” 得到了风清持的许诺,时七瞬间扬唇灿烂一笑,绝艳生辉,甚至还出现了一个不是很明显的梨涡,冰蓝色的眸子更加清澈无暇。 看着这种模样的时七,风清持忽然有些坏坏地想,万一哪一天时七恢复了正常,而且还又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贯来薄淡冷寒的精致面容会不会出现龟裂,肯定会很精彩吧! 时七扯着风清持的袖子,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偏头有些好奇地看着风清持,“师姐,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以后如果恢复了神志之后的表情。”风清持挑了挑眉,带着笑意地开口。 时七好看的眉眼之间染了不解之色,不过他只抓住了两个关键字,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看着风清持,“师姐,你是在想我么?” 风清持微微一顿,看着对方的表情,“算是吧!”她刚才确实是在想着时七。 “那我以后也要想着师姐。”时七笑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看着对方笑地玉净花明的绝色容颜下意识地想去捏捏脸,在手刚刚触及时七脸颊的时候顿时缩了回来。原谅她,对于现在心智倒退的时七,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相处,她又不能真将对方当小孩子对待,不然她怕时七清醒以后想动手杀了她。 毕竟对于小孩子,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摸头和捏脸了。 看着风清持猛然收回去的手,时七眉眼带笑的表情顿了一下,抬眼静静地看了风清持半晌,然后眼眸微垂,身子微微一侧,向着床里边。 许久之后,就在风清持愕然的时候,略带闷闷地嗓音缓缓传来,“师姐,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风清持低头看着依旧没有松开自己衣袖的手,有些好笑地扬了扬唇,甚至发出低低地笑声。 听见风清持的笑声,时七有些委屈地瘪瘪嘴,看着床里边的繁复雕花木架,好看的眼中水雾渐渐聚起。 “师姐不是讨厌你,等你以后你就明白了。”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风清持轻轻一笑,尽量将声音放柔了几分,缓缓道。 “那你为什么收回手?”依旧是闷闷地嗓音。 风清持心中闪过一抹了然,其实小孩子对外界事物其实是最为敏感的,看来是自己刚才瞬间收回手让他多想了,无奈地笑了笑,却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时七,你以前很是不喜欢别人碰你,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 “真的?”时七低低地问。 “师姐是不会骗你的。”风清持就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可是我喜欢师姐,所以师姐碰我没有关系。”时七很快地又转过了身子,带着水汽的眸子认真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唇角再次微微抽搐了两下,这句话怎么就那么容易让人想歪呢?! 没有等到回答,时七如水晶般灿烂的眸子微微一黯,有些失落地再次转身,但是还没有完全背过去就被风清持扳正身子,认真地开口唤了一声,“时七。” “师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嫌弃我是个瘸子,我都不能下床走路!”时七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眼眶微红,紧咬着下唇,那双好看的眼眸之中水雾越来越浓,却固执地不让它流下来。 风清持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是微微愣神还是无奈叹息,其实这句话才是时七今晚想说的吧!时七自小的经历就不好,虽然现在心智倒退到五岁,可是较之一般的孩子还是比较早熟的,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走路所以内心才会更加敏感。 应该是害怕自己因为他的双腿而嫌弃他吧,不然也不会这么晚都不睡觉,而是闹着要见她。 “松嘴。”看了一眼时七紧咬着的下唇,风清持淡淡地掷出两个字。 时七抬头,愣愣地看着风清持。 直接伸手敲了一下时七的脑袋,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狠狠地开口,“我让你松嘴听到没有?你还想咬伤自己是不是?” 看着这样的风清持,时七讷讷地松了嘴,没有说话。虽然师姐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很凶,可是他却不怕她。 “师姐。”时七低低地唤了一声,然后就没了下文,眼中却是依旧带着惴惴的神色。他不能走路,他害怕师姐嫌弃他,不要他。 风清持再次轻叹了一口气,清透的眼眸没有一丝偏差地对上时七双色眼眸,深沉而又认真地开口,“师姐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嫌弃你,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怎么会嫌弃你呢!”轻声细语地开口。 看着风清持眼底的认真,时七怔愣了许久。 “师姐,师姐。”时七喊了两声,然后直接身子上前,双手紧紧地抱住风清持的脖子,然后就真的大声哭了出来。 滚烫的泪水顺着风清持白皙优美的脖颈滑入衣襟,让风清持面上有些怔然,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大概,这么多年,时七也不曾哭过吧! 想起时七平日里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寡凉神色,又微微偏头看了一眼伏在自己肩上哭得梨花带雨的他,风清持心中忽然有些说不出来的心酸和心疼。 伸手轻拍了拍时七的后背,淡淡地掷出两个字,“不哭。” 听见风清持的话,时七反而哭得更凶了,眼泪珠子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带着泣音地开口一声声地唤着,“师姐,师姐……” 风清持这下没辙了,以前言络也喜欢哭,但是他一般都是带着撒娇地哭,只要自己哄一哄就好了,可是现在的时七,是真的因为伤心而哭,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风清持没有动,只是手一下一下地替时七顺着后背,顺带感受着对方的鼻涕眼泪都蹭在自己的脖子上,心情有些复杂到难以言说。估计以后时七知道了自己曾经做过这种事情要杀她灭口。 过了约莫半刻钟,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怎么了,时七的哭声越来越小,甚至到了最后只剩下隐约的啜泣。 看了一眼风清持肩上被自己泪水打湿的衣领,时七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一张精致的容颜依旧带了几分泫然欲泣之色,怯怯地喊了一声,“师姐。”他把师姐的衣服都哭湿了。 风清持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声音清淡却不无戏谑地开口,“看不出来时七还挺能哭的。” 时七脸色瞬间一红,就像是煮熟了的龙虾一样,削薄的唇嗫喏了两下,还是却并没有发出声,看了风清持一眼,依旧有些低落忧伤地问,“师姐,我现在是瘸子,以后是不是永远都不能走路了?”如果他以后要永远躺在床上或者坐在轮椅上该怎么办? 看着对方脸上染了失落的神色,风清持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地伸手捏了两下时七的脸颊,缓缓开口,“时七不是瘸子,你的腿现在已经治好了,休养几天就可以走路了!”不过时七从出生双腿便是如此,从来没有走过路,刚开始可能还需要学习一下。 时七眸子一亮,长而卷翘的睫毛之上甚至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我以后真的可以走路?” 风清持笑着点点头,大概是手中感觉很不错,风清持又多捏了。原来不止小孩子的脸捏着舒服,下次找言络试一试。 时七没有动,任由风清持捏着,只是睁着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 不知道想到什么,时七忽然开口,“师姐,你今天还答应了我一个奖励?”说话的时候,甚至带着几分贼贼的语气,一双眼眸更是闪着光芒。 闻言,风清持点了点头,“所以时七想要什么奖励呢?” 时七抬眸静静地看着风清持,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眸忽闪忽闪的,“师姐,我怕黑,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觉?” 风清持:“……” 对上对方清澈见底的眼眸,风清持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解释道:“时七,你是男子,我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是不能一起睡觉的。” 时七仰头认真地听着,带着迷茫的眸子表明他虽然听了却并不明白,不过倒也没有问为什么,而是望着她缓缓开口,“你是师姐,照顾师弟。”甚至还鼓了鼓腮帮子。 风清持觉得潋月公子一世英名估计就毁在了现在,但愿时七以后恢复如常的时候不记得这些时日的事情,不过还是神色认真地看着时七。 “时七,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你。”风清持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直言拒绝。她并不是保守死板,而是觉得不应该也没必要。以前在战场上,情势所逼她也是和一群将士生活在一起,但是现在自己既然选择了言络,甚至打算和他过一辈子,至少有些事情应该避开。 再者,她是女子,时七现在虽然只有五岁心智,但到底是即将弱冠的男子,以后他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对两个人都不好。 时七扁嘴,委屈兮兮地看着风清持。 淡淡地看了时七一眼,“再委屈都没有用。” 时七偷偷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犹如没有得到糖的孩子,小声地开口,“你说了给我奖励的。” “换一个。”风清持没有理会时七的小声嘀咕,淡道。 “那你先欠我吧!”时七有些别扭地说道。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看了一眼时七有些困倦的神色,“这么晚了,你早点儿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之后,缓缓转身离去。 有些不舍地看着风清持离去的背影,时七收回目光,很快便也睡着了。 另一处。 莯流本来正打算休息,忽然看见一道踉跄的妖红色身影直接奔着风清持的院落而去,在看清红衣男子容貌的时候,饶是莯流眼中都划过深深的惊艳之色,心中也在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青冥居居主,亦澈。 传言青冥居居主着一身妖红如血的红衣,容貌倾绝天下,所有人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莯流瞬间就想到了那天阁主喝醉酒之后所喊的名字,再结合阁主曾经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所以莯流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亦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应该是知道了阁主的身份?! 这个念头一出,莯流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冰冷妖媚的眼神一片幽深,晦暗不明。 看着那道直接潜进院子的妖红色身影,莯流好看的菱唇微微抿起。阁主当年应该是极喜欢亦澈的,重生之后那一段时间心中的人也从来都是亦澈。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莯流直接转身离去,在转身的瞬间,妖媚的眼中划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离开临水榭之后,风清持直接回了自己的院落。 推开门还未踏进去,便察觉房间里面有一道陌生的气息,风清持精致的眉眼忽然一凛,清透的眼眸瞬间染了几分冷意,“谁?” 听见声音,站在房间里面的亦澈身体忽然一顿,呼吸都沉重了几分,紧抿着薄唇,依旧没有开口。 风清持脸色微寒,迈着凌厉而又不失优雅的步子直接进去,盯着屏风后面那一道修长的身影,冷声开口,“给我出来,不然小心我不客气!”虽然她现在无法使用内力,但是行云止水毕竟是她的地方,她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一个外来客。 听着带着几分熟悉语调的言语,屏风后面的亦澈颀长挺拔的身体微微颤了几下,透过屏风看着站在房间中央的那个背影,妖魅惑人的眼中写满了痴缠缱绻。 “阿墨!”目光微微迷离,情不自禁地低唤了一声。 风清持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就连目光,都是一片深邃如墨。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会这样唤她的人,从来都只有亦澈。昨天在街上碰见亦澈,他明显是不知道她身份的,现在怎么会突然知晓?! 两人都是隔着屏风,静静地看着彼此的身影,谁都没有再说话。 风清持的内心带着说不出来的复杂,如翎羽般长而卷翘的睫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眼睑,在夜明珠清亮的灯晕之下,带着几分惊魂动魄的美感。 “亦澈!”沉默许久之后,风清持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里面情绪复杂浓郁,一双狭长的凤目之中的神色更是氤氲如墨。 风清持明显见到亦澈的身体颤了颤,深邃的凤目再次幽深了几分。 然后,便看见那一道修长的身影走过屏风,妖红色的衣袂便出现在风清持的面前。 看见风清持的时候,亦澈明显愣了一下。“昨天在街上的人是你?”疑问的话语,肯定的语气。亦澈心中顿悟,怪不得当时他就觉得对方地的目光很奇怪,甚至于自己心中都泛起了熟悉的感觉。 风清持本来是良多感慨的,但是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在看见对方鼻青脸肿,青青紫紫的容颜之时转为错愕,不由出声问,“你的脸怎么了?”十年前亦澈的武功就不弱,现在肯定更加高深莫测,谁能将他打成这个样子? 看着风清持愕然的表情,亦澈勾唇低低地笑了笑,声音优魅而又带着说不出的魅惑,却是依旧亲昵,“和白未檀打了一架。” 风清持默了片刻,“因为未檀瞒着你关于我的事情?”除了这个,她再想不到其他的事情。 亦澈眼中神色幽幽转狠,却也带了几分愤怒凛冽地看着风清持,“女人,你真是好样的,回来了这么久的时间,居然打算一直瞒着我!” 风清持清透而又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复杂情绪,这才是她所认识的亦澈。终于,轻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亦澈,缓缓开口,“我先帮你上药吧!” 亦澈看着这样的风清持,心中有很多想要问的,可是话语到了唇边便又都咽了回去。 他不敢,他不敢问。 这么久的时间,他知道阿墨定然是发生了很多事情,甚至于他都不敢问她和言络现在是什么关系。 看着风清持去医药箱的背影,亦澈狭长妖媚的双眸划过极为复杂的神色,眸眼深处,有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深刻自嘲。 原来他,也还有害怕的这一天啊! 他还以为自己所有的情绪在阿墨离去的那一刻便消弭殆尽了。 将医药箱放在桌子上,风清持目光淡淡地看着亦澈,“过来坐下。” 在风清持转身走过来的时候,亦澈眼底复杂嘲弄的眸色已经消失,好看的凤眸里面一片柔情荡漾。听见风清持的话语,没有任何矫情地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软声开口,“阿墨,我怕疼,你轻一点。” 风清持被气笑了,看着他凉凉地开口,“那你出手的时候怎么不想一想疼不疼。”顿了一下不知是赞赏还是嘲讽地看着亦澈,“不过能逼得未檀动手,你还是挺有能耐的!” “你这算是夸奖么?”亦澈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无奈地看着风清持。这么多年了,性子还是一点儿没变。 “你觉得呢?”说完之后,便没有再开口,而是专心致志地替亦澈上药,手下动作轻柔,却依旧十分快速。 亦澈微微仰头,一双妖魅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风清持,深情缱绻,痴缠眷念,像是要将这些年没有看到的,都看回来。 上完药之后,风清持又将一切收拾好,准备将医药箱放在衣柜下面,刚走出一步就被亦澈握住手腕,瞬间带入了他的怀中。 医药箱也是“嘭”地一声砸落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风清持身体微微一僵,抿了抿唇,精致的容颜之上有几分复杂,没有推开亦澈,也没有说话。 “阿墨,你很久就不喊我亦澈的!”亦澈动作温柔地抚摸着风清持的墨发,一声轻缓而又单薄的声音,带着几分叹息,重重地砸在了两人的心上。 风清持本就抿起的唇再次抿紧了几分,依旧没有说话。以前,她从来是唤他头牌,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头牌。 “别抿唇,抿唇就不美了。”亦澈依旧是刚才的姿势抱着风清持,缓缓开口,妖魅眸中的墨色浓郁到散不开。他太了解阿墨了,就是不看着她,也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亦澈……” 风清持刚想说话就被亦澈打断,“阿墨,我还是喜欢你喊我头牌!”声音很轻很轻,一出口便消散在了房间里面。以前她总是喊他头牌,一声一声,带着几分清冽与痞气,却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风清持静默了片刻,“头牌。”清清淡淡的两个字自唇齿之间流转而出,带着几分岁月的悠久,却是格外地好听。 说出口之后,风清持和亦澈都是微微一怔。 “真好听!”亦澈将头埋在她的颈项之间,低低地开口。 风清持只是眉眼低沉了几分,带了些许复杂的神色。 “阿墨,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亦澈的声音很低很低,甚至还带了几分隐忍,妖魅无暇的容颜带着说不出的复杂和怜惜。他了解阿墨,但凡有一丝可能,这些年她肯定都来找他们了。 “你这些年是不是受了很多苦?”亦澈依旧是低低地开口,声音里面压抑着复杂的情绪。 “头牌!”清清润润的两个字,很是自然地从唇边溢出,目光深沉了几分缓缓开口,“当年被斩首之后,醒来便已经是九年后。” 亦澈微微一顿,似乎是有些诧异。 然后风清持便将那些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风清持说完之后,亦澈顿在原地愣了许久,伸出手紧紧地箍着风清持的腰,深情地唤了一声,“阿墨。” “阿墨,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犹豫了许久之后,亦澈才低声开口问。 风清持的眸子微微一滞,抿了抿唇。 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你……成婚了!”九年时间,改变的事情何其多,在那个时候,要她怎么去找他?! 想到这里,风清持忽然清醒了许多,不动声色地从亦澈的怀中退了出来,目光清淡地看着他,“亦澈,其实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是在九年之后,我就想过你可能已经成婚了。”勾唇淡淡地笑了笑,“亦澈,不管以前如何,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是好朋友。” 亦澈身体瞬间一僵,妖魅的眸子染了一层不可置信,“阿墨。”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阿墨,他忽然有些心慌,就像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在悄无声息地离去,如指间沙一般,抓都抓不住。 可是,他不想和阿墨只是朋友! 他想和阿墨,有长长久久的以后。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亦澈。亦澈的性子桀骜不羁,恣意妄为,却从来……没有谁能勉强他做不想做的事情,如果不是他自愿的话,谁都无法逼迫他娶水惜音。 看着风清持清然的神色,亦澈心中忽然一窒,低低地唤了一声,“阿墨?” “嗯。”风清持应了一声,亦是目光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红衣男子,一抬眸,便撞入了一双深情的眼眸。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感觉,亦澈也许还是当年的亦澈,未曾改变。 这种感觉,现在对她而言并不是很好,甚至让她心底有些说不出来的慌乱。 甚至是害怕! 她忽然有点儿害怕,亦澈爱的人,还是她。 “阿墨。”亦澈的声音轻轻一颤,容颜虽然带着几分青紫,却是依旧妖魅绝世,尤其是那一双眸子,囊括了世间所有的魅惑,让人一眼望去便沉沦在里面。 伸手搂住风清持的腰身,俯身缓缓靠近。 如施蔻丹的唇在即将落在风清持唇瓣之上的时候,风清持迅速地别过脸,如火的唇印在了冰凉的脸颊之上。 风清持清透的眸眼复杂地看着亦澈,“亦澈。”只堪堪地喊了一声便在没了言语。 亦澈的唇没有移开,只是那双绝魅妖治的眸子瞬间黯然了几分,用额头抵着风清持的脸,“阿墨,我是不是迟了?”亦澈的声音很低很低,沙哑而又低沉,压抑着极为浓重热烈的情绪,甚至带着隐约的颤抖。 ------题外话------ 抱歉,挂完吊瓶之后头晕就睡忘记了时间!晚安,好眠! 推荐多梦的猪新文《妖孽王爷的田园小刁妻》 本文女强,男强,强强联手,男女双方身心干净,一对一甜宠文 堂堂龙头掌舵千金,莫名其妙地来到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大池王朝。 短命的秀才爹,无能的娘亲,窝囊的兄长,刁钻刻薄地嫂嫂。 无一不让她头痛,还有两个双胞胎弟妹。 让田杏儿苦不堪言。 无妨,咱别的不会蛮力还是有的。 只是她要开荒,他就送牛,她开田他送种,她收割,他送人! 这是什么鬼?! 某日,某男不要脸道“娘子!还记得我们怎么相识的嘛?” 某女愤恨道“打死也忘不了那两个该死的肉包!” 某男邪魅一笑“既然如此~那相公我就帮娘子解决了它们……” 这年头偷个肉包代价也忒大了点。 第245章 只你一人 风清持似有若无地轻声叹息,不动声色地从亦澈的怀中退离,削薄的唇微微一启,声音清淡地开口,“亦澈,都已经过去了!” 亦澈身形微微一颤,妖魅的眸子带了几分灼然地看着风清持,听不出是何情绪地低问,“是不是因为我成婚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清透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红衣男子,有些深,有些沉。她并没有问亦澈为何会娶水惜音,最初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没问,现在也自然不会问。 因为这已经是既定的时候,问与不问,都没有任何意思。 “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娶水惜音,我们还能不能从头开始?”亦澈目光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话语表情甚至带了几分急切之色,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风清持,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风清持精致无暇的容颜微微一僵,眸中神色瞬间转为惊愕,顿了一下,才有些艰难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毕竟与亦澈相恋那么多年,对于亦澈的性子,她自然是了解的,他虽然性格肆意不羁,随心所欲,但是做的事情还不至于不敢承认。 所以说,他是真的没有娶水惜音,那……当年的婚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深处修长的手放在风清持的肩上,让她对上自己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认真开口,“阿墨,我没有娶水惜音,也从来没有喜欢她,我爱的人,是你。”目光神情而又柔和,却是执拗异常。他爱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她。 风清持再次一顿,眸色深沉地看着亦澈,问,“当年你不是已经成婚了么?”而且,当年亦澈的婚事还基本上是天下皆知。 亦澈依旧是望着风清持,眼中的神色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诡异之色,然后勾唇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地抚上风清持的脸颊,如情人一般地低声开口,“都知道我要成婚,可是,没人知道新娘是谁不是?”声音很是温柔,丝丝缱绻。 风清持身体一顿,紧紧地看着亦澈,“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却是,大家只知道亦澈已经成婚,可是对于要娶的人亦澈当年没有明言,只是,这么多年水惜音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大家便理所应当地认为是水惜音。 可是,不是水惜音,又会是谁?! 冰凉的指尖缓缓抚上风清持削薄的唇瓣,犹如对待一件至宝一般,动作轻柔而又深情地摩挲,尔后,亦澈勾唇低低地笑了笑,缓缓道:“阿墨,你的唇还是这么凉!” 然后缓缓抬眸,本就妖魅的眼眸此刻带了几分魔魅妖治的光芒,殷红的唇如泣血一般,配上一身妖红的衣衫,整个人看上去如同初临人世魅惑众生的妖。 微微勾起唇角,带着无限柔情地轻声开口,“阿墨,很久以前我就说过,我亦澈这辈子,无论嫁娶,都只有你一人!” 风清持身体猛然一颤,脑袋深处发出轰地一声,目光震惊而又复杂地看着亦澈,被亦澈的话震住许久,心中升腾起说不出来的感觉,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清透的眸色带着从未有过的复杂。 亦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亦澈所娶之人,是她自己?!可是这也未免太诡异了! 窗外,不算明亮的月色之下,掩映着一道天青色的修长身影,在听见亦澈话语的时候,长身玉立的身影也是瞬间僵住,甚至轻颤了两下,一张绝世的容颜,瞬间褪去所有雪色,一片惨白。 垂在身下的手紧握成拳,身子紧贴着墙壁,从地上不甚明显的影子依稀可以看出,他在轻微地颤抖。 亦澈骨节修长匀称的手抚上风清持精致的眉眼,“阿墨,你现在这个面貌比以前还要生的好看,可是我却更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亦澈。”风清持低唤一声。 “喊我头牌。”声音依旧很温柔,也很执拗。 风清持无奈,“头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中的想法归心中的想法,她还是想听亦澈自己的解释。 亦澈声音清润而又温柔地低笑一声,带了几分怀念地说道:“虽然,当年你和白未檀之间的婚约让我很绝望,可是,我们毕竟在一起那么久,你对我的心意是真是假我还是能分清的,但是……”亦澈缓缓闭上了眼眸,哪怕是透过那些青紫痕迹,都能看见他脸上的苍白痛苦神色,“我没有想到你那么狠心,中了蔚澜这种毒竟然一直瞒着我,我甚至连你死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对不起。”风清持语气低沉,如覆上了一层浓浓的雾霭。 “阿墨不用说对不起。”亦澈将风清持揽入怀中,动作轻柔,声音微微打颤地开口,带着说不出来的自责和害怕,“是我的错,是我当年没有保护好你。”如果当年白未檀要杀紫月然的时候,他没有阻止就好了。那样的话,阿墨也就不用死了。 “阿墨,你当年一定很疼!”轻柔的话语带着止不住的疼惜之色,一双妖魅的眸子微微泛红,自责,懊悔,担忧,害怕,盈满了整个眼眸。蔚澜的毒,虽然在阴毒方面比不上无殇,但是,发作起来却是天底下最难受最痛苦的事情,可是那个时候,他却不在她的身边。 风清持没有说话,眉眼深沉了几分,就连身体都轻轻地颤了几下。蔚澜的毒发作,那个时候,她是真的一心求死。 不知道是记起来自己还在回答风清持的话还是察觉到她对于蔚澜本能的害怕,亦澈直接转移了话题,“当年知道你要被斩首的消息,我快马加鞭赶回焱凤,可是……终究还是迟了!”最后六个字,轻飘飘的,没有任何人气,即使是现在说来,都带着说不出的恐惧。 当年他赶到刑场的时候,只看见言络神色呆滞地跪在那一滩血迹中,那一刻,心死如灰! 风清持将头埋在亦澈的胸前,没有说话。当年,她让所有人瞒了亦澈这个消息,她以为,亦澈会以为自己之前接近他只是利用他,其实喜欢的人是未檀,她以为,时间总会冲散一切,包括感情,她以为…… 太多的她以为了! “但是阿墨,我欠你一个婚礼!”亦澈轻声喟叹,低头目光深情地看着怀中的女子,“你还记得青冥居那一片木樨花么?”亦澈忽然扬唇笑了笑,妖魅的眼眸似有繁华竞相绽放,次第而开,艳丽地不像话,“那些我们一起种的木樨花,见证了我们的婚礼。” 风清持身体再次一僵,瞬间抬头,对上亦澈温柔的眼眸,风清持愣了许久。 站在窗外的那一道天青色的身影,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的场景,缓缓闭上了极美的眼眸,然后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见言络离开,隐身在暗处的一道墨色身影才缓缓走出来,看了一眼言络离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房间里面未灭的烛火,带着几分妖媚的眸子闪过一道幽幽的光芒。 言络,替身么? 如果我是替身,那你是什么? 现在亦澈回来了,你又是什么?! 缓缓勾了勾削薄的菱唇,转身离去。 “阿墨,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看着愣住的风清持,亦澈忽然开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看着亦澈眼眸之中的一片柔情,风清持下意识地想点头,脑海中一道天青色的身影一闪而逝,令她瞬间清醒过来,抿了抿唇,望着亦澈沉默许久,嗓子有些微微涩然地开口,“头牌,我……”不忍看见亦澈脸上的表情,风清持闭了闭眼眸,“亦澈,对不起。” 听见风清持的话,亦澈脸色微微一滞,环住风清持腰身的手微微一紧,嗓音沙哑中依旧带着几分天生的魅意,“阿墨,我是不是太迟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亦澈的眼眶已经红了。 “亦澈,对不起。”听见亦澈沙哑隐忍的嗓音,风清持也微微红了眼眶,低低地开口。 亦澈紧紧地搂着风清持的腰,似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血肉一般,“阿墨,你能不能不要说对不起,能不能不要说对不起。”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说不出来的颤音和泣音。 忽然,风清持的身体瞬间一僵,落在脖子上滚烫的液体让她的心都连着抖了几下,心中升腾起说不出的苦涩之意。 亦澈哭了! 这个骄傲恣意,桀骜不羁的红衣男子,竟然哭了! 认识亦澈这么久,这是她第三次看见亦澈哭,第一次是他母妃死的时候,第二次是她失约并传出她和未檀婚约的时候,第三次,则是现在。 风清持的心轻轻一颤,许久,才伸手抱住亦澈,哑着嗓子开口,“亦澈,你能不能,别哭!” “阿墨,阿墨……”亦澈没有说话,只是一声一声地喊着她的名字,情深而又执着。 将头埋在风清持的肩上,贯来心狠手辣,冷心冷清的青冥居居主,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 “亦澈,你能不能别哭!”听着亦澈的声音,风清持心中酸涩,一声又一声地劝慰,眼眶一片涩然之意,就连自己的眼泪都控制不住,声音带了几分哭腔。不该是这样的,亦澈从来都是邪魅不羁而又固执地望着她懒散地笑,不该是这样的。 听见风清持的声音,亦澈微微一顿,轻颤着开口,失了血色的唇一张一合,轻缓地吐出五个字,“阿墨,你哭了!”声音很轻很轻,一出口,便消散在空中。 风清持紧紧地揪着亦澈的衣袖,沙哑的嗓音依旧带着未止的哭腔,“我知道,可是亦澈,你能不能不哭!” “呵呵……”亦澈破涕为笑,“阿墨好没有道理,明明自己都在哭,为什么我不可以!”故作轻松地开口,可是眼中的苦涩悲哀,却没有褪去分毫。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肩头还在微微轻颤。 亦澈伸手捧着风清持的脸,看着对方明显地带着泪痕的精致容颜,亦澈用拇指动作轻柔而又怜惜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安慰道:“好,我不哭,你也别哭。” 听见亦澈的声音,风清持的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缓缓伸手,落在了风清持的唇上,浅蹙着眉轻声开口,“别这样咬着,我会心疼!” “亦澈,你混蛋!”吼完之后,直接别开脸不去看亦澈,清透的凤目里面一片水光迷蒙之色,却还是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看着对方的表情,亦澈莞尔一笑,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她柔顺的墨发,“好,我混蛋。”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倔强地看着别处。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些涩,有些疼,有些无奈,如果,她能早些时候知道这件事情就好了! 如果,九年后醒来的第一件事是不顾一切地去找亦澈问清楚,就好了! 亦澈看着风清持许久,终于才缓缓开口,“阿墨,你不要哭,给我时间,我会……忘记你的。”顿了一下,才又用明明不可闻却又清晰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此话一出,亦澈的心微微一颤,幽幽的痛楚蔓延在四肢百骸,可是脸上却依旧带着醉人的温柔。 忘记,明明是最简单的两个字,可是,谈何容易?! 还不待风清持说话,亦澈轻飘飘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几分轻缓的笑意,玩笑地开口,“阿墨,爱慕我的女子那么多,以前没人能替代你是因为你不在了,没人能争得过一个死人,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也许很快我就领一个女子来给你看看。”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亦澈却是狠狠地在风清持的头上敲了一下,笑道:“我认识的摄政王可不是这样的,当初你动手打人的劲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像个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的!” “我本来就是小姑娘。”风清持下意识地回道。 亦澈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她一眼,“哟,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意识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虎着脸看着对方。 看着这样的风清持,亦澈这才勾唇笑了笑,在风清持猝不及防的时候一把将她拉进怀中,下颚枕在她的肩上,“阿墨,我可以吻你一下么?” 就在风清持微愣的时候,冰凉而又炙热的唇已经落在了她的唇上,亦澈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简单地贴着她的唇瓣。 许久,移开唇,在风清持的眼眸印下一吻,“阿墨,你一定要幸福!”话落的瞬间,亦澈已经松开了风清持,转身离去。 妖红色的背影,一身孤绝,泣血的红衣再无往日炫丽的颜色,黯然而又落寞。 看着亦澈离去的背影,风清持怔愣在原地许久,许久。 带回过神来,视线里已经没有了那一道妖红色的身影,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亦澈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从始至终,也没有提起过言络。 风清持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眸,其实,亦澈一早就知道她现在和言络的关系吧,只是不愿提起而已。 另一处。 言络离开行云止水之后,并没有回言府,而是将轻功施展到极致,直接去了城西那一片竹林。 漫无目的地走到竹林尽头的时候,言络才缓缓停了下来,有些无力地靠着一根竹子,身体疲惫地顺着竹子滑落,瘫坐在地上。 眼眸一片幽暗,静静地看着远处,削薄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嘲弄的弧度,在一半的时候又瞬间顿住,转而神色柔和地笑了笑,轻飘飘地喃喃自语,“言络,那么多年,她心中的人从来都是亦澈,现在误会解开,你应该高兴才是!” 说话的时候,唇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明明是极为好看的,可是在那张苍白的容颜之上,却带着说不出来的绝望。 对上亦澈,他从来没有半分把握! 他们两个人的故事,悲欢离合只有他们自己,他言络,只是偷了一段时间而已,终于,还是要还回去了! “明明应该替她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却这么想哭!”低低地声音带着疑惑在竹林里面幽幽响起,随着夜风消散在空中。 言络再没有说话,而是靠着竹子,将脸埋在手掌之间,神色之间一片颓然。 ------题外话------ 唔,这个时候,阿九应该还在医院,如果回去早的话就再来一章!另外,春天容易感冒,大家要注意身体。 还有还有,阿九真的是亲妈,亲生的! 第246章 用命来换 白府。 亦澈离开之后,白未檀直接躺在地上没有起身,琉璃如烟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雕花精致的房梁顶,眼眸深处一片迷离之色。 “公子。”一道墨色的身影轻飘飘地落在了房间,看着躺在地上的雪色身影,陵泓眸色微微一缩,上前打算将白未檀扶起来。 白未檀浅薄地勾起唇角,淡声开口,“没事,让我躺一会儿!” 陵泓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白未檀。 没多时,一道鹅黄色的小巧身影从暗处跃了出来,对着陵泓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缓步走到离白未檀一定距离的地方停下,看见白未檀脸上的青紫伤痕,白离微微愣了一下,有些错愕。 “主人,你……和人打架了?”惊讶地问了出口。公子这般清冷的性子,竟然也会和人动手么? 陵泓并没有靠很近,是以刚才没有看清楚,现在听白离这么一说,瞬间走到白离身边,果然发现自己公子如玉的容颜一片青青紫紫。陵泓身上气息瞬间一寒,“公子,是谁?”居然敢动公子,那人是不是不想活了! 白未檀淡淡勾唇,无所谓地笑了笑,缓缓道,“无妨,当初瞒着亦澈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不过,到底他也没从我手中讨到好处。” 白离和陵泓都不傻,而且都知道风清持的真实身份,所以很快便猜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主人,青冥居居主也知道翎墨殿下回来了这件事情?”白离问。 白未檀点了点头,淡道,“他听到了紫舒和我的谈话。” “青冥居主现在是找翎墨殿下去了?”白离和陵泓不一样,她是个闲不住嘴的,有什么疑问或猜测都会一股脑地问出来。 白未檀点点头,琉璃眼眸空濛了几分,带着说不出的幽然。 闻言,陵泓和白离都沉默了。 想起自己此番过来的目的,白离纯真明亮的小脸严肃了几分,神色认真地看着白未檀,“主人,明日就是初九了!”说完之后,白离的眼眸带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陵泓亦是神色微顿,静静地看着地上一身雪白的身影,没有说话。 白未檀清雅的表情微顿了一下,随即削薄的唇角勾起了一个颇为嘲弄的弧度,“竟然又是初九了!”随即清雅出尘的眉梢微微一凛,隐约带了几分戾气,就连声音,都带着说不出来的阴翳自嘲,“真是个令人恶心的日子!” 白离和陵泓都没有说话,皆是神色苦涩而又复杂地看着那一道似雪的身影。 “你们下去吧,明日我会过去的。”房间里面沉默许久之后,白未檀清雅的声音再次传来。 “是。”两人齐齐道了一声。 在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白离忽然顿住脚步,转身认真地白未檀,“主人,其实依照翎墨殿下的性格,如果你将这些事情都告诉她,她一定会留在你的身边,而且……她肯定不会在意主人身上的毒。”翎墨殿下不是那种迂腐古板的人,自然不会在意无殇。 听着白离的话,白未檀静默许久,只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有些嘲弄地开口,“就算那样又如何,得到了她的人,她的心呢?”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他没有将一切说明的时候就已经失了先机。 更何况,现在这样残缺的他,要怎样给子染想要的幸福?! 白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开口,“主人,如果当年没有遇到翎墨殿下就好了!”她不是不喜欢翎墨殿下,相反,她很尊敬翎墨殿下,那样一个绝代风华的女子,只是,主人对她的爱,太苦了,太卑微了! 爱了一辈子,为她活了一辈子,她却连主人的心意都不知道,这对主人太不公平了!在她看来,明明没有人比主人对翎墨殿下更好。 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想,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如果当年没有尹小姐的横插一脚,翎墨殿下肯定会爱上主人的。 白未檀笑了笑,语气和眼神皆是柔情点点,“白离,你不懂情爱,自然不知道这些。”唇角微微一勾,琉璃一般的眼眸渺然的云烟尽数消散,似承载了浩瀚星空里面的点点星光,耀眼而又夺目,神色认真地缓缓开口,“予我而言,世间最幸之事,便是与子染相识!” 白离和陵泓皆是微愣,看着那个周身气息都转为柔和的男子,静默了许久,才相视一眼,转身离开。 陵泓二人离开之后不久,一道妖红色的身影便出现了门前,没有说话,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 “我就知道你今晚回过来。”白未檀看都不看来人,只会轻飘飘地掷出一句话。 亦澈脸色一直苍白着,一双妖魅的眸子夹冰带雪之间还燃着炎炎烈火,就那样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雪色身影,一启唇,寒冽的声音带着几分森冷,“你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是不是?” 白未檀勾了勾唇,优雅而又高贵地从地上坐了起来,背靠着屏风,一腿伸直,一腿微微曲起,难得地懒散地靠看着亦澈浅浅一笑,“亦澈,你成婚了!如果你当年没有成婚,或者,你死了,子染若是回来了知道这样的结果便是一生都会守着你。” 子染的性子他太了解了,如果真心实意地接受了一个人,除非对方先放手,否则头破血流她也不会放弃! 亦澈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白未檀,“你敢说你完全不知道我成婚的实情?” 白未檀望着亦澈漫不经心地浅笑,带着青紫伤痕也依旧掩不住清雅出尘的容颜,“便是知道又如何?” 亦澈心有怒意,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如果知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阿墨,明明你是最早认出阿墨身份的,为什么不告诉她?”最后半句话,语气说不出的绝望与怆然。 “那只是我的猜测,在天下既定的事实面前,我无法告诉子染。”白未檀声音清淡地开口。对于亦澈那个时候娶妻,他确实心存疑惑,但是当时子染去世,他根本就懒得管那些事情,正真确定下来是前两日让人在青冥居查探一番之后,才知道,亦澈娶的人根本就不是水惜音。 只是,那又如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水惜音就是他的妻子! “如果你告诉她,哪怕她只是起疑也会前来找我问清楚,而不是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让她将我给悄无声息地放下!”亦澈的声音压地很低,一身绝艳的红衣再无往日的张扬,似一瞬间失了所有的色彩,一片灰暗,就连那双妖魅的眸子,都写满了颓然。 白未檀静静地看着他,终于带了几分怜悯地开口,“亦澈,当年水惜音放出那样的传言不阻止的人是你,让水惜音一直留在身边的人是你,让天下人误会你所娶之人是水惜音也是你。” 随即唇角才缓缓勾起一道略带嘲讽地弧度,“亦澈,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责怪旁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亦澈,只是他自己放任水惜音的作为而已。 亦澈本就苍白的脸色再次白了几分,定定地看着白未檀,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是啊,他是自找的,如果当年直接将一切都说清楚,现在站在阿墨身边的人就是他。 想到这里,垂在身下的手紧握成拳,眼中神色一片晦暗不明。 白未檀将亦澈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淡淡地勾了勾唇,素来疏冷清淡的声音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诡异,“你应该知道子染的性子,但凡她认定了谁,除非对方先放弃,不然她是不会放手的,而你,在众人眼中恰恰就是先放弃的那个。” 看着亦澈又白了几分的容色,继续开口,“而且对于子染而言,放下了便是真的放下了!” 白未檀清淡的容颜彻底激怒了亦澈,嘲弄地开口,“白未檀,你以为自己又比我好到那里去,至少我和阿墨相爱过,我们在一起了五年,你呢,你从小伴着阿墨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对于阿墨,你有什么?她爱你么?你甚至连自己喜欢她都不敢让她知道?” 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嘲弄地开口,“白未檀,其实你才是最懦弱的那一个,如果我是你,当年的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接近阿墨的机会!” 白未檀脸色一白,琉璃一般的眸中极快地闪过一道戾气,眉宇之间都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阴鸷,幽幽凉凉的冰冷杀意,一闪而逝。 亦澈一直看着白未檀,自然将他眼中的神色看在眼里,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带着几分嘲弄语气地开口,“白未檀,其实这才是真正的你吧?平日里装出那副模样你不嫌累我看的人都觉得累得慌,其实你早就想杀了我吧?” 他和白未檀认识的时间并不短,最初见到白未檀的时候对方就是一身慑人的煞气,杀人手段比起他这个自诩狠辣无情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像是从地狱归来一般,他从来不觉得白未檀是善类。 白未檀缓缓眯起眼睛,静静地看着亦澈,危险之色在琉璃一般的眼眸之中来回游弋。 亦澈扬唇一声冷笑,唇角勾起一个凛冽而又玩味的弧度,缓缓道:“其实白未檀,你很早之前就想杀我了吧!”顿了一下才又幽幽地开口,“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从我第一次在阿墨房间里面留宿的时候,你那个时候就想杀我了吧!” 白未檀眯起眼睛,唇边笑意微微泛凉,精致的眉眼之间阴戾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你觉得我不应该杀你么?你毁了我一切的生活,抢走了我最爱的子染,让我这样不人不鬼地活了十多年,让现在我即使是第一个识出子染身份却依旧只能推给旁人,就冲着这些,难道我不应该杀了你么?” 亦澈微微一顿,神色之间有几分惊愕,“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不人不鬼地活了十多年? 看着这样的亦澈,白未檀阴鸷而又带着戾气的神色微微一凛,充满了诡异地开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么?亦澈,中了无殇十多年还是活着,你觉得这样的我还是个人么?” 亦澈彻底一顿,精致而又妖魅的眉眼之间带着说不出来的震惊诧异,以及不可置信,盯着白未檀许久,才声音沙哑而又艰难地问出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中……无殇?”最后两个字,说地格外艰难,几乎是从嗓子眼中压出来的。 比起蔚澜,无殇明显更为阴毒! 像白未檀这般孤傲清高的人,是怎么忍受了无殇十多年?! 亦澈没有说话,只是眉眼复杂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雪衣男子。 对上亦澈的目光,白未檀勾唇笑了笑,明明是无所谓的态度,可是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诡谲之感,勾唇放肆大笑,“你问我为什么会中无殇……哈哈,你问我?!亦澈,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中这种毒?” 亦澈身体微微一颤,看着靠着屏风而坐的雪衣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未檀目光嘲弄地看着他,容色却依旧恢复了素日的清雅淡然,缓缓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重要么?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不是么?”况且这么多年,他也已经习惯了! 亦澈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至少不管发生什么,我依旧是子染最信任的朋友,你呢,子染若是不再爱你,你有想过自己对她而言是什么吗?”勾唇清雅一笑,缓缓道。 亦澈眸眼微微一缩,精致妖惑的容颜之上血色淡了几分。若是阿墨爱的人不是他,那么对子染而言,自己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亦澈的心忽然有些幽幽地发冷,那些凉意,浸透了四肢百骸。 “呵呵……”白未檀低低一笑,神色淡淡地看着亦澈,听不出情绪地掷出一句话,“知道为什么会是言络么?” 亦澈自然明白白未檀话语中的意思,妖魅的眸子淡淡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白未檀再次莫名地笑了笑,声音听不出是泛苦还是其他,只是面容薄淡语气深沉地开口,“因为子染可以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是言络用命换来的!” 亦澈彻底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未檀,“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也觉得阿墨会回来很不可置信,可是,其中难道还有人为因素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白未檀将亦澈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又送给了亦澈,清雅出尘的眉眼之间,没有任何要为亦澈解惑的意思。 只是继续嘲弄而又讽刺地开口,“亦澈,你说你爱子染,可是这些年你除了抱着子染的灵位待在青冥居孤芳自赏,自以为自己深情无限,你还为她做了些什么?你有想过子染不喜欢水惜音而让水惜音离开么?你有在天下人面前为她正名么?你有说她是你抱灵牌拜过天地的妻子么?亦澈,你没有。”最后一句话,白未檀的声音特别沉,也格外地嘲讽。 亦澈唇色都带着几分透明的苍白,神色有些讷讷看着白未檀,没有说话。 良久,才无奈而又苦涩地扯了扯唇,眼中的神色说不出是自嘲还是其他,许久之后,才目光浅淡地看着白未檀,“我对阿墨的感情,我自己知晓就可以,不需要任何人置喙。” 白未檀一声低低地冷笑,没有说话。 许久,亦澈才将妖魅如昔的眸光落在白未檀的身上,似嘲非嘲,似笑非笑地开口,“白未檀,其实这些年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吧!” 白未檀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亦澈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房间里面一片沉默。 许久,白未檀才优雅地站起身,目光清淡地看着对方,“要喝酒么?”声音和目光皆是一片淡然,无波无澜,似乎刚才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以及森冷杀意根本就不曾存在一般。 到底是朋友这么多年,性子都极其了解,亦澈眼中也并没有意外之色,点了点头,便也将刚才的一切当做没有发生,“好。” 很快,白未檀就拎了几坛酒从外面走了进来。 酒坛被封地很死,没有一丝酒香自里面溢出。 白未檀微微扬手,手中的酒坛便抛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稳稳地落在了亦澈面前。 拧开封住坛口的木塞,一瞬间便有清冽淡然的酒香溢出,将露在外面的红色绸布坛盖用指尖挑开,浓郁醇厚的酒香弥漫了整个房间,经久不散。 “梨花醉?”亦澈眉梢轻轻一挑。 白未檀在亦澈面前坐下,没有说话。 “看来这次,倒是可以好好醉一次了!”妖妖娆娆的嗓音,里面的情绪却根本听不出来。 不知是同病相怜一样的爱而不得还是其他,这么多年,两个人反而是第一次这般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饮酒。 翌日清晨。 行云止水。 莯流依旧是一身墨色的衣衫,如缎的乌发仅用一根木簪挽起,在即将走到风清持院落的一个偏僻角落的时候,被一道淡蓝色的修长身影拦住。 苍梧眉眼深沉而又略带复杂地看着他,“莯流,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莯流神色清冷地看着他,白皙的容颜依旧,“何事?”语调依旧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昨天,你去言府干什么?”苍梧定定地看着他,问。 “我没有。”莯流直接否认。 苍梧贯来轻佻的桃花眼有些复杂,却还是沉声缓缓道:“昨天我跟着你一起去了!” 莯流精致白皙的脸色骤然一冷,浑身都散发着寒意,语气危险地道:“你跟踪我?” “我只是那么晚见你离开行云止水才一时好奇跟了上去。”苍梧直言。湖蓝昨天晚上没有用晚膳,他给湖蓝送一些吃的,出来之后便看见莯流离开行云止水。 莯流面容依旧泛冷,“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苍梧深沉的眉眼再次深沉了几分,带了几分规劝地开口,“莯流,我虽然希望你和阁主在一起,但是这是在阁主喜欢你的前提下,如果阁主喜欢的人不是你,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都是枉然。” 亦澈眯起眼睛冰冷地盯着苍梧,寒声道:“我说过了,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可是这件事情事关阁主,我不能看着你这样错下去。” “呵呵……”莯流的神色忽然诡异了几分,缓缓靠近,幽幽道:“怎么?不想看着我继续错下去?难道你还是想上我?” 苍梧俊朗的容颜一恼,盯着莯流便是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莯流!” 旋即恼怒的神色镇静下来,“莯流,我只是看在我们共事一场,又是朋友,所以才不希望你犯下错事,而且,你别忘了,我们只是下属,干涉阁主的私事,莯流,你逾距了!” 听见逾距两个字,莯流眉梢冷冷皱起,上次她也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旋即眉梢微微一凛,冷声开口,“我只是追求自己想要的,我没错。” 苍梧皱了皱眉,沉声道:“莯流,这些事情与对错无关,而是阁主喜欢的人不是你,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徒劳!” “可是阁主喜欢的人未必就是言络。”莯流冷声回道。阁主喜欢的人是亦澈,但是亦澈已经成婚,他们不可能了,可是自己,至少与亦澈有几分相似,而且在阁主身边这么久,他熟知阁主的一切,他未必就没有机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苍梧微微一愣。虽然他替莯流感到惋惜,但是其实对于言络,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是真的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无论是容貌,才智,身份,都配得上阁主,最重要的是,言络对阁主极好。 虽然只是一些日常小事,但是从小事就可以看出,言络对阁主,很是体贴细心。 莯流唇角的笑意微凉,“阁主当着我的面承认了,她不爱言络。”不过,风清持后面说自己以后会和言络在一起的话莯流并没有说出来。 苍梧本就微皱的眉眼再次皱紧,“这是阁主说过的话?”可是这分明就不像是阁主的性格,阁主虽然对情爱方面的事情不是很敏感,可是如果知道了也从来不会拖泥带水,而是干脆利落地拒绝。 “是。”莯流眸色冷淡地回答。这确实是阁主说过的话,只是……他隐瞒了后半句而已。 “所以昨天你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才让言络过来的?”昨天他只能站在远处,自然不知道房间里面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莯流扬唇一笑,眸色依旧冰凉,“你知道阁主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么?” 苍梧微怔,“是谁?”下意识地问。 “你还记得阁主喝醉的那天晚上么?”莯流眯了眯眼,继续问,不过并没有给苍梧回答的机会,而是直接开口,“那天晚上,阁主是因为亦澈,而昨天,在阁主房间里面的人也是亦澈。” 苍梧眉头紧皱,看着莯流没有说话。阁主喜欢的人竟然是青冥居居主亦澈么?!可是,他还是不相信阁主真的对言络一点儿感情都没有,明明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和谐美好。 莯流却笑了笑,“但是亦澈已经成婚了,而我,和亦澈有几分相似。”莯流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幅容貌还是有几分好处的。 “莯流!”苍梧的声音带了几分厉色,“不管阁主喜欢的人是谁,都不是你我能够干涉的,而且,阁主喜不喜欢言络我不清楚,但是阁主并不喜欢你,即使你与亦澈相似这么久,阁主也只是看中你的能力,欣赏你而已。”他知道这话对莯流来说有些残忍,可是,他还是希望莯流可以认清事实。 阁主从来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事情,如果被她知道莯流做过的事情,莯流未必还能留在行云止水。 莯流的脸色微微一白,不过还是目光冷漠地看着苍梧,“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有什么后果我自己一力承担!”说完之后,再不顾苍梧欲劝阻的神色,直接越过他大步离开,一身墨色的衣袍在空中划出凛冽的弧度,就如同他的人一般。 看着离去的背影,苍梧有些无奈,一转头,便看见了一道淡绿色的身影站在翠竹边,清秀的小脸有几分复杂,却也带了几分疏离和冷漠。 苍梧瞬间一惊,“湖蓝,你怎么了过来了?” 湖蓝神色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直接转身往风清持的院落方向而去。 “湖蓝,你去干嘛?”苍梧皱了皱眉,心中升腾起不好的感觉,问。 “我要去告诉小姐。”湖蓝头也不回道,只是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几分。 不过湖蓝到底是女子,即使快步还是被苍梧给追上了,伸手握住湖蓝的皓腕,“湖蓝,你能不能冷静一些?” 湖蓝一把甩开苍梧的手,目光微冷,“苍梧,莯流对小姐不忠,这是背叛。”虽然她平时嘻嘻哈哈,但是这些事情却分的很清楚,她绝对不会背叛小姐,也不允许有背叛小姐的人出现。 尤其那个人还是小姐信任的莯流! 苍梧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开口,“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莯流只是……太喜欢阁主了。”看着湖蓝冰冷清秀的小脸,继续开口,“而且莯流只是让言丞相知晓了这件事情,算不上不忠背叛,你扯得太远了!” 莯流最多会算计阁主身边的人,却绝对不会对阁主不利! “你就是在维护莯流,你还喜欢他是不是?你还是想上他是不是?”湖蓝目光疏离地看着苍梧,直截了当地问。 苍梧有些头疼,最后一句话她一个女子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神色无奈地看着湖蓝解释道:“为什么你还是不相信,我就算以前喜欢过莯流,可是现在我喜欢的人是你,会维护他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一起共事,而且,单论能力,莯流是我们这里最优秀的,便是芷烟都及不上他。” 湖蓝仰头看着苍梧,“那又如何?”莯流喜欢小姐她可以接受,但是她不能忍受莯流故意引起制造言公子和小姐之间的误会。 苍梧再次无奈轻叹了一口气,“湖蓝,给莯流一个机会吧,你之前不是也很欣赏他么?而且莯流有分寸,也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而且阁主那么信任他,你这样做,难免不会让阁主伤心。” 湖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站在面前的苍梧,清秀小脸之上的表情依旧带着几分凉淡,“如果再有下次……” “如果再有下次,我会去告诉阁主的。”苍梧将话接了过来。 “苍梧,你最好记得今天说过的话。”掷出这一句话之后,湖蓝朝着风清持的房间而去。 苍梧又是一惊,“湖蓝,你去干什么?”不是都已经说好了不告诉阁主么?! “伺候小姐洗漱。”湖蓝翻了个白眼,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再不理会苍梧。她本来也没想真的将这件事情告诉小姐,毕竟莯流能力是真的不错,不过警示一番还是需要的。 另一处。 清晨的曦光透过影影绰绰的竹叶,落在那一道天青色的清瘦身影之上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斑驳,一身孤绝,一身寥落。 深秋的清晨还是很冷的,地上的枯叶落了一地的霜,凉风一阵接着一阵袭来,满片竹子止不住地摇曳,林中竹叶纷飞。 言络依旧是保持着昨天坐在地上那个姿势,双手抱着膝盖,抬头容色安静地看着远处的天水一线,脸色依旧苍白,绝美的流目带了黯然之色,眼中却没有任何焦距,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在竹林待了太久的缘故,散落在身后的墨发,都凝结了一层淡薄的冰霜,垂在地上的天青色衣袂落满了竹叶,在底地上拖沓出一片孤清的惊艳。 一片枯黄的竹叶徐徐飘落,骨节修长白皙匀称的手接住,将飘地四面八方的情绪微微一拢,收回目光,唇角扬起一个无奈地苦笑,绝美的流目都深沉了几分。 “不管结果如何,今天总归还是要出现的。” 天青色的颀长身影瞬间离去,只剩下这一句话还在竹林里面缓缓散开。 言络刚到言府,君铭就向他走来,显然是在这里等了许久。 看着言络苍白的脸色以及眼角的青影,君铭皱了皱眉,“言络,发生了何事?” “无事。”言络嗓音有些微哑。 君铭自然是不相信,一看言络的样子就是有事,而且还是大事,依照他对言络的了解,肯定是和风清持有关,遂凑近了几分,“言络,你是不是和风小姐闹矛盾了?这恋人之间闹些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是男子,让着一些就好了!” 言络苦笑一声,如果只是闹矛盾就好了,别说让一些,怎么让她都行! 看了一眼君铭,缓缓问道:“你一大早在这里干什么?”嗓音依旧有些沙哑。 知晓言络是转移话题,君铭也并没有戳穿,而是将手中的一封书信递给言络,语气有些微沉地开口,“这是今天一大早就有人送来的,说是让你亲启。” 递到面前的淡银色信封,信封开封之处有一朵惊艳到孤绝的墨色桫椤叶。 言络的目光微沉,绝美的流目有几分危险地眯起。 “言络,桫椤树是苗疆神树,这封信估计是从苗疆传来的,苗疆邪乎得很,这封信会不会被动了手脚?”一旁的君铭声音严肃而又认真地开口。 “无碍。”言络不以为意。苗疆之人他所认识的也就一个锦雪,他不认为锦雪会做这种事情。 拆开信封,将书信摊开,不过看了一眼,言络苍白的玉颜瞬间一寒,周身气息如同万丈冰崖之下的冰刃,就就连目光,都狠辣冰寒了许多。 一旁的君铭微微一惊,“言络,怎么了?” “她在锦雪手中。”狠狠地盯着手中的书信,目光锐利如剑,话语亦是如同从齿缝之间挤出来一般。 君铭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言络此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随即一怔,桃花眼中的情绪都复杂了几分,“公主殿下在锦雪手中?” 言络没有说话,似乎浑身都在微微发颤。锦雪是苗疆人,苗疆擅蛊,有各种阴邪蛊术,她的身体在锦雪手中,不知道锦雪要做什么?! “言络,你去干嘛?”看着言络离开的背影,君铭问。 言络没有回答,直接离开。 ------题外话------ 我们来聊聊天吧! 小白很好,对清持一片情深,可是,言络也是极好的。小白喜欢清持这么多年,言络一样等了这么多年,比起小白,言络只是少了些时间而言,但是,如果清持没有回话,言络绝对会在城西一生守候,小白替清持帮月痕守着江山,言公子也照样守着,再不喜欢月痕,也一直为了江山着想,只因为那是女主所护的。 是,我们言公子在清持面前有些小傲娇,不是很成熟,但是以前他和女主就一直是这样相处的,他不喜欢将对付外人的那一套放在清持面前。我们不能因为言公子是男主,就将他对女主做的一切视作理所当然。 至于小白,是唯一一个结局待定的,你们可以提意见,阿九会很认真地考虑。另外强调一点,正文结局肯定是一对一。 晚安,么么哒! 第247章 挫骨活埋 行云止水。 风清持在椅子上坐了一夜,清透中带着深邃的眸子一直静静地看着远处,精致白皙的容色带了些许深沉,眉梢深处,有着化不开的无奈。 从半开的轩窗外面吹进了冰冷的晨风,让风清持稍稍清醒了几分,抿了抿有些苍白干涩的唇,轻叹了一口气。 “叩叩叩!”轻缓的敲门声缓缓传来,“小姐,是我,湖蓝。”然后便是湖蓝的声音。 “进来吧!”风清持清清淡淡地开口。 伸手轻揉了几下太阳穴,风清持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门被推开,湖蓝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风清持苍白疲惫的脸色,眉梢紧紧皱起,担忧地问,“小姐,你怎么了?” 风清持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无事。” 湖蓝明显不相信,莯流和苍梧说的话她都听见了,昨天晚上青冥居居主亦澈来这里找过小姐,看了一眼整齐的床榻,“小姐,你难道一夜没睡?”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洗漱。 看着洗漱好走出来的风清持,湖蓝将手中的锦帕递了上去,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风清持。 “你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将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风清持将锦帕放在一旁,瞧了湖蓝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 湖蓝走到风清持的面前,认真地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小姐,你觉得莯流怎么样?” 风清持微微一顿,“嗯?”似乎是有些意外湖蓝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挑了挑眉梢,“怎么突然问这个?”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莯流与湖蓝之间的交涉也并不深。 “小姐,你就回答我嘛!”小丫头看着风清持,清秀的小脸带了些撒娇。 风清持凝眉细思了一下,才缓缓道:“莯流这个人倒是不错,为人细心,考虑事情周到,能力也不错。”除去莯流喜欢自己这一点,其实莯流真的没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 “小姐,那你知不知道莯流有了喜欢的人?”湖蓝有些隐晦地试探。不知道小姐是否知道莯流喜欢她。 风清持微微皱眉,“湖蓝,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不需要这样试探,我能回答的会尽量回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喜欢去猜身边人的心思想法。 湖蓝搬了一张凳子,在风清持的面前坐下,一脸严肃地看着对方,“小姐,我要告诉你一个很严肃的事情。” 难得看到湖蓝认真的模样,风清持似乎是换上了认真的表情,“嗯,你说。” “莯流喜欢的人,就是小姐你。”小丫头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让风清持微微失笑。 “小姐,你笑什么?我很严肃认真的。”湖蓝虎着脸看着风清持,有些不满地开口。她都这么认真了,小姐居然还在笑话她。 “然后呢?”敛去了笑容,问。 “小姐,你不惊讶?”湖蓝似乎没有想到风清持依旧是如此漫不经心的表情,讶然地开口。 对湖蓝的一惊一乍有些无奈,风清持端起早已经凉透的茶轻啜了一口,冰凉而又苦涩的滋味在舌尖幽幽弥漫,“不久前莯流挑明了这件事情。” “小姐,那你打算拿莯流怎么办?”湖蓝睁大了一双杏眸,静静地盯着风清持。 “嗯?”风清持似乎是不理解湖蓝话语中的意思。 湖蓝拖着身下的凳子又靠近了几分,“小姐,莯流喜欢你,你肯定不喜欢他,你打算怎么对他?”最好能将莯流调走,不要让他留在行云止水。其实她并不讨厌莯流,相反,她还挺喜欢莯流的,虽然人比较冷漠,可是对她还是很不错的,但是莯流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喜欢小姐之后便不安本分。 而且,谁让她希望自家小姐和言丞相在一起呢,自然要帮言丞相铲除“异己”。 “没什么打算。”风清持直言道。 “啊?”湖蓝一惊,闷闷地看着风清持,“小姐,你就不能不让莯流留在你的身边么?” “我有过这个打算,但是莯流不愿。”对此,风清持自己也无奈,只是,莯流说行云止水就像是他的家,而且还说了不再干涉她的事情,她也不好让他离开。 而且,莯流很优秀,不管是医馆还是绘亦阁的事情他都游刃有余,她一时也找不到人接替莯流的位置。 湖蓝撇撇嘴,心中暗道:莯流还真是考虑周全,自己早已经将这些事情都考虑好了! “怎么了?莯流得罪你了?”风清持眉梢微挑,问。 湖蓝摇了摇头,“没有,就是突然知道了莯流喜欢小姐很惊讶。”看在共事的份上,这次先给莯流一次机会,如果再有下次,她一定要将莯流都做过一些什么事情告诉小姐。 “小姐,要不你去找言丞相吧?”湖蓝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俏皮地开口。 风清持微微一愣,然后用手撑着额头,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了湖蓝的身上,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湖蓝被她看得微微不自在,别开了脸。虽然不清楚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言丞相昨天晚上过来了,而且,估计还误会了小姐。 “湖蓝,你有事情瞒着我。”风清持眸子清淡,却是笃定地开口。 湖蓝看看房顶,看看窗外,看看地,许久,才终于受不了风清持的目光,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 “昨天晚上言丞相来找你,在你院子外面站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湖蓝没有说是莯流故意设计的,只是将事情说了一半。莯流,我现在可是在帮你隐瞒这件事情,如果你下次再犯,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风清持微微一愣,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什么。能让言络都不和她打招呼就直接离开的,他应该是看见了亦澈在房间里面吧! 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小姐,你要去找言丞相么?”湖蓝小声地问。 “不去。”风清持掷出两个字,甚至不难听到里面带了一些气闷的成分。那个时候言络既然在外面,自然也听到了她和亦澈说的话,但是肯定没有听完就离开了。 每次都是听一半就离开,还不信任她,她心中都还憋着闷气呢! 湖蓝微微一愣,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虽然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据说言丞相离开的时候很失落,会不会是他误会了一些什么?而且,言丞相那么喜欢小姐,我们这些当下人的都看在眼里,小姐你可不要错过了言丞相!” 风清持只是静静地看着湖蓝,没有说话。 “小姐,你看,你和言丞相认识了这么久,不管是什么事情从来都是言丞相在主动,虽然你是女子,但是偶尔主动一次也没什么……”湖蓝继续絮絮叨叨。 风清持有些无奈地皱皱眉,她并不是说不能主动,让她在意的事情是言络不相信她。若是两个人在一起,在她看来,信任是最基本的,没有信任的感情,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不真实。 顿了很久,风清持便又想到言络对这段感情其实一直不是很自信,患得患失,昨天看到的人又是他最为忌惮的言络,再次揉了揉太阳穴,“我去换身衣衫。”心中却在想着,言络是不是太缺乏安全感了?! 湖蓝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几分,“好,小姐。”等一下她一定要为小姐梳一个漂亮的发髻。 此时,行云止水外面。 言络站在门口那棵大树下面,看着近在咫尺的府宅,抿了抿唇,绝美的眸子一片复杂和沉重。 素来慵懒不羁的玉颜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犹豫与纠结,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进去找风清持。 “言公子?”一道清朗的声音,似乎是带着几分不确定。 一道藏蓝色的身影从行云止水里面走了出来。 苍梧看着站在门前的言络,滢滢的桃花眼中写满了意外。经过昨晚的事情,他以为言络就算是想通也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找阁主了。能与天下第一公子白未檀并列的少年丞相果然不一般,阁主眼光不错。 在为风清持感到高兴的时候,心中也替莯流多了几分遗憾和无奈,莯流糊涂啊,他便是故意设计离间又如何?言络没有对阁主避而不见,他日这件事情若是被挑明,反而是累了他自己! 看着苍梧,言络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言公子可是来找阁主?”见言络不说话,苍梧直接将话挑开。 言络犹豫了一下,清淡的声音缓缓溢出唇瓣,“清持她……是否还在行云止水?”在苍梧看不到的流目之中,极快地闪过复杂和不确定的光芒。他害怕……听到的答案是她不在,他害怕她直接跟着亦澈离开了。 以前都以为亦澈成婚,他确信清持不会插足别人的婚姻,可是现在才知道,亦澈口中的妻子竟然是她,她和亦澈曾经的感情他都看在眼里,所以知道亦澈心中身边从来都没有其他女人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有一点把握了! 苍梧点了点头,“阁主在房间休息,现在也应该起床了。”然后看了一眼言络,“言公子若是想见阁主直接进来便是。” 言络也不是矫情的人,直接迈步走了进去。不管结局如何,他都应该面对不是。 莯流手中拿着一摞账本,看着那道天青色的身影微微一愣,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妖媚的眉眼带了几分复杂和一丝不可见的冷芒,削薄的菱唇紧抿着。 “莯流。”言络从他背后走了过来,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开口,“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看着莯流白皙精致容颜之上晦暗不明的神色,苍梧规劝道:“而且,你既然喜欢阁主,你也应该是希望看到她幸福的,阁主和言络在一起,很开心。” 苍梧说完之后没有任何停留,直接转身离开。很多事情他们外人再怎么说都没有,要莯流自己想清楚。转头看了一眼那道略显削瘦的身影,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但愿他能早日想通吧! 看了一眼自东方缓缓升起不算灼烈的日头,苍梧伸了个懒腰,“听说芷烟最近被那个蓝公子缠上了,要不还是去看看热闹吧!”阁主的热闹他不敢去凑,芷烟那家伙总可以了吧! 顺便表达一下同僚之间的友爱! “湖蓝,你是能梳出花儿来么?”看着硬是拉着自己坐下,然后就一直蹂躏自己头发的湖蓝,风清持黑着半张脸问。她都眯了一会儿居然还没有梳好,不就是将头发束起么?需要这么久吗? “小姐,马上就好了。”湖蓝取了一个玉簪,将风清持最后一绺墨发束起。 弄完之后拿了一块镜子放在风清持的面前,得意洋洋地问。 风清持看着镜子里面的人,脸色瞬间全黑了,就差没将镜子给砸了,二话不说直接将头上七八根各色玉簪给拔了下来,目光微凉地看着湖蓝,就连语气都是凉凉,“下次你自己梳刚才那个发型,然后去街上给我晃悠几圈。” 用一根藏蓝色发带将披散的墨发束起,不顾身后湖蓝哀怨的目光,直接走了出去。 “小姐,我……唔!”湖蓝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风清持忽然停下了脚步,直直地撞了上去。 湖蓝刚想说话,忽然察觉到气氛似乎变得不一样,从风清持的身侧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湖蓝瞬间睁大了眼睛,满脸带笑地看着站在房间门口的言络。 “小姐,那你们先聊,我下去了哈!”在经过言络身旁的时候,还对他眨了眨眼睛,看着两人笑地有几分暧昧。 言络静静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 风清持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一阵沉默之后,风清持终于开口,“你先进来吧!” 将房门关上之后,风清持本来想给言络倒茶,忽然想起今天早上这里还没有换茶,便也只是在言络对面坐下。 “昨晚……”风清持本来打算将事情说清楚,她不喜欢这种误会,只是没有想到言络故意岔开话题,并且打断了她,“我有了你以前身体的下落。” 听到这个消息,风清持先是一愣,眼中极快地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寒了几分,“在谁手上?” 言络绝美的眼眸带了几分复杂,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蓝衣女子,“在……锦雪手上。”若是她的前身在锦雪手上,那么日后十有八九他们还会见到她的前身,并且,被保存地很好。 风清持眉皱地很紧,眉眼之间良多复杂,“锦雪?怎么会……是他?”她甚至想过是自己以前得罪过的人,或者是朝中一些与她有恩怨的大臣暗中动手,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锦雪。 言络将那一封书信交给风清持,风清持接过看了一眼,眉梢紧紧皱起,“锦雪到底想干什么?” 言络没有说话,绝美的眸眼复杂了几分,“也许,锦雪也知道你回来了。”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开口,“苗疆擅蛊,各种荒诞的事情发生在那里都不稀奇,而且,你的前身在他手中,他肯定是有自己打算的。” 风清持眉梢再次拢紧几分,风云宴的事情都还没有结束,这件事情又被牵扯了出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言络看着风清持,淡问。 稍稍沉吟了一下,“反正都在他手中那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么一天两天,等风云宴结束之后再说吧!”或许,她亲自去一趟苗疆见一见锦雪。有那个能耐在未檀手中将尸体偷偷带走,还让人这么多年查不到半点踪迹,看来她以前还真是小看了那个男人! 只是,既然锦雪既然有那个能耐,为何还会沦落到被别人送来摄政王府当男宠的地步?!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锦雪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情说出来肯定是有所图,他们需要好好核算一下,而且,确实不急在一时。 看着不说话的言络,风清持忽然开口,“言络,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看着一直望着自己的风清持,言络沉默了片刻。怎么没有想问的,可是他害怕知道结果,如果她打算了亦澈离开,他根本没有任何去阻止的立场。 缓缓低头,勾唇无奈而又苦涩一笑,原来,刚才在外面想得那么坦然,在现实面前,自己也是个纸糊的! 看着言络的表情,风清持皱皱眉,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扬唇微微一笑。既然你不信任我,那就不能怪我给你一些惩罚了! “言络!”风清持的声音深沉了几分,“我……昨天晚上见到亦澈了!” “嗯,我知道。”言络轻轻地掷出三个字,声音很淡很淡,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 “亦澈没有娶水惜音。”风清持依旧用那种低低地声音开口。 言络的身子微微一颤,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嗯。然后呢?”从嗓子眼里面压出的话语,带着压抑隐忍的颤音。 “我和他一起离开。” 言络的头埋得很低,墨发自双肩泻下,挡住了脸上的表情,双手因为太用力青筋暴露,骨节微微泛白,许久,风清持才听到一个字,“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像用尽了言络浑身的力气,晦暗不明的眼眸一片惨然,既然是白日里依旧映不进半分色彩,里面一片颓然绝望之色。 失而复得,得而失之,上天果然在开他玩笑! 还不如,从一开始,便没有得到过。 看着这样的言络,风清持有些心酸又有些气恼,他竟然没有任何挽留或者质问,就直接这样让她离开么?见不得言络将自己的姿态放得那么低,也暗自气恼言络完全不相信自己。 风清持嚯地一声站了起来,“反正你也不在乎我,那我就直接离开好了!”这句话,带着三分冷漠七分赌气。 言络一愣,瞬间抬头看着风清持,艰难而又迫切地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离开,我不要你了!”看着言络刚亮起来的眼眸再次暗下去,风清持又添了一句,“反正你也不要我了!”说完这句话之后,风清持忽然就觉得自己有几分无理取闹,动了几下眼睛便也没有细想,反正就算是无理取闹也是在言络的面前。 动作比意识先行,言络直接拉住了风清持的手腕,低低地开口,声音依旧带了几分沙哑,“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他怎么可能会不要她,他只是担心她要离开不要他而已! “那刚才我说我要离开你都直接说好,连挽留和质问都没有。”风清持望着言络,道。 “我只是……”声音再次低了几分,看着自己拉着风清持的手,眸眼微黯,“这是你的选择,如果那个人是亦澈的话,你以前那么爱他,而且他等了你这么多年,我……”言络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 风清持微恼,“我的选择是什么?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选择了?如果你今天过来只是为了说你愿意放手,那你现在就直接离开了好了!” 言络再次愣在原地,话语中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就是他所想的那样?会不会他挽留的话她就会留下来?! “言络,你就是个笨蛋!”看着言络,风清持狠狠地开口。 言络绝美的眸子微微一亮,瞬间便囊括了天下所有绚丽的色彩,足以媲美漫天星子,满天流萤,带着几分希冀地看着风清持,“你是不是……不会离开了?” 风清持抬头目光认真地看着言络,“言络,我跟你说过我已经放下亦澈了!”虽然昨晚听到亦澈的话很惊讶震撼,可是心中更多的是心酸和苦涩,还有对亦澈的心疼和愧疚,唯独,没有以前那种深刻的爱。 “若说我以前对亦澈是爱,那么现在,是愧和疚!”风清持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就连白皙绝色的容颜之上的表情都带了些许深沉之色。 言络握着风清持的手紧了紧,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哑着嗓子问,“那么悔呢?可曾有过?可曾悔过当时没有找他问清楚一切?” 风清持微微一顿,“有。”这些事情,她不想瞒着言络。 言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手不曾松开,却也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抬眸认真地看着她,“清持,我给你余地,不要顾忌我,你自己现在选择,不管是我和亦澈,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这是他,最后一次放手。 风清持只是目光幽幽地看着站在面前的青衣男子,看着对方眼睑下的青影,一字一句地认真开口,“言络,我的悔,是在以前,刚来焱凤的时候,不是现在,此时此刻。而且,我既然接受你了,除非你背叛我,不然我是不会放手的。” 言络彻底一震,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缓缓开口,“永远不会。”绝美的眸子,流转之间,皆是认真的神色。 远处的湖蓝看着两人,贼贼地笑了笑,“那么深情的对望,现在应该已经和好了吧!”继而叹了一口气,“小姐,为了你我可是操碎了心!”然后拍了拍手,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许久之后,言络的眸光才带了几分幽幽之色,危险地看着风清持,“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算一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风清持微微一愣,“什么账?” “刚才你故意骗我。”说完之后,不给风清持说话的机会,言络一把将她扣在怀中,低头直接咬在了她的锁骨之上。 言络咬得并不轻,松开的时候精致如玉雕的锁骨带了明显的青紫牙印。 风清持瞪了他一眼,“言络,你是属狗的?” 伸手抚上锁骨之上的牙印,言络低头看了风清持一眼,“谁让你刚才同我开玩笑!”刚才,他是真的以为她就要离开了。 不过,幸好,只是她的玩笑! “谁让你每次听话都只听一半就离开,而且还不信任我,再有下次我就不解释了!”风清持没好气地开口。 言络枕在风清持的肩上,双手在后面把玩着她的墨发,绕在小拇指上,一圈又一圈。 “言络,如果我真的和亦澈离开了呢?”想起这件事情,风清持忽然开口问。 言络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墨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见风清持的话语才缓缓抬头,“如果是以前你还可以和他离开,但是现在,不可能,也没机会了!”因为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一直以来,即使她和自己在一起,他依旧患得患失,因为她重生之后亦澈始终不曾真正出现在她的世界里,那个最让他介怀在意的亦澈,可是现在,即使知道真相清持也没有选择亦澈。 横亘在他和清持之间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他再没有任何放弃的理由! 还不等风清持说话,言络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果你敢和他离开,我就把你们都抓回来,挫骨扬灰之后一个埋在天之南,一个葬在地之北,让你们永远不能相见。” 风清持则是默默地看着言络,“如果你敢背叛我,我就把你们一个埋在西山,一个葬在东海,活埋。”最后两个字从殷红的唇瓣极为缓慢地吐出。 趴在屋顶看了半天好戏的时翊心中一阵恶寒,瑟了瑟肩,心中暗道,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不是没有道理的,背叛的后果不是挫骨扬灰就是活埋! “好。”言络勾唇笑了笑。 应完这个字之后,才眸色忽然转为幽冷凛然,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杯盖看似轻轻地掷了出去,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房顶的瓦片。 “言络,你谋杀……嘭!”气急败坏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时翊,你又胖了!”看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时翊,言络幽幽地掷出一句。 时翊腿下一个踉跄,差点又跌到在地,目光狠狠地看着言络。该死,这厮每次听着他砸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判断自己是瘦了还是胖了!偏生每次偷听被言络发现的时候还不能躲开,不然后果只会更惨! 当目光落在一旁看戏的风清持身上,时翊有些感慨,“想不到风五小姐原来还和青冥居居主有一腿!”其实他更感慨的是面前的人身体里面装的居然是以前摄政王紫翎墨的魂,他就说言络那么一个爱惨了紫翎墨的人怎么会突然爱上风清持,害得他差点以为言络移情别恋! 原来来来回回都是那么一个人,不过这一次言络总算是修得正果了,也不枉这些年的等待和付出! 时翊的话一出,一道凌厉的劲风直接袭向他的膝盖,直接双腿跪在了地上。 一抬头,就对上言络凉凉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以前不是一直仰慕摄政王么?如果便给她行个礼吧!”时翊不傻,不仅不傻,还聪明得很,根据刚才那一番话清持的身份他肯定已经猜出来了! 时翊看了一眼风清持,非常狗腿地开口,“摄政王殿下,时翊仰慕你许多年,终于得以一窥风姿,果然尤甚当年!” 风清持虽然有些意外时翊仅凭那些就能猜测她的身份,并且在如此短的时间就接受这件事情,但是当看见对方如此谄媚的模样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不急不缓地开口,“既然仰慕多年,那就多跪些时候吧!”毕竟她的好戏也不是能免费看的。 时翊脸色一僵,依旧是刚才的表情和语气,还带了几分讨好,“殿下,您不会同我一个晚辈计较吧?” “晚辈见了长辈叩礼,应该的。”风清持笑地平易近人,声音都带了几分清和,似乎真的是对着一个小辈。 时翊顿时心中一凉,看着站在房檐之下一袭淡蓝色衣衫的风清持,然后又看了看她身侧的言络。时翊一阵欲哭无泪。果然和言络是绝配,一对无良夫妻! “应该的,应该的!”时翊只能赔笑,看来自己今天就不该来看这场戏,而且这个摄政王也是个笑面虎,绝对是个狠角色,怪不得当年能整出那么多事,将末染江山护地好好的。 还同时教出了言络这么一个小变态! 风清持没有再说话,而是带了几分打量地看着时翊没有说话。从时翊和言络相处来看,两人关系肯定不错,而且,这个时翊,看上去也不简单,看上去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但绝对是个聪明人,处事圆滑。 见风清持看着自己,时翊谄媚地笑了笑,“翎墨殿下,虽然我知道您已经认识我了,但是我还是可以再介绍一下,我是时家公子时翊,不过呢,我虽然是时家人,但是你们对时家动手的时候不要顾忌我。” 风清持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时家人还真是离心啊! “礼足了就起来吧!”说完之后就直接转身进了房间。 “好嘞!”跪了这么一下就可以看这么一出好戏,他觉得还是挺划算的。 刚爬起来的时候,时翊顿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一抬头便看见言络似笑非笑的容颜,心下一寒,“言……言络!”言络这厮就会在背后阴人! “长辈?”看着时翊,言络削薄的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时翊心颤了颤,“口误口误!”他和言络是同辈,若是风清持是长辈的话岂不是和言络差了一个辈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没这么早回帝京吧!”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马上就回去。”时翊笑地比哭还难看。 “那今天的事情?”言络依旧是语气幽幽地开口。 时翊心再次颤了颤,其实才是重点吧!“今天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末了,还做出一副我发誓的样子。 “嗯!”言络点了点头,再没有理会时翊也回了房间。 看着言络离去的背影,时翊唇角猛然抽搐了两下,哀怨而又郁闷地离开。他就看了一出戏,招谁惹谁了?! 第248章 应声结发 “离开了?”看着走进来的言络,风清持挑了挑眉头,问。 言络点了点头,将风清持清透中带着深邃的眼中玩味看在眼里,笑着问,“怎么?对他感兴趣?” “只是很难想象你身边有时翊这样的人!”风清持淡淡道。聪明,圆滑,插科打诨,嬉皮笑脸。 言络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到一旁的柜子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把剪刀,向着风清持缓步走来。 “你拿这个干吗?”风清持神色狐疑。 扶住风清持的双肩,“坐下。” 坐下之后,就看见言络捏了一绺她的发丝,然后又从自己垂在肩头的发丝中取出一缕,两者都放在一起,“咔擦”一声,两人的墨发应声而断。 “应声结发,偕老同行!”言络低头看着风清持,绝美的流目中是能溺毙所有的温柔,笑地绚烂夺目,削薄的唇微微一启,神色认真地掷出八个字。 “应声结发,偕老同行!”风清持将这句话低念了一遍,唇齿之间都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意味,精致的眉眼带了几分柔和的浅笑。 言络将手中的墨发糅合在一起,然后对半分开,分别用红绳将它们缠好,递了一个给风清持,“这个给你。” 风清持微愣了一些,然后将手中缠满红绳的墨发小心地收好,“我很喜欢。” 闻言,言络勾了勾唇角。她讨厌的东西不多,此外大多都是不错,还可以,喜欢这个评价,很高。 随即,言络精致而又慵懒的细长凤目带了几分优魅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我送了你礼物,你是不是应该回礼?” 风清持眉梢轻扬,反问,“你想要什么回礼?” “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给?”言络身子伏低了几分,左手撑在椅子后背,唇角勾起了一抹说不出意味的坏笑,另一个带着薄茧的手放在风清持的唇上,缓缓摩挲。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之间,带着说不出的酥麻之感,风清持眼眸微抬,看了一眼言络,还不及说话的时候言络清凉而又炽热的唇已经落了下来。 言络一双绝美的流目静静地看着风清持,带了几分淡淡的狎昵笑意,在她的唇边轻啄了一下便已经离开,勾了勾唇,缓缓开口,“这是我要的回礼。” “其实,以前你睡着的时候我偷偷吻过你。”言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了风清持一眼又收回目光,带着几分得意,还有一些说不出的青涩。精致的眉梢眼角都带着柔和的笑意,一双细长的流目微微一闪,流动的光芒天地为之敛色。 风清持有些微愣,倒不是言络的话语,而是他此刻的表情,满足地像一只慵懒惬意的狐狸,甚至还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腼腆。 风清持只是静静地看着,唇角不经意之间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中贯来的清冷淡漠已经彻底散去,尽数被柔情替代。 多年以后,风清持细细地回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真正爱上言络的她不知道,她唯一能过确定的就是,一天阳光正好的清晨,他承认曾经偷吻她时脸上的表情,青涩慵魅,腼腆柔情,写满了满足和对未来的憧憬,那一刻,这个着了一身雪青色衣衫的少年,便走进了她的心中。 “怎么了?”看着风清持愣住的神色,言络问。 “原来你早已经收过回礼了!”风清持深邃的凤目落在言络的身上,意味深长地开口。 言络摸了摸下颚,细细地摩挲,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然后扬唇一笑,看上去更加绝艳倾城,慵慵懒懒且带了几分优魅的开口,“那不如我给你吻回来?” “好。”清然的话语一落,风清持直接双手搂住言络的脖子,唇角微勾地印了上去。 四唇相贴,四目相对。 言络微愣了一下,化被动为主动,揽住风清持的腰身,舌长驱直入,加深了这个吻。 许久之后,待到两人都有些稍稍的微喘,才缓缓离开。 “清持!”双手依旧揽着风清持,言络在她的耳边,深情地唤了一声。 “嗯。”看着言络微微泛红的耳根,风清持伸手摸了摸,上下捏了捏之后,修长的两指落在他的耳垂之处。 “别摸我耳朵。”言络低低地道了一声。 “言络,你耳朵摸着好舒服。”风清持淡笑着开口,还再次用手捏了捏。 言络身体微微一僵,“别闹。”声音都哑了几分。 “我……”风清持堪堪说出一个字,在察觉到言络身体变化的时候话语瞬间顿住,动了动眼睛,默默地看着言络,所有的话语都咽了下去。 言络直接伏在风清持的左肩,“下次的回礼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轻轻一笑,低低地开口。 “那看来下次收你送的礼物之前要三思而行了。”风清持眉梢轻挑,缓缓开口。 缓缓松开风清持,言络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看了一眼风清持,唇角微勾应了一声,“嗯。” 另一处。 皇宫。 御书房。 紫月痕秉退了所有的太监宫女,自己一个人坐在鎏金的龙椅之上,在他面前的书案之上,放着一张明黄的圣旨,赫然是昨天晚上风云宴的时候玉轻遥拿出来宣布的圣旨。 温润如玉的俊朗面容染了几分说不出深沉之色,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里面的厉色一闪而逝。 “玄衣。”紫月痕一声低喝。 下一瞬,一道墨色的暗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殿中。 “陛下。”冷漠如同傀儡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去查一下当年父皇和玉家之间的事情,事无巨细。”眯起的眼睛带了几分凛冽,帝王威仪尽显无疑。 “是。”说完之后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赤衣。”依旧是冷漠的声音,不见往日的任何温润。 语落,一道赤色的身影从外面轻飘飘地落在了殿中。 “陛下。”赤衣女子对紫月痕行了一礼,妖媚的眉眼之间带着不加掩饰的尊敬。 “你去一趟尹府,让尹子希过来一趟。” 赤衣微微一愣,神色之间有几分不解,凝眉半晌,终究是迟疑地开口,“陛下,尹三公子从来不涉及朝政,如果尹三公子不愿,需要赤衣将他绑来么?” “无妨,尹子希会来的。”紫月痕眸色深沉而又淡漠。 “是。”就在赤衣打算离开的时候,紫月痕的声音再次传来,“顺便去查一下风清持和言络是什么关系。”淡声吩咐道。 闻言,赤衣挑了挑眉头,妖媚的眉眼第一次带了几分意外,“陛下为何忽然让赤衣去查这些事情?”随即带了几分玩味,“我听说陛下在安阳城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女子,而且那个女子还对陛下舍命相救,风清持似乎就是安阳城风家人,莫非……”接下来的话,赤衣并没有说出口,而是挑了挑眉梢。 虽然她是紫皇陛下的暗卫,但也是看着对方长大的,这么多年,除了公主紫月然,还从未见过陛下对那个女子这般在意过。 只是……是谁不好,偏偏是言丞相也喜欢的女子。不过,换个方向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丞相那么清傲的人都喜欢这位风小姐,足以证明了风小姐不是一般的女子,至于其他,只要风小姐一日没有成婚,紫皇陛下总还是有机会的。 紫月痕的眸色转为温润,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不知是想到什么事情,赤衣微微皱了皱眉,“陛下,那你和玉家玉轻遥之间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昨天知晓这个消息,便是她都有不小的惊讶,以前先帝在世的时候她便是皇室暗卫,从来没有听说过紫皇陛下和玉家二小姐有婚事啊! 紫月痕温润的容颜浮现了一抹讥诮之色,缓缓道:“我若是不想娶,便是有了婚约又如何?!”他若是不想做的事情,谁都勉强不了他,便是已故的父皇,都绝无可能。 赤衣不意外地看着紫月痕,对于紫皇陛下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紫皇陛下虽然看上去一副言念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不过骨子里有着帝王的冷漠冷血,喜欢掌控全局,最不喜被人勉强。 “是。”然后便也离去。 将面前书案上的明黄圣旨卷起来,紫月痕眼中的神色深沉了一些。如果玉轻遥安分些,既然是父皇的遗愿,他也不想违背,不过是后宫多了个女人而已,但是若不是个安分的主,便是违了旨意又如何?! 此时,安然殿。 “公主,你在想什么事情?”小莲看着坐在窗边沉思的紫月然,上前问道。 紫月然看了她一眼,精致的眉眼依旧,眯着眼睛冷声问,“昨晚我让你送出去的书信送了没有?” 小莲点了点头,“已经送出去了。”随即再次不解地问,“可是公主,即使将玉家二小姐和紫皇陛下之间有婚约这种事情告诉了凌依小姐,凌依小姐也没有办法阻止的,这是先帝赐婚,玉家既然拿出了婚约,没有人可以违背的。”便是紫皇陛下,都不可以。 紫月然纤瘦的手指轻轻地敲着繁复的朱红色雕花木窗,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凌依喜欢皇兄,宁愿入宫为妃,无论皇兄是否迎娶玉轻遥都应该让她知晓,而且,皇兄后宫若是有了第一位妃嫔,接下来就会有大臣合计着替皇兄选秀,凌依总该早做打算才是。” 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开口,“而且,无论风清持和风家关系如何,她骨子里面都是留着风家的血,凌依是她的姐姐,很多事情,还是需要风家人点头的。”最后一句话,有几分说不出的森冷与阴狠。 “可是公主,紫皇陛下似乎对风家五小姐……”小莲并没有将话说完,而是抬头看着紫月然。 紫月然微挑眉梢,精致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容颜带了几分诡异的冷笑,语气幽幽地开口,“风清持还真是好大的能耐,才来焱凤多久,竟然能让皇兄和言络都向着她,不过……”话语忽然一转,漂亮的眸子染了幽冷森然之色,“本宫向来不喜欢别人和我抢东西,不管是皇兄还是言络,我都不会给她风清持任何可能。” “叩叩叩!”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正在对弈的言络和风清持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面前的残局,风清持放下手中的墨玉棋子,缓缓上前开门,当看见站在门前的林叔,风清持挑了挑眉梢,有些意外,“林叔,你怎么过来了?” “我是为了公子过来的。”林叔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风清持,“小姐,公子现在心智退化,似乎特别喜欢小姐,用完早膳之后便在房间里面眼巴巴地等着小姐。”但是那双沧桑的眼中,却是看不见任何的不好意思,反而泛着精光。 虽然不明白公子为何就只认识小姐一人,但是他觉得这并没有不好,现在公子相当于五岁稚童,又这么粘着小姐,和以前冷漠寡凉的公子完全不一样,而且公子的容颜放眼天下都没有几人及得上,也许小姐就真的动心了呢?! “嗯,我现在就过去看看。”说完之后看了一眼言络,缓缓开口,“言络,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看看时七。” 看着风清持对房间里面说话,林叔有些好奇地往里面看去,便看见了一袭雪青色衣衫正缓缓走出来的言络,林叔心中顿时一惊,言络?难道就是左相言络?他也知道了小姐的身份? “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言络走到风清持的面前,淡道。 “不用了,言丞相,公子惧生人。”林叔笑着上前解释。虽然以前言公子和小姐关系极好,但是这个时候也不能让他打扰公子和小姐的独处。 想起这件事情,风清持有些无奈地看着言络,“不知道是施针缘故还是其他,时七心智倒退如同五岁稚童,而且,极害怕陌生人。” 言络挑了挑眉头,名扬天下的神医潋月公子竟然心智倒退了! 虽然有些好奇,不过言络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在房间等你吧!你早些回来,晚些风云宴可能还需要布置一番。” “嗯。”风清持淡淡地掷出了一个字便和林叔一起离开。 “小姐,言丞相是不是也知道了你的身份?”林叔问。 风清持点了点头。 闻言,林叔眉眼之间都带了笑意,“言丞相这些年变化倒是极大。”不过也终于放心了,刚才还担心言公子是不是喜欢小姐,不过既然知道小姐的真实身份应该不会吧!毕竟以前小姐可是拿言络当侄子来养的。 “嗯。”最初知道他是言络的时候,她都很是惊讶。 在即将走到临水榭的时候,林叔却忽然顿住了脚步,眉眼深沉地看着风清持,“小姐,公子一事,还是多谢小姐。” 风清持自然明白林叔的意思,缓缓道:“林叔不必如此,时七也是我的师弟。”顿了一下,眉色之间染了几分说不出的无奈之色,“而且,时七现在虽然可以走路,但是心智却是只有五岁稚童,对于他什么时候恢复,我并无把握。” 林叔则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却是真心实意地开口,“其实,我觉得公子现在这样倒是挺好的。”公子心中装了太多事情,现在全部忘了,倒也没有什么不好。 算是老天弥补公子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吧!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叔。她不认为林叔想法有错,也知道林叔是为了时七,但是,这句话,除了时七,谁都没有资格说。 “小姐进去吧,公子等了你很久了!”林叔缓缓道,然后自己转身离开。 风清持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进了房间。 ------题外话------ 唔,这一周阿九实训,天天野外测量,基本上晚上八点才有时间回寝室碰电脑,而且马上准备期末考然后开始毕业实习所以字数更新可能不多,小可爱们见谅哈!等考试结束之后阿九一定多多更新的! 晚安,么么哒! 另外,作为更新少的补偿,阿九透剧一点点,小可爱们可以猜猜言络和时七之间的关系?! 第249章 宴会生变 时七着了一身月白色锦衣,此时正坐在轮椅之上,控制按钮在房间里面来回穿行,玩的不亦乐乎。 兰泽安安静静地站在房间一旁,看着时七精致白皙容颜之上天真自在的笑容,素来冷漠的眸子复杂了几分,有些心酸和无奈。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他就没有见公子笑地这般无忧无虑! 风清持掀开冰蓝色的水晶珠帘从外面走了进来,水晶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兰泽顺着声音望去,正好看见你了一身淡蓝色衣衫的风清持,“风小姐。”兰泽声音清淡地唤了一声。 风清持微微颔首,然后看了一眼时七,唇角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很明显,时七控制轮椅有几分笨拙,并不是很熟练,沉香木制的轮椅在空荡的房间里面时快时慢地行着。 “师姐。”看见风清持的身影,时七冰蓝色的眸眼闪过一道极亮的光芒,似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走到她的身边,在脱离轮椅的瞬间,还未来得及站起来身体已经猛然往前一倾,似乎下一刻就要跌倒在地。 风清持离时七最近,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他,却因为时七还站不稳只能将他打横抱起,然后神色无奈地抱着他向着雕花木床而去。 “师姐。”时七倒是一点不在意自己被对方抱着,反而伸手搂住风清持的脖子,一墨一蓝两只眼眸正贼亮地盯着风清持,里面还带着滢滢的笑意。 看着眼前这颇为诡异的一幕,兰泽的注意力完全在时七的手上,一脸的不可置信,公子居然主动抱住了风小姐的脖子!而且,还笑地那么灿烂! 风清持将时七放在床上,扯过床上折叠整齐的杯子为他盖上,淡道,“下次不可如此莽撞。” 时七点点头,默默地看了一眼风清持,然后又低下头,声音低低地开口,声音之间带着几分向往和羡慕。“师姐,我想走路!”他不想整天闷在房间里面,他希望自己可以跟在师姐身边。 风清持摸了摸他的头,“时七乖,你的腿再休养几天就可以开始走路了!”老头平常虽然抠门了一些,但是对时七这个徒弟是真心不错,当日离开苍穹山的时候,所有珍稀药材都拿了下来,这两天不管是抓药还是熬药,都是亲力亲为,所以时七的双腿恢复地不错。 时七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兰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兰泽,你先下去吧!”将时七的神色看在眼里,风清持淡声吩咐道。 “是。”在掀开珠帘离去的时候,兰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两人,见时七紧紧地握着风清持的衣袖,轻轻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如果,公子能够和风小姐在一起也未尝不好,至少,即使是公子以前对风小姐也是有几分不同的。 时七拽着风清持的衣袖,让她顺着床边坐下,低低地唤了一声,“师姐。” “怎么了?”风清持将自己的声音放缓了几分,问。 “师姐,是不是我的腿好了你就要赶我回苍穹山?是不是就不要我了?”时七看着风清持,眼中的神色有几分说不出的失落,低低地开口。 风清持微微一顿,然后笑了笑,问,“谁跟你说的这种话?” “师傅。”时七讷讷地说出两个字。 “师傅是逗你玩呢,师姐怎么会赶你离开呢!”风清持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 “那师姐不会赶我离开了?” 风清持淡淡一笑,“不会。”看来那个老头还是挺闲的。 “我就知道师姐不会。”时七眼眸瞬间一亮,冰蓝色的眸子里面似有漫天星辰倒映在清泉之中,极为好看,风清持看得微微愣神。 “师姐,你怎么了?”时七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下意识地将手抚上时七冰蓝色的眼眸,“时七的眼睛很好看。”冰蓝色,是世界上最干净的颜色。 “嘶……师姐,你的手好凉啊!”虽然是这样说,不过时七并没有躲开,反而将整张脸凑上了风清持的手,双手将风清持的另一只手握在掌心,笑眯眯地开口,“我给师姐暖暖手,这样师姐就不冷了!” 手上传来的温热让风清持微微一愣,以前时七双手寒凉,不知是赤烈珠还是施针之后的缘故,现在时七的身体倒是没有以前那么凉地惊心了,反而多了些淡淡的温暖。 不过在一下刻风清持就将手收了回来,目光认真地看着时七,“谢谢时七,不过师姐不冷,而且时七不能随便对女子这样。”时七虽然心智只有五岁,但是毕竟已经是快至及冠的男子。 “为什么?”时七精致的小脸尽是不解疑惑之色。 “因为这是很亲密的动作,不能随便对女子这样。”风清持解释道。 时七抬头看着风清持,“可是我和师姐也是很亲密的人啊!” “这不一样,等你以后就会明白了。”面对现在这样的时七,她也没办法解释更多。 时七依旧是懵懵懂懂地看着风清持,似懂非懂。 “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风清持起身,对着时七缓缓开口。 时七神色瞬间蔫了不少,眼巴巴地看着风清持,撇撇嘴,“可是你就来了一下下!”而且师姐一走就会很久。 风清持淡淡一笑,打着商量地开口,“时七乖,等你可以走路了师姐带你去外面玩。” “师姐,你还欠我一个奖励。”时七一双忽闪的眼睛看着风清持,道。 “嗯嗯嗯,我记得。”风清持心中失笑,时七的记性还挺不错。 此时白府。 白未檀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了站在床前的亦澈。 亦澈依旧是一身妖红色的衣衫,颠绝众生的精致容颜依旧,狭长而又妖魅的眸子看向白未檀,里面带了几分嘲弄和讽刺,“请我喝酒我还以为你酒量好歹进步了些,这么多年竟然还是三杯就倒的花架子!” 掀开身上的锦被,揉着眉角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之间有几分疲惫,淡淡地笑了笑,依旧清淡疏离,没有说话,穿好靴子走到梨木桌边,“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亦澈眯了眯眼睛,冷淡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削薄的唇却是紧抿着,没有说话,就连妖魅眸子下面都覆上了一层淡色的青影,显然是一夜没睡,眸中神色的嘲弄瞬间敛去,换上了幽幽的苦涩和无奈,本就没有任何色彩的眼眸再次黯然了几分。 一身红衣,一身寂寥!眉眼之间都写着无穷无尽的失落。 阿墨回来了,可是,却再也不是他的阿墨了! 他还能怎么办?! 亦澈唇角牵强地扯了扯,在白未檀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有些自嘲地开口,“倒是很难想象我们竟然还有这么平心静气地坐下来相谈的时候。” “你会放弃么?”白未檀没有看亦澈,只是眸色清淡悠远地看着窗外,声音一出口就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幽凉。 亦澈身体瞬间一僵,看了一眼白未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细长的妖魅眼眸染了迷茫无措之色。爱了这么多年,其实,他从来不想放手! 他从来就什么都没有,唯一拥有的就是阿墨,可是现在,连阿墨都不属于他了! 只是,那是阿墨的选择。他做不到让她为难,也做不到让她伤心。 没有听到亦澈的回答,白未檀转眸看了他一眼,如琉璃一般的眼眸微微一愣,有些愕神。 认识亦澈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亦澈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好看的双眸中除了苦涩和无奈便真的是再没有任何东西,空无一物,周身散发着浓郁到散不开的哀戚之色。 “如果当年,你和子染那个时候离开了就好了!”许久,白未檀轻轻幽幽地掷出一句话,眉眼清凉寂寥之色难以掩饰。 亦澈眸子深邃了几分,自嘲地笑了笑,“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的事情!” 两人之间又是一片沉默。 将眼中的神色掩去,亦澈眸子静静地落在白未檀身上,问,“白未檀,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会中……无殇?”最后两个字,亦澈说地有些艰难。 他知道,白未檀一定瞒了他很多事情。 清雅的眉间微微一蹙,眼中极快地闪过一道阴戾之色,最终只是削薄的唇角微微一勾,声音淡到没有任何情绪,“你没必要知道。” 亦澈微微凝眉,却也没有再问。他熟知未檀的性子,若是他不想说或者是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他。 “那关于言络的事情你是不是也不会告诉我?” “不会。”白未檀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有任何犹豫。 虽然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不是亦澈神色之间还是添了恼怒之色,一把揪住白未檀的衣领,幽冷而又愤怒地开口,“白未檀,既然你没有打算将这些事实全部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白未檀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我希望你放手。” 然后,琉璃如烟一般的眼眸没有一丝偏差的看着亦澈,不急不缓地开口,“毕竟子染以前爱的人是你,如果是你放手还好说,可是现在对子染而言,是她先放的手,如果你不放弃,子染心中肯定不好受。” 亦澈的手收紧,然后骤然松开,目光狠狠地看着白未檀,唇色红到接近妖异,“白未檀,这么多年,我果然还是最厌恶你!” 白未檀只是淡淡一笑,“这么多年,我最讨厌的人,也一直是你。” 看着离开的妖红色身影,白未檀眼眸深了几分,转眸看着窗外的琉璃眼眸似乎更淡了,没有任何情绪。 是夜。 风云宴。 台下座无虚席,台上金鼓喧阗,歌舞升平,看上去与昨夜一般无二。 只是,在这看上去一片祥和的背后,实则暗潮汹涌。 星子疏朗,月色微薄。 酒过半巡,群臣之间推杯换盏,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坦诚或是试探,脸上都带着看不出真假的笑意。 忽然,一支冷箭夹带着厉风袭向高台之上的紫月痕,冷箭带着穿云透雾之势,凌厉逼人,势难阻挡。 紫月痕依旧坐在玉制轮椅之上,目光里面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只是微微眯起,却并没有移开。 见状,一干群臣大惊,纷纷面色惊恐地看着即将被利箭射中的紫月痕,而且,利箭的方向,直取紫月痕的性命。 忽然,不知何时从何处出现了一道藏蓝色的身影,众人甚至都看不清他是如何移动的,只觉空中气氛一滞,下一刻,那一支凌然无敌的箭便被那人用两指夹在手中,而箭尖,正对着紫月痕的喉咙。 众人都被这一幕彻底震住,愣在原地。 “咔擦”一声,在静谧的宴会场上响起,显得异常清脆,而那蓝衣人手中玄铁精制的利箭,瞬间断裂,然后化为齑粉,消散在空中。 许久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玉台之上擅歌擅舞擅乐的舞姬或者是乐师,或从口中吐出薄刃的刀片,或从乐器中取出匕首长剑,皆向着紫月痕而去,紧接着,便是诸多墨色的身影从暗夜中窜了出来,向着最高台之处涌去。 瞬间,宴会场内乱做一团。 大臣或各自逃躲,或喊着护驾上前,而那些女眷们则是找地方隐藏,各自保命。 紫月痕依旧端坐在座位之上,一改往日的温润之色,削薄好看的唇角缓缓勾起,带了深沉和诡谲之色,却又运筹帷幄,尊贵睥睨之间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凛然冷漠与邪气。 在他面前,不过站着一个蒙着脸的蓝衣男子,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清朗如玉,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涌过来的刺客。 宫中的禁卫军和侍卫也随之跑了进来。 但是,能入得涅云殿的人自然都是武功非凡的刺客,百里挑一的高手,自然不是区区皇宫侍卫和禁卫军所能对付的,两方人才打过照面,侍卫和禁卫军便吃了大亏。 尸体遍地,一片血光将一干女眷吓得放声尖叫,更有甚者直接晕了过去。 言络揽住风清持的腰身,脚尖轻点直接跃到了紫月痕的身边。 尹子辰,蓝钰以及白未檀等人也是瞬间到了高台之上。 看着风清持,紫月痕目光微微深了几分,没有说话,然后将目光落在下面,修长如玉的手微微一曲,俊朗深沉的脸上一片漠然之色,尊贵内敛而又深沉睥睨。 下一刻,便有一批墨影如鬼魅一般出现。 瞬间与那些刺客对上。 自那一批墨色暗卫出现之后,刚才那一道蓝色的身影便退居其后,安安静静地站在一侧。 看着那道藏蓝色的身影,当目光触及那一双清透眼眸的时候,风清持眉梢微微挑起,有些意外,随即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深邃的眼中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尹子辰和蓝钰看了一眼紫月痕,紫月痕微微颔首,然后两个人便施展轻功直接离开。 另一批暗卫则是将那些大臣和家眷都带了下去,并且安置好,不消片刻,偌大一个涅云殿中,剩下的人并不多。 “看来紫羽还真的是下了血本啊!”看着下面惨烈的状况,言络看了一眼紫月痕,缓缓开口。这些刺客,没有个七八年的功夫,是绝对培养不出来的。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眉眼深沉地看着下面。 不知多了多久,当最后一位刺客被击毙之后,那些墨色暗卫也损失了不少,即使是身受重伤,在接收到指令之后还是悄无声息地离去。 渝初和述月的人,在刺客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就被人护在一侧,现在见涅云殿中刺客伏诛,那些影卫也瞬间离去。 紫月痕面色露出几分歉意地看着景行止等人,“看来今年的风云宴不甚太平,诸位不妨先在宫中稍作休息!” “如此甚好。”景行月深沉一笑,深沉的眉眼之间锋锐之色分毫不见。 “多谢紫皇陛下。”慕容轩看上去依旧是一副怯懦的模样,似乎是有些被面前的场景震慑到,附和地开口。 待两国使臣离开之后,紫月痕便看向出现的赤衣,“赤衣,将太后和公主送回去,派人保护她们。” “是。”赤衣俯身领命。 时晨月面色之间并无多大改变,依旧是冷漠如冰,至于紫月痕,一张精致的小脸一片骇然之色,惨白到没有一分血色。 离开之际,紫月然看了一眼站早言络身边的风清持,苍白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阴狠怨毒之色。凭什么风清持可以被言络一直护在身边?! 涅云殿中,一片血腥味弥漫。 “陛下,皇宫已经被包围了,北门已经被羽王爷的人控制。”一位暗影施展轻功而来,跪在紫月痕的面前,禀告。 紫月痕眼眸深沉了几分,然后将目光移到言络的身上,“送清持出宫。” 风清持刚想说话,紫月痕深沉且不容置喙的声音已经传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现在没有武功,马上出宫。”一双眼眸,从始至终从来没有落在风清持的身上。 顿了一下,才微凛着眉宇,深沉而又复杂的眼眸微微眯起,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而且,朕觉得自己有些账还没有同你清算!”最后一句话,声音很沉很沉,还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和一些说不出来的情绪。 听着紫月痕的话,风清持微微皱了皱眉,深邃的眼中划过一抹探究之色,没有说话。 白未檀看了一眼紫月痕,没有说话,如云烟一般缭绕渺然的琉璃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微微的深沉。 随同紫月痕一起离开的蓝衣人,在经过风清持身侧的时候对着她轻轻一笑,却并没有说话。 白未檀则是给了风清持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一起离开。 “走吧!”沉默了半晌之后,风清持对着言络缓缓开口。 言络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今晚会留在这里!” 风清持摇了摇头,“即使阿痕没有说话,我也是打算离开的,我的人不在宫中,而且我相信阿痕有能力对付二皇兄。”阿痕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事事都依赖她的小孩子了,再者,未檀,五皇兄还有蓝钰都在,也宫中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倒是阿痕离开之前的那番话,让她有些心绪不宁。 言络将手搭在风清持的肩上,“既然宫中那只狐狸已经布置好了,我们就去将宫外的那些解决吧!” 风清持点点头,没有说话,唇角缓缓勾起一个邪肆的弧度,狭长的凤目幽深莫名。如果一大批人秘密进了皇城焱凤,总该是有内应的吧!更何况,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年二皇兄在焱凤还是有一支隐秘的暗卫。 言络揽住风清持的腰身,脚尖轻点,施展轻功出了皇宫。 ------题外话------ 晚安!好眠! 第250章 兵败被囚 此时,倾心殿。 殿内雕梁画栋,错彩镂金,夜明珠闪耀着清冷的光芒。 时晨月依旧是刚才宴席之上的衣裳,面容清冷,但是那一双眼眸,却带着滔天的恨意,似要焚尽一切。 “你们都下去吧!”看了一眼殿中的宫女,时晨月声音清淡地开口。 “是。”宫女微微俯身,便都退了下去。 待大殿中只剩下时晨月一人之时,一道墨色的身影从暗处轻飘飘地落在了时晨月的面前,“小姐。” 时晨月目光依旧清冷,没有任何变化,冷声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事情已经办妥了。”暗影顿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时晨月,“只是小姐,涉及篡位谋反,这是满门抄斩的罪名,小姐,您也是……时家人,这样会不会连累到自己?” 时晨月唇角勾起一个嘲弄而又幽冷的弧度,“时家人么?时家什么时候将我当过人了?”清冷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锥心刻骨的恨意根本无法掩饰,阴狠地开口,“若是有时家那么多人陪葬,便是死也值得了!”当年参与那件事情的时家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道暗影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终于,轻叹了一口气,“待紫皇陛下彻查时家,这些年我们所掌握的证据都会呈现在紫皇陛下面前,从此时家再无翻身的机会。” 时晨月眼中划过一抹冷色,缓缓道:“今晚我要出宫一趟。” 暗影冷漠的眸子睁大了几分,“小姐,你要去那里?” 时晨月缓缓勾起唇角,眼中一片恣虐凛然,“本宫会帝京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去过时家呢?”一句话,若是冷意占了三分,那个恨意便足有七分。 “万一紫皇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情?”暗影踌躇地开口。 时晨月淡淡勾唇,不以为意,“紫皇既然允了我回京,今夜之事他定然也是猜到了!”不得不说,尹洛河倒是生了一个不错的儿子,无论是谋略还是城府,世间能及得上紫月痕的人,极少。 宫城北门。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士兵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气息,浓郁地令人作呕。 紫羽着了一身墨色的锦衣,如刀刻的面容深沉霸气,浑身都散发着冷酷无情的气息。 看着来人,守在北门的士兵齐齐地让出一条路,跪在地上,“参见王爷!” 紫羽没有说话,直接从他们让出的道路缓步上前。 “王爷,北门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了!”一位颇为年轻的将领神色恭敬地看着来人,道。 紫羽点点头,眼中神色看不出任何改变,一如既往的冷酷。 “派一万人守住北门,其余人速去南门。”看了一眼诸位士兵,紫羽深沉的话语缓缓传来。 另一处。 青芜宫。 紫月痕端坐于王座之上,一身潋滟紫衣,满身尊贵威仪,看着手中影卫传来的消息,削薄的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诡异地令人心惊。 白未檀坐在他下手的第一个位置,琉璃一般的眼眸依旧,无波无澜,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许久,才缓缓开口,“紫羽兵败之后,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囚禁于羽王府,永生不得迈出羽王府一步。”他不会要紫羽的命,却也再容不得他出去兴风作浪。 白未檀看了一眼紫月痕,随即又收回目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身淡蓝色衣袍的男子,“尹家三公子竟然是琤宇统领,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尹子希露在外面的清朗眼眸并无太多的惊讶之色,缓缓取下蒙在面上的黑巾,淡道:“白丞相。”不过一面,白未檀便认出了他,果然不一般。 白未檀微微颔首。 然后殿中三人便都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消息。 北门。 “王爷,大事不好了!”一道惊慌的声音带了几分急促之色在北门响起。 紫羽皱眉,眼眸如利剑一般看着来人,“何事?” “暮城主忽然带着五千人马赶来,马上抵达北门。”侍卫跪在地上看着紫羽,声音之中带了说不出来的惊慌之色。 紫羽眼眸微微一沉,连带着声音也沉了不少,“当时暮絮鸾回帝京的时候不是没有带任何兵力么?”焱凤的兵力分布他基本上都知道,北门是皇城守卫最为薄弱的一个点,其余三个门的兵力防署他也都掌握在手中,暮絮鸾的兵力是从那里调遣出来的?! “给我守住北门,并且让其他人尽快攻下其他城门。”眯了眯眼睛,沉声吩咐道。他这里一万兵力,暮絮鸾不过五千,他就不信,还守不住北门。 没多久,暮絮鸾就赶到了北门。 暮絮鸾一身戎装,面上神色沉重,锋锐的眉眼深沉地盯着紫羽,身上有一股长年累月的肃杀之气,令人心中发寒。 唇角微勾,冷笑,“紫羽,你知道自己今日的举动有多么愚蠢么?” 紫羽看着暮絮鸾的目光除了冷酷深沉之外还带了几分欣赏,“小丫头,话可不要说得太早了!”大概是以前经常和洛溪待在一起,接触多了,暮絮鸾的性子与洛溪有几分相似。 暮絮鸾一声冷笑,没有再说话,手发动命令,“给我上!” 两方士兵厮杀,兵戈之声四起。 暮絮鸾担任暮城城主多年,经年在战场之上,能力自然是不俗。 紫羽是王爷,当年皇位之争若不是紫翎墨和白未檀二人力挽狂澜,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面的人就是他,如此之人,谋略方面不输暮絮鸾,再加上毕竟阅历对暮絮鸾不知多了凡几,且人数上占了优势,所以没多久,暮絮鸾就呈现除了败势。 就在一把长枪即将刺到暮絮鸾的时候,一枚小匕首从远处袭来,带着凌厉的气息。 暮絮鸾看了一眼来人,笑着开口,“蓝钰,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打算出现了呢!” 蓝钰依旧是一身蓝色衣衫,骑着快马从外面而来,神色冷漠地看了一眼暮絮鸾,没有说话,然后将冷漠的眼眸移到了紫羽的身上。 看见来人,紫羽眼中多了一抹意外之色,也深沉了几分,“看来我倒是小看了你们!”蓝钰既然在这里,那说明他南门的人已经全军覆没。 “不是小看了我们,而是羽王爷高看了自己!”冷漠的话语依旧不带丝毫感情,一双眼睛也是那样漠然地看着紫羽。 紫羽也不恼,反而笑着勾了勾唇角,“那就不妨看看是谁高看了自己!” 话语刚落,墨色的身影已经出击,与蓝钰缠斗在一起。 见两方将领打了起来,底下的士兵气势更盛,嘶喊声响彻北门。 “紫皇陛下。”一道墨色影卫再次出现在青芜宫的大殿中。 “说。”紫月痕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语气威严而又深沉地吐出一个字。 “羽王爷曾经留在焱凤的一批暗卫没有任何异动。” 紫月痕眉梢微拢,“没有异动?” “不过尹大人说他在城南附近发现了言丞相的人还有另外一批身份不明的人。”暗影缓缓道。 紫月痕沉吟了片刻,“让玄衣继续在那里盯着,至于尹子辰,可让他回来。” “是。” 紫月痕看了一眼白未檀和尹子希,缓缓开口,“等了这么久,总该收网了!” 言罢,紫月痕缓缓起身,朝着殿外而去,尹子希和白未檀则是跟在他的身后。 “王爷,西门传来消息,宫中突现一批大军,请求支援!” “王爷,舒王爷出现在东门,我们的人支撑不住了!” “王爷,澜王爷被擒!” 下面频频有声音传来。 闻言,紫羽只是眯了眯冷厉的眼眸,唇角添了一抹冷酷的笑意,不过,眼中并无意外之色。 和紫羽打斗的蓝钰看了一眼对方的神色,微微拢了拢眉,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浮现了说不出的不好感觉。 “你手中到底还有什么底牌?”蓝钰利落敏捷地闪身,避开了紫羽手中的长枪,冷着声音问。 紫羽冷肆一笑,却并没有回答蓝钰的话,而是冷厉地开口,“那些人,不过是试试水而已!” 蓝钰眸色微冷,手下的动作更加凌厉绝然。 没多久,紫羽便败下阵来。 蓝钰手中冷剑一挥,于瞬间架在了紫羽的脖子上,目光冷漠地看着他,“不管你想如何,此刻,你都败了!” 紫羽眼中眸色依旧冷静,即使性命被别人捏在手中深沉的眼底也没有任何的惊慌之色,甚至连半点波澜起伏都没有,反而扬了扬眉,“输?蓝钰,今夜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呢!” 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开口,“况且,即使是本王输了,赢的人也觉得不是你们!” 蓝钰眼眸一凛,手中的冷剑压低了几分,紫羽脖子上被划出一道伤痕,瞬间渗出妖红色的血液。 “紫羽被擒,你们都住手!”蓝钰的声音不算很大,用了三分内力恰巧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范围。 闻言,下面厮杀士兵都瞬间停手,看着蓝钰和紫羽。 就在这个时候,紫月痕等人缓缓走来。 紫月痕神色淡淡地看着紫羽一眼,“二皇叔!” 紫羽唇角勾起一个颇为嘲弄的弧度,目光之间带了讽刺的意味,静静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紫月痕,“真不愧是紫皇陛下,这番布置定然准备许久了吧!” 紫月痕淡淡地笑了笑,“其实朕一直在等着二皇叔!”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的那些兵力到底是从那里抽调出来的?”紫羽似笑非笑地缓缓问,神色之间没有任何自己已经是阶下囚的样子。 沧州是末染濒临述月的地方,紫月痕自然不会从那里抽调兵力,再者,他手中的兵力并不少,紫月痕是从那里一下子调遣出这么多的人。 紫月痕倒是挺耐心地替他解惑,“二皇叔,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些年朕就是安安稳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当自己的帝王便不理会任何事情了吧,帝京焱凤不小,既然能藏得住你的六千暗卫死士,朕若是想畜养一些兵力很困难么?再说了,你难道真的以为五皇叔就只是只身回京?” 听见紫月痕说出六千暗卫死士,紫羽的眼睛微微眯起,再次凛冽了几分,狠狠地盯着紫月痕,“你果然是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没有出现是不是被你派去的人拦住了?” 紫月痕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缓缓开口,“其实,这些年如果你安安稳稳地待在涂洲,朕不会动你的!” 紫羽冷笑,“当年若不是紫翎墨和白未檀一直护着你,你以为今天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会是你?” 紫月痕不以为意,声音轻悠地开口,“可是那又如何,现在坐在这个位置的人就是朕。” “踏踏踏!”外面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 一身墨色衣衫的尹子辰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到紫月痕的面前,“紫皇。”然后有些无奈地摊手道,“言络比我早了一步!” 紫月痕点了点头。 尹子辰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站在了紫月痕的身边,看了一眼另一处蒙着面的蓝衣男子,尹子辰挑了挑眉梢,他倒是从来没有紫皇身边见过这个人,难道就是琤宇的统领?! 想到这里,尹子辰的目光微微一亮,刚才在涅云殿便看出这个人功夫了得,只是不知道他和蓝钰两个人谁的武功更高一些! 尹子辰看着自家兄长打量的目光,露在外面的清朗眼眸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紫月痕,这些年你不是一直在追查当年紫翎墨尸身的下落么?我知道。”紫羽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冷厉。 “紫皇,你不要相信他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当年是谁盗走了摄政王的尸体,现在都已经化成一堆白骨了!”一旁的尹子辰看着紫月痕微动的神色,缓缓劝道。 蓝钰眯了眯眼睛,冷冷地盯着紫羽。 “在哪里?”紫月痕贯来温润如玉的容色微沉,不疾不徐地掷出三个字。 “锦雪。”紫羽勾唇神色阴冷地吐出两个字。 紫月痕神色微凛,盯着紫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判别他话语真假。 半晌之后,紫月痕才缓缓开口,“将羽王爷关押囚禁,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随即看了一眼尹子辰,吩咐道:“至于这些士兵,若是弃械投降重新组编成军队,若是不愿,负隅顽抗者,就地处决。” 闻言,紫羽却是轻轻一笑,“紫月痕,你不会以为今晚的事情这便是结果吧?” 紫月痕眯了眯眼睛,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还不打算出现么?”紫羽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几分,冷声开口。 ------题外话------ 在野外测量了三天,阿九整个人都黑了几个度,心痛到无法面对! 第251 圣女锦月 话音一落,一阵搔刮耳膜的骨哨声幽幽响起,以紫月痕等人所站的位置为中心,声音从四面八方逸散拢来,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幽然哨声,清冷如玉如泉如水之间带着说不出的靡丽之音,让人不禁沉浸其中,就连面前的景象,都在瞬间变幻不定。 听见这种声音,尹子希露在外面的眉尖骤然转冷,冰冷的眉梢微微一冽,带着几分凛然与谨慎,冷声喝道,“这哨声有问题,大家快点封闭听觉!” 不过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身侧的人,神色之间,皆有几分说不出的迷离空茫之色。 “呵呵……”一道清幽而又低魅的笑声缓缓响起,却是更加让人心旌摇曳,紧接着,便又悦耳的银铃声在骨哨中传来,伴随着远处一道由云雾笼罩着的墨色身影,一步一步而来。 那人着了一身墨色异域长袍,身上如同笼罩了一层薄淡的青雾,令人看得不甚真切。 “竟然有不受骨哨之声影响的人!”一启唇,便是清清然幽幽魅的女声,声音里面似乎是有一些意外,不过依旧很是好听。 尹子希清逸的眸光幽冷了几分,盯着那个缓缓走过来的墨色身影,冷声开口,带着些许嘲讽,“苗疆何时如此颓败,圣女竟然沦落到与紫羽为虎作伥!” 这乐声是苗疆最为著名的蝴蝶骨哨,骨哨之内藏有幻音蛊虫,可控人心智,但是,这种幻音蛊极难炼制,必须是经过苗疆灵泉淬炼之后的圣女,以圣女之血悉心蕴养十二年方能连成。 当然,这种蛊虫极难养活,而且蕴养这种蛊虫极为伤身,所以,一般百年也未必出的了一只幻音蛊虫! 女子轻轻一笑,空灵之中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清魅,“为虎作伥么?紫羽还没有那个资格让本主与他为虎作伥,不过是我苗疆用来试探末染的工具而已!” 随即,从青烟云雾之中露出了一双优魅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尹子希,“不过,若是尹三公子的话,与你为虎作伥的话也未必不可!世间之人皆有情意,只要有情意便逃不出幻音蛊的控心,这么多年,本主还是第一次见到无心无情无欲的人!” 尹子希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苗疆偏安一隅多年,你此番出来到底为了何事?” “你也说了,苗疆偏安一隅多年,如今天下局势将乱,自然是出来添添乱,搅一搅这趟浑水!”女子轻笑着开口。 “那可别是引火自焚!”尹子希冷声道,苗疆除去一些阴邪怪异的蛊虫,根本就不足为惧,甚至于那个蛊毒,也不是完全没有破解的方法。 “这个就不劳烦尹三公子费心了!倒是尹三公子,当年你在苗疆做了什么事,这么多年,是不是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唇角勾出一个幽冷的弧度,就连语气,都似乎在瞬间幽冷诡异了几分。 尹子希清朗的眼眸微微一顿,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复杂,似乎有些失神。 就在这一瞬间,一直未曾停止的骨哨之声再次凌厉了几分,然后那一道墨色的身影,便如同来时一般,缓缓离去。 待到哨声缓和下来,紫月痕和蓝钰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不知道在幻境之中看见了什么,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至于白未檀,琉璃一般的眼眸瞬间笼上了浓郁的云烟,深沉到化不开,也没有人得以窥见他眼中神色。 “陛下,羽王爷不见了!”一道惊讶的声音缓缓响起。 紫月痕看了一眼刚在紫羽所在的地方,果然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深沉的眸眼一敛,里面倒也没有多大的意外之色。他知道二皇叔身后还有其他人,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和苗疆有关系。 城外荒郊。 一位穿着藏蓝色衣服的小少年将肩上的人轻轻一掷,“嘭”地一声,一道墨色的身影被丢在了地上。 墨色身影发出一道闷哼声。 蓝衣少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紫羽,拍了拍身上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嘻嘻地走近不远处那一道墨色的身影,“锦月姐姐,我今天是不是很厉害!” 墨色的身影并没有转身,而是有些疲惫地淡声吩咐,“青枢,让人将紫羽送回苗疆。” 被唤作青枢的小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此时正仰着一张稚嫩青涩的精致小脸,眉梢微微拢起,“锦月姐姐,你不回去么?” 锦月摇了摇头,“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过些时候再回苗疆。” “那冰心泉中的那人……”青枢语气微微一顿,问。 锦月缓缓转身,围绕在周身的青雾云烟虽然已经不在,可是,面容被黑色的纱巾掩着,依旧看不清容颜,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那一双清幽魅然的眼眸,其中带了几分谨慎之色,“青枢,姐姐若是不在,你和清潋一定要帮姐姐守中冰心泉中的那人,除了我和哥哥,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是。”知晓锦月嘱咐的事情重要,青枢的神色也认真了许多,沉声应道。 顿了一下,才又看着锦月,“那锦月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后回苗疆?” “我会在过年之前赶回苗疆。”锦月回答。 “那岂不是要很久,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过年呢!”青枢有些惆怅地开口。 锦月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青枢乖啊,到时候回去了姐姐买糖给你吃。” 青枢撇撇嘴,“那好吧!那锦月姐姐。”顿了一下,才又不放心地嘱咐,“锦月姐姐,阿爹常说中原人人心复杂,心机深沉,你自己要小心。” “嗯嗯,你自己回去的时候也要小心!”锦月淡声道。 青枢咧唇一笑,再次将紫羽抗在肩上,走出几步的时候便又停了下来,对上锦月的眼眸,问,“锦月姐姐,都这么多年了,那冰心泉中的人都没有醒过来,真的会醒么?” 锦月无奈地苦笑一声,看上去颇为漫不经心地回答,“谁知道呢,也许已经醒了,也许再也醒不过来了!”说完之后,没有再看身后的青枢,而是直接离开,一身墨色的衣衫在夜空之中似乎更加沉寂,随着她缓步走远,银铃之声也越来越远,声音空远轻灵,在此时静谧无垠的夜空响起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此时,青芜宫。 尹子辰站在尹子希的面前,手中拿着的,是尹子希用来遮住面容的黑巾。 看着熟悉的容颜,尹子辰瞬间顿在原地,眼中一片惊讶和沉郁,复杂而又幽深。 尹子希清朗的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紫月痕,白未檀以及蓝钰都是默默地看着尹家两位兄弟,谁都没有说话,眼中的神色较之往日皆深沉了几分。 暮絮鸾锋锐的眉眼也带了震惊之色,琤宇的统领竟然是尹子希,实在是很难让人不惊讶! 大殿之中,一片沉默,气氛近乎诡异。 许久之后,尹子辰才缓缓开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尹子希眸色清浅,淡问。 “你明明不喜朝政,不喜权势,为何要这样做?”尹子辰的声音微微沉了几分,带了几分压抑和复杂。当年为了不涉足朝堂,子希交了一张白卷,甚至不惜离家在外飘荡这么多年,可是现在,竟然是紫皇手中最为隐秘的琤宇之首。 他以为父亲离世之后他身为长子,可以撑起尹家,可以护住尹家每一个人,竟然还会无能为力么?! 看着尹子辰的表情,尹子希眼眸中的神色泛起了一丝波澜,终究还是静静地开口,“没有为什么。” “是不是紫皇他逼你?”说完之后瞬间将目光移向了紫月痕,“紫月痕,你答应过我,只要子希不愿,你就不会逼迫他涉入朝局。” “和月痕无关,这件事情是我自愿的。”停顿了一下,才目光认真地看着尹子辰,“二哥,这件事情我有自己的理由,月痕没有逼迫我。” 尹子辰本来想问是什么原因能让他那么一个恣意不羁的人甘愿留在庙堂之中受人驱遣,但是当看见对方素来无波无澜的眼眸之中所涌现出的晦暗不明的情绪,心中想问的话便也咽了下去。 抿了抿唇,问,“那这件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今天如果不是我听出了你的声音,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竟然瞒了他们这么多年,而且,既然是琤宇之首,这些年定然经常出入焱凤,为什么不回尹府?! 尹子希神色恢复了以往的清淡,“知道与否都一样,既然如此,还不如不知道。”不想再谈这件事情,便将目光移到紫月痕的身上,“我曾经去过苗疆,并且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今日你们听见的那声音应该是苗疆的蝴蝶骨哨。” “蝴蝶骨哨是从活人身体里面取出蝴蝶骨,精雕细琢,用苗疆圣女之血浸染九九八十一天,并于骨壁中雕刻九曲回肠的细孔,然后将幻音蛊虫放入细孔,每日以圣女血液蕴养,十年方可,若是成功,那骨哨便有控人心智的能力!”尹子希缓缓解释。 “苗疆圣女?”紫月痕眉梢微微一拢,没有说话。 “苗疆圣女,锦月。” “苗疆圣女锦月和锦雪是什么关系?”白未檀目光淡然地看着尹子希,只是声音,稍稍沉了几分。 尹子希微微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锦月是锦雪的妹妹,锦雪则是苗疆大祭司。” 闻言,白未檀如云烟一般的琉璃眼眸缓缓眯起,极快地闪过一道冷光,里面带着说不出的凛然之色。 “右相,锦雪是谁啊?”尹子辰神色之间有些好奇。刚才在北门听见这个名字他就很好奇了,那人居然有能力从右相手中偷走紫翎墨尸体,而且,以前并没有听说过他和摄政王之间有什么恩怨啊! 此言一出,除了尹子希,殿中之人脸上的神色都深沉了几分。 一片沉默之后,还是暮絮鸾出声回答,“锦雪曾经是摄政王府的……男宠。”而且,真要算起来,锦雪应该是摄政王府那么多男宠里面唯一一位是实至名归的,毕竟,曾经翎墨姑姑在他房中留宿过。 尹子辰顿时睁大了眼睛,“苗疆的大祭司,居然是摄政王的男宠?”这个消息,还真是让他惊讶。而且,这位男宠十年前还带走了摄政王的尸体,只是,锦雪这么做到底想要干嘛?!难道,喜欢摄政王? “子希,你在苗疆那个时候,可有见过锦雪?”紫月痕深沉的眉眼落在尹子希的身上,问。 尹子希摇了摇头,“只听过对方的名字,锦雪这十年一直闭关,若非苗疆发生一些重要的事情,否则他不会轻易出现,就连他的妹妹,都极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但即使如此,他兄妹二人在苗疆的声望依旧极高。” 顿了一下,才似乎想起什么事情,“十年前,苗疆千仞山因为锦雪的一句话被视为苗疆禁地,除了圣女不许任何人踏足,而且,千仞山冰雪终年不化,寒凉入骨,山巅有一方冰心泉,可以保住尸体不腐烂。”最后几个字,话语很沉。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是极为明显。 锦雪极有可能将摄政王紫翎墨的尸体放在了冰心泉。 “那看来锦雪对摄政王还不错啊!”尹子辰幽幽地掷出一句话。 暮絮鸾瞬间对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尹子辰顿时察觉自己的失言,虽然冰心泉可以保住尸体不腐烂,可是他们向来信奉死了便入土为安,锦雪偏偏反其道而行,再者,苗疆擅蛊,谁知道锦雪究竟是想对摄政王的尸体做些什么事情?!指不定就下一些奇奇怪怪的蛊毒! “锦雪既然将这件事情放到明面上,自然有他自己的打量,我们不妨看看他到底想做些什么!”紫月痕温润的眼眸缓缓眯起,冷声开口。 等众人离开之后,紫月痕的目光幽深了几分,削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换了一身简便的紫衣华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朝着城西方向而去。 ------题外话------ 唔,突然发现阿九这一周欠了挺多字数,等考试完开始实习阿九都会补回来的!晚安,么么哒! 第252章 识破身份 城西,行云止水。 言络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窗前的淡蓝色衣衫的女子,一只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面前的桌子,削薄优魅的唇角勾起了一个清浅的弧度,极为惑人。 风清持一转身,便撞入了那一双绝美的流目,挑了挑眉梢,“干嘛这样一直看着我?” 言络淡淡地笑了笑,“只是觉得这样很好。”她还能站在他面前,真好。 拿出两个倒扣着的杯子,沏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言络,“嗯。”十年之后,她还活着,真好。 “对了,你怎么知道紫羽的暗卫会在那里集合?”这件事情,便是他费了一番功夫才查到的。 轻抿了一口茶,“以前无意中听二皇兄说起过。”其实以前,她和二皇兄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好,但是也不至于很差,作为兄妹,只是不亲近而已。 言络点了点头,随即眉眼略微深沉了几分,慵懒清魅的神色之间染了几分幽然,“不过我总觉得紫羽身后还有其他人!”紫羽虽然很有能力,但是既然能够隐忍这么多年,也证明了他是一个聪明人,不至于刚愎自用,紫月痕的能力他不会不知道,明知道没有胜算却还是起兵,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谈到这件事情,风清持清透的凤目也深邃了几分,正打算说话的时候,外面已经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风清持和言络相视一眼,风清持上前开口。 一身藏蓝色衣衫的苍梧正站早门口,桃花眼中不见往日的分毫笑意,反而多了一些严肃的神色,当看着站在房间中央的言络时,眼中神色微微顿了一下,有几分意外和惊讶。 站在房间中央的男子一身雪青色的锦衣,玉颜绝色,墨发仅用一根蓝色发带束在身后,一身矜贵,俊美清然,绝世无二。 苍梧瞬间就想到朗艳独绝,世无其二这个词,不得不说,面前的人确实配得上这个词。 眸色转到了风清持的身上,勾唇淡淡一笑,其实言络和阁主是真的很般配! 不过很快,苍梧就回过神来,然后看了一眼言络,没有说话。 风清持自然明白苍梧是什么意思,“无妨,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苍梧再次愣了愣,心中为莯流感到一阵惋惜,莯流应该彻底没有机会了! “阁主,羽王爷被人救走了,对方似乎是苗疆圣女。”苍梧道。 风清持眉头微蹙。 然后苍梧便将今夜皇宫里面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风清持的眉头越皱越紧,沉吟了片刻,才看着面前的苍梧,“派人去苗疆查一下锦雪,包括今晚出现的苗疆圣女。” “阁主要去苗疆?”苍梧毕竟在风清持身边待了这么久,对她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时候也猜到了风清持想做些什么。 风清持点了点头。既然已经确定了自己以前的身体在锦雪手中,那么,她肯定是要去看一看,顺便看看锦雪将她的尸体带走是干什么,她自认为当年对锦雪不错,应该不至于是怨恨吧! “可是阁主,苗疆那个地方阴邪得很,而且十分排外。”苍梧皱着眉开口,苗疆那种地方,他并不建议阁主亲自过去,“阁主有什么事,不妨让我去处理吧!” “没事,这件事情,我必须亲自过去。”风清持声音微沉。至少,她要见一见锦雪。 见风清持坚持,苍梧也没有办法,只能抬头问,“阁主,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等帝京的事情告一段落吧!”反正都已经在锦雪手中那么久,她也不在意这么几天,她不急的。 “嗯,那苍梧让人先去苗疆探查一番。”然后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言络,对着风清持的眼眸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戏谑,“既然如此,那苍梧就不打扰阁主了!”言罢,直接转身离开。 风清持唇角微微一抽,没有说话。 离开院子之后,没走多久,苍梧便停了下来,看了一眼站在一丛翠竹阴影中的墨色修长身影,语气清淡而又无奈地开口,“莯流,阁主房间里面的人是言络。” 莯流脸色微微一白,抿了抿唇。 “阁主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清楚,她既然已经选择了言络,就不会轻易放手。”顿了一下,一双桃花眼颇为认真地看着莯流,“阁主在感情方面确实称得上迟钝,但是从来不会拖泥带水,她既然没有拒绝言络,那心中便已经是认可了。而且,我觉得阁主对言络未必就不是爱!”最后一句话,话语沉了几分。 莯流的脸色再次一白,素来妖媚清冽的眼眸,在昏暗不明的阴影中显得更加朦胧。 “莯流,放弃吧!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阁主不喜欢莯流,以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若是不放弃只会是为难自己,而且,莯流性子其实是有些偏执极端,他担心莯流一时想不明白做出什么危害阁主的事情。 莯流唇角勾起一个凌冽的弧度,无奈苦涩之中有些偏冷,然后凛冽地开口,“苍梧,如果感情这件事情真的能这样说放下就放下,世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求而不得了!” “可是你不放手你还想要怎样?”苍梧的声音稍稍提高了几分,冷声问。 “与你无关。”莯流冷冷地掷出四个字,没有任何温度。 然后便转身离去。 “莯流!”看着离去的寂寥背影,苍梧冷声喝道。 那道墨色的背影缓缓停了下来,却并没有转头。 “莯流,如果类似于上次的事情在发生,我不会手下留情的!”苍梧的声音虽然很低沉,却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随你。”轻飘飘地两个字,顺着晚风飘进苍梧的耳畔。 苍梧的眼眸复杂了几分,没有说话,站在原地许久,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院子,然后便也离开。莯流,我信你一次,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锦雪到底想做什么?”风清持眉头拢了拢,看着言络,低声问。 言络将自己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目光清淡地看着风清持,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反问,“你以前和他关系不是挺好的么?怎么想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风清持半眯着眼睛看着言络,然后勾唇笑了笑,“好酸。” 言络脸色微微一黑,没有说话。 “言络,其实你这幅模样看上去更加秀色可餐!”风清持狭昵一笑,带了几分调侃地开口。 绝美的流目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眸光里面带了几分说不出无奈和不自然,白皙如玉的脸颊染了几分绯红之色。喜欢的人太无赖,他能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明显察觉到空中气氛骤然一冷。 微微偏头,窗外站着一道淡紫色潋滟身影,长身玉立,面容俊朗,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正静静地看着房间里面的两人,目光淡漠,看不出喜怒。 紫月痕的目光在风清持的身上落了良久,有些深沉,有些复杂,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其他沉郁,当目光转到言络的身上,已经微微转冷,没有一丝温度地开口,“其实你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吧!” 闻言,风清持心中轻叹了一口气,精致无暇的眉眼之间有些无奈和苦涩。 言络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紫皇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状,紫月痕也没有将事情挑开,而是神色冷漠地看着他。 “言络,你先回去!”风清持看着僵持着的两人,缓缓开口。 言络看了风清持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对着她浅浅地笑了笑。然后大步离开。 “进来吧!”言络离开之后,风清持看着已经站在门口的紫月痕,淡淡地说道。 紫月痕走进来,素来温润的眸子此刻极为复杂,甚至带了几分无法面对。 “为什么?”许久,紫月痕才轻缓地吐出三个字,声音很淡,一出口便消散在空中。 风清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觉得阿痕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但是她并不确定,所以这个时候反而还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的问题。 瞒了阿痕这么久,本来是想自己找个机会告诉他,可是现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紫月痕削薄水润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冷厉的弧度,目光清冷地看着她,带了几分莫名地情绪,“既然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那么我相信接下来一件事情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说完之后,从衣袖中取出书信,将它交给风清持。 风清持微微一愣,接过书信看了一遍,眼中神色转为愕然,“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紫月痕傲然睥睨一笑,浑身散发着尊贵的气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随即语气骤然一转,难得地带了几分魅然地看着风清持,一身紫色衣衫潋滟生辉。 “当年玉家二小姐玉轻遥被梦华颜调包,而玉家真正的二小姐,是现在风家五小姐风清持。”随即唇角微微一勾,“算起来,与我有婚约的人不是现在的玉轻遥,反而是你呢!” 风清持眸子微垂,有些复杂地看着紫月痕,动了动唇,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所以,你还是不愿意承认么?”紫月痕的眸子转冷了几分,看了一眼风清持的表情,温润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既然如此,你就准备一下,下月初我们便成婚吧!” 风清持瞬间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紫月痕半晌。 “一月的时间虽然仓促了一些,但是司礼监这么多年一直有为朕的婚事做筹备,一月的时间足够了!”紫月痕的声音依旧清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不能。”风清持目光恢复沉静,淡淡地掷出三个字。 “哦!”声音拖长了几分,尾音带着优魅,紫月痕似乎是扬了扬眉,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似笑非笑地开口,“为何呢?” 风清持轻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眸,“阿痕!” 紫月痕脸上的神色瞬间似乎更加复杂了,却只是抿着唇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我不该瞒你这么久的!”风清持声音低低地开口,缓缓睁开的眼睛里面的神色很是浓郁。 紫月痕动了动唇,许久,才嗓音微哑地掷出一句话,“所以,你是承认了么?” 风清持笑了笑,半是玩笑半是无奈地开口,“我若是不承认你都要娶我了,好歹是你姑姑,你可不能乱了伦理!” 听见姑姑两个字,紫月痕身形微微颤了颤,唇线似乎抿地更紧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心中的感情有些复杂,他自己猜到是一回事,现在听见风清持自己亲自承认便又是一回事。 风清持轻叹了一口气,却是眸色认真地看着他,“对不起,我……” 话还没有说话,紫月痕的眸色在瞬间转冷,还有几分说出的愤怒和暴躁,“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觉得自己对不起谁?除了你自己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甚至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除了你自己!”紫月痕的声音带了说不出的低沉,细长的丹凤眼中的墨色一层一层地沉积,浓郁到散不开。为何要说对不起,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风清持的神色微微一沉,低低地问,“你都知道了?” 紫月痕点了点头,“嗯,都知道了!” 风清持本来想像以前一样摸紫月痕的脑袋,忽然发现对方已经比她还要高了,便改为拍了拍他的肩,轻声开口,“这些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我已经回来了!” 紫月痕神色有些复杂,低低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醒来之后已经是九年之后,那个时候想着,一切都是全新的,便想着抛却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风清持用带着玩笑的话语缓缓开口,眼中的神色有些无奈。只是没有想到,兜兜转转,竟然还是回到了原点。 紫月痕抬头静静地看着她,想如往常一般喊一声姑姑,可是这两个字卡在嗓子眼中半天说不出来,只能自动去掉称呼,“那言络呢?他为何会知道?” 第253章 唤作姑父 “知道亦澈已经成婚,那天晚上我喝醉了,然后言络他听到了我的谈话。”风清持语气清淡,精致白皙的容颜看不出任何勉强之色,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简单的过往一般。 紫月痕顿了片刻,温润的眸子依旧,里面还写了几分复杂,低低地开口,“对不起。”以前他也是经常跟在她的身后,自然知道她对亦澈的感情,况且,当年如果不是为了他和月然,她和亦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风清持有些感叹地开口。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结果好坏她自己都愿意承担,再者,今日这种结果,其实已经很好了,不是么?! 就在风清持感慨的时候,紫月痕低低的话语已经幽然传来,用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开口,“其实,在不知道你的身份之前,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风清持一顿,微愣。 “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我甚至想过让你进宫。”不知道是因为以后彻底断了这个念想,还是因为面前的人曾经是自己最信任的姑姑,紫月痕没有任何避讳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风清持再次愣了愣,眼中讶异和复杂同存,定定地看着面前紫衣潋滟的温润男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紫月痕,削薄的唇角微微一勾,温润如玉的眸子如二月春风一般,回暖无限,“虽然很不想承认面前这个年纪比我还小的人是姑姑,但是谁让事实就是如此。”说完之后,一只手将风清持带入怀中,极快地拥抱了一下就放开,细长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温声开口,“欢迎回来,姑姑!”最后两个字,低沉温润,悦耳而又带有磁性,极为好听。 心中却是忽然有些庆幸,还好他对她只是欣赏与喜欢,还没有达到爱的程度,不然这一刻,他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向来是自律的人,若是想放下,应该不难。 “嗯,谢谢,阿痕!”风清持轻轻一笑,淡淡地开口。 这些事情说完之后,紫月痕坐在椅子上,眸光依旧是温温润润的,却是在瞬间带了几分慵魅和狭昵之色,“不过这些时日你还真是瞒得我好苦!”尾音尤其咬重了最后五个字。 风清持的心轻轻一颤,所以阿痕是来找她算总账来了?! “不妨说说,我是第几个知道这件事情的。”顿了一下,才继续慢悠悠地开口,“让我猜猜吧,言络,右相,五皇兄,尹洛溪,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听说前两日亦澈来找你了,他应该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吧!” 听着对方的话语,风清持轻轻地挑了挑眉梢。 “还有当年你瞒着我们做出那种决定,还将我弄晕困在皇宫。”紫月痕眼尾上挑了几分,缓缓开口。 风清持掩唇轻咳一声,脸上表情微囧。当年她担心阿痕出来搅局,确实是将阿痕给弄晕了。 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紫月痕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沉积了这么多年的郁积之色却也褪去了不少。本来应该是所有人不能提及碰触之事,此刻因为她回来了倒也显得无关痛痒了。 不知道是想起什么事情,紫月痕的眉尖动了两下,声音依旧温润,“你现在和言络在一起?” 风清持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 听到风清持亲口承认,紫月痕如暖玉一般的容颜顿时变得很是复杂,眼中带着一股子难以严明,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对方。 “怎么了?”风清持眉梢轻挑,问。她还从来没有在阿痕脸上见过这般复杂的表情。 “你是姑姑,如果你和言络在一起……”接下来的话紫月痕没有再说下去,不过脸上复杂而又别扭的神色说明了一切。如果言络和姑姑在一起,那他岂不是要唤言络……姑父,他拒绝这个称呼。 “噗!”风清持低低地笑了笑,一双清透的眼中盈满了温和浅润的笑意。她还真的没有想到,阿痕纠结郁闷的是这件事情。 贯来深沉温润的帝王,此刻别扭起来,也是十足地别扭。 看着这样的紫月痕,风清持笑了笑,眼中有几分怀念之色,其实以前阿痕在她面前就是这种别扭的性子,而且那个时候他和蓝钰两个人就看言络不顺眼。 “对了,你和蓝钰以前为什么经常欺负言络?”想起这件事,风清持挑了挑眉梢,问。 紫月痕的脸色微微一黑,“我和阿钰什么时候欺负言络了,明明是他先捉弄我们,而且自己还是一个小哭包。”他一直不明白,那个时候言络怎么那么会哭,最重要的是,他一哭姑姑就没辙了! 紫月痕顿了半晌,声音微沉地开口,“其实我一直都不是很喜欢言络,因为你对他比对我还好。”而且,他一直都知道言络喜欢她,有一次言络对亦澈出言不逊被姑姑听见,姑姑出言训斥了言络,那是他第一次真的看见言络哭。 风清持有些无奈地看着紫月痕,却并没有说话。那个时候阿痕一般是住在皇宫,偶尔才会跟着她会摄政王府,她担心蓝钰一个人太孤独了,所以才将言络带了回去,只是没有想到,言络的性子太能闹腾了,而且还那么黏着她。 “其实,我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你言络在一起。”紫月痕眉梢拧了拧,缓缓开口。 风清持:“……”转来转去,依旧到了这个话题。 一个是自己尊敬信任的姑姑,一个是自小互相看着长大的……姑且算是兄弟吧,这两个人如今在一起,对他来说,还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放心,言络不会勉强你的。”风清持轻笑着掷出这一句话。别说阿痕会觉得别扭,便是她,如果阿痕真的唤言络一声姑父,她都有点不自然。 紫月痕看了一眼风清持,“你确定言络不会么?”语气微凉地开口。他甚至觉得言络到时候会故意用身份来压他。 风清持神色讪讪地笑了笑。依着言络和阿痕之间的关系,没准儿还真会! 紫月痕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温润容颜之上的神色带了几分认真,“拖住二皇叔那一批暗卫的人除了言络,应该还有你的人吧?”淡淡的一句问话,语气却是笃定的。 风清持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她没必要瞒着阿痕,而且,也瞒不住。 “你用毒了?”紫月痕淡声问。毕竟二皇叔的暗卫不少,如果正面冲突的话他肯定会收到相关消息。 风清持笑了笑,“阿痕真聪明,我派人在他们水源里面下毒了。”如果是直接和二皇兄的人对上,肯定会有很多伤亡,既然有简便的方法,为何不用。 至于方法是否光明正大,她并不在意。兵者,诡也!阴谋诡计若是可以取胜,她不会介意! 对于这个回答,紫月痕并不意外,能无声无息地制住那么多人,除了在每日必用的水源中动手脚,他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而且,简单干净利落,最符合姑姑的性子。 “对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风清持抬了抬眉头,看着紫月痕,问。本来以为只会有述月和渝初这两个国家,可是现在很明显,苗疆也有掺一脚的意图。 紫月痕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清然浅笑,神色温温润润的,淡淡开口,“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么?苗疆掺和进来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你,而且,锦雪以前不是你的男宠么?对他你应该很了解才是!” 风清持:“……”瞬间无言以对。 半晌之后才无奈地开口,“锦雪是当年那些大臣送过来的,在摄政王府中带了挺久的时间,有快四年了吧,不过最开始我和他并不熟,甚至都不知道府中有那么一个人,真正认识他是在三年之后,然后我们便成了好友,会经常一起下棋,聊天,不过我们从来只谈一些简单的事情,他从来对自己的过往缄口不言。”所以其实哪怕之后相处了那么久,她对锦雪的过往并不是很了解。 紫月痕眸色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你之前不是还在他的房间里面留宿么?”这件事情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焱凤,毕竟,这是摄政王第一次宠幸王府里面的男子,后果便是那些大臣送人送地更勤了。 风清持脸色微微一黑,“我们什么事情也没做。”就只是下了一晚上的棋而已,然后亦澈就黑着一张脸来王府找她。 顿了片刻,风清持的神色有些纳闷,“在我看来,锦雪的性子有几分孤傲,与世无争,我实在是有点无法想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在王府中,锦雪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泡茶,看书,下棋,似乎这三件事情便是他的全部。 “也许,锦雪喜欢你呢!”紫月痕望着风清持,淡淡地开口。 风清持默然,没有再说话。 “如果你打算去苗疆的,带上尹子希一起吧,他曾经在苗疆待过一段时间,对那里的事情比较了解!”大概是知道风清持会亲自去一趟苗疆,紫月痕缓缓开口。 风清持点了点头,想起尹子希,清透的凤目之中带了几分疑惑,“尹子希为何会成为琤宇的统领?”当年为了逃离朝政,子希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而且,子希的性子,孤高不羁,不擅与人相处,朝堂并不适合他。 紫月痕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了几分,“这个我并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当时尹子希来找我的时候表情很绝望。”唇角勾起一个颇为玩味的表情,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不过若是你去问的话尹子希大概会告诉你,你是唯一一个他认可的朋友。” 风清持眉眼深沉了几分,子希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不过,苍茫红尘之中,谁没个故事呢! “他与我做了一个交易,我将七心莲给他,他用十年自由作为交换。” “七心莲?”风清持扬了扬眉梢。七心莲是用来蕴养心脉的药草,不过却是极为难得,稀世难求,就连皇宫里面唯一的一株都是很久之前放在藏宝阁中的。不过既然是需要七心莲,那肯定就是有人心脉受损,而且,这个人对子希来说很重要。 不过,似乎并没有听说过子希身边有什么重要的人身体不好,她倒是想见一见谁能够让子希用十年的自由作为交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紫月痕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缓缓起身,“我应该回去了!” 背对着风清持走出房间的时候,紫月痕清俊温润的容颜在瞬间染了几分复杂,削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幽深地盯着远方。 此时,尹府。 房间里面没有点灯,仅有幽暗微薄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房间里面一片晦暗不明。 借着微薄的月色,依稀可以看见静静地站在窗前的颀长身影。 尹子希依旧是在宴会上的藏蓝色衣衫,清隽的容颜似乎更加沉寂了,一双清冽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远处重重山峦。 不远处传来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尹子希眉梢微微皱起,他的院落并没有下人,而且,没有他的允许不管是谁都不能进来。 看着踏着夜色缓缓而来的身影,影子被月色拉地很长。 那道身影似乎看见了站在窗边的尹子希,缓缓走近,“哟,小徒儿,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啊!”一开口,便是轻轻佻佻的声音。 在看见那道身影之时尹子希已经知道是谁,眸子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任何情绪地开口,“我已经不是你的徒弟了!”而且,他也不认为对方有教过他什么。 来人瞬间不乐意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可不止当了你一天的师傅。” “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情?”尹子希问。 “许久不见徒儿,为师难得出一趟无回谷,自然要来看看你。”月时九用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面前俊朗的男子,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怎么都不点灯啊?”说完之后直接进了房间,摸索着点亮了玉案之上的灯,然后很是自觉地在椅子上坐下,眸中带着好奇和戏谑之色,“对了,听说你和风清持关系不错,这么多年,为师难得看见你有关系交好的女子,不打算介绍她给我认识?” “不打算。”尹子希直接拒绝,然后淡淡地看了一眼月时九,“如果下次再让我听见你在我面前自称为师这两个字,我就将你房间里面那些东西全烧了。我说到做到。”最后五个字,声音微沉。 第254 九寸之灰 月时九脸色顿时一黑,眸中含着愤怒地看着尹子希,“你敢,你这是欺师……”后面的话,在尹子希微凉的眼神中顿时缩了回来,不满地冷声哼唧唧道:“哼,果然长大了一点儿都不可爱!”虽然小时候也不可爱,但是好歹听她的话啊,哪像现在,处处违逆她。 闻言,尹子希清朗的眼眸微微眯起,“月时九,你也就比我打两岁而已。” 月时九撇撇嘴,“便是一炷香的时间都是你比我小,你算算两年时间够多少炷香了。” 尹子希看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对方。 “对了,我已经知道了风清持就住在城西行云止水。”月时九忽然凑到尹子希的面前,眯着眼睛看着他,眼中带了几分狭昵之色。 “然后呢?”尹子希不以为意。 “我想去看看能让你放在心上的女子到底怎么样!”月时九的话语中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好奇。 尹子希的眸光缓缓移到她的身上,看着对方澄澈无澜的眼眸之中除了好奇便再没有其他的情绪,眸子微微一敛,将眼中的复杂之色掩去,半晌之后,只是无奈地轻声开口,“不要去打扰清持,她喜欢的人是言络。” “言络?”月时九眉梢一挑,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不怎么有诚意地安慰道:“虽然我没有见过言络,但我曾经听师兄提起过他,能得到师兄夸赞的人定然极为不错,看来你的对手很强大啊!” 尹子希皱了皱眉,声音微冷,“月时九,我喜欢的人不是清持,别用你的想法来猜测我。” “那你喜欢的人是谁?”月时九眉梢一挑,再次凑近了几分,问。 看在近在咫尺的容颜,尹子希的话语顿住,微微偏开头,“和你无关。” 月时九“切”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来懒得管你。” 尹子希清朗的眉眼静静地看着月时九,淡淡地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月时九轻轻一跃,直接坐在了窗户上,面对着尹子希,穿着黑色靴子的双脚在空中晃来晃去,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师兄让我留在焱凤照顾琦溪一段时间。” 尹子希却忽然皱了皱眉,嗓音微凉,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就那么听你师兄的话?” “那当然。”月时九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说完之后也轻皱眉头,声音兀自沉了几分,“阿希,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师兄很少待在无回谷,但是对她却是极为照顾的,而且师兄那么聪明,做什么事情也只是为了她好,她自然听他的话了。 “那如果……他欺骗你呢?”顿了一下,尹子希才语气复杂地掷出一句话,声音很轻很轻。 “不可能。”想都不想,月时九便直接斩钉截铁地掷出三个字。师兄对她这么好,而且,她什么都没有,师兄为什么要骗她?! 尹子希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青衣女子,清冽眼眸中的墨色有些浓郁,削薄的唇微微抿起,没有说话。 “阿希,你到底怎么了?”月时九的眉又皱紧了几分,问。 沉默许久之后,尹子希眸色定定地看着月时九,语气低沉地问,“我和你师兄,你更相信谁?” 此言一出,月时九也沉默了。如果是子希和其他人,她所信任的人一定是子希,但是,那人是师兄,照拂着她长大的师兄。 许久听不到对方的回答,尹子希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果然,你还是更信任他吧!” 月时九再次皱眉,“子希,你和师兄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尹子希没有说话,只是眉眼复杂而又深沉地看着月时九,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如果可以,你还是尽早回无回谷吧!”他不想将她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来,不然当年也不会费尽心机带她离开。 月时九拢紧的眉就没有松开过,声音微微沉了几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虽然常年待在无回谷,不与外人交涉,不懂外面的人情世故,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傻,子希这副模样,分明就是有事情瞒着她,而且还和师兄有关。 尹子希动了动唇,半晌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尹子希!”月时九微怒,冷声威胁道:“你如果不告诉我那我就将你裸着的样子画在纸上,供人观摩!” “你以前又不是没有画过!”尹子希不以为意地开口,神色之间一片轻轻然。 闻言,月时九面容之上染了几分诧异之色,“我什么时候画过你?”虽然她一直很想画子希,可是子希从来都不同意,为此她还郁闷了好久。 尹子希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有些黯然,“是我记错了!” 月时九倒是没有再纠结这件事情,她记忆力很好,确定以及肯定从来没有画过子希。 “那你和师兄之间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月时九再次问。她自幼在无回谷生活,所接触的人并不多,师傅已经去世了,她只剩下师兄和子希了,所以她并不希望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尹子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眸子里面难得地出现除了清冽淡然之外的温和,缓缓开口,“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她连他到底是谁都没有记起,他要怎么告诉她那些事情。 “那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瞒着一切的感觉。 看着月时九的表情,尹子希勾唇微不可见地笑了笑,“等你最信任的人是我的时候。” “那我现在最信任的人是你,你快告诉我吧!”动了几下眼睛,月时九凑上前道。 尹子希面色已经恢复了素日的清淡漠然,双手放在她的肩上,将她转了个身,让她对着房门,清冷地开口,“夜深了,你应该回去了。”别的不会,投机取巧,见风使舵没人比她更厉害。 “哼!”月时九冷哼一声,刚走到门口便又停了下来,一转头便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眼眸,让她有瞬间的愣神。 尹子希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转身,神色在顷刻之间恢复如常,淡声询问,“怎么了?” “花儿和陛下呢?”刚才在院中都没有看见它们。 “陛下在隔壁房间,花儿在清持那里。” 月时九眯眼狭促地笑了笑,居然将花儿都送到风清持那里了,还说自己不喜欢她,嘿嘿,明天有时间的话去行云止水看看那个风清持究竟是何方圣神。 不仅子希喜欢她,就连自家师兄都对她很不一般! 直到月时九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尹子希才缓缓收回目光,眸色微微转凉,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衫便也踏着夜色离开。 白府。 白未檀坐在椅子上看书,摆放在他的面前,是一盏冒着热气的香茗,房间里面散发着一室清冽微苦的茶香。 忽然,一道墨蓝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飘进了房间。 看着来人,白未檀的玉颜之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一双清雅淡然的琉璃眼眸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给我九寸灰的解药。”尹子希眼眸淡然地对视,没有任何温度地开口。 苗疆有一种蛊,名为九寸灰,取自荼蘼花粉,此蛊可以篡改一个人的记忆。开到荼蘼花事了,世间万物,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凡事不取极端,故此,九寸,十分红便为灰,灰,亦是一种过渡的新生,所以这种蛊名为九寸灰。 白未檀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削薄的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尹子希,你凭什么觉得我应该给你九寸灰的解药?”顿了一下才语气微凉地开口,“别忘了,当初要给她下九寸灰的人是你。” 尹子希的脸色微微一白,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看着尹子希有些苍白的容颜,白未檀依旧眸色清清淡淡地说道,“怎么?受不了她现在只当你是徒弟,是亲人,是朋友,而不是心尖上的人么?” 尹子希看着优雅清绝而又矜贵傲岸的雪衣男子,依旧没有说话。 随即削薄的唇发出一声冷嘲的低笑,“只是,尹子希,不要忘了当年你对她做过什么事情,你确定九寸灰解了之后她还会如以前那般爱着你么?”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尹子希久久地没有说话。 “尹子希,人要学会知足,小九现在还活着,和你谈天说地,没有丝毫怨恨你,你还奢求什么呢?”随即话语轻轻一转,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清然诡异,“一般太贪心的人,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尹子希素来清冽淡然的双眸浮现了一丝茫然之色,他贪心么?他只是希望他们能像以前一样相处而已。 似是看透了尹子希的想法,白未檀唇角弯起一个嘲弄凛然的弧度,“对于小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的性子,你觉得如果他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她会怎么做?” “毕竟,她差不多算是死在你手上呢!”似有若无的一声轻叹缓缓溢出唇瓣。 尹子希本来就带着几分苍白的容颜之上血色以可见的的速度褪去,直至一片惨白,看不出任何血色。 “其实,小九现在这样不好么?有了新的记忆,新的人生,全新的开始,没有所谓的使命和责任,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白未檀语气清淡地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尹子希没有说话,是啊,这样不好么?现在的她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孑然一身,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可是,为什么还是有些不甘心! “尹子希,没有谁的一生会是顺风顺水,你当年对自己太过自信了!所以最后栽在了小九手中,却不曾想,小九最受不了的事情就是欺骗,但是她又不忍心伤你,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伤害自己,亲自死在你的手中,是她自己的解脱,也是对你的惩罚,让你终其一生,都无法忘记她!”其实,小九那个小丫头做起事情来也是挺绝的,死亡是一个人最后的底线,她不打算给尹子希任何机会。 只是,终究还是低估了尹子希对她的感情,以身饲蛊三年,十年自由得七心莲,与小九相识相知却要瞒着当年的一切,这才得意救回小九。 尹子希沉默许久,眸中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清然,但是脸色依旧苍白,带了几分质问地看着白未檀,“既然打算让她置身事外,为什么让她离开无回谷?” 白未檀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分身乏术,无暇照料琦溪。”随即眸色深沉了几分,淡淡开口,“更何况,难道你还想让她一辈子不出无回谷?” 尹子希一阵哑然,耳边再次传来白未檀清淡的声音,“其实尹子希,我并不看好你和小九在一起,当初我就觉得你是有目的地接近她,劝过小九让她离你远一点,只是小九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对我的话视如耳旁风,即使到了现在,我依旧不看好你们在一起,不过我在篡改她记忆的时候也不会特意将你改为她的徒弟。” 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开口,“不过看在你对小九是真心实意,你们的事情我便也不再理会了,至于九寸灰的解药,一株荼蘼,一毒药一解药,解药早年前我就已经毁掉了,所以除非小九自己意念强大重新记了起来,不然一辈子她就只是月时九。” 听着白未檀的话,尹子希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庆幸,有缺憾,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怅然。 许久之后,才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目光清淡地看了一眼白未檀,“那么你呢?布了这么多年的局,你为的又是什么?”这么多年,白未檀是他唯一看不懂的人。 白未檀轻轻地笑了笑,琉璃一般的眸子没有焦距地看着外面,清雅出尘的玉颜带了几分迷离空濛之色,许久,削薄的唇才动了动,轻飘飘地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地弥散在空中,低低地喃了一句,“为的是什么?” 凝眉细思沉吟了片刻,精致的眉宇之间空濛之色更甚,“是啊?怎么多年,自己为的是什么啊!”一声极为低沉的话语,轻到没有一丝半毫的人气。 看着这样的白未檀,尹子希反而没了言语,半晌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顿了许久,尹子希才听见淡薄到一出口便消散在风中的声音,“这么久了,连我自己都快忘记了!”声音很轻,话语很沉,还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落寞与孤寂。 看了一眼白未檀,尹子希没有说任何话,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此时,安阳城,风府。 一只灰色的鸽子在床边朴绫两下,正躺在床上的风凌依起身披了一件外套,点燃了灯,打开窗户,看见是鸽子的时候温柔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伸手从鸽子的脚上取出小纸条,摊开看了一眼,温和的眉眼缓缓皱起,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凌厉之色。 纸条在手中越握越紧,当手指再次松开的时候,宣纸已经变成齑粉,消散在空中。 风凌依没有了睡意,而是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掉的茶,饮了两口,神色之间似乎更加清醒了,握着手中微凉的杯子在床边坐下,眸中深思。 “小姐,怎么了?”外面传来一道询问的声音,依稀带着困倦之意。 “无事。”风凌依淡淡地回了两个字。 外面的声音这才歇了,房间里面,再次一片沉寂。 “玉家二小姐玉轻遥么?”唇微微一启,便是淡如春风的声音,但若是细细听去,还是有一些微冷。 “看来,也差不多应该回去了!”灯火被灭,伴随着一道轻轻的声音在空中弥散。 ------题外话------ 慢慢揭晓小白的秘密! 其实,开到荼蘼花事了,十分红处便成灰,这是阿九超级喜欢地一句话! 第255章 总归要还 帝京,焱凤。 时家。 时晨月着了一身锦蓝深色衣衫,悄无声息地进了时府之后便直接去了一个房间,站在窗户面前,望着灯火明亮的房间,清冷的美眸缓缓眯起,脸上的神色一片冷然,在夜色之下多了几分幽暗朦胧之色。 房间里面,时宸尧坐在椅子上,在他上首的主座位上,是一位胡子花白的年老者,老人看上去应该年逾六十,穿了一身淡灰色衣衫,一双苍老的眼睛里面,闪着精明冷冽的光芒,看上去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咳咳……咳咳……”房间里面时不时响起剧烈的咳嗽声。 “父亲。”看着这样的时令,时宸尧依旧有几分俊朗的成熟容颜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倒了一杯水递给时令,“父亲还是要注意身体。” 时令接过面前的茶盏,饮了一口然后随手放下,泛着精明冷光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儿子,许久,才淡淡地开口问,“尧儿,你觉得时家这次会如何?”声音有几分沉重,一双眸子亦是深沉地看着时宸尧。 时宸尧沉默了半晌,与时令对视,不急不缓地开口,“这次是父亲糊涂了!” 时令顿了片刻,没有说话,沧桑的眸子似乎又灰暗了一些。 “当年紫皇陛下尚且年幼的时候便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更何况长大之后的他,放眼朝中这么多人,除了左相言络,父亲可见过有谁敢和紫皇叫板。”时宸尧语气无波无澜,没有任何情绪。 紫皇陛下虽然看上去温润如玉,但是对人对事却从不手软,手段狠厉程度比起当年摄政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羽王爷的能力我们也是清楚的,我本以为他是有机会与紫皇一搏的,谁知道竟然败得一塌糊涂。”语气很沉,里面带着说不出来的愁绪。这次羽王爷回到帝京,谋反一事时家也有涉及参与,若是被紫皇陛下查出来,对时家来说,就是灭门之灾。 时宸尧勾了勾唇,眸色薄淡了几分,“父亲难道没看出来,这次的谋反,未必就是羽王爷心中所愿。” 时令苍老的眸子顿时一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了解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平常话不多,对事情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是很多事情心中都看地分明。 时宸尧目光清浅,淡淡地开口,“紫羽身后还有人。” 时令皱眉,“怎么可能?”羽王爷性子高傲,怎么可能依附于他人?! 时宸尧不以为意,淡道,“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只要拿捏住了一个人的弱点,想怎么钳制对方就看自己的能力了!”若是足够聪明,有能力,便可以随意拿捏对方。 时令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之后,才抬头看着面前的时宸尧,“那时家这次怎么办?” “现在羽王爷被人救走,如果紫皇陛下没有证据,便也奈何不了时家。”当然,在他看来,紫皇陛下没有足够把握是不会出手的,既然已经出手,相信他手中已经有了可以让时家无法翻身的证据。 时令微松了一口气,“羽王爷回到帝京之后,我们没有任何书信来往,从来都是私下里见面,紫皇就算想要证据也查不到。” 闻言,时宸尧眉梢轻轻挑了挑,似乎是有些意外自己的父亲会说出这种幼稚而又天真的话来,看来果然是老了啊,没有了当年的精明谨慎。 “父亲,您似乎还忘记了一个人。”时宸尧眸色忽然沉了一分,淡道。 闻言,时令皱了皱眉,眼中闪过深深的嫌弃之色,声音冷了几分,“我倒是没有想到,她还真是有能力,竟然能让紫皇陛下将她从宁佛寺接回来,而且还是以太后之尊。”顿了一下,目光才又凛冽了几分,苍老的容颜看上去有几分说不出老的刻薄,“看来当年就不该留她一命!” “父亲,晨月是您的女儿!”时宸尧的声音带了几分强调,眉梢已经皱了起来,眼中写了几分不悦。 “呵呵……”一道低低的笑声在门外响起,清清凉凉的,却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嘲讽。 “谁?”时令眼眸瞬间变冷,厉声道。 时宸尧没有说话,依旧是步履轻缓地走到门前,开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口脸色冷漠的时晨月。 脸上出现了一抹惊讶,眸色有几分复杂,静静地看着面前不算熟悉的妹妹,没有说话。 时宸尧站在房门口,挡住了时令的视线,“尧儿,来人是谁?”里面传来沉沉的声音。 时宸尧静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走到一边。 看见那道纤细的蓝色身影,时令沧桑的眼眸顿时一缩,眼中冷光骤现,定定地盯着面前的人,眼中神色一片复杂。 时晨月笑了笑,只是,清冷的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对上时令的目光,幽幽地泛冷,唇角一勾,语气嘲弄地开口,“怎么?是不是很后悔当年没有杀了我?”随即神色更加凛冽,“只是可惜,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时令收回目光,冷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时晨月没有回答,而是步履优雅地走近房间,径直在椅子上坐下,“时家好歹是我以前生活过的地方,离开帝京这么多年,现在回来总得过来看一看!” 在时晨月进来之后,时宸尧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将门关上,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时晨月,“晨月,好久不见!” 时晨月看了一眼面前这位兄长,清冷的眼中除了冷然还添了一抹轻蔑。她和时宸尧之间关系并算不上好,虽然对方不曾欺负过她,但是两人之间也是一点情分都没有,而且,她不喜欢时宸尧,在她看来,对方太懦弱了! 聪明如何,事情看得通透又如何,时宸尧没有那个胆识去做任何违逆时令的话,十九年前护不住自己的孩子,当年对她的境遇没有任何办法,现在对素莲一样束手无策。 对于时晨月的态度,时宸尧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在这偌大一个时府中,除了她的母亲,晨月厌恶这里的所有人。 “果然是长大了!”时令本就凌厉精明的眼睛微微眯起,冷道。 时晨月倒是不急不缓地看着对方,清冷的声音没有温度和情绪,只有一股子冰雪凌厉的声音,“你也老了!” “看来宁佛寺几年清修对你而言并没有任何作用。”时令冷哼一声。 时晨月笑了笑,“自然还是有所作为的。”顿了一下才颇为怪异地笑了笑,“而且,我相信,你会很喜欢那份大礼。” 安静坐在一侧的时宸尧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时晨月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时令眸子带了几分逼仄和质问地看着时晨月。 时晨月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弯起唇角,神色诡异,“你是不是当真以为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就没有任何人知晓?譬如,紫羽和紫翎墨的母妃贤妃娘娘的事情?” 此言一出,时令脸色顿时一变,握着椅背的手紧了紧,眼中迸发出杀意。 “别忘了,你也是时家人,虽然你现在是太后,但是当年的事情若是牵扯出来,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狠声威胁。 “哈哈……”时晨月冷声大笑,眸色更加幽冷森寒,还带着滔天的恨意,“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不需要对我有好处,只要对时家有坏处就行!” “所以你今日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个?你就不怕我们杀了你?”时宸尧忽然开口,不过那双淡到没有情绪的眼眸,并没有一丝半点的杀意。 “我是当今太后,若是死在时家你真以为不会有人追查么?再者,我和时家的关系人尽皆知,谋杀当朝太后这个罪名,你们还担不起。”再者,就算他们真的不顾一切想要杀她,也要看有没有那个能力,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能任人欺负的人了。 “晨月,你到底想要如何?”时宸尧再次开口。如果不是没所图,晨月今天一定不会出现在这里,没有人比她更厌恶时家这个地方。 “当年我母亲到底是如何死的!”时晨月声音微沉,语气之中的阴狠无法掩饰。时家对外宣称母亲是病逝,可是她根本就不相信。 “病逝。”时令直接开口。 时晨月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冷冷一笑,“既然不说那便算了,这次我有的是时间与你们慢慢耗!” 言罢,离开的时候神色嘲弄地看了一眼时宸尧,“别以为你将素莲藏的很好,碧家当年只是不查而已,现在碧倾云已经在追查这件事情,你以为她在时府的事情又能瞒多久!” 听着时晨月的话,时宸尧素来没有过多变化的脸色顿时一白。 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的两人,时晨月第一次笑地妖娆,“欠了别人的,总归是要还的!”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大步离开。 时令和时宸尧没有一个人出手拦住对方。 看着时晨月离去的背影,时令沉吟片刻,心中多了一抹思量,然后才看向时宸尧,声音微沉,“尧儿,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那个素莲不能留在府中,明日你要不将她送走,不然的话我就按自己的手段来处理这件事情。” 时宸尧眸色冷了几分,他清楚父亲的性子,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处理就是杀了素莲,连声音都冷了几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还希望父亲不要插手,不过的话,我保不准自己会做出弑父的事情。” “你……”时令怒极,瞪着时宸尧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父亲好生休息,孩儿告退!”说完之后,不再理会时令,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他谁都可以放弃,唯独素莲,不可以。 白府。 看着已经熟睡的白琦溪,白未檀伸手轻轻地探了探她的额头,刚才那种灼烈的体温已经降下去不少,渐渐恢复正常。 在一旁木架上将帕子打湿,然后替琦溪擦了擦脸,为她掖好被角,看着琦溪粉雕玉琢的小脸,白未檀眸子沉寂了几分。 他曾经答应过疏影会好好照顾琦溪,如果疏影看见琦溪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不安心吧! 轻叹了一口气,转身步履轻缓地离开了房间。 “右相。”外面守夜的丫环看见白未檀,行了一礼。 白未檀点了点头,“夫人呢?” “夫人去了叶府,还没有回来。”小丫鬟如实道。 白未檀如云烟一般的眼眸再次深了几分,像是染了一层薄雾一般,只是,在薄雾之后,里面闪烁着一抹幽冷的光芒。 “你好好照顾小姐。”不是很放心地看了一眼房间,白未檀嘱咐道。 “是。” 看了一眼不远处灯火未灭的房间,白未檀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走了过去。 “叩叩!”低低的敲门声缓缓传来。 房间里面的月时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打开房门看见站在门前雪色身影之时更加意外,“师兄?” “不请我进去么?”白未檀声音依旧清淡淡然。 月时九微微侧身,让对方进去。 “师兄,这么晚找我有事么?”关上门,月时九眸色好奇地看着白未檀,问。 白未檀沉吟了片刻,清淡地开口,“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突然想找你聊聊天。” 月时九瞠了瞠眸子,似乎有些意外,拖出一张椅子定定地看着白未檀,有些后知后觉地开口,“哦,那聊吧!” 白未檀唇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两下,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如何?” 月时九用手托着下巴,思忖了片刻,“我还是挺满意现在的身后,当然,如果师兄同意让我为你作画的话,我肯定会更开心的。” 白未檀只听了前面半句话,对于后面的话,直接选择无视。和阿九说话,她三句有两句离不了画春宫图这件事情。 “那你觉得尹子希如何?”白未檀再次问。 月时九点点头,“那是我的徒弟,自然是极好的。” “除去他是你的徒弟,你个人觉得他怎么样?”小九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当年不赞成她和子希在一起,但是尹子希毕竟是她当年深爱的人,他还是想了问一下。 如果小九对子希还有那份情意的话,两个人也不是不能在一起。 ------题外话------ 第一次恨不得时间掰成两半来用,昨天画图画到凌晨三点,周一满课,晚上还得补上周实训落下的课程,本来以为八点就可以结束竟然到了九点半才下课,连着补了四节课,阿九也是觉着没谁了,就差上课趴着睡了,还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断更,手速渣的我……/无奈脸 不过还好写完了,其他字数等阿九考完试就开始慢慢补上去。 晚安,好眠,么么哒! 第256章 解锁姿势 月时九沉吟了片刻,眉梢微挑,清澈的眸子一片星子流转,“不错,就是太清冷了些!” 子希的性子太清冷了,对很多事情都是没所谓的态度,这么多年,她就没看见子希身边有个比较亲近的人,所以当听说有一个称得上朋友的风清持,她才会那么好奇。 不知是想起什么,月时九眉梢忽然拢了一些,似有些好奇,“师兄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师兄也不是热络的性子,甚至是淡漠疏离,平日在无回谷和子希也不见得关系多好,怎么会突然问这件事?! 白未檀沉默不语,如云似烟的琉璃眸子微沉了几分,就像有一点一点的研墨在里面缓缓散开,越来越浓,越来越深。 “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微拢的眉梢缓缓皱起,问。今夜的子希特别奇怪,今夜的师兄也很是奇怪。 “如果有呢?” 白未檀看着面前青衣恣然的女子,她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正不急不缓动作优雅地端起一杯凉茶,清浅淡漠的琉璃眼眸再次沉了几分。 其实,不可否认,给小九下九寸灰,其中有他自己的私心。 月时九眼中的神色似是意料之外又似是意料之中,深深浅浅的眸子并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清澈如水,不凉,只是淡,那是她贯来的眸色。 她唯一熟悉的两个人,师兄和子希,同时也笃定他们不会伤害她,不知道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就是坚信和笃定。 所以,她不希望他们之间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笑了笑,唇角扬起一个狭昵的动作,看上去有几分漫不经心,语气却是极为认真地开口,“师兄定然是为了我好,我相信师兄。” 白未檀眸子顿了片刻,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没有说话。 沉默了许久之后,月时九才凝了凝眸子,“师兄,你和子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他和尹子希之间,从来都不存在误会。 “可是我觉得你们俩今天晚上说的话都很奇怪。”月时九淡淡地开口。 白未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苗疆圣女现身焱凤,尹子希如何还能坐得住。 “你就别想这么多了,等我忙完这阵子,你就尽快回去吧!”无回谷的日子平淡如水,与世无争,是小九最喜欢的生活。 “其实无回谷外面也挺好玩。”似乎是想起了自己今日所见,月时九凑近了一些,小脸上带着微酡,眸子亮晶晶的,就像水中倒映了满天星子,有些兴奋,“师兄师兄,我今天去了十里锦,发现那里很多书都是我画的,而且我还看见了以前自己不曾知道的新姿势。” 自认为解锁新姿势的月时九,小脸红扑扑的,很是激动。 白未檀:“……” 半晌之后,才沉眸看着对方,淡声开口,“如果下次你再去那种地方,我就让人打断你的双腿!” 声音虽然很淡,但是月时九就是在里面听到了一股子冷然和威胁意味,瞬间脖子微微一缩,眸子哀怨地看着白未檀,半晌没有说话。 她武功不好,打不过师兄,轻功也不好,连逃都逃不过! 软趴趴地将下巴直接枕在梨木桌上,哎,早知道当初学武功的时候自己就用心一点了,否则也不至于是现在这种半桶水的样子。 白未檀没有再说话,眸子清淡地看了月时九一眼,踏着夜月之色,缓缓离开。 话说另一处,叶府。 叶无依依旧是一身淡紫色的衣衫,眸子轻轻浅浅没有任何温度地看着房间里面的人,“让我回来有何事?”就连语气,都有几分倨傲。 闻言,叶无依的哥哥叶天硕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现在当了丞相夫人,是不是连娘家便都不要了?” 叶无依笑了笑,直接在椅子之上坐下,贯来温柔的眸子有几分凌厉冷冽之色,“如果可以不要,我还真的不想要这个叶家。” “你……” “好了,天硕,疏影既然已经回来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就让着她几分。”一直沉默的夜绝微捋花白的胡子,缓缓开口。 听见疏影这个名字,叶无依眸子微微眯起,冷声开口,“我说过,我是叶无依,不是叶疏影。”她讨厌叶疏影,从小就讨厌。 不过是比她早出生了一炷香的时间,凭什么占尽世间所有的好事,叶家将她当成大小姐好生娇着宠着,叶天硕最宠爱的妹妹是她,就连未檀喜欢的人都是她。 凭什么? 叶天硕皱眉,半是嘲讽半是冷然地开口,“你以为自己的丞相夫人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如果不是因为顶替了疏影,如果不是她临终前对白未檀的嘱咐请求,你以为凭你叶无依能成站在白未檀身边?你夺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身份,丈夫,甚至是女儿。” 叶无依脸色稍稍白了几分。无法否认,虽然她讨厌叶疏影,可是,她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夺了她的。 随即眸中冷光一闪,狠声开口,“叶疏影已经死了,是她自己没那个命拥有这一切,有了你们的关爱不够,还嫁给了未檀,是她太贪心了,老天看不下去才收了她!” 听到叶无依这样说,叶天硕脸上的神色更加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叶无依,“疏影到底为什么会难产,这件事情,你比任何人都清……” “够了,天硕,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叶绝沉声打断叶天硕未说完的话。 叶无依脸色瞬间一片煞白,身体微微颤了几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虽然讨厌叶疏影,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让她死,她想让对方吃些苦头而已,只是她没想过不过就是一碗汤药没要端给叶疏影,竟然会让她难产。 不能怪她的,她也不知道。 都怪叶疏影太贪心了,她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白未檀,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他,可是,她还是要嫁给白未檀。 心中一片思绪百转,面上除了最开始脸色微白也没有其他的变化,到底是在丞相夫人这个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很快便镇定下来,将眼中的震惊愕然之色掩去,眸色冷静而又镇定地看着他们,“说吧,你们让我来这里到底为了何事?” 叶家需要白家这门姻亲,不然当年也不会任由她去顶替叶疏影的身份,更何况,这么多年知道这件事情却一直没有挑开,这个时候提起必然是以此为要挟。 叶绝看了一眼叶无依,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些什么,虽然这个女儿没有大女儿那么聪明,不过终究也不算太笨,便缓缓开口问,“听说前些时候白未檀从外面抱回了一个小男婴?” 叶无依抿了抿唇,脸色依旧冷漠。 “你还是直接说明自己的意图吧!”听说?整个焱凤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叶家能忍到现在才问本来就让她意外,还用听说做借口。 “那个婴儿和白未檀是什么关系?”叶绝便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问。 “没有任何关系。”叶无依极快地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叶天硕看了一眼叶无依,嘲讽地说道,“白未檀是什么性子?没有任何关系他会平白无故带回去一个孩子,还对外宣称姓白,从此便是白府小公子?” 白未檀这个人的性子,说的好听是清冷淡漠,说地难听点便是冷心冷血,对自己不相关的事情连一个眼色都吝啬给予。 “反而我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叶无依声音冷漠地开口。传言四起,说那个孩子是未檀在外的私生子,可是,她根本就不相信。 也根本不可能。 未檀只是希望以后有一个人来照顾琦溪,而又不碰她自己,所以宁愿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孤儿! 想到这里,叶无依的脸上浮现了几抹悲哀之色。这么多年,未檀从来不曾爱过她。 “那个孩子可是放在你名下养着?”叶绝声音冷静,却犀利,连问题,都问的一针见血。 叶无依没有说话。 “你与白未檀在一起快九年了吧,也没有替他生下一儿半女,现在忽然多了一位小公子,而琦溪脑子又不太灵光,你觉得以后白家的家业会是由谁来继承?”叶绝淡声询问。 叶无依脸色再次苍白了几分,没有说话。 “那个孩子和我们叶家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也定然不会护着叶家。”叶绝再次开口。 端起依旧冒着热气的茶杯轻啜了一口,苍老而又精明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椅子上一身淡紫色衣衫的叶无依,心中说不出是感慨还是其他。 因为叶家的祖训,当年叶家双生他本来是打算只留下一个的,如果不是母亲的阻拦,叶无依早就不在这个世间了,可是现在,叶家竟然将所有的一切押在了她的身上。叶绝忽然觉得有几分可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无依声音微沉。 “我们希望白家以后的继承人有叶家的血脉。”而且,这次羽王爷的事情,叶家也有事情要求助白未檀。 叶无依沉默了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琦溪身体里面也留着叶家的血。”至于她和未檀之间,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可是你也明白,琦溪只是一个傻子,她……” “叶天硕,琦溪不是傻子,她只是长不大而已。”顿了一下眸子才幽幽转冷,“我下次若是再听见你说琦溪是傻子,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不论琦溪如何,都是她照拂着长大的,还轮不到旁人来说她。 叶天硕霍然站了起来,对叶无依怒目而视,“叶无依,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叶无依与之对视,声音冷漠,脸上微覆了一层冰霜。 两人对视,僵持,一阵剑拔弩张。 就在叶天硕想直接动手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人着了一身墨色衣衫,浑身气息沉寂,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 看见来人,房间里面的人都有几分惊讶。 叶无依冷漠倨傲的眸子难得地缓和下来,唇角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淡淡地看着来人,“二哥。”轻唤了一声。 这是叶府,唯一还让她留恋的人。 叶天麟一直紧绷的脸色也放柔了几分,对着叶无依笑了笑,“无依。” 看着缓步进来的墨衣男子,容颜清癯苍白,披在身上的墨色披风上面结了一层冰霜,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叶绝眉头皱紧了几分,“你怎么过来了?” 声音微沉,彰显出他的不悦。 现在已经是初冬,焱凤的冬天贯来严寒,天麟身体不好,又在外面吹了不知道多久的冷风,回去怕是又要折腾一段时间。 “是啊,二弟,天气这么冷,你身子不好,怎么来了这里,还是快点回去吧!”一旁的叶天硕开口。 叶天麟的眸光扫过叶天硕,然后落在了叶绝的身上,“好久未见无依,我来看看她。”随即眸中神色淡了几分,“不知道父亲和大哥找无依所谓何事?我能不能也听一听?” 叶绝和叶天硕眸子都是一沉,静静地看着叶天麟,没有说话。 终于还是叶天硕缓缓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许久不见无依,父亲有些想念她,便让她前来一聚。”二弟和叶无依感情很好,很多事情,二弟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哦!”尾音稍稍拖长了几分,带了些许似笑非笑的意味,“我还以为是父亲和兄长因为羽王爷一事有求于白未檀,便想以无依搭桥做个媒介!” 叶绝眸子再次沉了几分。这次羽王爷谋反一事,叶家虽然参与不多,但是终究是稍有涉及,而从来,最让帝王无法忍受的就是谋反这种事情,一旦参与,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本来,他确实是存了这个心思,不过这个时候这样被天麟说出来他反而无法开口了。 叶天硕则是不满地看了一眼叶天麟,似乎是在怪他不该这么说话。 叶无依眸子轻轻眯起,“你们竟然参与了羽王爷谋反一事?” 有些震惊,眸子微凉。 随即声音稍稍拔高了几分,眸子狠狠地盯着叶绝,冷声质问,“所以当初你让我从未檀那里偷出来的信件也根本不是为了末染,而是在为谋反做准备?”叶无依忽然有些心中发凉。 闻言,叶天麟神色冷了几分,“你们居然让无依在白未檀那里窃取信件?” 叶天硕冷哼一声,“她身为叶家人,为叶家做一些事情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神色之间,皆是不以为意,似乎这是一件很理所应当的事情。 “你们几时将她当过叶家人了?”叶天麟怒声开口,“咳咳……”因为怒极控制不住大声咳嗽,眸子却是依旧盯着叶天硕和叶绝二人。 “二哥。”叶无依伸手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咳咳……咳咳……”叶天麟掩着唇,不住地咳嗽。 看着叶天麟似乎要将肺刻出来的样子,叶天硕皱了皱眉,“大夫不是说了么,让你不要动怒。” 叶绝则是横了叶天硕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叶天硕瞬间噤声。对于这个体弱多病的弟弟,他还是很关心的。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你们几时将无依看做自家人了?现在利用起来倒是丝毫不留情面,她不过是投胎在了叶家,恰巧和疏影在一个肚子里面,她做错了什么?”叶天麟声音不轻不重,依旧带着怒气。 叶绝厉然的眸光带了几分沧桑地在叶无依和叶天麟身上扫过,语气深沉地开口,“投身在叶家,便就是她的错。” 叶无依脸色再次惨白,窥不见血色,眸色里面一片无垠无边无际的嘲弄。原来,投在了叶家,便是她的错。 叶天麟正要反驳,被叶无依拦住。 冷漠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叶绝,“叶家是焱凤百年鼎盛家族,为何要同紫羽策划谋反?”贯来,不管是谁,不不愿沾染上谋反,反贼这个词。 “叶家这一辈入仕的儿郎并不多,永远被尹家和白家,甚至还包括时家,永远被他们压着,如果羽王爷胜利,那么叶家就是大功臣。”叶绝声音很平静,却有着掩饰不住的颓然。 只是可惜,羽王爷败了! 叶无依冷笑,嘲讽,“你就没有想过羽王爷若是失败?” 叶绝没有回答,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叶天麟,“你先送天麟回去休息!”当叶无依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叶绝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等一下回去的时候带上欣兰吧,她和琦溪关系好,不妨让她在白府住一些时日。” 听见这话,叶无依脸色瞬间一滞,有着几分不可置信,随即便是怆然一笑。怪不得今日一直和她说白府后继之人的事情,原来竟是打着这个主意,想将欣兰送进白府么? ------题外话------ 唔,男女主都没有出现,阿九┭┮﹏┭┮,明天肯定出现了,而且,让时七和言络兄弟见面,^_^ 晚安,好眠! 第257 打横抱起 “未檀是欣兰的姑父!”叶无依眸子除了不可置信之外,还写满了愤怒之色,就连声音,都尖锐了几分。 叶天麟清癯而又苍白的容颜带着愤怒,声音微沉,“父亲,大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叶绝看了叶无依一眼,“如果你能生下白家的继承人,我们也无需这样做。”声音虽然沧桑却没有任何亏欠愧疚之感。 叶无依盯着叶绝看了许久,然后才将目光转向叶天硕,“你是欣兰的父亲,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声音冷漠如冰,没有丝毫感情。 叶天硕似乎是有些意外叶无依会询问他的意见,扬了扬眉,“既然是叶家生她养她,为叶家做点牺牲也是应该的。”再者,如果对方是白未檀,对欣兰来说也不会太委屈。 “那我无话可说,我先送二哥回去,等一下回去的时候你们直接让欣兰过来就好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叶无依声音很清淡,也莫名诡异和玩味。 未檀的性子,她不是不清楚,若是不是他心中的人,叶家便是送再多的女儿也只会是白搭,虽然她是欣兰的姑姑,但是叶天硕是欣兰的父亲,他都这样说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没有再理会他们,而是直接扶着叶天麟离开。 回了房间,叶天麟紧皱的眉宇依旧没有松开,看了一眼正在泡茶的紫衣女子,眸色深沉了几分,“无依,你不该答应的。” 将手中的茶递给叶天麟,叶无依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窗外,“他们握着我的把柄,更何况,叶家从一开始就打错了算盘,这一招对未檀而言,根本不起作用。”即使欣兰在白府,也只是去姑姑家小住几日。 “那你和白未檀……”叶天麟欲言又止。虽然外界传闻右相夫妇成婚多年依旧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可是他根本就不相信。 白未檀从来就没有爱过无依,甚至于有时候他都会怀疑当年白未檀是否真的喜欢疏影! 闻言,叶无依眸子黯淡了几分,如削葱纤细的之间触着面前的茶杯,落寞地笑了笑,“我们挺好的。”除了未檀不爱她,其余的,都挺好的。 身份,地位,钱财,没有一样是她没有的。 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不满足呢?! 叶天麟也沉默了片刻,“咳咳……”强忍住掩唇低咳了几声。 叶无依的思绪被扯回,微嗔地看了一眼叶天麟,“你身体不好,这么寒冷的天气最好就不要出去了,留在房中好好休养。” “嗯。”叶天麟应了一声。 “二哥,二嫂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年,你身边也是需要一个人照顾的。”许久之后,叶无依半是劝慰半是叹气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当年二哥和二嫂感情极好,只是,成婚不到一年,二嫂就因病去世了,自此,身体本就不好的二哥身体就更差了。 叶天麟眸子微微一滞,随即苦涩地笑了笑,“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我这身子,再娶也只是连累了别人。”顿了一下,便再次开口,“而且,如果我死了以后身边还带着其他女人,暖儿会生气的。”最后那一声暖儿,话语十分缱绻怀念,唇齿之间都带着温柔。 苏暖儿是叶天麟的妻子,已经去世了十一年。 叶无依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微微白了几分。其实,这样的二哥,和未檀是何等相似。未檀虽然答应了叶疏影将她带回府中,可是,这么多年却从未碰过她,心中盛放着的人,也只是叶疏影而已。 她叶无依这一世,活地就像是一个笑话。 家人不喜,未檀不爱,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光影之下,现在,连身份都是顶替了旁人。外人只知道叶家小姐叶疏影,从来不知道叶无依,世人只知道白家夫人叶疏影,也从来不知道真正的叶疏影九年前就已经死了! 没有人知道,她叶无依的存在。 似是看明了叶无依的想法,叶天麟轻轻叹了一口气,“无依,其实当年你不该去白府的。”白未檀那样的人,若是自己在意的人,便是真的放在了心骨之中,若是不在意的,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白皙的容颜微微一僵,随即眸色定然地开口,“二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至少,现在站在未檀身边的人,是她。 叶天麟再次沉默了片刻,犹豫许久之后,才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无依,你和白未檀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真的觉得他以前爱的人是疏影么?”这个问题,他憋在心中很多年了。 当年白未檀对疏影很是照顾不假,可是,他总觉着白未檀看疏影的目光……没有半分爱意。 叶无依神色微微一顿,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其实你也发现了吧?”叶天麟淡声反问。无依其实很聪明,这件事情,估计很早就看出来了,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 眸子清浅地看着外面,眼睑微垂,看不清眸中的神色,似乎是笼罩了一层浓雾一般,许久,才讷讷地开口,“不是尹洛溪。” 即使未檀真正爱的人不是叶疏影,也绝对不是尹洛溪。 “我知道。”叶天麟缓缓道,虽然以前他和尹洛溪等人交情不深,不过,总归是在帝京一起长大,很多事情也是有些耳闻。眸子沉了几分,“或许,我们都忘了一个人。” “谁?”叶无依眸子一挑,声音微冷。 “紫翎墨。”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开口,“真算起来,紫翎墨和白未檀才是最早相识的,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也是极好。” “怎么可能?”叶无依不相信,“当年未檀是亲眼看着紫翎墨被处决的,而且,如果未檀喜欢的人是紫翎墨的话,当年那一纸婚约两人便可以成婚,何来后面那么多事情?” 叶天麟沉吟了片刻,“所以,才让人觉得奇怪啊!十年前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也隐藏了太多了秘密!”毕竟,紫翎墨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其实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白未檀偷偷藏了起来,不然他还真想不出谁能从那位算无遗策的右相手中悄无声息地将人带走,且十年都没有任何踪迹可寻。 然后眸子静静地看着叶无依,“你觉得十年前最诡异的一件事是什么?” “紫翎墨的尸体没有任何下落。”紫皇和言络还有未檀,他们这些人查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半点下落,可见背后之人的能耐。 “如果我说我怀疑那人是白未檀呢?”叶天麟的声音依旧很清淡,无波无澜。 叶无依一顿,还不待她说话,对方再次淡声开口,“你觉得,放眼世间,当时那种情况,有谁能在白未檀手中夺人?” “可……可是……”叶无依想说些什么,却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即使不是白未檀做的,这件事情也一定和他脱不开干系。” “姑姑,姑姑!”看着坐在木榻之上出神的叶无依,叶欣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 叶无依回过神来,面色恢复了清淡柔和,淡淡地看了一眼叶欣兰,“怎么了?” “姑姑,你怎么了?”叶欣兰凝着眉头看着对方,神色担忧。姑姑上了马车就一直在出神。 叶无依勉强地笑了笑,“昨天没有休息好,有些累!” 叶欣兰虽然不是很相信,不过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坐到叶无依的身边,一脸好奇地看着对方,“姑姑,爷爷和父亲为什么突然同意让我去白府居住?” 叶无依微微抿唇,眼中却划过一抹嘲弄,不过也并没有打算告诉叶欣兰实情,而是缓缓开口,“琦溪整日喊着要欣兰姐姐,所以父亲便同意了!”父亲两个字,在她念来有些微微的自嘲。 叶欣兰龇牙笑了笑,“我也挺想念琦溪,好久没见她了。” 天际,弯月被淡薄的乌云遮蔽,清凉的光晕都染了一层橘色,却将漫天星子衬得更加明亮了,依稀可见,一辆马车在街道之上徐徐地行着。 翌日,清晨。 行云止水。 风清持听着苍梧汇报的消息,清淡精致的眉眼依旧,抿了一口茶,没有说话,清透而又深邃的眸子看着远处的天水一线,似是陷入了沉思。 碧倾云竟然在打探时家的消息?!还真是让她有些意外。 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苍梧,声音微沉,“继续盯着述月。” “是。”苍梧在汇报正事的时候一般都很是认真,完全没有素日的嬉皮笑脸。 苍梧微微抬首,便看见了从外面缓步走来的身影。 那人着了一身雪青色的锦袍,容颜如画,玉颜精致,带着几分慵懒与清魅,削薄的唇角微微扬起,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苍梧神色瞬间就狭促了几分,看了一眼风清持,略带戏谑地开口,“阁主,言丞相来了!” 风清持转头看了一眼言络,对上他潋滟清绝的笑颜,有些微微恍神。 一抬头,就看见苍梧正眸色轻佻戏谑的看着自己,白皙的容颜不由微微一红,有些不自在。 这下,换成苍梧瞠目结舌了,他他他……他居然看见了阁主脸红?!心中不禁顿悟,原来,阁主也是会脸红的哦! 桃花眼中的神色反而更加戏谑暧昧了,甚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调侃。 风清持自然是将苍梧的表情看在眼里,眸色渐渐转凉,“看来最近你是太闲了!” 眼中的戏谑顺价敛个干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阁主,我最近其实很忙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不打扰你和言丞相了!”说完就快步离开,生怕晚了一秒钟。 看着离去的身影,风清持眉梢一挑,将目光落到了已经走进的言络身上,“你今天怎么来了?” 言络没有说话,在风清持身边直接坐下,将头枕在她的肩上,声音低沉地开口,“很想你。” 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如同酿了多年的醇厚美酒,听来让人有些微微酥麻。 在风清持看不见的绝美流目中,里面闪过一抹深深的疲惫之色,就连精致绝色的眉宇之间,都染了几分萎靡与疲乏。 不过才一个晚上而已,感觉就像……是一生那么长! 枕在风清持的肩上,整个人的气息都放松下来,缓缓阖上了眸子。 风清持刚想说话,耳边已经传来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怎么快就睡着了?! 风清持微愣,却并没有说话,也没有乱动,而是任由言络伏在自己的肩上。 晨曦正好,微暖的日色洒落在两人的身上,一青一蓝,一阖眸沉睡,一垂首看书,画面看上去,和谐而又美好,整个院子里面都荡漾着暖暖的柔光,就连趴在不远处的花儿,微酣的眸子缓缓睁开一条细缝,看了一眼两人,然后又继续睡觉。 一个时辰之后。 风清持将手中看到一半的书卷缓缓合拢,看了一眼言络,眉梢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 言络怎么会睡地这般沉?! 外面的日色缓缓被乌云遮住,寒风,似乎就在一瞬间起了。 初冬的风,还是有那么一分冷冽刺骨的。 风清持原本想唤醒言络,但是见对方睡得那般沉,便也不忍心将他吵醒,动作轻柔的将言络打横抱起,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走到院外的苍梧看见这一幕,唇角微微抽动了几下,瞠目半晌,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言说,不知是惊讶还是其他,“噗哈哈……”随即便是控制不住地大笑。 阁主还真是剽悍啊! 言丞相一个大男子汉,竟然直接被阁主打横抱进了房间,等言丞相醒了他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相信他的表情很是精彩。 当房门被关上的时候,苍梧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伸手摩挲着光滑的下颚,眼中闪过好奇之色。不知道阁主和言丞相以后是谁上谁下啊?还真是有些好奇呢! 房间里面。 看着依旧沉睡着的言络,风清持拢了拢眉,甚至有些不放心地替他把脉,发现脉象平稳,并无任何异常之色,在松了一口气的瞬间也有几分好奇,昨天晚上言络究竟干什么去了? 坐在床边用双手撑着下巴,轻轻浅浅的眸光落在言络的脸上,看着对方沉静的容颜,不知为何,风清持自己的内心也安静了许多。 言络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心拢起一些微薄的郁结之色,见状,风清持缓缓伸手,冰凉的指尖落在了他的眉心,将皱起的眉头缓缓抚平。 “别走!”言络紧皱着眉头,无意识地低喃,手却是精准无误地握着风清持冰凉的指尖。 温暖的感觉从指尖传来,幽幽地流转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似乎回暖了一些,风清持微微一愣,低眸看着言络,“别走!”言络隐忍压抑的话语再次传来,声音里面带着化不开的无奈和悲凉,似是从上古传来的笛音,在时间的长河中被风吹散。 “好,我不走!”顿了片刻,风清持柔声应道。 “别走!” “别走!”言络好看的眉宇紧皱,来来回回就是这两个字。 “嗯,我不走。”此刻,风清持很是耐心地回答,声音都是轻轻柔柔的。 “别离开……等你回来……回来!”依旧是低低地开口,精致的眉宇反而越来越紧,握着风清持的手很是用力,就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骨节都微微泛白。 风清持静静地看着他,清透的眼眸越来越深,就像是染了一层馥郁的墨色,浓到化不开。 是梦魇么?那他是梦见了什么? 第258章 言络时七 看着这样的言络,风清持缓缓俯身在他的耳边,声音轻柔地开口,“言络,那是梦,醒来!” 声音很轻很轻,带着几分清幽的惑人。 如翎羽般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在泛着青影的眼睑之下投下一片淡薄的影,衬地那一张白皙精致的容颜更加绝惑,眉心却是越拢越紧,似乎是在梦魇中挣扎,额际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言络,快醒来!”风清持低低地开口,就像轻柔的微风缓缓拂过,轻柔而又和暖。 眼眸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 因为初醒,那双绝美的流目带着几分迷离与空濛之色,脉脉如水之间清澈地不含一丝杂质,波光潋滟,清艳出尘。 “你醒了!”耳边响起了熟悉而又清然的声音。 言络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清透中带着一分柔色的眼眸,微微地愣了一下,“我怎么在这里?”他记得……自己似乎是和清持在苑落中的,怎么会在这里? “你睡着了!”风清持淡声开口。 言络清澈的眸子微微一顿,眸色有了一丝龟裂,表情是说不出的复杂和奇异,白皙如玉的精致容颜染了一丝绯色和别扭。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她将自己抱进来的。 顿了半晌,才红着脸,别别扭扭地不自然说道,“其实你可以直接把我喊醒的!” 风清持站在床前将言络的神色都尽收眼底,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唇,本就好看的眼中一片笑意流淌,“好。” 随即才出声询问对方,“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虽然二皇兄的事情是言络在帮着收拾残局,但是应该用不着他亲力亲为吧! 言络眸子微垂,散落的胸前的长发掩住了流目中的神情,只能透过墨发依稀看见精致无暇的下颚和侧脸轮廓,动了动唇,缓缓道,“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声音有些微沉。 一句话,简简单单一笔带过,很明显,言络并没有告诉风清持的打算。 风清持倒也没有很在意,神色依旧,也没有继续追问这个话题,而是淡声询问,“那你现在是起床还是继续休息?” 言络这才想到,自己是睡在了她的床上,白皙的容颜又是微微一红,耳根子有些发烫,“我想继续休息一下。”声音很低很低地回答,甚至连目光都没有落在风清持的身上。 风清持点点头,“那你睡吧!”然后起身走到一旁的小香炉边,添了一些安神好闻的香薰,清淡幽凉的药香便在房间中缓缓弥散开口。 言络将自己缩在了被子里面,鼻翼之间都是清清淡淡的梨花香,心尖轻颤了几下,唇角的笑意咧了一个优魅满足的弧度。这是她的味道! 看着将自己整个儿裹进锦被中的言络,看上去有些像蚕蛹,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临水榭。 “公子,你小心一点儿!”兰泽站在临近水面的木园囿之上,认真地盯着那道扶着周围栏杆,吃力学习走动的月白色身影之上,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目不转睛,似乎生怕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跌倒或是如何。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公子对他倒是亲近了不少。 时七双手紧紧地扶着木制栏杆,几乎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手上,双脚在地上极为缓慢艰辛地挪动,听见兰泽的话,时七偏头对着他明媚一笑,一墨一蓝两只眼眸犹如水晶一般剔透纯净。 “兰泽,我只是试试走路,不会有事的。”说完之后便转过头,不再理会兰泽。他要快些学会走路,这样就可以自己去找师姐了,而且师姐还答应了他,等以后他会走路就带他出去玩,他不想整天呆在这里。 兰泽无奈,只能小心而又谨慎地盯着时七,在对方站不稳或者身形稍稍踉跄的时候赶紧上前扶住对方,时七虽然不是很喜欢别人的碰触,不过也只是下意识地微微皱眉,并没有说什么。 “公子,要不要休息一下?”公子的双腿才将将痊愈,腿骨和脚踝在药物下生长,暂时不宜有太多的动作。 时七摇了摇头,清澈的眸眼之间一片倔强,“我在练一会儿。”手紧紧地扶着栏杆,认真地缓缓行着。 兰泽没有说话,眼中些许感慨和欣慰。这么多年,公子终于可以站起来了。以前公子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再无所谓,其实,还是希望自己可以站起来吧! 看了临水榭外一圈的木制栏杆,兰泽轻轻地笑了笑,墨绿色的衣袍在微风中轻飏。不得不说,风小姐还真是挺细心的,这里不仅安静,便于养病,而且这成排的栏杆也很适合用于公子练习走路。 再次抬眸瞧了一眼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兰泽淡淡地想,如果,公子真的能够和风小姐在一起,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忽然,一道淡蓝色的身影进入视线,从远处的木桥回廊缓缓而来。 时七的眸子瞬间一亮,似乎是想朝着风清持走过去,却在松开栏杆的瞬间身体一个踉跄。 兰泽想去扶住对方,不过还是晚了一步,时七直接摔坐在了地上,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却是依旧胶在风清持的身上。 “师姐。”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是直接在地上伸直双腿,语气愉悦地唤了一声。 风清持走到他的面前,眉梢微拢了一下,语气严肃地开口,“你双腿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两天不适宜学习走路。” 时七微愣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点点头,“嗯,都听师姐的。” 兰泽:“……”神色有些无奈,得,合着他在这里劝了半天,抵不上风小姐的一句话,瞬间觉得自己好委屈! “兰泽,将时七抱到轮椅上。”看了一眼兰泽,吩咐道。 “是。” “师姐师姐,我是不是过几天就可以走路了?”时七如玉雕般精致无暇的容颜因为兴奋带了一分微红,转着沉香木制的轮椅走到风清持的身边,眸子亮闪闪地看着她。 “嗯,这几天正是恢复的时候,所以你不要急功近利。”师傅昨日和林叔一起回了苍穹山,让她好好照料时七,正是,不知道师傅还能不能找到那株药材,若是找不到…… 想到这里,看了一眼面前如孩童般单纯的时七,风清持眼眸深邃了几分。时七总还是需要恢复正常的,总不能一直这样让心智停留在五岁。 虽然时七并不懂急功近利的意思,但是从风清持的表情和语气中也隐约能够猜到,便如小鸡啄米地点头。 兰泽看着面前这个格外狗腿的公子,他有些不忍直视。以后公子若是恢复了正常,会不会想直接抹杀这一段时间记忆,或者,杀了他们灭口?! 风清持日常替时七诊脉,确认脉象平稳便收回手,端起兰泽沏好的茶,轻抿了一口。 “师姐,你今天能不能陪我用午膳?”时七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风清持,小心翼翼地开口,眸色之中带着几分期待和不确定。师姐总是很忙,除了每天会过来替他把脉,基本上都不会过来。 看着时七脸上的表情,风清持眉梢轻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大概是昨天太累了,言络还在休息,在这里陪时七用膳也是无妨。 闻言,兰泽悄悄地退了下去,他去吩咐厨房多做些吃的。 另一处。 述月行宫。 碧倾云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此刻着了一身银色的外袍,懒懒地躺在殿外的软塌上晒着太阳,忽然,一道墨色的暗影落在了他的面前。 碧倾云微微睁开阖着的眼眸,神色在懒洋洋之间还有几分沉冷,微微眯起眼睛,微沉的话语已经溢出唇畔,“爷爷怎么说?” 暗卫取出一卷画轴,将它递交给碧倾云,“老爷子让人送来了当年二夫人的画像,而且,老爷子还说了。既然已经确定言丞相是当年的二少爷,说是……”话语微顿,小心地看了一眼碧倾云,“毕竟是碧家的血脉,总不能流落在外面,让少主将言丞相带回去!” 闻言,碧倾云本就深沉的眼眸再次幽沉了几分,唇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心中却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言络带回去,爷爷这是后悔当年为了保全碧家而牺牲了二叔一家还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能力想归于碧家阵营?! 只是,让他将言络带回去,还真是高估了他的能力,言络那样的性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上次一事,言络未必猜不到自己是与碧家有关系的,可是,他没有任何动作,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决定,不是? 再者,他可不认为言络回到碧家不会追究当年的事情,到时候别说得他相助了,只怕仅是一个言络,就要让碧家折腾地够呛。 沉吟了片刻之后,缓缓开口,“你回去告诉爷爷,就说,我们碧家最好不要再与言络有任何交集,他也不可能为碧家所用,如果是爷爷自己觉得愧疚,那你就让他自己来一趟焱凤,反正我没能力带他回去。” “是。”暗卫道。 “没有其他事就下去吧!”碧倾云淡淡地开口。 暗卫离开之后,碧倾云从软榻之上坐了起来,将手中的画卷缓缓摊开。 画卷之上,是一位着了素白衣衫的年轻女子,眉目清雅温婉,滢滢之间带着温柔的笑意,在她的右眼眼尾,有一殷红的泪痣,将整个人都衬地魅然了几分,仅看图画,便知,这必然也是一位极美的女子。 “将周。” 一身低唤,一道着了灰衣的中年男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行礼,“少主。” “之前让你们查探的事情可有进展了?”碧倾云看着对方,沉声问。 “少主,有消息传来,二十年前,素莲曾经是十里锦红极一时的头牌,后来被时宸尧带回了府中,养在时府之后,便鲜少有人见过素莲了。而且,对于素莲的一切,属下亲自去问了当年十里锦的人,她们都说素莲是被当时的老鸨捡回来的,一身伤痕,不记得以前的一切,而且还有些神志不清,不过那老鸨见对方生的好看,便将她留在了十里锦。”将周的声音很平静,几乎刻板,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碧倾云皱眉,然后又松开,神色之间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惋惜,不过眼底神色依旧是无所谓的淡漠,“如果时府的素莲就是当年的二婶,不知道二叔会不会安心?”其实,从他掌握的消息来看,素莲基本上就是当年的二婶,水笙。 将手中的画卷递给将周,淡声吩咐,“这是当年二婶的画像,你们看看,然后确认一下时府的素莲到底是不是。” 将周接过,看了一眼,有些为难地开口,“少主,时宸尧将素莲夫人看护地很好,我们的人无法接近。” 碧倾云似笑非笑,“放心,很快就看护不了了!”紫羽出事,便是他都知道时家有参与,紫月痕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紫月痕手段狠绝果断,时家会如何他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将周不解地看着对方,不过也没有多问。很多事情,他们只需要执行命令即可,不需要知道原因,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安全。 “少主。”似是想起什么事情,将周再次喊了一声,表情之间却有些为难,欲言又止。 碧倾云皱眉,“嗯?”眉眼冷沉,连带着声音都稍稍带了几分幽冷。 “素莲夫人……替时宸尧生了一个孩子。”将周道。 闻言,碧倾云微微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那孩子现在多大了?” “还差七日便十九了!”将周道。 碧倾云伸手摩挲着下颚,笑了笑,“既然是二婶的孩子,我自然是应该去看一下的。”只是那双眼中,没有任何笑意。 “少主,你估计见不到对方。”将周如实道。 “哦!”故意将尾音拖长了几分,似乎有些好奇,“为何?” “他就是神医潋月公子,常年居于苍穹山。” 碧倾云挑了挑眉头,有些意外,随即眸中兴味更浓,“看来二婶的两个孩子都不是一般人呢,只是,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唇角扬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 ------题外话------ 唔,明天就期末考试了,希望自己不要挂科,阿弥陀佛! 下午考完晚上就做火车去苏州实习,时间很紧凑,也许明天会晚一些更新,小可爱们谅解哈! 么么哒,晚安! 第259 兄弟相见 “师姐,这个鱼很好吃的。”坐在餐桌前,时七精致无暇的容颜上带着灿烂明丽的笑意,拿起筷子就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风清持的碗里,声音清软好听,带着几分绵绵的清脆。 风清持看了一眼碗中鲜嫩的鱼肉,抬头对着时七扬了扬眉,淡笑,“谢谢!” 闻言,时七抿唇一笑,眉眼之间顾目生辉,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随之柔和了几分。 倒是风清持,看见时七脸上清亮的笑颜有些微微愣神。不可否认,时七平常那种清淡寡凉亦是极为好看,现在这样笑起来,精致白皙的容颜更加美得扰乱红尘,偏生眉眼之间又带着几分不谙世事,不染纤尘。 “师姐,师姐,怎么了?”时七蓝色的眸子一片清澈见底,带着些许狐疑之色。师姐为什么一直看着他,是他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这样想着,一双骨节修长的手便在脸上抹了几下,似乎是想将脏东西弄掉。 风清持回过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竟然看着时七看得出神了,取出摆放在桌上的玉铸筷子,“没事,吃饭吧!”言罢,便扒了一口饭。 细嚼慢咽之后,发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根本不曾移开,有些好奇地挑了挑眉,“怎么不吃?”一直看着她做什么? 时七犹豫了片刻,才颇为忸怩地开口,“师姐,我替你夹了菜,你应该要礼尚往来。”墨色和蓝色的眸子皆带着期许地看着风清持。 以前的时七从来不喜欢让别人看见他那一只冰蓝色的眼眸,现在心智倒退的他,反而没有那么在意了,所以平时在临水榭,时七从来不会戴着那一朵梨花。 对上那一只冰蓝色的眼眸,风清持有些无奈地抽了抽唇,“你喜欢吃什么?” 时七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在风清持面前的青菜一指,“这个。”似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风清持夹了一筷子青菜给他,然后又夹了一块红烧肉,“快点吃。”其实她并不知道时七喜欢吃什么,只是以前在苍穹山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看见对方吃素菜,不过,作为医者,还是觉得吃饭应该荤素搭配,这样才会更健康。 看着碗中的红烧肉,时七精致的眉梢微微一皱,松开,又再次皱起。他不喜欢吃这个,不好吃。 风清持斜眼瞥了一眼时七,淡道,“好好吃饭,别挑食。”时七吃东西似乎很挑剔。 时七眉头紧皱,一直盯着碗中的红烧肉,许久,才用筷子夹起那块红烧肉小口小口地吃了下去,整个过程中眉头就不曾松开过。 这顿饭,结束的时候时七的眉头都不曾松开过,一直幽怨而又委屈地看着风清持。 因为风清持今天逼着他吃了两块肉,一块鱼,还吃了大半碗饭。 风清持勾了勾唇,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唤来下人将桌上的动车撤走,风清持伸手拍了拍时七的右肩,用带着哄小孩子的语气缓缓诱惑,“时七,要多吃饭你的双腿才会好的更快,你就能快点走路了!” 时七微凝着眉头看着风清持,神色纠结。 他不喜欢吃这些,可是他想走路,他想自己可以和师姐并肩走在一起。 许久之后,才拢着眉头点点头。 风清持勾唇笑了笑,在桌子的茶盘之上拿出两个倒扣着的茶杯,分别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时七,“喏。” 大概是因为答应了风清持以后要好好吃饭,时七眉间还是有些郁结,皱起的眉梢还是没有松开。 见状,风清持再次忍不住勾了勾唇,心中有些好笑,好好吃饭难道就这么为难么? 接过风清持手中的茶杯,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轻抿了一口。 “风小姐。”这个时候,一身墨绿色衣衫的兰泽从外面走了进来。 风清持放下茶杯,问,“怎么了?” “言丞相在找你。”兰泽的神色有些古怪。虽然他常年待在苍穹山,可是并不代表他不了解下面的事情,末染的少年丞相言络,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少年丞相竟然还和风小姐有关系,而且,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看上去还挺不错。 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正在缓慢饮茶的时七,眼中的眸色更加古怪了几分。 就在风清持眉梢还来不及挑起的时候,一道雪青色素色衣衫已经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言络对着风清持微扬眉梢,如上好凉玉精雕细琢而成的精致容颜染了几分暖意,声音优魅好听,“清持。” 自动屏蔽了一旁神色安静的时七和神色古怪的兰泽。 “你醒了!”风清持淡淡地笑了笑,神色静好地替言络倒了一杯茶,“你用过午膳了么?”声音清淡地问。 “还没。”言络如实回答。 看见言络出现的那一瞬间,时七就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一双眼眸带着狐疑和好奇地盯着对方,当看见言络和风清持之间熟稔的相处,如小鹿一般清澈见底的眸子缓缓升起防备之色。 他不喜欢这人和师姐之间的相处,师姐是他的。 “师姐。”想到这里,声音委屈地喊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可怜兮兮。 “怎么了?”清透的眸子转到时七的身上,问。 言络这才抬眸看了一眼时七,在看见对方的第一眼,精致如画的眉瞬间皱起,眼中的神色莫名,如墨色缓缓晕开,点点墨迹洇染其中。 不知为何,虽然是第一次看见面前这个男子,可是,他就是不喜欢,很不喜欢。 “潋月公子?”看着时七,勾唇缓缓问。 时七看了一眼言络,根本没有意识到对方是在同他说话。 “师姐,我还要喝茶!”说完之后将手中已经空了的茶杯放在风清持面前。 风清持唇角再次抽搐了几下,她怎么觉得气氛这么诡异呢? 一旁的兰泽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他想离开房间,可是,公子对上言丞相,会不会吃亏?这个言丞相对风小姐绝对是喜欢。 ------题外话------ 我我我……还在火车上,今天更新再次刷低字数,不过阿九绝对会补上去的,后台都有数据记录。整整忙了两周,终于可以好好码字了~ 晚安,好眠! 第260章 眼光不错 一旁的兰泽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他想离开房间,可是,公子对上言丞相,会不会吃亏?这个言丞相对风小姐绝对是喜欢。 言络细长而又精致的凤目缓缓眯起,静静地看着时七,似乎是在打量对方。神医潋月居然唤清持师姐,难道他知道了清持的身份?毕竟,若是她以前的身份,算来是潋月的师姐。 风清持替时七续了一杯茶,看着言络缓缓道:“可能是施针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小意外,时七现在的心智停留在五岁。” 言络微愣了一下,绝美的流目似乎一下子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才看了一眼那个神色之间带了几分微微得意看着自己的男子,静默了片刻。他就说神医潋月怎么和他所听说过的完全不一样,原来是心智倒退,不过,潋月五岁的时候认识清持么?言络表示疑惑。 风清持想着,反正言络和时七之间基本上没有交集,便也没有详细解释,而是转眸看向时七,“时七,师姐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你这两天先不要急着练习走路。”腿骨和脚踝已经在正常生长,还是先别刺激比较好,而且,等双腿完全痊愈有的是时间来练习。 时七仰头看着风清持,骨节修长匀称的手拽着对方的衣袖,“师姐,你又要离开?”声音很低很低,眼中的眸色也在瞬间低落了几分。 风清持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一旁的兰泽见状,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复杂到了极点,尤其是看到时七一脸乖巧的模样,兰泽唇角止不住地抽搐。这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公子了! “师姐明天再来看你,”顿了一下,唇角微掀,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顺便来盯着你吃饭。” 时七:“……” “兰泽,好好照顾你家公子。”清透的眸子在兰泽身上扫过,淡声吩咐。 “是。”兰泽神色恭敬地道。照顾公子是他的本责,即使风小姐不吩咐他也会照做,不过风小姐既然亲自吩咐了,就证明她还是挺关心公子不是?! 说完之后,风清持便和言络并肩离开了房间,甚至偶尔还有他们谈话的声音随着微风缓缓传来。 “公子,风小姐已经走远了!”看着自家公子眼巴巴地看着那两道离去的背影,兰泽无奈地低声提醒。 看着那一青一蓝两道身影,时七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头也不抬地对兰泽说道,“兰泽,我不喜欢他。”声音微微有些气闷。 师姐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兰泽瞬间就明白了时七口中的他是谁,伸手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道:“可是公子,言丞相和风小姐之间的关系似乎还不错。”从刚才风小姐问言丞相的话,就知道刚才言丞相似乎是在行云止水留宿了,两人之间关系肯定不错。 甚至于他觉得也许,风小姐对言丞相很不一样,虽然不怎么看地出来,可是,他能感觉到。 闻言,时七的眉头皱地更紧了,松开,皱紧,然后又松开,再次皱紧。一墨一白两只眸子神色也是带着明显的不悦。 “师姐是我的。”时七强调,一本正经。 “风小姐什么时候是你的了?”兰泽望着自家公子,有些无奈。公子是不是太黏着风小姐了。 此话一出,被时七狠狠地瞪了一眼。 “那个穿青衣服的人是谁?”虽然不喜欢兰泽说的话,不过时七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刚才想问他什么话。兰泽唤他言丞相,似乎是知道他的身份。 “末染国的丞相,言络。”兰泽低低地开口,声音里面还是带着钦佩。对于这位少年丞相,他还是心存敬佩的。 时七看着对方,两只异色瞳仁之间光芒流转,依旧写着不解之色。 “丞相就是身份很高贵,百官之首。”兰泽有些无奈地解释,心中此刻的心情更加无奈,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现在的公子更加好亲近,可是他还是更愿意面对以前那个公子。 时七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静默许久之后,才抬头认真而又严肃地看着兰泽,“我要好好吃饭,然后学习走路。”总有一天,他能够走在师姐身边。 兰泽却是不怎么相信,神色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公子从小吃东西就特别挑剔,其实也不是那种挑剔,就是沾了荤腥的东西基本上都不吃,油烟太过的也不吃。 风清持和言络走出临水榭之后。 “潋月知道了你的身份?”两人走到湖心亭的时候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风清持,言络淡问。 “嗯。”风清持直言不讳,“当时在苍穹山的时候没有刻意隐瞒,他猜到了。” 言络倒也没有继续谈论时七,而是话语一转,“你和……紫月痕,你们昨晚都谈论了一些什么?” 听见言络问起这件事,风清持瞬间就想起紫月痕对于她和言络在一起的别扭神色,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言络微愣,问,“怎么了?” “阿痕不喜欢我们在一起。”依旧是带着笑意的话语。阿痕十分介意那一声有可能的姑父。 言络垂眸,神色之间不是很在意,语气微凉地开口,“他不爽自己被我折了一辈。”当然,也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看来你们这些年也不是白相处的。”风清持淡笑,对彼此还是有一些了解嘛! “我和紫皇那只狐狸,哼!”最后,言络冷哼一声。其实他和紫月痕根本就是相互看不顺眼,不过却又因为面前这人,他和紫月痕之间从来不会怀疑对方,是完完全全的信任。 风清持只是挑了挑眉梢,并不意外,言络从小和蓝钰阿痕的关系就不是很好,他最喜欢一个人独处,不然就是黏在她身边,赶都赶不走。 “你知道阿痕现在打算如何处置时家和叶家么?”当初她能猜到阿痕要对时家动手,至于叶家,还是离开皇宫的时候言络告诉她的。 不过,时家当年和二皇兄之间关系就不错,会帮助二皇兄她并不意外,倒是这个叶家,这次还真是大胆呵! “这次那只狐狸之所以可以如此简单地将时家拖下水,找到证据,其中时翊和时蓼都出了很大一份力,看在他们的份上,时家应该不至于灭族,不过时家的子孙这辈子都不可能涉及朝堂了!”言络的语气很淡,没有任何的悲悯或者是同情。 帮助紫羽策划谋反,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紫月痕那只冷心冷情的狐狸能网开一面已经很不错了。 风清持只是眸中划过一抹感慨之色,随即不无赞许地开口,“那看来时翊和时蓼还是有远见。”不然怎么会帮助紫皇出卖时家呢?! 不过,若不是如此,时家估计是保不住了! “时翊呢?他怎么说?”言络身边基本上没有什么好友,偏偏这位时翊就是其中一个。 言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语气里面带了一分嘲弄与漫不经心,“时翊不过是时家一位庶出的公子,这些事情他插不上手,而且,也不想插手。” 时翊当时就说了,时家人既然做错了事,就该收到惩罚,至于连累子孙后代,那只能怪那些后代投错了胎! 那厮骨子里其实也是十分淡漠无情。 “至于叶家,这个还真不好说,毕竟叶家和右相之间有姻亲关系,那狐狸贯来尊重右相,如果是右相开口,他未必不会手下留情。”言络声音依旧是清淡如水,反正那已经不是他的事情了。 “叶绝以前看上去挺聪明一个人,这次怎么会在这件事情上犯傻?”想到叶家,风清持神色亦是有几分复杂。想当年她都在叶绝的手上栽过跟斗。 言络看着远处淡蓝色的天空,眸中神色淡了几分,“大概是……安逸久了,就想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吧!”声音很轻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其实,对于右相会不会开口求情,我也有几分好奇。”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看不透那个总是一身雪衣的男子。 说他和叶疏影感情好吧,这么多年,虽然两人看上去相敬如宾,不过他却总觉得两人之间貌合神离,但是白未檀护着叶家这件事情并不作假,若是没有白未檀的袒护,叶家这些年不过能过地如此舒心适意,只是,总有一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人存在。 所以这次,他想看看白未檀能够为叶疏影做到那个地步! “这个,还真是不好说。”即使是自诩为认识未檀最久的她,也不知道未檀这个时候会如何选择。 言络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绝美的流目染了丝丝墨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两人之间便是一片沉默。 “阁主。”一身墨衣的莯流从湖心亭的另一端走了进来,低唤了一声。 “怎么了?”风清持淡问。当抬眸看见莯流的时候,眸子微顿了一下,没有说话,似乎这些年,莯流身上的气息更加沉寂了。 “玉家两位小姐来了!”莯流如实道。 闻言,风清持微微一愣,如果是玉轻尘一人过来她还可以理解,可是,玉轻遥怎么也一起来了?! 看了一眼言络,正打算开口说话的时候言络清淡的声音已经缓缓传来,“你去吧,我在你院子里面等你。” “嗯。”风清持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待风清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莯流妖媚的眸眼微微抬起,带着几分敌视地看了一眼言络,没有说话。 “莯流,你讨厌我?”言络看着莯流,眸色似笑非笑,语气极为玩味,就连削薄唇角所勾起的笑意,都带着几分微凉。 莯流也没有丝毫地掩饰,冷厉的眸色直直地落在了言络的身上,反问,“那你难道觉得我应该喜欢你?”他讨厌言络,非常讨厌。 不仅因为阁主对言络的与众不同,也因为对方现在的身份,明明都是无父无母,明明言络也不过是她当年带回来的人,凭什么现在言络却是站在了一个他永远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不甘心。 “呵呵……”言络低低一笑,声音很轻很凉,很酥很魅,可是那一双狭长魅然的流目之中,却是窥不见半分笑意,只有一派无垠绝澈的寒冰。 莯流被对方这样的神色看地微愣了片刻,不过很快就回过神,冷冷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莯流,你算计了本相两次,你说,这笔账,我们之间应该怎么算?”很多事情,其实只要稍后一想便明白,那日莯流知道他就站在那里故意诱导清持说出那种话;上次给他传信送纸条,定然也只会是莯流。 莯流白皙的容颜微微一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似乎有拒不承认的意图,反正言络也只是自己的猜测,他没有证据,而且,这种事情如果让阁主知道了,肯定不会再让他留在行云止水。 “莯流,大家都是聪明人,那些小心思就别藏着掖着了,我知道你喜欢清持。”顿了一下,才话语兀自一转,带了几分清清然的挑衅,“不过,她现在是我的了!”不,应该是他是她的了。 下次她生辰的时候,就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她好了!言络如是想。 莯流对上言络的目光,声音泛冷地开口,“是,我是喜欢她,那又如何?” “不如何,你也喜欢她,证明你的眼光还不错。”更何况,他喜欢了这么久的人,自然是世间最好的,至少,对他而言,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莯流眯起眼睛,随即唇角划出诡异的幽冷弧度,“可是,她喜欢的人不是你,言络,你肯定是也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喜欢的人是青冥居居主亦澈。” 闻言,言络如玉的容颜微微一顿,一双绝美的眼眸染了说不出的冷肃之意,就连周遭空气都似乎凝滞了一下,“你竟然也知道她的身份?”声音冷凉,没有一丝温度。 ------题外话------ 今天下午到了实习公司,拿了房卡之后发现房间网络坏了,然后捣鼓了半天,终于好了! 晚安,么么哒! 第261章 娶妻生子 莯流勾唇轻笑,眼中泛起几丝挑衅之色,冷声道:“是阁主亲口告诉我的。”阁主还是很信任他的。 言络随手在空中接了一片飘落的枯叶,精致无暇的玉颜之上多了几分蔑然之色,一启唇,清华流丽的声线溢出唇畔,“莯流,她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她信任你,可是你觉得自己对得起她的信任么?”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语气诡异,“而且,你猜,如果她知道这些事情她会如何做?” 莯流脸色苍白了几分,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看了一眼莯流,言络淡声道:“莯流,你是她的下属,这两次的事情我不会处置或者是对你如何,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说话的时候,特意咬重了下属这两个字的音。 随即言络勾唇一笑,眼底清魅之间带着幽幽的笑意,却窥不见一丝温度,“你要知道,我既然当得了末染国的丞相,且那个位置一坐便是这么多年,有些手段还是有的,而且,相信你不会想要领教的。” 莯流只能狠狠地瞪着言络,目光幽冷,许久,才缓缓开口,“我自然知晓你是末染国的丞相,只是,纵然你有再多的手段,阁主不爱你就是不爱你。” 言络不以为意地接过话题,“莯流,你是凭着什么说出这句话的?与亦澈有几分相似的容貌么?”清润的嗓音慵懒而又凌冽,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逼视,“可是,亦澈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一个三分相似的赝品还有机会?” “你……”莯流气极,刚说出一个字就被言络眸色带笑地打断,“对了,真说起来我还应该好好谢谢你,本来我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介意亦澈,还是你上次让我明白了清持已经彻底放下他了!”就连声音,似乎都在瞬间清润了几分。 敛起眼眸,神色冷漠如冰地盯着言络,没有说话。 言络目光深深地看了莯流一眼,冰冷地勾了勾唇,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言络离去的背影,莯流垂在身下的手紧握成拳,冰冷妖媚的眸中一片冰凉寒绝,极快地闪过一道暗光冷芒,快地难以捕捉。 前厅。 玉轻遥一身雪色衣衫,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茶杯之上热气氤氲,使得她精致无暇的清冷容颜都染了几分朦胧迷离之色。 不远处站在窗边的玉轻遥,依旧是一身淡紫色华衣,容貌淡雅娴静,浑身上下都写着轻柔温和的气息。 “姐姐,我就这样来见风清持,会不会太冒失了?”玉轻遥紧了紧眉,有些不确定地问。她和风清持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只是风云宴之上看着紫皇陛下看向风清持时的神色,她心中有些不安,所以才会想着过来看看风清持。 玉轻尘不急不缓地抿了一口茶,修长清瘦的指缓缓摩挲着茶杯杯底,清冷的眉眼望向玉轻遥,声音清淡,“小风不会在意的。”最重要的是,小风似乎挺喜欢轻遥,不仅不介意对方占据了她这么多年的身份,还直言自己对轻遥有好感。 玉轻遥温柔如水的容颜紧张褪去了一些,静静地看着门口。其实,她也没想着要做些什么,只是想与风清持相识相交,看看这个既能让自家姐姐与之交好,又让紫皇陛下另眼相待的人到底如何。 上次虽然见过,但几次见面都是匆匆一瞥,连话都说不上。 没多久,一道轻蓝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轻尘。”风清持对着玉轻尘淡淡一笑,然后将目光落在玉轻遥的身上,“玉二小姐。”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小风,昨天晚上倒是离开地潇洒!”玉轻尘清冷如凉玉的眉眼依旧,话语之中却是带了不加掩饰的揶揄之色。虽然那个时候他已经离开,可是,不代表在那里没有他的耳目。言络没有留下来帮助紫月痕,而是带着小风直接离开,而且,就连紫月痕,对言络此举也是默许的。 听着玉轻尘类似于玩笑的话语,玉轻遥微微一愣,温柔的眉眼之中有几分惊讶。在她的印象中,姐姐是从来不开玩笑的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疏离淡漠的气息,令人难以接近。 风清持笑了笑,无暇的容颜之上没有任何忸怩的神色,笑道,“我这几天无法动武,大概他们认为我留在那里会添乱吧!” 闻言,玉轻尘皱了皱眉,“你怎么了?”小风的武功不低,连他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对手,为何会突然没办法动武? 风清持耸肩,不以为意地回答,“替人治病疗伤内力损耗过度。” 看了风清持一眼,玉轻尘没有说话,眉梢之间带着无奈之色,“下次救人之前,先想想自己。”最后只能地低声呵斥。 玉轻遥一直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两人,如二月春风一般温柔的眼眸划过一抹淡笑和羡慕,依旧安静地站在一侧。这样的姐姐真好,比平常看上去有人气多了。 以前在渝初的时候,整个渝初也就只有行止殿下能够牵动姐姐的情绪,现在,又多了一个风清持。 以前母亲总是感慨姐姐性子太过淡漠清冷是她造成的,如果看见这样的姐姐,应该会很开心吧! “玉二小姐,请坐吧!”风清持对着玉轻遥清淡一笑,缓缓道。 “风小姐是姐姐的好友,无需与轻遥这么见外,还是直接唤我名字吧!”温柔一笑,声音亦是温柔写意。 “轻遥。”看着在玉轻尘身边坐下的玉轻遥,风清持便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玉轻遥笑了笑,睿智而又清和的目光带了几分狡黠,“真算起来,除去风云宴之上的碰面,我见过清持三次。”第一次是医馆,第二次是馄饨铺子,第三次是渝初行宫。 “那看来我们还是挺有缘分!”风清持清清润润地笑着回答。而且,面前这人还极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侄媳妇儿! 嗯,缘分不浅! 似是想起什么事情,玉轻遥温雅的眉眼对上风清持的眼眸,神色不解地询问,“第一次在医馆见面的时候清持何故用那种眼神一直盯着我?”想当初她心中可是怵了老半天,就差没怀疑清持对她一见钟情了。 听见玉轻遥说起这件事情,一旁喝茶的玉轻尘都眸色好奇地看了一眼风清持,等着对方的回答。 风清持用手抵唇,清透的凤目有些微微不自然,“我喜欢温柔如水的女子。”当然,绝大部分是因为知晓对方是玉家二小姐,和阿痕之间有婚约。 此言一出,玉轻遥顿时就愣住了。 玉轻尘看了一眼风清持,没有说话。 随后,玉轻遥轻轻地笑了笑,“如果不是知晓清持喜欢的人是末染左相,我一定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 “如我是男子,我肯定会喜欢你。”这个世间,温柔的女子不见的聪明,聪明的女子不一定温柔,像玉轻遥这样温柔又聪明的女子并不多见。 风清持清淡的眉眼带了几分意味深长地看着玉轻遥,玉轻遥果然聪明,虽然是在试探她和言络之间的关系,可是却又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很是自然。 玉轻遥低低一笑,“那我就承了清持的夸赞!”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多半是玉轻遥在说话,玉轻尘静静地听着,风清持偶尔会说上一句,不过,即使如此,玉轻遥依旧有能力让三个人都不觉得尴尬。 看了一眼两人,玉轻遥声音轻柔地开口,“姐姐来找清持,肯定是有事情谈论,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说完之后,眉眼含笑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风清持看着玉轻遥的背影离开之后,才颇为感叹地开口,“不愧是玉家的人,果然不一般!”话语里面,没有任何嘲弄讽刺,只是很平心静气的夸赞。 玉轻尘看了对方一眼,淡淡地开口,“轻遥确实不错。”比起他和小风,轻遥更像玉家人。 风清持用手撑着下巴,“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们渝初打算如何?” 玉轻尘眉梢微挑,“你这算是打探敌情?”反问。 “算是吧!”风清持没有否认。毕竟,末染即使有阿痕他们,如果当真对上述月和渝初两个国家,输赢还真的很难定夺。 毕竟那两个国家实力都不算很弱,尤其是渝初还有景行止和玉轻尘,不容小觑。 玉轻尘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风清持,缓缓开口,“你这朋友对紫月痕未免太好了!” “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强大的靠山,我自然要对他好一些。”这句话,半真半假。毕竟,她无法告诉玉轻尘她和阿痕之间的关系。 见风清持不愿说,玉轻尘也不勉强,修长如玉的手放在手边案几之上,“风云宴之事,渝初不会参与。” “旁观看戏?”风清持挑眉反问。 玉轻尘点点头,“风云宴确实是旁观,不过若是述月和末染真的起了战事……”说到这里,玉轻尘话语顿了一下,然后有些深沉地看着风清持,“若是以前,渝初不会与末染为敌,但若是以后,就很难说了!” 风清持敛下眸子,眼中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有些无奈地淡声开口,“是因为苗疆也掺和进来了吧!” 玉轻尘点头,依旧是声音清淡地开口,“以前我觉得天下不至于打乱,可是现在,我反而不确定了!”苗疆从来是偏安一隅,可是现在,隐隐有要入世逐鹿的打算,就连苗疆圣女都出现在了焱凤。 “呵呵……”风清持低低一笑,眸子微垂,微斜的墨发挡住了眼中的神色,不确定么? 如竹节一般修长纤细的指有些无奈地支着额头,清透的眉眼深沉了几分,也有些许疲惫。锦雪,你到底想干什么?! 再次抬头看着玉轻尘,眼中的疲惫尽数褪去,“轻尘,你有见过锦雪么?”末染,渝初,述月,这三个国家,属渝初和苗疆距离最近。 玉轻尘摇头,“没见过,听说锦雪常年闭关,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顿了一下才继续幽幽地开口,“只是,他似乎很得苗疆人的尊敬,在苗疆,他和他的妹妹锦月,可谓是一手遮天,苗疆皇族叶赫氏根本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不知是想起什么事情,玉轻尘忽然认真地看着风清持,“苗疆人很是排外,不过当年似乎有一位少年就在苗疆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于当时都传出了苗疆圣女要嫁给外族男子的消息,只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又被压了下去,最后不了了之,连带着全无消息的,还有那个中原男子。”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锦雪的手段与能力,他竟然可以封锁那名男子的一切消息。 “哦!”风清持尾音稍稍拖长了几分,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优魅,一双眼眸幽深如墨,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其实,锦雪之前好像还有一个身份。”玉轻尘眉梢微凝,认真思索着说道,“似乎是当年摄政王紫翎墨的男宠。” “咳咳……”风清持被噎了一下,看着玉轻尘的眸色有几分古怪和不自然。 “你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情这么好奇了?”风清持反问。这件事情虽然算不上很大的秘密,但是也不至于他一个在渝初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吧! “听景行止说的。”这下,换成玉轻尘白皙如玉的面容有些微微不自在了。景行止喜欢收集这些乱七八糟的风花雪月,而且还总会在他面前念念叨叨。 闻言,风清持颇为暧昧的目光在玉轻尘身上微微扫过,戏谑之色更甚。 沉吟许久之后,才神色高深地掷出一句话,“其实,我觉得你和景行止还是挺般配的。”容貌,气质,身世,包括性情,两人都是极为合适。唯一让他们顾虑的也就是同为男子这个事实了! 只是,对于这件事情,景行止明显是不在乎的,唯一纠结的人,就是轻尘了。 听着风清持的话,玉轻尘抿了抿唇,清冷如雪的眸中极快地划过无奈之色,“小风,很多事情,都是世俗所不允许的。”更何况,他和行止的身份也不允许他们做出这种事情。 风清持眉眼深沉,缓缓道,“我们虽然生于世俗,长于世俗,可是,很多事情不必困囿于世俗,景行止可以为了你放弃身份,地位,就说明他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不过就是同为男子而已!”至于轻尘,她从来不觉得对方会在意世俗的看法,他只是担心景行止会被别人诟病而已。 玉轻尘有些无奈,自嘲地笑了笑,“就是因为他不在意,所以,我才帮他在意啊!”行止身为天家皇子,有帝王之谋,他怎么能让他放弃这一切,一生隐姓埋名碌碌无为?! “可是,你有想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么?”风清持反问。玉轻尘的想法她不是不理解,可是,理解不代表认可赞同。景行止都愿意为了玉轻尘放弃一切,他就不相信玉轻尘不明白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手中已经凉却的茶盏。他知道,只是,知道又能如何,就算他现在答应了行止,那么以后呢,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又能持续多久?并非他不相信景行止,而是世间有太多变故。 未来从来都是一个不可言论的词语! 更遑论是一个本就不算明朗,不被认可的未来。 “那你就甘愿看着景行止娶妻生子?”风清持看明了对方的想法,再次反问。 ------题外话------ 哈哈,言公子其中有一句话套用了半夏的评论,O(∩_∩)O哈哈~么么哒! 而且,小可爱们觉得那个进入苗疆的外族男子是谁呢?嘿嘿,有奖竞猜哦! 第262章 知晓身份 玉轻尘清冷如雪的眸子微垂,削薄的唇抿了抿,没有说话。更是没有人能够窥见他眼中的神色。 风清持再次叹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对方,“他都能为了你做到这个份上,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你觉得如果没有你,他便是守着万里江山自己又会开心么?” 景行止那种骄傲的人,既然心属玉轻尘,这一辈子估计会放在心中的人也就只一个玉轻尘。 玉轻尘削薄的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一双清冷的眸子带着几分迷茫之色,幽幽地看着远方。 “景行止心中的人是你,便是娶了旁人也只是祸害人家!”风清持淡道。 “可是,还有玉家和渝初。”玉轻尘低低地开口,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无奈。玉家是他的责任,渝初是行止的责任。 “你们考虑地太多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推开责任站在景行止的角度想……”风清持淡然的话还没有说话,不知是想到什么,面色忽然一怔,就连到了唇边的话语也顿时咽了下去。 清透的凤目忽然幽深了几分,如蒙上了一层薄雾,令人看不清里面晦暗不明的神色。 当年,她也是如玉轻尘这样,为了所谓的责任,抛却了所有爱着她的人,当年,亦澈和未檀他们是不是也是这种无奈而又无力的感觉?! “怎么了?”风清持的话语骤停,玉轻尘清冷的眉梢轻轻挑起,问。 一抬头,便看见对方深沉而又复杂的神色。 听见玉轻尘的话,风清持将飘地四面八方的思绪拢了拢,无奈地笑了笑,神色之间有些自嘲,“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资格劝你放弃自己所坚持的责任。”玉轻尘就是当年的自己,她不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所以现在也不能对玉轻尘的决定说些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背负的东西,她现在看待玉轻尘和景行止之间的关系是站在旁人的角度,虽说旁观者清,但是,不是当局者也根本看不清其中的一些是非对错! “是不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玉轻尘是何其敏锐的人,瞬间便猜到了一些什么,低声问。 风清持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只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现在的你和当年的我很像,为了一些自己所坚持的东西,又放弃了一些重要的东西!而且,有时候会让我们迷惑,坚持的和放弃的,到底是那个对自己更为重要?” “那你现在有答案了么?”玉轻尘声音清凉地反问。 风清持淡淡地笑了笑,“我性子有些倔,认死理,所以对于当年的事情并不后悔。”只是稍微会有些遗憾罢了! 随即再次低低地笑了笑,里面带着几分无奈,“选择一个,放弃一个,对那个做出选择的人来说,即使成全,也是自杀!” “既是成全也是自杀么?”玉轻尘动了动唇,重复地念了一声,清冷瞳眸里面的神色一片沉沉浮浮,明灭不定。 风清持没有再在这件事情之上纠结,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唯一能送给你的祝愿大概就是……希望你以后想起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后悔!”思忖了片刻,缓缓道。 玉轻尘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谢谢你!” 风清持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带了几分玩笑地说道:“你还是别夸我,我的性子可是经不起夸奖的,尾巴会翘上天的!” 看着这样的风清持,玉轻尘唇角微微一扬,宠溺地开口,“我玉轻尘的妹妹,就算尾巴翘上了天也没事。” 风清持修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面前的案几,“那我现在是找了一个很强大的靠山?”带笑地反问。 玉轻尘微微勾唇,清冷如冰如雪的眼眸之中一派清寒自信,“让你在渝初横着走还是没有问题的。” 闻言,风清持挑了挑眉头,眼中神色倒也说不上多意外,玉轻尘不简单,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笑道:“看来你在渝初不止玉家大小姐这一个身份啊!”不然如何能让她横着走! 玉轻尘没有任何隐瞒,坦言道:“渝初的布衣丞相,应该有让你横行的资本吧!” 伸手摩挲着下颚,许久风清持才缓缓开口,“确实有这个资本!”对于渝初的布衣丞相,她也有所耳闻,据说就连景权阳有时候对他做出的决定都是束手无策。 玉轻尘将端起面前微凉的茶轻抿了一口,清冷的眸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风清持,“我的家底你都知道了,我现在在你面前没有秘密。”随即话语一顿,话锋一转,“只是小风,你身上似乎还有很多秘密,作为礼尚往来,不应该告诉我么!” 风清持让自己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精致无暇的容颜悠悠地看着对方,用玩味而又戏谑的声音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简单就交出自己的事情,原来是打着交换的目的!” 随即双手环胸,“说吧,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 “你和亦澈之间的关系。”玉轻尘低低地开口。亦澈是行止的九皇叔,关于他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据说亦澈曾经与末染国的摄政王紫翎墨之间关系匪浅,甚至于紫翎墨曾经是亦澈的恋人,可是,小风又是何时认识亦澈,而且,那日在月上居可以看出,小风与亦澈之间,绝对有关系。 风清持没有想到对方会问这个,微愣了一下,苦笑,“我以为你会问我和紫月痕之间的关系。” 对于风清持直唤紫月痕的名字玉轻尘也并不意外,“我更好奇你和亦澈之间的关系。” “我和亦澈……”顿了一下,轻缓地开口,“以前是恋人。” 清冷的眸中狠狠地划过意外之色,眸色沉静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虽然觉得很是不可置信,不过他知道,小风所说的是事实。 “至于事情的始末,也许以后我会更加详尽地告诉你。”随即语气浅笑地补充了一句,“当然,那得看我的心情。” 听风清持这样说,玉轻尘也没有继续往下问,而是淡笑,“那我就期待小风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知是想起什么事情,玉轻尘的眸色深了一些,“小风,轻遥将婚事当众公布,你应该不会介意吧?”这句话,话语和语气都是不肯定。 他能看出,小风和紫月痕之间关系极好,而且,上次她也说了,希望轻遥能同紫月痕事先协商一下,只是,当时轻遥的这个举动,便是连他都稍稍惊讶了一些。 风清持皱眉,神色紧了紧,看得玉轻尘脸上的表情都是变幻不定,一时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轻尘,紫月痕知道了我和玉轻遥之间的身份。”风清持眉眼深沉地说出这句话,同时,心中也有些微恼,阿痕竟然用这个做要挟来逼迫她承认身份。 玉轻尘如雪的眉眼微沉,“他知道你们的身份被调换了?” 风清持点头。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紫月痕,他竟然能查到这件事情!”随即眉一皱,神色有些复杂,“那紫月痕岂不是知道了和他有婚约的人其实是你而不是轻遥。” 顿了一下,玉轻尘才看着面前神色淡然的风清持,缓缓道:“紫月痕对你似乎很不一般,你就不担心他以此为由将你困在皇宫?”毕竟,真算起来,小风才是紫月痕的未婚妻。 “不会。”风清持淡淡一笑,眸色自信,然后又添了一句,“紫月痕不会勉强我的。”好歹她是阿痕的姑姑。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一道湖蓝有些气喘吁吁的声音,“轻遥小姐,原来你在这里,我差点将行云止水给翻了一遍!” 玉轻尘和风清持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地走到门口,果然看见了站在一旁面色一片煞白的玉轻遥。 “轻遥小姐,你怎么了?”看着对方惨白没有血色的容颜,湖蓝有些焦急。小姐将人交给她,可是现在对方看上去似乎很不好,抬头看了一眼风清持,声音讪讪,“小姐!”真的不是她,她就是一个转眼就找不到对方的身影,找到就这样了。 “湖蓝,你先下去吧!”风清持嗓音清淡地吩咐。 待湖蓝离开之后,风清持看了一眼连身形都有些微颤的玉轻遥,“先进来说吧!”也不知道她和轻尘刚才的谈话她听到了多少,不过至少,关于她们的身份,玉轻遥肯定知道了。 玉轻遥淡如冰晶的唇紧抿着,面色一片惨然,看了一眼玉轻尘和风清持,素来温柔的眉眼一片波涛汹涌,就连脚下的步子都有些微微踉跄。 “小心!”风清持顺手扶住了几欲摔倒的玉轻遥,将对方扶着在椅子上坐下。 偌大一个房间里面,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一片沉默,气氛压抑。 许久,玉轻遥苍白的脸上才多了一抹血色,眸子静静地落在玉轻尘的身上,咧了咧唇,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可是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自己喊着这么多年的姐姐不是姐姐,是哥哥,娘亲不是她的,父亲不是她的,连玉轻遥这个身份都不是她自己的。 玉轻尘和风清持看着玉轻遥脸上的表情,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许久,玉轻遥才勾唇自嘲地笑了笑,脸色依旧苍白,“其实,你很早就知道了这个事情了吧!” 玉轻尘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嗯,几年前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妹妹。” “那母亲呢?”玉轻遥再问。 “母亲也知道。” “呵呵……”玉轻遥低低地轻笑,脸上的表情却很是凄楚,自嘲地质问,“既然这件事情你们都清楚,为什么还让我留在玉家?”明明她就不是玉家的子嗣。 “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这么多年,你已经是玉家的一份子,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是我们的亲人!”玉轻尘难得地解释。 “呵呵!”玉轻遥惨然一笑,“玉家的一份子,呵……”眸色忽然一转,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那么她呢?现在你们找到了她,我又算什么?” 随即带了些许质问的开口,“你是不是也是早就知道了?” “是。”风清持直言。 “当时我就觉得好奇,姐姐从来不喜欢离开渝初,这次竟然不远千里来到焱凤,现在想来也是为了寻你你的下落吧?”玉轻遥轻轻一笑,温柔眉眼之间尽是勉强嘲弄之意,甚至有几分幽幽的冷厉。 “确实是为了寻清持的下落。”这些事情,轻遥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也没打算瞒着她。 “这么多年,姐姐性子清冷,知晓姐姐和你之间关系不错,我当时是真的很开心!”玉轻遥没有看玉轻尘,一双眸子只是落在风清持的身上,“我觉得姐姐终于有了一个知心的好友,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孤寂!”再次嘲弄地笑了笑,“原来竟然是因为你才是他的亲生妹妹,所以这么多年不管我如何亲近他,有些事情,他也从来不会主动告诉我。” 风清持听着玉轻遥有些语无伦次的话,微微垂眸,不语。 “风清持,你恨不恨我?”玉轻遥忽然仰头,惨笑着问。 风清持微愣,“现在不恨。”很是清冷淡漠的声音。至于以前,毕竟她不是以前的风清持,无法替她做出这个回答。 “现在不恨啊!”似有似无的叹息声,然后有些落寞苍凉地开口,“那以前呢?定然是恨过吧!”声音很轻很轻,一出口便逸散在了空中,微不可闻。 “我是玉家嫡出二小姐,身份尊贵,地位尊崇,在渝初是众人艳羡的对方,更是与自己的心上人有婚约,可是现在你们忽然告诉我,我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偷了别人的,连身份都不是我自己的,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让我成为玉轻遥?!”温柔的眉眼染上哀戚之色,“那么我呢?我应该恨谁?这么多年所拥有的一切忽然成了幻影,那我应该怨谁呢?” 明明……这一切也不是她想要这样的啊! 第263章 没有背叛 风清持和玉轻尘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玉轻遥垂眸自嘲地笑了笑,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将目光移到风清持的身上,声音很低很轻,“其实,你才应该恨我的,这么多年,我夺了你的身份,抢了你的亲人,让你在风府替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因为姐姐……哥哥和风清持关系交好,所以她出于好奇曾经了解过风清持的一些事情,自然知道她在风府的境遇。 只是,她没有想到,原来那些事情都是她应该受的。 真是天意弄人,巧字成书!想当初她还为风清持的境遇感到同情过。 风清持看了一眼窗外摇曳的树木,清透的凤目染了几分幽幽的深邃,“这些事情都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语气很淡,没有任何情绪。 那个时候她们尚在襁褓之中,这些事情,半点不由自己。 “呵呵……”玉轻遥低低地笑了笑,面色依旧苍白,“可是你知道么?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依旧是庆幸自己和你当初被交换了身份。”其实,她自己还是很自私的吧! 在愧疚的同时,却又庆幸着! 大概是看出了玉轻遥的想法,风清持缓缓开口,“这些事情和自私没有任何关系。”这么多年玉轻遥从来都是以玉家二小姐的身份生活,忽然现在让她知道这个事情对她而言本来就有几分残酷。 玉轻遥温柔的眼眸亮了几分,静静地看着风清持许久,才缓缓启唇,“清持,谢谢你!” 一直沉默不语的玉轻尘见状唇角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眉眼之间的清冷之色褪了几分。轻遥性子是真的温柔如水,骨子里没有任何偏激,很多事情,她只要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不客气。”风清持淡道。 “其实,这件事情,你应该一早就告诉我的。”玉轻遥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不过较之刚才已经好了不少,温柔的话语里面多了几分幽怨之色。如果没有选择瞒着她,而是对她直言,她未必不会接受。 “这次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玉轻尘清清冷冷地声音溢出削薄的唇瓣。 不知是想起什么事情,玉轻遥如雪白皙的容颜忽然黑了几分,温柔的眸眼第一次没好气地看着玉轻尘,“我竟然同你说了这么多年的闺中密事!”因为对方的性子清冷,她害怕他会孤单,便经常找他同他说一些自己觉得好玩的事情。 玉轻尘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没有说话。 在离开之际,玉轻遥神色认真地看着风清持,语气清和地开口,“清持,占了你的身份这么多年,对不起,等过几日会渝初的时候,我就将这个身份还给你。” 至于她自己,既然是风府的人,自然也是该去安阳城风府看一看! “还是算了,我已经习惯了自由自在!”风清持漫不经心地开口。有玉轻尘这个哥哥已经可以了,至于玉家,有时间她可以去看一下,换回身份这件事情,还是没这个必要了。在她看来,身份越大,束缚越大,风家庶女这个身份,无人约束管束,她乐地逍遥自在。 玉轻遥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无法相信,解释道:“清持,玉家二小姐这个身份比起风家庶出五小姐,还是有用得多!”在这种权贵世家,身份地位还是很重要的。 “我知道,不过我懒散惯了,而且以后大概也就是留在焱凤。”然后笑了笑,“而且,如果真有什么事情轻尘也会帮我的。” 说完之后,风清持对着玉轻尘眉梢轻轻挑了挑,“轻尘,你说是不是?” 玉轻尘无奈地摇了摇头,神色虽然依旧如冰雪清润却也带了几分宠溺之色,“你这样说我还能拒绝么?” “自然是不能。”风清持笑道。 见玉轻遥依旧处于微愣的状态,玉轻尘缓缓开口解释,“这件事情小风很早之前就说了,她会回去看看母亲,不过并没有打算回到玉家。”而且,小风选择和言络在一起,对于言络而言,小风答应和他在一起估计他就很满足了,至于身份是否般配之类的事情,在言络那里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当然,小风贯来藏拙,实力深浅便是他都看不出来。 至于轻遥,她既然喜欢紫月痕,这个身份便对她而言很重要,这是她唯一可以接近紫月痕的方法,只是,让他觉得有些为难的事情就是,紫月痕现在知道了小风和轻遥之间的身份,不知道这桩婚约之间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 “可是……”玉轻遥还打算再说一些什么,就已经被风清持打断,“没有什么可是,对我而言,像玉家这种百年清流之首的名门望族,对我而言反而是一个束缚。”顿了一下,风清持便对着玉轻遥眨了眨眼,略带了几分俏皮地开口,“而且,我可是很喜欢你的!” 玉轻尘看着风清持,如雪清凉的眼眸划过一抹光芒,有些意味深长。 听见风清持最后一句话,玉轻遥再次愣了愣,看着面前容颜精致,眉目如画的蓝衣女子,有些微微失神,回过神之后,才温柔而又认真地笑了笑,“我也很喜欢你。” 顿了半晌又继续说道,“我似乎明白姐……哥哥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了!”这句话,很清淡温和,没有任何不甘怨愤。 将目光从风清持身上收回,对着玉轻遥缓缓道:“你还是唤我姐姐吧,无事。”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 “小风,那我和轻遥就先回去了!” 风清持微微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嗯。”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挑了挑眉梢,“风云宴已经结束,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应该还有几日的时间,行止之前去找过青冥居居主亦澈,也许,亦澈也会一起回去。”说这句话的时候,玉轻尘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风清持,便看见风清持的眉梢缓缓皱起,眉眼染了深沉之色。 “怎么了?”玉轻尘问。 风清持摇了摇头,“没什么。”紧着的眉依旧未曾松开半分。 “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来行宫找我便是。”见风清持不愿说,玉轻尘也没有勉强。小风和亦澈之间的关系,还真不好说。 “嗯。” 待两人走远之后,风清持才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在即将走进院子的时候,看见一道墨色的身影等在外面。 “莯流。”风清持淡淡地唤了一声。 莯流走到风清持的身边,容貌白皙妖媚,一双好看的眼睛带了几分深沉,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风清持。 “怎么了?”风清持有些愕然。 “阁主,我……”削薄的唇微微一启,堪堪吐出三个字便没了下文。 “到底怎么了?” “没事,只是玄衣老人回来了,是否要让他去医馆?”将眸中复杂的情绪压下,莯流缓缓开口。 “莯流,你有事情瞒着我。”风清持声音肃冷了几分,认真而又确定地开口。 被风清持挑明,莯流神色有些狼狈地偏向一侧,斜长的墨发遮住了眼眸,只留下一个精致的侧脸,微哑着声音缓缓开口,“阁主,如果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你会如何?” 风清持眸子沉了沉,似乎有墨迹在里面缓缓晕开,“你是指那一方面的?能力上还是其他?” 动了动唇,轻飘飘地掷出两个字,“其他。” 闻言,风清持神色再次淡了几分,没有任何情绪地掷出三个字,“莯流,我不喜欢背叛。” “我没有。”莯流声音稍稍拔高了几分,妖媚的嗓音带了些许尖锐。他没有背叛阁主,没有做任何对她有损的事情,他只是……不喜欢言络而已。 风清持眸色淡漠地看了一眼莯流,缓缓道:“莯流,你是一个聪明人,在我身边待了挺久的时间,对我的性子应该也很是了解,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希望你自己能够明白。” 莯流眸子瞬间黯然了不少,低低地开口,“是。” 风清持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莯流,你还是去述月接替芷烟在那里的职位吧!”莯流既然对她动了心思,将他留在身边对两个人都不好。 莯流一愣,眼中出现慌张的神色,低低地开口,“阁主,你说过的,不会赶我离开行云止水的。”他想留在她的身边,就算不是她的身边,只是是可以看到她的地方。 “你可以去外面走一走,等过段时间你冷静了之后便可以回来。”风清持淡声开口,语气却是不容有丝毫置喙。 看了一眼风清持,他在对方的眼中没有看见任何余地,许久之后,莯流才咬了咬下唇,“是。”顿了半晌之后,才有些倔强地开口,“我一定会回来的。”他一定会重新站在她的身边。 “嗯。关于述月的事情你可以去找芷烟了解一下。”说完之后,便直接越过莯流直接离开。 莯流低头看着青蓝色的衣袂擦过自己垂在身侧的手,削薄的唇线紧抿,站在原地许久,才转身离开。 此时时家,帝王一道圣旨颁布下来,时家上下,乱作一团。 时家参与协助羽王爷谋反一事,证据确凿,人证物证皆在,兹事体大,念及时烨和时蓼及时坦明这件事情,并且立有大功,特赦免时家对此事不知情的人,至于其他有参与的人,革除一切官职,流放边疆,时家子孙,三代之内不得为官入仕。 时令脸上的神色似乎一瞬间沧桑了不少,静静地看着手中拿着明黄色圣旨的时烨,久久不语。 时宵神色阴狠地看着时烨和时蓼两兄弟,狠声道:“时家竟然养了两个吃里扒外的狼崽子!”随即看向目光复杂的时宸尧,“看看你生的这两个好儿子,竟然串通外面的人将时家给卖了!你以为我不知道,紫月痕会如此轻易放过时家这些人,他早就盯着时家的家财了!” 时烨冷酷的容颜依旧,目光没有看着时宵,而是缓缓移到了时令的身上,与他对视,平静无澜地开口,“爷爷,我是商人,自然一切以利益为先,这是我能为时家做出最好的决断。” 时令看着他许久,一双犀利的眼睛沉沉浮浮,终于,笑了笑,只是眼中没有任何笑意,反而一派冰冷孤凉,冰冷地开口,“不愧是时家的子孙,不愧是时家的继承人!” 时烨冷酷的容颜之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淡淡一笑,“都是爷爷教的好,一切以利为先,关键时候可弃车保帅。”他所学的一切,都是从爷爷那里学来的。 “哈哈……”时令仰头大笑,有些悲哀和荒凉,“所以我,你二爷爷,你父亲,就都成了被弃掉的车是么?” “我以为,爷爷在替羽王爷谋划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如果失败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依旧是平静到近乎刻板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似乎即将被流放边疆,生死不知的三人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和时蓼会这样在背后不知不觉地捅刀子!”时令声音忽然狠绝了几分,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眸狠狠地盯着时翊。 时蓼浅笑着上前,眉宇之间的阴冷依旧无法掩饰,“怎么会是不知不觉呢?当初我和大哥就说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会保住时家的。”说完之后再次笑了笑,反问,“现在时家不是还在么?” “原来你们那个时候就已经在谋划了!”时令缓缓开口。 “不不不。”时蓼摇了摇头,“应该是在更早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凝眉似是沉思了片刻,然后才妖娆一笑,缓缓道:“大概是知道爷爷打算帮羽王爷我和大哥就已经在商量对策了!” “原来,原来!”时令低低地轻喃。 时宸尧则是一直沉默地站在一侧,垂眸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烨将冷漠的眸光移到时宸尧的身上,缓缓问,“父亲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时宸尧勾了勾唇,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声音清然而又意味深长地开口,“我知道你心狠手辣,只是没想到会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 时蓼微笑,“比不得父亲懦弱无能还神情无限。”话语,眼神,表情,都带着说不出的讽刺。父亲不是没有能力,只是不敢违逆爷爷,不过,这样也相当于没有能力,而且,这么多年,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素莲那个青楼女子身上,但又没有能力护住她的儿子。 作为父亲,从来没有管过他们,作为丈夫,夜夜让母亲独守空房,作为儿子,父亲犯错反而助纣为虐,在他看来,自己父亲就没有一件事情是他看得上眼的! 时宸尧一噎,脸色微微沉了几分,半晌没有说话。 “老爷,老爷!”一身锦红色衣衫的顾云在丫环们的掺和之下脚步急匆地走了过来,一双眼睛通红地看着时宸尧,哭着说道,“老爷,你肯定不是做这种事情,是不是被谁给冤枉了?”老爷一生除了寄莲阁那个女子就没有其他想要的,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时蓼笑嘻嘻地凑上前,对着顾云幽幽地开口,“母亲,父亲就是被我和大哥诬陷的。”语气含笑,眼眸冰冷。对于这个时家,除了大哥和小十三,反正他是没有多少感情。爷爷和二爷爷眼中只有权势利益,父亲眼中除了那个青楼女子再容不下其他,母亲又是个死心眼的,三个儿子这么好的倚仗不要,整日叨念着不爱她的父亲。 ------题外话------ 额……为什么觉得玉轻遥会被黑化呢?!玉轻遥只是知晓这个消息太过震惊而有些过激而已,而且,阿九一直觉得玉轻遥是很温柔很温柔的人,至于在风云宴说出和紫月痕的婚约,她并没有强求之意,如果紫月痕实在不愿意她不会勉强对方,她只是需要一个靠近对方的理由而已! 阿九还是很喜欢这种温柔如水的女子,毕竟阿九自己不是……哦哈哈……好像不小心暴露了本性/捂脸 第264章 好好活着 顾云一愣,冷声呵斥,“时蓼,你在胡说些什么!” 时蓼再次笑了笑,“母亲你还不清楚吧,这次时家参与谋反一事,就是我和大哥将那些物证交给紫皇陛下的,而且,人证就是我们,我们。”说着用手指着自己和时烨,带着几分求表扬的神色。 顾云再次一愣,将目光移到时烨的身上,自己的这个儿子贯来沉静,有能力有魄力她也是最信任他。果然,看见时烨对着她微微颔首,“父亲参与谋反一事,那些证据是我和时蓼交给紫皇陛下的。”这件事情,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为……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顾云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那是你们的爷爷和父亲!”声音提高了几分,也尖锐了一些。 “我想好好地活下去!”平平静静,无波无澜的八个字,从时烨唇中淡薄地传出。 “我还年轻,还有未来,很快我还会娶明书为妻,我可以不入仕途,不要权势,不留富贵,可是,我要好好地活着,明书在等我。”顿了一下,目光微微一冷,平静中透着犀利,“可是,爷爷和父亲他们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从来没有为我们考虑过,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了时家这么多年轻儿郎会如何!” “对上紫皇陛下,紫羽根本没有任何胜算。”时蓼唇角噬着冰冷的笑意缓缓道, 然后轻轻一跃坐在了朱红色的栏杆之上,倚靠着柱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时令三人,“爷爷,小时候我还觉得你很聪明厉害,是我钦佩的对象,他人都说姜越老越老,可是孙儿我怎么看你越老越糊涂?紫皇陛下这人看上去虽然温润,可是他是谁一手教养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良善之辈!” 虽然他不喜欢紫皇,但是却无法否认,对方无论是容貌,能力,手段,都不是他比得上的,所以对于风凌依喜欢紫皇,他不是不能理解,不过,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时蓼!”时令有些愤怒地开口。从小,他就不喜欢这个孙子,身为时家的嫡子,浑身都是阴冷邪肆之气,性子更是骄纵肆意,不服管教。 时蓼伸手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且散漫地开口,“爷爷,我还年轻,耳朵好使,不用叫那么大声。” 听着时蓼的话,时令神色更怒,冷声道:“时蓼,我时令就算对不起其他人,可是却从不愧对你们三兄弟,好吃好住供你们长大,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 时蓼一耸肩,“所以爷爷和父亲你们只是流放,而没有被斩首啊!”似是想起什么,才缓缓开口,“我和大哥用一半家产换取时家其他人的安稳,另一半家产换取你们三个的命,就算是还了你们这些年的恩情吧!” “什么?你们挥霍完了所有的家产?”时宵顿惊,狠狠地盯着时烨和时蓼。时家掌握末染国三分之一的钱财,富可敌国,居然就这样被挥霍殆尽? 从栏杆之上利落地跳了下来,缓步走到时宵的面前,有些惊喜地开口,“二爷爷是不是觉得我和大哥不该如此,我也觉得,不如我和大哥再去找紫皇陛下详说一番,换你们活命的财产就交还给我们吧?” 时宵一愣,脸上顿时青白交错,咬牙切齿地说出三个字,“不要去。” 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顾云一直都是处于愣神的状态,她似乎对他们一点儿都不了解! 时蓼哂笑,依旧有些惋惜地开口,“半数家产才换爷爷父亲三个人的命,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时宵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愤怒地瞪着时蓼。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淡蓝色衣衫的时翊从府外大步走了进来,看着聚集在一起的众人,眉梢一挑,“大家都在干嘛呢?” 深处修长的手缓缓摩挲下颚,若有所思地说道:“莫非你们是知道我今日回来特地在这里迎接我?” 时蓼冷哼一声,眉目不善地看着对方,嘲弄而又讽刺地说道,“时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时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时翊和言络关系极好,这件事情他就不信对方不知道?指不定其中就有时翊在推波助澜。 他和大哥或多或少还是会为时家其他人做考虑,时翊则是真真正正的对时家任何人生死漠不关心。 时翊笑了笑,神色很是无辜,“就是知道所以才急匆匆地赶回家中,看见你们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便以为只是传闻。” 时令闻言,眸色愤怒地看着一眼时翊。你那只眼睛看见我们有说有笑了?! 时宵也是怒极,“我看你悠闲地很呢!”时翊也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 时翊浅笑,伸手理了理衣衫和墨发,语重心长,“君子得注重仪表。” 时烨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时翊,见天上日头正盛,平静的目光转到时宸尧等人的身上,“爷爷,二爷爷,父亲,时辰不早了,应该动身了,不然晚上就可能在外面露宿了!” “时烨,你当真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么?”时令的眸子一沉,冷声道。 “爷爷,这是紫皇陛下的旨意,孙儿也没有办法,孙儿会让他们在路上多多照顾你们。”从始至终,时烨神色都是极为平静。 “你……”面对这个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孙子如此平静的神色,时令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时翊这个时候才看见了时烨握在手中明黄的圣旨,有些怪异地挑了挑眉梢,“竟然是大哥前来宣旨,大哥这大义灭亲的行为还真是让小弟佩服!”时烨如此作为,当真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及五弟。”时烨没有情绪地掷出两个字,冷酷的目光都根本没有落在时翊的身上。论心狠手辣的程度,时家没有一个人及得上时翊,当年他可是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时翊贯来玩笑的脸色顿时一寒,随即眼眸更加玩味,“自然,我时翊别的没有,就是心狠了些。”言罢,便双手环胸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他们,眉梢眼角有着一闪而过的阴霾。 时宸尧静默了片刻,有些深沉地开口,“时烨,父亲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这句话一出,时烨和时蓼相视一眼,神色皆有些嘲弄讽刺,随即看了一眼那个眸中带着殷切之色的顾云,多了几分悲哀之色。 “说吧!”时烨开口。 “替我好好照顾素莲。”时宸尧低低地开口,眼中写满了不舍和无奈。如果说离开这个时家唯一让他放不下的,也就只有素莲了。 闻言,顾云脸色一白,眼中的希冀之色瞬间粉碎,有些不甘心地大声颔首,“时宸尧,你心里眼里是不是就只有一个素莲?” 对上情绪有些失控的顾云,时宸尧眼中有些愧疚,“顾云,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些什么?”顾云后退两步,尖声道:“素莲她就是个疯子,都疯了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是忘不了她?我到底那里比不上她了?竟然连这个时候你心中放不下的人也只有她!” 时宸尧没有再说话。 “咦,你们不知道么?时七离开了苍穹山,现在就在帝京,就算是照顾素莲夫人,也不该是大哥才是!”一旁看着好戏的时翊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口。 闻言,在场的众人齐齐一愣,神色震惊,“你说什么?” “七弟很早之前就已经离开了苍穹山,现在就住在城西行云止水。”时翊笑着说道。这件事情,连他都是去找风清持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风清持果然不简单啊,连他那个性子淡到没有任何情绪的七弟都和她有关系。 听到行云止水,时蓼微微眯起眼睛,曾经为了小十三一事他曾经让人查过风清持,行云止水就是她的居处,忽然想起前几天小十三一直往行云止水跑,整个时家,也就只有他能和时七那个野种说上话,小十三对这件事情定然是知情的。 “对了,不止是时七,小九也回了帝京。”时翊再次掷出一个消息。反正时家都已经这么乱了,那就再乱一点吧! “她竟然也回来了?”时蓼有些意外,神色复杂。 “对了,四哥,你和小九当初关系似乎还不错吧?”时翊环胸,笑问。 时蓼脸色沉了沉,眸带冷光地看了一眼时翊,“五弟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时翊耸肩,伸手掩唇打着呵欠,“今天确实说地有些多了,我回去睡觉了,你们随意!”说完之后不顾身后几道冷冽的目光,直接越过他们离开。 时烨轻拍了几下时蓼的肩,“小九若是回了帝京,现在应该在白府。” 时蓼点了点头,看了时令几人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朝着府外走去。 “爷爷,二爷爷,父亲,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路上小心!”时烨将圣旨收入袖中,声音冷淡。然后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黑衣侍卫,“你们将人带走吧!” “时烨,你这样对我们罔顾人伦,是为不孝,会遭报应的。”时宵恶狠狠地说道。 时烨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全然不做理会,而是看向神色悲戚而又苦涩的顾云,没有情绪地开口,“母亲,父亲从来没有爱过你,你又何必如此对他呢!” “小霖,送夫人回房。”离开之前吩咐道。 “是。”站在顾云身后的丫环恭敬道。 此时,拂雪苑。 一道藏蓝色的修长身影策马从远处而来,在拂雪苑门前干净利落地翻身下马。 “子希公子。”门口的守卫上前接过尹子希手中的马。 “亦澈可在这里?”清冽的眉眼看向苑内,淡道。 守卫点点头,“居主这几天一直待在拂雪苑。” 闻言,尹子希直接走了进去。 拂雪苑中的人都认识尹子希,见他前来,没有任何人阻拦。 清净淡雅的房间,一道修的身影坐在窗柩之上,一身妖红,孤绝凛然,墨发倾泻了一身,妖红与墨黑交错在一起,极为好看。 尹子希推开房门便看见这一幕,清冽的眉眼微微一扬,“听说你这几天一直待在拂雪苑?” 听见尹子希的声音,亦澈并没有回首,而是语气薄淡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声音有些稍稍喑哑低沉,难掩其中妖魅之意。 尹子希在房间的沉香木椅上落座,勾唇缓缓道:“听说你前些时候见了白未檀,我有些好奇你们有没有打起来?” 亦澈冷哼一声,“你倒是想看我们打起来。”说完之后从窗柩之上下来,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精致魅惑而又带着几分苍白的容颜,眼睛下面还有一层浓郁的青影。 看着对方憔悴而又疲惫的神色,尹子希神色狐疑,“你这几天到底干嘛去了?” 亦澈没有说话,只是眸中神色沉了几分,也添了几分黯然苦涩之色。这几天他那里都没去,一直待在房间,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以前和阿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幕一幕。 有时候他甚至于会想,如果自己不知道阿墨回来了就好了! 那样的话,在他心中,阿墨最爱的人永远是他,可是现在,要他怎么接受,阿墨已经爱上了别人?! “我那日在白府看见她了,只是,她似乎已经不认识我了!”亦澈没有回答尹子希的问题,而是转了话语。 尹子希抿了抿唇,清冽如水的眸眼黯然了几分。他自然知道亦澈口中的她是谁。轻叹了一口气,语气说不出是深沉无奈还是其他,“她被下了九寸灰!” “九寸灰?”亦澈微微一愣,“放眼整个苗疆,下蛊能力及得上她的人没有几个,谁能对她下这种蛊毒?”九寸灰,他身为青冥居居主,自然是听说过的。下蛊之人可以私自篡改受蛊之人的记忆,当然,这种蛊对下蛊之人身体损耗极其严重,一般人不会用这种蛊。 尹子希静默片刻,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亦澈妖魅的凤目落在尹子希身上,神色之间毫无意外,“又是不能说的秘密?” 尹子希点了点头。 亦澈有些无奈,不过也没有继续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说的秘密,至于尹子希,他的软肋全在那个女子身上。对于那个女子,他曾经见过一次,性子品性皆是不错,只是,不知道他们最后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他永远忘不了尹子希抱着满身是血的青衣女子前来找他,当他说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那一刻,尹子希面如死灰,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尹子希。 “对了,昨晚苗疆圣女出现了?”亦澈忽然开口,神色有些嘲讽,“这些年,她的这个位置还真是坐的挺稳啊!” 尹子希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眸中冷芒乍现,“她欠了小九的,总有一天我会要她千百倍偿还!” 亦澈并不意外尹子希此时的表情,尹子希从来也就不是好想与的人,更不是善类。 “听说你有意去一趟苗疆?”尹子希将目光落在亦澈身上,问。 亦澈眼眸有些深沉,轻叹了一口气,“阿墨还在锦雪手中。”虽然阿墨已经回来了,但是,即使是以前的身体,也容不得锦雪觊觎。 想到这里,亦澈眸中神色微微一寒。 “只是一具躯壳而已,你们何必这么在意。”尹子希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清冽淡漠,没有任何情绪地开口。一个两个,这些年都在寻找这具身躯的下落,在他看来,不过就是没有了灵魂的肉体而已,有什么意思。 “锦雪擅蛊,谁知道他会拿阿墨的身体做些什么变态的事情!”亦澈冷声道。 “不会的,锦雪会将她的身体保护地比谁都好。”尹子希淡淡开口。 亦澈眸子顿时凛冽了几分,“子希,你以前在苗疆待过那么久,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题外话------ 有这三个孙子,时令估计已经要被气死了(╬◣д◢) 晚安,好眠!明天是实习第一天,期待ing! 第265章 月然陷害 对上亦澈狭长妖魅的凤目,尹子希清冽的眸子染了几分深沉之色,沉默许久之后,才眸子微垂,轻声开口,“苗疆冰心泉泉水寒凉,泉心有一块万年寒玉床,可护尸体百年不腐。”放眼天下,可以将尸体保护不腐化的再没有比冰心泉寒玉床更好的地方了。 亦澈眸子微寒,随后又有些复杂自眸心渐渐浮起,“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极有可能见到完好无所的阿墨?” 听见亦澈如此说,尹子希有些无奈地提醒对方,“亦澈,你似乎忘记了,当年紫翎墨是被斩首示众!”身首异处,怎么可能完好如此?! 亦澈抿唇,不语。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他连见阿墨最后一面都来不及。 不知想起什么,亦澈眸子微抬,“子希,你和风清持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似乎是有些意外亦澈提起风清持,尹子希眸中多了几分认真谨慎之色。上次清持说过,她曾经覆灭了亦澈的一支银叶之赤,亦澈不会到现在都记恨着这件事情吧! “亦澈,清持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上,放过那件事情。”尹子希声音微沉,低低地开口。这么久了,青冥居的人没有出手,他还一直以为亦澈已经不计较了! “那件事情?”亦澈话语轻轻挑起了几分,尾音邪魅而又凛然。 “你难道不知道?”尹子希神色狐疑。 “我应该知道什么?”亦澈反问。 “你还记得当初被人覆灭的银叶之赤么?其中就有清持的手笔。”对此,尹子希没有任何隐瞒,很多事情,说开了才更好解决。 亦澈愣了半晌,然后苦笑,妖治邪魅的眼眸神色再次黯然了几分,连带着一身泣血的红衣都失了张扬恣意的色彩,当初自己以青冥居的影卫只为护她,可是现在她居然被青冥居的人所伤,那……那个时候,她是不是以为是自己要对言络下死手?! 终于,轻叹了一口气,“我不会再伤害风清持的。”语气认真低沉,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那是他的阿墨,他怎么可能会伤害她?! 尹子希挑了挑眉梢,有些意外,他还没有认为自己的话对亦澈那么管用,思忖了一下,认真而又确定地问,“你和清持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亦澈明显在提起清持名字的时候眼中神色都不一样。 “这个和你没有关系。”阿墨的身份,既然子希不知道,他也没必要告诉对方,直接转了话题,“你还是说说自己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吧?”尹子希从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特意来了拂雪苑,定然是有事相商。 “你这话题也转地太明显了!”尹子希哂笑,不过到底也没有再问,回答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苗疆?” “怎么?你也打算和我一起去?”亦澈淡问。 尹子希摇了摇头,轻轻一笑,眼中划过一抹诡异之色,“不一定,也许我们都不用去苗疆。”如竹节般修长的手轻轻地扣着面前的木桌,眼中划过沉思之色。 亦澈则是沉眸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锦雪既然明目张胆地出手,便说明他有自己的目的,即使他不去苗疆对方也会来末染。 “而且,你难道不回渝初么?”亦澈好歹曾经是渝初的皇子,渝初的江山,有一部分是亦澈谋划而来,当初他弑父杀兄,排除异己将景权阳送上了皇位,对方最后坐稳那个位置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亦澈,皇族里面的感情,何其淡薄何其悲哀。 “我倒是觉得渝初若是灭亡了没什么不好。”亦澈的话语有些沉重和自嘲。渝初皇权之争中,有着他自己太多腌臜的过往,若是能葬在战争之中倒也干净了。 “可是我觉得你那个侄子倒是未必会轻易放过你。”尹子希撑着下巴,神色认真。景行止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的母亲是亦澈的表姐,当年极为照顾亦澈,就凭着这件事情,亦澈也不可能不管景行止。 亦澈眸子沉了沉,没有说话。 皇宫。 一道颀长的身影自青芜宫缓缓走了出来,那人着了一袭雪青色锦衣,衣摆领口之处用上好的银色丝线绣着繁复而又精致的流云,在冬日的暖阳之下,似乎有云纹在缓缓流动。 “言络?”一道带着几分惊喜的身影在身后响起。 紫月然穿着粉紫色的奢华宫装,面容精致如玉,挑不出一丝瑕疵,好看的眼睛亮闪闪地落在了言络的身上,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言络停下步子,神色清淡地看着紫月痕。“何事?”语气淡薄地吐出两个字。 闻言,紫月然瞬间不高兴了,有些不满地哀怨开口,“没事就不能唤你了么?你一般很少进宫,我只是忽然看见你在宫中有些意外罢了!” “如果没事我就回去了。”言络眸中的神色比较浅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 “言络,你等一下。”紫月然快步走到言络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言络精致的眉宇已经染了几分不耐之色,望着对方,嗓音凉凉地开口,“何事?” “言络,你是不是一定要娶风清持?”想起之前风云宴之上的事情,紫月然神色定定地看着言络,带了几分质问的语气。 “是。”言络没有任何犹豫。他等了十多年的人,为何不娶?! 虽然早已经知道这个答案,可是听见对方的话紫月然还是狠狠地顿了一下,咬着下唇开口,“言络,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紫月然话音刚落,言络的声音便弥散在空中。 精致的小脸微微一白,“我知道。” 言络漫不经心的神色之间还带着些许莫名其妙,“那你还说?” 紫月然咬了咬下唇,似乎有些极难启齿地说道,“我……我可以嫁给你做平妻,与风清持共侍一夫。”风清持不过是风府卑贱的庶女,她是末染国最受宠的公主,世间最尊贵的女子,这是她所能做出最大的让步。而且,言络是一国丞相,身份高贵,三妻四妾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我不同意。”言络直言拒绝。 紫月然一愣,不是风清持不同意,而是他不愿意! “为……为什么?”她身份尊贵,容貌极美,这么多年一直喜欢言络,甚至为了他甘愿自降身价与一个庶女共侍一夫,他为什么不同意?! “我得替清持守身。”言络理直气壮地开口。 “可是……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紫月然有些不甘心。 “虽然男子三妻四妾在别人看来很正常,可是我言络这辈子想要想娶的人只有风清持一个。”话语深沉,言语笃定,贯来慵懒散漫的眸子更是写满了认真。从小到大,他就从来没有想过除了她之外的女子。 紫月然紧咬着下唇,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言络,我都这样低声下气,不知羞耻地说出这些话你还是不愿意么?”她身为公主,丝毫不要矜持地说出这种话,为什么言络还是不同意?难道那个风清持就真的那么好? “我并没有让你如此,而且,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我不喜欢你。”不管是紫月然还是暮絮鸾,在知道她们对自己的心思之后他都明言拒绝过。 “让我留在你的身边都不行么?”紫月然眼眶微红,已经有水珠在眼中打转,语气哀怨地低声开口。 “不可能。”清清淡淡的三个字,如玉的容颜依旧是一派清冷淡漠。 “如果是皇兄赐婚呢?”紫月然不甘心地问。 “呵呵……”言络低低一笑,眼中冷芒乍现,寒声道:“我不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够勉强我。”除了清持。言络在心中补了一句。 随即将目光落在对方的身上,“而且,你可以去试试看,紫月痕会不会为你赐婚!”紫月痕已经知道了清持的身份,纵然对方再不喜欢他,总归还是在意清持的,不可能不顾及清持的感受。 紫月然忽然上前,刚抱住言络腰身的时候就被对方用推倒在地,冷声没有温度地掷出两个字,“自重。” 紫月然神色狼狈地躺在地上,发簪倾斜,发丝凌乱,眼中的泪水再也掩饰不住,梨花带雨地看着言络,“言络,明明你以前对我很好的,为什么风清持一出现就什么都变了?”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输给了风清持那个一无是处的庶女! “我说过,对你好只是因为你唤她一声姑姑。” 撑在地上的双手修地好看的指甲在汉白玉上刮出明显的指痕,垂眸许久,再次抬头的时候静静地看着言络许久,眼中锐利的眸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忽然有些幽冷地带笑开口,“言络,你说,现在如果我就这样衣衫不整地从这里出去,说你对我欲行不轨之事,你说,事情最后会发展到那个地步?” 言络绝美的眸子顿时升腾起一层幽幽的寒意,看上去极为凛冽惊心,“紫月然,其实,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犹如极北之地万丈冰崖之下凝结的冰凌。 紫月然唇角勾起一个阴冷的笑,精致白皙的容颜此刻因为阴狠之色而显得有几分狰狞,“言络,这个世间,从来就没有我紫月然得不到的东西,如果真的得不到,那我宁愿毁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得不到的东西,自然不会便宜了旁人。 说话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将自己身上粉紫色的宫装扯开了几分,向外面跑过去,一路边哭边喊,“来人啊,快点来人啊……” 言络和紫月然刚才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很偏僻,只是树木刚好遮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所以紫月然如今这样哭着跑了出去,很快就有宫女和禁卫军围了上来。 “公主,你怎么了?”小莲赶紧上前,眸色担忧而又不自然地问。 紫月然用手拢紧自己被扯开的衣袖,精致如玉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泫然欲绝地哭道:“我不要活了……” “言丞相?”小莲扶着自家公主,看见站在不远处神色冷漠如冰的言络,有些“惊讶”地唤了一声。 这时,其他人才发现了站在树下,一身雪青色衣衫的言络,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发髻凌乱,衣衫不整,伏在小莲肩上哭泣的女子,众人的神色都有些怪异。 左相那晚风云宴的时候才带了一位女子参宴,并且扬言那是他未来的夫人,可是今天在皇宫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在场的一干人,看着言络的神色都变了几分。 “公主。”小莲将一件披风为紫月然披上,低低地唤了一声。 “小莲,我已经没有面目活下去了,还不如死了算了!”紫月然掩面哭泣,低低的啜泣声缓缓传来。 “左相,刚才公主看见你从青芜宫出来想上前同你打招呼,不知道左相可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小莲神色看上去似乎有些为难,一字一句似乎是询问言络紫月然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字里行间却也是表明了刚才紫月然是和言络在一起。 “不知。”言络缓缓勾起唇角,眼中一派冰冷森寒之意,幽幽凉凉地落在了紫月然的身上。 小莲神色更加为难了,“左相,您一直和公主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呢?” 听这话语,摆明了要将这个责任推到言络的身上。 “你又不在她的身边,怎么知道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嗯?”言络漫不经心地反问,最后一个字,故意将尾音拖得特别长,听上去不仅没有往日的清魅幽冷,反而多了几分森冷凉寒,就连那双眸子,夹冰带雪,看上去冰冷地渗人。 “还是说其实你一直都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你肯定就更加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言络不疾不徐的话语让小莲顿时语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缓缓响起,“紫皇陛下来了!” 围在一起的众人总动让出一条路,齐齐地跪下行礼,“参见陛下。” “到底发生了何事?”紫月痕温润的嗓音微微一冷,沉声道。 “皇兄,皇兄,我……”堪堪说出几个字又顿时一停,然后直接伏在小莲的肩上,“我不要活了!” 紫月然俊美的容颜微微一沉,看着紫月然的眸色微微冷了几分,紫月然侧首看紫月痕的时候正好看见对方眼中的冷芒,心中顿时一惊,下一瞬便已经移开目光,将自己缩进披风里面,神色惴惴不安。 皇兄不会是知道她在算计言络吧?! 跟在紫月痕身后而来的尹子辰看着此时的场景,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连哭到连身体都在轻颤的紫月然,然后又看了一眼言络,向他投去了一个无奈且同情的表情,当然,其中也还是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他和紫皇自然是能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旁人就未必了,清白名誉对一个女子来说何其重要,谁都不会觉得紫月然会拿自己的清白来开玩笑。 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紫月然这个小丫头居然还有这样的心计! 在这一点上面,紫月然比起絮鸾可是差多了。 絮鸾对言络的爱从来不必紫月然少,可是,絮鸾爱得张扬放肆,明目张胆,尽管被言络当众拒绝过这么多次,却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些阴谋算计,所以言络即使不爱她,他们之间依旧可以是朋友。 至于紫月然,今日一事之后,言络对她便再无任何情分可言,而且,在他看来,便是发生了今日的事情,言络也不可能因此而娶紫月然。 所以紫月然今日这算盘迟早会落空! 第266章 打好关系 紫月痕细长的丹凤眼褪去了素日的温润之色,染了几分深沉,然后将眸光落在了言络的身上,“左相,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言络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眸中没有任何笑意,一片森寒无垠,似笑非笑地开口,“这件事情,紫皇陛下怎么看?”用同样的语气反问。 “朕听说刚才左相一直和月然在一起。”紫月痕眉眼和语气皆是深沉,完全看不出对方在想些什么。 听见紫月痕的话语,一直沉默的尹子辰微微愣了一下,皱眉。紫皇陛下不会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听这语气,似乎有偏帮紫月然的意图。 “紫皇陛下消息挺灵通的。”淡淡的一句话,似嘲非嘲,似讽非讽,却是让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尚可。”紫月痕缓缓道。 言络没有说话,双手环胸神色安静地站在一侧。 紫月痕也没有说话,一身淡紫色华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将他的面容衬托地更加沉寂。 尹子辰自然也不会说话,眉心的结却是越拧越紧。 几人都没有说话,那些禁卫军和太监宫女自然也是不敢开口,兢兢战战地站在原地,连动都不敢乱动,有的人额际甚至已经因为紧张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空气中一片肃静沉郁,只有紫月然低低的抽泣声时不时地传来。 “如果朕要你娶月然呢?”忽然,紫月痕声音清淡地开口。 话语刚落,空中似有一道寒风从远古拂来,带着挥之不去的凉意,刻入骨髓,言络勾唇邪肆一笑,“不可能。” 听见紫月痕的话语,故作低泣的紫月然神色一喜,但是听到言络冷静绝然的三个字,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变了,几分幽冷,几分狠厉。 “那如果朕执意呢?”紫月痕继续开口,一双眸子定定地盯着言络,目不转睛。 “还是不可能。”言络话语恳切而又冰冷,绝美的流目似淬了一层冰霜,冷漠无垠,削薄的唇反而勾起了一个冰冷妖异的弧度,没有任何笑意。 除了风清持,他不会娶任何人。 “因为风清持?”紫月痕似笑非笑地开口,话语里面带着几分低低地玩味,当然,还有一些其他听不出来的意味。 言络神色微微一凛,眼眸冷芒之中还带了一些其他的表情,有些不解,有些复杂。此刻,他完全看不出紫月痕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何止是是言络,就是最为了解紫月痕的尹子辰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图。虽然紫月痕平日里极为惯着紫月然,可是到底也还是有个度的,像今日发生的这种事情依着紫月痕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偏私的。 “和她无关,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这些事情他并不想将清持牵扯进来。 紫月痕似乎是勾了勾唇,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那些太监宫女还有禁卫军顿时都松了一口气,齐齐地道了声便退了下去。 那些人离开之后,便只剩下言络,紫月痕,尹子辰,紫月然还有搀扶着她的小莲。 “你想说什么?”言络看着紫月痕,冷声问。 “你知道风清持是什么身份么?”紫月痕转身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天际与山峦交界的一线,缓缓问道。 言络微凝眉头,眸色轻轻淡淡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那你知道玉家二小姐玉轻遥自幼便与朕定下婚约么?”紫月痕声音很轻很淡,如同他此刻的面容一般,只有一片安静,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言络眉眼微微一变,多了几分慎重和复杂。他自然是知道玉家二小姐和紫月痕之间有婚约,而且还知道清持其实才是真正的玉家二小姐,只是,紫月痕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言络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冷声开口。紫月痕便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又如何,她是他的姑姑。 尹子辰看着两人,脸上的神色好奇而又痛苦。对于紫皇陛下所问的问题言络明显就是知道答案,可是就是不挑明,两人这样打着哑谜,他这个听得人听地可是异常痛苦,一双带着求知求解释的眼眸落在了他们的身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事情?能摊开好好说么?” 紫月痕没有任何隐瞒地开口,一字一句地开口,“风清持才是真正的玉家二小姐。” 这个事情犹如一个惊雷,劈在了几人的身上。 便是紫月然,都被这个消息震地忘了哭了,透过披风帽檐的下方愣愣地看着几人,睫毛之上还带着晶莹的泪珠。 尹子辰也是彻底愣在了原地,“风……风清持才是……是玉家二小姐?”他在紫皇陛下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了解他的性子,没有证据的事情他是不会乱说的。 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惊讶而又惊恐地开口,“那和紫皇有婚约的人岂不是风清持?”妈呀,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他一时接受不了。 偏头看了一眼此时面色并不好看,甚至有几分阴沉的言络,尹子辰脸上的表情除了惊讶之外还有几分复杂。这言络前两天才说风清持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今天就忽然冒出风清持是紫皇陛下未婚妻这个消息,而且,看言络的表情,应该是在这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尹子辰,你将紫月然送回去。”言络声音幽冷且不容拒绝地开口。 尹子辰撇了撇嘴,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想知道他们到底会谈论一些什么,可是也知道这些是他们之间的私事,便只能不甘心地将紫月然送回去。 即使是离去之前,心中有些担忧地想着:之前他就担心言络和紫皇陛下两个人会不会因为风清持而打起来,不过两人一直没有动静,知道风云宴那天两个人的婚事同时敲定,他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可是现在,两个人的婚事都起了变化,还都和风清持有关,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直到附近没有任何人,言络才冷声开口,“紫月痕,她是你的姑姑。”如玉的容颜亦是带着几分幽幽的冷漠,一双眸子没有任何偏差地对上紫月痕的眼眸。 紫月痕扬了扬眉,很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神色之间皆是不以为意,“那又如何?她现在是风清持。”身体里面流着玉家的血脉,他们之间并没与血缘关系。 “可是你我都知道,她就是紫翎墨。”言络没有想到紫月痕会有这种想法,声音骤冷了几分,道。 “我知道。”看着神色怒极的言络,紫月痕不管是话语还是脸上的表情,都温润了几分,不疾不徐地开口。 言络再次一愣,凛着一双眼眸,“紫月痕,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紫月痕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目光微凉地看着对方,有些玩味戏谑地开口,“没什么意思,就是纯粹地看你不顺眼而已。” 贯来深沉认真的帝王真正开起玩笑足以让人气得吐血。 言络恨不得上去对着那张温润如玉的容颜就是一巴掌,因为紫月痕当初对清持有些不同,所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是在开玩笑。 不过也是了,紫月痕那样一个自律到可怕的人,根本不会让自己犯这种错误,更何况,紫月痕的性子,即使是真的喜欢一个人,自己的感情至少也会保留三分,其实,他才是最无情的人。 “她是我的姑姑,虽然你和她在一起,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就承认了你的身份。”顿了一下,帝王紫月痕才稍稍带了那么几分傲娇地开口威胁,“如果你敢让我称呼你什么,那么我未婚妻这个身份一定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嗤!”言络一声轻嗤,“所以说绕那么一大圈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不是没有起过占紫月痕辈分的便宜。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在想些什么。”紫月痕冷哼一声。不管是那一方面,言络对他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言络靠在身后的树干上,“那你刚才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句话,问的自然是紫月痕刚才帮着紫月然一事。 “月然好歹是我同胞妹妹,我不帮着她难道还帮着你么?”紫月痕声音温温润润,一如往日。当然,主要是为了试探言络对姑姑的情谊,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姑姑,自然不能让她吃亏,倘若言络刚才但凡有那个一丝一毫的犹豫,言络和姑姑之间的事情,他都不会同意。 言络与紫月痕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对手了,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是以也并没有恼怒,而是淡淡一笑,但是在想起什么事情之后眉眼便深沉了几分,“那紫月然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 顿了一下才又添了一句,“如果你处理不妥善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处理一遍。” 紫月痕也听出了言络的言外之意,他帮着处理一遍月然基本上没有活路可行,有些无奈地开口,“月然也到了适嫁的年纪,也该为她选个驸马了!” “那样最好。”言络淡淡地掷出四个字。 “那这件事情我就不出手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漫不经心地耸肩,“在宫中待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说完之后便大步转身离去。 此时,行云止水。 风清持着了一身轻蓝色的锦衣,墨发用一根藏蓝色的发带简单随意地束起,服帖地垂在身后,右手持着书卷,左手拇指与食指微微分开,支着下颚,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精致容颜带着几分惬意,颇有些优雅闲适地看着手中泛黄的书卷。 “小姐,外面来了一位墨绿色女子!”一身绿色衣衫的湖蓝从院外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对着正在看书的女子缓缓道。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将手中的书卷随手倒扣着放在手边的石桌之上,淡声问,“可知道来人是谁?” 湖蓝思忖了片刻,她就是觉得看上去有些面熟,似乎是在那里见过,正打算摇头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极快地闪过一道光芒,“小姐,就是我们来焱凤城的时候路过暮城见到的那个女子,当时你和言丞相还同她说了许久的话。” 暮絮鸾?!风清持神色之间更加诧异了。她和暮絮鸾并无交集,对方来找她是为了何事?! 风清持刚刚走出自己的院落,远远地便看见了那一道深沉恣意的墨绿色身影,墨发半束,张扬恣意,尤其是一双眉眼,就像是从墨水中浸染了许久一般,深沉冷冽而又锋锐倨傲。 “风清持,好久不见!”暮絮鸾似笑非笑地看着风清持,同样似笑非笑地开口。 风清持眸子沉静地看着对方,淡然地回了一笑,“不久,第一日的风云宴之上才见过。”至于第二天,暮絮鸾应该是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所以并没有露面。 “看来风小姐对我颇为关注。”暮絮鸾靠在院落的篱笆之上,伸手在上面扯了一片深绿色的树叶,眸眼幽深地开口。 风清持懒得与对方打太极,清透的眸子朗润如玉地看着对方,“不知暮城主今日来所谓何事?”十年的时间,言络,阿痕,蓝钰,暮絮鸾,每个人都成长地让她觉得很惊讶。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是本城主对你心心念念了许久,只是一直寻不着机会来拜访你一番,今日终于有了借口,毕竟,那日暮城一别,我就一直没忘记过风小姐。”暮絮鸾淡淡一笑,道。 “哦!”风清持故意将声音拖长了几分,染了丝丝点点的低魅,“我倒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让暮城主心心念念这么久?” “哈哈……”暮絮鸾大笑,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面前容颜绝美,神色沉静,无波无澜的女子,眸色忽然诡异了几分,“你将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心上人给抢走了,你觉得我难道不应该念着你么?”神色虽然诡异,不过话语之中却是没有任何恶意,一片清明如水。 风清持依旧是淡淡然的神色,“言络以前不属于任何人,何来抢这个字眼。”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话语深沉内敛而又狂傲霸气,“至于以后,言络便是属于我的,你们可以来抢,但是当然,你们是抢不走的。” 暮絮鸾顿了一下,因为风清持的话语而微微一愣,笑了笑,“你这性子果然深得我意,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的情敌,我肯定会和你成为好朋友的。”其实当时在暮城虽然只是匆匆一面,她就已经知道,风清持这个人很不一般。 风清持唇角微微扯了两下,没有说话。 “要不,我们打个商量呗!”暮絮鸾忽然对着风清持眨了眨眼睛,语气优魅地开口。 “何事?”风清持挑眉,问。 “你看啊,我呢,长得也不差,身份地位呢,我也都有了,不如等你和言络成婚之后你让言络将我留在身边吧?”说完之后还对着风清持做了一个旖旎狭促的表情。 风清持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嗓音微凉地开口,“所以你这是提前来和我打好关系?” 暮絮鸾点点头,“怎么样,你看我够诚意吧!我都亲自来拜访你来了,寻常人可是没有这个殊荣的。”她暮絮鸾可是从不轻易拜访别人的。 “拜访别人是要带礼物的,你的礼呢?”风清持不惊不扰地缓问。 “礼嘛,我自然是带了,就只怕这礼你不想收。”随即诡异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缓缓道:“今日在皇宫之中,紫月然说言络轻薄于她,孤男寡女,发簪凌乱,衣衫不整,泪眼朦胧,你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暮絮鸾故意将情况说的严重了一些,然后有些恶趣味地观察对方脸上的表情。 ------题外话------ 晚安,好眠! 第267章 抱你一下 风清持精致的眉梢微不可见地紧了紧,随即缓缓松开,清透而又深邃的凤目沉了几分,几点墨色旋即散开,没有说话,不知在思索什么。 “怎么?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看着风清持的表情,暮絮鸾有些意外,轻轻一笑,语气轻娆地问。听见这种事情,风清持的表情会不会太平静了一些?! 风清持抬眸看了一眼暮絮鸾,声音平淡,无波无澜,“你觉得我应该说些什么?” “惊讶,意外,愤怒,什么情绪都可以,就是不该这么平静。”顿了一下才浅笑着开口,“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你并不在乎言络一般。哦,当然,本来就是言络先喜欢你的。” 最后一句话,甚至带了几分淡淡的玩味。 风清持眸色依旧是浅浅淡淡,并没有因为暮絮鸾的话语而觉得愤怒或是如何,“我相信言络。”殷红的唇微微一启唇,嗓音澄澈无澜,极为好听。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言络。 至于这件事情个中缘由,只怕还是出在紫月然的身上。 想到这里,风清持细长的眼眸染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深沉,就像是添了一层浓郁的水雾,令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 对于紫月然,之前虽然见过几次,但是都是匆匆几面,她竟然不知,当年那个轻声软语的小姑娘会做出这种事情。 “你就这么信任他?”暮絮鸾神色认真地看着风清持的表情,语气幽幽地问。她相信言络,因为青梅竹马十多年,对于言络的脾性,她自认为没有女子会比她更为了解,自然也就不难猜出这件事情只是紫月然故意设计,只是,风清持认识言络才多久?! 顿了一下才有继续开口,“月然公主可是天下第一美人,你确定言络不会动心?”说这句话的时候,暮絮鸾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风清持若是不信任言络她觉得对方不值得言络倾心相待,若是信任言络她自己有觉得心中堵得慌,不甚痛快。 风清持眉梢轻飏,漫不经心之间自带着几分写意散漫的清娆,如徐徐清风地缓问,“难道我长的不好看?” 暮絮鸾顿时一噎,风清持这句话还真是问地她无法回答。风清持好看么?自然好看,比之紫月然亦是不输半分。 只是,这句话从风清持自己口中说出来怎么都让她觉得有些怪异?! 伸出骨节匀称的手缓缓摩挲着光滑的下颚,眼眸带了几分狎昵之色,静静地看着暮絮鸾。 暮絮鸾瞪了风清持一眼,虎着脸道:就没见过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人!” “那你今天见识到了。”风清持淡笑。 暮絮鸾走进院子在一旁石凳之上坐下,侧目看了一眼风清持,再次询问,“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 风清持双手撑在身后,目光微抬地看着远处湛蓝的天空,轻轻地开口,眸色幽幽,“爱情里面最基本的是信任,若是我连这点信任都给不了言络那我便也不值得他如此相待了!” 对于那个十多年前便将她放在心尖上的言络,她要怎么去怀疑他?! 其实每次想到言络这么多年的等待她心中都有些心酸,她离开的时候,言络不过十一岁,十年时间,少年风华正茂,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最是恣意风流的年纪,他全用来作祭奠与等待。 甚至于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没有回来,言络会一直等下去! 听着风清持的话,暮絮鸾锋锐的眼眸深沉了几分,定定地看着对方许久,才勾唇笑了笑,眼眸里面在瞬间释放出无奈和释然,声音清朗地开口,“看来言络那小子眼光还不错。” 风清持勾唇一笑,“我觉得我的眼光也是极好。” “是是是,所以你们两个凑在了一起。”暮絮鸾极为敷衍地开口。 “小姐。”湖蓝手中托着冒着热气的茶走了过来,为两人各沏了一杯茶,然后又转身离去。 暮絮鸾见状,伸手端起一杯茶放在面前,淡淡一笑,“正好觉得渴了!” 茶杯中渐渐升起的氤氲雾气模糊了暮絮鸾脸上的表情,令人看不真切。 但是风清持却还是看见了暮絮鸾眼中升起的水雾,微微怔然了一下,风清持抿了抿唇,眸子沉了几分,没有说话。 和月然不一样,暮絮鸾才是真真正正地爱着言络,一切以他之喜为喜,以他之忧为忧,没有任何心机手段,只是简简单单且执着固执地爱着他。 轻呷了一口茶,暮絮鸾才笑着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眼中的情绪早已敛地一干二净,让风清持都有些怀疑刚才那一幕暮絮鸾要哭的表情是不是她自居看得眼花了! “你这里的茶倒是不错,是什么茶来着?”暮絮鸾依旧是张扬潇洒地看着风清持,问。 “玉滇毛尖。”风清持的声音较之刚才都清柔了一些。 暮絮鸾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削薄的叹息缓缓溢出唇瓣,“原来是玉滇毛尖啊!”顿了一下才徐徐地到:“言络也喜欢喝这种茶。” 风清持微垂眼眸,静静地看着看着手中握着的瓷白色的茶盏,茶叶已经在滚烫的茶水之中泛开,泡开之后,带着几分青葱的黄绿。 以前言络并不喜欢喝茶,他喜欢喝白开水,因为她经常喝茶他便也跟着喝茶。 其实现在仔细一想,言络当年一直就在循着自己的喜欢,她喜欢的他也喜欢,她不喜欢的他便从来不碰。不喜欢她和亦澈在一起,不喜欢府中被被送来的男子。 凝了凝精致的眉尖,有种划过一抹说不出的深沉之色。明明是这么明显的事情,她当时为什么就看不出言络对自己的心意呢?! “对了,你和言络是怎么相识的?”想起这件事情,暮絮鸾有些好奇地开口。其实她一直有些好奇,言络当时不过在安阳城待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就能对风清持这么上心呢?! 虽然爱情不能以时间来算,但是这发展速度,也太超过她的接受能力了! 风清持眼眸微微一凝,认真思索了片刻,才笑了笑,缓缓道:“那是安阳城新开了一个忆故人,我和言络第一次见面便是在那里。”风清持并没有提及十年前的事情,对她而言,这辈子便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不过当时在忆故人她并没有认出言络的身份,那个时候她就在想,这是那个世家的贵公子,没想到竟然会是言络。 暮絮鸾切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们之间会有多么波澜壮阔呢!”不过那双较为锋利倨傲的眼中,还是写着深深的羡慕之色。 无论他们是怎样相识的,他们现在都走到了一起,而且,爱情,从来不需要轰轰烈烈,能平平淡淡携手一声便可。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暮絮鸾本来想告诉风清持关于言络以前的时候,但是触及言络的以前暮絮鸾脑海中第一个跳出的画面就是言络坐在椅子上,神色认真而又满足地看着不远处那道绛紫色的深沉身影,言络总是这样,神色安静地看着翎墨姑姑,他不知道,自己也总是在背后看着他。 那个时候翎墨姑姑还活着,他们几个人都还住在摄政王府,就连紫皇陛下偶尔都会出宫小住,那是她一生中最快乐满足的日子。 有些怀念地笑了笑,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便也歇了将这些事情告诉她的打算。毕竟以前言络喜欢的人是翎墨姑姑,若是告诉风清持似乎有些不太好。 许久之后,持着杯子轻抿了一口,才神色认真而又复杂地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风清持,言络他虽然看上去有些慵懒散漫,玩世不羁,对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其实他……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他既然喜欢你,这辈子大概也就认定你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待他。”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看着风清持,里面有认真,有放手,还有一分隐藏地极深的爱恋。 爱着这么多年,终究还是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确实是应该……放手了! 风清持一直神色认真地听着暮絮鸾的话语,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清透的眸子沉了几分,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触和深沉。她忽然有些钦佩面前一身墨绿色衣袍的女子,不是谁都有这个能力和勇气将自己喜欢的人用这种慎重而又认真的语气托付给其他人。 在暮絮鸾的目光中,风清持淡淡地勾了勾唇,眸子染了几分笑意,缓缓道:“他若不离,我定不弃。”很轻很淡的几个字,眼中除了淡然的笑意之外还写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谢谢!”得到风清持的保证,暮絮鸾似乎是送了一口气,锋锐的眸子清和了几分,连带着冷漠倨傲的容颜都柔和了些许,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平易近人。 “虽然你对言络的感情让我觉得很感动,可是并不代表我就会接受你的这句道谢,我许诺的人是言络,并不是你。”风清持眸色淡然,声音亦是无波无澜,一双眸子古井无波,噬着一抹笑意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暮絮鸾挑着眼眸“啧啧”了两声,“这锱铢必较的性子倒是和言络出奇地一致。”然后在瞬间换上了故作不满的神色,“言络以后都和你在一起,他的一辈子都是你的,就算是让我占些便宜又怎样?” 她不否认,刚才一番话除了对言络的关心之外,还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她喜欢这种将自己和言络放在一起的感觉,就好像她以前和言络有什么关系一样!暮絮鸾有些坏坏地想着。 但是当然,面前这个女子很明显不愿意配合她。 “其他的便宜你可以占,但是这个不行。”风清持淡淡开口。 “哼!”暮絮鸾冷哼一声,“真是小气。”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大方。”依旧是淡然如水的语气,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 暮絮鸾顿时一噎,使劲儿地揪着手边的树叶花朵。 “都要被你给揪秃了!”半晌之后,风清持终于看不下去了,淡淡地出口提醒。 闻言,暮絮鸾揪得更狠更急了,恶狠狠地开口,“这是你的东西又不是我的,秃了就秃了!”她才一点都不心疼。 “那你慢慢揪吧!”说完朝着旁边一努嘴,“喏,那里还有很多,不急,你可以慢慢来!”正好这些树木花草也需要修剪一下。 暮絮鸾揪树叶的动作顿时就僵住了,好看的容颜顿时就黑了一般,“合着你那我当花匠呢?” “别说的你能和花匠媲美一样!”风清持毫不留情地开口。 暮絮鸾黑了一般的脸色这下是全黑了,如锅底一般,狠狠地瞪着风清持,半晌之后,发现对方还是那副悠哉游哉风轻云淡的表情,“风清持,我真的是越来越讨厌你了!” “我也不需要你的喜欢。”风清持声音淡然中还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 暮絮鸾:“……”被气到无言以对。 “风清持,你这样的人以后会没朋友的。”语气认真且严肃地警告。 看着对方眼中气呼呼的神色,风清持低低一笑,没有说话。这才是她所熟知的暮絮鸾,生气的时候最先表现在眼中。 听见对方的低笑声,暮絮鸾神色狐疑地看着她,“你笑什么?”直接走到风清持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不是说我没有朋友么?那你怎么还坐过来?”风清持淡笑着问,眼中对了几抹兴味。其实以前那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姑娘就挺有趣的。 暮絮鸾哼哼唧唧地开口,“本城主可怜你而已。”她确实没有见过风清持身边有什么朋友出现,当然,她自己也没有朋友。 “你才第二次见我。”风清持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对方一下。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暮絮鸾确实越聊越来劲,最后即将离开的时候才对风清持总结地开口,“虽然你这个人心胸狭窄,锱铢必较,幸灾乐祸,一事无成,唯恐天下不乱,不过总归还是挺对我胃口!要不本城主就勉为其难地和你做朋友吧?”正好她也需要一个朋友。 听着暮絮鸾前面数落她的话,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有暮絮鸾说的那么不堪么?感情她身上没有任何有点?!她似乎就差深刻地怀疑并反省自己了。 听见最后一句话,优雅清然的眉间也微微抽了一下,嗓音微凉地开口,“你可以不用这么勉强。” “哼!”看着风清持的表情,暮絮鸾再次冷哼一声。 然后缓缓起身,语气深沉而又霸气地开口,“以后你若是去了暮城,本城主罩着你,你横行霸道都没事。”焱凤城权贵太多她没有办法,但是暮城是她的地盘,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风清持掩唇眸色平和地笑了笑,心中有些感动,“那我就记下你这句话了!” “那我走了!”说完之后刚走出两步,暮絮鸾便又折返到风清持面前,认真而又严肃地看着对方,“清持,你要小心紫月然这个人。” 风清持眸子微沉,静默不语。 “紫月然也喜欢言络,她虽然看上去单纯无害,但是手段狠辣程度你绝对是难以想象。”顿了一下才又语气笃定地开口,“而且,今天发生的事情,肯定就是出自紫月然的手笔,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紫皇陛下会如何处理?”想到这里,暮絮鸾眉宇缓缓皱起,心中有几分担忧。 大概是因为紫月然一出生便没有母亲,然后父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又离开了,自幼身体病弱,不管是当年的翎墨姑姑还是现在的紫皇陛下,对紫月然都是极为宠溺,就连素来神色淡漠的右相对紫月然都是极为不错,所以也将她的性子养的愈发骄纵蛮横,恣意妄为。 而且,紫皇陛下会不会偏袒紫月然,她心中压根儿没底!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风清持语气颇为深沉地开口。 “不用,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紫月然。”暮絮鸾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开口,说完之后再次转身离开。 看着暮絮鸾离去的背影,风清持正准备转身进房间的时候背后再次传来脚步声。 “风清持。”依旧是暮絮鸾的声音,声音有些微沉,带了几分说不出的莫名情绪。 风清持脚步一顿,有些意外暮絮鸾竟然又走了回来,转身看着对方,“怎么了?” “我……”暮絮鸾看着风清持,掷出一个字便没了下文,神色纠结而又犹豫。 风清持也不着急,只是站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看着对方,等着她的话。 许久之后,暮絮鸾才轻轻咬住下唇,低低地开口,“风清持,我……我能不能抱抱你?” 风清持微微一愣,神色诧异。 看着风清持沉默不语,暮絮鸾眸子渐渐黯了下来,“不愿意就算了!”正要转身的时候耳边传来风清持的声音。 “可以。”轻轻浅浅的两个字,如夏季山涧缓缓流动的清泉,泠泠悦耳。 暮絮鸾眼眸如烛火一般被瞬间点亮,神色认真地徐徐走进,然后伸手抱住了风清持的腰身,将头枕在对方的肩上,缓缓地阖上了细长而又锋锐的眼眸。 风清持虽然不理解暮絮鸾的举动,不过也没有乱动,而是静静地看着湛蓝的天空。 “风清持,言络从来不会抱我,不过我知道,他抱过你。”暮絮鸾依旧闭着双眼,缓缓说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深刻低沉。 闻言,风清持愣了愣,身体都有些微僵,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沉重。 “风清持,你说,我这样算不算是也抱过言络了?”暮絮鸾忽然睁开眼眸,里面闪烁着期待之色,亮闪闪的,极为明艳好看,就像是盈满了月光的湖水一般,一片银光闪闪,熠熠生辉。 风清持动了动唇,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许久之后,耳边再次传来深沉而又落寞的声音,“从认识言络那一刻开始,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抱抱他,这样一想便想了十多年,只是,能被他细心温柔地揽在怀中的人从来不是我。” 语气微微一顿,继续幽幽地开口,“其实风清持,我是真的很羡慕你,都快羡慕到嫉妒了!” 风清持依旧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也……无话可说。 面对这样一个深情的女子,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改说些什么。 “今日抱了你也就当做自己抱过言络了,这样,就算今日放手我也不会遗憾了!”嗓音骤然一改刚才的低沉,带了几分潇洒张扬的笑意。 在离开的时候伸手直接在风清持纤细的腰上轻轻地拧了一下,犹如一直偷腥的猫儿对着风清持笑了笑,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狎昵,“哈哈,美人细腰,不盈一握!” 风清持:“……”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言说,刚才升腾起来的感动和深沉尽数散开,眸子凉凉的看着对方。 暮絮鸾到底是那里来的能耐将别人的感动在瞬间彻底粉碎?! “哈哈,美人,我们下次再见!”伸手轻轻挑起风清持的下颚,挑着眉梢道。 看着挑着自己下颚的手,风清持神色倒也不恼,清透而又深邃的凤目之中神色凉凉。 微微偏头,随即勾唇对着暮絮鸾缓缓一笑,语气优魅地开口,“调戏别人?你的功夫还不到家!” “哦?”暮絮鸾有些意外地将尾音拖长了几分。 风清持说伸出如玉雕一般纤细修长的右手,两指轻缓地捏着暮絮鸾的下颚,缓缓摩挲,甚至眉眼轻佻而又魅然地吹了一声口哨,表情甚是风华流丽,旖旎无双。 暮絮鸾看着风清持半晌,才恍然大悟地开口,“本来以为言络喜欢的人贵家小姐,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个女流氓!” 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风清持笑了笑,没有说话。 “要不下次我们一起去十里锦玩玩?”暮絮鸾对着风清持眨了眨眼,语气旖旎暧昧地开口。 “还是不了!”风清持声音清淡地拒绝。 暮絮鸾“咦”了一声,“看你这熟悉而又自然的动作,估计以前也是经常出入风月场所。”这句话,只是简单的阐明,没有任何贬低看轻的意思,反而带着几分难言的兴味和……志趣相投。 就像是发现了同类一般! 风清持眼眸微动如水,别说,暮絮鸾还真的猜对了,她以前确实经常去逛秦楼楚馆,最小的一次好像她只有几岁来着,被五皇兄诳着出宫,两个人一起去了十里锦,然后对方见他们两个小孩子想将他们留在那里,然后大打出手甚至惊动了官府,如果不是二皇兄让人过来,估计她和五皇兄都要蹲一蹲监牢! 当时回宫她可是被父皇狠狠地罚了一顿。 “难道是为了言络?”暮絮鸾笑着问。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浅浅一笑。虽然她以前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会经常来往青楼,可是她从来不会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贯来只做表面。 暮絮鸾耸耸肩,看了一眼风清持,缓缓道,“清持,那我现在回去了。” “这句话你今天是第三次说了!”风清持适时地提醒。 “这下,我是真的要离开了!”暮絮鸾黑着脸开口。该说的已经说了,想抱的也已经抱了,不回去难道还留在这里等言络来找她麻烦?! 言络那个小气的醋坛子,如果知道她抱了风清持,嗯哼,那个锱铢必较的家伙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哪怕她是女子。 当然,如何言络打算替风清持抱回来,她还是很欢迎的!暮絮鸾如是想。 第268 觉得苦么 再次看着那道缓缓离开的墨绿色背影,一身墨绿,发丝轻飏,看上去虽然张扬狂傲,却带着说不出的落寞之色。 风清持的眼眸微微沉了几分,那双好看的眼眸中添了几抹说不出的深沉复杂之色,轻叹了一口气,才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暮絮鸾刚走出行云止水,迎面便看见一道雪青色的颀长身影,锋锐的眸子微微一顿,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自然,不过也是在一瞬间就将眼中的神色敛去,对着言络挑眉一笑,“啧啧,你这几天倒是经常往行云止水跑,就差没住在这里了!” 言络唇角微微勾起,慵懒散漫的精致眸眼带了一分意外的神色,“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倒是不担心暮絮鸾会对清持如何,毕竟对于絮鸾的性情他多少还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的。 “怎么?我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里了?”随即眸子诡异了几分,“我来逗逗美人!”很久之前她就同言络说过她要来行云止水逗逗美人,只是当时言络还说让她不要后悔,这难道还有什么好后悔的么?暮絮鸾表示不解。 言络绝美的眼眸顿时就深沉了几分,还带了一些说不出的神色,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对方,表情有些难以言喻。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暮絮鸾以前是非常敬重清持的,不知道以后她知道清持的身份会如何?! 想到这里,言络眼中的笑意再次深了一些,还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对了,今日皇宫中的事情最后紫皇是如何处理的?不会真的要你娶紫月然吧?”后面一句话,带着十足十的调侃戏谑意味。 “你消息倒是灵通!”言络眸色浅淡,听不出任何语气地开口。 “那是当然,我好歹是暮城城主,你们这些人的青梅竹马,虽然能力及不上你们,但是也不能太差不是!”眼中多了一些好奇之色地凑近了几分,八卦地开口,“快说说,最后到底是怎么收场的?” 言络漠不关心地看着远处,天地设色般的精致容颜之上没有任何表情,一派冷彻薄凉,勾了勾唇,“大概不久之后,就会听到替紫月然选驸马的消息了吧!” 暮絮鸾张了张嘴,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言络,许久才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颇为惊讶地开口,“看来紫皇自此是对紫月然狠下心了啊!” 言络没有说话,神色依旧淡漠。 “虽然我挺喜欢这个结果,但是我现在更加好奇紫皇陛下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反正她不相信是因为言络。 言络依旧没有说话,如果不将紫月然嫁出去彻底断了她的念想,难免她不会对清持动手,清持是她姑姑,会对她手下留情,可是紫月然就不一定了,她现在估计最恨的人就是他和清持。 其实如果按照他的手段,紫月然绝对活不过今天,可是,紫月然毕竟是她的哥哥,不可能完全不管她,替她选驸马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估计还会是越远越好,本来如果不打仗的话极有可能就是慕容轩和碧倾云两人中的一个,但是现在边境已经有了异动,嫁一个公主过去便是与质子无异,紫月痕自然不会让紫月然过去吃苦,所以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楼希。 楼家远在青州,与焱凤城相隔万里,再者,楼希与紫月然年纪相仿,又一直喜欢她,这次的驸马人选极有可能落在他的身上。 “喂喂,言络,你觉得紫月然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很精彩?”暮絮鸾的声音里面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完了,她都忽然有些想进宫看看紫月然知道这个消息时的表情了,肯定特别解气。 言络对着暮絮鸾翻了一个白眼,“与其担心紫月然,你还不如担忧一下你自己,你以为紫月痕没有起过替你赐婚的念头!”紫月痕那只狐狸,天知道他有多么喜欢为别人赐婚,他就想不明白了,紫月痕身为帝王,怎么会有这种怪癖?! 听着言络的话,暮絮鸾脸色顿时黑了一半,面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想了半晌之后,才转身离开,衣袂生风,“不行,我得去找紫皇陛下好好说说。” 言络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这人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啥时候能改一改,而且,真的是去好好说说而不是去打架么? 到底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言络收回目光便直接进了院子。 “叩叩叩!”言络站在房门前轻叩了几下门。 下一刻,房门已经被打开。 风清持看着言络,勾唇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言络脑海中此时就只是这四个字来回流转,心中升腾起丝丝缕缕的暖意,世家再没有比这四个字更好听的字了。 傻笑着点了点头,“嗯,我回来了!” 他回来了,她在等他! 真好。 “你冷不冷?”看着穿的很是单薄的言络,风清持微微皱起眉头。现在已经是初冬,天气异常寒冷。 “不冷!” 风清持伸手握住言络的手,入手一片冰凉,微瞪了言络一眼。 言络赶紧抽回自己的手,道:“你体质偏寒,等一下万一我将寒气传给你了。”说到这里,言络又不动声色地往后面后退了几步。他忽然觉得自己身上都是一身寒气。 “再往后退就要退到房间外面去了!”看着言络的表情和动作,风清持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心中却是暖洋洋的一片。 从一旁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手炉,将它递给言络,“先暖暖手吧!”然后又取出一个杯子为他沏了一杯热茶,放在了他的面前。 言络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对方为他忙活,一双绝美的眸子没有任何偏差的落在她的身上,一眨不眨。 “清持。”言络忽然唤了一声。 “嗯,怎么了?”风清持关窗的动作微微一顿,问。 “没什么。”言络对着她灿烂一笑,道。 风清持无奈地看了言络一眼,将雕刻着繁复图纹的木窗关好。 “清持。”言络又唤了一声。 风清持转身便看见抱着小手炉坐在木桌边目光狭昵认真而又满足惬意的言络,“嗯。”低低地应了一声。 “清持清持清持!”话语连在一起,一声一声连在一起低唤。 风清持则是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却是眸色带暖地看着言络。 “清持清持清持……”言络似乎喊上瘾了。 “你不冷了?”风清持没好气地问。 言络换了一个坐着的姿势,慵懒而又惬意地半伏在桌子上,将手中暖暖的小手炉两手护着枕在下颚,眸子带下地看着风清持,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媚,“有你的关心,就不冷了!”如果此时他有尾巴的话,他觉得自己的尾巴一定翘上天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不过殷红的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只是清透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对方。 “对了,暮絮鸾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想起这件事情,言络挑了挑眉梢,问。 风清持的眉眼深沉了几分,盯着言络半晌之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絮鸾是一个很好的女子!” 言络大概也猜到了风清持所指的是什么,“絮鸾确实不错,她以后一定能好到更适合自己的人。”觉着自己身上的寒气已经散去,言络伸出被焐热的双手将风清持带进了自己的怀中,动作轻柔地拥着她,低低地开口,“不过我这里……”握着风清持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认真而又深情地道:“自十多年前便已经放下了一人,自此,再没有任何人的位置。” 五岁那年,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她,渐日相处之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走进了他的心,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离开过。 “可是,不会觉得苦么?”风清持的声音低沉了几分,轻轻地问。这么多年,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等待着,就不会觉得苦么? 等待的时间,从来都是异常漫长的,等待的时间,也是最为苦楚的! 言络缓缓勾唇,容貌绝世,天地设色,眉宇之间扬起一抹明妍的浅笑,“不会。”他答应了她会好好活着,帮紫月痕守着这一片江山,所以每过完一天,他就觉得自己离她更近一步! 风清持深处白皙修长的手,细细地描绘对方精致如画的容颜,“言络,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们便成婚吧!” 闻言,言络绝美的眸子如琉璃灯盏一般在瞬间被点亮,流光溢彩,囊括了时间最美的色彩,就那样定定地盯着风清持,许久,才唇角一掀,风华流丽地开口,“好。” 末了,又低声重复了一遍,“等这些事情尘埃落定,我们便成婚!”慵懒清逸的声音依旧,却依旧可以听出里面带着从未有过的欢快之意。 尘埃落定,他们便成婚! 成婚! “清持,今天在皇宫里面发生了一些事情。”忽然想起这件事情,言络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对她言明,他不想瞒着她。再者,其中还涉及了一个紫月然,而紫月然又是她的侄女,所以这件事情她应该知道。 风清持眸色清淡地看着对方,淡淡地掷出三个字,“我知道。” “是暮絮鸾告诉你的?”言络微微凝眉。 “嗯。” “你要相信我,我没有。”看着风清持的表情,言络低低地开口。 风清持勾唇轻轻一笑,眸色和语气皆是温柔如水,“嗯,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言络松了一口气,虽然内心笃定对方是信任他的,可是这种事情还是会有一些紧张。“紫月痕说打算给紫月然选驸马,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风清持点了点头,一只手搭在言络的肩上,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面前的木桌,“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行。”虽然她是月然的姑姑,虽然因为大皇兄之事欠了月然,但是她已经连命都还了,而且,就算是没有她也不可能将言络拱手相让。 所以月然选驸马是最好的选择。 “我觉得驸马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楼希。”言络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楼家现在应该不错,而且,还有楼姒这个姐姐在。”对于楼希她并没有多少印象,但是却记得楼姒,当年查抄青王府,了解了楼姒所经历的事情之后便放她离开,不过对方也并没有让她失望,而且,简白喜欢楼姒。 “嗯,楼姒这个人的能力确实不错,而且还很聪明。”言络不吝夸赞,楼家若是没有楼姒,未必会有今天的成就! 第269章 打一巴掌 此时,皇宫。 安然殿。 紫月然眉目阴狠而又愤怒地将梳妆玉案之上的所有东西拂落在地,瓷器碎落发出清脆的声音。 “皇兄为什么不帮我?”紫月然愤恨不甘地开口。 镜中女子因为极怒精致小巧的容颜而显得有几分狰狞,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里面带着说不出的阴厉怨恨之色,冷光肆意,看上去有几分令人心惊胆寒。 紫月然看了一眼铜镜,似乎是极其不满自己此时的表情,伸手拿起一个杯子砸了过去,“砰”,铜镜应声而碎,里面面目狰狞的女子瞬间碎成了千万瓣。 “小莲。”紫月然忽然冷声开口。 一直候在外面的小莲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见房间里面一派凌乱浪迹,微微愣了一下,很快也就恢复如常。这种状况,在安然殿实在是见怪不怪了! “公主!”低唤了一声,然后便是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等着紫月然的吩咐。 “皇兄除了让言络离开可还有说过什么?”阴冷而又细长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小莲,冷声问道。 小莲摇摇头,“不知,紫皇陛下秉退了所有人。” 顿了一下,小莲才缓缓开口,“公主,紫皇陛下不是说过,风清持才是真正的玉家二小姐么?也就是说风清持是和紫皇陛下有婚约的!” 闻言,紫月然眸子闪现一抹说不出的光芒,有些冷,有些寒,最后唇角微微勾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似笑非笑地顿悟道:“我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风清持与皇兄之间有婚约,又怎么能嫁给言络呢?” “如果风清持嫁进了皇宫,本公主倒是想看看她如何与言络情深意长!”这句话,语气中带着微微的冷笑。等风清持进了宫,还不是任她搓扁揉圆。 想到这里,紫月然忽然恨不得风清持现在就进宫来,她一定让对方知道知道得罪了她会有什么后果! “公主,那可是凌依小姐……”小莲在一旁欲言又止。毕竟凌依小姐也是从小就喜欢紫皇陛下,而且与公主关系极好。 紫月然神色之间的阴狠之色已经褪去,换上了往日的纯然,淡淡一笑,“皇兄是帝王,后宫三千佳丽,凌依不会在意这些,更何况,凌依的身份,是不可能执掌东宫的!”凌依的要求不多,她只是希望能够留在皇兄身边。 “对了,凌依还有几日才会回到焱凤?这么久不见,还真是有些想她。”紫月然半俯身趴在桌子上,有些怀念地开口。 她是八年前被皇兄接回来的,大概是担心她一个人太过孤单,皇兄当时便在那些文武百官的世家小姐中选一位年纪相仿的人做她的伴读,正巧当时凌依来梦家小住,也赶上了这次的选拔,她随手一指,便也定下了凌依。 “回公主,凌依小姐前天来信来信,说大概三日后便可抵达焱凤,算来也就是明天了!”小莲淡淡地开口。 紫月然点了点头,“那凌依可还有说些什么?” “凌依小姐似乎是带着风云依一同前来,大概是风家协商之下同意答应时家的婚事。”顿了一下,才又添了一句,“似乎风云依怀孕了!” 闻言,紫月然有些惊奇意外地挑起眉头,眼中带着说不出的轻蔑之色,颇为嫌弃地开口,“怀孕了?那也是风云依自找的。身为女子,未婚先孕,清白名声闺阁名誉,她都没有了,再者,时显心中本就怨恨极了风云依,即使是迫于形式娶了对方,又怎么会对她多好,风云依又是争强好胜的性格。这两人以后估计热闹了!”最近一句话,带着十足的玩味与嘲弄。 小莲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站在一侧,垂首不语。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道通禀声,“陛下驾到。” 紫月然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些什么,看了一眼狼藉不堪的房间,皱了皱眉,“小莲,你将房间收拾一下。”说完之后便提着裙摆走出了房间。 走到了隔壁招待他人的偏殿,果然看见了站在殿中的紫月痕,长身玉立,紫衣潋滟。 紫月然撇开眼,精致无暇的容颜带了几分气闷,赌气地开口,“皇兄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 紫月痕看了一眼殿内的侍女和太监,摆摆手,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都离开之后,偌大的一个大殿之内便只剩下紫月痕和紫月然两人,静悄悄的,连带着空气中的气氛都有些微微凝滞。 紫月痕温润如玉的眸子微沉,静静地落在紫月然的身上,没有任何偏差,也没有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只是眼眸深沉,静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紫月然被对方看得有些微微不自在,拧了拧眉,“皇……皇兄,你干嘛一直这样看着我的?”让她心中有些瘆得慌。 “今天你和言络之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都心知肚明,没有挑开是顾及你的面子,这样的事情,没有下一次。”最后五个字,极为深沉凝重,且不容置喙。 紫月然脸色微微一白,抿了抿唇,有些怨恨地开口质问,“既然都没有挑开皇兄为何不顺水推舟帮我一次?” 看着紫月然的表情和眼中不甘而又愤恨的神色,紫月痕温润如水的眉梢再次紧了紧,“言络是什么性子你自己不清楚么?他不愿的事情没有谁能够勉强。” 即使是他以皇帝的身份压着都没有任何用处,那家伙,从来就没有将他的身份看在眼里,之所以愿意帮他这么多年,都是看在姑姑的面上。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凭什么风清持一出现就让我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以前她那般笃定自己以后会和言络在一起,她是天下最美的女子,身份尊贵,合该配上最优秀的男子! 不过是一个风清持,凭什么她可以夺走自己想要的一切,她不甘心,不甘心! “就凭风清持能让言络爱她!”紫月痕看着自家的妹妹,语调微微泛冷地掷出一句话。 就凭她是言络放在心尖上那么多年的人,就凭言络死心塌地地爱她等她那么多年! 闻言,紫月然本就有些白皙的脸色再次苍白了几分,大声吼道,声音有几分尖锐,“明明是我先认识言络的,明明是我先爱上他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想着快些长大,她觉得自己长大了就可以成为言络的新娘,可是,为什么突然多了一个风清持? 如果和言络在一起的那个人是暮絮鸾她都无话可说,毕竟暮絮鸾更早认识言络,可是,风清持才出现多久,她才认识言络多久,她又有多了解言络!? “爱情里面从来没有先后。”看着有些失控的紫月然,紫月痕语气薄淡地开口,里面还微微多了一抹叹息。再者,就算按照先后顺序,也是姑姑最早出现在言络的生命中,他们之间的缘分,大概在姑姑将昏迷的言络带回王府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可是,我不甘心!”紫月然微垂眼眸,细长的刘海遮挡住了眼中的阴狠之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 “可是,言络不爱你。”炖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言络那种人,看上去慵懒散漫,玩世不羁,骨子里浸染的是薄凉冷清,他若是上了心,那便是全心全意地护着对方,至于其他人或事,哪怕是瞬间在他面前死去他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不要他爱我,我只是想留在他的身边。”她只想留在言络的身边,哪怕他不爱他。 紫月痕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眸色静静地看着外面,没有说话。先不说姑姑对此事的态度,便是言络那个性子,这件事情都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对言络而言,不爱就是不爱。 不知道是想起什么事情,紫月然忽然眸色一亮,带着几分希冀之色看着紫月痕,“皇兄,风清持既然是玉家二小姐,那她就是你的未婚妻,你能不能娶她?” 紫月痕本来还有着几分不忍心的表情忽然一沉,好看的眸眼之中神色泛冷,毫不犹豫地掷出三个字,“不可能。”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将他抚养长大的姑姑,就算之前有过让对方进宫的心思在知道她是姑姑也彻底没了这个想法。 “为什么不可以?”紫月然似乎是没有想到紫月痕会拒绝,尖声开口,“你以前不是喜欢她么?现在她是玉家二小姐和你有婚约不是正好么?”以前皇兄明明是表现出对风清持不错的。 紫月痕微微皱起眉头,“我不同意。”以前对她,或许有那么一分心动,但是绝大部分是欣赏,当作极好的解语花而已。 “你是帝王,注定后宫佳丽三千,就算多了她一个风清持又如何?”紫月然依旧不甘心地开口。对皇兄而言只是后宫中多了一位女子,对她而言,就是有了站在言络身边的机会。 紫月痕神色淡淡地看着紫月然,神色除了冷漠之外还有着几分悲悯之色,徐徐开口,“月然,你已经被自己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你以为风清持不在言络身边他就会爱你么?” 即使没有风清持,言络也不会爱上月然! “至少,没有风清持,言络身边就没有其他人。”她宁可言络独自一人,也不要有女子与他比肩,除了她,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站在言络的身边。 “月然,你的爱情太自私了!”顿了一下紫月痕才继续开口,“而且,你最应该好好思考一下你自己究竟爱不爱言络。” 紫月然神色微微一滞,抿了抿唇才定定地开口,“我爱言络。”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爱着言络。 抬眸眼中染了不甘和质问,“可是你是我皇兄,你为什么不帮我,反而帮着风清持那个贱人?” 紫月痕的眉一皱再皱,最终脸上的表情连一丝温润都没有,尽数被冷漠替代,“紫月然,请注意你的言辞。” “哈哈……”紫月然有些放肆地大笑,没有再在紫月痕伪装,眸子嘲弄而又讽刺地看着对方,“看吧,皇兄,其实你还是在意风清持的。” 紫月痕没有说话,她是从小照拂他看顾他教会他一切的姑姑,他自然是在意她。只是月然……紫月痕眯了眯眼睛,有些凛冽的危险在其中来回流动,月然这条命都是姑姑用自己的性命所换来的,她现在这样,如何对得起她当年的牺牲?! “月然,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准备一下,我打算为你选择驸马。”紫月痕声音很平淡,里面的威严和不可违逆却是一分不少。 “你说什么?”紫月然瞬间瞪大了眼睛,声音已经拔高到尖锐,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紫月痕神色浅淡地看了她一眼,平平静静地开口,“朕已经下旨,为你择婿。” 紫月痕从来不在紫月然面前自称为朕,可见这次是真的怒了。 “我不同意。”紫月然直截了当地说道,神色之间阴狠若隐若现。 若是出嫁了,那她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若是不愿出嫁,那你就准备准备,朕送你去宁佛寺清修一段时间!” “你……要让我出家?”紫月然神色一怔,里面尽是不相信之色,神色难言而又复杂地看着紫月痕,眸子里面写满了难以接受。 大概是因为双亲早逝,自己身体孱弱,皇兄虽然只比她自己大了两岁却一直极为宠溺她,不管她要什么都会送到她的面前,可是现在,皇兄竟然说出了这句话。 “只是让你去宁佛寺静静心而已。”紫月痕声音淡漠地开口。 “可是你以前答应过父皇母后会好好照顾我的?”紫月然质问,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还有翎墨姑姑,翎墨姑姑对我最好了,你答应过她会好好……?” 听见紫月然的话,紫月痕的面色再次冷了几分,冷声低斥,“住口!”随即目光幽然而又泛凉地看着对方,“你不配提起姑姑,当年她是怎么教导你的,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觉得自己对得起她么?” 当年由姑姑教养长大的五人中,唯有月然,最让人失望! 咬了咬下唇,静默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我哪里对不起她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母妃,父皇怎么会那么早就离开人世,都是因为她,我自小就无父无母,是她欠了我们的,是她欠了我……” “啪!”一个响亮而又清脆的耳光响彻整个空荡荡的大殿。 紫月然被打得猛然偏头,白皙精致的容颜之上顿时红肿起来,浮现了五道修长的指痕,看上去清晰明了。 紫月痕眯着眼睛,眸色冷沉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但是在冷沉之外,还有一丝其他说不出来的错愕。 “你竟然打我?”紫月然没有转头,依旧是保持刚才被打到偏头的姿势,语气幽然而又不甘,“这么多年你连厉声呵斥我一句都舍不得,现在竟然出手打我。而且还是为了一个死人!”最后一句话尖声厉然,似乎是从松嗓子眼中嘶吼出来的狠狠地搔刮着耳膜。 紫月痕神色再次幽冷了几分,深沉而又冷冽地开口,“看来这些年朕对你太好了,才让你养出了这般骄纵恣意的性子!” “朕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一下,要么择婿出嫁,要么就直接去宁佛寺吧!”说完之后不再理会站在殿中的紫月然,直接转身毫不犹豫地开口。 自右肩垂落在胸前的墨发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紫月然精致的容颜之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细长的眸中片阴狠之色。 许久,才狠绝地低声开口,“风清持,都是因为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话语阴狠毒辣,脸上的表情更甚。 是夜。 月明星稀,寥寥无几的星子稀稀落落地镶嵌在墨色的天空,明月清冷淡薄的银色光辉洒落在这片静谧无垠的大地。 此时,白府。 月时九正伏案书桌之前,仅着了单薄的里面,外面随意地披了一件青色外袍,手中握着一只上好的白玉狼毫毛笔,毛笔的另一端放在嘴中咬着,清逸的眉梢缓缓皱起,目光却是落在摊开在书案之上的宣纸之上。 素白的宣纸染了墨迹,上面清晰明了地绘了一名男子。 男子一身简便的白衣,身姿颀长如同雨后挺拔的修竹,腰间还配挂着一个极为精致的骨哨,骨哨之上,花纹叠生,繁复而又细致,极是好看。 只是,这名男子的面容之上,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画。 盯着这幅画半晌,月时九手中的笔提起又放下,就这样来来回回辗转了十几遍,似乎是想要绘画些什么,半天之后终究还是没有下笔。 “到底是谁呢?”拧了拧眉梢,月时九有些不甘地喃喃自语。 两年以前,她就一直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盛开到极致接近颓败的荼蘼花丛之中,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那里,每次当她想要靠近看一看对方容颜的时候梦境中就会瞬间蒙上一层大雾,然后渐渐模糊里面的一切场景,直至……消失。 这一幅图,是她连续三天都出现那个梦境之时自己绘画出来的,她从开都是只画春宫图,而是唯一例外的一幅图。 只是,这么久过去了,这名男子的面容她还是无法画出来。 当时今天晚上,她再次做了这个梦,同样的梦境,同样的荼蘼花,同样倨傲清瘦的背影,同样的……看不清楚容颜! 只是今天,梦境中的场景似乎清晰了一些。 缓缓动笔,蘸墨,落笔,很快,男子身边便多了几许不一样的风景。 一丛又一丛的荼蘼花繁盛至极,灿烂夺目,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孤绝之意,令人一眼看过去便心生出一种绝望。在荼蘼花的尽头,依稀是一座山峰,高耸入云,直抵霄汉。 山峰边立着一个石碑,约有半人高。 笔锋走至这里,便在一瞬间停了下来。 月时九微微拧起眉头,认认真真地细细回想。 “这个山峰到底是叫什么名字呢?”轻轻地开口,带着几分无奈怅然的语气。 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宣纸许久,忽然,脑海之中一道亮光一闪而过,月时九的眸子如灯盏一般被瞬间点亮,缓缓启唇,声音清朗,如玉碎了一地,“后弦峰。” “是后弦峰!”然后非常快速地动笔在石碑之上写下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没有顾及太多,直接将衣服穿好拿着手中的话奔出了自己的房间。 银潋如水的月色自半开的木轩窗外透进来,房间里面,因为月色而一片清亮,将那些阴影衬得愈加灰暗了。 白未檀则是坐在阴影之处,一身雪衣,一身寥落,入手的地方,便又错落的月色,一片清亮柔和之意。 房间最角落的一个地方,幽幽地燃着一个明黄色的灯盏,火苗微弱,在夜风中轻轻闪烁着,欲灭未灭,似乎那点儿火苗下一刻就会被吹散一般。 “叩叩叩!”外面传来了有些急促的敲门声。 白未檀有些哑然地微微扬起细长的眼眸,似乎是惊讶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来打扰他,不过还是起身开门。 “师兄!”房门刚被打开,一道青色的身影就直接扑了进来,幸好白未檀及时扶住对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白未檀看了一面站在面前的女子,拢了拢眉,低低地呵斥,“怎么总是这般冒冒失失!” 月时九吐了吐舌,笑嘻嘻地开口,“谢谢师兄!” “你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白未檀琉璃如烟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对方,问。小九素来不勤快,除非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不然她基本上不会主动去找别人。 听白未檀问起,月时九才想起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直接走到房间中的书案边,将手中折叠起来的墨画缓缓摊开,对着白未檀道:“师兄,你快过来看看这幅画!” 看着对方取画的动作,白未檀如玉的容颜微微一滞,精致写意眉尖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声音温凉地开口,“我拒绝。” 月时九微微一顿,不知是想起什么,忽然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师兄,不是春宫图。”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以前每当画了她觉得不错的春宫图就会拿去和师兄分享,可是师兄除了第一次不知情的情况下看了一次,其余每次看见她拿出画纸便直接离开,理都不愿搭理她。 白未檀有些意外地轻挑眼眸,语气薄淡地开口,带了几分哂笑,“你竟然还有不是春宫图的画?!”话语和表情皆是极为狐疑。 不过还是缓步上前。 “喏,你看!”月时九将画全部摊开,用砚台和放置毛笔的木架压着画纸的两端。 白未檀不过是看了一眼,如琉璃一般淡然无波的眼眸在瞬间升腾起一股子烟波,浩淼无垠,顷刻之间席卷了整个眼眸。 “师兄,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是那里?”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开口,“后弦峰?听上去好像挺熟悉的。”声音有些微微郁闷。 她总觉得那个梦太过古怪,就……好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那种感觉,真实而又朦胧! 总之,是很不好的感觉。 “后弦峰!?”白未檀低低地开口,声音莫名,根本听不出里面是何种情绪,亦或者,毫无情绪。 月时九点了点头,“嗯嗯嗯,师兄,你知不知道哪儿有后弦峰啊?”说完之后目光认真地看着对方,等着他给出回答。 也许,知道后弦峰在那里,她就可以找出画中的男子,窥一窥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也就可以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对上月时九的眼眸,白未檀静默了片刻,才意味不明地问,“小九怎么忽然想起画这种画了?” 月时九撇撇嘴,有些幽怨地道:“也不是突然想起来,就是自两年前开始,我就经常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境,这就是梦境里面出现的场景!”这个问题,都困扰她两年了。 闻言,在月时九看不见的地方白未檀凝了凝眉,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苗疆有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青客,这后弦峰便是青客里面的一座山脉。”只是因为青客山脉很多,后弦峰在里面并不突出,所以知晓的人并不多。 月时九的眉一松一紧,神色之间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复杂之色,“在苗疆?”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听到苗疆这两个字,她心中就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逼仄与厌烦。 似乎那是一个极其不好的地方,一种本能的排斥! 白未檀将月时九脸上所出现的表情看在眼里,缓缓开口,“苗疆与中原隔绝,不通来往,而且,苗疆擅长蛊虫等邪灵之术,是一个十分阴邪的地方。” 停顿了一下,“你怎么会梦到那个地方?” 月时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但是这个梦境经常出现,而且,给我的感觉,很真实,就像是以前发生过一样。”就像她以前去过那个地方一般,可是,她非常肯定,自己连出无回谷都极少,又怎么会去苗疆呢!? 白未檀沉默半晌,目光落在那一道穿着白衣的男子身上,眸色微微沉了几分,没有说话。 “师兄,你说这会不会是我的前生啊?”说到这里,眸子忽然一挑,带了几分狎昵之色。 白未檀沉吟了片刻,神色幽幽地看着月时九,“嗯,也许就是了!”小九以前所经历过的事情,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是前尘过往,与前生无异。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当年九寸灰下的极深,没想到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小九竟然还能忆起当年事情的片段! 只是,不知道这是好是坏,现在的小九很好,回到了以前从未认识尹子希的时候,万一九寸灰被揭晓,小九的两段记忆指不定会混在一起。 “小九,你还是回去吧,顺便将琦溪和玉恒带回去。”无回谷也基本上是与世隔绝,里面有三分之一的墨影,很安全。 再者,将琦溪和玉恒交给小九他也比较放心。 月时九微微一愣,“诶”了一声,“你之前不是不让我将琦溪带走么?”而且,为什么现在还多了一个玉恒?她可不会带孩子,尤其还是那种小不点的婴儿! “接下来应该会很忙,我怕分身乏术无法照顾他们。”白未檀缓缓开口。 干巴巴 第270章 等你负责 白未檀轻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风云宴过去了才忙啊!”风云宴从来只是一个幌子,真正让人在意的是风云宴之后的风云际会,暗潮涌动。 月时九对于这些朝政之上的事情并不了解,点了点头,“好,等过几日我就带着琦溪和玉恒回去,不过事先声明,我可不会带孩子,只能说护他们周全。”身为谷主,无回谷便是是她的天下。 “嗯。”白未檀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 月时九打了个哈欠,伸手猜了猜眼睛,脸上的神色有几分困乏,“唔,怎么突然这么困?” 白未檀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琉璃一般的眸子深沉如墨。 话音刚落,月时九便直接伏在书案之上睡了过去。 白未檀抬眸静静地看着对方,熟练地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小药丸放进月时九的嘴里,一双眸子如海上的灯火,在沉浮明灭之间来回变动。 九寸灰有极强的副作用,畏寒,嗜睡,记忆力变差,直至……五识具失。 这几年,他一直暗中用药物压制着,只是,效果并不是很好。 只是,在当初那种情况之下,除了用九寸灰吊着小九的命,再没有其他的办法。 再次轻叹了一口气,将趴在桌子上的月时九打横抱起,朝着对方的房间而去。 刚从月时九的房间出来,便看见了步履有些急匆的叶无依。 叶无依脸色有些苍白,墨发微微凌乱,就连身上淡紫色的衣裙,都不是很整齐,很明显,是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未……未檀,你怎么从她的房间里面出来?”叶无依苍白的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刚才听到嬷嬷禀告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但是还是耐不住心中的想法过来看了一眼,竟……竟然…… 白未檀神色清淡,没有任何改变,削薄的唇微微一启,语气薄淡地回答,“小九睡着了,我送她回来!” 叶无依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想说,为什么月时九会在未檀的房间里面睡着?为什么是未檀抱她回来,明明有下人的? “如果你平日里没什么事,不妨去其他夫人家走动走动,不要来打扰小九。”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开,剩下叶无依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夫人?”候在远处的嬷嬷见白未檀离开了才缓缓上前。 叶无依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有些苍白,终于,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低低地开口,“回去吧!” 翌日,外面天光乍现,黎明破晓。 行云止水。 言络昨天并没有离开,而是直接留在了行云止水,而且还非常恬不知耻地要和风清持一个房间,后果就是,睁着眼睛一夜未眠! 言络翻了个身,目光认真而又满足地看着正在熟睡的女子,勾了勾唇,替她将身上的杯子掖好。 其实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与她同床共枕,可是,次次都是不同的心境,唯独这次,最让他满足惬意。 因为她说过,等这些事情结束之后,他们就成婚! 风清持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用手撑着脑袋像个傻子一样在不停傻笑的男子,眼中璀璨的光芒足以照亮时间一切的黑暗。 “在想什么呢?”风清持眉梢微微一挑,声音清清凉凉如不染杂质的山涧清泉一般。 “想我们成婚之后生几个孩子。”言络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憧憬幻想之中,听见声音便下意识地回答。 说完之后,才猛然回过神来,白皙精致的容颜带了几分讪讪之色,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他好像有点儿兴奋激动到得意忘形了! 风清持眸子温凉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开口,“你想地还真是长远啊!” 言络再次讪讪一笑,“还好,也不是很远!”其实他已经快想到孩子成婚的事情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眸子沉了几分,幽幽地看着远处的乍晓天光,甚至还有几分雾蒙蒙的。 虽然她喜欢小孩子,但是两世为人,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生一个小孩子。 不好,似乎有一个小孩子也不错! 风清持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盯着言络的肚子,半晌都没有移开目光。 言络顿时一囧,白皙如玉的容颜染了绯红之色,耳后根更是红的滴出血来,眉梢之间狎昵慵懒半隐半现,有些无奈局促地开口,“你盯着我的肚子干什么?又不是我生小孩子?!” “我只是在考虑一些事情。”风清持翻了一个白眼,声音平静地开口。 忽然,风清持掀开被子“腾”地一声坐了起来,白色襦袍的衣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衣服滑到左肩,露出了白皙光滑的玉肩和精致修美如白玉雕刻的锁骨。 墨发披散着,流泻了一身,容貌精致无暇,挑不出一丝半点的瑕疵,那一双清透而又深邃的眸子此刻正静静地看着言络,没有说话。 言络微微抬头,便看见了眼睛的一幕,稍稍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伸手将被子搭在风清持的肩上,嗓音微哑,“别着凉了!” 风清持忽然勾起唇角,带起一抹邪睨之意,俯身缓缓靠近言络,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沉,如染了一层墨色。 言络微微后仰,绝美的流目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精致容颜,问,“你要干什么?” “现在天色尚早。”风清持勾唇,在言络耳边轻轻地呵了一口气,语气优魅,容颜优魅,就连话语都是极为优魅。 “嗯?”言络眉梢轻轻一挑。 “我们……”风清持忽然停顿了一下,贯来淡然的眉眼此刻带了几分魅然之色,随即一笑,“造孩子。” 听着风清持的话,言络瞬间就愣住了,神色就像是凝滞了一般,静静地看着风清持,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知道风清持掀开自己身上的锦被,伸手直接将言络推到在床上。 将言络身上的被子直接丢开,笔直修长的腿一抬,跨坐在了对方的身上。 言络继续愣神中,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风清持勾唇魅惑一笑,微微俯身,殷红的唇直接印在了言络的唇上。 唇上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还有着几分说不出的细腻柔软,言络回神静静地看着面前容颜旖旎绝色的女子,胸间暖流如溪水分出一股一股,渐渐浸染了整个心房。 紧紧地锁着风清持的眼眸,如染了墨色般精致好看的流目微微沉了几分,伸手放在对方的后颈,噬住她的唇瓣,凤目中还带了一分说不出的风华旖旎,看上去极为撩人。 风清持压在言络的身上,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风清持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的手轻轻一挑,直接挑开了言络里衣的衣带,上衣瞬间散开,露出白皙如玉的胸膛,看上去却并不会显得单薄清瘦。 指尖缓缓移到言络的胸膛之上,似有若无地擦过对方的肌肤。 “清持!”言络伸手握住了对方作乱的手,声音有些轻哑地开口。 风清持眉梢一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真的想好了么?”言络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握着对方的手也是越来越紧。 “怎么?你不愿意?”风清持勾唇反问。 言络静默着,他怎么会不愿意,只是,他更顾及她的想法和意愿。 毕竟,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女子比较吃亏! “我没有不愿意,只是……” 话还没有说话,风清持直接截了去,“那不就行了,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说这句话的时候,风清持笑得有几分狎昵优魅。 闻言,言络握着对方的手缓缓松开,眸子含笑地躺在床上,衣衫半开,容貌绝色,唇用手半支着脑袋,勾唇缓缓开口,“那好,我等着你负责!” ------题外话------ 唔,阿九在想,到底要不扑倒?谁扑倒谁?然后,想了一个小时才敲了五百字……明天继续,哈哈 晚安。 第271章 你们继续 闻言,言络握着对方的手缓缓松开,眸子含笑地躺在床上,衣衫半开,容貌绝色,用手半支着脑袋,勾唇缓缓开口,“那好,我等着你负责!”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风清持微微勾唇,妖娆浅笑,轻俯在对方的身上,双手撑在言络的胸膛之上,墨发自肩头垂下,散落在两人的之间,那一张本就精致无暇的容颜在墨发的半遮半掩之下反而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妖异之色。 言络单手枕在脑后,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慵懒之态,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女子,眸子含笑且宠溺,当然,还有一分说不出的期待。 看着躺在床上衣衫半褪,一副任君采撷模样的言络,风清持眼中反而添了一抹兴味,微凉的手在言络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圈圈。 修长的手此时正覆在言络胸前的那点上,时不时地来回撩拨,肆意玩弄。 “清持!”言络声音有些沙哑地唤了一声,绝美的眼眸如点了墨迹一般,墨色一层连着一层渐渐散开,浓郁而又深沉,紧紧地锁着俯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有些失了以往的平静淡然。 伸出双手,环住对方纤细的腰身,缓缓收紧。 “嗯。”风清持轻轻地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不曾停下。 言络气息有些微微不稳,眸眼微敛,落入眼中的便是风清持削薄的唇,光滑的下颚,白皙的颈项,精致的锁骨,以及……轻蓝色的肚兜。 风清持收回手,用指尖缠绕了几圈墨发,分不清是言络的还是她自己的,亦或是都有,忽然低头,在言络的胸膛之上印下一吻。 言络眼中彻底失了平静,胸膛剧烈地起伏,眸色之中隐约有火苗来回跳跃,望着对方,声音低沉地缓缓开口,“清持,你这是在玩火!”就连说话之时所带起的气息,都是极为灼热。 风清持抬头神色妖娆一笑,眉眼之间带着说不出的清魅,眉梢一挑,语气幽幽地反问,“你现在才知道?” 闻言,言络眼中的火苗被彻底点燃,勾唇一笑,目色潋滟生波,极为好看,启唇声音狭昵地开口,“既然这样,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怎么能让你来做呢!”一个翻身就将对方给压在了身下。 风清持没有说话,眸眼噬着一抹笑意静静地看着言络。 言络轻笑出声,侧首埋在她的颈边,轻咬着她的耳垂,伸手细细地摩挲对方修长的玉颈。 风清持耳朵上一痒,脖颈之上被他抚摸过的地方有些微微的灼热,身子有些酥麻,就连心尖都跟着轻颤了几下。 另一只搂在风清持腰间的手不经意地碰到那个衣结,食指和拇指便捏着衣带的一端,轻轻一扯,风清持身上淡白色的褥袍便松松垮垮地松开,露出了里面轻蓝色绣着白色梨花的肚兜。 风清持倒也没有任何扭捏之色,只是有些微微不自在,白皙如玉的容颜极为罕见地带了一分绯红。 言络的唇缓缓在风清持的耳垂轻轻舔咬了几下,然后缓缓下移,顺着光滑的颈项,落在了她精致如玉雕刻的锁骨之上,张了张嘴,狠狠地咬住。 “唔!”风清持没有料到言络会由此动作,轻哼一声,还没待她发问,言络带着几分懒洋洋媚意的话语已经在耳边响起,“我等了这么多年,总得讨些利息才是!” 风清持顿时气结,在觉得有些好笑的时候却又觉得心中有些酸涩,低低地开口,“那我用一辈子来还利息好不好?” 言络扣在她腰身的手再次紧了几分,两人的身体再次贴近了一些,“一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话语轻软而又深沉,还带着浓浓的情意。 “好。”风清持目光含笑,一一应下。 言络本就绝美的眼眸此刻更加是美得不可方物,似是囊括了天下所有的星辰,天地设色,熠然流光,极为好看,唇离了她的锁骨,压在了对方侧面颈上,滚烫的唇和灼热的舌轻缓地摩挲着她细腻白皙的肌肤。 右手则是缓缓移到对方的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疤让言络眉眼微微黯了几分,声音低沉中还压抑着什么,“对不起。”他应该早日找到她的,在风府的时候,她肯定吃了苦头。 风清持一怔,随即浅笑,“这些大部分都是之前的风清持所受下的。”除了刚刚重生在这具身体之时被风云依欺负过,其他的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至于为什么不除去那些疤痕,因为现在只有那些疤痕才能证明,以前的风清持真真实实存在过,她已经占了对方的身体,不能再将对方的一切过往都抹煞。 言络没有说话,修长的手顺着脊骨缓缓上移,动作轻柔的摩挲着。 风清持的身体轻颤了一下,清透的眸眼终究也还是失了淡然无波,里面翻涌着一层又一层的墨色,低头,如竹节一般修长有力的手轻轻拂过言络的喉结,锁骨…… 风清持目光微抬的看向对方的表情,瞬间便撞入了那双燃着火的眼眸,回了一个微笑,手环着对方的背,将他拉下来压覆在自己身上,吻上他的唇,舌卷入唇中,缠绵。 言络的手移到了后颈之处,两指细细地把玩她肚兜之上的结,看着她的眸子越来越沉,也越来越沉,里面情欲来回流转,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清持!”不过是两个字,已经是极轻极魅。 美人在怀,他不是柳下惠,无法坐怀不乱! 而且,他有些……忍不住! 风清持眼中也是墨色微沉,呼吸有些沉重,“可以的!”知晓对方是在询问她的意见,缓缓掷出三个字。 言络伸手正欲解掉肚兜之上的衣结,房门却在瞬间被人推开,言络几乎是在瞬间拉过一旁的锦被将两个人裹在被子里面,绝美的眸子一片冰寒慑人。 尹子希踏进房门的脚还停顿在空中,贯来清冽淡然的清朗面容此刻非常奇怪,甚至第一次出现了讪讪的神色。他好像来错了时间。 看向言络,正好对上对方冰寒到几乎喷火的冷冽眼眸,至于风清持,则是被言络严严实实地遮在了锦被中,连面容都看不见。 不过,即使如此,言络还是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地开口,“何事?”清持现在这种风情万种的神色,自然不能被别人看了去! 当然,被打断好事的言公子心情非常不爽,恨不得直接将尹子希给丢出去! 听见言络的声音,尹子希本来打算收回去的脚顿时也就停住了,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语气清冽地开口,“我有事情找清持。” 躺在锦被中的风清持本来有些微红的面色此刻也是消散不少,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她大概能猜到尹子希心中是怎么想的,一是为了气一气言络,另外估计就是真的为了看她的好戏! “尹子希,看戏是要付出代价的!”澄澈无澜的声音从锦被中缓缓传出。 尹子希就差没有当着二人的面拖出一张椅子坐下观赏了,眼中染了一分笑意,语气幽幽地开口,“我只是聊表自己对知心好友的关心,谁知道言络到底行不行!” 言络脸色瞬间就黑了一半,盯着尹子希的凤目更加是一片森寒,没有一丝温度。 风清持看了一眼言络此时的表情,心中浅笑了一声,果然,不行这两个字,是所有男子的禁区! “清持,你可不能就这么简单被言络拐到手了,言络这个家伙一肚子坏水!”尹子希继续缓缓开口。 言络精致绝伦的脸色这下全黑了,神色阴狠地盯着尹子希,语气森然幽幽地开口,“给我滚出去!” 尹子希装作没有听见,反正现在言络也不可能说从床上起来和他干架,而且,对上言络,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了,是以,尹子希更加有恃无恐地伸长了脖子,“知心好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风清持的脸色也是彻底黑了,她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尹子希还有这样的癖好,暗暗翻了个白眼,嗓音微凉,“如果你不出现我觉得自己会更好!”现在的感觉,却是不怎么美妙! 不过,估计言络更不舒服,因为她能察觉到对方身体的变化。 尹子希轻啧一声,缓缓道:“知心好友果然是女中豪杰!”声音里面,调侃和戏谑意味十足。 风清持自然是听出了尹子希的弦外之意,本就微凉的嗓音再次温凉了几分,“尹子希,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被我碰见,不然我直接上前撂了你的被子!” 尹子希扬唇一笑,“那我下次还真的是要避着你几分!” 当然,这个时候的尹子希没有想过,以后自己还真有被对方撞见的时候,而那个时候,对方甚至搬了一张小椅子,漫不经心地嗑着瓜子,一脸含笑地看着他们,幽幽道:“你们继续,我只是观摩一番,毕竟小九春宫图画的是出神入化,栩栩如生,三十六种姿势就没有她画不出的,不知自己施展起来能否比得上那些画面?” 那个时候的尹子希:“……” 月时九“……” 在那之后,尹子希便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他的知心好友,十分记仇,前所未有的记仇! 尹子希也是个见好就收的性子,看了一眼他们,然后吹了声口哨,用十分优美狭昵的语气缓缓开口,“我看你们的表情都不好受,既然这样,那我就下次再来,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说完之后目光含笑地走出房间,还十分好心地替他们将房门关好。 转身的时候轻叹了一口气,“这言络下手动作也太快了,知心好友就应该晾他一阵子!” 尹子希离开了之后,风清持和言络面面相觑了半晌,刚才的兴致都因为尹子希那么一搅和而消失殆尽。 “你还要不要继续?”风清持声音染了笑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言络从风清持身上翻身下来,“下次尹子希最好祈祷不要落在我手里!”不然他将尹子希扒光了挂在城门上。 伸手将风清持揽在怀中,又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理了理对方的墨发,声音轻柔而又细腻地开口,“现在天色尚早,还可以休息一下!” 然后便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其实,我可以的!”看着言络,风清持小声地说了一句。 言络的嗓子有些微微发干,却还是神色认真地看着风清持,缓缓道:“刚才是我思虑不周情难自禁,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其实他还是从内心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留到新婚之夜比较好,感觉会更神圣! 而且,现在边境不是很平稳,述月发动战事估计也就是这一两月之间的事情,依着清持的性子,到时候肯定不会不管紫月痕,她自己亲自上战场都不是没有可能,虽说怀孕的几率很小,但是万一呢? 想到这里,言络忽然又有些庆幸刚才尹子希闯了进来,不然的话,刚才那种情况下,他自己肯定停不下来。 风清持看着对方表情,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心中涌现丝丝暖流。她知道言络是在为了她考虑。 言络轻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头,低低地开口,“睡吧!” 风清持并不是很困,不过听着对方的话,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眸。 言络勾了勾唇,眸色温暖,心中竟然是从未有过的满足,虽然此刻他不是很好受。两人都是着了单薄衣衫,而且刚才那一番兴味让两个人衣衫都有些凌乱不整,此刻抱在一起,肌肤相亲,言络心中又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看着似乎已经睡着的风清持,绝美的容颜平静美好,带着玉净花明一般的清澈斐然,言络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曾经在佛经上看到的清心咒,便也缓缓阖上了眸子。 阳光透过竹帘从外面拂入,轻暖的夕阳落在两人的身上,一切显得美好而又温暖。 风清持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侧的人传来清浅均匀的呼吸声,笑了笑,没有吵醒对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之后微微俯身在对方唇边印下一吻,“早晨!”轻声道了一声早晨。 走到隔壁的洗浴间一番简单的洗漱,然后便拿了书卷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书。 另一处,述月行宫。 碧倾云正在修剪花枝,一位小厮打扮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碧公子,太子有请!” 碧倾云凝了凝眉眼,将最后一节花枝“咔擦”一声剪断,然后把手中的剪刀递给候在一旁的侍女,从她手中接过锦帕细细地擦拭手指。 将一切处理好了之后,才随着小厮离去。 慕容轩着了一身墨色锦袍,容貌俊朗,坐在最上首的座位之上,神色安静地喝茶。 碧倾云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微微俯身行了一礼,“不知太子找我所为何事?”声音浅薄,听不出任何情绪。 慕容轩缓缓勾唇,轻笑道:“倾云前几日受了重伤,但是那个时候因为风云宴的事情本太子太忙,没有时间关心你,所以现在特意询问你的伤势!” 听着对方的话,碧倾云似笑非笑地耸肩,反问,“太子想知道的只是倾云伤势如何么?”慕容家的人确实是一代不如一代,但是这个慕容轩,相较于其他人,显然还是个聪明的,这次唤他前来,绝对不知是询问伤势这么简单! 果然,慕容轩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与倾云共事多年,倾云果然甚得我心!” 碧倾云懒得与对方官腔来往打哈哈,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太子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种言语之间的试探和你来我往,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为何不摊开说?! 慕容轩眼眸微微一顿,似乎是没有想到对方这么不给他面子,不过也并没有计较,碧倾云这个人,虽然有些恃才傲物,不过,他有这个资本不是,毕竟在述月,很多事情,他的话语权还是很重要的,而且,碧家富可敌国,虽然及不上焱凤时家,但是也算是一个大家族,而战争,往往是最消耗银钱的。 笑了笑,缓缓开口,“倾云武功不低,又有碧家的无间指,我只是好奇,是谁能够伤得了你?”碧倾云的武功,在这个述月都是数一数二的,反正他自己完全不是对方的动手。 他的身体不是很好,不适合练武,所以他只是简单地学了一些用来锻炼身体而已。 听着慕容轩的话,碧倾云眼眸忽然微微一沉,脑海中瞬间就浮现那一张如妖的精致容颜,红衣潋滟,魅惑众生,只是,手段确实罕见地毒辣狠绝! 随即勾唇笑了笑,“莫非太子是想要帮我报仇?” “倾云是我述月股肱大臣,我自然是不能让你吃了亏!”官腔嘛,这么多年的太子,他比谁都来的顺溜。 碧倾云点了点头,不留任何情面地开口,“那太子可以歇了这个心思,毕竟太子的武艺,聊胜于无!” 慕容轩刚想再说些什么,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在瞬间噤声,“对方是青冥居居主亦澈,太子若是不想活命的话大可以去试试!” 慕容轩脸色顿时就变了,青冥居居主亦澈,他自然是听说过那个,手段极其狠辣无情,每次折磨人都是近乎凌虐,以前他就见过皇兄派遣打听青冥居的侍卫,简直被折磨地没有人形,惨不忍睹。 看了一眼碧倾云,慕容轩忽然觉得,对方得罪了亦澈还能这样既不缺胳膊也不少腿地坐在这里当真是十分幸运! 不过,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慕容轩眉眼缓缓皱起,问,“你怎么会得罪亦澈?”毕竟这十年来,亦澈常年深居简出,而碧倾云又一直留在述月皇城,鲜少离开,这两人什么时候有了交集? 碧倾云没有温度地笑了笑,唇边的笑意泛凉,“我算计了亦澈。”他不想再受锦雪的控制,所以想利用亦澈来除掉锦雪,就算无法杀了锦雪,也至少让他有机会摆脱对方的钳制。 温雅,慕容轩眼中除了惊讶还是惊讶,“世人对亦澈都是避之不及,你竟然还赶着上前去算计他,你不要命了?”最后五个字,连声音都微微拔高了几分。 碧倾云神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是我算计他又不是你,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慕容轩神色有些微微讪然,没好气地看了对方一眼,“我这不是担心自己被你连累么?谁不知道青冥居亦澈的手段,万一连累了本太子怎么办?”他可不想惹上那么一个危险的人物。 碧倾云冷哼一声,声音里面带了几分嘲弄讽刺之色,不疾不徐地道:“已经招惹上了!”述月想起兵伐战,亦澈身为渝初的皇子,又对末染的摄政王紫翎墨痴心一片,谁知道他会不会相帮末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容轩神色狐疑地看着对方,问。他知道碧倾云不会无的放矢,这么说,自然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碧倾云则是带了几分幸灾乐祸地看着对方,一身银色衣衫如银光在其上潋滟流动,缓缓道:“青冥居居主亦澈,是当今渝初帝王景权阳的同胞弟弟景亦澈,是末染国摄政王紫翎墨的恋人,你觉得,自己难道没有招惹他么?”说话的时候,尤其将音在渝初和末染之上加重了几分。 慕容轩脸色微微一变,带着谨慎和认真,“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 慕容轩沉默了许久,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深沉,却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之后,慕容轩才似笑非笑地看着碧倾云,缓缓开口,“碧倾云,你觉得本太子若是派人去渝初和亲怎么样?” 碧倾云漫不经心地坐在椅子上,用手半撑着下颚,缓缓道:“你又在打什么注意?” 慕容轩笑了笑,眸眼之中带着说不出的狡黠,“听说你和渝初的皇女殿下景行月以前是旧相识,而且,之间关系还是非常不错?” 碧倾云心中一阵冷笑,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泛冷,微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冷声道:“你不妨直言自己的意图。”如果不是因为慕容轩上位更合他的利益,他根本懒得花费时间在他的身上。 慕容轩神色思虑似笑非笑地看着碧倾云,“你说,我若是送你去渝初联姻,你觉得景行月会不会接受你?” 闻言,碧倾云眼中神色更加凛冽,眼神冷漠如冰地看着对方,“慕容轩,你大可试试,看我会不会将整个碧家作为嫁妆!” 慕容轩再次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本太子才不会便宜了景行月那个丫头!” 碧倾云眼神带了警告地看了一眼慕容轩,威胁地开口,“慕容轩,我不管你自己想干什么,但是你最好不要将注意打到行月的身上,不然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他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行月,任何人都不可以 听着对方的话,慕容轩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扬了扬眉梢,神色颇为嘲讽地开口,“这么多年,本太子竟然没有看出来,原来我们碧家的大公子也是一个深情的人!” 顿了一下,才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开口,“只是可惜,你们注定没有办法在一起!”一个是碧家少主,一个是渝初皇女,他们都有自己的坚持,谁都不会为了谁放弃。 碧倾云神色更冷,目光阴凉地盯着慕容轩,却没有出言反驳。行月不会为了他放弃渝初的江山,正如他不会为了行月放弃整个碧家,所以,他们确实不可能在一起,所以,这样就好!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能够知道她的消息,能够知道她过得很好,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其实你还是有选择的,听说渝初已经在张扬景行月的选夫宴了,你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可以将碧家交给我,自己前去看看,指不定就捞了个身份地位过来!”这句话,十足打趣和玩笑。 碧倾云只是眸子微沉,里面极快地闪过一丝沉痛之色,没有说话。她要选夫了么?其实,上次行月就已经说清楚了,她会选择合适的夫君,或许还不止一个,只是他自己自欺欺人地不愿相信而已! 眸子微垂,再次抬起的时候里面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而是直直地开口,“什么时候回去?”风云宴不过是打探一些自己需要的消息而已,现在风云宴已经结束了,他们自然是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 而且,既然注定是要打仗,有时间在这里想这些事情还不如回去好好布署准备一番。 “明日!”慕容轩看了一眼碧倾云,没有任何思考,而是直接回答,可见是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 碧倾云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深沉,看不出喜怒。 “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如果没有我就先回去了!”碧倾云直接开口。他不讨厌慕容轩,但是也绝对喜欢不起来,甚至于他都不喜欢和对方相处,如果不是因为姑姑的嘱咐,他根本就不会这般费尽心力地帮他。 “没了!”慕容轩倒也是十分爽快,只是在碧倾云即将离开的时候,声音淡然地添了一句,“碧倾云,你和亦澈的事情自己解决,别连累我,不让本太子是会直接将你交出去的。” 碧倾云脚步微微一顿,头也不回地开口,“你自己的国家和野心,你也自己照看好,不然到时候如果败了,我也会大义灭亲将你交出去的,腰斩之后,渝初和末染各占一半!” 然后全然不顾顿在原地的慕容轩,径直离开。 听着对方的话,慕容轩瞠了许久的眼眸,然后才眼眸幽深沉寂地看了一眼外面,收回的时候带了一些说不出的情绪,低低地开口,“若是战败,根本都不需要你动手!” 离开之后,碧倾云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反而是离开了行宫,骑马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此时。 景行月看着从另一处缓缓走过来的玉家姐妹,冷漠张扬的眉眼之间划过一抹说不出的冷意,动了动唇,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对了,还没有恭喜你,未来的皇后娘娘!” 本来对于玉轻遥,她还是觉得对方挺好的,温柔贤淑,待人得体,可是自从知道玉家二小姐玉轻遥和紫月痕有婚约,她就处处看她不顺眼! 估计是因为她也看紫月痕不顺眼,反正末染的人,她一个都不喜欢。本来极有可能会是敌对的两个国家,因为玉轻遥所宣布的这一纸婚约,玉家至少会是向着末染的,玉轻尘又是连着自己的皇兄,也就是说,打仗的时候,述月对上末染,玉家极有可能会帮助末染。 玉家是渝初大家族,有着几百年的底蕴,其中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人脉都是极为广泛,牵一发而动全身,指不定最后渝初都会帮着末染,而且,玉轻尘很早就有了这个意图。 想到这里,景行月便又将冷漠古怪的眸色移到了玉轻尘的身上。 玉轻尘面容精致,如雪一般冷凉淡漠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凉凉淡淡地看着对方。大概是因为退婚一事,景行月反正是处处看他不顺眼。 玉轻遥眸子依旧温柔,对着景行月淡淡一笑,优雅从容,“那轻遥就承了行月殿下的这一声恭喜!”虽然她不是很懂朝政之上的事情,不过还是隐约能够猜到一些,很快就要打仗了,述月对方末染,渝初态度不明,若是她嫁给了紫月痕,不管渝初皇室是什么态度,至少玉家会看在她的面上帮助紫皇陛下。 有了玉家的相助,末染的胜算总归是大了一些! 闻言,景行月脸上表情更冷更怒,一拂袖,直接转身离开。果然,玉家人没一个好东西,不知道皇兄为什么一直死心塌地地喜欢玉轻尘,明明在渝初喜欢皇兄的世家贵女那么多! 看着景行月愤怒离开的背影,玉轻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眸看向玉轻尘,“姐姐,行月殿下怎么了?”对于景行月,她们之间其实没有很多的交集,所以她并不是很了解对方。 玉轻尘清冷如雪的眼眸稍稍顿了一下,“她喜欢的人是碧倾云。” 闻言,玉轻遥面色有了一瞬间的愕然和震惊,温柔如水的眸子染了一层深沉之色,“其实,行月殿下的心眼也不坏,她只是不想与碧倾云为敌吧!”毕竟,和自己喜欢的人站在两个敌对的立场,那种感觉,她根本无法想象。 玉轻尘没有说话,看了一眼玉轻遥,语气有些深沉地开口,“轻遥,我们还有三日便要回去了,你是同我们一起回去还是留在焱凤?” 玉轻遥拧了拧眉头,思忖了片刻,才缓缓问,“姐姐,你们是不是要准备打仗的事宜?” 如冰雪一般清冷,没有温度的眸眼闪过一抹意外之色,玉轻尘大概没有想到从来不会问这些事情的玉轻遥会开口询问,不过也并没有瞒着她,而是点了点头,“苗疆忽然出现,而且摆明了态度就是针对焱凤,有些计划都被打乱了,很多事情需要重新部署!” 他没有想到,苗疆竟然也会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 闻言,玉轻遥眸子拧紧了几分,声音轻且低地开口,“那玉家对此事的态度呢?” 看着玉轻遥的表情,很多事情玉轻尘心中都明朗开来,神色认真地看着她,缓缓问,“轻遥,你之所以没有任何犹豫地宣布那一纸婚约,除了小风的原因,更多的其实是希望玉家可以看在姻亲的关系帮助紫月痕吧?”声音清冷,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是,话语却是极为肯定。 轻遥从来就不是那般不顾他人想法的女子,相反,她极为尊重别人,按理说那是她和紫月痕两个人的婚约,她不可能在不与对方有任何商量的前提下就将这件事情宣布出来。 看来,轻遥对紫月痕是动了极深的心思,只是让他有些担忧的事情就是,紫月痕并不喜欢轻遥,更或者,他不确定紫月痕是否值得轻遥如此倾心相待! 玉轻遥没有说话,只是眉眼依旧温柔地看着远处一片湛蓝的天空,静默了片刻才语气深沉地开口,“姐姐,我很没有是不是,没有办法想你们一样为紫皇陛下出谋划策,我唯一能够倚仗的就是玉家所提供的帮助,甚至于,如果没有玉家,我什么都不是。”温柔,才情,那是什么?关键时候什么用处都没有。 玉轻尘神色认真地看着对方,“轻遥,不要否认自己的价值,你很好,至于玉家,只要有我在,你永远都是玉家的二小姐。”无论是性子还是其他方面,轻遥都是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 玉轻遥眸子轻暖,看着玉轻尘许久,才缓缓开口,“姐姐,谢谢你,也谢谢清持!” 顿了一下,才眸子深沉地看了玉轻尘一眼,低沉地开口,“姐姐,上一次在行云止水,是我的错。”那个时候一下子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言行有些过激。 玉轻尘神色清淡地笑了笑,“无妨,这种事情,不管换做是谁,一时都是难以接受的。”他和小风,谁都没有责怪轻遥。 玉轻遥再次笑了笑,好看的眉眼之间带着恍如写意的温和美好,缓缓开口,“姐姐,我这一生,能够遇见你们,真的是非常幸运!”从小,玉家替她挡去了一切风雨,护她安然无恙,护她一生周全,她的一生,可以说是非常顺风顺水了。 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姐姐,我想留在焱凤,等你离开之后,我想去搬去皇宫住,现在紫皇陛下不喜欢我,我希望可以相处一段时间,如果他还是不爱我,到时候姐姐可否来接我回家?” 对于紫皇陛下,她想要的不止是他的人,更想要他的心,所以,如果在自己这么努力之后对方还是无法爱上她,那她也就只能放手了! 因为,一个人的爱情,会很累。 如果她打算放手,那一定是没有力气和勇气继续爱了! “好。”低头看着玉轻遥,玉轻尘认真地回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玉家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谢谢姐姐!”虽然已经知道面前这人其实是男子,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唤他姐姐,有些无法改口。 “我们之间何须言谢。”玉轻尘轻轻开口,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在这里,你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去找姑姑或者是小风。” 说到这里,玉轻尘低低地笑了笑,清冷的眸中都沾染了笑意,缓缓道: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小风似乎格外地喜欢你。” 玉轻遥微不可见地扬了扬眉梢,温柔的眼眸中带了笑意,“我也很喜欢她!”其实,她和清持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不过,她有些羡慕对方,在她看来清持有能力,有魄力,聪明睿智,看事透彻,而且,性子也是宁静淡泊,不需要依附他人,自己便也能在繁华富庶的帝京闯出一片天地。 那样潇洒自信的女子,眼中闪着了然于胸的淡然写意,不拘泥于世俗,让人,如何不羡慕! 似乎是看明了玉轻遥此时的想法,玉轻尘低低地笑了笑,似有若无地轻声叹息,“你不需要羡慕小风,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小风也没有你所想的那么好。”只是她阴暗的一面我们没有见过罢了! 在他看来,小风绝对不是风家常年足不出户的庶出小姐那么简单,像风家那种地方,是决计养不出小风这种带着杀伐决断却又漠然一切的性子。 其实,小风骨子里也是个极为冷漠的人,这一点,他们倒是很相似。 玉轻遥没有说话,“那姐姐,清持不是答应了你会去一趟渝初,到时候我就和她一起回去吧!”其实,她有些想念娘亲了,那个极为温柔的女子。 “嗯。”玉轻尘点了点头,“明日我们一起去一趟尹府!”之后与清持道别,他就应该回去了。 “好。”玉轻遥笑道。这些时日一直忙着各种事情,她都好久见过姑姑了。 看了一眼天色,玉轻尘缓缓开口,“轻遥,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行止商量。” 听着玉轻尘的话,玉轻遥眸子微微顿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姐姐,你之所以不接受行止殿下,是不是因为你是男子?” 玉轻尘如淬染了清雪一般的眼眸忽然黯淡了几分,目光幽幽地看着别处,声音颇为低沉地掷出一个字,“嗯。”如果不是同为男子,他和行止,也不会落入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虽然早已经知晓答案,但是听到玉轻尘亲口承认玉轻遥的眼眸还是稍稍深沉了几分,“姐姐,行止殿下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是男子?”上次听到姐姐和清持的谈话,其中就提及了行止殿下是知道姐姐的真实身份。 玉轻尘望向远处,思绪似乎在一瞬间被扯回了过去,“五年前!”那一次,行止第一次向他表明心意,他便告诉了对方他是男子,当时听到这个消息,行止不相信,他直接脱了衣衫向他证明,当时,对方落荒而逃。 当他以为对方不会缠着他的时候,谁知天还没亮的时候对方又潜进了他的房间,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无赖而又幽怨地开口:轻尘,我三岁之时便知道自己有个小两岁的未婚妻,从五岁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十五岁,我心中的人都是你,十年时间,毒已经深入骨髓,无药可医,所以,你是男子我也认了,你呢?愿意接受我么? ------题外话------ 言公子:说好的让我如愿以偿呢?尹子希是怎么一回事? 第272章 对我负责 当时,行止着了一身如火的红衣,眉宇之间神采飞扬,精致的眼眸亮如星辰,带了几分期待之色地看着他。 他但是静静地看了对方一眼,语气凉薄冷漠地掷出五个字,“我喜欢女子。” 玉轻尘永远也忘不了自己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景行止脸上的表情,那双如星辰生辉的眸子在瞬间以可见的速度黯然了下去,容颜之上的受伤之色无法掩饰,甚至带着浓浓的自厌自弃,“可是,我母后就是将我生成了男子,我能有什么办法?!”说完之后,一身落寞地离开。 如火一般张扬的红衣,在瞬间失了色彩,变得黯然无光。 只是,在消失了三日之后,景行止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恢复了以往的张扬恣意,缓缓开口,“我已经决定了,我既然喜欢你,这辈子我就不会放弃的。” 顿了一下,他又听见景行止开口,“反正我已经被你掰弯了,你就要对我负责,若是你现在喜欢的女子,那我就想尽办法将你掰弯,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一辈子,反正你现在就是要对我负责!” 在那之后,他们似乎就真的是这样纠缠了五年。 有时候他都会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习惯了景行止那个无赖的存在?! 玉轻遥顿了许久,才缓缓叹了一口气,“五年啊!行止殿下竟然可以坚持五年!”面对如此冷漠而又不解风情的姐姐,行止殿下究竟是哪儿来的勇气坚持五年之久? 听见玉轻遥的叹息,玉轻尘眸子微微顿了一下,有些深沉。 “那姐姐,你现在是怎么想的?”玉轻遥继续问。其实,男子之间的相恋,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可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行止殿下和姐姐都是人中龙凤,同为男子怎么了,谁规定性别相同就不能在一起了,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对人不对事,看对眼了就行! 行止殿下是这世间与姐姐最为契合的人,他们两个合该在一起! 玉轻尘削薄的唇微微抿起,“我不能让行止被世人诟病。”他不允许行止身上有任何污点。 闻言,玉轻遥温柔的眉微微皱起,“什么被世人诟病,那只是世人不明实情而已!”声音微沉而又认真地开口。 这么多年,行止殿下是如何对待姐姐的,点点滴滴她都看在眼中,深情如许,相知如斯,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难道就要因为那些个所谓的世人就全部放弃么?! 玉轻尘没有说话,眸色之间的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绪。 “姐姐,相知相爱从来极为难得,爱情更是如石中藏玉,凤毛麟角,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你所爱并且也爱着你的,又何须顾及那么多呢,这么多年来,你也从来没有任性妄为过,便是为了行止殿下放纵这一回又有何不可?” 停顿了一下,便又再次缓缓开口,“而且,行止殿下为了你,身份,地位,江山,名誉,全部都不要了,你如果还在犹豫纠结这些事情,你能对得起他的一往情深么?” 玉轻尘眸子一松,一紧,然后再次一松,最后紧了又放开,轻轻地吐出一声叹息,“我会好好考虑的!” 看着玉轻尘,玉轻遥温柔浅笑,缓缓掷出一句话,“姐姐,我希望你可以幸福!” “嗯。”玉轻尘应了一声。 “姐姐,那我先回房间了!”对着玉轻尘挥了挥手,然后缓步离开。 玉轻尘定定地站在原地许久,清冷如雪的眼眸稍稍深沉了几分,就像是覆盖了一层浓郁,愈渐深沉,到了最后,似染了墨色,深沉到化不开。 将眸中的墨色散去,缓缓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景行月刚走到门口,察觉到里面有一道气息,脚步骤然一停,眉间本就冷厉的神色再次冷了几分,手中掌风渐起,出手的姿势在酝酿。 伸手刚推开门,还来不及看清楚对方是谁,那人就已经化去了她掌上的攻击,将她揽在怀中。 “行月,是我!”抱着她的那人声音低沉而又压低地开口,极为小心翼翼。 熟悉的嗓音让景行月身体微微一顿,脸上的神色都都复杂了许久,深沉倨傲的眸眼之间情绪顷刻之前便已经有了万般变化。 “碧倾云,放开我!”爱恋和深情复杂都被压下,眸中神色渐渐转为平静,景行月话语冷静冷漠地开口。 碧倾云摇头,固执地开口,“不放。” “碧倾云。”景行月的语气微沉,就连声音都不由拔高了几分。既然不可能在一起,既然已经打算放弃,为什么不能彻底一些,为什么还要这样牵扯纠缠不清,这样,只会让两个人都更加痛苦! “行月,我明天就要离开了。”碧倾云将头埋在对方的脖颈之间,声音极低地开口。 景行月身体一顿,没有说话。虽然她看不见对方此刻的表情,但是却可以听见他话语中的痛苦和低颤。 “倾云,你以后会遇见更好更合适的女子!”许久,景行月才极为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她们都不是你。”碧倾云的声音,有着化不开的无奈与沉痛。 景行月神色微微一顿,才缓缓别开脸,继续语气低沉且艰难地开口,“倾云,世间比我好的女子不知凡几,你想娶谁都可以。” “就是不能是你对么?”碧倾云问。他可以娶任何女子,唯独不可能是她! 景行月听不出任何情绪地掷出一个字,“对。”她是渝初皇女,未来的女皇陛下,自然不可能嫁人。 这个肯定且肯切的回答,让碧倾云情绪有片刻的失控,抬起头,目光定定地落在景行月的身上,与她对视,不甘心地压低声音质问,“明明以前都是那般无忧无虑那般笃定以后会携手白头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景行月眼眸微微一沉,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极为无奈,“大概是因为,我们同样固执且自私吧!”谁都不愿意放弃自己所拥有的身份地位,谁都想成全自己的坚持与野心。 碧倾云一愣,也是无奈而又自嘲地笑了笑,“固执自私么?”简简单单地重复五个字,带着难言的情绪。 “倾云,放手吧!”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朝中大臣已经在准备为我选择夫婿了,而且,正君的人选已经定了下来。”自从当初做了选择之后,她和倾云就再没有了可能。 碧倾云身体微微一颤,眸眼之中神色带起一片苦楚。放弃?他何尝没有试过放弃,可是,哪儿有那么容易。 若是放弃这两个字真的能如同说出口这般简单,世间又何来的这么多痴男怨女! “谁都不愿意放弃身份地位,又何苦为难彼此!”景行月轻声叹息。他们都有自己的追求与抱负,而且刚好是处在相对的地位,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妥协,既然如此,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不然的话,便是对彼此的折磨! “行月,我从来没有想过折磨为难你,我只是爱你,你也是爱我的,不是么?”碧倾云神色笃定且深情地开口。 “可是,这样的爱情,不足以让我们放弃自己现在一切,更不足以成就我们的婚姻!”他们之间并非是爱的不够深,而是对自己的追求坚持太过,没有谁愿意放手。 碧倾云眸色黯了黯,抬头静静地看着景行月半晌,才语气低沉地开口,“不足以成就我们的婚姻么?” “是。”景行月神色冷静地掷出一个字,顿了一下,望着他的目光认真了几分,缓缓道:“倾云,也许,我们以后会在战场之上相见也说不定,到时候,谁都不要手下留情!”告诉他渝初将会站在述月的对立面,这是她最后所能透露给对方的。 兜兜转转,他们终究是在不同的阵营,不同的国家,便各自为政!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当年,碧倾云没有回述月就好了,那他是不是就会一直是她记忆中不会改变的胖哥哥?! 只是,从来就没有,如果。 碧倾云顿了一下,眸色微微沉了几分,里面似乎又带了些许说不出的悲哀,“所以,我们以后是再也不可能了么?” 景行月看了对方一眼,语气认真地掷出一个字,“是。” “可是,你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渝初帝王的这个位置。”碧倾云低低地开口,里面隐约有着几分不甘心。以前他和行月不是没有规划过自己的未来,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与他们曾经所期盼的事情越来越远。 景行月眼眸微微一滞,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倾云,人都是会变的!”语气深沉之间还添了一些幽幽的莫测。 “是不是因为景行止?”碧倾云将双手搭在景行月的双肩之上,忽然定定地问。 景行月一怔,将脸别到一旁,没有说话。 “呵呵……”碧倾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神情莫名悲哀,缓缓开口,“其实我一早便有了这个想法,虽然外界传闻你与景行止之间的关系再不好,可是我却是明白的,你与景行止感情极深,若是说渝初皇室你有什么流连的人,除了自己的母妃也就只有一个景行止了吧!所以当他为了玉轻尘甘愿抛弃皇位的皇室,你便替他抗下了这个重担是不是?” “不是,我自己本来也就有野心,不是因为景行止。”看向碧倾云,景行月矢口否认。 碧倾云轻笑,神色温柔地看着对方,“行月,我有多爱你就有多了解你,你不必在我的面前否认。”最后神色微微低沉地开口,“可是,你愿意成全景行止的爱情,那么我们之间呢?谁来成全我们的感情?” 景行月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行月,我们认识了十三年,十三年的感情,你难道说放弃就放弃么?”若是行月登基为女帝,他们之间,便是真的没有任何可能了。 景行月再次将脸别到一边,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放弃如何,不放弃又如何,倾云,即使我不当这个皇女,你觉得我会嫁给你么?你是碧家的少主,我是渝初的公主,当年我们之间的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他们根本就无法跨两个关系不明朗国家所带来的沟壑! 碧倾云眸色深沉地看着对方,“原来在你眼中,这一段感情开始便就是一个错误么?”声音微低,有些幽幽的泛冷。 “是。”景行月决绝地开口,没有看向碧倾云,道:“我过两日也也有渝初了,到时候我们会逼父皇退位将帝位传给我,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而且,见面也没有任何意思。 碧倾云沉沉地看着她许久,在她的目光里面,看见的只有一片绝然坚持之色,再无任何其他神色,勾唇轻轻一笑,眸子渐渐染上一层冰雪,“好,以后,便再也不见了!”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身姿凛然决绝,似乎是没有任何留恋。 淡银色的衣袂擦过手心,景行月眸色沉静地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当修长的身影彻底离开视线之后,景行月瞬间泪如雨下。 缓缓蹲下身子,抱住双膝,将头埋在膝间,隐约有低泣的声音缓缓传出。 玉轻尘性子清冷孤傲,根本不可能入宫为妃为后,可是,皇兄那么爱玉轻尘,她没有任何办法看着皇兄求而不得! 所以,她表现出自己对皇位,权势的渴望与势在必得,这样,皇兄才会对渝初的江山彻底放手,才会有何玉轻尘在一起的机会。 她只是想像小时候皇兄一直守护她一样,也守护一次皇兄而已,仅此而已! 就砸这个时候,身上落下一道阴影,景行月似有意识地缓缓抬头,泪眼朦胧之间看见了一道墨色的身影,此刻正神色无奈而又带了几分叹息地看着她。 看见来人,景行月哭得更凶了,眼中的泪水根本就止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景行月微微愣神,有些愕然。记忆中的行月,除了她母妃去世的那些时候会哭,之后就基本上没有哭过,“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景行止将声音放柔了几分。 景行月没有说话,只是直接站起来,扑进景行止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抱住对方精瘦的腰身,哭着喊道:“皇兄,皇兄!” 景行止隐约猜到一些什么,张扬恣意而又略显深沉的眉眼微微一冷,“是不是碧倾云来过了?” 景行月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一直哭一直哭。以后,她和碧倾云再也不可能了! “他欺负你了?”景行止声音依旧冷漠。行月和碧倾云之间的事情,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知道。 “没有没有!”景行月不住地摇头,趴在景行止的胸前,用带着泣音的声音缓缓开口,“皇兄,你和玉轻尘一定要幸福地在一起!”她和皇兄之间,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幸福的话,她希望是皇兄! 所以当看见玉轻尘对皇兄那般漠不关心之时,她才会那么愤怒,其实,她自己并不是很喜欢玉轻尘,甚至是有些讨厌对方那般孤傲冷傲的性子。 景行止微微一怔,伸手轻拍着对方因为抽泣而颤动的后背,“行月,你到底怎么了?”今天的行月,和平常很不一样,让他有些担心。 景行月没有说话,不知道哭了多久,声音才渐渐低了下去,抬起头,看着景行止被自己哭地湿了一大片的衣襟,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看着景行止,嗓音闷闷地开口,“我只是今天将一切和碧倾云说清楚,忽然就觉得,两个人走到一起很不容易,所以我希望你和玉轻尘最后能够在一起!” ------题外话------ 唔,路痴十级,撒手没的我,出去逛个街差点将自己丢在那里,真的是待在原地等着同伴来找我! 第273章 一直反常 景行止眸色微微沉了一下,随即神色认真地看着景行月,扬唇笑了笑,“会的。”对于轻尘,他是不会放手的,他们肯定会在一起。 “嗯。”景行月抽抽搭搭地应了一声。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轻尘。”景行止轻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不管是在什么事情之上,行月总是有意无意地针对轻尘。 略微闷闷地吸了一口气,声音不情不愿地道:“我本来就不喜欢玉轻尘,以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认同她是因为你喜欢她。”她不喜欢那种太过清冷孤傲的女子,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玉轻尘对待皇兄的态度让她无法忍受,皇兄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为了玉轻尘愿意放弃所有,她凭什么这么对待皇兄?就凭皇兄喜欢她么?! 景行止伸手拍了拍景行月的脑袋,温声道:“都是渝初皇女了,怎么还是如此喜欢哭哭啼啼?!” 景行月将刚才微微失控的情绪敛下一些,直接打开景行止落在她头上的手,目光中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冷声开口,“本公主现在可是皇女,你敢欺负我我就治你的罪!”而且,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她的脸往哪儿搁? 见景行月的神色恢复如常,景行止眉梢轻挑,眸眼之中划过一抹温温的笑意,“好了,过两日就启程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等回来渝初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你去处理呢!”到了渝初,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将父皇的权势架空,逼他退位,不然有他在,指不定会对行月做些什么。 “嗯。”景行月点了点。她也确实需要时间来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下。 离开景行月的房间之后,景行止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轻尘,你怎么来了?”看着站在水榭亭前的那一道雪色身影,景行止眼中有些意外。轻尘极少主动前来找他。 玉轻尘缓缓转身,清冷的眼眸落在了景行止的身上,淡白的薄唇微微一启,“我有些事情要同你商量!”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那我们一起走走?”景行止问。 “好。” 闻言,景行止眸子微微一亮,并肩走到玉轻尘的身边,两人顺着湖岸缓缓而行。 看着身侧的玉轻尘,景行止张扬俊朗的容颜带了几分喜滋滋的浅笑,他想:如果能够一直和轻尘这样并肩走一辈子就好了! 玉轻尘微微转眸,将对方的表情看在眼中,清冷容颜微微滞了一下,缓缓开口,“对于苗疆一事,你怎么看?” 听到玉轻尘提起此事,景行止也认真严肃了几分,“上次风云宴一事,苗疆摆明了就是针对末染。”停顿了一下,才思索着开口,“而且,锦雪这个人我们也从来不知深浅,现在苗疆基本上是掌控在他的手中,还真的看不出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若是战事苗疆也参与进来,你觉得会是一种什么局面?”玉轻尘望着远处的天水一线,继续问。贯来清冷无波的嗓音此刻却是微微沉了几分,同时也添了几分薄淡。 景行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脚下落了满地的枯叶。如果苗疆也参与进来,那么之前他和轻尘所商量计划的对策部署,也许就真的是全部有了变化。 而且,最让人担心的是,苗疆擅蛊,据说这一代的祭司锦雪对蛊虫的控制和利用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手中还有一支用蛊虫炼制出来的军队以供操纵,若是这种东西到时候上了战场,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景行止没有说话,玉轻尘也没有再开口,两人一路都是沉默着,眸眼中一片深沉。 景行止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玉轻尘,眼中划过一抹若有所思。玉轻遥和紫月痕之间既然有了婚约,凭着玉轻遥在玉家受宠的程度,无论如何,玉家都会站在末染这一边。 勾了勾唇,轻笑着缓缓开口,“现在先别想那么多了,我们都不了解锦雪,那种事情会不会发生也未可知,而且,就算发生了,到时候也肯定会有解决的对策。”再者,不是还有白未檀和言络他们,末染的两个丞相自然也不会是摆设。 “嗯。”玉轻尘轻应了一声。 “那玉轻遥是留在焱凤还是随我们一同回去?”景行止问。 “轻遥说她想留在这里。”玉轻尘淡声回答。 景行止眼中不见意外之色,顿了一下,眸眼之中神色愈加深沉,“轻尘,你和风清持……?”话语问到一半就没有再问下去,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眼中墨色却是越来越浓。 风清持和轻尘之间关系匪浅,她是第一个能得轻尘另眼相待的女子,只是,上次风云宴的时候风清持出现在言络的身边,就已经彰显了她和言络之间的关系,所以,他现在想知道轻尘对此是什么想法。 清冷如雪的瞳仁落在了景行止的身上,玉轻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听着对方的沉默,景行止的心微微一紧,就连表情都慎重了几分,生怕他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的事情。 沉默犹豫了半晌之后,玉轻尘才缓缓开口,“行止,小风她是我的妹妹,亲生妹妹。” 景行止猛然间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加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玉轻尘,半晌回不过神来,显然是被这个消息震得不轻。 在湖畔的一棵树下,玉轻尘缓缓停下脚步,狭长如雪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天水一下,里面染了一些悠远的气息,将有关风清持和玉轻遥两人之间的身份都说了一遍。 听完玉轻尘的叙述,景行止依然处于微愣的状态,张了张唇,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也就是说,风清持才是真正的玉家二小姐?” “嗯。”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小风并不承认这个身份,也从来没有想过回到玉家。” “为什么?”景行止不解。渝初玉家,数百年名门望族,底蕴深厚,玉家二小姐,其身份地位不输于三个国家的公主,风清持为何不愿意回去? “她那么懒的人,大概是嫌麻烦吧!”玉轻尘轻轻笑了笑,“而且,对她来说,身份越高,束缚越大,她宁愿自由散漫的生活。” 景行止:“……”心中在无语了片刻之后也在瞬间松了一口气,有些不满地嘟囔,“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么纠结难受,你和风清持关系那么亲近,我还以为你是喜欢她!” 玉轻尘目光清凉地看了对方一眼,依旧是凉凉地开口,“你又没有问我。” 本来以为玉轻尘不会回答自己的话,在听到他的话语之时,眸色瞬间一亮,如暗夜之中熠熠生辉的星辰,“轻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只要我问,你就会回答我了?” 玉轻尘清清冷冷地看着远处,依旧是往日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清冷声音,“我没有这么说。” “可是你就是这个意思!”景行止眯眼一笑,声音温软而又笃定地开口。张扬的眉眼之间神色都带了几分说不出的飞扬色彩,俊朗狷狂,极为好看。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又飞快地移开目光,眼中带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 景行止本来还想再问一下其他的事情,不过在细想了半天之后还是没有开口,他觉得自己今天和轻尘相处地非常融洽,对方对他的态度都缓和了几分,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以后再问吧! “轻尘,轻尘,已经快晌午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吃午饭?”他觉得轻尘今天有些反常,他刚才甚至还看见轻尘对他笑了,当然,他不介意轻尘一直这么反常下去。 看着景行止脸上的表情,玉轻尘已经知道了他心中在想些什么,眸光来那个量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诶诶,轻尘,你等等我!”说完非常白日地喊了一声,然后追了上去。 此时,时府。 时暮有些愣神地瘫坐在地上,眼中闪着沉痛而又不可置信的光芒,“大哥,四哥,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他不过是离家几天,怎么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爷爷,二爷爷,父亲,三个人全部都被流放了,而且,竟然还是出自大哥和四哥的手笔! 时烨目光冷静地看着时暮,“小十三,事情已经发生了。”之前就是担心小十三会添乱,所以才让他离开焱凤一段时间。 “四哥?”时暮将求助的目光移到时蓼的身上,眸色深沉中还有着说不出来的害怕。 时蓼略微有些憔悴的容颜看了时暮半晌,然后才缓缓将脸移到一边,“小十三,是真的。”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是一家人啊,就算父亲爷爷他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就不能指出来么?为什么要在背后这么做?”时暮有些失控地朝着时烨大声喊道。怪不得前些时候大哥和四哥一直忙着各种事情,怪不得要将他支走,原来就是一直在计划着这件事情么? 目光带着愤怒和愤恨地看了他们一眼,“我讨厌你们!”说让之后便起身直接跑开。 “小十三,大哥是……”时蓼喊了一声,刚想追上去,时烨便冷声打断他,“不用去了,让他自己好好冷静一下!”时暮也应该长大了,很多事情要自己想明白。 时蓼抿了抿唇,看着一眼时烨,然后又看了一眼时暮渐渐消失的背影,没有说话。 待时暮离开两人的视线之后,时烨才将目光转向时蓼,问,“你之前不是去找小九了么?可有见到她?” 时蓼眸子滞了一下,微垂着摇摇头,“她现在在白府,我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没敢去打扰她。”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小九应该过得还不错。”他所尊敬的人不多,不过右相和大哥两个人,小九是右相的师妹,两个人之间关系看上去还不错。 时烨上前,伸手轻拍着对方的肩,语气微沉地开口,“当年你也还小,那件事情怪不得你。” 时蓼眼眸却在一瞬间变得灰暗无比,脸色亦是一片苍白,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压抑而又低沉地开口,“可是,如果当年我不带她出去,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贯来带了几分阴冷肆虐的声音中,此刻写满了自责。 时烨目光也是沉了一下,静静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时蓼,目光似乎在一瞬间回到了当年。 以前,时蓼并不是这个样子,与现在的小十三一般,那个时候的时蓼,率真活泼。小时候,他和小九之前的感情不错,小九甚少会时府,不过一回来两个人就会在一起玩。直到有一天,时蓼带着小九偷偷溜出时府玩耍,只是没有想到会遇上那群畜生。 等他赶到的时候,时蓼仅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面容之上鼻青脸肿,明显是被狠揍了一顿,在他的怀中,是披着时蓼外袍气息微弱的小九,浑身都是青紫的痕迹。 在那之后,本来就不是常常住在时府的小九便彻底离开了时府,没有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就像是消失了踪迹一般。那段时间,时蓼就像是疯了一样,最后还是右相告诉时蓼小九在无回谷时蓼才冷静下来,只是,在那之后,时蓼便性情大变,狠厉而又阴冷肆意,眉宇之间更是带着说不出的阴郁之色。 时蓼闭了闭眼眸,将眼中灰暗的情绪掩去。那天晚上,他是亲眼看着小九被那些人糟蹋侮辱的,那群畜生,当时小九才七岁,七岁,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他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小九喊着哥哥救她,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整个过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人明白那种濒临绝望的感觉。 所以后来,他和大哥找到了那些人,将他们一个个凌虐至死!可是,没有任何报复的快感,发生过的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他和小九在那之后,就从来没有见过面。 “这些年你也累了,不要想太多,回房间好好休息吧!”对于这件事情,他没有任何办法去安慰对方。他知道,这件事情是时蓼心中永远放不下的伤痛,只是,除了小九,没有任何人能够解开他的心结。 时蓼机械性地点了点头,睁开一双灰暗的眼睛,缓缓离开。背影修长,看上去却带着说不出的黑暗沉寂的气息,阴冷地环绕在周身,能与到无法散开。 时烨看着半晌,才收回目光。或许,他需要亲自去白府见一见小九。 时府。 月时九正坐在苑落之中的秋千上,双腿在空中幽幽地摆着,仰靠着秋千,脸上覆上了一卷书卷,温煦和暖的太阳光柔柔地落在她的身上。 在她不远处,是坐在凉亭之中练字的白琦溪。 “九姐姐!”一道糯糯轻软的声音缓缓传来。 月时九将脸上的书卷拿下来,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白琦溪,问,“怎么了?” 白琦溪抿了抿唇,有些委屈地看着月时九,“手疼!” 月时九从秋千上下来,缓缓走到凉亭之中,看了一眼宣纸之上勉强可以认出来的字,眼中终于有了一抹欣慰之色,总算写的可以看出来是什么字了,不再是以前的鬼画符! “九姐姐,琦溪……手好酸!”她都练了好久了,手心都出汗了。 “可是你父亲不是让你今日练习两个时辰么?现在一个时辰都不到。”对此,月时九看上去似乎也有些为难。 白琦溪瘪瘪嘴,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练字好难哦,她不喜欢练字,她想出去玩,她想和玉恒一起玩。 看着对方眼中渐渐蓄起的泪水,月时九顿时就有些慌了,连忙蹲在她的面前,有些手足无措地开口,“诶,琦溪琦溪,你别哭啊!”她最怕看见别人的眼泪了。 闻言,白琦溪眼中的泪水更是瞬间就流了下来,哭得更凶了,“呜呜呜……” 月时九有些头疼,“小祖宗,不就是不写字么?不写就不写,你能不能不要哭啊?” 白琦溪只是说话说得不太利索,对于一些简单的话还是可以听明白,所以在听见月时九的话,眼中的泪水如水龙头被拧上一般,瞬间就亮闪闪地看着对方,泪花中带着亮晶晶地光芒,声音都带了惊喜之色,“真的?” 月时九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有些好奇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带着深深的打量和好奇之色,心中纳闷,这个眼泪到底是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定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月时九用手轻缓地摩挲着下颚,缓缓开口,“真的。” “那可是父亲……”白琦溪眼中一闪一闪地看着对方,声音低低地开口。 “我会同你父亲说的。”月时九无奈地开口。 “谢谢……九姐姐!”说完之后艰难地爬在凳子上面站好,然后“啵唧”一声,在月时九脸上吧唧一大口,然后才步履缓慢地离开。 “琦溪,你自己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月时九嘱咐了一声,便又继续坐在了秋千之上,眉心有些说不出的郁结之色。其实,对于梦境中的一切,她还是无法释怀,尤其是那个男子,到底是谁?!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之色。 “月小姐。”就在月时九打算闭眸浅眠的时候,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月时九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丫环,皱了皱眉,“怎么了?” “外面有客人来访。”丫环缓缓道。 月时九撇撇嘴,不以为意地开口,“有客人来了应该是去找师兄,找我干什么?”在帝京之中,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很熟识的人。至于子希,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估计是之间进来了吧! “那位客人就是来找月小姐的。”丫环道。 月时九再次皱了皱眉,幽幽地“哦”了一声,眼中添了一抹说不出的清然好奇之色,从秋千之上缓缓下来,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不妨去看看!”她倒是挺好奇,对方是谁,一来,她不住在帝京,除了师兄和子希,在帝京中根本就没有她能叫出名字的人,二来嘛,她离开无回谷的消息很是隐秘,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才对! 月时九离开之后,从小凉亭的另一处颤颤巍巍步履不是很稳的白琦溪缓缓走了出来,没有看见任何人,瘪瘪嘴,朝着另一侧的假山走了过去,钻入假山之后,白琦溪的身形很快便隐匿在其中。 第274章 琦溪失踪 第8章 此时,前厅。 时烨坐在沉香木制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漠,根本看不出任何其他的神色,只是,手中握着茶杯的手还是有些微微泛白,彰显了此刻他内心也不是很平静。 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门口,终于,在他杯中的茶微微转凉的时候,一道淡青色的修长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见来人,时烨的目光如同胶在了对方身上一样,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似乎是他记忆中的人,又似乎有一些不一样。 看着时烨,月时九扬了扬眉梢,“你就是时烨?”刚才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停丫环说过了来人就是时家大公子时烨,也就是她的大哥。 不过,对于时家,其实她根本没有任何记忆,师兄说她因为生了一场大病,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得了! 时烨似乎是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复杂,那个时候小九已经有了七岁,记得一些事情也不意外,那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是不是也记住了? 目光有些深沉复杂地点了点头,“小九,你还记得我么?”其实,时烨并不希望她记得,毕竟,那天晚上的事情,小九若是能忘记更好。 月时九摇了摇头,“不记得。”她确实是记不得了! 在时烨对面坐下,目光清清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说吧,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这么多年时家人就从来没有找过她,也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死活,她可不相信对方会是黏在兄妹之情来看看她。 而且,那个与她处境差不多的七哥,不就是一出生就被时家丢弃了么?关于她和时家的事情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从师兄口中得知,不是很好。 “你这些年还好么?”时烨面容虽然依旧冷漠,不过较之以往,声音到底还是放缓和了几分。 “我很好。”这些年她在无回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然是极好的。 “可是,你四哥他……这些年,一直很不好。”时烨低低地开口。时家虽然子嗣众多,可是,与他一母同胞的也就只有时蓼和小十三,对于这两个弟弟,他贯来都是极为照顾的。 月时九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反问,“他不好我能怎么办?”况且,这个和她有什么事情,她都不记得自己和他有过交集,更甚至与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时烨微微一顿,神色在瞬间变得更加复杂了。现在小九很明显是不记得那件事情,这件事情,就此揭过最好。 “没事,只是你小时候和时蓼感情比较好,你有时间不妨去看看她吧!”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他比较会听你的话。” 闻言,月时九的神色简直就是惊悚了,时烨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时蓼听她的话,什么鬼! “看着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缓缓起身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说完之后,丝毫没有犹豫地转身离去。 月时九唇角再次抽搐了两下,特意来见她,然后就是说这么一些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废话就离开,她这个大哥,怕是脑子不抬正常吧! “呀,琦溪,我怎么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了!”月时九一拍脑门,声音惊讶地开口。然后几乎是施展着自己半吊子的轻功直接离去。 因为她不喜热闹,所以师兄给她安排的院子是白府最为偏僻的北方,而且,她自己又不喜欢丫环服侍,所以整个院中除了她没有任何丫环小厮,现在她离开了,岂不是只有琦溪一个人待在那里?! 等她赶到自己居住的院落,发现院中已经没有白琦溪的身影,将这里所有房间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月时九微微皱眉。 思忖了片刻,便又奔出了房间,询问了一些下人都都说没有看见琦溪的身影,然后月时九便让那些下人在府中寻找琦溪的下落。 大约在半个时辰之后,一群人将白府上上下下都搜寻了一遍,可是仍然没有任何下落。 月时九顿时就有些心慌了,琦溪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相当于一个五岁的孩子,而且,因为常年生病,身体虚弱,平常走路都不是很稳,经常是颤颤巍巍的,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她能走去那里? 月时九甚至都怀疑刚才时烨来找她是不是为了引开她的视线,好让人将琦溪悄无声息的带走,不过又想不到任何理由。 府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叶无依。 叶无依着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衫,从外面走进了月时九的院子,看见站在院中一袭青衣的月时九,叶无依冷着好看的眉眼冲了上来,朝着月时九凛冽地开口,“姓月的,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府中的人都唤她月小姐,她有什么能耐让白府的人称呼她为月小姐?! 月时九微微一愣,“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将叶疏影的孩子弄丢了对方心急她可以理解,可是,叶疏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能故意做出这种事情不成? “呵……”叶无依冷冽一笑,神色嘲弄地看着月时九,声音颇为尖锐地开口,“费尽心机进了白府,接近琦溪,甚至让未檀将琦溪放在你的身边,现在琦溪又是在你的照看之下才不见消失,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从外面走进来的叶欣兰听见这句话,微微皱了皱眉头,缓缓开口,“姑姑,琦溪失踪了我们都很担心,但是你也不能这样责怪月小姐。”对于这位不知姓名的月小姐,她还是蛮喜欢对方。她觉得对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里面有星辰在闪烁。 叶无依瞪了一眼叶欣兰,“你什么都不懂你在这里说些什么?姓月的接近未檀,琦溪是白府唯一的孩子,她若是不见了自然是某人想趁虚而入!”叶无依声音冷漠而又刺耳。 每次想起那天晚上面前这人在未檀的房间里面睡着还是未檀将她亲自抱回房间,她就恨不得撕了面前这人,这么多年,莫说在未檀房间里面留宿了,两人便是稍微亲近一点儿的动作都不曾有过,凭什么这个人就可以得到未檀的另眼相待?! 未檀爱的人不应该是叶疏影么?自己明明和叶疏影长得这么像,为什么她自己不可以? 月时九自然叶疏影口中的人某人指的是谁,眼眸之中的神色微微一冷,“叶疏影,慎言!”好歹是这么多年的无回谷谷主,平常虽然插科打诨了一些,但是还是有那么几分气势的。 叶无依被震慑了一些,想到自己居然被面前的人给吓到了,贯来温和的眸子神色更怒,“怎么?月时九,都敢做还不许别人说了?” 月时九眸色不改,静静地盯着她,唇角噬着一抹冰冷的笑,没有温度地开口,“你有这个找我麻烦的时间还不如想着怎么去找琦溪!”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她去见时烨一共花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如果是琦溪一个人肯定没有办法离开白府,难道是被人劫持走了?! 月时九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个可能性,以琦溪的行动能力,从她住的地方到白府门口都不止一刻钟的时间,而且不可能没有任何人发现。 见月时九不理会自己,本来就对月时九有着极大意见和不满的叶无依眼中愤恨之色一闪而过,快步冲到对方面前,扬起手就是一个巴掌过去。 还未落在月时九脸上的时候在半空中就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截住,来人着了一身藏蓝色的异域外袍,清冽的眸子微冷地看了一眼叶无依,骤然松手将她推开。 叶无依有些踉跄地后退两步,幸好叶欣兰及时扶住了叶疏影。 尹子希看着月时九,微微皱起眉头,清逸的声线如泉水一般薄凉,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你何时这般任人欺负了?” “你不来我也不会有事的。”她将琦溪弄丢了,虽然心中有些愧疚,但是并不代表她会任由叶疏影欺负,当然,如果是师兄要打她的话,那她就只能受了。 按理说,叶疏影身为琦溪的母亲,应该比她更为着急才是,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一直缠在这里找她麻烦。 “琦溪在我的照看之后不见了,你来了正好,帮我找一找她。”月时九看着尹子希,缓缓道。 尹子希倒是没有拒绝,“什么时候不见了?” “大半个时辰之前。”月时九皱着眉头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雪白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眉目清冷中还带着一丝微寒,脚下的步子,比之往日亦快了不少。 看见白未檀,叶无依瞬间上前,低低地开口,“未檀,琦溪不见了!” 稍稍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白未檀冷漠的神色,便又继续开口,“都是因为月时九,你将琦溪交由月时九照看,不过两天的时间琦溪就不见了?” 月时九歉疚的上前,缓缓开口,“师兄,对不起,我们能不能先找琦溪,然后你想怎么处罚我都可以!” 白未檀没看叶无依,而是将目光定定地落在了月时九的身上,皱了皱眉,“琦溪在那里不见的?” “就在我的院中,时烨前来找我,我去见了他,回来的时候琦溪就已经不见了。”说完之后月时九看了一眼白未檀,见对方一脸冷漠的表情,抿了抿唇。 听着月时九的话,白未檀和尹子希眉眼齐齐一皱。 看着月时九急的要哭出来的表情,白未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缓声道:“如果是在府中,琦溪不会走丢的,肯定是你们还没有找到她,白府外面有侍卫,没有人能够从这里将琦溪带走而不惊动他们。” 说到这里,白未檀眸光微凉地看了一眼叶无依,没有说话。 叶无依心中一凉,白府外有影卫守着这件事情,其实她是知道的,只是她想借机为难一下月时九。 “那可是我将白府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琦溪?”月时九皱着眉开口。 白未檀清淡的目光在院中扫了一眼,当落在不远处布满爬山虎枯藤的假山,目光带了一分说不出来的神色,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缓缓上前,微俯身从一侧钻了进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白未檀便抱着灰头土脸头上还沾了树叶的白琦溪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看见白琦溪,月时九顿时睁大了眼睛缓缓上前,问,“琦溪怎么了?” “睡着了。”白未檀淡道。 “可是这个假山我刚才明明进去看了啊!”根本就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月时九眸色好奇。 “里面有机关,大概她不小心触动了。”白未檀淡淡道。 ------题外话------ 小可爱们觉得白琦溪会在里面发现什么?!这个完全凭空想象,揭晓答案的时候,猜对的小可爱奖励666个XXB,因为阿九觉得不好猜。猜出来的真的是厉害了! 晚安,好眠! 第275章 好久不见 月时九“咦”了一声,正要凑过去的时候被尹子希拽住,目光微沉地看着她,清冽地开口,“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白未檀,直接带着月时九离开。 “未檀!”就在白未檀抱着白琦溪从叶无依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叶无依忽然开口。 白未檀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回头,“何事?” “我有事情想和你谈谈。”叶无依抬眸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雪色背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 将手中昏睡的白琦溪交给陵泓,缓缓开口,“去书房谈吧!” 言罢,直接离开,叶无依也跟上了他的脚步。 叶欣兰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狠狠地皱了皱眉,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书房。 “你想说些什么?”白未檀看了一眼站在房间中央神色复杂的女子,削薄的唇微启,清润如水却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缓缓溢出唇瓣。 叶无依抬眸与白未檀对视,抿着唇沉默许久,脸上神色一直犹疑不定,似乎在纠结自己要不要问出心中的疑问。 白未檀也不着急,只是安静地站在一侧,等着叶无依说话。 许久,叶无依才轻轻启唇,“未檀,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声音很轻很淡,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害怕。 以前她无比笃信未檀喜欢的人是叶疏影,可是现在,她却有些怀疑了。十年前紫翎墨被斩首,而且还是因为未檀所提供的证据,可是,他们却都是下意识地忽略了,曾几何时,未檀和紫翎墨是超越生死的至交好友,那个时候,紫翎墨但凡出宫,身边基本就有未檀的身影。 在先帝还没有薨逝的时候,不是没有说起过紫翎墨和未檀,甚至都觉得他们二人以后会在一起,只是,自从紫翎墨当了摄政王,没多久之后,无论是性情还是处事手段都变得狠辣无情,而且性子更加恣意妄为,便再没有人将紫翎墨与未檀放在一起,因为都觉得紫翎墨配不上未檀。 再然后,就出现了叶疏影。 白未檀神色微微一滞,琉璃一般的眼眸似有云烟在袅袅升起,带着莫名的幽幽光芒,让人看不出里面的情绪。 见白未檀不说话,叶无依本就抿紧的唇再次抿了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是在固执地要一个回答。在未檀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也爱了这么多年,如今,向他讨要一个答案,应该不为过吧?! 等了许久,就在叶无依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清淡薄凉的声音,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讽刺与自嘲,“你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不就应该有了答案么?” 叶无依眸子愕然,虽然上次在叶府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可是如今听到未檀的回答,她心中还是在瞬间被冷水浇了一下,透心的凉意自心底缓缓蔓延,直到全身。 果然,未檀喜欢的人不是叶疏影,而是紫翎墨! 那么叶疏影呢?她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情?! 更甚至于尹洛溪。 在想到尹洛溪的时候,叶无依本就愕然惊讶的眼眸更是瞬间一变,白皙好看的容颜之上浸染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悲凉之色,唇角的弧度自嘲地惊心。 难怪尹洛溪会甘愿居主在渚溪阁,难怪她说未檀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竟原来未檀心中从始至终放的人从来就不是叶疏影,而是紫翎墨! 这件事情,叶疏影和尹洛溪两人定然早就知道了吧! 怪不得上次去渚溪阁的时候尹洛溪说自己永远及不上叶疏影,她没有说错,自己是真的比不上啊! 自己在未檀身边待了将近九年的时间,却从来看不透这个男人心中到底是在想些什么,甚至一直以为他喜欢的人是叶疏影,更甚至觉得自己凭着与叶疏影一模一样的容颜便能让他爱上自己,果然是自己异想天开。 看着面前神色变幻莫测的紫衣女子,白未檀没有说话。当年本就是自己亏欠了叶疏影,所以对于她的临终遗言,自己既然答应了,自然就会做到,而且当初他问过叶无依,让她自己做出选择,并且这些年自己一直给了她离开的选择和机会,只是她自己要留在白府而已。 对于叶无依,除了自己不爱她,未曾碰过她,他自认为问心无愧。 许久之后,叶无依神色才渐渐平静了许久,不过若是仔细看去,眼眸之中依旧带着无法言喻的悲哀之色,一双眸子里面温柔渐退,声音低低地开口询问,“既然如此,当初你又为什么要那样做?”既然喜欢紫翎墨,为什么还要对她动手? 当年那些足以将紫翎墨拉下马,斩首示众的证据,无一例外,都是从白未檀这里流出去的,当时以为对方是为了紫翎墨伤害叶疏影一事而为,现在看来,里面另有隐情。 白未檀如云烟浩渺的眼眸之中墨色深沉,浓郁的颜色在一层一层地叠加,削薄的唇一抿,“抱歉,不能告诉你!”那个时候,子染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个时候将他和子染掌握的证据拿出来,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些人拿下。 这样,子染离开也会更安心! 听着白未檀的回答,叶无依嘲弄地扬了扬唇角,脸上的悲哀之色却来未曾少过半分,“当初紫翎墨一纸婚约,那个时候你又为什么要拒绝?”如果,那个时候未檀没有拒绝,也许,现在都是不一样的结局。至少,未檀如果是和紫翎墨在一起,她不会这么不甘心,也许,也就不会如此执着到近乎偏执。 毕竟,比起紫翎墨,认识未檀她不止是晚了一步,而是晚了许多年! 白未檀琉璃眼眸空濛了许久,清冷淡漠的眼眸中就像是在瞬间添了一抹江南的烟雨朦胧,“因为她爱的人不是我。”而且,那婚约,从来就不是子染提出来的,而是他自己。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名字,才会再次被放在一起! 在那一纸婚约之上,他是子染的未婚夫,而她是她的未婚妻。 叶无依眸子再次愕然,近乎惊讶地开口,“紫翎墨不喜欢你?”紫翎墨和白未檀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哪怕是长大之后两个人都是形影不离,而且,像未檀这么完美的男子,紫翎墨竟然不喜欢他?! 那她的眼界得是多高?! 白未檀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走到窗边,眸色深沉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没有说话。他明明比亦澈早了那么多年,可是,最后子染爱上的人却是他。 爱情里面,从来就没有先后可言! 他晚了一步,就晚了一生。 如果,他能先亦澈一步想子染表明心意,后面很多事情也许就都不会发生,如亦澈所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初进了十里锦。 叶无依静静地看着白未檀的背影,沉默了许久,才问,“那你为什么会娶叶疏影?”当初未檀十里红锦,百里红绸,何其羡煞旁人。 这么多年的相处,对于他的性子,还是有那么一两分了解的,既然不喜欢叶疏影,为什么会娶她?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白未檀望着外面的清冷眼眸再次微滞了一下,语气淡薄的开口,“她怀孕了!” 白未檀的话语很是清淡,即使是现在说起来都听不出任何情绪,更别说据此猜测当时他的太傅。 “是琦溪?”叶无依问。她应该想到的,未檀不喜欢叶疏影,如果不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又怎么会娶她? 白未檀点了点头。 一阵沉默之后,白未檀才转身目光清冷地看着对方,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叶无依抿了抿唇,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她想知道的很多,最想知道的就是十年前的一切,还有就是,未檀以后会不会放下紫翎墨! 犹豫了半晌,才仰头,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与白未檀对视,声音低低地开口,“多久都没关系,你会放下紫翎墨么?”她可以等,多久都没关系,只是,能不能告诉她一个确信的结果。 “不会。”叶无依的话语刚落,白未檀已经掷出了两个清淡的字,没有任何犹豫。 叶无依脸色瞬间苍白,最后惨然一笑,“好,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未檀其实也就是直白地告诉她,不用等,等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如果没事,那我就去看看琦溪了!”白未檀看了一眼叶无依,缓缓开口。 见叶无依没有说话,白未檀直接离开。 另一处。 尹子希拉着月时九的手,走到了一个偏僻的湖边才缓缓停了下来。 月时九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尹子希,神色狐疑地问,“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白府?” 尹子希清冽的眸子没有一丝半毫地偏差,定定地看着月时九,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里面的神色愈加深沉。 看着这样的尹子希,月时九皱了皱眉头,再次问,“你到底怎么了?” 就在月时九正欲再次开口的时候,尹子希直接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拽入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抵住她的后脑勺,削薄的唇直接落在了月时九的唇上,带着压抑隐忍了许久的深沉情绪,素来清冽的眼眸,此刻更加是深沉地如同墨研,而且,越来越沉,越来越浓。 月时九怔然,身体在瞬间僵直,整个人都有些微懵。 直到尹子希的唇舌长驱直入,月时九才猛然间回过神来,欲伸手推开尹子希,但是对方似乎看明了月时九的意图,伸手将她揽得更紧了。 月时九无法挣脱对方的怀抱,一双眼睛写满了愤怒,就像是燃了一层怒火,冷冽和愤怒来回交错,里面冰火两重天。 狠狠地咬着尹子希。 浓郁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舌之间弥散开来,尹子希微微皱了一眼眉眼,却是依旧没有松开月时九。 直到月时九有些喘不过气来,尹子希才缓缓松开她。 “啪!”一道清脆的耳光骤然响起。 月时九目光冰冷地看着对方,一只手伸手狠狠地擦拭自己的唇,另一只手还扬在空中没有收回来。 尹子希脸颊微偏,白皙的容颜顿时起了红肿。 伸手将唇边的血迹抹去,贯来清冽淡然无波的眸子此刻染了几分说不出来的邪魅之色,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擦拭唇边的动作,眼中的神色莫名自嘲,“我就这么让你厌恶?”声音很低很低,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看着尹子希眼中受伤而又自嘲的表情,月时九微愣了一下,不过瞬间又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对方,愤怒地开口,“尹子希,我是你师傅。” 闻言,尹子希神色一愕,“呵呵……”随即低低地笑了笑,莫名悲凉。 月时九的心微微一紧,没有说话。在她的印象中,尹子希从来都是清冽淡然的表情,自从这次在焱凤看见他,就觉得对方和以前总是不一样。 这次,更加是过分! “小九,你能不能不要忘了我?”静静地看着月时九半晌,尹子希声音低沉而又不甘心地问,如同清晨沾染了露珠的树叶,沉重地几乎要坠下来。 月时九心中忽然一颤,眼眸都在瞬间深沉了几分。这句话,莫名熟悉! 定定地看着尹子希,许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尹子希,你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月时九冷声问。什么是不能忘了他?! 尹子希眸色骤然顿住,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如果我说,我们以前是恋人,你会相信么?”眼眸之中,带着试探和期待。 昨天白未檀告诉自己,小九记忆中还是有以前他们在后弦峰的片段,甚至里面还出现了他。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么多年,自己一直看着她,却在她的记忆中,自己只是她的徒弟,这种感觉,让他近乎绝望! 月时九瞬间愣住,看了一眼尹子希,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会不会是尹子希以前喜欢的人和她自己长得很像?可是,这么久,她都从来没有听说过子希有喜欢的人啊?更甚至与上次还以为他喜欢风清持。 尹子希将头偏到一旁,没有去看月时九,“你不相信?” “不相信。”月时九直接开口。尹子希是她的徒弟,虽然她比尹子希大不了多少,可是,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徒弟下手,她还不知这么饥不择食。 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开口,“而且,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喜欢那种温润如玉的男子,当然,这么久了,她觉得自己都没有碰见一个。 “那你喜欢那种类型?”尹子希问,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么? 月时九没有回答,而是眸子清清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尹子希,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说完之后,没有再理会他,直接转身离去。 看着离去的淡青色身影,尹子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骨节有些微微泛白,眼中的神色更是一片晦暗不明,苦涩而又无奈。 九寸灰,无解! 回到房间之后,月时九狠狠地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将脚上的鞋子甩掉,用锦被将自己整个裹在了杯子里面,连脑袋都没有露出来。 “该死的尹子希!”被子里面忽然愤愤地吐出一句话,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这么多年,她还从来亲吻过别人,第一个人居然是尹子希。 最重的是,自己刚才除了愣神就是愤怒,一点儿其他的感觉都没有。 当白未檀推开门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在窗扇滚动的月时九,因为这一幕,本来深沉的眸眼带了几分好笑之色。 “小九。”缓缓开口,清润的声音带了一分笑意。 听见白未檀的声音,月时九瞬间从被子里面钻出一个脑袋,“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看着月时九有些红肿的唇,白未檀心中已经大致明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或许自己当年将小九对尹子希的感情给抹去了这件事情是真的做错了。 “我只是来告诉你琦溪没事,让你安心一些。”白未檀缓缓开口。 从床上下来,抿着唇在白未檀的面前做好,有些闷闷地开口,“师兄,我想回去。”外面一点儿都不好玩,她还是想回无回谷作威作福。 “那你想什么时候回去?”白未檀问。 “等琦溪稍微好了一些,我就带她和玉恒离开。”思忖了半晌,月时九缓缓道。然后将眼眸看着白未檀,“师兄,我会替你照顾好他们的,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白未檀微微颔首,“嗯,你不用担心我。”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问,“你和尹子希怎么了?” 月时九脸色微凝,阴郁了几分,没有说话。 “小九,你也不小了,也是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白未檀清冷淡漠的眸子温和了几分,缓缓开口。 闻言,月时九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看着白未檀,“师兄,你是不是猜出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师兄肯定是猜出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白未檀轻轻掷出一个字。 月时九神色微囧。 “小九,其实,尹子希还是不错。”这么多年,哪怕小九不记得尹子希,尹子希也是从来没有放下过小九,或许,他不应该再拦着两人。 而且,将小九交给尹子希,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师兄,我们能不能换个话题?”她不想谈论这个事情,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成婚?她自己是无回谷谷主,有钱,有势,虽然都不是她自己的,但是师兄对她这么好,整个无回谷都交给了她,自然也不会介意这些,就算是不成婚她照样可以活地很滋润! 白未檀也不勉强她,缓缓开口,“很多事情,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 白未檀和她谈论了一些白琦溪的事情,将白琦溪的日常习惯和喜欢的事情都告诉了月时九,然后才离开。 此时。 碧倾云离开渝初行宫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多久,一道灰墨色的身影就落在了碧倾云的面前。 “何事?”碧倾云一脸阴沉,声音较之以往更加冷漠无情。 那位暗影微微顿了一下,神色恭敬地开口,“少主,因为时家出了事情,我们的人终于有机会靠近寄莲阁,见到了住在里面的素莲夫人。” 碧倾云眯了眯眼睛,意味不明地看着暗卫。 “素莲夫人已经疯了,而且,应该就是当年的二夫人。” 碧倾云没有说话,眼眸之中划过一道微凉的冷芒。 “少主,我们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言丞相?”暗卫显然也是知道言络的身份。 “不用。”碧倾云修长的手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手中杯底,语调幽冷地掷出两个字。至少,现在不是告诉言络的时候。 唇边划过一道微凉的笑意,冷声道:“派出碧府最厉害的影卫,务必从时家将素莲带走。”如果素莲在自己的手中,日后会是牵制言络的一个很好筹码。 而且,潋月公子和言络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许还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是。” 碧倾云挥了挥手,影卫便直接离开了。 日色微薄,天上层云掩映,就连吹拂的空中的微风,都有些说不出的寒冷,微微刺骨。 行云止水。 风清持和言络正坐在房间里面对弈,两人身侧的茶冒着氤氲的热气,房间里面因为烧了银碳,较之外面暖和了许久。 “叩叩叩!”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将手中的墨玉棋子缓缓放在棋局之后,淡道。 下一刻,一身轻蓝色锦衣的苍梧从外面走了进来,当看见房间里面的言络时,苍梧神色瞬间就复杂了许多,一直静默着没有说话。 “怎么了?”风清持把玩着手中的墨玉棋子,漫不经心地开口。 “阁主,青冥居居主来了!”苍梧硬着头皮缓缓开口。 此言一出,房间里面的气氛似乎是凝滞了一下,风清持身体微微一僵,手中的棋子从指间滑落,坠落在了棋局之上,瞬间扰乱了满盘黑白分明的棋子。 看着棋局之上凌乱不堪的两色棋子,言络抿了抿唇,眼中一片晦暗不明,顿了半晌,才回过神,对着风清持勾唇清幽魅然一笑,缓缓道:“快去吧,从拂雪苑到这里很长一段距离,现在天气又是这么冷,别让他等久了!” 对于亦澈,他现在心中其实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情绪,以前以为亦澈在她去世之后便另娶她人,这么多年以来自己确实是有意无意地针对他,不过现在,老实说,他还是更宁愿亦澈是娶了水惜音,不然他总会有种感觉,自己是从亦澈手中将清持抢过来的! 风清持淡淡一笑,“嗯。”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 看着风清持的背影,言络也是笑了笑,何其有幸,有生之年认识了她! 风清持住的地方离前厅有一段距离,大约在半炷香之后,风清持才到了前厅。 一眼望去,便是那个站在精致的雕花木窗边的一道妖红色身影,身姿颀长,背影孤绝料峭,凛冽中带着无与伦比的绝艳之色。 当初在十里锦第一次看见亦澈,对方便也是着了一身妖红到泣血的衣袍,一双妖魅的眼眸带了怒火和冷冽地盯着简白。 似乎是听到脚步之声,亦澈缓缓转身,眸眼微抬,便撞入了风清持有些愣神的清透眼眸。 亦澈自己在微愣了半晌之后,才缓缓看向风清持,勾唇微微一笑,眸眼之间自带着一股温柔狭昵之色,声音妖妖魅魅,“清持,好久不见。” ------题外话------ 晚安! 推荐好友文(2p求收) 深度诱婚:萌妻不上钩 by神非羽 重生前,她只是云城上千万人口中不起眼的存在。 重生后,她依旧是不起眼的存在,但是虏获了一个非常亮眼的男人,这个男人,有钱有权有料,爱玩深沉,还比自己大了十一岁。 宋悠然说:“金钱权欲下的感情,终究一场浮华,可以玩,但是不能动真,动真你就输了。” 男人说:“没关系,我就站在浮华背后等你,你什么时候玩够了,就什么时候回来,咱们有一生的时间,慢慢耗。” 殷越泽,殷氏现任掌权人,传言中他天性凉薄,难得情深,因此他的身影只会出现在财经版,永远那么高不可攀。 宋悠然表示传言都是胡扯,她眼中的殷先生天性火热,情深似海,不用攀自己就能压上来…… 第276章 亦澈辞行 被对方绝艳而又自然的笑意微微恍了一下,风清持稍稍一愣,待回过神来便也是轻轻一笑,“亦澈,好久不见。”虽然并没有挺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见到亦澈就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缥缈感,有些令人,难以捉摸。 “风云宴之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亦澈望着风清持,缓缓开口。 虽然在寻常人听来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是风清持却听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眸光深沉地看着亦澈许久,削薄的唇动了几下,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 “亦澈,对不起!”她知道,亦澈指的是她和言络一起出席这件事情,已经表明了她和言络之间的关系。 亦澈轻笑着上前,眼眸敛去了那种妖魅冷冽的感觉,只剩下所有的温柔和笑意,用颇为狭昵的语气缓缓开口,“不用同我说对不起,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 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阿墨从来都是全心全意地为他着想。 其实,阿墨就是这样的人,爱的时候全心全意,死心塌地,所以,曾经能与她相爱一场,他觉得自己很是幸运! 至于如今,是他自己认出阿墨比言络晚了一步,也是他自己放任水惜音留在青冥居,更是自己令天下所有人误以为自己娶了水惜音,所以,对于阿墨的放弃,他没有任何怨言。 只能说,他们之间缘分浅薄了一些! 风清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亦澈再次轻笑出声,“其实,如果是将你交给言络,我还是挺放心的。”言络对阿墨的感情,这么多年他自然也是看在眼里,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言络竟然一直这么坚持过来了! 他自己可以坚持,因为无论如何,以前阿墨心中的人从来都是他亦澈,白未檀可以坚持,他们是青梅竹马,白未檀也是阿墨最任性的人,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默契,让他都为之嫉妒。 唯独言络,超出了他的想象。 阿墨离开的时候,言络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甚至于他自己明明知道,在阿墨眼中,他其实就是一个孩子,对方从来是将他当做与紫月痕同辈的侄子看待,可是,即使是在这样的前提下,言络依旧守护了她十年,等了她十年! 这份情,不可谓不真,不可谓不深。 所以现在阿墨选择了言络,他没有做任何纠缠,甚至于他自己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纠缠着不愿放手。 风清持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面容深沉地看着他,就连清透的眉眼,都微微深邃了几分。 “别这样苦着一张脸了,我马上就要离开焱凤了,估计离开之后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你难道想要我一直记着你现在这张愁眉苦脸的容颜么?”亦澈语调轻松,唇角带笑地开口。一身妖红色的衣衫将本就狭昵精致的妖魅容颜衬地更加倾城绝艳了。 “离开焱凤?”风清持轻声问。 亦澈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行止和行月回了渝初之后应该会有大动作,我既然答应了表姐好好照看行止自然不能让他出什么事情。”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而且,水惜音在青冥居,我也得回去一趟。”当年水惜音曾经和紫芜做过交易,所以对于当年有些事情水惜音可能会更加清楚。 听见水惜音这个名字,风清持唇边的笑意微微泛冷,看了一眼亦澈,“当年水惜音还欠我一些账,你不介意我讨回来吧?”当年水惜音和她的四皇姐一起算计她,身为医者,居然中了那种药,如果不是未檀,她指不定真的就中招了。 “怎么了?她当年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事情?”亦澈眸子微微一紧,问。 看着亦澈紧张的表情,风清持以为对方是担心水惜音,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缓缓开口,“如果你介意的话就算了吧!”她还是尊重亦澈的想法。 “我不是这个意思。”亦澈摆手,“当年是不是还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不然的话,白未檀怎么会说是他毁了他的一辈子,而且,他最想弄明白的就是,白未檀为什么会中无殇这种阴狠的毒药。 这一问,倒是将风清持给问得愣住了,神色狐疑,“你是指那一方面的?” “和白未檀相关的。”亦澈直言。 风清持凝眸细思了片刻,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和亦澈在一起之后,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她基本上都没有瞒过对方,甚至于有时候她太累了那些奏章都是亦澈帮忙批阅的,所以基本上她知道的事情亦澈都知道。 看着风清持脸上的表情,亦澈眼中划过一抹果然之色。阿墨也不知道白未檀中了无殇,既然如此,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好了。 “阿墨,你觉得白未檀这个人如何?”沉默了半晌,亦澈才轻声问。白未檀是自己以前最为忌惮的一个人,只是让人觉得有些可笑的是,最后和阿墨在一起的人,不是他也不是白未檀,而是当年那个他们谁都没有放在眼中的小毛孩子。 今天,就当自己替这个曾经最为强劲的情敌问一下阿墨对他的感情。 风清持似乎有些意外亦澈会问这个问题,顿了好半晌,才神色认真地看着亦澈,“未檀很好啊!” “就只是很好?”亦澈挑了挑眉梢。 “你想问一些什么?”风清持认真地神色染了狐疑之色。 沉默了一下,亦澈便直接将话题挑开了问,“你和白未檀认识这么多年,你们关系这么好,曾经更是形影不离,你有没有喜欢过白未檀?” “喜欢啊!”对于未檀,她一直很喜欢。 亦澈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妖魅而又柔和的容颜染了几分无奈之色,“我所指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风清持微微一滞,思索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也许,当初如果不知道洛溪喜欢未檀,我应该会喜欢他,而且,未檀喜欢叶疏影。”语气认真地开口。 其实,以前大皇兄问过她和白未檀之前的事情,当时大皇兄甚至想过给他们赐婚,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还小,婚姻大事不用那么早考虑,所以便将这件事情放了下来,当初,如果赐婚的话,这桩婚事她是不反对的。 那个时候她想,反正和未檀关系这么好,如果在一起过一辈子肯定也可以。 只是,后来知道洛溪喜欢未檀,她就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 再然后她遇到了亦澈。 亦澈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实在不明白,白未檀当初为什么要说自己喜欢叶疏影? 随即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在这个方面,他和白未檀还真是出奇地相似,白未檀因为尹洛溪和叶疏影错过了阿墨,他自己则是因为水惜音。 明明都是在一开始若是将事情摊明了说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可是,要不是选择口是心非,要不就是缄口沉默,最后竟然便宜了言络。 “阿墨!”亦澈的声音忽然认真了几分,也低沉了几分。 “嗯?”风清持应了一声,目光认真地看着他。 “我要离开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而且,你一定要幸福啊!”经历了那个多的事情,吃了那么多的苦,甚至于他都甘愿放手不让阿墨为难,所以,他希望,阿墨以后可以幸福。 “嗯。你也是。”风清持神色认真,目光深邃地看着亦澈,回答。 “如果以后,你和言络成婚的话,请柬就别给我发了,我也不会来的!”亦澈用着半开玩笑地声音笑着说道。随即在风清持看不到的地方略微深邃了几分,而且,他也未必来得了! 第277章 知你回来 风清持神色安静深沉地看着亦澈,许久,才缓缓垂下眼眸,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地回答,“好。” 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又目光认真地看着亦澈,“亦澈,你也一定要幸福!” 亦澈浅浅一笑,神色温柔之间难掩其中的妖魅之意,轻掷出一个字,“嗯。” 在离开之前,亦澈缓缓走近了几分,妖红色的衣袂流转,极其好看。 低头目光低沉而又晦暗不明地看着风清持,“阿墨,我可以最后抱一抱你么?”声音很低,极其小心翼翼。 听着对方小心翼翼的语气,风清持心中一阵发酸,莫名堵得慌。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到亦澈的面前,伸手抱住对方,没有说话。 亦澈,再见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将风清持紧紧地抱在怀中,亦澈的脸抵在风清持的肩上,墨发微垂,遮住了眼中晦暗不明的神色,透过如黑绸一般的墨发,依稀可以看见亦澈眼中复杂而又浓郁的墨色来回荡漾流转。 阿墨,再见! 脸贴在对方胸前,感觉到亦澈沉稳有力的心跳,风清持本就深邃的凤目里面的神色再次浓郁了几分,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对于亦澈,她心中一直都是有几分歉意和愧疚,对于他的深情,她没有任何办法回应。 “阿墨,我走了!”松开风清持,亦澈扬唇一笑,看着她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似乎是要将她此刻的容貌深刻地印在脑海中一般。 虽然阿墨现在这幅容貌比以前更好看,可是,他还是更喜欢以前的她,因为那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阿墨。 如果,时光能在十年前停留就好了!亦澈如是想。 对他而言,这一生,最美好的记忆也就是在十多年前与阿墨相知相爱的时候。 将深沉认真的目光收回,亦澈没有任由犹豫地离开了房间,只留给风清持一个妖红到泣血的背影。 一身妖红,一身魅然,一身落寞与孤寂。 “阿墨,再见了!”知道风清持在看着自己,亦澈没有转身地伸手挥了挥,妖魅而又清润地嗓音缓缓弥散在空中。 直到对方的背影从实现里面缓缓淡去,风清持才动了动唇,清薄的叹息声缓缓溢出唇瓣,“亦澈,再见!”言络双手环胸半倚靠着雕花木窗的窗柩,轩窗半开,带着几分寒气的冷风从外面灌了进来,整个房间里面的烧出的银碳都抵挡不住连绵不绝溢进来的寒气。仅用一根玉簪束起的发丝在寒风之中轻飏流转,衬地那一张如玉精致的容颜更加清凉矜贵,因为肃冷的寒风,言络周身都带了一股说不出的微凉寒气。风清持推开门,看见的就是就是眼前这一幕。听见推开门的声音,言络收回看着外面灰蒙蒙天际的目光,对着风清持微挑眉梢,“你回来了!”声线淡淡地掷出四个字,眼眸里面的神色却是带着如同诗画写意般的温柔。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到言络的身边,直接伸手圈住言络的眼神,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言络。”只是低低地唤了一声,然后便再没有任何言语。言络微微一愣,从风清持此时的表情也大致猜出了一些什么,伸手轻揉了一下对方的脑袋,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对于亦澈,清持心中应该还是存有歉意的。 毕竟,亦澈等了清持这么多年,最后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而且,以前清持和亦澈之间感情那么好,即使是真的将一切说开选择放手,清持心中肯定多少也还是会有一些感触。 “言络,亦澈要离开了!”风清持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听不出的沉闷。其实,她也并不是舍不得亦澈离开,而是心里忽然有些感触,闷闷地压在了自己的心上。 以前自己和亦澈那么多年的感情,现在终于都为它画上了句号,只是,也许,正是因为亦澈那么简单轻易地放手反而让她心中感情更加复杂深沉,因为她知道,亦澈只是为了让她不为难。 “嗯。”言络静静地听着,声音低沉地回了一句。 “这一生,是我对不起亦澈。”风清持继续开口。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她想和言络说说话,想听见他的声音。 言络绝美如同浸染了星辰一般的眼眸微微深沉了几分,搂着风清持的手紧了几分,声音低沉地开口,“是我们对不起他。” 对于亦澈,终究还是他们欠了他的! 怀中的人半晌没了言语,言络低头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用带着几分笑意的话语缓缓开口,语气优魅而又慵懒,“清持,你为了其他男子这般神情低落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觉得我真的不会吃醋么?” 风清持没有抬头,只是抱着言络的双手紧了紧,笃定地开口,“不会。” 言络再次轻轻一笑,玩笑地开口,“谁说不会,你去见亦澈我心中都醋死了,而且,你仔细闻一闻,房间里面都是酸酸的气味。” 听着言络的话语,风清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心中的沉闷心情顿时散去不少,揽着言络的双手微微收紧了几分,低低地开口,“言络,谢谢你一直在!” 言络用双手轻捧着风清持的脸,鼻尖相抵,缓缓开口,“傻瓜,你我之间,何以谈谢!”声音极为温柔,带着说不出的宠溺。 温热的气息充斥在脸颊之上,更有清冽幽然的竹子清香充斥在鼻翼之间,风清持脸有些莫名发热,松开了言络,缓缓站在窗前,神色安静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削薄好看的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言络只是看着对方的背影,眼中便已经写满了宠溺之色。 “言络,你说今年冬天会不会下雪啊?”看着外面叶子已经差不多掉光,有些光秃的树干,风清持忽然缓缓问。 言络淡淡地笑了笑,“焱凤很少下雪。”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什么,才缓缓开口,“如果你想看雪的话,我可以陪你去千仞山。”他记得,很久以前,她就喜欢看雪,那个时候,每年冬天她都盼着下雪,只是焱凤这个地方,极少下雪,所以每年冬天快到末尾的时候,若是没有下雪她就会去千仞山观看雪景。 千仞山巅峰,那里的雪常年不化,是一大片连绵不绝的山脉。 风清持转头对着言络勾唇一笑,清透的凤目瞬间盈满了笑意,“好,那我们过几天去千仞山看雪。” “不过天黑了我们就要下来。”她贯来畏寒,即使是重生换了一声身体这个毛病还是没有改变,晚上的千仞山极其寒凉,他担心她会受不住。 闻言,风清持精致无暇的容颜微微一黑,有些不情愿地看着言络,不过还是掷出了两个字,“好吧!”虽然她觉得晚上待在雪地上更有感觉,可是,言络毕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而且,这具身体,却是容不得自己瞎折腾! 言络上前将风清持从半开的窗边拉过来,“不要站在窗前吹风,等一下手又凉了!”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窗边,将轩窗关好。 “对了,言络,锦雪的事情你怎么看?”想起这件事情,风清持心中莫名有些说不出来的烦躁。因为她根本就猜不出锦雪到底想干什么。 而且,在她的印象中,锦雪总是一身浅蓝色的素衣,手中持着玉笛,永远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她和锦雪之间最多的相处,除了一起聊天下棋,就是她坐在那里听锦雪吹笛子。 似乎,并没有很大的交集! 言络沉吟了片刻,绝美的流目越来越深,越来越沉,却并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锦雪,他……肯定是喜欢你。”而且,还是一种偏执疯狂地喜欢,不然这么多年,不会藏着她的身体这么多年。 风清持眼眸微敛,静静地看着已经关上的纱窗,没有说话。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这个猜测,只是,她还是难以相信锦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无关于其他,只是一种感觉之上的不相信,或者是……不愿相信。 “或许,锦雪知道你已经回来了!”再次沉默半晌之后,言络才缓缓开口,语气异常低沉,就连那双眼眸,都带着从未有过的深沉与复杂。 风清持微微一顿,清透的眼中有着不可置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锦雪如何会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削薄的唇微微抿起,言络眸色深沉地看着地方,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别忘了,你以前的身体在谁的手中,而且,苗疆那种地方,什么千奇百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没有,不然的话,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合,你才回来多久,锦雪就有了动作,甚至连苗疆圣女都出现在了焱凤,这一切,摆明了就是针对你来的。” 顿了一下,便在风清持深沉复杂而又惊愕不已的神色之中继续开口,“而且,指不定就是锦雪在逼你去找他。” 十年的局,那么多年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锦雪,而且苗疆偏安一隅,当年锦雪在帝京焱凤的时候与苗疆并无任何联系,谁会去想她的身体在锦雪手中,所以,只要锦雪不愿,以他的能力,他本可以隐瞒一辈子的,却偏偏选择在她回来的时候让一切事情渐渐浮出水面,这一切,都巧合地近乎诡异。 最重要的是,苗疆有一种禁术,离魂,这种禁术,与苗疆禁蛊离魂蛊相连,离魂蛊可附着尸体,在禁术离魂的作用之下,映照那人是否留在世间。 当然,关于这个禁术与禁蛊的事情,言络对风清持只字未提。 “锦雪怎么会有这个能力?”不,应该是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灵异奇诡的事情?难道因为她之前的身体在锦雪手中对方就可以知道她现在已经死而复生了?! 这未免太诡异了! 言络静静地看着对方半晌,流目一垂,辨不明情绪地开口,“别忘了,你能回来,这本来就是一件令人觉得不可思议无法置信的事情。”话语之间,显然是已经猜出了风清持心中所想。 风清持瞬间愕然,神情复杂地低低一笑,唇角的笑意看不出是苦涩还是其他,是啊,连自己死而复生这么怪异惊悚的事情都能接受,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呢! 接下来,房间里面又是一片静默,风清持与言络对视,房间里面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静地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那锦雪一事,你打算如何?”沉默了许久之后,言络忽然轻声开口,驱散了空中冷沉寂静的气息。 风清持眉眼深沉,里面的墨色一层一层地聚集起来,沉如雾霭,令人无法看清眼中的神色。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去苗疆会一会锦雪了!”风清持眉目微冷,深邃的凤眸一片冷沉锐利,嗓音清凉薄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对方既然费尽心思让她去找他,她自然不能拂了锦雪的意,而且,关于她自己为何会回来这件事情,不知为何,她心中总也觉得不简单,隐约感觉这个锦雪也有关系。 因为风清持一直在想自己的神情,自然也就没有察觉的她说那一句话之时,言络眸中极快地闪过了一道幽深的光芒,快地令人难以捕捉。 “好,那我陪你一起去!”言络静静地看着对方,缓缓开口。无论如何,他不可能让清持一个人去苗疆这种地方,而且,他自己也有一些事情要去弄清楚。 就像是,当年那离魂禁术的残卷,以前没有心力去怀疑这件事情,现在仔细一想,也许就是锦雪在背后所为。 翌日。 清晨。 渝初行宫。 景行月难得地和景行止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用早膳,忽然,一道墨影落在了景行止的面前。 “何事?”景行止替景行月添了一碗青菜瘦肉粥,话语清淡地开口。 “述月太子慕容轩和碧倾云等人今天一大早已经离开。”没有任何情绪,声音古板生硬而又冷漠无情。 闻言,景行月手中的筷子“嘭”地一声,瞬间砸落在桌子上,表情有些微微发白。 景行止看了一眼景行月,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沉声问,“可知他们离开多久了,现在到了那里?” “大约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因为是马车队伍,所以应该并没有走多远。”暗影缓缓说道。 景行止将手中盛满粥的瓷碗放在桌子上面,贯来带着几分张扬倨傲,狂狷不羁的容颜深沉地看着景行月,缓缓开口,“如果想去送别的话,就去吧!” 景行月瞬间站起身子,却也在瞬间又坐了回去,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咬着下唇声音低沉而又微不可闻地缓缓开口,“已经没这个必要了!”该说的昨天都已经说清楚了,而且,去了又有什么作用呢?她和碧倾云,很久以前,就已经注定了没有办法在一起。 碧倾云不可能为他入宫,如同她也不可能放下渝初的一切嫁给碧倾云,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真的不去么?”景行止低低地问。 景行月再次摇了摇头,“不去了!”随即唇角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容,丝毫没有往日的盛气凌人,缓缓开口,“听说那些朝中那些老家伙已经在忙着为我择婿了?” 景行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然后眸子清凉地看了一眼没有他的命令一直没有离去的影卫,声音冷淡地开口,“下去吧!”待暗卫离开只是,才将目光转到景行月的身上,缓缓开口,“不想笑就不要勉强,很难看。”毫不留情地直接将事情戳破。 景行月神色不满的看了一眼对方,抱怨道:“你就不能好好地配合我一下么?” 景行止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沉默了一下之后,才眸色认真地看着景行月,“行月,你到底为什么要渝初帝王这个位置?” 景行月神色微顿了一下,然后让自己半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用带着漫不经心地语气开口,“因为母妃所托啊,而且,只有成为帝王,才能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么,你自己觉得用你和碧倾云之间的感情来换取这一切值得么?”到底是自己的妹妹,他不希望她将来后悔。 景行月自然也是明白他的意思,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缓缓开口,“自然是值得的,问鼎帝位之位,我景行月要什么没有,不过是一个碧倾云,虽然我现在还无法放下他,但是总归是会放下的,成大事的人,不应拘泥与儿女私情。” 说到这里,目光嘲讽地看了一眼景行止,语气温凉地开口,“你以为什么人都像你一样是一颗多情的种子,为了一个玉轻尘什么都可以放弃。”话语稍稍一顿,便又再次开口,“不过你放弃了倒也正好,不然我肯定是没有成为渝初帝王的这个机会,等我登基之后,身边自然是不泛男子,届时肯定也就会放下碧倾云。” 最重要的是,用她的感情来换取皇兄的幸福,她觉得,值得! 景行止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一毫的不情愿,可是没有,除了平静和幽深,在谈及这件事情的时候里面没有半分勉强的样子。 “既然你自己做出了选择,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以前,他不是没有猜测过行月会不会是因为他而担上这种重任,不过现在看来,行月自己也是想要那个位置,毕竟,以前行月的母妃也就有过这样的想法。 景行月没有说话,在景行止看不见的赴地方,眼中神色却是骤然一松,她就知道,皇兄对这件事情有了怀疑,不过,刚才她表现不错,现在皇兄应该打消怀疑了吧! “对了,皇兄,那些个老家伙替我选择的正牌夫君是谁啊?”景行月抬头看着景行止,缓缓问。虽然说是择婿,不过,大家心中都明白,入主东宫的人不外乎那几个大家族中的嫡子,唯一的区别就是,到底是哪一家而已! 景行止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水寒。” 闻言,景行止微微挑起眉头,似乎是有些意外,“居然是水家的少主,这水家可也真是舍得,就不怕血本无归么?” “水家和玉家关系不好,玉家和渝初皇室之间又不大对头,所以现在水家自然是想办法巴结站拢皇室,最好的办法不就是以联姻来占有一席之位么?” “只是,水寒会同意么?”景行月不解,水寒那个人,她曾经见过几次,那人性子骄矜清傲不输皇兄,又是水家的嫡长子,送进送入皇宫,不说埋没他,单看他自己的意愿,难道他会同意? 即使是直接入主东宫,对一个男子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景行止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景行月,就在景行月被他的目光看地心中微微发毛的时候,耳边传来对方淡薄中又带着深沉的话语,“如果是其他人,会不会进宫或许还不一定,但是如果是水寒,他肯定会同意的。” “为什么?”景行月神色不解。 景行止捏着鼻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面七分无奈三分叹息,“景行月,你以前眼中是不是除了一个碧倾云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水寒喜欢了你这么多年,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若不是如此,他和不会选择水家的人。 景行月神色微微一怔,神色狐疑地看着景行止,“可是我和水寒之间没有交集啊?”甚至于他们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难道我长得太美,水寒对我一见钟情了?”景行月问。 景行止坐在一旁翻了一个白眼,“你的容貌,还不足以让水寒那般心高气傲的人一见钟情,而且,水寒若是喜欢美人,何必对你钟情,直接回家抱着镜子就可以。”毕竟,水寒的容貌,放眼整个渝初皇城,也是极为出挑的。 景行月顿时黑了一张脸,“皇兄,你真的还是我的皇兄么?” “每次我埋汰你的时候大概我已经忘记了这回事。”景行止说地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景行月:“……”怎么办,忽然怀疑自己替他揽下渝初江山这个重任做错了!? “那水寒为什么喜欢我?”想起这件事情,景行月还是不解。没道理啊,她和水寒,连点头之交的算不上。 “那就得你自己去问水寒了!”景行止无奈摊手道。 景行月半趴在桌子上,神色之间一派好奇和不解之色,半晌,才豪言壮志地开口,“好歹是个美人,即使是收入后宫放着欣赏也养眼不是!” 景行止再次眸光深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景行月,将水寒那个男子收入囊中,可不会只是看看欣赏这么简单,那个男子,手段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以后他若是真的能和行月在一起,他敢肯定,行月一定是被对方吃地死死的。 “皇兄,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心慌。”接收到景行止的目光,景行月缓缓开口。 “出息!”收回目光,嗓音清清淡淡地掷出一句话。 “哼!就你最厉害,这么多年玉轻尘怎么还是对你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反正她和皇兄两人,从来都是挑对方的痛脚戳。 此言一出,景行月不仅没有看到对方黯然的容颜,反而发现对方容色之间多了几分欣欣然的得意,心中的惊讶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对方已经忍不住将一切说了出来,“昨天轻尘对我很好,很温柔。” 那神色,那表情,景行月心中叹了一声,看来冬天快过去了,春天要来了! 第278章 凌依回京 不过,让她挺好奇的是,玉轻尘温柔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毕竟自己和玉轻尘认识了这么多年,在她的印象中,对方永远都是冰冷如雪,脸上除了清冷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 在她看来,玉轻尘除了长得好看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毕竟,她不喜欢太过聪明的人,尤其是玉轻尘那种看上去似乎将一切事情都看透的聪明人,更加让人讨厌。 “皇兄,不如说一说玉轻尘对你怎么个温柔的法子?”景行月挑了挑眉梢,神色好奇地问。 景行止目光瞬间转凉,狠狠地剜了对方一眼,没有回答。 景行月不以为意地切了一声,“玉轻尘那种人,就不会有温柔的时候。”这是她的真心话,也是她对玉轻尘真心中肯的评价。 玉轻尘那个人,可是连骨子里都是清冷淡漠,想她有温柔的表情,她觉得一辈子都不可能,自己的皇兄当时不是做梦就是魔怔了! “轻尘比你温柔多了!”景行止瞪了一眼景行月,骄傲而又自豪地开口。 景行月:“……”确认过眼神,这怕是个假皇兄! 只是,他眼中的小骄傲小自豪又是怎么一回事?! “皇兄,就算玉轻尘温柔了一下,肯定也是一时反常。”景行月缓缓开口。 景行止用手不动声色地摩挲着光滑的下颚,其实,如果轻尘能够一直这么反常下去就好了! 大概是明白了景行止的想法,景行月狠狠地抽了抽嘴角,皇兄其实也不是个好人,玉轻尘被皇兄给盯上,这辈子估计都甩不掉了,想到这里,其实,景行月还是有几分打从心眼里同情玉轻尘。 “你这嫌弃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景行止瞅着景行月,缓缓开口。 “就是你看到的那么一回事。”说着已经站起了身子,顺带着将景行止给拉了起来,“原来你是这样的皇兄,你还是尽早去祸害玉轻尘吧!”然后就将景行止给撵了出去。 景行止站在门外扬了扬眉梢,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缓缓离去。他倒是有些想去祸害轻尘,可是对方根本就不搭理他,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再次伸手缓缓地摩挲着下颚,“要不,自己去见见风清持吧!”除却风云宴,他和风清持上次在渝初行宫见过一次,只是,他那个时候以为轻尘喜欢风清持所以有些针对她,现在知道她是轻尘的妹妹,而且兄妹感情还很好,不知道为何,想到这里,景行止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凉凉的感觉。 他可能把未来的小姨子……诶,或者是小姑子,给得罪了! 另一处。 颇为精致的马车之上。 风凌依着了一身淡白色的素衣裙,面容依旧好看温柔,柔若无骨的手将马车的车帘微微掀开,看着从窗外缓缓后退的熟悉的景色,风凌依目光带着几分幽然,轻声叹了一口气,却是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终于,还是又回来了!” 素衣坐在风凌依的对面,微微皱着眉缓缓开口,“小姐,我们现在回来了又能怎么样,紫皇陛下已经和玉轻遥有了婚约!” 闻言,风凌依的眉眼微微一紧,温柔的眸子深邃了不少,随即垂下眼眸,“有了婚约又如何,紫皇陛下是君王,注定是三宫六院,我又何必在意一个玉轻遥。” 况且,从爱上紫皇陛下的那一刻她心中就已经明白,这辈子,无论如何自己是没有办法独占紫皇陛下,她只是想留在他的身边,偶尔他能想起她,仅此而已。 “可是,小姐,你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了!”素衣缓缓开口。小姐是风家最受宠的嫡女,聪明,温柔,便是梦家都是将小姐视为掌上明珠,甘愿为了紫皇陛下入宫,还不是东宫之主,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一个妾,虽然紫皇陛下很优秀,可是,在她看来,还是太委屈了小姐。 风凌依摇了摇头,唇边划过一抹轻笑,意味不明地开口,“怎么会委屈,只要入了皇宫,以后自己的地位便全是靠自己去争去抢,玉轻遥虽然会是东宫之主,可是玉家终究是其他的国家,玉轻遥也终究是渝初人。” 至于她自己,身为安阳城风家的嫡女,焱凤梦家极受尊敬的表小姐,又在在皇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与月然是最好的朋友,而且,还有一个颇受舒王爷器重的二哥,最重的是,她自己有能力在宫中生存,怎么看,她的胜算都比玉轻遥要大。 素衣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风凌依。她自小和小姐一起长大,自然是明白小姐对紫皇陛下的心意,只是,皇宫那种地方,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如果不是小姐执意如此,她并不建议小姐参加选秀进宫。 “对了,云依如何了?”风凌依缓缓问。 自回到安阳城之后,云依的性子较之以前明显沉静了几分,再加上怀孕的原因,她更是整天待在自己的房间,不愿出去走动也不与旁人说话,就那样一坐就是一下午。 “还是那样吧!”素衣淡淡开口,“四小姐已有一个半月的身孕,马车之上舟车劳顿,所以才会经常出现疲乏之色。” 风凌依点了点头,“这一路,倒是多亏了你!”素衣是她身边的人中,唯一一个会医术的,所以当年入宫的时候,母亲才挑选了她随同进宫。 “小姐,这是素衣应该做的。”素衣神色恭敬地开口。对面前这位年纪不大能力却不小的小姐,她是打从心眼里尊敬。 风凌依没有说话,只是将掀开的车帘缓缓放下来,从马车中间的案几上拈了一块精致的糕点,轻咬一口,细嚼慢咽。 看着手中的糕点,忽然之间,神色幽幽。 难怪当日在街上碰见玉轻遥,对方以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当初,玉轻遥便应该已经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吧! 勾唇轻轻一笑,渝初玉家养出来的女子,她倒是真的想见识见识!看看玉轻遥有没有负了玉家这个盛名! 另一辆马车。 相较于之前,风云依的面容明显憔悴了不少,此刻正神色恹恹地窝在马车内室的软塌之上,脸上写满了疲惫之色,温煦的阳光从半开的车窗透入,落在她的脸上,却显得更加苍白如雪。 “小姐。”内室与外室连接的门被推开,菱花手中端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盏从外室走了进来。 因为空间变大,空气骤然冷了几分,窝在软塌中的风云依微微瑟肩,抬眸看了一眼菱花,随即又收回目光,带着几分木然地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小姐,喝茶!”菱花将手中的茶盏放在风云依的手边,缓缓开口。 风云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素来娇俏而又盛气凌人的眼眸,此刻除了灰白就是无奈之色。 “小姐,你还是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菱花再次劝道。 终于,从她手中接过杯盏,没有任何表情地饮尽,然后在菱花瞠然的神色中,缓缓开口,“是不是已经到了焱凤了?” 菱花点了点头,“还是刚刚进焱凤城。” “风凌依可有说我们今晚住在那里?”风云依淡声询问,没有再唤姐姐,而是直接喊对方的名字。 “三小姐说,沿途舟车劳累,让我们直接住在梦府。” “呵呵……”风云依轻声笑了笑,声音有些说不出的嘲弄与讽刺,“上次来焱凤的时候我连梦府的门都进不了,现在竟然能住进梦府,还真是高攀了啊!”只是,当初风凌依为什么不同梦府说一声,而是让自己那么难堪狼狈地离开! 菱花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三小姐的心思,她从来就看不透,比起夫人,还要深沉许多! ------题外话------ 晚安!好眠! 第279章 见紫月然 梦府。 风凌依和风云依到了之后,梦府当家主母陆雨燕已经等候在门前,看见从马车之上下来的风凌依,笑着热情地走了上前,“一路奔波,累了吧,舅母已经着人准备好了你喜欢吃的,洗漱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风凌依淡淡一笑,神色温柔地开口,“谢谢舅母!”舅母对她是真的极好,视如己出。这些年她在帝京,父亲母亲都不在身边,也是舅母一直照料她。 “这话就见外了!”陆雨燕微嗔地开口。 当看见另一到淡黄色的身影从马车上缓缓下来,陆雨燕眉梢紧紧皱起,神色蔑然地看了一眼风云依,没有说话。 “舅母。”风凌依在一旁低低地唤了一声。 陆雨燕这才收回目光,“我们梦府虽然比不得其他权贵世家,可到底也是帝京中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岂会同意她住在这里。”这个她,指的自然是风云依。 风云依白皙的容颜带了几分愤怒之色,狠狠地盯着陆雨燕,修长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都狠狠地扣进了肉里面。 看着神色愤怒而又未敢言语的风云依,陆雨燕冷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开口,“来人,带风四小姐回去休息!” 很快,一位丫鬟从陆雨燕身后走了出来,站在风云依的面前,“风四小姐,请吧!”末了,还做出了请的动作,可是态度却是极为强势的。 风云依眯着眼睛看了对方一眼,咬了咬下唇,然后又看了一眼风凌依和陆雨燕,没有说话,而是神色不明地离开。 “素衣,你这段时间就跟在云依身边吧!”风凌依看了一眼素衣,声音清淡柔和地开口。云依现在的性子虽然比起以前沉静了不少,可是,她还是担心对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而且,她毕竟已经怀孕了,素衣懂医术,在她身边总归是更方便照料 “是。”素衣俯身应道。 抬眸看着缓缓离去的淡黄色背影,风凌依云淡风轻而又意味深长地添了一句,“顺便多看顾着一些,不要让她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素衣眸色深沉了一些,“是,小姐。”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跟上了风云依的身影。 “四小姐。”素衣与菱花并肩而立,轻唤了一声。 风云依似是意外又似是意料之中地看了一眼素衣,唇角勾起一个冷厉的笑意,丝毫不抵达眼底的那种冷笑,“怎么?风凌依让你来监视我?” 素衣目光微冷了一分,随即又在顺佳恢复淡然,波澜不惊地开口,“四小姐怀孕了,三小姐怕你出什么事情,便让我来照顾四小姐。” “呵呵……”风云依只是轻轻一笑,脸上的表情嘲弄而又讽刺,脚下的步子没有任何的停留,不疾不徐地缓缓开口,“放心,我和三姐既然达成协议各取所需,我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 风凌依在想些什么,她心中大概也清楚,她们都是风家女儿,名誉之类的,多少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觉在里面。 素衣静静地看着对方,随即笑了笑,“看来经过这件事情,四小姐果然清明了不少。” 闻言,风云依眸色一凛,带着几分冷厉地看了一眼素衣,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和时显之间所发生的这件事情,她至今无法释怀! 这一边,风云依离开之后,陆雨燕脸上的冷色更加冰冷了,讽刺轻蔑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不过是一个风府庶女,现在自己不自重发生了这种事情,还怀孕了,是别人的话,都没勇气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听着陆雨燕的话,风凌依微微皱了皱眉,声音不赞成地低唤了一声,“舅母。” “本来就是,她自己名声不好也就算了,现在还连累你的名声受损,真不知道华颜是怎么想的,像这种庶女,就应该让她自生自灭,她竟然还千娇百宠地惯着。”说到这里,陆雨燕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叹其不争气。 风凌依轻叹了一口气,“舅母,发生这种事情最难过的人就是云依,你就不要再挑剔她了,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妹妹!”不管她喜不喜欢云依,她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无法抹去的。 风凌依挽上了陆雨燕的手腕,对着她神色轻柔地笑了笑。 陆雨燕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看着挽着自己手臂的外甥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呀,你为人家着想,可是你看看对方是怎么对你的?!”反正她就是看不惯风云依。 风凌依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走吧,现在都快中午了,你肯定也饿了,回房间洗漱一番来用膳吧!”拍了拍风凌依的手臂,缓缓开口。 “那凌依就先离开了!”风凌依笑着声音轻缓柔和地开口。 “去吧!”陆雨燕自己没有女儿,而且凌依八年前就已经来了帝京,基本上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对于这个外甥女,自己是真心疼爱。 看着风凌依离开的背影,陆雨燕目光冷了几分,声音冷漠而又尖锐地吩咐身边的下人,“吩咐下去,对那位风四小姐,大家尽量无视。” 唇角勾起一道冷漠而又嘲弄的笑意,她既然答应了凌依不会为难风云依自然就不会为难她,只是,风云依住在梦府,日常生活的一些需求总还是需要的。 “是。”听着陆雨燕的话,那些下人应了一声。 风凌依一番沐浴洗漱之后,陪同陆雨燕等人一起用过午膳,然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眸色沉寂,在思索自己下一步路应该怎样走。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开敲门的声音。 “叩叩叩!” 风凌依收回落在外面的目光,神色之间一片幽深淡然,缓缓开口,“进来。” 下一刻,紧闭的房门被推开。 一道绿色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风凌依俯身微微行了一礼,“凌依小姐。” “怎么了?”风凌依静静地看着她,声音轻缓地询问。 “凌依小姐,月然公主来了!现在正在花厅和夫人聊天。”小丫鬟声音尊敬地开口。 风凌依眉梢微微一挑,眸光里面倒也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笑了笑,温柔地开口,“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就过去。” “是。”小丫鬟退了下去。 梦府接待女眷的花厅。 此时。 紫月然正坐在最上首的位置上喝茶,一身粉紫色的华衣,面容精致无暇,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举手投足之间都尽显优雅之气。 陆雨燕坐在紫月然下首的位置,面容带笑地和她聊着什么,与刚才面对风云依的时候完全是两种极端的表情。 “不知公主今日来找凌依是为了何事?”陆雨燕笑着问。月然公主是紫皇陛下的同胞妹妹,更是整个末染国唯一的公主,身份更是高贵,不过,大概是因为她和凌依之间关系很好,所以对梦府的态度也是极为有礼,甚少摆公主的架子。 紫月然纤细的手缓缓摩挲着手中的瓷杯,氤氲的雾气模糊了白皙精致容颜之上的表情,笑了笑,声音娇软地开口,“许久不见凌依了,我有些想她,而且,现在她不再是我的伴读,没有办法随意出入皇宫,所以只能是我出来找她了!” 顿了一下,才声音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深沉,“而且,我也有些事情想和凌依商量一下。”现在,也就只有凌依能为她出主意了。 她不想选驸马,也不想成婚,可是,她也没有勇气来违逆皇兄,最重要的是,她了解皇兄,皇兄若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他的想法。 而且,皇兄似乎极为偏袒风清持! 想到这里,紫月然握着瓷杯的手紧了紧,修长的指甲刮过瓷杯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 陆雨燕闻言,心中顿时一惊,“公主,怎么了?”声音里面带了小心翼翼的语气。 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紫月然让自己的情绪缓缓平静下来,神色轻淡地看了一眼陆雨燕,“无事。”缓缓开口。 只是那双好看眼眸中的阴狠之色依旧未曾敛去半分,只是微垂的墨发挡住了她的眼眸,没有人能看见她此刻眼中的神色。 “梦夫人,我在梦府也已经不是客人了,你不需要在这里陪着我,我自己等凌依就可以了!”抬头的时候,目光恢复了以往的单纯无害,笑着缓缓开口。 “无论如何,公主来者是客,我怎么能将公主一个人放在这里?!”陆雨燕缓缓回答。 紫月然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品着杯中微凉的茶盏,眸色里面一片深沉。 陆雨燕则是坐在一旁,目光时不时地落在紫月然的身上,眼中还是有惊艳之色。 因为凌依的缘故,月然公主从小和梦府就比较亲近,经常来往,所以她也算是看着月然公主长大的,可是,即使如此,每次看见对方精致无暇的容颜,她心中都还是会有惊艳之色。 这个无关其他,只是单纯地一种给人视觉之上的惊艳,根本就挑不出任何瑕疵,天下第一美人,当之无愧!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道素白的纤瘦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紫月然,对着她勾唇淡淡一笑,嗓音轻柔而又细腻,“月然,你来了!” 紫月然也回了一个浅笑,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凌依,好久不见!”从认识凌依之后,她们两个便是经常形影不离,便是凌依在过年之时回家都不过几日便会回来,基本上没有这么长的时间未曾见面。 陆雨燕看了一眼两人,眉梢眼角都带了几分笑意,微微勾唇,带着笑意的声音已经溢出唇瓣,“你们两个这么久没有见面,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就缓缓起身。 看着陆雨燕的动作,风凌依淡淡一笑,声音柔和地开口,“谢谢舅母!” 陆雨燕摆了摆手,“我去让人送些糕点和茶水过来!” 待花厅中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紫月然直接上前拉住了风凌依的双手,两人在椅子上缓缓坐下。 “凌依,你在安阳城还好么?”紫月然问。 “噗嗤!”风凌依忽然笑了出来,神色之间温柔再次柔和了几分,笑着缓缓开口,“月然,我的家在安阳城!”是不是在帝京待了这么多年,月然竟然都担心自己会不会适应。 紫月然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是啊,你在帝京待了这么多年,我都快忘记了,你自己本来就是安阳城人!” 然后眸眼静静地看着窗外,轻叹一声,“一晃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风凌依也轻叹了一声,温柔的眉眼稍稍深沉了一些,感慨地开口,“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她都在帝京待了快八年了。 “对了,凌依,你有没有收到我给你的送去的消息?”想起这件事情,紫月然眸色微微认真了几分,问。 此言一出,偌大一个花厅中的气氛都稍稍凝滞了一些,就连风凌依温柔如水的容颜,都微微顿了一下,有些说不出来的深沉。 终于,目光缓缓恢复如常,唇微启,缓缓开口,“嗯,收到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消息,或许,自己还会在安阳城待一段时间。 “凌依,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紫月然皱了皱眉,问。她不喜欢玉轻瑶,明明她和玉轻瑶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可是,从见到玉轻瑶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欢对方。 风凌依沉默半晌,才徐徐地开口,“她和紫皇陛下是先帝御赐的婚约,紫皇陛下若是不想背上不孝的名声,自然就只有娶她。” 最后两个字,风凌依的口中说出来,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感觉。 紫月然皱紧的眉眼又深沉了几分,缓缓开口,“凌依,皇兄不喜欢玉轻瑶。”语气慎重而又认真。 更甚至于,这次玉轻瑶当众将这件事情宣布出来,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她觉得皇兄对玉轻瑶的印象应该不会很喜欢,指不定还有着几分反感。 毕竟,皇兄从来不喜欢有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 不喜欢玉轻瑶?!风凌依的眸眼微微闪烁了一下,心中默念一句,没有说话。 “可是……”紫月然紧紧抿唇,纯然无害的目光渐渐浮上阴狠之色,“皇兄对风清持很不一样!”其实,何止是很不一样,简直已经是极为偏袒风清持了,她甚至隐约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在皇兄心中都比不上风清持。 风凌依眸子闪过一抹说不出来的复杂神色,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没有说话。其实,离开帝京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紫皇陛下对清持的不一般。 “而且,我上次从皇兄口中还知道了一件事情。”紫月然此刻的眉眼极为严肃,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对上风凌依温柔而又复杂的眼眸,“风清持不是你的妹妹。” “什么?”风凌依顿时一愣,神色之间惊诧不已。 “风清持和玉轻瑶二人从小就被互换了身份,所以,玉轻瑶才是你的妹妹。”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自己都震惊了许久。 风凌依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紫月然,“怎么会?”清持不是她的妹妹,轻瑶才是? 如果这样的话,那一纸婚约,岂不是就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 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风清持! 风凌依的眼中浮现一抹极为复杂深沉的冷光,随即消失。 “这个是当时言络和皇兄谈话的时候我听皇兄所说,肯定没错。”虽然她不知道当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肯定是错不了的。 “那紫皇陛下是不是知道其实和他有婚约的人是风清持?”风凌依声音偏低,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 ------题外话------ 阿九电脑坏掉了/趴桌。开机的时候一直黑屏,然后阿九只能满脸哀怨地望着电脑,拿着手机坐在电脑桌前重新码字,然而,两个多小时过去了,竟然还在黑屏中……简直泪哭!今天就先更这么多了,明天下班去修电脑,然后周末加更~上个月欠了挺多的稿子,周末慢慢还~ 晚安!好眠! 第280章 你会帮我 紫月然微顿了一下,静静地看着风凌依半晌,在对方深沉的目光之下缓缓开口,“知道,而且,皇兄还威胁言络,若是言络不好好对待风清持,他就让风清持进宫。”说风清持这三个字的时候,怎么听都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其实,如果皇兄真的能够让风清持进宫也就好了,这样就没有人和她抢言络了,只是,想到这里,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风凌依身上,眸色顿时就有些幽幽意味,看不分明。 毕竟风凌依喜欢皇兄,若是风清持进宫,依着皇兄对风清持的重视,两人难免会对上。 风凌依愕然了一下,随即温柔的眸子更加深沉如墨,令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心中却有些庆幸地感叹了一声,暗自庆幸,幸好,紫皇陛下不是直接让清持进宫。 只是,风凌依眸色带了几分疑惑地看着紫月然,“我离开帝京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清持怎么还会和言络有这种关系?”月然喜欢了言络这么多年,言络都是一直无动于衷,怎么会喜欢上清持?! 紫月然将风凌依不在的这些时候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到了最后谈及风清持和言络两人的时候,嗓音中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阴狠,“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白皙纤细的双手紧握成拳,修剪地极好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肉中,妖红色的血珠从指缝缓缓渗出,然后顺着如葱玉般纤细的指尖砸落在地上。 空气中缓缓飘来的血腥味让风凌依皱眉,一低头就看见紫月然手上的鲜血,温柔的神色微微愕然了一下,然后伸手将对方紧握的手缓缓展开,取出一块锦帕小心擦拭着,半是叹息半是无奈地开口,“月然,这么多年,言络的性子你应该很清楚,你……能不能放弃他?” 这不是她第一次劝月然放弃,但是以前每次谈到这件事情两个人都会不欢而散。 月然与言络相识十多年,这么久的时间,言络以前既然没有爱上月然,以后也不会爱她。更何况,现在还又多了一个他放在心中的清持,那么月然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紫月然低垂的头瞬间扬起,不甘心地看着风凌依,语气幽幽地反问,“如果让你放弃皇兄,你会么?” “不会。”风凌依没有任何犹疑地掷出两个字,然后目光认真地看着紫月然,“月然,紫皇陛下和言丞相之间的情况不一样,紫皇陛下是帝王,注定三宫六院。”所以她留在皇宫的机会很大,但是言络就不一样了,只要言络自己不想,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他,便是紫皇陛下也不能。 “言络是丞相,也可以三妻四妾。”紫月然缓缓道。至于留在言络身边之后谁敢和她争,那就要看对方有没有这个命了! “可是……言络未必会同意!”其实,这才是对月然而言的关键所在。 紫月然唇线紧抿,上次她那般逼迫言络,可是对方都是无动于衷,甚至连皇兄都在帮他。 沉默许久之后,面色带着几分冷然,语气森凉而又阴狠地开口:“我不会放弃言络的,这辈子,除非我死,不然言络只能是我的,否则,那就谁都别想得到。”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若是求而不得,那就只有毁了! 听着紫月然的话,风凌依心中微微一寒,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开口。其实,自己一早就知道月然的性子,不是么? “凌依,你会帮我是不是?”忽然,紫月然拉住了风凌依的衣袖,眸子恢复了往日的清澈,缓缓开口。 随即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凌依,风清持是玉家的二小姐,你不是她的姐姐,玉轻尘才是,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你会帮我而不是帮她是不是?” 她一直都知道凌依很聪明,是那种不显山不露水的聪明。 风凌依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对方有些微微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缓缓开口,“我自然是会帮你的。”她会帮紫月然,无关其他,只为了对得起这些年月然对自己的照顾。 初来乍到,对焱凤中一切她都不熟悉,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如履薄冰,生怕得罪了帝京中任何一位权贵,而且那个时候,她也是却是无意中得罪了时蓼,当时如果不是月然,也许,依着那个时候时蓼对她的态度,只怕她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 所以,别说现在清持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便是有,自己也只会帮着月然。 “谢谢你,凌依!”听着风凌依的回答,紫月然脸上紧绷的神色骤然一松,带了几分笑意地缓缓开口。 风凌依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除了母亲和大哥,月然是这个世间对她最好的人。沉吟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月然,即使清持不是我的妹妹,但毕竟这么多年的姐妹关系,能不能不伤她性命?” “好。”紫月然回答地异常爽快。在风凌依看不见的地方,眼眸微微一冽,顷刻之间染尽了阴毒之色,唇角勾起的弧度冷厉而又渗人。 不伤风清持的性命,她自己也不会这么简单地要了风清持的命! 得到了紫月然的回答,风凌依便将目光移到了外面,眸色沉郁,如蒙上了一层薄雾。以前就偶尔听见过母亲当年和玉家人人有渊源,竟然是这样的么?可是,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清持和玉轻遥被调换了身份呢?这件事情,母亲知不知晓?还是说,这一切就都是母亲所主导的呢? 不然,母亲这些年为何对清持完全不理会,任其在府中自生自灭! 不得不说,知母莫若女,风凌依猜的基本上没有偏差。 另一处,行云止水。 风清持半坐半靠地倚在软榻之上,骨节匀称修长如玉的手握着一卷微微泛黄的书卷,清透的眸色在书卷之上流转,神色看上去极为认真。 在她不远处的书案前,言络正坐在椅子上批阅奏章,虽然很多事情有白未檀那个右相处理,可是他到底是当朝左相,自然也是不会太过悠闲。 每次将批阅好的奏章放在一旁的时候,言络都会抬头看一眼坐在软榻之上的蓝衣女子,目光极为温柔,就像是在阳光之下的湖面,波光粼粼中泛着柔和的暖意。 待收回目光之后,清雅绝色的玉颜之上一片满足欣然之色。 就在言络抬头去看风清持的时候,忽然对上了一双清透幽深的凤目,此刻对上自己的目光。 风清持缓缓勾唇,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言络,削薄的唇微启,“言络,第二十一本奏章了,嗯哼?!”尤其是最后两个字,尾音在不自觉中稍稍拖长了几分,带着几分撩拨人心的狭昵与清魅。 言络倒也没有不好意思,而是唇角勾起一抹醉人的笑意,眼眸之间宠溺温柔地可以溢出水来。反正再亲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而且,好歹他是男子,怎么能经常害羞脸红?! “叩叩叩!”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风清持稍稍坐正了身子,将手中的书卷反着扑放在手边的桌子上,清淡的目光才移到门上,缓缓开口,“谁?” “是我,苍梧。”外面传来苍梧的声音。 “进来吧!”风清持声音清淡地掷出三个字。 下一刻,一身藏蓝色衣衫的苍梧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言络在房间里面,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反正这几天,基本上是只要有阁主的地方,就能看见言丞相,他已经习惯了! 缓缓走到风清持的身边,低声开口,“阁主,风凌依和风云依回了焱凤。”这么久,终于还是又回来了。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没有说话,修长如玉雕一般精致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软榻的木制边缘,“可是住在梦府?” 苍梧点头,如实道:“刚才她们的马车朝着梦府的方向而去,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梦府。” “嗯,我知道了。”风清持眼眸微垂,令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只是淡淡地掷出五个字。 “阁主,我们要不要对她们做些什么?”苍梧笑地有几分阴险狡诈,眨着眼睛幽幽地开口。风府以前对阁主所做过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尤其是那个风云依,以前就是她经常欺负阁主。 只是,让他心中有些好奇的时,阁主从来就不是会吃亏的性子,以前怎么会一直被风云依欺负?!当然,这件事情他就只敢在心中好奇一下,不敢去问阁主。 风清持眸色微凉地看了他一眼,同样语气凉凉地开口,“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关心这件事情作甚?” 大男人苍梧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俊朗的眸眼之间有几分痛心疾首的神色,“阁主,我这不是想着为你算账么?谁让风家以前那般待你?而且,我是你的人,自然得为你着想。” 这句话刚说完,苍梧就觉得自己身上一凉,一抬头,就对上了言络寒凉的眸子,冷漠而又犀利。 只见言络握着白玉狼毫的手顿在半空中,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盯着苍梧,眸色冷凉而又阴森,充满威胁和警告地对着苍梧宣誓主权,“我才是清持的人!” 苍梧:“……”好吧,刚才他的措词有误。 见苍梧不说话,言络再次开口,“清持都已经睡过我了,要对我负责人。”这句话,在言络说来,配着他脸上带着几分狭昵的表情,看上去分外得意,如果这个时候言络身后有尾巴的话,肯定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其实,他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清持的,清持也是他的。 不管是觊觎他自己还是觊觎清持的人,他一个都不喜欢! 苍梧唇角已经微微抽搐了几下,看着在言络说出这句话之后面色瞬间黑了几分的风清持,苍梧脸上带了几分隐忍的笑意。 再次将目光转到言络身上,言公子,言丞相,言大人,您真的确定心智回到五岁的人是潋月公子而不是您么?他怎么就这么怀疑呢? “言络!”风清持微凉的目光一扫,话语微凉。 言络眼眸瞬间一收,犹如一个乖宝宝一般静静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绝美的流目之中一片清澈见底,波光潋滟。 璀璨夺目,几欲绚烂了旁人的眼眸,惊艳至极,让人……想将那一双似囊括了漫天星子的眼眸扣下来带回去珍藏。 风清持削薄优魅的唇角微微一抽,也是片刻没了言语。 苍梧失神了一瞬,随即心中有些惊叹和意外,原来言丞相在阁主面前是这样,以后若是成婚了,依着言丞相现在这妻奴的样子,绝对府中一切都是阁主说了算。 伸手缓缓摩挲着下颚,眼中笑意更深,其实,阁主和言丞相是真的很般配,郎才女貌……哦不,应该是女才郎貌更为合适。 “阁主,什么时候可以听到你们的好消息啊?言丞相什么时候嫁过来?”苍梧眉梢一挑,带着几分调侃笑意地开口,就差没撩起风清持的头发吹声口哨了。 当然,最后一句话只是为了调侃言公子而问的。 言络精致如玉的容颜倒是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反而带了几分隐约期待地看着风清持。只要能和清持在一起,谁娶谁嫁他都不在意,再者,他的性命和名字都是她给的,便是真的嫁了她又有何妨? 风清持无暇的容颜反而认真了几分,静静地看着苍梧,然后淡淡一笑,“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嫁言络!”最后四个字,话语庄重而又认真。 苍梧神色微微一顿,有片刻愣神。他从来没有见过阁主脸上出现如此认真的表情。想到这里,转眸看了一眼正望着风清持笑地温柔而又宠溺的言络,苍梧没有说话。 能被阁主如此这般倾心相待,言丞相应该很幸福吧,当然,言丞相也是自然当得起阁主的这一份特殊与不同。 真希望他们以后能够一直这样走下去! 至于莯流,希望他以后能够找到适合自己的吧! “阁主,那我先下去了!”苍梧看了一眼两人,缓缓开口。 “嗯。”风清持轻轻掷出一个字。 走出房间,苍梧顺手替他们将房门关上,然后滢滢的桃花眼中多了一些说不出来的意味,忽然添了几抹期待和向往,他忽然有些期待,一切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他们每个人会有怎样的结局。 想到这里的时候,苍梧脑海中就浮现了一张娇俏而又白皙的容颜,然后勾唇轻轻一笑。以后他肯定会和湖蓝那个小丫头在一起! 渝初行宫。 “姐姐,你们明天就要离开么?”玉轻遥和玉轻尘两人坐在窗边对弈,看着棋盘之上错综交错的黑白棋子,玉轻遥缓缓问。 修长匀称的手拈着一粒墨色棋子,缓缓落下,看了一眼玉轻遥,点了点头,“嗯,明天一早便启程回去。”来了焱凤也有一段时间,现在也是时候回去了。 而且,还可以告诉母亲找到了小风这个消息,母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玉轻遥伸进棋盒取棋子的手微微一顿,眸子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深沉,有些怅然地开口,“以后姐姐在渝初,我们就很难再见面了!” 玉轻尘清冷如雪的眉眼是一成不变的淡漠,淡道:“无妨,以后有时间我可以来看看你和小风。” “姐姐,姑姑让你离开之前我们一起去一趟尹府。”想起这件事情,玉轻遥抬头望着玉轻尘,缓声道。心中却是难得地有些坏坏地想,姑姑肯定不知道姐姐是男子,不然以前也不会想着撮合她的子辰表哥。 如果姑姑知道了这个消息,表情肯定会很精彩! 玉轻尘将手中的棋子重新放下,“既然如此,我们今日便去一趟尹府吧,然后再去向小风告别。” 清冷的眸子看着玉轻遥,询问她的意见。 玉轻遥点了点头,“好。” 从渝初行宫到尹府,并没有很长的距离,马车的话,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也就到了。 “姑姑!”看着着了一身宝蓝色锦服的玉思莼,玉轻尘同玉轻遥齐声开口。 尹明棋微垂的眼眸微微一抬,看了一眼两人,声音清淡不带一丝情绪地开口,“轻尘表姐,轻遥表姐。” 玉轻尘微微颔首,如雪一般清冷料峭的精致容颜依旧。 玉轻遥则是对着尹明棋轻轻一笑,“以前母亲最喜欢明棋了,明棋若是有时间可以去玉家多多走动!”她的这几位表兄表姐妹中,就属明棋性子最为沉默寡言,就连存在感都是极其微弱,而且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逢年国家表姐和明月她们去玉家小住几日,明棋也是从来不去的。 尹明棋淡淡一笑,“替我谢过舅母,以后有时间我会过去的。” 虽然知晓这只是一个托词,玉轻遥也没有将话挑开,而是目光带着温柔笑意地看着玉思莼,“姑姑,明书表姐和明月呢?” 提起她们,玉思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难得地带了几分哀愁,幽幽地开口,“明书和明月二人皆与时家有着婚约,现在时家出了那样的事情,明月昨天去开导时暮,明书今天去拜访时家了。” 明书和时烨她倒是不担心,两个人都是稳重沉静的,倒是明月和时暮,在她看来,两个人都还是小孩子,时家发生这样的变故,时暮一时有些承受不住,情绪上有些略微崩溃,明月那小丫头昨天去了时府就一直陪着时暮,所以今天让明书过娶除了礼貌性拜访时府还有就是将明月给带回来。 一个还没有出阁的小丫头,待在男子家中算怎么一回事,即使是未来夫婿也不行! 玉轻遥是何等心思剔透的人,自然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还不待她说话,玉思莼带着几分不满的声音已经传来,“轻遥,那一道婚约你倒是隐瞒地够深,连我这个姑姑都不肯透露半个字。”天知道,当时在风云宴上听见轻遥当场宣布那道婚约,她自己直接就愣住了。 玉轻遥笑了笑,有些歉疚地开口,“当时并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拿出这一道圣旨,所以上次见姑姑的时候也就没有提及。”最重要的是,其实她并不想用一纸婚约将她和紫皇陛下捆绑在一切,只是最后,她无可奈何。 她承认,其中是有风清持的缘故,而且,她也需要一个接近紫皇,让紫皇了解自己的机会,不过,更多的是因为将玉家和末染皇室放在姻亲两端,至少玉家,会帮紫皇陛下。 这也是她唯一能够为紫皇陛下所做的事情! 第281章 荼蘼双生 “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先帝和哥哥之间竟然还留下了这样的诏书!”玉思莼轻叹着开口,顿了一下,便又是轻轻一笑,“不过轻遥以后就可以留在焱凤与我作伴了。”对于这个结果,玉思莼还是很满意的。 玉轻遥只是温柔淡笑,一身紫衣更加衬地她容色浅润,娴雅静好。 随即,玉思莼将目光移到了玉轻尘的身上,“轻尘,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的婚姻大事也该有着落了!你既然已经和景行止退了婚,两人之间就莫要再纠缠了!” 很明显,对于景行止和玉轻尘之间的事情她多少也听说过一些,甚至都知道两个人现在都尚有纠缠。 玉轻尘没有说话,清冷如雪的容颜之上没有任何表情,无波无澜的眸子更是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似乎玉思莼并不是在对着她说话一般。 “轻尘,对于景行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玉思莼一改往日的神色,认真地问。对于这个极其聪慧的侄女,她是真心疼爱。 玉轻尘抿了抿唇,若雪的眼眸染了一丝淡薄的云烟,依旧没有说话。 见状,玉思莼再次叹了一口气,“虽然我对景行止的了解并不多,甚至于我不喜欢渝初皇室的人,但是,从你母亲的来信中都可以看出,景行止对你是痴心一片,而且也是极为优秀的,你如果真的喜欢他也就不要顾及那么多的事情,玉家和渝初皇室之间的一些矛盾和恩怨由来已久,不应该压在你们的身上。” 玉思莼是过来人,多少看出了玉轻尘对景行止的那么一些不同,见玉轻尘一直拒绝景行止,她便认为是因为玉家和渝初景室之间的关系所以两个人才没有在一起。 一旁的玉轻遥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姐姐如何是那般会在乎两家关系的人,她只是不想以后景行止被天下人所诟病罢了! 姐姐其实是,对景行止在意极了的吧! 就在这个时候,玉轻尘轻应了一声,“嗯。” 此言一出,在场的玉思莼和玉轻遥都是一愣。 玉思莼看着对方半晌似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这是打算和景行止在一起了?” 玉轻遥则是唇角微微一勾,温柔的眉眼之中有着释然的浅笑,终归,姐姐是打算开始接受景行止了! 玉轻尘眸色思虑许久,然后才微不可见地点头,“嗯。” 他和行止之间,这么多年,行止一直在朝着他前进,自己则是后退,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来就没有被拉近过,可是,正如小风和轻遥所说,行止可以为他弃了荣华尊崇,弃了万里江山,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他自己也不能自以为是地将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情强加到行止身上。 若是他们之间还有距离,那就让他来缓缓走近吧! 十多年的时间,从来都是行止在主动,现在,也应该换他了。 玉思莼有些惊讶,然而,惊讶之中又带着几分意料之中,终究是幽幽地叹道,“这么多年你才下定决心,可见自己也是经过再三思虑的,当姑姑的也就不再劝你什么了,而且姑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 “谢谢姑姑!”玉轻尘缓缓道。 “明棋,看看你的姐姐妹妹们,婚事都已经有了着落,你又是怎么想的?难道还是念着蓝钰?”对于自己这个女儿,玉思莼还是有些无奈头疼的。 三个女儿中,明书是自己第一个孩子,温柔懂事,被她和他父亲捧在手心长大,明月是最小的孩子,尹府中的人都是将她做当宝贝似的娇宠着,唯独明棋,相较于其他两人少了一些关爱,性子本就内向的明棋更加沉默寡言了,甚至都不喜欢和他人相处。 等她这个当母亲的意识到这件事情,明棋的性子都已经改不过来了,和她的关系都算不上很亲近。 尹明棋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紧咬着下唇不语。 “我就不明白了,你这孩子和蓝钰之间也没有那么多交集,怎么就忽然之间非蓝钰不可了呢?”玉思莼神色之间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与苦恼。 以前他们还都不知道明棋喜欢的人是蓝钰,是明棋及笄之后,有人上门提亲,在拒绝了一些世家公子之后终于忍不住问明棋到底要嫁给谁,明棋直接说了蓝钰的名字,并且还是一副非君不嫁的态度,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沉默的女儿有那样强硬的态度! 在这之后,她曾经几次三番派人去蓝府探蓝钰的口风,可是,从来都没有任何结果。 明棋的婚事也就这样一直搁置着,人也是更加沉默了。 尹明棋忽然抬眸,静静地看着玉思莼许久,才终于启唇,声音很轻,语气却是很沉,“我喜欢蓝钰。”她隐瞒过家中很多事情,但是喜欢蓝钰这事,她从来都是直言不讳。 “可是总得有个理由啊?你和蓝钰都没有见过几次?”对于这件事情,玉思莼都纳闷了几年。 尹明棋深邃的眸子目光有些悠远,不过在顷刻之间就已经回过神来,“有些人,不用见很多次,一次就可以倾心!”语气,竟然是从来未曾有过的温暖与柔和,整个人周身都像是镀上了一层柔暖的光芒。 看了一眼他们,“既然无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玉思莼无奈地开口。 三人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就在玉轻尘和玉轻遥打算告退的时候一身淡蓝色衣袍的尹子希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了和自己母亲站在一起的玉轻尘和玉轻遥,微微愣了一下,清冽的目光如山涧凉凉的泉水,“轻尘,轻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玉轻尘淡淡地开口。似乎小风和尹子希是极好的朋友,揭盖如故的知心好友。 “表哥。”玉轻遥唤了一声。 “即使回了焱凤,也是整日地看不见你的人影,你一整天到底在忙些什么?”玉思莼神色不满地呵斥。这个儿子,她自己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这他现在还是在焱凤,如果不在,他能一两年没有任何音讯。 “婚事,媳妇儿!”尹子希看着自家母亲,声音清清淡淡地掷出五个字,清冽淡然的俊颜依旧卡不出任何情绪。 闻言,玉思莼愣了好半晌,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啊啊啊……子希,你竟然真的也有喜欢的人了?”神色激动而又兴奋。 尹子希依旧是神色平静地看着面前比自家最小的妹妹有时候还要不着调的母亲,缓缓点头。他有喜欢的人,很意外么?这么多年,他一直有喜欢的人。 “快告诉母亲,那个姑娘是谁?是哪家的?母亲帮你提亲去?”玉思莼望着尹子希,等着他的回答,脸上的表情更是恨不得此刻就去将聘礼准备好带着去见未来儿媳妇。 “不必。”尹子希摇头拒绝。 “怎么了?放心,母亲不是那种注重门当户对的人,就算她没有任何家世,只有人品可以,母亲都会同意的。”自家儿子这么多年,身边别说有什么女子了,就连稍微亲近一些的男子都没有,她以前就想过,如果实在没有喜欢的女子,便是带个男子回来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尹子希清潋的眉眼微垂,眼中添了几抹说不出的黯然,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她不是焱凤的人。”小九只是当时被下了九寸灰之后才用了时家九小姐这个身份。 “那姑娘长得怎么样?性子如何?”见尹子希不愿透露对方的身份,玉思莼便开始询问其他的一些相关事情。 尹子希极为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浅笑,眼中的光芒温和了几分,“模样极为周正,性子不可恭维。”毕竟,第一次见面,他可是被小九压在地上,而且对方差点就要动手揍他了。 玉思莼几时见过自家儿子这个表情,顿时就看直了眼睛,知道玉轻尘有些清冷的声音如水击泉石一般在耳边缓缓响起,“子希,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尹子希眉梢微扬,清潋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好。” 反而是玉轻遥和玉思莼,听着玉轻遥有些慎重认真的话语皆是微微一愣,静静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眉间都带着不解而又疑惑的神色。 “姑姑,姐姐找子希表哥是为了什么事情?”玉轻遥问。而且,刚才姐姐的表情较之以往明显是认真严肃了几分。 玉思莼疑惑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知道么?” 另一处。 两人一前一后地缓步而行,最终,到了一个比较清幽安静的院落。 书房。 尹子希眸色沉静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玉轻尘,淡问,“是有什么事情么?” 玉轻尘如雪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对方,沉默了一下之后,才缓缓开口,如冰泉的嗓音溢出唇瓣,“你以前去过苗疆?”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是话语中却写满了笃定。 尹子希似乎是有些意外,不过到底没有否认,“你是如何知道的?” 玉轻尘没有说话,清冷淡然的眸光落在了他食指与中指夹缝之处一朵极其细微的淡白色荼蘼花纹。 尹子希缓缓伸出手,骨节修长的指如竹节一般,极为好看,笑了笑,意味不明地开口,“没想到你竟然发现了!” 手指之间的花纹,荼蘼双生,是用荼蘼花和双生蛊放在一起炼制,然后烧成灰,碾成墨,最后用荼蘼花茎沾墨在指缝描绘,他和小九的指间都有,是当年小九亲自绘上去的。 “今天是初七。”玉轻尘缓缓开口。荼蘼双生,现于初七,只有在初七那一天,它的纹理脉络才会显现出来。 荼蘼双生他以前是听景行止说起过,那是苗疆最为神圣的一种恋人之间的礼仪,堪比中原的成婚,因为他和行止都是男子,自然不可能举办婚礼,所以当时行止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荼蘼花仅生于苗疆,而且,绘制时又是需要新鲜的汁液,所以行止当时才就此作罢! 尹子希淡笑,“嗯,我确实去过苗疆。” “那个与苗疆圣女有过婚约的人就是你?”玉轻尘的话语带了几分猜测。 尹子希表情微微一顿,神色再次柔和了几分,语气清幽地掷出了一个字,“对。” “那锦月上次是前来找你?”毕竟,如果只是救紫羽的话,根本无需一个圣女亲自出手。 闻言,尹子希的脸色骤然冷厉了几分,眼中泛着幽幽的冷光,“哼!”一声冷哼,然后语气带了几分蔑然嘲弄地开口,“她算什么苗疆圣女?当初若不是苗疆出了一些事情,她能顶替小九这个位置?” 第282章 轻尘离开 听着尹子希的话,玉轻尘白皙而又精致的容颜微微一顿,眼眸之间除了惊讶之外还写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在尹子希的话语中,他捕捉到了两个消息,现在的苗疆圣女并非当年与尹子希订下婚约的那一位,而且,尹子希口中的小九才是真正的苗疆圣女。 抬头看着尹子希,清冷的嗓音再次溢出削薄的唇瓣,“那风云宴那晚出现的女子是谁?”毕竟,那位女子手中所持的是可以迷人心智的蝴蝶骨哨。 闻言,尹子希清冽淡然的眼眸微微一凛,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危险,最后冷哼一声,“不过是当年小九身边的侍女而已,若不是当初苗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岂能被锦雪用来控制掌权!” 再者,当年若不是因为她,他和小九又怎么会走到那个地步! 回到苗疆,他放过谁都不会放过她! 五年,整整五年,小九忘了他这么久的时间,每次回到无回谷看着熟悉的音容笑貌,他都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将那些事情全部告诉她的冲动。 他可以忍受一切,唯独无法忍受小九将他忘记了,将他们以前的一切全部抹杀。 玉轻尘抬眸看着尹子希,眼中划过一抹思索,“那真正的苗疆圣女呢?你知不知道她的下落?”看尹子希这个样子,绝对是喜欢那个圣女,所以,他肯定知晓对方的下落。 尹子希轻轻一笑,笑声里面有着说不出的自嘲与落寞之色,“她已经不记得一切了!”连记忆都是被人篡改了,那些刻骨铭心的前尘往事,对于现在的小九而言,都只是别人的经历与记忆。 虽然他与尹子希的来往并不算很多,可是关于对方的一些传闻也还是知道的,更何况自己也经常会听姑姑说起,乍然看见这种表情的尹子希,玉轻尘清冷的神色之间添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意外之色,“也不记得你了?”声音稍稍放轻了几分,问。 尹子希没有说话,只是敛眸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天水一线,贯来清朗的眸子里面一片雾霭迷离,沉沉浮浮。 “那锦雪呢?关于锦雪你知道多少?”嗓音如同冬日暖阳之下初化的冰雪,清清凉凉的,很是好听。 以前,他并非没有派遣过人进去苗疆,但是不知为何,苗疆异常排斥中原人,所以即使是进了苗疆,也基本上都打探不到什么重要的消息。 不过,若是尹子希就不一样了,当年他在苗疆待了快一年的时间,而且,既然能和苗疆圣女订婚,自然也是对里面一些事情极为了解的。 尹子希神色认真地看着玉轻尘,抿了抿唇,眸色再次深了几分,缓缓开口,“对不起,关于苗疆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至少,现在还不是时机。 玉轻尘也没有继续再问,只是目光淡然地看着对方,“无妨,我应该知道的,他们既然放你离开苗疆,你自然是答应了对方不会对外透露那些事情。”顿了一下,半是叹息地道了一句,“看来,这天下的格局估计是真的要变了!” 以前苗疆偏安一隅,天下基本上就是三足鼎立之势,可是现在,不仅是述月挑起战争,便是苗疆都有明显掺和进来的意图,只怕,这次不会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听着玉轻尘的话,尹子希倒是第一次带了几分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流转,随即有些意味不明地开口,“看来轻尘对这些事情倒是挺了解的。”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表妹聪明,可是,没有想到对这些权谋之事也有一定的了解和看法。 玉轻尘眸色依旧清冷淡然地看着尹子希,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一片沉默之后,尹子希才忽然出声添了一句,“锦雪志不在天下。” 玉轻尘一顿,难得地微微扬起眉梢,“莫非是为了紫翎墨?”他的消息从来很准确,自然知道当年锦雪在焱凤城的一些事情,只是随着紫翎墨被斩首示众之后,锦雪便也销声匿迹了。 甚至于当时将摄政王府之中的锦雪同苗疆祭司锦雪联想到一起的人都极少,毕竟,两人之间身份相差极为悬殊,谁会想到,当初那个甘愿在摄政王府当一个男宠的人会是苗疆可只手遮天的大祭司! 尹子希看着他半晌,终究是缓缓点了点头。 “那当初紫翎墨的身体是不是在他的手中?”玉轻尘语气已经是近乎笃定。 “苗疆冰心泉可护人尸体不腐烂。”说出这一句话之后,尹子希直接一个利落的翻身,从窗外跃了出去,伸手抱起趴在窗柩之上的白色小兔子,唇角带了一个微不可见的笑意,“走,陛下,带你找你娘亲去!” 然后再没有理会站在房间里面的玉轻尘,直接离开。 玉轻尘心中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在房间里面流转了一圈,当看见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之上的清一色书籍时,玉轻尘下意识地走了过去,伸手自两排齐整的书籍中随手取下一本,伸手泛开,当看见第一页的时候,玉轻尘眸眼之中就染了说不出的古怪之色。 是从未有过的古怪。 书页之上,栩栩如生地绘着两个交颈而卧的男女,衣衫半褪,风情万种。 他倒是没有想到,尹子希居然有收集这种春宫图的爱好。 带着几分意外和好奇地翻了几本,才发现,似乎,这些成册的书籍,都是出自一人的手笔,而且,与当初景行止放在自己书案之上的那一册画风有些相似。 离开尹府之后,玉轻尘和玉轻遥便直接去了行云止水。 马车之上。 玉轻遥一直盯着玉轻尘,却又没有开口说话。 玉轻尘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眸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玉轻遥,削薄的唇微启,清冷不带情绪的声音已经溢出,“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都用那种奇怪的表情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路了。 玉轻遥淡淡一笑,眉目静好,“姐姐,你刚才找子希表哥聊什么事情啊?” “一些朝政上的事情。”顿了一下,才收回目光,清淡地开口,“尹子辰和尹子希都是紫月痕身边的重臣,你有什么事情若是出宫不方便,直接找他们就是。” 闻言,玉轻遥有些意外,“子希表哥也和紫皇陛下有关系?”子辰表哥在朝中为官为政这件事情她自然是知晓的,只是,子希表哥不是常年游历在外么? “尹子希在暗中从事。”紫月痕有一个消息极为灵通的组织,琤宇,若是他没有猜错的吧,尹子希极有可能就是琤宇的统领,只是,是什么能让尹子希那么个性子高傲淡泊的人为紫月痕所用,估计其中又是另有一番隐情。 不过,不得不说紫月痕看人极为精准,眼光毒辣程度比之当年的紫翎墨有过之而无不及,尹子希比起言络他们,亦是不差分毫。 玉轻遥有些惊愕,温柔的眸眼闪过一抹思索之色,没有说话。 很快,马车便在行云止水之前停了下来。 看见玉轻尘和玉轻遥两人,风清持倒也并不意外,只是神色清淡地对着他们颔首一笑,然后看了一眼正在小火炉上冒着热气的茶壶,“外面天冷,过来坐吧!” 玉轻尘和玉轻遥进了房间,看了一眼正在闲情逸致煮茶的风清持,令一旁的棋局之上布满了两色棋子,虽然对弈的人已经离开,但是棋局边上的两杯热茶然有热气冒出,看来那人并没有离开多长时间。 玉轻遥温柔的容颜带了几分调侃,缓缓道:“还是清持会享受,煮茶对弈,果然是会享受生活!”末了一句话,还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感慨之意。 随即莞尔一笑,话语虽然依旧温柔却带了十足戏谑,“只是,不知道我和姐姐错过的人是不是言丞相?” 风清持淡淡一笑,“恭喜你,猜对了!”只是适才君铭有事来找言络,然后言络才离开了。 取出放在一旁精致的紫砂茶杯,替两人各沏了一杯茶,然后将目光移到了玉轻尘的身上,“你是不是要离开了?”风云宴以那样的结局收场,慕容轩和碧倾云已经离开,轻尘他们自然也是应该回去了。 玉轻尘微微颔首,“明日一早便离开。” “离开渝初这么长的时间,也确实应该回去了!”风清持为自己将茶续上,眸色微沉了一分,意味不明地开口。 先且不论玉家,光是渝初丞相这个身份,都不容玉轻尘离开这么久,再者,苗疆异动,以前布置的棋局被满盘搅乱,别说是渝初,便是末染,这几天言络较之以前都明显忙了起来。 “小风,如果到时候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让人给我传消息就是。”玉轻尘看着风清持,眸色认真地嘱咐道。其实他希望小风能够安安静静地待在焱凤帝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小风和紫月痕之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羁绊,这次的战事,小风指不定就也会参与进去。 风清持点点头,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手中杯底有些凸起的脉络,“嗯,我会的。”至少,这是轻尘的一番心意,她总归是不好拒绝,而且,指不定以后就有要麻烦玉轻尘的地方。 “那你呢?你是一起离开还是留在这里?”忽然将目光移到玉轻遥的身上,缓缓问。 玉轻遥眸子含笑地看着风清持,声音温柔地开口,“我留在这里,明日待姐姐离开之后,紫皇陛下会派人接我进宫。” 听闻玉轻遥明日便进宫,风清持微微愕然了一下,“现在就进宫么?”毕竟两人之间还是仅有一纸婚约,并未成婚,虽然以前并非没有这种先例,只是,她倒是没有想过玉轻遥会如此做。 玉轻遥低头看着杯中冒着氤氲热气的茶水,唇角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滢滢的眸子里面写满了柔情,如春日水波来回荡漾,“嗯,不成婚进宫我和紫皇陛下之间的相处应该会更加自然一些,而且,到时候如果在相处一段时间之后,紫皇陛下还是无法爱上我,至少我还有退路。”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骄傲与固执,她绝对不会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 所以如果在了解彼此之后,紫皇陛下还是不爱她,那她就只有放手了。 毕竟,天高地阔,世间优秀的男子并不是紫皇陛下一个,她也并不是非他不可,只是刚巧初见那一眼,她便对他钟情了而已,终归是不想在没有任何尝试的情况下便选择放弃。 闻言,风清持看着玉轻遥的眸色更加带了几分欣赏之意。玉轻遥无论是性子还是为人处世方面,在她看来,简直是没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如果阿痕连玉轻遥这样完美的女子都不喜欢,那他这辈子一个人过吧!风清持如是想。 在她看来,玉轻遥是世间最完美的女子了! 三人又在一起聊了一会儿,最后玉轻尘和玉轻遥离开的时候,风清持双手环胸姿容绝色中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慵懒优魅之色,清透的眼眸落在他们的身上,削薄的唇微微一启,清清凉凉的嗓音已经在空中弥散开来,“轻尘,那你明日离开我就不去送你了,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玉轻尘神色清淡地看着对方,“嗯。” 待两人离开,风清持重新坐回了棋局之前,从布满两色棋子的棋局之上拈了一颗墨玉棋子放在手心肆意地把玩着,唇角忽然勾出一抹极为惊艳的弧度,本就狭长的眼眸此刻再次细长了几分,里面的神色一派幽深莫测,令人无法看出任何情绪。 “看来,天下格局要变了呢!”从唇瓣溢出清清凉凉的一句话,眼眸中却带了几分无法言说的荒芜之色。 指尖一扣,手中的棋子顿时就被抛至空中,然后落在了棋局正中央,快速地旋转,甚至将其他的棋子在瞬间扰乱,不过顷刻间的功夫,棋局之上的两色棋子已经混在一起。 深邃的目光落在窗外,将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淡然,表情有些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现在述月和渝初的人都要离开了,焱凤估计又要安静一段时间了!” 这句话刚说完,似是想起了一些事情,风清持的眼眸瞬间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意味,深处骨节匀称的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窗柩,“风凌依和风云依似乎来了焱凤,倒是想看看她们两人想做些什么?会不会让帝京热闹一些!” 毕竟,繁华富庶的帝京,就应该热闹一些。 第二天,风清持一早醒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道身影。 见风清持醒来,那人眸色温柔宠溺地看着风清持淡淡勾唇一笑,“醒了!” 风清持窝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在外面,如绸缎般的墨发有些凌乱,看了一眼言络,眉梢微扬,“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言络依旧是一身雪青色的长袍,手中拿着一册书卷,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书卷之上,“我刚来不久。”他只是见着昨晚下了雪,想着清持喜欢下雪的场景便来看看她,“快些起床洗漱用早膳吧!” 露在外面的小脑袋摇了摇,尚且有些惺忪的声音缓缓传出,“今天好冷,不起了。”而且,今天她也没什么事情要做。 这些天自己都一直是很闲散的状态。 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言络绝美的眼眸带了几分笑意,莞尔地看着风清持,语气优魅地缓缓开口,“昨夜下了一场大雪,你真的不打算起床么?” 闻言,风清持残存的那一丁点儿睡意也消失了,一只手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眸中带着几分惊喜,“真的,下雪了?” 在焱凤,是极少能看到下雪的。 大概是因为风清持的动作有些大,衣衫顺着肩头滑至另一侧,胸前露出一大片如玉的肌肤,精致的锁骨,月白色的肚兜上面的花纹都看得极为清晰。 一大早就看见这样的场景,言络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微不自在,强迫自己将眸子移到手中的书卷之上,回答,“嗯,昨天入夜不久就开始下雪了,天色刚亮的时候雪才初初停止。” 半晌之后,言络才发现,这些书卷根本就无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甚至感觉书中出现的都是清持此时的画面。 精致无暇的绝色容颜带了几分笑意,风清持望着言络,话语里面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下了一晚上的雪,那现在肯定已经积了很厚的雪了!” “嗯。”干脆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看了一眼风清持,“你快点洗漱吧,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去买了你喜欢吃的馄饨,再不起的话就要坨掉了。” 听到言络的话,风清持的目光几乎是在瞬间透过屏风落在了房间中央的桌子上面,眸中笑意带暖地看着言络,缓缓开口,“言络,谢谢你!” 言络伸手轻揉了一下对方的脑袋,手下极好的感觉让他眯了眯眼睛。怪不得以前清持那么喜欢揉别人的脑袋,果然手感极好。 “我在屏风外面等你,你快点洗漱吧!”言罢,便缓步走到了屏风外面,将窗户微微开了一条小缝,看着窗外素白一片的雪景,有些微微失神。 另一处。 渝初行宫,宫门前。 几辆马车停在奢华精致的宫门前,前后更是有许多骑着马的侍卫。 景行月已经坐上了马车,伸手掀开车帘,看着正在和玉轻遥话别的玉轻尘,皱了皱眉,冷声开口,“景行止,玉轻尘,你们再不快点我们就直接离开了?”明明她才是渝初最尊贵的皇女殿下,凭什么要她来等着他们? “行月。”景行止站在玉轻尘身边,眸色带着几分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虽然行月希望他和轻尘在一起,可是,该找的麻烦和碴子却是一样不少。 玉轻尘着了一身雪色衣袍,面容精致白皙,除了墨发,整个人几乎就与着银装素裹的大地融合在一起, “轻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玉轻尘声音轻轻冷冷,就如同这漫天白雪一般。 玉轻遥点了点头,“嗯,姐姐,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替我向母亲和父亲问好,下次清持去渝初的话,我会和她一起回去的。”玉轻遥温柔的眉眼有些微微发红,神色低落,就连话语,都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深沉。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独自离开过玉家,可是现在,姐姐离开之后,她就是一个人远在千里之外的异乡,而且还是为了自己心中一个未知的结果,其实,她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 第283章 轻遥进宫 “嗯。”玉轻尘轻轻点头。 这个时候,玉轻遥忽然将目光转向了景行止,贯来温柔的容颜第一次带了警告的意味,认真而又严肃地开口,“景行止,我现在将我姐姐交给你了,如果你敢欺负她,我……和清持都不会放过你的!”玉轻遥觉得她一个人的威胁没有用,所以便将风清持也扯了进来。 当然,即使如此,最后那句威胁的话,玉轻遥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面前这人是景行止,曾经渝初最为惊才绝艳的太子殿下,看上去张扬不羁实则内敛深沉,城府更是鲜少有人能与之比肩,对这样的人说出那样的话,她需要很大的勇气。 至于为何是将清持拖下水,嘿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景行止似乎是有些意外从来都是神色温柔的玉轻遥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更让他意外的是玉轻遥说出的话语。毕竟,玉轻遥是知道轻尘是男子身份的,可是,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玉轻遥已经可以接受这件事情了! 回过神来才想起回答玉轻遥的话语,勾唇笑着点了点头,扬眉神色优魅地看了一眼一身雪白,连容颜都似乎被染白的玉轻尘,“好啊,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轻尘的,如果没有做到,随时欢迎你和风清持来找我算账。” 提到风清持,景行止忽然想起来,自己本来还打算去见一见对方的,不过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便绊住了脚步,看来下次若是有时间还是要去见一见她。 好歹被自己看做了那么久的情敌。 “轻遥,那我回去了!”玉轻尘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色,然后又看了一眼另一处紫月痕派来接玉轻遥去皇宫的马车,声音清冷地开口。 “嗯,姐姐,你快上马车吧。”看着景行月越来越冷的容颜,玉轻遥神色温柔地回答。 对上玉轻遥的目光,景行月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然后傲然地扭转了高贵的头颅。 玉轻遥如二月春风一般柔和的眉眼难得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无奈。其实,对于这位皇女殿下,她一直捉摸不透对方的性子,而且,自从上次风云宴之后,这个皇女殿下似乎怎么都看自己不顺眼。 玉轻尘刚上了马车,下一刻,一道火红色的张扬身影就也从外面钻了进来,直接坐在了玉轻尘的对面。 透过玉轻尘挑开的竹帘看着站在宫门前的那一道淡紫色的身影,景行止难得地挑了挑眉头,凑近了几分,语气狭昵优魅地开口,“轻尘,我觉得这一趟焱凤你算是来对了。” “何意?”待那道身影已经渐渐淡出视线之后,玉轻尘才放下手中的竹帘,轻轻凉凉的精致眉眼自景行止的身上扫过,淡声问。 景行止勾唇一笑,神色旖旎,甚至还对着玉轻尘眨了一下眼睛,再次靠近了几分,眼眸中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缓缓开口,“轻尘,你不觉得自己来了一趟焱凤变得有人情味多了。”以前的轻尘,是真的靠近都需要勇气。 不过,他还是死皮赖脸地纠缠了他这么多年,忽然觉得自己是这么地勇气可嘉! 而且,轻尘这两天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极好,还会对他笑,想到这里,景行止就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飘了! 玉轻尘眸子微垂,里面幽冷光芒和意味不明连成一线,“哦!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近人情了?”清清凉凉的话语,却是带着十足的危险气息。 沉溺在自己美好世界的景行止并没有发下这件事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抱怨地开口,“何止是不近人情,简直就是一座行走的冰山,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话还没有说话,景行止心下忽然一凉,紧接着,那种幽幽的凉意传遍全身。 一抬头,就撞入了一双带着碎雪浮冰与似笑非笑的眼眸。 “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清凉的目光斜睨着景行止,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 景行止神色骤然一顿,盯着玉轻尘,摇头,再摇头,“轻尘,你听错了,我刚才说的人不是你,是行月。”关键时刻,挡刀妹妹的作用就出现了。 此时,另一个马车里面的景行月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心中纳闷:是谁在背后念叨我呢?! 玉轻尘看白痴似的目光落在了景行止的身上,脸色和眼眸皆是微凉,然后在景行止的目光之下,缓缓闭上了眼眸,一句话都没说。 见玉轻尘没有说话,而且还不搭理对方,景行止则是用双手撑着下颚目光十分认真地盯着对方,细长眼眸中的光芒又炙热了几分。 轻尘身为一个男子,怎么能找的这么好看呢?! 在对方灼热视线的注视之下,玉轻尘带着几分微冷地睁开了眼眸,就连声音都是清凉如雪,“景行止,你再这样盯着我就给我滚下去!” 景行止瞬间收回目光,神色颇为小心地看了一眼玉轻尘,缓缓有些委屈地开口,“轻尘,你不能对我这么凶?” 玉轻尘只是斜眼冷冷地看着对方,精致的容颜似乎是染了一层清亮的霜雪,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眸眼深处,有些说不出来的无奈和无语。 这么多年的相处,彼此的性情都摸得一清二楚,可是,他有时候还是无法习惯现在这样的景行止,似乎是他真的做了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 “轻尘,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应该温柔一些,不能这么凶,而且,要多笑笑,不能老是面无表情,而且,你如果不喜欢笑的话,多生气也是好的!”景行止声音轻柔地缓缓开口。曾几何时,他每天的梦想就是,轻尘能够同他说一句话,可是对方就像是一个闷葫芦一样,索性到了最后,他就直接将轻尘惹到愤怒。 闻言,玉轻尘脸上的表情似乎更冷了几分,幽冷如雪的眼眸没有任何偏差地落在了景行止的身上,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温柔?” 景行止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有些许哀怨地看着对方,“轻尘,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玉轻尘没有说话,再次闭上了眼眸,懒得搭理对方。 “轻尘,轻尘,轻尘……”景行止一声声的叫唤,终于让玉轻尘忍受不住了,眼中冷光一闪,“景行止,你到底要干嘛?” 景行止睁着一双眼睛,神色颇为无辜地看着对方,“轻尘,我只是怕你生气。”轻尘生气从来不会对别人说,只会自己闷在心中,然后,无视对方。 而且,他确实不应该将温柔这个词放在轻尘的身上,毕竟,他们同为男子。 玉轻尘轻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无奈地开口,“行止,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思索一些事情。” “那你不要一个人乱想,刚才的话是我说错了。”景行止解释道。他最怕轻尘一个人胡思乱想了。 玉轻尘反而眸光认真地看着景行止,缓缓开口,“行止,其实,你并没有说错。只是有些事情都被我们忽略了,两个男子在一起,和男女之间在一起终究是不一样,而且,我也做不到温柔这个词。”他就是他,玉轻尘,即使愿意接受景行止也不可能说是改变自己的性格。 最重要的是,除了世人对他们的态度,以后便是在生活中,他和行止也会遇到很多不同的问题,这些问题,也许远不是他们现在能够解决的。 听着玉轻尘的话,景行止瞬间就有些慌了,“轻尘,我只是随口说的,而且我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你就是你,是独一无二的玉轻尘,我不会要求你改变什么的。” 而且,他喜欢的就是现在的玉轻尘。 玉轻尘清冷的眉眼深邃了几分,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思索许久之后,才无奈地开口,“你不必如此紧张这件事情,我竟然已经在考虑这件事情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些而否决,我只是希望,关于以后的事情,你能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决定。” 他骨子里是骄傲的,若是和行止在一起,自然是无法忍受对方将自己与女子相提并论。不是说看不起女子还是如何,只是自己始终是男子,纵然接受行止,他也还是男子。 “轻尘,这些事情我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而且,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不管你是男子还是女子,我景行止这辈子认定的人就是你玉轻尘。”这句话与,极为认真。 玉轻尘白皙精致的容颜复杂了几分,也深沉了几分,看着面前的男子半晌,才微不可见地掷出一个字,“嗯!” 他从来不曾怀疑景行止对自己的心意,只是,让他无法确定的是,这种感情,又能持续多久呢? 听见玉轻尘的回答,景行止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这一辈子,他所有的不自信都落在了轻尘的身上。 “对了,我看你现在和玉轻遥之前的关系似乎还挺不错!”景行止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刚才那个话题,就此揭过。 玉轻尘点了点头,很多事情,说开了,也就自然没有以前那么多的顾虑了。而且,一直以来,他和轻遥的关系在玉家已经算是比较亲近的了。 玉轻尘等人离开不久之后,尹子辰就出现在了渝初行宫。 “表哥?”看着一身淡蓝色官服地尹子辰,玉轻遥的神色有些许意外。 尹子辰对着玉轻遥勾唇淡淡一笑,好看的桃花眼中一片水光潋滟,“轻遥,是紫皇让我来接你回宫的。”此时,尹子辰内心是有几分复杂的。 轻遥和风清持两人从小被人调换了身份,轻遥是风府五小姐,而那个神色淡然的风清持才应该是自己的表妹,更是和紫皇有婚约的人。 就在他自己都以为这是上天赐给紫皇的机会,谁知道对方竟然丝毫不为所动,不仅没有将两个人的身份揭穿,反而还同意继续履行和轻遥之间的婚约。 让他这个下属,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若是轻遥入宫的话,在他看来,会比风清持更加合适。 风清持那种性子,不是说不适合在宫中生存,其实她反而很聪明,深谙宫中生存之道,只是,她性子太骄僦了,势必不会成为后宫妃嫔,即使是入主东宫,估计她也是丝毫不为所动。最重的是,她不喜欢紫皇。 但是轻遥就不一样了,性子温柔如水,娴雅大方,身后有着整个玉家,她若是进宫,对紫皇而言,只有好处。 玉轻遥淡淡一笑,“有劳表哥了!”心中却还是稍稍回暖了几分,不管紫皇陛下对她是什么态度,这个时候让表哥来接她进宫,终归是带了那么几分为她着想的态度。 那个男子,真的是很温柔呢! 第284章 不得好死 “说什么劳烦不劳烦呢,你是我的表妹。”尹子辰笑着摆摆手,然后看着她,问,“对了,你有什么东西需要带进皇宫的么?” 玉轻遥勾唇神色温柔一笑,好看的容颜依旧柔和,带着微风拂过的温暖,缓缓开口,“表哥,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其实,她并没有多少需要带进皇宫的物什。 尹子辰点了点头,“我会经常出入皇宫,如果你在宫中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玉家毕竟是远在他国,有什么事情轻遥找他会更为方便。 “谢谢表哥!”玉轻遥笑着开口应道。 “对了,紫皇后宫中虽然没有妃嫔,但是有一位太后和公主,太后应该不会主动为难你,至于月然公主,你自己平日里多注意一些,她任性跋扈惯了,而且,她最好的朋友风凌依喜欢紫皇。” 最后一句话,在尹子辰说来带了几分无法言喻的复杂。 轻遥既然与风清持被调换了身份,也就是说,轻遥和风凌依才是真正的姐妹,现在她们……喜欢的人都是紫皇。 玉轻遥温柔的容颜微微滞了一下,那双娴静如水的眼眸染了些许说不出来的深沉,“嗯,我知道了。”想到风凌依,玉轻遥唇角勾起一道微凉的弧度,其实,她也挺想和那位血缘之上有着关系的姐姐打个招呼,顺便了解一下,清持这些年在风府到底都过的是一些什么样的日子。 皇宫。 听到玉轻遥今天就要进宫的消息,紫月然是直接从椅子上“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精致无双的白皙容颜之上带着愤怒之意,声音尖锐而又刺耳地开口,“玉轻遥不过是个冒牌货,皇兄明明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还会同意让她进宫?” 明明风清持才是和皇兄有婚约,皇兄为什么不揭穿她们的身份?! 一旁的小莲沉默地候在边上,没有说话, “我要去见皇兄。”说完,紫月然就要往殿外而去。 刚走到安然殿的殿门外面,两位守在门前的侍卫伸手拦住了紫月然。 “让开。”紫月然冷声开口。 “抱歉,公主,我们职责所在。”两位侍卫齐声开口。 紫月然眉间带着愤怒,狠狠地开口,“我是月然公主,你们胆敢拦我?当心本公主要了你们的脑袋?” 两位侍卫不为所动,神色冷漠地看着紫月然,“公主,陛下说了,在驸马选定之前,不许您离开安然殿半步!” 闻言,紫月然眉梢一冽,随意指了一位侍卫,命令道:“那你去告诉皇兄,就说我要见他。” “陛下政务繁忙,没有时间见公主,公主若是有时间,不妨将那些送到安然殿中的图画看一遍,好尽早选出驸马。”刚才被紫月然指着的那位侍卫声音冷漠地开口。 闻言,紫月然眯了眯眼睛,“你是谁?”竟然敢如此同她说话。 “属下只是琤宇的暗卫。”那人的态度不卑不亢。 紫月然笑了笑,神色冷然而又嘲讽,“原来是琤宇的暗卫,怪不得敢如此与本公主说话,只是……”眉间神色兀自一遍,带了几分阴冷之色,“你别忘了,即使你是琤宇的暗卫,在本公主面前,你依旧是只是一个下人。” 侍卫没有说话,只是面容沉静地看着紫月然,“公主,请回吧!” 紫月然再次眯了眯眼睛,冷哼一声,一拂衣袖直接转身离开。 刚踏进自己的房间,还来不及关山房门,就有宫女神色恭敬地捧了一大摞卷轴过来,“参见公主。” 紫月然神色微凉地看了对方一眼,最后落在了她手中的卷轴之上,大概是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精致的容颜瞬间冷了几分,带着危险气息地开口,“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紫月然兀自阴冷的话语让前来送画的宫女身体轻颤了几下,声音低如蚊呐,“回……回公主,是紫皇陛下让人送来的画轴,说是让公主挑选驸马的。” 听着宫女害怕而又紧张的话语,紫月然脸上神色愈加阴狠了,唇角冷笑一勾,直接伸手将那些画轴全部拂落在地,小宫女也被对方的动作给掀地撞在了殿门之上,闷哼一声,眼眶因为疼痛瞬间就红了。 “怎么?很痛?”紫月然将声音放柔了几分,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眼中一派冷漠。 小宫女摇了摇头,强忍着开口,“不痛。” “没有就别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冷漠的话语,与精致无暇而又纯然的容颜完全不相符合,纤细的手一指散落了一地的卷轴,缓缓开口,“将它们都捡起来,然后告诉本公主,画上的人都有哪些家族的公子!” 俯身缓缓靠近了几分,危险地开口,“如果说错了,本公主直接要了你的命!”说完直接将门关上。 小宫女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脸色瞬间煞白一片,手撑着刚才被撞的地方,默默地蹲下身去捡哪些画轴。 玉轻遥很快就回到了皇宫,不过并没有见到紫月痕的面,便被宫中一位嬷嬷带着离开。 “玉小姐,这是紫皇陛下安排你住的地方。”嬷嬷看着玉轻遥,神色算不上恭敬不过也没有任何的倨傲之色,只是简简单单地开口。 没有见到紫月痕,玉轻遥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不过还是对着嬷嬷淡淡一笑,声音温和有礼,“有劳嬷嬷了,替轻遥谢过紫皇陛下。” 看着玉轻遥谈吐温雅,行为举止之间都尽显温柔大方之气,嬷嬷微不可见地勾唇笑了笑,“玉小姐不必如此客气,紫皇陛下说了,以后玉小姐在宫中的这一段时间,都由老奴照料。” “轻遥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不是很了解,如果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还望嬷嬷指点。”玉轻遥不傻,自然能够看出面前这位嬷嬷是宫中的老人,而且,还绝对是个聪明的。 “玉小姐言重了。”李嬷嬷神色淡然地回答。她只是有些诧异,紫皇陛下竟然会让她前来照顾这位玉家二小姐。 “李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吧?”玉轻遥神色浅然中带着几分好奇。初来皇宫,至少,她要先了解宫中的一些关系,以及一些不能言语的禁忌。 李嬷嬷淡淡一笑,有些感慨地开口,“奴婢是十五岁进宫的,如今已经有五十多年了!” 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缓缓开口,“玉小姐若是有什么不了解的事情,直接问奴婢便是。”对于这位玉小姐,至少她觉得对方还不错。 身世,容貌,品性,可以看出,与紫皇陛下还是蛮匹配的。 “谢谢李嬷嬷!”玉轻遥笑着开口。 “这么多年,玉小姐还是紫皇陛下第一位接进皇宫的女子呢!”李嬷嬷看了一眼玉轻遥,缓缓开口。至于当年那位风三小姐,并不算严格意义上是紫皇陛下接进皇宫的,毕竟对方的身份只是月然公主的伴读。 玉轻遥轻轻一笑,唇角有些微微的苦涩,似有似无地轻声叹息,“可是,是我用那一纸婚约才将两人绑在一起的。”不然,也不会有机会进宫。 李嬷嬷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缓缓道:“不过过程如何,玉小姐终究还是进宫了不是,而且,紫皇陛下也并没有退婚的意思。” 玉轻遥也随之笑了笑,没有说话。 “好了,玉小姐初来皇宫,用过早膳之后,等一下奴婢带着您四处走走吧!顺便可以去拜访一下太后。”李嬷嬷缓缓开口。 玉轻遥点点头。太后毕竟是长辈,她身为小辈,理应前去拜访。 青芜宫。 紫月痕依旧是一身淡紫色的华贵衣衫,神色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奏折,温润的眸眼稍稍深沉了几分。 “陛下,李嬷嬷来了。”陆公公进来禀告。 “嗯,传她进来吧!”紫月痕头也不抬地开口。 很快,李嬷嬷便从殿外走了进来,“参见陛下。” 紫月痕将手中的奏章放下,抬眸神色清地看着李嬷嬷,“嬷嬷无须多礼。”随即削薄的唇微启,问:“可是已经安置好了?” 李嬷嬷点点头,“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安置妥当了。”说完之后,看了一眼紫月痕的脸色,浅笑着缓缓开口,“陛下,玉小姐不愧是渝初玉家养出来的人,谈吐举止都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紫月痕意味不明的光芒落在了李嬷嬷的身上,缓缓开口,“李嬷嬷不过与玉轻遥相处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几时对她评价这么高了?” 李嬷嬷神色之间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反而轻轻一笑,“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那种人奴婢没有见过,看人的眼光还是不会有差的。” 顿了一下,才眸眼带着几分慈祥笑意地看着紫月痕,“再者,若不是如此,紫皇陛下也未必会让奴婢前去照顾玉小姐。” 紫月痕温润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淡淡开口,“至少玉轻遥现在是朕名义上的未婚妻。”再者,他相信姑姑的眼光,既然连姑姑都对玉轻遥赞口不绝,相信对方也不会差到那里去,更何况,即使玉轻遥不是渝初玉家人,毕竟也是玉家教养出来的。 李嬷嬷淡淡一笑,带着几分惆怅怀念地说道:“如果翎墨殿下还在的话,肯定会很喜欢玉小姐的。”以前她就是照顾翎墨殿下的嬷嬷,当年她和顾嬷嬷是在翎墨殿下小时候就在她身边照料的,翎墨殿下离开之后,顾嬷嬷去了蓝府,而她则是留在了皇宫。 闻言,紫月痕眸眼微动如水,削薄的唇角勾起一个极难捕捉的弧度。其实,姑姑已经回来了,而且,确实是很喜欢玉轻遥,不然的话,他也未必会让李嬷嬷待在玉轻遥的身边。 “陛下,您要不要去见一见玉小姐?”她能看出来,玉小姐是真心喜欢紫皇陛下,没有掺杂任何其他的利益和目的,只是单纯地爱着紫皇陛下这个人。 “等忙过这两天,有时间朕会去看看她的。”对于玉轻遥,其实他并不是很了解,第一次见面是那次在忆故人,她着了一身浅紫色的衣衫,站在尹明月的身边,第二次见她就是那日在风云宴上宣布婚约了。 很明显,第二次给他的记忆更为深刻。 而且,第二次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不管是什么事情,他喜欢处于主导地位,但是那一次,显然,他是极为被动的。 李嬷嬷眼中也并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奴婢回去会和玉小姐说的。” “嗯,若是无事你就下去吧!”紫月痕声音清淡地开口。 “是。”李嬷嬷神色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缓缓离去。 看着李嬷嬷离开的背影,紫月痕温润的眉眼稍稍深沉了几分,如点漆一般。 翌日。 清晨。 行云止水。 风清持尚且还在睡梦中,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声地敲门声,皱了皱眉,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门外,没有理会,直接被子一裹将自己连头一起缩了进去。 冬天真是够冷的!昨天自己是怎样和言络在大雪中疯玩了一下午?! “叩叩叩!”外面的敲门声持续不断。 风清持瞬间坐起身子,墨发凌乱而又随意地披在身后,幽深的凤目都点了浓墨一般,闪着幽深莫测的光芒。 行云止水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在风清持睡觉休息的时候千万不要来打扰她,尤其是早上。 “叩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 风清持黑着半张脸将衣衫穿好,然后从屏风上取过一件墨色的披风,随意地披在身上,精致无暇的容颜带了几分阴沉,缓缓打开房门,“何事?”看都没看来人便掷出了两个微凉的字。 来人着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袍,看着风清持明显不虞的脸色,神情瞬间一滞,露在外面的墨色眼睛静静地盯着风清持,精致的容颜除了单纯无害,甚至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委屈。 没有听到回答,风清持才缓缓抬头看向来人,映入眼帘便是如小鹿一般清澈见底的眼眸。 “时七?”风清持微微一愣,看见对方身后没有任何人,连从来不离左右的兰泽都不在,最重要的是,时七并不是坐着轮椅来找她,“你自己走过来的?”神色微微愕然。 时七仰头对着风清持如孩童般的笑了笑,“师姐,我学会走路了!”神色之间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得意之色,却是显得那一张本就清雅淡然的容色更加倾城三分。 不过终究是双腿刚好不久,从临水榭走到风清持的院落这一段距离也并不近,对现在的时七来说,有几分吃力,因此,在说完话之后,时七修长的双手扶着门框,将自己一部分的重量放在双手之上。 抬头望着风清持,纯然如泉的容颜带着灿烂的笑意。 风清持勾了勾唇,淡淡一笑,嗓音放柔如夸奖小孩子一般,“时七真厉害。” “师姐,你说过的,等我的双腿可以走路了,你就带我出去玩!”一双眼睛亮如星辰,忽闪忽闪盯着风清持。 看着对方额际渗出的细密汗珠,风清持微微侧开身子,“你现在不适合站立许久,先进来坐吧!” “好。”时七乖巧地掷出一个字,然后步履平缓却不是很快地走进了房间。 坐在椅子上,露在外面的墨色眼眸滴溜溜地四处转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呢?”风清持替时七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到他的面前,正巧看见对方在房间里面流转的目光,问。 “我找言络。”时七倒是很实诚地回答。 风清持微微一愣,“你找言络干什么?”时七和言络之间应该是没有交集的吧?! 闻言,时七清澈如水的目光极为认真地看着风清持,鼓着一张精致的容颜,气鼓鼓地开口,“言络总是粘着你,我不喜欢。”明明是他的师姐,言络为什么总是黏着她?! 风清持几时见过时七这样的表情,怔愣了一下,听见对方的话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言络昨天就已经离开了。” “师姐,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和言络在一起?”时七看着风清持半晌,才小声地开口。都是因为言络,这几天师姐都没有来陪他吃饭。 风清持轻叹了一口气,“时七,很多事情你以后就会明白了!”现在时七心智不过五岁,和他说太多他也不了解。 时七不满,“师姐,我都已经比你还要高了!”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你只是心智倒退了,又不是身体缩水了?! 外面传来有些急匆的脚步声,随后便是“叩叩”的敲门声。 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外面容色焦急的兰泽,“风小姐,公子有没有来你这里?”今天早上他去公子房间,忽然发现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被子倒是叠地挺齐整。 风清持微微侧开身,刚好,兰泽可以看见坐在桌子前面正神色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的时七。兰泽神色有几分无奈,他早应该想到的,除了风小姐这里,公子还能去那里?! 他今天居然还在临水榭前前后后地找了公子半天,就差没有派人去河里打捞了! “你怎么来了?”看见兰泽,时七明显不是很高兴。他喜欢就他和师姐两个人,这样的话,师姐就只会看着自己。 感觉到被嫌弃的兰泽,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公子,您还是我那清冷矜贵,淡漠寡凉的公子么?! “公子,你还没有用膳。”兰泽缓缓开口。以前吧,他觉得自家公子和风小姐很是般配,虽然现在也觉得两人般配可是毕竟多了一个言丞相在里面,而且,看样子风小姐对言丞相的态度,绝对是喜欢的,对于自家公子,风小姐估计也就只是将他当弟弟而已。 虽然自家公子年纪比风小姐要大,可……谁让人家拜入师门早啊! “没事,我和师姐一起用膳。”末了,看了一眼风清持,眨着眼睛神色乖巧地问,“师姐,我可以和你一起用早膳么?” 风清持隐约能猜到兰泽在想些什么,下意识地想拒绝的时候对上了时七的目光,反而不忍心开口拒绝了,便索性将目光转到兰泽身上,“兰泽,你也没有用早膳吧,我们就一起吧!” 兰泽有些受宠若惊。风小姐居然邀请自己一起用早膳,点了点头,“好。” 闻言,时七瞬间有小情绪了,不高兴地看了一眼兰泽,然后又看了一眼风清持,鼓了鼓腮帮子,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搭理两人。 “兰泽,那个老头有没有传来消息?”上次玄医老人回来了之后,不过两天的时间,便又再次离开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音讯。 兰泽摇了摇头,“没有。”然后看了一眼公子,眼眸深沉了几分。不知道公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难道说公子没有法子恢复如常便一直在行云止水住着吗?风小姐是公子的师姐,但是也只是师姐而已,并没有必要负担起照顾公子的责任! 再者,风小姐以后肯定会嫁人,到时候就更加不方便了。 “风小姐,公子他……会恢复正常么?”兰泽看着风清持,静静地问。 风清持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静默地看了兰泽半晌,才缓缓开口,“这个很难说,因为并不是因为什么外界因素导致时七如此,而是他自己内心不愿想起这些年的记忆。” 顿了一下,话语才深沉了几分,幽幽地开口,“或者是,这些年他自己觉得太苦了!忘记是最好的解脱。” 闻言,兰泽久久地沉默不语。盯着面前看上去懵懂纯然的时七,眼中的眸色越来越深。太苦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何能不苦呢? “这些事情是急不来的,时七现在的这种状况,也许下一刻就会恢复如常,也许一辈子也就这样了!”风清持眼眸深沉地看着面前的时七,带了几分感叹地开口。 “这件事情,等那个老头来了我再同他商量商量!”像时七这种情况,若是不知道对方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根本就是无从下手。 兰泽也只能点点头。 似是想起什么,深沉冷漠的眸子里面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情绪一闪而逝,极快。然后望着风清持,语气认真严肃地开口,“风小姐,我有事情要离开一趟行云止水,能不能麻烦你照顾一下公子?” 看着对方如此认真的表情,风清持微微颔首,“你去吧!” “师姐,我是不是不正常?”等兰泽离开之后,时七紧紧地皱着眉头问。 风清持淡笑着摇了摇头,回答,“没有,你很好。” 时七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半点松开的痕迹,“可是,刚才你和兰泽的话……?”虽然他听得不是很明白,可是也知道他们是在谈论他,而且,还是让他恢复正常的意思。 “乖啊,别想那么多!”风清持伸手在他头上揉了几下,语气清然狭昵地开口。 时七只是坐在椅子上,眼眸上挑静静地看着头上蹂躏自己墨发的修长玉手,没有说话。 “时七现在想干嘛?”在时七面前坐下,风清持问。 听到风清持话的瞬间,时七紧皱的眉头一松,如小鹿般温和无害的眸子亮了几分,带着几分希冀地开口,“师姐,我想出去玩儿!” “好,但是你不要乱跑。”风清持嘱咐道。 “好。”时七笑容甜甜地回答。 顾念到时七的双腿,风清持并没有步行,而是坐着马车离开。 “阁主,我们今天去那里?”驾车之人是苍梧,在苍梧的身边,则是坐着一身淡绿色衣裙的湖蓝,知道要出去玩,眼中明显也是写满了兴奋和激动之色。她好久没有和小姐一起出来逛街游玩了! “随便吧!”风清持看了一眼坐在马车中神色正兴奋好奇的时七,淡淡地回了一句。时七的话,应该是不挑地方吧! 顿了一下,才又补充了一句,“尽量去人少一点的地方!”时七虽然想出去玩,但是还是有那么一些害怕陌生人,还是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好。”苍梧话音一落,手中的马鞭轻轻一挥,马车便在道路之上缓缓而行。 马车约莫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座寺庙前停了下来, “阁主,到了。”苍梧从马车之上跳了下来,搬出一个小木凳摆放在下面。 风清持伸手掀开车帘,从里面探出一张精致绝伦的容颜,当看见面前的古老庄严寺庙的时候,清透的眼眸微微一顿,染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深沉。 风清持下来之后,时七也从上面走了下来,仅露在外面的墨色眼睛带着几分惴惴不安地看着风清持,“师姐。”轻唤了一声。 “怎么了?”风清持深沉的眸子落到了他的身上,问。 时七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拽着风清持的衣袖。 风清持倒是没有甩开他,而是任由他扯着衣袖,低声安慰:“时七,这里人不多的,不用不安。” 时七依旧没有开口,眸子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风清持。 几人在寺庙上过香之后,才开始慢慢地在寺庙转悠。 “阁主,我听说这个落云寺的普净大师是世间难得的得道高僧,我们要不要去拜访一番?”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风清持和时七,苍梧忽然开口。到时候他还可以去问姻缘。 风清持神色凉凉地看了一眼苍梧,摇了摇头,神色懒懒地开口,“你和湖蓝去吧!”相比于见普净,她还是宁愿在落云寺逛一逛。 “那还是算了吧!反正普净大师也不是谁都可以见到的。”苍梧有些打退堂鼓。听说普净大师只见有缘之人。 “师姐,我们现在去哪里?”时七看着身侧的人,有些好奇地问。 “去飞霞峰吧!那里的景色很好看。”风清持轻声回答。落云寺最为壮观的景色就是在飞霞峰,在那里,可以纵览焱凤城的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小沙弥从一侧幽静的小径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了风清持身上,缓缓开口,“这位施主,普净大师请你过去叙叙旧!” 闻言,风清持眯了眯眼睛,清透的眼眸带着说不出的深邃,静静地盯着小沙弥半晌,才语气深沉地开口,“带路吧!” 站在风清持身后的苍梧和湖蓝则是齐齐一愣,叙旧?和普净大师?阁主以前认识普净大师么?! 几人到了一所清寂的禅房之时,小沙弥直接顿时脚步,看着几人缓缓开口,“师祖只请这位小姐进去!” 闻言,苍梧和湖蓝则是停了下来。 风清持看了一眼一直紧握着自己衣袖的手,看着对方清澈如水而又带着几分依赖的眸光,风清持为难地看了一眼那位小沙弥,“我能不能带他一起进去?” 还不待小沙弥回答,房间里面已经传出一道爽朗的声音,“那小友就带他进来吧!” 听见小友这两个字,风清持眸色再次幽深了几分,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高深莫测。 风清持推开紧闭的房门,便看见一位颇为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坐在窗边的案几前,老者背对着风清持而坐,在他身侧,摆放着一盘未完的棋局。 听见脚步声,老者缓缓转身,手捋了一下花白的胡子,缓缓开口,慈眉善目,“小友,诸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风清持抿了抿唇,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许久,才缓缓开口,“你怎么知道是我?”普净的语气和话语,都足以表明普净知道了她以前的身份。 普净捻须轻笑,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自然是老衲算出来的。” 风清持眸子清凉淡漠地看了对方一眼,直截了当地问,“说吧,你这次找我是为了何事?”并没有给普净好脸色。 以前她和未檀来这里的时候,普净就送过她批语,不得好死! 当时若不是未檀拦着,她就差没拆了落云寺。 可是,最后事实证明,普净这个老头并不是装神弄鬼,糊弄世人,至少他说对了,她就是不得好死。 “小友何必这么冷漠,老衲只是纯粹地想和小友聊聊天而已!”普净目光含笑地开口。 风清持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语气微凉,“怎么?不打算再给我算一卦了?” 普净摇了摇头,“这次便是我想算也算不出来,殿下现在所占据的这具身体,早已经没有任何卦象。” 风清持眸色微沉,不语。没有任何卦象,那就是证明已经死了! “至于殿下自己的卦象,已经不是老衲所能卜卦出来的了!”这句话,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叹息之声。对于一人,一生只能为他卜卦一次。 “那你现在找我到底是为了何事?”风清持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在她看来,被普净找就没有好事。她可不觉得对方只是找她聊聊天叙叙旧这么简单! 普净看了一眼她身边拽着衣袖如孩童一般不谙世事的时七,浅笑着开口,“这位是?” 风清持眸色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语气亦是凉凉地开口,“你不是会算么?怎么不自己算一算?”她最不喜欢就是想普净这种神叨叨的神棍了! 普净大师唇角微微一抽,花白的胡子被气得直翘,没好气地开口,“窥探天机可是会折损寿命的,老衲这辈子卜过的卦象也不超过五人而已。”他还是很惜命的。 风清持看了对方一眼,这五人中就有一个她! “小友可曾想过自己为何会死而复生?”普净看着风清持,忽然转了话题。 风清持猝不及防,在听了他的话之后,精致的眉眼微微一顿,半眯起眼睛,声音微沉,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普净只是故作高深地一笑,语气幽幽地开口,“小友,世间从来就没有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换回来的东西!” 闻言,风清持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眉梢眼角皆带着几分逼仄地看着普净,“你到底知道了一些什么?”心中却是在瞬间咯噔一下,如沉入冰窖。 虽然她很是不喜欢普净,但是不可否认,这个老头说的话,有时候确实还是挺灵验的。 若她的回来不是意外和偶然,那到底是谁有这个能力?又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想到这里,风清持就觉得自己浑身发冷,无法抑制的寒意自脚底缓缓传遍全身,连血液,都似乎在瞬间凝固。 普净只是摇头,神神秘秘地开口,“天气不可泄露!” 风清持带了几分咬牙切齿地看着对方,就差没有拎起对方揍一顿了,愤怒地开口,“既然知道天机不可泄露你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忍不住。”普净看着风清持,缓缓掷出三个字。 察觉到风清持浑身散发出的冷冽寒凉的气息,时七下意识地拽了一下对方的衣袖,“师姐?”声音轻软地唤了一声。 风清持努力让自己的神色平静下来,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对方,语气薄凉地开口,“所以你今天让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 普净摇了摇头,继而神色认真地看着风清持,“殿下应该已经见过白公子了吧?” 风清持自然知道他口中的白公子是谁,不过并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对方。 “那殿下可还记得当初白公子的卦象?”普净继续问。 闻言,风清持的脸色再次冷了下来,阴狠的眸色狠狠地剜了普净一眼。当初她和未檀二人,就没有一个人是好卦象。 她的是不得好死,未檀的则是……求而不得! “殿下与白公子私交甚笃,有些话若是由殿下代为传达估计白公子能听进去。”普净有些苍老的手甚是随意地拨弄着身侧棋局之上的棋子,目光却是没有一丝偏差地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 风清持神色狐疑,“什么话?” “有花得双生,有人亦佛魔,凡事切忌太过执着强求!”普净话语深沉,一双眸子更是沉郁如墨,里面似乎还带了微不可及的幽幽叹息。 闻言,风清持瞬间就怒了,一双清透中带着几分深邃的眸子染满了狠戾之色,用充斥着威胁与警告的口气冷声道:“普净,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直接拆了你的落云寺!”语气里面没有一丝半点温度,恍如极北之地的万丈寒冰。 未檀那般月朗风清,超尘拔俗的人,怎么可能会徜徉在佛魔之间。 他不是佛,也不会是魔,他是人,世界上最美好的人。 她不许任何人说他任何不好的话。 不允许! 时七只是睁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盛怒的风清持,拽着她衣袖的手改为握住了对方冰凉的手指,自指尖传来的感觉除了冰凉之外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心颤,让他墨色的眼眸微微迷离了几分,似是不解。 不过,却握地更紧了,没有松开。 普净看着这样的风清持,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苍老的眉眼再次深沉了几分,没有说话。 “普净,这样的话,不让我再听到第二遍,不然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想杀了你!”恶狠狠且不带半点情绪地掷出一句话之后,风清持直接牵着时七离开了禅房。 看着缓缓离去的背影,普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本来也就没有想着这位殿下会将这些话带给白丞相,只是希望她知道而已。 至于以后世事如何风云变幻,就要看他们自己各自的造化了! 还是那一句,只是,这造化也有捉弄人的时候。 ------题外话------ 表白白公子!表白小可爱们!祝已经成为母亲的小可爱们母亲节快乐,祝以后将成为母亲的小可爱们的母亲母亲节快乐! 好眠,么么哒! 第285章 恢复正常 苍梧和湖蓝并没有离开,而是直接坐在了那棵菩提树的枝干上,颇为悠闲地瞪着风清持和时七出来。 “苍梧,小姐以前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安阳城,怎么会突然认识普净大师?”湖蓝晃悠着双腿,侧头看着苍梧,神色好奇地问。 苍梧则是翻了一个白眼,“你跟在阁主身边那么久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湖蓝自小便留在阁主身边,他在阁主身边待了才不到一年的时间。 湖蓝撇撇嘴,不知是想起什么,神色之间再次添了好奇之色,“你是怎么认识阁主的?”明明以前从来就没有苍梧这个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还记得秋羽么?”苍梧反问。 湖蓝思索了片刻,才颇为惊讶地“啊”了一声,“就是以前风府那个下人么?”她隐约记得,当初守在浣竹轩外面的两个下人其中一个就是秋羽,而且,当时还找小姐不知道谈了些什么事情。 苍梧点了点头,眸眼深沉之处还带了几分庆幸,“当初阁主需要人手,是他找了七个人让阁主挑选。”所幸,当初阁主挑中了他和芷烟。 “那还有其他人么?莯流呢?是不是和你一起的?”湖蓝神色依旧很是好奇。自从小姐那次醒来之后,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比如苍梧和莯流,她就一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现在小姐身边的。 “还有芷烟,至于莯流,他是阁主亲自带回来的。”而且,当时他一眼就将莯流当成了女子,想起这件事情,苍梧眼中就浮现一抹说不出来的无奈之色。 “芷烟是谁?”听名字好像是个女子。 苍梧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放在手中慢慢把玩,缓缓开口,“大概用不了几天芷烟就会来行云止水了!”本来上次就已经打算让芷烟过来了,但是芷烟当时似乎正和那位少年将军蓝钰纠缠不清,然后她自己有意在十里锦再待一段时间,前两天传来消息,让他给她腾位置,不就是快回来了么?! “芷烟长得好看么?”湖蓝带着几分期待地看着苍梧,问。 闻言,苍梧只是上上下下地将湖蓝打量了一番,半晌才缓缓开口,“好看,比你好看。” 湖蓝眸眼瞬间放亮,她又可以看见大美人了!听闻美人出没,自动忽略苍梧的后半句。 苍梧俊朗的容颜瞬间就有几分无语了,湖蓝怕不是喜欢女子! “那莯流呢?这几天好像都没有看到他?”说起美人儿,湖蓝瞬间想起了莯流,莯流也是一个美人啊,还是一个冰美人,只是,这几日似乎没有在行云止水看见对方的身影。 苍梧沉默了一下,眸眼静静地看着远处天水一线,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莯流已经离开了行云止水。” 湖蓝顿时一愣,“啥?”因为太过惊诧而扭转身子看向苍梧,动静太大差点掉下去,如果不是苍梧及时扶住对方的腰湖蓝肯定要摔个狗啃泥。 “你就不能好好坐着不要乱动!”苍梧无奈地说道。湖蓝就是个闲不住的,而且还毛毛躁躁,心中纳闷,当初自己是怎么看上这个丫头的?! “莯流怎么会突然离开行云止水?”湖蓝清秀的眉眼之间还是写满了不解与疑惑。 怎么会是突然?!苍梧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声,阁主若是知晓莯流的心思,自己又无法给出半点回应,让他离开是早晚的事情! 看着面前小丫头的表情,苍梧缓缓开口,“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肯定是阁主让莯流离开的。”而且,在他看来,莯流也确实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毕竟,莯流为人看上去虽然冷漠,其实,骨子里也还是有几分偏执与过激! 湖蓝沉默了半晌,眼中划过一抹说不出的意味,“那小姐是知道了莯流当初算计言丞相的事情了?” 苍梧摇了摇头,“这个倒是未必。”以言丞相的骄傲,这件事情他只会暗中警告莯流或者直接对莯流出手,但是后者可能性不大,毕竟莯流好歹是阁主身边的人,没有阁主的同意,肯定是不会动他。 当然,言公子不会将事情摊开在阁主的面前,至于莯流,应该不会去坦白吧! “那你知道莯流去了哪里么?”怪不得这些时候没有见过他,原来是离开了。湖蓝心中顿悟。 “述月。”苍梧淡声道。 “就他一个人?”湖蓝的嗓音忽然有些闷闷的。虽然莯流对人总是很冷漠,可是,莯流其实是挺不错的一个人,除去那次他暗中算计言公子之外,她还是挺喜欢对方,而且,当初说去小姐面前揭发莯流她也只是说说而已。 这么久的相处,她是真的将莯流当做一家人。现在他一个人只身离开焱凤去一个陌生的国家,她总觉得对方有些凄凉。 苍梧点了点头,看着湖蓝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有些诧异地问,“怎么了?” “其实莯流很好的,他只是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如果没有喜欢小姐,莯流应该不会离开吧! 苍梧没有说话,只是桃花眼眸忽然幽深了几分。 喜欢不该喜欢的人?!可是,谁又是应该喜欢谁呢? 感情的存在,从来就毫无道理可言。 接下来,两人之间就是一阵沉默,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苍梧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湖蓝这个小丫头,太感性了!不过,倒也是难得的率真,喜欢与不喜欢都是明晃晃地写字脸上,不必让别人费心去猜。 自己当初,也就是看中了她这一点吧! 就在这个时候,风清持阴沉着一张脸从禅房里面走了出来,时七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跟着她的步子,没有说话。 见状,苍梧直接从树上跃了下来,神情稍稍严肃了几分,语气微沉地问,“阁主,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被世人所尊崇的得道高僧也会欺负别人。 “无事。”风清持语气极为低沉地掷出一句话,脸上的表情一片阴沉冷漠。 说完之后,直接下意识地拉着时七,“回去!”看了一眼苍梧便直接离开。 苍梧神色有几分狐疑,却也在瞬间冷厉了几分,有些微狠地看着那个禅院,直接去追风清持。 “苍梧,苍梧,你站住!”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了几分气急败坏。 苍梧瞬间停住脚步,转头看了一眼依旧坐在树上的绿衣女子,俊朗容颜之上的冷厉之色散去几分,甚至添了一些忍俊不禁的笑意。 “笑,你还笑!”湖蓝盯着苍梧,语气冷冷地开口,神色之间更是不虞。苍梧这个家伙竟然敢直接将她留在树上?甚至忘记了她打算离开?! 苍梧脚尖轻点,搂住湖蓝的腰身之间抱着她下来,眉梢眼角还是带了几分隐忍的笑意。 “你竟然还敢笑?”湖蓝没好气地看着对方。都将自己给忘记在树上了,是不是她不开口苍梧就会直接离开?想到这里,湖蓝眉眼微微黯然了几分,苍梧是真的喜欢自己么? 其实,对于这件事情,她一直都不是很自信。 她没有莯流那么好看,也没有莯流那么聪明,更甚至于她自己都没有什么理想,只希望身边的人都好好的,然后混吃等死地过完一辈子。 其实,和苍梧在一起,她还是有几分自卑的。 她担心自己配不上苍梧,一直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苍梧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当触及对方深沉黯然的眉眼之时,便知道对方想太多了,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刚才我并不是将你忘了,只是在等你喊我。” 湖蓝这个小丫头,平常看上去虽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其实有时候心思极其敏感,尤其是在对待他们的感情一事之上,她更加是小心翼翼,有什么事情更是很少出口让他出手帮忙。 只是,他喜欢的是那个笑起来没心没肺,单纯无害的小丫头,不愿看见她眼中的自卑之色,更希望湖蓝对自己能够像最初那般坦然自若。 就在湖蓝愣神不解之间,苍梧再次缓缓开口,语气深沉而又认真,“湖蓝,我承认,自己以前是喜欢过莯流,但是对我来说,放下了就是放下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 湖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眼眶有些微微泛红,“真的?”话语已经带了几分浓重的鼻音。 苍梧动作亲昵神色宠溺地伸手捏了捏对方的鼻子,缓缓开口,“真的。” “好,那我今天就姑且信你一次!”湖蓝鼓着腮帮子道。 “那现在要不要离开?阁主都已经走远了?”苍梧带着几分玩笑地开口。 湖蓝点了点头,神色之间难掩担忧,“小姐到底怎么了?刚才出来的那一刻,脸色似乎很不好看。” 何止是不好看,简直就是阴沉到了极点!苍梧摇了摇头,“不知道。” 因为与普净相谈的那一番话,让风清持有些乱了心绪,就连脚下的步子,都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脸色更是一片阴沉如墨。 为了跟上风清持的脚步,时七走地有些吃力,脸色都苍白了几分,就连白皙光滑的额头,都染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师姐!”时七轻咬着下唇,低低地唤了一声。 风清持这才回过神来,一转头就看见了吃力地跟着自己步伐脸色苍白的时七,风清持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从那里来的怒气,声音直接提高了几分,近乎吼道:“我走地太快了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勉强自己来迁就我?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时七微微一愣,精致的面色瞬间怔然,脸色委屈地看着对方,墨眸之中似乎有水雾在缓缓凝结,茫然而又无措地看着风清持。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师……师姐,我是不是做错了?”时七自责,语气低沉迷茫,自己都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不是你做错了,是我是我,错的人一直都是我!”风清持情绪难得地有几分失控,缓缓蹲在了地上,低声喃喃自语,“错的人是我,我不应该回来的!”让她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重新回来,不管是那种代价,都定然是极其惨烈!她无法想象。 她不该回来的! 看着这样的风清持,时七更加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神色茫然地站在原地眸色从来没有离开过风清持。 “我不该回来的,直接死在十年前就好了!”淡淡的一句话,甚至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哭腔,压抑而又隐忍。 她甚至根本不敢去猜到底是谁让她回来,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她……害怕! 不管对方是谁,她这辈子都无法偿还! 时七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微微颤抖的人,也缓缓蹲下身子,伸手双手环住风清持,低低地开口,“师姐,不冷了,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怀中冰冷而又微微颤抖的身子让时七蹙了蹙眉,只能将对方抱地更紧了一些,努力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她,带了几分童稚地开口,“师姐,师姐,不冷,不冷!” 听着时七的话,风清持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没有言语,只是伸手环住了对方,修长如竹的指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衫,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墨发遮挡住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其实,刚才普净的一番话,不管是说自己回来这件事情,还是让她代为转达给未檀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都让她的心中生出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害怕,连灵魂都似乎因为害怕而在微微颤栗。 时七低头看着怀中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干嘛,只是伸手一遍又一遍地轻柔拍着对方的背,带了几分安抚的作用。 淡然而又清冽的药香缓缓传来,让风清持紧绷而又失控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许久之后,才缓缓松开时七,对着他神色颇为歉疚地开口,“对不起,刚才不应该将心中的不快发泄在你身上的。” 摄政王在位那么多年,她自认为将自己的情绪练得足以不惊不扰,无波无澜,便是当初知道亦澈成婚这个消息,自己都没有这般情绪失控过。 时七睁着一只清澈见底的墨色眼瞳,静静地看着风清持,里面极快地闪过一道冰蓝色的光芒,快地令人无法捕捉。 “不是师姐的错。”时七摇了摇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眼瞳之间写满了不安。其实,刚才那样的师姐,真的是吓到他了,不过心中却有一种更奇怪的情绪。 风清持深吸一口气,神色无奈地笑了笑,“今天本来是打算带你出来玩的。”只是没想到,会遇到普净,更没想到,会有这一番谈话。 只是在那双清透深邃的凤目深处,还隐约有着说不出来的深沉与复杂。 时七摇摇头,抬眸看着风清持半晌,缓缓开口,“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师姐,我们回去吧!”他只喜欢和师姐两个人在一起。 风清持点头,“好。等苍梧和湖蓝过来了我们就回去。”现在自己也确实是没有心情去飞霞峰。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找了一块光滑的石头安静地坐着。 墨蓝与月白两道身影,背靠着而坐,墨发在微风中轻飏,纠缠在一起,远处是山水风景如画,近处是两人绝色倾城,相互映衬,相得益彰,怎么看都是一副极美的写意画卷。 湖蓝和苍梧从远处快步而来,看见眼前这一幕微微怔愣了一下,眼中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感慨。 其实,除去言丞相不论,这位潋月公子与阁主也还是有几分相配的。 风清持自然也看见了站立在不远处的苍梧和湖蓝,缓缓起身,声音清淡且听不出任何情绪,“回去吧!” “是。”苍梧和湖蓝静静地应了一声,虽然有些好奇刚才在禅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想起风清持刚才的表情,两人都不敢再开口,只是静静地跟在风清持的身后。 为了迁就时七,风清持脚下的步子很慢,时七则是垂着眼眸与风清持并肩而行,修长的手依旧拽着对方的衣袖。 苍梧手中马车再次一扬,马车徐徐而行。 没走多久,迎面走来一辆颇为精致奢华的马车,驾车之人,是一位黑衣男子。 “湖蓝?”就在两辆马车擦身而过的时候,那辆马车里面探出一张神色温柔的容颜,带了几分诧异地看着湖蓝和苍梧。 纤细修长的指轻掀开竹帘,风凌依静静地看着湖蓝。 听见熟悉的声音,坐在马车中的风清持微微挑了挑眉梢,深邃的眼中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意味深长,削薄的唇微微一启,“停车!”清冷淡漠的两个字缓缓溢出唇畔。 苍梧一勒手中缰绳,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三小姐。”湖蓝清秀的容颜扬起一抹淡笑,轻唤了一声。 风凌依对着湖蓝轻轻一笑,温柔的目光落在了马车里面,柔柔的声音传出,“湖蓝,五妹可在里面?”心中已经明了,风清持肯定就在马车里面。 湖蓝是从小照顾风清持的侍女,至于湖蓝身边的男子,上次她去行云止水的时候见过对方,那个时候,对方对她的态度很不好。 现在…… 看了一眼苍梧不善不虞的眸色,风凌依唇角弯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现在,这个人对她的态度依旧不好。 还不待湖蓝开口,风清持清冷如泉的声音已经弥散在空中,“好久不见啊!风三小姐!” 听见风清持对自己的称呼,风凌依眸子微微一闪,极快地划过一抹深意,随即淡淡一笑,“确实是许久不见,不知五妹在帝京可还安好?”风清持不是自己的妹妹这个消息,让自己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多了一些说不出来的惆怅。 其实,对于清持和云依这些年之间的事情她并不是不知道,一是她自己常年在外鞭长莫及,二是她觉得母亲这么做有自己的意图。 所以,她既然不打算出面,那么最好的方法便知装作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情。 只是,自从上次清持来了焱凤,给她带来的惊讶不是一般地多,而且,无论是心计能力,为人处世,现在的清持都明显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连她自己都觉得望尘莫及,所以,她有些后悔这些年对她的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更甚至于她想,若是她现在能够稍微软下态度对待清持,两人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有所好转。 毕竟,言络喜欢清持,若是清持成为丞相夫人,可以带给她更多的助力! 风清持伸手挑开车帘,勾唇轻轻一笑,清透却又深邃的眼中没有任何笑意,语气微凉地开口,“自然是极为安好,只是不知风夫人身体如何?” 看着对方的表情以及所问的话语,风凌依眸子微微一滞,母亲身体不好,经常做噩梦,食欲不振,身体日渐消瘦,脸色也是越来越苍白,大夫却查不出任何病因。 目光带了几分厉然地看着风清持,就连温柔的声音都稍稍冷了几分,带了些许逼仄地问,“母亲的事情是你暗中动了手脚?”她知道,风清持擅长医术,而且极为精湛。若是对母亲下毒,对她来说并不难。 再者,母亲这些年却是是苛待了清持,现在清持有能力,而且性子也不像是任人欺负的,自然不会对当年的事情置之不理。 只是,就她从安阳城所知道的消息中,风清持这些年基本上一直待在风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让她好奇的是,对方是什么时候学了医术? 风清持微微勾唇,眼中划出一抹说不出来的眸色,“我倒是想动手来着,只是,奈何风夫人缺德的事情做了太多,尚且轮不到我出手。”梦华颜的事情,她确实还来不及出手便已经收到了对方不好的消息,所以,便也没有再出手,反正,以后还有机会。 听着风清持的话,风凌依眼中的温柔之色尽数褪去,“风清持,总是母亲这些年对不起你,但是好歹是抚养你长大了!”从小,她就以母亲为荣,她不许任何人侮辱母亲。 这一刻,风凌依也知道,自己和风清持之间的关系,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风清持唇角微勾,眼中的表情莫名带了几分邪肆之意,似笑非笑地缓缓开口,“如果三姐所说的抚养长大是在极尽侮辱与凌虐之后还没有死掉,那风夫人确实是抚养了我!”语气是十足的玩味与嘲讽。 当然,其中还没有算进去以前的风清持已经死去这件事情。 风凌依眸色瞬间冷厉如冰,狠狠地盯着风清持半晌,凉声道:“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坐在外面的湖蓝眉梢狠狠一皱,看着风凌依,眼中划过一抹说不出来的光芒,有些惊讶,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复杂。她一直以为三小姐性子很好的,带人温柔,处事进退有度,何曾会是现在这般眸色淬雪,话语尖锐的模样?! “呵呵……”风清持低低一笑,声音很轻很魅,如同从远古传来的笛音,目光落在右手的茶杯之上,随手把玩着,忽而眸眼一抬,嘲讽的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落在了风凌依的身上,“养不熟的白眼狼?”故意将尾音拖长了几分,听来薄凉而又清魅。 随即话锋忽然一转,目光兀自凌厉了许多,“养这个词,风三小姐怕是用的不恰当!” 风凌依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睛,盯着风清持半晌,才缓缓开口,“确实不恰当,毕竟,养一条狗也是养!”反正已经和风清持撕破了脸皮,风凌依也再没有好顾忌的事情。 闻言,苍梧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这位风三小姐果然不是个善茬,竟然将阁主与狗相提并论。抿了抿唇,二话不说,丝毫没有顾及对方是女子地直接出手。 在掌风即将落在马车之上的时候,坐在外面驾车的凌忽然出手,截住了苍梧的招式。 两人直接对上,在一旁空地之上大打出手。 湖蓝虽然不算特别聪明,但是也不傻,自然听出了风凌依的话外之意,第一次目光狠狠地瞪着对方,异常愤怒地开口,“三小姐,你太过分了!”原来三小姐竟然是这样的人,她以前真的是看错她了。 风清持则是眯了眯眼睛,墨色的眸子里面一片危险之色来回荡漾。 就在风清持打算出手的时候,一直略微温暖修长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随即,一张清冷出尘的精致容颜从马车里面探出出来,仅露在外面的墨色眸子带了几分懵懂好奇之色,声音纯真无邪,“师姐,那可是风府也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又是什么?” 听着时七的话,风凌依在看见对方容颜之时的惊艳瞬间褪去,换上了狠厉冷漠的表情,果然,和风清持在一起的人都是一丘之貉,看上去虽然仙姿佚貌,纯真无邪,但是那句话,明显是针对她的! 风清持微微一愕,伸手轻轻地顺着时七如上好绸缎的墨发,笑了笑,声音难得轻柔,回答:“她刚才说了什么就是什么了!” “哦!原来她才是狗啊!”懵懵懂懂地恍然大悟,却能在瞬间将一个人气到极致。 风凌依看着两人之间来往,眼中的神色愈加冷漠阴狠,勾唇一笑,冷声开口,“风清持,你觉得言丞相若是知道你与其他的男子有染,不知道他会如何?” 风清持浅浅一笑,神色玩味,“你若是觉得好奇的话可以去告诉言络,当然,前提是言络愿意见你!”随即不再理会风凌依怒极的脸色,将目光移到苍梧的身上,清冷地掷出两个字,“苍梧,回来!” 目光从凌身上一扫而过。风凌依身边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苍梧回到马车之上,“阁主,我……”正欲道歉的时候风清持的声音再次传来,“回去!” 苍梧没有说话,驾车离开之前再次目光阴冷地看了凌。 此时,白府。 月时九正坐在湖心凉亭的朱红色栏杆之上,澈然的目光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眸色微微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九。”一道清雅的声音在凉亭中缓缓响起,扯回了月时九飘地四面八方的思绪。 一抬头,便撞入了一双恍如琉璃云烟的眼眸,空濛地不似人间所有。 “师兄。”月时九声音轻快地唤了一声。 白未檀直接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浅淡地看着她,“明天就离开?” 月时九点点头,随即望着白未檀的眼眸带了几分戏谑地玩笑,“师兄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将琦溪和玉恒带走吧?” 白未檀眸色疏离清淡地笑了笑,“别说,还真有些舍不得。”毕竟,这么多年,琦溪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身边。 月时九挑着眉梢看了他一眼,尔后抿唇一笑,“到时候师兄可以来无回谷看他们,顺便给我带些好吃的。” 白未檀失笑,“重要的是后面那半句话吧!” 月时九依旧是淡笑,慵慵懒懒地靠在朱红色的柱子上。果然,还是师兄最懂她。 两人之间稍稍沉默了一下,白未檀淡然如烟的眼眸再次落在了月时九的身上,“那你不打算和尹子希道别么?” 月时九神色微微一滞,看不出任何神色地摇了摇头,“还是不了。”至少,这段时间,她还不想见到子希,而且,也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他。 白未檀轻叹了一口气,削薄的唇微微一动,似乎是打算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师兄,那我先去看看琦溪!”月时九对着白未檀勾唇一笑,待对方颔首之后,淡青色的身影便缓缓离开。 “琦溪在房间里面么?”月时九看着候在房门口的丫鬟,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往常这个时间,琦溪一般都在睡午觉。 丫鬟点了点头,“小姐在里面。” “那她睡了么?” “刚才我出来的时候小姐还没有睡。”顿了一下,小丫鬟目光微深地看着月时九,缓缓开口,“月小姐,小姐这几日和平常似乎有一些不一样,沉默了很多。” 月时九细想了一下,“应该是那日将她一个人留下院子里吓到她了!”眼中浮现了一抹自责。 看了一眼小丫鬟,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来照看琦溪。” “是。” 小丫鬟离开之后,月时九伸手轻叩了几下房门,“琦溪,我进来了?”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传来,也没有任何声响,月时九眉梢一皱,直觉推开门走了进去。 琦溪着了一身淡粉色的小棉袄,头发梳了两个小巧的包子发髻,此刻,她正蹲在椅子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膝,神色安静地看着外面,贯来清澈纯然的眼眸此刻没有任何焦距。 “琦溪?”月时九走到对方面前,目光和语气都尽量放柔了几分。 琦溪缓缓回过神,看了一眼月时九,没有说话。 “琦溪,你怎么了?”这样的白琦溪,让她从内心感到不安。 白琦溪摇了摇头,只是仰头看着月时九,“九姐姐,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声音依旧是脆生生的,可是,月时九还是听出了与以往不一样。 而且,这一句话琦溪说的极为流畅。 对上白琦溪的眼眸,月时九缓缓回答,“明天一早就离开。”想了想,继续开口,“琦溪乖,先跟九姐姐去无回谷住一段时间,等这里的事情了了,我就送你回来好不好?” 白琦溪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依旧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月时九,“那玉恒呢?他会不会一起去?” 月时九伸手抚弄着对方的小包子发髻,笑着点点头,“嗯,你和玉恒一起去。” “好。”白琦溪抿唇一笑,灿烂无暇的纯真容颜几乎就真的让月时九忽略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甚至怀疑刚才自己看到的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月时九清晰明了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 拖出一张椅子在白琦溪的面前,坐直了身子,神色认真而又深沉地看着对方,“琦溪,你是不是恢复正常了?” 白琦溪眸子微微一顿,凝滞了一下,然后依旧笑地纯真无比,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月时九,带了些许莞尔与调皮,“九姐姐,你猜?” 月时九已经肯定对方不再是那个连说话都不利索心智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至少现在,她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琦溪,你既然恢复了正常为什么不告诉师兄?”月时九静静地看着对方,问。 师兄如果知道琦溪恢复如常,肯定会很开心的。 白琦溪浅笑,对着月时九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带着几分软糯的意味,缓缓开口,“我先跟着九姐姐去无回谷,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给父亲一个惊喜。”然后对着月时九挑眉浅笑,“九姐姐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哦!” 月时九静静地看着对方半晌,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好吧!” 随即目光认真了一分,“那琦溪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突然恢复正常么?” ------题外话------ 晚安,好眠! 第286章 想挖墙脚 白琦溪眼眸浸染了笑意,带着几分婴儿肥的白皙小手在桌子上拈了一块精致的糕点,递给了月时九,然后又拿了一块,自己轻咬了一口,声音清脆如铃地开口回答,“很小的时候我去过那个假山。”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然后我上次去的时候就又重新想了起来,之后就恢复正常了!” 闻言,月时九轻轻一笑,缓声开口,“这么多年,恢复了就好。”眸子有些说不出来的深沉,这些年,师兄除了一些朝政之上的事情,其余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琦溪身上。 现在琦溪恢复正常,师兄肯定很欣慰。 白琦溪只是也笑了笑,“嗯,恢复了就好。” “不过,感觉和以前相比你说话老成多了,忽然有些不习惯。”看着白琦溪,月时九忽然开口。 白琦溪从椅子上面跳了下来,脚步轻快平稳地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然后仰头对着月时九灿烂一笑,“九姐姐,你以后要习惯这样的我。”说完之后还眨了眨眼睛,笑地莞尔。 “好了,我也应该回去了!”月时九缓缓站起身子,“本来我还以为你是受了惊吓才一个人闷在房间,原来是恢复心智,不过,你到底在假山中看见了什么?”对此,月时九表示自己还是有些好奇的。 白琦溪依旧是眉眼带笑地看着对方,唇微微一弯,“你猜?” 月时九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你猜我猜不猜?”她怎么觉得现在的白琦溪这么古灵精怪! “哼!”白琦溪有些傲娇地冷哼一声,不知是想起什么,眼中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好奇神色,缓缓开口,“九姐姐,那无回谷好玩么?” 月时九歪着脑袋想了半晌,点了点头,“不算好玩,不过也不会无趣就是了!”然后轻笑,“你今天将自己想带走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早点儿休息,我们明天会很早离开。” 白琦溪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好。” 看着月时九离开的背影,乖巧地开口,“九姐姐再见!” 在月时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的时候,白琦溪稚嫩的容颜染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深沉之色,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干枯的柳枝,以及墙角处尚未融化的雪,抿了抿唇。 月时九离开之后,神色复杂地轻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虽然琦溪依旧会对她撒娇,可是,她心中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尤其是眼中那一闪而过让人无法看清的精光,让她觉得过于老成。 站在原地思虑许久,终究还是决定琦溪恢复如常的事情先不告诉师兄,毕竟,她已经答应了琦溪。再者,琦溪若是和她回了无回谷,那么久的时间相处,自己应该也能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吧! 马车在行云止水那一片官道之上缓缓而行。 马车里面,风清持半靠着马车车壁,闭眼假寐。如鸦羽一般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之上轻轻扫过,覆上一片轻颤的薄影。 时七则是双手撑着光滑的下颚,神色认真地盯着面前姿容绝色倾城的女子,墨色的眼眸一眨不眨,没有半分偏移。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风清持幽幽地睁开了眼睛,敛眸静静地看着时七,淡声询问,“怎么了?干嘛一直看着我?” 时七的眼睛依旧没有移开,“师姐,你很好看。”师姐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闻言,风清持稍稍愕然了一下,然后轻轻一笑,似有一树梨花于瞬间绽放,“虽然知道你见过的女子一个手就数的全,不过,我很开心。” 顿了一下,才抬眸静静地看着时七,“还有就是,刚才的事情谢谢你了!” 时七抿唇轻轻一笑,对上风清持含笑的眼眸,精致无瑕的容颜有些许绯红,也有些局促。 马车刚在行云止水前面停了下来,一道水绿色的小巧身影就直接从里面跑了出来,直接抱住刚跳下马车的湖蓝,“湖蓝,湖蓝,好久不见!” 看见尹明月,湖蓝有些意外也有些激动。这是她在焱凤的第一位朋友,而且对方丝毫不介意她的身份,“明月,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清持姐姐。”小姑娘笑着回答,一身水绿色的华贵衣裙在寒风中轻飏起一个弧度。 “小姐就在马车上。”湖蓝笑着回答。 尹明月将目光移到了马车之上,看见风清持,神色激动地开口,“清持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刚下马车便被抱住手腕的风清持,眉梢微不可见地皱起,不着痕迹地将手从对方手中抽了出来,淡问,“你怎么过来了?” 尹明月没有察觉任何不妥地再次上前动作亲昵地挽着风清持的手腕,贯来神采飞扬的她眸色幽幽之间带了低沉之色,就连声音,都莫名低沉无奈,“清持,前些时候时府发生了很多事情,时暮心情一直不太好。”时家那些事情,别说是时暮了,就是她都措手不及。 这些天,时暮的情绪一直很低沉。 她忽然想起来以前时暮喜欢往行云止水跑,今日索性就拉扯着他一起过来了。 风清持沉默了片刻。时家的那些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对着尹明月开口,“外面冷,先进去吧!”说完之后站在原地等着时七从马车上下来。 尹明月没有动,只是神色好奇地站在原地。 下一刻,一张如墨画一般精致无暇的容颜出现在她的面前,五官无一不是美得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墨眸清澈如水,带着懵懂与单纯,另一只眼睛覆上了一朵淡白色的梨花,在看见自己的瞬间,墨色的眼瞳有些怯然,如受了惊吓的小鹿。 这个想法,让尹明月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郁闷。难道她长得太凶神恶煞,吓到对方的?!可是,对方好歹是堂堂男子汉,这种受惊吓的表情实在是让人难以言说。 “师姐!”时七低低地唤了一声,目光落在风清持的身上。 风清持无奈,轻声开口,“她是师姐的朋友。”风清持觉得,得亏了自己以前有照顾小孩子的惊艳,而且还挺有耐心,不然她怕自己将时七丢出去。 而且,最让她觉得不解的就是,明明以前时七和她的关系也并不是很好,怎么现在就这么依赖她了呢! 听着风清持轻柔中带着哄人的语气,尹明月神色瞬间怔然,便是再愚钝她也猜出来了,面前这个男子,估计是个傻子。 随即心中有些惋惜,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傻了呢! 不知道是因为风清持的话,还是忽然看见了尹明月挽着风清持的手腕,精致如画的眉微微一皱,然后鼓足勇气带着些许愤怒上前,一把甩开尹明月的双手,自己紧紧地握着风清持的衣袖,“师姐,我的。” 尹明月:“……” 风清持也有些无奈,正欲说话的时候一抬头便撞入那一双懵懵懂懂的眼睛,轻叹了一口气,“都先进去吧!”等时七恢复了,应该就不会这样了吧! 几人来到前厅,当看见坐在椅子上神色沉寂缄默,脸色苍白憔悴的时暮,风清持还是有些惊讶的。以前所看见的时暮,那次不是明朗地如同阳光,温暖自信。 “时暮。”风清持淡淡地喊了一声。 听见风清持的声音,时暮缓缓抬头,将手中早已凉却的茶盏放下,轻声开口,“清持,你回来了。”抬头的瞬间,看见站在风清持身边的时七,时暮顿愕,神色惊喜激动地起身,“七哥,你的腿好了!” 神色稍喜,驱散了几分眉间的郁结之色。 尹明月神色一愣,看着时七半晌,有着明显的惊讶和打量。原来这是时暮的七哥啊,盛名天下的潋月公子,那对方就不是傻子了?! 看着上前向自己靠近的时暮,时七下意识地缩到风清持的身后,精致无暇的面容染了一分不安,眸色惴惴地看着时暮,怯生生地唤了一声,“师姐!”话语里面是十足地委屈。 时暮眸子一滞,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摔倒在地,神色惊诧地看了一眼时七,“七七七……七哥,你不认识我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 时七只是睁着墨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对方,里面一片水波荡漾,清澈无暇。 “在治腿的时候,时七出了一些意外,现在心智如同一个五岁的小孩子。”看着时暮的表情,风清持简单地解释。 时暮再次一愣,看着时七如孩童一般单纯懵懂的眸子沉默了许久,“那七哥还可以恢复正常么?”这一句话,问出来心中便已经是极为复杂,五味杂陈。 “难说。”风清持语气薄淡地掷出两个字。 “那这段时间,七哥就麻烦清持照顾了!”目光深深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缓缓开口。七哥明显很依赖清持,再者,他根本也没有办法将七哥带回时家。 况且,时家这个时候本来也就是一团乱,连他自己都不想呆在那里。 “无妨。”风清持淡道。 尹明月则是神色乖巧地走到时七的面前,笑了笑,“七哥好。”嗯……虽然她和时家的人很熟悉,但是对于这个从小被放在外面的时七,她还是第一次见面,最重要的是,时暮和时七关系还挺不错,虽然现在人家心智如同稚童,但是她还是想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时七则是看着尹明月,两人大眼瞪小眼。 “时七,这是时暮,你弟弟。”然后看向尹明月,介绍,“这是时暮的未婚妻。” 时七点点头,依旧是懵懵懂懂的表情。顿了半晌,才带着不解和疑惑地开口,“师姐,什么是未婚妻?” 此言一出,时暮和尹明月脸色齐齐泛红,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就是他们会成婚,以后会永远在一切。”风清持言简意赅地解释。 听着风清持的话,时七墨色的瞳眸瞬间一亮,如浩瀚苍穹里面聚满了星辰,亮闪闪地看着风清持,“师姐,那你能当我未婚妻么?”他想永远和师姐在一起。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神色有些无奈外加无语。 时暮+尹明宇:“……”七哥,你这句话是认真的么? 湖蓝+苍梧:“……”潋月公子,我们阁主/小姐,已经有主了!言丞相若是知道你在挖墙脚,是不会管你现在三岁还是五岁,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师姐?”时七仰头看着风清持,如初生小鹿一般水汪汪的清澈眼眸眨也不眨地望着风清持。 “咳咳!”风清持以手掩唇轻咳一声,望着时七,正欲回答的时候。 “噗嗤!”看着风清持此时的表情,时暮非常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带了几分戏谑玩味的目光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缓缓开口,“清持,你看我七哥,长得也不错,医术又那么高超,要不你就放弃言络选择我七哥吧!” 说完之后还对着风清持一眨眼眸,笑地优魅。 风清持目光微凉地看了对方一眼,“时暮,言络来了!” 听着风清持的话,时暮瞬间一缩脖子,神色讪讪地尴尬一笑,“言络,我只是开玩笑的!”转头看向身后的时候,身后根本就是空无一人。 瞬间就明白自己是被风清持给骗了,两眼哀怨地看着对方,控诉地开口,“清持,你骗我。” 尹明月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眸色含笑。 风清持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袖,当对上纯净毫无杂质的墨色眼瞳。 “师姐,好不好?”时七对此非常固执。 风清持摇了摇头,认真地回答,“时七,现在很多事情你还不懂,等以后你就会明白了!”稍稍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而且,师姐已经有了永远在一起的人!”说到最后一句话,风清持缓缓勾了勾唇角,眼中带着几分柔和的暖意来回荡漾。 时七瞬间愣住,目光委屈地看着风清持,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不说话,就那样直直地盯着风清持。 时暮认识时七这么多年,虽然并不是经常见面,不过好歹也还是来往颇为密切频繁,几时见过对方这般的表情,别说这种表情了,那么多年,他就都没有见七哥笑过,甚至连话都没有听对方说过。 可想而知,时暮现在的表情是多么惊讶惊悚了! “师姐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小孩子的心思从来都很是敏感细腻,虽然时七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孩子,可是,心智毕竟与小孩等同,直接就联想到了刚才在落云寺的事情。 风清持有些无奈地看着对方,“时七,我没有生气,只是,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有,你也有,而且,你对我的依赖和这种婚约关系在一起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也许,过不久你就明白了!” 风清持忽然觉得,自己以后有些无法面对恢复正常的时七,对方会不会直接杀了自己灭口啊! 时七抿了抿唇,依旧是定定地看着风清持,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师姐还是没有回答是不是不要他,那肯定就是不想要他了! “师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时七对这个问题,执着地要一个答案。 风清持淡淡一笑,声音清软了几分,道:“怎么会呢?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弟。”嗯……但愿你清醒之后能看在我如此照顾你的份上,这些时日的一切可以既往不咎。 然后看了湖蓝一眼,“湖蓝,带时七回去休息!”时七今天也走了挺长的路,确实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师……”时七不想离开,还欲再说一些什么,风清持淡淡地开口,“时七听话,等一下,师姐陪你用晚膳。” 闻言,时七顿时扬唇灿烂一笑,神色满足地看着风清持,“哦”了一声,然后就跟着湖蓝离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再次转身看了一眼风清持,“师姐,你一定要来,我等你哦!” 这样如孩童一般单纯的时七,让时暮瞬间看直了眼睛,难道七哥小时候性子这么活泼?!而且,还很好糊弄,刚才那个问题,风清持回答了与没回答根本没有两样。 师姐,师弟,难道这个关系还能改变不成? 湖中央的凉亭。 侍女将帘子都放了下来,并且在凉亭中升起了小火炉,因此,并不是很冷。 “清持,时家发生的事情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提及时家的事情,时暮的语气和表情都微微沉了几分,带着说不出来的无奈和沉郁。 风清持点了点头,端起侍女放在自己面前冒着热气的青花瓷茶盏,“嗯!”轻啜了一口,语气极为清淡地掷出一个字。 “我有些无法理解大哥和四哥的做法,毕竟那是我们的爷爷和父亲!”时暮的声音再次压低了几分,听不出情绪地开口。虽然他经常待在外面,也才是这两年回到时家,可是,父亲和爷爷他们真的是对他很好,可是,现在,他们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感觉自己这样无能为力过! 两位爷爷年纪已经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流放边疆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只要稍微细想一下便知道,与要了他们的性命其实无异。 看着面的如此情绪的时暮,风清持轻叹了一口气,时暮终究是被他两位哥哥保护地太好了! “清持,你……”听见对方的叹气声,时暮一抬头,便撞入了一双深邃的眼眸,到了唇边的话语也渐渐消弭。 “无法理解?”风清持望着对方,质问,语气并不是很严厉,极其平淡,恍如闲话家常,“那时暮,你能理解什么?是不是真的等到紫月痕将谋反这个罪名落在时家所有人身上,满门抄斩之后你才可以理解时烨和时蓼的做法?” 其实,在那种情况之下,时烨和时蓼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将所有的错处推到时令等人的身上,虽然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不过终究还是保住了时家其他人,而且,本来也就是他们几个人咎由自取,升官发财,谋反却是是一个最快的途径,但是,也是最担风险的,不是? 很明显,这一个,时令那个老头就站错了队伍?! 钱财方面,时烨掌控时家,经商这么多年,暗中肯定还是有资产,再加上时蓼的协助,时家即使没有办法回到以前也不会太差。 至于同样参与的叶家为何会没事,应该就是未檀从中周旋了一番,阿痕极为尊敬未檀,卖他一个面子也无可厚非! 时暮抿了抿唇,“难道真的只有这一个方法么?”时暮还是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也是唯一不会将整个时家赔进去的方法!”风清持肯定地回答。谋反之罪,满门当诛! “时暮。”尹明月看了一眼对方,然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声音轻柔地唤了一声。其实,她来时府的时候二哥给她讲过其中利害关系,所以多少她也知道一些。 时暮并不是不知道其中的是是非非,他只是无法接受,其中揭露自己爷爷与父亲的证据是他最尊敬的两位兄长所提供的。 时暮低头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再次握紧了几分,没有说话。 “时暮,时烨和时蓼,只是为了保住时家,保住你们而已。”虽然她和时烨时蓼两人没什么交集,但是,时暮好歹是她的朋友,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情与自己两个哥哥有了隔阂。 闻言,时暮低着头沉默许久。 接下来,风清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喝茶。很多事情,旁人说再多都没有作用,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想通。 其实,时暮并不傻,他应该知道其中利害关系。 尹明月一只手被时暮握着,另一只手把玩着摆放在面前的茶杯上的精致花纹,时不时地轻抿一口,滴溜溜的眼睛一会儿落在风清持的身上,一会儿落在时暮的身上,一会儿又落在泛着微光的湖面,虽然有些无聊,却并没有半分不耐烦的神色。 风清持将尹明月的表情尽收眼底,勾唇轻轻一笑。尹明月是个好女孩,时暮能娶到她,是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 许久,时暮才缓缓抬头,尹明月瞬间睁大了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时暮给了尹明月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淡淡一笑,然后才将目光落到风清持的身上,缓缓开口,“清持,谢谢你!” “无妨。”风清持甚是随意地开口。 “每次有事情都会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时暮神色有些羞赧。 风清持低低一笑,带着几分玩笑地回答,“也没事,反正我在行云止水挺悠闲。”这段时日,却是没有任何事情可做。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在时暮和尹明月打算离开,走出两步,时暮又停了下来,脸色微红地看着风清持,有些不好意思地腼腆开口,“清持,我和明月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就在明年的正月初八,和大哥的婚事一起举办,到时候你一定要过来,我会派人给你送请帖的!” 时暮这一番话,让尹明月清秀娇俏的小脸也是微微一红,不过还是对着风清持灿烂一笑,“清持姐姐,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风清持看着两人,“好。”笑着应了一句。 两人离开之后,风清持看了一眼天色,天色尚早,离用完膳还有一段时间,本来打算回自己的院落,在想起普净那一番话之后,心中的不安始终挥之不去。 细想之下,便直接骑马离开。 白府。 风清持着了一身轻便的蓝色衣衫,干净利落地从墨黑色的乌驹之上翻身下来。 轻叩了几下大门,很快便有下人开门。 看见风清持,开门的那位下人神色恭敬了几分,“风小姐!” 风清持见状,也并不意外,想来是未檀特意嘱咐了府中的人。 “右相在不在?”风清持神色浅淡地看着他,问。 那位灰色衣衫的下人点了点头,“相爷正在书房。” “那我自己去找他吧!”风清持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还未到白未檀所在的院落,一道淡青色的身影正迎面走来,在看见风清持的时候,那人眼中明显亮了一下,然后脚下的步子都加快了几分,直接凑到了风清持的面前。 “你是谁?”月时九眼中有着好奇之色,更多的是惊艳。这位小公……不,虽然伪装地很像,但是自己好歹是画了这么多年春宫图的人,面前的人是男是女她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看着面前一身青色衣衫的女子,风清持缓缓挑起细长的眼眸,当初,尹子希和未檀可是都对她说过,若是见到了一名穿着素青色衣衫的女子,直接无视对方就好。 莫非,就是面前这人?!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对方到底是做了一些什么事情,才让未檀和子希两人都给了自己这样的忠告。 “风清持。”风清持淡淡地掷出三个字。 听见风清持这个名字,月时九眼眸瞬间再次亮了几分,原来这就是师兄口中的风清持啊!嗯……果然长得很好看。月时九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颚,看着风清持的目光再次带了打量的神色。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气质的女子! 对,风清持并不是那种单纯的好看,反而是周身冷魅矜贵的气质更甚一筹。月时九觉得,自己如果能将对方画在纸上,肯定会特别好看。 看着月时九的表情,风清持心中忽然升腾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将这种情绪压下,漫不经心地勾勾唇,“月时九?”嗯,记得未檀好像说过,对方是叫月时九来着! 看着对方这种甚不在意却依旧狭魅绝色的表情,月时九觉得,若是不将这人画在纸上,简直是太暴殄天物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刚才似乎是喊了自己的名字,一愣,睁着一双眼睛,问,“咦?你知道我?”月时九很是好奇。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面前这个人。 “知道,但是没有见过。”风清持如实回答。 “哦哦!”月时九也不傻,问,“是尹子希说的还是师兄说的?”想必师兄和尹子希他们以前嘱咐过了一番吧!哼,他们两个,肯定是说了她的坏话。 风清持猜测对方口中的师兄应该是白未檀,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因为,两个人都嘱咐过一番。 “你是来找师兄的?”月时九继续问。 风清持点头,淡笑不语。 “琦溪明天离开,师兄去帮她收拾行李去了。” “琦溪离开?去哪里?”风清持微微一愣,有些惊讶。 月时九一耸肩,“琦溪明天跟我一起去无回谷,哦……对了,还有玉恒!” “无回谷?”风清持看着月时九的目光瞬间就多了几分深意。前些时候听苍梧说过,现在世间除了一些前人留下的孤本春宫图之外,就数无回谷的春宫图价格最贵。 最重要的是,还一般有价无市! “你那是什么眼神?”月时九瞬间就不开心了,故作老气横秋地开口,“我跟你说,我画的春宫图可是千金难求,世人趋之若鹜。” 风清持眉梢一挑,“你画的?” “那可不,本小姐可是无回谷的谷主,那些春宫图都是我画的。”月时九很是骄傲自豪。为无回谷敛了一大笔银钱,下半辈子不愁吃喝,哈哈…… 风清持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眼,轻飘飘地开口,“你有经验么?”身为医者,她自然能看出对方还是处子,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到底是怎样画出那些图的,而且,却是是栩栩如生,姿势多样。 月时九表情瞬间一顿,随即不服气地开口,“没有经验怎么了?没有经验就不能画那些春宫图了?说的好像你很有经验一样?” 风清持:“……”脸上神色有些说不出来的深沉。 当年混迹秦楼楚馆,风花雪月,这种事情看过不少,自己当年和亦澈……相恋五年,虽说平常是极近亲密,但是到底也还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也没有经验,哼!”月时九哼唧着开口。 风清持:“……” 见对方半晌没有言语,月时九用手肘推了一下对方,眉眼带笑开口,“要不,你先去我的房间,等一下再来找师兄?”不管了,先将风清持给拐回去,然后再来慢慢说服对方同意画画,这么好看的美人,不能白白放过。 “我拒绝。”风清持冷淡地吐出三个字。 “不要嘛,反正师兄还没有回来,你在这里等他也是很无趣,琦溪明天就离开,师兄肯定会好好陪她的。而且你看,现在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等也无聊。”月时九带了几分撒娇口吻地说道。 风清持目光微凉地看了对方一眼,“正常说话。”冷冷开口。 “咦,你不喜欢我这样说话吗?明明很好听啊!”依旧是刚才的语调。 风清持:“……”谁给你这样的自信?! “走吧走吧,我去给你看一样东西!”然后眨了眨眼睛,带了几分神神秘秘地开口,“是和师兄有关的事情,你肯定想知道的。” 然后不顾风清持的意愿,直接拖着对方离开。 另一处,徬晚,夜色朦胧,天际镶嵌着几颗星子,散发着薄弱的微光。 此时时府。 一道墨绿色的身影站在一棵茂密的树上,等着那些侍女离开之后,直接翻过墙院潜了进去。 兰泽轻车熟路地去了一个安静的房间,正准备进去的时候,里面忽然传来“哐当”一声,然后就再没有了任何动静。 闻言,兰泽再没有任何犹豫地推开门闯了进去,看见的只是一扇来回摆动的雕花木窗,昏暗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身影。 兰泽冷漠的眉梢狠狠皱起,连忙走到窗边,天色尚未彻底暗去,依稀可以看见几道暗影朝着远处极快离去,肩上隐约还扛着什么。 “刚才是什么动静?”外面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 “不知道,好像是从素莲夫人的房间里面传来的。”另一到女声缓缓回答。 “难道素莲夫人又发病了?”这句话语,带着几分不安与害怕。 时府中的下人都知道,素莲夫人没发病的时候只是痴痴傻傻的,安静地很,但是一旦病情发作,简直是可怕。而且还经常会伤害到别人。 “应该不会吧,素莲夫人上次发病才不过几天!”老爷被流放之后,夫人来找素莲夫人的麻烦,素莲夫人发病了一次,现在才过去不过五六天而已! 听着外面传来的细语声,兰泽皱眉,在房门推开的瞬间,直接跃身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房梁之上。 “啊!”一道尖叫声。 “怎么了?”另一道声音问。 率先进来的侍女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被打开的雕花木床,“绿萝,夫人不见了,窗户也是开的。” 被称为绿萝的女子眉梢皱紧,走到掌灯的案台之上将灯点亮,目光在房间里面巡视一圈。 最后落在了床上,宽敞的木床之上床单有些凌乱,而且,床上没有被子。 “绿萝,夫人是不是被人抓走了?” 绿萝沉默半晌,才目光认真地看着同行的侍女,声音冷静地开口,“红袖,我们现在各自回去,这件事情当做不知道。” 红袖微微一愣,“可是夫人被别人带走了?” 绿萝眸色微沉,“红袖,以前寄莲阁有老爷在暗中护着,现在老爷被流放,素莲夫人又一直是夫人的眼中钉,大少爷和四少爷又贯来不喜欢素莲夫人,所以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他们也迟早会对寄莲阁动手。这个时候我们若是去禀告这件事情,指不定遭殃的人还是我们两个。” “那可是……” “没有可是。”绿萝冷静地打断,目光慎重而又冷漠,“我们只是时府的下人,很多事情都是有心无力,而且,素莲夫人若是不在时府了,我们就会被调到其他院子。这样正合我意。” “那可是素莲夫人怎么办?”红袖问。 “那就要看素莲夫人自己的命了!”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我们连自己的命运都管不了,就别想着管别人了!”她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好好活着,不牵连家人就行。 能暗中从时府悄无声息地将素莲夫人带走,一是对方的能力非常之高,二则是那些人本就是时府的那些个主子授意的,反正不管是一还是二,都不是她这种小丫鬟可以得罪的。 所以,她们最好的选择就是装作不知道。 ------题外话------ 言公子,你弟弟在撬你墙角!哈哈…… 晚安,好眠! 第287章 不会瞒你 红袖目光深深地看着绿萝,最终在一片沉默中被绿萝给拉走。 出了房间之后,绿萝再次压低了声音嘱咐,“今天回去,都好好休息,寄莲阁的下人并不多,傍晚这个时候也没有人过来,所以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来过。” 顿了一下,声音冷静到近乎冷漠,“记住,我们今天都没有来过夫人的房间。” 红袖看着面前的人,只能点点头。绿萝贯来就比较聪明,她还是听绿萝的话好了,而且对于素莲夫人,反正她也没有多少感情,都是混饭吃,她先保住自己的饭碗要紧。 而且,明天早上就会有下人给素莲夫人送饭,应该会发现她不在了吧?! 这样想着,红袖便和绿萝一起离开。 等外面没有了私语声和脚步声,兰泽才紧皱着眉头从房梁之上轻轻跃了下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眸子一冷再冷,究竟是谁敢从时府将人悄无声息地带走?是其他人还是时府中的人? 如果是时府中的人,还时家当家主母还是其他几位公子?如果不是时府的人,又会是谁?毕竟,素莲夫人这些年都是疯疯癫癫,而且从来没有离开过寄莲阁,到底得罪了谁?! 一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兰泽沉静的眼眸冷了几分。难道……是碧家人? 当年公子不是没有暗中来过时府见素莲夫人,只是,等待公子的并不是母亲的关爱,甚至都不是一个疯子的疯言疯语,在见到公子的那一瞬间,素莲夫人似乎是瞬间清醒了一般,却是……面目阴狠地看着公子,似乎公子并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她的仇人一般。 阴冷无情中带着憎恶的话语,冷漠刻薄中带着阴狠的表情,将硬生生地将公子对亲情的最后一点儿眷顾消散殆尽! 哪有人生来就是冷漠薄情的,只是,所有的热情都慢慢被消耗了! 那天晚上,他推着公子离开的时候,公子面色惨然,没有一丝血色,浑身僵硬冷漠如冰,本就淡薄的眼眸瞬间失了所有的光芒,一片寡凉荒芜。 那晚,公子在时府外面静坐许久,直到黎明前夕才离开。也是那天晚上,公子知道了自己原来还有一个哥哥,而且对方还是碧家人。只是,暗中查了这么多年,并没有查到对方的下落。 只是,若真的是碧家人所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带走素莲夫人?! 碧倾云从来不是善茬,他才离开不久,素莲夫人就被劫持离开,这其中的原因,肯定不会如表面上看上去这般简单。 这件事情,还是应该和公子商量一番,可是,公子现在的这幅模样,告诉了他也没有任何作用! 兰泽皱了皱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另一处,白府。 风清持看着面前一脸哀怨地盯着自己的月时九,眸色依旧清清凉凉的,没有任何改变。 “清持,我的画千金难求,你为什么不同意?”定定地看着风清持,好看的容颜之上三分怨妇七分弃妇。 风清持只是目光微凉地看了对方一眼,“你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离开了!”对于月时九,她还是有几分感兴趣的,所以刚才才会和她一起回来,至于现在么,她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图。 月时九说了半晌,风清持还是不愿答应,瞬间就有些郁闷,风清持这个人简直就是不解风情,油盐不进!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风清持缓缓开口,“我应该离开了!”她答应了时七陪他一起用晚膳的,现在去找未檀,问一些事情就可以离开。 月时九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拦住对方,便只能神色郁闷地看着对方离开。 白府的下人基本上都知道风清持,随意找了一位丫鬟问了白未檀的下落,风清持便直接去找对方。 “叩叩叩!”风清持站在白琦溪的房间前面,伸手轻叩了几下。 白未檀起身开门,当看见站在门口的风清持,微微一愣,琉璃如烟般的眸子染了些许微不可见的涟漪,随即收回目光,清清淡淡地笑了笑,“你怎么过来了?” “我有些事情想问你。”风清持淡道。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未檀应该是最清楚的人。 白未檀淡淡一笑,看了一眼正蹲在床前挑拣衣物的白琦溪,缓声开口,“琦溪,父亲和姑姑有些事情要谈,你自己先收拾,等一下让小九帮你看看。” “好。”白琦溪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风清持,甜甜地开口,“姑姑。”两只手来回挑选衣服,床上的衣衫被弄地极为凌乱。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白琦溪将手中的衣衫拿起来折叠好,食指与拇指微微曲开,撑着自己光滑的下颚,若有所思。 书房。 白未檀取出两个倒扣着的茶杯,分别为风清持和自己沏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风清持,“怎么了?”子染这般懒散的性子,窝在一个地方就不带动的,竟然这么晚了眼巴巴地跑到白府来问一些事情,尤其还是大冬天的,那估计就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你冷不冷?”白未檀问。风清持还没有回答白未檀直接走到木桌上,将上面用来暖手的手炉取来交给风清持。子染畏寒,以前过一个冬天就像是要了她半条命一样,基本上就是待在自己的寝宫度过。 看着被塞到手中温暖的手炉,风清持稍稍愣了一下,静静地看着白未檀许久,才移开了目光,修长如玉的指尖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没有说话。 “怎么了?”白未檀清雅出尘的眉梢微微一挑,问。 “没。”风清持淡淡地掷出一个字,目光落在手中雾气氤氲的茶杯,眸色幽深了几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风清持没有说话,白未檀便也一直沉默着,如云烟一般浩渺无垠的眼眸添了几分说不出来的神色,眼角余光里面的身影全是风清持。 最后唇角掀起一个淡薄的弧度,有满足却也有无奈。这么多年,自己已经习惯了目光眼眸中未曾有子染的身影,眉梢眼角全是她。 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微扬唇角连起一片笑意,“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性子!” 风清持再次沉默半晌,吞吞吐吐确实不是她的性子,只是,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是未檀,这么多年,是她最信任的未檀,很多事情,对着他,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 白未檀也不急,极有有耐心地看着对方,等着她说话。 终于,半晌之后,风清持的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对上白未檀的眼眸,“未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白未檀眸色微微愕然,随即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轻声问:“你是指那方面的事情?” 风清持抿了抿唇,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未檀,九年后我会回来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缘由?” 闻言,白未檀如墨画一般的精致眉眼稍稍顿了一下,旋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知道一些。” 风清持眉眼瞬间一缩,墨色的瞳仁骤然间变大,静静地看着白未檀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但是我也只是猜测,至于事情的缘由,或许,你应该去问言络。”白未檀眸色清寂地看着窗外不甚分明的夜色,声音薄淡而又清凉,就像是清晨沾染了浓雾的竹叶,有些说不出来的沉沉郁郁。 “是……言络?”风清持低沉的声音带了几分微不可闻的颤音。 白未檀目光再次淡了几分,没有看风清持,而是依旧看着外面的景色,点了点头,“嗯,是言络。”所以,在知道子染真的回来了之后,他才会那般笃定她和言络两个人会在一起。 当年那个只会耍赖撒娇的孩子,在子染离开的那一瞬间,便以他们最不想看到的姿势,瞬间长大。 而且,无论是性子还是难以捉摸的态度,其实,都与子染极其相似。 风清持感觉自己瞬间凝固,冰冷如雪。 “那么……代价呢?”有些苍白的唇微微一启,极轻极淡的话语刚溢出唇畔便已经消散在空中,无任何踪迹可寻。 白未檀眉眼深邃了几分,如墨迹在里面缓缓晕染开,空濛而又深沉,眸光转到风清持的身上,“这件事情,你应该亲自去问言络。”也除了言络,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告诉子染这件事情。 让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回来,代价,自然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 连他都有些惊讶,以前那个手指流一点儿血都要哭上半天的言络,狠绝起来竟然比他见过的任何人还要狠,尤其,还是对待自己。 风清持没有说话,动了动唇,嗫喏半晌,却没有掷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这件事情,言络应该不想你知道,所以哪怕你已经回来了这么久,他也从来没有在你的面前提起过,但是,如果你问他的话,言络也是不会瞒着你。”言络对子染,虽然有时候会有隐瞒一些事情,却从来不会骗她。 这一点,相较于自己,言络好太多了! 看着面色苍白,如同映雪一般的风清持,白未檀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其实,这才是当初他为什么希望亦澈离开焱凤,子染的回来是言络用性命换来的,这一世,子染合该是言络的! 风清持本就紧抿的唇再次抿紧了几分,眸眼微垂,里面一片晦涩不明。 看着对方苍白的容色,白未檀缓缓走到屏风之前,从上面取了一件素白的披风,熟练而又轻柔地搭在风清持淡薄的肩上,并为她将披风的带子系好,清雅的声音带了几分温柔,缓缓开口,“子染,当年你救了言络,是你之幸亦是言络之幸!” 风清持目光一片深沉如墨,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低低地开口,“是我之幸,至于言络,就未必了!”她不过是庇护了言络五年,对方却用一生来回赠予她。 遇上自己,大概是言络这辈子最不幸的事情了吧,如果没有自己,言络应该就是下一个时暮,单纯开朗,笑起来就像是四月初最美好的阳光。 白未檀不认同地摇了摇头,缓声开口,“子染,这只是你自己所认为而已,对言络而言,世间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爱情这个字,从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也只有在其中的人才知道个中滋味。 比如他自己,即使子染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他,自己也是心甘情愿如此,从未想过改变,也……改变不了! 这么多年,对子染的喜欢已经形成一种习惯,深入骨髓。 伸手拍了拍风清持的后脑勺,低低地笑了笑,“好了,别钻牛角尖了,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也都已经过去了,你和言络两个人也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一起,就别想那么多了!” 顿了一下,才又目光认真地看着她,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两个人之间,最害怕这种畏首畏尾的心中顾虑,有时候想得多了,只会让你错失更多!” 若是当初自己没有考虑那么多问题,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亦澈插足的机会! 到底是,自己自信过头,笃定了自己会和子染在一起,才从来没有将事情挑明。 微微抬头,就撞入白未檀深邃如墨的眸子,微愣了一下,“未檀,你……”这个时候的未檀,很深沉,给人一种不可捉摸的感觉。 琉璃若烟的眼眸之中的深沉瞬间褪去,换上了素日的清然淡雅,微微一笑,“好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缓缓开口。 风清持目光认真地看着对方,“未檀,谢谢你!”每次她钻牛角尖,都是未檀在身边开导她。 “我们之间,何必言谢呢!”白未檀眸色含笑,声音轻缓地开口。 “对了,你怎么突然将琦溪送去无回谷?”两人并肩离开房间,风清持忽然开口。 “你见过小九了?”听闻风清持提及这件事情,白未檀心中已经明白对方是见过了月时九。 风清持点了点头,“而且,我们还聊了一会儿!” “她擅长画春宫图,你应该没有答应她吧?”白未檀并没有很担心。子染不傻,自己之前也提醒过她,她应该能猜出原因。 “没有。”随即带了几分狭昵的眼眸落在了白未檀的身上,“不过,你和子希皆是这种如临大敌的表情,莫非你们以前……有过经验?” 白未檀淡淡一笑,“尹子希以前被画过。” 夜色微薄,一辆马车缓缓离开。 将风清持送回了行云止水之后,白未檀便直接离开,然而,并不是朝着白府的方向,而是敛云山渚溪阁。 “风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风清持刚踏进临水榭,就听见兰泽的声音,明显是在这里等了很久。 “时七在里面么?”风清持看着没有点灯一片漆黑的房间,问。 兰泽点了点头,“公子等了你很久!”他从时府回来公子就一直眼巴巴地等着风小姐,等了近一个时辰。 风清持眼中有些许歉意,“我现在去看看他。” 说完之后,缓缓走到房门前,伸手轻叩了几下。 “走开!”里面传来了闷闷地嗓音。 “哦,好的!”风清持很是实诚地应了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房间里面瞬间响起了衣料摩擦发出的悉索声,甚至还有凳子被绊倒的声音。 下一刻,紧闭的房门就被打开,时七睁着一双眼睛望着风清持,冰蓝色的眼眸划过一道灼亮的光芒,极为好看。 “师姐!”时七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有些委屈和哀怨,还有几分控诉。 “抱歉,是我迟了!” 时七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没事。”还准备说话的时候,肚子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时七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一阵脸红,不好意思地开口,“师姐,我没吃饭。” “兰泽,让人传膳吧!”风清持淡道。 “是。” 很快,饭菜就被端了上来,菜并没有很多,四个菜一个汤。 “师姐?你怎么了?”看着盯着桌上饭菜愣神发呆的风清持,时七低唤了一声。 回过神来,风清持淡淡地笑了笑,“没事。” “师姐,你吃鱼,很好吃的!”时七挑了鲈鱼肚子上最为鲜美的一大块鱼肉放在了风清持的碗里,笑地灿烂而又明媚。 “谢谢!”作为礼尚往来,风清持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时七。 时七:“……”虽然师姐夹菜给他很开心,可是,他不喜欢吃肉。 餐桌上,只是兰泽一直默默地吃饭,默默地看着两人,尤其是目光落在风清持身上的时候,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犹豫和迟疑。虽然素莲夫人和公子之间关系不好,但到底是公子的母亲,现在素莲夫人失踪,公子又是这幅模样,唯一能够商量的人也就只有风小姐了! 而且,风小姐知道公子的身份,又一直将公子当成弟弟,告诉她应该也没关系吧! 一顿饭,用完之后,风清持陪着时七聊了一会儿天,然后道了声晚安便直接离开。 兰泽也跟了出来,看着风清持的背影,“风小姐,你现在有事么?” 风清持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转头看着对方,“怎么了?” “风小姐先去忙吧,等你明天有空了再告诉你!”而且,他还要想一想到底要怎么痛风小姐说,毕竟,其中还牵扯到了一个碧家。 “那好,明天你直接来找我吧!”风清持也没有勉强对方现在就告诉她,而是直接转身离开。她现在要去一趟言府。 其实她一直知道言络有事情瞒着她,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和她回来这件事情有关系,而且,言络的性子,这件事情自己若是不问,对方估计会让它永远成为秘密。 行云止水离言府并不是很远,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风清持便已经到了言府。 言府的下人都已经认识了风清持,看见她走来,“小公子!”都神色恭敬地唤了一声。这可是将他们左相给掰弯的人,态度可不得恭敬些! 风清持只是微微颔首,“言络可在府中?”这几天,述月和渝初的使者都已经离开,言络也变得忙碌了起来。 “左相刚刚去了一趟皇宫,不过应该快回来了,小公子可以去书房等左相。”那位下人回答。如果左相知道小公子来找自己但是他们却没有留住人,肯定是会责怪他们的。 风清持点了点头,直接朝着言络的书房而去。 坐在书房等着言络,风清持伸手随意拿了一册书卷,漫不经心地看着。 夜初,天幕明月高悬,清亮幽冷的光芒笼罩整片大地,稀疏的星子点缀暗色苍穹,一切显得极为静谧。 白府。 月时九看着铺展在书案之上的宣纸,眸色幽深沉寂,没有说话。 轻叹了一声,将面前的画卷缓缓卷起,正打算放进包袱的时候眉梢骤然一凛,下一刻,便已经与一道从窗户外面跃进来的墨色身影交手起来。 “呵呵……”来人着了一身墨色异域长袍兜帽被压地很低,根本看不清面容,只是从身形和轻笑声,依稀能够知道对方是一位女子。 月时九的武功本来就不是很高,和黑衣女子缠斗之下,很快就败下阵来,黑衣女子轻轻一掌,月时九便有些狼狈地后退两步,直到身子抵着屏风才堪堪停了下来。 “呵呵……这么多年,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堪了!”似有似无地嘲弄声缓缓传来,清魅而又幽冷。 伸手将唇角的血液抹去,月时九一双眸子凉凉地看着面前的人,带了几分微狠的光芒,“你到底是谁?” “怎么?被下了九寸灰就真的什么都忘记了?!”黑衣女子冷冷一笑。 九寸灰?! 月时九眼眸骤然一缩,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黑衣女子,语气冷寒而又厉然,“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九寸灰她自然是听说过,操控这种蛊虫的人可以篡改被下蛊人的记忆,可是,这个和她有什么关系? 黑衣女子淡淡一笑,脚步轻移缓缓靠近月时九,单手取下兜帽,似笑非笑地月时九。 在看清对方容貌的时候月时九倒吸一口凉气,语气除了冷凉之外还有些许厉然,“你到底是谁?”面前的女子,容貌竟然和她一模一样,就连左边眉心的红痣,都是如出一辙,这是一张让她都无法与自己脸所能辨认的容颜。 锦月扬唇有些邪肆地笑了笑,鬼魅地开口,“我是谁?我就是你啊!” 月时九只是眸色沉寂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对于面前这个和她长的如出一辙的女子,她一点儿都不了解,但是对方既然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来找她,肯定是想告诉她一些事情,所以她只要等着对方开口就行。 直觉告诉她,今天,她会知道很多事情,包括一些自己平常无法想通的事情。 而且,最为关键的事情,九寸灰。 “看着你现在这幅什么事情都被蒙在鼓里的样子,还真是可怜你!”锦月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嘲弄而又讽刺地看着月时九。 月时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眸色微垂,低头不语。她觉得,自己贯来最为厉害的一点,就是沉得住气。 “啧啧!”锦月托着下巴看着月时九,眼神优魅清寂中带着说不出的冷然,“这么久不见,果然性子都改变了不少。” “你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就请离开。”月时九微微抬眸,看见对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像是照镜子一般的相似容颜,还真是让她觉得别扭而又怪异。 看着月时九的表情,锦月打了一个响指,眸色玩味地看着对方,“怎么?不喜欢我的脸么?可是和你的容颜一模一样呢!” 随即伸出白皙修长的指,细细地看着,然后用指尖指着自己的容颜,缓缓开口,“你可知道,为了得到这样一张脸,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剥去自己本来的脸皮,削去多余的颧骨,那种痛苦……啧啧,现在想来都觉得难以忍受呢!”锦月说着令人心头发凉的话语,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除了平淡幽深之外再看不见其他神色,反而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幽凉笑意。 月时九有些诧异震惊,眸色微抬,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这样做?”锦月微微勾唇听不出任何语调地重复一声,露出了一个颇为自嘲的冷笑,旋即抬眸看着月时九的瞬间眸色沾染了冷厉与阴狠之色,就连声音,都尖锐了几分,“因为你不在了,所以我要好好代替你,因为他们都将你护地好好的,所有一切都要让我担着。” 他们?!月时九眉梢皱起,没有说话,眸中一片若有所思。 “对了,我差点都忘记了,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吧,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真的是时家九小姐吧?!”尾音拖长几分,十足讽刺,眼中神色更加嘲弄。 月时九心中微微紧了紧,没有说话,不可能,她是月时九,是月时九,不管是师傅还是师兄,都知道她是月时九。 不可能是其他人,她只是月时九! “当年苗疆不可一世的圣女,现在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眼神,话语,语气,皆是极为嘲讽。 顿了一下,锦月便又似笑非笑地开口,“也是,在经历了被自己心爱之人背叛甚至是亲手杀了自己的时候,你怎么可能还有当年的不可一世。” 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锦月再次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试探,“月时九,你应该还记得尹子希吧?” 这么多年,尹子希为了她以身饲蛊,更是答应替紫皇做事十年,那怕是隐了昔日恋人的身份也从来没有离开月时九,只是让人觉得可笑的是,月时九这些年一直都只是将他当成徒弟,不知道尹子希这些年是什么心情!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眯了眯眼睛,冷冷开口。 “其实当年若不是尹子希,我也不会代替你成为苗疆圣女,真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他。”锦月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漫不经心地抿着,目光一直落在月时九的身上,注视着对方表情的变化。 “怎么?你就不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面前的人和印象中那个张扬跋扈的少女有些出入,让锦月有几分意外。 以前在苗疆,所有人都知道,惹天惹地不能惹那位嚣张跋扈的圣女。 “你若是想说,便是不好奇你也会说,若是不愿说,即使再好奇你都不会开口。”月时九语气反而冷静了许久,听不出情绪地开口。 “看来你这些年性子沉静了不少嘛!”锦月声音听不出是褒是贬地说道。至少以前,她是绝对不是这样的性格。 从腰间取出精致的蝴蝶骨哨,放在手中细细地把玩着,“你还记得这只骨哨么?”看着月时九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锦月缓缓开口,“当年,这可是用你的鲜血饲养了整整十年之久呢!” 月时九静静地看着对方手中的蝴蝶骨哨,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些连月时九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奇异光芒,快得难以捕捉。 “其实,你才是苗疆圣女,锦月,当初我只是你身边的侍女而已。”说完之后,则是眸子带着戏谑和冷然地看着月时九。 月时九心中微微一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虽然对时家九小姐这个身份没有多大感觉,可是,这么多年,自己一直都是这个身份,忽然告诉她不是,这么多年自己坚信的记忆瞬间被质疑,这种天翻地覆的感觉,并不好受。 看着对方依旧平静的神色,锦月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以前这位大小姐的性子可没有这么沉静啊! 锦月继续勾唇一笑,缓缓道:“名字,身份,记忆,你知道么?你现在所认定的一切,就没有一件事情是真实的,月时九,你只是一个被下了九寸灰任由别人玩弄摆布的可怜虫罢了!” 语气很是清淡,话语却是字字锥心。 “你一个连脸都不是自己的人,凭什么这么说我?”月时九白皙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却依旧冷冷反问,眼眸没有任何温度地看着对方,一片绝澈寒冰。 闻言,锦月脸色顿时一滞,却在即将生气的时候瞬间克制,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容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眯着眼睛冷漠地开口,“就凭我现在才是苗疆圣女,就凭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稍稍停顿了一下,眼中带着几分痴迷的欣喜。“而且,现在我才是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这句话,有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冷然和势在必得。苗疆的圣女和祭司,从来都是从锦字取名,以兄妹相称,但是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而且,圣女和祭司,在苗疆人的眼中,便已经是既定的夫妻。 所以当年月时九和尹子希订下婚约才会惹出那么大的风波,若不是锦雪暗中将一切摆平,月时九和尹子希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苗疆。 “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陌生人的话?谁知道你在打些什么注意?”月时九看着对方,冷冷地掷出一句话。面前这个女人,虽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看上去便是诡谲莫测,而且,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些事情,肯定是有所图。 “凭什么相信我的话?”锦月勾着唇角重复了一遍,随即低低一笑,“这么多年,你敢说自己就没有一点儿怀疑么?” 月时九淡淡一笑,“不好意思,我还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年,师兄和子希将她护地很好,自己在无回谷可谓是随心所欲,身份什么之类的,她还真的不是很在意。 毕竟,对于现在的生活她很满意。 “那你就不想知道你锦雪现在如何了?好歹当年在苗疆是他一手护着你长大的。”锦月继续开口。锦雪年龄比月时九大了一轮,对月时九而言,对方如兄如父。 见月时九没有说话,锦月再次缓声开口,“苗疆皇室和祭司之间利益冲突,关系从来就是个死结,身为苗疆圣女,你不但没有履行婚约,反而执意要嫁给一个外族男子,后来尹子希能带着身受重伤的你离开,你有没有想过,锦雪要怎样做才能让你们安全离开苗疆那个地方?” 闻言,月时九心中微微滞了一下,锦雪,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胸腔中就带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滞闷,有些生涩地心疼。 将心中这种忽然升腾起来的感觉压下,目光似有若无地从锦月的身上扫过,“你喜欢锦雪?”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可是语气却是极为笃定。 锦月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眸中带了几分不甘心和愤恨,“是,我喜欢锦雪,现在我才是苗疆圣女,他是祭司,我们才是最为般配的人,凭什么冰心泉中的那个女人能夺去他所有的目光,明明都已经死了这么久了!凭什么?凭什么?”锦月的情绪有些失控。 第289章 锦雪出现 月时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眸色有些幽沉复杂。却记住了一个事情,冰心泉中有一个女子。 不知道是想起什么,月时九刚刚移开的眼眸再次落在了她的身上,轻飘飘地开口,“那么后弦峰呢?在苗疆那里?”不得不说,不管是上次尹子希有些失控的动作,还是上上次自己问师兄有关后弦峰的位置,其实,都是让自己觉得她似乎是缺失了一些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你记得后弦峰?”锦月的眼中说不出是惊讶还是其他,声音稍稍提高了几分。 月时九抿了抿唇,她不记得,只是,这些年一直重复地坐着同一个极为真实的梦。 锦月眸色冷冷一笑,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当年你和尹子希就是在那里认识的。”随即目光有些微微渗人且夹杂着几分嘲讽玩味地看着月时九,“而且,讽刺的是,当年尹子希伤你的时候也是在后弦峰!” 月时九眸光幽幽地看着窗外幽暗的夜色,眼中眸色似乎也被暗夜洇染,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在一旁的木椅之上缓缓落座,目光淡然,“你将这些事情告诉我有什么目的?”她可不相信面前这位女子会有这么好心,不带任何目的地将一切告诉自己。 锦月打了个响指,唇边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的么?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她今天特意来一躺白府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对方这个。 既然这趟水已经被搅得这么浑了,那么,不妨再多拉一些人下水,人多,才更好玩! 月时九微微眯起眼睛,忽然,“嗖”地一声,一道青色的带状物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袭向锦月。 锦月没有想到月时九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手腕上忽然一疼,在锦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月时九忽然出手,白皙修长的手紧紧地扣着对方的脖子。 刚才那一道青色的物体落在了月时九的肩上,是一条碧玉般的小蛇,只有小拇指粗细,正对锦月吐着蛇信子,赤红色的眼眸盯着锦月,看上去格外地渗人。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还留了这么一手!”锦月看着月时九,听不出任何语气地开口。 月时九将正在舔舐自己墨发的青蛇从肩上取了下来,另一只扣着锦月的手不曾松开,“人在江湖,总的有些防身的东西不是?!”修长如玉的指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手中的青蛇,她武功确实不高,不过,并不代表她就可以任人拿捏。 “所以说你现在是打算直接取了我的性命?”锦月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畏惧的眸光,反而很是平静。 手下力气缓缓收紧,似笑非笑地开口,“杀人取命,毁尸灭迹,我相信自己还是可以很完美地完成的。” “呵呵……”锦月只是勾唇低低地笑着,尽管脸上的表情因为月时九扣着脖子而有几分呼吸不畅,眸子依旧与月时九对上,直视,似乎还带了几分挑衅。 “你不会的!”笃定地开口。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月时九目光微凉地看着对方,手下力气稍微加重几分,锦月脸色顿时就有几分苍白,连呼吸都有几分不通畅。 “锦月,我告诉你,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现在我只承认自己是月时九,别将自己的小心思打到我的身上。”在锦月脸色有些微微青白之色的时候,月时九手下力气顿时一松,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冷声警告。 是月时九如何,不是月时九又如何,都以这个身份,这个记忆活了活了这么久,是与不是都已经没有关系了,自己习惯了就好。 锦月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许意外之色,眼瞳深处神色更加冷漠,带着几分隐隐地质问,“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你下了九寸灰?” “不想。”直截了当地掷出两个字,当目光再次落在锦月的身上,只是凉淡地开口,“你应该离开了!”话语没有情绪,没有温度。 锦月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从窗户边轻轻一跃,踏着有些苍薄的夜色,缓缓离开。 待锦月离开之后,月时九脸色瞬间一片惨然,苍白映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扣着,被墨发遮挡住的容颜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 手中如同碧玉一般的小十扭动了几下身子,顺着手臂缠绕在了脖子上,吐着蛇信子舔着对方的脸颊。 锦雪离开没有多久,在走到一片林子的时候,一道淡蓝色的身影正好出现在前方,似乎特意在等候着她一般。 看见那道身影,锦月脸色微微一白,比刚才被月时九掐着的时候还有苍白,单膝跪下,神色恭敬,话语中隐约还有一分颤抖,“祭……祭司?” 那道修长的淡蓝色身影缓缓转过身,露出了一张神色狰狞的面具,细长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对方,缓缓走近。 “啪!”扬手就是一个清脆的耳光。 锦月身子一个趔趄,用两只手撑着自己,神色狼狈地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男子,却不敢有任何愤怒之色。 “谁让你将事情告诉阿锦?”露在外面削薄的唇微微一启,冷冽如冰的声音缓缓弥散在夜空中。 “我……我只是不想小姐被蒙在鼓里。”看着对方越来越寒的眸色,锦月有些惧怕和底气不足。 那双眸子只是寒凉地看着她,没有言语,却自带几分逼视。 “别用你的小心思来糊弄本座,也别自作聪明,没有下一次,不然即使你再有利用的价值,本座也会杀了你!”说完之后,再没有理会瘫在地上脸色怆然而又悲哀的锦月,修长的淡蓝色身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林中。 这就是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子,可是,即使对方对自己没有一丁点儿柔情,自己依旧是如飞蛾扑火一般,心甘情愿。 此时,言府。 言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了,明月都已经沉到西山之后。 “左相,小公子来找您了!”前来开门的依旧是之前那两个下人。 言络微微一愣,似乎是有些意外,“她现在在哪里?” “在书房。” 言络神色愉悦地扬起唇角,如玉精致的容颜之上带了几分笑意,就连脚下的步子都加快了几分。 “看来左相是被彻底掰弯,栽在小公子手中了!”看着言络离去的背影,一位小厮感叹道。 “你说左相和小公子两个人在一起到底谁上谁下啊?”当初这件事情,就连福管家可是都下了注的。 沉默了半晌,看着那个恨不得一下子飞到书房的雪青色身影,默默地开口,“为什么我更觉得左相是下面那个呢?” 听着下人的话,君铭脚下稍稍踉跄了一下,却还是正了正神色,清了嗓子低咳一声,“你们是很闲么?” 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两人神色齐齐一震,“君统领?”心中顿时哀怨不已,嚼公子舌根的时候竟然被这一位给抓了个正着。 君铭笑了笑,滢滢的桃花眼中染满了笑意。 两人心下微凉,他们这位君统领就是个笑面虎,从来都是笑地越灿烂,手段越凌厉。 “其实,言络才是上面那一个!”勾唇一笑,不疾不徐地开口,说完之后便直接离开,留下了两位在风中凌乱,暗自庆幸的小厮。 他们还以为君统领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呢?! 走到自己的院落,看着里面亮着的灯盏,言络唇角的弧度再次扬了几分,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连如墨画一般精致的眉眼之间疲惫之色都驱散了不少。 伸手轻叩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半点儿动静传出,想到什么,言络低低地笑了笑,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果然看见风清持靠在软塌之上已经睡着了,手中的书卷也落在了地上。她极其畏寒,以前冬天的时候除了很重要的事情,从来都是窝在房间不愿出去的,而且,还特别容易犯困。 上前将书卷捡起来放在一旁的书桌之上,俯身动作轻柔地抱起来,刚刚站起身子的时候,对方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清透与深邃并存的眼眸因为初醒的缘故,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迷离之色。 “你醒了!”言络看着她,淡笑。 “最近很忙?”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抚上言络眼下的那一片青影,轻声问。 如寒冰一般的手指让言络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看着对方身上略显单薄的衣衫,带了几分责备地开口,“怎么穿的这么单薄?”虽然现在只是初冬,但是也是很冷的,而且,怀中的人又是极为怕冷的。 “我忘记了。”风清持神色带了几分无辜地开口。 言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都已经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怎么还是不会这么照顾自己,你的身体又是那种感冒了就要很久才会痊愈,平常自己要记得多注意一些……” “呵呵……”听着言络的絮絮叨叨,风清持反而扬了扬唇低低一笑。 “你笑什么?”言络不明所以地看着怀中的人。 “原来言络也有这么唠叨的时候。”风清持带着几分低低笑意地开口。 言络对着风清持翻了一个白眼,“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着想。”清持虽然是个大夫,但是从来就不懂得怎么照顾自己。 就在言络还欲再说一些什么的时候,风清持直接伸手圈住对方的脖子,认认真真地保证,“下次我会注意的!”不过心中却是柔意幽幽,暖暖的。 “嗯!”言络没看她,直接从鼻腔中轻吐掷出一个字。 风清持的瞌睡已经彻底醒了,直接松开手从言络怀中下来。 “对了,你今天怎么来了?”随即绝美的眼眸微微一挑,流光回转,绝色倾城,甚至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清娆优魅。“想我了?” 闻言,风清持如鸦羽般的睫毛微微一敛,轻轻地扫过眼睑,在脸上透出了一片薄薄的阴影,映衬着那一张本就白皙精致的绝色容颜,更加美得惊心动魄,只是,那双细长的凤眸里面,墨色沉沉郁郁,幽深地如同染了一层雾霭。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言络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语气稍稍认真低沉了几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清持缓缓抬眸,目光没有一丝偏差的落在了言络的身上,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不语,眼底晦暗不明。 “到底怎么了?”这样沉默不语的风清持让言络心中有些不安。 许久,风清持眼眸微抬,目光里面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盯着言络许久,才缓缓开口,“言络,我都知道了!“声音很低很低,里面的情绪极为复杂。 言络再次一愣,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面前的人这样的表情,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你……知道什么了?”知道了什么能让她是这样沉重的表情。 风清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了闭眸,“关于……我回来的事情。” 言络身体瞬间僵直,绝美的眸子划过一抹不可置信,随即又默默地沉寂下来,幽深而又复杂,最后眸子微微一垂,一片晦涩不明。 他知道,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这种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房间里面,气氛有些说不出来的沉闷,无人言语。 在两人沉默之间,似乎连房间里面的空气都凝滞了一般。 风清持静静地看着面前仙姿秀逸的如画面容,在他沉默的目光中,也是保持着沉默。但是她知道,言络会告诉她。 如未檀所说,只要她问,言络便什么都不会瞒着自己。 许久,言络清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话语缓缓溢出薄唇,“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我今天去了落云寺,正巧普净在寺庙里面,然后,我又去了白府。”风清持没有任何隐瞒地开口。 言络心下瞬间了然,肯定是普净那个老头给了什么提示,然后清持去找白未檀确认。 “所以呢?当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清透深邃的眸子认真地看着言络,里面甚至到了一抹从来没有过的执拗。 她不希望言络一个人,背对着她,独自承受这些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当年偶尔发现了离魂!”言络的语气极为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离魂?”风清持皱了皱眉,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言络淡声解释,“离魂是苗疆的一种禁术。” “又和苗疆有关?”风清持眼中神色一派幽深莫测。她甚至都怀疑这一切和锦雪有关。 似乎是看透了风清持的想法,言络缓缓开口,“以前没有考虑那么多,现在想来,当初也许就是锦雪故意让我看到的。”毕竟,当初苗疆禁术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本来就很是诡异,只是,自己当时将所有的希望都付托在了这个上面,也就没有在意那么多。 算计也好,阴谋也罢,重要的是,她有回来的机会,这么多年,也终于是……回来了! “既然是苗疆禁术,那个代价呢?”天下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才代价的,这是普净那个老头所说的话中,她最为认同的。 言络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清辉皎洁的明月幽幽地沉在远处的山峦之下,仅露出一轮半月在外面,眸子幽寂了几分,没有说话。 顿了一下之后,才伸手解开了衣衫,青色外衫,素白的中衣以及里衣,露出了清瘦白皙却并不显单薄的胸膛,然后手指在肩上轻轻一动,以一种极其复杂的指法直接从肩胛骨那里将背上一层光滑的皮肉拉开,露出了纵横交错的疤痕。 风清持愣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背上的伤疤。上一次,她其实见过的,只是当时并没有往这个方面想,那个时候,言络没有提起,她便也没有再问。 原来,竟然是因为如此! 言络则是转眸看着风清持,淡淡一笑,神色依旧柔和宠溺,“用着一身伤痕换你回来,我觉得很值得!”虽然,过程……有些令人不敢回首,不过,终究还是已经结束了! 而且,为她留了一身的伤疤,也没什么不好。 看着风清持依旧深沉的眸子,言络甚至带了几分玩笑地开口,“不过就是在背上影响美感,你以后可不要嫌弃!” 风清持只是抿了抿出,眸色复杂地看着这些陈旧的伤疤,“肯定很疼。”她光是看着都觉得心尖幽幽钝钝地疼着。 言络摇了摇头,“不痛了,现在已经不痛了!”她回来了,心中缺失的地方已经补了回来,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即使当初锦雪是算计他,他也认了! 指尖缓缓抚上那些伤疤,手中的感觉冰冷而又灼热。 言络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微微偏过身子伸手拥着风清持,用一种极其漫不经心的口吻缓缓道:“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也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她在他的身边,一切度过余下的光年,此生,足矣!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前,听着对方一下一下的心跳,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许久之后,才有些闷闷地开口,“言络,如果我回不来呢?” “可是你回来了!”九年,虽然时间很久,可是,还是回来了。 换了身体换了皮囊,却依旧是她,他放在心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 “万一呢?”其实,风清持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言络这般固执的性子,别说是撞南墙了,就是极北之地的冰川也未必能拦下他想做的事情。 “余生那么长,总得为自己找些事情做,不然,就太无聊了一些!”言络清清淡淡地开口。一年不行就九年,九年不行还可以十九年,再不然自己还有一辈子。 果然,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风清持心想。 “好了,这些事情先别想了!”言络缓缓松开了风清持,还顺带伸手轻揉了一下对方的头发,笑着开口。 风清持瞠着眼睛看着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然后又收回眸子静静地看着言络裸着的上半身,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其实,你不用戴着这种类似于易容的东西。”虽然薄如蝉翼,但是常年戴着终究是不好。 顿了一下,才“唔”了一声,“其实,有疤痕还挺好看的!” 言络低低地笑了笑,眸色里面是暖暖地宠溺,“好,那以后让你看个够。” 风清持难得贤惠一次地替他将衣服穿好,一抬头,便撞入了言络一直盯着自己的那双亮如星辰的流目。 “如果你能够一直这么温柔就好了!”当然,这句话也只是虽然地打趣清持而已,她的性子,如果哪一天真的温柔起来估计他会怀疑是不是当初的风清持又回来了。 风清持直接甩给了对方一个白眼,眸色微凉,“你嫌弃我!” 言络用手撑在额头,另一只手食指和拇指微微曲开,认真地看着对方,却是带着戏谑笑意地问,“如果我嫌弃你呢?” 风清持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带了几分恐吓地看着对方,“那就剜了你的眼睛,或者断了你的双腿!” “这么凶残?!”言络很是配合地缩了缩脖子。 风清持“嗯哼”一声,没有说话。 看着面前一身淡蓝色衣衫的女子,言络拉着她的手让她与自己坐在同一个椅子上,“一整个世间,我嫌弃任何人都不会嫌弃你。” 他们之间,不是走过山川,不是渡过河海,不是穿过星辰,而是,透过生死,越过了九年的时间! 这九年里,她空白一片,他日日等待。 这么多年自己用生命换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嫌弃对方! 只怕自己不能将世间的一切都放到她的面前。 “对了,有些事情需要和你商量一下。”言络目光颇为严肃地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 “什么事?”对上言络的眸子,风清持问。 “昨日,边境已经起战事了!”言络的话语微微沉了几分,眸色稍冷,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意味深长。 “是述月?”看来,阿痕手中的琤宇消息果然最为灵通。边境距离焱凤皇城,有几千里的距离,便是八百里快马加鞭的急报,也没有这么迅速吧!昨天的消息,现在就已经知道了。 看着风清持,言络点了点头,“而且,领兵之人是碧成天。”碧成天是碧倾云的叔叔,也会述月的威武候,极为擅兵谋策。 风清持眼眸沾染了几分幽深之色,唇角划出一道似笑非笑地弧度,极为凛冽惊心,“慕容轩等人不过刚出末染,述月就已经起兵宣战,果然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那阿痕呢?他接下来打算如何?”述月从来就没有掩饰过自己的野心,阿痕应该早有了计划才是,只会,苗疆和锦雪,确实是在计划之外。 言络轻叹了一口气,“当初只是知道风云宴之后述月会有所动作,但是谁都没有猜到苗疆会突然横插一脚。”所以在上次苗疆圣女锦月出现将紫羽救走之后,他们便一直在重新筹划,只是,他们在苗疆的探子并不多,消息算得上极为闭塞,所以,苗疆对他们而言,依旧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再者便是,锦雪,那个心思缜密深沉的男子,他根本就猜不透对方的意图。 “沧州是五皇兄所驻守的地方,现在他不在……” 风清持眉头微皱,话还没有说完言络已经淡淡开口,“舒王爷今天收到这个消息就已经离开了!”沧州可以说是末染最为重要的一个关卡城市,余下几百里,即使平川,若是沧州被夺下,述月的人便是直逼暮城。 “这么匆忙?”风清持有些意外,毕竟,五皇兄连和她道别都没有。 “估计舒王爷是怕你也会去沧州,才没有告诉你就直接离开。”言络在一旁淡淡地开口。 风清持:“……” “暮絮鸾是随同他一起离开的,到时候沧州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除了其他的城池,还可以直接从暮城调兵过去。”言络目光中看不出深浅,只是缓缓开口。 “那渝初呢?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除去苗疆之外,毕竟是三个国家鼎足之势,渝初肯定不可能独善其身。 言络摇头,“现在好像还没有什么动作。” 风清持皱了皱眉,不语。 “怎么了?”看着对方拢起的眉梢,言络问。 “没事,就是有些担心轻尘他们。”从焱凤到渝初皇城路途遥远,而且现在战事初起,她担心他们会出什么意外。 言络声音轻柔,带了几分安慰地开口,“放心,玉轻尘和景行止他们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会出什么事的。”玉轻尘和景行止这两个人,心思深沉缜密,很多事情估计也是早做了打算。 稍微顿了一下,才幽幽地开口,“待景行止等人抵达渝初,渝初的天,该是也要变了。”景行止不想要那个位置,景行月对那个位置志在必得,他们两人自然是一拍即合,所以对于那个反对他们的景权阳,两人自然不会一直放任对方。 “也许,我们过不久就会听到景行月继位的消息了!”风清持神色清寂的添了一句。景行月这人也是个聪明的,再加上景行止和玉轻尘的协助,以后肯定会是出色的女帝。 也是几百年来,唯一的一位女帝! “天色已经很晚了,那些事情我们还是明天再讨论吧,先休息!”说完之后,才将目光移到风清持的身上,“你今天就在这里留宿吧?” 风清持点了点头。 言络勾唇神色优魅一笑,“那你先去洗漱吧!” 风清持洗漱出来之后,言络便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缓步走了进去。 沐浴洗漱之后,言络脸色绯红地纠结了半天自己应该穿什么褥袍,想着反正等一下要脱掉,便选了一件最好脱的,嗯,美其名曰:省时间! 等言络出来的时候,看着窝在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已经睡着的风清持,脸色有些难以形容,最后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便也掀开被子揽着钻了进去,揽着对方的腰身缓缓入睡。 皇宫。 玉轻遥坐在书桌前练字,温柔如水的眉眼已经淡然,就连宣纸上的字迹,都如她的人一般,清秀隽雅,娴静落落。 她在皇宫中已经待了两三天,紫皇这几日似乎很忙,她还没有见过对方,倒是那位在住在倾心殿中的太后,这几日自己经常回去陪她说说话,两人之间关系极为不错。 李嬷嬷端着一个青花瓷盅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先吃点东西吧!” 玉轻遥放下手中的毛笔,目光清淡柔和地看了一眼李嬷嬷,“谢谢嬷嬷。”这宫中这几日,李嬷嬷对自己真的是极为照顾。 李嬷嬷取出瓷碗替玉轻遥盛了一碗桂花羹,玉轻瑶接过,用小瓷勺轻舀了一勺。 “很好吃。”玉轻遥笑着开口。里面除了桂花的淡淡香味,还有一种类似于甘草的甘涩,却又不会太过,细腻香滑,口感极佳。 李嬷嬷笑了笑,沧桑的眸色忽然间深沉了几分,有些许感慨地开口,“当年公主殿下就特别喜欢我做的桂花羹。” 玉轻遥静静地看着对方,“是月然公主?”毕竟皇宫中就只有一位公主。 李嬷嬷眉眼深沉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是翎墨殿下。” 玉轻遥有些意外,毕竟紫翎墨在外的名声并不好,而且,似乎紫翎墨是紫皇陛下的禁忌,宫中的人对紫翎墨的事情要么不知道,要么知道的一些老人也是三缄其口,李嬷嬷现在提起紫翎墨还真是让她很是意外! 看着玉轻遥意外的表情,李嬷嬷淡淡地笑了笑,带了几分惆怅与深沉地缓缓开口,“翎墨殿下是我和顾嬷嬷二人照看着长大的,公主极为聪明,性子虽然有些无法琢磨但对我们这些下人还是极好的,只是可惜……”最后的话语并没有说出口,是以,玉轻瑶也不知道她未完的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玉轻遥能够肯定的是,李嬷嬷对紫翎墨一定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 “如果翎墨殿下还活着的话,一定会非常喜欢小姐的。”李嬷嬷看着玉轻遥笑着开口。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翎墨殿下似乎极其喜欢这种温柔如水的女子,当年对叶家大小姐,殿下就很是欣赏。 玉轻遥稍稍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想起了风清持。清持似乎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很好。 “好了,桂花羹已经不烫了,小姐快用吧,小姐若是感兴趣,下次我将殿下以前的事情告诉你。”李嬷嬷缓缓道。 在用完桂花羹之后,玉轻遥打算去陪一陪时晨月,她能看出,时晨月虽然很冷漠,可是,更多的是孤寂,那种刻入骨髓的孤寂与落寞。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道通禀的声音。 “陛下驾到。”尖细的嗓音徐徐传来。 玉轻遥微微一愣,眼中划过的神色说不出是惊喜还是其他,总之有些复杂。她还以为,紫皇陛下已经将自己忘记了,或者,因为心中不待见这一纸婚约而不想见她。 没给玉轻遥多少愣神的时间,下一瞬,一道深紫色的修长身影已经走进了大殿,一身紫衣,潋滟生华,玉冠束发,容颜温润,看上去端是高贵深沉。 “参见陛下。”李嬷嬷行礼。 “参见紫皇陛下!”玉轻遥回过神,微微俯身行礼。 “都免礼吧!”紫月痕温润如风的声音在殿中缓缓响起,极为好听。 两人起身之后,紫月痕将目光落在了玉轻遥的身上,却是对着李嬷嬷开口,“李嬷嬷,你先下去吧。” “是。”李嬷嬷淡淡一笑,然后离开了布局雅致的大殿。 玉轻遥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侍候,李嬷嬷下去之后整个大殿就只剩下了紫月痕和玉轻遥两个人。 玉轻遥第一次单独面对紫月痕,饶是贯来遇事淡然的她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子,还是帝王,白皙温柔的容颜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局促。 紫月痕微微挑起眉梢,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放心,朕不对那你怎么样,你不需要这种表情。” 温温雅雅的声音带着几分云淡风轻与淡然,不仅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反而让玉轻遥更加局促不安与紧张。 “呵呵……”看着对方的表情,紫月痕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日在风云宴之上宣布婚约的时候不是很大胆么?”话语依旧温润如水,却令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玉轻遥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一抹说不出来的苦涩自心中升腾起来,果然,紫皇陛下还是介意那日自己的做法,也……不喜欢这一纸婚约! 这一纸她从清持那里偷来的婚约。 “我……”刚吐出一个字,瞬间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末染的帝王,立即改口,“臣女不敢。” 紫月痕淡淡地低低一笑,“做都做了,还谈什么敢不敢的!” 玉轻遥瞬间没了言语,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半晌,对方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完美浅笑,就连眸子里面都噬着笑意,让人根本分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其实,这样的人,才是最为合适的帝王。有城府,有心机,喜怒不露于色,最重要的,行为处事与紫皇本人给人的完全不一样,果断狠绝,雷厉风行。 沉默了半晌,玉轻遥努力让自己的神色恢复了几分淡然,“紫皇陛下 ------题外话------ 唔,至于言络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阿九觉得还是让锦雪来揭晓会更好! 晚安,好眠! 妖精影后:蜜宠国民女神/龙俞灵 简介: 遭人陷害,她害得父母被赶出家门,和家人决裂,只为了一个她深爱的男人。 可是那个男人却在她们的订婚宴当日,宣布成了她堂妹的未婚夫。 他和她堂妹一起把她踩入泥里。 在她被她堂妹的人绑架濒临死亡的时候,是他只身一人过来救她。 他说:“我要你,哪怕是死神也无法从我身边将你夺去。” 重生归来,她要用更好的自己去遇见最好的你。 且看白颜夕如何虐渣,走上人生的巅峰吧! 本文1v1。 男主腹黑,机智近妖。 第28章 你错信我 沉默了半晌,玉轻遥努力让自己的神色恢复了几分淡然,轻声问,“紫皇陛下,对我们之间的婚约很反感?” 紫月痕温润的丹凤眼里面依旧是温温凉凉的,静静地看着面前淡紫色衣衫的女子,摇了摇头,“算不上反感。”不过是一纸婚约而已,他若是真的不想要,还没有谁能够强迫他。 自己是末染帝王,迟早都是需要成婚的,如果没有遇到足以让自己动心的人,那么是谁也就都无所谓了! 当时在风云宴上,之所以不反对这一纸婚约,只是因为自己需要一位皇后而已。 恰好,自己对玉轻遥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是也不算讨厌就是了。 “算不上反感?也就是没有一点儿好感了?”玉轻遥并不意外地问出了一句话,甚至连温和淡然的目光都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眸眼沉静地看着对方。 紫月痕将手中的茶杯忽然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玉轻遥,反问,“你觉得自己那日在风云宴之上所做的事情能让朕对你有好感?” 玉轻遥稍稍抿唇,随即目光倔强地看着对方,不卑不亢地开口,“那日风云宴之上没有同紫皇陛下商量便单方面地宣布婚约这件事情是我不对在先,可是,我还是希望紫皇陛下能给我一个机会。” 紫月痕有些意外,问,“什么机会?” 玉轻遥没有任何隐瞒,直截了当地开口,“我喜欢紫皇陛下,所以希望紫皇陛下能给我一个相处的机会。” “喜欢?”紫月痕目光沉寂地看着玉轻遥,温润的丹凤眼中一片幽暗不明,就连掷出的两个字,都带着一分莫名的意味。 “呵呵……”随即低低一笑,有几分嘲讽地开口,“玉轻遥,世间,最不配谈论喜欢与爱的人,就是帝王。”而他,便是帝王。 玉轻遥虽然温柔,但是性子却也是极为坚韧固执,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与紫月痕对视,丝毫窥不见畏惧,“其他人或许需要牺牲自己的婚姻,但是紫皇陛下你,不需要。”语气认真,近乎笃定。 帝王之业,联姻是其中最经常出现的,除了可以延续子嗣之外,还可以稳定朝上格局,相互牵制,但是,对于紫皇陛下而言,这么多年的选秀事宜都推掉了,足以证明他根本不需要也不屑于靠联姻来巩固自己的皇权,在整个末染,暂时也还没有能威胁到紫皇陛下皇位的人。 再者,紫皇陛下是何其骄傲的人,又怎么会用自己的婚姻作为稳固江山的筹码! 听着玉轻遥的话语,紫月痕温润的眉眼似乎更加深邃了,静静地看着她,话语清然,悠悠淡淡地“哦”了一声,还故意将尾音拖长了几分,表情玩味地开口,“你就这么肯定?” “是。”没有任何犹豫。 “哈哈……”紫月痕只是勾唇浅笑,目光中却是不见丝毫笑意,“不愧是渝初玉家教养出来的人。”随即话锋一转,凉淡清薄,“那你自己就更应该清楚,若是朕成婚,只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人,你的那一纸婚约,朕随时可以不要。” “轻遥知道。”玉轻遥眼眸微垂,白皙娴静的容颜依旧,缓缓开口。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毕竟你自己是女子,退婚之事无论是朕提出来还是你自己提出来对你的名誉皆有损害。”紫月痕把玩着手中的空茶杯,微微扬了扬眉梢。 “因为我想赌一次,也想为自己谋一个机会!” “怎么赌?什么机会?”紫月痕对玉轻遥这番话反而来了几分兴致,淡问。 玉轻遥抬眸与紫月痕对视,定定地开口,“赌紫皇陛下会喜欢我,谋一个接近紫皇陛下的机会。”从来没有想过那一纸婚约便可以让面前这个骄傲的男子娶她,她只是需要接近他的机会,再者,她玉轻遥,也只会嫁真心待她之人,若是之后紫月痕还是无法喜欢自己,那么,自己离开便是! 听着玉轻遥的话,紫月痕有些稍微意外,“婚约只是一个接近朕的机会?” “是。”玉轻遥回答。 “如果在我努力了之后紫皇陛下爱的人仍然不是我,我会离开。”她是玉轻遥,有自己的骄傲,可以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但事情绝对不会没有自尊。 紫月痕低低一笑,目光染了意味不明,就那样静静地盯着玉轻遥,“那朕拭目以待了!” 玉轻遥没有说话,抿了抿唇,紫皇陛下这一番话,反而令她有些捉摸不透对方的想法了。 “会下棋么?”紫月痕忽然开口。 “额……”画风转变太快,玉轻遥稍稍愣神。 紫月痕用手支着额头,温润的目光浅然如水,温暖而又和煦,落在身上,恍若春风过境,“怎么?你不是在谋求机会么?朕便给你这个机会。”语气虽然算不上薄凉但是也绝对不热络,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冷淡,与目光之中的表情根本就不一样。 这样的紫月痕,让玉轻遥有些许迷惑,面前这个男子,深沉地令人根本无法看懂。不过还是自一旁取了棋局,摆放在自己的与紫月痕面前,“紫皇陛下,你要白子还是黑子?” “你先选吧!”紫月痕眸色淡淡。据说玉家轻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今天就来看看,这个精通,到底是七分还是十分。 玉轻遥也没有在推脱,而是直接在棋盒中取了一颗雪玉棋子,指尖轻点,便落在了棋局中央。 紫月痕伸手取了墨玉棋子,亦是悠悠地落下了一子。 来回之间,约莫半个时辰之外,玉轻遥盯着面前的棋局,温润的眉梢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确定没有任何退路之后,才将指尖拈着的棋子放回棋盒,脸上没有任何就局促之色,道:“轻遥输了!”她知晓自己赢不了紫皇陛下,可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输地这么快。 “你棋艺不错!”紫月痕没有任何安慰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话。在他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情况下居然能周旋半个时辰,已经很不错了。 “不及陛下。”玉轻遥淡笑着开口。 紫月痕轻轻一笑,话语清然悠远,“我的棋艺是姑姑亲手教的。”基本上他所学会的东西,都是姑姑教的,以前父皇在世的时候,父皇整日有政务要忙,他自己就有事没事去找姑姑,父皇去世之后,更是将自己和月然托付给了姑姑。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父皇当年为何就那般笃定姑姑会辅佐年幼的自己,难道就因为当年贤妃所做的一切么?可是,又不是姑姑做的,凭什么将这些都压在她的身上?! “是……摄政王?”虽然知道不应该问这个,可是玉轻遥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她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只能说这位摄政王太神秘了,这么多年尸体不知所踪更是让人想不明白。 最重要的是,紫皇陛下,似乎对那位摄政王,并不如传闻这般的憎恶!当年的事情,也许另有隐情也说不一定。 紫月痕脸色微微不沉,不疾不徐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她是整个皇宫的禁忌?你难道不知道么?”像玉轻遥这般聪明的女子,估计在进宫的第一天就将宫中许多规矩摸清楚了。 “知道,可是,我觉得事实和传言有所出入,而且,很好奇。”玉轻遥没有任何隐瞒地开口。她不想隐瞒,也隐瞒不了。 “你倒是实诚!”浅浅地五个字,似嘲非嘲,似讽非讽。 玉轻遥脸色不变,神色依然,“既然瞒不过紫皇陛下,我又为什么多此一举?!”说完之后,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看紫月痕,而是将棋盘之上错综交错的两色棋子分开放在棋盒之中。 “这次朕还有事,等下次无事的时候再将姑姑的事情说与你听。”在玉轻遥看不见的地方,紫月痕眼中划过一抹极快的流光,姑姑不是喜欢玉轻遥让自己照顾她么?那就将姑姑以前犯傻的事情都告诉她好了! 玉轻遥有些意外,看着紫月痕已经起身离开的背影,温柔的眼眸微微一敛。她倒是没有想到紫皇陛下会满足她的好奇心!不过,心中却是有些隐隐的期待,毕竟,下次还是有机会的。 目送紫月痕离去,玉轻遥才缓缓收回眸子,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姐姐他们有没有回答渝初,若是母亲知道了自己即将留在焱凤,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玉轻遥如水一般温柔的眼眸稍稍沉寂了几分,就像是朝雨之前染了薄雾似的,幽幽沉沉,明明灭灭,让人无法看清楚里面的神情。 另一处。 言府。 风清持幽幽转醒,身边已经没有了言络的身影,透着纱窗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微煦的暖阳透过精致的雕花纱窗在房间里面投射出一层极其微薄的光影。 掀开被子,一张写满了墨迹的宣纸从被子上滑落下来。 风清持眉梢轻佻,拿起宣纸目光轻轻扫过。 现在是冬天,不要穿那么单薄,你的衣物我已经帮你重新选了一套,就放在屏风之上,早膳已经准备好了,等你洗漱之后自然会有人送进来,今天我去上早朝,有些事情还需要同紫皇商量一下,你如果要离开言府的话还是披上披风,屏风上也准备好了,虽然距离很近,不过你素来畏寒,要仔细些自己的身子! 看完之后,风清持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浅笑,将手中的宣纸小心地折叠好,然后抬头,屏风上放着一套浅蓝色的衣衫,风清持起床拿起那些衣衫,才目光和唇角都微微抽搐了几下,亵衣亵裤,鞋履长袜,甚至连肚兜都准备好了,一旁还有一件深蓝色的狐貂披风。 风清持拿着衣衫半晌,才缓缓叹了一句,“言络果然是宜室宜家啊!” 宜室宜家的言络,此时正坐在青芜宫的此时,风清持口中宜家宜室的言络,正坐在青芜宫中的檀香木椅之上,绝美的流目沉寂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言络上首,坐着面容苍老看上去却依旧精神矍铄的顾慎,黝黑带着明显皱纹的手轻拈着胡须,眼眸深处,有几分跃跃欲试。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淡蓝色衣衫的蓝钰缓步走了进来,当在青芜宫只看见两个人的时候,冷漠犀利的星眸在瞬间闪过一抹意外之色。 “蓝家小子,你今天可是来晚了!”顾慎看了一眼蓝钰,笑呵呵地开口。 “有些事情耽搁了。”蓝钰虽然性子冷漠,但是对这位一生军功显赫的顾老将军,还是极为尊敬的。 而且,当年他上战场之时,较为年幼,也是这位顾老将军一直暗中照拂与他,并且教会了他不少东西。 所以顾老将军对他来说,就像是爷爷一般。 “什么事情?”顾慎显然是有些意外。他和当年的蓝老爷子是知己好友,蓝家被灭门之后,仅留下了蓝钰一人,但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当年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子不复当年,冷漠而又孤绝,浑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对待一些事情,除了朝政之上和与紫皇陛下相关的事情之外,再没有任何能够牵绊他的脚步,他自己都一度怀疑蓝家小子是不是真的和紫皇陛下两人之间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消息! 可是现在,蓝家小子不仅缺了早朝,而且现在议事还迟到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估计蓝钰最近是留恋美人香,鸳鸯枕,才耽误了!”一道带着几分玩笑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紧接着,一道墨色的修长身影走了进来,尹子辰唇角噬着一抹浅浅的戏谑笑意,目光却是落在了蓝钰身上。 这段时间,他可是听说了,蓝钰这小子可是经常往十里锦跑,连他都赶不上对方去十里锦的次数了。 莫非真的是初尝人事,食髓知味?还是说真的喜欢上那个芷烟了?尹子辰表示自己很是好奇。 毕竟,自家那个沉默寡言的妹妹,可是对蓝钰痴心一片,那神情态度,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强硬,完全是非君不嫁。 所以既然蓝钰不喜欢她,作为哥哥的还是希望蓝钰能够尽早成婚好断了明棋的心思。 听着尹子辰的话,蓝钰只是冷飕飕地看了他一眼,眸光寒凉如冰。 闻言,顾慎的目光微微一亮,他是自小看着蓝钰长大的,以前自己去蓝府的时候,对方还总是围绕在自己脚下顾爷爷长顾爷爷短地唤个不停,自己也是真的将对方当做亲孙子对待,关心而又好奇地问,“蓝家小子,你有喜欢的女子了?是哪家的小姐,顾爷爷为你提亲去!” 现在的蓝府空寂了这么久,里面连仆人都没有几个,冷冷清清的,若是能半点喜事也好热闹一下。 蓝钰静静地看着顾慎,眸子微垂,半晌没有说话。他虽然不介意芷烟的身份,但是,出身青楼,顾老将军若是知道了估计气得不轻,所以,还是以后再说吧。 见紫皇和白未檀都还没有过来,又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出神发呆的言络,再瞟了一眼满眼含笑等着看戏的尹子辰,顾慎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蓝钰的身上,语重心长地开口,“蓝家小子,你也已经不小了,也应该考虑婚事了!你看,时家那小十三,年龄总比你小吧,这年初就马上成婚了!” “不急。”蓝钰淡声道。 蓝钰是不着急,可以一旁的顾慎却有些着急了,“你这闷葫芦的性子,难得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苍老的容颜带着说不出来的复杂,“蓝家小子,你喜欢的人,应该是女子吧?”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忽然瘆得慌。 蓝家可就这么一根独苗,若是蓝家的香火断在了蓝钰这里,他都没那个老脸去见九泉之下的老友。 蓝钰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噗嗤……哈哈哈……”一旁的尹子辰则是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俯身趴在手边放茶杯的案几之上,笑地直捶桌子,眼泪都笑出来了。 看着这样的尹子辰,蓝钰的脸色更加沉了几分,冷冷地盯着尹子辰。 顾慎则是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将眸光落在蓝钰的身上,“这不是你平常和紫皇陛下那么……”亲近。 对上顾慎,蓝钰有些无奈,却也不能不回答,只能淡淡开口,“不是男子。”而且他和紫皇,只是朋友兄弟而已。 顾慎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解地开口,“那你既然喜欢人家为什么不去提亲?” “这件事情还可以再缓一缓!”蓝钰声音淡淡,话语里面没有多少情绪。 就在顾慎还打算再问一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尹子辰忽然有些哀怨地开口,“顾老将军,你是不是太照顾蓝钰了,我也还没成婚呢?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么?我可是比蓝钰还大几岁呢!” 顾慎吹胡子瞪眼地看了一眼尹子辰,“你整日流连花丛,帝京有名的花花公子,十里锦全是你的红粉知己,你还需要我替你操心?” 尹子辰这个人确实不错,也有能力,只是整天没个正形,留恋花街柳巷,说话也不正经。 顿了一下,才又身手轻捋花白的胡子,“而且,你不是还有你母亲操心么?”为了尹子辰和尹子希的婚事,尹夫人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我……”尹子辰堪堪掷出一个字,便被顾慎打断,似对尹子辰开口,又似是喃喃自语,“看来我下次要和你母亲好好聊聊,让她多管教管教你,慈母多败儿,你母亲就是对你太松懈了!” 尹子辰:“……”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他这算不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旋即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微微出神的言络,依旧对着顾慎开口,“那言络呢?你为什么不过问他的婚事?” 听到自己名字的言络瞬间回过神,看了一眼在场的三人,狭长的凤目微微一抬,绝美的流目里面更是一片流光溢彩,极为好看。 “怎么了?”削薄的唇微微一启,问。 顾慎瞪了尹子辰一眼,“言络上次风云宴都将言府未来的女主人带了回来,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看看他速度效率多高!” 虽然刚才言络一直在出神,但是从顾慎的这一句话里面也猜出了个大概,难得地对着他们露出了轻轻然然的会心一笑,“等这些事情都了解了,我就成婚。” 清持说过,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他们就成婚! 成婚,多么美好的一个词! 在场的三人都有些微愣,因为言络脸上真诚的笑,也因为他的话语。 “言言言……言络,你真的要娶风清持啊?”尹子辰最为惊讶。他一直以为,言络会是他们几个里面最晚成婚的。 “怎么?不可以?”眉梢微挑,带了几分优魅之色,妖妖娆娆地反问。 “没。”尹子辰默默地掷出一个字。虽然上次就猜到这个事情,可是,这次听到言络这样说,他还是很惊讶。 就在这个时候,一紫一蓝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尹子辰看了一眼紫月痕,然后又看了一眼尹子希,没有说话。对于子希为何会成为紫月痕的暗卫首领,不管他怎么问,子希都不愿告诉他原因。 让他这个当哥哥的既无奈,又无力!他从来以为自己将家人护地很好,可是,对于子希这些年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对于明棋当年发生了什么也是毫不知情。 这让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是无能。 尹子希微微抬首,便对上了尹子辰瞬间带了几分颓然的桃花眼眸,稍稍抿了抿唇,一片沉默。 有些事情,他无法也不能告诉他们。 紫月痕目光在房间里面微微一扫,没有见到那一道如雪的身体,眸色转到静候在一侧的陆公公,淡问,“右相呢?” 陆公公上前,神色恭敬,“回陛下,右相不久前差人来过一趟,他今日有要事处理,就没有办法前来了!” 紫月痕温润如玉的眉梢未挑,修长的手轻扣着手边的桌案,“右相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陆公公的目光则是带了几分怪异地落在了尹子希的身上,缓缓开口,“右相倒是让奴才带一句话给尹三公子。” 尹子希并没有带面巾,清冽如泉的容貌有些许错愕,随即深了几分,“陆公公请说。”垂在身侧的手却是微不可制地紧了紧。 白未檀让人代为通传的话,肯定和小九有关。 “右相说,今日有故人要归,问尹三公子会否相送?!”陆公公如实说道。 闻言,尹子希脸色忽然一变,眸子瞬间沉寂下来,脸上的神色染了几分从未有过的焦急,然后将目光移到了紫月然的身上,“紫皇,我有些事情需要离开一趟!” 紫月痕点了点头,声音清淡地掷出了一个字,“嗯。”不过是听到对方离开的消息便能让贯来神色淡然无波的尹子希慌乱到手足无措,除了五年前那个少女,他实在想不到其他人的。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人,那名女子居然与白未檀也是旧识。 听到回答之后,尹子希在众人的目光中,直接转身离开。 尹子辰本来想拉住对方,但是看见他略显急匆的步伐,终究也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眉梢眼角带了说不出来的复杂之色,神色再次深沉了几分。对这个常年在外的弟弟,他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 白府。 月时九牵着白琦溪的手,在她身侧,站着一位六十左右的老妪,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婴孩。 月时九看着面前一身白衣胜雪的白未檀,勾唇淡淡地笑了笑,“那师兄,我先回去了,你有空就常过来玩啊!”最后一挑眉梢,“还有,别忘了我的小零嘴。” 她自己回了无回谷之后,一般都是懒得离开,每次都是师兄回去的时候给她带吃的。 白未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琉璃如烟一般的眼眸只是清清幽幽地看了一眼远处,最后重新落到了月时九的身上,“我已经让人将你要回去的消息传给尹子希了,他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声音很轻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尾音似乎带了一些叹息。 月时九微微愣了一下,“哦”了一声之后,便没有了下文。 忽然,自己又想起了昨夜锦月对自己所说的事情,本来想忍着,可是,忍了半晌还是没有忍住,抬眸看着白未檀,“师兄,你听说过九寸灰么?” “嗯。”白未檀点点头。 “听说,九寸灰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记忆。”月时九轻声开口,近乎呢喃。 “可以。”白未檀附和。 “师兄,那你觉得,这些年我的记忆是真实的么?”月时九沉默了半晌之后,再次语气幽幽地问道。 如果锦月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明,自己这些年的记忆都是假的,她甚至连自己到底有过什么记忆都根本不清楚,因为九寸灰所篡改的记忆,和篡改之后的记忆,两者都让她产生怀疑。 而且,自己若不是时家九小姐,那么,自己被下九寸灰这件事情,师兄一定知道。 尹子希……也知道,他们甚至都在瞒着自己,配合演戏。 白未檀静静地看着对方,许久,才反问,“你自己觉得呢?” “我相信师兄。”月时九又将这个皮球踢给了白未檀。而且,这也是实话。 这么多年,她最相信的人就是师兄,哪怕师兄真的知道九寸灰的事情,她也相信,师兄肯定是为了她好。 从来没有这般笃定地信任过一个人。 看了一眼一旁的侍女,吩咐道:“你们先将小姐和公子带下去!” 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了白未檀和月时九两人。 “小九,可是这次,你信错了我!”声音轻如薄雾,仔细听去,却是极为深沉。 月时九微微一愣,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却让她有些身体发凉,不过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师兄并没有再瞒着她,或者,找理由敷衍她。 不过还是勾了勾唇,声音很是平静地问,“那师兄,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现在所拥有的记忆才是我自己真正所经历过的呢?” “两年前。”白未檀伸手在空中拈了一片飘落的树叶,声音微薄地叹息。 “两年前么?”月时九神色微微失神,似乎是在仔细地回想一些什么,再次轻问,“是那次我发烧昏迷醒来之后么?” 似乎,会做那个重复的梦境,也是在那之后。 白未檀点了点头,“不错,你是那个时候才醒过来的。” 当年,因为尹子希那一剑,伤及心脉,近乎致命,虽然用九寸灰吊着性命,不过小九还是昏迷了三年,为了救小九,尹子希用自己的身体饲养蛊虫,三年之后,小九才醒了过来。 “那之前的时家九小姐呢?”月时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会问起这件事情,似乎只是随口而出。 “她很小的时候,就早夭了,甚至都没有活到十岁。”声音清清凉凉的,听不出任何感情。 “早夭了?!”月时九不知道自己是震惊居多还是感慨居多。毕竟自己是占了对方的身份这么多年,眸眼一转,似乎是想到什么,继续问,“那那些记忆?”瞎编的? “那是师傅对她所希望的样子。”师傅当年一直后悔让她回了时府,不然,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被接回无回谷之后不久,她就病逝了。 “原来如此。”月时九似乎是顿悟,“那我以前是什么性子?” “张扬,跋扈。”白未檀直接开口。 月时九:“……”默然无语了半晌之后,才对着白未檀眨了眨眼睛,一副煞有其事地开口,“师兄,你形容的人肯定不是我。”毕竟她这么沉静如水的性子。 白未檀轻轻一笑,眸色有些悠然。小九的性子,即使知道了这些事情也不太会放在心上,她最好同时也是最不好的一点,从来不会让自己停留在过去,而是珍惜现在自己所拥有的。 这一点,无法单纯用好或者不好来形容,只能说这是她的一个特点。 “小九,给你下九寸灰的人是我,篡改你记忆的人也是我。”白未檀琉璃般的眼眸看着她,神色极为认真。 “我相信师兄有自己的苦衷。”月时九轻笑着开口,语气亦是认真。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开口,“师兄,我相信你,我不想知道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在意以前和子希之间的恩怨情仇,我只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就可以了!” “那你和尹子希……?”接下来的话,白未檀没有问出来,只是敛目静静地看着对方。 月时九轻笑了笑,“或许以前我爱过他,但是现在,至少不爱。”至于以后……月时九低低地笑了笑。 世间最为玄妙的两个词,如果和以后,都是站在当前的一种假设和憧憬,却,并不可靠。 最可靠最能留住,也是唯一真实的,是现在。 “所以你还选择要离开?”白未檀问。 月时九点头,“我不喜欢这里的生活,还是无回谷最适合我。” “师兄,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么?”月时九的眸色忽然俏皮了几分,问。 “世间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多,在帝京,除了我和子希,就只有前不久在这里出现的锦月,我和尹子希都不会直接将这件事情告诉你,所以,就只剩下锦月了。”白未檀淡淡开口。 月时九撇了撇嘴,“锦月不是在苗疆么?她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不远千里只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个事情?”这未免也太无聊了吧?! “不是,她来焱凤应该是有其他的事情。”白未檀回答。 “什么时候需要苗疆圣女亲自前来?”月时九用手托着下颚。 “已经就会知道了!”白未檀并不打算同她说那些朝政之上的事情。 月时九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很好奇,白未檀没有回答便也直接将这个话题就此揭过,反而扬了扬唇,认真地看着对方,淡笑着开口,“我会帮师兄好好照顾琦溪和玉恒的。” “呵呵!”白未檀眸子里面带了几分笑意,难得戏谑地开口,“你不说我本来还挺放心的。” 月时九:“……”她的承诺就这么不靠谱么? 就在这个时候,白未檀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她的身后,有些意味不明。 “尹子希来了!”白未檀轻轻地开口,看着月时九有些不自然微僵的身体,心中似有若无地轻叹了一口气。 尹子希站在院子门前,眸色沉静而又复杂地望着背对着自己而立的素青色纤瘦身影,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月时九缓缓转身,唇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子希,好久不见!” 表情,语气,话语,都恍如每次他去无回谷的时候。 似乎,上次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她依旧言笑晏晏。 尹子希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唇,“好久不见!”虽然只有几天的时间,可是,对他来说,确实很久。 白未檀看了一眼两人,“你们先聊吧!”说完之后,便直接离开。 ------题外话------ 小可爱们有没有想过,小白为什么对苗疆的事情了解地那么清楚呢?!/撑腮 晚安,好眠! 第290章 有始有终 月时九眼眸带着一分笑意,“子希,你是来为我送行的么?” 尹子希微微一顿,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地开口,“我来如果是希望你能留下来,你会留下来么?”清冽的眼眸没有任何偏差地看着月时九,里面一片晦涩不明。 月时九摇了摇头,“不会。”而且,她必须回一趟无回谷,至少,要将琦溪和玉恒他们两个带离焱凤。 “那你就当我是来为你送行的吧!”对于月时九的回答,尹子希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小九的性子固执,她若是决定了的事情,还真没有谁能够拦住她。 月时九含笑地点了点头,有几分深意地开口,“嗯,徒儿真乖!” 尹子希脸色微微一滞,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这是在告诉自己她的选择?! 他知道,昨天晚上锦月来找她了,依着锦月的性子,既然来找小九那么当年的事情她肯定已经知道了,就算不是很清楚,也肯定知道自己以前和她之间的关系,只是,即使如此,也还真能是……徒弟么? 尹子希的目光很是低沉,幽幽墨迹在里面缓缓逸散开来。 许久,才抬眸看着月时九,“我们之间,只能如此么?”声音很低很低,甚至有些微微颤抖。即使是在下九寸灰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担心害怕,那个时候他觉得,不管小九有没有忘记自己,他都会留在她的身边。 可是现在,她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留在身边,甚至……避开他。 月时九微微一愣,然后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将一切说清楚,“子希,我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但是,对我来说,现在一直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我没想过去详尽了解以前的事情,更没有想过恢复记忆,我们之间,也就这样吧!或许以前我是爱过你的,但是现在,确实是不爱了。”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现在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她只想一直这样下去。 至于尹子希,她希望他可以找到更适合他的女子。 “那我们以前的感情呢?”尹子希目光执拗地看着她。 月时九沉默了半晌,才淡到没有情绪地开口,“大概,五年前的时候就葬在了后弦峰吧!我们既然是在那里开始,也就应该是在那里结束了。”锦月说过,她第一次和尹子希相识,是在后弦峰,之后关系决裂,也是在那里,真是讽刺而又无可奈何。 尹子希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如同映雪一般,没有任何血色,只是静静地看着月时九,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看着这样的尹子希,月时九心中也有几分不忍,毕竟这么多年,自己是一直将尹子希当成徒弟亲人来对待的,心中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子希,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未必是我们希望的结局,但是却是既定的结果,我们就不要揪着过去不放手了!” “我们还是要活在当下的。”默默地添了一句。 “那就算是当下,你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么?”尹子希定定地望着她,额间淡蓝色的水晶额饰在清晨曦阳的照耀下,闪着剔透的光泽。 “你未嫁,我未娶,为什么就不能重新给我一个机会?”继续不甘心地问。 月时九顿了一下,歪着小脑袋倒是蛮认真地思考了半晌,“子希啊,感情这个事情,从来都没有给不给机会这一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谁都无法勉强谁。”很多事情她不在意,可以将就,但是,唯独感情,不可以将就,也将就不了。 尹子希再次保持沉默,不知道是想起什么,忽然抬眸目光认真地看着月时九,缓缓走近,“那如果,我说,我们之间已经成婚了呢?” 这句话语,如一道惊雷,将月时九彻底地炸了个里焦外焦,愣愣地顿在原地许久,才温温吞吞地开口,“不……不可能!”但是,这句话却是很没有底气。 看着月时九的表情,尹子希唇角微微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贯来清冽如泉的眼眸此刻染了几分温柔神色,笑着开口,“为什么不可能?” 按照苗疆的规矩来,他们确实是已经成了婚的夫妻。 再次逼近了几分,几乎就站在了月时九的面前,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容颜,尹子希脸上的温柔如同诗书写意,缓缓执起月时九的左手,自己右手在空中飘落的树叶之上凌厉地擦过,修长的指尖瞬间渗出细密的血珠。 “你干什么?”月时九反应过来,皱着眉,问。 尹子希只是微微一笑,神色温柔宠溺,淡淡地开口,“你不是说不可能么?我只是让你相信而已。” 将自己手指沁出来的血珠滴在月时九食指与中指之间,然后便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指缝间染血的地方有些微微灼热,很是奇异的感觉让月时九眸间染了些许好奇之色,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没有说话。 月时九神色诧异地看着那几颗小血珠在指缝之间越来越少,然后缓缓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果不是尹子希手上还流着血,月时九都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随即,一道极其细微的淡白色花纹在白皙的指缝间缓缓浮现,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依旧可以看出花纹形状脉络。 “长……长出了荼蘼花?”月时九觉得很是惊奇,将手伸到了自己眼前,一双眼睛瞪地大大的,一眨也不眨,认真而又好奇地看着。就因为刚才吸收了尹子希的血,然后她的手指就……开花了?! 尹子希没有说话,只是执起她另外一只手,在树上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在她的指尖轻轻一划。 指尖一痛,月时九瞬间回过神,正准备问尹子希干什么的时候发现他在做刚才一样的事情,将自己的血液滴在他的左手食指与拇指的指缝。 没过多久,尹子希的指缝间便也出现了一朵淡白色的荼蘼花。 看着月时九,缓缓开口,“荼蘼双生,堪比婚礼,而且,这是当年你亲手绘上去的。”随即话语一扬,带了几分轻快,“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夫妻?” 月时九皱了皱眉,“什么是荼蘼双生?” “是苗疆一种最为盛大的礼仪,等同于成婚拜堂。”似乎是想起什么,尹子希再次添了一句,“而且,我们也确实拜了堂!”小九是苗疆人,他是中原人,所以当初他们是两方婚礼仪式都执行了。 “我不记得。”月时九开始耍赖。 尹子希:“……”顿了一下,清俊的面容之上说不出是气结还是郁闷。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我回无回谷还有要事,我先走了!”末了,直接对着尹子希挥了挥手,小跑着迅速离开。 尹子希看着那带了几分仓惶的背影,唇角微微翘起,眼中甚至带了些许莞尔。估计这次有些吓到她了,不过,等了这么久,他也不想再等了。 大概在这里站了约莫一刻钟,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见一身雪白的白未檀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她离开了?”尹子希动了动唇,低低地问。 白未檀点了点头,“嗯。”顿了一下,琉璃一般的眼眸才难得地看着尹子希,“你对她做了什么?”刚才小九离开之前的表情,简直就是古怪到了极点,惊悚之间而又带着不可置信,不可置信中还有着复杂莫测。他何曾在小九脸上见到那么丰富的表情。 “我告诉了她我和她不仅有着荼蘼双生,而且,还拜堂成亲了!”尹子希并没有任何隐瞒,微扬了扬指缝,一朵淡白色的荼蘼若隐若现。 听着尹子希的这番话,饶是贯来淡定如白未檀脸色都是微微一愣,然后骤然间冷了几分,琉璃若烟,浩渺空濛的眼眸不动声色地眯起,缓缓落在了那朵荼蘼之上,唇微微一启,语气凉淡,“你当年竟然诳着她与你成婚?” 尹子希淡淡一笑,似乎是带了几分挑衅,“你怎么不说是她诳着我做了这件事情?”这句话,尹子希并没有说谎。 当初他并不知道荼蘼双生的意思,以为小九只是一时起了心思想在指间画画,便也随了她,等她将一切做完之后才笑嘻嘻地告诉他,然后想着反正都已经有了荼蘼双生,便也干脆按照中原的习俗拜了堂。 只是……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更没有想到,小九狠起来竟然能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想到这里,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心中一片涩然。 白未檀细想了一下,觉得这确实是小九可能会做出来的事情,眼中凉淡之色渐渐散去,看了一眼面前的尹子希,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对于小九,我没有多少要求,她快乐就好,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逼得太紧!”他不想小九心中有太多压力。 尹子希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 “当年的事情,我道歉。”白未檀忽然开口。 尹子希自然也是明白了白未檀的意思,微微垂首,眼眸一敛,“其实,这件事情我以前一直记恨着你。” 白未檀也不意外,“我知道。”当初尹子希看见小九醒过来之后,是真的恨不得出手直接杀了他。 “我知道你一直不是很赞成我和小九在一起,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会直接利用九寸灰将小九的记忆篡改成另外一个人!”甚至于他自己在小九眼中都只是一个徒弟。 “不过后来便也想通了。”尹子希淡淡地开口。 白未檀只是低低一笑,没有说话。 顿了一下,清冽的眸子平静地看着白未檀,听不出任何语气地开口,“其实,比起你,我要幸运多了!”白未檀其实,才是世间最可怜的人,他用尽一生去爱的人,到死都不知道他的感情。 白未檀眼眸微微一敛,里面一片幽暗莫测,自嘲地笑了笑,掷出两个清薄的字,“确实。”尹子希比起他,何其幸运。 “如果你可以放下,或许,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尹子希似劝慰,又似只是平淡地叙说。 “这样挺好的。”至少现在,他还能看着子染,有时候和她说说话。 “你太偏执了!”尹子希幽幽地叹息。 白未檀空濛如雾如烟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山峦与天空的交界线,眼眸黯了黯。偏执么?也许吧!这一生,他可以轻易得到很多东西,可是,用尽一生也得不到他最想要的子染。 “对了,亦澈离开了焱凤,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会去一趟苗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尹子希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上次亦澈离开总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怎么说呢,很绝望,很颓废,就像是在一瞬间失却了自己所坚守的一切! 对于亦澈这次离开,他莫名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走一步算一步吧!”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他自己也不知道。 尹子希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转身离开,藏蓝色的衣袂的风中流转飞扬。 行云止水。 风清持回来不久之后,兰泽便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风小姐!”兰泽神色颇为恭敬地唤了一声。 风清持倒是并不意外,昨天晚上离开的时候兰泽似乎就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坐吧!”看着兰泽严肃认真的目光,风清持缓缓开口。 兰泽在风清持不远处的椅子之上坐下,眸色和语气皆是深沉,“风小姐,本来这些事情我应该是告诉公子的,但是公子现在的状况你也清楚,所以我就只能来找风小姐了。” “你说吧!”兰泽这种表情,那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才是。“风小姐,我昨天本来是想去时府找素莲夫人希望她可以刺激一下公子,可是,我刚到时府的时候,素莲夫人就被人给劫走了。” 风清持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被人劫走?” 兰泽点头。 “这件事情时府的人知道么?” “时家没有传来这个消息。”他今天早上还特意去时府打探了一番,一切如常。 扬了扬眉,眼中的神色微微沉了几分。昨天别人劫走,按理说今天时府应该发现了对方不见了,可是却没有这个消息传来,是故意有人将这件事情压下还是……素莲失踪本就是时府的人所为?毕竟,时宸尧才被流放不久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未免太巧了不是?! “素莲有没有和时府中的人产生过节?”风清持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时府有人暗中动手脚。 “我和公子一直待在苍穹山,对时府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不过,素莲夫人疯了十多年,一直被时宸尧囚禁在寄莲阁,基本上没有接触外人的机会。”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不过,时府大夫人顾云和素莲夫人之间关系不好。” 说完之后,兰泽便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风清持,眼中的眸色有几分怪异。 “怎么了?”风清持倒是难得在兰泽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本就挑高的眉梢再次挑了几分,问。 “还有就是,关于……素莲夫人的身份。”这是公子的私事,他也不知道自己告诉风小姐是对是错,只是现在,他唯一能够商量的人就是风小姐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素莲的身世成谜,当年一出现就是十里锦的花魁,时宸尧为了她一掷千金,最后更是不惜将她带入时府。她的身份,还真的是没有任何人知晓,便是时宸尧,估计也不知道。 将目光缓缓移到兰泽的身上,素莲还有其他的身份?而且,从兰泽脸上颇为凝重的表情就知道,这个身份,或许来头还不小。 “素莲夫人以前是碧家二夫人。”兰泽缓缓开口。 听到这句话,风清持手中的茶杯和茶盖相碰,发出“刺啦”一声,极为尖锐。 素莲是碧家二夫人,言络的母亲也是碧家二夫人,那……言络岂不是就是素莲的儿子,他和时七是同母异父的兄弟?!风清持清透的眼眸之中,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怎么了?”看着神色异常的风清持,兰泽转眸问。 风清持摇了摇头,“没什么,你继续说。”关于言络的身份,她自然不能直接告诉兰泽,至少要和言络商量一下,就是不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兰泽也没有太多探究,而是继续开口,“当年,碧宵和素莲夫人还有他们的儿子出行,途中遇到了刺杀,碧宵身亡,素莲夫人和那位小公子不知所踪。” 听着兰泽的话,风清持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当年碧宵,素莲夫妻两人带着言络出行,途中遇到刺客,碧宵被杀,素莲疯了辗转沦落青楼,至于言络,被一户农家百姓养了几年,待那对农家夫妻相继去世之后,便成为了街头乞儿,然后误打误撞地被自己带回府中。 “那这个素莲失踪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怀疑是当年那些刺客做的?”风清持问。毕竟她对素莲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所以还是需要问明白才行。 兰泽摇了摇头,“我反而觉得碧倾云的可能性很大。” “碧倾云知道素莲的身份?”风清持问。她和碧倾云并没有交集,她也不知道对方是一个怎样的人。 兰泽点了点头,“这次碧倾云来焱凤的目的,除了风云宴之外还有暗中打探素莲夫人和那位小公子的下落。” 风清持眼眸微微一敛,里面极快地划过一抹沉思之色。碧倾云早就已经知道言络的身份,若是他还知道素莲的身份,那个若是将素莲劫走,手中就相当于有了控制言络的筹码。 言络是末染左相,手中权力不小,若是受到碧倾云的牵制…… 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凛冽的弧度,直截了当地开口,“这件事情,是碧倾云做的。”碧倾云应该是在确定了言络和素莲身份的时候,就在想着算计这件事情了。 碧倾云!风清持心中一阵冷笑。用一个素莲来牵制言络和时七,这个方法,还真是高明啊! “那风小姐,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兰泽望着风清持,询问她的意见。 “碧倾云定然是将素莲带回了述月,他暂时应该是不会伤害素莲,我先派人去述月打探一番情况,看看能不能暗中查到素莲夫人被安置在那里,有了消息马上告诉你。”莯流不久前接受了所有在述月的势力,等一下传信让他暗中看看碧倾云有没有异常。 “谢谢风小姐。”兰泽道。 “不必,他是我的师弟。”风清持漫不经心地开口。不过,倒是言络和时七之间的关系,让她很是意外。 “对了,这件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时七知道么?” “好几年前就知道了,公子也知道。”顿了一下,兰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添了一句,“素莲夫人不喜欢公子,而且极为怨恨公子,那次公子偷偷潜回时府,也是那一次,素莲夫人没有发疯,反而将一切都告诉了公子。” 说完之后,兰泽的目光有些复杂。也是那天晚上的一番话,断了公子最后一点儿念想,从此,公子就一直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玉人,眸子寡淡薄凉,没有沾染任何作为一个人应该有的情绪!直到……风小姐的出现。 只是,让他有些无可奈何的是,风小姐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且,丝毫不逊色于自己公子。 公子现在这个样子,让他根本不知道是让公子放手疏远风小姐还是帮他争取机会?! 听着兰泽的话语,风清持的眸眼微微沉寂了几分,有些深邃,也有几分寡凉。当年,她的母妃,也是极为厌恶她的,她甚至都不知道缘由,每次都是眼巴巴地看着母妃,但是对方对她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原来时七,竟然也是这样么? 沉默半晌之后,兰泽缓缓起身离开,想了想,还是缓缓开口,“风小姐,我能看出公子现在很喜欢你,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多去看看公子?”以后的事情到底会如何发展他不知道,至少,他希望现在的公子是快乐的,不希望看见对方眼中的失望之色。 风清持微愣了一下,在看到兰泽眼中的认真,点点头,“嗯。” 兰泽离开之后,风清持却再也看不下去面前的书卷了,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远处,没有说话。 大概是知道风清持的性子,言络离开皇宫之后,没有回言府,而是直接去了行云止水。 来到风清持的院落,果然看见对方卷缩在院中的贵妃椅之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轻轻一笑,脚步轻缓地走近。 自己的面前落下一片阴影,风清持缓缓睁开眸子,浅浅一笑,“我就知道是你。” “怎么大冬天还坐在房间外面?”言络则是直接皱起眉头。 “今天外面天气还不错,我晒会儿太阳。” 言络在风清持身侧坐下,半拥着他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 “事情你们谈完了?”风清持有些随意地问。心中却在酝酿关于素莲的事情自己应该怎么告诉言络。 言络点了点头,“谈完了。不过今天右相没过去,而且尹子希因为右相让人传给他的一句话也突然有事离开了。” “哦!”风清持微微挑起眉头,有些好奇,“什么事?”未檀和尹子希之间竟然有关系来往? 第291章 挺合眼缘 “好像是他们的一个朋友离开焱凤。”言络颇为漫不经心地开口。 “难道是她?”风清持缓缓开口。 “你知道是谁?”言络有些意外。他知道清持和尹子希是好朋友,可是,这件实情连尹子希都不知道是谁。 风清持点了点头,“无回谷谷主,月时九。”而且,昨天自己去白府的时候,月时九也说过她自己就要离开了。 言络对这些事情并不好奇,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有些惬意地半靠在卧椅之上。 “言络。”风清持缓缓坐起身子,双腿呈交叉状地叠在一起,目光认真地看着面前的青衣男子。 “怎么了?”言络也是定定地看着风清持,问完之后便等着对方的回答。 风清持稍稍沉默了一下,问,“你有没有想过找到你的母亲?” 言络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依旧是慵懒之间带着几分子散漫,颇为随意地回答,“没想过。”这件事情,他确实没有想过而且,最主要的事情是,他现在不想和碧家有任何关系。 不管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之间错开这么多年是事实,他对自己那个所谓的母亲没有任何感情也是事实,如果以后碰巧遇到了他可以将对方接回府中赡养。 他骨子里,还是冷漠无情的! 风清持沉默了,终于还是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你母亲是谁。” 言络微微一愣,静静地看着对方,“是谁?”他知道,清持是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所以她若是说自己知道,那就肯定是有了准确的消息。 “时府,素莲夫人。”语气清淡,一字一句地掷出六个字,目光却是从来没有自言络的身上离开过。 言络再次愣住,绝美的流目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沉郁复杂,深如雾霭。素莲夫人是他的母亲,那……时七就是他的弟弟?! “不过素莲夫人昨天晚上被应该是被碧倾云的人给劫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碧倾云知晓言络和素莲之间的关系,她几乎就是笃定了就是碧倾云将素莲给带走的。 言络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的危险之色在一层层地叠加,流转。 “也不排除是时家人所为,不过我觉得以碧倾云的心思,若是知道了你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会将素莲带走以后当做威胁你的筹码。”风清持缓缓开口。 “清持,我有事先回一趟言府,等一下回来找你将紫皇那狐狸的部署说给你听。”见风清持点了点头,言络这才转身离去。 刚走出两步,又折了回来,接下身上墨色的披风,直接搭在了风清持的身上,不放心地嘱咐,“等一下若是起风了就会房间,别着凉了!” “嗯啊!”风清持点头,“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言络:“……”他还不如太阳重要是不是?! 皇宫。 倾心殿。 时晨月着了一身锦蓝色宫装,发丝被挽成一个好看的流云发髻,斜插了一支凤簪,容貌清冷依旧,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唇目光幽深莫测,看上去端是雍容华贵。 一道墨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宫殿中央。 “参见太后。” 时晨月没有转身,语气幽幽地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太后,都已经准备妥当了。”那位暗影回答。 时晨月唇角冷冷地勾起,面上冷如冰霜,眼底恨意夹杂着畅快,声音冷如地狱幽冥缓缓传来,不带丝毫温度,“很好,三日后的这个时候,我要看到时令和时宵的头颅,我要把他们挫骨扬灰!” “是。”那位暗影神色恭敬地应了一声。 “那太后,时府的其他人呢?”那位暗影忽然开口。 时晨月沉默了半晌,深沉的目光里面一片沉郁莫测,如海上明明灭灭的渔火,令人瞧不真切里面的神色,许久,微凉地开口,“我答应了紫皇不追究当年不相干的人,时府的人,就算了吧!”当年那些欺辱过她的人,这些年被她暗中铲除了个干净,也就是时令他们几人,她一直没有机会而已。 “太后,还有一件事情,当年的素莲夫人被人劫走了!” 时晨月凝眸半晌,似笑非笑,“碧倾云终于还是动手了。”随即抚上右手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唇边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你说,若是我那个好哥哥知道了素莲的身份,还知道她现在被碧家人给带走了,你说他会如何?” 暗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大殿中央。 “明天我也出宫一趟。”思忖了半晌之后,时晨月缓缓开口。 暗影有些意外,瞬间抬头看着时晨月,“可是,太后,您出宫……”现在在皇宫毕竟不如当初在宁佛寺那么自由,可以随意出入。 时晨月摆了摆手,“无妨,紫皇不会追究的。”随即眸色更加诡谲莫测,还有一分幽幽的嗜血,“况且,挫骨扬灰那么壮观的场景,身为女儿和妹妹的我,又怎么能不在呢?”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叩叩”的敲门声。 “你先下去吧!”时晨月眼中的神色微微敛去,吩咐道。 “是。”恭敬地道了一声,那道暗影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进来。”时晨月声音清凉而又淡漠地开口。 门被推开,是一位宫女,对着时晨月行了一礼,“太后,玉小姐来了。” 闻言,时晨月脸上冷漠之色褪了几分,“让她进来吧!”停顿了一下,又再次吩咐,“以后若是轻遥过来直接让她来房间找我就行,不需要特意禀告。” 那位宫女的脸上有些诧异,太后性子冷漠,便是对着紫皇陛下都是情绪淡淡的,唯独那位进宫不久的轻遥小姐,不仅能够和太后一起聊天喝茶,现在便是进了倾心殿都不用禀告么?! 宫女道了声是就转身离开,不久之后,一身淡紫色衣衫的玉轻遥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时晨月,行礼,“参见太后。”声音轻柔如水,又似微风拂过。 时晨月勾了勾唇角,极为难得地眼中都染了笑意,“无须多礼,快坐吧。” 玉轻遥也没有任何推辞地在时晨月的旁边刚刚坐下,耳边就传来了时晨月清冷的声音,“轻遥这几日在宫中可还习惯?”上次轻遥来倾心殿中拜见自己,不过一眼,这个丫头就合了她的眼缘,然后两人发现相谈之间挺投机,这么多年,自己除了尹洛溪一个朋友,真的就没有任何亲近的人了,现在再加上这个小丫头。 玉轻遥点了点头,“轻遥很好,谢谢太后的关心。”紫月痕后宫中并无嫔妃,唯一一个刁蛮的公主听说也已经被紫皇陛下禁足了,所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阴谋诡计的宫斗之类的事情,再者,自己除了玉家现在在宫中还有太后这个靠山,也没有谁敢欺负她。 当然,她玉轻遥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那你和紫皇陛下两个人之间……”说到这里,时晨月难得地微挑眉梢,带了几分打趣。她可是听说紫皇陛下昨晚看轻遥去了。 她是过来人,自然能看明白玉轻遥对紫月痕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丫头,一颗心估计就悬在紫月痕的身上了,不过别说,两个人还真的挺般配的。 提及她和紫月痕,玉轻遥白皙的容颜有些无奈之色,声音依旧是温温如水,“可能因为那次婚约单独宣布婚约,紫皇陛下对我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说完最后两个字,精致温柔的眉眼都轻轻皱了起来,有些惆怅。 之前和紫皇陛下说话的时候让紫皇陛下给她一个机会,可是,有时候想一想,便觉得,希望很是渺茫! 时晨月淡淡地笑了笑,“你放心,紫皇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的,如果当时他真的介意的话,那个婚约他可以直接推掉。”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紫皇的性子虽然冷情,但是,他既然将你接进了皇宫,只要你安安分分,那婚约,他会履行的!” 第292章 直接出来 再者,轻遥这性子,看着也不像是个会生事的。 闻言,玉轻遥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温柔的眼中目光有些深沉复杂,随即对着时晨月笑了笑,带了些许莞尔地开口,“太后,相较于皇后那个位置,我更想得到的,是紫皇陛下的真心!” 时晨月愣了许久,终究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清冷的容颜之上有着几分说不出的无奈,眸眼情绪却悠久回旋,看着玉轻遥缓缓开口,语气深沉,“轻遥,紫皇是帝王,要帝王的一颗真心何其难啊!” 即使当年她真的得到了又如何,最后不还是落了个那样的下场,在宫中待了十多年,却是至死不相见。 何其悲哀! 看着时晨月脸上忽然升起的悲哀表情,玉轻遥微微顿了顿,没有说话。关于这位太后的一些事情,她自然是听说过的,只能说,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深宫之中,最不能谈的,就是情这一个字。”从过去的思绪回过神来,时晨月静静地看着玉轻遥,缓缓开口。 “我会努力的。”她会努力,让紫皇陛下喜欢她。 “那若是始终没有结果呢?”时晨月听不出任何情绪地问。 玉轻遥淡淡一笑,容颜温柔若水,“没有结果便放弃吧,姐姐说过,我若是那天想回家了,他会来接我。”至少,她努力过,也就不留遗憾了! 时晨月盯着玉轻遥许久,终究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遗憾终究是比后悔要好!”莫名地道出一句话。 玉轻遥没有再接话,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不过你至少还有家人作为后盾!”这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带了无边无际的悲哀与自嘲。不像她,家人之间除了利用和算计,再没有其他。 玉轻遥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许久,才低低地开口,“太后,那些事情现在都已经过去了,您也没必要耿耿于怀,不然最痛苦的人还是您自己。” 时晨月将眸子移到远处,静静地看着在湖面上飞掠的水鸟,没有说话。 许久才将深沉复杂的表情敛去,收回目光才看向玉轻遥,“你陪在这里陪我用膳吧!”即使已经回宫这么久,她也从来不会自称哀家。 玉轻遥点了点头,“好啊!” 渝初,皇城。 皇宫。 金碧辉煌而又略显空荡的大殿,景权阳瘫坐在龙椅之上,在他的面前,是着了一身深红色锦袍面容沉冷的景行月,白皙的脸上带了几分似笑非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景权阳。 “你这个逆女,你居然敢对朕下毒!”景权阳想站起来指责对方,奈何因为被下了药,刚坐起来就跌坐在了龙椅之上,只能目光阴狠愤怒地看着景行月。 景行月双手环胸,脸上的神色是说不出的淡然无谓,“下毒?那又如何?”随即眼眸微微一挑,语气微冷,“老东西,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景权阳被气得一噎,目光更加愤怒,却因为刚才对景行月没有任何防备,任她将御书房中的人都遣走了,所以现在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连呼救都不能。 “你到底想干什么?”景权阳冷冽着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毕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即使是处于现在这个境地话语中也还是丝毫不掩饰里面的震慑。 景行月从一旁优雅地拖出一张椅子,缓缓坐下,末了,还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抖着,目光幽幽凉凉而又带着几分玩味,低低地喃了一声,“想干什么?”随即望着景权阳勾唇淡淡一笑,不答反问,“父皇,你觉得儿臣想做些什么呢?” “景行月,你最好马上放了朕,不过朕是不会放过你的!”景权阳恶狠狠地威胁道。竟然敢如此对他,他一定要废了她的身份地位,然后杀了她。 景行月却是嘲弄地笑了笑,“别说的好像我现在放了你你就不会追究这件事情一样!”现在指不定就在心中想着到时候怎么处置自己呢! 对于自己这位父皇,这么多年,这些了解还是有的,估计从将她推上皇女这个位置之后,他就从来都没有想过放过她,处置自己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景权阳狠狠地盯着她,目光如鹰隼一般,犀利而又威慑,“景行月,你到底想干什么?”面前这个女儿,以前自己以为她可以任由自己利用,所以才让她暂代皇女这个位置,可是现在,才原发现原来这个女儿也不是善类。 景行月缓缓起身,直接走到金銮殿上,站在景权阳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我想干什么?”修长如葱玉的手缓缓抚上那金色的龙椅,浅笑着开口,“父皇,这把龙椅,您坐的太久了,也应该让出来了!” 景权阳目光顿时一缩,眯着眼睛冷声道:“你想篡位?” 景行月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看上去似乎还带着几分天真烂漫,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景权阳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其实,我不止想篡位,我还想弑君呢!” “你敢!我是你父亲,你这样做不仅是弑君,还是弑父。”景权阳厉声道。 将景权阳从龙椅之上挤下去,景行月直接当着他的面坐下,两只手正好搭在龙椅的扶手之上,双腿交叠伸直搭在面前批阅奏章的玉案,“父皇,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敢的么?弑君,弑父,有什么差别么?” 景权阳看着景行月的动作,目光几欲喷火,却因为浑身无力,只能半趴在地上冷冽如火地看着对方。 “你是渝初皇女殿下,等朕逝世之后,皇位自然是你的,需要背上这个弑君的名声么?”景权阳看着对方许久,终于将目光放缓和了几分,低低地开口。 “呵呵……”景行月笑了笑,意味不明地看着景权阳,“父皇,你是不是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啊?别说你什么时候逝世,就算你明天就离世你也会在今天处置了我!” “再说了,我既然现在就可以登上这个位置,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地等那么久,毕竟,我可不是什么很有耐心的人!” “你以为你的计划能够成功么?别忘了这是皇宫,所有的宫女太监都知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朕如果突然暴毙,你以为群臣会放过你么?”冷静地细想了一阵,景权阳脸上的表情平静了许久,冷淡而又不失威严地开口。 “那父皇有没有想过儿臣为什么敢这么做?”景行月淡淡地反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景权阳心中一惊,问。 景行月到了一个响指,“因为,现在皇宫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了!” “不可能。”景权阳冷声开口。虽然这些年对自己这个女儿不是很清楚,可是,她是绝对没有能力旦夕之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控制整个皇宫。 景行月娇娆地笑了笑,带着几分得意地看着景权阳,“父皇,你知道是谁在帮我么?” 景行月的表情让景权阳心中稍稍咯噔一下,“是谁?”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皇兄啊!”景行月笑嘻嘻地开口。看着对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景行月笑了笑,“父皇,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景权阳的表情很难看,狠狠地盯着景行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父皇你应该知道,皇兄根本不想要这个位置,你又何必将这个强加在他的身上呢?!”这句话,微微的叹息中更多的嘲弄讽刺。 “不可能,行止绝对不会弑君的!”半晌之后,景权阳才掷出这么一句话,话语非常肯定。即使行止再不喜欢他的所作所为,可是,这么多年,自己对那个儿子,自认为是极好的。 “所以,我对你用的才不是会立刻致命的毒药啊!”景行月很是自然而然地开口。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开口,“父皇你也应该知道,皇兄喜欢玉轻尘,你可以为了她放弃所有,你又何必从中阻止呢?”她还是回来之后才知道,玉轻尘会退婚,其中竟然还有父皇从中捣鬼。 景权阳冷哼一声,“你知道些什么?行止是绝对不能和玉轻尘在一起!”最后一句话,让人听起来感觉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景权阳这样的语气让景行月皱了皱眉,“为什么?就因为玉家和皇室之间的关系么?”玉家和渝初皇室之间,关系本来就不好,现在玉轻遥又一纸婚约猝不及防地要嫁给紫月痕,估计玉家和皇室之间关系更加不好了,只是,难道就因为这个父皇阻止的态度这么强硬?! 景权阳此刻似乎忘记了自己坐在地上,只是眯着眼睛冷冷地开口,“玉轻尘根本就不是女子,他是男子,玉家竟然敢欺瞒朕这么多年!”这句话,语气阴很之间而又咬牙切齿。最重要的是,他那个好儿子,明明知道对方是男子却还是不愿意放手。 这个消息,将坐在龙椅之上的景行月吓得不轻,双腿一动直接将那些奏章全部踢了下去,深沉的眼中一片震惊之色,不可置信地看着景权阳,“玉……玉轻尘是男子?” 景权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散落了一地的奏章,目光愈加狠厉地瞪着景行月。 景行月的神情有些复杂,她需要好好冷静一下。渝初第一美人,清冷矜傲的玉家大小姐,从小与皇兄有婚约的女子,现在不是女子,居然是男子?! 最重要的是,皇兄还一直喜欢对方! 唇角止不住地抽搐,脸上的表情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加以描述。 景行月忽然想,皇兄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之前她一直以为只是玉轻尘不愿进宫皇兄才会放弃皇位,可是现在看来,玉轻尘根本不是不愿进宫,而是没有办法进宫。 皇兄肯定是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玉轻尘的身份。 脸上情绪不变,心中已经是百转千回,随即将目光落在了景权阳的身上,凉凉地开口,“玉轻尘是男子又如何?谁规定男子和男子就不能在一起了?” 在她看来,只要皇兄喜欢就好,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 “哼,你又懂些什么!”景权阳眯着眼睛看着优哉游哉地坐在宽敞龙椅之上的女子,冷冷地道,目光却是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对方,如此此刻他能动的话,肯定直接上前掐死这个不孝女。 “我是不懂,不及父皇,为了渝初的江山,就没有什么是你不能舍弃的,谋划了这么多年,兄弟,妻子,儿子,女儿,就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利用的。”似是想起什么,景行月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就连语气,都放轻柔了几分,“对了,父皇,你还不知道吧?九皇叔也回来了呢!” 景权阳眼眸骤然一缩,如锐利的冷箭一般狠狠地射向景行月,“你说谁回来了?” “九皇叔啊!”然后笑了笑,“父皇不会已经老糊涂到连九皇叔都不记得了吧,当初若是没有他,父皇可是做不上这个位置呢。可是父皇,最后你又是怎么对待他的?你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愧疚亏欠之意么?” “你闭嘴!”提及往事,景权阳脸色阴沉如墨,狠狠地吼道。 “怎么?你都能做我还不能说了?”景行月轻笑,“父皇,我现在的这些手段比起您当年,可是尚且不及十分之一呢!”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景权阳眼中升腾起一抹光亮,定定地看着殿外。 一道火红色的修长身影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看见面前的场景,眉梢狠狠地皱了起来。 “行止,快,将这个忤逆犯上的不孝女给朕抓起来,朕到时候不会在阻挠你和玉轻尘之间的婚事。”景权阳语气颇为急切地开口。 景行止只是站在下面静静地看着对方,然后将目光移到了景行月的身上,“行月,够了!”声音微沉,却算不上呵斥。 景行月不满地撇撇嘴,忽然想到刚才景权阳告诉自己的事情,一双眼睛带着疑惑和好奇地看着景行止。不知道皇兄是什么时候知道玉轻尘是男子,居然瞒了她这么久! “行止,你……”景权阳呆了呆,定定地看着面前自己最优秀的儿子。 “父皇,你在位这么多年,现在也应该很累了,不如交给行月吧!”景行止目光清淡地看着对方,没有任何情绪地开口。对于父皇,他谈不上喜欢,不过倒也没有讨厌,毕竟这么多年,父皇对他还是挺好的,虽然有过算计和利用,他也都没放在心上,只是,无论如何,父皇都不应该对轻尘出手。 “不可能,渝初的江山是绝对不会交到一个女子的手中。”景权阳直截了当地开口。若愿意继承这个位置的人是行止,只要他想要,自己可以双手奉上,直接退位,当一个太上皇,但如果是景行月,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景行月眯了眯眼睛,双手交叠着直接枕在脑后,有些慵懒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景权阳,却没有开口说话。 景行止神色淡淡,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父皇,儿臣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他只是告知对方而已,父皇同意与否,无关紧要。 “你……”景权阳气极。 这个时候,一身雪色衣衫的玉轻尘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容颜如玉,清冷若雪,窥不见任何情绪的眸子平静如水,无波无澜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手中还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看了一眼景行止,对着他点了点头。 而景行月则是至玉轻尘走进来就将自己颇为怪异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面如凉玉,肤如凝脂,臻首娥眉,清冷如雪,除了身量较之寻常女子高了不少,其余没有半点不像女子的地方,这样一个绝色倾城的人,真的会是男子么? 景权阳看见玉轻尘,目光更加阴狠了,都是因为这个男子,让行止心甘情愿放弃这万里河山,也破坏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计划。 玉轻尘直接无视两人的目光,走到景行止的面前,将手中的卷轴交到景行止的手中,没有任何情绪地开口,“只要让他签字盖上印章就行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目光移到景行止手中明黄色的卷轴,景权阳目光变了变,那是一道圣旨,他再熟悉不过。 景行止平静淡然的目光对上景权阳震惊愕然的眼神,缓缓开口,“这是你的退位诏书。”顿了一下,又缓缓挑了一句,“传位给行月。” 景权阳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此刻变得更难看了,“我不同意,我不会传位给她的,你们这是篡位!” 景行月的目光终于从玉轻尘身上移开,用手撑着下颚,浅浅润润地看着景权阳,“父皇,你会同意的,而且,你最好还是同意,不然,我会做出什么,我自己也是不知道,你要知道,我可是垂涎你这个位置许久了!”说完之后,还伸手轻拍了几下身下的龙椅,笑地灿烂而又无害。 “父皇,你知道的,我有办法让你签字盖章。”景行止看着对方,淡淡地开口。他只是不想泯灭两人之间最后的一点儿父子感情而已。 听着景行止不带任何感情的话,景权阳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定定地看着景行止,问,“所以你是真的不想要这个江山?” “不想。”景行止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 听见他的回答,景权阳的目光则是转到了玉轻尘的身上,阴狠而又凌冽,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对方给撕碎凌迟一般。都是这个男子,毁了他栽培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毁了他全部的心血! 玉轻尘静静地对视,眼眸清冷,没有温度。 “扶朕起来。”看着景行止,冷声命令道。 景行止看了对方一眼,缓缓走进扶他站了起来,对着景行月道:“行月,你先走开。” 景行月难得地没有反驳,听话地站在一侧,接过景行止手中的传位诏书,将它铺在面前的书案之上,对着景权阳眯眼一笑,“还是父皇识大体,不然儿臣就只能以下犯上逼你签字了。” 景权阳神色一凛,狠狠地看着对方,“你这就不是以下犯上了?” 景行月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 取过一旁的笔墨,景权阳看着面前的退位诏书许久,然后又看了一眼景行止和景行月势在必得的表情,颤颤巍巍地左下角签上了自己的面子,然后取出玉玺将章印盖上。当皇帝这么久,手中掌握着生杀予夺大大权,最后居然被自己的一双儿女给算计了! 一切做好之后,景权阳的脸色有些灰白之色,就连眼眸都带着说不出的深沉,然后看着景行止,“你们现在满意了!”对于这个儿子,他还是极为了解的,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做,这次既然打算逼他退位,自然也是做足了安排,宫中现下估计都掌控在他的手中,所以他没有反抗的机会,也反抗不了,本来朝中的官员就对行止更为衷心,唯他马首是瞻。本来这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可是现在却成了对方反抗自己的资本和倚仗。 景权阳看了一眼景行止,目光冷了再冷。明明有帝王之才,可是,偏偏为了儿女私情抛却万里江山! “明日早朝之时,你自己宣布这一道圣旨。”顿了一下,带了几分威胁地开口,“父皇,别想着耍什么花招,九皇叔现在就在儿臣府中,儿臣不介意将当年你做过的事情全部抖落出来。” 景权阳的面色再次一白,若是刚才景行月说景亦澈回来了他尚且有几分怀疑,可是现在连行止都这么说,那景亦澈肯定是真的已经回来了。 将手中的圣旨抛给景行月,语气凉凉地开口,“这里的事情现在都交给你处理,不要太过分。”说完之后便拉着玉轻尘直接离开。 景行月接住圣旨,放在手中来回转着把玩,看了一眼景权阳,“顾殇。” 一道墨色的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公主。” “好好照看我的父皇,别让他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冷声吩咐完之后,便快步走出了大殿。 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小跑着上前,还边跑边喊,“皇兄,你先等一下,我和你们一起走。” 追上两人之后,景行月诡异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一个来回,最后在玉轻尘身上停驻,“玉轻尘,你真的是男子?” 玉轻尘眸眼微抬,清冷地看着对方,没有回答。 景行月却是笑了笑,带了几分调侃和戏谑地开口,“你长得这么好看,男儿装扮定然也是天人之姿,不如就别喜欢我皇兄了,进宫当我的皇夫吧,我是女子,身娇体软,抱起来肯定比我皇兄要舒服。” 景行止站在一旁,俊脸阴沉如墨,最后咬牙切齿地开口,“景行月!” 景行月伸手掏了掏耳朵,“听见了,你不用这么大的声音。虽然我们是兄妹,但是也应该公平竞争,我是不会让你的。” 景行止被气得发笑,“景行月,你给老子滚,轻尘是我的。” 景行月晃了晃脑袋,“这可不一定,你现在无权无势,万一我利用强权将玉轻尘弄进皇宫呢?” “你别想了,我和轻尘一起睡过了,轻尘是我的人。”虽然知道景行月只是在开玩笑,景行止还是表示要宣誓主权。 玉轻尘脸色骤然冷了几分,如淬了冰雪地看着景行止。 景行月瞬间瞪大了眼睛,八卦地看着景行止,“皇兄皇兄,你们什么时候睡过了?谁在上面啊?”她比较关系最后一个问题。 景行止刚要回答,就看见玉轻尘冷下来的容颜,对着他讪讪一笑,然后瞪了一眼景行月,没好气地开口,“你一个小姑娘掺和这些事情干什么,一边玩去!” 说完之后随着玉轻尘的背影而去。 景行月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不争气地叹了一声,“以前以为皇兄是妻奴,现在才发现,不是妻奴,而是夫奴啊!肯定是皇兄在下面!” 景行止回到自己的府邸,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去了另外一个院落。 亦澈依旧是一身妖红色的锦衣,坐在椅子上,随手泛着一卷书卷,目光却并没有落在书上,而是幽幽深深地发呆出神。 “九叔?”景行止将手在他的面前挥了几下。想什么事情这么出神,竟然连他走到了身边都没有察觉。 “啪”地一声将景行止的手打开,妖魅清娆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似涂了一层蔻丹的薄唇微微一启,“事情都办妥了?” 景行止点了点头,“这还得多谢九叔。” 亦澈没有说话,目光微凉地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九叔,……”景行止刚想说些什么,亦澈直接出声打断,“我不会留在渝初,过几日等景行月登基之后我就离开。” 景行止神色一惊,“离开渝初?那九叔去那里?回青冥居么?” 亦澈眸子微凉,妖治邪肆的凤目极快地闪过一道冷芒,“先回一趟青冥居。”还有一些事情,他要找水惜音问个明白,再或许,他还要去一趟述月,毕竟,当年的事情紫芜也脱不了干系。 “那意思就是九叔之后还会离开青冥居?”景行止微微皱眉。 亦澈没有说话,而是自腰间取出一枚血红色的玉佩,上面刻了一个繁复的冥字,将它抛给景行止,“这个给你。” 看着手中的玉佩,景行止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九叔,你为什么将整个青冥居给我?你……” “反正我是一个人,乐地逍遥自在,青冥卫在我手上没什么作用。”将手中的书卷缓缓放下,声音清娆慵懒而又漫不经心地开口。 景行止还是微皱的眉依旧没有松开,正准备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亦澈再次开口,“到时候,你帮我护着一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妖魅的眸子带了景行止从未见过的认真。 景行止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问,“是谁?” 亦澈在瞬间将眸子移开,再次看向窗外,低低地开口,“风清持。”语气很低很沉,却听不出任何情绪,似乎没有情绪,又似乎带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景行止再次愣神,许久之后,才眸光复杂地问,“九叔,你和风清持是什么关系?”九叔和风清持之间,什么时候扯上关系了?而且,九叔居然还让自己护着她。 亦澈浅浅一笑,妖魅的眸子带上了几分温润之色,用带着几分笑意却极为认真的语气缓缓回答,“她差点就成了你九婶。”如果当年阿墨没有离开,现在肯定是他的妻子。 只是,缘分终究是不够! 看着亦澈这种表情,景行止则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还从来没有在九叔脸上见过可以用温柔来形容的表情,在听见他的话语之后,那表情简直比活见了鬼还要更加惊悚,之后只是唇角抽搐地一笑,“九叔,你还是别开玩笑了!”九叔今年三十二,风清持那个小丫头才不过十七,他宁愿相信对方是九叔的私生女。 亦澈没有回答,只是目光依旧是妖娆之间带着清凉,淡到窥不见任何情绪,只是妖魅眸子极深的地方,染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无奈和苦涩。怎么?现在将他和阿墨的名字哪怕是放在一切别人都不相信他们曾经是恋人么? 看着亦澈的表情,景行止在一片沉默之后小声地问,“九叔,不会是真的吧?”可是……风清持喜欢的人不是言络么?而且,她和九叔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亦澈仍旧没有回答,只是绝艳的容颜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景行止。 景行止唇角抽搐了几下,最后嫌弃地看着对方,“九叔,你的癖好还真是让人无法恭维!”居然喜欢幼齿。 亦澈眸眼微凉地看了对方一眼。 景行止好奇地看着亦澈,“九叔,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亦澈静静地看着景行止,削薄的唇微微一启,缓缓吐出四个字,“与你无关。” 景行止:“……”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可是又不满足他的好奇心。 “你和玉轻尘呢?你们两个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亦澈十分明显地转移话题。 景行止也知道亦澈不愿再说,也没有继续问,反正下次碰到风清持的时候可以问一问。“等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了,我和轻尘应该会隐居吧!”他们都是男子,为了免人口舌还是隐居比较好,而且,也自在,再者,轻尘本来就喜欢安静的生活。 “玉轻尘答应了?”亦澈眉梢微扬,淡问。 景行止勾了勾唇,“还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吧!”从焱凤回来之后,轻尘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而且,他在规划他们的未来时对方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拒绝。 所以,应该算是默认了吧?! “那提前恭喜你了!”嗓音清凉,妖魅淡然,极为好听。 景行止淡淡一笑,“那九叔,你离开青冥居之后是去那里?”九叔是说自己先回一趟青冥居,那肯定还会去其他的地方。率先了解一下,以后若是有事找九叔也方便。 “苗疆。”亦澈妖魅的眸子微抬,静静地看着远处,里面一片雾霭深沉。 景行止皱眉,“九叔,你去苗疆干什么?”和中原不一样,苗疆那里几乎人人都会一些蛊术,是极为危险的地方。 “去找一个人。”即使阿墨已经回来了,他仍旧不能让她以前的身体落在别人的手上。 “可是……”景行止还打算说些什么,在看见亦澈眼底坚决的眸色,将到了唇边的话语咽了回去,“那九叔,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一些!” 亦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景行止便离开了亦澈的房间,握着手中血色的玉佩,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 看了一眼自己离开之后就灭了灯的房间,景行止皱了皱眉,直接施展轻功离开。 玉府。 玉轻尘刚刚洗漱好,着了一身淡白色里衣正打算休息的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从窗外直接跃了进来。 看着来人,玉轻尘清冷的眉头微皱,凉声开口,“你怎么来了?” 景行止看着面前的玉轻尘,有些为难地掷出一句话,“轻……轻尘,我今天能不能在你这里休息?” 此话一出,玉轻尘精致无暇的容颜顿时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你你你……你别误会,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手中的这枚血色的玉佩,让他心中很是不安。 玉轻尘面色稍霁,依旧是冷冷地看着对方,在景行止的目光之下,直接掀开被子上了床。 就在景行止猜测玉轻尘心思的时候,房间里面忽然传出一道清冷的话语,“快点去洗漱,我要休息!” 景行止眸色瞬间一喜,“那我先去沐浴,轻尘,你等着我。”喜滋滋地去了浴室,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这句话有多么暧昧。 看着离去的背影,玉轻尘好看的眼眸微微一闪,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眼中划过一抹说不出来的懊恼之色,为这张清冷如雪的绝色容颜增添了几分烟火之气,看上去也有了几分人情味。 他本来是想拒绝的,只是,话语到了唇边和心中所想的就不一样了。 浴室与房间相连,没多久,里面就传来景行止低低地略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和忸怩的声音,“轻尘,我没有换洗衣物!” 玉轻尘清冷如玉的容颜微微一黑,带着明显情绪没好气地回答:“那你就直接裸着出来吧!” ------题外话------ 言公子神色哀怨:阿九,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居然没让我和清持出现秀一秀,反而便宜了景行止他们! 小可爱A:表示并不在乎你们两个秀恩爱。 小可爱B:我想看清持和小白秀恩爱。 小可爱C:我更想看清持和亦澈秀恩爱。 更加哀怨的言公子,傲娇道:你们都不喜欢我,我要离家出走,再见! 阿九很喜欢小白和亦澈,但是言络,小可爱们不要将他当做一定会和清持在一起的男主,放在与亦澈,小白齐平的位置,其实他为清持做过的事情不比他们少。清持离开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用自己的一生在守护对方,只是,较之亦澈和小白,他更幸运而已! 另外,今天520,表白喜欢医色的所有小可爱!么么哒!还有,大家想看景行止果着出现咩?! 第293章 翎墨哭了 景行止:“……”唇角猛然抽搐了几下。 直接裸着出去,他没这个勇气,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房间里就轻尘一个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心中想法一时千回百转,最后反而扬了扬唇,修长如玉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光滑的下颚。到时候轻尘看光了自己,肯定得对自己负责不是?! 这样想着,光着身子出去的想法更加控住不住了。 是以,从浴池里面出来,取过搭在架子上面的浴巾将自己的身体擦干之后,手中浴巾简简单单地裹住自己的下身,浴巾并不大,堪堪只能遮住重要部位。 “吱呀”一声打开门,犹豫再三还是直接走了出去。 听见浴室门被推开,玉轻尘倒是有几分好奇地看过去,只是,在看见景行止的时候脸色瞬间僵住,整个人都似乎僵住了。 景行止则是勾唇眸色张扬地笑了笑,双手伸出一展,“轻尘,你看我的身体精瘦健美吧!”却忘记了浴巾很小,一直是自己用手握在一起的,现在这样直接松开手,浴巾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玉轻尘:“……” 景行止:“……” 两人都呆了片刻,玉轻尘直接别开脸,景行止则是唇角抽搐有些尴尬地去捡地上的浴巾,他只是想让轻尘看看自己的精瘦的胸而已,没有想过一下子这么大尺度。 “那边柜子里面,有白色的褥袍。”玉轻尘头依旧偏向一边,没有看景行止,声音虽然依旧清冷可是添了几分说不出来的不自然。他没有想到景行止真的会这样出来,更加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一个举动。 “嗯。”景行止点头应了一声,修长笔直的腿一迈,直接走到了柜子边,从里面拿出一件白色的褥袍穿好才颇为不好意思地到了床边,“轻尘,我已经穿衣服了!” 玉轻尘这才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白皙如玉的精致一丝红晕一闪而逝,瞬间恢复自然,转眸看了一眼外面月上中天的夜色,淡淡开口,“柜子里还有一床被子。” 看着景行止去柜子里面抱出了一床被子,放在了床上玉轻尘嗓音清清凉凉地开口,“早点休息吧!”言罢,自己已经在床里边躺了留下,留下了一大片位置给景行止。 灭了灯火,明亮的月色自雕花木窗缓缓透进,房间里面都有着幽幽的亮光,景行止直接上了床,钻进了被子之后,闭着眼睛半晌都没有睡着, 然后才转头看着身侧的玉轻尘,压低了声音轻声唤了一声,“轻尘?” “何事?”玉轻尘面向床里边,淡淡地掷出两个字。 “轻尘,我睡不着。”知晓玉轻尘没睡,景行止声音没有再那么微不可闻。 “闭着眼睛。”玉轻尘直接掷出一句话。 “可是闭着眼睛我也睡不着啊!”景行止回答。他本来是做了轻尘不同意就离开的打算,可是轻尘竟然同意了,现在他别提有多激动了,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你就睁着眼睛。”没有任何情绪的清冷声音缓缓想起。 景行止:“……”景行止唇角再次抽动了几下。 “我还是没有困意。”顿了一下之后,景行止继续说道。 玉轻尘没有说话。 “轻尘,我知道你没睡,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景行止问。 玉轻尘依旧没有出声。 “是和风清持相关的事情哟!”景行止再次开口,声音还带了几分诱惑。 身边那人终于转了个身,清冷若雪的目光在微薄的月色下显得更加好看,问,“什么事情?” 景行止在心中为自己默默地哀叹了一声,果然,自己在轻尘心中还没有风清持重要,他有些吃醋了!不过吃醋归吃醋,关于今天晚上九叔的反常,他还是想和轻尘说说,便缓缓开口,“轻尘,你和风清持之间关系极好,你知道她和我九叔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么?” “是不是亦澈和你说了一些什么?”玉轻尘微微凝起眉头,问。其实,他并不知道亦澈和小风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却能肯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而且,他和小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就碰到了亦澈,那个时候,小风绝对是爱着亦澈的。 听着玉轻尘稍稍凝重的语气,景行止也隐约猜测玉轻尘知道了一些什么,“今天九叔将代表整个青冥居的玉佩给了我,并且叮嘱了一句话。” “什么话?”玉轻尘盯着景行止,问。 “九叔让我护着风清持。”虽然透进房间里面的月色不是很明亮,不过景行止还是知道玉轻尘正在看着自己。 玉轻尘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而且,当时我问九叔他和风清持是什么关系,你知道九叔说了什么吗?”说到这里,景行止的语气怪异而又复杂。 玉轻尘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九叔说风清持差点儿就成了我的九婶。”景行止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依旧是带着怪异和无法相信。 玉轻尘却是沉默了,没有说话,清冷的眸色微微深了几分。他知道,亦澈的这句话,是真的。 小风和亦澈之间,以前应该是有感情的,甚至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风都没有放下亦澈。 不过,让他比较好奇的是,小风以前从来没有离开过安阳城,而且,亦澈也从未去过安阳,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不知为何,玉轻尘忽然想到自己上次查到的消息,小风是在近一年前突然性情大变,与之前的她相比,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行止,一个人如果性情大变,行事作风一朝改变,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原因?”玉轻尘忽然开口,眉梢微微蹙起,清冷的眼瞳神色越来越幽深,在幽暗的房间里面,那双眸子甚至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神秘莫测。 听着玉轻尘的话语,景行止微微一愣,“是风清持么?” “嗯。” “要么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性子转变,要么……”说到这里,景行止的声音忽然严肃认真了几分,“就是被其他人代替了。”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沉默着。 “风清持和以前很不一样么?”景行止问。 “我也不清楚,反正是和传闻中的小风很不一样。”玉轻尘嗓音清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景行止不以为意地开口,“传言素来不可信。” 玉轻尘没有说话,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可是,小风会的很多东西都不是一个寻常闺阁小姐所会的,行为处事也很是让他意外。而且,亦澈竟然承认了他和小风之间的感情,这让他更是不解。 “算了,还是睡吧!”始终还是想不出原因,玉轻尘淡淡地道,然后又背过身去。 景行止也没有在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床顶,听着身侧人不久之后传来了清浅均匀的呼吸,也颇为满足地笑了笑,也不知不觉地睡了。 行云止水。 “阁主,尹小姐来了!”刚刚通过早膳,风清持正坐在书房中看书,苍梧忽然走了进来禀告。 风清持淡然的容颜染了一分笑意,“让她进来吧。” “是。” 苍梧离开后不久,一身玄色衣衫,神色张扬的尹洛溪便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手持书卷的风清持,冷哼一声,“装模作样,你以前最讨厌的事情不就是看书么?”以前在国子监上学的时候,翎墨可是能将太傅给气个半死的人。 风清持也不恼,将书卷倒放在书案之上,目光含笑地看着对方,朗声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这里?” 尹洛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开口,“你这么一个懒人,冬天根本就不带动的,你不来找我,我就只能来找你了!”翎墨身子畏寒,冬天基本上就是窝在自己的寝殿不带动的。 风清持只是淡淡一笑,不说话。 从铺了两层雪色大袄的椅子上起身,一旁小火炉上的紫金小炉发出开水沸腾的声音,源源地冒着热气,白皙修长的手取出两个倒扣着的杯子,分别沏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在尹洛溪面前,眸眼微抬,“真打算一辈子就在渚溪阁终老?” 尹洛溪稍稍一愣,握着手中茶盏的手微微一紧,然后笑地有些意味不明地回答,“哪儿能呢,我这次就打算回尹府。”顿了一下,目光清清然地笑了笑,用颇为轻松的口吻说道:“这么多年,感情强求不来,我也应该……死心了!”最后三个字,话语非常淡薄,带着说不出来的复杂。 以前翎墨没有回来的时候未檀不会喜欢自己,现在翎墨回来了,未檀心中更加不会有别人的位置! 坚持了这么多年,固执了这么多年,自己也应该死心了。 风清持看着尹洛溪,似乎有些意意外,又似乎是意料之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半晌,点了点头,“难得你能够自己想通,有些事情若是能够放下未必不好。” 尹洛溪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片沉默之后,看着双手捧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风清持,尹洛溪缓缓开口,“翎墨,你和言络之间……”尹洛溪的话只说了一半。 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风清持淡淡一笑,“我们在一起了。” 尹洛溪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上次听说言络带着你出现在风云宴上,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参加风云宴。” “很意外吧!”风清持勾唇淡淡地笑了笑,“其实我自己也有一些意外。”她竟然会和言络在一起,当年那个小家伙长大了,也是可以护着自己的。 尹洛溪点头,继续问,“所以你们是有成婚的意向?” “嗯。”风清持没有任何隐瞒,“活了两世,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也想安定下来了!”这句话,有着几分感慨的叹息。 她和言络之间,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只要细水长流! “未檀知道么?”沉默了许久,尹洛溪忽然开口。 风清持微微一愣,点头,“知道。”不管是什么事情,她都不会瞒着未檀。 尹洛溪的目光瞬间就复杂了许久,低低地问,“那他怎么说的?” “未檀说言络很不错啊!”说完之后再次端起手中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淡淡道。 “清持,你觉得未檀对你如何?”犹豫了许久,尹洛溪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口。她想知道,在翎墨的心中,到底是如何看到未檀对她的感情。 风清持淡然清透的眸色也认真了几分,红唇一启,缓缓掷出两个字,“极好。”她与未檀是最早相识的,未檀从小就对她极好,不管是什么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总是自己。 “那你有没有想过,未檀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尹洛溪继续问,有几分咄咄逼人。以前不想让翎墨知道未檀对她的感情,认为自己也许还有机会,可是现在,却忽然觉得未檀对翎墨那么深情,她不应该被瞒在鼓里。 至少……应该让翎墨知道! 风清持眸色微微诧异地看了一眼尹洛溪,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今天洛溪,情绪似乎有些不一样。 清透如水的凤目稍稍深邃了几分,缓缓回答:“我和未檀一起长大,是朋友。” 尹洛溪“呵呵”一声冷笑,目光忽然深沉而又逼仄地看着风清持,“翎墨,我和未檀也是朋友。” 风清持再次皱眉,语气淡然无波地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尹洛溪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张扬深沉的眸子没有一丝偏差地对上风清持的眼眸,一字一句地开口,“翎墨,未檀喜欢的人是你。” 风清持握着茶杯的手猛然间一抖,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在手上,瞬间就红了一大片,风清持却似乎没有感觉到痛楚一样,清透的眸色越来越深邃,却也只是一直盯着尹洛溪,目光越来越沉。 “不可能。”风清持语气微凉,直截了当地掷出三个字。未檀喜欢的人是叶疏影,未檀不止一次告诉过自己,他喜欢的人是叶疏影。 “为什么不可能?”尹洛溪显然是不愿意放过风清持,继续问。 “未檀喜欢的人是叶疏影。”是叶疏影,不然以未檀的性子,根本就不会娶她。 “呵呵……”尹洛溪低低地笑了笑,脸上的神情有些深沉复杂,问,“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未檀为什么会说自己喜欢叶疏影?” 风清持静静地看着尹洛溪,没有说话。 “因为他不想看见他自己喜欢的女子一直为他和别的女人牵红线。”尹洛溪声音稍稍提高了几分,微冷,也微凉。 当然,那个别的女子就是她尹洛溪。 想到这里,尹洛溪又忽然觉得有些悲哀,那个时候翎墨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未檀,明中暗里帮他们制造机会,可是,未檀却是直截了当地用叶疏影当挡箭牌,告诉翎墨他自己喜欢的人是叶疏影,偏偏,正好被路过的叶疏影听到了。 叶疏影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心思细腻,那个时候她就喜欢未檀,所以即使知道未檀喜欢的人是翎墨也没有挑破,而是任其这样发展下去。 真说起来,她和叶疏影这一点还是比较相似的,都知道当初若是翎墨知道未檀的感情她们就彻底没了机会,所以都是三缄其口,不作言语。甚至,让翎墨一直这样误会下去。 只是,叶疏影还是比自己高明,她有办法让未檀娶了她,不仅替未檀生了一个孩子,而且还利用未檀对她的愧疚让自己的妹妹叶无依进了白府,这样,没有任何人能撼动叶疏影白夫人的身份地位,叶无依也不能。 其实,在这一场感情里面,他们四个人都有些悲哀。 未檀喜欢翎墨怎么都不开口,她和叶疏影为争取一个机会也是缄口不言,三个人就这样,将毫不知情的翎墨瞒得死死的,真的是至死都不知道未檀喜欢她。 风清持呆了呆,白皙修长的手静静地扣着手中的茶杯,低低地开口,“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尹洛溪望着她,继续问。 “未檀的性子,若是不喜欢叶疏影是不会娶她的。”风清持只是摇头,声音极为低沉地开口。 听到这句话,尹洛溪的表情凛了凛,看上去更加复杂,一双深沉的眸子却是从来没有从风清持的身上移开,“因为叶疏影怀孕了,她有了未檀的孩子,未檀如何能不娶她?” 随即眸色有些意味不明,似笑非笑地凉声开口,“紫翎墨,真说起来,这件事情又和你脱不了关系!” 风清持没有说话,手中的杯子再次收紧了几分,修长匀称的手骨节有些隐隐发青泛白,深邃的眸子更是一片沉郁,如浓到化不开的墨迹。 “你还记得自己当初被紫芜算计的那一次么?”尹洛忽然问。 风清持微微一怔,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自然知道,四皇姐以前喜欢亦澈,为了亦澈,没少和自己过不去。 “其实,那次算计你的人,除了紫芜,还有水惜音。”尹洛溪看着面前脸色骤然之间一变的女子,张扬的容颜之上有几分不忍,不过终究还是别开了脸去。 风清持没有说话,白皙精致的脸色一片苍白。水惜音的师傅,毒医无相,她若是出手,未必就是销魂这么简单。 “未檀是不是告诉你你中的药是销魂?”尹洛溪目光灼灼地望着风清持,言语之间却是带着听不出的苍凉悲哀。 风清持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所以,果然是不是销魂么?那到底是什么毒药需要未檀费尽心力地瞒着自己? “你知道是什么吗?”尹洛溪的声音忽然很淡很轻,刚溢出薄唇就飘散在房间里面。随即看了一眼风清持,眸色深邃了几分,低低地叹息,“当年你所终毒药,不是销魂,是无殇呢!” 是无殇呢!轻飘飘地四个字,却是犹如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了风清持的身上,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血色褪尽,近乎透明,身体轻轻一颤,手中的茶杯直接握不住而掉落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尖锐而又刺耳的响声,杯子瞬间碎裂,水渍四溅。 “你是医者,无殇你应该知道吧?”尹洛溪望着对方,幽幽地问。看着这样的风清持,尹洛溪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怜惜,有不忍,有同情,还有一抹说不出来的复杂。 这么多年,翎墨虽然被未檀偏爱着,但是未檀的情意太重,对于不喜欢未檀对她来说,有朝一日若是知道未檀的感情,这只会是一道沉重的枷锁。 让她没有任何办法去面对未檀。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眸色破碎而又空洞地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瓷杯,犹如她此刻的心情。 无殇,世间最毒辣最狠厉的春/药,没有任何药物可解,除了男女交合,而且…… 风清持没有再往下想,浑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褪了个干净,惨白如雪,就连薄唇,都在微微颤抖着。 “当年宴会之上,第一个发现你异常的人是未檀,他不顾其他人的目光,直接带着你离开,带回了白府,诊断之后才知道你中了无殇,那个时候你已经和亦澈在一起了,所以在知晓你中了这种毒之后,未檀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亦澈,但是……”尹洛溪有些无奈悲凉地笑了笑,眸子里面的神色极为复杂。 “水惜音和紫芜二人既然在那个时候对你下手,自然是笃定了亦澈没有办法赶来帮你解药,无殇发作起来极为迅速,而且,你应该知道,无殇第一次解毒只是男女交欢,那个时候只有未檀在你身边,未檀又一直喜欢着你,我觉得,这样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你和未檀发生关系,你们以后若是成婚在一起,我便也会彻底死心。” 顿了一下,尹洛溪又继续开口,“那个时候,未檀明明都也已经打算那样做了,但是,不久之后他却是神色疲惫惨白地从里面出来,你依然是完璧处子。”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一切都完了,未檀将翎墨身上的无殇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风清持身体剧烈地颤抖,没有看尹洛溪,只是双手紧紧地抱着双膝,流泻下来的墨发遮挡住了眼底的神色,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容颜之上,似乎带着隐隐的灰白之色,浑身都是孤寂绝望的气息。 无殇,若是转移宿主,那么,另一个人则是每个月这个时候都会承受毒发的痛苦,而且,之后解毒交合的人必须是处子之身。 缓缓闭了闭眸,就连薄唇都没有任何颜色,淡如冰晶,一片寒凉。 那一天,正好是九月初九,重阳节。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每个月的初九,未檀…… 紧紧地环抱着双膝,风清持将自己缩在椅子上,头埋在膝间,指甲狠狠地扣进肉中,妖红色的血液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在寂静沉默的房间里面显得格外清晰。 尹洛溪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风清持,哪怕当年她的父皇离世之时,她的神色都不见如此悲怆苍凉,尹洛溪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处于何种心情将这件事情告诉翎墨,只是,希望对方知道而已。 “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沉默了许久之后,风清持低沉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缓缓传来,姿势依旧是那个姿势,没有半分改变,也完全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尹洛溪却是瞬间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蜷缩在椅子上的淡蓝色纤瘦身影。翎墨……哭了! 刚才那一句话的声音,明显是带着泣音的。 七岁便识得翎墨,相识相知这么多年,翎墨的性子她再熟悉不过,插科打诨,玩世不恭,却又冷魅聪慧,手段狠辣,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见过翎墨哭,从来没有。 愣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才讷讷地掷出三个字,“没有了!”没有了,自己隐藏地最深,最隐晦的秘密都告诉了翎墨。那里还有其他要说的! 只是,看着现在这样的翎墨,心中的感情更是复杂。 她知道翎墨会愧疚,会觉得自己亏欠了未檀,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翎墨会哭,印象中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是一副浅笑淡然的模样,似乎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住她,便是当初被斩首行刑的时候,对着站在人群中的她,翎墨都是微微一笑,似乎那不是行刑面对死亡,而是如往常赴宴一般。 可是,就是这样的翎墨,现在居然当着她的面哭了?! 尹洛溪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何种心情,只是觉得异常沉重。 就在尹洛溪静静地看着风清持的时候,耳边传来风清持淡到听不出情绪的话语,“那你离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尹洛溪沉默许久,终于还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离开之前又看了一眼那道淡蓝色的身影,将门带上,缓缓离开。 当房间里面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风清持将脸埋在了双膝,颓然而又沉寂地蜷缩在椅子上,削瘦的背影轻微抖动,一身淡蓝色的锦衣,瞬间沾染了灰败之色。 无殇和蔚澜,天下最毒的两种毒药,世间无解! 妖红色的血液,透过指缝,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映出一朵朵妖娆绝艳的梅花。 离开行云止水之后,尹洛溪看着那一片竹林沉默许久,锋锐的眼眸忽然深了几分,“如霜,去白府。”声音很轻语气很沉,似乎还有着几分疲惫和叹息。 如霜看了一眼自家小姐不是很好看的脸色,小心地试探,“小姐,你和翎墨殿下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闻言,尹洛溪的脸色微微一沉,眸眼染了几分墨色,浓郁到化不开。 “小姐,你不会真的和翎墨殿下吵架了吧?”如霜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 尹洛溪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赶车吧!”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进了马车内。翎墨所不知道的,未檀所隐瞒的,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还是被她说了出来。 如霜没有再开口,只是扬着马鞭驾着马车缓缓离开。 焱凤大街。 一辆颇为华贵的马车在街道之上缓缓地行着。 “小姐,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出宫了?”青玉看着自家小姐,神色好奇。 玉轻遥坐在马车之上,一身淡紫色的纱裙将她本就温柔的面容衬地更加精致白皙了,勾唇淡淡一笑,“自姐姐离开之后我还没有见过清持,正好想去见见她。”顿了一下,才眸子稍稍深沉了几分,“顺便,还想去见见风凌依。”她那个三姐。 青玉并不知道玉轻遥和风清持身份被互换的事情,听到对方去见风凌依,神色之间难掩惊讶之色,“小姐,你去见风凌依干什么?”去见风清持小姐她还可以理解,毕竟那么几次见面,小姐与风五小姐算是朋友,至于那个风凌依,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有些事情,还得问问她。”玉轻遥温柔如水的目光微微深了几分,淡淡地开口。而且,紫月然知道了她和清持之间的事情,那个上次紫月然出宫的时候肯定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风凌依,现在,风凌依应该也是在等着她的吧! 马车约莫行了半个时辰,才在行云止水前停了下来。 苍梧和湖蓝都是认识玉轻遥的,看见她来了,虽然有几分意外,不过还是笑着将对方迎了进去。 “清持在不在?”玉轻遥手中拎着一个小食盒,看着二人淡声问。 “小姐在房间。”湖蓝眸色含笑地看着玉轻遥,“不知道玉小姐找小姐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宫中待着太闷了,想出来找清持聊聊天而已。”随即一扬手中的墨色小食盒,“在宫中发现了几样外面没有的吃食,带来给清持尝尝。” “小姐在房间,玉小姐,我带你过去吧!”言罢,湖蓝就在面前引路。 玉轻遥随着湖蓝来带了风清持居住的院落,曾经来过几次,但是都只是待在行云止水的前厅,清持的院落她还是第一次过来。 这个院落是在行云止水最偏西的地方,虽然偏僻,不过景致却是极好,环境清幽。 “叩叩叩!”湖蓝上前轻叩了几下门。 房间里面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 “小姐,你在房间么?”湖蓝轻声问。今天早上到现在小姐没有离开行云止水,而且,刚才尹洛溪小姐还来过了一趟。 里面依旧是一片清寂,没有任何回应。 玉轻遥笑着上前,“清持大概有事不在,出去了!” 湖蓝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玉轻遥。 “没事,等清持回来了你将这个食盒给她就好了,以后我再来找她聊天。”玉轻遥面容上的表情依旧。 湖蓝接过食盒不住地点头,“嗯嗯,我会将这个交给小姐的。” 湖蓝觉得,这位渝初玉家二小姐,是真的温柔,和三小姐不一样,她是浑身上下自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娴雅,就像是二月的春风一般,和煦温柔地让人想要睡觉。 没有见到风清持,玉轻遥也没有在行云止水久待,很快便离开了。 她在焱凤除了清持根本就没有朋友,所以想来找对方聊聊心事,顺便问问她有没有姐姐的消息,她知道,清持这里得到消息极为迅速准确。 上次无意之间听到姐姐他们商量说,回到渝初便直接夺权让皇女殿下继位,她还是有些担心。 “苍梧,小姐什么时候离开了行云止水?”望着离去的马车,湖蓝有些好奇地问。今天她没有去医馆,闲来无事便在这里修剪这些花草树木,根本就没有看见小姐离开。 苍梧微微皱眉,“阁主不在房间?”刚才他还纳闷怎么那么一会儿功夫玉轻遥就离开了。 “你也不知道?”顿了一下,湖蓝又继续开口,“不过之前尹洛溪小姐离开的时候我看她脸色不太好。” 苍梧凝眉,“我去看看阁主。” 说完便直接转身朝着风清持的院落而去。 “苍梧,你等等我!”湖蓝喊道,也跟上了上去。 “阁主?”苍梧站在门外唤了一声,然后伸手轻叩了几下房门。阁主与尹洛溪之间关系不错,而且,刚才尹洛溪来的时候两人面色都是好好的,现在……他有些担心。 也不知道到底是担心什么,反正就是心中很不安。 房间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寂静一片,甚至都没有半点气息,就像是没有人在房间中一样。 “小姐应该是离开了!”走上前来的湖蓝缓缓道。 苍梧以前在下夙待过很久的时间,对血腥味极其敏感,虽然血腥味隔着房门很是浅淡,不过苍梧还是闻到了,眉梢紧了紧,“阁主,你再不说话我就将房门踹开了?” 下一刻,苍梧直接“嘭”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走了进去,目光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没有看见风清持的身上,反而在地上看见了一滩血迹,已经凝固。 “小姐难道出事了?”湖蓝清秀的小脸皱成一团,问。 苍梧面容一沉,“我派人去寻找阁主的下落,你去一趟言府,将这件事情告诉言丞相。” ------题外话------ 阿九觉得今天要顶锅跑!你们别揍我!阿九也是很心疼小白的,真的!我发誓。 晚安。好眠! 第294章 十年无殇 言府。 言络正坐在书房处理书案前的奏章,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雕花木窗半开,微风伴随着阳光从外面洒落进来,映照在那道雪青色的身影身上,如玉的容颜清雅而又精致,绝美的流目似嵌入了星辰日月,极为好看。 将手中已经用红色毛笔圈出问题的奏章放在一旁,修长如竹的手拿起另一本奏章,用细长的毛笔蘸了一旁掺了朱丹的红墨,还没有下笔的时候,外面已经传来了敲门之声。 “何事?”言络目光依旧落在奏章之上,淡声问。 “公子,一位女子来了言府,说她是行云止水的婢女,希望可以见公子一面。”外面是墨痕冷漠到近乎刻板的声音。 “湖蓝?”言络手中的笔一顿,一滴红墨便落在了奏章之上,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毛笔快步朝着外面而去。 湖蓝是清持身边的人,若是没有事情是绝对不会来言府的,而,若是发生什么会前找他的事情,那肯定是和清持有关的。 湖蓝正站在前厅来来回回地走动,清秀的小脸带着焦急之色,两只手相背地放在一起,目光一直盯着门口。 没多久,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是不是清持出了什么事?”看见湖蓝,语气急切地问出了一句。 “言丞相,小姐失踪了!”湖蓝直接开口。 言络眉一皱,“什么意思?”失踪? “今天早上尹洛溪小姐来找小姐,然后两人在书房谈话,尹洛溪小姐离开的时候脸色非常不好,然后小姐就不见了,而且,房间里面还有一滩血迹。”湖蓝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言络本就皱紧的眉再次深了几分,脸上神色看不出深浅,眸中情绪已经是百转千回。“你先回去,让苍梧将清持经常回去的地方找一遍,我去找一趟尹洛溪。”清持以前和尹洛溪之间关系极好,即使现在时隔九年之后清持回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依旧如初,他自然是不相信她们两个人之间会动手。 只是,尹洛溪离开的时候脸色既然不太好,那极有可能是谈话的时候谈到了敏感的话题,而对尹洛溪而言,唯一敏感的话题就知道白未檀。 清持的武功不弱,又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根本不可能有人在不打扰行云止水隐卫的情况下将清持带走,所有,最可能的事情就是,尹洛溪离开之后,清持也就自己离开了。 只是,尹洛溪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事情会让她们两个人都无法接受?! 忽然……脑海中一道光芒极快地闪过,言络如浮于昆仑山天池中黑珍珠般的凤目在瞬间深沉了几分,眸子极美,带了几分幽深莫测,难以窥明的神色。 村唇形好看而又略显削薄的唇微微抿起,修长笔直的腿一迈,直接朝着外面而去。 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另一处,白府。 白未檀坐在暖阁之中,如琉璃一般清然淡雅的眼眸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对方脸上略显苍白的容颜让白未檀轻轻皱了皱眉,去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尹洛溪的手边,淡声问:“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尹洛溪双手执起面前的茶,静静地看着在滚烫开水中泛开的茶叶,逐渐舒展,锋锐深沉的眉眼似乎染上了一层蒙蒙的雾气,一手握住杯盖,在茶水上轻拂几下,动了动唇,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话语在暖阁之中逸散开来。 “未檀,我将一切都告诉翎墨了!” 白未檀清雅出尘的脸色微微一变,目光带了几分厉色,声音微沉,“你告诉她什么了?” 尹洛溪眸色执拗而又固执地看着对方,没有任何躲避之色,“我告诉了翎墨你喜欢她,这么多年,喜欢的人从来就只有她。” 白未檀自尹洛溪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了,清雅隽然的眉眼如水洗墨画一般在瞬间沾染上了浓郁深沉到散不开的雾色,定定地盯着面前的女子,半晌都没有说话。 “而且,我还告诉了翎墨,当年你一直隐瞒的真相,关于无殇,事无巨细。”一片沉默之中,再次传来尹洛深沉的嗓音。 白未檀却是脸色瞬间大变,霍然一声从椅子上做了起来,贯来清雅到无波无澜的声音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厉色,冷声道:“谁让你将这些事情告诉子染的?” 看着面前神色骤冷的雪衣男子,尹洛溪将脸偏到一旁,嗓子有些干哑地低低开口,“我只是觉得,子染应该知道这些事情。” 白未檀琉璃若烟的空濛眸子如淬上了薄冰碎雪,沉郁地盯着尹洛溪许久,极少有过情绪波动的他寒声开口,“你有没有考虑过子染的感受?她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不了解么?这些事情直接说出来,不管是负疚还是其他,都会让她崩溃的?”子染最不喜欢欠人情意,所以当年这件事情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让对方知道。 与白未檀认识这么多年,这是尹洛溪第一次见到对方用如此冷漠寒凉的话语同她厉声说话,再加上刚才离开行云止水已经让她内心的感情极为复杂,所以现在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地失控,声音锐利地吼道:“子染子染,白未檀,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你自己么?这么多年,你又是怎样过来的?” 这几年未檀是如果过来的,她比谁都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才更加见不得自己放在心坎上的男子,一腔情深似海,对方却全然不知。 白未檀眸子一凛,没有温度地看着尹洛溪,话语更是字字生寒,“这是我和子染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 尹洛溪狠狠一愣,整个人就像是在瞬间被寒冰冻住一般,一动不动,只有目光里面写着不可置信,就那样静静地盯着白未檀,略显苍白的唇抖了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白未檀抬眸看了对方一眼,情绪回来了几分,却是依旧凉薄如水,没有多少情绪,“洛溪,相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白未檀既然认定的人,不管对方生老病死,我放在心中的人只有她,也只会有她。” “可是翎墨不爱你啊!”尹洛溪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几分凄绝,目光没有任何偏差地看着白未檀,“她以前喜欢的人是亦澈,现在爱的人是言络,从来就不是你。”翎墨不爱他,未檀的一腔深情只会令她觉得内疚,无法面对未檀。 白未檀脸色微微一白,随即又勾了勾唇角,琉璃如烟的眸子一片烟波浩渺,空濛若雾,静静地看着对方,缓缓开口,一字一句,“这件事情,我从来比你清楚!” 子染没爱过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可是,哪有如何,他爱她就足够了! 尹洛溪的身体轻轻一颤,有些嘲弄有些讽刺地勾了勾唇角。是啊,翎墨的感情,未檀如何会不清楚,从小,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是放在翎墨身上对未檀来说就没有小事。 只是,在将翎墨安然无恙地护着的时候,还不让她知道自己的感情,这么多年,就不苦么?看着她和别的男子在一起,看着她在别人怀里笑靥如花,她忽然想知道,未檀到底是什么感觉?! “值得么?”想到这里尹洛溪忽然轻飘飘地开口。 白未檀眸子沉寂地看着对方,似乎是知道了尹洛溪心中在想些什么,“值得或者是不值得,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否认。” 顿了一下,眼眸落在尹洛溪身上片刻,然后又在瞬间移开,听不出情绪地开口,“而且,当年你如果未曾断却子染对我的所有心思,我和她,未必会走到这一步!” 尹洛溪瞬间一愕,目光苍白了几分,听着自己冰冷而又沉静的声音,“所以这些年你其实一直在怨我是不是?”怨她告诉了翎墨她自己喜欢未檀,怨她委婉地向翎墨表示不要和她抢未檀,怨她对翎墨说这辈子除了未檀谁都不嫁?! “是。”白未檀定定地掷出一个字。这么多年,自己怎么可能没有怨过尹洛溪? 若不是她,他和子染之间,决计不会走到几天这一步! 看着面色惨白的尹洛溪,白未檀再次开口,毫不留情地粉碎尹洛溪心底的最后一抹希望,“洛溪,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希望我和子染之间的事情你都不要再插手,不然……我们也许连朋友都做不了!” 尹洛溪身体猛然间颤了颤,抬眼看着那一道浑身像是披了白雪的修长身影,本就微抿起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的表情深沉浓郁而又凄绝苦涩。 这么多年感情,明明她才是陪在未檀身边最久的人,可是,竟然因为翎墨,连……朋友都做不了了么? “等一下我让陵泓送你回去。”说完这一句话之后,白未檀就直接越过尹洛溪离开。 等那一道雪色的修长身影离开之后,尹洛溪有些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久久地看着对方的背影没有说话。直到一身墨色衣衫的陵泓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尹洛溪才缓缓收回目光。 陵泓看着直接坐在地上的尹洛溪,眼中神色复杂了许久,终于还是带了几分无奈地缓缓开口,“尹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尹洛溪却瞬间将眸眼落在了陵泓身上,如利剑一般,正欲询问一些什么的时候,外面已经走进来了一道淡紫色的身影,看见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神色狼狈的尹洛溪,叶无依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唇角带了几分笑意,淡道:“尹大小姐什么时候来了白府?只是坐在地上干什么?白府这么大,难道还没有尹大小姐看座的地方?” 尹洛溪本来打算起来,听着叶无依的话,反而也就不急着起来了,一腿伸直,一腿支起,手甚是随意地搭在了支起的膝盖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无依,“叶小姐,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们之间就不用假客套了吧!”就连脸上刚才那种悲戚的神色,都在瞬间敛了个精光,只是面容尚且有几分白皙。 闻言,叶无依缓缓眯起眼睛,这么多年,尹洛溪从来只唤她叶小姐,不曾改口。 随即带了几分打量的神色看着地上的尹洛溪,本来昨日未檀让那个月时九将琦溪和玉恒带着一起离开她心中本来就不大痛快,她才是琦溪的母亲,凭什么将她交给一个外人?一大早就听见消息说是尹洛溪来找未檀,虽然知道未檀喜欢的人不是尹洛溪,可是对于这个女子,不得不说,她心中还是忌惮的,所以便也没有考虑那么多便直接过来了,谁知道竟然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这么多年,在她的印象中,未檀还从来没有对尹洛溪冷过脸色呢,可是今天…… “陵泓,你先下去!”叶无依忽然淡淡地开口。尹洛溪来了白府正好,她有些事情想和尹洛溪谈谈,省的她还亲自去渚溪阁找她。 陵泓看了一眼叶无依,又看了一眼尹洛溪,站在一侧垂首没有说话。 看着这样的陵泓,叶无依眼眸眯了眯,有些冷冽。陵泓是未檀身边的侍卫,也是留在未檀身边最久的人,她一般确实使唤不动对方,但是,只是没有想到,他在尹洛溪的面前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陵泓,你先下去吧!”尹洛溪却是了解陵泓的,对于未檀的命令,他从来不会违背,未檀让他送自己回去,在这段时间里,他就会好好照看自己。 陵泓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退了下去。 见状,叶无依脸色难看了几分,不管尹洛溪刚才那个举动出于何种目的,都是在下她的面子。 “你对我府上的人还使唤挺顺溜!”淡淡的一句话,似笑非笑,似嘲非嘲,贯来温柔的眸子带着幽幽的冷芒,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对方。 尹洛溪没有接话,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衣衫,然后在椅子上优雅落座,锋锐眸眼依旧深沉着,“说吧,叶小姐有什么想谈的!”叶无依既然想支开陵泓,那肯定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她谈了。 叶无依在离尹洛溪最近的一个椅子上落座,目光逼视而又微凉地看着对方,没有任何拐弯抹角地开口,“尹洛溪,你是不是知道未檀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尹洛溪先是脸色微微一白,瞬间恢复如常之后眉梢挑了几分,深沉的眼眸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叶小姐,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叶无依却并不想陪着对方绕圈子,尹洛溪素来与紫翎墨和未檀两人交好,这么多年退居渚溪阁也一定和他们两个人有关,她就不相信,尹洛溪会不知道未檀真正喜欢的人是紫翎墨。 所以便直截了当地开口,“未檀喜欢的人是紫翎墨,从来就不是叶疏影。” 尹洛溪似乎是有几分意外,本就挑起的眉梢挑地更高了,似笑非笑地玩味开口,“不错嘛!这么多年,终于聪明了一回!”她差点就以为叶无依会带着这个认知过一辈子。 尹洛溪的话语让叶无依一噎,眸色更加冰寒地看着对方,“你果然知道!”她猜测对方知道是一回事,尹洛溪自己承认又是一回事。 顿了一下,继续问,“这件事情,叶疏影是不是也知道?”说到叶疏影的时候,语气都稍稍冷厉了几分。 尹洛溪将案几之上的空茶杯侧放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玩,笑了笑,“叶疏影可比你聪明多了。”虽然不喜欢叶疏影,但是不得不承认,对方还是极其聪明的。 不仅嫁给了未檀,还和未檀有了琦溪,而且,至死的时候都让未檀对她怀有歉意。所以,有时候她会觉得,叶疏影就那样离开未尝不好。真说起来,叶疏影才是人生赢家。 丈夫有了,孩子有了,名声有了,而且,无论如何,对未檀而言,即使他爱的人是翎墨,叶疏影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永远欠了叶疏影。 而且没有任何偿还的可能! 叶无依垂在双膝之上的手紧握成拳,眼睛里面似乎是淬了寒冰和怒火,狠狠地瞪着尹洛溪。尹洛溪的话,三句里面就有两句不离骂她笨的。 “别这样瞪着我,因为你瞪着也没用。”拨弄杯子的力气略微重了一些,将手拿开之后,杯子都在桌上不停地旋转了很久。 “尹洛溪!”叶无依咬牙切齿。这么多年,果然她最讨厌的人还是尹洛溪。 “我在呢,不用这么大声。”尹洛溪一副散漫不羁的表情,就那样身子歪歪地靠在椅子上,道。 看着尹洛溪的神情与姿态,叶无依瞬间气极,明明这是她的家,可是尹洛溪却表现地比她这个主人还要悠闲自在,这种认知让叶无依心情十分糟糕,就连胸脯都因为气闷而有些起伏。 许久之后,叶无依才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静静地看着对方,缓缓开口,“尹洛溪,未檀说过,只要我还在,白府丞相夫人的这个位置没有任何人能撼动。” “所以?”尹洛溪歪着脖子看了对方一眼,轻轻地掷出了两个字。 “所以我再次郑重地警告尹小姐一次,不要再来缠着未檀,不然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同样的话,上次在渚溪阁的时候你就已经说过了!”尹洛溪不以为意地开口。或许,对于当初的叶疏影她还有几分忌惮,但是现在的叶无依,她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 漫不经心的话语,甚不在意的语气,这样的尹洛溪让叶无依心中瞬间一怒,一股无名火自胸腔之间缓缓升起,更本就压抑不住,再加上两人离地很近,叶无依愤怒之下直接扬手就是一个耳光甩过去。 在即将接触道尹洛溪面颊的时候,被一只修长的手缓缓扣住,一低头,就对上了尹洛溪似笑非笑地目光。 叶无依下意识地想挣脱,却奈何对方力气极大,而且握着他她手腕的姿势让她无法大力挣脱,她只能任由对方握紧。 “你想干什么?”叶无依冷声开口。叶无依以前是暗卫,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自然是极强的,自然也就在瞬间察觉到了尹洛溪身上的危险气息。因为从小就受了各种训练,在帝京这些世家女子里面,她的武功算是极高的,但是,很明显,尹洛溪的武功比她高出不少。 尹洛溪没有松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随即微微勾起唇角,带了几分薄凉的嘲弄之色,“叶无依,你在这里得意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叶疏影最后的遗愿,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白府的女主人,是未檀的妻子,你尹洛溪才什么都不是!”尹洛溪的话语让叶无依彻底失控,就连嗓音,都是从未有过的尖锐。 尹洛溪脸色滞了滞,随即冷笑一声,“那这么多年你盯着叶疏影这个名字可还顺心?” 叶无依脸色骤然一白,狠狠地瞪着对方,神色阴狠。这么多年,她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说起这种话。 “就算盯着叶疏影的身份,我依旧都是最有资格站在未檀身边,也是唯一能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这是她现在唯一也是最好的倚仗,想起这个,叶无依脸上的表情都有了几分气势,冷冽地看着对方。 “呵呵……”尹洛溪只是低低一笑,笑声嘲弄,目光冷冽,带着质问与逼仄地靠近叶无依,缓缓开口,“那你了解未檀么?你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么?你又知道他打算做些什么么?” “你又知不知道,白未檀现在做的一切根本就是在找死,他妈的他不想活了!”这一句话,尹洛溪是直接扣紧叶无依,直接从嗓子眼里面吼出来的,甚至都直接爆脏话了。 叶无依直接被尹洛溪吓愣了,只是睁着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苍白着一张脸色缓缓开口,“不可能,不可能。” 尹洛溪直接甩开对方的手,叶无依被她甩地身子微微一斜,若不是因为自己身下的椅子肯定就直接趴在了地上。 尹洛溪闭了闭眸,目光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地看着对方,缓缓道:“既然你认为不可能,那就不可能把!”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要为叶无依解释的意思,本来会告诉对方也就是自己一时冲动。 刚走到门外,又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面色犹疑不定的叶无依,凉声开口,“叶无依,除了紫翎墨,未檀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这句话,清淡而又冷静,里面甚至还带着几分淡淡的怜悯。 不会是叶疏影,不会是叶无依,也不会是尹洛溪! 这一生,唯一能够走进未檀心中的人就只有翎墨,未檀的这一生,也似乎从认识翎墨之后,就为她而活。 垂下眸子,神色黯然,再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看叶无依,直接大步离开。 就在尹洛溪走出院子的时候,静候在远处的陵泓和如霜走上前来。 陵泓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尹洛溪。 如霜则是上前挽住自家小姐的手臂,“小姐,你和叶小姐都聊了些什么?”她可不认为自家小姐和叶小姐有什么好聊的。 缓缓抬头,将眸底所有的神色敛去,除了脸色有几分苍白之外,目光已经恢复如常,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如霜和陵泓,淡淡地笑了笑,“我和如霜打算今天回尹家,过几日就帮你们把婚事办了吧!” 如霜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与自己情同姐妹,自己也是衷心希望她能够幸福! 不知道想到什么,尹洛溪脸上的表情忽然沾染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苍凉之色。以前,他们年少的时候,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何曾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叶疏影难产,黄泉之下埋骨十年。 紫翎墨被斩首,九年时间空白无物。 未檀身中无殇,十年时间痛苦煎熬。 她和紫舒守着心中的信念与固执,画地为牢。 这么多年,他们就没有一个人是欢愉快乐的! 如霜和陵泓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收回思绪,再次低低地开口,“现在也都已经老大不小了,我们这些人中,能成一对是一对吧!别到了以后都是孤苦无依的!”话语和眼眸,都是微沉。 此话一出,如霜低低地唤了一声小姐。 陵泓面容较之刚才更加复杂地看着尹洛溪,许久,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劝慰地开口,“尹小姐,公子他……非你良人!” 公子爱的人不是尹小姐,对于尹小姐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来说,绝非良配! 尹洛溪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很久之前她就知道,只是,翎墨回来之后,她便连骗一骗自己都不能够了。 但是现在,她没有其他的要求,只是希望未檀能够活着而已。 未檀自己现在根本就是不想活了,除了翎墨,世间再没有任何人能过劝他,不然的话,她何至于用她和翎墨未檀之间这么多年的友情来做赌注。 她承认,自己对翎墨有过羡慕和嫉妒,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她却弃如敝履,可是,这又怎么能怪翎墨呢?明明这一切她都不知情,翎墨知道了未檀对她的情意,最承受不了最无法接受的人,未檀对翎墨的情意太深,深重到翎墨已经无法承受,而且,她现在爱的人是言络,面对未檀的情意也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这件事情被指出,翎墨是最痛苦的一个! 所以,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未檀才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的感情让翎墨知晓,他不想让对方为难,不想让翎墨负疚。 今天早上那般模样的翎墨,她自己也是第一次看见,她能感觉到对方周身无助茫然的气息,甚至能察觉翎墨的身体在距离颤抖,九年之后翎墨失而复得,对她来说何尝不是如宝贝一般地呵护着,看着那样神色惨然的翎墨,感觉心尖都微微地疼着,只是,她没有任何办法。 她劝不了未檀,也阻止不了未檀! 接下来,三人之间的气氛都有几分沉闷。 “对了,琦溪呢?”尹洛溪挑眉出声,打破三人之间的沉默。 “公子让月小姐带着琦溪小姐去了无回谷。”陵泓缓缓道。 闻言,尹洛溪的心瞬间“咯噔”一声,猛然间沉了几分。未檀竟然将琦溪都送走了?! 深沉如一汪潭水的眸子幽幽地落在了陵泓的身上,然后又看了一眼身侧的如霜,想问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走吧!回尹府。”尹洛溪淡淡地开口。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远处的天水一线,静静地,有些微微失神。 应该,快打仗了吧! 未檀,布了这么多年的棋,一步一步走到现在,难道你就是要这样的一个结果?! 官道之上,一匹骏马疾驰,扬起漫天尘土,随风飞扬。 城外。 冬日暖阳微煦,寒风并不凛冽,湖水在阳光之下一片波光粼粼,闪着银色的光芒。 依旧是半月形的小湖泊,木质的桥廊曲回婉转,径直连到湖心的那个精致小木屋,临水处的几棵木樨树即使是在冬日,依旧是一片葱郁,带着萧索的冷意,在阳台之上,散落一片淡淡的阴翳。 言络看着面前熟悉的景色,削薄的唇紧抿着,如墨玉一般的绝美流目此刻有些许复杂,只是静静地看着木屋门廊之上的几个大字,残血小筑。 清持每次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一个人来这里。 希望这次,他没有猜错。 言络缓缓上前,没有敲门,而是直接伸手推开。 因为太久没有住人,残雪小筑里面的一切摆设都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推开门,迎面便有一股灰尘从里面缓缓扑来。 言络却没有时间来管这个,平常极有洁癖的他直接走了进去,目光在房间里面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风清持的身影,微微蹙起眉头。难道她没有来这里? 可是,如果不是来了这里,那她会去哪儿? 就在言络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目光微微一闪,落在了房间地面之上,地面灰尘之上有一道极浅极浅的脚印,如果不是认真去看,根本就不会发现的那种。 言络的目光朝着脚印所朝的方向而去,直接落在了房间雕花木床与内侧墙面看上去最阴暗的角落里,似乎是有一团身影蜷缩在那里。 那个位置非常隐蔽,必须站在言络现在的位置才能够看见。 不用猜,言络心中已经知道是谁。 心中轻叹了一口气,目光里面稍稍复杂了几分,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陪着风清持。 言络不傻,虽然不知道尹洛溪到底和清持说了一些什么,但是从清持这么大的反应,也稍微能够猜出一些,应该是尹洛溪告诉了清持,白未檀喜欢的人不是叶疏影,而是她自己吧! 其实,很久以前,他就觉得白未檀对清持的感情很不一样,那是没有任何证据,只是自己的一种感觉与猜测,但是,上次在沧州的时候,紫舒对清持谈起未檀的时候别有意味地看了清持一眼,那个时候,他才真正地开始怀疑。 但是,白未檀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地太深了,他并不是很确定。 风清持只是将自己缩在角落,她自己的身形本就纤瘦娇小,现在整个人双手抱膝,头亦是埋在双膝之上,整个人看上去就更小了,像是猫儿蜷缩那里,只有小小的一团,蓝衣一片黯然之色,墨色的长发流泻了一身,凌乱之间带着几分颓然孤绝的落寞与无措。 她知道有人来了,而且,她也知道来人是言络,只是,她现在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一些什么。 今天洛溪的一番话,给她的震撼太大,也……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五岁便与未檀相识,这么多年,未檀对她而言,如兄如父,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未檀对她,会有如此深刻的感情。 她从来没有一刻,如此觉得,自己真的是愚钝蠢笨到了极点! 这么多年,竟然就从来没有看懂未檀对自己的心思。 当年竟然也真的那么天真地就相信了,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四皇姐,终于逮住了机会算计自己,怎么会只是销魂这么简简单单的药? 当时未檀那么说,她竟然也就真的那么信了,但凡当初自己有一丝察觉到未檀的不对劲,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无殇无解! 而且,未檀是以身过毒,她是医者,再清楚不过,以身过毒远比自己中毒的后果要惨烈地多。 每月初九毒发,解毒必须是处子之血。 未檀是那么骄傲的人,清雅出尘,隽永矜贵,以前更是连别人的触碰都厌恶,十年的无殇,对他而言,一定是极其痛苦。 十年,不是一朝一夕,不是一月两月,是整整十年时间的无殇,每次想起这些,她就觉得自己浑身发冷,血液的流走都在寸寸凝结,从心尖到眼睛,都是酸的! 对那个衣白如雪,风华绝代的男子,十年无殇,她根本无法想象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而这十年,她一无所知! ------题外话------ 室友说:你这个作者怕是个假的,写文把自己写哭,何必为难自己! 阿九:无言以对中! 第295 突生杀意 言络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瞧着对方,贯来潋滟生波的绝美流目似乎是沾染了浓郁与雾霭,深沉如墨,让人根本看不真切里面的情绪。 不知道到底站了多久,言络看了一眼那道身影,终于还是轻缓地迈开步子缓缓上前,越过雕花木窗前走到风清持跟前,缓缓蹲下,伸手抚摸着对方流泻了一身的青丝长发,似有若无地轻声一叹,低低地缓道:“清持。” 风清持的身体再次轻轻一颤,抿了抿唇。 沉默许久之后,风清持终于缓缓开口,“言络!”声音很轻很轻,隐隐约约还有有着说不出来的迷茫与破碎,手足无措。 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喜欢自己,令她觉得这般无助茫然。 她从来没有想过,未檀一个人默默地为她做了这么多,却在她的面前,三缄其口,不言一字。 这么多年,未檀陪着自己长大,却又默默地看着她爱上亦澈,为她以身过毒,亲眼看着她被斩首,帮她守着末染万里江山,九年之后更是直接劝她接受言络,替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是,却硬是将他对自己的情意瞒得死死的,这么多年,他竟然从来没有对自己透露过半个字! 看着面前纤细而又单薄的身影,言络静默不语,只是心中再次轻叹了一口气,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雪青色长袍,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翼翼地搭在风清持的身上,蹲在她的面前,依旧没有开口,只是目光,也从来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些酸,有些涩,有些无奈,怜惜和心疼,总之是各种情绪都有,混在心中和脑海中,让他一时之间百味杂陈。 她的性子不算是很好,比起一般的女子却是坚毅许多,以前就算是心情不好来残雪小筑,最多也是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出神,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何曾见过对方如此模样! 他一直都知道白未檀对她而言很重要,只是,终究还是没有想到清持会仅仅知道未檀喜欢她便会颓然至此。 至于右相,一直都是他最尊敬的人,对于他喜欢的人是清持,自己除了惊讶之外还是有诸多感慨。十多年前,谁不认为他和清持是最般配的一对,那个时候,他知晓自己没有机会,所以那时自己都觉得若是她一定要嫁一个人,没有谁比白未檀更合适! 只是那个时候,她爱上的人是亦澈。 亦澈和白未檀之间,没有谁好谁不好,而且,白未檀陪着她一起长大,相识更久,但是最后她爱上的人仍是亦澈,只能说,爱情这个字,不可预料! 将心中各种情绪敛去之后,言络再次垂首看着面前的女子,一伸手,连同披在她身上的衣衫将她一起揽进了怀中,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对方。 这个时候,她需要人陪着,却也需要安静。 此时。 梦府。 风凌依陪着陆雨燕坐在暖阁中聊天,不知道聊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两人面容之上都是笑吟吟的。 “舅母,你又在打趣我了!”看了一眼陆雨燕,风凌依微微低头,白皙的容颜染了一片红霞,半嗔半怒地开口。 看着风凌依的表情,陆雨燕脸上与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笑着开口,“本来就是,听说大家已经在朝上劝谏紫皇陛下选妃了,你是风家嫡出小姐,又是我们帝京梦家的表小姐,这次选妃你的名字已经在花名册上,凭着你和月然公主之间的关系,肯定会被封妃的。” 风凌依没有说话,脸上的笑意略微深了几分,只是眼眸里面闪过一片幽深莫测的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小丫鬟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甚至带了几分小跑的姿态。 “夫人,凌依小姐!”那位小丫鬟边跑边喊。 “莽莽撞撞成何体统!”看着那人,陆雨燕一声冷斥。 “夫……”那位丫鬟的话语瞬间顿住,脚下的步子已经较之刚才的急匆已经放缓了几分。 风凌依则是缓缓上前,眸子微抬地看着她,淡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陆雨燕对风凌依简直是比对自己亲儿子还亲,所以她问了话之后,本来还准备苛责对方的话语也没有说出口,只是静静地看了那位小丫鬟一眼,“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玉家二小姐来了!”小丫鬟如实道来。 闻言,风凌依温柔的眼眸之中划过一抹深沉之色,削薄的唇似微微抿起,又似缓缓扬起,脸上的表情更是令人无法窥探,一派高深莫测。 陆雨燕则是好奇而又不解地“咦”了一声,纳闷地开口,“我们梦家和玉家从来就没有半点关系,和那位玉家二小姐就更加没有交集了,她过来干什么?” 那位小丫鬟看了一眼陆雨燕,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风凌依的身上,缓缓开口,“回夫人,凌依小姐,玉家二小姐是来找凌依小姐,她说有要事相商。” 闻言,陆雨燕的表情染了几分凛冽之色,狠着眉厉声开口,“难道她是因为凌依之前在宫中待了七年所以现在来找茬了?!”随即一想,愈发觉得就是这样了。凌依和玉轻遥之间没有任何关系,都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玉轻遥却忽然来找凌依,肯定是因为对凌依在宫中多年不满而来示威。 想到这里,陆雨燕脸色都骤然之间冷了几分,也要几分说不出来的嘲讽,“这还没入主东宫呢,就想着给凌依一个下马威了,看来渝初玉家的人也不过尔尔!” 风凌依却并没有说话,沉静一片的眸子里面又深沉了几分,如染了薄雾一般,深不见底。 虽然和玉轻遥并无太多交集,不过上次那匆匆一眼也知道,玉轻遥绝对是个聪明人,而且还是聪明地不动声色,这次特意来梦府找自己,绝对不会是因为那些年自己一直待在皇宫,毕竟,当时自己的身份只是月然的伴读,而且,就算不是伴读又如何,莫说现在玉轻遥还不是紫皇陛下的皇后,就算是皇后,也管不了这些事情。 紫皇陛下是末染帝王,君临天下,三宫六院,玉轻遥既然已经有进宫这个打算,肯定也是明白这件事情,所以不可能会因为嫉妒吃醋来找她麻烦。 而且,她也没有什么值得地方好妒忌的。 至于玉轻遥前来找自己的缘由,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玉轻遥应该也是知道了她自己和清持之间的真实身份,知道了自己是风府五小姐,而她是她的三姐,所以才会前来找她。 只是,令她颇有几分好奇的事情就是,玉轻遥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风清持呢?她知道么? “凌依,等一下舅母陪你一起去见那个玉家二小姐,也让她知道知道,我们梦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说完之后,陆雨燕就挽着风凌依的手臂就要走出去见玉轻遥。 风凌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将目光转到陆雨燕的身上,神色温柔地开口,“舅母放心,玉轻遥找我应该是有事情相谈,不会出事的。”声音温温柔柔的,眼眸之间都带着极为柔和的笑意。 自小母亲就不在她的身边,她基本是在舅母的看顾下长大的,就连初来帝京的时候,宫中的一切事情都是舅母在帮她打点,所以对于这位舅母,她从小就极为亲近。 “你是不是嫌我过去会碍事?”陆雨燕故作生气地开口。 “怎么会呢?”风凌依伸手亲昵地挽住对方的手,挑眉笑着开口,“只是舅母,玉轻遥孤身一人远在他乡,现在来找我聊天叙事,我若是还带着舅母一起出现助威,那不是显得我们人多势众欺负了她,更何况,以后在宫中我和玉轻遥迟早是需要打照面的人,总得提前交手知道对方的能力不是?” 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再说了,舅母应该相信我的能力,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以后在宫中也不可能时时让你们庇佑。” “你呀!道理说起来真是一套一套的,行了行了,舅母说不过你,你自己去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跟着掺和了,但是你要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还有一个梦家为你撑腰。”陆雨燕也没有再坚持,这么多年,对于这位外甥女的性子她或多或少还是了解那么一两分,虽然看上去挺和气温柔的,那也从来不是好欺负的主! 风凌依轻轻一笑,在陆雨燕含笑的目光中,缓缓离去。 其实,她不想舅母过去,是不希望舅母知道清持和玉轻遥之间的身份关系,舅母对她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舅母有些喜欢八卦,而且,有些事情她八卦消息她若是知道了那么也就相当于整个帝京的人都知道了。 而相比于清持,她更希望玉轻遥进宫,至少,她自认为与玉轻遥相比较,还是自己和紫皇陛下之间关系更深厚一些,毕竟七年时间,在皇宫之中,自己和紫皇陛下之间,还是能够说得上一两句话的。 再说了,玉轻遥单方面宣布婚约,肯定会让紫皇陛下反感,愿意履行婚约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对玉轻遥另眼相待,至少她自己觉得不大可能。 等风凌依走到前厅的时候,便看见一道淡紫色的身影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动作优雅而又从容,浑身上下自骨子里散发而出的温柔淡然。 风凌依却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深刻明白自己的性格,她其实并不温柔,只是紫皇陛下温润如玉,她希望自己可以离紫皇陛下更近一些,才努力去克制维持自己的形象,但是玉轻遥就不一样了,即使玉轻遥不是正正真真的玉家人,但是这么多年深受玉家家风熏陶,养出了温柔大方的性子,她才是真的似水温柔。 而这对她自己而言,又是一种讽刺! 在风凌依看见玉轻遥的时候,玉轻遥自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看着她的表情,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眸中神色微微一闪,上次和风凌依只是匆匆一瞥,现在才算是她和这位三姐第一次见面。 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在桌子上,目光含着一抹笑意地看着风凌依,淡道:“风三小姐,好久不见!” 风凌依走到对方面前,寒暄,“好久不见,只是没有想到,玉小姐还记得我。”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对了,听说玉小姐已经进宫了,恭喜!”这一句话,风凌依心中想法到底如何姑且不论,面上绝对是笑着说出,看不出一丝半点的勉强之意。 玉轻遥挑了挑眉梢,也回了一笑,倒是没有任何的推脱之意,“那就先承了风三小姐的恭喜,他日我若是有幸嫁与紫皇,定少不了三小姐的一杯喜酒!” 风凌依微微一愣,她以为自己这样说玉轻遥会委婉地表示拒绝,至少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应承,毕竟紫皇陛下会不会娶她,一切都还是一个未知数,玉轻遥如今就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再说了,喜酒,那个要喝她的喜酒了! 风凌依笑了笑,神色有几分勉强,不过到底是再帝京待了这么久,也算是见过大世面,很快就镇定下来,“前些时日的风云宴凌依送家妹回了安阳城,没有亲自参加风云宴,不过倒也是听说了玉小姐在宴会之上直接宣布先帝赐婚圣旨的事情,想必紫皇陛下很是惊讶吧,毕竟我在宫中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听紫皇陛下提起过自己有婚约的事情。” 说完之后,则是眸色含笑地静静看着玉轻遥。 其实,她觉得紫皇陛下当时的神色绝对不是惊讶,而是愤怒和冷漠,而且,这么多年,除去紫月然之外,她才是待在紫皇陛下身边最久的女子。 玉轻遥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在宫中这么多年?风凌依是在宣誓主权?只是,她以什么身份,若是紫皇的妃嫔尚且可以,但是,她可没有忘记,对方是月然公主的伴读。 “紫皇确实很是惊讶,看来这几年风三小姐虽然是月然公主的伴读,对紫皇也有一定的了解。”说话的时候,语气依旧浅淡,却稍稍加重了伴读这两个字。 风凌依却是瞬间一噎,微怒,玉轻遥只认她是公主伴读这一个身份,但是她却无法反驳,她在宫中的身份确实是月然的伴读,而且,那么多年,朝中大臣在舅舅的煽动劝说之下,不是没有上折子让紫皇直接纳自己为妃,可是,全都让紫皇陛下给无视了。 “毕竟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而且,紫皇陛下待凌依不错,上次紫皇陛下去安阳城风府正巧有难,还得多亏了紫皇陛下出手才保住了风府。”风凌依似是想起了什么,缓声道。话音落地之后,则是目光认真地看着玉轻遥,希望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表情,可是,她很失望。 玉轻遥白皙精致的容颜之上,除了一贯的温柔与浅笑,再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将风凌依脸上的表情不动声色地看在眼中,玉轻遥笑了笑。紫皇对清持之间的感情她并不是很确定,但若是风凌依,她可以肯定,紫皇绝对对她没有任何意思,不然这么多年,也不可能在宫中只是公主伴读,所以风凌依的这一番颇为暧昧的话语,她并没有放在心中。 也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毕竟,紫皇若是真的喜欢谁,她没有任何阻拦的权利。 再者,她今天来找风凌依,主要是为了以前清持在风家的一些事情,顺便好好认识一些这位同在帝京的三姐,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事,风凌依一开口就是那些听了让人不舒服的话。 她自认不是喜欢惹事的,但是当然,也不是好欺负的,而且,她承认,今天来找风凌依却是带了些惹事的态度,毕竟,清持和风凌依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情,她还是知道那么一些的。 玉轻遥并不想与风凌依在紫月痕这件事情上绕太久,眼眸微抬,目光清淡地看着对方,缓缓开口,“风三小姐,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些事情想和你单独聊聊,不知风三小姐有没有那个时间?” 看着玉轻遥避开那个话题不谈,风凌依眉梢微微扬了扬,脸上的表情一时也有几分莫测,随即淡笑,“当然可以。”然后缓缓起身,“不如一起走走?” 玉轻遥点头,也随之起身,看了一眼青玉,吩咐道:“你不用跟着。” “是。”青玉颔首。 风凌依也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位丫环婆子,“你们都在这里吧,我和玉小姐在府中走一走!” 说完就直接与玉轻遥并肩离开。 风凌依知晓玉轻遥要谈一些什么,她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这些事情,便直接去了较为梦府中较为偏僻的小径。 在一棵光秃秃的大树旁两人缓缓停了下来,树干灰秃,虽然叶子都掉落了,但是枝干却很繁密,错综复杂地交错在一起。 “玉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言!”看了玉轻遥,风凌依缓缓开口。 玉轻遥唇角微勾,淡笑,也没有拐弯抹角地直接开口,“风三小姐应该早就知道了我饿清持之间的身份吧?”询问的话语,肯定的语气,一切都表明玉轻遥心中早已经有了恳切的答案。 风凌依点了点头,“不错我已经知道了。”玉轻遥是聪明人,在她面前,她没必要隐瞒。 而且,她想从玉轻遥这里了解到,风清持对这件事情是否知情。她从内心深处是觉得风清持不知道这件事情,先且不说风府到底如何对待风清持,单论家世,能力,渝初玉家也远不是风家所能比的,玉家嫡出二小姐比风家庶出五小姐这个身份可不知道尊贵到那里去了,只要不傻就都明白选那个才是对自己有利的。 风清持绝对不是傻子,相反,她聪明地很,甚至已经到了一种近乎诡谲的地步,所以风清持对此事肯定不知情,而且,若是如此,这便也是她拿捏玉轻遥的一个筹码。 “风三小姐消息倒是灵通!”极为浅淡的一句话,听不出任何情绪。 风凌依挑眉,一身素白的衣衫在微风中轻轻鼓动了几下,望着玉轻遥,淡道:“其实,你应该喊我三姐的。” “三姐?”玉轻遥将声音故意拖长了几分,里面的温柔没有任何改变,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玩味,难得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风凌依,这一辈子,除了玉轻尘我没有任何姐姐!”顿了一笑,目光更加嘲讽了,“而且,你觉得自己当得起我的一声姐姐么?” 这些年,风凌依不是不知道清持在风府中是怎么过来的,但是她从来都选择无视,回到风府更是装作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 在她看来,这样的风凌依,还不如风云依来的更为光明正大。 听着玉轻遥的话,风凌依脸色微微一变,冷了几分,“玉轻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凌依,这些年你虽然在帝京,但是你敢说清持在风府之间的一切境遇你不知道?你敢说风云依明里暗中欺负清持你没有耳闻,你母亲故意宠溺风云依养歪她的性格你敢说不知情?”玉轻遥温柔如水的眸子没有任何逼仄之意,只有一片漠然与轻嘲。 这么多事情,风凌依不可能不知道。 风凌依眯了眯眼睛,将脸上的伪装尽数卸下,眉眼只是稍稍一变,已经与刚才的温柔不一样,有些凌厉,有些冷漠,“看来倒是我小瞧了你,居然将这些事情看得这么清楚。” 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声音悠然之间有着微不可及的冷漠,“不错,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是,那又如何,她们不过是风府庶女,母亲愿意将她们养大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是怎么长大的,或者是长成何种性子,那就不是我和母亲已经在意的事情的!”况且,风府有三位小姐,只有她们名声不好,才能更加衬托出自己这位嫡出小姐不是? 玉轻遥鲜少有动怒或者是彻底冷脸的时候,可是现在,玉轻遥的面容恍如微微凝结了一层冰霜,“风凌依,就算她们和你不是一母同胞,也是你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们!”玉轻遥心中很是愤怒,所以清持这么多年一直就是这样过来的?! 每次想到自己派人去安阳城打听来的消息,她对清持的亏欠和负疚就多了几分,这一切,本来都是她应该承受的,可是,她却夺了清持本应该受到的宠爱,在玉家被众人捧在手心中长大。 风凌依再次半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玉轻遥,“所以你这是在为风清持打抱不平?” 还没等玉轻遥说话,风凌依再次出口,“可是,玉轻遥,你别忘了,风清持在风家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在替你受过,最没资格说替她打抱不平的人就是你玉轻遥!”最后玉轻遥三个字,在她说来,极为讽刺。 见玉轻遥脸色滞了一下,风凌依低低一笑,缓声开口,“而且,你不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好好谢谢我母亲么?若不是她当年做的一切,你又怎么会是玉家身份尊贵显赫的二小姐?又怎么会和紫皇陛下有一道婚约?”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有时候她都会想,当年母亲为什么不是将她送去渝初玉家?若是那样,和紫皇陛下之间有婚约的人便是她而不是玉轻遥,她也不用为了进宫而费尽心思! 风凌依每次想到这里,心中就对梦华颜多了几分埋怨。 看着风凌依脸上有些愤懑和不甘的表情,玉轻遥便已经猜出了她心中此时在想些什么,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声音依旧是轻轻柔柔的,“可是现在,和紫皇有婚约的人就是我玉轻遥。” 风凌依一怒,看着玉轻遥半晌怒极反笑,“玉轻遥,你在得意些什么?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抢了风清持的,你觉得我如果将这件事情告诉风清持,她会不会揭发你的一切然后重新回到玉家?”当然,她肯定是不会告诉风清持的,毕竟,她最不希望风清持进宫。 本来以为自己会在玉轻遥的脸上看见慌乱或者担忧的表情,可是,对方神色依旧是淡然而又温柔,似乎被威胁的人不是她自己,风凌依脸色再次一冷,就连语气都狠厉了几分,“玉轻遥,你就真的不怕自己被玉家踢出来么?” 玉轻遥勾唇微笑,反问,“风凌依,这件事情,母亲和姐姐是最早知道的,清持也比我更早知道,你觉得,我需要害怕什么?” 风凌依没有料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道:“怎么可能?风清持知道了这件事情怎么可能让你依旧当玉家的二小姐?明明她才应该是玉家人才对!”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和清持是朋友,她愿意成全我。”虽然清持自己也不愿回到玉家,但是,她更喜欢清持是为了成全她这个理由。嘿嘿,显得两人之间关系比较亲近。 “怎么可能?”风凌依依旧不愿意相信。 玉轻遥只是站在一侧浅笑,没有说话。 看着面色一片淡然的玉轻遥,风凌依情绪有些稍稍不受控制,眼眸里面淬上了一层怨毒之色,“即使她们都护着你又如何,只要紫皇陛下不喜欢你,嫌弃你,你做的这一切就都没哟任何意义!”其他人护着玉轻遥又如何,有婚约又如何,紫皇陛下厌恶她,她就一无所有。 玉轻遥淡淡一笑,眸色沉静地看着对方,里面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怜悯之色,“风凌依,就算紫皇不爱我,也绝对不会爱你,你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他不爱你,以后也照样不会爱你!” 玉轻遥一般不会出口伤人,但是,如果真的出口,那便是挑对方痛脚戳! 这句话,果然是戳到了风凌依的痛穴,她的脸色骤然一变,狠厉而又阴冷地看着对方,凛冽着声音盛怒地吼道:“玉轻遥。” 这么多年,紫皇陛下不爱她,这是她最不想别人提起的地方。明明在宫中,她经常可以见到紫皇陛下,比任何女子都有近水楼台的机会,可是,七年,整整七年,紫皇陛下对她一直温和有礼,从来没有任何其他的情愫。 这让一直爱着紫皇陛下的她,情何以堪! “难道不是么?”玉轻遥轻飘飘地掷出五个字。 闻言,风凌依脸色一变再变,眸中的阴狠之色愈甚,浓郁到化不开,目光在周遭微微一扫,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极为偏僻,基本上也不会有人前来,若是…… 目光移到玉轻遥的身上,忽然之间就有些诡异莫测。若是玉轻遥出了什么意外,那么也是悄无声息,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至于她的侍女,一并灭口了就是。 想到这里,看着玉轻遥的神色更加幽暗,冷意肆虐。 似乎是猜到了风凌依的想法,玉轻遥皱了皱眉,她自幼不喜学习武艺,所以是连一点防身之术都没有,而现在的风凌依,明显是打算想做一些什么。这里地方极为偏僻,估计一连几个月都不会有人过来,若是风凌依真的下了杀意,她是真的逃不过! 思绪流转之间,玉轻遥漫不经心地淡淡开口,“紫皇陛下知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今日出宫的时候我就说了,来梦府同你叙叙旧,你觉得我若是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紫皇会查到你身上么?” 风凌依手中动作微微一顿,目光冷厉阴狠地看着对方,“你与紫皇陛下说了你来梦府?”随即语气更冷,“紫皇陛下厌恶你,你若是消失了婚约作废,对紫皇陛下来说一切正好。” “呵呵……”玉轻遥低低地笑了笑,依旧是语气清淡地开口,“就算紫皇现在不喜欢我,甚至是厌恶与我,可是我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我现在既然独自留在焱凤,而且还进了宫,紫皇便不会对我置之不理!” 风凌依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狠狠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风凌依,既然如此,相信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那我就先告辞了!”玉轻遥是半含笑地说出这句话。 说完之后,不顾站在原地目光如针一般怨恨而又毒辣地射向自己的风凌依,只是镇定而又优雅地朝着原路返回。 在离开风凌依的视线之后,玉轻遥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几分,直到看见青玉的身影,玉轻遥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有些沁汗的手。 其实,刚才那一番话,她还真是瞎说来蒙骗风凌依的,今天早上她连紫皇的面都没有见过。 不过,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她还真的没有想过,风凌依竟然对她动了杀机。 那个女人,绝对是个狠辣的主,这么多年,在人前那般温柔柔弱,还真是委屈她了! 而且,看来以后自己若是再见她,还是带个护卫在身边稳妥一些! 另一处,残雪小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也许更久,直到天上太阳微微偏西,一片柔和橘红色夕阳从窗外透了进来,为房间里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余晖。 言络依旧是保持之前的姿势,蹲在风清持的面前,脚下承力,支撑他和风清持的身体重量。 风清持终于缓缓抬头,望着言络。 近乎一天的时间,言络在这里静默不语地陪了她一天,也是现在才看见对方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精致容颜,眼眶红肿,脸颊之上带着犹自未干的泪痕,贯来清透与深邃交织在一起的凤目,此刻只有一片深沉,歉疚,浓郁的墨色占据了整个眼球,窥不见丁点儿白色,削薄的唇亦是一片雪白,如冰晶一般,没有颜色。 看着这样的风清持,言络的心又是一疼,当然,也默默地猜到了她和白未檀之间肯定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不止是知道白未檀喜欢她这么简单。 用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怜惜而又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望着她漆黑一片的眸子许久,才从削薄的唇憋出了四个字,“乖啊,不哭!”因为一天没有喝水说话,现在说话,言络的嗓子也是极为沙哑的,甚至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无措。 这是她和白未檀之间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他能给她的,就只要陪伴和安慰,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听着言络的话,风清持本就红肿的眼眶再次红了,直接伏在言络的肩上,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沉与喑哑,甚至还有着几分泣音,“言络,未檀当年将我身上的无殇转到了他的身上!” 一句话,石破天惊,如一颗石子被透进了平静的湖水之中,水花四溅。 言络身子亦是瞬间僵直,绝美的眸子复杂到了极点。 滚烫的液体自衣领砸入自己的后背,他知道,那是清持的眼泪。 明明不烫,可是,他却觉得在一瞬间灼伤到了自己的后背,连带着心尖都是一片灼烈的火燎之感,让他半晌失了言语,只能垂眸低低地看着怀中的女子。 第296章 不会拦你 然后便听到怀中女子声音极低极沉的叙述声缓缓传来,“当年……” 风清持将当年如何被紫芜和水惜音联合起来算计,以及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都大致说了一遍,声音低沉而又隐忍,似乎是压抑着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言络一直都是静静地听着,脸上和眸中的神色皆是变幻不定,一片晦暗莫测,唇形完美而又好看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下巴之处似乎是一直紧绷着。 当年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他尚且年幼,当时清持等人也没有和他说太多,他只是隐约知道她被紫芜给欺负了,然后撺掇着蓝钰还有絮鸾三人偷偷去了紫芜的府邸将她暗中修理了一顿,如果知道当时是被下了无殇,他们应该直接杀了她才是! 无殇,他自然是听说过的,与蔚澜齐名的毒药,无药可解! 只是,在他看来,无殇较之蔚澜更为阴辣狠毒。直接吸食,中毒之人只需要在毒发一个时辰之内与未经人事的人交欢便可解了合欢之毒,只是日后每月发作起来痛苦一些,但若是以身过毒到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么,无殇里面的合欢之毒便是无解,若以身过毒之人是女子,则每月需要男子的初次精血,若是男子,则每月需要处子之血,而且,发作起来会更加痛不欲生。 所以,一般没有人会选择以身过毒! 当时的情况,亦澈不在她的身边,其实,白未檀明明不需要走到这一步,他可以直接自己替清持解了合欢之毒,而且,他自己也一直爱着清持,不是么? 以身过毒,这是最傻的选择。 思绪流转到这里的时候,言络眸子再次微微一垂,如果当初自己是站在白未檀的位置他会如何?随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他不应该说白未檀傻的,因为如果是他,也只会是同样的选择。 清持不爱自己,而且还已经有了心爱的人,怎么会舍得在她不清醒的时候对她做那种事情,又怎么忍心对方以后每月受无殇毒发的痛苦! 爱如心骨的女子,舍不得她收半点委屈和痛苦,他舍不得,白未檀也舍不得,所以才有了那个选择,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清持,……”言络本想安慰她,可是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之后,就半晌没了言语,削薄的唇微微蠕动了几下,目光复杂而又深沉。 现在,他根本说不出任何安慰对方的话。 再如何安慰,也不能将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过,更不能泯灭白未檀为她受了十年的无殇之苦! 对白未檀那样风光霁月,云淡风轻的男子来说,无殇,是最大的折辱。 风清持只是将头枕在言络的肩上,双手紧握成拳,低沉到近乎于无的嗓音缓缓溢出,“言络,我该怎么办?”声音极低极沉,一出口便消散在了空中,惨白一片的容颜之上,那双眸子乌黑如墨,里面确实荒芜而又茫然,自责而又歉疚,眸光然然之间犹如一面光滑的镜子在一瞬间碎成了千万片。 她欠未檀,太多! 言络也顿了一下,身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风清持柔顺的青丝,目光复杂地看着在指间滑下的长发,轻轻叹了一口气。 言络只怕这么多年的叹息声,加在一起也没有今天一天来的多。 沉默了片刻之后,伸手扳正对方的身子,让风清持眼眸没有任何偏差地对上自己的目光,声音清淡,语气认真,“清持,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白未檀对清持的情意太深太重,即使是他,此刻也没有什么立场为他们之间做出决定,他能做的,只是尊重清持。 风清持神色木然无措地摇了摇头,紧紧地咬着下唇,削薄的唇畔微微渗出鲜血,只是不停地开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余生第一次,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面对未檀,不知道自己以后应该如何同他相处,最重要的是,她解不了未檀身上的无殇! 这一切,她都无能为力。 不管她做什么,都补偿不了未檀这十多年来所受的苦楚! “白丞相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就是怕你内疚难过。”言络望着她,声音低低地开口。知道这件事情,最难以接受的人,是她。 一直当做自己最信任的至交好友,忽然有一天发现对方不仅喜欢了自己这么多年,而且还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而自己,无法回应对方的情意,最无措负疚的人,是她。 低低地笑了笑,言络唇角弯起的一个弧度有些微凉和自嘲,却是认真地开口,“清持,如果你……”说到这里,言络早已经蹲到麻木的身体微微抖了抖,如玉精致的容颜也是极为惨然,顿了一下,才艰难地开口,“如果你离开的话,我……不会拦着你的!” 一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艰难吐出,用尽了言络全身的力气,面目惨白而又颓然。 这句话说完之后,言络觉得自己的嗓子就像是被烈火灼燎过一般,一阵一阵的干哑疼痛。 他以前说过,若是她答应和他在一起,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她离开,可是……自己终究是舍不得她左右为难。 他可以为难下下所有人,唯独她,他做不到。 舍不得看到她受到一点委屈。 更舍不得她所受的委屈,有他的缘故。 风清持微微一顿,本就深沉的眼眸如一潭幽深的泉水,古井无波,沉寂一片,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一双眸子静而沉地落在言络的身上,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言络再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揽着怀中的她。 此刻,两个人的身体都是一片冰凉,即使是隔着厚厚的衣衫,依旧可以感觉到对方肌肤之上的冰寒。 风清持没有回答,言络也不想听到对方的回答,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房间里面,只有两人静缓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 言络垂眸,不语。他可以放她离开,但是,却又害怕听到她所给出的答案。 人就是这么奇怪而又复杂,明明心中依旧做出了对方离开的最坏打算,可是,却还是隐隐期盼她可以留下来。 “言络,如果,我离开呢?”风清持的身影很轻,目光很飘忽,似乎落在言络的身上,又似乎透过他看着远处。 言络微微一僵,在风清持看不到的地方,绝美的眸子映不进半点色彩,一片灰白的死绝,却还是微微扬起唇角,声音温柔带笑地开口,“我会尊重你的选择。”话语温柔,就像是情人之间的轻声呢喃。 “我知道。”风清持轻轻地掷出三个字,随即再次问,“我是问我离开之后你会如何?”她一直都知道,言络不会让她为难。 言络难得地怔愣了片刻,眸子里面神色意味不明,依旧用刚才那洇染了笑意的话语缓缓开口,“不用担心我,我会很好的!”声音很轻,也很柔,就像是析木树枝初落的冰雪在冬日暖阳之下融化,甚至都有冰雪的气息,却令人生出一阵暖意。 风清持正打算说话,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然后是极为轻缓的脚步声,缓缓靠近房间。 来人一身雪色白衣,眉目依旧是清雅如画,一双淡然无波的琉璃眼眸,似云若烟,里面映带着琉璃的色彩,削薄的唇瓣有些淡白,墨发仅用发带随意地在身后拢起,雅绝尘世,不染纤尘,空濛浩渺的眸子,就那样静静地瞧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言络抱着风清持,面对着墙面,而趴在她身上的风清持,则是看着房门口,一双清透深邃的眸子正好看见了走进房间的雪色身影。 她看见,那道修长的雪衣男子依旧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面带了点点温柔之色,然后伸出白皙修长的指轻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说不出来的无奈,缓缓开口,“你果然来了这里!”声音里面有着几分感慨,几分叹息,幽幽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 听见脚步声言络就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所以听见对方的话语也并不意外,只是削薄的唇下意识地抿紧了几分。 风清持则是自看见对方身影的时候就一直没有说话,面容之上神色紧绷,歉然,愧疚,自责,深沉等各种复杂的情绪都在眸中一一闪现,最后汇合,杂糅在一起,变成了一片幽深的墨色。 看着这样的风清持,白未檀再次捏着鼻子叹了一口气,却是将目光落在了言络的脊背之上,缓缓开口,“言络,你介意我和子染单独相处聊一会儿么?” 言络自然不会介意,正打算抱着风清持起身,却因为之前抱着她蹲在地上太久,双腿已经麻木得完全失去了知觉,身子微晃,踉跄了几下,却还是在最后将风清持安稳地放在地上,自己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有些无奈而又狼狈,目光里面却看不出任何局促之色,轻揉着双腿从地上缓缓站起身,对着两人轻轻勾唇笑了笑,“那你们先聊!”说完便拖着依旧有些麻木的脚走了出去,身形有些微微一瘸一拐,颀长的身姿,素白的中衣,飞扬的墨发,此刻,落在风清持和白未檀的眼中,却恍然之间带着前所未有的孤绝凛然。 “言络。”风清持忽然开口,嗓音依旧有些沙哑。 言络缓缓停住脚步,回过头目光洇染了几分笑意地看着风清持,“怎么了?” 看着这样的言络,风清持抿了抿唇,取下身上的雪青色衣衫抛到他的手中,“会冷,穿上吧!”沙哑的话语有几分说不出来的低沉。 言络接过衣衫,径直穿上,没有说任何话,直接大步离开。 白未檀看着言络离开的背影,眸色微微沉了几分,有些幽深,有些莫测,却教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风清持根本就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深邃的凤目幽幽地落在了白未檀的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复杂,里面各种情绪相继翻涌如潮。 “唉!”白未檀在看着对方许久之后,似有若无地轻叹了一口气,“你终于还是知道了!”声音里面,一片无法形容的深沉无奈。 听见对方的叹息之声,风清持抿了抿唇,眸光看定白未檀,有几分倔强地开口,“如果今天不是洛溪告诉我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一辈子?” “是。”白未檀目光温柔且含笑地看着对方,没有否认。这件事情,从自己那天晚上做出选择之后,他就从来没有打算让子染知道,只是没有想到,洛溪会将当年的事情全盘托出。 那天晚上,自己在知道子染身上所中的毒是无殇之时,那个时候,亦澈离开焱凤,一个时辰之内根本赶不过来,自己不是没有动过直接要了她替她解毒的心思,甚至于都已经开始那样做了,只是,最后在听见意识不清的她低唤了一声亦澈之后,顿住了所有的动作。 他到底,舍不得她难过! 闻言,风清持咬唇,再咬唇,最后目光狠狠地看着白未檀,恨声吼道:“白未檀,你这个混蛋!”在说话的时候,本就红肿的眼眶也在瞬间红了,眼泪似断了线一般直接掉落。 白未檀彻底一滞,瞬间怔愣在了原地,淡白如冰晶的唇微微一动,“你哭了!”声音很轻很轻,明明只是简简单单地陈述这句话,却带着极其复杂的情绪,琉璃般的眸子再也不是如云烟一般淡然,而是里面的墨色骤然聚拢瞬间洇染清雅云烟。 那个时候,因为中了蛊,他的身形差不多是同龄人两倍还多,那个时候,世家子弟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玩,甚至还总是嘲笑他,但是她没有。 第一次见到子染,那个时候,她才五岁,长得粉雕玉琢,眼中除了孩童的稚气之外还有几分老成,明明是两种极端的神色,在她小小的眼中却是极为自然。 她声音轻糯地唤他小哥哥。 他性子本就淡然,那个时候,看着对方极为清亮的眸子,以及那一身软软糯糯的声音,鬼使神差地,自己竟然回应了她。 在那之后,他们会经常在一起玩耍,看书,下棋,聊天,或者是偷偷溜出宫去玩。 知道自己容易饿,随时需要进食,所以子染小小的肩上也会经常被一个小包袱,里面装了各种充饥的食物,在知道自己是中蛊之后,她在藏书阁带了整整十日,将里面的医书都翻阅了一遍,最后知道玄医老人归不救有办法解蛊,便央求着她的父皇送她去找归不救。 但是归不救性子怪异,又岂是那般容逸就会心软出手相助,子染当时六岁,她的父皇拗不过她,便派人将她送去了苍穹山,那个时候正是冬天,她在雪地上跪了三天三夜,玄衣老人才终于答应了她,只是,却也提了一个要求,子染留在苍穹山替他试毒试药一年。 他们再次见面,便是在一年之后,当年小小的丫头没有任何变化,神情依旧,稚气而又老成,很是矛盾,却也极为吸引人的目光,反而是他自己,因为解了蛊毒,身体清减了许多,当时站在子染的面前她还差点没认出来。 在那之后,他们两个人基本上就是整天混迹在一起,然后认识紫舒,尹洛溪,叶疏影等人…… 这么多年,陛下去世的时候她没哭,当年末染江山险些失守的时候她没哭,她自己被斩首示众的时候没哭,甚至于当初知道亦澈娶了水惜音都没有这样当着他人的面流泪,现在,却因为自己哭了! 白未檀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只是下意识地动了动步子,缓缓走近风清持,伸出手指腹轻柔地揩下她眼角晶莹的泪珠,看着泪珠在自己指尖缓缓晕开,本就是一片墨色的眸子再次浓郁了几分,深不见底。 然后,直接将沾了泪水的指放在唇边,轻舔了一下。 不是咸的,是涩的,很苦很涩,简直苦到了心里,他不喜欢。 “子染,别哭!”白未檀目光认真地盯着对方,道。他不喜欢看见她哭,他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天真的,淡然的,平和的,诡谲的,冷傲的,哪怕只是似笑非笑,也比现在这个样子让他更加欢喜。 “白未檀,你这个混蛋!你混蛋!”风清持只是流泪哭着看着白未檀,声音狠狠地开口,含着泪水的狭长凤目一直盯着白未檀。 白未檀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神色平静眸色复杂地看着风清持。 “白未檀,你混蛋,你怎么可以瞒着我这么多年?你怎么可以背着我为我做了这么多还不告诉我?怎么可以?”精致却苍白到窥不见血色的容颜带着泪水,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发颤,在白未檀面前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抱住自己的双膝,目光却没有从白未檀的身上移开半分,低声呢喃道:“白未檀,你怎么可以?你让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谁能告诉她,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白未檀在她面前俯下身子,靠得极近,伸出依旧灼热的指,替风清持将眸中脸上的眼泪拭去,声音温和而又轻柔地开口,“子染!”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声,便在没有开口。 动作轻柔地用双手将蹲着的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依旧是柔声道:“好,我是混蛋,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哭了,一张脸都要变成花猫了!”说到最后,话语竟然带了几分难言的笑意。 这种语气,与白未檀平常对风清持说话的语气虽然没有多大差别,不过还是有几分隐约的不一样,以前的轻柔淡然,他控制地很得体,在一个不会让风清持察觉有任何异样的范围之内,不过现在,风清持既然知道了,白未檀也就没有再故意隐藏自己的情绪,声音温柔旖旎,如同对待自己最为珍贵的宝贝。 本来,他想瞒住的人就从来只有子染,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那他也就不需要在隐藏了。 风清持本来是在哭着,听见对方的话语,稍稍滞了一下,然后反而哭得更凶了,甚至都没有压抑自己声音地哭了起来,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委屈到了极点,痛到了极点,也难过到了极点。 白未檀最多哄过撒娇大哭的琦溪,何曾见过风清持如此模样,除了愕然之外更多的是无措。“对不起,对不起!”白未檀在一旁不住地道歉。 当初既然打算瞒下她这件事情,现在就不应该让她知道的。 听见白未檀的道歉声,风清持哭声停了,只是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了,泪水模糊了视线,眸中神色也添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深沉氤氲之色,根本令人瞧不清眸底的神色。 “你为什么要道歉,这么多年,明明是我对不起你的!”声音低沉,带着隐忍的哭腔。明明是她对不起未檀,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 “可是,我让你哭了!”白未檀难得的神色木讷,同样讷讷地回答。他居然让子染哭了,他捧在手心放在心尖的女子,可是他居然让她哭了。 风清持只是摇头,咬着下唇隐忍压抑地开口“未檀,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好的!”不值得,她根本当不起未檀的一片情深。 白未檀眸子微深,轻轻一笑,并没有回答。值得或者是不值得,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再次抬袖伸手将风清持脸上的泪水擦干,话语有些无奈而又嫌弃地开口,“好了,别哭了,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现在也值得你为它哭一场?!”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刚刚被擦干眼泪的眸子又有几分涩然。 牵着风清持的手,两人在长凳之上坐下,白未檀看着面前面容苍白的蓝衣女子,又是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用带着玩笑的语气缓缓道:“当年不告诉你就是担心自己会被你的眼泪冲走,多了这么多年,果然还是和预料中的没有差别!” 风清持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垂眸静静地听着,如鸦羽一般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地上下翕动,又似羽扇,一扑一扑,在眼睑上透出一片薄薄的阴影。 见风清持没有说话,白未檀再次缓缓开口,目光认真地看着她,眸色深沉,“子染,这是事情,是我自己的选择,可是,也只是我的选择,不管发生什么,结果如何,都是我自己应该承受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心中有任何愧疚。” 风清持抬眸看着面前的人,依旧垂眸不语。她知道只是未檀的选择,可是,未檀是为了她! 似是看明白了风清持心中所想,白未檀缓缓开口,“我这样做,未必就是为了你,更多的,是我自己,我自己觉得这样做自己将来不会后悔而已。” 而且,这么多年,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若说他这一生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唯一一件事情也就是当初自己应约去了十里锦,亲手促成了亦澈和子染的相识相知相爱。 他守护了这么多年的人,最后爱上的人不是他,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有想杀了亦澈的冲动! “对不起!”风清持声音极低极为压抑。她知道这一话没有任何作用,她欠了未檀的,何其多,只怕是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看着在自己面前低垂着脑袋的风清持,墨发自她的左肩流散下来,如墨色的锦缎一般。 白未檀伸手抚上对方的墨发,然后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你的这句话我就先承下了!”他从来不觉得她有做错了地方,是他自己将一切死死地瞒着她不让她知晓而已。 不过,若是能让她心安一点,便是应承了也无妨! 第297章 没有底线 风清持静静地看着白未檀,沉默了许久。其实,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她想了很多,甚至于她有想过自己以后就这样陪在未檀的身边,她欠对方太多了,多到她用尽余生都还不清,只是,这个念头一出她心中便也觉得不可能,未檀是何等骄傲的性子,怎么会同意自己因为愧疚而留在他的身边。 再者,以她对未檀的了解,就算自己是真的喜欢他,他也不会同意。 与风清持相识这么多年,只要是对方一眼眼神稍微变化,白未檀就能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也不例外,白未檀抬眸淡淡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缓缓开口,“子染,我不需要你对我的愧疚和补偿。”而且,他也从未觉得子染欠了他,一切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而已。 “可是,无殇……”最让她介怀的是无殇,未檀这样风清月白的男子,不该受困于无殇。 提及无殇,白未檀脸色微微苍白了几分,贯来沉静一片的眸子有几分支离破碎,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目光沉沉却认真地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你会不会因为无殇……嫌弃我?”话语很低很沉,像是小鸟最为柔软的羽毛沾染了清晨的浓雾,直接沉到要坠下来一般。 他知道,她不会,但是,还是想要听到她肯定的回答,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会心安。 可是,他自己也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很脏了,为了活着,碰过那么多的女子,有时候,他自己都无法面对自己,他是天底下最肮脏的人。 听着白未檀的话,风清持只觉得自己心头微微一窒,心尖都随着震了几下,很疼。缓缓起身,走到白未檀的面前,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抱住对方的腰身,低低地开口,“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那个白衣胜雪,云淡风轻的少年!” “可是,我很脏!”声音依旧低沉,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自厌。 极少听到白未檀如此情绪分明的话语,可是,风清持只是觉得心中滞闷,难受地让她呼吸不过来,将已经到了眼眶的泪水重新逼了回去,清透的眼眸如同盛满了一湖春水,澄澈无澜中还写满了认真,望着白未檀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认真开口,“未檀,在我心中,你是最干净的人!” 没有任何勉强与敷衍。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未檀都是她心中雪衣少年,超尘离俗,纤尘不染,风光霁月,雨过天晴之后最玉净花明的景色。 听着风清持的一句话,虽然极为简单,白未檀破碎的目光却骤然微亮了几分,似有星辰在里面来回游弋,静静地盯着风清持。 削薄的唇微微一动,低低地开口,“谢谢你,子染!”这么多年,画地为牢也好,固步自封也罢,他只是想要她一个回答而已。 风清持只是淡淡一笑,算是应承。未檀既然希望如此,自己接下这句话又如何?! 一片沉默之后,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蓝衣女子,白未檀缓缓开口,“子染,我们以后……还是朋友么?”子染现在知道自己对她的情意,他便有些不确定两人是否还能继续当朋友,毕竟,今天的一切,他们之间不管是谁都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看着眼前神色不确定地男子,风清持心中的酸涩之感再次涌上前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闻言,白未檀勾唇一笑,眸子明亮至极,似有一片海棠花在深蓝色的海底次第盛开,极为绝艳。 风清持微微一愣,有几分恍神。认识未檀这么多年,对方一般都是神色淡然疏离的模样,或者是勾唇温和一笑,这样亮到眼眸的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简直……绝艳生辉! 外面不远处,言络穿着那件雪青色的锦衫,如修竹一般笔直的身姿静静地站在木樨树下,双手环胸,眸色深沉地盯着远处的山峦与天际交界的一条细线,眸子里面,却如无物一般,没有任何东西。 收回目光,微微侧眸,正好透过影影绰绰的树木与木窗,看到房间里面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本就抿起的薄唇再次抿紧了几分,没有说话,眼眸里面一片死寂的墨色。 风清持松开白未檀之后,白未檀便将当初一些风清持不知道的事情缓缓说了出来,关于他当年为何会娶叶疏影。 那一次,正是紫翎墨的头七,也是初九,白未檀酒量并不好,平常基本上不会沾酒,但是那一天,他喝了不少酒,本来初九晚上毒发之时,陵泓和白离都会在青楼带回来一位未曾开苞的女子带到一座别院,但是那一天,出现在别院的人却是叶疏影,当时毒发加上醉酒,他便直接将叶疏影当做了陵泓他们为他准备的女子。 这个时候他从来带着面具,不会让对方看清他的面容知道他的身份,等到事情结束之后陵泓他们会将那名女子再悄无声息地送回去,不过那天晚上,陵泓和白离二人都没有出现,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清醒过来的他才看见床上的女子是叶疏影。 他并不在意叶疏影出现在那里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他和叶疏影发生了关系是事实,因为他自己身体的缘故,即使对叶疏影负责也不会选择娶她,那样是害了她的一生,但是叶疏影她说自己并不在意,最后,叶疏影怀孕,他便只能娶了对方。 他那个时候想着,即使自己不爱叶疏影,至少可以护她一辈子安然,只是,没有想到,终究还是在生琦溪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听着白未檀的话,风清持沉默了半晌,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伸手将风清持微蹙在一起的眉舒展开来,淡笑着开口,“别皱眉,我还是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 将心中极其复杂的情绪缓缓压下,风清持对着白未檀勾唇一笑,绝艳倾城。 白未檀也笑了笑,“你一难过就跑到这里来的习惯还是没变!”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树下一身寂寥的青衣男子,淡淡地笑了笑,带了几分感慨地开口,“只是没有想到,言络竟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秘密。” 言络很久以前,他的目光就只围着子染转动,只是,那个时候,他们谁都没有往男女情事那方面去想,毕竟,当时子染比言络足足大了九年,而且,言络自己当时又还是个小孩子。 不过,较之自己,他到底没有那么多畏首畏尾的顾虑,直截了当地表明心意。 想到这里,白未檀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如果当年,他也能如言络这般,没有顾虑太多,如今站在子染身边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走吧!言络也在外面站了很久了。”收回目光,白未檀神色淡然地开口。 风清持看了一眼远处那道衣袍在寒风中猎猎生风的男子,眸子沉寂了几分,言络刚才对她说过的话犹自在耳边回旋。 言络对自己,纵容放任到没有任何底线!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只要不会伤害到自己,他从来不会阻止,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估计她若是想要言络自己的命,他还会笑着上前递刀。而且,这个行为,与她会不会下手无关。 没有说话,而是与白未檀并肩走了出去。 “子染,言络可为良人!”在即将走到言络身边的时候,白未檀忽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风清持没有说话,如果以前不知道未檀喜欢自己,她尚且可以淡笑着应下,但是现在,知道了未檀对自己的心思及爱意,这句话,他是用着怎样的勇气说出来的?! 第298章 挑拨离间 见风清持没有说话,白未檀眉眼之间浮现几缕无奈之色,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更喜欢子染在他面前没有任何顾忌的模样。 风清持一直垂首盯着地上,没有注意到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直挺挺地撞了上去。 “唔”了一声,风清持捂着鼻子后退两步,看着一身雪衣的白未檀。 白未檀微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神色之间有几分委屈的蓝衣女子,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琉璃如烟的眼眸荡漾着滢滢的笑意,削薄的唇微微一启,“你没事吧?还疼不疼?” 风清持只是捂住鼻子,委屈地摇了摇头,“不疼。” “我瞧着也不疼。”白未檀笑着接了一句,声音清淡之间带着几分淡淡的温柔,不算十分明显,也没有刻意隐藏。 揉了几下鼻子,风清持颇为怨念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白未檀伸手将她的额前一缕碎发别至脑后,“子染,能不能不要因为我喜欢你就避开我?我喜欢看你在我面前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样子!”顿了一下,声音幽幽凉凉,“你这样与我不自然相处,我心里难受。” 在他看来,即使子染不爱他,但是,他依旧是她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这个让他最开心的事情,他不希望以后这个最信任也不是他的,他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让他和子染之间关系疏远。 风清持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神色沉默,脑中只飘荡着一句话,你这样与我不自然相处,我心里难受。未檀性子极淡,对事情也看得透彻,情绪向来也隐藏地深,可是,他现在说他很难受。 不是因为她心中有其他人,不是因为她不爱他,而只是因为她现在在他的面前没有以前那么自然坦荡。 到底是因为亏欠未檀许多,再加上知道了他对自己的情意,在他面前,她做不到以前那般。 沉默许久,目光认真地看着面前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男子,心中有些幽幽地心疼。 风清持还来不及说话,白未檀将手从她的脸颊处收回,淡笑着开口,“子染,我不想我的感情给你带来的是歉疚和负累,我希望我们,依旧是最好的朋友。”其实,从自己决议将无殇从她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他就从来没有再想过和她在一起。 他现在的身体,也不容许。 他……给不了她唯一,许不了她一生一世! 雪衣乌发,眉眼温软,唇角笑意清浅,犹如芙蕖千朵,在江畔盛放,极为惊艳。 风清持缓缓点头,“好。”顿了一下,觉得一个好字不足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情,便又添了一句,“未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永远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言络站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因为隔得太远,他听不见两人之间的谈话,只能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中酸涩地离开,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眸色静然地看着苑中雪衫蓝衣的两人,薄唇微抿,只是,面容却是苍白如纸,没有半分血色。 在看见两人并肩而来,言络将眸中的神色敛去,神色之间一派淡然,看了一眼风清持,然后又看了一眼白未檀,“右相。” 白未檀意味深长地看了言络一眼,够蠢淡淡地笑了笑,“小子,好好待她,不然的话,我有的是收拾你的法子!” 说完之后,在言络震惊讶然的目光之中,对着风清持温柔一笑,“子染,既然言络在这里,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我先走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又忽然顿下脚步,“子染,这些事情不要想太多,也不要以你的角度立场来揣测我的想法,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然后直接转身,在言络和风清持的目光中缓缓离开。 白袍如雪,乌发如瀑,身姿颀长,风骨凛然,全身都带着说不出的优雅清贵。 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这件事情,哪怕是毒发最难熬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甚至暗自庆幸他将毒过到自己身上,蔚澜那毒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殇他至少可以替她分担。 风清持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白未檀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都依旧是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神色怔愣,眼眸深沉,没有言语。 言络也没有说话,绝美的狭长流目之中,微微一沉,各种情绪相继浮现在一闪而逝之后便相互交杂在一起,幽深如墨。 他明白白未檀刚才那一番话的意思,只是,看着那离去的白色身影,心中反而升腾起无法言说的酸楚苦涩之意,白未檀对她的情意太深太重,深重到连他都觉得难以承受。 侧首看着身侧的人,言络缓缓开口,“清持!”又是在掷出一个字时候便再没有开口。 风清持收回深邃如同浓郁雾霭的眸子,看了一眼言络,轻叹了一口气,“我们回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缓缓行着,谁都没有说话,眸子里面都是一片沉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之上。 青玉看着静坐在竹榻之上的玉轻遥,缓声轻问,“小姐,你刚才和风三小姐都聊了一些什么?” 玉轻遥将手中攥紧的杯子放在中央的案几之上,素白纤细的玉指轻轻挑开马车车窗之上的帘子,目光落在不断后退的街道店铺之上,看着外面来往的行人,缓缓开口,“风凌依想杀我!”她那个三姐,是个不动声色地狠角色。 刚才那一瞬间,她是真的察觉到了杀意! 而且,她丝毫不怀疑那个时候风凌依有能力杀她,风凌依应该是有武功底子的,而且,武功还并不低。 想到这里,温柔的眼眸浮现了一抹愁苦之色,以前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跟着姐姐一起修习武艺呢? 当马车缓缓驶进皇宫,在宫中行了约莫半刻钟的时候就缓缓停了下来。 “小姐,月然公主挡在前面。”外面驾车的侍卫淡淡地开口。 玉轻遥眉梢微微一挑,有些意外,竟然是紫月然?她不是一直被紫皇禁足么? 青玉从窗户探出脑袋,一眼便看见站在路中央的紫月然,粉紫色的华贵衣衫,外面还披了一件雪白的披风,头上挽了一个精致的流云发髻,面容白皙如雪,五官完美,极为精致,挑不出一丝半点的瑕疵,只是,此时,那一双眼眸似沾染了怒火,狠狠地瞪着马车。 回到马车里面,青玉眉头紧拧着,“小姐,这位公主怕是来者不善!”这位月然公主,一看就是来找麻烦挑事的。 玉轻遥神色淡然,紫月然喜欢言络,在整个帝京都不是秘密,而她也知道自己和清持之间的身份关系,在她看来,本来已经进宫的人是清持,现在是自己占了清持的身份,让清持有了留在言络身边的机会,甚至,以这位公主自视甚高的性子来看,她甚至都会觉得是自己和清持二人拆散了她和言络。 玉轻遥伸手挑开帘子,缓步下了马车,目光清淡地看着紫月然,“不知月然公主有何事指教?” 紫月然眼睛微微眯起,绝美小巧的脸上带了丝丝盛气凌人,打量着面前的紫衣女子。其实,她和玉轻遥并没有多大的交集,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只是,对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与风清持之间有联系,更不该占了她的身份让本来进宫为妃的风清持依旧在宫外逍遥。 在紫月然打量玉轻遥的时候,玉轻遥也在垂眸打量她,第一次见面是在焱凤大街之上,初次见面,这位公主看着她的目光就极为不善,第二次见面是风云宴上,那时,紫月然坐在太后时晨月下首的位置,神色倒是看不出什么,今天,是第三次。 “见了本公主不知行礼,这就是你们渝初玉家的教养?也不过尔尔!”最后一句话,极为嘲讽不屑。 玉家是名门望族,乌衣门第,百年清流之首,家风严谨,玉家出来的人修养极高,气质亦是一般人比不得的,坊间更是流传着一句话,娶妻当娶玉家女,嫁人应嫁白家郎! 只是,白家这些年人丁一直稀薄,到了白未檀这一代,白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听到对方出言侮辱整个玉家,玉轻遥温柔的容色微微一沉,带了几分凛然看着紫月然冷声开口,“先且不管我玉家身份本就不低,但凭我现在是紫皇的未婚妻,也无需向你这个公主行礼!” 玉家放眼整个天下,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有着几百年的底蕴,她是玉家嫡女,身份较之那些公主并不低,而且,她是渝初国的人,面对末染的公主,亦是不需要行礼,再者,就算她以后留在末染,也是紫皇陛下的妻,对紫月然就更加不用行礼了。 紫月然唇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冷笑,目光玩味地看着玉轻遥,“玉轻遥,你以为自己端着玉家嫡出二小姐这个身份,就真的能如愿嫁给我的皇兄?”嘲讽一笑,“本公主告诉你,我皇兄根本就不喜欢你,也不会娶你。” 玉轻遥脸色不变,依旧是一片淡然无波,语气幽幽地反问,“公主如何知道不能?” “呵呵……”紫月然低声哂笑,面容之上却是一派天真灿烂,俯身靠近了几分,“因为我皇兄啊……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玉轻遥只是看着紫月然,没有说话。 “你想知道我皇兄喜欢的女子是谁么?”紫月然缓缓问,不待玉轻遥出声询问便替她解答,“你知道风清持么?就是被你占据了身份的真正玉家二小姐,现在的风府庶出五小姐风清持!” 玉轻遥温柔的眸子极快地划过一抹清然光芒,没有说话。她知道紫皇对清持很不一样,甚至于清持对紫皇也有着特殊的感情,但是,她敢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见玉轻遥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自己所预期的震惊伤心难过,紫月然觉得有些无趣,继续开口,“皇兄已经知道了你和风清持二人之间的身份,也明白真正和他有婚约的人是风清持,你觉得皇兄还会娶你么?” “这件事情,只怕公主做不了主!”顿了一下,不知道是想起什么,才笑了笑,缓缓开口,“对了,轻遥还来不及恭喜公主,公主之前一直待在宫殿选驸马,现在应该是已经有结果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到公主和驸马的喜酒?” 听玉轻遥提及这件事情,紫月然一张精致的小脸简直阴狠愤怒到扭曲,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玉轻遥,恨不得将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玉轻遥竟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她和风清持二人,自己何至于被逼到必须选驸马的地步,而且,皇兄还直接放言,自己在七日之内若是选不出驸马,就将她送去宁佛寺。 所以,最后为了可以解除禁足,她就只能在那些人中选了一位,楼希,那个一直喜欢自己的少年,她不喜欢楼希,甚至对他没有任何好感,之所以会选他,不过是因为他一直喜欢自己,对自己的话更是唯命是从,不管如何,这一纸婚约落在了他的头上,自己处于主导地位,可以掌控更多。 只是,她没有想到,才进宫没多久的玉轻遥竟然对这件事情这么清楚! “本公主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冷傲的小脸微微一抬,眉目里面一片阴冷狠辣。 玉轻遥眸色依旧淡然,静静地看着面前面色盛怒眼眸狠辣的少女,心中极快地划过一抹纳闷和诧异,这个紫月然和紫皇陛下真的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么?怎么性子就差了这么多呢?! “玉轻遥,你如果识趣的话,还是尽早和风清持将你们二人的身份公之于众,不然,我告诉你,你进了宫,本公主绝对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最后半句话的时候,不管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唇中的话语,都带着狠狠地威胁之色。 在皇宫中,她有的是法子让玉轻遥吃闷亏! 再说了,玉轻遥现在在焱凤可以说是举目无亲,没有任何依靠,玉家远在他国,皇兄并不待见玉轻遥,到时候,还不是任由自己搓扁揉圆,若是识趣,就应该将身份和风清持重新换回来,让她进宫。 玉轻遥笑了,笑容极为清丽温柔,一双如水的眸子更是温润地看着紫月然,里面一片意味深长。 “你笑什么?”紫月然眸子凛冽狐疑了几分。这个玉轻遥是不是傻了?她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正在针对威胁她么? “月然公主,我今日去了梦府,见到了风凌依,你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么?”玉轻遥脸上的表情忽然幽深莫测了几分,似笑非笑。 “你去梦府找凌依干什么?”顿了一下,继续问,“她说了什么?” 玉轻遥缓缓勾起唇角,温柔的眼眸有狡黠之色一闪而过,缓缓开口,“风凌依最不喜欢清持进宫。”虽然风凌依没有当着她的面说出来,但是从她的一举一动中都可以猜出,她并不希望自己和清持的身份被其他人知道,更不希望清持进宫。 紫月然神色一顿,随即更加阴狠地看着对方,“不可能,凌依怎么会和你说起这种事情!”凌依心思细腻而又缜密,她和玉轻遥根本就不熟悉,怎么会同对方谈论这些事情,而且,凌依说过会帮她得到言络的! “紫月然,风凌依为什么不会同我说这些事情,她可是我的三姐啊!”稍稍停顿了一下,眸子更加玩味地看这儿对方,眉宇之间除了温柔之外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戏谑冷芒,幽幽地再次开口,“而且,你别忘了,风凌依喜欢的人是谁,她喜欢紫皇陛下,你觉得,她会傻到让风清持进宫么?” 实在不怪她挑拨风凌依与紫月然之间的关系,而是这两人,都在故意针对她和清持,况且,她也想知道这对已经相识了七八年姐妹之间的情意,到底有多么坚不可摧! 紫月然冷眸看着对方许久,才启唇缓缓开口,“紫月然,你别想着挑唆我和凌依。” 哟呵,看来这位月然公主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笨嘛!只是,这件事情只是她的挑唆还是本就如此就很难说了! “既然如此,那轻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说完也没有再上马车,只是直接越过紫月然缓步离开。她和这位公主,话不投机半句多,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玉轻遥,你给本公主站住!”紫月然站在她的身后凛然道。 玉轻遥没有停下步子,也没有答话,就像是自己没有听见一般。 紫月然心中气极,一张精致的小脸狠辣之色层层堆积,垂眸看着地上,然后又抬眸看了一眼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玉轻遥,脚尖在地上轻踢了几下。 忽然,几颗小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极其凌厉的姿势朝着玉轻遥而去。 紫月然唇角勾起一抹幽冷得意的弧度,和她作对的人,她从来都不喜欢,那就,先给你一些教训尝尝! 石子的速度很快,而且不知道玉轻遥到底是如何做的,几颗石子分别是以不同的方向朝着玉轻遥而去,玉轻遥不懂武艺,等石子逼近的时候才听到石子破穿空气的凌厉风声传来,玉轻遥只是寻常闺阁女子,只是头脑聪明,但是这个时候,头脑聪明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她压根躲避不开。 就在玉轻遥做好受些苦的打算,一道深紫色的身影从不远处迅速闪来,身形极快,落在她的眼中,恍如一道残影。 本来打算直接拎起对方的衣领,在察觉她是女子便觉得拎衣领似乎不太妥当,改为揽住玉轻遥的腰身,带着她避开这些石子。 但是到底,紫月痕距离玉轻遥的距离有点儿远,一下子无法避开所有的石子,还有有一粒小拇指盖大小的石头从玉轻遥的右侧脸颊看看擦过,瞬间渗出血珠。 紫月然本来是勾唇淡笑想看玉轻遥狼狈的模样,但是,当她看见眼前一切的时候,绝美容颜之上的笑意顿时僵住,甚至隐约苍白了几分。 “皇……皇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声音有几分惶恐。最近因为这些事情,皇兄待她并没有以前那般宠溺了,有时候冷厉起来,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而且,她来的时候明明已经探听过了,皇兄今日去了白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玉轻遥则是自紫月痕抱住自己的时候身体就僵住了,连石子擦过自己的脸颊都没有任何直觉,只是眸色没有一丝偏差地看着紫月痕。 ------题外话------ 阿九想说自己是亲妈来着,但是觉得你们不会相信! 第299章 适应适应 紫月痕将玉轻遥放下,没有看她,而是直接将目光落在了紫月然的身上,贯来温润的容颜染了一层寒霜,目光微寒中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失望之色,“月然,你太让朕失望了!”他知道月然性子骄纵,但是自己就这么一个妹妹,做事情只要不要太过出格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次言络的那次事情,他当对方是因为太喜欢言络一时无法接受而耍心机,之后教训了一番并且让她选驸马,她也确实对自己道了歉,承认了错误,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敢在皇宫之中明目张胆地对人动手。 她是不是以为自己真的就不会对她如何了?! 对上紫月痕的目光,紫月然心中忽然一寒,连忙解释道:“皇兄,不是这样的,不是你看见这样的。”然后伸手一指玉轻遥,狠声开口,“皇兄,都是玉轻遥,都是她,是她先对我不敬的,她还在我的面前说凌依的坏话,挑拨我和凌依的关系。” 听到自己的名字,玉轻遥才从愣神的状态回过神,收回落在紫月痕身上的目光,正欲说话,紫月痕直接冷淡地开口,“月然,你既然已经择好夫婿,这段时间就待在安然殿不要随意出来,朕会让几个嬷嬷教你一些新嫁娘应有的规矩,你就安心等着楼希来娶你吧!”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那些宫女,眸子沁凉,冷声命令道:“送你们主子回去!” “皇……”紫月然还想再说些什么,在紫月痕越来越冷的目光之下,终于还是顿住了言语,狠狠地瞪了一眼玉轻遥,一挥衣袖,直接离开。 那些宫女连忙跟了上去。 “多谢紫皇救命之恩!”玉轻遥声音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如平静的春水一般。如果不是紫皇及时赶来,那些石子,她一个都避不开。 紫月痕只是看着对方白皙容颜之上的血痕,眸光里面没有任何变化,淡声开口,“你的脸被石子擦过受伤了,去找太医上药吧!” 然后吩咐刚小跑到自己身边的陆公公,“带她去太医院上药。” “是。”陆公公对紫月痕的吩咐从来不敢有任何马虎,看了一眼玉轻遥,“玉小姐,请!” 青玉见状,连忙走到了玉轻遥的身边,刚才紫皇陛下来救小姐,她站在一边都看傻了,都没有察觉到小姐脸上受了伤,“小姐,你没事吧?” 玉轻遥摇了摇头,“无妨,只是一些小伤而已。” “可是,流了很多血。”青玉皱眉,大概是血流多了,有些糊住了伤口,所以看不出伤口大小。 玉轻遥眉梢微不可见地拢了拢,不会毁容留疤吧!看了紫月痕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跟着陆公公离开。 “小姐,刚才紫皇陛下出手那个动作真是太厉害了!”青玉眼神崇拜地开口,就差没有手舞足蹈地模仿刚才紫月痕的动作了。 看着兴奋崇拜的小丫头,玉轻遥没有说话,只是唇角微微一抽,抽动唇角牵动脸上的伤口,有些疼。刚才盯着紫月痕看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倒是幽幽地生疼着。今天一天之内竟然让风凌依和紫月然都想对自己出手,玉轻遥心中也是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不过,她倒也是没有想到,在皇宫中,紫月然竟然真的敢对她下手! 那个公主,果真性子蛮横,出手还颇为阴狠毒辣。 太医院。 一位太医替玉轻遥将脸上的伤口处理好,叮嘱了几句才缓缓离开。 刚走出门口,就看见了一袭深紫色华服缓步而来的紫月痕。 “参见紫皇陛下。”那位太医跪下行礼。 紫月痕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淡然温润的眸子往里面淡淡瞧去,“玉轻遥如何了?” “只要玉小姐注意些,应当是不会留疤的。”看见紫月痕亲自询问玉轻遥的伤势,那位太医一时捉摸不透对方的意图,颇为恭敬谨慎地回答。心中却是一片好奇八卦,紫皇陛下不仅将玉小姐接进皇宫,而且还这么关心她,难道真的对她动心了?不过,玉小姐是玉家之人,又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大美人,也难怪紫皇陛下会动心! 紫月痕目光微凉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位太医心中顿时一个哆嗦,忙道:“陛下,老臣告退!”然后提着药箱连忙走了出去。 玉轻遥看见紫月痕的身影,有些意外,“紫皇陛下怎么来了?” “你们都下去。”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的人,紫月痕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吩咐。 待房间里面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紫月痕才似笑非笑地看着玉轻遥,缓缓道:“看来玉二小姐挑拨离间的手段不错啊!”淡淡的一句话,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其他。 玉轻遥自然明白紫月痕所指的是什么,微垂眼眸,神色安然,“所以紫皇陛下是来问罪的?”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神色安静的女子,她的脸上还上了药带了一层薄薄的绷带,一双眼睛里面是如春水一般的淡然与温和,浑身上下都是让人如沐春风的气息。 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淡淡地开口,“不是,朕是来替月然道歉的,今天的事情,是她不对。”然后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它放在玉轻遥面前的桌子上,淡道:“每日早晚各一次。”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开。 在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停了下来,“朕不讨厌有心计的女子,但是,朕不喜欢多事的人!”然后再没有回首地大步离开。 玉轻遥没有说话,目光一直落在那个白色的小瓷瓶上,目光有些深沉复杂。 是夜。 渝初皇城。 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夜空,在绸墨似的天幕泛着清亮的银光,幽幽凉凉,极为清冷。 地上,一丛树影婆娑的院落之中,窗外透出了点点灯光,从大开的精致雕花木窗看去,依稀可以看见房间里面一白一红的两道身影。 玉轻尘坐在椅子上,依旧是一身雪色衣裙,女子妆扮,容颜精致绝色,清冷白皙,一双眸子微凉,垂眸静静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景行止,脸色不是很好看。 景行止着了一身火红色的衣衫,红衣灿若云霞,张扬而又恣意,仙姿秀逸的容颜带着几分嬉皮笑脸,眸子也是落在了玉轻尘的身上。 看着对方嬉皮笑脸的神色,玉轻尘的脸色更冷了,甚至还瞪了景行止一眼,眸子清冷若雪。上次在这里住了一晚之后,这家伙每天晚上都往这里跑。 景行止削薄的唇轻轻一启,笑着开口,“轻尘,反正我们都已经睡过了,睡一次是睡,睡两次也是谁,今晚你就再让我在这里住一晚吧!”见玉轻尘不同意,景行止有些微微苦恼地继续开口,“你自己也知道我的府邸现在是什么鬼样子,难道你就真的放心我住在王府?” 在九叔的帮助下,父皇的权利已经被全部架空,幽禁在宫中做有名无实的太上皇,所以现在代管朝政的人是行月,七日后将举行登基大典,只是,那个小丫头这皇位还没有坐上去,直接以皇女的身份赐给了自己一大堆的美人,还先斩后奏地送到了王府。 本来他是打算直接将那些女子哪儿来的送哪儿去,只是,后来转念一想,他如今和轻尘之间关系虽然较之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可是毕竟还并不明朗,所以他便留着那个女刺激一下轻尘,顺便借着这个机会接近轻尘。 玉轻尘如寒玉一般的容颜没有任何变化,淡如冰雪的眼眸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薄唇一启,“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而且,景行止若是不愿那些人留在王府,谁都没有办法勉强。 看着玉轻尘不甚在乎的面容表情,景行止瞬间郁闷而又哀怨,“轻尘,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在意那些女子?”难道轻尘就这么不在乎他? “不在意。”玉轻尘直接回答。 景行止心中顿时凉了一截,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有不在乎,不放在心上,才会不在意。 在一瞬之间,心中已经是百转千回,最后直接在玉轻尘的床榻之上一屁股坐下,孩子气般地开口,“我不管,上次你都将我看光了,你就得对我负责!” 反正这辈子他认定了玉轻尘,死皮赖脸也要缠着他。 玉轻尘脸色微微一黑,就连唇角都抽搐了几下,“景行止!”声音微冷。 “本来就是,上次你不仅看光了我,而且我们还一起睡过了!”然后眸子一转,理直气壮地看着玉轻尘,“难道你想睡过之后就不认账?” 玉轻尘:“……”只是站在床边,目光凉凉地看着对方,景行止这厮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景行止似乎是知道了玉轻尘心中所想,勾了勾唇,“如果我脸皮不厚,怎么能在你身边死皮赖脸地缠着你这么多年!”毕竟,这些年中,他可是受尽了轻尘的冷漠与斥责,吃过的闭门羹更是多不胜数。 现在每次想起来自己居然真的坚持了这么多年,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玉轻尘为之气结。 景行止却没有再说话,而是伸手掩唇打了个呵欠,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缓缓开口,“轻尘,你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这句话,颇为暧昧。 “你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不早了!”玉轻尘嗓音如冰似雪,极为清凉。 “那可是现在更晚了,这里离王府很远,你就再让我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说完不在理会玉轻尘,直接倒在了床上,伸手扯了一床锦被咕噜一下便滚到了木床里边。 玉轻尘目光愤怒地看着对方,贯来都冰雪一般的眸子沾染了怒火。 景行止自然猜到了玉轻尘此刻的表情,躲在被子里面勾唇轻笑了笑。轻尘性子清冷,脸上一般都没有任何表情,以前嘛,他总是围在他的身边希望他可以多笑笑,在发现徒劳之后便想着,不喜欢笑那生生气也好啊,总好过每天冷着一张脸。 所以,这么多年的经验,他在惹怒轻尘这方面很有一手。 玉轻尘没有说话,景行止也听不见任何动静,语带戏谑地再添了一句,“而且,轻尘,反正你也迟早都要习惯,先适应适应!”玉轻尘这一辈子,休想从他身边逃开。 “混账!”清冷如雪的声音,带着微凉的怒意。 但是,玉轻尘白皙如玉的精致容颜却染了一些说不出来的绯红。不过,这个时候,景行止整个人连头带脸都蒙在被子里面,根本没有看见玉轻尘脸上的表情。 “其实我还有更混账的事情……”说到最后,景行止将话语尾音故意拖长了几分,有些暧昧,有些令人想入非非。 ------题外话------ 阿九觉得,轻尘和行止这一对还是很可以的,在考虑,他俩到底谁上谁下?/深沉脸 晚安。 第300章 梦见师姐 玉轻尘额间青筋狠狠地跳了跳,如锐利冷剑一般的寒芒没有一丝偏差地盯着床上那人,那目光,隔着被子都让景行止明显地察觉到了一股寒意。 被子里面的他暗自撇撇嘴,“轻尘,你不用目光这么灼烈地看着我。”论耍贫嘴方面,十个轻尘也不是自己的对方。 他心中暗自觉得得意,对付轻尘性子这般清冷的人,就是得没脸没皮地赖着对方。 玉轻尘眼中的淡然无波已经从一丝龟裂到彻底破碎,盯着床上那一团无赖许久之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一直都知道,自己对上面前这个无赖的男子,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玉轻尘准备说话的时候,雕花木窗边传来了细微的叩窗声。 半夜,不走正门,反而敲窗。 景行止心中忽然一顿,瞬间从被子里面钻了出来,看了一眼正准备开窗的玉轻尘,“我来吧!”眼中怎么都带着一抹奸诈的冷笑。 这个时候来找轻尘的人,肯定是不安好心,幸好他今晚在这里。 然后,同样不安好心的景行止缓缓走到窗边,伸手将窗户打开,正准备动手的时候发现来人居然是亦澈身边的青五。 出击的动作一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看着对方,“这么晚了,你来找轻尘干什么?” 在听见叩窗声的时候,玉轻尘表情已经恢复了素日的清冷淡然,看见来人,眼中明显也是有几分意外的。居然是亦澈身边的青冥卫,青五。 青五对二人颇为尊敬地开口,“居主猜到殿下会在玉小姐这里,便是属下直接来这里,而且,提醒属下敲窗。” 当时居主的原话是:你去了还是叩窗吧,行止那小子会像防贼似的防着你,你也无需等太久! 不得不说,居主对他们这些属下还是很体恤的。 听到青五的话,景行止整张白玉般的容颜都黑了下去,这怕不是亲叔叔,是个假的!? “九叔让你找我有什么事?”景行止问。 青五看了一眼景行止,然后又看了一眼玉轻尘,如实道:“居主请殿下和玉小姐过去一趟。” “轻尘也一起过去?”刚在椅子上坐下的景行止神色好奇而又不解。九叔和轻尘之间,基本上是不来往的。 青五点头。 玉轻尘虽然也有几分意外那位青冥居居主亦澈要见自己,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正好关于清持的事情,他也有想问亦澈的地方。 然后微凉地目光落在了景行止的身上,没有温度地冷声开口,“去穿衣服!” “好。”景行止对着玉轻尘应了一声,笑眯了眼睛。 青五则是非常聪明地选择离开了窗户,站在远处院落中央的地方。 虽然玉轻尘以前和景行止二人之间有婚约,但是毕竟已经退婚了,而且,就算没有退婚,若是在尚未成婚的时候就私下往来甚为密切,被人发现难免都会指指点点说一些不好听的话。 青五看着灯火通明的房间,脸上依旧淡然,眸中神色没有任何不屑,反而多了一分说不出来的怀念。 以前,翎墨殿下尚在人世的时候,和居主也是这样吧!最开始两人相识的时候,自家居主可是端着高冷的架子,对翎墨殿下不是冷头冷脸就是嗤之以鼻,几次甚至还对翎墨殿下动了杀机,只是到了最后,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居主就是舔着脸赖在对方身边,赶都赶不走。 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有些惆怅,有些无奈,一转眼,翎墨殿下都已经死了快十年了! 穿好衣服之后,景行止等人很快就到了王府。 王府中最为幽静的一个院落。 亦澈坐在凉亭中的桌前,手中持着一个酒杯,一身红衣如血妖娆,浑身却带着化不开的孤寂与落寞。 看见两人身影自九曲回廊的另一端缓步走过来,一道灿若红霞,一道冷如清雪,容貌皆是极佳,并肩而行,极为相配。 看着他们,亦澈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 “九叔?”知道景行止走到了亦澈的身边,轻喊了一声。 亦澈回过神,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之色,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妖魅的眸子落在了两人身上,“既然来了就坐吧!” 景行止和玉轻尘也没有任何推脱地在亦澈的对面坐下。 景行止看了一眼亦澈,然后又默默地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九叔,这么晚了你找我们所谓何事?”而且,不仅找他,连轻尘都一起找来了。 亦澈眸眼淡淡,“我明日便离开渝初。” 景行止微微皱眉,“九叔不等行月登基之后再离开么?”他一直都知道九叔会离开渝初,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他还以为,至少会是行月登基之后。 亦澈摇了摇头,“不了。”他对渝初,本来也就没有多少感情,若不是因为答应了表姐会好好照顾行止,这次,自己未必会出现在渝初,至于景权阳,他欠自己的,也已经还清了,自己也再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而且,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处理。 景行止知道亦澈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也没有勉强,只是低问,“那九叔,以后我还能去找你么?”他不想和九叔断了联系,而且,心中总有说不出来的不好的感觉。 “以后我会来找你的。”亦澈淡声开口,却并没有回答景行止的问题。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了一眼两人,将目光落在了玉轻尘的身上,“玉轻尘,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接受行止了?” 玉轻尘没有回答,似乎还是在考虑什么。 亦澈看出了对方面上的迟疑之色,继续开口,“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不需要隐瞒。” 玉轻尘沉默了半晌,眸中表情似是意料之外又似是意料之中,终于,缓缓问,“所以你不会反对?”亦澈是行止很尊敬的九叔,他也不叫在意亦澈的看法。 虽然一些官宦世家的公子有些人会豢养一些清秀小厮作为男宠或禁脔,但是,他们多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而且,他和行止的身份,也很特殊,若是在一起,遇到的困难会比一般人更多。 “不反对。”亦澈直接回答,“同为男子又如何,谁说都是男子就不能有感情了?!”亦澈将身体靠在身后的朱红色栏杆之上,脸上带了几分懒洋洋的清魅,不以为意地开口。 景行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玉轻尘,他也在等对方的回答。 认真地思索许久之后,玉轻尘目光对上亦澈的眼眸,“我在试着接受行止。”这一句话,极为认真,没有任何敷衍的表情。 闻言,景行止眸子瞬间一亮,亮如星辰,熠熠生辉,就那样静静地盯着玉轻尘,里面荡漾着一片情深的柔和之意。 奈何,他所看着的那人一直看着自家九叔,那根就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景行止不由再次郁闷了几分,一般表明心意不都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么?为什么到了轻尘那里就是对着九叔来表明对自己的心意!? 景行止觉得自己心中的幽怨如同向东而流的江水,滔滔不绝。 亦澈妖魅的眸子静静的看着面前女子打扮的玉轻尘,看着他眼中的坚定,许久,才勾唇轻轻一笑,“其实,你们还是挺般配的。”玉轻尘和行止两人的性子,多少有几分互补的意味在其中。 听着亦澈的话,玉轻尘耳根子难得有了一些绯红,没有说话。 “你们都是聪明人,很多事情看地也透彻,人生在世,不过几十载的时间,有些事情,错过了便是错过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亦澈眼眸微垂,眸中带着一抹说不出来黯然。他和阿墨,便是错过,再无可能。 景行止和玉轻尘看着面前的神色黯然的亦澈,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对了,述月已经在末染边境挑起战事,这件事请你们现在怎么看?”亦澈收回目光,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漫不经心与淡然,把玩着手中已经空了的茶杯,问。 说到这里,还特别看了一眼玉轻尘。玉轻遥与紫月痕之间有婚约,若是没有什么其他原因,玉家应该是站在末染一边,本来渝初应该也是会与末染站队,可是,毕竟除了苗疆这个一个异数,现在到底会如何,他还真的说不定。 “我同爷爷他们商量过,不管渝初做出什么决定,玉家都会帮末染。”轻遥喜欢紫月痕,玉家至少要为她谋取机会。 景行止看了玉轻尘,拿出了一个空置的酒盏放在桌子上面来回转动,“今日上朝的时候,那些大臣商量了一番,目前站成三方意见,一是以玉家为首的支持与末染一起的,然后以水家为首觉得苗疆和述月两国既然一起对付末染,认为不能帮末染,而是一起对付末染,另外就是保持中肯的意见,作壁上观。” 听到景行止的话,亦澈低低地笑了笑,说不出是嘲弄还是讽刺地摇了摇头,“苗疆现在是在针对末染不错,可是,绝对不会一直如此的。”他甚至觉得,这完全就是锦雪为了逼迫阿墨去见他而已。 不然,十多年前隐瞒地如此神秘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在阿墨回来不到一年的时间全部在渐渐浮出水面。 说到底,锦雪也是一个偏执到骨子里的人。 玉轻尘和景行止皆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头。 “九叔,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景行止问。 亦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红衣在月色之下一片灿烂灼然,妖魅孤绝,映衬着那精致到挑不出一丝瑕疵的魅然容颜,更加惊惑人心。 看着亦澈并没有回答他们的意思,玉轻尘望着亦澈,缓缓问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些问题?” 亦澈扬了扬眉梢,“问吧!”对于玉轻尘,他还是蛮欣赏的。 “你和风清持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玉轻尘直截了当地问。 亦澈的表情微微一滞,恋人?朋友?最后有些无奈地望着远处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山峦,“现在是朋友。” “那么以前呢?”小风的事情,很多都是他所不明白的。尤其是她和亦澈之间的关系。 “恋人。”亦澈从景行止那里得知了风清持与玉轻尘之间的关系,是以,这些事情,并没有隐瞒。 玉轻尘的眸子有些微沉,“那你们是如何相识的?”毕竟,小风没有离开过安阳城,而亦澈,这些年也没有去过安阳城,他甚至想不明白他们之间怎么会有交集,可是,事实就是他们不仅有交集,而且,交情很深。 “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只能等以后她亲自告诉你。”这个她,自然就是风清持。 阿墨借尸还魂的事情玉轻尘肯定不知道,而这种事情,若是玉轻尘真的想知道,只能由阿墨来告诉他。 “好,谢谢!”玉轻尘道。 “无妨。”亦澈漫不经心。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告诉玉轻尘什么重要的讯息。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月色,“若是无事,你们就回去吧!”旋即勾了勾唇,眉梢处浮现了几抹戏谑的浅笑,“现在天色尚早,你们可以回去做刚才没做完的事情!” 玉轻尘:“……”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无奈还是清冷了一分。 景行止则是抽了抽唇角,额际隐隐有黑线滑下。 两人离开之后,亦澈并没有离开,而是半坐半靠地倚着栏杆,看着如水的月色微微出神,有几分寒意的夜风吹拂起他的墨发,凛冽之间,身上的气息反而更加寂寥落寞了。 “阿墨,如果,当初你知道我没娶水惜音,是不是现在和你在一起的人,仍然是我?!”削薄的唇动了动,微不可闻地掷出一句话,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无奈和叹息。 若说白未檀一声最后悔的事情是当年入了十里锦,那么他就是,这些年放任了水惜音! 让他生生地错过了阿墨! 末染,焱凤。 城西的那片一望无际的竹林。 两道身影踏着月色林间枯叶,缓缓而行。 寒风流转,扬起两人的墨发,在空中交织缠绵。 “言络!”风清持忽然低低地唤了一声。 言络微微偏头,神色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好像……不知不觉地亏欠了很多人!”风清持的声音很低,也很压抑,还带着说不出来的复杂。她向来不喜欢欠人东西,尤其不喜欢在感情之上的亏欠,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所欠的,都是感情。 五哥如此,亦澈如此,就连未檀,也是如此。 “清持,这些事情都是他们的选择,而且,他们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言络轻叹了一口气,流目之中的神色没有以前那般灼然,有些微黯,就连声音,都带着似有若无的无奈。 虽然白未檀没有和清持在一起,可是,在她心中,对白未檀,终究还是留有那么几分不同的情意吧! “我知道,可是,还是改变不了我欠了他们。”连带着眼眸,都似被这月色笼罩了一层轻纱,令人看不真切里面的神色。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有些情,欠下了就是欠下了! 言络没有接话,只是看着面前的女子,容色复杂。在感情之上,自己心爱的女子亏欠了别人那么多,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觉得悲哀和无奈。 看着她当初因为亦澈买醉,看着她现在为了白未檀而哭,甚至是崩溃,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中的苦涩就像是被黄莲浸染了一样,苦到他什么话都说不出。 自己喜欢的女子,在自己的怀中为了别的男子而哭,这种事情,他竟然有过两次经历,而两次都只能默默地看着。 “言络,对不起!”风清持忽然转过身,苍白的面容带了几分愧疚之意,目光认真地看着对方,声音低到微不可闻。 她知道,今日自己的所为,肯定也伤到了言络,只是,当时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她从来没有过那般近乎于崩溃的感觉,只想逃离所有的一切,不去想,不去问。 言络眸子含笑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将她揽在怀中,伏在她的耳边低低地开口,“对我永远不要说对不起,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他现在能给她的,是所有的纵容。 风清持抿了抿削薄的唇,没有说话。 “好了,已经很晚了,回去吧!”言络淡淡一笑,修长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对方柔顺的长发。比起亦澈和白未檀,他觉得自己,简直幸运太多。 执起风清持的手,朝着行云止水的方向而去。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似是想起什么,风清持忽然开口。 “湖蓝早上去你房间,发现你不在怕你除了什么事情然后就去言府找我。”言络声音淡淡地回答。然后眸子微垂,看了一眼手中血迹已干的手,抿了抿唇。 “当时洛溪将这些事情告诉我的时候,我有些脑子有些发懵。”当时只觉得浑身发冷,周身的空气都是极为稀薄的,也没有时间想那么多,没有告诉任何人便离开了行云止水。 比起此刻的风清持,言络明显冷静许多,脑海中一道极快的光芒一闪而过,语气忽然认真了几分,“清持,你有没有想过尹洛溪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告诉你这件事情?” “你回来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以前为何不告诉你,而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言络的声音里面,带着几分不解的疑惑。 风清持没有说话,而是一直抿唇沉默着。 她和洛溪自小就认识,彼此的性子基本上也摸得透彻,洛溪应该明白,这件事情如果说出来,对自己来说,是铺天盖地的愧疚与无法承受,而且,依着未檀的性子,他应该不会允许洛溪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的,可是,洛溪为什么还要用他们之间的关系进行冒险? 她自然不觉得洛溪只是因为不甘心未檀喜欢自己而做出这种报复性的事情,那就只能说明,洛溪有不能说的苦衷,而这件事情,需要自己知道未檀对她的情意。 可是,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 直觉告诉风清持,这件事情,与未檀有关。 看来下次,她要去找洛溪问个清楚。她不喜欢这种被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 将风清持送回她的院落,刚走到院门口,就有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从房间里面蹿了出来,站在风清持的面前,眸子清澈,却又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委屈,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风清持。 当看见站在她身边的言络时,时七直接走到风清持的身边,虎着脸瞪了言络一眼。他不喜欢言络,这个人老是霸占他的师姐,师姐明明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因为知道了时七和自己之间的关系,言络再次看见对方时,心中升腾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细长的流目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子,有些微微失神。 时七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盯着自己看的男子,露在外面的墨色眸子眨了几下,然后干脆将言络给挤到了一旁,自己伸手拽着风清持的衣袖。 言络回过神来,看着已经黏在风清持身边笑地像个小孩子一般的时七,又是微愣。眼中的神色有几分古怪,这就是自己的弟弟么?面对碧倾云的时候自己可以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可是,看着此刻面前这个笑地满足而又单纯的少年,言络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血脉之情的温暖触动。 “师姐,我今天在这里等了你好久!”时七的声音清清凉凉之间还带了几抹委屈和哀怨,墨色的凤眸更是幽幽地望着风清持。前些时候,师姐还会经常去临水榭看他,陪他一起吃饭,可是最近这些天,他基本上都看不到师姐。 想到这里,抿唇狠狠地瞪着言络,都是因为这个人。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时七忽然将目光移到了言络身上,如孩童一般没好气地开口。 不远处,兰泽一直默默地站在那里,本来打算上前的他在看见自家公子大声吼了鼎鼎有名的左相言络之后,便干脆安静地站在原地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反正有风小姐在,自家公子肯定是不会被欺负的,他就不出去打扰他们了,免得言丞相将气都撒在自己身上。 风清持看了一眼言络,然后又看向时七,缓缓开口,“时七,他是言络,按照年纪来算,你比他小两年,你可以唤他一声哥哥。”言络从小没有任何亲人,对碧家的人没有任何感情,可是很明显,他对时七,应该还是不一样的。 “才不要。”时七直接皱起眉头,不满地开口。他都不想见到面前这个人,如果他不纠缠师姐的话,他倒是可以喊他哥哥。 言络的眸子亮了一下,在听见时七话语之后又是微微一黯,没有说话。 “以后慢慢来!”风清持看了一眼言络,淡淡地开口。 言络只能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忽然,一道蓝色的身影施展轻功落在了他们面前。 “公子,紫皇陛下传召。”君铭的声音有几分深沉。一般没有什么大事,紫皇陛下是不会传召公子的。 言络微微皱眉,“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君铭摇摇头,“没有,只是让公子速速进宫,有要事相商。” “言络,阿痕这样说了那肯定是很严重的事情,你快去吧!”风清持对着言络淡淡开口。 听见一声阿痕,君铭抬头看了一眼风清持,目光微微添了一抹复杂。世间,会唤紫皇陛下阿痕的,就还有殿下,没想到,现在竟然也多了一个。 毕竟借尸还魂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君铭并没有往哪个方面去想,只觉得这位风小姐与紫皇陛下之间的关系应该也是极好。 想到这里,甚至还眸子古怪地看了一眼言络,没有说话。他上次隐约听尹子辰说过,紫皇陛下似乎对这位风小姐也很是不一般。 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言络看了一眼风清持,“那我先过去了!” 走出两步之后,又转身走到风清持的面前,“清持,这些事情,你自己不要一个人瞎想,明天我陪你去一趟渚溪阁。” “嗯。”风清持点了点头。 “苍梧,等一下记得熬点姜汤,看着清持喝下去。”她以前就不喜欢生姜的味道,每次喝姜汤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是。”苍梧答应地很爽快。 风清持:“……”苍梧的主子到底是她还是言络?而且,姜汤…… 临走之前,又将目光落在了远处站在树下没有上前的兰泽身上,目光沉了沉,“兰泽,好好照顾你家公子!” 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开。 被点到名的兰泽,一副惊悚而又不可置信的表情。言丞相今天是怎么了?居然让他好好照顾公子?是他出现幻觉还是言丞相魔怔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暗叹:今天的月色似乎有些邪性啊! 回了房间,时七紧皱着眉看着风清持。 “怎么了?”风清持问。 “师姐,你脸色好苍白。”时七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伸手扣在风清持的手腕之上,替她把脉。 风清持微愣了一下,问,“时七,你会把脉?你记起来了?” 时七也是有些郁闷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好像忽然就会了。”手指搭在风清持手腕上片刻,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松开,“师姐,没什么大事,只是你今日情绪不稳定,波动较大,而且还有些受寒。” 说出口之后,时七自己都稍稍愣了一下,默默地看着风清持,睁圆了一只眼睛。这……不像他会说的话啊?! 风清持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虽然心智方面还没有变化,可是,关于医术方面已经在慢慢恢复了,不由感叹:果然是神医啊,医术方面还这是潜移默化的尽责! “师姐。”不知道想起什么,时七忽然脸颊微红,神色腼腆地唤了一声。 “嗯?”风清持应了一声,抬眼望向对方,当看见时七红到滴血的容颜之时,风清持微微愣了一下。虽然心智倒退的时七偶尔会有些脸红,但是还没有什么时候会红成这个样子,像被煮熟的龙虾一样。 苍白如雪的脸上有些意外,有些新奇。 “发生什么事情了?”风清持问。 时七咬了咬淡粉色的下唇,抬头看了风清持一眼,然后又迅速地低了下去,没有说话。 风清持更觉得奇怪了,“到底怎么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模样的时七,如果非得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秀色可餐。 “师姐,我……我……”望着风清持,一连说了两个我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风清持看着对方,神色更加狐疑了。 时七墨色的眼珠子在房间里面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就像是豁出去一般闭上眼睛直接开口,“师姐,我昨天晚上梦到你了!” “哦!”风清持应了一个字。能梦到她,那她在现在如同小孩子一般的时七心中地位应该还可以吧,以后他恢复正常会不会看在自己照顾他的份上不会找自己麻烦?! 风清持只是掷出了一个字,让时七表情顿了顿,凑近了几分,声如蚊讷地忸怩开口,“师姐,你不问我梦到了什么吗?” “那你梦到了什么?”风清持附和地问。一个心智只有五岁的孩子,能梦到一些什么?! “我……”声音比刚才还有小了,看了一眼风清持,飞快地在她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脑袋,坐在了风清持的面前,声音低低地开口,“我梦见自己亲了师姐。”而且,梦中的画面还要怪异。 风清持还处于被时七啄了一下脸颊没有缓过神的状态,随即有些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缓缓道:“没事,我是你师姐,亲一下脸也没事。” “不是。”时七都不敢看风清持,声音很低很低地掷出两个字。 “不是?”风清持一时不明白对方口中的不是到底是指哪个不是? “我不是亲了师姐的脸,是嘴。”时七声音很低,刚好处于风清持能够听见的范围,而且,话语里面还带着很不好意思。 吻了唇?!风清持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了,就在她稍稍不淡定的时候,时七再次语出惊人地开口,“而且,我把师姐压在床上,脱师姐衣服。”说出这句话,时七素来如白玉一般的容颜也是一片绯红,一直红到了耳后根,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这些,风清持彻底不淡定了。 时七这是做春梦了?而且,对象还是她?! 抽了抽唇角,风清持看着面前一身月白衣衫的少年,目光有些莫名幽深和怪异,时七以前是常年居住在苍穹山,除了林叔老头和兰泽三个大男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下山之后除了自己似乎也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女子,是不是因为时七生活中就只接触过自己这个师姐所以才让他做这种梦的时候想到了自己?! 她是不是应该让时七多接触接触其他的女子?! 风清持如是想。 看着风清持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时七咬了咬唇,脸色更红了。 “师姐?”压低声音轻轻地唤了一声。 看着对方一脸纠结委屈的表情,风清持再次抽了抽唇角,如果是心智正常的男子做这种和她有关的梦境,她至少得用毒将对方收拾一顿,可是,看着面前的人,她觉得自己不仅无法下手,而且还得安慰他。 可是,这到底是现在五岁心智时七的梦呢?还是正常时七的梦呢?风清持倒是有些不清楚了。 五岁心智的时七,根本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至于正常的时七,她觉得对方那样寡凉薄淡到没有任何情绪的性子,是决计不可能! 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皱成川字的额头,以及极尽纠结的脸,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安慰道:“时七不要放在心上,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同时,心中也在劝慰自己,嗯,那只是时七的一个梦而已,他现在心智只有五岁,很快就会忘了! 时七睁着墨色的眼睛看着风清持,一眨一眨地,似浸润在水中的黑珍珠一般,极为好看,映衬着那张绯红的绝色容颜更加倾城绝艳。 “可是我记得很清楚啊!”时七望着风清持,眨巴眨巴眼睛。 看着对方玉净花明般的纯净眼眸,风清持唇角再次抽搐了几下,“那你别记那么清楚,快点忘了。” “可是你是师姐,我不能忘了你。”时七坚持。 风清持:“……”要不,她下点药让时七忘记这两天的事情?! 就在风清持思索这个方法可行性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扯,一抬头,便撞入了一只墨色的清眸,如水洗一般。 “怎么了?”风清持再问。她忽然发现,自己每次对小孩子,耐心都特别好。 墨色的眸子对着风清持眨了几下,一道隐秘的冰蓝色流光一闪而逝,“师姐,你还欠我一个条件。” 风清持的心忽然跳了一下,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师姐,我们能不能想梦里一样?”眼神清澈如水,眸子乌黑如墨,颇为期待地看着风清持。 ------题外话------ 小凌儿《妖帝狂宠:腹黑阴阳师》 她是青帮大小姐,天才阴阳师,一朝巨变,她拼上性命与要分食她血肉的未婚夫同归于尽。 她是国师嫡女,从小过着人人可欺,猪狗不如的生活。 当她穿越而来,她变成了她,浴火重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收伏妖怪作为式神,从此,三国中多了一位灵力超凡的阴阳师。 他,神秘强大,是上古时代便存在这世上的妖帝。 从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更无人知晓,在面具下的容颜,是何等的惊华天下。 当某一天,至高无上的妖帝爱上了腹黑阴阳师—— 世间为之倾动,只要是她要的,世间万物,尽他所能双手奉上,只为她,红颜一笑,倾他一人。 噬月:有他在,谁敢动她半分,他必将其挫骨扬灰! 万俟竹音:有她在,谁敢打他的主意,她定让那人魂飞魄散! 第301章 好久不见 听着时七的话,再看着对方水汪汪的眼睛,风清持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让自己将情绪缓了缓,才耐着性子目光认真地看着对方,循循善诱,谆谆教诲,“时七,你现在还小,是不能想那些事情……” 风清持措词半天的长篇大论才刚刚说了一句,时七就出声有些委屈地打断,“可是,我已经不小了,我比师姐还要高。”他明明不比那个言络矮的,为什么师姐就是拿他当小孩子?! 时七觉得自己很委屈。 风清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角,本就苍白如雪的容颜带了几分无奈,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想说的长篇大论似乎没有什么用处,便干脆选择将一切都告诉时七,“时七,你现在呢,是心智倒退变成了小孩子,等你以后恢复了心智就不会想着这件事情了。” “心智倒退?”时七看着风清持,似懂非懂,懵懵懂懂。 “就是你本来是和师姐言络一样,只是因为治腿,然后就失去了这些年的记忆,只有五岁的记忆。”风清持解释地详细了一些。 时七本来就是极为聪慧的人,虽然心智只有五岁,不过在风清持的解释下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眉微微一皱,然后稍稍松了些,再次皱紧之后过了一会儿便又是骤然一松。 似乎,还有几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和师姐言络他们一样大,那他们就不能说他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了! 以前不介意,可是现在,他不喜欢别人说他小。 风清持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时根本想不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 “那师姐,我和言络一样大?”望着风清持试探地问。 “不,言络比你大两岁。”时七还未满十九岁,言络已经满了二十,而且就快二十一了。 想到这里,风清持忽然发现,好像不久之后就是她和言络的生辰了。 当年将言络领回来的时候,言络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生辰是何日,看着蓝钰和阿痕他们都有生辰礼物,他便缠着自己也要,然后还干脆说既然不知道生辰便和她在同一天好了。 腊月十五,今天是腊月十二,还有三天。 “那师姐呢?师姐大我多少?”时七似乎对言络比自己大有些不满意,微微皱了皱小脸,问。 风清持忽然囧了,这个问题,还真是让她不好回答啊! 前世的自己,死的时候二十一岁,加上现在活的这一年,实际应该已经二十二岁了,可是,这具身体才十七岁。 “十七。”半晌过后,风清持道。 女子终究还是希望自己年轻一些。 “师姐?”时七看着对方,眨了眨眼睛,神色不解。师姐喊了他的名字又不说话。 看着对方的表情,风清持也是瞬间就明白过来,解释道:“我是说自己今年十七岁。” 时七眸子忽然带了好奇和惊讶,“师姐比我还小?” 风清持:“……”这让她怎么解释?! “可是我比你更早拜入师门。”想了半天,只能这样解释。 “可是我比你大。”时七坚持。 风清持神色狐疑地看着对方,时七为什么这么坚持这件事情?! 如水洗的清眸眨了几下,对着风清持试探地开口,“那我们商量下,我不要你喊我师兄,我也不唤你师姐?” 风清持一头黑线,时七还想自己唤他师兄? “那你想怎么称呼我?”风清持问。 “我直接喊你名字。”时七倒是很快就说了出来。 风清持:“……”所以绕了半天就是为了不唤师姐直接喊自己的名字?! “时七,你不会是恢复正常了吧?”风清持望着对方,忽然问。 “嗯?”时七看着风清持,睁着墨色的眸子,里面一片清澈如水,似乎是不解风清持话中的意思。 风清持心中否认,如果时七恢复了正常,估计是那种半天蹦不出一个字的闷性子。 “叩叩叩!”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风清持直接开口。 苍梧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 一闻到浓重的姜汤味,风清持的眉就皱了起来。 “阁主。”苍梧走到风清持的面前,将手中冒着热气的姜汤放在她的面前。 意思,很明显。 风清持正想说话,苍梧的声音已经传来,“阁主,这是言丞相吩咐的。” 眯着眼睛冷哼一声,“他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 “……这自然是阁主。”苍梧的桃花眼带着明晃晃的笑意。在行云止水中,他是唯一一个不怕阁主的。其实,他觉得阁主挺好说话的,人也不凶,对待他们这些下属也不错,就是一双眼睛幽深冷魅了几分,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高深莫测。 风清持也没有再说话,而是紧皱着眉端起面前的瓷碗,嫌恶地放到唇边咕噜咕噜一股脑地喝了下去。 喝药的期间,紧皱的眉就没松开过。 风清持刚放下瓷碗,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便已经放到了她的唇边,嘴里还被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吃了蜜饯就不苦了!”时七清澈见底的眼眸带了腼腆笑意地看着风清持,安慰地开口。心中却笑地像个小猫儿似的,原来师姐害怕吃药啊! 风清持没有说话,将口中的蜜饯咽了下去,然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时七,天色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看来老头这些时候捣鼓的那些药材也不是没有一点儿作用,至少,时七在医术上面有了很大的进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恢复。 “阁主,芷烟今天已经回来了。”苍梧道。 风清持眼中倒是没有意外,微微颔首,莯流已经去了述月接替芷烟在那里的位置,所以芷烟以后会留在这里,自然会回行云止水。 然后眸子微微一转,吩咐道:“苍梧,你送时七回去。”时七现在每两天就需要一次药浴,兰泽刚才去所需要的药草,所以并不在这里。 “是。”苍梧应了一声。 时七依依不舍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然后和苍梧一起离开。 等时七和苍梧的背影都消失以后,风清持眸子微微沉寂了下来,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一片幽深,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复杂与无奈。 刚才时七在这里一直说话倒是没有觉得什么,现在一个人待在安静的房间,似乎所有的事情又都在一瞬间涌了出来,让她有些茫然无措,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最后只是眸子微微眯起,里面一片幽深如墨,甚至带着凛冽的寒光,身侧的双手攥紧,极少这般动怒地从牙缝中挤出五个字,“水惜音,紫芜!”就连眸光,都是阴狠幽凉,令人望去,是一片心惊胆战的寒光。 时七与苍梧二人不过前脚离开,后脚便有一道绯红色身影从外面闪了进来。 听见动静,风清持脸上的情绪敛去,瞬间被淡然所替代,眸子清浅地瞥了一眼来人,没有说话。 那人着了一身绯红色的衣裙,面容清丽,眸眼之间带着些许媚态,唇角含笑地凑到风清持的面前,“阁主,自上次一别之后,你都好久没有去十里锦找奴家了!”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娇媚和微嗔的玩笑戏谑。 风清持目光微凉地看了对方一眼,话语亦是清清凉凉的,“怎么?我以为你这些时日在十里锦很是开心。” 这位绯衣女子,自然就是芷烟。 听着风清持的话,芷烟微微一噎,媚意横生的眸子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风清持,最后一撇嘴,“我哪有。” 风清持声音依旧是凉淡,却多了一分劝教,“蓝钰的性子你也知道,固执,认死理,如果你不能许诺他想要的,就不要再纠缠在一起了!” 芷烟是在风月场所待久了的,男女之间的事情看得极淡,但是蓝钰就不一样了,她担心芷烟到时候若是真的对蓝钰无心,蓝钰只怕轻易走不出来。 芷烟本来以为风清持只是在开玩笑,不过当看见她的表情,也知道对方是认真的,轻抿了抿唇,“阁主,我……” 话还没有说完,风清持再次淡声开口,“不用考虑你们之间的身份,蓝钰不会在意这些,至于以前你的那些过去,蓝钰也不会在意,你只需要好好想清楚,自己对蓝钰到底是个什么心意?” “你先下去吧!这些事情,等你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我!”说完之后,没有再理会芷烟,而是直接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剩下芷烟坐在那里,愣了又愣!今天的阁主,似乎……很不一样! 不过到底风清持刚才提出的那个问题让她自己也觉得挺闹心的,便也没有细细去想风清持到底怎么了,而是神色纳闷而又复杂地悻悻回去了。 本来还想着消息闭塞了这么久的自己终于知道了阁主喜欢的人是谁,还打算来调侃对方几句,谁知道,自己话还没有说到三句,便被阁主给说教了一番。 想起刚才阁主的话,芷烟脑海中瞬间浮现了那个俊朗青涩的容颜,脸颊微微一红,耳根子有些发烫,芷烟使劲地摇了摇头,施展轻功快速离开。 临水榭。 苍梧将时七交给兰泽之后,就直接离开。 屏风之后,时七坐在浴桶中进行药浴,兰泽神色颇为为难地走了进去。 “公子!”看着时七,终于还是唤了一声。 “?”时七阖上的眸眼缓缓睁开,看了一眼兰泽,眸色疑惑。 “公子,你以后不能和风小姐那么亲近了。”兰泽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声音低低地劝道。 时七皱眉,“为什么?”他喜欢和师姐在一起的感觉,很轻松很舒服。 “公子,风小姐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且,她是未出阁的女子,和你太过亲近对她名声不好。”兰泽有些语重心长。而且,看现在的情形,自家也是根本就争不过言丞相,倒不是公子不好,而是风小姐和言丞相已经在一起。 虽然和风小姐相处不久,不过对于她的性子自己还是了解一些的,既然已经决定了和言丞相在一起,除非言丞相先放手或者做了什么对不起风小姐的事情,不然的话,其他人不会有任何机会。 时七的眉头紧紧皱起,清澈如水的眼眸看着兰泽,没有说话。 兰泽对上那双一墨一蓝的眼眸,顿了一下,终究还是缓缓开口,“而且公子,以后风小姐和言丞相会成婚,他们会永远在一起。”风小姐只当公子是师弟,自然不可能真的将他留在身边护着一辈子。 当然,最让他觉得怪异的事情,还是今天言丞相对自己公子的态度,似乎格外奇怪。 “不会。”时七拧紧眉头霍然站起身来,身上的亵衣被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 时七虽然看上去颇为清瘦,不过身材却是很好,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湿漉漉的墨发垂在身后,一张白皙精致的容颜此刻带了几分怒气,冰蓝色的眸眼落在兰泽的身上,虽然依旧清澈,但似乎平白多了一抹煞气。 兰泽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人,眼眸之中有些深沉。公子的反应似乎太大了! 最终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公子,你先将身上擦干吧,不要着凉了。”反正药浴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等公子恢复了再说。 皇宫,青芜宫。 殿内,并没有其他人,只有紫衣潋滟的紫月痕和一身雪青色衣衫的言络。 “怎么了?”看上紫月痕脸上颇为凝重的表情,言络眉梢微微拢了几分。紫月痕这狐狸贯来不显山不露水,心思深沉得很,极难在他的面上见到这般慎重的表情。 紫月痕将目光落在了言络的身上,“锦雪来了。”削薄的唇微微一启,定定地掷出四个字,眼中的目光以及脸上的神色,却是极为沉冷的,也很是复杂。 “什么意思?”言络似乎有些愣神不明白。 “锦雪来了焱凤。”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他事先并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琤宇传来的消息。”顿了一下,眸光深沉地开口,“尹子希曾经在苗疆待过一段时间,他也已经证实,锦雪离开了苗疆。” 言络微微眯起眼睛,绝美的流目中带着说不出来的危险之色在里面来回荡漾。锦雪这个时候来焱凤,只有一个可能,因为清持。 “姑姑呢?她现在如何了?”紫月痕摩挲着指上的玉扳指,不算善意的目光落在了言络的身上。同自己一起长大的言络现在和姑姑在一起,这件事情,他怎么都无法接受。 危险之色褪去,言络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不以为意地看着对方,“你问的是那一方面?” 紫月痕也没有任何隐瞒,“朕听说今日尹洛溪去找姑姑了,两人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你消息倒是灵通。”言络似有几分嘲讽地开口。 紫月痕也懒得理会言络话语中隐藏的嘲讽之意,继续询问,“是不是和右相有关?”姑姑和尹洛溪之间关系素来极好,除了白未檀,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见言络沉默不语,紫月痕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微微凝起眉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他有得到消息,不过当时毕竟不在,对这些事情不算很了解。 言络抿了抿唇,言简意赅地开口,“右相喜欢清持,而且,当年的她被紫芜等人算计中了无殇,是右相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听着言络的话,面上神色贯来波澜不惊的紫月痕此刻都彻底愣在了原地,一双狭长而又温润的丹凤眼此刻流转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右相喜欢姑姑?”顿了半晌,紫月痕还是有些震惊。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言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估计,这么多年,知道右相真正感情的人没有几个,他对清持的爱太过沉默,也隐藏地太深。 房间里面,一片沉默。 终于,紫月痕打破沉默,“姑姑也是今天知道了这件事情?”连他都觉得有些无法难以接受,那姑姑……她岂不是更加无法接受这种事情?!姑姑很看重自己和白未檀之间的友情,现在知道了这样的事情,让她如何面对白未檀?! 十多年沉默不语的爱意,十多年默默承受的无殇,这份情,太深,太沉。 本来以为只是青梅竹马的最好朋友,忽然发现对方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对于被白未檀爱着的姑姑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因为姑姑根本没有办法回应,也没有任何办法偿还。 姑姑永远,欠了白未檀! “嗯。”言络的声音很轻很低,几乎是从鼻翼中应出来的,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有几分晦涩不明。 紫月痕看了一眼言络,眸子再次深沉了几分,似乎有幽幽的光芒自里面缓缓流出,有些无奈有些感慨。其实,言络所承受的事情,不比姑姑少。 “那姑姑现在如何了?”或许,他应该出宫一趟。 “不是很好,不过现在应该已经睡下了。” “那你和姑姑以后打算如何?”白未檀的事情,如果一个没处理好,会成为姑姑和言络心中永远的死结。 言络则是摇了摇头,“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尹洛溪和右相,应该还有什么瞒着我们大家的事情,而且,是尹洛溪向说出来的而白丞相所要隐瞒的。” 顿了一下,便又带着说不出颓然无奈地添了一句,“还是只有清持可以去解决的。” 紫月痕没有说话,他心中也是这么猜测的,尹洛溪不是那种会为了自己个人感情而不择手段的人,明知道姑姑会愧疚自责却是甘冒风险将这件事情告诉姑姑,应该还是有自己的思量。 “砰”地一声,似乎是有重物砸落在地上的声音,清脆而又深沉。 紫月痕和言络瞬间站起身,走出几步,就看见站在门前的蓝钰。 蓝衣依旧是着了一身淡蓝色的衣衫,面容白皙略显稚嫩,此刻,那双冷漠如冰的眼眸带着极其惊讶与复杂的情绪,隐约深处,还有仇恨与愤怒在翻涌。 身子彻底僵在原地,就连最为宝贝的冷剑,此刻都掉落在了脚下。 一双冰冷的眸子没有任何偏差地看着两人,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风清持就是她,对么?”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似乎连牙关都在打架。 紫月痕和言络相视一眼,彼此沉默地没有开口。 “说话。”蓝钰的声音稍稍拔高了几分。 “阿……”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蓝钰声音冰冷,眸子赤红地打断紫月痕的话。 “是。”一旁的言络与蓝钰直视,语气清淡地掷出一个字。随即依旧是这种清淡且不以为意的表情,眸子淡然地看着蓝钰,语气却幽幽地有几分逼仄,“所以呢?你想干什么?再给她一剑么?” 听着言络肯定的回答,蓝钰彻底呆了呆,站在原地,眸色飘然而又悠远。 坐在爷爷膝上念书识字。 漫天火光,四处都是喊救声,不绝于耳,面前,是白发苍苍的爷爷跪在紫翎墨面前的身影。 紫翎墨将自己从被大火侵蚀之后的蓝府带回摄政王府。 自己手中的剑刺进她的胸腔之中。 她对自己五年的照料。 以及最后,画面定格在她被斩首的时候,朝着自己愧疚而又解脱的一笑。 各种画面,来回交织。 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他勒地快要透不过气来。 本来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她死的那一刻结束了,可是现在…… 蓝钰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茫然无措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剑。 记得最清楚的画面,就是: 紫翎墨将他从蓝府带回摄政王府,自己直接反手就刺了她一剑。 目光怨恨地看着她,像一只暴怒的小狮子,“你杀了我全家,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只是将唇边的血渍抹去,目光除了锋锐之外更多的是其他复杂的情绪,最后反而笑了笑,“你现在还杀不了我,我给你五年时间,这五年,你留在摄政王府,我会让人教你各种应该学的,这五年,我不限制你的自由,你自己可以想办法杀我。”然后唇角一勾,“当然,前提是你自己有本事杀我!” 再然后,他就看着对方将几乎穿透身体的冷剑缓缓拔出,连眉头都只是微微皱了一下。 “这把剑不错,只可惜,你功夫不到家!” 蓝钰从回忆中回神,有些嘲弄讽刺地抽了抽唇角。他竟然连对方当时的话语和动作表情都记得一清二楚。之后的几年,他都在努力学习,想尽各种办法杀她。 只是,从来没有得手。 反而是最好,她在自己面前死去,不仅完全没有报仇的快感,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空落落的死寂,难道因为不是死在他的手上么?! 看着这样的蓝钰,紫月痕温润的容颜染了一丝说不出来的无奈与深沉,心中轻叹了一口气。阿钰对姑姑,有着很复杂的感情,仇恨有之,愤怒有之,感恩亦有之。 当年,蓝府一家三百多口死于大火之中,虽然不是姑姑心中所愿,但是终究是有她的的缘故,遵从蓝老将军护住蓝钰,便将他带回府中,那个时候,阿钰是想报仇的,只是,姑姑倾心护了蓝钰那么多年,到死,行刑的时候,他们都被姑姑困住,只允许蓝钰出现在刑场。 姑姑以前常说,她这一辈子没欠过谁,却足足欠了蓝钰一个童年! 蓝家覆灭以前,蓝家小公子活泼可爱,覆灭之后,沉默寡言。 “阿钰,那件事情,当年本就不是姑姑本意,她当时赶过去是为了阻止,只是,已经太晚了!”紫月痕语气微沉地低低开口。 当年,朝堂之上,局势不稳,他登基之后不少大臣看着他年幼,企图靠控制他来把控朝政,让他成为傀儡皇帝,而且,那些都是朝中皇室宗亲,元老大臣,关系盘综错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姑姑便想着掌握他们所有人的罪证,然后一举拿下。 只是,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即使有姑姑,右相还有五叔等人明着来依旧没有任何胜算。所以,姑姑自毁名声,佯装与他们为伍,但是那些都是人精,岂是那般好糊弄的,蓝老将军世代忠良,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便自己做了决定拿蓝家开刀,姑姑收到消息前去阻止,奈何已经太迟了,除了蓝老将军和蓝钰,所有人都已经丧生在大火之中。 蓝老将军已经牺牲到了这个地步,这出戏,自然要演下去。 然后,姑姑亲手结束了蓝老将军的性命,将蓝钰带回了府中。 其实,这些事情蓝钰心中都清楚,只是,他过不了自己心中那道坎。 蓝钰抿了抿唇,赤红中依旧带着冷漠的眼睛在言络和紫月痕身上静默了片刻,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她回来的事情,你们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是。”紫月痕和言络难得统一口径回答。 “这么多年过去了,姑姑也已经用性命还了所有,阿钰,你能不能放下这件事情?”看着一眼面前这个尚且不满十八的少年,紫月痕低低地开口。 其实说到底,不是姑姑欠了蓝家,是他紫月痕欠了蓝家。 “放下?”蓝钰的声音有些冷,有些凉,还有一些悲哀。随即低低地笑了笑,一双眸子却是冷漠厉然地从他们身上扫过,“我蓝家三百多条人命,你让我就这样放下?”声音都稍稍狠了几分。 蓝钰毕竟是年少便征战沙场,发怒的时候身上自带一种杀伐决断之意。 言络也有些怒了,绝美的流目寒光一闪,如冷刃一般地盯着蓝钰,“那你还想干什么?她都已经死过一次还不足以消泯你心中的恨意么?”随即话锋一转,幽冷薄凉地开口,“而且,你自己心中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根本不怪她,凭什么将一切归咎到她的身上?” “蓝钰,你只是无法接受蓝家灭亡而已,无法接受自己的爷爷为了末染江山可以牺牲整个蓝家,无法接受你爷爷选择是末染而没有选你,你只是需要有……” 言络的话语还没有说话,骤然被一道袭来的凌厉掌风打断,言络微微侧过身,避开那一道毫不留情的掌风,“嘭”地一声,言络刚才所站位置不远处的一个半人高花瓶瞬间碎裂,然后化为齑粉。 言络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眸底却是一派说不出来的幽深莫测。 “言络,你给我闭嘴,闭嘴!”蓝钰大声吼道,一记狠厉的拳头也朝着言络而去。 言络也没有任何避让,两个人都没有动用内力,只是拳脚来往地缠打在一起。 蓝钰虽然年纪小,但是一身功夫从来就不是摆设,而且,又曾经在战场待过那么多年,无论是体力还是拳脚功夫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所以,一时与言络打起来,倒也没有落了下风。 但是相较言络,蓝钰终究不及他那般沉静,而且,言络的一番话,对他冲击也不小,所以,出手有些乱了章法,很快就败下阵来。 冷漠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言络,冷声开口,“言络,我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将一切罪责归咎到她的身上,可是,你呢?你觉得你自己又比我好到那里去了?她将你看做自己的侄子,你居然对她存了那么龌龊的念想,言络,你比我又高尚到那里去了?” 言络的脸色微微一白,眼眸不动声色地眯起,就连唇角都上扬了几分,只是,怎么看都有一分说不出来的凛冽。 然后反而笑了笑,一派春风化雨,似乎刚才那凛然危险的杀气只是错觉一般,“可是,那又如何呢?现在我和她就是在一起了!” “蓝钰,我告诉你,别说她不欠你,就算是欠了你,也已经还清了,你以后若是再想着对她动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言络冷声警告。蓝钰的性子,有些固执倔强,认定了的事情便是一路闯到底,就像以前,心心念念是亲手杀她为蓝家报仇,对那个时候的蓝钰来说,清持就只能死在他的手上,所以直到紫芜算计清持,愿意同自己一起去找紫芜麻烦。 但是,要手刃仇敌的念头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至于清持,她是那种不管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的人,当年蓝家的事情,她一直认为是自己欠了蓝钰,所以,蓝钰现在了她的身份,若是还想着对她下手的话,她应该是不会还手的! 说完之后,没有任何迟疑地转身离开。 天青色的衣袂在寒风中轻飏,却带着无法言说的凛冽肃杀。 蓝钰有些愣神,低头垂眸看着地上的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钰!”一直没有开口的紫月痕低低地唤了一声。刚才任他们二人缠打在一起没有出手阻止,因为他觉得,言络有办法让蓝钰冷静下来。 蓝钰没有说话,在紫月痕的目光中,缓缓蹲下了身子,颤颤巍巍地捡起了地上的长剑。 “其实,我一直知道,当年的事情,是爷爷自己做出的选择,和她无关。”他可以埋怨爷爷,因为爷爷当时放弃了整个蓝家,可以憎恨末染江山,因为就是它毁了他的一切,甚至是讨厌紫月痕,因为当时的紫月痕没有任何能力。 可是,他将一切罪责过咎都归到了她的身上。 他知道的,那件事情,不怨她,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用整个蓝家开刀,甚至于在自己刺伤她之后也没有任何的责怪,可是他做不到。 茫茫大火她就站在那里,爷爷也是死在他的手上,他没有办法不去怨她恨她。 明明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是,就是做不到。 “阿钰,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吧!”姑姑觉得,蓝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她的错,也从来都不敢面对他。 至于阿钰,画地为牢多年。 他们之间的结,还是要自己才能解开。 “可是,当年看着她被斩首的时候,却没有一丝复仇的快感,只有茫然无措!”蓝钰的声音压地很低,随即就像是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一般,问,“月痕,这么多年,我是不是错了啊?” 紫月痕轻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谁都过不去心中的坎而已。 姑姑和阿钰,谁都不放过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别想那么多了,你今日就待在宫中吧!明日我会去一趟行云止水,你和我一起吧!”紫月痕声音清淡地开口,却并不是询问蓝钰的意见,而是直接做出了决定。 蓝钰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手中的剑,紧了紧,然后点了点头。 言络离开皇宫之后,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皎洁的明月洒落整片大地,映照着月下独行的那道身影,反而更加清幽孤寂。 冬天的寒风,如刀子一般,吹拂在身上,有些生疼。 言络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片刻,然后在一座石桥之上停了下来,眸子微抬,不远处的水面月光粼粼,银色的冷芒来回荡漾。 其实,今天的事情对清持来说难以接受,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 白未檀那么深重的情意,让他自己在他的面前,都觉得自惭形秽! 他为清持付出了太多,无论以后自己和清持之间会如何,至少,她的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白未檀的烙印。 那样一个清雅出尘的男子,不仅用一生来爱她,还为她做到了这个地步,连他都不由动容。 言络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袍,一阵寒风吹来,让他有些发冷。 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言络的眸子深了几分,也带了一些看不出来的深沉情绪。今天的月亮真圆! 言络如实想。 再有三天,就是十五了!也是,他和清持的生辰。 在桥上站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言络忽然轻飘飘地开口,“既然来了,就出来吧!”语气很淡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甚至此刻,那双狭长的凤目中,眸底深处还带着一分幽幽的冷芒。 话音刚落,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另一个转角路口缓步走了出来,姿态优雅从容。 那人着了一身淡蓝色的异域长袍,面上覆了一张狰狞的银色面具,一头及膝的银发似被泼了一层月光,极为柔顺,细长的眸子落在了言络的身上,“言络,好久不见啊!”声音清冽如同桑雪,却又并不会让人觉得寒冷。 话语之间,竟然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题外话------ 唔,七哥就快恢复正常了,大家觉得七哥之后会怎么做呢? 其实,七哥才是唯一一个会和言络抢清持的人! 晚安,好眠! 第302章 真是变态 看着向自己缓步走来的修长身影,言络微微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语气冷冽,“好久不见。”锦雪既然离开苗疆出现在焱凤,不必说,肯定是为了清持而来,不过依着锦雪的性子以及他做过的事情,他根本不会主动去见清持,只会逼她见他。 而现在,和清持在一起的人是她,所有锦雪肯定会来找自己。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自己不过今晚才知道他来了焱凤,前脚离开皇宫他后脚便跟了上来,看来,锦雪在帝京中的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啊! 走到桥上,与言络并肩而立,“怎么?看见我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依旧是刚才那般低沉清冽的语气,似有初化的冰雪流淌而过。 “你想听我说什么?”言络双手环胸,目光忽明忽暗,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呵……”锦雪一声低笑,细长的眸子将言络上下打量了一番,“倒是与当年性子完全不一样了!” 言络削薄的唇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当年,锦雪在摄政王府带了有足两年,他们之间也算是有些交集。 冷笑一声,回道:“你也很是让我意外!”身子歪歪地靠在桥墩之上,语气有些耐人询问。 “意外么?也许以后还会有让你更加意外的。”锦雪轻笑,不以为意。 言络虽然看上去颇为散漫地倚靠桥墩,甚至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可是,眸子却是一直落在锦雪的身上,观察他的眼中神色的变化,只是,什么都没有。 他的眼中,是一片清幽淡然的墨黑,未见任何情绪变化。 “当年,你为何会进入摄政王府?”既然从锦雪眼中看不出任何讯息,言络也就没有再绕弯子,而是直接开口询问。 苗疆最神秘的祭司,竟然被那些大臣当做礼物送来摄政王府,这怎么说,都觉得有些令人有些无法置信。 锦雪以手支着额头,似乎是凝神细想了片刻,缓缓开口,“当年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被送到了摄政王府,认识了翎墨。”翎墨这两个字,自他口中传出,可谓是缱绻情深,似乎连唇齿之间都带着温柔。 言络脸色微微冷了几分,他能感觉到,对方在说那个名字的时候,连周身冷凉幽寒的邪魅诡谲的气息都稍稍散去了几分。 锦雪并没有去看言络,只是继续开口,话语中带着一抹幽幽的怀念,“曾在苗疆的时候,便对翎墨有所耳闻,既然来了焱凤,便想着见识一番。” 言络虽然表情有些冷淡,不过还是认真地听着,忽然抬头开口,“你在府中待了两年,第一年我们可是从来没有听过你这个名字。”当时府中的男子虽然不少,但是也没多到那种会有人被彻底忽略的地步,但是锦雪,之前在府中带了一年的时间,是真的就像是没有他这个人一般,安静到了极点。 “可是,我确实是在府中待了两年。”锦雪依旧是慢条斯理中夹杂着漫不经心的语气。 言络静默了片刻,对于锦雪的身份,他们当时不是没有查证过,这是,都与锦雪所言无任何出入。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一些其他的事情?”锦雪淡淡地笑了笑,似乎是没有情绪,所有似是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 言络微微垂眸,目光微凉地看着远处,“我在等你告诉我。”锦雪既然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有事情要告诉自己的,而且,和她相关。 锦雪哼笑一声,面具里面的眼眸忽然眯了眯,就那样没有任何掩饰地落在了言络的身上,带着几分随意与漫不经心,“不愧是她放在身边教养出来的人,果然不一般!”当年她身边的几个孩子,现在长大了都不是寻常人所能比得上的,尤其是这位以前知晓玩闹的言络,她死后,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便是这份笃信与从容,都不是其他人能比得上的。 “十年前的事情是你做的?”言络忽然轻声开口,问。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就是我做的。”锦雪没有任何否认,反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件事情。 自己已经确信的猜测是一回事,听到锦雪承认又是另外一件事情,言络眯了眯眼睛,声音里面淬了一层薄雪,“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当年待你并不薄,为何不让她入土为安!” “呵呵……”锦雪低低地笑了笑,仅露在外面的眼眸瞬间染了几分诡谲,幽幽地望着言络,似带着笑意,又似笑着柔情地开口,“因为……我想她陪着我啊!” “你混蛋!”话音刚落,言络直接出手,动作迅速,出招凌厉,却是冲着锦雪脸上的面具。 锦雪的速度亦是极快,见状,仰头一个躲闪,身形轻移,便避开了。 身形闪动,青蓝交错,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招招狠辣,致命绝情。 两道身影靠近之后又迅速分开,两人之间隔了十步左右的距离,身姿笔直,如竹如松。 “十年,进步果然惊人!”锦雪看着言络,似笑非笑,似嘲非嘲地开口。 言络却彻底冷下了容颜,锦雪这个人,武功简直高深莫测到令人觉得可怕,他自认自己的武功不低,可是,至少在刚才交手中,知道,他不是锦雪的对手。 “我知道,她已经回来了!”锦雪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那么平静,反而有些缱绻。 果然知道!言络眯起眼眸看着面前的人,冷声问,“你到底想做些什么?”十年前瞒着所有人悄无声息地带走她的身体,十年后她回来了又将一切有意无意地浮出水面,他就不相信,锦雪就真的一点儿目的都没有。 “想做什么?”锦雪深处修长的手,一下一下地摩挲着看上去狰狞而又凶神恶煞的面下,似乎是在思索,然后低声笑了笑,不答反问,“言络,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虽然看不见锦雪脸上的表情,但是言络就是觉的对方刚才应该是挑眉笑了笑。其实对于锦雪,他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哪怕以前同在摄政王府的时候,他也并不是很待见锦雪。 “紫羽这次企图谋反的事情,应该是你暗中撺掇的吧!”言络看着锦雪,没有任何语调起伏地开口,随即询问,声音平铺直叙,冷漠而又犀利,“那么述月呢?这次述月领兵伐战,和你有没有关系?你在其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紫羽那个废物,本来以为风云宴他至少可以掀动一些水花,谁知道打了个涟漪就沉入湖水了,还得本座派人来救他。”锦雪的声音依旧平静淡然,却带着一分说不出来的戾气。 听着锦雪的话,言络倒是没有任何意外之色,从紫羽被苗疆圣女锦月救走,他就知道,背后操纵一切的人,是锦雪,当初那个在摄政王府温雅无害的男子。 “苗疆和中原素日并无来往,你现在为了一己私欲,将苗疆卷入这场战争之中,苗疆皇室会同意么?”苗疆的势力分为两派,一方是以祭司为首,另一方则是以苗疆皇室为首,两方势力你来我往,明争暗斗,斗得一片波涛汹涌。 锦雪眼眸犀利了几分,有睥睨,有狂妄,有不可一世,就连声音都是极冷,极凉,“苗疆皇室?他们算什么?”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淡然无波的凤眸起了一丝涟漪。锦雪在苗疆果然是一手遮天,连苗疆的皇族都不放在眼里。 “她现在还好吧?”刚才浑身冷厉妖邪狂傲的气息散去,依旧成了那个蓝衣温润,眼眸儒雅的男子,银色的发在月色之下更加耀眼,让人移不开目光,就连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这个她,不用说,言络都知道指的是谁。 “你如果不来打扰她会更好。”言络话语冷漠,没有感情。现在的锦雪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危险,他们更本就摸不透对方想做什么。 “呵呵……”锦雪眼中没有丝毫恼意,反而低低地笑了笑,笑声清冽,如冰如泉,极为好听,唯一欠缺的,就是里面没有情绪,轻飘飘地开口,“好歹当初和翎墨朋友一场,她重新回来,作为故友,我总得来看看不是?!” “与末染为敌,这就是你送给好友的见面礼?”言络冷嘲地开口。 锦雪没有回答,银色的发丝在空中飞飏,一身淡蓝色衣衫,身后是一轮清辉流转的明月,一眼望去,美地有些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言络,你应该知道了苗疆的冰心泉吧?”锦雪直接换了一个话题,问。 言络抬头对上锦雪的目光,神色微微沉了几分,“冰心泉中的人是她?”从尹子希那里,他了解到了苗疆冰心泉的作用,而且,现在这个冰心泉还是锦雪手中的禁地,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冰心泉里有万年寒池和一张寒冰床,尸体若是放在里面可保几十上百年不腐烂,就如同是睡着了一般。 按理说,锦雪若是带走了她的身体,最可能就是放在冰心泉中,只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不会是这么简单。 锦雪这个人,太过神鬼莫测,做事又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冰心泉会不会只是一个幌子?! 看着言络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怀疑,锦雪笑了笑,给出了一个足以气死人的答案,“你猜?” 言络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望了望锦雪身后的明月,声音冷静地开口,“我知道她以前的身体在你的手中,只是,先且不说她现在已经回来了换了一副身体,就算是没有回来,以前的身体也只是一副躯壳而已,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 “那你这些年费尽心思百般寻找?”锦雪冷哼。这些年,明里暗里寻找翎墨的人不知道多少,只是没有人找到而已。 言络眸子没有多少起伏,“我只是不希望她离开之后,自己的身体还不得安生。”随即眸色寒凉地看了一眼锦雪,“而且,我也做不出来在她身体之上下蛊的事情?”说这句话的时候,言络精致的容颜之上带着一闪而逝的杀气与凛冽。 锦雪知晓清持现在的一切,甚至可以已经知道她是谁,很明显,他在她以前的身体之上下了蛊虫,以尸体应生魂,苗疆禁术,离魂。与离魂蛊。 “啪啪啪!”锦雪伸手轻拍了几下,赞许地看着言络,“不错嘛!看来你都已经知道了。” “当年的半卷残帛确实是我让人故意让你看到的,只是,这么多年,让我有些意外的是你竟然真的坚持下来了,毕竟,离魂禁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的,代价,也是相当大的。”说这句话的时候,锦雪的眼眸是从来没有过的幽深莫测,甚至还有些诡谲妖邪。 言络身体僵了僵,锦雪的目光太过诡异,让他心中忽然升起一抹说不出来的情绪,薄唇微抿, 锦雪双手环臂站在桥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言络,“话说起来,言络,你以前很讨厌我吧?” 锦雪的话题转变太快,随心所欲也不过如此,不过言络也没有与他死磕一个话题,而是眼眸一抬,语气凉凉地回答,“对。”以前,不管是锦雪还是亦澈,还有摄政王府的其他男子,他一个都不喜欢。 眼眸未曾从言络身上移开,锦雪的话语带着一分似有若无的哼笑,笑声极浅极淡,未有半分抵达眼底。“是因为翎墨?你那个时候喜欢她?”疑问的话语,笃定的语气。 “是又如何?”很多事情已经和锦雪摊开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不如何,我只是没有想到,翎墨回来之后竟然会和你在一起。”就在言络打算说话的时候,锦雪再次话锋一转,高深莫测,“只是言络,世间的事情,变数太多,你们现在在一起可并不代表能够一直走下去哦!” 言络却是没有任何迟疑犹豫地开口,“我和她一定会走下去的,一定会的!”声音坚决肯定,字字铿锵认真。 “好,那我拭目以待!”锦雪轻笑,眼底似有流光回转。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青衣泺泺,姿容孤绝的言络,没有再说话,直接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言络没有拦他,也拦不住。 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之后,也缓步离开。他敢肯定,在焱凤,有锦雪的人,不然的话,他不可能对这里发生的事情这么清楚。 言络并没有回言府,而是直接去了行云止水。 看见风清持的时候,对方正坐在窗前发呆愣神,似乎正在思考什么事情,精致的眉梢微微蹙起,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比白天好了很多,只是有几分血色。 “清持!”言络眸子含笑地轻唤了一声。 风清持回头,淡道:“你回来了!” 言络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涓涓流过,刚才心中还有几分的不安也在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 你回来了!真好! 他和清持,是可以一直走下去的吧!一定可以的! “阿痕这么晚找你为了何事?”风清抬头看着对方,问。 言络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到衣柜底下取出了医药箱,走到风清持的身边,“换药。” 风清持二话不说地将手伸出来,白皙的手掌心之上,指痕深入血肉,大概因为之前上过药,现在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狰狞可怖。 “以后别这样伤害自己了!”言络坐在风清持的面前,有些无奈而又深沉地低低道。虽然身为医者,见不得别人糟蹋身体,却对自己,总是不以为意。 “清持,锦雪来焱凤了。”言络边上药边开口。 风清持眸子有些讶然,随即有些复杂,在复杂之后,微微眯了眯眼睛,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终于还是来了焱凤。”她本来是打算去一趟苗疆的,但是,在言络与她讲过离魂之后,她便在等,等锦雪来找她。 “嗯,而且我今天晚上见到他了。”动作温柔地替她上药,语气却是无波无澜地掷出一句。 风清持微滞了一下,然后眉梢微微一挑,目光认真地看着他,“他找你做什么?” “大概,无聊吧!”想了片刻,言络漫不经心地掷出了一句话。因为锦雪今天晚上说的话,基本上都是彼此心中都清楚明白的事情。 风清持垂眸看了言络一眼,话语低沉,目光认真,“言络,我希望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瞒着我。”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两个人在一起,最基本的事情是信任,不是么?而且,我不喜欢自以为保护的欺骗。” 言络的表情微微滞了一下,抬头看着风清持,眸底神色潋滟生波,绝艳出尘间带着几分优魅的旖旎,“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你!” 将药箱收好,净了手才看向风清持,“你今天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风清持有些意外地看着言络,“这么晚了,你不留下么?”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了。 言络看着风清持,微微勾起唇角,眉梢飞扬,眸光带了丝丝暧昧,“怎么?希望我留下来?” 风清持:“……”言络典型是打蛇随棍上,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主。 “我只是觉得现在天色太晚了!”风清持解释。 言络低低地笑了笑,声音很是清朗,显然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府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亲自去处理,你自己乖乖睡觉,我明天早上来看你。” 言络离开房间,帮风清持将房门关好之后身影才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风清持一直盯着紧闭的房门,没有说话,只是眸中神色越来越深。所以,言络这么晚特意来一趟行云止水,只是为了替她换药?! 清冷眼眸中的神色被洇暖,凉意也散去了几分。 低头看着上过药的手心,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然后熄了灯,上床休息。 大概是今天一天太累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都是处于紧绷的状态,风清持躺在床上没多久之后,便陷入了睡眠。 翌日。 清晨。 用过早膳之后,风清持便收到了时府送来的请柬,一张大红色的请柬,打开之后,上面用烫金写了两对新人的名字。 时烨,尹明书。 时暮,尹明月。 风清持让湖蓝将请柬收好,眉眼淡淡地看着远处渐起的乌云,没有说话。 正月初八,确实是个好日子。 这件事情忽然让风清持想起了风云依,似乎那位,也是嫁给时家公子呢?! “小姐,明月小姐就要成婚了?”看着手中的请柬,湖蓝脸上的表情很是惊讶。 “嗯。”风清持淡淡地应了一声。 “可是……可是明月小姐才是不久前及笄,现在就嫁人,也太快了吧!”不久前明月小姐的及笄礼,她还去观看了呢!不就是尹家最受宠的女子,那排场,果然是大手笔。 风清持眸眼微凉地看了对方一眼,淡然地开口,“你那么震惊在意干什么?” 随即声音依旧是清清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如果也想成婚,可以和苍梧商量商量!” “喏,他来了!”看了一眼缓步而来的蓝色身影,风清持不以为意地开口。 若是湖蓝和苍梧打算现在成婚,这件事情她乐见其成。 毕竟,重生这么久,她来从来没有参加过喜宴的。 风清持的话语让湖蓝脸颊微微一红,看见苍梧走过来的身影之后,红晕更添几分。 “阁主。”苍梧在风清持面前站定,目光却有些意外地瞧着风清持身后的湖蓝,随即轻笑地看着风清持,“阁主这是聊起了什么话题?湖蓝小丫头脸红成这样?” 风清持目光淡淡地看了苍梧一眼,有些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语气清淡中带了一分漫不经心,“在聊你和湖蓝的婚事。” 湖蓝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自家小姐,脸红了又红。 苍梧:“……”贯来轻佻的容颜也难得带了一些不好意思。 “阁主,你还是别调侃我们了!”看了一眼湖蓝,苍梧有些不自然地开口。 “我是说真的。”风清持的语气虽然很淡,也不泛认真,“边境现在已经不稳,苗疆参与进来之后会发生什么变数我们根本不知道,而且,过不了多久我也应该回去一趟边境,你们两个若是有这个打算不妨趁着马上过年这段时间将婚事给办了!” 苍梧和湖蓝之间的事情她一直看在眼里,湖蓝性子活泼开朗,苍梧虽然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不过心思还是挺细腻,他们二人在一起,也很是相配。 湖蓝低头没有说话,脸颊泛红。 厚脸皮的苍梧白皙的容颜也带了一些红晕。 两人相视一眼,齐声开口,“以前但凭小姐/阁主做主。” “做主什么?”大清早赶过来的芷烟只听见他们后面的一句话,俏丽媚然的脸上写满了好奇和八卦。 苍梧眸色不善地看了对方一眼,“你一个女子,这么八卦干什么?” 芷烟则是直接不满地瞪了回去,“八卦好奇是女子的天性,再说了,我又没有问你,我是问湖蓝。”说完之后还凑到了湖蓝面前,笑眯眯地开口,“是不是呀,小湖蓝?” 湖蓝和芷烟是第二次见面,两人之间关系只能说可以,听到对方这么唤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奇异,正思忖怎么回答的时候,风清持轻飘飘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怎么?昨天晚上我让你思考的问题想清楚了?” 芷烟脸色顿时一僵,“阁主,我……”还没考虑清楚。 “不用考虑了,正主来了!”风清持看都没有芷烟脸上的表情,漫不经心地开口。 芷烟等人微微一愣,顺着风清持的目光望去,便看见了一紫一蓝两道身影自院落外缓缓走来。 其中一人,芷烟认识,是固执而又冷漠的蓝钰,至于另一人,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紫皇陛下。 “我和阿钰有事情和你说。”紫月痕走到风清持的面前,直截了当地掷出一句话。 蓝钰看见芷烟在这里,似乎有些意外,抿了抿削薄的唇瓣,很快将目光从芷烟身上移开,落在了坐在椅子上的风清持身上,有些难言的复杂。 从去安阳城开始,他见过风清持很多次,可是,从来没有一次,是这种滞闷压抑的情绪,让他,一时无法适应。 “苍梧,你们都下去吧!”风清持自然察觉到了蓝钰这次很不一样,对着他们三个人吩咐道。 “是。”三人应了一声,然后缓缓离开。 当房间里面只剩下他们三人的时候,又是一片沉默。 风清持在觉得他们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相商,所以在等着他们开口。 紫月痕看了一眼蓝钰,没有说话。 蓝钰看了一眼紫月痕,又看了一眼风清持,冷漠中还带了一些其他情绪的眼眸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到底怎么了?”终于,还是风清持出声打破沉默。她最不喜欢就是这种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说话方式。 “阿钰知道你身份了。”一旁看不下去的紫月痕,将事情直接说了出来。阿钰就不是这种犹豫吞吐的性子,看着都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风清持微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没有看任何人,眼中的神色有几分复杂。她一直不告诉蓝钰,是因为,她无法面对他。 当年的事情即使再多隐情,都不能抹去蓝钰的爷爷是死在她的手上这个事实。 是她将活泼可爱,天真率直的蓝家小公子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冷漠寡言,不苟言笑。 蓝钰的表情微微滞了一些,将脸别到一旁,也没有看风清持,声音压地很低,“为什么?” 风清持再次愣了一下,“对不起。”她欠蓝钰一声对不起,不管蓝钰接受与否,这都是她欠他的。 蓝钰本来压抑的情绪似乎在瞬间被点燃,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看着风清持,大声吼道:“谁要你的对不起了,你的一声对不起有什么用?能够挽回什么吗?能让我爷爷回来吗?能让我父亲母亲活过来么?” 风清持唇有些微微发白,“对不起。”她不能。刚开始答应皇兄成为摄政王,辅佐阿痕的时候,就差觉得自己天下无双什么事情都可以处理好,可是最后真正接手才知道,自己遇到这些事情其实也就是纸糊的,朝堂之上那些盘根错杂的事情,根本没有想得那么简单。 帝王权谋她学过,帝王心术她知道,可是,那又如何?她会的,只是纸上谈兵。当理论上的知识应对实际问题,她才发现,自己束手无策,甚至要牺牲蓝府蛰伏那么久才能彻底铲除异己。 紫月痕温润的眉眼微微蹙起,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有开口,只是静默地坐在那里,目光复杂地看着两人。 一通发泄之后,蓝钰的表情瞬间就颓然下来,蹲在房间中央,低低地开口,“为什么你要道歉?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将所有的罪责过失都揽在自己身上?为什么当时什么都不解释也不说?” 这样的转变,让风清持有些措手不久,只能愣愣地看着对方。以前照顾蓝钰也有五六年的时间,她从来没有见过蓝钰这样的表情。 “可是,这一切我明明都知道,这些年,却还是忍不住将错误全部推倒你的身上。”九年时间,可以让他长大,也足以让他想明白当年发生的一切。 风清持看了一眼紫月痕,之间紫月痕也看着自己,并且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心中的想法被证实,风清持清透而又深邃的凤目多了一分说不出来的复杂,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沉重地开口,“蓝钰,当年的事情,是我们皇室,对不起你蓝家。”风清持没有再将责任全揽在自己的身上。 蓝家是为了末染而牺牲的,这是事实。 所以,当年她被斩首之后让阿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蓝家翻案。 蓝钰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幽幽地看着风清持,久久不语。当年在摄政王府,无论自己怎么对她,她对自己都是极好的,只是,当时年纪小,从来没有想过太多权谋之类的事情,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的。 昨天晚上,他坐在椅子上一夜没睡,想了很多事情,从在摄政王府开始生活,之后的点点滴滴,一直到她被斩首示众。 六年的时间,自己一直在她的羽翼下安稳生活,真说没有半点感情,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当时,心中的仇恨永远占了上方。 许久许久,就在风清持和紫月痕以为蓝钰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极为低沉的声音,“谢谢你,对不起!” 不管以前那些事情是不是你的错,在你死的那一刻,也都已经结束了,你用自己的鲜血,偿还了一切。谢谢你那么多年的照顾,同时,为自己对你的恶劣态度而道歉。 风清持差点就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一身淡蓝色衣衫的少年。 蓝钰很小,甚至比紫月然还要小半个月,不过,性子却是倔强固执地很,几乎没有谁可以改变他的想法,那件事情,他坚持了十多年,现在竟然……亲自道歉。 一旁的紫月痕温润如玉的容颜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这么多年,这件事情终于就此揭过。 “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紫月痕声音温润地开口。 伸出一只手放在蓝钰的面前,蓝钰看了一眼,将自己的手搭上,然后就着紫月痕拉自己的力站了起来。 “爷爷以前对你很好,你以后如果有空的话,就去上一炷香吧!”看了一眼风清持,蓝钰低低地开口。当年,因为怨恨她,自己从来不允许她去祭拜爷爷,甚至是蓝家任何一个人都不允许她去祭拜。 “……好。”风清持看了蓝钰半晌,认真地掷出了一个字。这么多年,自己也是该去祭拜蓝家人了。 “姑姑,言络有没有告诉你锦雪来焱凤了?”虽然面前的人现在年龄比自己还要年轻,可到底是照料了自己那么多年,也是自己最为尊敬的姑姑,这一声姑姑,紫月痕倒也没有太多的违和或不愿。 风清持点头,“昨晚他告诉我了。” 听着风清持的话语,蓝钰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是怪异。 “怎么了?”很明显,紫月痕和风清持都察觉到了蓝钰的别扭和怪异。 “你和……言络在一起?”蓝钰问。昨天晚上只想着蓝家和她之前的事情,都忽略了她现在是和言络在一起。 风清持点点头,“嗯。” 蓝钰表情微微滞了一下,“可……你是姑姑!”他从来没有唤过风清持姑姑,现在这句话说出来,别扭生硬而又怪异。 “言络小时候就喜欢姑姑。”对于这件事情,紫月痕没有任何隐瞒。 蓝钰犀利冷漠的星眸又是微微一滞,配上这幅不可置信而又充满怪异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呆呆的,“九年前?”九年前言络才多大,还喜欢自己的姑姑,变态! “估计更早。”紫月痕看了一眼风清持,继续回答。 蓝钰:“……”真是变态! 第303章 扮作丫鬟 风清持看着蓝钰的表情,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没有说话。 “在安阳城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认出我们了?”蓝钰忽然想到那天晚上遇到刺客的时候,面前的人丝毫不顾及自己性命为紫月痕挡了一刀。 那个时候,应该就已经猜出了他们的身份吧! 风清持点了点头,“嗯。”她从来就不是心善的人,如果不是认出他们,她根本不会出手。 “那你这些年,还好么?”蓝钰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问。 蓝钰昨天晚上才知道风清持就是以前的紫翎墨,言络和紫月痕两人也谁都没有告诉他详情,所以,他并不知道风清持是差不多一年前才重新回来的。 “你们去安阳城的那一次,我刚醒过来,便发现自己占据着这幅身体。”关于这些事情,风清持倒是没有任何隐瞒。 蓝钰眸中闪过诧异之色,“那之前九年时间?”前不久才醒过来,那中间九年时间呢? “一片空白。”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刽子手手起刀落,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风清持,而且,还回到了九年后!” 蓝钰明白了风清持的话语,抿了抿唇,没有说话。面前的人,时间一直停滞在九年前。 三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这些年的日常点滴,很是普通平淡的话家常。 “阿钰,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情想和姑姑单独谈谈。”许久之后,紫月痕对着蓝钰淡声开口。 蓝钰微微颔首,然后离开了房间。 看着渐渐远去的蓝色背影,风清持有些感慨地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一旁的紫月痕看着她。 风清持低低地笑了笑,清透的凤目染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感慨,“我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和蓝钰这么融洽地相处。”收回目光,容色淡淡地看着紫月痕,“你想说些什么事情?” 紫月痕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姑姑,昨天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 风清持容色微微一滞,不易察觉地苍白了几分,目光看着手上握着的杯子,幽幽地开口,“你都已经知道了!” “嗯,言络没有瞒我。”紫月痕声音依旧是清清淡淡的,如二月微风缓缓拂过。 “姑姑,那是白丞相的选择,他自己心甘情愿,纵然是为了你,你也没必要将所有的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姑姑的性子,他不是不清楚,白丞相为她所做的事情,估计她会将所有的错处揽在自己身上。 风清持抿了抿唇,不语。 “而且,白丞相既然选择瞒着你这么多年,他肯定也不想你愧疚,同时,也说明了他珍重自己和你之间的情意。”其实,白丞相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既然没有办法和姑姑在一起,不能成为爱情上的唯一,那就成为友情之上的无可替代。 认识姑姑的人都知道,白未檀是她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人! 这份信任,或许,连言络都及不上。 “我知道。”风清持低低地开口。很多事情,心里都很清楚,只是,哪怕心里再清楚明白,还是无法正视未檀代她受了那么多年的无殇。 “姑姑,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即成定局。”紫月痕的声音深沉之中还带了几分劝谏。心中虽然为白丞相所做的一切很是感动,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就算姑姑因为愧疚愿意放弃言络和白未檀在一起,那么白未檀呢?他那么清傲的人,又怎么会接受? 若是他有心想和姑姑在一起,姑姑回来之后,他有的是机会,毕竟,他才是第一个认出姑姑身份的人,又和姑姑有着这么深厚的交情。 所以,从九年之后第一眼见到姑姑,他就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她在一起。 一切即成定局。 “你现在若是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对你,对白丞相,还有言络,都是一种折磨。”紫月痕的话语很轻,语气却是极为沉重。 不得不说,紫月痕的话虽然很简单直白,不过却是一针见血,字字珠玑。 白丞相选择瞒着她,就是不想姑姑因为这件事情而对他心生愧疚,使得两个人生分。 言络的话,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心中一直记挂着别的男子,他肯定也不好受。而且,言络在对待感情上从来都小气地很,这次竟然愿意放手给姑姑选择的机会,已经让他很意外了。 至于姑姑,人情最是难还,情债又是人情里面最顶尖的,而且,白丞相为姑姑做了这么多,心中最难受的人,是她。 风清持再次抿紧了唇,看着面容温润如同暖玉的紫月痕,没有说话。 “姑姑,爱情里面,最不能的便是瞻前顾后。”这样,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接下来,紫月痕也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女子。 许久,风清持才轻轻地“嗯”了一个字,抬眸对上紫月痕的目光,苍白的脸上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阿痕,谢谢你!” 紫月痕回了一个淡笑,“你自己能想清楚就好。” 院落之外。 “你站在这里看什么?”看着芷烟一直站在一棵树下看着不远处的院落,苍梧有些好奇地上前,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问。 芷烟白了对方一眼,“滚!”苍梧就是明知故问,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 苍梧轻轻一笑,一双水润盈泽的桃花眼荡漾着流转的笑意,“放心,阁主和蓝公子是好朋友,不会吃了他的!”芷烟和蓝钰之间的那些事情,他自然是知晓的,现在芷烟等在这里,肯定也是为了蓝钰。 芷烟横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对了,你和蓝钰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苍梧看着芷烟,饶有兴趣地开口询问。 “你能不能别这么烦啊!”芷烟再次横了苍梧一眼,不耐烦地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淡蓝色衣衫的蓝钰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眼便看见了与苍梧并肩而立的芷烟,本就冷漠的容颜微不可见地冷了冷,缓缓上前。 然后在距离芷烟七丈外的地方站定,冰冷的目光有些幽深。 芷烟抿了抿唇,绯红色的衣衫在风中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眸子落在了蓝钰的身上,脸上的表情,难得地有些深沉。 苍梧看了一眼身侧的芷烟,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蓝钰,觉得这里不是自己应该待的地方,找了一个借口便离开了。 “你和姑……清持是什么关系?”看着芷烟,蓝钰直接问。 “我是行云止水的人。”芷烟目光淡淡,语气亦是无波无澜。 蓝钰垂眸静静地看着对方,原来她是行云止水的人,之前还以为对方是述月派遣而来的奸细。 “芷烟,我……”蓝钰只说出三个字就被芷烟淡声打断。 “蓝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喜欢,合适,成婚,这个三个不一样的词,婚约是一生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再说出口。”芷烟贯来都是漫不经心的表情,极难看见她这么认真。 蓝钰微微愣了一下,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对上芷烟认真的表情,蓝钰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说那些事情是对她的不尊重。 “蓝钰,昨天阁主问了我对你的感情,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她在青楼之地待了太久的时间,看惯了那些风花雪月和不值一提的誓言,也明白了,男人,从来都是靠不住的,这个世间,唯一能对自己负责的,只有自己。 最开始看见蓝钰,只是觉得他很好玩,来了戏弄的兴致,只是接近之后,才发现对方和其他男人不一样,他虽然冷漠,但是对待事情很认真,没有半分敷衍与虚假。 与蓝钰相处的时间不短,但是,她依旧不明白自己对他是一种什么感情。 而且,蓝钰太认真了,在明白自己感情之前,她不敢再和蓝钰有任何交集。 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认真地看着蓝钰,“蓝钰,我们都先给彼此一些冷静的时间,如果将一切都想清楚了,你的决定没有改变,而我也喜欢你,那我嫁给你好不好?” 蓝钰静静地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多久?”简单明了地掷出两个字。 芷烟微微一愣,似是不明白蓝钰的意思。 “冷静考虑的时间,多久?”蓝钰解释。 “一个月。”芷烟回答。 蓝钰微微蹙起眉头,看了芷烟一眼,终于还是应了一声好。 然后,两个人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芷烟觉得有些尴尬,“你要喝茶么?我去给你泡茶!” “不用了。”蓝钰声音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你陪我走走吧!” “啊?哦……好!” 房间里面,紫月痕和风清持透过木窗将那一幕看在眼中。 紫月痕难得神色慵懒地靠在身后的椅子上,眸色轻轻浅浅地看着风清持,唇边掷出一句带着几分笑意与无可奈何的话,“阿钰这小子!” 风清持也是轻轻浅浅地笑了笑,看向紫衣潋滟,容色慵懒的紫月痕,挑了挑眉梢,“对了,玉轻遥在宫中怎么样?” “看来你对她还是很上心啊!”紫月痕语气慵懒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和她是朋友。”风清持回答。 “放心吧,她在宫中还好,就是昨天月然去找她麻烦,受了点儿伤!”说起紫月然的时候,紫月痕刚刚还是温润如玉的容颜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无奈,就连眉梢,都是紧紧皱了起来。 抬头有些愧疚地看着风清持,“姑姑,对不起,这些年我太宠溺月然了,才将她养出了现在这种性子。” 风清持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以前她对月然,也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只是,那个时候月然从来不会提过分的要求,都是一些很容易满足的。 “对了,景行月马上登基了,你打算派谁去观礼?”风清持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有意无意地摩挲那些花纹,淡声问。 “顾老将军的孙子,顾准怀。”紫月痕回答。 “嗯,派他去倒是合适。”风清持声音淡淡,有几分赞同。顾准怀是顾老将军的亲孙子,他放在身边亲自教养,自然是极为优秀的,而且,之前阿痕就打算让顾准怀入仕,重用他,派他去渝初,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我……”紫月痕的话还没有说话,眉峰在瞬间蹙紧,凛冽如刀,温润的容颜之上,更是顷刻之间寒冰万丈。 “嗖”地一声,尖锐的金属破风而来。 “叮”地钉在房梁之上。 紫月痕出去,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房间外面,一派安静。 转身回到房间,发现风清持正走向那小飞镖,飞镖之上,钉着一个信封。 “什么都没有看见。”紫月痕站在风清持的面前,如实道。看来那人武功不低,既然在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就消失离开。 风清持倒是没有意外,敢在大白天做这种事情,自然是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伸手拔出小飞镖,取下上面的信封。很明显,那人的意图是传信。 将信封封口拆开,取出信件的时候,从里面掉落出一片银叶子,闪着森寒的冷光,映衬着尾端墨色的曼珠沙华,脉络花纹皆是清晰可见,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妖邪而又幽寒,连看一眼都有几分渗人。 银叶之墨?! 风清持和紫月痕都愣了一下。 风清持心情复杂地将银叶捡起来,紧紧地握在手心,心中却是一片惊疑之色。 银叶之墨是亦澈才会有的物件,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亦澈发生了什么事情?! 抿了抿唇,将手中的书信拆开,在看清笔迹的时候,风清持清透而又深邃的眸眼瞬间一缩,唇抿地更紧了。 不过,所幸,不是亦澈出了什么事情。 素白的宣纸之上,不过几个大字—两日后,流云涧,故人归! 风清持站在原地静默许久,好看的凤目之中一片浮浮沉沉,明明灭灭,令人无法看懂里面的情绪。 “姑姑?”一旁的紫月痕轻唤一声。 风清持回过神来,将手心的银叶子放在桌子上,听不出任何情绪地淡声开口,“这是以前亦澈给我的一支银叶之墨。”曾经,亦澈也给了她一支银叶之墨,这片银叶子,是她至死都放在身边的那一片。 所以,她若是没有猜错,这个送信而来的故人,就是锦雪! 因为,以前她和锦雪二人,去过流云涧。 看着紫月痕的目光,风清持缓缓开口,“当时被斩首的时候,这片银叶子我一直放在身边,刚才送信而来的人,是锦雪。”她以前的身体既然被锦雪悄无声息地带走,那么,这片银叶子在他那里也很正常。 紫月痕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有些危险和凛冽,然后看了一眼风清持,问,“那你会去赴约么?” 风清持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信,不算陌生的笔迹,带着茶香的宣纸,一切都熟悉而又陌生,最终,微微颔首,“去。”两日后,也就是她的生辰那一日,既然锦雪相邀,为何不去?! “我和你一起去。”紫月痕直接开口。 风清持摇摇头,低低地笑了笑,“放心,锦雪不会伤害我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那里来的自信让她这么笃定,反正就是觉得锦雪不会要她性命。 “可是……”紫月痕还想再说些什么,风清持已经淡笑着开口,“放心,我算虽然武功尚且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但是自保还是足可以的。”至于蛊虫,她并不是很怕,毕竟,自己也是医者,苗疆蛊虫这方面自己当年好歹了解过,而且自从知道这件事情牵扯到苗疆的时候,她自己也特意找了一些有关蛊术的书籍翻阅。 紫月痕皱了皱眉头,显然还是不同意风清持一个人过去。 “放心,以前好歹和锦雪相处过一段时间,这点了解还是有的。”风清持安慰对方。 紫月痕极为鲜见地对风清持翻了一个白眼,“你很自豪?”当年她府中那么多的男子,便是他看了都觉得厌烦。 风清持瞬间黑线,没好气地瞪了紫月痕一眼。 “到时候我在流云涧下面等你。”紫月痕也是相当固执,而且,一旦做出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 风清持看着面前的紫衣男子,半靠半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半眯着眼睛瞧着对方,“还不错嘛!总算在你身上看到一些帝王的风范了!” 这下,换紫月痕黑了半张脸。 他可不认为对方这句话是在夸他。 果然,下一句话就出来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张口闭口就是姑姑的小屁孩了!” 紫月痕顿时整张脸都黑了,望着对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我现在比你还大。” “现在比我大我就不是你姑姑了?”风清持看着对方,漫不经心地开口。 紫月痕:“……”他不想说话。 “对了,要在这里用午膳么?”风清持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问。 “不用。”紫月痕温润的容颜难得添了赌气的神色。 “哦!不用的话那你们快点离开吧!看着天气好像快下雨了。”风清持淡淡开口。 天际的乌云较之刚才厚重了几分,就像是一层一层地堆积咋一起的,越来越深,越来越沉,像是随时都会坠下来一般。 看着外面的天色,紫月痕赌气的情绪也消失了,打算和蓝钰离开,两人还没有出门,瓢泼大雨而至。 “得了,你们还是在这里用膳吧!雨停了再回去。”风清持用手撑着下颚,坐在椅子上,颇为漫不经心地看着两人。 紫月痕和蓝钰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在厅前安静地坐着。皇宫里行云止水还是很远,现在雨又这么大,不如等雨停了再离开。 风清持和紫月痕二人在下棋,蓝钰坐在一旁观战,外面大雨如帘幕,寒风瑟瑟,室内一派静谧祥和。 没多久,一道修长的雪青色身影从雨幕中缓缓而来,手中撑着一把青色纸伞,握着伞的手骨节匀称,白皙修长,从远处缓步而来,优雅至极。 蓝钰是率先发现言络,看了一眼正在下棋的二人,风清持手持墨字,拈了一粒棋子放在手中细细把玩,紫月痕之间握着一粒白玉棋子,目光落在面前的棋局之上,微微凝眉。 很明显,风清持设下了一道难关,让紫月痕一时没有办法破解。 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的棋子,其他的才艺她确实一窍不通,但是这棋艺,却鲜少能碰到对手。 余光不经意瞥向了外面,看见了雨中那一道朦胧的身影,缓缓清晰。 眉眼之间的轻笑在看见对方被雨打湿的衣衫之后转为微微蹙起眉头,将手中的棋子放下,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一块干净的浴巾,很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雨伞,将浴巾给他,“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来了?” “反正这么近,我过来看看。”接过她递来的浴巾,言络勾唇优魅一笑,狭长的眼眸划过一抹流光,如画的精致容颜都灿烂了几分。 “你还是去换一套衣服吧!”风清持直接开口。 言络也没有推辞,看了紫月痕和蓝钰一眼,便直接回了房间。 一回头,便对上了两双怪异到了极点的眼眸。 “怎么了?”被他们用那种目光看着,风清持有些微微不自在。 “原来你也有这么贤惠的一面,我还以为这个词永远不会出现在姑姑身上。”紫月痕将手中墨色的棋子微微一掷,轻飘飘地落在了棋盒之中。 风清持的脸微微一黑,没好气地瞪了紫月痕一眼。 蓝钰的表情也有几分古怪,“你是将言络当成小孩子照顾?”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面前的人和言络在一起的事实。 风清持:“……” 言络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半眯着眸子有些危险地看了一眼蓝钰。刚才蓝钰的话他自然是听到了。 蓝钰一耸肩,怪异的目光从风清持的身上落在了言络的身上,脸上的表情依旧是稚嫩青涩而又冷漠,却并没与开口说话。他还是有些好奇,言络那么小居然就喜欢她?! 言络却是连眼神都没给蓝钰,而是看向紫月痕,话语中,有几分嘲讽,“你们倒是悠闲。” 紫月痕不以为意地笑了下,“有左相这等左膀右臂在,朕自然是乐得清闲。”今天一早上完朝,他就让人将那些奏折直接搬去了左相府。 以往他若是这样做言络估计直接无视那些奏章,但是今日,应该是知道自己会和蓝钰一起来见姑姑,他竟然真的在言府将一切处理好了再过来。 风清持何等聪明,仅凭着他们的话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有些无奈而又欣慰地笑了笑。 四人一起用过午膳之后,言络和紫月痕对弈了两局,各自都一败一胜。 风清持坐在窗前看书,蓝钰一直坐在边上看棋。 等到雨停了,紫月痕和蓝钰才告辞离开。 风清持将那片银叶子和书信的事情告诉了言络。 “我和你一起去。”言络目光认真,缓缓开口。 风清持摇摇头,正准备说话的时候,言络皱着眉有些别扭地开口,“你好歹是风家庶出小姐,就算过去身边也应该有个丫鬟!” 风清持瞬间雷在了原地,目光怪异而又复杂地看着言络,“你想……扮作丫鬟?” 言络有些傲娇地将脸别到一边,“那个锦雪武功很是高深莫测,一身蛊术又使得出神入化,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风清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浅浅的目光落在了言络的身上,唇角却是勾起了一道极为好看的弧度,“我自己可以应付的。”风清持觉得,锦雪应该没那么难缠吧! “不行,我的女人去和别的男子幽会,我自然要在边上看着。”言络看着风清持,一本正经地开口。纵然知道锦雪喜欢她,纵然知道锦雪应该不会伤她性命,可是,他还是不放心。锦雪那个人,以前如果还能说他是谦谦君子,风光霁月,经过昨天晚上,他才发现,锦雪现在行事诡异莫测,根本猜不透对方想做些什么。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这个借口……她无力反驳。 无奈地点了点头,最后目光颇为戏谑狭昵地看着言络,“话说,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你穿女装呢?” 闻言,言络如玉的容颜瞬间黑了。 “你长得这么好看,扮作女子也应该会是倾国倾城!”风清持继续开口。 言络背过身,她分明是故意的。 述月国。 京城。 莯流着了一身墨色的衣衫,面容冷酷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有些微微出神。 “莯流公子!”女子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娇若莺啼,婉转动听。 莯流却是面色更冷,转过身寒声开口,“谁允许你进来的?” 已经走到房间中央的纤细身影瞬间愣住。 女子穿了一身浅黄色的衣衫,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容貌姣好,眉眼清丽,杏眸中带着几分情意,倒也是一个活脱脱的大美人。 此时,听见莯流声音微寒的话语,顿时就愣在了原地,很快便恢复如常,“哥哥让若琼来问问公子要不要用晚膳!”莯流来到这里并没有多久,她并不知道莯流的身份,只知道,一贯自傲的哥哥对他极为尊敬,而且,莯流长相俊美,妖媚得恰到好处,她的几位堂姐堂妹对他的印象都不错,只是,这位莯流公子浑身都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只是,平日里他对自己似乎有那么一些不一样,甚至有时候见她整理那些药材偶尔还会帮衬一两下,所以,她便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 在柳家,她的容貌是最出挑的,才艺亦是卓绝,她自认为不差,配面前这人也并非配不上,再加上哥哥对这件事情的默许,所以,她才会想着和面前的人多些相处的机会。而且,对面前这人,她确实有几分心仪。 只是,没有想到,一贯没有多少情绪的他会这样大声吼自己。 “不用。”莯流直接掷出两个字。 稍微停顿了一下,莯流声音依旧冷漠地开口,“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入我的房间。” 柳若琼脸色微不可见地苍白了些许,却还是浅笑着微微俯身,“是,若琼记住了!”离开房间的时候,看了一眼那道墨色的颀长身影,眼中闪过一抹痴缠的柔光。没关系,哥哥说了,莯流公子以后会在这里待很久,她有很多时间。 柳若琼离开后不久,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堂主,焱凤传来消息。” 莯流冰冷妖媚的眸子微微一亮,快步走到那人面前,接过他手中的小纸条。 摊开看了一眼:——彻查碧倾云,找寻时府素莲下落,护她周全。 简短的一句话,莯流看了许久,看了一眼那位暗卫,“你下去吧,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 “是。”说完之后,那个人便如来时一般转身离开。 莯流低头看着手中的小纸条,上面是他最为熟悉的字迹,伸出修长的指,缓缓摩挲着上面的每一个字,虽然没有提及与他相关的事情让他有些失落,但是,阁主并没有彻底遗忘他不是?! 时府素莲,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临水榭那位时七的母亲吧?只是,她怎么会和碧倾云扯上关系? 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在一个极为精致的浅蓝色香囊中,勾唇微微一笑,冰冷如霜而又妖媚绝伦的容颜带起了几分柔和之意。 换了一身墨色的夜行衣,踏着夜色,缓缓离去。 碧府。 碧倾云看着坐在面前的慕容轩,清俊的眉眼缓缓皱起,有些微冷的光芒在缓缓流转,“你来干什么?”声音里面的嫌弃和不耐烦根本没有丝毫掩饰。 慕容轩淡淡一笑,唇角微勾的时候带起了一抹略显痞气的弧度,“怎么?你心情不好啊?” “有话说话,没话说就滚!”很明显,碧倾云是真的心情不好。 “呵呵……”慕容轩依旧是笑地漫不经心,只是被墨发遮住的眼眸中,不见丝毫笑意,反而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幽芒闪烁,“渝初已经昭告天下,五日后景行月登基大典,好歹是你以前的小情人,你要不要去恭贺一番?” “嗖”地一声,碧倾云直接在桌子上面拿了一个杯子向着慕容轩抛去,里面夹带着劲风。 慕容轩微微侧身避开,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碧倾云,“碧倾云,你心中有什么不快有本事朝着景行月而去,别在这里摆脸色发疯!” 碧倾云没有说话,只是眸色孤狠了几分。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景行月登基七日之后就会成婚,听说皇夫人选已经定下了,是渝初水家的水寒。”慕容轩的声音有些说不出来的玩味。 碧倾云垂在身下的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青筋直暴,眼眸中的神色也是越来越深邃。 看着对方的表情,慕容轩淡淡一笑,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自己的手,调侃而有玩味地开口,“本太子看你这般为情所困,要不,满足你的心愿,送你去渝初联姻?” “如果你舍得整个碧家作为嫁妆,你大可这样做!”碧倾云看都没看慕容轩,只是语气微凉地掷出一句话。 慕容轩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眼底有些说不出来的情绪流转。 随即用手托着下颚,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慕容轩想起这件事情,忽然有些好奇,“你说,锦雪那张面具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听说他小时候因为长得太好看,脸被人毁了,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你如果不怕死的话,可以去掀开他的面具看看。”碧倾云的语气依旧很淡,甚至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慕容轩和锦雪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锦雪绝对是个狠角色! 还是个不动声色的狠角色! 看了一眼慕容轩,没有说话。当然,慕容轩也不是个心善的,以前倒是他看拙了眼。 不过,到底他和慕容轩之间没有利益冲突。 “我可不敢。”顿了一下,才颇为幸灾乐祸地看着碧倾云,“倒是你,上次利用亦澈那般算计锦雪,你就不怕锦雪对你做些什么?” 听着慕容轩的话,碧倾云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什么是他算计锦雪,明明是锦雪在算计他?锦雪希望亦澈知道哪些事情才默许自己去做的。 那个男人,心思深沉地令人可怕。 “对了,我听若臻说起过,你把以前失踪的小婶子带了回来?”提起这件事情,慕容轩眼中多了一些说不出来的意味。 碧家二公子碧临玠当年不顾家人反对,娶了一位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女子为妻,也因此惹恼了碧家老爷子和本来与二公子已有婚约的陆家,不久之后,碧临玠的妻子卫毓产下一子,一家三口被碧家老爷子指派着外出打理生意,遭到了山匪的袭击,二公子当场身亡,卫毓和其子不知所踪,生死难料。 只是,当时的山匪到底是真山匪还是假山匪,这就不得而知了,这么多年,死无对证!慕容轩浅笑着想。 不过,这么多年对那对失踪母子向来不管不顾的碧家,居然突然将卫毓带了回来,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看来若臻的嘴风有待管教。”碧倾云冷冷地开口。 “话说,你是怎么找到她的?那你那个堂弟呢?有下落没?”慕容轩显然是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 碧倾云看着面前的人,勾了勾唇角。慕容轩绝对不会想知道那位堂弟现在的身份,“你知道我那位堂弟是谁么?” “这么说你已经找到了?”慕容轩很惊讶。 碧倾云目光颇为幽深地看着对方,“末染左相,言络。” “啪嗒”一声,慕容轩手中的折扇掉落在地上,整个人都愣住了,眸眼和话语都是不可置信,“末染最年轻的丞相,言络?” 虽然他和言络没有太多接触,但是,他还是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也领教过他的手段,他和碧倾云这么多年在末染埋下的线人暗桩,被言络拔了个一干二净。 碧倾云哼笑一声,没有说话。 “都是你们碧家,不然言络就是我们述月最大的助力!”慕容轩有些痛心疾首。现在不仅不是助力,还是阻力,言络现在是末染的丞相,而他们打算攻打的国家又是末染,肯定会和言络对上。 碧倾云正准备开口,外面传来一道悉嗦的声音,两人眸子皆是一冷,“谁?” 然后齐齐奔出房间。 ------题外话------ 来来来,下一章言公子女装出品! 第304 不及分毫 莯流的身影虽然很快,但是比起碧倾云和慕容轩二人,还是欠缺了那么一些火候,而且,在二对一的情况下,莯流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被慕容轩一掌拍到墙上,然后重重地砸落在地上,慕容轩虽然是太子,素日看上去略微有些不正经,但是出手却是极为狠辣,招招不留情面。 莯流闷哼一声,唇角渗出血液。 “你是谁?”慕容轩看着地上的人,眸眼之中极快地划过一道冷芒戾气。 很快,碧府的侍卫听到声响,也赶了过来,看见碧倾云和慕容轩二人,诧异地愣了一下,连忙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容轩一拂衣袖,冷声道:“将那个刺客的面巾挑开,本太子倒要看看是谁,竟然不知死活地来探听本太子的谈话!” “是。”很快,便有人上前将莯流脸上的面巾一把扯开。 天色已经很是幽暗,但是那些侍卫手中都举着火把,花园中倒是一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在看清莯流容貌的瞬间,碧倾云缓缓眯起眼睛,语气冷寒地掷出两个字,“是你?” 当时在知道言络的身份之后,他有调查过他身边的人,发现言络最经常去的一个地方就是行云止水,行云止水的主子是一位女子,而莯流就是行云止水的人,也就是那位女子的下属。 只是,没想到莯流竟然会在述月出现?是巧合么?他可不这么觉得! 若是出现在述月可以说是巧合,但是出现在碧府,还是一身夜行衣,肯定就是有目的,而且,极有可能就是针对素莲而来。 莯流和言络肯定是认识的,也就是说言络已经知道了素莲的身份,也知道了他自己和潋月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 伸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神色之间闪过几抹说不出来的意味。 “怎么?你认识他?”慕容轩问。 “知道一些,言络喜欢他的主子。”言络是男子,经常往行云止水跑,自然不难猜出他的心思。 莯流脸色很是苍白,只是眸光冷厉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刚才听到言络身份的那一刻,太过惊讶不小心撞到了一边的花盆,然后被他们给发现了。 “他主子?”慕容轩有些来了兴趣。 碧倾云则是懒得搭理慕容轩,向着莯流缓缓走近,冷声问,“你来述月的目的是什么?” 莯流不去看对方,而是在思索着脱身的方式。 今晚来的时候,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那些暗卫都不知道他的下落,若是等他们来救,肯定需要一段时间,碧倾云和慕容轩两个人武功都不弱,他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细长的眉眼微微皱起,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不说?”慕容轩一声冷笑,威胁,“既然不说,那就当做奸细处置!” 碧倾云只是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没多久,几道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看身形,似乎都是女子。 “哥哥!”一位穿着碧色衣衫的女子对着碧倾云招了招手,笑着唤了一声。 碧倾云皱了皱眉,呵斥地开口,“这么晚了还跑出来做什么?还不快给我回去!” 在那位碧色衣衫女子的身边,站在一位黄衣女子,她比较眼尖地看到了一旁的慕容轩,俯身行礼,“若琼参见太子殿下。” 闻言,碧衣女子神色一喜,如银铃一般的声音缓缓响起,“念云参见太子殿下!”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碧念云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红晕。 “都平身吧!”慕容轩神色淡淡地抬手。 “哥哥,你们在这里干嘛?捉拿刺客么?”碧念云有些好奇地走近。 刚走了两步就被碧倾云挡住了,低声道:“你和若琼早点回去休息,这些事情哥哥来处理就好。” 碧念云有些不满地撇撇嘴,刚想说什么,被柳若琼拉住,眸光含笑地开口,“多谢表哥,既然如此,那我和念云就先下去了!”说完之后,拉着碧念云转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子,柳若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诶,若琼表姐,你走这么快干什么?”顾念云被对方拉地踉跄了一下,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抱歉!”柳若琼放慢步子,淡淡开口。 “算了算了!”碧念云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只是有些遗憾地开口,“我本来还打算趁机和太子殿下聊聊天说说话的,居然就这么被你给拉着离开了。” 她母亲和若琼表姐的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关系不算是太亲近,不过,她和这位表姐之间的关系倒是挺好的。 柳若琼只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那些事情,不是你应该掺和的。”顿了一下,才目光认真地看着碧念云,“念云,太子殿下非你良人!” 太子殿下虽然性子冷情,手段狠辣,心计城府比之碧倾云没有半点逊色,有手段有野心,这样的人,不是念云这么单纯的人招惹得起的。 碧念云不满地撇撇嘴,“为什么你和哥哥都这么说?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在她心目中,太子殿下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这种事情,柳若琼也不好再劝,只能轻叹一口气,“反正你还小,这件事后以后再说。”念云今年不过十四,尚未及笄,婚约大事并不着急。 而且,到时候碧倾云肯定有方法让她死心的。 “念云,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回柳府了。”柳若琼对着顾念云淡淡道。 顾念云微微一愣,“诶?若琼表姐,你不是说好今天在这里过夜么?”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柳若琼神色浅淡地笑了笑,“乖啊,我突然想起府中还有一些事情,下次再来碧府小住陪你。” 听柳若琼如是说,顾念云也没有再挽留,若琼表姐这个时候想起的事情肯定是很重要的事,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她,“那你自己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儿!” 柳若琼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另一处。 火把依旧还在游移。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言络让你来调查素莲的下落?”碧倾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幽幽地开口。 莯流脸色苍白地眯了眯眼睛,眼中极为迅速地划过一道冷意,“言络他也配!”他宁愿承认阁主是为了时七而让他查素莲的下落也不愿意承认是因为言络。 碧倾云将他眸底的那一缕眸光看在眼中,眼中划过一抹思索之色,随即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你和言络之间有过节?” 莯流将脸别到一边,没有说话。他最讨厌的人就是言络,没有之一。若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离开行云止水来到述月。 “可是,以我的了解,你和你家主人不过是不久之前才从安阳城过来的,你和言络之间能有什么过节?莫非……”碧倾云目光幽幽一笑,“你喜欢你家主子?” 莯流眸色瞬间一凛,凛冽中带着几分妖媚的眸子此时如同浮冰碎雪,幽冷地看着对方。 碧倾云浅浅一笑,眼中划过一抹说不出来的肯切光芒,冷声命令道:“来人,将他带去落日楼,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半步,任何人也不能靠近半步。” 不仅连那些侍卫愣了一下,就连慕容轩,都有些诧异地看着碧倾云。 “还不下去!”碧倾云声音再次幽寒了几分。 “是。” 很快,那些人便将莯流给带了下去。 众人都散去之后,慕容轩有些意外地看了碧倾云,“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呢?”竟然只是囚禁对方,而且还是落日楼,落日楼可不是关押人犯的密室,而是一座颇为幽静的楼阁,里面的一切布置也是极好的。 “他日后还有用处!”碧倾云声音凉淡地掷出一句。他倒是不怕莯流嘴硬不从,一个人,但凡有了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会变得格外贪心。 很明显,莯流不但喜欢风清持,而且,还极为厌恶言络。 慕容轩微挑着眉梢笑了笑,“你打算怎么做?” “看莯流的作用。”至少,先看看莯流在述月还有没有其他的同伴,或许,他可以和莯流合作也未可知。 慕容轩没有再问,他现在和碧倾云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到时候若是真的有了消息,碧倾云自然不会瞒着他,“对了,那景行月的登基大典你真的不去么?” 碧倾云抿了抿唇,“不去。”脸色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那她的婚宴呢?你也不去看看么?”慕容轩继续开口。 碧倾云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不会有婚宴的。”头也不会地说出一句话。 慕容轩瞬间挑了挑眉梢,脚下步子加快追上碧倾云,“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不会有婚宴?” “字面上的意思。”碧倾云眸眼直接眯起落在远处,声音寡淡而又寒冷。时至今日,述月的人只是在边境闹出一些小动作,如果,真的开战,行月应该也无法大婚了吧?! 慕容轩自然也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勾唇挑了挑眉梢,唇角荡出一抹幽深莫测的笑意。爱情,还真是让人不可理喻啊! 不过,这样才更好不是,至少,可以让他知道碧倾云的软肋! 清晨。 宽阔平静的江上白蒙蒙一片,一叶扁舟在江心顺流而行,两岸,是连绵不绝的青山。 扁舟之上,船头站着一位妖红色的身影,迎风而立,手中拿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玉萧,如泼墨的长发在空中回转轻飏。 撑船之人,是一身淡青色衣衫的青五青六。 “居主,您真的将调遣青冥居的令牌给了行止殿下了?”撑船的青六看了一眼那道妖红色的身影,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嗯。”亦澈轻轻掷出一个字,一出口,便被风吹散在空中。 “可是……那是您一手创立起来的青冥卫!”青六憋了半天,拧着眉掷出一句话。 妖红色的身影不为所动,修长如竹的手依旧握着碧玉萧,“行止会是一个好主子的。” 青五:“……”他没有说行止殿下不好,只是…… 还不待他再次开口说话,一旁沉默不语的青五出声了,目光一直落在亦澈的身上,“居主,那属下和青六能一直留在您的身边么?”居主身边一般不会留很多人,最多的时候,不多青一青二,青五青六。 现在青一青二被留在了行止殿下身边,居主身边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亦澈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要去苗疆。”苗疆是锦雪的地盘,他其实并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属下愿誓死追随!”青五青六跪下齐声说道。 “好。”亦澈魅然若妖的眸子看着飞快退后的青山,缓缓吐出一个字。 青五和青六相视一眼,终于都松了一口气。 轻舟在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在一方树林掩映的小岛之前速度缓慢了下来。 驶进树林之后,没多久,便消失在苍茫树林之中。 此时,青冥居。 手忙脚乱地乱作一团。 一个清雅别致的院子里,地上跪了十几位丫鬟仆从,战战兢兢,脸上皆是一片灰白之色。 “你们是怎么照顾水小姐的?”一位看上去年约五十左右的妇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容貌犀利,声音都尖锐了不少。 “姑姑,奴婢……奴婢也没有想到,是水小姐说自己一个人待会儿,不需要奴婢们的陪同!”谁知道她们才离开没多久,水小姐就不小心摔倒了。 现在大夫正在里面诊治,估计孩子是保不住了,而且,还偏偏是在居主即将回来的时候,她们这些人,估计全部要被居主迁怒! 想到居主狠辣的手段,那位说话的侍女心中就打了一个哆嗦。 “呵呵……陆嬷嬷你也别这么生气,不过就是孩子没有了,居主对水小姐那么好,若真的是喜欢孩子,再要一个不就好了么?!”一位穿着锦蓝色衣袍的女子从院子外面缓缓走了进来,唇角带着几分笑意,出声劝慰,只是眼中的神色,却是有几分耐人询问,似厌恶,似鄙夷,似无可奈何。 女子看上去年岁并不是很大,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但是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看见她却像是看见救星一眼,齐齐见礼,“洛姑姑!” 听着洛宁的话,陆嬷嬷的脸色微微一变,顿时就不好看了。 青冥居的人都知道,居主亦澈并不喜欢水惜音,这些年任由水惜音在身边也不过是因为当初的一个承诺,一直将对方当做妹妹对待,也知道,他们的居主心中有喜欢的女子,甚至哪怕对方离世之后,都抱着灵位举行了冥婚,其深情足可见。 只是,不久之前,水惜音借着那位女子忌日之时居主喝醉了酒,酒后乱性,然后还怀有身孕。 曾经水小姐以这件事情要求居主娶她,居主只是说了一句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现在孩子没了,亦澈并不喜欢水惜音,又哪儿有可能在要一个孩子,洛宁这话简直就是在下她和小姐的面子。 洛宁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跪了满院的人,淡淡抬手,“都起吧!” “是!”闻言,那些侍女仆从都没有再看陆嬷嬷不善的脸色,缓缓站了起来。 谁都清楚,青冥居除了居主之外,真正当家做主的是这位年纪轻轻的洛宁。除了对方有那个能力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当初翎墨殿下在青冥居居住的时候,是洛宁亲身伺候,两人关系也是极为亲近,情同姐妹。 见状,陆嬷嬷的脸色愈加难看了。 她不喜欢洛宁,明明她主子都已经死了那么久,却还要鸠占鹊巢,霸着青冥居夫人这个位置不松手,累着自己的主子只能这样无名无分不明不白地跟在居主身边。 目光不善地看了洛宁一眼,阴冷地笑了笑,“洛宁,你这样做恐怕不好吧,小姐肚子里好歹是居主的孩子,现在孩子流掉了,你就这样放过这些罪魁祸首?就算是护着你的主子也不是这样护着吧,对方死了这么多年,尸骨恐怕都已经化成灰了!” “哦,不对,听说到现在为止尸骨都没有找到,这就是生前坏事做了……”话还没有说完,洛宁直接扬手给了陆嬷嬷一巴掌,“啪”地一声,清脆而又响亮。 那些侍女仆从都默默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洛宁姑姑的性子很好,轻易不发怒,更别说出手打人了,可是,青冥居的人谁都知道,洛宁姑姑的底线是那位已经逝去的青冥居夫人。 几次出手,都是为了她。 陆嬷嬷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看着苑中一干人似嘲讽的目光,心中瞬间升腾起一股怒意,狠狠地盯着洛宁,“洛宁,你别太过分,你以为这次居主还会护着你么?” 洛宁轻轻一笑,收回手,取出锦帕轻轻擦拭着刚才打了陆嬷嬷的那一只手。 看着洛宁的动作,陆嬷嬷脸上一阵青白之色,胸膛被气得起伏更大了。 “陆嬷嬷,我家主子是居主拜过堂,入过谱的妻子,哪怕她现在不在了,按照规矩,你也是应该唤她一声夫人,若是陆嬷嬷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那洛宁就只能不尊老地请陆嬷嬷去学一学规矩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洛宁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笑吟吟的,只是眼眸之间却是寒光闪现,幽深无垠。 随即话锋一转,“再说了,水惜音摔倒,罪魁祸首怎么就是他们了?是他们将水惜音给推到了还是他们有意绊了她?依我看,指不定就是她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不然怎么早不跌倒晚不跌倒,偏偏在居主马上就要回来的时候。” 这句话,里面的意义很是耐人深思。 一干丫环侍从口观鼻鼻观心地不说话,整个青冥居,也就知道洛宁姑姑敢说这样的话。 陆嬷嬷目光狠狠地瞪着洛宁,正准备说话的时候,一道低沉清冽而又带着几分妖魅的声音缓缓传来,“发生了何事?” 听见声音,陆嬷嬷小跑到从远处缓步而来的妖红色身影边,哭诉着开口,“居主,您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这些下人对我家小姐一直不尽责,导致她今日摔倒,连……孩子都流掉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陆嬷嬷小心地看了一眼亦澈的表情。 绝魅妖娆的容颜之上一片深沉,看不出喜怒。 陆嬷嬷余光看了一眼洛宁,眼角闪过一抹得意之色,即便居主不喜欢自家小姐,可是,那到底是居主的亲骨肉,怎么可能会不在乎,这么多年,自己一直都洛宁给压着,这一次,她一定要洛宁褪一层皮! “而且,洛宁竟然还信口雌黄,说我家小姐是故意的,甚至暗指小姐肚子里不是您的孩子,我家小姐从小就喜欢您,小时候更是和您定有婚约,怎么可能会做出对不起您的事情?我家小姐为了能够待在居主身边,放弃了自己的一切,现在就只剩下居主了!” 看着陆嬷嬷一张老脸,声泪俱下地哭诉,站在一旁的洛宁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本来想忍的,忍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似笑非笑地开口,“陆嬷嬷。美人如此哭诉是尤带风情,您老可就有些不可言说了!” “噗!”亦澈身后的青六直接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嬷嬷:“……”狠狠地剜了洛宁一眼。 洛宁也不在意,只是目光落在了亦澈身上,淡淡地笑了笑,“居主。” 亦澈点了点头,目光朝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人应该没事,不过孩子定然是保不住了!”洛宁对着亦澈挑了挑眉头,然后似笑非笑地开口,“居主,您的孩子流掉了,您现在什么感觉?” 苑中的人除了青五青六之外皆是心惊胆战,他们知晓这位洛宁姑姑在居主面前一贯口无遮拦,但是,口无遮拦到这个地步,他们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生怕亦澈一生气,对方的小命就交代了。 亦澈只是冷凉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然后便是站在苑中,双手环胸,妖魅的凤目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远处的天水一线,似在思索什么。 陆嬷嬷见洛宁如此与亦澈说话对方都不怪罪她,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怨念,不过碍于刚才的事情,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等自家小姐嫁给居主之后,她一定要洛宁好看! 在她心中,那个女人反正死了那么久,这么多年,居主身边又没有其他女子,便是小姐在外散布她是青冥居夫人这个消息居主都没有反驳,自家小姐成为青冥居女主人是早晚的事。 洛宁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在想到那么已经逝去的风华绝代的女子,心中生出一抹说不出来的无奈和悲凉之感。 又看了一眼站在苑中红衣妖娆,却孤寂萧索的男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并不是不同意居主另娶妻子,毕竟墨小姐死了这么多年,居主还年轻,而且当年墨小姐离世太早,也没能为居主留下一儿半女,青冥居也还是需要继承人,只是,至少不能太差不是?若是水惜音那个女人,便是她都替居主和墨小姐觉得掉价! “居主,你这次回了青冥居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洛宁走到亦澈的身边,问。 “明日。”亦澈目光清淡不带任何情绪。 别说陆嬷嬷了,就是洛宁都有些意外,“这么快?” 亦澈沉默了片刻,看向洛宁,“等一下你去书房等我,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洛宁虽然疑惑不解,不过还是道了声是。 没多久,一直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 “我家小姐怎么样了?”陆嬷嬷急急地上前问道。 那位老妪向亦澈行了一礼,“参见居主!” “无妨,如何了?”亦澈的面容和话语都是极为浅淡,令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水小姐已无大碍,不过孩子到底是没有保住。”那位老妪的声音很是沧桑,还带着几分无奈地叹息。 “她现在是醒着还是睡着?”亦澈又问。 “水小姐刚醒,不过因为知道自己没了孩子,情绪有些不稳定。” “行了,你先下去吧!”亦澈再次开口吩咐。 “是。” 这时,陆嬷嬷再次上前,“居主,小姐平时有多看重这个孩子我们做下人的都知道,现在孩子说没就没了,小姐一定很伤心。”说着,还用衣袖去擦眼角的泪水。 亦澈眸色清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洛宁,“洛宁,这些人,你自己看着处理!” 被点到名的洛宁,“我来处置他们?你就不怕我徇私?” “随你。”声音清淡地吐出两个字,然后便直接进了房间。 闻言,洛宁微微勾起唇角,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陆嬷嬷,笑着缓步走近,“陆嬷嬷,你觉得我若是徇私的话,会如何?” 陆嬷嬷后退两步,看了一眼洛宁,又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那些侍女仆从,摇了摇头,“居主是允许你随意处置他们,没有说我。”她是小姐身边的人,居主现在都看望小姐去了,肯定不会将她交到洛宁的手中。 洛宁勾了勾唇角,“好,那我就先不处置你了。”目光轻扫了一眼院中的人,冷声开口,“你们都下去吧!” 那些人面面相觑了一阵,似是没有想到水惜音流产之后竟然会这么轻易地就被放过。 “洛宁,你……”陆嬷嬷对这个处理方式明显不满意,刚说出三个字,就被洛宁冷然的目光扫视地瞬间噤声。这位洛宁,人虽然年轻,但是目光中透露着一股子威慑。 “怎么?不想下去?还想试试我其他的处理方式?”洛宁半眯着眼睛,目光在他们身上走了一圈。 “谢洛宁姑姑!”说完之后,几乎是瞬间便离开了院落。 见那些自己本来打算狠狠处置一番的人都被洛宁给放走了,陆嬷嬷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看了一眼站在苑中没有离去意思的洛宁,陆嬷嬷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洛宁,人家小俩口在一起说说话,你跟在这里凑什么热闹?莫不是也想插上一脚?” 洛宁缓缓眯起眼睛,眸中冷芒乍现,却是面容带笑地开口,“看来陆嬷嬷确实是年纪大了,头脑都已经不清醒了,水小姐至今还是云英未嫁呢!”说话的时候,特别加重了水小姐三个字。青冥居以后的女主人即使不是墨小姐,也绝对不会是水惜音。 “你……”陆嬷嬷狠狠地瞪着洛宁,却是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陆嬷嬷应该知道,我洛宁没什么其他的爱好,就是比较喜欢看戏,今日,我便看看,里面那位如何将这出戏唱下去。”说完之后,一挥手,她身后的一位丫鬟就搬来了一张椅子,洛宁也没有任何顾忌地坐了下去。 一旁的青五青六齐齐地抽了抽唇角,看了一眼陆嬷嬷脸上忽青忽白的表情,又看了一眼神气地像个二大爷坐在椅子上笑地颇为开怀的洛宁,两个人再次相视一眼,齐齐无语。果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尤其是这种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女子! 洛宁漫不经心地瞧了一眼青五青六,最后目光停在了表情冷漠的青五身上,很快又将眸子移开,没有说话。 干净清雅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轻轻浅浅的檀香,遮盖住了颇为浓郁的血腥味。 水惜音躺在床上,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容颜因为流产之事有几分说不出来的苍白,此刻,正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床顶的纱幔发呆。 房间里面的珠帘被掀开,放下的时候发出极为悦耳的碰撞声,在空中晃了几圈,泠泠作响。 “参加居主!”守在房间里面的侍女俯身行礼。 “下去吧!”亦澈看都没看对方,只是直接吩咐开口。 “是。”侍女转身离开。 听见声音,水惜音也微微侧头,看见站在床前的一道妖红色身影之时,瞬间就红了眼眶,声音似乎都带着几分隐忍的哭腔,“亦澈,孩子……孩子没了。” 亦澈没有说话,只是眸眼微垂,神色安静地看着对方。 “对不起!”水惜音的声音带着几分愧疚和无奈,还有隐隐的低泣声。 亦澈忽然勾唇淡淡一笑,目光看上去极为温柔,简直温柔到可以溺出水来或者将人溺毙在其中,对着水惜音声音亦是柔和地开口,“没关系。” “可是……”水惜音自责的低泣声还没有说话,亦澈的声音再次传来,“没关系,反正以后我们之间也根本不会有孩子! 声音依旧很温柔,就连目光中的妖魅,都被温柔所替代。 水惜音却呆了呆,脸上的表情在瞬间滞住,哭着开口,“亦澈,这次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照顾好我们之间的孩子,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说?” “呵呵……”亦澈低低一笑,“我说错了什么吗?我自己做过什么我自己最清楚,那天晚上虽然喝醉了,但是有没有发生那档子的事情我还不至于不知道!” 水惜音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白地近乎透明,看了一眼亦澈脸上的表情,心中惊疑不定。亦澈难道知道了?不,不可能,他如果知道了这么时间怎么可能一直不说? 咬了咬下唇,眸中水光流转,泫然欲泣,“亦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从小就喜欢你,又在你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亦澈妖魅的眸子淡然无波,拖出一张椅子在床前优雅地坐下,望着水惜音颇为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们之间,还谈不上谁对不起谁。”他曾经或许因为退了婚约而对水惜音有所亏欠,但是,就算亏欠,也早已经还清了。 他和水惜音之间的关系,用对不起这个词太牵强,毕竟,对不起的前提也是要有一定关系的! 水惜音的脸色再次白了几分,近乎透明,“亦澈,你……”不管彼此做了什么都谈不上对不起,亦澈是想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么? “亦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况且我还为你怀了这么久的孩子,就算现在小产了,也不是我所希望的。”美人眸中含泪,一脸幽怨控诉地看着亦澈。她根本不相信亦澈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不然,亦澈不可能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亦澈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清浅淡然,垂下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水惜音许久。 水惜音被亦澈的目光有些微微不自在,正想说话,亦澈淡冷的声音缓缓传来,“水惜音,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你比谁都清楚!” 水惜音脸色已经不能再苍白了,水眸盯着亦澈许久,发现对方眼中一片笃定没有任何开玩笑,水惜音的心瞬间似乎坠入谷底,连带着身体都轻颤了几下,一个不可能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这件事情你一早就知道是不是?” 难怪当初自己告诉他这件事情对方的表情很平淡,难怪当时洛宁脸上讽刺而又怪异的表情,原来他们竟然是一早就知道! “是。”亦澈倒也没有任何隐瞒。 水惜音唇角的血色都褪去了,历来如兰花般淡雅幽静的眸子染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冷然和质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话语微微有些颤抖。 亦澈知道,亦澈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知道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知道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景权阳的,但是,即便如此,亦澈也还是一点不都在意,哪怕这么多年,他还是一丁点都不喜欢她。 一点儿都没有! 这个认知,让水惜音全身发凉。 她本来以为,紫翎墨好歹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她自己又是亦澈身边唯一的女子,只要时间久了,亦澈肯定会爱上自己的,可是,现在的一切告诉她,都是她异想天开。 十年时间换不回亦澈的零星半点在意,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可能! 亦澈漫不经心却又不带任何感情地勾唇笑了笑,魅然若妖的眸底流荡着妖异的流光,“我只是想看看,你既然将这个算盘打到我的身上,之后要怎么圆回去?” 随即眼眸稍稍淡了几分,语气也冷了几分,“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为了瞒过众人,对自己腹中的胎儿狠下毒手。”怀孕的时间到底是差了近一个月,而且又是在他回来当天小产,不难猜出,这一切都是水惜音算计好的。 “我狠下毒手?”水惜音忽然笑了,却是眼中带着泪水,“亦澈,我狠下毒手你不知道原因么?我想留在你的身边,我想光明正大地留在你的身边,而不是活在我自己自导自演成为你妻子的戏中!” 然后顿了一下,眼中有几分说不出的狠绝与恨意,“而且,你明明就和我订下婚约,如果不是紫翎墨,我会成为你的妻子,而不是现在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跟在你的身边!”都是因为紫翎墨,一切都是因为她。 亦澈的眸子有些危险地眯起,眼中泛起丝丝冷意,“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阿墨。而且,当年在认识阿墨之前我就已经有让人去水家相谈解除婚约的事情,是你不同意而已。”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女子,我若是被退婚在渝初会是怎样的笑柄?”水惜音的声音有些说不出来的不甘,质问。 “我当时说过,可以由你提出退婚!”亦澈的眸子情绪依旧,没有多少变化。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你。”水惜音望着亦澈的眸光一片深情无限,自认识亦澈,她就喜欢他,知道他是自己的未婚夫之后,她更是认定了他。 “可是,我不喜欢你!”声音简单直白,没有任何情绪。以前他将水惜音当妹妹,后来,照顾她是因为责任。她的母亲,为救自己而死,他答应了她的母亲会好好照顾她。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喜欢紫翎墨,可是,她已经死了十年了,不过是一个死人,你为什么要心心念念地将她放在心里这么久?我那里比不上她?”她是水家小姐,出身高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到底那里比不上那个受人人唾骂的紫翎墨? 亦澈的眸子也彻底冷了下来,没有任何温度地看着对方,“世间女子纵有千好万好,在我这里,却没有任何人及得上她一分一毫!” 第305章 没有说错 亦澈的眸子也彻底冷了下来,没有任何温度地看着对方,“世间女子纵有千好万好,在我这里,却没有任何人及得上她一分一毫!” 他的阿墨,是世间最好的,纵然现在……已经不是他的了! 想到这里,亦澈妖魅的眸眼沾染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落寞与孤寂。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永远不要知道阿墨已经回来了这件事情,这样的话,阿墨永远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听着亦澈的话,水惜音清丽姣好的容颜先是微微一滞,似白雪一般,几乎透明,望着亦澈的眸眼之中,却是一片幽幽的哀戚与苦涩,不过依旧不甘心啊,仰着头开口,“可是,紫翎墨明明都已经放弃你了,她喜欢的人不是你,为了白未檀,她都可以放弃你!而且,她府中男宠那么多,你……” 水惜音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在亦澈越来越冰冷的目光中缓缓噤声。 亦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绝艳无双的弧度,极为艳治,勾魂摄魄,“谁说阿墨不喜欢我了?”至少,十年之前,阿墨心中最爱的人是他亦澈。 至少,他们曾经在一起五年。 即使,以后不可能再和阿墨在一起,他至少有五年的记忆可以去慢慢回味! 看着亦澈提起紫翎墨时眉梢眼角都带着温柔,水惜音心中的不满和怨恨越来越沉,最后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忽然一声冷笑出声,眸子里面的神色也是骤然一换,是与刚才的哀戚全然不一样孤狠绝然,甚至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不顾一切。 亦澈收回自己飘得四面八方的思绪,自然也察觉到了对方兀自变换的表情,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他知道,十多年前有一些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而水惜音,极有可能知道事情始因。 “哈哈……亦澈,你肯定不知道吧,当年,紫翎墨早已经失身给白未檀了!”水惜音勾唇看着亦澈,苍白的脸上敛去之前所有的表情,染了几分诡异与冷厉,眸底一片似笑非笑。 亦澈微微一愣,眼中一道寒芒一闪而过,声音肯定且不容任何置喙地开口,“不可能!”阿墨和白未檀的性子他都知道,绝对不可能发生了这种事情而依旧若无其事地瞒着自己。 “呵呵……”水惜音依旧是浅浅淡淡地笑着,望着亦澈的目光却是愈加诡异莫测,甚至带着几分报复的快感与得意,“亦澈,你还记得当初宴会之上紫翎墨被算计的那一次么?” 当年这一件事情,亦澈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他若是知道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和自己最好的兄弟一起背叛了自己,想必脸上的表情会很精彩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出了一些事情,他需要离开焱凤一趟,回来的时候,只知道阿墨在宴会之上被紫芜算计中了销魂,不过,销魂这种毒对阿墨来说,解毒也不是很困难,等他回来,一切都已经解决了。 “紫翎墨中了销魂,白未檀是这么告诉你吧?”此刻,水惜音脸上有些苍白容颜之上的表情除了似笑非笑与玩味,似乎再没有其他的情绪。 亦澈妖魅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水惜音,没有说话,只是狭长而又魅绝的眸子里面,隐隐有浮冰碎雪。当年,白未檀将阿墨交给自己,确实是这么说的。 “只是,你觉得若是我也出手帮助紫芜,会是销魂这么简单么?”销魂是春/药,却也不是什么很离开的毒药,尤其是对紫翎墨那么一个懂医术的人来说,就更加不值得一提了! 所以,她便偷偷地拿了师傅炼制了三年之久的毒药,无殇。 无殇,世间最狠辣阴毒的春/药,除了男女交合,再无任何可以解毒的办法。 便是被称为毒医的师傅,这么多年,都从未制出解药。 亦澈并不傻,从水惜音的话语中,他已经隐约猜出了一些苗头,狭长妖魅的凤目不动声色地眯起,里面一片危险的光芒来回荡漾。 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水惜音,眼中神色一片明灭不定。 水惜音看了一眼亦澈,淡白色的唇微微一启,声音轻缓地吐出两个字,“无殇!”其实,她和紫芜关系并不是很好,甚至于她根本就看不惯紫芜,但是,紫芜喜欢亦澈,而且,紫芜虽然是紫翎墨的姐姐,却也是一直可以对她下狠手的那种,两人之间,基本上没有半点情分可言。 所以,她便和紫芜合作,她提供无殇,紫芜将它想办法下在紫翎墨的身上。 事情终究如她们所预料的一样,亦澈离开焱凤,紫翎墨中了无殇,白未檀第一个发现她的异样,带着她离开了宴会。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不过听见这两个字从水惜音的嘴里说出来,自己的猜想被证实,亦澈身体还是微微颤了一下,衣衫也随着抖了几下,如泣血的红衣似乎在一瞬间失了几分光泽,染上了颓败之色。 精致而又妖娆的眉眼,自嘲,无奈,苦涩,愧疚,各种情绪相继翻涌,最后杂糅在一起,旋成一个点,又在狭长的凤眸中缓缓扩散开来,里面的墨色亦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勾了勾唇角,脸色有些说不上来的苍白,似是覆了一层白雪一般,在冬日不算灼烈的阳光之下,闪着幽幽的寒光。 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清楚的呢! 当年,阿墨身中无殇,白未檀应该是将阿墨身上的无殇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件事情,阿墨自己当时应该也不知道吧!不然,白未檀也无需说阿墨所中的毒是无殇。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削薄的唇亦是紧抿着。明明当时有更好的办法,白未檀为什么要选择最为愚蠢的这一个?! 水惜音以为亦澈是知道了当年白未檀和紫翎墨之间发生了男女之事而察觉背叛脸色难看,眼中闪过一抹畅然得意之色。紫翎墨哪怕到死也不肯将这件事情告诉亦澈,不就是不想他怨恨自己么?那她就偏偏不如她的愿。 她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自己紫芜当时下手太轻了,如果是她的话,帮紫翎墨解毒的人肯定不会是白未檀那般惊才绝艳的男子。 “所以,当年那件事情是你和紫芜故意算计阿墨?”亦澈忽然轻飘飘地开口,声音除了较之刚才有几分寒凉之外,再听不出其他多余或者不对劲的情绪。 水惜音却是稍微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亦澈,他眸中的孤寒让她还是有几分胆战心惊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中添了一个保护伞,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是我和紫芜一起算计了紫翎墨,你明明应该是我的夫君,凭什么眼中只有她的存在?”她不甘心,亦澈明明应该是她水惜音的,凭什么紫翎墨来了就什么都改变了?! 这让心高气傲的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亦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眸缓缓眯起,倾城绝艳的容颜魅意天成,只是那双看着水惜音的眸子,却没有任何温度,那是一双看死人的眼眸! 水惜音也是练家子,自然察觉到了亦澈身上如海浪奔涌而来的杀意,一层叠加着一层,寒凉冷漠地令人心惊胆寒。 水惜音抬眸看着亦澈,忙道:“亦澈,你不能杀我的,我母亲为了救你而死,她临死前你答应了她会好好照顾我的!”已故的母亲,是她最好的挡箭牌,也是最万无一失,百试不爽的挡箭牌。 果然,亦澈的步子微微滞了一下,抬眸向下瞧着躺在床上的水惜音,忽然勾唇笑了,似二月桃花灼灼盛放,妖魅到了极点,但是那双眼眸,狠辣的眸光却没有任何掩饰,“水惜音,你母亲救我一命,我护了你十多年,欠你的,也早已经还清了!”如果水惜音一直本本分分,他可以将对方当做妹妹护她一辈子,可是,事与愿违。 更甚至于因为水惜音,他都已经错过了唯一最爱的阿墨,两人之间现在没有任何机会。 想到这里,亦澈看着水惜音的目光更加寒凉冷漠了,就像是极北之地的万丈寒冰,令人看上一眼都会心里发憷。 “亦澈,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水惜音这些年之所以敢这般为所欲为,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母亲曾经救过亦澈一命,致命之恩大于天,她觉得自己不管做了什么事情亦澈都会替自己担着。而这些年,也确实是如此,不管她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事情,亦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时候会帮她善后。 她以为,亦澈是不会杀她的,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百试百灵的挡箭牌,今天竟然失灵了! 这个时候,她的内心才缓缓升起一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害怕亦澈真的会杀了她。 她现在还不想死。 “哦!”亦澈故意将声音拖长了几分,有些说不出来的优魅,脸上带着浅笑地看着水惜音,“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就这么让你死了,也未免太便宜你了!” 随即,如施了一层蔻丹的红唇微微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既然你以前想着对阿墨下无殇这种阴狠的毒,那本居主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就不用无殇了,换个销魂给你尝尝?” 亦澈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说的,神色淡然无波,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水惜音瞬间如遭雷劈,身体僵直,“亦……亦澈,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滢滢水泽的眼眸中,带着不可置信。 亦澈笑地极为温柔地向水惜音走近,但是这种温柔,却让水惜音遍体生寒,脸色一片苍白到透明,窥不见任何血色。 缓缓俯下身子靠近水惜音,伸手擒住对方的下颚,拇指在水惜音苍白的唇上来回摩挲着,却没有任何温度,话语低回缠绵,温柔如水,犹如情人之间的低喃,“你都可以那样对阿墨,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你?” 阿墨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宝贝,而水惜音,曾经竟然想毁了她! 只是这一句话,让水惜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颤,身体如筛子一般抖地厉害。 唇上极为缓慢摩挲着的冰凉手指,让水惜音的身体都跟着不由自主地微颤,心里的感觉,比那冰凉的手指还有清寒一些。 水惜音忽然想到,上次自己在月上居,用放手向亦澈所索取来的一个吻,也是她和亦澈唯一的一次亲近,也是这样,冰冷而又没有任何温度,凉地令人心惊。 望着面前犹如天神一般绝艳无双的男子,水惜音隐忍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如断了线珠子一般。 亦澈唇角勾了勾,看着对方,低声温柔开口,“别哭,刚刚小产,若是哭瞎了眼睛就不好了!” 话语极为温柔,便是连二月轻缓拂过的春风也不及此刻的一分柔和,只是目光若是转到亦澈细长漂亮的凤眸,会发现,里面一片清寒薄凉,没有任何情绪。 松开了钳制着水惜音的手,微微凝起眉头,似是疑惑不解地轻问,“哭什么呢?比起你对阿墨所下的无殇,销魂已经很便宜了不是么?” 听着亦澈的话,水惜音却又是瞬间笑了,眼中犹自带着眼泪,一张布满雷恒的苍白俏丽容颜因为大笑而显得有些扭曲狰狞,眸子阴狠地看着亦澈,放肆大笑,“哈哈,是啊,比起无殇,果然是便宜多了!” 随即话语一转,眼神更加狠辣怨毒,尖声道:“亦澈,你以为自己在紫翎墨心中又有多重要,她连这些事情都可以瞒着你,她最信任的人永远是白未檀,而且无殇无解,你以为她和白未檀之间还真的能清清白白么?” “我只是后悔当年自己没有亲自出手,不然那个时候替紫翎墨解毒的人绝对不会是白未檀,像紫翎墨那种人尽可夫的女子,就……”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将水惜音尖锐难听的话语打断。 房间里面,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亦澈带着几分邪魅的眼眸此刻遍布阴寒,恍如浮冰碎雪,还带着几分狂狷肆虐,就连平常弧度生来就带着一抹清浅弧度的薄唇,此刻如涂了一层鲜血,红到惊艳也惊心。 “水惜音,我如果再敢听到你说阿墨一个字的不是,我定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这句话之后,亦澈便径直转身离开,衣红如血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房间。 水惜音目光痴绝地看着那道离去的颀长身影,脸上火辣辣的感觉阵阵传来,勾唇笑了笑,唇角划出一道嘲讽而又冷漠的笑意,最后亦是低低地开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世间,还有什么是比爱上你更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事情?!”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看见那道惊鸿一瞥,便惊艳一生的红衣少年! 她用尽一生求而不得的,凭什么紫翎墨死了这么久都要一直霸占着! 紫翎墨,紫翎墨,这个名字就像是她生命中的魔咒一般,让她恨不得啃噬对方的血肉,不过,上天也见不得紫翎墨那么好,死了连尸骨都没有任何下落! 看着亦澈一脸冰寒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洛宁缓缓上前,眉梢微微一挑,“你怎么了?” “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亦澈并没有回答洛宁的话,而是直接命令。 在离开的时候,亦澈看了一眼其他的下人,寒声道:“这段时间,让水惜音好好调养身体,不然的话,你们就也不用活了!” 青五青六有些意外地看了亦澈一眼,就连站在他身后的洛宁,都是微微一愣,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不悦。 陆嬷嬷在顿了一下,苍老的容颜顿时喜笑颜开,略微挑衅地看了一眼洛宁,俯身行礼,“是,奴婢谨遵居主的安排,一定好好照顾小姐!”居主这样吩咐,也许,过不久就要改称呼为夫人了,到时候她就是夫人身边的人,看那个洛宁还怎么神气! 亦澈看了一眼眉梢眼角藏不住喜色的陆嬷嬷,目光忽然就有几分怪异莫测,没有说话,直接离开。 洛宁则是面色不悦,一声不吭地跟在亦澈的身后,一双眸子狠狠地盯着亦澈,就差没有在他的背上射出两个窟窿来。 以前居主对水惜音就偏心,便是小姐住在这里的时候水惜音前来找茬居主都是让小姐不要同她计较,只是她没有想到,到了现在,居然还是这样不由分说地偏袒对方! 亦澈几人离开之后,陆嬷嬷立马就走到房门前,轻叩了几下房门,“小姐?” 里面没有半点声响。 陆嬷嬷皱了皱眉,细想了一下,还是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甚至脸上都带着几分喜滋滋的表情。小姐在居主身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就要等到头了! “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陆嬷嬷走到床边,轻声询问。 水惜音躺在床上,面向着床里面,并没有回答陆嬷嬷的话语。 陆嬷嬷以为水惜音是因为失去孩子的事情而难过,微微叹了一口气,声音稍稍沉重了几分,劝慰地开口,“小姐,孩子的事情,你和居主以后还会有的!”只要小姐能够抓住居主的心,还何愁以后不会再有孩子! 闻言,锦被里面的身体狠狠地颤抖了几下。 “小姐,刚才居主离开的时候还嘱咐我好好照顾你,这么多年了,居主心中肯定也还是有小姐的。”陆嬷嬷挑拣了一些自认为水惜音听了会高兴的话。 被子里面的身体抖得似乎更厉害了,就在陆嬷嬷还打算上前劝慰的时候,里面传来水惜音带着几分泣音的话语,“陆嬷嬷,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陆嬷嬷只当对方是小产心中难过,那毕竟是小姐的第一个孩子,便嘱咐一声,“小姐,你自己也不要太难过!”说完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将房门关上之后,带着褶子皱纹的苍老容颜之上,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喜色与兴奋。洛宁之所以可以在青冥居那么狂妄,不就是因为居主一直忘不了她的主子么,可是现在,若是居主重视自家主子,那自己的地位肯定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想到这里,陆嬷嬷不仅眉梢眼角带笑,就连走路的步伐都有了几分得意。 另一个房间,洛宁闷声坐在椅子上,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青五青六默默地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言说的奇诡。 “怎么?替你家小姐鸣不平?”亦澈为自己沏了一杯茶,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脸色忿忿不悦的洛宁,轻飘飘地开口。 洛宁冷哼一声,嗓音不忿,“对,我就是替小姐感到不值得,当年小姐尚在人世的时候你就是护着水惜音,现在你还是如此,不就是她的母亲救了你一命么?难道以前小姐没有救过你的性命?”当年在渝初,小姐为了就居主的性命,也是差点就死在景权阳那个人的手中,还差点被他…… 想到这里,洛宁心中愤然之意更甚,说起话来更加肆无忌惮了,“是,你自己知道你爱的人是小姐,所娶的人也是小姐,可是其他人呢?现在放眼天下,除了青冥居的人,外面有多少人知道小姐才是你的妻子,谁不以为你当初娶的人是水惜音?亦澈,你到底将小姐放在那个位置?心里说着爱她喜欢她,却连为她在天下人面前正名都没有!”说到愤怒的地方,洛宁甚至直呼亦澈的名字。 亦澈身体微微一僵,手中的茶水亦是洒出不少,滚烫的茶水从手背之间流下,瞬间就红了一大片。如果,当初直接在天下人面前为阿墨正名是自己的妻子,他和阿墨,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阿墨当初,到底以为是自己先放弃了她。 阿墨的性子,自己再了解不过,爱,便爱的奋不顾身,弃,便弃地彻底绝然! 他从不怀疑阿墨对他的爱,只是,他们之间的终究成为了过去 “居主!”青五低喊了一声,看了一眼洛宁,眸光隐隐复杂。 “没事。”亦澈摆摆手,不以为意,精致妖魅的眉眼之间,却染了几分幽幽的颓然。 随即将眸光落在了洛宁的身上,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轻轻浅浅地掷出一个字,“说完了?” “没有。”想起这些年外人都以为水惜音才是青冥居女主人,而且居主还完全不解释,洛宁心中便愈加来气,她是心直口快的性子,对着亦澈说话也从来都是口无遮拦,话锋忽然一转,冷哼着开口,“在我看来,你其实还比不上白丞相和言络,白丞相是小姐的好友,他们自然是不必多说,便是言络小姐不过是照拂了他五年,言丞相却可以一直念着对方,可以在朝堂之上直言自己站在小姐一派,公然和紫皇陛下作对!” 这句话说完之后,房间里面一片窒息的沉默。 亦澈面无表情地听着,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没有说话。 青五和青六都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青五,贯来冷漠寡言的他都给洛宁打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言丞相倒还好说,只是白丞相嘛,在场的几人都知道,当年居主最为忌惮的人就是右相白未檀。 亦澈只是一直静默不语,绝艳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妖魅的凤目被墨发遮住,也看不见任何情绪。 他不说话,房间里面的人自然也不敢开口。 亦澈微微垂首,指尖茶盏明明是传来极为有几分滚烫的触感,却莫名令他觉得一阵指尖发凉,这凉意,似乎是从心尖幽幽散开,传到四肢百骸。 当年,他和未檀一直将彼此视为情敌对手,谁都不曾在意当时不满十岁的言络,可是,也就是这个最不起眼最意想不到的言络,不言不语,默默地守护了她这么多年。 言络和他们都不一样,他的守护,光明正大,摆在了明面上,没有任何的遮掩,心心念念了她这么多年! 有时候,连他自己也是蛮佩服言络,毕竟,他自己可以念着阿墨,因为他和阿墨是恋人,阿墨心中爱着的人一直是他,他可以为了这一份爱而念着对方,未檀可以为了两人之间这么多年无可替代的情意。 那么,言络呢? 在阿墨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和紫月痕同一辈分的孩子,对言络,仅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系,那个时候,没有也不会有任何的男女之情,可是,即使这样,言络依旧不言不语地守了她这么多年! 甚至他毫不怀疑,如果阿墨没有回来,言络一辈子都会这样漫无目的地守着对方。 或许,阿墨回来,就是为了给言络一个成全吧! 想到这里,亦澈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优魅的眉眼有着落寞孤寂,却也带着欣慰释然。言络是她亲自教养出来的人,也算是他自己看着长大的,他对阿墨的心,自然是不必多说,想来,也不是不般配! 至于他和未檀,他们二人不管是谁和阿墨之间的缘分,终究都还是淡薄了一些! 将心中积攒了这么多年的不满说了出来,洛宁感觉自己心情好受了许多,一抬头,就看见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亦澈,这个时候才有些后怕起来。 面上却还是倔强地看着亦澈,没有说话。 不远处的青五看了一眼洛宁,冷漠的眸眼之中闪过一抹无奈之色。洛宁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这些事情,是能当着居主的面说的么?! “居主,洛宁的性子你也了解,她就是心直口快,没有其他意思!”青五走出来两步,对着亦澈解释。事情牵扯到翎墨殿下和右相白未檀,他真的担心居主一个心情不好将洛宁直接给拍死了。 亦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青五,然后又看了一眼洛宁,收回眸光,唇角翘起一个似嘲似讽的弧度,妖魅清娆的嗓音中,带了几分浓浓的自我厌弃与苦涩,“其实,她也没有说错!” 声音很轻很淡,轻淡到一出口便消散在了空中,就连站在房间里面的三人,也是堪堪才听清楚。 他确实比不上言络,这么多年,他除了自己固守在青冥居抱着阿墨的牌位,他什么都没做,连让天下人知道当初是他娶了阿墨都没能够。 洛宁微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青五青六眼中都划过深深的无奈之色,如果,当年翎墨殿下没有死就好了,翎墨殿下离开了这么多年,主子未曾有过一刻开怀的时候! 房间里面沉默了许久,终于,亦澈出声打破房间里面的沉寂。 “洛宁,我已经将青冥居交给行止了!”亦澈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起伏。 洛宁微微一愣,然后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居主,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以后不会回来了!”明天离开之后,他应该就不会再回青冥居了。 洛宁再次愣住,将目光落在了亦澈身后的青五青六二人身上,他们二人对着洛宁齐齐地点了点头。 “你依旧可以待在这里,以后,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行止和玉轻尘应该也会来这里。”他们二人都是男子,即使不在意世俗的看法,但是在外面生活终究还是不自在,而且,行止一早就看中了他的青冥居。 青冥居地处偏僻,四周环水,极少有外人能够闯进来。 “那你以后去那里?”洛宁本就皱起的眉又紧了几分,问。 亦澈低低地笑了笑,声音难得轻轻朗朗的,回答地颇为漫不经心,“天下这么大,那里都可以!” 洛宁沉默了,眸光有些微微不自在地看着亦澈,“刚才的话,对不起,我收回!”自己在青冥居待了这么多年,居主对小姐的感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小姐在青冥居的那一段时间,向来喜怒无常的居主都是带着温柔的笑意。 亦澈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清清凉凉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水惜音么?她会和你一起离开了?”想起水惜音,洛宁忽然开口。 亦澈妖治魅然的容颜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房间里面的几人都能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不动声色地冷寒了几分,“水惜音交给你处置。” 洛宁又是一惊,“我?”用手指指着自己,眸色意外。毕竟,青冥居的人都知道,她看水惜音不爽很久了,居主这是…… 就连一旁的青五和青六二人,脸上都带着惊讶之色。毕竟,这些年,居主还是挺护着水惜音。 亦澈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洛宁,“当初,水惜音和紫芜二人给阿墨下了无殇。”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却如投在平静湖面上的一颗石子,激起了一层水花。 洛宁三人,彻底不淡定了。 青五青六的脸色都在一瞬间沉了下去。 洛宁没有听过无殇,但是看着青五青六的表情也猜出了无殇不是什么好东西,眸子落在青五身上,“什么是无殇?” 青五小心翼翼地看了亦澈,然后对着洛宁简单地解释,“无殇与蔚澜是天下齐名的两种毒药,没有任何解毒的方法,而且,无殇有一部分相当于春药,除了男女之事,没有任何方法。” 闻言,洛宁脸色非常难看,双手紧握成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水惜音,她怎么敢?”她一定不会放过水惜音的,春/药么?既然落在了我的手中,那就让你也尝尝春/药的效果好了。怪不得居主会将水惜音交给自己处置,当年她竟然做了这么龌龊下作的事情! 颇为小心地看了一眼亦澈脸上的表情,洛宁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其实,她想问居主当年小姐中了这种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不敢问。 “阿墨没事。”亦澈看都没看洛宁的表情,直接掷出四个字。阿墨没事,白未檀将阿墨身上的毒过到了自己的身上。 洛宁松了一口气,本想开口说话的时候,看见了亦澈依旧微凉冷漠的眼眸,也没有再开口。这件事情,其中肯定还有一些他们不知道的隐情,毕竟,无殇无解,若是小姐当年没事,肯定是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亦澈没有再说其他的,也没有将风清持回来了的消息告诉他们。阿墨现在的生活很好,很平静,以前的一些人和事,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缓缓起身,眸子淡淡地看了一眼青五青六,“青五青六,明天一早你们随我一起离开!” “是。”青五青六两人齐声回答。 亦澈再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离开了房间,一身妖红绝艳到泣血的红衣,带着说不出来的凛冽冷漠的感觉。 “你们和居主要去那里?”洛宁看着二人,问。 青六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青五冷漠的容颜之上难得地出现了一抹淡笑,“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很快就回来!” 洛宁俏丽的脸微不可见地升起一抹绯红之色,一跺脚,“谁担心你了!”说完之后,也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洛宁的表情,青六的眼神瞬间亮了,看了一眼青五,笑着开口,“青五,你可以啊!哥们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洛宁脸红!” 青五只是凉凉地看了一眼青六,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青六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离开了。 行云止水。 风清持用完早膳之后,便坐在书房里面看书,手中拿着书卷,盯着半晌,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目光落在书卷之上,神色飘飞流转。 她和锦雪之间,君子之交,不算疏离却也并不是很亲近! 在她的印象中,锦雪永远是一身淡蓝色的锦衣,坐在窗边或看书,或抚琴,或吹箫,或是自己与自己对弈,一派与世无争,云淡风轻! 实在是难以想象,锦雪会做出这些事情。 大概是思考地太过认真了,连言络走了进来风清持都没有发觉,直到手中的书卷被人抽走,风清持才缓缓回神,看了一眼言络,“你怎么来了?” 言络在风清持身边坐下,“我不是说了陪你一起去见锦雪么?”将书卷反扑着放在桌子上,挑着眉梢回答。 “我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的!”风清持似乎是没有想到言络是认真的,有些意外。 言络随手卷起风清持的一绺墨发,在自己的小指上缠了几圈,声音虽然很低沉却也很认真地开口,“锦雪这个人,我完全看不懂他,即使他以前喜欢的人是你,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有了不确定性,你一个人过去,我不放心!” 风清持心中微微一暖,清透的眸子落在了言络的身上,幽幽地问,“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 “嗯。”言络依旧是懒洋洋地开口回答,如山水墨画一般精致无双的眉眼带着几分慵懒散漫,一举一动之间却是说不出来的撩人心魂,就连掷出的这一个字,尾音拖长都沾染了惑人的优魅之意。 风清持眼中瞬间就闪过一道颇为狡黠的光芒,骨节修长的手不动声色地摩挲着下颚,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言络。 言络被对方的目光看得心中有些发毛,“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我只是在看看你适合那种女装而已。”风清持回答。 容颜微微一黑,没有说话。 “你要那种颜色的衣裙?”风清持瞧着言络,问。 听见衣裙两个字,言络精致如画的眉尖明显微蹙了一下,看了一眼风清持,最后狠下心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语速极快地掷出两个字,“青色。” 风清持眸中并不意外,她就没有见到言络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好奇,“你为什么总是穿青色衣衫?”天青色,雪青色,藏青色,各种青色衣衫都有。 言络看着对方,沉默了半晌,低低地开口,“你以前说过我穿青色衣衫很好看。”只是,以前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穿青色的衣衫,而在她离开后,自己便也只穿青色。 看了一眼风清持,绝美的流目微微一黯,她说的话,一字一句,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 风清持对此并没有多少印象,不过,不可否认,青色的衣衫却是很衬他,慵懒散漫中带着矜贵优雅! “正好,我这里有一件青色的衣裙,你可以试一试!”说完之后,风清持拉着言络不由分说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题外话------ 言公子说他今晚要好好打扮一下,明日让你们好好看看他倾城倾国的女装! 晚安! 第306章 公子红妆 言络任由风清持拽着自己的手臂,精致如玉的容颜此刻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侧的女子,没有说话。 风清持从衣柜中取出一件淡青色的长衫,这件衣服,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长裙,带了几分中性的感觉,不华丽,很简单,不过衣服质地却是极好的,摸上去如凉玉一般丝滑柔软,袖口和领口处,都用墨色的丝线绣着几片竹叶,很是清雅。 言络瞧着面前的衣衫半晌,本就拧紧的眉再次聚拢了一些,一抬头,便撞入了那双清透的目光,似乎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和趣味。 “喏,给你!”风清持将手中的长衫递给言络,朝着另一处的屏风努了努嘴。 言络看了一眼面前的天青色长裙,又看了一眼风清持,削薄的唇微微抿起,最后还是接过她手中的衣衫去了屏风后面。 自己刚走到屏风后面,外面就传来风清持的声音,“言络,你会穿女子的衣裙么?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言络黑着半张脸开口。 “那需要我为你准备两个苹果么?”想了想,坐在椅子上的风清持继续开口,眼中却带了一分似有若无的浅笑与戏弄,也将这几日眸中的郁色驱散了不少。 闻言,言络脚下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一张精致的容颜此刻全黑了,沉如锅底,“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没好气地掷出一句。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看着房间里面的水墨屏风,她好像将言络给惹毛了! 里面有衣袍摩擦的悉嗦声缓缓传来,风清持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淡淡地看着屏风,眼中神色有几分好奇。 没多久,言络就从里面极为缓慢地走了出来,神色别扭,步履别扭,全身上下都写着不自然和别扭,精致的脸上一派不情愿。 风清持细长的眼眸落在了他的身上,微微一亮,也有几分惊艳之色。 言络身姿颀长,但是身上这一身淡青色的衣衫并没有不合身,看上去似乎还挺合适,而且,这件衣裙本来就颇为宽大,言络穿在身上,就更加不会显得违和了。 不过,言络到底是男子,容貌看上去到底和女子还是有几分不一样,言络容色极为精致,五官没有任何瑕疵,无可挑剔,但是男子和女子的相貌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再者,言络本来也就不是那种容易让人混淆男女的脸,他的长相,极美,玉净花明般清雅慵懒,还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懒洋洋,却从不会让人误认为女子! 风清持一只手摩挲着光滑如玉的下颚,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面前的梨花木桌,清透的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莞尔,“身高虽然高了些,但是高挑的女子也不是没有,就是这张脸……看上去清雅慵懒有余,不太像个女子。” 打了一个响指,“有了!”然后拉着言络在椅子上面坐下,从一旁梳妆镜的抽屉中取出了一些胭脂水粉。 言络看到这些,本来就不是很好看的脸色顿时更加不好看了,有些危险地看着风清持,“你要给我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风清持一摊手,望着言络的神情有些无辜,“不然你这个样子,一眼就能看出你是男子。” 言络眉心跳了跳。 风清持笑了笑,拖出一张椅子坐到了言络的面前。 拿出那些胭脂水粉,倒是极为认真地在言络的脸上一阵涂抹。“言络,等一下绝对是一个大美人!”风清持浅笑着开口。言络这张脸底子太好,若生为女子,定然是倾国倾城! 言络此时的表情已经麻木了,眸色凉凉地看了一眼风清持,没有说话,而是直接阖上了眼睛。 将言络的脸处理完之后,风清持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一勾,将言络束发的发带散开。 如瀑的墨发顿时倾泻了一身,披散在身后,似极好的墨色绸缎。 风清持取过一把檀香木梳,言络的头发很顺滑,木梳放在他的发间几乎无需用力便自动滑至发梢末尾。 墨发在风清持的之间散开,聚拢,然后又散开,言络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愫在缓缓流动,就像是一汪暖流在自心脏缓缓流遍全身,整个人身体都是暖洋洋的。 绾青丝,挽情丝! 他帮她挽发,她帮他绾髻。 这样,真好。 风清持并不是很会搭理长发,言络的发丝被她放在手中把玩了许久才堪堪束起一个略微偏向中性的发髻,拿了一支碧玉簪将墨发固定住。 “言络,你站起来让我看看!”风清持走到言络的面前,缓缓开口。 反正衣裙已经穿了,发已经束好了,也没有什么不能看的,想到这里,言络便也在风清持的面前站起身来。 望着面前的言络,饶是见惯了美人的风清持,都愣在了原地,清透的眼中惊艳之色久久不散。 一袭雪青色水岫简单衣裙,身形修长高挑,墨发如绸,用碧玉簪别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白皙光滑的额际有几缕青丝服帖的垂下,天地设色的容颜犹如上天精心雕琢,完美的不像话,精致而又挑不出任何瑕疵的五官,因为用脂粉略微改变了一下,只会让人觉得有几分英气,甚至极为容易想到英姿飒爽这个词。 五官精致无暇,绝美无双,一双潋滟流光的流目,似昆仑之巅玉池中沉浮的墨色珍珠,幽深如墨,让人沉溺其中,如翎羽一般的睫毛长而卷翘,轻轻颤动,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削薄的唇施了一层胭脂,较之以往绯红了几分,此刻,正紧紧地抿着,彰显了主人的心情。 不过,饶是如此,那张倾城绝世的容颜,依旧让人看上去心旌摇曳,有些不能自持。 眸光一抬,有些微凉地瞥了一眼风清持,本就抿起的薄唇抿地更紧了。 “果然是美人!”风清持手抚着下颚,勾唇一笑,缓缓开口。 言络再次看了一眼含笑的风清持,极快地伸手,揽住了风清持纤细的眼神微微一勾,直接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削薄的唇缓缓欺下。 “别动,我知道你在我唇上涂了胭脂,不想蹭到你衣服上就乖乖别动!”言络的声音低沉醇厚中还有着说不出来的清冽,虽然带着威胁却依旧似有似无地撩拨人的心神。 风清持果然没有再动,心中却是凉凉地问候了言络一声。 “你要做……唔?”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冰凉的唇已经落在了右锁骨的地方。 唇只是很简单地贴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边,像是有电流缓缓流过,酥酥麻麻。 “如果不是有要事,真想直接吃了你!”说话的时候,言络的唇依旧是贴在锁骨处,微微翕动,让人一片心神荡漾。 风清持白皙的脸颊染了绯红之色,一直延伸到耳后根,鼻翼之间都是言络身上清冽的竹香,目光有些不自然,低低地开口,“言络,你放开我!” 如画的眉梢缓缓勾起,言络笑了笑,“好!”嗓音在低沉的时候又清冽如泉,甚至带着一分调笑玩味与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 伸出舌尖在锁骨处轻舔了一下,风清持愣了一下,身体有些微僵,心尖也微微颤了几下,那种酥麻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缓缓松开了风清持,言络对着她眸光狭昵地笑了笑,眸光深情,低声呢喃,“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话语清然之中带起了一片旖旎的暧昧。 言络俯下身子低头看着风清持,一绺墨发落在了她的脸上,有些痒,淡笑着将墨发拨开,“喜欢你的好喜欢!” 言络绝美的流目盈满了日月星辰,看上去极为好看,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他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是最幸运的人,当年濒临生死的时候,是她救了自己,她身边不泛优秀的男子,白未檀,亦澈,可是,最后还是和自己在一起。 他言络此生遇见她,何其幸运! “叩叩叩!”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风清持看了一眼言络,果然发现对方的脸色又在瞬间变得不是很好看,心中顿时也明了,言络可以不介意在自己面前穿着女装,可是,不代表不介意旁人。 看了对方一眼,不怎么有诚意地开口,“没关系,反正等一下你还是要出去见人,而且,真的很好看!” 言公子:“……”对方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让他觉得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她故意的。 将脸别到一旁,没有再理会风清持。 看着神色傲娇的言络,风清持唇角微翘,清透的眸中闪过一丝莞尔之色。 “进来。”声音轻缓地掷出两个字。 下一刻,房门被推开,湖蓝和苍梧并肩走了进来。 “小……”在看见坐在那里的雪青色身影,湖蓝到了唇边的话语都在一瞬间顿住,冷冷地看着那道身影,眼中划过一抹狠狠的惊艳。 清雪为肌冰为骨,凝脂作肤玉作魂! 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对方,似乎任何词语也都形容不了。 她竟然见到了比小姐还要好看的女子,真的是太惊艳了,浑身上下无一不是美得无可挑剔,没有任何瑕疵,若是非得鸡蛋里面挑骨头,那就身高比寻常女子高挑不少,胸,则是……一马平川! 只是……湖蓝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青衣女子,眉梢微微皱起,似乎在细想些什么。面前这位青衣女子为什么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苍梧贯来轻佻含笑的挑花眼也尽是惊艳之色,顿了一下,眼中的惊艳才转为震惊,然后是不可置信。 “言……言……言丞相?”不过是一个称呼,苍梧却是磕磕绊绊了许久才说了出来,挑花眼中的表情,已经是无法形容,嘴巴都惊讶地合不上了。 湖蓝也是彻底愣住,轻灵的杏眸瞬间瞪圆了,侧头问苍梧的时候一双眼睛依旧就胶在了言络的身上,“苍……苍……苍梧,她是言……言丞相?”震惊之色丝毫不必苍梧少,眼珠子都几乎要瞪到凸起。 苍梧一下子还没有缓过神来,眼睛直直地望着言络,一下一下地点头。 听着二人的对话,言络精致的容颜依旧是面无表情。 坐在一旁的风清持似乎很是满意苍梧和湖蓝的表情,言络的容貌本来就极为妖孽,换上女装,不仅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带了几分清冷和魅然,两种极致的气息,此刻在他的身上展现地淋漓尽致。 “小姐,她真的是言公子?”将惊掉了的下巴合了上去,湖蓝看向风清持求证。 风清持点了点头。 湖蓝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扑倒言络的冲动,一个男子,穿起女装怎么可以美到这种人神共愤的程度! 苍梧也是好久才收回震惊的目光,再看了一眼言络,然后看着风清持有些不解地问,“阁主,为什么……言公子要扮作女子?”是……你们俩之间的情趣么?! 虽然这句话苍梧没有说出来,不过水泽盈润的桃花眼中,很是清楚明白地传出了这个讯息。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等一下我去见一个人,言络陪我一起。” 闻言,苍梧眼中更加好奇了,见什么样的人需要言公子打扮成女子?!不过他还是谨守做下属的本分,没有询问。阁主的事情,不是他一个下属可以过问的,有时候开玩笑地问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可以,但是今天的事情,明显很重要。 就连湖蓝在想问话的时候,都被苍梧伸手拉住,眼睛示意对方不要开口。 湖蓝撇撇嘴,不过也终究还是没问。 “阁主,紫皇陛下来了,正在前厅!”苍梧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缓缓开口。 风清持神色之间染了几分无奈,昨日阿痕离开的时候就说了,今日他会一起去。 言络的脸色却是直接黑了,他自然知道紫月痕今日过来的目的,不过,他自己现在这幅模样,才不要让紫月痕和蓝钰他们看见。 所以便直接望着对苍梧冷声开口,“就说清持不在,让紫月痕离开。” 苍梧顿了顿,唇角再次抽搐了一下,敢明目张胆喊紫皇陛下名字的人,估计也就言公子吧! 神色为难地看着,“言公子,这不好吧?”他不过行云止水一个小小的下属,让他和紫皇陛下对上,他还是不敢,即使紫皇陛下和阁主关系好,他也还是不敢。 湖蓝则是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盯着言络眨都不带眨一下。真的是美人啊!平日里言公子也是好看到惨绝人寰,看上去神情总是慵慵懒懒却如雪山流泉,拒人千里之外。 可是今日的女装,总是不自觉让身为女子的自己觉得亲近了一些! 言络脸色再次冷了几分,直接开口,“那你就说他姑姑和姑父培养感情去了,让他不要打扰。” 风清持清透的眉眼浮现了一丝无奈和无语。 苍梧的唇角和眉尖一起止不住抽搐,言公子的这话到底啥和啥?每个字拆开他都能听懂,可是放在一起就压根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没事,紫月痕会知道的。”说完之后眸光直直地落在了苍梧的身上,“你将这句话直接告诉紫月痕就行。” 苍梧没有应话,而是直接将目光移到了风清持的身上,等着她发话,到底,他的主子是她,不是言络。 风清持点了点头,“就按言络说的去吧!”现在这个时候,阿痕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还是不要耽误他的时间了,而且,对锦雪她并不了解,阿痕过去也确实担心对方的安危,毕竟,他是一国帝王,不能出事。 “是。”苍梧应了一声,便带着湖蓝一起退了下去。 “其实,你这样还是挺好看的!”风清持看着面色依旧不是很好看且带着傲娇的言络,声音淡淡地开口。这句话,真心称赞。 “我并没有被你夸奖了的感觉!”他一个男子扮作女子被人称赞,心中除了怪异还是怪异,如果现在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她,他估计能将对方直接拍飞出去。 不,除了她也没有其他人敢让自己穿女装,更别谈说这句话了! 风清持勾唇低低地笑了笑,清透的凤目带了几分笑意,依旧是戏谑地开口,“没事,我有夸你的感觉就好。” 言络:“……”无语了半晌之后,才望着风清持低低地掷出三个字,“小无赖!”虽然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不过更多的还是纵容和宠溺。 风清持懵了一下,这三个字和她有关么?!没有! “那我们现在离开?”帮言络捣鼓也费了一些时间,从城西赶去流云涧,也需要一段时间。 言络点头起身,牵着风清持的手走出门之后,直接揽着她的腰身翻墙悄无声息地离开。 前厅。 苍梧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喝茶的紫衣男子,不管是什么动作,在他做来,都有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 这样一个温润如玉,举止优雅的男子,怎么会是帝王?! 对此,苍梧很是不解。 见紫月痕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苍梧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紫皇陛下,阁主已经离开了。”他还是没有勇气将言丞相那句话说出来。 紫月痕将手中握着一杯茶,放在唇边轻呷了一口,狭长温润的丹凤眼眸颇为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苍梧,神色似笑非笑,不急不缓地将茶盏放下,才慢悠悠地开口,“你去了那么半天才能确定你家主子已经离开了?” 话语很是温和低沉,只是,其中的威严睥睨却似有若无地显现出来,让苍梧心中一惊。这位,即使是这样温和的表情,骨子里帝王的尊贵和霸气只要他想要,还是显露无疑,只是平常他收敛起了自己的气势而已,才会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如实道:“紫皇陛下,言丞相让属下告诉您,您姑姑和姑父培养感情去了,让您不要打扰。”他表示自己到现在不无法理解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紫皇陛下的姑姑,紫皇陛下不过两位姑姑,一位是已经逝世的摄政王紫翎墨,另一位就是远嫁他国的紫芜。 现在,这句话不管是她们中的谁都对不上啊! 闻言,紫月痕贯来温雅如水的玉颜浮现了一抹龟裂,随即那一抹龟裂越来越明显,就像是冬天冰封的湖面在受到压力之下开裂一般,甚至都有丝丝寒气从那双眼眸中溢出。 一旁的蓝钰冷漠的容颜也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表情,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看了一眼紫月痕,没有说话。 “言络这么跟你说的?”声音很沉,很幽,很凉,让听到这句话的苍梧打了个寒颤。 苍梧有些恐惧地咽了咽口水,“是。”早知道,刚才自己就应该让芷烟去找阁主,至少,现在如果是芷烟站在这里蓝将军会帮她,不像自己现在,孤立无援。 站在这里都能察觉到紫皇陛下身上的冷寒气息,他有些承受不住啊! 紫月痕的眸子有些危险地眯起,手紧握着手中的茶盏,脸上的神色很是难看。言络那家伙,竟然这样就折了自己一个辈分? 姑父,想都别想! “你笑什么?”眸光微凉地看了一眼蓝钰,凉凉开口。 “没什么。”蓝钰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冷漠,随即又低声开口,“别说,言络这句话也没……!” 话还没有说完,便到了紫月痕一个幽幽凉凉的目光, “走吧!”起身看了一眼蓝钰,淡淡地掷出两个字。 “就这样离开?” “不然呢?”紫月痕反问。言络若是在姑姑的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那个家伙的武功,便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深浅。 焱凤城外。 宽阔的官道两侧青山深沉如墨,绵延不绝。 一辆马车在官道之上缓缓而行,外面驾车的,是一位灰衣男子。 马车之内,月时九看着捧书坐在一侧的白琦溪,清秀的眉眼之间染了几分郁闷和无奈。 本来几日前她们已经到了无回谷,可是另一天,琦溪就吵嚷着要回来,她没有办法,也就只能跟着琦溪一起回来,不过将白玉恒留在了谷中。 “琦溪,你同意去无回谷就是为了将玉恒送回去吧?”看着眉目虽然稚嫩却也精致的小女童,月时九忽然开口问。 白琦溪没有说话,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眸落在书卷之上,似乎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书。 月时九碰了一鼻子灰,这一路上,琦溪的话很少,以前总是叽叽喳喳的孩子忽然这个安静,让她有些说不出的不适应。 “九姐姐,玉恒在无回谷应该很安全吧!”黑珍珠一般的眼睛终于落在了月时九的身上,一眨一眨,似会说话。 月时九满脸黑线地看着对方,“这个问题一路上你都问了好几次了,无回谷很安全!” 收回目光,沉吟了片刻才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偏头颇为认真地看着月时九,“九姐姐,你和我父亲认识多久了?” “认识……”月时九打算回答,刚说出两个字自己就愣住了,凝了凝眉。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的身份若是苗疆圣女锦月,那她和师兄是怎么认识的?是顶替了之前月时九的身份才认识还是以前两人就相识了? 应该是之前就认识了吧,上次师兄就说过了,她身上的九寸灰就是他下的。 本就微微拧起的眉头再次紧了几分,若是以前就和师兄认识,那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脑海里面似乎有什么影像极快地闪过,等月时九想去捕捉的时候,又瞬间消失不见。 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上白琦溪有些好奇的眸子,月时九低低地笑了笑,“大概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吧!” “大概?”白琦溪神色有些古怪。 “应该在我挺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不过我已经记不清了!”月时九的话,半真半假。 不过白琦溪也没有深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白皙的手腕,思索了片刻之后再次开口,“那你觉得我父亲这么样?” “师兄当然很好啊!”月时九不假思索地出声回答。师兄对她很好,尽管当初对她下了九寸灰,她也相信那是有苦衷的。 白琦溪对着她翻了一个大白眼,“不能具体一些么?”她当然知道父亲很好。 “嗯……师兄很聪明,长的好看,性子也好……”月时九絮絮叨叨地说着。 白琦溪稚嫩的小脸带了明显的嫌弃之色,看着月时九半晌之后,忽然语气幽幽地开口,“父亲和母亲感情不好。” “嗯啊,他们之间感情确实不好。”月时九附和。 虽然在外人眼里师兄和叶疏影二人感情极好,琴瑟和鸣,岁月静好,可是,了解之后便会发现,他们之间连貌合神离都称不上。 “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啊?”看着耷拉下眼皮的月时九,白琦溪有些微怒。 “乖啊,你还是个小孩子,别想那么多,大人的事情也别跟着瞎掺和!”说完之后,还在白琦溪小包子发髻上摸了几下,缓缓道。 大概是因为以前都是师兄亲自教导吧,琦溪恢复正常之后比同龄孩子聪明许多,很多事情也有自己的看法,只是她却觉得,琦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无忧无虑便好,没必要思考这么多的事情。 白琦溪的脸色微微一黑,望着这个正在困觉的人,心中无语半晌,父亲到底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位师妹?! 见月时九靠着马车车壁似乎已经睡着,白琦溪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也没有再说话,目光落在了刚才被自己放在一侧的书卷,泛黄的书页上,写着四个大字——志怪奇谈! 眼眸微垂,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了几下,连带着清澈见底的眸子都似乎深邃了几分,稚嫩的容颜之上带了一抹沉思。 官道之上,另一头也缓缓出现了一辆马车。 马车虽然看上去极为简单,但是不管是制造材质还是马车之上的装饰,都是极为精致的。 马车之内。 言络抿着唇静静地坐在竹榻之上,没有说话。 看了一眼已经笑到乐不可支的风清持,言络的脸色更黑了。 “言络,我不是笑你,可能是这件衣服太繁琐了!”风清持开口,声音里面依旧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刚才言络带着她施展轻功离开,大概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衫和平常的衣服不一样,被树枝给缠住了,绊了一下,如果不是言络反应快,她和言络两个人估计要摔成一堆! 言络凉凉地看了风清持一眼,没有说话。 透过已经是半卷起的竹帘,风清持眸色清淡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 在马车之间不过几丈的时候,月时九缓缓睁开了眼眸,伸手挑开车帘探出了一张清秀的容颜,在看见风清持的时候,眼中眸色瞬间转为好奇和惊讶,“风清持?” 风清持面色淡淡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月时九现在不是应该在无回谷么?! 大概是看出了风清持的没有说出来的话,月时九淡淡地笑了笑,有些无奈地开口,“琦溪她吵着要回来,我拗不过她,就只能带着她就又回来了!” “琦溪也在马车中?”风清持淡声询问。 “琦溪,风清持就在外面,你要不要见见她?”说完之后,月时九直接往边上移了一些,让白琦溪靠近窗口。 白琦溪神色安静地看着风清持,“姑姑好!”就像是寻常孩子打招呼一般,乖巧而又平静。 风清持却是微愣了一些,琦溪现在给她的感觉,和以往很不一样!浑身的气息都改变了很多。 “姑姑,我神智已经恢复了!”对着风清持颇为腼腆一笑,没有任何隐瞒地说道。 风清持有些意外,随即眼中带了些许笑意,“那就好!”未檀为了琦溪花费了不少心血,现在她恢复了正常,未檀应该很开心吧! “姑姑这是去哪里?”白琦溪仰着略微童稚的小脸,有些好奇地问。 “出城见一个人。”风清持淡淡一笑。 白琦溪“哦”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误姑姑的时间了,改天有机会姑姑请我吃桂花糕吧!” 风清持微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好!” 两辆马车错身离开,背道相驰。 风清持放下车帘,有些感慨地开口,“琦溪现在恢复正常了,未檀也不用早早地为她打量以后的事情了!” 言络的流目有些幽深,轻轻地“嗯”了一声。 “清持,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隐居吧!”言络忽然开口,目光认真地看着面前一身藏蓝色衣衫的女子。 虽然有些疑惑言络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不过风清持还是微微勾起唇角,“好。” 流云涧。 流云涧在焱凤城外北郊山坳中一个地势颇低的山谷,即使是冬日,四周的泉流也没有断流或者冰封,只是一小股一小股清澈的泉水极为缓慢地流淌着。 山谷中间,那些溪流汇聚成了一方小湖,湖中央,有一座凉亭。 此时,凉亭中站在一道修长的蓝色身影,长身玉立,银发翩然。 风清持和言络将马车停在山脚下,直接步行而来。 看见那一道身影的时候,风清持还是微微愣了一下,清透的凤目之中,忽然有些说不出来的感慨。 很奇怪,此时见到锦雪,没有任何愤怒,反而很是平静,唯一波动的情绪,就是一片说不出来的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一身青色衣裙的言络则是目光颇为防备地看着锦雪,安静地站在风清持的身后,没有说话。他对锦雪,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戒备。 踏上曲折回旋的木桥,风清持和言络向着凉亭中那道身影而去。 听见脚步声,那道蓝色的背影缓缓转身,依旧是狰狞的银色面具,细长的墨色眼瞳此刻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似乎是盈满了几分笑意,低低地开口,“翎墨,你回来了!” 身影很轻很淡,却莫名熟稔。 就连风清持,听到锦雪的声音和语气,都微微愣了一些。锦雪此刻待她的话语和表情,与十年前一般无二,就像……这十年时间未曾改变他一丝一毫。 “锦雪……”风清持看着对方,只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就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好久不见?她和锦雪现在的立场,似乎这句话不合适。 你还好么?比好久不见更加不合适。 我以前的身体呢?这句话说出来她自己心中都诡异了一番。 你到底想做什么?这句话问出去就觉得很白痴。 …… “呵呵……”锦雪却是低低地笑了笑,从头到尾目光都只是落在风清持的身上,连半个眼光都没给她身后的言络。 “你笑什么?”风清持神色冷静,嗓音都是静如湖水,澄澈无澜。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性子呢!”声音很轻很低,带着几分隐隐的笑意,极为悦耳。 风清持抿唇不语。她不喜欢对方用这么亲昵的语气开口,她以前和锦雪,关系并不算很亲近。 以前她府中男宠很多,但是她从来没有限制过他们的自由,允许他们随时离开,当时离开的人很多,但是被送进来的人也不少,所以,摄政王府里面男子一直都不见少。那些人来来回回,基本上都是生面孔,唯独锦雪,在王府中待了两年之久。 第一年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后来,从他的箫声与他结识,他们偶尔会对弈几局,或者是他弹琴吹箫她在一边喝茶旁听。 在她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君子之交,浅淡如水! 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有那里值得他大费周章地盗走她的身体。 “你怎么认出是我的?”风清持直接问。即使锦雪通过离魂蛊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可是,两个人毕竟没有见过面,再者,她身侧还有一个言络,为什么锦雪一眼笃定就是她?! 锦雪“咯咯”地笑了笑,细长的眸子带了一些说不出来的轻快,及膝的银发未束,随意地披散在,此刻,在微风中,轻转飘拂,一身温润的蓝衣,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不染人间烟火的气息,如同九天云端的谪仙。 “这个……秘密!”顿了一下,才缓缓掷出后面两个字。 风清持面容之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下,见锦雪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风清持直接开口问道:“你找我来这里有什么事?”总不至于是看风景吧!? 流云涧,她曾经倒是和锦雪一起来过这里,不过也只是闲暇之时为了掩人耳目来这里踏青而已。 锦雪缓缓走近凉亭的栏杆,双手搭在上面,轻笑着开口,话语缱绻,“我想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了风清持的容颜之上,低低地开口,“还不错,可是我还是更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对了,你想不想知道你以前的身体在哪里?”锦雪看着风清持,话语一转,忽然轻飘飘地开口。 风清持瞬间觉得空气中的气氛都诡异了几分,带着几缕森然之气,看锦雪的时候,都发现对方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清朗如风似玉了,尤其是那一双正盯着自己的眼睛,漆黑地看不出任何眼白,有些说不出的渗人。 甚至,让风清持心中兀自升起了一股凉意! 风清持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锦雪,清透而又幽深的眼眸划过一抹思索,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锦雪既然这样问,那也就是表明,她以前的身体,他保存地很好。 想到这里,风清持觉得自己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加阴凉了。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自己的墓碑已经很是怪异了,若是再亲眼看见自己的尸体,那种感觉,想想她都觉得不是惊悚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在那里?”深吸一口气,沉吟半晌之后,终究还是问了出来。虽然只是一具躯壳,但到底是自己以前的身体,若是一直放在别人手中,还真是十足别扭与怪异! 锦雪却没有回答,目光看着远处的黛绿色山峦,从头到尾目光都未曾看过言络一眼的锦雪徐徐开口,“言络,我们又见面了!” 第307章 锦雪说完之后,目光才缓缓转向言络,眸色清凉,无涟无漪,当然,也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被点到名字的言络眉梢微挑,从风清持的身后上前走到她的身边,没有任何被发现的局促,淡淡一笑,理所当然,“锦公子身为男子,约见我喜欢的人,言络自然是坐立不安,无奈之下只好随清持一起过来了!”言络本就生的极美,现在这幅女子打扮,一颦一笑一淡然之间,都带着说不出的风情。 听着言络一副深情款款而又冠冕堂皇的话,尤其是对方还是一副女装的模样,让风清持的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锦雪眸色淡淡地瞧了言络一眼,眼中似乎带了一些说不出来的意味,却并没有接他这句话,而是径直又将目光转向风清持,回答她的话语,“苗疆的冰心泉中,有一张寒冰床,可护身体百年不腐!” 虽然早已经猜到答案,但是此时听见锦雪亲口承认风清持的心还是微微颤动了几下,说不出来的凉意在一瞬间浸透四肢百骸。 “锦雪,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似乎被周身寒意笼罩,风清持出口的话,都凉淡如冰。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风清持的手,流目带了抚慰地看了她一眼。 看着两人之间的动作,透过面具,可以看到锦雪眼眸有着一闪而逝的黯然之色,“为了什么……”说到这里,自己似乎也陷入了沉思,然后漫不经心地回答,“只是不想你化为一捧灰尘而已!” “可是我现在回来了,能不能不要再留着?”风清持的态度并不好,较之平常的淡漠,现在已经可以说是非常冷寒了,一双眸子更是没有任何温度。 锦雪一直念着自己,她很感动,只是,若是以这样的方式爱着她,她觉得自己承受不起,也并不需要。 “不行!”没有任何思考,直接吐出两个字,话语中的肯切让一旁的言络和风清持皱了皱眉。 锦雪不简单,而且他的身后还牵涉了整个苗疆,甚至于他们现在还并不清楚锦雪在焱凤有多少势力,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并不想和锦雪对上,如果能由风清持劝他将以前那具尸体焚毁了最好。 却不曾想,即使是风清持开口,对方都拒绝地这个强硬。 一双眸子幽幽地看着风清持,“那么完美的一具身躯,为什么要毁掉?冰心泉可以护住百年呢!”话语说到最后,连语气都拖长了几分,带着说不出来的幽然。 因为锦雪带着面具,风清持和言络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从那双眼眸和声音里面,不难听出,锦雪说这句话的表情,应该是惬意且享受的。 风清持心中微微一寒,心中升腾起一种令她觉得可怕的想法。锦雪不会对她以前的尸体做了什么吧?!这个想法一出,饶是风清持脸色都忍不住白了白。 虽然现在只是一具躯壳,但是,到底是曾经的自己,她还是有些无法忍受,而且,她是被斩首示众,脑袋和身体分家,那情形,看上去应该更加惊悚可怖! 言络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眸中寒光轻闪。 “你不是我的对手!”看着言络,锦雪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不过,若是翎墨愿意随我去苗疆,我倒是可以考虑毁了那具身体。” “不可能!”风清持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直接掷出三个字,话语笃定且寒凉入骨,然后又添了一句,“那不过是一具躯壳,毁与不毁都与我无关,我现在是风清持。” 随锦雪去苗疆,绝无可能。 锦雪细长的眸子微微顿了一下,随即缓缓勾起唇角,“呵呵……”低声轻轻一笑,声音有些莫名令人心头发寒,“你觉得那只是一具躯壳,但是有的人可不这样认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风清持的眸子严厉了几分,目光有些逼仄地看着锦雪。 “亦澈!你应该没有忘记吧?”问完之后,将眼眸移到言络身上的时候似乎古怪了几分。 风清持眸光微微一缩,半眯着看着锦雪。 伸手将从亭外飘落在肩上的落叶缓缓拂去,依旧是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觉得亦澈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会坐视不管么?” 风清持削薄的唇微微抿起,没有说话。若是亦澈知道了这件事情,依着他的性子,肯定会去一趟苗疆。 “我不认为你有对亦澈如何的能力!”锦雪或许很厉害,但是亦澈,也绝非泛泛之辈,即使亦澈去了苗疆,锦雪也不一定就有那个能力对他如何。 “我确实没有,可是,有你这个诱饵,可就不一样了!”锦雪眸眼半笑,声音清浅地开口。 “你……”风清持盯着锦雪,双眸冷寒彻骨。 言络也是拧紧了眉梢,绝美的流目微沉了几分,不知在想些什么。 “锦雪,你到底想做什么?”看着锦雪的目光,没有一丝半点的温度,声音也是让人如坠冰谷。 听到风清持这样问,锦雪的目光瞬间温柔了几分,勾唇缓缓掷出两个字,“要你。” “你休想!” 见状,锦雪倒也不恼,看了风清持一眼,又别有意味地看了言络一眼,轻笑出声,“放心,你会同意的,我不着急!” 风清持本就冷寒的精致面容犹如结了一层冰霜。 言络的眸光则是微微一沉,连带着心都沉了几分。锦雪看向他的那一眼明显意有所指,而自己和锦雪之间并没有交集,唯一算得上的,就是离魂。 而且,当年写有禁术离魂的卷轴,他手上只有残卷! 并不完整。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就期待我们日后战场之上见真章了!”收回落在言络身上的目光,对着风清持淡声开口。 风清持和言络脸上都没有任何意外之色,锦雪与述月合作,他们一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以后,免不了在战场之上对上。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及膝的银色长发如冷月泼洒在他的身上,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面如寒霜的风清持,声音温柔缱绻地开口。 说完之后,直接从凉亭的另一条木桥回廊离开。 风清持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眸子深沉了几分,深吸了一口气,才看向身侧的言络,“我们回去吧!”和锦雪见面,这样简单轻易便各自离开,还真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握着风清持的手不易察觉地紧了紧。 “你怎么了?手这么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比起刚才似乎有些微凉。 “没事,可能是在这里吹了太久的寒风!”言络笑了笑,淡淡地回答。 风清持倒也不疑有他,毕竟刚才她一直都在注意着锦雪的动作,他确实没有暗中出手。 等两人回到行云止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风清持和言络刚走进行云止水,等候在边上的兰泽便急急忙忙地走上前来,也没有注意到一身素青色衣裙的言络,着急地开口,“风小姐,公子今天下午一直高热不退!” 风清持皱眉,“林大夫看过了么?”行云止水有一位林大夫,而且医术还不错。 “林大夫说公子以前吃过太多药了,身子与寻常人不一样,很多药他不敢乱用。”兰泽声音焦急地解释。玄医老人前几日也就离开了,公子自己的医术虽然好,但是现在心智毕竟只有几岁,而且,高烧不退神智也不清醒。 风清持将目光转向身侧的言络,“言络,你先回房间吧,我去看看时七。” 听到风清持的话,兰泽这才注意到风清持身边还站着一位青衣女子,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惊艳过后想起风清持对他的称呼,脸上的表情就转为了惊讶,“言……言丞相?”言公子怎么会穿着一身女装?! 言络倒是没有理会兰泽,而是直接与风清持对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其实,他对于血缘至亲看得很薄淡,可是,不知道为何,在知道时七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时,心中还是升腾起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感觉,那是哪怕知道了整个碧家都不曾有过的一丝一毫,不过,这种感觉,他并不排斥,甚至觉得时七小时候受了那么多的苦楚,自己现在想要好好尽哥哥的职责! 风清持也没有反对,点了点头,“好。” 人然后和言络并肩朝着临水榭的方向而去。 剩下兰泽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没有了风清持和言络的身影,兰泽也没有再考虑那么多,直接小跑着追了上去。 临水榭。 时七正躺在床上,似乎是刚刚睡着,素日白皙如玉的容颜,此刻有些潮红。 风清持走到木床边上,伸手在时七的额头之上探了一下,入手之处,一片灼热。 微拧的眉头这下拧紧了几分,微沉着声音问,“时七这样高烧多久了?” “大概有两个时辰了。”兰泽如实回答。“公子尽早还挺好的,就是中午用膳之后,他神色有些困倦,然后便休息,我见公子睡了那么久都没醒便来唤他,然后才知道公子发热了!” 他自己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会一些简单的医术,用了一些退热的法子,都不管用之后便去找风小姐,才知道她离开了行云止水,然后苍梧知晓这件事情之后又将林大夫给带了过来,但是林大夫对公子也没有任何办法,只是让他用毛巾帮公子擦拭身体退热。 风清持收回目光,看向兰泽,吩咐道:“兰泽,取一个小勺和瓷碗,瓷碗中约莫两勺温水。” 兰泽担心时高烧不退导致脱水,所以之前就有喂过对方不少温水,勺子和瓷碗都摆放在桌子上,听见风清持的吩咐,拿出另一个杯子将瓷碗中多余的水倒掉,然后端着瓷碗走道儿风清持的面前。 风清持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碧色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放在兰泽的瓷碗中,赤红色的药丸很快便在瓷碗中化开,也将清水染成了红色。” “给他喂下去。”淡声开口。 然后自己直接走到了一旁的书案前,取出一张宣纸,提笔俯身,不一会儿,苏白的宣纸之上染满了墨迹。 看着兰泽将瓷碗放下,风清持取出宣纸,将上面的未干的墨迹轻吹了一下,交给兰泽,“去林大夫那里取药,煎一帖药就行,三碗水煎成半碗。” “是。”接过药方,兰泽急匆匆地离开,刚走出房间两步,又忽然折返过来,对着风清持开口,“风小姐,那公子就先拜托你了!”见风清持颔首,才缓缓离开。 看着兰泽离去的背影,言络绝美的眸子幽深之中还多了几分欣慰,“时七身边的这位侍从倒是不错!” “嗯。”风清持轻轻掷出一个字。 看了一眼时七,从一旁的衣柜中取出一块干净的锦帕,在清水中打湿,替时七将脸擦拭了一遍,来来回回几遍之后,才将清凉的锦帕敷在时七的额头上。 时七自己也是医士,所以他这里医药箱中的一切都很齐全。 从医药箱中取出几根银针,用烧酒清洗了一遍,然后才开始替时七施针。 待风清持施针结束,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风清持精致无暇的容颜之上,也带了几分疲倦之色。 言络上前扶着风清持在椅子上坐下,“你没事吧?”担忧地问。 风清持摇了摇头,“没事。” 替风清持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又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昏睡着的时七,言络的眉梢微微拢起,“他发烧似乎与一般人不太一样?”一般人吃药的话基本上就会好,可是时七,便是清持替他施针都有半个小时。 可见,不是一般的严重。 风清持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时七从小到大基本上都在吃药,他的身体体质与寻常人也不一样,不管是毒还是药,很多对现在的他而言是没有作用的,一般的毒奈何不了他,但是,他如果生病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寻常的药材对他不仅没有任何效果,甚至可能有不好的作用。”这也是为什么林大夫不敢轻易对时七开出药方的缘故,时七现在的身体,与很多药是相冲的,他自然是不敢随意下药。 听着风清持的话,言络的眸子却是微微一垂,里面有些黯然,“从小到大离不开药么?”望了一眼床上的人,低低地开口。 关于神医潋月的事情,他以前不是没有听过,只是那个时候对他而言,潋月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是现在,知道了对方是自己的弟弟,再想起这些年时家对他的的所作所为,他觉得自己灭了时家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他们,时七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风清持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开口,“你知道当时我去苍穹山见到时七那次,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风清持微微停了一下,眸子有些悠远,声音都沾染了莫名的惆怅之色,“那个时候,时七坐在轮椅之上,眸子里面清寒寡凉到没有任何情绪,荒芜一片,就像是一个假人。” 言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而且,那个老头说,时七八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风清持的这句话,声音是更加幽沉了。言络对时七这个弟弟应该是很关心,所以关于时七的事情,她不想瞒着言络。 “八年没有开口说话?”言络的声音有些飘忽,“为什么?” 风清持摇了摇头,“这件事情除了时七没有人知道。”便是从不离时七左右的兰泽,对此都不是很了解。 不过,她却觉得,当年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而且,对时七而言,应该是十分不好的事情,不然绝对不会八年都不开口说话。 言络的眸子更加幽深沉寂了,如染了一层薄雾,令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绪。 “时家以前对他太过,时七小时候吃了很多苦,你这个哥哥以后就对他好一点吧!”看着一脸沉默的言络,风清持伸手轻拍了言络的肩,声音淡淡地开口。 言络抬眸看了一眼时七,然后扬了扬唇,“嗯。”好不容易有一个自己承认的亲人,他以后肯定对时七很好。 时七的神情,让言络忽然想到了自己,伸手揽住了正好站起来风清持的腰身。头轻蹭了一下她的腰,低低地开口,“当年遇见你,真好!”他上辈子肯定做了一辈子的善事,才让自己在那个时候遇见了她。 风清持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清透的凤目带了几分轻暖与笑意,缓缓开口,“我也是,遇见你,真好!” 替时七将锦帕又换了一次水,坐在床边看着对方一直绯红的容颜淡了几分,才稍稍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言络,“对了,时七可能还不知道你是他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从上次自己在苍穹山和时七聊天便知道,时七应该是知道这个哥哥的存在,只是,他估计并不知道对方就是言络。 闻言言络微微愣了一下,绝美的流目难得出现几分不知所措,看着风清持有些踟躇地询问她的意见,“我……直接告诉时七么?” 风清持目光有些复杂,语气微沉地开口,“时七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哥哥,但是,似乎因为素莲的关系,对你这个哥哥的印象并不好。” 风清持的话语一出,言络的脸色就微沉了几分,“他们上一辈的事情还牵扯到我和时七身上!”声音有些微凉。 风清持轻叹了一口气,“慢慢来吧,时七现在心智五岁,你平常多来陪他聊聊天,也许以后就好了。”看来言络,对时七不是一般的重视,不过也是,从小到大,不管是阿痕,蓝钰还是暮絮鸾,几个一起长大的同伴都有家人,即使已经过世了,他们也至少享受过家人的陪伴,唯独言络,从小便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家人,不知道自己的父母。 甚至连名字,都是当时她为言络取的。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弟弟,自然是极为重视的。 言络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师姐……师姐……”床上的人低声呓语。 声音很低很轻,连就坐在边上的风清持都听得不是很真切,缓缓靠近了几分,“时七,你说什么?” “热……好热……师姐,我热……”时七紧皱着眉头,手下动作还在无意识地挑开身上的薄被,甚至撕扯自己的衣衫。 言络见状,皱着眉上前,眸色担忧,“他没事吧?” 风清持摇了摇头,“这是正常现象,时七高热一下午,不是一下子能够退下去的,刚才的高热一直在额头,我担心烧坏他的脑子,便先将热度散到全身。” 时七刚才高热,可是,只有额头是滚烫灼人,浑身却反而是冰凉的。 言络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风清持换了一盆干净的清水走到床边,另取了一块锦帕,交给言络,“时七现在全身发热,你帮他用酒精擦拭一遍,然后再用清水擦拭几遍。” 言络望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锦帕,呆了呆,倒也没有说什么,直接接过。 当兰泽端着药碗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眼前这一幕,一双眼珠子都几乎掉了出来,脚下一个不稳汤药差点被打翻。 言……言丞相在替自家公子擦拭身体?! 然后看了一眼坐在边上喝茶的风清持,兰泽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幻觉了。 明明之前言公子和自家公子还是属于相互看对方不顺眼的那种,言公子现在这般照顾自家公子,不会是打算暗中做些什么事情吧?!不过是一瞬间,兰泽心中已经飘出了各种想法。 不过,前天晚上,言公子好像就对自家公子不一样,还嘱咐自己好好照顾公子! “再出神,你又得重新去熬药了!”耳边传来风清持清清凉凉的话语。 兰泽瞬间回神,静候在床边,等言络将一切都处理完之后才缓缓上前,还没开始说话,面前就已经伸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很好看,修长白皙,如同玉雕。 “碗给我!”言络淡淡开口。 兰泽又是愣了一下,“言……言公子,还是我来吧!”对方忽然对公子这么好,他害怕。 言络却是二话不说地从他的手中拿走了碗,坐在床边目光认真地喂药。 待时七的高热完全退下去之后,几个人都已经折腾到了大半夜。 “你晚上留个神,注意些时七!有什么事情随时让人去找我。”离开之前,风清持嘱咐道。 “好好照看时七。” 对于言络对时七的态度与关心,兰泽已经麻木了。他甚至都怀疑这位言公子莫不是看上了自家公子?! 这个念头一出,犹如突发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甚至都莫名觉得言丞相看自己公子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情意! 兰泽瑟了瑟肩,再次看了一眼并肩离去的两道身影,转身回了房间。 “累不累?”看着风清持,言络忽然开口。施针本就费神,在时七喝完药之后,清持又施了一次银针。 风清持摇了摇头,“还好。”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语气有些悠远,“不过我倒是真的饿了!”中午并没有吃多少,从流云涧回来还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去了临水榭,折腾到现在。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要饿死了! 言络低低地笑了笑,绝美的眸光在月色下潋滟生波,“走吧,我做饭给你吃。” 在风清持的面前半蹲下身子,“上来。” “诶?”风清持微微一愣。 “我背你!”言络语气妖娆地掷出三个字。 风清持也没有矫情,施针已经有些透支自己的体力。 上前趴在言络的肩上,伸手圈住对方的脖颈。 言络背着风清持,一步一步极为缓慢地行着,天幕明月皎洁幽然,将两人的身影拉地很好,渐渐融为一体。 时不时,还有两人交谈的声音顺着微风缓缓传来。 一切,和谐到近乎完美,即使是在寒夜之中,都涌动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暖意。 言络厨艺不错,在厨房捣鼓了还没一刻钟的时间,言络就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依旧是墨发青衣,纤尘不染。 “喏,吃吧!”将其中一碗面条放在风清持的面前,自己也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言络,有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风清持一只手接过筷子,左手食指和拇指支开,撑着自己白皙光滑的下颚,清透的目光落在了言络的身上,问。 做饭,雕刻,弹琴,对弈,谋略…… 言络好像都会,甚至上次去言府找他还发现言络在做女红,顿时就让她讶然了。 言络眸色清清凉凉地看了风清持一眼,不疾不徐地开口,“生孩子!” 风清持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 “跟你学的!”就在风清持有些无语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颇为清淡的四个字。 她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当年,逛青楼的时候在众人面前豪气冲天地开口,“本王除了不能让女子生孩子,就没有什么是本王不会的!” 知道言络是指这件事情,风清持脸色顿时就囧了! 言络只是笑了笑,“快吃吧,等一下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风清持没有再说话,她还是安安静静地吃面吧。言络这厮对以前自己做过的那些混账事情记得贼清楚。 ------题外话------ 言络是个好哥哥!O(∩_∩)O哈哈~晚安! 第308章 算我求你 翌日,清晨。 白府。 昨日叶天麟生病,叶无依去了一趟叶府,冬天晚上寒冷,白府和叶府有有一段距离,所以她也就没有回来。 叶无依今天一大早回到白家,便有下人前来禀告,说月时九和白琦溪二人又回了白家。 闻言,叶无依温柔如水的容颜顿时就沉了下来,眸中闪过一道冷意。 “夫人!”一旁的小丫鬟轻唤了一声。 叶无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竟然又回来了?!”随即一挥衣袖,“那我就好好去看看月时九?” “夫人,相爷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去打扰月小姐。”刚才前来禀告的下人看了一眼叶无依的脸色,小声地说着。 叶无依脸色微微一滞,语气微沉地问,“那琦溪呢?” “小姐和月小姐在一起。”下人更加小心翼翼了。 叶无依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沉默了许久之后,脸色才稍微恢复一些,“丞相呢?可在府中?” “丞相在书房。” 叶无依没有再说话,直接朝着书房而去。未檀这样将白琦溪放在月时九的身边,未免有些太不顾忌自己的面子,好歹,她才是琦溪的母亲。 而且,纵然未檀喜欢的人不是叶疏影,但是白琦溪至少是他的孩子,若是琦溪在自己身边,未檀至少会经常来看自己。 书房。 白未檀难得的没有看书,而是站在窗边,琉璃若烟的眸子里面一片浩渺无垠,静静地看着远处发呆愣神。 “叩叩叩!”外面传来极有规律的敲门声。 收回目光,似有若无地轻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进来。” 站在门外的叶无依将将自己的衣衫整理了一番,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当年那一道被自己刻在心上这么多年的雪色身影,眼中还是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这么多年,未檀基本上没有任何变化,就连容颜,除了更加成熟有魅力,并无其他的改变。 “未檀!”叶无依轻轻地唤了一声。 白未檀如烟似雾的眼眸微抬,落在了叶无依的身上,“有事么?”声音很是清淡。 叶无依沉默了一下,才对着白未檀缓缓开口,“未檀,我刚才听下人禀告,琦溪回来了?”月时九在府中她现在根本就不清楚对方是什么身份,所以没有提月时九,而是直接提起琦溪。 白未檀点了点头,“嗯。” “以前就是我照顾琦溪,熟悉她的日常生活的习惯,琦溪既然回来了,还是我照顾她吧?”叶无依斟词酌句地开口。 白未檀垂眸看着叶无依,没有说话。 叶无依心中有些捉摸不定,缓缓开口,“我好歹是琦溪的母亲,也不应该劳烦别人!” 白未檀收回目光,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如果当初你没有教琦溪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不会这样做。” 叶无依脸色微微一白,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她知道,未檀是在说当初她利用琦溪想要一个属于她和未檀孩子的事。 “可是,我也照顾了琦溪这么多年,未檀,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而已!”她是女人,现在已经不年轻了,自然是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我没有限制你的自由!”白未檀的话语有些幽凉。 叶无依再次苦笑,神色狼狈,“所以,你还是宁愿我去找其他的男子也不愿意碰我么?” “对不起。”对于这个问题,他能说的就只是这三个字。 听到一句对不起,叶无依咬了咬有些苍白的唇,抬头望着白未檀许久,不甘心地开口,“为什么是对不起?为什么是对不起?你可以对叶疏影如此,为什么我就不行?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而已!” 白未檀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淡淡开口,“你今天有些累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我不要。”叶无依直接冲过去抱住了白未檀的腰,将头考靠在他的胸前,“未檀,算我求你了好不好,紫翎墨已经不在了,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我可以不要求你爱我,你可以心中放着她,但是能不能给我一个孩子?” 她的要求不多,以前以为未檀喜欢叶疏影,她觉得自己和叶疏影有几分相似便可以替代她,在知道面前的人喜欢紫翎墨时,她便不再奢求对方的爱了,她已经是白府夫人,位置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以后和未檀死同穴,共棺椁的人是她叶无依,现在,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 白未檀任由对方抱着,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眸微垂,没有说话。 清雅的容颜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一双如烟波琉璃的眼眸里面极快地划过一抹什么,许久,才缓缓掷出一个字,“好。” 叶无依瞬间一愣,巨大的惊喜似乎从天而降,“未檀,你是……认真的?”因为太过不可置信,叶无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轻颤。 白未檀没有说话,直接伸手将叶无依打横抱起,清雅如画的容颜看不出任何情绪,微抿着薄唇,抱着叶无依直接走到书房以供小憩的地方。 叶无依白皙的容颜染了一层绯红之色,有些羞怯地看着白未檀,手下也不经意地揪紧了白未檀的衣衫,除了惊喜之外似乎还有几分紧张。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直接将叶无依放在榻上,琉璃般浩渺如烟的眼眸依旧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地看着叶无依。 “未檀!”叶无依有些担心白未檀会像上次一次反悔,纤细的指有些不自然地握着自己淡紫色的衣衫,声音柔柔地唤了一声。 白未檀没有说话,垂眸静静地看着叶无依,忽然,声音被压地很低,“想要?” 叶无依脸色顿时更红了,她一时不知道未檀口中的想要是想要一个孩子还是其他,只能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是眼眸中的表情却将情绪出卖的一干二净。 比常人上了些许血色的薄唇缓缓勾起,修长的手缓缓落在了叶无依的脸上,轻抚。 眉眼,脸颊,下颚,颈项,锁骨,却避开了唇。 叶无依不敢看着白未檀,这个时候只能闭着眼睛不说话,却觉得但凡对方手抚过的地方,都像是在瞬间被点燃,有些说不出来的灼热。 白未檀目光清淡地看着榻上的女子,玉指在她的腰间衣带处轻轻一挑,淡紫色的外裳顿时散落开来。 ------题外话------ 唔,阿九真心不是故意卡这里,而是……卡文了,想找可以商量一些这个地方剧情的小可爱,才恍然发现,阿九一个小可爱的交流方式都没有,然后临时建了一个群,喜欢医色喜欢阿九的小可爱可以进来,么么哒! 群号:790187978,敲门砖,医色中任意角色的名字! 晚安,么么哒! 第309章 给是不给 “未檀!”叶无依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 “嗯。”白未檀声音平静地应了一声,手下动作继续,再次挑开了叶无依中衣的腰带,衣袍散开,露出里面浅紫色的肚兜,肚兜之上绣的海棠花纹都看得很清楚,甚至因为叶无依的气息有些不稳,胸膛有些微微起伏,胸前春色也若隐若现。 修长如玉的手隔着将散不散的衣襟在叶无依的身上游走,摩挲。 随着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叶无依的气息有些加重,睁开一双眼眸,温柔中还有几分流光溢彩,就那样带了几分媚意地看着白未檀。被未檀抚摸过的地方感觉很奇怪,让她在想拒绝的同时,又想要求更多。 白未檀微微俯身,欺身而上。 “啊……”叶无依始料不及,一声惊呼。 细长的眸子清清凉凉,看不出任何情绪,当看见叶无依眼眸的时候,削薄的唇微微一抿,然后缓缓开口,“闭上眼睛。”声音很轻很淡,即使是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都没有一丝半点的起伏,极为平静。 叶无依微愣了一下,便又再次闭上了眼眸,一双手却也开始在白未檀身上来回动作,摸索对方雪色衣袍之上的衣带。 白未檀微愣了一下,如烟似雾的眼眸浮现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情绪,有些深,有些沉,不过终究只是眉梢轻蹙了一下,抿了抿唇,任由对方双手游移。 一手撑在叶无依的身侧,俯身缓缓靠近,温凉的呼吸喷洒在叶无依的脖颈之间,叶无依闭着的眼眸颤动地更加厉害了,手中紧攥着榻上的锦被。 终于,削薄的唇落在了叶无依的耳边。 冰凉的唇,没有任何温热,却让叶无依的身体轻颤了颤,唇边划出一抹破碎的呻吟,“未……未檀。” 唇缓缓下移,白皙的脸颊,光滑的下巴,修长的脖颈…… 只是,白未檀那双如琉璃般烟波浩渺的眼眸,自始至终,一片清明,未曾有任何情/欲之色。 叶无依只觉自己的身体十分难受,不由弓了弓身,伸手抱住了白未檀的腰身。 “嘭”地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白未檀眸子微凛,拉过锦被遮住叶无依泄露的春光,自己慢条斯理地起身,看着闯进来的小女童,微微皱眉,声音在清冷中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其他情绪,“你来干什么?” 白琦溪没有说话,只是鼓着腮帮子看了一眼白未檀,然后又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叶无依。 叶无依被这突如其来闯进来的女童弄得有些尴尬,眼中也浮现了明显的不悦之色,一双眸子,一直落在白琦溪的身上。 这时,另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房中的景象,尤其是看见叶无依的时候,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再看了一眼白未檀,有些无奈地开口,“师兄,我这就带琦溪出去,你们继续!” 话说完之后,直接去拉白琦溪,在她耳边小声开口,“琦溪,姐姐带你去街上玩。” “不要。”白琦溪甩开月时九的手,目光依旧不离白未檀和叶无依。 “乖啊,你不是喜欢弟弟么?也许很快你就会有一个弟弟了!”月时九觉得白琦溪既然喜欢弟弟,这样劝她应该可以。 “我有玉恒一个弟弟就够了!”白琦溪开口,声音既有孩子的童稚又有这一股子坚决。 叶无依眉皱起,刚才还带着情欲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不是很好看。白琦溪这句话,是在掐断她所有的念想。不过……白琦溪似乎说话很利索正常,不傻了?! 白琦溪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白未檀,带了几分控诉,“父亲,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她不是我的母亲是不是?”带着婴儿肥的手指着榻上的叶无依,问。 叶无依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眼中的神色复杂了几分。她现在可以肯定,白琦溪已经恢复正常了,绝对不傻,而且,她还听见了自己刚才和未檀的那一番话! 白未檀清雅的玉颜依旧是清清冷冷的,命令道:“琦溪,你先回去!”说到这里,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月时九。 月时九一摊手,神色尴尬。她和琦溪本来是来找师兄的,不小心听到了师兄和这位的对话,还顺带打搅了师兄的好事! 不过,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原来现在躺在榻上的这位不是琦溪的母亲,那琦溪的亲生母亲是谁?不是叶疏影,难道是……那位传言中的紫翎墨?!月时九表示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雷到了。 “我不,她不是我的母亲,那我的母亲是谁?”小孩子,总是对一些事情特别执着,尤其这件事情还事关白琦溪的母亲,如黑珍珠一般的眼眸固执倔强地看着白未檀,似乎对方不回答她就不会罢休。 白未檀眉梢微微皱起,随即声音清凉地开口,“你母亲已经死了!” 白琦溪微愣了一下,眼中瞬间涌起泪水,仰着一张梨花带泪的小脸,“那我母亲是谁?是不是那个玉棺中的女子?” 此话一出,叶无依和月时九皆是一惊。 叶无依眼眸除了不可置信之外,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难堪。 至于月时九,则是隐隐的好奇。 白未檀身体微微一僵,琉璃如烟般的眸子终于浮现了一丝变化,沉了几分,“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过问的。”然后看了一眼月时九,“小九,将琦溪带下去!” 月时九:“……”其实她也想听这个八卦来着。不过还是没有违逆白未檀的意思,拉着白琦溪往外走,现在这种情况,她和琦溪一直待在这里也不好。 “我不出去,我……”琦溪在月时九手中挣扎,话还没有说话,月时九一记手刀劈在了白琦溪的后颈,将她给劈晕了。 白未檀:“……” 月时九对着他讪然一笑,“我有把握分寸,不会伤到她。”然后再次看了一眼白未檀,“那个师兄,我先离开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待月时九抱着白琦溪离开之后,白未檀一直站在原地,琉璃的眼眸似有什么在浮动,久久不语。 叶无依也是一直看着那道雪色身影,“未檀。”声音柔柔地唤了一声。这么好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白未檀目光平静地看了叶无依一眼,削薄的唇微微一启,“抱歉,刚才是我冲动了!” 自白未檀说出抱歉两个字,叶无依就已经知道了他要说什么,脸色苍白了几分,“我不介意你一直冲动下去!我也不介意你将我当成你心中的那个人。” “对不起,我介意,她介意!”白未檀的声音依旧是清清凉凉,但却并不难听出,其中有一分难言的懊悔。 叶无依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杯子,淡紫色的外衣和白色的中衣里衣都散落在榻上,只剩下身上一件淡紫色的肚兜,墨发披散在身后,春光若隐若现。目光认真地看着白未檀,声音肯定,“可是,紫翎墨喜欢的人不是你。” 当年关于未檀和紫翎墨之间的事情,她并不是很了解,可是却听叶疏影说过,她喜欢的人是那个占有天下第一美人名号的男子,亦澈。 所以,紫翎墨根本就不喜欢未檀。 白未檀脸色微微一白,本就呈现淡白色的唇抿了抿,眸色清凉,“即使她不喜欢我,肯定也介意我在这种事情上将别人当做是她。”这是他的骄傲,也是子染的骄傲。 所以,这么多年,即使每次和其他的女子……做这种事情,他也从来没有将她们中的任何一人当成是子染的替身! “你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说完之后,再没有看身后的叶无依,直接转身大步离开,胜雪的身影带着几分孤寂与凛然,说不出的落寞。 叶无依却已经是泪流满面,不甘而又幽怨地开口,“紫翎墨,何德何能,死了这么多年还让他这样惦记着你,甚至你都从来没有爱过他?!” 离开书房之后,白未檀直接回了自己的卧房,关上房门之后,背靠着紧闭的房门,清雅如玉的面容浮现了一丝颓然之色,刚才,如果不是琦溪忽然出现,他也许真的不会停下来…… 长舒一口气,衣衫未褪便倒在了床上,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床顶发呆。 子染是不爱他,可是不爱他又怎么样?他爱她就可以了! 月时九将被自己打晕了的白琦溪放在床上,双手撑着脑袋有些无聊地发呆出神。她知道,师兄有很多秘密,可是,她却觉得,师兄不管做了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她是从心里没来由地相信师兄。 不过,师兄喜欢紫翎墨这件事情还是让她有些意外。 望了一眼床上的女童,琦溪不会真的是师兄和紫翎墨的孩子吧?! 至于琦溪口中玉棺中的女子,会是谁?! 月时九不是喜欢纠结的性子,想不透的事情她便直接放到脑后,刚起身的时候,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行云止水。 兰泽因为担心时七,从风清持离开之后,就一直守在时七的床边,半步都不敢离开。公子便是发烧着凉都和一般人不一样,昨天真的是吓到他了。 缓缓睁开一双眼眸,一只眸子幽深如墨,另一只冰蓝如映了蓝天的泉,两只眼眸,都极为好看。 “公子,你醒了!”看见时七睁开眼睛,兰泽的话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也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公子贯来浅眠,即使是心智倒退变成小孩子也是一点动静就会醒过来,从来没有睡这么久这么沉的时候。 时七眸子里面闪过一丝迷茫之色,目光在房间里面扫了一圈,眸子微微黯然,有些失落地问,“师姐呢?” “昨天风小姐为公子诊治施针,太累了就回去休息了!”兰泽解释道。 “哦!”时七语气幽幽地哦了一声,嗓音里面,依旧是闷闷的。 看了一眼兰泽,又问,“我能去看看师姐么?” “公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兰泽还是比较关心时七的身体,而且,他觉得,公子对风小姐太过依赖了,如果风小姐没有喜欢的人公子未必不能和她在一起,可是现在……言公子昨晚都直接宿在了行云止水。 “我很好。”时七缓缓掷出三个字。 “公子,你先洗漱喝点粥吧!”兰泽还是没有回答时七那个问题。 时七也没有反驳,简单洗漱之后,喝了一碗粥,放下碗筷的时候,看了一眼兰泽,闷闷地开口,“我要去见师姐。”声音很是坚持。 “公子,这么早,风小姐肯定还没起。”兰泽小声开口。 “那我去喊师姐起床。”时七墨色的眸子里面极快地闪过一道冰蓝色的光芒,极为好看。 兰泽:“……” “风小姐是女子,你是男子,不能轻易进风小姐的房间。”兰泽循循善诱。 “她是师姐。”时七有些生气,然后不给兰泽说话的机会,直接气鼓鼓地开口,“哼,我不管,我就是要去见师姐。” 兰泽再次哑口无言。自家公子清冷淡漠,寡凉出尘,何时会有这般任性的时候?! “那好吧!”取过放在床边的梨花,替时七遮住那只冰蓝色的眼睛。 “兰泽,我眼睛是不是很难看?”时七忽然很在意这个,嗓音有些闷,有些低沉。别人都是黑色的眼睛,只有他,一只黑色,一只蓝色,而且黑色的眼睛有时候还会闪过蓝色的光芒。 兰泽手微微一顿,然后笑了笑,“很好看。”如风小姐所言,冰蓝色是世界上最纯净的颜色,确实适合公子。 “真的?”时七的语气将信将疑,很明显,他不是很相信兰泽的眼光。 “真的,风小姐都说你的眼睛很好看。” 两只眼眸都在瞬间被点亮,冰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时七脸上的表情都带着笑意,灿然夺目。 看着时七的表情,兰泽唇角猛然抽搐了几下,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那我去找师姐了。”等兰泽帮时七弄好头发之后,时七起身便直接离开。 兰泽内心已经不想再吐糟自家公子了,公子,你恢复记忆之后想起这样欢脱的自己作何感想?! 清风阁。 言络已经醒了,穿好了衣衫坐在床边,看着还在熟睡的女子,有些微微出神。 其实,锦雪昨日的一番话,他心中很是介怀,尤其是自己身边只有半卷离魂,更让他感觉不安。 轻叹了一口气,将脑中那些杂乱的思绪全部拢了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活着,没有过不去的坎。 这样想着,言络心安了一些,看着面前女子如小猫一般安静的睡颜,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俯身在她的唇角印下一吻,低低地开口,“早安!” 唇还没有离开对方的唇角,就感觉自己的颈项被人环住,随即就撞入了一双清透的眼眸,此刻,正三分笑意七分轻暖地看着他,“早安,言络!”动了动唇,回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醒了?”言络唇角噬着一抹笑意,轻声问。 “你偷偷亲我的时候。” 唇角一勾,流目闪过旖旎的流光,潋滟生波,“既然你觉得刚才是偷偷,那我现在来个明目张胆的好了!”说完之后,不给风清持任何说话的机会,唇已经没有任何偏差地落在了对方的唇上,清冽竹香和梨花香混在一起,极为好闻。 唇瓣厮磨了一阵,待风清持有些喘不过气来言络自己也有些气息不稳,才放开了她。 风清持微喘地看着言络,“其实,你不用忍的。”她刚才明明在言络的眼中看见了情欲二字。 言络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修长的指把玩着风清持的墨发,“这种事情,还是等到我们成婚之后吧!” 听到这句话,风清持的身体瞬间僵了片刻,眼眸一敛,有些说不出来的深沉。以前,亦澈也说过这句话,所以哪怕和亦澈在一起五年,他们也从来没有突破最后的底线。 “怎么了?”言络就揽着风清持,自然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 风清持望着言络半晌,然后勾唇嫣然一笑,“谁说一定要等到成婚之后,我现在就想要你!”说完之后,一个翻身,直接将言络压在了身下,自己则是跨坐在他的腰上。 言络呆了呆,如诗如画的精致容颜染了一抹不自在的绯红。她说……她想……要他,那他给还是不给?! 就在风清持伸出如竹节一般的手去解言络衣带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时七的声音,“师姐,师姐,你在不在?” 风清持的脸色瞬间黑了。 看着身上女子的表情,言络勾唇笑了笑,温声开口,眸色宠溺,“好了,你也起床吧!” 在言络的锁骨上用力地咬了一口,才松开他,“下一次我一定吃了你!”走出两步又看了一眼依旧眸色带笑的言络,道。 “好。”言络双手交叠着,浅笑盈盈地应了一声。 待风清持穿好衣服之后,言络才起身去开门。 “师……”时七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紧闭的门就被打开,当看见言络的时候,时七好看的眉一蹙,“怎么是你?我师姐呢?” “你不在房间里面好好休养身体,大清早来这里干什么?”言络也是皱了皱眉,问。 “我来找师姐。”时七不去看言络,直接越过对方就往房间里面去。他不喜欢面前这人,每次见到他他都是和师姐在一起。 “你找我干什么?”风清持从里面走了出来,问。 时七看着风清持,低低地开口,“师姐,我……我身体好了,来道谢!” 风清持看了一眼对方的气色,确实已经好了不少,“虽然好了,还是尽量少在外面走动,好好休养一阵子!” 仅露在外面的墨色眼眸有些委屈,“可是,师姐现在都不会去看我,陪我吃饭,我想师姐。”他就喜欢待在师姐的身边。 想到这里,眸眼有些不善地看了一眼言络。 言络也有些无奈,虽然眼下时七智如五岁幼童,可是,是不是太黏着清持了?而且,对他抱着很强的敌意。 “你先进来吧!”看了一眼站在寒风中的时七,风清持只能先让他进来。时七身体刚痊愈,万一再次受了风寒就得不偿失了。 时七精致的眉梢扬起一抹笑意,还来不及说话,风清持清淡的话语已经传来,“言络,你在这里陪着时七聊聊天,我有些事情去问一下芷烟。” 时七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他才不要和这个言络聊天。 “时七乖,师姐马上就回来。”风清持淡淡地开口,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风清持离开之后,房间里面一片沉默,言络和时七,一雪青,一月白,你看着我,我瞪着你,都没有说话。 言络绝美的流目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时七,带了几分打量。 时七长得很好看,容貌比之他不差分毫,甚至若是仔细去看,他和时七眉眼之间还是有那么几分相似。 “你看着我干什么?”时七防备而又狐疑地看了一眼言络,这个人干嘛一直盯着自己看,他蓝色的眼睛明明已经遮住了。 “你觉不觉得我们有点像?”言络觉得,自己既然想好好照顾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自然要先缓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所以,连带着语气,都放柔了几分,明显是哄小孩子的口吻。 时七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不觉得。”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你没有我长得好看。” 言络:“……” “师姐说过,我是长得最好看的!”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时七眉梢眼角都带着得意之色。 言络看着面前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的少年,缓缓开口,“你喜欢你师姐?” “嗯,我喜欢师姐。”时七点头如捣蒜,他最喜欢的人就是师姐了。 “你为什么喜欢你的师姐?”言络看着时七的眼眸,浅笑着问。 时七凝眉思索了片刻,才掰着修长的手指细细数着,“师姐对我很好,陪我吃饭,陪我说话,会照顾我,对我笑。”他最喜欢看师姐笑起来的样子了,很好看。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时七忽然皱起眉头,“你也喜欢我师姐?”说话的时候,着重强调了那个我字。 言络倒是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勾唇浅浅一笑,“嗯。” “那是我的师姐!”时七不满地瞪着言络。 “我也没说她不是你师姐啊!”言络摊手,轻笑。清持和时七都是玄医老人归不救的门下,清持更早入门,自然是时七的师姐。 “她是我师姐,你不可以喜欢她。”如泉水一般清澈的墨色瞳眸看着言络,话语里面占有欲却是十足。 言络一只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轻叩着面前的桌子,缓缓开口,“时七,我和你的喜欢不一样。”时七现在的心智不过五岁,对清持只是依赖, 时七神色不解地看着言络,小声嘀咕,“喜欢还有不一样?” 言络笑了笑,“等你以后就明白了!”虽然他希望时七恢复正常,但是,如果以前的他并不开心,那这样也不错。 自己既然是时七的哥哥,不管时七以后如何,肯定都会好好照顾他的。 “你为什么总是和师姐在一起?”想起这件事情,时七就有些不开心,语气亦是不善。 “师姐是女子,你是男子,你们不能经常在一起,这样对师姐的……名声不好。”凝眉想了半晌,才想起来兰泽以前对自己说过的话,时七一本正经,面容严肃地对着言络说教。 说完之后,还似增加可信度似的点了点头。 “我和清持可以。”对着这个弟弟,言络很是耐心地同他说话,他甚至希望时七可以承认他这个哥哥。 时七蹙眉,不解,“为什么你们可以?”不过,师姐好像真的不介意言络待在她的身边?! 言络还来不及说话,不知道想起什么的时七已经霍然站起了身子,对着言络怒目而视,就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不可以。” “你不可以和师姐成婚,师姐是我的。”他记得兰泽说过,面前这人以后会和师姐成婚,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 言络清雅如画的眉梢微微拢起,绝美的流目也微不可见地深沉了几分,时七对清持,似乎不是依赖那么简单,话语中处处透着占有欲! “公子,你应该回去吃药了!”兰泽适时地出现在了门前,对着时七道。随后看了一眼言络,“言丞相,我先带公子回去吃药。” 言络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声,“好好照顾他。” “是。”说完之后,兰泽直接带着时七离开,直到走出了言络的视线兰泽才无奈地看着时七,“公子……”喊了一声,就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公子现在的心智,很多事情说了也是白说! “没事,你今天早上跑太快,还没喝药!”兰泽只能无奈地开口。他这个侍从容易吗,不仅照顾公子,还得担心他的婚姻大事! ------题外话------ 言公子和清持在一起,言公子被吃的死死的! 晚安! 第310章 杀了我吧 青冥居。 陆嬷嬷正在房间里面喝茶,忽然有小丫鬟从外面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 陆嬷嬷布满皱纹的脸色微微一冷,“有事不会先敲门么?” “陆……陆嬷嬷,洛宁姑姑带着几个人,直接去了小姐的房间。”那位小丫鬟声音有些急切地开口。 “你慌什么!这个时候洛宁难道还敢去找小姐的麻烦不成?”听着小丫鬟的话,陆嬷嬷不以为意。前日居主都亲自嘱咐她好好照顾小姐,肯定是小姐这几年一直默默守在居主身边感动了居主,居主也终于发现了小姐的好。 这个时候洛宁去找小姐,肯定是去示弱讨好,毕竟这么多年,洛宁从来不将小姐放在眼里,现在青冥居马上小姐掌权了,肯定是去对小姐道歉。 “可是,洛宁姑姑……”小丫鬟的话还没有说完,直接被陆嬷嬷打断,“走,我们也去看看,洛宁那贱蹄子在我面前神气了这么多年,定然不能让小姐轻易放过她。”布满褶皱的眉眼之间浮现了一抹冷意,又似乎带着一些说不出来的残忍。 小丫鬟没有反驳,面上的表情却很是怪异,洛宁姑姑那架势,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清幽的院落。 洛宁双手环胸站在苑中,唇角勾起一抹泛着寒意的笑,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背后已经有幽幽得意的声音缓缓传来,“怎么?洛宁,是不是知道我家小姐现在入了居主的眼,特地来赔礼道歉?” 随即笑了笑,唇边眼角的阴笑得意根本无法掩饰,“不过这赔礼道歉也不用这么大的阵仗,你人到了就行!” 闻言,洛宁有些怪异地勾了勾唇,一手抵着手肘,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摩挲下颚,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嬷嬷,“入了居主的眼?陆嬷嬷,你是从那里看出这句话的?还是说,是你家主子告诉你的?” 陆嬷嬷趾高气扬地看着洛宁,“自然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我家小姐小产,居主不仅嘱咐我好好照顾我家小姐,还不介意那些血光亲自进了房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羡慕的。”孕妇无论是生产还是小产,男子都极其忌讳那些血光,不吉利。 可是,那日居主没有任何犹豫地便进了房间,足以看出,他对小姐的非常在乎的。 “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洛宁语气微冷地嘲讽。长了眼睛的人也都能看出她自己今日是来者不善,偏偏陆嬷嬷一心沉浸在自己美好的世界里。 大概是以往和洛宁说话便是这种夹枪带棒,陆嬷嬷也并不在意她的嘲弄讽刺,“哼,洛宁,你以为自己以后还有神气的机会么?等我家小姐成为了青冥居的女主人,这些年你对我们做的,一定会双倍奉还!” 洛宁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陆嬷嬷,语气幽幽地开口,“陆嬷嬷,你是从那里得出结论,你家小姐会成为青冥居的女主人?”她实在是不明白,水惜音也不算傻,怎么会留这么一个蠢货在自己身边,还一留就是这么多年! “自然……” “又是从那日居主的言行得出来?”陆嬷嬷的话还没有说话,洛宁便冷笑地将话接了过来。 洛宁话语中的嘲讽语气十分明显,让陆嬷嬷狠狠地皱了皱眉,“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洛宁低低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陆嬷嬷与常人果然不一样。”夸奖的话语,嘲弄的语气,使得这一句话,听上去更加刺耳。 陆嬷嬷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洛宁这是拐着弯儿讽刺她不正常?!“洛宁,你别太得意,以后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洛宁一掸衣袖,在院中唯一一把椅子上缓缓坐下,巧笑嫣然地开口,“陆嬷嬷,不用等以后,不妨就今日吧!我可是难得有时间来搭理你。”今日她可是抽出时间来教训教训他们,而且,还特意翻看了黄历,今日,宜杀生,宜见血! 那次回去之后她特意查了一下无殇,才知道,无殇竟然是那般阴邪下流的毒,水惜音,她竟然敢?竟然敢那么对小姐?! 想到这里,洛宁眼中就闪过一抹冰凉的戾气,浑身的气息都冷了几分。随即冷冷一笑,眸中冰冷,既然做下了,就要为自己犯的错负责! 居主是清楚自己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也猜到了自己若是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对付水惜音,却依旧将水惜音交由自己处理,也间接说明了他自己默许了这件事情。 若是不让水惜音自食恶果,她又怎么对得起居主的信任和默许! 陆嬷嬷眯了眯眼睛,目光在院中环视了一遭,发现在她目光所到之处,那些小丫鬟都齐齐地低下了头,心中忽然就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洛宁的眸光也厉然了几分,“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嬷嬷,我今日可是在给你机会,毕竟,过了今日,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洛宁唇角勾起一抹幽冷的笑,只是那双眼眸里面,却没有任何温度。 陆嬷嬷被洛宁的话弄得心中忽然一寒,“洛宁,你到底想干什么?” “念在当年水惜音做的那件事情你并不知情,我也就不计较那么多,我们就说说以前小姐墨小姐在的时候你故意给她使绊子的事情吧!当年墨小姐都毫不留情地反击了回去,你们没讨到半点好处,按理说这件事情就应该就此揭过,可是,谁让本小姐今天心情好,非常愿意将这些陈年旧账翻出来再次清算一遍!”洛宁看着陆嬷嬷,慢悠悠地开口。 “洛宁,你敢!”陆嬷嬷冷声开口。 “那你就看看我敢不敢!”洛宁声音稍稍狠厉了一些。当年在青冥居,水惜音额陆嬷嬷没少给墨小姐添堵,甚至最严重的一次墨小姐都和居主翻了脸。这些年,她反正是看见这对主仆心中就不爽得很。 看着洛宁的架势,陆嬷嬷心中倒是有些怵了,她和洛宁斗了这么多年,没少在洛宁手下吃亏,便威胁地开口,“洛宁,我可是我家小姐的人,你要是敢对我如何,我家小姐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洛宁再次冷笑,“你家小姐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以为还有时间顾及到你?”她或许会放过陆嬷嬷,但是,绝对不会放过水惜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嬷嬷又是一愣。 “来人,将水惜音给我带出来。”洛宁眸色淡淡地瞧了一眼那些院中的丫环,声音微冷地命令。 “是。”听到洛宁的话,那些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转身就往水惜音居住的院落而去。 看到这一切的陆嬷嬷愣了一愣,朝着那些丫鬟大声吼道,“你们都是这个院子的人,小姐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竟然敢听洛宁她一个下人的话?” “下人?”洛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从衣袖中取出一块玉牌放在手心细细地把玩着,“在青冥主令真正持有者到来之前,这个青冥居都是我说了算!”青冥令分为主令和次令,主令居主交给了行止殿下,次令在离开的时候则交给了自己。 陆嬷嬷脸上的表情被不可置信替代,神色惊慌,“不可能,不可能,居主怎么会将这个令牌交给你?”随即用手指着洛宁,狠狠地开口,“一定是你,一定是你知道居主离开从他身上将令牌偷了来。” 洛宁只是淡淡一笑,目光落在被那些丫环带出来的水惜音的身上。 看来上次居主去房间里面找她就已经将事情和她挑开了说,这才几日功夫,便已经苍白憔悴到了这幅模样。 不知道是早就心理准备还是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此刻,水惜音的表情倒是很平静,依旧是一身淡雅的白衣,眸子与洛宁对视,“你到底想如何?”她和洛宁之间的关系,素来不好,而且,洛宁的主子还是那个女人,亦澈将她交给洛宁,倒还真是对付她最残忍的方法。 想到那个妖魅惊艳的红衣男子,水惜音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我想如何对你?”洛宁的手一下一下地敲着手下的椅子扶手,眸光轻轻浅浅地看着水惜音,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你杀了我吧!”水惜音声音平静,无波无澜。离开了青冥居,景权阳照样不会让她活下去,她将景权阳的孩子弄没了,依着他的性子,根本不会让她好过。 听着水惜音的话,陆嬷嬷的脸色瞬间就是一片灰白之色。 “杀你?”洛宁幽幽一笑,反问,“你不觉得就这么杀了太便宜你了?” “那你想如何?”水惜音依旧很是冷静,一双眼眸,如一潭死水,已经全然没有求生的意愿。她这一生,就为了亦澈而活,现在,彻底死心了,活着与死去也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景权阳被逼退位,现在被女帝景行月囚禁在宫中,你说,这个时候,我如果将你送给景权阳,会如何?”洛宁看着水惜音,似笑非笑。 水惜音的身体微微一颤,脸色苍白了几分,没有说话。景权阳现在被囚禁,性子更加阴晴不定,如果她被送过去,肯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怎么?害怕了?”洛宁依旧是浅浅一笑。 “洛宁,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母亲为了亦澈而死,他答应过我母亲会好好照顾我的!”水惜音的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轻颤。因为她相信,这种事情,洛宁是真的做得出来。 “这么多,居主如果不是念着这个情意,你觉得自己还有命活到今天?当初在渝初你和景权阳以前算计墨小姐的事情你以为居主就当真不知道么?”洛宁眼眸微冷。 当初景权阳竟然垂涎墨小姐,甚至用居主母妃为诱饵让墨小姐前去,如果不是墨小姐聪明,那次只怕真的要栽在他们手中。 “所以那次我也付出了代价!”水惜音笑地有几分狼狈,眸间浮现凄楚之色。那天晚上,景权阳将她当成了紫翎墨,在这之后,一直以这件事情威胁她。 甚至于他一心想要亦澈的青冥居,便存了让他的孩子继承青冥居,而她正好想有一个孩子留住亦澈,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你付出代价是你自己活该!若是你不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何至于落在如此地步?” “哈哈……”水惜音看着洛宁,大笑,眼中的眸色却是极为怨恨,“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亦澈本来就是我的,我和他自小便有婚约在身,从中阻挠的人是她紫翎墨,明明我和亦澈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因为她的出现,就什么都完了!” 洛宁被气笑了,“当初没遇见墨小姐之前居主就已经打算解除你们之间的婚约,是你自己一直固守着不承认而已。” “没有没有没有,就是因为紫翎墨!都是因为她!”水惜音的情绪有些失控,愤恨地大声吼道。 洛宁摊手,“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随即勾勾唇,“反正现在落在我的手里你也讨不了任何好处,念在你前几日刚刚小产,就让你在青冥居将养些时日,但是,你也要记得,我洛宁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墨小姐是我认定的主子,即使她现在不在了,当年你对她做了什么,我会一一在你身上讨回来!” 让人将水惜音带回房间之后,才看向陆嬷嬷,“看在你年迈的份上,我就手下留情一些!”然后目光冷淡地吩咐道:“将她重责三十大板,然后直接赶出青冥居!” “是。” 陆嬷嬷则是自水惜音出现之后面上便是一片青灰之色。她已经知道了,居主彻底放弃了小姐,而且,刚才小姐连看她一眼都没有,更别说替她求情了。 另一处。 月时九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胸腔中没有任何可以呼吸的空气,脖颈被人狠狠地勒紧,只是,眼皮却很沉重,根本睁不开。 忽然,紧箍在颈项的手骤然一松,在可以呼吸的瞬间身体也直直地飞了出去,砸落在墙上,然后掉落在地上。月时九心中暗骂一声,到底是谁敢这么对她,等她以后好了带着无回谷灭了他全家! 吐出一口血液,然后费力地睁开眼眸。 一张俊朗中又带着几分阴邪的容颜映入眼帘。 “是你?”月时九的声音微凉。 时蓼笑了笑,只是那笑却不曾有半分映入眼底,“哟,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就连声音,给人的感觉都是出口森然。 月时九扶着墙站起身子,浑身无力的感觉让她眉头皱紧,该死,竟然给她下了药,抿了抿唇,秀气的小脸微冷地看着时蓼,“你将我弄来到底要做什么?”上次时烨来找白府找她就是为了时蓼,只是,从时烨的话语之中,以前的月时九和时蓼之间感情应该不错,可是,时蓼现在这样对自己,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这个想法一出,月时九本就微拧的眉头拧紧了几分,可是,知道她真是身份的人并不多,谁会告诉时蓼?! 将可能人的名字在脑海中一一过了一遍,最后眸眼微微眯起,里面有点点寒凉从中溢开。 锦月! 时蓼从桌子下面拖出来一张椅子,优雅地落座,“将你弄来做什么?”眸子倏然落在了月时九的身上,“自然是盘问一些事情。” 月时九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想着脱身的方法。她身体不畏惧一般的迷药,但是时蓼这个家伙不知道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自己是在白府被带走的,在焱凤除了师兄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现在就只能等着师兄发下她不见了来找她了。 “你想问些什么?如果我知道我都尽量告诉你。”她现在只有拖延时间。 时蓼眸子骤冷,如利剑一般射向月时九,“你不是小九,你是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月时九反问。 “还装傻,你根本就不是时家人,冒充小九到底有什么目的?” “时家九小姐在时家身份地位如何大家都知道,我有什么理由需要冒充她,而且,我是无回谷的谷主,时家有什么是我可图的?”月时九声音一字一句,字字掷地有声。 “那你回来了为何不回时家?”时蓼眸子如鹰隼一般,死死地盯着月时九。 “呵……”月时九一声冷笑,带着嘲讽地开口,“当年在时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觉得我应该回到时家么?” 闻言,时蓼的脸色微微一白,随即想起什么,眸子再次锐利如剑地盯着月时九,“可是我检查过了,你身上没有小九的胎记。” 月时九眸子瞬间凉淡如冰,隐隐带着危险之色,“你脱了我的衣服?” “不过是看了你的背而已。”时蓼不以为意,眸中因为确信了面前这人不是小九而更加狠厉了几分,阴鸷之色若隐若现。 “布布!”月时九一声轻喝,一道青色的身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时蓼。 那小东西动作极快,而时蓼未曾想过现在这个样子的月时九竟然还有后招,一时躲闪不及,颈项一疼,直接抓住脖子上面的青色小蛇甩了出去。 那条小蛇身子在空中折成了几个回旋,然后又飞到了月时九的肩上。 伸手捂在被碧玉小蛇咬过的地方,再看了一眼留在指缝之间的血液,呈现了青黑之色,望着月时九,缓缓眯起眼睛,危险而又冷漠地开口,“我还是小看了你!” 月时九没有说话,只是倚靠在墙上,脸色有些苍白,清亮而又淡漠的目光落在了时蓼的身上,冷声开口,“布布的毒只有我有解药。” 时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月时九,没有说话。 “你还有一刻钟。”月时九缓缓开口。 “条件!”时蓼冷冷开口。 “我不是月时九这件事情是谁告诉你的?”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否认自己的身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分散时蓼的注意力,好让布布有出手的时间而已。 “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子!”时蓼也没有帮锦月隐瞒的意思,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我不知道她是谁。” “不知道对方是谁你就相信她的话?”月时九明显不是很相信。时蓼一看也不是那种会随意相信别人所说话的性子。 “我上次偷偷来了白府看见了你。”虽然小九以前只有七岁,但是,当时他在白府看见面前这人和记忆中的小九面容差别还是很大,而且性子完全不一样,但是他以前和小九之间关系最好,最了解小九的人就是他。 但是那个时候,并没有往这方面想,直到上次那位黑衣女子来找他,他才开始怀疑。 “也是她给我下的药?”月时九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可能是因为之前擅养蛊虫,她的身体对很多药物免疫,一般的迷药对她而言没有任何作用,但是锦月以前是她身边的人,肯定是知道她身体状况的。 时蓼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月时九没有说话,早知道上次就不应该那么轻易放过锦月。 “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现在给我解药。”冷冷地锁着月时九,语气沉沉地开口。 “放我离开!”月时九依旧是冷声开口。 “放你离开可以,告诉我,小九到底在哪里?”时蓼盯着月时九的眼眸,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望了一眼时蓼,没有任何情绪地掷出两个字,“死了!” 时蓼微微一愣,面上表情瞬间狰狞地看着月时九,没有丝毫顾忌自己身上未解的毒,直接上前死死地擒住月时九的下颚,眸中极快地划过一抹杀意,“是你们?” “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师傅将她带回无回谷之后,没多久她就去世了!”月时九声音没有多少起伏,很是平静。这些事情,都是当时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从师兄那里了解到了原本月时九的一些事情。 时蓼愣了一下,似是不愿相信这件事情,目光冷冷地看着月时九,“不可能,若是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冒充小九?” “我被下了九寸灰,被人篡改了记忆,这些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月时九,也是前些时候那个黑衣女子告诉我这件事情。”月时九的声音一直都很平静,将一切的事情都如实告诉了时蓼。至少,她要将拖延到时蓼身上毒性发作。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么?”时蓼依旧是冷冷地看着月时九。 “我对时家无所图,没有骗你的必要。”月时九淡淡地开口。 时蓼在原地沉默许久,拈着月时九下巴的手缓缓松开,顿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所以,小九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声音很低很沉,尤其是那个死字,带着说不出来的情绪。 “是。” 恳切的回答让时蓼身子僵了僵,阴肆冷傲的容颜瞬间染了一抹颓然之色,对着月时九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你回去吧!” “放我离开?”月时九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对方因为毒发而泛起紫黑色的唇,神色不确定。她听过一些和时蓼相关的事情,这位的性子,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解药。”时蓼也知道自己身体里面的毒药已经发作了,缓缓开口。 月时九没有说话,其实她现在很犹豫,不给时蓼解药对方肯定不会放她离开,可是,自己毕竟没有接触过时蓼,并不了解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万一说放她离开只是为了解药,那她给出了解药自己肯定就不能活着离开! “你先放我离开,离开之后我自然给你解药。”月时九缓缓开口。 敛去眸中的颓然之色,似笑非笑地看着月时九,“放你离开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给我?” 月时九摊手,“那这个问题就无解了!” 她和时蓼,谁都不放心谁!就是不知道时蓼毒性发作晕倒之后自己有没有机会离开? “你觉得如果没有我的允许,你能离开这里么?”大概是猜到了月时九的想法,时蓼缓缓开口。 月时九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一脚踹开,来人一身淡蓝色的衣衫,清冽的眸子瞬间落在了倚靠在墙上的月时九,眸子紧了紧,“小九!” 时蓼明显没有料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过来,而且还是尹子希,瞬间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抵在月时九的脖颈之上,眼眸阴凉地看着尹子希,“你别过来!”他不傻,自然知道尹子希是为了面前这个女子而来。 只是,没有想到,从来眼高于顶,目下无尘的尹子希会对这女子这般上心。 尹子希站在原地,目光微不可见地沉了一分,“时蓼,你想干什么?” “你也知道她不是小九是不是?”时蓼紧紧地盯着尹子希,声音阴凉地问。 尹子希有些意外时蓼会知道,面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是。”在时蓼看不到的地方,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凉意,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除了现在锦月,根本不会有其他人。 “你们都知道就一直瞒着我们?”时蓼的声音和眼眸都寒了几分。小九死了,这么多年,时家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晓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时蓼情绪有些失控,手中的匕首在月时九脖子上刺进去了几分,瞬间便有鲜血自白皙的脖颈渗出,月时九微微凝眉,却奈何自己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来对抗时蓼了。 第311章 去见朋友 尹子希清俊的眉眼稍稍沉了几分,眸光一直落在时蓼手中握着的匕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月时九看了尹子希一眼,又用眼神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布布,眨了两下眼睛。 尹子希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朝着月时九点了点头。 下一刻,月时九肩头上的布布再次掠向时蓼,就在这个时候,尹子希也身形极快地上前,直接踢飞时蓼手中的匕首,揽住了月时九。 时蓼本来就中了蛇毒,撑到现在也已经算是强弩之末,如果不是之前锦月给月时九下了药让她身上没有半点力气,时蓼根本没有办法制住她,现在被尹子希抓住机会一脚踢开,便也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尹子希没有看时蓼,揽着月时九的腰身,低低地问,“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没事,就是不知道锦月给我下了什么药,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月时九倚靠在尹子希的怀中,就连说出口的话,都是有气无力。 听着月时九的话,尹子希也是微微皱起眉头。锦月以前就是服侍小九的,自然是知道小九因为养蛊的原因,身体体质与寻常人不一样,若是下药肯定是针对小九。 “我先带你离开!”尹子希低头看着月时九,缓缓开口。 就在尹子希将月时九打横抱起的时候,月时九忽然开口,“子希,等一下。” 尹子希微微一愣,“怎么了?” “时蓼中了毒。”月时九低低地开口。 尹子希这才想起被自己晾在一边的时蓼,眸子幽幽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死了就死了!”他自认为自己不是心善之人。 “可是,我好歹占了月时九这个身份这么多年,他又和以前的月时九关系那么好。”听见怀里的女子轻声喟叹,尹子希从她的腰间掏出了一个小瓷瓶,直接丢在了时蓼的面前,没有再说任何话,抱着月时九转身离开。 以尹子希的功夫,悄无声息地离开时府并不难。 离开之后,尹子希并没有将月时九送回白府,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月时九微微一愣,“你带我去那里?” “尹家。”尹子希看都没看月时九,轻飘飘地掷出三个字。 “不用,我送我回白府就行!”月时九微微蹙起眉头,道。 听到月时九的话,尹子希再次轻声问:“你就这个相信白未檀?” “当然!”月时九想都不想便回答。她最信任的人,就是师兄,哪怕她也相信子希,可是,最信任的人还是师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他,似乎就是那种与生俱来的自骨子里面相信他。 月时九不需任何考虑便说出来的话,让尹子希的脚步微微一顿,停下来低头看着月时九,“那我呢?” 月色下,那双眸子贯来清冽的眸子里面,一片深情幽幽流荡。 月时九微微一滞,一抬头便撞入那双幽深的眸子,缓缓开口,“我自然也是信你的。” “那我和白未檀呢?如果让你在我们之间选择,你会选谁?”尹子希的话语很淡,轻飘飘的,不算是很分明的情绪中添了一抹期待之色。 月时九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唇。她不想骗子希。 眼中划过一抹黯然之色,很快便被尹子希敛去,对着月时九直接开口,“那我就更加不能送你去白府了。”说完之后,就连刚才脚下停住的步子,都加快了几分。 “尹子希,你……” “带你去见见你未来婆婆!”尹子希直截了当地打断月时九的话。 月时九眸子一瞠,鼓起眼睛直直地瞪着尹子希,有些错愕,许久,才回过神来,声音愤愤地开口,“尹子希,我要回白府。” “乖啊,我母亲很好相处的!”尹子希出声安慰。 月时九:“……”她那里是担心这个事情了? “你要是再说话,我就吻你了!”尹子希低头看着对方,威胁道。 月时九只能睁着眼睛瞪着尹子希。 尹子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当看见月时九生气的表情又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眉梢眼角都似乎染了一层淡淡的笑意,“其实,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月时九别开头,她不想说话。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尹子希这么无赖呢?! 尹府。 尹子希亲自抱回来一个女子,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尹府。 玉思莼,尹明月二人急急忙忙赶来尹子希的院落自然是不必多说,她们二人本来就是对这种事情极为上心的性子,就连已经打算休息的尹子辰和尹明书,听见这件事情都也好奇地过来了。 尹子希看着齐聚在厅前脸上都写满好奇的几人,眉尖微微抽了几下,“何事?”缓缓开口,声音温凉。 玉思莼一直伸长脖子往房间里面看,似乎这样就能看见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子一般,“你真的带了一个女子回来?”她是听下人禀告的,然后就马上赶了过来,不过,还是没有见到那名女子长什么样。 “嗯。”尹子希淡淡地掷出一个字,眉眼却显然柔和了几分。 玉思莼是过来人,自然注意到了尹子希那微不可察的表情,有些贼贼地笑了笑,凑近了自家儿子,“她是不是就是你上次所说喜欢的那个女子?”她倒并不担心自己会对那个女子不满意,毕竟,子希的目光她还是相信的,他看上的人,肯定不差。 “嗯。”尹子希的声音依旧是清清淡淡的。 “三哥三哥,那你和她之间是什么关系?”尹明月从玉思莼的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好奇地开口。 “你可以喊她三嫂。”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了片刻,眼中闪着好奇和八卦的眸光。 “啊……”尹明月直接蹦到了尹子希的面前,大声喊了出来,“三哥,你竟然成婚了?我还以为你要光棍一辈子!” 玉思莼大概有些被这个消息给震懵了,半晌反应不过来。 “你和那位姑娘已经成婚了?”尹明书望着尹子希,轻声询问。 “嗯。”尹子希点了点头。按照苗疆的习俗,他和小九,很久之前就已经是夫妻了。 “你这也太神秘了,竟然连我们都瞒着。”尹子辰双手环胸,有些哀怨地笑着开口。 “不过现在她忘记了我们以前的一切。”尹子希的声音忽然低了几分。 闻言,几人又是一愣。 “失忆了?”尹子辰率先开口。 “这些事情我以后有时间再和你们解释,现在很晚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把她介绍给你们。”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自家这几位的性子,便又添了一句,“不过你们到时候不要吓到她。” 尹明书和尹子辰的唇角齐齐地抽搐了几下,他们会吓到对方?他们得是多恐怖啊?! 玉思莼和尹明月则是在边上连连点头应好。 “三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三嫂很好的!”尹明月笑着开口。 送走了几人之后,尹子希才回了房间。 床上的女子正虎着脸狠狠地瞪着他,尹子希并不在意地笑了笑,缓缓上前在床边坐下,“我们在苗疆已经成婚了,所以带你来见我的家人是应该的!”以前,她总是嚷着要来中原见一见自己的家人。 “可是我都不记得了!”月时九相信自己以前和尹子希在一起过,可是,她已经不记得了,全都不记得。 “没事,我们以后还有很久的时间,可以慢慢来!”尹子希微微勾唇,淡淡开口。 月时九懒得和对方说这件事情,只是抬眸看着尹子希,“你怎么知道我在时府的?不对,应该是你怎么知道我又回来了?”她不过昨天晚上回了焱凤,都没来得及告诉子希,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紫皇的暗卫之首,琤宇的统领,消息最为灵通。”尹子希对自己的身份,倒是没有任何隐瞒。 尹子希如此将一切事情都告诉自己,让月时九有些微微不自在,看了尹子希一眼,“我只是好奇随意问问,你不用将一切都交代地这么清楚。” 尹子希笑了笑,却是眸眼认真地看着月时九,“我不瞒你。” 月时九更加不自在了,白皙的面容在清亮的灯火之下泛起了丝丝红晕之色,干脆将脸别到一边,“我困了,我要睡觉。” 见状,尹子希低低一笑,二话不说地也褪去衣袍在月时九的身边躺了下来。 月时九瞬间愣住,目光防备地看着对方,手下意识地揪紧了身上的杯子,面容紧张,“你……你……你你干什么?” “睡觉啊!”尹子希回答地理所当然。 “你在这里睡觉?”月时九的声音稍稍拔高了几分,就连一双清秀的眼眸都没有从尹子希的身上移开半分。 “这里是我的卧房,不在这里睡我在那里睡?”看着月时九的表情,尹子希挑了挑眉头,清然的话语中还带了一分笑意与清娆。 “可……”月时九的话还没有说话,唇边已经多了一根冰凉的手指,然后传来了尹子希哄小孩子的声音,“乖啊,早点休息,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可是……”月时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尹子希截了过去,似笑非笑地妖娆开口,“还是说你其实不想休息想做些其他的?” 月时九的脸更红了,瞪了尹子希一眼,“你混蛋!” “你想到那里去了,我说的其他事情是散散步,聊聊天!”说话的时候还配合着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叹不争气的样子。 月时九几乎被气得咬牙切齿,“混蛋!” 尹子希脸上的笑容明亮了几分,修长的手一动,便将月时九揽在了怀中,在她耳边低低地开口,“我们之间已经有荼蘼双生,便是夫妻,若是做些你口中混蛋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话语,语气,神情都像是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月时九瞬间闭嘴没有说话。她以前问过师兄她和尹子希之间的关系,师兄说,荼蘼双生当初确实是她自己死皮赖脸也画的,按照苗疆习俗礼仪,她和尹子希也确实已经是夫妻了。 沉默了片刻,月时九才神色好奇地看着尹子希,“这才是你真正的性子?”有些无赖,有些混账,还有些漫不经心,与平常一副看上去清冷淡然,不易亲近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那是因为对你。”尹子希低低地开口,随即又像哄小孩子一般诱惑地开口,“乖,下次让你作画,只是,不许你流到外面去。” 月时九的眼眸瞬间亮了,“这可是你说的,你不准反悔。” “嗯。”尹子希点了点头。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有画过,一次是画,两次也是画,尹子希如是想。 此时的行云止水。 风清持看着神色慵懒地靠在软榻之上的青衣男子,如瀑的墨发倾泻了一身,玉颜精致如画,流目狭长淡然,似乎是察觉到对方正在看着自己,眸眼微抬,唇角微微勾起,“好看?”一只手撑着下颚,一只颇为随意地搭在榻上,声音妖妖娆娆,慵慵懒懒,虽然只是两个字也格外好听。 风清持收回目光,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些,将手中半凉的茶盏放下,“你如果不说话会更好看。” 言络也不在意,依旧是坐在那里眸眼带着轻软笑意地看着风清持。 “对了,莯流去了述月,我让他在那里打探素莲的下落。”想起这件事情,风清持忽然开口。 言络白皙精致的表情微微一滞,修长的指勾着自己的墨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眸眼之中极快地闪过一些什么,却是依旧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大概是因为时七的事情,他从骨子里并不是很喜欢她。 “言络,素莲到底是你的母亲。”对于素莲,她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但是从时七的话语知道,她应该是惦念着言络的,即使是疯了心中所牵挂的人都是言络。至于时七,确实是她薄待了他。 但是,他们也犯不着与一个疯了的人计较。 “嗯,我也有派人去打听她的下落,应该不久就会有消息了。” 言络那双绝美的流目稍稍深沉了几分。 “碧倾云知道你和时七二人的身份,现在将素莲带走,估计是为了更好地拿捏你们!”碧倾云这个人,心思比较深沉,从来不做没有任何利益的事情。 “哼,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言络冷哼一声,说出口的话语带了几分凛冽。现在述月和末染起了战事,他又是末染的丞相,碧倾云不过是想用素莲来拿捏住自己而已,不过,也至少说明了,在这段时间之内,素莲在他手上不会有什么危险。 “碧倾云也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顿了一下,清透的眼眸微沉了一分,“言络,以前亦澈说过,碧倾云身后的人是锦雪。” 言络清雅的眉梢微拢了拢,如玉雕般修长的手轻叩着手下的案几,眸子一敛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怪不得我说风云宴之前怎么有人敢伤了碧倾云,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亦澈了。” 碧倾云那样骄僦的性子,肯定不甘心一直受制于锦雪,所以便想用清持来利用亦澈,只是,亦澈岂是那么好利用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碧倾云,折断双臂挂在树上,应该就是惩罚了。 风清持眸眼幽幽凉凉,带了一些常人没有的复杂情绪,削薄的唇轻抿了抿,没有说话。如果亦澈知道自己以前那具身体在苗疆,他估计会亲自去一趟。 “我已经让人去打探亦澈的下落了!”言络极为了解风清持,看着她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担心什么,缓缓开口。 风清持微愣,瞬间抬头看向言络。 言络淡声解释道:“锦雪昨日所说,不是没有道理,亦澈对你的情意……”说到这里,言络将头微偏向窗外,有些无奈地低低一笑,“虽然不像承认,但是确实是情深义重,他若是知道那件事情,肯定会去苗疆,所以我今早便让人去查探他的下落。” 风清持沉默了片刻,眸眼深沉地看着他,“谢谢你,言络!” 言络眉梢轻挑,目光在风清持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想怎么谢我?嗯?”最后一个字,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格外魅惑。 就连那一双极美的流目,都似乎在一瞬间揉碎了星子散落在里面,一片潋滟生波,极为勾人夺魄。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缓缓上前,在言络的眸光里面伸手挑起他的光滑如玉的下巴,凑近了颇为暧昧地开口,凤目高高挑起,“你想我怎么谢?” 温热中带着几分淡然梨花香的气息喷洒在脸上,言络心中有些微微悸动,还不待他说话,耳边再次传来幽幽然的话语,“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我以为我早就许给你了?”用手支着脑袋,一双潋滟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风清持,说出口的话语带了几分懒洋洋的媚。 “原来如此。”风清持似是顿悟地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带了些许意味深长,不仅没有离开,反而靠得更近了,“言络,你还是挺纯情的嘛!”看着言络微红的耳垂,风清持笑意盈盈地开口。 言络的身子紧了紧,看了一眼风清持,缓缓起身。 “你去哪里?”风清持这下倒是真的没有猜到言络要去干什么,有些微愣。 言络眸子深沉地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我去隔壁睡,不然我怕忍不住。”在清持面前,他根本就禁不住对方的撩拨,几乎很快就有感觉了。 “没让你忍着。”风清持淡笑着开口。她并不是古板的性子,对于这些事情,也没说什么真的要成婚了才可以做。 言络却摇了摇头,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等一切结束之后,我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他想将最美好的,留到那天。虽然她并不在乎名分,可是,他还是不想就这样没名没分便要了她。 风清持看着言络许久,本就深沉的眸眼再次深沉了几分,如一汪潭水,在古井无波中又泛起了清亮的涟漪,连带着整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亮了几分,唇角微微一勾,“好,我等着!” 言络去了隔壁的房间,风清持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膝看着窗外,唇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清透的凤目,有几分期待之色。她和言络的婚礼,会是怎样的呢?! 翌日清晨。 白未檀站在窗前,依旧是一身雪色衣衫,面容清癯,淡然中带着疏离,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窗外。 窗外,是铅灰色的天空,乌云密布,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漫天都是一片灰白茫茫。 清晨的雪,有些微凉,伴随着寒风,在空中飞舞鼓动,地上的雪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那些树干之上,也堆积了一层积雪,即使是在寒风之中,也只是偶尔摇曳几下,却并没有出现雪花从枝干上簌簌下落的场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双琉璃般醉人的眼眸忽然浮现了点点笑意,连带着整个人的气息都清和了几分。 子染虽然畏寒,却最是喜欢下雪,而且,今天还是她的生辰。 焱凤极难下雪,今年却一连下了两场雪。 “今天就是第十年了啊!”忽然轻轻地开口,声音淡然中带了一抹惆怅。 转身在屏风上面取了一件雪色的披风,撑着一柄天青色的竹柄纸伞缓缓离开。 雪衣墨发,手持青伞,背影颀长清瘦,在雪中缓缓而行,整个人就像是从皑皑雪中缓步而出,清幽矜贵,不染尘埃。 行云止水。 风清持抱着小手炉坐在床边,清透的眸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外面飞舞的白雪,却因为畏惧寒冷,不仅不敢出去,连窗户都是开了一个小缝。 湖蓝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开门进来的时候还是带进了一阵寒气,让缩在窗边的风清持缩了缩身子。 “小姐,这不过一个晚上,感觉就变冷了很多!”湖蓝有些抱怨地开口。 “你将门关好。”风清持朝着湖蓝努努嘴,自己依旧抱着小手炉缩在窗边的软榻上。 “小姐,你以前好像也没有这么畏寒啊?”湖蓝有些纳闷地看着风清持。兰姨娘去世的早,她和小姐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至于冬天,衣服和被褥都是极为单薄,一直都是熬过来的。 风清持笑了笑,没有说话。她以前特别畏寒,本来以为换了一具身体会改掉这个毛病,可是,根本还是和以前一样。 “真希望这个冬天快些过去!”湖蓝将手中的茶壶放在桌子上面,然后为风清持添了一杯滚烫的茶,缓缓开口。大概是从小就觉得冬天特别难熬便极为讨厌冬天,即使到了现在,湖蓝依旧不喜欢冬天。 “今天是几号?”接过茶盏的时候,风清持忽然问。 “十五号啊,怎么了?”湖蓝不解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沉默了片刻。十二月十五号,是她和言络的生辰,不过,好像还有什么很重的事情也是十二月十五! 眉头拧紧了几分,静静地看着手中杯子里面缓缓泡开的茶叶,清透的眸子都幽深了几分。 除了生辰之外到底是什么日子?! 想了半天,风清持的依旧没有想出来,只是心中隐约觉得今天还有什么其他的意义。 “小姐,怎么了?”看着风清持一直拢着眉头,湖蓝担忧地问。 “十二月十五!”风清持只是低低地开口,并不是在回答湖蓝的话,反而像是在自己纳闷着。 脑海中极快地闪过一抹什么,风清持忽然抬头看向湖蓝,问,“湖蓝,现在是什么年份?” 湖蓝微微一愣,眸子有些怪异地看着风清持半晌,“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小姐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了?!她记得小姐性情大变的那一次也是问自己现在是什么年份,不会又要变回以前性子柔弱的小姐吧?! “现在是什么年份?”风清持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微凉了一分。 不过,似乎没有改变啊!在风清持目光的直视下,湖蓝在没有想那么多的为什么,而是回答道:“小姐,现在是末染一百二十七年!” “天云三百七十二年!”风清持缓缓开口。末染一百二十七年,若是按照之前的纪年法,便是天云三百七十二年。 “竟然已经十年了么!”风清持一声低低地开口,声音里面有感叹和惆怅。大概是因为自己空白了九年的时间,她总是很难将现在当成是十年后。 湖蓝看着风清持,一脸不解加狐疑。 “湖蓝,帮我那一把伞来。”风清持看了一眼湖蓝,吩咐道。 湖蓝微愣了一下,“小姐,你要出去?” 风清持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手炉,温吞地起身,走到衣柜里面取出了一件雪色的披风,穿在了身上,本就精致无暇的容颜在白色狐貂的衬托下,美得更美惊心动魄。 风清持穿好之后,湖蓝也已经拿了两把伞,将其中一把绘着水墨的伞交给风清持。 看了湖蓝一眼,风清持缓缓开口,“我独自前去即可,你无需跟着。” 湖蓝愣了一下,“可是……” “放心,不会有事的。”风清持淡淡一笑,温声开口。刚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等一下言络回来你就告诉他我去见一个朋友。” “是。”湖蓝应道。 撑开伞走出了房间,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凛冽的寒风,风清持抖了抖身体,将白色的兜帽戴好,整个人基本上都缩在了披风里面,只剩下两只眼睛在外面。 撑着伞,缓缓离开,只一片雪白的地上留下了一行齐整的脚印。 第312章 落云寺山下。 白未檀撑着湘妃竹骨制成的伞,一身素白地从白雪之上缓缓走过,在一棵大树下,便停了下来,身姿笔直地站着,静静地看着自己归来的方向。 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到他手中天青色的伞面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久到他刚才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再次泯灭无踪,甚至连眉眼,都占了一丝白雪之迹。 淡如白晶的唇微微抿起,琉璃如烟的眸子里面的神色淡了几分,也黯然了一些。 约莫又等了半个时辰,就在白未檀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小黑点出现在雪路的另一点,朝着他缓缓移动,极为缓慢。 风清持握着伞柄的手被冻得通红,看了一眼依旧是漫天的大雪,风清持有些无奈。虽然她喜欢下雪的天气,可是,并不代表自己就愿意在大雪中吹这么久的寒风啊! 而且,现在都快晌午了,她都已经迟到很久了,不知道未檀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十年前,也是她生辰的时候,她和未檀一齐来了落云寺,落云寺最后面有一座飞霞峰,飞霞峰上有一棵巨大的槐树,估计有几百上千年了吧,她当年和未檀在树底下藏了东西,那个时候是说好等十年之后他们再一起将它们取出来的。 而今天,正好就是十年之后! 风清持并没有抬头,只是裹紧披风看着自己一脚踩踏便有些微陷的雪地,略显淡白的唇微微勾起。 白未檀看着缓缓走近的身影,唇角扬了扬,如烟波浩渺的琥珀眸子流光溢彩,极为好看,从树下往路中央走了两步,站在那里等她。 白未檀本来以为风清持看到他应该会停下来,却没有想到对方只是撑着伞看着足下,越过他之后直直地就要撞到刚才他身边的那棵大树。 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伸手拉住了风清持的缩在雪色披风里面的手臂,薄唇轻启,带着几分笑意,“再往前就撞到树上了。” 被人忽然拉扯手臂,风清持本来打算出手,听见了熟悉的嗓音有些诧异,一抬头,便撞入了那双琉璃般醉人的眼眸,里面带着三分淡然,三分戏谑,及四份柔和。 “你怎么会在这里?”风清持有些意外,随即试探地开口,“等我?”这么冷的天,她以为未檀就算是等她也会在落云寺内等她,而不是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下。 白未檀对着她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你可以直接去寺庙里面等我,天气这么冷,你仔细些自己的身子,别感冒了!”风清持看着白未檀,缓缓开口。 琉璃般的眼眸稍稍亮了一些,唇角的笑意也深了几分,“昨夜下了大雪,这里马车上不来,你身体畏寒,我担心你半路倒下被埋在雪中。”与平常一贯的清冷疏离不一样,白未檀的话语中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和戏谑。 风清持冷哼一声,“别说的我像个病秧子似的!” 白未檀继续笑了笑,“别说,到了冬天你和病秧子也差不了多少!” 风清持对着白未檀翻了一个白眼。 从白未檀现在站着的地方顺着脚印看过去,一眼便能看见,最后的两个脚印,极深,较之其他的约莫深了半截小拇指,风清持又瞬间想到了自己刚才一路走来并没有在雪地上看见任何行迹,应该是被大雪重新掩去了。 有些复杂地看了白未檀一眼,“你等了很久吧!”久到走过的足迹重新被大雪掩盖。 白未檀伸手隔着兜帽揉了揉风清持的脑袋,“也没多久,走吧,我们现在上去吧!” 风清持也没有再说话,兜帽下的精致小脸有些深,有些沉,唇抿了抿。她尽量让自己和未檀之间保持以前一样坦然自若的相处方式,可是,有时候根本就做不到。 以前自己愚钝没有发现,可是现在知道了未檀对自己的情意,自然也知道他的那些极为心细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耳边传来白未檀轻飘飘的声音,她抬头望着对方,甚至还可以清楚地看见从他唇边鼻翼之间呼出的热气。 “差点就忘记了,一点都没有这就是十年后的感觉。”那个时候他们在树下买下锦盒的神情,回想起来就像是在昨天一样,让她一时无法接受现在是十年之后。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白未檀幽幽地叹了一声。 “原来我们都已经这么老了!”风清持感叹。 白未檀清雅如玉的容颜微顿,唇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怪异地看了风清持一眼。 “怎么了?”难得看见白未檀露出这种表情,风清持有些神色狐疑地看着他。 “就算不再年轻,也用不到老这个字吧,更何况,你现在才十七岁!” “身体是十七岁,可是我的心已经二十多岁了。”风清持耸肩,缓缓开口。而且,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总让她有种铅尘洗净的沧桑感。 “心不年轻,人也沧桑!”风清持哀叹了一句。所以现在看见阿痕那般年纪大的男子,她会直接将对方视作小辈。 言络除外,那家伙根本让自己无法以小辈直视他。 白未檀唇角再次抽搐了两下,静静地瞅着面前的女子,清雅如画的眉宇之间有些无奈,有些宠溺,有些纵容。 “对了,未檀,琦溪恢复正常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吧!”想起自己那天在城外碰到了她们,风清持望着白未檀缓缓开口。 白未檀颔首,“嗯,已经知道了。” “琦溪倒是很可爱。”风清持淡淡一笑,缓缓开口。 “嗯。”白未檀话语轻轻地掷出一个字,然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之前让小九将她带去无回谷,谁知道她将玉恒送去之后便又吵着要回来,可把小九折腾的不轻。” 风清持自然是知道他口中的小九是月时九,长而卷翘的睫毛轻眨了几下,“未檀,月时九她和尹子希是之间是什么关系?” “夫妻关系。”白未檀看着远处,声音无波无澜,轻轻缓缓地掷出四个字。 风清持手中的伞一个不稳,差点掉在了地上,瞠着一双眸子看向身侧的白未檀,“他们成婚了?”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算是吧!”白未檀轻道,“他们身上有荼蘼双生。” 风清持以前也去过不少地方,可以说是很见多识广了,对于荼蘼双生也有耳闻,眉微微一动,思忖了一下缓缓开口,“苗疆?” “嗯。”白未檀点了点头,眼中极快地闪过一缕什么,快得令人无法捕捉。 两人边走边谈,没多久,便也到达了山上。 风清持看着白未檀因为在风雪中等了太久而略显苍白的容颜,微微皱了皱眉,“我们先在庙里歇一下,缓缓神,然后再去飞霞峰吧!” “好。”白未檀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 小沙弥将他们领到了禅房休息,风清持又问了一声普净大师在不在,知道对方再次云游去了,风清持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那个老神棍,净会说一些对未檀不好的话,不在也好。 白未檀大约是看明了风清持心中所想,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让那位小沙弥帮他们准备了一些热水,风清持让白未檀先泡脚暖暖身子,自己则是依旧窝在房间里面的椅子上,取出一本佛经随手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约莫两刻钟之后,两人一起出发去了飞霞峰! 皇宫。 紫月然在自己的寝殿中,又是同寻常一样发了一通脾气。 安然殿中的宫女太监更是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位月然公主的性子以前看着还好,整日笑嘻嘻的样子,也没得什么公主架子,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动不动就是惩罚他们,脾气上来了更是什么都不管不顾,都有几个宫女被她折磨地不成人形了。 “公主!”小莲看着紫月然,眉微微一皱,低低地唤了一声。 紫月然着了一袭粉色的宫裙,外面披了一件淡紫色的纱衣,将整个人衬地越发娇小了,眉眼精致,容貌白皙,如果不是那双带着凛冽怒火与狠绝戾气的眼眸,看上去绝对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滚!”紫月然尖着声音开口。 “公主,要不你就先和紫皇陛下服个软?”小莲在边上缓缓开口。这几日,公主就没有离开过安然殿一步,眼看着她和楼希的婚期越来越近,如何还能坐得住。 紫月然欲摔瓷器的手微微一顿,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小莲再次开口,“公主,紫皇陛下到底是您的亲兄长,肯定只会是为了您好。”紫皇陛下对公主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公主有时候是真的做的太过了。 紫月然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小莲,帮我梳妆,我要去找皇兄。”将手中珍贵的瓷器放下,紫月然吩咐地开口。 “可是公主,您已经被禁足了?”小莲很是为难。 紫月然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反正皇兄经常禁足我,我自然是有法子离开。” 小莲一噎,没有说话。别说,这些年公主还真的是因为经常偷跑出宫的事情而被紫皇陛下禁足。 “对了,凌依呢?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风凌依在宫中这么多年,自然也有在宫中可以帮着传信的人,所以即使她现在没有办法进来,却并不妨碍她递进皇宫消息。 “风云依这几日就要嫁去时家,凌依小姐估计是在忙着她的事情。”小莲的手很是灵巧,紫月然的墨发在她的手中不一会儿就挽起了一个好看的发髻,取出了一只金步摇帮她别在头发上。 夸赞地开口,“公主长得美,不管怎样都好看。” 天下第一美人,相貌皮囊自然是极好的。 这句夸奖,让紫月然很是受用,连眼中的阴霾之色也散去了不少,从一旁的首饰盒中随意取出了一对翡翠耳环,将它交给小莲,“这个给你了。” 小莲摇了摇头,“公主,这个太贵重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声音漫不经心中还有一分不容置喙。 “是。”小莲只得接过。 “对了,你帮我问一下凌依,有时间能不能聚一下?”想起这件事情,紫月然缓缓添了一句。 还不待小莲应下,紫月然便已经离开了房间。 安然殿中北边一个悄无声息,杂草丛生的角落,干枯的杂草被大雪掩埋,看上去除了萧瑟之外还有几分寒冷。 紫月然却没管那么多,直接猫着身子将那些枯草拂开,顺便用枯草茎将墙角的雪刨开,没多时,便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腰肢大小的洞。 紫月然咬了咬牙,趴在冰寒彻骨的雪地之上,缓缓爬了出去。 因为自己还是处于被禁足的状态,所以紫月然并没有光明正大地去找紫月痕,而是避开了那些侍卫和宫女,偷偷摸摸地去了青芜宫。 青芜宫内。 紫月痕坐在椅子上批阅奏章,蓝钰一身淡蓝色衣袍,抬眸静静地看着紫月痕。 许久,紫月痕才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温润的目光移到蓝钰的身上,微微有些深沉,薄唇轻启,问,“阿钰,你当真要去边境?” 蓝钰点了点头,“请紫皇陛下成拳。”难得躬身抱拳,声音冷漠而又坚决。 紫月痕盯着面前的蓝衣少年看了许久,眼中多了一些说不出来的情绪。阿钰第一次随同顾老将军上战场,那年,他不过十一岁,在战场摸爬打滚了五六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士兵,到现在人人知道的少年将军,阿钰所付出的努力与代价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陛下,保家卫国本就是男儿本责,蓝钰身为末染大将军,这件事情责无旁贷!”蓝钰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双星眸静静地对上紫月痕的眼眸。 “这件事情朕心中已有定夺,况且,景行月明日便登基称帝,渝初对此事的态度尚且不明朗,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渝初也站在末染敌对一方,事情可能就有些棘手了。 毕竟,单是玉轻尘和景行止二人,就足够难缠。 蓝钰轻抿了抿唇,安静地站在一侧,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对了,你和那个女子之间现在如何了?”紫月痕忽然想起蓝钰前一段时间似乎和一位女子纠缠不清,起了几分兴致,饶有意味地问。 阿钰性子冷漠,不近人情,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见过他有什么亲近的女子,唯一一个说得上话的女子也就是从小一起长得暮絮鸾了! 所以,那个时候听尹子辰说阿钰有了喜欢的女子,他还是挺好奇的。 蓝钰本就微抿的唇再次抿紧了几分,眉眼之间多了一抹郁结之色,“她不答应我。” 紫月痕一愣,“答应你什么?” “成婚。”蓝钰直接吐出两个字,嗓音难得带了几分闷闷的感觉。 紫月痕再次愣了一下,温如如玉的眼眸浮现了一抹错愕之色,“这么快?”好像阿钰和对方认识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吧?! “我……”蓝钰皱了皱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纵然是经常和他在一起的紫月痕,也是极少见到他这幅表情,微微挑了挑眉梢,等着他的回答。 “我看了她的身子。”最后,蓝钰直接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紫月痕顿了一下,敲击着桌子的手也是微微一僵,随即眉梢微微蹙起,看了一眼蓝钰的表情,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问,“因为责任所以你要娶她?” 蓝钰凝了凝眉,似乎是在细想这个问题。 “那要是我我也不答应。”紫月痕毫不留情地开口。 蓝钰的脸色一黑,睨了紫月痕一眼,声音微冷地开口,“所以你问这个就是为了打击我?” “我只是告诉你事实,如果那个女子并不图将军夫人这个身份地位,那么你这种没有任何感情的负责对一个女子而言是一种侮辱。”紫月痕言简意赅,却一针见血。 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带着几分戏谑,“当然,也有可能,对方根本就不喜欢你。” 听到紫月痕的话,蓝钰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半晌才有些郁闷地开口,“要娶她并不是完全出于责任。”他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对于芷烟,他说不出来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想将她留在身边。 一只手放在面前的案几上面,撑着脸淡淡地看着蓝钰,颇有几分漫不经心,“并不是完全处于责任?也就是其实还是有责任的。” 蓝钰没有说话。 “她喜欢你么?”没有再问其他的问题,而是直接指出了这句话。 蓝钰冷漠的眉梢再次拧了拧,“不知道。”芷烟的心思,他根本就猜不中,但是,隐约感觉芷烟对自己还是有一些不同的吧,毕竟,这次她也说了,给两个人时间将这件事情好好想清楚。 紫月痕有些无言了,“你和她相识不久,感情不明,你就直接跟她说你要娶她?”尤其还是在对方的身份和蓝钰根本就不般配的情况下。 “我做错了?”蓝钰浓墨的眉头皱了起来,贯来冷漠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纠结之色,顿了一下,缓缓开口,“你应该也见过她的,上次在行云止水见到的那名红衣女子就是她。” “她和行云止水是什么关系?”紫月痕有些意外。 “她是风……姑姑的下属。”在对风清持的称呼之上,蓝钰顿了一下。十年前他就从来没有唤过对方姑姑,现在,心结虽然已经解开了,可是,有时候总会觉得对方安阳城那位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喊姑姑,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可是,直接喊名字又显得不尊重她。 紫月痕挑了挑眉头,望着蓝钰,没有说话。 然后,蓝钰就将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去十里锦的缘由,以及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紫月痕眸中闪过一抹深思,随即轻轻一笑,破有些感慨,“哪怕换了身体与身份,这些事情,姑姑还是会上心。” 蓝钰看了对方一眼,凉凉地开口,“我觉得她现在更担心你和玉轻遥之间的事情。” 紫月痕没有说话。 “你和玉轻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竟然愿意让她留在皇宫?! “就这样吧!”紫月痕的声音清淡中透着一些温雅,似乎并不怎么上心。对于玉轻遥,他没有所谓的喜欢或者是不喜欢,甚至于即使是待在宫中,玉轻遥的存在感也很低,也不会说是特意到他的面前晃悠,还算安分,倒是不会让人生厌。 蓝钰没有再说话,他本来就不怎么关心别人的事情,更别说他人情感上的事情了,只是轻轻地掷出一句话,“姑姑似乎很看好你和玉轻遥。” 紫月痕难得冷哼一声,“连玉家二小姐这个身份都让出来了,还能不喜欢对方?!” 见紫月痕提到这件事情,蓝钰贯来冷漠的容颜也咧出一抹幸灾乐祸中还带着调笑的神色,“月痕,你知道风清持是以前的翎墨姑姑,并且还和自己有了婚约是什么感觉?”想到这件事情,蓝钰心中就有些说不出来的想发笑。 想当初,尹子辰还经常调侃月痕和……姑姑,而且,就他都差点以为月痕是真的喜欢上了她。 紫月痕脸色微微一黑,沉如锅底。什么感觉?激动中带着莫名其妙,还有几分莫名地不爽。老实说,自己当初是存了让她进宫的心思,虽然谈不上喜不喜欢,至少还是有那么几分欣赏,引为知己解语花,觉得若是她进了宫,应该会热闹许多。 谁知道最后竟然知道了她是当年的姑姑,而且,还和自己有婚约感觉,那种感觉,到想在想起来都觉得挺不是滋味儿,当然,还有几分惊吓。 已经过世多年的姑姑忽然活了过来,而且还是借着别人的身子,最主要的,还和自己有了婚约关系! 虽然现在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在他心中,那始终是自己的姑姑,也让他彻底歇了那份心思。 大概是觉得皇宫内院并不会有人悄无声息地闯进来,所以紫月痕和蓝钰也并没有发现,房间外面顿在那里的粉紫色身影。 如果不是捂住了自己的嘴,紫月然觉得自己都要大叫出来了,睁大了一双眼睛,眸中的神色除了震惊还是震惊,甚至有了几分不可置信。 定了定心神,才有些心不在焉地拖着沉重的脚步悄悄离开。 一双眼眸里面,眸色几经转换,幽深难测。 风清持……是以前的翎墨姑姑?! 这个消息,让她实在是有些无法接受。 可是,从皇兄和蓝钰嘴里说出来的事情,也肯定不是假的。 安然殿外,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紫月然,那个禁卫军都神色狐疑地对望了一眼,心中纳闷,这月然公主是何时离开了安然殿?! “公主,……”一位禁卫军上前想询问对方去了那里,刚唤了一声,紫月然冷漠如冰的眸子瞬间一抬,凉凉地看着他,“滚!” 禁卫军没有再说话,而是拧紧了眉头看着紫月然进去的背影。 待紫月然的身影消失在安然殿之后,另有一位禁卫军缓缓开口,“月然公主大概是因为马上就要出嫁了心情不好。” 面容阴沉不定地回到安然殿,秉退了所有的宫女,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眸子里面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对于那位姑姑,她其实并没有多少记忆,隐约记得对方极为冷酷霸气,一身绛红色的朝服,玉冠束发,眉眼锋利深沉,尤其是那一双眼眸,看一眼便让人遍体生寒。 虽然小时候姑姑似乎对自己很好,可是,她对她就是心中莫名犯怵,而且,因为她的名声,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她。后来去了苍穹山养病,她和姑姑之间的联系就更少了,等她下山的时候,她就已经因为那些事情被斩首示众了,监斩之人还是白丞相。 曾经,她一度以为皇兄是厌恶那个女人的,可是,原来不是么? 紫月然忽然想到了紫月痕对风清持屡次的照顾袒护,也是因为知道了她的身份?! 甚至为了她不惜逼迫自己嫁给楼希,只为了给风清持一个安然,彻底绝了自己对言络的心思! 轻咬着薄唇,眸中神色深了几分,垂在身下的手握紧了几分。 只是,凭什么?! 她回来了她喜欢言络自己就得给她腾位置?凭什么皇兄也护着她? 当年她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凭什么回来了却能得到所有人的袒护?! 不该回来的,当年既然已经死了就不应该再出现在这个世间,更不应该和她争抢言络,言络是她的,即使风清持是以前的姑姑也不可以。 白皙纤细的手因为握地太紧,而隐约有些泛白,甚至青筋都有几分突兀,脸上的表情也是极为不甘心,有些说不出来的狰狞。 没有人可以和她抢言络,任何人都不可以! ------题外话------ 推荐文文《甜妻蜜婚:偷心男神撩不停》/我爱木木 【读心冰山男vs身娇体软腹黑女】 “想要?” 私人泳池内,顾一城裸着上身,身材曲线诱人。 “不想。”慕暖暖正经摇头,脑海里却已经自动脑补了一场泳池羞耻play。 “既然连剧本都想好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照着演一遍吧。”男人面无表情,目光却暗藏狡黠。 “我靠,这男的有毒!” 水花四溅,男人扑上,吃干抹净。 …… 这是一个很神奇,很暖又很萌的“爱情”故事,1v1,双洁,无虐宠文~PS男主会读心哦。 第313章 算是应验 行云止水。 言络披着一件藏蓝色的披风,迎着风雪从外面走了进来,如白玉精致的容颜之上,唇角微微勾了勾,眉梢眼角都带着几分轻快的笑意。 “言丞相。”一路走来,行云止水中的侍女都齐齐行礼。 言络现在基本上是在行云止水所待的时间比他在言府还要久,行云止水的侍女小厮也基本上都认识了他。 言络心情很好,甚至还好心情地对着她们笑了笑,语气从容淡然地说了声免礼。 让那些个侍女顿时受宠若惊,离言络最近的一位侍女,被他玉颜上轻暖明媚如同四月最好阳光般的笑晃了晃神,手中拿着的东西都差点惊掉了。 下一刻,言络接住了那个小食盒,然后递到了那名女子手中,没有再说话,直接越过他们离开。 言络走出好远之后,背影几乎都已经淡的要消失在视线中了,那些侍女才回过神来,一位侍女缓缓开口,“怎么感觉今天的言丞相很不一样!”以往这个时候,言丞相一般都是直接无视她们的,而且她们在行云止水这么久,见到言丞相的次数也并不少,除了在阁主面前,何曾见过言丞相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言丞相今日看上去很开心啊!”另有侍女若有所思地添了一句。 刚才被言络帮了一把的侍女看着自己手中的食盒,再看了一眼言络消失的方向,有些羡慕,“小姐真幸福,能得言丞相如此真心相待。” “那是,小姐那般优秀的女子自然要配言丞相这样卓然的男子!” “还真是期待看见小姐和言丞相成婚的那一天呢!” “言丞相刚才那么高兴,肯定是和小姐有关!” 一干侍女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着。 苍梧站在不远处的屋檐长廊之上,脸上的神色有些许惊愕。言公子这是捡到宝了?!他还没见过言络笑地这个轻快荡漾呢! 清风苑。 言络去了风清持的房间,发现没有她的身影之后又去了书房,依旧是空无一人,刚走出房间,正巧,湖蓝从外面走了进来。 “言公子。”湖蓝也不意外,基本上只要来小姐的院落就能看见言丞相。 “你家小姐呢?”言络问。 “小姐出去见一个朋友,应该过不久就回来了。”湖蓝如实道。 闻言,言络挑了挑眉梢,眼中有些许意外之色。这么冷的天,她那么懒的性子竟然愿意出去! 不过也没有多问,只是淡笑着开口,“那你先下去吧,我在这里等她。”言络吩咐道。 湖蓝唇角轻微地抽搐了一下,言公子反正是从来不将自己当成外人。“是。”道了一声便离开。反正言丞相以后也是小姐的夫君,外人什么的,本来也就不是。 言络看了一眼外面依旧未停的大雪,削薄的唇翘起了优魅的弧度。今天是他和清持的生辰! 以前从来都她送自己生辰礼物,今天,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此时,飞霞峰。 山头一片白雪皑皑。 在一座山崖边的宽敞空地之上,两道修长的身影并肩而立,空中大雪依旧,寒风较之山下似乎愈加凛冽了。 “想不到再次来到这里竟然是十年之后!”风清持垂眸看着远处山崖,入目,是一片清然无暇的雪白,纯净地没有一丝半点的杂质。 白未檀看了一侧身边的人,两人同撑一把伞,将伞往风清持的身边偏了偏,淡笑着感慨地开口,“是啊,都已经十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 “走吧,去看看我们当年埋在树下的锦盒还在不在?”白未檀眸子一转,从山崖边转到了不远处山坡之上的一棵被白雪覆盖的大树上,缓缓道。 风清持点了点头。 山坡上那棵大树看着并不是很远,不过实际上还是有一些距离,而且又是因着撑伞在风雪中行走,速度也更慢了。 “这里风雪大,就不用撑伞了吧!”看着被大风刮得在白未檀手中摇坠的青色纸伞,风清持轻笑了笑。 白未檀本来想说还是将伞撑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如琉璃一般的眸眼恍然间深沉了几分,静静地看了一眼风清持,然后收了雨伞。 没了青色纸伞的遮蔽,如鹅毛般的大雪在两人飘飞地更加离开了。 风清持伸出手,在空中接了一朵雪花,盯着看了一眼,然后对着身侧的人开口,“未檀,你看,它是形状是不是很好看?” 白未檀看着风清持匀称白皙的手托着的雪花,轻嗯了一声,然后便将目光落到了风清持精致的侧脸,没有再说话。 风清持似乎是很喜欢下雪,虽然很怕冷,缩着脑袋依旧时不时地伸出手接住面前的雪花,“对了,未檀,这十年中你有没有偷偷来过?”风清持忽然问。 “没有。”白未檀淡淡地掷出两个字,虽然很轻,不过在风雪中依旧十分清晰。 “诶,为什么?”风清持有些好奇。如果是她的话,这些年肯定忍不住会自己偷偷地挖出来看看。 “当年我们约定好一起来看的。”白未檀的声音很淡很真。那个时候,关于十年后的自己他们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形。笑了笑,唇角牵起了一个颇为无奈的弧度。 “可是,我之前都已经死了!”她是切切实实地死了九年。 “可你现在不是回来了么?”白未檀声音淡淡,随即又添了一句,缓缓开口,“看,十年后的今天,还是我们一起来落云寺,登飞霞峰!” 一切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岁月似乎无所更迭! 风清持对于白未檀第一句话并未深思,精致无暇的容颜虽然带着淡淡的苍白却又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慨之色,勾了勾唇角,浅浅一笑,“是啊!” 大风似乎刮得更狠了,两人的披风在风中轻飏,猎猎作响。 两人就这样一路絮絮叨叨地行着,讲的大部分都是以前的一些事情。 约莫过了一刻钟之后,两人就到了那一刻巨大的槐树下,槐树树干极为粗壮,需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住,树叶参天如盖,此刻皆覆上了一层白雪,倒显得这棵大树下面风雪都小了不少,颇为安逸。 白未檀看着风清持墨发上拂落的雪花,琉璃般的眼眸掀起了一丝微不可见的涟漪,眸色也深沉了几分,幽幽的,有些复杂。 他们这样,算不算是一起从墨发走到白头了?! 算是吧! 想到这里,白未檀又勾了勾唇角,清雅如画的容颜上扬起了一抹极其绚烂绝美的笑意。 两人走到了槐树边,找到了以前的记号,约莫刨了半刻钟的土,终于从里面挖出了一个墨色的木制锦盒,大概是因为在土中埋了太久了,挖出来的时候还带着浓郁的泥土气息。 将木盒子上的泥土拂落,白未檀从腰间取出一把精致的钥匙,钥匙上面本来是雕刻着花纹,应该是经常被摩挲,导致那些花纹看上去并不是很明显,反而有些平滑。 “我的那把钥匙都已经不见了!”风清持淡淡一笑。这个木盒是未檀当年特意让人用北海沉香木打造而成,里面还有一层黑色玄铁,除了钥匙,一般人根本就打不开。 精美的钥匙轻轻一转,“叮”地一声,钥匙被打开。 白未檀将小锦盒打开,里面齐整地放着两支竹签,竹签尾端,都有红色的绸带系在上面,不知是不是锦盒密闭性较好的缘故,反正两支之前看上去都很新,甚至还隐约带着淡淡的竹香。 风清持取出了右边的一支竹签,将上面的红绸缓缓解开,龙飞凤舞地刻了几个大字,“月然,余生安好!” 这支签,是她当时为月然所写。 那个时候,月然经常生病,而她束手无策,所以,便打算自己用蔚澜来救她。 白未檀只是眸眼颇为深沉复杂地看着锦盒中另一只竹签,并没有伸手拿出来,而是静静地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到了风清持的手上,笑着问,“你上面都写了一些什么?” “喏!”风清持将竹签递到白未檀的面前。 白未檀看了一眼,虽然有些微微愕神却也并不意外,只是语气幽幽地开口,听不出情绪,听不出责备与否,“其实,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打算牺牲自己来就紫月然了吧?” 风清持沉默了片刻,才有些无奈地开口,“无论如何,那个时候,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月然就那样死去。” “可是,不值得!”白未檀继续开口。从现在来看,紫月然完全不值得子染那个时候为她做的。 风清持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所谓的值不值得,只有应不应该。”这是她欠了紫月然的。 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又缓缓添了一句,“月然以前还是很听话。” 白未檀看着她许久,眸眼也是愈加深沉了几分,“子染,你不欠他们。你母妃犯下的错,你没必要揽在自己的身上。” 紫尧的离世,子染一直耿耿于怀。 风清持轻抿着薄唇,终于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可是那个时候我却不能放任他们不管。” 白未檀有些无奈,紫尧之所以在离世之前单独召见子染,也就是笃定了子染会应承他,并且会不遗余力地护着紫月痕兄妹俩吧! 事实证明,紫尧宣选对了人不是?子染确实是用生命在护着他的一双儿女!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白未檀忽然再次开口,“子染,你为了他们兄妹,已经付出了一次的生命,现在,可不可以不要再管他们?这次的事情不要再参与。”这次的战争,其实,他私心并不想子染牵涉进去。 “我会量力而为的。”风清持并没有答应,而是给出了这样的承诺。 白未檀抿唇不语。 “好了,我不会再出事的,毕竟现在阿痕已经长大了,他是个合格的帝王,这次的事情,说不定都不需要我插手。”风清持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得不说,不管是父皇还是皇兄,在帝王之业,都不及阿痕优秀。 白未檀神色之间有些无奈,其实,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咦,让我看看你的竹签上写了些什么!”将手中的竹签交给白未檀,然后拿出另一支竹签,看见上面的字,微微呆了片刻。 清透的眉眼都深邃了几分。 愿卿所愿,愿卿安好! 八个字,简单干脆,真挚美好。却让风清持有些红了眼眶。 “未檀,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一句话,似是控诉,似是无奈,更似是深沉复杂。 白未檀只是牵了牵嘴角,从她手中抽出了竹签,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然后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好了,别再哭了啊,哭起来真难看!丑死了!”这个时候的白未檀,完全不像是平常那副深沉冷静的模样,带着几分清朗,就连眉眼,都温软了几分,似江南烟雨,一片空濛,却直教人移不开眼。 “你见过那个人哭起来是好看的。”风清持不甘示弱地瞪着白未檀,瓮声道。 “女子哭起来不应该都是梨花带雨么?”白未檀直接坐在雪地上,背靠着树干,声音在清冷中还有些慵懒随意。 “我才没哭。”风清持又小声辩驳。 “噗!”看着风清持的表情,白未檀一时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风清持斜睨了他一眼,因为白未檀刻意营造出来的轻松气氛,心中的酸涩也散去不少。 也顺着白未檀靠着树干坐下。 树外风雪依稀,树下一片安然。 看了一眼风清持,不知为何,白未檀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普净大师对他们二人做出的批语,一个是不得好死,一个是求而不得! 其实,这两句批语,都已经算是应验了。 子染当年斩首示众,确实称得上不得好死,而他自己……再看了一眼风清持,也的的确确是求而不得! “好了,我们应该下去了!”两人休息了一下,白未檀率先开口。 “好。”风清持缩了缩脖子,温吞地站了起来。 这次下山的时候,风雪明显小了些。 行云止水。 言络将厨房里面的人都遣退了下去,一个人在厨房忙活捣鼓着。 湖蓝和苍梧知道了这件事情,都有些好奇地走了过来,“言丞相在里面?”苍梧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面的下人,朝里面努了努嘴,问。 那人点了点头,“言丞相让我们回去,所示借厨房一用。” 苍梧双手环胸笑地有几分恣意风流,“真想不到,锦衣玉服的言丞相竟然还会下厨!” 湖蓝偏头斜瞥了苍梧一眼,语气颇为嫌弃,“你看看人家言公子,再看看你!”上次苍梧下厨简直是难以下咽。 苍梧脸色瞬间就黑了。 “这你们都站在这里干嘛呢?扮雪人么?”一道带着调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身红色衣裙的芷烟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过来了?”苍梧不答反问。这几天的芷烟尤为安静,基本上都待在自己的房间不出来,连用膳都是那些侍女送过去。 看来,对于蓝钰,芷烟也是上了心! 他就实在不解芷烟到底是在矫情个什么劲,人家蓝钰都说了要娶她,既然自己对蓝钰也不是全无情意,为什么不答应?!非得这样折腾两个人。 “我饿了,来厨房找些吃的。”芷烟爽快地回答,随即再次问,神色狐疑,“你们干嘛都站在外面?谁在里面?” “哦!那你去吧!”末了,苍梧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湖蓝则是站在一侧眸光带着轻笑地看着芷烟。 芷烟跨出去的脚步顿时愣住了,“里面是谁?不会是阁主吧?” 苍梧笑着摇头,只是催促地开口,“你进去不就知道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言丞相下厨是什么样子呢,有些好奇。 “那我还是不去了!”说完芷烟转身就要离开。苍梧这厮净会背后阴人,贼损!“” 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袭青衣,姿容孤绝,看见院中聚集了这么多人,极美的流目中闪过一丝狐疑,“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他们观瞻你下厨。”芷烟对言络不是很熟悉,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不过,并不妨碍她猜到苍梧他们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想起刚才苍梧诓自己进去,便不是很厚道地添了一句,“他们大概以为会见到一个灰头土脸的言公子!” 苍梧:“……” 湖蓝:“……” 众人:“……” 虽然这是事实,不过,需要这种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么? 言络挑了挑眉头,唇角翘起一个弧度,“那现在可看见了?”眼中倒是没有半点生气发怒的模样,甚至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一干众人齐齐点头。 “哟呵,我们今天是刮了什么风,我们言丞相居然亲自下厨?”一道散漫不羁的声音从房顶缓缓飘来。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看见了吊着草根坐在屋顶的蓝衣男子。 行云止水有外人闯了进来,苍梧下意识地皱眉,刚才还带着笑意的容颜微微冷了下来,“你是何人?” 芷烟眉梢也轻轻一拢,盯着那个蓝衣男子。 时翊将口中叼着的枯草吐出,目光落在了沉默不说话的言络身上,“本公子是言络的好朋友,听说他最近被美色所惑,特意前来瞧瞧他被迷惑成了什么个样子!” 言络冷飕飕地看了时翊一眼。 “言公子?”苍梧向言络求证,毕竟,言络现在基本上算是行云止水半个主人,若真是言公子的朋友,自然不能动手。 “不是。”言络直接掷出了两个字。 时翊瞬间就不好了,朝着言络不满地开口,“喂喂,言络,不带你这样的啊,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怎么可以翻脸就不认人。” 察觉到苍梧不善的目光,时翊冷哼一声,对着言络缓缓道:“哼,本公子是特意前来告诉你,苗疆的一些事情,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哼,他为了言络,劳心劳力,对方倒好,一句不是就想打发他了。 言络瞥了他一眼,“今天我很忙,你有事明天再说。” “可以。”时翊这个时候一下子很好说话,笑眯眯地开口,“那我等一下要尝尝你的手艺!”和言络认识了这么多年,他竟然都不知道言络这厮还会做饭,刚在在屋顶上看到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不过,厨艺似乎很好的样子,饭菜也是精致地看上去便让人食欲大振。 “滚!”言络绝美的眸眼凉凉地看着他,缓缓吐出一个字。 “还是不是兄弟了?”时翊不满不甘,且神色幽怨。 “可以不是。”言络语气清清淡淡。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时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言络。根本都不用猜,能让个言络亲自下厨的,除了那位风清持,不会再有其他人。 “你知道就好。”言络依旧是语气淡淡,容色淡淡。似是想起什么,又添了一句,“下次不要在偷偷潜进来。” 说完之后,再不理会时翊和在场的其他人,而是直接转身进了厨房,没多久,就从里面拎了两个精致的墨色食盒缓步而出,姿态优雅从容,如墨画一般精致写意的眉眼带了几分轻暖的笑。 被直接无视了的时翊唇角抽搐了几下,仰天长号,交友不慎,他自认倒霉! 苍梧等人自然知道时翊和言络是认识的,看了一眼时翊,也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带着湖蓝离开。他倒是有些好奇,今天似乎是个很不一般的日子呢! 言络拎着食盒直接回了清风苑,仍旧没有发现那一道水蓝色的熟悉身影,眉梢轻挑,“竟然还没有回来!” 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又将房间收拾布置了一番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坐在椅子上等着风清持回来。 这是她这次回来他们之间的第一个生辰! 离开飞霞峰之后,风雪已经停歇了。 “要不要一起走走?”看了一眼风清持,白未檀淡笑着问。 风清持点了点头,“也好。” “九年后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落云寺。”两人在落满白雪的小径上,并肩而行,白未檀空濛的琉璃眼眸似乎是沾染了一层其他说不出来的情绪,缓缓开口。 “对了,你当时怎么会出现在落云寺?”提起这件事情,风清持便想到了这个问题。 “普净大师约我下棋,所以我也就过来了。”当时棋局接近尾声,就听到了熟悉的旋律。 听到普净大师四个字,风清持几乎是下意识地皱起眉头,看了一眼白未檀,抿了抿唇角。她不喜欢普净大师上次对未檀说过的话,那个老秃驴,竟说些不好的,竟然还说未檀在佛魔之间徜徉,他自己个老秃驴,才是佛魔之间徘徊! 白未檀是何等聪明的人,从上次风清持去找他,他就已经知道了是普净大师在她面前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伸手随意地揉着她的头发,“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待两人将落云寺逛了个遍,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我送你回去吧!”白未檀缓缓开口。 风清持点了点头。 行云止水。 冬天很来就是很早天黑,下雪的时候天空又是一片灰茫茫的,所以此刻,虽然是傍晚,但是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全黑了。 言络看了一眼窗外,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面的食盒,里面的饭菜已经热过一遍,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书卷翻得嗦嗦作响。 然后放下书卷,缓缓起身,将食盒中又凉了下来的饭菜又拿着去了厨房。 ------题外话------ 清持清持,言公子等你回家吃饭! 晚安! 第314章 执手白头 饭菜再次被热了一遍,言络眸色安静地坐在房间里面,木架之上,算不得明亮的烛火幽幽地染着,如翎羽一般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翕动,在白皙精致的容颜之上错落出一片薄薄的阴影,削薄的唇微抿,却也只是静静地看着雕花的房门。 “叩叩叩!”外面传来了一下一下的敲门声。 言络眸子微微一亮,将手中早已无心翻阅的书卷放下,快步走到房门口,打开门,当看见站在屋檐之下的苜尧,眼中不易察觉地划过一抹失落之色,“你怎么来了?”斜看着苜尧,淡声问。 苜尧明显察觉到了言络的失望,目光在房间里面瞟了一眼,并没有看见有其他的身影,眉梢拢了拢,“公子,风小姐还没回来?” 言络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有事说事。” “公子,那些烟花放在雪中久放了可就燃不起来了!”苜尧看着言络的脸色,很是小心地开口。 这几天公子一有时间就自己在言府捣鼓那些烟花,昨晚更是一离开行云止水就回了言府布置那些东西,忙活了一宿早上才不过小憩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又回了行云止水,然后就一直等到现在。 可是,这都过去一下午了,风小姐依旧是连个影都没有! 在公子身边的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见过公子过生辰,便是以往的这一天公子都是待在却染一整天都不出来,今年好不容易没有在却染喝酒,却在这里落寞地等了风小姐半天。 这风小姐也真是的,明明今日是公子的生辰,她不为公子准备一些什么也就罢了,公子忙里忙外忙活了半天,又是准备烟火,又是准备孔明灯什么的,她愣是连个面都没露。 想到这里,苜尧冷漠的脸上便出现了忿然之色。 公子这些年何曾这般对待过一个女子,风小姐倒好,全然不放在心上。 白费了公子一番深情款款! 越想苜尧心中越是忿然,看了一眼面色凉淡的言络,缓缓劝道:“公子,你早膳就没怎么吃,现在都这个点了,你就别等了,自己先用晚膳吧!”他觉得,公子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公子性子矜傲散漫,并不好亲近,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人和事更加是少之又少,可是,自从上次将喝醉的风小姐抱回府中过了一夜之后,公子就整个人都变了。 更是三天两头地往行云止水跑,幸好言府和行云止水隔的比较近,不然还真是苦了他们这些下属。 言络看了一眼愈加漆黑的天色,风雪已经渐渐停歇了,但是空中残留的寒冷依旧让人觉得彻骨,“你先下去吧!清持很快就会回来了。”今天是他们的生辰,她……应该不会忘记的吧! 苜尧看着言络,欲言又止。 “怎么?还不下去?”言络只是凉飕飕地看了苜尧一眼,心情不是很好地开口。 “是。”苜尧躬身道了声,便转身离去。他还是去找君铭过来吧,君铭比他更了解公子。 言络依旧站在房门前,没有说话,微垂下眼眸,看着房间里透过窗户的零散灯光落在了院落中的雪地上,带着一片森森的凉意。 其实,他甚至不用去想便能知道清持是去找谁。 白未檀! 往年也是这样,即使再忙,这个时候,白未檀也会约她一起出去。 看了一眼再次没了任何暖意的饭菜,言络的心也似乎凉了几分。 他知道她以前和亦澈之间情深义重,甚至这次回来如果不是认为亦澈成婚了她肯定还会去找亦澈,但那已经成为过去,他对自己说不要在乎,那是以前! 他也知道她和白未檀之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知己好友,感情极好,他对自己说没关系,那是朋友! 可是,真的能够不在意么?! 白皙修长的指莹白如玉,微微动了几下,连带着一双眼眸,都幽深了几分。 他可以不在乎她以前心中的人是谁,可是,却希望以后她心中有他。 这么久以来,不管是九年前还是现在,从来都是他在追逐着她的脚步,主动的人从来都是他,他忽然有些害怕,当初清持答应和他在一起,会不会只是因为累了卷了,而不是因为感情。 勾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言络从来不是这种小心眼钻牛角尖的性子,这些年,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未曾这般忧前虑后,患得患失地不安,遇上她,他的自信骄傲全然溃不成军! 他想知道,在她心中,自己,究竟是占了什么地位?!也想知道,她在对他许下一生的时候,心中到底爱不爱他!? 很小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能看着她就好,大了一些,看着她和亦澈在一起,虽然心中嫉妒,却也是希望她能快乐,九年后,他觉得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好了,可是现在,他还想要她的心,希望他是她最爱的人! 是人性本来就是如此还是他自己格外贪心?! 得到了一样东西,渐渐地,就想拥有更多! 可是,他没有其他想要的,权势,金钱,名利,他都可以不要,所求的只是一个她而已。 “怎么了?”就在言络沉思的时候,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收回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来人,眼中倒是没有任何意外之色,“苜尧让你来的?” “嗯。”君铭点点头,一双桃花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言络,唔了一声才缓缓开口,“我昨天陪你弄什么孔明灯啊烟火的,折腾了一夜,本来是打算去休息的,但是听说我们的言公子有些不开心,这才过来看看!” 瞅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言络,带了几分轻佻戏谑地开口,“毕竟,什么样的小言络都看过,就是没有见过为情所伤的!” “滚你的为情所伤!”言络看了一眼一脸玩笑的君铭,声音冷冷地开口。他哪儿为情所伤了?! “哟呵,竟然说脏话了,看来你的心情确实不怎么好啊!”君铭的眉梢挑的更高了,就差没有当着言络的面吹声口哨了。 言络没有说话,目光依旧是深沉如墨,低敛着眸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你和风清持以前不是很腻么?怎么今天都没有看见她?莫不是跟着别人跑了?”君铭从窗户外面约了进来,看着言络的目光三分暧昧七分调笑。 “不说话憋不死你!”言络眸眼斜瞥了君铭一眼,神色寒凉,冷冷开口。 君铭眉梢顿时飞扬,心中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言络的面前,声音有些无法言说,“喂,不是吧,真的是和其他男子在一起啊?” 君铭狐疑地看了一眼言络,依着言络这厮占有欲超强的性子,今天这种日子,这个时间点,居然还坐的住?! 转念一想,君铭便开始好奇那个现在和风清持在一起的男子会是谁,毕竟,风清持身边关系交好的男子并不多,尹家那个目下无尘,孤僻冷傲的尹三公子尹子希算一个,尊贵威严的紫皇陛下算一个,其余好像也没有了。 可是,眼下这两个人都不可能啊! 似是想到谁,君铭眉梢微微一扬,看了一眼言络,“是时七公子么?”君铭缓缓开口。 他跟在言络身边这么久,自然也是知道言络和时七二人的身份,当时除了惊讶还有感慨与愕然,时家那位在外养着的七公子竟然是言络的弟弟! “不是。”说完之后,眸色清淡地看了君铭一眼,凉凉地开口,“你如果太闲了我可以找些事情给你做?省得你一天到晚闲得慌!”最后一句话,语气冷了几分。 君铭瞪了言络一眼,没好气地开口,“我这不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么?还不是为了你着想!”小言络最近真的是,越来越不讨喜了! 看了一眼外面漆黑一片的天际,言络心中莫名升起一抹烦躁,对着言络道:“你先回去吧!” “得了,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君铭语气幽幽地开口。 临走出两步,君铭又忽然停下了脚步,并没有转身,却是语气悠长,似乎还认真了几分,缓缓开口,“言络,你对于自己和风清持的感情,太不自信了!”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这太不像你了。” 言络是谁,末染国最年轻的少年丞相,与白家公子白未檀齐名的人,惊才绝艳,智谋卓然,可是,对上风清持,他是自骨子里面生出来的谦卑,在风清持面前,言络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言络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言络,这样不处于一个平行线上的爱情,你和风清持都会很累!”说完之后,君铭也没有再看言络脸上的表情,直接大步离开。 他们两人的爱情里面,言络太过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说是爱的卑微,言络的姿态放的这般低,哪怕仅仅是对着自己,风清持肯定也是无可奈何吧! 看着君铭渐渐与夜色融合为一体的身影,言络眼中划过一抹说不出来的复杂,有些深,有些沉。 自己一直不愿去细想的事情被君铭这样直接指出,言络脸色微微白了几分,绝美的流目轻轻一垂,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说话。 其实君铭说的,他不是不清楚,只是,清楚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一回事。 他曾经在街头乞讨,吃过剩菜残汁,也曾与狗抢食,晕倒在城西被她救起,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第一眼看见的人便是她。 一身墨衣,容貌精致,眉眼锋利,一瞬间,便让他自己自惭形秽。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她就是高高在上,他低入尘埃,那个时候,他连握着她的手都不敢,生怕自己亵渎了她。 后来,大概是因为相处熟悉了,约莫也知道了她的性子,他在自己能做到的界限中,尽可能地靠近她,与她多相处! 撒娇,装哭耍赖,各种手段,只为了赖在她的身边。 在他心中,她就是天际那一抹白月光,即使是现在的自己,和她站在一起,以前那种刻入骨髓的卑微感还是会存在。 因为门窗一直开着,窗外一阵寒风鼓进来,在案几之上幽幽燃着的烛火跳跃了几下,然后“啪”地一声,灯芯便灭了。 房间里面,顿时一片黑暗。 言络没有说话,依旧站在那个地方,静静地沉思。 此时,行云止水。 门口的两盏灯笼在风中摇曳着,散发着清幽昏黄的光芒。 风清持和白未檀去落云寺的时候都是步行而去,因此,回来的时候也只能步行而归,所以时间便耽搁地久了一些。 白未檀将风清持送到了门口,琉璃如烟的清雅眼眸在灯晕之下空濛了许多,但是眼底的那一抹柔意还是丝毫不加掩饰。 “今天我很开心!”风清持看着白未檀,缓缓开口。 白未檀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我也很开心。”然后看着风清持,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红木盒子,将它递到风清持的面前。 风清持眉梢一挑,“给我的?” 白未檀点了点头,勾起唇角浅淡一笑,“生辰快乐!”声音清凉而又带着几分柔和,却并不旖旎缱绻,只是犹如对待知己好友一般。 风清持伸手结果,紧紧地攥在手中,笑了笑,“谢谢你,未檀!” “那我先回去了。”白未檀并不打算多做停留,今天和子染足足待了一下午,他很开心。 “路上小心。”风清持嘱咐了一声。 白未檀没有再说话,已经转过身的他朝着风清持挥了挥手。 刚走出清风阁打算会言府的君铭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瞪大了一双水润盈泽的桃花眼,里面写满了惊讶之色。 和风清持一起出去,害的言络久等不至的人是……白丞相?! 担心是自己认错了人,君铭刚才还特意揉了几下眼睛,确认无误便一直愣神到风清持都快要离开自己的视线,才缓缓回过神来。 君铭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白丞相竟然和风清持认识,而且两人关系看上去还很好的样子!更甚至白丞相还送了风清持礼物。 看了一眼风清持一身素白的身影,有些不淡定的君铭缓步走了上前。 行云止水里面每隔一段距离都掌了灯,所以,即使是晚上,看清楚走路还是没有问题的。 忽然,一道修长的身影落在了风清持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君铭?”借着不算明亮的灯晕,风清持依稀辨清了对方的容貌。 君铭抬头有些复杂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缓缓开口,“我们聊聊!” 风清持有些意外,不过也知道现在君铭能和她相谈的只能是与言络有关的事情,点了点头,“好。” “你和白丞相是什么关系?”听到了风清持的话语之后,君铭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 “刚才的事情你都已经看见了!”风清持声音低低地开口。 君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算是默认。 看着面前的男子,风清持心中再次升起了感慨。真算起来,她和君铭也认识很久了,君铭是她的暗卫,以前基本上是不离她的左右。 “朋友。”大概因为面前这人是君铭,风清持深知对方的性子,便也很是直爽地回答。 似乎没有聊到风清持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君铭微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散着清冷光晕的灯笼,声音低低地开口,“今天是言络的生辰,你应该知道吧?!” 风清持顿了一下,也瞬间明白了君铭为什么会出现在行云止水,心中涌现了一抹愧疚,缓缓开口,“知道。” “言络从前几天便在为今日做准备,孔明灯,烟花,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就为了今晚给你一个惊喜。”君铭的声音依旧很低,而且,还令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风清持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清风阁的方向,清透的眼眸在幽凉的灯光之下,有些许说不出来幽深,似将这苍茫夜色全部嵌入眼眸一般。 “昨天晚上为了赶制那些烟花,他更是一夜未眠,今早将一切布置好之后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寻思着来行云止水找你。亲自下厨做饭,然后在清风阁从下午一直等到了晚上,饭菜都热了不知道是第几遍。”君铭依旧是语气沉沉凉凉,看着风清持的目光,也是一片幽深。 风清持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心中的愧疚和歉意也越来越深。 今天她是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离开之际也没来得及和言络说一声。 “风清持,我不知道言络为什么忽然之间对你一片情深,死心塌地,但是,我想说的是,他对你的纵容与宠溺,不是让你挥霍的!”这句话,君铭的声音带了几分深沉与冷厉。 他对风清持的印象,谈不上好坏,只是,言络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更是以前公主那般呵护的人,即使是在言络喜欢的女子面前,他也不想看到言络那般卑微的低姿态。 风清持面容滞了滞,声音却是极为坚定,“我没有。”她从来没有拿言络对自己的心意进行挥霍。 “没有最好。”君铭的声音有些凉,有些冷。 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以你的聪明,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言络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将他自己的姿态摆放地很低,虽然我不知道言络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言络从小就是孤儿,颠沛流离,尝过了太多的人世冷暖,他的心其实比任何人都敏感,你们若是真的决定在一起,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待他。” 看了一眼风清持,又眸色认真地补充了一句,“言络会是很好的归宿!”当然,前提对方得是言络放在心尖上的人,不然,啥戏都没有。 “我知道。”风清持声音轻缓地掷出三个字。她自然知道言络对她极好,而且,在她看来,言络是那种宜家宜室的类型。 至于君铭所说的言络在她面前有些卑微的姿态,她也是有察觉的,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言络心中就有这种感觉吧。但是,这种事情即使她知道又能如何,除了在生活中让自己稍微柔和一些她根本没有办法,若是她直接与言络挑明,只会让言络心中更加纠结这件事情。 “而且,十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在意自己的生辰。”自从公主殿下被斩首之后,每年的这一天,言络都是一个人在却染喝酒。 言络不好酒,甚至不喜欢喝酒,可是,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喝的烂醉如泥! 风清持眸色轻轻一转,似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无奈叹息。言络他……不是在意他的生辰,而是因为那一天是他们一起的生辰。 看着面前神色平静的女子许久,不知为何,君铭忽然生出了一种恍惚的感觉,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将那种古怪的感觉敛去,君铭目光深深地看了风清持一眼,“言络在清风阁等你,你还是快点过去吧!”似是想起什么,又忽然缩着脖子补充了一句,“别告诉言络我找过你。” 不然言络那家伙肯定有的给他找一堆事情做,上次就是这样。 风清持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越过君铭离开。 看着风清持离去的背影,君铭勾了勾唇角,伸了个懒腰,“该去看看苜尧那个傻小子的烟火准备好了没有,好歹言络的一番心意,虽然现在时间晚了一些,总归还是不能糟蹋了!” 清风阁。 因为风清持并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光线,所以外面的院子里并没有放置灯笼,当房间里面的烛火被寒风吹灭之后,整个院子都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看着早已经灭了灯的房间,风清持眉梢微微一拢,心中纳闷,言络难道睡着了还是已经离开了?! 从身上掏出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晕,缓缓前进。 毕竟只是火折子,光线很是微弱,风清持看的不是很清晰,脚下不知道绊了什么,身子有些微微踉跄。 忽然,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小心!”伴随着一声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 “我还以为你离开了!”风清持低低地开口,声音里面带着一分突如其来的哀怨。 黑暗中,言络的唇角猛然间抽搐了几下,他还没来得及以表等了一下午外加一晚上的幽怨,她倒是率先开始了! “你先站在这里,我去将灯火点亮。”说完,便松开风清持,缓缓摸索着去了案几前。 用火折子靠近灯芯,瞬间,就有幽幽的小火苗亮了起来,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让你久等了!”看了一眼言络,风清持低低地开口。 看着面前蓝衣墨发,面容清绝的女子,言络忽然又觉得,自己之前好像真的想太多了,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不管如何,此刻她在自己的身边,已经是胜过人间万千美景! 好看的唇微微扬起一个优魅完美的弧度,对着风清持点了点头,如实道:“确实挺久的!” 他从开始准备膳食就开始等她,一直等到现在。 “不过,还好,等来了!”言络看着风清持,淡声开口。亥时未过,依旧是他们的生辰。 就在这个时候,“砰砰砰”外面响起了一连串的烟花燃放之声。 风清持眼中不见愕然意外之色,倒是言络,微微一愣,似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二话不说地拽着言络直接走到门外,天际已经是烟花漫天,从城西那一片竹林,一直绵延到行云止水。 各种颜色的烟花,点燃了整片夜空,连带着地上一地的白雪,都染了炫目的色彩。 风清持正仰头看着被烟火晕染成一片绚丽夺目的天空,唇角勾起一个轻暖的微笑。 言络一侧头,便看见了风清持精致的侧脸以及光滑的下颚,低低地问,“好看么?” “嗯嗯!”风清持点头,觉得两个字不足以表达,又补充了一句,“很好看!” “砰砰砰!”声音越来越密集,冲上天的烟花也越来越多,似乎都聚集在了一起,就在清风阁不远处。 “砰砰砰!” 刚才那一波强而密集的烟花之后,烟花便渐次响起,甚至在空中缓缓显现出形状,看着空中烟花缓缓划出的字迹,风清持有些瞠目,“你弄的?” “嗯。”言络低低一笑。 风清持的眼眸深邃了很多,“谢谢,我很喜欢!” 空中出现了一行大字——一世无忧,执手白头! 315章 余生有我 言络比风清持高出了半个头,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流目中,似乎错落了一轮月光,在一垠墨色中,一片波光荡漾,看上去极为撩人。 烟花的砰砰声止住之后,那些在空中显现的字迹也缓缓散去,就在天幕重新恢复平静的时候,一只明亮的灯笼缓缓升起。 随之,两只,三只…… 不消片刻时间,极目望去,漫天都孔明灯,各种颜色都有,看上去,极为好看壮观。 青灯弥漫,点亮了整个焱凤城,天际灯火通明,地上白雪如银。 那一夜,无论是焱凤尚未休息的,还是已经睡着了的人,都见证了这一刻的盛景。 看着面前的景色,风清持彻底愣在了原地,胸腔之中越来越暖,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轻甜,贯来清透的眼眸,笑意与满足各占了一半。 从衣袖之间取出了一根红绳,红绳上面串了一个小玉珏,玉珏极为精致,赤红如血,晶莹剔透,上面雕刻着细腻的梨花,脉络分明,在孔明灯晕之下,似有流光在玉珏中缓缓流动。 “生辰快乐!”低头看着风清持,言络缓缓开口。 “余生有我,无论悲喜,无论富贵,无论生死,我都会陪着你!”为风清持将玉珏系在颈肩,言络俯身在她的耳边低语,深情缠绵。 “好。”唇角微勾,眸色带笑地补充了一句,“言络,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以后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一起。” “嗯。”言络与她额间相抵,掷出了一个魅然的字。 缓缓松开言络,风清持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编织地歪歪扭扭红色手链,上面还有一个瓷制的小铃铛。 “送我?”言络勾唇,莞尔。 风清持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微不自在,略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开口,“很难看吧!但是难看你也不许嫌弃。”后一句话,声音里面带了一些强势。 “很好看。”言络盯着那根红绳编织的手链看了许久,低低地开口。 虽然知道是言络恭维自己的话,不过风清持还是勾了勾唇。“我一共编了两条手链,喏,你看。”伸出左手,上面也有一条与她手中握着的差不多歪曲的手链,藏蓝色,上面也嵌着一颗小铃铛。 “帮我戴上可好?”言络眼眸一阵流光潋滟,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对着风清持缓缓道。 “好。”说完风清持拿着手链低头神色认真地为言络系上。 言络静静地看着,缓缓低头,削薄的唇印在了她的墨发上,声音低沉悦耳而又富有磁性。 “清持,我很开心!”活了这么久,现在这一刻最开心了。 他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替言络系好手链,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指尖,一层粗糙磨砺的感觉传来。 执起言络的双手,指尖有许多道结痂的伤疤,使得一双本来看上去极为修长白皙的手有些狰狞。 言络想收回手,但是风清持握地很紧,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 “是做孔明灯时弄伤的?”风清持低低地问。 “嗯。”言络回答的声音很低。 “傻!”风清持盯着他指尖的伤口许久,才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言络只是看着风清持淡笑,没有说话。 白府。 白未檀身上披了雪白的外衣,从来一丝不苟梳理地整齐的墨发此刻已经散开,披散在身后,站在窗前,看着漫天的孔明灯,琉璃如烟的眼眸极快地划过一抹说不出来的情愫,有些深沉。 最后眼眸一敛,关上了窗户。 等到漫天的孔明灯渐渐消失之后,已经到了子时。 “好了,回去吧!”言络看了一眼风清持,低低地道。 转身回到房间,风清持看着摆放在桌子上面的食盒,再次将深沉的目光移到了言络的身上,“你还没有用膳?” “我在等你。”言络低低地开口。 “走,我们将这些膳食热一些,一起吃饭。”看着言络,风清持浅浅一笑。 “我煮面给你吃吧,这些已经冷掉了!”而且他还热了很多次,肯定已经不好吃了。 “不用,我今天就想吃饭。”这是言络准备了亲自下厨准备的饭菜。 “那我还是重新去做吧!”言络道。 “没事,就这些可以。”风清持坚持。然后将一个食盒径直塞到了言络手中,自己拎着另一个拉着言络的手离开了房间。 待两人的身影离开了清风阁后,一丛翠竹之后,才缓步走出了一个颀长清瘦的身影。 “公子,我就知道你跑来了清风阁!”兰泽极为无奈的声音在夜色中缓缓响起。公子本来已经休息了,那孔明灯布满天际的时候便醒了过来,然后说要看孔明灯便出来了,之后一转眼他就不见了公子的踪影。 一猜就知道他是跑来了风小姐的院落。 大概是因为出来的时候是刚刚睡醒,时七的墨发并未束起,随意地披散在身后,那一朵遮住冰蓝色眼睛的梨花也没有佩戴,一墨黑一冰蓝,两只眸子看上去极为好看。 看了一眼言络和风清持离开的方向,一片寂静无人,时七削薄的唇微微抿了抿,冰蓝色的眼眸极快地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有些复杂,有些寡凉。 “回去吧!”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兰泽,时七缓缓开口。语气很淡,淡到没有任何情绪。 闻言,兰泽却是彻底愣住了,眸色仔细地看着时七,在目光落在他那双深沉而又薄凉眼眸的时候,兰泽差点就喊了出来,最后还是压低了声音,带着惊喜和不可置信,“公子,你恢复神智了?” 时七下意识地微蹙起眉头,“嗯。”清清凉凉地掷出一个字。 “公子,太好了,这么久了,你终于恢复神智了!”兰泽神色高兴地开口。这段时间心智只有五岁的公子,真的是让他无法招架啊! 时七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极为缓慢地行着,昏暗的灯光下,他修长而又清瘦的身影被拖得很长。 “公子,你是什么时候恢复心智的?”兰泽好奇地问。 “三天前。”时七没有任何语调,平静地无波无澜的声音在静谧的夜空中缓缓响起。 闻言,兰泽脚下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便“砰”地一声跌在了雪地上,因为惊讶愕然而长大的嘴正好吃了一嘴的冰雪。 听见摔倒的声音,时七缓缓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半个身子陷进雪地里的兰泽,没有说话,只是眸子凉薄寡淡地看着他。 兰泽脸上依旧是不可置信外加惊恐的表情,试了一下从雪地里爬起来,可能是因为太过惊讶而导致双腿有些发软,试了一下没爬起来之后便干脆也直接趴在雪地上,仰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时七,“公子,你那次感冒发烧第二天早上就已经恢复了?”三天前,可不就是那一天么?! “嗯。”依旧是清清淡淡的一个字,简单而又冰冷。 “听到时七的回答,兰泽的心颤了颤,”那公子……之后您都是在故意装傻?“问出这句话之后,兰泽始终觉得自己无法相信,也没有办法接受。 自家公子这般清傲淡薄,矜贵出尘的人,会故意装傻! 这绝对不可能。 而且,自家公子这般的人物,怎么会这样做,一定是自己还没有睡醒,肯定是自己太希望公子早些恢复正常才会做这样的梦! 对,他记得自己之前明明已经躺在了床上休息的,现在一定是做梦。 兰泽心中自我催眠着。 ”可以用药。“时七的话语简洁简单,似乎与周遭环境一般,带着淡淡的冰雪。 兰泽自小就在时七的身边伺候他,世间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时七,平常只要时七一个眼神就可以知道时七的想法,更何况这个时候时七不仅看着他,还说了四个字,兰泽自然是明白时七的意思。 可是,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惊讶,”公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公子竟然自己用药来控制自己,让自己的心智继续停留在五岁! 时七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清风阁,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这样可以更靠近她。“ 如果是现在的他自己,肯定做不到如心智倒退那般肆无忌惮地去接近她。 兰泽自然知道时七口中的那个她值得是谁,眸子也深沉了几分,默了片刻,才从雪地里挣扎着爬了起来,”可是公子,风小姐和言丞相……“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在察觉到时七已然凉薄下来的气息顿时就噤了声。 ”那又如何,他们还没有成婚!“时七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带着几分倨傲与不可一世,甚至还有……势在必得。 ”公子,风小姐一直将你当做师弟。“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 后面一句话,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他相信自家公子是会明白的。他可以看出来,风小姐对言公子是认真的,她爱他。 ”而且,言丞相经常在清风阁留宿,他们夜夜睡在一起,肯定已经发生了关系!“见时七不说话,兰泽继续壮着胆子开口。 ”我不介意。“时七声音很淡,眸子里面除了荒芜一片之外,还有一丝其他的复杂情绪,辗转游弋。 兰泽还想劝谏些什么,在时七的目光中,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开口,只是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公子和风小姐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很久,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 回到临水榭之后,兰泽一直都在想着怎么措词来劝说时七放弃。如何风小姐没有喜欢的人自家公子喜欢她那没关系,可是,现在风小姐和言丞相可以说是情投意合,依着公子刚才那势在必得的语气,似乎……是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出来时七已经停下了脚步,冰蓝色的眼眸幽幽凉凉,看了一眼兰泽,缓缓开口,”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她。“ 兰泽看了一眼灯光下面容精致清癯的时七,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问了出来,”公子,你喜欢风小姐?“ 闻言,时七难得笑了笑,眉宇之间的清冷淡漠都在瞬间消散不少,甚至带了一分浅然到极难察觉的柔情,”不知道。“ 见兰泽瞪大眼睛一脸的不解之色,时七再次开口,”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很暖,就像是站在太阳底下,心中很安全温暖。讨厌她身边的那些人,尤其是言络。“ 兰泽表情微微震了震,公子向来是个寡言少语的,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过他说这么一大段话。 ”对于她,我绝对不会放手!“寡凉到了极致的眸子微微眯起一些,墨色的瞳孔中极快地闪过一道冰蓝色的流光,声音却是孤绝到了极点。 兰泽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叹了一口气,”好。“ ”嗯。“时七微微颔首,淡淡开口,”你先下去吧!“ ”是。“ 兰泽下去之后,偌大的一个房间便只剩下时七一个人,烛火微微摇曳,如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在白皙如玉的脸上,投下了一片薄薄的青影,却更加好看地惊心动魄。 ”清持!“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清清凉凉,如冰雪一般的嗓音带着说不出来的情意,很是好听 翌日,清晨。 ”兰泽,你怎么都不喊我起床?“时七仅着了一声淡白色的襦袍,披头散发地坐在雕花木床上,一双清澈如初生小鹿般的清澈眸子,此刻带着几分小孩子所有的幽怨。 看着这样的时七,端着洗漱用品过来的兰泽脚下步子再次微微踉跄了一下,将东西放在梨花木桌之上,走到了床前,眸色认真地打量了一眼时七,小心翼翼地开口,”公子?“ 时七只是眨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神色疑惑而又迷茫地看着兰泽,见兰泽久久地不说话,便问了一声,”怎么了?“声音虽然清朗,不过还是有几分刚睡醒的惺忪之意。 兰泽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所以现在又是心智只有五岁的公子?可是,那公子真正恢复正常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公子,你先洗漱吧!“兰泽无奈,只得换上了哄小孩子的声音。 ”昨天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孔明灯?“时七似乎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奇地问。 兰泽眸色一亮,”公子,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对少?“ ”我……去找师姐,但是还没走到清风阁就睡着了。“ 看来公子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到这里,不由有有些佩服自家公子,手中竟然还有这种药。 大概是因为边境战事吃紧,那天晚上之后言络便开始忙了起来,风清持倒是过的很悠闲。 唯一让她觉得郁闷不解的事情就是,这几天临水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管是大事小事,兰泽都会来请她亲自过去。 比如现在,兰泽说时七有些头疼让她过来看看。 ”师姐!“时七坐在椅子上,看见风清持眼睛瞬间一亮,笑着上前走到了风清持的面前。 看着面前看上去精神极好的时七,风清持眯了眯眼,”嗯哼“一声,”你不是头疼么?“ 闻言,随后进来的兰泽冲着时七眨了眨眼睛。 时七看着兰泽,精致无暇脸上带了疑惑之色,不解地看着兰泽。 ”兰泽,你眼睛怎么了?“时七声音颇为纳闷地开口。 兰泽:”……“我是让你装头疼啊装头疼! 风清持目光微凉地看了一眼兰泽,对上那一双颇为凉薄的眼眸,兰泽只能笑着打哈哈,”风小姐,刚才公子还说头疼不舒服来着的,可能因为公子身体特殊,所以……哈哈,又好了!“ 这个理由,呵呵,他自己都不相信。 风清持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时七直接抱住了她的手臂,笑容灿烂地开口,”师姐,我们一起用午膳好不好?“ 对上那双纯净到不含一丝杂质的眸子,风清持拒绝的话语到了唇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点了点头,”嗯。“ 用膳之后,离开的时候风清持直接将兰泽喊了出来,眯了眯眼睛,嗓音微凉,”兰泽,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这几天,兰泽打得什么算盘,她现在也隐约知道了。 只是,以前兰泽不是并不喜欢她和时七有太多的接触么?现在怎么忽然转了性子!? 兰泽沉默了片刻,只能尴尬地笑着,”风小姐,我只是上次公子感冒发烧地有些害怕了,所以公子一有任何的不适就有些大惊小怪了!“反正,绝对不能承认公子已经恢复正常了,也不能承认自己是为了给公子制造机会。 风清持没有再问,兰泽也不知道对方到底相不相信这个理由,却也不敢询问。 沉默了半晌之后,风清持声音淡淡地掷出一句话,”一般的不适林大夫也可以治,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他吧!如果他看不了,然后再来找我。“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离去的背影,兰泽心中暗暗猜测,风小姐是不是发现了一些什么?! 皇宫。 这几天,紫月然很是安静,不仅主动去和紫月痕道歉表示以后自己不会再犯,而且还亲自去找了玉轻遥,说是为上次动手的事情前来认错。 青芜宫。 紫月然坐在宫殿的椅子上,纤细的手中还拿了一个苹果,脆生生地咬了一大口,然后看了一眼紫月痕,晃着双腿颇为漫不经心地问,”皇兄,我和楼希的婚约什么时候举行?“ 紫月痕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紫月然,沉默了一下,才低低地开口,”二十七!“ ”真快啊!“紫月然看着手中被自己咬了一大口的苹果,听不出任何情绪地低喃了三个字,随即扬起明媚的笑脸看着紫月痕,”皇兄,在成婚之前我可不可以去皇陵祭拜一些父皇母后?“ 见紫月痕没有回答,声音忽然有些低落,”这都不可以么?成婚之后我就要和楼希一起离开焱凤了,青州那么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回来!“ ”明日我……让人陪你一起去吧!“紫月痕本来想说自己陪她一起去,可是想到自己就这样将紫月然匆匆嫁了出去有些无法和父皇母后交代,话语到了唇边便转了转。 ”谢谢皇兄!“紫月然眸眼瞬间一亮,笑逐颜开。 看着面前笑得明媚的少女,紫月痕温润的眸子深沉了几分,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如果不是为了让月然对言络死心,为了不牵扯到姑姑,他又怎么愿意将自己唯一的妹妹远嫁他乡! ”对不起!“紫月痕低低地开口。 紫月然微微愣了一下,握着苹果的手紧了几分,然后对着紫月痕扬唇一笑,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皇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而且,楼希他喜欢了我这么久,人长得也不错,嫁给他他肯定会比你更加宠着我!“ 紫月痕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好了,皇兄,我要回去准备一些明日祭拜父皇母后的东西。“刚走出两步,又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紫月痕,”皇兄,我和凌依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明天可不可以再去和她告别一番!之后我和她再见的机会就很渺茫了!“ ”嗯。“紫月痕微微颔首。 ”谢谢皇兄!“紫月然的声音如银铃一般,清脆入耳。 说完之后,在紫月痕的目光中,蹦蹦跳跳地离开了青芜宫。 回到自己的宫殿之后,紫月然瞬间将门关上,不准许任何人进来,精致的容颜之上笑意慢慢消失,甚至布上了阴狠的神色,修剪地齐整的指甲缝里面都夹带了刚才苹果的果浆,冷着一张脸,低沉地开口,”风清持,我不好过,一定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此时,白府。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叶无依便基本上待在自己的房间,极少离开。 ”叩叩叩!“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不要来打扰我。“叶无依声音微凉,还有一丝不耐烦。 ”叩叩叩!“外面的声音依旧很有规律。 叶无依从椅子上快步起身,有些恼怒地打开房门,看见站在门口小女童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些。 白琦溪穿了一声素白的小棉袄,梳了两个发髻,一张十分熟悉的小脸此刻带了让她觉得陌生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叶无依的语气不是很好。上次的事情,就是因为白琦溪,而且她恢复了正常,并且还知道了自己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白琦溪看着她,眸光有些复杂。 ”进来吧。“叶无依淡淡地开口,对上白琦溪并没有以前如慈母一般的柔情。 白琦溪眸中的复杂之色再次深了几分,抿了抿唇,缓缓走进了房间。 ”想问什么,问吧!“叶无依在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白琦溪。 白琦溪盯着叶无依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她现在不傻,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思考能力,面前的人既然能替代母亲的身份地位,自然现在的容貌和母亲极为相似 ”呵呵……“叶无依的笑声有些凉,也有些寒,”什么关系?双生姐妹,她是高高在上的叶家小姐,我是无人知晓的叶家暗卫,就是这个关系。“ 白琦溪微愣了一下,然后目光认真了几分,”那你是我的小姨?“ ”呵呵……“叶无依继续冷笑,”别叫我小姨,我从来不承认你母亲这个姐姐。“她不喜欢叶疏影,从小就不喜欢。 ”那你和我母亲长的很像么?“白琦溪继续问。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叶无依拧了拧眉头,问。 ”我就是好奇一下。“白琦溪神色淡然。 ”双胞胎,自然是很像,不然我为什么会顶替她的身份进了白府。“说这句话的时候,叶无依的话语中带着挥之不去的自嘲。 自己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未檀心中依旧没有她任何的位置! 白琦溪抿着唇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叶无依,最后缓缓开口,这些年你对我很好,纵然有父亲的原因在里面,可是我还是很不讨厌你。” “可是我并不喜欢你。”看着面前的小女童,叶无依直接开口,见她似乎愕然了一下,再次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么?我那么恨你的母亲,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对你好不过是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接近你父亲而已,至于其他的,你是死是活和我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看着白琦溪瞬间惨白一片的小脸,叶无依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来的畅快报复感,叶疏影在她的面前高贵优雅了一辈子,羡慕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在她女儿身上讨点利息也不亏! “如果没有什么要问的就回去吧!”看着白琦溪,叶无依冷冷一笑。 第316章 石中藏玉 白琦溪咬了咬下唇,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叶无依,最终还是离开了房间。 看着白琦溪离去的背影,叶无依冷淡的目光深邃了几分,抿了抿唇。她讨厌白琦溪的,之所以对她那么好完全是因为白未檀,她根本一点都不喜欢她! 对,就是不喜欢她。 白琦溪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做咋水榭凉亭的美人靠上发呆愣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自己都觉得身体有些冰冷的身前响起了脚步声,一道雪白的身影映入眼帘,随后,身后便多了一件雪色的披风。 “父亲。”白琦溪低低地唤了一声,嗓音有些微微沙哑。 白未檀在她的身边坐下,目光轻柔地看着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他本来在书房休息,忽然有下人回禀说琦溪在凉亭里面一个人发呆了半个时辰。 “没什么,就是感觉心里闷闷的。”说话的时候,白琦溪的嗓音也是瓮声瓮气。 “对了,九姐姐呢?这两天都没有看见她?”想起这件事情,白琦溪转头看着白未檀,问。 白未檀眸色极淡地笑了笑,“你九姐姐现在应该在尹府。”琉璃眼眸在笑容之外,却也有几分欣慰之色。 “她在尹府干什么?”她记得九姐姐以前一直都是待在无回谷,焱凤中熟识的人除了父亲好像也没有其他人。 “她是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说完这句话之后,白未檀忽然抬头静静地看着面前披着披风的小女童,目光隐约有些复杂,也有些深沉。 琦溪以后也会嫁人,只是……也许他看不到了! “父亲。”白琦溪的目光忽然一改刚才郁闷,忽而认真了几分,一双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倔强而又执拗地盯着白未檀,“父亲,您不爱母亲是不是?” 白未檀阖下眼帘,琉璃一般的眸子空濛浩淼,“是。”对于叶疏影,他心中是愧是疚。 “那你能和我讲讲母亲的事情么?”白琦溪的声音忽然压低了几分。 看了一眼白琦溪,白未檀将叶疏影的事情简简单单地说了一遍。 白琦溪却是红了眼眶,“母亲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 “嗯。”白未檀微微颔首,伸手拍了拍白琦溪的小脑袋,语气悠悠地开口,“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这里风大,我送你回房间吧!” “琦溪,你喜不喜欢你九姐姐?”在即将送白琦溪到她院落的时候,白琦溪忽然问。 “喜欢啊!”回答完之后,一双眸子才转向了白未檀,“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小九也很喜欢你。”白未檀淡淡地掷出一句。 尹府。 月时九依旧是一身素青色的衣衫,此刻正坐在椅子上,与面前的尹明月大眼瞪小眼。 “三嫂,你什么时候和我三哥认识的?”尹明月趴在桌子上面,绕有兴趣地看着这位刚出炉的三嫂。 论长相,这位三嫂在美人如云的焱凤算不得拔尖,论性子,这两天她可是见识过了,对待三哥一直都是爱答不理,不过对他们还是挺客气的。 但是能让自家那般清傲冷漠的三哥一颗心都系在她的身上,肯定是有她自己的优点。 月时九眸色淡淡地瞟了一眼尹明月,有些头疼无奈地开口,“我不是你三嫂。”这句话,她都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说了。 “可是三哥说你是啊!”尹明月一双闪亮的眼睛很是无辜地眨巴着。 月时九抚额,她不想留在尹府,她要回去。可是,这该死的药效,到现在这劲头都没有过去。 “尹子希在那里?”看了一眼尹明月,月时九直接问。 “哦,三哥被母亲喊了过去,应该等一下就会过来。”随即眼眸一转,目光和语气都是带着几分暧昧地开口,“三嫂是不是想念三哥了?” 月时九:想念他?想念他个鬼哦! 看着月时九的表情,尹明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三哥追妻之路漫漫远兮任重道远啊! 另一个房间。 玉思莼坐在椅子上,尹明书,尹子辰还有尹子希,甚至连很少出现的尹明棋都坐在房间里面的椅子上。 “那姑娘真的和你成婚了?”玉思莼的话,带着明显的怀疑之色。这两天那个姑娘虽然对他们很有礼貌,但是和子希之间嘛,这关系可是说不出来的别扭。 尹子希清朗淡然的面色不变,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会是你逼迫了人家吧?”玉思莼继续问。 “母亲!”一旁的尹明书无奈地低唤了一声,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尹子希,“三弟,你和月姑娘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尹明书虽然温柔,但却也是个人精,有些事情看的很清楚,自家这位弟弟,对那位月姑娘除了爱意,眼中还有着深深的歉疚之色。 尹子希眸色深沉了几分,看了一眼尹明书,削薄的唇轻抿,一缕沉痛与自责懊悔之色划过他的眼眸,极其复杂的情绪在里面涌现,最后低沉地开口,“是我对不起她。” 尹家这些人都彻底愣住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尹子希这般模样。 “你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玉思莼的声音里面有着担忧和心疼。她这个儿子,从小就懂事,看事情也比一般人长远透彻,银家天才这个称号,虽是夸赞但却也是枷锁,那次交了白卷之后便只身离开焱凤,在外面闯荡多年,肯定吃了很多苦,可升降,他却什么事都不和家里说。 “没什么事。”尹子希脸上的表情很淡,然后又看了一眼众人,认真地开口,“母亲,我和小九之间的事情希望你们不要插手。” 玉思莼噎了噎,她本来还想着看子希这么一心系在那月时九身上可是对方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就憋了一肚子气,她的儿子,这些年对自己都没有这般上心过,可是她却不识好歹!本来还想着自己教训一下她这个做晚辈的。 “好。”尹明书应了下来,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尹子希,没有说话。 “母亲,我有些事情要和子希单独聊聊,我们就先下去了。”沉默了半晌的尹子辰忽然缓缓开口。 “去吧!”玉思莼淡淡地开口。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玉思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几个孩子,除了明书和明月她尚且能管一些,其余三个孩子根本不听她的话。 “母亲,三弟知道分寸,你就别担心了。”停顿了一下,又缓缓道:“母亲,那月姑娘看着也不是个难相处的,她和子希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万一弄个不好,让子希和你生分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尹子希和尹子辰一前一后地行着,是尹子希率先停了下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尹子希转身,淡淡地问。 “是因为月时九?”尹子辰贯来不算正经的轻佻容颜认真了几分,声音有些清淡。 “嗯?”尹子希眉梢轻挑,似是不解。 “你愿意为紫皇做事是因为月时九?”尹子辰将事情挑开了说。 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自己。”他自己不希望小九就那样离开而已。 “为了自己,你骗鬼呢!”尹子辰声音提到了一些,目光换上了当哥哥的威严,冷冷地看着他,“别瞎扯什么鬼话来糊弄我,那株七心莲你敢说不是用在了她的身上?” 尹子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沉默。 “当年你他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极少发怒的尹子辰,饶是此刻,看见尹子希也忍不住说了声脏话。子希有多么不喜欢这些朝堂权谋心机,他比谁都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所以这些年才从来没有逼迫过他,他自以为自己将这个弟弟护地很好,可是转眼间他竟然为紫皇卖了这么多年的命! 尹子希抿了抿唇,依旧不语。 看着自家弟弟这幅模样,尹子辰心中更是来气,直觉拽住了他的衣领,“你到底有没有当自己是尹家人,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说出来,非要自己一股脑闷在心里?” 看见这样的尹子辰,尹子希眉头稍稍一皱,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尹子辰无奈,松开了尹子希,声音颇为清淡地开口,“你指间是荼蘼双生吧,那个月时九是苗疆人?” 这句话,很笃定。 尹子希动了动唇,缓缓掷出了一个字,“是。” “月时九在苗疆的身份是什么?”能得紫月痕看重并且一直委以重任,尹子辰自然不傻,从尹子希言行就能猜出,月时九在苗疆的身份不一般,否则,他也无需这般帮她隐瞒身份。 “苗疆圣女。”这个时候,尹子希也没有再隐瞒。 尹子辰微微一愣,眉梢狠狠地皱起,“就是当初那个在风云宴上将紫羽救走的女子?” “不是。”尹子希否认。 尹子辰却被他弄昏了头,“你不是说她是苗疆圣女么?”他可是记得当初那个女子是苗疆圣女锦月来着。 “小九才是真正的苗疆圣女,至于现在的锦月,不过是小九的侍女而已。”话语说到最后,尹子希声音都带着无法掩饰的冷冽。 随后又添了一句,“小九在五年前就已经离开了苗疆,这些年一直待在无回谷,而且,她也是前些时候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尹子辰沉默了片刻,消化着他的话,最后忽然开口询问,“月时九现在的身份是白丞相的师妹?” “嗯。”尹子希只是轻缓地掷出一个字。 “那她以前和白丞相是什么关系?”尹子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问。 就算没有关系,白丞相也一定是清楚月时九的身份,可是,上次风云宴却没有指出来那个所谓的锦月是假的,为什么?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对于这件事情,尹子希始终不曾松口,不管是当初的玉轻尘还是现在的尹子辰,他都缄口不言。 尹子辰看着尹子希许久,终究还是没有继续问,只是神色认真地开口,“子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尹家终归是你的家,是可以为你提供帮助的地方。”他的这个弟弟,性子太过孤僻。 “谢谢二哥!”尹子希道。 尹子辰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谈什么谢不谢的。”只是话语忽然一转,“那月时九不记得你,你打算怎么办?” “按照苗疆习俗,她已经是我的妻,我不会放手的!”尹子希的表情和话语都很认真。 尹子辰挑了挑眉梢,歪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侧目有些好奇地看着尹子希,“你这样倒是让我挺好奇你们当初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竟然让自家这个冷冽少言,目下无尘的弟弟背着尹家所有人直接按照苗疆的习俗成婚!? 目光恢复了以往的清冽淡然,看了一眼尹子辰,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尹明月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尹子希,笑嘻嘻地开口,“三哥,我刚才还和三嫂谈起你呢。” 她边上的月时九,抬眼眸色清淡地看了尹明月一眼。她什么时候谈起尹子希了,一直都是尹明月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家三哥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如何好,听得她都有些头疼。 “明月,你先下去吧!”尹子希轻声吩咐。 “好的。”尹明月对着尹子希眨了眨眼睛,然后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月时九,朝着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尹明月离开之后,房间里面便只剩下了尹子希和月时九两个人。 “尹子希,你什么时候让我离开。”望着尹子希的一双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里面的表情清浅淡然,甚至带着几分隐约的质问。 她不喜欢现在这种状况,且不说她现在不喜欢尹子希,就算是喜欢,也无法接受他将自己这样圈在尹府,对她来说,与被时蓼囚禁着没有任何区别。 “你以为我是故意不解你身上的药?”尹子希的声音很低,听上去似乎还有一些受伤。 月时九没有细想,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他,“难道不是么?”以尹子希的能力,不至于两天的时间都解不开这个药,再者,就算真的解不开,也可以将她送去白府。 “不是!”尹子希清冽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虽然想将你留在身边,可是绝对不会用这种方法,我已经给你服了解药,但是要三天之后才能彻底解开。”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至于白府,这段时间,你最后还是不要去了!” 月时九的眉梢紧拧在一起,“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眼下战起,白未檀身为丞相会很忙,应该没有那么多的事情顾及你,锦月已经盯上你了,我担心你会有危险。”尹子希淡声回答。 见月时九沉默不语,尹子希缓步走到她的面前,轻声低语,“留在这里不好么?” 月时九顿了一下,移开脸不去看尹子希眼中的深情,缓缓开口,“子希,以前的事情我确实不清楚,对你,无论以前爱也好恨也罢,现在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是个喜欢怀念前尘的人,对我而言,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错也好对也好,都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之后,转过头目光认真地看着尹子希,“所以,我不在意过去,你能不能也放手不要沉溺?你这样,我会很累。”最后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月时九眉目之间都染上了一抹说不出来的疲惫倦怠。 尹子希顿在原地怔忡许久,才动了动削薄的唇,“你很讨厌我?” 看着这样脸色有些灰白的尹子希,月时九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情,心微微抽了一下,有些酸涩的生疼,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讨厌么?不讨厌,只是,对于他们的以前,她有一种来自灵魂的害怕,不想去触及分毫。 可是,这样的尹子希看着又让她有些心疼。 在她的记忆力,尹子希在无回谷所待的时间并不长,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离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很亲近,但是每次她遇到什么麻烦事情,尹子希总能及时出现,二话不说地帮她,只是帮完之后又默不作声地离开。 月时九在想,如果那几年尹子希便一直喜欢自己,那他要怎样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在她的面前表露一丝一毫?! 想到这里,指间的荼蘼花有些隐隐发烫。 盯着月时九看了许久,尹子希眼中的清冽淡然如掉落在地上的镜一般,瞬间碎成了千万片。 她不想要他们之间的过去,现在他所做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只是负累! 她说,她很累! 以前她见天追着自己跑的时候没说累,为了自己对坑苗疆皇族的时候没说累,一起私奔离开的时候没说累,可是现在,明明可以在一起的时候,她说自己累了!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从来没有办法去让她为难。 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用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平静声音缓缓开口,“如果……因为我做的这些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明日我便送你去无回谷,以后……”说到这里,沉默了很久才牵了牵唇,“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艰难。 似乎一说出口,便抽去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听着尹子希的话,月时九心中一阵发紧,似乎就连嗓子,都有些莫名发干,让她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说完之后,尹子希便转身离开,步伐很快甚至是匆忙,隐约带了仓皇的意味。 月时九紧抿着薄唇,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说话。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可是,到底应该是那样?! 乱了乱了,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行云止水。 风清持将述月和渝初现在的情况了解了一番之后,便坐在房间里面思考这些事情。 景权阳已经被景行月囚禁,权利也尽数被架空,手中已经无权无势,景行月四日前已经登基为帝,封景行止为靖王,并且再次将玉轻尘指婚给了景行止,附带着还指代了两位侧妃。她自己也已经定下了皇夫,三日后举行婚礼! 至于述月…… 修长的指轻敲着面前的桌子,一下一下,声音不轻不重。 述月与末染之间的战事还未升级到明面上,但是,肯定也是早晚的事情。少则这些天,多则一个月! 轻叹了一口气,真打起仗来,最遭殃最无辜的还是那些黎民百姓!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一下一下地叩门声。 风清持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神色有些颓然尹子希,诧异地挑了挑眉头,“你怎么来了?” 尹子希抬眸看着风清持,贯来清冽如水的眼眸染了一层幽离之色,灰蒙蒙的,整个人身上都是凄然苦涩的气息。 “清持,你有空么?”一出口,便是极为沙哑的声音。 风清持微愣了一下,并没有问什么事情,而是点了点头,“有。” “陪我喝酒吧!” 风清持唤来苍梧送来几坛酒,苍梧看见尹子希,有些意外,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风清持对着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尹子希拿起一坛酒便在冰冷的地上直接坐了下来,没有说话,将酒坛上的盖子掀开就仰头猛灌了一大口。 风清持也拿了一坛酒,在尹子希的身边坐下,眸色清浅地看了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陪着他也喝了一口。 许久,才听见尹子希的声音传来,“清持,她不要我!”声音很低很低,似乎压抑着极其浓郁的感情。 风清持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对于月时九和尹子希之间的事情她隐约知道一些,所以现在自然知道尹子希口中的她是谁。 她并不擅长处理这种感情上的事情,沉吟半晌之后,缓缓开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九说她累了,她不想知道我们的过去!”尹子希的声音依旧很是低沉,还有着几分沙哑。 “她让我放过她,她不想再继续了,哪怕我用婚姻都留不住她。” 说完之后,又是猛地灌了一口酒,酒渍顺着唇角滑入衣领,为他整个人都带上了颓然的美感。 清透如水的眼膜深邃了几分,她和月时九的交集并不多,但是那个女子,怎么说呢,从上次聊天可以看出来,虽然性子随和甚至是大大咧咧,但是,一般这种性格的女子真的狠下心来应该是挺绝的吧! 还不待她出声安慰,耳边再次响起尹子希的声音,“明明我们以前关系那么好,那么相爱,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甘,隐忍,懊悔,深情,各种情绪都掺杂在其中,复杂地有些令人喘不过气来。 听着尹子希的话,风清持眼眸忽然忽然涌起诸多感概,“从来没有谁规定过,相爱的两个人就能走到一起,不然世界上哪儿来的那么多痴男怨女!” 然后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爱情之间,最怕变数,而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变数,所以,能执手到老的爱情,如石中藏玉,万里无一。” 尹子希喝酒的动作微微一滞,转眸看了一眼风清持,颇为自嘲地开口,“你这些话,我还真听不出任何安慰的意思!” 风清持也对上他的眼眸,不轻不重地反问,“你此刻需要的是安慰么?你应该思考的是下一步怎么做!” 尹子希拿着酒坛的手微微一僵,声音幽凉而又落寞,“我还能怎么做?” “挽回或者放弃。”风清持的声音很轻很淡,却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在感情方面,她最不喜欢拖泥带水,不喜欢或者放弃,都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不然只会是同时折磨两个人,若是喜欢,在她看来,怎么纠缠在一起都没有问题。 “挽回或者放弃?”尹子希低低地重复了一句,眸色迷茫。 ------题外话------ 忙着六级考试刷题的阿九,差点忘记了更新~>_<|| 晚安,好眠! 第317章 可有真心 风清持眸色清浅地看着尹子希,“如果你心中真的还喜欢她,而她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考虑挽回,若是你自己已经做出了打算放弃,那就也干脆利落点,不要再纠缠不清。” 听着风清持的话,尹子希沉默了许久。 “看你这样子,你依旧喜欢她肯定是没得跑了,她呢?对你现在是什么感情?”风清持继续问。 尹子希摇头,神色落寞,“我不知道。”他以前那般笃定自己会和小九在一起,觉得小九肯定还是爱着自己,可是现在,他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幻影。 微微勾起薄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他尹子希也有不够自信的时候。 嗓音稍微停顿了一下,尹子希开始缓缓地叙述,“当年……” 那个时候,他尚且年少,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本来只是去苗疆取圣物白草,没想到,竟然会遇见她。 回忆。 后弦峰。 铮铮琴音徐徐袅袅,在山涧穿行,极为悦耳。 “圣女,这里风大,你应该回去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山峰之巅缓缓响起。 琴音未止,坐在山崖石块之上的青衣女子一只手颇为随意地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脑后,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回去太无聊,那些老家伙整天在耳边念叨着婚约婚约!”琴声掺杂着一道清凌的声音,随着山崖上的风流转在空中。 “可是,你和祭司迟早还是会在一起的。”黄衣侍女看着青衣女子,低低地劝道,只是,那双落在锦月(月时九)身上的目光有些微复杂。 锦月随意地摆了摆手,墨发被山风扬起,飘扬飞舞,微垂眸子看了一眼隐匿在云雾之间的山峰,用颇为漫不经心地口吻回答,“谁说的,我对兄长的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她喜欢兄长,尊敬兄长,但是,绝对与男女之情无关。 侍女愣了一下,眸眼复杂,“可是,历来是圣女和祭司不都是在一起的么?”圣女和祭司,名义上是兄妹,且都从锦字,但是,在苗疆人眼里,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就差等圣女蝴蝶骨哨制成之后两人绘制荼蘼双生。 “他们乐意遵从祖训,我可不愿意。再说了,兄长肯定也不会勉强我的。”锦月声音清朗,隐约带了几分俏皮,话里话外,不难看出对自己那位兄长的崇拜。 “小姑娘琴弹地不错啊!”一道陌生的男子声音缓缓响起,听不出是夸赞还是其他,只是,那道声音却是极为好听,清冽如泉,薄淡如水。 “谁?”锦月的声音瞬间凉了一分,冷声喝道。 顺着声音望去,只能看见不远处的一棵繁盛茂密的大树上,坐着一道轻蓝色的身影,在翠绿的树叶之中,若隐若现。 尹子希从树上轻轻一跃,身姿轻盈地落在了地上,眸色清冽,淡然无波地看着锦月。 “小姑娘?”锦月眯了眯眼睛,眸中闪动着说不出来的危险神色,缓缓走近尹子希。 在还有三丈的时候,也不知道到底是那根筋不对了,竟然是直接上前扑向尹子希。 尹子希没有预料到对方会有此举动,躲闪不及,直接被扑了个正着,有些狼狈地被扑倒在地上。 “小姑娘?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然唤我小姑娘?!”锦月压在尹子希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 尹子希脸色微冷,好看的眉宇直接蹙起,“下来。” 锦月用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用极为笃定的语气开口,“你不是苗疆的人?” 不远处的黄衣侍女看见这一幕,有些微愣地上前,“圣女。” “那又如何?”尹子希没有任何隐瞒,清冽如水的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层薄冰,微恼地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继续冷声道:“你下来。” 修长的手摩挲着光滑的下颚,嘴角有些玩味地牵起一抹弧度,“喊一声姐姐我就下去!” 尹子希脸色冷了一分,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等着锦月。 “不喊是吧!”锦月故意将声音压低了几分,笑地有几分戏谑阴险,缓缓俯身直接一口咬在了尹子希脖子处的锁骨之上。 微微蹙起的眉因为吃痛而紧皱着,瞪了一眼锦月,“你属狗的么?” “小弟弟,姐姐告诉你啊,看人是不能只看长相的,姐姐我不喜欢别人唤我小姑娘,尤其是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说完之后,才缓缓起身松开了对方。 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黄衣侍女,吩咐道:“茯苓,带上我的琴,我们离开。” 只是,没几日之后,依旧是后弦峰,锦月再次见到了尹子希。 不过,这一次,却是受伤中了蛊毒的尹子希,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树下。 锦月缓缓上前,伸出脚踢了一下尹子希,“喂,你还活这么?” 半晌,对方才有些艰难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是锦月,尹子希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喂,还活着的话就挪个地,别死在这里脏了我的地方。”锦月的声音破有些嫌弃。 尹子希瞪了锦月一眼,只是缓缓将脸别开,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见对方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时候,锦月才缓缓在他的身边蹲下身子,把脉细瞧了一番,从身上背着的小布袋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进他的嘴里。 “茯苓,将他带回去。”锦月吩咐。 茯苓皱了皱眉,温和的声音带了几分规劝,“圣女,你不能带外族男子回去,会给祭司添麻烦的。” “没事,我不会让别人知道他是外族人。”锦月摆摆手,声音很是随和。 茯苓没办法,只能同她一起扶着尹子希离去,“圣女,你为什么要救他?”圣女可不是什么心善的人。 锦月思忖了片刻,缓缓回答,“大概是觉得这个少年挺合眼缘,而且,两次都在后弦峰相遇,还挺有缘分!” 相识,相知,相爱! 一切似乎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他们会一起去后弦峰弹琴,但是每次尹子希弹奏的时候锦月定然是十分嫌弃地看着他,眼中却是带着盈盈笑意。 他们会一起躺在屋顶看星星,锦月对着流星许愿尹子希虽然嘲笑她幼稚不过却也是心满意足。 锦月自以为自己诳着尹子希在指间绘下荼蘼双生,却不知道,其实尹子希从一开始就知道荼蘼双生的意思。 但是,两个人的事情终究是无法隐瞒,在苗疆的人看来,圣女与其他男子纠缠不清,与失节无异。 此事,定然是惊动了闭关的祭司,锦雪。 锦雪从一开始就不赞同锦月和尹子希在一起,但是最后拗不过锦月的坚持,便也就随了她,甚至帮他们摆平了那些阻碍,为他们订下婚约。 这样的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直到…… 一封书信的来访,打破了这一场平静。 锦月去尹子希的房间找他。 “小希,小希!”锦月喊着闯了进去,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这个时候小希会去哪里呢?”锦月纳闷地开口,缓缓走到窗边,本来只是从书案上取一本书,却不小心看见了被砚台压着的一张信笺。 好奇地拿过看了一眼,整个人瞬间僵掉石化。 不可置信,生气,愤怒,自嘲,悲哀各种情绪相继在那双眼眸中翻涌,静默地立在原地许久,才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房间。 信笺上,是一行龙飞凤舞苍遒有劲的字迹。 子希,姐姐说她不希望你为了她牺牲自己的幸福接近苗疆圣女以谋取白草,尽快回来,她一直等你!——徐之。 是夜。 房间里面并未点灯,一片幽暗。 “阿锦,你怎么都不点灯?”尹子希从外面走了进来,问了一声便直接摩挲到案几前将灯火点亮。 房间里面,锦月一身素青色的衣袍,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极其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静到令人觉得心慌。 “阿锦,你怎么了?” 尹子希正欲上前,耳边忽然传来锦月冷然的呵斥声。 尹子希一愣,“阿锦,你怎么了?” “尹子希,你还想演戏到什么时候?”锦月的声音很冷,冷漠中还带着几分隐隐的自嘲。 “到底怎么了?”尹子希微蹙起眉头,问。 “徐之是谁?”锦月眸色微凉地看着对方,声音里面带了几分质问,语气却是一直都很平静,听上去无波无澜。 尹子希瞬间愣住,清冽俊朗的容颜染了几分苍白,眼眸一敛,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地开口,“你都已经知道了!”声音很低很浅,似乎有一分说不出来的喟叹与无奈。 “所以……都是真的?”锦月眼中眸色隐隐有破碎之态,就连声音,都些微轻颤。 尹子希只是抿唇站在一旁,没有回答。 “当初在后弦峰相遇包扣你身中蛊毒都是自己算计好的?”锦月冷笑着问。 尹子希不语。 “就是为了想尽办法接近我来盗取白草?”锦月坐在椅子上,偏头看着尹子希,声音比刚才更冷了。 尹子希脸色又是一白,依旧没有说话。 “呵呵……”锦月低低一笑,嘲弄而又讽刺,“那你为了盗取白草还真是下了血本呢,当初那个蛊毒,寻常人还真解不了!”贯来清澈中带点俏皮的眼眸,此刻似乎淬了寒冰厉雪,一道一道的冷芒皆落在了尹子希的身上,也刺在了他的心上。 “我……”刚掷出一个字,尹子希又在瞬间顿住,只是用两人刚好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锦月勾唇,笑地莞尔,眼中窥不见丝毫笑意,“对不起谁?对不起我还是对不起那个能让你牺牲一切一直等你的那个女子?” “尹子希,你还真是好样的,我锦月长这么大,竟然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给骗了这么久!”夸赞的话语,嘲讽的语气,扬起的唇角,以及没有任何笑意的眼眸。 这样的锦月,让站在原地的尹子希有些遍体生寒,涌现出一丝慌乱。 “阿锦,我……” 声音紧张地欲说一些什么,却再度被锦月打断,“那你可有爱过我?”声音低低沉沉,清清淡淡,听不出说这句话的人此时到底是何种情绪。 尹子希看了她半晌,微微垂眸,最后静静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锦月脸上的自嘲加深了几分,半眯着眼睛,缓缓掷出一句,“那个女子,还真是让人想要毁掉!” “阿锦,不是你想的那样!”尹子希急忙地想要解释。 “那是怎样?”牵起唇角,顺势直接反问。 “我……”堪堪说出一个字之后,又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最后还只是静默地看着锦月,“对不起。”依旧是掷出了这三个字。 见尹子希所说的依旧是这三个字,锦月眼中忽闪了几下的希望之色渐渐散去,神色慵懒地往椅背上倚靠,神色平静而又深沉地看了对方一眼,“念着这段时间本圣女也很高兴的份上,就不对你兴师问罪了,你自己离开吧!” “阿锦……”尹子希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尹子希,你不要太过分,这是看在你尚且年幼给你的一点仁慈,你别不识好歹?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么?”锦月的眸子骤然冷了下来,没有任何温度地看着尹子希。 尹子希僵在原地许久,直到那道素青色的身影离开房间,他的脸上依旧是一片说不出来的深沉复杂,还有着无可奈何。 离开了府邸,尹子希并没有离开苗疆,他要取的白草还没有到手,不过,这段时间,对苗疆王宫也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三日后,晚上,就在他准备潜去苗疆王宫偷盗白草的时候,王宫里面忽然乱做一团,说是圣女锦月监守自盗,偷取苗疆圣物白草,全城逮捕。 尹子希大惊。 他是在后弦峰找到锦月的,依旧是一袭青色衣衫,迎风而立,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尹子希。 待尹子希走近了几分,对着他扬了扬手中的玄色木盒,才勾唇轻笑着,缓缓开口,“我就猜到你今晚会去王宫。” 看着锦月手中的木盒,尹子希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是苗疆圣女,监守自盗白草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怎么没有好处?你也得不到不是!”锦月冷笑。 尹子希的眉头皱地更深了,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你要如何才愿意将白草给我?” 锦月眼眸忽然诡异了几分,“什么都可以么?” “你先说你的条件。”尹子希道。 “将白草送出去之后,你回来,永远留在苗疆。” 略微思忖了一下,尹子希点了点头,“好。” “空口无凭我可不相信,喏,这个是用我自己的骨血炼制的蛊毒,除了我无人可解!”从腰间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递给尹子希,缓缓道。 尹子希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个包裹着一只浅青色小蝴蝶的水晶药丸,目光颇为幽深地看了一眼锦月,没有说话,直接吃了下去,问,“现在可以将白草给我么?” “看来你对那个女子还真是情深义重啊!”锦月幽冷一笑,笑意不抵眼底。 尹子希有些复杂地看了锦月一眼,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有火把在移动,伴随着急急匆匆的脚步声。 “在那里?他们在那里。”远处有声音响起。 将装有白草的木盒子交给尹子希,眸色微凉地看了他一眼,“皇室派出了最精锐的部队,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稍微停顿了一下,“挟持我离开。” 尹子希一愣。 锦月冷哼一声,声音十足嘲弄,“你当初既然都算计我到后弦峰了,难道不知道这里有通到外界的道路?” “可是你……?”尹子希有些犹豫。 “他们还不敢对我怎么样,也没那个机会!”锦月冷声开口。 尹子希略微思考了片刻,待那些士兵靠近的时候,才缓缓拔出剑夹在锦月的脖子上,“你们别过来!” 果然,那些士兵都停下了脚步。 锦月毕竟是苗疆圣女,即使偷盗了圣物白草,只有祭司来处罚她,还轮不到他们动手。 “你们派人去告诉兄长这件事情。”锦月看着他们,吩咐道。 “是。”有士兵听她的话离去。 就这样,尹子希挟持着锦月缓缓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好了!”尹子希缓缓吐出两个字,刚准备收剑入鞘的时候,锦月忽然极为诡异地看了他一眼,眸色一凛,白皙光滑的脖颈直接往尹子希手中冷剑的剑刃而去。 尹子希大惊失色,一个回旋将肩极快地收了回来。 但是,锦月却似乎有了预料一般,青色的身影一闪,直接闪到了尹子希手中银剑的下首。 “刺啦”一声,利刃刺穿皮肉的声音。 尹子希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长剑,长剑的另一端,长在她的腹部,愣了许久之后,才几乎木讷地抬头看着锦月,“为……为什么?” 鲜血从锦月的唇边喷涌而出,她却是勾唇笑了,极为灿烂炫目,“尹子希,爱也好,恨也罢,你该知道的,我的感情里面从来容不得一丝半点的欺骗与利用!” 尹子希手脚都有些慌乱,颤颤巍巍地松开了银剑,抱住了锦月欲倒下去的身体,“阿锦,阿锦,我带你……去找医士!”就连声音,都带着说不出来的慌乱与害怕。 锦月却只是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声音很低很低,很轻很轻,“没必要了!” 尹子希再次一愣,看了一眼她腹部的银剑,顿了半晌,才忽然开口,“你之前就已经受伤了?” 锦月看着尹子希,没有说话,只是低低地笑着。 “其……其实,这三天,我一直在……在想,这么久以来,除……除了利用,你对我……咳咳……”轻咳了几声,妖红的鲜血自唇边涌出。 “阿锦,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找锦雪!”尹子希抱着锦月起身,步履不稳,有些踉跄。 锦月伸手拽了几下他的衣袖,面色苍白如纸,极近透明,一双眼睛却是认真地看着她,“对我可……可有半分真心?” 明明她不该是这样的性子,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想问一问这个问题。 “从来没有别人,一直都是你!”尹子希抱着她,声音微哑地开口。 锦月淡淡一笑,“就算……你骗我,我也相……相信了!” “我就知道……你……你会去王宫?以你的能力……进……进了王宫肯定……肯定无法活着出……出来!”说话的时候,唇边一直有妖红的鲜血涌出。 “给……给你吃的不……不是蛊,没事,你……你快走吧,兄……兄长来了,你就……走不了了!”随即,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容颜浮现了一抹无力而又自嘲的笑,“我……我果然还是不……不忍心看着你去送死!” 心中纵然再恨他的欺骗与背叛,却依旧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尹子希没有说话,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藏蓝色的身影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面具狰狞,银发飞扬,当看见躺在尹子希怀中的气游若丝的锦月,直接上前,把脉片刻,面具下面的眸子也沉了下来。 “锦雪,锦雪,你救救她,救救她!”看见锦雪,尹子希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眸中清冽不复,落在他的身上带了几分急切和哀求。 锦雪淡淡地看了尹子希一眼,声音寒凉如冰,“我之前说过,让你不要接近她。” 尹子希面上一片颓然之色。 锦月将眼眸移到锦雪身上,低低地道:“兄长,对……对不起,让你失……失望了!” “明知道我会失望你还是选择这样做!”锦雪露在外面的眼眸,有些深,有些沉。 “兄长……你带我……回去吧!”极为费力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本来睁开的眼眸此刻也阖起了几分,神色疲累。 “好。”锦雪应了一个字,伸出双手直接从他手中去接过锦月。 尹子希的手也紧了几分,锦雪微凉地看了他一眼,“我带阿锦回家。”不容置喙。 清朗的脸色再次一白,“她……她会没事吧?”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的情况!”锦雪声音依旧是染了冰雪。 “兄长,让……让他离开吧!”锦月的声音又轻了几分。恨他,爱他,却也不想他忘记她,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方法! 一辈子,他活多久,记着她多久! “兄长,我……想看……荼蘼花!” 看着那个在视线中渐渐变得朦胧的身影,唇角扬了扬,缓缓阖上了眼眸。 听着尹子希到最后叙述到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风清持有些感慨,有些无奈,仰头喝了一口酒,“你和那个需要白草的女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会一直等他,这句话,所包含的意思不是一般丰富啊! 尹子希握着酒坛的手顿了一下,眸子一垂,低低地开口,“她是为了救我而受伤。” “你以前喜欢她?”风清持继续问。以前她不确定,不过尹子希现在是绝对爱着月时九。 尹子希摇头,“我欠了她。”就是因为不想因为欠了她而承她的情意才会只身去苗疆取白草,只是,没有想到,会认识小九。 风清持轻叹了一口气,“可是,你最开始是打算利用月时九,是之后的相处中才爱上了她,是与不是?!”这句话,极为笃定。 尹子希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猛然灌了一口酒,修长的手轻轻地搭在身侧。 “利用,欺骗,这种事情在感情里面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当初月时九知晓一切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风清持继续问。 “我怕自己偷盗白草不能安全回来,也担心牵连了她。”所以便干脆说自己从来没有爱过她,只是,没有想到那种情况下,她竟然去了苗疆王宫。 风清持轻叹了一口气,“我倒是觉得她现在不记得你还是比较好的情况,如果她恢复了记忆……”风清持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以为尹子希付出生命,可以成全他和其他女子,却依旧要用那张惨烈的方式让尹子希记得她,可以看出,月时九性子绝对够狠! ------题外话------ 接下来,尹三公子a,霸王硬上弓,b,放她离开,c,就这样依旧留在尹府! 哈哈,晚安! 第318章 拭目以待 尹子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眼眸苦涩,“依着她的性子,若是真的恢复了记忆,估计会恨我的吧!”停顿了一下,有些自嘲地继续开口,“可是,我就是宁愿她恢复了记忆恨我,也不想她就这样将我们的过去忘记。”他不想在小九心中,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风清持并不意外尹子希会这样想,静默了片刻,“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眉梢微挑,看着已经有几分微醺的尹子希,“放弃还是坚持?” 感情的世界,只要付出了真心,放弃比坚持更难! “不想放弃,不想放弃!”尹子希修长的手紧握着酒坛,声音沙哑而又低沉,却是极为坚决。爱了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放弃?! 风清持伸手安慰似的轻拍了拍尹子希的肩,“既然不想放弃,那边重新开始吧!”反正月时九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重新开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看尹子希有没有办法挽回她的心了。 尹子希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眸浮浮沉沉之间稍微亮了几分,将拿起一个酒坛,仰头喝了一口气然后还算清醒地放下了酒坛,目光沉如雾霭地看了一眼风清持,“果然,说出来就好受多了!” 风清持只是静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其实,在尹子希所说的话语中,她不是没有好奇与疑惑的地方。例如月时九当年似乎是已经没有了气息,现在为什么没事,当年尹子希和月时九又是怎么离开苗疆的,最重的是,未檀现在是月时九的师兄,他与当年那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看了微醺的尹子希,风清持想问的话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很明显,刚才尹子希并没有提及这些事情,说明他并不想告诉别人,她若是利用对方醉酒来问话,未免太过小人。 而且,这些事情,终究会有浮出水面的一天,她又何必太着急! 从地上起身,离开房间,唤来苍梧将尹子希送了回去。 风清持也喝了不少酒,身上沾染了些许酒气,微微蹙起了眉头,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便沐浴换了一身衣衫。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尚早。 外面满目皆白的冰雪早已经消融,一下一下的寒风有些冻人骨头。 风清持窝在了软塌之上,酒精加上畏寒,让她整个人都缩在了榻上,有些困倦起来,耷拉着眼皮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言络正在青芜宫与紫月痕还有一些大臣在商量事情。 当年紫翎墨一举将那些辅佐过几代帝王的老臣打压了不少,削弱了他们的力量,或者是直接连根拔起,并且当时任命了不少年轻有为的人,所以,现在末染的臣子中,以年轻着居多,其中也不泛后来紫月痕亲自委以重任类似于言络,蓝钰这样年轻的人。 “言丞相?” “言丞相?” 一连唤了几声,都没有听到那么坐在椅子上发呆愣神的人有半点回应。 紫月痕温润如水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了一眼,嗓音略沉,“言络!” 被点名的言络回过神来,坐直了身子地看着紫月痕,“紫皇有何事?”在一干臣子面前,言络倒也没有太跌紫月痕的面子,语气不算是很恭敬,但至少没有像平常一样唤他狐狸。 “言丞相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一位大臣问。刚才言丞相的样子应该是可以称之为发呆傻笑吧! 紫月痕也微抬眼眸看了一眼言络,没有说话。 言络瞅了一眼刚才问话的那位大臣,“本相确实是有喜事。”随即话锋一转,有些淡淡的微凉,“只是,凭什么说出来让你们一起乐呵?!” 额……那位说话的大臣微微一愣,有些尴尬。这位少年丞相一直就不怎么给人面子,刚才见他笑地那般灿烂开心还以为这次会是例外,还想着客套亲近一番,毕竟,自家家里还是有那么几个女儿,若是能攀上姻亲关系,即使是妾室也是不错,谁知道言络直接一句话就呛了回来,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其他的大臣见状,心中轻叹了一声,果然,这位言丞相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紫月痕只是眸色微凉地看了言络一眼。能让言络笑地像个傻子一般,除了与自己那位姑姑相关的事情,应该没有其他的了吧! 想起上次言络自称是自己的姑父,紫月痕的眸子又凉淡了几分。 在叙事结束之后,那些臣子却并没有离去,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静默在原地。 “诸位爱卿还有何事?”紫月痕的声音微沉了一分,一声深紫色的衣袍,更显尊贵霸气。 言络看了一眼众人欲言又止的表情,挑了挑眉梢,颇为漫不经心地开口,“陛下,诸位大臣的意思是您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应该成婚了!” 诸位大臣:“……”是该松一口气呢还是该松一口气呢! “哦!”紫月痕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轻飘飘地开口问,“你们都这样觉得?” “陛下,玉家二小姐既然已经入宫,不如早日举行婚礼,如此,也可给玉家和天下人一个交代!”一位大臣走出来回答。 “陛下,后宫无人,终究不妥!” “陛下,为了末染的江山着想,陛下也应该早日成婚,绵延子嗣!” “陛下,选秀的事情已经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陛下应允了。”瞧,他们做臣子的多费心,这个选秀事宜从几年前一直准备到现在,花名册钦定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 听着他们的话语,紫月痕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言络,右相不在,这件事情,言络若是不提到明面上,那些臣子未必有胆子直接说出来。 言络这个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如往常一般温润一笑,缓缓开口,“这件事情你们自己挑时间准备就行。”紫月痕挥挥手,语气淡淡,随即又漫不经心地添了一句,“到时候有合适的,你们不妨为言丞相留意留意。”既然言络这厮不厚道,那也就别怪他给他故意添堵了。 至于自己的婚约方面,后宫空置了许久,也确实应该成婚了,反正娶谁不是个娶! 紫月痕对此,倒不是很在意。 他并不需要靠姻亲来稳固政权,所以若是有喜欢的女子,他可以为了对方肃清后宫,荣宠给她一人,若是没有,那后宫中多些人热闹一番也不是不可以。 见紫月痕在这件事情上松口,那些大臣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掌管这些事情的礼部尚书,选秀花名册是改了又改,看着那些本来应该进宫的世家女子的名字一个一个被划去,然后又重新筛选,装订成册,天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了的?! 那些大臣偷偷地看了一眼言络,对方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们也不敢说话。不过心中还是很雀跃的,这是等于陛下和言丞相的婚约都已经松了口! 东宫之主虽然已经有了,但是还有贵妃,嫔妃等位置,言府虽然上次言丞相在风云宴上带了一名女子,就算她是言府女主人,也还有妾室不是,紫皇陛下和言丞相这般龙章凤姿,惊才绝艳的人物,帝京中不晓得有多少女子趋之若鹜。 言络眸光在他们之间颇为散漫地流转了一番,带着微微的薄凉之意,似笑非笑地缓缓开口,“言府中的下人确实不多,诸位大人若是愿意,不妨就将女儿送进来,养几个侍女丫环,言络还是养得起的!” 送了进去不可能是妾室,而是供人使唤的丫环?那些大臣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自己放在手心宠爱的女儿,去别人府中府中当丫环,先别说他们是不是心疼自己的女儿,便是这个脸也丢不起! 紫月痕只是轻轻地瞟了一眼言络,温和的眸光依旧,看不出个所以然,“你们都下去吧,言络留下!” “是。” 大臣都退了下去,剩下紫月痕和言络依旧坐在椅子上。 紫月痕盯着言络半晌没有说话,一双眸子静静地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狐狸,你特意让我留下来就是这样看着我?莫不是垂涎我的容貌?”歪着身子半坐直半倚靠在檀香木椅上,慵懒而又漫不经心地看着紫月痕。 紫月痕脸色微微一黑,很快便也恢复如常,“去查一个人。” “谁?”言络似乎是有些好奇。 “无回谷谷主,月时九。”紫月痕的声音清浅淡然,虽然并无多少情绪不过还是掺杂了一分慎重。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现在的月时九才是真正的苗疆圣女锦月,通过她,可以顺藤摸瓜知道一些苗疆的事情。”紫月痕的嗓音凉了几分,贯来温柔狭长的丹凤眼,此刻几分睥睨与尊贵。对他们而言,苗疆在意料之外,也就是意料之外才会有他们不知道的变数,所以,苗疆的消息,他们掌握地越多越好。 而且,锦雪上次在焱凤出现,他有派人暗中打探过他的下落,可是,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一般。 至于现在的那个锦月,上次倒是打探到消息她暗中找过时蓼,所以如果没有意外,她现在还在焱凤。 言络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带着戏谑笑意地看了一眼紫月痕,“放心,小侄子的忙我自然是会帮的。” 紫月痕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狠狠地看了一眼言络,冷声道:“言络,你不要太过分!” “狐狸,这样才是你嘛,别老是整天绷着一个完美的笑,看上去太假!”说完之后,没有再看紫月痕的表情,而是直接起身,打着哈欠道:“我先回去了,忙了几天都没有好好陪你姑姑!” 紫月痕:“……” 待言络离开之后,想起婚约之事,紫月痕皱了皱眉头,看来有些事情要找玉轻遥好好谈谈。 重华宫。 玉轻遥依旧是一身淡紫色的锦衣,身上披了一件雪色的披风,温柔细腻的精致容颜被狐貂半拥着,此时,她正神色安静地坐在栏杆前,看着墙角阴凉处的一方仍旧未融化的雪,眉眼之间似乎添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之色。 姐姐回去了这么久,不知道现在如何了?而且,她听说景行月依旧登基称帝,她素来看姐姐不顺眼,不知道会不会为难姐姐?! 紫月痕走到重华宫外,太监宫女正欲禀告的时候,紫月痕摆了摆手,然后便自己走了进去。 当看见孤身一人坐在凉亭中的玉轻遥,紫月痕眉梢微挑了几分,温润如玉的眸眼如此,没有任何变化。 候在亭外不远处的桂嬷嬷看见紫月痕深紫色的身影,连忙上前,俯身见礼,“参见陛下!” “平身吧!”紫月痕的声音很淡。 “她这几日可还好?”紫月痕看了一眼那道淡紫色的身影,问。 桂嬷嬷看了紫月痕一眼,点了点头,“还好,就是可能在宫中太无聊,都没个说话的人,玉小姐又是远离家乡故国,有些想家了!而且,大概是因为焱凤的气候,玉小姐有些不习惯。” 紫月痕静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上前。 玉轻遥明显有些失神,并没有注意到紫月痕的到来,神情依旧是在神游天外。 看着连他走到身边都没有回过神的女子,紫月痕本就挑起的眉头再次挑了几分。不得不承认,玉轻遥也是个美人,那种美,不单单是皮相,而是自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优雅高贵,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之间都是贤惠端庄,大方得体。 心中感叹一句,不愧是玉家教养出来的女儿! “焱凤冬天素来比渝初冷些,你若是不习惯就不要出来,在宫内多添些银碳!” 温润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玉轻遥猛然转身,正撞入那一双如一汪春水的眼眸,愣了片刻,才急急忙忙地起身,大概因为起的太急了,脚下的步子踩到了自己的裙摆,一个踉跄直接往边上倒去。 玉轻遥没有学过武艺,这里也根本找不到可以扶着稳住身形的东西,只能有些无奈地闭上眼睛,等着自己与大地来个亲密的碰触。 下一刻,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龙涎香在鼻尖流转。 玉轻遥身体一僵,睁开眼便看见了紫月痕精致温润的如玉容颜。 若无其事地将玉轻遥放下,还没来得及说话,玉轻遥已经低着头,有些紧张地行礼开口,“参加紫皇陛下,谢谢紫……紫皇陛下!” 声音里面的紧张,根本掩饰不住。 紫月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扬了扬眸,削薄的唇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你很怕我?”玉轻遥在宫中待了这么久,极少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就连存在感都很弱,安静地总是会让人遗忘她的存在。 玉轻遥唇线一抿,一直低着头没有去看紫月痕,“轻遥只是怕冒犯了紫皇。”嗓音虽然尽量恢复正常,却依旧掩饰不住里面的紧张与不自在。 在紫月痕看不到的地方,白皙的容颜脸颊处泛起了微微的红晕,似乎鼻翼之间还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龙涎香,很好闻。 与这位紫皇陛下,算起来这是第二次颇为亲密的接触,两次都是他出手救她。 “起身吧!”紫月痕淡淡开口,然后在凉亭中的木椅之上坐下。 玉轻遥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暗暗揣度紫皇陛下今日来这里可能的缘由。 在宫中也待了有一段时间,她总共见过紫皇陛下三次。一次是初来的时候,一次是与紫月然对上的时候,另一次就是现在。 诶,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也许,自己真的会离开焱凤吧! 想到这里,眉尖轻蹙了一下,唇抿地更紧了。 “不用那么拘谨,你也坐吧!”看向一侧的椅子,紫月痕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如春风般温润,却也是……除了温润之外,找不出其他的表情。 玉轻遥看了他一眼,在紫月痕不远处的椅子上落座,“谢紫皇陛下!”说完之后,就又是一阵沉默。 沉默声中,玉轻遥心中有些微微懊恼。她虽然不算是能言善道的人,但是,也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般无话可说。 “听桂嬷嬷说,你在这里不是很习惯?”紫月痕的声音再次淡淡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沉默。 “焱凤气候和渝初不一样,稍微有些不习惯!”稳了稳自己的声音,玉轻遥尽量保持平静。 “这里确实比渝初寒冷一些,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告诉桂嬷嬷就行,她会帮你准备的。”桂嬷嬷是宫中的老人,对后宫中的事情,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 “谢陛下关心!”玉轻遥淡道。 在犹豫了半晌之后,玉轻遥终究还是问了出来,“紫皇陛下,轻遥能问一下关于渝初的事情么?” “你想知道什么?” “和玉家有关的事情。” 紫月痕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景行月登基,大概是因为景行止从中周旋,她并没有对玉家下手,不过……”说到这里,温润的嗓音顿了一下。 玉轻遥的心被微微提起了几分,一直屏住呼吸等着紫月痕不过之后的下文。 “景行止被封为晋王,玉轻尘为准晋王妃。”紫月痕不急不缓地开口。 玉轻遥有些讶异,所以现在姐姐还是和行止殿下之间有了婚约?! 和玉轻遥见了几次,哪怕是那次月然对她出手她都是一副温柔淡然的模样,何曾见过她此刻微瞠着一双眼睛神色不可置信的模样,有些意外地牵了牵唇角,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还帮景行止指定了两名侧妃!” 闻言,玉轻遥眉间狠狠一皱,她就知道景行月不会那么好心,指派两名侧妃,这不是给姐姐添堵么?! “你很关心玉轻尘?”紫月痕忽然开口。 将脸上的神色缓缓敛去,玉轻遥声音认真地回答,“他是我姐姐。” 紫月痕也没有再继续问,而是想起了自己今日所来的意图,“今日那些大臣提起了朕的婚事。” 玉轻遥顿了顿,眼眸轻闪了几下,只是静静地看着紫月痕,没有说话。 见玉轻遥没有说话,紫月痕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缓缓开口,“我们之间有婚约在身,而且,朕也需要一名皇后!” 既然已经答应选秀,后宫自然也是不能无主的。而且玉轻遥这个人聪明内敛,温和贤淑,骨子里面还有几分坚韧,她若为后,倒也合适! 最重要的是,自己觉得玉轻遥还算顺眼。 玉轻遥不傻,紫月痕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抬头,温柔如水的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落在了紫月痕的身上,“紫皇陛下爱我么?” 紫月痕没有回答,温润的眼眸深沉了几分。 玉轻尘脸上倒也没有任何的失望之色,她自己对紫皇是一见钟情,可是,紫皇并不是,甚至于对她的印象都不算很好,如果这么短的时间紫皇陛下就言爱,那她还会觉得紫皇的爱太浅薄,不值钱。 沉静地看着紫月痕,声音温和却肯定,“紫皇陛下,你不爱我!”甚至连喜欢都谈不上,到现在为止,最多是不讨厌而已。 紫月痕抬眸看着玉轻遥,声音极淡地缓缓开口,“爱与不爱,有区别么?我愿意许你皇后之位,只要你本分,无人可以撼动!” 因为不爱,所以紫月痕觉得这个价码已经够高了。 实际上,也确实够高。只要自己不会太蠢笨,那便是一世的皇后之位,荣宠一声,而且,依着紫月痕这样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出现长子不为嫡子的事情,也就是说,将来的第一个孩子也绝对是出自皇后。 玉轻遥却是笑了,目光明朗淡然地看着紫月痕,极为认真地开口,“紫皇陛下,我想要的,是你的心,而不是皇后那个位置。”她玉轻遥骨子里也是骄傲的,绝对不会嫁给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子,至于那个尊贵的地位,那是在有紫皇陛下宠爱的前提下才尊贵! 似是没有想到玉轻遥会这么说,紫月痕微愣了一下,有些诧异而又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朕未必有心。” 玉轻遥莞尔一笑,刚才的紧张和不自在尽数散去,勾了勾唇浅笑嫣然地看着紫月痕,“所以,我给了自己时间,一年之后,若是紫皇陛下依旧不爱我,我便会离开焱凤。” 一年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对她来说也并不短,若是一年之内都没办法让紫皇爱上自己,那只能证明她自己太失败了。 紫月痕微微皱眉,认真地看着她,“可是,你在宫中待了这么久的时间,又与朕之间有婚约,你若是回去,未必能寻得如意郎君。” 紫月痕的这句话,并不作假,玉轻遥和紫月痕之间有婚约,而且还在宫中住了这么久,谁不将玉轻遥看做紫月痕的女人,若是回去,她的名声肯定不好。 玉轻遥依旧是浅笑,温柔如水,睿智清和,“这个到时候就不劳陛下忧心了,玉家的女儿,还不至于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然后再次扬唇笑了笑,难得带了几分小女儿家的俏皮,“若是紫皇陛下真的忧心这件事情,不妨在这一年内努力爱上轻遥,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她,那双贯来温柔得如同微风拂过的眼眸此刻沾染了一些说不出来的其他情绪,有些复杂,有些深沉。 默了片刻,才缓缓勾起唇角,扬起了一个极淡的笑意,“这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他也想知道,自己若是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那轻遥就尽量不让紫皇陛下失望。”玉轻遥依旧是大方浅笑,神色轻柔。 “朕拭目以待!” ------题外话------ 果然,阿九还是喜欢温柔如水的美人! 第319章 月然被劫 另一处。 苍梧没有惊动任何人将尹子希送回了他自己的院落,目光在苑中扫了一圈,除了一直半趴在树下的花儿以及在蹲在花儿身边的白色小兔子之外,并没有看见有下人丫环来往,微微蹙起眉头。这个人好歹是阁主的好友,自己要不要去通知一下尹子辰派人来照顾他?! “你回去吧!”看着不怎么放心自己的苍梧,尹子希还算是颇为清醒地摆了摆手。 “尹公子,你自己可以么?”面前的人虽然看着挺清醒的样子,可是,这走路的步伐已经不是很稳了,踉踉跄跄。 “可以。”尹子希刚掷出两个字,就被脚边的木凳绊了一下,幸亏苍梧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才扶住了他。 听见外面传来声响,月时九打开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苍梧和尹子希,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你是?”这句话,明显是问苍梧。 “我家阁主是风清持,尹三公子喝醉了,阁主让我送他回来。”苍梧声音淡淡地回答。 看见月时九,尹子希带着几分醉意的眸子深沉了几分,显得更加醉意醺然,却是紧紧地锁着她,没有说话。 “他喝醉了?”月时九眉梢微微蹙起。 就在苍梧心中猜测对方身份的时候,尹子希已经踉跄着上前几步,站定在月时九的面前,“小九!”语气低沉中带着浓浓的深情。 “既然尹三公子已经送到,那我就回去了!”苍梧不傻,看这情形隐约能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边开口告辞。 月时九再次皱了皱眉头,不过到底她和苍梧不熟,也不可能说让他留在这里照顾尹子希,只能点点头,“多谢!” “苍梧不过是奉命行事!”说完之后,藏蓝色的身影便转身,很快消失在月时九的视线中。 “小九,小九!”尹子希醉眼迷离,一声一声低低地喊着。 月时九无奈地抚额,看了一眼偏僻幽静的院落,暗骂了一声该死便扶着尹子希走了进去。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尹子希扶回了他自己的房间,脱了鞋袜之后,替他将被子盖好,转身欲离去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经被一股强有力的手劲一拉,也倒在了床上,另一道身影瞬间就压了上来。 “小九,别走!”低沉隐忍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极为压抑。 月时九怔愣了一下,眸中极快地闪过复杂之色,伸手推开尹子希。 女子在体力方面本来就不及男子,更何况月时九之前就被下了药至今尚未恢复,所以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是尹子希的对手,几乎是下一刻就被他握住手腕扣在头顶。 “尹子希!”这样的姿势,让月时九狠狠地皱了皱眉,就连声音都稍微寒了几分。 “小九,小九,不要离开我!”尹子希埋头在月时九的颈窝,低声喃喃地开口。 清冽的酒香混合着淡淡的荼蘼香在空中弥散开来,让月时九顿了半晌,就连那双本来微冷的眼眸都也似喝醉了似的染了迷离之色。 淡淡的荼蘼香,很熟悉的味道! 修长的手在腰间动作,让月时九瞬间回过神来,“尹子希,你干什么?”对着尹子希冷冷地道。 尹子希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微微抬头,朦胧的醉眼里面一片深情无限,就那样静静地盯着身下的女子。 就在月时九以为他恢复了一些清醒正欲说话的时候,对方灼热的唇直接印在了她的唇上,封住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语。 酒香和荼蘼通过对方灼热的唇在自己的唇齿之间弥散开来,让月时九也有些微微醺然。 一番纠缠之后,尹子希放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微喘。 尹子希似乎是清明了几分,有似是醉意更浓了,一双清冽的眸子里面是一片浓重的墨色,“小九,能不能留下?!”声音低沉,带了一丝哀求之色。 月时九只觉得脑海中有一道光影一闪而过,眼前浮现了一个画面。 一大片的荼靡花丛,一位蓝色衣衫的少年席地而坐,一位青衣女子半躺在地上,头枕在他的双腿之上,握着男子修长的手细细地观察他手心的纹络。 “子希,我昨日夜观天象,你对我红鸾心动!”女子清清然的声音缓缓响起。 少年笑了笑,勾唇反问,“你先才知道的么?” “不止是红鸾心动,而且一生还非我不可!”女子继续开口,清俏的眉眼之间具是笑意。 少年低头看着女子,点了点头,“嗯,非你不可!” 画面渐渐淡去,月时九却是神情怔忡了许久,心中在瞬间涌上说不出来的酸涩之感。那种充斥这个胸腔的感觉,甜蜜又苦涩。 就连眼泪,都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流出。 尹子希低头看了月时九一眼,在看见她脸上泪水的时候,身子瞬间僵住,迷醉的眼眸霎时清醒了不少,里面写满了抱歉与无措之色,“对不起,对不起,小九,你……别哭!” 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片仓惶,就连手脚都紧张地不知道如何安放,只能僵住身子不动。 听着尹子希的话,月时九眼中的泪水流的更凶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尹子希更慌了,语无伦次地开口,“小九,小九,你别哭,你别哭,我放你离开,我不留你在身边了,我以后也不会缠着你,我现在就送你回白府!”说完,踉踉跄跄地就从月时九身上起来。 尹子希刚刚站起身的时候,月时九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身体再次愣住,缓缓转身,神色讷然地看着月时九。 两人就这样,沉默僵持许久,月时九才仰头看着尹子希,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眸也有些红肿,“尹子希,你不该来招惹我的!”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哭腔。 “对不起!”尹子希的声音很低很低,酒已经醒了一大半,眸子隐忍复杂地看着她。或许,自己这些年就不应该留在她的身边。 月时九没有说话,看着这样的尹子希心尖又是轻颤了几分,拉着他的手忽然用力了几分,尹子希一个不察,直接被她拉倒在床上,“我给你!” “嗡”地一声,尹子希的脑子瞬间乱做了一团,刚才还消散了不少的酒意再次涌上心头。 眸子赤红地看着月时九,里面染了深沉的情、欲之色! 一个翻身,将月时九压在身下。 罗幔落下,室外一片天寒地冻,室内一片春意正浓! 行云止水。 “湖蓝姑娘!” 湖蓝手中抱着两本账簿,正往清风阁的方向而去,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便停了下来。 “何事?”看着那急急忙忙小跑上前的人,湖蓝问。 那位小厮将手中一封折叠完好未拆封的信封递到湖蓝面前,“湖蓝姑娘,今天中午人将这封信交给我,说是给小姐的。” 湖蓝神色有些狐疑地看着那个信封,问道:“送信的人可有留下名字?” “没有,前来送信的人是一个小乞丐,将信封交给我就跑了。”小厮如实回答。 湖蓝点了点头,腾出一只手接过信封,“好了,我会转交给小姐的,你先下去吧!” “是。” 那人离开之后,湖蓝颇为纳闷地看着手中的书信,“谁会写信给小姐呢?”虽然小姐来了焱凤城有一段时间,但是,小姐一般都是留在行云止水,很少出去,认识的人中谁会写信呢?! 清风阁。 风清持手中正拿着一卷泛黄的书,目光却是落在了床上浅眠的男子身上,大概这几日处理部署那些朝政上的事情太累了,言络今晨从皇宫回来一起用膳之后便困倦地休息下了,到现在都没醒。 估计真的是累坏了! 看了半天手中的书卷她一个字都没有看下去,干脆起身将窗户关好,然后走到了窗边,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清透的眼眸静默了许久。 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言络肩胛骨处狰狞的伤疤上,眸子沉了沉,没有说话。 以前言络背上都易容掩去了那些伤疤,上次自己知道之后,他便也没有在想方设法地隐藏了。 修长的之间抚在伤疤上,轻叹了一口气,望着这张精致无暇,清隽矜贵的容颜,发呆出神。 “叩叩叩!”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风清持放缓了自己的步伐,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打开房门,“嘘!”对着湖蓝做了一个手势,然后轻手轻脚地出来,将房门关好。 在房门关上的瞬间,本来躺在床上浅眠的男子缓缓睁开了那双绝美的流目,静静地看着床幔,不语。刚才被她抚过的地方有些温灼,连带着他的心,都有些荡漾。 不知道是想起什么,言络慵懒散漫的清逸眸子几乎是在想到那件事情的瞬间就深沉了下来,抿了抿唇。 半卷离魂之上是禁术离魂如何执行,那么下半卷呢?是代价么?! 风清持走出几步,在确定不会吵到言络的时候,才抬眸看向湖蓝。 “小姐,这是医馆的账簿。”湖蓝将几本账簿交给风清持,然后又拿出那封书信,“小姐,这个是刚才有人送来的,说是给你。” 白皙修长的手接过书信,缓缓拆开,一块玉佩从里面掉了出来。 “小姐。”湖蓝将玉佩捡了起来,交给风清持。 风清持不过看了一眼,眉已经微微蹙起,这是……月然的玉佩!以前自己刚学会玉雕,特别新鲜,给他们几个小辈每个人都雕了一块,而且,每块玉佩里面都隐着他们名字中的一个字,以及她的一个翎字。 这块苍黄色的玉佩,正是月然的。 心中升腾起一抹不好的感觉,会不会是月然出事了?! 在看见书信内容的时候,好看的眉眼狠狠皱起,眼中却是几经辗转,一片深沉。 果然! “苍梧现在在那里?”看了一眼湖蓝,冷声询问。 湖蓝看着风清持的表情,愣了一下,“苍梧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随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风清持抿了抿唇,并没有回答湖蓝的话,而是快步离去。 “苍梧!”在门外喊了一声,苍梧直接打开了房门。 “阁主,有何事?”苍梧问。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给我查一下紫月然的下落。”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不要惊动其他人。” 苍梧虽然诧异,不过还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然后转身离开。反正,阁主也不是第一天关照紫皇陛下和那位月然公主了! 风清持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苑中等着。 紧了紧手中的书信,眼眸之中尽是深不见底。 素白的宣纸之上,是一行笔走龙蛇的大字。 她的我的手上,若是不想看见她的尸体,只身一人来雪擎山。孤身一人,若是发现你带了其他人,别怪我对她下手! 没有任何留名,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威胁的话,外带着她的玉佩。 这样的一封信,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觉得可以用紫月然的生命加以威胁,那人肯定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会是谁呢?! 没多久,苍梧就走了进来。 “阁主。” “怎么样?”风清持问。 “紫月然今日辰时一刻离开皇宫,前往皇陵祭拜。”看着风清持,苍梧如实回答。 闻言,风清持本就深邃的眼眸再次沉了许多,微抿着薄唇,没有说话。皇陵便在雪擎山。 “阁主,发生了什么事情?”苍梧很会察言观色,自然发现了风清持身上气息的变化,有些冷,有些沉,有些凛然。 “紫月然被劫。”风清持半眯着眼睛缓缓开口。 苍梧应该是也隐约猜到了这件事情,看了一眼风清持,将自己的疑惑和顾虑说了出来,“阁主,你和紫月然之间素来无甚交集,那人为什么会将将这件事情告诉你?”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冲着阁主而来。 风清持没有说话,她和紫月然之间的关系,苍梧尚且不知情。 见风清持不说话,苍梧又继续开口,“而且,阁主,因为言丞相一事,紫月然对您未必存了善意,您又何必去管她的生死,将这件事情告诉官府让他们去处理不就可以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一双眸子沉沉浮浮,令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绪烟拿着一个小木盒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风清持,将这个木盒交给了她,“阁主,我刚才从外面回来,一个小乞丐说是交给你的。”眸子却是望着那个木盒,似乎是有些好奇和疑惑。 又是小乞丐?! 风清持的眸子再次沉了几分,接过木盒,打开的瞬间眼中一片冷芒流转,浑身的气息都在瞬间寒凉了几分。 “是什么?”芷烟有些好奇地凑上前去,在看见的下一刻就别开脸,一脸吃了苍蝇的恶心难受表情,直接飙脏话了,“他妈的这年头送礼物还流行送人的手指么?” 苍梧神色也是一冷,看着风清持,“阁主,这……” 芷烟随即又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问,“阁主,你是不是和谁结下什么仇怨了?”不然谁会送这么一根纤细的小拇指过来,而且,这一看就是女子的小指。 风清持的脸色冷如寒霜,浑身都散发着冷彻心骨的气息。 “苍梧,备马!”不容拒绝地吩咐完之后,直接朝外而去。 “是。” 苍梧看了一眼风清持,心中猜测可能是紫月然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许,那个小拇指就是紫月然的。 没多久,就牵了两匹骏马出现在行云止水的外面,将其中一匹马交给了风清持,低低地开口,“阁主,苍梧陪你一起去吧!” 风清持摇了摇头,“不必!”那人既然说了让她一人前往,若是自己带了苍梧指不定对方会如何对待月然。那根小拇指,她可以肯定就是月然的手指,因为月然小时候不小心手上,小拇指那个地方留下了一道小的疤痕,而刚才那个小拇指上面,也有一道小疤痕。 而且,知道她是紫翎墨的人并不多,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威胁自己的,暂时除了锦雪她还想不出其他人,若不是锦雪,会一会那位故人也是无妨! 看了一眼苍梧,风清持吩咐道:“苍梧,如果我两个时辰之内没有回来,便将这件事情告诉言络。”翻身上马的时候,又强调了一句,“至少是两个时辰之后。”到底,还是担心对方看见言络等其他人会做出什么伤害月然的事情。 “是。”苍梧应了一声,看着风清持,道:“阁主,你自己万事小心!” 风清持点点头,“我会的!” 从行云止水到雪擎山,路途比较遥远,半个时辰之后风清持才赶到。 果然,她才刚翻身下马,面前就出现了一道墨色的身影,看了一眼风清持,古板冷漠地开口,“阁下可是风清持?” “正是。”风清持回答。 “我家主子等了你许久,请随我来!”那位黑衣男子的声音依旧冷漠,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无波无澜。 风清持静静地跟上了对方的脚步,只是眼中,始终带着几分防备。 在山中七拐八绕地走了约莫两刻钟之后,风清持在那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小的山洞。 “主子在里面等你。”那人冷声开口。 风清持看了一眼那个小山洞,眸子微沉了几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直接踏步走了进去。不管自己现在和紫月然之间的关系如何,到底那曾经是自己用性命换来的侄女,她做不到弃她不顾,而且,这件事情若真的是冲着自己而来,那紫月然就相当于是被自己给牵连的,她更加不能坐视不管了! 山洞首先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外面的阳光只能照到一半,便显得有些幽暗,没多久之后,面前就出现了隐约的烛光。 当看见两盏微弱烛光的时候,风清持眼前的视线已经开阔了不少。 山洞最里面的一个椅子上,一道被绑着的纤细身影,粉紫色锦衣,发髻凌乱,但是因为是背对着外面,所以风清持并不能看清那名女子的容颜,也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不是紫月然。 “我已经如约前来,阁下也应该现身了吧!”风清持并没有贸然上前,而是站在山洞中央,声音冷漠地开口。 “啪啪啪!”一下一下的鼓掌声。 没多久,就从另一处避着烛光的幽暗地走了出来,那人一身淡蓝色的衣衫,脸上带着面具,静静地看着风清持,不吝夸赞地开口,“风小姐果然胆识过人!” 风清持没有说话,不过,面前之人不是锦月不知为何倒是让她心中骤然松了一口气,冷冷地看着对方,“你是谁?要做什么?” 那人没有回答,在一侧的按钮上轻按了一下,绑着那道粉色身影的椅子瞬间被转了个身,那名女子的面容此刻也呈现在风清持的面前。 风清持眉眼微微一缩。 粉衣女子双手被绑在身后,一身粉色的衣衫沾满了灰尘,精致无双的面容此刻也有些青紫,嘴里塞了一块破布,一双眼睛想看见救星一样地看着风清持。 那张容颜,风清持再熟悉不过,是紫月然。 虽然极为狼狈,不过风清持还是认出了她。 “放了她!”将目光从紫月然的身上收回来,风清持冷冷地看着戴面具的蓝衣男子。心中却在算计着若是自己直接出手将紫月然安全带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风小姐还是乖乖听我话的好,别想着动手离开,因为,我们现在之间的距离,绝对是我的刀比你的轻功要快。”那位男子把玩着手中的小刀,轻飘飘地开口,随即又是笑意盈盈地添了一句,“而且,你觉得对上你我真的没有半点准备么?摄政王殿下!”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 那位男子慢条斯理地走到紫月然的身边,用手中的小匕首在她的白皙如玉的脸颊上轻拍了几下,“月然公主,你说你的姑姑会救你么?这么美的小脸,若是被划花了那可就可惜了呢!”最后一句话,似乎是有些惋惜。 “唔……唔……”嘴里被塞了东西,紫月然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被绑着的双手和双腿不住地扭动着,一滴一滴地血滴顺着手砸落在地上,空中弥漫着血腥味。 “哎呀,我才刚帮你止住血,你若是再挣扎,到时候整个手都废了可就怨不得我了!”蓝衣男子眸子含笑地喊着紫月然,缓缓开口。 紫月然只是狠狠地瞪着他,没有说话。 空中渐渐散开的淡淡血腥让风清持皱起眉头,眼中神色更冷了,再次冷声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名男子看了一眼风清持,又看了一眼紫月然,继续笑着,“对了,你一定都还不清楚吧,这位风家庶出五小姐,就是你那位被斩首示众的摄政王姑姑,紫翎墨!” “唔唔……” “看,瞧我这记性,都忘记了你现在根本就说不了话!”说完之后,便将塞在紫月然嘴里的破布拿了出来。 “我可是末染的公主,你竟然敢如此对我,信不信等我回去让皇兄抄了你的家,诛你九族!”恶狠狠地看着蓝衣男子,有几分苍白的脸上依旧带着盛气凌人。 “我自然知道你是末染公主,不然我为什么将你绑来这里,毕竟,其他人也不能让这位摄政王乖乖听话前来不是,好歹我是将公主的玉指当做见面礼送了过去!”那名蓝衣男子依旧是不轻不缓,不疾不徐地悠悠开口,说完之后,还特意看了风清持一眼。 紫月然这才将目光移到了风清持的身上,有些复杂有些深沉,“你……是姑姑?”忽然有些恍惚地开口。 第320章 有够讽刺 听到紫月然的话语,风清持抬头对上她的眼眸,静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月然,好久不见!” 紫月然没有再说话,只是稍稍抿起唇角,脸上的表情一片晦暗不明。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月然?”收回目光,冷漠中带着几分戾气的眼眸落在了那名蓝衣男子身上,风清持冷冷开口。 “呵呵……”蓝衣男子勾唇低低一笑,“你就都不好奇我是谁么?摄政王殿下?” 风清持眉眼一挑,沉眸看着他,没有说话。 “喏,吃了这个,我就放过紫月然。”话音刚落,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就被扔了过来。 风清持伸手接住,垂眸看了一眼,似乎在考虑一些什么。 “紫月然,看来你这个姑姑对你也不过尔尔,这些就已经怕了?”蓝衣男子笑看着紫月然,语气似笑非笑,甚至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森凉。 伸手将手中的刀在紫月然的颈上轻轻划了一道口子,瞬间就有鲜血从里面喷涌而出。 “啊……”痛楚让紫月然一声尖叫,将眸光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嗓音害怕而又惊恐地开口,“姑姑,姑姑救我!” 风清持眸子再次沉了几分,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抿唇,“你别动她!”眯着眼睛冷冷地说出四个字之后,拔开瓷瓶的小木塞,仰头将里面的液体尽数倒进了口中。 蓦然松手,瓷瓶掉落在了地上,滚了几圈便滚到了角落里。 “现在,可以放了她么?”静静地看着他们,开口问。眸色如同点漆一般,幽深无垠,精致的面容之上,一片冷漠沉静之色,根本令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哈哈,不愧是当年生杀予夺运筹帷幄的摄政王,果然够干脆利落!”蓝衣男子放声大笑,笑完之后,有抬眸颇为诡异地看着风清持,“不过尊贵的摄政王,你就不想知道,刚才自己到底吃了什么吗?” 风清持冷眸如雪,“放了她。” “好,我这就放过了她!”说完之后,手中的刀子几个利落的划过,紫月然手上脚上束缚着的绳子都应声而断。 就在紫月然得到自由之后,那名蓝衣男子忽然有了动作,手中的匕首极快地朝着紫月然的脖颈而去,见状,风清持眼睛微微一眯,脚尖一踢,刚才隐匿在暗处的小瓷瓶夹带着厉风朝着蓝衣男子而去。 “铮”地一声,小瓷瓶刚好撞在了那个闪着银光的匕首之上,发出瓷器与金属相撞的清脆声响。 蓝衣男子虎口被震得有些发麻,手下一个颤抖,手中匕首便落在了地上,瓷瓶也发出悦耳的碎裂声。 紫月然脖子一缩,连忙一瘸一拐地走到风清持的身边,躲在她的身后没有说话。 那名蓝衣男子只是冷冷地勾了勾唇角,“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摄政王伸手依旧不错呢!” 随即笑了笑,颇为玩味地开口,“只是摄政王,你喝了我独门秘制的药水,你觉得自己今天还有命活着离开么?”说完之后,伸手将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露出一张清秀地带着几分女气的容颜。 看着面前的人,风清持眼中闪过一抹说不出来的熟悉之感,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他,没有说话。 “怎么?摄政王,有没有觉得这张脸很熟悉?”那人伸手摩挲着自己的容颜,笑问。 风清持脑袋中忽然极快地闪过一道光芒,定了定眸子,沉声肯定地问,“你和今夕是什么关系?” 那人稍稍顿了一下,随即再次笑了起来,目光有些苍凉,话语尽是讽刺,“我还以为过了这么久,摄政王贵人多忘事,已经忘了这个人呢!” 风清持抿了抿唇,眼中一闪而过的是伤痛之色。今夕是一直照料她的侍女,当初,自己名声尽毁,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今夕受自己牵连,被人抓走,侮辱至死。 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冷静地看着面前身形纤瘦的蓝衣男子,“你和今夕是什么关系?今夕的妹妹今瑶?”当年,似乎是有听今夕提起过,家中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 见风清持识破了自己的女子身份,那人也没有再隐瞒,“摄政王好眼力,我就是她的妹妹!”清秀的眉眼骤然一冷,“当年如果不是你刚愎自用,狂傲放肆,我姐姐又怎么会死的那么凄惨!今天,我就要为我姐姐报仇!” 风清持看着面前一脸恨意的人,目光有些复杂。对于今夕,自己当年确实对她有愧。 “来人!”低喝一声,刚才还只有他们三人的山洞瞬间从另一条黑暗中的小道涌现了不少黑衣人。 风清持轻蹙起眉眼,“对于今夕,虽然非我所愿,但是到底是因为我的失责,你若是要报仇,找我便可,无需牵连不相干的人!”月然现在伤成了这个样子,必须尽快送她离开,不然的话,她的左手可就真的废了。 “不相干?”蓝衣人的这一句很是玩味,看了一眼紫月然,冷道:“你是她的姑姑,你们都是末染皇室的人,谈什么想干不想干!” “动手!”话音刚落,那些黑衣人再没有任何顾忌地上前,一出手,便是杀招。 “你等一下站在这里不要乱动!”对着噤若寒蝉的紫月然吩咐了一声,风清持便开始专心对付那些人。 风清持的身形很快,扣住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脖子,看似漫不经心地轻轻一扭,竟然将他的脖子直接扭断了,随手丢下,拿过他手中即将掉落的长剑,一连砍杀了好几个人。 蓝衣女子面色骤然一变,“怎么可能?你刚才不是喝了那瓶药水?怎么可能还使得出力气?” 风清持浅笑,手中动作却没有任何滞慢,语气幽幽地开口,反问,“谁告诉你我喝了你的药水?”她不过是使了个障眼法而已,刚才那瓶药水,自己一滴未沾,不过是控制力道又刚好借着微弱的烛光让里面的药水在地上滚动的时候不撒出来而已。 “可是我明明……”那人说到一半便已经顿住,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冷而狠地放话,“就算你没喝,今天你带着紫月然这个拖油瓶,照样不能活着离开。” “都给我上,杀了她!” 看着一波又一波蜂拥而至的黑衣人,风清持的脸色凝重了几分。自己能撑多久姑且不论,就说月然被生生切下的小拇指,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极有可能让她整个手都废掉。 没有再想那么多,风清持长袖一挥,白色的粉末借着衣袖生出的劲风朝着那些黑衣人铺面而来。 几乎是在触及那些粉末的瞬间,黑衣人神色痛苦地哀嚎一声,然后直接就倒在了地上,身子渐渐地化成了一滩血水。 一大片的血水前,站着止步不敢上前的黑衣人。 在他们对方,是一身浅蓝色衣衫的风清持,身姿如竹,笔直地站在那里,精致的面容如覆上了一层薄冰,眼神寒凉彻骨,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他们。 不过是一个眼神,却让那些黑衣人彻底顿住身形,不敢再去看面前的人。这人刚才不过是那么轻轻一挥衣袖,就让他们这么多的兄弟瞬间死的连尸体都没有留下,简直太可怕了!他们甚至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动手的。 今瑶眸子一缩,恶狠狠地盯着风清持,“紫翎墨。”紫翎墨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下属,竟然一下子在风清持这里折损了这么多。 浓郁的血腥味幽幽弥漫,在这空气并不流通的山洞之内,几欲令人作呕。 没有理会其他人,只是神色认真地看着今瑶,缓缓开口,“关于你姐姐的死,我很抱歉,但是……”话锋忽然一转,沉静淡漠,“这并不能成为你今日这样做的理由。” 今瑶半眯着眼睛冷嗤一声,“理由?”随即勾唇,眼中闪过一抹带着狠绝恨意的光芒,“紫翎墨,你确实很聪明,但是有一点,那就是你太心软了!” 风清持微顿,还未细想今瑶这句话的意思,一个冰寒彻骨的匕首已经从身后刺进身体。 风清持对根本没有料到身后之人会突然出手,没有任何防备的她,也没有任何闪躲的机会,而是直接由着那炳闪着寒光的匕首刺进自己的身体。 匕首刺穿皮肉的声音,在静地连呼吸声都可清晰可闻的山洞,显得格外刺耳。 风清持却忽然笑了,眼眸里面,有失望,有苦涩,有自嘲。 今瑶的话,还有什么不明了呢,或许,今日的这一切,就是紫月然处心积虑设计,只为了等着自己上钩。 自己果然还是太心软了啊! 将匕首抽搐,紫月然手中握着染满血迹的匕首,妖红的鲜血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目光却是一派冷寒孤狠的看着风清持。 仰着那张依旧青紫脏污,甚至带着温热血迹的脸,静静地看着风清持许久,“姑姑,你不该回来的!”看着她,一字一句定定地开口。 因为疼痛,风清持脸色微微泛白,额际有冷汗冒出,看着紫月然,淡淡地开口,“所以,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是。”紫月然供认不讳,将手中染了血的匕首随意地丢在地上。 风清持笑了笑,话语中带着说不出来的意味,“你还真是舍得下本钱!”一根手指,一只手,甚至是刚才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快用瓷瓶踢飞了今瑶的匕首,那个时候她肯定就是直接没命了。 紫月然是真的用命来给自己下局,够狠! 当年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女童,即使是对自己也毫不手软。 将自己身上的尘土轻掸了掸,紫月然一瘸一拐地走到风清持的面前,低头看着她后腰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勾唇微微一笑,眸子里面的神色依旧阴狠一片,“姑姑太聪明了,若是月然不对自己狠一些,姑姑肯定会发现端倪的!” 她身上的伤,没有一个地方是作假的,脸上青青紫紫,身上磕磕碰碰,都是真实的,就连那根小拇指,都是自己咬着牙切下来的,因为她知道,只要这个有着姑姑熟悉疤痕的小拇指,才能让姑姑前来雪擎山。 风清持依旧是笑,即使是痛到眉毛都纠在了一起,脸上也依旧带着三分笑意,就连声音,都依旧不是冷静,“你在匕首上动了什么手脚?”伤口处传来的痛楚,根本就不是单纯被匕首所伤能够有的痛楚。 紫月然笑地灿烂了几分,眉开眼笑地扬起了一个细小的精致瓷瓶,“姑姑,还记得么?这是你当年给我防身用的。”顿了一下,继续笑眯眯地开口,“你当时说过,这个用在普通人身上,只会让对方昏迷一刻钟,但如果那人身上有伤势,这个则会加剧身体上的痛楚,使疼痛的效果达到七八倍以上。” 停顿了一下双手背在身后,稍稍弯腰俯身,眼神诡异地继续开口,“而且,阻止伤口自愈能力。” “我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的事情!”风清持的唇都有些微微发白,目光却仍旧落在了紫月然的身上,缓缓开口。放眼世间,她最对得起的人就是她紫月然。 紫月然本来还挂着浅笑的眼眸瞬间凛然了几分,愤怒与狠辣齐齐涌现,“千不该万不该,你都已经死了就不应该回来,回来之后不应该出现在焱凤,更不该和言络在一起。我告诉你,言络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不管是谁和我争抢,我都不会让她好过!”话语说到最后,脸上都带了疯狂的表情,一双眸子近乎狰狞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眼眸微凉,有几分嘲弄。 其实,最开始收到那封书信自己不是没有怀疑过,毕竟成为风清持之后的几次和紫月然相处,虽然算不上很了解她,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好,掺杂了一个言络之后,更是不好说。 只是,到底记忆中的紫月然对她而言印象更加深刻,而且她怎么也想不到紫月然会甘愿用自己一根手指来诱她入局,到底没有想到,她现在这么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九年时间,这个以前乖巧听话的小女孩,在岁月中,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公主。”今瑶缓缓上前,低唤了一声,然后将目光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你答应过我,她的命最后由我了结!” 紫月然掀唇幽冷一笑,“放心,不急。” “姑姑,言络喜欢了你那么久,你也是时候该将这个位置让出来了!”看着风清持,语气幽幽然中带着几分调笑与冷意,“姑姑以前王府中的男宠就那么多,想必姑姑极是喜欢男子,侄女孝顺,特意找了几位男子来伺候姑姑!” 风清持眼眸一寒,眯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粉衣女子,声音恍如淬了一层寒冰,“紫月然,你敢!” 紫月然笑地更灿烂了,“你看我敢不敢!” 说完之后,对着刚才那些黑衣人出来的地方轻唤了一声,“凌依,出来吧!” 下一刻,一道素白的纤细身影便从里面走了出来,面容温柔,眸色沉静。 在风凌依的身后,还跟着极为衣衫褴褛的街头乞丐,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里面带着惊艳和贪婪的光芒。和这样的绝色的女子春风一度,还有钱赚,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风凌依走到紫月然的身边,静静地看着风清持,眸中有怜悯,有同情,有淡漠,最后声音平淡地开口,“清持,毕竟姐妹多年,我没想伤害你,但是你不该对我母亲出手!” 风清持牵唇嘲弄一笑,一只手抚住还在流血的伤口,精致的容颜之上基本上没有任何血色,一片惨白,“风凌依,这么装,你累么?” 风凌依面色微微一僵,抿唇之后依旧是淡然地看着风清持,“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随你怎么说!” “月然,你的手怎么样了?”眸子落在了紫月然的身上,风凌依神色担忧地问。 紫月然勾唇浅浅一笑,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扎地乱七八糟的手,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一只手,换姑姑的一条命,倒也值了,不是?”她的这只左手,算是全废了。 不过,她并不后悔! 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那些乞丐,紫月然很是满意他们暗中贪婪而又垂涎的眸光,抬眸再次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如雪的风清持,“姑姑还真是极好的忍耐力,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也还能坚持不出声!毕竟,我可是将瓷瓶中所有的药都用上了呢!”而且,那一刀也没有留任何情面。 今天用废掉自己一只手的代价将她骗来这里,就没打算让她活着离开。 听着紫月然的话,风清持只是觉得从未有过的讽刺。曾经放弃一切用自己的生命换紫月然的命,现在她想要自己死,毫不留情,曾经担心紫月然受欺负特意研制给她防身的药,现在她用在了自己的身上,毫不手软! 还真是……有够讽刺! 重活一世,没有死在那些阴谋诡计中,没有死在烽火战场上,竟然栽在了自己这个曾经一心相护的侄女手上,还真是除了讽刺就是讽刺! 原来她也有识人不清的一天,可笑! 风凌依的眸子沉了沉,缓缓开口,“月然,这里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理吧,你先找个医者去看一看自己身上的伤?” 紫月然摇了摇头,“不,好歹是自己的姑姑,我自然是要在这里送她一程的!”然后将眸光再次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姑姑,记清楚了,下次投胎可记得千万别肖想我看中的人!” 在风凌依的搀扶之下,缓缓离开,在经过那些乞丐身边的时候,懒懒地丢出一句,“随你们怎样,只要留她一命就行!” 闻言,那些乞丐自然是眸子都亮了,脏污到看不清楚的面容的脸,笑起来露在外面的大黄板牙,即使是在冬天,身上都散发着难闻的异味。 此时,浑浊的眼中都带着淫光地向风清持走进。 风清持沉了沉眸,身子已经是痛到极致,如果不是背脊微撑着山洞的墙壁,肯定整个人都已经站不稳了。 咬了咬下唇,让疼痛的自己稍微清醒一些,眸子微冷地看了缓缓走近的那些人一眼,忽然轻飘飘地出口问,“看见这一地鲜血没有?我杀的!” 那些人脚步一顿,看了一眼流淌遍地的妖红鲜血,浓郁的血腥味狠狠地刺激着他们的神经,竟然一时真的踌躇不前。他们虽然是乞丐,日子过得并不舒坦,但是,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们并不想死。 面前的美人虽然长得好看,可是,如果搭上的是自己的性命,而且连尸体都直接化成了血水…… “你们别听她的,她自己现在都受了伤,那有那个能力对我们下手!”其中一位乞丐一双眼睛几乎胶在了风清持身上,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那表情和目光,恨不得直接扑到她的身上。 “而且,我们本来就是贱命一条,这样美的女子,一辈子都没见过,豁出命上了她也不亏!”那人继续开口。 说完之后,不理会众人,直接蠢蠢欲动地走上前去。 却在刚踏出两步的时候,身体笔直地倒了下去。 其他的乞丐顿时一阵慌乱,目光害怕地看着风清持,“你……你对他做了什么?”那名女子明明倚靠着墙壁站着,精致除了略微苍白了几分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甚至于他们刚才根本就没有看到对方出手,那名同伴就已经倒下了。 一位胆子较大的乞丐将那名倒在地上的人翻了个身,指甲盖中都是脏泥的手在他的鼻翼之间探了一下,瞬间就缩了回来。 “他……他……他没气了!”说完之后,更是一脸惊恐地盯着风清持。 “妖女,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一位乞丐问。 风清持没有说话,脸色苍白地厉害,就连身体,都有些微微痉挛颤抖,一直被自己双手捂住的伤口,依旧有血液从指缝间源源不断地流出。 当初给紫月然炼制的防身的沁合散,自己当初可是专心研制了许久,功效,自然也也仅仅是说说这么简单。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在强忍着,她估计自己若是开口说话声音都能打颤,而且,后腰伤口处的血就一直没有停止,照这样下去,估计都不用紫月然动手,自己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可是,沁合散的解药,一时半会儿根本配不出来。 望了一眼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乞丐,风清持眸子冷沉了几分,没有说话。她刚才出手迅速,一根银针直袭这乞丐的咽喉,针上带毒,见血封喉,既可以阻止那人接近自己,也可以震慑这些人。 只是,想要脱身,对于现在身受重伤的她而言,估计还真的有些困难。 她现在就已经疼到浑身微颤了。 “不是妖术,柳三脖子这里有一个小孔!”那位乞丐看得很仔细,发现了他咽喉处的银针留下的小孔,上面的一点血迹早已经凝固。 “不是妖术,那就好办了,这小娘子伤成这个样子估计也在动不了手,不如我们哥几个乐呵乐呵,而且,柳三说的没错,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标志的美人儿,能够爽一下便是死也值了!” “就是,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而且,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这细皮嫩肉的,摸上去感觉一定很好。” 风清持的眸子一沉再沉,带着冷光地看着面前这群人,稍微动了一下身子,伤口处传来的痛楚牵得她全身都疼,轻“嘶”了一声,就连眉梢都纠在了一起。 第321章 轻遥出现 那些乞丐见状,心中大喜,五六个乞丐一蜂窝地直接上前。 几人将风清持围在石壁之间,看着她的目光垂涎猥琐到了极点,甚至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动起手来。 “这小脸可真够滑嫩的!”脏兮兮的手在风清持的脸上摸了几下,那人一脸享受地说。 “果然够美!” “这样的美人,今天可算是可以销魂了!” “老子活了这么久,一生受人白眼,终于也可以碰这么好看的女子了!” 风清持微抿着唇,垂眸不语,也没有任何动作,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半靠在石壁之上,只是,那双被散落的墨发遮住的眼眸中,散发着冰冷至极的妖异光芒,没有任何温度,凉地令人心惊胆颤。 一只黑乎乎的手在风清持的腰上缓缓游移,最后落在了她的衣带上,抬头看着风清持,却是对着其他人道:“弟兄们,我就先来了。” 风清持眯了眯眼,微微发白的指在衣袖中紧了紧,眼中的神情有些幽深莫测,闪动着一片嗜血的光芒。 就在那人即将扯开风清持衣带的时候,一只寒凉如冰,骨节修长的手忽然扣住了他的脖子,还来不及说出一个字,便已经瞪大了眼睛惊诧地离开了人世。 后腰处的伤口依旧在缓缓渗出鲜血,不过风清持再没有顾忌伤口,将手中已经死去的人随手丢到一边,冰寒如万丈冰川的眸子没有任何温度地看着其他乞丐。 那些乞丐瞬间后退了两步,目光防备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缓缓勾唇,一双深邃的凤目此刻如点漆一般,一片浓郁的墨色,伸出舌舔舐唇边的血迹,苍白如雪的容颜都似乎染了几分幽冷的诡谲,似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现在,轮到你们了!”殷红的唇微微一启,便是一句冷彻心骨的话语。 山洞外面。 紫月然依旧是一身脏兮兮的衣衫,站在一棵树下,目光厉然地看着远处。 今瑶双手抱剑站在不远处,没有说话。 风凌依缓缓上前,走到紫月然的身边,看着对方被微风拂起的长发,静静地开口,“月然,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紫月然只是看着自己包扎之后被鲜血渗透纱布的手,眼底有些意味不明,却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 “风清持的身份,到底紫皇陛下和言丞相他们都知道,如果就这样消失不见,难免他们不会查到我们身上。”风凌依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里面却听不出任何担忧,似乎早有打算了一般。 收回看着远处的目光,看向风凌依,“你有什么办法?”从一开始,凌依答应这件事情,她就知道凌依会办法。 风凌依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今瑶,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控制在两个人刚好能听见的范围内,“反正你是被人劫持,现在还有断指为证,若是其他知情人都死了,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身上!” “果然还是凌依聪明。”紫月然笑。 风凌依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侧,温和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道光芒。 风凌依与紫月然相视一眼,就在她们打算对今瑶出手的时候,一道淡紫色的身影从一条上山的小道缓缓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 玉轻遥?!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徒步走过这么长的山路,玉轻遥面色有几分疲惫,在看见她们的时候,难得地对着风凌依笑了笑,“风凌依,你让我通知紫皇陛下这件事情我已经让人送信去了,相信过不了紫皇陛下就会来这里。” 闻言,紫月然脸色微微一变,看向风凌依,“凌依,玉轻遥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凌依微微一怔,凝眉看着玉轻遥,声音都冷了几分,“玉轻遥,我何时让你去给紫皇陛下送信了?” 玉轻遥却是一顿,“就刚才啊,半个时辰之前,你不是说要让紫皇陛下看……看到……”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紫月然,慢吞吞地开口,“月然公主的真面目么?” 紫月然和风凌依二人的表情都是瞬间一冷,不过,风凌依是看着玉轻遥,紫月然则是看着风凌依。 “玉轻遥,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去通知紫皇陛下了!”看着那一身淡紫色衣衫的女子,风凌依的面色越来越冷,狠狠地开口。玉轻遥分明是在挑拨她和月然之间的关系。 “三姐,明明就是你刚才和我说的,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呢?”玉轻遥似乎是有些急了。 听见三姐这个称呼,紫月然又是目光微凉地看了一眼风凌依,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我怎么都忘记了,你和玉轻遥才是亲姐妹!” “月然,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是玉轻遥陷害我的,她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风凌依看着紫月然,解释地开口。 紫月然没有说话,只是眸子静静地看着风凌依和玉轻遥。 “三姐,你不是说紫皇陛下已经知道了风清持是当年的紫翎墨,是他的亲姑姑,风清持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再进宫,对你也没有威胁,你还说我现在是紫皇陛下的未婚妻,和你又是姐妹,以后我们一起在宫中相互扶持,相互照料,你不是想趁着这次的事情给紫皇陛下留个好印象,让紫皇陛下注意到你么?”玉轻遥眸色温柔,掷出一连串质问的话语。 然后不给风凌依任何反驳的机会,又开口,“而且我待在宫中这件事情又只有你和月然公主知道,你不告诉我我怎会知晓?” “三姐,上次在梦府,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风清持的真实身份是当年的摄政王,你不是说你不想和月然公主合谋让她进宫么?你在月然公主身边待了这么久,从来都是顺从她的意思,你不是说很累么?”玉轻遥不急不缓,声音却带着控诉。 看着紫月然眼中怀疑的神色,玉轻遥松了一口气。上次在皇宫中紫月然找自己麻烦的时候她就有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当时紫月然虽然不相信,但是心中肯定还是存了这个疑虑,怀疑的种子早已被种下,怎么发芽成长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看紫月然现在的表情,两个人之间七年相互陪伴的感情也不过尔尔!不过,至于风凌依心中到底有没有这种想法,谁有知道呢! 风凌依最爱的人,永远只会是她自己。 眸子缓缓转到那个山洞中,里面带了几分担忧之色。不知道清持在里面现在怎样了?可惜她不会武功,根本不能和她们正面冲突。 她今天本来是出去找清持聊聊天说说话,却在街上看见风凌依带了那些人偷偷摸摸地来了这里,她尾随其后,发现他们是算计清持之后便让姐姐留给她的暗卫去皇宫报信,只是,路途太远,即使紫皇赶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可是她又担心清持真的出什么事,所以便直接走了出来。 “玉轻遥,你少血口喷人!”对着玉轻遥冷声道。她还想进宫,至少不能和月然之间关系闹僵。 “那她怎么会知道雪擎山的事情?”紫月然忽然轻飘飘地开口。 “我……”就在风凌依想解释的时候,“砰”地一声,一道身影从山洞里面被扔了出来,砸在地上她们才看清,是一名乞丐,而且四肢已经被生生折断,看上去极为恐怖。 紫月然和风凌依眸子齐齐一缩,看向山洞门口。 一道蓝色的身影从里面极为缓慢地走了出来,面色一片惨白,没有任何血色,几乎透明,衬地脸上几点血迹更加诡谲,妖红的薄唇,飞扬的墨发,左侧后腰伤口以下的衣衫被鲜血染红。 看见与紫月然她们站在一起的浅紫色衣衫,一片深邃的墨眸极快地划过一抹什么,随即又泯灭在眼中,只是微蹙起眉梢。 “清持,你没事吧?”看见风清持的身影,玉轻遥温柔的眸子微微一亮,当看见她染血的衣衫之时,眉梢狠狠皱起,“清持,你受伤了?” “你怎么来了?”风清持看着玉轻遥,声音有些微微沙哑,一张脸苍白地厉害。 “我担心你。”看着风清持,玉轻遥眸中尽是担忧之色。 风清持墨色的眸子再次沉了几分,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考虑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倒还真是我小看了姑姑!”紫月然阴狠的话语已经缓缓响起。 一挥手,“给我上!” 话音刚落,隐匿在暗中的黑衣人便瞬间出来,朝着风清持快速而去。 “砰”地一声,迷雾弹炸裂开来,空中一片烟雾弥漫,隔得再近都难以看清身影。 玉轻遥只觉得自己腰间一紧,正欲出声嘴已经被人伸手捂住。 “咳咳……”身在烟雾中的几人不住地咳嗽。 烟雾散开,约莫是在半刻钟之后,一切恢复清晰,已经没有了风清持和玉轻遥的身影。 “给我找,风清持受伤了根本走不远,找到之后格杀勿论!”紫月然双目赤红,声音狠厉地吩咐。无论如何,她们两个,今日都不能活着离开雪擎山,不然她就真的完了! “月然,你别担心,先冷静一下,风清持身受重伤,玉轻遥不会武功,她们肯定走不远的!”风凌依上前安慰道。 紫月然瞬间将阴凉的目光落在风凌依的身上,“你当然不担心,你巴不得我出什么事好将这次的事情都甩到我身上,我告诉你,如果我有什么事,你也逃不了!” “所以,你最好祈祷她们出不了雪擎山,不然我们两个,谁都别想好过。”说完之后,直接甩开风凌依的手,一瘸一拐地离开。 风凌依愕然了片刻,随即苦笑,温和的眸子沉了几分。明明她和紫月然之间明明没有矛盾,却因为玉轻遥的几句挑拨的话就闹到现在的这个样子! 玉轻遥,还真是攻人攻心! 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今瑶,风凌依眯了眯眼睛,“凌!” 下一刻,一身黑衣的凌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小姐。” “杀了今瑶。”冷声吩咐道。至少,不能让今瑶活着。 凌瞬间上前。 听见风凌依的话,今瑶眸子也是一冷,正欲转身离开却被飞身而来的凌拦住,两人很快缠打在一起。 另一处。 一棵大树下。 “清持,你怎么样?”玉轻遥看着风清持苍白到渗人的脸色,心急如焚地问。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先帮你包扎一下。”玉轻遥扶着她在树下坐下。 “不用,刀上有毒,这血根本就止不了!”更何况她刚才在山洞内吃了与沁合散毒性相冲的药才一时压制住了那种疼痛,现在这血更加无法止住了。 “这个紫月然,还真是心思歹毒!”玉轻遥贯来温柔的眉眼也冷了几分,不过虽然风清持说血止不了她还是撕下一片自己的衣裙,替风清持简单包扎了一下。 风清持没有说话,深邃的目光落在了一路上沾染了血迹的树叶之上,然后转头看向玉轻遥,“轻遥,你不要管我,你自己先离开。” 玉轻遥只是摇头,“不行,你现在伤的这么重,我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那个紫月然和风凌依根本就不打算让清持活着离开。 风清持的眸子冷了一分,厉声道:“你不会武功,留在这里只会是拖我后腿,刚才如果不是你和她们站在一起我丢的就不会只是烟雾弹那么简单!” 这一路过来都有留下血迹,她们要找过来根本不难,玉轻遥现在和她在一起那两个人就真的是谁都逃不了。 如果玉轻遥独自离开,也许还有活路。 听闻是自己拖累了风清持,玉轻遥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对不起!”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看清持被她们留在山洞中怕她出什么事情。 “知道对不起就快点离开!”风清持冷冷地开口,隐约带了一分不耐烦。玉轻遥会出现在这里,当真是让她很意外,意外之外还有一分感动。 看着风清持半晌,玉轻遥低低地开口,“那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我不会再拖累你了。”说完,淡紫色的身影便已经缓缓转身离开。 看着消失不见的玉轻遥,风清持心中隐隐松了一口气。如果是玉轻遥一个人,在这么大的雪擎山中,逃走的可能性应该还是很大吧! 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风清持有些发晕,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苦笑一声便干脆靠着树坐着没有动静。 也许,她今天真的要折在这里了! 看着山下的方向,轻声叹了一句,“都来不及见你们最后一面了!” 脑海中一一闪过他们的面容,风清持深邃的眸子渐渐地,也染了一层空濛迷离之色。 忽然,眼前浮现了一张倾城绝艳的慵懒容颜,流目里面似乎镶嵌了朗朗夏夜的漫天星子,看上去极为夺目,“清持,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便成婚,我要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那人,如是说。 阖上的眸子轻轻蹙动了几下,似乎是要努力睁开。 “清持,清持,你醒一醒,别睡了!”耳边传来声音,还有人一直在晃着自己的身体,风清持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去而复返的玉轻遥,眉梢狠狠地皱起。 “你怎么来了?”沙哑的声音依旧冷沉。 “你别想激我,现在我如果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根本就没有活路!”玉轻遥缓缓开口。 风清持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左手手腕上,淡紫色的衣衫袍角颇为随意地缠了几圈,不难看出,里面已经隐约有鲜血缓缓流出。 风清持是何等心思剔透的人,自然猜到了玉轻遥离开的这一段时间是干什么去了。玉轻遥肯定也是看出了她的血会为那些人指路,所以干脆割伤了自己的手腕流着血在外面跑了一圈。 “谢谢你!”风清持低低地开口。不管她们能不能安全离开,至少,玉轻遥有这份心意。 “这声谢谢还是等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再接受!”顿了一下,又有些无奈郁闷地缓缓开口,“本来我们是朋友,现在你是紫皇的姑姑,那我若是嫁给紫皇岂不是也要唤你姑姑?” 风清持:“……” 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也许我们两个今天都要葬在这里。” “不和你说说话我怕你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玉轻遥缓缓开口,将自己的裙摆全部撕下来,再次替风清持将伤口缠了几圈,确保这一段时间不会渗出鲜血才动作轻柔地扶起风清持,朝着另一处颇为茂密的丛林钻了进去。 “清持,你怎么会是紫翎墨?” “当年你为什么会被斩首?” “你什么时候来了焱凤?” …… 一路上,玉轻遥担心风清持昏睡过去,不停地在她的耳边絮絮叨叨,问各种各样的问题让风清持保持清醒。 行云止水。 言络刚用完午膳,正坐在窗前的书案批阅奏章。 “叩叩叩!”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言络头也不抬地开口,“进来。” 下一刻,一身蓝色衣衫的苍梧缓步走了进来,“言丞相。” “何事?”言络看了一眼苍梧,停下了手中的笔,问。 “月然公主被人劫持!”苍梧缓缓开口。 言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漫不经心地开口,“那你直接报官吧!”报官之后,那些官员自然会将这件事情上报紫月痕,他没必要掺和进去。 似是想起什么,微拧眉梢问,“清持呢?这件事情她知道么?” 苍梧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两个时辰前有人送信来行云止水,阁主已经去了雪擎山。” 言络脸色瞬间一变,声音都凝重了几分,“她一个人去了雪擎山?” 看着言络的表情,苍梧点了点头。 从腰间取下一块精致的玉佩丢给苍梧,声音都失了一贯的平静慵懒,“去言府找君铭,调动所有影卫,马上去雪擎山。” “是。”刚点头回答完,抬头的时候,苍梧只觉面前一道青影一闪而过,眼前就已经没有了言络的身影。 官道之上,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疾驰而行,尘土飞扬。 青衣泺泺,墨发飞扬,白皙如玉的面容之上却写满了担忧之色。 劫持了紫月然,不是送信到皇宫而是行云止水,那人必定是知道了清持的身份,知道用紫月然可以威胁到她,显而易见,这件事情,就是冲着清持来的。如果只是清持一人倒还好,她武功比迪,医术毒术都极为高超,能对她如何的人并不多,可是,若是牵扯到了一个紫月然很多事情就都有了变数。 如果那人用紫月然威胁清持…… 言络的脸色白了白,没敢继续往下想。 他现在除了担心清持之外就是想掐死紫月然,在皇宫中待着好好的,发什么疯闹着出宫去皇陵祭拜,自己找死也就罢了,还连累清持! 官道两侧的绵连不绝的青山飞速后退,呼呼的寒风直直地刮在脸上,可是,言络却还是觉得速度太慢了,恨不得一下子就能飞到风清持的身份,确保她安然无恙。 雪擎山。 “你们这些废物,连个身受重伤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看着每个前来汇报都是无果,紫月然冷声道。 不远处的风凌依,面上的神色也不是很好看。她们顺着那些血迹追到了这里,然后便发现了周围都有血迹,一时间也确定是那个方向,便每个方向都派了人,可是都过去半天时间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公主,这里树叶上有一点血迹。”忽然,远处响起了声音。 紫月然和风凌依快步走了过去,正是刚才风清持与玉轻遥离开的方向。 盯着那已经干涸的血迹许久,紫月然眸子沉了沉,“她们一定是进了这片密林,给我找,找到之后,格杀勿论!” 看着即使是冬天依旧繁盛茂密的山林,紫月然眼中一片阴狠之色,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绝对不能让她们活着离开。 绝对! 风凌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侧,沉默半晌之后,还是缓缓开口,“今瑶已经死了。” 紫月然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冷漠。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都没有说话。 “公主,山下来了一批人,好像是……紫皇陛下!”有黑衣暗卫前来禀告,声音里面带着担忧和害怕。 紫月然和风凌依眸子齐齐一沉,两人相视一眼。 风凌依率先做出了决定,“月然,你回答山洞那个地方,先稳住紫皇陛下,我去找风凌依和玉轻遥。” “好。”虽然紫月然现在并不是很相信风凌依,可是她们此刻毕竟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更何况,计谋方面,自己确实及不上风凌依。 说完之后,便提着裙摆往山洞的方向而行。 风凌依素来温和的脸上,此刻也是带着几分阴沉与慎重。 一个荆棘丛生的小山坡下,风清持和玉轻遥两人都蜷缩着身子躲在这里。 “清持,清持!”看着风清持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玉轻遥忽然有些心慌了。 风清持十分费力地睁开眼眸,面容惨白虚弱,就连唇上,除了已经干涸的血迹之外已经没有任何血色,看着玉轻遥,低低地开口,“这一次,是我连累你了!”如果玉轻遥刚才趁机离开,也许还有机会,现在…… 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些黑衣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现在别说是这个恹恹的自己了,便是玉轻遥,估计都没有办法离开。 玉轻遥垂眸,看着风清持沉默许久,才认真地开口,“清持,如果你有幸可以活着出去,一定要去一趟渝初。” “你要干什么?”风清持盯着玉轻遥。 玉轻遥轻轻一笑,“清持,霸占了你的身份这么多年,让你代替我吃了这么多苦,我很抱歉!也谢谢你知道真相的既往不咎。” 风清持望着玉轻遥,对她摇头,修长的手紧握着玉轻遥的衣袖,声音极为沙哑,“别出去,她们不会放过你的!” “不出去她们也会找到这里。”玉轻遥声音轻淡,眸子里面却是一片坚决。 “别出去!”望着玉轻遥,风清持摇头。 “我身上有姐姐给我的防身暗器,我会活着回来的!”将一旁的枯草全数垒在风清持的身上,然后又折了几根树枝遮挡住她的身形,确保风清持很难被发现才转头对着风清持笑了笑,“清持,如果有来生,我们再做朋友吧!” 说完之后,不顾风清持眼中的反对,直接猫着身子小心离开,不在风清持藏身的地方弄出半点动静。 第322章 从风清持藏身的地方走出很远之后,玉轻遥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风凌依,又看了一眼风清持所在的方向,穿过大树的时候一根树枝应声而断,发出一道清亮的响声。 那些人瞬间被树枝断裂声吸引目光,顺着声音望去,便看见了一道隐约的淡紫色身影。 风凌依眸子微微一眯,冷声道:“给我抓住她。” 所有的黑衣人,便都朝着玉轻遥所在的地方快速跑去。 见状,玉轻遥也是拔腿就跑。 毕竟是在茂密的树林中,那些追玉轻遥的黑衣人根本就不可能说是施展轻功,只能迈着步子去追。玉轻遥虽然看上去柔弱,但是在密林中动作也颇为机灵,在树枝掩映的森林中,她纤细的身子来来回回穿梭着比那些黑衣男子还有利索。 看了一眼被甩在的黑衣人,玉轻遥扶着一个大树不停地喘气,白皙的额际上面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中却是叫苦不迭地暗叹:果然生死之际能激发人的潜能,她几时想过自己森林中也能跑这么快! 大概又跑了一阵,玉轻遥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只能将身子藏在一棵大树后面,不停地喘着粗气,就连脸色较之刚才都苍白了几分。 到底是没受过苦难的世家小姐,体力并不是很好,今天这么一番折腾,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风小姐,人不见了!”一名黑衣人站在风凌依的面前,有些惭愧地开口。他们这么多年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然还被她从眼皮子底下给跑了。 “给我找,一寸一寸地找,哪怕将这片林子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她们。”风凌依的声音没有了半点温和之意,只有一派寒冷。玉轻遥没有武功,本来就带着风清持躲了这么久,体力不支,一定跑不远,估计就是躲在了什么地方。 这片林子是雪擎山最为密集的森林,想要藏身很简单,不过,他们这么多人,真要找起来也不会很难。而且,风清持身受重伤,还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是。”那些黑衣侍卫得令,继续开始寻找。 此时,山洞门口。 紫月然一身粉色衣衫脏兮兮的,如果不是领口处的一些粉色都看不出来这件衣服的原本颜色,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地上,在她不远处,是今瑶的尸体。 眼眸中划过一道害怕的神色,凌依做事向来稳妥,应该会……没事吧! 抿了抿唇,将眼中所有的情绪敛去,眼角余光远处那道深紫色的潋滟身影缓缓而来。 看见坐在地上,一身狼狈的紫月然,紫月痕顿了一下,温润的眼中极快地划过一道冷意。玉轻遥让人来传信,估计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语焉不详地说月然在雪擎山被人劫持,还说姑姑也在雪擎山,让他快点前来。 “月然,到底发生了何事?”站在紫月然的面前,紫月痕眸子微凝,沉声问。 紫月然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许久,才反应过来地抬起头,看清楚面前的人瞬间起身扑倒他的怀中,声音惊惧地哭诉,“皇兄,皇兄,你怎么现在才来!” 紫月痕有些无奈,看着自家妹妹这个狼狈落魄的样子,只能先将声音放缓几分,“先别哭,告诉皇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风清持和玉轻遥她们呢?” 紫月然只是神色茫然地不住摇头,双手紧紧地抱着紫月痕,青青紫紫的精致小脸上梨花带雨,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你有看见风清持和玉轻遥她们么?”紫月痕继续问。 紫月然还是摇头,哭着道:“我不知道,我没有看见她们,醒过来我就在这里了,呜……皇兄,这里有尸体,山洞里面也有尸体,我好害怕!”这句话,不知道是假,害怕却是真。 本来她是打算去山洞里面等皇兄来找她的,可是,进去看了一眼,就受不了直接跑了出来。 那里面的场景,比之前那些人瞬间化为血水还要让人心悸,断臂残肢,身体四分五裂,那些个乞丐,没有一个人有全尸,甚至有的连肠子都一半在外面一半在肚子里面,看上去就让人心底发寒。 她刚才进去的时候,还不小心绊到了一颗头颅,吓得她瞬间跌坐在地跑了出来。 那种场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着紫月然因为害怕而煞白的脸,紫月痕的眉再次沉了沉,“月然,你在这里,朕进去看看。” “皇兄,我……害怕!”紫月然依旧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袍,脸上的表情害怕到了极点,就连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别怕,我马上就出来。”说完之后,看了一眼身后的玄衣,“玄衣,你在这里照看公主,其余人随我进去。” “是。”神色冷漠的黑衣人缓缓走到紫月然的身后。 紫月然渐渐松手,垂眸看着紫月痕的身影朝着山洞缓缓而去。 还未走到山洞里面,空气中便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散而来。 紫月痕脸色再次沉了几分,心也跟着微微一沉。如果姑姑安然无恙,肯定不会让月然一个人呆坐在山洞门口的,姑姑她……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还有玉轻遥,也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一个不会武功的,来这里添什么乱。 饶是之前闻到浓郁的血腥味,紫月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进去之后,看见遍地残骸都忍不住心惊了片刻。 目光在山洞里面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风清持和玉轻遥的任何踪迹,便走了出来。 “皇兄!”见紫月痕出来,紫月然连忙上前,牵住他的衣袖,神情怯怯。 “月然,你可还记得抓你来的人是谁?”看着面前神色惶恐不安的紫月然,紫月痕低声问。 紫月然看了一眼今瑶,伸手一指,“皇兄,是她,她是今瑶,今夕的妹妹,她还说风清持是翎墨姑姑,她要给自己的姐姐报仇!” 看着今瑶的尸体,紫月痕眉眼微沉。今夕,曾经是姑姑的贴身侍女,是她的妹妹么?只是,她又是怎么知道那是姑姑的?而且,又是谁杀了她?!姑姑么?还是说这里还有其他人?! “月然,我让玄衣先送你回宫。” “我不要。”紫月痕的话音刚落,紫月然就出声拒绝。 皱了皱眉,低声规劝,“月然,不要胡闹,风清持和玉轻遥也来了雪擎山,朕要去找她们。” “皇兄,你能不能送我回宫?”紫月然望着紫月痕,一双眸子里面已经渐渐聚起水雾,表情看上去很是委屈。 “玄衣武功很高,他护送你回宫不会有事。”紫月痕有些无奈地开口。 “皇兄,那个风清持到底是什么身份?是不是翎墨姑姑?可是翎墨姑姑不是已经被你下旨斩首示众么?”看着紫月痕,神色不解地开口。反正现在能拖住皇兄一时是一时,对付身受重伤的风清持和半点武功不会的玉轻遥,应该要不了那么多的时间吧! 果然,紫月痕沉吟了片刻,才微微颔首,“风清持就是姑姑,至于原因,以后有时间再告诉你。” “玄衣,送公主回宫。”看了一眼玄衣,沉声命令。 “是。”玄衣恭敬地应了一个字。 “皇兄,我要和你一起回宫,你先送我回去好不好?”声音很低,还有几分可怜兮兮。 “月然,听话,你先和玄衣一起回去,等皇兄找到了她们便去看你。”说完之后,紫月痕没看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直接离开。 “嘶!”紫月然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听见声音,紫月痕回头问。 “没事。”将自己受伤的手藏在身后,对着紫月痕摇头。 看着紫月然的动作,贯来温润的眉眼拢了拢,“到底怎么了?” 紫月然还是一个劲地摇头,还后退了几步。 二话不说,紫月痕直接上前,将她藏在身后的手拉了出来,沾满了尘土的纱布已经看不出里面黑沉的猩红之色,此刻,又有鲜血缓缓渗出。 狭长的丹凤眼眯了眯,眼中极快地闪过一道冷意,对上紫月然的时候里面的情绪尽数敛去,沉声问:“你的手到底怎么了?” “皇兄,我的小拇指被切了!”紫月然梨花带雨地再次扑进紫月痕的怀中,另一只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襟。 紫月痕一愣,脸色都是瞬间转冷,再次看了一眼紫月然的左手,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冷寒的气息。 “皇……皇兄,她说……说要我的手送给风清持,让……让她过来。”紫月然抽抽搭搭地哭着说,埋在紫月痕胸前的一张脸,眸子里面,却带着一片阴狠毒辣。 “皇兄,我的手没了,以后会不会……会不会嫁不出去了?”仰头看向紫月痕,眸子里面的狠辣之色再次尽数敛去,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话语里面带着几分哭腔。 “不会。”紫月痕的声音放柔了一些,“你先回宫去治伤,皇兄等一下就回去。”说完之后,不给紫月然任何拒绝的机会,在她惊诧的目光中,直接一记手刀劈晕了她。 打横抱起交给玄衣,“你先送公主回宫治伤。” 接过紫月然,玄衣很快便离去。 “搜山。”冷冷地掷出两个字,紫色华服一转,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度。 山下。 一辆马车徐徐而行,迎面而来的,是一匹飞驰的骏马。 “言丞相。”看见来人,玄衣恭敬地唤了一声。 马车车帘被挑开,紫月然看着那道青色的身影,低低地唤了一声,“言络!” 言络压根没有理会紫月然,只是看向驾车的玄衣,声音早已不复往日的沉静,“可找到风清持了?” 玄衣摇了摇头,“还没有,紫皇陛下正在派人搜山。”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不过,情况似乎不太好,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除了月然公主,就只有满地的尸体。” 言络脸色再次白了白,坐在马上的身子都晃了晃,随即将冷冽刺骨的目光移到了紫月然身上,“你最好祈祷清持没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之后,没有管紫月然煞白的脸色,一夹马腹,绝尘而去,精致的玉颜之上,此时写满了慌乱。 清持,你一定不要出事! 恢复了一点儿体力之后,风清持费力地坐起身子,靠在身后那个树干之上,修长却苍白的指间拈着一根银针,在自己衣袖处绣着的梨花上用银针轻轻挑了几下,拉住一根细线头,轻轻一扯,那朵梨花以可见的速度消失,而风清持的手中也已经多了一根细线。 穿针,打结。 这些平时做起来如行云止水般流畅的动作,此刻的风清持却费了不少时间才完成,那双骨节匀称的手,握着银针都有几分轻颤。 咬了咬牙,解开被鲜血染红的淡紫色衣衫,然后是自己已经看不出蓝色的血衣,里衣与伤口粘在一切,却根本起不到阻止血液流出。 将里衣从牵连的伤口处扯开,风清持咬着下唇倒吸一口凉气,身体都疼的发颤,却还是一声不吭,白皙光滑的额际,不停地渗出细密的汗珠。 里衣被拉开,伤口暴露在空中,可以看见,伤口之处,因为紫月然当时猛然将匕首抽出,带出了一片血肉,此刻,那翻飞的血肉看上去极为狰狞可怖,也还有小股的血液缓缓流出。 低头盯着伤势片刻,直接从衣袖中取出一柄精致的匕首,匕首流转之间,眼都不眨地将那块翻飞的血肉割掉。 然后趁着痛楚使自己清醒了不少,闪着冷光在银针在手中穿梭流转,动作极为迅速娴熟,一双清透的眸子此刻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伤口和动作,脸上的表情冷静到可怕。 只是那被自己咬烂了的唇,隐隐有血渍流出,在本就惨白到透明的脸上,看上去渗人而又惊心。 将伤口简单缝合一遍之后,风清持又掏出瓷瓶洒了一点儿药粉,吃了一颗药,然后便朝着玉轻遥离开的方向而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人,玉轻遥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动静,生怕被他们发现了自己的身影。 黑衣人就在她边上不远处,来回走动了,玉轻遥身子紧贴着大树,额际不停地冒冷汗。 等到那道身影走离两步,玉轻遥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刻,看见在自己裙袂上爬行的青色小蛇时,身上的寒毛都在瞬间竖了起来,用双手捂住嘴才不至于让自己尖叫出来。 温柔的小脸因为害怕写满了惊惧,一片苍白。 在那条青色小蛇顺着衣袂往玉轻遥膝盖上爬的时候,玉轻遥虽然害怕到了极点,却也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勇气,居然随手捡起一根小的树枝将那条蛇挑飞出去。 “啊!会飞的蛇!”刚走出不远的黑衣人听见声音瞬间回头,便看见一条青色的小蛇冲着自己飞了过来,下意识地惊讶开口。 话音刚落,那条青色的小蛇就落在了他的头上,“哧溜”一声,在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小蛇直接顺着衣衫滑落钻进了草丛中。 风凌依自然也是听到了这里的动静,素白的身影缓缓上前,“发生了何事?”声音肃冷地问。 “刚才有一条飞蛇。”暗卫如实回答。 飞蛇?! 风凌依眯了眯眸子,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不远处那些轻微颤动的树叶上,一声冷笑,示意地看了一眼那名暗卫。 见状,暗卫脚步轻缓地上前。 躲在那里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玉轻遥紧握着手中小巧的袖箭,紧抿着唇。这是姐姐给她的防身武器。 “果然在这里!”看见树下的那个淡紫色的身影,那名暗卫冷声道。 玉轻遥则是飞快地站起身子,将手中的袖箭对着暗卫,在扣动扳机的下一瞬,一个小拇指般长短的银箭直冲着玉轻遥而来,幸好在扣动的那一个玉轻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所以此时银箭只是堪堪擦过脸颊,削了她一缕墨发。 玉轻遥:“……”不是应该指向黑衣人么?! 一旁的黑衣人也是抽了抽唇角,就这么一个啥都不会的小姑娘还让他们这么一些人追了这么久?! 看着玉轻遥一直盯着手中小巧的袖箭,神色之间满是疑惑不解,黑衣人终于看不下去了,冷冷道:“你拿反了!” 刚刚赶到看到这一幕的风清持眉尖也稍稍抽搐了一些,藏身暗处,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在黑衣人要对玉轻遥动手的时候,手中的石子凌厉投出,一颗袭向那名黑衣人,其余的则是全部飞向风凌依。 “轻遥,快跑!” 听到风清持的声音,玉轻遥没有任何犹豫地朝着她跑了过来。 避开那些小石头,风凌依脸上的表情更冷,就像是覆了一层寒霜一般。 只是,还未待她追上来,风清持手中一个红色的弹丸已经朝着他们所在地方飞了过来。 “嘭”地一声,树木折裂,土石四溅。 弥漫的尘埃与硝烟散去之后,风凌依的身影才缓缓清晰。 一身素白的衣裙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有些破损,白皙的小脸因为刚才的爆炸一片漆黑,就连飘逸的青丝都有几分被烧焦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至极。 “风清持,我要杀了你!”风凌依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里面闪着狠辣的光芒,愤恨到了极致。“给我追!”最后,咬牙切齿地开口。 “袖箭给我!”风清持拉着玉轻遥的手,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黑衣人,缓缓开口。 玉轻遥二话不说地直接给她,“你小心一些!” “我不是你。”风清持淡淡地掷出四个字。 玉轻遥:“……” “嗖嗖嗖!”一连几声,银色的短箭破风而出,箭无虚发,一连倒下了好几位黑衣人。 拉开一段距离,两个人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在她们面前,是峭壁悬崖。 风清持无奈苦笑,看来老天都不给她们活路。 风凌依眸色阴狠地上前,“风清持,看你这下还往那里跑!”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恨不得直接将风清持生啖之。 “噗!”看着风凌依此刻的表情,饶是在这种生死危急的关头,玉轻遥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现在的风凌依,就像是被火灼了的山鸡一样。 风凌依脸色更冷更怒,一双眼睛如淬了寒冰毒火,她风凌依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失态过。风清持,玉轻遥,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看来两位还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风凌依到底是再帝京待了这么多年,并且混的风生水起的人,即便是在经历了这种事情之后,也能很快冷静下来,冷冷地看着两人,声音微寒中还有着似笑非笑。左右现在风清持和玉轻遥在她手中根本没有半点活路可言,她又何须与将死之人置气。 “我们死了,你也没有办法和紫皇交待!”玉轻遥冷声道。 “呵呵……”风凌依冷笑,“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今瑶过来,不过是一个替罪羊而已!”随即眸子骤然狠厉,“今天两个,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风清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现在这种情形,她们活着离开的可能性还真的不大。清透的眸子深邃了几分,除了当年沧州一役,她还从来没有被人逼到过这种地步! 看了一眼玉轻遥,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沉声吩咐,“你等一下站在这里不要乱动!”然后又将刚才的袖箭递给玉轻遥,“是这样用,不要再弄反了!” “你的伤?”玉轻遥拉着风清持的手,紧皱着眉。她之前和风清持一路奔逃,自然知道她身上的伤有多严重。 “刚才我已经处理过了。”风清持的声音很淡,也很平静,一双深邃的眸子带着几分冷,几分凉,几分寒,却从未从风凌依的身上移开。 “给我上,生死不论!”风凌依一挥手,冷声吩咐。 闻言,那些黑衣人一涌而上。 风清持手中握着匕首,动作狠辣,刀刀直取他人性命。 “清持!”玉轻遥站在一侧却是看得心惊胆战,因为清持在击杀别人的同时,自己身上也添了不少新伤。 风凌依看了一眼一身血衣如地狱修罗一般的风清持,心中也有几分凉意。这就是当年的摄政王么?果然不容小觑,即使那么重的伤,竟然还可以坚持这么久! 将目光移到一侧的玉轻遥身上,眯了眯眸,趁那些人缠住风清持的时候,不动声色地上前,从地上捡了一把冷剑之间夹杂玉轻遥的脖子上,“风清持,住手!” 风清持抬眸看了一眼,眸子又是一沉。 “清持,你别听她的话,她不会放过我的,你自己能逃就逃。”玉轻遥对着风清持大声道。 风清持收回手中动作,垂眸安静地站在原地,“松开她。”匕首在手中悄无声息地转了个方向,在风凌依眸色得意正欲说话的时候,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风凌依而去。 速度极快,风凌依猝不及防,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上吃痛,那把精致的匕首已经刺进了她的手臂,手中的长剑也应声而落。 玉轻遥反应也快,见状,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风清持身边跑,但是,还是比不过风凌依这个有武功底子的,身形极快地拦住了她,扣住了玉轻遥的手臂,眯眼看着不远处的悬崖,“去死吧!”冷道一声,直接将玉轻遥甩了出去。 在风凌依话语还未说出口的时候,风清持已经隐约猜到了她的意图,身影一闪,一只手拉着玉轻遥,另一只手攀在悬崖边上的小树干。 身上伤口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风清持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额际的汗珠一层覆着一层。 “清持,你松手吧,这样我们两个人都会掉下去的!”玉轻遥比任何人都清楚风清持此时的身体状况,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可以坚持这么久,她有点敬佩清持的意志。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眸子沉沉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风凌依。 玉轻遥见风清持不松手,便试着自己挣脱她的手“清持,……”如果不带着她,清持也许还能上去。 “闭嘴!”玉轻遥的话语还没有说完,风清持冷冷地低吼了一声。 风凌依没有顾忌自己受伤的手,将里面的匕首直接拔了出来,蹲在悬崖边,好整以暇地看着风清持,似笑非笑,“你对玉轻遥倒是不错,舍命相救!” “不及你和紫月然。”风清持嘲讽地开口。 风凌依脸色微微一变,不过也在瞬间就恢复如常,手中的匕首来回转了几圈,最后在风清持握着树干的手腕上轻拍了几下,一张漆黑的脸笑地极为灿烂,“你说,我如果挑掉你手上筋脉,你和玉轻遥会不会掉下去?” 风清持没有说话,狭长的凤目极为深沉。现在这种情况,还真是只能任由风凌依为所欲为,雪擎山是紫氏皇陵所在的山脉,悬崖之下,不是急流湍水就是万丈冰崖,她现在这种情况,再加上一个玉轻遥,下去了必死无疑,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松手。 风凌依扬了扬唇角,手中的匕首极为缓慢地划过风清持的手腕眼眸笑意盈盈,语气温柔如水地开口,“风清持,当初从安阳城回来的时候我本来是想和你重修旧好的,可是谁让你不识相呢!” 大概是身上的痛楚太狠了,被划破手腕的那点儿痛楚风清持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面色冷然地看着风凌依,“风凌依,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今日若是不死,绝对要你生不如死!” 风凌依笑了笑,目光狠辣,“等你有那个命活下来再说吧!”说完,手中动作厉然了几分,斜刺,轻挑,白皙的皓腕鲜血如注,几根筋脉被直接挑断。 风清持身体轻颤了几下,左手基本上就快握不住那个树干,完全是靠意志还牵着一点点不让她和玉轻遥掉下去。 风清持却没有看向风凌依,目光落在不远处飞身而来的那一道紫色身影之上。 风凌依也回过头,眸子瞬间呈现慌乱之色,直接用手死死地按着风清持手腕上的伤口,逼迫她松手。 手一点一点地松开,渐渐地两人身子开始下滑。 “阿痕,接着。”一道清厉的声音自下面传来,借着最后的力气,将玉轻遥从下面抛上了悬崖。 紫月痕刚赶到悬崖边,自然也不能看着玉轻遥跌落在地上,只能先接住对方。 ------题外话------ 关于袖箭。 玉轻尘无奈感叹:早知道我应该给她其他防身武器的! 风清持翻个白眼:幸好你给的不是毒药,指不定就毒死她自己。 紫月痕作思索状:要不要考虑换一个皇后人选?! 第323章 我来晚了 紫月痕在接住玉轻遥的瞬间,身侧一道雪青色的身影飞速掠过,没有任何迟疑地直接在山崖边纵身跳了下去。 山崖之下,言络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衣衫之上尽是血渍,绝美的双目有些微微赤红,脚尖在悬崖峭壁上轻点了几下,为自己下降提供了冲力,加快了下降的速度。 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风清持的眉狠狠皱起,哑声开口,“你怎么来了?”风一出唇瓣,就被呼呼的寒风吹散。 很快,言络便追上了风清持。 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她冰冷苍白的脸颊之上,嘶哑着声音心悸惶恐地开口,“能不能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身体在微微颤抖,就连声音都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脆弱,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风清持正想出言安慰,却在下一刻身体瞬间僵直。她能感觉到自己从领口滑入衣衫里面灼热的液体,言络……哭了! 末染最年轻的少年丞相,神情最是慵懒散漫的贵公子,高傲矜贵如波斯猫一般的男子,竟然哭了! 一滴一滴,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上,说不出的幽幽的疼。 “能不能别再留我一人!”言络整个人埋首在她的颈侧,低低的话语,似请求,又似哀求。没人知道在山洞看见满地尸体时他的心情,顺着血迹一路到了那棵树下,然后又在不远处的荆棘从中找到了她衣衫上的碎布和银针,他觉得自己害怕到连走路都在颤抖。 他知道,她肯定是受了重伤。 然后一路寻来,正好看见她放手坠落悬崖的一幕,那种感觉让他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知道她被斩首示众的时候,整个世界一片灰白,寂静无声。 他赶到刑场,除了一滩未干的血迹,什么都没有! 只是,十年前自己尚且可以用离魂让她回来,现在呢?!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抿着薄唇伸手抱住了言络,“好。” 言络手下力气紧了紧,脸没有一丝缝隙地贴着风清持的脸颊,低低地开口,“你答应过我的,不管生死,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看着微阖着眼眸,气息微弱的风清持,言络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知道下坠了多久,渐渐地,有寒气迎面袭来。 言络低头看了一眼风清持,她的面色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小心避开了她后腰处的伤口,动作轻柔地揽着她,另一只手解下自己身上的衣袍,将风清持单薄纤细的身子都裹在了衣衫里面。 一低头,就撞入了风清持的眼眸,解释道:“下面可能是冰崖,这样比较不会冷。” “你呢?”言络应该是听到消息便直接从行云止水急忙离开,身上也只是穿了一件淡薄的外衣,现在外袍给了她,身上就只剩下薄薄的中衣了。 “我没事。”说完之后,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温柔地开口,“闭上眼睛,不要睁开,也不要松手!” “嗯?”风清持依旧是低低的声音,似是不解。 “乖!”言络浅浅一笑,只是缓缓掷出一个字。 对上言络含笑的眼眸,风清持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完全帮不上忙。 一只手将风清持安然地护在怀中,另一只手在腰侧取出一支通身碧绿的玉笛,玉笛末端,雕刻着一朵极为精致的梨花,花瓣脉络分明,碧玉流光,看上去极为好看。 白皙修长的指在梨花中央碧绿的花蕊上轻轻一按,自玉笛里面成排地别出三把小巧精致的匕首,相继排列开来,银色的匕首,闪着凛冽的寒光。 越接近山崖底下,寒意越来越重。 两人的身体依旧在急剧下降。 山崖底下,冰柱耸立,言络一手揽着风清持,另一只手握着玉笛,右手一翻转,玉笛之上的匕首嵌进了山崖峭壁之上,匕首划过石壁,碰撞出一阵火花,也稍稍减缓了一点两人下降的速度。 听着声音,风清持抿了抿唇,气息极弱地开口,“言络,我会抱紧你,你可以将另一只手也腾出来。”既然已经知道下面是冰崖,自然也猜到了是什么样的状况,言络一只手根本没有办法避开那些冰柱。 “没事。”言络低声安稳。 虽然利用玉笛将下降的速度减缓了一些,可是,到底是从那么高的悬崖之上坠落下来,两人现在坠落的速度依旧是极快,耳边的寒风呼呼地刮着,衣袍都被寒风吹鼓起来,那些风吹在脸上,犹如被刀子刮过一般。 言络却没有心思来理会这些寒风,将风清持安然无恙地护着,一双绝美的流目深邃如墨,里面划过一抹凝重之色。 大概是因为快下坠到谷底,言络已经可以看见谷底的情况,大大小小的冰柱耸立聚起在一起,尖端闪着冰冷的光芒,凉地令人心惊。 言络的心也是沉到了谷底。这些冰柱,基本上就在他们下落的地方,根本……避无可避! 凝了凝眉,带着几分温热的唇贴在了风清持的耳边,带着几分笑意地开口,“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殉情?” 风清持:“……” 轻轻地笑了笑,削薄的唇轻移,直接覆上了风清持的唇,舌长驱直入,辗转流连。 风清持愣了一下,想到了两人现在的处境,只是低低地笑了笑,温柔细腻地回应。 半晌之后,待两人都有些微微气喘,言络才松开了风清持,凑在她耳边低低地开口,语焉深情,“一生长久,最爱你,唯爱你!” 说完之后,直接反手将小匕首拔了出来,抱着风清持换了一个姿势,言络背脊向下,抱着风清持让她趴在他的身上。 “清持!”言络低低地唤了一声。 “嗯?”不知是因为重伤太久还是这里太过寒冷,风清持的意识已经在渐渐流失。 “清持!”言络依旧低唤,声音深情缱绻。 “嗯。” “清持!”我好喜欢你,好像从睁开眼睛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嗯!”言络唤一声,风清持应一句,声音到最后都是迷迷糊糊,意识不清。 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言络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在身体即将被那些冰柱刺穿的时候用手中的玉笛在身下几个回旋,削去了冰柱最尖端,饶是如此,也有不少较小的冰柱直接穿过了言络的身体,冰柱被折断的瞬间,妖红的鲜血顺着冰柱缓缓流淌而下,瞬间洇染了晶莹透明的冰柱。 言络紧抿了唇,脸色微微发白,另一只手依旧将风清持护在怀中,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冷气逼人的空中,除了呼啸的风声和冰柱碎裂的声音,便是皮肉被刺穿的声音。 言络雪白的中衣背面也已经尽数被鲜血染红,背上插着不少大小不一的冰柱,甚至在左边肋骨处,还有一截手腕粗细的冰柱露在外面,冰柱里面都已经被血液渗透,带着幽幽的血丝,看上去极为渗人。 最后“嘭”地一声,两人砸落在了谷底,那些冰柱再次刺进了一分,言络闷哼一声,便彻底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至于被他护地安然无恙的风清持,在刚才下落的时候气息就已经极其微弱,也早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冰柱耸立之间,雪地上有两道紧紧相拥着的身影,残断的冰柱上面,时不时有已经凝固的血液掉下来,两人身下的白雪,也缓缓被染红。 山崖上面,风凌依看着紫月痕怀中的玉轻遥,心头之浮现了两个字,完了! 玉轻遥还活着,紫皇陛下会知道她做的一切,也知道是她将风清持和玉轻遥二人逼到这种地步,那她计划的一切全都完了! 紫月痕将玉轻遥放了下来,玉轻遥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苍白的容颜一片泪眼模糊,低低地喃喃,“紫皇,救清持,救清持,她受了很重的伤!” 紫月痕的心沉了沉,冷声命令,“玄二会宫查看山崖下面的地势,通知尹子希将琤宇的人全部带来,其他人在山中找有没有通到下面的路。” “是。”身后那些随行的影卫和御林军恭敬地回答。 “玄三,送玉小姐回宫。”紫月痕再次冷声命令。 玉轻遥摇头,冷眼朦胧地看着紫月痕,“我不回去,清持还在下面,你先将她救上来,她受了很重的伤,在下面会死的。”清持刚才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又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她根本不敢想象…… “言络刚才也已经跟着跳下去了,有他在,会好很多!”紫月痕只能如是安慰面前哭得一塌糊涂的女子,果然,他就知道玉轻遥和姑姑会成为好朋友。 要说不着急,肯定也是假的,下面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最敬爱的姑姑,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只是现在这种情况,着急根本没用,解决不了任何办法。 雪擎山是焱凤最为陡峭峻险的山脉,山崖下面基本上都是急流冰崖,他必须先了解下面是急流还是冰崖,才好做出打算。 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玄二从宫中取回这里的地图,顺便等他们找到通到下面的路。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玉轻遥,紫月痕取出一块白色的锦帕,递给她。长这么大,除了月然,还从来没有见过谁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玉轻遥愣了一下,带着泪水的眸子望了一眼紫月痕,缓缓接过他手中的锦帕。 看着玉轻遥神色稍稍平静下来之后,紫月痕声音微沉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紫月痕的问话,玉轻遥贯来温柔如水的眸子在瞬间被愤怒席卷,整个人的脸色都冷厉了几分,快步走到站在一侧的风凌依身边。 “啪”地一声,上去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脸上的表情一片孤寒,再不见半点温柔之色,冷声开口,“风凌依,你最好祈祷清持没事,不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看着这一幕,紫月痕有些意外,不过倒并不是因为此刻黑漆漆几乎看不出面容的风凌依,而是玉轻遥此刻的神情和气场,与平常温柔的她完全不一样。 “到底发生了何事?”紫月痕微凉的目光看了一眼风凌依,然后又移到了玉轻遥的身上声音已经是沉了几分。 玉轻遥则是咬牙切齿地看着风凌依,冷声道:“风凌依和紫月然,要杀我和清持。” 听见紫月然的名字,紫月痕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月然?”话语中,听不出是怀疑还是其他情绪。 玉轻遥的眸子落在了紫月痕的身上,抿了抿唇,紫月然是他的妹妹,现在清持又坠落山崖生死不明,紫皇未必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风凌依明显也是想到了这点,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玉轻遥,你少在这里假惺惺,这句话应该是我送给你才对,如果清持出了什么事,我这个当姐姐的才绝对不会放过你!” 顿了一下,眸子一眯,“如果不是因为你,清持怎么会掉下悬崖!”风清持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使是言络也跳了下去风清持肯定也是必死无疑。 到时候她和紫月然两个人的话,总比玉轻遥一个人的话要来的更有说服力,而且,月然的左手彻底废了,她现在又是这幅样子,怎么看都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玉轻遥脸色更冷了,还没有说话风凌依已经跪在了紫月痕的面前,“紫皇陛下,你要为清持做主,清持一直将玉轻遥当做朋友,但是玉轻遥对清持才是玉家二小姐这个事实心生不满怨恨,所以才和今瑶一起劫持了月然,并且设计清持。” 看着跪在地上的风凌依,玉轻遥心中只有一种想冷笑的冲动,这人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她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紫月痕。这件事情,不管她和风凌依怎么说,最后选择相信谁都是由紫皇裁定。 紫月痕温润如玉的眉眼稍稍沉了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风凌依,又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玉轻遥,细长的丹凤眼中一片高深莫测,令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紫皇陛下,如果您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去问月然,她的话您总该相信了吧?”这么多年,月然在紫皇陛下面前,从来都是极为听话的,虽然性子骄纵跋扈了几分,却也没有做出什么真正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然紫皇陛下也不可能宠溺月然这么多年。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了玉轻遥,“你怎么说?” 玉轻遥神色依旧平静,“如果紫皇相信的话,我无话可说。”随即低低地笑了笑,“毕竟里面有紫皇陛下的亲妹妹,我不过是一个外人,还能怎么说!” 紫月痕没有说话,也没有说自己相信还是不相信,只是眸子沉静地看着玉轻遥,许久,才轻飘飘地掷出一句,“你一贯别人冤枉都不会解释反驳么?”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听到这句话,风凌依的脸色微微一变,抬头看着紫月痕,“紫皇陛下,您……” 玉轻遥一声轻笑,打断风凌依的话语,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淡笑,“相信我的人,我无需解释,不信我的人,说再多也无益!”顿了一下,又缓缓添了一句,“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你!” 身为末染最年轻有为的帝王,稳坐江山这么多年,在见到刚才悬崖边上的那一幕不可能完全猜不出风凌依的意图。 “谢谢你的信任。”紫月痕眸色淡淡,没有任何情绪地掷出一句话。 “紫皇陛下,清持虽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到底是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我何至于对她痛下杀手?”风凌依也顾不得自己此刻漆黑的容貌,只是仰头看着紫月痕,一双眸子里面已经泛起了点点泪水,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紫月痕眼眸微垂,唇角扬起一个颇为清冷的弧度,淡淡地瞧着对方,反问,“朕觉得,姑姑不会让朕救一个戕害她的人吧?” 风凌依微微一顿,继续开口,“清持和玉轻尘是好友,代为照顾一下玉轻遥,而且清持向来心软,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救玉轻遥?” 看着紫月痕莫测的容颜,又道:“而且,我成了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月然的手彻底废了,这次的事情如果是我和月然一手谋划,我和她何至于落在现在这种地步!我刚才在悬崖边上是为了救清持,只是奈何无能为力而已!” 玉轻遥唇角再次抽了抽,原来还有人脸皮能厚到这个程度,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不过,经风凌依提醒,玉轻遥也想起了刚才在悬崖边上风凌依所做的事情,虽然她在下面看不见,但是还是可以听见风凌依的话,微微眯起眼眸,话语幽凉地开口,“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如果刚才不是你在悬崖上挑断清持的筋脉,清持何至于会掉下去!” 随即缓缓走近,“风凌依,你说今天这么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这些账等清持回来之后我们一起算!”今天如果不是清持,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遍。 至于清持…… 玉轻遥看了一眼悬崖,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清持,心性那么强大,应该会没事吧?! 一定不要有事啊! 紫月痕也是眸眼深沉地看着不远处的悬崖,眼中的担忧渐渐聚拢。 “玄三,将风凌依先带回去,不许任何人探视,尤其是月然。”看了一眼本来被自己命令送玉轻遥回去的玄三,命令道。 “是。”玄三领命,直接走到了风凌依的身边,将还欲辩驳的她直接劈晕抗在肩上抗走。 临走之前,还看了一眼悬崖边上的两道身影,眼中划过一道诧异之色。事及公主,紫皇陛下仅听了这位玉家二小姐的话,也愿意相信她么?! 接下来,两人之间便是一片沉默。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知道详情。”半晌,紫月痕缓缓出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玉轻遥默了半晌,斟酌了一下还是缓缓问,“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我相信姑姑看人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玉轻遥,不是那种人,至于月然……紫月痕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温润如玉的眸子里面浮现了一抹失望,这些年自己终究还是看错了她! “谢谢你的相信!”这句话,玉轻遥说的极为真诚。她和紫月痕认识的时间并不久,相处更是不多,相较于紫月然和风凌依二人,她觉得自己还是比不上的。 看了一眼紫月痕脸上的表情,玉轻遥心中也轻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紫月痕心中肯定也不好受吧! “你……还好吧?”默了半晌,有些担忧地问。 “还不至于需要安慰!”紫月痕淡淡回答。 “其实我也是今天出去找清持,在街上看见风凌依带着一些人偷偷摸摸地离开,听到了清持的名字就跟了上去,因为不确定她们到底干什么所以让人通知你的时候说的不清楚。”玉轻遥声音平静,淡淡地说道。 “我躲在暗中,看见风凌依带着那些人进了那个山洞,不久之后她们出来,清持一个人被留在里面我担心她出事便走了出来。” “山洞里面那些人都是她杀的?”紫月痕忽然问。 “应该是,那些人该死,风凌依她们竟然想让那些乞丐染指清持,我赶到的时候清持已经受了重伤,然后还要带着我这个拖油瓶逃跑!”最后一句话,有些低落。如果不是为了救她,清持有很多次可以逃走的机会。 当然,就因为发自内心将风清持视为朋友,玉轻遥只想着是自己连累了风清持,而不曾去想,她曾经也有多次可以撇下风清持独自离开的机会。 紫月痕神色凉凉地看着她一眼,“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 玉轻遥:“……” 没有再理会玉轻遥,紫月痕望着天际,沉了沉眸子。如果这一切都是风凌依和月然设计,那么,月然也肯定是知道了清持是他们姑姑这个身份,只是,即使知道了还是执意如此么?! 月然她……怎么下得去手,还是用这种龌龊的办法! 闭了闭眸,削薄的唇缓缓动了动,吐出一句凉薄的话语,“姑姑当年就不该救她!”当年姑姑那般真心相待,月然是要多狠的心才能这样算计于她! 甚至不惜废掉自己的一只手!她怎么不废掉自己的一条命?! 玉轻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许久,才缓缓问,“紫皇,清持……应该会没事吧?” 紫月痕的眸子滞了一下,随即定定地开口,“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话语说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玉轻遥还是在安慰自己。 姑姑……一定会没事的! “好,我相信你。”说完之后,身体便也直直地倒了下去。她好累啊! 紫月痕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看着玉轻遥也是一片苍白的脸色,轻叹了一口气,贯来温润的眼眸,都复杂了几分。 玉轻遥是玉家二小姐,从小也是娇生惯养,今日这种情况,以前肯定从来没有遇到过,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应该都已经到极限了吧,却还是强撑着向自己要一个肯定的答复么?! 果然是被姑姑视为朋友的人啊! 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的空地,紫月痕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所有的人都被自己派遣走了,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将玉轻遥打横抱在手中,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那些人传来消息。 第324章 崖下惊情 低头看着怀中女子一脸的倦容,紫月痕沉了沉眸子,陷入了沉思。 他和玉轻遥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久,见面的次数更是一个手就可以数的清,以前几次的印象并不能用好还是不好来说明,甚至于当初她进宫自己特意让桂嬷嬷的去照顾她,其中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姑姑将她视为朋友。 不过,不能否认,玉轻遥是个极为聪明的,宫中虽然正经主子没有几个,但是,宫女太监自然是不少的,她明明不卑不亢,不谄不媚,却能让宫中除了月然之外的人基本上在尊敬之余还喜欢她。 就连那个对着自己都是不冷不热的太后时晨月,对她都是极为喜爱的。 单就这点来看,玉轻遥的聪敏就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而且今天这些事情,让他对她又有了与往常温柔聪慧不一样的认知与了解。 坚韧,有情有义,虽然刚才哭成了那个样子却也并不让人讨厌,就连给风凌依那极为响亮的一巴掌,都只会让人觉得她有气势,而不会是无理取闹的盛气凌人。 其实,如果玉轻遥成为末染的皇后,还不错! 紫月痕微微勾了勾唇角,在唇边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扬开的时候又猛然间僵住。 他怎么会想这些事情想这么久?竟然还觉得不错?! 深吸一口气,别开脸,没有再去看玉轻遥,当目光落到悬崖下面的时候,细长的丹凤眼中又写满了担忧之色。不知道姑姑和言络现在如何了?! 此时,尹府。 精致的檀木雕花木床,纱幔垂了一地。 透过床幔,隐约可以看见锦被中躺着一个人。 尹子希幽幽地睁开眼眸,喝醉之后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带了几分迷茫之色。 伸手轻揉着太阳穴,似是想起了一些什么,尹子希顿时整个人如遭雷击,一把掀开被子迅速起身,在看见床上那一点醒目的落红之后,身子顿时僵住。 所以,今天早上的一切都不是梦,他是真的借着醉酒强要了小九?! 这个认知,让尹子希彻底懵了。 快速起身,目光在房间里面环视一圈,没有看见那道素青色的身影,心中顿时有些说不出来的慌乱,贯来清冽淡然的眸子浮现了一丝害怕,急急忙忙起身穿衣,在经过房间中央的梨花木桌之上,上面一张薄薄的宣纸让他停了下来。 宣纸上面,写了几行娟秀的小字,那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子希,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冷静一下,如果一个月后,我接受你,会来尹府找你,如果没有,那我们以前的一切你就都忘了吧!不要找我,不然我便离开焱凤。 没有署名,不过即使没有任何署名尹子希也知道是谁留下的。 盯着手中的宣纸许久,终于还是神色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眼中尽是说不出的懊悔苦涩。 是他逼得太紧了么? 昨天,不该喝酒的,更不该喝酒之后对小九做出那种事情! 宣纸落在地上,修长的手紧握成拳,狠狠地捶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尹子希,你……”尹子辰的话语还没有说完,看见房间里面这种场景到了唇边的话语便咽了下去。 他不是那种什么事情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常年混迹青楼楚馆,男女情事他可以说是极为了解,房间里面还带着尚未消散的情靡气息,他自然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什么事?”尹子希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问。 听尹子希这样问,尹子辰也猜到了月时九至少现在不在房间里面,扬唇轻佻地笑了笑,倚着房门戏谑调笑地开口,“原来我们冷漠淡然的尹三公子,也有热情如火的一天!” 虽然知道尹子希对那个月时九爱到了骨子里,可是,现在这一幕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她走了!”尹子希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听不出任何情绪,语气低沉地掷出了三个字。 尹子辰微微一愣,直接走到了尹子希的面前,“什么意思?” “她离开了尹府,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尹子希的声音很低很轻,听上去却像是一个茫然无措的孩子。 尹子辰再次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口,“这是下床就翻脸不认人了?莫非是你技术不好?” 此话一出,尹子希面色瞬间冷了几分,瞪了尹子辰一眼。 “要我说呢,其实也没什么,直接将她抓回来在床上好好操练一番,保管说什么她都同意,不同意就做到她同意为止。”尹子辰摸着光滑的下巴,笑地颇为暧昧。 “你滚吧!”尹子希凉凉地道。 “二哥我这是在给你出主意,”话还没有说完,目光就落在了地上的宣纸上,捡起来看了一眼,轻啧了一声,“果然就是矫情,这肌肤之亲都已经有了下床穿好衣服就不认人,合着你昨晚白出力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如果不是懒得动手,尹子希几乎想将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兄长直接丢出门外。 他本来就为小九的事情心烦意乱着,对这个在耳边聒噪的兄长实在是没有好心情。 “你怎么就不信么?从你二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女人啊,就床上的时候最听话,知不知道月时九在那里?我直接将她带回来?嗯?”说完之后,还对着他挑了挑眉梢,神色更加暧昧了。 抬头目光凉淡地看了一眼尹子辰,不疾不徐地开口,“你这么有经验怎么不将这个方法用到暮絮鸾身上呢?”他这个看上去不怎么着调的二哥,也是从小就喜欢暮絮鸾。 尹子辰:“……” 半晌之后,才默默地不甘心开口,“用她身上到时候就不是你哥哥我操练她,估计就是被操练了!”他的三脚猫功夫,根本就打不赢絮鸾。 尹子希懒得理会他,“你今天来我这里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尹子辰一拍脑袋,“对了,风清持和言络坠下悬崖,紫皇让你将琤宇所有人调去雪擎山。” 听见尹子辰的话,尹子希脸色微微一变,“清持和言络怎么会掉下悬崖?”清持的武功并不弱,更何况还有言络那么一个连他都试探不出深浅的人在,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尹子辰摊手,“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人的武功都不低,谁能将他们逼到那个地步?! 不知是想起什么,尹子辰眸子忽然亮了几分,带着几分八卦的神色,“诶,你说,会不会是他们跳崖殉情闹着玩啊?” “你可以离开了!”说完之后,从屏风上取了一件藏蓝色的披风,转身走出房间大步离开。 “不仅不懂风趣,还没大没小,出去别说你是我弟弟!”尹子辰颇为嫌弃地说完一句话,看着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到底也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跟了上去。 约莫在半个时辰之后。 尹子希和尹子辰等人出现在了雪擎山,随行的还有回宫取地图的玄衣,已经一位太医。 看见紫月痕,尹子希和尹子辰也顾不得行礼,直接上前,尹子希的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担忧,“紫皇,这便是清持和言络坠落下去的悬崖?” 紫月痕点了点头。 尹子辰的目光落在了紫月痕怀中的玉轻遥的身上,“紫皇,轻遥怎么了?” “她大概是有些体力透支了。”言罢,将玉轻遥交给尹子辰,“你先送她回宫。” 说完之后,接过了玄衣手中的地图,看了一眼,眉梢越凝越紧。这山崖下面竟然是一片冰崖。 如果是急流,只能说他们找人的时候需要费些劲,可是若是冰谷,崖底是什么场景尚且难说,便是这个时间,若是晚了些他们二人可能都会出事,更别说姑姑本来就是身受重伤。 看了一眼天上的日色,晌午已过,微微偏西。 温润的丹凤眼沉了沉,声音温凉却极具威严地开口,“传令琤宇,务必在太阳下山之前抵达崖底。”太阳下山之后不仅找人不方便,山崖之下的冰谷温度肯定也是极低。 “是。”这个时候,尹子希没有问任何事情,接令之后便直接离开,不远处的黑衣影卫,也在瞬间没了身影。 “紫皇陛下,我……”尹子辰还想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紫月痕一个凉凉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送玉轻遥回去,然后,看住紫月然,不要让她离开安然殿半步!”最后关于紫月然的话,冷,寒,凉。 尹子辰默默地看了一眼紫月然,心中大概已经有了猜想。这次的事情,和那位月然公主肯定脱不了干系! 没有再说话,而是抱着玉轻遥转身离开。不过,他还是挺好奇,这次的事情,轻遥怎么会掺和进来,轻遥虽然性子温和,但是绝对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 摇了摇头,算了,这些事情还是等风清持和言络找到之后再说吧。 尹子辰和玉轻遥离开之后,紫月痕也没有再待在这里,而是带着太医也离开去寻下山的途径。 山崖下面。 冰柱之上妖红色的血液已经凝固,渗透在透明的冰柱里面,带了丝丝妖异的红,看上去极为好看。 冰雪之上,两个身影紧紧地抱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言络缓缓睁开了眼睛,清逸绝美的玉颜此刻也是一片苍白,就连唇色,都是白如冰晶。 “清持,清持!”感觉到身上的人体温渐渐流失,言络脸上带了惊慌之色,只能哑着嗓音低低地唤她的名字。 风清持没有任何动静,双眸紧闭,脸色堪比满目白雪,没有任何血色,好看的眉宇微微拢起,就连呼吸,都是极为微弱。 动了动已经僵掉的手,言络的手探在了风清持的脸上,冰凉的感觉让言络顿时慌了手脚,本来坐起身子却不小心牵动了背部的伤口,轻“嘶”一声,颇为勉强地小心移动身子挣扎着坐了起来。 将风清持小心地放在自己怀中,之前一直都是在空中处于下坠的状态,他只是隐约知道清持身上后腰处有伤,并不清楚到底伤到了何种程度。 此刻看见她后腰处一片腥红的狰狞伤口,目光又落在了她被挑断筋脉的手腕上,清雅绝美的容颜染上了弑杀之气,浑身都散发着浓郁寒冷的杀气。 如果今日能够活着离开,那些伤害了清持的人他势必一个都不会放过,要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清持,清持,你醒一醒?”看着怀中依旧昏睡的人,言络觉得自己不能再让她继续睡下去,低头在她的耳边一声声地开口。 风清持只是微阖着的眼眸轻轻颤动了几下,之后便没有任何动作。 言络看着对方没有一丝血色的容颜,抬头又看了一下他们所处的环境,放眼望去,一片冰天雪地的白,没有任何可以躲避寒冷的地方,相较于那些空旷的雪地,这些冰柱堆垒起来的地方似乎还可以抵抗一些寒风。 怀中人的体温越来越低,修长的手抚过风清持的唇,冰凉一片的触感让言络瞬间缩了回来,眼中的惊慌和恐惧越来越甚。 清持本来就失血过多,现在又是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 目光划过一旁的玉萧,言络用一只手将它捡了起来,没有任何思索,直接在自己左手手腕上轻轻一划,顿时,温热的鲜血汨汨而出。 一手揽着风清持,将流血的手腕凑到她的唇边。这是现在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法,至少,他的血还是有温度的。 风清持已经完全昏迷,那些血液放在唇边也是直接顺着唇角滑下,洒落在她的藏蓝色的衣衫之上,晕染一片妖红。 见风清持没有任何吞咽动作,言络抿了抿唇,眼中神色担忧莫测,然后将流血的手放在唇边,吸了一大口便忍着背上的伤痛俯身贴在风清持染了血迹的唇上,舌尖撬开她紧抿的唇瓣,抵开了她的牙关,将口中温热的液体尽数渡到了她的嘴里。 如此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遍,言络的脸色也比她好不到那里去。 本来在坠下悬崖的时候言络就用自己的身体替风清持挡去了所有的冰柱,落地的一瞬间,更是自己做了肉垫,虽然下降的冲力和速度都因为那些冰柱有所减缓,但到底是这么高的悬崖,言络还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而且那些冰柱也伤他不轻。 如今两个人都是身受重伤,又被困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太阳已经西斜,如果到了晚上他们还没有办法离开,那活下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紫月痕那只狐狸……应该不会这么没用吧!言络还是第一次将自己的生死,压在别人的手中,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踏实。 不知道是喂进去的血起了作用还是其他的,风清持的身体比起刚才的寒凉如冰已经稍微好了一些,见状,言络心中大喜,又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那些血似不要命的喂给风清持。 折腾了好半晌之后,言络才罢手,随意地用布条将自己的手腕缠了几圈,简单地止住了血。此刻,他的脸色,毕竟风清持还要难看几分,已经不仅仅是苍白,甚是有些隐约发青。 言络仅着了雪色的中衣和里衣,就这样直接坐在雪地上,鲜血淋漓的伤口靠在冰柱之上,将风清持紧紧地包在自己的怀中,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也没有让她的身子沾冰靠雪,而是完全贴在他的身上。 “冷……好冷……”凉意自四面八方侵袭而来,昏迷中的风清持无意识地低喃。 看着冻得嘴唇都在发抖的女子,言络直接解开了自己的中衣,然后是里衣,将风清持的后背紧贴着自己温热的胸膛,然后用他青色的外袍将风清持裹在里面,双手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个时候,天上竟然缓缓飘起了雪花,最开始,不算很大,到了最后,越下越大。 山崖之上。 紫月痕和尹子希等人看着鹅毛大雪,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冬天,天色本来就黑的比较早,现在又碰上了大雪天,若是不极快找到他们,那是极为危险的。 就在这个时候,有影卫来报,“陛下,统领,前面发现了一条通到崖底的小径。” “带路!”紫月痕命令。 那位影卫犹豫了一下,才缓慢地开口,“陛下,山路陡峭,很危险。”面前这人毕竟是末染帝王,若是陛下出了什么事情,那后果不堪设想。 “带路!”紫月痕温润的面色冷了几分,威严地开口。 一旁的尹子希也缓缓开口,“紫皇,你在这里等我,还是我下去吧。”虽然他不关心紫皇,但是,对方好歹是帝王,他的生死,不容马虎。 “没事,朕还没有那么弱!”紫月痕淡淡开口,话语不容置喙。 尹子希没有再说话,只是在走路的时候,难得地走在了紫月痕的面前,替他探明危险。 寒风凛冽,大雪依旧。 冰柱中依偎在一起的两道身影,身侧已经落了厚厚的雪,言络的腿都已经有一般没入雪中,两人的身上,发上,都覆盖了一层雪花。 “言络?”风清持的眼眸勉强地睁开一条缝,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我在。”言络的身体已经被冻得有些僵硬,双手依旧紧紧地抱着她,就连说出口的话语,都似乎可以听到牙关打颤的声音。 “你很冷!”风清持虚弱的话,不是疑问,是肯定。 “我没事。”言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稍微动了动身子,自己缩成一团,然后将身上的衣衫分给了言络一大半,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身,“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好多了。”言络苍白一笑。 “言络,我好困啊!”风清持本就虚弱的声音又低了一些。 言络心中惊了惊,声音沉了几分,“清持,你先别睡,我们说说话吧!”这种时候,他们一定不能睡,不然,可能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唔,说什么?” “你当年为什么将我带回王府?”言络问。虽然说当年她想给冷漠寡言的蓝钰找个伴,可是,帝京中那么多的王孙公子,为什么选中了他?! 风清持神色又清醒了片刻,凝眉细想了片刻,“你的眼睛好看。” “你之前见过我?”言络有些疑惑,明明她将自己捡回去的时候他是一直昏迷着的。 “你昏迷之前我刚好看见,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眼睛。”就算是将夏夜朗空的繁星皓月都嵌在一起也抵不上言络那一双流目半分色彩。 那是一双让她看了一眼就像留在身边的眼睛。 “当时,我在想,是将你的眼睛抠下来收藏还是将你这个人带回去!”风清持很是实诚地开口。当时,她确实是这么想的,还犹豫思考了半天。 闻言,言络不禁哑然失笑。 “那我真是谢谢你是把我带了回去而不是只取走了我的眼睛!”言络淡笑着开口。 “我现在也觉得庆幸。”风清持回答。 …… 之后,两人又随意地聊了一些事情,基本上都是当年在摄政王府发生的事情。 “阿痕真没用,他再不来,我要撑不下去了!”半晌之后,风清持声音极轻极缓地掷出一句,已经,算是气游若丝。 “紫皇那只狐狸,关键时候真没用。”言络也附和。 “如果你不来你就不会出事了,你真傻!” “如果我不来我才会一生抱憾。”言络回的认真。 “也许我们会死在这里。”风清持的声音很低。 言络却笑了笑,“生同寝,死同穴,那我们都占了,好开心。”可以一起活着纵然很好,当若是能够死在一起,他也不算遗憾。 “你真傻!”风清持依旧掷出了这三个字,往他的怀中钻了几分,双手将他抱地更紧了。 言络也是紧紧地抱着她,两人的身体贴的很紧,几乎没有任何缝隙,看上去宛若一个人。 寒风未止,大雪未歇,天色越来越暗,渐渐地,将两人掩埋在雪中。 不远处有火把缓缓移动。 未过多久,才听见声音,“陛下,陛下,找到了。” 瞬间,数十个火把随着紫月痕和尹子希去了那个冰柱之间,火把的光芒瞬间驱散了崖底的夜色,亮如白昼。 看着已经被雪掩埋住的两人,尹子希和紫月痕没有指使任何影卫,而是直接上前,小心翼翼地拂开他们身上堆积的雪花。 雪花被拂开之后,便是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姿势极为亲密贴合,似乎没有任何人能将他们分开一般。 看着相拥的身影,身为帝王,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生杀予夺的紫皇陛下紫月痕,第一次有些害怕了,将目光落在了尹子希的身上,“你探探他们的气息。” 这两人,无论是谁出了事他都无法接受。 尹子希俊朗的脸色也绷地很近,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言络和清持被大雪埋了多久,修长的手探了过去,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在察觉两人鼻翼之间都尚且有微弱的气息,瞬间松了一口气,看向紫月痕,声音有些微微激动,“还活着。” 紫月痕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然后看向不远处被玄衣拎着的太医,“李太医,快点来看看他们。” 被玄衣直接从皇宫拎过来的李太医脑子到现在都有些发懵,他本来正准备收拾药箱回去,直接就被紫皇陛下身边这位不苟言笑的影卫拎到了这里。 是真的拎,抓着他的衣领像拎小鸡崽一样,幸好这里没有朝中同僚,不然他的脸都丢尽了。 发懵归发懵,紫皇陛下的命令还是要听的。 背着医药箱连忙上前,看见眼前的一幕,“陛下,先将左相和这位……小姐分开吧!”左相言络他是识得的,至于他怀中的这位小姑娘,他看不见面容,自然不知道是谁。 尹子希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直接铺在雪地上,“将他们分开之后先放在这上面。” 闻言,那些影卫便上前,他们自然知道这两人身份都是极其尊贵的,就连动作都不敢稍微有一点蛮力。能得紫皇陛下和这位向来不过问其他事情的统领亲自相寻,可见这两人的身份。 半晌之后,那两位影卫面面相觑了片刻,低声惭愧地开口,“陛下,这两人抱地太紧了,而且身体都有些被冻得僵硬了。”言下之意,分不开。 尹子希和紫月痕对视一眼,皱了皱眉,然后他们自己亲自动手。 只是,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将两人分开,他们都是下意识死死地抱着对方的腰身不松手,甚至于在他们企图分开的时候,抱地似乎更紧了。 饶是紫月痕和尹子希,对这种情况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题外话------ 粽子节快乐!第一次一个人在外,不是在家也不是在学校,还是孤孤单单没有同伴一个人过的端午节,感觉自己好凄凉! 阿九要去吃三个粽子冷静一下…… 晚安! 第325章 欠我人情 紫月痕沉默了半晌之后,又看了一眼生命气息都已经是极为微弱的两人,沉声开口,“先将他们放在摊开的披风上。”他们的身子已经有些僵硬了,不能再继续留在雪地上。 然后又看向李太医,“李太医,这应该不影响不诊治吧?”声音微沉,带了一分似有若无的冷厉。李太医是太医院最好的医士,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将希望放在他的身上,毕竟,姑姑和言络看上去都应该伤的不轻,不然不会只是躺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救援甚至被大雪掩埋。 李太医擦了擦额际的冷汗,这个时候,他能说影响么?! 当那些影卫小心翼翼地将两人抬起来放在一旁藏蓝色披风上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概是因为之前的雪地覆盖了一层新雪,也掩埋了之前被血染红的雪,此刻,将言络和风清持二人移开,他们刚才待过的地方,身下是满目的妖红,甚至还有已经凝固的暗红色,看上去极为触目惊心。 紫月痕和尹子希是何其聪明的人,瞬间就想到了这些冰柱。 从影卫手中拿过一个火把,尹子希朝上举高了几分,果然,那些碎裂的冰柱,尽数被染红,还有红血珠直接凝固成一大颗垂在冰柱上,美丽而又渗人。 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个场景,然后又看了一眼紧紧相拥的两人,都是一片沉默,眼中都写着震撼之色。 紫月痕和尹子希相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言络二人的目光复杂深沉了几分。 李太医就在这一片诡异的沉默中,为二人诊脉。 脸上的表情,在火光之下,越来越凝重。 “到底如何了?”紫月痕的声音微沉。 “左相背上多处被冰柱刺穿,尤其是左边肋骨之下,极为严重,再者就是从悬崖上坠落,受了相当严重的内伤,已经伤及心肺。微臣只能替左相将背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一下。”李太医的神情极为严肃,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任何迟疑,非常快速地替言络处理背上伤口。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都用银制小巧镊子从言络的伤口里面取出了尚未融化的小冰柱,可见当时这根冰柱有多大。 “那她呢?”紫月痕的目光落在了昏迷的风清持身上。 因为只是一些简单的处理,又是对李太医这样经验丰富的医士来说,言络背上的伤很快便清理了一下,此时听见紫月痕的问话,李太医的眉梢凝地更紧了,“回陛下,这位姑娘失血过多,身上的伤口虽然只有后腰和手腕,但是后腰处匕首上应该是抹了毒药……” “抹了什么毒药?你可能解?”紫月痕的声音又沉冷了几分。 “这……”李太医的声音有些为难。 一抬头,便对上紫月痕冷然中带着寒意的眸子,只能如实相告,“陛下,这个毒药可以阻止人体对伤口的自动修复能力,而且让伤口处的血液不凝聚。” 众人都没有说话,血液不凝聚,即使是再小的伤口,那也是致命的伤。 “而且,这位姑娘自己应该迫于无奈还服食了与这个毒相冲的药丸来保持体能,所以,这个毒,微臣无能为力。”李太医道。 顿了一下,默默地看了一眼脸色极为难看的紫月痕,李太医继续说道:“这位姑娘应该是担心失血而亡,所以自己将伤口直接用线缝合,这样倒是可以减缓流血的速度,只是当时没有很好的处理,现在有些发炎。” “你能治么?”紫月痕不在乎其他的,他只想知道这件事情。 “微臣无能,被挑断的筋脉微臣倒是可以恢复七七八八,只是这个后腰处的伤口,微臣没有办法。”岂止是没有办法,他连将那些线拆开都不敢。 这位姑娘血气亏损极为严重,万一拆线自己却没有办法,这位姑娘只会死的更快。 闻言,紫月痕周身的寒气更重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冰雕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苍梧和君铭带着暗卫也赶了过来,看见眼前这一幕,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阁主!”刚准备上前,就被尹子希拉住,“清持和言络都受了重伤,不要碰他们。”随即清冽的眸子落在了苍梧身上,沉声问,“神医潋月可还在行云止水?”上次无意中听清持提起过,潋月似乎就在行云止水。 “在在在。”苍梧都来不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回答。 李太医的眼眸瞬间亮了,期待地看着紫月痕。神医潋月,听说他的医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医术方面的造诣比他师父还高,现在医术比他的师父归不救还要厉害几分,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 好想跟着去见识一下这位少年神医。 “那我们现在去行云止水。”一旁的紫月痕冷冷发话。 刚走出两步,苍梧瞬间停了下来,脸色倏然一白。 “怎么了?”尹子希和苍梧虽然并不是很熟,但是因为风清持,也算是打过交道,此时见他表情大变不由出声询问。 “潋月公子上次医治双腿心智受损,现在如五岁稚童。”苍梧脸色苍白地开口。 紫月痕和尹子希的脸色再次滞了滞,最后还是紫月痕冷声道:“先回行云止水,玄衣,你速去宫中将所有的太医都带到行云止水,另外,将太医院那些珍稀的药材全部送来行云止水。” “是。”玄衣领命离去。 行云止水。 一群人声势浩大地回了行云止水,很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风清持和言络身受重伤,命悬一线的消息。 清风阁中,灯火通明。 就连蓝府的蓝钰听见异动都赶了过来。 紫月痕,尹子希,蓝钰,苍梧,芷烟,君铭,一干太医,还有哭红了眼睛的湖蓝,清风阁第一次如此热闹。 紫皇陛下亲自在这里守着,而且受伤的人中又有当今左相,所有太医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脑袋不保。 紫月痕等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风清持和言络二人分开,只是,他们的小拇指依旧是紧紧地勾在一起,任谁都没法松开。 反正也不影响诊脉治疗,众人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无非就是在一张床上而已,也没什么不可以。 一番诊断之后,一干太医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第一个站出去说话。 “怎样?”紫月痕看着他们,语气微凉地问。 听见紫月痕的话,那些人瞬间就跪在了地上,齐声开口,“陛下恕罪,微臣无能!” 紫月痕的脸色难得地有些阴沉,“治不好她你们也别回去了!”这句话,可不止是简简单单的不回去那么简单,是要留下性命的。 贯来温润如玉的帝王第一次放狠话,让那些太医顿时是心惊胆战,吓得人仰马翻。 一群太医埋头在一起商量半晌之后,还是决定先用上好的人参和雪莲吊着那位姑娘的性命,然后慢慢地让她进一些补血的汤药,接下来看情况而定。 商量之后,还特意询问了一下李太医。 言络背上的伤刚才在悬崖底下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番,眼下李太医正在处理他的伤势,听了那些同僚商量出来的办法,李太医点了点头。当前情况,也就只能先用这个办法了。 临水榭是行云止水最为偏僻的地方,再加上往来的下人也不多,是以,收到外面的消息也是最慢。 “叩叩叩!”兰泽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伸手轻叩了几下房门。 没多久,仅着了一身淡蓝色亵衣的时七就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眸打开了房门,看着兰泽,神色不解,“兰泽,这么晚有事么?” 兰泽沉默了片刻,还是缓缓开口,“公子,风小姐……出事了!” 闻言,时七眼中的睡意瞬间消失,瞪圆了一双眼睛,急迫地询问,“师姐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问完之后,还不待兰泽回答,外袍都没拿穿着蓝色的亵衣就直接急急忙忙地朝着外面跑去。 兰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去房间里面替时七拿了外袍也追了上去。听说风小姐和言丞相是一起坠下悬崖的,两个人被救上来的时候还紧紧地抱在一起都没有办法分开,不知道公子看见了会如何?! 兰泽都觉得自己最近想法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即希望自家公子可以心愿得偿地和风小姐在一起,但是,又并不想公子去破坏别人的感情。 心中再次轻叹了一口气,将这些思绪都抛到脑后,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风小姐的性命安危。 清风阁。 太医都各自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紫月痕等人则是安静地坐在一旁耐心等候。 “紫皇,你先回宫吧!”尹子希看了一眼紫月痕,缓缓开口。 紫月痕摇了摇头,“朕等他们醒了再说。”姑姑伤成这个样子,他怎么能安心回宫。 尹子希还打算说些什么,一道蓝色的身影突突突地跑了进来。 身姿颀长,五官精致,容貌绝美,如瀑的发丝甚是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一蓝一黑的眸子都是如水般澄澈无澜,看上去极为好看。 “你是谁?”尹子希并没有见过时七,是以不明白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少年到底是谁。 时七根本没有理会尹子希,直接跑到了内室,看见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雪的风清持,眼眶瞬间就红了,“师姐,师姐。”声音都带着几分隐忍的哭腔。 那些太医见有陌生人跑进来,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抬头,便看见一位穿着蓝色里衣的绝美少年,只是…… 一位太医手中查阅的医书掉落在了地上,神色惊恐地看着时七,“啊……他……他的眼睛,两只眼睛的颜色不一样。” 听到他的话,很多惊艳于时七容貌未曾注意他眼瞳眸色的太医都盯着他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有惊奇,惊惧,还有害怕。 “竟然是双色瞳!” “冰蓝色的眼睛啊……” “听说有双色瞳仁的人是被上天诅咒过的不详之人!” “那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那些太医目光都落在时七的身上,窃窃私语。 时七的心思都在床上躺着的女子身上,根本没有搭理那些太医,对他们的话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倒是随之进来的兰泽,冷漠的脸上带着怒火,阴狠的目光在那些太医身上扫视一圈,冷冷地开口,“有本事你们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公子的眼睛虽然与寻常人不一样,可是,那里是不祥之人了?自己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不也是安然无恙么?! 紫月痕和尹子希看着这一幕,都没有说话。 苍梧小心地看了一眼紫月痕的表情,只能上前小心地解释,“紫皇陛下,那位蓝衣公子是阁主的师弟,这位是他的随从,兰泽。” “嗯。”紫月痕只是轻轻掷出一个字,带着几分打量的目光落在了时七的身上。姑姑的师弟,那就只能是那位向来深居简出的神医,潋月公子了! 倚靠着窗户的蓝钰也挑了挑眉梢,冷漠的脸上浮现一抹意外之色。 兰泽的话语一出,那些太医都没有再说话,毕竟紫皇陛下就坐在不远处。 “公子,先将外套穿好吧!”兰泽走到时七的身边,看着眼中挂着泪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中有些无奈。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公子流过泪,在行云止水的这段时间,公子简直是刷新了他对公子的认知。 时七也没有理会兰泽,直接脱鞋就往床上去。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这位看上去极好看极惊艳的少年要干嘛?不知道床上两个都是病人么?!他上去干嘛?! “你不能上来。”一旁的李太医看了一眼时七,冷声呵斥,说完还伸手去拉时七。 手还没有碰到他的衣衫,时七目露凶光地看着李太医,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戾气,“滚!” 李太医一愣,这看上去仙姿秀逸的少年身上好大的戾气。 众人都愣了愣,就在这愣神之间,时七已经越过言络坐在了风清持的身边,皱着眉看了一眼言络,白皙的面容上染了一分不悦之色。 随即当目光移到风清持的身上时,又带了那种单纯无害的表情,与刚才吼李太医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时七没有说话,直接将手搭在了风清持未受伤的右手。 片刻之后,才凝了凝好看的眉眼。 “兰泽,医药箱。”时七的吩咐很简单。 众人也都明白了时七的意图,李太医正准备说话的时候,紫月痕的声音缓缓传来,“李太医,让他试试!”虽然苍梧说时七现在的心智只有五岁,可是,看他刚才的样子,对医术应该并没有全部忘记,让他看看也无妨。 “可是……”李太医皱了皱眉,还想再说些什么,苍梧也开口了,“他是神医潋月公子!”虽然潋月公子现在心智不全,但是姑且算是行云止水的人,他自然是要维护的,而且,潋月公子肯定是不会伤害阁主的。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神医潋月,妙手回春,是他们这些医士仰视的高度。 不过…… 他们有些怀疑地目光落在了时七的身上,这个年岁看上去不及双十年纪的少年真的是潋月公子么?!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又看了一眼端坐的紫月痕,紫皇陛下都在这里,那应该是真的吧!至于性子虽然怪异了一些,隐士高人不都有自己的怪脾性么! 这样想着,那些太医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眼中甚至还浮现了兴奋之色。神医潋月亲自出手救人,这种机会多么难得,他们一定要好好看看,肯定对提高他们的医术有所帮助。 风清持也是大夫,清风阁中自然也是有医药箱的,湖蓝很快就找了出来交给了时七,然后就站在边上看着,没有离开。她虽然很想相信时七公子,可是,毕竟他心智倒退,她很担心小姐。 “放心,公子没有将医术全部丢下。”兰泽在一旁淡淡地开口。对公子而言,医术已经是刻入骨子里的东西,忘不掉。 时七施针,拔针,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在准备拆线重新处理缝合的时候,见那些太医都伸长了脖子,忽然开口,“兰泽,将纱幔放下来。” 兰泽愣了一下。 那些太医有些心塞和心疼。难道这位潋月公子施展医术的时候不能被外人看到?! “我要替师姐剪掉里衣,怕他们偷看。”轻轻糯糯的声音,听起来却是一本正经。 兰泽:“……” 一众太医:“……”谁要看你师姐了,我们只是想偷师而已。 没多久,床幔就被人从里面掀开,医药箱也交给了兰泽。 但是,下一刻,时七又重新坐在了风清持的身边,就在那些太医以为他还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时七忽然坐在那里眼泪汪汪地看着风清持,“师姐,你醒一醒啊?” 众人瞬间风中凌乱,谁能告诉他们,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是传言中的潋月公子么?紫皇陛下都无法拯救他们对此事的怀疑了。 兰泽唇角也是抽搐了几下,如果不是因为肯切明白地知道公子的药效要到子时才会失效,刚才公子施针行医的时候他都差点以为公子已经清醒了! 李太医是听苍梧说过潋月公子心智倒退的事情,看了一眼风清持,还是上前为她诊脉,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不少,眸色瞬间一亮,看着时七的表情已经可以用崇拜谄媚来形容了。 “公子还缺不缺徒弟?免费跑腿免费打杂的那种。”李太医含笑地看着时七,问。 见状,其他的太医自然也都明白了,就差蜂拥上前抱住时七了,完全不记得他双色眼眸的事情。 时七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一直盯着风清持,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 李太医唇角抽搐了几下,果然,不愧是神医,尽职尽责,哪怕心智退到五岁,治病救人的时候还是一点都不马虎。刚才可看不出半点心智倒退的样子! “除了李太医,其余人都回去。”沉默了许久的紫月痕放下茶盏,缓缓开口。不消多说,从李太医的表情就知道,姑姑现在定然没有生命危险。 那些太医有些不舍,看了一眼时七,不过终究还是缓缓离开,离开之前,都极为羡慕地看了一眼李太医,他们也想留下来啊! “潋月公子,您看这位公子……”在行医界,看中的一向是能力,所以在知道这就会神医潋月之后,李太医对时七都用上了敬语。 时七看了一眼言络,然后又看了一眼他和清持勾在一起的小拇指,眉皱地更狠了,神色颇为委屈地看着兰泽,“兰泽,我想将他丢出去。” 李太医:“……”我只是想让您为言丞相看一下伤势而已,您不想看也别丢出去啊!说好的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呢?! 兰泽抽了抽唇角,有些无奈。即使是现在心智尚未完全恢复的情况下,公子对风小姐的占有欲都很强!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快子时了,兰泽便催促道:“公子,太晚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心智停留在五岁的药药效仅到子时,子时一到,公子就会恢复如常。 依照公子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故意装傻,不然也不会用药来维持,所以,为了不被他们知道公子其实已经恢复正常,他就只能先带着公子离开。 时七摇头,抱着被子坐在风清持身边,“我要守着师姐。” 兰泽有些头疼,“公子,看这情形,风小姐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先回去休息好不好,明天早上再过来?” “可是……”时七还想说些什么,兰泽继续诱哄地开口,“风小姐以前说了,你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她才会让你留在行云止水,你才能经常见到风小姐。”用风小姐的话来劝公子,百试不爽。 到底心智只有五岁,一听和风清持有关,点了点头,“那我明天早上一定要过来。” “好。”兰泽觉得,他现在哄公子很有一套。 等时七和兰泽离开之后,尹子希才缓缓开口,“这位潋月公子对清持是不是太关心了?”如果不是对方现在的心智,他毫不怀疑潋月对清持有企图,不,即使是现在他也怀疑。 紫月痕没有说话,看着时七和兰泽离去的背影,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有些幽深莫测。潋月身边的这个侍从,这个时候催促他离开肯定不是单纯地休息这么简单,两个人之间指不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到底他还没有那个闲心思去挖掘他们的秘密。 “紫皇陛下,要不您还是回宫歇息吧,这里有什么情况我马上派人告诉你。”看着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离开意思的紫月痕,苍梧走出来开口。 这可不是其他人,而是末染万人之上的帝王,让他陪在这里守夜,他很有压力啊! “无妨。”紫月痕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闻言,苍梧将目光转到尹子希的身上,尹子希也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清持是我朋友,我等她醒了再离开。” 蓝钰则是直接双手抱剑站在一侧,没有看任何人,态度很明显。 临水榭。 时七和兰泽刚回来不久,子时一至,时七不仅是脸上的表情,就连周身的气息都变了。 “公子。”兰泽知道对方恢复如常。 “今日她为何受伤?”时七的声音很轻,很凉,就像是从雪山缓缓而流的清泉一般,带着薄冰碎雪的凉意,却……格外好听。 一蓝一黑两只眼眸,在烛火之下,极快地闪过一道冰蓝色的光。 “月然公主被劫持,风小姐前去雪擎山相救,遭人算计,与言丞相一起坠落悬崖。”兰泽将自己所知道的简单说了一遍。不过,在他说言丞相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房间里面温度稍稍低了几分。 冰蓝色的眼眸更加幽蓝了,缓缓开口,“将那株千年血莲送去清风阁,让他们熬了给言络。” “额……公子,为什么?”他最开始还以为是给风小姐,毕竟血莲不易得,千年血莲更是少见。 “清持用不到,而且,我要言络欠我人情。”时七的声音极为凉淡,一双眸子里面更是看不出任何表情,寡凉到无物中还隐藏着极深的势在必得。 ------题外话------ 时七不会黑化,不会黑化,至少阿九觉得,不是黑化! 第326章 雏鸟情节 皇宫。 安然殿。 紫月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衫,此刻,正坐在窗边,看着天幕始终未曾散去的乌云,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包扎好的左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的伤势太医已经看过了,左手因为治疗不及时,基本上没有治愈的可能,只能说保证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不受影响,像弹琴,练字,作画,练剑之类的事情,是再无可能了。 她倒不是很在意这个,当初既然愿意切断小拇指作为代价引诱风清持前来,也做好了废掉一只手的打算,现在让她担心的事情是,风清持和玉轻遥到底死了没有?! 凌依应该明白的,风清持和玉轻遥两个如果不死,那她们就全都完了。 想起这些事情,直接起身,朝外面走去。 “公主,这么晚了,你去那里?”小莲正将那些衣服叠好,便看见紫月然离开,担忧地问。紫月然并没有回答她,径直朝外而去。 刚走到安然殿门口,两位侍卫便拦住了紫月然。 “你们这是干嘛?”紫月然的声音冷了几分。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人拦住,但是唯独这次,让她最心慌。为什么拦着她?! “公主,尹二公子有命令,不许您离开安然殿半步!”侍卫道。 “尹子辰?”紫月然脸色一冷,狠狠地开口,冷声喝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有那个能力管本公主的事情?!你们给我让开。” “公主,是紫皇陛下授意。”侍卫冷漠地开口。 紫月然眸色更寒了,半晌之后,将目光移到了追她出来的小莲身上,“小莲,你去打听一下消息,看皇兄有没有回来?”她从回来到现在一直待在这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风清持她们如何了?! “公主,安然殿所有的人都不准离开半步。”侍卫的声音有些强硬。 紫月然没有再说话,眯着眼睛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风清持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玉轻遥又不会半点武功,凌依带了那么多人追捕,她们应该已经死了吧!应该……活不了了吧! 此时。 重华宫。 尹子辰将玉轻遥送回宫之后并没有离开,让太医看了确定没什么大事便在这里等着她醒过来。轻遥毕竟是自己的表妹,现在孤身一人在焱凤,他自然要好好照顾她。 没多久,桂嬷嬷就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尹二公子,小姐醒了,小姐知道您在外面,请你进去。” 房间里面,玉轻遥坐在床上,身上披了一件淡紫色的外袍,温和的容颜依旧有几分苍白,看见走进来的尹子辰,急切而又担忧地开口,“二表哥,有没有清持和言丞相他们的消息?”她最后的意识是他们两人坠下了悬崖,没有任何消息。 “他们现在在行云止水,紫皇陛下怕你担心,刚才让人传来了消息,他们二人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受伤太重,都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子!”尹子辰如实相告。 闻言,玉轻遥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轻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尹子辰拖出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问。这次的事情不仅与紫月然风清持有关,就连轻遥都牵涉其中。 听尹子辰问起,玉轻遥本来缓和放松的脸色微微一冷,双眸中似乎带了锐利的冰雪,没有任何语调地开口,“紫月然和风凌依设计引诱清持去雪擎山,想要她的性命,我正好听见这个消息便也赶了前去,风凌依之前就想杀我,所以他们便也想取我的命。”如果不是清持,她肯定已经死了。 尹子辰的眉纠结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最终也还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果然,女子的嫉妒心比什么都可怕。 风清持来焱凤不久,和紫月然之间连交集都极少更谈不上仇恨,唯一要说也就是她们都喜欢言络而已。他知道紫月然从小就喜欢言络,可是,还是没有想到那个笑起来看似单纯无害的少女会做出这种心狠手辣的事情! 最毒妇人心! “你和风凌依……”尹子辰看着玉轻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玉轻遥的眼眸再次如无波的春水一般,只是稍稍深沉了几分,抬眸,“表哥,你都已经知道了吧!” 尹子辰点头,“嗯。”这件事情,当时确实让他意外,谁能想到当年玉家嫡出小姐竟然被人给调包了,不过,轻遥虽然不是玉家血脉,这么多年生活在玉家,与玉家人也是极为亲厚,这性子和风清持那小丫头比起来,也更像是玉家人。 不过最让他意外的事情还是即使都知道了这个时候,风清持也没有要将身份挑明,反而与轻遥成为了生死之交的好友!风清持性子淡然,想和她交心,看着他都觉得不简单。 “这件事情你们打算告诉舅母么?” 玉轻遥淡淡一笑,“这件事情母亲很早之前便已经知晓,姐姐回去定然已经告诉了她,而且清持也答应了下次有机会去渝初便与母亲见上一面。”其实她很感谢母亲,在知道自己身份之后还当做没发生一般,待她如亲生。 尹子辰虽然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你们自己将一切都说清楚就行。”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她们心中生出怨怼。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尹子辰缓缓起身,“好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进宫的时候再替你看看风清持的消息。”这么晚了,他毕竟是一个外臣,待在宫中并不合适。 至于紫月然和风凌依,这次她们是险些害了风清持和言络的性命,心思那般歹毒,这次的事情定然不会有她们好果子吃。 “好,谢谢表哥。”玉轻遥温和有礼地开口。 翌日,清晨。 行云止水。 言络是率先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的下一个动作,便是下意识地去寻找风清持的身影,当看见她就躺在自己身边沉沉昏睡,呼吸声也颇为均匀,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望着风清持精致而又苍白的面容,听着她的清浅均匀的呼吸声,言络觉得,活着真好! 见言络明明已经清醒过来却只是一脸痴汉笑看着身侧的女子,倚门靠立的时翊唇角抽了几下,笑了笑,却是声音似笑非笑地戏谑开口,“言公子,恭喜啊,不仅尝试了一遍与心爱的人跳崖殉情的感觉,还没死成!” 言络这才注意到房间里面还有其他人,转头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时翊,苍白的面色有些微冷,刚才面对风清持的笑容与暖意全然消失不见,“看来你是太闲了,浦淩地处边境,与渝初苗疆相邻,我会和紫皇说让你前去那里的。” 时翊脸色顿时一变,神色不满地看着言络,“喂喂,言络,不带你这样的,我可是听到你们坠崖的消息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在这里从昨天守到现在,你不能恩将仇报让我去浦淩。”好不容易从浦淩回来,怎么也得逍遥快活一阵子! “你吵到清持了!”看见身侧女子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了几下,似乎有被吵醒的样子,言络皱着眉压低声音道,眼光有些微凉地扫了时翊一眼。 时翊:“……”随即不满地开口,“她现在又没有生命危险,那么紧张干嘛!” 这么多年,言络对女子从来不热络,现在认识这个风清持才多久,整颗心都嵌在了她的身上! 哼,红颜祸水!目光移到风清持身上,冷哼一声。 然后再次看着言络对风清持的关切程度,神色之间更加不满了。言络这幅有了女人忘了兄弟的模样,看着真欠扁! “滚回去,别再说话吵到她,不然本相将你丢到刑堂中去。”言络低声威胁。 “言络,我好歹和你这么多年的兄弟,你怎么能这么偏心风清持?”时翊盯着言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言络简直是有异性没人性。刑堂是言络用来惩罚犯人逼供或者是属下犯错受罚的地方,里面的那些折磨人的刑具都是君铭那个变态一手设计而出,他才不要进去。 上次君铭和苜尧那两个笨蛋就进了一趟,苜尧倒还好说,君铭可是将他自己弄出来的刑罚基本上都尝了一遍!不知道他当时心里是什么感觉?!想到这里,时翊又将君铭在心中埋汰了一遍。 “我偏心她你现在才知道?”幽幽地反问。 时翊半晌无语。这样的兄弟,他不要了。 “而且我以后和她共度余生,不偏心她难道偏心你啊?”这句话,说地很是理所当然。 时翊恨恨不甘地盯着言络许久,那目光,如果不是顾念言络现在是病患躺在床上,都有那个将他拎出去干一架的冲动了,这些年他一直都屈服在言络的淫威之下,现在言络好不容易受伤了……正在思索可行性的时候,耳边轻飘飘地传来一句。 “看来你是真的想去浦淩!”言络不急不缓地掷出一句。 “哼,本公子不奉陪了!”说完直接闪身离开,似是生怕言络真和紫月痕说让他去浦淩。 闲杂人等离开之后,言络继续躺在床上神色认真,专心致志地看着风清持,有些愣神。 心中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几分后怕。 那天,如果他再晚了一步……想到这里,激灵地打了个寒颤,他都不敢去想自己若是没有和她一起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风清持微微阖起的眼眸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瞬间,便撞入了一双绝美的流目。 言络还没有回过神来,一双眸子一直胶在了风清持的身上,脸色有些微微苍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清持顿了一下,“言络!”昏迷一晚上刚醒,嗓子有些沙哑。 言络瞬间回过神,望着风清持,一双眸子有几分泛红,低哑地开口,“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许瞒着我了!” 紫月然出事,他并不意外她会过去,毕竟那是她从小照拂的人,而且这次回来之后,她和紫月然见面的次数都不多,更谈不上什么矛盾。唯一让清持对紫月然生出不悦的也就是紫月然在宫中设计他的那次,但是从那一次的事情,虽然让清持觉得紫月然与她的记忆不一样,但到底也没想过紫月然会这么心狠手辣。所以在知道紫月然出了事,有生命危险,她若是不去自己反倒会觉得奇怪。 “好。”风清持答地很爽快。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准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言络的声音很低很沉,也很认真。 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让她再回来一次了! 风清持清透的眼眸没有一丝偏差地对上言络的流目,点头,“好。”以后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言络,她都要好好地活着。 “你还有没有什么要求的?”风清持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没有血色,但是较之昨天的惨白如雪已经好了很多,一双眸子此刻如清澈的泉水,潆潆绕绕地落在言络的身上。 看着风清持的眼眸,言络心神一动,似有柔和的波光在来回荡漾,一下子没控制住,直接侧身,削薄的唇落在了风清持的唇上,噙着她的唇,嗓音沙哑地低道:“有,你。” 风清持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微微一愣,含糊不清地开口,“言……言络,你的伤。” 言络倾身过来的时候直接用手撑在风清持的身侧,没有一丝重量落在她的身上,不过,那种情况下言络必然受伤不轻,现在这般会牵动他的伤口。 “没事。”言络低低地开口。 “可……”风清持还想说什么,唇瓣忽然被重重一咬,吃痛地“唔”了一声。 “惩罚你不专心!”言络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 “咳咳!”就在两人吻地忘我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轻咳声缓缓响起。 两人瞬间分开,风清持脸色微红好,有些不自在。 紫月痕则是尴尬中还带着几分狭促地看着两人,最后颇为无奈地劝道:“你们都身受重伤,有些事情能忍的话还是忍着比较好。” 风清持:“……”偏头狠狠地瞪了言络一眼。 言络轻笑,一只手替风清持掖好被子,伸手然后将目光移到了紫月痕的身上,“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还是昨晚没回去?” “你们伤势太重,没醒过来我不放心。”顿了一些,目光和嗓音都带了几分揶揄之色,“不然现在看来,应该是已无大碍了!” 风清持:“……”有些微囧。 言络则是不以为意地看着紫月痕,挑挑着眉梢淡道:“让紫皇陛下这位孤家寡人一早就看见这一幕还真是不好意思!” 紫月痕唇角微不可见地牵动了几下,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的不好意思!至于孤家寡人,不是还有玉轻…… 这个念头一出,紫月痕脑子难得有些打结了,眼眸一敛,没有说话。 “言公子,小姐,你们都醒了。”刚推开门进来的湖蓝喜极而泣,看了一眼紫月痕,对着他行了一礼,然后又继续开口,“小姐,那我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尹三公子他们,他们也在这里等了一晚上呢,还是清晨才离开去隔壁休息。”说完之后飞快地转身跑开。 没多久尹子希,尹子辰,蓝钰,等人再一次齐聚在房间里面。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尹子辰直接忽略言络,将目光落在风清持的身上。他昨晚离开皇宫之后便也来了行云止水。此时看着风清持,心中有些感慨。算起来,风清持和他还有血缘关系。 风清持看了一眼这么多人,看着他们眼中的红血丝和眼下的青色,笑了笑,“还好。”然后认真地看着他们,缓缓开口,“谢谢你们!” “你没事就好。”一旁的紫月痕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润,如春水一般,极为柔和。 “清持,我当时差点以为就要失去你这个知心好友了!”尹子希看着风清持和言络,也颇为感慨,清冽的话语里面带着些许庆幸。在那种冰天雪地的情况下,清持和言络身受重伤,被大雪掩埋,天色还又已经暗了,如果他们当时稍微晚了一点,可能两个人都活不了。 毕竟,被从雪中挖出来的时候,两个人气息都是极为微弱,清持甚至都几乎没有生命气息。 风清持回了一个淡笑,容颜依旧苍白。当时,她也觉得自己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所幸,活了下来!”蓝钰的声音虽然冷漠,里面的担忧和关系却分毫不作假。 其实,以前在摄政王府待了那么多年并非对她没有一点感情,毕竟那些年,她极为细心地照料自己,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将蓝家被灭门的所有罪责过失归咎到她的身上,所有那些年才会那么迷茫,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她。 风清持点点头,语气深沉感慨,“是啊,活了下来。”随即抬眸看着神色间具是疲惫的众人,“我和言络已经没事了,你们也都一宿没有休息,都回去休息吧!”阿痕毕竟是帝王,一天一夜都没有回宫,也确实不妥。 紫月痕点了点头。 “对了,轻遥现在如何了?”风清持问。昨日阿痕应该是会接住轻遥的吧! “我让人将她送回了宫中,已无大碍。”说完之后,紫月痕细长的丹凤眼中温柔渐渐褪去,不经意之间便染了冷厉之色,“月然和风凌依都已经被我囚禁起来,我觉得你可能还想见她们一面,所以便想着等你伤好了再处置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她们二人所针对的人就是姑姑,如何处置自然要看姑姑的意思。 风清持清透的眼眸也幽深了几分,默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有些寒凉。 哪怕是活了两世,她都没有被人逼到那般狼狈的地步,紫月然和风凌依二人,居然还真有能力让她和言络两个人差点都交代在了雪擎山! 紫月然,自己还真是低估了她狠心的程度。 眯了眯眼睛,脸上的表情神秘莫测中还微微泛冷。 闻言,言络一双极好看的凤目极快地划过一抹冷光。虽然他当时来不及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从紫月痕这句话中并不难猜出事情的始末。紫月然根本就不是被劫持,而是不惜自断一根手指来算计清持,目的就是为了取清持的性命!紫月然,还真是极好呢!言络深邃的凤目里面泛着妖异的冷光,有几分嗜血。 紫月然,风凌依,这两个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蓝钰不傻,自然也能猜到其中因果缘由,看了一眼紫月痕,然后对着风清持和言络开口,“你们好好养伤,我下次有时间再来看你们。” 言罢,便和紫月痕一起离开,尹子辰也嘱咐了一声,也一起离开。 “知心好友,那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快点好起来,到时间我们一起去喝酒。”说完之后,颇为挑衅地看了一眼眉梢蹙起的言络,然后直接转身离开,只留给他们一个藏蓝色的背影。 “人已经走远了,别再看了,不想他离开我可以让他回来。”看着言络一直面色不虞地盯着那道背影,风清持开玩笑地说道。 “言络:“……”清持在扭曲他的意思,他只是看尹子希不顺眼而已,当着他的面竟然还敢约清持一起去喝酒。 随即,带着几分哀怨目光的眸子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他一直都不知道,清持和尹子希是怎样成为好朋友的?而且,俩人之间的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好。虽然尹子希有了喜欢的人不会是清持的桃花,可是,看着两人之间热络的关系他还是吃醋了! 如果他能把清持藏起来就好了! 看着言络的目光,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她觉得言络这家伙以后连自家孩子的醋都要吃。 大概是风清持的目光太过直白,言络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勾唇眼神颇为邪气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吃醋,不如我们先试着造一个孩子出来看看?!”语气优魅,眼神暧昧。 风清持眉尖一抽,已经不用试了,她就没有见过醋劲比言络还强的人! 再者,试一下,不喜欢是想再塞回去么?风清持忽然觉得自己以后如果真的和言络这厮在一起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言络勾唇笑了笑,伸手拉住风清持的手,缓缓道:“我们都还活着,真好!” 风清持点头,“都活着,真好。”然后侧头目光地看着言络,微微扬唇,缓缓吐出几个字,“早晨!” 听见声音,言络再次勾唇浅笑,削薄的唇微启,“早晨!” 这是她的习惯,以后,也会成为他的习惯! 惟愿余生每天醒来,都可以听见她说这两个字。 伸手反握住言络的手,十指相扣,对视一笑。 没多久,君铭敲门走了进来,见言络和风清持看上去精神都不错,君铭松了一口气。 “公子,昨天晚上你昏迷的时候,兰泽送了一株千年血莲给你入药。”君铭缓缓开口。血莲并不常见,昨晚兰泽送来的那一株一看就知是血莲中的上品,最重要的是对公子当时的身体状况很有作用。 算起来,公子欠了那位时七公子一个人情! 闻言,言络眉梢微微上扬了几分,似乎是有些意外。时七和兰泽,对他可是一直不怎么待见,竟然会为他送来千年血莲?! 不过,意外归意外,言络也没想那么多,现在都已经吃了也不能说吐出来,以后自己也送些东西给时七好了,再说了,时七是自己的弟弟,言府上的东西只要时七喜欢,他都可以送给他。 “君铭,你先回去吧,我这段时间在行云止水养伤。”看了一眼君铭,言络神色慵懒之间还有着几分漫不经心。 “我也没打算你会回去。”君铭默默地开口,对言络的这个决定丝毫不意外。平常没事的时候言络就喜欢赖在行云止水,现在有了借口更加不会离开了。 “那我先回去了。”君铭道。在离开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风清持,桃花眼中极快地闪过一道复杂深沉的眸光。 离开行云止水之后,君铭在一个湖边停了下来,望着湖面,目光深邃。 其实,他早应该猜到风清持身份的,依照言络的性子,若是爱上了一个人,便不会轻易改变,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爱上风清持? 所以,风清持就是以前的公主殿下。 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以前自己从来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但是昨天,神医潋月喊她师姐,他心中便有了猜测,再加上紫皇陛下对她的关心,除了公主殿下不会再是其他人。 一番沉默沉默之后,君铭又释然地笑了笑,公主既然没有将身份彻底揭开,那他就当做不知道好了,只要公主自己开心就好。 一切想通之后,君铭心底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他也算是不负所托。 紫月痕回宫之后,没有去处理那些堆积的奏章,而是直接去了安然殿。 “皇兄!”看见远处的身影,紫月然眸子微亮了几分,刚跑出几步,就发现此刻的紫月痕与平常很不一样,浑身都带着慑人的冷漠气息。 站在紫月然的面前,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沉着眼眸静静地看着她,眼眸中,是不加掩饰的失望和心痛之色。面前的人,明明是自己熟悉的模样,可是,为什么忽然觉得这么陌生可怕,甚至是面目可憎! 要多狠的心肠,才能知道那就是以前无微不至照顾他们的姑姑的前提下,还能对她狠下杀手?! 这种死寂的沉默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紫月然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皇……皇兄,怎么了?”看着紫月痕冷沉的脸色,紫月然心中如捣鼓一般,七上八下。 紫月痕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握住紫月然的手腕,手下力气很重,拖着她的手不给任何犹豫反抗的机会,直接大步离开安然殿。 “皇兄,你弄疼我了。”紫月然手腕扭动了几下,逃不出紫月痕的桎梏,眼中已经有泪水浮现。皇兄到底怎么了?难道风清持和玉轻遥没死?! 这个想法在心中浮现,紫月然脸色都瞬间一片惨白,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接下来,紫月然也没有反抗,整个人都是木木的,任由紫月痕拖拽着离开。 没多久,两人便到了一座空寂无人的宫殿之后,紫月痕用力一甩手,紫月然踉跄了一下直接被甩在了地上。 大殿极为空荡,墙面一侧上面镂空,摆满了牌位。 牌位前面有一张精致的暗色檀香木桌,木桌两侧各燃着一根白色的蜡烛,桌面上还有着许多供奉的糕点瓜果。 紫月然微微一愣,当回过神发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惊讶地“啊”了一声,脸色更加苍白了。这是他们皇室供奉那些先人牌位的大殿。 她的父皇,母后,皇爷爷…… 他们的灵位都在这里。 “跪下!”紫月痕冷冷开口,声音如寒冰一般,向来极为温润的眼眸此刻没有半分柔和之色,反而带着威严冷漠的戾气。 紫月然身体再次颤了一下,却也没有任何反驳地跪了下来。她已经可以肯定,皇兄知道她所做过的事情了,不然绝对不会让她来这里。 “皇兄,我……” 刚想说话,紫月痕直接冷声打断,“你什么时候知道风清持便是姑姑?”这件事情,他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月然。 紫月然抿了抿唇,怯声道:“那天我去找你,听见了你和蓝钰的谈话。” “所以你是那个时候就想着如果去算计姑姑吧?”紫月痕一身深紫色的潋滟朝服,凛冽异常,说出口的话语都是冷的。怪不得突然提出要去皇陵祭拜父皇和母后。 紫月然没有说话。 “那是从小照料我们的姑姑,你如何下得去手?”紫月痕的声音更寒了。而且,还是利用姑姑对她的关心,他从来没有过这么愤怒生气,甚至想直接将面前这个人掐死。 紫月然身上的气息却是忽然一改,与没有任何偏差地与紫月痕对视,目光里面的狠辣和怨恨没有丝毫掩饰,“就算她是姑姑又如何?她既然知道自己是我姑姑,知道我喜欢言络,她就不应该我和抢!” 这样的紫月然,紫月痕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于平常紫月然在他面前都是极为乖巧听话,虽说偶尔有些蛮横跋扈,但基本上只要他开口对方都会收手。稍稍愣了一下,眼中神色复杂,“所以,这才是你真正的性子么?”尔后一声冷笑,带着几分冷然,几分自嘲,“这么多年,倒是我这个当哥哥的眼拙了没能看清你的本性!” “我从小就喜欢言络,喜欢了这么多年,争取了这么多年都得不到言络的爱凭什么她一回来就能得到言络的心?十年前她既然已经死了就应该死个彻底,不应该再回来!”紫月然此刻没有隐瞒自己真实的情绪,一双眼睛里面带着淬了毒的恨意,冷声吼道。 “啪。”她的话音刚落,一道亮彻大殿的耳光声已经响起。 紫月然被打的趴在地上,唇角渗出血液,白皙的脸上也是瞬间红肿。 “紫月然,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随即眸子更寒,冷厉地吐出一句话,“因为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救你紫月然,姑姑根本就不会死,她是用自己的命换回了你的命!” 紫月然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不可能,我不相信,当年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情,妄图染指江山,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坏事,那是她的报应!” “紫月然,我告诉你,姑姑以前不管做了什么,哪怕最后在世人眼中坏事做尽,她也是为了末染江山,况且,除了蓝家的事情是意外,姑姑没有胡乱无辜地滥杀过一个人。至于你,你以为自己的病是怎么好的,你以为自己是怎么活到今天的?是当年姑姑亲自服用了蔚澜与你换了这一身鲜血。可是现在觉得,姑姑这么多年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当初救了你!” 当年月然如果直接病逝,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情,她永远都是他们心中乖巧懂事的妹妹。 甚至于到了现在,他都想不通,月然这么狠毒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形成的?!难道是自己这么多年惯出来的么?可是,他虽然宠溺月然,却也从来没有越了自己的底线去! 紫月然稍稍诧异了一下,眼中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反而狠着眸子冷道:“就算这样,也是她紫翎墨欠我们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母亲,父皇怎么会去世?父皇若是仍在,末染江山又怎么会陷入到那种危险的地步,父债子偿,母债女偿,是她欠了我们!” 紫月痕只是冷着眼眸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子,眼中是一览无遗的冰寒。 看了一眼那些灵位,紫月痕眸子沉了几分。都是他的错,这些年忙于国事疏忽了对月然的管教,竟然养出了这么阴狠毒辣,不择手段的性子! 他愧对列祖列宗,愧对父皇母后。 更对不起姑姑。 “本来她九年后回来与否我并不在意,可是她错就错在要和我抢言络,言络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不管是谁,和我争都不会放过她。”紫月然却似乎是找到了情感的宣泄一般,继续不甘心地开口。精致的面容,此刻看上去极为狰狞。 “言络不是你的,他不爱你。”看着这样的紫月然,不知为何,紫月痕忽然沉静了许多,只是淡淡地开口,没有任何情绪。 “不,如果没有她,言络一定会喜欢我的,我是天下第一美人,是末染最尊贵的女子,天底下就只有我才配得上言络,他一定会喜欢我的!”紫月然仰头望着紫月痕,大声反驳。 “别说姑姑回来了,就算姑姑没有回来,言络孤寂一生也不会喜欢你。”紫月痕的话语,极为肯切笃定。 听着紫月痕的话,紫月然的情绪瞬间失控,声音都尖利了几分,近乎疯狂地大声吼道:“不会的,言络一定会喜欢我的,他以前都对我很好。” “那不过是看在姑姑的份上。”紫月痕的声音很平静,已经没有了任何愤怒,平静到冷漠。 “不是不是不是,言络就是对我不一样!”紫月然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分,一双狠厉的眸子里面写满了不愿相信。 紫月痕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对你如何,这几天你就待在这里自己冷静一下,等姑姑身体恢复之后,我看她的意思。”这么多年的宠爱,此刻,让他觉得讽刺。 说完之后,紫月痕便转身离开。 听着他的话,紫月然这时心中才升腾起害怕之意,爬着上前一把抱住了紫月痕的腿,害怕地摇头,“皇兄,皇兄,不要将我交给她,我那般算计她,她会杀了我的!”她还不想死,她才十七岁,她不想死。 紫月痕任她抱着,眸子沉静了半晌,之后没有任何情绪地开口反问,“你觉得你自己做了这些事情,在我的手中能活么?”月然当时就没有想过让姑姑和玉轻遥活下来。 紫月然心一沉,怔怔地看着紫月痕,哭着开口,“皇兄,她只是你的姑姑,我才是你同胞妹妹,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更为亲厚,皇兄,你不能帮她。”一张脸上,哭得梨花带雨,看上去极为惹人心疼。 “紫月然,当初,姑姑就不该救你!”说完之后,直接抽出腿大步离开。 紫月然看着绝然离去的背影,苍白的面容之上浮现了一抹惨然的笑意,果然,帝王无情,皇兄才是最绝情的人! 昨天还可以那般关心在乎她,现在就可以对自己不管不顾交给风清持。那双眼眸的深处,却是凝固着焚心裂骨的恨意和狠辣。 “看住她。”离开的时候,紫月痕对着空无一人的宫殿吩咐。 “是。”有极其喑哑低沉的声音幽幽传来,下一刻,宫殿的大门缓缓关上。 一晃便是几天过去。 紫月痕离开的时候嘱咐了李太医,让他这段时间都留在行云止水,再加上时七偶尔会过来为他们看诊,风清持和言络二人的伤倒是好的极快。 太阳正暖,天色明净。 风清持坐在苑中软榻上晒太阳,言络则是将头枕在她的腿上闭眼假寐,两人看上去极为自在惬意。 “如果生活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言络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勾了勾唇,语气优魅地开口。 说完之后,微微侧身,伸手环住了风清持纤细的腰身,埋在她的腰间深吸了一口气,“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淡淡的梨花香,有几分清冽,几分淡然。 风清持一手撑着自己的下颚,另一只手在他的额头轻叩了一下,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落在远处的天水一线,直接开口,“好好躺着。” 言络平躺着,正好可以看见风清持看着远处发呆,忽然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地开口,“清持,劫后余生,你不是应该好好看我才是么?而且我比那些山水风景可是好看多了!”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低头看了他一眼,凉凉开口,“这几天你没腻味够?”自从上次从山崖下被救回来,言络就差她沐浴方便的时候没跟着了。 “没有。”言络浅笑,伸手揽住了风清持,在她的脖颈处轻蹭了几下,带着几分诱惑地低低开口,“我想每时每刻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永远不会腻味。”和清持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安静地相互坐在一起他都觉得很满足。 风清持没有说话,却也勾了勾唇角。虽然言络的话简单直白,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听来觉得很开心。 “清持,我可以吻你么?”言络抬头看着风清持,忽然问。 风清持微愣了一下,这些天虽然和言络同吃同住,出了刚醒来的那一次似乎亲吻方面是真的没有,想回答可以,又觉得太直白,想点头,又觉得太过含蓄。 在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的时候,耳边已经传来了言络低低的笑声,“清持,你知不知你现在这种纠结的样子,让人很有食欲!”最后四个字,说的特别深沉。 大概是生死之死特别考验感情,这次的事情之后,虽然他也说不出来他和清持之间的感情到底是那里发生了改变,但是就是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怎么说呢……更加自然,更加温馨,清持在他面前也会表露出更多的女儿家该有的小心思。有嗔,有怒,有娇羞,有淡漠,也有耍性子,总之,情绪很是分明。 其实说到底,就算是加上前一世,清持也只是活了二十二年而已,有这些小性子会让他觉得面前的人更真实,离自己更近。 风清持微微一愣,她自然是明白言络的意思,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转头正欲说话,唇上已经贴了一个冰凉的物体。愣了一下,没有拒绝,反而接受,化被动为主动。 两人唇舌厮磨之间,院落外面忽然有脚步声响起。 “这次先放过你!”言络与风清持鼻尖相碰,额头相抵,低低地开口。然后缓缓松开了风清持,帮她将有些凌乱的衣衫理好。 下一刻,一道月白色的颀长身影从苑外走了进来。 “师姐!”一道清冽干净的嗓音缓缓响起,时七一身月牙白袍,手中还拿着一串糖葫芦,喜滋滋地走到风清持的面前。 “时七,你来了!”风清持倒也不意外,这几天时七来这清风阁也很勤。 时七看了一眼言络,鼓了鼓腮帮子,直接走到了风清持的身边,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了她的唇边,“师姐,这个糖葫芦很好吃的。” 风清持有些无奈,看了一眼已经递到唇边的糖葫芦,又看了一眼时七清澈如水的眸子,将一颗糖葫芦咬了下来。 言络狭长的眸子落在了时七的身上,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时七对清持,很不一样。 “师姐,是不是很甜啊?”时七笑眯眯地开口。 “嗯。”风清持回答,“时七,你的医术你记得多少啊?”这几天时七经常会过来帮她诊脉,而且,在看病的时候,根本看不出现在的时七是个心智只有五岁的人,所以她在想,等时七的医术恢复了之后,他的心智会不会也渐渐恢复?! 虽然行云止水并不多时七和兰泽两个人,但是,到底她还是希望时七能过恢复正常,至少,她觉得如果是以前她在苍穹山所认识的时七,肯定是不愿一直以这样状态生活。 时七凝眉细想了片刻,认真地开口,“师姐,我知道很多啊!”随即皱了皱眉,清澈的眸子里面有几分不解和疑惑,“师姐,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这些,就是脑子里面忽然有了。” 风清持淡淡地笑了笑,“那可能是时七要长大了。”看来老头找的那些药材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 “长大?”时七眸子一亮。他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师姐了。 “嗯。”风清持点点头。 时七在这里玩了一会儿,然后就也回去了。 “清持,我觉得……时七对你很不一样!”时七离开之后,言络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和清持说话的时候,时七的眼睛会发光,熠熠生辉。 风清持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时七确实很依赖我,可能是雏鸟情节吧!”然后又添了一句,“等时七恢复正常应该就会好了。” 言络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点头,“但愿!” ------题外话------ 清持,你以为是时七是雏鸟情节么?你想的太简单了! 第327章 探冰心泉(二更) 渝初。 玉府。 玉轻尘看着手中从焱凤传来的消息,本来就清冷如同净雪般的精致容颜更冷了几分,周身都是冷凉的气息。 “玉纤。”低唤一声。 下一刻,一道着了黑衣的女子缓缓出现,女子面容姣好,清丽淡漠,看着玉轻尘的时候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柔和,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参见主子!”玉纤恭敬地开口。 “传信给风信,让他去一趟焱凤,好好招待一番紫月然和风凌依。”玉轻尘的声音幽冷,没有一丝温度。 玉纤冷漠的脸微微怔愣了一下,“主子,为何?”她自然明白这个所谓的招待到底是什么意思,风信是主子手下最有能力的四将之一,也是九狱中负责掌管刑罚的,他有千万种方法将你折磨到极致却还死不了的方法,很多人落在了他的手上连死都是一种奢侈。 在她看来,风信就是一个变态,以折磨人为乐。 “她们动了不该动的人!”玉轻尘眯了眯眼睛,凉凉开口。 玉纤看了一眼玉轻尘,低低地道了声是。看来轻遥小姐在焱凤也不会很顺畅,能让主子这个时候让风信离开,可见那二人将轻遥小姐得罪狠了! “这次,你随风信一起去焱凤,然后留在轻遥身边。”紧接着,玉轻尘再次淡声吩咐。轻遥一个人远在焱凤,虽然自己有留了那些暗卫,但是轻遥似乎极少动用他们,既然如此,还不如派一个自己信任的人过去。 玉纤愣了愣,随即低低地道:“主子,九狱中能人众多,可否另派他人?”她不想离开主子身边。 玉轻尘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玉纤一眼,贯来如清雪的嗓音有些微沉,“玉纤,你知道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知道自己男子身份的人不多,玉纤便是其中一个。 玉纤脸色瞬间一白,“主子,我……”刚想解释。 玉轻尘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再次传来,“玉纤,我信任你,所以不愿我们的关系走到不可挽回的一步。”玉纤对他的心思,他隐约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不能放任。 玉纤脸色再次白了几分,主子果然知道她的心思。 抬头看了一眼面前容貌绝色的玉轻尘,玉纤心中思绪已是百转千回,最后一咬牙,缓缓开口,“主子,玉纤是真心爱慕你,玉纤不求任何名分,只愿能留在主子身边。”她身份卑微,自知配不上主子,只要可以让她留在主子身边,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玉轻尘轻叹了一口气,“玉纤,你还小,以后的路还长,没必要将自己的人生砸在现在朦胧的情感上。”玉纤很有能力,留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他还是希望他以后可以好好的,许个人家,而不是永远这样默默地留在自己身边。 “玉纤只愿留在主子身边。”玉纤的态度很是坚决。 “玉纤,女皇已经赐婚了!”玉轻尘的话语清清淡淡,甚至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玉纤愣了一下,固执地开口,“可是主子,行止殿下是男子。”主子和行止殿下同为男子,如何能在一起!? “那又如何?”玉轻遥淡淡反问,如清雪一般没有情绪的眸子带了些许傲然。即使同为男子,又如何?世间又没有那条铁令明令禁止男子不可以在一起! 玉纤再次狠狠一愣,“可是,主子……”堪堪吐出四个字,便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主子和行止殿下之间的事情她不是不清楚,可是,因为知道他们都是男子,从来没想过他们可能会在一起。 “玉纤,我们都不在意。”这个我们,自然是他和景行止。 顿了一下,继续缓缓开口,“而且我,行止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也不应该辜负他。”如果说他和行止之间原本的距离有一百步,这么多年,行止走了九十九步,那么,剩下的一步交给他好了。 玉纤再次鄂神,白皙清丽的容颜带着不可置信的悲戚之色,主子怎么可能会是断袖!? “主子,行止殿下现在是渝初晋王,你是玉家公子,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的身份都不简单,怎么可能在一起!? “我喜欢他,自然会想尽办法摒除这些障碍。”玉轻尘声音清淡如雪,带着一分凉意。 然后看了一眼玉纤,话语和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决,“玉纤,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既然栽在了景行止的手上,并且认定了他,那么,这辈子,除非生死,不然我和他谁都逃不开!” 玉纤眸子狠狠一震,她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笃定坚决的神情,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改变这个决定,让她心里根本生不出一丝希望。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来人唇角一勾,神色张扬,却是直接上前将一只手搭在了玉轻尘的身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轻尘表明心意!” 玉纤下唇咬紧了几分,目光恨恨地瞪了景行止一眼。 “玉纤,你回去吧!”玉轻尘没有看景行止,而是对着玉纤淡道。 “玉纤……告退!”说完之后,转身疾步离开了房间,似乎在逃避一些什么。 玉轻尘刚想转身看向景行止,脖子已经被对方用双手勾住,一张俊脸在自己面前放大,那双贯来张扬不羁的眸子,此刻写满了认真,“轻尘,你刚才说的话,我很开心!”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他还真没有想到,景行止会躲在暗处听墙角。 “轻尘,要不你在当着我的面同我表白一番?”虽然听过一遍了,但是不过瘾,要是每天都能听见就好了。尤其是最后一句,除了生死,我们谁都逃不开!让他听来心里都好像有蚂蚁在慢慢地爬着,酥麻酥麻的。 原来轻尘已经这么喜欢自己了,还总是冷着一张脸什么都不说,真是闷骚! 玉轻尘的脸色冷了几分,看了一眼箍在自己脖子上面的手,正欲说滚的时候,唇已经被一个冰冰凉凉中还有几分温热的东西覆上,甚至还带了清幽淡冽的海棠幽香。 玉轻尘睁着眼睛看着紧贴在面前的俊脸,只觉自己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甚至都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就这样僵在原地。 直到景行止轻舔了一下玉轻尘的唇,玉轻尘瞬间如遭雷击,将景行止推开的时候脸色已经寒了下来,冷声道:“景行止,你不要太过分!” 被推开的景行止脸上也不见丝毫恼意,勾唇浅浅一笑,再次凑近了几分,眼神优魅,语气暧昧,“轻尘,反正我们彼此心意相通,这些事情都是迟早的事情,先熟悉熟悉!”说完之后,还对着玉轻尘眨了几下眼睛。 玉轻尘精致的容色依旧寒凉,语气里面像是染了一层碎冰,“景行止,虽然我答应了你,不代表我认同了你的这些行径。” 景行止却是一眨眼睛,状似不解,“那些行径?” 玉轻尘:“……”无赖! 大概是这么多年练出来的,景行止对玉轻尘身上释放的寒气一点儿不受影响,然后笑嘻嘻地开口,“轻尘,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当……下面那个。”他属意的是轻尘这个人,至于谁上谁下,对他来说还真没关系。 玉轻尘脸色僵了片刻,有些微微铁青,“滚!”终究还是忍不住吐出一个字,一双眸子里面的情绪简直冷凉到了极点。 景行止还真是……恬不知耻! “好好好,你别生气,我不会说这些还不可以么!”景行止无奈地开口。他已经可以预料到自己以后人生的凄惨了,轻尘一点都不怜惜他。 而且轻尘脸皮还极薄,这要他以后怎么办?!看来自己以后还是要和轻尘多亲近亲近?可是,要怎么样才可以既能和轻尘亲近又不惹他生气呢? 玉轻尘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坐在那里看着景行止没有说话。 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的景行止,玉轻尘深吸一口气,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和你亲近亲近。”景行止直接将自己所想的说了出来。 闻言,玉轻尘脸色再次不好看。 景行止也是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唇角有些无奈地抽搐了一下,只想甩自己一个耳刮子。叫你说话不过过脑子! “行月不是给我们赐婚了么,就想着应该多走动走动!”景行止干笑着解释。呸,这都解释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最后,坦白直言,“轻尘,我听说水家二公子今天来找你了,你们在一起还相谈甚欢。”说完之后,望着玉轻尘的表情有些委屈。水家二公子水邻可是觊觎轻尘很久了,最重要的是,当初轻尘去王府退婚之后,差点就敲定了轻尘和水邻的婚事。 “嗯。”玉轻尘依旧没有好脸色给景行止。 “轻尘,我比水邻好看。”景行止道。在渝初,除了轻尘,就他生的顶好看。 玉轻尘看着他,没有说话。 “轻尘,我比水邻聪明。”水邻就是个书呆子,木木讷讷,就一张脸能看。 玉轻尘依旧看着他,没有说话。 “轻尘,我比水邻了解你。”景行止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玉轻尘。 玉轻尘淡淡地看着他,“所以?”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的杯子,缓缓掷出两个字。 “你这么优秀,水邻配不上你,所以你应该选择我。”景行止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哪怕……理不直,气也壮。 “说完了?”不清不淡地问道。 景行止一愣,“说……说完了。” “那你离开吧!”依旧是很淡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 景行止又是一愣,虽然轻尘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他就是知道,轻尘现在不高兴。 “轻尘,你怎么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他自认为自己很了解轻尘,可是对于他现在为什么生气,还是半天捉摸不透。 玉轻尘神色静雅地看着他很久,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很淡,就像是初化的冰雪自山涧缓缓流出,“景行止,你不信我。” 景行止脸上的表情一滞,又是一愣,盯着玉轻尘的脸看了许久,然后在他淡然无波的目光中,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笑声里面,难掩得意之色。 玉轻尘脸色又沉又寒,眸子微冷地看着景行止。 “笑够了么?”隐隐带着威胁的话语忽然响起。 景行止知道自己若是再笑面前的人可能真的要炸毛生气,便收敛了几分,登时像个乖巧宝宝似地点了点头,“够了!” 然后勾了勾唇,神色认真地解释道:“轻尘,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吃醋了!所有和你亲近的人,不论男子还是女子,我都不喜欢。”景行止将吃醋这件事情说的一本正经,且义正言辞。 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至于我笑吗,那是因为我知道其实你也是很在乎我的是不是?只有在乎,才会介意信任与否。”说到最后,语气极为肯定,得意之色丝毫不加掩饰,甚至连唇角都愉快地上扬了几分。 玉轻尘脸上的表情稍稍一愣,带着说不出来的不自在,然后语速极快,声音极低地掷出一句,“你现在才知道么?” “嗯?你说什么?”看着玉轻尘,景行止问。 “……没什么。”玉轻尘的脸色更加不自然。 “可是我听见了,你是承认自己在乎我是不是!?”景行止勾唇一笑,犹如一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 玉轻尘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见状,景行止只是淡笑,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轻尘的性子嘛,一切还得慢慢来!这已经是超出他意料的好现象了。 “对了,轻尘,我这次来是有事和你商量的。”景行止将刚才那种张扬不羁的表情敛去,换上了认真的表情。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景行止,等着他的下文。 “边境战事吃紧,述月将大部分兵力都调遣去了边境,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情,末染和述月的战争就不再是偶尔打打歇歇了。”景行止的声音有些淡,却也认真。 玉轻尘稍作思索了片刻,望着景行止,“碧倾云的主意?” 沉吟了片刻,缓缓道:“约莫是的。”毕竟再有几日就是行月的成婚大典,此时战争被放到明面上,婚礼自然要被延后。 玉轻尘也是明白景行月和碧倾云之间的关系,如净雪一般的眸子闪过一抹深思,“那明日早朝就要商谈这件事吧!”然后看了一眼景行止,“渝初不可能作壁上观,若是出战,你觉得谁最合适?” 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景行止沉默了片刻,许久,才目光认真地看着玉轻尘,“轻尘,我……” 堪堪说出三个字,便被玉轻尘出言打断,“我知道你的打算,你是打算自己领兵作战吧!?” 景行止没有说话,算是默认。行月刚登基,朝中事情明里暗中他都已经交接好了,虽然朝中不乏能臣,但渝初既然已经和末染站成一派,皇城自然要留人驻守,毕竟渝初和苗疆相邻。 再者,他是渝初晋王,他领兵作战,也更能表明渝初和末染合作的诚心。 “若是将苗疆和一个深不可测锦雪算在其中,你有多少把握?”玉轻尘静静地看着景行止,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景行止笑了笑,“怎么突然问这么严肃的问题!?苗疆虽然擅蛊,异术妖邪,但是这些东西要说真的在战场上利用并不大可能,再说了,还有末染言络尹子希他们那些人。” 玉轻尘没有说话,望着对方许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自己注意安全!” 景行止勾唇浅笑,神色又恢复了恣意张扬,“知道了,会注意的,我未来的晋王妃。” 玉轻尘只是给了景行止一个凉凉的眼神,没有说话。 渝初皇宫。 景行月一身大红色的龙袍,衣衫繁复,花纹精致,头上的凤冠极为精美,上面镶嵌的琉璃珠子看上去一片流光溢彩,让人移不开眼。 在那身奢华的妆容之下,是一张白皙冷漠而又锋锐的容颜,朱唇妖红,艳治漠然,一双深沉的眸子较之以前带了点点锐利和冷芒,虽然是一身红衣,却无端给人一种沉冷霸气的感觉,上位者的尊贵和睥睨丝毫不加掩饰。 无疑,景行月也算是一位优秀的帝王。 “陛下,这是刚才送来的消息。”一位暗影将手中的拇指粗细的小竹筒恭敬地递给了景行月。 景行月接过,摊开看了一眼,深沉的面容极快地闪过一抹复杂。 “你下去吧!”将纸条握在手中,沉沉地掷出四个字。 “是。” 待暗影离去之后,景行月的脸色苍白之间还染了几分颓然和复杂。 最后,低声喃喃地开口,“碧倾云,就这样互不相干,互不妨碍不好么?掐这个时间点兵,你到底要做什么?还真以为阻止我么?”阻止得了第一次,第二次呢?! 她是渝初帝王,他是碧家家主,他们之间,自她登基那日,便再无可能。 行云止水。 经过几日的修养,风清持身上的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被挑断的筋脉,并不是很好痊愈,便是风清持和时七这两位医术极其高深的人,也只能循序渐进。 “阁主。”没多久,一道藏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风清持的面前。 “苍梧,可有莯流的消息?”风清持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声音清淡地问。 苍梧的眉梢也皱了起来,眉宇之间带了几分慎重之色,“阁主,述月传来消息,莯流失踪。” 清透的眸子深了几分,忽然有些幽深莫测,“莯流在碧倾云手中。”最后一眯眼睛,肯定地开口。 苍梧眸色之间,似有不解。 “时七的母亲素莲失踪,我们猜测是被碧倾云给掳走了,便让莯流去打探消息。”只是绘亦阁在述月也有不少人,她没有想到莯流会一个人私闯碧府。 随即想到莯流独来独往的性子,又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阁主,让我去述月吧!”半晌之后,苍梧看着风清持,坚定地开口。 风清持也看了苍梧一眼,似乎在犹豫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阁主,我一定将莯流安全带回来。”苍梧信誓旦旦。虽然现在已经对莯流散了之前那种想法,但是两人到底是同僚,有一起共事这么久,现在莯流被捕,阁主这个时候也抽不出身离开焱凤,所以他去再合适不过了。 最终,风清持点了点头,“述月毕竟不是我们的地方,在绘亦阁中多带些人过去。” “谢阁主。”苍梧笑道。阁主虽然看上去性子比较淡漠,有时候还颇为强势,但是对他们这些下属,是真的极好。 似是想到什么,又道了声,“你自己离开之前和湖蓝告别一下。”然后又目光深沉地添了一句,“都安全回来。” “好。”苍梧亦是认真回答。 就在苍梧打算离开的时候,湖蓝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话语里面隐约带着几分激动和兴奋,“小姐,你猜我今天在淡影馆看见了谁?” “谁?”风清持倒是很给面子地问道,只是语气有些敷衍和漫不经心,毕竟,湖蓝是在街上看见那些表演杂耍的都可以开心地絮叨半天。 生活简单,容易满足,风清持觉得这样的湖蓝很好。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有时候让她都心生羡慕。 苍梧则是静候在一侧没有说话,眉梢眼角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其实,这个小丫头每天在自己面前蹦跶,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不少乐趣。 “小姐,是白丞相的女儿,琦溪小姐诶!”随即眼睛都笑眯成了月牙儿状,“小姐,琦溪小姐之前不是病了那么多年么?现在已经好了耶!” 湖蓝经常淡影馆,经常会听到那些病人谈论什么事情,所以对焱凤的这些无论小道还是大道消息都多少了解一些。 听着湖蓝的话,风清持响起了那个自己在城外遇见的白琦溪,那个小家伙,恢复神智之后绝对是个极为聪明的。 随即微微拧起眉头,“她去医馆干什么去?”难道琦溪生病了?! 湖蓝对着风清持眨眼睛神秘一笑,“小姐,你和琦溪小姐是不是认识啊?”不然琦溪小姐怎么会特地来一趟医馆,只为了让自己带话给小姐。 风清持点点头,对此事未做任何隐瞒。 “怪不得!”湖蓝瞬间顿悟。 “怪不得什么?”风清持有些不解。 “琦溪小姐请你明天去白府做客啊,她说她在月上居等你,还说想带你去看一些东西。”湖蓝笑眯眯地开口。 闻言,风清持有些莞尔地挑起了眉头,她倒是有些好奇琦溪带她去看些什么东西。 “小姐,你和琦溪小姐是怎么认识的?”湖蓝开始发挥自己八卦的潜质,好奇地问。 “我和她父亲是好友,上次见过琦溪。”而且,是几十年的知己好友了。想到这里,风清持淡淡地笑了笑。 “小姐,琦溪小姐真的长的很好看是不是?以后长大了绝对是个美人!”湖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风清持,问。她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欣赏美人,无论男女。 “嗯。”未檀姿容世间少有,清雅出尘,叶疏影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他们的孩子,自然也是极好看的。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她就不由自主地在想,以后她和言络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如琦溪这般可爱! 意识到自己正在想什么的风清持脸色忽然一滞,说不出来的不自然。她竟然在想那么远的事情?! “不知道以后谁那么幸运能娶到白丞相的女儿!”听说白丞相相当宠溺自己的女儿,以后对女婿的要求肯定也高。 “你想的还真是长远,操的心也不是一般的多。”一旁的苍梧忽然凉凉地开口。人白琦溪现在不到十岁,而且,这和湖蓝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轮得到她瞎操心么?! “我就喜欢,你管我!”湖蓝直接呛了回去。 苍梧:“……”湖蓝有理是有理,没理还是有理,这句话,他一直都记得。上次他和湖蓝就是争辩一件事情,最后小姑娘说不过他,直接开启了眼泪模式。 他,完败。 风清持看着二人,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湖蓝将医馆里面的一些事情向风清持汇报了之后,就和苍梧一起离开。 看着并肩离开的背影,风清持眼眸深沉了几分,还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自己似乎许久没有见过喜宴了,要不要为他们准备一个?! 随即,没有再想这些事情,而是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坐着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马车幽幽而行,坐在里面的风清持脸色清淡,没有多少情绪,只是一双狭长的眼眸,带了几分深沉和冷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迅疾的飞鹰在空中扑腾两下,竟然是极为罕见的海东青,盘旋了两圈,最后一个矫健优美的俯冲,然后从卷起帘子的马车窗户钻了进去,最后落在了风清持的肩上。 伸手取过海东青羽翅之下的信条,风清持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凝重了几分,抿了抿唇。 她本来派了人打听亦澈的消息,让人截住他不要去苗疆,竟然还是没有拦住么?! “去尹府。”风清持冷声吩咐。尹子希以前在苗疆待了那么久的时间,而且,他和亦澈也是朋友,对于这件事情,或许他比她更了解。 “是。”随后,调转马车,朝着尹府的方向缓缓而去。 此时,苗疆。 一片迷雾障林,树林里面的可视度极差,树木繁茂,相互交错,遮天蔽日,杂草丛生,偶尔有乌鸦的声音自深林里面传出,带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居主,这苗疆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一道抱怨的声音在迷障林缓缓响起。 他和居主当时在苗疆外面寻了好几天的路才进了苗疆,进来之后又碰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饶是他和居主二人都被折腾地够呛。 话音刚落,两道模糊不清的身影从雾气氤氲的迷障之林缓缓走了出来。 一前一后,一红一青。 “迷障之林有毒,不可久待。”带着几分妖魅的冷冽声音传来。 “居主,我们现在这是在哪里啊?”青六本来方向感就不强,甚至可以算是路痴,眼下从进入苗疆之后便没日没夜地奔波了这么些天,别说自己所在的是什么地方,便是东南西北他都不一定分得清。 “后弦峰。”亦澈缓缓掷出三个字。大概是猜到他会来苗疆,子希派人送来了一副苗疆地图,甚至还为他指了一条为数不多的人才知道的暗路,不然他们若是想安全抵达苗疆,估计还得费一番功夫。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 “居主,我们现在去哪里?”两人终于出了迷障之林,青六一脸的菜色终于浮现了几分喜色。 天知道这些天他和居主是怎么过来的,简直了! 看了一眼脸色不是很好,有些苍白和疲惫的亦澈,青六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很喜欢翎墨殿下,可是,他觉得翎墨殿下既然都已经去世了,即使尸体在锦雪手中,那也只是一具躯壳而已,又不是翎墨殿下,居主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来苗疆! 不过还好,有子希公子所给的地图,两人也免去了不少危险。 “后弦峰离冰心泉不远。”亦澈拿起手中的羊皮地图,认真地看了一眼,随即抬眸微微眯起妖娆的凤目,看了一眼远处的崇山峻岭,缓缓开口,“青六,你在后弦峰等我。” 青六一愣,并不认同,“居主,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两个人一起容易暴露行踪,你武功不及我,我一个人行动更方便一些。”顿了一下,细长邪魅的眸子忽然幽深了几分,带了些许意味深长,“而且,锦雪应该不会要我的命。”再者,就算真的碰上了,他和锦雪之间,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他以前受过重伤,阿墨帮他调养身体用了很多珍奇的草药,虽然不能说是百毒不侵,但是寻常毒药对他也没什么作用。毒药如此,蛊毒应该也没差。 青六凝眉,没有说话。 亦澈挑了挑眉梢,“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 青六依旧不是很放心,他不是不相信居主,而是苗疆这个地方极其怪异,不能以常理来论,而且,他最担心的是万一居主在冰心泉看见翎墨殿下的身体情绪失控了怎么办?! 抬头看了一眼亦澈坚决的表情以及妖魅凤目中的深情,青六瞬间也失了言语,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如果,当初翎墨殿下没死就好了! 最后,青六只能目光深沉地嘱咐,“那居主一定要万事小心!”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我在这里等到天黑,天黑之后,居主若是没有回来青六就也去冰心泉。” 亦澈的目光落在了青六的身上,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就在青六被看地不自在打算说话的时候,耳边忽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能找到路么?” 青六顿时一噎,随即不满地哼唧开口,“遇到了大事我还是很靠谱的。” “嗯。”亦澈掷出了一个字,然后将手中的羊皮地图交给了青六,自己转身离开。 亦澈虽然没有来过苗疆,但是尹子希给他的地图极为详细,他也都记在了脑海中,所以,此时避开那些在后弦峰巡逻的苗疆侍卫并不是很难。 千仞山是苗疆圣女锦月的地方,在苗疆被视为禁地,一般人不会也不敢涉足。 千仞山山顶冰雪终年不化,冰心泉就在山顶一个冰雪铸成的冰谷之中。 千仞山与后弦峰两座山峰毗邻,由一座悬于山崖之间的铁索桥相连。山崖之间,景色各异,千仞山之上景色如冬,冰天雪地,后弦峰四季如春,温度适宜,树木蓊郁,是截然不同的季景。 亦澈穿过那道长长的铁索悬挂着的木桥,当踏下木桥的瞬间,面前的景色便是一片连绵不绝的白,寒风侵袭,凉意入骨。 走在雪地上,一阵一阵的寒风拂面而来,亦澈妖红色的衣衫鼓动,在空中翻飞,猎猎生风,整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出了妖治邪魅之外,还多了几分冷冽肃杀。 千仞山上的景色很单调,除了白雪,没有任何色彩,所以,也便于亦澈的寻找。 约莫在半个时辰之后,亦澈到达了山顶,苍茫一片的雪白中,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雕刻了几个大字——千仞山,闲人免进! 妖魅的眸子淡扫了一眼,亦澈眸子微敛,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刚踏进去,忽然,两道蓝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亦澈面前,是那种就像是破开迷雾一般地凭空出现。 亦澈倒并不惊讶,魅然而又冷冽的眸子里面带着几分微凉的寒意。这是……阵法?! 只听说过苗疆有蛊毒之术,阵法这方面的事情,自己还从来没有听过。 两位小少年长的一模一样,蓝衣墨发,看上去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明眉皓齿,极为好看。 看了一眼亦澈,两位少年的脸色都有些微冷,齐声冷道:“来着何人?胆敢擅闯千仞山?”齐声开口,声音都是脆生生的。 亦澈微微勾起邪魅绝伦的唇角,脸上扬起了一个妖异至极而又冷寒如冰的笑,如施蔻丹的唇青启,“自然是……闯千仞山的人。”前面三个字,幽幽魅魅,说的极为缓慢,后面的话语骤冷。 话语刚落,两位小少年相视一眼,点了点头,手中长剑一转,在雪地上划了几圈,掀带起一片薄冰碎雪,在空中扬起一片白色的碎花。 然后两人身形兀自一转,如利剑一般迅利地朝着亦澈袭来。 亦澈微微眯起眼睛,修长白皙的手落在腰际,轻轻一展,看似是血红色的衣带瞬间在亦澈的手中舒展成一把长剑,上面本来的曼珠沙华纹络,此刻,闪着冷厉的光芒。 三道身影,瞬间缠打起来。 两位少年虽然年幼,武功及不上亦澈,但是他们常年待在一起,极为熟悉彼此的功夫路子,配合地近乎天衣无缝,绕是名动天下的青冥居居主亦澈,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他们。 “青枢,小心!”左边一位少年低喝一声。 那位唤作青枢的少年及时避开,但是在避开的瞬间,却发现本该朝着他而去的血红色长剑忽然极为诡异地在空中转了一个方向,向着另一位少年而去。 “青潋。”青枢惊喊一声。 青潋少年脸色微微一变,想避开已经是来不及,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 ------题外话------ 哈哈……明天揭晓冰心泉中到底是谁。小可爱可以猜一下,猜对有奖哦! 晚安,好眠! 第328章 棺中女子 清潋少年脸色微微一变,想避开已经是来不及,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 凌厉冷寒的剑在即将刺进青潋胸膛之时,剑锋一偏,直击他的手腕,打掉了他手中的冷剑,巨大的冲劲让青潋后退了几分,堪堪稳住身形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妖红色的身影已经如鬼魅一般倾身向前,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的手往前一探,直接扣住了青潋的脖子。 刚才青枢见青潋已经脱险,便再次提着剑朝着亦澈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亦澈扣住对方脖子的时候,冷剑直逼他的咽喉。 亦澈勾唇一声冷笑,脚尖点地飞快地后退两步,直接用青潋挡在自己面前,冷笑着开口,“怎么?不想要他活着了?” 青枢是抓住机会对亦澈出手,所以这一击用了十成十的内力,只是他没有料到亦澈如此阴险狡诈,竟然用青潋当挡箭牌,只是现在,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撤回手中的剑,如繁星的眼眸中尽是绝望之色。 难道青潋要死在他的手中?! 在剑尖差一寸就到青潋身体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看似非常随意地夹住了青枢手中的剑。 然后,“铮”地一声,长剑断成几截,掉落在地上。 “你们还不是我的对手!”殷红的唇微启,极慢极还极为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话,另一只手依旧扣着青潋的脖子,未曾松开。 “你到底要干什么?”青枢看着面前一身妖红容貌惊绝的男子,一双眸子恨不得吃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 苗疆虽然并不崇尚武艺,可是,他和青潋还是自幼习武,两人双胞胎,又配合地极有默契,在苗疆鲜少有对手。 可是面前这人,不过几招就打败了他和青潋,甚至还擒住了青潋,可见他武功高深莫测到何种地步! 只是,从刚才对方出手救青潋,又不难看出,面前这人并没有想要他们性命的意思。青枢盯着亦澈,唇红齿白的面容之上变幻莫测,似是在揣测亦澈的身份和意图。 亦澈妖魅的目光落在了青枢身上,缓缓开口,“冰心泉在哪里?” 闻言,青枢和青潋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你找冰心泉干什么?”青枢冷冷开口。 “与你无关,你只需告诉我在那里。”亦澈半眯起眼睛,声音里面除了浑然天成的魅意便是如冰雪般的冷冽寒凉。 尹子希说过,有两位少年在千仞山守着冰心泉,应该就是面前这两人了。 “我不知道。”少年冷冷地看着亦澈,不假思索地回答。 “当真不知道么?”亦澈的声音忽然一低,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青枢,修长的手缓缓收紧。 看着青潋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青枢对着亦澈吼道:“你住手,不要伤他。” 亦澈停手,眸子依旧微冷,吐出唇瓣的话语有些幽冷,“所以,现在可以说了?”他从来就不是有耐心的人。 青枢抿唇,静静地看着他,思索片刻之后正欲说话,被亦澈掐住脖子的青潋开口,“青枢,不……不能说。” 青枢没有说话,紧抿着薄唇,恨恨地看着亦澈。锦月姐姐让他们在这里守着冰心泉中的那人…… “你是为了冰心泉中那位女子而来?”青枢忽然开口,语气依旧不善。 “是又如何?”亦澈冷道。 “那女子已经死了,出了冰心泉身体势必会瞬间腐烂。”青枢看了一眼青潋,试图转移亦澈的注意力。 果然,亦澈闻言眉梢微微一皱,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如冰雪雕刻的白色蝴蝶自青潋腰间如闪电般跃出,直接袭向亦澈。 亦澈却似早有准备一般,手腕之间直接飞扬出一根红线,在空中缠绕几下,便绕在了白色的蝴蝶身上。 “多谢了!”看着手中红线另一端的蝴蝶,亦澈唇角勾出一道弧度,笑意魅然。 听着亦澈的话,青潋和青枢的脸色齐齐一变。 “你故意的?”青枢面色非常难看,寒声问道。 冰心泉隐匿在千仞山的冰天雪地之中,极为隐秘,白蝶可以指引方向,而且白蝶是开启冰心泉洞口的唯一钥匙,这红衣男子刚才那么多的动作,都只是为了得到白蝶。 亦澈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红影行动如同鬼魅,在青潋和青枢猝不及防之间在二人后颈各用手劈了一下。 “你……”青潋只堪堪说出一个字,然后就倒了下去。 青枢则是愤怒地看着亦澈,然后也翻了个白眼,晕了。 亦澈还算善心地拎起两人,将他们丢到了一个避风的地方,看了一眼他们,“果然,本居主还是太善良了!”妖妖魅魅的声音缓缓响起,带了几分难得的感慨。 然后看着指间红绳另一端的白色蝴蝶,另一只手在它的翅膀上轻弹了一下,精致绝伦的容颜之上没有多少表情,只是那双眸子深邃了几分。 关于苗疆的这些事情,都是他来苗疆之前子希告诉他的。 一片苍茫的白雪之上,一道妖红色的身影踏着冰雪缓缓而行。 红衣墨发,衣袂飞扬,形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 在白蝶的指引之下,亦澈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就找到了冰心泉。 看着面前的一幕景色,饶是亦澈,都有些震惊。 面前是一座冰晶制成的山洞,从透明冰晶的里面,透出幽幽的冰蓝色,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种冰蓝色只是嵌在里面的一种水草,似在水波里面来回流动。 此处没有太阳,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但是那些冰晶却在里面水波流动的时候,折射出各种光芒,熠熠生辉,看上去美轮美奂。 这里面就是冰心泉?! 即使是站在较远的地方,也能察觉到从里面渗出的与外面冰雪绝然不同的冷寒气息,这种寒凉,无声无息浸透到人的骨子里。 亦澈走了几步,在即将走到洞门前的时候,又忽然停住了脚步,魅惑如妖的眼眸此刻带了几分深沉,几分复杂。 抿着削薄的唇盯着洞门许久,一双腿这个时候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根本迈不动半步。 虽然已经笃定了里面就是阿墨以前的身体,可是,还是从心里生出几分害怕! 万一不是呢?! 虽然知道那只是一具躯壳,阿墨现在虽然活的好好的,但是,这毕竟是阿墨以前用过的身体,自己曾经和阿墨在一起那么多年也都是面对这具身体,若是真的一直落在锦雪手中,他无法接受。 再者,他到底还想……见一见那个时候阿墨的样子! 因为对他而言,只有十年前的阿墨,才完完整整地是属于他的。 亦澈站在山洞前犹豫不决之时,焱凤,尹府,风清持正在书房中等着尹子希,白皙精致的面容之上带了说不出来的深沉,一双清透的眸子,幽深如墨,令人完全猜不出来她在想些什么。 就在风清持沉思之间,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身藏蓝色锦衣的尹子希从外面走了进来。 “知心好友,你特意来尹府找我所为何事?”在风清持面前,尹子希并没有对待其他人的那种寡淡冷漠,此刻挑着眉头,对着风清持笑问。 当看见风清持深沉严肃的眉眼,尹子希本就微挑的眉梢再次挑高了几分,在风清持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清冽如泉的眼眸落在了她的身上,带了几分关切之色,“小风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子希,亦澈去苗疆了!”风清持缓缓开口,说完之后,便一直注意着尹子希的表情。 果然,听见风清持的话,尹子希脸上淡淡的笑意缓缓敛起,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嗯,我知道。”这件事情,他没必要瞒着清持,也……瞒不过她。 顿了一下,才静静地看着风清持,半晌之后,语气忽然深沉了几分,连带着眉眼也转为深邃,“清持,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有个问题,他埋在心里很久了。 风清持微愣了一下,似是隐约猜到了尹子希想问什么,有些无奈地苦笑一声,声音温和清淡地开口,“你问吧!” “你……和亦澈是什么关系?”尹子希的声音很轻很淡,带着一分试探。其实,他心中是有猜测的,只是,不敢去证实。 “十年前,我们是恋人!”风清持看着尹子希,一字一句地回答。 尹子希眼中没有意外,反而闪过一抹极快的果然如此。 “你已经猜到了吧?”风清持问。尹子希和亦澈是好友,两人之间来往似乎还比较密切,再加上在苗疆的经历和经验,应该不难发现这件事情。 尹子希点了点头,唇角牵起一抹淡笑,“多亏了以前在苗疆待了一段时间,这种事情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也不至于不能接受。” 随即将眸子转到了风清持的身上,淡淡一笑,“想不到我竟然与当年的摄政王殿下成为了好友!”话语中,几分笑意,几分感叹。 听着尹子希依旧淡然的话,风清持微微愣了一下,“你……没听说过我的名声么?”那些事情,当时可以笑着说自己满不在乎,可是,又怎么会真的丝毫不在意!? “那又如何?你真是如传闻一般么?”尹子希勾唇淡淡一笑,眸色清浅地望着风清持,反问。 风清持顿了一下,随即眉色舒展开来,淡道:“倒是我拘囿了!” “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是风清持!我的知己好友。”尹子希勾唇浅笑着开口。 停顿了一下,看着面前的蓝衣女子,继续开口,“我对苗疆很熟悉,手绘了一张地图给他,以他的武功,不至于出事,你也别太担心。” 尹子希并没有细问风清持和亦澈以前的事情,毕竟,无论他们之间以前感情如何,也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清持和言络在一起,亦澈也已经打算放手,这段情,惊艳岁月却终究无法白头到老。 风清持没有说话,对于苗疆,她毕竟只是听说过。 “子希,你认识锦雪么?”风清持沉默了半晌之后,忽然问。子希和月时九以前既然都订下了婚约,应该是相识的吧。 尹子希表情居然滞了一下,目光忽然极为复杂地看着风清持,最后,只是歉然开口,“认识,但是抱歉,关于他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们。” “无妨。”风清持知道尹子希有难处,也不强求。 “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即使亦澈被锦雪发现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锦雪绝对不会对亦澈出手。 风清持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她来这里,只是为了向尹子希问一些与亦澈相关的事情而已。 既然尹子希说亦澈不会有事,无论如何,自己心中终究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亦澈这样对她,她要怎样才能还得清?! “清持。”尹子希忽然唤她一声,目光之中隐约有着几分不忍心,在风清持抬眸看向他的时候已经敛地一干二净。 “怎么了?”风清持问。 尹子希别开脸,声音低沉,“很多事情,你过不久就都会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清持到时候能不能接受。 风清持脸色微僵了一些,不过尹子希没打算说,她也就没问。 尹子希……似乎知道很多事情! 两人又谈了一些,风清持看了一眼天色,起身告辞,“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尹子希点了点头,随即浅笑着开口,“下次有时间可以经常来尹府找我。” 闻言,风清持挑眉,“你接下来都留在尹府?” 尹子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眉间泛起几分苦涩,“在……小九想清楚一切之前,我不会离开焱凤。” 风清持伸手轻拍他的肩,“祝你好运!” “谢谢!” 将风清持送出房间,趴在树下的花儿正瞪着自己铜铃般的大眼睛,狠狠地盯着风清持。 “花儿!”看着它半晌,风清持默默吐出这个花儿极其不喜欢的名字。 花儿:“……” “那我走了,再见!”风清持缓缓道。 看着风清持离开的背影,尹子希刚才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脸微微沉了几分,一双清冽的眸子写满了深沉和复杂。 清持就是当年的紫翎墨,那……很多事情便都能说的通了!? 只是,白未檀,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场景转换到千仞山。 亦澈沉默犹豫许久之后,终于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概是因为千仞山是禁地,鲜少有人能够上来,借由白蝶找到冰心泉的人更是几乎没有,所以,冰洞里面没有任何机关。 洞中极为空旷,放眼望去,除了淡白色的冰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甬道通到山洞深处。 走了半刻钟,面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一个冒着森冷寒气的幽潭出现在亦澈的面前,潭水清澈见底,可以看见潭底冰蓝色的水草,与外面镶嵌在冰晶中的冰蓝色水草一模一样。 幽潭中央,有九根玉柱伫立其中,玉柱之上,是一方碧玉台,从亦澈所站的地方看去,依稀可以看见碧玉台上放着一具寒冰棺。 亦澈觉得自己心都微微颤了颤,一双细长妖魅的凤目,里面一片复杂情绪来回流转。 没有任何迟疑,脚尖点地,直接跃身飞上了碧玉台。 刚落在上面,一阵绵延不绝地寒意自脚底瞬间升腾到心骨,然后是四肢百骸,饶是亦澈,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轻启步子,在靠近寒冰棺看清里面人的一瞬间,亦澈顿时如遭雷击,只觉得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寒冰棺中,躺着一位女子,一身浅紫色的衣衫,面容姣好,清丽温柔,此刻躺在寒冰棺中,只犹如睡着了一般,神色极为安详。 亦澈神色诧异地后退两步,妖异绝伦的面容之上全是震惊之色。 寒冰棺中的女子不是阿墨,不但不是阿墨,而且还是他以前认识的人。 叶疏影! 苗疆冰心泉寒玉棺中的女子,竟然是叶疏影! ------题外话------ 哭唧唧!下班之后阿九发现电脑系统崩溃开不了机,然后存稿也用不了,为了不断更只能将之前写过的重新用手机写一遍,再写一遍总觉得没有之前的好。/笑哭,阿九明天还要上班,所以修电脑只能等到周六,阿九本来就是手速渣,手机码字更慢,所以明天字数可能还是五千左右。为了弥补各位小可爱,这周周末加更!/阿九式乖巧地看着你们。 另外,剧情进展到了这里,小可爱们意外不意外?!/眯眼笑 晚安,好眠! 第329章 离魂代价 亦澈脸上的表情不是一般的震惊,一双妖魅绝伦的眸子深沉而又复杂,带着极为浓郁的不可置信,定定地盯着玉棺中的紫衣女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为什么这里的人会是叶疏影?! 不,不对,叶疏影分明还在焱凤,上次自己去白府的时候叶疏影还是活着好好的,但是,如果玉棺中的人不是叶疏影,那么这人又是谁?! 还是说……白府中的叶疏影根本就不是真的,面前这人才是?! 那她又怎么会在这里?白府中的那个人又是谁? 白未檀呢?他对这一切又是否知晓? 以他的能力,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被蒙在鼓里,他肯定是知晓的。 可是,若是如此,那么,叶疏影和锦雪是什么关系?或者说……白未檀和锦雪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亦或是他和锦雪还有其他的关系?! 这样想着,亦澈忽然觉得很多事情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一,玉棺中躺着的女子和白府的叶疏影是什么关系? 二,白未檀和锦雪是不是有某种联系? 三,冰心泉中既然是这个紫衣女子,那么阿墨呢?阿墨的身体又被人放在哪里?是在白未檀手中还是锦雪手中? 四,白未檀不可能全然不知,可是,他既然装作不知的样子,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就在亦澈垂眸细想这些问题的时候,狭长而又有几分昏暗不明的甬道忽然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在沉静的冰洞中显得格外清晰! 亦澈并没有要躲起来的意思,再者,这个冰洞之中,除了冰心泉底也再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更何况,他也想看看这个时候来这里的人,到底是谁。 这样想着,亦澈便没有离开,而是干脆地站在寒玉棺前,眸色沉静而又微凉地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下一刻,一道修长的身影便出现在亦澈面前。 那人一身藏蓝色的锦袍,面上覆盖着一张狰狞可怖的银色面具,一双露在面前的墨瞳静静地瞧着站在玉台之上的亦澈,眼中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反而一派淡然。 “亦澈,你终于还是来了!”锦雪看着亦澈,面具下的唇角似乎是轻轻勾起,缓缓开口,话语和眸色皆为平淡,就像是看见了好友一般自然。 亦澈妖魅的凤目微微眯起,里面极快地闪过一抹冷意,然后似笑非笑地冷声开口,“锦雪,关于这一切,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为何这里会是一个与叶疏影如此相似的女子,而且,他和白未檀是什么关系? 锦雪低低地笑了笑,声音清和悦耳,似乎很是愉快。 “你猜!”锦雪缓缓吐出两个字。 亦澈垂眸半晌,再次抬头之时静静地看着锦雪,“这里面的人是叶疏影?” “不错。”锦雪没有任何隐瞒,直接承认。 闻言,亦澈看了一眼那犹如睡着了一般的女子。白府中的女子既然和叶疏影长的一模一样,她们二人之间必定有着极其亲厚的关系,亦澈忽然想起了叶家的祖训,叶家双生,存一杀一。 亦澈是何等聪明的人,一想起自己曾经只当笑话一般听来的话,再结合现在的情况,也就明白了关于叶疏影这件事情的大概来龙去脉。 叶疏影和现在在白府中的女子定然是双胞胎,因为叶家的家训,当时虽然不知是何缘故并没有杀另一人,却也隐瞒了她的存在,所以,世人便也只知道一个叶家大小姐,叶疏影! 至于叶疏影为何会去世?白未檀又为何会同意那人替代叶疏影?!他暂时还是猜不到是什么缘故,不过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当年白未檀所娶之人,必然是真正的叶疏影。 “你和白未檀是什么关系?”随即眸子又是微微冽然了几分,没有任何偏差地看着锦雪,“前不久你去焱凤,是不是也是白未檀帮你隐瞒身份?”毕竟,锦雪的一头银发太过扎眼,如果在帝京没有任何人接应协助的话,以紫月痕和言络的能力,不可能一直找不到他藏身的地方! 想到这里,亦澈下意识地看向锦雪的头发,却忽然惊讶地发现,那极为醒目的及膝银发,此刻,是如绸缎般顺滑的墨发,仅用一根雪色玉带将墨发在身后随意地束起,看上去非常闲适自在。 亦澈眸子微微顿了片刻,“你的头发颜色……?”以前自己经常会待在摄政王府,锦雪也在,虽然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不过也知道锦雪似乎是天生的银发,怎么会忽然变成墨发?!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可能,亦澈忽然抬眸静静地盯着锦雪,天生带着妖魅的凤目死死地看着锦雪。 锦雪却忽然低低地笑了笑,“亦澈,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目光淡淡地望着亦澈,语气却是极为肯定。 亦澈没有说话,也没有收回目光,就那样目不转睛,连眼珠子都不带眨动一下地看着锦雪,许久之后,细长而又妖魅的凤眸忽然一眯,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阴狠,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白未檀!?” 锦雪削薄的唇勾了勾,似乎是弯起了一道微微的弧度,极为好看。 “亦澈,好久不见啊!”说话的时候,锦雪的声音骤然之间变了一些,声音清雅中带着几分淡然。 这样的声音,如流冰,如碎雪,如清泉缓缓流出山涧,清,凉,冷,清淡中还带着几分疏离,听上去让人觉得很熟悉。 “果然是你!”听见熟悉的语气,亦澈眸子和语气皆寒凉入骨,尤其是那双凤目,锐利的眸光几乎可以直接穿透锦雪。 伸出修长如玉的手,将脸上那个狰狞的银色面具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清雅如仙的精致容颜。 水墨丹青般清冷的面容,细长的凤目,眼眸不是往日的琉璃色,而是深沉的浓墨,虽然着了一身简单的蓝色衣衫,依旧有着超尘拔俗的气质,浑身的气息都带着冰雪之感。 锦雪,不,现在应该说是白未檀,此刻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亦澈,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问,“怎么?很意外?” 虽然已经差不多确定面前这人就是白未檀,可是,在看见他的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容颜之时,亦澈还是狠狠地被震了一下,微抿着唇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锦雪一直都是你,还是你只是这次冒用了他的身份?” 虽然无论是那种都足以说明白未檀和锦雪之间关系匪浅,可是,潜意识中他还是希望是后者。 他不想自己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人,一直在用身份欺骗他,欺骗他们所有人,更不敢去细想白未檀这样做到底是什么目的。这些事情,都让他自心底升腾起一股说不出的寒意,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刚才并没有觉得冷的他,此刻只觉得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让他无处可躲。 “前者。”白未檀声音浅然,不清不淡地掷出两个字。 听到肯定的回答,亦澈的身体微微一僵,“锦雪竟然一直都是你?” 这个念头,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毕竟,以前锦雪在摄政王府待了两年之久,那个时候,阿墨不是没有派人查过他的身份,并未看出有任何不妥。再者,当年因为锦雪出入都带着面具,他曾经处于好奇面具之下的容貌确实掀过他的面具,那张脸,也是极为狰狞可怖的。 倒不是生的不好看,甚至可以说也是极为好看的,只是,那张脸被人硬生生地用刀子毁去了右边半张容颜。左边白皙精致,右边疤痕累积,一张脸上出现两种极端的面容,给人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再者,锦雪那个时候在王府,白未檀也会经常出现,两个人之间,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更何况,谁会去怀疑一个自小在帝京焱凤长大的白家公子,白家如玉少年郎,会是苗疆之人! 竟然还是苗疆祭司! 白未檀没有说话,依旧站在原地,轻轻一抛,手中狰狞的面具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然后“咚”地一声,落在了冒着寒气的冰心泉中,溅起了一片水花,那些水在空中瞬间凝结成冰,然后缓缓坠入冰泉之中,由此往复,直到凝结成冰的水花越来越小,掉落在冰泉中再也没有泛起水花,冰蓝色的泉水才恢复了平静。 “呵呵……”白未檀忽然低低地笑了笑,笑声清亮低沉,极为好听,然后看着亦澈,替他解惑,“世人都只知道我是白家公子,和璧隋珠,却鲜少有人我母亲是谁。” 亦澈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白未檀的母亲是苗疆之人?! 确实,帝京中别说见过白未檀母亲的人,就是听说过的人都极少。 “我母亲是苗疆人,当年也是苗疆圣女,一次外出游玩认识了我父亲,然后不顾苗疆皇族和她族人的劝谏,与我父亲私奔,然后隐姓埋名地嫁给我我父亲。”说起这些事情,白未檀的声音本就没有多少情绪的声音稍稍淡了几分。他生性薄凉,哪怕是和父母之间,感情亦是谈不上有多深厚。 听着白未檀的话,亦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你以前被人下蛊也是苗疆之人所为?”他记得以前白未檀说过,他生下来不久就被人下了饕徐,最后是阿墨求了玄医老人归不救才替白未檀解了蛊毒! 白未檀勾唇浅浅一笑,继续不急不缓地道:“是。她是苗疆圣女,不声不响地与外族男子私奔,苗疆之人又岂会那么轻易放过她,追寻许久,苗疆人终究还是找到了白府,母亲已经嫁做人妇,并且生下了我,也自然不可能再成为圣女,为了惩罚母亲,他们便将蛊下到了刚出生不久的我身上。”白未檀的话语一直很是平淡,平淡到没有任何情绪。 “其实,我尚且年幼的时候,白府的人丁还是比较兴旺,只是最后,除了我,都死在了苗疆的蛊毒之下。”看了一眼玉台之上的红衣男子,白未檀语调幽幽地开口。最后,母亲家族的人为了祭司那个位置,迎他回去,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让自己回去才是真正的自取灭亡,他不过用了三个月,便瓦解了他们所有的权力,然后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惊恐地死去,那些人已经为他铺好了路,之后,他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苗疆祭司。 亦澈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那你当年为什么要以锦雪的身份去摄政王府?” 闻言,白未檀墨色的眸子似点漆一般,深邃浓郁了几分,然后唇角勾起一个和暖的笑,“因为那样,我才能离子染更近!”即使仅是男宠的身份,所有人也都知道,他是子染的人,看见他,就会将他和子染放在一起。 而且,锦雪可以做很多白未檀不能做,不敢做的事情。 亦澈微微一怔,看着白未檀,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白未檀喜欢阿墨,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不得不说,如果白未檀的身份不是自己的情敌,他这么深刻的感情,一定会让自己很感动。 “所以,阿墨的身体当年是你带走了是么?”他早该想到的,以白未檀的能力,若非他自己有意隐瞒,谁人有本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觉地将阿墨的身体给带走! 他,早该想到这件事情的。 见白未檀只是微笑而没有回答,亦澈妖异的凤眸中带着说不出的复杂,冷声质问,“所以呢,阿墨会回来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这些年来,你经常会离开焱凤一段时间,是不是在找方法,还是说实在阿墨被斩首你盗走身体已经有了法子?” 随机亦澈有些情绪有些稍稍失控地继续开口,“或者说是更早,在阿墨被斩首之前你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越想亦澈越觉得最好一个最有可能。 按照白未檀的性子,哪怕阿墨中了蔚澜必死无疑,白未檀也绝对会想尽办法让她活到最后一刻,而不是同意她揽下所有罪责最后落个斩首示众的下场,并且自己还主动提出监斩,只能说明,在那个时候,白未檀心中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 这个认知一处,亦澈绝色妖魅的脸上,瞬间就染了一层颓废之色,就像是本来还盛开到极致的曼珠沙华,瞬间开败,一片孤绝。 只是,白未檀,你悄无声息明里暗中地为阿墨做了这么多,让曾经是她恋人的我,情何以堪?! 他和阿墨相恋五年,这十年来,他从来没有为阿墨做过什么,甚至连在天下人面前为她正名都没有做,何其可笑?! 白未檀静静地看着他,眼眸中没有多少情绪,依旧是一片淡然。 低垂着眸子沉默许久,亦澈殷红的唇才微微一启,“可是,白未檀,你有想过阿墨若是知道你就是锦雪会如何?” 闻言,白未檀身体在一瞬间轻颤了几分,脸色的血色褪去了几分,显得有些苍白。 亦澈继续开口,“末染国鼎鼎有名的右相,是苗疆心狠手辣的祭司,更是在这次战争中推波助澜的幕后之人,白未檀,这件事情,若是阿墨知道了,你打算如何收场?”不可否认,白未檀爱阿墨,可是,白未檀若是锦雪,那么,这十年时间,白未檀在算计所有人,下一局足以动荡天下的棋。 最重要的是,阿墨最信任白未檀,从来不曾对他有过半点怀疑,她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又怎么接受得了! “与你无关!”白未檀缓缓吐出四个字,语调已经有几分轻颤,脸色更加是苍白如雪。 “与我无关?和阿墨相关的消息就是和我有关,白未檀,你到底想干什么?”话语说到最后,亦澈的声音稍微拔高了几分,几乎是从嗓子眼中吼出来的。他知道白未檀心思缜密,极为聪明,可是,还是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让他布局十年!? 毕竟,锦雪是白未檀,那么,自阿墨回来之后,很多渐渐浮出水面的事情也就得到了解释,白未檀根本就是故意将这些事情,缓缓摊到明面上来说,至于他的目的,他无法想象。 白未檀的目光却是忽然一变,苍白的容颜之上染了几分幽幽之色,说不出来的诡异,削薄的唇一启,“如果,我说我所谋之人是子染呢?” 亦澈脸色微微一变,惊讶,差异,复杂,最后冷冷地开口,“白未檀,阿墨现在喜欢的人是言络,她很快乐。”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选择成全,选择放手。 “呵呵……”白未檀忽然冷笑,在抬头的瞬间眸子里面的冷然一闪而过,“你以为他们会走到最后么?”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亦澈紧紧皱起眉头,冷声问。 “你以为言络还能活多久?”白未檀眉间的戾气浮现一瞬又散去,幽冷地开口。 亦澈脸色骤然一变,眸子如利剑碎雪一般地看着白未檀,“你是不是对言络做过一些什么?” 白未檀只是勾唇冷笑,清雅的面容也染了几分冷然,“你以为子染是怎么回来的?是言络使用了苗疆禁术离魂。” “离魂?”亦澈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不过,既然是禁术,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听上去就极为阴邪。 “想知道言络是怎么做才启动禁术么?九年之间,每月初一十五,背脊上生生剜出七两血肉,而且,血肉必须带骨,再加上他的心头血。” 白未檀每说一个字,亦澈就觉得自己背脊凉了几分,心中更是一片荒芜的寒意,十年前,言络还只是一个孩子,不过十一岁! “所以,禁术离魂是你故意交给言络的?”许久,亦澈在听见自己冷静地近乎可怕的声音。 “对。”说完之后,白未檀再次笑了笑,“不过,我只是给了他上半卷,上半卷中,只有禁术的启动方法,至于代价,上半卷中只写了一个,就是子染回来,寿命占据言络的一半,毕竟子染是已经死了的人,回来自然是占用别人的生命。” 说到这里,不知是感慨还是嘲讽,白未檀再次扬起了唇角,“言络当时倒也没有丝毫犹豫!” “那第二个呢?”白未檀没有将下卷交给言络,而且,第二个代价就在下半卷中,这个代价,定然更为惨烈。 白未檀伸出修长的手轻轻一吹,缓缓开口,“第二个嘛,启动禁术的人寿命会被折好几次,子染回来之后,言络活不过一年!”说完看了一眼亦澈已经白了的脸色,语气幽幽的玩味,“所以,你说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呢?” ------题外话------ 其实,锦雪和小白是同一人,阿九之前还是有很多可察的地方,比如,他自小中蛊毒,他和月时九之间的关系,锦雪曾出现在焱凤无人查出藏身之所,以及小白和尹子希之间的各种对话! 晚安,么么哒!1 第330章 亦澈被囚 “白未檀!”亦澈的声音带了几分盛怒,一双眸子狠狠地盯着他,“言络最尊敬的人就是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放眼天下,能得到言络尊敬的人不外乎两位,白未檀和紫舒,白未檀怎么可以在言络那么小的时候就这般算计他?! 白未檀只是轻轻挑眉,声音不清不淡地反问,“为什么不可以?”虽然是站在下面看着玉台之上的亦澈,却没有在气势上落了下风,依旧是云淡风轻,缓缓走到冰心泉边上,如闲庭漫步一般,又是语调幽慢地开口,“而且,这一切可不是我逼他的,是言络自愿的!” “你以为阿墨知道这些事情会如何?白未檀,你和阿墨认识这么多年,她是什么性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你觉得她若是知道了你所做的这些事情,你们之间的关系还能一如从前么?”亦澈眸色变冷地看着白未檀,声音带了几分莫名的邪肆。 白未檀脸色微微凝滞了一些,随即浅笑中带着些许说不出来的诡异,似是思索地“啊”了一声,“既然这样,那我不让她知晓不就可以了!”语调听上去,极为漫不经心。 亦澈只是看着白未檀冷笑,“你以为事到如今,这些事情你还瞒得下去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阿墨怎么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她只是太过相信白未檀,从而不愿怀疑到他的身上去罢了! 而且,他有些无法想象阿墨若是知道这么多的事情都是白未檀在背后推波助澜,她会如何?! 她要怎么接受自己无条件信任了这个多年的知己好友,竟然骗了她这么多年?! 白未檀轻轻一掠,也飞身上了玉台,并没有看亦澈,温和中带着几分歉疚的目光落在了玉棺中的叶疏影身上,许久之后,才望向亦澈,缓缓回答他刚才问出的问题,冷声回答,“为什么瞒不下去?你觉得自己现在还有离开的机会么?” 闻言,亦澈妖魅的凤目缓缓眯起,带了几分凛冽的寒霜,“你想杀人灭口?”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彻底寒了下来,“所以其实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了对吧,放出阿墨身体在苗疆冰心泉的消息,就是为了引我来苗疆?” “没错。”白未檀没有否认。 说完之后,白未檀缓缓伸出修长的手,在空中摊开,削薄的唇轻启,“过来!” 下一刻,亦澈手中的红线应声而断,白蝶得到了自由,羽翅轻朴,朝着白未檀缓缓飞过去,尾端之处,还系着一条细长的红绳。 白蝶落在了白未檀的手掌心,白未檀低低一笑,“这次辛苦你了!” 白蝶飞离身边之后,亦澈心尖忽然传来一阵无法言说的痛楚,让他的脸色瞬间一变,显得有几分你苍白,抬眸,与白未檀对视,亦澈的眸色再次一冷,“你做了什么?” 看着亦澈片刻,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停留在自己指尖的白蝶,略带着几分懒散地开口,“也没做什么,就是这白蝶身上自带蛊虫,须得服食紫菖蒲才可以。” 闻言,亦澈却忽然笑了笑,有几分嘲弄与讽刺地看着白未檀,“白未檀,你以为我不告诉阿墨她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了么?她不是不怀疑你,而是不愿怀疑你,这件事情,她迟早会知道。” 白未檀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如清风流云一般淡然,难得地挑了挑眉梢,“子染便是知道了又如何?日后我自然是有办法让她忘记!” 亦澈盯着白未檀许久,发现他脸上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心中再次升腾起一番凉意,大声吼道:“白未檀,你疯了!”他自然是听说过苗疆有一种蛊毒,叫做九存灰,施蛊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篡改被下蛊之人的记忆。 白未檀他竟然敢,竟然敢有这个想法! 真的是疯了! “哈哈……”白未檀忽然放声大笑,指尖的白蝶也似乎格外地兴奋,翅膀朴棱地更加厉害了,几乎只能看见闪动的残影。 笑完了之后,白未檀看着亦澈的目光忽然一冷,似乎有冰雪在里面慢慢消融,“我疯了,是,我早就疯了!” 然后语气更加幽冷与不甘,“明明我才是最早认识子染的人,也是我一直守在她的身边,那么多年,凭什么她爱的人是你?” 听着白未檀的话,亦澈也忽然笑了,笑得得意而又邪肆,妖红色的衣袍无风自动,墨发清扬,本就妖魅到了极致的他,此刻还带了几分凛冽的美感,眉间的神色却是更加邪气横生,“哈哈,白未檀,你现在是在为自己当年的懦弱找借口么?” 看着对方忽然一变的表情,亦澈笑得更加猖狂了,“可是,白未檀,阿墨爱的人不是你啊,十年前和她在一起的人是我,现在她所爱的人是言络,你与她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不爱……” “闭嘴!”白未檀声音骤冷,没有一丝温度,那双墨色的凤目里面,琉璃般莹润的光泽一闪而过,同时,杀气也是一闪而逝。 “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亦澈依旧是嘲弄地笑着,细长的眸子里面,没有任何畏惧之色。白未檀做事小心谨慎,从来不留任何破绽,今天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他就没有想着可以安然离开。 盯着亦澈许久,白未檀眼中的怒气与杀意渐渐敛去,忽然也是嗤笑一声,“亦澈,你别想着激怒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身前来苗疆是为了什么,除了毁掉子染的身体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也不想活了是么?” 若是在子染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亦澈尚且可以靠着子染对他的爱活下去,毕竟,十年前子染全心全意所爱之人,只有亦澈,亦澈是薄情之人,却也是长情之人,他的不爱就是不爱,无论你做什么对他而言都没有任何作用,但是他如果真的爱了,放在心上了,那便是一生一世,情付一人。 离开渝初之后,亦澈的生活本来就单调无趣,忽然认识了子染,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但是随着接触越深,彼此之间也也是愈加了解,然后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对亦澈来说,子染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他黯淡无光的生活,成为了无人可以代替的温暖。甚至于可以说,这些年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动力就是他们之间的那些记忆与子染对他的感情,可是现在,子染已经回来了,放在心中的人却再不是亦澈,这让亦澈如何接受?! 但是,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让子染为难,所以选择放手,放弃子染,放弃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所以,从亦澈潇洒放手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亦澈根本就不想活了! 他求死! 亦澈没有说话,双手环胸,只是静静地看着白未檀,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地吐出五个字,“随你怎么想!” 白未檀也没有继续死磕这个话题,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这段时间就劳烦你先留在苗疆。”顿了一下,继续微笑,这笑看上去却带着一些说不出的幽深诡异,“你说,子染若是知道你被困苗疆,会不会前来救你?” 亦澈脸色忽然一变,“白未檀,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要让阿墨来苗疆,你想对她做什么?” “放心,我喜欢了她这么多年,我自然是不会伤害她的,只是让她忘记一些不该记得的东西罢了!”白未檀语气恢复了平素的清淡,甚至还隐约带了一些安慰意味地看着亦澈,只是话语,怎么听来都有说不出的奇诡。 “白未檀,你不可以这样对阿墨!”亦澈寒声道,说完之后,眸子然后一深,没有任何言语,妖红色的身影一闪,携带者手下强劲冷厉的风,直接到了白未檀的面前。 白未檀稍稍倾身避开,然后便也出手。 两人武功都是极其高深,此刻,都是在这方不算大的玉台之上动手。 到底叶疏影的玉棺也在上面,较之亦澈,白未檀多少有所顾忌,但是亦澈之前沾染了那只白蝶,不知道中了什么蛊毒,是以,两人你来我往,一时也分不出胜负输赢! 终于,一刻钟之后,白未檀忽然勾唇一笑,右手轻抚白蝶,亦澈出手的动作微微一滞,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被白未檀一掌集中,快速后退两步,直到玉台边上才堪堪稳住身形,吐出两口鲜血。 “放心,不久之后,我就会带着子染来看你,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是否记得你我就不敢保证了!”说完之后,没有再看亦澈冷冽到可以冻结空气的表情,只是对着外面低唤一声,“青潋青枢。” 没多久,两道蓝色的身影便走了进来,看见白未檀将狰狞的鬼面具摘了下来,眼中都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不过也没有多问,而是俯身抱拳行礼,“祭司!”看样子,是以前就见过白未檀的容貌。 “将这个人待下去,好生看着!”白未檀淡淡吩咐。 “是。” 白未檀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面具重新带好,看了一眼寒冰棺中依旧安然无恙的女子,转身大步离开。 “白未檀,阿墨以前的身体到底被你藏在了哪里?”就在白未檀的背影即将消失之后,亦澈大声开口。 白未檀背影稍微顿了一下,并没有回答,藏蓝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冰洞中。 末染,焱凤。 风清持离开尹府便也歇了进宫的意图,直接回了行云止水。 回到清风阁,看见那个站在窗边的熟悉天青色身影,风清持没有说话,直接上前从身后抱住了他,将头枕在他的肩上,没有说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从尹府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很多。 从禁术离魂,到亦澈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体在苗疆,然后是二皇兄紫羽风云宴时谋反,锦月及时出现,再到锦雪亲自现身焱凤,现在是亦澈去了苗疆,这一切的一切,都和锦雪脱不了干系,现在战争初起,从来不参与这些事情的苗疆竟然选择帮助述月,这让她一时间完全猜不出锦雪的意图?! 谋江山,谋权势,还是其他?! 曾经自己以为还算可以引为知己的人,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完全看不懂锦雪,更加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言络绝美的眸子有几分诧异,只是握住了风清持环着自己的双手,偏头自己的脸贴着风清持有些冰凉的脸颊,温声问:“怎么了?”他并没有过问风清持的去处,这一点上,他们两个人都给了彼此空间,不过现在,他能察觉到,清持的不安。 风清持抿了抿唇,低低地开口,“言络,我有些害怕!”声音很轻很轻,近乎微不可闻。这一生,她害怕的事情很少,可是现在,她确实是害怕了,他们完全不明白锦雪的目的,可是对方却对他们的一切都似乎是了如指掌的感觉,让她从心里升起一股担忧和害怕。 言络一下子就明白了风清持话中的意思,缓缓转身,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在她耳边低低地开口,“别担心,一切还有我呢!” “嗯!”风清持应了一声,感觉自己心中又安定不少。 靠在言络的胸前,风清持忽然觉得自己此举好像有些矫情了,可是,她就是想听见言络说话,想听见他的声音,似乎只有在他的身边自己才会觉得心安。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言络看了一眼怀中的蓝衣女子,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担忧地问。 风清持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亦澈去了苗疆。”随即语气带了几分说不出感觉似乎是有些冷,有些恼,有些无可奈何,“言络,你说锦雪到底想要做什么?” 听着风清持的话语,言络灿若星辰的眸子深邃了几分,染了些意味不明,最终低低地开口,“以后,会知道的吧!”很多事情,自己还不是很确定,就先不告诉她了吧! “至于亦澈,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觉得风清持可能会担心亦澈的安危,言络便又添了一句。锦雪若是想要亦澈的命,也没必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 风清持没有说话,清透的眼眸也深了几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先用膳吧,紫皇那只狐狸让你下午有时间的话进宫一趟。”最后半句话的时候,言络的语调有些微冷微寒。 “嗯。”她本来今天早上就打算进宫的,只是知晓亦澈已经进了苗疆之后折返去了尹府,至于去皇宫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不必多说。紫月然和风凌依二人都被囚禁在宫中。 此时,述月。 碧府。 落日楼。 一个颇为干净幽静的房间,莯流着了一身墨色衣衫,静静地站在窗前,精致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已经被囚禁在这里很久了,碧倾云给他下了软筋散,他在这里根本逃不出去,只是,碧倾云并没有对他如何,只是将他关在这里,不许他离开,也不许外人见他。 不过,也就是这一点,让他心中极为烦忧,因为他根本就猜不透对方的目的。 而且,落日楼外面都有高手把守,别说是现在的他,就算是以前可以使出武功的自己都未必能逃出去。 看着窗户外面波光粼粼的湖水,莯流脸上的表情更冷了。 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莯流因为碧倾云命人送来的女人,没有转身,只是周身的气息已经冷了不止一分,“回去告诉碧倾云,我不需要,给我滚!”寒声道。 “看来莯流公子对我的招待很不满意呢!”明明是极为清朗的声音,可是听起来就是让人觉得极为不自在。 莯流瞬间转身,一双凌冽妖媚的眸子如寒冰一般狠狠地盯着来人,“碧倾云,你到底想做什么?” 碧倾云勾唇淡淡一笑,在房间中央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眼中噬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莯流公子,不妨告诉你一个消息,前几日风清持坠崖了!”碧倾云故意将事情说了一般,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莯流脸上的表情变化。 莯流脸上的表情瞬间顿住,身体一僵,“她现在怎么了?” “听说是坠下了雪擎山的冰谷之下。”看着莯流苍白的脸色,碧倾云挑了挑眉梢,并不意外。这几日,他特地派人去焱凤将莯流和风清持之间的事情查清楚了。 莯流是风清持当初在安阳城的半夙里面所带出来的人,是她的属下,人长得不错,能力亦是不错,对风清持极为忠心,风清持也很看重他,只是,莯流作为下属,却对自己的主子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风清持便让他来了述月。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大概了!”碧倾云继续开口。 闻言,莯流彻底松了一口气。她没事就好。 “莯流,你喜欢风清持!”碧倾云抬眸瞧着莯流,语气肯定。 莯流因为常年不晒太阳而又几分白皙的脸色再次白了几分,抿了抿唇,却说不出任何否认的话。 “风清持也是知道了你的心思才让你来述月的吧?”碧倾云一身银色锦衣,面容之上带着淡淡的浅笑,似乎只是在和自己的好友闲话家常一般。 莯流却是面色一冷,“关你何事?!” ------题外话------ 开始挑事情的碧家大公子了! 第331章 考虑一下(二更) “风清持我也见过几次,长的嘛,确实是世间少有,就是性子太过淡漠了一些,这样的人,未免太过无情了一些……” 碧倾云的话还没有说话,莯流冷厉的目光直接扫了过去,声音冷寒如冰,“闭嘴!” “哎呀呀!”碧倾云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不见丝毫恼意,反而勾唇轻笑,“看来你还真的是很喜欢风清持呢?旁人竟然说不得她一分一毫!” 莯流抿唇不语。 “不过可惜,你的这一番情意,风清持倒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碧倾云故意捡莯流的痛楚戳。 莯流脸上表情一滞,唇色都苍白了几分。 “莯流,若是我说我有办法让你得到风清持,你愿不愿意与我合作?”碧倾云轻挑起眉梢,带了几分诱惑地看着莯流。 莯流却是脸色骤然一冷,想都不想便直接拒绝,“不愿。”他喜欢阁主是没错,可是,阁主心中的人不是他,就算是得到了她的人又能如何?! 碧倾云盯着莯流看了许久,修长白皙的手轻敲了几下面前的沉香木桌,似笑非笑地问,“为何不愿?” 莯流没有回答,碧倾云根本就不安好心。 “是不是因为风清持心中的人不是你?”碧倾云看明了莯流的心思,似笑非笑地开口,“若是我有方法能够让风清持喜欢你呢?” 莯流依旧是没有说话,只是妖媚的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的光芒还是出卖了他。 “莯流,你有没有想过,你留在风清持身边一日,你便只会是她的下属,你觉得风清持会看上自己的下属么?”碧倾云低笑着问。 莯流冷漠的眸子微不可见地怔愣了一下。 沉默了片刻,牧流冷眼睨着碧倾云,“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碧倾云眼中带了几分深意,静默地看着莯流片刻,才缓缓开口,“莯流,你有能力,有长相,难懂就真的愿意一辈子就只是风清持的下属,看着她和言络恩恩爱爱?”最后四个字,碧倾云故意将语调拖得很长。 莯流冷眼看着碧倾云,没有说话。 “你丝毫不必言络逊色,你只是没有他有权势而已。你是风清持的下属,在她的面前,你便永远矮了一截,这样的你,如果争得过身为末染左相的言络?”碧倾云反问,一字一句,都戳在莯流的心上。 冷漠而又犀利的眸子浮现说不出来的复杂光芒,莯流抿了抿唇。他不喜欢言络,羡慕,嫉妒,厌恶,他分不清那一样更多,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不喜欢言络总是那种高高在上,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更不喜欢他和阁主在一起。 而且,阁主就是因为言络才将他只身一人派遣到述月的! 看着莯流稍稍松动的表情,碧倾云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你不喜欢言络,我也不喜欢他,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算起来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还是说,难道你想看着言络和风清持成婚,然后言络得到一切你却一无所有?” “不。”削薄的唇一启,莯流眯着眼睛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却是极冷。不可以是言络,陪着阁主的是其他人都可以,就是不可以是言络。 “我也不怎么希望看到这个结果!”碧倾云微微蹙眉。 看了一眼表情莫测的莯流,缓缓开口,“我们一起合作,我帮你得到风清持,甚至于言络也可以交给你处置,如何?” 莯流轻哼一声,不相信地看着碧倾云,“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相信你也知道我和景行月之间的事情,我的目的,是她。”最后两个字,话语中带着势在必得。 莯流微微顿了一下,他并不傻,将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便大概知道碧倾云要他做什么,眸子一冷,“你要借战争将景行月从皇位上拉下来?”在被囚禁之前,他的消息并不闭塞,自然知道景行月已经登基成为史上第一位女皇,碧倾云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成为她后宫中的一位,所以若是想和景行月在一起,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从皇位上拉下来。 “你很聪明!”碧倾云意味深长地夸赞,一双眸子都深邃了几分。不得不说,莯流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若是能收为己用,那定然是如虎添翼。 莯流对他的夸奖不屑一顾,就在碧倾云以为莯流不会说话想再次抛出诱饵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冷冷的声音,“你有什么办法让阁主喜欢上我?”不得不说,其他的条件他都不在意,唯独这个,让他很心动。 所以,即使知道碧倾云没安好心,他依旧很想知道。 “苗疆有一种蛊毒,九存灰,可以篡改一个人的记忆!”停顿了一下,又继续笑着开口,“若是你将风清持记忆中深爱的人改成你,不就可以了!” 此言一出,莯流沉默了。九寸灰,阁主医术高超,他曾经也翻阅过一些医术,蛊毒医药向来不分家,多少都有相关,他曾经都无意中见过九寸灰,有一些了解。 九存灰却是可以按照下蛊人篡改人的记忆,而且,并不对身体产生害处。 “你如何会有九寸灰?”莯流一双眸子没有任何偏差地落在了碧倾云的身上,毕竟,九寸灰极为难得。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敢提出这个交易自然有自己的方法。”碧倾云缓缓开口。 “那你为什么不将这个用到景行月的身上?”莯流似笑非笑地反问。 “我自然有自己的理由。”碧倾云从进门到现在脸上一直都挂着的几分笑意这个时候终于还是绷不住,面容和语气都有些微凉。 莯流冷笑一声,淡漠地开口,“我需要考虑一下。” 碧倾云并不意外,“多久?”毕竟战争已经开始了,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留在皇城。 “三天。”莯流冷冽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和情绪。 “好。”碧倾云应得很爽快。 事情谈妥之后,碧倾云也没有再留在这里。 看着碧倾云离去的背影,莯流眼眸微微眯起,唇角的弧度没有任何弧度,看上去却偏生带着几分幽冷。 用过午膳之后,风清持和言络一起去了皇宫。 进宫之后,风清持让言络先去青芜宫等她,自己则是打算去了重华宫。 这件事情毕竟轻遥也牵扯在其中,自然也要告知于她,而且,她还从来没有主动来宫中找过轻遥。 言络让一位宫女带风清持去重华宫。 重华宫。 虽然那天玉轻遥并未受重伤,但是因为失血不少,又体力透支,也是修养了很久,她从小就是娇生惯养,没有吃过任何苦,也没有任何武功底子,再加上不是很适应焱凤的冬季,回宫不久之后,便感染了风寒。 风清持刚到重华宫,便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微微蹙起眉头。 出来相迎的人是桂嬷嬷,对着风清持微微行礼,“风小姐!” 看见桂嬷嬷,风清持清透的眼中浮现了一抹感慨之色,笑着伸手托住欲行礼的桂嬷嬷,“嬷嬷不必多礼。” “小姐在寝殿里面等风小姐,请随奴婢来。” 进了寝殿之后,风清持便看见了坐在软榻之上,脸色明显苍白了不少的玉轻遥。 “清……”看见风清持,玉轻遥笑了笑,似乎是想唤她名字只是突然又顿住了,“你来了!”这一句话,似乎都拘谨了一些。 风清持也不意外,玉轻遥上次就很明显是知道自己就是紫翎墨,没有将她视为鬼怪就已经很不错了,“嗯,我来看看你。” 风清持依旧清淡的话语让玉轻遥心中安定不少,对着桂嬷嬷开口,“嬷嬷,你先下去吧!” “是。”桂嬷嬷离开,还替两人将寝殿的门关上。 房间里面,只剩下风清持和玉轻遥两人,玉轻遥瞬间就有些局促和紧张了。 她以前当清持是好友,可是现在,忽然知道她原来是当年的摄政王紫翎墨,那么,紫皇就是她的侄子,若是自己真的嫁给了紫皇,那岂不是要喊她姑姑?! 想到这里,玉轻遥看着紫翎墨的目光就有几分怪异。 风清持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轻遥会不会将她当成怪物? “那我……以后是喊你清持还是……姑姑?”忸怩了半晌的玉轻遥忽然开口。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所以刚才轻遥那样盯着自己是在纠结这个?! ------题外话------ 小白还是小白! 晚安,好眠! 第332章 眉梢微微一挑,带了几分优魅之色,似笑非笑地看着玉轻遥,“你若是喊我姑姑我也不介意!” 玉轻遥:“……” 小小地纠结了半晌之后,低低地开口,“那我还是喊你清持吧,这样紫皇陛下也比我矮了一个辈分。”最后半句话,声音平添了一分玩笑的得意。 风清持有些无奈地看着玉轻遥,她倒是没有想到从来都是温柔娴静会有现在这种几分俏皮可爱的表情。 “下一步是不是让阿痕唤你姑姑?”风清持笑着反问。 玉轻遥微嗔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眉目生花氤氲着柔情和几分憧憬,“不要,我还想嫁给紫皇。”明明和紫皇相识不久,可是,她就是很喜欢他,是那种想留在他身边一辈子的感觉。 风清持带了几分揶揄浅笑地看着玉轻遥,不过却并没有说话。轻遥性子虽然温柔,但是骨子里也是骄傲的,她是真心喜欢阿痕,所想要的就不会是那个皇后的位置,而是阿痕的心,她自己虽然觉得两人很相配,可是,这种感情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外人无法插手! “你的伤已经都好了吧?”玉轻遥浅浅一笑,问。 风清持点了点头,“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言丞相对你很好吧?!当时你掉了下去他到了悬崖边也是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温柔的眉眼染了些许感慨,有些羡慕地开口。爱这个字说起来极为简单,可是,为了对方可以不需思考就付出自己的性命,终究是凤毛麟角。 如果,紫皇对她有言丞相对清持的十分之一她就满足了。 风清持清透的眼眸也染了暖意,浅浅笑了笑,“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可能也就不能站在这里了。”言络下来两人一起都差不多被逼到绝境,若是她自己一个人,肯定没有办法活下来。 “都是因为紫月然和风凌依!”玉轻遥的眸色微不可见地冷了一些。 似是想了什么,玉轻遥目光忽然复杂了几分,看着风清持半晌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清持,紫月然在算计你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你是她的姑姑,甚至于就是冲着这一点她才那么有信心你会去救她。”说完之后,看了一眼风清持有些深沉的表情,温柔的眼中有些无奈。 对焱凤的事情她虽然不算很了解,但也是知道紫皇和紫月然他们基本是风清持带大的,可是,清持对紫月然有情,紫月然却未必对她有义,甚至于她都不明白紫月然和清持哪里有那么大的仇恨,不仅非要置清持于死地,而且还想出让那些乞丐毁去清持清白的这种龌龊方法。 在渝初她不是没有碰到过骄纵狠毒的世家女子,像紫月然和风凌依这样的人,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风清持轻叹了一口气,“是我将紫月然想的太好了!”顿了一下,用略带几分回忆的口吻开口,“其实,紫月然以前不是这样的,因为身体不好,她很少接触陌生人,性子胆小怯弱,很听话,从来不惹祸,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宫殿中,不吵不闹。” 她只是没有想到,不过九年的时间,紫月然的改变会这么大,更没有想过会这样算计她。 果然,九年时间,没有改变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置她们?”玉轻遥问。紫月然和风凌依都在皇宫,紫皇应该有将她们交给清持来处置的意思。 风清持眸色微凉,“做错了事情,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一句话,很轻很凉。即使紫月然是她的侄女,这件事情也不可能就此揭过。 “你呢?这次的事情也害你差点没了性命,你想怎样处置她们?”看着玉轻遥,风清持问。 玉轻遥沉默了片刻,望着风清持,缓缓开口,“清持,我和你一起去吧!” “可是你的身体?”风清持看着面色苍白的玉轻遥。 玉轻遥浅笑着摇了摇头,“并无大碍,只是偶感风寒而已。” 风清持看着玉轻遥的脸色,确认只是有些苍白之外点了点头,“那好吧!” 没多久,玉轻遥便披着一件白色披风与风清持一起离开了房间。 路上,玉轻遥才缓缓开口,“清持,现在的你是摄政王紫翎墨,那当初的风清持呢?” “死了!”风清持淡淡地掷出两个字,“在风府,她的日子并不好过,母亲早逝,父亲不管,她在风府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玉轻遥却是身体颤了颤,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声音低沉自责地开口,“都是我,如果不是我,她便是渝初身份尊贵的玉家小姐,不会落了个这样的下场!”是她占据了本该属于风清持的一切,让她在风府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风清持轻叹了一口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自责,这件事情当年你也是不知情。” 玉轻遥抿了抿唇,依旧没有说话。 大概是得了紫月痕的命令,风清持和玉轻遥在宫中没有任何人阻拦,而且还都颇为恭敬地行礼。 青芜宫。 风清持和玉轻遥在外面等了没多久,海公公就走了出来,让两人进去。 看着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宫殿,风清持清透如水的凤目划过一抹久违的光芒,以前,她就是在这里教阿痕处理那些朝政上的事情,这里也是除了她的寝宫待过最久的地方。 世事变幻,如今再次来到这里,心中难免有些复杂。 看见风清持的身影,紫月痕直接从华贵精致的座位上起身,“姑姑,你们来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风清持的身份,对此也并不意外。 玉轻遥对着他们虚行了一礼。 “嗯!”风清持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言络笑了笑,当目光移到蓝钰的身上,忽然就变得有些奥妙。不怨坊间有他和阿痕之间的传闻,他们二人真的就是差不多形影不离,君臣关系未免太好! 察觉到了风清持颇为奇异的目光,蓝钰冷漠的容颜有些微微不自在,冷冷地问,“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你不看着我怎么知道我看着你?”风清持漫不经心地反问。 蓝钰:“……” “姑姑,月然被我囚禁在厌灵宫主殿。”紫月痕温润的眉眼深邃了几分。 风清持顿了一下,厌灵宫主殿是供奉紫氏先祖灵位的地方,阿痕竟然将紫月然囚禁在了那个地方。 望着风清持的那双温润眼眸带着浓浓的歉疚之意,声音极为低沉地开口,“对不起,是我没有教导好她。” 风清持伸手轻拍了拍紫月痕的肩,“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你不必将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言络靠着一个雕梁木柱,只是目光清和地看着风清持,唇角洋溢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没有说话。 厌灵宫。 厌灵宫主殿寻常人是不能进去的,所以他们来到厌灵宫只是去了偏殿。 “阿痕,我想和月然单独聊聊!”风清持看着余下几人一眼,缓缓开口。 “嗯。”紫月痕并不意外,应了一声。 “我和你一起去。”言络看着风清持,然后又添了一句,“我站在大殿外面,不进去。” 风清持看了一眼言络,然后又看着紫月痕,见他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反对,算是同意。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紫月痕收回目光,落在了穿着白色披风一直默不作声的玉轻遥的身上,温声问,“身子可好些了?” 玉轻遥点了点头,“多谢紫皇关心,已经好多了。” “上次的事情多亏了你派人前来报信。”紫月痕继续道。 “清持是我在焱凤唯一的朋友,她的事情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玉轻遥的声音依旧温和有利。 紫月痕微微愣了一下,玉轻遥是姑姑的朋友,那他在玉轻遥面前岂不是生生被折了一个辈分?!这个认知,让一贯淡然的紫皇陛下心中有些稍微不爽了。 看着紫月痕的表情,玉轻遥隐约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紫月痕目光清淡地瞟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抱歉,是轻遥失态了!”虽然是这样说,不过玉轻遥眼底和话语中还是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笑意。 紫月痕没有再理会她,直接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蓝钰则是莫名其妙地看了两人一眼,稚嫩青涩的容颜依旧冷漠,没有说话。 主殿。 看见两道身影过来,暗中守着厌灵宫主殿的暗卫出现在两人面前。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直接取出刚才紫月痕交给她的玉牌,那些暗卫看了一眼,再次如出现一般悄无声息地隐去了身形。 行至大殿门口,言络没有再进去,伸手将风清持额前的碎发别到脑后,眉眼温柔地开口,“我在这里等你!” “嗯。”风清持淡笑。 推开大殿的门,风清持缓缓走了进去。 大殿很宽阔空荡,两盏长明灯幽幽地燃着,将风清持的身影拉的很长。 听见声音,抱膝坐在角落的紫月然缓缓抬头,看见来人的时候目光瞬间恶毒狠厉了几分,“竟然是你!” 风清持看了一眼狼狈的紫月然,没有说话,只是在蒲团上跪了下来,对着那些灵牌磕了三个响头,带了几分叹息地开口,“真没想到,竟然还能再活着看见你们!”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母妃,皇爷爷和我的父皇又怎么会死?”看着风清持,紫月然恶毒地开口。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 风清持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依旧是看着那些灵牌,轻笑了笑。以前每次被父皇罚着来这里面壁的时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一把火烧了这里,后来成为摄政王,名声不好的她不敢来这里,事隔多年,再次来到这里,心境和以前已经截然不同。 如今再最后落在了看上去最新的三个牌位上,目光幽深了几分。 收回目光,缓缓起身走到紫月然的面前,目光看上去很是柔和,削薄的唇微微一启,声音轻柔地问,“月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真实身份的?” 紫月然微微一愣,随即眼神凌厉地眯起,看了一眼风清持,冷声道:“你以为你是谁?我皇兄是帝王,我是末染唯一的公主,我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摄政王么?你不过是风府卑贱的庶女而已。” 闻言,风清持勾唇浅浅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在她的面前缓缓蹲了下来,看着她的左手,将声音幽幽地拖长了几分,“疼么?” “你想干什么?”紫月然眸子顿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了面前之人以前的手段,身子微微一缩,有几分害怕。 “干什么?”风清持意味不明地低低开口,“那天你不是自断手指引我前去么?怎么,当时在算计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么?” 说完之后,直接出手,骨头被生生折断的清脆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想起,伴随着紫月然一声惨烈的尖叫。 紫月然疼地额头冒汗,脸色苍白地看着风清持,一双眼眸里面还有几分不可置信,风清持竟然面不改色地折断了自己的手指,而且,还是一连四根手指,没有任何犹豫地出手就是断了她四根手指。 紫月然的脸色有些扭曲,因为疼痛而有些惨败的面容之上,一双阴狠的眼眸看上去更加可怖渗人,额间冷汗直冒,“你……你……竟然折断我的手……手指?”声音都疼到微微发颤。 十指连心,之前只是自己切断了一根手指她都疼到无法忍受,现在一下子被硬生生折断了其余四根,紫月然直接疼到在地上打断,一身粉色的衣衫不消片刻就是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看着地上的女子,风清持笑了笑,唇角牵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深邃的眼底全无笑意,反而是有些森冷的微凉,继续用温柔的声音问,“疼么?” 紫月然身子往墙角缩了缩,看着自己左手软哒哒的手指,眸子里面似乎是淬了一层毒火,“风清持,你这样对我,我皇兄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 “阿痕现在就在偏殿,需要我喊他进来么?”似笑非笑地看着紫月然,眼眸深处一片幽深,缓缓开口。 “不会的,不会的,皇兄那么宠我疼我,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你一定是在骗我!”听到风清持的话,紫月然连手上传来的痛楚都感觉不到,只是狠狠地盯着风清持,字字否认。从小到大,皇兄连责骂她一声都舍不得,怎么会真的将她交给面前这个人! 随即豁然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看着风清持,“都怪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落在今天这个地步?你都已经死了十年,为什么还要回来?” 说到这里,紫月然又自顾自地笑了,“我怎么忘记了,你现在根本就不是紫翎墨,你只是占据了别人身体的怪物,你这个连自己身体都没有的怪物,你为什么还活在世间,你为什么不去死?!”说到最后,紫月然已经完全癫狂了,脸上的表情阴狠中还带着一些渗人。 看着面前的人,风清持沉默了许久,心中升腾起了一种可悲可笑的情绪,然后也就真的勾唇笑了起来,一双眸子,嘲弄而又讽刺。这就是自己当年费尽心力,甚至不惜用自己性命救回来的人!现在这种情况,还真是讽刺得紧! “你笑什么?”紫月然眸子里面的神色不改,依旧是狠毒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没有说话。她一生所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初救了紫月然。若非如此,即使紫月然那个时候早夭了,在她的心中,依旧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女童,而不是面前这个疯狂狠毒的女子。 看着风清持脸上嘲讽的神色,紫月然眼中的怒意与愤恨齐齐涌现,恶毒地吼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落在现在这个地步,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是你毁了我的一切!”话语说到最后,紫月然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又扭曲。 右手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猛扑着朝着风清持而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愤恨阴狠地道。 紫月然虽然有武功底子,不过到底是千娇百宠的公主,会的不过是些花拳绣腿,在曾经闪过战场的风清持眼里,她此刻的动作,就像是跳梁的小丑一般,尚未扑到风清持的面前,就被她轻飘飘地制住了。 一只手握住紫月然的右手,“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温柔的话音刚落,只听见一连“咔擦”几声,骨头接连被折断,然后一把推开紫月然,清透的目光里面一片深沉。 紫月然脸色又是一白,瘫在地上身子疼到抽搐了几下,这种痛楚,与方才左手完全不一样,要痛上千百倍,“你……做了什……什么?”这绝对不只是将手折断这么简单,这种痛,让她只想晕厥过去,可是,因为疼痛太过清晰,连晕过去都没有办法,只能硬生生地受着。 “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在折断你右手的时候顺便震碎了你的手骨而已!”风清持勾唇浅浅一笑,甚至极为难得地带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小酒窝,衬得那一张本就精致的容颜更加妖魅绝伦了,只是那双眸子里面,除了玩味,没有任何笑意。 “你……”又是一阵痛楚传来,紫月然的话都说不出来。 “当初设计我去雪擎山皇陵,你不是不惜自断手指么?”风清持语气幽幽地开口。她都没有想到,当初那个性子胆小的女童,为了算计自己不惜做到这一步! 紫月然蜷缩着身子,目光落在了那些灵牌之上,哑着嗓子开口,“你不能这样对我,当年你答应过父皇会好好照顾我的,你答应他会照顾好我的。”说到这里,紫月然似乎是抓住了浮木一般,继续开口,“而且,如果不是你的母妃,皇爷爷和父皇也不会死,我也不会成为没爹没娘的孩子?” 第333章 你就是你 紫月然极为狼狈地躺在地上,目光却是定定地看着风清持,“当初父皇离世之前,你答应了他,会好好照顾我和皇兄的,你不可以这么对我,父皇还在这里看着!”看着风清持没有任何情绪的容颜,紫月然不由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听着紫月然的话,风清持沉默了许久,忽然扬唇一笑,那笑,极美极魅,也极淡极寒,望着紫月然的清透眸子瞬间幽深如墨,“紫月然,答应皇兄的事情,十年前我已经做到了。十年前,我放弃了一切,爱情,友情,亲情,包括自己的生命,只为了做到自己曾经答应过皇兄的事情。你现在……还要我如何?” 最后一句话,语气骤然一冷,幽幽的森寒。 紫月然觉得空气都似乎冷了几分,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一不小心牵动了自己的手又是疼地一阵叫唤,眼泪都出来了,不敢用手只能用手肘撑着自己的身体,仰头看着风清持,“那可是你是我的姑姑,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风清持轻飘飘地传出一句话,打断了她,“那你在雪擎山那般对我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你的姑姑,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 闻言,紫月然瞬间一噎,眼中的泪水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其他,流的更凶了,看着风清持,不停地说:“姑姑,姑姑,我错了,我当时就是一时失了心智,才会做出那种事情,姑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真的不想死,她想好好地活下去。 看着面前的女子,风清持缓缓启唇,“那天的事情,若是没有一番精细的算计也不可能完成,月然,做过的错事,不是一句失了心智就可以抹去的。”找来那么多的乞丐想毁她清白,这种下三滥的恶毒招数,紫月然还真是好样的! “所以你这次不会放过我了是么?”紫月然停止了哭泣,目光定定地看着风清持,问。 风清持没有说话。不是所有的错都可以被原谅,尤其是在犯错的人看不出任何真诚悔过之心的情况下,她自认为自己从来不是好人。 “所以呢,你想怎么处置我?”紫月然忽然冷静了许久,除了一双手放在地上,根本不敢乱动,眸子却是静静地看着风清持,唇边还带了一抹冷笑。好歹当年在面前这人身边待了那么些年,对她的性子多少了解一些,皇兄和她最相似的一点就是做出了决定轻易不会改变。 “废你双手,褫夺公主封号,贬为庶民,流放茶州。”望着紫月然,风清持一字一句地沉静开口。那双清透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有些幽幽的凉意。 紫月然看着风清持,惨然一笑,“这样你还不如杀了我!”她自生下来就是一生尊贵,极尽荣宠,享尽荣华富贵,是天下身份最珍贵的女子,夺去她的公主封号和身份,流放茶州,对于心高气傲的她来说,比要了她的命还要残忍。 她是公主,身份尊贵,举世无双,容貌更是天下第一,这样的她,应该是一生顺风顺水,嫁得心之所爱才是,她才不要变得和那些普通的贱民一样。 想到这里,紫月然目光更加狠厉毒辣地看着看着风清持,恶毒的念头在心中滋生。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这些年她的生活一直都是好好的,所想所求的东西就没有她得不到的,可是,风清持出现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在改变。 皇兄对她的宠爱纵容,言络对她的与众不同,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好形象,都因为她而毁得一干二净。 风清持只是勾唇,似笑非笑,“我说过,不会杀你!”顿了一下,继续开口,“你的命当年是我换来的,没有我的允许,你就不能死,不仅不能死,还要好好地活着!” 抬头狠狠地看着风清持,那双眼眸中的光芒犹如燃烧着恨意与怒意的烈火一般,恨不得将风清持焚烧殆尽,咬牙切齿地恶狠狠开口,“风清持,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风清持依旧是浅笑,脸上的笑意温柔地可以溺毙所有人,眸子微微一样,极为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这个诅咒,晚了十年!”她已经不得好死过一次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侯在外面的言络缓步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风清持有些意外。厌灵宫主殿除了紫氏的人和那些看守的宫人之外,外人是不能进来的。 言络漫不经心地耸肩,对着风清持不以为意地笑着开口,“反正我以后迟早是你的人,也不算外人!” 风清持瞬间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怎样了?”言络所站的地方看不见缩在地上的紫月然,眉梢轻轻一挑,问。 风清持抿了抿唇,低低地开口,“你别看。”虽然她只是折断了紫月然其余的九根手指,可是,她还是不希望言络看到。 因为在乎,所以她很介意言络对她的看法。 言络对着她轻轻一笑,缓缓走近她。 风清持没有阻止他,只是偏头看着另一处,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看见言络,子悦然就像是看见救星一样,用手肘撑着爬到他的脚边,“言络,言络,你看清楚你身边这个女人,她竟然面不改色地折断了我的双手,而且还震碎了手骨,言络,她简直就是蛇蝎女子,她不值得你喜欢的,像她这样卑贱的女子,根本就配不上你。” 风清持清透的眸子里面,墨色一片沉沉浮浮,浓郁深沉。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紫月然,“她配不上,你就配得上?她不值得,你就值得?” 紫月然此刻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根本就无暇去揣测言络话语中的意思,只是看着言络不停地道:“言络,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喜欢你,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是真的,天地可鉴,而且,我是末染的公主,皇兄唯一的妹妹,身份尊贵,言络,这个世间,只有我才配得上你。”言络是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就应该她紫月然才与配才是。 言络只是浅浅一笑,轻飘飘地开口,“末染公主,很快就不是了呢!” 紫月然又是一愣,“什么意思?” 看着紫月然不正常垂下的手指,言络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对着风清持缓缓开口,声音带了几分无奈和宠溺,“我就知道你对她下不了狠手!”话语中丝毫没有意外的语气,反而似乎早就料到了会如此。 风清持身子微微一顿,转头看着言络,低低地开口,“我以为你会觉得我狠毒?”毕竟,紫月然是小辈,还是她的侄女,她亲手废了她的双手,还碎裂了她的手骨,除了那种永远伴随着她的碎骨之痛,她的右手以后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言络把玩着风清持的一绺墨发,在小拇指间一脸缠绕了几圈,带了几分揶揄口气地开口,“那好,你这个女人,太狠毒了!”看着风清持翻白眼加无语的表情,一耸肩,“呐,现在满意了!” 风清持:“……”她不想理面前这个无赖的男人。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分毫不在意自己地打情骂俏,紫月然眼中妒嫉更甚,“啊”地一声尖叫,披头散发的样子,看上去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言络,你知道你身边这人是谁么?她是紫翎墨,是你的姑姑,你怎么可以喜欢她?”看着言络和风清持,紫月然表情疯狂地开口,就连声音,都极为尖锐。 言络好整以暇地看着紫月然,眼神像是看白痴一般,“你是觉得你傻还是我傻?” 紫月然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想伸手指着风清持,却发现自己的手指都是耷拉在下面,便整只手都朝着她,对着言络大声吼道:“她已经死了,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只是一个有着她记忆的怪物而已,她就是一个怪物,这样的女人你也要喜欢么?” 风清持身子微微顿了一下,有片刻的僵硬。现在这种情况,她自己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到底是谁?是风清持还是紫翎墨,还是一个寄居在别人身体里面的灵魂,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的怪物! 下一瞬,言络已经握住了她的手,“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你就是你!” 听着言络的话,风清持心中微微一震,清透的眼眸更加深邃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暖意缓缓流过心弦。 “乖,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处置!”用带着哄小孩子的语气对着风清持开口。 风清持还想说些什么,言络的话语再次传来,“放心,我知道分寸的,好歹岳父他们都在这里看着。”最后半句话,带着几分淡淡的调侃和戏谑。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没有说话,直接离开了厌灵宫。 她刚走出,就看见了侯在殿外的其余三人。 “我就知道,言络会耐不住进去的!”蓝钰的声音依旧冷漠,没有一分一毫的意外之色。 紫月痕没有回答,深沉的眉眼静静地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没有说话。 风清持也没有说话,精致的面容之上带着说不出的疲惫之色。 厌灵宫内。 言络本来是想找一张椅子坐下来的,可是在大殿内环视一圈都没有发现椅子,便直接拖了一个蒲团坐下,目光幽然而唇角泛凉地看着紫月然,没有说话。 紫月然被他看的心中微微发慌,“你……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又没有说错,她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身体都化成灰了,竟然又活了过来,不是怪物又是什么?” “那又如何?不管她是谁,我言络想要的人,只有她。”言络的话语很轻很淡,却是不容置喙。从第一次撞进那双深邃却又不失温柔的眼眸之时,他生命的意义,便从来都是她。 “你就这么喜欢她?”望着言络,紫月然依旧不甘心地问。 “是。”言络没有任何否认。喜欢已经不能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情,他对她,爱到骨子里。 “以前摄政王府有那么多的男宠,她的生活那么放浪形骸,都不知道啊有过多少男子,这样水性杨……啊……”紫月然的话语还没有说话,便直接惨叫着开口,声音极为凄厉。 言络不疾不徐地收回自己捏着紫月然右手的五根手指的骨碎之处,“千万记得,不要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不然下次可能就是脑袋了!”言络的这句话,话语极为温柔,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但是话语里面的意思却令人毛骨悚然地生寒。 紫月然面色已经是一片雪白,仰头看见言络正用一方雪白的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是碰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的神情,让紫月然直接气急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言络,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我喜欢了你十年!整整十年啊!”最后一句话,声音哀戚而又绝望。 身体恢复之后离开苍穹山,那个时候看见言络她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从来都是他一个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她?! “狠?”言络一声嗤笑,缓缓起身走到了紫月然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比起你的手段,还真算不上狠!” “当初她为了你,亲自服食了蔚澜,月月忍受毒发的痛苦,坚持了七个月才能救你,她用自己的性命换你好好活着,可是,紫月然,你是怎么对她的?”说到最后,言络缓缓眯起眼睛,美极的流目里面,此刻只有森冷的寒意。 “那是因为她抢走了你,如果她没有将你抢走,我不会这样对她的,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紫月然哭喊着开口。 “抢走?”言络的声音除了幽冷还有玩味,“紫月然,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也从来不属于你,十五年来,我心中唯一的人就是她!” 紫月然眼中浮现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你以前明明就是喜欢我的,你对我与对其他女子不一样,你会格外照顾我,你还允许我自由出入言府,你对我是不一样的,你就是喜欢我!”都是因为风清持,都是她抢走了言络。 言络冷冷一笑,“不过是因为你是她的侄女,是她用性命换来的人,你的身体里面,流动着的是她的血液。” 听着言络的话,紫月然所有的坚持都在一瞬间倾塌,崩溃,似乎除了摇头再也做不出其他的动作,除了否认再也没有其他的言语,“不可能,不可能,不是的,你就是喜欢我的,你就是喜欢我的!”她一直在等着言络来娶她,等了这么多年,竟然只是这样的结果么?! 不是的,一定不是这样的,言络现在只是为了风清持才说没有爱过自己,明明以前他对自己那般温柔,其他的女子连碰他的衣角都不可以,她却可以去言府找他聊天,找他说话,他待她这样不同,怎么可能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这一生,我言络爱所爱的人,以前,现在,将来,都只会是她。”看着紫月然,言络声音坚定地开口。 “不是,不是,我喜欢的人明明是我!”随即语气一狠,“都是她,都是风清持那个贱人,她……啊……啊……救命……救……”被言络掐着脖颈,紫月然的话语也越来越微弱。 在她脸色青白的时候言络才再次松开了她。 看着伏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紫月然,言络笑得更冷了,“放心,我不会杀你,流放途中,公主长的这么……嗯!”特别有意味地“嗯”了一声,勾唇低低地笑了笑,“想必有不少的男子会心动!” 闻言,紫月然心中彻底一寒,她自然明白言络的话外音,也就是因为明白才害怕,身长的痛楚都瞬间被这种害怕所替代,“言络,言络,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皇上的妹妹,是末染的公主,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她是真的害怕了。 “言络,清白对一个女子来说是最重要的,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就连说话,都带着害怕的颤音。 言络目光瞬间一寒,如极北之地的冰雪,冷寒万丈,绝美的流目中闪过极狠的戾气,“那你在这样对清持的时候可有想过这件事情?”找一群乞丐来玷污清持,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尊享富贵的公主竟然也想的出来。 如果……如果,言络双手紧握成拳,看着紫月然的目光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如果清持出了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紫月然纤细的身子瞬间害怕地缩了起来,那些乞丐全部都死了,她甚至不清楚当时山洞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风清持的清白有没有被他们毁掉,只是,当时风清持明显体力不支,而且还深受重伤,肯定没有逃过。虽然后面那些人都被风清持给杀了,可是说出来对风清持的名声都不好,她以为风清持不会说的,言络竟然还是查了出来么?! “所以,你是为了替风清持报仇是么?”紫月然面色愈加惨然哀戚。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可是这个主意不是我想出来的,是风凌依,那些乞丐也是她派人在街上找来的,这件事情,不关我的事。”紫月然忽然开口。 言络凉凉一笑,眸子偏寒,如地狱归来的修罗一般,幽幽开口,“放心,这件事情,走不了你也跑不了她伤了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知道言络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紫月然反而无所顾忌地放声大笑,神色嘲弄而又讽刺地看着言络,却是带着笑意地开口,“哈哈……言络,你现在这么生气,就是因为风清持的清白被毁了吧!我告诉你,你现在就算是杀了我,也改变不了风清持已经被那些人玷污的事实!” 言络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凉凉地笑了笑,话语极为玩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事情?收拾你们只是因为你们伤了清持而已,谁告诉你她失了清白,你觉得凭那些人动得了清持?” ------题外话------ 被电脑整到要哭了,开机重启了半小时,然后系统更新整整一个小时,最后码字不到半小时还黑屏了,阿九……哭唧唧!当时砸了它的冲动都有了! 更新晚了,小可爱们谅解哈! 晚安,么么哒! 第334章 利用月然 紫月然再次一愣,目光定定地看着言络,“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些乞丐的下场你不是已经看到了?”言络语气幽凉地反问,细长的眸子幽深而又寒凉,没有任何温度。 “不可能,不可能。她当时明明受了重伤,怎么可能没事?!”她落到这个地步,风清持怎么能一点事情都没有,怎么可以这样,不公平! 她不甘心?! 言络却没有再看她,勾唇神色漠然地笑了笑,“紫月然,前半生你荣华富贵尊享,下半生就尝尝生不如死的地狱滋味儿吧!” 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去。 “言络,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不可以。”紫月然匍匐在地上,神色哀戚而又狼狈,一双眸子早已经失了往日的俏丽与盛气凌人。 看着言络毫不犹豫,未做任何停留的决然背影,紫月然眼中的神色尽数转为怨毒的恨意,毁灭一切的怨恨,面容狰狞,声嘶力竭地吼道:“言络,我诅咒你,最后和风清持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相互折磨怨恨一辈子!让你也尝尝这种求而不得的滋味儿!” 对身后的声音置若罔闻,言络背影笔挺如竹地离开。 直到走出厌灵宫主殿,言络紧握着的双手才渐渐松开。 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对于那天的事情,他心中仍有着说不出来的心悸。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他就再也见不到清持了。 若是他稍微晚了一步,那么,他们连之后的死同穴都没有任何可能! 相爱不能在一起?!言络心中一声冷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以后怎么可能会放手。 只是,这个时候的言络没有想到,将来的事情,总是处处充满玄机变数,无法预料! 更加没有想到,爱了这么多年,爱到深入骨髓,爱到无药可救的他,竟然会有亲自选择放手的一天!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她如何了?!”看见言络出来,蓝钰淡淡地问。 这个她,所指的人自然是紫月然。 言络绝美的流目恢复了往日的慵懒淡然,漫不经心地开口,“大概疯了!”就算现在不疯,离疯也不远了。 紫月痕温润深沉的目光微微一顿,凝滞了片刻之后,终于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风清持清透的眼眸也稍微一滞,目光有些复杂。如何现在回到十年前,自己还会不会救她?! 大概是因为风凌依和玉轻遥之间到底也还是有血缘关系,所以风凌依的事情风清持并没有插手。 玉轻遥虽然看上去性子温柔如水,教训人来却也是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尤其是玉轻遥身边的那位黑衣侍从,那些折磨人的手段,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风清持进去的时候,看见眼前的一幕她的心底都有些微微发凉。 幽暗的房间里面,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木架之上,用铁链吊着一位女子,如果只看这名女子脖子以上,会觉得这名女子面容姣好清丽,只是有些苍白地厉害,倒也看不出其他的问题,但若是将目光从她的面容移到身体上,会发现简直就是惨不忍睹,甚至是有些骇人。 身上白色的衣衫已经被鲜血尽数染红,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地被锁链吊着,白皙的皓腕之上,被用尖细的刀划出了筷子长的伤痕,里面的筋脉都被挑断,有些断口还有很长一段筋脉露在空中,轻轻颤动,伤口处,皆是深可见骨,森森发凉。 玉轻遥是将人交给了那位侍从就没有再搭理风凌依,这个时候看见眼前这一幕,明显也是狠狠地震惊了一下,“风……风信?” 站在一边的黑衣侍卫把玩着手中的尖刀,看见两人,将尖刀放在一侧的木案之上,在盛满清水的水盆中净了手,才缓缓上前,“二小姐。” 然后将目光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看着对方面容依旧淡然从容,根本没有被面前这一幕吓到,风信的唇角微微勾了勾,眼中有几分意外。 风信打量了风清持半晌,眼中的惊讶神色渐渐转为平静,笑了笑,神色平和地开口,“风小姐!”声音平和低沉,倒也是极为好听。 如果忽略刚才进来之时她们所看见的一幕,面前这人倒也称得上谦谦君子,温润如风。 风清持微微挑眉,还没有说话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响起了玉轻遥的声音,解释道:“清持,风信是姐姐身边的人,他掌管刑法,姐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便派了风信过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风清持眉梢再次一扬,淡道:“幸会!” “风信,你把风凌依怎么了?”一旁的玉轻遥看了一眼那些血人,眼中的神色有几分复杂。风凌依不会死了吧?! 虽然她觉得风凌依做的那些坏事死有余辜,可是,不会真的就这么死了吧?! 似乎是看透了玉轻遥的想法,风信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二小姐,她还没有死,只是昏了过去。”随即看了一眼风清持,缓缓开口,“我挑断了她全身的筋脉,断了四肢的骨!”风信的话语很淡,似乎还有着几分淡淡的惋惜。其实,如果不是主子顾及二小姐和风小姐,他还有更好的办法对付风凌依。 至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换成他,找的可就不是乞丐了,而是那些头上生疮,脚底流脓,最好还身染恶疾的汉子,或者直接丢到万蛇窟去。 看着风信闪着光芒的眼眸,风清持忽然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她还真的无法想象,轻尘身边竟然有这样的人才! 风信微微一抬头,就对上了风清持带着几分兴味的目光,勾唇龇牙一笑。 风清持:“……” 看着风清持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不想说话,伸手摸索着自己白皙光滑的下颚,风信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看来主子这位妹妹很有意思! 他是主子身边的亲信,与主子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上下属,还不如说是朋友,所以对于主子的事情他基本上都知道,所以也知道面前这位风小姐才是玉家真正的二小姐。 本应该是身份尊贵一生尊崇,却被人偷梁换柱,成为了风府受尽欺辱的庶出五小姐,最难能可贵的是,凭着自己的能力,竟然还在焱凤闯出了自己的天地! 而且,在知道自己身份之后并没有想换回自己的身份,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身份,甚至还和二小姐成为了好友,单凭这份胸襟,就是世间少有。 收回目光,风清持淡淡地看着风凌依,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弄醒她!” 风信微微一愣,伸手指着自己,“我?” 风清持则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然?” 看着将自己使唤地理所当然的女子,风信唇角抽搐了几下,不过也没有反驳,从一旁拿了一盆凉水,将要泼上去的时候看了一眼玉轻遥,“二小姐,你退远一点!” 玉轻遥神情已经平静了下来,温柔的面容上再窥不见刚才的惊吓,拉着风清持笑着后退了两部。 水盆中冰凉的水瞬间全部泼在了风凌依的身上。 风凌依身上的衣衫瞬间湿透,湿漉漉的墨发贴在脸上,衣衫下摆处滴下的液体是被稀释了的血水,将她身下本来已经渐渐凝固的血液再次与水混合在一起,看上去,极为可怖诡异。 不知是寒冷还是疼痛,亦或是两者都有,风凌依“嘶”了一声,极为艰难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中,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动了动干裂到苍白的唇,说出的第一句话是,“风清持,你……果然没死!”声音既没有平常的温和轻柔,也没有那种凌厉狠毒,显得干哑而又虚弱。 随即,还不带风清持等人开口,她又继续开口,“你……怎么还不死?!” 风信却是笑嘻嘻地上前,龇牙一笑,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 风凌依却像是看见了恶魔一般,面色瞬间变得煞白,瞳孔一缩之后又骤然放大,就连被吊着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然后又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你……你……你想做……做什么?”一句话,说出来甚至可以听到牙关都在颤抖。 可以看出,风凌依是极为害怕风信! 孤身一人在焱凤待了这么多年,风凌依也算是见过不少大世面,为人聪明,心思缜密细腻,心理素质根本就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可以相比的,现在却害怕到全身颤抖,可见风信这半天时间对她做了些什么恐怖的事情! 风信笑得更灿烂了,“你的话似乎太多了,我在想要不要将你的舌头给拔了!”随即,又故意将语气拖长了几分,带着幽幽的森凉,“一寸一寸,慢慢地切掉!” 闻言,风凌依瞬间面色惨白地抿着唇,一双眸子死死地瞪着风清持。 风清持淡淡地看着风凌依,然后看了一眼风信,“你先让开,我有话问她!” 风信很是听话地走到了玉轻遥的身边,对着她小声开口,“二小姐,你虽然和风小姐是好友,但是一定要记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这么凶悍,你千万不要学了去!” 风清持微凉的眸色颇为漫不经心地在风信身上扫过,风信瞬间噤声,没有再开口。 一旁的玉轻遥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风信,只是低低地笑了笑,对着风清持开口解释,“清持,你不要介意,风信贯来就是这样口无遮拦,你不要放在心上!” 风信则是配合地忙不迭点头。是的是的,我贯来就是这样的性子,没有恶意,所以你不要用那种带着算计的森凉目光看着我,我害怕! 风小姐这目光,确实让他有些心惊肉跳! 风清持额前出现了几条黑线,轻尘那样清冷严谨的性子,身边竟然有性子这么跳脱的人! 不过……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玉轻遥和躲在她身后的风信,似乎,风信和轻遥之前感情还不错。 “风清持!”风凌依的声音沙哑,就像是嗓子被沙砾碾过一般,粗粝中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她和月然两个人的一切,都被风清持给毁了,她就是个祸害! 风清持清透的眸子染了几分深邃之意,没有任何温度地看着她,“第一次茶楼听书那里,你就已经确定了我的身份就是风清持吧?甚至于之后你和紫月然两个人会被时显缠上也是你从中算计吧?” 风凌依虽然常年待在帝京,可是,她在安阳城的消息从来极为灵通,估计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到焱凤,风凌依就已经在等着她的到来了,挑了那个时间,让自己和他们在茶楼撞上,出手相救,然后相识。 之后,又慢慢地让紫月然知晓自己的身份,让紫月然以为自己是有意接近。 风凌依一双不再温和的眸子冷冷地看着风清持,却始终不曾开口说话。 这时,一旁的风信忍不住插嘴了,“风小姐,和她根本不用好好说。”然后笑得灿烂地看着风凌依,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手中的尖刀,在指尖转地飞快,带着三分幽冷七分威胁地开口,“风凌依,你想再尝一尝尖刀的滋味儿么?” 风凌依脸色又是一白,倔强的脸上浮现了害怕的神色,然后将目光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一咬牙,“是。”目光狠狠地看了风清持一眼,“我那个时候就是在算计针对你。” “为什么?”风清持却是言笑晏晏地问。 “好可怕呀,笑地这么灿烂,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太渗人了!”风凌依还来不及回答,风信的声音已经在身后想起。 风清持转头看了风信一眼,带着几分幽幽地凉意。 风信瞬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对着风清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再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风信是轻尘的人,她觉得自己已经要动手了。 风凌依依旧是目光冷寒地看着她,神色似笑非笑,“你不是这么聪明么?那你不妨自己好好想一想?” 风清持看着她半晌,直接开口,“你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我和轻遥被人调换了身份吧?”这句话,虽然是在问风凌依,可是,话中的语气却是极为肯定。 风凌依眸子一滞,神色震惊。 一旁的玉轻遥和风信脸上的表情都是一片讶然。 “而且,你不仅知道我和轻遥的真实身份,也知道玉家嫡出二小姐和阿痕之间有婚约吧!”风清持眯了眯眼睛,淡淡地开口。不管是轻遥宣布婚约前还是在这之后,风凌依针对的人,从来都是自己,而不是玉轻遥。 按理说她既然喜欢阿痕,在自己已经和言络在一起,轻遥宣布了婚约之后,风凌依该针对的人就不应该是她,而是轻遥,可是,并没有,从头至尾,不管是安阳城的风凌依还是焱凤的紫月然,都是在针对自己,而且还都和风凌依有关系。 风凌依冷哼一声,苍白的脸色依旧,“我现在在你的手上,随便你怎么说!” “怎么?不承认?”风清持冷冷一笑,随即再次语气淡漠且深不可测地开口,“那你可还记得柳嬷嬷?” 风凌依面色忽然一变,随即冷着声音连忙否认,“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的不知道么?要不我找她和你对峙?”风清持的声音很淡,很平静,甚至细想听来还有几分漫不经心。 “不可能,她当年就已经被母亲给杀了,怎么可能……”说到这里,风凌依的话语瞬间一顿,紧抿着薄唇。 玉轻遥走到了风清持的身边,温柔的面容带着不解之色,“清持,你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柳嬷嬷又是谁?” 风清持看了一眼风凌依,缓缓道:“柳嬷嬷是兰姨娘……”说到这里,风清持忽然顿了一下,将目光落在了玉轻遥的身上,“兰姨娘是风府的姨娘,也就是风清持的母亲!” 玉轻遥的脸色微微一白,兰姨娘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却从来没有见过她,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风信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玉轻遥,伸手扶住了她的肩。 “柳嬷嬷和……兰姨娘是什么关系?”玉轻遥又继续问,只是温柔的眼眸微微一敛,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和黯然。虽然知道兰姨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是,对她来说,兰姨娘就是一个陌生人,让她唤母亲根本喊不出来。 “柳嬷嬷是兰姨娘的奶娘,与兰姨娘之间关系亲厚,当年身份被调换的事情,梦华颜和兰姨娘依旧柳嬷嬷都是知情人。”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兰姨娘当年是真心喜欢风汶,为了留在他的身边,就按照梦华颜的话,将刚出生不久的你和风清持二人交换了身份。她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安然无恙地留在风府,可是,她到底低估了梦华颜的狠心程度。” 说到这里,风清持饶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风凌依,真说起来,风凌依和梦华颜的性子倒是极为相似,一样为了自己想要的事情,不择手段! “然后呢?”玉轻遥的嗓音有些哑。或许,她已经猜到了。 “梦华颜觉得兰姨娘知道了太多消息,想要杀人灭口,不过碍于当时的一些情况,梦华颜并没有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手,而是在她的汤药中动了手脚,对外宣称兰姨娘患病,需要静养,实则软禁了她,不过两三年的时间,那些慢性毒药便耗尽了她的生命,她身边的柳嬷嬷害怕梦华颜会同样杀她灭口,就连夜逃出风府。”风清持的声音很淡,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和她毫不相关的事情。 随即看向风凌依,笑着问,“风凌依,我说的可对?” 风凌依只是狠狠地看着她,那目光恨不得直接将风清持生吞活剥了,“你还敢说我母亲不是你暗中下手?你知道了这些事情不甘心想报复她是不是?” 玉轻遥则是脸色苍白地看着风清持,“那可是,那一纸婚约她是如何知道的?”这件事情,除了父亲母亲,就只有她和姐姐知道。 风清持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玉轻遥,淡淡提醒,“别忘了,玉府还有一位吃里扒外的,而且,这人还是你父亲的枕边人!” 玉轻遥神色再次一顿,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是啊,她怎么将府中的赵姨娘给忘记了,只是,这么多年,父亲和母亲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次将目光移到了风凌依的身上,看着她身上已经被那盆冷水冲淡了不少的血迹,继续开口,“当年你虽然不喜欢风清持和风云依,不过她们到底也没有碍你什么事,真正让你想对付风清持的,大概就是你来了焱凤喜欢上了阿痕之后吧,你害怕风清持的身份被揭晓,更担心那一纸婚约,所以你便故意让梦华颜纵容宠溺风云依,自己暗中挑唆她和风清持之间的关系,想借她的手除掉风清持对吧?” 大概知道自己瞒不住了,风凌依索性所有的事情都承认了,“是,我看不惯你们明明是风府卑贱的庶女却还占着风府小姐的身份,更看不起你竟然和紫皇陛下有婚约,风云依没有脑子,稍微一挑拨就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到了你的身上,只是,那个蠢货,在安阳城无法无天了这么多年,竟然连你都整不死!” 似是想起什么,风凌依“哈哈”大笑了一声,“我怎么忘记了,根本不是没有整死,而是死了真正的风清持,迎来了一个坏事做尽的摄政王紫翎墨而已,你这个占据了风清持身体的怪物,魔鬼!” 玉轻遥已经知道风清持的身份,自然是不意外,但是对于风信来说,却是被风凌依的话给震懵了,眨着眼睛神色不接地看着玉轻遥,等她解释。 玉轻遥有些无奈,压低了声音简单地解释了一变。 “天呐,你竟然是当年的摄政王紫翎墨!”风信长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咽了咽口水,“那按照这个关系,末染的紫皇陛下岂不是主子的侄子?”毕竟,现在自家主子是风小姐名义上的哥哥。 玉轻遥:“……”有些难堪地别开脸,她不想认识风信。 风清持:“……”这货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风凌依对着三人冷笑一声,继续开口,“知道你来了焱凤之后,我几番设计挑唆紫月然,让她对你的印象坏到了极点,紫皇陛下那么宠爱紫月然,若是她不同意,你也根本进不了皇宫,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你和言络之间的关系,紫月然从小喜欢言络,在这一点上,她没有任何退步的可能。” 似是想到什么,风凌依有些疯狂地笑了笑,“紫月然也确实上钩了,因为言络,她想置你于死地。”随即看向风清持,幽幽地笑着开口,“你应该谢谢我,当初紫月然几次三番派人暗中杀你被我给拦下来了,因为我觉得就那样杀了你太简单了!” 风清持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一直是似笑非笑。 “你是玉家嫡出二小姐,与紫皇陛下有婚约这件事情折磨了我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轻易地死去,我要你身败名裂。”最好四个字,风凌依说的极狠。 “正好这个时候,玉轻遥来了,而且还在风云宴上宣布了婚约。紫皇陛下若是成婚,自然也是要准备选秀,时机成熟我自然再次回了帝京,我本来都算计好了一切,在紫皇陛下打算成婚的时候将一切都挑明,那个时候,与紫皇陛下有婚约的人是你,言丞相就会和紫皇陛下因你反目,到时候,你就是红颜祸水,你觉得,那些满朝文武大臣还容得下你么?” 说到这里,风凌依笑得有些疯狂。 “你疯了!”一旁的玉轻遥开口。一国皇帝与丞相反目,这种事情,一个不好就会动摇国之根本,风凌依竟然只是为了报复清持,简直是太丧心病狂了! 风凌依根本不理会玉轻遥的话,眸子狠厉地盯着风清持,继续开口,“只是紫月然她等不及了,而且她还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消息,现在的风清持不是风清持,而是当年的摄政王紫翎墨。”之前她还在怀疑为什么风清持性子为何转变地那般彻底,竟然是这个原因。 “只是,紫月然知道这个消息太晚了,若是可以早一点,在你来了焱凤之前就告诉我,我又怎么会处心积虑地对付你!你是紫皇陛下的姑姑,即使你们之间有婚约,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是事情到了那个地步,只能先将你除去,所以就有了之后的一切!” 将一切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后,风凌依笑得愈加疯狂了,甚至都没有顾及身上的疼痛,“风清持,啊不,紫翎墨,怎么?被自己的亲侄女算计的感觉怎么样?如果不是当时紫月然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只刺中了你的后腰,若是当时直接刺进心脏你以为你还活得了?” 听着风凌依的话,风清持清透的眸子越来越深,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雾一般,冷冷地看着她,“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是在算计利用紫月然?”这句话,问出来的语气极为深沉,夹杂了寒冰瑞雪。 “哈哈……”风凌依冷冷地看着风清持,“不然你以为呢?紫月然除了出身之外,其他的在我看来无一可取的地方,愚不可及,骄纵蛮横,还真的以为言络对她的一点不同就是喜欢她,如果不是只有接近她我才可以留在宫中,我才不会去伺候她。”话语说到这里,眸子里面尽是嫌弃和嫉恨。 紫月然什么都不会,却出身高贵,容貌绝美,她有手段,有能力,却只是安阳城小小风家的女儿,放在焱凤,什么都不是! 她不甘心。 “对了,紫月然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会演戏,不然怎么会在紫皇陛下面前骗了他这么多年!哈哈……”将这些在心里埋藏了这么多年的话都说了出来,风凌依似乎畅快了很多,脸上的表情也是极为得意。是公主又怎么样,这么多年,还不是被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间!? ------题外话------ 其实,风凌依很可怕是不是?! 第335章 头顶看路 看了风凌依片刻,风清持却忽然笑了,敛去了刚才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细长的凤目中,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幽冷绝彻。 就在这个时候,从一道破旧的屏风后面缓步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风凌依盯着对方细看了许久,当认出对方时,瞬间睁大了眼睛,本就白皙的脸色更加是苍白一片,没有任何血色,“月……月然?”竟然是紫月然?那自己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想到这里,风凌依的心如同坠下了冰窖一般,幽幽的寒凉浸透了四肢百骸。 紫月然面色狰狞,神色可怖地盯着风凌依,一双手依旧是不自然地下垂,忽然,咧唇一笑,眼睛里面一片渗人的寒,“愚不可及?骄纵蛮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每说一句话,紫月然就向前靠近一分,眼睛里面,除了风凌依,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风凌依不过一瞬间也就反应过来了,目光阴狠地看着风清持,咬牙切齿,“风清持,你是故意的?” 风清持冷冷地瞧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道:“是你自己说的。” 紫月然没有说话,因为手指不能动直接用手背狠狠地按在了风凌依被挑断的筋脉上,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风凌依,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亏待你,你怎敢?你怎敢如此对我?” 风凌依痛都身体都揪在了一起,连话都说不出来。 “痛吗?”紫月然看着她幽幽地问。 风凌依心中虽然有些害怕,却还是点了点头,嗓音破碎地掷出了一个字,“痛!”是真的很痛,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刻是这么痛的,痛地她恨不得立刻死去。 额间是细密的汗,看着紫月然,“你……杀了我吧!”这次的事情败露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根本就活不下来。 只是,没有想到风清持这么狠心,连到了这一刻,她还要将她和紫月然两个人之间本就不牢固的关系剖析开来,就这样明晃晃地摆在所有人的面前,见证了她们这八年的情谊,除了算计了利用,再无其他。 连……自欺欺人都不行! 风清持,果然够狠! 不愧是当年权倾天下的摄政王,不过几句话,就让自己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痛就好,我就是担心你不痛呢!”紫月然在风凌依的耳边,语气低低地开口,然后一脚过去,直接踩在了风凌依被同样挑了筋脉的赤足之上。 “啊……”一声惨叫在房间里面想起,撕心裂肺,凄惨异常。 玉轻遥轻叹了一口气,将脸别到了一旁。 收回目光,风清持没有看任何人,直接离开了这个幽暗的房间。 走出房间之后,面前的一切瞬间明亮起来,天上的太阳高悬,懒洋洋的光芒洒落在地上,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风清持缓缓闭上了眼睛。 风清持,伤你害你之人,我一个都没有放过,你……可以安息了! 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风清持缓缓睁开眼睛,玉轻遥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清持,你没事吧?” 风清持摇了摇头,“没事!” “清持,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难道那个柳嬷嬷真的还在人世?”玉轻遥有些好奇。这件事情,既然可以瞒了这么多年,就证明梦华颜不是那种没有手段的人,怎么会处理不了一个年老妇人! “当年的事情,查到了一半,其余的是我自己的猜测。”风清持淡淡地开口,看着远处的天水一线,脸上的表情有些幽深难测。 玉轻遥也没有多问,与风清持并肩而行。 “二小姐,风小姐,你们等等我!”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风信非常白日的声音。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停下脚步,不过风信还是很快就追了上来。 看着玉轻遥,问,“二小姐,你现在是回末染皇宫么?”因为是要对风凌依动刑,这种事情,在皇宫里面明目张胆总归是不好,所以,他将风凌依给弄出皇宫了。 玉轻遥点了点头,“嗯。” 风信皱了皱眉头,望着玉轻遥半晌,才缓缓问,“你很喜欢末染紫皇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风信脸上的表情都深沉了几分,也认真了几分。 风清持看了两人一眼,默不作声地离开。 这个风信一看就是喜欢轻遥,作为外人,她还是不要待在这里好了! 风清持离开之后,安静的路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对上风信深沉的眼眸,玉轻遥觉得自己应该已经猜到了风信的心思,温柔的目光便也复杂了几分,风信是姐姐身边的侍从,她和风信也算是青梅竹马,两人之间关系一直不错。 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嗯,我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哪怕离开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的故乡也想嫁给他。 明明她和紫皇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可是自己就是有这种想法,有时候她自己都会觉得,她可能是被自己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 风信的眸子瞬间黯然了下去。 “风信,对不起!”玉轻遥道。 不过风信的黯然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很快便恢复如常,“我们都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说对不起就太伤感情了!”随即一挑眉梢,再次露出了尖尖的虎牙,看上去煞是可爱,笑嘻嘻地开口,“听说焱凤有很多美女,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就替我物色几个呗,我也好带回去暖被窝。” 看着风信这个表情,玉轻遥反而觉得自己一下子捉摸不透他的心情了,毕竟,风信是那种很会开玩笑的人。 风信却没有给她思考的余地,直接像好哥们一样将手懒散地搭在玉轻遥的肩上,拖着她前行,“走吧,我还没有见过你口中的那位紫皇陛下,我们看看去!” 玉轻遥:“……”随即回了一句,“紫皇又不是让你观赏的猴子?” 话语说出口之后,当看见就站在面前的紫色潋滟身影,玉轻遥身体瞬间僵直,温和白皙的面容之上,表情复杂而又怪异,她……刚才话,紫皇应该没有听到吧?!应该……没有吧! “紫皇!”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低着头唤了一声,恨不得将脸埋到土里。 一旁的风信依旧班揽着她的肩,毫不留情地戳穿,“已经看见你了,别再低头了!” 看着风信放在她肩上的手,紫月痕温润的眉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话语微凉地开口,“你是用头顶来看路么?” 玉轻遥:“……”(╯□╰) 抬头看着紫月痕,摇了摇头,“不是。” “噗”地一声,一旁的风信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般地惊诧,看着玉轻遥,不可置信你地开口,“喂喂,你不会是傻了吧?”竟然还真的神色认真地回答紫皇的问题。 说完之后,不放心地伸手探了探玉轻遥的额头,奇怪地喃喃自语,“怪事,也没有发烧啊!” 玉轻遥抬头非常迅速地横了风信一眼,当目光触及紫月痕的目光时,又不自然地低下头去,声如蚊呐地开口,“紫皇怎么来了?” 紫月痕顿了一下,掩唇轻咳一声,“我让人将月然带回去。” “哦!”玉轻遥应了一声,似乎是有些失落。 “好了,回宫吧!”说话的时候,目光再次落在了风信的手上,眉宇皱的更深了一些,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脸上的神色凉了一些。 “紫皇陛下,我是二小姐的贴身侍从,应该可以一起进宫吧?”风信忽然漫不经心地开口。 玉轻遥皱了皱眉头。 紫月痕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话语凉凉地开口,“皇宫大院,除了宦官不许其他没有官职在身的男子进去!”言下之意,你在末染不可能担任官职,想进去,只有内侍宦官这条路! ------题外话------ 晚安!好眠! 第336章 去见琦溪 风信面色瞬间一黑。 看着风信黑如锅底的脸色,玉轻遥有些好笑地扬了扬唇。风信倒是极少看见风信这副吃了苍蝇般的表情。 风信没有再看紫月痕,而是直接将目光落在了玉轻遥的身上,神色哀怨地开口,“轻遥,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相信你也不忍心让我流落街头是不是?”因着两人关系极好,风信私底下也会直接唤玉轻遥的名字。 “好了,不要再闹了!”玉轻遥的语气熟稔而又自然,对着风信温声道:“以前二表哥去渝初的时候你和他的关系不是还不错,不如就去尹府吧!”虽说紫皇没有任何妃嫔,但是皇宫内院,风信去也确实不合适。 风信用一副你就是负心汉的表情戚戚然地看着玉轻遥。 玉轻遥:“……” 紫月痕看了风信一眼,温润细长的丹凤眼再次凉了几分,不咸不淡地幽然开口,“你若是想进宫,朕可以成全你。玄衣!” 下一刻,一身墨色的玄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三人面前,“陛下。” 看了一眼风信,凉凉地开口,“他想进宫。” 玄衣看了一眼玉轻遥,又看了一眼风信,眼中神色了然,“是。”言罢,就朝着风信走近。 风信冷哼一声,心中暗自腹诽:这个名震天下的少年帝王根本就是一只狐狸! 打了个呵欠,对着玄衣摆了摆手,“算了,本公子今天就不去皇宫了!”笑话,他能不明白紫皇的意思么?怕是直接让面前这位玄衣将他送到内宦局去,万一真的将他的宝贝一刀咔擦了怎么办?! 然后看了一眼玉轻遥,不放心地嘱咐道:“轻遥,我今天不能进宫照顾你了,你自己要小心一些,若是宫中有那些女人敢欺负你,直接让玉纤打回去。” 紫月痕的脸色微微一黑,虽然宫中并没有那些女子,但是风信这话也未免太过明目张胆了! 玉轻遥有些无奈,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耳边再次传来了风信叨叨不休的话语,“如果是男人也一样,玉纤的武功极高。”说完之后,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紫月痕。 玉轻遥:“……”姐姐让风信过来是看紫皇陛下不顺眼,特意派来添堵的是吧! 紫月痕目光凉飕飕地看了一眼风信,并没有说话。 看了一眼站在原地面色尴尬而又为难的玉轻遥,淡淡开口,“回去吧!” “啊……欸……哦!好的!”反应过来,紫月然看了一眼风信,“风信,你自己在焱凤好好玩,我改日再来找你!”说完就跟上了紫月痕的脚步。 听见玉轻遥说改日再找风信,紫月痕下意识地拢了拢眉,走出很远之后,忽然声音清凉地开口,“你和他的感情很好?” 玉轻遥愣了一下,最好如实地点点头,“嗯,他从小寄养在玉家,和姐姐关系很好,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紫月痕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你既然在宫中,是不能轻易出宫的。” 玉轻遥表情一顿,随即面色淡了几分,只是颇为尊敬地开口,“谢紫皇陛下的提醒,轻遥知道了!” 紫月痕:“……” 之后,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言地回了皇宫。 天色将将暗了下来,漆黑无垠的天幕升腾了几颗星子,零零散散地挂在天边。 行云止水。 后山不远处的一片野生小梅林,此刻,腊梅开得极为繁盛,一树妖红,在算不得明亮的灯晕之下,看上去极为夺目绚烂。 灯影绰绰,树影摇曳之中,梅林中两道身影隐约可见。 “天气真冷啊!”风清持呵了一口气,拢紧了身上雪白的狐裘披风。 “现在是年底了,确实冷了一些!”在不远处,站着一袭雪青色衣衫的言络,目光柔和地看着风清持,淡淡开口。 “以前倒是没有发现,这里竟然有一片梅林!”毕竟以前她的摄政王府就是在城西,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言络将手中的灯笼挂在了树梢,看见了另一侧开得极好的一枝红梅,言络顺手便将它折了下来。 红梅开得极为艳丽,枝头还有几朵将开未开的小花苞,外面的花瓣沾了水珠,看上去极为妍盛,娇艳欲滴。 看着言络的举动以及他手中的梅花,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有些无奈地开口,“它在枝头盛放地好好的,你折它下来作甚?” 对着风清持扬了扬手中的红梅,言络笑了笑,不以为意地开口,“它盛开在这里也没有人看得见定然也觉得没意思,我将它折下来带走以便观赏它该好好谢谢我才对!” 面对言络的歪理,风清持懒得说话,只是看着远处天际时常出现的烟花,颇为感慨地道:“现在是年关了,城里肯定很热闹!” “要不要去城里走走?”对着风清持勾唇一笑,问。 “现在?” “走吧!”没有再给风清持任何拒绝的机会,言络牵起风清持的手便朝着城中的方向而去。 离开之后,梅林再次恢复了空寂,只余下挂在枝头的灯笼,烛光微微跳动,映照着寂静无人的景。 焱凤主街。 街道之上,灯火辉映,亮如白昼。 大概是马上就过年了,即使是在冬日寒夜,街上的行人都不少,来往之间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喜色。 风清持和言络牵着手,并肩而行。 “还真是热闹啊!”看着天际盛放的烟花,风清持笑了笑,眼中的神色有几分感慨。如果,能够一直是这样的盛世景况,没有任何战争就好了。 “一年就快过完了,这个时候的焱凤城,是最热闹的……”时候两个字还未说出口,言络的话语已经顿了,一抬头,就对上了风清持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自幼在焱凤长大,自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事情。 风清持淡淡一笑,略微惆怅地开口,“不过九年事情,焱凤城现在的样子,与九年前记忆中的样子,总还是有些不一样!”似乎,更加热闹了! 看着那些商肆小贩往来,商品琳琅满目,面容在带笑的时候更多的是几分说不出来的深沉。 不知道,这一起战事,能不能等新年过去再开始?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这些无辜的百姓! 素来当权者你来我往的算计,起兵伐战,遭殃的永远都是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百姓和那些冲锋陷阵的士兵。 大概是明白了风清持在想着什么,言络紧了紧她的手,绝美的眸子如囊括了日月星辰一般绚烂夺目,“战争很快就会过去的!” “嗯。”风清持点了点头。 两人避开了那些人群,顺着湖泊缓缓而行。 湖面之上,靠近岸边的水面倒映了那些灯火辉煌的楼阁苑宇,看上去极为好看,从湖泊对面,有不少的花灯泛在湖面上,花灯有各种颜色和形状,一眼望去,只觉得教人眼花缭乱。 “今天是什么日子?”风清持有些意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花灯?! “腊月二十七!”言络回答。 风清持凝眉细思了片刻,最后纳闷地开口,“好像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啊!” 言络眸光有些深沉地看了一眼风清持,犹豫了一下,低低地开口,“当年,白丞相迎娶叶疏影的日子就是腊月二十七,世人都说叶疏影好命,不知修了几世的福分才能嫁给白未檀,一对新人,佳偶天成,同时,他们也将这一天视为祈求姻缘的好日子!” 风清持清透的眸光微微滞了一下,有些说不出来的深沉,不过很快便又释然,顿悟,“怪不得感觉今天来往的行人比往常多了很多,大多都是些年轻男女!” “嗯!”言络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牵在一起的手十指相扣,围着若水湖缓缓而行。 若水湖边上,有许多的小摊贩,买的基本上都是那些颜色炫灿的花灯,偶尔也有一些卖胭脂水粉的,每逢有年轻男女走过的时候,都会问上一问。 自然也是有人问过风清持和言络,不过两人都没有这个意愿,便也未作停留。 “这位公子,小姐,要不要买个花灯啊!老朽这里的花灯祈愿可是很灵验的!”两人走到一个幽静的地方,忽然,从不起眼的柳树底下传来了一道颇为苍老的声音。 言络和风清持顺着声音望去,当看见树荫底下避光的阴暗处,站着一位年逾六十的老者在他的面前,不过是一方破布一盏开,上面放置了三对看起来差别并不大的花灯。 大概是诧异于其他的摊贩都是在若水湖边挑些人多热闹的地方,而这位老者却偏生挑了个这么偏僻的地,两人便都来了兴趣,走上前去。 “老人家,他们都选了人多的地方,你怎么挑了个这么不起眼的地方?”刚才若不是这位老人家出声询问,她还真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人。 “哎!”那位老人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人老了,争不过他们!” 随即笑着对他们开口,“两位可需要看看这些花灯?老朽这里的花灯,绝对是最好的!” 两人的目光落在了那三个花灯之上,这些花灯,说是这里最好的倒是有些过头了,不过,样式新颖,别出心裁,与他处的确实不一样。 三个花灯,颜色都极为素淡,白中带着些暗黄的宣纸,上面奇怪的花纹是用说不出来的颜料绘制,就连那些花纹,都是他们以前没有见过的,三个花灯,总体看上去差别并不大。 “言络,你觉得那个比较好看?”风清持问。 “左边一个。”言络回答。 “我也觉得这个比较好看。”风清持勾唇笑了笑。 “老人家,我要这一个!”风清持拿起最左边的一对画着似花又似叶形状的花灯,问,“这个花灯多少钱?” “九文钱!”大概是生意太冷清了,难得有人想买他的花灯,那位老人家笑地极为温和慈祥。 言络拿出一锭银子,淡淡地道:“老人家,钱就不用找了!” 那位老者有些怔愣地看着手中的银子,“这怎么使得?” 风清持双手拿着花灯笑眯眯地开口,“天寒地冻的,老人家还是早些回家吧!” 说完之后,再起执起言络的手,拿着花灯离开。 看了一眼空缺出来的左边位置,又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背影,那位老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掀开那块铺在地上的粗布,粗布之下,摆放着一只竹签。 借着从远处投射过来算不得明亮的灯火光影,依稀可以看清楚上面的一行小字:一波三折未可平,两情相守时岁惊! 下下签! 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手中温热的银锭子,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两个上上签,一个下下签,怎么就挑中了这个!”老者的声音似乎有些郁闷。 这边。 风清持和言络走到了放花灯的地方,“言络,你说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啊?”看着手中的花灯,风清持问向身侧的言络。 言络颇为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不知道。”像花又不是花,像叶不是叶。 “那你当时为什么挑了它?”明明三个花灯都差不多。 盯着花灯看了半晌,缓缓开口,“感觉吧!” “那我们将它一起放到湖中吧!”风清持浅浅一笑,贯来清冷的眸子里面都带着柔柔的暖意。 两人站在岸边,看着花灯渐渐飘向若水湖中央。 替风清持将有些松开的披风裹紧了一些,然后重新系好,牵起她有些冰凉的手,眉梢微拢,有几分责备地开口,“手怎么这么凉,让你多穿件衣服出来!” 风清持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言络,没有说话,表情很是无辜。她觉得自己已经穿了足够多的衣服,腰身都粗了不少。 言络将风清持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中,替她揉搓了几下,“你以后冬天还是不要出来了!”她的身子畏寒,以后还是老实待在房间里面比较好。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神色认真地看着面前的青衣男子,一双眼睛开心地笑眯了起来。 “好了,走吧!”脚下步子轻移,言络依旧没有放开风清持的双手。 风清持任由他牵着,问,“言络,你说十年后的我们会是怎样?”这样问着,风清持心中便也已经有了几分憧憬。 “有儿有女,一世安逸!”言络声音很轻,很淡,却很认真,甚至是不容置喙。 两人就这样,说着话离开了若水湖,没有人发现,在他们转身走出几步路之后,在湖中幽幽飘行的那只花灯,渐渐地沉了下去。 …… 两人在焱凤主街走了一圈,风清持看着已经紧闭的铺子,虽然失望却也并不意外地道:“果然,刘阿婆这里的店铺已经关门了!” 将风清持的兜帽拨弄好,言络淡淡一笑,“没事,我们可以下次再来。” “那好吧!”风清持缓缓吐出三个字。逛了一圈之后,她和言络都有些饿了,然后便想来刘阿婆这里吃馄饨,大概是因为临近过年,这里收摊及早,他们扑了个空。 两人再次踏着夜色缓缓离去。 翌日,清晨。 皇宫,重华宫。 玉轻遥在窗边看书,正打算让人传膳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通禀的声音。 “紫皇陛下驾到。”一道略微尖细的嗓音。 玉轻遥微微一愣,温柔的眉眼之上浮现了点点意外的神色,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起身相迎,刚走出房间,便看见了一袭深紫色华服的紫月痕,福了福身,“参见紫皇!” “免礼。”紫月痕的面容依旧温润,就连声音都是浅润如风,听的人心中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 “你用过早膳了没有?”紫月痕直接在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似乎是看了玉轻遥一眼,问。 玉轻遥摇摇头,“还没。”她正准备用膳,紫皇就过来了。 而且,让她想不通的是,紫皇这么早过来干什么?! “正好,朕也没有。”紫月痕依旧是温温润润地开口,话语和神色都很是自然。 听着紫月痕的话,玉轻遥狠狠地愣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紫月痕是什么意思。难道,紫皇要和她一起用早膳?! 紫月痕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静静地看着玉轻遥,轻声问,“怎么?不方便么?” “没有!”我只是有些意外而已。看了一眼泛着万丈霞光但是还未出太阳的东方,玉轻遥心中暗自纳闷,今天太阳是不是打算换个方向升起来,不然这位一直不怎么待见自己的紫皇怎么会大清早来到重华宫与自己一起用早膳?! 传膳之后,紫月痕与玉轻遥同坐一桌。 看着连吃饭都无一不写着优雅和尊贵的紫衣男子,玉轻遥贯来温柔娴静的面容添了一抹说不出来的古怪,面色不是很自然。 草草地吃过了早膳,玉轻遥见紫月痕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终于忍不住问,“紫皇,你不打算离开么?” 紫月痕温雅好看的眉梢微微一挑,如玉君子的容颜浮现一抹似笑非笑,声音依旧很是温润,似春日的湖水静静地流过玉石,轻而缓,“你在赶朕离开?” “轻遥不敢!”玉轻遥回答。 听着玉轻遥的话,紫月痕脸上的玩味之色更浓了,右手抚上自己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似极为漫不经心地开口,“都敢将朕与猴子相提并论,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玉轻遥脸上表情微微一窘,脸颊泛红地低低开口,“昨日之事无心之言,并未有贬低紫皇的意思!”难道说紫皇一大清早过来是算账的?! “嗯!”紫月痕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接下来,就是紫月痕坐在椅子上,玉轻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紫月痕没有说话,玉轻遥则是不知道紫月痕到底什么意思,在等着他说话。 一室静默。 桂嬷嬷从外面进来替两人添了茶,看着两人,眼中浮现了一抹欣慰的笑意,对着玉轻遥使了一个眼色便又退了下去。 玉轻遥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紫皇陛下,不知你大清早来找轻遥所谓何事?”总不至于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吧?!这位紫皇陛下的心思,她还真是从来都猜不透。 紫月痕眸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之前不是说让朕给你机会?” 玉轻遥自然明白紫月痕是什么意思,上次她和紫皇说过,给她一个让他爱上自己的机会!所以,现在应该是这么意思吧?! 想到这里,玉轻遥的脸颊带起了几分绯色,看了一眼紫月痕,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紫月痕则是淡淡地开口,“在皇宫中,你可以随意走动,没有人会拘着你,如果你想出宫的话,让人传话给朕,朕若是得空可以带你出去。” 说完之后,一抬眸便看见了呆愣在原地的玉轻遥,不由皱了皱眉头,“怎么了?”难道不满意?! “紫皇,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温柔的面容依旧,带着不解和疑惑之色,还隐约有几分受宠若惊。她一直觉得紫皇因为风云宴之上的事情不怎待见自己。 紫月痕脸色隐约有些发黑,狭长的丹凤眼都微微抽搐了一下,意味不明地反问,“怎么?朕之前苛待你了?” 玉轻遥摇头,如实道:“就是……感觉紫皇现在对我太好了!” “朕说过了,会同你慢慢培养感情!”紫月痕淡淡地开口,眸子静静地看着玉轻遥,端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玉轻遥心中感慨,她有时候觉得像紫皇这样运筹帷幄的男子合该是帝王,但是有时候又觉得面前这位男子太过温雅了,一点都不像是帝王。 紫月痕在重华宫又待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然后才离开。 桂嬷嬷走进来,便看见面色泛红的玉轻遥,眼中带着了然戏谑地笑问,“小姐,紫皇陛下都同你说了些什么?这么高兴!” 听着桂嬷嬷的打趣,玉轻遥的脸色更红了,“桂嬷嬷,紫皇说他会试着和我相处!”声音很轻,不过还是可以听出里面的高兴。 这个时候的玉轻遥,与平时的成熟稳重相比,才更加想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有着少女的欢欣和雀跃。 桂嬷嬷笑了笑,“老奴第一次看见小姐,就觉得你和紫皇陛下很相配。”虽然看上去紫皇陛下和玉小姐的性子有些相似,都是那种温温柔柔的样子,可是,紫皇陛下绝对不是这样性子,在宫中这么多年,她不得不说,那位陛下的性子并不若表面看上去一般,实则冷情尊贵,傲然睥睨。 这样的紫皇,与玉小姐的性子其实极为契合! “下次我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清持!”玉轻遥温柔地笑着开口。 桂嬷嬷只是淡笑,没有说话。那位风小姐以后极有可能就是左相夫人,小姐和她交好,自然是极好的,再者,小姐孤身一人在焱凤,有一个知心朋友聊聊天说说话也不错。 此时,行云止水。 湖蓝走到房间,看着风清持穿好了披风正在系着披风带子,有些意外,“小姐,你要出去?”她大概也知道了,小姐极为怕冷,冬天基本上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昨天晚上温度降了不少,看着外面乌云密布的天气,都好像快下雨了。 这个时候,小姐竟然还要出去?! 风清持点了点头,道:“嗯,我和琦溪约好了今天见面。” 湖蓝这个时候才想起了这件事情,将手中的账簿放下,“小姐,我和你一起去吧!”她好久没有和小姐一起出去了。 “嗯。” 没多久,披着冰蓝色披风的风清持和湖蓝一起上了马车,马车徐徐而行,朝着城内的方向而去。 月上居。 三楼雅间。 白琦溪一个人坐在窗边,在她面前的几案上,是一盘错综交错的棋局,上面黑白两子没有任何顺序可言地胡乱摆放着,就像是根本不知道下棋一般。 在她的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盏,还有两碟看上去颇为精致的糕点。 看着在月上居面前停下的马车,直到里面那一道熟悉的身影下了马车之后,白琦溪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吩咐:“梳沐,去请清持姑姑上来!”与之前完全软糯的声音有了一些不一样,略微清冷了一些,不过细细听来,依旧会有一份脆生生的孩童稚气。 “是。”候在一旁的黄衣侍女离开了房间。 看着风清持,梳沐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惊绝艳色,待回过神来,才笑着颇为恭敬地开口,“风小姐,小姐在三楼雅间等您,请随我来!” “多谢!” 上了三楼,风清持进了房间之后,梳沐伸手拦下了将一起进去的湖蓝,“这位姑娘,小姐说有要事和风小姐相商,不希望有外人在。” 湖蓝正欲说话的时候,从尚未关上的房门里面传来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湖蓝,你可以自己去街上逛一逛,稍后在淡影馆等我即可!” “是。”风清持发话了,湖蓝自然遵从。 看了一眼梳沐,笑着开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逛街?” 梳沐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必了!” 看着湖蓝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梳沐唇角再次抽了一下,这位姑娘真的是个丫环么?性子也太欢脱了吧?! 房间里面。 看见风清持,白琦溪从椅子上起身,笑着声音轻软地唤了一声,“姑姑!” 看着白琦溪欢快而又稚嫩的面容,风清持脸上清淡的表情柔和了几分,眸色带了浅浅的笑意,“琦溪。” “姑姑,这边坐!”招呼着风清持,为她沏了一杯茶,还将自己喜欢的糕点放在了她的面前,“姑姑,这些糕点很好吃的。” 在白琦溪亮闪闪的目光之下,风清持拈了一块翠绿的糕点,尝了一口。 “姑姑,怎么样?” “不错。”风清持夸赞。月上居的糕点,向来不错。 “对了,你离开白府你的父亲知道么?”想起这件事情,风清持问。 白琦溪如黑葡萄一般的眸子深沉了几分,低低地开口,“我父亲前几日离开了府中,一直没有回来。” 风清持清透的眸子浮现了一抹诧异,未檀一直不在府中?那他会去了那里?难道是离开了焱凤?! 就在这个时候,白琦溪忽然开口,“姑姑,你知不知道,其实……”说到这里,白琦溪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我的亲身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风清持有些意外白琦溪会知道这件事情,按照未檀的性子,就算是以前心智痴傻的白琦溪,未檀也不会在她的面前说这种事情,琦溪怎么会知道?! 而且,白琦溪的语气极为肯定。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白琦溪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幽光与挣扎之色,“姑姑,你随我去白府吧,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用了极大的语气才将话说了出口,“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或者……是见一个东西!”最后半句话的时候,白琦溪的眸子都幽然了几分。 第337章 假山密室 听着白琦溪的话,风清持眼眸带了几分狐疑之色,“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最重要的是,什么即是人又是东西?! 风清持觉得白琦溪的这句话,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 白琦溪抿了抿唇,唇红齿白的精致容颜似乎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事情,此刻有几分苍白,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风清持半晌,“姑姑,去了白府你就知道了。” 看着白琦溪的表情,风清持皱了皱眉,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些下意识地排斥这件事情。 就在她没有回答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了白琦溪的声音,“姑姑,这是父亲最大的秘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么?” 风清持转眸看着白琦溪,正了正神色,问,“琦溪,你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琦溪以前虽然傻,可是现在已经恢复了心智,这些年的记忆她其实都有。 可是,未檀最大的秘密?!会是什么呢?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让自己很动心! 不过,既然是未檀的秘密,那就说明了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如果她现在过去的话,到底是不尊重他。 就在风清持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旁的白琦溪眸子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偏差地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姑姑,那个秘密,和你有极大的关系。”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很是稚嫩的声音,似乎都微微深沉了几分。 风清持神色一滞,脸上的表情染了几分复杂。 和她有关的秘密?! 白琦溪看着面容精致,神色复杂的风清持,自己白皙的小脸上也有几分紧张,末了,似乎还是担心风清持不同意随她一起前去白府,便又添了一句,“而且,还是你们一直都想知道的。” 这句话,就有几分深意了。 是你们,而不是你。 是白未檀一直瞒着大家的,而其他人又都想知道的。 风清持看着白琦溪许久,她忽然觉得,面前还不到十岁的小女童,或许,知道很多事情。 “你就这么确定我想知道?”与刚才相比,风清持的声音已经淡了几分。 “对。”白琦溪的话语,是毋庸置疑的肯定。稍后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姑姑,确实是你一直很想知道的事情,只是……或许,无法接受。 只是,这些事情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还不如早些时候了解。 再者,她也想知道,父亲到底想做什么?! 心中天人交战许久之后,风清持凉凉地看着白琦溪,眼中已经没有那种将她当成小孩子的神色,琦溪绝对,比她所想的更加聪明! “琦溪,你知道多少事情?”声音略微沉了沉,不过,并不冷。 白琦溪沉默了片刻,与风清持对视,轻咬着下唇回答,“很多。”然后又补充道:“以前我脑子混混沌沌的时候,父亲商量一些事情有时候不会避着我,所以,我知道很多。”有些是她当时从父亲和其他人谈话之间得到的,有些是自己只好细想猜出来的。 心中一番天人交战之后,风清持缓缓起身,“走吧!” 白琦溪连忙跟上了风清持的脚步,脸上的表情,也难得地带了一些深沉,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 两人上了马车之后,马车朝着白府方向缓缓而去。 马车之上,风清持没有开口说话,面上的表情除了幽深莫测之外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复杂,似抗拒,似怯意,全然看不见半点因为窥探别人秘密的好奇与兴奋。 其实,对于这件事情,她打从心底里面生出了一些害怕,能让未檀一直隐瞒的事情,肯定不简单,她害怕自己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后悔! 月上居离白府并不是很远,马车不过转了两条街道也就到了。 下了马车之后,白琦溪直接带着风清持进了白府。 看着府中颇为熟悉的一切,风清持有些感慨,感慨之余,又带了几分复杂。以前她也是白府的常客,那个时候,白叔叔和白婶婶都还在人世…… 可是现在,白府除了未檀和琦溪,再没有其他人丁。 “我母……”这个称呼说到一半,白琦溪瞬间顿住了,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根本不承认我,也不要我再喊她母亲,甚至说这么多年对我好只是因为这样才可以接近父亲!” 看了一眼白琦溪,风清持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不论叶无依为人到底如何,纵然曾经利用过琦溪,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琦溪对她总还是生出了一些感情。 看着那道精致中带着失落的侧脸,风清持没有说话。感情的事情,从来都不是第三个人可以插手的。 “你为什么都不安慰我?”看着默不作声,神色依旧淡然的风清持,白琦溪有些委屈地开口。她都这么难过了,为什么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望着白琦溪,“安慰的话有用么?我说了那句话之后就能改变你们现在这种关系么?” 白琦溪摇头。不能。 “那我说了也任何意义。”风清持淡道。 “那可是你安慰我我心里就好受了一些!”白琦溪继续开口。 “那万一你的心里好受只是自欺欺人,那我岂不是在害你?” 白琦溪一噎,气鼓鼓地看了她一眼,“强词夺理,诡辩,歪理!”一连串说了几个词。 “看,这样是不是比我出声安慰更好了?”风清持摊手耸肩,漫不经心地看着白琦溪,道。 白琦溪:“……”她是抛却了刚才的失落,可是,被气得够呛好不好?! 心中暗自纳闷,父亲以前怎么会喜欢性子这么怪异……不,是恶劣的女子。 “你在心中腹诽我什么?”就在白琦溪纳闷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清淡的声音。 “才没有!”白琦溪否认。 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什么,面上带了一些幸灾乐祸,又带了一些深沉,老气横秋地对着风清持开口,开口的第一个字,就是一个冷“哼”,然后双手叉腰故作大人姿态地看着风清持,“既然你觉得安慰没用,那等一下你也别指望我安慰你了!” 哼,等一下她一定袖手旁观。 风清持目光更加狐疑地看着白琦溪,没有再说话。 “她去了叶府,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白琦溪淡淡地开口。 风清持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有些变幻莫测。 “对了,你的九姐姐呢?她还好么?”作为子希的朋友,他既然不能来找月时九,那她就代问一下好了。 说起这件事情,白琦溪小脸皱成了一团,摇着头开口,“不好,九姐姐这几天感觉不是发呆就是出神,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风清持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一时有些不明白月时九的想法。既然已经将自己给了尹子希,为什么又要逃避,当初如果不喜欢他,直接拒绝不就行了,为什么又要走到这一步,折磨两个人!?! 不过,这是月时九的事情,她毕竟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也没有资格对这些事情置喙。 “你带我去那里?”穿过了长廊,主苑,环境也是越来越偏僻。 白琦溪忽然顿住了脚步,颇为复杂地看了一眼风清持,随即小声嘟囔着,“你跟着我就是了,我不会害你。”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对面前的人如何。 看着面前尚且不及自己胸前的小女童这幅小大人的模样,风清持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对于那个她到底带自己去哪里,也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淡淡心悸。 直觉告诉她,她未必想知道。 可是,总有一些事情,是需要面对的。 终于,半刻钟之后,在白琦溪的带领之下,两人从一座假山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看着白琦溪非常熟练地控制那些看上去极为精密的机关,就连风清持都忍不住扬了扬眉,“看来你对这里很熟悉啊?” “我来过很多次。”白琦溪淡淡地开口。 ------题外话------ 至于会不会看见,会看见什么,或者小白会不会出现,明天揭晓! 晚安! 第338章 红衣女子 顺着一条幽静的密道大约走了一刻钟的时间,面前出现了一道石门,还未靠近,便有一股子的凉意顺着石门传了过来。 白琦溪停下了步子,目光颇为幽深复杂地看了风清持一眼,并没有急着去打开石门,而是静默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姑姑,其实……我猜出了你的身份。”话语很平静,却也不失孩童的青涩稚嫩,听上去泠泠的,脆脆的,很是好听。 风清持面色微微一顿,只是垂眸看着面前一身淡粉色棉袄的小女童,没有说话。猜出了她的身份?!是猜出了紫翎墨这个身份么?不过,当初她和未檀在月上居雅间里面谈话聊天的时候,琦溪也在,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琦溪竟然能够根据这些事情,就猜出自己的身份。 毕竟,借尸还魂这件事情,便是一个成人都有些无法接受,更何况是她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 看着白琦溪依旧沉静的表情,风清持心中不禁感慨一声:不愧是未檀的女儿,便是这份沉着冷静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稍作沉默了一下,白琦溪定定地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特意抬眸看了风清持一眼,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表情有些难以言说。 “你这是什么表情?”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问。 “红颜祸水!”看着风清持,白琦溪语气淡淡地,神色无奈地掷出四个字。姑姑占据的这具身体容貌真的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只是性子,也是她见过的女子里面最怪异的。 风清持眉尖都稍微跳动了一下,“小琦溪,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先照照镜子!”未檀容貌自然是没得挑,叶疏影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身为他们二人的女儿,白琦溪的容貌自然是不差的,而且,较之于以前痴傻的模样,现在那双眸子里面,闪烁着的都是极为灵动的光芒。 白琦溪鼓了鼓腮帮子,没有说话。 没有再理会风清持,白琦溪直接走到石门左边约十五步距离的一个缠满树藤的绿幕上,树藤极为茂密,垂在下面的叶子硕大无比,几乎有人的两个巴掌大小,一眼望去,除了一片绿色,再也窥不见其他的颜色。 白琦溪将那些肥硕的叶子拨开,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是一层灰墨色的石壁,石壁上面,镶嵌了各式各样的玉石,看上去极为好看。 白琦溪并没有碰那些玉石,而是顺着树藤缓缓往下,最后,在树藤根茎处摸到了一个凸起的镶嵌玉石,看了风清持一眼,见对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缓缓开口,“这些都是我父亲设计布置的,厉害吧!”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而且这里的玉石,除了这一个,其他的都不能碰。”话语之间,有着自豪崇拜和骄傲。 “嗯,很厉害!”认识未檀这么久,似乎,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而且,对未檀来说,所谓的会,就是精通。 而且,用这种藤蔓做掩饰,将机关按钮藏在藤蔓下面,也确实只有未檀才能想出来。 白琦溪勾了勾春,神色骄傲,“那是自然!” 说完之后,似是想到什么,眸子再次黯了一分,复杂地看着风清持,语气颇为低沉地开口,“姑姑,对于里面可能会看见的场景,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闻言,风清持笑不出来了,白皙的容颜一片沉静,清透如水的眸子里面,染了一层幽幽的暗色。真算起来,这已经是琦溪今天第三次提醒自己这件事情了。 进去之后,自己到底会看见什么?! 白琦溪没有在说话,白皙的小手在藤蔓摸索了一阵,五指一旋。 “轰”地一声。 风清持面前的石门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像是被尘封了许久一般,极为缓慢地打开。 尚且只是开了一个小缝,就有一股彻骨的寒气扑面而来,瞬间便将周边的空气冷却了几分。 “快进去!”白琦溪小跑到风清持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就往里面走。 当两人的身影刚刚进去之后,石门又是“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这道石门只会开七个数的时间。”一旁的白琦溪解释道。 风清持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脸上的表情除了震惊之外就是讶异。 石门里面,与外面相比,完全是另一番天地。 一个不算很大的湖泊,湖泊周围种满了柳树,此时外面已经是寒冬腊月,按理说柳树的叶子都应该已经掉光了,可是,这里的柳树依旧是青葱绿郁,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在湖泊中央,有一个类似与湖心孤岛的地方,四周围了一圈栅栏篱笆,篱笆里面,是一个颇为清雅别致的院落,里面有一栋约两层的小木屋,院落中央,还有一棵盛开地极为繁盛的梨花,梨花一树雪白,看上去极为好看。 这个地方,就像是一片安逸的世外桃源一般,简单,高雅,清静。 风清持心中有些感叹,未檀竟然有这个一个地方! “我们去这个院子吧!”白琦溪的目光更加深沉复杂了,这副深沉的表情,与她稚嫩的容颜搭配在一起,看上去,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怪异。 风清持的目光落在了系在柳下的轻舟之上。岸边到院落并没有桥廊,所以唯一能用的,也就是这一叶轻舟。 两人上船之后,风清持撑着船,幽幽的目光落在了湖泊中央的那个清雅的院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眸子,微不可察地幽沉了几分。 未檀藏着这里的,到底会是什么秘密?! 不得不说,此刻,她的心情,除了复杂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惶恐和心悸。 她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 因为距离很近,所以基本上没费什么时间就上了岸,推开院子的木栅栏之后,两人直接走了进去。 风清持忽然发现了一件颇为奇怪的事情,明明刚在站在石门之外都能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寒凉之气从这里面溢出,可是,进来之后,就像是置身在柔暖和煦的春天一般,没有任何的凉意,浑身都是说不出来的暖洋洋感觉。 “我一共来过这里三次,这株梨花,从未呈现过凋败的样子!”白琦溪伸手在空中接住了一片梨花花瓣,缓缓道。 风清持的心微微颤了一下,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一栋小木屋,淡淡的心悸在心中渐渐扩散开来。梨花,为什么不是桃花,杏花,偏偏是梨花! 她最喜欢的花,就是梨花! 所以,这个地方与她相关?或者说,就是未檀为了她而建的?! 想到这里,风清持的心又是揪了片刻,停下脚步,竟然有些害怕而不敢上前。 “姑姑?”跟在她身后的白琦溪见她忽然停住了脚步,低喊了一声。 深吸一口气,清透的眸子已经是幽深如墨,深邃无垠,将自己心中那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压下,风清持才再次移动步子,朝着木屋而去。 推开木屋,并没有想象中的灰尘迎面而来,而且,与风清持所想的完全相反,木屋里面,很是干净整洁,半点灰尘都没有。 白琦溪眸子怪异地看了一眼风清持,“父亲应该是经常来这里。”不然,这里绝对不会是这么洁净的样子。 看着木屋里面的陈设,风清持脸上看上去虽然很是平静淡然,但是,心中已经是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因为,这里面的一切物品摆放,都是自己曾经无意之中对未檀所说的。 自进了木屋之后,白琦溪便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她,一双如黑珍珠一般的眸子此刻也似乎是染上了一层薄雾,里面的情绪令人看不真切。 木屋不算是很大,总共也就不过几间房,风清持一一打开看了,那些房间里面,所放置的东西,都是自己以前送给未檀的礼物,有毛笔,玉雕,木偶……各种各样,他都保存地极为妥当。 风清持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红,削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了眼眸,也无法看清她眼中的情绪,只是,莫名给人一种浓郁深沉的感觉。 终于,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只剩下了一个房间。 一直跟在风清持身后的白琦溪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风清持的背影,低低地开口,“剩下的这个房间,你自己进去吧!” 不知道风清持有没有听见白琦溪的话,她未曾停下,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依旧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最好那个看上去极为神秘的房间而去。 背影清瘦,墨发清飏,看上去,有种说不出来的深邃沉重。 白琦溪没有说话,第一次,单凭一个背影,竟然也能够看出沉重的感觉。 风清持站在房门前,并没有思索多久,一伸手,直接推开了房间。 入目,是一片艳丽灼目的红。 绚烂到了极致。 这样的场景,让风清持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直觉告诉她,这个房间,更像是成亲的婚房! 处处都是绝艳的红。 房间被一个绘着灼然桃花的屏风隔成内外两室,外面放着桌子,书案等,墙上挂着山水墨画,精致繁复的雕花木窗半敞开着,从这里,还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 风清持的目光在这里打量了一圈,最好,目光落在了屏风之上,似乎可以透过那一面看上去极为华贵精致的屏风,看到里面的情况。 反正都已经走到了这里,也不差再去看看这个房间里面,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这样想着,风清持便直接顺着屏风走了过去。 在看见的那一瞬间,风清持的瞳孔骤然一缩,面色一白,脸上的血色以看得见的速度褪了下去,只剩下一片惨然骇然的煞白,整个人也是后退两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那双素来清淡浅然的凤眸里面,全然都是不可置信与惊恐之色,骇然地厉害。 除了纤细的身子,就连苍白的唇,都有些微微哆嗦。 她……她……她竟然在内室的床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风清持神色狼狈地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白皙精致的容颜之上,全然都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是很久,风清持只觉得自己一直都是混混沌沌的,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甚至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一股说不出来的寒意从心底缓缓升起,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坐在地上哆嗦了起来,身子如筛子一般不停地颤抖。 她以前的身体,在未檀手中?! 不是锦雪,不是其他人,是未檀,白未檀! 那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关系极为亲密的白家如玉少年郎,白未檀的手中。 她要怎么才能去相信这个事实?! 风清持似乎是想要站起来,可是,试了两下,身体还是瘫软地厉害,根本就没有办法站起来,索性,她也就直接背靠着屏风,面色苍白而又狼狈地坐在那里,即使双手紧紧地环着双膝,整个人都缩在了披风里面,依旧可以看出,她的身子,颤抖地很厉害。 她在害怕! 而且,还是从未有过的害怕。 许久之后,才从屏风里面传来了风清持的声音,“刚才一定是我看花了眼,对,一定是我看错了,我得再看一遍!”这句话,说话的语速极快,同时,声音也像是在寒风中飘摇一般,听上去极为不自信。 “对,就是看错了!”风清持似乎是在劝慰自己丝的又对着自己说了一遍,然后伸出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的双手,扶着屏风的边缘艰难地站了起来。 从那双泛白的手可以看出,这个动作,近乎耗尽了风清持所有的力气,而她脸上苍白如雪的表情,也彰显着这个举动,是她最后一点勇气所完成的。 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那张精致华贵的雕花木窗,风清持只是看着脚下白玉铺就而成的地板,双手紧握成拳,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活了两世,从来没有那一刻,自己是这么害怕! 比上次在悬崖下的冰谷中频临死亡的那一刻,还要害怕。 她害怕床上的那人就是以前的自己,害怕自己的一切认知都被推翻,更害怕白未檀再也不是自己所认识的样子! 从屏风到木床边,不过四五丈的距离,可是,风清持却足足走了一刻钟。 在木床前停下,风清持踌躇许久,才极为缓慢地抬头。 在看清楚的那一瞬间,风清持瞬间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不至于让自己尖叫地喊出来。 一双幽深之后的眸子,也就在这一瞬之间,转为颓然,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华贵精致的檀香木床上,从卷起的纱幔,床帘,到被单,被褥,都是清一色的红,极为喜庆的大红色。 宽大的雕花木床之上,躺着一位着了一身喜服的女子。 女子容貌很美,但是与风清持和玉轻尘的精致面容相比,还是逊色了三分,不过,也是一个大美人,面容白皙,五官精致,此刻虽然阖着眼眸,从清冷锋锐的眉宇之间,依旧可以看出有着无法言说的尊贵与上位者的气势。 此刻,她就这样面容安静,神色安详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因为没有任何呼吸声,从她甚至还带着几分红润的脸色,完全就会觉得,面前的女子其实只是睡着了,而不是已经死了。 而且,还死了这么多年! 将近十年。 即使到了现在这一步,风清持依旧是不可置信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喃喃地开口,“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她可以接受这具身体在任何人的手中,可是,为什么是未檀?!为什么偏偏是未檀?! 是那个对着她笑起来时光静好,岁月生檀,清雅淡然到了极致的男子,为什么偏偏是他?! 她死的时候,是被斩首示众,头颅和身份被斩断,可是现在,床上的女子身躯完整,脖子上面也是看不出任何伤疤,莹洁如玉,完好如初,就像是那一出菜市场的当众行刑根本不存在一般。 风清持忽然在想,到底是现在自己是不真实的,还是以前的一切其实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她自己其实一直都是风清持而已!? 怔在原地,呆呆地愣了许久。 在外面等了许久的白琦溪有些担心风清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便走了进来。 走到屏风旁,正准备问话的时候,当看见风清持脸上的表情,已经到了唇边的话语都尽数被咽了下去。 面前的女子,披着一件冰蓝色的披风,整张精致的面容之上,窥不见丝毫血色,比床上那具已经死了许多年的尸体脸色还要苍白上几分,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直暴,骨节泛白,那双从来都是温温凉凉,云淡风轻的眼眸,此刻,说不出来的复杂深沉情绪在相继翻涌,猩红一片,可以看出,此刻的风清持,定然是极为痛苦的。 白琦溪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连她这个不是当事人的看见了这一幕,都被彻底吓到了,更何况现在床上躺着的人,就是面前这人以前的身体。 一瞬间,要她如何能接受这件事情?! 房间里面,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有些令人心中发慌。 看着面前有些失了心神的女子,白琦溪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床上穿着红嫁衣的人……尸体,白琦溪忽然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毛毛的,背脊隐约发凉,似乎空气都变得凉丝丝的。 紧了紧身上的小袄子,就在白琦溪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呆愣了许久的女子终于移动了步伐,朝着雕花木床而去。 身形萧索冷漠,深沉至极,可是,白琦溪却在风清持的一举一动之间,看出了几分狠绝与戾气。 “你要干什么?”白琦溪蹬着小腿,忽然跑到了风清持的面前,张开双手挡在床边,问。 “走开!”风清持的眸子虽然是看着白琦溪,可是,眸子里面,却没有任何聚焦,声音也是低哑冷沉,却是极冷,极凉,几乎听不出任何温度。 白琦溪看的心中一惊,有些害怕地开口,“姑……姑姑,你的……眼睛,怎么了?”话语里面,带着藏不住的担忧,只是,小小的身子,还是挡在风清持的面前。 视线渐渐模糊,风清持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就连面前的白琦溪,她都依稀只能看见一个粉红色的影子,面容什么的,根本就看不清。 作为医者,她自然明白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情绪波动太大,导致了自己的视线神经一时受阻,从而无法视物,只要及时让情绪平静下来慢慢修养,恢复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大事。 不过,风清持此刻却并没有去想这些事情,而是依旧看着挡着自己面前的一团粉红色,再次冷声开口,“让开!” 白琦溪依旧摇头,声音却是极为坚决,“姑姑,不可以,你不可以毁了她。” 风清持目光涣散的眼眸再次寒凉了几分,“我在说一遍,让开!”最后两个字,声音极为低沉,还有着旧居上位的冷漠与威严。 白琦溪咬了咬下唇,亦是目光倔强地盯着风清持,缓缓开口,“姑姑,不可以,你若是毁了这里就是毁了父亲,他会疯掉的!” 果然,说出白未檀之后,风清持的脸色微微一滞,纤细单薄的身体也瞬间僵硬,那双无法聚焦的眼眸依旧是冷而深沉,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姑姑,趁着父亲还没有回来,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看着风清持,白琦溪劝道。她让姑姑知道这一切,只是希望姑姑知道这些事情而已,而且,她觉得父亲肯定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所有人的。这件事情,她不想姑姑被蒙在鼓里,同时,也想知道,父亲到底想做什么! 风清持凝滞的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失了血色浮现几分淡白的唇此刻紧抿成一条直线,垂在身侧的手,一直未曾松开过,因为握地太紧,指甲都陷进了掌心里面,妖红的血液自指缝缓缓流出,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砸出一朵朵诡异妖魅的梅花。 房间里面,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看着风清持的手,白琦溪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是不是做错了?!可是,这件事情姑姑迟早都会知道,而且,这里是她以前的身体,她也比任何人,都更有权力知道。 模模糊糊地看了一眼白琦溪,风清持没有再说话,转头飞快地离去,只是,不知道是眼睛还是自己心绪不宁的缘故,她的背影,怎么看都有着踉跄。 风清持的记忆极好,刚才跟着白琦溪走了一遍,都已经记住了所有的机关和路径,只是,模糊的视线让她几次差点被绊倒,最后一次,直接被一个石块绊倒摔在了地上。 “连你也欺负我!”风清持的嗓子有些沙哑,隐约带着一分哭腔地开口。 白琦溪跟着风清持,就在边上看着她,没有上前。虽然和姑姑相处不算很久,可以,她可以看出,姑姑骨子里其实是很骄傲的,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不想被人看见。 只是,白琦溪没有想到,风清持武功那般高深,在她的面前,自己如何能隐瞒身形。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忽然,耳边就传来了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声音极轻,极淡,没有任何人气。 第339章 谁都不见 白琦溪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意外风清持竟然发现了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迈着小短腿缓缓上前,盯着风清持半晌,才抿了抿唇,如实道:“不久前无意间撞了进来,然后趁着父亲没发现,自己又偷偷来了两次。”白琦溪的声音有些微的复杂。她以前意识混沌,为人有些痴痴傻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闯进那个地方,在那之后,顾及是被吓到了,然后自己反而清醒了。 她觉得,世事还真是当着奇妙地很! 风清持没有说话,苍白的脸上又是一片死寂的沉默,整个人身上看不出一点儿人气,死气沉沉的。 白琦溪故作老成地开口,“我刚才就告诉过你,让你做好心理准备的!” 不知道风清持有没有听见,至少,白琦溪没有在她死寂一片的脸上看出任何表情变化,便也干脆走到了她的身边,就着她也在地上坐下,望着风清持沉默犹豫许久之后,才神色不接地问,“姑姑,当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父亲啊?” 对于这件事情,清醒之后猜出一切的白琦溪就从来没有想明白过。 她的父亲这么优秀,是她见过最优秀的男子,而且,这么喜欢姑姑,姑姑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的? 风清持顿了一下,没有任何表情的容颜浮现一抹龟裂,眸子里面的神色也瞬间破碎,隐隐复杂而又深沉,最后,依旧是没有任何情绪地掷出三个字,“不知道。” 其他的事情都有解释和理由,唯独这件事情,是真的没有。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你以前有喜欢的人么?”白琦溪忽然再次开口,而且问的问题都是一些较为隐秘的个人问题。 “有。”风清持回答。 “是谁啊?”对于这位能够在感情上胜过自己父亲的男子,白琦溪表现除了一百分的兴趣与好奇。 “亦澈。”风清持并不知道白琦溪是否知道亦澈是谁,不过还是回答了这两个字。 白琦溪凝眸思索了片刻,问,“就是那个穿红衣服的叔叔是么?”上次她见过那个红衣叔叔,长的……很好看,无法形容的好看,反正就是好看到了骨子里。 “嗯。”风清持的语气依旧很淡。 停顿了一下,没有看白琦溪地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开口,“走吧!” 只是,如果是熟悉风清持的人都知道,此刻的她,看上去愈是平静,心中的情绪愈是压抑。 大概是并不适应视线中的模糊,风清持的步子虽然快却仍旧是时不时带着踉跄。 “需要我扶着你么?”紧跟在她身后,生怕她再次跌倒的白琦溪小心地问。 “不必。”没有回头,只是情绪不明地掷出两个字。 白琦溪“哦”了一声,跟着风清持走了一段时间,又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憋了半晌之后,再次开口,“姑姑,你的眼睛严重么?要不要去看大夫?”白琦溪心中纳闷。明明刚才眼睛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看不清楚东西了? 这次,风清持没有再回答她的话。 与刚才相比,两人这次离开的时间明显要少了很多。 “姑姑,你去哪里?”从假山出来之后,风清持没有再管白琦溪,而是直接施展轻功离去,见状,白琦溪连忙问。 “回去。”两个不带情绪的字从空中飘来,一瞬间就被寒风吹散。 看着离去的冰蓝色背影,白琦溪的眸子幽深了几分,稚嫩的容颜之上,表情有些复杂。 “琦溪,你怎么在这里?”月时九听见了就在不远处愣神发呆,听见了说话声,便走了过来。清秀的脸上,有几分苍白憔悴,一双清丽明亮的杏眸,都有些往里面陷进去,与之前相比,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白琦溪一顿,“我……我闲着无聊到处走走!” 月时九神色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可是刚才我听见了你和别人说话的声音,这里还有其他人么?” “没有,我一个人自言自语而已。”白琦溪干巴巴地笑,一双如黑葡萄的眼眸对着月时九眨了几下。 月时九也没有多问,月时九直接拽住了她的手,目光认真地看着她,问:“九姐姐,你觉得我父亲怎么样?” “师兄很好。”月时九回答。 “那万一他骗了你呢?”白琦溪再次问。 沉默了片刻,月时九忽然凝眉看着白琦溪,不解地问,“琦溪,你今天怎么了?” 白琦溪支吾了一下,然后看着月时九,撇了撇嘴,“九姐姐,不是我怎么了,而是你这几天怎么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前些时候你消失不见又是去了哪里?感觉你这次回来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老是出神!” 月时九脸上表情一顿,“没事。”说完之后,便似是躲避什么事情一般快步离开。 白琦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大人怎么这么多的秘密?!” 然后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喃喃自语,“父亲,你到底想做什么事情?!” 从神智清醒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明白了,父亲从来没有爱过她的母亲,他爱的人,是他的那位青梅竹马,十年前由他自己亲自监斩的摄政王紫翎墨。 对于外界那些关于姑姑的传闻,她自然是不相信的,自己的父亲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便是当初那个来府中找父亲的红衣男子看上去也极为不简单,她自然不会相信他们二人放在心上的女子会是那般不堪,再者,她和姑姑接触过几次,也多少了解一些。 虽然不明白当年事情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但是,她相信,肯定是有苦衷的。 只是,她有些无法想象,那般深爱着姑姑的父亲,当初是怎么才能做到亲自看着她被斩首示众,人头落地! 那一刻,父亲该是何等的绝望! 另一处,离开白府之后,风清持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那里,她只是想自己一个人藏起来,好好地静一静。 脑子一片混沌,很多事情,与她所想的都完全不一样。 天空越来越沉,没多久,没有下雨,反而是飘起了小雪花。 不知不觉,风清持缓缓走到了城西竹林中,视线中依旧像是蒙上了几层薄纱一般,天地万物看上去都不清晰,只能隐约看出一个轮廓而已。 风清持也不在意,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竹林的尽头,是一方小湖泊,大概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向来极其畏寒的风清持,此刻在寒风冰雪中走了,除了心间说不出来的一阵阵抽痛,却也感觉不到任何冷意。 看着平静的湖面,风清持抿了抿唇,一步一步,朝着湖岸缓缓而去。 蹲在岸边,看着湖水中不甚清晰的倒影,伸出沾染了血迹尚且未干的手,掬了一捧冰凉刺骨的水,泼在了脸上,一连泼了几次,风清持这才住手。 水花和涟漪都渐渐散去,风i请吃对着恢复平静地湖面扯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苍白的脸上,一片戚然苦涩。 天色越来越沉,雪也越来越大,风清持的墨发之上,堆积了一片白雪,就连她的兜帽里面,都盛满了雪花。 靠着一棵竹子坐着,呆呆地望着天际发呆,一双暂时无法聚焦的深邃凤眸,此刻,都显得有些呆滞。 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是不清楚的呢! 无人知道未檀母亲的身份,他自小就中了苗疆蛊毒,月时九是苗疆圣女,却也是未檀的师妹,出现在言络手中的禁术离魂,以及本都以为在苗疆的她以前的身体竟然在白府,这么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其实,事情都已经很明显了。 未檀和锦雪之间定然有着莫大的联系,或者,未檀……他就是锦雪! 这两个猜想,她更希望是前者,因为这样,只能说未檀是瞒了她,后者则是表情,从一开始,未檀就在骗她,自相识的时候就没有坦明一切。 她固执地希望是前者,可是,思想却是更加清醒地告诉她,更可能是后者。 只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未檀他到底想做什么?!她就不相信,这次的战争,苗疆参与真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已经是末染丞相,位极群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本就阴沉的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风清持冰蓝色的披风已经被雪染白,就连眉毛上,都覆上了一层霜雪,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冰雪雕刻一般,寒极,冷极。 缓缓起身,随着她的走动,身上的雪簌簌下落。 言府。 言府的下人基本上都认识风清持,所以现在看见她只是微微俯身行礼,并没有阻拦。 风清持没有任何阻碍地去了言络的院落,只是,还没有进去,一道墨色的身影忽然拦在她的面前。 “风小姐。” 风清持淡淡地看着他,“我找言络。”声音很平静。 “抱歉,公子说了,今日谁都不见。”墨痕的声音很沉,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眉梢微微皱起,冷声问,“连我也不见么?” “公子说了,谁都不见!”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风小姐您!” 风清持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转身离开,冰蓝色的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奇诡的弧度,格外地令人心惊。 行云止水,之前去白府的时候风清持就让人去交代了湖蓝,让她自己回来,所以湖蓝早早地就回到了行云止水。 看着刚回来脸色极为苍白的风清持,湖蓝眸色担忧地上前,问,“小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无事。”风清持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然后看了一眼湖蓝,吩咐道:“让人送酒去清风阁。” “小姐,你要喝酒?”湖蓝神色讶然。 风清持没有再回答,只留给了湖蓝一道冰蓝色的背影,墨发飘飏。 没多时,湖蓝就带着下人送了好几坛酒过来,这些时候,她也彻底摸透了小姐的性子,说一不二。 只是看了一眼风清持,担忧地添了一句,“小姐,酒喝多了伤身!”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能让并不爱酒的小姐喝酒,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们都下去吧!”倒了酒,举杯一饮而尽,“今晚你们都别在这里守着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很快,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离去之前,湖蓝看了一眼风清持,暗自道:我还是去通知一些言公子吧,他在的话应该会好一些! 也不知道风清持到底喝了多少,只是,地上已经零零散散地摆放了几个空了的酒坛子,她的眼中依旧有了几分醉意,却依旧拿着手中的白玉杯,自饮自酌。 “师姐!”忽然,一道声音在凉亭中想起,风清持的面前,已经多了一抹月白色的身影,那人的一双眸子,此刻正静静地盯着风清持。 风清持抬头醉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笑着开口,“时七,是你啊!”说完之后还对着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要不要一起喝酒?” ------题外话------ 晚安,好眠! 第340章 是我非他 走到风清持的身边,看着地上七零八落倒了一地的酒坛,时七皱了皱眉,一为墨黑一为冰蓝的凤眸清澈如水之间带了一分不开心,望着风清持许久,才嗓音闷闷地开口,“师姐,兰泽说了,喝酒不好。” 风清持“嗤嗤”一笑,本就朦胧的眸子更加迷离了,晃了晃手中盛满莹泽酒水的白玉酒杯,“可是,有时候,酒,确实是个好东西呢!” 声音低沉,依旧悦耳,只是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沉寂的凉。 “对你身体不好。”时七坚持。 风清持依旧是浅笑,唇角扬起的弧度很美很艳,映衬地那张精致白皙的容颜更加惑人惊心,但是被额前碎发遮住的眼眸,太过幽深寒凉,似乎压抑着极其浓郁沉重的情绪,望着杯中微微荡漾的液体,近乎喃喃地开口,“可是,只有这样,脑子才能不那么清醒!”心……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若是说世间她最信任的人,毫无疑问,第一个出现在她脑海中的人是未檀。 他们从小相识相知,不管是什么事情她从来没有隐瞒过他,甚至连自己当年第一次来癸水这种极为隐秘的事情她都是第一个告诉未檀,她私心觉得,再也找不到一个能让她如此信任的人。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信任,所以,对于未檀所做的事情,她从不会有任何怀疑。 可是,今天的一切,就像是当头给了她一闷棒子,让她曾经那般笃定的一切,尽数崩塌。 她要怎么才能相信,那个一身雪衣,清雅出尘地不似凡尘之间的男子,竟然从身份到这么多年所做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在骗她!? 唇角微牵,勾起了一道嘲弄至极的弧度,眼眸之中,醉意之外还带着幽幽的冷凉,是那种从心骨之间发出来的,凤眸极深的地方,还有着说不出来挣扎和复杂。 她想去问未檀,想找他问清楚一切,可是,她害怕! 她害怕从未檀那里得到肯切的答案,害怕结果是她不愿意接受的,也害怕这么多年的朋友,从此在自己心中面目全非! 更害怕她和未檀,从此再也没有办法回头。 她很少有害怕的事情,可是现在,这件事情,害怕到不想面对。 也……无法面对! 收回目光,风清持自顾自地将面前的酒杯倒满酒,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酒能解愁,酒能忘忧?! 那她要喝多少酒才能忘却这些事情! “师姐,你都喝了这么多了,不能再喝了。”坐在风清持对面的时七再次开口,精致的面容看上去都一直是闷闷的。 风清持看了一眼时七,轻笑出声,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其他地缓缓开口,“真好!”像时七这样,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用烦恼,真好。 时七微微一愣,神色有些不解地看着风清持,什么真好? “师姐,你是不是不开心?”时七挪了挪身子,坐到了风清持的身边,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没有任何杂质,尤其是那只冰蓝的眼眸,极为纯澈,就像是朗朗夏日碧空如洗的蓝天,一片湛蓝。 在问风清持的时候,将声音都稍微压低了几分,颇为小心地问。 风清持持着酒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像是蒙了一层薄雾的眼眸更加幽深了。 心中升腾起来的感觉,已经不是不开心能够形容的了。 堵得慌,沉得闷,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牵了牵唇角,颇为自嘲地低声开口,“如果,一个人可以有选择性地记住一些事情就好了!” 看着风清持眼中说不出来的深邃忧伤,时七觉得自己的心情更闷了,沉默良久,才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开口,“师姐,我陪你喝吧!” 看着面前一身月白男子,风清持微愣了片刻,刚想拒绝,手中的酒杯已经被人夺了过去,时七直接将杯子里面的酒灌了下去。 “咳咳……”大概是从来没有喝过酒,半杯酒饮尽,时七被酒的辛辣呛得狠狠咳嗽了几下,一双眼睛都有些泛红。 “师……师姐,好难喝!”眼泪汪汪地望着风清持,时七的声音依旧被呛地有些微微沙哑,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哈哈……”看着时七的模样,风清持低低地笑了笑。 看着面前的风清持,时七却是愣住了,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是有些失神。 回过神来,才瘪了瘪嘴,问,“师姐,酒这么辣,你为什么要喝?”真的是难喝死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尚且带着一分清醒的眸子看了一眼天色,下了整整一下午的雪现在已经停了,寒风拂过地上的落白拂面而来,除了冷冽之外还有几分清雪的味道,“时七,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时七则是眨着眼睛望着风清持,“师姐,你不去睡觉么?”望了一眼天色,现在确实已经很晚了,如果是平时,这个时候他都已经睡着了。 “你先去吧!”风清持的声音,已经带了醉意,听上去除了往常的淡然之外,更多的清软与低沉。 “反正我也睡不着,我在这里陪着师姐吧!”时七道。 风清持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完全无视对方地继续喝酒。 时七只是双手交叠地放在桌子上面,下巴枕在手上,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风清持。 此时,言府。 “公子说了,谁都不见!”墨痕看着面前的绿衣小丫头,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生硬。 湖蓝有些急了,解释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言丞相,是和我家小姐相关的。” “对不起,公子说了,谁都不见!”墨痕依旧是这句话。 湖蓝伸头看了看那个看上去一片幽暗的房间,眉头狠狠皱了起来。言公子今天是怎么了?平常只要听到和小姐有关的事情,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会放下,可是,今天却是谁都不见! 难道……言公子和小姐吵架了?! 这个想法一出,湖蓝心中就越发确信是这样了。 小姐今天回来表情就不对劲,言公子有一直闭门不见任何人,两人肯定是吵架了。 湖蓝便想到了她和苍梧,也是经常会吵架,吵起来就要冷战好几天,难道小姐和言公子也是在冷战?! 这样想着,湖蓝紧皱的眉头便松了几分,对着墨痕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了。”说完就转身离去,刚走出两步,又停下步子看了一眼墨痕,笑着开口,“你回去好好劝劝你家公子,吵架也没什么,小姐性子很好,他哄哄也就没事了!” 说完之后,直接转身,没有看见墨痕脸上的莫名其妙,甚至还是哼着小曲儿离开。 恋人之间的小吵小闹,其实还是有益于加深感情。 真想看到小姐和言公子他们将来生的孩子长什么样子,肯定很好看!湖蓝有些不着调却很是美滋滋地想着。 墨痕看了一眼身后的院落,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冷漠的星眸有几分担忧。 公子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快一天了,不见任何人,也不许任何人进去,还特意说了不见风小姐。 难道两个人真的是如那个小丫头所说的,……吵架了?! 可是,不可能啊,依照公子对风小姐看重,别说吵架了,就连拌嘴都不可能啊!自家公子绝对是风小姐说什么是什么,想怎样就怎样啊,对风小姐宠溺到唯命是从的地步,怎么可能吵架?! 幽暗的房间里面,没有点灯,就连两扇雕花木窗,都是紧紧地闭着,最角落的檀木椅上,有一道颀长的雪青色身影,如瀑的墨发垂在身后,言络低头垂首,看着手中微微泛黄,看上去极为古旧的锦帛,周身散发着死寂绝望的气息。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房间昏暗,根本看不清言络脸上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哀戚无奈的感觉,弥漫在整个房间。 他的手中,则是紧紧地握着那卷泛黄的锦帛,青筋暴露,骨节发白,一片厉然。 行云止水。 “砰”地一声,一个重物砸落的水里,渐起了一片水花。 枕在桌子上睡着的时七瞬间惊醒,睁着一双惺忪的眸子,“师姐!” 风清持坐在凉亭的栏杆之上,背靠着朱红色的柱子,双腿交叠地伸直,听见时七的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你醒了!”清清淡淡的三个字,却能听出,风清持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 “师姐,你不要坐在那里,等一下掉下去了!”栏杆下面就是小湖泊,醉成这样的师姐很容易就掉下去的。 “不会,我很……厉害的!”望着时七,在说话的时候,还打了一个酒嗝。 时七缓缓走近,刚想伸手将风清持拉下来,毕竟坐着这上面,很危险。 “你……别过来。”一只手指着湖面,眼睛看着时七,醉醺醺地开口,“不然我……嗝,我就……跳下去!”一句话,都是说地断断续续。 时七果然不敢动了,只能僵在原地,清澈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嘿嘿……我和你开玩笑的,我才不会跳!”说话的时候,还晃了几下脑袋。 时七:“……”饶是现在心智不过几岁的他,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无奈和复杂。 伸手一扬,手中白玉酒杯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弧度,然后“砰”地一声落入湖面,又是一阵水花四溅,不过较之刚才,掀起的水花波澜弱了些。 “嘭嘭嘭!”接连几声,风清持将那些酒坛接二连三地全部抛了下去,风清持这才作罢,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却因为喝得太厉害了,落地的瞬间一个不稳,身子直直地前倾。 幸亏时七一直盯着风清持,这才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不过风清持刚才跳下来的那个力度太大,时七直接被她压倒在了地上。 时七一声闷哼,紧皱着眉头,“师姐,你……没事吧?”在问风清持的时候,时七的声音有些低沉和委屈。 凉亭中,还有好几个空酒坛子,刚才时七的背脊正好撞在了一个上面,疼的他眼泪汪汪的。 “没事。”风清持眸子迷离,双手撑在时七的身上,刚想爬起来却因为腿下一软,再次跌了下去,脑袋正好砸在了时七的下巴上。 “师姐!”时七的声音更委屈了,纯澈如水的眸子水汪汪地看着风清持。他的下巴也好疼。 用手撑起上半身,风清持看着躺在地上的时七,甩了甩脑袋,然后皱了皱眉头,感慨地开口,“时七,好多个你啊!” “一个,两个,三个……有七个诶!”风清持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意外。 “时七,不不要动来动去,我都看不清你了。”风清持再次开口。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时七才扶着风清持坐在了石凳上,将她放在一旁的披风重新为她系好,刚想喊了人和他一起将风清持送回房间,却发现整个清风阁,一个人都没有。 皱了皱眉头,纠结犹豫了半晌之后,才对着醉的不省人事的风清持道:“师姐,我先去将你的房间点上灯,然后再来送你回去。” 说完之后,便朝着不远处的房间小跑着前去,边跑还边回头不放心地看着趴在桌子上面的风清持。 此时,将近子时。 时七摸索着进了房间,没多久,就从窗户里面传出了影影绰绰的灯光。 走出房间,在即将走到凉亭的时候,时七的身体忽然一顿,在原地愣了片刻之后,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面眸色忽然就深了许多,同时,也薄凉了许多。 与刚才明明是同样一张脸,但是,看上去整个人就是冷寂寡凉了不少,眸子里面几乎淡到看不出任何情绪,荒芜一片。 缓缓抬眸,看了一眼凉亭中昏睡的女子,时七的眸子里面,极快地闪过了一道幽蓝色的光芒。 沉默了片刻之后,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移动步子,向着凉亭而去。 在风清持的身侧坐下,看着她姣好的睡颜,时七难得地怔愣了片刻,有些微微出神。 “言络……”风清持砸了砸嘴,低低地呓语。 听到这两个字,时七眉梢拢了拢,削薄的唇微微抿起,依旧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伸出白皙修长的手,缓缓地探上了她的容颜,在她精致的眉眼上抚过,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手很凉,她的唇也很凉。 “别闹!”风清持皱了皱眉,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然后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时七低低一声轻笑,虽然依旧清凉,不过不难察觉,已经是带了一分说不出来的柔和。 站起身子,低头看着风清持许久,削薄的唇一启,道:“如果,能让你放在心上的人是我就好了!”声音很轻很凉,还有一分无法言喻的失落与感慨。 弯下身子,动作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朝着房间而去。 替她解下披风,然后脱了鞋袜,小心翼翼地将她床上。 看着她纠在一起眉,伸手替她抚平,冰蓝色的眸子深邃了几分,就连那只墨色的眼眸,都有一道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快得难以捕捉。 掖好被角,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衣摆被人拉着。 时七低头一看,一只从锦被里面伸出了的骨节修长匀称的手此时正拉着自己的衣摆,眉梢难得地挑了挑,眼中划过一抹无奈。 转身,轻握着对方的手腕,想让她松开重新放进被子里面的时候,风清持手上力气稍微加重了一分,“言络,别走!”嗓音压地很低地喃喃呓语。 时七的身子微微一僵,低头看着她许久,本就薄凉的声音又凉了几分,“我非他。” 第341章 买了馄饨 “我好难过!”又是低低的四个字,隐约带了一分压抑的哭腔。 时七好看的眉眼皱了起来,有些复杂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反正,这个时候,说了她也未必听得进去。 风清持握着时七的手腕,握地极紧,就像是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浮木一般,始终不愿意松手。 时七担心会弄疼她,所以手下动作并没有很用力,一时也无法挣开,再者,他也不愿挣开,私心里,他很喜欢她的亲近。 不然,当初也不会自己宁愿用药物让自己在白天的时候依旧将心智停留在五岁,因为只有这样,只有那样的他,才又足够的勇气来接近她,亲近她。 “清持!”沉默犹豫了许久,才从削薄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 很轻,很淡,甚至有些微凉,可是,却也不难听出,里面带着无法言说的深情。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风清持自然是不会回应的,依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愿松开。 轻唤了一声之后,时七就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细长的凤目有些微沉。 “别走!”风清持再次低低地开口,声音带了一丝央求,整个人像是极其畏寒地缩在了被子里面,锦被外面的手却一直不松开。 时七又是微微一愣。从第一次苍穹山相识,他见过许多模样的她。淡漠的,清冷的,睿智的,狡黠的,唯独没有见过看上去这么悲伤无助的她。 心底掀起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波澜,然后微微泛起涟漪,一双眸子,除了寡凉之外,还染了一分其他的幽深感情,很浓,很重。 忽然,有些想知道,她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乖,你先松手!”沉默了许久,才极为艰难地掷出了一句话,尤其是前面一个字,与他贯来清冷淡薄的嗓音完全不一样,甚至带了几分诱哄的意味。 对时七这个可以八年不开口说一句话,且性子孤寂寡凉到了极点的人来说,这一句话带着哄人的话,真的是已经到了极限。 闻言,风清持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握地更紧了,“能不能,别留我一个人?”声音很低,隐约有着几分酒气。 时七眼眸轻轻一闪,里面划过一抹复杂而又纠结的光芒,然后低头看着紧蹙着眉头,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的风清持,冰蓝色的眼眸,渐渐地变成了湛蓝色。 深,且沉! 时七在床边站了许久,心中缓缓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 他知道,她对他很好,这些时候,基本上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可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从来不想当她的……弟弟! 他想留在她的身边,永永远远。 抿了抿唇,眸子里面的蓝色更为浓郁深沉了,就像是有蓝色在一层一层地堆积,一片墨蓝无垠。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然后又缓缓松开。 时七坐在床边,伸出另一只没有被风清持握住的手,极为温柔细腻地描摹她精致的容颜。 缓缓俯下身子,冰凉的唇印在她的额间,犹豫了片刻之后,不轻不重地落在了风清持的唇边,只是这样简单地贴着,时七便再没有任何动作。 馥郁的酒香夹杂着淡淡的梨花香在唇齿之间弥散开来,极为好闻。 时七的眼眸再次幽深了几分,俯身在她耳边低低地开口,“对不起,请原谅我这非君子的行为!” 说完之后,手中细薄的银刃快速出手,刚才还在燃着的烛火,瞬间寂灭,只剩下一点微红的灯芯,灯芯之上袅袅青烟。 昏暗的房间里面,雕花木床上的罗帐,被缓缓放下! 翌日,天色尚未放亮的时候。 在房间里面沉寂了一夜的言络终于打开了房门,着了一身淡白色的里衣,刚沐浴之后垂在身后的墨发半干,那张绝世的容颜,依旧有些许苍白憔悴,绝美的流目下面,有一层薄薄的青影,显然是一宿没睡。 “墨痕!”言络低唤一声,因为一晚上没休息,言络的声音有些微微沙哑低沉。 “公子!”一身墨色衣衫的墨痕悄无声息地出现,等着言络的命令。 “我现在看上去可还好?”言络淡淡地问。 墨痕微微一愣,有些木然地开口问道:“公子是指哪方面?” “外表,气色!”言络回答。 “有些苍白憔悴。”墨痕如实回答。 言络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头,颇为嫌弃地开口,“难道我要这幅样子去见清持?” 闻言,饶是冷漠如墨痕,也忍不住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公子何时变得这般在乎外貌了?! 沉默犹豫了半晌之后,墨痕还是忍不住提醒,“公子,你昨天可是特意交代过谁都不见,尤其是风小姐?” 听着墨痕的话,言络似镶嵌了满天星辰的流目忽然一黯,一抹无法言喻的悲凉一闪而过,不过又在瞬间换上了往日一般无二的表情,“那不是昨日么,又不是今天。”话语,很是理所当然。 墨痕一噎,无言以对,公子的话好有道理,他无法反驳。 顿了一下,墨痕再次开口,声音带了几分疑惑,“公子,你和风小姐,是闹矛盾了么?” 言络微微一愣,然后勾唇清然地笑了笑,“没有。” 在墨痕还与追问一些什么事情的时候,言络直接“砰”地一声,将房门给关上了。 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锦衣,待墨发干了之后还特意选了一支白玉簪将发丝束起,确认自己看上去与往常没有任何不一样才欲转身离开。 经过书案之时,目光不经意落在了那泛黄的锦帛之上,眸子瞬间一滞,缓缓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走到书案前,抓起那个锦帛便塞到了书柜最下面的角落抽屉里面。 然后直接离开了房间。 想起那天晚上风清持似乎是很想吃刘阿婆家的馄饨,言络并没有马上去行云止水,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青衣泺泺,姿容绝世,只是,眸底,始终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深沉与苦涩。 行云止水。 清风阁。 因为担心风清持,湖蓝大清早便来了清风阁,站在紧闭的房门外,湖蓝身后轻叩了几下房门,低唤了一声,“小姐,你醒了没有?我熬了一些醒酒茶,要不要给你送过来?” 迷迷糊糊之中,风清持听见了湖蓝的声音,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伸手揉了揉脑袋,风清持正准备起身,却在下一瞬,整个人,如遭雷击,身子瞬间僵硬。 “时……时七?”当看清床里边窝在一侧酣睡的时七,风清持整个人都不好了,舌头都在微微打结。 她记得,明明是言络的! 掀开被子极快地看了一眼,风清持的脸色瞬间由不可置信转为苍白,定定地盯着木窗里侧的时七,眼神晦暗不明。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七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眸子里面带着刚刚醒过来的迷茫,看见风清持的时候,时七也是狠狠地愣了一下,半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开口,“师姐?” 随即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还……还和他在一张床上?! 想到这里,时七偷偷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白皙的小脸有些微微泛红。 风清持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外面再次响起了湖蓝的声音,“小姐,怎么了?”为什么她好像听到了时七公子的声音?错觉吧! 风清持没有回答,目光依旧落在时七的身上,嗓音微凉,“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于昨晚的事情,她根本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自己喝酒的时候,时七好像也来了……风清持有些不敢往下想。 被风清持用这种目光看着,尚且有些懵的时七抿了抿唇,漂亮的眼睛里面聚起了一层水雾,声音也不由提高了几分,“师姐,我也不知道,我……我醒来就在这里了!”颇为急切的解释,时七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委屈。 房门外的湖蓝,却是彻底愣住了,眸子愕然。 小姐……小姐,和时七公子?! 他们两个人昨晚一直都在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天青色的颀长身影从清风阁外面走了进来。 看见湖蓝站在房间门口,言络绝美的眸子有些意外。 正准备上前的时候,湖蓝快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故意将声音拔高了几分以便房间里面的人可以听见,“言公子,您怎么来了?” 风清持身体又是微微一僵,闭了闭眸,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有些僵硬。 “我来找清持。”言络淡道,然后望了一眼房门,“她在么?” “小姐还在休息!”湖蓝笑着开口。 “没事,我喊她起床。”说完就要越过湖蓝过去。 下一瞬,湖蓝又跑到了言络的面前,“言公子,小姐昨日受了风寒,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心中却有些焦急,怎么一晚上过去,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言络皱了皱眉,“我进去看看她。” “言公子,小姐这病是会传染的,不能见外人。”湖蓝在使劲儿想理由拦住言络。 “没事,我不是外人,而且,我也不介意!” “可……”湖蓝还想再说些什么,被瞧出了一些端倪的言络冷冷地看了一眼,“你在故意拦我?”语调微微一凉,目光有些冷沉。 湖蓝瞬间一愣,因为小姐的缘故,言公子在行云止水基本上不摆任何丞相的架子,她都差点忘记了,面前这人,是末染的少年丞相,与白家公子白未檀齐名的人物。 就在这一愣神之间,言络已经越过了湖蓝,上了台阶。 “清持,我买了馄……”推开门,语气含笑地开口,话在说到一半,看见房间里面情形的时候,瞬间顿住,手中提着的食盒瞬间掉落在了地上。 ------题外话------ 唔,七哥性子偏执,会耍心机,但是,他不会强迫清持,所以,你们懂得! 晚安!好眠! 第342章 无法解释 墨色的食盒盖子零落,盛着馄饨的青瓷碗虽然没有碎裂,不过却也倒在了食盒边上,里面的馄饨洒了一地,冒着氤氲的热气,房间里面,瞬间传来一阵诱人的香味。 言络身子僵硬,手都是保持着刚才拎着食盒的动作,整个人就像是冰雕一样,许久,都无法动弹一分。 房间里面,一地衣衫凌乱,精致华贵的雕花木床上,风清持仅着了单薄的里衣,身上搭在一件薄薄的锦被,在她的身侧,是同样只穿了里衣的时七。 此刻,时七有些惊愕的看着突然闯进房间的言络,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似乎是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面上的表情有些紧张,手不由自主地拽紧了身下的被子,但是,即使是如此情况之下,依旧掩饰不住他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脸色不至于太苍白而一大清早特意将自己拾掇了一下的言络,此刻,面无血色,苍白到近乎透明,一双敛尽天地色彩的眸子此刻定定地盯着风清持,惊疑,愤怒,不可置信,各种情绪相继翻涌! 最后,当目光移到她脖子至锁骨处布满的青青紫紫的吻痕,削薄的唇紧抿着,绝美的流目中,是一片翻天覆地,惊涛骇浪,情绪极为复杂。 垂在身侧的手小拇指微微曲动了几分,目光一直落在风清持的身上,未曾移开半步,唇线完美的唇稍稍蠕动了几下,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脸上的表情,痛苦而又绝望,就像是所有的一切在瞬间崩塌一般。 言络身子僵硬地看着床上的风清持,绝美的眼眸里面再也不见往日的色彩,就像是顷刻间被乌云完全遮盖住的日月,映照不出半分色彩,一片颓然。 现在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人,是他心爱的女子和自己决定以后要好好照顾的亲弟弟! 是他活了这么久,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眼前这一幕,太过刺眼,他恨不得自己的眼睛瞎掉,再也不要看见才好。 这样,就至少,看不见了! 风清持的脸色也有几分苍白,骨节泛白的手紧紧地揪着身下的锦被,抬头与站在房门口的言络对视,却也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情此景,她无话可说。 如果是她自己什么时候见到了言络和其他女子是现在的状况,她可能手刃了两人的心情都有了。 “你……不打算解释么?”言络的声音,很轻很淡,也很沉,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一星半点的人气,听上去只觉得一派无垠的绝望,无边无际。 问话的时候,言络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风清持,没有任何偏差。 垂在身侧的手,却是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有些微微颤抖。 他希望听到她的解释,哪怕这次的事情,只是她的无心之失,他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他可以不去介意! 风清持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也只是动了动唇,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最后,缓缓闭了闭眼眸,脸上一片灰白之色,“我……无话可说!” 说?说什么?解释么?说是自己喝醉了酒将时七当成了他,然后自己和他的弟弟睡在了一起?! 风清持心底一声冷笑中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自嘲,这种解释,连她都觉得是亵渎侮辱了她和言络之间的感情。 昨夜的酒,是她自己要喝的,无人逼迫,醉成那种样子,也是她自己所作所为,最后将是时七弄成现在这幅模样的,更是她自己。 她……无话可说。 听着风清持的话,言络脸色本就苍白的脸色又是一白,目光依旧是倔强地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风清持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慌乱。 现在这种情形,言络算不算是捉奸在床?! 她想解释,想说时七心智只有五岁什么都不懂,想说自己昨天晚上神志不清醒,可是,她无法否认,这一切就是发生了,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以及刚才醒来发现这种状况的时候为自己把脉,一切事情都告诉了她,她已经不是处子了,昨天晚上,她和时七之间是真真正正地发生了关系。 这种情况之下,她要如何解释?! “师……师姐?”察觉到房间里面奇怪沉闷的气氛,时七咽了咽口水,怯怯地喊了风清持一声。 听到时七的声音,风清持稍微顿了一下,眸子落在了他的身上,有些说不出来的锐利与清凉。她虽然不喜饮酒,可是毕竟是皇室之人,以前是摄政王的时候曾经需要的应付的酒宴多不胜数,她的酒量极好,酒品更是不差。 若是真的喝醉了,最多只会是睡一觉,醒来也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可是,昨夜……难道是时七?! 看着时七细长的凤目里面是一片清澈如水,不带任何杂质的凤目,风清持心中又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想太多了,时七现在的神情,根本就不像是装出来的,他对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想到这里,风清持眼中的冷冽渐渐散去,只是垂眸,一言不发。 生平第一次,她束手无措,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房门前,是言络面无血色的容颜,床上,是时七纯澈如水的眼眸。 而她,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做的最错。 见风清持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目光落在了时七的身上,言络细长的凤目更加狭长了,有些幽幽的寒意和凉意,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微微冷了几分,“你就没有半点想解释的么?” 他现在,只是要一个解释而已。 即便他再相信她,这个时候,也是希望可以得到一个解释,让他知道,这件事情其实只是一个意外,不是她心之所想,所向! “如果我说昨天晚上的一切我都不知情,你相信么?”忽然转眸看着言络,风清持低低地掷出一句话。 此话一出,言络便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在外面愣了许久的湖蓝也走到了房门前,虽然早已经猜到了房间里面的情景,可是,现在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风清持脖子和锁骨上面的青紫吻痕,让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都能猜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情景又有多激烈,连她都觉得有些刺目,更何况是言公子。 想到这里,湖蓝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言络脸上的表情,果然,一片寒冰阴郁,再也没有刚才来找小姐的那种温和淡然。 湖蓝站在一侧,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想到这里,目光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时七,小姐昨天不是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打扰,这位时七公子到底是怎么偷偷进来的?而且,心智只相当于一个小孩子的他,知道那种事情么?! 言络没有回答,风清持只是勾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自己也不相信呢!”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脑子里面一片茫然模糊! 这种事情,她无法解释。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言络即使信她,也希望听到事情的始末,以及她的解释。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肚子咕咕声在房间里面响起,在这个时间,这个场景,有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师姐,我饿!”时七坐在雕花木床里侧,眼泪汪汪地看着风清持。 看着风清持,言络的眸子挣扎而又痛苦。 今天早上发生的这一切,比昨天锦雪带给他的冲击还要更大。 许久之后,言络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风清持,没有再说话,直接转身绝然离开,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绝美的流目里面的失望与痛苦,浓烈地隐藏不住。 直到那道天青色的颀长身影消失即将消失在视线中,风清持心中的慌乱也越来越浓,越来越沉,轻咬着下唇,掀开身上的锦被赤着脚便追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言络刚才转身那一瞬间眸中闪现的光芒,让她打从心底升腾起说不出来的害怕感觉。 就像是在一瞬间置身于漫天寒冰的雪中,周身都是森凉的寒意。 她不解释,是无法面对自己昨天晚上可能是将时七当成了言络这件事情,她无法解释,无从开口,这是对他们三个人的侮辱。 可是,除此之外,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以及今天早上的这一幕,她又根本无话可说。 她自然是知道言络对自己的感情,也知道对于时七,言络是真心接受了他,并且想好好对他,可想而知,刚才那一幕对言络来说,是多大的冲击! “师姐,你还没穿鞋子?” “小姐?” 身后,是时七和湖蓝的身影,不过风清持就像听不见一般没有任何反应,目光望着那道渐渐离开视线的青色身影,穿着里衣,持着双脚,披头散发地冲了出去。 昨天下午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外面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苍茫一片,外面的雪铺了厚厚的一地,风清持白皙精致地如美玉精雕细琢而成的玉足就这样直接踩在了雪地上,厚厚的雪直接没过脚背。 寒风凛冽,迎面吹来,墨色的发在风中飞舞,风清持的双脚已经是冻得通红,可是,她就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般,依旧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雪中,目光盯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 “言络!”望着那个背影,风清持微哑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天青色的身影微微一僵,言络缓缓停下了步子,抿了抿削薄的唇,却并没有回头。 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风清持单薄的身子在风中狠狠地颤栗了几下,墨发飞舞地更加厉害了。 脚下步子未停,赤足踏着冰雪,一步一步朝着言络的背影走过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算不上很远,也就约莫一百步的距离,可是,风清持一步一步,却似乎走了很久。 言络没有转身,却也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只是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从背影看上去,极为有耐心。 只是,此刻,没有人站在言络的面前,也没有任何人看清楚他面容之上一片灰败颓然至极的表情。 如果,没有昨天锦雪来找自己那一趟,现在清持清持追了出来,他一定二话不说就上前将她抱在怀中离开,可是,因为锦雪的话,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他也就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些勇气! 他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不管不顾地去爱她。 他可以不介意她和时七之间的事情,可是,却无法不介意自己以后没有办法好好陪着她一直走下去! 那种看着最爱之人在自己面前离去而无能为力的感觉,他经历过一次,那种感觉滋味儿,生不如死,他……不想清持也经历一次。 所以,其实,现在事情对他来说,倒是一个难得的契机,不是么?! ------题外话------ 唔,今天本来是陪闺蜜去看病,只是,坐着公交转了半天之后,晕车的阿九比她脸色还难看,然后在医院折腾半晌,她没事,我挂了半天针!所以,今天更新晚了些,字数也不多,小可爱们原谅哈! 么么哒,最爱你们了! 第343章 伤人伤己 在大约还有十步的时候,风清持缓缓地停了下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天青色的身影,轻咬了咬唇,“言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风清持的声音很低,很轻,早已经失了以往的沉静,隐约中还带着几分轻颤。 言络没有说话,青色的身影在一片苍茫的雪地上,有些萧索。 风清持再次抿了抿唇,“言络,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情……”说到这里,风清持的眸子微微缩了一些,似乎是有些不愿意去回忆昨天的事情,即使是刚才冻得通红的脸色,在想那栋小木屋里面一身红嫁衣的女子的时候,都瞬间变得一片惨白,雪地上的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 顿了一下,风清持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眸,声音微微沙哑,“然后,我心情不好,就喝醉了酒,之后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清楚了。” 之后的事情,她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做事情,很少会对他人解释,可是,现在,她没有任何办法,这件事情,是她做错了。 而且,面前这个人是言络,她不希望他有任何误会。 虽然不知道言络能不能再接受自己,可是,她还是想将事情说清楚。 她不想看见他的眼中那种深沉而又沉郁的失望之色,那是对她,也不想看见他痛苦颓然的表情,那是对他自己。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在乎言络了,比对她自己还要在乎! 在乎到连他眼中的一分不悦和痛苦都不想看见。 可是,这一次,她却将言络伤的彻底。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言络的声音也很沙哑,本就微冷的话语被寒风带到风清持的耳中,也就显得更加冷漠了。 风清持微微一顿,本就有些冻僵了的身子再次僵硬了片刻。为什么不去找他,她有过去的,昨天知道了这些事情,自己在竹林坐了一下午之后,第一个人想到的就是言络,可是,他不见她。 言络不仅说了不见任何人,还特指地说了不见她。 这种情况下,要她如何死皮赖脸地吵着闹着上赶着去找言络?! 想到这里,风清持眸子再次落在了言络的身上,“我去了言府!”她去了言府,只是,被拦在了外面而已。 风清持的声音,很轻很低,大概是因为轻咬着下唇的缘故,言络甚至还听出了几分委屈。心尖猛然一抽,就像是被针刺了一般,那双敛起的眸子里面,是一片痛苦的挣扎。 他多想上前将她揽在怀中,告诉她,他相信她,告诉她,他不怪她,可是,就在脚步稍微移动了半分,言络的身体又瞬间僵住了。 脑海里面,忽然浮现了锦雪的话。 “言络,离魂被称为禁术,你真的以为禁术就已经结束了么?”锦雪的声音,幽幽沉沉的,还带着几分诡异的幽冷与玩味。 “你应该清楚地知道,你手中所有的,只是离魂的上半卷。” “你知道离魂的下卷中写了什么吗?” “施术之人,在对方回来之后,命数超不过一年!”声音幽冷,随之,“言络,你以为离魂为何会被称为禁术,因为它就是一命换一命啊!需要一个人的命,去换另一个人的重生,所以,你觉得随时可能死去,寿命不到半载的你,有那个资格陪在她的身边吗?” 锦雪的话,一言一道,一字一句,都重重地敲在了言络的心上。 字字珠玑,针针见血,让他无处可逃。 现在这样残破不全的他,确实是没有任何资格啊! 他连上前将她抱在怀中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他太了解挚爱离去的那种感觉,万念俱灰,生无可恋,当年,如果不是抱着她可能会回来这个想法,他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知晓她被斩首的那一瞬间的滋味儿,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昨天,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赤着脚在冰雪中站了许久,风清持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已经冻到没有任何知觉了,一片麻木,可是,她还是站得笔直,低低地问。 昨日言络说了不见任何人,尤其是她,如果不是墨痕假传言络的命令,那肯定就是言络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甚至于昨天晚上,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言络,那事情也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了。 “……与你无关!”言络沉默了片刻,才听见自己平静到冷漠的声音,这个声音一出,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眸子里面,一片深沉的复杂。 他竟然有一天,会这样对清持说话,对这个自己一直放在心尖上的女子!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很想去抱住身后的女子,却被他生生克制住了。 风清持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与她无关,与她无关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淡蓝色的身影从不远处缓缓走来,看见眼前这一幕,来人冷漠的眉梢皱了皱,当目光落在衣衫单薄,白皙的小脸冻地隐约发紫却已经站在雪地上的风清持,眉头皱地更紧了,快步上前,接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了风清持的身上,对着言络冷声开口,“言络,你难道都没看见她都没有穿外衣么?” 蓝钰眸光狠狠地看着言络,冷声道。 蓝钰的话,让言络的眸子再次停滞了一下,里面的痛苦之色越来越沉,感觉心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般,钝钝幽幽地疼。 是了,她一定是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追了出来,她的身子本来就是极为畏寒,现在竟然仅着了单薄里衣在雪地上站了这么久?! 平常在行云止水她衣服穿得比寻常人多了两件不止,恨不得将自己裹在有地龙的房间里面不出去,那样怕冷的她,现在肯定很冷! 她连衣服都来不及穿,那么,鞋子呢?会不会这么久一直都吃赤足站在雪地中?! 脑海中似乎有一道光芒一闪而过,言络几乎就是下意识地去看风清持,头刚刚偏了一点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他的身体有些微微发冷。 “我还有事先离开了,你既然过来了,就送她回去吧!”言络心中已经是一片惊涛骇浪,可是,声音听上去却似乎没有任何不妥,很是平静。 平静地让对待情感贯来不是很敏感的蓝钰,都明确清晰地察觉到了言络与往常的不一样。 “言络,你到底怎么了?”皱着眉,蓝钰冷声开口。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之后,言络对她可都是宝贝地不得了的,甚至都听不得旁人说她半句不好的话,可是今天,这种情况下言络竟然都对她置之不理?! “与你无关,别让她在雪地上站着,送她回去。”言络的声音,强硬了几分。 她可能没有穿鞋子,这样提醒蓝钰,他应该会知道吧! 果然,听见在雪地上站着,蓝钰下意识地就看向风清持站着的地方,看见她的双腿已经被冰雪覆盖,就连脚腕间的衣衫,都微微结了一层冰霜,蓝钰瞬间就怒了,“靠,言络,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蓝钰虽然平常看上去冷漠如冰,不苟言笑,但是他毕竟在军中待了那么多年,军营里面一些糙话他也是知道的,现在一时没有忍住,就说了句脏话。 说完之后,直接皱眉看着风清持,“姑姑,我送你回去吧!”说完话之后,没有再管那么多,直接将风清持拦腰抱了起来。 当看见风清持埋在雪中已经被冻地发紫的双脚,蓝钰恨不得上前对着那个青色的身影就是一拳,毫不介意地用自己的外袍将她的双脚裹上,蓝钰直接怒声道:“言络,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见言络不说话,蓝钰怒声道:“格老子的,言络你发疯不会挑时间地点么?你让姑姑就这么赤着脚穿着里衣站在冰天雪地中?” 言络的唇一抿,表情更加幽深莫测,晦暗不明。 果然,他就知道她没有穿鞋子。 心中对着自己暗骂了一声混账,不过,却也将混账的事情做到了底,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你为何不问问她做了什么事情?” 这句话,很冷,很凉。 但是,话语里面的意思更伤人。 当然,也伤己。 第344章 无法做到 风清持脸上表情微微一僵,面色苍白地闭了闭眼眸,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蓝钰则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言络,又看向风清持,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言络的身上,声音微冷地开口,“言络,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言络依旧没有转身,看着被雪染白的天地,缓缓开口,“这件事情,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这段时间,就都不要再见面了!” 很明显,这句话,不是回答蓝钰的话,而是对着风清持所说的。 蓝钰明显感觉到风清持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正想说话呵斥言络,衣袖却被怀中的人轻扯了扯,低头,便看见风清持对着自己摇头,“蓝钰,这件事情,你别插手!”这件事情,虽然不是她所想,但是,原本就是自己对不起言络,他如果怨她恨她,那她也无话可说。 看着面色苍白的风清持,蓝钰本就皱紧的眉头又拢紧了几分,定定地看着言络的背影,最后,将头偏到了另一边。 沉默许久之后,一双清透而又幽深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言络,固执而又倔强地问,“你需要多久的时间?”就算是冷静一段时间,至少,也应该有一个期限。 言络的身形微不可见地一颤,脸上的表情更加苍白凄然,绝美的流目里面一片灰暗,就像是一滩深不见底,沉静无波的死水,不过,言络并没有沉默多久,便低声回答,“三个月吧!” 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开口,“三个月后,如果我想通了,能够接受这件事情,我会来找你,但是,如果我没有找你,请你以后也不要找我!”最后半句话,不管是话语还是语气,都有几分无法言喻的绝然。 蓝钰在一侧听着,瞬间转过头看着言络,冷漠的星眸里面一片愕然,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言络会对姑姑所说的话。他私下觉得,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这样对姑姑,言络也一定不会的。 当年姑姑被斩首示众,名声简直是跌落到了谷底,被世人唾骂诟病,只有言络依旧站在姑姑的一边,那个时候,言络为了替姑姑守着焱凤江山,初初涉及朝堂,那个时候听到了一位大臣对姑姑不敬,金銮殿上,言络直接出手将那位大臣给揍得鼻青脸肿,当时如果不是白丞相拦了下来,那位大臣估计命都要没了! 默默爱了这么多年,无声守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姑姑回来了,两个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言络怎么会对姑姑说出这样的话?! 蓝钰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所看到的。 风清持抿着唇,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开口,“所以,一定要这样么?”言络话语中的意思,其中有一半是掐断了两个人的后路。 三个月后,如果他不回来,便代表了他们之间,彻底结束。 眸子深邃了几分,定定地看着面前颀长的天青色背影,继续问,“言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不相信,言络会将话说的这么绝。 就算她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只要言络爱着她就肯定会介意,只是,她还是无法相信,言络会决绝到这种地步。 而且,昨天言络不见任何人,尤其不见她,那个时候,言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呵呵……”很低很轻的笑声伴着寒风吹来,有些微凉,“没有,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换成任何人都会在意,更何况,昨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是我的亲弟弟。”低沉的话语里面,沉痛之色没有任何掩饰。 演戏就是,一半真一半假,才最容易让人相信。 所以,言络的这句话一出,风清持本就微僵的身体更加僵硬了,面色也是一片惨然,眼眸之中,除了无奈还有说不出的苦涩,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蓝钰则是彻底愣住了,脸上一片不可置信和不明所以。 言络的亲弟弟?! 言络这家伙不是孤儿么?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亲弟弟?!而且,还和姑姑在一起待了一晚上,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蓝钰下意识地去看风清持,看见风清持脸上的表情,心中渐渐浮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姑姑不会和言络那位亲弟弟……怎么了吧?! 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言络,再次闭嘴没有说话。 这种事情,明显不是他一个外人能够插手的。 只是,就他对姑姑的了解,她根本就不是这种人,她所爱之人既然是言络,和其他男子,界限基本上都是划得很清晰的。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话音刚落,言络便再没有作任何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他的声音,很是绝然平静,听不出任何不妥。 只是,风清持和蓝钰都是站在他的身后,没有看见言络脸上的表情,一片死寂灰白,素来似囊括了满天星辰的眸子此刻就像是漆黑无垠的深洞,照不进任何色彩,或者是说,所有在颜色都无法在那双美到了极致的流目中显现出来,只有一片墨色氤氲。 风清持就那样抿着唇静静地看着他,看着那道天青色的身影没有任何迟钝犹疑地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是真的,没有任何犹豫,未作任何停留,就那样绝情地离开。 他分明是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可是,没有转身地任她赤着脚在雪地上站了这么久,他是真的……不管她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是她做错了,她不该喝酒,可是,那个时候,她根本想不到其他解决的办法,她想去找未檀问个清楚明白,可是未檀不在焱凤,她想去将一切事情告诉言络,可是言络不见任何人,尤其是她,她找不到任何能商量这件事情的人,她能怎么办?! 她不想面对这件事情,也没有任何办法解决,甚至连言络都不见她,除了喝酒麻痹自己,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明明说了所有人都不得进入清风阁的,谁知道那个时候时七会来找她,她又怎么会知道之后还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风清持的眼眸微微泛红,里面是说不出来的涩然。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不想的! 未檀的欺骗,言络的离开,她最信任的两个人,他们之间,怎么会走到今天这种情况?! 看着风清持泛红的眼眶,蓝钰沉默了,冷漠的眸子里面情绪更是复杂了几分。 至少,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她红过眼眶,哪怕受再重的伤,哪怕当年面临死亡,也没有见她露出过这种表情。 她的感情,从来隐藏地极深,表露不明显。 其实她,在乎言络远远比表面上看上去多得多。 只是言络…… 看着言络离去的方向,蓝钰的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这里天寒地冻,你穿的单薄,我先送你回去吧!”然后,又安慰似的添了一句,“至于你和言络之间,他那么在乎你,肯定会来找你的。”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以及带着说不出来的苦涩。 这件事情,根本无法弥补,因为,不管言络在乎还是不在乎,她都不能让时间回到昨天,也无法将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过。 他们之间,现在,横亘了一个时七! 想到时七,风清持又有些头疼。 她现在,根本没有办法面对时七。 不远处转角的地方,一个天青色的身影满身颓然寂落地坐在雪地上。 言络面色惨白如雪,眼眸之中,覆上了浓郁到散不开的悲凉之色。 昨天想了一夜之后,他本来想,身下的为数不多的日子,不管其他的事情,只是好好地陪陪她,可是现在,事情既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或许,他现在直接放手反而会更好,这种理由,应该也更能让清持相信。 放手,一个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词,现在自己却需要去做到,每次想到这件事情,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穿了一个大窟窿一般,再也补不全了。 他曾经许诺给清持的余生,自己再也做不到了! 再也无法做到了! 甚至连刚才明明知道她衣衫单薄,赤着双脚站在雪中,他却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他怕自己看见她,就再也放不下了,怕自己更加不忍心说出那些狠话。 如果,最开始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那么,他一定不会去招惹她。 他只会守着她,看着她好好的,而不会像这样,参与到她的生活里面去。 可是现在,他应该怎么办?! 谁来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办?! 痛苦地闭上眼眸,身子直直地往后倒去,墨发凌乱地散落在地上,逶迤了一地,天青色衣衫点缀了这一片雪白天地,许久,言络才缓缓睁开眼睛,双目赤红地看着略微偏阴沉的天空,里面是一片绝望的死寂,久久不语。 他许下的诺言,哪怕拼尽生命,恐怕,也没有办法做到了。 另一处。 没多久,蓝钰就抱着风清持回了行云止水。 他知道清风阁在那里,直接将风清持送回了她的院子。 正在这里等着的湖蓝看见是蓝钰抱着风清持回来,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怪异,可以称得上惊悚了。 小姐不是追着言公子出去了么?她还以为会是言公子送小姐回来,怎么回事蓝将军?!难道是小姐没有追上言公子?! 不过,纳闷归纳闷,湖蓝还是上前,看着蓝钰怀中的风清持,那脸色简直苍白地窥不见一丝血色,担忧地问,“小姐,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去找林大夫来看看?” 风清持摇了摇头。 房间里面,时七已经穿好了衣衫,正坐在椅子上愣神发呆,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有些小纠结和担忧。 刚才师姐跑出去之后他本来也想追出去的,可是被那个湖蓝给拦住了,而且,湖蓝那么凶凶地看着他,他害怕! 眼下,看见风清持回来,时七想上前,还未走到风清持身边的时候就被从后面冒出来的湖蓝给挤开了,湖蓝面色不善地看着时七,冷声开口,“时七公子,你应该回去了!” 虽然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怪不得时七,可是,她就是很不爽,明明小姐和言公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时七这样横插一脚,算什么回事?! 而且,这样一来,小姐和言公子要怎么办? 想到这里,湖蓝看着时七的目光更加不善,甚至称得上是恶劣了。 被挤到一旁的时七,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神色无辜地看着湖蓝,站在那里,想上前却又不敢,看上去甚是委屈无辜。 湖蓝:“……”看着那双纯净如水的眸子,她瞬间有种自己是恶人的感觉。 皱了皱眉,想着时七公子现在到底心智犹如一个孩子,这件事情怪不得他,便也将声音放缓了几分,“时七公子,你昨晚也累了一夜……”呸呸呸,这话怎么说的?! 看了一眼时七,湖蓝缓缓道:“时七公子,你还是先回去吧!” 时七微微一顿,看了一眼被蓝钰放在床上的风清持,声音委屈而又怯怯地开口,“师姐生病了,我……我想留在这里陪着师姐。”以前他身体不好的时候师姐也会陪他说话,还会和他一起用膳。 现在,他也想陪着师姐。 听着时七的话,湖蓝的脸色瞬间又不好看了,“小姐现在要休息,不需要你陪着。”她还是在尽量克制自己的语气,不过,听上去依旧有些生硬。 她承认自己喜欢美人,面前这位时七公子的容貌和言丞相想必亦是不相上下,只是,大概是因为先来后到吧,而且自家小姐喜欢的人又是言公子,所以现在即使是对着这样一个美人,湖蓝都没有很好的脸色。 “可……可是……” 时七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湖蓝直接冷硬地开口,“如果不是因为你,小姐和言公子也不会闹到现在这种情况,你现在还在这里添什么乱,赶紧回去!” 闻言,时七眼眶微微一红,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湖蓝!”一声颇为低沉的声音传来,风清持躺在床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苍白的脸上有几分疲惫之色。 “知道了。”湖蓝低低地开口。看了一眼风清持,眼中有些心疼。昨天小姐肯定是心情不好,不然依着小姐的性子,是不会喝酒的,而且还醉成那个样子,之后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小姐现在要怎么办?! 女儿家的清白是最重要的东西,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难道小姐以后真的要和这个心智只要五岁的时七公子过一生么?! 蓝钰也是极聪明的,看着湖蓝对时七的态度,便隐约猜出了一些端倪,抬头目光带着几分打量神色地看着时七,上次见到时七是姑姑受了重伤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心思关注时七,只知道他是名传天下的神医潋月,当然,不过现在心智停留在五岁。 不过现在嘛,在这个时候看见时七便又是另外一种心情了。 他现在不仅仅是神医潋月,也是言络的亲弟弟,虽然这件事情他尚且不知道原因,不过既然是从言络嘴里说出来的事情就应该不会错的,而且,昨晚和姑姑在一起的人应该也是他。 不过,面前这个男子不愧是言络的弟弟,容貌即使是比起言络那个家伙,都是丝毫不逊色。 尤其是那如昆仑山映照了蓝天的冰蓝色眼眸,纯净如一泓清泉,澄澈无澜,没有任何杂质,这是一眼看过去便令人无法忘记的眼睛。 “师姐!”碍于湖蓝在场,时七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望着风清持怯怯地唤了一声。 听见对方如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无二的声音,风清持有些无奈头疼。 时七心智不过五岁,对男女之事应该是不怎么懂,难道是自己昨天晚上喝醉之后借酒行凶将时七给强行扑倒了?! 一想起这件事情,她觉得自己就无法面对时七,尤其是对上他纯净如水,不带丝毫杂质的眼眸,更加不知道应该那他怎么办了! 被自己强行扑倒了,时七以后会不会有阴影?! 见风清持没有理会自己,时七更加委屈了,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风清持,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 “你……别哭!”等风清持回来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时七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师姐,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时七的声音,带着哭腔,听上去极为悲伤。 湖蓝:“……” 蓝钰:“……” 风清持:“……” 轻叹了一口气,苍白的容颜浮现一抹无奈,“没有。”连声音,都写满了无奈。 毕竟心智是小孩子,还是很好哄的,听见风清持否认眸子瞬间就亮了,破涕为笑地看着风清持,“师姐,我好喜欢你!” 如果是在以前,风清持只会觉得这是孩子对大人之间依赖的一种喜欢,可是,大概是因为发生了那种关系,让风清持觉得这句话里面的意思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她的脸色瞬间一变,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忽然想到,如果,以后时七恢复神智,知道自己将他扑倒,会不会想动手杀了自己?! 而且,这种还是最好的结果,万一,时七也喜欢自己,这种结果,对她来说,更加糟糕! 如果是扑倒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最多她就当自己吃点亏,但是若是时七喜欢自己,那……事情感觉就越来越乱了,最重要的是,时七还是言络的弟弟。 不会的,不会的,时七那么冷漠寡淡到没有任何情绪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肯定是以前师傅和林叔有意无意帮他们牵红线让她都有些神经敏感了! 风清持心中安慰自己。 时七这句话,让湖蓝又是气鼓鼓地横了他一眼。 不过因为刚才得到了风清持的回答,所以时七心中很开心,对湖蓝瞪他的一眼直接无视。 “需要我去和言络谈谈么?”大约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的蓝钰对着风清持淡淡地开口。这件事情,言络肯定是在乎的,而且是极为在乎,一个是心爱的女子,一个是自己的弟弟,两个人发生了这种事情对言络来说确实是不小的打击。 风清持摇了摇头,有些苍白地笑了笑,“不必。”她给言络七天冷静的时间,七天之后,她会去找他,这件事情,至少,要有一个答案。 言络他……到底还要不要她?! 如果他很介意这件事情,如果以后他不打算和她一起走下去,想放弃她,她自然也不会做那种死缠烂打的事情。 蓝钰点了点头,“好。”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风清持淡淡地开口。 “没事。”蓝钰回答。 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风清持又将目光落在了言络身上,缓缓开口,“这件事情,不要告诉阿痕!”现在大战在即,她不想阿痕担心。 “好。” 风清持勉强地笑了笑,“湖蓝,你带蓝钰去找芷烟吧!”芷烟和蓝钰之间的事情,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是。”湖蓝低低地回答,怕风清持身子依旧发冷,一连放了两个暖手的热水壶放在了床上,“小姐,那我等一会儿熬点姜汤为你祛寒。”说完之后,才看向蓝钰,缓缓道:“蓝将军,芷烟现在也在行云止水,我带你去找她吧!” 蓝钰白皙的脸色微微一红,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后根。 目光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一眼风清持,“那……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然后穿上了外袍便随着湖蓝离开。 湖蓝在离开之前,还转头目光很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仍旧留在房间里面的时七。 等到湖蓝和蓝钰离开之后,房间里面,只剩下了风清持和时七两个人。 “师姐!”时七看着风清持,步子小心谨慎地挪动了一小步,见风清持没有说话,又动作极轻地挪了挪步子,很快就到了床边。 风清持看着时七,有些微微失神。 其实,仔细去看,时七和言络眉宇之间还是有那么两分相似的。 “师姐?”时七又轻轻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风清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自然一些。 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时七是不是还记得?! “小姐,昨天晚上……”时七望着风清持,白皙的容颜有些微微泛红,声音忸怩之间也有几分不自在。 风清持却没有给时七将整句话都说完的机会,直接出声打断了他,“时七,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了?!”她的声音,有些微沉。 时七静静地看着她,凝眉细想了很久,“我记得我来看师姐,然后师姐在喝酒,然后我也喝了酒……”顿了一下,似是瞬间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笑弯了眉眼地开口,“而且当时师姐坐在凉亭栏杆上,还威胁我说你要跳下去!” 风清持:“……”这是她会做的事情?! “不过之后师姐又说你是同我开玩笑,然后跳下来要摔倒的时候扑在了我的身上,然后我想送师姐回房间,之后我就不记得了!”时七说地很认真,也很真诚。 认真地拧着眉头细想,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早上他为什么会和师姐睡……睡在一起?! 想到这里,时七的脸上就有些红扑扑的,抬头偷瞄了风清持一眼,脸红的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一般。 听着时七的话,风清持觉得自己隐约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还好,对于昨晚的那些事情,时七并不记得。 稍微顿了一下,风清持便觉得有些古怪,时七为什么不记得之后的事情?!难道因为喝了那一杯酒喝醉了?! “时七,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了!”这些事情,她真的要好好想一下。 时七贯来很听风清持的话,对着她颇为腼腆地点了点头,“师姐,那我晚点再过来看你。” 等时七离开之后,风清持神色瞬间疲惫了许久,盯着床幔,面色深沉而又复杂,里面还有一分隐匿地极深的无奈与涩然。 未檀,言络,她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 ------题外话------ 很快,时七就会让自己彻底恢复神智了,不会再隐瞒了! 晚安! 第345章 扳回一局 渝初。 皇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 最上方的景行月一身大红色的衣袍,衣袖与领口用黑金丝线绣着精致的云纹,衣衫之上,一只金色的凤凰展翅欲飞,从衣衫的腰腹处一直蔓延到右肩胛,繁复而又精致,一身大红色的凤袍,端坐于王座之上,将景行月本就深沉的面容衬地愈加冷冽霸气,深沉内敛,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说不出来的威严。 “诸位可还有异议?” 看着金銮殿中的群臣,景行月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深沉的眼眸之中,却是容不得他们说半个不字。 景行止着了一身暗紫色的蟒袍亲王服饰,面容依旧张扬而又轻佻,站在下面,唇角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双眸子,肆无忌惮地看着不远处的一身简单白衣的的男子。 文官之首,一白衣男子安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面具,无人得以窥见他的容颜,只是从那双眸子清冷地如冰似雪的眸子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一个冷漠到了极致的男子。 这,便是换了男装的玉轻尘,渝初的布衣丞相,容逍。 一干群臣见他们的晋王殿下如此张扬肆意地看着丞相,面上不由也多了几分好奇之色。 这位丞相向来深居简出,从不与外人交流,朝中连一个关系交好的臣子都没有,偏生他人有能力,这么多年,一直稳坐丞相的地位,当年先皇忌惮他,不是没有想过对他动手,但是愣是挑不出一丝错处,而且这位丞相手中掌握了太多事情,轻易动他不得,久而久之,这件事情知道先皇退位也就不了了之了。 与先皇不同,现在的女皇明显很器重这位丞相。 只是,他们曾经的废太子,现在的晋王殿下,和这位丞相之间又有什么关系?毕竟,晋王可是每个早朝都是这样一直盯着丞相,从早朝开始,到早朝结束。 眼睛有时候都是不带转动一下,而且,让他们觉得最为诡异的是,他们竟然在晋王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些深情! 深……深情?! 晋王殿下对一个男子,还是他们的丞相?! “咳咳……”王座之上的景行月终于看不下去了,以手掩唇轻咳一声,暗含警告地看了一眼景行止。将你那肆无忌惮的目光给我收敛一些! 景行止有些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脖子,脸上不见丝毫尴尬之色,反而勾了勾唇,对着玉轻尘吊儿郎当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玉轻尘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景行止,依旧是身姿笔直地站在原地,垂眸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臣有异议。”一位老臣走了出来,对着景行月颇为恭敬地开口。 见状,景行月幽幽地“哦”了一声,看着他,“不知陆大人有何异议?” “陛下,述月已经点将出兵,大军不日欺压我边境,这个时候,应当以国家为重,再者,陛下成婚乃是举国大事,自然不能草率了之,必然要准备一番,所以,微臣以为,陛下成婚一事可稍后延迟,等到战争结束也不迟。”陆呈看着景行月,义正言辞地开口。 景行月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干大臣,眸中深沉而又幽深莫测,令人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陛下,臣觉得婚礼应当照常举行,自古以来战争都是无法避免的,怎可因为战争一事而延误了陛下的婚事?”另外有一位大臣道。 “陛下,述月已经点将出兵,这个时候,一切当以国家根本为重,成婚之后,可稍后延迟。”陆呈据理力争。 “陛下子嗣也是事关渝初江山,这难道就是小事?”又有一位大臣走了出来,道。 他的话一出,大殿上一片寂静。 一朝皇嗣,将来继承大统,延续渝初江山,谁敢说是小事?! 除非那人不要命了! “容丞相,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景行月忽然将目光落在了玉轻尘的身上,唇角深沉的弧度带了几分似笑非笑,一双眸子里面的光芒来回流转。 当初知道这位连父皇都忌惮三分的布衣丞相容逍就是玉轻尘的时候,着实给了她不小的震惊。 玉轻尘,玉家嫡出大小姐,以前与皇兄有婚约的太子妃,现在的丞相,还真是能耐呢,最重要的是,明明是一个男子,居然让自家皇兄为了他神魂颠倒了这么多年,为了他,可以不要江山,不要社稷,不要万人之上的皇位! 被点到名的玉轻尘眼眸中除了清冷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削薄的唇微启,“微臣觉得成婚之事可以延迟。” “哦?”景行月又是幽幽地扬起唇角,“为何呢?” 景行止没有说话,一双眸子依旧落在了玉轻尘的身上。 “虽然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一事事关江山社稷,可是,陛下还年轻!”玉轻尘看上去颇为认真,回答的话语也是语气认真。 景行月:“……” 景行止:“……” 一众文武大臣:“……” 皆是默默地看着玉轻尘没有说话。 他们还以为这位素来寡言少语的丞相会说出什么大道理,果然是“真知灼见”啊! 景行止眼角都笑抽了,果然,轻尘要么不说话,一说话便能让人哑口无言,行月确实年轻,子嗣一事嘛,不着急,只是,这件事情被这样说出来,还是有些令人心中发笑。 看着王座之上自家妹妹隐隐发黑的面容,景行止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咳咳……”掩唇轻咳了两声,然后才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其实,丞相所言极是,陛下尚且年轻,也是刚不久才登基,确实不急着子嗣一事。” 景行月则是眼眸一挑,不易察觉地瞪了景行止一眼,心中冷哼一声,在皇兄看来,她这个皇妹是绝对及不上玉轻尘的,别说及不上,估计一半都抵不上。 大概是觉得自己维护地太明显了,景行止顿了一下,敛去了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笑,神色认真了几分,缓缓开口,“此次战事涉及苗疆,估计不会太简单,苗疆秘术奇诡,令人防不胜防,而且,但是苗疆那位神秘的祭司锦雪,就不好对付!” 众人听着,脸上的表情也都凝重了几分,大殿中一片肃静。 “苗疆偏安一隅,从来不参与外界的战争,这次为何会帮着述月?”有大臣将自己心中觉得纳闷的事情说了出来。 苗疆擅蛊,有各种奇异诡怪的事情,但是,苗疆与中原却从来都是泾渭分明,基本上是互不相干,苗疆怎么会突然偏帮述月?! 这是这些大臣心中一致的不解。 景行止和玉轻尘相视一眼,随意又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原因我们暂时无从得知,不过,已经得到消息,苗疆圣女锦月已经在渝初军营中。”景行止淡淡开口。 早朝又将这件事情粗略地商量了解了一下,然后景行月便散了早朝。 “容丞相,等一下本王!”玉轻尘刚走出金銮殿,身后便有声音传来。 一干大臣还未走远,听见景行止的声音,纷纷停了下来,好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这以前没听说过晋王和容丞相之间有什么关系啊?! 玉轻尘眉梢微不可见地拢了拢,却还是停下来脚步,目光清冷如雪地看着景行止,“晋王,何事?” 景行止扬唇粲然一笑,很是自然地将一只手搭在了玉轻尘的肩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丞相府和晋王府离得近,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玉轻尘的脸色微微一愣。 那些大臣已经彻底有些风中凌乱了,晋王殿下什么时候和容丞相关系这么好了?!刚才在大殿中就一直在眉来眼去,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勾肩搭背! 想到这里,审视中带着几分暧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地打量。 玉轻尘神色稍微冷了几分,伸手将景行止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了下来,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晋王殿下,请自重!” 景行止对着他粲然一笑,扬了扬眉,神色近乎无辜地望着玉轻尘开口,“可是,我不重啊!”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对女子才需要谈论自重,我们都是男子,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不拘小节!” “不拘小节?”玉轻尘声音有些冷,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意味。 就在景行止想再次开口的时候,他腰间三指宽,用黑金细线绣着繁复花纹的腰带忽然断裂。 景行止:“……” 景行止从来是最在乎自己形象注重外表的人,自己衣衫腰带在众人眼前断裂,如果做这件事情的是其他人,他肯定会将对方直接拍飞出去。 可是现在,他很明确地知道,暗中动手的不是其他人,就是轻尘。 玉轻尘似笑非笑地看了景行止一眼,“男子汉大丈夫,应当不拘小节,不过是腰带断了,至少衣服还在身上!” 说完之后,再没有理会任何人,直接转身离开。 景行止一只手拢着衣衫,另一只手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唇角则是猛然抽搐了两下。 所以,轻尘的潜台词是,再有下次,就是打算让他在其他人面前裸着是么?! 那些尚未离开的大臣正看得起劲,心中甚至还在猜测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忽然察觉到一道带着凉意的目光从在身上流转,瞬间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地不去看景行止。 他们没有看见容丞相暗中动手断了晋王的腰带,也没有听到丞相威胁晋王的话,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半个字,本王就拔了你们的舌头!”放出一句狠话之后,景行止再次追着玉轻尘的背影而去。 丞相府。 虽然玉轻尘在玉府所待的时间比较长,但是,在渝初京城,他也是有一座丞相府邸,而且,和晋王府相邻,就只是隔了一道墙垣而已。 丞相府中,并没与多少下人,不过是一位年迈的管家和一位侍卫,都是他的心腹,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下午,临近傍晚。 景行止回到了自己府邸之后,二话不说,直接翻墙到了丞相府,身子轻盈地落在地上之后,忽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景行止:“……” 看着面前神色清冷的男子,景行止讪讪地笑了笑,“好巧啊,轻尘,我们又见面了!” 玉轻尘凉凉地看了景行止一眼,似笑非笑地开口,“确实好巧。” “你应该还没有用膳吧,正好我也没有,要不你请我用膳吧?”景行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着开口。他突然也觉得,自己的脸皮确实有些厚了。 私自翻墙闯进别人的院落,被主人逮了个正着不说,还厚颜无耻地蹭饭! 哈哈哈……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 “知道自己厚颜无耻就行!”玉轻尘不咸不淡的声音缓缓传入景行止的耳畔。 景行止:“……” 跟上了玉轻尘的步子,与他并肩而行。 没多久,就到了一个雅致的院子。 这个院子,与玉轻尘给人的感觉一般,清冷,淡漠,几乎没有人气,却极为干净整洁,连那些花草树木都修剪地极为别致。 进了房间,看着桌子上面冒着热气的饭菜,以及摆着的两幅碗筷,景行止的眼睛瞬间亮了,如星辰一般地看着玉轻尘,“轻尘,你是不是猜到了我会过来?”肯定是这样的,不然怎么会有两幅碗筷,轻尘分明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玉轻尘却是难得地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道:“吃饭吧!吃完了饭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接下来,两人在一起用了晚膳,景行止时不时给玉轻尘布菜,玉轻尘只是皱了皱眉头,倒也没说什么,反而将景行止夹的那些菜都吃完了。 见状,景行止动作更利索了,恨不得将面前所有好吃的菜都夹到玉轻尘的碗中。 “景行止,你够了!”看着自己碗中已经冒尖的菜,又看了一眼依旧沉迷其中不亦乐乎的景行止,玉轻尘终于忍不住了。 景行止夹菜的动作瞬间停止,很是无辜地看着玉轻尘,“我以为你会喜欢。” 玉轻尘:“……”无语了片刻,才眸色浅淡地看着,“你自己也快吃吧!”然后拿起筷子替景行止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 景行止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眸子也更暖了。这样的感觉,真好。 一顿晚膳,两个人用的和谐而又温暖。 饭后。 老管家进来将一切都收拾干净便又退了下去,房间里面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玉轻尘静静地看着景行止,眼眸有些微沉。 景行止就坐在他对面,被他看得有些微微不自在,“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虽然他希望轻尘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可是,并不知这种带着几分审视的沉冷啊!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沉默了片刻,玉轻尘缓缓开口,声音轻飘飘的,虽然依旧很清淡,但是,到底与在其他人面前的那种清冷到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还是有些不一样。 景行止微微顿了一下,干巴巴地笑了笑,有些心虚地开口,“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情想和你商量的。”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依旧沉静地看着他,有些说不出来的深沉。 在玉轻尘的注视下,景行止终于缓缓开口,“轻尘,这次渝初点兵出战,我为主帅!”这句话,很低很沉,景行止甚至不敢去看玉轻尘的眼睛。 玉轻尘眼中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极为缓慢地吐出两个字,“果然!”他就知道,这次的领兵出战的人,会是行止。 “我既然身为王爷,享了尊荣,自然也应该为我的国家做些什么。”景行止低低地开口,声音没有那种玩世不恭,张扬恣意,显得认真了很多。 只有为渝初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等天下安定下来之后,他才能和轻尘一起安心离开。 玉轻尘和景行止二人算是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他虽然看上去一直不怎么待见景行止,可是,对于景行止的事情却也是一直留意着,自然是知道他的性子。 “嗯。”玉轻尘轻应了一个字。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玉轻尘看着景行止,眼中情绪不明。 “两日后。”景行止如实回答。刚才他在宫中待了那么久,也就是在和行月讨论这件事情,“我不在,京城的事情就劳烦你多费心了。”顿了一下,又缓缓开口,“尤其是行月,她虽然因为我有些特意针对你,不过,她没有坏心的,还希望你多多包容!” “我尽量。”玉轻尘并没有将话说地很绝对,因为,他未必会一直留在京城。 “还有,不管是男子还会女子,你都要离他们远一点,你是我的!”最后四个字,景行止的占有欲格外强烈。 玉轻尘只是抬眸看着景行止,与他对视,目光没有任何偏差。 “景行止!”忽然,玉轻尘轻轻地唤了一声。 景行止微微一愣,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玉轻尘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玉轻尘接下来的动作给彻底惊呆了。 玉轻尘已经俯身下来,冰凉的唇贴在了景行止的唇瓣上。 景行止身子一僵,只能眼眸诧异地看着玉轻尘。 轻尘主动,轻尘主动,轻尘主动靠近他了!而且,还是吻他。 此刻,景行止的脑海里面就只要这个念头。 他觉得自己开心地要飞上天了,这还是轻尘第一次主动亲近自己。 大概是有些得意忘形了,景行止也不知道是从那里来的勇气,直接三下两下将玉轻尘推到在了床边。 “砰”地一声,两人倒在了床上。 幸好床上铺了厚厚的棉被,这样倒下去倒也不会很疼。 玉轻尘平躺着在床上,景行止双手箍着他的手,一双眸子越来越深。 灯火幽然,来回跳跃,房间里面,气氛都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暧昧,还有几分隐约的紧绷,一点即燃。 景行止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玉轻尘。 玉轻尘眸子依旧有些清凉,不过,倒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也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景行止。 气氛,似乎有些微微凝滞,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声,再没有任何声音。 就这样僵持着。 谁都没有动。 终于,率先动手的人是玉轻尘。 景行止以为玉轻尘可能是动手揍自己,都已经闭上了眼睛等着挨揍,半晌,发现对方只是翻了个身。 瞬间,就变成了景行止在下面。 你来我往几回之后,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景行止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哀怨情绪看着玉轻尘,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一眨不眨。 他被压了,他被压了! 嗷嗷嗷,他居然被轻尘给压了! 虽然他不是很在意谁上谁下,可是,还是和他想的还是很不一样。 明明应该是他在上面才是! 玉轻尘就躺在他的身侧,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目光,偏头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甚是云淡风轻地开口,“平安回来,我给你扳回一局的机会!” 景行止:“……” “京城的事情我会替你照看着,你无需担心。”玉轻尘又是语气清淡地添了一句。 然后便没有再理会景行止,直接拉过被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景行止却是笑了笑,眸子更加暖和了,伸手握住了玉轻尘的手,然后也沉沉地睡去。 他从小就想着和轻尘在一起,现在终于实现了! 只是,现在的情景到底是他是轻尘的人还是轻尘是他的人?! 此时,行云止水。 大概是因为今天早上在雪地里站了太久了,然后泡澡的时候又泡地久了些,到了晚上,风清持便有些头疼发烧。 她是医士,这种病情对她来说并不难医,只是,这两天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情,让风清持有些无法接受,便也干脆懒得治疗,而是直接任由自己烧下去。 夜渐渐地深了,风清持虽然发着高烧,可是,神智却很清晰。 “叩叩!”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风清持狠狠地皱了皱眉头,有些懒得应答。 “叩叩,叩叩,叩叩!”那人似乎很是执着,一连叩了好几声。 拖着有些发冷的身子,昏昏沉沉地起身开口,“有什么事?”还未看清来人,风清持便已经是冷声开口,语气并不是很好。 “你病了!”来人看着风清持,只是清清凉凉地掷出了三个字。 听见这道声音,风清持瞬间愣住,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时七?” 面前的人,一身月白色衣衫,面容精致,神色凉薄寡淡,一双眸子里面,淡地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荒芜。 “你你你……你恢复了?”风清持的舌头都有些微微打结。从那双眸子里面的神色,她就知道,面前的人,是她才苍穹山所认识的时七。 也是,今天下午听湖蓝说起过,那个老头回来了,还说带了什么药材回来,可以让时七恢复神智,只是,一下午的时间就好了,也未免太快了吧! 时七眸色微凉地看了一眼风清持,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怎么?你不希望我恢复?” 风清持瞬间就有些尴尬了,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抬头看了一眼时七的表情,依旧是没有任何情绪,一时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记不记得这段时间的记忆,希望……不要记得才好! 风清持如是想。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风清持没有回答时七的话,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看时七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已经不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吧,不然怎么可能对自己这般和颜悦色。 “你早上受了寒,我来替你诊脉!”时七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 风清持的脸色却是瞬间龟裂,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时七……他记得?! ------题外话------ 哈哈哈,所以,小景被玉美人给……压了! 晚安! 第346章 不想放弃 抬头看了一眼时七,见他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风清持心中一时倒有些捉摸不定了。 时七只是看了风清持一眼,眉头就微不可见地拢了拢,“你发热了!”声音依旧很是清凉寡淡,听不出多少情绪。 “嗯。”风清持有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目光还是没有任何偏差地落在时七的脸上,希望可以从他的表情看出对方到底记不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发生了那种事情,她自然不好意思开口问时七。 “你自己也是医士,既然知道了自己发烧就这样放任而为么?”时七的声音又凉了一分,不过却不是那种寒凉,而是带了几分怒意的冷凉。 闻言,风清持的目光微微一滞,脸上的表情都黯然了几分,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清醒一些,更清醒一些。 时七心中一紧,站在风清持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他,默了片刻,低低地开口,“把你的手伸出来。” 风清持本来想拒绝,但是在看见对方眸子里面的执拗便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将手伸了出来。 两根如玉雕一般修长白皙的手搭在了风清持的手腕脉络上,时七一双眸子深沉了一些,声音微冷,“寒从脚起,你不知道么?” 风清持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看起来觉得甚是苦涩。 时七瞬间就想到了昨天早上的事情,将头偏到一旁没有去看风清持,淡到听不出情绪地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帮你煎药。” “你把药方给湖蓝就……”风清持的话还没有说话,面前的人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个月白色的身影。 风清持:“……”腿治好了跑得快哦!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看着在半开着的窗边跳跃着的烛火,风清持又开始沉默发呆了。 不是说女子第一次之后浑身酸痛不舒坦嘛,为什么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难道是被宿醉的感觉给冲淡了?! 虽然活了两次,但是这种事情风清持以前到底没有经历过,对此,也有几分疑惑不解。 随即,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事到如今,自己还存着那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念头!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时七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清风阁,手中还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尚未走进房间,就看见了那个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双膝的风清持。 不算明亮的灯晕之下,那个淡蓝色的纤细身影,浑身上下都写着寂寥落寞的气息。 顿住脚步,时七微微抿了抿薄唇,冰蓝色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道光芒,随即湮灭不见。 启步缓缓进了房间,没有说话,直接将药放在了风清持的手边,然后站在一旁,二话不说地看着她。 时七一回到房间风清持就闻到了那种浓郁的药味,看了一眼时七,“谢谢!”低低地道出了两个字。 “无妨。”时七也回了两个凉淡的字。 然后,又是一室沉默。 待药凉了一些的时候,风清持端起药碗,仰头“咕噜咕噜”几大口就将药喝完了。 药碗刚放下,面前就多了一个颇为精致的小碟子,里面放着几颗蜜饯。 “刚才抓药的时候,顺便取了一些蜜饯。”时七解释。 拈了一颗放在嘴里,渐渐地冲淡了一些汤药的苦涩味。 “谢谢!”风清持又道了一声谢。 时七微微一顿,站在风清持的身边,垂眸看着她,许久,才缓缓开口,“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我都记得。”声音很低,很沉,还有着说不出来的深沉复杂与试探。 说完之后,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风清持脸上的表情。 风清持身体僵了片刻,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尚且可以开着玩笑说这段时间自己很照顾他,让他不要太记仇,可是,现在他们之间发生了那种事情,她反而有些无法面对现在记得一切事情的时七。 甚至于她在想,时七记得那晚是自己强上了他,会不会真的想直接动手杀了自己?! 这样想着,风清持抬头去看时七,便也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深沉复杂。 “你……就不想说些什么?”望着风清持,时七再次开口。 白皙如玉的容颜之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双眸子淡到窥不见情绪,但是,如果仔细去看,还是可以看见眼眸极深的地方,带着说不出来的复杂情愫。 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是何种感情,唯一明白的事情就是,他想留在她的身边,直到永远。 这个世间,他想要的东西从来不多,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可是,对于面前的她,照亮他生命的光,他不想放手。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风清持再次一顿,抿了抿唇,极为深沉认真地开口,“对不起!”说完之后,瞬间便低下了头,她有些不敢去看时七脸上的表情。 不出意料,得到了的是她的一句对不起,时七第一次勾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不过那抹眸光也只是一闪而逝,下一刻便恢复如常,“你说的对不起指的是什么?” 既然她不愿意提起,那他就逼她承认。 卑鄙也好,阴险也罢,他只是,想留下她而已。 风清持微愣了片刻,移开了目光,没有再看着时七,只是语气颇为复杂地开口,“前天晚上的事情,我……喝醉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时七问。 风清持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看着时七,缓缓开口,“这件事情,能不能当做没发生过?”她是女子,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是自己比较吃亏。 时七抬头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有些微凉。 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微微不自在,不过风清持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毕竟,无论她和言络以后会如何,这件事情,也都还是需要解决的。 “你看,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 风清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时七漠然地截断,“你怎知我不喜欢你?” 风清持彻底愣在原地,眸子在瞬间凝滞,然后渐渐地转为惊愕。 时七……喜……喜欢她?! “怎么可能?!”风清持不愿意相信这个事情,下意识地反驳。 时七目光连带着语气都凉了下来,甚至是有些微冷,“你是我?” 风清持顿时一噎,本就苍白的容颜复杂了几分,瞠目结舌地看着时七,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时七喜欢她?! 风清持被这个消息震得七荤八素,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是什么表情才最合适。 时七怎么会喜欢她?! 她和时七认识不久,说过的话也不多,而且,时七性子这种寡淡到没有任何情绪的人,怎么会喜欢她?! 她可是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时七的时候,对方的情绪简直寡淡到不像是尘世中人。 这样没有任何情绪的人,连自己都不喜欢的人,会喜欢别人么?! 说出那三个字之后,时七也没有说话,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风清持,冰蓝色的眼中,却并不平静。 等了半晌之后,时七才等来了风清持的一句话,“你确定自己对我的感情是喜欢而不是依赖?”风清持觉得,在时七心智变成小孩子的时候自己还是对他不错,将他当成亲弟弟看待,那段时间,时七似乎也是有些依赖自己。 不过,依赖,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时七抿了抿唇,对风清持的眼睛对视,定定地开口,“我讨厌言络,不喜欢你身边的男子,女子也不喜欢。” 时七极难这样带着明显感情地说话。 听见言络的名字,风清持脸色又是一白,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微不可见地变了变。言络,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他是真的,完全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以前她受一点伤,或者是只是着凉感冒,言络都会寸步不移地守在她的身边,可是,昨天早上明明知道了她穿着里衣赤脚站在雪地上那么久,却一直没有回头。 她甚至在想,那个时候,如果不是蓝钰正好经过,言络会不会转身?会不会撇下她离开?! 勾唇苦涩一笑,风清持没有再想那些如果的事情,而是抬头看着时七,不过并没有说话。时七这句话的意思,显而易见。 时七对她的感情,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尚且来不及开口,时七清淡的话语再次传来,“我喜欢你。”这句话,算是挑开一切的表白。 只是,话语依旧很清淡,精致的面容之上,除了面无表情的寡凉之外,没有任何表情。 稍稍沉默了一下,风清持才缓缓开口,“时七,我一直将你当做弟弟!”话语极轻极淡,语气却很深沉坚持。 她一直将时七当成弟弟。 “你能有我这么大的弟弟么?”时七反问,冰蓝色的眸中一抹不屑的光芒稍纵即逝。他从来就不想当她的弟弟。 风清持:“……” 虽然她现在的年纪比时七还要小上那么一两岁,可是,自己毕竟活了两世,再者,他和蓝钰阿痕他们年纪也差不多大。 至于言络…… 风清持的表情深沉了一些,也复杂了一些。他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异数,也是……唯一的一个。 她没有说话,时七也没有说话,房间里面,又陷入了一室沉默,寂静地有些诡异。 许久,风清持才出声打破两个人之间沉闷的气氛,“时七,你既然有这段时间的记忆,就也应该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喜欢言络,或许,远比自己认为的还要喜欢。 时七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依旧如刚才那般,凉凉淡淡的,甚至给人的感觉是更寡凉了一分,削薄的唇微启,墨色的瞳与蓝色的眸都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我知道。” 知道她喜欢言络,一直都知道。 甚至,他还知道言络就是那个女人口中的儿子,曾经是自己羡慕到嫉妒的存在。 可是现在,他讨厌言络。凭什么他可以占据她的心?! “那……”风清持堪堪吐出一个字,时七再次打断她的话,“可是,我还是不想放弃。” 不仅不想放弃,如有必要,他会有一切手段去争取。 风清持皱了皱眉,“时七,我不喜欢你。”对她来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就是不喜,拒绝干脆彻底,感情的事情,若是拖泥带水,便是对三个人的伤害。 “我知道。”依旧是淡到没有情绪的三个字。 她不喜欢他,他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言络,他也知道,可是,他就是做不到放手。 风清持:“……” “可是我们已经有肌肤之亲了!”时七冰蓝色的眸子稍微沉了几分,静静地看着风清持,一字一句地缓缓道。 风清持眸子瞬间黯了下来。到底她也是一个女子,对自己的第一次不可能不在乎,也一直想留给自己心爱的男子,可是,现在就这样猝不及防的交托给了自己一个不爱的人,心中到底还是失落的! 时七并没有逼得太紧,“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 在转身离开之前,对着风清持缓缓开口,“这段时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同时,对不起,你对我这么好,我却这般算计你! 风清持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一夜未眠。 清晨。 湖蓝和芷烟都是一脸深沉怪异的表情,站在清风阁外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推推搡搡地想让对方先进来。 终于,半晌之后,湖蓝鄙视地看了芷烟一眼,“还是小姐手下的得力下属呢!” 芷烟自然是听出湖蓝话语中的讽刺,不甘落后地开口,“你不是跟了阁主这么多年,也不见得你有多大胆子,不是照样不敢进去。” 她虽然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从时七公子在清风阁待了一晚上也能隐约猜出一些,当然,她也知道,阁主喜欢的人是言丞相,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阁主心情定然不好,她有些不敢去触阁主的霉头。 “哼!”湖蓝看了一眼芷烟,然后直接走进了清风阁。 芷烟则是唇角微微抽搐地跟在湖蓝的身后。她一直觉得苍梧眼光是不错的,这次怎么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幼稚的小丫头,明显很孩子气好不好?! “叩叩叩!”湖蓝轻叩了几下。 “进来。”很快,里面便传来了风清持的声音。 湖蓝和芷烟推开门走了进来,“小姐/阁主!” 风清持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抬眸看了两人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何事?” “小姐,你没事吧?”看着风清持依旧清清淡淡的表情,湖蓝却有些急的红了眼眶。昨天早上小姐不顾一切地冲出房间去追言公子,甚至连衣服和鞋袜都来不及穿,就可以看出她很在乎言丞相了,可想而知,和时七公子的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没事。”风清持的面容之上除了有些苍白和疲惫之外,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 “小姐,都是我不好,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天晚上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喝酒的!”小丫鬟湖蓝很是自责。 看着已经是梨花带雨的湖蓝,风清持有些头疼,“我没有怪你。”而且,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那天就算是闯进言络的房间也不会选择喝酒。 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小姐,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湖蓝声音依旧带着一分哭腔。 “不知道。”而且,接下来根本就不是看她有什么打算,而是看言络怎么想的。 想到这里,风清持脸上的表情便黯然了几分。 “阁主,白丞相回来了。”一旁沉默了半晌的芷烟忽然开口。之前阁主就让自己注意一下白丞相何时回府。 风清持瞬间站起身子,脸上的表情极为深沉复杂,一双清透中带着深邃的眼眸,也带了说不出来的情绪,极为浓烈,里面是一片墨色在相继翻涌。 没有说话,直接向着房门走去。 “小姐,你去干什么?”湖蓝惊讶。 “去白府。”缓缓掷出三个字,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昨天晚上想了很久,很多事情,终究还是需要问清楚。 第347章 去找未檀 白府。 白未檀着了一身雪白的衣衫,站在窗边,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窗外单调的雪景,如琉璃一般烟波浩渺的眸子,此刻,有些说不出来的深沉。 没多久,外面传来陵泓的声音,“公子,翎墨殿下来了。”陵泓自从知道风清持的真实身份之后,便也遵循了以前的称呼,一直唤她翎墨殿下。 颀长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似乎是苦笑了一声,“请她进来吧!”清清淡淡地开口。 候在外面的风清持,在陵泓的带领下,再次进了白未檀的院子。 与上次来这里的感觉不一样,风清持此刻,有惶恐,有害怕,甚至隐约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终于,还是将自己心中相继翻涌的情绪压下,面上看上起如往常一般,并没有很大的不同。 “叩叩叩!”风清持站在门外轻敲了几下房门。 “进来。”下一刻,里面传来了一道清淡的声音,甚至还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风清持抿了抿唇,缓步走了进去。 “子染。”白未檀早已经转身走到了房间中央,看见风清持进来,对着她勾唇微微一笑,芝兰玉树,姿绝无双。 就连嗓音,都像是一股清泉自山涧缓缓流出,极为好听。 看着白未檀的浅笑,风清持有些微微失神,甚至连心中,都有几分说不出来的迷惑。这样的未檀,都几乎可以让她忘记了那日在那个木屋里面看见的一切。 “未檀。”回过神来之后,风清持也牵唇一笑。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白未檀替她沏了一杯茶,递给了风清持,然后自己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如云烟一般的眸子含着一丝笑意,淡淡地看着她,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情找你?”这句话,问得很是自然而然,甚至连眉眼都微微挑了一分。 到底是以前和白未檀相处久了,两人之间一直都很自然,即使风清持知道了白未檀有很多事情瞒着她,可是在两个人相处的时候,风清持依旧无法对白未檀有任何设防。 白未檀低低一笑,话语里面有几分熟稔,“就你这懒性子,冬天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几时会出门?更别说大老远跑来白府了!”看着风清持的琉璃眼眸,带了些许宠溺与暖意。 风清持身子一僵,表情稍微滞了一下,心中一时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五味杂陈。这么多年,未檀一直是最了解她的人,可能,比她自己更为了解她。 所以,正因为这样,对于他的欺骗自己才更加不能忍受,不为其他,只因为那个人是未檀,是她从小到大,最信任的未檀。 正了正神色,缓缓开口,“未檀,我来这里,确实是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用茶盖在冒着热气的茶盏上轻捋了几下,然后呷了一口,语气悠然从容地“哦”了一声,才带了几分好奇地开口,“不知道何事竟然难到了我们子染?”最后那四个字,话语听起来极为优魅,甚至还带了几分戏谑之意。 风清持的表情瞬间僵了僵,抬眸认真地看着白未檀,“未檀,我……”刚说出三个字,话语忽然顿住,苦笑一声,低落地开口,“我和言络闹矛盾了!” 心中的感觉更加苦涩了,她……还是不敢问。 原来她,也有这么窝囊害怕的一天,连一句话都不敢问。 琉璃淡然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意外,与眸子一转,与风清持对视了片刻,眉梢轻轻拢了拢,问,“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子染现在这幅表情,明显就是理亏且自责。 “我喝醉了,然后,和时七……睡了!”想了半天,风清持还是用睡了这两个字来形容。 白未檀眸子一顿,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僵了片刻,不经意一抖,滚烫的茶水直接泼洒出来,白未檀却依旧是尤不自觉地看着风清持,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深沉复杂。 “未檀,你没事吧?”风清持将茶杯从白未檀手中夺了过来,眸色担忧地问。 “……没事。”白未檀许久才回过神来,声音有些微哑地吐出两个字,极为低沉。 风清持递给他一块干净的锦帕。 将手中的茶渍擦干净之后,白未檀如玉的容颜已经微微苍白了一分,抬头看着风清持,“时七是指时家那位从小就养在外面的七公子,现在的神医潋月?” 风清持点了点头,“嗯。”看了一眼白未檀红了一大片的手,皱了皱眉,“你的手真的没事么?” “没有大碍。”白未檀笑地有些勉强,不怎么上心地回答。 “这件事情言络知道了?”将眸中有些凌乱复杂的情绪压下,白未檀语气平静地问,只是在问话的时候,眉头稍微拢了拢。 风清持脸色一顿,有些发沉,半晌之后,才声音极低地开口,“昨天早上,正好被言络给撞见了。”这个时候,风清持忽然想起来,当时言络似乎是给自己送馄饨来着的,刘阿婆家的馄饨,言络一定是很早就起床去了街上,只是,兴冲冲地赶来行云止水却看见了那一幕,可想而知,言络心中当时有多么崩溃! 心微微一窒,有些说不出来的心疼。 白未檀有片刻的无语,静静地瞧着风清持,半晌没有说话。 许久,才问,“那这件事情,言络当时是什么表情?” 对于这件事情,风清持没有任何隐瞒,都告诉了白未檀,包扣那个三月之约。 在风清持看不到的地方,白未檀的眼眸极快地闪过一抹流光,有些说不出来的幽深莫测,三月之约,若是从子染回来的那一刻开始算,三个月后,正好一年。 琉璃如烟的眸子在一瞬间便恢复如常,静静地看着风清持,“那你呢?”依着自然的性子,自然是不会真的等三个月,别说三个月,一个月,不,十天她都等不了。 “我给他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我就去找他。”风清持道。 白未檀心中轻叹,果然,这才子染会做的事情。 “如果,三日后,言络给你的答案是不愿呢?你打算如何?”看着面前容色精致,举止优雅的女子,白未檀忽然问。 风清持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深沉复杂,默然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情,他若是不愿再接受我,我无话可说。” 白未檀看着对方颇为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手中的茶杯却在微微颤抖,清雅如谪仙一般的面容之上,也隐约多了几分无奈的神情。 希望,言络,不要让自己失望! “那个时七是个怎样的人?”白未檀挑了挑眉梢,再次问。 “性子寡淡,整个人就像是一尊完美的冰雕,没有任何情绪。”风清持回答。在她心中,时七简直是清冷孤傲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冰雪做的人,竟然被自己给强上了,风清持在心中思考,到底是自己比较可怜还是他比较冤?! “看来与传言倒也没有多大出入。”白未檀淡淡道。 似是想起什么,白未檀皱了皱眉,“听说前不久你被紫月然和风凌依算计着给摆了一道?” 提起这件事情,风清持瞬间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嗯。”被自己的亲侄女给算计了,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你还是太心软了!”白未檀并没有说其他的,而是直接对这件事情做出了点评,清雅的目光将风清持打量了一遍,“你的身体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 “什么时候你才能好好照顾自己呢?!”淡淡的一句话,似无奈,似感叹。 却让一旁的风清持瞬间红了眼眶。 她多么希望,她的未檀,还是她认识的未檀! ------题外话------ 其实,对风清持来说,问出那些事情,也是需要勇气的,毕竟,问出了之后,她和未檀之间的友谊,极有可能到此为止! 晚安! 第348章 怎能不疯 “怎么了?”白未檀垂眸认真地看着风清持,轻声问。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温柔的雪衣男子,清越如水的眼眸染了一分深沉与复杂,白皙的容颜之上,亦是有些沉寂。 动了动唇,却是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其实,她是想问的,可是,每次话到了嘴边自己又会下意识的转了话题,不可否认,她心中害怕,她……不敢。 也许,心中已经有了预感,这件事情问了出来,她和未檀之间的友情,可能就真的到此为止了! 这么多年的感情,绵连了两世,到底,她舍不得这份情谊。 未檀较之于她,一直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而且,她也根本不知道,就算是自己问了未檀,从他那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又应该怎么做?! “子染,子染?”一旁的白未檀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蓝衣女子,一连轻唤了两声都不见对方应答,便伸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轻拍了一下,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风清持回神,望着白未檀,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无法开口,也不知如何开口。 看着这样的风清持,白未檀琉璃若烟的眸子更加浩瀚缥缈了,伸手抚上她的唇瓣,动作轻柔地将她咬在一起的薄唇拂开来,轻轻地开口,“这样咬着自己,你不会疼么?”他的话语很低很沉,带着说不出来的怜惜,也带着说不出来的复杂。 白皙修长的指在风清持的唇上摩挲了几下,语气继续低低地开口,“什么事情让你这般为难?竟然连开口问出来都没有办法?” 风清持没有说话,唇边的手很凉,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上面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既然你不开口,那么,就让我来说好了!”半晌之后,白未檀有些无奈,纵容而又宠溺地说出了一句话。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风清持清透中不失深邃的眼眸瞬间一缩,定定地望着白未檀,眸子里面的神色更加复杂了。 未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开口问,他便主动来说,是……这个意思么?! 那……是不是代表,其实,未檀是知道那天在白府发生的事情,更或者,这件事情从来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然的话,凭琦溪一个不过九岁的小孩子,怎么会发现那个地方,而且,还能顺利闯过那些机关,安全到达最后那个小木屋!! 或者,这一切都是出自未檀的手笔。 想到这里,风清持面色稍稍苍白了几分,心中升腾起一抹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甚至,隐约有了一丝……害怕! 是了,害怕。 第一次,产生这么强烈的害怕,而且,还是对着面前这个人。 对这个从小伴着自己一起长大,自己最信任的人,对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纤细单薄的身子随着心轻颤了几下,精致而又苍白的面容之上,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白未檀的手未曾放开,从风清持的唇瓣渐渐移到了脸颊,目光却并未落在她的身上,“呵呵……”轻轻地笑了笑,嗓音莫名有些低沉,然后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子染,你应该去过那个湖中心的小木屋对不对?!” 白未檀轻问,声音却是极为肯定。 风清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果然,未檀都知道。 “那……你也应该看见了对不对?”这句话,白未檀问得极轻,甚至带了几分无法言说的小心翼翼。 风清持只能看到白未檀的侧脸,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沉默了半晌,淡声回答,“是。” “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看见了!”风清持目光复杂幽深地又补充了一句。 木屋里面的一切,她都看见了,其中,无一不是和她相关。 “所以呢?你心中现在有没有什么猜测想法?”白未檀的声音与往常听上去很不一样,依旧清淡,只是,掺杂了极为复杂的情绪。 子染向来聪明,很多事情隐约有个眉目她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要说她心中没有任何猜测也是完全不可能,一直没有怀疑自己,只是因为她是从心里信任自己,不曾将自己事情往自己身上去想而已。 不过,木屋中的一切,便是相当于将一切事情都彻底挑开摊在了子染的面前,饶是再不想怀疑自己的她,也再没有任何办法逃避了。 想到这里,白未檀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白未檀浅浅淡淡,如琉璃一般的眸子更加深沉复杂了。 对不起,我终究是辜负了你的信任!! “你和锦雪是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其实就是锦雪?”风清持问。未檀和锦雪之间,绝对是关系匪浅。 听着风清持的话语,白未檀轻轻地笑了笑,“不愧是子染。”随即浅笑着缓缓开口,“你应该知道,我的母亲身份一直很神秘。” 听到了这一句,风清持便已经知道了白未檀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是苗疆上一任圣女,外出游历的时候,与我的父亲相识,相知,然后不顾家族反对,抛却身份嫁给了我的父亲,只是最后,这一切终究还是没有瞒过母亲的族人,两人最终也无法长相厮守,不过倒是死在了一起。”白未檀的话语极为淡薄,不掺带任何情绪,完全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父亲母亲,反而更像是在说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风清持默了半晌,抬眸看着白未檀好看到有些不真实的侧脸轮廓,“那次的饕徐,是你母亲族人所为?”风清持本就是极为聪明的人,一点就透,事情到了现在,还有什么是不清楚的呢! 怪不得从来没有人知晓未檀母亲的身份,怪不得当初白家人渐渐死去,查无病因,竟原来是因为如此!! “是。”白未檀回答。 即使事情已经揭晓,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任何剑拔弩张的气氛,看上去依旧很是和谐。 白未檀浅浅一笑,“当初,母亲的族人为了苗疆祭司那个位置,派人偷偷找到了我,为我安排了一个身份,并且让人教习我苗疆蛊术,有了他们的帮助,登到苗疆祭司之位,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风清持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白未檀,脑海中却是忽然想起了尹子希的话语,以及他当时复杂深沉的表情。 清持,很多事情,你以后都会清楚了!!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果然是都已经清楚了。 其实,这些事情,除去未檀是幕后执棋人,尹子希他才是最为清楚来龙去脉的一个人吧! 当年他在苗疆待了那么久,不可能没有见过苗疆的祭司,而且,子希一直对苗疆的事情讳莫如深,这些事情,从一开始他就很清楚吧,知道月时九的真实身份,知道未檀就是锦雪,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愧是尹家天才,最厉害的尹子希,所有人对一切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只有他活得最为清楚明白。 白未檀是何等地了解风清持,从她的眼中情绪便已经隐约猜出了此刻她心中的想法,“尹子希的死穴是小九,而且,这些事情,当年他离开苗疆的时候就已经说了,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没有怪他的意思。”风清持淡淡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苦衷,她能理解子希,只是,觉得有些感慨而已。 白未檀转头,定定地看着风清持,“你没有怪他,但是,你有在怨我怪我是不是?”白未檀的话,很是笃定,也很是深沉。 风清持抿唇沉默了许久,然后眸子没有一丝偏差地与白未檀的眼眸对上,狠狠地开口,“我是在怨你怪你,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不怨你的理由?” 随即在白未檀沉默的目光中继续开口,“未檀,我五岁那年便认识了你,这么多年,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没有任何事情隐瞒你,可是你呢?从一开始,你就连身份都是在骗我!” 说到最后,风清持的情绪有些微微失控。 将脸别到了一边,看向窗外萧瑟凄凉的雪景,而没有去看白未檀。 白未檀的脸色稍稍一白,即刻便已经恢复正常,低沉地开口,“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算是承认了所有的一切,更是将风清持的情绪瞬间点燃,一双眼睛里面闪着愤怒的光芒,定定地看着白未檀,冷声开口,“白未檀,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你的一句对不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谁能够让我这样无条件的信任,只要是你说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相信,从来不会有任何怀疑,信了这么多年,笃定了这么多年,可是最后却是换来这样的结果,白未檀,我不喜欢你的欺骗,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不要现在这样的你,你能不能将以前的未檀还给我?!” 说着说着,风清持的眼眶就红了,连声音都有几分嘶哑低沉,甚至带了几分哽咽。 白未檀琉璃般的眸子更加幽深复杂了,静静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更加,无话可说。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子染对他,定然是极其失望的。 风清持神情低落而又狼狈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握成拳,声音低低地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么多年,你到底想做什么?” 布局这么多年,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这样的风清持,白未檀沉默了片刻,移开目光看着外面苍茫一片的雪,嗓音也似被冰雪浸染了一般,清清凉凉的,“如果我说,我所做的这一切,只为谋你,你接受么?” 他没有问相信与否,而是问接不接受。 风清持微微一顿,怔愣了许久。 不过,白未檀也并不在乎风清持有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浅浅地笑了笑,伸手抚上风清持垂在身侧的墨发,缓缓开口,“子染,喜欢了你这么多年,这一次,我不会放手的!!” 风清持身体微微一颤,脸色更加苍白了。 勾唇微微一笑,如云似烟的眸子更加幽深莫测了,望着风清持,与她对视,一字一句地开口,“天下与你,徐徐谋之!” 声音明明很清雅,绝对称得上是温柔,可是,风清持却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一瞬间掉入了冰泉之中,浑身发冷,凉意浸透了四肢百骸。 因为她知道,未檀没有说谎,他是认真的。 而且,极为认真。 天下和她,他都不会放手。 “我不喜欢你。”看着白未檀,风清持的脸上一片倔强。 对于风清持的这句话,白未檀清雅地如同谪仙的面容看不出任何在意与否,反而有些漫不经心,“我知道。” 顿了一下,便又缓缓开口,“这么多年,我们一直相处地极为融洽,对我来说,这样就够了!” 风清持脸色一滞,声音已经凉淡了几分,“你觉得,事情到了这么地步,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么?”这句话,讽刺与自嘲兼有之。 心尖却是传来一抹说不出来的疼痛,有些酸涩,幽幽的,钝钝的痛,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用这种尖锐的语气同未檀说过话。 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和未檀会走到这个地步。 是谁不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他?! 白未檀垂眸瞧了风清持一眼,淡到没有任何情绪地开口,“我会九寸灰!” 风清持瞬间抬头,细长的凤目里面写满了愤怒之色,愤怒地开口,“白未檀!” 九寸灰,她自然是听过的,可以篡改一个人的记忆。 而且,月时九就被下了九寸灰。 只是,未檀竟然想对她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么?! 怎么可以?! 伸手将风清持皱在一起的眉梢渐渐抚平,带着无奈与叹息地看着她,声音与往常平没有多大的出入,“子染,别皱眉,我不喜欢你皱眉的样子!” 提她将眉梢舒展开来之后,白未檀直接伸手点了风清持的穴道。 风清持脸色一变,瞬间僵住,依旧保持着刚才的表情,“白未檀,你想干什么?”声音,又愤怒了几分。 白未檀弯唇笑了笑,笑地一派风光霁月,云淡风轻,“带你去那个小木屋。” 说完之后,房间墙壁上一副挂着的山水墨画后面轻按了一下,走到风清持的面前,微微弯腰,直接将她抱在怀中,往一旁的檀木雕花床上一滚,待木床里侧打开突显出一个密道之时,直接抱着风清持走了下去。 风清持被点了穴道,根本不能言语,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狠狠地看着白未檀,“你到底想做什么?” 黑暗的密道之中,白未檀对着风清持笑了笑,语气淡淡地开口,“上次你定然受了很大的惊吓,没有和以前的自己好好打招呼,今日我带你过去重新认识一下!” 风清持脸色瞬间一变,“白未檀!” 白未檀的房间里面也有一条密道,而且比之前风清持她们走的那个更加便捷,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两个人就已经到了那个湖边。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想着,以后若是和你在一切,就许你一片世外桃源。”看着面前的景色,白未檀对怀中的风清持浅笑着开口。 风清持一直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心中的复杂与深沉放在此刻更多的是愤怒与失望。 白未檀浑不在意地看着风清持,抱着她上了小船,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带着几分叹息地开口,子染,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爱上亦澈就好了!“ “亦澈在你手中是不是?”风清持忽然问,声音幽冷,带着质问。 未檀既然以自己为诱饵让亦澈去了苗疆,而且前几天他不在焱凤,那么,肯定就是去了苗疆,所以,亦澈一定是在他的手中。 白未檀如玉雕的手微微一顿,指尖泛凉了几分,不动声色地离开了风清持的脸颊,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水,语气低沉了几分,也清冷了几分,“没错,亦澈在我的手中。” “亦澈是你的兄弟!”风清持冷冷地开口。 看了一眼怀中女子冷漠的表情,白未檀下一刻便移开了眼睛,不甚在意地开口,“他是你曾经喜欢的人。” 而且,是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让他嫉妒的那种。 “可是你也说了是曾经喜欢,现在我和他只是朋友。”风清持语气依旧偏冷,而且还有些生硬。 小船在湖面慢慢地摇晃,即使没有任何人撑船,也是朝着那个小木屋的方向。 “如果说是现在喜欢的话,那我应该去找言络!”淡淡的话语,带着几分思索与考虑。 “你敢!”风清持冷冷地瞪着白未檀。 白未檀轻笑,手再次落在了风清持的脸上,低头在她的发上落下一吻,“子染,你觉得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不敢的么?” 风清持没有说话。的确,现在未檀不外乎两个选择,一,囚禁自己,二,回到苗疆。 无论是那一个,都没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而且,风清持闭了闭眼眸,言络一直最为尊敬的人也是未檀,他若是对言络动手,言络不会有任何防备之心。 抱着风清持下了船,在木屋的房间一一走了一遍,指着各个房间里面的礼物,白未檀淡淡地开口,“子染,这些都是你以前送给我的。” 风清持却没有说话,不仅没有说话,到了最后还干脆闭上了眼睛。 很快,便到了最后一个房间。 推开门进去的那一刻,风清持的身子还是微微地颤了几下,脸上的表情有些苍白。 许久,才颇为艰难地开口,“白未檀,你是从什么时候想着将这具身体藏起来?斩首之后,斩首之前,还是在更在的时候?” 听到斩首两个字,白未檀清雅淡薄的眸子微不可见地凝滞了一下,尔后笑着轻声开口,“在你有打算就紫月然的时候。” “原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打算啊!”风清持感叹,望着床上躺着的,犹如睡着了一般的女子,风清持的声音再次淡了几分,“可是,白未檀,这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你留着,又有什么作用呢?”最后半句话,带着微不可闻的轻薄叹息声。 让风清持在床边坐下,白未檀的目光落在了床上一身大红色衣袍的女子身上,笑了笑,“到底是你以前用过的身子,我如何舍得让她残缺不全,那次从刑场带回来之后,费了好大的心血才补到了一起。” “连脖子上面,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呢!”白未檀的手落在了修长纤细的脖子上面,似乎是在抚摸世间最为珍贵完美的艺术品一般。 风清持只觉得自己身上涌出了一股寒意,静静地看着白未檀,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我曾经想过无数次你嫁给我的场景,终究还是实现了!”看着风清持,白未檀一如既往地笑地温柔,从唇边说出的话,却让风清持觉得后背升腾起一抹凉意。 最后,盯着白未檀许久,才缓缓开口,“白未檀,你疯了!”一片大红的喜庆房间,穿着大红嫁衣的尸体,白未檀刚才的话,还有什么是不清楚明白的呢。 白未檀眸子一滞,随即转过来没有任何偏差,定定地看着风清持,表情终于褪去了素日的清雅淡然,有些狠,有些恨,也有些凉,“是,我是疯了,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子爱上了别人,亲眼看着她被斩首示众而无能为力,被无殇生生折磨了十年,子染,我怎么可能不疯?!”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十年,到底是怎样过来的!! 人不人,鬼不鬼,每月靠着女子的处子血而生存,竟然也就这样活了十年。 风清持心中一窒,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有些幽暗,晦涩,低低地开口,“对不起!”无殇一事,到底是自己连累了未檀。 他风光霁月,清雅无双,如同天山之巅不染纤尘的雪莲,却因为自己,每月受这种痛苦与折磨。 白未檀的眸子却瞬间幽深了几分,望着风清持,缓缓开口,“既然觉得对不起我不如以后都陪着我?如何?” 风清持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更加幽暗了。 没有得到回答,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白未檀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许久,轻轻地笑了笑,“其实,现在你既然已经回来了,这具躯体,也就不应该再留着了!” 说完之后,轻轻划破中指,一滴妖红的血珠落在了那具尸体的眉心,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房间里面那种似有若无的寒意散去,那具刚才还如同睡着了一般的红衣女子顷刻之间以可见的速度化为一捧灰尘。 白未檀拂袖轻轻一掸,那些骨灰便消散在空中。 看着这一幕,风清持心中多少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你也算是与自己说了再见!”顿了一下,重新抱起风清持,“好了,我们应该回去了。” 没多久,两人又再次回到了那个清雅别致的房间。 昏迷之前,风清持只听见了一句话,“子染,日后战场相见,都别手下留情!”声音很轻,很淡,还有几分虚无缥缈。 醒来之后,风清持已经是在自己的房间。 脸色微微白了几分,“湖蓝。” 下一刻,湖蓝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小姐,你终于醒了!” 风清持一怔,“我是怎么回来的?” “白丞相送你回来的啊!”湖蓝回答。 风清持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很明显,那两个选择,未檀选了后者,现在他应该已经,回了苗疆吧! “小姐,你都昏迷了三天了!”看着风清持,湖蓝低低地开口。这三天,她都担心死了,幸好时七公子说了小姐没有大碍。 风清持动了动唇,似乎是想问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湖蓝却知道风清持想问的话,眸子一敛,低低地开口,“小姐,这三天,言公子没有出现过。” 清透的眸子一黯,还不待她让湖蓝下去,小丫头就似是想起什么的咋咋呼呼走了过来,语气急切地开口,“小姐,你既然醒了就快点穿衣服,言公子三日前请缨去边境,紫皇陛下已经同意了,而且,就是现在点兵离开焱凤!” 风清持表情再次一滞,言络要去边境?! 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穿好了衣衫,策马离开行云止水。 策马而行,尘土飞扬。 风清持的脸上,一片苍白与焦急。 言络,你一定要等我,我还有很多话想告诉你! 也……想知道你的答案! 第349章 陪你一起 行云止水离城门口有很长一段路程,便是骑马疾行都需要小半个时辰,等风清持赶到那里的时候,城门早已经没有了言络以及那些大军的身影,就连那些送行的百姓,都已经零零散散地散了,离开的时候,还不时地谈论着言络。 “没想到这次领兵出战的人不是蓝将军竟然是左相!” “以前传言左相长得好看,一直没有见过,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 “那可不是,左相无论是才智还是容貌,都是足以与白丞相相提并论的。” “不过今日紫皇陛下也送行来了,他和左相之间的关系,或许没有那么差吧,毕竟是君臣!?” …… 风清持看着远去的空落落的官道,听着耳边那些百姓的絮絮叨叨,脸上的表情微微滞了片刻,有些说不出来的恍惚。 言络走了,就这样直接走了。 没有和她有任何道别,甚至连见上一面都没有,就直接去了边境。 那件事情,真的就这么重要么? 放眼望去,青山连绵,官道之后,空无一人。 风清持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发凉。 以前和言络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发觉,现在他一离开,才发现,他不在身边自己心中空落落的,原来自己,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她有些没有办法想象,如果,言络真的放手,她应该怎么办?! 站在城门口许久,目光一直落在远处,脸上的表情有些幽深,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蓝色的衣袂在风中猎猎舞动,冬日的暖阳高高的悬挂在天上,却并没有那种暖洋洋的感觉,这种带着白色的日头反而会让人心中升起一抹凉意。 那道水蓝色的身影,在阳光之下,地上错落出一个浅薄的影子,看上去却显得更加孤寂落寞了。 “他已经离开了!”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身后缓缓响起,声音很暖,却也有些复杂。 紫月痕着了一身深紫色的竞锦袍,五官精致,容貌温雅,看上一眼便觉得整个人在二月春风中沐浴了一番,很是舒心。 听着声音,风清持便知道来人是谁,闭了闭眸,将一切情绪都敛去,然后又在瞬间睁开眼睛,问,“你怎么还没有回宫?” “我觉得你应该会过来,便在这里等你。”紫月痕的声音依旧是轻轻淡淡的,没有听出多少情绪。 看着面前淡蓝色的身影,紫月痕沉默了片刻,又缓缓开口,“你和言络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天上朝的时候,言络明显就心不在焉,而且,最让他意外的事情竟然是两日前早朝的时候,言络主动请缨去边境。 “嗯。”风清持低低地应了一个字。 “到底怎么了?”紫月痕的眉梢拢紧了几分。言络对姑姑的情意,连他这个外人都能明显感觉到,这么多年,他甚至觉得就算是全世界都背叛了姑姑,言络也是不会的,可是,这样的他,竟然会和姑姑闹矛盾,而且,看上去还是很严重的这种。 “我们找个地方说吧!”风清持轻叹了一口气,嗓音有些说不出来的低沉无奈。 而且,关于未檀的事情,不知道阿痕有没有收到消息,未檀是锦雪,那么,这次因为苗疆参与本来就有些难测的仗,因为未檀,他们的胜算几乎会折上一半。 这么多年,且不说未檀对末染内部事务了解的程度,单是他算无遗策的能力,便是极难对付。 日后战场相见,都别手下留情么?! 想起白未檀最后在她耳边说的话,风清持本就幽深的眸子又深邃了几分。 两人并没有去其他地方,在并肩行了约莫一刻钟的时候,便到了淡影馆。 这里的人都知道风清持,见风清持来了,都是点了点打过招呼,便继续忙自己手中的事情。 “这件医馆倒是打理的不错。”看着有条不絮做事的人,紫月痕细长的丹凤眼划过一抹赞赏,淡淡地开口。 “这里以前都是莯流在打理,现在是湖蓝。”其实她除了偶尔闲着无聊了会过来坐诊,基本上很少过来。 “你以后,是想开医馆过简单的生活么?”紫月痕忽然问。 风清持微微一顿,脸上的表情染了一分说不出来的变幻莫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不知道为什么,风清持忽然就想起了言络的话,等一切尘埃落定,许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她很想问言络,这句话,还算数么?! 她不要最盛大,只要对方是他。 看着风清持低落的表情,紫月痕没有在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去了二楼一个最里间的房间,很快便有一位丫鬟送上了一壶茶,没有在房间里面多待,退了下去。 “言络这几天,感觉和往常很不一样!”紫月痕率先开口。能让言络主动放手的事情,他暂时还想不到原因。 端起滚烫的茶水,风清持沉默了片刻,轻抿了一口,有些苦涩的滋味儿在唇齿之间弥散开口。 紫月痕也不急,细长的眸子盯着手中的茶水,等着风清持开口。 “言络有一个弟弟这件事情你知道么?”风清持眸子声音淡淡,却也能听出有几分微沉。 紫月痕眉梢轻轻一挑,“略知一二。”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只是知道他似乎是有个弟弟,却不清楚到底是谁。”至于言络的真实身份,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当时心中还真是有些震惊。 没想到当年姑姑随手捡了一个乞丐回家,竟然都是述月碧家的人。 不过,不知道是对言络太有信心还是其他,他竟然从来不担心言络会回到碧家或者是会反过来帮着述月。 抬眸默默地看了一眼正捧着茶杯的女子,觉得自己找到了对言络这么有信心的源头。对言络来说,他的生命里面就只有姑姑,家国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时七就是他的弟弟。”风清持脸上的表情很平静,语气也是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紫月痕眸子却是微愣了片刻,“就是神医潋月?”依旧是温润不改的语气,却多了一些意外。 见风清持点了点头,紫月痕才颇为感慨地开口,“这个世界还真是小的很呐!” 风清持一笑,有些说不出来的幽深莫测,可不就是小的很么?兜兜转转,有关系的还是这么几个人,自己当年从路边带回来的人,和师傅当年救起的孩子,自己现在的师弟,竟然是亲兄弟! “而且,几天前我喝醉了,然后碰巧时七留在了清风阁,然后……”接下来的话,风清持没有继续说下去。 反正,紫月痕也不会听不懂。 紫月痕瞬间睁大了眼睛,表情有惊讶,有错愕,还有几分不可置信,反正就是很复杂,和贯来的温润淡漠,深沉莫测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他自然是知道对方未说出来的话语中的意思,可是,也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惊讶。 姑姑和……时七,言络的亲弟弟……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眸子浮浮沉沉的,犹如海上辗转不定的明灭灯火。 沉默了许久之后,紫月痕才缓缓开口,“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看言络的样子,他应该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否则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去边境。 风清持稍稍沉吟了片刻,然后抬眸看着紫月痕,目光有些沉。 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紫月痕已经开口,“姑姑,你也打算去边境是不是?”这句话,声音问地很沉。 风清持抿了抿唇,没有言语,清透的眸子微微一垂,神色之间有些复杂。 “五皇叔不会同意的。”紫月痕并没有明面回答风清持的话,而是说出了这么一句。如果他同意姑姑去边境,五皇叔知道之后,估计不会轻饶了自己。 当年,姑姑是真的差点死在了沧州,那一战,他并不清楚,只知道,当时,沧州全军覆没,只有姑姑一个人活了下来,血流成海,骸骨如山,满目疮痍的沧州,只剩下了姑姑一个人,当时白丞相若是晚了一点,姑姑在那个时候,可能就已经没命了。 所以,在这之后,不管战况如何危险,五皇叔从来都不允许姑姑上战场。 而且,他自己也一直驻守在沧州。 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涩不明,顿了一下,眸子认真地看着紫月痕,“阿痕,言络在那里,我必须去。” 然后又听不出情绪地添了一句,却是字字认真,“未檀就是锦雪,若是对上他,言络没有多少胜算。” 听到这个消息,紫月痕是真的惊地差点连手中的茶杯都要掉落下去,幸亏了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处变不惊的能力才让他不至于太失态,“他是锦雪?”只是这句话,听起来还是极为惊讶与匪夷所思。 风清持没有看紫月痕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开口,“这件事情你可以问尹子希,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而且,这个时候,对于未檀的身份,尹子希应该不会再有隐瞒了。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饶是从来都是一副温温润润表情的紫月痕,都被摄了许久,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更是带着无法言说的复杂。 这个消息,紫月痕只是震惊,却根本不会怀疑风清持话语的真实性,因为他知道,姑姑从来不会用白丞相的话来开玩笑,这个消息,肯定是姑姑当年与白丞相确认过了的。 白未檀,白家如玉少年郎,末染右相,竟然是苗疆祭司锦雪?! 这句话说出去,应该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吧! 紫月痕的心情有些深沉复杂,很不是滋味儿。 这么多年,他除了蓝钰和言络,他最信任的人就是白未檀,也一直都是尊敬他的,从他都可以在自己离开帝京的时候将朝政交给白未檀处理,就知道他有多信任他了。 可是,如今却给了他这个一个消息,还真是让他措手不及! 在位这么多年,除了当初姑姑囚禁了他自己立下了斩首示众的那一道圣旨,他便从来没有这般措手不及,一直以来,对于那些政务,他向来处理地游刃有余。 现在这种感觉,让他心中有些不安复杂。 自己信任了这么多年的人,一朝忽然变成了敌国尊贵的祭司,身份直逼苗疆当权人。 “那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吧?”紫月痕轻轻地问。与白未檀君臣这么多年,这点了解,紫月痕自认为还是有的。 “嗯。”其实,未檀可能早有了将一切挑明的打算。 只是,谋天下么?!如果那个人是未檀,以他的心机城府,不是没有可能。 “看来这次,会是一场长久的交锋战呢!”紫月痕淡淡地开口,眸眼之中,浮现了一抹睥睨之色,帝王威仪尽显无疑。 看着这样的紫月痕,风清持心中多少有了些许欣慰。 片刻之后,还是坚持,“离开焱凤之后,我事先去一趟沧州,然后再去找言络。”言络在西海关,去了沧州再到找言络,大概五天的行程,快马加鞭赶路的话,应该能缩成三天。 现在她根本不知道未檀会在那里,但是直觉告诉她,未檀应该也是在西海关。 紫月痕也知道自己拦不住风清持,只能点点头,低低地开口,“我派一千精骑与你前往。” 风清持看着他,“那皇城呢?皇城你留了多少兵力?”虽然对于末染来说,最重要的两道关卡一为沧州城,一为西海关,但是,难免述月不做那种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人八百的绕过沧州利用玉山天险之势直接绕到皇城的事情,所以皇城的兵力并不能太少。 “十五万兵,五千精骑,还有五皇叔留给我的人。”紫月痕的语气倒是没有多少担心的,如果连焱凤皇城自己都守不住,借用言络一句话,这个位置自己趁早别坐了! 风清持微微顿了一下,“我离开之后,会将芷烟留下,绘亦阁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不过,暗中做一些事情还是很有一套,有需要的时候,你直接吩咐芷烟就行。” 紫月痕点了点头,“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晚上。”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我不需要带那么多人在身边,目标太大易引人注意,两百人就够了。” “两百人太少了!”紫月痕皱眉。边境已经算得上是烽火连天,肯定很乱。 “放心,我不会和他们硬碰硬的。”风清持道。 半晌之后,紫月痕终究还是拗不过风清持,点了点头,“那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行了,你快点回去吧,很多事情,你现在应该需要重新布署了吧?!”毕竟,之前所有的布署,未檀基本上都是参与知晓的。 紫月痕无奈地点了点头,“嗯。”确实,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他自己也要忙到昏天黑地。 曾经拟定的一切计划,全部作废。 而且,言络是否知道白未檀的身份,也不得而知。 想起这些事情,紫月痕就觉得自己有些头大。 两人道别之后,风清持便回了行云止水。 还没有走到自己的清风阁,在半道上,便被一道修长的月白色身影拦住了去路。 那人一身月白色衣衫,墨发简单地束起,那只梨花状的眼罩已经被他戴着,因此,只能看见那只幽深如墨的眼眸,只是,里面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一片清凉荒芜,寡淡至极。 看着时七,风清持有些头疼又有些无奈。其实,如果可以,时七现在已经恢复了神志,腿也已经好了,她非常不想让对方留在这里,毕竟有了那回事,处起来很尴尬,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他留在这里反正也见不着,好像也没什么。 “你要去边境?”虽然是问风清持,可是,语气却很笃定。 风清持有些意外时七会知道这件事情,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虽然常年不离苍穹山,并不代表我消息闭塞。”时七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风清持“哦”了一声,然后便没有了下文。和时七,她现在真心不知道应该怎么相处,如果是其他人,就当是自己无意中嫖了就是,可是,面前这人是自己的师弟,言络的亲弟弟,更是这么一个不染人间烟火气息的人,却被自己借酒给……强了,还是对着只有五岁心智的他,她有些无法面对。 时七露在外面的墨色眸子定定地看着风清持,半晌,才缓缓开口,“我陪你一起去边境!” ------题外话------ 因为手腕一直疼,害怕是肌腱炎,然后去了一趟医院检查,幸好不是。然后回来了更新比较晚了,原谅哈! 么么哒,晚安! 第350章 洛溪来访 时七的眸子是一如既往的清淡寡凉,看不出任何表情,从薄唇溢出的话语有些微凉,却也是极为坚持。 风清持的表情微微一顿,在时七的目光中,摇了摇头,“不必了,边境那种环境我还是比较熟悉,而且,你才这几天恢复,还是多休息吧!” 她是去找言络,身边跟了一个时七,让言络怎么想?!再者,她喜欢的人是言络,对于时七只是将他当做弟弟,既然如此,就不能给他任何希望。 “你是去找言络吧?”时七似是看着风清持,又似乎是看着她身后波光粼粼的湖面,听不出情绪地问,不过那张精致如玉的容颜,却忽然在一瞬间恍惚了几分。 “……是。”风清持承认。 时七没说话,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时七,我一直是将你当做弟弟,对你从来没有过男女方面的感情。”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对你做出那种事情,可是,说白了,我是女子,真正比较吃亏的人其实还是我,所以,这件事情,可不可以就此揭过,我们谁都不要再去计较?!” 风清持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比较厚脸皮,毕竟那天晚上是自己喝醉了酒强上了时七,不过,这个时候,厚脸皮就厚脸皮吧,她总不能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就真的嫁给时七。 此话一出,果然,时七身上的气息更加冷寂了,却依旧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这样的时七,反倒是让风清持一时半会儿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时七这个人,怎么说呢,可能因为幼年不好的经历,让他的性子极为沉闷,寡言少语,常年居住在苍穹山,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其实,他根本不明白要怎么和其他人相处,他就像是一个固执的孩子,执着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果,我,要你,负责呢?”这句话,时七说地很缓,很轻,不过八个字,他却接连停顿了几下,墨色的凤目,里面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光芒,却是很认真地看着风清持,也带着执拗。 这句话问出口之后,时七自己似乎也微微顿了一下,贯来面无表情的容颜有些复杂幽深,不过极难令人察觉,拢在衣袖中的手紧了紧,似乎是有些紧张。 他第一次,这般想将一个人留在身边,不惜用上自己觉得最为卑劣的手段! 风清持心沉了沉,缓缓道:“对不起,我爱的人,是言络。” 是言络,不是时七。 “如果言络他介意这件事情呢?”时七又问。 脸色微微一白,风清持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是啊,言络如果介意这件事情呢?! 介意即成事实的事情,本来就是无解的。 “言络就是那个女人口中的儿子吧!”沉默之际,耳边传来轻飘飘的声音,相较于刚才的话,这句话才是薄凉寡淡到连听着身体都有些微微发冷的语调,根本就不想是一个活人能够活络吐出的话语,因为真的听不出一丝人气。 只有一派无垠的幽凉。 风清持先是被这个语气震了一下,然后便是时七话语中的意思,瞬间抬头眸子诧异地看着时七。她自然明白那个女人所指的是素莲,不过,即使是针对以前心智只有五岁的时七,她也就是说他应该唤言络为哥哥,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与言络谈论过两个人的身份。 时七能够猜到,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她也没有否定地看着对方。 “呵呵……”一声清淡的笑,有些莫名的嘲讽。 “这件事情,言络没有想着要瞒你,只是那个时候你的心智犹如五岁稚童,很多事情,都不好同你说。”风清持在一旁解释道。 看着现在知道真相的时七,风清持忽然就想到了言络。 那个时候的言络,讶然,惊喜,震惊,还有面对时七时候的手足无措。 言络从小就没有亲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弟弟,其实,他是很在乎时七的吧! 她不想自己成为他们兄弟二人不和的原因。 “我知道。”时七的声音有些微微生硬,“可是,我就是不喜欢他。” 然后在风清持诧异不解的眸子里面,时七继续幽幽凉凉地开口,“知道有这么一位哥哥存在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喜欢他,现在,更加不喜欢。” 这个时候,风清持反倒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毕竟,时七这句话中明显还牵扯到了素莲。 想起素莲,风清持又看了一眼时七,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素莲被碧家人劫持的消息,略微斟酌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时七,素莲……被碧倾云给带走了!” “嗯。”对此,时七只是给出了一个字的音调。 很明显,这件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既然对方已经知晓,风清持也没有再过问,只是眸子微沉地看着他,“时七,言络或许会介意,会放手,但是,事情不到最后一步,我都不会放弃。” 时七垂眸不语,本就没有多少情绪的眸子更加寡凉了。 “好巧,我也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人!”半晌过后,时七难得地勾唇浅浅一笑,有如一树梨花在眨眼间盛放,极为好看,尤其是他眼眸前的淡白色的梨花,看上去似乎更加灵动了。 风清持却是一阵无言以对。 事情都摊开说到了这个份上,时七竟然还不愿放弃?! 其实她有时候根本想不通,时七到底是看上了自己那一点,其实时七长得与言络几乎不相上下,现在双腿也已经好了,除了为人寡淡了一些近乎完美,自己又是名传天下的神医,按他现在的条件,喜欢他的女子肯定很多。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风清持觉得,眼下这种情景,便是两个人这样单独站在一起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 时七没有说话,只是看了风清持一眼便又移开了目光。 风清持也懒得去猜测时七的意思,直接越过他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没见到言丞相吧?”刚回答院中,便听见了一道带着几分媚然的声音。 芷烟穿了一身水红色外袍,此刻正坐在苑中懒洋洋地晒太阳,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微白失落的风清持,没有忍住地抛出了一句话。 “你怎么在这里?”风清持瞧了对方一眼,问。 “我担心你。”芷烟依旧是懒洋洋地开口,不过,无论是话语还是表情,都看不出任何担忧关心的表情。 敛去自己的表情,冷嗤一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你还是说正事吧!”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芷烟应该不会这么没有眼力见跑来清风阁,毕竟,她现在的心情,是真的说不上很好。 只觉得乱糟糟的,什么都乱,什么都糟。 芷烟终于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阁主,今天尹洛溪出城了,在一线天那里见了一位男子。”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似乎,是传言中的羽王爷。” 这些时候,阁主让她们稍微盯着一些尹洛溪,不过,自从前些时候从渚溪阁搬回尹府之后,尹洛溪基本上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基本上都是待在尹府不离开,只是极少时候会陪着玉思莼出去逛街。今天却忽然一个人出了城门,听到消息之后,她便马上跟了上去,发现对方是见一个黑衣男子,她的轻功虽然不错,但是在那个基本上没有任何藏身的地方,也根本不敢靠太近。 风清持眸子微冷了一分,有些泛凉。竟然是当初被锦月在风云宴上救走的二皇兄。 “阁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芷烟压低了声音问。 风清持眯了眯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天际游弋的流云,“等。”二皇兄和洛溪,今天总有一个人回来找她,当然,一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二皇兄想要什么,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无外乎代替阿痕坐上那个位置,只是,洛溪嘛,她不是那种有野心的人,她估计还是因为未檀。 只是,不知道这些年未檀隐瞒众人的那些事情,她知道了多少,又是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 想不明白,风清持也没有再细想这个问题,反正不久之后,自己都会知道。 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芷烟,缓缓开口,“芷烟,明天晚上我会离开焱凤,到时候,行云止水和绘亦阁的一切都交给你打理。”苍梧,芷烟,莯流,他们三个人的能力都挺不错,苍梧处事圆滑,八面逢迎,芷烟成熟稳重,做事靠谱,莯流虽然为人冷漠,却胜在心思细腻,魄力和能力都不缺。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让她觉得莯流实在不方便再留在自己身边,她未必会让莯流离开焱凤。 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莯流现在如何了,绘亦阁在述月的人并不多,但是,自保的话,只要不故意和碧倾云他们对上,……应该还是没事的吧! 大概是猜到了风清持离开焱凤是要去边境,芷烟凝了凝眉,目光有些深沉,里面写满了不赞成,“阁主,这个时候边境太危险了。” 若是碰到了末染的军队倒还好,一旦碰到了敌军,那可就棘手了。毕竟边境交界的地方,两方士兵都有可能出现,而且,这个时候边境区域逃难的百姓较多,难免其中不会混了其他的人。 “无妨,我会注意安全。”风清持回答。 芷烟还想再说些什么,风清持直接打断,“前方战事传到这里总归是需要几天,我现在没有这个耐心等了,而且,边境,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风清持的话语,很坚决,不容任何人置喙。 见状,芷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那好,阁主,你自己小心一点,我会替你守好帝京中的一切。” “嗯。”风清持点了点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记得密切关注帝京中的消息,听从紫皇调令。” “呃?”芷烟一愣,不明所以。 关注帝京中的消息她可以理解,只是,为什么要听紫皇陛下的调令?! 风清持却没有替她解释的意思,只是看着芷烟缓缓添了一句,“这次蓝钰并没有去往边境,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找他。” 芷烟:“……”这个时候,阁主居然还有心情调侃她?! 如果不是因为阁主刚和言丞相闹矛盾分开,她是真的很想调侃回去。 “那阁主,湖蓝会和你一起去么?”芷烟亮着一双眼眸问。 看着芷烟一双眼睛中都写着“将湖蓝一起带走吧,带走吧”的光芒,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斜瞥了她一眼,“怎么?湖蓝得罪你了?” 芷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缓缓道:“得罪倒不至于,我还不至于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只是,她话太多了,整日絮絮叨叨的!” “不了,湖蓝不会武功,照顾人还可以,若是去边境还是算了吧!”她怕最后换成自己来照顾她,想想那个场景,风清持都觉得有些可怕。 芷烟神色蔫了一些,看着正脸色不是很好的湖蓝走了进来,一努嘴,“说曹操曹操到!” 待湖蓝走到了跟前,芷烟才缓缓开口询问,“怎么了?垮着脸整的跟个谁欠你一千两银子一样。”面前这小姑娘,不仅喜欢看美人,而且还极为爱财。 湖蓝却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芷烟,也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而是对着风清持道:“阁主,尹洛溪尹小姐来了!” 湖蓝以前觉得那位尹小姐人还挺不错,又是小姐的朋友,所以对她也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可是,上次那件事情,肯定是她欺负了小姐。 芷烟有些神奇地看着风清持,果然找阁主来了! 风清持清透的眼眸却是完全没有意外之色,极快地闪过一抹深沉的复杂,对着湖蓝吩咐,“请她进来吧!”上次那些事情之后,本来是打算去找她的,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也就被搁置了。 真算起来,两个人也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是。”湖蓝的声音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很快下去了。 “那我也回去了。”芷烟缓缓起身,道。 第352章 教训一顿 真算起来,两个人也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是。”护栏的声音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很快就下去了。“那我也回去了!”芷烟缓缓起身,道。芷烟离开之后,风清持有些微微愣神地看着天际,清透的眸子有些深沉,根本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没多久,湖蓝就从外面走进了院子。 在她身后,是穿着一身玄色衣袍的尹洛溪,逆着阳光从外面缓步而来,身影在身后被拉的很长,风清持眯了眯眼睛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忽然从尹洛溪的身上感觉到了那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容颜深沉,眉眼依旧,只是,眼眸之中却是再也不是她熟悉的样子,也……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直爽干练,反而,有些说出不来的憔悴和深沉。 将尹洛溪带到了清风阁,湖蓝也知道自己小姐和这位尹小姐肯定是有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商量,也没有久留,沏好茶之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当然,全程没有给尹洛溪一个好脸色。 风清持依旧是刚才那般懒懒散散地将自己窝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尹洛溪,没有说话。 尹洛溪也是静静地看着风清持,眸子有些深邃,却也没有开口。 现在,无论是她以前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翎墨都已经知道了! 半晌之后,见风清持依旧没有任何说话的意图,尹洛溪低声笑了笑,眸子清清浅浅地看着风清持,“是不是我如果不说话您老就这样一直眯着眼睛用那种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声音很平静,很干脆,与以前并没有多少不一样,但是,风清持却还是听出了几分微不可察的隔阂。 她和未檀,再也回不去了,和洛溪,也是如此。 十年时间,终究还是太久了,久到现在看着她,风清持都觉得有些陌生。 双手环胸淡淡一笑,带了几分儿十年前的轻佻,“哪儿能啊,您可是整个焱凤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尹二小姐!” 风清持的这句话,虽然很淡,不过却没有任何嘲弄讽刺的意思。洛溪的性子火爆,有什么事情一般说不了两三句就要打起来,当时放眼整个帝京,可没几个人敢惹她。 在刚才芷烟坐的那个位置上坐下,离风清持很近,都不需要抬眼,看上去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慵懒的风清持就落在了她的视线中。 端起面前的茶杯稍微抿了一口,尹洛溪还是很正式地抬头颇为仔细地瞧着风清持,缓缓开口,“你现在这幅插科打诨的样子,可很难让人相信你就是当年那个生杀予夺,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她自认,闻风丧胆这个词,用到当年的翎墨身上更加合适。 那些个帝京中的纨绔子弟,哪怕平时再无法无天,为虎作伥,在看见翎墨的时候不是跟逃窜地比兔子快就是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 风清持自然是知道尹洛溪心中在想些什么,轻哧一声,不以为意地开口,“他们那是怕本王看上他们抢回府中!”随即颇为不满意地开口,“他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本王会看上他们那些酒囊饭袋么?!” 这句话,十足傲慢。 尹洛溪微微愣了愣,不禁失笑,“对对对,十年前的你就是这幅样子,果然,还是这样的你看着更为舒坦一些!”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态虽然看着十分欠扁,不过,却也有傲慢的资格和底气。 第一次见到翎墨的时候,她就知道,面前这个女孩很不一样,就是有那种自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高贵,给人蔑视一切的压迫感。 当然,也让那个时候同龄的她看着十分不爽,所以,两个人直接干了一架。 “不过别说,那个时候,你的王府中的那些男子,还真的是个个都长得好看。”提到这个话题,尹洛溪便有些感慨地又添了一句。 大概是因为翎墨经常会出入风月之地,那些大臣便以为翎墨喜好男色,然后一股脑地想着巴结她,送了不少男子去摄政王府。 “不好看的他们敢送来么?”对于现在这种状态的风清持来说,聊起以前的事情,眉目之间都多了几抹神采。 十年之后,未檀不是她所认识的未檀,洛溪也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女子,两个至交好友,虽然算不上背叛,但是,但是,欺瞒是肯定有的,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风清持的心中其实并不好受。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一步,不过,对她来说,聊以前的那些事情,总比当下这种亟待解决的事情要更为让人舒心。 虽然,这些不舒心的终究还是会谈到。 “也是,不好看的你也不会留着,不然当初怎么会看上了亦澈,那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儿啊,无论男女,皆为之倾倒心动!”尹洛溪笑着接话。当年亦澈和翎墨最开始几次见面,听说两人之间都是剑拔弩张,如果不是未檀一直在其中周旋,估计早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了。 想到这里,尹洛溪心中更加感慨了,如果,未檀当初知道之后亦澈会和翎墨在一起,估计宁愿他们那个时候干几场架,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吧?! 世事玄妙,当年喜欢了那么多年的未檀,竟然是为亦澈和翎墨牵线的人,虽然现在他们两个并没有走到一切,但是,当年他们之间爱的情真意切也确实不假,她有些无法想象当初未檀看着翎墨和亦澈在一起,是何种心情! 那是他一手促成的。 提到亦澈,风清持越过尹洛溪望着天际的目光稍微眯了眯,没有说话,眸色深沉了几分。亦澈现在应该也是知道了未檀和锦雪是一个人这件事情了吧,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这个事实,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看了一眼尹洛溪,再次轻呷了一口杯中的茶,沉默了片刻,还是缓缓开口,“你现在和二皇兄之间还有往来?” 这句话,问出来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都有些微微不一样了,说不出来的沉闷与压抑。 风清持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尹洛溪也不是,但是,刚才两个人就是一直闭口不谈那些事情,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你不说就没有发生过,也不是你不谈就能够解决的。 尹洛溪抬眸看着风清持许久,眸子深沉,再深沉,最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问,“今天那个跟着的我的,是你手下的人吧?” 风清持点了点头,算是承认。芷烟的武功虽然不低,但是绝对和高扯不上半点干系,跟着洛溪一路到了一线天,不被发现才让她意外。 “我就知道。”然后一声苦笑,“其实,这段事情,你一直有派人盯着我吧?”最开始紫羽知道有人跟踪的时候,还想下杀手来着,她看了一眼,觉得对方有些眼熟,然后便阻止了他,不然依着紫羽的性子,对方还真的是没有办法活着回来。 风清持也抬头看向尹洛溪,正好对上她有些深沉苦涩的目光,“直觉告诉我,你瞒了我很多事情!” “你还真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啊?”话语带了一分浅浅的嘲弄,用似笑非笑的语气说出。她当时还真的没有想到,翎墨会派人盯着她,当时的第一直觉就是想会行云止水将她拉出来打一顿,可是,最后觉得,自己好像也已经没有这个立场了。 很多事情,从当初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悄悄改变了。 风清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事实告诉我,其实我的直觉也是挺准的不是?” “是啊!简直就可以直接在门外摆个摊子给人算命了。”尹洛溪语气凉凉地开口。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对方开口。 今天洛溪既然来找她了,肯定是有事。 尹洛溪看着面前依旧是一副对事情不怎么上心的蓝衣女子,犹豫了片刻,稍微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开口,“翎墨,贤妃娘娘,想见见你!” 说完之后,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风清持的脸色。 果然,风清持的脸色瞬间一变,眸子有些微微发狠地看着尹洛溪,眯着眼睛压低了声音,声音里面尽是危险之色,“是你将这件事情告诉她的?” 尹洛溪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翎墨,甚至于更狠的她都见过,只是,从来没有一次,对方会用这样的表情看着她自己,抿了抿唇,贯来爽朗大方的尹洛溪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只能看着风清持不说话。 风清持这几天本来就因为发生了这么多的是事情一直烦躁着,现在如突如其来地蹦出这么一个消息,还是和自己记忆中最讨厌的那个女人有关,风清持只觉得自己心中那股无明业火燃烧地更旺了,简直都要控制不住了。 看着面前的尹洛溪,风清持有些幽冷,没有说话,直接挥了拳头狠狠地砸了过去,却在即将落在尹洛溪脸上的时候,手肘一转,直接落在了她身后的椅子上。 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听着那声音,尹洛溪都觉得,肯定很疼。 “尹洛溪,你是用着什么勇气觉得你将这件事情那个告诉了那个女人竟然还敢到我的面前来,你他么的以为我真的不会对你如何是吧?”冷冷地看着尹洛溪,风清持的目光简直冷彻心骨,没有任何温度。 知道那么女人还活着之后,她虽然让五皇兄去打听她的下落,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去见她,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回来的是事情,面对她,自己总会想起当初父皇和大皇兄是如何去世的。 她最敬爱的父皇,最尊敬的大皇兄,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而死。 所以,从她“死”在宫中的那一刻,自己就从没有想过原谅她,在知道她活着之后,更没有想过见她。 “翎墨……”尹洛溪看着她,目光有些幽深,翎墨虽然在战场上待过一段时间,可是,毕竟是皇族的公主,修养方面绝对是寻常人比不上的,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听过翎墨说脏话,这是第一次,可见,她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却更有当年的气势了。 许久之后,才轻叹了一口气,“翎墨,九年时间了,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可是你……一点儿没变!” 翎墨依旧是当年的样子,但是她和未檀,却早已经不复当年了。 “呵……”风清持一声冷笑,却没有说话。 “九年时间,终究还是太长久了一些!”只是,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九年时间,都不能将翎墨从未檀的心中抹去。 “太长久了,所以久到足够将我们之间的情谊抹去么?”风清持直接吼了出来,一双眸子依旧带着阴鸷地看着尹洛溪,“我和那个女人之间什么关系你不清楚么?你将这件事情那个告诉谁不好你偏偏告诉她?” “翎墨,对不起,但是,我有自己的苦衷!”尹洛溪低低地开口,望着风清持的眼眸有些复杂。她没有办法看着未檀就这样下去。 闻言,风清持又是一声冷笑,目光却更冷了,“你有自己的苦衷,所以就可以来消遣我了么?”就连话语,都与极北之地的万丈寒冰无异。 “我告诉过你的,我喜欢未檀!”盯着愤怒的风清持许久,尹洛溪才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风清持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很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为了他放弃所有。”尹洛溪声音很轻,却很认真。是真的,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 “你别告诉我这件事情是未檀让你做的?!”风清持似笑非笑。即使未檀是锦雪,即使未檀算计了这么久,可是,这种事情,未檀还是不会做的。 不过,她也算是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以及她和洛溪之间的感情,是可以被洛溪放弃的。 “不是。”尹洛溪否认。 见风清持没有说话,尹洛溪的脸色多了一分复杂,低低地问,“翎墨,如果,我说我也是两天前才知道锦雪和未檀是同一个人,你相信么?” 风清持依旧没有开口,脸上的表情也根本看不出她是不是相信尹洛溪的话,她就那么坐回了椅子上,沉默着。 “其实,相不相信也都无所谓了。”尹洛溪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和你道别的!” 风清持的眸子微微闪了闪,却并没有开口。 “我以后……可能都不会留在帝京了。”尹洛溪看着风清持,语气苦涩而又复杂。 “你是去找未檀?”一片沉默声中,风清持忽然来了一句。 “嗯。”尹洛溪没有否认。 “这个时候还敢承认,你就不怕我将你囚禁在行云止水么?”然后眸子忽然一深,“毕竟,未檀现在行为无论深浅都算是叛国,……” “那你会么?”没等风清持说完,尹洛溪便幽幽地反问。 风清持没有说话。 尹洛溪却是低低一笑,然后似有似无地轻叹,“翎墨,其实,你还是太心软啊!” 翎墨虽然看上去是一副万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心底还是有一分心软,尤其是对于她从骨子里认定的人,翎墨给出的包容永远很多。 比如她,比如紫月然! 但是,翎墨若是真的发狠,那种滋味儿,也是能够铭记一辈子的。 “快滚!”风清持不耐烦地看了尹洛溪一眼,已经有些妖红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 “保重。”尹洛溪道,然后转身离开。 “带一句话给未檀:以后战场相见,绝不留情!”说完之后,风清持最好一句话,一字一句,极沉。 尹洛溪背影一顿,然后缓缓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风清持忽然觉得,如果自己没有回来倒还好了,这些糟心的玩意儿事就都不知道,可是转念一想,那样她就没有办法和言络在一起了! 可是细细一想,自己现在和言络的状况,以后能不能在一起还真是难说。 有些烦躁地起身,衣袂被椅子边挂住,拽出衣衫风清持直接一脚将椅子踹到在地上。 她从来就没有这么烦躁过。 等她去了边境找到言络,管对方在想些什么,冲着那份不辞而别也首先吊起来教训一顿。 风清持如是想着。 ------题外话------ 唔,被惦记了的言公子! 这几天更新比平常可能都会晚一些,阿九的左手手腕医生说神经受压什么的,一大堆术语也没听懂,就是基本上完全不能使力,连敲键盘都疼,所以,今天的字数,阿九用右手足足敲了一下午,差点就想着断更了! 等过几天手稍微好一些字数会慢慢补上来,正文大概没有意外这个月完结,至于番外,有没有想看前尘卷的小可爱,有的话正文完结我就放上去,没有的话阿九直接自己留着,哈哈…… 晚安! 第532章 好久不见 另一处。 天色近晚,大军在中途扎营休息。 君铭的目光在四周流转了一周,并没有找到那道天青色的身影,今日一直皱着的眉又紧了几分,拉住一个过往的小兵,问,“有没有看见言丞相去哪里了?” 小兵朝着西边的方向一指,“刚才看见言丞相朝那个方向去了。” “多谢!”说完之后,君铭便也朝着对方所指的方向而去。 约莫走了一刻钟,君铭终于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寒风并不算凛冽,但是吹拂在身上还是有些微冷的,言络披了一件素白的披风,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湖边,河岸的柳树枝丫光秃,一片萧瑟之意,将拿到颀长的身影,映衬地更加孤寂落寞。 君铭缓缓走近,“言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声音很轻,却很笃定。 言络是他看着长大的,对方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前几日没有去幸运之水就已经很让他意外了,但是当时只以为是两个人在闹脾气,便也没有过问,可是今天,言络离开焱凤的时候竟然连一个告别都没有,这就不是小吵小闹那么简单了。 言络眸子轻轻浅浅地看着远处天水相交的地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没事。” 君铭显然是不相信,“你和风小姐之间……”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了!”言络的声音很轻,很淡,一出口便如升腾而起的炊烟,渐渐地在风中散开。 君铭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言络,“言络,你们……” 言络一个微凉的震慑眼神过来,君铭的话便被噎在了唇边,只是瞠目结舌愣愣地看着言络。那次言络和风小姐从悬崖下被救起来之后,他是真的觉得,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两个人分开,那种生死情况之下言络都能不顾一切地跳下去,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言络,你和风小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半晌之后,君铭还是皱着眉问了出来。 这是他憋了一天的话,哪怕言络不让提,他还是想问。 “没有。”言络直接否认。 细长的流目微垂,看着湖边干枯的芦苇,额前的墨发挡住了眼中的情绪。 他们之间,没有误会。 只是,为了遇见她,他可能用完了一生所有的运气,所以,现在再没有办法陪她终老而已! “那你们……” 君铭的话还没有问完,言络已经淡声打断,“我知道你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你本来就是她的暗卫,如果你要去找她的话,我不会拦着你的!”君铭并不傻,从这些事情,应该可以猜出她的身份。 君铭有些诧异,不过很快神色便恢复如常,“不必了,她既然没有想过将自己的身份揭开,那便就只是风清持吧!” 顿了一下,君铭又看了言络一眼,对方依旧是面无表情,他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能带了几分劝慰地开口,“虽然我不明白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我还是想说,你们走到这一步,谁都不容易,公主和你,都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性子,希望……” “别说了!”言络再次面无表情,语无情绪地打断。 “以后如果我再听见你说这些事情,你就直接滚回焱凤吧!”说完之后,没有再管君铭,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离去的身影,君铭的眉皱的更紧了。 伸手从衣袖中摸出一绺用红线缠着的墨发,言络的眸子越来越深,越来越沉,带了几分清凉孤寂,静静地看着,有些失神。 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夜幕星薄,无月。 行云止水。 风清持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看着窗外一片黑暗的夜色,清透的眸子也似乎被夜色晕染,有些说不出来的幽深。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最让她想不通的事情是,那天言络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对她避而不见。 甚至她潜意识中都会觉得,或许,那才是她和言络之间最为关键的事情! 没有想多久,风清持便直接起身,披了一件披风朝着外面而去。 “小姐,天色都已经暗了,你还要离开么?”湖蓝正巧看见了风清持身影,皱着眉问。 “嗯。”应了一个语调,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言府。 言府下人本来就不算多,作为言府唯一主子的言络离开之后,言府看上去更加安静了。 看见风清持,那些人虽然有些诧异,不过也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言府中谁都知道她和自家主子是什么关系,只是微微行礼。 风清持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他们不拦着自己,正好。 轻车熟路地朝着言络的院子而去。 当风清持走到院门的时候,一道墨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墨痕! 风清持并不意外,眸色浅然地看着对方。 “风小姐,公子已经离开了!”看着风清持,墨痕不轻不重地开口。 风清持抚掌,抬眸淡淡地看着墨痕,“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闻言,墨痕冷漠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外,惊疑了片刻之后,生硬地问,“不知道风小姐找墨痕所谓何事?” “我上次来找言络的那天,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风清持没有任何犹豫,单枪直入地问。 墨痕稍稍愣了一下,眼中飞快地划过一抹异色,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冷漠,“没有。”否认地很坚决。 风清持问完之后就一直看着墨痕,自然将他眼底那一抹异色收入眼底,声音微凉,“我打算去边境找他。” 墨痕一惊,眸子眸子有过一瞬间地复杂,然后没有任何语调地开口,“你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他对你说的?”风清持似笑非笑地看着墨痕,声音凉凉地问。她敢肯定,墨痕知道很多事情。 墨痕没有说话,只是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冷冷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公子既然已经离开,就说明了他并不想见你。”而且,公子离开的时候留他在焱凤,就是为了风小姐,这个时候边境很危险,若是风小姐出了什么事情,他万死难辞其咎。 所以,风小姐最好还是留在焱凤。 言络不想见她,想到这里,风清持抿了抿唇,眸子微微一黯,又在瞬间恢复如常,盯着墨痕看了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你不希望我去边境?”声音很是笃定。 墨痕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既然你没有办法给我答案,我自然要去问言络。”风清持面无表情地看着墨痕,冷冷地开口。 犹豫了半晌,墨痕才将目光移到了风清持的身上,“你想知道一些什么?”他知道风清持的能力,若是她执意要去边境,他未必能阻止她,所以,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不打算再去边境最好。 “那天言络到底为什么不见我?”风清持的声音有些微沉。明明在那天之前她和言络之间都还是好好的,没有任何不妥。 “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是……”墨痕稍作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那天早上一位带着面具的蓝衣男子来找公子,他离开之后,公子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 对于那位蓝衣男子,他一直很好奇对方的身份,只是,没有公子的命令,他也没有去查,不过,看样子,公子应该是知道那人身份的。 风清持的心瞬间一沉,脸上的表情极为幽深复杂。戴着面具的蓝衣男子,这个人十之八九就锦雪,也就是未檀。 可是,未檀又到底和言络说了一些什么?! 那天自己刚好去了白府的那个小木屋发现了未檀的秘密,未檀却来了言府找言络,在这之后,言络便不见任何人,尤其是她,这两件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又在未檀的算计之中?! “风小姐!”墨痕喊了一声。 风清持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我明日启程去边境。” 墨痕瞬间抬头冷冷地看着对方,“我已经将那天的事情说与你听了!” “可是之前我也并没有说我不去边境。”风清持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墨痕瞬间被噎住。她确实没有说自己回答了问题就不去边境,可是,她的话语里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勾了勾唇角,风清持没有再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言府到行云止水并不是很远,踏着一地夜色,风清持却走了很长一段时间,脸上的表情,即使在夜色中,也能看出,极为沉重。 未檀那个时候去找言络,到底和他说了一些什么?又是什么话,能让言络对自己避而不见? 刚回到清风阁,风清持便看见了院子里面多了一道藏蓝色的身影,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 “你来了!”风清持的声音很平静,无波无澜。 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尹子希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担忧与关心,“清持,你还好么?” 风清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情绪地开口,“还好。” “这些事情,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尹子希低低地开口。 “我没有怪你。”风清持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就连语调都没有任何改变。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怪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与追求,立场不同,无关错对。 “那你和白未檀……”尹子希的话,欲言又止。 眸子微微一黯,然后又恢复了淡然,“他已经离开焱凤了。”而且,还没有将白琦溪和月时九带走,是太笃定自己和阿痕不会对她们如何么?! 风清持微不可察地笑了笑,有几分淡淡地自嘲。 尹子希并不意外,“我知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其实,他有些担心现在这种状态的风清持,毕竟和白未檀是这么多年的情谊,而且还是自己最信任的人,现在一瞬间成了战场上的敌人,换做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如果说风清持发泄一顿或者是闹腾一下他倒还觉得比较好,可是她现在就是这样,不哭不说,不吵不闹,与往常根本看不出任何不一样,这种感觉,才更让人心慌不安。 房间里面的灯一直燃着没有熄灭,风清持推开房门,然后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尹子希,“外面风冷,要不要进来聊聊?” 尹子希跟着风清持进了房间。 “我没事。”替尹子希沏了一杯茶,风清持才回答他刚才的话。 盯着风清持看了半晌,从来最善于察言观色的尹子希也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移开话题,“听说你也打算去边境?” 风清持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启程?”尹子希又问。 “明日酉时一刻。”风清持并没有任何隐瞒。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劝你了,自己注意安全。”尹子希是知道风清持性格的,也知道自己劝不动,所以也就没有开口。 “嗯。”风清持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什么,淡淡地看了尹子希一眼,缓缓开口,“未檀如今已经离开,月时九又知道自己的身份,你和她……”接下来的话,风清持并没有说出来。未檀离开了,月时九未必会继续留在焱凤。 尹子希微微一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现在倒是希望她去无回谷。”但是基本上不可能,最多是她将白琦溪送到无回谷之后再去找白未檀。 尹子希没有说话,只是往后躺在了椅子背上,“清持,我们不愧是知己好友,连情路都走得这么坎坷。” 凉凉地看了尹子希一眼,风清持没有说话。 “渝初这次领兵出战的人是景行止,看来也是知道这场仗不好打。”尹子希颇为感慨。景行止这个人藏得极深,不显山不露水,但是,绝对是个有能力的。 风清持眸子又深沉了几分。这次,确实棘手。 指间传来灼热的感觉,伴随着微微的刺痛,尹子希瞬间低头,便看见了自己指间那朵荼蘼花在隐现之间流转,来回转换了几次之后,便渐渐恢复如常,连刚才的灼热刺痛都瞬间消失不见。 见状,尹子希却是脸色瞬间一变,有些苍白,还有些慌乱。 “怎么了?”发现了尹子希的不对劲,风清持问。 尹子希瞬间起身,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色,只是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左手,近乎讷讷地开口,“小九……她恢复记忆了!” 与尹子希认识的时间也挺长,风清持从来没有见过他脸上浮现这种情绪,哪怕是那天在一起喝酒的时候都不曾这般,身上的气息在一瞬间转为孤寂,绝望。 “荼蘼双笙除了我和小九,无人可解!”依旧是刚才那种失神的讷讷声音,尹子希的脸上,亦是一片惨白。 小九一定是恢复记忆了,可是,她选择了解除两个人之间的荼蘼双笙,是不是代表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已经放弃了他?! 尹子希不敢往下想。 “不行,我要去找她。”说完之后,如一阵风一般掠过了房间,彻底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风清持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瘫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屋顶房梁发呆。 白府。 昏暗的房间,月时九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许久,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在她的手腕之上,缠着一条碧色的小蛇,正用蛇信子在舔舐她手腕上的伤口。 走到一旁的案几前,点了灯,幽暗的房间瞬间明亮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白皙修长,除了一点血迹再窥不见任何荼蘼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心中有些感慨,这就是自己当初费尽心思绘下的荼蘼双笙! 没多久,房门前就想起了急匆的脚步声。 因为房门并没有关上,月时九一抬头便可以看见站在门口的藏蓝色身影。 并不意外地对着尹子希笑了笑,“子希,好久不见啊!”荼蘼双笙之间是有联系的,她在这里单方面解了,尹子希自然也是知道的。 尹子希削薄的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他知道她的好久不见是什么意思,她是从当年离开苗疆的那一刻开始算的。 ------题外话------ 明天去边境! 晚安。 第353章 流风峡行 在原地顿了许久,尹子希都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月时九站在房间案几前看着对方,眸子里面清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既然来了,就坐吧。”半晌之后,还是月时九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尹子希心中想说的话有很多,可是,此刻看着面前神色平静的人,他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房间,目光却从来没有从月时九身上移开一星半点。 月时九倒很是自然地替尹子希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他的面前。 茶杯一片水汽氤氲,房间里面,茶香满室。 诡异地安静。 “我已经恢复记忆了。”目光微微偏移,没有落在尹子希的身上,反而看着外面幽寂一片的夜色,轻声开口。 还不待尹子希说话,月时九继续开口,“当年的事情,我不怪你,同时,也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与陪伴。” 听着月时九说的这些话,尹子希心中已经有些说不出来的慌乱了,小九这是在和自己……划清关系?! “你在苗疆待了那么久,应该知道荼蘼双笙解开所代表的含义,与你们中原的和离没有差别,以后,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月时九的声音很轻很淡,似有及其复杂的情绪,又似没有任何情绪。 “小九,真的……就不给我任何机会了么?”尹子希望着月时九,眸子里面,一片说不出来的悲伤。 月时九微微一愣,然后浅笑着摇了摇头,“子希,我终究还是不属于这里。”苗疆,才是她的家。 “我可以随你一起回苗疆的,我可以不要这里的一切!”尹子希的声音,有些急迫。 月时九眸子清清淡淡,“我不需要你为我放弃什么。”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主要是,记忆混沌了这么些年,我对你,已经没有当年的感觉了!” 这句话一出,尹子希脸色瞬间惨白如雪。 没有当年的感觉了,是……不爱他了么?! “我不后悔当初爱过你,但是,对现在来说,那也只是当初而已。”月时九的话语,很决绝,甚至听在尹子希的耳中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她说,她爱他,但是,也只是当初。 在这之后,月时九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爱眼前的人么?爱,以前爱,现在呢?不知道,但是,不想爱! 她不喜欢背叛和欺骗,可是,当初的尹子希,两者皆……占全了。 占全了! 尹子希从一开始接触自己的目的就不单纯,她是个性子极为执拗的人,后面其他的事情她可以不介意,唯独介意尹子希最开始,是为了别的女子而有目的的接近自己。 “你要离开焱凤了,是么?”尹子希一直望着月时九,忽然轻飘飘地问。 “谈不上离开,我只是回去而去。”月时九淡淡地回答。而且,她现在还不能回苗疆,她要去找哥哥,至少,她不能看着他做傻事。 “锦雪应该是在沧州,我送你过去吧!”许久,尹子希才轻声开口。 锦雪现在不在苗疆,小九应该也不会去苗疆,十之八九是去找他。 毕竟,对小九而言,锦雪一直是如兄如父的存在,也是小九最信赖的人。 “不必了,我虽然武功不厉害,但是用蛊你们中原人没有谁是我的对手,而且我身边还有哥哥留下的暗卫。”只不过,她需要先将琦溪送到安全的地方,只是,不知道那个小丫头会不会同意。 而且,以后她会直接留在苗疆,应该不会再来中原了,两个人之间也没必要再有什么牵扯了。 尹子希微微抿了抿唇,没有再开口说话,也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 月时九抬头看着尹子希淡淡一笑,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眉间神色淡了一点,轻轻浅浅的,情绪很是平静,甚至还可以说是无波无澜,“尹子希,你……保重!”他们之间,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 清冽的眸子一敛,容颜苍白没有任何血色,许久,才声音低低地开口,“好,你保重!”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从他的唇中说出来却是极为艰难,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说完之后,深深地看了月时九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这么久以来,自己每天面对失去了记忆的小九,懵懂陌生的眼神,淡然无所谓的态度,他那个时候觉得,她的对面不识对他来说已经是极为痛苦的,所以,他一直在想着什么小九可以恢复记忆。 只是,没有想到,他是在知道荼蘼双笙被解除的时候才知道小九恢复记忆的,低头看着自己的白皙修长的指间,尹子希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涩不明。 他知道小九心中的结是什么,也知道她在介意什么事情,她想要的感情,必须干干净净,纯纯粹粹,不掺和任何目的,所以,从一开始,他带着目的接近对方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之间无解! 看着墨色天际近乎于无的月,尹子希眸子干干涩涩,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现在要怎样,才能挽回他和小九之间的感情?! 月时九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道踏着夜色离去的背影,贯来灵动的眸子有些复杂,深沉如墨。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月时九才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之间已经不存在的荼蘼花,笑了笑,眼眸中也有了几分释然。 以后,就这样吧! 离开了房间,直接朝着白琦溪的院子而去。 “叩叩叩!”敲了敲门。 很快,里面便传来声音。 “九姐姐,你怎么来了?”白琦溪打开门看见来人是月时九,明显也是有着惊讶之色。九姐姐这几天心情似乎一直不是很好,经常发呆出神,坐在椅子上据说一坐就是一下午。 “琦溪,我送你去无回谷好不好?”月时九与白琦溪商量。 白琦溪皱了皱眉,问,“九姐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父亲呢?”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父亲了。 月时九稍微愣了一下,这种事情,她没有办法和琦溪解释地太清楚,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调放柔了几分,俯下身子认真地看着她,“琦溪,你相信九姐姐么?” 白琦溪也是认真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那好,九姐姐要去找你父亲,但是你留在焱凤可能会不安全,所以我先将你送去无回谷,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玉恒了,你不是一直很想他么?” 闻言,白琦溪皱了皱眉,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沉默犹豫了许久之后,才低低地问,“不能带我一起么?” 月时九摇头,“很危险。”哥哥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不能让琦溪有任何危险。 白琦溪没有再说话了,只是闷头皱眉,如黑珍珠一般的眸子有些深邃,一眨不眨地看着月时九。 “那你和父亲会有危险么?” 月时九安慰似地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们是大人了,不会有事的。”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和玉恒在无回谷待一段时间,我和你父亲过不久就会去接你了。” 白琦溪到底还是知晓分寸,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性子,点了点头,“好,但是你和父亲一定要来找我。” 说完之后,还不放心地伸出小拇指,“拉钩!” 月时九先是一愣,然后也伸手与她勾了勾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白琦溪的声音,虽然是孩童特有的稚嫩,却也有了一些深沉担忧。 “好了,你现在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送你离开。”看着面前的白琦溪,月时九温柔浅笑。 白琦溪仰着头看了月时九一会儿,似乎是想问一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九姐姐,晚安!”说完之后,便关了房门。 月时九便也直接回了自己的院落。 三日后。 流风峡。 流风峡是沧州城以北的第一个峡谷,群山环绕,巍峨苍茫,地势极为险要。 流风峡以南是沧州,以北便是暮城,浩浩荡荡南北绵延百里。 远处,有踏踏的马蹄声传来。 一行人,并不算多,但是也并不少,约莫有两百人左右。 为首的人着了一身轻便的蓝衣,墨发高束,精致的眉眼之间却是一派深沉。 这些人,自然就是抄了近道的风清持一行人。 从暮城之后,直接走山道,经过流风峡然后抵达沧州,不过两天时间,但是如果走安阳城那条道,则需要四天时间,为了省时间,风清持直接选择了流风峡这条道。 看着地面青草有车轮子的印迹,风清持眉梢微微皱了皱眉。 “这车辙子看上去时间倒是不久,应该不超过三天。”与风清持并驾齐驱的尹子希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亦是拢着眉说道。 “而且,这些地方被压毁的草木这么多,那些车辆少说得有十几二十辆,而且,还是南下。”风清持的观察判断能力极强,目光在周围流转了一圈,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南下,便是去往沧州。 “沧州战争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烽烟四起,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北上避难,就算是商行,也因为战事早已经切断了沧州这天路线。”风清持顺着这些车辙子望去,语气有些幽幽。 不是避难的百姓,不是商队行经…… 风清持与尹子希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几缕说不出来的深沉与慎重。 这个时候在这里发现了这么多新的车轮痕迹,那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风清持手中缰绳一拉,骏马在原地“踏踏”地行了两步,然后就停了下来。 她停了下来,后面的那些人自然也是停了下来,没有任何人说话,皆着了清一色的黑衣,面容冷漠严肃,却极为干练,一看就知道这些人都是纪律非常严明的队伍。 “风小姐,发生了何事?”玄二缓缓上前,问。 他是紫皇陛下身边的暗卫之一,琤宇中最为顶尖的暗卫,这次被紫皇派来保护风小姐的安危,本来心中对这位风小姐还有些不以为意,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作甚的去边境添乱,但是这一路上对方的表现,却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三天的马上行程,而且还是这种极为难行的山道,连成年男子都有些受不住,可是这位风小姐却一声没吭,不仅如此,一路走来,甚至都一直是她在打头阵,没有任何的害怕不安,浑身都带着威慑,说不出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气势,反正,就是让人……情不自禁地按照她的决定来。 “原地休息!”风清持看了身后的众人一眼,淡声道。这三天他们为了赶路,基本上没有休息,这些人看上去虽然没有任何不妥,但是风清持是医者,观察人自然比其他人更加细致,也看出了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疲惫之色。 “风小姐,我们还可以赶路的。”玄色回答。他知道风清持急着赶去边境。 风清持眸子清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不希望到时候赶到边境,你们二百人就垮了一半。” 说完之后,没有再给玄二说话的机会,直接吩咐,“原地休息半个时辰。”风清持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神色清凉淡漠,却带着不容违逆的光芒,气势摄人,隐约透露着上位者的气势。 尹子希坐在马上看着这样的风清持,苍白的脸上映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也有几分若有所思。 往日与清持接触,对方除了偶尔有一些玩世不恭之外,基本上都是一副清浅淡然的样子,不过,这一路上她的表现,倒是有几分当年的样子,紫翎墨当年毕竟久居高位,权倾朝野,还曾经上过战场,一身肃杀威慑的气势,不是谁都有的,只是她平日里尽数敛去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不过,仅是对自身气息收放自如的能力,便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看着有些被震住的玄二,尹子希又是轻轻一笑。放眼整个琤宇,玄二也是极为优异的,竟然因为风清持的一句话就愣住了,尹子希忽然有些期待战场上指点江山的风清持,会是何等模样! “是。”回过神来,玄二颇为恭敬地应了一声。 微微偏头,便看见了望着自己浅笑的尹子希,玄二脸上的表情有些……颇为复杂。刚才愣神那一幕,肯定被统领看见了,自己好歹是琤宇中的佼佼者,居然因为一个女子的一句话就被震慑住了…… 这想到这,玄二不仅是表情复杂,就连心情,都有些复杂。 随即转念一想,这位风小姐是紫皇陛下的朋友,还是左相扬言要娶的人,与寻常女子自然也不一样。这样一想,玄二心中的复杂淡了几分。 “你要去瞧瞧这些痕迹通到哪里?”尹子希不愧是风清持的知己好友,一下子便猜出了她心中所想,淡淡地开口。 风清持点了点头。三天时间,这个车队肯定是已经走远,可是,总会留下那么一些蛛丝马迹。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说完之后,尹子希已经利索跃身从马上下来。 风清持也下马,两人并肩顺着车轮印迹而去。 约莫走了一刻半钟的时间,两人在不算平坦的山道之上拐了两个弯,终于,在第三次拐弯发现那些车轮印迹边被踩踏成泥的草上,有些黑黑的印迹。 蹲下身子,风清持伸手在那些黑色的粉末上抹了一下,放在鼻间闻了一下,脸色瞬间凝重了许多,就连声音,都沉了不少,“硝石硫磺的味道。” “火药?”尹子希有些惊讶。 缓缓起身,捏着黑色粉末的两指磋磨了一下,然后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应当是。” 尹子希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这一脉巍峨群山。 十几二十辆的火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如果是自己人倒还好说,如果是述月…… 想到这里,尹子希朝着南下的方向望去,目光有些深沉。流风峡以南不过数百里便是沧州,最靠近述月的一座城池,也是焱凤地势最为险峻的地方,易守难攻,数百年来,唯一的一次也就是十三年前沧州一役,最为惨烈,不过那个时候也只是险些城破而已。 但是,如果从城内攻克,那事情又得两说了! ------题外话------ 晚安! 推荐友文:绝世花妖:神帝爱宠(又名《九天》一对一高甜) 她本上古荒芜时期最神秘的一方神君,而今是一个混沌世道的废材,一只无灵基,无属性,连念气也没有的小花妖… 他本是上古时期高高在上神帝,而今是九州大陆上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是火灵世家古家的大少爷。 初见, 她邋遢、瘦小、浑身是伤、被人丢在乱葬岗的死人堆里,勉强有口气。 他一身霞光踏风雨而来,谪仙如画,救了她。 从此她过上了水深火热的丫头生活。 而他走上了一条逗弄丫头的不归路。 当被封印的神觉慢慢苏醒,她步步迈上强者之路,名动混动世间,凌驾四界之上,站在无极穹空的俯世台上,成了世人敬仰的神。 欠她的她会讨回,而她欠的也是要还的。 人间有句话,叫以身相许还‘恩情’。 第354章 言络挨揍 抬眸远望,看着渐渐隐匿在群山之间的道路,风清持眯缝了一下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深沉。 “回去吧!”收回目光,风清持淡淡地开口。 尹子希也没有说什么,同风清持并肩而行。虽然他们想知道这些火药的下落,但是,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押解火药的队伍都不知道走了多远,再者,流风峡的山道曲折蜿蜒,一个岔口几条道,基本上不可能追得上。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折返的路上,尹子希双手环胸,侧目看了一眼风清持,问。 风清持微眯起眼睛看着远方,晦暗不明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幽幽的冷意,“锦官城盛产硝石。”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发现?”盯了盯风清持,尹子希忽然问。火药这方面他没有涉及,并不算很懂,锦官城盛产硝石火药不假,但是末染地大物博,盛产硝石之类的地方并不是只有一个锦官城,可是,清持的这句话,基本上就是笃定了这批火药,来自锦官城。 而锦官城,曾经是属于紫羽的封地。 风清持摊开手,五指修长白皙,只是刚才拈了黑灰色粉末的手指,有些脏污。 “怎么了?”盯着风清持的手,尹子希有些不明所以。 风清持将手伸到尹子希的面前,晃了几下,“看仔细一些。” 仔细看了片刻,尹子希这才发现,风清持的食指与拇指之上,除却黑灰色,还有一些微微的暗红,这种红色,与黑色很是相近,如果不认真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来。 锦官城算是一个比较富庶的地方,那个地方产出的硝石,因为土地质地与别处不一样,所以锦官城开采出来的硝石粉末在空气中久置会有微微的红色,但是,如果时间更久的话,红色又会渐渐转为黑色。 现在这种情况应该就是红色转为黑色的时候尚有一些残存。 “看来上次锦官城还是余留了紫羽的势力!”尹子希望着风清持,缓缓道。 沧州是末染边境要塞之地,当年为了防止紫羽占据沧州自立为王,摄政王紫翎墨也就是清持,将他分封到了离沧州最远的锦官城,两个城池,放在末染的版图上,基本上算是天南地北的地方,舒王爷就算是需要火药之类的东西,也不会傻到从锦官城调遣过来。 费时费力费财! 所以,只能是紫羽在锦官城的残余人力,紫羽能力并不差,又在锦官城待了十多年,自然没有办法将他所有的势力都铲除干净。 “二皇兄从来就不是好对付的。”风清持轻声出口,话语里面听不出任何情绪。二皇兄有能力,有谋略,从小那个女人就是为了将二皇兄送上那个位置努力,二皇兄所学的也是帝王之术,只是,与大皇兄相比,野心勃勃的二皇兄少了为帝者的仁心。 “那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尹子希问。 当初风云宴,本来可以直接擒住紫羽然后囚禁,只是谁都没有料到当初那个时候茯苓会突然出现将紫羽带走。 想到茯苓,尹子希的眼睛又是微微一眯,难得地出现了一丝阴狠之色。 “我们现在在这里也根本没有什么线索,先去沧州,看看那里现在是什么战况。”风清持淡淡开口。她现在和尹子希就算是在这里花费一天也未必能发现什么,还不如直接回沧州。 毕竟,这些火药若是与二皇兄有关,那针对的就肯定是沧州,他们若是快马加鞭赶回去,将这件事情告知五皇兄,应该还是来得及。 “也好。”尹子希点头。省的他们现在这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将这件事情放下之后,尹子希对着风清持浅笑着勾了勾唇,打了几分打趣地开口,“以前没有机会,这次倒是有幸可见摄政王的风姿。” 风清持偏头眸子淡淡地瞧了尹子希一眼,用同样淡然的语气开口,“你不会想见到的。”那样的她,她自己都不想见到。 沧州即将城破的时候,那个时候,除了杀戮和鲜血,她眼中,再看不见其他。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风清持勾了勾唇,笑地有几分自嘲。她的双手,其实早已经沾满了鲜血。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尹子希沉默了一下,低低地道:“对不起。”听说那次沧州一役极为惨烈,除了清持,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而且,那次战争之后,清持将自己关在王府整整一个月。 “无妨。”风清持几乎是一瞬间敛去了脸上情绪,声音淡淡,转眸看向尹子希,“不过这次你会一起来沧州我倒是有些意外。”那天晚上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尹子希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就和她一起来了,一路上,对方没有说原因,她也没有问。 不过,她觉得,肯定还是和月时九有关。 未檀和月时九之间关系极好,现在未檀离开,月时九也已经恢复了记忆,肯定会去找他吧! 尹子希苦涩一笑,“小九也会去边境。” 看了一眼尹子希,风清持心中道了一声果然! “其实,最开始我以为你会去西海关的。”看着身侧的风清持,尹子希道。毕竟,言络是在西海关。 风清持顿下了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那次的沧州一役之后,五皇兄从来不让我出现在战场上,如果我不同他说一声便去了西海关,只怕他收到这个消息就坐不住要去西海关了。而且,到时候我的下场肯定会很惨!”最后一句话,风清持声音虽然无奈却添了一抹暖意与笑意,就差摊手耸肩了。 尹子希低低地笑了笑,“舒王爷是关心你。” “五皇兄从小就对我很好。”风清持语气也低沉了几分,唇角扬了扬。 转了个弯,风清持和尹子希便看见了不远处修整的一群人。 “风小姐,统领。”看见两个人的身影,玄二走上前来。 “休息好了就上路吧!”尹子希清清冽冽地道。 西海关。 城楼之上一个幽静的房间。 临着雕花木窗,一道雪青色的颀长身影负手而立。 男子一身素衣,清姿泺泺,眉目精致中带了一分不易察觉的苍白,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窗外的冷风拂入,如瀑的墨发在空中飞扬,衬得那张本就绝世的面容更加完美。 公子如画,雅致无双。 “叩叩叩!”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削薄而又苍白的唇一启,溢出了两个淡淡的字。 房门被推开,一位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看上去越十六七岁的模样,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衫,外罩了一件素白纱衣,面容姣好清理,神色温柔,也是一个温柔婉约的大美人。 “言丞相!”看着窗前的青色身影,女子行了一礼。声音轻柔,如出谷的黄莺,婉转好听。 “何事?”言络没有转身,依旧是望着窗外。 黄衣女子淡淡一笑,“父亲晚上设宴,特让菖蒲前来询问丞相的意思,今晚可要参加?” “稍后本相自会过去。”言络语气清清淡淡地回答。 木菖蒲淡淡一笑,“既然如此,菖蒲就先下去了!”在离开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那道青色身影,眼中划过一抹异样之色,尔后在转身的时候浅浅一笑,步履轻盈地离开了房间。 将房门带上之后,木菖蒲在门前站立了片刻,微微一笑之后,便下了城楼。 走下去之后,一位梳着丸子头的小丫鬟走上前来,抱住了木菖蒲的手臂,俏皮一笑,“小姐,言丞相有没有答应?” 木菖蒲温柔地笑了笑,“嗯。”点了点头。 “哈哈……”小丫鬟一笑,颇为暧昧地看了一眼木菖蒲,“小姐,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对男子这么上心!” 小姐是关主唯一的女儿,被关主视为掌上明珠,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放眼整个西海关,都再找不出比小姐更优秀的女子,只是,小姐眼界极高,前来提亲的男子一个都没有看上,这两年为了小姐的亲事,倒是急坏了关主。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龙章凤姿的言丞相,小姐也是极为上心,最重要的是,言丞相府中没有任何妻妾,关主自然觉得这是小姐的良配,就连今天晚上的宴会,都是特意为了小姐创造机会。 “小姐,你这么优秀,言丞相一定会喜欢你的,到时候就是丞相夫人了!”小丫鬟笑着打趣。 听着丫鬟的话,木菖蒲半嗔地开口,“不可乱说。”不过,俏脸却是微微一红,眼中划过一抹希冀之色。 “关主设宴不就是为了探言丞相的口风么?”然后小丫鬟又是轻轻一笑,“小姐这般温柔贤惠的人,言丞相是定然不会拒绝的。” 这次,木菖蒲没有再说话,只是扬唇笑了笑。 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没有遇见喜欢的人,那天远远地看见那道青色的身影,她就知道,那是自己一直在等的人。 她容貌好,家世好,更是西海关有名的才女,想娶她的人不知凡几,言丞相……也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想起那个容颜如玉,清然绝世的男子,木菖蒲脸色又是一红。 一只飞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然后一个俯冲,从窗户飞进了房间,落在了一个木架之上。 言络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缓缓伸出一只手,那只墨色的飞鹰便落在了言络的手上。 解下它脚上的小竹筒,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纸条,修长的指将纸条摊开,垂眸看了一眼,绝美的流目便已经深沉了几分,如画一般的眉梢拢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隐约有些复杂。 许久,才轻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她根本不会待在焱凤,不过,去沧州总比她来这里要好! “言络。”君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下一刻,房门就已经被推开。 “何事?”言络依旧是清清淡淡地问。 君铭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微恼怒,瞪着言络,“你为什么答应去今晚的宴会?” “木苍身为西海关的关主,他设宴,我自然要给他这个面子。”即使是面对神情愤怒的君铭,言络的声音依旧很淡,就像是一湖平静的春水,无波无澜。 君铭上前两步,一双桃花眼眸像是要喷出火来,狠狠地瞪着言络,“言络,你浸淫官场多年,难道看不出木苍再打什么主意?” 言络漫不经心地抬头看着君铭,神色浅浅淡淡,不以为意地反问,“那又如何?”这句话,极轻极淡。 君铭更怒,对着言络直接吼了出来,“你这样将公主置于何地?”木苍设宴,前来询问的人是他唯一的女儿,这里面的意图,根本就不难猜,只是,他没有想到,言络竟然真的答应了! 他竟然真的答应去赴宴! 言络也是瞬间眯起眼睛,脸上表情瞬间转冷,没有一丝温度地对着君铭开口,“我记得自己对你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 “我……操!”这样的言络,让君铭愣了半晌,然后没忍住飚了一句脏话,直接上前对着言络就是一拳,“就算你们之间闹了矛盾,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你现在这样算是怎么一回事?” 君铭第一拳,言络不闪不避地受了,眸子凉凉地看着对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就在君铭第二拳即将下来的时候,言络伸手挡住,冷声道:“君铭,这是我的私事,你没有权利干涉。” “那她呢?你这样做,对得起公主么?”被言络截住了动作,君铭也没有收回来,就这样僵持地看着他,狠狠地问。 他的话音刚落,言络一个翻手动作有些暴戾地将他甩了出去,细长的流目冷凉入骨,语如寒冰地开口,“我对不起她?你自己去问问她做了什么再来质问我!” 君铭被甩到了一边,堪堪后退两步才稳住了身形,听见言络的话,表情瞬间愣住,“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言络和公主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根本不清楚。 听言络这话,难道是公主做了什么事情?! “她和时七……”说到这里,闭了闭眸子,没有往下说。 言络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君铭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任何犹豫地否决,“不可能,公主不是这样的人。” “呵……”言络一声低笑,似嘲似讽,“我亲眼所见你觉得还有假?” “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公……” “滚!”君铭的话还没有说完,直接被言络狠厉的一个字打断,“再让我听到你提起她,我直接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微微偏头,在君铭看不见的地方,如玉的脸上极快地划过一抹复杂的表情,有些深,有些沉,有些凄然。 他怕君铭再在自己面前提起她,他怕自己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去找她。 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想知道她现在如何,想知道她好不好,她所有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他想见她,很想很想! 想到心都有些疼了。 只是,他不能。 无论如何,他都想她能好好活着。 看着远处黛绿的青山,言络只觉得眼中一片灰白之色,脸上的表情,也有几分绝望。 付出一切,也换不来与自己心爱的人白头到老。 甚至连最后的放手,也要用这种决然的办法! 君铭深深地看着言络的背影许久,动了动唇,“言络,你自己不要后悔!”重重地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再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重重地甩了一下,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那扇门在空中来回晃动了几下,然后还是惯性关合上了。 房间里面,似乎从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就瞬间幽暗了不少。 言络似乎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顺着窗户直接滑了下去,双手捂着脸,将头搁靠在墙上,久久地坐着不语。 远远地,隐约可以看见双肩细微地耸动。 锦雪所言不假,他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他不得不离开,但是他希望她留下,所以,他们之间……就这样分开,也……挺好! 只是,还是控制不住心啊! 曾经有过两个人在一起的温暖,现在是他一个人,他真的好想她,想到心都揪在一起了。 这种入骨的思念,让他生怕自己下一刻就直接不管不顾拔腿就去找她! ------题外话------ 我发四,明天一定会见面!另外,言公子不是会乱来的人! 晚安!么么哒 第355章 两人见面 此时,沧州。 紫舒站在城墙之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脸上的表情有些深沉。 从城墙之上都依稀可以看见,约莫五十里地方,一片烽火狼藉,兵荒马乱。 “王爷。”柳逸云走了上来,对着紫舒行了一礼。 收回目光,转眸看向柳逸云,问,“何事?” “王爷,这两日述月倒是安分了不少,没有任何动作,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柳逸云看了一眼远方,然后又看着紫舒,眸色担忧。 紫舒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开口,“这两日述月确实太安静了!”相较于前几日的疯狂进攻,这两日何止是安静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柳逸云问。沧州不比其他城池,这是末染最为重要的城关,若是沧州城破,后果不堪设想,从沧州往北直至暮城,基本上都是述月的囊中之物。 “等。”又眯了一下眼睛,紫舒才缓缓掷出一个字。 他已经派了人去打听,应该很快就有答案了。 “风镜现在可还好?”看向柳逸云,紫舒问。 “他没事,吃的好睡得好。”柳逸云如实回答。这一段时间,他们同述月大大小小打了不下十场仗,前几日风镜在战场上不小心受了伤。 不过,那个小子,受了伤都还惦念着什么时候再次上战场。 紫舒点了点头,“那就好。”毕竟是小七名义上的二哥,而且与她的关系似乎还不错,如果风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好向小七交待。 两人就这样站着,都没有在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 柳逸云收回目光,带着敬佩的目光落在了紫舒的身上。对于这位舒王爷,他是真的打从心里佩服。 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即可为谋士,也可做将军,即可幕后排兵布阵,亦可上阵抵抗外敌,而且,身为末染最繁华富庶的帝京王爷,在边境这个地方一待就是整整十二年。 不得不说,这份坚韧,真的是让他极为敬佩。 没多久,一位黑衣人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王爷。” “说吧!”紫舒并没有避讳柳逸云,淡淡地开口。 “王爷,羽王爷两日前到了述月。”黑衣人的声音很是严肃深沉,甚至还有几分微不可查的慎重。 柳逸云瞬间愣住,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位说话的黑衣人,表情复杂。竟然是羽王爷?!他竟然联合敌国来对付末染?! 身为保家卫国的军人,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下意识地看向紫舒,发现对方只是最初愣了一下便也恢复了正常,只是一双眸子,有几分幽幽沉沉晦暗不明。 “难怪!”沉默了片刻之后,紫舒缓缓吐出两个字。 他就说述月怎么突然换了作战方式,偃旗息鼓了几日,原来是他那位好皇兄接手了啊! 这还真是他的作风呢! 先将敌方一切底细摸清楚,然后不骄不躁地徐徐图之。 扺掌轻抚了两下,对着黑衣人吩咐道,“下去吧,让我们的人盯紧紫羽,不要暴露了身份。” “是。”黑衣人恭敬地回了一个字,然后转身很快消失在他们面前。 看着依旧处于愣神,一副无法接受表情的柳逸云,紫舒伸手拍了拍他的右肩,“回神了!” “王爷,羽王爷他……”柳逸云有些难以开口。 “没事。”紫舒轻轻道,然后又添了一句,“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述月与苗疆结盟,二皇兄当初被锦月救走,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倒也不算很意外。 只是,心中难免还是一阵怅然而已。 当初二皇兄即使是想在风云宴上篡位,哪怕已经借了述月的一些兵力,但那也还是属于末染本国的事情,可是现在,二皇兄是真的帮着述月来攻打末染,多少还是让他有些心寒。 “走吧!”说了一句,然后就直接离开城楼。 柳逸云也跟了上去。 “如果是二皇兄,大概还有一两天缓和的时间,你们好好休息,接下来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了。”二皇兄的能力,他从来都不怀疑,如果没有阿痕的话,那个位置,肯定就会落到二皇兄的手中。 “谢王爷关心!”柳逸云回答。 两人刚下城楼,约走出市余步,就有一位士兵走了过来,对着两人行了一礼,禀告:“王爷,城外来了两人,说是要见您。” 闻言,紫舒微微一愣,皱了皱眉,神色意外,“见我?”这个时候,会有谁来边境见他?! 似是想到什么,紫舒眸子先是一亮,然后又带了几分冷然的怒意,“对方可有说身份?” 带着些许压抑愤怒情绪的紫舒,让柳逸云和那位士兵同时愣住了,半晌之后,才磕磕绊绊地开口,“回……回王爷,其中一人只说……说了一个七字,没有……” 那位士兵的话还没有说完,紫舒便直接越过他大步朝着另一个城门方向而去。 唇红齿白的面容之上,怒意已经丝毫不加掩饰,甚至连酒窝都因为生气而完全看不见踪迹,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冷意。 这个时候会来边境找他,除了小七不会有任何人。 果然,紫舒在城门口,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快步上前走到风清持的面前,还不待她开口说话,紫舒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冷漠的话语,“谁允许你来的边境?” 风清持面色瞬间有些讪然,低低地开口,“我自己。”五皇兄平日里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其实,他如果真的严肃凶起来,她还是有些害怕的,尤其是现在这种还是她理亏的情况。 毕竟,以前她答应了五皇兄,不会再上战场的。 这样表情的风清持,倒是让紫舒训斥不起来,只能冷哼一声,自己憋了一肚子火。那次沧州一役,太过惨烈,小七被白未檀送回帝京之后,闷在房间里面,一个月都没有说几句话,在那之后,他就从不允许小七上战场了,连边境都不怎么让她去。 “舒王爷!”一旁的尹子希也颇为尊敬地开口,打了一个招呼。 紫舒这才将目光移到尹子希的身上,“尹子希?”神色之间有几分惊讶。 毕竟,他虽然常年待在沧州,可是,消息却并不闭塞,帝京的事情基本上都知道,也知道那些关于尹子希的传闻,少年天才,冷傲无双,从不轻易与人相交。 上次风云宴他才知道原来这位尹家天才少年是琤宇的统领。 “你怎么来了?”紫舒皱着眉问。尹子希的能力他并不清楚,但是能得阿痕如此相待定然不简单,再者,由他复杂的琤宇是阿痕消息的来源,最为迅速,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留在帝京协助阿痕么?怎么来了沧州?! 尹子希顿了顿,声音清冽淡然地开口,“有些私事。” 他来沧州,只是为了小九而已。 即使是以后如小九所言不会再有来往,他还是希望能够看到她安然无恙。 闻言,紫舒的眉瞬间皱了起来,一把将风清持从尹子希的身边拉了过来,对着尹子希警告地开口,“尹子希,我告诉你,小……清持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你别想些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风清持:“……” 尹子希:“……” 与尹子希对视了一眼之后,风清持才有些无奈地看着紫舒,将声音压低了几分。“五皇兄,你想哪里去了!” 紫舒瞬间也知道了尹子希的私事与风清持并无关系,不过为了面子,还是带了几分不满地开口,“他和你一起来的,又是为了私事,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对你动了心思?!” 小七这么优秀,有男子心系于她很正常。 尹子希依旧是清清淡淡的表情,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对了,你怎么突然来了沧州?”提起这件事情,紫舒明显还是有几分生气。 “五皇兄,这里不适合说话,我们去你住的地方细说吧。”发生了很多事情,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说的清的。 “哐当”一声。 瓷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紫舒保持端着茶杯的动作,一脸震惊地看着风清持,“你说白未檀是……是锦雪?”白皙的容颜之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风清持清透的眸子也有几分深沉,点了点头,“嗯。”就连嗓音,都似乎染了一层浓雾。 这个消息,当初她也是猝不及防。 “可是……这……怎么可能?!”紫舒的话语,说的相当纠结与复杂,一脸的无法置信。 他和白未檀,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对方更是名震天下的白家如玉少年郎,怎么可能是苗疆的祭司?! 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才又看向风清持,“锦雪当年不是还在摄政王府待了两年么?他不是还和白未檀一起出现过,你会不会弄错了?!” 紫舒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难以置信。 语重心长地看了紫舒一眼,然后将脸别到一边,闭了闭眸子,“我找过未檀了,他……承认了!”语气,很轻,却莫名低沉。 她曾经在心里为他不知道找了多少个借口,但是,都抵不过最后他的亲口承认。 紫舒神色复杂地沉默了许久,最后才缓缓起身,“我……他藏得够可以啊!”本来应该是想骂一句脏话的,硬生生地被他止住了,只是声音带了几分气闷。 风清持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已经有几分飘忽不定了。 一旁的尹子希只是静静地沉默着,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当初,他也是在小九身受重伤命悬一线的时候才知道苗疆的祭司锦雪竟然是末染右相白未檀。 “小七,那你……”紫舒抬头看着风清持,脸上的表情有些担忧。这件事情,连他都觉得难以接受,可想而知,小七当时肯定是临近崩溃了。 毕竟,从小到大,小七玩的最好的人就是白未檀,最信任的人,也是他。 可是,到头来骗她最甚的人,竟然也是他。 “我没事。”风清持收回目光,声音淡如天际流云。为了不让紫舒担心,风清持对着他勾了勾唇,又添了一句,“这么久了,这件事情,我已经慢慢接受了。” 至于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想,那种感觉,她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虽然风清持表现地颇为漫不经心,不过,紫舒心中的担忧却没有褪去分毫。小七和白未檀之间的感情,他比谁都清楚,估计整个世间都再找不出一个能让小七没有任何缘由全身心信任的人。 背叛的滋味儿本来就不好受,更何况还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不过,风清持没有表现出来,紫舒也没有细究这件事情,只是垂眸看着她,“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言络和未檀都在西海关。”低低地说完之后,风清持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紫舒。 紫舒与她对视半晌,他自然知道小七这句话的意思,她打算去西海关。 “如果我说我现在想将你弄回帝京有可能么?”紫舒缓缓开口。 风清持很是认真地摇了摇头。 没可能。 唇角抽搐了两下,却摆了一张冷脸,“那你直接去西海关不就可以了!” “因为之前我答应过你。”风清持低低地开口。她知道五皇兄是为了她好,所以答应了五皇兄的事情即使做不到她也想同他亲口说一声。 紫舒一顿,许久,才目光复杂地看着风清持,叹了一口气,“你去吧,不过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言络就在西海关,他会照顾你的。” 风清持眸色闪过一抹黯然之色,快地难以捕捉,笑了笑,“嗯。”并没有将她和言络之间的事情告诉紫舒。 沧州并不好守,她不能让五皇兄因为她的事情分心。 紫舒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在椅子上坐下,问,“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明日一早。”风清持回答。 “这么快?”紫舒有些意外。 风清持点了点头。毕竟从这里到西海关也有不远的距离,如果不是之前赶路大家都有些疲惫,她都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动身离开,而且,那一批火药…… “对了,五皇兄,我在流风峡发现了硝石火药之类的东西。” 然后,风清持和尹子希将自己在流风峡所见的都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仅有三个人的房间里面,一片久久的沉默。 “探子来报,二皇兄现在就在述月的军营中。”紫舒开口打破沉闷的氛围。 风清持眼睛微微眯缝,里面闪过一抹深思。 还没有说话,一只手已经在她的脑袋上揉了几下,带了几分浅笑,“好了,这件事情你告诉我就行了,我自己会处理的,你不要担心。” 风清持瞠目看着在自己头顶作乱的手,凉凉地瞪了紫舒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道声音,“风将领,你脚上还有伤!” 房间外面,风镜着了一身墨绿色的衣袍,单脚跳了过来,在他身侧,是一脸无奈的柳逸云。 “估计是风镜知道了你来了沧州。”紫舒缓缓开口。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起身打开了门。 单脚朝着自己蹦过来的少年,让风清持瞠大了眼睛。 “在战场上受了伤。”紫舒解释,然后又颇为欣慰地添了一句,“不过他倒是个有能力的!” “清持!”风镜对着风清持龇牙一笑,笑的非常开心地挥了挥手。 “二哥。”风清持上前扶住他。 听着这声二哥,紫舒皱眉,皱眉,再皱眉。他都只是五哥,凭什么这个毛都没长齐的风镜就成二哥了!他收回刚才夸他的那句话。 风清持和尹子希并没有在沧州多待,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 待风清持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紫舒转头看着脖子都伸长了的风镜,直接在他的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回去!” 风镜:“……”他什么招惹了这位王爷?! 这几日,沧州和西海关倒是都没有什么大动作,两个最重要的关口,都很平静,平静地有些诡异。 西海关。 “公子。”苜尧推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因为上次宴会一事,君铭这几日都没有出现在公子面前,平日里不管是君铭的事还是他的事,只有与公子有关就都是他在做。 言络从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朱红色箭头的地图上收回目光,脸色看上去有几分苍白,神色却依旧是云淡风轻,“何事?” “公子,你和君铭到底是怎么了?”苜尧为言络添了一杯茶,问。以前不管公子怎么对君铭,君铭都像是没有任何脾气一般的任由公子,从来没有这般生气过,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没事。”言络没有任何情绪地道,“你来这里有何事?如果没有就下去吧!” 苜尧皱着眉开口,“公子,那位木小姐又来了。”这几日,木菖蒲几乎天天往这儿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也完全不知分毫矜持,就差没让整个西海关的人都知道她和公子之间来往很亲密了! 言络面无表情地抬头,“走吧!” “走……走哪去?”苜尧被言络的话说地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言络没有解释,直接走出房间下了城楼。 木菖蒲今日着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衫,妆容一看就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装饰,极为精致。 看见言络的身影,缓步上前,“言丞相。” 言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木菖蒲心中鼓足了勇气才开口,“言丞相,今日天气不错,您初来西海,不如菖蒲陪您在街上走走吧?” 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木菖蒲心中都捣鼓一般,七上八下,还有几分紧张。她知道这位言丞相性子清冷淡漠,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如果对方拒绝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好。”言络语调淡然地掷出一个字,一双眸子依旧,根本看不出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木菖蒲眸子瞬间亮了几分,脸色都带了一抹红晕,心如小鹿一般扑通扑通地乱跳着。言丞相答应她了,是不是代表言丞相对自己其实……也是有一些不同的! 不,肯定是不同的,不然上次宴会父亲状似无意提起这件事情,言丞相也不会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他肯定也是喜欢自己的! 想到这里,木菖蒲小心地看了言络一眼,然后极快地收回了目光,温柔的小脸更红了。 西海关虽然位于边境地带,但是,因为这些年一直没有战争,倒也是比较富庶繁华,大街上,人来人往,一派安宁祥和。 言络的容貌自然是不必多少,放眼天下都难找出几个可以与之比肩的人,木菖蒲是西海第一美人,容貌也是很出挑的,这样的两人在街上并肩而行,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路人都会停下来回头看他们。 苜尧一脸不情愿地跟在他们身后,在他的身侧,是木菖蒲的小丫鬟。 “哎,你有没有觉得小姐和言丞相很相配啊?”小丫鬟很是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苜尧的脸色。 闻言,苜尧脸瞬间一垮,“没有。”言公子和风小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位木菖蒲算哪根葱?!也配! 小丫鬟瞪了苜尧一眼,见苜尧连看都不看自己,哼了一声便没有再理他。 苜尧则是依旧盯着言络的背影,没有说话。公子这些天到底是怎么了?! 忽然,言络的身体一僵,本就有几分苍白的脸色再次白了白,但是,在一瞬间也就恢复正常。 青石板的街道,一直延伸到城门。 在那里,通体墨黑的骏马之上,有一道蓝色的身影,此刻,正静静地看着言络,眸色幽幽,有些复杂。 第356章 万能解药 抬眸看着远处的那道熟悉的身影,言络那双绝美的流目有些深,有些沉,复杂的眸色如同海上风雨中明明灭灭的渔火,哪怕再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也看不清一分一毫的情绪,只余深沉。 唇角牵扯了几下,划出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有些无奈地苦笑一声。 他知道清持会来,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风清持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背上,清透的眸子没有一丝偏差,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言络的身上。 虽然两个人距离很远,可是,刚进城的那一瞬间,人群中,她还是一眼便看见了言络。 一段距离,两人静默,四目相视。 谁都没有动,都是这样静静地对视静看着。 似乎,天地万物此刻静止,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他们的眼里,也再容不下其他人。 不知过了多久,风清持眸色微微一移,不动声色地落在了言络身边木菖蒲的身上,神色少稍稍顿了一下,削薄的唇轻抿。 言络的目光从来没有从风清持的身上移开,见她目光偏移,自然知道她在看谁,微垂的眼眸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没有说话,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 木菖蒲就站在言络身侧,敏锐地发现了言络的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就看向了城门口那两道身影,还未待她看出什么,就忽然对上了一双清幽深邃的眸子。 那双眸子,极凉极淡,带着看透人心的冷漠与淡然。 被这样一双眸子盯看着,木菖蒲有些稍微不自在,心中也在一瞬间升腾起一抹奇怪的情绪,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言络,对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那双极为好看的眼睛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她还是觉得,言丞相与往日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又说不出来。 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定然与城门口那位蓝衣少年有关。 风清持是一身轻便的男装,墨发简单束起,容颜精致,眉眼如画,看上去就是十足一个风流玉质的少年郎。 偏头侧目看向言络,柔声问,“言丞相,是你认识的人?”木菖蒲已经可以肯定两个人是认识的,而且两人之间关系匪浅。 在言络身后不远处的苜尧,则是神色有几分激动。风小姐终于来了!这几天看着那位老是往公子身边凑的那个女人他就觉得烦闷,偏生公子什么话都不说,对她一直是放任默许的态度,现在风小姐来了,这位木小姐真的要变木头小姐了! “木小姐身边的男子是谁啊?”一旁有行人颇为好奇地开口,一双眼睛还一直在言络的身上打量。 茶摊上的老板笑着回答,“是从帝京而来的言丞相。” “听说这几日木小姐总是往言丞相哪儿跑!”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声音里面带了些许暧昧。 一个未出阁的世家小姐,总是去找一位男子,这是什么意思基本上都知道。 “木小姐眼界甚高,上门提亲的男子都快踏破西海关了,木小姐愣是一个都没看上,现在终于来了一位言丞相!” “听说前几日关主设宴宴请言丞相,宴会上就说了这件事情,言丞相好像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谈起这个话题,茶摊中的人喝茶的人似乎都来了兴趣,就差没聚在一起商讨了。 “肯定不会反对啊,木小姐可是西海关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我也觉得,况且,如果言丞相不愿意的话,也就不会和木小姐一起出来逛街了!”有人小声补充道。 这句话一出,茶肆中的人都默默地看向远处那两道身影。 “别说,看着还挺般配!” 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茶肆就在城门口,离风清持所在的位置并不远,所以,风清持和尹子希将这些人的话全部听入了耳中。 听着这些话,尹子希下意识地看向风清持。 几天几夜的赶路,风清持的脸色本来就有几分苍白,此刻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言络所在的地方,尹子希也根本不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情绪。 不过,他却清晰明显地看见了她握着缰绳的手有些紧了,就连骨节都微微有几分发白。 “清持,你……没事吧?”尹子希不无担忧地问。 收回目光,风清持淡漠地摇了摇头,“没事。” “清持,言络不是这种人。”尹子希安慰道。他虽然不喜欢言络,可是,对于他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多少知道对方是什么性子。 风清持点了点头,“嗯,我知道。”言络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 传言嘛,从来就不可信。 而且,即使是两个人一起出来逛街也不能说明什么。 言络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并没有回答木菖蒲的话,而是直接朝着风清持走去。 木菖蒲脸色微微一顿,微微抿唇,略微思索了一下,便也跟着走上前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雪青色身影,风清持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复杂,眸中神色也有些恍惚。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言络了! 其实,好像也不是很久,明明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自己却有种已经有半辈子没有见过言络的感觉,就是很想很想他,说不出来的想。 愣愣地看着他,直到言络停在了她的马前,“你怎么来了?”掷出一句清清淡淡的话语,风清持才再次从愣神的状态缓过来。 不过,刚才净愣着出神,没听见言络说了什么。 言络也没有再问这句话,看着风清持脸上的苍白与疲惫,言络心揪了一下,低低地问,“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风清持本来是有很多话想和言络说的,可是,现在听见他的声音,一下子就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了,只是点了点头,“好。” 差不多有近十天的时间,自己都在赶路中度过,就连晚上休息都是囫囵地休息一阵子,确实很累。 之前并不觉得,现在看见言络,似乎全身的疲惫都涌了上来,刚翻身下马,还未站稳便耐不住那如潮水一般的疲惫,双腿一软,眼前一阵发黑便晕了过去。 “清持!”言络眉间闪过一抹忧色,非常迅速地接住了她倒下去的身体。 见言络接住了风清持,尹子希伸出去的手便收了回来,看着一眼被言络抱在怀中的风清持,然后又将眸子落在了言络身上,“从焱凤赶到沧州,又从沧州赶到西海关,差不多连着十天没日没夜的赶路,只是为了你!” 尹子希的话语很简洁,也很清浅。 言络抿了抿唇,低头看了风清持一眼,没有说话。 从焱凤到沧州,再到西海关,这么多天的赶路,别说是女子了,就算是男子都未必受得了! 看了一眼尹子希,“苜尧,安置尹三公子。”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开。 “言……”在言络抱着风清持经过的时候,一旁沉默了半晌的木菖蒲忽然开口,只是,刚唤出一个字,那道雪青色的身影已经从她的身边越过,未作任何停留。 尹子希清冽如泉的眼眸一抬,不轻不重地落在了木菖蒲的身上,带了几分意味深长与似笑非笑,然后直接离开。 自家公子抱着风小姐离开,苜尧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写着两个字,清爽! 所以,贯来神色冷漠的他也笑着看了一眼木菖蒲,“木小姐,看见了没,那位,才是公子放在心上的人!”说完之后,直接跟上了尹子希的步子,一起离开。 木菖蒲的脸色有些隐隐苍白,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大概是女子敏感的直觉吧,从第一眼看见那个蓝衣少年的时候,她就隐约察觉了对方和言丞相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 “小姐,你没事吧?”愣了半晌的小丫鬟走上前来,担忧地问。 木菖蒲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看了一眼渐渐消失的天青色身影,低低地开口,“小念,言丞相……他喜欢男子!” 而且,这件事情,就连苜尧都清楚,甚至于哪怕对方是男子苜尧都已经认同了他。 小念眸子微瞠,“啊”了一声,“言丞相喜欢男子啊?”刚才她站的比较远,并没有听见苜尧的话。 木菖蒲紧闭着唇,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衫,神色复杂。 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男子,对方竟然喜欢男子?! 小念睁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女子半晌,才缓缓开口,“小姐,其实,言丞相喜欢男子也没什么。” 她颇为温吞的话语一出,木菖蒲瞬间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小念大概从来没有见过木菖蒲这幅表情,愣了一下,又继续慢慢地分析开口,“小姐,你看哈,言丞相是男子,还是当朝丞相,就算是真的喜欢男子也不可能说就和他在一起,迟早还是要娶妻生子的!” 毕竟,传宗接代还是很重要的。 见木菖蒲没有说话,小念又安慰地开口,“小姐,你应该庆幸言丞相喜欢的是男子,不然你才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木菖蒲顿在原地愣了许久,脸上的神色才渐渐恢复如常,看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对着小念缓缓道:“回去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 小念也跟上了木菖蒲的步伐,睁着眼睛问,“小姐,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她自幼便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姐对除了关主之外的男子这么上心,喜欢男子怎么了,那个男子又不能为了言丞相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言丞相迟早还是需要娶妻的。 “……嗯嗯!”木菖蒲神色有些别扭,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含糊其辞地应了两个字。 言络并没有回城楼的房间,而是直接去了驿站。 驿站离城楼并不是很远,而且,驿站环境清幽安静,用来休息还是极为不错。 动作轻柔地将风清持放在了床上,扯过被子搭在她的身上。 然后就是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明明只是半个月不见,他却能明显地看出,她瘦了! 清透的眸子阖上,眼睑下面有一层淡淡的青影,脸色苍白而又疲惫。 此刻,她躺在床上,倒是睡得极为安稳。 看着风清持如小猫一般安静的睡颜,听着她清浅均匀的呼吸声,言络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在一瞬间平静了不少。 就连这些天的烦闷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勾唇笑了笑。 对他来说,她是万能的解药。 治一切失落,疲惫,烦躁…… 弯腰为风清持掖好被角,修长的指不经意掠过对方白皙精致的脸颊,言络微微一顿,身体有些许僵硬,那双绝美的流目,也在一瞬间更加幽深复杂了。 素来微微挑起的眼尾,都不自觉地下垂了几分,神色黯然。 指背轻移,落在了风清持的眼眸上,摩挲了片刻,然后手一转,指腹在她的脸上来回摩擦,从眼眸,到鼻子,再到唇瓣。 大概是真的太累了,素来浅眠的风清持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动作,依旧是沉沉地睡着。 言络在床边静静地站着,看着风清持许久,整个人都快站成一尊雕塑了,一双眸子似乎长在了她的身上,眼睛一眨不眨,近乎贪婪地看着对方的容颜,恨不得将这些时日没看见的都补回来。 悄悄地补回来! 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微微俯身,削薄的唇印在了风清持的唇瓣之上,简单地贴着,如蜻蜓点水一般,浅尝辄止,怕自己吵醒了风清持,言络很快就离开了她的唇。 然后,又在房间里面站了片刻,才缓缓离开。 房间外面的庭院中,尹子希一身藏蓝色的锦衣,神色淡然地站在光秃秃的树下。 言络将房门轻声带上,刚走出两步路就看见了尹子希。 尹子希也看着他,向他走了两步,眼眸一抬,眉梢微挑,“你和清持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句询问的话,也是清清冽冽,淡如冰泉。 言络看了尹子希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怎么来了?” “现在是我在问你。”尹子希并不是容易被旁人忽悠带偏的人,语气已经微凉了几分。言络和清持之间的事情,清持并没有告诉自己,但是,与她同行了这么久,不难看出,她有心事,而且还是和言络相关。 “我可以不回答。”言络没有任何情绪地冷冷回答。 尹子希脸上倒也没有丝毫恼意,只是指着那个紧闭的房门,声音如染了冰雪的凉意一般,没有怒意,只有薄凉,“言络,清持从焱凤快马加鞭赶来,不是为了看你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并肩游玩,也不是为了听着别人议论你和其他女子的关系!” 言络面色微微一顿,眼眸半垂,没有说话。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看着尹子希,言络的语气冷硬了几分。 尹子希半眯着眼睛,幽幽凉凉地看了一眼言络,“言络,如果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清持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言络却低低地笑了,眸子轻蔑地看着尹子希,“尹子希,你是以什么身份同我说这句话?!”随即语气薄凉地添了一句,“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们谁都插不了手!”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但是,却已经陷入了死结! 谁都解不开。 哪怕是他们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 “而且,我和她之间,已经结束了!”最后三个字,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说完之后,在尹子希看不见的地方,言络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也就恍惚苍然了几分。 他已经……没有勇气继续这一段感情了,他怕最后,清持会彻底崩溃,更怕她到时候想不开。 他好不容易换来的人,无论如何,也希望对方安稳地活下去! 尹子希向来没有多少表情的俊脸浮上了一丝怒意,“言络,你……”只堪堪吐出三个字,在看见站在长廊之下的那道蓝色身影,尹子希到了唇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言络似乎是有感应一般,回头便看见了站在门前的风清持。 风清持看着言络,精致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启唇,道:“谈谈吧!” 言络心中莫名一紧,就连嗓子都紧了紧,一双眸子晦暗不明。最后那句话,她听见了吧,应该……听见了吧! “好。”对着风清持点了点头。 第357章 清持决定 风清持朝着尹子希点了点头,然后便朝着一条安静的小路而去。 言络跟在她的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皆是缓步而行。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脚踩在枯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显得格外清晰。 “你……身体没事吧?”沉默了半晌之后,言络还是问出了口。 风清持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身,眸子清浅地盯着言络,目不转睛,“算是关心?” 这句话一出,言络别开脸,没有看风清持,目光落在了远处的群山之上,有些说不出来的缥缈,最后淡淡一笑,轻轻掷出一个字,“嗯。” 他太了解她的性子了,如果他此刻对她恍如陌路人,便会显得太过刻意,反而会让她看出端倪,所以,他现在对她,可以淡漠,可以生疏,甚至可以发脾气生气,但是,不能视而不见。 风清持也没有在意这个,而是直接伸手扳过言络的身子,对上他的眼眸,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问,“言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直觉告诉她,那天未檀去找言络,绝对与他说了什么。 “是。”言络看着风清持,绝美的流目此刻只有风清持的身影。 言络的承认,让风清持愣了一下,然后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下意识地松口气的瞬间,心中又提了一口气,因为,她不确定言络瞒着的事情是不是他们之间走到这一步的主导原因! “是……什么?” “白未檀就是锦雪!”言络回答。 风清持再次愣神,眼中不知是意外还是其他,“就是这个?”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言络神色淡淡地反问。 “那你那天为什么不见我?”眼眸微微一黯,风清持继续问。 言络定定地看着风清持,眸子有些深沉,“你和白未檀自小相识,我担心这个消息对你来说无法接受,可是我又做不到在你面前瞒着你这件事情,所以在相处解决的办法之前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风清持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心却是在一瞬间沉了下去。 言络的这句话,挑不出人任何不对的地方,而且,这也确实是言络会考虑在内的事情。 所以,那天言络不见自己只是为了这件事,没有任何其他的原因。 她之前还在想着言络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苦衷,或者是未檀对他说了什么话,才让他那样对自己,可是,竟然都不是么?! 那他们之间的症结所在,就真的只是自己和时七那天的事情,再没有其他。 这个认知,让风清持深沉的眸子一沉再沉。 偏偏其他的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唯独她和时七之间,事情已经发生,已成定局。 若是言络心中介怀的真的就是这件事情,那她还真就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在风清持沉默不语的时候,言络再次慢悠悠,轻飘飘地掷出一句话,带了些许自嘲,“而且,我和白未檀之间,你可能会更信任他,不是么?” 言络和未檀之间她更信任谁?! 风清持有些愕然,也有些复杂,抬头看着言络,极为认真地开口,“我信任未檀,可是,我也从来不会怀疑你说的话。” 对于言络,她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言络脸上的表情淡了几分,“那是因为以前我和他之间从来没有出现过立场相对的时候。” “那你怎么知道就算你和他立场不同我就不相信你?”风清持语气深沉地反问。她不喜欢言络做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她有自己的判断和认知,懂得明辨是非。 “我……”言络刚说出一个字,又在瞬间停顿住,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谈这个了。” 言络偏头继续看着远处,问,“你还有什么想谈的事情么?”语气有些随意,有些漫不经心。 风清持被言络前一句话噎了一下,现在他忽然轻飘飘地转了话题,让她有种是自己在无理取闹的感觉,可是,明明就是他率先挑起这个话题的。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言络语气淡然,甚至带了几分慵懒,看不出任何牵强勉强之色。 风清持定定地看着言络许久,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 除了一派淡然,她没有在言络的脸上看出任何异色,一份半点的牵强都没有。 风清持似有若无地低低一笑,声音很轻,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清透而又深邃的眸子从言络的身上移开,也看着远处,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轻轻开口,“言络,半个月了,已经半个月了,那你现在有答案了么?” 她最想知道的,是这件事情,这个答案。 对方低沉到几乎风一吹就消散的声音让言络心微微一窒,几乎就有将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最终还是忍住了,只低低地道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转眸看了一眼风清持,细长的流目闪过一抹不舍与痛色,又在瞬间移开目光。 对不起,不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你,对不起,要用这种方式对你,对不起,完成不了对你的承诺,对不起,不能一直陪着你! 再多的对不起,也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酸涩,苦楚,不舍,无助,绝望…… 最终能汇成的只有放手这两个字。 风清持身体瞬间一僵,“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吐出一个字之后,停顿了许久才极为艰难地说出了一句话。 看着笼罩在太阳光晕下的群山,言络觉得眼前的视线模糊了一些,“清持,算了吧!” 声音平静,无波无澜,近乎残忍。 风清持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或者说已经做不出任何变化,自言络说出对不起三个字之后,耳边就似乎一直有嗡嗡的声音来回作响,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她竟然还是清晰明了地听到了言络的话。 他说,对不起。 他说,算了吧! 然后,两人就是这样静默地站在原地,如两尊雕塑一般,笔直地站着。 风清持抬眸看向身侧的言络,此刻,她只能看见言络精致的侧脸,在日光之下,他侧脸的轮廓完美的有些迷离,甚至是不真实。 “为什么?”风清持的声音有些低颤,目光却是固执地看着言络,想要问个缘由。 她不是没有设想过这个答案,可是,心中觉得不大可能便从来没有去想自己若是听到了这句话,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而且,从言络口中说出来的这些话,比她自己所想的,更加让她无法接受,就想心上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言络看着群山静默了许久,将眼中所有情绪敛去之后,才转头看向风清持,神色认真,一字一句地开口,“时七是我亲弟弟,你们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接受。” 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如果我娶了你,你就是时七的嫂子,但是你和时七之间的关系,让你们二人都无法面对这个身份!” 风清持脸色本就不多的血色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比皑皑白雪还要苍白上几分。 她很想问,她和时七之间的关系,她和时七之间有什么关系了?! 难道就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从此就要贴上时七的标签,从此就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那只是个意外!”这句话,似乎用尽了风清持的力气。 “可是,已经发生了,放在现在就是既定的事实。”言络语气淡淡地强调。 既定的事实?! 风清持心中忽然有些想笑的冲动,动了动唇,却依旧勾不出任何弧度,面无表情地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知道太阳都有些微微偏西,才恢复了一些力气,语气自嘲地感叹一声,“是啊,既定的事实!” 目光幽幽地看着言络,语气深沉地问,“所以,因为这个既定的事实,你要放手是不是?!” 言络沉默许久。 言络,这个时候,你不要再心有不忍了,她的性子你不是不清楚,你回答地有任何犹豫或者是不肯切她都会揪住不放。 “是。”淡淡点头,声音一如平常。 “好,我知道了!”风清持深吸了一口气,清淡地回了一句话。 言络有些意外,不过,还不待他说话,风清持再次开口,“你现在能离开么?” “……嗯?”言络似是不解。 “现在,立刻,马上,离开。”风清持没有看言络,只是冷冷淡淡地开口。 “你……” 言络刚刚说出一个字,风清持瞬间转头狠狠地瞪着对方,半吼地开口,“我现在被人抛弃了还不能自己静一静是吧?!” 吼完之后,又立刻转头不去看言络,只是眼眶有些微微酸涩,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却又被自己强忍着。 心中暗骂了一声:风清持,你可真出息! 言络心狠狠一窒,身形都微不可见地踉跄了一下,低低地开口,“那我先离开了,等一下你早点回去!”说完之后,再没有看风清持,而是转身大步离去。 只是那道青色的身影,怎么看,都有几分仓皇狼狈。 走到一个拐弯转角的岔道,言络直接转弯,身影消失在静谧的庭院中。 背脊紧紧地贴着院墙,容颜苍白地厉害,一双眸子紧紧地闭着不愿睁开,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全,骨节泛白,青筋暴露,却没有勇气再走出拐角地方看风清持一眼。 风清持站在原地许久,没有转身,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 既定的事实,呵呵…… 风清持的眸子骤然狠了几分,有些狠厉。 我……去你他妈的事实。 不就是发生了关系么?不就是睡了一觉么?是不是出了这些事情现在她就不是她了?! 他妈的她就不再是风清持而是变成其他人了! 至于么?! 至于……么? 抱着双肩蹲在地上,纤细的身影微微颤动了几下。 可是,就是至于啊,言络他就是觉得至于,你能怎么办?! 他至于,他介意,你能怎么办?! 两个人,不超过三十步的距离,中间只隔了一道墙,此刻两个人的表情,却是出奇地一致,都是颓然中带着几分无奈绝望,隐约还有一些不甘心与无可奈何。 不知过了多久,风清持觉得自己面前落下了一层阴影。 带着几分期许地抬头,在看见来人的时候,亮起的眼眸不自觉地黯然下去,吸了吸鼻子,嗓音闷闷地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尹子希眼中划过一抹无奈,也已经猜出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笑着说道,“我怕你的眼泪会淹了西海关,到时候就都不用白未檀他们攻城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眼睛依旧有些红肿。 俯下身子揉了揉风清持的头发,故意用颇为轻松的语气打趣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哭,真稀奇!” 风清持红着眼睛瞪了尹子希一眼,“你滚吧。” “好了,哭够了就回去吧!”尹子希语气放柔了几分。 风清持别开脸,半晌没有说话。 “你难道要我抱你?我可是从来只抱小九的,抱你的话,我很为难的!”尹子希道。 风清持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尹子希,“能看出来么?” “你是指你哭么?”随即又漫不经心地回答,“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因为真的是太明显了,一双眼睛又肿又红。 “那我还是再等一下回去吧!”风清持嗓音依旧有些低哑沉闷。 然后就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没有说话。 “需要向我这个知心好友倾诉一番么?”尹子希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双手环胸,清冽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风清持,缓缓道。 “我是不是很没出息?”风清持问。 “这个嘛!”尹子希思考了一下,才笑着颇为吊儿郎当地开口,“其实也不算是十分没出息,大概也就八九分吧!” “尹子希,我们绝交吧。”风清持冷飕飕地瞥了尹子希一眼,道。 尹子希最大的特点就是,特别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来调控调动他人的情绪,见风清持的情绪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低沉,神色便也稍微认真了几分,问,“你和言络之间到底怎么了?” 上次在冰崖下面找到他们的时候,命都快没了还紧紧地抱在一起,都没办法分开,这才过了多久! “我睡了他的弟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和言络的谈话,还是自己哭了一场,风清持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差用豪迈两个字来形容了。 如果不看那双凤眸中空濛无物的情绪,简直都能联想到“小二,给大爷来壶酒”的既视感。 尹子希:“……” 刚刚为这件事情哭过的人,现在还红着眼睛,义气云天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现在是应该表现出虚假的意外诧异?还是货真价实的有几分想捧腹大笑?! 虽然很是意外,但是也很想笑好不好! 最后纠结了半晌,只能露出了同样纠结的表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风清持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之后盯着尹子希的眼睛,神色认真地问,“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你能接受么?”虽然言络说了放手,可是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不想放手。 尹子希盯了风清持半晌,深沉地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算了,真话假话你都别说了。”风清持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她已经猜到了。 “不行,作为知己好友,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替你排忧解难……” 尹子希的话还没有说完,风清持已经出言打断了他,“那你能让言络回心转意么?” 摇了摇头,“不能。” “那你排不了忧解不了难!”风清持失落地闷声道。 尹子希用手撑着下颚,玩笑地开口,“其实吧,那位时七长得还是不错的,不比言络差,要不……你就将就一下?” 风清持冷冷地看着他,“其实我觉得你也不错,不如我们将就一下?” 尹子希摊手耸肩,“那还是算了!” 风清持没有再理会尹子希,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幽幽地看着远处,许久,才一拍树干,定定地开口,“我决定了!” 尹子希靠着树干都快睡着了,忽然被风清持这样一拍给吓了一跳,瞬间清醒,望着风清持,“你决定什么了?别想不开啊!” “我要让言络回心转意。”她就不信这么短的时间,言络就真的放下了她。 尹子希来了几分兴致,却是目光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怎么让他回心转意?”这位怎么也不像是有这方面经验的人啊! 不过,这才是他认识的风清持嘛! 第358章 不会伤她 另一处。 军营。 白未檀正在营帐中处理事物,依旧是一身雪衣,清然出尘,白皙精致的玉颜上,浅浅淡淡盈满了疏离冷漠,没有任何表情。 “公子。”陵泓掀开营帐从外面走了进来。 白未檀并没有抬头,目光依旧落在手上的折子上,“何事?” 陵泓神色复杂了几分,看着白未檀许久,才低低地开口,“公子,翎墨殿下此刻在西海关内!” 修长如玉的手微微一顿,一点墨迹落在了折子上,渐渐晕开一大片墨色。 白未檀的容颜,有一瞬间的凝滞,顷刻间又恢复如常,低声开口,似是对陵泓说又似在自言自语,“她果然还是来了!” 陵泓眼中划过一抹不忍,看着白未檀许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止住,“公子,你和翎墨殿下难道打算就这样下去?” 明明以前公子和翎墨殿下是那么好的关系,现在,公子要怎么忍受两个人走到如今这种局面,还有翎墨殿下,她要怎么接受这一切!? 明明……明明可以不这样的! 再次抬头看着那道雪衣出尘的清癯身影,陵泓只觉得自己心中都被苦涩溢满,公子这一生,太苦了! 琉璃如烟的清淡眼眸飘渺了几分,淡如流云,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白玉毛笔搁在归研之上,“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吧!”极淡的一句话,带着似有若无的叹息。 “可是……”陵泓还想说些什么,白未檀一个浅然的目光过去,话语瞬间顿在唇边。 “亦澈在苗疆如何了?”抬手将奏折放下,白未檀神色淡然地询问。 “青枢青潋看着他,而且,亦澈公子这些日子倒是安静地很,每日就是看看书弹弹琴,没有任何不妥。”陵泓将这些日亦澈在苗疆的事情都简单说了一遍。 白未檀点了点头,“这段时间,还是让亦澈待在苗疆吧,这些事情,他能不插手还是不要插手了,好不容易从皇权中跳了出来,又何必再钻进去!” 一旁的陵泓带了几分不满地开口,“公子,你这样对亦澈公子,他可未必会领情!” 而且,估计这件事情到了最后,亦澈公子最恨的人就是公子,毕竟,公子在谋渝初的江山。 亦澈公子就算再不在乎渝初,那终究也还是他的家国。 “我也不需要他的领情。”白未檀的声音淡如无物,甚至带着如冰如雪的清凉。 “那翎墨殿下呢?”陵泓冷漠的眸子固执地看着白未檀,问。 翎墨殿下和公子走到这一步,战场之上终会兵戎相见,连他都会觉得不甘心! 玉颜一愣,辗转柔和了一分半,低低一笑,话语却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落寞与自嘲,“我希望子染喜欢我,念着我,爱着我,可是,可能么?” “陵泓,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不可能了!”看着陵泓,淡淡喟叹。 诸如子染于他,他本有一切先机,但是,在亦澈出现在子染生命中的时候,他的先机便都成了障碍! 听着白未檀淡道没有任何情绪的话,陵泓只觉得心中一酸,连眼睛都有些酸酸涩涩。 “说一下西海关的情况吧!”白未檀坐在帐中央的椅子上,不咸不淡地清淡开口。 陵泓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也尽快将脸上异样的表情敛去,恢复了淡漠,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缓缓开口,“公子,西海关现在是言丞相驻守,本来西海关兵力三十万,言丞相自焱凤点兵十万,而且之前我们的人查到西海关有一批暗兵,约有五万!” “西海关以东是玉林城,东南方向是钦州,三座城池,成三足鼎立的局势,无论哪一座城池出了问题另外两座城池都方便援助。”陵泓淡道。 这也是为什么西海关能成为末染第二大关卡,三座城池,相辅相成,在加上西海关易守难攻的地势,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姿态,所以,这么些年来,即使沧州十三年前差点城破西海关也一直相安无事。 除此之外,西海关的关主木仓,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闻言,白未檀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琉璃眼眸幽深了几分,“居然三座城池相辅相成,那就同时出手好了!”逐个击破他们可以相互援助,那就同时出兵,让无论那座城池都腾不出兵力来。 陵泓一愣,“公子,渝初景行止应该还有两日也就能感到西海关,我们的兵力,怕是不够。” 当然,还有一个他没说的原因就是,翎墨殿下也在这里,她擅权谋算计,再加上一个同样算无遗策的言丞相,公子和他们对上,未必讨得了好处,指不定苗疆近百万大军就折在这里。 眼眸眯缝了一下,深不可测地浅浅勾唇,琉璃如烟的眸子极快地闪过一抹算计之色,然后辗转消泯在眸中。 “子染定然不会在西海关待太久。”然后高深莫测地掷出一句话,“毕竟,她不会放下沧州不管!” 陵泓也没有问原因,突然想去了一件事情,凝了凝眉,“公子,月小姐也来了边境,看这时间,也就是今天赶到边境!” “她怎么过来了?”白未檀清雅如画的眉眼微微一拢。 小九现在已经脱离了苗疆,这件事情,他没打算将小九卷进来,将她和琦溪都留在焱凤,他知道紫月痕和子染不会对她们动手,也希望可以用琦溪拌住小九,可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是来了边境! 陵泓摇了摇头,“不知。”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月小姐担心公子吧!”月小姐和公子之间,关系向来很好。 说曹操曹操就到,很快,帘子再次被掀开,一身素青色衣衫的月时九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白未檀的瞬间,眼眸亮了几分,低唤了一声,“兄长!” 在她身后,是一身淡黄色衣衫的白离,白皙可爱的娃娃脸带着几分笑意,却还是恭敬地开口,“主子,白离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月姑娘,知晓她是来找你,就将她擅自带了过来,望公子恕罪!” 白未檀摆了摆手,“无碍。” 然后将细长幽深的琉璃凤目落在了月时九的身上,他刚才听到,小九是唤他兄长,而不是师兄! 眸子微深,其中隐着一分意外,小九……应该是恢复记忆了! 心中轻叹了一声,没有九寸灰的解药,小九竟然真的也能恢复记忆,当初自己毁掉九寸灰的解药,就是不希望她想起那些事情,在他看来,小九只需要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就好。 “陵泓,白离,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和小九说。”白未檀淡淡地开口。 “是。”两人齐齐应道,然后微俯身,退了下去。 他们二人离开之后,房间里面便只剩下白未檀和月时九。 “恢复记忆了?”望着月时九,白未檀眼底神色一片晦涩不明。 月时九站在原地,看着白未檀许久,眼眶瞬间就红了,点了点头。 “兄长!”上前伸手抱住白未檀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声音极为低沉地唤了一声。 白未檀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任由怀中的人紧紧地抱着自己,甚至连她将鼻涕眼泪擦在自己身上都没有说什么。 “兄长,对不起!”月时九埋首在他的胸前,嗓音闷闷地道。 从小,兄长就将她保护地很好,不管她想做什么,兄长都不会阻止她,以前是她太任性了,当年率性而为离开苗疆,一定给兄长生成了麻烦,之后自己又闹出了那一出事情,当时她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兄长为了她,肯定也是费尽了心思。 毕竟,单是九寸灰这个蛊毒,就不是轻易能炼制的。 看着自己面前的小脑袋,白未檀眼中多了几分感慨,伸手轻拍了几下她的头,“好了,没什么对不起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你再哭,我衣衫都被你哭湿了!”清淡如竹的声音,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无奈。 月时九抬头,拽起白未檀的衣袖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倔犟地看着白未檀,“就要用你的衣衫擦泪水。” “还有鼻涕!”白未檀抚额,语气淡淡地添了一句。 月时九虎着脸看着白未檀,拽起另一只袖子又在脸上囫囵地擦了一遍。 白未檀:“……” “那好,你擦吧!”最后只得如此道。心中却觉得有几分好笑,在他面前,小九还是以前的性子! 挺好的。 看着白未檀胸前衣襟和衣衫袖子上的那团濡湿,月时九白皙的脸上多了一抹不好意思。 沉默了半晌之后,转移话题,“兄长,我将琦溪送到了无回谷!” 白未檀并不意外,小九若是来边境找他,自然会将琦溪安置妥当,无回谷是最稳妥的地方。 “嗯。”微微颔首,然后垂眸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人,“你怎么突然恢复了记忆?” 月时九清澈的杏眸瞬间深沉了几分,看了一眼白未檀,眼中带了几分怯意,低低地开口,“兄长,我……”话语没有说完,忽然一转,“兄长,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能不能不要骂我?” 声音很小很低,状如蚊呐。 白未檀眼眸微微上扬,侧目看着月时九,“何事?”小九在他的面前可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 “我……”说出一个字,月时九又顿了顿,盯着白未檀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闭上眼睛似豁出去了一般直接开口,“兄长,我把自己交给了尹子希!” 白未檀蹙眉,微愣,眸子深沉地看着月时九,没有说话。 久久没有等到回答,月时九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眸,偷看了白未檀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又瞬间闭上。 挣扎犹豫半晌之后,才低低地小声道:“兄长,我错了,我那个时候还没有恢复记忆,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从小到大,她最依赖的人就是兄长了。 白未檀轻声喟叹,“小九,我没有怪你。”小九现在已经长大了,而且,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即使他是哥哥也没有权利干涉责怪。 顿了一下,看着月时九的目光也语重心长了几分,“小九,当年的事情,尹子希一开始或许是有所目的,但是最后,是真心实意爱你。” 月时九表情微微一讷,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看着这样的月时九,白未檀又是轻叹了一声,“小九,当年你出事之后,是尹子希以身饲蛊,整整三年,也是他用自己十年的自由为代价,才从紫月痕那里换到了救你的解药。” “所以,真正救了你的人,是尹子希,不是我。”白未檀望进了月时九的眼眸,定定地开口。 月时九自白未檀说尹子希为了她以身饲蛊的时候就愣住了,到了最后,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脸色有几分苍白与不可置信,低声喃喃:“怎……怎么可能?!” 她比谁都更清楚,尹子希有多么厌烦那些朝政之事,当年为了逃离这些事情宁愿一个人在外漂泊流浪那么多年,这么清高傲岸的他,怎么可能这样做?! 怎么可能?她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他怎么能为了自己,将自己放到这种他最为讨厌的环境中来?! “小九。”白未檀扳过她的身子,琉璃如烟的眸子没有丝毫偏差地看着月时九,“小九,爱情之于两个人都不容易,两情相悦更是世间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当年你和尹子希之间算是错过一次,现在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至少,这种事情,他就没有遇到。 他从小悦到大的人,也从来没有心悦过他。 月时九愣愣地与白未檀对视,眼中情绪极为复杂,半晌之后,才低低地,不甘心地开口,“可是,他最开始就是为了别的女子才接近我的!” 尹子希的最开始甚至不惜用苦肉计来接近她。 “其实,转念一想,如果没有这件事情,你和尹子希也不会相识不是?再者,一开始你和尹子希只是两个陌不相识的人,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为什么需要在一开始就对你坦诚?” 白未檀反问的话语一个接一个地冒出,让月时九有些猝不及防。 是啊,一开始尹子希又不认识她,为什么不能利用她?! “尹子希也在西海关,他虽然掌管琤宇消息,却从来不过问这些战事,这次会来西海关十有八九也是为了你。你……如果有时间,想通了之后就去找他吧!” “他这些年,也不容易!”面对自己一直深爱着的人,她忘记了自己的一切,甚至将自己当成徒弟,而他还要配合对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白未檀忽然觉得,自己当年做事情也是挺狠的,不然怎么会用这种办法来惩罚尹子希! 月时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营帐的,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一片嗡鸣不止,心中也像是压了千钧一般,沉甸甸的。 想起那个如清泉般高傲而又冷冽的男子,月时九忽然觉得自己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心疼。 这么多年,面对全然忘记他们之间一切的自己,他是怎么过来的?! 望着远处的城池,月时九动了动眼眸,唇微微抿了抿。 似是想起什么,月时九眸子再次皱起,脸上的表情敛去,微微蹙眉有些微恼地暗骂了自己一声。 她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兄长,竟然被兄长几句话给说地乱了心神。 定了定心,将自己和尹子希之间的事情都先压在了心中,转身朝着刚才的方向而去,再次去找白未檀。 看见月时九折返而回,白未檀眼中有几分讶异之色,“你怎么又回来了?” 月时九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单刀直入地问,“兄长,苗疆参与这场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给白未檀说话的机会,又继续噼里啪啦地开口,“别说是为了这个天下,你如果真有这个心也不会等到今天,也别说是想将风清持留在身边,以前你就舍不得让她半分为难现在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你又如何会伤她半分!?”话语里面,带着几分质问。 兄长的性子她自然是了解的,根本就不会说是伤害曾经的紫翎墨,现在的风清持。 ------题外话------ 唔,选好的民宿忽然断网,而且用流量都不起劲,整整上传了快四十分钟~么么哒,晚安! 小白从来都是小白,一直未变。 第359章 全部吃完 白未檀眸子微微一顿,白皙如玉的精致容颜极快地划过一抹说不出来的复杂之色,快地难以捕捉,然后勾唇清清淡淡一笑,“小九,这件事情我有自己的思量,你就不要过问了!” 月时九望着白未檀,神色倔强,“兄长,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一次,她根本不知道兄长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就是心中有一股子心慌,这种心慌,让她迫切想要知道兄长的目的。 白未檀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问,“小九,你相信我么?” 月时九没有任何犹豫地点点头,“信。”她最相信的人,就是兄长。 “那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过问了!”很多事情,他不能告诉小九,至少现在不可以。 月时九抿了抿唇,望着白未檀没有说话,最终只能点头。兄长不想说的话,谁都没有办法勉强他。 然后仰头看着白未檀,问,“那兄长,你自己以后会有危险么?” 话语来回绕了这么久,其实,这才是她最想确定的事情。 她可以不问兄长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但是,她想确认,兄长是否会安然无恙! 白未檀清然的琉璃眸子柔和了一分,似有春水在眸中来回荡漾,然后浅笑着开口,“不会。” 淡淡的两个字,语气极为肯定。 听到了白未檀的话,月时九心中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脸上又换上了往常那般清秀兼带没心没肺的笑,“那兄长,我留在这里帮你好不好?” 白未檀皱眉正要拒绝,面前的青衣女子瞬间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兄长,我现在也回不了苗疆,如果你不收留我我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说完之后,还对着白未檀眨巴了几下眼睛。 白未檀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颔首,末了,又颇为深沉地添了一句,“不过,你在军营中不可乱来,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吩咐。” 他并不希望小九重回苗疆,当然,以小九的性子,也不会乖乖地留在无回谷,所以,暂时还是留在他的身边好了,而且,尹子希也就在西海关,如果他们之间能够冰释前嫌,也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 月时九撇嘴点点头。 “对了,兄长,青潋和青枢可还好?”月时九亮闪闪的眼睛落在了白未檀的身上,问。 当年在苗疆,自己关系最好的人除了兄长也就是他们二人和……茯苓! “我当年并没有告诉他们你出事的事情,至于后来让茯苓替代你的身份,怕他们看出端倪,就让他们二人去守着千仞山冰心泉那里。”白未檀声音淡淡地说道。 说完之后,白未檀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月时九,“下次你去苗疆的时候,将这些年的事情告诉他们吧,尤其是青枢,他可能已经发现了一些什么。” 青枢较之青潋更为冷漠,却也是心思细腻,虽然这些年和茯苓接触并不多,但是上次看他的样子,似乎就已经猜出了一些,而且,他对小九,似乎有些其他的心思。 月时九点头。 “好了,陵泓应该已经帮你准备好休息的营帐,你赶路应该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好,那我先下去了。”然后便直接离开。 月时九离开之后,白未檀没有再批阅那些奏折,反而是坐在营帐中发呆,如玉的容颜之上,表情有些幽深,有些孤寂,有些落寞。 一身如雪的白衣,衬得那张白皙的容颜更加清寂。 终于还是,要和子染对上!轻叹一声,雪衣都在一瞬间清冷了几分。 安安静静的厨房。 尹子希坐在餐桌前,带了几分好奇与怪异地盯着厨房最里面,脸上的表情除了好笑和奇怪之外,更多的却是深沉复杂。 清持这几日除了了解西海关的情形之外,其余的时间基本上都花在了言络的身上,只是,言络依旧是一副不冷不忍的模样。 就算是言络真的介意那件事情,但清持毕竟是无心所为,她心中的人一直都是言络,甚至为了他来到了边境,言络心中还有什么不快是放不下的。 现在怎么想都觉得上次自己揍言络的那一拳太轻了。 就在尹子希愣神的时候,风清持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手中还端了一个精致的瓷碗。 将瓷碗放在了尹子希的面前,朝他努了努嘴。 尹子希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低头看了面前卖相还算不错的鱼汤,伸手用汤匙舀了一勺,轻轻一吹,鼻翼之间都是一片鲜美的香味,“看来这次的还算可以。” 尹子希不无夸奖地说。 话音刚落,尹子希就喝了一口鱼汤,清冽的容颜瞬间变得十分怪异,似痛苦,似无奈,似不可置信。 风清持倒是很自觉地将一杯茶递到了尹子希的面前。 将杯中的茶全部都喝完了,尹子希又倒了一杯,几下便咕噜如肚。 “风清持,你这是毒药吧?”尹子希几乎是哽着脖子问,身上那种清冽如泉,高不可近的气息尽数消散,只剩下不可置信。 居然能将鱼汤做的色香俱全,味道却出奇的恐怖,简直是连难吃都已经不能形容了。 风清持唇角微微一抽,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见言络压根儿就不领情便想着干脆毒死他得了?!”尹子希的目光依旧没有从风清持的身上移开,继续问。 清持人很聪明,精于权谋与算计,医术高超,但是这厨艺与她的医术相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能将饭做得这么难吃的人,重要的是,看上去还感觉挺美味,嗯……闻上去也不错,就是吃上去,惊天地泣鬼神。 听着尹子希的话,风清持“嗯哼”一声,凉凉地望着他,半是威胁地开口,“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将这些全给你灌下去!” 尹子希看了一眼神色冷漠的风清持,又看了一眼面前飘着鲜香的鱼汤,算了,他还是不说话了。 在尹子希的面前坐下,风清持也是静静地看着鱼汤,发呆愣神,被墨发遮住的凤眸,染了一层晦暗不明的光芒。 大概是发呆的时间太久了,尹子希伸手在风清持的面前晃了一圈,对方根本没有任何回神的样子。 “怎么了?”沉默了半晌,尹子希问。 抬眸看向尹子希之前将眼底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嗓音凉凉地开口,“我在反思自己的厨艺。” “你用得上厨艺两个字么?根本就没有好不好!?”尹子希很快接了话茬,低声咕哝道。 话音刚落,风清持一个微冷的眼神就在他的身上扫了一圈。 “清持。”尹子希的语气忽然认真了几分,严肃地看着风清持,开口,“如果言络真的是介意你和时七之间发生了关系,那无论你怎么做,都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言络不是那种古板肤浅的人,既然是真心喜欢清持,也知道那次的事情是个意外,按理说应该是不会一直如此,但是言络现在基本上就是一副不会再和清持有任何关系的态度,这反而倒是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依旧保持沉默。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尹子希的语气沉了几分。 风清持看了尹子希一眼,继续静默。 “会不会其实言络有不得已的苦衷?!”尹子希拢了拢眉头,问。 毕竟,从上次清持坠崖的事情就可以看出,言络对她,绝对是爱到了骨子里,可以豁出命的那种,他不大相信对方仅仅因为这件事情就对清持置之不理,甚至说是放弃。 “不知道。”风清持摇了摇头,语调幽幽地给出了一个自己都不明确的答案。 这件事情,她不是没有想过,甚至当时自己都已经肯定了,但是,言络否认地很坚决,甚至连理由都挑不出一点错处。 她没有任何痕迹可寻,她自己也不知道。 甩了甩脑袋,风清持脸上的表情淡了几分,望着尹子希,“先不谈我和言络之间的事情了,总归一时半刻也解决不了。” 她现在和言络之间的相处,也没有到如陌生人一般,淡而疏离,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让她有些心中慌乱,因为言络的这种态度,才更像是永远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定在这个范围内。 不会陌生如路人,却也不会再有进一步的亲近。 “我先回去了!”风清持缓缓起身,说完之后直接离开了厨房。 尹子希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鱼汤,又走进了房间,果然看见了厨房上还有一碗,拿过食盒放了进去,低低地开口,“好歹是清持的一片心意,至少,要让言络知道才是。” 风清持在回自己院落的时候,在经过一个小湖边的时候远远地便看见了一道颀长的雪青色身影。 微微一愣,风清持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过来的身影。 “早晨!”言络神色淡淡地上前,与风清持打招呼。 这两个字一出,两人皆是瞬间愣住,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说不出来的不是滋味儿。 沉默了半晌之后,风清持表情淡淡地回了一声早晨。 “你这几天可还适应这里?”言络望着风清持,不急不缓地问。 风清持点头,“嗯,还好。”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回去了!”说完之后,言络直接与风清持错身离开。 “言络。”风清持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在言络走出去约莫五六步的时候,忽然开口喊住了他。 言络步子一顿,停了下来,却并未回头地问,“怎么了?” “言络,我最后再问一次,你到底有没有苦衷?”风清持的声音很轻很淡,也很平静,掷地有声。大概是因为话语和气息都很平静,让这句话听上去颇有几分决然的意味。 “……没有。” “也决定放弃?”风清持继续问。 “……是。”虽然只是一个字,沉默的时间却显然比之前给出的那个答案相比多沉默了一些时候。 风清持低低一笑,“好,我知道了!” 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开。 言络背影一僵,白皙的面容再次白了白。 言络回到房间,便看见了一个躺在椅子上,双腿伸直交叠地放在房间中央的另一把椅子上。 “你怎么在这里?”言络微微皱眉,脸色已经冷了几分。 尹子希伸手指了指梨花木桌上的食盒,姿态虽然有些慵懒,面上却依旧是清冽如泉,近乎面无表情,“这是清持为你做的鱼汤,本来应该是想给你送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直接又离开了,不过毕竟是她的一番心意,我想着也不能浪费,就给你送过来了!” 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我和清持相识虽然不算很久,但是却知道她的性子,她那般骄傲淡漠,不可一世的人,现在愿意为了挽回一段感情做那些自己以前从来不会去做的事情,你就也应该知道你在她心中的重要性,然后再好好考虑你们之间的事情打算如何解决。” 说完之后,也没有搭理言络,收回腿缓缓起身,掸了掸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离开了房间。 尹子希的话,让言络愣了半晌,然后绝美的眸子落在了那个墨色的食盒之上,幽幽然然,没有说话。 缓缓走到了桌前,在椅子上坐下。 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的鱼汤,言络墨色的眸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深,就像是聚了一层又一层的墨色,浓郁到化不开。 将瓷碗端了出来,也没有介意鱼汤已经冷掉,直接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地吃着,甚至连眉眼都没有皱一下,脸上除了深沉之外,就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绝美的眸子,有几分猩红之色。 那些尹子希尝了一口就吃不下第二口的鱼汤,言络竟然一口都没有剩下地全部吃完了。 门外的尹子希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房间里面的言络,自然也将言络脸上的表情都看在眼底,清冽如泉的眼眸闪过一抹复杂,眸子沉了沉,清朗的容颜之上浮现了一抹深思。 再次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盯着空瓷碗出神的言络,尹子希转身直接离开了房间。 离开之后,尹子希并没有去找风清持。 他能够肯定,言络心底肯定还是爱着清持,而且,放手的原因也根本不是她和时七之间发生了关系,言络定然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清持,也是这件事情,让言络不得不放弃清持。 他其实是有些想告诉清持,但是一转念头,言络对清持爱到骨子里,自然不会害她,言络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他若是贸贸然插一脚将这个告诉清持,只怕还会给他们添麻烦。 不过,让他觉得意外好奇的事情是,到底是什么事情缘由让言络不得不放弃清持?! 看来下次自己可以去问问言络,实在不行,威胁一番也是可以的。 “叩叩叩!”苜尧站在言络房间外面,有规律地轻叩了几下。 许久,里面才传来一道声音,“……谁?” “公子,是我。”苜尧回答。 “进来。” 苜尧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坐在桌前的言络,在他的面前,还放着一只空置的瓷碗和食盒,冷漠的眸子有些意外。 公子不是不久前才用了早膳么?! 不过苜尧并没有多问,而是将手中一封书信抵到言络面前,皱着眉开口,“公子,这是从暮城八百里加急传来的消息。” “暮城传来的?”言络心中登时就有了不好打预感。 暮城怎么会有八百里加急的信件。 将信件拆开看了一眼,言络的脸色瞬间一白,有些凉,有些狠,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公子,怎么了?”一旁的苜尧问。 手中的信笺落在了地上,言络眸子深沉复杂到了极点,浑身起息肃冷寒彻,绝美的流目划过一抹狠厉的光芒。 紧紧地捏着手中的信件,青筋直露,一脸阴沉冷漠的表情看上去有几分渗人。 ------题外话------ 经过这一碗鱼汤之后,以后每次清持说要下厨,言公子总是抽搐着唇角用尽各种办法阻止! 极为好看,闻上去极香的极黑暗料理! 第360章 囚禁清持 看着面前的人,苜尧贯来冷漠的容颜都染了几分讶异之色,也慎重了几分,“公子!”声音微沉地低唤了一声。 到底是什么消息居然让公子出现这种表情?! 因为握地太狠,手中的信件被狠狠地握成了一团,言络精致如玉的容颜上,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肃杀阴冷的表情,一双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危险之色在墨色的瞳仁里面来回流转,在眼眸深处,多了一份难以窥见的沉痛。 “玄影。”言络冷冽着一双眸子,低喝一声。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一道一身墨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房间里面。 那人对着言络行了一礼,神色冷漠却恭敬地看着言络,等着他的吩咐。 “看住风清持,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她离开房间半步。”话语冷漠如冰地说出自己的命令之后,言络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截住她所有的消息渠道。” “是。”玄影是言络的影卫,从来对于他的命令从来不会问原因,只会遵守执行。 “如果看不住对方,那你就提头来见吧!”这句话,除了森冷幽寒,没有任何温度。 玄影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此刻一身肃杀之气的言络,冷硬的眸子里面有几分意外,不过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恭敬地道了声“是”,然后便如来时一般再次形如鬼魅地离开了房间。 一旁的苜尧,全程都没有说话,但是皱着的眉却是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公子,您要囚禁风小姐?”望着言络许久,才不可置信地问出了这句话。 不让风小姐离开房间,截断她所有的消息来源,几乎就是切断了她与外界的联系,这……不就是等同于变相的囚禁么?! 风小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公子竟然要囚禁她?! 对此,苜尧除了不可置信便是深深的不解。 言络垂下眸子,里面明明灭灭,如永夜寒风之中的灯火,并不会熄灭,却摇曳地似乎下一刻就会寂灭一般。 许久,才将目光移到苜尧身上,声音冷淡地开口,“去给白未檀送个信,就说今天晚上我在西海关外十里坡的凉亭等他。” 苜尧一愣,然后就是一惊,“公子,你要去见白丞……白未檀?” 苜尧对白未檀的称呼一直都是白丞相,现在这个时候,有些一时改不过来。 不过话语里面,还是带着不赞同。 白未檀现在是苗疆将领,自家公子是末染将领,在战场之上相遇那是无可避免,这个时候私下会面,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再者,那位在末染当了十多年丞相的白未檀,其心思城府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公子虽说未必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万一添了不必要的伤亡呢?! 所以,他并不想公子去冒险。 再者,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值得公子这个时候约见白丞相?! 言络眼尾诡谲地眯起,浑身上下的气息都幽冷了几分,明明是一身极为温和的青衣,却被他传出了凛冽料峭的肃杀冷漠。 “是。” “公子不可,白丞……白未檀武功本就深不可测,又擅于苗疆蛊毒之术,若是公子和他对上,势必会吃亏!”苜尧阻止。 言络面无表情,只是侧目幽幽地看了一眼苜尧,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如果你不去,本相不介意让其他人前去。” 闻言,苜尧脸色微微一白。他自然明白公子这句话的意思,如果不执行公子的命令,公子就换一个听话的人来身边。 表情微微一脸,后退两步,神色恭敬地开口,“是,苜尧马上就去。”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苜尧的背影走出房间,渐渐消失在眼前,言络本就冷漠的容颜更加寒了几分,就像是一片寒冰卷席而过,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任何情绪,就算有,那也是肃杀冷漠,无半点温情。 且说另一处。 与言络相遇并且进行了一番简单的谈话之后,风清持并没有回自己暂居的院落,而是直接去了安置琤宇影卫的地方。 此番来西海关,她带来的人并不多,吩咐了他们一些事情之后,风清持便施展轻功离开了西海关,朝着不远处的白未檀驻军的地方而去。 她没想着去见白未檀,只是习惯性地探听一些情况而已。 毕竟,即使以前有过不少征战经验,与苗疆对上,也还是第一次。 而且,传言苗疆祭司锦雪手中有一批蛊人军队,她也想看看到底有没有在这里,若是在,放置于战争之上,又是怎样的一柄神兵利器! 风清持的轻功极为高深莫测,待到天色稍晚了一些,换了一身夜行衣的她便直接潜进了军营。 夜色淡薄,如一团漆黑的墨,风清持墨色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军营之中,有不少士兵来回巡视,却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风清持隐身在一个帐篷边上,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细细索索的说话声。 “没想到慕容轩那个太子是个深藏不露的!”一道低沉沙哑的男生从里面传出,只是说话的语气隐约带着几分气息不稳,甚至有些低喘。 “以前……嗯……倒是我们小看了他……嗯啊……”随后,又有一道女子清清冷冷的嗓音传来,即使带着情/欲的呻吟,里面的冷凉也是无法散开。 听着这道女声,外面的风清持却是愣了愣,墨色的眸子里面极快地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冷芒。 这道清清冷冷的女声,她再熟悉不过。 是她的四皇姐,十二年前远嫁他乡的公主,紫芜的声音。 依旧是那么清傲冷淡,让她无法忘记。 “以往那副怯懦的样子,竟原来是……藏拙。”男子依旧是那种偏低沉的声音,中间停顿了一下轻喘着气。 “之夜,之夜……你慢点,嗯啊……”那女子似乎被弄得十分舒坦,低浅地呻吟道,清冷的声音带了几分媚色。 男子低笑一声,动作却似乎更为凶狠了一些,笑着开口,“你说,慕容黎若是见到了你在我身下辗转的模样,会如何?” 紫芜轻哼一声,嗓音清冷且轻蔑,“就他那性子,就是我在他的面前如此又怎样?他还敢休了我不成?”这句话,带着十足的气势。 说完之后,却因为男子一个发狠的动作,破碎的呻吟再次从唇边吐出。 那名男子则是笑的更加放肆了,“既然如此,那下次我们找容王爷来观赏一番!” “嗯嗯……啊……”细细碎碎的声音缓缓溢出。 风清持眯了眯眸子,危险的流光在眼中几经流转,变得愈加危险。 没想到,自己当年那个清傲地不可一世的皇姐,即使嫁给了慕容黎这么多年也不安分么?! 只是,之夜又是谁呢?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凝着眉眼思索了片刻,却始终想不起来。 听着里面出来暧昧呻吟的声音再没有说话声,风清持便直接转身离开。 “咔嚓”一声,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十分刺耳。 虽然幽深如墨的夜色根本看不见脚下发出声音的枯枝,风清持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谁在哪里?”刚走到不远处的巡查士兵瞬间听见了声响,喝了一声,然后一队人举着火把走了过来。 火把来回移动,将这一片照地如同白昼。 风清持没有动,辗转间心中已经浮现了几种脱身的方法。 在那些巡逻士兵走近,并且即将发现风清持的时候,一道颀长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去。 那人一身雪色白衣,五官精致,眉目如画,盈盈的琉璃眸中似盛满了冰冷的月华,“是本祭司。”他的声音,很冷很凉,看着那些巡逻士兵的时候不怒自威。 “苗疆祭司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驻军之处,苗疆和述月的士兵都有,这一批巡查的人,就是述月士兵,所以,对于这位苗疆祭司,自然也是有几分疑心的。 毕竟这么晚了藏在他们主帅的营帐边,谁知道打地什么算盘?! 白未檀危险地眯起眼眸,及膝的银发在火光的映衬之下就像是镀了月光染了霜华,连看上一眼,都觉得一派逼仄的幽凉渗入骨血。 “怎么?本祭司做什么还需要向你们汇报不成?”清雅如玉的容颜兀自一沉,声音都寒冷了不止一分。 那位领头巡视的人也是个心气高傲的,讽刺地开口,“这么晚了祭司不休息,谁知道你躲在这里做些什么鸡鸣狗盗之事?”在他看来,苗疆不过是一个小国家,与述月合作完全是想要得到述月的照拂,是以,他根本没有将这位苗疆祭司放在眼里。 “发生了什么事?”一道深沉的嗓音从营帐中传来。 外面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影响到了里面寻欢作乐的两人,那位男子披着一件外袍从里面走了出来,眸子阴沉威严地看着围在一起的人。 “将军,苗疆祭司鬼鬼祟祟地躲在您的营帐边,定然是有所图谋。”刚才那位质问白未檀的巡逻兵语气恳切地开口。 他的话刚说完,这位魁梧的将军瞬间准确无误地看见了依旧位于火光与阴影交界处的地方。 还不待他开口,白未檀带了几分嘲弄的声音已经幽幽凉凉地传来,“有所图谋?图谋碧将军的姿容么?” 听着白未檀的话,风清持不由低低一笑,未檀什么时候也这般毒舌了?!以前…… 风清持的思绪却在一瞬间顿住,眼中染了一抹说不出来的神色,心下微沉了几分,抿着唇,没有再想那些事情,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未檀在那个时候走了出来,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算是在为自己解围?! 这个念头,让风清持心中复杂了几分。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目光都变得有些怪异,似乎是有些想笑,但顾忌自家将军阴沉了几分的脸色,又都生生憋着。 毕竟,碧将军虽然长得不算差,甚至可以算是俊俏的,但是与这位龙章凤姿的苗疆祭司锦雪一比,那逊色的可不止是一分两分,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只是,他们给这位碧将军面子,旁人可就未必给了。 “噗嗤”一声,一道极为不给面子的嗤笑声响起。 月时九一身淡青色衣衫,穿过众人走到了白未檀的身边,似笑非笑,“且不说兄长是否喜欢男子,但是兄长天人之姿,即使是找男子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入眼的。” 说完之后,眸子轻轻浅浅地扫过了那位碧将军,“想碧将军这种长期过度纵欲以致脸色蜡黄,神色颓然的人,自然是配不上我的兄长哥哥!” 碧将军一怒,连带着对白未檀的忌惮都被抛到了脑后,更加无暇顾及月时九的身份了,沉着眸子冷声道:“你是何人?本将可不记得军营中何时来了女子,莫不是那些红罗帐中妓子?” 军营之中,一般都会有军妓,他的这句话,对一个女子来说,算是十分侮辱人了。 白未檀琉璃若烟的眸子冷了几分,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月时九轻轻一笑,“将军大概有些老眼昏花记性不好,本小姐可是上午就和你打过招呼的,至于红罗帐中妓子,将军的营帐中倒是有一位。” 月时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除了在场的人可以听见,里面的紫芜也是一字不落地全部停在了耳中。 紫芜清丽白皙的容颜瞬间阴沉了几分,眯了眯眼睛,一缕杀意悄悄氤氲弥漫。 “你……”冷冽着眼眸,这位碧将军直接就要对月时九动手。 只是,在下一瞬,他所有的动作都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轻轻浅浅地化去。 碧将军心中顿时一惊,抬头撞进了一张云淡风轻的绝世容颜,心中一愣,额际已经有冷汗瞬间冒出。他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自持武功不低,可是,这位苗疆祭司竟然这般漫不经心就将自己的招数化去,可见对方的武功到了何种可怕的程度。 “碧将军,你别忘了这是在战场上,而且,我才是这里的主帅。”没有一丝偏差地盯着他的眼眸,白未檀的话语,都没有任何温度。 那人脸色忽青忽白,辗转了几下之后,一咬牙,抱拳,“这位姑娘,是本将冒犯了!” 月时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既然将军亲自道歉,那看在兄长的面子上,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 兄长面子?勉为其难? 这位姑娘还真是敢说。 碧之夜脸色再次阴沉了几分,却还是装作平和地看着白未檀,“这次事情就是一个误会,既然已经解开了,这么晚了,不如都去休息吧?!” 现在处于战争时期,他还不能和这位掌握了整个苗疆的大祭司闹翻,更何况,对方的身份,可不止是苗疆祭司这么简单,末染当朝右相,白家如玉少年郎的白未檀,算无遗策的天下第一公子,无论是智谋还是势力,都是不容小觑的。 有他一起对付末染和渝初这两个国家,简直就是述月的一大助力。 只是,让他有些好奇的就是,在末染,白未檀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便是那位少年帝王紫月痕对他听说都是极为尊敬的,不知道他为何会与述月结盟。 白未檀姿态颇为随意地挥了挥手,淡入清风地开口,“你们都散了吧!” “都散了吧!”碧之夜对着他的手下道。 一群人散了之后,火把也一起被撤走,此处再次恢复了幽暗。 就在风清持心中琢磨要不要出来的时候,一道淡淡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已经响起,“我兄长看不上那位碧将军,但是那位被我兄长看上的风兄还要一直藏着不出来么?” 月时九的话,让白未檀和风清持齐齐一顿。 风清持没有想到,月时九竟然也知道自己在这里。 白未檀则是没有想到月时九会直接戳穿这件事情,他本来是打算直接离开当做没有发生的。 ------题外话------ 晚安,然后早安! 第361章 沧州城破 藏身在暗处的风清持稍微犹豫了一下,很快便也缓步走了出来。 幽幽的夜色之色,即使走了出来,风清持的身影也依旧不是很清晰。 不过,借着并不明朗的夜色,白未檀的一双琉璃云烟的眸子还是精确无误地落在了风清持的脸上,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也看不真切。 “好久不见啊!”月时九对着风清持挥挥手,声音清朗地打招呼,甚至还有几分隐约的雀跃。 暗夜之中,风清持的眸子对上了一道冷漠的视线,下一刻,风清持就偏开了目光,看着月时九,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她自认自己武功不低,尤其擅长轻功隐匿,未檀发现她倒还说的过去,但是月时九,她还真不觉得对方有那个能力知道她藏在那个地方。 月时九勾唇颇为诡秘一笑,“你猜?” 随即用手卷起自己胸前的一绺墨发,放在手中细细地把玩着,望着风清持,道:“摄政王殿下,你不妨猜猜看呐!” 风清持眼眸一挑,似是有些意外月时九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摇了摇头,神色淡淡地开口,“猜不出来。”她和月时九之间,关系只能说还算可以,那还得是在她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两人又是处在相对的身份地位,她自认与月时九还没有到那个可以猜出对方想法的时候。 “我是万蛊之王,当年又守了你的尸体那么多年,对于离魂自然是极为敏感的,即使是现在重生在这具身体里面的你,也不是全无效果。”月时九浅笑着解释,只是那双从来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却并没有多少笑意。 对于紫翎墨,当年她并没有见过她,不过却也知道自家冠绝天下的兄长为了她甘愿以男宠身份进入摄政王府,兄长为她做了那么多,可是她却爱上了其他的男子,所以,自己当年并不是很喜欢她,尤其是后来她被斩首示众兄长哪怕是用禁术也要让她回来。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她就不同意,因为作为禁术的献术者,若是禁术真的成功,在对方回来之后,活不过一年。 所幸,这件事情,必须是未经人事的处子,而且还必须是往常与紫翎墨关系较好,来往比较密切的人,兄长符合后面一项,但是前面一项并不可以,所以,他们便将目光转到了言络身上,并且设计让他成为献术者。 风清持望着月时九,眼眸有几分惊讶。万蛊之王竟然是一个人?!苗疆的万蛊之王她以前也听说过,听说可以御苗疆万蛊,她一直以为是一种蛊虫! 竟原来不是么?! 看着月时九,风清持清透的眸子即使是在夜色中都带了几分怪异好奇的目光。 月时九抖了一下,她怎么觉得风清持这种目光,就像是要将她扒光了好好研究一下,所以就瞪了对方一眼。 “哼!”月时九冷哼一声,虎着脸看着风清持,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风清持神情淡淡,没有说话。其实,对于面前这位万蛊之王,身为医者的她,确实很……好奇。 “小九,你回营帐休息,我想和子染单独聊聊!”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白未檀终于缓缓开口,声音轻轻浅浅,不知为何,话语里面却带了几分微凉。 月时九看了一眼白未檀,有几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风清持,然后转身离去。 “一起走走?”白未檀的目光依旧没有任何温度,凉凉淡淡的,却不容对方反对。 话音说完,白未檀便已经越过风清持往前走去。 看着那道雪白的身影,风清持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她莫名觉得,未檀好像生气了。 静静地跟在白未檀的身上,风清持一直没有说话,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有些苦涩,有些复杂。她和未檀,现在应该以一种怎样的方式相处?! 对手?朋友?知己?! 低低苦笑一声,最后将眸中一切情绪都敛去。即使知道未檀是锦雪,即使他们现在是相对的立场,可是,她还是无法对他狠心冷漠以对。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白未檀在一个小湖边忽然停下脚步,声音冷冷地开口。 风清持还来不及回答,白未檀凉薄的声音再次传来,“只身一人闯入敌军军营,你就对自己这么自信?” 风清持微微一噎,眼中却又一些说不出来的怪异,未檀是敌军的主帅是吧,现在应该不是末染的丞相吧?! 这句话从他的口中说出,虽然是关心,可是总是让她觉得有些奇异。 “……我,其实有办法全身而退的!”看着白未檀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风清持声音低低地开口。 “万一呢?”白未檀琉璃如烟的眼眸席卷上了一层怒气,清凉的嗓音却有些嘲讽。 “不会有万一。”白未檀的语气,让风清持的话语也淡了几分。她知道未檀是在关心她,可是,就是不喜欢那种带着嘲弄的语气。 而且,她做事情有分寸,不会做没有退路的事情。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夜深了,回去吧!”半晌之后,白未檀声音清清淡淡地开口。 风清持深深地看了白未檀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苍茫夜色中,白未檀才回过神来,轻叹了一声,然后也回了自己的营帐。 此时,西海关。 言络精致到没有任何瑕疵的容颜犹如结了一层冰霜,“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么?” 他的面前,是几位神情冷肃的黑衣人,最右边的那位,则是中午时候收到命令的玄影。 “……没有。” 言络手中的茶杯被生生捏碎,嗓音寒凉如冰,“今天晚上再找不到,你们就也都别回来了!” 那些影卫的表情都有些讶异,还从来没有在公子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那位风小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公子,风小姐回来了!”苜尧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这句话一出,众人明显觉得房间里面凝滞的空气终于开始缓慢地流通了,心中也都松了一口气。 那位小祖宗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爷估计要将整个西海关都给掀了! “她现在在哪里?”言络抬眸看着进来的苜尧,声音幽冷而又低沉。 “风小姐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 言络站在书案前沉默了许久,然后才看向玄影,“去吧!” “是。” 然后几人都离开了房间。 苜尧则是再次皱眉,“公子,你还是要囚禁风小姐么?” 言络没有说话,刚才的冰冷已经消失不见,恢复了平静清和,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冷静了下来,却……有几分莫名死寂。 “公子,风小姐若是知道你这样做,定然会与你生出嫌隙的。”苜尧难得地劝人。 言络敛眸,神色一黯,忽然问,“尹子希呢?” “尹三公子今天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未曾离开。” “尹子希今天都在自己的房间,没有离开。” “盯住他,不要让他有机会接近清持。”吩咐完之后,言络取了一件墨色的披风。 苜尧知道言络是去干什么,不过,有了早上言络的那一句话,苜尧并不敢出言阻止,只能看着对方施展轻功如一阵风似地离开了房间,转瞬消失在视线中。 回到房间后不久,风清持就隐约发现了自己周围多了几道陌生的气息。 天地设色的精致容颜微微一冷,风清持披了一件外套,一开门,就发现房门不远处的屋檐下站了两道笔直的墨色身影。 “你们是谁?”眯着眼睛,风清持冷冷地开口。 现在这个时候,敢在她的院子里面安插人的除了言络不会有别人。 “风小姐,边境战乱,公子派我们来保护您的安全。”玄影淡淡地回答。 “不需要。”风清持冷声开口。 见众人没有离开的样子,风清持脸色又冷了几分,颇为阴沉。 “风小姐,这是公子的命令,我们无法违背,希望您能体谅。” “那我去找言络。”说着,风清持就要越过他们走出去。 下一刻,就被玄影和另一外暗影拦住,说话的人依旧是玄影,“风小姐,您不得离开房间。” “言络的命令?”风清持嗓音里面压抑着冷漠与阴沉,一片墨色在渐渐聚拢,似是暴风雨的前兆。 “是。”对此,玄影没有任何隐瞒。而且,这位风小姐是个聪明的,肯定猜出来了。 风清持眯着一双凤眸,幽幽冷冷地看着他们,就连削薄的唇,也是越来越红,似涂了一层蔻丹一般,红到滴血,最后,忽然扬唇一笑,只是那笑,却没有半分抵达眼底,反而带着一分令人心底发凉的冷意。 “言络真是好得很呢,很好,很好,很好!”压着声音,一连说了三个很好,可见风清持是真的怒了。 虽然是盛怒,不过,风清持还是存了两分理智,并没有与这些影卫出手,只是眯缝了眼睛回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房间的椅子上,风清持的脸上,一派深沉寒凉,也有几分深思。 风清持最大的特点就是即使是怒极的时候仍旧可以思考问题,并且,思路会更加清晰明确。 言络囚禁她?! 而且,还是这么突然。 眼中眸色流转,思绪万千。 她自然不会觉得言络会平白无故地将她囚禁在房间里面,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言络囚禁自己?! 细想了半天,风清持都没有想到到底是什么原因,最后干脆也没有纠结。 夜深了,她应该睡觉休息。 十里坡,凉亭。 站在凉亭里面的雪色身影,银色的发如镀了一层月华,在寒风中飘扬婉转,看上去极为飘逸。 看着这一幕,言络脸上的表情有些感慨与复杂,还有几分冷芒闪动。 踏着木制桥廊大步上前。 “右相,别来无恙啊!”一出口,便是冷漠中带着嘲弄讽刺的声音。 白未檀脸上没有丝毫恼意,转身看向言络,淡淡道:“自是无恙。” “这么多年,我们竟然无人知道苗疆祭司就是右相,看来右相隐藏地不是一般的深!” 白未檀嗤笑一声,面色淡了一些,“你之前不是已经在怀疑么?”大概在那次自己约见子染的时候,言络随同前来,那次,他就已经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吧! 言络虽然看上去总是一副万事都与他不相干的慵懒淡漠样子,可是,他既然能小小年纪担地左相一职,自然是极其不简单的,心思手腕都是世间拔尖的。 那次在一线天以锦雪的身份见过子染和言络之后,言络就一直在暗中查探他的身份,而且还曾经试探过自己几次。 言络似笑非笑,“可是,比之右相,我还是晚了一步。” 锦雪出现在帝京却无迹可寻,他便知道定然是有人作为接应,而且,这个接应还不简单,能够让所有人看不出任何踪迹。 连他和紫月痕那只狐狸都没有办法查出来的人,对方心机谋算肯定也是极深,所以,将帝京中的人过滤了一遍,剩下的根本没有几人。 当然,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和右相有关系,真正让他怀疑右相身份的,是因为月时九。 离魂禁术他是献术者,对于苗疆蛊毒也是知晓一些,然后偶然发现那位月时九与蛊物之间似乎是有一种颇为微妙的联系,便猜测她和苗疆有关系,在查阅了与苗疆相关的书籍之后,知道苗疆有万蛊之王,可以御万蛊,他便觉得那个万蛊之王会不会在月时九的身上。 又是一番试探,他便发现不管是什么蛊,似乎都不会伤害月时九。 他便越加肯定月时九身上有万蛊之王,而万蛊之王是苗疆至宝,极为罕见,千百年也难得出一个,出现在月时九身上也就表情,她在苗疆的地位定然不低。 将一切抽丝剥茧之后,他才认为当今右相白未檀,就是苗疆祭司锦雪,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当年发生的一切事情。 只是,这一切他还来不及告诉清持,锦雪就自动找上门来了,然后还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白未檀低低一笑,难得地扺掌称好,“不过是言络。” 随即眸色幽幽一转,带了几分鬼魅,“那你今天晚上找我是为了何事?” 提起这件事情,言络脸上的神色瞬间冷了下去,眸子也阴沉了几分,定定地盯着白未檀,问,“沧州之事是不是出自你的手笔?” 白未檀看着言络,脸上的表情有些幽然,“你是指那件事?” “沧州城破,紫舒身亡!”言络几乎是压着嗓子,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眼底深处,有一抹沉痛的眸光。 沧州天险,易守难攻,如果没有白未檀从中协助,便是紫羽和碧倾云加起来都不可能在三日之内就破了沧州城,还……累地舒王爷身亡沧州。 清持与舒王爷之间感情极深,收到这个消息,他甚至不敢告诉她,哪怕囚禁对方,切断她所有的消息来源,都想要将这个消息封锁住不让她知道。 后半句话一出,白未檀如静水一般无波无澜的容颜还是瞬间怔楞了一下,琉璃如烟的眼眸几块地划过一道深沉之色,甚至都忘了回答。 看着白未檀的表情,言络眯了眯眼眸,冷冽如冰,“看来你身边有人瞒了你不少消息。” 白未檀是绝对知道沧州城会破的事情,但是,对于……紫舒的事情,他并不知晓。 琉璃眼眸闪过一道幽深莫测的冷芒,如掺杂了浮冰碎雪一般,没有半点温度,抬眸看向言络,“消息属实?” 言络回看,语气冷冽,“你觉得我会用舒王爷的生死来开玩笑么?”话语说到最后,那双极美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沉痛。 白未檀的脸色微不可见地苍白了一分,垂在身侧的手都有几分微微颤抖。 言络不会用这种事情说谎开玩笑,那么,也就是说,紫舒是真的…… 白未檀不敢往下想,在言络看不到的地方,连削薄的唇都在抖动。 那个潇洒如风的男子,自己曾经的好友,子染的兄长……真的死了,而且,还是间接死在了自己手中! 第362章 争个缘分 如上好的琉璃眼眸微微一垂,一抹痛色一闪而逝。那个笑起来如朗朗皓月,云淡风轻的男子,难道就真的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 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一身雪白的衣衫都似乎染了一层幽幽的冷霜,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带着说不出来的寂寥之色。 将眼中情绪敛去才看向言络,“这件事情,子染知道么?” 白未檀问。 子染应该是不知情的吧! 至少,刚才在军营看见她的时候,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皇室亲情关系素来淡薄,但是子染和紫舒之间,关系却是极好。 言络脸上的表情淡了一分,雪青色的衣袂在夜风中来回猎猎作响,目光似有若无地看着掩映的群山,没有任何情绪地回答,“不知。” “你瞒下了这件事情?”盯着言络,白未檀虽然是疑问的话语,但是语气却是极为肯定。 言络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白未檀,没有说话。 白未檀再次沉默了,只有山风在两人之间鼓动作响,衬地这一片天地更加幽寂无垠,甚至生出了几分逼仄的感觉。 “为什么要这么做?”言络站在凉亭的这一端,抬头看着面前的人,语气带了些许质问。 面前这个男子,曾经是他最尊敬的人。 他可以接受对方是锦雪,可以容忍十一年前是他故意算计了自己,可是,他始终无法想通他为什么要帮着述月来对付末染?! 为钱?为权?! 无论是苗疆祭司还是末染右相,都从来不缺这两样东西。 白未檀似有若无地轻轻一笑,琉璃眼眸此刻如净雪一般,也稍稍冷凉了几分,似有浮冰流转,“言络,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完之后,则是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言络。 似是想到什么,言络脸色微不可见地滞了一下,别开了脸,没有说话。不为权势,不为金钱,那么,能让白未檀谋算十多年的,便只能是她了! “言络,你来边境是为了避开她吧?”看着言络,白未檀似笑非笑地问。 微微抿唇,细长的凤目凉淡如水,“与你无关。” 白未檀却显然不愿意就此放过言络,勾了勾削薄的唇角,脸上的表情有些嘲弄,“借着那天晚上的事情大做文章,让子染以为其实你最介意的是那件事情,呵呵……言络,你这个让她死心的办法还真是不怎样!” 又是一声“呵呵”冷笑,白未檀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言络,缓缓开口,“只是,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是让她对你彻底死心还是一辈子念念不忘?!你自己也不确定吧,更甚至于你私心里还是希望她不要忘了你,你自己也在犹豫矛盾,所以便干脆将这个事情丢给清持来选择,若是她……” “你闭嘴!”言络冷冷地开口,容颜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孤狠,死死地瞪着白未檀。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白未檀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虽然带了几分玩味却依旧没有分毫折辱他一身的清雅除尘,“其实言络你根本就不想她忘记你是不是?你甚至希望哪怕你离开了她都记着你一辈子!” 盯着白未檀许久,言络神色也渐渐转为平静,静默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脸上完全窥不见刚才那种孤绝阴狠的表情。 良久,才一字一句地开口,“白未檀,即使我活不了多久我和清持也真心相爱过,你呢?”最后两个字,语气很轻,却很嘲讽。 白未檀脸色瞬间一变,凛冽如雪的杀意一闪而逝。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不久之前,亦澈对他说过一次,而现在,是言络。 但是,他们说地都没有错。 子染以前爱的人是亦澈,现在爱的人是言络,即使他们一个被自己囚禁在苗疆,一个已经活不了多久,都无法改变,他们都在子染心中驻留过。 至于他自己,从来没有。 他可以掌控天下,玩弄世人,却没有办法让子染爱上自己。 这是他最大的悲哀。 明明他比亦澈言络他们更早出现在子染的生命中,可是,比之他们,自己和她的缘分,总是少了那么一些。 那……他就自己来争这个缘分好了! 勾唇浅浅一笑,反问,“那又如何?你还能活多久?” 本就白皙如雪的容颜已经看不出苍白与否,只能看见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与绝望之色。是啊,他还能活多久?! 言络没有回答,白未檀凉薄淡漠的声音继续传来,“而且,你别忘了,你是苗疆的祭司,下个九寸灰对我来说并不难。” 白未檀这句幽幽然然的话令言络脸色骤然一变,瞳孔都缩了一分,“白未檀!”看着白未檀冷声吼道,声音里面夹带着滚滚天雷般的怒火。 九寸灰是苗疆一种蛊毒,可以篡改一个人的记忆,只是,这种情况下,一个不慎被下了九寸灰的人就会两段记忆来回交错。 两种记忆,两个人生,如果是截然不同没有多少联系的倒还好,如果这两段记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那个人极有可能因为分不清何为现实何为虚幻而被逼疯掉。 这段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白未檀回到军营之后,浑身都散发着冷冽如冰的气息,贯来淡薄出尘的如画容颜,此刻阴沉似墨,没有半分温度。 “公子?”看见这般模样的白未檀,陵泓都被吓到了,神色诧异。在主子身边这么久,除了当初知晓翎墨殿下被下了无殇之外,还从来没有加过公子出现这种阴冷的表情。 就像,一个眼神,冻结一切。 “陵泓,让白离过来。”白未檀的话语,就连声音都没有一丝温度。 陵泓也知道定然是发生了极为重要的事情,“是。”恭敬地说完之后,转身离开了营帐。 没多久,陵泓和白离并肩走进了营帐。 “公子,发生了何事?”望着那道雪白却沉冷的身影,沉默了半晌的陵泓还是问出了口。 “紫舒死了!” 陵泓和白离皆是一愣。 尤其是陵泓,就连手中抱着的佩剑都“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在沉默的营帐中,显得极为清晰。 白离有些意外,眸子诧异了片刻之后便也恢复如常。她和陵泓不一样,一年到头,她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待在苗疆,就算是在焱凤,也基本上都是隐匿在暗处,所以,她和焱凤这些人并没有多少交集。 但是陵泓就不一样了,他是白未檀的侍卫,从小伴着他一起长大,白未檀所接触的人他基本上都知道,而且还曾经实实在在地相处过,对于那位舒王爷,他一直都是尊敬加钦佩的,两个人之间因为白未檀和紫翎墨,关系也是一直都不错。 “……怎……怎么会?”怔楞着一双眸子,不可置信地开口。 舒王爷那么强大的一个人,戍守边境十多年,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死了!他们甚至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白未檀眼眸一敛,长而卷翘的浓密睫毛在白皙的眼睑处投下一层薄薄的青影,嗓音压地极地地开口,“沧州城破,紫舒被慕容轩擒住,斩下首级挂在军中,以振军心。” 陵泓的身子僵了片刻,眸子一片赤红。 “慕容轩他竟然敢……竟然敢……”陵泓颤抖着唇,连话都说不出来。 公子明明交代过,无论如何,不能杀舒王爷的,慕容轩他怎么敢?! 白离白净的娃娃脸划过一抹惋惜之色,然后看向白未檀,微微蹙起眉头,将自己所想说了出来,“主子,若不是这个消息错误,那就是我们的人中出了叛徒!” 今晨他们也受到了沧州城被攻克的消息,但是,却没有半个字提及舒王爷身亡的事情。 那么,就肯定是他们的人里面,出现了叛徒,更甚至于,连对方是谁都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毕竟,现在身在沧州,还有那个能力截下这个消息的人,除了那位“苗疆圣女”还真没有其他人。 这位假冒的圣女还真是胆子大地可以,是真的以为他们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么?! 以前月小姐是没有恢复记忆,主子不希望将她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来,但是现在,只要他们愿意,在沧州城的那位,随时可以成为弃子! “白离,你去沧州城接替茯苓的位置,至少……”说到这里,稍微顿了一下,闭了闭眼眸,嗓音有些低哑,“至少,派人将紫舒安然送回焱凤。” “是。”犹豫了一下,才问,“那主子,茯苓要如何处置?”当初公子明明对慕容轩说了不要动舒王爷,茯苓就在那里不仅没有阻止,竟然还瞒下了这个消息,真是……罪无可恕! “先留着,她还有用!”白未檀眯起眼睛冷漠地说。 “遵命。” “慕容轩,茯苓!”陵泓许久才回过神来,赤红着双目咬牙切齿地狠声道。 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陵泓。”白离伸手扯了扯对方的衣袖,劝慰地唤了一声。 然后看向了白未檀,“公子,若是翎墨殿下知道这件事情,或许……”白离并没有将话说下去,但是意思却都是清楚明白。 沧州城破这件事情,翎墨殿下绝对能够猜到主子的身上,到时候主子和翎墨殿下之间横亘了一个已经去世的舒王爷,他们之间,这才是真真正正地回不去了! 白未檀脸色再次一白,如云烟一般渺然的眸子一闪而过的凄然之色,不过也在瞬间消逝不见,用一种颇为自嘲地语气缓缓开口,“我和子染,很久之前就已经回不去了。” “公子,那我们的计划需要变动么?”白离皱了皱眉,继续问。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鼎鼎大名的舒王爷,会以这样的方式,折戟沉沙,而且,还算是间接死在公子手中。 白未檀望着窗外沉默许久,才摇了摇头,“无需改变,照常进行。” “是。”白离应道。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白未檀摆摆手,神色之间,难掩疲惫之色。 陵泓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失魂落魄地与白离一起离开了营帐。 翌日,清晨。 东方霞光万丈,一轮红日缓缓升起,为整片天地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太阳的照耀之下,远处山巅的皑皑白雪,此时,清冷寒凉的雪,在阳光之下,也似乎带了几分轻柔的暖意。 风清持坐在房间里面,看着守在外面的玄影等人,精致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 她并不想对言络的人出手,而且,她也在等言络来给她一个答案。 只是,在她等到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还没有看见言络的踪影,风清持心中那抹不好的预感也是越来越浓烈,最重要的是,言络不仅囚禁了她,也切断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言络这样做,绝对不会没有任何理由。而且,还一直不肯来见她。 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紧蹙着眉头,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放在脑海中细细地捋了一遍。 “没想到那个慕容轩是个深藏不露的!” “以前倒是我们小看了他!” 不知为何,风清持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昨天晚上听到的这两句话。 好看的眉梢狠狠地皱了起来。 慕容轩作为太子,亲自领兵出征,驻军在沧州边境,与五皇兄对峙。 昨天碧之夜的话,明显就是慕容轩做了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若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之下,极有可能就是沧州出了事! 想到这里,风清持眸子一缩,瞬间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风清持刚走到门口。 “风……”话语还没有说出来,风清持冷冽着眸子看着他,“让开!”嗓音亦是冷漠,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玄影微微皱眉,却还是拦在风清持的面前,没有走开。心中却有些疑惑,今天一天风小姐都是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么肃冷,而且,看上去还是非离开房间不可?! “风小姐,请体谅!”玄影望着风清持,固执地说到。 风清持眯起眼睛,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动手。 风清持心中着急,再加上被囚禁了一天一夜,所以动手根本没有留任何情面,至于玄影,他知晓这位风小姐对自家公子而言的重要性,自然是不敢伤她,所以他只是一昧地躲避,并未出手。 玄影的武功虽然高深莫测,但是也耐不住这样不公平的对打,约莫一刻钟之后,他便落了下风,被风清持一掌直接拍了出去。 其他的影卫见状也准备出手,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住手。” 那些人瞬间停手。 “言络,你终于出现了!”看着站在院子门口一身青衣,容颜清然的言络,风清持眯着眼睛,声音却是极为冷漠,就像是极北之地料峭生寒的万丈冰崖,除了寒与凉,再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看着面前将一身温雅蓝衣都穿出了凛冽肃杀之气的女子,言络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什么,然后看了一眼那些暗卫,淡声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很快,那些暗卫便扶着受了伤的玄影退了下去。 不算大的一个院子里面,此刻只剩下了风清持和言络两人。 风清持清透深邃的凤眸没有一丝偏差地落在了言络的脸上,直视他的眼睛,“沧州是不是出事了?” 言络愣了一下,不过也就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常,反问,“为什么这样问?” 尚未取回舒王爷的首级,这个时候,他不能让清持知道这个消息,否则,以她的性子,只怕拼死也会去述月军中将紫舒带回来。 “你就告诉我是还是不是?”风华流丽的声线多了一抹幽凉。言络明显是在转移话题。 言络微微抿唇,“是。” 然后解释道:“沧州城破,剩余大军退守流风峡,暮絮鸾已经领兵前往相助,我也排了君铭前往。”除去隐瞒了紫舒的消息,其他的事情言络全部据实相告。 风清持狠狠皱眉,脸上的表情凝重冷肃,“沧州竟然安被破了?几日时间?” “不足三日。” 这句话一出,风清持脸上的神情又严肃认真了几分,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压抑。怎么会这么快?!就算述月倾尽所有兵力,也决计不可能三日之内破城的。 “那五皇兄呢?他怎么样了?”风清持问,话语中盈满了担忧与关心。 第363章 清持知情 清透澈然的眼眸染了几分幽幽的深沉,目不转睛地地盯着言络,没有一分一毫的偏移。 沧州城是末染天险,几百余年未曾被敌军攻破,这一次,怎么可能会这么快?!三天的时间,她甚至没有收到任何沧州城被围困的消息,他们连一点儿援助的机会都没有,沧州城就这样落在了述月手中。 短短的三天,就拿下了沧州城,还是有五皇兄亲自镇守的沧州城! 那么,五皇兄呢?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风清持的心中就涌上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慌乱。 言络的表情微微一顿,削薄好看的唇稍稍蠕动了两下,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眼眸一敛,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没有说话。其实,他告诉清持紫舒无事,哪怕是骗一骗她也好,这件事情虽然瞒不了多久,可是,至少瞒过这一段时间,可是,他开不了口。 他做不到在紫舒离开之后还对着清持说他没事,尚且安好。 本来他只是希望这几天将清持囚禁在西海关,不让任何相关的消息传到她的耳中,只是,他没有想到,清持这般敏锐,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她竟然自己猜出来了是沧州出了事。 风清持自然将言络的犹豫看在了眼中,心下“咯噔”一声,渐渐沉入了谷底,一双精致好看的凤眸带了几分冷冽的光芒,将声音压地极为低沉,“五皇兄是不是出事了?” 言络望了风清持一眼,他甚至听到了对方声音里面的微微颤抖,心中又涌上了一层酸涩,眼底的情绪也更加复杂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骗,骗不了,瞒,瞒不过! 风清持脸上的神色渐渐浮现慌乱,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没有一丝偏差定定地看着言络,目光深沉,嗓音清冷,语气带着几分强势,“言络,你告诉我,五皇兄到底出了何事?” 她觉得,不管五皇兄发生了何事,只要还活着,她就都能接受! 清了清眸子,望着言络,精致无双的容颜之上浮现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担忧与害怕,垂在身下的手也紧了紧。 言络缓缓抬眸,对上风清持的眼眸。 绝美的流目,清透的凤眸,四目相对,此刻,眸子里面没有任何其他的情意,只有一片深沉与复杂。 言络眸子里面的情绪太过复杂,风清持不过一瞬心中便浮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脸色都在这个想法骤起的时候白了几分。 “言络,不要骗我!”一字一句,嗓音清冷深沉。 一双眸子更是如染了寒冰一般,不凉,却隐约带着逼仄与威严。 “你……一定要知道么?”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言络眸子忽然沉了沉,流目不复往日的色彩,反而像是清晨的密林沾染了浓雾一般,声音都沉郁幽然了几分。 清持已经猜到了这里,想要再瞒下去,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风清持深吸一口气,眼神更加坚定,“你说吧!” “舒王爷已经身亡!”言络亦是沉着嗓音一字一句地开口。 风清持眼眸骤然狠狠一缩,身体猛然颤了几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惨白如雪。 看着言络,不住地摇头,颤抖着唇低低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那是五皇兄啊,这么多年守着末染,守着沧州,令外人闻风丧胆,不敢迈进半步的五皇兄,怎……怎么可能?! 眸子一垂,不住地摇头,不愿相信地低低开口,“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看着言络勾唇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言络,你在骗我是不是?” “清持……”言络有些不忍地看着她,刚说出两个字就被风清持打断。 “沧州易守难攻,哪怕述月举国之力,也不可能在三日之内夺下沧州,言络,你一定是在骗我!”风清持唇角的弧度更大了,只是,映在这张白皙如雪的容颜之上,却显得更加凄然。 就连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微微颤抖,语气都有几分破碎。 这句话,这个理由,似乎是在说给言络听,也似是在说给自己听。 “清持,你不要这样!”言络心中一酸,眼眸落在风清持的身上,低低地开口,向着她走近了两步。 “紫舒他已经离开了,而且,他一定不想看见你这样的!”言络的声音如同雾霭,沉沉郁郁,深不见底。 听着言络的话,风清持似受了惊吓一般后退了两步,只是一味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前几天五皇兄还说等我回去,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的,一定是你的消息错了……” 说话的时候,风清持已经是泪流满面。 满目颓然地靠在身后的朱红色木柱上,一身蓝色的衣衫一瞬间失却了色彩,整个人就像是开败了的荼蘼,脸上一片灰白。 言络搂住风清持的双肩,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狠狠地抱着她。 “清持,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唇在她的耳边一声一声地低低开口。 风清持似没有听到一般,任由言络抱着,精致的容颜之上没有任何表情,一直都是木木的。 “清持,清持,我……”言络本来想说我还在,会一直陪着你,在想到自己活不了多久之后忽然一顿,到了唇边的话都咽了下去,只是伸手一下一下地轻拍风清持的后肩,绝美的流目中,染了一层阴郁无奈之色。 他……也陪不了她多久了! “清持,紫舒一定也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的!”言络低低地开口。 风清持没有说话,骨节修长的手紧紧地揪着他胸前的衣襟,死死地咬着下唇,连下唇沁出血迹都尤不自知。 极淡的血腥味缓缓传至鼻翼,言络微微低头,便看见了风清持带着妖红色血液的唇,“清持!”深沉地喊了一声。 伸手想让对方松开她的唇,手抚上对方的唇不久之后,忽然被风清持一下咬住手背。 风清持脸色依旧木然,却咬地极为凶狠。 言络皱了一下好看的眉头,他甚至能感觉到皮肉被牙齿刺穿。 没有说话,任由风清持咬着,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她,眸子里面,有怜惜,有心疼,也有复杂。 他在想,如果不久之后自己离开了,她会如何?! 越想,心越疼。 他舍不得她有一分一毫的伤心难过,他希望,她的脸上,永远能带着那种淡然清浅的笑容。 不需要太绚烂,只需出自真心即可。 初见一眼,她便成了他的光,追逐了一辈子,其实,能相爱一场,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的余生,愿她的余生,岁月静好,无忧无扰! “清持……”言络微哑着嗓子,带了几分叹息地低唤了一声。 风清持身体瞬间一僵,揪着言络衣衫的手骨节突兀,微微泛白,松嘴将头埋在言络的怀中,无声低泣,身体也一直在颤抖。 望着怀中的女子,言络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心疼。 与寻常闺阁女子不一样,她很少哭的。 搂着她的左手再次紧了紧,细长幽深的眸子温和地看着她,一下一下地动作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脊,“不哭!”简简单单地两个字,很轻,很淡。 却也似乎真的有让风清持的情绪平静下来的作用,风清持的低泣声渐渐地转为沉静,从言络的怀中退了出来,清透如泉却也深邃如墨的凤目已经红肿地不成样子,苍白如雪的容颜之上犹自带着清晰明显的泪痕。 这样的她,与素日那种淡漠孤傲不一样,整个人看上去都带了几分柔弱的样子。 言络静静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人,目光深邃了几分,没有说话。 闭了闭眸,脸上的表情一片深沉,没多久之后便缓缓松开,眼眸深处,带了一分狠厉的光芒,却是语气极地地开口,“沧州城市如何被攻破的?五皇兄他……又是怎么死的?” 言络抿着唇沉默了一下,缓缓别开脸走到雕花木窗边,看着窗外有些萧瑟的景色,听不出语调地开口,“沧州城内,出了内奸。” 顿了一下,语气幽然了几分,“而且,是一批军队,人数不明,至少五千以上。他们与述月的人里应外合,直接打开了城门,沧州失陷,紫舒被擒,慕容轩直接杀了他。”并且,将他的首级挂在军营中,以振军心。 当然,后面一句话,言络不敢这个时候告诉清持。 风清持身体晃了几下,在言络伸手扶她之前已经站稳了身子,言络便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去。 “可知内奸是谁?”这句话,风清持说的格外深沉,充斥着极为浓郁的杀气,本就红肿的眼睛,此刻都是一片赤红。 “……柳墨云。”言络定定地开口。 风清持眼中划过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除了一抹意外闪过之外,眼中便只剩下杀机与凛冽,就连脸上精致的轮廓,都因为那一份冷冽而显得锐利了几分。 “安阳城柳家大公子柳墨云,柳逸云的大哥?”风清持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温度。当初在安阳城第一次见到阿痕和蓝钰的时候,倒也无意中看见了柳墨云。 只是,没有想到,再次听到他的名字竟然是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当时。 言络微微颔首,“嗯。” 这件事情,当真是令他极为意外。 当初去安阳城,除了查探忆故人身后之人,也有摸清楚安阳城四大家族底子的意思,安阳城毕竟是边境一个较为繁华的城池,而且是重要的商贸通道,他们的家底必须极为干净。 当时所查的结果柳逸云和风镜二人都在军营任职,柳墨云接管了柳家,而且,当时对柳墨云的身份查不出一丝不妥,所以便也没有留意,现在看来,这个柳墨云,到底是他们疏忽了,对方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能够在紫舒的眼皮子底下养兵,可见这个人的能力和手段。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柳家是安阳城百年大家族,名家清流,柳家二公子柳逸云更是紫舒手下的将领,身为大哥的柳墨云,为何会带兵与自己的弟弟处于相对的阵营。 更甚至于直接出手助敌军攻克沧州城。 这次沧州城破,若说述月占了三分功,那么柳墨云绝对就出了七分力。 毕竟,沧州为末染第一关,呈天险之势,易守难攻,却……半点容不得有人从沧州城内作乱。 冰冷的眸子浮动着墨色的寒冰,风清持的脸色和表情都是从未有过的幽冷,“与柳墨云相接的是什么人?或者说,他在为谁做事?” 柳墨云绝对与述月的人有接触,消息往来,相互合作,更甚至于柳墨云在帮他们做事。 言络抬眸看着风清持,然后又垂下眼眸,摇了摇头,“暂时不知。”在风清持看不见的地方,掩映在细碎墨发里面的眸子深沉了几分。 他总不能告诉清持,柳墨云是白未檀的人,这一次述月之所以能攻破沧州城,都是白未檀在背后出谋划策。 紫舒间接死在白未檀的手中,这个消息,清持一定无法接受。 风清持也没说什么,只是沉了沉眸子,越过言络看着窗外萧瑟一片的景色。 明明已经是初春了,已经是正月十四了,可是,为什么没有一点春天的气息,除了萧索寒凉,就是一片死寂,让人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滞闷。 收回目光,风清持深深地看了言络一眼,当目光触及言络胸前乱糟糟且湿了一大片的衣襟,然后又看了一眼他依旧流着血的手腕,被咬破了仍带着几点血迹的唇抿了抿,淡淡的鲜血味道在唇齿之间弥散开来。 有她的,也有言络的。 风清持的眼眸有些沉,有些复杂,望着言络,对上他的眸子,久久不语。 言络与风清持对视了片刻,终于还是微微移了移目光,淡声道:“沧州城破,那些残存的士兵都死守着流风峡,暮絮鸾派兵援助,暮城告急,这件事情,紫月痕大概也应该知道了,如无意外,他会派蓝钰前去援助。” 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景行止也传来消息,派人兵分两路,一路前来协助西海关,他自己则领着一半的兵力去了暮城。” 风清持没有说话,清透的眸子一直都有些深沉,阴郁。 “此次出兵攻打西海关,紫羽可有出手?”沉默了许久,风清持还是问出了口。 她想知道,这次的事情,紫羽到底知不知情?! 言络没有说话,保持沉默。 “呵……”风清持一声冷笑,眼中神色冷冽如冰,卷席着嗜血的杀意,冰冷而又嘲弄地道:“还真是一个好二哥啊,为了那个位置,连骨头亲情都可以不要了!” 流风峡。 一方较为平坦的山坡之上,驻扎了一大片齐整的营帐。 此刻天色微微幽暗,狂风呼啸,云层在风中来回游弋,极为难得地才看见了一颗不算明亮的星子。 一个营帐之中,没有点灯,只有外面昏暗的火光透过营帐隐约照了进来,将这个营帐镀上了一层幽幽的光芒,外面寒风流转,火光闪动,营帐里面的光芒,也似在忽明忽暗地跳跃着。 营帐的一个角落,一道颓然的身影直接坐在了地上,幽暗的光晕之下,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容颜,但是,还是能察觉到自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沉寂的气息。 营帐之中,一片寂静,恍若无人。 那道身影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地上,不起不动,不声不响。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低低的声音,“风小统领。” “他可在里面?”风镜的声音,很是沙哑,就像是嗓子被粗砺的石子碾压过一般。 “在。” “你们都退下吧!”风镜吩咐。 士兵似乎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风小统领,暮城主说了,这段时间内,不能确定柳小统领的身份,必须看着他不让他离开营帐半步,也不允许他与任何人接触。” “你是在怀疑我?”风镜的声音冷了几分。 “属下不敢。”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觉得我会私自放他离开了?”风镜的声音再次一凉,眸色清淡。 那位士兵看了一眼对方空荡荡的左边袖子,沉默了半晌,“风小统领,属下有事离开一刻钟的时间,还望小统领抓紧时间。” 说完之后,便恭身离开了营帐。 第364章 对你负责 风镜也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整条镂空的衣袖,眼中划过一抹苦涩,脸上的表情都染了几分低靡之色。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零散的星子,不明亮,很灰暗,挂在一片墨色的天际,显得天幕更加黑暗阴沉。 干涩的寒风呼啸流转,没有雨也没有雪,就这样干巴巴地吹着,仿佛这一脉群山都在嘶嚎呐喊。 这样的天气,和几天前的天气差不多。 述月边境只有五十万大军,却在五天前,本来应该由慕容轩率领前往西海关的百万大军在中途忽然调转了方向,直接来了沧州。 一百五十万大军,没有任何前兆地兵临城下,分别由慕容轩,紫羽以及苗疆圣女锦月兵分三路,对沧州形成包抄之势,切断了所有的退路,并且以极其强硬的姿态强攻沧州城。 沧州城兵力虽然只有百万,不过述月兵力的三分之二,但是,沧州天险,地势上占了极大的优势,述月倒也一时奈何不得他们。 只是…… 他们远远没有想到,在那个紧要关头的时候,柳墨云竟然领着三万大军披靡而来,不是前来援助他们,而是……直接烧了粮草,趁乱开了城门。 迎述月百万大军进城。 三天时间,对他们来说却像是过了三年那么久,那场战争,何其惨烈,烽烟弥漫,战鼓擂擂,血流成海,骸骨如山,战场之上,一片血腥的妖红,一派断肢的残骸,所到所看所站之地,触目惊心。 三面包围,内有敌手,粮草殚竭,孤立无援,他们没有任何退路。 死守沧州城战了三天,打了一场最惨烈的仗,结局却以失败告终。 素来被成为天下最难攻破的沧州城,竟然以这样的姿势,在短短的三天时间内,就被述月的人攻占。 就连从无败绩的舒王爷,他最尊敬的人,也折在了这场战役中。 这一次的战役,比起十三年前的那一次,只会更加惨烈! 收回目光,风镜眼中一片沉痛之色,这一次的惨败,对所有士兵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尤其是……柳逸云。 毕竟,叛变的人,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柳墨云。 闭了闭眸,俊朗苍白还带着几道疤痕的容颜刚毅了几分,有些磕伤的痕迹,眸子睁开的时候,一道光芒极快地一闪而逝。 看向面前一片漆黑的营帐,风镜眸子深邃了几分,伸出右手将帘子掀开,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问到了营帐中弥散着浓郁的血腥味,狠狠地皱了皱眉头,目光在营帐中扫视了一圈,接着昏暗的光,看见了坐在地上的那道沉寂的身影。 “……逸云!”沉默了一下,风镜嗓音低低地唤了一声。 坐在地上的一团黑影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隐匿在黑雾中的一尊雕塑一般。 风镜脚步轻缓地走到他的身边,站在柳逸云的面前,嗅着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眉头皱地更深了。 “逸云,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处理。”沧州城破的那一日,逸云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只是他们撤回流风峡之后,他便一直将自己关在营帐中,不许人靠近,也不让军医医治。 柳逸云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没有一丝生气,与以往那种神采飞扬的他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状态。 风镜在他的面前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营帐中的案几上,取出火折子,单手点亮了灯。 营帐之中,瞬间明亮了几分。 在黑暗中待了太久,柳逸云似乎是一下子没有办法适应这种光亮,皱着眉用手挡了一下。 “逸云,你……” 风镜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沉寂了许久的柳逸云忽然开口,“灭灯,出去!” 声音很冷,很哑,就像是生生从嗓子眼中厮磨出来的,低到连在营帐里面的风镜都听得不是很真切。 “逸云,两天时间,也足够你冷静下来了!”风镜道。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对逸云来说打击不小,他最崇拜敬重的人就是舒王爷和他的大哥,如今,竟然因为他大哥的投敌叛变而导致了舒王爷的身亡,这件事情,放谁身上都受不了,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 他们能做的事情只有接受事实,同时考虑眼下的事情。 接下来,只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所以,他们不管是谁都必须振作起来。 柳逸云没有说话,依旧是低头沉默,一身气息颓然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静然无波,亦无澜。 恍如死水。 看着素日恣意潇洒神采奕奕的好友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风镜心中又心酸又愤怒,盯着柳逸云许久,直接用右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大声吼道:“柳逸云,那些事情,是柳墨云所为,与你无关!” 柳逸云似乎是被吼醒了,一双赤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抓着自己衣服的风镜。 灯光之下,柳逸云的身形清瘦,面色苍白,一双眸子泛起了红血丝,甚至带了几分阴鸷的冷光,青黑色的胡渣,凌乱的头发,与以往风轻云淡的贵公子看上去完全是判若两人。 一切的一切,都彰显了他这几日的颓然与狼狈。 “没关系?”柳逸云显然是也怒了,一双眸子阴狠冷厉,同样将心中的话吼了出来,“风镜,他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你现在跟我说这件事情和我没关系?哪儿没关系了,我是他的亲弟弟,他是我亲哥哥,是我最敬重的亲哥哥!” 尔后,神色狼狈地一笑,自嘲,讽刺,“没关系!?你能让其他人不怀疑我么?你能让我离开这个营帐去找他问清楚事情始末么?如果可以,我就相信你的没关系,如果不可以,你少他妈的在那里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完之后,直接一脚将身边的椅子踹倒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风小统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营帐外面传来了士兵小心翼翼的询问声。 “没事,你们不要进来。”风镜冷声命令。 “是吧!”柳逸云一声冷笑,脸上的表情悲伤而又嘲弄,“他们现在生怕我做出什么事情来!” “逸云,你明知道他们不是这个意思。”风镜看着对方身上因为刚才暴怒之下所做出的动作而扯裂的伤口,眉梢已经皱成一团。 “逸云,你的伤口都已经发炎化脓了,必须马上处理。”望着柳逸云的左腿,风镜的声音有些严肃凝重。 柳逸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地用手指戳了两下,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应该是说面无表情,哑着嗓子低低地开口,“这点伤,比起舒王爷身上的伤又算得了什么!” 猩红的眼中,出了氤氲的墨色便是连绵不绝的悲怆。 舒王爷是……身中七刀之后,万箭穿心,最后,他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容轩斩下他的头颅…… 他受的这点儿伤,与舒王爷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手下的力气稍微重了一分,脸色微微一白,眼中却多了几分痛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代替当时的紫舒减轻一些痛苦一般。 “你疯了!”风镜紧握着他自虐的手,冷声道。 温和的眼眸此刻带了一分厉色与几分沉痛,冷冽地开口,“你这样做是为什么?有什么作用?能让时间回到以前么?能减轻舒王爷当时的痛苦么?能让他活过来么?能让我们那些兄弟活过来了么?” “不能,都不能,舒王爷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用尽了全身力气地吼了出来,风镜的眼眶却也红了,抬了抬眼,让溢满眼睛的泪水憋了回去。 然后低低地,无奈地,悲哀地,沉痛地重复了一句,“舒王爷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 他们都是亲眼看着的,万箭穿心,身首异处,以那样孤绝的方式,被迫离开了世间。 何其惨烈! 闻言,柳逸云似是一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呆滞,低低地喃喃,“是啊,已经死了!” 风镜心中也是说不出来的心酸。他和逸云是自小参军,在军营中摸爬打滚多年才能成为舒王爷的亲近下属,本以为对方威名在外定然是极其严苛的人,但是,相处之后他们才发现,舒王爷私底下很是平易近人。 舒王爷虽然看上去与他们年岁一般大,但是毕竟年长些许,所以,无论是上战场还是平日里相处,舒王爷对他们都是极为照顾的,对他们来说,舒王爷不仅仅是将军将领,更是他们的兄长 “都怪我,都怪我!”柳逸云的声音很低,如无助的幼兽一般,“如果我能细心一些,能够发现大哥的不对劲,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声音低哑,充满了自责与歉疚。 如果不是大哥横插了一脚,事情绝对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么多年,他竟然不知道,自家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大哥,竟然私养军队,投敌叛国。 他也是末染的子民,末染是他的家国,舒王爷数十年如一日地留在边境护一方安平,他如何下得去手?! “逸云,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不要将他的罪责全部揽到你的身上。”看着柳逸云,风镜低低地开口劝慰。 柳墨云平日里看上去只是一副谦谦君子与世无争的样子,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所以,柳逸云看不出来也是一点儿都不奇怪,柳墨云隐藏地太深了,他身后之人,也肯定不简单。 而且,还有一件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是,柳墨云身为安阳城柳家的嫡长子,以后会接管整个柳家,为何会突然叛变支援敌国?! 他这样做,置柳家于何地,又让他的亲弟弟柳逸云在军中如何自处!? 沧州城百万大军,这一场战役,足足折损了四分之三,可见其战况之惨烈,而且,这次的缘由,除了述月苗疆,便是逸云的兄长。 其余士兵对柳墨云定然是恨不得食其血肉为舒王爷,为亡故的士兵报仇雪恨,这种滔天的恨意,必然会有转移到逸云的身上。 逸云以后在军营中,甚至都可以想象立足之难。 柳逸云坐在地上低头抿着唇沉默许久,眼眸之中,黯然失望与自讽嘲弄难以掩饰,低低地开口,似在问风镜,又似在喃喃自问,“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到底为什么啊?守着一个柳家安稳一世难道不好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柳逸云的话语中,有着失望,有着责备,还有着几分隐约的不甘。 他的兄长,他最敬重的兄长,母亲生他和妹妹的时候难产去世,父亲纳了几房姬妾对他们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他和三妹基本上实在大哥的照拂下长大的,大哥对他来说,从小就是如父如兄的存在,可是现在,竟然也是大哥给了他这种从未想象的“惊喜”! 风镜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坐在地上犹如小孩子一般无助茫然的柳逸云,心中叹了一口气。 许久,才回答地开口,“逸云,这件事情,除了你大哥,没有任何人能给你答案。” 柳墨云这个人,他看不懂。 “大哥……?”柳逸云抬头看着风镜,脸上神色痛苦。 他不想见他,一看见大哥,他就会想到舒王爷,想到那些战友兄弟。 不可否认,他心中,还是有几分恨大哥的!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让人烧了粮草,如果不是他派兵打开城门,那么……舒王爷根本就不会死,这场战争,他们也不会惨败! 风镜伸手轻拍了几下柳逸云的肩,点了点头,“嗯,以后战场上总会相遇,你可以问清楚一切。” 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所以,在这之前,你不能出事,你必须好好养伤,这样,以后才有机会去问清楚,才可以继续上阵杀敌,才能为舒王爷和其他兄弟报仇雪恨!” 话语说到最后的时候,便是风镜,眼中都闪过一抹凌冽的仇恨。 慕容轩,他定然要他血债血偿! 柳逸云看着风镜,眼神也渐渐变得坚定凛冽,垂在地上的手握成拳。 他绝对不会让舒王爷平白丧命的! 抬头,不经意之间看到了风镜空荡荡的左臂,脸色再次一白,眸子沉寂了几分,有些湿润,声音喑哑地开口,“对不起!” 当时他知道是大哥让人烧了粮草并且打开城门这个消息,在战场之上的他一下子就失了心神,那一瞬间,碧倾云手中的长剑已经朝着他的脖子挥了过来,一旁的风镜手中的长枪止住了另一位敌军将领,无法空出来帮他,情急之下,才深处左臂为他挡了一下,却也因此整条手臂都被碧倾云给砍了下来。 看着自己已经没了的手臂,风镜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什么,随即轻轻一笑,安慰地开口,“没事,至少比起我的手臂,我觉得你这条命珍贵多了!” 至少,现在逸云还活着。 不过就是一条手臂而已,用他来换逸云的命,他觉得很值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柳逸云还是这句话,眼中的自责浓重地化不开。 风镜性子最为自恋,向来爱惜自己的容貌与仪表,可是,现在因为他,失了一臂! 想到这里,柳逸云就觉得自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何德何能,能够有风镜这样的好友?! “真的没事,又不是右手。”然后还走到柳逸云的面前将自己的右手在空中耍了一个好看的姿势,“你看,我不是还有右手么?又不影响我的吃饭练武打仗,真的没事!” 柳逸云看着风镜许久,才深深沉沉,认认真真地开口,“风镜,我会对你负责的!” 以后无论在那里,他都会护着风镜。 风镜一愣,然后瞬间后退了两步,神色防备地看着柳逸云,“我告诉你啊,我确定自己喜欢的是女子,我没有喜爱男子的癖好!” 柳逸云:“……” 面无表情的容颜有一丝龟裂。 “我不喜欢男子。”声音冷冷的,眸眼之中却终于浮现了一丝暖意。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风镜故作松了一口气,拍拍胸,“那就好!” 柳逸云:“……”就连唇角,都微微抽搐了几下。 下一刻,风镜又将眸子落在了柳逸云的身上,认真地开口,“不过你这条命既然是我救回来的,至少要证明我用手臂换你性命是值得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这样对待自己,不管从你大哥那里知道了什么消息,都要好好活着。” 柳逸云一愣,呆呆地看着风镜。 风镜以为对方愣神没有听到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后,又加了一句,“总而言之,你的命现在不是你自己的,而是我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可以死,连这个念头都不可以有。” 其实,他有些担心逸云承受不住打击,或者是从柳墨云那里得知什么消息然后就不想活了。 到底,他只有这么一个好朋友,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对方可以好好的。 说完之后,风镜去看柳逸云,发现这位好朋友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然怔愣了一下,有些不解,“怎么了?” “……风镜,你果然是喜欢我!”半晌之后,柳逸云才得出这么一个答案,并且是用一种顿悟的语气说道。 风镜点点头,“对啊,我……”顺着柳逸云的话说了三个字,才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狠狠地瞪着柳逸云,“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喜欢女的,女的!” 他这么关心担忧柳逸云,对方竟然这样想他,如果不是看他腿上的伤这么严重,自己早就一脚招呼过去了! 瞪了柳逸云半晌,风镜才没好气地开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找程军医过来看看你的伤势!”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刚才因为柳逸云自虐动作而流血的腿,又是狠戾地剜了对方一眼,“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好朋友的份上,冲着你刚才的自虐行为,本公子也懒得管你!” 正欲出去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凛冽深沉的嗓音,“柳逸云可在里面?” 这是一道沉冷的女声,很重,很冷,也极具威严。 风镜的脚步瞬间顿住,在这里,说话这般威严,而且还是女子,就只有暮絮鸾一人。 看了一眼柳逸云,风镜眉梢有些担忧地皱了起来,这个时候,暮城主来找逸云干什么?难道是为了柳墨云的事情?! 柳逸云显然也是听见了这道声音,苍白的脸色凝滞了一下,然后便恢复了沉静,眸眼黯然复杂,静静地坐在原地。 “在……在里面。”说话的依旧是刚才那位士兵,话语听上去还有几分战战兢兢。 暮絮鸾一身墨绿色衣袍,眉眼锋锐深沉,一身威严气势十足,望着那位小士兵,还没有说话对方就已经继续磕磕绊绊地开口,“还……还有风小统领,也……也在里面!” “在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没有任何温度的一句话说完,便直接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第365章 你我余生 风镜看着掀开营帐走进来的华服女子,她身后的帐帘落下来,轻缓地摇晃了几下,收回目光,恭身行礼,“末将风镜,参见暮城主!”心中却在感叹,这位暮城主,不愧是当朝能担任一城之主这么多年,紫皇陛下对她信任有加,周身威严凛冽的气势,便是一般的世家女子无法比肩的。 这样的女子,也不知道以后谁有那么能力将她娶回家! “起吧!”暮絮鸾锋利的眉眼从风镜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落在了他身后的柳逸云身上,眼眸再次沉了几分,有些幽深沉冷。 “罪将柳逸云,参见暮城主。”柳逸云依旧是坐在地上,没有起身,已经开始发炎化脓的腿也让他现在根本起不了身。 暮絮鸾依旧是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暮城主,逸云的腿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这两日未曾治疗,无法站起来。”风镜缓缓上前,解释道。 暮絮鸾轻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柳逸云,那双过于锋利的眼眸,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一派冰沉,故意牵着声音,慢慢轻轻地开口,“你毕竟是柳墨云的同胞弟弟,本城主还以为即使是在战场上,他也该是会派人好好看顾你的!” 这一句话,极为嘲讽! 柳逸云脸色瞬间一白,抿了抿唇。 风镜却是皱了皱眉,这位暮城主如今这是算账来了?! 正欲开口的时候,坐在地上的柳逸云伸手扯了扯他的袍角,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从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不过就这一个姿势,已经让柳逸云满头大汗,脸色煞白一片。 “罪将柳逸云,参见暮城主!”恭身,作揖再次行礼。 风镜冷着一双眼眸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暮絮鸾漫不经心地挥挥手,“起吧!” 说完之后,自己在营帐中的一个椅子上优雅落座,目光带着凛冽地看着柳逸云,“既然你自称罪将,那不妨说说你都犯了一些什么罪?” 闻言,风镜脸上神色瞬间一怒,逸云哪里有犯什么罪责,还不是因着他的大哥才如此自称,可是,这位暮城主竟然一上来就将话语转为是逸云犯了罪。 正欲上前辩驳,在看见暮絮鸾眼眸深处的沉痛之色到了唇边的话语就这样噎在嘴边,不上不下。 听说暮城主和舒王爷之间关系极好,暮城主甚至直接称呼舒王爷为叔叔,现在舒王爷出了事,还是死的那样惨烈,连个全尸都没有,这位暮城主心中定然也是不好受吧! 这事是由柳墨云引起,现在柳墨云不在,将心中的愤懑移到逸云的身上,也不是很难理解,毕竟他们是亲兄弟,而且,逸云之后还会面对更多这样的事情。 这样想着,风镜便也没有再说话。这种事情,必须逸云自己面对,然后……习惯。 虽然有些残忍,但是,事实也就是如此。 柳逸云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依旧是清清淡淡,抬头只是暮絮鸾,道:“一为逸云对自己的兄长一无所知,让他犯下此等滔天大罪,二为当初逸云信任兄长,将边境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三为自己无法劝住兄长,四为当时在战场之上无法出手救舒王爷!” 暮絮鸾静静地听着,锋锐如冰的眼眸微微眯起,有些说不出来的凛冽。柳逸云虽然一口气列举了四条罪责,可是,无论是那一列罪责都没有足够的理由来惩治他。 风镜则是松了一口气,默默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许久,才听见暮絮鸾深沉冷漠的声音,“可是,本城主怎么知道你大哥投敌叛国这件事情你是否是真的不知道?毕竟,他可是你的兄长!”最后一句话,幽幽然然,带着嘲弄与讽刺。 其实,要说柳墨云这么些年私底下做了这些事情柳逸云这个当弟弟的完全不知情她是不怎么相信的,除非……柳墨云身后有人,而且是心机城府都是极深之人,不然不可能这么多年将一切瞒的死死的,没有露出半点端倪。 甚至连当初紫皇陛下,阿钰还有言络三人都去了安阳城,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件事情。 柳逸云本就煞白的脸色已经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再次白上几分,只是神色倔强且坚定地望着暮絮鸾,“暮城主,这件事情,无论您相信与否,逸云都不知情。”他如果知道,绝对不会让大哥这样做的,绝对不会让自己敬重的舒王爷,死在战场上,也……相当于死在大哥的手中。 暮絮鸾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似有若无地打量着柳逸云,那双锋利如冰如炬如刀的眼眸,带着摄人的寒气。 一旁的风镜看不下去了,声音冷淡地开口,“暮城主,这件事情,逸云绝对是不知情的。” 暮絮鸾将眸子转到风镜的身上,声音沉冷,“你怎么知道?”没有给风镜说话的机会,直接语带嘲弄地开口,“凭着你对他的了解么?” 风镜瞬间一噎。 “通敌叛国这件事情,是诛九族的大罪,这件事情,无论柳逸云是否知情,他,以及整个柳家,没有人能逃过。” 暮絮鸾脸色深沉,冰寒威严地说道。 柳逸云脸色瞬间一变,“暮城主,这件事情……柳家无人知情。”然后又表情凝重地补充了一句,“我以自己的性命发誓。” 暮絮鸾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着。 柳逸云的面容一片绝望之色。通敌叛国,确实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心中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大哥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可有想过他和整个柳家的后果?! 风镜脸色也是一滞。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营帐之中,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静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似乎能听见。 许久,一直保持沉默的暮絮鸾才缓缓开口,“当然,如果你配合本城主演一出戏,本城主自然有办法饶过你一家人。” 这句话,自然是对着柳逸云说的。 柳逸云看着暮絮鸾,“何事?”这位暮城主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他自然不会认为对方交托的任务会很简单! 暮絮鸾目光幽深了几分,没有一丝偏差地盯着柳逸云,听不出任何情绪地缓声道:“我要你去投靠你大哥。” “不可能!”柳逸云还没有说话,风镜已经愤怒地吼了出来。 他知道这只是暮城主的计谋,让逸云去接近柳墨云,可是,这样一来,逸云在军中就坐实了叛徒这个名声。 暮絮鸾眯着眼睛看你了一眼风镜,眼神幽深,高深莫测,“你就是风清持的哥哥?”一句话,冷冷淡淡,没有任何情绪。 风镜眼中有些意外,“你认识清持?”随即一想,清持一直待在焱凤城,当初暮絮鸾也回了焱凤,两个人认识,似乎也说的过去,只是,他总觉得,暮絮鸾这一句的态度,极为玄妙,带着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却绝对与友好无关。 “何止是认识!”暮絮鸾的话语已经凛冽了几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紫月然喜欢了言络这么多年,最后竟然被一个冒出来不过半年的女子得了便宜占了先! 最重要的是,言络对那个女子,简直就宠溺打了骨子里,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见言络对那个女子这般好,千依百顺,柔情似水。 其实,她心中还是有些嫉妒与不甘的。 风镜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从这位暮城主的语气已经可以听出来,她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好。 “不过比起你那个妹妹,你似乎就蠢多了!”淡淡的一句话,掩饰不住的嘲讽。 风镜也不恼,他就当对方是在清持哪里没有讨到好处现在在他这里找场子好了,他大人大量,不和女子一般计较。 “好,我愿意。”沉吟思索了一会儿的柳逸云缓缓开口,嗓音深沉坚决。 “如此最好。”暮絮鸾浅笑,但是,即使是在笑,眼底还是深沉如墨。又语气幽幽地添了一句,“你的家人都在我的手中,你最好不要乱来,否则他们缺了些什么,本城主可是不负责任的!” “是。”柳逸云神色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好了,夜深了,本城主就先回去了!”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开了营帐。 待到暮絮鸾的身影消失之后,风镜皱着眉看着柳逸云,“逸云,你为什么要答应这件事情?” 柳逸云不甚在意地抬了抬眸,神色淡然,“没什么不好的,不仅可以保住柳家,还可以借此机会,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消息。” “可是这件事情很危险,无论是你大哥,紫羽或者是慕容轩,他们这些人那一个是省油的灯,万一你被发现了什么,便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即使柳墨云想保住他,慕容轩那心狠手辣的性子,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到时候,逸云只会两边不是人。 柳逸云眸子沉了沉,认真地看着风镜,“风镜,至少,我想将舒王爷带回来!” 风镜的神色怔忡,望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败在了对方眼底的坚持之上。 叹了一口气,“那我先去帮你找个军医来看看你的伤势吧!” 还未转身,柳逸云的声音已经传来,“没必要了!”反正到时候演这一场戏,他也是需要重伤累累。 风镜恨恨地瞪着他半晌,“我不管,你的伤这么严重,先让军医来看看,不然我怕你撑不到明天就死了。” 然后伸手愤怒掀起帐帘,迈着重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此时,西海关。 干净整洁的房间,窗扉大开,夜晚寒凉的风似乎也在畏寒一般,一股脑地从窗外涌了进来,房间里面,一片透骨的沁凉。 案几之上,烛火来回跳跃,忽明忽暗。 泛黄的光晕之下,临近窗户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一道纤细的身影,面容冷漠肃冷,墨色氤氲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一身蓝衣,在烛光之下,似乎都褪了几分色彩,染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幽暗诡秘气息,连带着整个人看上去都幽寒了几分。 “叩叩叩!”外面传来了轻缓有序的敲门声。 风清持极为缓慢地抬头,没有情绪地看了一眼,“进来。”冷魅的声音如浓雾一般,在房间里面渐渐散开。 下一刻,房门被推开,一道雪青色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还拎着一个墨色的食盒。 看着那个自他离开便一直保持着坐在椅子上连姿势都没有换过的女子,言络皱了皱眉,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你在房间里面闷了一天,用晚膳吧!” 说着,直接走到桌边将食盒中冒着热气的饭菜摆放在桌子上面。 风清持看了言络一眼,目光落在食盒之上,神色瞬间游离了几分。 那天早上,言络也是拿着食盒来给她送早膳,从城西到焱凤主街去买馄饨,一个来回要差不多一个时辰,可想而知,言络当时定然是抹黑就起床去买馄饨,只是,最后竟然是看见了那一幕! 她至今都记得那个食盒砸落在地上的声音,很清脆,很心碎,然后就是一室的馄饨的香味,怎么都散不去。 “怎么了?”言络走到风清持的跟前,见她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挥动了几下。 风清持收回目光,看着言络,缓缓开口,“我在想上一次你给我送饭的那一次。”这件事情,始终是需要两个人一起面对,她不希望言络逃避,所以,她主动说了出来。 言络脸色一僵,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些什么,随即表情和语气都淡了一分,“都已经过去了!” “你的过去了是什么意思?”定定地看着言络,问。 她想知道言络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想将一切事情都理清楚。 包括,这次沧州城破的事情,与白未檀到底有多大的联系! 她不想在同以前那样得过且过了。 言络绝美的流目微微凝滞了一下,随即淡然无波地与风清持对视,“清持,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如同久藏的醇香清冽美酒,却淡到几乎没有感情。 回不到过去了,他也已经没有多少未来了! 他不能让自己耽误清持一辈子,她的人生,还很长,没必要守着他一个将死之人。 风清持身体微微僵了一下,看着言络,似乎要看进他的眼眸深处,“所以,是真的放手了么?”然后,在言络尚未作出回答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言络,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个问题。” 衣袖中的手微微一僵,紧了紧,言络能够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表情都有几分僵硬了,却还是神色淡然地回答,“嗯!” 这一个字,很清浅淡然,言络却觉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问题让自己这般难以回答,甚至是不想回答。 他太了解她的性子,这件事情,她定然是思索了许久了,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缠着别人的人,对方如果不放手,只要她上了心,便可许你一辈子,但是对方若是放弃,她定然是放手转身地更加决然。 所以,他知道,这真的是她最后一次问这个问题。 他的这个回答,算是斩断了两个人之间最后的联系。 他不能留恋,她也不会再留恋。 “好!”风清持面无表情地看着言络,也回了一个字。 然后越过言络,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着我,你背过身去吧!”看着言络,语气淡淡地添了一句,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背过身站在原地。转过身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一片晦涩不明,颓然绝望,微仰着头,眸子被墨发遮挡住,依稀可以看见一滴晶莹的水珠,自光滑的下巴滑入衣襟,悄无声息。 清持,余生……愿你岁月静好! 背对着风清持,言络自然也没有看到,对方一边在疯了似地不停地往嘴里塞饭,一边也是红了眼眶泪流满面。 言络,余生——望你流年安稳!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军门霸宠:腹黑少帅溺爱狂妻》素包子/著 军旅宠文,1V1双强。 明郗,边境出了名的纨绔女兵,混起来简直就像是个女流氓。 传闻:此女小小年纪竟是与父如出一辙,冷血无情且心狠手辣! 景阎,军门世家景元帅之子,俊美绝伦且威震四方。 传闻:这位生人勿进的阎队长不苟言笑,手段狠戾就是一活生生的暴君! 实际上—— 都是自带bgm的“妖孽!” 初遇那夜,月黑风高,明郗直接就是一个鲤鱼打挺,侧身借着大树的枝干,腾空一脚直接就踹到了男人的脸颊上! 明郗嗤笑:“景阎,你也不过如此!” 男人伸手拂去嘴角的血迹,眼眸微眯:“原来是个小丫头,有点意思。” 自此,腹黑少帅与女流氓结下了不解之缘。 第366章 谁算计谁 将言络带来的饭菜都吃完了之后,风清持看着对方的背影沉默了许久,将清越如水且染了几分深沉的眸眼中的情绪敛去,才缓缓开口,“好了,你可以转过身了!” 她的话语,很轻,很淡,听上去除了略微冷淡了一些再没有其他任何的不妥。 言络缓缓转身,桌子已经被风清持收拾干净了,此刻,她正面色沉静地坐在椅子上,神色淡然,澄澈无澜。 见言络转身,抬头对上他的眼眸,淡声问道,“这次沧州城破,与未檀是不是有关系?”风清持虽然是在问言络,可是,话语中的语气却是极为肯定的。 言络盯着风清持的眼眸沉默了片刻,清持自有消息渠道,而且消息也是极为灵通的,之前是他将对方囚禁并且派人阻断了那些消息,所以她才对此毫不知情,不过也终究被她猜出了端倪。 在风清持的目光之下,只能点了点头,如实道:“柳墨云是……白未檀的人,十数年前便已经相识。” “他就是那次未檀救下的小孩子吧?”风清持并不傻,沉默了一整天很多事情大概都能串个清楚明白,十三年前的那一次沧州城一役,未檀说过他在经过安阳城的时候顺手救了一个小孩子,当时他还开玩笑地说那个小孩子不错,是个能委以重任的。 那个时候他们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那个孩子应该就是柳墨云了吧! 言络有些意外风清持连这件事情都知道,微微瞠眸。 将倒扣在天蓝色茶盘上的茶杯放好,沏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言络,解释地开口,“之前听未檀提起过这件事情,而且,令人从沧州城内有所动作,也确实像是未檀的手段。” 虽然未檀看上去风清月白,超尘离俗,但是若是真的在战场谋算,他的计谋极为狠辣老练,甚至放在其他人眼中可以称得上是卑鄙,但是,却从来都是最直接有效的。 不过战场之上,阴谋诡计那些都是计谋,毕竟,若是能够在尽量减少自己一方伤亡的情况下而能取胜敌方,谁不愿意这样做?!端是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而已! 很明显,未檀不仅有能力,还精于此道。 与他对上,确实,非常棘手。 听着风清持的话,言络低低地笑了笑,眸子清清凉凉,如同月色之下平静的湖水。他也是觉得这更像是白未檀的手笔那天晚上才会约他见面,只是紫舒出事这件事情,他大约是真的不知情。 “你对他还是挺了解的!”言络拿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淡声道。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是齐齐一愣。 言络白净无瑕,精致如玉的容颜之上有些说不出来的懊恼和不自然,风清持则是看了一眼言络,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复杂。 很快便恢复正常,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开口,“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你在吃醋!” “咳咳……”言络咳嗽了几声,似乎是被风清持的话给呛住了。 半晌之后,才看了她一眼,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将茶盖轻拂了几下杯中茶水,茶叶已经在杯中舒展开来,带着茶叶的淡淡清香,闻上去极为好闻。 言络没有再说话,心中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微微失落,没有看风清持,而是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没有多少情绪地开口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是去沧州城么?” 紫舒的事情,她应该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只是,这次的帐到底是记在谁的头上,他一时还真的摸不清她的心思。 风清持摇了摇头,“不去沧州。”景行止和蓝钰既然都已经赶去了沧州城,她也没有必要再去,至于五皇兄……风清持闭了闭眼眸,睁开的时候眼中极快地划过一道凌冽如冰掺杂嗜血的光芒,五皇兄已经死了,她即使现在赶过去,也没有办法见到他最后一面。 而且,五皇兄肯定也不希望自己去看见他现在那种狼狈不堪的模样,不去沧州,五皇兄便永远都是记忆中的样子,是他所希望的样子。 所以,她不去。 她要在这里等着,等着慕容轩前来。 她一定不会放过慕容轩! 言络眉梢微不可见地拢起,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看上去依旧平静如水的女子,脸上的表情有些隐隐复杂。她猜到了慕容轩不会在沧州待太久,所以她在这里等他。 就在言络有些微微愣神的时候,风清持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言络,你流鼻血了!” 言络瞬间回过神,自己也察觉到温热的液体自鼻翼中涌出,接过风清持递过来的手帕,一番处理之后,才终于止住。 用凉水随意地将脸清洗了一遍,言络一抬头,便撞入了一双清透深邃的眼眸,那双细长的眸子里面,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担忧与探究之色。 “言络,你怎么了?”风清持自一开始皱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望着言络,低低地问,神色间难掩担忧。 勾了勾唇,言络不甚在意地看着风清持,甚至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无奈和尴尬,“大概是最近有些上火了!” 风清持依旧是盯着言络,眼中明显写着不相信。 “真的没事。”言络道。 “你把手伸出来。”风清持坚持地说道。 言络有些无奈,沉默了片刻还是将手递了出去。 冰凉如玉的手指搭上了言络的手腕,诊脉的时候风清持脸上的表情极为认真严肃。 言络静静地看着,眉梢眼角带着些许淡淡的柔和笑意,不过却并不是很明显。她的手很凉,如寒玉一般,指尖却莫名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灼热,让他的心有些微微发烫。 半晌过后,风清持才收回手,看着言络没有说话。 “是吧,没事吧!”言络道。 “嗯。”言络的脉象,平稳有力,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回房间了!”言络嗓音淡淡的,不亲不近,不疏不远,很是平和。 风清持点头,目送着言络离开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言络的脸色已经有几分微微发白,就连唇色,都是一片惨白,不过一瞬间的功夫,整张脸已经是煞白如雪,没有丝毫血色。 苍白地令人心惊。 刚走到床边,“咚”地一声,直接栽倒在了床上。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极为低微的絮叨之声。 “小姐,我刚才看见言丞相进了房间!”房间外面的一从翠竹之后,有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其中一道较小的人压低了声音。 “可是我怎么能这么做呢?”另一人也是一名女子,声音轻柔却带着说不出来的复杂。 她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小姐,关主可说了,那位穿着蓝衣服的少年可不是什么男子,她是安阳城风家庶出的五小姐,也是言丞相曾经在风云宴上放言要娶的女子,他们之间现在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在闹矛盾,小姐,你如果不抓住机会你觉得等他们和好了之后言丞相身边还有你的容身之地么?” 丫鬟小念在一旁劝导。 “可是……”木菖蒲看了一眼那道紧闭着的房门,神色犹豫不决。 聘者为妻奔着妾,她这样,又算是什么?!落在别人眼中,只怕是连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都不如。 “小姐,关主已经将这里的人都换成了自己的亲信,不会有人发现的,而且,关主不是说了么,只要你成了言丞相的人,他自然有办法让言丞相娶你过门,到时候你就是言丞相的正妻,那位风府庶女,到时候能不能进言府的大门还不是看你的意思,而且,就算是进了门,也不过是一个侧室,地位终究是高不过你去!” 扶着竹子站着的木菖蒲有些微微心动了,她确实是爱慕那个清雅绝世的男子,若是……能成为他的妻子…… 想到这里,木菖蒲心中就有些心旌摇曳。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这般倾心于一个男子。 不确定地看了一眼那扇没有一点光亮漆黑一片的房间,木菖蒲低低地开口,“小念,你确定这里的一切父亲都已经打点好了么?” 小念如小鸡啄米一般地点点头,“小姐,关主都已经打理好了。” 摇了摇下唇,木菖蒲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小念,那你在这里等我。” “小姐,食盒。”小念抬了抬手中的食盒。 木菖蒲看了一眼那个食盒,沉默了片刻便接了过来,自己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自然需要一个由头。 没有再说话,只是拎着食盒朝着言络的房间而去。不要在意这些不怎么光明的事情,等自己成为了言丞相的人之后,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木菖蒲在心中如是劝慰自己。 看着木菖蒲的身影,小念娇俏清秀的脸上,渐渐浮上了一层幽深莫测的表情,就连那双杏眸,都染了一丝诡秘之色。 推开房门,房间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清幽的熏香在房间里面悄悄地燃着。 木菖蒲取出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芒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面,然后走到案几边将烛火点亮。 漆黑幽暗的房间,瞬间明亮。 连香炉里面幽幽升起的袅袅青烟,都看的分明。 父亲说过,他在房间里面放了迷情的熏香。 抿了抿唇,木菖蒲绯红着一张小脸看了一言那个香炉,静默站立了许久才鼓足了勇气将目光转到那张雕花木床上。 抬眼一看,木菖蒲瞬间睁大了眼睛。 木床之上空无一人,上面的蚕丝锦被撕成了碎片,扔地床上,地上都是,甚至连那些碎片之上,还有些斑斑血迹。 一身雪青色一闪的男子神色狼狈地跌倒在床脚的地上,苍白如雪的眼眸紧闭,绝世无双的精致容颜此刻几乎呈现透明,身上的衣衫亦是带着点点血迹,墨发凌乱不堪,修长白皙的十指上面有已经凝固血迹的伤口,也有正在渗血的伤口,看得人一片心惊胆寒。 木菖蒲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快步走到了言络的身边,伸手轻碰了一下他的后肩,“言丞相?”轻柔的嗓音带着几分颤音,脸上的表情害怕而又惶恐。 言丞相……言丞相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不敢出声大喊,也不敢靠太近言络,甚至连蹲在地上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 没多久,言络缓缓睁开了眼眸。 “啊……唔!”木菖蒲一声尖叫,还没发出声音,下一刻,就被一道如鬼魅一般迅疾的身影捂住了嘴,只能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身子在不断地挣扎着。 不知是没力气起身还是不愿起身,言络直接靠着木床坐在地上,贯来漆黑如墨的流目,此刻一片魅红之色,如精致绝伦的红宝石一般,与那张精致苍白的容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上去,有几分渗人。 “怎么?很恐怖?”言络抬眸淡淡地看着木菖蒲,魅红色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木菖蒲已经被彻底吓得愣住了,嘴依旧被身侧的人捂得严严实实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一张脸色不知是惊吓还是其他,也是煞白一片。 言络也并不需要木菖蒲的回答,勾唇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用幽凉至极的嗓音极为缓慢地开口,“木小姐,本相知道,外面都是你父亲的人,所以,现在你千万不要大叫哦,不然本相就让玄影扒光了你的衣服丢出去!” 此时,捂着木菖蒲嘴的玄影:“……”他并不想扒女子的衣服,从来都是女子脱光了衣服躺下,他还真的没有扒女子衣服的经验。 木菖蒲脸色又是一白,定定地看着言络,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她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认真的! 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玄影,松手!”言络虽然是坐在地上,甚至还有几分狼狈,可是,说话的时候依旧是云淡风轻,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优雅矜贵到了极点。 差点被强迫扒女子衣服的玄影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自然是明白自家公子的性子,刚才若是木菖蒲不愿意,估计后果直接就是被扒光衣服丢出房间。 木菖蒲神色惊恐地看着言络,没有说话。他知道外面都是父亲的人,会不会……也知道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不用猜了,本相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言络的声音依旧很轻,面上的表情也带着几分虚弱苍白,却依旧气势十足。 木菖蒲再次一惊,愣愣地看着言络。他都知道,可是,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任由父亲换了驿站的人,并且还让自己轻而易举地进了房间?! 言络勾唇笑了笑,一双如红宝石一般魅然的眼眸有些幽凉惑人,凉凉地开口,“木菖蒲,你连自己的小丫鬟都不如呢!” 木菖蒲眸子骤然一缩,“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情,和小念有什么关系?! “进来吧!”玄影对着外面冷冷地道了一声。 下一刻,一道娇小的身影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刚才力劝木菖蒲的丫鬟,小念。 小念在看见言络容颜的那一瞬间,眸子也闪过一抹惶恐之色,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上前福了福身,恭敬地开口,“参见左相!” “小念……你……”木菖蒲彻底愣住,甚至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吐出了三个字便也没了言语。 小念没有看木菖蒲,而是看向言络,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言络慵慵懒懒地靠在床边,微微抬手,并没有说话。 “谢谢丞相!”小念道谢。收回目光之后才看向木菖蒲,对着她盈盈一笑,“小姐,你难道还真的以为自己配得上言丞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木菖蒲脸色瞬间一变,冷冷地看着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小丫鬟。 第367章 离魂反噬 小念再次勾唇浅浅地笑了笑,眼中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嘲讽意味,浅浅淡淡地开口,“当然是因为小姐你,不自量力啊!”而且,在她看来,木菖蒲除了家世好,长得好,其余便没有什么优点了,至少脑子是绝对没有的。 “你……”被别人这样指着骂,木菖蒲脸色再也绷不住,狠狠地瞪着小念。她就算是再不聪明,也知道是面前这个小丫头背叛了自己。 “呵呵……”小念只是浅笑,与以往那种恭敬的神色全然不同,“小姐,你觉得言丞相为什么那日会答应赴宴?这些日子为什么会任由你出入驿站?为什么今日关主的亲信可以轻而易举地替换了驿站中的人?” 被小念一连串的话语质问地有些微微发懵,木菖蒲先是看着小念,然后又看向了坐在地上的那道优雅至极的身影,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想法,眼眸瞬间猛然一缩,脸色大变。 “言丞相……你……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和父亲?为……为什么?”望着言络,话语艰难而又不可置信地开口。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沉默着,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分毫落在木菖蒲的身上。 见言络没有回答,小念直接上前几步,似笑非笑地看着木菖蒲,用颇为阴阳怪气的语气玩味地道:“看来小姐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蠢!” “小念!”木菖蒲厉声吼道,她可不认为小念这句话是在夸自己。 “小姐不必叫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木菖蒲正欲说话,小念直接出声打断她,不疾不徐地缓慢开口,“小姐,你想知道为什么,你觉得为什么呢?西海关关主拥兵百万,虽然暂时没有生出二心,但是私底下那些小动作却并不少,若是不拿捏住关主的软肋,如何能保证他在战争中一心一意为了末染。至于关主唯一的软肋,就是小姐你啊!”最后一句话,小念说地极为嘲弄讽刺,就连眼中,都是带着说不出来的愤恨嘲弄之色。 木菖蒲只是看着言络,不甘心地质问,“所以,从你来西海关那一刻起,就在计算着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就在等着这一刻,好让父亲留下把柄在你手中,好将我扣位人质是不是?” 言络终于收回了不知道落在那里的目光,不咸不淡地看了木菖蒲一眼,“今晚之事,没有人勉强你,你可以不过来!” 声音冰凉薄淡,没有任何情绪。 他确实是在算计木苍,但是,对方若是无所图又怎么会上当! 木菖蒲盯着那道清癯的身影许久,心渐渐凉了下去,颇为自嘲地凄然一笑,“左相果然名不虚传,连自己都可以算计其中!” 言络神色不变,面无表情地敛下目光,眸子幽深了几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再看言络,木菖蒲只是目光阴狠地死瞪着小念,“我自认对你不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和小念从小一起长大,她自认自己对小念不差。 听着木菖蒲的质问,小念的神色都尖锐了几分,“对我不差?从小将我当做丫鬟使唤,你觉得自己对我不差?”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念的眼神和语气都骤然幽凉了几分,“小姐,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 木菖蒲一顿,“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当年可是关主亲自抱回来的,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么?” 木菖蒲瞬间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 言络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削薄的唇角勾起了一抹似有如无的讽刺浅笑。 “明明我也是他的女儿,凭什么你便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我便只能从小服侍别人的下人,甚至连我的母亲,连一个名分都没有,只能看着我被抱走郁郁而终!”小念一双眼睛写满了愤怒,恨恨地看着木菖蒲。 她不甘心,凭什么木菖蒲就可以得到那个人的宠爱,一生被他如珠如宝地对待,自己却连一声父亲都不能唤他,所以,当木菖蒲看见言丞相之时眼中那一抹惊艳,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亲自求着见了言丞相,将那个男人私底下做的事情都告诉了言丞相,然后,才有了现在这一出戏。 木菖蒲脸色一片煞白,连唇角都在微微哆嗦,看着小念,神色哀然,“怎么可能,父亲那么爱母亲,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男人一晌贪欢,有什么好稀奇的!”看着木菖蒲,小念说的漫不经心却又极具讽刺。 “可是,就算是父亲对不起你,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的事情啊?” 小念依旧是笑,没有温度地冷笑,“可是,木菖蒲,我就是嫉妒你,就是见不得你好,就是不喜欢你这种目空一切的清高模样!”明明是个蠢得要死的,却偏偏自视甚高,就差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了! 言络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然后又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玄影。 玄影瞬间会意,上前目光冰冷地看着两人,对着小念说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你应该怎么做了!” 小念神色瞬间恭敬了不少,“小念知道。”然后再次行了一礼,“那小念先告辞!”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在离开时候,还颇为挑衅得意地看了一眼木菖蒲。 房间里只剩下木菖蒲一人,看着言络,身子微微发抖。 这样一个连自己都可以当做棋子来算计的人,心思深沉,胸有城府,如何是她爱得起的,她甚至还真的以为他对自己有意,甚至想让两人将生米煮成熟饭! 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玄影则是目光冷漠而又同情地看了一眼身子瑟瑟发抖的木菖蒲,喜欢谁不好竟然喜欢上了自家公子,除了那位风小姐,他就没有见过这位矜贵清傲的公子对那个女子温柔以待过,只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玄影的目光也幽深了几分,闪过一抹复杂的眸色。 公子的身体……不知道还能熬过多久!! 难怪之前要那么对待风小姐,终究是为了她好。 招了招手,很快便有暗卫出来带走了木菖蒲。 玄影上前将香炉中燃着的熏香一脸嫌恶地丢了出去,冷硬着声音开口,“木苍竟然妄图借此控制公子,真是不自量力,还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言络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表情,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幽深一片的云层,颇有些惋惜地开口,“本相还以为她们两个人会打起来,还真是可惜了!” 玄影:“……” 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看了一眼言络苍白的脸色,玄影抿着唇缓缓上前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看了一眼凌乱的雕花木床,玄影直接将言络放在了不远处的软榻之上,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公子,你的身体……” 言络身体微微一僵,不过也是顷刻间便恢复如常,用一种淡然的语气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家公子只是比别人提前了一些时候而已!” 玄影的唇又抿紧了几分,看着言络,沉默了许久才又低低地开口,“公子,这件事情,真的不需要告诉风小姐么?” 刚才他看着公子病情发作的那一幕,简直是触目惊心,也心酸至极,面前这个矜傲清贵的公子,竟然因为病发而疼到身体痉挛,连那些锦被都直接被撕成了碎片,可想其疼痛的程度。 言络摇头,苍白虚弱的脸上甚至带了几分凌厉之色,“今日之事,如果有半个字传入清持的耳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一字一句,声音冷漠,带着几分幽冷。 “是。”玄影看着言络许久,最终还是一咬牙答应了这件事情,眼中的神色除了复杂之外还有沉痛与凄然。 公子说,这不是病,而是寿终,无药可医!! 无药可医! 将床上的被单被子都换了一套,又让人抬了水进来让言络洗漱沐浴,一番折腾之后,玄影才离开了房间。 言络靠坐着枕头,眼眸的那种魅红色已经渐渐消褪,恢复了以往的墨色,只是,眼眸深处,带了几分黯然的光芒。 白未檀说过,离魂反噬第一次发作之后,便会不定时继续发作,从头至尾一共发作七次,没有人能逃得过第七次。 也就是说,第七次发作的时候,他必死无疑。 今天,是第四次发作! 眼眸一垂,目光薄淡。还有三次机会,能不能熬过这一次的战争?!至少,他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再为她做一些事情,她既然希望末染好好的,那他就为她最后再守着末染一次。 昏黄的烛光落在言络苍白的容颜之上,如鸦羽一般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在眼睑处投下了一层薄薄的阴影,衬得那张精致的容颜,更加清隽苍白。 是夜,沧州城。 城楼之上,灯火通明,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的样子。 慕容轩着了一袭深藕色锦衣,金冠束发,站在城楼之上,借着灯光迎风而立看着城下的景色,儒雅俊朗的容颜之上,依旧是往日的轻佻淡然,只是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带了几分杀伐狠戾之色。 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冷凉了些许,眸色冰然。 “杀了紫舒可还泄恨?”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派的沉静。 一身银白色衣衫的碧倾云朝着慕容轩缓缓走来,手中拎着两壶酒,仅用一枚玉簪拢起的长发在风中飞扬,衣袍鼓动,猎猎生风。 闻言,慕容轩儒雅的面容都冷了几分,转身眯眼看着碧倾云,没有说话,明亮的灯晕落在了他的脸上,有些凉薄,有些幽寂。 “你可有想过自己当初答应了白未檀什么话?”碧倾云走到他的身边,语气稍稍沉了几分。当初,慕容轩答应了白未檀不会动紫舒的!! 慕容轩没有说话,眸色依旧薄凉。 看了一眼慕容轩的脸色,碧倾云下一刻便移开了目光,将手中的酒放在了面前的城墙倚栏之上,“白未檀那个人,高深莫测,难以揣度,身为末染丞相多年,他可以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些便背叛末染就知道他不是个心善的,你这般明目张胆地背弃对他的承诺,你可有想过他会如何对你?” 慕容轩微微抿唇,最后却是用带着恨意的语气冷声道:“我不可能会放过紫舒!”垂在身侧的手,都紧了紧,握成了拳。 “当年的事情,不能全怪紫舒!”碧倾云皱了皱眉,还是轻叹了一声缓缓开口。 慕容轩瞬间哽着脖子看着碧倾云,声音愤怒凄厉,“如果不是因为他,皇姐怎么会不顾一切地想要脱离皇族,皇姐为了紫舒连身份家国都可以抛出,可是他竟然还是拒绝的皇姐,甚至连将皇姐安全送回述月都做不到,被人凌辱,身死异国他乡!这一切,都是因为紫舒!”最后一句,慕容轩几乎就是吼出来的。 看着这样的慕容轩,碧倾云眼中依旧是无波无澜,淡声开口,“当年便是凌阳公主自己一厢情愿,她擅自脱离皇族来找紫舒,紫舒派人送她回去,只是途中发生的事情,谁都没有想到而已。”关于这件事情,他并不是很了解,却也依稀知道,凌阳公主在回去的途中,遭人埋伏被掳走,清白被毁,自寻短见! “先且不说凌阳公主当初就这件事情给紫舒添了多少麻烦,“你闭嘴!”慕容轩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 “我说的是事实!”碧倾云并不畏惧慕容轩,再次淡淡地添了一句。而且,这次战争,紫舒战场上遇见慕容轩之后,其实他有好几次可以直取慕容轩的性命,但是他没有。 “你是述月的人还是末染的人?”阴恻恻地看着碧倾云,声音寒凉地几乎是一出口便已经冻结成冰。 “述月。”碧倾云回答。对慕容轩来说,他那位死去的皇姐就是他的逆鳞,他还是不与他争辩这件事情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便转了话题,“那白未檀那边,你打算如何交代?”他比较在意的,还是这件事情。 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述月和苗疆的结盟,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至于那位舒王爷,他与对方并不熟悉,也没有任何交集,他只是有些敬佩这位王爷,但也只是敬佩而已,还不至于为了他去得罪这位性子阴晴不定的太子。 “紫舒我已经杀了,难不成白未檀还能在这个时候杀了我替他报仇不成?”慕容轩冷冷地开口。 “白未檀和紫舒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再者,你当初还答应了他不会动紫舒,难保白未檀不会对你出手?”碧倾云嗓音淡淡,没有多少情绪。 慕容轩则是冷哼一声,“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景行止还有两日时间就会抵达沧州城,他是景行月的哥哥,到时候看你对上他应该怎么办!!” 碧倾云脸色瞬间一僵,有些难看。 看了一眼慕容轩,道:“你留在沧州城,我去西海关!” 慕容轩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倒是想看看碧倾云这只狐狸和景行止对上是什么样子,两个人之间不仅掺杂了家国,更有一个景行月。 最好,这一次战役能够彻底斩断碧倾云和景行月之间的关系,省的他到时候还担心碧倾云这小子投敌叛变! 碧倾云没有说话,只是去过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淡然的眸子沉寂了几分。他本来以为景行止会去西海关,为了不和他对上才选择了沧州城! 景行月!想起这个名字,脑海中就浮现了一张熟悉的容颜。 慕容轩也取了另一壶酒,与碧倾云手中的酒壶轻碰了一下,“来,庆祝我们首战告捷!” 碧倾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酒,神色幽然,一片静谧。 “紫羽呢?还在那里?”慕容轩忽然问。 “不然呢?那是他的亲弟弟!”碧倾云的声音有些嘲弄讽刺。慕容轩动手的时候紫羽冷眼旁观没有阻止,现在对方已经死了又在那里装什么兄弟情深。 “呵呵……”慕容轩也是一声嘲弄的笑,皇室亲情,何其淡薄! 此时,沧州城的另一个房间。 紫羽看着面前的黑木匣子,眸色幽幽,沉默了许久。 “五弟,为兄当年劝过你的,只要你协助我登上帝位,我便许你一世富贵荣华!”随即冷声一笑,不无惋惜地开口,“可惜啊,你不听我的劝谏,偏生要帮我那个妹妹,结果呢,还不是被她调遣边境守了这么多年的沧州城。” 随即又是轻轻一笑,“我知道你喜欢她,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只是,那有如何呢,你们是兄妹,亲兄妹,不管你为她做了些什么事情你的身份都只能是她的五皇兄,即使她现在回来了,即使她不爱亦澈了,她所爱的,也另有旁人,永远不会是你!”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忘记了告诉你,你应该知道的吧,我的母妃还活着呢,而且,很快她就要送给我那亲爱的妹妹一份大礼!!”语气幽然,极为难测。 ------题外话------ 你们觉得清持会就这样放弃么?怀柔政策而已,言络想放手,那么她就顺遂他的意,总有一天她会发现言络到底在瞒着什么!以后就是清持开撩日常了! 第368章 别怪未檀 说完之后,紫羽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继续絮絮叨叨地开口,“其实,当时知道她还活着的时候我还真是惊讶,若这件事情不是洛溪亲口告诉我,我是决计不会相信的。”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有任何语调地笑了笑,“你说,我如果将你的头颅送给我那个妹妹,她会如何?”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道凌厉的声音,“你们给我让开!”嗓音低沉,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愤怒之意。 “尹……尹小姐,王爷说了,不准任何人前去打扰!”有士兵阻止的声音。 但是,他们又哪里是尹洛溪的对手,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守在苑中的几位士兵都被尹洛溪打地躺在了地上,最后,紫羽的暗影陆宁挡在了尹洛溪的面前。 “尹小姐!”陆宁看着尹洛溪,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自家王爷对这位的心思,他这个影卫自然是一清二楚的,若是放在以往,尹小姐来找王爷他肯定不会阻拦,只是现在,尹小姐绝对是为了舒王爷的事情来找王爷算账。 “让开。”尹洛溪也认识陆宁,面色冷厉了几分,声音微寒,面色更寒。 陆宁依旧挡在房门前,“尹小姐,王爷有事,今日不见客,尹小姐若是有事不妨明日再来。” 尹洛溪眯了眯眼睛,手中的长鞭一扬,“啪”地一声,甩在了陆宁的身上,没有任何手下留情,陆宁的衣服瞬间被裂出了一道口子,血淋淋的伤口露在空气中。 “我再说一遍,让开!”尹洛溪的声音更寒了,除了愤怒幽冷之外,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温度。今日,她一定要见到紫羽。 沧州城一役,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看着紫舒以那般惨烈的方法死在慕容轩的手中! 他怎么可以,那是他的亲弟弟啊! 背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陆宁微微拢了拢眉,看了一眼尹洛溪手中的长鞭,心中暗道:这是他第三次在尹小姐手下吃鞭子了吧,还真是一次比一次狠辣! 不过还是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半分。 尹洛溪再次挥动手中的轻软长鞭,在空中发出“啪啪”两声声响。 下一刻,房门“吱”地一声,被人打开。 紫羽一身墨色衣衫,面容刚毅俊朗,神色微沉地看着尹洛溪。 “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打算出来了呢!”尹洛溪眯起眼睛,细长的眸子里面,一片滔天的愤怒之意,话语说完,手中的长鞭已经入一条灵活的长蛇一般直接袭向紫羽。 陆宁正准备上前替紫羽挡着,耳边忽然传来了深沉威严的命令声,“陆宁,你让开!” 陆宁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边。 下一刻,那一记鞭子直接落在了紫羽的脸上。 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血肉翻飞,皮开肉绽。 可见尹洛溪下手之狠。 紫羽不避不闪地站在那里,让尹洛溪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异色,不过在响起紫舒惨死时的样子,尹洛溪脸色瞬间又冷了下来,一连甩了几鞭。 陆宁在一旁看着,紧皱着眉头,似乎是想上前阻止。 “你退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紫羽对着陆宁冷声吩咐。 “是。”看了一眼尹洛溪,又看了一眼紫羽,陆宁终究还是退了下去。 尹洛溪动作停了下来之后,紫羽的身上已经是几道鞭痕,血迹累累,就连脸色,都有几分苍白,一双深沉的眸子却是没有一丝偏差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笑着开口,“可还解气?” 尹洛溪面色再次一冷,眼眸愤恨地瞪着紫羽,寒声质问,“紫舒是你的弟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紫舒戍守边境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想过,最后会被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 明明……明明不久前她见着紫舒的时候对方还是嬉皮笑脸地同她聊天说话,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竟然就再也见不到那个潇洒恣意的男子! 紫羽眯了眯眼眸,同样冷声开口,“那又何如?当初风云宴之时他们可曾有对我手下留情?!” “紫皇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姓名!”尹洛溪握着手中的长鞭,道。紫皇和翎墨,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紫羽。 “我知道,他们想要囚禁我!”紫羽冷硬俊朗的容颜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随即又颇为嘲弄地开口,“只是,对我来说,将我永生囚禁在王府,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他有雄心,有野心,有一展宏图的抱负,对他来说,可以身死战场,可以解甲归田,却绝对不能以那种狼狈的姿势被人一生囚禁。 “所以这就是你要杀紫舒的理由与?”尹洛溪声音又寒凉了几分。 紫羽微微偏头看着挂在屋檐檐角的一排明亮的灯笼,冷道:“我没有杀他。” “是,你没有动手,你只是冷眼旁观而已!”尹洛溪冷声讽刺。紫羽是没有直接动手,他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慕容轩动手,仅此而已! 紫羽沉默了,没有说话。 “我以为即使你和紫舒是处于对立的位置,即使慕容轩一心想要紫舒的性命,我从来觉得你应该是不至于如此的!”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墨衣男子,尹洛溪的神情有些冰凉,也有些复杂。 以前先皇尚在的时候,紫羽虽然和他们之间关系不算很亲近,可是,到底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里面,紫舒还是他的弟弟,他要如何心狠才能看着紫舒死在自己的眼前! “呵呵……”紫羽一声自嘲地冷笑,“洛溪,你还真是高看我了,我贯来都是心狠手辣,无心无情的人!” 随即又不轻不重地添了一句,“当年若不是没有能力,若是我登上帝位,无论是紫月痕还是紫翎墨,他们我一个都不会留着!” “你……”大概没有料到紫羽会这么说,尹洛溪的脸色微微一白。 下一刻,紫羽幽幽然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尹洛溪的身上,眼尾稍稍挑起,静静地看着她,用极具嘲弄的声音温柔地开口,“洛溪,其实你又何必这么说我呢,你觉得你自己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别忘了,你是末染子民,可是你现在也是站在与它相对的立场,你这也是叛国。” 在清亮的灯晕之下,不难看出,尹洛溪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 “洛溪,其实我们才是一路人,我们合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样的……心狠手辣!”说完之后,伸出舌尖将自己唇边伤痕处的血迹舔掉,似笑非笑地看着那道玄色衣袍的女子。 尹洛溪后退两步,身子有些微微晃了一下,冷声道:“不,我才不是和你一路人!” “不是么?”紫羽轻笑,没有顾忌自己身上伤口地缓缓走近她,“洛溪,其实你很嫉妒紫翎墨吧,不然怎么会将这些事情慢慢地挑选在何时的时机告诉她?” “我没有。”看着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的男子,尹洛溪冷冷道。她没有故意挑选时机。 “没有?”紫羽挑眉,“那你为什么将她已经回来的消息告诉我和母妃,你不就是希望借我的手铲除她么?” “我说了我没有。”尹洛溪的声音有些寒,有些冷,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紫羽,语气坚定。 “你喜欢了白未檀这么多年,可是他的心中却从来只有紫翎墨一个人,甚至连她死了白未檀心心念念的都只是她。你敢说自己不嫉恨她?”紫羽话中的质问语气愈来愈浓,压得尹洛溪几乎喘不过气来。 深沉锋利的眸子明明灭灭沉沉浮浮许久,尹洛溪才冷淡地看着紫羽,“是,我是嫉妒翎墨,可是那又如何?她明明不爱未檀还夺去了他一生的爱,我等了这么多年却什么都等不到,我为什么不能恨她?” 她承认,她嫉妒翎墨,甚至到了嫉恨的地步,但是,即使如此,她从来没有想过对翎墨做些什么。 甚至于翎墨能够重新回来,她是真的很开心,只是,翎墨回来所带来的后果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将那些事情告诉翎墨,她也没有办法,她只是不希望未檀出事而已。她以为翎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至少可以劝住未檀,只是,她没有想到,未檀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通敌叛国,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这个罪名,以后都会跟着未檀一辈子。 紫羽轻轻笑了笑,映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反而更显出几分诡谲之色,语气幽幽地开口,“能,为什么不能!”伸手抚上尹洛溪的脸庞,声音放柔了几分,“很快,就让你看一场大戏!” 尹洛溪的神色瞬间凌厉了几分,看着紫羽,冷声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有关紫翎墨的身世。”紫羽勾唇,神色幽幽地浅笑,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尹洛溪脸色瞬间一滞,愣了片刻,才不可置信地看着紫羽,“翎墨的什么身世?”难道翎墨的身世还有问题?! “你等着看好了!”紫羽扯了扯唇,眸子越来越深。母妃以前为什么不喜欢紫翎墨,因为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孩子啊! 他倒是很想知道,自己那个死而复生的妹妹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是怎样的表情,定然是……十分精彩! “好了,紫舒就在房间里面,你去送他一程吧!”紫羽看了一眼尹洛溪,又看了一眼房间,淡淡地开口。 闻言,尹洛溪脸色微微一白,里面有沉痛之色。 他们这些人,到底为什么会走到现在的地步?! 兜兜转转,基本上都是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互相算计,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他们之间,不管是谁,无论胜败,到了最后,永远都是输了的! 这一次,无论输赢,埋葬的都是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而且是彻彻底底。 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去理会身侧紫羽,直接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房间而去。 一进去,便看见了桌子上的木匣子。 闭了闭眸,她已经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 沉默许久,尹洛溪才颤颤巍巍地伸手将木匣子打开。 即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在看见只有一颗头颅的紫舒时,尹洛溪的眸子还是狠狠一缩,脸上的血色褪了个一干二净。 里面,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大概是紫羽已经清理了一遍,紫舒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迹,眼眸已经阖上,容颜依旧白皙俊朗,如果单看面容,就像是已经睡着了一般。 只是,尹洛溪却知道,对方已经不会再醒过来了! 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眼睛了,这个世间,以后再不会有紫舒这个人。 心中涌上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与哀恸,伸手轻触了一下那张没有白皙的容颜,指尖一片冰凉,连带着她的心,都凉了凉。 缓缓抚上对方闭着的眼眸,尹洛溪沙哑着嗓子轻叹,“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们!?” 然后自问自答,“也是,定然是不想见我们的吧,那你就不想再看看翎墨么?你对她也一点都不留恋!”尹洛溪的声音,很低沉,也很平静,就像是与好友聊天一般,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对着一颗永远不会说话的头颅。 “也是,翎墨应该不会过来的,你以前就对她说过,如果你死在了战场上,让她永远别来见你!” “不就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么?你至于么?甚至都不允许她来见一见你最后一面!”用一种极为轻松的语调开口,甚至还低低地笑了两声,只是,笑着笑着,就转为了低低地哭泣。 哭累了,尹洛溪就木木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紫舒,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 最后,不知道坐在这里盯着紫舒的脸看了多久,尹洛溪才再次低低地开口,“紫舒,你……别怪未檀,这次的事情,我们谁都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对不起!”最后三个字一出,尹洛溪眼中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再多的歉意,再多的对不起,也换不回紫舒。 等到五更天的时候,黎明初始。 尹洛溪才缓缓起身,抖了抖已经坐麻了的双腿,最后留恋地看了紫舒一眼,从衣袖中取出火折子,直接就着桌布点燃了起来。 后退几步,看着梨花木桌开始燃烧。 “紫舒,对不起,我能为你做的,只有不让你继续落在慕容轩的手中!” 整张桌子已经燃烧成一个火团,那个黑色的木匣子,就在火团之中。 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火团,尹洛溪嗓音低到微不可闻,“紫舒,一路走好!” 说完,在火势蔓延到这鞥个房间的时候,离开了房间。 院落不远处,紫羽依旧笔直地站在那里。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做!”看着尹洛溪,紫羽淡道。 尹洛溪看都没看紫羽,直接从他的身边走过。 即将走出院子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声音冷漠如冰,“紫羽,你大可看看,最后这万里江山,会落在谁的手中!”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哪儿走水了?” “快去打水。” “快去禀告太子殿下!” …… 一片嘈杂渐渐汇聚。 黎明前夕,是一片绝彻的黑暗,此刻这个院子里面,却是绵延大火势不可挡,火势之大,根本无法扑灭。 所幸,这个院子比较偏僻,周围基本上都是水流湖泊,除了毁了这一间院子,倒也没有其他的损失。 慕容轩闻讯赶了过来,看着已经被大火焚烧殆尽的房子,慕容轩的脸色简直阴沉地可以滴出墨来,极为难看。 转过头看向站在不远处树下的紫羽,慕容轩咬牙切齿地开口,“你是故意的?” 紫羽神色冷漠,“本王不明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慕容轩正欲发作,一旁的碧倾云已经拉住了他,声音淡淡地开口,“太子,事情已经发生了,责怪谁都无济于事!”况且,他觉得这样未必不好,紫舒虽然和他们是不同立场,但是确实是一个好王爷好将军,他们也不应该在人死后还这样侮辱他。 慕容轩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紫羽,冷哼一声,“羽王爷还真是命大,这么大的火势,你竟然没有被烧死在里面!” 说完之后,直接甩袖离去。 碧倾云有些深意地看着一眼紫羽,目光在他的身上的伤痕流转了一圈,道了声告辞便也转身离开。 知道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紫羽才低喊了一声,“陆宁!” 下一刻,陆宁便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紫羽一身的伤,陆宁本就皱起的眉头紧了紧,尹小姐竟然对王爷下如此狠手,这些伤,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根本没有办法痊愈的! “王爷!”走到紫羽面前,神色恭敬。 “她可已经离开了?”紫羽的声音很轻,也很沉,虽然没有多少温度,却还是能够听出几分情谊来。 “尹小姐已经离开。”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看她离开的方向,大概是朝着西海关去了。” 紫羽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愈加淡漠了几分,“她本来就是打算去西海关找白未檀,只是中途听到了紫舒的事情折回到这里而已,现在紫舒的事情已经了了,她自然不会留在这里!” 看着自家公子低落嘲弄的神色,一旁的陆宁缓缓开口,有些苦涩,“王爷,这么多年了,你又是何苦呢?尹小姐根本就不喜欢你!” 紫羽苍白毅然的脸庞瞬间黯然了几分,低低地开口,有些说不出来的涩然,“是啊,何苦呢?可是,就是忘不掉,放不下啊!” 我珍之重之的,未檀弃如敝履! 她求而不得的,翎墨漠不在乎! 爱情,从来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写满了造化弄人! “扶我回去吧!”紫羽淡声道。 这一场战争,现在,才是真的开始! 此时,西海关。 天色还是一片灰蒙蒙的。 官道之上,两道身影骑着骏马踏雪而来。 “这里比焱凤还要冷啊!”左边骏马之上的藏蓝色身影,肩上有一个包袱,搓了搓手,然后哈了一口气,才慢吞吞地开口。 右边骏马之上的人着了一身火红色的衣裙,面容精致清冷,就像是凝结了一层浮冰一般,带了几分媚然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莯流,你怎么又换回了女装?”偏头看着容颜妖媚的莯流,苍梧的眼中写满了不解之色。 自从换回男装之后,莯流就从来没有过如此装扮。 莯流面无表情地看了苍梧一眼,“湖蓝不在。” “湖蓝不在和你穿女装有什么关系,你又不喜欢湖蓝!”苍梧道。 “方便照顾阁主!”莯流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就像是冰雪一般。 “原来是这样啊。”苍梧顿悟,下一刻苍梧又语重心长地看着莯流,“莯流,你是不是还是喜欢阁主?”这一路上,他不止问过莯流一次这个问题,但是,每一次莯流都是避而不谈。 莯流转头看着苍梧,这一次,神色认真,没有任何避讳地承认,“……是!” “那你……”沧州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莯流的性子吧,比较孤僻冷漠,也认死理,他一旦认定的事情或者认准的人,基本上是很难更改的。 莯流白皙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连声音都几乎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苍梧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莯流的侧脸,桃花眼中,染了一分说不出来的复杂之色。他总觉得,这次去述月见到的莯流,与以前在行云止水的莯流有些不一样,但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沉默了片刻,苍梧终究还是问出了口,“莯流,前些时候绘亦阁传来消息,说你失踪了,那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当时阁主猜测莯流是落在了碧倾云的手中,担心莯流会出事,所以派他前去述月,只是,他赶到述月的时候,莯流已经回来了。 这段时间关于这件事情,他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问出口。 “被碧倾云抓住了。”对此,莯流没有任何隐瞒。 莯流直接回答,让苍梧有些意外,继续问,“那你是怎么出来的?”毕竟,碧倾云不是好相与的人,想从他的手中逃出来,应该也是不简单。 莯流瞬间眼眸凌厉如清雪地看向苍梧,声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 苍梧神色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许尴尬,“你别想太多,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莯流一声冷哼,没有说话。 “对了,还有多久才到西海关啊,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苍梧再次出声,打破两人之间那种沉闷的氛围。 莯流神色依旧是冷冷的,“还有半天。” 看了一眼苍梧,从马上拿了一件墨色的披风直接丢到了苍梧的身上。 苍梧接住披风将自己裹在里面,瞬间觉得暖和多了,对着莯流勾唇笑了笑,一副哥俩好地开口,“莯流,谢谢你啊!” “我只是不想你冻死了给你收尸而已!”莯流看都不看苍梧,眸子落在被雪覆盖的山脉,妖媚而又清冽的眸子沉了几分,也复杂了几分。 苍梧:“……” 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不过到底现在没有那么冷了,苍梧就更想说话了,看了一眼连绵不绝的山脉都被大雪没了顶,有些担心地开口,“阁主身子最是畏寒,西海关这么冷,她竟然留在了这里!” 与西海关比起来,焱凤根本算不得寒冷,只是,往日里便是焱凤的冬天阁主都有些扛不住,每天基本上都是待在房间里面不怎么出门,现在西海关这么冷的天气,阁主要怎么度过?!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莯流眸子幽幽地转向了苍梧,“你这是在提醒我阁主对言络的情深义重么?”谁不知道,现在就是言络在守着西海关。 苍梧顿时一噎,“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纯粹地担心阁主而已,没想到莯流竟然这么敏感。 莯流再次偏过头没有说话,冰凉妖媚的眼中,眸色浮浮沉沉,如海上明灭的灯火,教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第368章 给我解释 清晨,西海关。 驿站。 西海关关主木苍一大早便带着一些亲兵来了驿站。 “木关主,不知这么早来驿站所为何事?”苜尧看着站在面前的中年男子,目光有些微冷。 木苍一身苍黄色锦衣,面容是那种武将特有的刚毅冷硬,一双眸子泛着威严冷漠的精光,看了一眼苜尧,不轻不重地淡淡开口,“小女顽劣,知晓言丞相不是很适应西海关的气候,昨日趁我不察特意下厨做了一些吃食给言丞相送来,只是今日她的侍女小念忽然跑来告诉本关主小女一夜未归,今晨本关主将西海关都找遍了也没有见到她,最后便只能来驿站叨唠片刻!” 顿了一下,才将眸子转到驿站里面,问,“言丞相可是还在休息?” 苜尧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天色尚未放亮木关主便派人将西海关找了个遍,可见是爱女心切!” 听着苜尧的话,木苍的脸上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自然,他当然没有让人将整个西海关找一遍,听到小念清早传来的消息带人在大街上走了一遭将这件事情散布出去,然后便直接来了驿站。 听着这位苜尧的话,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随即转念一想,又在心中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昨天驿站都被换成了自己的人,再者,小念也说了菖蒲是进了言丞相的房间,再加上那催情的药,应该是万无一失了吧! 到时候若是这位言丞相娶了菖蒲,那他就是言丞相的岳丈大人,他的长辈,再加上自己在西海关的势力,要控制他,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既能满足自己的目的,又能成全菖蒲,这件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本关主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母亲又去的早,自然要好好照顾她!”木苍刚毅威严的黝黑容颜都带了几分柔和之色,俨然就是一个慈父的形象。 但是,他却没有注意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旁的小念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低头的那一刹,白净的脸上覆上了一层阴霾,将本来还有几分愧疚的神色全部代替。 只有一个女儿么?!那你就看看你的好女儿有没有完成你的目的吧?! 想到这里,小念唇角微微勾起了一道诡秘的弧度,眼中神色幽然,似笑非笑。 “虽然苜尧顾念木关主爱女心切,可是,驿站是言丞相休息的地方,并未看见木小姐来过这里。”苜尧声音冷漠地开口。 “可是小女昨日确实是来了这里,然后就一直没有归家!”木苍亦是威严地说道。 虽然是大清早,可是,街上来往的百姓并不少,本来听见被木苍视为掌上明珠的木小姐不见了,而且还是一夜未归,他们就觉得好奇,当看着木关主直接带着自己的亲兵来了驿站,皆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关于木小姐与那位言丞相之间的传闻,现在更是觉得其中猫腻。 “木关主这是什么意思?木小姐未曾做违法之事,难道我们还能扣留她不成?”苜尧到底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听明白了木苍话语里面所暗示性的意思,所以他便直接偷换了概念。 即使扣留了你的女儿,也不是其他的原因,而是你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 所以,别将这盆脏水往我家公子身上泼! 甚至于苜尧都想直接告诉这位木关主,别以为你女儿多好,我家公子早有喜欢的人了,比你女儿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当然,他还是有理智的,不能坏了公子的计划。 木苍脸色一怒,就连声音都沉了几分,“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女好心来给言丞相送吃的,难道还是什么违法的事情?”这个侍卫未免太不知好歹,如果不是看在言丞相的面上,敢这样侮辱他们木家,直接杀了便是。 “那么晚了木小姐来送吃的,谁知道她到底安了什么心?”苜尧冷漠的表情,配上漫不经心的话语,却将这句话暗示地十分明显。 这个时代,虽然对女子并不是十分严苛,但是,该遵守的行为礼仪还是需要的,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晚上来给男子送吃的,先且不说有没有存什么不堪的龌龊心思,但是这种行为,就已经令人所不齿。 “苜侍卫,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木苍的眼睛冷了几分,带着凌厉的寒光。 苜尧却是难得地一笑,“木关主,我从来不乱吃饭!” “你……”木苍神色一怒,正要发作的时候,一旁的小念低低地开口,“关主,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还是先找到小姐要紧。” 木苍吸了一口气,看向苜尧,“小女失踪,本关主有事求见言丞相。” 他是西海关的关主,官职到底比不上这位官居一品的少年丞相。 “我家公子还在休息!”苜尧冷冷淡淡地开口。 木苍一声冷笑,“言丞相还在休息?莫非是不方便?” 这句话,可就太引人深思了。 一位未出阁的女子在驿站,一位年少的丞相,两人几天前还曾一起在街上游玩,莫非…… 一干百姓看向驿站里面的目光都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深意。 “既然木关主执意如此,那你就进去吧,只是,若是打扰了公子,那我可不负责任!”苜尧一副你自请便的表情,声音冷漠依旧。 木苍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苜尧,这个小子对自己这般无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总有一天自己要好好收拾他! “我们先进去!”说完之后,直接进了驿站。 今日随他一起来的这些人,都是西海关的其余将领,若是他们见到了那一幕,那么,言丞相定然要对菖蒲负责,就非娶她不可。 到时候,若是言络识相,娶了菖蒲之后好好对她,待自己百年之后,这个西海关倒是可以交给他。 木苍的算盘还是打的不错。 只是可惜,他要算计的人是言络,便注定要落空。 “叩叩叩!”木苍准确地找到了言络的房间,伸手敲门。 里面没有半点动静传来。 “关主,言丞相可能真的还在休息!”木苍身后一位络腮胡子的将领开口。现在虽然不是很早,可是,也并不晚,言丞相还在休息也情有可原。 “关主,菖蒲侄女会不会已经回去了?”另有一人开口。 “不会,她肯定还在驿站。”木苍声音威严且肯定。 其余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 “叩叩叩!”木苍又敲了几下房门。 “不知木关主找本相何事?”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凉凉淡淡的,如冰如泉。 众人都循着声音转身看向来人。 那人一身雪青色衣衫,面如白玉,眉目如画,姿容泺泺,傲岸无双,一双细长的眸子似乎带了几分不解疑惑,又似乎是嘲弄讽刺,反正就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们,晨风扬起他的墨发,与身后的雪景相互映衬,似乎是从画中走出,少年雅致,美的如梦如幻。 怪不得那位心比天高的木菖蒲会看上这位言丞相!众人心中顿悟。 木苍也有些发懵,不过到底是掌控了西海关一二十年的关主,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对着言络淡淡一笑,拱手行了一礼,“言丞相!” 其余人也都回过神来,齐齐行礼。 “木关主倒是好兴致,大清早便带着人来向我请安!”言络站在台阶之上,眼尾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木苍。 木苍脸色瞬间一变,有些难堪,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位言丞相嘴皮子功夫倒是挺厉害,不过却也没有办法反驳。 其余的人有的脸色已经黑了,有的有些不自然,有些唇角抽搐了一下,唯一一个看着言络,眼中划过一抹深意。 言络似是察觉了一般,看向那道目光,正好,与那位穿着月白色衣衫的儒雅男子的目光撞上,勾了勾唇角,下一瞬便重新将目光落在了木苍的身上。 木苍看向言络,有些为难地开口问道:“言丞相,不知小女昨天晚上是否来过驿站?” “未曾见过。”言络的话语添了几分淡淡的慵懒,颇为漫不经心。 木苍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再次对着言络开口,“言丞相,实不相瞒,小女一直对言丞相心有好感,知晓言丞相不适应这里的气候,特意做了一些药膳说是给丞相送过来,之后下官就一直未曾见到她的身影。” 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下官已经派人将西海关中她平常回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因为没有找到,所以便只能前来叨唠言丞相了!” 闻言,言络本就上挑的眉梢再次微扬了几分,绝美的流目极快地闪过一抹玩味与狎昵之色,“哦!”故意将尾音拖长了几分,然后又看着木苍似笑非笑地幽凉开口,“木关主的女儿不见了来本相这里找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本相还能对她做什么不成?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言络整个人的气势都忽然一变,有些说不出来的威慑冷沉,一双似囊括了天下星辰的眼眸,一派幽深无垠,逼仄地令人不敢直视。 “言丞相,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木苍说道。 “言丞相,关主就菖蒲这么一个女儿,菖蒲失踪,关主心下担忧而已。”其中一位将领为木苍解释。毕竟,污蔑朝廷命官这个罪名,不算小。 其余人则是打量着这位刚来不久的言丞相,他们与这位丞相的交集并不多,除了第一次接见对方之后便是在那一次的宴会上见过,不过在那次宴会之上,这位言丞相也只是自己一个自斟自酌地出神发呆,偶尔看看底下的歌舞,一场宴会下来,基本上没人能同他说上几句话。 那个时候都以为他是个没脾气只懂享受的,现在看来,这位少年丞相也不简单啊! 至少,刚才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气势,是在关主的身上都从未见过的。 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言络勾唇似有若无地笑了笑,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木小姐没有见到,昨天晚上玄影倒是抓到了一名刺客!” 闻言,木苍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哦!不知是谁竟然敢来驿站行刺言丞相?”一道低沉温雅的声音缓缓传来,似乎带了几分好奇之色。 说话的人着了一身白色衣袍,面容清隽,虽然比不得言络,但也算是一个美男子。 这人,正是刚才与言络对视的人。 “那不妨一起去看看吧,本相今日正好要去审一审那人!”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木苍跟在言络身后,心中如同捣鼓一般,七上八下。言络应该不至于将菖蒲当做刺客吧,言络好歹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昨夜房间里又被下了那种催情的药…… 木苍尚未想出答案,几人就已经到了一间小柴房。 玄影将门打开,他们瞬间就看见了瑟缩在墙角的木菖蒲。 木苍脸色瞬间一变。 木菖蒲一身黄衣有些微微不整,发髻凌乱,看见木苍的那一瞬间,木菖蒲苍白一片的小脸瞬间挂上了泪水,扑进了木苍的怀中,“父亲,父亲!” 木苍脸色瞬间一变,脱下身上的披风将她裹住,脸色不好地对着言络冷硬地开口,“言丞相,这事情你怎么解释?” 言络挑了挑眉头,“刺客竟然是木小姐,难道不应该是关主给我一个解释?” ------题外话------ 下一章清持强势出场,大家可以猜猜她出场的身份哦!是和言络有关的,哈哈……晚安! 第370章 唤言夫人 言络似有若无地勾唇看了一眼木菖蒲,然后又看向木苍,眼中带了些许似笑非笑,绝世无双的容颜明明清雅至极,却带了一分凛冽。 而且,话语之间,直接将这个罪名扣在了木菖蒲的身上。 木苍脸色稍微一变,眯了眯眼睛,第一次正眼打量面前这位仙姿秀逸的丞相,脸上的神色有些冷厉,看来,这位言丞相,并不好拿捏啊,一句话就将所有的事情拨到了菖蒲的身上。 不过,木苍也不是吃素的,声音有些许笑意,更多的却是深沉,“言丞相真会说笑,菖蒲是闺阁女子,又一心爱慕丞相,如何做得了这种事情!” 说话的时候,伸手轻拍了几下木菖蒲的双肩,带了些许安慰的意思。 言络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色,眉眼之间甚至有几分狎昵慵懒。 “这就不是本相能够知道的了,毕竟,本相初来西海关,对这里的人和事物都不了解,木小姐是关主唯一的女儿,若是藏拙也不是不可能!”言络站在原地,语气淡淡带了几分凉意。 顿了一下,又神色幽幽地添了一句,“毕竟,木小姐一介女子,那么晚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驿站本来就令人费解,不是么?”最后三个字,绝对是看着木菖蒲,意味深长地说道。 对上言络的目光,扑在木苍怀中低泣的木菖蒲身体瞬间一僵,轻颤了几下,眼中划过一抹害怕之色。脑海中也在瞬间浮现了言络昨天晚上的模样,魅红色的赤眸,苍白如雪的脸色,看上去冷漠而又鬼魅,极为渗人。 言络这句话一出,木苍身后的那些将领看着木菖蒲的脸色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味深长。一个女子,半夜三更出现在一个男子的房间,到底是为了什么,那就很令人深思了! 木苍眸子再次冷了几分,有一丝寒光从眼中一闪而逝,言络不过几句话,便将这件事情所有的矛头转向了菖蒲,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 “……父……父亲!”木菖蒲低低地开口,声音仍旧有些轻颤。她觉得自己现在都能察觉到其他人那些带着异样的眼光,现在言丞相还将刺杀丞相这个罪名扣在了她的身上,她以后要怎么自出? 她……应该怎么办? 木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菖蒲,没事,还有父亲呢!” 说完之后,眼眸沉沉地看着言络,声音带了几分逼仄地开口,“言丞相,菖蒲的性子西海关的人都知道,现在她是在你的地盘出了这种事情,谁知道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而又不想负责?!” 反正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现在怎么看都是菖蒲处于弱势,他不如直接将这顶帽子扣在言络的身上。 言络眯缝了一下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却又高深莫测的冷光。 “木关主的意思是什么?”言络的声音,骤然沉了几分,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敛去了刚才的那种清然,带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威严气势。 木苍看着言络,冷哼一声,“言丞相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本关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木关主有话还是直说的好,本丞相并不喜欢这样的打哑谜!”言络的嗓音带了些许幽幽的凉意,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既然如此,本关主也就不绕弯了!”低头看了一眼神色狼狈,脸色苍白,脸上带着泪痕的木菖蒲,木苍的声音稍稍沉了几分,低低沉沉地开口,“言丞相,本关主今晨寻了小女一早上,西海关的人都知道她失踪了一个晚上,现在在驿站找到了她,对女子来说,一夜未归,名声已经没落半点好处,女儿家,若是想许一个好人家名声是最重要的事情!” “哦!”言络望着木苍,故意将声音幽幽地拖长了几分,语气幽魅地似笑非笑地开口,“那木关主的意思是?” “小女毕竟是为了替言丞相送膳食才会来驿站,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言丞相难道不应该负责么?”木苍冷然地开口,神色之间,还有几分理所当然。 一口咬定木菖蒲是为了给言络送吃的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绝口不提刺客之事,再者,菖蒲来驿站虽然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与行刺之事全无半点关系。 木苍的话一说,在场的人除了言络之外,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幽幽然。 苜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瞪着木苍,木苍完全就是将这件事情强行扣在公子的身上,甚至是开始向公子逼婚,也不看看自己的女儿是一副什么德行,自家公子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看了一眼木菖蒲,苜尧的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厌恶嫌弃。这位木菖蒲,与风小姐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比不上风小姐的一根头发! 现在的苜尧,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对风清持是讨厌避忌到了何种地步! 木苍身后的那些将领则是目光幽然地看着言络,脸上带了几分看戏的表情。不知道这位言丞相,要怎样处理这件事情呢?! 然后他们又看了一眼躲在木苍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的木菖蒲,有些感慨。 当然,也有不少带着几分羡慕的目光看向言络。这位木小姐毕竟是西海关最美的女子,又是关主唯一的女儿,身份尊贵,心比天高,这么多年看不上任何人,这位言丞相才来了几日,竟然令美人倾心相待! 言络勾唇浅浅一笑,绝美的流目中浮现了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好!” 言络将此事应承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木菖蒲,都忘记了哭泣,呆呆地看着言络,红肿的眼眸有着一闪而过的狂喜之色。言丞相……竟然真的答应了! “公子,……”苜尧皱着眉看着言络,神色之间有几分不赞同。公子怎么能答应对这位木菖蒲负责呢?这个女子,那有半点地方配得上公子?! 其余将领眼中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这位言丞相也不过如此! 那位素白色衣袍的男子静静地看着言络,眉梢微不可见地拢了拢,眼中神色不明,在看见言络眼中的算计与凉意之时,素衣男子的眉渐渐舒展开来,唇角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木苍刚毅冷漠的脸上也裂出了一分笑意,然后,这一抹笑意还没有彻底绽开就在言络的下一句中僵在了脸上。 “木小姐好歹是木关主的女儿,虽然企图行刺本相,但是本相素来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予计较了,本相身边有不少优异的下属,到时候就看看他们有没有谁看上了木小姐,本相就做主替他们将婚事办了,不知木关主意下如何?” 这句话木苍听到一半神色就僵住了,听完之后整张脸瞬间是一片铁青。 意下如何?! “言络,你别欺人太甚!”言络根本就没有打算自己娶菖蒲,而是将她配给自己的下属,不仅如此,还是让他的下属来挑选菖蒲,简直欺人太甚! 木菖蒲脸上的喜色与血色在一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神色除了悲戚之外还有些滞愣。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明明知道自己心仪他的,对着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子,他怎……怎么可以说出这么狠毒且侮辱人的话语! 怎么可以?! 其余的人都有些意外,目光在言络和木菖蒲身上流转了一圈,眸子里面,依旧是看热闹的神色。 苜尧冷漠的容颜瞬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想到什么,脸色瞬间一变,看向言络,“公子,你别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我是不会娶木菖蒲的!”当然,这句话里面,做戏的成分占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也确实是自己的心里想法。 不过当然,他知道公子根本就不会这么做。 木苍的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了,阴狠的目光落在了言络和苜尧的身上。 竟然连一个小小的下属都敢如此侮辱他们! 木菖蒲脸色已经看不出任何变化,从刚才言络那句话之后,就一直处于呆呆愣愣的状态,苜尧的话,不知道她是没有听到还是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木苍脸色阴沉冷漠地看着言络,话语中带了威严,一字一句冷冷地开口,“言丞相,这里可不是焱凤!” 这句话,就已经有几分威胁在其中了。 这里不是焱凤,言络在这里并没有很大的权利,相较于言络,木苍才是这里的土皇帝,一手遮天! 言络浅笑,神色之间没有任何畏惧之色,不忧不扰地看着木苍,“这里确实不是焱凤!” 木苍冷笑着开口,“言丞相是聪明人,应当明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言络倒是极为难得地点头附和别人,“这句话本相自然知道!” 木苍眯了眯眼睛,“那言丞相应该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就不信,以自己的在西海关的权利,还不能让这位言丞相娶了菖蒲。 “所以木关主这是在逼迫本相娶木小姐?”言络声音微凉,有些沉冷。 木苍冷哼一声,看了一眼自己面色惨然的女儿,眼中划过一抹心疼,语调幽冷地开口,“小女这个模样,明眼人基本上都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言丞相难道不应该负责?” 不管昨天晚上菖蒲到底有没有和言络发生关系,反正现在,没发生便是也发生了,尤其是菖蒲现在这幅样子,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一夜未归家,说是没有发生什么大家也不相信。 他现在就是要将这个责任扣在言络的身上。 “哈哈……西海关关主还真是谈地一手好生意,这是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了逼人强娶?”一道清冽如水的幽然嗓音从院落外面传来,即使是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嘲弄讽刺,也依旧是极为好听,犹如清泉自山涧青石上缓缓流出。 听见身影,言络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来人。 来人着了一身淡蓝色的水袖衣裙,墨发仅用一根白色的发带随意地拢起,五官完美,挑不出一丝半点的瑕疵,尤其是那双眸子,清透而又幽深,妖红的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这种神情,没有分毫女儿家应该有的温柔娇俏,清冷漠然,矜傲尊贵,自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令人完全没有办法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木苍愣愣地看着风清持,眼中闪过一丝痴迷之色。活了大半辈子,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与那些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女子不一样,这名女子,浑身上下都带着说不出来的清贵神秘,傲然无双,遗世独立,尤其是眼中的深沉冷漠,令人产生征服的欲/望! 其余人也是移不开眼睛,本来以为木小姐已经够美了,可是,和面前这位女子比起来,瞬间就将木小姐衬得有些黯淡无光了! 只是,这位女子是谁?西海关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容颜绝色的女子?! 言络走到风清持的身边,声音虽然依旧清淡,却也已经没有了那种锥人的漠然,“你怎么过来了?” “听见这边有动静,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看了这么一出好戏!”风清持的声音不轻不淡,却正好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范围中。 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几分幽幽的微妙之色。 看见风清持,苜尧冷漠的脸色染了几分笑意,果然,还是风小姐和自家公子最为般配! 察觉到那些落在风清持身上带着痴迷与垂涎的光芒,言络步子微微一转,站在了风清持的面前,正好挡去了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言丞相,不知这位姑娘是?”木苍上前两步,脸上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比较温和的笑容。 言络眉梢微微皱起,眉梢之间浮起了几抹不约,被墨发遮挡住的流目中,染了幽幽的阴鸷之色。 将眼中的神色敛去,正欲说话的时候,风清持已经拉住了言络的衣袖,清透的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狡黠之色,精致的面容淡然如水,没有多少表情,看着言络,亦是声音清清淡淡地问,“夫君,这位大叔是?”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皆是一变,有些说不出来的震惊。这位女子竟然是言丞相的妻子?! 就连言络颀长的身子都是微微一僵,脸色凝滞了许久,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绝美的流目中一瞬间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甚至都不敢侧目去看风清持,一直垂着眼眸,幽深一片,沉入雾霭。 心尖却是颤颤然地抖了几下。 有些不可置信,却也有些狂喜,同时,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悲哀无奈和绝望! 这一生,至少,听到了她这样唤一声自己。 夫君! 他觉得,世间再也不会有比这两个字更好听的话了! 如果不是不可以,他现在真想将面前的女子抱在怀中。 听见风清持的话,木菖蒲瞬间回过神来,在看清楚风清持容貌的时候,木菖蒲脸色又苍白难看了几分,一动不动地盯着风清持,没有说话。 “言丞相,这位风姑娘是你的妻子么?”木苍不甘心地问了一句。毕竟,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言丞相已经成亲了。 “怎么?你有意见?”将脑海中浮现的各种情绪都压了下去,言络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眸子幽幽凉凉地看着木苍,淡声反问。 木苍干笑一声,“只是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言丞相成婚的消息,有些意外而已!” 一旁的苜尧很是上道地开口,“你没听说过的事情多了去了,自己孤陋寡闻还想埋怨旁人么?”声音带着说不出来的嘲讽。 木苍再次眯了眯眼睛,这位侍卫真的是未免太胆大聒噪了! 想了想,木苍将目光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既然风姑娘刚才将那些话都听了去,相比也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风姑娘觉得,这件事情现在应该如何处理?” 木苍之前就已经查清楚了风清持的身份,知道她是风府庶女,是以,对风清持的称呼便直接是风姑娘。 他并不清楚风清持和言络之间是否真的已经成婚,但是,即使成婚了又何如,他若是想要,西海关是他的地盘,言络在这里不过是空有头衔的丞相,他就不相信,自己得不到这个绝色尤物! 若是能将她压在身下,这种感觉,自然是极为美妙! 这样想着,木苍看向风清持的目光带了更强的占有欲。 言络脸色已经彻底寒了下来,绝美的流目一片阴鸷,“木苍,她是本相的夫人,你应该称呼她为言夫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肖想清持,若不是现在还不能除去木苍,单凭他用这种目光看着清持,他就有杀他千万遍的理由! 言络的这句话,算是确定了风清持的身份。 木苍身后的那些将领闻言,不少人都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毕竟,这位言丞相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他们还是不要得罪他,明哲保身比较好。 木菖蒲身子轻颤了几下,带着泪水的目光在风清持和言络之间流转了一圈,紧咬着下唇,没有说话。言丞相……竟然已经成婚了! 木苍也笑了笑,“方才是本关主称呼不当。”看向风清持,“言夫人,不知关于小女和言丞相之间的事情,言夫人打算如何处置?”现在是言络的夫人又如何,总有一日,会不是的! 木苍眯着眼睛心中如是想着。 言络的话,让风清持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言夫人啊?! 还真是一个,不错的称呼! 勾了勾唇角,扬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木关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夜小女未曾归家,和言丞相孤男寡女地一直待在一起,这件事情,言夫人总该给我们一个交待?”他并不知道风清持刚才到底听了多少,但是,他私心觉得应该不会很多,他的武功不低,至少最开始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人。 至于说菖蒲和言络孤男寡女,小念说了,昨晚言络是一个人回了房间,那不管他和风清持是不是夫妻,昨晚都没有宿在风清持那里,是以,风清持也无法判断自己这句话的真假。 “哦!”风清持点了点头,垂眸思忖了片刻。 不说其他人,就连站在她身边的言络,都在想着,她会怎么解决这件事情,一双细长幽深的绝美流目,静静地看着她,带着几分自己都说不出来的柔情。 看见言络这幅表情,那些本来不相信两人是夫妻关系的人也不得不相信了,毕竟,完全可以看出,这位言丞相,是极爱言夫人的! “苜尧,咱们府中一般是如何处理那些刺客的?”缓缓抬头,风清持声音不咸不淡,不疾不徐地开口问。 这句话一出,饶是木苍,脸色都瞬间一变。 言络则是勾唇低低一笑,天地设色的容颜带了几分温柔的宠溺,但是,在风清持看过来的一瞬间,又顷刻间敛去,恢复了平静淡然。 “回夫人,一般是先剪掉舌头,再拔掉舌根,然后一根一根地剁下手指,最后剩下一口气的时候丢出去喂狗!”苜尧倒是很配合风清持地回答。 “既然如此,看在木小姐是关主女儿的份上,又是关主亲自要求的交待,那就折中给关主个面子好了,手指就别一根根剁下了,连着手臂一起剁了吧,省去了几分痛楚!”这般血腥的话,却被风清持用极为云淡风轻的语气说了出来。 木菖蒲又瑟了瑟肩,面无血色地看着风清持,眼中神色尽数被惊恐所替代。她是西海关关主的女儿,在整个西海关,是犹如公主一般的存在,何曾听过别人当着她的面这样商量如何处置自己,而且还是这种极为血腥恐怖的方式! 那些将领看着面前这个绝美女子云淡风轻甚至是巧笑嫣然地说出这种恐怖血腥的话,就像是在叙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一般,让他们都看地彻底愣住了,心中甚至都浮现了一些说不出来的害怕! 那位素衣男子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你们不要太过分!”木苍一张脸简直阴沉地如同锅底,声音一片冷沉。 “木关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是你说要一个交代么?”风清持语气淡淡,没有半点因为对方的神情而有所畏惧。 “本关主何曾说过是这种交代了,况且,你的话语能代表言丞相么?”木苍语气冷漠如冰。毕竟,没有一个男子甘愿被自己的妻子压在头上。 他的话音刚落,言络上前,目光不咸不淡地看着对方,清淡冷漠的语气带了几分威严压迫,“木关主,她是本相的夫人,她的所有一切,皆代表了本相的意愿!” 说完之后,低头看了风清持一眼,微微一笑,柔情似水。 现在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敢用这种眼神看她。 他用真情来演这一出戏,不为其他,只为她。 对上言络的目光,风清持微微一愣,心下颤了几下。她现在,已经有些看不懂言络了! 柔和地笑了笑,随即移开了目光,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语气对木苍道:“木关主可听见我夫君的这句话了?” 木苍冷哼一声,神色阴冷,“现在大家都知道,菖蒲已经是言丞相的人了,本关主所要的,是这个交代!” 风清持似笑非笑地看向言络,“怎么?你碰她了?” 言络低头看着风清持,神色无辜,“娘子,为夫有了你怎么会看别的女子!” 风清持点了点头,“也是。” 然后看向木苍,伸手摩挲下颚,不轻不淡地开口,“木关主,有我在,你觉得我夫君会看其他的女子么?” 这句话,还真是自信而又毒辣! 尤其是配上她此刻带着几分玩味的表情,无论是气质还是容颜,都是人间绝色! ------题外话------ 晚安,好眠么么哒! 第371章 独守空房 木苍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简直不能再阴沉了,威严却又狠厉的眸子瞪着风清持。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余将领皆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木菖蒲,然后又看了一眼风清持,心中暗道:言丞相身边有了这般姿容绝色的女子,其他女子哪里还能入他的眼! 想到这里,看着木菖蒲的脸色不由地更加玩味了,甚至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鄙夷之色。 木菖蒲如何没有能察觉不到落在自己身上或看戏,或不屑,或鄙夷的目光,纤细而又柔弱的身子轻颤了几下,脸色更加是一片惨白。 站在一侧的苜尧则是淡淡一笑,走到了风清持的身边,“夫人如此人间绝色,胜过世间所有女子,有夫人在,公子如何会看其他女子一眼……” 苜尧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觉得一道阴森凉寒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抬头,便撞入了自家公子那带着几分凉意的眸子,瞬间缩了缩肩。 “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言络眸色凉凉地看了一眼苜尧,从唇瓣溢出的声音都是冷飕飕的,带着几分寒气。 苜尧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打结,愣愣地看着言络,心中纳闷,他是……哪里得罪公子了?不就是夸奖了一下风小姐么?!……夸奖了风小姐!!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言络不怎么好的脸色,苜尧的眼眸有些微微凝滞,然后就是唇角猛然牵抽搐了几下,感情自家公子这是……吃醋了?! 不过,这醋劲也太大了,他不就是夸了一下风小姐长得好看么?! 公子怎么就不想想自己这也是为了他们呢!! 苜尧甚是无奈地看着言络。 言络收回目光,对着清持淡淡一笑,然后才看向了木苍,声音凉凉淡淡中有些微沉,“木关主,这次的事情,到底是谁应该给谁一个交代?” 望着木苍的眼眸,隐约多了一抹逼仄冷厉的神色。 木苍是西海关关主,雄踞西海关多年,虽然暂时不能说对方已经生出二心,但心中已经不满朝廷有人来接手西海关指挥作战,而他若是想完全掌控西海关,自然要拿木苍开刀。 再者,便是木苍暗中做的那些龌龊事情以及那些下作的手段,这个西海关的关主,也迟早要换人来做! 想到这里,言络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些将领,目光带着几分审视与打量,这些人的身份地位以及能力他手中都有极为详尽的资料。 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位一直默默站在原地的素衣男子,不经意地勾了勾唇,下一瞬便将目光移开了。 纪宁尘,西海关纪家的庶出二公子,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坐上了西海关统领兼带军师的位置,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木苍再次眯了眯沧桑而又精明的眼眸,冷道:“言丞相当真不肯娶菖蒲?”他的女儿无论是身份还是容颜,放眼整个西海关无人能出其右,他手中握有重兵,又只有菖蒲这么一个女儿,娶了菖蒲就相当于一瞬间平步青云,一生富贵显赫,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能抵挡这种诱惑! “言络勾唇,似笑非笑,“木关主,本相已经有妻子了!”说完,伸手握住了风清持的手,十指相扣,言络轻轻一抬,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圈。 木菖蒲只是苍白着一张脸,抿着唇没有说话。 木苍的神色也有些微沉,落在两人相扣的手上,顺着那只皓白如雪的手腕看去,眼中划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基本上没有什么存在感小念走上前来,“关主,小姐,言丞相虽然已经有了妻子,不过并没有妾室啊!”虽然知道这位言丞相连妾室之位都不会给木菖蒲,可是,她还是想说出来恶心一下木菖蒲。 她不是最鄙夷看不起妾室么?!觉得她们下贱么?现在就让你尝尝连给别人当妾室都被拒绝的感觉,相信这位心高气傲的小姐定然十分“受用”! 听见小念的声音,木菖蒲这才注意到她也在这里,眸子以从未有过的阴狠光芒死死地瞪着小念,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小念估计已经死了千万遍不止。 都是因为这个贱人,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想将昨天晚上的一切都说出来,包括自己被小念这个贱人算计的事情,可是,她不敢,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她的眼前就浮现了那种苍白鬼魅的容颜,尤其是那一双魅红色的眼睛,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会有的眼眸。 她不敢,不敢将昨晚的事情说出来。 木苍看了一眼小念,又看了一眼怀中神色狼狈,衣衫不整的木菖蒲,犹豫沉默许久,这么多年,他在菖蒲的身上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心血,难道现在要将她许给被人做妾?! 其余的将领此时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甚至在减弱自己的存在感。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并不好插手。 小念自然是看出了木苍的犹豫,声音掺杂了几分担忧地开口,“关主,小姐现在都这个这个样子了,西海关的人也都知道小姐一夜未归,小姐的名声已经毁了,而且,言丞相说了昨晚他没有和小姐在一起,那我们都不知道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如……” “住嘴!”木苍冷声呵斥。 然后极为缓慢地转眸,神色沉冷且带着些许深意地看着小念,半晌,才语气幽幽地开口,“小念,看来还是本关主小看你了!” 毕竟是浸淫官场这么多年的人,木苍吃过的饭比小念吃过的盐还要多,自然看出了小念的话语虽然看上去是在为木菖蒲考虑,其实是在为言络摘除关系,而且,坐实了木菖蒲身子已经不洁的事情! 再者,小念是木菖蒲的贴身侍女,她的话,比起其他人,更有说服力! 小念脸色还是微微一滞,不过也是一瞬间,然后浅浅一笑,眼中更多的是释然,对于这位父亲,她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反正在他的眼中,他就只有木菖蒲这一个女儿,自己……什么都不是! “关主,小念不明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木苍脸色又冷了几分,盯着小念看了许久。 木菖蒲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念,一脸恨意。 虽然这件事情可能有小念在里面暗中捣鬼,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若是菖蒲不能成为言络的妻子,那么,成为妾室,也不是不可以,以后凭借自己的权势手段,自然不会让菖蒲一直成为妾室,再者,自己对风清持,也动了心思! 念及此,木苍再次将目光转向言络,“言丞相,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听到木苍的声音,木菖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父亲是打算将自己嫁给言络作为妾室?! 言络沉默了一下,然后看了风清持一眼,如黑曜石一般绝美的流目中,荡漾着可以溺毙世间万物的温柔,“娘子,你觉得呢?”娘子,娘子,唤出这两个字,言络觉得自己的心如有些微微软化了,心里眼里,所盛放的剪影都是面前这个女子,让他记挂了一辈子的人! 但是,在这无限柔情之中,言络的心尖也是轻扯了几下,一股说不出来的苦涩钝痛幽幽涌上来,瞬间传透四肢百骸。 他的情真意切,需要借助清持眼中的逢场作戏才能表露出来,才敢不加掩藏! 我如此爱你,谁都可以知道,却不敢让你知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从言络的唇中说出来风清持却觉得染了缱绻万千的韵味,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言络,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言络精致中带着几分不真实的侧脸。 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这一个美好到几乎虚无的侧脸,风清持便觉得自己的心有些说不出来的发慌,就像是面前的人下一刻就要离开一般。 其他人看着这种事情,又是怔楞了几分。言丞相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要过问这位言夫人?! “娘子不回答莫不是生气了?”言络继续开口,声音里面宠溺无限。 “你若是觉得自己缺个侍妾就纳了好了!”风清持声音较之刚才已经凉了几分,掺杂了一分懊恼之色。 言络对着木苍一摊手,“你看,我家娘子不同意,我可不想晚上跪搓衣板!” 跪搓衣板?! 风清持唇角抽搐,有些黑线。 余下的将领也是一脸无奈加无语地看着言络,跪搓衣板是很光荣的事情么?!不过他们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位少年丞相,惧内! 木菖蒲面无血色,就连唇都有些微微哆嗦,身子也是犹如风中的落叶,摇摇欲坠。她堂堂西海关身份最尊贵的女子,给言络做妾竟然还被拒绝了?! 空气之中,连带着空气都沉寂了几下。 “言丞相,你当真执意如此么?”木苍的话语,其中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言络似有若无地浅笑,语气却是倏然一变,“木关主,这件事情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还是说,你觉得我言络当真就是那般好算计的?!” 言络的声音,似乎是镀上了一层寒霜,有些凉,有些沉,有些冷,说话的时候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凛冽而又威严,与刚才的淡然完全是判若两人。 “言丞相,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关主还会拿自己唯一的女儿来算计你么?”木苍神色愤怒地看着言络,语气幽冷寒冽,一双浑浊而又带着精明的眼睛狠狠地盯着言络。 其余的将领都是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幕,没有说话,心中都不知道在计算着什么。他们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自然也不是傻子,已经隐约猜出了一些端倪。 只是,这次的事情,即使是木苍在算计这位言丞相,妄图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言丞相,有人明白了另一件事,就是言丞相有意除去木苍,至少,不会让他再留在西海关关主的位置上。 只是,木苍才是西海关的关主,手握重兵,在不确定言络有那个除去他的能力之前,他们不能贸然出手,毕竟,他们的家人都在这里。 再者,仅凭这件事情,也无法拉木苍下马。 再再者,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万一木苍直接举兵反了呢?! 言络微微勾唇,那双绝美的流目除了一片似笑非笑便是无法触及的凌寒幽深,有些森森然,“墨痕,将那些人带上来!” 闻言,风清持挑了挑眉头,却并不意外,果然,言络还有后招!!看来昨天晚上是真的发生了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风清持的目光在哭的梨花带雨,衣衫不整,神色狼狈的木菖蒲身上,本就挑高的眉再次挑了几分。 下一刻,一只冰凉的手落在了她高挑的眉上,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再挑眉毛都要挑飞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只白玉一般精致的手,自己被他碰触的眉间以及心中,都涌上了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有些微微不自在。 “娘子乖哈,别瞎想,为夫昨晚独守空房!”手一移,转为宠溺地抚上了风清持的发,语气之间,极为温柔暧昧。 ------题外话------ 和好倒计时,开始!具体几天还不清楚,不过,快了,这次是真的快了!晚安! 第372章 时七出现 对着风清持勾起唇角,眼尾上挑地魅然添了一句,“为夫可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风清持只是抬眸看了言络一眼,眼中有些意味不明的光芒在幽然流转,声音不咸不淡地道:“真的没有么?” 言络微怔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更加温柔,“自然是没有,难道娘子还不信任我么?” 风清持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一侧沉默沉默不语。 看着这样的风清持,言络眼眸微垂,一抹晦涩难明的神色自流目闪过。 很快,墨痕就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而且手中还拎着一个人。 木苍在看见那个人的时候,精明而又沧桑的眼眸瞬间一缩,看向言络的时候已经染了一抹狠色。 墨痕随手一丢,如丢麻布袋一般将那人丢在了地上,然后走到了言络的身边。 那人闷哼一声。 “木关主,可认识面前这人?”言络并没有说话,说话的人是墨痕。 木苍神色幽幽不明地看着那人。他还说姜武怎么一直没有回来,竟原来是被言络给扣住了,也就是说,昨晚的事情言络完全知情,甚至……极有可能他就是将计就计设计了这么一出。 可是,现在这个多将领都在这里,他们又都知道姜武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亲信,他根本就不能否认。 顿了片刻,木苍才目光微沉地看着言络,脸上的表情亦是沉冷威严,“言丞相,这是我府上的人,为何会一身是伤地出现在言丞相这里?” 在言络等人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之前,木苍率先开口,将事情推到言络的身上,反正姜武是死士,他根本就不担心对方会向言络透露什么秘密。 言络似笑非笑地看着木苍,“木关主这倒打一耙的本领还真是炉火纯青!刚才将自己女儿身上的脏水往本相身上泼,现在还想故技重施么?” 木苍脸色微变,神色之间有几分恼怒。 其余的将领看看木苍,又看看言络,面面相觑了片刻,便依旧是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木关主不是好惹的,这位少年丞相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还是先看看这件事情到底如何发展吧! “墨痕,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说一遍!”言络看了木苍一眼,似囊括了日月星辰一般的绝美眼眸闪过一抹幽深莫测,甚至沾染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诡异。 风清持恰好在抬眸之间看见了言络脸上的表情,眉梢再次挑了几分,没有说话。言络这般有把握,手中肯定还掌握了木苍其他的罪证,看来这次倒是自己多此一举了! 她本来是打算来找言络,正好碰上了刚才那一幕,然后便想着顺势出面将这件事情挡回去。当然,她不否认自己有一些小小的私心,以及看见木菖蒲想要赖着嫁给言络而产生的不痛快。 言络离风清持最近,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心思,除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之外,再也窥不见其他的神色。 听到言络的吩咐,墨痕便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当然,并没有提及昨天言络遭受离魂反噬的一事。 “休得信口雌黄!”木苍震怒,冷声道。 只是看着言络的目光,除了愤怒,还有几分意外与幽深,果然,这位少年丞相能够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还是有些能力的! “哦!”言络故意将声音拖长了几分,修长如玉的手轻缓地摩挲着下颚,幽幽的目光看向姜武,“这件事情,你怎么说呢?” 姜武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看不出是害怕还是其他,只是哑着嗓子低低地开口,“属下却是是奉了关主的命令换掉驿站所有的人,让小姐偷偷溜进来。” “姜武!”木苍的不可置信也就是一瞬间,立即冷声喝道。 随即神色似痛心疾首,又似是失望至极,“姜武,本关主素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污蔑于我!”眼中却已经起了杀意,姜武是死士,虽然不知道言络是如何让他开口的,但是,既然已经开口那就不能再留了! 一个知道自己太多秘密的人,若是不能再信任,那还是杀之除之,方是万全之策。 姜武抬头看了木苍一眼,不疾不徐地缓缓开口,“木关主,你也说了,素日待我不薄,我为何要污蔑你?” 木苍眯了眯眸子,声音更冷了几分,“姜武,你好大的胆子,真是枉费了本关主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本关主今日就教训教训你这个吃里扒外,背信弃主的东西!”话音刚落,带着杀招的一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了就在他面前的姜武,速度极快,令人猝不及防。 但是,站在一旁的墨痕明显是早有了准备,身形一闪,便从木苍的手中救下了姜武。 姜武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木苍的眼睛却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反而多了一抹淡淡的嘲讽。 “木关主,杀人灭口可不是什么光明的事情!”一身素白衣袍的纪宁尘慢悠悠地从那些将领中走了出来,对着木苍笑眯眯地开口。 “纪宁尘,本关主教训一个下人,便是打杀了都与你没有半分关系!”神色冷漠地看着纪宁尘,木苍的眸子又狠厉了几分。这个纪宁尘,他不否认对方的能力,但是他老是明里暗中地与自己作对,如果不是西海关宁家暂时动不得,他早就想除了纪宁尘! “若只是木关主你的下人,那自然是与本公子无关,可是现在这个姜武,却不是木关主说了算!”说完之后,也没有理会木苍那冰冷至极的目光,只是不急不缓,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言络的身边。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是支持言络的! 纪宁尘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了西海关数一数二的将领军师,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而且在军营之中,颇有威信,其余跟着木苍而来的将领看见纪宁尘选择支持言络,本来还打算观望一会儿的将领都有些坐不住了,眼中浮现了犹豫之色。 言络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嗓音偏凉地开口,“木关主,在想杀了对方之前,不如先听听姜武还有什么话想说!” 姜武便缓缓开口。 将这么些年,木苍私底下所做的那些事情事无巨细地都说了出来。 从小的贪墨敛财,到大的贪赃枉法,再到对方私下隐瞒了一座银矿,最后甚至还说出了二十年前前关主暴毙之事,竟然也是出自木苍的手笔! “姜武,你休得胡说!”木苍脸色阴沉狠厉,带着几分威胁地看着姜武。 姜武视若罔闻,声音淡淡冷冷地开口,反而带了几分带着恨意的质问,“木苍,我的身世你还想瞒着多久?!” 言络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在西海关的这些时日,他自然不会闲着,既然已经打算对木苍动手了,那就拔地彻底一点,让他彻底没有机会翻身。 至于姜武的身份,查出来的时候确实让他有些意外。竟然是西海关前关主的儿子,而且还被木苍养在身边,这不是放了一柄随时会刺向自己的利器么?! 木苍瞬间抬头看向姜武,一瞬间的惊疑与错愕,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你……你怎么会知道?” 说完之后,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眯了眯眼睛,沉声否认,“你在说什么?本关主不明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没关系,本相有的是办法让你知道!”说完之后,从雪青色的衣袖中丢出一卷锦帛,兼带了几封书信。 站在木苍身后的一位将领捡起来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关主,你竟然与述月有往来?”虽然不算是背叛,但是,商贸之上的往来已经踩到了底线。 其余人见状,也拆开那些信封看了一眼,皆是脸色大变。 所以,姜武所说,全都不假! 见这些事情已经瞒不下去了,木苍没有任何伪装地直接撕破了脸皮,恶狠狠地看着言络,“就算你查出了这些又如何,西海关是本关主的天下,你觉得你留在这里还有活路么?” 然后眸子阴森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将领,“如果你们想送死的话,就直接和言络一起好了!” 木菖蒲不可置信地看着木苍,然后又看了一眼言络和风清持,神色复杂。 “菖蒲,待父亲生擒了言络,便将他交给你处置!”对于这个女儿,木苍还是挺不错的,甚至连声音都放柔了几分。 木菖蒲咬着下唇沉默了许久,她从来不怀疑父亲,也相信父亲有这个能力,只是…… 犹豫的时候,无意间看见言络和风清持十指相扣的手,神色在一瞬间的黯然之后,便想起了两人刚才对自己的侮辱,神色渐渐转狠,抿唇许久,才对着木苍开口,“风清持交给我处置!” 木苍犹豫了片刻,毕竟,这位风清持是他看中的人,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待他玩腻了之后,自然是可以交给菖蒲的。 看着木苍父女俩仿佛已经擎制了他们一般地对讨论如何处置,风清持清透的眸子里面闪过一道幽幽的光芒,有些嘲弄,有些凉淡,也有些沉郁的森然。 且不说木苍没有那个能力,就算是有,她的生死去路,又何时轮得到他们做主了?! 扯了扯言络的衣袖,眼尾轻挑,似笑非笑,“他们好像很有把握啊!” “放心,有为夫在,还没有人能对你如何!”言络低声安慰。 风清持看着对方,愣了半晌。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这到底是言络认真的一面,还是仅仅是为了演戏?! 不过,即使是不确定,风清持的心还是颤了颤。 “好!”低低地,认真地,缓慢地掷出了一个字。 这一个淡淡的字,让言络的心都烫了烫,有些灼热。 “言丞相未免太自信了!”木苍冷冷一笑,“别忘了,本关主才是这西海关的主人!” “是么?”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神色幽幽地看着木苍,“西海关的主人啊?!” 在众人都没有料想到的情况之下,墨痕倏然动手,朝着木苍袭去,木苍有些猝不及防,一瞬间能做出的反应只是闪退,如此一来,木菖蒲身边就没有任何人,墨痕身形再次一转,竟然是直接挟持了木菖蒲。 “父亲!”木菖蒲一声尖叫,然后便落在了墨痕的手中。 “堂堂左相,会的就是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么?”木苍盯着墨痕,话语却是对着言络说的。从一开始,对方的目的就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菖蒲。 “本相会的不止是这些,但是,对本相来说,迅速且有效才是最好了,再说了,若是木关主想见识其他的手段,本相倒也可以让你见一见世面,只是木小姐是否能承受的住就不一定了!”这句话,若是三分笑意便有几分魅然幽冷。 木苍面色一变,言络是用菖蒲来威胁自己。 “父亲,救我!”木菖蒲苍白的脸色狼狈而又写满恐惧,瑟着身子对着木苍求救。 “言丞相,你真卑鄙!”木苍死死地瞪着言络,语气阴沉如风雨欲来。 “好说!”言络根本不在意这些,甚至带了几分笑吟吟地将这些话全受了,只是那双绝美的流目中,未曾有过丝毫笑意。 木苍被言络的话一噎,脸色更沉了。言络这个人,简直就是油盐不进。不知是想到什么,木苍将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若是抓住了风清持,应该是有了威胁言络的资本吧! 风清持则是看着言络,眼眸中再次添了几分感慨。以前一直都是在焱凤,言络即使是处理事情也基本上不会在她的面前,所以,她倒是甚少见到这样的言络。 怎么说呢,威严矜贵,满身冷厉的光华,令人不敢直视之锋芒! 其余的那些将领在看了那些信件之后,本就沉默的众人更加沉默了。 纪宁尘摇着不知道何时从何处拿来的扇子,眸子含笑,却是看着一身青衣的言络。 不过他的想法还来不及实施,言络已经将风清持护在了身后,危险地眯起眼睛,“木关主,奉劝你不要打什么不该有的主意,不然本相可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这句话,还是用木菖蒲威胁对方。 那些将领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人开始走向了言络。 有了第一个,很快也就有第二个。 没多久,木苍身侧便没剩下几位将领。 无论如何,他们是忠于朝廷,不能容忍木苍所做过的这些事情。 见状,木苍的脸色极为难看,冷沉阴险的目光落在众人的身上。 木苍到底是老狐狸,目光在周围审视了一圈之后,便知道自己现在一个人没有什么胜算,看了一眼木菖蒲,没有说话,直接施展轻功离开。 众人包括木菖蒲都是微微一愣,就……这样走了?! 随即,又都将目光看向言络,这位丞相也没有任何要抓的意思?! 言络似笑非笑开口,“倒是个聪明的!”只是,难免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时候,尹子希可也不是个善茬! 目光在众人身上看了一眼,有些深,有些冷,有些沉,“本相相信大家都是忠君爱国的,木苍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如今证据确凿,大家自然不会包庇!” 在那些将领面面相觑没有说话的时候,言络的话语再次传来,“如果发现了有谁协助木苍,视为同谋!” “是。”率先说话的人是纪宁尘。 其余人也纷纷应了声是。 “散了吧!”言络挥挥手。 待那些人离开之后,言络眯缝了一下眼睛,“苜尧,派人盯着这些人,看都有谁和木苍暗中往来!” “是。”苜尧转身离开,墨痕也将已经吓晕了的木菖蒲带了下去。 院子里面,只剩下风清持和言络两人。 “谢谢你!”言络松开手,对着风清持浅浅地开口。 风清持脸色僵硬了一下,瞬间恢复如常。言络这一句话,将刚才的一切柔情散为云烟。 笑了笑,声音都淡了几分,“我好像也没有帮到什么忙!” “没,你出现了他们更容易相信我。”言络声音低低地开口。 “你这般轻易放任木苍离开,应该是有后招吧!尹子希?”这几日,子希似乎是挺忙的,大概也在暗中部署这件事情吧! “嗯。”言络并不意外她能猜出来,其实,战场上的谋算杀伐,她不必任何人差,只是,一直都不是很想沾染而已。 西海关街上。 莯流和苍梧拿着地图在街上瞎晃悠了半圈之后,苍梧无奈地开口,“这个西海关明明不大,可是怎么这么绕啊,就像是迷宫一样!建这座城的人是又多怕外人混进城来啊?” 听着苍梧一路的喋喋不休抱怨,莯流精致如玉的容颜依旧是面无表情。 “地图给我!”莯流冷冷地开口。 苍梧将手中的地图递给了莯流。 看了一眼地图,又看了一眼苍梧,莯流没有说话,只是直接牵着马朝前走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就走到了一个颇为偏僻的巷子,巷子尽头,是一个幽静的院落。 门匾之上驿站两个字,极为明显。 苍梧半晌无语,他刚才不止一次从这条巷子经过,只是没有进来而来,他怎么知道驿站会是这么偏僻的巷子最里面! 两人刚走到门口,正好碰见了苜尧。 苜尧是认识两人的,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倒也带着两人进了驿站。 风清持和言络并肩而行,在即将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苜尧便带着苍梧和莯流迎面走了过来。 “阁主!”苍梧笑嘻嘻地道。 莯流看了风清持半晌,“……阁主。”也低低地唤了一声。他好像……许久没见过她了! 见莯流穿了一身火红色的衣裙,风清持有些意外,“莯流,你怎么……”又换成女子装扮了?! “这样行事更加方便。”莯流解释。 言络静静地看着莯流,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此时,西海关另一处。 人来人往的街上,有一座看上去极为雅致的楼阁。 三楼雅间。 临窗离着一道月白色的颀长身影,墨发如缎,仅用一根发带拢在身后,背影如雨后的翠竹,挺拔笔直,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清寂凉薄气息。 “公子!”兰泽站在一旁,低低地唤了一声。上次自从风小姐离开了行云止水之后,自家公子不久之后便也离开了,而且,料定了风小姐会来西海关,甚至早她一步到了这里,却一直没有露面。 “公子,今天早上的消息……”兰泽欲言又止。今天早上整个西海关都流传着言丞相与木菖蒲之间的事情。 时七没有转身,“不是真的!”声音依旧寡凉,淡如无物。 如果是真的,言络也就当不得她那般真心相待! ------题外话------ 三个月的实习结束,明天回家,开心到飞起! 晚安!好眠么么哒! 第373章 以假乱真 她和言络之间的感情,比他所想的更深,否则,自己也无需如此费尽心机。 时七缓缓低头,眼眸在敛去的那一瞬间,带了一分说不出来的凉薄之色。 兰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时七,眼眸里面有些复杂。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对一个人这般上心! 他承认,风小姐确实很优秀,可是,再优秀也无法改变她有了喜欢的男子这个事实,这个男子不是公子,而且,无论是能力还是容貌,都不输自家公子。 对上言丞相,公子并没有多少胜算! “兰泽,你说她如果知道我也来了这里会如何?”就在兰泽沉默的时候,时七飘渺到寡淡无物的声音再次传来。 说话的时候,时七缓缓走到窗边,透过半开的轩窗,看着远处远处黛绿色的群山,白皙无暇的容颜依旧带着散不开的寡淡薄凉,削薄的唇淡如冰晶,仅露在外面的那只凤眸,有些沉沉郁郁的浓墨一层一层地聚集。 “风小姐并没有说要你一定留在行云止水。”兰泽看着自家公子,语气淡淡地开口。 时七唇微不可见地抿了抿,没有再说话。只是那只空濛的眸子不轻不重地看着远处,另一只眸子,依旧覆盖了一朵淡白色的梨花,在清然雅致之外,添了一抹瑰丽的冷漠与神秘。 “你先下去吧,若是有什么消息再通知我!”时七淡淡吩咐。 “是。”兰泽应了一声,然后就退了下去。 打开房门出去的一瞬间,一只银白色的小豹子从外面以极快的速度跑了进来几下便跳到了时七的脚下,咬住了对方月白色的衣摆。 时七缓缓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银白色的花魁,颇为难得地勾唇浅浅一笑,清冷寡凉的脸上敛去了几分凉意,在花魁跳到了桌子上的时候伸手抚上它毛茸茸的身子,声音泠泠之间带了几分暖意与悦耳,“乖,过几天带你去见她!” 房间里面。 风清持坐在椅子上,在她对面,分别坐在苍梧和莯流。 至于言络,在刚才送风清持回来之后就已经离开了。 “阁主。”莯流看着风清持,低低地唤了一声,眸色之色,有几分欲言又止。 风清持没有说话,等着对方说话。 一旁的苍梧也是静静地看着莯流,未曾言语。关于述月的事情,莯流并未对他多说,所以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并不清楚。 只知道……莯流曾经落在了碧倾云的手中。 莯流抿了抿唇之后,才再次开口,“我在去碧府的时候,听到了碧倾云和慕容轩之间的谈话,素莲夫人……确实在他们手中。” 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而且,碧倾云知道了言公子与素莲夫人之间的关系,打算到时候用素莲夫人来控制威胁言公子和潋月公子。” “尤其是在打仗的时候。”最后一句话,莯流的嗓音有些微微的沉,一双妖媚冷冽的眸子也有几分微冷。 风清持没有说话,脸上在闪过一抹果然如此之后便是幽冷了几分。碧倾云果然心思狠毒! 打仗的时候用这件事情加以威胁言络,若是言络受了威胁自然是好,若是不是,那这个消息也定然会让言络分心。 反正无论如何,述月都是最大的赢家。 三人之中,唯一有些不明所以的人就是苍梧,看了一眼风清持,又看了一眼莯流,问,心中虽然好奇,却也没有问素莲与言络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件事情,扯出来可能又是一个秘密,而且可能还涉及了言丞相的身世。 而且,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 “你被发现了?”风清持的嗓音有些低沉,语气确实极为肯定。 莯流点头,并未否认,“被碧倾云和慕容轩发现了。”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是述月柳府的柳若琼将我救了出来!” 听到柳若琼的名字,风清持和苍梧的神色都有几分古怪,两人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柳若琼不是女子么?”苍梧问。他倒是知道对方有一个哥哥,算起来,与绘亦阁算是合作之人。 莯流脸色微微一僵,半晌之后才应了一个“嗯”字。 苍梧贯来是不怕风清持的,所以即使是风清持在场也直接开起了莯流的玩笑,颇为暧昧地开口,“莯流,那位柳小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他就说在述月的那几天那位柳若琼为什么总是来找莯流,其中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在更清楚面前被苍梧将这件事情揭开,一时,莯流觉得自己的脸色有几分说不出来的难堪,连带着看着苍梧的时候都有冷光在眸中一闪而过。 苍梧绝对是故意在她的面前提起这件事情。 苍梧没有说话,这件事情他确实是故意的,因为他想断了莯流对阁主的一切念想。 “与我无关。”莯流脸上的表情淡了几分,冷冷淡淡地开口。 房间里面,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风清持看了一眼两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地淡声说道:“赶了几天的路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是。”苍梧应了一声。 莯流没有说话,依旧是静静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顿时心下明了,看了一眼苍梧,“你先下去吧!” 苍梧离开之后,房间里面就剩下了风清持和莯流二人。 “有事不妨直说!”风清持看了一眼莯流,道。 莯流抿着唇沉默了一下,声音低低地开口,“阁主,……我现在,可以留在你的身边么?”说完之后,妖媚清冽的眼眸落在风清持的身上,带了几分期许与复杂。 风清持也是看着莯流,没有说话,一双眼眸有些微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阁主,你曾经说过会答应我一个要求的,你说过不会赶我离开的。”莯流低媚的声音褪去了冷漠锐利,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目光有些深邃。 “阁主,我……不想再经历那种一个人在外漂泊,浮萍无依的感觉,能不能……让我回来?”声音有一分卑微祈求。 将他救出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是她,给他温暖会担心他的也是她,让他念她爱她无法抽身的也是她,让他离开不管不顾的也还是她。 可是,即使如此,即使她不爱自己,他却还是希望,可以待在她的身边,可以做她暗处的影子,可以从她的眼中,找到哪怕一丁点儿自己的身影。 风清持盯着莯流看了许久,芷烟,莯流,苍梧,这三个人中,毫无疑问,莯流是最出色的。 最开始看中莯流的时候,就是他眼中那种坚韧狠戾的眸光以及与亦澈有几分相似的容颜让自己驻足,将他买下来之后,便想将他锤炼成自己手中的利刃。 不得不说,莯流无论是性子还是能力,都极为附和她的胃口,事情交给他,总会是自己最满意的结果。渐渐地,绘亦阁中,莯流成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只是让她意外的是,莯流竟然对她生出了心思。 她承认,自己欣赏莯流,信任莯流,但是对他却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再者,她心中还有一个言络,所以在知晓这件事情之后,不管是为了莯流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选择将莯流调离身边。 但是,即使是那日在夙街,一身是伤狼狈至极的莯流身上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情绪,风清持沉默了半晌之后,轻叹了一口气,清透的眼眸浮现了点点无奈之色,“莯流,你这又是何必呢?” “阁主,我不想离开行云止水。”莯流的嗓音依旧低沉,就像是染了化不开的浓雾,极为沉郁。行云止水对他而言,才更像是一个家。 “好吧,待这些事情了了之后,你便留在行云止水吧!”反正莯流现在已经来了边境,他能力不错,是个好帮手,再者,待这些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她也未必会继续留在行云止水。 莯流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声音都轻快了不少,“谢谢阁主!” 风清持摆了摆手,“早点下去休息吧!” 待莯流离开之后,风清持便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看着窗外思索今天早上的事情。 时间不急不缓,却也是一晃就是三天。 这三天,无论是西海关还是流风峡,都是极为安静,别说是两军正面交锋了,便是一些小小的偷袭战争都没有。 虽然驻守在西海关外的苗疆与述月大军没有任何动作,但是西海关这三天,却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西海关的百姓都知道,西海关关主木仓意欲算计言丞相,却被言丞相挖出了所有的罪证,包括贪污行贿,私吞公款,甚至发现银矿意欲占为己有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不知是自知这些罪不可饶恕还是有更大的企图,木仓竟然在这个时候与言丞相反目,带着西海关不少的士兵将领,打算直觉对言丞相动手,却不曾料到,紫皇陛下和言丞相对这件事情早有了洞察,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木仓自投罗网。 紫皇陛下和言丞相共同出手,可想而知木仓的下场。 风清持看着的尹子希,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扬了扬眉梢,“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失踪了呢?!” 一连几天,她都没有见过尹子希。 尹子希着了一身藏蓝色锦衣,面容依旧清隽俊朗,但是眼睛下面的青影依旧清晰可见,不难猜出,这几天尹子希应该没怎么休息脸上的疲惫之色无法掩饰。 尹子希伸了个懒腰,走到风清持对面的椅子上,将自己瘫坐在上面,彻底放松下来,听不出是抱怨不满还是其他情绪地缓缓开口,“这几天还真是累死我了!” 风清持替尹子希沏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递到了对方面前,“事情都已经解决了?”眼中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担忧的模样。 尹子希点了点头,“嗯。”随即继续开口,“这木仓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的西海关关主,手中掌控的势力不小,这一次,我倒是还好,只是言络应该累的够呛!” 虽然他和言络都是在帮紫月痕,可是,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与言络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更谈不上了解了,不过不得不说,言络的能力,放眼世间确实难以找到与之比肩的。 这次竟然在三天之内掌控了整个西海关,确实让他意外。 听着尹子希的话,风清持的眼眸微微闪了一下,只是静静地沉默着。那次言络送她回来之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个人再也没有碰过面了。 “你和言络还是没有和好是么?”尹子希看着风清持,眼中划过一抹深沉之色,问。 风清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和言络之间的关系,现在就像是卡在了一个瓶口,她在想办法解决,言络却一直采取回避的方式。 她根本就不相信言络真的能够在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忘记自己,甚至即使在言络将话说了那么明白之后她还是相信对方是有苦衷的,只是……言络不愿意告诉她! “这几天我可是都听到了外界的传闻,说是言丞相的妻子貌如天仙,世间少有,指的应该就是你吧?”尹子希自然看出了风清持眼中一闪而过的低沉黯然,故意用轻快中带了几分戏谑的语气缓缓开口。 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的手把玩地转着已经空了的白玉茶杯,眸子已然凉淡了几分,就连嗓音,都带着几分压着的清凉,“对他而言逢场作戏而已。” 尹子希清淡一笑,不置可否,一双清冽如泉的眸子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那你呢?” 风清持神色怔忡了一下,苦笑道:“我可能有些入戏太深,希望以假乱真!” 那一瞬,自己会那样做也就是因为对方是言络! 不是别人,只因为他是言络。 尹子希沉默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他想将那天自己看见的那一幕告诉风清持,可是,他有会忍不住去想,言络这样瞒着清持,这样对她到底是为了瞒着什么事情?! 他担心自己一旦告诉清持会给言络造成困扰,只是,见清持这幅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虽然清持看上去与往常没有多少不一样,但是,他还是能够察觉到,清持眼中的笑意,不及平日里真实! 思虑半晌,就在尹子希打算将事情说出来的时候,一道妖媚的红影从外面走了进来,“阁主,潋月公子来了驿站!” 第374章 见到时七 思虑半晌,就在尹子希打算将事情说出来的时候,一道妖媚的红影从外面走了进来,“阁主,潋月公子来了驿站!” 莯流着了一身妖媚的红衣,容颜清冷而又精致,站在风清持的身侧淡淡地开口。 闻言,风清持微微愣了一下,倒是一旁的尹子希,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下意识地抬头看了风清持一眼,神色更加怪异。时七已经恢复了心智,这个时候来西海关驿站,难道是来找清持?! 想到这里,尹子希挑眉看了风清持一眼,眼中划过一抹深意,没有说话。 听到这个消息,风清持愣神沉默了许久,清透而又深邃的凤眸渐染了一层墨色,沉沉郁郁如同雾霭,默了半晌之后,眼中神色才恢复如常,低低地问了一声,“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驿站前院!”莯流并不知道时七与风清持之间发生的事情,但是却明显地发生了她眼底那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声音也在不经意之间微沉了几分,如实道。 许久之后,风清持才“哦”了一声,没有任何动作。 尹子希看了一眼风清持,又看了一眼莯流,对着莯流开口,“你先下去吧!” 莯流神色一顿,微凝着眉头看了一眼尹子希,抬头的那一瞬间,不经意便对上了风清持的眼眸,见对方没有说话,颇为恭敬地道了一声“是”,然后转身退了下去。 院落里面,再次只留下了风清持和尹子希二人。 “不想见他?”尹子希捧着一杯热茶走到了风清持的身边,挑着眉梢低低地问。这个他,所指的人自然是尹子希。 “嗯!”风清持闷在嗓子应了一声。 挨着风清持坐下,尹子希将手中已经不算是很烫的茶递到了风清持手中,清冽如泉的眸子看着风清持,带了些许语重心长,“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在有言络的地方面对时七?” 尹子希的话语清淡,却是直白而又犀利,一针见血,字字珠玑! 风清持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眸子更加幽深了。 在尹子希的目光中沉默了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都有。” 因为她强上了时七而无法给他一个交代,因为时七喜欢她,因为她喜欢的人是言络,因为言络介意这件事情,所以她无法面对时七,更无法在有言络的地方面对时七。 说不出是过不去自己心中这道坎还是其他,反正,她现在并不想见到时七,也无法面对他。 “清持,这次的事情,无论是你和时七之间,还是你和言络之间,都是需要解决的,即使你再不想面对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无法逃避!”尹子希的声音,有些低沉。其实,他和小九之间的关系,比清持也好不了多少,对于现在的小九,他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可以挽回她,他甚至都已经不确定小九是不是还爱着他,但是清持和言络之间又不一样,无论如何,言络是爱着清持的。 他不希望两个人错过。 风清持本就抿紧的薄唇再次抿了抿,沉默了许久之后,眼眸沉郁之间轻叹了一口气,“子希,谢谢你!”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需要三个人都在场,而且都是清醒的状态才能彻底解决,否则,无论她以后和言络如何,这件事情,都会成为他们心中一根拔不出来的刺! 只是,世间最无法揣测的就是人心,尤其是像时七这样性子寡凉薄淡如无物一般的人,她更加无法知道他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 因为不确定,所以不想让这个不确定的因素出现在她和言络之间,即使,已经因为时七造成了她和言络之间难以解决的问题。 “好了!”尹子希起身轻拍了几下风清持的脑袋,优雅淡然地浅浅一笑,“好了,等你将这次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我告诉一些关于言络你所不知道的事情!” 说完之后,没有做任何停留地直接离开了院落。 看着尹子希渐渐淡出视线的身影,风清持的眸子沉郁了几分。关于言络的一些她所不知的事情?!到底会是什么事情?连尹子希都清楚,她竟然都还不知道! 眸中几经思索之后,也缓缓启步离开了院落,朝着驿站前院而去。 此时,前院。 专门招待客人的花厅。 言络着了一身雪青色的长衫,墨发用玉簪束起,面容白皙,如玉精致,一双极美的流目,此刻,有些复杂地落在了对面的时七身上。 时七一袭月白色锦衣,寡凉如冰没有任何情绪的容颜依旧是美的惨绝人寰,凉薄的凤眼细长幽深,另一只眼眸被覆上了一朵淡白色的梨花,明明是一身孤绝寒凉的模样,却有了丝丝难掩的诡秘。 其实,仔细看去,还是能够发现,时七与言络的眉眼之间,有那么一两分的相似,只是,并不算是十分明显,所以,便是见过言络和时七的人并不少,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怀疑他们之间有关系。 两人相对而坐,都是彼此沉默,没有说话。 看着神色寡凉不带任何情绪的时七,言络微微沉了沉眼眸,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不知过了多久,才低低地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他知道,时七已经恢复正常了! 而且,他自己和时七之间,即使对方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时七看来,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时七性子凉薄寡淡,能让他从焱凤来到西海关,除了清持,他再想不到任何人。 虽然以前时七心智倒退到五岁的时候就知道他对清持有一种极强的依赖与占有欲,可是现在,心智恢复如常的时七对清持的在意,绝对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这个念头一出,即使言络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能,但是,他的心还是在一瞬间沉入了谷底,有些凉,有些淡,有些苦涩,有些无奈。 时七仅露在外面的眼眸没有任何感情地看着言络,神情幽冷淡漠,“我是来找她的!”不远万里从焱凤到西海关,只是为了她,仅此而已。 虽然早有预料,听到时七的话,言络的脸色还是微微一白,心尖有一瞬间的抽疼。 脸上微变的神色很快就被言络掩去,换上了淡然清越的表情,声音里面,听不出一丝半点的不妥,“她在自己的院子,已经着人去告诉她了!” 兰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时七的身后,神色有几分复杂。 其实,他并不支持自家公子在明知道风小姐和言丞相相爱之后还不愿放手,只是,他也不想见到自家公子那种失落黯然的表情! 这句话说出之后,言络和时七便再没有任何言语,气氛有些微微凝滞沉闷,甚至连他们在看着对方的时候,眼中都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审视探究。 终于,在这种沉闷的气氛濒临绝境的时候,一身水蓝色衣裙的风清持从花厅外面缓步走了过来。 一身蓝衣,绝色出尘,天地设色,精致无双。 言络和时七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没有任何偏移。 风清持看了一眼言络,视线有一瞬间的相碰之后便看见言络迅速移开,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在了时七的身上,嗓音已经恢复了平淡,“时七,你怎么来了这里?” 风清持问,与言络刚才那句话,几乎没有任何偏差。 时七薄淡寡凉的眸子极快地闪过一抹异色,望着风清持,缓缓开口,“你没说不让我来。” 风清持:“……”她离开焱凤的时候,时七说过想和自己一起离开,只是,那个时候自己拒绝了,没有想到,竟然时七竟然也还是来了。 时七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风清持,眸子有些深沉。他是为了她而来,也是为了她出现在这里,可是现在,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设么。 风清持在言络身边坐下,眸子清清淡淡地看着时七,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话。 言络看了一眼就坐在自己身边的风清持,眸眼之中有几分复杂。 ------题外话------ 唔,今天先这样吧,回家了之后补上,么么哒! 第375章 时七表白 “你身体现在怎么样?”时七腿疾太久,即使是现在治愈了在日常生活中还是需要注意一下,他的脚踝重新生长,还很脆弱,暂时不能长时间赶路或者大幅度的动作。 时七清凉寡淡的眼眸自风清持出现之后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却也一直都是清清凉凉地,不知道是看不出任何情绪还是本就没有任何情绪,听见风清持的话,削薄的唇微微一启,“暂无大碍!” 时七身后的兰泽则是微不可见地拢起眉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风清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什么时候离开?”沉默了许久之后,一道清凉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风清持一愣,半晌才顺着声音看到了仅用那一只眼睛望着自己的时七,刚才是时七主动挑出话题?还……真是稀奇! 认识时七这么久了,基本上你连问他的话他都完美地诠释了一字千金,现在竟然主动与人搭话?! 一旁的言络在风清持看不见的地方,眸子再次幽深了几分,薄唇微抿,握着白玉茶杯的手有些不自在地动了一下。眸子余光看了一眼时七,又看了一眼风清持,没有说话。 “等这件事情过去吧!”风清持沉吟了片刻,淡淡地开口。 听到风清持这句话,时七并没有看风清持,寡凉到近乎荒芜的眸子直接落在了言络的身上,在那一瞬间,眼中就添了一层意味不明的情绪,就在一片沉默之后,时七终于将目光转到了风清持的身上,定定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极为认真地开口,“师姐,我喜欢你!”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彻底愣住了,包扣最了解时七的兰泽,也是愣愣地看着自家公子。 公子这是当着言丞相的面,对……风小姐表明心意?! 风清持怔忡了一下之后,回过神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去看言络的表情,言络的表情有些凉淡,依旧是漫不经心地喝茶,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两人,似乎是对这件事情不甚在意。 风清持的心有些微凉,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妥。 定了定心神,还是对着时七摇了摇头,缓缓开口,“时七,对不起!”其实,在时七说出这一句话之后,她的心底除了一抹猝不及防,更多的还有一抹无法言说的复杂。 时七抿了抿唇,精致凉薄的神色没有任何改变,墨色的眸子里面,一道冰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偏执而又倔强地开口,“我不要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对你负责!”他承认,自己在言络和她的面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有些卑鄙,可是,但凡有一点能阻止她和言络和好的机会,他都不想放弃。 这一辈子,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得到一个人。 她的身,她的心! 其实,那天晚上,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有自己的骄傲与偏执,他可以设计离间言络和她,可以让她以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可以装傻留在她的身边,只是,他做不到在她心中还有其他男人的时候,占有她! 他有时间,他有手段,他可以一直等。 闻言,言络脸色微变,看了一眼两人,眼眸沉浮,似乎又苍白了一些。 风清持正要开口拒绝的时候,一道墨色的身影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看见前厅中的几人,苜尧的眼中划过一抹奇怪的神色,很快就被冷意与慎重所替代,“公子,玉林城边境告急!” 此言一出,风清持到了唇边的拒绝话语直接顿住,苍白的脸色转为慎重。 时七神色安静地坐在一侧,没有说话。 “玉林城现在是什么情况?”言络看向苜尧,声音清清凉凉,没有多少情绪。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还是划过了一抹庆幸。 这次时七的话,不管清持给出什么回答他都不想听见。 怕清持拒绝,更怕清持接受! 他即希望清持不要忘记自己,却也希望她可以彻底放下。 就这样,一直纠结着。 “今日凌晨,玉林城外忽然出现了一支述月军队,没有任何安营扎寨,直接攻城。”苜尧神色严谨地说道。 “可知领兵之人是谁?”言络眯了眯眼睛,脸上闪过一抹冷意。没有安营扎寨而是直接攻城,这就是直接打玉林城的注意了,只是,就这么有信心可以直接攻占玉林城么?! “领兵之人是白丞相的贴身侍卫,陵泓!”停顿了一下之后,又添了一句,“而且,是带了一支苗疆的军队!” 陵泓是从小伴着白未檀一起长大的,能让白未檀一直留在身边委以重任,足以证明陵泓是极有能力的。 言络眸中闪过一抹深思,陵泓基本上不会离开白未檀的身边,白未檀竟然将陵泓派遣了出去,可见他对玉林城是势在必得。 风清持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微凝地看着苜尧,“现在玉林城守城将领是谁?” “聂鑫。”苜尧看了一眼言络,见言络点了点头,回答。 “陵泓有多少人?玉林城有多少人?两军之间战况如何?”风清持继续问。 苜尧素来冷漠的表情慎重了几分,“陵泓二十万苗疆的云骑兵,玉林城有三十万。”然后表情有些扭曲地回答,“但是,若无援军,玉林城两天之内城门必破!” 敌军二十万大军,他们有三十万大军,守着一个玉林城竟然还守不住!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极为难堪。 似是想起刚才传来的急报上面的消息,苜尧继续开口,“我军伤亡惨重,几次战争中,共折损了十二万左右,敌军都能全身而退,仅四千人,基本上是没有损失。”只是声音,极为沉重,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说不出来的阴郁。 这个消息一出,便是言络和风清持二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四千比上十二万,却是差不多是没有损失。 只要是战争,就不会有没有损失,可是,这次的苗疆,已经可以说是战争里面最少的伤亡了。 似是想到什么,言络和风清持同时眸色一凛,目光触及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慎重与严肃。 曾经有流传,苗疆有一支极为特殊的军队。 “我去玉林城!” “我领兵前去援助!” 风清持和言络再相视一眼之后,几乎是同时开口。 听到风清持的话,言络直接皱起眉头,冷声开口,“你留在西海关,我去玉林城。”谁都不知道那支军队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即使陵泓不会想伤害清持,可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他不能放任清持在战场之上面对那些以身饲蛊的士兵。 风清持摇了摇头,“西海关对于末染的重要性不亚于沧州,现在沧州已经城破。西海关若是失守,末染半壁江山便都拱手交付到了敌军手中,而且,你现在才是西海关的将领,你不能离开。” “我相信你有能力守住西海关!”言络看着风清持的眼睛,定定地开口。对于清持的能力,他从来都不怀疑,在战场上,她同样是叱咤风云,生杀予夺的王! “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相信我有那个能力面对陵泓。”风清持坚持。那一支蛊王兵无人知晓到底能力如何,但是,从玉林城的惨败来看,应该是极为厉害的,她不想言络去冒险。 再者,言络留在西海关,即使是对上未檀,无论胜败,他们至少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不管是谁,都没有分毫退步。 就在这个时候,同样穿了一身墨色衣衫的墨痕也步履匆忙地从外面走近了前厅房间。 “公子,钦州有急报传来。” 此话一出,言络和风清持再次默契地对视一眼,神色再次凝重了几分。 时七将两个人的表情目光都看在了眼中,寡凉如泉如冰的细长凤眸闪过一抹什么意味,依旧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至于墨痕,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了言络。 言络拆开看了一眼,白皙如玉的脸色更加清寒淡漠,周身的气息都凉了一分。 风清持脸色也冷沉了一些,没有说话。她已经大致猜到了这个消息是什么。 直接将手中拆开的信件交给了风清持,削薄且凉淡的唇微微一启,嗓音深沉地吐出了六个个字,“钦州战况告急!” 目光在用上好宣纸上用墨边镶嵌了一圈的加急公文信件看了一眼,神色较之刚才更加冷肃了,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幽幽的凉薄之气。 慕容轩竟然率领四十万大军直接去了钦州。 慕容轩! 风清持的眸子狠狠眯了起来,冷,凉,狠,绝,各种情绪在那双细长的凤目中来回流转,最终化为说不出来的狠戾。 “清持!”看着风清持的神色,一旁的言络低低地唤了一声。 听见言络的声音,时七微微挑眉看了一眼,目光有些深沉,还有些莫测。 熟悉而又好听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响起,风清持神色恢复了几分,眸中神色来回变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清持,你去钦州吧!”言络看着风清持,开口。慕容轩确实是有些小聪明,只是,在战场的用兵谋略之上,根本不是清持的对手。 所以,还是让清持去钦州他比较放心。 其实,他最想让风清持回焱凤,可是,他了解她的性子,这个时候,她根本就不可能安分地待在焱凤。 “我去玉林城!”风清持抬眸对上言络的目光,神色固执。 言络拧紧眉梢,目光深沉地看着风清持。 这时,一道藏蓝色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僵持不下的风清持和言络,尹子希上前声音清清淡淡地开口,“玉林城和钦州的消息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 “你有什么想法?”言络望着尹子希,声音凉凉地问。尹子希是琤宇统领,掌握整个琤宇,他的消息定然是极为迅速。 尹子希看了一眼风清持,又看了一眼言络,从他们的表情以及气氛就知道他们在僵持那件事情,似笑非笑地看着言络,“怎么?你不想让清持去玉林城?是不想她以身犯险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听着尹子希的话,言络看了对方一眼,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了一分淡淡的戏谑,微微蹙眉,神色也冷了几分,“这件事情,与尹三公子应该没有关系吧!” 尹子希浅浅勾唇,却是似笑非笑,“确实与我没有关系,但是与我的知心好友却是有关的!” 随即哂笑地看了言络一眼,“言丞相,你别以为清持就非你不可了,没有你,还有更多其他的人!”尹子希的声音凉淡了一分,一双清冽的眸子从言络身上移开,在时七身上来回打量探究了一遍。 这句话和这个眼神的意思,显而易见,除了你言络之外,这里还有一个不输于你的时七,并且,也是喜欢着清持的。 他知道言络有事瞒着风清持,只是他觉得,以清持的性子,既然爱上了言络,那么,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定然不希望对方瞒着她。 言络眼眸凛冽地眯起,神色泛冷。 风清持没有说话。尹子希再逼言络说出自己隐瞒的事情,她没必要阻止。 察觉到一道带着几分探索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时七微微蹙了一下清冷的眉头,看着尹子希的神色已经凉了几分,并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尹子希,在与时七一瞬间的对视之后,难得地勾起了唇角,“你就是时七?言络的弟弟?”还不待在场的几人有任何反应,已经转换了那种不以为意的语气开口,“还真是和你哥哥一点儿都不像,不过你倒是没有他那么招人嫌!”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尹子希。 时七眸子寡凉地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他是哑巴?”尹子希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风清持。 话音刚落,自知道时七是言络的弟弟便一直愣神的兰泽不善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尹子希的身上,“你才是哑巴!”竟然敢说公子是哑巴! 不过,公子是言丞相的弟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言公子自家公子还是风小姐他们都没有反驳,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公子他们一早就已经知道了! “既然不是哑巴,那为什么不说话!?”尹子希望着时七,语气淡淡,眼神亦是淡淡。 时七依旧用那种凉薄的目光看着对方,没有任何变化。 “公子和你又不认识,为什么要回答你的话?”兰泽愤愤地开口。 言络眸子微凉,“尹子希!”淡淡的三个字,充满了说不出来的威胁与冷意。 见状,尹子希的神色几乎是瞬间敛去,恢复了以往的清冽淡然,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言络,似笑非笑。 第376章 洛溪请求 风清持亦是抬眸看了言络一眼,清透的凤目里面,沾染了些许说不出来的清幽光芒,寂寂沉沉的,最后将目光移开,直接落在了尹子希的身上,“子希,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谈及正事,尹子希的容色认真了不少,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西海关之所以这么多年难以被攻克,除了自身地势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它与玉林城,钦州三城呈鼎足之势,三座城池,相生相存,相互相成,这么多年三座城池一直都是相安无事。” 看了一眼风清持,继续开口,“可是现在,敌军的意图分明就是分别对三个城池同时出手,让我们无法同时顾全所有,破了这鼎足之势。”不得不说,这个计谋是十分高超。 玉林城和钦州已经陷入苦战,为了不让西海关出兵相助,接下来,应该就是西海关了! 风清持抿了抿唇,垂眸片刻才缓缓开口,“这应该是白未檀的用兵计谋。”与他一贯的行事作风极为相似,不管是解决什么问题,直接跳过其他直指根本,没有任何对于的拐弯抹角。 言络点了点头,语调微沉,“这确实像是白未檀的手笔,接下来就应该是西海关了!” 尹子希扺掌,“既然这样,那言络你就更不能离开西海关。”西海关的关主木苍刚刚被言络拉下来,西海关尚且处于整顿之期,若是言络兀自离开,西海关指不定就成了一盘散沙。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唇。 抬眸看了一眼言络,“我曾经好歹在苗疆待了那么久,这次的玉林城,就我陪着清持一起吧!”说完之后,看向了风清持,“清持,你觉得如何?” 风清持点头,“我没意见。” 言络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那钦州呢?”尹子希问。他和清持会来到西海关对言络来说都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言络身边应该还是有可以用的人。 “时翊也在西海关。”言络淡淡地开口。说完之后,看了一眼时七,绝美的流目中极快地划过一抹复杂,真算起来,时翊也是时七的哥哥。 时七依旧是面无表情,似乎没有听到言络的话,也似乎是言络的话对他没有任何作用,只是仅露在外面的眸子,未曾从风清持的身上移开半分。 “那就好!”尹子希语气已经是淡如流冰,清华如水。 “清持,我们半个时辰之后,在前院回合!”说完之后,尹子希便已经转身离开。 风清持点头,看了一眼言络和时七,“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耳边同时传来两道话语。 “等一下!” “师姐!” 前一句是言络说的,后一句是时七所说。 风清持停下脚步,看着两人,“何事?” 言络看了一眼时七,收回目光对着风清持淡淡一笑,“万事小心!” 风清持点头算是应承。心中却升腾起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奥妙,她和言络现在的这种关系,还真是让人有些费解! 不算是和好,却也不是寻常的冷漠疏离,她能感觉到言络的关心,只是,这种关心,在她看来,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她能感觉到,却并不真实真切。 总觉得,与之前相比,差了一些什么! 时七静静地看着她,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削薄的唇一抿,“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我与你一起去,所以,你自己当心!” 这句话一出,风清持脸色有些稍稍的不自然,也有那么几分不是滋味儿,她不喜欢这种自己无法回应的感情,对于时七,她一直将对方当做弟弟,在知道时七是言络的亲弟弟之后,她承认,那个时候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其中有言络的因素,只是现在发生了那种事情,时七又挑明了自己的心思,现在他说这句话,倒还真是让自己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尤其是,这句话还是当着言络的面说的。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你自己也注意身体!”即使双腿已经痊愈,时七到底还是寻常人不一样,日常的生活需要特别注意。 “谢谢!”精致如玉的容颜依旧没有多少感情,眸子和话语也都是浅浅淡淡,整个人看上去都是寡凉无双。 此时,西海关另一处。 营帐之中。 月时九一身简单的青色衣裙,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在不远处,是正襟危坐处理奏章的白未檀。 白衣胜雪,隽雅出尘,依旧是清清淡淡的表情,专心致志地处理这些事情。 大概是坐地太久了,月时九百无聊赖地把玩了手中折扇片刻,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未檀,“兄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月时九的声音,白未檀从那些奏章中缓缓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月时九从椅子上起身,凑到了白未檀的身边,“因为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啊!”虽然兄长看上去与往常一样,但是她还是察觉到了,从今早到现在,兄长都有些心神不宁。 白未檀淡淡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改变,对着月时九开口,“小九,陵泓去了玉林城,我让人送你过去吧!” “我想留在兄长身边。”月时九道。 白未檀微微皱起眉头,看了月时九半晌,“若是你不愿就算了,但是这两天你不要乱跑。”今天是初七,明天,后天便是初九,他未必有时间照料小九。 月时九颇为乖巧地点点头,“兄长,你还没有用午膳吧,我去帮你拿些吃的!” 说完,便掀开营帐走了出去。 看着挂在天际的日头,月时九伸手挡了一下那些灼眼的光照射在眼睛上,阳光之下,她的脸色有几分苍白,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勾唇浅浅一笑,“兄长,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兄长是她最重要的人,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 没多久,一道娇小的身影进了营帐。 “公子!”白离看着那道似雪的身影,神色恭敬。 白未檀放下了手中的奏章,眸光落在了白离的身上,“事情办得如何了?” 白离点了点头,稚嫩青涩的脸上浮现了点点笑意与骄傲,“公子,都已经办好了!” 然后那双看着白未檀的眼睛带了几分不解与疑惑,“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未檀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本就淡然的神色再次凉淡了一些,语气幽幽地开口,“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白离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白未檀从墨色的梨花木椅上缓缓起身,整洁有序地垂了一地的衣摆也随着站起来的动作服帖地流泻,看了一眼远处山水交接景色,琉璃若烟的凤目中的琉璃色深沉了几分,浓郁到接近墨色,眸子深处有一道戾气极快地闪过,不消片刻,便也恢复如常。 声音低沉到听不出一丝情绪,“马上就又是初九了啊!”幽幽然,带了一分无奈而又涩然的叹息。 白离唇红齿白的小脸顿时一滞,极为复杂。 “公子!”她低低地唤了一声,语气低到似乎有一分泣音。 白未檀没有说话,细长的眸子更加空濛了。 初九,这个日子,对他来说,就像是噩梦一般,永远无法摆脱。 “公子,无殇就真的没有任何解除的办法么?”白离的声音,隐约有几分不甘心。这么多年,她和陵泓都是看着公子是怎么过来的,如果……如果不是公子执意要等翎墨殿下回来,他未必能撑得了这么久! 十多年的无殇,发作起来的痛楚一次强过一次,最重要的是,每个月初九,公子都需要处子初经人事的精血,或许那毒发的痛楚对公子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每月需要与处子交/合才能活下来这件事情,绝对是最大的煎熬! 白未檀白皙的容色苍然了一分,莫名有些说不出来的悲戚,却听见他平静到近乎可怕的声音缓缓弥散在空中,“如果有办法,事情何至于发生到这个地步!” 白离只觉得心中微微一窒,望着那道白色的身影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是啊,但凡有一丁点儿机会,公子又怎么会任由事情这样发展! 沉默了许久之后,白离看了白未檀一眼,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又继续开口,“公子,尹小姐也来了西海关,现在就在外面!” 闻言,白未檀皱了皱眉头,琉璃一般的眸眼之中,窥不见半点意外之色,半晌,才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让她进来吧!” “是。”白离退了下去,很快,一身玄色衣袍的尹洛溪就走了进来。 容颜锋利深沉之间带了几分憔悴,整个人身上的气息较之以往都颓然了不少。 看见营帐之中的白未檀,尹洛溪的眼底闪过一缕光芒,最终还是转为了说不出来的复杂神色。 “你来了!”对于尹洛溪的出现,白未檀似乎并没有任何意外,语气甚至还是以前那般的熟稔。 简简单单,却极为熟悉的三个字,让尹洛溪的眼眶微微一红,差点落下泪来,望着白未檀,眸子已经深了几分,语气带上了低低的喟叹与无奈,“未檀,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白未檀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十年前就已经在谋划了,走到这一步,早晚的事情。 “未檀,明明可以不这样的!”尹洛溪看着白未檀,目光悲伤。 白未檀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未檀,紫舒已经死了!”盯着白未檀许久,尹洛溪语气极为低沉地开口。 紫舒已经死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已经消失在这次的战争中了。 白未檀身体有片刻的僵硬,眸子阴郁沉冷中沾染了一层浓厚的悲哀之色。 “未檀,只要是战争,就会有人牺牲,这一次是紫舒,那么下一次呢?子希?言络?翎墨还是你自己?”尹洛溪目光灼灼地看着白未檀,低低地质问。 “不会。”白未檀语气极为肯定。 “就真的不能停手么?”尹洛溪的声音,已经带了一分哀求。在外人眼中极为强势的尹洛溪,在白未檀的面前,从来没有过一刻高姿态的时候。 爱情两个字,是真的可以……令人卑微如尘埃! “洛溪,你还是回去吧!”白未檀出声淡淡地劝道。 洛溪和小九到底还是不一样,洛溪是末染国人,而且还是出自钟鸣鼎食的尹家,自小就在焱凤长大,而小九虽然在末染待了几年,但是她毕竟是苗疆人,在家国前面,这个时候的洛溪,会很为难。 尹洛溪抬头神色倔强地看着白未檀,“我不回去!” 她不想回去,不管前路如何,她都想留在白未檀的身边,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男子! 白未檀再次皱眉,然后目光深深地看着对方,“你应该知道,子染也在西海关!”洛溪留在这里,除了会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还极有可能与子染对上。 闻言,尹洛溪有些凄楚地笑了笑,“未檀,我已经将自己和翎墨之间的情谊挥霍殆尽了!”大概,从她爱上了一直心悦翎墨的未檀那一刻起,她和翎墨之间,就注定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对她来说,只要是和未檀相关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包括友情,包括亲情,包括……尊严! 可是,即使是这样,她用尽了自己所拥有的,依旧换不来未檀的爱。 她承认,她是嫉妒翎墨的。 看着面前一身玄衣容色凄然的尹洛溪,白未檀还是怔忡了一下,许久,才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洛溪,你何必如此!”对于洛溪的感情,他这一生都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就如同……子染对他,哪怕临世两次,所爱之人都不是他。 尹洛溪身子微微一颤,执拗而又倔强地看着白未檀,“那你自己又是何必呢!” 白未檀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之后,淡声道:“洛溪,我们不一样!” 洛溪放弃他,会有更好的人生,他若是放弃子染,他……根本不可能放下子染,那是他生命中的独一无二,也是不可或缺,是他的心之所向,大概……只有死亡,才能给他以成全。 看着白未檀许久,尹洛溪本来是想问哪里不一样,当触及对方的眼睛时,到了唇边的话语都咽了下去。 “洛溪,你先下去吧,白离会给你安排住的地方!”白未檀淡淡道。 似是想起什么,白未檀又添了一句,“紫舒的事情,谢谢你!” 尹洛溪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她去沧州城放了一把火,让紫舒干干净净离开这件事情,别开脸,“紫舒也是我的朋友!” “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白未檀吸了一口气,语气沉沉。 垂在身下的手却是紧了紧,眸子里面有一闪而过的狠厉之色。总有一天,他要慕容轩以骨以身以血,为紫舒作祭。 至于他自己,会有亲自向紫舒赔礼道歉的那一天,到时候希望,紫舒可以不计前嫌! 尹洛溪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尹洛溪才走了两步便停顿下来,目光定定地看着白未檀,“未檀……”在看着白未檀的时候,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白未檀问。 沉默犹豫了许久之后,尹洛溪一咬牙,声音低如蚊呐,“未檀,今天便是初七,初九的那天……能不能不要找其他人?!” 这句话问出之后,尹洛溪紧握成拳的手心有些微微沁出汗来,低垂着头,甚至都不敢去看白未檀的表情。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的机会! ------题外话------ 已经到家了,么么哒,明天开始正常更新!晚安! 第377章 我知道的 白未檀面容淡淡地看着尹洛溪良久。 面前的女子一身玄色衣衫,面容姣好,这些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穿着性子上都与以前的子染有些相似,眉色深沉,眼眸锋锐,整个人带了一抹说不出来的冷冽深邃。 只是,在他的心中,那个眉眼深沉,容色冷锐的女子,永远只有记忆中那一人! 而且,深沉冷冽的子染,那只是为了令其他朝臣信服而已,真正的子染,是插科打诨中带了些许不正经,有些不羁,有些恣意,有些任性妄为。 那样的子染,在外人看来或许没有多少优点,但却是他心中最好的模样。 再次抬眸看着尹洛溪,清雅而又淡然的面容之上不动声色地添了一抹疏离,摇了摇头,“洛溪,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你!”他自然明白洛溪的意思,只是,他不能这样做,也……做不到。 尹洛溪抿了抿唇,望着白未檀的目光中有几分倔强和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其他的女子可以,她就不可以。 “因为……在我心中,你是朋友!”白未檀的声音有些淡,也有些凉,幽幽的,听上去并不那么真切,看着尹洛溪的目光,还是有几分认真。 那些女子,只是为了缓解无殇,为了活下去,那是无奈之举。 但是尹洛溪和她们不一样,他们算是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情谊在其中,无论如何,他无法将洛溪当成缓解药性的存在。 这是对洛溪的尊重! 尹洛溪面容之上的表情微微滞了一下,是朋友么?!可以,也只是朋友不是么?!根本就不能也不可能越过朋友这一道坎。 可是,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爱了这么多年,从小就放在心中的雪衣少年,对她来说,怎么可能就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沉默了片刻,继续问道:“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声音很轻很轻,带着几分试探与期待。 她可以用一生作陪,愿只求与未檀肌肤相亲! “我介意。”白未檀静静淡淡地开口。这句话,他曾经对叶无依说过。 尹洛溪脸色苍白了一分,轻咬着下唇盯着白未檀许久,眼中神色有几分支离破碎。 白未檀并未说话,只是神色寂寂地看着她。 “那为什么以前叶疏影就可以?”对于这点,她心中依旧有几分不甘心。明明她和未檀认识的时间更长更久,明明她更了解未檀,明明她为了未檀都可以绝了翎墨和未檀在一起的可能,可是,凭什么最后得愿嫁给白未檀的人还是她叶疏影! 即使未檀不爱她,可是,进了白家玉牒,未檀明媒正娶的人还是她叶疏影。 这一生她最嫉妒的两个人,一个是被未檀放在心上的翎墨,另一个就是被未檀十里红绸,明媒正娶娶回家中的叶疏影! 闻言,白未檀本就清冷淡漠的神色更淡了,凉凉地看了一眼尹洛溪,“洛溪,很多事情,你应该是知道分寸的!” 嗓音,较之刚才已经凉淡了几分,甚至有些微冷。 叶疏影是个意外,但即使如此,也终究是他欠了叶疏影,从一开始,就是他在利用对方,是他亏欠了叶疏影。 他这一生,除了叶疏影,不欠任何人! 尹洛溪微微一窒,面色有片刻的僵硬。 随即神色更加悲哀凄然,“白未檀,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些感情的回应?!” 白未檀眼眸一敛,有些凉淡,还有几分嘲讽,“我喜欢子染这么多年,爱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都没有得到半点回应,你凭什么觉得需要给你回应?!” 尹洛溪的容色一阵青白,愣愣地看着白未檀,许久说不出话来。她能够看见对方眼中明晃晃的不屑,也能够听出,未檀话语中的嘲弄,只是,她却依旧无法相信。 她无法相信,这么冷冽无情的话语,是从未檀的口中说出,而且,还是对着她自己说的。 “你应该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我!”沉默之际,白未檀淡然若冰的声音再次传入尹洛溪的耳畔。 尹洛溪微微颤了颤,抿着唇没有说话。是啊,如何不知道,以前整个焱凤,喜欢未檀的女子如过江之鲫,对他表明心意的人女子并不少,她自己也不是没有见过他拒绝其他女子之时的冷漠表情,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未檀会用这种表情来拒绝自己。 且,不留一点儿余地。 其实,还是想过的吧!尹洛溪一声无奈苦笑。否则,这件事情也就不会一直拖到现在。 “未檀,我……”尹洛溪的话语还没有说完,白未檀继续开口,“洛溪,你们之间,只会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超过了朋友这个界限,就只能什么都不是!”这句话,很是决然,也没有商量余地。 尹洛溪的脸色惨白如雪,一瞬间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最后,尹洛溪神色狼狈地离开,就连身形,都有些微微踉跄。 月时九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正巧碰见了从营帐中走出来的尹洛溪,愣了一下,挑了挑眉。这个女子……是尹家小姐尹洛溪?! 看见月时九,尹洛溪凄然绝望的眼中浮现了一抹疑惑与意外,不过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苍白着脸色离开。 “兄长,尹洛溪怎么会在这里?”月时九将饭菜都放在了梨花木桌上,偏头看着白未檀,好奇地问。 白未檀望着月时九,还没来得及说话,月时九继续开口,“兄长你现在是叛贼,尹洛溪出现在这里就不怕为尹家惹上麻烦么?” 毕竟,与反贼有牵连,这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白未檀唇角抽出了两下,反贼!虽然现在确实是,但是,真的要这样直接说出来的么?! “我们有些事情需要商谈。”白未檀淡淡地回答。 月时九也没有继续问,不管什么事情,她都只需要相信兄长就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尹子希?”白未檀坐在了桌前,拿着白玉筷子拨弄了一下饭菜,问。 闻言,歪躺在椅子上正吃葡萄不吐扑通的月时九一顿,一颗葡萄哧溜一下滑到了嗓子眼,将她噎地直咳嗽。 “咳咳咳咳……”月时九咳地面红耳赤。 白未檀唇角再次微微抽搐了一下,眉尖浮现了一抹无奈,“你没事吧?”担忧地问。 “没……事!”月时九嗓音沙哑低沉,几乎都说不出声,然后伸手对着白未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半晌之后,月时九才恢复过来,大概是噎地太狠了,灵动的杏眸也微微泛红,有了一抹水光。 “你还真的笨地可以!”白未檀颇为无奈地开口。 月时九不满地撇撇嘴,“还不是兄长的问话让我猝不及防!” 而且,问什么不好偏偏问尹子希。 白未檀却是神色认真了几分,静静地看着月时九,“小九,当年给你下九寸灰,篡改了你的记忆,对不起!”那个时候,他是真的不想尹子希和小九待在一起,可是,从现在看来,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做错了。 尹子希,应该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至少小九对他而言,重逾生命。 不应该因为当年尹子希是有目的地接近小九而再不给他任何机会,更何况,小九的性子,当初若不是心中已经对尹子希生了情谊,也不会将自己交给他。 在恢复记忆之后,小九心中过不去的那道坎应该就是当初尹子希来苗疆接近她的目的不纯,不仅不纯,还是为了其他的女子。 月时九亦是认真地摇摇头,“兄长,不管你做什么,我相信,你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不怪你!” 白未檀轻叹了一口气,“小九,尹子希是一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这些年尹子希所经历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月时九抿着唇看着白未檀半晌,“兄长,你是劝我去找尹子希?” 白未檀点头。小九已经长大了,也确实……应该成婚了。 清澈的眸子深邃了一分,静静地看着白未檀半晌,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闷闷地开口,“兄长,我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白未檀笑了笑,声音微微低沉,却很温柔,“小九,你现在其实还喜欢尹子希是不是?” 月时九没有说话,在白未檀的目光中沉默半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她可以骗任何人,但是不会骗兄长,对于尹子希,当初她就喜欢他,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不可否认,她也还是对尹子希动心了。 在知道他为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其实她心中就已经不怪他了。 只是,或许还是自己心中的矫情在作怪。 她并不想这么快就去找尹子希,同时,这一段时间也想留在兄长身边。 “喜欢一个人就好好珍惜。”白未檀淡淡开口,声音有些落寞,尔后低低地笑了笑,“这次尹子希或许会去玉林城。” 闻言,月时九瞬间起身,皱了皱眉,声音稍微拔高了几分,“陵泓是不是也是在玉林城?”声音里面,有几分意外和担忧。 白未檀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月时九眉梢一皱再皱,最后还是坐在了白未檀对面的椅子上,欲言又止。 “你想去玉林城?”白未檀自然是看出了月时九的纠结与犹豫。 月时九轻咬下唇,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依旧在吃饭的白未檀,轻声开口,“兄长,我担心他。” 陵泓所带领的军队,是苗疆最厉害的蛊王兵,她并不怀疑尹子希的能力,但是,对上蛊王兵,即使是兄长,都未必有胜算。 在白未檀尚未回答的时候,月时九继续开口,“兄长,我是不是很没有原则?”毕竟,她是苗疆人,尹子希是末染人,苗疆和末染如今是处于敌对的情况,她竟然担心尹子希。 白未檀摇头轻笑,“怎么会呢?”停顿了一下再次淡淡地开口,“小九,你是我的妹妹,你不需要顾虑太多,只需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对于小九,他从来都没有太多的要求,她健康快乐就好。 正是因为那次看见小九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才会不顾一切地篡改了她的记忆。 月时九沉默地看了他半晌,然后不顾还在吃饭的白未檀,直接走到他的身后从后面圈住了白未檀的脖子,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低低闷闷地开口,“兄长,这么多年,谢谢你一直包容我的一切任性!”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敛眸柔和一笑,用另一只手拍了几下月时九的手背,“我也谢谢你在苗疆的时候一直陪着我!” 整个苗疆,他唯一记挂放不下的人,也就只有小九。 “那我派人送你去玉林城吧!”白未檀道。 月时九点了点头,“兄长,那我应该怎么做?”她是万蛊之王,她是可以操控那些蛊王兵,但是,她不可能为了一个尹子希就限制所有的蛊王兵。 “随你。”白未檀显然并不担心。小九毕竟是苗疆圣女,即使可以控制蛊王兵,也不可能让那些蛊王兵去帮助末染的人。 月时九瘪嘴。 玉林城距离西海关并不是很远,不过一天的路程。 队伍最前面,尹子希看着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语的风清持,勾了勾眉眼,问,“还在想言络和时七之间的事情?” 风清持收回目光,脸上的神色微微一正,“你以前有没有听说过苗疆那一支特殊的军队?” 尹子希脸色也认真了几分,甚至有些严肃,“苗疆有一支蛊王兵,所向披靡。” 对上风清持的眼眸,尹子希又继续开口,“但是这些我都是从小九那里知道的,那支蛊王兵,我并未见过。” 风清持拧起眉头,眸子有些幽深,没有说话。 尹子希看着沉默的风清持,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晌之后,才语气颇为哀怨地叹了一口气,“清持,你说我们的情路怎么就这么坎坷呢?!” 闻言,风清持只是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这句话了,指不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是被你念叨的!”她一直想不明白,其他人怎么会觉得尹子希这厮是个清傲无尘,目空一切的冷傲家伙,在她看来,对方简直不能再啰嗦八卦了。 此时,被嫌弃了的尹三公子,神色更加幽怨地看了一眼风清持,“清持,你这样对我是会失去我这个朋友的。” 风清持依旧是眼眸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是正常一些吧,我比较想见识一下外人口中的尹三公子。” 尹子希:“……” “你不打算去找月时九了?”看了尹子希半晌,风清持问。 尹子希身子僵了一下,无奈苦笑,“去啊,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来边境本来就是为了小九,怎么可能不去找她?! 只是现在,他和小九之间,身份尴尬,其中还夹杂了一个小九最信任的兄长白未檀,他有些不知所措而已。 “要不你现在去找她吧?我觉得月时九应该还是喜欢你的。”风清持在一旁出主意。 尹子希垂眸片刻,“还是等玉林城的燃眉之急解了再说吧!”似是忽然之间想起什么,尹子希看向风清持的目光瞬间严肃认真了不少,“清持,言络还是喜欢你的!” 然后,便将他自己那天所看见的一幕都说与了风清持。 听完之后,风清持低头沉默了许久,一直未曾说话。 “清持?清持?”尹子希见风清持没有说话,一连唤了两声。 风清持回过神,看着前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低低地开口,“我知道的!” 尹子希一愣,似是还不明白风清持的话。 风清持有些迷蒙地看着天际逸散的白云,重复地开口,“我知道的,言络还喜欢我,甚至于我也相信他是隐瞒一些事情或者是有什么苦衷,可是,他从来就没有问过我的意愿!”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他只是在给我他所认为最好的,而不是我最想要的!” 风清持的声音很低,很轻,却带了一分说不出来的复杂和无奈。 第378章 谁欺负谁 尹子希微微一愣,抬头侧目看了风清持半晌,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语气低低地开口,“言络这么做,应该有他自己的理由。” “有什么理由能让他这样做呢?”看着已经散去的流云,风清持轻飘飘地开口。 言络完全就是在……放弃他们之间的一切,放弃她。 尹子希无话可说了,清冽如泉的眼眸也深沉了一分。是啊,什么苦衷能让他放弃自己心爱之人呢?! 傍晚时分,二人抵达玉林城。 玉林城城主关廷书是一位中年男子,听见有援兵自西海关而来,本来以为不是那位少年言丞相也至少是木关主,当带兵支援的人是两个年纪轻轻的男子,疲惫容颜之上的喜色瞬间以可见的速度褪去。 “两位可是言丞相派来的人?”看着风清持和尹子希,关廷书语气已经淡了几分,甚至还带了些许不善。 如今苗疆大军压境,玉林城损失过半,随时都有可能城门被破,期待了这么久的援兵领兵作战之人竟然是两个毛头小子,关廷书心中的希望顿时就落空了一大半,自然谈不上语气有多恭敬。 对于这种事情,风清持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凉凉淡淡地看了一眼关廷书,语气幽深地回答,“正是。” “不知两位在朝中担任什么职位?”当今紫皇陛下并不是那种昏聩无能的人,所以,朝中官员,其能力也都是与官级匹敌。 “无任何官职。”风清持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关廷书,语气不轻不重,不急不缓,态度极为悠闲恣意。 她没有任何官职在身,至于尹子希,他是琤宇的暗卫统领,身份不低,但是,却因为其是处于暗中,明面上别说官职了,便是知道他这层身份的人都不算多。 所以,他们还真是没有任何官职的……闲人! 闻言,关廷书的脸色有些不好了,看了一眼风清持,又看了一眼尹子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想过官职可能不高,可是,还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两个没有半点官职在身的人。 这……言丞相是在开玩笑的吧! “两位公子,除了你们,可还有其他人来玉林城?”玉林城,钦州,西海关三座城池呈现鼎足之势,相辅相成,不论是那一座城被攻克,三角格局都会被打破,其后果都是难以预料的! 尹子希也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未曾。” 关廷书的心凉了凉,眼中的无奈和绝望几乎能够窥见。 看了一眼两人,还是无奈地开口,“两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风清持。”风清持声音轻淡,面上也是淡淡凉凉的。 “尹子希。”尹子希缓缓道。 很明显,关廷书是知道尹子希的,在听到对方名字的时候眼睛亮了几分,“原来是尹三公子!”毕竟,当年尹三公子可是声名鹊起的后辈,被称为尹家天才。 便是那位尹二公子,都是远远不及,相信能力不会太差。 尹子希微微颔首,未曾说话。 “当年三公子出世的时候我还留在焱凤呢,那个时候……”见关廷书似乎有唠嗑的打算,尹子希看向一侧的风清持,唇角微抽搐了一下,很是不经意地打断了他的话,“关城主,还是说一说玉林城现在的情况吧!” 关廷书一顿,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神色瞬间愁苦深沉了几分,低低地开口,“苗疆的军队太厉害,我们的人找不到任何弱点,不仅如此,他们的速度还极快,在战场上,我们几乎是被对方凌虐式地击败。” 关廷书的脸色不是很好,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强悍的军队,最可怕的是,他们不是几个几个人配合的很好,而是,整个队伍。 几万人的队伍,打起仗来居然都可以配合地近乎天衣无缝,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风清持和尹子希的脸色都有些深沉,相视一眼。 风清持缓缓开口,“先进城。” 风清持的话语,带了几分命令的语气。 关廷书微微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尹子希,见尹子希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才用带了几分探究的目光看了风清持一眼,“这边请。” 这个时候,苗疆并没有派人攻城,是以,风清持等人进城之后,率先安顿好了那些士兵,然后才开始商量应对之策。 房间里面,除了风清持二人,还有关廷书以及几位玉林城的将领。 那些人看着坐在主帅位置之上的风清持,脸色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微妙,当然,这种微妙,是除开好奇之外的不善。 关廷书又去看尹子希的脸色,见尹子希只是坐在一侧颇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对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见状,关廷书心中对风清持的身份更加疑惑不解了。 房间里面,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风清持也不着急,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地图,殷红的唇勾起了一道经惊艳而又凉薄的弧度,眼中带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眸光。 尹子希看了一眼风清持,微不可见地勾唇淡淡一笑。清持现在虽然没有任何官职,但是,好歹曾经是叱咤风云生杀予夺的摄政王,战场之上的事情,还是她更有决断的能力与魄力。 终于,还是有人沉不住气,不满地对着风清持开口,“小子,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坐在这个位置?” 关廷书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风清持。从这位尹三公子的态度来看,这位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公子身份绝对不低,只是,在这里,身份高低并不代表就能得到这些将领的尊重与服从,所以,这位风公子若是没有能力,身份再高也是枉然。 所以,这次的事情,他也想看看对方要如何解决。 风清持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地图,抬头看着那些人,目光极淡,甚至依旧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漫不经心,“我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这个能力!” 这句话,很是狂傲,但是,却不会是那种完全的傲与自负,而是给人一种感觉,就是……说出这句话,对方极为自信,也是真的有这个能力。 但是,感觉是一回事,这个问题放到现实中就又是一回事。 刚才说话的那位将领看向风清持,“呵!”冷笑一声,“大话谁不会说,现在玉林城的情况你了解么?玉林城的地形优势与缺点你又知道么?要面对的是苗疆的军队,你对他们又知道多少?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一句一句的质问如不断绝的炮弹一样砸向风清持。 风清持看了那位说话的人一样,沉默半晌。 不知为何,在这一片沉默之中,竟然没有任何人说话,或者说,在风清持冷魅的气势之下,没有任何人敢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风清持盯着那人许久,终于缓缓开口。 说话的那位穿着盔甲的少年微微一顿,对上那一双冷魅深邃的眼眸,有些失了心神,待反应过来,沾染了几点血迹的白皙容颜瞬间一红,有些不自然。 该死!回过神来,那位少年心中低低地咒骂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懊恼:该死,他竟然看着一个男人愣了神,而且,还是这个傲到了极点的男人! “怎么?现在哑巴了?”修长白皙的手在上好檀木椅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了几下,嗓音幽幽凉凉,却格外低魅诡谲。 尹子希则是撑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清冽如泉的眼眸极快地划过一抹神色,依旧没有说话。 那位少年应该也是不曾被人这样呛过话,瞬间哽着脖子神色愤怒地瞪着风清持,“你才哑巴呢,本公子不想回答你的话!” 关廷书有些无奈,虽然暂时还不明白这位风公子的身份,可是,毕竟是言丞相派来的人,到底还是占了言丞相的面子,灏儿这般冲动,很是容易得罪别人的! 风清持依旧看着对方,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手背撑着自己的太阳穴,姿态从容优雅中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似乎,她此刻不是在议事,而是在欣赏歌舞一般。 “你……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被风清持盯地有些不自然,那位少年瞪圆了眼睛问。 “呵呵……”风清持低低一笑,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位少年,“你是怎么做到这个位置的?”能来这里议事的,至少也是小将领的身份。 “你……”那位少年一噎。 听到这句话,关廷书眼中却多了一抹无奈之色。灏儿的性子,确实是冲动任性,脾气还有些冲。 随即一挥袖,恼怒地开口,“老子的事情岂是你管得了的!”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在瞬间感觉到了房间里面的温度冷了几个度,有些说不出来的阴冷逼仄。 默不作声却都是下意识地看向风清持。 此刻,风清持精致如玉的脸色阴沉了不少,本就深邃的眸子似乎在顷刻间晕染了一层墨色,一双眸子只有一片浓重的墨黑,窥不见一点其他的色彩,看上去,有几分渗人。 房间里面,空气瞬间凝结。 阴郁,逼仄,冷魅,诡谲。 在这样的氛围中,那些将领包扣关廷书,没有任何人敢说话,连喘气声都有些刻意压制。 那一双近乎于妖邪的眸子落在了那位少年身上,缓缓眯起,最后一挥手,电光火石之间,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位少年的身子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之上。 闷哼一声,然后“砰”地落在了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半眯起眼睛看着那位少年,“你的嘴给我放干净一些,不然下次就不止是这么简单了!”在她的面前自称老子,这句话,足够他死千万遍。 尹子希只是淡淡地看着,未曾出手,也没有说话。据说,当年紫翎墨的母妃并不待见她,她自幼是在她的父皇身边长大的,与他感情极好。 半晌之后,那些人才回过神来,关廷书有些复杂地看了风清持一眼,连忙走到了那位少年队身边,扶起了他,“灏儿,你没事吧?” 伸手将唇边的血迹抹去,陆灏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盯着风清持。 其余的将领看看陆灏,又看看风清持,眼中震慑之色没有任何掩饰。 “……没事。”就连说话的时候,陆灏都是死死地瞪着风清持。面前这个人,出手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没有任何闪躲的机会,而且,他觉得,对方若是用尽全力的话,他现在未必还能说得出话来。 同时,也让他意识到了,这人实力之恐怖程度! “风公子,就算是灏儿说错了什么话,你也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吧!”关廷书望着风清持,声音已经沉了几分。灏儿好歹是自己的外甥,虽然性子说不上很好,可是,在行军打仗这方面,还是极有能力的,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了玉林城的中将领。 风清持瞥了关廷书一眼,幽然反问,“若是我下重手,你觉得他还有性命?” 关廷书一噎,没有说话。刚才风清持出手的那一瞬间他自然是感觉到了,可是,也仅仅只是感觉而已,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去阻止,当然,他也知道,面前这位蓝衣小公子,未尽全力。 不然,灏儿非死即残! “要如何,你们才会信服于我?”风清持目光在众人眼中一一扫过,有些微沉。陵泓领兵,这个时候,即使是修整,也不会很久,所以,他们并没有很多时间。 尹子希挑了挑眉梢,静静地看着。看来,有机会见一见当年摄政王的风姿呢! 微微侧目,便看见了烛火之下,风清持被映衬地有些模糊的精致侧脸,轮廓有些虚幻,如鸦羽一般的长睫轻轻敛动了几下,神色凉薄之间有些寡淡冷魅,周身都散发着上位者的冷傲气息。 尹子希觉得,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白未檀为什么一直无法放下她,清持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有些魅惑,有些清冷,有些狂傲,有些恣意不羁,总之,清矜高贵地令人移不开眼。 他想,不管是谁,曾经若是爱过这样的一个女子,都是难以忘怀的吧! 一众将领面面相觑了片刻,最后都齐齐地看了陆灏一眼,眼中有些畏惧。陆灏在他们这些人之中,武功不算差,甚至都可以说是不错,可是,就是这样的他,在这人的手下完全就没有招架之力。 尹子希看看那些脸上眼中写满了畏惧的人,缓缓开口,“既然是领兵作战,不如你们派一个人领着自己的兵马与清持战一场?!” 关廷书看了一眼尹子希,又看了一眼风清持,“这恐怕不好吧!”他们这些人,常年浸淫在沙场,征战多年,至于面前这位风公子,或许武功高深,但是,真的论起排兵布阵,肯定是比不上他们。 “这不是摆明了欺负这小子么?”将领中,一位站在关廷书身后长着络腮胡子的人粗声道。 尹子希唇角的弧度微微一僵,直觉过去看了风清持一眼,欺负人?!这次的事情还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 “若是你们赢了,我们带来的兵马全部交给你们,包扣我们二人,都听你们调遣,但如果你们输了,就按照言丞相的交代,接下来玉林城的主权交给清持和我,你们从旁协助!”尹子希的声音轻轻凉凉的,望着他们,道。 关廷书沉默半晌,他确实需要摸清楚这位风清持的能力。如果对方只是一个绣花枕头,即使是言丞相派来的人,他也不会将玉林城的指挥权交给对方。 “好。”关廷书应道,随即看向了风清持,“只是不知道风公子意下如何?” 风清持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 第379章 作用更大 一番商定之后,众人决定以一场攻守战来论输赢。 一方为攻,一方为守。 关廷书看向了风清持,“风公子,你选择哪一方?” 风清持眼眸一转,漫不经心地开口,“为了不欺负你们,还是你们挑选吧!” 不以为意的态度,以及颇为傲慢的话语,让那些将领都有几分愤懑,恨恨不满地瞪着风清持。 “不要风大闪了舌头!”一旁的陆灏看了一眼风清持,冷声道。面前这个小子,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武功却是深不可测,可是,打仗和打架可不是一回事。 风清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挑选了!”关廷书说完之后,看了一眼风清持,缓缓开口,“风公子,那我们就选择攻城略地的一方!” 风清持颔首。 阵地就在玉林城内最北方林立演练场上。 守方有七个阵营,每个阵营中,都有一面金黑色的旗帜,半个时辰之内,攻方若是能取得四面旗帜,便算赢,否则,便是输。 两军对垒,一方是以风清持为首的守阵地者,另一方则是由陆灏带领的攻城者。 看着一身劲装的陆灏,风清持挑了挑眉梢,倒是说不上有多意外。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着风清持挑眉的动作,陆灏对着风清持不满地开口。 风清持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年轻人,加油啊!”尹子希走了过来,难得地拍了拍别人的肩,笑着开口。 陆灏微愣地看着尹子希,尤其是对方眼中那一抹同情,更是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最后,一脸莫名其妙地进了自己的阵营。 双方人数都不算很多,都只带了两百人。 七个阵营,呈现七星连珠之势,各自之间的关联其实并不是很大,对于这种攻守战,这种情况下,守方其实是很吃亏的。 “风……公子!”玄衣走到了风清持的身边,看着风清持,等着她的吩咐。对于这位风小姐,一路从焱凤到这里,他现在是打从心里尊敬佩服。 这位风小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眼却真的不少,方法计谋极为诡谲难测,一路上不仅避开了敌军,还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风清持不动声色地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颚,看了一眼关廷书,“输赢以最后旗帜所在地方以论?” 关廷书先是顿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风清持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反应过来才点了点头。 风清持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进了自己的阵营。 尹子希和关廷书等人则是坐在评判者,坐在一旁观看。 风清持守,陆灏攻。 擂鼓响,对战开始。 陆灏贯来主张的都是速战速决,所以,战鼓声响了之后,陆灏先是派人前去打探消息。 没多久,那些人便回来了。 “陆将领,七个阵营,主要的人数都集中在第四站营,其次便是第一营。”那人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都说了一遍。 闻言,陆灏眼中浮现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意味,竭尽全力保住第一营和第四营,这是用兵生手才会做的事情,毕竟,一营是最开始,若是处于不败之势自然是好的,但是如果一营被占领,那么,至少保住决定胜负的四营。 “难道那个人真的是什么都不懂?”陆灏有些怀疑。 沉吟了半晌之后,陆灏冷声愤吩咐道:“绕开一营,直取二三两营。” 阵营之中,是一片迷雾氤氲,是以,每个阵营都无法相互窥视,这些阵营的边界,或树木,或山石,或青草。 风清持站在一个阵营之中,双手环胸,目光中没有多少情绪,冷冷淡淡,清清凉凉。 “公子,敌军已经占领了二营和三营!”有人前来禀告。 风清持依旧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眸子有些深沉。 “公子,我们就这样将两个营地拱手相让?”听到这个消息,风清持身后有人沉不住气了,问。 只要对方占领了一到四阵营,他们就输了。 玄衣看了一眼依旧是气定神闲的风清持,又看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人,冷冷地开口,“不会白给的。” 二三两营与四营最为接近,所以,在攻下了二三两营之后,陆灏便直接带着人去了四营。 陆灏的人经常训练,对这里的环境也比风清持等人熟悉不少,所以,很快在一片迷雾中找到了四营去第四营地的路。 “公子,他们已经在去第四营。”又有人进来禀告。 将手中的树叶放下去,风清持忽然诡异一笑,“玄衣,你带着半数人去二营。” “公子,我们现在不是应该死守住一营么?”其中有人皱着眉开口。四营的人数根本就不多,不需片刻时间,四营就会落在他们的手中,他们现在怎么能离开一营。 是了,没错,风清持等人,就是在一营。 风清持扬唇幽幽一笑,眼中的神色有些玩味,极为缓慢地开口,“现在,我们是攻城者。” 一干众人有些微愣。 当然,也有人很快就明白了风清持的意思,“公子,你是让我们现在重新占领二三两营?”毕竟现在守在那两个阵营中是敌军的人,他们现在去,与攻方无异。 而且,对方肯定意料不到他们会这样做,到时候还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风清持微微颔首。 他们离开之后,玄三走到了风清持的身边,有些不解地低声问,“公子,你怎么知道那个陆灏跳过一营直接朝着二三营而去?”毕竟,像这七个阵营的排布,不应该是直接过去更加省事么?! 风清持收回落在碧绿树叶上的眼眸,缓缓开口,“依着陆灏的性子,这件事情他应该是希望能够速战速决,不想费太多的时间,所以,知道一营驻留的人比较多,他便会直接跳过一营,而且,二三营与四营接近,攻下了这两个营地之后,他便会直接去四营。” 风清持难得说这么多话,只是,声音除了深沉凉淡并没有其他的情绪。 玄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风清持。风小姐和那位陆灏其实接触也并不多吧,不过一面之缘,竟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选择,是该说她心细呢还是善于观察揣测人心?! 进入第四营地之后,陆灏的目光在里面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多少人,陆灏到底也不是傻的,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计谋,对着身后的人冷声开口,“我们中计了,快出去!” 底下那些人一愣,倒是蛮听陆灏的话打算直接出去,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陆将领,我们出不去!” “陆将领,没路了!” “陆将领,这里的雾气好像越来越浓了。” …… 陆灏的脸色有些难看。 在半天找不到出去的路,而且这里又没有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之时,陆灏也明白了,对方完全就是想将他们困在这里。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陆灏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风清持是想将他们的主要战力困在这里然后除去留守在二三营地中的人。 而且,风清持要么自己懂阵法,要么身边有精通此道的人,不然的话,不可能有那个能力篡改这个阵法。 就在陆灏以为对方要将自己困到这场比试结束之后,眼前的迷雾忽然散了些许,恢复如初。 风清持的身影出现在陆灏的面前,他眼中有些意外,还有些愤怒,“风清持,你耍诈!”分明是她私自篡改了阵法困住了他们。 风清持一身淡蓝色的锦裳,容颜清冷,绝世无双,此时,一双眸子淡淡的,看了一眼陆灏,“兵行诡道,即使是耍诈又如何?难道你还要和敌军将仁义礼德么?”借用未檀的一句话,打仗的时候,不论手段,只论输赢! “你……”陆灏瞬间一噎。不能否认,风清持的话是正确的。 看了一眼陆灏剩下的人,风清持缓缓开口,“我以同样的人数,与你对决一场,如何?”现在,这场比试陆灏已经没有胜算。 陆灏沉默了片刻,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好,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约莫在两刻钟之后,陆灏目光复杂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 在他的身后,是已经“阵亡”了的士兵。 陆灏沉默了许久。如果这是真正的战场,他身后的这些人,包括他自己,都已经死了。 “我输了!”低头敛目许久,陆灏才抬头对着风清持有气无力地开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败在风清持的手中,他心服口服。 “出去吧!”风清持声音依旧是清清淡淡的,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风清持离开,她的那些人自然也随之出去。 待风清持等人离开之后,陆灏身后“阵亡”的那些士兵,瞬间“活”了过来。 同时看了一眼陆灏,然后面面相觑。 这位陆将领是玉林城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性子虽然说不上多好,但是行兵打仗这方面,很多老将领都未必记得上他,不然刚才关城主也不会派他来对战。 只是,没有想到,陆将领无论是谋略计策还是领导指挥,都输于那位风公子。 而且,输的还不是一般地难堪。 他们刚才,是真的全部“阵亡”! “走吧!”很快,陆灏就已经恢复如常。 看着风清持从里面走了出来,尹子希朝着她勾唇浅浅一笑。 关廷书等人看着风清持的目光也带了尊重。 关廷书语重心长地开口,“风公子,玉林城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风清持淡然的容色平和了不少,“关城主,以后就请多指教了。”关廷书毕竟是玉林城城主,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面对他,风清持现在好歹作为晚辈,自然是不会托大。 关廷书也笑了笑,“指教不敢当,对于玉林城的事情,风公子若是有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 “如此,便多谢了!” “风公子,灏儿性子耿直,心中藏不住事,刚才若是多有得罪,我这个当舅舅的就先赔礼了。”看着缓步走过来的陆灏,关廷书道。 “无妨,除去这方面他的能力还是极为不错。”风清持倒也不吝夸赞。 “舅舅!”陆灏走到了关廷书的面前,有些惭愧地低唤了一声。 关廷书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已经很好了。” 陆灏余光看了风清持一眼,对着关廷书再次压低了声音开口,“舅舅,他很厉害。”风清持看上去明明比自己还要小,可是,在刚才对阵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是在面对一个久经沙场的敌手。 那种诡谲,让他自心中有些发悸。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应该有的眼神。 关廷书点点头,眼中多了一抹笑意,感叹,“言丞相身边的人,果然不简单啊!” 这一边,风清持接手了玉林城,也曾出兵与陵泓手中的蛊王兵接触了两次,虽然没有以前那般惨烈的败绩,可是,也并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双方此时处于拉锯战的状况。 这几次的战役风清持都看在眼里,闷在房间里面几天都在研究对方是否有弱点,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叩叩叩!”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风清持皱了皱眉头,起身开门。 “清持!”门外,陆灏手中端着一盅汤,对着风清持扬唇笑地灿烂。 风清持:“……” 还不待她说话,陆灏已经挤进了房间,将手中冒着香气的汤膳放在桌子上,对着风清持招了招手,“清持,这是我亲手熬的汤,快来尝尝!” 风清持揉了揉眉角,倚门望着陆灏,“你有什么事么?”自从那天比试之后,陆灏来这里找她的字数简直比尹子希还要勤,甚至缠着自己问一些关于行军打仗的问题。 “清持,要不我们再比一场吧?”陆灏笑眯眯地看着风清持,道。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不要。”直接拒绝。 陆灏有些心伤,“为什么?” “懒。”风清持掷出一个字,眉眼之间染上了一抹疲惫倦色。 陆灏:“……” “清持,清持……”外面响起了尹子希的声音。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今天这两个人是约好凑一起么?! “怎么了?”风清持转了个身子,依旧靠在房门上。 尹子希看着风清持,眼中有一道复杂,戏谑而又暧昧的光芒一闪而过。 见尹子希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风清持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发生了什么?” 尹子希勾唇浅浅一笑,清冽俊朗的容颜有些说不出来的玩味,“时七来了。” 风清持:“……”有片刻的沉默,但是眼眸中却没有多少意外。 “怎么?你知道?”风清持这幅表情,反而让尹子希有些意外加好奇。 “师傅和林叔现在就在玉林城,师傅让时七来的!”她和时七都没有医者仁心,更别说悬壶济世了,但是师傅那个老人家还真的就是一个为民的好医者。 不过,她不排除师傅和林叔想牵红线的愿望。 “那你打算如何?”尹子希问。其实,时七除了话少,性子淡,人还是很不错的。 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去见见他吧!” 还未走到门口,风清持便看见了一道月白色的颀长身影,发如墨染,面似白玉,容颜精致,寡凉无双。 不得不说,言络和时七这兄弟俩的容貌都是没得挑剔的,连她这种见惯了美人的人都有些愣神。 走到时七的面前,淡淡一笑,削薄的唇一启,“时七,你来了!” 时七看着风清持半晌,薄凉隽雅的眉直接蹙了起来,“你怎么了?”声音很轻,淡如流泉。 风清持摇头,“没事。” 二话不说,时七执起风清持的手,寒凉如冰的感觉让他皱了皱眉,二指搭在她的手腕之上,风清持的“没事”还未说出口,时七贯来没有多少表情的脸色已经微不可见地沉了几分。 “时七,我只是一些小发烧,不要紧的。”风清持开口。她知道自己在发烧,她自己有在煎药。 时七没有说话,一伸手,便将风清持打横抱起。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风清持:“……” 随后赶来的尹子希和陆灏:“……” 那些士兵:“……” 妈耶,他们的风公子被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打横抱起了! 风清持正准备说话,耳边已经传来了幽幽凉凉的嗓音,“不要逼我用毒。” 风清持无言以对,不过也确实没有多少挣脱的力气,便也干脆不挣开了,只是语气凉凉地开口,“你一个神医,毒术竟然比医术还自然利索!” 时七微顿了一下,“毒术比医术作用更大。”声音也是荒芜一片,较之以往,更甚。 第380章 时七杀心 闻言,风清持神色怔了一下,微微抬眸,直接撞入了那一只荒凉薄淡的眸子,是那种经历过世间沧桑之后的荒芜,一望无际,给人一种心悸的寡凉。 刚转过回廊,迎面走来几个人。 这些人,风清持大部分都认识,但是,其中还有一位穿着水色衣衫的儒雅男子,风清持不曾见过。 “风公子,你没事吧?”看着被时七抱着的风清持,关廷书几人虽然有些怪异,不过也没有说什么,上前颇为关心地问。毕竟,这些天若不是风清持和尹子希二人,玉林城未必能够保得住。 “无碍。”风清持淡淡回道。 时七微蹙,目光从风清持的身上移开,却在下一刻,身体瞬间僵直。 尤其是被时七抱在怀中的风清持,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时七身体一瞬间的僵硬,依旧周身温度都在顷刻间褪去,寒凉如雪。 风清持有片刻的愣神,下意识地看向时七。 此时,时七本就白皙的脸色瞬间褪去了仅有的几分血色,惨白如雪,甚至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单薄,尤其是那露在外面的凤眸,荒芜到一片薄凉森寒,将那种精致到完美的容颜,衬得更加惊心寒凉,看上去犹如一尊没有任何情绪的冰雕,冰雪而成,不似凡尘中人。 就连周身的气息,都在一瞬间由刚才那种平和转为了凉薄,寡淡,甚至还有一分冷凉的戾气。 还有……一丝绝望与无力! 风清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时七,清透的眸子浮现了一抹波动,有些深,有些沉。 顺着时七的目光看去,风清持的视线落在了那位穿着水色衣衫的儒雅男子身上。 那位穿着水色衣衫的男子面容儒雅,眉目俊朗温和,此时,他也正看着时七。 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微微沉闷。 其他人也不傻,自然也看出了那位穿着水色衣衫的男子与时七是认识的,见他们都没有说话,便也都沉默地不说话。 “时七,你将我放下来吧!”风清持低低地开口,大概是因为有些发烧,她的声音有些微微沙哑。 时七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风清持,只是依旧抱着她,手下的动作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周兄,你认识这位公子?”关廷书作为玉林城的主人,面对这种沉闷的氛围,自然是无法放任不管的,便出声打破这令人几乎窒息的沉闷。虽然,他也不清楚抱着风公子的这位公子是谁,也不知道他和风公子是什么身份。 那位穿着水色衣衫的儒雅男子淡淡一笑,容色更加温润了,“故友,很多年没见了!”男子的声音也是如同二月的春水,轻轻柔柔的。 但是,他的这句话一出,风清持明显地感觉到时七的身体更加僵硬了,削薄的唇抿紧了几分。 周一安脸色带笑地缓缓走到时七的面前,温润的眸子有些温润,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玩味,“潋月,好久不见啊!” 时七的身体僵硬如冰,就连手下动作动有些不稳,眸子狠狠地盯着他,好看的唇线没有任何弧度,失了血色,有些淡白。 见潋月没有回答,周一安也并不介意,反而将目光落在了时七怀中的风清持身上,有些耐人寻味,有些意味深长。 风清持皱起眉头,她非常不喜欢面前这人的目光,给人一种一切算计其中的势在必得的感觉。 “想必你就是现在接手了玉林城的风公子吧?”说话的时候,温润的音特别压在了“风公子”这三个字上。 风清持眸子一凛,面前这人知道她是女子?! “让开。”时七眼中已经有一抹狠色闪过,流冰碎雪的冷凉,寒凉地惊心,从削薄唇边溢出的两个字,都没有任何温度。 “潋月,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不应该这么绝情吧?”周一安只是笑着开口。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面前这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和时七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好。 尤其是他看向时七的时候眼眸中闪过的光芒,给她一种很是古怪的感觉。 时七的目光又是一冷,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周一安再次开口,“潋月,以前在苍穹山上,还未曾好好谢过你的照料!” 此话一出,时七的脸色又惨然了一分,眸子荒芜,神色单薄。 面前这人以前去了苍穹山?风清持有些意外,而且,时七这样寡凉漠然的性子,实在是很难想象他竟然会照顾别人。 看了一下时七的表情,风清持从他的怀中下来,目光淡淡地看着周一安,“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周一安。”即便是说话的时候,周一安的目光都未曾从时七身上移开。 风清持微挑眉头,周一安这个名字她不是没说过,周家是纵横西海关,玉林城,钦州三城的粮商,周一安便是周家的家主,这次战争,有不少的粮草都是来自他那里。 时七似乎是有些不安,白皙修长却有些清瘦的手在宽大的月白色衣袖下面,紧紧地拽住了风清持的手。 手被拽住,风清持看了一眼时七,对方脸上浮现了一抹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不安与脆弱,将那张精致的容颜衬得愈发地苍白孱弱。 以前是紫翎墨的时候,她排行最小,只有哥哥姐姐,从来没有弟弟妹妹,成为风清持之后,风府还是有一个弟弟的,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也没有体会过有弟弟是什么感觉。 知晓自己有那么一个师弟,而且,还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所以,对于时七,她是真的将对方当成弟弟来看待。 只是,时七现在对她的那些心思,再加上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和时七相处,最重要的是,时七现在还不打算放手。 不过,见到这样浑身写满了无助孤单的时七,风清持心中升腾起来的疼惜还是将之前的那些别扭压了下去,衣袖下被他握住的手反手握住了时七。 时七瞬间一愣,看向了风清持。 风清持也看着时七,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时七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风清持。握着自己的手,很凉,很寒,没有温度,只是,却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心安。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以前,即使是在太阳底下,他也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可是现在,手中握着的手分明很凉,对他来说,却犹如冒着汨汨热气的源泉,丝丝温暖如一小股一小股的暖流一般,缓缓流入他的身体。 看了一眼风清持,时七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风公子,一安是来这里与我们商议粮草运行的事情!”一旁的关廷书上前说道。 风清持点了点头,语气幽凉地开口,“这件事情以前就一直是关城主复杂,现在,自然也是由你处理比较好。”顿了一下,看了周一安一眼,“周家主,在下身体有些不适,就不留在这里打扰了!” “时七,送我回去吧!”风清持看着时七,目光虽然依旧淡然,却多了些许温和。 时七容色虽然依旧苍白,在看向风清持的时候就,仅露在外面的眸子染了一抹暖意,“师姐。”低低地唤了一声。 几乎是凑在风清持的耳边,声音就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在众人的目光中,时七再次将风清持抱了起来,刚走出两步,身后周一安温温润润的声音再次传来,且如一道惊雷响彻整个院落,“风小姐且慢!” 听见周一安的称呼,关廷书等人瞬间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风清持。 风小姐?! 面前这人……是女的?! 这样一来,众人看着风清持的目光更加多了几抹好奇打量,还有些许敬佩。当然,也有不少落在时七身上的目光,最后,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两人……似乎,还很是般配! 时七眸子一狠,一抹杀意一闪而逝。 “时七,你没事吧?”风清持没有理会周一安,而是有些担忧地看向时七。她能感觉到,自从周一安出现之后,时七的状态就一直不是很稳定。 时七以前……和周一安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风清持忽然想到,以前师傅说过,时七尚且年幼的时候是说话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才不愿意开口。 而且,这件事情,时七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起过,便是兰泽和师傅等人,都不知道。 风清持觉得,这件事情,也许就和周一安有关。 时七抿着唇对风清持摇了摇头。玉林城现在正在打仗,对于一个军队来说,粮草是最重要的东西,所以,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对周一安动手。 抱着风清持的手腾出了一点空隙拽了拽风清持的衣袖,低头看着对方,用眼神说话,我们走吧! “周家主,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情,还没到留步的地步!”风清持的声音,就像是深秋林中的树叶,带了几分凉意。 周一安似乎是没有料到风清持会这样回答,愣了一下,然后忽然笑了笑,意味深长,“风小姐,虽然我们不过是初次见面,但是,你毕竟是潋月的朋友,就也算是我周某的朋友,聊聊天还是可以的。” 周一安这句话,就有些深意了。 是潋月的朋友,便也是他的朋友! 算是直接将时七圈到了他的名下。 风清持“呵呵”一声冷笑,“周家主,我不认为朋友可以这样等价替代,再者,作为时七的师姐,我并不觉得时七和你有多深的交情!” “和他交情不深?”周一安挑着眉梢说出这句话,然后语气含笑地看着时七的背影,“潋月,你说我们之间的交情深不深?”说这句话的时候,周一安的眼神都幽深了几分,有些莫测。 时七已经是苍白一片的脸色看不出有没有更白一分,只是那一只寡凉的凤眸,有些幽深无助,就像是迷路了的孩子一样。 风清持皱了皱眉头,还没说话周一安的声音再次传来,“而且,风小姐,你就不想知道潋月和我是什么关系么?” 时七贴着风清持的身子猛然僵住,凤眸里面一片浓郁的墨色,却……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风清持脸色也彻底冷了一下,她并不傻,不仅不傻,相反,还很聪明。 从时七见到周一安时情绪的变化,以及周一安那种极具侵略占有的语气,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关城主,你们先下去!”风清持再次从时七的怀中下来,扶着时七的手站在原地,冷声命令。 不管是不是她所想的,接下去的谈话,她都不希望还有其他人在场。 关廷书等人对面前这种状况也是猝不及防,看了一眼风清持,又看了一眼周一安,眼中有些不放心。 最终,还是关廷书开口,“风公……风小姐,粮草……”他有些担心风小姐会对一安动手。 “下去!”风清持声音又冷了几分。 “是。”关廷书等人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离开。 很快,院落中,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风小姐,你和时七在一起?”周一安对上风清持的目光,眼神极为玩味。 风清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对于面前这人,她并不觉得需要解释这么多。 “呵呵……”周一安笑了笑,水色衣衫在风中浮动,面容依旧俊逸儒雅,“不过,从风小姐刚才的表情看来,应该还不知道时七已经发生的事情吧!” 说完之后,看向已经神色木然站在原地的时七,悠悠地开口,“时七,你不厚道啊,那些事情怎能瞒着风小姐呢!” 顿了一下,继续开口,“不过,我倒是蛮意外,你的腿疾竟然真的能够治好。” 风清持看了一眼周一安,正好对上他眼中的戏谑与玩味,皱了皱眉,看向时七。她觉得周一安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与时七的私事有关,时七未必会希望自己在场,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离开的时候,手腕忽然再次被人拽住,时七此刻带了几分央求地看着自己,“别走!”声音很低很低。 ------题外话------ 推荐《最强军宠:蜜爱狂妻》鹅黄米白 一场设计,秦念成了t市第一夫人 顶着这个身份‘作威作福’到处打脸还挺好用,面对继母和姐姐这对碧池的明枪暗箭也能游刃有余。 可惜,这世上果然没有白捡的便宜……。 腰酸背疼,下不来床,她欲哭无泪……想要落跑,为时晚矣! 但是她的字典里从没吃亏二字,没理由她陷进去,他还想置身事外! 殊不知,那人早已在泥潭等她…他设局,图的不过是宠她一世无忧 (男强女强,宠文爽文,一对一,SC) 【关于女主】 秦念,高冷腹黑,容颜倾世。 擅长扮猪吃老虎,虐渣于无形。 被偷走的身份和一切,她要亲手取回! 【关于男主】 纪璟睿,顶级豪门继承人,特种部队隐秘队长,矜贵淡漠,军界商界无人敢惹。 必杀技,顶着一张高级禁欲的脸,干尽一切羞羞的事! 第381章 时七过往 风清持微微一顿,手被时七死死地拽在手中,握地极紧,似乎是生怕她离开一般。 安慰地看了时七一眼,就连声音都尽量柔和了几分,“好,我不走。” 周一安的目光深了些许,刚才还温润儒雅的脸色也微不可查地沉了几分,看着时七,嗓音依旧,“潋月,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苍穹山。” 时七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寡凉薄淡地看着对方,并未曾开口说话。 周一安似乎是习惯了时七的沉默寡言,脸上看不出任何介意,“不过离开了苍穹山倒也好。” 风清持与时七并肩而立,眸光凉冷地看着周一安,“你让我们留下来到底想说什么?” 周一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要带时七离开。” 时七寡淡的脸色更凉了。 风清持清透如水的眼眸一瞬间染了墨色与嘲讽,似笑非笑地看着周一安,“你凭什么带走时七!?” “呵呵……”周一安一声冷笑,“你了解潋月么?你知道他的事情么?你什么都不清楚!”他不否认,面前这个女子即使是一身简便男装都难掩她的风华,换上女装定然更好看,可是,那又如何,她对潋月根本就不了解。 说完之后,直接看向时七,“潋月,过来。” 时七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只是脸色依旧带着如雪的苍白。 似乎是猜到时七的反应,周一安别说表情了,连眸色都没有任何变化,看着时七半晌之后,又是一笑,却是用带着几分威胁地语气开口,“你就不怕我将那些事情告诉其他人?”说话的时候,目光还特意看了风清持一眼。 时七的脸色微微一顿,本就苍白的容色沾染了几分惨然之意,墨色的凤眸有些说不出来的害怕与绝望,侧目看向静默地站在一侧的风清持,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整个人就像是一瞬间被定住了一般。 他知道周一安的言下之意,周一安在威胁他,如果不过去,他就会将以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师姐。 那些难堪,那些不堪,那些绝望,那些丑陋而又肮脏的一切,周一安都会告诉师姐。 不得不说,这个威胁,确实很有作用。 因为,他不想师姐知道自己的过往,不想那些不堪在她的面前铺展开来没有任何掩饰与隐藏。 再者,他若是不过去,周一安未必不会用粮草这件事情来威胁师姐,到底……他对师姐虽然在感情之上耍尽心机用尽手段,但是,到底不希望这种事情上给她添麻烦。 “潋月,你应该知道,我不算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周一安的声音又沉了几分,眸子里面,一片幽深与势在必得。 对于这位月白衣衫的少年,当年第一次在苍穹山见面的时候他就看上了他,当年没有办法不得已离开,现在既然再次遇见,自己又岂会轻易放弃。 勾唇浅浅一笑,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潋月朝着自己走过来。 听到了周一安的话,时七脸色又是一滞,脸上的表情更冷了,带着深情与复杂的眸光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但是,这个时候,并不难看出,在那只寡凉的凤目中,眸底深处,还是有一分隐藏地极深的荒芜与绝望。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时七的目光才从风清持的身上移开,缓缓松开了手中紧握着的手,那一股温暖似乎也在瞬间离体,冰凉与寒意浸透了四肢百骸,脚下步子似乎极为艰难地移了一步,却是朝着周一安的方向。 却几乎是在时七松手的一瞬间,风清持握住了他的手,神色冷静而又柔和地对着时七摇了摇头,“时七,不要去。” 时七目光和身体同时僵住,目光极为缓慢地下移,看到了被风清持握住的手。 风清持只是看着时七,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对着他摇头。 时七没有说话,眸子没有一丝偏差地对上了风清持的眼眸,极浅极淡地笑了笑,却依旧带了几分暖意。 看着风清持的眼眸,时七沉默许久,最后还是无法拒绝她,只能点头,“好,我答应师姐。” 闻言,周一安脸上浮现的一抹笑意瞬间僵住,眼中阴狠与戾气极快地闪过,眯着眸子道:“潋月,你爱上了这她?”这个她,所指之人自然是风清持。 不得不说,周一安的眼神还是颇为毒辣,甚至都没有说喜欢。 因为,爱比喜欢,更为沉重深刻。 时七自己也怔楞了半晌,眼中有片刻的迷茫,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下一刻就恢复如常。 勾唇露出了一个极为难见的笑,不再是那种凉薄寡淡,反而添了一抹平和与称得上温柔的东西,目光未曾从风清持身上移开,直接无视了周一安,“师姐,我以前有没有说话我爱你?!” 风清持也被他这句话给弄地愣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回答有或者没有对她来说都不合适,所以,她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时七轻轻扬唇,勾起了一个清绝出水的笑意,白皙精致到挑不出一丝瑕疵的绝色容颜染上了一层绯红之色,就连周身的气息都是一片清和如二月的春风。 时七在一瞬间如此之大的转变,让风清持彻底愣住了。她从来没有在时七的身上感受过如此平和轻柔的气息! 就在风清持愣神的时候,时七迅速俯身,凉薄的唇偏了两分地落在了她的唇角,如蜻蜓点水一般,刚触上就离开,然后伴随着一句极为认真的话语,“师姐,我爱你!” 至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在师姐心中,还是最好的样子。 就算……等一下师姐讨厌他,也没有遗憾了。 其实,他和师姐之前的相处并不算很多,最经常在一起的时候,也就是心智倒退的那段时间,现在细细想来,那段时间,才是最为无忧快乐的。 那些时候,师姐每天都会陪着他用膳,会将他最不喜欢的肉夹到他的碗中,会陪他聊天,会陪他散步。 如果,能一直停留在那些时候就好了。 周一安脸上一片铁青,有些阴鸷地看着时七,一声冷笑,“你喜欢她?潋月,你有什么资格喜欢她?” 时七脸色僵硬凝滞了一下,削薄好看的唇轻轻一颤,没有说话。 周一安森冷一笑,“你是不是忘记了那天的事情?!但是,我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呢!” 听着周一安的话,时七似是想起了什么,身子微微一晃,本就单薄此刻更加单薄了,好像风一吹就倒。 “时七。”风清持扶住了时七的身子,神色担忧。 时七惨白着脸色摇了摇头,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半天之后,还是没有开口。 似是欣赏够了时七此刻这种绝望狼狈的神色,周一安再次勾唇一笑,眸色邪俦,“名震天下的神医潋月公子的滋味儿是当真不错!” 时七闭了闭眼眸,甚至都不敢去看风清持。他害怕从她的眼中,看到那种嫌弃与鄙夷。 “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谁让我那般满意过,就连呻/吟声,听起来都是极为美妙!”龌龊的话语,配着周一安一脸满足与回味的表情,简直令人恶心到了极点。 耳边传来的都是周一安不堪而又龌龊的话语,时七抿着唇没有说话,脸上除了苍白还是苍白,近乎透明,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连身体都在颤抖。 “哈哈,天下人又怎么知道苍穹山的潋月公子,也有在男子身下承欢的那……”周一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带着强烈劲风的一击已经到了周一安的身上,生生将他到了唇边的话语硬逼了回去,只能凝下心神来应对面前的人。 风清持神色冷然,眸子深邃而又危险,出手的招式未留半点情面。 时七只觉得身边一阵清风拂过,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站在身侧的人已经到了周一安的身边。 风清持与周一安交手,一来一回之间,招式极为凌厉。 但是,风清持却次次避开了周一安的要害。 周一安从商,武功算不上很高,勉强只能自保,自然比不上曾经叱咤风云的风清持,本来风清持是可以很轻易解决对方,但是,就像是为了凌虐一般,风清持始终没有下死手,而是用手中的匕首,一刀一刀地施虐。 虽然敌不过风清持,但是周一安也是蛮硬气,自始至终,未曾叫过一声,他的身上,水色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嘴里却还在说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哈哈……你是不是吃醋了?你喜欢的男人竟然被其他的男人上过?你都不知道,虽然那个时候潋月不过十一岁,但是,身体也是极为销魂,我……啊!” 周一安说话的时候,风清持手中的匕首一扬,一瞬间挑断了他的手筋,鲜血如注,终于忍不住一声惨叫。 风清持的脸上,弥漫了一片森寒之意。 时七站在一旁看着,神色极为复杂。“师姐!”低低地唤了一声。周一安掌管粮草,还不能出事。 风清持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手下的动作依旧凌厉。 “你……敢如此对我?”周一安的声音,已经很是虚弱,一双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风清持。风清持现在接管玉林城,打仗之时,应该以大局为重,自己掌握了三军粮草,她……她怎么敢这样对他?! 她就不怕自己到时候不提供粮草么?! 风清持冷冷一笑,“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再让你活着离开么?”且不说周一安离开之后是否会给自己添麻烦,就论当年他对时七所做的事情,她都无法原谅。 “你……不想要……粮草了?”周一安声音颤颤巍巍。 “你以为你死了我当真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何曾会将所有的机会压在一起。”风清持冷凉的话语,有几分嘲弄与讽刺。狡兔还有三窟,行军打仗,她的粮草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个来源!她风清持是这么傻的人么?! 周一安的眸色瞬间失了色彩,唯一的筹码和依仗,都已经失效了,他的脸色,即使染尽了鲜血也隐约能看见一抹惊慌之色。 风清持冷冷一笑,手起刀落,一刀一刀,刀刀见血。 又过了半刻钟,风清持才缓缓收手。 至于周一安,已经躺在了地上,身下都是血液,衣衫被血浸湿,墨发染了血迹贴在他的脸上,闭着眼睛,神色痛苦。 尹子希和陆灏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陆灏连忙捂住嘴,背过身扶着一棵大树吐了起来。 尹子希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看了一眼风清持,心中有些好奇这人到底是怎么得罪她了。凭他对清持的了解,清持虽然算不上好人,不过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尤其还是虐杀的这种,看来这人,是将清持得罪狠了! 风清持看了尹子希一眼,并没有要解释的打算,而是缓缓开口,“子希,这人就交给你了,别让他死了。” 说完之后,上前牵起时七的手转身离开。 那位扶着树干的人吐了半天才恢复了一点,苍白着脸色靠近,“这人到底死没死啊?”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和尹子希之间的关系,虽然不算是很好但是好歹也是能说两句话的。 尹子希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玉林城最厉害的陆将领么?在战场之上出生入死,这个场面都能吐个半死,你那些战功都是怎么来的?” 被人质疑能力,陆灏瞬间不好了,梗着脖子道:“我上战场只要将敌人杀死就可以了,谁没事费那么多功夫这样去对付一个人!”面前躺在地上的这个人衣衫没有一块是完整的,估计身上也没有一块好地方。 “诶,你说清持他是怎么做到的?这都是一个血人了,刚才见她身上几乎没有血迹!?”对此,陆灏觉得非常不可置信。 尹子希白了他一眼,“你如果想知道下次试一试不就可以了!” “要试你去试,本公子才不去!”而且,他和清持关系这么好,清持肯定不会这样对他。 似是想起什么,陆灏又凑到了尹子希的面前,八卦地问,“尹子希,我问你一个问题,刚才抱着清持的那个男子是谁啊?” “你想知道?”尹子希一挑眼眸。 陆灏点了点头,“对啊对啊!”那个男子是真的长得很惊艳啊,就是神色太淡漠了。 “他啊……”尹子希故意将声音拖长了几分,然后带着几分戏谑与玩味地开口,“有一半的可能以后会和清持在一起。” “你是说……”陆灏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啊”地尖叫出声。 “风公子竟然是断袖!”陆灏非常不淡定了。刚才那些人虽然知道风清持是女子,但是这个时候,大军兵临城下,若是大家知道风清持是女子这个消息,只怕对士气有些打击,所以,作为那些有资历的老将领,自然不会对外大肆宣扬,是以,陆灏还不知道风清持是女子。 尹子希没有解释,只是看着并肩离去的那两道背影,眼中划过一抹深思。其实,这句话,他并不是胡说。 清持的性子怎么说呢,若是她认定的人,只要对方不放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会生死相许,但是,若是对方有了退缩放弃的想法,她绝对会比对方松手地更加决然果断。 以前的亦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至于这次对言络,面对言络不止一次地说要结束,清持能够一直坚持到今天已经有些让他意外了。 但是,若是言络执意如此,即使知道对方有苦衷,清持也会因为他的不信任而主动放手。 到那个时候,最有可能留在清持身边的人就是言络了。 命人将周一安带下去之后,尹子希便也离开了。 ------题外话------ 七哥,我对不起你!(╥╯^╰╥) 第382章 都过去了 风清持牵着时七的手,一路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时七的手很凉,是那种近乎于寒冰的凉,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没有一丝温度。想到刚才周一安所说的话,风清持有些幽幽的心疼,不由握紧了几分,希望将自己手上的温度传给他。 一路上,时七都没有说话,削薄的唇瓣没有任何弧度地抿着,苍白的脸色没有半点表情,只剩下了木讷,任由风清持拖拽着。 回了院落,风清持吩咐苍梧和莯流,没有她的允许,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她的房间,然后便带着时七回了自己的房间。 苍梧和莯流都是认识时七的,此刻看见时七,都有些意外。 尤其是莯流,他离开的时候,时七的双腿并没有治好,还是只能坐在轮椅上,而且,那个时候,时七和阁主的关系似乎没有现在这么好。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莯流妖媚的眼中思绪来回流转了几圈,有些深沉,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看向苍梧,“时七公子和阁主……他们……” 苍梧的桃花眼中也浮现了一抹不解之色,还是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你离开的时候,时七公子心智倒退到五岁,那段时间,他特别粘着阁主。” 抿了抿唇,莯流并未说话。 房间里面。 关上房门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片沉默。 时七依旧紧紧地拽着风清持的手,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时七。”风清持颇为担心地低唤了一声,一双清透的眸子,写满了担忧。 听到风清持的声音,时七似乎才回过神来,没有看向风清持而是直接松开了她的手,透过窗外看着外面的景色,脸色惨然,眼中带着浓浓的自厌与自弃,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你走吧!”他不想看见她的眼中,那种嘲讽与厌弃的光芒。 风清持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沉默了许久之后,“时七。” 抬眸看着这样的时七,风清持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心疼。当年发生那种事情,时七才不过十一二岁,周一安那个禽兽,她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下手太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七才缓缓蹲下身子,听不出情绪地开口,“那年,我十一岁,周一安来苍穹山求医。从小我性子就比较孤僻,不喜与外人交谈。周一安是病人,师傅去采药的时候就是我照顾他,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我很好,会很耐心地陪我说话,会陪我看医书,会将笑话,他在苍穹山待了半个月,离开的那一天……” 说到这里,时七的眸子明显滞了一下,说不出来的痛苦与绝望幽幽弥散。 风清持一直都是静默地聆听着。回忆那些事情,时七一定很痛苦。 许久许久,时七才恢复了往日的表情,抬头看着窗外的阳光,似乎有些刺眼,缓缓开口,“我还记得,那一天,天气很好,阳光也很好,周一安的病已经好了,他说带我去散步晒晒太阳,我……就也没有让兰泽跟着。” “然后……”时七缓缓闭上了眼睛,面容苍白,精致如玉,却犹如一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一般,极为脆弱,似乎只要轻轻触碰一下,便四分五裂。 “时七,别说了,别说了!”风清持的声音也是极为嘶哑,蹲在时七面前,双手扶住他的双肩,低低地劝道。 时七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开口,“那个时候,我双腿不便,而且对他没有任何防备……”时七将当时的场景都细细地说了一遍,叙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是轻飘飘的,就像是从天际飘来一般,微不可闻。 那个时候,他哭着喊着,可是,连嗓子都喊哑了周一安还是没有放过他。 风清持主动伸手抱住了时七,一下一下似安慰小孩子一般地拍着他的双肩,低低地道:“时七,时七,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 时七身子一僵,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忽然猛然安推开了风清持,低低开口,声音支离破碎,“我……很脏!”这些年,他没有一刻不介意这件事情。 不想说话,因为每次说话都会让他想到那天的事情。 他……很脏! 面前一幕幕闪现,全部都是那天的场景。 时七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惨白如纸,露在外面的墨色眸子,有些猩红,一抹幽蓝色极快地从眸子里面一闪而逝,身体却在微微颤抖,就连呼吸,都似乎有些缓不过来。 意识也在渐行渐远地涣散。 “时七,时七!”风清持有些急了,时七这是应激反应,而且还是最危险的一种,呼吸不畅,这种反应如果一直下去,可能停止呼吸危及生命。 “时七,时七……”风清持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凑在时七的耳边喊。 可是,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脸色已经因为呼吸不畅而有些泛着微微的青白。 “时七,时七,你看看我,我是师姐啊,时七!”风清持的声音,染上了担忧与焦急,就连此刻的语速,都是极快。 见时七依旧是眸子茫然迷离且手足无措,只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风清持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最后一咬牙,伸手捧住了时七的脸,削薄而又冰凉的唇印在了时七的眉心。 冰凉而又熟悉的感觉,时七身体一震。 “时七,醒来!”风清持在他的耳边低低地开口。 时七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终于,眼眸缓缓恢复清明。 只是,还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时七也是医者,而且医术比之风清持只高不低,所以,彻底恢复清明的他也是在瞬间就知道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敢去看风清持,低低地道:“对不起。” 风清持摇头,直接就着时七在他身边的地上坐下,“没事。” 然后,伸手扶着时七的肩,让他认真地看着自己。 时七看着风清持,紧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时七,我不是很会安慰人,但是我想告诉你,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干净的时七。”说完之后,对着时七扬唇温柔地笑了笑。却很是认真地开口。 时七微微一顿,目不转睛地盯着风清持许久,露在外面的凤眸,极为复杂。他的眼眸闪过一抹光亮,然后又缓缓寂灭。 “时七,我没有在敷衍你。”也看着时七,问,“时七,你信不信我?” “……信!”沉默了半晌,时七才低低地掷出了一个字。 风清持像哄小孩子一样,看着时七轻轻一笑,将他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边,低低地开口,“时七,世间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也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我们能做到,就是不要让那种已经发生了的不好的事情来影响自己今后的生活。” 时七抿抿唇,依旧是低低地开口,“可是,我很肮脏!”每次想起那次的事情,他都会觉得自己很恶心。 风清持摸了摸他的头,回答,“怎么会呢?时七一直都是我心中的那个时七。” 时七睁着墨色的凤目,没有任何偏差地看着风清持许久,低低轻轻地喃喃道:“你心中的时七是什么样的呢?” 似乎是没有想到时七会这样问,风清持愣了一下,才语气轻柔地开口,“冷漠,寡淡,欠扁,眼睛很好看。”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也是最干净的眼睛,没有任何杂质。” “最干净么?”时七听地很仔细,很认真,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眸子一敛,说不出来的黯然一闪而过,睫毛翕动,低低地重复。垂在身侧的双手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紧握成拳。 师姐,如果你知道我曾经装傻?如果你知道那天晚上的事实?如果你知道我曾经对言络说过让他放手?如果你知道我用尽手段使劲心机地对你,你……还会不会这样对我?! 光是想到这里,时七的身体都有些克制不住地幽幽发凉。 “师姐,我……”堪堪吐出三个字之后,到了唇边的话语便再也无法说出口,只能盯着风清持。有些事情,他想坦白,却又怕……失去这最后的温暖。 第383章 还想睡她 “怎么了?”风清持的声音很是温柔。她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用过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 盯着风清持看了半晌,唇线一抿,时七摇了摇头,“没事。”还是……不想放手啊! 然后,时七也直接靠着风清持坐在了地上,将头枕在她的肩上。 风清持顿了一下,不过到底还是没有推开对方。 “时七,你要不要洗漱休息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清持问。 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微微侧目,风清持便看见了靠枕在自己肩上,已经睡着的时七。 脸色依旧苍白,好看的眉紧皱在一起,眼皮颤动了几下,看上去,似乎是有些不安。 风清持轻叹了一口气,也盯着时七看了很久,修长的指缓缓抚上那似曾相识的眉眼,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苦涩幽幽传来。不知道言络现在怎么样了?! 这么久,她一直在猜,言络到底是有什么苦衷,可是,想了这么久,也想不出缘由。 因为,千千万万的理由,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要放手! 可是,爱情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凭什么他言络说放手就放手?! 可是,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错,那也必须是两个人都是心甘情愿,他都已经放手了你有为什么还有执着,世间男子又不是只剩下言络一个人了!? 然后,风清持就在这两个想法中,来回游弋。 本来以为将所有的心思放在战争上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却每次静下来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人都是言络,霸道的他,细心的他,温柔的他…… 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 收回手,飘离的思绪渐渐聚拢。 将时七弄到床上之后,风清持便离开了房间。 此时,西海关。 一道雪青色的身影站在城墙之上,身形消瘦,面容苍白,那双似囊括了日月星辰的眸子,有些微微黯然。 “公子!”玄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言络的身后,低低地唤了一声。缓步上前,将手中雪白的披风披在了言络的肩上。 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公子,这件事情你真的不打算告诉风小姐么?”声音,很低很沉。 抬起空濛的眼眸看着远处黛青色的山峦,摇了摇头,“告诉了她又能如何?!”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这个时候告诉她,除了让她担忧分心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而且,他最担心的事情,是自己若是离开,会……耽误她的一生,那不是他想看见的。 “公子,时七公子……也去了玉林城。”想了想,玄影还是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时七公子对风小姐的心思,昭然若揭。 言络身子僵了一下,许久,才苍白着脸色虚弱地笑了笑,“其实这样也好,若是我离开,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他们两个,若是……若是……” 若是了半天,言络都没有说出那句话来。 对着玄影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玄影深深地看了言络一眼,最终还是离开了。 站在城墙之上,迎风而立,一站便从白天到了晚上。 “怎么?在想你那位貌美的夫人?”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怎么过来了?”听声音,言络便知道来人是谁。 纪宁尘披着一件墨色的披风,手中拎了两壶酒,“我怕你想不开。”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和言络之间已经很熟了,或许言络是觉得自己对了他的眼缘,或许是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也或许是觉得活不了多久了,倒是将很多事情都告诉了自己。 说话的时候,直接将一壶酒丢了过去。 虽然没有转身,言络还是准确无误地接住了。 “这件事情你真的不打算告诉风清持?”与刚才玄影是一模一样的问话。 “你们真烦!”言络喝了一口酒,掷出四个字。 沉默了片刻,纪宁尘有些无奈地开口,“我只是不想你带着遗憾离开。”这些日他基本上都和言络待在一起额,自然明白他的身体状况,在发作两次,他必死无疑。 其中还有一次是在打仗的时候发作,那个时候,若不是敌军白未檀在战场上救了言络,他可能已经不在世间了。 不过,他觉得,曾经那位白家如玉少年郎的末染右相还真是奇怪,既然已经叛国,为何还要出手救敌军将领,难道是因为共事多年的交情?!真是怪哉! “遗憾么?”言络低低地念道。他想,和清持,白头到老,他想,将她当成手心里的宝,可是,已经不再可能了!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其实很想见风清持,不仅想见她,你可能还想睡她!”一旁的纪宁尘很是耿直地将一切挑开。 言络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我觉得自己还是有能力将你从西海关关主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纪宁尘:“我错了!” 言络没有理他,而是猛地灌了一口酒,眸子幽幽然。 最后,纪宁尘带来的两坛酒,都被言络喝完了。 “清持,清持……”言络坐在地上抱着酒坛,低低地唤着风清持的名字,一声一声,一声比一声深情,也一声比一声绝望。 他可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题外话------ 真的,和好倒计时!四天!晚安! 第384章 翎墨身世 言络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黎明,外面的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天地一片寂静,甚至连雪花落在地上的簌簌声都清晰可闻。 揉了一下额头,掀开锦被起身。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言络轻拢了一下眉梢。昨天喝酒真的是太欠考虑了,幸好晚上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否则若是敌军突发攻城,那他不仅做不了什么,还会拖别人的后腿。 很快地将衣服穿好,一番简单地洗漱之后,言络走到精致的雕花木窗边,将窗户打开。 下一刻,伴随着雪花的寒风,就从窗户灌进了房间,一瞬间,房间里面就沾染了森凉寒意。 窗外的世界,是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就连远处的山峦,都被大雪染白了山巅。 “又下雪了啊!”言络情绪不明地幽幽叹了一声,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神色微微游离。清持……最喜欢下雪的时候! 伸手接住了一朵雪花,任它在掌心悄悄融化,唇角勾起了一道柔和轻缓的笑,低低地开口,带着几分怀念,带着几分眷恋,带着几分柔情,“不知道你那里有没有下雪?!” 西海关和玉林城两座城池相隔并不是很远,赶路的话也就一天的路程,这里既然下雪了,那里也……应该下雪了吧! 只是,她虽然喜欢看雪,身子却是那般畏寒,不知道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许久之后,言络才将大开的窗扉关上了一半,将风清持从脑海中强制赶了出去,然后才坐下来看那些奏章。 当看到其中一份的时候,言络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颇为古怪的神色,极美的流目却也在瞬间深邃了几分,没有说话。 顾老将军和蓝钰赶到了流风峡,已经接手的暮城与流风峡,已经重新收回了沧州,其中,柳墨云的弟弟柳逸云,立了大功。 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沧州现在由顾老将军和蓝钰镇守,暮城城主暮絮鸾领着五万精兵来了西海关。 眼眸中的神色再次深了几分,看着手中的奏章,没有说话。这份奏章,从沧州到西海关都需要几天的时间,现在暮絮鸾估计都已经快到了西海关。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暮絮鸾对他的心意,曾经也不止一次明言拒绝过,但是,他没有想到,即使是知道自己不会喜欢她,竟然还是丢下了暮城来到了西海关!! 轻叹了一口气,言络眼中有些许无奈之色。 没多久,苜尧手中拿着小纸条神色焦急地进了房间。 “公子。”看着言络,苜尧唤了一声。昨天晚上公子喝醉了,都还是那位纪宁尘纪公子将他送了回来。 “何事?”言络将手中的奏章放下,抬头看着苜尧,问。 苜尧将手中的小纸条递给言络,声音有些微沉,“公子,暮城主在钦州与玉林城交界的地方遇到了袭击,现在被困天风山。” 闻言,言络缓缓眯起眼睛。 “可是袭击她的人是谁?毕竟,慕容轩此时领军围困钦州,陵泓带兵在玉林城,他们都有可能对暮絮鸾出手。 “慕容轩手下的人领了十万大军,将暮城主困在了山上。”苜尧道。 沉默了片刻,“修书一封去钦州,让时翊……”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凝眉思忖了一下,改口吩咐,“修书去玉林城,让风清持或者尹子希领兵前去相助。” 时翊暂时不能离开钦州,至于玉林城,尹子希和清持都是可以挑起大局的人,无论是谁离开,都不至于军队成为一盘散沙。 “是。”苜尧应了一声之后,然后就离开。 “不要将我现在的状况告诉清持。”在苜尧走到门口的时候,言络忽然说了一句。 “……是。”苜尧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其实,他私心里是想过这次传信去玉林城的时候就将公子的现状告诉风小姐的,他觉得,至少,想让风小姐陪着公子度过最后的时间。 这样,以后两个人才都不会留下遗憾。 玉林城距离西海关并不远,所以,风清持等人在中午的时候,就收到了言络传来的消息。 看着手中的书信,风清持的沉默也就是一瞬,便让陆灏点兵三万。 “清持,还是我去吧!”看了看着已经起身的风清持,一旁的尹子希忽然开口。暮絮鸾对言络的心思哪怕是他这个极少在帝京中的人都知道,现在她来西海关是为了谁也根本不用去猜,到底和清持算是……情敌关系!!抛去都是为了末染,清持现在是去救一个喜欢她的男人,并且去找她男人的女人…… 风清持摇了摇头,神色淡然,“我没事的。” 尹子希将风清持送到了城门口,“清持,小心!” 风清持点头,勾唇浅浅一笑,“好,你也守好玉林城,等我回来了,我们一起喝酒。” 看了一眼风清持身边的时七,尹子希眸子里面闪过一抹深意。昨天从那个被清持教训地满身是血不成人形的人嘴里,他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时七站在风清持身边,一身月白色的锦衣,面容依旧寡凉苍白,墨色的眸子微微一抬,凉凉淡淡地对上了尹子希的目光,然后又移开。 “他也去?”看了一眼时七,又看向风清持,问。 风清持点头。 闻言,尹子希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他看上去就一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岂不是还会拖你后退?” 风清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了一眼时七,嗯,形相清癯,身姿纤瘦,面容还有几分苍白,确实有几分病美人的样子。 笑了笑,开口,“时七的武功不低,而且毒术使得出神入化。” 领军离开之后,时七骑着马,行在风清持的身侧,一路上,都是目光幽深地沉默着。 离开玉林城大约走了半天之后,忽然,官道之上忽然出现了一支队伍,人数不是很多,约莫只有五六十人。 为首的人,穿了一身墨色衣衫,面容俊朗冷酷,一双眸子深沉幽冷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也看着他,清透的眸眼中,有冷冽的寒光一闪而逝,握着缰绳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紧了紧,神色沉锐而又危险。紫羽!! 盯着风清持看了许久,紫羽忽然勾唇,绽出了一个冰冷的笑意,“真是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妹妹!” 风清持知道紫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好久不见!”回了四个字,风清持的声音冷冽而又深沉,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单独聊聊?”然后看向风清持,唇角的笑意冷酷而又幽深,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还是说,其实你想直接在这里叙旧聊天?” 风清持自然明白紫羽的意思,若是在这里,她的身份便相当于在这些人面前被揭开。 看了一眼莯流和苍梧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陆灏的身上,“你们现在这里等我。” “阁主!”苍梧和莯流都不赞同地看着她。 陆灏也微微皱起眉头,神色防备地看着紫羽。 “没事。”风清持淡淡地掷出了两个字。 刚走出两步,手就被人拉住。 “很危险,我陪你一起。”露在外面的墨色眸子静静地看着风清持,清清凉凉的声音即使含了担忧也依旧如流冰碎雪一般的薄凉。 风清持愣了一下,正想拒绝,清透的眸子对上时七墨色的眼眸,清楚明显地看见了里面写着的担忧与坚持。 看着时七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走吧!” 三人顺着一条僻静的小道缓缓而行。 小道的尽头,是一棵大树。 三人缓缓停了下来。 紫羽这才转身看向风清持和时七,眼中划过一抹讥讽嘲弄的神色,“谈个话皇妹身边都要带着男子,看来是当真离不得男人!” 随即浅浅一笑,眼神更加玩味,“只是皇妹,言络知道你背着他做这种事情么?” 时七难得地眯起眼睛,墨色的眸眼里面极快地闪过一道幽幽的蓝色,有些凛冽,有些危险。 风清持对此却一点儿都不在意,她和紫羽之间的关系,若是说在阿痕登基之前还算可以,那么,在阿痕登基之后,就算是完全没有关系。 “像皇兄这样的孤家寡人自然是无法理解的!”风清持语气冷漠地回答。二皇兄喜欢洛溪,这件事情,她一直都知道,甚至于在洛溪在说她喜欢未檀之前,那个时候,她是希望二皇兄和洛溪在一起的。 只是,造化弄人。 无论是二皇兄还是洛溪,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如愿的。 紫羽神色又是一冷,目光幽然厉厉地看着风清持。 “紫翎墨!”紫羽冷冷地道。 风清持漫不经意地笑了笑,“说吧,什么事?” 闻言,紫羽脸色瞬间幽然了许多,似笑非笑地看着风清持,“小皇妹,有一个人想见你。” 风清持一顿,微不可见地眯起眼睛,声音已经在不经意之间一冷,“是谁?” “出来吧!”紫羽对着不远处的那一簇树木喊了一声。 下一瞬,一道姜黄色的身影从树后缓步走了出来。 在看清那人的面容之时,风清持身子瞬间一僵,如遭雷击,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那道姜黄色身影,里面有惊讶,有愤怒,有期待,有凛冽,也有恨意,眸色深沉,复杂到了极点。 母妃?!! 无论以前如何恨她,可是,现在,此刻看见了她,竟然还是生出了几分……期待。 这种自心底升起的,且不受控制的那一抹极淡的期待,让风清持身子又是一顿,眉目都黯然了几分。 不可否认,当年在皇宫中,她无比向往和期待母妃的呵护,只是,每一次,都是失望。 那人一身姜黄色的锦衣,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依旧保养地极好,端是雍容华贵,隐约可以看出当年的风华绝代。 在风清持的眸子里面,可以看见那道姜黄色的身影,一步一步,缓缓上前。 终于,在风清持面前约莫十步左右的距离,便停了下来,也是那样瞧着风清持。 四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终于还是那位妇人语气冰凉地开口,“真想不到,都已经死了竟然还能活过来!”她的声音,极冷极淡。 风清持身体又是僵了一下,微不可见地吸了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凉淡地看着她,“是啊,我比较命大!”然后唇角勾起了一个冷冽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想当年的贤妃娘娘,直接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尸骨无存。” 简然一噎,看着风清持的眸子更冷。她的这句话,直接否认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承认自己。 似是想起什么,简然也笑了笑,只是那双清冷锐利的眼眸之中,没有丝毫笑意,“呵呵”一声,神色嘲弄,“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本来我也就不稀罕你这么一个便宜女儿!” 风清持一愣。 简然继续开口,“紫翎墨,你以为我当年为什么会对你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任你在后宫之中自生自灭?!因为你,本来就不是我的女儿啊!” 闻言,风清持有些惊讶,清透的凤眸划过一抹震惊,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如常,只是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其实,她以前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然后她就去问了父皇,父皇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她也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费太多心思。 “原来这样!”半晌之后,风清持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话语里面,甚至还能听出那么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看向简然,漫不经心地开口,“幸好你这种人不是我的母亲!” 虽然这样说,风清持的心中却还是有一抹说不出来的感慨与失落。面前的俩人,毕竟一个是她自小希望得到对方认同的母亲,一个是曾经还照顾过自己的兄长,纵然这些年他们之间一直都是针锋相对,但是,在她心中,毕竟还是有一些当年的情谊。 现在这件事情,虽然不是太难接受,却也做不到那般云淡风轻。 “紫翎墨,你……”听着风清持的话,简然保养地极好的容颜浮现了一抹怒意。 她虽然不是紫翎墨的母妃,虽然不喜欢紫翎墨,但是,只能是她嫌弃紫翎墨,何时能轮到她嫌弃自己?! 时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眸深处,有一抹不可及的忧虑与复杂。他记得,以前在苍穹山的时候,她说过,她的母妃从小就对她不好,原来,这才是原因么?! 这么多年,自己所认为的母亲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种感觉一定不好受吧!!想到这里,时七的眼中浮现了一抹疼惜。 将心中那一抹异样的情绪压下之后,风清持淡淡地笑了笑,眉眼之间,一片清澈如水,正好对上了时七担忧而又充满心疼的眼眸,对着他低低地开口,“放心,我没事。” 当目光转向简然和紫羽的时候,风清持的脸色已经薄凉淡漠了不止一分,“所以,你们今日特意在这里拦截于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 对方漠不在乎的神色,还是让简然心中有一分不舒服,脸色冷了冷,眯着眼睛盯着风清持许久,神色忽然诡异了一分,“自然不会只是告诉你这些事情。” 风清持一顿,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而且,是很强烈的感觉,让她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安。能让这个女人这般有底气的秘密,肯定是和父皇有关的事情。 “紫翎墨,我知道你对我没有多少感情,毕竟从小我和你也不亲近,可是你的父皇呢?你也不在乎他么?”简然眼眸一转,神色幽冷。 风清持神色一滞,狠狠地盯着简然,“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简然“哈哈”一笑,声音冷漠而又诡异,甚至有一种风刮过木门所带出来的厉然,放声肆意大笑,“你还真的以为你父皇是你的亲生父亲么?紫翎墨,你不过是一个野种而已!!” 第385章 两军对垒 闻言,风清持一怔,清透深邃地眸子骤然一缩,狠狠地划过一抹不可置信。 白净无瑕的精致容颜在一瞬间褪去了所有的血色,一片惨白。 动了动手指,风清持觉得,自己身体里面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了。她可以接受那个女人和她没有关系,因为对她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可是,父皇,那个自己最尊敬最敬爱的人,那个从小将自己带在身边看顾,教会自己一切的人,竟然……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么?! 可是,怎么……可能呢?! 风清持苍白着脸色摇了摇头,不会的,不可能,一定是她在骗自己! 简然看了一眼风清持,语气幽冷地似笑非笑地开口,“你觉得到了现在,我还有必要骗你么?”顿了一下,问,“你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么?” 风清持眸子一阵,抿唇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清透的凤目,越来越幽深,就像是染了一层浓郁的墨色,深沉到化不开。 简然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眸眼里面迸射出丝丝寒光,“你的母亲,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也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最后两个字,简然是带着恨意说出来的。 风清持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眼眸一敛,周身气息凉薄了一些。 “当年该进宫的人明明应该是她,她为了自由离开了家,最后只能我代替她进了皇宫,可是,她明明都已经走了,竟然还和陛下有往来牵扯,陛下甚至为了她,连她和别的男人剩下的野种在他们死了之后都愿意带进皇宫抚养。”而且,那些皇子公主,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陛下对紫翎墨这个野种的宠爱,甚至连皇位都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交给紫翎墨。 每次看见紫翎墨,她就像是看到了简临一般,别说好好待她,没掐死她就已经是自己的仁慈。 风清持身子有些僵硬,也有些发寒,脸上神色幽暗,晦涩不明。 随即抬头,目光冷冷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 简然冷哼一声,“我有什么理由骗你?” 风清持眯了眯眼睛,冷冷地开口,“我没必要相信一个从未对我说过真话的人而去怀疑我的父皇。”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更冷了。 简然被她的话语弄得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 “再者,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那又如何,对我来说,我的父亲永远都是父皇。”风清持的声音,没有任何的犹豫,极为坚决肯定。不管面前的人说的是真是假,对她来说,父皇,永远都是她的父皇。 简然似乎是没有想到风清持会这样说,眸子滞了一下,冷冷地开口,“你不是末染皇室的人,即使如此,你还要如此不遗余力地帮紫月痕么?” 风清持眸子一顿,唇角的笑意依旧有些泛冷。所以,这句话,才是他们此行的用意么?!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话语自唇边说出来都有些说不出来的轻娆幽凉。 “你和白未檀关系不是很好么?难道你要和他站在对立的立场?你们以前的感情那么好,你就真的希望如此么?”简然忽然问,一双清冷而又带了些许沧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风清持,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任何情绪。 虽然她不喜欢紫翎墨,但是,不得不承认,她自小在陛下身边,由陛下教养长大,帝王心术,权谋算计,紫翎墨学的都是极为优秀,不然紫尧也不会在去世之前将紫月痕与江山托付给她。 现在羽儿想要那个位置,即使紫翎墨不能成为助力,也不能她成为阻力! 风清持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依旧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甚至带了一分似有若无的哂笑之意。就连未檀都不会劝她的事情,现在面前的人竟然用未檀来劝她! 心中有了一丝想笑的冲动,果然,母女关系这么多年,即使只是名义上的,她也是完全不了解自己啊! 她会无条件地帮阿痕,除了是他的姑姑之外,还因为这是父皇留下来的江山啊,她怎么能看着末染被灭呢?再者,就算是没有自己,以阿痕现在的能力,相信末染也会好好的,她只是,想出一份力而已。 风清持看向简然,语气幽然而又嘲弄地反问,“你觉得这可能么?”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紫羽,又看向简然,“而且,你们觉得自己真的有那个能力坐上那个位置么?紫羽,十几年前你败了,这次,依旧不会成功。” 然后眯着眼睛冷厉地开口,“我只是后悔当年念及手足之情没有杀你!”反而在现在累了五皇兄的性命。 简然面色骤然阴狠下来,连看着风清持的目光,都像是可以将她生吞了,“紫翎墨!”当年若不是她紫翎墨一心护着紫月痕,紫羽怎么可能会败,那个位置,应该是羽儿的,他才是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人。 风清持只是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她,似乎被那样狠厉的目光盯着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许久,简然冷如寒冰的声音再次传来,“紫翎墨,你果然和你母亲一样,自以为是而又愚不可及!这次是白未檀亲自出手,苗疆和述月合作,还有羽儿暗中的势力,你以为仅凭着你们这些人,末染真的可以保住么?你别做梦了!”其他人她或许不清楚,但是白未檀,那个人是她看着长大的人,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谁的心机谋略比得上白未檀的人,便是紫翎墨,也是不及。 否则,末染视为天险,近百年未曾城破的沧州城,怎么会在三日之内就被攻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不费吹灰之力,连带着末染还折了一个战功显赫的王爷在沧州城。 风清持冷冷一笑,“那到时候就拭目以待了!”说完之后,没有再理会两个人,直接牵起时七的手,很快离开。 见风清持和时七二人平安回来,苍梧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风清持面容深沉,声音冷漠地开口,“加快行程,无比在晌午之前赶到天风山。” “是。”齐齐的应答声。 但是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紫羽和简然也随后到了这里。 紫羽目光幽冷阴鸷,浑身的气息自成冷漠,依旧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风清持,“怎么?你觉得我今日出现在了这里会那般轻易让你离开么?” 风清持面色微寒,她就知道,既然碰到了紫羽就不会那么简单脱身,刚才之所以拉着时七迅速离开,是因为她察觉到了在那些密林中,隐藏着很多人。 紫羽做了一个手势,很快,源源不断的人从山林中涌了出来。 人数之上,比之风清持这边,只多不少。 紫羽看了风清持一眼,幽冷笑道:“话说回来,我们二人还从来没有这般正面交锋过呢,今日要不要试试!?”虽然是在问风清持,可是,却没有给她任何选择的余地。 一双冷酷霸道的眸子里面,带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十多年前输给了紫翎墨那是因为有白未檀的相助,她就不信,这次自己还会输给她! 风清持眼神有些凝重,抿了抿唇,没有说话。风清持知道,他们这次只怕是中计了,或者是出了内奸! 而且,这内奸极有可能就是在暮絮鸾那边,否则的话,紫羽不可能派兵围堵在这里。 现在这种情况,她根本没有办法援助暮絮鸾,而且,一个不好,他们这些人,也要全部折损在这里,毕竟,紫羽也是一个善于用兵之人。 风清持看了一眼蹙着眉头的时七,有些无奈地苦笑一声,“早知道就不让你跟过来了!” 时七露在外面的凤眸定定地看着风清持半晌,缓缓开口,“如果我要来,你拦不住我!” “注意安全!”风清持道。这场战争,避无可避,而且,不仅避无可避,他们还得抓紧时间,因为,暮絮鸾那边,很有可能也出了事。 战起! 两军厮杀。 风清持手中握着匕首,手起刀落,刀刀致命。 时七的武功也是极为高深,一面应对涌过来的敌人,余光却还留在风清持的身上,生怕她出什么危险,手中的银线成刃,极为灵活,银线所过之处,一片绝倒。 便是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风清持和陆灏,在看见时七出手的时候,都稍微愣了一下。 “小心!”时七清淡寡凉的话语想起。不是提醒,而只是简单的叮嘱。他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分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这边,两军对垒,都杀红了眼睛。 脚下的黄土地,瞬间被鲜血染红。 山风阵阵,在厮杀声中狠狠地搔刮着人的耳膜,落入耳中,声声悲鸣,哀戚决然,似一首腥红的葬歌。 此时,天风山。 山下,驻守了许多士兵,将整个天风扇围地水泄不通。 山上,暮絮鸾一身玄色锦袍,神色冷厉,目光深沉,眸底似乎有幽幽的光芒在来回流转。 “城主,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位穿着深绿色衣衫,面容颇为俊逸的男子走到暮絮鸾的身边,眉梢紧皱,面容之上写着慎重与担忧,问。 现在的处境,非常糟糕。他们这次是秘密前来,为了不造成太大的动静就只带了五万人,可是,谁知道他们的人中竟然混入了奸细,暴露了他们的行踪,以致他们现在被困在天风山上。 现在他们手上只有五万士兵,对方手中有十万,是他们的两倍,下山正面迎敌,他们几乎没有胜算,但一直躲在山上等待援军,也有很多种不好的可能。 其一,他们粮草不多,饮用水也是个问题,其二,现在天气比较干燥,万一对方放火烧山,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其三,援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而且,他们也无法和援军联系,无法商量对策。 暮絮鸾山下茂密的树木许久,眸子也是越开越深沉,“等到晚上,如果援军还不来的话,我们趁天黑袭击敌军,冲出包围。” 那位男子点了点头,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城主,其实这次你不应该来的!”他知道自家城主是为了那位言丞相,可是,对方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暮絮鸾神色僵了一下,眸子忽而一深,“我总归是想,看着他安然无恙。”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被困在这里还需要他来援救。 想到这里,暮絮鸾眼中浮现了一抹苦涩和无奈。 “城主,值得么?上次言丞相都已经在风云宴宣布了非那位风家小姐不娶。”城主很久之前就喜欢言丞相,喜欢了这么久,还是得不到对方半丝回应。他有些替自家城主感到不甘心。 暮絮鸾一怔,敛下眼眸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这些事情,从来就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我喜欢言络,十多年前就喜欢他了。” “可是现在的他和十年前不一样。”绿衣男子强调。何止是不一样,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暮絮鸾轻笑,神色有些感慨,“那又如何,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他还是那个言络。”还是那个……从来没有属于过她也再不会属于她的言络。 他们之间的关系,始于朋友,终于朋友。也……仅限于朋友。 那人没有再说话,只是无奈地看了暮絮鸾一眼,也沉默了。 “山下好像有动静。”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暮絮鸾和那位绿衣男子的谈话也被打断,两人缓缓起身,玄色衣袍在低矮的树木枝丫上拖沓出一位惊艳的旖旎。 暮絮鸾半眯着眼睛,凝神看着山下,下一瞬,神色忽然有些凝重。 “大家注意,敌军直接攻上来了!”暮絮鸾的声音,都是一片冷沉威慑。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聚精会神地盯着山下那些不断颤动的树木,同时,也在凭借那些动静来判断敌军的速度以及位置。 “城主,我们恐怕等不到援军了!”绿衣男子眉头紧锁,道。 这个速度,敌军冲到山上不过半个时辰。 而无论是玉林城还是钦州城,派兵到这里都至少需要大半天的时间,他们未必能等到。 暮絮鸾面容凝重,冷声命令,“两刻钟内,所有人都到山顶背风面,砍倒树木挖出一个闭合的圆带,所有人都在圆带中,还有准备巨石。” 两刻钟的时间,所有的一切已经做好。 在那些敌军约莫到了半山腰的时候,暮絮鸾眯了眯眼睛,声音冷漠而又威严地吩咐道:“投石。” 下一瞬,“轰啦轰啦”的震天巨响。 那些巨石一批接着一批朝着敌军上来的方向滚了下去,越滚越快。 半山腰,伴随着巨石滚动,响起了一片惊慌声和哀鸣声,不绝于耳。 暮絮鸾眯了眯眼睛,“给我火把。” 秦宁猜出了暮絮鸾的意图,从士兵手中接过火把递给了暮絮鸾。 暮絮鸾接过的下一瞬,走了半刻钟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直接将手中的火把朝着一片青山丢了下去,山风阵阵,很快,火舌席卷,成了滔天大火。 借着风,那火以极快地速度顺着树木往下蔓延。 那些已经到了半山腰以上的敌军很多躲闪不及,直接被烧死在大火中。 暮絮鸾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城主,你这一招却是高超。”不费一兵一卒,便折损了对方这么多兵力。 暮絮鸾摇了摇头,“这是以前摄政王的方法。”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而且,我做不到她那么厉害。”这个方法,她只是借鉴而已。 当年姑姑被困在山上,将自己的人放在了安全的区域,引诱敌军攻山,然后自己领着一些暗卫潜到了山下,与山上的人同时点火,将对方二十万大军,全部烧死在了山上。 这一场以少胜多,而且不费一兵一卒的战役,被记入了末染史册。 她现在,只是效仿而已。 秦宁也是知道那场战役的,笑了笑,“城主还是很厉害了。”至少,刚才他就没有想到。 大约在一个时辰之后,火势渐渐小了,最终熄灭,刚才还是葱葱郁郁的青山,现在就是一片被焚烧殆尽之后的墨色。 “城主,山下现在没有动静了,我们要不要下去?”现在没有那些树木的阻挡,山下场景更加清晰明显。 “再等等!”暮絮鸾微微蹙了蹙眉,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对。 又等了半个时辰,山下依旧没有动静,暮絮鸾手一挥,“下山。” 末了,添了一句,“提高警觉性,随时注意。” 第386章 不该如此 领着那些将领士兵,暮絮鸾向着山下缓缓而去,神色谨慎,面容深沉。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突围的机会。 “竟然还烧死了狼!”在接近半山腰的时候,一条被烧焦的狼皮的尸体出现在了漆黑漆黑的山坡上,有人感慨道。 随即有人更兴奋地开口,“狼都没有逃过去,那些敌国士兵肯定也逃不过。”就算烧不死所有人,至少能让对方损失不少人数,他们有离开的机会了。 暮絮鸾没有说话,神色依旧谨慎。 约莫又走了半刻钟,暮絮鸾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凝重,眉梢紧拧。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那里不对。 “看来这个山上的狼很多啊!”看着几乎快成堆的狼尸,秦宁也不禁感慨。 暮絮鸾眸子一闪,凌厉如刀地在周遭扫视一圈,“我们上当了,撤回去!” 这里,除了狼尸,士兵的尸体根本不多见。 她还是小看了对方。 所以,刚才他们在山上看到的动静误以为有很多人攻山其实只是不过百余士兵带着很多狼匹弄出来的而已。 秦宁也是聪明人,一瞬间也就明白了暮絮鸾的意思,对着身后冷声开口,“快往山上撤!” 但是,话音刚落的一瞬,就响起了震天动地的脚步声,一声一声,自四面八方传来,将这座山脉都震得微微抖动。 暮絮鸾和秦宁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他们被包围了。 或许,从一开始,从他们被逼上山之后,他们就踏进了对方设下的陷阱。 “冲出去,杀啊!”暮絮鸾抽出自己手中的长剑,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冷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厉无比的气息。现在,除了正面相对,杀出重围,他们没有任何选择。 “冲啊” “杀啊……” 兵戈声,脚步声,嘶喊声,兵器穿过皮肉的声音…… ……连绵不绝! 暮絮鸾出手极为凌厉,手起刀落地上便多了一具尸体。 白皙深沉的面容之上,也溅了点点血迹,映衬着那一双锋锐的眼眸,看上去妖娆冷厉,令人心底发寒。 一位穿着银黑色铠甲的中年男子一个闪身用收下的长枪挡下暮絮鸾的长剑。 两人瞬间对上,招式凌厉狠绝,你来我往之间,都欲置对方于死地。 “暮絮鸾,当年我述月在紫翎墨手中吃了一次大亏,二十万人马全军覆没,你觉得这次我们还会上当么?”那人的声音很冷,眼中一片阴狠,还有几分似笑非笑。 暮絮鸾没有说话。 那人继续开口,“这次如果不是你下错了命令,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你们未必会陷入这种地步!”声音幽冷而又嘲讽,从心里上摧毁暮絮鸾的防线。 暮絮鸾微微一顿,面容有一瞬间的凝滞,也苍白了一分,连带着手下动作都僵硬了一下。 十万人对上五万人,两倍的距离,人数上的碾压,更何况,之前本来就中了敌军的圈套,经历了一次失败,士气大跌,现在面对这种情况,暮絮鸾这一方的人,虽然不至于丢盔弃甲,却也士气低靡。 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倒下,满眼绝望。 暮絮鸾的眸色越来越沉,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泉水。 “暮絮鸾,就是因为你,所以,这些人今日都会死在这里!”那人大概是没有想到暮絮鸾这么难缠,不由又开始说话干扰她的思绪。 “如果不是你非要离开沧州来西海关,你们现在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你的这些士兵,也全是因为你做出的决定而死。”那人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 暮絮鸾没有说话,抿着唇,出手的动作更加凌厉狠辣。 “刺啦”一声,那位中年男子的胳膊被暮絮鸾手中的长剑划出了一道伤痕。 但是,很明显,暮絮鸾虽然伤了对方,却受了他话语的影响,贯来锋利深沉的容颜之上,除了冷肃之外,还有几分幽幽的苍白。 出手的动作较之刚才不仅慢了,还没有了气势,甚至都有些章法大乱。 那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然后又将目光看向了暮絮鸾,出手更加凌厉。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暮絮鸾就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那个人的长枪直击她的心脏,她闪身躲开,却没有发现背后的长剑。 “城主,小心!”看见这一幕,就在暮絮鸾不远处的秦宁目眦尽裂,对着暮絮鸾大喊一声。也在下一瞬,飞身上前,直接挡在了暮絮鸾的面前。 秦宁身体猛然一颤。 “秦宁!”暮絮鸾大喊一声,声音里面带着无法掩饰的悲痛。 长剑穿透身体,她甚至还看见了秦宁胸前那沾染了妖红色血液的剑尖,妖异森寒。 暮絮鸾眼睛一片悲绝,眸子里面,染了腥红之色。动作狠辣地将伤秦宁的人那些人打伤,扶着秦宁走到了一侧。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以及胸前颤颤巍巍,闪着银光的冷剑,暮絮鸾的声音有些微颤,“秦……秦宁,你怎么样?”秦宁是自她担任暮城城主一位之后就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为她出谋划策,对她嘘寒问暖,是她最亲近的人。 秦宁脸色一片苍白,对着暮絮鸾虚弱地笑了笑,声音低弱,摇了摇头,“城主,我……没事,就是有点疼。” 听着秦宁的话,暮絮鸾的眼眶瞬间红了,“秦宁,你撑住啊,我们的援军很快就来了!”看了一眼仍在浴血奋战的兄弟战友,暮絮鸾又看向秦宁,“秦宁,我一定会救你的,你一定要撑着啊!”秦宁对她来说,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她不希望秦宁好、出任何事情! 秦宁再次对着暮絮鸾摇了摇头,语气已经有些艰难,“城……城主,你……你不要管我了,快……快走!”现在这一战,他们差不多已经败了,援军若是不能再一刻钟内抵达,根本没有回天之力,但是,如果阁主只身离开,以她的武功,还是有离开的可能。 暮絮鸾不住地摇头,“秦宁,你知道的,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城主,你……你听我说,我……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我已经不行了!”秦宁的声音虚弱到微不可闻。 此言一出,暮絮鸾眼中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伸出手替暮絮鸾拭去眼泪,“别……别哭,我……我不喜欢看见你……你哭!”在他印象中,城主应该永远都是锋锐冷漠的样子,这样留着泪的城主,让他心疼。 不过,心中却也升起一抹满足。城主是……为他而哭。 他喜欢城主,这么多年,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了她,只是,以前他没有想过告诉城主,现在这种情况,更加不会告诉她让她愧疚一辈子。 虽然……他的感情没能让对方知道自己觉得有些惋惜。 暮絮鸾没有说话,神色凄然地看着他。 “城主,能不能笑一笑?”城主很少笑,但是,笑起来还是很好看。 闻言,暮絮鸾怔楞了一下,然后唇角绽放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 秦宁满足地笑了笑,缓缓闭上了眼睛,抚在暮絮鸾脸上的手也重重地落了下去。 暮絮鸾瞬间身体一冷,苍白着面容不敢去看怀中的人。 “秦宁,秦宁,秦宁……你醒醒啊?”抱着秦宁,暮絮鸾脸上一片绝望与无奈,“谁来救救他啊?!” 两刻钟之后。 暮絮鸾五万大军全军覆没,暮絮鸾被擒。 赵禧十万大军损失了七万大军。 “将军,她应该如何处置?”将被绑好的暮絮鸾押送到了赵禧的面前,一位士兵问。 赵禧看了一眼自己被她刺伤的手,又看了一眼目光无神的暮絮鸾身上,“呵呵”阴冷一笑,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暮絮鸾偏头,神色倨傲而又冷漠,眸子里面,是一片狠凉的杀意。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落到这个地步,她自己计谋不如别人中了算计,她认了,要杀要剐都随意。 但是,若是让她活着离开,她势必要杀了赵禧给秦宁以及死去的战友报仇。 赵禧淫邪一笑,目光幽然,“本将军现在才发现,原来暮城主长得也是不错,若是压在身下,滋味儿一定不错!” 暮絮鸾身体一僵,神色阴狠眯着眼睛威胁,“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你现在不过是本将军的俘虏,本将军有什么不敢的!”赵禧冷冷一笑,对着身后的士兵吩咐,“等本将军爽过了就让你们尝尝末染唯一女城主的身段味道!” 暮絮鸾的脸色阴狠之余第一次出现了一抹惊惧与害怕。 被赵禧拖到了树林深处,紧接着,就是衣衫被撕碎的声音。 当那具身体身体压下来的时候,暮絮鸾的脸上,一片绝望,眼中更是没有任何色彩。 傍晚时分。 暮絮鸾犹如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别人拖了出来,衣不蔽体,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全部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头发凌乱,就连白皙的脸上,都有不少伤痕。 脸上是一片灰白之色,那一双眸子里面,一片灰暗与绝望,映不进半分色彩,没有一丝生存的意念。 “将军,现在天色黑了,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在这里安营扎寨?”有人询问。 赵禧沉默了一下,神清气爽地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天色,“今晚就现在这里过一晚吧,明早赶路!” “是。”然后那些士兵就开始原地驻扎营帐。 山下。 与紫羽一战之后的风清持领着剩余的兵力快马加鞭才赶到了天风山。 见山上有火把,而山下没有任何光亮一片黑暗,风清持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他们已经攻山了,暮絮鸾等人,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阁主,要不我先上山探探情况?”站在风清持身边的苍梧,询问她的意见。 风清持本来想和苍梧一起上去,可是,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顿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苍梧,你小心,你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 “嗯。”苍梧点头,“阁主,你在这里等我消息。” 说完之后,墨蓝色的衣衫便渐渐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风清持目光一直落在山上那些影影绰绰的火把,一双眸子,深邃如墨。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苍梧再次出现在了风清持面前,然后将山上详情都说了一遍。 听到暮絮鸾被人侮辱,苍梧虽然看不清风清持脸上的表情,但是,却能够清晰明显地感觉到她周身气息在一瞬间凝滞,带着魔魅的森寒。 许久,才轻飘飘地开口,“那个将领是叫赵禧?”声音阴凉,没有任何温度,听上去之教人身体发寒。 苍梧点头,“是。” 心中在默默为那个赵禧点蜡烛,被阁主盯上,肯定没有好下场。 风清持看了一眼自己所带的士兵,现在不过一万,硬碰硬对上,她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与苍梧合计了一番,便各自行动。 “粮草失火了,粮草失火了!”换上了述月士兵的苍梧,在给那些粮草浇了桐油之后,苍梧放了一把火然后就跑出去大声呼喊。 很快,那些士兵都跑到了放置粮草的地方救火。 但是,毕竟是山上,取水很不方便,所以,赵禧几乎出动了一半的士兵去找水救火。 人被分散,在山上各处寻找水源。 风清持则在之前就将士兵分成了十个小队,分散在那些水源附近,将那些前来取水的士兵,逐个击破。 前去寻水的人那么久都没有回来,赵禧心中生出了疑惑,不过,便又派出了一部分人出去。 到了最后,营地只剩下不到一万人的时候,赵禧才发现了不对劲。他派出去的人,几乎没有人回来。 就在赵禧纳闷疑惑的时候,忽然很多身影向着营地方向而来。 赵禧轻轻一笑,以为是那些寻水的士兵回来了,便也没有太多防备。 等到那些人直接动手杀了自己人之后,他们才发现了蹊跷。 风清持与苍梧里应外合,半个时辰之内,杀了述月的所有士兵,活捉了赵禧以及其余几位将领。 “你是谁?”赵禧看着风清持,声音幽冷。 苍梧直接一脚将他踢到在地,“你说话给我客气一些!” “苍梧,他们就交给你了,我要他们,生不如死!”眯着眼睛危险地说出这句话之后,风清持就离开去找暮絮鸾。 终于,在一个营帐中,看见了暮絮鸾。 不管之前设想过多少想法,眼前这一幕,还是刺痛了风清持的眼睛。 暮絮鸾直挺挺如死尸一般躺在地上,衣不蔽体,浑身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甚至连身下,都有那种污浊的黄白液体,贯来深沉锋锐的容颜,此刻,一片灰白,神色木讷,连绝望这两个字都无法形容。 风清持缓缓走上前,暮絮鸾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早已经麻木。 将自己染血的外袍脱下来将暮絮鸾裹住,“絮鸾!”轻轻地唤了一声。 暮絮鸾身子微微一僵,神色之间,依旧是一片木讷,就像是……没有思想的木偶娃娃一般。 “絮鸾,我带你离开。”风清持低低地开口。 不知是听清了风清持的声音还是其他,暮絮鸾忽然睁开了干涩灰暗的眸子,沙哑的声音就像在粗石上磨砺了一般,“风清持,你来晚了!” 声音嘶哑粗砺到微不可闻。 风清持身体也僵了一下,沉默了许久,“对不起!”是她来晚了! 暮絮鸾依旧木然着一张脸色,面上除了灰白之外,再没有任何神色。 “絮鸾,我现在带你离开好不好?”风清持将自己的声音放到最为柔和,问。 暮絮鸾本能地想拒绝,现在这个样子的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但是,拒绝的话到了唇边,她的眼前忽然浮现了秦宁的脸。 秦宁希望自己活下去! 最终,暮絮鸾选择不说话。 风清持缓缓弯腰,在牵动伤口的那一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耐着疼痛将暮絮鸾打横抱起,朝着外面缓缓而去。 “阁主。”苍梧等人都在营地最为空荡的地方等着风清持,见她出来,苍梧连忙上前。 他知道阁主受了重伤,想从她的手中接过暮絮鸾,刚碰到暮絮鸾身体的时候,对方身子猛然颤了几下,不停地抖动。 “你别怕,我不松手!”风清持低声安慰。 “阁主,你的……”苍梧的话还没有说完,风清持就对着他摇头,“我没事。” 苍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和紫羽的那一战,他们人数方面处于劣势,当时险胜的时候阁主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连伤口都来不及处理就快马加鞭赶来这里,然后在这里又是一战,怎么可能会没事?! 风清持刚走出两步,不远处传来齐整的脚步声。 为首之人,暗夜中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颀长的身姿。 但是风清持却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谁,言络。 很快,言络就到了风清持的面前。 见言络走过来,风清持写满了疲惫的眼眸微微一敛,黑夜中苍白的脸色也染了一抹喜色,等言络走近之后,缓缓开口,“言络,我……” “将她给我吧!”言络打断风清持的话。 风清持微微顿了一下,眼眸中的喜色一僵,还是将暮絮鸾递到了言络的手中。 “言络!”知道来人是言络,暮絮鸾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眸,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中,微微颤抖,就连声音,都充满了绝望。 “已经没事了!”言络的声音也难得放柔了一些,见怀中女子情绪稳定了之后,才目光冷慕而又平静地看着风清持,“按照玉林城到天风山的路程,你今天中午就该抵达的!” 风清持脸上的喜色彻底僵住,表情也僵硬了片刻,沉默了许久,才眼神复杂地看着言络,声音轻地不能再轻,“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言络神色淡淡地看着风清持许久,才缓缓开口,“我和暮絮鸾没有什么的,只是简单的朋友而已,她对你构不成威胁,你不应该如此对她。”言络的声音,和轻,也很淡。 但是,这样的一句话,却让风清持从头到脚都被一股寒意浸染着,全身就像是落在了冰窖一般,没有一丝半点的暖意。 这一凉,凉到了心底,这一寒,寒到了骨子里! 现在如果是白天,一定可以清晰明了地看见,风清持的面容,此刻没有一点血色,苍白地近乎透明。 甚至连脚下的步子都有些微微不稳。 一旁的苍梧最开始是惊诧于言络对自家阁主的态度,愣了许久,等听到最后一句话反应过来之后,俊朗的容颜瞬间席卷上了一层怒意,言络这是什么意思?怀疑阁主故意不成?! “言……”正欲替自家阁主解释鸣不平的时候,风清持冷凉的声音已经传来,“苍梧!” 虽然只是喊了一声名字,但是苍梧却知道风清持的意思,阁主不让他解释。 “你认为我是故意的?”风清持仍旧是不甘心地问。 第387章 言络稍微顿了一下,幽深无垠的夜色中,远处的灯火不是很明亮,照在言络精致无暇的容颜之上,镀上了一层清丽的淡黄色光晕,愈加衬得言络面容清冷矜贵,还有一分说不出来的淡漠。 抬眸看了风清持一眼,声音淡到了极致,“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风清持仰头目光泛凉地看着言络,此刻那双眸子里面,说不出来是复杂还是失望更多,冷着声音质问,“我心里清楚什么?”声音不是那种单纯的冷,而是冷中带着寒凉,却听不出来是情绪复杂还是完全情绪。 “都无所谓了!”言络的声音轻如云烟,除了光滑的下颚始终紧绷着,再没有任何表情。 “我本来以为就算不在一起,凭着以前的情意也是可以做朋友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言络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沙哑,就连眼睛,都是涩涩的。 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不要再见面了! 风清持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下一瞬依旧站地笔直,笔挺如竹,眼中泛起了一抹嘲弄而又讽刺的冷笑,唇角划出了一抹冰冷的弧度,许久,才缓缓掷出了一个字,“……好。”声音骄僦中带着绝然,不留余地。 她也有自己的骄傲,言络将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她做不到继续死缠烂打。 察觉到言络瞬间变得冰冷僵硬的身体,窝在他怀中的暮絮鸾伸手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声如蚊呐地低声开口,“言络,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侧目看着风清持的时候,眼中划过一抹异色,同时,也还有一分歉疚。 她不是很了解风清持,不清楚风清持为什么会晚来,但是现在,有些事情已成发生,有些伤害已经造成。 她不奢求可以和言络在一起,自己这幅残破的身子,也已经配不上他,但是,至少,她希望这几天,言络可以陪着她。 “好。”言络没有任何犹豫,低低地回答。 然后再没有看风清持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言络,无论你信或不信,我没有,我风清持还不至于做了什么事情不敢承认,更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做出这样的事情!”看着言络的背影,风清持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 言络的身影一顿,未作任何停留。 衣衫袍角在夜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形的弧度,却,极为凛冽。 直到走出风清持的视线,言络也未曾回头一眼。 风清持一直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影影绰绰不明亮的灯晕下,身影孤寂凉薄,似染了一层寒霜。 见言络的背影渐渐消失,狠狠盯着那个方向的苍梧再也按捺不住了,“阁主,你刚才为什么不解释?”明明他们在赶来的途中遇到了伏击,明明阁主也是身受重伤九死一生,明明她连伤都没有处理就快马加鞭来了天风山,明明之后只为了救出暮絮鸾一个人,不顾重伤再次设计大战了一场,凭什么言络来了这里不仅只为了带走暮絮鸾,更是这样误会阁主。 风清持凉凉一笑,眸子里面清寂薄凉而又嘲弄讽刺,“解释什么?从一开始,他就认定了这件事情,解释也没有任何意义。” 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而且,有些事情是需要解释,有些事情没必要解释,有些人需要解释,有些人不解释也可以。”以前她觉得自己和言络的距离很近,近到她可以全身心交付于他,彼此亲密无间,可是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向言络走近一步,言络便会后退一百步。 “阁主……”苍梧还想说些什么,风清持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这次,该冷静的人或许不止是言络一个人了!”风清持声音淡淡地开口。她自己,这些事情也需要好好想想清楚。 苍梧的目光有些复杂,看着风清持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明明以前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现在会走到这个地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为什么会是这样?! 而且,言丞相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远处,有一簇火把绰绰,朝着山顶而来。 苍梧眸子微微一亮,“阁主,肯定是言丞相回来了!”到底,曾经在帝京的那些相处,包括言络为风清持所做的那些事情,都给了苍梧非常深刻的印象,再者,阁主喜欢的人是言络,他希望阁主和言络之间的误会可以解开。 风清持抬眸看了一眼远处缓缓靠近的火把,眼眸微垂,低低地开口,“不是言络。” 言络怎么可能折返回来?! 想这句话的时候,风清持的心中浮现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悲哀和自嘲。她太了解言络了,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都有可能,哪怕说对方是从焱凤而来的阿痕,她都不会觉得是言络。 苍梧微顿,盯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那些人,神色之间也不无防备。 风清持面无表情,一双眸子清涧到了极点,在确定来人不是敌军之后,风清持心中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身子都微微踉跄了几步,幸好苍梧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她摔在地上。 下一瞬,一道修长清瘦的身影飞快地掠了过来,衣袍带起一阵微风,空中漂浮着淡淡的药香。 看见时七,苍梧顿了一下,不过也没有说话,在时七扶过来的时候默默地松开了手。这位时七公子是名震天下的神医,把阁主交给他会更好。 “时七公子,阁主受伤了!”一旁的苍梧低低地添了一句。 时七扶着风清持,只是低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时七。”风清持声音,有些低沉。虽然看不清时七的表情,但是她能感觉到,时七生气了。 陆灏等人也赶了上来,手中拿着的火把瞬间照亮了这里的一切。 时七也看清了风清持的情况,寡凉如玉的面容瞬间就像是覆上了一层寒冰,冷如霜雪。 风清持的外袍给了暮絮鸾,此刻的她,身上仅穿着单薄的里衣和中衣,但是,中衣被被身上的鲜血染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入眼之处,只有一片醒目刺眼的红。 而她的脸色,一片苍白,没有任何血色。 时七看着面前连站都有些站不稳的风清持,寡凉的面容难看了几分。 就在风清持想说话的时候,时七让她伏在自己的肩上,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碧色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小药丸,动作强硬却不失温柔地塞进了风清持的嘴里。 风清持力气上不及时七,被迫咽下,心中却有些无奈。时七肯定还在生气! “时七,我……” “你别说话,我不想听!”时七声音冷漠,直接打断了风清持的话。 风清持难得听到时七这般孩子气的话,微微愣了一下。 苍梧唇角也是微微抽搐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性子凉淡的时七公子这个样子,十足的孩子气。 就在风清持愣神的时候,时七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手下动作却是极为温柔,生怕碰触到了她身上的伤口,然后不言一语地朝着山下而去。 陆灏看了一眼时七,又看了一眼苍梧,低声问,“苍梧,发生了什么事情?” 苍梧摇了摇头,“没事。”暮絮鸾发生的这些事情,毕竟事关名节,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有些失神的莯流,苍梧低低地开口,“走吧!” 将山上的事情善后,苍梧等人便也下了山。 天风山地境偏僻,可以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下山之后,时七看了一眼怀中脸色苍白的风清持,微微皱起了眉头。 “回去!”风清持看了一眼时七,声音有些轻弱。他们经历了两场战争,身心疲惫,本来夜里赶路不好,但是,现在他们若是待外面并不安全,若是再遇到敌军他们没有任何战斗的能力,所幸,这里离玉林城并不是很远,所以,便还是会玉林城吧。 时七看了一眼风清持,微微颔首。刚才下山的时候,他粗略地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伤,有几处伤极重,若只是在这个荒郊野外,他不敢轻易为她治疗。 “你……疼么?”马车上,时七为她将那些伤势简单地处理了一些,看着她紧皱着眉,额际浮现了细密的汗珠,低低地问。 寡凉的声音里面,有着无法掩饰的心疼。 看着时七从来都是薄凉的神色浮现了关切和担忧,就连他的眉尖,都蹙了一分,风清持脸色苍白地笑了笑,却是眉头皱成了一团,“疼啊,时七,我好疼啊!” 这句话,未曾作假。 当时受伤的时候不觉得,连夜赶路的时候不觉得,上山再次与赵禧对上的时候不觉得,可是现在,感觉浑身上下都泛着幽幽的疼,让她身体都有些颤抖。 闻言,时七苍白的脸色一顿,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抹慌张。 “师姐,师姐!”时七担忧地唤了两声。 风清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色依旧苍白,伸手将时七紧皱的眉间抚平,带了笑意低低地开口,“你别担心,我同你开玩笑呢!” 时七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唇,低头看着风清持,眼中一片明明灭灭的离光。额间的手,很凉,没有任何温度,却莫名让他有些心悸。 “时七,我先睡一觉,到了你再喊我!”风清持缓缓阖上眼眸,声音已经低了下去。 时七皱眉,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片刻,眉梢紧紧皱起,“师姐,师姐,你先别睡,我们说说话!”她的脉搏较之刚才又微弱了一些,他不敢让她睡着。 风清持迷迷糊糊地睁开了一条缝,“时七?” 时七将刚才那个小瓷瓶中的药丸一股脑地都喂进了风清持的嘴里,又给她喂了一些水。 然后,两个人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这话。 另一处,黑暗中,言络抱着暮絮鸾,动作僵硬,神色木然地一步一步走着。 直到走过了等在那里的马车之时,他怀中的暮絮鸾才缓缓开口,声音很低很轻,还有一分害怕,“言络!”言络现在,很不在状态。 言络顺着声音低头看着暮絮鸾,“怎么了?” 暮絮鸾伸手扯着他的衣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低低的声音还有一分隐约的害怕与哭腔,“言络,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其实,刚才在天风山上的时候,虽然言络说出的话很绝情,可是,她却能清晰明显地感觉到了言络在说那些话语的时候,身体在止不住地颤抖。 那个时候,她便知道,言络心中的人,还是风清持。 虽然不清楚言络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是,她敢肯定,言络绝对还是爱着风清持。 言络摇了摇头,淡道:“和你无关。”他和清持之间的事情,与暮絮鸾没有任何关系。 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幽幽传入鼻翼,言络皱了皱眉头,看向暮絮鸾,“你受伤了?” 暮絮鸾摇头,低低地开口,“没有。” 言络没有再问,而是走向了马车,马车里面镶嵌着夜明珠,一片灯火通明。 看见一身血衣的暮絮鸾,言络的眉梢狠狠皱了起来。 顺着言络的目光看去,暮絮鸾看见了自己身上的血衣,皱了皱眉,然后又凝眉细想了片刻,声音较之刚才又低了几分,“这是……风清持的衣服。”思索了半晌之后,暮絮鸾没有隐瞒。 言络身体一僵,心“咯噔”一下,瞬间沉入谷底。 清持她……受伤了?! 衣服上有不少的刀剑划过的口子,衣衫之上,似被鲜血浸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就连那些血液,都有些微微凝固。 言络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就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一双绝美的流目,里面的神色空濛碎裂,没有任何色彩。 她……岂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刚才在山上的时候,夜色太暗,遍地都是尸体,血腥味极为浓郁,所以,对于血腥味并没有太在意。 言络没有说话,反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在夜色中,显得极为清亮。 暮絮鸾彻底愣住了,素来锋利的眼眸此刻写满了无助与惶恐,神色不安地看着言络,“言络,你……” “絮鸾,我派人送你回西海关!”看了一眼暮絮鸾,言络垂下的眸子一片幽暗,面上除了自责与后悔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话语中,还是有几分对暮絮鸾的歉疚。 暮絮鸾微微一愣,紧咬着下唇,“你要离开?” 言络抿着唇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清持受了多重的伤,但是,无论深浅,他都要去看看,至少,确定清持安好,没有危险。 “就……不能留下么?”暮絮鸾声音低低地问。她要求不高,只是希望今晚他能够陪着自己而已。 言络看了暮絮鸾一眼,“对不起。”不亲眼看到,他无法安心。 “可是,你现在去,风清持未必愿意见你。”暮絮鸾从来没有在言络面前哭过,这么多年,就算是言络当着那么多人拒绝她,她也只是笑笑便揭过,可是现在,暮絮鸾声音里面已然带了一抹哭腔。 “我没打算见她,我只是……看看而已!”在山上,或许其他的话都是违心的,但是,最后那句话,是认真的。 他们以后,大概都不会再见面了!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们会将你安全送回西海关。”说完之后,言络对着玄影嘱咐了一番,便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暮絮鸾再也忍不住,终于泪如雨下。 早知如此,刚才在山上,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冰冷的寒风如刀子一般狠狠地刮在脸上,言络就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般,骏马在官道上疾速而行。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受伤了!而他,不仅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刚才还说了那么绝情的话! 那么多的血,他甚至都不敢想象清持是受了多重的伤?! 如果……如果…… 言络不敢往下想,握着缰绳的手滞了一下,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被飞扬的骏马给甩下了马身。 ------题外话------ 阿九错了,诚挚认错,我本来打算这几天好好码字,让他们今天和好,可是,很明显,阿九高估了自己的速度!这几天姑姑两岁半的小儿子来了我家,谁都不要就粘着我,我还没吃完晚饭就拽着我的衣袖要我带他去房间的那种,晚上睡觉都和我一起,照顾他照看到身心疲惫。 我和姑姑抱怨说了这件事情,姑姑直接说,正好,你先练习一下当妈的感觉,积累经验! 阿九:“……” 阿九尽量努力更新,争取给你们糖吃!且看日后言公子如何为这次的事情认错,跪搓衣板榴莲键盘遥控器那都是轻的,不值一提! 么么哒,晚安! 第388章 她的习惯 官道之上,火把缓缓移动。 苍梧与莯流等人骑马而行。 “莯流,你在想什么?”看着一路上都在失神的莯流,苍梧眸色担忧地出声询问。 莯流顿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沉默了半晌,问出了刚才陆灏的问话,“苍梧,阁主怎么了?” 此刻陆灏在马车后面,苍梧并不是防着他,而是他毕竟不是阁主身边的人,很多事情没必要让他知晓,再者,阁主女子的身份陆灏似乎也不知道,所以,刚才对陆灏他只是一句话揭过。 “阁主受伤了!”苍梧的声音很低,尽量只放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范围。 火光掩映中,莯流本就白皙的脸色再次苍白了几分,话语颤颤地问,“阁主她……受了很严重的伤?”他知道阁主受伤了,并不清楚有多严重。 今天在半道被人截杀,从那个时候之后,他就没有见过阁主。 就连刚才那一面,阁主都是被时七抱在怀中。 苍梧沉默了一下,然后将今夜在天风山上发生的事情都简单地说了一遍。 听着苍梧的话,莯流的脸色更白了,精致冷冽而又天生带着媚意的眼眸之中,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复杂神情,极为深沉。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抿着削薄的唇没有说话。她受伤了,而且,还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他虽然希望言络和她尽早划清界限,但是,并不希望是在这种情况下。 那么绝情的话,他怕阁主承受不住! 或许,他不应该派人通知言络的。 莯流的眼中,一片灯火明灭沉寂浮沉,犹如海上风雨中飘摇的渔火。 看着莯流的脸色,苍梧只以为对方是在担心风清持,便出声安慰,“莯流,你也别太担心,时七公子是名扬天下的神医潋月,有他在,阁主肯定不会出事的!” 莯流没有说话,苍白的容颜之上,脸色更加晦暗不明。 再次看了一眼那辆马车,没有说话。 接下来,两个人之间一片沉默,只有马蹄踏踏的声音。 马车之中,为了避免风清持磕碰到伤口,时七将她放在自己的怀中。 风清持没有拒绝,也没有力气拒绝,只是安静地窝在他的怀中,苍白如纸的脸上,带着点点清寂孤凉。 时七低头看了风清持一眼,寡凉薄淡的眼中划过一抹涩然之意。 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开口,“师姐,是……因为言络么?”他并不想叫言络哥哥,而且,也永远不会承认那个哥哥。 时七不傻,不仅不傻,而且,还非常聪明,他刚才上山的时候碰到了抱着暮絮鸾离开的言络,多少能猜出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风清持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抿着唇沉默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嗯!”就连声音,都是轻轻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抱着风清持的手下意识地紧了几分,单手取下了遮住眼睛的那只梨花,那只冰蓝色的凤眸,似昆仑山顶映衬了夏日碧蓝如洗天空的冰泉,极为好看。 此刻,一冰蓝一墨黑两只眸子静静地看着风清持,眸中神色第一次温柔如水。 沉默了片刻,寡凉的声音被压低了几分,“师姐,你和言络如果再无可能,……能不能,考虑我?!”这么多年,时七第一次放下所有的尊严,低沉的声音里面,带了几分恳求。 他承认,这件事情,自己不怎么光明,甚至还有几分卑鄙,可是,对于师姐,他……还是不想放弃! 听着时七的话,风清持的身体瞬间一僵。 这种僵硬,便是抱着她的时七,都清晰明显地感觉到了。 “时七,对不起!”风清持低低地开口。 没有多少神采的清透凤眸,此刻极为认真地看着时七,“时七,感情的事情,不能将就,而且,你心智倒退的那段时间,太过依赖我,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对我只是依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不仅是时七顿住没有说话,就连风清持自己,都是在一瞬间愣住了。 这句话,似曾相识。 以前,她对言络说过。 时七低敛眉目,一双眸子,没有一丝偏差地看着风清持的眼眸。 两人相视,四目相对。 不知沉默了多久,时七才低低地开口,“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感情,但是,你不能为了自己心里的感受将它曲解成另一种意思!”时七的声音,低沉中还带着流冰的冷冽。 风清持微愣,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时七继续开口,声音执拗,“师姐,除非你成婚,否则,我不会放弃的!” 风清持眸子狠狠一震,愣愣地看着时七,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马车里面,接下来也是一室无语。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终于,在天色将明的时候,赶回了玉林城。 时七吩咐好苍梧治伤所需要的一切,直接抱着风清持回了她的房间。 “师姐,我替你治伤。”将脸色苍白风清持放在床上,时七站在一侧,低低地开口。 治伤,是需要脱衣服的。 这种事情,他还是需要问过师姐的意思。 风清持点点头。她自己也是医者,在她眼中,行医救人的时候,并无男女之分。 待苍梧将所有的东西都送了进来之后,时七便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缓步走到床边,用剪刀小心翼翼地解开风清持身上的血衣,露出了里面的伤口。 即使已经有了猜测,在看清楚那些伤口的时候,时七眸子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脸色阴沉地可怕。 最后,风清持的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肚兜和亵裤。 此时风清持的脸色,一片苍白如纸。 将风清持身上的血迹伤口先擦拭了一遍,只避开了左肩,后腰上的两道伤口。 “师姐,你左肩伤口里面还有断刃,我要将它取出来。”时七在检查了伤口之后,对着尚且清醒的风清持开口。 风清持没有说话,也没有力气再说话。她现在唯一清醒的感觉就是,浑身上下都钝钝幽幽地疼。 将一切都处理好了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亮透了,一缕清晨的阳光从窗户外面透射进来,正好落在了床上。 折腾了近两个时辰,在取出那一片几乎插入骨中的断刃之后,风清持耐不住还是晕了过去。 时七将一切收拾好了之后,便一直守在这里,未曾离开半步。她身上的伤,虽然没有危及性命,但是还是很严重,这种伤,最容易引起高烧昏迷,离开的话,他不放心。 伸手探了探风清持的额头,没有任何高烧的迹象,时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有些感慨,以前不管是救谁,不管是多严重的伤,他都不会失去冷静,可是昨天晚上,他连手都在微微发抖。 借着晨阳,目光认真地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放在她额头上的手,缓缓移到了她的眉眼之上,寡凉的眸子里面,一片幽深与沉寂。 “言络……言络……”风清持面色苍白,无意识地低声喃喃。 闻言,时七的脸色一僵,冰蓝色的眸子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幽深,就像是那种幽幽的湛蓝,里面的墨蓝色,浓郁地化不开。 低头看着风清持许久,时七最终无奈而又涩然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喜欢言络! “叩叩叩!”外面想起了敲门声。 时七回过神来,替风清持掖好被角,起身开门。 门口,站着一身藏蓝色锦衣的苍梧。 “时七公子,阁主现在怎么样?”苍梧桃花眼下面,有一层青色的阴影,眼中难掩担忧之色。 “已无大碍。”时七声音凉淡地开口。 “那我去准备一些吃的给你们!”听到时七的话,苍梧彻底松了一口气。 时七摇了摇头,“师姐现在还在昏迷着,估计要到下午才会醒过来。” 苍梧自然也看见了时七眼底的疲惫,“时七公子,要不你先去休息吧,阁主我来照顾就行!” “没事,还是我照顾师姐吧!”时七声音清冷。 苍梧没有再说话,这位时七公子的心思,他看地分明。其实,比之言丞相,这位时七公子也不差,若是…… 摇了摇头,苍梧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感情的事情,是觉得不错就能解决的么?!若是如此,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了。 “时七公子,我去给你准备一些吃的送过来吧!”说完之后,苍梧便直接转身离开。 但是苍梧刚走出去没多久,就神色匆匆地折返回来。 看着这样的苍梧,时七寡凉的面容之上,依旧是一片凉薄,面无表情。 “时七公子,言丞相来了,他想见你。”苍梧的神色有些奇怪。他本来还以为言丞相是为了阁主而来,竟原来只是来找自己的弟弟,他白高兴了! 时七眉梢皱起,“让他过来吧!” “是。”苍梧应了一声,便又退了下去。 没多久,一身天青色衣衫的言络随着苍梧走进了院子。 但是,很明显,从苍梧的脸色可以看出,这个时候,苍梧并不待见言络,完全没有好脸色。 言络也并不介意,他来这里,只是想确认清持的状况而已。 “苍梧,你先下去吧!”时七看了一眼苍梧,吩咐道。 “是。” 苍梧退了下去之后,苑中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清持……怎么样?”言络面色有些苍白,问。 时七冷冷一笑,一双眸子冷凉地看着他,寡凉的声音带了讽刺,“昨天晚上你不是看见了么?” 言络的身体微微一僵,面容又苍白了一分,两片削薄的唇此刻亦是没有多少血色。 “你怎么了?”时七并不是关心言络,只是不想在言络的身上出现什么变故而已。他觉得,师姐若是能和言络就这般划清界限,不在往来,最好不过。 “无事。”言络语气淡淡,那双好看的流目执拗地看着时七,“她……现在怎样?”又问了一句。 “没有生命危险。”时七语气薄凉地回答。 “我可不可以看她一眼?”这句话问出来,言络心中都有些说不出来的自嘲与讽刺。如今,他想见一见清持,还需要问过其他男子的意见。 时七顿了一下,神色有些凉,“好。” 言络走进房间,看着躺在床上孱弱苍白的女子,言络精致的容颜之上,瞬间染上了一层浓郁的复杂。 时七站在门口,目光寡凉,一片幽深莫测。 言络并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坐在床前,低头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神色,苍白而又绝望。 目不转睛,眼睛眨也不眨,以从未有过的认真眸光看着床上的女子,似乎要将她刻在脑海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络才缓缓起身,目光深深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眼眸中,有无奈,有不舍,有深情,有绝望。 “走吧!”最后,嗓音沙哑地对着时七开口。 时七微愣,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就这样离开。 言络没有说话,俯下身子在风清持苍白的唇瓣印下一吻,这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吻,冰凉而又绝望。 最后,再没有看风清持,直接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他不敢转身,甚至不敢做任何停留,他怕自己迟疑了一下,就没有勇气离开了。 如果,言络这个时候离开,会发现,风清持如鸦羽一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在脸上透出了一片薄薄的阴影。 另一个干净雅致的房间。 时七和言络,隔着桌子相对而坐。 两个都是面容绝色的男子,一个天色青衣,一个月白锦衫,一青一蓝,身姿清癯,皆风华绝代。 “你想说什么?”时七看了一眼对面的言络,寡凉薄淡的精致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那一墨黑一冰蓝的眸子中,都极快地闪过一道墨蓝色的流光。 言络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尽量平静,娓娓道来,“清持她不喜欢吃辣,不喜欢甜食,吃的东西味道要比较淡,最好都是最原始的味道,焱凤城刘阿婆家的馄饨她就特别喜欢,喝茶的话,她只和玉滇毛尖。她不喜欢阳光,喜欢住在偏僻幽静一点的地方,一般比较喜欢住在西边。她不喜欢生姜的味道,所以如果是姜汤的话最好想办法中和掉生姜的味道。她身体畏寒,冬天一般只会待在房间里面,但是,她特别喜欢看雪,所以,以后你可以陪着她看雪。她喜欢枫树,尤其是那种如火一般的红枫,秋天的时候你可以陪她一起。她喜欢医术,喜欢药草,这些你们有共同的特点。还有,她非常喜欢小孩子,你……”一口气说到这里,言络终于说不下去了,低敛着眼眸,神色一片晦暗不明。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了手掌心也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弥散在空中。 听着言络这一番话,时七沉默了许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抬头看了言络一眼,神色极为复杂,语气依旧凉淡,“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和清持……以后不会再见面了!”顿了一下,面色和语气都有些苦涩艰难,“以后,清持就交给你了!”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嗓子眼中粗砺地磨砂出来,极为低哑艰难。 这一句话,字数并不是很多,可是,却像是一瞬间用尽了言络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在顷刻间一片颓然。 时七眸色狠狠一震,眼中浮现了一抹意外之色,然后神色凉凉地看着言络,冷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言络抿了抿唇,脸上凄然绝望,心中嘲弄讽刺地问了自己一声,是啊,他想干什么?! 第389章 不要离开 沉默了许久,言络才缓缓抬头,一双眸子似被灰白之色洇染,一片绝寂幽凉与无奈,往日如日月星辰一般的眸子,此刻照不进任何色彩。 对上言络这样的目光,时七微微一顿,有些怔愣,握着杯子的手,微不可察地紧了紧。言络……还是爱着她的! 这个认知,让时七心中幽幽一堵,有些说不出来的滞闷。 抿了抿淡如冰晶的薄唇,时七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眸,黯然了许多。 “时七,我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弟弟和心爱的女人发生那样的事情,所以,我放手!”言络的声音,很低很轻,似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压抑隐忍而又绝望无助。 末了,看了一眼时七,又轻轻地添了一句,“不管你是否承认我这个哥哥,我们终究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你喜欢清持,我愿意成全你!”如果是时七的话,对清持来说……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时七脸上神色狠狠一震,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又恢复了往日的漠然寡凉,“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他的声音很凉,面无表情。 言络一顿,没有说话。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师姐的面前了!”时七的语调很平静,就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一般,无波无澜。 他不管言络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放弃师姐,总之,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但是,言络既然放弃,那就放弃地彻底一些好了,以后,还是彻底淡出他们的世界吧! 言络以后是垂眸沉默,额前细碎的墨色刘海遮挡住了眼中的神色,看不出半点情绪,“……好。”沉默了许久,才掷出了一个字。 看着那道天青色的颀长身影,冰蓝色的眼眸闪过一抹复杂幽深的情绪,时七神色凉薄地开口,“言络,若是以后我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我爱你,和你的托付,没有半点关系!”他的声音,依旧是薄凉如冰,甚至已经夹杂了一分凉意。 言络眸子一滞,说不出是满意还是苦涩地勾了勾唇,“如此便好。”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天青色的衣袂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度,很美,很飘逸,也很孤寂。 甚至有那种一瞬间淡出凡尘羽化成仙的感觉。 时七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言络的背影渐渐消失,眸中神色幽暗不明,有些复杂。 师姐心中的人是言络,言络爱的人也……一直都是师姐。 刚才言络在师姐的房间里面待了那么久,明明未言一字,可是,最后的那个吻,便是连他都能感觉到那种透彻心骨的绝望与死寂。 但是,他却并不想去探究言络的绝望的由来。 却在忽然,看见出现在言络身后素白身影的那一刻,时七身体和眸子瞬间一僵。 明明很想上前,可是脚下的步子就像是有千钧一般,让他迈不开脚步。 “言络!”一道很低很虚弱的声音,甚至带了一分气游若丝。 即将走出院子的那道天青色的身影一愣,脚下的步子彻底顿住,再也挪不动半步。 这道身影,他再熟悉不过。 清持! 风清持仅着了单薄的里衣,面容苍白,唇色亦是一片淡白,没有任何血色。墨发披散在身后,衬得脸色更加苍白如纸,整个人犹如一尊精致易碎的瓷娃娃。 “言络,告诉我,为什么?!”风清持虚弱的声音,带了一丝质问与不甘。 言络没有转身,削薄的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到了唇边的话几经转换,“什么为什么?” 风清持缓缓向言络走过来,因为身上的伤势,她走得极慢,明明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她却走了有半炷香的时间。 这段时间内,言络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未曾改变半分。 时七也是站在屋内看着,没有任何动作,一双眸子,深了又深。 “其实,从你进了房间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了!”只是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言络在想些什么,想弄清楚而已。 言络本就僵硬的身体再次一僵,紧抿着唇。 走到言络的身后,风清持直接从后面伸手环住了言络精瘦的腰身。 紧紧抱住,身体贴近的那一瞬间,风清持和言络,两个人的身体都僵硬了一瞬。 “言络,……你还是爱我的,是不是?”最后面那三个字,风清持问地极为不自信。就连环住言络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现在的言络,她根本看不明白,也不清楚他的心。 她,不自信。 言络想说不是,可是,那两个字到了唇边还是无法说出来。 “清持,能不能不要闹了!?”没有办法回答风清持那个问题,言络只能如是说道。 风清持双手紧了几分,“言络,你知道不是我在闹的,我爱你,我不想轻易放弃!” 言络敛下眼眸,脸色苍白,一双眸子极为复杂。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你无法想到的深爱。 从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你,到现在,再到以后死时闭上眼睛,我所爱的人,都是你,也只有你! 言络最爱风清持,谁都可以知道,但是,风清持你不可以知道! “我知道,但是清持,我累了!这么久,一直都是我在追逐你的背影,我也倦了!或许,你说得对,我对你,只是小时候形成的依赖,仅此而已!”言络的声音凉凉淡淡,没有多少情绪。 风清持身体一僵,但是也只是一刻便恢复如常,苍白的面容倔犟,“言络,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了!” 环着言络腰身的手上移,落在了言络的心上,感觉这里面一声声一下下的跳动,低低轻轻地开口,“因为我知道,我还在这里!” “清持……”言络的话语还没有说出来,本就僵硬的身体又僵硬了几分,整个人就像被在一瞬间定住了一般。 风清持踮起脚尖,在言络想说话的时候,冰凉的唇已经印在了他的脖颈之处。 “清持,别闹了!”言络的声音,有些微微沙哑低沉,极难听出,里面还有一抹压抑与隐忍。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手下力气再次重了几分,紧紧地圈着他的腰身,冰凉而又没有任何温度的唇直接含住了言络的耳垂。 言络眼眸一滞,脸上的表情瞬间彻底石化。 许久之后,风清持才松嘴,轻轻舔了一下,然后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这样安静地抱着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神色静谧安然地抱着言络,苍白的脸上又苍白了几分,甚至连额间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清持,我应该回西海关了!”愣了许久之后,言络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 但是他的内心,此刻却是一片惊涛骇浪,并不平静。 风清持没有说话,眼中难得地出现了一抹固执任性,手下的力气却没有放松半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时七站在房间里面,透过大开的门,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白皙精致如寒玉一般的容颜,更加薄凉寡淡了几分,削薄的唇紧紧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衣,写满了落寞与孤寂。 “言络,你到底在隐瞒着什么事情?”风清持低低地问。她想知道,言络到底是在隐瞒了什么事情! 言络顿了一下,“没有。” “言络,你还是想放弃?!”风清持的话,此刻根本没有任何逻辑联系,很是忽然地问。 言络微微一顿,“……是。”他不是不放弃,而是,不得不放弃。 谁知下一刻,风清持的语调忽然一转,“我知道,刚才你吻我了!” 言络:“……” 沉默了许久,言络都说不出一句话。 “所以,我不相信你不爱我,我不相信你想放弃我,想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风清持紧皱着眉头,声音却尽量平静,无波无澜。 言络静默不语,眼中神色明灭闪烁,如一泓明月映照在湖面,粼粼月光幽幽流转,却令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言络,你能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风清持双手一紧,声音低沉而又压抑地问。 声音里面的情绪,听上去极为委屈。 言络的心微微一软,有那么一瞬间,他有想将一切全盘托出的冲动。 “言络,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能一起面对的?你为什么一定要推开我?!”风清持眼眶一红,声音带了低低压抑的哭腔。 她想知道,言络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个吻,那种死寂的绝望,言络那个时候,一定是绝望到了极致。 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言络这样做?! 言络眼眶也是微微一红,却并没有回答。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找到其他的解决办法,唯独生死,不是他们能够掌握的!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面对,唯独他这件事情! 若是……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怎么会允许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这般爱她却这般伤她,让自己这么……绝望! 摇了摇头,“清持,我……”我们以后不可能了!离魂反噬已经五次了,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他随时可能离开这个世间! ……离开她。 “清持,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人!”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语气艰难地开口,“时七他……很好,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到底,把清持亲手推给别人,哪怕那个人是他亲弟弟,他也还是不甘心的。 可是偏偏,这种事情,不是他说不甘心就可以的。 风清持的脸色微微一冷,目光泛凉地看着言络,一声冷笑然后嘲弄地开口,“言络,你还真是好啊,一脚踢开我之后还为我找好了接替的下家,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啊?”那双贯来清透的眸子里面,此刻写满了尖锐的冷意与嘲讽。 言络言语彻底一滞,有些复杂,“我……”言络本来是想解释的,但是再说出一个字之后,便颓然地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看着环着自己腰身的白皙修长的玉手,言络的眸子深了几分,也复杂了几分。 没有转身看风清持,便一直看着她的手,似乎这样,便也是看着风清持一般,目光认真而又复杂。 清持,我的一生,谋求的事情并不多,用尽一切也不过是一个你,偏偏在我得到了你的心之后,却无法给你一个安然的未来。 你的未来,会很长,但是不会有我! 没有听见言络的解释,风清持的眸子几经转变,渐渐转为平静,“言络,我告诉你,就算我现在喜欢你,你也没有权利安排我的以后。” 顿了一下,语气更加凛冽幽凉,“我的人生,无论好坏,无论错对,都只能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遇见你我不后悔,爱上你我不后悔,你别让我最后想起你,氤氲在脑海中的只有后悔!”最后一句话,一字一句。 言络身体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连淡白色的唇都在微微颤抖。 别让我最后想起你,只有后悔! 清持,能不能……不要这样! 我宁可你恨,能不能……不要是悔?! 似是感觉到了言络的情绪,风清持没有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口,踮起脚尖紧紧地抱着言络,削薄的唇凑到了言络的耳边,低低地开口,“所以,你最好不要让我后悔,因为一旦这样,我们之间的一切在我心中将会变得一文不值!” 声音很轻很魅,写满了蛊惑。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言络看不到的地方,风清持的眉头一直都是紧拧着,白皙额间冒出的冷汗越来越密。 言络紧抿着薄唇沉默了许久,脸色一直都是紧绷着,眸眼说不出来是苦涩还是无奈。 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清持,我们……”刚说出了四个字,空气中幽幽传来了血腥味,让言络的话瞬间顿住了,精致好看的眉梢狠狠一皱,“你的伤……” 言络瞬间转身,似囊括了苍茫星辰的眼眸骤然一缩。 风清持左肩和后腰之处,皆洇染开了一片血迹。 而且,裂开的伤口中的血液不是流出来,而是以涌出来的速度,几乎就在顷刻间,染红了风清持的衣衫。 此刻,风清持的脸色,苍白地吓人,唇角却还是噬着一抹浅显弧度地看着的言络,似笑非笑中写着得意。 盯着那一片妖异的红,言络觉得极为刺目。 将脸色苍白的风清持直接打横抱起,抱着她往她的房间而去。 风清持双手环住言络的脖子,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言络,噬着一抹得意的笑,缓缓开口,“言络,我是故意的!”她刚才是故意挣开了身上的伤口。 言络看着风清持的眸子有些许怒意,盯着她狠狠地开口,“风清持!”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风清持没有说话,一双眸子倨傲倔犟,“言络,你一直这样推开我,我没有办法,只能用自己做赌注!” 言络顿时一噎,盯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心尖顿时疼了一下,就像是被针尖扎了一下一般,最终还只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微微抬头,便看见了站在房间里面看着他们的时七,四目相对,都有些幽深复杂。 “言络,能不能不要离开?”风清持看着言络,脸色虚弱而又苍白,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带了一丝哀求之色。 言络将风清持放在了床上,静静地看着她,声音放缓了几分,“你现在这里,我去找时七过来。” 刚刚站直身子,衣袖就被人拽住。 风清持躺在床上,衣衫被鲜血染红,一双眸子没有任何偏差地看着言络,“言络,你不要离开好不好?!”声音难得带了一丝孩子气。 言络无奈,只能点了点头,“好,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 刚走到房间门口,就看见了拎着医药箱面无表情走进来的时七。 时七抬眸看了言络一眼,眼中的神色更淡了,凉薄如泉,冷寒似水。 越过他,直接走到窗边。 风清持身受重伤,本来就是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现在伤口裂开,在得到了言络的肯定回答之后便再次昏迷了过去! “出去!”时七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言络没有说话,走到了屏风外面,垂眸低敛,神色凝重。 半晌之后,时七才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似乎更加冷凉了。 抬眸幽幽地看了一眼言络,没有说话。 言络沉默了许久,眸眼之中,有挣扎,有无奈,有绝望,有复杂。 许久,才抬眸看着时七,削薄的唇一启,问,“你有没有能让人失去记忆的药?!” 第390章 清持知情 时七微微一顿,冰蓝色的眸子浮现了一抹诧异之色,凉凉地看着言络,没有任何情绪地问,“你要做什么?” 言络看了一眼屏风的位置,没有说话。 意思,自然是很明显的。 “你要给她用药!?”时七的语气更冷了,一双眸子如淬了冰雪一般。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一直静默着。 言络没有说话,时七自然也是不会说话,两个人就都这样沉默着,僵持不下。 许久,言络才轻声开口,“我想……让她忘了我!” 时七沉默了半晌,微微抿了抿唇,神色凉薄且清傲,“我虽然希望她放下你,但是,无论如何,我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如果他想,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可以抹去师姐对言络的记忆。 顿了一下,时七再次抬眸看着言络,语气幽然地开口,“言络,纵然你是她所爱之人,我也不会同意你抹去她的记忆,一个人的记忆,除了她自己,谁都不能做主!”所以,他可以算计她,可以制造她和言络之间的嫌隙,甚至可以对自己出手,却从来不会干涉她的意愿。 言络神色一滞,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苍白还是无奈。如果不是无可奈何,他也不会想到这一步! 将自己从清持的生命中彻底抹去,没有谁比他更绝望! 时七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言络,又看了一眼绘着山水墨画的精致屏风,冰蓝色的眸子墨蓝色的光芒幽幽流转,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紧抿着薄唇沉默了许久之后,时七才缓缓转身,垂下眼眸看着窗外的景色,只留给言络一个精致无暇的侧脸。 眸子里面的光芒辗转流转,明灭不定,就像是暗夜中的一抹幽蓝色的孤月,神秘而又幽深。 “……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时七的声音,幽幽凉凉,一出口,就像是碎了一地的寒玉。 言络微微一顿,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惊讶。他自然知道时七所指的那天晚上是那天,是清持喝醉酒的那一次。 “早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恢复心智了。”时七的声音幽幽凉凉,平静到没有任何情绪地叙说。 言络的眼眸中再次闪过一抹讶异,一直看着时七月白色的背影,没有说话。时七竟然装傻?! “不是装傻,我只是对自己用药而已。子时到丑时会恢复如常。”大概是知道了言络心中所想,时七难得地解释道。 尔后眸子微微眯起看着天际渐渐飘散的流云,“那天晚上,我其实是想直接要了她的,可是,她哪怕喝醉了,喊的一直都是你的名字!”他也是骄傲的,在那种时候,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如何愿意成为她所爱之人的替身! 但是,要他直接放弃他又不甘心,所以,才会有了之后的一切。 “你……为什么告诉我?!”言络之间轻轻勾动了几下,声音很轻很轻。这件事情,他和清持都不知道,只要时七不说,将永远是一个秘密。 “她……”时七看了一眼那扇水墨屏风,似乎可以透过屏风看向里面的人一般,声音也放轻了几分,幽幽的,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她会想知道这个真相,我也不想再瞒着她了!”况且,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一直瞒着她。 本来只是希望用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套住师姐,可是,她到底和寻常女子不一样,对她来说,即使是已经发生了关系,也不可能借此来捆绑一生。 言络眸子有些感叹,却并没有多少波动,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眸中情绪掩在长而卷翘的浓密睫毛之下。 “言络,我虽然愿意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你,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愿意成全你们,也不代表我会放弃她,我只是不希望她难过而已!”时七看着言络,目光寡凉认真,声音轻如流云地开口。 “你很爱她?!”言络的声音,比时七的声音还要轻上几分。 时七没有说话,他对师姐的感情不需要向言络说明。 言络也不在乎对方是否会回答,偏头看着那一扇屏风,声音极轻极缓,“我和她,已经没有可能了!” 这次换了时七一愣,微凝着眉梢看着言络。 “时七,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言络轻飘飘地开口,语气却是极为深沉,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掀不起半点波澜。 时七一顿,白皙精致的容颜愣了愣,神色莫名幽深,“什么意思?” “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言络的声音轻且沉。 时七狠狠地愣住,一双好看的眼眸泛起了一抹细碎的涟漪,怔怔地看着言络,半晌没有任何言语。 言络无奈而又平静地笑了笑,“所以,清持以后……就交给你了!” “我……给你把脉!”时七抿了抿唇,道。 言络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不是病了,而是离魂的反噬。 时七转身看着言络沉默许久,缓缓上前,清寒如玉的指搭在了言络的手腕上,半晌之后,眉梢微凝,没有说话。言络的脉象,除了虚弱了一些,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七轻轻地问。 “大概,寿终正寝了!”言络轻笑,带了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时七精致的轮廓又冷了一分,似乎连呼吸都是冷的。 看着这样的时七,言络轻叹了一口气,“禁术反噬而已。” “什么禁术?”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时七的目光已经移到了那一扇屏风,眸子幽深如墨。 十年前,摄政王紫翎墨被斩首示众,十年后,已经死去的摄政王借着别人的身体重生! 言络没有想到时七对这件事情这么敏感,愣了一下,微不可见地颔首。 没有再去看风清持,对着时七轻轻地开口,“时七,清持以后……就拜托你了!好好待她。”说完这句话,言络反而觉得内心很轻松,就像是一瞬间所有的聚集在一起的乌云都散开了,除了对床上那人的一抹卷帘,似乎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时七顿在原地,没有说话,眸色清寒地看着言络。 待他的身影离开之后,时七才缓缓开口,“师姐,你早醒了吧?!” 屏风里面的风清持,面色苍白,伸出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白净无暇的脸上,两道泪痕极为明显。 时七缓缓走了进去,看着靠坐在床上的女子,冰蓝色的眸子渐渐变成了湛蓝,一片幽深纯澈的蓝色。 “你……不打算留住他么?”时七闭了闭眼眸,然后缓缓睁开,眼眸已经恢复了冰蓝色,纯净无暇,语气清凉。 其实,师姐一直都是清醒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刚才才会对着言络解释那天晚上的事情,他骗了师姐这么久,没有办法当面承认。 他害怕……看到对方渐渐变得漠然没有温度的眼睛。 风清持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我要去西海关。” 时七微愣,墨黑与冰蓝色的眸子浮现了一抹不解,“去找言络?” 风清持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时七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我要去找未檀。”风清持的声音,低沉而又平静。 她不傻,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她现在自然知道言络所介意的不是她和时七之间的事情,再加上当初就是未檀去找了言络之后言络才开始疏远自己。 所以,禁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言络最开始一定是不知道的,极有可能就是那次未檀去言府找他将一切事情都告诉了言络。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这句话,时七说出来的时候声音极低,微不可闻。 师姐已经知道那件事情暑假他一直在欺骗她,会不会不再允许他留在她的身边了?! 所以,现在他并没有多少底气,并且连语气都有些小心翼翼。 风清持这时才抬眼看着时七,白皙的脸上泪痕犹在,一双眸子已然深沉了几分,幽幽的墨色在眼眸中流转。 未待风清持说话,时七轻如流云的话再次传来,“师姐,……对不起。” 风清持顿了一下,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自然知道时七所指的是那件事情,眸子微不可见地凉了下去,“你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 时七抿了抿唇,眸子染了些许复杂,却还还是如实道:“……那次发烧的时候,清醒了就已经恢复了心智。” “为什么要那样做?”风清持面无表情地看着时七,冷声问。 时七看了一眼风清持,缓缓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因为我喜欢你。” 然后面容似染了白雪一般苍白,缓缓开口,言语之间带了无法掩饰的自嘲,“师姐,其实,这才是我,只要我想要,不管是什么,不择手段都要得到。”他就是这样一个极端的性格。 然后,语气极其凉淡荒芜地添了三个字,“包括你。”这一生,他所求的东西并不多,也……只有她一个而已。 风清持眼眸复杂,她本来是很生气的,可是转念一想,到底她和言络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与时七并无半点关系,那个时候的言络,总会有理由疏远她。 再者,时七当时若是真的想如何,那个时候的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反抗能力,所以,对于时七这样做,她心中还是有些庆幸的。 “时七,虽然以前说过,但是我还是想郑重地说一遍,现在,我放在心中的人是言络,以后也只会是他。没有其他任何空出来的位置。”风清持的声音清淡低沉而又认真。 在时七僵住的神情中,再次开口,“你也知道我就是以前的紫翎墨,我的实际年纪其实比你大很多,对我来说,你就像是我弟弟一样,姐姐照顾弟弟,理所应当,完全没有掺杂半点男女之情,如果之前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时七的脸色一白再白,眼中神色幽深如墨,语气低沉而又不甘心地问,“真的……就没有半点机会么?” “对不起!”风清持回答,“时七,你以后……定然会遇见比我好,而且与你灵魂相契合的女子!”风清持的话语很真挚。对于时七,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将对方当做弟弟来疼爱,她是真心希望时七以后可以开心。 大概与他的经历有关,时七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别人给他一点温暖,他就会掏心跷地对一个人好。 听着风清持的话,时七容颜之上在一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声音也是如寒冰凉薄,没有任何温度,“师姐!”他的声音,稍微拔高了几分,也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即便是那就,也不能对我以后的生活做出规划。”然后眸子没有一丝偏差地看着风清持,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不喜欢这种设定,尤其是由你说出来的。我只知道你是我放在心上的人,现在是,以后也是。”他的感情,没有那么轻贱,她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他并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自居以后会喜欢其他人。 人的一生这么短,他不认为自己会爱上其他的女子! 所以,师姐口中的假设,不存在。 风清持一噎,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许久之后,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时七,你何必如此!” “我自己的选择,我心甘情愿!”时七如是回答。 风清持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躺下,“时七,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时七替风清持将被角掖好,然后离开了房间。 躺在床上,风清持有些疲惫犯困,可是,却又不想睡。 其实刚才在言络尚未离开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直接走出去,但是,走出去了又如何,她根本无法预知言络那个时候会有什么表情!? 再者,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这几天也只能待在玉林城。 至于言络所说的禁术反噬……想到这里,风清持的手紧了紧,脸色浮现了一抹深沉之色,紧抿着唇,清透的眼眸中,一片深沉如墨。 她欠了言络,太多! 这辈子,都还不了。 倘若……言络真的活不了多久了,那她应该怎么办?! 风清持的心,在一瞬间沉入了谷底,心中冰凉。 随即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眸色在一瞬间坚定了许多,然后转为平静。 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时,苗疆。 千仞山,冰心泉。 青枢和青潋拿着食盒从山洞外面走了进去,两个人的面容如出一辙,一样的白皙精致。 只是,一位比较活泼,另一位则是更为冷漠。 山洞里面的一个密室中,夜明珠光晕清亮,照亮了密室中的一切。 靠墙是一张简单的雕花木床,床尾是一排书架,上面整齐地放着很多书卷,密室中间有一个梨花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白玉瓷杯,还有几碟精致的糕点,这个密室,与一个房间无异。 在最角落的一个碧玉软榻上,侧卧着一道修长的妖红色身影,手中持着一本书卷,如瀑的墨发垂泻了一身。 面容精致妖娆,似写尽了世间绝色,魅惑地几乎令人移不开眼,在看着他的那一瞬间,眼底就只有这张惊惑世人的绝色容颜。 听见外面传来声响,漫不经心地将目光从书卷上移开,修长如玉的手轻轻一样,手中的书卷径直飞到了书架上,与周围的书卷齐整地摆放在一起,没有任何空隙。 缓缓做起身子,妖红色的衣袂在碧玉榻上拖沓出一片惊艳,妖魅绝色的唇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双魅然的眼睛里面,带着一片阴冷的凛冽。 白未檀囚禁他也已经够久了! ------题外话------ 晚安!好眠! 第391章 赔我孙子 西海关。 暮絮鸾已经被玄影送了回来,沐浴清洗了两三个时辰,才踉跄着脚步面色依旧灰白地穿好衣服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面前浮现的就是那一幕幕不堪的场景,男人的淫笑声,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啊……”瞬间睁开眼睛,一声大喊,额际已经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神色极为惊恐。 外面的侍女听到声响推开门走了进来,连忙询问,“暮城主,怎么了?”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暮絮鸾声音狰狞冷凉,近乎嘶喊。 那些进来的侍女面面相觑了一瞬间,然后又齐整地退了下去。 在即将关上房门的时候,暮絮鸾忽然开口,“抬水进来!” “是。” 很快,一桶桶的热水又被提了进来。 “出去。”暮絮鸾冷声命令。 待房间里面只剩下暮絮鸾一个人的时候,她瞬间从床上赤着脚走了下去,“噗通”一声,跳进了浴桶中,整个人都浸在里面,只能看见漆黑如海藻的头发半浮在水面,和着幽幽氤氲的热气与不算明亮的光晕,一切显得极为鬼魅。 缓缓浮出水面,被打湿的头发贴在身上,白皙的容颜之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便显得更加明显了。 暮絮鸾用毛巾狠狠地搓弄着自己身上的皮肤,脸上说不出是顺着头发的水还是泪水,脸色苍白神色无力地一声声喃喃地开口,“脏死了,脏死了,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下午已经不知道洗了多少遍,身上没多久就被搓红了,甚至有的地方已经破皮了,暮絮鸾却犹如不自知一般,手下的动作依旧是极狠的,恨不得将自己的皮肉褪下来一层。 等到水彻底冷了下来,暮絮鸾才缓缓起身,穿好衣服缩在了床最角落,双手环膝地抱住自己。 言络回到西海关,还没有回房间好好休息便直接去了暮絮鸾所在的院落。 玄影此时正守在外面。 “公子!”看见言络这么快就从玉林城赶了回来,玄影的眼中似惊讶又似是意料之中。 “暮絮鸾如何了?”言络放低了声音问。眉眼里面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和复杂。 无论暮絮鸾这些年性格如何强势,如何霸道,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女子,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有些担心她难以接受。 玄影摇了摇头,“暮城主的状态不是很好。” 言络微微抿起薄唇,沉默着。 “叩叩叩!”伸手轻叩了几下房门。 “谁?”暮絮鸾的声音,依旧带着惊恐的颤音。 “絮鸾,是我。”言络回答。 暮絮鸾微微一怔,白皙的脸上再次涌现了泪水,刚想去开门,挪动身体便又顿住,“言络,我……已经睡了!”她现在不想见到言络。 言络皱了皱眉,缓缓开口,“那你好好休息!”嘱咐了一声,便缓缓离开。 暮絮鸾微微一怔,眼眸之中极快地划过一抹失望之色。其实,如果言络再多坚持一下,她或许会开门的。 言络只留了两个人守在房间外面照料,然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玄影。”言络一声低喝。 下一刻,一道墨色的身影便从外面走近了房间。 “公子。”神色恭敬地唤了一声。 言络站在窗前,借着皎洁如银的月色垂眸看着外面苍茫,“玄影,以后……你就跟着清持吧!” 玄影微微一顿,神色复杂,“公子?!” 言络的语气很轻很轻,几乎微不可闻,“你应该知道,这一生,我最珍惜的人就是她,离开之后,最放不下的人也是她,你是千影的统领,我离开后,你就跟着她吧!” 玄影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灯光之下,他冷漠的容颜有些深沉复杂。 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极为艰难地出声询问,“公子,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么?”公子还这么年轻,他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路,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 言络摇了摇头,“……没有了!”当时白未檀明明确确地告诉过他,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离魂已经反噬过六次,还有一次随时有可能发生,也就是说,他随时可能……永远地离开。 玄影神色深沉地看着言络,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掷出了一个字,“……好。” “属下定然会好好照顾风小姐!只是……公子,你和风小姐之间感情那么好,我觉得风小姐有权利知道。”前些时候,公子甚至还在暗中准备聘礼,他还说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要给风小姐一个世间最盛大的婚礼! 言络修长如玉的手轻轻地搭在木色窗柩上,神色落寞地摇头,“我太了解她的性格了,如果我让她死心放弃,她以后会有一段新的人生,但是她如果知道我离开是因为自己活不了多久,那我离开以后,她的一辈子也就毁了!”他最害怕……他离开之后,清持就那样守着离去的他过一辈子! 这种感觉,他再了解不过,那滋味儿,确实不好受,所以,他不想她也经历一遍! 玄影没有说话,只是偏头看着另一侧,眼神幽暗,垂眸不语。 所以,你就要亲手将风小姐推到别人的怀中么?! 公子,做这一切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呢?! 想到这里,玄影的眼眶有些微红,公子爱的太深刻了,不管什么事情,他处处都是在为风小姐考虑,没有任何事情,会比风小姐更重要。 “让千影去查探白未檀那里的情况,明日攻城!”眯了眯眼睛,言络声音冷凉地开口。 玄影微微一愣,“公子是要主动出击?”这些天,公子一直都是防守,唯一一次与白丞相正面交锋的时候公子还险些受伤了,最后还是白丞相手下留情了。 “嗯!”言络声音微淡。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至少,在这段时间内,再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是。”玄影神色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目光深沉地看了那道落寞孤寂的天青色身影,然后离开了房间。 是夜,星子疏朗,明月斜照,天地静谧无垠。 渝初。 玉府。 玉轻尘一身素白如雪的锦衣,面如冰雪,精致好看的眼中,带着流冰碎雪的寒凉冷锐。 看着手中的信件沉默了许久,光滑如玉的下巴紧绷着,淡如冰晶的唇,亦是微微抿起。 “玉霄,皇上此刻可在宫中?”将手中小的信件放在一旁的燃着熏香的香炉中,看着手中的信纸在明蓝色的火焰中化为灰烬。 一旁的黑衣男子稍微顿了一下,然后点头,“大小姐,这些时日皇上都未曾离开皇宫。” “准备一下,我要进宫。”玉轻尘的声音依旧很淡,就像是冬日漂浮在水面的薄冰一般,除了寒凉,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玉霄有些意外玉轻尘这个时候进宫,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了一声,“小姐,这个时候进宫?” “嗯。”玉轻尘点头。 很快,玉轻尘和玉霄避开所有人回了丞相府,不久之后,一辆马车自丞相府驶进了皇宫。 景行月一身明黄色的衣袍,上面未如其他帝王一样绣着龙腾,而是一只涅槃重生的凤凰,如火一般的妖艳,与她清丽深沉的白皙容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在批阅奏折的景行月听见玉轻尘求见,深沉倨傲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惊讶之色,搁笔,唇角露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沉声道:“宣。” 没多久,一身男儿装扮的玉轻尘便出现在大殿中,身姿修长清癯,脸上覆了一个精致的面具,看不清面容,露在外面的眸子里面,一片凉淡,没有任何情绪。 看了一眼玉轻尘,景行月眯了眯眼睛,沉声开口,“玉大小姐,朕知道你的身份,如今就没必要再带着面具了吧!”尤其是那一声玉大小姐,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嘲弄与讽刺。 反正,即使到了现在,她还是不喜欢玉轻尘。 如果不是他隐瞒身份,谎称女子,皇兄也不会与一个男子订下婚约,更加不会喜欢上他,甚至为了他放弃帝位。 可是,即便如此,玉轻尘对皇兄还是那种冷冷淡淡爱答不理的模样,反正,她看在眼里非常不爽。 如果不是皇兄喜欢他,自己才不会给他们赐婚。 玉轻尘伸手取下面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精致的容颜,面色冷淡,清寒如雪。 景行月面容冷沉地看着他,半晌,才语气幽沉地开口,“这么晚找朕,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 玉轻尘精致的面容没有任何情绪,根本不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畏惧,声音清清凉凉地说道:“青冥居居主亦澈被困苗疆。”他和亦澈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但是,行止和亦澈之间感情极好,若是亦澈有什么不测,行止肯定会难过。 而且,亦澈到底也还是景行月的叔叔,如今景行月是帝王,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告诉她一声。 听着玉轻尘的话,景行月愣了半晌,深沉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深沉复杂,沉默了许久之后,“哈哈”一声大笑,听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其他,“他竟然也有今天!” 然后沉目看着玉轻尘,“玉轻尘,朕命令你,不要去救他。” 玉轻尘神色淡淡,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总是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还真想看看他现在是何种凄然的样子!”眼眸之中,写满了幸灾乐祸,甚至都直接用了我而不是朕。 玉轻尘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对于这位新上任的女皇,未曾发表自己的意见。 上次行止传来消息,苗疆祭司锦雪就是末染右相白未檀。 这件事情,确实让他非常震惊,可是,转念一想,若是锦雪便是白未檀,那至少亦澈不会有性命之忧。 除却这件事情之后,玉轻尘和景行月又谈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直到夜半十分,玉轻尘才缓缓离开。 一番折腾之后,玉轻尘回到玉府已经天色将明。 尚未回到自己的院落,就看见了一道宝蓝色的华贵身影站在院中。 玉轻尘微微一愣,有些意外,脚步顿了一瞬之后,便缓缓上前,“母亲!”语气虽然依旧是清冷如雪,较之以往,多少还是缓和了几分。 那妇人缓缓转身,露出了一张雍容华贵的面容,即使是岁月流逝也依旧无法掩饰她的容颜,不难预测,当年的风华绝代。 “尘儿,你去哪里了?”妇人看着玉轻尘,神色温柔如水,淡声询问,眼底还带了几分探究。 “有些私事。”玉轻尘的声音淡淡凉凉。 美貌妇人也没有继续问,而是在茂密树下的石凳上坐下,目光深沉复杂而又带着一抹歉意地看着玉轻尘。 缓缓开口,“尘儿,是娘亲对不起你!” 玉轻尘极为了解她,自然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淡淡地摇头,“母亲,没事的,我并未怪过你!”玉家是渝初百年望族,内部构系其实十分复杂,他自然是可以理解。 “那你现在和晋王的婚约怎么办?”付思怡看着玉轻尘,好看的眉梢紧紧皱在了一起,眼中的担忧之色无法掩饰。尘儿好不容易才与景行止退去了婚约,谁知道那位素来看尘儿不顺眼的女皇陛下竟然重新为尘儿和景行止二人赐婚! 御赐婚约,而且还是第二次,无论如何,也没有第一次退婚那般简单。 毕竟,皇家的颜面,不容驳斥第二次。 玉轻尘沉默了半晌,然后慎重地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母亲,这个婚约……”说到这里,玉轻尘极为难见地再次沉默了一下,清冷淡薄似泉如雪的目光带出了一分认真,“我不退了!” 付思怡瞬间愣住,温柔如水的目光呆了呆,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这个婚约他不退了!?不退难道真的等着嫁给景行止?! 付思怡觉得,自己有些无法接受。 “我觉得景行止……挺好的!”玉轻尘垂下眼眸,话语一字一句皆是认真,没有丝毫敷衍之色。 付思怡确实如遭雷击,如果不是坐在凳子上估计听见这句话都会直接跌坐在地上,雍容华贵的面容第一次失了那种柔和淡然,依旧是不可置信地望着玉轻尘,“你……你是打算以后和……和景行止两个人……一起?!”一句话,付思怡说的磕磕绊绊,面容都有些苍白。 “是。”玉轻尘没有隐瞒。 顿时,付思怡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她唯一一个儿子,玉家年轻这一辈最为优秀的人,竟然喜欢一个男子!? 无法接受这个消息沉默了许久之后,付思怡再次看向玉轻尘,“那景行止呢?他知道你是男子么?”行止那个孩子,其实她是不挑剔的,对尘儿也是没话说,只是可惜了,他们同为男子。 景行止是晋王,应该是不会……愿意同一个男子过一生的! “行止他很早就知道了。”很久之前,他知道景行止对自己的心思之后,就没有隐瞒他的男子身份。 当时行止消失了很久,就在他以为两个人不会再有交集的时候,景行止又出现了,还是咬牙切齿地说他偷了他的心之后才告诉他男子身份,并且还要他负责! 想到这里,玉轻尘勾了勾唇,脸上不自觉地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景行止那个无赖,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付思怡这下是彻底愣住了,却还是抱着一抹希望地看着玉轻尘,问,“你的意思是景行止也是这么打算和你过一辈子?”这些因为问的急切,连晋王这个尊称都忘记了。 “母亲,希望你能谅解我们!”玉轻尘缓缓开口。 付思怡几乎就是生无可恋的表情,一脸哀叹地看着玉轻尘,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其他,“你们都已经私定终身了还问我干什么!” 玉轻尘没有说话。 思来想去,付思怡还是觉得心中悲愤难忍,连贯来的温柔娴雅都丢到了一边,对着玉轻尘咬牙切齿地开口,“玉轻尘,你赔我孙子!”尘儿喜欢男子,那她要怎么抱孙子!? 第392章 我来娶你 玉轻尘微微一愣,这么多年,母亲一直是温柔如水,大方得体,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母亲。 愣神之后,玉轻尘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沉默。这个……他还真没有任何办法解决! 看着玉轻尘的表情,付思怡叹了一口气,眉眼深沉了不少,语气极为认真地开口,“尘儿,你这一生……当真就非景行止不可了?”这个时候,她宁愿尘儿喜欢的人是女皇景行月也不希望是同为男子的景行止! 至少,入宫的话尘儿还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玉轻尘清冷如雪的眉眼极为认真地看着,声音很轻,语气很沉,“母亲,您该是知道我性子的,我认定的人或事,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在是否接受景行止的时候,他才会那般犹豫纠结。 付思怡温柔的眸色渐深,语重心长地开口,“尘儿,你可知道世间男子与男子之间的爱情,本就是不被人认可,更何况,你和景行止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你们两个,会更难被世人所接受!”这件事情,她并不赞同,但是,若是尘儿是真心喜欢景行止,她这个当娘的也就只能选择接受祝福! “我知道。”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母亲,我并不需要别人的接受,对我来说,我所在乎的人认可并且祝福我们就行了!” 付思怡看着玉轻尘良久,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无奈地开口,“尘儿,这些年是母亲对不起你,不管你做什么事情,只要你自己开心并且认为值得,母亲都会支持你的!” 这一辈子,她就这一双儿女,儿子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自小被她当做女儿来养,至于女儿,从小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掉了包,所幸,轻遥也是个乖巧的,性子品性都随了玉家,倒是她的亲生女儿,在外十多年吃了那么多苦,现在都不愿意回到玉家。 “谢谢母亲!”玉轻尘声音凉淡地道。 付思怡笑了笑,尘儿这次从焱凤回来,较之以往多了些许人气,不再是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面无表情的状态! 或许,让他同景行止在一起也不错,毕竟,这些年景行止对尘儿的好她都看在眼里,也只有他……才能牵动尘儿的情绪! 其实,很久之前,她就发现了尘儿对景行止很不一般。 “那你和景行止以后打算如何?”付思怡认真地问。到底是两个男子,以后他们需要面对的,有很多! 她知道尘儿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但实际作为长辈,她希望多少能给一些建议。 玉轻尘如雪的眸子渐渐转为空濛,沉默了一下,才轻声回答,“母亲,我没打算恢复身份。” 付思怡眸色微微一变,不可置信地开口,“你难道要一直以女子身份示人?”她惊才绝艳的儿子,怎么可以永远都是红妆?! 玉轻尘沉默,算是默认。 付思怡的目光瞬间复杂了很多,定定地看着玉轻尘良久,终于,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平静说道:“你是为了景行止吧!” “我……”玉轻尘刚想否认,便被付思怡打断,“你是我的儿子,对你这点儿了解母亲还是有的,景行止是皇室子孙,身份尊贵的晋王,他的一切以后都会被载入史册,你是不想他被世人诟病吧!” 玉轻尘抬头看着天际流云,清若净雪的目光深沉了几分,就像是染了一层空濛的薄雾,令人看不分明眸底情绪。 “只是,你就真的甘愿一辈子都着红妆,以后被冠上晋王妃的名头!?”无论景行止对尘儿多好,她身为母亲,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受委屈。 玉轻尘微微勾唇,淡淡地笑了笑,抬头目光从未有过的认真看着付思怡,反问,“母亲,你知道行止的太子之位为何会被废掉么?” “我怎么知……”刚说出四个字,似是想到什么可能,付思怡瞬间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玉轻尘,“难道是为了……你?”最后一个字,付思怡极为艰难地说了出来。 玉轻尘点头,“其实,行止若为帝王,绝对是一个不亚于紫月痕的好皇帝,曾经,他也有帝王的雄心壮志,要做一个万民敬仰的皇帝。”行止一出生就是太子,从小学的是帝王心术,习的是帝王谋略,掌的是权谋,控的是天下,如今,却因为他,行止与帝位失之交臂! 付思怡的神色已经不止是复杂,而是震撼,深深的震撼。虽然玉家和皇族景氏的关系不好,但是不可否认,当年,便是玉家都挑不出那位行止太子的错处,之后后来,他性情大变,最后被景权阳废了太子之位! 现在听尘儿说来,这里面竟然还是尘儿的缘故。 “太子的太子妃不能是男子,帝王的帝后不能是男子,帝王更加不能没有子嗣!”玉轻尘的话语,很认真,很深情,“所以,在我和帝位之间,行止所选择的,是我!”最后两个字,他的话语格外深沉复杂。 “可是……如果他成为皇帝,只要他想,他有那个能力让你进宫的!”付思怡低低地开口。 “因为那样,最后被人唾弃的,不是行止,而是我!”行止什么都考虑好了,他根本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付思怡沉默了,在没有任何话语反驳。尘儿说的没错,如果景行止成为帝位之后,让尘儿进宫,那么,景行止是帝王,群臣百姓不会也不敢说他什么,但是,所有的骂名就会落在尘儿的身上。 景行止为尘儿放弃了帝位,尘儿为他甘愿一辈子着红妆,他们之间说不上是谁欠了谁,或许不欠,或许还不清! “罢了罢了,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就好,母亲已经老了,没有多大的理想心愿,就只是希望你们可以开心!”哎,孙子抱不上了,孙女也没影了! 想到这里,付思怡还是有些忧伤,她之前都想好了以后尘儿的孩子要许配给谁,都快要去订下娃娃亲了,现在好了,她还是在梦里想想吧! 可是……还是好忧伤! “谢谢母亲的谅解!”玉轻尘神色未变,淡淡地回答。 “既然你们已经许下了终生,女皇也给你们赐婚了,待景行止凯旋归来,你们便早日成婚吧!”付思怡依旧在忧伤她那尚未出世就夭折了的孙子孙女,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 闻言,玉轻尘脸色微微一顿,耳尖也难得地浮现了一抹红晕。不知为何,他面前忽然就浮现了行止出征之前的那天晚上他躺在身下的画面,是与平素的张扬恣意完全不一样的妖治魅惑! 向来心如止水的他顿时有些说不出来的口干舌燥。 心中将清心咒念了一遍,才将心中升腾起来的异样情绪给压了下去。 “这件事情到时候再说吧!”玉轻尘声音有些微微不自然。 付思怡点了点头。别人都是嫁女儿,她倒是就体验一次嫁儿子的滋味儿吧! 看了玉轻尘一眼,养了这么大的儿子,就要嫁去别人家里了,想到这里,她心里怎么觉得这么堵得慌呢!?下次去问一下韩夫人她上次嫁女儿是什么感觉,顺便看看这嫁女儿嫁儿子是不是一样的! “尘儿,遥儿在焱凤可还好?”说起嫁女儿,付思怡就想起了和紫月痕有婚约的玉轻遥。 玉轻尘点头,“风信和玉纤都留在了轻遥的身边,我和轻遥也有书信来往,她说她现在很好。” “那紫皇陛下对她如何?”付思怡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情。遥儿远离故土,只身一人在焱凤,若是紫皇陛下对遥儿不好,那她不介意亲自去焱凤接她回来。 她从小宠到大的女儿,自然不能留在焱凤给别人欺负。 “轻遥没说。”对此,玉轻尘也很无奈,他毕竟不在焱凤,很多事情鞭长莫及。 见付思怡脸上浮现了一抹担忧之色,玉轻尘继续道:“母亲你放心,轻遥说了,她会在焱凤待一段时间,若是紫月痕依旧不爱她,她会寄来书信让我接她回来。” 付思怡这才放心了不少,瞧了一眼玉轻尘的脸色,抿着唇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问,“尘儿,那……清持呢?”尘儿同她说了清持的事情,她知道清持不恨她,但是,对她估计也没有多少感情。 这都是她的错,所以即使清持不认自己她也不会怪她。 “清持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对此,玉轻尘选择了隐瞒。若是母亲知道了清持去了战场,定然是坐立难安,心中担忧。 “她之前说了会来渝初看我的,什么时候会来?!”这句话,付思怡问地有些期盼和小心翼翼,就连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 清持从小就不在她的身边,她甚至连见她一眼都不曾,十七年了,她在风府待了十七年,依着梦华颜对自己的态度,她定然不会善待清持。 “等战争结束之后吧!”玉轻尘不是很确定,他甚至都不确定清持会不会来渝初。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一起用了早膳之后,付思怡才离开了玉轻尘的院落。 正午,外面阳光微醺,清风和畅。 西海关。 言络看了一眼自昨晚到现在依旧紧闭的房门,缓缓皱起眉头,“暮絮鸾一直没出来?” “丞相,暮城主一直待在房间没有离开,早膳和午膳都没吃。”侍女神色恭敬地回答。 言络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叩叩叩!”伸手轻叩了几下房门,在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之后言络的脸色凝重深沉了几分。 “暮絮鸾,你开门,不然我直接进去了!”言络的声音强硬了几分。这种事情不管是放在谁的身上都无法接受,他担心暮絮鸾会做傻事。 没多久,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衣袂声音,下一刻,房门就被打开了。 暮絮鸾穿着一身墨绿色衣袍,墨发披在身后,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面容清减了很多,看上去苍白而又脆弱。 言络微微一愣,看着这样的暮絮鸾,心中有些心酸。 “絮鸾!”言络的目光有些复杂。 暮絮鸾扯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苍白着面容缓缓开口,“我没事。”声音虚弱地微不可闻。 “你先吃些东西吧!”言络只能如此道。 “我不饿。”然后看向言络,“我累了,我想休息。”说完就要转身往房间里面而去。 在即将关上门的一瞬间,被言络用手挡住了房门,眸色认真地看着暮絮鸾,一字一句地开口,“絮鸾,这些事情不是我们愿意看见的,但是它现在已经发生了,我们的生活也还是需要继续下去,你还年轻,你还有未来,这……” 暮絮鸾的身体在最初颤抖了一下之后,神色冷厉不甘愤怒之间还有几分绝望凄然,“言络,我的人生已经毁了,那天发生的事情,是我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这个污点也会永远留在我的生命中,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我我的身子很脏,已经不干净了!”就连情绪,都有些失控。 言络眼中划过一抹无奈与复杂,“絮鸾,你不要这么激动,你永远都是我记忆中的暮絮鸾!” 暮絮鸾瞬间抬头看着言络,眼中的泪水已经掩饰不住,不住地摇头,“不是了,已经不是了,我的人生已经彻底毁了!”清白对一个女子而言,何其重要,她已经没有了。 “我的清白毁了,还是那么多人,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么?我的人生也葬送在那一天,以后不会有人想要娶我,我再也不会有一个自己想要的生活,甚至我都不敢走出去,因为我觉得他们看着我的目光都带着嘲笑和讽刺!”暮絮鸾近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喊。 言络沉默了许久,才对着暮絮鸾轻声开口,“我活不了多久了!” 闻言,暮絮鸾瞬间愣住,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就那样怔怔地看着言络,“你……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言络神色很是平静,双手环胸靠在门前,空濛的眼眸微微一抬,看着天际被风拂散的流云,话语淡没有任何情绪,“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暮絮鸾也是极为聪明的,一瞬间就想到了那天晚上言络抱着她对风清持所说的绝情的话,眸子微微顿了一下,“那天晚上你对风清持说那些话是为了让她死心放她自有?” “是。”言络直接承认。 暮絮鸾脸色苍白了几分,身子不禁后退了两步,神色复杂中带着不可置信地看着言络,语气艰难,“所以,在我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你……还是在利用我是么?” 言络抿了抿唇,似乎是没有想到暮絮鸾会这样说,顿了一下,便摇头,“没有。” “我和清持之间,很早之前我就在推开她,那天晚上,即使没有你也一样。”言络的声音依旧轻淡,似乎带着极为浓郁复杂的情绪,又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暮絮鸾苍白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依旧是看着言络,咬着下唇问,“你到底怎么了?”明明上次见到言络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时间不多了?! 言络沉默了一下,简明扼要,“练功遭到了反噬。” 闻言,暮絮鸾皱眉,并不相信这个理由,但是也没有多问。 沉默了许久之后,言络才看着暮絮鸾,声音清淡,“如果你觉得没人娶你,我可以!” 闻言,暮絮鸾身体在一瞬间僵住,比刚才更加惊讶愕然,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好。”暮絮鸾不过片刻的犹豫思考,便答应了下来。 “但是絮鸾,你应该知道我能给你的只是一个名分而已,或许,没几天你就要守寡了!”言络将一切都说清楚。 “我不介意。”顿了一下,才咬着下唇再次目光认真地看着言络,“但是我……你真的不介意么?” 言络摇头,神色浅淡。 ------题外话------ 唔,你们放心,清持知道了一切事情的缘由,言公子以后要为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393章 花儿传信 待言络离开之后,看着他的背影,暮絮鸾神色莫测地关上房门,灭了烛火,一个人在昏暗的坐在房间里面沉默了许久。 暮絮鸾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色,抿了抿唇,“修尘。” 不多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掩映的树丛里面,走出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城主!”来人一身墨绿色衣裳,低着头,没有去看暮絮鸾,但是仅仅是两个字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是极为复杂。 暮絮鸾垂眸看着面前的男子,有一瞬间的沉默。 修尘忽然跪了下来,声音低沉而又压抑隐忍,“城主,对不起,是我失职,没有护卫好你。”说话的时候,就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这是他们最尊敬的城主,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发生那样的事情! 暮絮鸾面容之上的表情在夜色中不经意又莫测了几分,半晌之后,才语气轻飘飘地开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无论好的坏的,都已经发生了。 修尘抬头,神色阴狠,“城主,我去杀了他们。” “他们都被风清持杀了。”暮絮鸾的声音平和,只是没有任何情绪。 修尘垂下脑袋,没有再说话。 轻飘飘地叹了一口气,暮絮鸾仰头看着被乌云遮蔽了一切的天空,稍微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修尘,你去一趟玉林城,告诉风清持,就说言络活不了多久了,让她在三日内赶回西海关,否则,便是言络的遗孀新寡,也只能由我暮絮鸾来当!” 三日时间,足够风清持从玉林城感到西海关。 修尘微微愣了一下,“城主,你为何要……帮风清持?”城主明明喜欢言丞相,喜欢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言丞相松了口愿意娶她,为什么还要推给别人!? 暮絮鸾沉默了半晌,低沉的声音认真且无奈,“我不是在帮风清持,我只是……舍不得言络。” 她和风清持,根本没有交集,她想帮的人从来都不是风清持,而是不愿看着言络神伤绝望。 言络对感情是何等认真的人,他喜欢一个人,便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可是现在,为了风清持的将来,他亲口对她说永不见面,亲手将自己喜欢的女子推到别人怀中。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风清持! 言络可以极尽一切地为风清持着想,可以这样作贱他自己的感情,可以在风清持面前将一切瞒地死死的,可以连死都不见风清持最后一面,可是,她暮絮鸾做不到。 言络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男子,即使是离开世间,她也不希望他带着任何的遗憾。 而且,风清持……也该是知道这个消息的。 当然,这个消息,对风清持来说,也是一种考验,从言络身上,她可以看见言络爱她入骨,但是对于风清持,她想知道,对方是否当得起言络这份深情! 言络活不了多久了,她想知道,风清持是会来西海关继续留在言络身边陪他最后一程,还是对他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修尘面容复杂地看着暮絮鸾,忽然轻轻地问,“那么城主,你是希望风清持来还是不来呢?!” 闻言,暮絮鸾彻底愣了一下。 她是希望风清持来还是不来呢? 风清持如果不来,她为言络觉得不值,爱上那么一个冷心冷清的女子;风清持如果来了,她又不知道自己届时应该如何自处! 沉默了半晌之后,缓缓开口,“她应该……是会来的吧!”言络看女人的目光,总该不会那么差才是。 看了一眼修尘,“你快些去玉林城吧,务必亲自将我的话带给风清持。” “是。”修尘沉沉地应声。 “你退下吧!”暮絮鸾声音里面浮现了一抹惫累。 修尘离开之后,暮絮鸾关上窗户神色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低低地喃声开口,“暮絮鸾,希望你自己不要后悔!” 顿了一下,声音莫名也沉锐了几分,“风清持,我给了你三天时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也希望你……配得上言络的情深!” 她追求等待珍惜了这么多年的男子,到底还是希望他可以得到心爱女子的真心相待。 次日,清晨。 晨光熹微,晨风正好,天际东方染了一抹霞光,冲破了那一抹鱼肚白。 时七看着穿了一身藏蓝色简便衣衫,墨发高束的风清持,冰蓝色的眼眸划过一抹极快的流光,有些微冷。 在风清持的身后,站着一位容颜俊朗,神色冷漠的黑衣男子,此人正是白未檀身边的侍从,陵泓。 抿了抿淡如冰晶一般削薄寡凉的唇,时七声音低沉如水,恍如冬日冰泉流过山涧,话语中带着丝丝寒意,“冒险去敌营,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 她上次本来就伤的不轻,伤还没好昨天晚上后半夜竟然私自去了敌营将敌军将领陵泓给劫持了过来,还真是不将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以为是铁打的不成!? 风清持自知理亏,声音也不由低了几分,“我这不是没事么?!”他自己也是医者,自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看了一眼被绑着站在身后垂眸不语的陵泓,清透的眼眸深邃了几分。 时七目光有些微凉地看着风清持,一墨一蓝的潋滟凤目看不出多少情绪,执起风清持的手,指尖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垂头敛目,确定没事之后神色才稍霁。 看了一眼陵泓,时七声音凉凉淡淡地问,“你抓他来干什么?威胁退兵?” 风清持没有任何顾忌陵泓,“我要去找未檀,但是将陵泓留在这里不放心。”陵泓不在这里,一盘散沙的蛊王兵也成不了气候。 更何况子希还留在了玉林城,他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 “你今日便打算离开?”时七再次蹙起好看的眉,声音隐约有些冷意。 风清持看了一眼时七精致的眉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我随你一起。”时七声音清冷,望着风清持的眸色坚定。 风清持正想推脱,时七的声音再次传来,“随你一起。” 风清持还没开始说话,时七再次开口,“一起。”这次的话语更简单了,就两个字,可是,却摆明了风清持若是不待伤养好了便离开玉林城他便也要一起去。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时七目光如水,凉意与荒芜依旧,执着地看着风清持。 这时,一道浅蓝色的修长身影缓步走到风清持的身后,“清持,你还是让时七留在身边吧!” 尹子希清冽的目光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声音也是淡淡的。他知道时七和清持之间的关系,但是清持身上还有伤,时七医术极好,若是他在清持身边他自己也会放心一些。 最重要的是,言络竟然敢那么对清持,哼,一定要让他知道,清持可不是非言络不可了,时七可半分不逊色与言络。 “一起,不然,我有办法让你也去不成!”时七的话语依旧很淡,精致如玉的容颜看不出任何情绪。 风清持的脸黑了一半。 “清持,我是不会帮你的。”尹子希站在一侧双手环胸,语气淡淡悠悠地道。 风清持无奈,只能点头。 抬眸看了一眼时七,风清持的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她觉得上一次的谈话,应该是已经和时七将所有的一切都说清楚了,所以现在,她不想再麻烦时七。也不想承他的情意,毕竟,欠了的,都是要还的。 风清持看了一眼陵泓,神色淡淡,唇角勾勒出一抹微凉之意,却并没有说话。 不多时,风清持等人便收拾好了东西。 大概是不想在路上人多太扎眼,是以,这一行人并不多,不过风清持,时七,陵泓还有兰泽苍梧。 至于莯流,则被留在了玉林城。 一路上,陵泓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有些阴沉。 “风小姐,你可以解开我的绳子,我不会逃跑。”陵泓的声音依旧冷漠,没有任何情绪。 闻言,风清持挑眉看了陵泓一眼,声音淡淡,“我怎么不知道你不会逃跑?” “这么多年,我觉得风小姐对我应该有这些信任。”陵泓的声音冷地几乎可以冻结一切。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在翎墨殿下的手中。 风清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声音就像是天际缓缓散开的流云,有些凉,有些淡,也有一些冷,“陵泓,我以前是很信任你和未檀的,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 陵泓一噎,神色有些难看,不过也还是没有说话。 “放眼世间,我最信任的人就是未檀,可是……呵呵”风清持一声冷笑,“他还真是不负我的信任!”最后一句话的话语中,里面的嘲弄讽刺完全不加掩饰。 “你可知公子做这一切都是都是为了……”陵泓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风清持,话语说了一半忽然顿住,将脸别到了一旁没有再说。 风清持眼中闪过一抹奇异之色,眉梢轻挑,“为了什么?” 陵泓没有说话,抿了抿嘴连看都不看风清持,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 毕竟当初相处了那么多年,风清持知道陵泓的性子,他不想说的话,即便是未檀都没有任何办法,遂也没有继续询问,而是对此事留了一个心眼。 修尘感到玉林城,已经是晌午时分。 此时,尹子希正在和陆灏等将领商谈事情,听到随侍的禀报,皱了皱眉,“先让他稍等片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会议才结束,那些将领纷纷散去。 “你是暮絮鸾派来的人?”看着修尘,尹子希冷冽的面容如水一般清寒,丝毫没有和风清持在一起的自然随和。 修尘点头,“尹三公子,属下有事求见风清持风小姐。” “暮絮鸾可有说何事?”尹子希声音凉凉的,清寒如冰,孤傲如霜。 “城主让属下将这件事情务必带给风小姐。”修尘道。 尹子希眉宇间浸染了一抹凉意,暮絮鸾和清持什么时候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么?竟然不愿千里专门来人来传信!? “清持已经离开玉林城。” 修尘神色一怔,有些讶异,“风小姐离开了?” 尹子希不置可否。 略微沉吟了一下,修尘还是缓缓开口,“城主让属下带一句话给风小姐,言络活不了多久了,让她在三日内赶回西海关,否则,便是言络的遗孀新寡,也轮不到风小姐!” 闻言,尹子希清冽如水的目光骤然一缩,浮现了一抹讶异震惊之色,不过也在瞬间恢复如常。难怪这段事情言络会这么反常,不过言络为何会活不了多久?! “既然话已经带到了,请便吧!”尹子希并没有留人的意思。 修尘也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离开。反正他的话已经送到了玉林城,至于风清持谁让她离开了呢?他总不能这个时候追上去吧! 再者,在他看来,风清持若是不回去更好,这样城主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尹子希微微勾唇唇角,额间那一块玉饰闪着冷寒的光芒,走到自己的院子里面,“花儿!”声音微凉地轻喝一声。 一只卧在树下的大白虎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色泽光亮没有一丝杂色的毛,威风凛凛地向尹子希走了过来。 刚走到尹子希身边,就被他一个反手拍在了脑袋上,花儿的眼睛瞬间瞪地如铜铃一般。 从花儿身上的布袋里面掏出了纸笔,写了一行字之后,尹子希将染了墨迹的信纸折叠好,重新放在了花儿的布袋里面,“带着这封信,半日内追上清持!” 花儿铜铃般的眼眸瞬间写满了不情愿。 尹子希勾唇似笑非笑,眼中划过一抹意味深长,“若是耽误了本公子的事……” 说到这里,尹子希故意停顿了一下,清冽的目光一瞬间沾染了几分阴测,“本公子记得上次还和清持商量着虎肉的吃法,尤其是眼睛,本公子还未曾尝过老虎的眼睛!” 花儿:“……”能别整天惦记着吃我么?本虎可是虎中之王! “还不快去,还是你现在就想让本公子尝尝?”白虎极通人性,通过清持身上的气息便能追踪到她。 “嗖”地一声,大白虎几乎是瞬间逃离了尹子希的面前。 尹子希望了一眼天空,眸色有些深沉。言络……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遗孀新寡也轮不到清持么?”唇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声音有些幽凉。 尹子希是何等通透的人,自然知道暮絮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挑了挑眉头,“清持,我都派遣出花儿了,但愿不会误了你的事!”不过,清持去了西海关应该会去找言络吧! 只怕,到时候那位不可一世的言公子要倒大霉了! 因为这种事情而将清持推开,清持的性子,估计会很生气! 当然,这种事情嘛,他觉得可以理解,言络定然是不希望毁了清持的一辈子,但是……不可轻易原谅。 哎,可惜他到时候不在,不然一定给清持多出些注意,好好整一整言络!哪怕快死了也要整! 花儿的速度自然不是那些马匹可以比拟的,而且它还会直接翻山越岭,所以,一个半时辰之后,它就追上了风清持等人。 一行人除了陵泓都是见过花儿的,眼中并没有任何害怕担忧。 但是陵泓这些年经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一只白虎还不放在眼里。 风清持有些意外,子希竟然让花儿来追她,自然是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 花儿走到风清持的面前,雪白的尾巴轻轻一摇,尾巴尖儿直指身上的布袋。 风清持到底是曾经和花儿相处过一段时间,很快明白了它的意思。 取出信件,目光扫了一眼,清透的眉眼瞬间阴沉了几分,隐约有些磨牙嚯嚯的感觉。 言络,待本王回了西海关,第一个收拾的人就是你! ------题外话------ 预测,言络要完! 晚安,么么哒! 第394章 观赏一番 西海关。 一位明蓝色的身影掀开营帐大步走了进去,身姿颀长,身上带着凛冽的怒意。 “白未檀!”看着坐在窗边看书的那一道出尘的雪色身影,来人姣好的眉眼之间凛冽愤怒的神色根本无法掩饰。 一道墨色的冷厉身影随着来人进了营帐,有些为难地看着白未檀,“公子,属下拦不住简公子!”简公子和自家公子是旧友,他们不好对简公子出手。 白未檀摆摆手,声音淡淡,“你先下去吧!” 黑衣男子很快退了下去,偌大一个营帐内,只剩下简白和白未檀两人。 简白目光愤怒地盯着白未檀,脸上的表情带着说不出来的失望。 “坐吧!”白未檀对着另一侧的椅子一指,清雅绝伦的容颜之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依旧是凉凉淡淡的。 简白愤怒的目光从来没有移开过白未檀身上,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身手揪起白未檀的衣襟,“白未檀,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他是末染的右相,怎么能做出叛国这样的事情!? 白未檀面无表情地看了简白一眼,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简白神色更加愤怒,见白未檀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猛地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手下没有半分留情。 白未檀闷哼一声,堪堪后退两步,站定身子之后,伸手将唇边的血迹抹去,“可撒够气了?”看了简白一眼,目光有些淡。 简白一噎,心中被狠狠堵了一下,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抬头认真而又不解地看着白未檀,“未檀,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未檀的目光在墙上挂起的江山地图上扫了一眼,削薄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天下。” 闻言,简白一声冷笑,“未檀,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个理由么?” 未檀若是志在天下,又何须等这么多年! 这么久的兄弟,这点了解他自诩还是有的。 白未檀没有再接话,神色淡然无波地沉默着。 “未檀,亦澈他……是不是在你手中?”凝眉看着白未檀半晌,简白还是问出了此行的目的。 不久之前,亦澈离开了焱凤,他猜测亦澈是去了苗疆找寻紫翎墨的身体,亦澈当时不知道未檀就是苗疆祭司锦雪,但是按照未檀对亦澈的了解,亦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亦澈肯定是落入了未檀的手中。 白未檀微微颔首,对此没有隐瞒。 “为什么?”简白问。未檀自然不会要亦澈的性命,可是,为什么要囚禁亦澈?他总觉得,他们有事情瞒着自己,尤其是未檀! 白未檀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声音浅淡到似乎是从天边飘来的一般,带着挥散不去的凉意,“翎墨回来了!” “回来就……”简白漫不经心且带着玩笑的话还没有说完,脸色瞬间滞住,猛然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未檀,“紫翎墨回来了?”声音都因为不相信而拔高了几分,带着惊讶。 “她回来了?什么意思?诈尸?托梦?”简白此刻脸上的表情,便是不可置信也无法形容。 “难道她知道你囚禁了亦澈并且领兵叛国所以特意托梦给你?”简白天马行空地发挥自己的想象。 白未檀:“……”清雅的眉间微微一抽,神情很是微妙。 默了半晌之后,抬头看着简白,缓缓吐出四个字。“借尸还魂。” 简白神色又是一顿,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用惊骇来形容,“借借借借……借尸还魂?”借了谁的尸,还了谁的魂? 然后白未檀将风清持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脸上的神情一直很是清浅,无波无澜。 简白依旧是惊骇着一张脸,他从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可是,他心中也明白,未檀不会说谎,更加不会用紫翎墨的事情开玩笑。 看了一眼白未檀,简白神色有些复杂地低声开口,“亦澈他也知道吧?” 简白忽然想到了之前亦澈对风清持有了几分兴趣,心中不禁哑然失笑,果然,兜兜转转,竟然都还是紫翎墨一个人。 “嗯。” “所以你们是为了紫翎墨?”简白问。 白未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可是……风清持现在喜欢的人是言络。”简白强调。不是亦澈也不是未檀,而是言络。 那个同样绝艳倾城的男子! “我知道。”白未檀的声音依旧很淡,没有任何情绪。 “那你……”这一刻,简白觉得自己忽然看不透面前的雪衣男子,不对,应该是认识了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有看懂过未檀。 “未檀!”外面传来了尹洛溪的声音。 简白微皱眉梢,眼中却无任何意外之色,尹洛溪果然也在这里。 “进来吧!”白未檀看了一眼简白,缓缓道。 下一刻,一身玄色衣衫的尹洛溪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见简白的时候,尹洛溪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微微颔首点头,显然,也是知道简白此时在营帐之中的。 简白神色淡淡,“好久不见!”他和尹洛溪,算不上很熟悉,点头之交。 他知道尹洛溪喜欢白未檀,但是不知道她会随白未檀一起反了自己的家国,正如当初也没有猜到白未檀竟然会背叛末染。 尹洛溪将手中的飞鹰传书交给白未檀,白未檀接过看了一眼,眉峰不动声色地凛冽了几分。 “怎么了?”尹洛溪问。 “没事,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和简白商谈。”白未檀没有看尹洛溪,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尹洛溪神色微微一滞,眼中划过一抹失望落寞。如果今日在这里的人是翎墨,未檀他肯定不会避忌着她吧! 心中忽然升起了一抹悲哀,她现在这么做,到底是在图些什么!? 到底没有在营帐中久留,尹洛溪转身离开。 “尹洛溪为了你不要家不要国,看着她在这里,我还以为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看着尹洛溪离开的背影,简白不无嘲讽地说出一句话。 其实,尹洛溪也是一个可怜人! 所爱之人不爱我,偏生自己还执迷不悟! “亦澈已经离开了苗疆!”白未檀淡然的声音里面淬了一层流冰,有些寒凉。 青枢青潋传来书信,亦澈已经从苗疆脱身。 目光微凉地看了简白一眼,白未檀声音淡淡,“简白,如果你希望亦澈好好的,最后你现在马上离开找到他并未看好他,若是他碍了我的路,哪怕是兄弟好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简白神色猛然震住,神色极为复杂。他知道,未檀是认真的,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如果亦澈真的做了什么事情,未檀是真的会对他出手。 “未檀,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若是真的为了紫翎墨,又何须与末染为敌,更甚至于紫舒是间接死在了未檀的手中,他以后要怎么面对紫翎?! 白未檀眸间浮现了一抹深沉之色,声音很低很缓地开口,“简白,你知道当年子染离开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么?” 简白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这些年,未檀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过他对紫翎墨的感情。 “从来没有那一刻,让我那般绝望过,心死如灰!”白未檀的声音,很沉,就像是沾染了浓雾,沉郁到散不开。 简白脸上的神色又深沉了几分。 “那个时候我没有守护好自己在乎的东西,现在有机会重来一次,我不想再错失!”白未檀的话,并没有说的很清楚,但是简白却听明白了。 简白眸中神色来回变换,沉默了许久之后,简白眸中波涛汹涌的神色才渐渐转为平静,敛去了一切震撼。 “未檀,我是不是也劝不住你?”又是一阵沉默,简白才声音低低地问,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 他想,他大概知道了未檀想做什么。 他谋天下,不为自己,只为紫翎墨。 述月和末染之间恩怨由来已久,两个国家开战是迟早的事情,苗疆若是不参战,到时候只会是述月,末染,渝初三个国家之间的战争,紫月痕和景行止有能力但是并没有那个野心,慕容轩有那个野心但是能力不足。 所以,苗疆若是不参与进来,最后天下格局不会有任何变化。三个国家依旧会是鼎足而立,苗疆偏安一隅。 可是现在苗疆参与进来,有未檀在里面谋略算计,依着未檀的能力和想法,他想让末染一统天下。 “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白未檀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在简白能听到的范围。 简白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目光认真地看着白未檀,“那你有想过自己以后的路么?” 对于末染来说,白未檀现在是叛国谋逆者。 “嗯。”白未檀点了点头。很早之前,他就已经给自己想好了退路。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营帐中一片死寂的沉默。 “未檀,等以后所有的事情了了,我们四个人再一起去喝酒吧!”简白忽然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白未檀抬头,怔愣了许久,最终微微颔首,算是答应。 简白龇牙一笑,心中却是良多感慨,他觉得,现在无论是战局还是情形,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微妙。 他是渝初的人,却可以自由出入苗疆军营,同苗疆祭司聊天谈话,未檀曾经在战场上出手相救言络,明明身份是对立的,可是,私下里的交情又似乎没有多少改变。 轻叹了一口气,同白未檀道了告辞之后便离开了苗疆军营。 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少,知道了未檀的目的。 至少,未檀还是他所认识的未檀。 现在,他应该去找亦澈了。 风清持一行人在第二天天明的时候才赶到了西海关。 因为战事,守城士兵对于出入人口排查地十分严谨,看见风清持一行人的衣饰服装不像是平凡百姓,尤其是那只大白虎,极为显目,士兵便扣下了他们。 风清持神色凉淡地看了他一眼,取出一块腰牌,“我找言络。” 守城的士兵看见腰牌,面色微微一变,有些慎重,对着风清持等人说话的语气都客气了不少,“几位请稍等一下,这两天战事吃紧,为了防止有奸细混入西海关,城主让我们加强防备,城主就在不远处,容我去秉明一番!” 风清持点点头。眉梢微不可见地挑了几分,她倒是挺好奇,这位新上任的西海关关主是谁!? 不多时,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看见为首的风清持,眼中划过一抹果然之色,勾了勾有些苍白的唇,清癯俊朗的脸上划过一抹笑意,“言夫人,好久不见啊!” 哈哈,言夫人,这个称呼还挺好玩的!只是,不知道言络那家伙是否知道风清持来了西海关,若是知道,指不定要怎么躲着她。 “纪关主,好久不见!”风清持浅笑,神色淡然。 闻言,时七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纪宁尘,脸上划过一抹凛冽的杀意。言夫人,这个称呼是不是叫地太早了!? 纪宁尘也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杀意,眸子微微一抬,就对上了时七冰蓝色的眼眸,神色狠狠地划过惊艳,不过很快便也想明了对方为何会这样看着自己,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到风清持身上,“言夫人,你这位朋友似乎……不太友好!”没有任何避忌地说出了这句话,尤其暑假还加重了言夫人这三个字。 好歹他现在和言络算是有过命的交情,这个男子明显就是对风清持有想法,他自然要帮一帮言络。 时七的脸色更冷了,抿了抿薄唇,将目光移开。 “言络现在在哪里?”风清持声音里面有些凉意。 “言络在……”纪宁尘的话还没有说完,似是一瞬间想起了什么,他的脸色立马变了,对着风清持笑了笑,“言夫人,言络有些事情离开了西海关,我在这里有个院落,你们赶了一夜的路,不如先去休息吧!”糟糕,言络那家伙好像是打算娶暮絮鸾来着的,万一风清持知道了就完了,他得先去给言络通个风,报个信! “无妨,我就去驿站休息!”见纪宁尘还想说些什么,风清持眼眸微微一眯,神色冷厉,“怎么?我来找言络你还有异议不成?” 纪宁尘被风清持突如其来的冷厉给震了一下,俊朗的脸上有些意外。怪不得言络放心让风清持领兵援助玉林城,从她身上的气势也能看出她不是个简单的人。 难怪言络对她死心塌地! “没有。”回过神来,纪宁尘速度极快地掷出两个字。 风清持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越过他离开。 时七等人自然也是跟上。 一路上,时七精致无暇的容颜都有些阴郁之色,眼中情绪不多的眸子更加寡淡了几分,看着那道蓝色的身影,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话语最终都咽了下去。 苍梧没有说话,自那声言夫人之后脸色就一直很是怪异。阁主什么时候成了言夫人?!难道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阁主不会吃亏吧? 看着时七,兰泽有些担忧。 最平静的人就数陵泓了,面无表情,眸无情绪。 风清持知道路,很快,几人就到了驿站。 那些驿站看守的人本来打算拦住风清持等人,当看见最后面的纪宁尘时,那些人脸色都变了变。 “关主!”风清持等人进去之后,那些人对着纪宁尘行礼。 “无妨,他们都是言丞相的客人。”纪宁尘声音依旧温润浅然。 “言丞相可在驿站?”眼眸一挑,问。 “在。” “那就好。”纪宁尘双手环胸,然后难得心情很好地哼着欢快的曲子随着风清持而去。 直觉告诉他,言络要被收拾了! 言络那个家伙,这段时间压榨了他这么多天,他若是不去观赏一番都对不起自己! 第395章 在留后路 清静雅致的书房。 言络一身雪青色衣衫,神色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他面前的书案上,摆放着一张用朱砂毛笔画满了圈圈点点的地图。 盯着地图良久,言络唇角扯出了一个微薄的笑意,精致苍白的脸色却有几分疲惫。 将手中的毛笔搁置在一旁的归研上,言络缓缓起身,推开了紧闭着的雕花木床,房间里面瞬间明亮了不少,映照地言络那张精致的容颜更加苍白了,没有多少血色。 忽然,言络的眸子一紧,身体也有一瞬间的僵硬。 目光落在院外湖心曲折长廊之上的那道淡蓝色的身影,削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苜云。”言络声音低低地唤了一声。 下一瞬,一道淡紫色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福了福身,“公子。” “苜云,你看我的脸色,可还好?”言络看向苜云,神色与声音都不难看出那一份担忧与复杂。 苜云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顺着窗户而去,看到了那一道蓝色的身影,心中瞬间明白,收回目光,温柔的眸眼有一抹深沉复杂,“公子,确实有些苍白。” “帮我捯饬一下,让我脸色好看一些。”言络吩咐道。 苜云微愣了一下,好看的眉眼添了丝狭促,但是在下一瞬间就隐了去,声音有些无奈,“公子,请坐!”这么好的公子,为什么就……活不长久呢?! 没多时,苜云取出一个镜子递到言络的面前,“公子,时间紧迫,就只能这样了!” 言络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见镜中的人脸色果然好看了不少,点了点头,“好了,你下去吧。” “苜云告退。”说完之后苜云便离开了房间。 走到言络的院落门口,风清持停下了脚步,眯了眯眼睛,神色有些危险,也隐约有些复杂。 沉默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苍梧和兰泽也想跟着进去,一直沉着眼眸抿唇不语的时七忽然开口,“别进去!”声音很轻,很淡,却很复杂,似乎压抑着什么极为浓郁的情绪。 苍梧和兰泽齐齐地看向时七,见对方脸色不善,不由抬眸面面相觑,却也很是识趣地都没有说话。 风清持正准备敲门,房门倏然一下被打开。 言络一身青衣,身姿颀长,神色安静地站在门口。 风清持一袭简便蓝衣,容颜精致,清透的眸子落在言络身上。 “你怎么来了?”言络的语气幽幽如常。 风清持一弯唇角,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答反问,“听说你要成亲了?” 言络身子连带着眸色一顿,怔愣了片刻,没有说话。 “要不要我这个当姑姑的送给侄子一份贺礼?顺便讨一杯酒水?”风清持继续冷声开口,话语中的讽刺丝毫不加掩饰。 言络绝美的流目有些复杂,看了一眼脸上带着怒意的风清持,抿了抿唇。他有些猜不透她来这里的目的。 见言络一直不说话,风清持扬了扬眉梢,眼眸危险地眯起,“怎么?你这婚礼我参加不得?” 言络盯着风清持看了许久,极为缓慢地吐出了一口气,轻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风清持冷肆一笑,声音像是淬了冰雪一般,除了阴冷邪肆没有任何温度,“曾经有人许给了我一场婚礼,当时我信了,可是那个人现在丢下我跑了,你说我该不该轻易放过他?” 言络默了一下,“放过不放过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再执着也无济于事!” “可是我就是要执着,不仅执着,我还要执迷不悟。他答应了我的事情,便是死,我也不允许他违背承诺!”风清持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看着言络,声音冷静坚定。 就算是言络的遗孀新寡,也只能是她风清持,只要她还没死,就轮不到其他人! 言络神色微微滞了一下,缓缓闭上眼眸,声音清淡中带着无奈,“你这又是何必!” “那你呢?!事到如今,言络你还是不打算对我说实话么?”风清持声音凉淡地反问。 言络抿了抿唇,幽幽的目光有些深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面前的风清持。心中似乎被提起了一般,有些微紧。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离魂反噬。”盯着言络,风清持一字一句地开口,没有给言络任何逃避的时间与机会。 言络瞬间呆住,绝美的流目瞬间划过各种复杂的情绪,一片墨色的流光浓郁到了极点,沉不见底。 眼眸一垂,细碎的刘海遮挡住了眼中的情绪,声音很轻,“你知道了?!”这四个字一出,言络神色有些凝结的无奈与疲惫。 还是……没有瞒住! 风清持眸子依旧是幽幽凉凉地看着言络,没有说话。 看了一眼风清持不虞的面色,言络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微抿着唇站在原地,静默不语。 “言络,对你来说,我风清持算什么?”风清持看着言络,面容冷沉,眸眼深处隐着一抹极难发现的复杂。 “我……”言络刚说出一个字,就被风清持冷声打断。 “你活不久的消息,你要和其他人成婚的消息,我都是从其他女人那里知道的,你让我情何以堪?” “你凭什么瞒着我这件事情?凭什么你说放手就放手?言络,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不同意你放手,不同意你成婚!当初是你死皮赖脸要和我在一起,现在不管发生什么,我不放弃你就给我坚持着!” “你知道我的性子,我说到做到!” 风清持对上言络的目光,冰冷的话语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言络神色微微一滞,有些苍白与无奈,心中涩然。 就是因为知道你的性子,才不允许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就是因为知道你的性子,才不想毁了你的一生! 就是因为知道你的性子,才不想你经历那种瞬间失却一切的绝望! 就是因为太懂你了……才不能让你知晓。 “这些事情,是暮絮鸾告诉你的?”除了她,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风清持又是一声冷笑,“是啊,你的未婚妻子!” 言络眸子凝滞了片刻,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涩然地动了动唇,“清持,我……对不起!” 风清持眼眸轻闪,面无表情地看着言络,没有说话。 轻咬着下唇,言络难得地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风清持。他知道,她在等他表明态度,可是…… “言络,你的那些自以为是的替我考虑,在我看来,除了伤害,什么都没有!”风清持的话语很轻,语气很沉。 言络脸色又是一白,连身子都虚晃了几下,险些站不稳。 “言络,我有自己的思想,我自己会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不需要别人帮我,更加不喜欢别人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 言络抿了抿唇,终于,轻叹了一口气,灿若星河的细长流目静静地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清持,对不起!”清持现在知晓了所有的一切,根本不会再离开。 很多事情,其实他的心里比谁都明白,他所做的这些事情,虽然是为了清持好,但是,却也只是他所认为的而已,并不是清持自己想要的。 风清持别开脸,“你这声对不起,是为了什么?” “……我不该自以为是替你做出选择,不该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该对你说出那些绝情的话,不该明明这么想你却还是将你推开,不该在见到你说那些违心的话!”言络定定地看着风清持,眸子里面的氤氲墨色越来越浓郁,话语中的情绪也似眼眸一般,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风清持清透而又深邃的眼眸浮现了一抹细碎的涟漪,依旧没有看言络。 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言络,从那天你离开行云止水那一刻起,我不止一次想过放下你,……可是,我做不到!”声音很轻,几乎就是从唇瓣之间轻轻磨出来的一般。 “对不起!”言络道。 “当年我和亦澈之间五年的感情,我知道他成婚之后,即使再难放下,我也终究是放下了!”风清持依旧没有看言络,而是抬头看着初发嫩芽的树木,声音幽幽凉凉,听不出任何情绪。 闻言,言络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目光一移,只能看见风清持没有任何瑕疵,美得近乎梦幻不真实的侧脸,言络有一瞬间的失神。 轻叹了一口气,继续淡淡地道:“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当初既然可以放下亦澈,放下你也定然是不难的,可是最后,我发现自己根本就放不下,不管做什么事情,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你的样子!” 风清持的声音很沉静,甚至可以说是风轻云淡,但是,言络却从里面听出了极其浓烈沉郁的情绪!她是何等高傲骄僦的人,对于感情,从来都是别人一旦放手,她便放弃地更加绝然,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那个时候,他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觉得她应该会很快放弃,待时间久了,一切也就都好了,或许到最后,对于她,他就只是生命里面的过客,沧海一栗。 只是,她还是让他意外了。 她没有放手,并且是出乎意料地坚持,在他自己那么坚定绝然的话语中,竟然还没有放弃! “你做的事情,你说过的话,以及你的模样,全都一一浮现在脑海中,根本就……忘不掉!”风清持的声音很轻很凉,甚至还要一分说不出来的委屈。 言络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情绪越来越深沉,就像是一点墨渐渐晕染在清澈的水中,散开。 “清持,对不起!”反反复复,言络说出的,依旧是这句话。 风清持终于转头看着言络,眸中那一抹涟漪已经渐染了整个眼眸,微微抬头,声音清淡且毫无情绪,“言络,我不接受你的对不起!” 言络面容一滞,有些呆愣地看着风清持。 “你的这一声对不起,我会记在这里,总有一天,会有你偿还的时候!”风清持依旧是表情冷凉地开口,甚至连眼底的目光都只落在了言络光滑的下巴,未再往上。 闻言,言络唇角却绽放出了一抹潋滟生光的笑意,极为好看,几乎绚烂了风清持的眼,“好,以后偿还!”事情既然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清持都不可能再离开,如此的话,还不如不做那些无所谓的事情,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好好地和清持在一起。 想清楚一切之后,言络眼中的神色都变得柔和几分,静静地看着风清持,唇角带笑,却没有说话。 风清持自然察觉到了言络情绪态度的变化,依旧嗓音凉凉地开口,“所以,你打算怎么偿还?” 言络又是一愣,极为温吞地抬起眼眸看向风清持,滴溜溜地转了几下眼珠子,“你想怎么偿还?” “暂时还没有想到。”风清持声音淡淡,随后眸色微挑,“所以,你应该不会再与我关系疏远?” “不会。”言络瞬间点头,在风清持看不见的地方,眼眸中划过一抹无奈之色,不过也只是一瞬闪过,快地难以捕捉。 清透中带着几分深邃的凤目浮现了一抹异色,眯了眯眼睛,“所以,现在应该算一下我们之间的账了!” 言络:“……”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果然,这段时间他所做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被揭过去! “你当初说放手?那个时候怀疑我?说我们以后不再见面?现在还想娶其他女子?”风清持双手环胸半眯起眼睛,一步步地缓缓靠近。 她每说一句话,言络的眉毛就跳了跳,顺着她的步子后退了两步。这些事情,现在想起来,确实是他理亏! 身后是摆满了书卷的书案,言络退无可退,绝美的流目认真地看着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的风清持,望着她,无辜而又直接地开口,“清持,我错了!” 风清持“嗯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言络看着她眨了几下眼睛,认错态度诚恳地再次开口,“清持,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虽然……他也已经没有多少以后了。 这样的言络让风清持有些意味地挑了挑眉梢,靠近了几分,将言络堵在了她与书案之间,颇有几分言络口中女流氓样子伸手挑起他光滑的下颚,“我忽然想到了偿还的法子!” 看了一眼面前那只骨节修长的手,言络的心微微跳了跳,绝美的流目有些不自然。 风清持缓缓靠近言络,伏在他的脖颈边幽幽地吐了一口气,声音带了几分低魅地开口,“不如……以身抵债吧!” 清冽的梨花香充斥鼻翼,言络眉尖猛然抽了一下,白皙如玉的容颜却是不可止地红了,甚至一直红到了耳后根。 “清持,别闹!”言络的语气和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风清持根本没有理会言络,冰凉的手极为缓慢地从他白皙精致的下巴移到了锁骨,然后直接到了腰间锦衣玉带。 言络有些坐不住了,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幽幽地吐了一口气,才对着风清持摇头。 风清持目光越来越幽深,一瞬间淬了浓墨,没有一丝偏差地对上言络的眼眸,“言络,你还是在给我留后路是不是?” 言络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不碰我以后你如果真的死了我还有可以清清白白地嫁人?”风清持的神色,在淬了墨的同时又似乎染了冰雪沾了愤怒,盯着言络,狠狠地开口。 她和言络一直都默契地没有提言络活不长久这件事情,可是,言络一直从未丢下这件事情。 言络眸子僵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在想那件事情应该等到新婚之夜才会更加美好!” 风清持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否相信言络的话,“好,那我们成婚!” 言络彻底愣住,“现在?” “嗯!”风清持点头。 言络微不可见地拧起眉头,“现在是在打仗,不如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吧!” 风清持眼眸幽凉地看着言络,“怎么?和别人可以,同我就不行?” 第396章 风尘仆仆 言络神色微微一怔,幽深复杂了几分,静静地看着风清持,半晌之后忽然眯着眼睛笑了笑,绝美的流目灿若星河,如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辉,声音低低地开口,“清持,你在吃醋是不是?” 风清持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唇角,深邃的凤目依旧幽深,“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言络绝色的容颜微微凝滞了一下,有些不太自然,“你赶了一天的路太累了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对于那个问题,言络依旧避而不谈。 风清持眸子沉沉地看着他,没有偏移,眼中神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沉,一片墨色的碎光幽幽流转,盯着他看了许久,声音兀自一沉,也冷了几分,“言络,你知道我的性子!” 言络闭了闭眼眸,苍白的脸上有些复杂,“清持,我不想耽误你的一生!”她的人生还很长,她可以不介意,但是他没有办法不去替她在意。 他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这段时间,有她在身边,他很开心,但是,他不能碰她。 风清持脸色顿了一下,目光沉静地看着言络,没有一丝商量余地地开口,“言络,如果……我坚持呢?”说话的时候,风清持手下动作未停,轻轻一挑,直接解开了言络的腰带。 言络脸色一僵,连带着身子都瞬间僵住。 “清持!”声音隐忍复杂,还带着几分无奈。 风清持眸子沉沉地看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最后轻呼了一口气,退后两步,精致眉眼之间的神色已然淡了两分。 然后收回目光,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风清持笔挺如竹的背影,眼眸微微一垂,睫毛轻轻颤动,在白皙精致的容颜之上,投下了一片薄薄的阴影,映衬着眼底的神色也是忽明忽暗,有些晦涩不明。 时七一直都没有离开,抿着唇站在院子外面,冰蓝色的眼眸已经变成了墨蓝色,有些浓郁,有些深沉。 一旁被苍梧拦住的纪宁尘看着时七的眸色变化,有些意外好奇地“咦”了一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你的眼睛居然还会变色?我喜欢红色,要不你变个红颜色给我看看?” “要大红色的那种!”末了,纪宁尘又添了一句。 时七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天地设色的绝美容颜有些深沉,贯来寡凉薄淡到近乎荒芜的眼眸,此刻难得地浮现了极为复杂的情绪,淡如冰晶的唇微微抿了抿。 听见纪宁尘的话,苍梧和兰泽齐齐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个西海关的关主怕不是个傻子! “喂,小兄弟,你是不是喜欢我们言夫人?”纪宁尘故意加重了言夫人的音,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听到小兄弟这个称呼,苍梧和兰泽额间垂下几根黑线。还从来没有人用小兄弟来称呼公子! “他们还没有成婚!”时七冷着声音强调,白皙精致的玉颜面无表情。 言络和师姐没有成婚! “可是言夫人上次自己承认了,而且,言丞相也认可了!”纪宁尘觉得,这位眼睛很好看还会变颜色的小兄弟有些执着。很明显,言络和风清持是一对相爱的恋人,他跟着掺和什么,难道非得他们拜了堂才放弃?! 不行,作为言络的好友,他得快些将这个消息告诉言络! 时七脸色微不可见地苍白了一分,依旧没有说话。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他还是无法放弃,他就是这样的人,自己想要的东西费尽一切心思都想要得到,直到……不得不放手! 一道蓝色的身影从房间里面出来,纪宁尘俊朗的容颜有些意外。 看着风清持沉静淡漠的容颜之上,时七也有些诧异,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言络呢?”纪宁尘上前几步,越过风清持朝她的身后看了两眼,空无一人,然后很是自来熟地对风清持笑嘻嘻地问。 “你去问他。”风清持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说完之后,再没有理会纪宁尘,走到时七的面前,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我在等你!”时七认真地看着她。 风清持移开脸,笑了笑,声音淡淡地开口,“赶了一天的路,早些回去休息吧!” 时七颔首,与风清持一起离开。 兰泽和苍梧见状,也跟了上去。 纪宁尘看着四人离开的背影,皱着眉纳闷了半晌,然后转身去找言络。 人还没有走进房间,声音便已经传来,“言络,言络,你怎么就那样让风清持离开了?” 言络依旧是刚才的姿势,一直有些怔愣失神的神色在听见纪宁尘声音的瞬间缓缓回神,面色如常地站起身子。 言络淡淡地看了纪宁尘一眼,没有说话。 见状,纪宁尘皱了皱眉,“言络,你和风清持难道还没有和好?” “我们没事。” “那刚才风清持怎么这么早就离开了?”纪宁尘觉得,若是他们两个人真的和好了,应该要腻味很久才是。 “赶路太累了,她需要休息!”说完之后眸色凉凉地看了纪宁尘一眼,“你这两日若是太闲了我可以找些事情给你做?比如去将白未檀的粮草给烧了?!” 纪宁尘唇角微微抽搐,“言络,言公子,言丞相,我才刚才从战场回来。”虽然只是小规模的战场,但是,总还是在抗敌不是?! “那你还有心思管这些事情?”言络道。 纪宁尘瞬间没好气地看着他,“我这是为了谁,本公子连洗漱都不曾就赶着来这里看你,还不是关心你!” “你难道不是为了来看戏?”言络凉凉地反问。 纪宁尘一噎,顿了一下,然后梗着脖子没好气地道:“言络,我可告诉你,风清持身边那个叫做时七的男子可是喜欢她,而且她和时七之间的关系还不错,到时候你媳妇儿跑了别找我哭!”说完之后,还对着言络冷哼一声。 “时七是我弟弟。”言络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虽然和纪宁尘相识不久,但是很明显,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错。 纪宁尘愣了一下,神色意外,沉默许久才后知后觉地道:“兄弟俩喜欢一个女人啊!”居然是这样的戏码。 言络没有说话,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流云。 纪宁尘是知晓言络身上离魂反噬这回事,自然也猜到了他的顾虑,俊朗的容颜有些深沉,神色颇为复杂地看着言络:“言络,就我认识你的这段时间,你推开风清持都不止一次了,虽然我和她不过是几面之缘,但是我能看出来,她是极为骄傲的性子,这么久都没有离开,应该也是爱惨你了!” 言络虽然依旧是看着天边,但是纪宁尘知道,他说的话言络都在认真地听。 “言络,设身处地为风清持想一想,你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如何?是,你是为了风清持好,不希望她将自己的一生押在你这个活不久的人身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对她来说,即使你活不久了她依旧愿意在你身边,陪着你,不离不弃,这个时候,你将她推开,你有考虑过她的想法么?” 拖出一张椅子在言络身侧坐下,“如果你和风清持身份调换,是她活不长久,不仅让你离开,还为你安排好了其他的男子以及余生的路,你会如何?”纪宁尘觉得,言络大概就是钻牛角尖,或者……他低估了风清持对他的感情。 “不会让她这样做。”言络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 “是啊,言络,你自己都不想接受的事情凭什么要风清持接受?!”纪宁尘反问。 “而且,即使你活不了多久,你觉得这样的风清持,留在别人身边会比留在你身边快乐么?我不信!”纪宁尘的声音也隐约带了几分质问。 言络沉默了许久,似乎有很多东西,在脑海中一瞬间变得清明了。 转过头看向纪宁尘,勾唇浅浅一笑,真挚而又认真地开口,“宁尘,谢谢你!” 纪宁尘摆摆手,无所谓地开口,“谢谢就不用了,你想明白了就好,刚才我看风清持似乎挺生气,你还是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哄她吧!”在他的印象中,女孩子都是不好哄的吧。 言络颔首。刚才清持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纪宁尘伸了个懒腰,“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休息了!”伸手拍嘴打着呵欠,犯困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太困了,希望醒来你们可以和好如初!”唔,他还没有见过他和好时候的样子,还……蛮期待! 另一个院落。 房门和窗户都是紧闭着,透不进光的房间,幽暗一片。 暮絮鸾着了一身墨绿色的衣袍,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发呆,面容之上的伤已经没有痕迹,只是,与寻常张扬不羁相比,神色沉寂了很多,甚至可以说了带了几分木讷呆滞。 暮絮鸾即使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暮城城主,但也是个女子,那次发生的事情,到底给她留下了太大的阴影。 “叩叩叩!”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暮絮鸾瞬间回神,“进来。” 下一刻,一道墨色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城主,风清持已经回来了。” 闻言,暮絮鸾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似乎一瞬间失去了些什么,勾唇笑了笑,但是笑着笑着,眼泪就不争气地留了下来,将脸色衬地更加苍白。 那位暗卫愣了一下,低低地开口,“城主,其实,你没有必要将那个消息告诉风清持的!” “算是我……最后让自己放手,给他们一个成全吧!”暮絮鸾的声音很低,隐约带着几分颤栗的泣音。 言络和风清持之间,她根本插不进去,言络自己也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在他的眼中心里,能放下的就只有一个风清持! 那个女人,简直让她羡慕到嫉妒。 “你去告诉言络,婚约之事就算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是暮城城主暮絮鸾,还不至于沦落到让别人因为同情而求娶的地步,我不屑!总有一天,我不会再喜欢他,也总有一天,我总会碰到自己喜欢的人!”暮絮鸾的声音很淡,很轻,也很绝然。 就算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也还是固守自己的骄傲,更何况,本来自己答应言络一是为了满足自己这么多年的想法,至少言络答应了娶自己,二是……有一个理由逼迫风清持来找言络! 现在风清持已经来了,言络接下来会如何做,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黑衣暗卫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属下一定将话带到。” 暗卫转身离开之后,房间里面,有低泣的声音缓缓传出,飘荡在昏暗的房间里面,有些说不出来的凄然与决绝,还有几分心碎的无奈。 第一次见到那个青衫玉带的锦衣小少年,她的心就遗失在了他的身上,这么多年,哪怕是那次风云宴上言络带着风清持出席她说着放弃也其实从未真正放下过,可是今天,她真的要放下了! 言络,我要将自己的心从你身上收回来,你毫无知觉,我心如刀割! 这就是爱情里面的,我爱上了不爱我的人。 回了上次居住的院落,风清持并没有回房间,而是跃上了一棵大树,坐在树上看着天边的流云愣神片刻,便阖上了眼眸。 时七见状,也施展轻功坐在了她的身边。 光秃的树上,并肩而坐着两道颀长的身影,容颜皆是精致无暇,美如墨画。 风清持并不意外,没有睁开眼睛,“时七。” 时七盯着她白皙无暇的容颜,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给言络把过脉,脉象平稳,没有任何异常。”停顿了一下,寡凉薄淡的声音第一次带了不确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魂的反噬,言络的生命气息似乎在极快地流失。” 风清持没有说话,其实,刚才在靠近言络的时候,她也有这种感觉。 “我没有接触过苗疆蛊术,但是曾经在藏书楼看过一卷记载苗疆异术的孤本,或许,我们可以试着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时七的声音,淡到几乎不可闻。 风清持微微一愣,看着时七,有些复杂,也有些意外。 “虽然没有把握,但是我们可以试一试!而且,还可以让师傅过来一趟,毕竟他见多识广!”时七解释地开口。 风清持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微愣。 时七被看地有些不自然,“你……看着我干什么?” 风清持别开脸,望着远处黛绿色的群山,有些感慨,“言络如果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对于这个弟弟,她能看出,言络一直很在乎。 时七眸色凉淡了几分,“我想帮他,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你。”他不想看见她眉间的郁结之色,仅此而已。 “谢谢你!”风清持看着时七,认真地开口。 “你谢地太早了,我半分把握都没有。”他只是突然想到了藏书楼中与苗疆有关的书卷才由此一说而已,其大部分是为了让她觉得至少还有希望。 “这个无妨,而是很多其他的事情,都应该谢谢你!”风清持浅浅一笑。至于言络能活多久,这两天她也想明白了,不管如何,这段时间她好好地陪着他,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时七被她明媚的笑容晃了几下眼睛,身手认真地抚上她的眉眼,“师姐,从你那次醉酒之后,你就从来没有对着这般真心笑过。” 风清持神色一怔,动了动唇,神色复杂深沉。 “对不起!”她无法回应他的深情。 时七没有说话,“我不想承这句话。”承了这句话,就代表了放弃。 然后看都不看风清持一眼,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回了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风清持叹了一口气。刚才她是赶了一天的路风尘仆仆,等她沐浴洗漱之后,管言络同意不同意,强上了再说! 打定主意之后,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题外话------ 七夕快乐! 本来想今天多更一些的,顺便映衬衔接一下七夕,因为有些小感冒午睡醒来就晚上了,然后……就只能明天了! 么么哒,晚安! 第397章 月下无双 回了房间之后,风清持将所有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精致眉宇之间的神色无声无息地浓郁了几分,眼眸幽深,如墨沉冷,一片深邃幽冷在眸中掠影无波。 她在想,未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这个局?! 她死的时候?她被算计中了蔚澜?还是……在更早的时候? 轻叹了一口气,将这些想法都压了下去,无论如何,她还是要见一见未檀,至少,关于言络身上的离魂反噬,她要弄清楚。 一番洗漱沐浴之后,风清持换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裙,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眉宇浮现了一抹幽凉。 天还没黑! 可以晚些时候再去找言络。 另一个房间。 言络听着暮絮鸾暗卫传达的话,白皙精致的面容微微顿了一下,“我知道了!”轻飘飘地掷出四个字,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深沉。 如果不是为了他,暮絮鸾也不会从沧州来到西海关,更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到底,他欠暮絮鸾一声对不起。 “言丞相,城主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无需将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城主说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愿意承担后果。”暗卫再次淡淡地开口。 言络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窗外。 “话已经带到,在下就告退了。”见言络点了点头,暗卫便转身离开。 房间里面,再次只剩下言络一人。 想起下午离开的风清持,言络那双绝美的流目沾染了一分幽幽的无奈。清持是真的生气了,他要怎么才能哄好她?! 大概是赶了一天的路太累了,风清持坐在房间里面看书的时候便直接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面一片幽暗。 下意识地看向窗外,一轮皓月已经微微西移,在墨色的天幕,闪着银色的清辉。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风清持心中有些意外。 动了动身子,发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件披风,凝了凝眉,刚准备起身的时候房间里面传来了一道清润的声音,“你醒了!” 风清持一愣,身子微微一僵。 清透如水的眼眸透过暗夜,没有一丝偏差地锁住了软榻边那张椅子上的人。 “言络!”淡淡的两个字,听不出是何种情绪,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情绪。 “嗯,是我。”言络声音轻柔了一分。虽然知道清持的语气并没有询问,但是他还是想回答。 接下来,两个人便都没有说话,一室夜色,一室沉默。 “你……现在对我没有话说么?”久久的沉默之后,言络的嗓音似乎有几分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听起来似乎还有几分无奈。 风清持还是没有说话。如果此时房间有灯,言络一定能够看见她此时带着几分琢磨和意外的表情。言络这是想通了?开窍了?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言络的道歉,很是真诚。 “哦!”风清持缓缓掷出一个字,仅仅是一个字还是听不出喜怒。她在想,言络若是不再死钻牛角尖,那她还要不要霸王硬上弓?! 见风清持只是冷冷淡淡地回了一个字,言络心下凉了几分,清持果然生气了,早知道他下午那个时候就不应该拒绝清持了,顺从的话,他们……想到这里,言络的脸不争气地红了。 幸好没有点灯,这个时候,言络如是想。 “你什么时候来的?”就在言络愣神的时候,风清持再次开口。 “刚来不久。”言络取出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晕走到了案几前,将上面的蜡烛点亮,房间里面,瞬间明亮了几分。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风清持觉得有些刺目,却并没有移开目光,神色淡淡而又认真地看着烛火旁边那一道清癯修长的天青色身影。 “清……”说话的时候,言络刚刚转身,对上风清持的目光,到了唇边的话语都在一瞬间顿住,就那样静静地与她对视。 “你瘦了!”风清持没有收回目光,眸色认真地看着言络,语气低沉地吐出三个字。比起之前在焱凤的时候,言络确实瘦了不少。 言络微怔了片刻,绝美的流目也随之深邃了几分,染了一层暗芒,缓步走到风清持的面前,修长白皙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削薄而又苍白的唇微启,“你也瘦了。”话语带着说不出来的心疼。 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好好地看过清持。 对上言络的视线,风清持眼中眸色一转,清清凉凉地开口,“还不都是因为你!” 言络一顿,呼吸都在一瞬间滞了滞,好看的流目紧锁着风清持,看如她的眼眸,长臂一揽,将风清持带入了怀中,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语气沉沉中带着后悔与歉意,“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将头枕在风清持的肩上,下巴在她的脖颈上轻轻蹭了几下,低头神色认真地看着风清持,“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推开你了!” “好,我再相信你一次。”风清持亦是认真地看着他,声音轻轻浅浅,没有一丝敷衍。 伸手抱住言络,风清持埋首在他怀中,低低地,闷闷地开口,“言络,今日在来西海关的路上,我不知一次在想,见到你之后,一定要好好收拾你一顿!” 言络勾唇轻轻一笑,白皙的脸上带着温柔宠溺的笑意,声音极为轻柔地答应,“好,这次一定随你收拾,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还手。” 从言络怀中抬起头,风清持微蹙起眉头,神色未明地看着言络。 “怎么了?”伸手抚平她的眉宇,言络低低地问。 “可是,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舍不得动手收拾你了!”风清持的声音依旧是清淡地恍如流云,却极为难得地带了一分委屈,尤其是一双清透的眸子,此刻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言络,眼眸中的神色,有几分孩子气。 言络何曾见过这样的风清持,怔楞了一下,心中却也在那一瞬间多了几分心酸,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所说过的话,他是真的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刮子。 看着对方精致的容颜,声音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几分,极为复杂,“对不起。”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无法道出他此刻的懊悔,也无法让时间倒退到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 “下午见到你的那一瞬间,我觉得,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我也不想顾忌我们到底还有多少时间,只想在剩余的这段时间,我们一起好好的!”风清持看着言络,话语近乎是一字一句,极为认真。 “好,不管还有多少时间,我们好好地在一起!”抱着风清持的手紧了紧,言络将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 “言络,我也不要你给我留任何后路,我不想要退路,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不会随你而去,我的命是你换来的,这么珍贵的代价,我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而且,我还要好好活着。”风清持盯着言络有些苍白的容颜,看入了他的眼眸,没有一丝的瑕疵的容颜写满了认真。 言络所做的一切她都已经知道了,他想隐瞒的,未曾隐瞒的,所有的所有,她都知道了。 虽然恼他恨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但是,见面之后,所以的一切怨恨都抵不过她对他的舍不得。 她不需要也不要言络给她留退路。 她的一切退路,就是言络! “好,你要好好活着!”言络也是认真地看着风清持。 低头轻轻一吻,印在了风清持的额头,蜻蜓点水地触及之后便离开,“清持,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话的时候,言络对着风清持,勾唇浅浅一笑,眸色浅淡,似有一抹清越的流光幽幽荡漾,熠熠生辉,极为耀眼夺目。 风清持被这样灿烂潋滟的笑晃了晃眼,有一瞬间的失神。 “我是不是很好看?”言络的唇角噬了一抹慵懒到近乎妖魅的笑,声音潋滟生波,尾音似乎伴随着眉梢上挑了几分,极为好听。 风清持回神,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对,很好看,全天下就言络最好看。” 听着风清持极为敷衍的话,言络本就上挑的眉又上扬了几分,出尘绝水的清魅容颜多了一丝得意之色,“对,我最好看。”说话的时候,眉宇之间已经浮现了几许温柔。 言络从一旁的衣架上为风清持取了一件披风,动作熟练地为风清持披上,然后为她系好披风带子。 风清持和言络靠地很近,近到她都可以数清楚对方如鸦羽一般的睫毛,唇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走吧!”系好衣带之后,言络为她将披风拢到一切,伸手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两人并肩走出了房间。 外面明月皎洁如霰,星子疏疏朗朗地散落在天幕,为整片大地,镀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月光之下,有两道颀长的身影并肩而行。 “言络,你带我去哪儿?”风清持清浅淡然的声音较之往常很明显地回暖了几分,还带了一抹好奇。这么晚了,言络要待她去哪里? 言络停下步子,一双好看的眸子堪比星月,“保密。” 两人一直朝着北方而行。 大约在半个时辰之后,两个人的面前出现了一方半月形的湖泊,月色之下,湖面水光粼粼,闪着浅银色的光芒。 在微薄的月色之下,隐约可以看见,湖岸有一些亭亭落落的出水植物,各式各样,没有任何顺序地聚集在一切却也并不显得杂乱。 天地安逸,一切静谧到了极点。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风清持眉眼微微一亮,看向言络。 言络低低地笑了笑,“前些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风清持仰头看着夜空,将手舒展开来,声音清和中带着几分感叹,“真安静啊!” 言络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对着风清持勾了勾唇,绝美的流目中有几分神秘,“再等一炷香的时间。” 风清持也没有问为什么,缓步走到湖边,蹲下伸手轻拂了几下湖水,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跳跃着跑向远方。 “言络,这水很凉,而且还有鱼。”风清持的声音,带着难得的轻快和愉悦,歪头看着言络,唇角勾勒出了一抹绝美的笑意。 看着面前笑容明媚灿烂的少女,言络的眸子深邃了几分。从他记事起,基本上没有在她的脸上见过这样明媚如阳光的笑意。 她经常会笑,幽冷的,邪肆的,冷魅的,玩味的,不羁的,或者只是微微勾起唇角,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笑意,就想是阳光明媚的少女,眼神清澈,眸色明媚,敛尽了世间的绝色。 “很美!”言络看着风清持,眼眸中有几分痴迷,声音低低地近乎轻喃。 风清持与言络有些距离,并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嗯?你说什么?”精致的脸上,依旧洋溢着灿烂的笑。 并不在乎言络的回答,风清持伸手继续拨弄着湖水。 言络没有说话,在湖岸的一块巨石上坐下,眸色安静而又满足地看着蹲在湖边的那个身影。 “这里的水有些凉,不要玩太久了,当心受了寒气!”大约半炷香的时间,言络淡淡开口。他就知道她会喜欢这里。 “好。”不知是美景还是其他,此时的风清持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是乖巧地答应了一声。 提起披风和裙摆,风清持缓缓走向言络。 在风清持走近的时候,言络对着她伸出手,风清持将手放在他的手上,言络轻轻一拉,风清持接力上了巨石。 挨着言络,两人并肩而坐。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相互依偎着,月色之下,两个人的身影融为一体,只有一个细长的影子。 半炷香之后。 一缕青瓷烟水色自湖面缓缓升起, 湖面上缓缓升起青瓷烟水色,在皎洁无暇的月色之下,自成一副清华淡雅之景。 青瓷烟水色越来越浓,渐渐弥漫到了整个湖面。 看着眼前的景色,风清持的眼中浮现了一抹诧异,尔后勾唇笑了笑,“很美。” 言络看了一眼湖面之景,又低头看了一眼风清持,认真附和,“嗯,很美。” 不多时,湖面的碧荷接连盛开,自湖岸最外围,成圈地向湖面延展,不凌乱,极为有序地次第竟开,不是两朵成群地一起盛开绽放,而是一枝碧荷灭,接连着一枝碧荷开,偶尔有锦鲤在碧荷下跳跃,扑腾的水响伴随着四溅的水花。 此前盛景,瑰丽无双,煞是好看。 风清持眼眸中浮现了惊艳之色。碧荷本就不多见,这里竟然是一湖么?而且,就连盛放地都是如此绝然夺目。 夜风渐起,一盏不算明亮的灯晕缓缓升起,然后,越来越多,如星子一般,飘上了天空。 风清持和言络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山巅较为平缓的空地,是以,那些孔明灯最开始是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下,然后缓缓上升。 明黄色的灯晕似漫天星子,与湖中的一开一灭的碧荷相辉映,碧荷离散的湖水之中,倒映了漫天星子与亭亭碧荷,映衬着湖面青瓷烟水色的浓雾,一切都美到了极致。 “这是你放的孔明灯?”风清持神色震撼地看着面前地景色,伸手扯了扯言络的衣袖,没有转头,目光依旧凝聚在面前的景色之上。 言络勾唇浅浅一笑,从风清持的身后连着披风一起拥住了她,将头枕在她的脖颈上,蹭了几下,低低地开口,“喜欢么?”这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好的道歉方式。 风清持点了点头,直接靠在了言络的胸膛上,微微偏头,带着梨花清香的唇瓣轻轻擦过言络的脸颊,声音淡淡中带着一抹蛊惑,“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 ------题外话------ 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挑眉 第398章 就在这里 言络微微一愣,看着已经偏过头去的风清持,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幽幽的梨花香,极为好闻。 “言络。”风清持在言络的怀中转过身子,看着他的清透凤目,也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沉,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却流动着妖异的波光。 言络被她的目光看地一阵失神,那双墨色的眼眸似乎有魔力一般,让他半点移不开眼睛,心神所能及的便只有那一双清魅的凤目,就连他的心,都有涟漪在来回浮动。 风清持唇角微微一扬,伸手勾住了言络的脖子,让他的眼眸与自己的视线对上,眸色越来越幽暗,里面的情愫浓郁地化不开,削薄的唇微微一启,低魅的声音带着清幽梨花香,“言络,你愿意么?” 说话的时候,修长而又冰凉的指在言络的脖颈间画着圈圈,一圈一圈。 言络的身子微微一僵,他的心神此刻都集中在那只画圈的手上,明明很是冰凉,可是,触及之处,却升腾起了灼热之感,丝丝酥麻,一直绵延到了心中。 “言络?”风清持幽幽凉凉地唤了一声。 听见自己的名字,言络荡漾的心神才回复了一些,低头看着风清持,还没有说话的时候,怀中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反正你若是不愿意,我就直接强上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风清持又颇为得意地添了一句,“而且,我手中还有无尚那个老头子的药!”当然,她没打算用。 言络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眉尖微扬,跳了跳,最后伸手抚额,声音低沉柔和,无奈而又纵容,“我几时说了不同意!” 本来……今晚的道歉,他就想好了“以身抵债”。 风清持扬唇一笑,潋滟绝伦,就连天上的明月,也黯然失色。 唯一可以与之媲美的,就是湖面上的尚未散去的绝雅景色。 风清持伸手也环住言络,身子紧贴着他,削薄的唇自他的脖颈缓缓移到他的耳边。 声音轻柔低沉,依旧写满了魅惑,“既然同意,那就好办了。” 说完之后,直接含住了言络的耳垂,轻舔了几下,然后冰凉中却带着灼热气息的唇缓缓上移,不轻不重地扫过言络的墨发,游离到额眉,然后是鸦羽般的羽睫,鼻尖,脸颊,最后落在了削薄的唇上…… 言络拥着风清持的力气重了几分,紧紧地抱着她,贪婪地闻着她身上悠悠淡然的梨花清香。 “清持!”言络声音极为低沉。 风清持轻轻地吮着言络如桃花般的唇瓣,或轻咬,或深吻,或耳鬓厮磨,或薄唇微抿,唇齿之间的动作,极为温柔,流转在两人之间的梨花香,平白增添了几抹柔情旖旎,缱绻情长。 言络极美的流目溢满了柔情,如星光一般定定地落在了风清持的脸上,同样噬住她的唇,厮磨了一阵子。 舌尖抵开风清持的贝齿,探如唇中,辗转吮吸。 青瓷烟水,碧荷灯晕。 湖岸之上,一对璧人相拥而立,深情相吻。 不知过了多久,言络才缓缓离了风清持的唇,伸手扣住她的腰身,扶住了对方软成了一滩水的身子,让她趴伏在自己的肩上。 “言络,我们不如就在这里吧!”风清持低低地开口,气息依旧有些不稳,一双眸子染尽了天下魅然之色,幽幽地看着言络。 言络微微一愣。 风清持却没给言络反驳的机会,勾着言络脖子的手稍稍下移,摸进了披风里面,纤细修长的指尖直接落在了言络的锦衣玉带之上,指尖一挑,直接解开了他外袍衣带,瞬间,外袍散开。 言络眉梢一扬,挑眉看着风清持半晌,然后唇角勾起了一抹倾城的弧度,灿若星辰的眸子深邃如墨,似黑曜石一般,墨色浓郁地化不开,并且,还在一层一层地加深凝聚。 “好。”刚应出一个字,言络的手一挥,风清持身上的披风已经被解了下来,直接铺陈在了巨石之上。 将风清持打横抱起,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柔软的披风上,却没有注意到风清持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其中,三分玩味,三分肆意,外加四分魅然。 缓缓俯下身子,单手撑在风清持身侧,美眸依旧,清然中透着一丝浓墨,“清持!”极为深情地唤了一声, “言络。”风清持再次伸手勾住言络的白皙优美的脖子,抬头薄唇轻轻吻着他光滑的下颚,轻舔吮吸,来回流转。 言络本就深邃的眸子此刻幽深似墨,一道光芒划过,最后旋成了一个点,在眼眸中消失不见,如竹节一般匀称无暇的手,自风清持的腰间,缓缓摩挲到了她的衣襟之上。 在即将挑开的时候,风清持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勾唇无声一笑,“我来。” 然后在言络微愣的时候,一个翻身,直接将言络压在了身下,似笑非笑地看着言络,眸眼之中还噬着一抹玩味戏谑的笑。 言络心中顿时明了,眉梢飞扬,直接躺在了披风之上,一副任君所为,任君采撷的模样,对着风清持翘了翘唇角,话语宠溺,“好,你来。” 末了,细长的凤眸眼尾微微上挑了几分,清越绝水的面容染了些许魅然,故意语气压得极为低沉,媚语幽幽“不要弄疼了我!”但是眼底的那一抹调侃与戏谑却是丝毫不加掩饰。 风清持唇角微微一抽,连带着眉尖都稍微耸动了一下,莞尔一笑,“好。”解下言络身上的披风,将散开的外袍解除,然后是中衣,最后只剩下了里衣。 冰凉的手隔着里衣,在言络的身上游走。 冰凉的唇,沿着言络的锁骨缓缓勾勒其状。 动作,不轻不重,却极为缓慢。 言络本来脸上还带着浅然的笑意,眸眼带着戏谑地看着风清持,似乎是想看对方要如何做,但是,当风清持的手隔着里衣游走到胸/前的时候,言络身子微微一僵,面容随着身子僵住。 风清持勾唇一笑,有些玩味,手下力气也微微加重了几分。 “嗯……”染了绯色的唇瓣溢出了一个清浅的薄音,言络呼吸紧了一下,气息有些不稳。 风清持眉梢再次一扬,有些挑衅地看着言络。 ------题外话------ 唔,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这方面的戏,阿九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明天继续/捂脸 第399章 月色惑人 言络好看的眉眼之间,渐渐染上了一缕幽暗之色,没有任何偏差地看着风清持,声音低沉而又无奈地轻唤一声,“清持!” 风清持伏在言络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清透的眸子微微一扬,睥睨无双。 没有说话,直接吻住了言络的唇,如墨的发丝逶迤了一身,凌散而下。 骨节修长的手,带着漫不经心地挑开了言络的里衣,冰凉的指尖直接贴上了言络温热的肌肤。 言络身子又是一僵,一抬眸就看见了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目,身子僵地厉害了一分,脸上的淡然浮现了一抹龟裂。 低头看着这样的言络,风清持心中似有涟漪层层荡漾开来,清透的眸子,微不可见地回暖了一分,手下动作更加迅速。 言络的双手握着风清持的衣衫,轻轻一挑,将对方的衣带解开。 下一刻,风清持对着言络勾唇一笑,有些莫名轻邪。 言络顿了一下,静静地看着风清持。 双手捉住言络的手腕,反扣在他的头顶,风清持笑地有些幽魅,“言络,你说我这像不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公子?” 言络默默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和她现在的姿势,眼眸深了几分,缓缓开口,“恐怕不止是调戏,都快强上了!” 听着言络的话,风清持一噎,手下动作都僵了僵。 随即浅笑,“既然如此,那我总得坐实了你这句话。” 身子再次俯下几分,两个人贴地很近,风清持修长的手自言络的锁骨缓缓往下游弋,不轻不重,不紧不慢地缓缓游走,指腹摩挲,长长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刮着他的肌肤,一双眸子媚眼如丝地看着言络。 言络的呼吸又是一紧,刚才浮起的那一抹龟裂如冰冻湖面的裂痕一般,越来越大。 当对方的手游走到小腹的时候,言络彻底失却了淡然,“清持。”即使是在月色之下,也足以看清他绯红一片的面容。 风清持勾唇笑了笑,有些邪气,有些幽魅。 没有说话,动作也未曾停下,往下摸索,修长的手极其灵活地伸了进去。 言络眸子和脸色同一时间凝滞,呼吸也止住了片刻,躺在披风上的身子已经不是僵直可以形容的,没有任何感觉,他的全部神思都凝聚在那只冰凉的手上,除了涌上来的灼热之感,再也顾忌不到其他。 “清持!”言络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抹隐忍,说话的时候呼吸之间的气息都是灼热无比。 风清持邪气地舔了舔他的唇,却除了手下动作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就这样慢慢地磋磨着言络。 言络闷哼一声,那只手,骨节匀称,冰凉如玉,一下一下地撩拨着他。 一抬头,就看见风清持戏谑的目光。 言络默了片刻,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声音,缓缓开口,“清持。”清持分明就是在故意折磨他。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俯下身子,埋首在言络的耳边,松开扣住他的手腕,修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言络倾泻在披风之上的墨发,眸中流转的玩味不歇,尾音一挑,似笑非笑,“言络,你说我们之间这笔账要怎么算才算不愧对你我?!” “现在算?”他一直知道清持不会那么轻易揭过那件事情,可是,还真的没有想过她会挑在这个箭在弦上的时候。 “嗯哼?”风清持挑眉。 言络在心中感叹地道了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要不这笔账我们先记着?”不难听出,言络的声音里面,写满了隐忍,望着风清持的流目有些幽深,隐约有火苗在辗转跳动。 唇舌都有些干燥。 偏偏,身上的女子还是那样带着玩味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闭了闭眼睛,“好吧,你随意!”说完之后,便一副任君享用,听之任之的表情。 看着这样的言络,风清持没忍住“噗嗤”一声轻笑,唇角勾起了一道极美的弧度,清透而又深邃的眼眸带着几分清澜的笑意。 低头轻吻了吻言络的唇,然后移到了他光滑的下巴,动作依旧是不紧不慢。 言络的衣衫已经全部被褪下,风清持的墨发垂泻在他如白玉一般精瘦的胸膛上,皎洁无暇的明月错落在两个人的身上,一片缱绻旖旎。 半晌之后。 言络眼中的眸色越来越深沉,就像是淬进了浓墨一般,隐忍压抑而又哭笑不得地开口,“你快些吧,我忍着……难受!” 风清持的外袍衣带之前就被解了,磋磨言络的时间内,外袍已然散开。 低头敛目,白皙精致的面容之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在他的颈项边轻吐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就是要你难受!” 言络:“……”有些哭笑不得。 “你……会把我憋坏的!”有些艰难地说出一句话。 “我不介意你交代在我手中!”风清持淡淡道。 言络:“……”清持还真是……有流氓无赖气质。 双手扶着风清持纤细的腰,一个翻身,两个人之间的顺序就调换了一下。 言络眸眼温柔认真地看着风清持,呼吸带着隐忍许久的不稳与灼热,“清持,那些账就以后再算吧,我忍不住了!” 风清持没有挣扎,而是轻咬了一下言络的耳朵,低声开口,“好,你要记得,我们之间的帐,没算清楚!” “好。” 应答之后,言络低头看着风清持,一手搂着她的腰身,一手撑着自己的身子,削薄的唇印在了她白皙的额间,温凉中带着灼热,极为细腻地缓缓向下。 眉睫,眼眸,脸颊,鼻子…… 在唇瓣上停留,攻城略地许久,然后顺着光滑的下颚轮廓游弋到了她的耳垂,轻轻舔舐,轻咬了几下之后,舌尖就滑到了她的耳后,慢慢描绘那里的轮廓。 最后顺着优美的脖子线条,缓缓落在了她如玉雕一般的精致锁骨上。 侧边小小的虎牙轻咬了一口。 “唔!”风清持一声嘤咛,看着言络,“言络,你是属狗的么?” 言络薄唇溢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还有更属狗的,你要试一试么?” 风清持白皙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变得绯红一片。在心中骂了一声,无赖! 捏住衣带,指尖一挑,中衣和里衣的衣带瞬间散开,露出了里面绣着梨花的月白色肚兜。 墨发流泻,如雪的肌肤若隐若现。 看着风清持,言络的眸色深沉了几分。 “清持!”言络的唇离了他,一双眸子没有偏差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又深情。 下一瞬间,白皙修长的指婉转一勾,直接解开了她身上的肚兜。 这下,换成风清持的身子片刻僵硬。 夜风拂过露在裸露的肌肤,微凉的感觉幽幽传来。 言络用他的披风将自己和风清持都裹在里面。 肌肤相亲,赤诚相对。 炽热的唇缓缓往下,神情缱绻,细腻深情地拂过风清持全身。 “清持,我……忍不住了!”半撑起身子,言络目光一片幽深,里面的情/欲极为浓郁。 伸手勾住言络的脖子,抱着他微仰起了头,两人身子贴紧了几分,没有任何间隙。 感觉到言络身体的变化,风清持的神色有些迷离,白皙无暇的面容绯红淡淡,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情动之色,主动吻住了言络的唇,给出了她的回答。 言络温柔缱绻地回了一吻,声音隐忍,“清持,可能会有些疼!” 风清持如鸦羽一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 下一刻,被刺穿的巨大痛楚让风清持瞬间睁大了眼眸,瞳孔微紧了几分。 “唔……啊!”没忍住低吟出声,贯来清透淡然的眼眸隐约有一抹水光浮现,修长的指紧紧地抱着言络的后背,指甲都扣进了肉中。 听到风清持的吃痛声,言络不敢动作,只能僵着身子看着风清持,目光触及到她眼中的水光,神思一滞,流目浮现怜惜和慌乱,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眼睛。 看着她,声音低低地开口,“清持,要不我们不做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清持因为疼痛而哭,这该是很疼的,让他有些心慌。 看着这样的言络,风清持心中又有气又好笑,声音低地如同小猫嘤咛一般,“你……先别动,我缓缓!”说完之后,绯红的脸更红了。 “好,我不动!”言络一直注意着风清持脸上的表情,刚才见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都慌乱到手忙脚乱了。 不过,这样,他也不好受。 半晌之后,风清持红着脸看了一眼言络,声音细微地开口,“好……好了!” 接下来,清亮皎洁的月色之下,偶尔传来低喘轻吟。 这夜的月,也显得格外惑人。 ------题外话------ 感觉……用尽了毕生能想到的词!小可爱们满意不?! 希望不会飘红! 第400章 时七知情 一番云雨过后,风清持的身子软成了一滩水,窝在言络的怀中,眼眸有些困倦地阖起,整个人如一只安静的小猫一般。 言络用披风将风清持裹在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是不是很累?” 风清持摇了摇头,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地道:“我很困!”折腾了大半夜,如果不抓紧时间睡会儿,天都要亮了。 言络刚动了动身子,风清持阖上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有些迷迷糊糊地开口,“你干嘛?” “你不是困了么?我抱你回去休息!”言络看着风清持,面容柔和,清绝如水。 寻了言络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们等天亮了再回去吧!”她现在根本不想动,那么是言络抱着回去也不想。不得不说,言络的体力是真的很好,折腾了大半夜,她现在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是散了架一样。 “现在虽然是初春,但是乍暖还寒,我担心你会着凉!”再者,她的身子,本来就是极为畏寒的。 风清持睁开眼睛看了言络一眼,缓缓开口,“大半夜都过来了,还怕这半个时辰不成?” 言络:“……” 重新躺在了披风上,揽着风清持纤细的腰身,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附耳低声开口,“下次我会克制一些的!”刚开始还顾忌清持的感受来着,后来……就好像有些太疯狂了! 手顺着风清持的腰身缓缓向下,语气轻柔而又染了几分关心,“还疼么?” 感觉到言络的手,风清持的身子一僵,睡意顿消,骤然清醒了一大半,睁开眼睛看着言络,自己的手也已经握住了言络的手。 摇了摇头,“不疼。” “真的?”言络明显不是很相信,低头看着怀中女子,神色狐疑。 风清持白皙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绯色,将脸贴着言络的胸膛,微微颔首。 “可是昨天晚上你都哭了!”言络蹙起了眉尖。 闻言,风清持的脸色骤然阴恻了几分,对着言络没好气地开口,“言络,你再提这件事情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踢下去?” 除了最后一次蔚澜毒发,还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是因为疼痛而流泪,真的是有些丢脸。 猜出了风清持此时的想法,言络挑了挑眉梢,眉宇之间的神色柔和了几分,绝美的流目中似有星河遗落,天光流转,极为好看。 将风清持搂在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用披风将两个人一起裹住,“睡吧!” 风清持闭上眼眸,“好,等日出的时候你喊醒我,我们可以一起看日出。” 言络点点头,声音温柔好听,“好,到时候我喊醒你。” 不多时,怀中的人就传来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很轻很缓。 言络低头认真地看着风清持精致的睡颜,勾唇浅浅一笑,眸子里面一片暖意来回流转,就像是冬日漂浮在湖面的浮冰一般,渐渐融化,回暖。 驿站。 院落。 黎明前夕,天色有些灰蒙蒙的,天地一切极为安逸静谧。 时七站在院子里面,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白皙精致的面容清冷寡凉到了极点,一身月白色的衣袍在晨风中流转。 只是,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墨发和衣衫之上,都被水雾打湿。 就连他如鸦羽一般长而卷翘的睫毛都有些湿润。 清晨。 东方浮现了一抹鱼肚白。 晨曦初起,一缕艳丽的霞光缓缓升起,穿云透雾,在天地撒落了一片彩霞。 “清持!”言络看着怀中睡得正熟的女子,低低地唤了一声。 听见声响,睡得正沉的风清持微微蹙起眉头,声音有些孩子气,“别闹!” 闻言,言络眉间绽放如一抹笑意,似有万千梨花次第而开,潋滟生波,出尘绝水。 看着对方白皙安然的睡颜,言络动作轻柔地替风清持将衣衫穿好,盯着她看了半晌,唇角勾勒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然后伸手捏了捏风清持的脸颊。 “啪”地一声清响,风清持的手拍在了言络的手上,还有一半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言络唇角抽搐了一下,他想问,不疼么?反正他的手有些疼。 见风清持又睡了过去,言络把玩了半晌她的墨发,然后想起刚才捏脸时候的手下触感,言络的手不由自主地又放在了风清持的脸上。 捏了一下,又捏了一下。 然后多捏了几下。 “你想捏到什么时候?”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忽然传来。 言络手一僵,僵硬着脖子转头,便对上了风清持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言络默默地看着风清持,“我是叫你起来看日出。”对,就是看日出。 风清持眸色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准备起身穿衣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穿戴整齐,有些意外地看了言络一眼,勾唇笑了笑,“给我捏回来吧!” 说话的时候,修长的手已经捏上了言络的脸。 捏出了几个形状,风清持挑眉笑了笑,“怪不得你喜欢捏脸。” 言络唇角微微抽搐,没有说话。 一轮红日升起的那一刻,言络从身后环住了风清持的腰身,将头枕在她的肩上,“清持,日出好美。”说话的时候,目光没有落在远处的红日,而是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依偎着言络,两人一起坐着观赏日出。 “公子!”兰泽一身墨绿色的衣袍,沉稳的面容之上出现了一抹复杂,站在时七的身后低低地唤了一声。 时七没有转身,也没有任何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东方升起的旭阳,似一尊完美精致的玉雕,却没有任何感情。 “公子,你都在这里等了大半夜了,不如我们先回房休息吧!”从言丞相和风小姐离开房间的那时起,公子就一直等在这里。 “你去休息。”时七的声音,依旧凉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此刻的他,话语一片清寒寡凉。 兰泽看了时七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公子喜欢谁不好,怎么偏偏喜欢风清持?!这段时间的相处,对于风清持也有一定的了解,她是那种一旦有人入了她的心,旁人再好,也是不会上心的人。 更何况,言丞相对风小姐已经是好到没话说。 所以,只要风小姐和言丞相还在一起,公子就根本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看着时七孤寂落寞的背影,兰泽抿了抿唇,站在一旁陪他沉默。 没多久,言络就抱着风清持缓步而来。 一进院子,便看见了站在梨花树下的时七,言络的脚步微微一顿,看着时七的背影,神色复杂,绝美的流目幽深了几分。 察觉到言络身子的微僵,风清持从伸手将披风的兜帽掀开,露出了一张没有任何瑕疵的精致容颜。 “言络,怎……”在看到那一道月白色的清癯身影之时,风清持的话语也顿住了,目光浮现一抹复杂,有些深沉复杂。 “言丞相,风小姐!”看着两人,兰泽似乎是有些意外。 打完招呼之后,下意识地去看站在树下的时七。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梨花树的阴影撒落在了时七的身上,本就冷漠寡凉的气息愈加凉薄。 时七缓缓转过身子,墨色的眼眸深沉如潭,情绪未明,冰蓝色的眼眸闪过一抹墨蓝色的暗芒,两一双漂亮的凤眸,眸光都落在了言络怀中的人身上,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眸。 许久,才动了动削薄的唇,“师姐!”他的声音,很轻很淡, “时七。”风清持也唤了一声,嗓音有些莫名低沉。时七的发丝都是湿的,肯定在这里等了很久。 “我给你抓些驱寒的药。”收回目光,时七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直接越过他们离开院落。 至于言络,则是直接被时七给无视了。 言络好看的眼眸一抹黯然之色一闪而过,抿了抿唇,神色在瞬间恢复如常。 兰泽看了一眼言络和风清持,又看了一眼时七,也追了出去。 回过神,推开门走了进去,直接去了房间最里面的温泉暗室,为她清洗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衫才抱着她出来。 “言络,我真的没事。”看着亲力亲为打理一切的言络,风清持面容有些无奈。 言络低头看了风清持一眼,“就算是没事我也可以照顾你。” 风清持没有再说话,任由言络将自己放在了床上。 等言络也洗漱了一番之后,刚出来没多久,外面就想起了敲门声。 言络打开门,前来送药的人是兰泽。 他手中的小托盘,上面有两碗冒着氤氲热气的药。 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言络,“我家公子为你和风小姐都熬了驱寒的汤药。”兰泽的内心,其实还是有几分奇怪的,风小姐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未言丞相熬药?! 言络有些诧异,眸子里面极快地闪过一抹流光,似有星辰流转。 “替我谢谢你家公子!”言络淡声道。 兰泽朝房间里面看了一眼,并没有看见风清持的身影,点了点头,“如此兰泽便告退了。” 天色尚早,两人将汤药喝了之后,风清持便拉了言络一同在床上补眠。 “公子,你没事吧?”兰泽看着站在窗前的男子,声音里面带了些许担忧。或许之前言丞相和风小姐之间出现了矛盾,甚至是可能导致两个人分开的矛盾,但是在刚才他们所见,绝对是解开了所有的误会矛盾。 而且,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都似乎更好了。 时七的身子僵了一下,“没事。”声音薄淡如冰似水。 “兰泽,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即使时七现在会说话,但是也还是极为简短的话语,像这样十几二十个字,还是很少见的。 目光深深地看了时七一眼,兰泽终于还是退了下去。 站在精致的雕花木窗前,时七眼眸没有任何情绪与温度地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抿了抿削薄的唇,神色微沉了几分,眉宇之间,有些说不出来的冷凉寡淡。 “师姐!”低低地一声轻喃,话语里面,带着掩饰不住的痛苦与无奈,尤其是清澈无暇的冰蓝色眼眸,可以看见,一缕幽深的墨蓝色一闪而过。 纤细如玉,修长清瘦的手放在窗柩之上,紧紧地握着窗沿,墨色的发流泻在身后,如上好的绸缎一般,没有任何杂色,看了一眼白皙的手,时七缓缓闭上了眼眸。 面容之上的表情,不再是一片荒芜到近乎无物,而是添了些许极为复杂的情绪。 “师姐,我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你不能喜欢我?”他的声音,似从喉咙中压出来一般,如幼兽一般的颓然无奈。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这般想对一个人好,只要他有的,他可以将一切都给她,没有的,为了师姐她也可以抢回来,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输给了言络?! 当初在那个女人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言络,对于师姐来说,言络也还是比他重要。 他讨厌言络!有时候恨不得他消失在这个世间,这样就没有人和他抢师姐了!这个想法,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可是,没办法,师姐喜欢他! 所以他不希望言络好好的理由,都抵不过师姐喜欢他,希望他好好的!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矛盾过。 他不喜欢言络,不想放弃师姐,不想看着她和言络在一起,甚至可以耍心机,不择手段地拆散他们,只为留住师姐,可是,却没有办法去对言络做些什么,因为师姐她舍不得言络受到半点伤害! 所以,便是他对言络再不喜,恨不得他消失,却也还是要尽力保他好好的。 师姐舍不得他言络受伤,而他舍不得师姐难过! ------题外话------ 晚安!好眠! 第401章 想法错了 焱凤。 青芜宫。 紫月痕依旧是一身云锦软缎绸衣,华贵的紫色深沉尊贵,将他温润如玉的精致面容都衬托地冷冽了几分,矜傲尊贵,睥睨无双,尤其是一双微微眯起的丹凤眼,里面有一抹寒光一闪而逝,快地令人难以捕捉,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染了一分寒凉薄淡。 在他面前,站着一位暗卫,神色恭敬。 “下去吧,如果有什么消息,立马回禀给朕!”紫月痕的声音,一出口就染上了冷厉,不容置喙。 “是。”暗卫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不多时,一道墨色的修长身影从外面闯了进来。 尹子辰颇为俊朗的眉眼之间,带着难以掩饰的杀意,尤其是那一双贯来只会插科打诨的桃花眼,一丝狠戾幽幽不绝。 海公公随着尹子辰走了进来,对着紫月痕下跪行礼,“陛下,老奴拦不住尹二公子!”平素这位尹二公子即使在陛下面前再放纵不羁,可是,进宫的时候也还是会等着陛下传召,而不会是直接这样闯入青芜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尹二公子这般作为?! 连君臣之礼都全然不顾了! 紫月痕看了尹子辰一眼,温润如玉的目光有些微微深沉,对着海公公道:“你先下去吧,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是。”言罢,海公公退了下去。 偌大一个大殿内,只剩下了紫月痕和尹子辰两人。 紫月痕看着对方,只是眼眸微沉,没有说话。 尹子辰大步走到紫月痕的面前,目光定定地盯着他,没有任何偏差,甚至不难看出,眸眼深处,有些许猩红之色。 看着紫月痕许久,尹子辰才压抑着声音开口,“紫皇,西海关传来的消息……是……真的么?”这句话,尹子辰说的有些艰难。 紫月痕闭了闭眼眸,脸上也划过一抹复杂与深沉,“是。”他自然是知道尹子辰是在询问那件事情,关于暮絮鸾这件事,他也是刚才得到消息。 尹子辰身子微颤了几下,一时没站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俊朗的面容瞬间苍白了几分,眼眸中一片沉痛与无奈,垂在身侧的双手,握地很紧。 喃喃地开口,“我……我明明很早就说过,她一个女子,让她不要戍守城池,可是,她……她就是不听我的劝!”随即语气有些莫名悲哀,“是我,都是我,明明知道这次战争很危险,风云宴之后我应该留住她的,我应该留住她的!”尹子辰蹲在了地上,语气极为低沉,还有着掩饰不住的自责与苦涩。 紫月痕看着对方,削薄温润的唇轻抿了几下,缓缓开口,“清持已经将她救了出来,现在她在西海关。”尹子辰对暮絮鸾的心思,他一直隐藏地很好,可是,他毕竟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比之寻常人看人更加通透了几分,尹子辰的心思自然是无法瞒过他。 但是,暮絮鸾一直喜欢言络,而且尹子辰又没有将这件事情挑明,所以,他也就装作不知道,只是,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尹子辰看着紫月痕,好看的桃花眼沉思许久,眸中神色来回变换不定,最后,在紫月痕的目光下,“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紫月痕神色微愣,看着他,没有避开,只是眸色微沉了一分,“你这是作何?”能让尹子辰对他下跪,所求的定然不是小事。 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削薄的唇抿了又抿,神色有些复杂,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坚定,一咬牙,缓缓道:“请紫皇陛下为言络和暮絮鸾赐婚!” 他的声音,坚定而又响亮,在空荡的大殿中,显得异常清亮,甚至还隐约可以听见回音在来回碰撞。 紫月痕第一次以为自己听错了,细长温润的丹凤眼微微滞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开口,“你说什么?” 尹子辰背影挺得笔直,面容坚毅,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请紫皇陛下为言络和暮絮鸾赐婚!”他的声音,比之刚才更为坚定。 紫月痕眯了眯眸子,目光有些微凉地看着他,“尹子辰,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尹子辰直视紫月痕,“知道,絮鸾思慕言络这么多年,我觉得陛下应该成全她。” “那你可知道言络喜欢的人根本不是暮絮鸾,言络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紫月痕的声音,也莫名沉了几分。言络心中所爱之人是姑姑,他怎么可能为言络和其他女子赐婚,哪怕那个人是暮絮鸾也不可以,更何况,言络根本就不喜欢暮絮鸾。 对于言络,其他的先且不论,就凭着他从小就喜欢姑姑,哪怕姑姑不在人世了他也一直等着对方的这份情谊,就让他有几分钦佩。 尹子辰脸色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那又如何?暮絮鸾这一次是为了言络才会被敌军俘获受辱,她又是从小就喜欢言络,言络总得为这件事情负责任不是?所以,娶她是最好的办法。” 看着尹子辰,紫月痕的面色沉了下来,就连声音,都不复素日的温润,染了一抹幽幽凉凉的浮冰,“纵然暮絮鸾是为了言络才会西海关,这是,这不能成为言络娶她的理由,再者,言络不会同意,暮絮鸾更不会同意。” “絮鸾的骄傲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那个要强刚烈,别说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就算是以前没有发生,在言络不爱她的前提下她也是绝对不会同意嫁给言络的。”紫月痕看着尹子辰,声音微凉,听不出任何情绪。 尹子辰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虽然以前絮鸾在文武百官面前求紫皇为她和言络赐婚,那是因为她知道言络不会同意,絮鸾是孑然一身,在她身上不会出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回事,所以,对她来说,没有感情基础的婚约她是不会同意的。 只是,还是不甘心地开口,“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言络和絮鸾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就不信他们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 絮鸾喜欢言络喜欢到可以为他放弃所有,到底是自己心爱的人,他想为她博上一博! “言络喜欢的人是风清持!”紫月痕强调。 尹子辰看着紫月痕,“所以你还是在维护风清持?” 紫月痕微微皱眉,“我说的是事实。” “你之前不是也喜欢风清持么?如果把她和言络分开,你就也有机会了!”尹子辰声音淡淡。 紫月痕一愣,目光微不可见地滞了一下嗓音凉凉地开口,“我对风清持,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纵然在最开始对姑姑有好感那也是因为姑姑给她熟悉的感觉而已。 “那你敢说你以前没有喜欢过她?”尹子辰反问。 紫月痕没有否认。 尹子辰继续开口,“其实你现在也喜欢吧?” 她是姑姑,从小到大最照顾他的姑姑,他自然是喜欢的,是以,紫月痕也没有反驳。 “既然这样,给絮鸾和言络赐婚,你就有机会让风清持入宫了,不是更合你心意么?更有甚者,风清持才是玉家二小姐,同你有婚约的那个人!”尹子辰望着紫月痕的眼眸,缓缓道。 紫月痕的目光骤然凉淡了一分,漂亮的丹凤眼中,似在一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尹子辰,你是不是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朕的事情其实你可以置喙做主的?”他贯来温润如玉的声音,已经兀自寒了几分。 尹子辰神色一怔,感觉到那种自紫月痕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寒意,身子稍微顿了片刻,眼眸深处一片晦暗不明。 “尹子辰,若是你自己真的喜欢暮絮鸾,并且不介意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件事情,你可以自己去争取,但是,最好不要牵扯到言络和风清持,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怪罪,罪责也不在言络,你不要用自己眼中所谓的道德去捆绑言络和风清持,言络不会答应,风清持不会答应,暮絮鸾不会答应,朕,也不会同意!” 说完之后,紫月痕直接站起了身子,“若是无事,你就退下吧!” 尹子辰的面色几许变幻之后,一开始知道暮絮鸾受辱的愤怒渐渐消散,失控了的情绪恢复了几分,看了一眼神色冷凉的紫月痕,尹子辰又想到了他刚才那些口不择言的话,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悄悄地看了紫月痕一眼,声音很低地道:“刚才是我一时失言。” 紫月痕没有说话,就像是没有看见他这个人一般。 “月痕表弟,刚才我的情绪有些失控,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计较了!”尹子辰道。 紫月痕看着对方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甚是不明地开口,“不要有下一次,不然……”接下来的话,紫月痕并没有说出来,但是那双细长好看的丹凤眼,却足已经透露出了危险之色。 尹子辰点了头,在想到另一件事情之时,脸上的笑意微微一顿,情绪一瞬间就有几分低沉,语气都压得很低,“紫皇,我……想去西海关。”他想去看看絮鸾。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肯定接受不了。 紫月痕眼中并无意外之色,点了点头,末了,添了一句,“自己小心一点!”先且不说尹子辰的能力不错,在这一辈中极为优秀,便是这么多年的情谊以及他算是自己表兄的关系,也应当叮嘱一声。 尹子辰点头。 转身走到青芜宫大殿门口的时候,尹子辰身子一顿,声音有些讶异,却仅控制在两个人可以听见的范围,“轻遥?” 站在殿门口的玉轻遥,一身淡紫色的锦绣衣裙,衣襟领口以及衣摆之上用细线绣着鹅黄色的花瓣,雅致娴静,温柔如水,只是,那一张白皙好看的容颜之上,此时有几分说不出来的苍白。 在被尹子辰叫了出来之后,神色微微一紧,手中的瓷盅“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里面的紫月痕自然也听到了声响,从里面走了出来,在看见玉轻遥的时候,饶是紫月痕,也不禁微微愣了一下,温润的眸子以可见的速度沉了一下,“你怎么过来了?” 玉轻遥咬了咬下唇,以为紫月痕是在介意她听了他们谈话的事情,声音低了一分,“桂嬷嬷做了桂花羹,让我送过来。”到底是渝初玉家教养出来的人,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在瞬间恢复如常,声音淡淡,微微平和。 闻言,紫月痕的眉头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又拢了几分。他对玉轻遥说过,可以自由出入青芜宫,可是,这么久了,她一次都没有主动来过,唯一的一次,还是因着桂嬷嬷。 这个想法,让紫月痕心中稍微堵了一下,有些说不出来的不爽。 没有理会玉轻遥,而是直接看向了尹子辰,“尹子辰,你先退下!” 尹子辰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玉轻遥,然后对着紫月痕道:“紫皇,轻遥她……不是有意的,你别……”他的话语还没有说话,就凝滞在了紫月痕微微泛凉的目光中。 还是硬着头皮地说了出来,“紫皇,轻遥在宫中这么久,和你又有婚约,上京勋贵都盯着她,等着挑她的错处,而且,她是渝初玉家人,到底希望你顾忌一些!” 说完之后,便飞快地离开了。 尹子辰离开之后,玉轻遥看了一眼紫月痕,顿时就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局促,再想到尹子辰刚才的那番话,她的脸色又是一白,眸子也黯然了几分。 “不进来打算一直杵在殿门口么?”紫月痕的声音,并不是那般的温柔如水,带了一分说不出来的奇异情绪,与贯来的他,很是不一样。 玉轻遥愣了一下,然后跟着紫月痕的背影走了进去。 “刚才听到的话,我不会说出去的!”玉轻遥率先打破大殿中的沉默,对着紫月痕保证。毕竟,言络喜欢清持,并且他们在一起,若是言络知道紫皇也……喜欢清持,指不定君臣离心。 紫月痕好看的眉峰耸动了一下,转过身抬眸看着玉轻遥,眸子有些深,有些沉,一直盯着玉轻遥都没有见到她脸上有任何异色,依旧是那种万年不该的平静淡然。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终于,紫月痕问出了口。刚才尹子辰那一番话,玉轻遥该是全部听到了才是。 沉默了许久,玉轻遥才缓缓开口,“姐姐会渝初很久了!”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微蹙着眉看着玉轻遥。 “我在焱凤皇宫也住了很久了。”她的话,隐约有着一抹无奈和叹息。 紫月痕是何其聪明的人,听着她的话,自然就猜出了对方接下来想说的话,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细长的丹凤眼,“你想离开?” 这四个字让玉轻遥身子微微僵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是。”如果紫皇心中的人还是清持,她没有任何办法和她争,也……争不来紫皇的心。 紫月痕只是眸眼深沉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他以为,这段时间他表现地很明显,连青芜宫都允许她随意进出,而且,这段时间两个人相处不是一直很融洽,她竟然还是要离开么?! 玉轻遥向来猜不透紫月痕的想法,见他沉默不说话,便继续开口,“现在是战乱,姐姐无法来接我,我可以出宫暂住在尹府。” “你连落脚的地方都已经找到了?”紫月痕声音很轻很淡,听不出喜怒。 玉轻遥绞着手中的锦帕,没有说话。 “不准!”紫月痕这下是看都不看玉轻遥,直接掷出了两个字。 玉轻遥一愣,然后抿了抿唇,有些冷傲和不甘,“之前来皇宫的时候我就说了,如果半年的时间你还是不爱我,便放我离开。”她从来都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闻言,紫月痕挑了挑眉,“你如何知道我不爱你?”语气幽幽地反问,这下,连朕都不说了,直接用了我。 你如何知道我不爱你? 玉轻遥的心在一瞬间掀起了万丈波澜,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就那样呆呆愣愣地看着面前一身紫色华服的温润俊美的男子。 他问她如何知道他不爱她?! 这句话的意思…… 想到某个可能,玉轻遥手中的帕子,不自觉绞地更紧了,抿了抿唇,依旧没有说话。 “我和清持,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我姑姑。”紫月痕难得解释。 “我知道。”上次紫月然算计清持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然后偏头看着对方,“你们之间现在并没有血缘关系。” 紫月痕脸色先是一滞,然后隐约黑了几分。他有些想敲开对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一些什么。就算和现在和姑姑没有血缘关系,那也永远是他的姑姑! “其实我很喜欢清持。”说这句话的时候,玉轻遥十分认真地看着紫月痕,然后继续缓缓开口,“我知道,最开始我入宫你对我的照料是因为她,清持的性子很好,一直都对我很是照顾。” 紫月痕:“……”对你很好是真的,可是,你从哪里看出姑姑的性子好了?!虽然小时候姑姑总是被他缠地没有办法,可是,他也被欺负地很惨好不好? 当初姑姑学医,拿了一枝树根说那是人参,吃了可以快点长大,然后……他是真的将整根树根给啃完了,最后被言络嘲笑了好久。 “当初在知晓自己其实是风家人之后,我还闹了脾气,对着姐姐和清持发火,可是清持都没有怪我,你不需要看在她的份上留我在皇宫,回了玉家之后,我还是可以很好生活的。”玉轻遥继续淡淡地说道。 “我喜欢你!”看着玉轻遥,紫月痕直接将话挑明。 玉轻遥就像是被闷雷击中了一般,整个人是又懵又愣,一双温柔的眼眸都滞了滞。 “如果不是喜欢你,我怎么会每天去陪你聊天用膳;如果不是喜欢你,我怎么会特意找了渝初的大厨;如果不是喜欢你,我怎么会允许你随意出入青芜宫,你以为朕很闲么?”说到最后,紫月痕眼眸一挑,勾勒出了一分旖旎风流,清贵无暇。 见玉轻遥依旧不说话,紫月痕带了几分无奈轻叹地开口,“我将事情做得这么明显,连太后和桂嬷嬷都知道了,你竟然还没发觉!朕还以为你们玉家人有多敏锐呢!” 玉轻遥依旧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才转动了几下眼眸,“你……喜欢我?”她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紫月痕没有说话,盯着玉轻遥半晌,眸子幽深地缓缓走进,然后微微俯身,削薄的唇直接印在了她如桃花一般娇艳的唇上。 唇碰触上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是一愣。 四目相对。 “闭眼。”紫月痕的唇在说话的时候轻轻摩挲了一下,玉轻遥觉得有些痒,不自觉地抿了一下,便正好含住了他的唇瓣。 玉轻遥又是一愣。 紫月痕的眼眸又是一沉,一手揽住她的腰身,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半晌之后,松开的时候玉轻遥已经微喘,脸颊绯红,唇瓣一片红肿,本就温柔的眸子如一片春水,带着说不出来的风情。 “你只需好好待在宫中,待战事停歇之后,我自然是会娶你的!”紫月痕看着玉轻遥,低低地开口。在玉轻遥看不见的地方,细长的丹凤眼浮现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柔和光芒。 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喜欢上玉轻遥的呢,大概是那次姑姑被月染算计的时候吧,那个时候他就在想,明明是看上去这般柔弱可欺的模样,骨子里却是这般坚韧! 然后,还除了一个前来各种搅局的风信,让他渐渐发现了自己的心思。 闻言,玉轻遥的脸颊又是一红,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不敢去看紫月痕的眼眸。 手松开玉轻遥,对着她笑了笑,声音温润中还多了一抹柔和,“你先回去,待我处理完了这些政事,便同你一起用午膳。”这段时间,午膳他们基本上都是一起的。 玉轻遥点头,“紫皇,清持他们还好么?”清持就在战场,她有些担忧。 紫月痕眸眼中的墨色沉了一分,“她受了伤,不过神医潋月在她的身边,应该无大碍。” 听到紫月痕的前半句,玉轻遥皱起了眉头,后面又缓缓松开。清持没事就好。 玉轻遥将紫月痕眉宇之间的疲惫之色都看在眼里,当帝王,肯定是很累的吧,尤其是战乱时期的帝王,需要处理考虑的事情太多了,紫皇肯定很累,温柔一笑,“那我先下去了!”然后便也直接离开了大殿。 在经过殿门口的时候,那些碎裂的瓷盅以及桂花羹已经被人处理了,望了一眼天际逸散的流云,玉轻遥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想起刚才那个吻,纤细的指不禁抚上了自己的唇,痴痴一笑。 真好! 只是,以后清持不会要她喊姑姑吧?! 此时,西海关。 今日西海关并无大事,言络和风清持在喝了时七熬的汤药之后,相拥着直接睡到了下午。 率先醒来的人是风清持,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了言络光滑白皙的下巴,在往上,就是令人惊惑交加的绝美容颜。 言络依旧睡着,一只手任由风清持当枕头枕着,另一只手则是轻搂着风清持的腰身,为了不吵醒言络,风清持只能乖乖地窝在他的怀中不乱动。 但是,风清持睡了很久,现在醒了没有任何困倦,盯着面前精致的睡颜,挑了挑眉头,从言络怀中轻轻地抽出自己的一只手,然后用修长的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拨弄着言络的睫毛。 稍微拨弄一下,眼睑之上错落的阴影便也跟着闪动一下。 就在风清持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道轻飘飘而又莫名有些阴恻恻的声音,“看来你精神很好嘛!” “本来怜惜你的身子,不敢太放纵,现在看来,倒是我之前的想法错了,让清持你欲求不满了!”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惺忪,还有几分玩味与慵懒。 第402章 把酒言欢 风清持脸色微微一黑,神色之间浮现了一抹说郁郁之色,狠狠地梭了言络一眼。不敢太放纵?昨天晚上是不太放纵那放纵起来是什么样子! 起来一起补上了午膳,风清持垂眸,清透的眼眸不经意之间浮现了一抹浓郁的墨色,“我将陵泓直接给带来了。” 言络神色愕然,有些意外,流目中眸子轻轻流转,沉吟一下,便也知道了风清持的想法,淡淡开口,“将陵泓带来也好,他是白未檀的左膀右臂,少了他一个,很多事情都会好办很多。”陵泓是白未檀的侍从,从小就跟在白未檀的身边,无论是武功还是谋略,都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更何况,他是白未檀身边最为信任的人,知晓很多的事情。 当然,那些事情,以他对陵泓的性子,自然也是不会透露给我们的。 风清持想到了昨天陵泓说了一半的话,眉宇之间染了一抹郁结之色,削薄的唇微启,声音轻轻凉凉,“未檀他……或许还有其他的秘密。”而且,还是和她相关。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苦涩与无奈。 言络身子也僵了一下,神色有些许复杂,“这么多年,我与白未檀之间的交集并不少,可是,我从来没有看懂过他。” 风清持低头,唇角牵出了一抹无奈的弧度,“别说是你,便是我,自诩是未檀最好的朋友,纵观他现在所作所为,都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甚至连未檀喜欢她那么多年,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猜出了风清持心中所想,言络轻拍了一下风清持的右肩,声音有些喟叹,“他喜欢你这件事情,他最想瞒住的人就是你,依着他算无遗策滴水不漏的性子,他若是真不希望你知道,你确实难以察觉。”白未檀这个人,绝对是他所见过人里面隐藏地最深的人。 或许,除了他之外,还有紫月痕和玉轻尘,他们二人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狐狸。 风清持沉默了片刻,然后仰头看着言络,目光静静,声音坚定,“言络,我要去找一趟未檀。”除了战事之外,也……想问一问离魂反噬是不是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可解?!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许久,才缓缓开口,“你有把握……从白未檀那里全身而退么?”声音很轻很轻,灿若星河的流目也是与她对视。 白未檀必然是不会伤清持,但是,以他对清持的偏执,未必会轻易放他离开。 更何况,除了白未檀,还有述月的人。 风清持态度坚决,“我必须亲自去见一见未檀。” “我陪你一起去!”言络道。 风清持摇头,“我自己去即可。”顿了一下,缓缓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还要回来陪你!”最后半句话,目光语气都有些温柔。 言络看着风清持许久,到底拗不过她,轻叹了一口气,“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风清持直接俯身勾住了言络的脖子,用白皙的额头在他修长优美的脖子上轻蹭了几下,带着温热气息的话语缓缓溢出,“好。” 然后,两个人离开了房间,问了侍卫陵泓被关押的地方,然后便直接离开。 陵泓手上绑着他的绳子已经没有了,但是他依旧跑不出去,因为他被风清持给下了药。 风清持与言络打开房门进来,便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神色冷漠的陵泓。 听见开门的声音,陵泓看向门口,看见风清持,他的眸色冷了几分,“翎墨殿下何事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的手段一直不怎么光明1”风清持对他话语中的嘲弄讽刺视若罔闻,笑了笑,回答。 陵泓一噎,最后目光落在了与风清持并肩而行的言络身上,除了冷厉寒凉之外,还有几分隐约复杂的神色,最后偏头看向别处,摆明了不想搭理风清持和言络。 “陵泓,我知道你很聪明,也知道关于为未檀的事情你不会告诉我。”风清持动作优雅地拖出一张椅子坐下,姿态极为慵懒散漫,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对方。 陵泓没有看风清持,神色依旧冷漠,“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跟在未檀身边那么多年,是他最信任的人,未檀应该很在意你才是!”将手摊开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风清持唇角一勾,有些玩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陵泓骤然转头看向风清持,目光凌厉。 弹了弹修长如玉的指,不急不缓地开口,“你说我若是用你威胁未檀会如何?或者,将他人易容成你接近未檀又会如何?”风清持打着比方地幽幽开口。 “紫翎墨!”陵泓一声冷喝,怒气根本掩饰不住,一双冷漠的眸子,此刻更像是淬了火一般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不说话,依旧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陵泓。清透的眼眸深处,划过一抹无奈与感慨之色。陵泓与未檀虽为主仆,实则兄弟朋友,认识陵泓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陵泓喊她全名,看来真的是怒极了。 “你已经毁掉了公子,你还想如何?!”看着风清持,陵泓神色愤怒地开口。 风清持的身体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滞然,以身过毒无殇,却是是她毁了未檀的一声! 不过,神色滞然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瞬风清持便已经恢复如常,眼眸连着语气都淡了下来,缓缓道:“不管以前我们之间关系如何,终究是他未曾对我坦白,期满了一切,……现在更是直接领兵对抗末染,我与他,现在是敌手,自然是穷尽一切,无所不用其极!”在说话的时候,风清持语气稍微顿了一下,无论如何,即使只是为了在陵泓面前演戏,自己也说不出投敌叛变这四个字。 它们不应该被用在未檀身上。 陵泓一声冷笑,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所以,就因为这一件事情,你就抹杀你和公子之间的所有么?”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沉默。 一旁的言络站在进门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不曾说话,只是认真地观察陵泓脸上的表情变化。 看着沉默不语的风清持,陵泓的目光愈渐冰凉,神色愤怒地大声吼道:“紫翎墨,我告诉你,你如果敢对公子动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谁都可以对公子出手,唯独紫翎墨,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你现在自身难保!”风清持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陵泓神色更加冷漠,寒凉如冰,“紫翎墨,不管公子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这句话,基本上是对着风清持吼出来的。 公子所做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只是为了紫翎墨。 风清持微愣,身子虚晃了一些,神色以可见的速度变得复杂幽深。 就连言络,苍白的面容也深沉了几分,削薄的唇抿了抿,没有说话。 “紫翎墨。纵然公子愧对天下人,他也绝不愧对于你!而你……”说到这里,陵泓神色复杂而又幽深地看着风清持,一字一句地开口,“你欠公子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若是你对公子出手,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风清持没有说话,目光深沉复杂地看了陵泓一眼,直接走出了房间。 “你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言络的声音,也兀自沉了几分,一双眸子定定地盯着陵泓。 陵泓似乎极不待见言络,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言络,直接闭上假寐。他不喜欢言络,凭什么公子为翎墨殿下做了那个多都得不到她的爱,而以前跟在她身后喊姑姑的毛孩子竟然可以。 眯了眯眼睛,言络便也离开了房间。 待两道身影离开之后,陵泓缓缓睁开了眼睛,冷漠的眸子,被一片幽深复杂所替代。 公子,我到底不想看见你和翎墨殿下真的在战场之上兵刃交接! 所以,即使你怪我向翎墨殿下透露了消息也没关系。 其实,他从来都不怨翎墨殿下,刚才也只是借故将那些话说出去而已,他只是有些为公子无法和翎墨殿下在一起有些可惜而已,如果……当初翎墨殿下中了无殇的时候公子不是以身过毒而是直接要了翎墨殿下,那么,现在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风清持走出房间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日头,感觉有些明晃晃地刺眼,让她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紫翎墨,不管公子做了什么,他都是为了你! 你欠公子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缓缓闭了闭眼,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只是像被什么扯住了一般,一沉,再沉。 她知道,陵泓不会说谎,所以,未檀领兵,还是为了她……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尖锐修长的指甲狠狠地陷进手掌心。 看着明明是站在阳光之下,却依旧是一身清寂幽暗气息的女子,言络眼中极快地划过一缕异色,缓缓上前,从风清持的身后将她拥入怀中。 “清持!”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嗓音有些闷闷的。 “我嫉妒白未檀!”嫉妒白未檀比他更早与清持相识;嫉妒他们曾经年岁相当,一起长大;嫉妒白未檀是清持最信任的人;嫉妒白未檀可以在他尚在成长的时候,就布局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嫉妒他的深情无限。 风清持身体僵了一下,没有转头,任由言络抱着,而只是伸手轻揉了揉言络的墨发,故意将他的头发弄地乱糟糟的,故作地带了几分轻快地话语道:“即使你嫉妒,今天晚上我也还是要去找未檀。” 言络自然知道风清持听懂了他话语的意思,也知道对方轻快的话语是为了安慰他别想那么多,笑了笑,圈住风清持的双手稍微紧了几分,语气幽怨,“你始乱终弃,明明昨天晚上睡了我今天就去找其他人!” 风清持:“……”言络你还真是给个台阶就下九步啊! 傍晚,风清持换了一身墨色的轻便夜行衣,看了一眼双手环胸依靠在门上的言络,缓缓走到他的面前,“言络,那我走了!” 言络垂眸看着对方,伸手将她的零落的碎发别到脑后,将手收回来的时候动作毫不温柔地捏了捏她白皙精致的容颜,眸子认真地看着她,“注意安全!” 风清持点头,“嗯!” 微微勾唇,清透的眼眸噬了一抹淡淡的笑,在言络猝不及防的时候俯身舔吻了一下他的唇瓣,然后在瞬间离开,对着言络眉梢微挑,“等我回来。” “好!”言络浅笑,眉目疏朗,钟灵毓秀。 然后又添了一句,“如果明天早上你还没有回来,那我就去找你!”言络认真地开口,没有任何敷衍之色。 他的去找风清持,自然是领兵前往。 风清持慎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风清持离开的背影,言络轻叹了一口气,“玄影,跟上,不到关键时刻,不要出现!” 一道墨色的身影,朝着风清持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此时,夕阳正浓,橙黄色余晖撒落整片大地。 一道墨色的身影在荒野古道上穿行。 待到余晖尽数消散,暗色的天幕浮现了第一颗星子的时候,风清持才在苍茫夜色中看见了苗疆与述月的驻军营地。 现在天色尚未全然暗下来,若是有人影窜动还是很明显的,是以,风清持并没有急着去见白未檀,而是在营地不远处的一丛灌木中,静静地看着。 述月和苗疆现在虽然是同盟,但是,驻军之地也只是相邻而已,其实,还算是界限分明。 看着渐渐点了火把的营地,风清持的眸眼之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冬春相接的日子,白天与暗夜的交替,总是很快,令人猝不及防。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夜色已经很浓了。 西边最后一抹淡红色的霞光也已经消散殆尽,余下一片幽幽的黑暗。 墨色的天幕,星子越来越多,不多时便已经遍布夜空,勾勒出了一副唯美的夜色画卷,甚至,都可以看见极为清晰明显的北斗七星,熠熠生辉。 夜色之下,一道墨色的身影极为快速地穿行。 风清持在来之前已经了解了白未檀的营帐在那里,所以,没有进过任何寻找,风清持便偷偷地潜到了他的营帐之中。 营帐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风清持眉梢微扬。未檀竟然不在这里。 她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等着对方,反正这里是未檀的营帐,旁人也是不敢随意闯进来。 约莫在半刻钟之后,风清持便听到了脚步声,风清持脚步轻移,到了一个较为隐秘的角落。 然后便是营帐被掀开的声音。 来人身子微微一顿,营帐尚未被放下来,背对着外面的黯淡月光,风清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了他淡漠疏离的声音,“你们都下去吧!” “是。”那些看守的士兵道。 修长的身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放开了手中的营帐,缓步走了进来。 他的步子,很轻,却莫名带了一分沉重。 虽然白未檀的目光没有落在风清持藏身的地方,可是,她就是知道,对方已经知道她在这里。 果然,下一刻,白未檀清淡而又略带无奈的声音缓缓响起,“子染,出来吧!” 听到这声熟稔而又宠溺的声音,依旧是以前她最为熟悉的语调,风清持的眼角顿时一酸,心中涩涩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可奈何之感。 她还是她,未檀还是未檀,可是,他们之间怎么就到了这种物是人非的地步! 不过瞬息之间,便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来。 在白未檀将烛火点亮的时候,风清持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走了出来,对着白未檀干巴巴地笑了笑,“未檀,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闻言,白未檀身子先是僵愣了一下,眼中划过一抹说不出来的情绪,淡淡一笑,很是轻松自然地勾了勾唇,“你猜?” 风清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地伸直放在面前的书案上,对着他摇了摇头,“猜不出来。”她自认为自己进来的时候还是很隐秘的,未檀是怎么发现她的? 知道有人进来也就算了,竟然还知道就是她。 看着这样的风清持,白未檀沏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风清持,然后拖了一张椅子在她的身边坐下,“梨花清香。” 风清持一愣,在自己的身上闻嗅了几下,然后对着白未檀扬了扬眉,“这么淡你居然都可以听见,狗鼻子呀!”若是不仔细闻,她自己都闻不到。 白未檀浅浅地笑了笑,不算明亮的灯晕之下,那一双琉璃如烟的眼眸,温柔似有水波轻轻荡漾,极为好看。这么多年,最熟悉的味道,就是这浅淡到近乎于无的梨花香了。 他和子染,这一刻,又好像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方式,没有任何隔阂,最信任的还是彼此。 有些久违! “你用晚膳了么?”白未檀看着她,语气淡淡。 与白未檀这样的相处方式,风清持有些不舍破坏,双手环胸双腿伸直,慢慢悠悠地抖动自己的身体,眼眸微挑斜看着白未檀,里面噬了一抹淡淡的笑,“没有。” 白未檀将茶杯放下,缓缓起身,对着风清持伸出了一只手,“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风清持挑了挑眉梢,将手搭在白未檀的手心,“我现在是敌军将领,你要作为苗疆祭司,要带我去哪儿吃东西?”因为玉林城一事,述月的人一直悬赏万两黄金取她的首级。 白未檀轻笑,声音温柔,似春风拂过,“你去了就知道了。” 然后,两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营地。 白未檀的手中,还拎着两坛酒。 此时,不远处隐藏在树中的一双眼睛看着并肩离去的两人,犹豫了一下,也还是跟了上去。 没有人发现,还有另一道身影,就站在白未檀营帐背光的一侧,沉着眸子看着离去的两人。 尹洛溪抿了抿唇,隐约的火光中,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就像是染了一层浓雾,深沉到化不开。 当初,她是不是不应该耍心机断了翎墨和未檀的路,翎墨和未檀之间关系那般要好,那个时候,翎墨未必就对未檀一点儿心思都没有,毕竟,那个时候,未檀是翎墨身边最为优秀的男子,而且,事事以翎墨为先。 就连先帝紫尧和紫舒,都默许了他们之间的婚事! 目光沉了几分,看了一眼未见任何异样的士兵,转身回了自己的住所。 心中也是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两军将领把酒言欢,这一场仗,真的打得起来么?! 大约西行了半个时辰,两人便来到了一方石壁清水前。 石壁不算很高,一股一股的水流自上面缓缓流下,周围的空气,都沾染了几许湿润。 风清持和白未檀挑了一个不远处的空地,将刚才来的时候打来的山鸡野兔丢在了地上,然后生起了火,瞬间,空地上明亮了许多。 也将不远处的果树,映衬地极为明显。 将山鸡和野兔清洗干净之后,白未檀看着风清持眼中跃跃欲试的神色,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声音淡淡而有些无奈,“子染,你还是别试了,不然我们都吃不了!”子染烤这些野味,可以烤到外面已经烧焦了,但是里面还是生的,没熟! 风清持脸色一黑。 看了一眼风清持,白未檀唇角勾了勾,琉璃若烟的眼眸在火光之下,温柔的光芒来回流转,似染了柔和旖旎的流光。 没多久,就有香味在空中飘散。 风清持倒也没有闲着,跃上了一旁的果树摘了不少青红的果子。 用衣兜兜着下来,走到了潭水中清洗了一遍才过来。 “吃么?”风清持将一个递到了白未檀的面前。 白未檀看了一眼面前的野果子,有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朝着风清持眉梢轻挑,没有说话。 见状,风清持将果子递到了白未檀的唇边。 白未檀咬了一口,细嚼慢咽之后,风清持含笑地问,“是不是很甜?”刚才她也尝了一个,这个果子还挺不错。 “嗯。” 将手中的山鸡和野兔翻转了几下,待外面一层皮成了金黄色的时候,从怀中取出调料撒了上去,最后,还将洒了一些酒,顿时,鲜肉的味道混合着浓郁的酒香,在这里缓缓弥散。 “你要山鸡还是兔子?”白未檀问。 “山鸡!”风清持道。 “给你!”待酒入了味之后,白未檀将手中的山鸡递到了风清持的手中。 繁星弯月,火光流转,两道身影在火光下,影影绰绰。 天地之间,一派静谧和谐。 不远处,玄影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脸的纠结无奈。公子让他来保护风小姐的安危,可是,风小姐不仅没有危险,还同敌军祭司一起把酒言欢,他……到时候要不要告诉公子?! 再次看了两人一眼,玄影陷入了纠结之中。 最主要的是,他觉得那两个人,还……挺般配! 风清持的胃口极好,山鸡和野兔白未檀没吃多少,基本都进了风清持的肚子,被她祭了五脏庙! 倒是那些未知名的果子,白未檀吃了不少,甚至还挑了一个长得最好看的,放在了掌心。 风清持伸了个懒腰,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冲着白未檀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地笑了笑,“有些吃撑了!” 白未檀眼眸浮现一抹无奈,“消消食?” “算了,还是你陪我说说话吧!”风清持道。其实,她是有些问题想问未檀,但是,她怕有些话一出口就打破了现在的安逸。 白未檀自然是不会反对,便同她缓缓说起了以前的事情。 十多年前的事情,点点滴滴,都在两个人颇为怀念的声音中一点一点走过! 那个时候,年少风流,意气风发…… 看着风清持提起亦澈时的风轻云淡,白未檀的琉璃眼眸浮现了一抹说不出来的复杂,最后都化为了似有若无的欣慰。 “子染,亦澈已经离开苗疆了!”终于,还是白未檀足够理智,将一切都拉回了现实。 风清持的眸子微微一滞,然后浅笑了笑,“嗯。”其实,亦澈若是在苗疆的话,她一点儿都不担心,未檀不仅不会伤他,还会将他护的好好的,而且,这样,才可以让亦澈避开战争。 她和未檀,都不希望亦澈再卷进来。 “未檀,陵泓在我手上!”风清持声音也是淡淡,听不出是何情绪。 白未檀挑眉,“原来你将他带来西海关了,这却是是个好办法,他不在,那些蛊王兵便不会有动作,可彻底解除玉林城之危。” 风清持轻轻一笑,“我也是这样想的。” 实在是很难想象,两军将领,竟然能心平气和地谈论这些事情。 若是旁人看了,定然觉得这是一个阵营中的两人。 “陵泓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风清持的眸色和语气,骤然一深。她没有点名陵泓说了什么事,实际上陵泓所说的事情也并不具体,所以,此举,有隐约诈白未檀的意思。 她想知道,未檀到底在为她算计一些什么! 果然,此言一出,白未檀的身子僵了一下,不过也就是瞬间便恢复如常,用枯枝拨弄了几下火堆,漫不经心地问,“哦?!陵泓说了些什么?” 风清持不答反问,“你觉得他会说什么事?” 手下动作有一下没一下,但是火势却旺了不少,在夜风中跳跃的火苗都更盛了,白未檀声音低沉地缓缓道:“陵泓若是听我命令,该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但是,他若是依照自己的想法为我着想,或许会将一切和盘托出,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在两者挣扎权衡之间,会选择性地给你透露一些大概,并不会很详细。” 风清持勾唇,不否认,“不愧是未檀!” 白未檀笑了笑,没有说话。 倒是风清持,面容含笑之余依旧认真,“他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就连语气,都是没有给对方否定机会的陈述,而不是询问的意思。 白未檀拿着枯枝的手顿了一下,一个烧焦的干柴在手下动作之下被挑了起来,落在了一旁,安静地燃烧着。 两人都看着那个被挑出去的小火,皆愣了一下。 “你相信么?”许久,白未檀才轻声反问。 “你希望我相信么?”风清持将问题抛了回去,但是眼神中却是写着,我相信。 “不知道。”白未檀给出了最真诚的想法。 风清持抿了抿唇,声音沉了几分,“未檀,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十年中,未檀瞒着她的事情,不少。 白未檀目光深沉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目光与平常很不一样,“十日后,我将一切告诉你。” 风清持却没有任何喜悦之色,反而心莫名地沉了沉,十日后,那么,这十天时间,未檀要做什么,或者,计划了什么?! 白未檀将风清持的目光看在眼中,勾唇淡淡一笑,“子染,你知道我的性子,我既然说了十日,也就是说十日之内,不管你用什么方式,都不会知道。” “所以,别白费心思!”白未檀声音淡淡。 第403章 情谊了断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看着白未檀,一直都没有说话。 白未檀伸手摸了一下风清持的墨发,低低地笑了笑,“好了,别生气了!”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对于对方的情绪他自然是极为了解的。 “白未檀,这是战争,不是儿戏,我不想你布局多年挑起战争,原因是我!”风清持目光灼灼地看着白未檀,嗓音莫名有些低沉。 数以百万的士兵将领士兵性命,疼她宠她的五哥,张扬狂傲的暮絮鸾,以及更多在战争中牺牲的人,若都是因为她,那么对她来说,不管未檀是为了什么事情,都太过于沉重! 她无法承受! 白未檀静雅如仙的容颜微微一滞,瞬间恢复如常,手指轻轻动了几下,嗓音淡淡,“你别想那么多。” 深邃的凤目有些复杂,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心情极为沉重。她也不想想这么多,可是现实却半点容不得她装傻。 她不想看着未檀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 “回去吧!”白未檀缓缓站起身子,声音轻缓地道,嗓音幽凉,一出口,就沾染了一层夜间的薄雾。 风清持了解白未檀的性子,也知道关于这件事情不可能再从他这里知道什么,关于这件事情,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已经站起来的颀长身影,风清持沉默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未檀,关于离魂反噬,有没有解除的方法?” 嗓音极为低沉,隐约带着一抹期待。 白未檀的身子稍微僵了一下,眼眸微垂,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错落出一片薄薄的阴影,染了一层说不出来的灰暗。 没有看风清持,目光落在黯然斜月旁的乌云,声音清淡而又情绪不明地开口,“今晚你来找我,这才是你的目的吧?”淡薄的话语,一出口便随着夜晚的微风逸散,不留痕迹。 听见白未檀的话语,风清持微微一愣。 不过是愣神的瞬间,就已经失却了辩驳的机会。 白未檀缓缓转头看着她,目光有些说不出来的幽凉,“如果不是为了言络,你是不是都不会再来找我?” “我……”风清持回过神来,刚掷出一个字,便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无法否认,这次来找未檀,主要是为了言络。 将风清持的表情看在眼中,白未檀削薄的唇角勾勒出一个嘲弄的弧度,琉璃如烟浩渺无限的眸子洇染了幽暗的神色,声音冰凉地掷出一个字,“有。” 风清持一愣,看着白未檀没有说话,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白未檀没有说话,一双眸子幽幽凉凉地看着她,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风清持愣神也没多久,很快就明白了白未檀的意思,清透而又深邃的眼眸微微一亮,“什么办法?” 眸色定定地看着风清持许久,才缓缓开口,“答应我一个条件。” 风清持神色一顿,脸色不动神色地认真了几分,“所以,你现在是在和我谈条件?” “是。”白未檀没有否认,晚风中来回跳跃的火光之下,他的脸色一片深沉,如云似烟的眸子没有一丝偏差地看着风清持,然后又缓缓添了一句,“用言络的命,和你谈条件!” “说吧,什么条件。”风清持看着白未檀,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地问。认识未檀这么多年,倒还是第一次和他谈条件。 “陪我一晚。”白未檀一字一句地缓缓开口。 风清持一顿,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是僵住了还是愣住,就那样定定地看着白未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白未檀似有若无地笑了笑,意味不明,“你陪我一晚,我便救言络的性命,这对你来说,很划算不是!?” 风清持依旧没有说话,一瞬不瞬地盯着白未檀,似乎想要看出对方是否在开玩笑,末了,还是不相信地问出了口,“未檀,你是在开玩笑吧?” 她有点儿无法相信,这句话是从未檀口中说出来的。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么?”白未檀的声音,依旧是那种笼了云烟的幽幽凉凉,情绪十分不分明。 见风清持不说话,白未檀继续开口,“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曾经不惜以锦雪的身份入了摄政王府,对你,以前我是势在必得!” 在亦澈出现之前,他觉得,他和子染一定会在一起。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风清持的脸色冷了冷,目光幽深复杂地看着白未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她觉得,刚才和未檀之间一切,一起吃山鸡野兔,一起聊天喝酒,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可望不可即。 现在的未檀,让她觉得陌生,可是,却也察觉到了他的认真。 让她清楚明白地知道,未檀不是在开玩笑。 有些自嘲有些讽刺地勾了勾唇,眸色沉郁,琉璃色的眼眸之中,云烟越来越浓郁,掩盖住了所有的情绪,“我为你承受了十多年的无殇,就算没有言络的事情,这个条件也应该不过分吧?” 风清持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复杂,看着白未檀,脸上都不知道是何种表情,除了不可置信还是不可置信,许久,才缓缓闭上了眼眸,声音压低到了极致,却没有犹豫,“关于无殇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无论如何,我不能以这样的方式偿还!” 白未檀似乎并不意外风清持的话语,火光掩映之下,清雅的容颜有些晦暗不明。 “那如果算上言络呢?你也不想他活着么?” 风清持没有说话,敛目不语。 除了木柴被烧得噼啪作响声,便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眸子里面闪过沉吟挣扎的神色,最后渐渐转为坚定,抬头对着白未檀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不会同意,言络也定然是不愿我这样做的。”其他的事情或许还都有商量的余地,唯独这件事情,不可能。 若是以这种方式救了言络,言络的性子,一辈子都没有办法面对自己。 再者,到时候,这样的条件交易,也是侮辱了她和未檀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到底,对她来说,未檀还是她的朋友。 “如果言络真的离开了,我就好好地守着他活着。”风清持的话语淡然清浅,无波无澜。关于言络这件事情,很早之前她就已经想通了,若是能够活下来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重生以来这么久的相处,也并不后悔。 对她来说,若是真的对一个人上了心,只要对方不放手,她便不会放弃。 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的白未檀,风清持声音淡然无波,“夜深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之后,再没有任何停留地转身离开。 风清持已经离开,藏身在暗处喂了半天蚊子都没有听到两人说话内容的玄影,自然也是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远,白未檀本就云烟缭绕的眸子更加空濛了几分。 白未檀并没有离开,而是在火堆前重新坐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胡乱拨弄着。 在走出军营驻地约莫两里的时候,一道修长的身影拦住了风清持的去路。 风清持停下了脚步,借着不算明亮的月,打量着那道身影,待看清是谁之后,风清持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眸色幽幽,嗓音凉凉,“洛溪,好久不见!”似乎真的是……好久,久到我已经都快不认识你了。 尹洛溪面色滞了一下,然后也是低低一笑,语气依旧熟稔,恍如经年,“翎墨,好久不见!” “翎墨,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动过手了,要不要试一试?”尹洛溪看着风清持,缓缓开口。 殷红如血的唇勾了勾,“正有此意。” 接下来,两人相对而立,静静地看着对方。 尹洛溪长剑出鞘,闪着冰寒的银光。 风清持自腰间取出言络送给她的匕首。 似乎是为了应景,之前遮蔽明月的乌云都渐渐散开,黯然的银色月华撒落大地,不算明亮,但是对于习武之人,已经足够看清对手的动作了。 尹洛溪的身影迅速移动,犹如闪电般,蓦然出手。 风清持的动作也不慢,身形闪动如风之矫健。 月色下,两道身影来回交换,一招一式之间,扬起了猎猎寒风,匕首与长剑的对抗,偶尔摩擦出火花,流光四溅。 两人打地如火如荼。 谁都没有手下留情。 玄影依旧躲在暗处,见风清持隐约落了下乘,忽然想起了这位风小姐身上的伤还没有大好,怕是敌不过面前这位暮城主。 正想出手相助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嗓音缓缓传来,“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插手!” 一句话,便让玄影歇了心思,不过,盯着空地上对战两人的时候更加认真仔细了。反正如果风小姐有危险,到时候他一定要出手,毕竟,这可是公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约莫过了两刻钟,“锵”地一声,尹洛溪手中的长剑被风清持的匕首挑开,在空中划了几个圈之后,斜插落在地上。 手中握着匕首逼近,尹洛溪躲闪不及,只能堪堪后退。 但是,风清持的速度明显比尹洛溪更快,匕首朝着她的咽喉直取,匕首银光一闪,尹洛溪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唇角却牵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其实,如果能够死在翎墨的手上,也……不错!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那种疼痛,尹洛溪睁开了眼眸,发现风清持手中握着的匕首,停在了离她脖颈仅有尚且不到一寸的距离。 “你……”尹洛溪看着风清持,眸色复杂。 风清持手腕倏然一转,在尹洛溪尚且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精致小巧却锋利无比的匕首划过她的左手手臂,皮肉被刺穿的声音。 尹洛溪一声闷哼,眉间浮现了一抹痛色。 见状,风清持眼中划过一抹异色,手腕一带,微微往下,力道有些狠,带着匕首在她的手上自上而下地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痕,鲜血染红了匕首,也染红了尹洛溪的衣衫,就连风清持的手,也沾了血迹。 将匕首收回,眸色清淡且薄凉地看着尹洛溪,“你输了!” 尹洛溪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口,只是看着风清持,眉眼之间带着几抹幽深的笑意,用颇为幽深的语气似笑非笑地开口,“翎墨,你还是下不了手对不对?”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她,眸光有些冷。 尹洛溪也不需要风清持的回答,自顾自地笑了笑,“翎墨,你知道么?这就是你的弱点,只要是你认定了的朋友,即使他们以后背叛了你,或者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对他们……总还是留了一分情谊!比如我,比如未檀……” “尹洛溪,这是你当初将我回来的消息告诉紫羽和那个女人的代价,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再无半点情谊!”风清持冷冷地看着尹洛溪,声音冷凉冰沉,没有半点温度。 听到这句话,尹洛溪的身子还是虚晃了一下,苍白了几分。 说完之后,直接转身,墨色的衣袂在夜空中划出一抹凛冽的弧度,冷寒异常。 回到驿站之后,风清持在自己的院落面前停下了步子,手捂着腹部,脸色也有几分苍白,灯火之下,额际有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风小姐,你……受伤了?”玄影皱了皱眉,声音微沉,也有几分自责。这一路,他竟然都没有发现。 “不过是牵扯了旧伤,不碍事。”风清持的声音淡淡地吩咐,“你下去吧!” “这……”玄影犹豫。 这是,房门被人打开,言络一身雪青色的外袍,面容清冷地看着风清持,“玄影,你下去吧!” 玄影见自家公子在这里,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在看见言络有些难看的脸色之时,心中对风清持便多了一抹同情,“是。”道了一声是便连忙离开。风小姐,你自求多福吧! “这笔账先记着,待日后去一趟刑房!”言络声音冰凉如水,没有温度。 这句话,让即将走出院落的玄影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转头看向言络,“是,公子!”他刚才还以为今天可以逃过。 玄影离开之后,院落中便只剩下了风清持和言络。 言络看着风清持半晌,缓步走向她。 “言络,抱!”风清持神色之间的倦意难掩,对着言络伸出手,语气带了几分撒娇。 言络一怔,顿时,心中所有的生气与怒火都在她这一声有些轻软的三个字中消散,心下一软,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转身进了房间。 放在软榻之上,言络并没有问她为何会受伤,而是一言不发地取来了医药箱。 “躺好。”言络道。 风清持倒是很听话,直接躺在了软榻上。 言络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去解她的衣衫。 见风清持有些不好意思,言络嗓音凉凉,神色淡漠地开口,“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有看过!” 风清持:“……” 干脆闭上了眼睛,任由言络为她“轻解罗裳”……上药! 看见那血肉翻飞的伤口,言络的眸子滞了滞,神色幽深了几分。 “那是之前受的伤,今天只是牵扯裂了!”见言络迟迟不上药,风清持解释。 此话一出之后,风清持明显察觉到言络的身子似乎僵了一下,顿时知道自己的失言。那天在天风山上,她身受重伤,言络当着她的面抱着暮絮鸾离开,这件事情,估计言络一直都在自责。 就在风清持想着如何打破沉默的时候,言络已经开始为她处理伤口。 精致的面容一直紧绷着,面容深沉如墨,手下的动作却是极为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风清持。 一刻钟之后,伤口已经上好了药,言络在风清持身边坐下,神色认真而又低沉地看着她,“对不起!” 风清持轻轻一笑,“你这句对不起我接受,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嗯。”言络的话语,还是有些沉重。 大概是太困了,没多久,就有清浅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打水替风清持将脸擦了一遍,然后替她换了衣衫之后,言络便将她抱到了床上,揽着入睡,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 清雅幽静的院落。 临湖边上,是成片新抽出嫩芽的木樨树,淡青色的小嫩芽在微风中轻轻颤动,雨后的水珠随着嫩芽的轻颤缓缓零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混着青草的清香。 木樨树树下,站着一道妖红色的身影,红衣墨发,面如白玉,妖魅无暇,眸色的眸子有些深邃幽凉,令人难以看清眸中情绪。 “居主!”一道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亦澈的面前。 亦澈眼眸微微一抬,如翎羽一般的睫毛长而卷翘,在白皙精致的眼睑处投下了一片薄薄的阴影。 “风清持和尹子希在玉林城,西海关有言络,至于钦州,则是时家六公子时翊,目前,三座城池的危及都已经解除了。”青六如实禀告,似是想起什么,青六又道:“暮城城主暮絮鸾前去西海关,途中遇袭被困天风山,风清持领兵前去援救……” 未待青六的话说完,亦澈便出声打断,话语里面难掩担忧着急,“风清持怎样?有没有受伤?” “没多久言丞相就也去了,不过……言丞相带走了暮絮鸾,风小姐应该是受了重伤,被神医潋月公子带走了!”青六回答,不过看着亦澈的神色,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奇怪与好奇。 居主似乎……对那位风家五小姐风清持特别关心。 亦澈的眸子微微一缩,神色莫名,也有些冷寒。言络到底在做什么?他竟然敢将受伤的阿墨一个人留下,他竟然敢?! “阿墨……风清持现在在哪里?”亦澈魅然幽深的眸子闪过一抹说不出来的复杂,定定地看着青六,问。 青六顿了一下,“应该是在玉林城。” 将眸中的妖异冷芒压下,继续问,“行止呢?他现在如何了?” 青六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有些无奈地感叹,居主,您终于想起行止殿下猜数您亲侄子了! “沧州城已经夺回,现在由顾慎顾老将军驻守沧州城,蓝钰蓝将军和行止殿下各自领兵,逼进述月地境。”青六有些自豪骄傲。行止殿下是他们渝初尊贵的殿下,自然是极为厉害的。 亦澈垂眸,沉吟思索片刻之后,缓缓开口,“去玉林城。” 青六眉梢高挑,神色意外,“居主,我们去玉林城干嘛?”居主很早之前就不插手渝初的事宜了,而且,就算去边境,不是应该去沧州城找行止殿下么?去玉林城干什么? 亦澈没有说话,只是眸色一转,眉梢一扬,冷冽着嗓音语调优魅地开口,“似乎你的问题很多?!” 青六连忙摇头,笑着打哈哈,“没有没有,居主,我们就去玉林城。” 见亦澈没有说话,青六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居主,我们什么时候去启程?” 居主似乎,有些心情不太好。 “收拾一下路上要用的东西,稍后离开。”亦澈没有看青六,目光落在天边浩淼无际的流云,缓缓开口。 “是。”应答之后,青六一脸纳闷地进了院落,居主是去玉林城找那位风清持?! ------题外话------ 《萌妃劫色:痞夫瓮中寻》蓝粉鸟 一名黑衣少年纵马单赴京都,对皇宫侍卫弯眸笑颜,“麻烦进去通秉一下,我是来认爹的。” 不消数日,这少年很不幸的成了千夫所指的京城祸害… 戴灵霄受诏入京,可不料途中就唱了出霸王硬上弓,不慎‘睡了’这个祸害… 她对此很惊悚,作为新世纪苦逼穿越女,是不是该一不做二不休收了这个魔头? 可是…… “能不能把你的手我从我胸上移开?”某男坏笑道。 “哔了狗,明明是你吃我豆腐!”某女呐喊。 … “我费尽心思的来救你,你却在这儿……泡澡?”某女抓狂。 “所以,要不要一起泡?”某男惬意。 娘之!这到底是谁泡谁!? … 轻松爆笑风,1v1甜宠,男女双洁,欢迎入坑。 第404章 谁是泥塑 沧州城以南一百里左右,过了碧水山脉便是述月国的境地。 碧水山脉一共有两脉,东西向的一脉是末染与述月国土的分界线,南北一脉与东西一脉相连,归属述月边境,但是南北一脉以东便是东海,东海的另一端则是渝初。 前些时日夺回了沧州城,商议之后,打算直接趁此机会直接领兵那些碧水山脉中的七座城池,是以,沧州城留下顾慎顾老将军驻守城池,蓝钰和景行止便各自领了五十万大军分别沿着碧水山脉两脉而行,打算以两侧包围的方式攻下碧水山脉间临的七座城池。 景行止一身张扬的火红色锦衣,银色的盔甲闪着冷寒的光芒,外面披了一件红色的单衣披风,站在一个小山坡上,微凉的晨风将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我还以为我会是最早起来的,不料想还是晚了一步!”一道清雅温润的声音自身后缓缓响起。 来人一身素白锦衣,墨发半束,面容清雅,眼角疲惫虽然难掩,却还是噬了一抹淡淡的暖意,含笑地朝着景行止走来。 听见声音,景行止转头看了来人一眼,也勾唇轻轻一笑,“水寒,早晨!”声音不似之前那般张扬无忌,添了一抹类似于悲天悯人的深沉。 走到景行止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看着旭阳冲破云霞自东方缓缓升起,水寒的眼眸也随之被洇染了一抹霞光山色,“行止,你觉得这战争还需要多久?”水寒的声音,很淡,很轻,还有一抹似有若无的无奈。 景行止摇了摇头,“不知道,听说西海关那里还没有什么大动静。”这一次的战争虽然是述月挑起的,但是,他们都知道,白未檀才是最为棘手的那人,是以,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主要是看西海关那一边。 水寒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景行止的意思,温和地笑了笑,有些感慨地开口,“当时知道白丞相白未檀是苗疆祭司锦雪,并且还领兵对抗末染时,是真的将我吓了一跳!” 景行止想起了那个一身雪衣,面容清绝的男子,声音也染了些氤氲暗色,“谁不是呢?白未檀守了末染江山这么多年,谁能想到他竟然是苗疆祭司!” “世事变幻,难以预算。”水寒幽然道。 “如果不是这场战争,你已经入了皇宫,与行月完婚了。”看着水寒,景行月笑了笑,话语之间有几分打趣与戏谑。 “是啊,都是因为这场战事,抱不得美人归了。”顺着景行止的话语,水寒有些哀怨地道。 闻言,景行止眉梢一挑,“抱得美人归?你怕是被美人抱回去吧?!” 水寒笑了笑,“也是。”谁让是他嫁给景行月,是他入皇室的玉牒呢! 景行止看了身侧的男子一眼,又看向天际云霞,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水寒,让你入宫,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无论是家世,容貌,能力,在渝初这些勋贵公子中,水寒都算是拔尖的,让他入宫,他都替水寒觉得委屈。 水寒弯唇一笑,眉眼雅致,“谁让我喜欢的人成为了女皇呢!”是几分轻悠散漫的语气,琥珀色的眼眸里面却是写满了认真。 很久很久之前,久到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的心里眼中,便只能放下那一抹身影了。 景行止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水寒半晌,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景行止的表情,水寒乐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你亲弟弟呢!” “声明一下,你比我大!”水寒比他,大了半个月。 水寒唇角抽搐了一下,随即用肩膀轻轻地撞了一下景行止,笑着道:“你如果真觉得我委屈,以后就好好劝一下景行月,让她以后后宫不要弄那么多男子进来,不过我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将他们全部杀了!” “那你最多能容忍几个?”景行止问。 水寒沉默半晌,然后在景行止的面前缓缓伸出了一根食指,没有出声,就只是做了个口型,一个,仅此一个! “看不出来啊,你这占有欲还挺强!”景行止转头看着身侧的男子,仙姿秀逸的容颜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水寒不以为然,“如果玉轻尘身边有其他的男子,你会如何?” 景行止默然半晌,没有丝毫敷衍地认真开口,“不管那些人是谁,全都灭口!” “那不就得了!”水寒歪着脑袋,似乎是望着天际流云,又似乎是看着景行止。 “对了,两日后我们攻城,有没有和蓝钰商量好?”想起这件事情,景行止的脸色认真了几分,好看的眼中,却带着一抹势在必得。 这一次,与蓝钰合力,定要一举拿下碧水山脉七座城池。 水寒点头,“已经将这个消息传给了他。”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末染这位少年将军还真是厉害,上阵杀敌的厉害不是真正的厉害,能在幕后指挥作战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那位蓝家小将军,倒是一样都不缺!” “他好像还未及弱冠吧?”水寒有些稀罕地问。 景行止点头,“蓝钰确实不容小觑。”然后又添加补充了一句,“当年末染摄政王放在身边教养的人,除了紫月然,那个是省油的灯,就算是暮城城主暮絮鸾,都是个不简单的!” 水寒凝了一下眉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其实我以前见过那个摄政王。” 景行止有些意外。 “当年宫宴的时候,那位摄政王是和当初的九殿下也就是你的九皇叔,现在的青冥居居主亦澈一起来了渝初。”水寒缓缓道。 景行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若是那紫翎墨没死,现在她的孩子估计都要喊我哥哥了。”这么多年,九叔从来没有忘记过紫翎墨。 “她现在都化作一抔黄土了,你还是劝你九皇叔尽早放下吧!”这段时日,对于亦澈的事情他也了解了一些,好歹以前亦澈还出手救了他一命,到底还是不希望他一辈子守着一个死人。 景行止眉梢一挑,“怎么?在为你姑姑寻机会?”虽然这些年水惜音不回水家,但是,她毕竟是水寒的姑姑。 水寒摇头,“我姑姑与他算是青梅竹马,那么久了都没有喜欢上她,以后我姑姑也不会有任何可能。”而且,他与那位姑姑,并没有多少感情。 景行止摇摇头,“九叔的性子,不听劝,爱情里面,他是秉着死不悔改的性子!” 水寒也没有再说什么,爱情从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亦澈既然坚持,那就定然是他自己认为值得。 “你和玉轻尘呢?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婚?”说这句话的时候,水寒的话语中戏谑揶揄很是明显。谁都知道,以前玉家玉轻尘退了和景行止的婚约,现在兜兜转转,这一纸婚约竟然又落到了他们身上。 景行止有些无奈,摊手耸肩,“你信不信,这次的婚约轻尘肯定还会退掉!”轻尘是男子,总不可能真的按照玉家大小姐的身份嫁给他然后当他一辈子的王妃吧! 再者,就算轻尘真的愿意,他也不想委屈他。 诶诶……明明他才是被压的那一个,哼……下次一定要将轻尘压在身下! 想到这里,景行止的脑袋忽然就有些打结了,面前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出征前一天晚上的画面。 “你怎么了?”水寒一偏头,就看见了景行止一脸神思荡漾地发呆愣神,不由好奇地问,眼眸之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打趣。 景行止面色一红,掩唇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 水寒也不点明,弯唇浅浅地笑了笑。 西海关。 院落外面,光秃秃的桃树枝丫已经抽出了嫩芽,还带了几片嫩绿的叶子,一阵晨风拂来,嫩绿色的叶片轻轻摇曳,不算惊艳,却自有一番风景。 房间里面,风清持缓缓睁开眼睛,脸上带着几分初初睡醒的惺忪朦胧。 “你醒了!”言络声音清澈淡雅,似有云烟袅袅升起,好听悦耳,还带着几分温柔。 不远处的雕花木窗边,言络一身天青色的锦衣,骨节修长的手中,握着一册书卷,见风清持醒来,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缓步走到她的身边,垂眸安静而又温柔地看着她,“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风清持没有起身,躺在床上看着言络的眼眸,“你不生气了么?”昨天晚上,因为受伤的事情,言络是很生气的。 在床边坐下,言络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风清持的脸颊,“被某人抱着蹭了一晚上,心里的火气是下去了,这身上被点的火你预备如何解决?” 闻言,风清持脸色一红,窝在锦被里抬头看了言络一下,发现他的眼底确实出现了一层青影,动了动眼眸,“要不,我用手帮你?” 言络精致的面容微微僵了一下。 将言络的表情看在眼中,风清持挑了挑眉梢,“你不能再过分了,我受伤了,不用手的话,难道要用嘴么?” 如玉的容颜彻底僵住,隐约黑了一半,没好气地看着风清持,却不知是气是恼还是其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这样的言络,风清持扬了扬唇角,勾唇莞尔一笑,似笑非笑地开口,“言络,原来你也就是个泥塑的!” 言络:“……” 唇角抽搐了一下,清雅而又有些慵懒的面容渐渐浮起了一抹意味深长,“泥塑的么?”说话的时候,缓缓倾下身子,修长的手已经从锦被下面探了进去,“要不要试试,到底谁才是泥塑的?!” 感觉落在自己腰间缓缓游弋的手,风清持的身体一僵。 言络勾唇,手缓缓上移,最后落在了胸前,看着风清持僵住的脸色,眼眸与眉梢齐齐一挑,“谁才是泥塑的?嗯?” 尤其是那个‘嗯’字,故意将音调拖长了几分,格外的魅惑。 风清持将言络推开,脸色有些不自然,“我饿了!” “饿了?”言络的眼眸一深,神色更加幽魅地上下打量着风清持,就连语气都是轻魅,带着戏谑玩味。 风清持脸色僵了又僵,伸手捂住言络的眼睛,“别看!” 言络低低一笑,声音低沉悦耳,犹如历久醇香的清酒,极为好听。 “你快去做饭,我要喝粥,青菜鱼丝粥。”风清持冷傲着一张精致的小脸,没好气地道。 “好,我这就去!”言络温柔宠溺一笑,低头在风清持的额头印下一吻,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言络离去的背影,风清持绯红着一张脸,笑了笑之后,在想到什么什么,脸色顿了一下,眼眸也在一瞬间染了几分幽深之色,有些说不出来的深沉。 言络并未离开多久,很快,就端着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 风清持已经洗漱好,坐在言络刚才的位置看他反扑着放在书案上的书卷,见言络进来,对着他勾唇笑了笑。 清晨的曦光从半开的窗户透射进来,落在风清持的身上,面容白皙精致,淡金色的暖阳为她清魅绝色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薄橙色,对着言络一笑,清澈明媚,便是言络,都被她笑地晃去了心神。 “好香!”风清持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笑着开口。 言络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子上,取过瓷碗为风清持盛了一碗,招呼着风清持过来坐。 风清持在桌边坐下,用勺子舀了一口。 “好吃么?”看着风清持的面容,言络清绝如玉的面容带了一抹期待之色。他并不经常下厨,但是,还是希望清持会喜欢。 风清持点了点头,舀了一勺递到了言络的唇边,言络就着吃了一口。 用完早膳之后,言络让人进来将碗筷收拾了一下。 两个人都没有离开房间,言络在处理政务上的事情,风清持则是在一侧看书。 不知多了多久,言络将批阅了一般的密折放下,然后走到风清持的面前抽去了她手中的书卷,“你的伤要换药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看着言络去拿医药箱。 看着风清持的伤口,言络皱了皱眉,声音凉了几分,“伤口不能碰水,看来那么多年的医学知识,你都是白学了!”刚才她分明是沐浴的时候分明没将伤口放在心上。 “昨天打架的时候出了一身汗。”看着言络的表情,风清持默默地开口。 一言不发地为风清持上药,风清持而是直接将头枕在了言络的腿上,阖上眼眸。 上完药之后,言络并没有动,而是继续任由风清持躺在他的腿上。 “言络,我昨天回来的时候,碰见洛溪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风清持的语气莫名地染了几分低沉和苦涩。 言络愣了一下,绝美的流目有些意外。心中也在一瞬间明了了一切。 昨天和清持动手的人……大概就是尹洛溪了吧! 这个时候她和尹洛溪动手,也算是做了了断,这么多年的交情,都折在了昨晚吧! “我亲手伤了她呢!”风清持的声音,很轻,很淡,几乎是一出口就逸散在空中,连着她的心,都狠狠地揪了一下,生生地疼。 认识洛溪的时候,她七岁。 她被斩首示众的时候,二十一岁。 相识十四年,十四年的情谊。 曾经,她们是可以为了对方豁出命的存在,现在……亲手葬送了断了所有的情谊! 言络低头看着风清持,目光柔和中有几分怜惜,伸手抚上她依旧有几分苍白的脸颊,“别想那么多,你还有我,……还有紫月痕,蓝钰和玉轻尘!”最后三个名字,是在他滞了一下之后补充上去的。 在风清持看不见的地方,细长好看的流目,洇染了几分无奈。 到底他……不能陪着清持走过一年四季,走过春夏秋冬! 渝初。 景行月刚刚下朝,回了御书房之后,一位墨色衣衫的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参见女皇陛下。” “可是边境传来消息?”景行月沉目看着他,声音威严。 暗卫将绑在信鸽脚边的木哨呈交给景行月。 从木哨中取出信条,景行月摊开看了一眼,眸子狠狠一缩,深沉威严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了,白净锋利的脸色变幻莫测。 “陛下?”那位暗卫看着景行月的表情,冷漠的眸子里面也浮现了一抹担忧。这是从沧州城传来的消息,难道是晋王出事了? 景行月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下去吧!” 那名暗卫目光深沉地看了景行月一眼,终于还是离开了。 大殿中,便只剩下了景行月一人的身影,茕茕孑立。 身子僵直地坐在椅子上许久,景行月都未曾换个姿势,手中的纸条,被她紧紧地攥在手中,手心沁出了冷汗,眸底的神色越来越深沉。 王兄和蓝钰联手,打算夺下碧水山脉归属于述月的七座城池,若只是城池,她并不在意,但是,领兵对战的人,是碧倾云和慕容轩。 碧倾云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他一定会誓死抵抗。 而且,从水寒传来的消息来看,这次攻城,他和王兄势在必得。 缓缓阖上了眼眸,脸上褪去了那种深沉冷漠,反而添了几分手足无措。 她应该怎么办?! 她是一国女皇,所考虑的应该是整个家国,可是,那样的话,倾云应该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景行月才缓缓睁开了眼眸,眸底染了一抹氤氲暗色。 走到书案边,取出一张素白的宣纸,提笔蘸墨。 落笔,将毛笔放在一旁的归研上。 盯着宣纸上的墨迹看了许久,眸中一片犹豫不决,最后再次吸了一口气,将宣纸折叠起来,打开窗户,取出腰间一直珍藏的琉璃瓷哨,动作极为缓慢地放在唇边吹了一口。 未多时,一直矫健的雄鹰不知道从那里飞了出来,在湛蓝的天空来回飞了几圈,然后一个俯冲,动作如闪电一般朝着景行月而来。 最后慢悠悠地落在了景行月的肩膀上。 景行月摸了摸苍鹰的头,将宣纸信条放进了它脚上的木哨里面。 “去吧!”双手捧着往天上一送,羽翅扑棱几下,矫健的雄鹰再次向着天空飞跃而去。 看着飞上天空渐渐化成一个黑点的雄鹰,景行月的眸子也沉了几分,似染了墨色,氤氲一片,雾霭沉沉。 收回目光,景行月直接靠着窗户而立。 “倾云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的事情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欠你了!”一句低沉淡薄的话语,缓缓溢出了唇瓣,景行月的眸子里面,一片灰暗。 第405章 是个路痴 玉林城外。 月时九一身素青色衣衫,看着自己面前的黑衣男子,秀美俏丽的面容有些深沉,眉梢拢了几分,“白禾,你说兄长让我收兵与他回合?” 被称为白禾的黑衣男子点了点头,毫不留情地开口,“陵泓公子已经被风清持带走,月小姐虽然是万蛊之王,但是你不擅用兵,这些蛊王兵在你手上发挥不了十分之一的能力!” “你……”月时九用手指着白禾,堪堪说了一个字便说不出来其他,最后只得郁闷地将手放下。其实,白禾也没有说错,她不擅用兵之道,虽然能够控制蛊王兵但是也只是控制而已,这段时间一直没出什么问题,那是因为……尹子希根本就不曾动手。 “好吧,蛊王兵落在我的手上,确实发挥不了它的作用!”月时九软趴趴地说道。 白禾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面前青衣墨发的女子,锦月小姐与当年相比,变化还是很大,至少,以前如果听到这句话,估计要跳起来与他干架。 “那玉林城呢?兄长不打算要了么?”月时九仰头看着白禾,问。 “这件事情公子应该自有思量,现在公子只是吩咐白禾带月小姐回去。”顿了一下,目光淡漠地瞅了月时九一眼,声音浅浅,“而且,玉林城现在守将是尹家三公子尹子希,月小姐觉得自己是他的对手么?”他并非是看低月时九,而是那个尹子希,便是连公子都觉得不简单的人物,尹家天才这个称呼,自然也不是白得的! 月时九:“……” 无语半晌之后,便又黑着脸瞅着白禾,没好气地开口,“白禾,你要知道,男人太实诚不好,你这是要孤身一辈子的节奏。” 白禾唇角抽搐了两下,没有说话。 蛊王兵与寻常的士兵不一样,他们是以蛊而活,并不需要像正常人一样进食,所以,将一切整理好发兵离开,不过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尹子希得到这个消息,是在月时九等人离开后的一刻钟。 在这之前,尹子希还在优哉游哉地看书。陵泓被清持带走了,现在苗疆领兵之人是小九,小九的那点儿能耐他是了解的,给她十万的军队她能给你整出一万的效果来,是以,玉林城至少不会有沦陷危险。 再者,现在这样,他知道小九还在,而且,还经常可以得到她的消息,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 等以后他寻到了合适的机会,再亲自去找她。 忽然,一道暗影落在了他的面前。 “三公子,苗疆的军队拔营离开了!”那位暗影说道。 尹子希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清冽的面容冷峻了几分,有些说不出来的凛冽威严,“说清楚!” 暗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抬起头的一瞬间,面前已经不见了那道蓝色的身影,只有衣袂消失在门口所扬起的一阵细碎的风。 暗卫难得地愣了愣,有些发傻。 尹子希离开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关廷书。 “尹三公子,不知是何缘故,苗疆撤兵了!”关廷书笑着对尹子希道。虽然尚且不知道苗疆为何会撤兵,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对他们来说,就是好事。 尹子希停下脚步,对着关廷书道:“关城主,我要离开了,玉林城以后就交给你了!” 关廷书瞬间抬头望向尹子希,愣了半晌,刚想将事情问清楚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道藏蓝色的颀长身影。 “尹三公子,您现在一个人离开么?”关廷书盯着尹子希的背影大声问道。 尹子希没有说话,只留给他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关城主有些莫名其妙且神色不解,不过最后神色还是一松,其他的先且不管,至少,已经保住了玉林城。当初出现那一队奇怪的蛊王兵突然攻城,那个时候,玉林城是真的差点就守不住了。 骑着马,尹子希直接离开了玉林城,朝着西海关的方向而去。 白未檀就在西海关,小九这个时候离开,定然只会去找他。 大约在一个时辰之后。 尹子希才追上了月时九所在的军队。 绕过那些士兵,尹子希直接挡在了月时九的面前。 看出单枪匹马出现的蓝衣男子,月时九清澈的杏眸狠狠地滞了一下,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白禾微微抬眸,看着面前清冽的尹子希,难得地挑了一下眉梢,这就是让月小姐一路上心不在焉的男子,尹子希?! 想起了自家公子交给他的其他任务,白禾心中暗道了一句,不愧是公子,连尹家三公子会追上来都能猜出来。 月时九面上的复杂也不会一瞬间,神色微冷地看着尹子希,“你来干什么?” 尹子希坐在马上,清冽如泉的眸子定定地落在月时九的身上,沉默了许久,才有些嗓音低沉地开口,“小九!”虽然只是低低地说了两个字,可是,那向来清冽无尘的眸子里面,此刻,氤氲了太多的其他的情绪。 对上那双眼眸,月时九觉得,自己都有些无法承受里面的深情。 心中叹了一口气,其实,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在纠结矫情个什么劲,子希对她的感情,根本就用不着怀疑,若是说自己还在介怀他是为了救其他女子而接近自己,兄长也已经说了,最开始他们根本就不相识,利用算计情有可原。 再者,若不是因为那个目的,她和子希,未必会相识。 低头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白皙修长的指间,以前,在这里,有荼蘼双笙,而现在,什么都没有。 沉默了许久,月时九眼中一片变幻莫测,最后,复杂而又浓郁的情绪缓缓沉淀,对着尹子希朗声道:“子希,你还是回去吧!”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背叛兄长。 现在兄长和子希是敌对的双方,她和尹子希,还是不要太亲近为好,她不想到时候兄长和子希二人为难。 尹子希眼中并不意外,神色安静且坚定地看着月时九,“小九,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不会放弃的!”他的眼眸,没有任何偏差地对上月时九的眸子。 从小九的神色中可以看出,小九依然是爱着他的,所以,他不想就此放手。 他和小九,已经错过了五年,人生何其短暂,他不想再有下一个五年! 月时九沉默不语,神色难得幽深。 一旁的白禾见状,对着尹子希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尹三公子,她既然不愿如此,你又何苦纠缠不放!”言罢,驱马走到月时九的身边,对着她神色柔和一笑。 月时九被白禾笑地有些莫名其妙,在她心中,白禾就是一个嘴特别欠收拾的,对她说话从来不留半点情面,何曾会有这么柔和的目光神色。 尹子希缓缓眯起眼睛,看着并肩的两人,神色变幻不定,有些深沉莫测。 “你是谁?”将目光落在了白禾身上,尹子希声音冷寒。 白禾勾唇轻轻一笑,伸手搭在了月时九的肩上,“尹三公子,在下是公子为阿月定下的未婚夫。” 这句话一出,不仅是尹子希的脸色瞬间一变,就连月时九的眸色,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奇异。 不过到底念着尹子希就在对面,心中也知道白禾这样做有他自己的目的,所以,月时九并未拆他的台,而是沉默不语。 只是,在尹子希看不到的地方,侧目看着白禾,眼神相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本小姐什么时候成为兄长许给你的未婚妻了?! 白禾轻轻一笑,歪着身子整个人都靠在了月时九的身上,另一只手直接揽住了月时九,在她的耳边低低地开口,犹如狐狸一般地循循善诱,“小九九,想不想让尹子希彻底断了念头?!” 声音压地极地,只在两人可以听到的范围。 月时九眼眸微微一愣,身子有片刻的僵硬,极为缓慢地扭头看向尹子希。 虽然他的脸色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月时九知道他眸底隐藏了极其复杂的神色。 尹子希没有说话,一双眸子更加幽深,定定地看着月时九,尤其是揽着她的那只手,在这一瞬间,极为刺眼,让他恨不得出手废了那只手。 白禾似乎是察觉到了尹子希的目光,放在月时九肩上的手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瞬间觉得有些背脊发凉。抬头看了一眼尹子希,心中暗道:这位尹三公子,我可不是在算计你,而是在帮你算计月小姐,你到时候千万别将这笔账算在我身上! 月时九看着揽着自己肩膀的手,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微微抬头,对上尹子希的目光,淡淡地开口,“尹子希,你也看见了,我兄长一直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现在兄长为了挑选了夫婿,我自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愿。” 尹子希眯着眼睛看着她,清冽的眸子,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直到眸中神色沉郁到化不开,在细长的眼眸旋成了一个点。 尹子希掠身在马背上轻点,藏蓝色的身影如闪电一般朝着月时九而去。 速度极快,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月时九只觉得自己腰身一紧,下一刻,就被尹子希带着凌空而起。月时九从来没有见过尹子希和谁动手,是以,并不知道他的武功深浅,可是,这一刻,月时九还是有些愣住了,这速度……太快了! 除了兄长,她还没见过谁有这么高深的轻功。 “你……”月时九刚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尹子希声音清冽凉淡地打断,“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将你丢下去!” 月时九:“……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尹子希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添了一句,“反正你也要和别人许下婚约了!”最后一句话,声音里面溢了丝丝寒霜。 他可以等着小九将一切想清楚,可是,并不代表他愿意小九和旁人许下婚约。 而且,都已经是他的人了,竟然还想着别人! “白禾,你被未婚妻被其他男子带走了,你不打算追上去么?”这个军队之中,自然不止是蛊王兵,还有其他的将领,看着坐在马背上怡然自得的白禾,挑着眉梢上前问。 白禾只是勾了勾唇,没有说话,看着渐渐消失的两道身影,眼中划过了一抹戏谑之色。 “其实,如果公子能和月小姐在一起,也挺好的!”那人也看着尹子希消失的方向,有些感慨地道。苗疆祭司和圣女历来被认作一对,公子和月小姐,算是意外。 白禾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有些沉寂复杂。再好,也抵不过公子和月小姐的不相爱,他们之间感情很好,只是,与风月无关。 “出发!”白禾一声大喝,一拉缰绳,驱使马匹缓缓而行。 “你不等月小姐了?”那位年轻男子神色不解。 白禾摇头,“有那个人在,月小姐不会有事的。” 且说另一处,尹子希直接将月时九好不温柔地夹在怀中,一直朝西而行。 月时九迎着风,被大风呛了一口,猛地咳嗽。 尹子希虽然没有说话,但还是将速度放缓了几分,不动声色地将月时九用自己的衣衫裹住。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尹子希才将她放了下来。 一片丛林繁盛的山脉,郁郁葱葱。 月时九看了尹子希一眼,然后又默默地看着周身的环境,心中暗自揣测,尹子希为什么将她带来这里?! “白未檀答应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他不会反对,更加不会将你许给其他人!”尹子希看着月时九,声音清清泠泠,没有多少温度。 月时九一愣,似乎……兄长之前是对她说过的,兄长之前还劝过她来找子希。 随即似乎是想明白什么,月时九瞬间炸毛地看着尹子希,“那你明明知道还将我劫持来了这里?”刚才看着尹子希的表情,她还差点以为他信了。 尹子希一挑眉梢,“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月时九:“……” 默了半晌,刚想矢口否认,耳边传来了带着威胁的清冷话语,“我记得你似乎是个路痴?!”之前在苗疆她的府邸,有时候她都会迷路,经常是他将她从迷路的地方捞回来。 月时九瞬间抬头看着尹子希,“你什么意思?” 尹子希的目光在繁盛茂密的树林流转了一圈,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月时九一双眼睛睁地极大,狠狠地瞪着尹子希,“尹子希,你不许将我留在这里。”如果是被留在这里,她肯定走不出去。 尹子希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环胸背靠着一棵大树,神色淡淡地看着月时九。 月时九瞪了对方半晌,知道眼睛都瞪到干涩对方也没说半句话,最后近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尹子希,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重新开始!”尹子希道。 “休想!”月时九道。尹子希一点都不爱护她,不仅将她劫持来了这里,还威胁不带她离开,想要开始,休想! “重新开始!”尹子希继续道。小九有一点特别不好,死鸭子嘴硬! “不可能。” “开始!”尹子希似乎和这个问题杠上了,清冽精致的容颜依旧没有多少表情,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不……你不许走!”拒绝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在看见尹子希利落转身离开的时候,月时九的动作快过脑子思索,直接抱住了他的手。 尹子希身子僵了一下,随即眸色清冽地看着她。 月时九看看自己,又看看尹子希,在犹豫放手的时候,尹子希再次开口,“这座山是有狼群出没,刚才我施展轻功走了半个时辰,很远的距离,而你的轻功在我看来……聊胜于无!” 月时九:“……”她好想咬人啊! “答应我重新开始,我就带你离开!”尹子希道。 月时九恨恨地瞪着尹子希,为什么在别人那里都是浓情蜜意,到了她这里就成了威胁,不公平! 不过,在想了想自己的处境之后,嘟囔着开口,“开始就开始,出去之后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闻言,尹子希莞尔一笑,“我对自己人一向很好,你现在答应了我以后才有反水的机会!”当然,对他来说,既然答应了又岂会给她反水的可能! 月时九没有说话,直接趴在了尹子希的背上,命令地开口,“我累了,背我出去!” 尹子希俊美的容颜没有任何不悦,背着月时九在密林中缓缓而行。 月时九趴在他的背上,没有说话,只是眼眸有些幽深。其实,即使她不答应,尹子希也不会不管她,只是,出去之后,两个人就真的是划清界限了! 明明着也是她所想的,可是,刚才那一瞬间,她还是……放不下面前这个少年。 第406章 走漏消息 两日后,下午。 兵临城下。 天际的乌云一层堆加着一层,深沉地似乎要坠下来。 战场之上,浓郁的血腥味幽幽弥散,带着说不出来的逼仄,几乎令人窒息。 刀光剑影,兵戟碰撞之间,不断有人断下,温热的鲜血从刚刚倒下的尸体涌出,入目,是一片令人绝望的红。 尸骸遍地,血流成海,浓重的气息潆绕不绝。 水寒一身素色锦衣有不少血迹,犹如盛放在山涧白雪之中的红梅,长身玉立,手持银剑,在这片腥红沉郁的战场,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就连那张温润白皙的面容,都带着溅飞的点点血迹,眼睛下的青影,眸眼中的疲惫,神色中的凶狠,全部都无法掩饰。 不远处,是一身火红色战袍的景行止,出手动作极为利落,狠绝且不留情面,手中的冷剑,见血毙命。 火红色的意外,在空中如同一只翻飞的蝴蝶,身影在战场敌军来回游走之间,不经意便夺取了敌人的性命。 水寒解决完身侧的几人,来到景行止的身边,与他背靠着背,手下动作从未停歇,“行止,这样下去,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景行止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手中动作凌厉一转,那拿着长枪意欲上前的极为士兵就瞬间倒在了地上。 “撤!”景行止带兵打仗,向来能伸能屈,不过是一时撤兵而已。 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城墙之上神色含笑的慕容轩,景行止的脸色有些阴沉地可怕。 一个时辰之后。 景行止等人找到了暂时躲避的地方。 当时的五十万的大军,在经历了一天的苦战之后,剩下了不过二十万的人数。 景行止坐在驻军外面的一个干草垛上,脸色苍白如雪,神色阴沉冷漠,就连贯来飞扬不羁的眸子,都闪着几分阴鸷的光芒。 不多时,水寒从远处走了过来。 听见脚步声,不去转头看景行止都知道来人是谁,头也不抬地开口,“你的伤都包扎过了?”大概是经过一天的战斗,景行止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就像是那种经过磨砺的粗略沙子一般,但是不难听出里面的关心。 水寒依旧是战场上那身染了血的锦衣,没时间也没那个心情去换,缓步走到景行止的身侧,就着他直接在他身侧坐下,“我的伤势没有大碍!” “这次的事情,你如何看?”景行止抬眸看着远方,贯来张张扬恣意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迷。 闻言,水寒的眸子顿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讯息太少,不好判断!”当然,这是比较保守的说话,毕竟,这种情况,慕容轩明显就是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打算,明了他们的部署,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暗处调兵遣将来了这里围堵他们。 但是,毕竟还只是这些事情,并不足以说是有人背叛,也许,就只是巧合呢! 只是,真的是巧合么?! 对此,水寒持怀疑态度! 景行止没有说话,目光依旧有些深沉。他不是第一次领兵打仗,以前也经历过失败,但是,这种所有意图都被人看穿之后压着打的还是第一次! 对于那个慕容轩,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与末染的紫月痕,言络以及蓝钰等人来说,慕容轩实在是差了不止是一点半点,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他不怎么放在眼里的人,居然让他栽了跟斗! 更甚至于,当初末染的舒王爷更是在他的手上丧了命。 在水寒看不见的地方,景行止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现在与蓝钰是否还能取得联系?”沉默了许久之后,景行止沉着声音问。他这里的战况并不能说明是走漏了消息,毕竟有可能就真的只是巧合,但是,若是蓝钰那里遇到了袭击,那他们这里肯定就有人给慕容轩传了消息。 两处巧合若是巧了一处,那就定然不是巧合,而是蓄意而为! “刚才已经传了消息出去,应该不久之后就能得到消息。”顿了一下,水寒缓缓皱眉,眉梢拢了拢,“只是行止,我们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他们现在只剩下二十万人,敌军的人数暂且不明,不过,绝对不会低于六十万,是他们的三倍不止。 最主要的是,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败仗,士气低靡,现在几乎算是被困在了这里,局势对他们来说,相当不利。 景行止自然是明白这些,精致的面容又沉了几分,没有说话。 “先休整一晚,派人时刻之意周围环境,以防夜袭!”最后,景行止声音略沉地吩咐。 水寒点头,“在得到蓝钰的消息之前,也就只能如此了!”毕竟,如果确定是有人透露了消息的话,那就证明他们或者是蓝钰那里出了奸细,那就代表所有的部署都有了变动。 “今天晚上你负责这里的一切。”看向水寒,景行止漂亮的眼眸深沉认真了几分,缓缓道。 水寒瞬间皱起眉头看着他,“你要去做什么?你不会是去找慕容轩找场子吧?”他以前虽然和这位废太子交集不是很多,可是,关于他的传闻到底也是知道一些,对方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 景行止难得在这种沉闷的氛围中还唇角抽搐了一下,“水公子,你能不能别想得这么严重,就算我要找场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好不好?!”命都要保不住了,还找什么场子。 “那你去干嘛?”水寒神色依旧狐疑,面上几点已经干了的血迹将他的容颜映衬地更加白皙。 景行止神色有些无奈。他以前处处要找回场子不过是为了在轻尘面前表现而已。 “我去查探一下附近的地势,看有没有什么突围的地方。”景行止缓缓道。慕容轩到底也不是那么傻的,那个时候他们离开,对方不可能不不派兵围困。 水寒沉默了半晌,本来眸中浮现着的不赞同渐渐散去,点了点头,“那行,行止,你小心一些,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没有办法与行月交代!”毕竟,景行月还是很在乎景行止这个王兄。 只是,景行止现在心情肯定也很沉重,让他去查探地形出去走一遭,正好可以让他冷静一下。 身为主将,这个时候,首要的便是冷静,这样才不至于做出错误的判断! “嗯。”景行止点了点头。 回去挑了两名贴身隐卫,然后直接离开。 此时,另一处。 蓝钰这里的情形,与景行止那里相比,完全不一样。 他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计划之外的事情,再加上蓝钰本来就是用兵奇才,战场之上基本上就是他的地盘,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势如破竹,一天之内,一连攻克了两座城池。 夜色已经是微微沉了几分,蓝钰站在外面看着天色,白皙稚嫩而又冷酷异常的脸色微不可见地沉了几分,眸眼深处,有一分说不出来的抗拒。 其实,他并不喜欢打仗。 就在他想要命人飞鸽传书去问问景行止那边消息的时候,手下的人捧着一只墨黑到没有一丝杂色的鸽子走到了他的身边。 “将军,这是渝初晋王传来的书信。” 蓝钰从鸽子脚下绑着的木哨取了下来,拿出纸条摊开看了一眼,好看的脸色瞬间就凝重了几分。 顾准怀本来是在坐在不远处的凉亭栏杆上,看见有人拿了信鸽便知道是传来了消息,因着爷爷的关系,他与蓝钰之间交情还算可以,这次爷爷更是让他跟在蓝钰身边好好学学,毕竟,顾家是武将出身,他这个当孙子的,也不能太差了不是! 尚未走到蓝钰面前,就看见对方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不由皱着眉加快了步子。蓝钰这家伙,一般除了冷漠并没有太多其他的表情,现在到底是什么消息竟然能让他脸色这般难看。 “蓝钰,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准怀的声音,有些急切,还有几分担忧。 蓝钰沉默了半晌,才语气极为低沉地开口,“景行止等人遇到了袭击,五十万大军残存不过二十万,慕容轩有超过六十万大军,敌我悬殊,他们现在被困,暂时无法突围。” 顾准怀的脸色也是瞬间一变,“怎么会呢?我们的计划明明这么缜密!”他们因为他们这里一切进行地很是顺利,所以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们那里会出现什么问题麻烦,毕竟,若是对方提前得到消息,要针对的话也应该是两方一起,而不是只选择是景行止。 蓝钰没有说话,抿着薄唇沉默了许久。 对着身侧的暗卫道:“传信给景行止,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们,我们马上前去援助。” 此言一出,不止是暗卫,就连一侧的顾准怀脸色都变了,神色深沉地开口,“蓝钰,现在算是这个时间接近子时,即使你手上这只可日行千里的信鸽从景行止那里飞到这里都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我们就算是放弃这里的城池,回去的话,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赶过去,至少需要三天。 二十万大军面对六十万不止的敌军,三倍的数目,就算景行止再怎么聪明,善于谋略,这种人数上的碾压,景行止这一方还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败仗,根本撑不到三天! 别说是三天,两天都是极为困难的。 三天,不可能。 蓝钰的面色又是一沉,沉默了半晌,“如果只派骑兵的话,快马加鞭,多久可以赶到?” “一天半。”顾准怀定定地看着蓝钰,随即嗓音略沉地开口,“但是言络,你应该知道,我们骑兵不过五万,就算是全部派遣过去,整整两晚一夜的行程,就算他们到了肯定也是疲累到了极点,而且,单论人数上,也是远远不够的。” 蓝钰眸色也来越沉,稚嫩的脸色一片老派,甚至隐约有戾气与逼仄。若是从沧州城派人过去,更加不切实际,因为那至少是有四天的行程,等他们赶到,景行止等人估计尸骨都被狼啃得不剩了。 “只有一个办法。”顾准怀眯了眯眼睛,对蓝钰道。 “什么办法?” “弃车保帅。”顾准怀用极为缓慢地语调缓缓开口。 蓝钰目光再次一沉,脸色极为难看,“你的意思是弃掉二十万大军来保一个景行止?”就连声音,都是从未有过的低沉,甚至有几分生硬的冷漠。 “是。”顾准怀回答地毫不犹豫。毕竟,像景行止这样的一个人,世间极为难得。 蓝钰缓缓闭上了眼眸,半晌之后,豁然睁开,对着顾准怀摇了摇头,“景行止不会同意。”换做是他的话,他也不会同意,更何况景行止还是渝初皇室之人,更加不会做出这种寒了所有将士心的事情。 身为将领,在打战的时候没有身先士卒,奋战到底,反而用二十万士兵的命来保自己周全,他若是这样做,以后还有谁会为他们景氏卖命。 这可是动摇国之根本的存在,景行止根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顾准怀有些艰难地摊手,“那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毕竟,如果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他也不会说用二十万大军保景行止一个人这样的方法。 “无论如何,景行止是我们的盟军,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蓝钰沉默了半晌之后,吐了一口浊气 然后对着身侧的人道:“将我刚才的话传给景行止,并且,传信告诉西海关和沧州,告之景行止的近况,看他们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分散慕容轩等人的注意力以及兵力。” “是。”那人领命之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蓝钰这才看向顾准怀,声音威严地开口,“慕容轩手中忽然多出来的军队,定然是从述月皇城调遣过去的,所以,皇城空虚,而且,皇城离这里并不是很远,我带着五万骑兵前去援助蓝钰,你领着剩下的士兵,直接攻入皇城。” 看着面前完全不似十八岁少年的人,顾准怀心中有些钦佩,爷爷看人果然眼光毒辣,蓝钰这样沉着冷静的心性,至少他就自愧不如,更别说战场之上他那一手的用兵如神。 点了点头,“好。” “如果无法在短时间内拿下述月皇城,你就先掐断对方与慕容轩的联系,然后你亲自给慕容轩传信。”蓝钰叮嘱道。 顾准怀也是个聪明的,知晓这样做是为了分散慕容轩的注意力,甚至于围魏救赵让慕容轩领兵回皇城。 “短时间是指多久?”想了想,顾准怀还是问出了口。 “半日,外加一个晚上。”蓝钰沉眉道。毕竟,时间还是很急。 顾准怀傻眼了一下,九个时辰,攻下述月皇城,就算是大部分军队都被调走了也是很困难吧! “算了,你还是直接想办法切断他们与慕容轩的消息来往吧!”蓝钰大概是觉得这样要求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的人有些过分,便将条件折中了几分。 顾准怀点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蓝钰,“我会尽力的,如果不行,我就直接切断他们的消息来往。” 不久之后,蓝钰领着五万骑兵借着夜色,绝尘而去。 渝初,玉府。 景行止在战场之上,玉轻尘自然是极为关注他的消息,在当天晚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收到景行止的书信,玉轻尘心中就隐约有了不好的感觉。 这段时间,景行止基本上每两天都会给他一封书信,虽然只是寥寥几字,甚至记录的都是点滴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至少让他知道,景行止是平安的。 可是,现在都是第三日了,依旧没有任何书信消息。 虽然因为担忧而一宿没睡,但是玉轻尘到底还是从心底里相信景行止,只是在心中劝慰自己行止是太忙了才会忘记这件事情。 一上午的坐立不安,甚至连那些政务之上的事情,处理起来都是心不在焉。 也是到了中午,玉轻尘才得到消息。 本就白皙如玉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握着手中书信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唇色一片惨白。 他甚至都来不及去将这件事情告诉景行月,而是强自镇定地带着他手上一支军队,以及当初景行止留在他手上的军队,直接离开了帝都。 第407章 鞭长莫及 碧水山脉。 景行止与水寒并肩而立,看着不远处的那些士兵,两人的神色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凝重。 “行止,我们能撑到蓝钰的救兵么?”水寒的目光依旧落在那些来往之间都面色疲惫低靡的士兵身上,声音很轻很轻。 景行止也没有移开目光,声音低沉,“蓝钰若是领所有大军前来,需要三天时间,若是派骑兵先行,日夜兼程一天半就可行,但是,他手中的骑兵总共五万,还不知道在战争中折损了多少!” 其实,两者都没有办法解了他们的围困。 景行止的话语一出,两人之间就又是一阵沉默。 “那你昨天去查探地势有没有什么发现?”水寒问。 景行止目光一沉,“慕容轩的人就在十里地外,人数估计……不止六十万。”这才是他一整晚都没有任何动作的原因。 二十万对上六十多万,人数碾压,他们……基本上没有机会。 “既然慕容轩的人就在下面为什么不冲上来?”水寒神色不解。若是他的话,他肯定是直接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对方。 景行止摇头,有些自嘲地开口,“大概他势在必得,然后想要消磨我们的意志吧!”对于慕容轩这个人,他是真的不怎么了解。 “一刻钟的时间,你召集所有将领,我们商议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景行止到底不是坐等救兵到来的人。 水寒点点头,然后转身回了扎营之地。 景行止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极低地开口,“轻尘,等我!” 他还要回去见轻尘,还许给了轻尘一辈子,无论如何,他不能折在了这里! 西海关。 阳光正好,微风醺和,空气中都是轻暖的幽香。 风清持着了一身轻蓝色的锦衣衣裙,躺在一侧的软塌之上,脑袋枕在正在处理政务的言络双腿上,双目缓缓阖起,面容绝色,眉宇之间,一片安静宁和。 言络处理公事很快,偶尔还会低头看一眼神色慵懒的风清持,流目中盈满了深深浅浅的温柔笑意。 在言络看过来的时候,风清持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依旧是浅浅眯着,犹如一只慵懒而又狡猾的狐狸,对着言络清魅一笑,“不许偷看我。” “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这是风清持的下一句话。 言络勾唇一笑,清贵无暇的面容带起了一片狎昵之色,手中的毛笔轻轻一转,染了墨迹就直接落在了风清持白皙精致的容颜上,随即神色无辜地看着面色不善的风清持,不怎么有诚意地开口,“抱歉,手滑了!” 尤其是那左侧脸颊上的一道长长的墨痕,极为显眼。 风清持微微眯起眼睛,清透而又深邃的凤眼中弥漫着危险之色,故意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手滑么?”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他手中的上好白玉狼毫毛笔,一个翻身,手下动作一带,便直接将言络压在了软榻上,唇角勾起一抹略带邪气的笑。 言络躺在软榻之上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绝美的流目中带起一抹堪比星河万丈的流光,极为耀眼夺目。 风清持唇角抽搐了一下,凉凉开口,“别对我使美男计,没用!” “真的没用么?”言络冲着风清持邪气一笑,手拂上风清持的腰间,修长的指一下一下地轻叩摩挲。 风清持骑在言络的身上,“啪”地一声,巴掌轻轻地拍在了言络绝色的面容之上。 言络有些呆住,墨色的眼眸滴溜溜地转动了几下,似乎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还从来没有谁这样拍打过他的脸,虽然并不疼,可是,也够我们的言大公子愣上半晌了。 “抱歉,手滑!”风清持看着呆愣的言络,凤目中戏谑的笑意隐藏不住,语气里面,都带了一丝调侃。 言络眉梢微挑,平躺在软榻上看着风清持,眉梢眼角都带着几分优魅,“唔,是手滑了!” 看着这个模样的言络,风清持倒是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笑了笑。 “你笑什么?”言络轻笑着问,眼眸之间的神色,较之刚才更加温暖柔和,带着足以溺毙所有人的温柔。 “不知道。”止住了笑意之后,风清持低头看着言络,如实道。她觉得自己刚才笑地挺傻的。 闻言,言络低低一笑,然后询问风清持的意见,“那你现在要画么?” 风清持倒是撇撇嘴,将手中的毛笔放在一旁的归研上,“懒得动手。” 言络似有若无地勾起唇角,然后一拉风清持,缓缓坐起身子,捧着她的脸,从怀中取出一块雪白的锦帕仔细地替她擦拭脸上的墨迹。 苍梧从外面走来,看到的就是眼前一幕。 桃花眼眸微微一暖,唇角之间掠起了一抹笑意,言丞相和阁主终于和好了! 虽然不是很想打扰眼前这一幕,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要禀告给阁主。 脚步顿了半晌之后,苍梧硬着头皮上前,“阁主,言丞相。” “别动!”风清持想别过脸去看苍梧,刚一动就被言络固定住。 苍梧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不耐烦,而是一直盯着言络看。 言络擦拭地很是仔细认真,直到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墨迹,言络才松手。 “何事?”风清持没有任何不自然,神色如常地看着苍梧。 苍梧从言络身上收回目光,“阁主,尹三公子昨天离开了玉林城。” 风清持眉梢微扬,“月时九来了西海关?”子希最是擅长消息情报,本不会出现在边境,他来这里,完全就是为了月时九。 现在玉林城有关廷书守着也可以,所以自然是月时九去哪里尹子希也会跟着,至于月时九,她……应该是来找未檀吧! “大概我们很快就会见到子希了!”风清持声音淡淡。 苍梧看了一眼风清持,“阁主,莯流之前被你留在了玉林城,现在既然尹三公子都离开了,需要让他来西海关么?” 听到莯流这个名字,言络清雅隽然的眉微不可见地拢了拢。他没有忘记,当初在行云止水,那个叫做莯流的男子可不止是算计过他一次两次!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清持,长得还那么妖。 风清持抬头看了言络一眼,声音淡淡,“不用,让他直接回帝京。” 苍梧应了一声是。 “苍梧,你顺便告诉莯流,让他做好自己的本分,他做的那些事情我并非不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风清持的声音和表情都冷沉了几分。当初在天风山的时候,言络会那么及时出现在那里,若说是没有人暗中捣鬼算计,她是决然不信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会是莯流,本来以为让他离开行云止水会让他冷静下来,没想到,还是如此。 风清持的眼中,浮现了一抹失望之色。 苍梧,莯流,芷烟三人中,起初她最欣赏的人就是莯流。 苍梧神色一顿,正想解释的时候,风清持对着他摆了摆手,“你不用替他说话,很多事情我不挑明不代表我不清楚,莯流或许……不适合留在绘亦阁!” 风清持的声音淡淡,听地苍梧却是一阵心惊肉跳。阁主是说莯流不适合留在绘亦阁,不是行云止水,而是绘亦阁,……并不是单纯地让莯流离开,而是从此以后,他们不再有任何关系! “阁主,应该没有这么……严重吧?”到底相处了这么久,苍梧虽然觉得莯流有时候逾距,但是,也不至于如此。 风清持神色依旧淡然,“这件事情,等回去之后再说。”其实,无论什么时候说,这件事情都不会有任何改变,莯流无论如何不会再留在行云止水。 苍梧看了一眼风清持的表情,只是心中叹了一口气,“苍梧告退。”然后便退了下去。 一转身,便遇见了脚步急匆的玄影。 “公子!”玄影的声音很沉,冷漠的面容也有几分凝重。 言络和风清持见状都坐直了身子,神色都认真了几分。 “发生了什么事?”言络看着他,问。 因为言络之前的吩咐,玄影并没有顾忌风清持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蓝将军传来消息,渝初太子景行止在碧水山脉若水河附近被困。” 言络和风清持相视一眼,“你将事情详细地说清楚。” 玄影将景行止的境况都说了一遍。 风清持和言络的眸色齐齐一沉。 碧水山脉若水河,那个地方,不管是从何处派兵支援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从西海关,若是走绝境到碧水山脉景行止所在的位置,大概只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只是,悬崖峭壁,还有一方是两方山崖之间的铁索横亘,显然,不适合带兵前行。 风清持没有说话,清透而又深邃的眼眸带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深沉。她和景行止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被玉轻尘放在心尖的人是景行止。 若是景行止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玉轻尘会如何她根本无法想象。 玉轻尘那种性子的人,看上去清冷如雪,不近人情,但是,若是真的被他放在了心上,那也绝对是一辈子的。 他对景行止的感情,未必就比景行止浅,在她看来,不仅不浅,或许比景行止还要深,若是景行止真的出事了…… 眼眸一沉,抿了抿唇,风清持并没有说话。不知道轻尘有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待玄影和苍梧都离开之后,院落中的两人,彼此沉默。 “景行止并非那种激进的性子,若没有十之八九的把握,他不会轻易出手的,如今竟然被逼到了这个地步!”言络看着风清持,声音轻缓中带着几分语气的深沉。 “对了,景行止算是你姐夫还是嫂子?”言络忽然侧目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风清持,话语里面,带了几分缓和气氛的轻松调侃。 风清持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意外地看着言络,“你知道轻尘和景行止之间的事情了?”毕竟,当初轻尘是在即将离开焱凤的时候才有了接受景行止的打算。 言络颔首,“他们之间,在焱凤的时候虽然并不经常在一起,但是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羁绊,我觉得,他们该是会在一起的。” 风清持点头,然后跳回到了上个问题,摊手有些无奈地开口,“其实我也在好奇景行止到底是我嫂子还是姐夫。” “这件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言络看向风清持,问。 风清持沉吟了半晌,眸色深沉且无奈,“蓝钰的做法,是最合适的,至少,述月皇城慕容轩肯定是在乎的,至于我们,现在根本就是鞭长莫及。” 停顿了一下之后,风清持继续开口,“我身边有一支百余人的暗卫,武功应该都是不错,若是走那条绝经应该还是可以。”虽然是这样打算,风清持心中却也明白,即使那些暗卫以一当十,当百,也抵不过慕容轩的人数。 言络没有说话,心中自有一番思量。 此时,另一处。 渝初皇宫。 景行月在宫殿批阅那些臣子上奏的折子。 右眼皮跳动了几下,景行月皱着眉将奏折放下,心中却升腾起一股说不出来的不好感觉,让她没来由的发慌。 一位公公太监从殿外走了进来,对着景行月行了一礼,“陛下,玉家大小姐玉轻尘派人前来传话。” 景行月瞬间抬头,眉梢轻轻皱了皱,面容依旧冷沉威严,“宣他进来。” 不多时,一位小厮便从外面走近了大殿。 “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位小厮跪下行礼。 景行月抬抬手,“你家小姐让你传什么话给朕?”声音虽然依旧冷沉,但是,不难看出,她的锋锐的眉眼之间,有几分沉郁。既然是有话要与她说,玉轻尘为什么不自己前来?! “小姐说,晋王殿下遭人袭击,五十万大军剩余不过二十万,被困若水河。”小厮如实道。 “啪嗒”一声,景行月手中的奏折落在了地上。 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本来还有几分阴沉的容颜瞬间一片白雪,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地近乎透明,好看的眸子浮现了一抹不可置信,颤抖着唇哆哆嗦嗦地低声喃喃,“怎……怎么会呢?怎么会是王兄,不应该是蓝钰才对么?兵败被困的人为什么会是王兄?!” 和蓝钰对上的人是碧倾云,她不想碧倾云出事,明明……只是将蓝钰的行军部署战略图给了碧倾云,为什么现在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到底是一国的女皇,即使脸色苍白,景行月还是缓过神来,声音极为沉郁地开口,“玉轻尘呢?他现在在哪里?” 任谁,都可以听出话语里面的颤抖。 “小姐前去寻找晋王。” “你先下去。” 小厮没有任何停留,直接离开了大殿,只是,景行月自然没有发现,小厮在走出大殿之前,极快地看了一眼景行月,眸子里面,闪过一抹奇异的冷光。 身为一国陛下,竟然在打仗的时候将内部消息传给敌军?!还让自己的王兄困于险境,生死难测,女皇陛下,您最好是祈祷晋王殿下没事,不然,我们“大小姐”绝对不会放过你! 大殿中,只有一道大红色的身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刚站起来的一瞬间因为腿软又跌坐下去,面色之间,一片苍白。 “碧倾云……碧倾云,对,找他,他一定不会让王兄出事的!”景行月喃喃地开口,然后挣扎着起身,取出毛笔和宣纸,颤颤巍巍地写了一句话。 ——无论如何,护我王兄! 因为手抖地太厉害,字迹扭曲地不成样子,依稀还是可以辨认出来。 取出哨子放在苍白的唇边吹了一下,尖锐的哨声响彻之后,一只黑色的雄鹰落在了她的面前。 将纸条绑好之后,再次放飞了雄鹰。 景行月抱着双膝靠着墙角坐下,声音隐约带了几分颤音,“王兄,你一定不能出事!” 第408章 三年之约 傍晚。 西海关。 尹子辰一行人风尘仆仆赶来。 驿站的守卫刚想拦住尹子辰,他直接从腰间掏出了一块鎏金腰牌。 守卫见状,连忙跪了下去,“参见尹二公子!” 尹子辰没有理会他们,直接进了驿站。 苜尧正从驿站里面往外走,看见尹子辰,冷漠的容颜也浮现了一抹意外,“尹二公子,你怎么来了?”这位尹二公子不是向来只理朝局之事,何事竟也有了兴致来边境? 尹子辰的目光有些冷,“言络呢?他在哪里?”他并没有率先去找暮絮鸾,而是直接问言络在哪里。 苜尧稍微愣了一下,也并没有隐瞒,“公子在房间。” “带路。”尹子辰向来都是笑嘻嘻的脸色此刻并不是很好看,可以说是一片阴沉。 苜尧觉得尹子辰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任何犹豫地带着尹子辰去了言络的院子。 房间里面,言络和风清持正在一起商量作战对策。 尹子辰从外面走了进来,抿唇冷着脸上前,二话不说,上前对着言络就是一拳。 言络没有料到尹子辰会如此,来不及躲开,硬生生地挨了一拳,绝美的流目中,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风清持微愣了一下,脸色也是一冷,有些阴沉。 “言络,你混蛋!”尹子辰目光狠狠地看着言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 言络眯了眯眼睛,风华绝代的面容犹如覆上了一层寒霜,见尹子辰挥着拳头还要过来,用手截住,没有一丝温度地开口,“尹子辰,你闹够了没有?!” 尹子辰愣住,目光依旧盯着言络,“我在闹?”随即一声冷笑,“言络,如果不是因为你,絮鸾在沧州待得好好的怎么会赶来西海关?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怨言络,可是,看见言络他还是控制不住想教训他一顿。 就算不怪言络也和他有关系。 “闹够了就回去!”言络伸手将唇角的血迹抹去,声音寒冷如冰。尹子辰喜欢暮絮鸾,这件事情他一直都知道,所以,这一次,尹子辰对自己动手他不计较。 但是,容许第一次,绝对没有第二次! 尹子辰死死地盯着言络,半晌之后,里面的怒火才渐渐消散,“我要带絮鸾离开。”尹子辰的语气,依旧不好。他千里迢迢赶来西海关,就是为了带絮鸾离开。 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清楚了,不管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后,他都要将她留在身边,护她周全。 “这话你应该去问她的意见。”言络的声音淡淡。 尹子辰没有说话,微微偏头,便对上了风清持幽深如墨的目光,顿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一位的身份,渗然了片刻,“摄政王?” “嗯哼?”风清持半眯起眼睛,神色危险,似笑非笑地看着尹子辰,“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人,尹家小子,你胆子倒是挺大呵!”尤其是最好一个‘呵’字,有些冷凉与危险。 尹子辰表情顿了一下,神色微僵,却还是偏头看了言络一眼,然后又看向风清持,“摄政王,前尘事前世了,你现在应该唤我一声表哥!” “等你什么时候能让阿痕唤你一声叔叔再对我说这句话!” 尹子辰:“……” “苜尧,待他去暮絮鸾那里。”言络对着站在外面的人道。 尹子辰目光在言络和风清持身上流转了一圈,然后还是离开了房间。其实,关于风清持,他还是有挺多问题想问的,比如:她为什么会重新活过来?为什么会成为风清持?她成为风清持那么真正的风清持去了哪里?! 可是,现在这些事情,对他来说,都没有暮絮鸾这三个字重要。 风清持看着言络嘴角的青色,伸手戳了一下,“疼么?” 言络点点头,“疼。” “疼死你得了!”风清持嗓音凉凉地开口。 言络勾唇轻轻一笑,“你肯定舍不得,上次我不小心被茶水烫了你都担心成那个样子。” 风清持取出药膏替言络上药,“尹子辰喜欢暮絮鸾?”若不是如此,言络也不会任由对方打这一拳。 言络点头,嗓音有些感慨,“尹子辰很久之前就喜欢暮絮鸾了。” 大概是已经收到了尹子辰来了西海关的消息,当暮絮鸾看见出现在院落的尹子辰时,眼中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你来了!”暮絮鸾面无表情地看着尹子辰,连声音都是淡淡的,基本上没有多少情绪。 看着瘦了一大圈,面色依旧苍白的暮絮鸾,尹子辰的双腿似乎灌了铅一般,沉重到一步都迈不开,就那样僵在原地,目光却一直没有暮絮鸾身上移开过。 尹子辰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红。絮鸾的性子多么要强,现在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暮絮鸾从石凳上缓缓起身,苍白如纸的面容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怎么站在那里,过来坐吧。” 尹子辰抿了抿唇,将眼中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在暮絮鸾对面坐下,却只是目光认真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你不会就是打算这样和我面对面坐着吧?”暮絮鸾面容之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挑着眉梢道。 尹子辰盯着她看了半晌,“别笑了,真难看!” 闻言,暮絮鸾的脸色瞬间僵住,似乎更加苍白了,睫毛轻敛,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尹子辰紧抿着薄唇,几乎是吼了出来,“我看你笑话,我看你什么笑话?!暮絮鸾,这么多年,我的心意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暮絮鸾又是一愣,看着尹子辰半晌没有说话。 “我喜欢你,很久之前就喜欢你,我和你作对,斗嘴,打架,都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力,只为了让你将目光从言络的身上移到我的身上。”看着暮絮鸾,尹子辰将自己心中闷了这么多年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尹子辰别过脸,没有看暮絮鸾,而是望着天边被风吹散的流云,眸色有些说不出来的苦涩。他和她打打闹闹,吵架拌嘴,只是为了……她能多看他一会儿,仅此而已。 暮絮鸾沉默许久,才抬眸看向尹子辰,目光有些复杂,有些深沉。 “尹子辰,我……不喜欢你。” 尹子辰并不意外,只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声音略带苦涩,“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言络,可是,言络喜欢的人不是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暮絮鸾闭了闭眼眸,声音艰涩地开口,“可是,尹子辰,你应该知道我……身子已经不干净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色在那一瞬间苍白如纸,近乎透明。 那个时候,不是一个人,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碰过她! 想到这里,暮絮鸾的唇都在微微颤抖,放在身下的手都在攥紧了衣袖。 尹子辰直接起身,走到暮絮鸾的身边,双手揽着她的肩,将她扣在自己的怀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件事情的!” 暮絮鸾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可以看见她的肩头在轻轻耸动。 “絮鸾,我不介意这件事情,那不是你的错,我们回焱凤,我娶你,好不好?”尹子辰的眼睛也红了,声音压地极低。 见暮絮鸾依旧不说话,尹子辰再次开口,“你现在虽然不喜欢我,我们可以试着相处,我可以等,等到你喜欢我。”很久之前,他的心里就住了一个女孩,这么多年,那个女孩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许久,暮絮鸾才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缓缓抬头,苍白的脸上犹自挂着泪痕,却是极其认真地看着尹子辰,“子辰,谢谢这些年你的喜欢,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婚姻大事并非儿戏……”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将这件事情当做是儿戏。”尹子辰语气急切地打断了暮絮鸾的话。 对上那一双认真的桃花眼,暮絮鸾脸上的表情微微凝滞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才极为缓慢地开口,“子辰,对不起,这件事情,我暂时无法答应你。” “为什么?难道你还是忘不了言络?”说到最后那两个字,尹子辰算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听到那个名字,暮絮鸾身体还是僵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是。”她只是不能在自己不爱尹子辰的时候答应他这件事情,她可以不爱尹子辰,但是,不能这样利用他的感情。 爱情,从来都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 尹子辰俊朗的面容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便也释然,目光认真而又坚定地看着暮絮鸾,“絮鸾,我等你三年,三年之后,若是你的答案仍旧是不愿意,那么,我便娶妻生子。” 暮絮鸾还是愣了一下,正想劝说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他的声音,“絮鸾,这是我心甘情愿等你三年,你最好可以不接受,但是,不能阻止。” “你这又是何苦呢!”她的声音,有些莫名低沉。 “我只是,为自己的一生做最后的努力!”尹子辰认真地道。 随即笑了笑,揭过这个话题,“絮鸾,我是来接你回去的。”絮鸾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待在这里,应该回去静养一阵子。 “一起回京你总不至于拒绝吧?”尹子辰笑地有些无奈。 暮絮鸾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好。”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越快越好吧!”她已经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待在这里,只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堪的事情。 “那我们明天一早便启程回去吧!” 翌日清晨,尹子辰去向言络辞行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离开了驿站,不仅是他,就连那个风清持都也已经不在。 “二哥!”刚走出院子,尹子辰便看见了一袭藏蓝色衣衫的尹子希,对方似乎不意外他在这里,面容清冽淡然地打招呼。 “你什么时候来了?”尹子辰有些意外。 “昨天晚上。”尹子希没有隐瞒。昨天下午他将小九送到了白未檀所在的营地,然后就回了这里。 “那言络他们呢?” “他们有事出去了一趟。”然后难得地对着尹子辰笑了笑,眸眼依旧清冽,却带了一分暖意,“二哥,一路小心。” 尹子辰更加意外了,他这个三弟,对他的态度从来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二哥,你再不离开,天黑也到不了下一座城池。”说话的时候,还指了指渐渐升起的旭日。 下午,日头渐渐偏西。 一行人已经到了若水河,看着远处扎营的密密麻麻敌军,脸色微微沉了几分。 “将军,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骑兵将领莫姚看着远处,眉头紧紧皱起。他们这里五万骑兵,渝初晋王手中的人不过二十万,现在述月的军队完全将他们给隔开了。 蓝钰沉吟了半晌,“我去与景行止回合,到时候,到时候以烟火为令,你们进行支援,而且,在这段时间内,可以故布疑阵,让慕容轩以为我们这方来了很多援兵。” 莫姚紧皱的眉依旧没有松开,“将军,你这样只身过去,会不会太危险了?要不要多派些人?” 蓝钰摇头,“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我一个人过去不会有事的。” 莫姚拗不过蓝钰,只得同意。 将这些骑兵安置好,让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然后,蓝钰钻进树林,潜伏前行。 为了避免被发现,蓝钰直接从山侧的陡崖上过去,多费了些时间,等到太阳落下的时候,才找到了景行止等人所在的位置。 “是谁?”巡逻的士兵发现蓝钰。 “蓝钰。”蓝钰一把扯下面上的黑巾,声音冷漠。 那些士兵犹豫了一下,派了人去将这个消息告诉景行止和水寒。 听到这个消息,两人倒是很快就赶了过来。 “还不放了蓝将军!”景行止沉声开口。 闻言,那些士兵立马放开了蓝钰,“蓝将军,冒犯了。” “无碍。”他们是职责所在,蓝钰并不在意。 “你们都下去吧。”景行止挥了挥手,屏退了所有人。 水寒脸色有些苍白,眼角下面一片灰青色,对着蓝钰苦笑一声,“蓝将军,还真没有想到你竟然过来了!”蓝钰来的这么快,能带来的人定然是有限的,对上慕容轩,他们依旧没有胜算,而且,也许这场战争还会赔上一个少年将军。 “我们是盟军。”蓝钰声音淡淡。言下之意,无法对你们的情况坐视不管。 景行止勾唇淡淡一笑,神色极为疲倦,看着蓝钰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我在若水河中下了毒。”语气里面,有着说不出来的低沉,还有一分微嘲。 他用了战场上最为不齿的办法,在饮用水源中下毒。 蓝钰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意外,犀利冷漠的星眸,却更加深沉了。景行止大概也是第一次被人逼到这种地步吧! “这也确实是一个办法。”蓝钰缓缓开口。总比看着自己的人全军覆没来的好。 “但是,毒比较少,经过活水流的逸散,基本上没什么作用。”水寒看着蓝钰,又补充了一句。 蓝钰:“……” 看向景行止,景行止对着他点了点头,语气里说不出是无奈还是自嘲,“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竟然还没有成功。”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蓝钰问。 景行止眯了眯眼睛,好看的眼中眸色瞬间一凛,寒光乍现,“杀出去。”这三个字,带着十二分的煞气。他们现在被困地越久,对士气打击越大,慕容轩之所以在下面僵持着,应该就是在消磨他们的士气。 蓝钰点头,“我带了五万骑兵,到时候以烟花为信号。” “关于到底如何杀出去,蓝将军既然来了,计划有变,我们需要重新商议一下。”一旁的水寒沉吟了一下,淡声出口。 三人面容都有些深沉,然后进了不远处的一个营帐。 半个时辰之后,景行止看着面前的几经涂画的地图,缓缓收了起来,有些沉重的目光落在了蓝钰的身上,“蓝钰,到时候若是真的不敌,你直接撤离!” 他是渝初的晋王,他不能离开,但是,蓝钰可以。 蓝钰凝眉,与景行止对视半晌,最后点头。 第409章 偿还不清 夜色正浓,月华如水。 天地之间,一片静谧无垠,晚风过境,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砰砰砰”,青绿色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点亮了墨色的夜幕,绚烂至极。 景行止依旧是一身墨色锦衣,红色衣袍在山风中来回鼓动,猎猎生风。 在他身后,是一支军队。 看见天际绽放的烟花,站在景行止身侧的水寒声音淡淡,“堑临那里已经撤退了。” “弓。”景行止眯眼看着不远处灯火幽幽的军营,声音沉冷。 一旁一位士兵递了一把墨黑的弓给他。 放好弓,然后接过从另一位士兵手中去过燃着火的箭,将箭搭在弓上。 瞄准,放箭。 “嗖”地一声,利箭破风,火苗在风中跳跃。 最后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粮草之上。 空气中,本来不算是很浓郁的桐油味道在火苗的燃烧下一下子极为浓烈刺鼻,空气中,都是桐油燃烧的味道。 噼啪作响! 景行止所射中的粮草堆是在上风口,如今其他许多地方被堑临泼了桐油,再加上风势,须臾便是大火弥漫,火势蔓延极其迅速,势不可挡。 慕容轩刚准备睡觉,外衣尚未褪下,看着营帐中弥漫而起的烟雾,皱了皱眉头。 “太子,着火了。”有士兵进来禀告。 慕容轩脸色微变,掀开营帐快步走了出去,看着已经是火光冲天的营地,慕容轩眼中一片阴鸷深沉,还有几分隐约的狠辣,“景行止,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了么?” “吩咐下去,放弃灭火,做好准备,随时御敌。”景行止眯着眼睛沉声吩咐。 “是。” 慕容轩看着远处大火,听着因为睡觉休息未能逃出来的士兵的哀嚎声,眸子越来越沉,垂在身下的手紧握成拳。 景行止,本太子还真是小看你了! 不过,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蓝钰站在另一处,看着不远处的将天空染成红色的大火,冷漠而又稚嫩的脸庞被火光映照地微红,漆黑的眸子里面火焰跳跃。 藏青色的烟火令再次绽放,见状,蓝钰的手一挥,“杀!”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冷漠寒凉中自有一股生杀予夺的威严气势。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那些人都冲了出来。 声音响彻整片山林,“冲啊!杀啊!” 火光冲天,亮如白昼,山林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两军对峙,在火光下厮杀。 不过一瞬之间,山林之中已经是血腥味弥漫,地上一片断臂残肢。 一夜厮杀,直至天明。 两军人马神色皆有疲惫,眸子猩红,手下厮杀的动作较之昨晚都有了滞缓。 “轰轰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震天动地。 “太子,末染的援军来了!”有人向慕容轩禀告。 慕容轩眯了眯眼睛,神色冷然。 “可知来了多少人?”慕容轩嗓音微沉。 “不清楚,不过……看那个动静应该不少于十万人。”那位士兵看着远处扬起的一阵灰尘,缓缓开口。 慕容轩也看着远处,然后又转过目光看了一眼还在战场上厮杀的蓝钰和景行止,沉吟思索半晌,便声音轻缓地开口,“你派十五万人去拦截他们。” “十五万?太子,会不会拦不住?”毕竟从这个马蹄声的动静来看,人数绝对不少于十万。 十万精锐骑兵,他们十五万人马未必能拦得住。 慕容轩声音冷冷一笑,唇角的弧度极为森寒,“景行止当初孤立无援,无论是末染还是渝初,想要抽调大军都来不及,蓝钰赶来了这里,所以,现在那些人定然他手底下的骑兵,不会超过五万。” “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慕容轩既然能稳坐述月太子之位这么多年,到底也不是个简单的,将自己手中掌握的消息结合细想,便猜出了大概。 “是。”那人见慕容轩如是说,领命退了下去。 慕容轩勾唇似笑非笑,“景行月,还真得感谢你对碧倾云的一片真心,否则,这一切本太子怎么会这般清楚!” “若能取景行止,水寒及蓝钰三人的首级,封万户之侯,赏良田千顷。”慕容轩脚尖轻点,飞身跃到了马背上,声音掺杂了内力,识得战场上每个人都听得见。 闻言,那些士兵的目光有一瞬间的炽热,厮杀地更加卖力了。 战场之上,旧的血液尚未凝固,又覆上了一层新的,身体的残肢也是零落在地上。 染血兵戈,破损盔甲。 血流成海,骸骨如山,尸体成堆地叠在一起。 似乎连空气中,都浮动着占了血液的雾气,浓郁地令人无法呼吸,弥散着的,都是血腥味,一片猩红。 水寒身上有不少的伤,一身素白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脸色苍白如纸,近乎透明。 手上握着冷剑,目光冷漠地看着周围的敌军,剑尖之上,妖异的血液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 看着这样狠戾的水寒,那些士兵都有些不敢上前,却也是将他围住,没有丝毫放他离开的意思。毕竟,面前这人首级所带来的利益,足以令他们暂时忘记自己的生命。 那些士兵一齐上前动手,长枪攒动。 水寒手中的长剑挥舞出看好的剑花,避开了那些近身的长枪,脚尖轻点,身子一跃,落在了长枪之上。 景行止微微侧目,看见水寒的情况,然后眯着眼睛神色凛冽,手下的动作更加凌厉,剑花所过之处,无一活口。 “水寒,小心!”在水寒看不见的地方,一柄长枪朝着他的后背刺来。 水寒瞬间转身,避开了身后长枪却没有办法躲开其余的刀剑。 “刺啦”一声,冷剑刺穿皮肉的声音。 “水寒!”景行止的眼眸瞬间一缩,大喊一声。 水寒低头看了一眼,胸前一柄长剑直穿心口。 咬着牙,手中长剑一挥,将那些人击毙,自己也堪堪后退两步,胸前插着的剑轻晃了几下。 景行止苍白而又精致的面容一片阴狠,从所在的地方杀出了一条血路。 “水寒!”景行止接住了水寒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低沉到沙哑。 一手扶着水寒,一手提剑挡开那些士兵,“水寒,你怎么样?我让人送你离开。” 水寒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雪,对着景行止摇了摇头,“行止,别……别白费心力了!我……不行了!” “不会的,你别瞎说,你不是还要回去和行月成婚么?你要坚持下去,你的家人还有行月都在渝初等着你,你不能出事!”景行止看着水寒,目光复杂幽深。 当目光落在水寒胸前长剑的时候,目光就像是氤氲了一层墨色。 “砰”地一声,一枚飞镖打开了刺向景行止和水寒的剑。 一道蓝色的身影来到了他们面前。 蓝钰看着水寒和景行止,冷漠的脸上滞愣了一下,神色复杂。 “景行止,我掩护你们离开。”蓝钰看了冲上来的那些人,声音虽然冷漠却认真。 “没……没用的!”水寒咳了一声,妖红色的鲜血从唇边涌出来。 胸前的衣裳,更是一片瑰丽刺目的红。 “我……我已经不……不行了!”就连声音,都是苍白虚弱。 蓝钰和景行止都没有说话。 “你……你们知道的,我已经……活不了了!” “你别说话,我带你离开,我们去找大夫,去找风清持,她的医术高超,一定有办法的!”因为害怕担忧,景行止捂着水寒的伤口,语速极快。 “行止,替……我向父母带一句话,是……是水寒不孝,未能在他们身边……身边尽孝,还让他们伤心!”水寒看着景行止,一句话,说地断断续续,极为艰难,每次说话的时候,都有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 景行止闭了闭眸,将脸转向另一边,没有说话。 蓝钰冷漠的星眸也有几分感触,神色幽深,似有不忍。 水寒轻轻一笑,从胸前拿出了一个沾了血的铃铛吊坠,低头深情地看着半晌,修长的指轻轻摩挲,许久,才不舍地交给了景行止,“行止,帮……帮我将这个交……交给行月,我不能回去和她……成婚了!”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只银铃铛之上,目光极为留恋。 面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小女孩,声音温柔地对他说:“这个铃铛送给你,以后怕黑的时候你摇一摇,听见声音我就过来了!”女孩的声音,比悦耳的铃铛声还有温柔动听。 景行止仰头望着天空,脸上一片深沉,极为复杂。 “景行止,水寒,你们是不是在好奇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远处的慕容轩看着这一幕,唇角勾勒出一个得意的冷笑,对着他们极为玩味地开口。 景行止看了他一眼,“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战争依旧,士兵厮杀,可是,似乎并没有影响景行止和慕容轩之间的谈话。 蓝钰则是挡在景行止二人的前面,替他们拦去了所有的攻击。 慕容轩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水寒的身上,然后看向景行止,“我知晓你们的准确兵力,知晓你们的计划,不然怎么会在暗中调遣兵力来挡住你们,并且将你们困在这里!” 景行止面色微微一变,眸底雾色更深更浓,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有些微微发白。果然,他们这里有人透露了消息。 “你们想知道是谁么?”慕容轩将景行止的脸色变化都看在眼里,神色幽然之间添了一抹嘲弄。即使景行止再厉害,再善兵谋断,可是,若是自己信任的人背叛,便只会让他输地一败涂地! 女人啊,总会因为情爱而失去头脑。 景行月身为渝初的女皇,竟然会将消息传给碧倾云,虽然没有给景行止有关的行兵战略,可是,他难道就不会从蓝钰的计划来推算景行止的意图么?! 听到慕容轩的话,景行止心中忽然一紧,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行月一直喜欢碧倾云…… 这个想法,让景行止脸色霍然苍白了几分,身体一僵,连带着手中的长剑都握不住差点落在地上。 “看来渝初晋王已经猜出来了呢!”慕容轩淡淡一笑,神色得意而又嘲弄讽刺。 水寒并不傻,看着景行止一瞬苍白的脸色,他也愣了一下,本来还有几分涣散的眸子又聚起了一抹暗光。 “不错,就是你们渝初的女皇,景行月,若非是她,本太子又怎么知道你们的计划!”慕容轩的声音不低,甚至还故意拔高了几分,为了就是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这个消息,对那些渝初的士兵来说,无异于一个天大的打击。 他们为渝初卖命,为景行月卖命,可是,那个女皇竟然将他们的作战计划交给了别人。 让他们,心寒至极! 水寒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没有一丝人气,许久,唇角才自嘲而又艰难地牵起了一个弧度,气游若丝地低声喃喃,“是……为了碧倾云吧!” 紧了紧手中染血的银铃铛,静静地看着远方渝初的方向。 “叮铃铃……叮铃铃……”耳边似乎是悦耳的铃铛声,脆生生的,很好听。 勾了勾唇,最后还是遗憾地闭上了眼睛,手重重地垂落下来,变成暗红色的银铃铛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渐成绝响。 “……水寒……水寒,水寒!”景行止极为缓慢地低头,似乎是不敢去看怀中的人。 蓝钰也愣住了,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沉重,“行止,节哀!” 景行止没有说话,低低地看着水寒,眼眸之间,一片幽深,晦涩不明。 若不是行月,他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若不是行月,几十万的士兵不会折损在此,若不是行月,水寒也不会死!?! 景行月,你可知你身为渝初女皇的责任?你可知我们与述月是敌人?你可知战场上被敌人窥知了作战计划是致命性的存在? 你可知……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害死了多少人,用了多少鲜活的生命为你们的感情陪葬!? 景行月,这辈子你欠下的债,哪怕是用性命,也偿还不清! 将水寒小心地放在一旁,眸色深沉地捡起那个落在地上的血铃铛,将它收入衣袖之中。 第410章 再久一点 提起冷剑,缓缓抬头,目光冷漠幽深地看着慕容轩,没有一丝温度。 随即收回目光,在战场之上扫视一圈,沉声开口,“这次的事情,我景氏皇朝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若证实通敌叛国之人是景行月,我定然不会手软!”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我们必须万众一心,这样才有机会活下去,就算是算账,也要回到渝初再算!”声音不算是很大,极为低沉,却是自有一股气势,回响在那些士兵的心中。 那些士兵本来心灰意冷的神色亮了几分,神色坚定中带着恨意,与刚才低靡的气势完全不一样。 见自己的话没有起到想要的意图,反而在景行止几句话之间便拨了个回来,士气大振,慕容轩眸色浅浅眯起。 两个时辰之后。 纵然士气大振,但是还是无法越过人数上的差距。 一番打斗之下,景行止与蓝钰等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二十万大军剩下不过一万。 至于慕容轩一方,八十万大军除了派遣去拦住骑兵的十五万,只余下五万。 很显然,慕容轩一方死伤人数更多,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景行止和蓝钰,并未占到好处。 慕容轩脸色极其阴沉,他八十万大军对上景行止二十万,人数四倍之差,竟然还无法让他们全军覆没! “给我上,杀了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过!”阴狠地盯着身负重伤的景行止,慕容轩狠声命令,眸眼之中,戾气丛生,嗜杀凶狠。 景行止看向蓝钰,“蓝钰,你等一下若是有把握便自己离开。”这种情况下,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胜算。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蓝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声音冷漠地开口。 “今天你们两个,一个都逃不掉!”慕容轩衣衫上也沾染了血迹,目光阴狠地开口。 一个是渝初晋王,一个是末染少年将军,纵然这二人的命是用八十万大军换来的,也没有什么不值得。 不断有士兵倒下,敌方的,自己一方的,也不断有士兵往前冲。 景行止和蓝钰的情形并不好。 慕容轩似乎下定决心要将让他们有来无回,派人将他们二人缠地死死的,不让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景行止和蓝钰浑身被鲜血染尽,手起剑落,动作娴熟,没有任何犹豫,似乎已经麻木了! “景行止,你也有今日!”慕容轩手持冷剑与景行止对上,声音冰寒,目光阴狠。 一招一式之间,两人来回过了数十余招,景行止本就身受重伤,再加上慕容轩武功不低,自然不是慕容轩的对手。 一场对决下来,景行止身上添了不少的新伤。 “哐当”一声,景行止手中的剑被打落在地上,身形因为冲力虚晃了两下,差点没有站稳,堪堪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地近乎透明,惨然地有些可怕。 “景行止,今日就该你命绝于此!”眸色阴寒地说出一句,凌厉的剑直袭景行止,对准了他的咽喉。 蓝钰被其余人缠住,无法抽身出来帮景行止,而景行止伤的太重,根本避不开。 景行止缓缓闭上了眼眸,脸上还是有一分遗憾与不舍。竟然……连见轻尘最后一面都来不及! “铛。” 一粒从远方飞来的石子没有任何偏差打开了慕容轩手中的长剑,碰撞出一阵火花四溅,可见力度之狠。 慕容轩的手猛地一震,虎口发麻,手中的剑一下子没握住,直接掉落在了地上,抬头望身后看去,脸色瞬间一变。 景行止睁开眼眸,看见骑马绝尘而来的玉轻尘,漂亮的眸眼之中,闪过一抹亮芒,唇角也牵起了一抹笑意。 玉轻尘脸上如覆寒霜,本就清冷的绝色面容此刻没有任何温度,似极北之地的万丈寒冰,冷寒惊心。 “除了慕容轩,一个不剩!”从削薄的唇溢出的话语,都寒冷地像冰渣子一般。 玉轻尘一来,情势瞬间反转。 雪衣轻闪,下一瞬便从马背上来到了景行止的面前,看着他满身的伤,玉轻尘的脸色瞬间就是从未有过的阴沉,看了慕容轩一眼,那目光,似乎可以将他凌迟千万遍。 然后又将目光移到景行止的身上,却只是站在原地,连触碰他都不敢,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他满身的伤。 “行……行止!”玉轻尘的声音很轻,是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景行止极为艰难地抬起双手,挡在了玉轻尘的眼前,声音含了一抹浅笑,却难掩虚弱,“……轻尘,别看!”他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 玉轻尘握住景行止的双手,将他从眼前拿开,目光认真地看着景行止,声音轻缓,似是生怕惊扰了他,“不难看,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好看的。” 景行止笑了笑,“真喜欢听你……这句话。” 蓝钰在别人的搀扶已经站在了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景行止和玉轻尘,没有说话,冷漠的脸色,有些苍白。 景行止身子晃了一下,玉轻尘连忙扶住了他,最后直接将景行止打横抱起。 景行止苍白的脸色错愕了半晌,然后带着几分笑意颇为玩笑地开口,“轻尘,你这样一抱我的威严可就都没有了!”毕竟,他是男子,轻尘现在是女子模样。 闻言,不少士兵都看向景行止和玉轻尘,眼眸中都有几分惊艳。 玉轻尘虽然不是那种衣裙,但是,也是干练简单的女子衣衫,此时,将景行止打横抱在怀中,不仅没有违和感,反而有着说不出来的唯美意境,两个人之间,流淌着的温情根本容不得第三个人插足。 “伤成这样你还有威严么?”玉轻尘的嗓音很低很沉,似乎是极为害怕,抱着景行止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轻尘,你别这样,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景行止的话语和语气似乎都很轻松,说完之后,将头埋在玉轻尘的怀中,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倒吸了一口凉气。 玉轻尘没有说话,手下湿濡的感觉如此明显,鼻翼之间,是浓郁到几乎让他窒息的血腥味。 低头目光深沉地看着景行止,一身大红色的衣衫,与血同色,就算是鲜血浸染了衣衫,也看不出分毫。 “行止!”认真地看着他,玉轻尘的声音很沉。 “轻尘。”景行止目光依旧带着张扬的笑,白皙的脸上血迹点点,却将那双好看漂亮的眸子衬得更加绚烂夺目。 “我……看看你的伤!”玉轻尘望着景行止,声音低沉。 “不行,你难道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我的身子只有你能看!”对着玉轻尘,景行止耍起了无赖。他身上的伤,他不想轻尘看见。 玉轻尘的眸子又沉了几分,极为复杂。行止不想让他看他的伤,那肯定……是伤地极为严重。 “行止,我……”玉轻尘的话语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景行止打断,“轻尘,你带我离开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眸眼之中,隐约有着一抹倦怠之色。 玉轻尘低头久久地凝望着他,如冰似雪的精致容颜是从未有过的幽深复杂,许久,都未曾说出一句话。 景行止抿了抿唇,脸色一片苍白,似映雪一般,毫无半点血色,看上去,单薄而又脆弱。 玉轻尘依旧没有回答,清冷的眸子越来越深,越来越沉,浓郁到化不开。 “……轻尘!”景行止伸手轻轻扯了一下玉轻尘的衣袖,轻唤了一声。他自己的伤他最了解,应该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不想最后的时刻,还有这么多人在打扰他和轻尘。 想……多些时间和轻尘在一起,想陪他久一点,久一点,再久一点…… 双手中的濡湿之感已经都不需要去刻意感受了,因为已经可以看到,玉轻尘的一身雪白衣衫,也被鲜血染红,他的衣摆之下,有妖红色的血液,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 玉轻尘抱着景行止,手下动作不敢乱动,也不敢用力,他甚至都可以感觉到鲜血流过指缝的感觉。 不算是很汹涌,却未曾有过间歇。 他知道,景行止的身上,全都是伤。 “没有办法了,是么?”玉轻尘的声音很轻,很低,听上去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实则压抑着极为深重复杂的感情。 不管是什么事情,行止都不会轻言放弃,如果不是没有任何办法,他不会只是希望自己带他离开,而不是……放弃医治。 景行止身体一僵,眸子幽深了几分,划出了一抹苦涩的弧度,“轻尘,我想和你一起待一会儿,就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 玉轻尘极为沉重地点头,在景行止看不见的地方,贯来清冷如冰的眸子,微微泛红。 在他抱着景行止转身的时候,蓝钰才看见了他身前被染红的雪衣,冷漠的眸子一滞,随即沉重地闭上。他知道景行止的伤很严重,却没有想到竟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活捉慕容轩,不接受投降,述月的人一个都不放过!”抱着景行止极为缓慢地走出战场,离开之前语调冰寒地说了这一句话,似乎夹带着毁天灭的恨意。 这句话,让慕容轩生生打了个寒颤,他自然不会觉得玉轻尘是要放过自己! ------题外话------ 唔,感觉可以开始完结倒计时了! 小透剧,景行止不会死!毕竟,我辣么爱玉美人!他……诶诶,是老公还是老婆来着,阿九还是舍不得滴! 第411章 青丝如雪 玉轻尘抱着景行止,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步一步,缓缓离开。 踩在满地鲜血和残骸的土地上,清冷淡薄的眸眼之中,没有任何情绪,垂眸,敛目,漂亮的凤眼中只剩下了怀中人的身影。 景行止也是一直看着玉轻尘,接收到对方深沉的目光,朝着他勾唇浅浅一笑,手缓缓摸索到玉轻尘修长的手,反握住。 众人都没有说话,甚至连正在双方的士兵都顿在原地,目光深沉地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雪色身影。 走出了众人的视线之后,玉轻尘抱着景行止在一方翠郁的青草上坐下,没有放开景行止,反而是让他靠躺在自己身上。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景行止,削薄的唇紧绷着,神色复杂。 景行止笑了笑,双手放在玉轻尘的嘴角上,摆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轻尘,应该笑的,笑起来很好看。”景行止声音带了一抹笑意,躺在玉轻尘的腿上,仰头认真地看着他。 轻尘笑起来很好看,但是,他性子太过清冷了很少笑。 看着对方充满了期待的目光,玉轻尘缓缓闭目,一瞬间又睁开,看了一眼自己沾染了鲜血的双手,握住景行止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唇角强硬地牵了牵,勾出了一个弧度。 景行止轻叹了一口气,“笑地比哭还难看,你还是不要笑了!” 玉轻尘脸色僵硬了一下,扯着唇角开口,“行止,你说过会平安归来的!”话语很低,很沉,夹杂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他说过会平安回来,可是,他食言了! “……对不起!”景行止愣了一下,眉眼一敛,苍白的俊脸上,歉疚与不舍浓郁深沉的难以掩饰。 玉轻尘将脸别到一边,半仰头看着天空,没有说话,脸上就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晦涩难明。 他不需要对不起,他只是希望……行止能够平安! 景行止轻咬着下唇,本就苍白的脸色因为唇角溢出的血液而显得更加惨白,被玉轻尘握在掌心的手动了动,语气低沉而又委屈地开口,“轻尘,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他想多听听……轻尘的声音! 玉轻尘心弦轻颤了颤,低头目光没有任何一丝偏移地看着景行止,沉默了许久,削薄的唇艰难地蠕动几下,“你想听我……说些什么?” 景行止勾唇一笑,眸眼清澈干净,笑地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随便你,什么都行。” 玉轻尘思索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那个时候你七岁……” “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你的抓周礼上,那个时候,我两岁,我母后说你没有拿其他任何东西,就一直抓着我不放。”景行止打断他玉轻尘的话,有些微微得意地开口。 玉轻尘愣了一下,眼中似乎有些意外。 “嘿嘿……”景行止一笑,脸色虽然苍白,不过依旧难掩揶揄之色,“轻尘,你说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看上我了?不过你的眼光真好。”最后一句话,依旧是带着洋洋得意的尾音。 整个渝初,他是第二好看的人,第一好看的就是轻尘,所以,他们应该是最般配的一对! 玉轻尘似乎是笑了一下,清冷的容颜之上,表情都柔和了几分,极为好看,甚至带了一抹妖治,绝艳倾城,只是,任谁都看得出来,这笑意,并不开怀。 最后,缓缓开口,“你的眼光也好。” “我眼光一直很好,所以,在那么多的人中将最出挑的你挑选了出来,并且一直攥在手中,从未放弃。”景行止脸上的笑意从未消失,声音淡淡,温柔而又深情。 玉轻尘低头看着他,伸手动作温柔地替景行止将额际的墨发别开,“行止,谢谢你的不放弃。” 其实仔细一想,这么多年,出现在他生命中最多的人,就是行止,他的一生中,那里都是行止的影子! 调皮的,无赖的,张扬的,恣意的,各种各样的他,点点滴滴,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布满了他的生活。 也渐渐……让他习惯了行止的存在! 景行止只是冲着玉轻尘勾唇一笑,熠熠生辉。 “轻尘,我……咳咳……”话还没有说话,便是一阵猛地咳嗽。 玉轻尘眉心都揪在了一起,神色凝重复杂,一双眸子从未离开过景行止。 “你先不要说话。”玉轻尘缓缓开口,手贴着景行止的后背,源源不断的内力没有任何犹豫地往他身体里送。 景行止按住玉轻尘的双手,对着他笑着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地开口,“轻尘,不要浪费你的内力了!”他伤的是心脉,根本没有办法。 玉轻尘没有说话,抿着唇,内力依旧是不要命地传给景行止。心脉重伤,他无力回天,只是,用内力留住行止,至少他们能……相处地更久一些! “行止,我想你活久一点,一刻钟,一盏茶,一炷香,一瞬,都是……更久!”玉轻尘神色认真地看着景行止,声音中的话语,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景行止滞愣了一下,然后眼眶微微一红,可以看见,眼睛隐约有些湿润。 不知沉默了多久,景行止才吸了一下鼻子,嗡声开口,“轻尘!”两个字,都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我在!”玉轻尘回答地极为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眸眼深情,情绪复杂,认真地看着对方,似乎都要,将对方的容颜刻在脑海中一般。 “轻尘,我能不能对你提一个要求?”景行止居然开口。 “什么要求?”玉轻尘削薄的唇微启,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死了以后,你可以娶妻生子,但是……”说到这里,景行止的脸色认真了几分,也严肃了几分,“你不可以忘记我,你可以爱上其他人,但是,你要记得,你最爱的人是我!” 玉轻尘眸色一黯,脸色不是很好看,“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为什么要记着你?!” 景行止被气地一噎,面色虽然苍白,却依旧虎着脸瞪着玉轻尘,半晌,丢出了一句话,“你没良心!” 内力都输给了景行止,玉轻尘此刻的脸色也有几分苍白,却依旧目光认真地看着景行止,一字一句地开口,“我没良心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如果真的死了,我马上去找清持,让她给我忘忧,将你在我生命力留下的痕迹一点一滴全都抹去。” 景行止脸色一顿,皱着眉看着玉轻尘,最后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算了,我如果死了,你若是能将我忘记了也好!”垂下眼眸的那一瞬间,神色难掩黯然和苦涩。 玉轻尘的手微微一紧,唇角一抿,光滑如玉的下颚紧紧绷住。 但是,波涛汹涌的内力却更是传地更迅速了。 景行止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但是一下子又说不出不对劲在那里,皱了皱眉,目光幽深地看着玉轻尘。 “轻尘,你……”他皱着眉的话语还没有说话,那个一身雪衣,气质清冷出尘的男子已经缓缓俯下了身子,削薄的唇印在了景行止染了血迹的唇上。 淡粉色的唇微微翕动,缓缓掷出了两个字,“行止!”玉轻尘的声音,很轻很淡,情绪感情却是很浓很烈。 听着这一声低唤,景行止心中顿时有些说不出来的心酸与不舍。 甚至会让他想着,如果当初真的放弃那二十万的士兵,他和水寒,未必不能活着离开! 轻尘,对不起,我让你这么难过! 舌尖缓缓挤进唇瓣,抵开牙关,纠缠在一起。 两个人,说不出来是谁更加主动,但是,这个吻,最开始却是没有任何的缠绵悱恻,反而带着说不出来的凶狠,残戾甚至还有几分决然。 直到各自都尝到了血腥味,才渐渐趋于平静,恍如细水长流。 良久,离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微喘。 四目相对,两两相望。 玉轻尘看着景行止一阖一挣的眼眸,低头在他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然后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肩,声音低沉到听不出一分一毫的情绪,却……格外的温柔,“行止,你太累了,先休息吧!” 眼眸似蝴蝶翅膀不断地扇动,睫毛敛动了几下,却似乎想极力保持清醒一般地甩了甩脑袋,“……轻尘!”声音都是气游若丝,一出口便消散在空中。 “睡吧!”玉轻尘声音淡淡,极为温柔,一只手依旧贴在他的后背从未移开过,另一只手则是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景行止的墨发,精致的面容一片安静。 睫毛在轻轻颤动了几下之后,终于还是缓缓归于平静。 低头看了一眼景行止,玉轻尘抿成一条直线的唇颤了几下,缓缓闭上了猩红一片的眸子,脸色苍白如纸。 替景行止传送内力的手却并没有撤回,内力较之刚才,输送地更加凶狠了,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近乎透明。 而玉轻尘如瀑的墨发,也自发尾末梢,渐渐由墨黑转为灰白,一寸一寸,往上蔓延。 另一处。 风清持和言络一行人骑着马,踏着日色,一路风尘仆仆。 看着满地的尸体,风清持脸色有些说不出来的深沉,抿了抿唇,神色沉寂。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握住。 风清持看了一眼言络,没有说话。 蓝钰看着越来越近的军队,当认清是言络和风清持二人,便对着那些神色防备的士兵道:“是自己人,无需戒备。” 述月的人已经伏诛,如玉轻尘所说,除了慕容轩,再无一活口。 现在战场之上,剩下的都是渝初的士兵将领,听见蓝钰的话,都纷纷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疾驰的马匹在蓝钰面前停下,风清持和言络利落地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疾步走到了蓝钰的身边,“蓝钰,你受伤了!” 拿起蓝钰的手,白皙冰凉的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眉梢虽然微拢却也送了一口气,从腰间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瓷瓶,倒出了两粒药丸,“吃了。” 蓝钰照做,看着风清持似乎打算为自己处理伤口,蓝钰直接拦住了她,声音低沉有些担忧与急切,“姑姑,还有景行止!” 风清持闻言,愣了一下,目光在战场上流转了一圈,并未见到景行止的身影,然后便转头抬眸有些疑惑地看着蓝钰。 蓝钰的声音很沉,“景行止受了很严重的伤,玉轻尘带走了他。”景行止身上的伤未必能活下来,但是,姑姑的医术高超,找到了他们的话,也许还有一线机会。 停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玉轻尘下令,除了慕容轩,述月不留活口。” 风清持眸子瞬间沉了下去,“轻尘他们往那个方向去了?”景行止只怕……是受了很重的伤,危及生命! 蓝钰指了一个方向,风清持看了言络一眼,两人点头,言络率先上马,对着风清持伸出了一只手。 搭上言络的手,之后坐在了他的身前。 一拉缰绳,扬起一阵带着血腥味的尘土。 大约在半刻钟之后,两人看见了不远处那道草地上的两个身影。 只是,在看见的那一瞬间,风清持和言络两个人都彻底愣住了。 如果不是蓝钰指了这个方向,如果不是玉轻尘那一袭雪衣,他们……未必能认出来对方。 毕竟,玉轻尘那一头如雪的发,与以前如瀑的墨发完全不一样。 言络和风清持相视一眼,眸眼里面都是一片震惊,有些复杂。 下了马,风清持缓缓走近,心中情绪极为复杂。 轻尘的头发为什么变白了?!难道是景行止真的…… 风清持闭了闭眼眸,有些不敢去想。 轻尘的性子虽然清冷,可是,对于景行止却是极为在乎的,对他的感情也是刻入了骨子里,若是景行止真的死了……她无法想象轻尘会如何。 也许,不止是……今日杀了述月士兵这么简单,会不会危及整个述月国她不知道,至少,与今日事情相关的人,轻尘绝对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412章 救救行止 风清持神色复杂地走到玉轻尘的身边,幽深的目光落在了他怀中的景行止身上,染了几分氤氲的墨色,“轻尘!”溢出口的声音,似乎是染了一层幽幽的浓雾一般,莫名轻沉。 玉轻尘低头,有些失神地落在了景行止的身上,听见风清持的声音,玉轻尘瞬间回神,似乎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地看着风清持,“清持,清持,你……你能不能救救行止?!” 贯来清冷精致的容颜此刻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漂亮而又淡漠的凤眼中,写满了茫然无措,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风清持,有一抹极深的哀求之色。 风清持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景行止,眸子闪过一抹诧异之色,目光在玉轻尘如雪的发丝上看了一眼,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在玉轻尘面前蹲下身子,将手搭在景行止的脉搏之上。 脉象微弱,近乎于无,可是……也只是近乎而已,并非是没有。 “清持,清持,你救救行止,救救他!”玉轻尘望着风清持,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风清持的手在景行止的手腕上停留许久,神色凝重,抬头对上玉轻尘的目光,带了一抹说不出来的复杂,“轻尘,你的所有内力,没有了吧?!”虽然是带着问句,可是,话语里面,没有任何疑问的语气,极为肯定。 玉轻尘没有说话,看了风清持一眼,然后又看向景行止,“即使是我全部的内力,也只能护他心脉不停,根本没有办法让他醒过来!”行止伤的是心脉,这个,从刚才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但是,行止根本不会同意他用尽自己的内力来护他性命,所以,他便只能装作不知道,还不能让行止知道自己的意图。 看着玉轻尘如雪的发在空中飞扬,风清持的目光幽深了些许。轻尘自身内力枯竭,墨发寸寸成雪。 对上玉轻尘的眼眸,风清持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只有不到两成把握!”依照景行止身上的伤,他本应该是死了的,是轻尘用自己十多年的内力护着了他的心脉,所以他的心脉才不会停止,只是,也永远不会醒过来,相当于一个活死人。 她行医这么多年,碰到过不少疑难杂症,只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碰到,是以,她并没有多少把握。 “若是失败呢?”玉轻尘的声音很低。两成把握,那么,就有八分是失败。 风清持再次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而且,就连两分的把握所带来的可能后果是什么。” “你先让我冷静仔细想一想!”玉轻尘没有再看风清持,复杂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景行止的身上。 行止,如果是你,你是愿意一直这样无知无觉地活着,还是用那两分的把握来赌八分的失败?!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言络缓步走到她的身边,手中拿了一件藏青色的披风,动作熟练地为她系上,“这里风大,别着凉了。” 风清持微微勾唇,点了点头。 接下里,一片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玉轻尘才幻化抬头看向风清持,声音淡到就像是从天边飘来的一般,没有任何情绪,“清持,行止就……拜托你了!” 风清持眼中似乎并没有意外之色,不管是玉轻尘还是景行止,都肯定不希望这样半死不活地活着。 “我需要安静的环境,以及一些药材,这里不合适,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说完之后,风清持指间出现了三根银针,手下动作飞快,分别封住了景行止几处大穴。 玉轻尘自然是信任风清持的,见她没有解释,也就没有多问,小心翼翼地将景行止抱了起来。 干净简单的房间。 床上的男子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面容较之刚才的苍白透明已经有了一丝血色,双眸紧闭,神色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床边,站在一道染了血迹的身影。 玉轻尘依旧是刚才的衣衫,未曾沐浴换洗,胸前一大片妖红,雪白与艳红两种极端的颜色错杂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触目惊心。 “轻尘,你要不要先去休息?”风清持正在一旁净手,看了一眼面容沉寂,幽深复杂的玉轻尘,声音淡淡地开口。 玉轻尘摇了摇头,将目光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问,“我能不能在这里陪着行止?”这样,不管行止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至少,他都会在他的身边,不会让行止一个人。 风清持意味深长地看了玉轻尘一眼,“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后悔!” 玉轻尘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一个时辰之后,风清持的脸色一片苍白,至于景行止,全身上下都布满了颤颤巍巍的银针针尾,闪着冷寒的银光,看上去极为渗人。 玉轻尘脸色也是有些发白,虽然看上去依旧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可是,紧抿着的唇和不平静的眼眸还是出卖了他。景行止全身上下足有几百根银针,那些颤颤巍巍的银针,将他满身的伤痕,都遮去了大半,两者交映在一起,看上去简直是触目惊心。 玉轻尘眼中情绪浓郁到了极点,有些沉痛地闭了闭眼眸。行止,你当时知道是景行月向碧倾云透露了消息,是因为自己所信任的人而落到这个地步,当时的你,应该是何等悲凉,何等绝望! 再次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道冷寒的光芒,没有一丝温度。 神色寒凉地沉默许久,玉轻尘才将眼底的情绪全部压下,从景行止的身上移开目光,视线落在了正在施针的风清持脸上,看着对方苍白地有些过分的容颜,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清持,你没事吧?” 虽然他现在没有了内力,但是,依旧可以看出,清持的每根银针,在施针的时候,都需要辅助内力。 风清持摇头,神色淡淡,“我没事。” 玉轻尘没有再说话,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清冷如雪的眼眸,覆盖在里面的那一层浓雾从来就没有彻底散开。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风清持才将那些银针都拔掉了。 坐在窗前替景行止诊脉。 玉轻尘一直没有说话,但是,紧握成拳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轻尘!”风清持转眸看向玉轻尘,溢出薄唇的两个字,极为沉重。 玉轻尘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心在一瞬间沉入了谷底,吸了一口气,面上依旧冷静,看不出任何其他情绪,“清持,你说吧!我……可以接受。”最糟糕的结果……就是,行止活不了! 虽然玉轻尘看上去很冷静,可是,他的话语,还在微微颤抖。 “景行止的心脉已经护住,但是结果依旧不太乐观!”说到这里,风清持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他有可能会醒过来,但是,也……有可能就是一直这样下去。”比起刚才,也只是多了有可能醒过来这六个字而已。 而且,在她看来,现在这个结果,或许还不如景行止永远不会醒过来,毕竟,有了这个可能,轻尘心中总归是有了一个念头,他……会一直等着景行止。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是有想过不告轻尘的,可是,最后想了一下,这毕竟是他和景行止之间的事情,再者,若是换成她和言络处于现在的局面,她也会觉得有一线希望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玉轻尘却像是瞬间松了一口气一般,僵硬了许久的身子都骤然一松,差点儿直接瘫坐在地上,站稳了身子,玉轻尘对着风清持笑了笑,脸色依旧苍白,然后将目光移到了景行止的身上,眸色与话语都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行止,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会的。 就算是为了他,行止也会醒过来的! 玉轻尘目光定定地看着景行止,没有说话。 行止肯定舍不得他,一定不舍得让他一直这样等下去! 风清持对着玉轻尘点点头,“嗯,景行止一定会醒过来。” “谢谢你,清持!”说完之后,玉轻尘对着风清持认真地说道。 风清持摇头,“我们之间就不用道谢了!轻尘,你的脸色不好,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轻尘的脸色,看上去比景行止的脸色还要难看几分。 “清持,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行止。” 风清持也没有勉强,转身离开了房间,并且将带上了房门。 “清持,怎么样?”一直等在外面的言络看见风清持进来,上前问道。 “依旧是昏迷,不确定会不会醒过来。”风清持看着言络,贯来淡漠的声音有些晦涩不明。 言络沉默了一下,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对玉轻尘而言,应该也是可以接受的结果吧,毕竟,有可能醒过来,他可以抱着这个念头等下去。” 风清持忽然看向言络,声音很轻,“那你呢?当年也是抱着一个不确定的念头等我回来么?”离魂禁术,根本就没有多少把握会成功。 言络勾唇笑了笑,伸手拥住了风清持,以额相抵,声音懒散中还有着几分清魅,“无论如何,你都还是回来了!”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酸涩。十年时间,未免……太久了一些! “好了,你的脸色这么苍白,我先抱你回去休息吧!”说完之后,也不给风清持说话的机会,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风清持则是伸手环着言络的脖子,唇角带了一抹笑意。 两人一起离开了这个院落。 玉轻尘将锦帕拧干,走到床边仔细地为景行止擦脸,眸眼之中,凝聚着深深的爱恋与自责懊悔,“行止,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如果,他能够早一步,不需要太久,只要半个时辰,只要他早到了半个时辰,行止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你会不会怪我来晚了!?!”玉轻尘边说边为他擦拭手指,一根根手指都擦拭地干干净净,“行止,你知道么?其实,很久之前,我大概就喜欢上你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太久了,久到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最开始,我是讨厌你的,我明明是男子,可是,却被冠上了你未婚妻这个称呼,从小到大,除了你,我再没有讨厌的人,尤其是在见到了你之后,我更加讨厌你了,你活着张扬不羁,肆无忌惮,与万事都需要小心谨慎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将手中的锦帕放在一旁,玉轻尘伸手替景行止把他有些凌乱的墨发拨乱到一侧,露出了精致而又苍白的容颜,看上就就是一个孱弱苍白的精致少年。 “可是,明明就是这样的你,却总是来招惹我,就像是一个无赖!”玉轻尘声音依旧是浅浅淡淡,却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怀念与愉悦。那个时候,景行止出宫自由,总是出宫偷偷跑到玉府他的院落,然后赖着就是一整天,怎么都赶不走,其实,现在想想,那些日子,也挺快乐! 看着面前孱弱的少年,玉轻尘缓缓俯身,低头在他的额际印下一吻,额头相抵,声音压抑地极为低沉,甚至还有一抹隐忍的担忧与压抑的害怕,“行止,你会醒过来的,是么?” 声音中,还带着低低的颤音,连带着双肩,都在轻轻颤抖。 缓缓阖上双眸,一滴晶莹的泪珠,如破开云雾一般,落在了景行止的眼角,然后滑落。 许久之后,玉轻尘坐直身子,握着景行止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行止,你一定要醒过来,不管过了多久,你都要醒过来!” 推开房门,言络抱着风清持直接进了房间。 将她放在一旁的软榻之上,然后在她的身边坐下。 “你饿不饿?”言络挑眉看着她,笑地如二月煦风,极为温柔。从玉林城连夜赶过来,清持本来就没有吃什么东西,然后为了救景行止更是消耗了不少体力与内力。 风清持点头,“我要喝粥,青菜鱼丝粥。” “那你现在这里等我!”言络从一旁拿了一本游记类的书卷给她,然后离开了房间。 看着言络离开的背影,风清持的眼眸微微沉了一些。今日轻尘和景行止之间的事情,让她想到了她和言络,轻尘能够用毕生内力护住景行止的心脉,可以让景行止有醒过来的可能,但是,她和言络,到时候未必就会有这么幸运了! 若是……言络真的离开了,她应该怎么办?! 缓缓闭上眼眸,风清持的面容有一瞬的惨然无奈。 没多久,言络就端着热气腾腾的粥从外面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见正窝在软榻之上看书的风清持,言络对着她勾唇莞尔一笑,似有万千梨花一瞬之间绽放,熠熠生辉。 风清持也看见了言络,将手中的书卷放下。 在言络将粥放在房间桌子上面的时候,风清持已经从软榻上穿好鞋子走了下来。 “好香啊!”风清持凑上前闻了一下,眉开眼笑。 言络盛了一碗粥放在风清持的面前,然后盛了一碗自己也在风清持的身边坐下。 一顿简单的饭,两个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两个人之间,却是洋溢着极为温馨的氛围。 吃完之后,风清持将一切收拾好,将手洗净之后,直接靠着言络坐下,将头靠在对方的肩上。 “怎么了?”察觉到风清持情绪有些与往常不一样,言络偏头声音轻柔地问。 风清持沉默了一下,双手将言络的头扳过来,让他的眼睛对上自己的眼眸,视线相对,没有任何偏差。 “怎么了?”言络亦是认真地看着她,宠溺一笑。 削薄的唇微微一启,“言络,当初未檀给你的离魂禁术锦帛能不能给我看一下?”以前没有想过去探究,但是现在,她忽然想看一下,很想知道,这些年,言络到底是怎样过来的! 言络身子一顿,有些许微微僵硬,轻叹了一口气,“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看哪个?” “就是突然想看一下。”风清持声音淡淡。 “在言府,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我再给你。”言络并没有拒绝风清持。 风清持点头,在言络看不见的地方,清透而又深邃的眼眸,再次深沉了几分。 “清持。”经过今天玉轻尘和景行止一事,言络自然知道风清持在想些什么,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温柔而又低沉。 风清持直接将头抵在言络的肩上,声音压地很低,“言络,未檀说离魂反噬,是有办法可解的!” 言络那双绝美的流目瞬间一亮,不过在下一刻又沉寂了下去,离魂反噬若是能轻易解除的话,清持也不会如此吧! “白未檀未必会轻易告诉你解除的方法。”不然的话,从一开始,白未檀就不会直接告诉他离魂反噬没有任何办法。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想起了白未檀所提的那个要求,蹙了蹙眉心,伸手拦住了言络的脖子,抱的很紧。 言络没有说话,任由风清持抱着,也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身,“清持,你怎么了?” “言络,你想活着么?”沉默了半晌之后,风清持忽然低低地开口。 ------题外话------ 唔,本来是打算这个月月底完结的,但是这两天临近开学事情比较多,将打算推迟了一些,所以,大概是在三号到五号这本书才能完结! 么么哒,晚安! 第413章 拉她下来 言络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话语之间有些慎重与低沉,“清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若非如此,清持定然是直接告诉他解除离魂反噬的方法,而不是这样问他。 “是不是需要你付出什么代价?”言络是何其聪明的人,一瞬间就猜出了可能是需要有什么作为交换条件来解除离魂反噬。 风清持淡淡一笑,矢口否认,“没有,我只是随意问问而已。”风清持没有想到言络对这件事情会这么敏感,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听上去与往常无异。 言络微微拢起眉头,好看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之色,手环了一圈落在了风清持的后脑勺上,动作轻柔地将她按在了自己的怀中,声音压地极地,“清持,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风清持没有说话,头抵在言络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抿了抿唇。 “清持,你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及一件事情!”言络继续开口,声音明明很轻,可是,却似乎压抑着极其沉重的情绪。 言络眸子深沉地看着窗外,里面有一层浓雾聚集,却是极其认真地开口,一字一句,“清持,我并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做出什么你不想做的事情,也不想你为了我而付出什么代价。” “那言络,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只希望你好好的?!”风清持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清透的眸子如炬,灼灼地盯着言络。 大概是那双眸子里面希冀的目光太过灼然,对上那双眸子,言络有些不够勇气地移开了眼睛,视线穿过了她的身后的山水墨画之上。 “我知道!”沉默了半晌之后,言络才缓缓掷出了三个字,三个字,每个字都是极为低沉。清持希望他可以好好的,正如他希望清持可以一生静好无忧。 风清持没有说话,也将脸别到了一边,不让言络看见自己眼中狼狈的情绪。明明知道离魂反噬有解除的方法,明明自己很简单就可以完成,可是,她却还是没有办法去完成。 难道就真的这样看着言络死去么?! 若是不知道离魂反噬有解除的方法还没事,可是,她现在知道啊! 未檀明明确确地告诉了她离魂有解除的方法。 她现在是知道可以救言络却还是无动于衷! “清持,是不是今天玉轻尘和景行止的事情给了你很大的触动?”言络将风清持揽在怀中,嗓音深沉中还有一分复杂。 风清持揪着言络胸前的衣襟,声音低颤,有着无奈和不甘心,还有一分隐约的压抑,“言络,你知道么?今天看见轻尘和景行止的时候,我无法控制自己不想起你,我不是不知道你身上有离魂反噬,不是不知道有一天你会离开,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如今日那般清楚明白的认识到,你会离开。而且,与景行止不一样,他至少留给了轻尘一个希望,也许会醒过来,可是言络,你到时候要我怎么办?” 话语说到最后,已经带了一抹压抑着的哭腔。 现在只要一想到言络会离开,心就像是揪着一样,生疼,疼到她连想对不敢想。 言络愣了一下,好看的流目中划过一抹晦涩的情绪,抿了抿唇,“对不起!” 闻言,风清持缓缓闭上了眼眸,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从眼角滑落,“言络,你不要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言络若不是为了她,他会是一个身体健康无虞的人,而不是现在这样,随时都可能离开人世。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捧着风清持的脸,削薄好看的唇落在了她的脸上,犹如对待一件易碎瓷玉一般动作温柔地吻干了她脸上的泪水,最后落在了她的眼角,“莫哭!” 闻言,风清持眼中的情绪更加复杂,水润的眸子就像是无垠的苍茫浓雾,让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感情,却能感觉到她周身潆绕着的绝望。 咬了咬下唇,风清持仰头看着言络,红着眼眶道:“我没哭。” 言络点头,“对,你没哭。” “言络,你陪我睡觉吧!”风清持抱住言络的脖子,双腿直接环在了他的腰上,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 言络有些无奈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神色纵然而又宠溺,“好。” 然后抱着风清持将她放在了床上,自己也褪了鞋袜躺在她的身边。 侧目,看着风清持脸上的疲惫,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中,“睡吧!”这两日,清持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风清持盯着言络,没有说话,只是修长冰凉的手从言络的领口探了进去。 下一刻,便被言络捉住双手,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你累了,需要休息。” 与言络对视,风清持的眼中似是有不断地有墨滴落在清水中,越来越浓。 “言络,我想要。”最后,一瞬间散去了所有的浓墨,对着言络直白地道。 闻言,言络身体微微一紧,流目中也是极快地闪过一抹什么,却还是对着风清持摇了摇头,“你刚刚为景行止施针消耗了不少内力,现在应该好好休息才是,不宜太过……折腾!”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言络的耳尖无意间染了一抹绯红。 风清持抿唇定定地看着言络,自然将他眼中的坚定看在眼中,没有说话,神色不明地背过身子。 看着风清持的后背以及铺散在床上的墨发,言络轻叹了一口气,眼中神色一片晦暗不明。 风清持看着床内侧的精致雕花图案,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沉郁。她知道言络是为了自己考虑,可是,她就是想与言络多亲近一些而已。 面向着风清持,揽着她腰身的手紧了紧,让她的后背紧紧地贴着自己,将头放在风清持的肩上,温柔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声音低低的,有着几分暧昧与纵容,“你先休息,等你醒了我们再……” 言络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忽然愣了愣,然后一声轻笑,极为悦耳好听。 “明明都已经这么累了,还真是……”言络笑着摇头。 听着怀中人清浅均匀的呼吸声,言络眼中一片微微的柔和来回荡漾。 玉轻尘在房间里面待了许久,知道太阳西下才缓缓走出了房间。 一身沾了血迹的白衣,容颜精致,如玉凉淡,本就清冷的容色此刻根本没有任何温度,凉寒地有几分渗人,一双眸子,更加万里冰封。 “古季。”淡白色的薄唇微微一启,溢出口的两个字,听上去极为平静,平静到没有任何情绪。 下一瞬,一道古蓝色的身影出现在玉轻尘面前。 看见玉轻尘如雪的发丝,被称为古季的男子眸子愣了愣,凝滞了许久,才下意识地开口,“公子,你的头发……?”明明今天早上还是发如墨染,怎么会一瞬如雪。 随即用内力探了一下玉轻尘的内力,古季本就凝滞的神色瞬间转为愕然加不可置信,大惊道:“公子,你的内力为了都没有了?”公子以前的内力他根本探不出深浅,深不可测,可是现在,竟然是空荡荡的,就像是从未有过内力一般。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眸子凉凉地看了古季一眼。 将这两天的事情串起来想了一遍,古季眼中很快便也明了,随之眼中一瞬间闪过诸多感慨与涩然。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行止殿下缠着公子,公子明明是极其不耐烦的,他便以为公子讨厌行止殿下,竟原来不是讨厌,不是不在乎,而是……这么在乎么?! 甚至为了行止殿下不惜将一身内力尽数渡给了他。 “碧倾云现在在哪里?”玉轻尘冷声问。 古季将心中复杂的情绪压下,目光恭敬地看着玉轻尘,沉着声音如实道:“碧倾云正在赶往这里的途中。” 玉轻尘眸色冷寒地眯了眯眼睛,话语没有一丝温度,“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日之内,我要见到碧倾云的首级,然后,将他的首级送给景行月。” “至于其他,替我们的女皇陛下做成羹汤!”说这句话的时候,玉轻尘的眼中一抹寒光一闪而逝,快地令人难以捕捉。 闻言,饶是古季都愣了半晌,心中悸然。 半晌之后,才带了几分劝谏地开口,“公子,她毕竟是渝初的女皇陛下!” “没有人能够在伤害了行止之后还不付出代价!”停顿了一下,神色更冷,就如同山巅经年累月的冰雪一般,声音冷地有些可怕,“就算她是渝初的女皇也不可以!” 古季眸子微沉,“这样……也许会影响女皇和公子之间的关系。” “那又如何?”玉轻尘不以为意。 “也许还会累及玉家!”古季再次沉声开口,希望可以劝自家主子打消这个念头。可以收拾碧倾云,但是,若是对女皇陛下动手,到时候会牵涉很多事情。 闻言,玉轻尘眸子更加寒凉,“你以为,我还会让景行月继续待在那个位置上么?” 古季心中一惊,瞬间抬头看着玉轻尘,声音都压低了几分,“公子,你的意思是?”这句话,他不敢随意妄加揣测。 “当初我和行止既然有那个能力将她送上那个位置,自然有的是办法将她拉下来。”玉轻尘的声音,依旧是冷地如冰渣子一般,一双眸子,清雪簌簌。 “公子,女皇陛下身边也有不少人……”古季依旧有些迟疑,毕竟,皇位易主,这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玉轻尘一个沉冷的目光扫了过来,直接让他闭了嘴。 古季没有说话,而是神色深沉复杂。这么多年,从未见公子如此这般不惜一切去做一件事情。公子身后除了一个玉家还有自己的势力,更有身为渝初丞相在朝堂中安插下的人,以及自己的人脉,若是公子真的打算对女皇陛下动手,女皇陛下必输无疑。 另一处。 亦澈尚未抵达玉林城,便收到了消息。 “居主,有密报传来。”青六一身淡青色衣衫,将手中密封的密信交给了亦澈。 亦澈有些不耐烦地接过那封书信,拆封之后,有些漫不经心的目光扫了过来,在看清那一行字之后,亦澈的身体瞬间僵直,脸上的表情也凝滞。 见状,青六有些疑惑。什么消息能让居主变了脸色?! 亦澈在原地站了许久,目光从未离开过他手中的书信,妖魅的眸子里面,一瞬间寒光万丈,狠厉无双,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有几分阴沉的鬼魅。 “居主?”青六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手中的书信被紧紧攥着,亦澈细长妖魅的凤眼闪过一抹沉痛之色,许久,才缓缓闭上了眼眸,绝色的容颜之上溢出了一抹苍白,“行止在碧水山脉若水河遇袭,战亡!”说出最后两个字,似乎用尽了亦澈的全部力气。 若说渝初还有他放不下的人,大概就只有一个景行止了! 当初,他答应过表姐,要好好照顾行止的。 青六脸色也是瞬间一变,不愿相信地开口,“居主,怎么可能?行止殿下用兵如神,怎么可能?!”在他心中,除了居主和翎墨殿下,就是行止殿下最厉害了,怎么可能呢?! 亦澈的脸上闪过一抹阴狠毒辣,声音里面夹带着戾气,“景行月将消息给了碧倾云。” 闻言,青六紧握着双拳,神色愤恨,一双眸子一片猩红,恨不能直接动手杀了景行月以泄愤,“居主,我要去渝初。”贯来喜欢开玩笑的青六神色认真地看着亦澈,语气悲痛。 他的主子虽然只有一人,但是,行止殿下也是得到了他的认可,更何况,他还是居主最在乎的一个亲人。 亦澈缓缓摇头,“这件事情,用不到我们出手。” 青六不解。 沉默了许久,亦澈才有些狠厉,有些沉重地闭了闭眼眸,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玉轻尘的性子,这件事情,他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玉轻尘会做到那个地步就不得而知了! 他只是有些无法想象,行止和那些士兵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在知道是景行止为敌人通风报信才使得他们自己陷入如此险境,那一刻的心情,该是何等的苍凉悲哀! 第414章 有故人来 渝初。 皇宫。 景行月有些心不在焉地批阅手中的奏折。 皇宫中的太监总管秦公公看着景行月,又看了一眼她手中迟迟未曾批阅完的奏章,低着有些尖细的声音问道:“陛下,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景行月沉了沉眸子,将手中的奏章干脆放下,抬头看了远方一眼,声音就像是沾染了一层浓雾,低沉地不像话,“没什么,就是有些不好的感觉。” 握着毛笔的手,却是不由自主地紧了紧。不知道王兄那里怎么样了?碧倾云应该知道王兄对她的重要性,无论如何,应该不会对王兄下手吧! 应该……不会的吧?! 没多久,一位形色匆匆的影卫悄无声息地潜进了皇宫。 “陛……”见状,秦公公大惊,以为是刺杀景行月的此刻,刚提醒了景行月一个字,就被她沉冷的声音打断,“不会有事,你先下去吧!” 秦公公看了一眼那位神色冷漠的黑衣人,“是。”说完之后,直接离开了大殿。 景行月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神色已然沉了几分,“说吧,什么事?”动了动手指,景行月缓缓开口。 那名暗卫看了景行月一眼,冷漠的眸子有些复杂,稍微犹豫了一下,“陛下,晋王殿下被困碧水山脉,……身亡!”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影卫缓缓闭上了眼眸,表情和语气都是极为沉重。 “噗通”一声,景行月动作一顿,直接将手边的砚台碰翻在了地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景行月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还有一分不可置信。 许久,寂静的大殿才想起了景行月尖锐的声音,“不可能!”王兄绝对不会出事的,绝对不会。 王兄那么厉害,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住他,绝对不会出事的,不会的! 影卫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沉重地开口,“我们五十万大军,只剩下了不到一万,近乎于全军覆没,晋王与将士们并肩作战到了最后,还有水家公子,也……身先士卒!”渝初一位最有能力的王爷,一位即将成为皇夫的水家公子,都折在了碧水山脉。 听到这个消息,景行月就像是呆住了一般,目光空洞地看着面前的书案,愣神呆滞了许久,才轻轻地动了动指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当时……述月领兵的人是谁?”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一出口就逸散在了空中。 “慕容轩。”身为影卫,向来是不能轻易外露自己的情绪,但是,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可以听出,影卫掩饰不住的凛冽恨意。 景行月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吩咐,“下去准备一番,朕要去边境。”就连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音。 她要去找王兄,一定是他们在开玩笑,王兄和水寒不会出事的。 影卫沉默了一下,然后退了下去。 在影卫离开的那一瞬间,景行月一下子就像是失却了所有力气一般,从龙椅之上滑落下来,狼狈地跌落在了地上,衣袍沾了刚才打碎在地上砚台里的墨迹也混不自知。 “怎……怎么会?!我只是……给了和蓝钰相关的消息给他,没想过你们会出事?!”在朝堂之上威严冷漠,说一不二的女帝,如今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双膝,看上去极其狼狈与绝望地低声喃喃。 “王兄,水寒,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景行月像是畏寒似地抱着双肩,一声声地说着。 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碧倾云,我不希望你受伤,可是,你怎么可以让我的王兄死在战场上,怎么可以?! 扶着书案缓缓起身,不管形象地跌跌撞撞走出了宫殿,一声声地轻喃,“我要去找王兄和水寒,我要去找他们……” 还没走出几步路,直接一个踉跄滚下了台阶。 宫人们见状,连忙上前准备扶起景行月,还未靠近,景行月声音冷然地大声道:“都滚开,不要管我!” 宫女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了一阵,然后都齐齐退后两步,不过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旁处看着景行月。 景行月撑着双手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步履不是很稳,脸上的表情苍白地有些可怕。 她要去找王兄! 静谧而又温馨的房间。 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正好洒落在床上相拥而眠的一对璧人身上。 言络缓缓睁开了眼睛,并没有起身,而是坐在床上目光温柔地看着沉睡中的风清持,眸光里面,有不舍和眷恋。 忽然,一滴液体滴在了锦被之上。 言络低头一看,那妖红色的血渍一瞬间便晕染了淡蓝色的锦被。 “啪嗒啪嗒”一连几声,锦被上开出了妖艳的血色梅花。 言络伸手挡住自己的鼻子,掀开被子直接赤着脚去了仅隔着一道房门的浴室。 鞠了几捧凉水拍了几下自己的脸,将脸上的血迹清洗干净之后,随意地洗漱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衫才神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看着依旧熟睡的风清持,言络勾唇神色温柔地笑了笑,眼眸深处极快地划过了一抹无奈。 低头看着锦被之上的血迹,皱了皱眉,从腰间取出了一柄匕首,在之间上轻轻一划,划出了一道伤口,伤口不大,也不深,却也是顿时渗出了点点血迹。 言络为自己简单地上药,然后取了一本书卷,坐在床边盯着书页上的字迹,愣神发呆。 风清持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雪青色衣衫的绝色男子手持着一卷书,目光明明落在书卷上却像是完全没有看进去一般,目光有些深沉的空洞,就连风清持一直看着他也没有察觉到。 伸手在言络与书卷之间挥了几下,见言络依旧愣神便直接将书卷从言络手中抽走。 “……你醒了!”言络偏头看向风清持,声音淡淡且温和。 将手中的书卷随手放在一旁,“你在想什么?竟然这么出神。” 言络淡淡一笑,微微翘起唇角,眉梢扬起了一抹淡淡的魅惑,声音亦是染了一分蛊惑之意,“我只是在想……你睡觉前的要求。” 闻言,风清持微微挑眉,眸中流光荡漾,“想得怎么样了?” 言络没有说话,直接俯下身子隔着被子压在了风清持的身上,语气有几分优魅,“养精蓄锐之后,我觉得都可以放肆折腾了!” 一番云雨之后,风清持如小猫一般整个人都窝在了言络的怀中。 “言络!”风清持声音低低地唤了一声,甚至还带着几分娇媚。 言络“嗯”了一声,半晌没有听到风清持说话,微微挑了挑眉头,低头看着她,“怎么了?” 风清持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忽然……很想叫叫你的名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慌慌的感觉,有些闷,有些慌,有些悸。 虽然她和言络这种亲近并不算很多,但是,她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一次言络折腾地极狠,就像是那种……想将她整个人嵌入骨子里的感觉。 言络一只手放在风清持的头下,半让风清持枕着半拥着她,幽幽魅魅地道:“刚才还没叫够?” 虽然是说着这样混不吝的话,可是,气质却依旧是清矜无双,甚至带了一抹说不出来的风流旖旎,魅惑无双。 饶是风清持,精致的脸不禁红地有些烫人,修长的手在言络精瘦的腰上用力一拧,一转。 言络一声轻“嘶”,倒吸了一口凉气,带着几分笑意地看着风清持,“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风清持瞪了言络一眼,“谁让你乱说话!”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眸色一转,言络浅笑吟吟。 风清持想再拧言络,却被他握住了手,便直接伸腿踹了言络一脚。 言络一声闷哼,白皙如玉的容颜浮现了一抹委屈与控诉,“清持,你这是想废了我啊!”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目光微微一偏,落在了锦被上的血迹,眉梢微蹙,“怎么了?怎么会有血迹?” 言络将手伸出来,上面涂抹了一层淡青色的药膏,药膏已经凝固,散发着清单的薄荷清香。 “刚才手指不小心被刀子划了一下。”言络道。 “真笨!”风清持有些无奈地开口,话语里面却带着担忧与关心,“伤多久了,现在要不要换药?” “就你刚才醒来之前不久。”然后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现在已经没事了。” 风清持也没有再问,而是伸手紧紧抱住了言络的腰身,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前,声音有些低沉和认真,“言络,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一定要告诉我!” “好。”言络笑着应了一声。 两人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直到夕阳渐渐沉下去。 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言络起身取了一件衣衫披在身上,然后起身将房间里面的烛火点亮,房间里面,一室清辉,甚至还有几分尚未散尽的情靡气息。 风清持动了动身子,觉得自己好像要散架了一般的酸软,根本提不上一点劲,然后看了一眼言络,清透的眸子也染了一抹哀怨之色。明明是两个人一起,而且出力的人还是他,为什么躺在床上起不来的人却是自己?!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言络也猜出了她在想些什么,笑了笑,然后走到床边坐下,伸手透了头风清持有些凌乱的墨发,“我出了力,自然要得些好处!” 风清持则是对着言络犯了一个大白眼。 勾唇轻轻一笑,言络望着风清持宠溺地开口,“睡了大半天,要不要起床?”声音很好听,还带了一分慵懒散漫的沙哑。 “我不想动。”风清持对上言络的目光,缓缓道。 “那我抱你先去沐浴?”言络询问风清持的意见。 风清持点点头。 浴室里面的水是引了碧水山脉一处的温泉水,将风清持放在温泉池中,看着她身上暧昧的痕迹,有的地方都有些微微青紫,言络眸子深了一些,“对不起!”刚才是他折腾的太凶狠了。 风清持直接闭上了眼睛,漂浮在水面的墨发遮住了胸前的春光,闻言,眸子微微睁开了一条细缝,“既然对不起,那下次不要了?!” “不行。”没有任何犹豫地掷出了两个字。 “那不就可以了!”风清持复又闭上了眼睛,任由言络为自己清洗身体,神色有些惬意。 用白色浴巾替风清持将身上的水渍擦干,为她穿好了里衣又将她抱了出去。 风清持闭着眼睛伸手圈住了言络的脖子,声音低低地道:“言络,你这样会将我宠坏的!” 言络浅浅一笑,眼眸深处有一抹无奈,却是笑着开口,“想了你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自然是要极尽能力地宠着你。”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都这样宠着清持。 风清持冷哼一声,“那上次是谁还要将我推开?” “我错了!”言络认错认地很是干脆。 “晚了,我可是要记一辈子的!”风清持语气凉凉,且带了一分傲娇。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眸子略微沉了几分。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清持能在他死了以后,就将他忘记。 将风清持放在床上,言络淡道,“我去给你拿衣服。” 没多久,就取了一套水蓝色的衣衫。 穿戴整齐之后,两人一起用过了一些清淡的晚膳。 “玉轻尘应该也没有吃东西,我们给他带一些清淡的粥,顺便去看看他!”言络望向风清持,声音淡淡。他和玉轻尘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但是,玉轻尘他对清持却是极好的。而且,景行止发生了这种事情,对玉轻尘来说,应该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风清持点头,走出厨房准备了一份粥,然后拎着食盒,两个人朝着玉轻尘房间的方向而去。 安静的房间,灯晕清亮,案几之上的烛火幽幽地燃着。 玉轻尘身上的血衣已经换了下来,依旧是衣白如雪,超尘拔俗,面容精致,容色清冷,唯有在看向床上阖着双目神色安详的男子时,清冷如雪的眼眸才会出现一抹可以称之为柔情的东西。 “叩叩叩!”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玉轻尘缓缓起身,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人,对着他们有些牵强地笑了笑,“你们来了,进来吧!” 风清持看着脸色苍白的玉轻尘,心中有些担忧,“轻尘,景行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在他醒来之前,你不能让自己出事。” 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把里面的粥拿了出来,“轻尘,你先吃点东西吧!” 玉轻尘倒是没有拒绝,在桌子前坐下。 待玉轻尘吃完了之后,风清持将眸光移到了玉轻尘的身上,声音淡淡地开口,“轻尘,他现在只能保持一些简单的生命活动,仅仅只是这样,他的身体迟早会出问题。”这个他,所指的自然是景行止。 “那应该怎么办?”玉轻尘看着风清持,声音失了往日的淡然,难得有些急切。 “青冥居有一张寒玉床,你可以将他放在那里,寒玉床可以保他身体一直正常无虞。”亦澈是景行止的叔叔,自小便比较关心景行止,若是为了保他一命,亦澈自然是不会拒绝。 玉轻尘点点头,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清持,谢谢你!”如果不是清持,行止已经死了,他连个念想都没有。 风清持脸上的神色也深沉了几分,“我也不确定景行止会不会醒过来。”对于这个,她是真的没有把握。 “总有一天,他会醒过来的!”玉轻尘清冷的声音此刻听上去极为坚定。 风清持微微愣了一下,声音忽然之间就沉了下去,“如果……醒不过来呢?” 玉轻尘只是稍微顿了一下神色便恢复如常,只是垂在身侧的手还是微不可见地紧了紧,削薄的唇角勾出了一个淡淡的弧度,眼中神色不明,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如果醒不过来,我也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守着他。” 他的声音不算沉重,甚至可以说是带了一抹云淡风轻,但是,就有有一种令人信服的能力。 风清持眼中没有意外之色,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眼眸中有一抹感慨。 风清持和言络并没有待多久,替景行止把脉检查诊断一番,确认没有不妥之处,便离开了房间。 玉轻尘走出了房间,天上皓月皎洁,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古季。”玉轻尘声音清凉中带着一抹夜的寒意。 古季从暗处闪身出来,对着玉轻尘恭敬地道:“公子。” “慕容轩在哪里?”问这句话的时候,玉轻尘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极为平静,可是,那双贯来清冷的眸子,却是在一瞬间被狠戾与嗜血席卷。 古季顿了一下,“在地牢。” “带路!” “公子请!” 玉轻尘启步离开,雪白的衣袂,在夜空中流转,猎猎生风,凛冽无双。 阴冷潮湿的地牢。 慕容轩被绑在了一个木架之上,双手双脚都用铁链禁锢着,头上玉冠已散,墨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身上的衣衫,沾染了不少血迹,有差不多凝固的暗红色,也有鲜艳的鲜红色。 血迹顺着他的破损的衣摆,直接砸落在地上。 地牢极为安静,血迹砸落在地,甚至都可以听到回声。 周遭的烛火稀疏,在偌大一个地牢里面,所有的光线就都被散开,显得极为阴暗,再配上这幅场景,看上去便有了几分渗人的可怖。 玉轻尘面无表情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身干净的雪衣不染纤尘,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可是,就偏偏因为他站在了这里,连带着地牢中的一切,都在一瞬间褪去了那种阴暗,而他,是这里最为耀眼的存在。 看着被绑在那里的慕容轩,玉轻尘神色冷峭地眯了眯眼睛,“泼醒他。” “是。” 很快,便又人端来了一盆冰水,朝着慕容轩泼了出去。 慕容轩先是一冷,然后就是身上的伤痕被冰水触动之后所带来的无穷无尽的痛楚,让他带着血迹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慕容轩,好久不见!”玉轻尘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慕容轩,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雪一般,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渗人。 听见声音,慕容轩缓缓抬头,极为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一道雪白的身影。 玉轻尘! “玉轻尘,你……杀了我!”声音沙哑且粗砺,简单的一句话,却似乎已经用尽了他的力气。 玉轻尘精致的脸色被恨意席卷,神色都阴狠了几分,与往日的清冷出尘判若两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你!”伤害过行止的人,通通都不得好死。 “咳咳……”就连咳嗽声,都是极为艰难粗哑,似乎是从嗓子眼里面磨砺出来的一般。 似乎是想到什么,慕容轩抬头看了玉轻尘一眼,因为疼痛,脸上已经看不出是何种表情,但是从那双眼睛里面,依旧可以看出慕容轩是在笑,得意的笑,“玉……玉轻尘,其实你很……喜欢景行止吧?可是他……已经死了吧!哈哈……就算你折……折磨我,他也活……活不过来,他……死了……” 玉轻尘脸上的神色更冷,顷刻间覆上了一层冰霜,“你住嘴!”狠厉地说出三个字。 “就算我……不说,也……也还是改变不了他……死了的时候,而……而且,还是因为自己……最信任的人……而死,你说……他当时是不是很……很绝望?!啊!”因为有些激动,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景行止吐出了一口鲜血,不过,嘴角依旧是上扬的。 能让渝初晋王和水家水寒为他陪葬,也不亏! “绝望?!”玉轻尘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轩,莫名有一分邪肆,“接下来你可以看看自己会不会绝望!” 然后看向牢房中的人,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只要不死,随你们怎么折腾!” 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开。 待玉轻尘离开之后,地牢中的几位狱卒缓缓走向慕容轩,眼中闪着贪婪的精光。 “听说这一位是述月国的太子?”他们兄弟四人是这里的狱卒,在这里待了多年,不久前这里打仗,据说是死了一个渝初晋王,然后他的未婚妻来了,估计就是那位雪衣小姐,至于这位犯人嘛,似乎是述月国的太子。 另一人“嘿嘿”一笑,“我老胡这辈子上过不少人,但是像这种皇亲国戚,还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慕容轩闻言,即使因为痛到差不多失去知觉,也在这一瞬间清醒了不少,抬头目光凌厉地看着他们,“你们敢!” 其中一人走到他的面前,“啪”地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将慕容轩脸颊都打地微微一偏。 “你不过是一个犯人,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述月太子?!”那人的语气,十分的嘲讽。 这时,一位隐卫走了进来,声音淡淡,“不管是什么刑法,你们速度快点,小姐还在外面等着。” 那四位狱卒连忙点头应是。 将慕容轩从木架上面解了下来。 慕容轩一脸阴狠地看着他们,“滚,给我滚!” 那些人根本不理他,而是直接撕扯他身上的衣衫。 垂在身下的手紧紧曲起,“玉轻尘,我知道你在外面,你杀了我,杀了我啊!”他堂堂一国太子,即使是死,也不能忍受如此屈辱。 “放心,会满足你的!”淡淡的声音,如清雪一般。 却也在一瞬间,涤荡着这里的一切气息。 玉轻尘站在外面,长身玉立,精致的面容上除了寒凉还是寒凉。慕容轩,他从来就没想过让他活着离开。 约莫半个时辰,古季走到了玉轻尘的身边,“公子。” 玉轻尘缓步重新回到了那个关押着慕容轩的牢房。 慕容轩只是趴在地上,神志却还是清醒着的,眼眸中,划过了一抹屈辱的光芒,以及无穷无尽的恨意。 “玉轻尘,我……要杀了你!” 玉轻尘神色淡淡,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对方,之前那种嗜血阴狠的情绪在他的身上,恍如昙花一现,“你现在没有这个能力,我也不会让你有这个能力。” “这个消息是……景行月给我们的,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呢?”说完之后,慕容轩大笑几声,似笑非笑地看着玉轻尘,“她可是渝初的陛下,你总不至于对她动手吧?!哈哈哈哈……” “有何不可?!”玉轻尘话语与表情皆是淡淡。“因为她,让渝初那么多士兵将领以身作祭,她有什么资格继续好好活在世间?” 慕容轩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玉轻尘竟然会这样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话,更加没有想到玉轻尘会想对景行月动手,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脸上浮现了一抹嘲弄讽刺的笑,“什么为了死了的士兵将领,打仗本来就有牺牲,你何必说地这么大义,你这么做,不过就是为了一个景行止!” “对,我就是为了他!”玉轻尘没有否认。亲手收拾处理慕容轩,碧倾云以及景行月,他就是为了行止。 “你别忘了,景行月……可是景行止的妹妹!” 玉轻尘似笑非笑,“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看着玉轻尘这样的笑,慕容轩心中就升腾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好感觉,“你……你想干什么?”身子都稍微向后挪动了两步,在地上拖沓出一条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你刚才不是让我杀了你么?”玉轻尘声音淡淡地反问。 慕容轩身子微微一颤,眼中惊现恐惧之色。 不管是想死还是想活着,在到了真正濒死的时候,都不想死。 大概是知道玉轻尘不会放过自己,慕容轩说话更加肆无忌惮,甚至专门挑玉轻尘的痛脚,“玉轻尘,你就算是杀了我又怎么样?景行止也活不过来,你和他这辈子永远不可能,永远不可能,哈哈……”最后,慕容轩笑地有几分疯狂。 玉轻尘的目光缓缓眯起,越来越危险。 “古季。” 古季从他的身后不远处走了过来,等着玉轻尘的吩咐。 “剐了他,一千八百刀,少一刀都不行!只要没死,便要他一直清醒。”说完之后,雪白的衣袂一扬,直接离开了房间。 而这个阴暗潮湿的地牢之内,渐渐想起了惨叫声,一声凄厉过一声,渐渐地,声音渐弱。 知道后半夜,里面惨叫声才完全消失。 黎明前夕,外面的天色幽暗如墨。 玉轻尘站在景行止的床前,一宿未眠。 不远处的蜡烛,燃了一夜,缩短了不少。 “行止,我若是对景行月动手,你会不会怪我?!”这一句话,玉轻尘问地极为低沉。 景行止自然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玉轻尘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转身走到雕花木窗前,看着天际渐渐舒展的霞光,眉梢眼角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深沉,连带着那张精致如雪的容颜,也有些沉郁。 渐至清晨,一缕晨曦洒满大地。 一身墨色衣衫的古季出现在了窗外,“公子,青冥居居主来了!” “他现在在哪里?”玉轻尘声音淡淡。 “就在前厅。” 玉轻尘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转身,下一刻,门“吱呀”一声,一身雪衣的玉轻尘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前厅。 亦澈依旧是一身妖红色的衣袍,但是,因为连夜赶路,衣衫之上沾了不少的灰尘,即使如此,却依旧没有丝毫折损他的风华,依旧是绝艳众生,妖魅无双。 玉轻尘很快就来到了前厅,看着那道红色的身影,他还没有说话,耳边已经传来了一道冷魅妖娆的声音,“行止在哪里?” “居主请随我来。”玉轻尘声音淡淡地开口。 亦澈没有说话,一路上都是紧抿着薄唇,极为妖娆的凤眼中,闪过了一抹凛冽的狠绝杀意。慕容轩么?! 将亦澈带到了景行止所在的房间。 亦澈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微微皱起眉头,没有说话,用内力查探了一番,发现了景行止极为微弱,甚至可以说是似有若无的微弱脉搏,脸上的神色在庆幸之余也凝重了几分,目光移到了玉轻尘的身上,“行止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他倒是收到的消息明明是行止已经死了。 至于现在的情形,虽然没有醒过来,可是,至少还是有呼吸的,至少,还活着。 “风清持和言络及时赶了过来,救了行止一命。”玉轻尘声音是不变的清冷。 听见风清持的名字,亦澈稍微愣了一下,目光中划过了一抹极其复杂的光芒,“清持可有说行止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玉轻尘眼眸一敛,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黯然之色,对着亦澈摇了摇头,“没有。” 亦澈心顿时一沉,连……阿墨都没有办法么?! “那行止现在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脉息很弱,像是随时都会停止一般。 玉轻尘摇头,“清持说暂时不会。” 闻言,亦澈的眉头微微蹙起,“暂时不会?” 玉轻尘缓缓抬头看向亦澈,“需要接您青冥居的寒玉床一用!”亦澈毕竟是行止最敬爱的叔叔,他做不到敬爱,尊敬还是可以的。 “可以,你直接将他带到青冥居就行。”对此,亦澈也没有任何犹豫。 停顿了一下,才看向玉轻尘,“你的内力……?”他和玉轻尘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自然知道他的内力深不可测,可是现在,就像是一个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空壳子。 “如您所见,没有了!”玉轻尘风轻云淡,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情一般。 亦澈看了玉轻尘一眼,却也并没有细问。玉家这位“大小姐”从小就是个极有主张的人,聪明地很,能让他内力全无的事情,应该不是小事。 想到这里,亦澈下意识地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景行止,眸眼之中,划过了一道幽幽的凉光。 “清持现在在哪里?”亦澈看着玉轻尘,妖魅的声音里面,不难听出,有一些复杂的情绪。 玉轻尘自然是注意到了,不动声色地看了亦澈一眼,“她在隔壁的院落。” 见亦澈眼中神色晦暗不明,玉轻尘难得地主动问了一句话,“您找清持有事么?” 亦澈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那我带你去找她吧!”玉轻尘的声音依旧是淡淡冷冷的。 很快,两人便到了另一个院落。 风清持和言络也是刚起床不久,风清持正坐在梳妆镜前,言络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打理头发。 “叩叩叩!”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言络微微蹙起眉头,不过手下动作却快了不少,很快就将手中的墨发束起,还为她挑选了一支雕刻着梨花的白玉簪。 言络打开房门,在看见玉轻尘身侧的亦澈时,愣了愣,眼中的神色莫名有些沉,随即对着里面的风清持淡淡开口,“清持,有故人来了!” “故人?是谁啊?”风清持清越如水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听见熟悉的声音,亦澈白玉无暇的容颜更加复杂了。 没多久,一道淡蓝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是谁来……”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在看见亦澈的那一瞬间也是一愣,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意外,却不见丝毫别扭与不自然。 双眸看着亦澈,对着他淡淡一笑,“亦澈,好久不见!” 看着神色如此平静的风清持,亦澈心中泛起了一抹难言的苦涩,不过面上还是绝艳一笑,犹如生长在幽冥彼岸的曼珠沙华瞬间绽放,“好久不见!” 随即将眸子转到言络的身上,“小言络,也好久没见啊!”神色亦是在这一瞬有了几分感慨。 阿墨离开的这十年,他,未檀,言络,他们三个人都在守着她,只是,方式不一样而已,但是他无疑是三个人里面最无用的那个,以为单纯地为她守着身心就可以,却不知,言络为了能够让她回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言络有些诧异亦澈会同他打招呼,愣了一下,“好久不见!”其实,仔细一想,亦澈当年对他很不错,当年他似乎是有些傻乎乎的,那个时候连她都会偶尔捉弄自己,也是亦澈从来不会,不管他对他做了什么事情,他都不会生气。 只是,他和他喜欢上了同一个人,所以注定无解。 即使那个时候他没有想过和她在一起,却依旧不妨碍他讨厌她身边的男子。 “言络,我能不能向你借一会儿清持,我有些事情想和她说。”亦澈浅浅一笑,天地瞬间失色。 言络微微抿起薄唇,然后看向了玉轻尘,“轻尘,正好我有些事情想与你商量一下。” 玉轻尘自然看出了一些端倪,点点头,“那我们边走边聊吧!” 言络和玉轻尘一起走出了院落。 风清持看向亦澈,犹如对待旧时好友一般自然,“你先进来坐吧!” 房间分为内室和外室,亦澈在外室的椅子上坐下。 风清持替他倒了一杯茶,“你是今早来了这里?” 亦澈点头,“我本来打算去玉林城找你,听闻行止出了事便赶来了这里,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也在这里。” “我还是晚了一步!”风清持的声音,有些低。若是她早一步,景行止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亦澈摇头,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目光深沉地看着风清持,“阿墨,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将所有的错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随即话语一转,“对了,玉轻尘的内力是不是为了行止?” 风清持颔首,“轻尘用一身内力全数渡给了景行止,只为护住他的心脉,至于青丝如雪,也就是在那个时候。” 亦澈没有说话,只是眼眸又深邃了几分。玉轻尘那个人,太过深沉,他有些看不懂对方,之前一直都是行止在追着人家跑,但是现在,他既然都愿意为了行止做到这个地步,应该也是爱惨了行止吧! “清持,行止他会不会醒过来?”从刚才玉轻尘一笔带过的回答里面,他能隐约猜出几分。 “不知道,可能会,可能不会。”对此,风清持没有任何隐瞒。 亦澈轻叹了一口气,妖魅的眼中墨色氤氲了几分,似是想到什么,沉重的目光又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那言络呢?离魂反噬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么?” 第415章 羹汤滋味 风清持沉默了片刻,缓缓将头偏向了窗外,白净无瑕的精致容颜,染了散不开幽深,“有。” 亦澈看着风清持,隐约猜出了一些,“很困难?” “只有未檀知道如何解除离魂反噬。”风清持的声音莫名沉重,也微微凉淡了几分。 闻言,亦澈缓缓蹙起眉头,“是不是未檀要你做什么来作为交换?” “嗯。”风清持点头。 伸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修长的指轻轻地摩挲着杯底,神色就想是笼罩了一层浓雾,一双清透的眸子,一片漆黑幽深无垠。 “是什么条件?”亦澈声音淡淡地问。 他并不是想窥探风清持的事情,而是想看看自己能否帮上忙。 风清持的眼眸深了几分,就连握着茶杯的手指也是忽然间一顿,闭了闭眸,下一瞬重新睁开,用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缓缓掷出了四个字,“陪他一夜。” 这句话一出,亦澈瞬间睁大了眼睛,漂亮而又妖娆的眸子里面,写满了无法相信,“白未檀他……那个混蛋!”最后低骂了一声,眸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 随即将眸子看向风清持,有些担忧,“阿墨,你应该没有答应他吧?” 风清持摇头,语气深沉,“没有。” 她相救言络,但是,什么其他的条件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个,不可以。 亦澈沉默了半晌,“这件事情言络知道么?” “我没有告诉言络。”而且,就算是说了,言络也是不会同意的。言络的性子,她太了解了,宁愿去死也不想她为了他答应这件事情。 “那你和言络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亦澈继续问,嗓音有些低沉。如果离魂反噬不解除的话,言络估计根本就活不了多久,阿墨她……应该会很难过。 “不知道。”风清持低头看着茶杯中的茶水,“现在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亦澈轻叹了一口气,漂亮绝色的脸上有些说不出来的情绪流转。 “亦澈,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要去找未檀。”风清持忽然抬头对上了亦澈的眼睛,声音也轻沉了几分。亦澈若是只身闯入苗疆军营,就算未檀未必会杀他,可是,万一其他人对他动手呢?! 再者,就算是亦澈前去,未檀也不会告诉他。 亦澈看了风清持半晌,看明了她眼底的无奈之后,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对了,阿墨,我当初在千仞山冰心泉的冰棺中,看见了叶疏影的尸体!”亦澈的声音有些沉重。 风清持眉梢微挑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随即轻轻一笑,声音凉凉淡淡,极为好听,还有一抹淡淡的感慨,“原来如此。” “嗯?”亦澈抬头看着她,“你不意外?” “当年未檀,并非完全没有利用叶疏影,以他的性子,对于叶疏影,就算不喜欢也总归是有歉疚的。更何况,当年叶疏影是因为生琦溪而死。”风清持的话语里面,有一抹感慨。 亦澈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风清持,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阿墨,当年你与白未檀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有没有爱过他?”尤其是最后那半句话,亦澈素来妖娆靡丽的语气都认真了几分。 这是当年他一直想问,而又不敢问的问题。 可是,事到如今,倒也没有什么问不得了,终归他和未檀二人,曾经是那般提防彼此,现在也都没有机会了! 风清持愣了一下,勾唇淡淡地笑了笑,“有过喜欢,但不达爱。”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开口,“但那个时候若是没有尹洛溪,我未必不会嫁给他。”毕竟,那个时候她与未檀之间,关系极好,甚至连父兄都有将她嫁给未檀的打算。 亦澈松了一口气,笑地更加妖娆,就连那双细长的凤眼,都写满了细碎的流光,极为好看,勾唇缓缓道:“终归是还未曾爱上他!”所以,在感情这一方面,他并不欠未檀。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沉默着。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亦澈望向风清持,“我觉得未檀成为你们的对手,倒是有些棘手,而且,从未檀现在并没有什么动静,而是一直按兵不动,我都猜不出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我之前去找未檀的时候,他说十日后给我一切事情的答复,现在过去了三日。”风清持的声音很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中生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不好。而且,越是逼近那个十日之约,那种不好的感觉越甚。 亦澈皱起了眉头,“未檀当真如此说?” 风清持点头。 “可是还有七日的时间,他能做些什么呢?既不可能打败末染也没有办法攻下渝初,他到底在算计着一些什么?”亦澈亦是有些不解。 那个男人向来心机深沉,让人窥不出一点儿由头。 “这段时间就先看看吧!”风清持声音淡淡的,还有一抹隐匿在眼眸深处的凉意。 “也行。”亦澈点头,似是想起什么,又将目光再次移到了风清持的身上,有些幽深复杂,“行止因为景行月出事,只怕玉轻尘对于此事不会善罢甘休。” 风清持没有说话,如果她站在轻尘的位置,这件事情,她也不会轻易放过。 “我之前答应过母妃,渝初的事情我不会插手,所以,不管渝初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干涉,所以,我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行止重伤,我过两日带他回青冥居,到时候玉轻尘就拜托你多加照拂了。毕竟,若是行止醒了过来发现玉轻尘出了什么事,估计他也不想活了!”最后一句话,亦澈带了几分开玩笑的意思在里面。 风清持点头,“轻尘也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也是不希望他出事。” “轻尘可不只是你的朋友,按照你现在的这个身份来算,他还是你的哥哥!”将所有其他的情绪敛了下去,亦澈如对故友一般浅浅一笑,甚至还带了一丝揶揄之色。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当年我见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孩子。”她虽然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还是更习惯两个人是朋友,若是让她喊对方哥哥,她还真喊不出来。 “哈哈……”看着风清持的表情,亦澈也笑了笑。 “你赶路而来,一定还没有用早膳吧,我去让人弄点吃的过来。”风清持起身对着亦澈道。 亦澈也跟着起身,“你去吧,我正好在这里逛一逛!” “嗯,那你等一下记得过来,顺便将言络和轻尘一起带过来,他们两个也还没有用早膳。” “知道了!”亦澈较之风清持早先一步离开房间,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便没有转身地对着他挥了挥手。 凉亭之中。 此时,言络和玉轻尘相对而坐。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说不出来的凝重。 就连面容,都是一派深沉严肃。 彼此沉默许久,言络才放下手中早已经凉掉的茶,绝美的流目没有任何偏差地对上玉轻尘的凤眸,深邃如墨,冷沉如冰,削薄的唇溢出的话语,都带着久违的沉重,“玉轻尘,你当真要这么做?” 玉轻尘亦是抬头,唇如冰晶,眸色坚定,“是。” “你可知道你此举意味着什么?”言络声音中的冷沉有加无减,全然没有一分一毫往日里的慵懒散漫。 “我说过,不会放过景行月。”玉轻尘的声音,在淬了冰雪中还带了一抹浓郁的煞气。碧倾云和慕容轩他不会放过,景行月这个罪魁祸首,更加不可能。 他从来这么恨过一个人,每次看见那么肆意玩世,张扬如火的行止就那样没有任何知觉地躺在床上,他恨不得亲手杀了景行月以此泄愤! “不放过她你有很多种方法,没必要选这个方法从而搭上玉家甚至是渝初!”言络目光认真地看着玉轻尘,声音里面听不出是劝谏还是试探。 玉轻尘缓缓起身走到朱红色的护栏前,垂眸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晨阳洒落在他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精致,美的有些不真实。 修长如玉的指缓缓拂过面前的朱红色栏杆,“末染丞相,你觉得就当今的局势来看,述月还保得住么?”他的声音,依旧清凉如雪,甚至还带了一分难掩的嘲弄讽刺。 言络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而且,就算是你末染容得下述月,你觉得我会放过述月么?”随即低低一笑,“其实,灭掉述月,末染也是势在必得吧!” “所以,述月这个国家,必定会在世间就此消失。”说这句话的时候,玉轻尘的声音极为沉重,且不容置喙。 言络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如雪的身影。或许,在景行止没有出事之前,对玉轻尘而言,天下格局怎样都可以,可是现在,玉轻尘看样子是一定要对付述月了。 而且,任何一个国家覆灭,对于世间格局而言,都起到了决定性的改变,本来苗疆不出世,末染,渝初和述月三个国家成鼎足之势,如今,述月覆灭已成趋势,苗疆有白未檀,究竟如何未可知,但是,无论如何,世间格局已经被打破。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或许,这天下,是分地太久了! “可是,你若是带领玉家直接倒向末染,对于渝初而言,你乃至与整个玉家,就是叛国之流,而且,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可就在没有回旋的余地,你可要想清楚了?!”言络的语气再次沉了一分。 这次,不是试探,而是真的在劝谏玉轻尘认真考虑。 玉轻尘若是真的想对付景行月,并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 却偏偏选了这么一个方法。 “景氏皇朝除了亦澈和行止,没有谁能够撑起整个渝初,亦澈你也知道,他志不在此,更甚至于渝初就算是在他面前覆灭他也不会不会眨一下眼睛,至于行止……”说到这里,玉轻尘稍微顿了一下,“无论他会不会醒过来,他都不会接受渝初江山。” 随即目光更加认真地看着言络,如冰似雪的眼眸里面,一片坚定,“而且,我相信紫月痕。”况且,有他在,至少,他只是将景行月拉下皇位而已,不会危及渝初的百姓,对那些百姓而言,不过是换了一个在位统治者而已。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站在不远处长廊那边的一道妖红色身影。刚才他们的话并没有特别避忌,而亦澈的内力深不可测,这番话,估计都听到了。 玉轻尘也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了亦澈的身上,没有说话。 妖红色的身影朝着凉亭缓缓而来。 “你要将渝初的江山拱手相送?”亦澈没有看言络,细长的眸子直接望向玉轻尘。 “景行月不配坐在那个位置。”玉轻尘的声音清淡如水,没有任何惧意,似乎就是在叙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亦澈看着玉轻尘半晌,漂亮的凤眼似乎沉了几分,“行止一出事,你就将渝初甩给了末染,怎么?就这么想卸下这个责任包袱?”对他来说,渝初就只是一个包袱,幸而,因为当年的事情,他已经卸下了这个责任。 “若是行止醒了,也定然不会阻止。”行止只是希望,渝初的百姓可以平安和乐,而紫月痕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无论行止什么时候醒过来,战争平息之后,他的全部心思都会在行止的身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心力去处理帮衬一个国家。 这,也算是他的一点私心吧! 亦澈盯着玉轻尘看了许久,终于,勾唇轻轻一笑,艳治绝伦,倾世无双,“你父亲是榆木脑袋,认死理。倒是看不出来,你与你父亲还真是不一样。” “居主过谦!”玉轻尘声音淡淡。 “别,我这可不是在夸你!”这个玉轻尘,一肚子坏水,他只是平常性子看上去比较清冷无欲无求,这倒是与白未檀那个家伙有些相似,就连心机深沉都如出一辙。 “反正很早之前我就说了不会插手渝初的事情,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至于景行月,到底是皇族之人,如果你真的要取她性命的话,让她走得体面一些!”说完这件事情之后,亦澈目光认真地看了玉轻尘一眼,声音有些低沉,却极为认真,“刚才我问过清持了,她说不确定行止会不会醒过来,就算醒过来也不确定是什么时候,或许是一个月,一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甚至是一辈子,你不要一直这样等着将自己的一生耗进去,定个期限吧,若是三年他还没有醒过来,你就不要再等了!” 抬头看向玉轻尘,绝艳无双的面容之上划过一抹深沉,“你觉得如何?” 玉轻尘摇头,“多谢居主关心,但是这是我和行止之间的事情。” 亦澈也不在意玉轻尘的回答,反正这是他的意思,他相信这也是行止那个小子想对玉轻尘说的,所以,话他说到了就行,至于玉轻尘如何做,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别人没有权利干涉。 “走吧,清持在准备早膳,让我喊你们一起。”亦澈声音依旧是妖娆靡丽,极为好听。 然后再没有等言络和玉轻尘,直接离开。 等他们走到风清持所在的院落之时,饭菜都已经摆放在了院落中梨花树下的那个石桌之上。 风清持一身淡蓝色的衣衫,双手环胸姿态慵懒地靠在梨花树上,看见亦澈等人的身影,对着他们勾唇浅浅一笑,走到了桌子前坐了下来,招呼着开口,“你们再不来,这饭菜都要凉了!” 三人也落座。 四个人各坐一方,面容皆是世间少有,此时坐在一起,自成一副绝美的画境。 忽然,“啪嗒”一声,筷子落在地上的声音,极为清脆。 而用筷子夹起来的菜,也落在了言络的衣衫之上,让他雪青色的锦衣,瞬间就染了油渍。 三人都朝着言络这里看过来。 言络愣了一下,在他们看过来的瞬间将眼中复杂的情绪尽数敛去,对着他们勾唇一笑,“手滑了一下。” 然后似乎是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对着他们说道:“你们先用膳吧,我去换身衣衫。” “言络,我陪你一起吧!”风清持也站了起来,笑着开口。 言络对着她扬唇一笑,天地失色,带了几分宠溺地说道:“你还是在这里用膳吧,换一套衣服而已,很快的,怎么?这会儿功夫都离不开我了?!” 闻言,亦澈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紧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不过下一刻就恢复如常。 风清持微嗔地看了言络一眼,挥了挥手,看不出是恼怒还是不耐烦地道:“快去吧!” 言络绝色的容颜之上笑意更深,起身离开,走进了屋子。 风清持再次坐了下来,对着亦澈和玉轻尘二人道:“我们继续吧,别管他。” 亦澈唇角的笑意有些泛苦,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风清持,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唇之后,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言络回了房间,将房门关上便背靠着房门,白皙精致的容颜之上,一片深沉的复杂。 伸手在自己的面前晃了几下,落在他的眼中,却只是一个来回晃动的残影,看地不清楚,就连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已。 顺着房门滑了下去,直接跌坐在地上。 言络好看的眼睛里面,一片绝望无奈之色。 先是味觉渐渐消失,然后是嗅觉变得不灵敏,现在是眼睛忽然看不清楚东西,接下来呢……接下来是会是什么?! 味觉和嗅觉都还可以隐瞒,可是,若是眼睛看不清楚东西,他要怎样才能对着清持隐瞒下去?! 要怎样才能……不让清持发现这件事情?!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墨发半垂,垂落在额前的刘海挡住了眼中的情绪,却依旧不难看出,精致而又美好的轮廓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哀戚与无奈。 想到了外面的风清持等人,言络并没有在地上蹲多久就紧抿着薄唇站了起来,走进内室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换好之后,便面容带笑地走了出去。 “换套衣衫竟然比女子还要墨迹!”看着缓步走来的言络,风清持玩笑地说。 言络一勾唇,神色如常,完全没有刚才在房间的那种绝望与无助,笑了笑,语气慵懒散漫,还有一种懒洋洋的魅,“毕竟我的容颜,放眼世间也没有几个女子及得上,就算是换身衣衫,时间自然也是需要久一些!”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你吃完了么?”言络抬眸看了风清持一眼,问。 风清持点头,然后神色狐疑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言络二话不说,直接从她的手中拿过了筷子,“我筷子脏了,但是我还没有吃饱。” “刚才已经让人给你换过了筷子。”风清持有些无奈。 “你不早说!”虽然是这样说,不过言络也没有换筷子,而是直接用起了风清持用过的筷子。 风清持有些好笑,“你有给我说话的机会么?”上来就直接抢筷子。 坐在对面的亦澈看着言络和风清持,垂下眼眸,眼中闪过了一抹黯然之色。阿墨是真的……彻彻底底地放下他了,对阿墨来说,他现在就只是一个故人好友而已! 就连今晨的见面,阿墨也是神色平静,他们之间,已经都成为……过去了。 用过早膳之后,四人便各自散去。 房间里面,风清持看了一眼那些放在书案之上的奏章,对着言络勾唇狡黠一笑,“言络,今天我来帮你批阅这些吧!” 言络微微一愣,挑着眉头看着风清持。可惜,即使他再如何睁大眼睛,也只能看清一个模糊面容轮廓。 他现在……看不清清持了,以后,还会看不见她,或许,再到以后,连她的声音,他都要听不见! 渐渐地……五识具失! “怎么突然想帮我批阅这些?”言络有些疑惑,毕竟,以前清持是从来不会插手他的政务上的事情。 “你不会是担心我做不来吧?我以前可是摄政王爷,阿痕和你可都是我教出来的!”风清持笑着回答,然后对着言络努努嘴,有些痞气地笑道:“你去休息吧,等恢复了体力,咱们晚上继续啊!” 言络:“……”眼中浮现了一抹无奈,更多的却是宠溺,就连白皙如玉的容颜,都微微泛红。 不过言络并没与拒绝,他现在这个样子,未必能看清奏章上面的字。 “那我休息一下,这些事情就交给摄政王大人了!”说话的时候,言络还做了一个行礼的姿势,然后转身去了内室。 看着言络的背影,风清持的眼眸,忽然之间就幽深了几分,闭了闭有些泛红的眼眸,下一瞬间就睁开了,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书案前,有些沉重地拿起了白玉毛笔,开始批阅奏章。 傍晚。 后山。 夕阳如火,将整片茂密繁盛的树林都染了一层橘黄色。 枯叶遍地的林间,被夕阳拖出了一道颀长的影子。 没多久,那道影子身边就多了一道影子,半跪在地上。 “公子!”玄影一身墨色衣衫,神色恭敬地跪在言络面前。 言络看着他,“白未檀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玄影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公子,白丞相应该是知晓了你和风姑娘都不在西海关,但是,他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位白丞相,实在是让人有些看不透。 闻言,言络的眸子微微沉了几分,对于白未檀,他是真的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先派人好好盯着,有任何动静都马上向我禀告。” “是。”玄影道。 不过玄影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地看着言络。 “还有事?”言络声音不轻不淡地问,声音轻轻的。 玄影沉默了一下,还是语气沉重地问出了口,“公子,您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言络的身体僵了片刻,睫毛轻垂,遮挡住了眼中的情绪,声音更是淡到听不见任何情绪,“我的眼睛看不清东西,下次那些奏章,你看完之后直接口述。” “公子,你的眼睛……”玄影的声音,有些悲痛。 “这件事情,先帮我瞒着。”言络的声音虽然清淡,却是依旧不用反抗。 “……是,玄影告退。”说完之后,玄影便转身离开。 言络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站在原地,神色安然沉静地看着天际并看地不太清楚的流云。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没多久,一团红影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出现在了言络的视线中。 待那人走进了,言络的脸色才出现了一些变化,就连声音,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慌乱,“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的话,只是我不好离开而已。”他不想让言络发现自己在那里,所以,便直接藏身在树后,只是,没有想到会听到那一番话。 细长妖魅的眼眸落在了言络的身上,渐渐留在了他的眼睛上,有些说不出来的深沉复杂。 “离魂反噬,已经这么严重了么?”亦澈皱起了眉头,问。 言络抿了抿唇,脸色苍白了一些,却也是如实回答,“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停顿了一下,认真的目光落在了亦澈的身上,“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清持。” “可是,这种事情,你又能瞒多久呢!”亦澈的声音,也似乎沾染了林间的水雾,有些无奈。 “能瞒多久瞒多久吧!”言络低低地回答。 亦澈沉默了许久,才听不出情绪地道:“我可以不告诉阿墨,但是你应该知道,阿墨是何其敏锐的人,你瞒不了她多久。” “多谢!”说完之后,言络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言络离开的背影,亦澈眉头狠狠皱起。白未檀,你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言络死在离魂反噬之下么?你明明知道办法,为什么不告诉阿墨,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另一处。 黄昏渐退,夜幕初起。 天际出现了一颗不算是很明亮的星子,随之,在渐浓的夜色之下,星子越来越多,虽然看上去零落洗漱,却也渐渐地布满了整个夜空,一片清凉的光晕,将东方那一抹初初升起的上弦月,都衬得黯淡了几分。 景行月一行人,踏着苍茫夜色,停在了一个看上去颇为清雅的客栈。 “今夜休息,明日继续赶路。”景行月身边一位黑衣侍卫对着其他护卫冷声开口。 景行月并没有说话,苍白的俩是哪行难掩疲惫之色,对着要跟上前的侍卫摆了摆手,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景行月也顾不上洗漱吃东西,而是直接倒在了床上,睁着眼睛看着藏蓝色的床幔,锋利深沉的眼中,染上了浓浓的后悔之色,甚至还夹杂了几分难掩的害怕。 万一,赶到碧水山脉,所看见的只是王兄的尸体她应该怎么办?还有水寒,那个一直对她很好的男子! 这一路赶来,她一直都不愿意相信那个消息,可是,越靠近碧水山脉,她越是害怕。 甚至她都起了回去的念头,这样,她还可以固执地认为王兄还活着。 可是,如果消息属实,如果王兄和水寒都死了,她应该怎么办?! 还有渝初那么多的将领士兵,全部都是因她而亡,她有何颜面去面对他们?! 闭了闭眼眸,神色沉重而又复杂。 “叩叩叩!”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景行月皱了皱眉头,却还是起身打开了房门。 “陛下,你先吃点东西吧!”刚才说话的那位侍卫手中端了一些饭菜,对着景行月神色恭敬地开口。 “我不饿,端走!”景行月皱眉,声音有些深沉,还有些不悦。 她现在根本没有任何胃口。 “陛下,您都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别到时候您还没见到晋王殿下自己就先倒下了!”那名侍卫劝道。 景行月虽然皱起了眉头,不过也知道他的话有到底,不耐烦地侧开身子,“将这些东西放在桌子上。” “是。”那名侍卫将手中的托盘放下。 景行月看了一眼那些饭菜,皱起了眉头,“这些饭菜我不吃,帮我盛些烫吧!” 闻言,那名侍卫眼中划过了一抹诡异的光芒,走到桌子边,替景行月盛了一碗羹汤。 景行月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是以,并没有看见侍卫眼中那种奇诡的神色。 伸手拿起调羹,景行月倒是很快就将这碗羹汤喝完了。 见景行月吃完了,那个侍卫语调微微有一些怪异,“陛下,这羹汤感觉如何?” 景行月没有发现,目光幽深地看着外面的夜色,也没有听出他与往常有些不一样的声音,点了点头,“还不错。” “不错就好。”那位侍卫的声音更加怪异。 然后将桌子上的一切都收拾好,然后退了下去。 景行月简单地洗漱之后,直接躺在床上阖上了眼睛,甚至都来不及睡着,半开半闭的窗户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响声。 “是谁?”景行月低喝了一声,瞬间睁开了眼睛。 但是,那道身影速度太快,等景行月起身的时候,除了轻轻颤动的窗户,房间里面,再没有其他的人影。 景行月瞬间走到窗前,但是,也只看到了一道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 转身的时候,景行月才看见了放在桌子上面的一个黑色的盒子。 在盒子的一角,还压着一个纸条。 景行月神色疑惑地拿起来看了一眼。 ——送你的见面礼! 看着这六个字,景行月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盯着那个盒子看了半晌,稍微犹豫了一下。 在脑海中将可能的人搜索了一遍,依旧没有想到谁会在这个时候送她见面礼。 目光落在面前的黑色盒子上,景行月心中那一抹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浓烈,甚至让她有些害怕打开这个盒子。 沉默犹豫再三之后,终于,还是伸手打开了面前的盒子。 但是,在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 “啊……”一声尖叫,然后“砰”地一声,松开手,面前的黑色重重地合上。 景行月煞白着一张脸,眸色之间写满了不可置信与惊慌之色,身子踉跄着后退两步,如抖筛子一般,颤动地极为厉害。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看错了!”景行月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在说话的时候,牙关相撞,唇瓣猛地颤抖。 脸色煞白地再次走近桌子,缓缓伸手再次靠近盒子的盖子,白皙修长的手,不停地颤抖,几乎都没有办法握住那个盖子。 害怕地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一把将盒子打开。 然后才敢缓缓睁开眼睛。 可是,盒子里面,放着一颗沾染了血迹的人头,依稀可以看出俊朗的容颜。 “倾……倾云哥哥?!”景行月的声音都在颤抖,似乎是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 伸手,动作轻柔而又小心地将那颗头颅从盒子里面抱了出来,紧紧地抱在怀中。 惨白到没有任何血色的容颜近乎透明,泪水直接从眼眶中溢了出来,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着碧倾云早已经冰凉的面容,“倾云哥哥,倾云哥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景行月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犹如失了魂魄一般地紧紧抱着怀中的头颅,低低地喃喃。 “是谁?到底是谁?”说出这句话,面容之上的表情都有些阴狠的狰狞。 “呵呵……”门外,传来了一道轻飘飘的笑声,声音很轻,很凉,没有任何笑意,却只带着嘲弄讽刺与冷意。 一道雪色的颀长身影,正从外面朝着房间缓缓而来。 闻言,景行月瞬间看向门外,当看见那个雪色的身影时,眼瞳瞬间睁大,“玉轻尘?!” 玉轻尘眸色凉寒地看着景行止,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玉轻尘,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是不是你做的?”景行月狠狠地瞪着玉轻尘,冷声质问。 “陛下一下子问了这么多的问题,这让轻尘应该先回答那一个呢?!”轻轻娆娆的声音,与素日的清冷如雪并不一样。 玉轻尘在一旁的桌子下面拖了一张椅子出来,优雅落座,微微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景行月。 “是你,是你对不对?!”景行月目光阴狠,似乎要将玉轻尘生吞活剥了一般。 玉轻尘勾了勾唇角,眼中没有任何笑意,姿态随意,矜贵中还带着一抹出尘,优雅地回答,“对,是我。” 景行月目光更狠了。 低低地笑了笑,声音清淡到如从天边飘来一般,“陛下,臣以为,以你和晋王殿下之间的关系,你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应该是晋王殿下如何才对?!” 景行月神色顿了一下,依旧是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头颅,望向玉轻尘,“王兄呢?王兄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玉轻尘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臣以为,你在将消息偷偷传给碧倾云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行止的下场!” 景行月愣了一下,“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玉轻尘脸上的神色更冷了,几乎都可以凝聚成冰,“我们英明伟大的陛下,难道没有收到消息么?” “不,不会的,王兄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出事?怎么可能会死?” “怎么不可能,渝初出了一个叛国的君主,那些为渝初卖命的将领士兵,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如冰似雪的眼中,寒光乍现,声音亦是可以冻结一切。 景行月摇头,泪水顺着煞白的脸颊滑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王兄和水寒,我只是透露了蓝钰的消息,我只是不希望碧倾云出事,我……” “可是行止和水寒都是因你而死!”玉轻尘的声音有着说不出来的凌厉。 听到这句话,景行月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他们……死了?!” “不然呢?”玉轻尘反问。并没有将景行止的真实情况告诉景行月。 “慕容轩八十万大军对上行止二十万大军,你觉得他们还有活路么?!可是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行止最疼爱的妹妹,水寒最爱的爱人,都是因为你景行月!” 景行月只是抱着怀中的头颅不停地摇头哭泣,“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死他们……” 看到景行月怀中的头颅,玉轻尘的目光忽然诡异了几分,“陛下,刚才的羹汤滋味儿可还好?” 景行月瞬间抬头,“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玉轻尘笑了笑,眼中却是一片森寒的冰冷,“碧倾云的头颅在这里,你可有想过他的身体在哪里?” ------题外话------ 晚安!好眠! 第416章 给你眼睛 听着玉轻尘的话语,景行月脸色大变,几乎是压抑着声音问,“你……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玉轻尘勾唇,笑地更加清冷无双,眸眼之中,带着讽刺与幽寒,“陛下不是喜欢碧倾云么?不是为了他连行止水寒以及万里河山都可以不顾么?那我便让你们永远都不分开岂不是更好?” 景行月脸色瞬间惨白,直接趴在一边大吐起来。 “呕……呕……”似乎是要将自己胃里所有吃进去的东西给吐出来。 吐到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 许久,直到一点儿东西都吐不出来,景行月才似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地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神情狼狈惨淡到了极点,就连身体,都还在颤抖。 刚才……刚才……那碗羹汤……竟然是倾云哥哥…… “呕……”一想到这里,景行月就恨不得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一般。 玉轻尘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清冷绝色的面容之上,只有嘲弄讽刺,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似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最后能吐出来的只有苦水。 景行月缓缓抬头,一双赤红的眸子落在了玉轻尘的身上,狠绝且恶毒地开口,“玉轻尘,你杀了倾云哥哥,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闻言,玉轻尘勾唇浅浅一笑,“我得不得好死你估计是看不到了,但是你……绝对是不得好死。” 看着玉轻尘眼中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景行月抱着怀中的头颅缩了缩脖子,身子往后退了两步,神色惊恐地看着他,却依旧强作镇定地开口,“玉轻尘,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渝初的女皇,你这是弑君!” 她不能死,至少,现在她还不能死! 她还要见王兄和水寒一面。 玉轻尘眯了眯清冷的眼眸,眼中玩味的笑意更甚,“放心,我岂会让你这般轻易死去,你犯下的罪,万死难赎其一。”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可是,却带着渗人的冷寒。 “你到底……你到底想怎样?”看着面前面容清绝的男子,景行月心中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惧意。她也知道,玉轻尘根本就不将自己这个皇帝看在眼里。 “碧倾云的身体可不止今日这碗肉羹这么一点,接下来的,就烦请陛下好生享用!”玉轻尘目光定定地看着景行月,话语和表情都像是淬了冰雪一般。 闻言,景行月又是一阵作呕,吐了半天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抬起头,有气无力地看着玉轻尘,缓缓闭了闭眼睛,“王兄最疼爱的人就是我,你不能这样对我,不然他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 景行月不提这个倒还好,一提这个,玉轻尘整个脸色都变了,有些阴鸷的寒凉,一双眸子染了猩红与恨意,就那样没有一丝偏差地看着景行月, “你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提行止,若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出事?!”玉轻尘贯来清冷的语调,此刻,都阴沉冷鸷了几分,那目光,更是令人心里发憷。 景行月身子抖地更加厉害,看着玉轻尘唇哆嗦了两下,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玉轻尘根本就是个魔鬼! “景行月,我不会杀你,但是,你的余生,就在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中度过吧!”说完之后,玉轻尘一挥衣袖,直接废了景行月的丹田与筋脉。 “啊……”一声痛苦的尖叫响彻整个房间,甚至都传到了外面,可是,没有一个人进来。 玉轻尘眯着眼睛冷冷地看了景行月躺在地上痉挛的身子,没有说话,直接离开了房间。 他离开房间之后,便有影卫走近了房间,拖走了景行月。 再次回到院落。 玉轻尘尚未回房间,一道纤细的身影就从另一侧走了出来。 风清持一身淡蓝色的锦衣,幽幽星子光芒之下,依稀可以看清绝色的容颜,此时,一双清冽淡然的眸子,正静静地落在了玉轻尘的身上。 沉默了片刻,风清持才轻轻地开口,“景行月都已经处理好了?” 玉轻尘并不讶异风清持会知道这件事情,点了点头,声音淡淡中还有一抹疲惫,“我已经让人将她带回渝初水牢囚禁。” 默了片刻之后,玉轻尘才闭了闭眼眸,脸色有一抹淡淡的苍白,“清持,我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到底,景行月是行止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有加的妹妹。 “当初景行月做这一切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虽然战场之上,固有死伤,但是,对于渝初来讲,景行月此举已经是犯下了滔天大罪,况且她的身份,是渝初女皇,便是为这个罪名,重添了一笔,所以,无所谓残忍与不残忍一说。” “谢谢你,清持!”玉轻尘认真地开口。 风清持淡淡地笑了笑,“夜深了,早点回去洗漱休息吧!” 言罢,自己正要转身离开,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淡淡冷冷的声音,“清持,你之前和言络到底是怎么了?”他的消息并不闭塞,自然知道前段时间风清持和言络之间似乎在闹矛盾,只是再次见面的时候竟然是在那种情况之下,而且他们两人又和好了,便一直没有提起。 风清持眼眸微微一黯,对着玉轻尘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当时发生了一些小误会而已,现在都已经解开了。” 玉轻尘目光深深地看了风清持一眼,也没有再多问,“误会解开了就行!” “那我先回去了!”风清持挑眉笑了笑。 “去吧!”玉轻尘道。 第二天清晨。 亦澈便带着景行止离开。 “阿墨,珍重!”依旧是一身绝艳的红衣,眉目如画,绝艳倾城,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语气微沉地掷出了四个字。 风清持对着他微微一笑,点头,“珍重!” 没有再说话,亦澈直接转身上了马车。 将窗帘放下,里面传来了淡而妖魅的声音,“启程。” 马车缓缓驱动。 风清持言络以及玉轻尘都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知道马车驶出了视线之外,三人才齐齐地收回目光。 风清持看了玉轻尘一眼,“我以为你会跟着一起离开。”她以为,轻尘会放不下景行止。 “有亦澈在,行止不会有事,待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便去青冥居找他。”玉轻尘的声音淡淡,却还是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落寞。 到时候,他再也不会离开行止。 经此一役,述月太子和碧家家主碧倾云两人皆亡,述月国连失两臂,又因为慕容轩私下调兵遣将,百万大军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述月国遭此重创,国力式微。 渝初晋王景行止身死,女帝景行月失踪,渝初国亦是人心惶惶。 与此同时,百年世家玉家大小姐玉轻尘的身份被揭晓,并非女子而是男子,更有身份乃是渝初最有能力的丞相,这个消息一出,全臣震惊。 翌日。 玉轻尘率领整个玉家,叛出渝初,归于末染。 这个消息更是让那些尚未回过神来的臣民大吃一惊。 朝堂之上,不过半日时间,已经是自成两派。 一派是以玉家为首的清君派,另一派则是坚持保皇党。 就在两派僵持不下之时,失踪多日的景行月出现了。 一道降书,不仅陈情渝初自此归于末染,更是细述了自己身为女帝,向敌军透露消息致使晋王,水家大公子以及那些士兵将领无辜枉死一事。 这道旨意一出,顿时在朝中引起一片轩然大波。 但是很明显,后面一件事情所造成的震动明显比投降更大。 景行止之前虽然是废太子,但是在朝中风评一向不错,朝中更有许多臣子是他和玉轻尘两人一齐提拔上来,当初也是因为景行止和玉轻尘二人,他们才会拥立景行月为帝,是以,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不少的保皇党直接倒戈相向。 自此,渝初归于末染,暂由玉轻尘管理。 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水牢之内,石阶之上青苔横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化糜烂的难闻气味。 景行月被囚在水牢之内,双手被铁链绳索缚在铁架之上,牢房之内,黑漆漆的水一直淹没到了她的腰际,水中似乎有什么游过,在水中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景行月脸色一片惨白,头发凌乱,衣衫破损,完全看不出当初的一点儿风华。 “啪嗒”一声,是开锁的声音。 因为有人进入而带起了一阵细碎的风,牢房密道两侧用于照明的烛火都在那一阵流动的风中跳跃了几下,在这个潮湿的环境中,更加阴暗幽深。 玉轻尘依旧是一身雪色衣衫,不过已经换成了男子的服侍妆容,面容绝色,较之之前的女子装扮更加尔仪古雅,风华绝代,尤其是周身清冷如雪的气质,似乎可以冰冻三尺内的一切事物。 大概是猜到了来人是谁,景行月颇为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唇苍白中还有几分干燥,看了一眼不远处那道如雪的身影,有些嘲弄地牵了牵唇角,“玉大公子,你要我写的降书我已经写了,你可还满意?” 玉轻尘目光冰冷凉寒地看着水池中央的那道身狼狈身影,“若是可以用你的命换行止回来,你早死了不下千万次!” 听到景行止的名字,景行月苍白如雪的面容还是顿了一下,然后又大笑几声,神色更加嘲弄地看着玉轻尘,“玉轻尘,王兄已经死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哈哈……这种滋味儿可还好受!就算你这样折磨于我,王兄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神色愈加冷然。 见状,景行月笑地更加得意放纵,“玉轻尘,纵然你江山在手,纵然你翻手为云,纵然你覆手为雨,可是,还是救不了自己心爱的人!” “闭嘴!”一道凌厉的劲风过去,景行月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顿时就有鲜血自白皙的脸上喷涌而出,滴落在水中。 瞬间,就有不少黑黢黢的水中生物自四面八方游过来。 “啊……啊……你们滚开!滚开!”景行月叫声凄厉,身子不停地扭动。 “蚂蟥嗜血。”玉轻尘眯着眼睛,语气冰冷地吐出四个字。 “玉轻尘,有本事你杀了我,杀了我啊……杀了我……”景行月一双眸子狠狠地瞪着玉轻尘,声音极为凄惨。 “我不会杀你。”至少,在行止醒过来之前,不会。 不仅不会杀了景行月,还要让她活地好好的。 行止昏迷多久,她活多久! 等到行止醒了,让他来亲手解决景行月。 “玉轻尘,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一生孤苦无依,不得好死……” 看着水牢中的景行月,玉轻尘敛下了眉眼,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他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行止可以好好的! 他若是可以醒过来,自己不得好死又如何! 这一生,他所求不多,唯独一个景行止,仅此而已! 西海关。 清幽静雅的房间。 风清持坐在软榻之上,手中拿着一个奏章,言络则是躺在她的腿上。 将渝初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念给了言络听。 闻言,言络挑了挑眉梢,语气依旧是慵慵懒懒,“我还以为玉轻尘需要多费一些时日,没想到不过他回去不过两日时间,就将一切都解决了,还真是不简单啊!” “轻尘的智谋,世间未有几人能企及。”风清持感叹地开口。轻尘只是性子比较清冷,不争不抢不算计而已。 言络淡淡一笑,微微侧过身子抱住了风清持的腰身。 “清持!” “嗯?!”风清持放下手中的奏章,低头目光认真地看着言络。 看着面前模糊的面容,言络伸手却依旧准确无误地触摸到了风清持的脸颊。 修长如玉的手缓缓摩挲,声音淡淡中有一分感慨,“清持,好像看看你啊!”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清楚地见过清持的样子了。 风清持垂在身侧的手僵了一笑,嘴角牵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故作生气地开口,“说的好像没有见过我一样,难道几天时间你就把我的样子给忘记了?!” 言络低低一笑,声音低魅好听,“自然是不会的。”他就算是忘记自己,也不会忘记清持。 风清持没有说话,缓缓低头,冰凉的吻落在了言络的眉间。 言络伸手揽住了风清持,吻上了她的唇瓣。 这个吻并没有深入,只是浅浅地四唇相贴。 许久,言络舔了舔风清持的唇畔,才缓缓离开,将头枕在风清持的肩上,“清持,我想吃你包的饺子。” 风清持顿了一下,“我包的饺子不好吃。”这句话,是实话。 厨艺方面,她一无是处。 与音律方面一样,没有任何造诣。 当年在皇宫,父王和皇兄他们从来不敢让她做的两件事情,一是弹琴吹箫,二是下厨。 “没事,我想尝尝你的手艺!”末了,又带了几分笑意地添了一句,“到底难吃到了那个地步!” 风清持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开口,“最好毒死你!” “呵呵……”言络只是低低一笑,声音似流泉静静地淌过山涧,极为好听。 虽然是那样说,不过风清持也还是起身了,对着言络开口,“你在这里不要乱走动,我去帮你做饺子。” “嗯。”言络点了点头。 见言络点头,风清持取了一件披风搭在言络的肩上,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院落外面,梨树后面,站了一道颀长的月白色身影。 看着风清持离开的背影,时七墨色的眼眸之中,一片幽深复杂。 知道背影消失不见,时七才缓步踏进了房间,凤目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冰霜无垠,寡凉淡薄,没有任何情绪。 看着坐在软榻之上的青衣男子,时七的目光闪过一抹挣扎与复杂,随即声音依旧是凉薄到没有任何情绪,“你找我来有什么事?”看着言络身上的披风,时七抿了抿唇。他知道,那一定是师姐离开的时候为他披上的。 “先坐吧!”言络的声音淡淡。 时七没有说在,在不远处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 凤眸微抬,看了一眼言络,“你今日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竟然还特意避开了师姐。 言络微微垂眸,白皙精致的容颜之上,有一闪而过的无奈绝望,最后用一种近乎于平静地可怕的声音开口问道:“你有没有能够让人忘却过往的药?” 闻言,时七的凤目骤然一缩,有些危险地眯起,声音里面极为难得地带了清晰明了的情绪,“你要将这些药用在师姐的身上?!你想都别想。” 言络静静地看着面前月白色的身影,声音极为低沉,已然带了几分哀求之意,“时七!”到底,他还是不忍心毁了她的一生。 时七偏过头,不去看言络,“我不会给你的。” “记忆的去留,除了它的主人,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对它动手脚。”随之,时七又声音淡薄地添了一句。即使是当初耍尽心机地想将师姐留在他的身边,他也只是从自己的记忆下手而已。 言络眸色有些复杂,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在一瞬间染上了说不出来的忧伤。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会选择这样做。 “师姐……喜欢你!”最后三个字,对时七来说,似乎说出来极为艰难。 师姐喜欢言络,放在心上的人也是言络,这个事情,其实他一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意接受而已。 “之前,虽然有我的缘故,但是,主要还是你自己在一直推开她,这段时日,你就好好待她吧!”说完之后,时七闭了闭眼眸,脸上的神色复杂而又苍白。 他不是成全言络,只是不希望师姐难过。 “我没有想着再次推开她!”说到这里,忽然低低一笑,“也不敢推开她!” 轻叹了一口气,将身上的披风抱在怀中,声音落寞而又无奈地开口,“我只是希望,在我死了之后,她能够忘记我!” 时七睁开眼睛看着言络,目光再次沉郁了几分,抿了抿削薄的唇,声音微沉,还带了几分质问,“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她想起来了呢?她若是想起了过去的一切你让那个时候的她如何自处?” “即使那样也比生无可恋来的好!”言络的脸色有些苍白,虽然看不怎么清楚那个月白色的身影,目光却是依旧灼灼。 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他离开以后,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清持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当初他自己尚且有个盼头,也许可以将她等回来,可是,对现在的她来说,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性子,若是自己直接背弃她倒还好,若是自己是这样离开,她就算答应了自己会好好活着,不会做傻事,也只怕一辈子就是这样一个人孤独一辈子。 这不是他想看见的。 到底,他还是希望在他离开之后,能有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怜她惜她,念她爱她,视她如珍宝,视她如生命。 “时七,我求你!”言络话语极为沉重地道出了五个字。这一生,他只求过三个人,一是当初求她不要去赴死,二是他死后求亦澈去看看她,今日,是第三次。 前两次,他们都未曾应答他,但是这一次,他希望时七可以。 时七好看的凤目中划过了一抹震撼,唇角都抿成了一条直线。为这样的要求求人,他是第一次见。 “你要的药,我这里有,但是,你要知道,若是这样做了,就是相当于将你从师姐的记忆中全然抹去,她再也不会记得你!”时七认真地看着言络脸上的表情,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深沉。 言络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煞白,随即点头,“我知。”到时候,若是不记得……也好! “明日这个时候,我将药给你。”说完之后,时七没有在房间里面停留一刻,直接转身离开。 待时七离开,言络也并没有留在房间,而是一路磕磕绊绊地去了厨房。 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面,透过窗户看着里面正在专心包饺子的人。 绝美的流目中,写满了温柔。 清持,用我的生命,换你重活一世,盼地这些时日的相处,我从不后悔! “言络,你怎么过来了?”风清持眸眼一转,便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青色身影。 将手中的饺子放下,直接走了出来。 “我闲的无聊,来看看你。”言络笑着淡淡道。 风清持想去牵言络的手,看了一眼自己沾满了面粉的手,便对着言络开口,“言络,我拽着我的衣袖吧,我们一起包饺子。” 言络依言照办。 进了房间,风清持嘱咐言络站在原地不要乱动,因为双手不方便,风清持直接用脚踢了一个小凳子到言络面前,用手肘扶着言络,声音淡淡地开口,“言络,你可以坐下了。” 言络有些无奈地抬头看着风清持,声音却是极为包容宠溺,“清持,我只是看不清而已,还没有全瞎。” 风清持勾唇莞尔一笑,“那你就好好享受一下我伺候你吧!” “好,我的摄政王殿下!”言络笑着应答,眉梢眼角都带上了清浅而又柔和的暖意。 风清持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在包饺子的时候,抬头看了言络一眼,询问他的意见,“对了,言络,你喜欢吃什么形状的饺子?” 言络:“……” 愣了片刻,唇角有些抽搐。什么……形状的饺子?!他从来只听说话什么馅的饺子,这什么形状的饺子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这里有什么形状的饺子?”言络看向一旁摆放饺子的蒸笼,奈何只能看到白白的一团,根本看不清到底都有些什么形状。 风清持的目光在那些形状各异的饺子上扫过,声音淡淡地开口,“有鸭子,兔子,猴子,猫。狗,还有花鸟虫鱼!” 言络唇角抽搐地更厉害了,这包个饺子都能包出花样来了! 其他的他都能接受,但是那个虫子,…… “你要吃哪种的?”风清持笑吟吟地看着言络,问。 “兔子吧!”最后,言络从这些里面挑了一个。 稍微停顿了一下,言络看向风清持,“要不要我帮你?” “你能看清楚么?”风清持问。 “你来包馅进去,我来捏形状。” 风清持冷哼一声,“你还是嫌弃我做的不好看!” 虽然这样说,风清持却还是将自己手中放好饺子陷的放在了言络的手中,“喏,给你。我在你手边腾出一片位置,等你做好了直接放在手下就行。” “嗯。”将手中的饺子直接放在了手边。 “咦!你做的饺子还真的和我们吃的饺子长得一样!” 风清持盯着言络包的饺子看了半晌,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包的饺子,瞬间觉得那些乱七八糟的饺子难看极了,个个歪瓜裂枣,看着就没食欲。 就在风清持端起蒸笼要去倒掉的时候,言络忽然抬头看着她,“你干什么?” 风清持有些无奈,“我还是去倒掉吧!”这些估计煮出来她自己都吃不下去。 “别倒。” 风清持垂眸看着言络。 “等一下我吃。”依旧是慵懒散漫的声音,却带着说不出来的魅惑。毕竟是清持第一次亲手包饺子,而且,还是为了他。 然后轻轻一笑,“你的一片心意我总不能辜负,而且,我也蛮好奇这些小动物小植物的饺子,估计世间也没几个人有我这样的殊荣能够吃到它们。” 饶是风清持,看着这样的言络,又看了一眼那些饺子,唇角抽搐了两下,“先说好,等一下我吃你包的饺子。”敝帚自珍是个好词,但是,她还是不想吃自己做出来的饺子。 “好,我们交换。”言络笑地极为温暖。 不远处的时七站了良久,然后眼眸一敛,神色黯然地转身离开。 将饺子入锅之后,没多久就煮好了。 风清持盛了一碗放在言络的面前。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热气,言络挑眉有些玩味戏谑地看着风清持,“这一次没有少了厨房,并且还能让这锅饺子顺利出锅,也算是一点进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清持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在下厨和音律方面,简直是……无法言说。 风清持没有说话,将筷子放在了言络面前,“筷子给你,小心不要烫着了!” “嗯。”言络应了一声,面上柔和温暖的笑意一直存在。 “怎么样?”风清持极少下厨,还是挺好奇自己做出来的饺子是什么味道。 言络失去了味觉,对他来说,尝不到任何味道,抬头看着凑到了面前的容颜,他都能想像到清持的眼中一定写了几分期待,勾唇笑着点了点头,“还不错,比上次的鱼汤有进步!”上次的鱼汤,真的是他喝过最难喝的鱼汤。 闻言,风清持一愣,“鱼汤?什么鱼汤?”她上次是做了鱼汤,可是,那个时候言络不是不喝么?! 清透的凤目微微一亮,淡然精致的容颜此刻笑地极为明媚,耀眼夺目,“上次的那碗鱼汤你还是喝了对不对?” 言络掩唇轻咳一声,为自己找借口,“那个时候我只是有些饿了!” “哼!反正你那个时候就是舍不得我。”风清持坐在言络身侧,眸眼带笑地看着他。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言络的语气虽然极为敷衍,却是带着几分笑意。 吃完之后,风清持牵着言络的手回了房间。 “言络。”风清持忽然语气认真地喊了一声。 “嗯。”言络应了一声。 “言络!”风清持看着他精致的侧脸。 言络转头,虽然眼睛出了问题看不清楚,但是,还是没有任何偏差地对上了风清持的眼睛,“怎么了?”声音温柔,唇角带笑。 风清持目光认真地盯着言络,声音亦是认真,“言络,你想看见我么?” 如玉的容颜之上神色一震,言络微微蹙起眉头,“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给你一只眼睛。”风清持盯着言络的眼睛,虽然知道他看不清自己脸上的表情,还是极其认真地看着言络开口。 ------题外话------ 唔,今天刷剧晚了一些,然后看香蜜沉沉烬如霜,看见了那个评论刷火龙果之恋的,简直笑到停不下来!哈哈,期待明天的结局。 晚安! 第417章 大结局(上) “不行!”言络没有任何犹豫地出声反对。且不说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就算是可以活一辈子,他也不会同意清持用她的一只眼睛来换自己的眼睛。 风清持的神色有些许复杂,伸手扳过了言络的脑袋,让他正正地对着自己,极为认真地开口,“言络,这样你就可以看见我了!”目光深沉中,还有着认真与期待。哪怕言络活不了多久,她都希望言络可以看见她。 希望倒映在言络眼中的,不再是一个模糊的虚影。 言络亦是认真地看着风清持,神色认真地回答,“我不会同意的,这件事情你别想了!”稍微停顿了一下,伸手直接将风清持揽入了怀中,有些微凉的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唇瓣,语气幽然清淡地开口,“清持,你的样貌已经刻在了我的脑海中,不会也不可能忘记,所以,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见你的面容。” 风清持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再说了,我活着的这段时间有你做我的眼睛,你不觉得更好么?!还可以让你照顾我。”低头看着风清持,语调转为了含着几分委屈,“清持,你是不是觉得我累赘不想照顾我了?” 看着在自己面前故意装委屈的男子,风清持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斜昵了对方一眼,微阴着声音道:“装,你再装?!” 言络勾唇一笑,灿若星河。 风清持枕在言络的腿上,望着他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将言络的身子压低了几分,近到彼此呼吸的声音都亦是可闻,“言络,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静静地看着言络绝美的眸子,风清持嗓音认真地开口。 言络绝美的容颜微微滞了一下,出现了一丝龟裂,微抿着薄唇,久久地没有回答。若是有孩子的话,对清持来说,自己离开之后也许算是一个念想,只是,一个孩子,却也会束缚清持的一生。 风清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中神色,一点一点地深了下去,沉不见底。 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言络勾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没说不同意啊!只是这怀孕的事情,也不是说怀孕就能怀上的不是?!” 风清持眸眼中的深沉未褪,缓缓起身,“算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先洗漱睡觉吧!”说完之后,直接转身去了浴室。 看着那团离去的蓝影,言络的神色也略微深沉了几分。 坐在软榻之上抿唇沉默了良久之后,最终说不出来是深沉还是无奈亦或是纵容地笑了笑,便也起身去了隔壁浴池。 浴室之内,雾气氤氲。 浴池并不是很大,只是约莫三个浴桶大小,风清持背靠着浴池石壁,墨色的头发漂浮在水面上,挡住了所有的春光,一张精致的面容,此刻有些微微深沉。 听见开门的声响,风清持并没有睁开眼睛,这个时候会进来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你来干什么?”风清持的声音淡淡。 言络没有说话,看了风清持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绝艳的笑,直接开始脱身上的衣物。 听见衣料悉嗦的声音,风清持缓缓睁开了眼睛,便看见了仅着了亵衣亵裤缓步走近浴池的言络。 “你……干什么?”风清持盯着他,眉毛稍微动了几下。 言络勾唇一笑,如瀑的墨发未束,就那样披散在身后,容颜精致,倾城无暇,“你不是说了我们要一个孩子么?” 缓缓走向风清持,将手搭在她光滑的肩上,神色更加优魅旖旎,微微靠近,俯身在风清持的耳边,“所以我来,造孩子!” 耳边幽魅温热的气息缓缓传来,有些说不出来的酥麻微痒,不知道是水温的缘故,还是因为言络的话语,风清持白皙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眸色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刚才不是不同意么?” 言络有些无辜,“我只是思索了一下,并非是不同意。” 风清持冷哼一声,将脸别了过去,然后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挑眉看了言络一眼,“在这里?” 言络复一挑眉,“有何不可?”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言络乐了,伸手揽住风清持,“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就是水生的了!” 风清持:“……” 望着言络半晌,清透的眸子有些细微的无奈。你是不是对水生有什么误解?! 不过到底也没有说什么,亦是伸手环住了言络的腰身。 深情缱绻,一室旖旎,偶尔有低喘轻吟声细碎流转。 ——分界线—— 末染与渝初兵力合并,齐伐述月,势如破竹,苗疆一直按兵不动。 但是,在末染将领攻下述月半壁江山直逼皇城的时候,一直在西海关对面驻扎的苗疆军队终于有了动作。 从西海关撤兵,直接转向了述月。 并且,先末染一步拿下了述月皇城。 述月皇城,渠淩城。 “叩叩叩!”月时九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敲了几下面前的房门。 “何人?”里面传来了一道清雅的声音,除了一派的淡然之外,并没有多少情绪,甚至还有一分惺忪慵懒,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 月时九清澈的杏眸略微深了一分,声音依旧洋洋悦耳,“兄长,是我。” 里面似乎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便是衣袂在地上擦过桌椅的声音,下一瞬,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依旧是白衣如雪,超尘离俗,清雅如画的面容带着几分淡淡的倦意,淡淡的目光落在了月时九的身上,没有说话。 月时九将手中的托盘端高了几分,笑嘻嘻地开口,“兄长,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我做了一些吃的,你多少吃一些吧!” 然后也不待白未檀回答,直接进了房间。 白未檀有些无奈,不过却也是在梨木桌前坐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会和尹子希在一起!”白未檀漫不经心地用手中的瓷勺拨弄着碗中滚烫的粥,声音亦是淡淡凉凉。 月时九在白未檀对面坐下,声音担忧而又无奈,“我放心不下你!” 轻笑一声,白未檀容色微暖地看着月时九,“我竟不知小九还有放心不下为兄的时候!?” “兄长,我是认真的!”月时九的面容认真了几分,也严肃了几分,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白未檀,“兄长,你本来就无心这场战事,当初为什么还要起兵?”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声音淡淡地回答,“起兵的理由有很多,你想听那一个?” 闻言,月时九撇撇嘴,“那你还是不要说了!”理由很多,她想听哪一个?!只怕,都不是真的。 对于兄长的心思,她也并非全然不知,甚至还可以说极为了解。 沉默了一下之后,月时九双手撑着下巴,“兄长,这一切,你都是为了当初的紫翎墨,现在的风清持吧?!” 白未檀握着勺子的手稍微顿了一下,面容之上的表情,微不可察地深邃了一分。 “兄长,你是不是忘记了,以前苗疆的藏书阁,我也进去过的!”月时九目光定定地看着白未檀,没有任何偏差。 “离魂禁术,是可解的!”月时九极为艰难地掷出了这句话。 白未檀目光一顿,看着面前秀丽的青衣女子,削薄的唇微微一抿。 “兄长,上次你见风清持的时候,为什么要对她说那样的话?为什么要说让她陪你……一晚才会告诉她解除离魂禁术的方法?!”明明,兄长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更甚至于就算风清持没答应兄长也会替言络解除禁术,为什么要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闹得这么僵! “因为只有这样,清持才不会一直过问如何解除。”白未檀的声音有些淡,又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低沉。 “所以,你还在为风清持考虑,不希望她以后觉得内疚?”月时九看着白未檀,冷声质问。 白未檀没有说话,琉璃如烟一般的眼眸似乎更加浩渺无垠。 月时九闭了闭眸,然后又缓缓睁开眼睛,将脸别到了一旁,没有去看白未檀,只是声音沉重地询问,“为她做这么多,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担着,这样做,真的值得么?”诚然,她自己挺欣赏风清持这个人,可是,兄长为她做了这么多,最终只为了她和别人长相厮守,站在兄长的立场,她觉得不值得。 白未檀沉默了许久,忽然轻轻一笑,“小九,这是你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 “可是我现在不想听到上次一样的答案。”月时九看着白未檀,有些赌气地开口。 轻轻地搅动瓷碗中热气腾腾的粥,白未檀轻轻一笑,却并没有回答。 “就算她之前救过你,为你做了很多事情,可是,你为她做的事情就不多么?你也救过她,护了她那么久,甚至连当年她身上中的无殇都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你都将自己的一辈子赔给她了,难道非得将性命豁出去么?”话语说到最后,月时九的嗓音中都带了一抹哭腔。 她的兄长,这么清傲孤高,矜贵无暇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忍受这么多年的无殇! 每次想到这里,她都有些恨风清持,如果,最开始的时候,兄长不认识她……就好了。 白未檀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依旧淡然,清澈无暇,语调却有些微微沉重认真,“我和子染之间的事情,不是值得与不值得便能说清楚,我欠她的,她欠我的,也不能以这种往来间的方式算清!” “你这么喜欢她,还对她这么好,可是,她都还是不喜欢你!”月时九半抽泣半是不甘心地道。以前一个亦澈,现在一个言络,怎么就看不见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兄长呢! 漂亮的凤眼有过一抹黯然一闪而逝,白未檀轻叹了一口气,“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在子染的爱情中,我只是恰巧做了旁观者而已,况且,言络对子染所付出的,不比我少。” 说完之后,伸手轻柔地拍了拍月时九的脑袋,“好了,别哭了,你应该觉得庆幸,因为子染,我当年活了下来。” 月时九止住了哭之后,抿了抿唇,“这段时间我不会离开的,解除离魂禁术的时候,我会出现。”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小九!”就在月时九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白未檀忽然轻飘飘地开口。 脚步顿了顿,没有转身,吸了吸鼻子问,“兄长,怎么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白未檀将所有的话语又都压了下去,“没事,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嗯。”瓮声瓮气地回了一个字,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白未檀看着面前已经是半凉的粥,慢慢地吃着。 将瓷碗中的粥喝完了之后,白未檀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清雅如画的面容似乎也被苍茫夜色镀上了一层朦胧雾气,氤氲不明。 伸出自己的左手,将衣袖捋起来,手腕之上,有一条半弧形的伤痕,伤口极深,深可见骨,没有上药,没有愈合,却也没有流血。 没过多久,一条小拇指长,类似于小白蛇的蛊虫从里面钻了出来。 白未檀伸出另一只手接住它,小白蛇咬住了他的右手大拇指,用本就不长的身子卷住了他的拇指,细细地吸食血液。 白未檀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似乎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的面无表情地看着。 约莫在半刻钟之后,小白蛇饱食餍足之后,又重新爬进了那道伤口。 将衣袖放下,白未檀清雅如画的眉目似乎更加空濛,轻叹了一口气,便熄灭了烛火。 其实,他从来不觉得子染欠他什么,唯一让他觉得遗憾的就是,这么多年,子染从未爱过他! 白未檀在述月皇城不过两日,收服述月,并且将述月皇城所有的残存兵力编入苗疆军队,述月国自此消失。 至于渝初,早先几日就归于末染。 是以,天下四国,在碧水山脉一役之后,七日内,便只剩下了末染和苗疆两个国家。 从此,苗疆与末染对上。 两日后。 无论是苗疆大军,还是末染大军,都驻守在述月皇城,渠淩城。 一方在皇城之内,另一方自皇城之外。 两军对垒,却都是按兵不动。 清晨。 风清持和言络等人也赶了过来,与蓝钰及玉轻尘回合。 旭阳初起。 风清持一身浅蓝色的简便衣衫,站在营帐不远处的小山坡上,静静地看着东方渐起的红色霞光,清透的凤眸有几分复杂。 言络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眼睛现在几乎是完全看不见,就连听觉也在慢慢退化。 枉她医术高超,各种疑难杂症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涉猎,可是,现在面对这个离魂反噬,却是真真正正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难道她就真的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言络离开人世?! “砰”地一声,风清持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身侧的大树上,大树身躯颤动,翠绿色的叶子簌簌地落了一地。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风清持转头看了那人一眼,抿了抿削薄好看的唇,没有说话。 玉轻尘依旧是一身雪衣,大概是因为景行止出了事,不过短短几日的时辰,玉轻尘的身形就已经消减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一圈。 走到风清持的身边,玉轻尘与她并肩而立。 清冷如雪的双眸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言络怎么了?”声音淡淡,却带着一抹担忧。 虽然刚才和言络的接触并不多,可是,也还不至于看不出言络的身体出现了状况。 “你都看出来了!”风清持并不意外,只是说出口的语气有几分惆怅,还有几分无奈。 玉轻尘点头,“他的眼睛……” “他看不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玉轻尘皱起眉头,偏头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 风清持沉吟了半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真实身份?” 玉轻尘又是一愣,清清冷冷的目光已经沉了几分,“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真正的风清持。”看着玉轻尘,风清持一字一句地开口。 玉轻尘彻底愣住,风清持再次缓缓开口,“我是紫翎墨,十年前被斩首示众的末染摄政王紫翎墨。” 玉轻尘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大约在一年前的这个时候,真正的风清持死了,然后我就接着她的身体活了过来。这件事情或许有些难以置信,但是是真的!”风清持的情绪一直都很平静,无波无澜。 知道玉轻尘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风清持便也没有再说话,而是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天际。 玉轻尘淡然的面容出现了龟裂之色,就这样神色复杂地看着风清持。 以前他也查过了风清持,只是,当时只是以为她可能受了刺激所以转变了性子,却从来没有想过是这个缘故。 不过,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会这般护着末染和紫月痕。 久久的沉默之后,玉轻尘舒了一口气,神色不变,“原来是这样!” “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风清持声音淡淡,有些许歉疚。轻遥很久之前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一直和轻尘之间有书信往来,所以她便以为轻尘知道这件事情。 玉轻尘面容如初,并没有多少变化,嗓音淡如流泉地开口,“无妨!”随之微微蹙起眉头,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厉色,“那之前的清持到底是如何死的?”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但是那毕竟是他的血缘至亲。 “听湖蓝说当初风云依给她灌了什么不知名的毒药。”风清持的声音,有一抹淡淡的感叹。 玉轻尘眯了眯眼睛,神色有些冷。 风家!他不会轻易放过的! “不过这件事情和言络有什么关系?”将一切的情绪压了下来,玉轻尘望向风清持,问。 “言络用了苗疆的禁术让我回来,现在是受禁术反噬。”说这句话的时候,风清持的声音似乎在一瞬间染了一抹浓雾,连带着面容都深沉了一分。 玉轻尘是何其聪明的人,从这几句话也猜出了个大概。 让一个已经死了近十年的人重新回来,若是放在往日他是一定不会相信,可是现在由不得他不相信。 只是,不难想象,言络所付出的代价定然是极其惨重! “言络之前喜欢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就是你?”对于言络以前喜欢过一个女子,玉轻尘一直都记在心上。 风清持都有些意外玉轻尘直接联想到了这里,对着他点头,“嗯。” 玉轻尘轻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当初他还在担心言络无法忘掉一直藏在心中的那个已故女子,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从来没有忘记过。 “那他身上的离魂反噬有没有解除的可能?” 风清持抿唇,“有,但是……”将头别到了一边,“禁术出自苗疆,只有未檀才知道。” 玉轻尘拢了拢眉头,神色也有几分凝重。对于那位白家公子白未檀,他现在是真的全然看不懂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等到旭阳完全升起来之后,便也离开了此处。 此时,述月皇城之内。 白未檀站在城楼之上,衣白如雪,在冷风中猎猎作响。 垂眸看着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本就空濛的眸子,愈加淡薄了几分,浩渺如云,清然似烟。 “未檀!”一道有些复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未檀没有转身,从声音已经听出了来人是谁,声音清淡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简白走到白未檀的面前,面容沉重,桃花眼更是复杂地看着面前这道雪色的身影,“亦澈让我来看看你。” 白未檀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唇角,话语有几分微嘲,“我还以为他会自己来呢!” 简白轻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谈论战事,而是如旧友一般语调轻松地开口,“未檀,你不仗义啊,我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开花结果你竟然连婚礼都不去参见。” 白未檀淡淡一笑,“恭喜!” “你这声恭喜也说的太没有诚意了!”简白不以为意地开口。 白未檀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 “在来这里之前我去了无回谷一趟!”简白看着言络,认真地说道。 闻言,白未檀面色微微一顿,语调幽幽地问,“琦溪她……可还好?” 简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还好,整个无回谷都快被她给掀了,你和叶疏影两个人都是闷葫芦,怎么就生了她这么一个皮猴子!无回谷中的那些长老一个个都镇不住她。”其实是一个个都将她这个未来小少主当宝贝地疼爱着,连吼一声都舍不得。 白未檀欣慰地笑了笑,“如此也好。” “你真的都不打算去看她一眼么?”简白的语气倏然沉了几分。 “还是不了。”白未檀拒绝。他知道琦溪安好就行。 “可是,她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如今,父亲和母亲都不在身边。” “你涉猎世间奇书,应该知道,对于无殇,我能撑十余年,已经是极限了!”若不是以身体蕴养蛊虫,他根本也撑不了这么多年。 简白没有说话,目光深邃了几分。 “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没有。”就算是有,他也不想再用了。活了这么多年,等到了子染回来,看着琦溪长了那么大,也……足够了! 更何况,那种生活,他也不想再继续了。 简白看着不远处的末染大军,目光再次移到了白未檀的身上,“那你现在是在算计些什么?难不成打下江山一统天下让你家小琦溪来打理么?”最后一句话,带着明显开玩笑的意思。 白未檀也是低低一笑,神色轻松了几分。 “简白,茶州离无回谷最近,你以后有机会,帮我照看一下琦溪。”白未檀看着简白,神色认真。 简白沉默了片刻,轻叹了一口气,“认识你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如此表情拜托我一件事情,我自然不能让你失望。” “谢谢!”似乎是了了一件事情,白未檀松了一口气。 简白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远处。 生离死别什么的,最讨厌了! 翌日清晨,简白也就离开了渠淩城。 站在城墙上看着策马离去的身影,白未檀神色淡淡地勾了勾唇,眼眸有些幽深。这一别,从此,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白离。”白未檀低低地道了一声。 站在不远处的鹅黄色身影便走到了白未檀的身后。“公子!” 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便让白离离开。 军营。 风清持刚刚睡醒,眼睛半睁半闭,“言络!”低唤了一声便习惯性地将手往床另一侧抱过去,扑了个空之后,风清持瞬间睁开了眼睛。 看着空荡荡的军营,风清持的眉梢缓缓走起来。 正欲起床穿衣,外面便响起了脚步声,随即一道雪青色的身影掀开营帐走了进来。 看着言络极为平稳的步履,就连风清持都不得不承认,言络的适应能力极好,即使现在眼睛看不见,可是,言络却能很快适应黑暗环境下的生活。 “你怎么都不喊醒我?”这段时间,因为言络的眼睛看不清楚,日常生活基本上都是她在照顾。 言络虽然看不见风清持,但是听觉还没有完全丧失,尚且可以根据她的声音判断她所在的地方,偏头对着风清持淡淡一笑,笑容极为清艳,似有万朵青青莲,瞬间绽放。 “我看你睡得沉,就没有吵醒你。”言络的声音,清淡温柔,还有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你一大清早干什么去了?”看着言络身上带着几分潮气的青衫,风清持挑着眉梢问。 言络勾唇浅浅一笑,“你猜?” “猜不出来。”她最不擅长这种猜问题了。 将衣服穿好,从包袱重另取了一件天青色的衣衫,走到了言络的面前,“你身上的衣衫被林间的雾气染湿了,换一身衣裳吧!” “好。”言络直接褪下了外袍,穿上了风清持手中的衣衫。 低头看着正在为自己系白玉腰带的风清持,言络勾了勾唇,眉梢眼角都带着轻暖的笑意。 风清持一抬头,就看见了笑地潋滟生花的某人,眸子一抬,声音淡淡的,“你今日似乎……格外荡漾啊?”连笑都笑地有几分骚包。 “我只是忽然觉得,清持,你应该是第一次这么照顾一个人吧!” “嗯哼,觉得很荣幸?” 伸手揽住了风清持,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是啊,觉得很荣幸!” 两人抱着腻味了一阵,风清持松开言络,“你今日起这么早到底干什么去了?” 言络没有说话,只是在风清持面前缓缓摊开手,修长白皙的手掌心,此时,赫然多了两个木雕小娃娃。 两个木雕都不大,大概每个只有三指并拢的大笑,但是,每一个都雕刻地极为精致,从服饰到头饰,都无一不是精细到了极点,就连面上的表情,都是栩栩如生,可以看出雕刻着两个木雕娃娃的人费了极大的心思。 最主要的是,这两个小娃娃,分别是言络和风清持的缩小版。 此时看上去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团,却无论是形神,与二人都像了个十成十。 看着这两个木雕娃娃,风清持的眼睛瞬间亮了,拿在手中细细地看着,鼻翼之间是淡淡的梧桐清香,“这是你今天早上雕刻的?” 风清持挑了挑眉头,神色有些意外。梧桐木的香并不能久存,一般断了生机便也绝了清香,没想到这个梧桐木竟然还残留着梧桐香。 “昨日无意中听见他们说这附近有梧桐树,然后我就让玄影带我寻了过去。”即使看不见风清持的表情,言络也能感觉到她是喜欢这一对小木雕娃娃,绝美容颜之上的笑容便也深了些。 其实,本来他是想雕刻更大的木雕娃娃送给她,但是,他的眼睛看不见,只能选取可以握在手心的大小,不然可能雕毁了他自己都不知道。 闻言,风清持皱了一下眉头,直接伸手捉住了言络的手。 看着布满了伤痕的指尖,风清持的脸色微微一沉。怪不得刚才言络是微曲着手指将木雕娃娃摊开在手掌心,是不希望自己看见他手上的伤么?! 言络没有料到风清持这个动作,愣了一下之后将手缩了回来,笑意与慵懒并存的绝世容颜顿了一下,“我的手没事,只是一些小伤!”声音说到最后,在风清持的沉默中,越来越弱,甚至有些底气不足。 风清持抿了抿唇。梧桐木不易腐烂,可以保存很久,可是,木质却是极为结实。就算是雕很大的物件都不容易,更别说是如今这拇指大小的木雕娃娃。 “坐下!”风清持看着言络,声音微凉。 “哦!”言络大概是知道风清持生气了,十分乖巧地应了一声。 然后凭着昨日风清持说过的营帐内摆设,自己找了一个小木凳坐了下来。不仅仅是坐了下来,还是以极其乖巧的姿势,双手都是齐整地放在腿上,目光落在风清持的身上,脸上的表情甚至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委屈! 说不出来的……委屈!? 看着这样的言络,风清持唇角猛地抽搐了两下。这都要让她有种感觉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却赖到了言络身上! “清持?!”言络看着风清持低低地,委屈地唤了一声。 风清持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角,该死,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还是……被他吃地死死的! “我去拿医药箱给你包扎。”风清持没好气地开口。 离开之后,风清持直接去了最为临近的营帐。 “蓝钰,你这里有没有医药箱!?”风清持走了进来,看着正在同玉轻尘探讨作战方略的蓝钰。 蓝钰点头,直接起身去拿医药箱。 玉轻尘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抬头看向风清持,“怎么了?谁受伤了?” “言络,他的手被匕首划了几道小口子,没什么大事。”风清持声音淡淡地回答。几道小口子,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有些受不了言络身上出现任何伤痕。 可是,却偏偏对他身上的离魂反噬没有任何办法。 甚至这几日在想到离魂反噬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考虑未檀的要求,只是,随之一想,她若是真的那样做了,对未檀,对她自己,亦或者是对言络,都不好。 尤其是言络,他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用那种方法换他平安,所以,在她说起离魂反噬有解除办法的时候,他连问都没有过问。 “给你。”蓝钰将医药箱交给了风清持。 接过之后,风清持便直接离开了营帐。 掀开营帐,“言络,我……”抬头看见营帐内的一切,风清持到了唇边的话语戛然而止。 营帐之内,空无一人,刚才言络为了装委屈而坐着的小板凳,此刻也倒在了地上,甚至还在轻微地来回摆了两下。 将手中的医药箱丢在地上,风清持面容冷肃地走了出去,“玄影,我去拿医药箱的这段时间,言络可有离开营帐?”这句话问出来,风清持心中便已经知道了答案。若是言络是自己离开,怎么可能会将板凳给弄翻!? 闻言,玄影顿时一惊,“风小姐是说公子不在营帐之中?!”随即掀开营帐帘子进去看了一眼,面色瞬间变了,“风小姐,因为公子现在情况特殊,他的身边一直有人守着,就算是在营帐之中,也是有人候在外面,未曾见到公子进去。” “也没有看见任何人进去。”玄影有语调沉重地添了一句。 风清持的眼眸越来越深,清透而又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嗜血的杀气。 言络的武功不低,即使是眼睛看不见也不至于没有半点声响,更何况外面还有玄影等人,他们都是千影中武功最为拔尖的,再者,她离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可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悄无声息地将人带走?! 到底是谁?谁有那个能力和本事?! 玉轻尘和蓝钰听见了动静,也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蓝钰冷漠稚嫩的面容难掩关心。 风清持的面容是从未有过的阴沉,“言络失踪了!” “什么意思?他怎么会失踪?”蓝钰皱着眉头问。 “我去拿个医药箱的时间,回来言络就不在营帐了,玄影他们说未曾看见言络离开。”就连声音,都失了素日的平静,有些阴冷地可怕。 闻言,玉轻尘眉头也是紧皱,看了一眼玄影等人,嗓音微沉,“你们确定这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人进过营帐?” 玄影等人毫不犹豫地点头,“确定。” 玉轻尘没有说话,按照这个说话,言络都不算是失踪,而是直接在营帐中消失了。 “玄影,苍梧,你们各带一队人马分头去找。”风清持眯了眯眼睛,里面妖娆诡谲之色幽幽流转,就连周身,都潆绕着不绝的戾气。 “是。”玄影和苍梧皆领命离开。 玉轻尘和蓝钰也派了心腹去搜寻。 毕竟,现在的言络与以前不一样,看不见,听不清,若是落入了心怀不轨的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风清持紧抿着削薄的唇,转身直接进了营帐,目光在营帐之中每一处都仔细认真地扫过,却依旧是除了那个倒在地上的板凳,再没有任何异常。 言络没有离开,没有人进来,可是,言络明明之前还在这里,一个大活人,根本不可能就这样失踪。 玉轻尘和蓝钰也是随后走了进来。 两人目光在营帐中环视一周,与风清持所得出的结果一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风清持只是紧抿着唇,忽然,漂亮的眼中,冷漠无垠的光芒一闪而过,凉地惊心。 最后,寒冷无比的眼眸落在了木桌之的那两只木雕娃娃身上。 两只娃娃依旧站在梨花木桌之上,只是,与她刚才摆放的位置却有一些不一样。 风清持缓缓走向那个桌子,拿起了桌子上面的木雕娃娃,放在鼻间轻嗅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更冷了,似乎一瞬间就是寒冰万丈,冷彻心骨。 “清持,难道是这两个小木雕出了问题?”玉轻尘凝眉道。 ------题外话------ 推荐半笔浮生2p文《陛下太宠,皇后很愁》 pk中福利多多! 【双洁+宠文+权谋+宫斗】 陆娇穿了,遇到了谢君欢。 打从被他掳走,她无时无刻不计划着逃跑,却从未有一次逃离过他掌心。直到他成为那人上之人,她才明白自己与他之间隔了不止山高海阔。 初时,他勾唇邪魅一笑:“做我的女人,许你一世荣华,如何?” 彼时她不屑。 后来她离不开他,他却嗤之以鼻:“世上怎会有你如此离经叛道的女子,合该让本世子好好调教!” 最后她心灰意冷,他却死也不肯放手。他牵着她的袖,笑得一脸无赖而荡漾:“娘子,为夫错了,请娘子好好调教调教为夫!” 某女:“算了,还有好多人等着我调教呢……” 某男冷笑:“来人,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统统给朕砍了,不,剁了喂狗!” 第418章 大结局(中) 闻言,蓝钰的目光也渐渐移到了风清持手中那两个精致的木雕娃娃上,容颜依旧冷漠,眉梢却是微微蹙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风清持的神色则是一片冰寒,如寒日泛在湖面的浮冰,没有任何温度,甚至还带了一分难以言说的戾气,就看溢出薄唇的气息,都是泛着幽寒,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比拇指稍大的木雕娃娃,沉声道:“有人在木雕上动手脚放了悦合香。” 闻言,蓝钰和玉轻尘皆是一愣,眸色都有些复杂。 悦合香是一种极为难得的药草,制成香料与幽衣花混在一起,可以让人忘记一刻钟之内的事情,而述月盛产幽衣花,他们这附近都有不少的幽衣花,这个时候正是幽衣花盛开的季节,空气中基本上都弥漫着浓郁的幽衣花香。 所以,刚才闻过了悦合香的士兵,这一刻钟之内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一片空白,那段时间相当于就此凝滞。 那他们口中的两炷香时间,其实是一刻钟再加上一炷香! 那么,将言络带走的那人就是在前面一刻钟之内动的手。 “还真是好计谋!”玉轻尘声音听不出是冷峭还是感慨,如冰似雪的清瞳中,却没有一分暖意。 风清持削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微垂下眼眸。 刚才从言络手中接过木雕娃娃时,她就闻到了梧桐木的清香,那个时候她就觉得有些奇怪,毕竟梧桐木香不可久存,从来都是自树取之便芳香永绝,但是这里毕竟是靠近胥雪山,气候经年寒冷,梧桐木耐寒,她便以为会留得芳香更久。 再者,这是言络送给她的礼物,言络不会做什么对她不理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对言络设防。 所以对于这件事情也就没有在意。 “这一对木雕是言络送给你的?”蓝钰看着风清持,虽然是在问她,可是,声音却很是笃定。言络从小就比较喜欢木雕玉雕之类的东西,他的雕刻技巧,近乎神技。 从她手中这一对木雕就可以看出。 风清持点头。 蓝钰缓缓皱起了眉头,“可是言络是不会对你动手的,他也不是完全不谙药毒之理,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将悦合香带入弥漫着幽衣花香的军营啊?”就算不会对什么有很大的影响,可是,毕竟是一种毒药,是药三分毒,言络根本不可能这样做。 再者,翎墨姑姑还在这里。 对言络来说,他就算是将世间所有的人算计到死,也绝对不会伤害姑姑分毫。 “不是言络。”风清持毫不犹豫地否定。 双手紧紧地握着那一对玲珑小巧的木雕娃娃,眸色深沉难辨,晦涩不明,“言络他……丧失了嗅觉。”不仅是丧失了嗅觉,连带着味觉,也已经没有了。 其实这个,她一早就知道,只是,言络既然没有挑明,她也就一直当做不知。 所以,即使是有人在梧桐木中下了悦合香,动了手脚,言络他……也根本没有办法发现。 蓝钰脸色瞬间一变,冷漠如星的眸子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声音微沉了几分,“言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不仅眼睛看不见,甚至连嗅觉都丧失了。 言络的武功高深莫测,便是他都不是对手,谁能有这个本事将他伤成这样?! 风清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再次深沉了几分。若不是为了她,言络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命不长久,五识……具失! 言络是那般恣意骄傲,可是,却要在为数不多的日子中,渐渐尝到沦为废人的滋味儿! 闻不到,尝不到,看不见,听不见,……接下来,也许……到了最后,连唤她的名字都不能。 其实,她不应该回来的! 她若是不回来,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会是好好的。 再或者,她当初不该救言络的,就算是救了言络,也不应该将他一直养在身边。 她不会是照拂了言络五年,他倾尽所有来爱她! 甚至……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风清持缓缓闭上幽深无垠的凤目,精致漂亮的眉眼之间,划过一抹深深的自厌自弃。 若是当初……直接那样死掉了,就好了! 玉轻尘看了一眼风清持,如雪清冷的眸中划过一抹疼惜之色,伸手安慰地轻拍了一下风清持的后背,转眸对着蓝钰清清淡淡地开口,“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再告诉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言络的下落。”言络闻不到,看不见了,就连听觉都在渐渐消失,而且,离魂反噬在不断地侵蚀他的身体,日渐严重,以言络现在的情况,谁都没有把握说他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了许久的风清持忽然睁开了眼眸,眸中一道微光闪过,“别找了!”声音淡淡,冷静而又清晰。 只是,清透的凤目中,有些微凉,有些复杂,里面氤氲不绝的墨色深沉浓郁到几乎可以滴出眼眸,如深不见底的幽潭,沉入死水,无波无澜。 闻言,玉轻尘和蓝钰齐齐一愣,都抬头看向风清持。 玉轻尘看了一眼风清持手中的木雕娃娃,那是言络和清持的缩小版,与两个人几乎是一模一样,栩栩如生,不得不说,言络这木雕手艺,还是炉火纯青,只是,极为坚硬的梧桐木,言络应该花了不少心思,“清持,难道你知道是何人所为?” “白未檀!”风清持目光定定地看着手中精致的小木雕娃娃,一字一句地掷出了三个字,语气冷静地有些令人可怕。 她自幼学医,虽然说不上百毒不侵,一些寻常药材对她也是不起作用的,以前的身体是这样,换了一个身体还是如此。 所以,幽衣花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对方明明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两个木雕娃娃,一个上面下了与梧桐木清香相似的悦合香,另一个则是与幽衣花作用相同的白草。 当初去落霞峰的时候,偶然提起幽衣花,她对未檀说过幽衣花对她没有任何作用,而且,白草,只有苗疆才有。 再者,有这个能力擅自闯入末染军营将言络悄无声息给带走,也就只有未檀。 玉轻尘拧了拧眉头,“白未檀将言络带走是为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几分。白未檀,他还真的是有些棘手。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根本就看不出白未檀的意图。 似乎是要江山,可是,当初将兵驻扎在西海关附近也就什么动静都没有,甚至当时还控制了述月的一支大军,将他们一起留在了那里。 若是说不要江山,又为什么会与述月结盟,率领苗疆起兵?甚至于当初沧州城之所以城破,大半是他在其中推波助澜! 对于那位少年成名的白丞相,他是真的看不懂。 蓝钰贯来都是冷漠不变的脸色这一瞬间变得极为复杂,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从小到大,他敬佩的人就 只有两个,顾老将军和白丞相。 风清持摇头,“不知道。”或许,明日就会知道所有的一切了! 虽然不清楚未檀将言络带走是为了什么,不过,应该不会有事。 看了一眼蓝钰和玉轻尘,声音低落中还有些许疲惫,“将那些人都撤回来吧!” 蓝钰和玉轻尘点头。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垂眸看着手掌心的木雕娃娃,目光黯然了几分。 玉轻尘和蓝钰相视一眼,“你好好休息!”然后便一起走了出去。 此时,渠淩城。 干净清雅的房间。 言络一身天青色衣衫,眉目如画,精致无暇,清尘绝水的容颜之上,有几分难以掩饰的苍白,眼睫为垂,掩住了眼底的神色,使得本就有些苍白的漂亮容颜又孱弱了几分。 因为窗户是紧闭着,房间里面,并算不得很明亮,言络神色安静地坐在房间檀木桌前的椅子上,在他的面前,一盏香茗热气袅袅,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吱呀”一声,房间的梨花木门被打开。 一道颀长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言络的眼睛虽然看不清楚,但也并不是完全看不见,依旧可以看见一团雪色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轻呷了一口茶之后,将手中的茶杯不急不缓地放下,抬头看向那道雪白的身影,削薄的唇微微一启,“白未檀!”声音很淡,但是与言络此刻的面无表情来看,莫名深沉了几分,甚至还夹杂了几分淡淡的冷锐孤峭。 清雅离尘的面容似有若无地一笑,琉璃云烟般浩渺无垠的眸子并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较之刚才更加薄淡了几分,牵了牵唇,语调淡然中且带了一分微薄的笑意,“言络,好久不见!”他和言络除了上次在战场上对上之后,这么久了,虽然当时都在西海关,却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 言络微嘲了一声,“好久不见!”声音稍冷,冷意与嘲弄流转其中。 白未檀也不恼,优雅地拖出一张椅子在离言络不远的窗户边坐下,轻飘飘地开口,“你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是我将你带到了这里!” “能用那种办法悄无声息将我带走,除了苗疆祭司,应该也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能力了!”他虽然看不清了,但是,并不代表被带来这一路他丝毫不知情。 只是……言络的眸子微不可见地狠戾了几分,有些凉寒。 白未檀竟然真的敢……敢在那株梧桐木中动手脚! 那是他送给清持的礼物。 “呵呵……”白未檀低低一笑,声音清清淡淡的,“你应该知道,要想算计到子染并不简单,不过若是经你手的东西,她定然不会怀疑!” 言络眯了眯眼睛,绝美的流目虽然无法聚焦,却依旧流动着微冷的寒光,声音淡到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白未檀只是眸光淡淡地看着面前的青衣男子,如云烟的眸子有些复杂,也有些说不出来的高深莫测,幽幽一笑,“目的么?!”这三个字,很是寡淡,还有一抹淡淡的怅然。 并没有回答言络这个问题,而是将脸上的情绪敛去,恢复了素日的淡然,“这两日,你先留在这里。” “你到底要做什么?”言络冷冷地看着白未檀,语气肃冷深沉。他没有忘记,明日,便是白未檀多清持所说的十日之期。 放在以前,白未檀的想法他倒是能猜出四五分,可是现在,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呵呵!”白未檀低低一笑,声音很是清朗疏离,却并没有回答言络的话。就让所有的一切,都在明日结束吧! 言络皱起眉头,看着面前只剩下一团模糊影子的白未檀,没有说话。 “不要尝试离开,你现在的情况,根本做不到!”声音冷淡地说完这句话之后,白未檀便直接离开了房间。 房门再次被关上,言络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茶已经是微凉,至少,没有冒出腾腾热气。 眼眸微微一敛,如鸦羽一般长而卷翘的睫毛上下翕动了几下,在眼睑处落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白未檀走出房间不久,在长廊转角的地方,就看见了一身素青色衣衫的月时九。 她站在一丛翠竹之前,目光认真地看着白未檀,似乎在这里等了许久。 “小九!”白未檀浅浅一笑,声音清和淡雅,似雨后青烟袅袅的山涧传来的清音绝响,极为好听。 月时九缓步走到了白未檀的面前,“你将言络带来了?!” 白未檀点头。 月时九将头偏到了另一侧,“那你应该见到风清持了吧?” 白威严身子微微顿了一下,淡如冰晶的唇轻轻一抿,声音却似乎轻快了一些,“嗯,见到了。”弯唇轻轻一笑,连眸光,都柔和了几分。 “那你等一下是要帮言络解除离魂反噬是么?”月时九继续问。 白未檀微微颔首。 “所以,兄长,你攻下述月皇城也只是为了第一任苗疆祭司锦艺留在这里的上魂蛊吧!”锦艺是苗疆第七任祭司,与述月皇族渊源极深,那是的他与圣女是一对恋人,就在两人即将成婚之际,苗疆有人叛变,圣女为救锦艺身亡,锦艺万念俱灭之下,想起了苗疆禁术离魂,只是,他苦等一生,都没有等到圣女回来,之后,心死如灰的他觉得离魂禁术根本就没有用,为了不给后人留下妄念,便将书帛毁了,本来是想毁了上魂蛊,但是,最后到底舍不得,将唯一能解离魂反噬的上魂蛊交给了当时的述月皇帝,只是将上魂蛊炼制的方法毁了个一干二净。 至于当初那唯一一个上魂蛊,永存述月皇陵! 白未檀浅浅一笑,没有任何隐瞒地回答,“算是吧!我以前答应过子染,若是不能在沙场为她征战四方,便在朝堂为她谋家国太平!”其实,还有一个灭掉述月国的原因,述月与末染迟早会有一战,还不如在他尚且活着的时候,让天下一统,归于太平。 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然后,子染就可以自由自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的天下,从来都只为她。 月时九并不傻,白未檀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她自然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眸眼深深地看着白未檀,“那走吧!” 白未檀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对方,清雅的眸眼中,似乎是有一抹不解。 “你别告诉我解除离魂反噬仅仅是上魂蛊就够了,还有万蛊之王的心头血!”月时九声音淡淡,她就是万蛊之王。 尚未给白未檀说话的机会,月时九眼眸一抬,落在了不远处的那个院落,“事先说好,我是因为你才救的言络,我和他之间可是没有半点交情!”若不是兄长,她才不会牺牲自己的心头之血。 身为万蛊之王,她的心头血可是很珍贵的! 看着这样的月时九,白未檀勾唇笑了笑,但是,在月时九转身的时候,直接一记手刀落在了她的后颈。 “兄长,你……”月时九眸中有诧异之色,仅开口说了三个字,就晕了过去。 将月时九打横抱起,“陵泓!” 低唤了一声,一身墨衣的陵泓就从暗处走了出来。 “公子!”上次翎墨殿下离开的时候,便也放他离开了。 其实,从一开始被翎墨殿下生擒的时候他就知道翎墨殿下不会对他如何,所以也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的生命安全,反而是公子这里,让他有些忧心。先且不论其他的,就是无殇发作起来,都是一次都一次离开。 将手中的月时九交给了陵泓,声音淡淡地吩咐,“把小九送到尹子希那里去。” 陵泓看了一眼昏睡的月时九,又看了一眼白未檀,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道了一声是。 待陵泓抱着月时九离开之后,一身鹅黄色衣衫的白离从树上轻轻一跳,稳稳地落在了白未檀的面前,走到白未檀的身后,稚嫩的容颜带着几许感叹,“公子,月小姐若是醒了,肯定会恨你的!”公子将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支开了。 白未檀淡淡一笑,似有若无地看着天际的流云,脸上的表情却是莫名浅淡。 “将这封书信交给子染!”白未檀自衣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将它交给了白离。 接过书信,白离眼眸明明深沉到了极点,却还是故作深沉地笑了笑,半开玩笑地道:“哇塞,公子是打算向翎墨殿下表明心意么?” 表明心意?! 白未檀神色忽然顿了一下,似乎……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一次明明确确地对着子染表明心意呢! “早去早回,明日这里就由你镇守,待一切事情了了之后,你和陵泓将蛊王兵毁掉,然后兵权交给子染吧!”天下太平,这是他答应子染的。 “……好!”白离脸上玩笑的神色顿时一收,极为沉重地说出了一个字。 看了一眼言络所在的院落,白未檀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离开。万蛊之王,未必就只有小九一人,他的心头血,也可以解除离魂反噬。 黄昏的夕阳已经彻底散去,如夜幕的天际,出现了第一颗星子。 营帐之中,没有点灯,一片幽暗。 风清持依旧是以之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如绸缎一般顺滑的墨发一般落在身后,一般垂在胸前,额前有一些细碎的发,遮挡住了眼中的情绪。 忽然,一只飞镖乘着夜色破风而来。 风清持瞬间抬头,黑暗中,目光更显冷锐。 伸手一拈,修长的两指夹住了飞镖。 风清持并没有追出去,而是借着幽暗的光芒盯着墨银色飞镖上面的信封看了片刻,然后缓缓起身,取出火折子点亮了烛火,营帐之中,顿时一室清辉。 漂亮白皙的手纤长匀称,动作利索地拆开了信封。 信封里面,并不是书信,而是一片淡蓝色的叶片,叶片上用小毛笔写了几个字。 明日卯时,胥雪山主峰之巅!——未檀。 风清持盯着这一行小字看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未檀的字,如他的人一般,没有霸气无垠,没有龙飞凤舞,反而是隽秀疏离,傲然无双,极为工整好看。 翌日,天尚未亮透,大约应该是黎明刚刚过去的那阵,东方别说红霞了,连一抹鱼肚白都没有出现。 万籁俱寂。 风清持换了一身简便的蓝衣,墨发仅用一根藏蓝色的发带随意地束起,未施粉黛的面容依旧绝色倾城,精致无暇,挑不出任何一点瑕疵,就是那双清透而又幽深的凤眸,较之往常似乎更加清冷深邃,也更加复杂,削薄的唇微抿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身姿颀长,如山林间笔直的翠竹,却带了一抹说不出来的凉意。 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玉轻尘和蓝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营地。 然后,踏着苍茫晨色,朝着远处的胥雪山绝尘而去。 第419章 大结局(下) 胥雪山脉。 山脉连绵不绝,山巅终年积雪。 群山合抱之间,有一座巍峨屹立的雪峰,雪峰直入云霄,四周云雾缭绕,看上去冷峻而又圣洁。 雪峰山巅。 一派皑皑不绝的白雪,放眼望去,银雕玉塑,满目皆白。 天空未见云雾,湛蓝如洗,沉静斐澈,似乎被洗涤过一样,与积玉堆琼的白雪相辉交映,连四下的时光都隐约皎洁了几分,安谧静雅,清冷无暇。 白雪之上,一道修长的身影负手而立。 衣白胜雪,与苍茫天地自成一色。 白未檀站在山巅最高的地方,俯瞰一切。 寒风凛冽,素袍翻飞,墨发轻飏,琉璃如烟般的清冷凤眸,空濛而又清傲,却似乎是蒙上了一层云雾令人看不清眸底的神色。 在他的手中,拿着一件素白的貂裘披风。 风清持上来之后,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清透而又幽深的凤眸闪过一缕复杂之色,站在原地盯着那一抹几乎与冰雪融为一体的白色身影许久,脚下的步子却是迟迟无法移动。 白未檀没有转身,却也知道来人是风清持。 背对着她,淡如冰晶,几乎不怎么有血色的唇微微一启,“你来了!”声音很轻很淡,但是不难听出,里面带了几分无法掩饰的轻快愉悦之意。 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声音,风清持盯着白未檀看了许久,目光幽深如潭,看不出到底隐藏着何种情绪,垂在身侧的指微微动了动,声音淡淡,“是啊,我来了!” 声音似乎是叹息,又似乎是感慨。 “既然来了,就过来吧,这里的风景不错!”白未檀的声音与素日一般无二,清清淡淡的,却并无任何疏离冷淡。 风清持没有说话,沉默地上前,与白未檀并肩而立。 悬崖边的寒风较之其他地方稍微狠了一些。 衣袍猎猎,墨发飞扬! “言络在哪里?”风清持并没有看向白未檀,深邃的眸子落在了远处连绵不绝的雪山,语气虽然浅淡,却还是可以听出,里面夹带了一抹浓浓的担忧思念。 白未檀的身子微微一僵,面上表情不变,只是唇角稍微勾出了一道诡谲的弧度,“死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也甚至可以说是不带情绪。 精致无暇的面容稍微顿了一下,修长如玉的指尖微微泛凉,偏头目光认真地看着白未檀,一字一句地道:“你不会!” 白未檀勾唇浅浅一笑,有些嘲意,“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事到如今我们的摄政王大人竟然还对我这么有自信!” 风清持自然听出对方浅淡话语中的嘲讽,没有说话,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远方,神色幽深莫测。 “就算我不动手,你觉得言络又能活多久?!”白未檀似笑非笑地看着风清持,“离魂反噬,待言络五识具失之后,不出三天,他就会死!” 风清持身子有些僵硬,沉默了片刻之后声音淡淡地开口,“那又如何?!”纵然活不了多久,她也会一直陪在言络的身边。 看着对方有几分薄淡的表情,明明是很随意的态度却写着认真之色,白未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也是轻轻一笑,眉梢眼角的几许嘲意尽数敛去,精致如画的容颜更加清雅。 “你笑什么?”风清持眉梢微挑,看向白未檀。 对方则是浅浅一笑,琉璃轻烟般渺然的眸子带起了一分暖意,“我在想,这么多年,你的性子还是这样!”爱了,便是全心全意,爱的彻底! 亦澈和言络,何其幸运! 风清持没有说话,望着远处的眼眸也染了一分雾气。 两个人,接下来都没有说话,一片沉默。 只有寒风吹过的凛冽声音。 扬起两人的墨发,在空中流转飞扬。 “未檀,你……到底想做什么?”风清持微微侧身,站在白未檀的面前,清透的眼眸没有任何偏差地对上了那如琉璃一般流光溢彩的凤眸,极为认真地开口。 白未檀神色顿了片刻,“言络没事。”并没有回答风清持的话,而是淡淡地掷出了这四个字。 “我知道。”风清持道。那种情况,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人她都不会放心,可是,那个人是未檀,即使现在她有些看不懂他要做什么,可是,依旧坚定地相信他不会伤害言络。 大概是被风清持话语里面的毫不犹豫微微震了一下,白未檀看着她的表情有些隐约复杂。 最后忽而扬唇一笑,天地万物瑰丽之景不及他十分之一的绝色。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最近,总是会想起我们以前的事情呢!”白未檀的声音,清清淡淡的,还带了一分怀念。最怀念的便是,与子染初初相识到她认识亦澈以前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他从来不曾想过子染有朝一日会爱上别人,他总是想着,等子染稍微再长大一点,再长大一点他就将自己想心意告诉她。 但是,世事往往不如人愿,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亦澈以那样的姿态闯进了子染的生活,让他……措手不及! 一生这么长久,他几乎没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唯一一件也就是当初进了十里锦,但是,也就是这一件事情,让他终身追悔莫及! 他不止一次想过,若是那次他没有去十里锦,子染也不会为了找他而去那个地方,自然也就不会认识亦澈。 若是她没有认识亦澈,那么,最后子染爱上的人会不会就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闻言,风清持抿了抿唇。以前,她,未檀,五皇兄,尹洛溪,偶尔还有二皇兄和叶疏影,那个时候,年少风流,意气风发,谁能想到多年之后会是现在这样的光景! 她与洛溪,情谊断绝,二皇兄幽禁一生,叶疏影早已离世,五皇兄……身首异处,她和未檀之间……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自己都不知道。 敌非敌,友不友! “那个时候,真好!”风清持削薄的唇微微一启,轻轻地开口。 “是啊!”白未檀的声音,也添了一抹感慨,随即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那个时候亦澈还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她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第一次去落霞峰么?”大概是回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事情,风清持的唇角带起了一抹轻缓随和的笑意,甚至可以说有些天真无邪。 白未檀看地微微一愣,笑着道,“自然是记得的。”那天,正好是子染九岁的生辰,紫尧在宫中为她举办宴会,但是在宴会尚未举行的时候,她就拽着紫羽和他还有尹洛溪三人,偷偷摸摸地离开了皇宫,连夜去了落霞峰。 “如果知道会发生那些事情,我肯定就不去了!”风清持看着白未檀,轻轻一笑,声音低低地开口。那天晚上,他们去了落霞峰,待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在回去的途中遇到了雪崩,她和未檀被埋在了大雪中,当初若不是未檀,她那个时候就已经不在世间了,只是,未檀为了救她险些丧命。 幸好那些积雪并没有崩坏很多,在洛溪和五皇兄回去找到救兵之前未檀就将她从冰雪中带了出来,否则的话,她和未檀大概都活不成了。 也是在那之后,她本来就畏寒的身子更加畏寒了。 白未檀的目光微微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了风清持,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殷红的唇上,没有说话。他想,如果时间倒回到那个时候,他还是会和子染一起回落霞峰。 他没有告诉子染,其实被埋在雪中的时候,他以为两个人都要死了,看着昏迷的子染,他偷偷地吻了她,那才是他第一次偷吻子染,之后在摄政王府被尹洛溪看见的那一次,是第二次! 紫舒也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猜出了自己对子染的心思! 想到紫舒,白未檀目光瞬间幽深如墨,琉璃光泽渐渐被墨色替代,一片幽深,“子染!”削薄苍白的唇微启,低低地唤了一声。 风清持看向白未檀,等着他的下文。 白未檀缓缓阖上眼睛,“紫舒的事情,……对不起!” 风清持的身体轻颤了一下,别开脸,如翎羽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声音干涩地似乎是从喉间挤出来的一般,“所以,你是承认当初沧州城破是你在暗中设计?”这是她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的事情,她宁愿相信五皇兄是死在了慕容轩手中也不愿相信其中有未檀的缘故。 “……是!”白未檀本就不怎么有血色的脸稍微苍白了几分。 风清持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明明是很早之前就已经确定了的事情,现在听见他的承认,依旧感觉心被堵了一瞬。 有生气,有无奈,有愤怒,有失望…… 各种情绪相继出现,然后杂糅在一起,反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唇角微微一勾,扯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望着白未檀声音淡到几乎没情绪地开口,“太晚了!” “五皇兄已经听不见了!”她在想,五皇兄临死前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有未檀的参与。五皇兄那么聪明的人,应该是知道的吧! “你做过的所有事情我都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可是,五皇兄这件事情……”说到这里,风清持也缓缓阖上了眼眸,精致的眼角隐约有泪水滑下,“你该是知道的,我永远,过不去!” 闻言,白未檀的眸色在一瞬之间,兵荒马乱,荒芜一片! 是啊!不管是什么缘故,不管有什么理由,都抵不过紫舒他……都已经不在了。 “未檀,你是不是喜欢小七?” “未檀,要不我去求皇兄给你们赐婚吧!” “未檀,亦澈是谁?小七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未檀,再磨磨蹭蹭,瞻前顾后地不表明心意,你的媳妇儿要被拐跑了!” “我就说吧,子染和别人在一起了。” “未檀,子染现在很好,你……放手吧!” …… 以前,紫舒为了撮合他和子染,确实做了不少的事情,只是他那个时候似乎真的……太优柔寡断了! “所以,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打算将你做这些事情的目的都告诉我么?”风清持神色固执地看着白未檀,问。 她想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未檀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罢了!”白未檀的声音清清淡淡,听上去极其寻常。 风清持固执的目光依旧落在了白未檀的身上,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寒风似乎更猛了,未见任何停歇之意。 风清持水蓝色的衣摆在风中鼓动,墨发纷飞。 看了一眼衣着单薄的风清持,白未檀轻叹了一口气,“就知道你会忘记穿披风!”言罢,将搭在手腕之间许久的雪色披风搭在她的肩上,并且熟练地为她系好披风带子。 子染极其畏寒,即使是换了一个身体,这个毛病还是没有改掉。 抬头看着面前神色认真的男子,风清持只觉得眼睛微微一涩,有种要流泪的冲动,抿着唇不去看白未檀,将头偏向另一侧。 许久,才微哑着嗓子瓮声道:“是不是因为我?”虽然不清楚未檀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她就是知道,肯定是和她有关系的,再加上上次陵泓欲言又止的话,让她更加确定这些事情和她有关。 白未檀正在将披风衣带打结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手中动作未停地打了一个漂亮的衣结,然后才缓缓收回手,抬眸看着风清持,目光有些说不出来的深沉。 “述月皇族有我要的东西,需要毁了述月的皇陵才能得到,若是述月不灭,我根本不会有机会得到。”白未檀声音淡淡地开口,语气很是平静。上魂蛊被当年的锦艺放在了述月国皇陵最为隐秘的地方,而除非国灭,慕容皇室倒台,否则外人根本进不去述月国的皇陵。 “就算如此,以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凭借计谋在述月国中找人替代慕容皇族。”她从来都不怀疑未檀的能力,曾经父皇尚且在世的时候就说过,未檀是千百年来世间奇才,文可定国,武能安邦! “那需要的时间太慢了,我等不了这么久!”白未檀看着风清持,目光依旧认真,没有任何敷衍之色。言络也……等不了那么久,毕竟,覆灭一个国家,远远比扶持一个新的帝王要更加简单。 再者,述月与末染之间积怨已久,就算是不是慕容皇族,换成了其他的家族掌权,战争,依旧是迟早的事情,还不如直接灭了述月国更加干净利索,还可以除了后顾之忧。 没有再说话,掌风轻起,地上的积雪簌簌纷飞他们所在的这一块地方,积雪瞬间不见,露出了底下干净的巨石。 白未檀没有说话,一拂衣袍,直接在被雪洗过的石块之上坐了下来。 风清持沉默地看着白未檀许久,最终也在她的身边席地而坐。她有些不敢问未檀想从述月那里得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勇气不够! 述月国,渠淩城。 皇宫。 白离站在皇宫里最高的楼台之上,目光落在了最北方的胥雪山脉,有些微微深沉。 “白离领主,那位在轻浣轩的青衣公子要怎么办?”一位侍女上前禀告。 闻言,白离缓缓收回目光,眯了眯眼睛,杏眸中有些冷锐的光芒来回流转,“我去会会他!” “可是,祭司说了不可……” 被白离幽冷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位侍女瞬间噤声不语。 紧闭的房门再一次被打开。 言络端坐在檀木椅上,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小案几,案几之上,放着一张干净古朴的琴,此时,他正在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面前的琴弦。 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看见这一幕,白离秀致的容颜浮现了一抹意外之色,唇角的笑意泛冷,“你在这里倒是悠闲!” 言络没有说话,似有若无地朝着白离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手下的动作愈加漫不经心,一挑一拨,皆是随意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公子吩咐了,我真恨不得杀了你!”白离狠狠地盯着言络,语气阴狠地掷出了一句话。 言络没有说话,白皙如玉的手缓缓抚过琴弦,神情淡漠。 “公子现在和翎墨殿下在一起,你说以他们现在的队对立的身份,会不会打起来?”白离盯着言络的表情,故意地开口。 言络睫毛轻垂,没有说话,削薄的唇不动声色地翘了翘,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 白离大概是见不得言络这般淡然随意的表情,神色恼怒地上前两步,大声开口,“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和你说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 言络修长如玉的指按在了手下的一根琴弦之上,手指轻转,上好的古琴中,一根琴弦立即被言络自琴身中给抽出了出来,瞬间一展,凌厉如剑。 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身形一动,快地只剩下残影,而手中的琴弦也如利剑一般刺进了白离的左肩。 白离猝不及防,吃痛地闷哼一声,杏眸中还写着意外之色,只是在她尚且来不及做出反应,脖子已经被面前的青衣男子扣住。 “你……你怎么会……”明明昨晚在公子为他解除离魂反噬的时候已经散去了他的内力,更何况当时还有迷药。 那种迷药她以前试过,就算是醒了过来,至少两天之内她是没有办法下床走路的,刚才看见对方坐在这里弹琴就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他还留了后手。 只怕从她踏进这个房间,一切就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吧! 言络眼睛微微眯起,声音低沉如冰,没有一丝温度,“她在那里?” 闻言,白离梗着脖子看着对方,“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言络唇角的弧度更冷,手中的动作一凛。 “言丞相,手下留情!”一道冷漠的声音,从外面穿了进来。 “陵泓?”言络手中动作一顿,极为缓慢地掷出了两个字。 陵泓一身墨色衣衫,看着面前这一幕,脸色深沉。 “清持在哪里?”言络再次询问。 “陵泓,你不要告诉他。”白离看着陵泓脸上犹豫思索的表情,大声道。 言络的手缓缓收紧,白离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有些微微发青,似乎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在胥雪山。”陵泓声音依旧冷漠,却是掷地有声。 “君铭,你要什么时候才出来?”言络的声音冷寒无比,如有碎冰漂浮在湖面。 白离和陵泓皆是一惊。这里竟然还有别人?! 君铭从暗处房梁之上下来,摸了摸鼻子,对着陵泓打了个招呼,“陵泓,好久不见!”以前,公主殿下和白公子关系交好,他和陵泓之间也算是旧识。 只是,没有想到,今日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陵泓神色更冷,眸眼之中,更多的却是复杂。 不仅是公子和翎墨殿下,就连他和君铭之间都是这种对立的关系。 明明在心底都将对方视为故友,却偏偏是这种令人无奈的局面。 他都尚且赶到悲伤无奈,那么公子,你呢?! “陵泓,毕竟是关系这么好的朋友了,你不妨就让我将小言络给带走吧!”君铭看着陵泓,笑着开口。 看着面前这只笑面狐狸,陵泓却是看向了言络,“还请言公子放人!” 言络没有说话,一把松开了白离。 白离一个踉跄,陵泓见状连忙扶住了她。 “你为什么要告诉言络?”白离看着陵泓,微微皱眉。 “你以为言络就完全猜不到么?”陵泓反问。这位言丞相,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 解了离魂反噬竟然还有能力挟持白离,可见他的实力。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白离问。 “公子没有吩咐么?”陵泓问。 “那言络那里我们不用插手么?”白离皱起眉头。 “不用。”陵泓道。 说完之后,便也没有理会白离,而是直接离开。 离开皇宫之后。 言络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苍白如雪。 “言络,你……”君铭看着面色惨白的有些渗人的言络,眉头紧皱,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言络出声打断。 “我没事。”言络的声音淡淡,面上依旧没有多少感情。 让他真正在意的是,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仅他的内力被尽数散去,浑身是真的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刚才挟持白离的那一击,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 一抹霞光照彻大地,东方一片妖娆的红。 风清持与白未檀二人并肩而坐,皆是绝色的容颜之上没有任何冷锐寒峭之色,甚至带了些许淡淡的柔和。 “在这里,可以最早看见太阳!”白未檀看着东方的红霞,淡淡地开口。 晨阳为初,落日为末。 黎明为始,黄昏为终。 殊不知,周而复返中,初即为末,终亦为始。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远方,目光有些飘忽不定。 旭阳冉冉升起。 薄橙色的阳光很淡,却并没有照到他们身上。 白未檀缓缓起身,对着风清持伸出了左手。 风清持看着面前骨节修长,白皙匀称的手,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接着他拉自己的力起身站了起来。 “要怎么打?”风清持看着白未檀,眉梢微微挑起。很久以前,她和未檀就约定过,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无法解决的矛盾,便动手打一架,当然点到为止,只是在这之后,便……成为陌路! 其实,今日来胥雪山脉的路上,她就知道,这一次,她和未檀,非动手不可。 而刚才,未檀也是再次提起了这件事情。 白未檀勾唇浅浅一笑,“山侧以北有一片梅林。” “白公子,带路吧!”风清持笑着开口,不过,并不难听出,声音里面,有一抹说不出来的复杂。今日之后,便彻底沦为路人了! 当初她和未檀约定的时候,还说永远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现在…… 风清持苦笑一声,神色有些无奈。 她还真没有想过,他们也会走到这一步。 不过,这样也好,未檀若是能够彻底放下她,对他来说,是另一种新生,全新的开始。 听着对方玩笑的话语,白未檀也笑着开口,语气幽魅,甚至有些许轻挑不羁,“摄政王殿下,请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而行。 谁都没有再说话,一片沉默。 山侧以北,积雪如玉,漫白了整片山脉。 凛冽的寒风中,这一片梅林成了这一方山脉唯一的色彩,妖红如血,艳治妖娆。 猎猎的冷风时不时地吹过,扬起了地上的积雪,顿时,雪花乱窜,而落在梅树枝干或者是梅花上的雪花也是簌簌地下落,空气中,除了冰雪的味道,还有梅花的馥郁清香。 梅林最旁边,有一方空旷之地,空地上落满了雪花。 “这里景色不错,我们在这里打,不会糟蹋了这片梅林吧!”风清持挑眉浅笑着开口。 “这片梅林长得太茂密了,反而不利生长,若是有人代为修剪一下最好不过。” 风清持歪头对着白未檀轻轻一笑,“你倒是会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白未檀但笑不语。走到一侧的梅花树下,将紧挨着树干的两把剑拿了出来。 看着白未檀的动作,风清持挑了挑眉梢,有些意外,“你这准备还挺齐全!” “接着!”白未檀深深地看了风清持一眼,然后将其中一把剑丢给了风清持。 风清持伸手接住,拔剑出鞘。 剑身轻薄,闪着如雪的银华,剑柄上的纹络更是精巧细致,不难看出,这是一柄极好的剑。 白未檀只是静静地看着风清持,没有说话。这是一把对剑,本来是打算在她十六岁生辰的时候送给她,只是没有想到她认识了亦澈,这把对剑……也就再没有送出去的机会! “话说重生以来,我还从来没有领教过你的武功!”将剑鞘放在一侧,风清持对着白未檀轻轻一笑。 白未檀微微勾唇,回了一个清浅的笑意,清雅如画的眉眼依旧带着出尘绝水的倾城绝色,“我也想知道,如今你的武艺到了何种地步!” 言罢,两人对视一眼。 各自后退几步。 再次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出手,动作极快,来回之间只能看见残影,以及被带起的雪花在空中飞扬。 衣袖生风,猎猎徐行。 两人对对方的招式都是十分熟悉,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寒风更猛,空气中,甚至开始飘起了雪花。 拳脚来往,长剑流转,凌厉的剑气一出,必定殃及一片梅树,梅花扑簌扑簌下落,方寸之地,铺满了妖治的红梅,白雪映着红梅,景色瑰丽,艳治无双。 片刻之后,这一方的红梅几乎全部落在了地上,一大片都是光秃秃的梅树,再加上下面铺满了红梅,此情此景,极为扎眼。 两道身影,都站在光秃秃的梅树高枝上,手握冷剑,寒光流转。 两人相视一眼,唇角似乎皆有一抹笑意。 又在下一瞬间,两人身影再次闪动,迅疾如风。 再次缠打在了一起,如火如荼,难解难分。 “子染!”清雅的嗓音似乎染了一抹浓雾,轻飘飘地传来。 风清持微愣了一下,就在愣神之间,白未檀的长剑泛着银光朝她袭来。 瞬间回神,用手中的银剑去挡,却不料对方忽然收回,风清持长剑落空,却因为刚才用了七成的力道去挡,风清持一下子无法自如地收回来,不顾手腕的拉伤强硬地一转,生生地改了长剑刺出去的方向。 但是,白未檀却也在这一瞬间,脚下步子迅速一移,竟然直接站在了长剑当口。 白未檀唇角和眼眸都带着清雅淡然的笑意。 风清持却是瞬间睁大的眼瞳,看着手中的剑,刺入了白未檀的胸膛。 “刺啦”一声,即使是在寒风呼啸,大雪纷飞的雪山之上,都是清晰可闻。 “未……未檀!”风清持握着长剑的手不停地颤抖,面色瞬间一片惨白,连唇都止不住地哆嗦。 白未檀只是静静地看着风清持,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风清持心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白未檀,“你……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未檀是故意不躲,甚至看到她将手中的剑转开还提前一步站在那个地方故意撞上去。 “嗯!”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不见清冷,不见疏离,极为温和,也极为好听。 “为……为什么?”看着白未檀胸前微微颤动的冷剑,不仅是他胸前的衣服,就连剑身都被鲜血染红,风清持脸色再次一白,一直握着剑柄,不敢松手,却也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弄疼了他。 白未檀低低一笑,语气清和温柔地开口,“我不希望你忘记我!”其实,他很任性啊,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所以,即使子染不爱他,他也要以这种方式,让她永远记住自己。 风清持极为缓慢地将目光从白未檀的胸前移到他的面容上,对上他的目光,认真且有些慌乱地开口,“未檀,未檀,我不会忘记你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我现在给你治伤!” 看着对方渐渐苍白的脸色,以及唇角那一抹妖红的鲜血,风清持的手都有些发抖,依旧不敢松手。 鲜血瞬间剑身流到剑柄,染红了风清持的右手,然后自指缝之间,缓缓滴落。 带着余温的鲜血砸落在地上的白雪之上,很快,便在雪地上融化出了一个窟窿,四周的白雪,也渐渐被染红。 单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往空中一扬,平铺在雪地上。 风清持将白未檀扶到披风上躺下,一道凛冽的剑风自身后而来,伴随着一道悲痛欲绝的熟悉声音,“你杀了未檀,你杀了未檀!” 风清持正扶着白未檀,不敢避开,她若是避开,也许就刺到了未檀的身上。 缓缓闭上了眼睛,凭着空中气流的波动大致判断了剑刃的地方,细微地侧了侧身子,避开了致命的地方。 但是下一刻,风清持只觉得手中长剑一颤,然后一空,长剑落在了地上,面前的人已经到了她的身后,替她挡去了那一剑。 尹洛溪的眸眼瞬间一缩,目光艰难而又缓慢地下移,最后落在了白未檀的左肩,雪衣之上,又是一片妖红。 “为什么?”尹洛溪望着白未檀,神情讷讷地掷出了三个字。 “不准……伤她!”一说话,白未檀口中就喷出一口鲜血,将本就白皙的脸庞衬得更加苍白。 尹洛溪瞬间松开了双手,目光有些不甘心,也有些疯狂,对着白未檀大声地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她?明明她都想杀你你为什么还是对她不死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爱她!”白未檀直接掷出了三个字。 闻言,风清持的心重重地疼了一下,目光极其幽深复杂,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尹洛溪则是瘫坐在地上,声音哀戚地开口,“她根本就不爱你,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他的身后等着他,不管他在那里回头转身,都可以在第一眼就看见她。 可是,十多年了,他从来就没有回转过头。 “咳咳……”白未檀猛地咳嗽一声,用手掩住唇角,喷涌而出的鲜血自指缝缓缓流出。 风清持连忙回过神,扶住白未檀,“未檀!”看着他胸前的伤口,以及左肩的伤口,瞬间就红了眼眶,连扶着他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白未檀将自己的全身重量都靠在了风清持的身上,对着她勾唇笑了笑,“我……没事。” 看着面前的两人,尹洛溪的目光停留在在风清持的身上,语气不甘而又悲伤地大声道:“紫翎墨,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未檀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为了你,当初未檀根本就不会中无殇,也不会这么多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如果不是你,他当初也不会娶叶疏影,你知道那个时候你和亦澈在一起我有多开心么?因为我终于有机会和未檀在一起了。” “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忘不掉你,在你被斩首的那一刻,他虽然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可是我就是感觉到了,他恨不得杀了全天下的人来给你陪葬!” “他颓废了一段时间,然后忽然就娶了叶疏影,那个时候我虽然嫉妒叶疏影,可是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他将你忘记了!” “可是……”尹洛溪的目光忽然凶狠了一些,说话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他还是没有忘记你,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他颓废的那段时间只是找到了让你回来的方法!” “离魂这个禁术,他没有办法做献术人,因为献术人的身份必须是与你生前有密切关系的童子之身,所以他只能找到言络。是,言络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可是,若不是未檀自己不可以,这献术人便是他而不会是别人!” 风清持眼眶泛红,眼中隐约可以看见泪水,精致无暇的容颜更是一片惨白。 “够了,别说了!”白未檀看着尹洛溪,眸色有些冷然,厉声道。 “哈哈……”尹洛溪忽然笑了,笑地有些疯狂,“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她,明明你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风清持,你觉得未檀为什么会率领苗疆起兵,因为述月末染迟早一战,他不希望日后将你牵扯进去,便直接助末染覆灭其他三个国家,直接一统天下,更因为述月有可以解除言络身上离魂反噬的东西!” “他为了做了他力所能及的一切,为你做了所有的事情,甚至将你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尹洛溪瘫坐在地上,双目赤红地看着风清持,近乎是将这句话给吼出来的。 风清持极为艰难地偏头看着面色苍白的白未檀,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白未檀看着她,目光温柔如水,缓缓地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别……别哭!” 闻言,风清持反而哭的更凶了,甚至都哭出了声音。 白未檀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低低地开口,“子染,你……别哭!我没事的!” 尹洛溪看着面前这一幕,神色苍白到了极点,低低地开口,“紫翎墨,你知道我最讨厌你那里么?这么多年我求而不得的,你却从来弃如敝履,不知珍惜!” “子染……”堪堪吐出两个字,白未檀的身子忽然一顿,直直地倒了下去。 “未檀。” “未檀!” 两道惊呼声,因为刚才强行改变剑方向的时候手腕受伤,风清持伸手扶住白未檀的动作比尹洛溪稍微晚了一步。 “未檀,你……你没事吧?”尹洛溪看着面色一片雪白的白未檀,担忧着急地问。 白未檀没有说话,直接将手朝向站在一侧的风清持。 风清持从尹洛溪手中接过白未檀。 尹洛溪手中一空,木讷而又悲哀地看向白未檀,“你就这么讨厌我么?”连她搀扶一下都不需要。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将头搁在风清持的肩上。他有些累了! 这么多年,他真的很累了! 如果不是在等着子染回来,他根本就支撑不了这么多年。 每次和那些女子做那种事情之后,他自己都觉得脏地让他恶心。 哪怕沐浴十遍百遍都洗不干净! 现在这样,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风清持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衣衫,双手颤抖地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半点,却是什么药瓶都没有找到,声音微微发颤,甚至还带着泣音,着急而又不甘心,“药呢?我把药放在那里了?” “子染!”白未檀低低地唤了一声。 风清持强自使自己镇定下来,忽然喃喃开口,“对,大夫,大夫,我带你去找大夫!” 说完之后,将白未檀一把抱了起来。 刚走出两步路的时候,怀中的人清雅而又微弱的声音再次传来,“子染,没用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给自己留活路。 风清持不住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未檀,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话音里面,颤抖地厉害。 白未檀伸手扯了扯风清持的衣袖,“子染,我不想看大夫,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声音极其微弱。 风清持低头看着白未檀,视线有些被眼泪模糊。 看着面前神色苍白,泪流满面的女子,白未檀的心狠狠地揪着疼了一下,让他疼到身体都颤了颤。 “未檀,你怎么了?”风清持的话语里面都是掩饰不住的泣音。 白未檀摇头,“子染,我们……找……找个安静的地方,你陪陪我吧!” 风清持没有再拒绝,缓缓闭着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好。” 没有管尹洛溪,抱着白未檀离开。 依旧是刚才的悬崖边上。 风清持坐在地上,白未檀靠在她的身上,被她半抱在怀中。 “子染,言……言络,他的离魂反噬已经……解了,无……无性命之忧,但是,时间太晚了,今日之内他将五……五识具失,以后好……好好休养,应……应该会恢复!”白未檀看着风清持,艰难地开口。 “我知道,我知道!”风清持哭着回答。 “还……还有琦溪,是我……对不起她,你……日后帮我照看她。”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地近乎透明的人,风清持连忙点头。 白未檀勾唇一笑,瞬间又是吐出一口鲜血。 风清持将自己的内力传给白未檀。 白未檀笑了摇了摇头,“子染,很早之前,我……我就不想活了!我这么脏,脏到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风清持的内力依旧源源不绝地传给他,对他摇头,“没有,未檀,在我心中,你是最干净的人,永远都是梨花树下的雪衣少年!” 白未檀眼眸微微一亮,极为好看。 然后笑了笑,“子染,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然后又继续开口,“子染,很久之前,我……我就爱上你了!” 他爱了她这么多年,用尽了生命也用尽了力气,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他爱她,现在,终于补上去了,虽然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 “未檀,我现在听到了,我现在听到了!”风清持紧紧地抱着白未檀,哭着回答。 不远处,站着两道修长的身影,一道青衣,一道蓝衣,两个人都是面容复杂,眸子有些微微泛红,却都没有上前,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子染,我好冷,你……抱紧我好不好?”白未檀的声音很低沉,很微弱,甚至还有一丝哀求,如鸦羽一般的睫毛轻轻翕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永远闭上。 “好,我抱着你。”风清持将白未檀紧紧地抱在怀中,看着面无血色的绝色男子,风清持低低地开口,“未檀,如果……有下辈子,你不要再遇见我了!”尹洛溪有一句话没有说话,都是因为她,未檀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如果不是她,他永远都是白家如玉少年郎,永远都是一身雪衣,清贵无暇,而不是现在这样,满身伤痕累累。 白未檀摇了摇头,苍白的脸色极为认真,“不,如……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在遇见你的那一刻,就告诉你我爱你!”随即努力地睁开即将阖上的眼眸,认真地开口,“子染,如果有下辈子,可……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爱我?” “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风清持哭着对白未檀说道。 站在不远处的言络,微微抿了抿唇,神色有些落寞。 闻言,白未檀则是勾唇轻轻一笑,绝色出尘。 手中握着一个质地极为上乘的玉佩,对着风清持笑了笑,气游若思地开口,“这是你当年……送我的,我从未丢失!” 风清持低头一看,白玉上面雕刻了一朵精致的梨花,这是她当年送给未檀的生辰礼物。 “我……我困了,我先睡……睡一会儿!”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趋近于无,眼眸也在翕动了几下之后,缓缓阖上。 直至消失。 白未檀握着玉佩的手,也重重地垂了下去,玉佩砸落在石块上,“哐当”,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玉佩直接裂了一条细缝。 风清持瞬间愣住,神色都呆滞住,不敢去看怀中的面容,只是睁眼看着他的墨发。 “未……未檀?!”声音里面写满了空洞与害怕。 “未檀,你别睡了,我陪你说话!”风清持红着眼眶道。 言络和君铭,也是红着眼眶。 “未檀,现在是白天,你别睡了!”风清持推了几下白未檀,带着颤音哭着道。 许久,风清持才低头看向白未檀,面容依旧清雅绝色,唇角还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紧紧地抱着他,将头埋在他尚且温热的颈项,“未檀,未檀!”一声一声,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言络和君铭有些心酸。 “别去!”言络虽然看不见,但是也可以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沉着声音对君铭道。 君铭脚下步子一顿,收了回来。 许久,哭泣的声音渐渐消失,风清持只是坐在悬崖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神色狼狈,目光空洞。 不言不语,不哭不吵,不笑不闹! 就这样静静地抱着白未檀坐在这里,感觉他的体温,一点一点地流失! “君铭,你去将我和清持在这里的消息告诉玉轻尘他们。”言络缓缓开口。 “可是你们……”君铭犹豫。 “无碍。”轻轻地掷出了两个字。 大雪歇了又起,起了又停,如此,来来回回不知道过了多久。 风清持却是连一个姿势都没有改变。 玉轻尘和蓝钰听闻这个消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一幕,都有些眼眶泛红。 风清持就这样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言络,她都在这里坐了一天一夜了,不能再任由她这样下去了!”玉轻尘掸去身上一身风雪,走到言络身边,缓缓道。 他和蓝钰是轮流在这里照看,言络则是一直守在这里。 言络没有半点表情,就想不知道玉轻尘来了一样,如同一尊精美的雕塑。 玉轻尘皱了皱眉,伸手拍了一下言络。 下一刻,就被言络握住手腕。 ——我听不见,也说不出话 言络在他的手心写下一句话。 玉轻尘神色瞬间一变,同样在他的手心写下想说的话。 ——我让蓝钰带你回去。 言络摇了摇头。 ——先安葬了白丞相,至于清持,我想一直陪着他。 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累赘,什么都做不了,可是,他还是想陪在她的身边。 缓缓闭上眼眸,忽然有些痛恨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 在清持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想陪着清持。 玉轻尘面容复杂地沉默了片刻。 ——好,不过,你不要乱走动,一直跟着我。 言络点了点头。 玉轻尘让言络牵着他的衣袖,缓缓走到了风清持的身边。 “清持!”低低地唤了一声,看着面前面容憔悴,脸色苍白的风清持,玉轻尘心中就有说不出来的心酸疼惜。她和白未檀之间的感情那么好,他如此方式离世,对她的打击一定很大。 风清持缓缓抬头,没有说话。 “清持,白丞相已经死了,他那么爱你,一定也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玉轻尘声音柔柔地劝道。 风清持没有说话,似乎没有听见一般。 “清持,你现在这个样子,让白丞相如何走得安心!”玉轻尘继续低低地开口。 风清持只是看着怀中的白未檀,没有说话。 “而且,清持,言络现在五识具失,你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为他考虑一下,他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一定会留在这里陪着你的。” 闻言,风清持看了一眼面色淡然的言络,抿了抿干裂的唇角。 然后收回目光,依旧没有说话。 接下来,不管玉轻尘和蓝钰在一旁说些什么,风清持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终于,在第二天清晨。 风清持抱着白未檀缓缓起身,却因为双腿被冻麻木了,差点摔倒,幸好蓝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依旧是雪山之巅。 一片木柴错杂而成,上面铺满了梅花,血色的红梅中,白未檀一身素白的雪衣,面容安详地躺在上面。 风清持面容肃冷地站在一旁,手中握着火把。 寒风猎猎,火把上的火焰跳跃。 未檀,再见了! 风清持心中道了一声,闭了闭眼眸,将手中的火把放在了木柴之中。 火势瞬起,吞没了整个木架。 精致的容颜之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最后,风清持将骨灰坛葬在了胥雪山脉,并且在旁边种下了一颗梨花的种子。 未檀,我让这颗种子,在这里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分界线—— 白未檀离世之后,苗疆最所向披靡的蛊王兵被毁,其余兵力都交到了紫月痕手中。 末染,苗疆,渝初,述月,在这次四国大战中,最后只剩下了末染一个国家。 末染国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统天下。 从此,紫皇之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时光荏苒,匆匆流逝,转眼已经是半年后,深秋。 清晨。 行云止水。 繁盛茂密的梨花树下,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那人一身雪青色衣衫,面容精致,白皙无暇,薄厚恰到完美的唇微微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双眸子生的极美,只是,此刻眸眼之中并没有任何焦距,只是一派凉凉的寒,没有任何情绪流动。 如绸如瀑的墨发用一枚玉簪束起,简单而又随意。 言络已经熟悉了这个院落的所有布局,缓缓转身,轻车熟路地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那次从胥雪山脉回来之后,清持一个人在房间里面闷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尹子希将月时九带来了行云止水,她才渐渐恢复如常。 至于他自己,这半年时间,他的身体没有任何起色。 看不见,说不了,听不见,他的世界一片灰暗,没有颜色,没有声音,万籁俱寂不过如此。 若不是清持一直都在,他可能都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自己,尤其是最开始的时候无法说话,连听觉都完全丧失的时候,简直就是兵荒马乱。 风清持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看见独自坐在树下的言络,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先用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碰了一下言络,让他确认自己的身份。 下一刻,言络便摊开了手掌,掌心朝上。 风清持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了一句话。 ——皇宫传来消息,轻遥怀孕,我进宫起看他,你要一起么? 言络摇了摇头,神色清淡柔和,唇角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在这里等你! 看着面前男子有些削瘦的精致容颜,风清持心中有些微微苦涩。半年以来,这是她和言络交流方式,至于其他人,则是用可以在宣纸上留下细微凹凸不平痕迹的石墨书写,让言络感知写的是什么。 ——等我回来,我们去苗疆找月时九! 她的言络,那么骄傲清矜的一个人,不应该这样度过一声。 ——好。 犹豫了一下,言络才在她的手心写下一个字。 ——若是还没有办法,我给一只眼睛给你,我们一起看这个世间! 这才是她真正想让言络答应的事情。 未檀死前说过,离魂反噬已经解了,言络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他的状况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 甚至于有可能会好,有可能一辈子就这样。 ——别闹! 言络指尖微凉,缓缓写下两个字。 ——言络,我是说真的,我希望你可以看见我! 风清持目光认真地看着言络,手下动作飞快。 ——如果你不答应我,我们就成婚! 风清持又写下一句话。 在大战落下帷幕,天下统一之后,她不止一次提过成婚,可是言络就是不答应。 她知道言络的顾忌,他担心自己再也好不了,但是会成为她的累赘。 写完之后,风清持一直注视着言络的表情,没有错过他玉颜上的挣扎与犹豫。 ——前者。 许久,才沉重地写下了两个字。 伸手抱住了言络,将头搁在他的肩上,声音低低地开口,“言络,你永远不会是我的累赘,还有,我爱你!” 言络身体微微一僵,只觉得自己耳边似乎是耳鸣一般,嗡嗡作响之间,竟然传来了熟悉的音调。 虽然听不清对方到底说了什么,可是,对于半年来从未听到过任何声音的言络来说,任何声音都如天籁,更何况还掺杂了他极为熟悉的声音。 细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风清持。他怕让她失望! 日子依旧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 七日后。 一身雪衣,容色清冷,气质出尘的玉轻尘出现在了行云止水。 “清持!”看见正坐在软榻上看书的清绝女子,玉轻尘微微勾唇。 “轻尘,你怎么来了?”清淡的眉梢浮现了一抹欣喜,轻快地开口。 玉轻尘看了一眼坐在另一侧刻木雕的言络,清冷如雪的眼瞳极快地闪过了一抹狡黠之色。 缓步走到风清持的面前,身手抱住了她,“我来看看你。”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松开风清持,甚至还对着言络抛去了一个略带挑衅的目光。 言络微微抬头,狠狠地瞪着玉轻尘,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玉轻尘这厮一定是故意的,自己传信给他让他这几天带走清持是不是错了!? 松开了风清持,玉轻尘在看向风清持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他还是没有醒过来么?”风清持看着玉轻尘。 玉轻尘如玉的容颜微微滞了一下,苦笑着摇头,“还没有,我这次来找你也就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青冥居,替我看看行止,替他诊脉。” 风清持点头,“好。” 然后转眸看向言络,对方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依旧神色淡淡地刻着手中的木雕。 “你在考虑言络么?”玉轻尘眉梢一挑。 “嗯,言络现在这个样子,将他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而且,这半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言络。青冥居路途遥远,来回需要八九天的时间。 “没事,言络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尤其是那个‘好好照顾’这四个字,玉轻尘的音似乎格外重。 五日前,他在青冥居收到了言络的消息,说是他的身体已经好了,他想给清持一个惊喜就没有告诉她,让他将清持带离帝京几日。 瞒着清持,暂且看在言络是为了清持他可以帮他,但是,这可不代表他会让言络就这么称心如意。 言络正在刻木雕,心中居然升起了一股凉意。 “而且行云止水不是还有苍梧和湖蓝么?他们会照料言络的,此去青冥居路途遥远,言络现在需要静养,不适合远行!”玉轻尘继续开口。 风清持沉吟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玉轻尘余光看了一眼言络,然后就视线移到了风清持身上,眸幽幽地深沉了几分,眸色复杂,语重心长地开口:“清持,你看这也过去了大半年,言络身体没有任何起色,要不你就别等了!” 言络:“……”不过清持就在这里,他只能装作听不见。 “青冥居离初城很近,我听说初城城主夜归离容貌绝色,才华满腹,我与他是旧识,到时候我们去看看?”玉轻尘继续开口,眼角余光却是落在了言络的身上。 言络手中的小刀力道都狠了几分。玉轻尘分明就是故意的,挖墙脚挖到他这里来了! 还不待风清持回答,言络手中匕首微微一偏,故意擦过即将成型的木雕最后落在了自己修长的手指上。 听见声响,风清持瞬间走到言络的面前,看着血流如注的手,眉头紧皱。 “我先帮他按住伤口,清持,你去拿医药箱吧!”玉轻尘淡淡地道。 风清持也没有犹豫,立刻转身进了房间。 玉轻尘按着言络的伤口,手下力气故意加重了几分,望着言络,似笑非笑地开口,“言丞相,演技不错啊!” 言络蹙着眉头,沉着声音道:“不及玉大小姐!”竟然还想挖他的墙角,门儿都没有。 听到‘玉大小姐’这个称呼,玉轻尘笑地更好看了,只是清冷的眼中,没有任何笑意,而且,手下力气又重了一些。 风清持拎着医药箱走出来的瞬间,玉轻尘和言络神色恢复如常。 风清持并没有发现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只是皱眉看着言络的伤口,为他上药包扎。 当天下午。 风清持和玉轻尘启程离开。 七日后。 苍穹山。 梨花树下,一道颀长的月白色身影站在那里,在他的脚下,是一只银色的小豹子,正趴在他的脚边。 看着已经修好的秋千,时七冰蓝色的眼眸中,划过一道复杂深沉的目光。当初就是在这里,师姐看见了他的眼睛。 “公子!”兰泽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之间,似有急匆。 “何事?”时七的声音依旧是寡凉淡薄到没有任何情绪,但是,与以前那种荒芜一片相比,又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兰泽看着时七的精致面容,沉默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后日,便是言丞相和……风小姐的大婚之日!” 时七的身子与面容表情瞬间僵住。 许久之后,才眼眸一垂,声音浅淡到似乎是从天边飘来的一般,“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兰泽离开了,不过,并没有走太远,其实,他还是有些担心公子。公子对风小姐的情谊,他比任何人都看地清楚明白,他将这个消息告诉公子,只是希望公子死心而已。 时七并没有在院中待很久,约莫一刻钟之后,便回了自己的竹屋。 一个时辰之后,时七才从竹屋出来,之前在风清持劝说下才取掉的梨花眼罩,又重新覆在了眼前。 在他的手中,拿了一个颇为精致古朴的墨色木盒。 “兰泽,将这个礼物,亲手交给师姐。”时七的声音轻轻淡淡,有一抹说不出来的凉意。 兰泽微微一愣。 时七则是难得勾唇,露在外面的墨色凤眸有些说不出来的清冷,还隐藏着一分复杂,“师姐成婚,作为师弟的,又怎能不送礼呢?!” 到了一声是,接过手中的木盒子,兰泽转身离开。 两日后。 风清持在玉轻尘的陪同之下,一起回了焱凤。 “其实你可以不用送我回来的,我一个人可以。”风清持看着坐在对面的玉轻尘,声音淡淡地开口。 “反正我在青冥居也没什么事。”玉轻尘的声音依旧是清清凉凉的。况且,此次是清持的婚礼,他肯定是要来参加的。 风清持没有说话,缓缓阖上眼睛,闭目养神。心中还是有些开心的,离开了九天,终于看见言络了,还真是……有些想他。 马车在行云止水前缓缓停了下来。 玉轻尘取出一块红布条,对着刚睁开眼睛的风清持神秘一笑,“清持,你先蒙上眼睛,言络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风清持挑眉,有些意外,任由玉轻尘用红布条将自己的眼睛蒙上。 马车外面,红毯铺地,素来清冷素淡的行云止水,此刻张灯结彩,就连附近的树上,也都披着大红色的纱幔,房檐廊角,也都挂上了红绸裁剪的花纸,入眼处,一片艳治的红,整个行云止水,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喜庆二字。 言络着了一身大红色连襟婚服,腰间系了一条同色的水纹玉带,佩饰了一枚玉质上乘的墨玉,如瀑的墨发用玉冠束起,身姿颀长,如雨后修长笔直的竹一般,面容与往日的清绝有些不一样,添了一些清魅与慵懒,却依旧是绝色倾城,矜贵无暇,尤其是一双细长的流目,似乎被水洗过一般,漂亮清澈到了极点。 虽然是第一次穿红衣,但是,却没有任何违和感,反而多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感觉,湛然若神,玉人之姿! 风清持刚刚探出马车,就落入了一个怀抱。 熟悉的感觉让风清持微微愣了一下。 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感觉到,这里,不止是言络一个人。 言络将风清持抱进了房间,才将她放下。 “清持,你愿意嫁给我么?”耳边,传来了言络低低的声音,有些轻,有些魅,甚至带了一分故意的蛊惑。 “言络,你可以说话了!”风清持的声音有些激动。 房间里面,此时站了不少人,玉轻尘,紫月痕,玉轻遥,尹子希,月时九,蓝钰,还有湖蓝等人。 此时,听见风清持的话,都看了一眼言络。 言络微微勾唇,语调妖娆散漫地笑着开口,“清持,现在我可是在向你求娶,你不觉得应该先回答我么?” 风清持是何其聪明的人,略微思索了一下,便也知道了事情的一切始末,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角,“我觉得你应该先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可以看见的!” 言络清雅如玉的绝色容颜微微凝滞了一下。 众人都看向他,目光中都带着同情和幸灾乐祸。 俯身靠在风清持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清持,你先答应我吧,以后我随你处置!”末了,将声音再次压了压,控制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范围,“尤其是在床上。” 风清持:“……”这个不要脸的! “清持,万一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言络在风清持的耳边低语,浅笑着道。 顿了一下,言络又继续添了一句,“或者,你如果不想嫁给我,娶我也行啊!”虽然语气带着玩笑,可是,眸眼之中,却是一片认真。 对他来说,无论嫁娶,只要能和清持在一起就足够了! 此言一出,房间里面的人眸眼都极为惊讶。 言络的性子是何等骄傲的人,竟然愿意为了风清持做到这个地步么?! 风清持也微微一愣,虽然这句话,以前言络对她说过,但是那毕竟是在私底下,可是现在,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口。 沉默了片刻之后,风清持缓缓勾了勾唇,容貌精致,“好,我嫁。”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掷地有声。 “好耶!”言络直接抱着风清持在房间里面转了几圈。 “言络,你应该回去了!”紫月痕看着言络,忽然开口。成亲礼仪,男女在拜堂之前是不可以见面的,所以,他们才会将姑姑的眼睛蒙住。 言络倒也没有反驳,将风清持放下来之后,对着她笑眯眯地开口,“清持,那我先回去了,等一下我就来迎接你。” 言络离开之后,紫月痕看了一眼玉轻遥,温声道:“你当心一些!” 玉轻遥点了点头。 尹子希清冽的目光落在了风清持的身上,有些感慨,笑了笑,“小风子,这么多年,你终于嫁出去了!” 风清持:“……”作为自己曾经叫了他小尹子,这声小风子她就不计较了,只是,终于嫁出去……她很愁嫁么?! “要幸福啊,如果言络敢欺负你,我给你出气!” “好。”看在这一句的份上,风清持决定原谅尹子希。 毕竟这里是风清持的闺房,虽然有很多人在尹子希作为男子也不好多待,说完之后便也走了出去。 玉轻尘亲手替风清持将眼睛上的红绸取了下来,清冷的眼眸带着一抹笑意,“要成婚了呢!” 然后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的人,“你们在这里好好照料,我去让喜娘来梳妆打扮。” “小姐,言丞相可是准备了很久呢!”湖蓝笑眯眯地开口。 玉轻遥摸着风清持的墨发,也是微微一笑,神色温柔,“清持,言络确实不错。”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所以,事情都进行地很顺利。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吹吹打打声音。 “叩叩叩!”玉轻尘轻叩了几下。 起身开门的人是月时九。 “好了没?花轿已经到了!”玉轻尘声音淡淡,眉间罕见地带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好了。” 然后,玉轻尘便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风清持,询问她的意见,“要背还是抱?” “背。”风清持声音淡淡。 玉轻尘微微弯下身子,将风清持背在了身上。 踏着红毯,缓步而行。 风清持看不见其他的场景,但是,从盖头下方,还是可以看见一片艳治妖娆的红。 莫名地,让她鼻子有些发酸。 她和言络相处的各个场景片段,一一从眼前闪过。 从将昏迷的他带回王府,到斩首前残雪小筑看言络的最后一眼,然后是九年之后安阳城的重遇,再到后来发生的点点滴滴…… 所有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不管是那一幕,都觉得分外可贵,也极其感动。 “清持,我认识言络的时间也不短,可是从来没有见他笑地如刚才那般开心。”玉轻尘清冷的声音带了一抹暖意,语重心长地开口。 对言络而言,清持,是他的一切,远胜过他自己的性命! “嗯!”风清持勾唇一笑。 将风清持送上花轿,看着两侧数十位撒花童子抛出漫天花瓣,看着骑白马,穿红袍的绝色男子,再看了一眼花轿,玉轻尘心中有一抹怅然。 他的两个妹妹都出嫁了! 对着身后的玉轻遥她们开口,“花桥会去焱凤主街绕一圈再回来,你们收拾一下,等一下去言府吧!”清持也还是紫翎墨,也还是要经过一趟皇宫的。 再者,言府和行云止水……太近了,锣鼓刚吹响就要停了。 此时,千里之外的一座小城。 不算繁忙的渡口。 一艘小船,撑船人一身妖治的红衣,带着一个斗笠,看不见面容,正坐在船上愣神发呆。 “船家,船家!”有两位中年男子招手。 红衣船家将船划了过去,声音淡淡,极为好听,“两位去哪里?” 其中一位身形偏高的笑了笑,“还能去哪里,今日末染言丞相成婚,流水宴席大摆三天三夜,乡亲们知道都已经去了城里,我们哥俩也是现在赶过去!” “船家,你一直在这里,也送了不少人过去吧?”另一位问。 “嗯!”红衣船家微微颔首。 这条河并不宽,很快就到了对岸。 两人下了船,要付钱的时候,红衣船家淡淡的声音自斗笠下传来,“不必了,言丞相既然摆了三日流水宴,我就免费当三日渡船人吧,也算是为他们添一抹喜气!” 两人笑了笑,“船家真是心善,那就多谢了!” 随即个子偏高的开口,“船家,反正此刻也不会有人渡船,你要不就和我们一起去吃酒吧?!” 红衣船家摇头,“不了,你们去吧!” 见状,两人便也没有勉强,直接离开,隐约还可以听见偏矮的弟弟纳闷地开口,“真是个奇怪的船家!” 红衣男子闻言,淡淡一笑。 此刻,他不渡人,渡己! 修长如玉的手,摇着船桨,驾着小舟,缓缓到了对面,然后又过来。 如此,周而复始。 言府。 当花轿在言府门口停下的时候。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烟花漫天,即使是在白日里,都可以看见天空上色彩缤纷的烟火,可见,点燃了多少烟花。 言络翻身利落下马,掀开花轿。 与风清持各持红绸的一端,一齐走进了大厅中。 风清持和言络都没有多少亲人,所以现在这些宾客,除了两个人的朋友,其余就是朝堂之上的大臣。 毕竟是当朝丞相成婚,他们自然要参加。 以前焱凤最让人期待的三位男子,以前盼了那么多年谁都没有动静,这现在竟然一个接一个,半年前紫皇陛下已经成亲,现在是言丞相,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那位冷漠蓝将军的喜酒!?! 他们甚至都在怀疑,这位蓝将军会不会成婚? 毕竟以前他和紫皇陛下之间的关系,可是甚嚣尘上。 但是现在紫皇陛下已经成亲,与帝后之间关系恩爱,紫皇陛下和蓝将军,应该是普通的君臣关系,只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比寻常人关系亲密了一些。 主婚人是顾慎顾老将军。 顾老将军今日也特意穿了一个红色的袍子,白胡子飘飘。将往日的威严尽数敛去,还有几分慈眉善目的感觉。 伸手捋了一下花白的胡子,目光慈祥地看着两人,目光深邃了几分,有些感慨,“诶哟喂,言络你终于成婚了,你以前可是翎墨那丫头放在掌心的宝,只是可惜她去的早,看不见你成婚生子了!” 在场的知情人听见了这句话,目光顿时都有些怪异,下意识地看向风清持。 言络勾了勾唇,“她一定会看见的!”不仅会看见,连和他拜堂成亲,成婚生子的人都是她。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言络的脸色微微一变,就连玉轻尘和尹子希等人,神色都有些复杂。 “风小姐,我家公子命我送来贺礼!”兰泽目光落在风清持的身上,定定地开口。 玉轻尘淡淡一笑,“既然是客,就请入座了,苜尧,将礼物放到仓库中去。”时七他曾经见过,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有些人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那一位的性子,绝对是极为偏执。 这个礼物,未必是单纯的贺礼。 “风小姐,公子让我将这份礼物亲手交给你。”兰泽的声音有些沉重。 顾慎是官场上的老狐狸,自然也是瞧出了猫腻,皱了皱眉,言小子怎么这么多的情敌,连成婚对方都不放过。生气归生气,不过还是笑着开口,“这位公子,吉时就要到了,不妨你先将礼物交给苜尧,稍后再交给言小子的媳妇儿也不迟!”顾慎保证,这绝对是他生平说话最温柔的一次。 “风小姐是不敢收么?”兰泽缓缓开口。虽然他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可是,既然公子让他亲手交给风小姐,就一定有这样做的意义。 “反正吉时还未到,不妨接过礼物看一下吧!”言络的声音清清淡淡,不过,不难听出,还是有一抹复杂深沉。 风清持也是这个意思。 言络解了过来,交到了风清持的手中。 风清持沉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打开了墨色盒子。 在看清里面放置了什么的时候,风清持和言络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玉轻尘等见过时七的人,脸色也是一变。 兰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煞白一片。缓缓闭了闭眼眸,语气沉重艰难地开口,“祝言丞相与风小姐新婚大喜,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然后,直接转身离开,干净利索。 “这块蓝水晶真好看!”有一位夫人心生欢喜地道。 另外有人开口,“诶,我怎么瞧着不像是水晶,倒像是人的眼睛!” “御史大人说笑了,怎么会有人在新婚的时候送眼睛呢,这只是一个类似于眼睛形状的水晶罢了,以前我在苗疆就见过这个差不多的!”尹子希出来笑着开口。 然后从风清持的手中接过了盒子,重新合上,看了一眼顾慎,“顾老将军,吉时快到了,差不多该行礼了!” 顾慎这才反应过来,眼中有些复杂。刚才那个盒子里面的绝对是眼睛没错,而且,还是人的眼睛。 尹子希也知道顾慎看出来了,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别说。 顾慎则是吹胡子瞪眼睛地看了尹子希一眼。他难道看上去是那么蠢的人么?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往外说,而且,刚才言小子和他媳妇儿脸色都变了,估计那个情敌以前还挺棘手! “言络,清持,准备拜堂了!”尹子希对着两人挑眉一笑,道。 言络站好,风清持在他的对面由湖蓝搀扶着。 盖头之下,风清持的目光有些深沉复杂。时七,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无法忘记的成婚贺礼! “一拜天地!” 言络转过身子,风清持也在湖蓝的搀扶下,转过身子。 两人齐齐一拜,行了第一礼。 那时初次相见! “二拜高堂!” 高堂之上,空无一人。 两人又是一拜,行了第二礼。 九年后,再次重逢时。 “夫妻对拜!” 言络看着风清持,风清持透过盖头看着言络的足尖。 低头,缓缓一拜。行完三礼。 愿余生岁月,携手相将!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这一声结束,风清持被送进了房间。 夜幕初起,宾客散尽。 只剩下一些好友还留在言络,嚷嚷着要闹洞房。 言络今天喝了不少酒,有些微醺,不过还是极为清醒。 回了房间,看见坐在床上的女子,言络微微勾唇,灿然一笑,潋滟绝色,澈然无暇。 一步一步,徐徐地走到了风清持的面前,低低地开口,“清持,你终于是我的妻了!” 掀开盖头,看着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美地灼魂蚀骨的绝色女子,言络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深的惊艳之色。 “你真美!”言络笑着道。 风清持这也是第一次看见言络穿红衣,与他穿素青色的衣衫不一样,那个时候,是有一种清冷淡漠的气质,至于现在,妖魅而又慵懒,像一只懒散惑人的妖精。 很好看! 饮了合卺酒,言络帮风清持将头上冗沉的凤冠给除了。 伸手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极快地说了些什么。 风清持挑眉地勾了勾唇,伸手揽住了言络的脖子,言络手一挥动,窗户便开了。 两个人从窗户离开。 “诶,他们怎么走了?”屋顶上的月时九和芷烟跳了下来,来到了房中,有些郁闷。 见状,湖蓝和苍梧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感叹地开口,“好可惜啊!” 苜尧兄妹也从另一个窗户边的墙角跃了进来,“看来这墙角偷听不成了!” 君铭则是从不远处的树上回到了屋子里,“哎呀呀,被小言络发现了呢!” “是不是还少了什么人?”芷烟忽然开口。 “子希和玉轻尘。”月时九神色淡淡,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他们说今天来闹洞房偷窥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他们就没来。” 众人一致看向月时九,“那你为什么来?” 月时九微微一笑,“我来看看你们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别忘了,你和我们在一起。”君铭提醒。 月时九再次微笑,“没关系,子希在外面,他不会不管我。” 众人:“……”有靠山,好任性!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吧!”苍梧觉得,以言丞相和自家阁主的性子,他们的下场,估计真的不会太美妙。 但是,话音刚落,就有眩晕感袭来。 一群人几乎是瞬间倒在了地上。 听见里面没了声响,玉轻尘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和尹子希一起,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尹子希将月时九打横抱起,对着玉轻尘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开了。 玉轻尘倒是没有将他们送回去,而是将昏迷中的男女分开,吩咐侍女为湖蓝等极为女子每人添了一件披风,将酒杯便无色无味的香料拿走,然后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另一处。 言络抱着风清持直接向西而行,最后在那方竹林中停了下来。 明月皎洁,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两人寻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坐下,言络挑眉浅笑,“倒是让他们睡了我们的新房!”话语怎么听,都不像是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样子。 风清持只是浅浅一笑,没有说话。 言络忽然转过头,目光认真地看着风清持,神色认真而又温柔地开口,“清持,能再次见到你真好!” 风清持也勾了勾唇,绝艳明媚的容颜之上,浮现了一抹醉人的笑意,“你能再次看见我,真好!”她的言络,就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今天就算没有人偷听墙角闹洞房,我也会来这里!”言络拥着风清持,低低地开口。这里以前是摄政王府,他昏迷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好巧,我也是。”这一望无际的竹林,是言络为她种下的,每一棵,都是他的情意。 风清持坐在巨石之上,言络则是枕在她的双腿之上,借着月色,目光认真地看着面前绝色的女子。 “清持!”言络忽然低唤了一声。 风清持低头看他。 言络的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身,微微抬头,吻住了风清持削薄的唇。 吻了吻削薄的唇,然后抵开她的唇瓣,长驱直入。 风清持也是配合着言络,舌尖抵死纠缠。 待到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微喘的时候,才缓缓松开。 言络依旧躺回了风清持的腿上,把玩着她垂在身前的墨发,一圈一圈地绕在了自己的小拇指上,目光却从来没有从风清持的身上离开过。 似是察觉到了言络的目光,风清持缓缓低头。 四目相对。 “清持……”言络的话语还没有说完,风清持忽然勾唇笑着打断,“以后,请叫我言夫人!”一辈子的言夫人! 闻言,言络忽而一笑,“好的,言夫人!”然后目光认真地看着她,“愿余生,我眼中所倒映的风景,都是你,我的言夫人!” 静谧皎洁的月色之下,影影绰绰的竹林之中,两道妖红色的身影一坐一趟,铺展开了一抹极为旖旎的画卷。——全文完—— ------题外话------ 敲下全文完这三个字,心中多少有些感慨。第一次写小说,第一次深夜写文,第一次敲下全文完,也是第一次对笔下人物有了不舍,太多的第一次,都给了这本书!无论以后会不会在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对我来说,这本书都是无法替代的存在,同时,陪伴阿九一路走来的你们,对阿九来说,也是无可替代的!阿九并不是有耐心的人,但是这本书,却是真真实实地写了近一年,幸得你们的支持,阿九才能一路坚持下去!感谢一路陪伴! 给你们最美好的祝愿!生活越来越好,越来美,越来越幸福! /然后,作者君正在犯困地想着这个时候是该对你们说晚安,还是早晨! 另外,番外的话,预计写两个人,你们可以自己留言想看谁的番外! 么么哒,爱你们! 第1章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天云三百五十七年,四月初,春夏相交之际。 微风和畅,阳光正好。 此时,白府。 一个缠满了绿藤的花架之下,立着一道颀长清癯的身影。 少年看上去约莫十八岁左右的模样,生的极为好看。 一袭胜雪白衣,看上去纤尘不染,容貌精致如绝世水墨丹青,清雅无双,超尘拔俗,细长的凤眸中裹挟这一双琉璃云烟一般的眸子,里面的情绪极淡,极轻,染了几分化不开的疏离,浑身上下除了腰间一枚弯月形的上好玉珏,再无任何饰物。 五官精致完美,容颜绝世,气质清华有着无法掩饰的疏离淡漠,如月驻中天,清冷矜傲。 他修长如玉的手中,握着一卷微微泛黄,看上去古朴的书卷,琉璃云烟一般浩渺的眸子落在书卷之上约莫半刻钟,又移到了木架旁的一棵梨花树上。 这个时候,梨花早已谢却,只留下了一树葱郁繁茂的枝干树叶。 依稀可以看见,在一片翠浓的绿意之中,有一抹深蓝色的衣袂流转。 “子染,你还要在树上藏多久?”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一旁的木榻之上,那位少年声音淡淡的,带了一抹无奈与极难发现的宠溺缓缓开口。 “就知道瞒不过你!”声音清逸如月下浅水,不凉不淡,甚至带了几分懒洋洋的媚,却也极为好听。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之间那棵翠绿的梨树轻颤了几下,然后一道蓝色的身影便轻飘飘地,如蝴蝶一般落在了那雪衣少年的面前。 少女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着了一身深蓝色锦袍,及腰的墨发仅用一根蓝色的束带随意地拢在身后,面容白皙如玉,不单单是那种精致无暇,容颜之上,带了几分极难察觉的深沉锋利,尤其是那一双眼眸,清澈如水中带了些许幽深,隐匿了那一份天生而来的漠然。 抬头对着雪衣少年勾唇淡淡一笑,眉眼自然,神采飞扬,极为好看。 对上那一双似乎会说话的清澈眼眸,雪衣少年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转身沏了一杯茶递给了少女,“你今天怎么出宫了?” 接过白未檀手中的茶,紫翎墨轻呷了一口,眉眼都舒展开了几分,“阿痕那小子太缠人了,我出宫避一避!” 自从皇嫂离世之后,皇兄要处理那些政务,根本没有时间照顾阿痕,偏生阿痕又比较粘着自己,然后,麻烦来了。 只要她在宫中,身边就总有一个小萝卜头,最重要的是根本甩不掉。 “我就奇了怪了,那个小鬼头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只要是在皇宫中,不管她在那里,阿痕那个小子都能找到她。 看着紫翎墨眼中的郁结之色,白未檀勾唇低低地笑了笑,很是清朗明媚。 紫翎墨凉凉地瞥了对方一眼,语气亦是凉凉地开口,“你就可个劲地笑吧,等你成婚我就看着你被自己的孩子折腾!” “到时候肯定不止是折腾我一人!”琉璃眼眸看了一眼紫翎墨,意味深长地开口。 紫翎墨点了点头,“也是,到时候还有孩子的娘亲!” 在一旁的木榻上坐下,软软地靠着,“未檀,你说十年之后的我们到底是什么样子啊?成家了?有孩子了?”紫翎墨看着远处,好看漂亮的眼中,带了几分期待与希冀的神色。 她,未檀,五皇兄,洛溪,甚至是叶疏影,到底会怎样呢?! 白未檀眉梢微微一挑,在她身旁坐下,也是勾唇笑了笑,眉间温柔一闪而逝,并不是十分明显,“十年之后,我们肯定是儿女满堂!” 他的我们,只有子染和他自己! “哈哈……”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紫翎墨忽然浅笑出声,身子都笑地趴在了白未檀的身上,脸上的笑意都还是止不住。 “你笑什么?”看着歪歪地靠在自己肩上的少女,白未檀挑眉问。 “我仿佛看见了一群缩小版的我们在地上跑,而且追着我们喊父亲母亲,我觉得太好玩了!”紫翎墨依旧靠在白未檀的身上,一只手持着茶杯,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浅笑吟吟地开口。 白未檀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不过眉眼之中,也染了几分期待之色。一群缩小版的他们! 想着想着,白未檀如玉的耳尖添了一抹绯红之色。 转头神色认真地看着面前笑得阳光明媚的女子,白未檀沉默了半晌,正准备说话的时候,一道墨色的暗影如同鬼魅一般落在了紫翎墨的身前。 白未檀已经到了唇边的话,也咽了下去,将紫翎墨的身体扶好来。 暗影一身冷漠的气息,面上的表情却慎重而又焦急。 “怎么了?”紫翎墨亦是在一瞬间敛去了脸上的神色,声音都沉静了不少。来人是玄衣,皇室最隐秘厉害的暗卫,看来是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 “殿下,陛下出事了!”玄衣定定地看着紫翎墨,道。 紫翎墨眸子骤然一缩,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皇兄怎么了?难道……”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玄衣便已经沉重地点了点头。 “陛下希望现在可以见殿下一面!”玄衣的声音,冷硬中还有着深沉。 紫翎墨紧抿着薄唇,“我现在就过去!” “子染,我陪你一起吧!”白未檀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几分,道。 紫翎墨点头。 没多久,三人便出现在皇宫中。 那些宫女太监看见紫翎墨与白未檀一起出现在宫中,皆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这位白家如玉少年朗与翎墨殿下一天有近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一起的。 两人到了紫尧的宫殿之后,直接进了内殿。 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紫尧的脸色已经是一片青白,气游若丝。 紫翎墨上前把脉片刻,手就像是僵在了对方的手腕之上一样,半天移不开,从衣袖中掏出各种珍贵的药丸,一股脑地想往紫尧的嘴里塞。 紫尧摆摆手,声音虚弱地开口,“小七,朕的……身体,朕清楚,别……别费力气了!” 看了一眼白未檀,紫尧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先让他退了下去。 宫殿中,只留下了紫翎墨一人。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紫翎墨才神色沉静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吩咐宫人,“将小皇子和小公主带来这里,另外,皇兄病危这件事情,不准对外透露一个字!” 没多久,紫月痕和紫月然便被宫人带进了殿内。 白未檀看着站在门外的紫翎墨,神色有些担忧。他们都知道,紫尧身体中毒多年,因为暂时缺了一味药而无法治愈,一直由子染控制,但是,若是毒发,便药石无医。 “子染……”白未檀低唤了一声。 紫翎墨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大概两炷香的时间,里面就传来了宫人的惊呼声与小孩子的哭声。 紫翎墨心沉了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子染,你接下来怎么做?”白未檀问。一朝皇帝,皇子年幼,他逝世的消息一出,定然是朝局动荡,况且,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紫羽,与一干宗族王爷。 “秘不发丧,修书通知五皇兄,顾将军,蓝将军,以及三皇叔,告知此事!”紫翎墨的声音很低,很轻,也很平静。 皇太子紫月痕登基为帝,紫翎墨成为摄政王,垂帘听政,紫羽起兵篡位,兵败被发配至锦官城……在紫尧薨逝这消息传出,各种事情相继发生! 半年之后。 半年,六个月的时间,一百八十天,可以做很多事情! 若是有能力的人,足够将一个朝廷焕然一新,改头换面。 ------题外话------ 么么哒,抱歉啊,码字到一半电脑忽然黑屏,然后就一直重启错误,无法开启,阿九就只能上传这个前尘卷了,这是从紫尧去世到紫翎墨被斩首之间的事情,单独为前尘卷,然后节奏进展可能会比正文更快一些!希望小可爱们喜欢,么么哒!有意见可以提哟! 第2章 十里锦初识亦澈 下朝之后,紫翎墨将紫月痕送回了青芜宫便直接离开。 回了摄政王府,将身上绛紫色的蟒袍换下,着了一身简便的男子衣衫,墨发随意地束起,便离开了王府。 “未檀不在?”紫翎墨坐在椅子上,深沉好看的面容浮现了一抹意外之色。 “公子出去了!”陵泓的声音淡淡。 “他去了哪里?”紫翎墨有些好奇。一般未檀都会在府中的。 陵泓摇头。 “算了,既然他不在那我就自己出去玩好了!”言罢,便也转身离开。 紫翎墨一个人在大街上幽幽而行,不远处的转角处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一道白衣胜雪,一道一袭浅蓝。 未檀和简白?! 看着他们走进了十里锦,紫翎墨眉梢微微一挑,眼中划过一抹意味之色。简白倒是还可以理解,但是未檀什么时候竟然也会来这种地方了?! 出于好奇,紫翎墨便也跟了进去。 十里锦,是帝京焱凤最为奢华的花楼。 紫翎墨找了一个与白未檀相邻的雅间,叫了一壶茶,以及几碟糕点,便一个人怡然自得地品起茶来。 “未檀还挺会享受!”丢了两颗花生米到嘴里,紫翎墨淡淡地开口。 懒懒地靠在软榻之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下面上台的女子。 就在紫翎墨昏昏欲睡的时候,隔壁传来了简白有些激动的声音,“哈哈,未檀,你看,亦澈出来了!” 闻言,紫翎墨睡意顿时就消了一半。 未檀今日来十里锦莫非就是为了这个亦澈?! 勾唇轻轻一笑,将刚才因为太刺眼而关上的雕花木窗推开了一些,目光轻垂,便看见了那个妖魅的红影。 一身泣血的红衣,颠倒众生的绝色容貌,眉如墨画,唇若蔻丹,细长艳治的眸中,闪动着愤怒阴冷的怒火,但是,即使如此,依旧不曾折损他的半分风华。 饶是见惯了美人的紫翎墨,此刻,眼中都带了一抹惊艳之色。 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了对方的胸前。 诶?!平的?! 随即又移到了那张雌雄莫辩的精致容颜上,唇角勾起了一个有些玩味的弧度,极为好看。 竟然是个男子?! 而且,他似乎是在看着这个方向。 顺着亦澈阴冷的目光望去,紫翎墨最后锁定在了她隔壁的雅间,白未檀与简白所在的地方。 “莫非这位美人儿还和他们有恩怨不成?”紫翎墨挑着眉自语。 听着下面的竞拍,紫翎墨神色淡淡,在看见亦澈越来越阴冷的眸色之时,有些莞尔地笑了笑。 不应该是竞价的银子越多,越开心么?! “十万两黄金,包下亦澈一个月!”一道清越中还带着一抹深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极为清晰。 十里锦都静默了片刻。 亦澈顺着声音看向紫翎墨所在的雅间,眼眸一眯,有些凛冽的阴冷。 正在隔壁雅间的白未檀,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瞬间站起身来。 简白也有些诧异,“是那位?” 白未檀没有说话,直接起身离开。 下一刻,白未檀修长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紫翎墨所在的雅间。 看着那个半卧半坐,神色慵懒含笑的女子,白未檀清雅的眉间划过一抹深深的无奈,缓步走到她的身边,靠着她坐下,漂亮好看的眉梢微微蹙起,“你怎么来了这里?” “我看见你和简白来了这里,便也过来看看!”停顿了一下,故意在白未檀面前感慨地称赞,“不过,那个头牌亦澈,还真是长得好看!” 白未檀紧了紧眉。 “你喜欢他?”紫翎墨凑近了几分,有些好奇地问。 幽幽的梨花清香传来,白未檀目光深邃了一些,然后伸指在紫翎墨的脑袋上轻轻一弹,轻斥一声,“你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亦澈么?”紫翎墨有些好奇,未檀以前可不会来这种地方,顿了一下,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用那种我知道的语气慢悠悠地道:“就算是喜欢男子我也不会介意的,我们还是好朋友,而且,那个亦澈长得那么妖魅,看上去和女子也差不多!” 白未檀本来有些黑的脸色,在听见她最后一句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地可以滴出墨的亦澈,有些不厚道的笑了笑。 亦澈一身妖魅红衣,细长的眸子妖魅与危险之色算是并驾齐驱。 “亦澈?”紫翎墨念在他可能是白未檀的心上人,颇为友好地打了一声招呼。 亦澈眯着眼睛看着与白未檀靠坐在一起的紫翎墨,神色更加阴冷。 “头牌?”紫翎墨目光幽深了一些,似笑非笑。她已经友好过了,是对方不理她,所以现在她的不友好未檀也不能怪罪。 “看戏看够了?”对着白未檀道。 一出口,便是妖妖娆娆中还带着凛冽的嗓音,有些妖,有些魅,却极为好听。 紫翎墨眉梢再次扬了扬,修长如玉的手摩挲着光滑的下颚,“声音这么好听,到时候在床上叫起来肯定也好听!” 白未檀:“……” 刚到门口的简白:“……” 亦澈:“……” 妖魅绝色的容颜浮现了一抹龟裂,随即对着简白寒声道:“这个人你到底是从那里找来的?”脸上的表情却是愈加妖娆,尤其是眉眼之间,艳治妖娆在一层层叠加,浓郁深沉。 活了这么大,他就没有见过如此……粗俗的女子! 简白一摊手,神色无奈。他那里能将这位找来啊?!这位可是不请自来,还偏偏看中了你这幅皮囊! 白未檀以手掩唇轻咳一声,低低地开口,“子染,别闹!”亦澈的性子,若是真的惹毛了他,估计他这个好友都劝不住。 “怎么?心疼了?”紫翎墨对着白未檀低低地开口,眼神有些暧昧。 白未檀伸手抚额,神色无奈,“等我回去便将你的话本子都烧了。” “好了好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与十里锦的新晋头牌亦澈计较了!”紫翎墨伸了个懒腰,嗓音淡淡。 简白:你这真的是打算不计较么?! 亦澈魅色天成的容颜忽然扬起了一抹笑意,勾了勾唇,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一步一步,朝着紫翎墨走过来,妖红色的衣袂无风自动,自带凛冽。 ------题外话------ 唔,因为之前正文没有打算写成婚的事情,不过今日看了一遍,好像还是写上会更好,所以可能会晚一点,为了今日不断更,只能先更两千字这个。小可爱们早点睡觉吧,明天醒来就可以看见大结局下文了!晚安! 番外 我会一直等你 初春。 青冥居。 梨花树下。 站着一位身姿清绝,飘逸出尘的雪色身影,发丝亦是如雪,仅用一根红色的发带简单地拢在身后。 一身清雪,孤绝至极,梨花轻然飘落,在微风中婉转飘扬几下,悠悠地落在了那道雪色身影之上。 发上,肩上,手上,衣袂上! 空中是一片梨花清雅淡然的幽香! 洛宁一身淡黄色的衣裙,从长廊转角处走了过来,看着梨花树下的雪衣男子,眸色之间有些复杂。 七年前,居主带着重伤昏迷的行止殿下来了这里,没多久,轻尘公子来了这里之后居主便离开了,七年来无人知其踪迹,行止殿下也从来没有醒过来,至于这位轻尘公子,则一直在这里陪着他。 “公子!”洛宁站在玉轻尘的身侧,淡淡地开口。 玉轻尘缓缓转身,肩上的淡白色梨花也随之拂落,在空中飘扬两圈之后,便落在地上。 精致无暇的面容,清冷如雪的眸子,整个人身上,都带着超尘拔俗的气质。 “宁姑。”连声音,都淡出了冰雪的味道。 “公子,已经七年了,殿下他……”洛宁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眼眸中的神色却表明了一切。 七年都未曾苏醒,连心跳呼吸都是趋近于无,基本上,是没有醒过来的可能了! “公子,你还年轻,你的一生才……”此次,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玉轻尘打断了。 “他会醒过来的!”玉轻尘的声音很淡每一个字都咬地很重。 洛宁沉默不语,这样的话,她已经听了七年了。 “宁姑,不论多久,哪怕是一辈子我都会等的,类似的话,下次还是别说了!”说完之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约莫半个时辰,雪衣如玉的他才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如雪的发如今漆黑如墨,如同瀑布。 洛宁轻叹了一口气,“公子,我正在准备早膳,你记得早点回来!”这七年来,公子基本上每天都会去看殿下,但是,每次去的时候,都会把雪发染成乌发。 玉轻尘微微颔首。 一炷香的时间后。 玉轻尘推开了一个精致的房门,低头看了一眼垂在身侧没有一丝一缕杂色的墨发,目光幽深了几分。 行止并不知道他的头发变白了,他也不能让他知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所以每次来这里的时候他都会将头发染黑。 只是,七年时间,那人都是无知无觉地闭眸躺在那里,不会说话也不会笑。 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一颤,敛下,然后启步进去之后,便又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面,窗户未开,不过却并不会显得幽暗,温暖的初阳透过纱窗透了进来,在地上落下了一层薄薄的阴影。 玉轻尘的目光,自进来之后便落在了房间最中央的大床上,床身是寒玉所制,圆形,此刻,正在溢出丝丝缕缕的寒气。 玉床之上,正躺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依旧是火红色衣衫,眉目如画,静雅安详,削薄的唇微微翘起,除了脸色有几分苍白之外,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玉轻尘缓缓走近,目光旖旎,里面写满了深情。 在一侧寒玉床上坐下,玉轻尘缓缓伸手,如玉雕雕刻一般修长的指轻轻地触了触景行止的眉眼,指尖落在他阖上的眼眸之上,淡淡地勾了勾薄唇,缓缓开口。 “行止,我七天没有来看你,你有没有很想我?” “我告诉你啊,清持前两天生了,是个女孩,长的很好看,与言络很像,唤作言时晴,名字很好听,是快雪时晴的时晴。”他的声音一直都很平静,缓慢地叙述着。 “听闻清持生了一个女儿,轻遥便想要给自己的儿子讨个媳妇儿,订下娃娃亲,言络当时就对轻遥说,算起来你儿子还得唤我女儿一声姑姑!你是没看见,当时紫月痕的脸色都青了,毕竟这也就代表了言络比他还高了一辈!”说到这里,玉轻尘低笑一声,声音清清朗朗的,极为好听。 “对了,你还不知道清持和紫月痕之间的关系吧,清持就是以前的摄政王紫翎墨,你一定很好奇原因吧,可是我就是不想告诉你,等你什么醒了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低头目光认真地看着他,如雪的眉眼之中却是一片深沉复杂,情绪浓郁到了极点,却是浅笑着开口,“你好奇心那么重,一定很想知道是不是?只要你醒了我就告诉你!” 景行止神色安静地躺着,眉目静好,却是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玉轻尘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轻轻,带了一抹说不出来的低沉,“行止,七年了,你都已经睡了七年了!”这些年,除去因为一些私事离开了青冥居几次,他几乎每天都会来看行止,每次都希望推门进来的时候可以看见行止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对着他招手痞痞一笑。 可是,七年,两千五百五十五个日夜,每一次都是带着希望而来,失望而归,这样的失望,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 多到……心都有些麻木了! 伸手握住景行止的手,执起来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一吻,声音极为低沉隐忍,“行止,你……醒过来好不好?” “你不是从来都不忍让我难过么?可是,这一次为什么让我难过伤心这么久?你就真的舍得么?”玉轻尘的的声音,就像是沾染了一抹氤氲的雾气,有些压抑,有些不甘,还有浓郁到化不开的深情。 看着阖上眼眸神色轻笑的景行止,盯着他看了许久,缓缓闭上泛红的眼眶,低沉而又重重地开口,“真的……好不甘心啊!”不甘心那个张扬恣意,如火灼艳的男子,就只能这样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 看着他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俯下身子,淡如冰晶的薄唇印在了景行止的唇上,似羽毛轻轻拂过,声音亦是轻飘飘的,“行止,我爱你!” 然后替他将衣衫理好,如雪的眼眸写满了柔情,在他耳边低语,“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便起身,缓步离开了房间。 雪色的身影未曾回头,也就没有看见,床上的男子,放在身前的手,修长的指轻轻动了动! ------题外话------ 玉美人和行止小哥哥番外是到此为止还是醒过来相见撒糖?! 番外 共四季更迭,春秋转换 傍晚。 落日余晖已经渐渐散去,天际先是一抹红霞渐起,没多久,便在晚风中,缓缓地拂散开来。 天地万物,一片静谧。 玉轻尘靠坐在软榻之上,手中拿了一看上去有许多年头的泛黄古朴医药书卷,正在细细地品读着,看到不解的地方,偶尔会轻蹙起眉头,然后提笔在一旁的宣纸上将自己不懂的地方做下记录。 不知是太累了还是其他,靠着软榻靠背,清冷如雪的眼眸翕动了几下之后,便缓缓阖上。 窗外最后一抹光芒渐行散去,天幕如染了墨色一般黝黑,斜月清冷,繁星满天,依旧未能将天幕点亮。 房间里面,亦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外面飘来了一阵微风,将本来就是随手掩上的房门给吹来了,发出了一道极其轻微的声音,未曾将房间里面熟睡的人吵醒。 房门被打开,不算明亮的星光散落进去。 依稀可以看见,一道墨色的影子,借着黯淡的星光,步履轻盈地进了房间。 那人没有点灯,即使是在昏暗的房间中,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玉轻尘所在的位置,步子缓慢而又艰难地走到他的面前。 就那样安静地站在玉轻尘的面前,没有说话,没有打扰他,只是那样安安静静地站着。 缓缓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碰他,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修长的玉指如闪电般缩了回来。 “轻……尘!”大概是昏迷沉睡了太多年,他的声音,粗砺而又低哑,甚至有几分濒临破碎的沙哑,就像泉水流过布满了砂砾的河岸一样,与他之前清越张扬却好听的声音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玉轻尘双目未动,呼吸清浅而又均匀,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痕迹。 站在原地盯着玉轻尘的脸看了许久,然后又垂下眼眸,眼中划过一抹说不出来的复杂。 忽然,脚步一个踉跄,一抹诡异的黑色血液从他的唇边溢出。 伸手将唇边的血迹抹去,景行止艰难地站起身子,垂下目光,不舍眷恋地看了玉轻尘一眼,动了动唇,划过了几个无声的字:轻尘,对不起,你……等我! 然后在一瞬间收回目光,毅然转身,踏着夜色,离开了房间。 这一觉,玉轻尘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紧紧蹙起,他想睁开眼睛,可是,就是没有办法睁开。 许久,才似挣扎地豁然一下睁开了眼眸,瞳仁之中,冷光一闪,额际却生生渗出了一层细密淡淡汗珠。 一双眼睛,怔楞地看着窗外的苍茫夜色,有些失神。刚才……他好像听到了行止的声音! 伸手揉了揉额头,眸色中闪过一抹疲惫之色。大概是他最近太累了,竟然产生了幻觉。若是行止醒了,肯定是第一时间告诉他,怎么会瞒着他! 只是,行止,都已经七年了,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景行止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放置寒冰床的房间,直接躺在了上面,面无表情地看着房梁,放在以前从来都是张扬恣意的脸上,一片黯然与晦暗不明。 其实,这七年他一直都是清醒的状态,至少,神志是清醒的! 他可以听见轻尘的每一句话,可以感觉得他的靠近,可是,就是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回应。 就是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无垠空间,不管他怎么跑,怎么喊,都逃不开那种令人窒息的空寂感,就想是在慢慢地感觉被水流淹没,一种极端的可怕与空虚,逼仄了他七年时间。 若不是轻尘基本上每天都会来陪他说说话,告诉他一些外面发生的新鲜事情,他觉得自己真的会被逼疯。 只是,尽管他可以听到轻尘的话,察觉到他所做的事情,但是,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半分去回应对方,去告诉轻尘他其实一直都是醒着,也一直都在陪着他。 今天轻尘离开的时候,不知道是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意识太过强烈还是如何,他感觉到自己麻木了七年的手指竟然动了一下。 然后,这种感觉渐渐流遍全身。 那一刻,他欣喜若狂。 只是,在他刚想冲出去抱着轻尘将着一切告诉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再一次僵住了,陷入了之前的那种感觉,甚至更甚。 那一瞬间,他真的是慌了! 跌倒在寒玉床上许久,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渐渐恢复知觉。 只是,在这一段时间里面,却将他燃气的希望渐渐浇灭。 他清楚地知道,当年碧水一役中,他是真的已经死了,为什么现在又可以醒过来?!他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心中却明白,一定是因为轻尘。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醒过来这个消息,才更加不敢轻易告诉轻尘,他不懂医术,现在也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体是已经好了还是回光返照的前夕。 他怕给了轻尘希望之后,便是那种彻底的绝望! 这样的话,还不如自己从来都没有醒过来。 只是,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景行止渐渐地阖上深沉的眼眸,脸上的表情无奈。 偷偷离开青冥居看大夫,青冥居周边除了水就是山,那自己肯定会失去知觉,不是掉进河里淹死就是被狼叼走。 若是让医者来这里,请谁来呢?! 忽然,景行止睁开眼睛,眸色神色一亮。 他可以写信给风清持让她过来啊! 似是想到什么,景行止再次犹豫了,风清持才前几天生了孩子,肯定要修养一段时间,他这样贸然去打扰似乎不太好。 对方陷入了天人交战。 翌日。 清晨。 阳光依旧明媚,微风和煦,吹拂在身上,带着柔柔的暖意。 但是玉轻尘却没有同往常一样去看望景行止,而是靠着窗户坐在软榻上发呆。 修长如玉的指间,捏着一颗火红色的珠子。 清冷如雪似乎浮了一层薄冰的眸子,则是愣愣地盯着手中的珠子,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僵硬,甚至……有几分奇诡。 许久,玉轻尘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雪色的衣摆处,绣着精致古朴的莲花,仔细去看,甚至都似乎可以看见衣襟下摆处的边角云纹之上,有流光浮动。 雪色的发再次被染成了墨色,极为难得地不是用一根发带束起披散在身后,而是高高束起,甚至都别了一支玉簪,将墨发固定。 抿了抿唇,才缓步走出了房间。 面容精致,白皙如玉,只是,眉眼之间,却莫名带了一分难言的凛冽。 洛宁看着这样的玉轻尘,微微愣了一下,“公子,你是去看殿下么?” “嗯!”声音清冷地掷出一个字,随即又添了三个字,“去看他!”说话的时候,眼眸不动声色地眯了眯,有些微凉。 就连最后三个字,因为加重了音,听上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森冷寒意。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洛宁目光有些疑惑和怪异。这……真的是去看殿下么?无论是森冷的语气,还是凛冽的气息,倒……更像是去找人算账的!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躺在寒玉床上的景行止,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是那种凉森森的,有些渗人,让他的背脊都微微发寒。 翻了个身,看着一眼自己身下的寒玉床,将一切原因都归咎到了这张床上。 肯定是因为这张床,所以他在背脊发寒。 偏头看了一眼房门,神色有些纳闷。 明明这个时候轻尘应该早来看他了,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来?!难道是离开了青冥居?可是,以往他若是离开,不会都会前来告诉自己么? 就在景行止纳闷不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不急不缓。 景行止赶紧闭上眼睛,手脚放好,一动都不敢动,神色却在一瞬间复杂了些许。 其实他……好像抱一抱轻尘,将他抱在怀里!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外面走而进来。 将房门重新关上,并且落下了门闩。 迈开步子走到景行止躺着的寒玉床前,如冰似雪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在看见他的衣衫没有素日那么齐整,并且腰间玉佩上本该镶嵌东西的地方出现了落空,本就凉淡的神色,再次冷了几分。 寒意凛然。 景行止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虽然闭着眼睛。身体没有任何动静,但是心中却是神思流转。轻尘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是青冥居外面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他……有些担心! 削薄的唇角忽然勾勒出一道清冷而又诡异的弧度,玉轻尘在寒玉床边坐了下来。 看着景行止,声音依旧如往常一般,淡淡凉凉地开口,“行止,我要走了!” 听到这句话,景行止暗中撇撇嘴。看来是真的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轻尘亲自去处理。 “当年,亦澈说让我等你三年,若是三年你未曾醒来,便让我娶妻生子。”说到这里,玉轻尘的语气忽然变低了一分,有些深沉,不过精致无暇的面容上,表情却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凉且淡。 原来九皇叔曾经还找轻尘谈过这件事情啊! 诶?!等等……娶妻生子是什么意思?! 景行止忽然意识到了最后四个字,心中愣了愣,神思瞬间揪了起来。 “现在,我已经等了你七年了!”这句话,玉轻尘是用那种轻飘飘的语气半是感慨半是叹息地说出来的。 景行止却是彻底一愣,连身子都稍微僵硬了片刻。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玉轻尘这句话,他此刻心中不知道是何种感觉。有些心酸,有些滞闷,更多的却是心疼。在尚且不知道他会不会醒来的前提下,轻尘等了他七年! 但是,在他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就被对方下一句话给炸的七荤八素。 “可是现在,我不想继续等了!”声音很清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景行止如果此刻睁开眼睛,就可以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正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微冷地看着他,尤其是他微微攥了攥的手。 景行止脑子就像是被糊上了一层浆糊,乱到怎么都拨弄不开,不是晕,而是懵。 “你也应该知道,我是玉家嫡出,现在所有人也都知道了我是男子而不是女子,很久之前,母亲就劝我成婚,而且也有不少人上门说亲,昨日母亲传来消息,说是她答应了水家水漪与我的亲事!” 垂眸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气息有些微微不稳的人,玉轻尘继续慢悠悠地开口,“你也知道,玉家和水家门当户对,我与水漪也算是青梅竹马,志趣相投,再者,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也许……就醒不过来了呢?!我不能将自己的一辈子都压在你的身上!” 看着眉心已经浮起阴郁之色的景行止,玉轻尘微不可见地翘了翘唇角,声音不轻不重地下了这一番话的结论,“所以,我便也答应了这门亲事!行止,我走了,你珍重!” 言罢,再没有看景行止一眼,直接干净利落地转身大步离开。 心中默念三声:一,二,…… 还未到第三声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了一声带着愤怒的吼声,“玉轻尘,你敢!?” 玉轻尘停下脚步,慢悠悠地转头看向坐在床上的景行止,似笑非笑地开口,颇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我为什么不敢?” 大概是因为气急了,贯来如狐狸一般精明的景行止,此刻竟然没有发现玉轻尘神色之间并无半分诧异之色,甚至玉轻尘如冰雪的眸底,还有一分淡淡的戏谑,望了他半晌,才气急败坏地掷出了这么一句话,“你……你……如果你走了,那我以后就再也不醒过来了!” 清冷的眉梢细微地挑了挑,声音淡淡,“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躺着吧!”声音连带着语气,都似乎在一瞬间淡到了极致,没有任何情绪。 察觉到玉轻尘突然冷淡下来了的情绪,景行止微微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已经醒了?”说完这句话之后,景行止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这是……不打自招了?! 玉轻尘脸上的表情淡出了天际,眸眼微垂,似笑非笑地弧度更深了。 在这种目光下,景行止忽然之间就怂了,默默地看着对方,都不敢开口说话。 “说,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看着景行止,玉轻尘声音有些微凉地问。 沉默了一下,景行止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漠,如冰似雪,他知道,轻尘大概是真的生气了,便乖巧如一只小猫地回答,“昨天早上你离开的时候。”声音很轻很轻,而且,越到后面,越没有底气。 玉轻尘周身潆绕的气息似乎又在一瞬间冷了冷,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景行止,“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声音依旧是那种淡到令人发慌的漠然。 其实,他的心中,除了生气愤怒之外,也确实有些涩然失落。 他等了对方七年,心中那般笃定只要醒了行止就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消息,可是,并没有! 不仅没有,还试图瞒着他。 抿了抿唇,景行止又小心地看了玉轻尘一眼,自知理亏地低声开口,“我昨天是想告诉你的,可是起身的一瞬间又失去了知觉,我担心这是回光返照,所以不敢告诉你!” 玉轻尘:“……” 难得愣愣地默了片刻,才有些无奈地抚额,声音清冷,“你在床上无知无觉地躺了七年,你觉得初次醒来起身的那一瞬间会不麻木到失去知觉么?” 景行止一怔,呆呆地看着玉轻尘,“所以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昨天我吐血了?!”他还是有些担心。 “血液需要流动,你躺了那么久,流动减缓,现在醒了自然不会一点影响都没有。”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清持之前说过,只要你醒了过来,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只要调养一段时间就可以。” 闻言,景行止呆了一下,又呆了一下,“这么说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 “嗯!”轻飘飘地应了一个字。 “哈哈……我没事了!”景行止张扬地笑了笑,脸上似乎有明媚的阳光撒落。 玉轻尘看着他,也微微勾了勾唇,笑意虽然很淡,却很暖。 “轻尘,你是怎么知道我醒了?”景行止有些纳闷,明明自己昨天很小心的。 玉轻尘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伸出手。 白皙的掌心,躺着一颗火红色的水晶珠子。 景行止瞬间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玉佩,果然,玉佩最上端,缺失了一颗珠子。 “轻尘,你今天就是故意的,是不是?!”太狡诈了,竟然用这个消息来诈他。 “不是。”玉轻尘回答。 “?”景行止彻底愣住。 “母亲确实来了书信,让我回去一趟商谈玉家和水家的婚约,我……”玉轻尘的话语还没有说话,景行止已经从床上快速走了下来,站在了玉轻尘的身边。 紧蹙着眉头,“那你打算去么?” “为什么不去?”玉轻尘嗓音淡淡地反问。他身为玉家的一份子,玉家和水家的婚事,他自然是要回去一趟的。 “不许去!”伸出双手扳着玉轻尘的身子,让他与自己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对视,认真强势而又不容置喙地说道。他已经醒了,怎么可能让轻尘去和别人成婚,那个叫水漪的,竟然肖想他的人,想都不要想! 没门儿! 窗户也没有! 玉轻尘微微挑眉,神色之间有一分淡淡的玩味,“为什么?我……” 景行止瞬间气怒,看着面前容貌精致到挑不出一丝半点瑕疵的男子,二话不说,直接吻上了那水润的薄唇,堵住了他要说出口的话。 噬着对方削薄的唇,不满却又享受地哼唧地开口,“我都是你的人了,你竟然还想着出去拈花惹草!” 哼,轻尘的身边,不管是花还是草,看见一枝剪一枝,看见一丛,拔一丛! 反正就只能他一个人! 闻言,玉轻尘本就微挑的眉梢再次挑了挑,眼中流转荡漾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很暖很暖,直入心底,微微勾唇,伸手揽住了景行止的药,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子,声音低低中带了几分诱惑,“行止,你……想不想要?” 景行止愣了一下,眉梢微微邪肆地扬了扬,二话不说,伸手揽住对方一个旋转便倒在了床上,在玉轻尘即将倒在床上的时候,伸手垫在他的脑后替他挡了一下。 低头目光认真地看着他,勾唇笑了笑,有些微微的痞气,却是说不出来的张扬肆意,“你还记得七年前的那一次么?” 玉轻尘的目光深邃了几分,染上了一层墨色。白皙无暇的容颜之上,可见地添了一抹微红。 抬头与景行止目光直视,然后微微勾唇,“你想怎样?”声音虽然清清冷冷,却很温暖,带着充满诱惑的撩人。 “上你!”景行止直截了当地说出两个字。 然后修长的指便在玉轻尘的身上流转…… 本来还想着好好回忆一下那天晚上轻尘的做法,但是,手指在触到对方光滑的肌肤时,脑子里面便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片银光闪烁。 然后……便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凭着感觉来! 肌肤相亲,坦诚相对! 悸动,兴奋,轻颤…… 七年来,久违的感觉! 景行止根本就是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压倒了对方就直接上嘴,扑了啃,啃了亲,亲完了吻,吻中还带着舔…… 低喘声忽高忽低,断断续续,传入耳畔的每一声轻喘,都像是曝晒在太阳底下的竹子,“啪”地一声裂开,直觉震地头晕眼花,火光四溅! 浑身的感官与毛孔,都在这一瞬间舒展开来,轻颤着,叫嚣着…… 外面太阳正好,微风正好,室内深情缱绻,春意正浓。 不知过了多久,景行止搂着玉轻尘躺在了床榻之上,薄薄的锦被遮住了两人的身体,心跳渐渐回到素日正常的节拍。 两个人都是半眯着眼睛,神色慵懒。 “轻尘?”景行止低低地唤了一声,低沉而有磁性。 “嗯?”玉轻尘应了一声,嗓音还带着情/欲之后慵懒与沙哑。 “你……有没有不舒服?”景行止有些担心而有不好意思地开口,本来其实他还想好了步骤的,将七年前那天晚上轻尘做的一切放在脑海里面流转了一遍,可是最后……全凭身体的感觉来。 玉轻尘神色一顿,然后摇了摇头,“……还行!”反正他现在……是不想动。 景行止不是很相信,毕竟刚才他确实有些没有顾及到轻尘,看了一眼神色恹恹的玉轻尘,小心翼翼地轻声开口,“要不要我帮你上药?” 玉轻尘神色一僵,没有说话,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景行止踹了下去,红着脸恼羞成怒地掷出了一个字,“滚!” 景行止倒是很厚脸皮地又爬了上去,一拱一拱地缩进了被子里,紧紧地抱着玉轻尘的腰,“就不滚!”看了对方没怎么有精神的脸,有些心疼地开口,“轻尘,要不下次还是你在上面?” 至少,轻尘很是顾及他的感受,而且,除了最开始,其他时候还是……挺舒服的! 玉轻尘没有看对方,闭着眼睛翘了翘唇角,声音没有那种清冷,有些慵懒的魅,“你要一辈子躺下面么?”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景行止笑着回答。只要是轻尘,即使一辈子在下面也没关系。 玉轻尘则是懒懒地回答,“等你次数多了不那么急色的时候再说吧!”虽然是在说着方面的话,话语听上去却依旧是极为清华回暖。 闻言,景行止弯唇一笑,在玉轻尘的耳边低低地道:“好,下次我一定慢慢来!” 看着怀中已经睡着了的玉轻尘,景行止目光中溢满了神情,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 关于他为什么会醒过来的事情,他并没有问轻尘,但是他相信,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他总会知道的! 他的要求并不多,只希望,以后,时光荏苒,岁月流转,他们能永远在一切,看四季更迭,春秋转换! ------题外话------ 玉美人和行止公子的番外到此结束,O(∩_∩)O哈哈~至于小白的,大约要后天开始吧,因为基调是在现代,所以阿九要好好思考一下! 晚安!么么哒! 番外 岁月生檀 相传,檀香是世间最古老的树中,自上古传承,盛开在阴阳交界之处,千年不死,千年不灭!——题记。 她说,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会爱上我!二十一世纪,华夏国。 帝都,金宁。 紫荆园区。 背面靠山,对面向海,地理位置极好,四周风景优美,是极优的居处之地。 当然,与清致优雅的环境相提并论的就是它的高昂到令人咋舌的地价。 金宁是华夏国帝都,本就是寸土寸金,而像紫荆园区这样高级别的地方,一共还只建了两幢别墅,可见不是一般有钱人可以住的起的。 两栋别墅在紫荆园区的中央靠北,都是五层高的别墅,古典优雅的风格,绿树成荫,锦团花簇,一切都古香古色到了极点。 此时,01号别墅。 三楼。 淡灰色的遮光窗帘被拉开,大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背影清癯修长,白色衬衣,修长的西装裤,不过是一个背影,却带着说不出来的清矜淡然,浑身都散发着清冷禁欲的气息。 房间里面的布局很简单,只有黑白两色,却无论是床,还是其他,都是布置地恰到好处。 窗前那人缓缓侧过身子,晨阳微和,略带柔和的曦光落在他的侧脸,勾勒描绘出了一张生的极为好看的面容轮廓,五官精致好看,如刀削斧凿一般,却并不锐利,皮肤白皙,眉宇淡然,细碎的墨发之下,露出了一双淡如流烟的眸子,滢滢的琉璃色,极为好看,却也有些深沉。 骨节匀称修长的白皙的手中,握着一个高脚的酒杯,如玉的手轻微地晃了一下,里面妖红色的葡萄酒也随之荡漾了几下,曦光之下,光泽闪烁。 走到一旁的茶几边上,将手中的酒杯随意地放下。 没有说话,没有表情,可是,在举止之间,却带着说不出来的优雅淡然。 这是一个优雅矜贵到了极点的男人! 一楼。 精致奢华的大厅,一身深黑色西装的林谦坐在沙发上,正愁眉苦脸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手机。 听见脚步声,抬头便看见了一步一步优雅下楼的人。 脸上的愁眉苦脸瞬间敛去,起身一脸堆笑地上前,语带谄媚地开口,“二少,我们好久没有回本家了,听说本家来了一批质地上乘的玉石,明天要不回去一趟看看?”说话的时候,还搓了搓手,有些猥琐的表情出现在那一张颇为俊朗青涩的脸上,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那人缓缓抬头,目光极淡地看了林谦一眼,“说实话。”嗓音清冽如泉,还带着一分淡淡的温润。 林谦无奈摊手,“刚才本家打来电话,让二少你明天务必回去一趟,不然就直接炒了我!”话语可以说是非常之快速了,一个字连着一个字不带停缓地如蹦豆子一般蹦了出来。 闻言,那人微微皱眉,削薄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何事?” 林谦准备回答,这时,他手中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夫人”二字,就在林谦犹豫着接还是不接的时候,一只修长如玉看上去便已经是带着微凉的手轻轻地划了一下。 林谦呆住了,就这么……直接……直接挂了夫人的电话?!回过神便是一脸的欲哭无泪。 他可以不接装作没有看见,可是现在主动挂掉是算怎么回事?!会被炒鱿鱼的! “工资是白家付你还是我付你?”就在林谦哭丧着脸的时候,耳边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 “自然是二少。”林谦很是狗腿地回答。二少是环宇总裁,他是总裁助理,自然是二少给他发工资。 很久以前二少就从白家搬了出来自己独住,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成为环宇总裁,身价上百亿,只是,谁都猜不到二少创建公子的目的,并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叫做子染的女人。 他在二少身边待了九年,这九年,二少费了人力物力,全世界地毯式地寻找那个人,让他都不由好奇对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九年来,不是没有找到叫子染的女人,只是可惜,都不是二少心中的那人。 而且,为了那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二少对沐家小姐从来连正眼都没瞧过。 这两年,本家为了二少的婚事,可谓是伤透了脑筋! 这次肯定也是为了这件事情——相亲! 只是,电话都打到了他这里,还用了威胁的话,可见本家对这件事情除了势在必得之外还有些无可奈何。 白家优雅矜贵的二少没有说话,而是在餐桌上坐了下来,对着林谦淡淡地道:“下次再有电话,无需理会。” 说完之后,便开始慢条斯理地吃早点,动作不快却也不慢,很斯文,也很优雅。 在用早点的时候,目光不经意之间扫过放在餐桌上的报纸。 乐寅之徒外科界的天才少年回归华夏国! 看见这个标题的时候,白家二少的目光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那道被记者人群团团围住的修长少年的身影,眸子停滞了片刻之后便划过一抹失望。 不是她! 子染,我都找了你二十多年,你到底在哪里?! 你答应过我的,如果有来生,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微微偏头,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白未檀的目光有些深沉与茫然。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子染不在这个世界,因为他已经出现在了这里,更因为临死前子染对他的承诺,让他觉得,冥冥中,一定是自有定数。 而子染,一定也在这个与末染国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只是他……还没有找到而已。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扯回了白未檀飘得四面八方的思绪。 林谦则是已经上前,从猫眼中看了一眼来人之后,唇角都抖了两下,将门打开。 门被打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为首的是一位美丽妇人,保养地极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明显的怒气,正盯着餐桌前的身影。 她身侧的女子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眉眼好看,与美丽妇人有七分相似,穿了一身干练的修身西装,看上去强势而又冷酷。 “白未檀,你竟然敢挂我的电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了?”美丽妇人对着白未檀便是没好气地愤怒开口。这个儿子从小便与其他孩子不一样,早熟地让她这个当妈想照顾他都没有办法,性子孤僻,不喜与同龄人交流相处,唯一的兴趣就是画画性子,以前在白家的时候,整天就是将自己闷在房间里面画画,画的还是个艳治无双的女子。 当时可是吓坏了她,那个时候未檀才五岁,竟然画的都是女人的画,虽然,画技很好,那个女人也好看,但是,他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脑子里都是那些东西?! 在那之后,她找了各种类似于钢琴小提前围棋的事情让他学习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可是,这个儿子似乎聪明地有些过分,不论是做什么事情,都能很快上手,并且还都是做优秀的。 明明她和他爸都没有这么优秀啊,到底是遗传了谁哦,忧愁啊! 最忧愁的是,如今都二十有七了,别说了女朋友了,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哦不,还是有一个的。想到这里,安悠将目光移到了林谦的身上。这个小助理可是在未檀身边待了七年。 察觉到安悠的目光,林谦瞬间打了个哆嗦,背脊发凉。 看着对方的鹌鹑模样,安悠更加忧伤了。男的就男的吧,她是个开明的妈妈,也不介意,只是,能不能不要是这个她一个眼神过去对方就秒怂了的林谦,这她以后还怎么和“儿媳妇”相处啊?! “妈。”一旁的冰山美女看不下去了自家亲妈的无下限脑补,声音沉沉地唤了一声。 安悠回过神,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目光还是落在缓缓起身的白未檀身上,然后还是忍不住转到了林谦的身上,然后对着白未檀哼哼地开口,“你明天若是不回去明天我马上就让你这个小助理卷铺盖走人,你应该知道,白家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白未檀有些无奈,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 微微拢了拢眉,嗓音淡淡地开口,“何事?”一开始让他喊妈的时候,他是真的喊不出口,毕竟自己有上一世的记忆,只是,久而久之,也知道她是真的对自己好,而且自己现在的身份也确实是他儿子,便也听之任之了。 而且,他深谙她的性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简直……缠人! 闻言,安悠的目光更加怪异了,心塞中还带着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肯定是担心她真的动用白家权势将他的小助理给弄走。 她的儿子,果然是个弯的,不过还好,不娘。 轻叹了一声,“你自己都忘记了吧,明日是你的二十七岁生日,这些年你常年独居在外,外人只知道我白家有位二公子,却从来没有见过你,你爷爷有意让你回去露个脸!”当然,最重要的是老爷子想找个孙媳妇儿。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不可能了。 白未檀没有说话,神色淡淡。他自然能猜出这一趟不是露面这个简单。 坐在白未檀身边的冰山女王白未凉嗓音冷淡地开口,“别忘了,你若是想解除与沐家的婚约,也要你自己亲自去才行。” 闻言,白未檀蹙眉。关于他和沐家的婚约,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似乎是他很小的时候沐家与白家之间的口头承诺。 “好,我去!”沉吟了一下,白未檀才淡淡地应承了下来。毕竟沐家和白家关系交好,虽然这些年不怎么走动,不过,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坏了两家的关系。 退婚的事情,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有诚意。 就在安悠诧异自己儿子答应地如此爽快的时候,极有女王范的白未凉看了一眼林谦,“我妈坐了一天的车,你带她去房间休息吧!” 安悠心道:果然女儿比较上道,给她和未来“儿媳妇”制造机会。 “夫人,这边请!”接收到安悠怪异的目光,林谦不禁是背脊发凉,简直就是全身都凉,还有些毛毛的。 大厅中只剩下白未凉和白未檀两个人。 白未凉目光虽然依旧冷凉,但是也认真了几分,深沉地开口,“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么?”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她这个弟弟在找一个叫子染的人,在军区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暗中动用势力帮他寻找,只是,依旧无果。 白未檀唇线一抿,摇了摇头。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臆想,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白未檀神色僵硬了一下。他的臆想么?!难道上一世所发生的一切,实际上都不存在?! 不,不可能,明明是那么真实的感觉,绝对是真的。 “那会不会其实不是女的,是男的?”白未凉虽然是军区有名的冰山女王,但是对自己弟弟的事情,还是比较关心。 毕竟,她也有些好奇,让自家这位淡漠疏离的人一直放在心尖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未檀脸色一滞,沉默许久。 子染……若是在这里是男子?! “这件事情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消息,也不急在一时,你还是想想明天如何退婚吧,似乎爷爷有那个意思让你明天直接订婚!”白未凉冷冷淡淡地道。 然后没有再看白未檀,也直接上了楼。 番外 岁月生檀2 翌日,清晨。 两辆银色的车,一前一后地驶出了一号别墅。 在即将驶离紫荆园区的时候,一辆张扬的红色跑车如闪电一般分别与那两辆车擦肩而过,扬起地上的枯叶,在空中悠然飘扬才又落在了地上。 看着如风一般离开的红色跑车,白未檀的心忽然瑟缩了一些,让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稍微僵了片刻。 透过后视镜看着渐行渐远的跑车,清雅淡然的眸光忽然深沉了几分。 通往紫荆园区的道路只有这一条,那辆红色的跑车是要去紫荆园区?! 另一处。 红色跑车中。 坐在驾驶车位的是一位穿着一件藏蓝色的条纹外套的少年,外套拉链没有拉上,里面是一件淡白色的衬衣,齐耳的墨发,精致完美的脸庞,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唇形本就如此,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撑着额头,整个人看上去慵懒散漫带了极点,但是在那似笑非笑的眸眼之间,偏偏随意撩人地令人移不开眼。 副驾驶上是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卫衣,皮肤白皙如玉,没有任何瑕疵,唇红齿白,此时,他眉梢微微皱起,似乎是太快的车速让他有些不舒服,却硬是咬着牙不说话。 一个漂亮的漂移,红色的跑车以极其炫酷的姿态在二号别墅里面停了下来。 蓝衣少年拔出车钥匙,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身侧的小少年,“怎么?不舒服?” 被称为易小悦的小少年压下心中的不适,狠狠地瞪着蓝衣少年,没有说话,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用力将车门关上,发出了“砰”地一声巨响。 感觉到整个车身都震动了一下,坐在车内的蓝衣少年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道:“哟呵,脾气还挺大!”嗓音清冽干净中还带着一分淡淡的邪魅,极为好听。 打开车门,也走了下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是一双腿。 长,且直。 然后整个人都从车内走了下来。 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的蓝色外套,修长笔直的双腿,灰色修身的裤子和黑色的短靴,就那样双手环胸,随意慵懒而又漫不经心地站着,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别墅,习惯性地弯了弯唇,浑身上下都带着邪魅不羁的散漫气息。 易悦看了那人片刻,有些微微失神,暗骂了一声骚包冷哼一声之后,便拉着自己的行礼往别墅而去。 还没走两步,就被一直修长笔直的手拽住了手臂。 “行礼给我!”说完之后,直接接过了易悦手中的行礼,放在已经有一个行李箱的手中,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拖着易悦前行。 “下次不舒服就不要逞强!”易悦任由对方拖着,耳边传来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话语很淡,甚至带着几分妖娆,但是,里面也带了些许关心。 易悦傲娇地哼唧一声,“还不都是因为你!” 蓝衣男子没有说话,按下密码,然后就走了进去。 “少爷,易少爷,你们到了!”一道声音从厨房里面传了出来,走出了一位中年妇人,“两位少爷稍等,早点马上就好。” 蓝衣少年微微颔首,“李阿姨。” 将行李放在一侧,便慵懒散漫地在沙发上坐下。 易悦脸色比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已经好了不少,也挤到了蓝衣少年的身边窝着,用手肘推了推身侧的人,“喂,听说今天白家二少要订婚了,你不打算去看看么?” 蓝衣少年靠在沙发上,神色慵懒地阖上眼眸,漫不经心地道:“去干嘛?抢婚么?” 然后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的将自己从头到尾比划了一下,若不是懒得睁开眼睛都想翻个白眼,“我现在这个样子去抢婚,是抢白未檀还是沐依彤?” 闻言,易悦瞬间黑了脸,没好气地开口,“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了,不就是没有淑女气质,反正那个东西你从小也就没有。”从他有记忆以来,这人就一直是这样。 从小被乐爷爷当做男孩子养,性子慵懒散漫,邪魅不羁。 那人睁开眼眸凉凉地看了易悦一眼,修长的指一指玄关处的行李箱,“丢出去哦!”故意将最后一个语调压低拖长了几分。 易悦明显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她,冷哼一声,有恃无恐地开口,“乐爷爷让你好好照顾我。” “小屁孩!”掷出三个字之后,蓝衣少年又重新闭上了眼眸,懒得搭理对方。 “喂?喂?Aurrow?Aurrow?”一连喊了几声,身侧的人都没有应声,易悦凑到她的耳边气鼓鼓地将声音猛然拔高了几分,几乎是吼出来的,“洛子染!” 洛子染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道冷光,皱起眉,声音也是一片清冷,“再吵将你丢回F国。” “反正你就会欺负我!”小少年瞪圆眼睛地看着洛子染,冷哼地开口。 在那双瞪地如同铜铃的眼睛之下,洛子染有些无奈地抚额,“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去白家?” 易悦瞬间黑了脸,什么叫他执着,他还不是为了她。 又瞪了洛子染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那个白未檀分明就是你的未婚夫,当初白家和沐家定下婚约也是因为姑姑当时怀了你,最后却被一个小三找上了门来,她们母女占了你和姑姑的身份地位难道连未婚夫也要拱手相让么?” 洛子染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伸手在易悦白皙的额头上敲了两下,“什么是拱手相让?我妈只是觉得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同那个女人计较跌了份而已,至于那个男人,只是我妈不想要而已。” 拱手相让,只是不稀罕的东西而已。 “那白未檀呢?你就让那个沐依彤和他订婚?”易悦依旧不甘心。 “只是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更何况,结了婚也可以离婚啊!”洛子染话语浅浅淡淡,带着挥之不去的散漫与慵懒。 易悦:“……” 看着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洛子染,易悦有将手中抱枕砸她脸上的冲动,翻了个白眼。你滚吧,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题外话------ 子染,你身边这个弟弟以后会更向着白公子,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番外 岁月生檀3 半个小时之后。 在易悦的软磨硬泡之下,炫酷的红色跑车还是驶出了紫荆园区。 不过,与刚才驶进去的风驰电掣速度而言,速度减慢了不少,甚至可以称得上悠然而行。 但是,某个惯性晕车的人,脸色还是有些微微发白。好像,车子开得快受的罪还要少一点,这样简直软刀子慢磨! 洛子染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削薄的唇轻悠悠地吐出两个字,“出息!” 却也是将车停在了路边,从后座拿了一板胶囊药丸,掰了两颗,连着放在一侧的保温水杯一起递到了易悦的手中。 “现在才拿出来。”易悦冷哼一声,不过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小少爷,请你知道你的身体状况,下飞机才三个小时之内你不能吃任何药物。”看着面前傲娇且别扭的小少年,洛子染缓缓开口。易小悦的身体大小就不是很好,生活上的很多方面都需要注意。 易悦将手中的胶囊放进嘴里,喝了一口水咽了下去。 “好了,我们走吧!”将保温杯放好,对着洛子染说道。好吧,其实,他有点想见见她的那个未婚夫,毕竟占了这个名头这么多年! 白家本家并不在金宁,而是与金宁相邻环境更加清幽雅致的永安市。 从金宁到永安,若是不堵车,大概需要五个小时。 所以,直到下午两点,两辆银色的法拉利才在本家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三人直接进了别墅。 “夫人,大小姐!”当看见白未檀的时候,那位佣人有些惊喜地道:“二少爷,你回来了!” 白未檀微微颔首,神色清矜淡漠,“张妈。” 看了一眼安悠和白未凉,“我先去看爷爷。”言罢,便直接上了楼。 安悠看着消失在楼梯拐角处长身玉立的儿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张妈吩咐,“张妈,未檀喜欢吃糖醋鱼和莲藕排骨汤。” “好的,夫人。”张妈笑着转身进了厨房。 白未凉没有说话,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书房。 “叩叩叩!”白未檀站在门口伸手轻叩了几下。 “进来。”没多久,里面就传出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白未檀推开房门,“爷爷!” 坐在书桌前的老头抬头没好气地看着走进来的白未檀,直接将手中的拐杖丢了出去,“混账东西,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在外面八九年,你说你回过本家几次?!”可怜他这个老头子想见见自己孙子还得找各种方法和理由。 单手接住拐杖,白未檀有些无奈地放在自家爷爷身边,“如果爷爷不是一直逼婚的话,我也不会一直待在外面不回家。”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神色淡然无波的白未檀,白硕吹胡子瞪眼睛地盯着他片刻,没好气地开口,“你今年都已经二十七了,秦家那小子的儿子都可以地上跑了,再不结婚你还想打一辈子光棍?!” 他这个孙子,自小就聪慧,大院里这么多的小辈就没有一个及得上他的,本来是打算让他直接进军区的,可是,他对这方面根本就不感兴趣,不仅如此,便是白家的公司他都不想接手,在刚成年的时候就独自一人搬了出去,起初还会经常回家看看,自从提起了他的婚事之后,就一直避着不愿回家。 “爷爷,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白未檀声音清清冷冷的,犹如清泉击石,语气有些微凉。 “有数有数,你都有数了这么多年还不是半个女朋友都没踪影儿?!”白硕明显不相信他的这句心里有数。 沉默犹豫了半晌之后,白硕才一脸复杂地看向白未檀,“未檀,你老实告诉爷爷,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会一直不亲近女子,这么多年,大院也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他,虽然和沐家还有婚约可是也毕竟只是口头之上的,再者大院里的孩子才更加是门当户对,只是,不管是谁想和他一起,他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对那些女孩子一个都不搭理。 这现在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沐家那位沐依彤两年前回了国,也是真心实意地喜欢未檀,才再次将婚约一事提了出来。 白未檀:“……” 隽雅清冷的面容浮现了一抹龟裂,就连眉尖都耸了两下。 “如果真的是身体出了问题,就去治,我就不相信,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会治不好。”白硕显然是将白未檀的无语沉默当成了默认。 白未檀沉默了片刻,才缓慢而又慎重地开口,“爷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白硕愣了一下,“嗯?你小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会是骗我吧?”最后是非常怀疑的口吻。也没有听说过他和那个女孩子比较亲近啊。 “爷爷,今天的宴会我会出席,但是,与沐家的婚事,我不会同意的。”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稍后我会去沐家说解除婚约的事情。” “沐家就不用去了!”白硕哼唧地开口,“根本就没有今天是订婚宴这件事情,我只是想让你回家而已。” 见白未檀脸上浮现了无奈之色,白硕又是冷哼一声,“谁让你都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这个爷爷!” “与沐家退婚之事,我会去提的,反正你本来也就不是和沐依彤有婚约。”随即又强势地对着白未檀道:“不过今年你若是还不带女朋友回来,你就再也不要回……”刚想说再也不要回家的时候,白硕忽然想起了以前自己就是因为这句话才让未檀这么久都不回家,便改了口,“就再也不要喊我爷爷了!” 说完之后,还冷哼一声。 看着面前像闹别扭小孩子一般的爷爷,白未檀有些无奈地点头,不过也自己补充了一句,“爷爷,那您也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了!” 白硕瞬间有些心虚,他确实有让人在暗中注意一下未檀和谁来往关系比较密切,没想到竟然被他发现了! “好了,过来陪爷爷下棋。”最后,白硕道。 白未檀脸上的淡然再次被打破,却还是坐在了他的对面。 不多时,房间里面就想起了各种悔棋的声音。 “不对不对,我看错了,不是下这里。” “诶,怎么我的子又被吃了,我刚才没有看见!” “我想下这里的,只是放错了地方而已,重下重下!” …… 晚上。 白家毕竟是军政世家,虽然只是一场简单的宴会,却也宴请了不少的人,而且,还基本上都是家世雄厚的名门贵族。 宴会厅十分热闹,熟悉的人在相互谈论寒暄,不算熟悉的人也想与那些身份不一般的人攀谈,还扯上一些关系稍微提拔一下。 在场的人,男士基本上都是穿着修身的礼服,女士则是穿着各式各样的礼服衣裙,手中都握着酒杯或者是蛋糕,偶尔对着旁人小敬一杯,面带微笑。 白未檀站在二楼,神色淡漠地看着下面的人来人往,觥筹交错,漂亮而又清冷的眼中,多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深沉与感慨。 即使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他还是无法接受这种宴会。 “走吧!”白未凉穿了一身魅紫色的长裙,将本就高挑的身材衬地更加纤细修长,面容精致好看,化了淡淡的状,只是周身的气质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冰雪一般。 白未凉挽着白未檀的手臂,跟在白硕的身后,三人一起走了下去。 看见缓步而来的三人,众人都停了下来,刚才还有些喧闹嘈杂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都看着下楼的几人。 目光纷纷落在了白未檀的身上。 白家老爷子白硕以及大小姐白未凉并不算神秘,他们中不少人见过,至于白家大小姐身边的这位优雅矜贵的男子,大家心中也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 这次宴会的主角,白家二少爷,白未檀! “欢迎各位参加我老头子举办的这个宴会,大家也都猜到了,这个宴会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向诸位介绍我这个孙子,白未檀!”精神矍铄的白硕道。 “这些年未檀一直独居在外,极少会本家,现在既然回来了,也是时候认识认识格外叔伯兄弟,还希望以后大家多多关照!”说完这句话之后,白硕贯来威严的面容也浮现一抹笑意,补充了一句,“接下来希望大家今晚玩得开心!” 话音刚落,宴会之上掌声如雷。 各种目光都落在了白未檀的身上,带着些许审视与打量。 当然,这种宴会,也有不少宾客带了自己的子女参加,那些女人看着白未檀,目光都似是胶在了他的身上,无法移开半分。 “依彤,你未婚夫长得可真好看!”宴会一处,站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位穿着淡黄色百褶裙,小波浪卷的女人用被子碰了碰身侧的人,不无艳羡地开口。 沐依彤一身白色的及膝长裙,长相清美,柔顺的墨发被绾起,留了两绺垂在耳前,上面还坠了淡紫色的小水晶,即使是在有众多女子的宴会之上,依旧极为出挑显眼。 听着好友的话,沐依彤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笑,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了一抹得意之色。 “依彤,既然是你的未婚夫,不如我们上去打个招呼吧?”身侧的女子继续开口。白家二少爷,若是能和他沾上一点关系,不管是对家族企业还是她自己,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沐依彤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如常,甜美一笑,“两家婚约之事暂时还没有公布,而且未檀性子比较清冷,不喜欢与陌生人交谈,所以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再介绍你们认识吧!”对于未檀,这么多年,她其实也就当初远远地见过一面而已,自此之后,就再也忘不了他。 所幸,他们之间还有婚约,以后,她会是未檀的老婆妻子。 想到这里,沐依彤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还有一分势在必得。也只有这么优秀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宋棉神色一顿,心中虽然不甘心,也还是笑着奉承,“既然如此,那就下次了,不过白家二少既然已经回来了,估计很快也就会听到你们的婚事了,依彤,你还真是幸运啊!” 闻言,沐依彤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你要不要出去跳舞?”白未檀看了一眼白未凉,声音淡淡。 “你陪我?”轻晃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反问。 “拒绝。”白未檀直接说出两个字。他并不喜欢这种交际,更不喜欢在人群中跳舞。 白未凉眼中没有任何意外之色,依旧冷漠如霜,看了一眼周围欲上前同白未檀打招呼的女儿,微微勾唇,在白未檀耳边低低地开口,“弟弟,姐姐我先去和那些叔伯打招呼,你先随意!”说完之后,冷漠的眼中多了一抹戏谑的笑,然后松开了一直挽着白未檀的手,离开。 白未凉离开之后,不少女人想上前与白未檀打招呼,理了理发,补了补装,整了整衣,正欲上前的时候,白未檀一个清冷如雪的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很多人瞬间就偃旗息鼓。这位白家二少,看上去不是好亲近的人啊! 当然,也有个别女子觉得自己极具魅力可以征服对方,勾唇笑了笑,自信地上前,“白公子,你好,我是辛家大小姐辛欣,是否能得白公子赏脸跳一支舞?” 白未檀微微抬眸,目光淡漠,“我不与别人跳舞。”要跳,也只和子染。 辛欣美丽的脸色瞬间一变,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被拒绝了,她这么一个大美女,竟然被拒绝了,看了一眼周围这么多人看着,牵强地笑了笑,“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 看着白未檀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其他的女人,沐依彤唇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盯着白未檀的身影,看着他端了一杯酒走向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这个男人,真的是举手投足之间都写着优雅二字,清矜贵雅而又淡漠疏离,充满了魅力! 有了辛欣的例子,宴会之上,即使那些想接近白未檀的女人也再没有勇气上前。她们没有辛欣的家世,没有她的容貌,白家二少连辛欣都看不上,她们更加没戏了。 此时,宴会的另一个不易被察觉的角落,两道身影刚刚走了进来。 像这种宴会,在过半之后基本上不会有人过来,更何况洛子染和易小悦也故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毕竟,他们没有被别人瞻仰的习惯。 “看吧,让你开快点,现在都已经迟到了!”易小悦看着宴会上自顾自谈笑风生的一群人,并没有见到那个所谓的未婚夫,对着洛子染没好气地抱怨。 洛子染拿了一杯红酒,没有说话。她不喜欢这种宴会,若不是易小悦一直拽着她的衣袖要来,她根本都不会过来。 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洛子染漫不经心地品着杯中的红酒,轻轻一晃酒杯,看着浮现出细碎的涟漪,有些慵懒邪魅地勾了勾唇。要不要那个传闻中的未婚夫打个招呼呢?不过,她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到他?! 易小悦也装模作样地拿了一杯红酒,动脚踢了踢洛子染的腿,“喂,我要去找白未檀。” 洛子染眉梢轻轻一挑,“你怎么会白未檀这么执着?你喜欢他?”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的理由。 易小悦鼓着腮帮子瞪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直接离开。 “早点过来,还有,你不许喝酒。”看着易悦离去的背影,洛子染嗓音沉沉地嘱咐了一声。 易悦在宴会上随意走动,听着耳边传来的都是夸奖白未檀的话,有一分苍白的脸色莫名深沉了几分,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眸,也有一分黯然失神。 这个男人,这么好吗?! 忽然,易悦发现自己走不动了,似乎是被什么给拽住了,一侧身抬头,便撞入了一双幽深如潭,冰冷无垠的眼眸。 是一位长得很好看的女人,但是此刻,易悦却感觉到了她目光的不善。 低头一看,自己外套上的拉链正扣住了对方魅紫色的长裙,瞬间有些尴尬。 “对不起!”道了一声,便伸手去解开扣在一起的结,解了半天都扯不开,易悦本就有些烦躁的心更加烦躁了,手下力气不由加重了几分。 “撕拉”一声。 魅紫色长裙腰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四周瞬间寂静了下来。 白未凉冰冷的目光瞬间更冷了,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刚齐自己肩的小少年。虽然只是腰间裂了口子没什么大事,但是,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撕她的衣服! 易悦脸色也是一僵,还未任何反应的时候,被拉链挂住的那一根线瞬间断裂,因为拉扯丝线时候的惯性,易悦的手瞬间失了控制往前一推,直接覆在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上。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易悦抬眼看过去,白皙好看的脸瞬间……爆红,一直红到了耳后根。 看着自己落在别人胸前的手,活了十六年即将十七年的易悦直接愣住了,一团懵,甚至一时竟然忘记了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你是想死么?”冰冷的气息,阴恻危险的话语缓缓传入耳畔。 白未凉看着面前精致的小少年,脸上已经不止是覆了一层寒霜那么简单,完全就是阴沉地可以滴出墨来,眸子凛冽如刀,这是哪家的孩子,她非一枪毙了不可! 易悦瞬间将手缩了回来,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低头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故意要摸你胸的。”长这么大,易小悦同学也是第一次摸到女人的胸,自己也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却也知道自己是男孩子是自己错了,低头连忙道歉。 不道歉还好,一听到易悦道歉的话,白未凉的目光更加森冷。她发誓,她从来没有那一刻这么想教训一个人,哪怕对方看上去好像未成年。 没有说话,白未凉伸手提起易悦的衣领,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宴会上的宾客都默默地没有说话。白家这位大小姐在军区可是一把手,实至名归的冰山女王,手段,性子都是极其狠厉,雷厉风行,别说了军区与她同辈分的人,就算是比她大了一辈两辈的人,都不敢轻易惹她。 这位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少年,今天估计是倒了血霉! 易悦挣扎了两下,但是身体孱弱的他根本就不是白未凉的对手,心中忽然有些慌了,不由大声喊道:“Aurrow,Aurrow,快救救我!” 洛子染正在喝酒,并未注意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听见了易悦的求救声,眉微不可见地一凛,漂亮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缓缓起身走了过去。 看见易悦被人拎小鸡一般拎在手里,稍微诧异了一下,带着几分打量的目光看了白未凉一眼,然后又移到了易悦的身上,似笑非笑地开口,“易小悦同学,你可真出息!” 这句话一出,离宴会最远最安静的一个角落的颀长身影却是瞬间愣住,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了两下。 迅速起身,目光穿过人群看着那穿在淡蓝色外套的修长少年。 白未檀身体僵住,呼吸停滞,目光一直随着洛子染的身影,连心跳的节拍都漏了几下。 是她,是她,是子染…… 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眨眼对方就会凭空消失。 ------题外话------ 唔,其实,对于这个番外,大家可以将洛子染看做是风清持的转世,但是,转世的话,便是前尘过往都为虚妄,她不再是风清持,而是洛子染,一个全新的她,没有亦澈,没有言络,没有紫翎墨与风清持的任何记忆与过往,对洛子染来说,她只是简简单单的洛子染! 所以,如果有对番外介怀的小可爱,可以直接选择将洛子染视为与风清持无关的人,或者可以不要看番外,因为接下来都是洛子染和小白的戏份。 么么哒,晚安! 番外 岁月生檀4 众人顺着声源看去,便看见了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站在不远处的慵懒少年。 初初及耳的碎发,左耳上带着一枚冰蓝色的耳钉,五官精致,有些微微的邪魅,尤其是那不经意之间挑起的眉梢,带着说不出来的风华妖娆,三分尊贵三分慵懒,三分妖娆之间还另加一分不羁,却偏生漂亮的凤眸里面,一片纯澈干净,就连周身的气质,都是干净若净雪,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气息杂糅在一起,好看地令人移不开眼。 看见洛子染,易小悦同学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身子在挣扎的时候不停地扭动了几下,对着她大声喊道:“子染,洛子染,你快救我!” 听到子染这两个熟悉的字,白未凉冰冷的眼眸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洛子染,然后下意识地去看白未檀。 见自家弟弟贯来都是清冷淡漠的弟弟一脸深沉复杂还隐约有几分激动地看着面前这个蓝衣少年,白未凉冷漠的脸色忽而变了变,有些复杂。 未檀要找的人还……真的就是个男孩子啊! 手中的小少年挣扎的力气大了一些,白未凉目光一冷地盯着他,“再动一下试试?”声音很冷,听起来还有几分阴恻恻的感觉。 易小悦瞬间就不敢动了,睁着圆圆的眼睛,虽然是气鼓鼓却也有些势弱地瞪着白未凉。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白未凉看向洛子染,问话的时候还提了提手中的易小悦,像是拎起一只小鸡崽子一般竟然将一百多斤的易小悦直接拎了起来。 易小悦一脸涨红,不知是羞愤还是气恼。他好歹是个男孩子,竟然被一个女人这样给拎了起来,太丢脸了,最重要的是,还是在洛子染这个女人面前丢脸。 一想到这里,易小悦就有种想动手扁人的冲动。 可惜,很明显,他根本就不是面前这个女人的对手。 听到她的问话,易小悦撇撇嘴直接开口,“他是我的未婚夫。”哈哈,没见过男的和男的在一起吧! 果然,这句话一出,众人看着易小悦和洛子染的目光就变了很多,刚才在看见洛子染时候的惊艳,都变了味道,有些不齿,有些鄙夷。 就在洛子染看着鞋尖琢磨着要不要否认的时候,一道修长的身影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冰冷如雪地看着她,“你是他未婚夫?”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隐约带着一种逼仄,没有任何温度。 子染……竟然是别人的未婚夫?! 想到这里,一道锐利凛冽的目光在易小悦的身上一闪而过,又重新回到了洛子染的身上。 在这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洛子染就彻底愣住了,心中涌上来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之感,这种熟悉的感觉中,还掺杂了幽幽的害怕与绝望。 脸色苍白了一分,眉尖微微蹙起,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看着面前的人,忘记了动作也忘记了回答,就那样愣愣地看着,任由心中各种情绪翻涌。 许久,才将心中的情绪平复下来,看着白未檀,尽量冷静地开口,“这位先生,我和他之间是什么关系应该与你并没有关系,也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说话的时候,眉梢微微一挑,带着几分痞气与邪魅。 依旧是……好看地一塌糊涂。 面前熟悉的人渐渐地与记忆中的人重叠在一起,白未檀有些失神。 二十七年,他一个人整整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待了二十七年,终于,找到子染了! 他的子染,还是他所熟悉的样子。 在这里,没有亦澈,没有言络,没有尹洛溪,没有叶疏影,前尘已尽,终成过往,现在,只有他和子染两个人。 看着失神的白未檀,洛子染也跟着又是一愣,心中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再次升腾起来,总觉得他们……以前见过! 那种极为熟悉的似曾相识感,在对上那双琉璃云烟一般的眸子的瞬间,就已经遍布全身,四肢百骸。 甚至,有几分心悸。 摇了摇头,将这种诡异的感觉甩了出去。 转了几下被白未檀握着的手腕,洛子染勾唇笑了笑,有些玩味。 白未檀回神,看着自己握着对方的手腕,目光一顿,不过并没有任何想松开的意思,依旧是紧紧地握着,甚至还下意识地紧了紧,好看的眸光轻轻闪动了几下,二话不说直接一把将洛子染扣在了怀中,将头枕在她的肩上,声音低沉而又深情地开口,“子染,你如果是他的未婚夫,那我呢?我怎么办?” 声音虽然不高,却也清冷地正好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范围。 话语,是那种清冷中带着些许深情,还有几分委屈,还带着淡淡的磁性,很是好听。 哗啦! 宴会厅里面静地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静! 诡异而又沉闷地静。 诸位宾客的目光简直古怪复杂到了极点,白家二少……喜欢男的?!对方还是这位漂亮的蓝衣少年,而且,蓝衣少年还已经有“未婚妻”了,听白家二少这语气,似乎这位蓝衣少年是个负心汉?! 这……复杂的三角恋! 便是洛子染,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脑子都有片刻的打结,以至于忘记了推开抱着自己的白未檀。 白未檀在洛子染颈项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淡的梨花香盈满鼻翼,琉璃若烟的眸子更加好看,亮如星辰,唇角勾起了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像以前一样,生生……与子染错开!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他甚至觉得,上天让他在这里重新再活一次,并且让他再次遇见子染,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成全! 从来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加虔诚,上苍始终是眷顾他的,未曾薄待之。 易小悦的表情也有些古怪,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瞪地更圆了,落在对抱在一起的人身上。 当然,一众宾客中,还有一双带着愤怒的眼眸。沐依彤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酒杯,几乎都快被她捏碎了。 “这位先生,你估计是认错了人吧?!我不记得我们见过。”洛子染抬眸看着白未檀,本来心中是有些不爽的,毕竟,从小到大,除了一个易小悦,她也没有和其他人这么亲近过,但是在对上那双好看的琉璃眼眸,让她本来带着愤怒冷意的声音到了唇边又给生生换成了平淡不羁的语气。 这个男子,确实长得好看,长这么大,是她所见过最好看的人。 清冷疏离,气质如檀,清雅隽秀,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都找不到可以形容对方的词了。 但是,她真的不认识他啊,只是感觉有些熟悉。 闻言,白未檀低头目光神情地看着洛子染,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依旧被白未凉拎在手中的易小悦同学,似乎非常计较这个问题地问,“那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就在洛子染琢磨要不要否认这个关系的时候,一旁的易小悦不知道是挣不开白未凉还是其他的原因,微红着眼睛有些愤怒地瞪着洛子染,“洛子染,这个男人是谁?”他怎么不知道她的身边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人?! 洛子染唇角抽搐了两下,斜眼看了一眼易小悦,“闭嘴。”面前这个男人她都还没有解决,他跑来凑什么热闹。 易悦撇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没有说话。 就在洛子染打算说话的时候,白未檀带着几分落寞的声音缓缓响起,“算了,你既然不认识我,那我们就再认识一下好了,我是白未檀!” 听到这个名字,洛子染的目光出现了一瞬的怔楞。白未檀,传言中的未婚夫?!要不要……这么巧?!她真的没有抢婚的打算啊! 一旁的白未凉冷漠的脸上也难免出现了一抹龟裂。看来,奥斯卡奖不应该颁给姜彤,应该给自家弟弟啊,这句话,配上他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了“我们有染”四个大字。 冷冷地看了一眼白未檀,弟弟,你可以啊,这演技,若不是了解他她都差点信了! 看了一眼在场等着看好戏的宾客,白未凉招了招手,对着管家道:“今天宴会到此为止,让他们都离开吧!”他们白家的好戏可不是任何人都能看的。 可以在白家本家当管家,能力自然是不差的,很快,整个宴会厅就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白未凉像拎小鸡崽一般地再次将易小悦同学拎着离开,上楼直接将他摔在了沙发上,见对方要跑,直接伸手抵住了门,冰冷的目光从上到下地看了他一眼,“给我安分一些!”自家弟弟找了洛子染那么多年,岂能让这个小家伙出去捣乱。 易小悦龇牙瞪着白未凉,神色愤怒。 “你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白未凉双手环胸,靠着房门看着面前的易悦。 易悦没有说话,只能瞪着面前的人。该死,早知道当初学跆拳道的时候就认真一点,也不至于现在被一个女人困在这里。 “你喜欢那个洛子染?”白未凉笑了笑,语气冰冷中有一分玩味。不管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喜欢洛子染,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要你管,你家住在大海边啊,你管的这么宽!”听她提起洛子染,易小悦同学终于红着眼眶朝着白未凉大吼了一声。他喜欢不喜欢子染是他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她要用那种带着玩笑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就是喜欢子染怎么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他喜欢子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白未凉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挺弱的小家伙竟然敢吼她,目光都不自觉地冷了冷。 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洛子染竟然在下面和她的未婚夫在一起,本来就泛红的眼眶更红了,说不出来的委屈直接涌了上来,“我和你又没有关系,你凭什么管我,不就是不小心摸到了你的胸,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道过谦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凭什么将我关在房间里面?” 目光还没有彻底冷下来,甚至白未凉都还没有想好应该怎样惩罚这个敢对着自己大吼的小家伙,就听见了小家伙委屈到不行的声音,勾了勾唇,语气褪了几分冷漠,带了几分逗弄小孩子的玩味,“怎么?你以为我的胸是那么好摸?道个歉就好了?” 委屈忽然间顿住,易小悦同学梗着脖子红着脸看着对方,“那……那你想要怎样?” “本小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欺负,你难道不用对我负责么?”白未凉笑地有些敷衍,眸子却依旧是凉淡而又冷漠,声音听上去都没有多少温度。 闻言,易小悦同学却是一脸鄙视嫌弃地看着她,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勇气,“长这么大竟然这种事情都还是第一次,肯定是因为你太凶了没有男朋友!” 白未凉:“……” 目光阴恻恻地看着对方,揪着他的衣领一甩手直接丢在了床上,目光危险而又冷寒地看着他,“你信不信我今天就将你在这里给办了?!”这个小家伙就是欠揍! 易悦抿唇,不说话。 此时,楼下。 洛子染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男人,声音除去慵懒之外只剩下微凉,“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而且那个女人到底将易小悦带去了哪里?! “如果我说我的目的只是你呢?”白未檀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少年,声音认真。 “我们今天才认识,应该也没有什么你能得到的目的,白二少,别告诉我你真的是对我一见钟情哦!”顺着白未檀的话,似笑非笑地开口。就算真的有一见钟情这种东西,也不该是对着看上去是男孩子的她啊。 听到这句话,白未檀盯着洛子染看了许久,直到洛子染都有些被盯得不自在的时候,才语气清浅却认真地开口,“如果我说,我们上辈子就认识呢?” 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只有站在他面前的洛子染才能堪堪听见。 子染,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我也不是一见钟情,只是你都已经不记得了而又。 不过,不记得也好,以后,就只有我们,没有其他任何人。 你也就……只是我一个人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洛子染的心忽然疼了一下,连带着精致的面容都有些微微发白,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慵懒邪魅的眸子就已经恢复如常,眉梢微挑了几分,“白二少,你就算是要找理由也要找个好一点儿的吧!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宣扬这些封建迷信的鬼神之说可是不怎么好的行为!” “不算是宣传,我说的话也只有你知道而已。”凑近了洛子染,嗅着清雅淡然的梨花清香,在她的耳边低低地开口。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洛子染有些不自在地后退两步,神色严肃认真了几分,“白二少,请自重!” 白未檀只是淡淡一笑,也知道这些事情急不来,反正现在已经找到了子染,万一吓着她就不好了,伸手动作亲昵而又自然地将对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洛子染?你是这么名字么?真好听!” 对方熟练的动作让洛子染心中升起一抹怪异,她并不喜欢与别人有肢体上的触碰,但是很是莫名其妙,对于面前的人,她说不上讨厌,甚至是那种隐匿在灵魂里面的习惯。 习惯! 这两个字一出现在脑海中,就让洛子染浑身打了个激灵。 “你冷么?”白未檀担忧地开口。 洛子染摇了摇头,声音平静,“能带我去见易小悦么?他身体不好,我不是很放心他。” 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唇,白未檀的脸色有些阴郁,连带着声音都似乎在一瞬间深沉了几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弟弟。”洛子染有些无奈。易小悦那个小家伙扯的什么鬼的未婚夫哦! 闻言,白未檀绽唇一笑,眼有星河,绚烂夺目。 洛子染:“……”这个男人是学的京剧变脸么?! 不过,不得不承认,笑地时候还……挺养眼! “你手机给我一下。”白未檀对着洛子染笑着说。 洛子染有些诧异加狐疑。 “交个朋友吧!”白未檀笑地很是好看。 看着白未檀脸上明媚耀眼的笑,洛子染鬼使神差地将手机交给了他。 接过手机,找到了微信,看着上面微信号的昵称,白未檀清雅的眉一挑,“小兔子乖乖?” 洛子染翻了个白眼,语气凉凉中还有几分邪气,“怎么?不可以么?”她觉得挺好听的。 “挺像你的风格。”虽然子染在别人眼中有些高深莫测,但是私底下与他们相处的时候还是玩世不恭,插科打诨,甚至有些单纯。 洛子染没有说话,抬眸瞅了一眼手机屏幕,“岁月生檀?也挺像你的风格。” 接过手机点了接受之后,两个人便成功加上了好友。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白兔子的头像,白未檀勾唇满意地笑了笑。 子染,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所幸,终于找到你了! ------题外话------ 晚安!明天来甜暖的一批! 番外 岁月生檀5 在回去的路上,易悦一直盯着洛子染,目光有些复杂。 “想说什么就说。”洛子染看都不看易悦,直接道。都用那种奇怪的表情看着她老半天了,她的脸都被看穿了。 易小悦别扭了半晌,偏头看向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颇为傲娇地开口,“洛子染,你和白未檀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个白未檀看着她的目光,分明就是认识很久了,而且……肯定别有企图。 又转过头看着洛子染精致的脸,好看邪魅,还有几分慵懒,齐耳墨发张扬恣意,可是,分明就是个男孩子啊! 有些不爽地皱起眉头,明明是这幅样子,怎么还那么能招桃花!? 洛子染眉梢飞扬,漫不经心且自带慵懒随意地反问,“你今早不是还说他是我未婚夫么?你说我们能是什么关系!?”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个所谓的未婚夫,可是,却总有一种他们认识了很久的感觉! 这种陌生而又熟悉的久别重逢之感,让她只要一想到那个清矜俊雅的男人,连心尖都似乎在一下一下地抽痛。 这种感觉,很不好。 易悦一噎,嗓音闷闷地问,“除了这个关系,你还认识他么?” “今天不是认识了么?”洛子染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易小悦。 “可是他好像认识你很久了!”易小悦的声音依旧是青涩中带着郁闷。 洛子染抿了抿唇,不止是白未檀对她有熟悉感,便是她自己,也有这种感觉,甚至于这种感觉让她下意识地避开谈论白未檀这个人。 “你呢?你怎么会得罪白未凉?”洛子染微微抬眸,问。白未凉怎么都不像是会和易小悦同学斤斤计较的人,估计是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易悦脸色微微一红,有些恶狠狠地开口,“明明是她抓着我不放的,我都已经道过谦了,再说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他也是不小心好不好。 看着易悦微红的小脸,洛子染眸色更加好奇了,勾了勾唇,右手打了个方向盘转弯,“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易小悦同学才红着脸嗫喏地道:“我不小心碰了她的胸。”对,是碰,只是碰,不是摸。 洛子染:“……” 被洛子染似笑非笑的目光盯得有些毛毛的,易小悦鼓了鼓腮帮子,神色不满,“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只是我拉链挂住了她的裙子解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那是什么眼神,好像他是故意的一样。 “易小悦同学,你可以啊!”洛子染歪头看着对方,低低一笑。 易悦直接傲娇地别过了脸,没有说话。 回了别墅之后。 易小悦一个人闷头坐在沙发上有些郁闷。 本来他跟着子染回来只是单纯地想见见那个占了她未婚夫名头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是现在,那个男人看上去就很优秀,而且,绝对是对子染图谋不轨。 低头将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他好像哪里都比不上那个男人! 望了一眼叼着根辣条坐在沙发上敲电脑的人,易小悦目光微微愣了一下。 这个人,即使只是一个简单随意的动作,都有些令人移不开眼。即使只是在吃辣条,张扬的碎发,慵懒的眉眼,都带着赏心悦目。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察觉到易悦的目光,洛子染头也不抬,因为叼着辣条有些含糊不清地问。 皱了皱眉,将她身侧剩余的半包辣条一把夺了过来,“别吃这些垃圾食品,不卫生。” 洛子染也不恼,这小子今天明显就是有心事,抬头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子染,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沉默了半晌之后,易悦才低低地问出了口。 敲打完最后几个字,洛子染缓缓合上了电脑,“做完这个课题研究吧!”把电脑随手放在一旁,瞅了易悦一眼,“怎么了?你想回去了?” 易悦摇头,有些落寞,“我只是觉得你去上班参与研讨会的话,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会很无聊。” 伸手摸了摸易悦柔软的墨发,洛子染的嗓音轻暖了一些,“我只是参与研讨会,每天上班应该不要多久!”她比易小悦大了五岁,他的父母当年出了事故身亡,一直都是住在她家,基本上是由她照看着长大的。小家伙虽然看上去傲娇又别扭,但是心细比一般的男孩子要细腻不少,害怕一个人单独待着。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逛一下金宁市吧!”易悦龇牙一笑,道。 “好。”对于金宁市,她现在都没有多少记忆了。 透过窗户看了一辆银色的车驶进了隔壁的别墅,“子染,子染,隔壁别墅的人好像回来了,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易悦的声音,有些小激动。 洛子染也抬头瞅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对着易悦懒懒地道:“你去吧,李阿姨不在,我去煮面条。”易悦其实还是比较喜欢和别人交流相处的,只是以前身体不是很好,再加上爷爷喜静,周围基本上都没有其他的住户。 “好,那我先过去了!”易悦扬唇一笑,然后走了出去。 看着易悦的背影,洛子染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叮咚叮咚!” 外面传来按门铃的声音。 白未檀将西装外套脱下放在沙发上,听见门铃的声音,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才想起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有一辆红色的跑车进了紫荆园区,难道是隔壁的别墅?! “林谦,开门!”找到了子染,白未檀心情不错,连清冷的话语都温和了几分。 林谦则是面色狐疑地看了一眼对方,二少似乎从本家回来之后心情都变好了。 “你好,请问你是住在这个别墅的么?我是新搬来的邻居,我叫易悦。”易悦看着打开门的林谦,很有礼貌地说道。 正准备上楼的白未檀,听见这句略带熟悉的话语,琉璃浩渺的眸子顿了一下,又转身走了下来。 “你好,原来你就是隔壁的邻居啊!”林谦也是笑着回答。 白未檀眸眼一抬,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易悦,是昨天晚上宴会上跟在子染身边的小少年! 易悦显然也是看见了缓步走来的白未檀,瞬间瞪圆了眼睛,“你……你……你,白未檀?” 微微颔首,削薄的唇角牵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嗯,好巧!”他住在这里,那子染肯定也是住在这里。 ------题外话------ 唔,住在台风地区的小可爱好好照顾自己,出门的时候注意一点,尽量还是不要出门!么么哒,晚安! 番外 岁月生檀6 没过多久,洛子染就听见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易小悦,洗手,准备吃饭!”厨房里面,传来了一道清朗干净的嗓音。 话音刚落,洛子染便端着一碗面条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不经意间抬眸,撞入了一双云烟浩渺的眼眸,茶褐色的眸子,如琉璃一般,极为好看。 洛子染手中的碗差点没有端稳,慵懒的神色收了收,眸中的意外也是一瞬而过,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住在隔壁?” 白未檀在看见洛子染的时候却是彻底愣住了。 一身休闲的家居服,拖鞋,身上还系着小萌猫的粉色围裙,手中端着一碗热气氤氲的苗条,柔软的墨发张扬,面容精致,并不淡漠,反而多了一抹随和,整个人都带着慵懒的气质。 顺着白未檀的视线,洛子染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粉红色猫咪的围裙,削薄好看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察觉到洛子染的窘迫,白未檀低低一笑,“我就住在隔壁,以后请多多指教啊,邻居!” 洛子染点了点头,“多多指教!” 将面条放在了餐桌之上,看了一眼自进来之后便神色恹恹没有说话的易小悦,“易小悦同学,去洗手吃饭,然后你应该休息了!”这两天不是坐飞机就是在车上,易小悦都没怎么休息。 “哦!”易悦兴致不高的应了一声,神色郁闷。怎么去和邻居打个招呼都能碰见白未檀?早知道打死他都不去了! 洛子染转身,在即将走近厨房的时候又停下了步子,看了一眼白未檀,“你吃过早饭了没有?” 白未檀勾唇浅笑着摇头。 “我正好煮了面条,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一起吃吧!”洛子染询问他的意见。 “好。”白未檀细长的凤眼中,似有流星闪过。 三个人的早餐,易小悦看看白未檀又看看洛子染,食不知味,白未檀则是时不时地看向洛子染,唇角微勾,眉梢眼角都写着愉悦。最正常的人就是洛子染了,依旧是慢条斯理地吃早膳。 早膳之后,易小悦玩了一会儿游戏,差不多消食之后,洛子染便催着他上楼睡觉。 不情不愿地看了一眼洛子染,易小悦还是上了楼。因为他的身体不是很好,子染对他的饮食以及作息控制地相当严格,其他方面他还可以讨价还价,唯独这个,没有任何可能。 易悦离开之后,大厅中便只剩下了洛子染和白未檀两人。 “你喝茶还是白开水?”洛子染起身,看向白未檀。 “白开水。” 放了一片柠檬在杯子里,然后倒了水,将其中一个杯子放在了白未檀面前。 “谢谢!” 洛子染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替我向你姐姐说声抱歉!” 白未檀也知道她是为了易悦的事情,“没事,易悦也不是故意的。” 沉默犹豫了半晌,白未檀才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你和易悦,感情似乎挺好的!”而且,易悦对子染,似乎……有着不一般的感情。 那绝对不是弟弟对姐姐的感情! “我家与易家是世交,他基本上是我带大的。”洛子染笑笑,声音浅淡。 白未檀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怎么了?” 听见清越的嗓音,白未檀笑着道了声没事,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那你会在这里住多久?” “大概两个月左右吧!”洛子染安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毕竟这个课题研究到底要多久她并不知道,但是既然来了金宁,应该不会那么早回去。 “那么,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请新邻居好好指教咯!”白未檀勾唇一笑,容色潋滟,墨色的碎发在自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下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在洛子染看不见的地方,那双漂亮的琉璃眼眸闪过了一抹坚定的光芒。 最好是能让子染在这两个月的时间爱上他,若是不可以的话……那就自己去国外追妻吧,反正无论如何,他是赖定她了! 可是,现在的子染到底是男是女?! 想到这里,白未檀的目光下意识地从洛子染的脸上移到了她的胸前。 ……一马平川! 应该是男生。 白未檀清雅如画的脸色瞬间有些小纠结了,他是不介意子染是男子,可是,子染自己呢?! “你怎么了?”洛子染精致的眉一挑,本就邪魅慵懒的容颜因为这个动作表情又是平添了几分散漫不羁。 “没事。” 洛子染觉得吧,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些心思莫测,刚才明显还是有点小愉快的表情,现在一下子又是一脸纠结郁闷的表情。 “要不要出去走走?”洛子染双手环胸,问。或许,她应该先了解一下自己这位未婚夫。 白未檀回过神,点头,“好啊!” 两人并没有走很远,只是在别墅不远的幽静道路上缓步走着,马路两旁是茂密的大树,两道身影并肩而行。 “这位白二少,请问我的脸上是有花儿么?”实在是无法装作看不到对方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洛子染停下脚步,双手环胸地侧身倒走到白未檀的面前,勾唇似笑非笑地问。 白未檀也停了下来,抬头盯着面前逆光的少年,本来就毫无瑕疵的容颜此刻看上去更加精致,不羁散漫中还带了一抹清冷的感觉。 “你很好看。”最后,白未檀勾唇,莞尔一笑,神色认真地回答。 心中却在琢磨着刚才那件事情,如果子染不是的话,那自己就……想办法掰弯吧! 洛子染伸手打了个响指,唇边洋溢着笑意,语气旖旎地笑着道:“白二少眼光不错,我也觉得自己长得很好看。” 白未檀并不意外地低低一笑,如四月温暖和煦的阳光一般,琉璃如烟的眸子亮如星辰,带着点点蛊惑的味道,声音轻软地问,“那我呢?好看么?” 洛子染觉得自己当时是真的被这个明明清雅到极致却又带着有些不经意优魅的男人给蛊惑了,不仅点了点头,还颇为认真地回答,“好看。” 讲真的,她活了二十一年,自诩见过不少帅哥,可是,像白未檀这么养眼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人长得好看也就罢了,偏生性子还这么……让人想欺负! 不过,既然是自己的未婚夫,欺负一下也还是……可以的吧。 番外 岁月生檀7 这样想着,洛子染唇角忽而勾勒出一个玩味而又漂亮的弧度,伸出修长如玉的手,直接覆上了白未檀的头,在他柔软的墨发上,轻揉了几下。 手感很好,温柔轻软,甚至还散发着洗发水的味道,很好闻。 埋首在他光滑如玉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清清幽幽的檀香,比洗发水的味道还要好闻。 面前这个人所作出的颇为亲近的动作,让白未檀愣了一下,低头只能看见洛子染的小脑袋,然后勾唇低低一笑,长臂一伸,让洛子染更加贴近自己。 洛子染的鼻子碰着白未檀的颈项,削薄而又微凉的唇则是直接印在了他精致如玉雕的锁骨之上。 “白未檀,你干什么?”洛子染“唔”了一声,从白未檀并不算温暖的怀抱中退了出来,率先问道。 白未檀亦是松开了对方,清雅的眉梢一挑,细长漂亮的凤眼此刻有些无辜地看着她,“分明是子染先凑过来的,我以为你喜欢这样的亲近。”连声音,都是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声音不冷,不暖,一切……刚刚好,配上那张俊美无俦的清雅容颜,简直没有半点可以挑剔的地方。 洛子染:“……”我只是秉承着捉弄你一下的心情,仅此而已。 白未檀依旧是勾唇浅笑,声音轻缓如天际被风逸散的白云,“不过子染,和你之间这样的亲近,我很喜欢。”是真的很喜欢呐! 感觉只是单纯的靠近子染,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都让他心下微微打颤。 他想,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那就……让他永远不要醒吧,他讨厌那种遍寻子染而无果的感觉。 孤寂地似乎在一瞬之间,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两个人靠地很近,白未檀说话的时候,温柔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扫在洛子染的脸上,声音都在这种亲昵之间,旖旎了几分。 睁着眼睛看着白未檀放大的玉颜,洛子染甚至都可以数清他的睫毛,当目光缓缓对上那双琉璃云烟一般浩渺无垠的眸子,她的心忽然跳了一下,连带着心尖一疼,神色瞬间回拢,似乎极其不悦刚才自己心底的情绪,眉梢蹙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勾唇妖魅的笑容氤氲,“白二少,那我要不要也回一句同样的话?” 虽然是这样回答,任谁都能听出这是一句玩笑的话语,却礼貌疏离地恰到好处。 白未檀眸光微微顿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随即笑道:“那倒不用,只是,我们既然已经是邻居了,这一声白二少是否就太生疏了一点?” 说完,抬眸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不急,这一世,可以慢慢来,他有的是时间,而且,这一次绝对不会给任何人接近子染的机会。 即使是……子染一直照顾的易悦,也不可以。 想到这里,在洛子染看不到的地方,那双琉璃若烟的眸子极快地闪过一抹氤氲墨色,极为浓郁。 洛子染:“……”邻居是一个很亲近的关系么?! “而且,我都是直接唤你的名字,子染若是这么客气便肯定是觉得我们之间太生疏了,那我就只能多抽些时间串串门热络热络感情!”白未檀继续慢条斯理地开口,优雅矜贵的贵公子气质凸显无疑。 闻言,洛子染的唇角猛然抽搐了两下。这真的是传言中矜贵清冷的白家二少白未檀,别以为她昨天晚上没有听见那些宾客之间有关白未檀的谈话。 面前这个……呵呵,她怕是遇到了一个假的白未檀!╮(╯▽╰)╭ “子染觉得这个提议如何?嗯?!”目光幽深地看着洛子染,问。尤其是最好一个被故意拖长的尾音,极为优魅流丽。 热络热络感情?而且还是和面前这个人?! 洛子染瞬间在心中摇头否决。她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并不是很熟悉生活中突然多出一个人,所以,串门还是不必了。 “那我唤你什么?白未檀?小白?二少?”洛子染歪着脖子侧头看着白未檀,话语徐徐而又玩味。 其实,她比较中意小白。 “要不我就唤你小……”就在她正要锤音敲定小白这个称呼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低沉而又认真的两个字。 “未檀。” 洛子染一愣。 白未檀低头,轻软和暖的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看着洛子染,认真地开口,“未檀,你就唤我未檀。”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莫名带着沉重压抑而又隐忍的复杂情绪。 以前,她就是直接唤他的名字。 未檀,未檀,很好听。 看着面前清癯男子写着期待的眸子,洛子染心中有些意外,很想说出口,可是,这两个字就像是在舌尖故意打转一般,就是无法溢出唇畔。 白未檀眼中的期待幽幽化为黯然,洛子染心尖一涩,“未檀!” 没有刻意,没有酝酿,很是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口。 这两个字一出,洛子染与白未檀心中皆是一悸。 白未檀看着洛子染的目光更加幽深,似有一滴浓墨落在清水之中,渐渐晕开。 至于洛子染,神色迷茫了片刻,有些微微怔楞。这个称呼,带着近乎诡异的熟悉感,似乎她合该如此唤他,也似乎已经喊过了千万遍。 洛子染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她其实并不喜欢同陌生人相处,可是对于这个刚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白未檀,却是熟悉感与信任感并存。 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毕竟连易小悦同学最开始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似乎都带着排斥。 “子染,你能不能再唤一遍?”贯来清雅出尘的嗓音,眼眸亮如星辰,灿若银河,正亮闪闪地看着洛子染。 好久违的感觉! “未檀。”顺着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洛子染不想在白未檀眼中看见失落。 “嗯,再叫。” “未檀。” “乖,再喊一声?”子染的这句未檀,他已经二十七年没有听过了。 洛子染额际黑线地看着白未檀,凉凉道:“要不要我拿个录音机给录下来?” 白未檀唇角微扬,明艳一笑,“好呀!” 被这个清矜绝美的笑容晃了晃眼,洛子染怔楞了许久,待反应过来,直接别开脸。竟然被男色所惑,这根本就不是她,今天估计是魔怔了! 白未檀只是浅笑,深情地看着面前的人,没有说话。 子染,活了两世,我都没什么追求,只希望,能每日听见我的名字,从你唇边溢出。 一声一声,深情缱绻。 我所求的,不需要多好,是你就好。 不需要多早,只盼到老! ------题外话------ 么么哒,晚安! 番外 岁月生檀8 第二天,清晨。 厨房。 一道颀长的身影正在忙活着。 “叮咚叮咚!” 门铃的声音传来。 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将目光从一侧的菜谱上移开,洗手,然后去开门。 门外,白未檀一身米白色的休闲家居服,就那样安静地站在原地,气质清雅,五官精致,唇角噬着一抹淡而好看的弧度,细长的琉璃眼眸一派温和地看着洛子染,目光在对方身上的围裙上停留了一下,然后轻轻一笑,“子染,早啊!” 对方自然而是熟稔的话语,像是早已经说过千万遍一样,让洛子染的心中升起了一抹异样的感觉,不过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唇角一勾,飞挑着眉眼看着白未檀,打着哈欠懒懒地道:“早啊!” 看着对方明显困倦的表情,白未檀低低一笑,清润如泉的嗓音如微风拂过,“还在犯困?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甚至带了一点久违的纵容宠溺。 “李阿姨不在,我要做早点。”洛子染也没有隐瞒,只是说话的时候,都是哈欠连天。 看得出来,这个状态,应该是困倦到了极点。 李阿姨有事情回去一趟,现在整个别墅就只有她和易小悦两个人,那位病弱小少爷一天三餐一顿都不能落下,而且还得准时,没办法,就只有她这个当哥哥的来,谁让她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哥哥呢! 所以,即使困也要起床做早餐啊! “对了,你怎么一大早过来了?”洛子染这才想起问白未檀。 “我没吃早点,来蹭饭。”白未檀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对着洛子染勾了勾唇角,笑着开口。 “就算是邻居我们也才认识了一天而已,你确定要这样明目张胆地蹭饭?”唇角一扬,似笑非笑地道。细长漂亮的凤眼中,闪过一抹幽魅的光芒。 “不要明目张胆,子染的意思是让我下次偷偷摸摸?”偏头看着洛子染,琉璃眼眸中带出了一抹戏谑之意。 洛子染:“……”这肯定是个假的白未檀! 白未檀低低一笑,清矜的面容之上,那一抹笑意越来越深。 最后,洛子染摊手,“进来吧!”不过是一顿早餐而已,她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做饭。”洛子染对着面前的白未檀道,转身的时候,漫不经心的嗓音缓缓响起,“不过我告诉你啊,我只会下面条。”还是不怎么好吃的那种。 在即将走近厨房的时候,洛子染终于有些无奈地停了下来,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眉梢染了一抹无奈,“白二少,你难道还要看整个过程么?你放心,我是不会下毒的。” 白未檀没有说话,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里面的食材,然后走到了洛子染的面前,“围裙给我。”看着她,好看的唇瓣缓缓吐出四个字。 洛子染一愣,“诶?你下厨?” “不然?”头一偏,清淡一笑,耀眼夺目。 “你会么?”洛子染怀疑地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看上去就是矜贵无双的白未檀,慢悠悠地问。 “比起只会煮面条的你,应该还是非常可观的。”白未檀的话语带了一抹轻快的调侃。似乎,连活三世,子染的厨艺都不怎么样! 脱下身上的围裙,直接交给了白未檀,歪头,“既然如此,那就交给白二少了。”正好,不用她做饭。 白未檀却是微拢眉头,定定地看着洛子染,却没有说话。 “怎么了?” “白二少!”白未檀蹙眉重复了一声,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洛子染。 洛子染半天才反应过来,唇角再次一抽,“未檀!” 白未檀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将围裙往自己身上套,“你先去休息一会儿,等一下我喊你。” 身姿修长,面容绝色,气质清贵的男人,此时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围裙。 看着这样的白未檀,洛子染一扬唇,眉眼带笑,嗓音有些玩味的愉悦,“未檀,其实你穿这个围裙还挺好看!”毕竟,颜值在那里撑着。 如果,拍下来…… 白未檀目光淡淡地看了笑地想狐狸的某人,再次开口,“快去休息一会儿吧!” “嗯。”很是乖巧地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厨房。 在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忽然回过身,“未檀!”轻快地唤了一声。 白未檀听见声音抬头。 “咔嚓”一声。 洛子染举着手机,再次勾唇一笑,对着白未檀扬了扬手机,“你这张照片我先留下了!” 看着离开的修长背影,白未檀好笑地摇了摇头,精致的脸上,全然都是宠溺。 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洛子染忽然有些坏坏地想着,如果……再加上粉色的兔耳朵,那就更好看了! 大约在半个时辰之后,白未檀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看见窝在沙发上的已经睡着的洛子染,有些无奈地摇头低笑。 脚步放轻了几分,走到她的身边,拿过一侧淡蓝色的小毛毯动作轻柔地搭在她的身上。 没有说话,神色安静地坐在她的身侧,静静地看着熟睡的洛子染,目光缱绻,一眼万年。 当易小悦同学穿着小猴子睡衣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稚嫩青涩而又白皙精致的眉瞬间皱了起来,正准备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洛子染的身上,然后放缓步子走到白未檀的身边,压着声音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蹭饭!”白未檀看都不看易悦。 易悦眉头紧皱,盯着白未檀,没有说话。 接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白未檀目光温柔而又认真地看着洛子染,易悦则是一脸防备怨念地看着白未檀。 在洛子染眉睫颤动的那一瞬间,两个人又各自收回目光。 “易小悦,你醒了!”洛子染看着易小悦。 易小悦勾唇一笑,神色傲娇且挑衅地看了白未檀一眼。子染第一个说话的人是他不是白未檀。 琉璃云烟的眸子闪过一抹黯然,明明他就坐在子染的身边。 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易悦,白未檀觉得,子染是不是太关心易悦了,为了他困成了那个样子都要起来做早点。别说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是有血缘关系也不行。 茶褐色的琉璃眼眸忽然之间似染了一层幽凉碎光一般,极为好看,只是里面,带了一分幽幽的算计。 易小悦同学背脊一凉,下意识地去看白未檀,只看见了面容清雅淡然的精致侧脸,极为好看。 番外 岁月生檀9 离开2号别墅之后,白未檀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 响铃三声之后,对面响起了一道冷漠的声音,“何事?” “你最近不是正在金宁市出差么?住的地方若是不方便可以来我这里。”一只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放在裤袋中,阳光之下,身影被拉得很长。 白未凉冷漠如雪的脸上有些意外,连拿文件的手都停了下来,眼中不明的意味流转,“怪哉,你竟然会邀请我去你哪里?” “来不来?”白未檀嗓音清雅淡然。 “去!”白未凉掷出一个字。 “嗯,那挂了!”说完之后,便直接挂了电话。 勾了勾唇,琉璃云烟一般的眸子里面,浮现了一抹清和的笑意。 金宁市第一医院。 手术室外的红灯熄灭,门被打开。 几位穿着蓝色无菌手术衣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洛医生,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最前面的医生似乎是一瞬间松懈了一口气,对着洛子染道。 精致清冷的眉眼,在工作的时候,一改往日的慵懒邪魅,礼貌而又清淡地开口,“吴主任,你客气了!” “洛医生就别谦虚了,若不是你发现了病人肺部穿孔,这场手术肯定要失败。”说话的人话语中带着一抹庆幸。刚才那种情况下,连他们这些有着多年做手术经历的人都没有办法,可是,这位新来的洛医生却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并且他做手术的手法,一点都不必他们生疏。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这位洛医生,看样子应该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吧。 “洛医生,你这么年轻有为,有没有女朋友啊?”刚才说话的那人笑眯眯地问,还不待洛子染回答,便又开口,“我侄女儿今年大三,也是学医的,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小洛医生,李主任的侄女可是很漂亮的,宁大的校花哦!”一旁的吴主任也是笑眯眯地开口。几天的相处,对于这位小洛医生,他还是有很好的印象。现在很难能有这样不骄不躁的人了。 洛子染有些无奈,正要说话的时候,一道清雅斐澈的嗓音缓缓传来,“子染!” 循着声音望去,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容貌清隽,眸光温柔地看着洛子染,就连声音,都似二月的春风,温润如玉。 洛子染有些意外,眉梢一挑,“你怎么来了?” 白未檀不急不缓地走到了他的面前,浅浅一笑,“外面下雨了,我来接你回家。”本来就有些暧昧的话语,再加上白未檀略带暧昧的语气,这句话说出来,便似乎都带了不一样的意味。 那些个主任医生都默默地看着两人,目光有些好奇和探究,却都没有说话。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洛子染看了一眼白未檀,道。 “嗯,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白未檀语气自然地回答。 洛子染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之后,李主任对着白未檀依旧是笑眯眯地开口,“这位先生是洛医生的哥哥吧?!” 白未檀眸子清冷淡然地看着他,微微一笑,“不是。” “那不知先生与洛医生是什么关系?洛医生能力不错,别说医院里面的护士,就是我们这些老头子都很喜欢他。”年轻有为,长得好看,还有礼貌,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微微勾唇,看着走廊尽头缓步走过来的修长身影,白未檀对着李主任又是一笑,“我们住在一起。”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语气温润,笑如春风地开口,“我家子染,以后拜托各位的照顾了!”将‘我家子染’这这个字的音,压地格外重。 李主任:“……” 各位医生:“……” “你们在谈些什么呢?”洛子染已经换回了平常穿的衣服,齐耳的墨发十分看上去即柔顺又张扬。 “没什么,只是让他们关照你一下,你毕竟刚回国,很多事情还不了解!”白未檀解释地开口。 那些医生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两人的目光有些说不出来的奇异古怪。 “那我先回去了!”转头看向各位医生,清冷精致的容颜依旧,却是极为有礼貌地打招呼。 “路上注意安全。”那些医生对着洛子染挥挥手。 吴主任伸手拍了拍李主任的肩,轻叹了一声,玩笑地开口,“老李,你的侄女婿被别人拐走了!” 李主任皱眉看着两道并肩离去的背影,有些不解,“诶,你说,现在的小年轻都是怎么想的!”前几天他侄女刚来医院一趟,提前熟悉这里的环境,对洛子染算是一见钟情,这门亲事他乐见其成,可是,现在半道出现了一个原配不说,原配竟然还也是男的! 上车之后,白未檀取出一包辣条丢给洛子染,“诺,给你!” 洛子染并不客气地接了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人前她是从来不会吃这个的,毕竟这么大了,掉面子。 “那天无意中发现的。”白未檀目光看着前方的路,回答。在子染的家中发现了这些包装,易悦根本就不吃这个,就只能是子染。 将窗户摇了下来,洛子染颇为熟练地拆开了包装袋,辣条的味道瞬间弥散开来。 不过好歹已经打开了窗户通风,车内倒也没有很大的气味。 咬了一根辣条在嘴里,侧头看着白未檀,问,“你要不要?” 白未檀微微偏头,目光落在了对方的唇上,大概是因为吃了辣条,看上去比以往更加殷红润泽。 目光深了几分,“这种垃圾食品不要吃太多,对身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洛子染直接塞了一根辣条到白未檀的嘴里,然后张嘴咬住包装袋中的另一根,勾唇一笑,凤目潋滟生尘,“你尝尝吧,其实很好吃的!”如果是别人我还舍不得给呢。 白未檀:“……”麻辣的感觉从舌尖传遍大脑,但是,他的却一直落在洛子染艳治的唇上。 “你怎么了?太辣了么?”看着对方一直盯着自己,洛子染挑眉,有些意外。辣傻了,不会吧! 白未檀有些不自在地偏头,看着前方的路,微蹙着眉将嘴里的辣条咽了下去。 洛子染拧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白未檀,“你不能吃辣吧?” “不太习惯。” 接过矿泉水喝了大半瓶,直到那种灼烈的辣度下去了才看向洛子染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听说公司里的那些小姑娘都挺喜欢你的?” 洛子染耸耸肩,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大概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 白未檀目光又深了一些。 “你……见过那位李主任的侄女么?”那位李主任,竟然想给子染介绍女朋友。 洛子染点头,“上班第一天的时候见过一次。” “那位李主任似乎是想为你们牵红线。”清雅的嗓音,漫不经心的语气,再加上连看都没有看洛子染一眼,似乎只是随意扯出的话题。 洛子染低低一笑,“我倒是想见见他的侄女儿,可惜,我已经有了婚约在身。”余光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白未檀。 其实,这个未婚夫好像也不错。 手中方向盘一个打滑,幸亏白未檀及时控制住,这条路上基本上没有车辆往来,白未檀直接将车停在了马路边,目光沉了几分,墨色缓慢却不停歇地凝聚,“你订婚了?”四个字,很轻很慢,一字一句,目光没有任何偏差地看着洛子染。 洛子染点头,因为吃辣条脸颊有些微红,“嗯,很久以前就订下了婚约。” “你喜欢她?”看着洛子染,继续问。 洛子染也抬眸盯着白未檀,思衬了片刻,才回答道:“还可以吧,至少不讨厌。” 闻言,白未檀削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琉璃云烟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洛子染,没有说话。 有些压迫的气息传来,洛子染微微蹙起眉头,“未檀,你怎么了?” 白未檀缓缓俯身靠近洛子染,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漂亮的眸子里面,压抑隐忍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沉重浓郁地化不开。 两个人靠地很近,白未檀倾身过来,即使是半压在洛子染的身上,她甚至可以闻到对方身上清幽的檀香,与他的气质很是想象,也很好闻。 “哟,马路上车震啊?未檀,你是觉得这条路不会有人经过么?”一道冰冷而又带了一分戏谑的嗓音从外面传来。 番外 岁月生檀10 听着白未凉的话,洛子染光滑的额际隐约垂下黑线。 白未檀则是若无其事起身,眸色凉淡地看了一眼白未凉,“你觉得自己不是人么?” 白未凉:“……”这个弟弟是被人掉包了吧! 没有搭理贯来都是冷漠女王白未凉此时有些诧异惊奇的表情,白未檀坐直身子,侧眸看了一眼洛子染,一踩油门,银色的保时捷如一阵迅疾的风,直接冲了出去。 白未凉难得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头,也跟了上去。 车上,白未檀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安静地开车。 洛子染偶尔偏头看向他,只能看到对方精致无暇的侧脸,是那种干净中而又带着清雅的矜贵,就像是……优雅矜贵的贵族少爷一般。 虽然,白未檀也确实就是贵族少爷! 全身上下,就没有可挑剔的地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是好看地令人移不开眼。 不过,现在,这位优雅矜贵的白家二少……似乎有点儿不太高兴啊! 看着对方紧绷的白皙侧脸,洛子染修长的手指支着额头,邪魅而又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了白未檀的身上。 察觉到洛子染的目光,白未檀没有说话,也没偏头,只是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唇。如云烟浩渺的琉璃眼眸中,极快地划过了一抹异色,有些深沉,也有些复杂。 子染已经订婚了!而且,还并不讨厌订婚的那人!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周身本就清冷的气息又凉淡了几分。 “未檀,你怎么了?”洛子染一直看着白未檀,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变化。 “你……喜欢女子?”沉默犹豫了一下,白未檀还是问出了口,声音有些微微低沉喑哑,精致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掩住了眸中复杂而又深沉的情绪,眸子极深的地方,还甚至有几分不安。 是的,不安,这种感觉,从第一次见到子染的时候,他心中就有这种感觉。 他带着记忆在这个世界重生,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们以前的一切,甚至连那日在雪山自己设计死在子染手中的情景,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是,子染不记得啊! 再次遇见,前尘往事对她皆为虚妄,对子染来说,他就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而已。 而且,他们的性别……还都为男生。 洛子染微微一愣,就这样怔怔地看着白未檀。有些意外白未檀会问这种问题。 至于白未檀,问出口之后便已经后悔了。他大概是魔怔了,竟然会问这种以前从来不会问的问题。 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的手有些不经意地摩挲自己光滑的下颚,似乎是在思索。这个问题,要她怎样回答?她的性取向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现在她是男人,应该是喜欢女孩子才正常吧?! 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一颤,掩住了里面有些涩然的表情。“我知道了!” 应该是喜欢女子吧! 对他自己来说,也并非是喜欢男人,只是恰好那个人是子染而已。 洛子染则是神色安静地看着开车的白未檀,眸间划过一抹思索之色,没有说话。 很快,银色的保时捷在二号别墅停了下来。 洛子染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对着白未檀笑了笑,明媚张扬,还有一分入骨的邪魅痞气,勾了勾唇,“谢谢!” 白未檀神色早已恢复如常,削薄的唇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笑地极为好看,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清越矜贵,如山水写意,“那我以后每天都去接你?” 洛子染脸色一滞,直接呆住了。 看着对方呆住的表情,白未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伸手揉了揉对方清爽柔软的墨发。 已经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带着一丝古韵的凤眼微不可见地眯了眯,深邃了几分,尔后眼眸微微一抬,身子倾了倾,有些邪气地勾唇,似笑非笑地开口,“白二少,你这是在撩我?”就连话语,都莫名低魅了几分。 还……从来没有人这样亲昵地揉她的脑袋呢! 琉璃般的眸子里面的云烟散却了几分,似乎有流光回转,灿若星河,熠熠生辉,放在洛子染头上的手直接半搭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松开方向盘放在了椅背之上,缓缓俯身靠近,近到都能感觉到对方呼吸气息,淡粉色的薄唇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一直都在撩你,你现在才知道么?嗯?!” 尤其是最好一个‘嗯’字的时候,明明清雅的不似凡间之音的嗓音都沾染了魅然蛊惑之意。 听着这句话,洛子染第一反应不是话语中的意思,而是,这声音真好听,用那些小姑娘的话来说,就是……简直苏地让人合不拢腿! 在这之后,洛子染才从嗓音中回过神来,明白话语意思的洛子染,目光瞬间变得有些奇异。 白未檀则是再次靠近了几分,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唇角一勾,然后削薄的唇带着一抹好看的弧度直接落在了洛子染的唇上,只是简单地贴着,如蜻蜓点水一般片刻便又离开。 唇角噬着一抹淡笑地看着洛子染,那一双琉璃云烟的眸子沾染了一抹宠溺与戏谑,舔了舔唇,语气幽魅地缓缓开口,“子染,这才是撩。” 撩,这个字,挺好! 活了这么久,洛子染第一次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脸上的邪气恣意都出现了一抹龟裂。无法控制的目光落在了白未檀好看的唇瓣之上,瞬间就浮现了刚才的感觉,清清凉凉之间带着温热,夹杂着淡淡的檀香,感觉……很好。 回过神来之后,洛子染也不急着下车了,而是靠着椅背看着面前的未婚夫,邪气地挑眉,轻“啧”了一声,“看不出来啊,你竟然是个gay!” 从小被当做男孩子来养,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就是男孩子,在国外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人发现她是女人,所以,现在在白未檀眼中,应该也是男人。 真是看不出来,白未檀竟然有这方面的癖好! 面前这么优秀的未婚夫竟然喜欢男人!洛子染有些可惜地想着。 白未檀自然是知道洛子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思索片刻之后,摇了摇头,目光认真地看着洛子染,“不是,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并不是喜欢男子,只是单纯地……喜欢你! 喜欢你前世今生,喜欢你无论男女! 番外 岁月生檀11 唇角邪气的笑意微微一僵,妖魅恣意的眉眼中浮现了一抹复杂,半晌之后,才难得地有些干巴巴地道:“白二少,这个玩笑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白未檀抬头,细碎的墨发之下是琉璃云烟的眼眸,空濛浩淼,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洛子染,下颚紧绷,削薄好看的唇抿起,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开目光。 只是那双眼眸,在对上洛子染的时候,浮现了一抹破碎的幽光。 不经意之间的垂眸,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沉,甚至还有几分嘲弄,“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么?” 洛子染只觉得心尖一涩,还没等她做出任何回应,白未檀低沉到近乎喑哑的嗓音再次传来,“子染,你觉得我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么?” 这种沉重而又认真地话语,洛子染眉梢浮现了一抹复杂,抿了抿唇,生出了一种想逃的心思。 她不知道未檀是否真心,不知道应该如何答复,更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那些心疼来自那里。 只是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应该直接下车离开的! 但是,白未檀既然已经将这个话题明言,还会给洛子染逃离的可能么?! 明显是不会的。 旋即倾身,如玉修长的手搭在洛子染身后的椅背上,紧锁着面前的人,嗓音微紧地开口,“子染,如果,我是认真的呢?” “不是开玩笑,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认真。 许定一生的认真!”一字一句,字字认真。 洛子染有些意外,诧异地盯着白未檀,抿着的唇微微一启,眸眼之中,流光浮动,许久才沉静下来,轻轻喃道:“许定一生的认真啊!”随即眉梢微微一扬,“即使我要求是上面那个你也愿意么?” 其实,不可否认,在未檀说那句我只是喜欢你,心中就已经微微松动了。 我并不是喜欢男人,只是恰巧喜欢的那个人是男人而已。 在加上许定一生的认真,洛子染觉得,她这个未婚夫或许……还不错。 白未檀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问这种问题,不,应该是他都没想过子染有可能会答应他,愣了愣,空濛的眸眼闪现了一抹极为好看的亮光,对于洛子染所问的问题只一瞬的了解了意思,连思考都不曾,便微勾唇角地点头,“可以。” 既然都是男人,那就他比较大,让着年纪小的子染好了! “答应地太快可体现不出任何诚意哟!”俯身靠在白未檀的耳边,语气低魅地开口。 白未檀神色未变,依旧是那种清矜出尘的俊朗容颜,只是精致的眉梢,平添了一抹笑意,低低地问,“那要怎样才算是有诚意?” 双手勾住白未檀,薄唇轻轻碰触了一下他的耳垂,“等到实战的时候才知道你是不是有诚意!”说完之后,少年直接转身推开车门,笔直修长的腿迈了出去。 转头,张扬恣意的墨发随着扬了扬,一张带着几分优魅邪肆的精致容颜显得更加干练清澈,“再见!” 对着车内的白未檀,笑着吐出两个字。 白未檀点头,回了“再见!” 一号别墅。 亮蓝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庭院中,白未凉一身干练整齐的正装,微微波浪卷的长发被扎在一起,冷漠而又精致的容颜,尤其是那一双深沉锋锐的丹凤眼,带着凉薄的光芒。 此时,她正靠歪着身子靠在车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驶进院子的银色车辆。 见白未檀下来,眸子睨了对方一眼,“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嗯。”白未檀点头。他心情确实不错。 白未凉虽然性子冷冷淡淡的,但是对于自己的亲弟弟还是颇为关心,进了别墅之后,神色稍微严肃认真了一些,“未檀,你是……认真的么?”与那位洛子染交涉不深,她只能说,对方长地的确好看,可是,这些豪门世家的圈子里,从来不乏漂亮好看的,未檀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只是都不上心而已,……或者,连不上心都谈不上。 白未檀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白未凉的面前,语气认真,“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么?” 白未凉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看不出来你不上心,可事实是除了寻找洛子染这件事情,就没一件事情你是认真的。” 二十七年,这么久的时间,未檀所做过的认真的事情也就这一件而已。 不过,也就是这一件,倾尽了他所有的认真。 “姐,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只和他在一起,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白未檀嗓音有些低沉,不失认真。 白未凉有些意外,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小到大,未檀几乎没有喊过她姐姐,可是现在……却是如此郑重其事地告诉自己这件事情么?! “可是未檀,你们……都是男人,这种事情爷爷是不会同意的。”母亲倒还好说,她甚至会赞成,可是,爷爷是肯定不会同意的,毕竟在他心中,未檀是白家的下一任继承人。 “即使我尊敬爷爷,这件事情,也不许他插手!”眸子微凉,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认真。 跨越生命和时空,好不容易遇到了找到了子染,他怎么可能放手!? 白未凉没有说话,目光透过窗户看向了不远处的另一栋别墅,缓缓开口,“住这样的别墅,洛子染家中定然也是非富即贵,焉知他的家人不会阻止?” “而且,洛子染呢?他喜欢你么?他能不惧世俗坚持到最后么?万一他放弃了呢?”作为家中最懂未檀的人,她从来不觉得未檀会放弃,因为这是他一生一次的认真! 白未檀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尖传来的温度,有些灼手。 会阻止么?应该没有父母会认同赞成吧! 况且,子染都已经有婚约了,自己这样介入,算不算是……第三者?! 这个想法一出,就被白未檀掐灭,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子染,就算子染放手他也绝对不允许,哪怕……将他禁锢在自己的身边。 想到这里,漂亮好看的琉璃眸中闪过一抹浓郁的墨色。 随即笃定地开口,“我们会在一起一直走到最后的。”一定会的。 白未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很久之前她就知道,未檀对这个子染的偏执程度! “那和沐家的婚约呢?”白未凉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 白未檀蹙了蹙眉,“我明日去退婚。”本来这婚约他就不同意,只是沐家不在华夏国,但是现在既然回来了,还是趁早退了。 而且,和子染在一起的时候还与其他人有婚约在身,让他觉得是自己背叛了子染。 ------题外话------ 从此以后,洛子染抓住了小白的短处,你以前和我在一起还想退我的婚,渣男!^_^皮一下很开心~ 番外 岁月生檀12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白未凉语气淡漠地掷出一句话,妖娆精致的容颜依旧冷漠,没有多少表情。 未檀从小就与其他的孩子不一样,很有主张,根本不需要她跟着操心。 “宴会上那个少年,是易悦。”在上楼之前,白未檀看了一眼白未凉,忽然开口。 白未凉眯了眯眼睛,眸中神色意味不明,“他也住在这里?” “嗯。”白未檀轻轻地应了一个字,继续道:“如果你有时间,倒是可以带他出去逛逛。” “省得他总是打扰你和洛子染的独处是吧!”白未凉自然而然地接了白未檀的话。 白未檀勾唇一笑,琉璃如烟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幽光,嗓音清雅而又淡然地“嗯”了一声,“你这几天不是在找打探他的下落么?!” 白未凉敲了敲案几,浅浅一笑,“你消息挺灵通啊!” “对了,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你要多照顾他一些。”白未檀嘱咐了一声。似乎子染这次回国,也就是为了易悦。 白未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拢了拢冷漠的眉。那个张牙舞爪的少年,身体不好么?! 上楼之后,白未檀回了自己的房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近处的别墅,不自觉地想起刚才在车上那个如蜻蜓点水的吻,白皙俊朗的玉颜染了一抹绯红。 修长的指抚上唇角,随即唇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眸眼之中似有万千梨花次第而开,惊艳至极。 看着软哒哒地趴在沙发上的易悦,洛子染眉梢微微一拧,语气有些担忧急切,“易小悦,你怎么了?” 易悦没有抬头,依旧是背对着洛子染趴在沙发上,闷闷的嗓音传来,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涩,“Aurrow,你是不是喜欢上了白未檀?” 听到白未檀这个名字,洛子染脑海中第一浮现的便是刚才那个清淡的吻,双耳耳尖泛红。 将手中的文件资料放下,不轻不缓地回答,“唔,应该是不讨厌,或许,有些喜欢。”老实说,对于白未檀,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除却这种感觉之外,便是想去主动亲近他。 靠近一些,更靠近一些! 或许,还不止一点点的喜欢。 “可是你们才认识没几天?”易小悦抬头看向洛子染,语气有些不甘。子染虽然看上去邪魅慵懒,其实性子极其淡薄,从她口中的有些喜欢,分量很足! 而这对白未檀的有些喜欢,也让他心中升起一抹害怕。 甚至于他想,从第一次见到白未檀的时候,这种害怕就已经存在了。 她和白未檀两个人,有一种任何人无法比拟的契合,这种契合,与相识时间无关,与……旁人,也无关,是独属于她和白未檀。 洛子染稍加思索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华夏有一句古话,叫‘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我和未檀大概就是后者吧!”当然,也或许如未檀所说,他们前世就已经相识,不然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那种熟悉的感觉来自那里。 闻言,易小悦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没有说话,洛子染也是站在原地,眸色安静地看着他,眼眸深处,隐匿了一缕复杂。 “其实,我催促你回国,希望你去见白未檀,只是希望你退婚而已,我不想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明明我们两个人一直这样生活就很好。”易小悦的声音,极为沉闷,似乎还有一抹微不可察的泣音。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子染在照顾他,一直都是他们两个人,他想永远都是这样,可是,他也知道,子染从小就有一个未婚夫,但是他从来不认为他们会在一起,也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神色倔犟地看着洛子染,紧抿着的薄唇动了动,“子染,我喜欢你。”说完之后,瞬间闭上了眼睛,只剩下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昭示了他内心的不安。 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这一刻,到底是期待还是不安占了上数。 洛子染看向易小悦,一瞬之间,将脸上的邪魅恣意全数敛去,换上了认真的表情,甚至还有几分复杂,不过那双漂亮的凤眼中,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 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易小悦,太过依赖她了! 她知道易小悦对她的感情有那么一分不一样,只是,她从来没有觉得那份感情有超出了姐弟之间的关系,直到现在……也没有。 只是易小悦这个孩子,太缺爱了,又从小在她的身边长大,最亲近的人是她,而且现在正是青少年感情懵懂的时候,才会让他有了那种感觉。 缓步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嗓音没有了往日的漫不经心与慵懒散漫,“易小悦,我相信你的喜欢。”清清淡淡地徐徐开口,便显得极为认真。 闻言,易悦睫毛翕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眸中亮光一闪而过。 “只是,喜欢不是爱。”盯着易悦的眼睛,看入的他的眸子,洛子染缓缓开口。 易悦瞬间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身侧的手又紧了紧。 淡淡一笑,洛子染难得地褪去了邪魅不羁的神色,如一个知心大姐姐一般,语气温柔地开口,“喜欢分很多种,有对恋人,有对家人,有对朋友,而我们之间,就是家人加上朋友。” 本来她打算等易小悦病情好转了之后将一切挑开说清楚,可是现在,既然他已经主动挑开了,那还不如就这样说明白。 易悦轻咬着下唇,没有看向洛子染,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有些不安,迷茫地开口,“喜欢还分这么多种么?”在他看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希望对方离开,想要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洛子染勾唇笑了笑,轻轻地开口,“人世间,最复杂最难懂的,就是人的感情。” 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你不喜欢白未檀,可是,你的不喜欢他是什么原因呢?嫉妒他和我在一起,讨厌我和他之间的相处还是担心我会因为他而丢下你不搭理你,担心我会被他抢走?!” 易悦抿唇。 “是后者吧!”洛子染缓缓开口。 抿唇许久,最后还是在洛子染的目光下,缓缓点头,嗓音闷闷而又惶然不安,“我只有你。” 他不想被子染丢下! 伸手揉了揉男孩栗色的头发,“易小悦同学,我以前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你姐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易小悦眸色震了震,定定地看着她。那是很久之前,他耍脾气吵闹的时候她对自己说过的话,他没有想过,她会当真。 她不会丢下他,不会嫌弃他是累赘! “啪” 洛子染伸手在他的头上猛地拍了一下,将易小悦打地有些发懵。 “好了,别那么一副感动涕零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不适合你!”洛子染靠在沙发上,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着伸直,懒懒散散地道。 易小悦瞬间黑线。 心中升起来的感动瞬间消散地一干二净,冲着对方翻了一个大白眼。 “果然还是这种神色倨傲目中无人的小傲娇看上去更顺眼一点!”洛子染勾了勾唇,带着几分玩笑。 易小悦:“……” 瞪了洛子染一眼,才咬牙狠狠地开口,“我要告诉乐爷爷,你欺负我。” 洛子染摊手耸肩,“爷爷不在国内,你告诉他也没用。” “那我告诉白未檀,说你是女的。”依旧是气狠狠的声音。 “我收回以前承诺过你的话。” “晚了!哼!”易小悦冷哼一声。 谁还不是个小公举怎么的,我还是个神色倨傲目中无人的傲娇小公举! 看着这样的易小悦,洛子染忽然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没有她想的那么难解决,早知道这样就早一点说好了。 笑了笑,动手捏了捏易小悦对脸颊,“你饿了么?” “如果还是面条的话,那我不饿!”易小悦道。 洛子染:“……” 最后的最后,洛子染还是两碗面条解决了她和易小悦的晚饭。 “子染,那沐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当年婚约本来就是和姑姑肚子里的子染定下的,可是,沐家人现在竟然用沐依彤来顶替了婚约,甚至还瞒着白家。 简直……不要脸!找了半天,傲娇小公举只找出了这个形容词。 洛子染勾唇一笑,有些莫名的诡秘,“我妈手上有沐家公司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她不稀罕沐家的公司财产,但是,沐家觊觎她的东西,那就不太好了! 二十七的股份,足以她将沐氏搞个天翻地覆! ------题外话------ 中秋节快乐!月饼节快乐,祝大家越来越美,么么哒! 番外 岁月生檀13 白未檀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问这种问题,不,应该是他都没想过子染有可能会答应他,愣了愣,空濛的眸眼闪现了一抹极为好看的亮光,对于洛子染所问的问题只一瞬的了解了意思,连思考都不曾,便微勾唇角地点头,“可以。” 既然都是男人,那他比较大,让着年纪小的子染好了! 再者,他爱了这么多年的人,自然是顺遂子染的心意来。 “答应地太快可体现不出任何诚意哟!”俯身靠在白未檀的耳边,语气低魅地开口。 白未檀神色未变,依旧是那种清矜出尘的俊朗容颜,只是精致的眉梢,平添了一抹笑意,低低地问,“那要怎样才算是有诚意?” 双手勾住白未檀,薄唇轻轻碰触了一下他的耳垂,“等到实战的时候才知道你是不是有诚意!”说完之后,少年直接转身推开车门,笔直修长的腿迈了出去。 转头,张扬恣意的墨发随着扬了扬,一张带着几分优魅邪肆的精致容颜显得更加干练清澈,“再见!” 对着车内的白未檀,笑着吐出两个字。 白未檀点头,回了句“再见!” 一号别墅。 亮蓝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庭院中,白未凉一身干练整齐的正装,微微波浪卷的长发被扎在一起,冷漠而又精致的容颜,尤其是那一双深沉锋锐的丹凤眼,带着凉薄的光芒。 此时,她正靠歪着身子靠在车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驶进院子的银色车辆。 见白未檀下来,眸子睨了对方一眼,“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嗯。”白未檀点头。他心情确实不错。 白未凉虽然性子冷冷淡淡的,但是对于自己的亲弟弟还是颇为关心,进了别墅之后,神色稍微严肃认真了一些,“未檀,你是……认真的么?”与那位洛子染交涉不深,她只能说,对方长地的确好看,可是,这些豪门世家的圈子里,从来不乏漂亮好看的,未檀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只是都不上心而已,……或者,连不上心都谈不上。 白未檀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白未凉的面前,语气认真,“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么?” 白未凉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以为你是喜欢并且上了心的,可事实是除了寻找洛子染这件事情,就没一件事情你是认真的。” 二十五年,这么久的时间,未檀所做过的认真的事情也就这一件而已。 不过,也就是这一件,倾尽了他所有的认真。 “姐,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只和他在一起,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白未檀嗓音有些低沉,不失认真。 白未凉有些意外,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小到大,未檀几乎没有这么认真喊过她姐姐,可是现在……却是如此郑重其事地告诉自己这件事情么?! “可是未檀,你们……都是男人,这件事情爷爷是不会同意的。”母亲倒还好说,她甚至会赞成,可是,爷爷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即使我尊敬爷爷,这件事情,也不许他插手!”眸子微凉,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认真。 跨越生命和时空,好不容易遇到了找到了子染,他怎么可能放手!? 白未凉没有说话,目光透过窗户看向了不远处的另一栋别墅,缓缓开口,“住这样的别墅,洛子染家中定然也是非富即贵,焉知他的家人不会阻止?” “而且,洛子染呢?他喜欢你么?他能不惧世俗坚持到最后么?万一他放弃了呢?”作为家中最懂未檀的人,她从来不觉得未檀会放弃,因为这是他一生一次的认真! 白未檀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尖传来的温度,有些灼手。 会阻止么?应该没有父母会认同赞成吧! 况且,子染都已经有婚约了,自己这样介入,算不算是……第三者?! 这个想法一出,就被白未檀掐灭,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子染,就算子染放手他也绝对不允许,哪怕……将他禁锢在自己的身边。 想到这里,漂亮好看的琉璃眸中闪过一抹浓郁的墨色。 随即笃定地开口,“我们会在一起一直走到最后的。”一定会的。 白未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很久之前她就知道,未檀对这个子染的偏执程度! “那和沐家的婚约呢?”白未凉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 白未檀蹙了蹙眉,“我明日去退婚。”本来这婚约他就不同意,只是沐家不在华夏国,但是现在既然回来了,还是趁早退了。 而且,和子染在一起的时候还与其他人有婚约在身,让他觉得是自己背叛了子染。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白未凉语气淡漠地掷出一句话,妖娆精致的容颜依旧冷漠,没有多少表情。 未檀从小就与其他的孩子不一样,很有主张,根本不需要她跟着操心。 “你和易悦?”白未檀看着白未凉,意有所指。 白未凉扬唇妖娆一笑,暧昧地笑了笑,“也许你以后要喊他姐夫哟!” 说完之后,直接拎着自己的行礼上楼。 白未檀清雅的眉尖微微抽搐了几下,然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近处的别墅,不自觉地想起刚才在车上那个如蜻蜓点水的吻,白皙俊朗的玉颜染了一抹绯红。 修长的指抚上唇角,随即唇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眸眼之中似有万千梨花次第而开,惊艳至极。 翌日。 “唰”地一个漂亮的刹车,银色的保时捷在医院门前停了下来。 洛子染对着白未檀龇牙浅浅一笑,“那我先上班去了!”说完之后,便直接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清晨,阳光初起,浅淡的曦光落在了白衫黑裤的少年身上,本就张扬的墨发此时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薄橙色光芒,笔直修长的双腿,精致无暇的面容,正对着阳光,连贯来带着邪气的面容都染了一分温暖之色。 精致漂亮地令人移不开眼。 这个时候,医院前来往的大部分都是上班的医生。 在医院工作了几天,有不少医生都认识这个面容精致,在医学方面有着超高造诣的年轻男子,都纷纷过来打招呼。 “洛医生早啊!”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面带微笑地走到了洛子染的身边,盈盈一笑。 “早!”洛子染点点头,礼貌地回答。 看着洛子染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容貌,漂亮女子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却很自然地邀请道:“不如我们一起进去吧!”这位新来的洛医生简直不要太帅,这几天医院里的小护士基本上都在谈论他,甚至有病人都指明要洛医生去看诊。 而且,声音还这么好听! 如果能够成为他的女朋友,每天早上听见他用这么磁性的声音说早晨,简直不要太幸福! 就在洛子染准备答应的时候,另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将一本书递给了洛子染,语气宠溺而又自然地开口,“子染,你的书!”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对着洛子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洛子染:“……” “对了,昨天我一套衣服在你家,你到时候帮我收拾一下放好,我下次再过去!”清雅如画的面容带着浅笑,缓缓开口。 洛子染唇角抽搐了一笑,倾身微微靠近了几分,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低低地道:“白二少,请问你昨天什么时候落了一套衣服在我家?”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白未檀面色不改,唇角噬着一抹淡笑,没有一丝不自然。 “以后我们可以考虑买醋为生!”低低的声音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听到这句话,白未檀忽然勾唇一笑,清潋绝艳,琉璃如烟的凤目中带出了一抹清越的流光,连带着话语都幽魅了几分,“子染想得果然长远,我们以后的生计都考虑到了!” 那位漂亮的女子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两个男人之间暧昧而又诡异的交流,最后眸子里面划过一抹深深的惋惜之色。果然,现在的社会,长得好看的小哥哥身边,总是站了一位同样出色好看的小哥哥! 不过,细看之下,两个人……确实般配! 番外 岁月生檀14 宠溺地揉了揉洛子染细碎的墨发,白未檀笑如二月春风,淡淡地开口,“好了,你快去上班吧,晚点我过来接你。” 看着这一记摸头杀,那位女子眼睛里面都似乎有星星闪烁。要不要这么宠这么撩啊?让她这个想撩洛医生的女人情何以堪! 看着在自己头上作乱到乐不可支的某人,洛子染唇角抽搐了一下,歪头无奈地看着白未檀,抬了抬自己的手表,“白公子,你再不走的话上班就要迟到了!” 待银色的车辆离开之后,李思宁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走到了洛子染的身边,微微一笑,有些暧昧,“洛医生,刚才那人是你的男朋友么?”相较于她心中的那些好感,她觉得自己更想知道这个八卦。 洛子染挑眉一笑,“现在你们问这些问题都是这么直接么?” 李思宁大大方方一笑,笑地有些狭促,“看来洛医生这是承认了!” “不承认的话我怕他会折返回来。”洛子染亦是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开口。刚才未檀绝对是故意的,还有上次在医院,也是他有意为之。 李思宁“哈哈”一笑,然后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悄咪咪地问,“洛医生,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你和刚才那位,谁上谁下?” 饶是脸皮厚之如洛子染,此刻也有些微微不自在,这完全是升级了不止一个度的话题啊,就像是你和男朋友刚刚确定关系,就有人问,诶,你们是不是已经全垒了?! 掩唇轻咳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李医生,快迟到了!” 然后径直朝着医院大门而去。 如此一来二去之后,医院不少人都知道,他们年轻帅气的洛医生,有一位非常宠他的男朋友,甚至有人看见白未檀都会笑着打趣,“哟,洛医生的男朋友,今天又来了啊,放心,你家洛医生没有在医院拈花惹草,只是有不少春心萌动的小护士表白而已!” “我们洛医生这么受欢迎,何止是小护士,还有年轻貌美的病人都表白洛小哥哥呢!” 洛子染心中断定,这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车内。 白未檀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偏头似笑非笑地洛子染,“看来洛小哥哥很受欢迎啊!” 看着面前这只醋坛子,洛子染无奈抚额,勾着唇角缓缓开口,“白二少,听到这个消息,你应该高兴才对,证明你的眼光很好!” “我只知道有人要撬我墙角,而且我的墙角似乎还很乐在其中。”白未檀凉凉地看了洛子染一眼,以同样凉凉的语气开口。 洛子染被气笑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吃醋吃的这么光明正大,并且还理所当然地将责任抛给对方的人,“白二少,别告诉我,你公司就没有对你表白的人。” “我洁身自好,不像某人,捏花惹草。”白未檀道。 此时,拈花惹草,不洁身自好的某人一脸黑线。 看着外面不熟悉的风景,洛子染扬了扬眉,“你带我去哪里?” 白未檀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望着洛子染幽幽地开口,“真是难为你在二十分钟之后终于发现了路径不一样。”现在的子染,绝对是个路痴,还是拐个弯就能卖掉的那种。 洛子染严肃脸地看着白未檀,“我现在提出分手还来得及么?” 白未檀勾唇明媚一笑,明明是清雅如画的容颜此刻却有几分得意的魅惑,“晚了,你都占了我的便宜肯定要对我负责!” “无赖!”洛子染冷哼。 “无赖你也要负责!”白未檀轻轻一笑,精致清雅的眉间似乎生出了一朵极为好看的青莲。 洛子染:“……”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男人像狐狸一样这么狡猾?! “你到底带我去哪里?”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洛子染稍微挑了挑眉头。 “一起去吃饭。”白未檀偏头看着洛子染,缓缓道。 “可是易小悦怎么办?” 有些暧昧的目光从洛子染的脸上缓缓扫过,“放心,他自然是有人照顾的。” 洛子染也明白了白未凉的意思,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精致的眼眸染了一分狎昵之色。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银色的车在一家餐厅门前停了下来。 “欢迎光临!” 两人选择了一个靠窗户的僻静地方。 将菜单交给服务员,洛子染看向白未檀,笑着问,“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 “在你家蹭了那么多天的饭,难道不应该让你吃回来?”白未檀清雅地笑着反问。其实,他想说的是,现在的情侣不是经常会在一起吃饭么? “那你请我吃一次可不行。”洛子染眉梢一挑,缓缓道。 “好,你想吃多少次都行。”白未檀宠溺地开口。 这时,不远处的两道身影刚刚坐下。 宋暖所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白未檀,有些惊喜意外对面前的沐依彤道:“依彤,你看,那是不是你的未婚夫白二少?” 闻言,沐依彤转身顺着宋暖的目光看过去。 看见白未檀的时候,清美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意外。 “依彤,我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宋暖看向沐依彤,询问。上次在宴会之上未能打招呼,这次,一定也认识一下这位白家二少。 沐依彤沉默了一下,眸子里面闪过思索,没有说话。 “依彤,白二少可不是一个人来这里吃饭,和他一起的是上次宴会上的那个男人,你确定自己不要过去一下,好让那些无所谓的人知道你和白二少之间的关系?”宋暖提醒地开口。毕竟上次宴会,寻常人都能看出白二少与那个男子之间关系匪浅。 其实那个年轻男人长相也是极为妖孽好看,只是,她从来没有在这个圈子里面见过他,想来家世也是寻常,否则的话,她倒是挺喜欢那个年轻男子。 听着宋暖的话,沐依彤轻咬着下唇,然后缓缓起身,“既然在这里遇见了,倒是没有不打招呼的道理。”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白未檀的桌前。 “未檀,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沐依彤一身淡白色的长裙,手中提着一个灰色的提包,容貌清丽姣好,在餐厅中,倒是极为惹眼,此时笑意盈盈地看着白未檀,声音都是温柔如春风,柔和好听。 洛子染自然是知道沐依彤的身份,没有说话,只是漫不经心地嘬了一下吸管,似笑非笑地看着沐依彤,然后有些玩味的目光落在了白未檀的身上。 看着面前容貌清雅如画的人,沐依彤脸上浮现了一抹绯红之色,唇角染了笑意。这么优秀的人,是她的未婚夫! 白未檀缓缓抬眸,目光在沐依彤身上一瞬就已经离开,疏离凉淡地开口,“你是谁?” 番外 岁月生檀15 沐依彤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她以为就算是之前他们没怎么见面,就算那天晚宴她没有上前打招呼,白未檀也至少应该是知道她的,毕竟她是白未檀的未婚妻,而且,她自然为长相不差,帝都豪门世家的圈子里面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人,可是,白未檀竟然问她是谁?! 宋暖也愣了一下,缓缓开口,“白二少,她是依彤啊,沐依彤,你应该知道的,是你的未婚妻!” 沐依彤僵住的神色已经缓和下来,听到宋暖的话,唇角微不可见地翘了翘。现在白未檀知道了她的身份,至少,凭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可以另眼相待吧! 只是,她的笑容尚未完全绽开,白未檀凉薄的话语再次传来,“当年不过是父辈口头玩笑,婚约一事,还望沐小姐不必当真!” 沐依彤:“……” 宋暖:“……” 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未檀。 就连洛子染,目光都微微愣了一下,有些意外,随即唇角牵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眸眼中带出了一抹笑意。 还真是无情啊! 可是,她很喜欢。 沐依彤到底是在上流圈子里面待了这么久的人,将唇边的僵硬压了下去,笑着开口,“白二少说笑了,自古以来婚约之事都少不得父母参与,这件事情,又如何之事玩笑呢,况且,不久前我拜访白爷爷的时候,白爷爷还重提了这件事情!” 白未凉将面前已经不是那么烫的酥油茶放在了洛子染的面前,“你尝尝,这个味道也是不错。” 洛子染倒是不客气地尝了一口,然后故意皱了皱眉头,又重新推到了白未檀的面前,“我不喜欢这个,你自己喝吧!” 白未檀自然是看出了洛子染的小心思,扬了扬唇角,丝毫不介意刚才洛子染用了这个杯子,就着杯子喝了一口,“也就你嘴这么挑!” 沐依彤从刚才白未檀将面前的杯子亲昵熟稔地递到洛子染面前之时,就在打量洛子染。当白未檀将洛子染喝了一口的酥油茶直接喝了之后,清丽的小脸有几分难看。 看向洛子染的目光,也隐约有些不善。 “沐小姐是小说电视看多了么?思想竟然如此迂腐,现在是二十一世纪,那里还有什么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白未檀看向沐依彤,语气极为浅淡,薄凉冷寒到没有任何情绪。 沐依彤脸色又难看了一分,轻咬了咬下唇,垂在身侧的手亦是紧了紧。 白未檀根本就不想认下这个婚约! 只是,她还不想放弃。 没有离开,但是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那样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 白未檀压根没有理会她们二人,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上菜的服务员身上,提醒地开口,“你们站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合适!” 就差没将你们挡路了这句话直接给说出来。 洛子染勾了勾唇角,抬眸看了一眼脸色有些青白的沐依彤,眉眼之间,流动着似有若无的邪气。 看来,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是……瞧上白未檀了?! 瞥了一眼白未檀,这幅祸水的容貌,确实招桃花! 宋暖微微侧开身子,让服务员上菜。 察觉了有些僵硬尴尬的气氛,宋暖看了洛子染一笑,笑着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二少,这是你的朋友么?” “不是。”白未檀直接否认。 沐依彤眸子忽然间闪过一道亮光。 宋暖神色也是有些意外。 洛子染却知道白未檀要说什么,正准备开口堵住对方话语的时候,清雅的嗓音已经响起,“不是朋友,是男朋友。” 洛子染:“……”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白未檀,白二少,就算是你我都不介意这件事情,可是,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么?你也未免太诚实了吧! 宋暖被男朋友三个字炸地有些犯晕,看着二人的目光极为复杂怪异。 至于沐依彤,则是紧抿着薄唇,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中有愤怒在层层累积,最后对着白未檀开口,“白未檀,你太过分了!” 白未檀手中剥虾的动作未停,抬眸似有若无地看了沐依彤一眼,神色凉淡。 “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婚约,你就算是不想要这个婚约直接提出来我们解除婚约就是,我沐依彤也不是那种会赖着别人的人,可是你如今这样,找个男的带到我这个未婚妻面前,你……你何必这样侮辱我?!”说到最后,清丽的小脸已经隐约出现了泪水。 这个时候,餐厅中有不少人,听见了沐依彤的话,再加上她哭的楚楚动人,天平便不自觉地往她这里偏了偏,对着白未檀和洛子染二人指指点点。 洛子染有些目瞪口呆,挑了挑眉梢,原来,还有这样颠倒是非的操作! 看着洛子染呆愣的表情,白未檀低低地笑了笑,“洛小哥哥,这下长见识了吧!” 将面前剥好的大半盘虾推到了洛子染的面前,将手中的剥虾手套动作优雅地取了下来,这才抬眸目光清冷地看着沐依彤,“沐小姐,我想你刚才并没有听清楚我的话,我今天心情比较好,不妨再重复一遍。首先,你口中所谓的婚约只是父辈之间的口头玩笑,现在这个年代,谁家玩得好的闺蜜兄弟在怀孕的时候不会开这种玩笑,难道所有人都要当真么?其二,既然你说了不会赖着我,在我之前说了婚约不作数的时候就应该离开而不是一直在这里纠缠,其三,我侮辱你?!我白未檀还不屑于让你在我喜欢的人面前添堵,我和子染只是在这里吃饭而已,是你们自己要过来打招呼的。再者,敢问令堂是洛念么?!” 不疾不徐地说了一大段话,最后一句,深沉之外还有几分意味不明。 闻言,沐依彤脸上的泪水瞬间止住,面色变了变,就连心也随着一紧。白未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妈自然不是洛念那个女人,当年和白未檀有婚约的人其实是洛念的孩子,只是最后她与爸爸离魂之后出国离开,她正好出生成为了沐家大小姐,便也自然而然地替了婚约而已,难道白未檀知道这件事情?! 洛子染正在漫不经心地吃白未檀剥好的虾,听见自己母亲的名字从他的口中说出,猝不及防地被噎了一下。 “咳咳……”正好被虾上的辣椒呛住了,有些咳得面红耳赤。 白未檀连忙递了一杯水给她,清雅的眉眼之间,难掩关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灌了一杯水,洛子染才缓过来,对着白未檀摆手笑了笑,“我没事,你们继续继续!” 番外 岁月生檀16 沐依彤的目光一变再变,最终转成了坚定之色。就算她不是洛念的女儿,可是,她现在是沐家大小姐,当初和白未檀有婚约的人不就是沐家大小姐么?面前这个人,除了她,谁都不能抢走! “既然如此,那是我误会你了,我和朋友也是听说这家餐厅比较红火,特意过来看看。”沐依彤很快将那些情绪压了下来,脸上的泪水也早已经消失不见,似乎是在一瞬间就恢复了那个清美温柔的女子。 这一波操作,又让洛子染看地微愣。居然还可以这样将话题强行拖回来?! 果然,女人的世界她不明白! 见状,宋暖松了一口气,笑着开口,“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今天又如此有缘,不如就一起吧,顺便熟络一下感情!” 沐依彤没有说话,而是站在原地看了一眼白未檀,清美的眸中,也闪过一抹期待。至于目光转向洛子染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和善了,甚至眯着眼睛带了几分狠厉。 洛子染撑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直觉得自己算是脸皮比较厚实的,可是与面前这两人比起来,还是薄了那么几分,这两人,面皮可以赶着凃墙了! 有些玩味地看了一眼沐依彤和宋暖,洛子染修长的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面前的桌子,“原来,这样就是有缘啊!”微微扬眉,明明是风流狎昵到了极点的动作在她做来却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优雅自然,尤其是那种懒散的痞气,一览无遗,“喏,今日这餐厅中有不少人,既然两位觉得相遇便是缘分的话,不妨去找他们搭个桌!” “你……”面子一下子被人驳了,宋暖有些气恼,却又碍于白未檀再次而不敢发作,只能压着。 沐依彤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美眸盈盈地看了一眼白未檀,缓缓开口,“未檀,就算我们多年未见没有什么交情,可是,沐家和白家好歹有多年交情了,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外人如此待我?你就不怕得罪沐家吗?” 这番话,明里暗中都指明了,若是今天白未檀为了洛子染驳了她的面子,以后白沐两家之间的交情,算是到此为止。 她清楚明白地记得,那天晚上宴会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见过面的,应该也是刚认识不久。 最重要的是,她有把握,白家老爷子一定不会同意白未檀喜欢一个男人。 只要她去白家给老爷子说道说道,便是白未檀,也抵抗不了。 白未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戴上手套开始剥虾的动作顿了顿,目光也从面前的一盘虾上抬头,看着站在面前隐约有些控诉意味的沐依彤,讥诮地勾了勾唇角,“那就麻烦沐小姐回去告诉沐老爷子,沐家出了个好孙女,可以代替他私下主张断了白沐两家的交情!” 这句话,说的极为隐讳且有深意。 没有说沐宵,而是直接越过他说到了沐老爷子。 谁都知道,沐家老爷子和白家老爷子那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就将交情断在这里! 再者,当年因为沐宵在顾念怀孕的时候出轨,导致两人感情破裂,沐家老爷子对沐依彤和她妈一直都不是很喜欢,这件事情,怎么可能会为她出头?! 沐依彤脸色变了变,眯着眼睛有些狠厉地看了一眼洛子染,直接转身离开。 “依彤,你等等我!”宋暖见状,也瞪了一眼洛子染然后跟着沐依彤离开。 待她们二人离开之后,洛子染有些惋惜郁闷地收回了目光,对着面前连剥虾都能做得极尽优雅的男人缓缓道:“我本来还以为可以多看一会儿戏,竟然这样就走了!” 白未檀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浅笑着摇了摇头,将面前剥好的虾肉再次推到了洛子染的面前。 看着对方面前一大盘虾壳,却好像没怎么吃,洛子染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拈了一个虾肉,蘸酱之后喂到了白未檀的唇边。 白未檀微微一愣,有些意外,眸眼之中,除了意外更多的是其他复杂的情绪在涌动。 “放心,我是蘸了不辣的酱!”她记得面前这人是不太能吃辣,上次一小根辣条他都能辣上半天。 白未檀勾了勾唇,轻轻地咬住了虾肉,削薄的唇却在不经意之间碰到了洛子染的手指。 两人身体齐齐地僵了一下,洛子染很快便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笑着开口,“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白未檀点了点头。以前他不是没有来过这里,不过,今天的虾,好像更好吃一些! 将口中的细嚼慢咽之后,看了一眼洛子染,又看了一眼她面前的虾,意思很明显。 洛子染唇角微微抽搐,没好气地斜瞥了白未檀一眼,“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说完之后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她面前这一整盘虾都是他剥好的。 白未檀看出了她的囧迫,勾唇笑了笑,清雅如水的嗓音再次传来,“我都帮你将情敌给赶走了,没有让你出手,你难道不应该好好犒劳我一下?” 洛子染:“……”好像是这样的,沐依彤是她的情敌,却是没有她出手就被未檀收拾了。 不过,想起什么,洛子染抬了抬眸,故作凉凉地开口,“是谁说的那么好听,自己身边没有花花草草?洁身自好?嗯?!”最后一个字,也是故意拖长的音调,陪着她此时慵懒散漫的表情,看上去邪气十足。 “这么说是我的错了?”白未檀看着洛子染,唇角噬着一抹清润无暇的浅笑,“比起某个整个医院都喊着洛小哥哥的人,我身边的花草似乎还是不够看的!”默了,语气幽幽地添了一句。 洛子染白皙的面皮僵了一下,笑着道:“来来来,男朋友请吃虾!”将盘子里面的虾一个连着一个递到白未檀的唇边。 最后,白未檀抽了抽眉尖,费力地将满口的虾肉咽了下去之后,喝了一杯温开水,才抚着额头有些有些无奈地开口,“看来这虾也不是这么好吃的!” 洛子染翘了翘唇角,笑地有些邪气,“男朋友,下次想吃虾随时欢迎哦!” ------题外话------ 唔,为了加快剧情,小白番外岁月生檀前面的基本上都修改了一下,小可爱们可以直接从第一章开始看,应该很快就要知道子染是女的,然后……就快写完了! 晚安! 番外 岁月生檀17 吃完晚饭之后,白未檀提议去不远处的江边走走。 这一段路比较僻静,没有多少人经过这里,昏黄的路灯之下,两个人并肩而行,背影被拉得很长。 “子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站在江边大桥上,看着江中倒映着的千万重红灯绿影,微微转了个身,背靠着桥栏,抬眸看向洛子染,问。 洛子染沉默了一下,细长的凤目在不算明亮的路灯之下有些晦暗不明,勾了勾唇,缓缓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母亲就是洛念?” 清淡的声音褪去了那种妖魅的邪气,似乎还掺杂了一抹江风,听上去有几分薄凉之意。 未檀不是话多的人,尤其是对待漠不相关的人,他的态度几乎是疏离漠然,但是刚才,对沐依彤竟然说了那么多话,很明显,这些话,并不全是对沐依彤说的,其中,不泛有对她所说的话。 白未檀知道她是洛念的孩子,知道她和沐家的关系! 白未檀眼中并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反而勾了勾唇,“果然是子染!”随即回答她的问题,“那天晚上宴会结束回来之后。” “你调查过我?”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是,话语却是极为肯定。 白未檀没有否认,只不过声音轻了些,也淡了一些,甚至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其他情绪,“嗯。”然后又解释了一句,“我在调查你的时候,那个时候不知道你是子染。”他只是那天早上无意中看见报纸上面有提到乐寅徒弟这个消息,然后一时兴起让顾行查了一下而已。 闻言,洛子染轻轻蹙眉,“你之前为什么调查我?” 白未檀沉吟了片刻,眸色淡淡地看着洛子染,“如果我说是一时好奇,你会相信么?”其实,当时他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认为是子染。 洛子染翻了个白眼,明显是不相信,懒懒地靠在桥栏上,没有说话。 下一刻,身子骤然被人带入怀中,白未檀将头枕在洛子染的肩上,声音明明是在耳边却恍如从天边传来,带着几分轻飘飘的遥远,“子染!” 却只是低低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便再没有了下文。 清淡的檀香混合着幽浅的梨花香,极为好闻。 洛子染的心跳了跳,虽然她觉得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在白未檀面前暴露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她就是不想这么快让他知道,微微侧了侧身子,尽量不让自己和白未檀身体紧贴。 “怎么了?”洛子染没有挣脱,低低地问。其实,她总觉得未檀看她的目光太过复杂,那种比深情还要深沉浓郁上几分的情绪,让她心尖生疼。 “子染,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沉默犹豫了许久,白未檀忽然开口。自从认识了子染,他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子染,如果告诉的话,那么又挑明到那个程度?! 毕竟,他找子染找了这么多年这件事情,子染以后肯定会知道,他不想子染到时候生疑,就只有率先解释,将先机攥在自己的手里。 洛子染眉眼之间浮现了一抹错愕之色,却没有马上否认,而是认真地看着白未檀,等着他的下文。 “如果我说,我们前世就认识呢?你相信么?”白未檀继续问,声音依旧低沉清雅。 洛子染缓缓点头,“信。”她对未檀,也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而且,从未檀的眼中,她可以看到那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浓郁感情。 她从来不相信世间有无缘由的感情。 白未檀清雅的眉眼添了几分笑意,双手轻揽着她的双肩,“子染,谢谢你的相信!” 接下来,洛子染没有细问的打算,白未檀也没有详说的意图,前世事作前尘了,现在,只有他们。 二人回到紫荆园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将近九点。 见一号别墅没有任何灯光,一片黑暗,两人也知道白未凉估计是在二号别墅,便直接驱车回了二号别墅。 打开门,洛子染正要说话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挑了挑眉头,就听见易小悦同学压地很轻的话语,“微凉姐姐睡着了,你们别吵醒了她。” 抬头看去,就看见白未凉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大约是易小悦给她披了一件小毛毯,即使是在休息,眉宇之间都带着一抹掩饰不住的疲倦之色。 转头看向白未檀,询问他的意见,“你姐姐这样会不会着凉感冒?要不要叫醒她?!” 白未檀点头。 “易小悦,将你微凉姐姐叫醒,让她去楼上休息。”洛子染缓缓道。 然后偏头看向白未檀,“你呢?” 对上洛子染的目光,白未檀忽然扬唇一笑,清雅出尘,语气旖旎地道:“子染是在邀请我留宿么?” 洛子染唇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凉凉开口,“你还是回去吧!” 最后,因为白未凉换洗的衣物在一号别墅,她和白未檀也还是回去了。 洛子染洗漱一番之后,还没有擦干头发,就接到了白未檀打来的电话。 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一手拿着干毛巾擦拭头发,另一只手轻轻划了一下。 “洛子染,未檀发高烧,你们那边有没有退烧药?”里面瞬间传来白未凉的声音。 洛子染有些担心地蹙起眉头,快速回答,“有,我马上过去。” 将身上的睡袍换上了平素穿的衣服,拿了家居医药箱刚下楼就听见了易小悦有些迷迷糊糊的声音,“诶?子染,你去哪里?” “未檀发烧了,他那里没有退烧药,我过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不然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无聊。”说着,穿着拖鞋的易小悦便快步走了下来。 洛子染点点头,两人一起离开。 很快,便到了一号别墅。 白未凉看见跟在洛子染身边的易小悦,稍微愣了一下,对着洛子染开口,“从你那里回来不久,未檀就开始发高烧。”脸上的担忧之色难以掩饰。 “他在哪个房间?我过去看看!”洛子染问道。 “跟我来吧!”说完之后,白未凉率先上楼。 洛子染和易悦也跟着上去。 “你们今天出去吃了什么东西?”看了一眼洛子染,白未凉问道。 洛子染愣了一下,“我们今天吃了水煮鱼,虾……”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白未凉已经皱起了眉头,“未檀也吃了虾?” “未檀不能吃虾么?”聪明如洛子染,自然猜了出来。 白未凉点头,“未檀不能碰虾和蟹,一点都不能沾。”随即有些疑惑,“未檀分明知道自己不能吃这些东西,以前是从来不会碰的。” 洛子染漂亮的眸子里面升起了一抹复杂,是她喂了虾给未檀,他……没有拒绝! 看了一眼洛子染,白未凉没有说话。 很快,三人进了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白未檀躺在床上,黑色的被子搭在身上,只露出了一个脑袋,似乎很难受地微蹙着眉,清雅出尘的面容因为发烧有些泛红。 洛子染也随着拢了拢眉,拎着医药箱快步上前走到了床边。 连医药箱都来不及放下便伸手探上了白未檀的额头。 入手之处,一片灼热。 虽然她是外科医生,但是,毕竟也是学医这一行,更何况易小悦也是经常感冒发烧,所以她几乎不用温度计测量都知道起码烧到三十九度了。 眉心拢地更紧了,看着面前阖着双目面色难受的人。 从医药箱拿了一颗退烧的药,又倒了一杯温凉的白开水,缓缓走到床边,将水杯放在了床边,将白未檀扶了起来。 扶着他的手正好落在他的后肩,隔着睡袍都能感觉到那种烫手的灼热。 “未檀,未檀!”洛子染先是低低地唤了两声。 白未檀依旧是面色潮红地闭着双眸,眉心紧蹙,削薄的唇却是抿着。 洛子染将药丸递到了他的唇边,但是对方没有一点要咽下去的意思。 “要不要送医院?”白未凉看着已经烧得失去了意识的白未檀,担忧地开口。 洛子染摇头,“这里离医院太远,单是路程都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那他不吃药怎么办?”看着面色越来越红的白未檀,白未凉有些担忧。 洛子染看着白未檀,沉默了片刻,直接将药丸噬在唇边,缓缓低头唇瓣印在白未檀的唇上,舌尖抵开对方的唇齿,将药丸抵了进去。 白未凉和易小悦都愣了愣。 待药丸咽下之后,洛子染才缓缓离开。 喂了小半杯水,才开始配药水。 配置药水,做皮试,扎针,一切在洛子染做来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自然。 看着药水顺着药管,针尖缓缓流入白未檀的手腕,洛子染垂下眼眸,坐在床边,神色沉寂。 这时,才想起房间里面还有另外两个人。 看了一眼白未凉和易小悦,缓缓开口,“你们先去休息吧,这里我照顾就好。” 白未凉也知道洛子染是医生,而她自己对这方面的事情完全帮不上忙,点了点头,“那我和小悦就在隔壁,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喊我们就行。” 洛子染点头。 房门被打开,然后又被带上。 房间里面,便只剩下她和白未檀两个人。 因为要随时观察白未檀的状况,洛子染没有休息,连阖眸小憩都没有。 在药水吊到一半的时候,白未檀脸上的红晕已经散了不少,也显出了几分苍白,整个人躺在床上,看上去有些孱弱。 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刚才那般烫人灼手,不过并没有完全退烧。 不放心地取出温度计替他量了一下体温,三十八度二,还是在发烧。 抬头看着白未檀因为发烧而有些干燥的唇,取出棉签蘸了清水动作轻柔地替他湿润双唇,期间还喂了几趟温开水。 凌晨一点多,那三瓶药水才吊完。 将一切收拾妥当,冲了两包药剂,替白未檀喂了下去。 将水杯放下,坐在床边看着面前苍白清雅的容颜,洛子染心中有些复杂。 把他额前被汗渍浸湿的碎发拂开别到脑后,有些无奈而低声开口,“傻瓜,不能吃虾我喂给你的时候你拒绝不就好了,逞什么强!” “子染!”昏睡中的人,无意识地低低轻喃了一声。 明明是很轻的两个字,可是,却带着极为沉重的情绪。 “嗯,我在!”看着面前孱弱的人,洛子染轻轻地应了一声。 “子染,不要走!”说话的时候,修长而又灼热的手直接扣住了洛子染的手腕。 “我不走。”洛子染犹如哄小孩子一般,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手中力气忽然加大,一拽。 猝不及防之下,洛子染被拽地踉跄了一下,身形还未站稳就再次被白未檀拉了一下。 直接倒在了床上。 趴在白未檀的身上。 削薄的唇落在了对方光滑的下颚,白未檀的唇正好落在了她的鼻尖。 她都能感觉到白未檀的呼吸。 灼人,温热,还有着幽幽檀香! 这样暧昧的动作,让洛子染有些微微不适应,一只手撑在床上想爬起来。 但是,白未檀身子一侧,手腕一带,再次趴在了他的身上。 唇碰到了一个温软湿润的东西。 洛子染愣了一瞬,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虽然之前不是没有这样亲密的动作,但是,这次的感觉,和以前,似乎是一样的,又似乎有些不一样! 一种无法言说的酥麻之感迅速传遍全身。 心尖都有些痒痒的。 待反应过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本来紧闭着双目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眸。 四目相对。 都有些怔楞。 洛子染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白未檀醒了过来,一时连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不知道。 我是来帮你治病的! 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是你拽着我的手腕我不小心摔在了你身上! 我没想着吻你! …… 一瞬间,脑子里面过了各种各样的理由。 最后,在白未檀一句话里面,全部溃散。 “味道不错!” 因为发着烧,嗓音没有了那种清淡如水,甚至带了几分低低的沙哑,有着别样的磁性。 洛子染:“……” 无言以对,白皙的脸瞬间染了一抹绯红,一直蔓延到了耳后根。 “你……你醒了!”沉默了半晌,洛子染才缓缓掷出了一句话。 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其他,白未檀的目光都轻软温柔了不少,静静地看着洛子染,点了点头。 如此乖巧,再加上发烧之后的孱弱苍白,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小奶猫一样,还是那种特别好看的小奶猫。 这个认知,让洛子染的心尖都不由自主地软了软。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洛子染伸手去探白未檀的额头。 两个人贴的很近,洛子染的任何一个动作白未檀都能感觉到,在洛子染修长冰凉的手落在额际的时候,白未檀轻软的目光染了一抹怪异。 目光下意识地下移。 洛子染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光滑的下颚,修长优美的脖颈,精致如玉雕的锁骨,然后,便什么都看不见,被衣衫遮住了一切。 “好多了!”依旧是沙哑的声音,有些慵懒。 “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杯水。”洛子染问。 然后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白未檀。 白未檀抬眸目光无害地看了一眼洛子染,声音都难得带了几分淡淡的低哑,“我没有力气,喂我!” 这样的目光和语气,都让人自心尖开始发软。 洛子染倒也不疑有他,扶着他的后腰让他坐了起来,顺手放了一个枕头在他的身后让他靠着。 将手中的杯子递到了他的唇边。 白未檀勾着有些苍白的唇笑了笑,目光里面带着从未有过的心满意足。 洛子染一低头,便看见对方正看着自己傻笑。 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缓缓开口,“看着我就可以止渴么?” 白未檀笑着没有说话,很快就喝完了一杯水。 伸手将杯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一只手揽住了洛子染的腰,倾身靠近,直接吻上了她的唇,将水渡到了她的唇中,然后低低地开口,“那我帮你解渴好了!” 声音沙哑而又魅惑。 番外 岁月生檀18 洛子染愣了片刻,细长的凤眼沾染了一分说不出来的情愫,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白未檀,一时没有了任何反应动作。 “子染!”离了她的唇,白未檀伏在她的脖颈之处,低低地唤了一声。 因为发烧,连呼吸都是灼热不必,让洛子染的脖子又是一阵没来由的滚烫。 “怎么了?”神思回拢,洛子染任由对方靠在她的身上,轻轻地问。 “没事,就是忽然想叫叫你的名字。”连嗓音,都是轻软无比,乖觉地厉害。 话音刚落不久,白未檀微微低头,先是吻了吻她的脖子,洛子染身体僵了僵,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缓缓阖上了眼眸,没有说话。 却在下一瞬,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白未檀的吻下移,直接一口咬住了她的锁骨。 不算狠绝,却也绝对不轻。 洛子染紧绷着身体,削薄的唇抿成了直线,眼中有复杂的墨色流动,却始终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白未檀才舔了舔然后离开。 再次伸手抱住了洛子染,没有说话。 闭了闭眸,抿了抿唇,才控制住自己想动手的冲动,嗓音凉凉地开口,“白二少,请问你是属狗么?” 白未檀摇头,很是老实地回答,“不是,我只是饿了!” 洛子染眉心跳了跳。 心中再三告诉自己白未檀是个病患,现在还在发烧,这些账,等他烧退之后身体好了再算也不迟。 “我去给你煮面?”洛子染抬头看着他,问。 白未檀还是看着洛子染,摇了摇头。 “不吃面,那你这里应该有速冻饺子吧?”将饺子煮熟她还是会的。 对方依旧摇头。 洛子染:“……” 尽力压着眉间的魅然邪气,耐着性子问,却不难听出里面咬牙切齿的声音,“白二少,请问你到底想干嘛?”如果不是她的缘故让白未檀突发高烧,她现在肯定直接丢下他回去睡觉。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揽着洛子染的手收紧了几分,依旧是乖觉地蹭着她的肩,长臂一点点收紧,两个人的身子越靠越近,似乎是不经意如此,又似乎是在试探什么。 洛子染抿了抿唇,身子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未檀,折腾了这么久,你肯定饿了,我去弄些吃的给你吧!” 说完,没有再理会白未檀,而死直接拂开他的手离开。 走出房间,将房门带上。 洛子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还算是……平坦,应该没有察觉出来吧?! 刚刚过来的时候,因为是刚刚洗漱完准备睡觉休息,束胸的时候也因为担心而比较随意,不过,有宽大的黑色卫衣挡着,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毕竟,她的胸,本来就不大。 想到这里,洛子染还是有些郁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胸,撇撇嘴,直接下楼。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白未檀琉璃浩渺的眸子浮现了一抹说不出来的幽深,最后,浅然地勾了勾唇。 换个姿势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脑后,隽雅的脸上,隐约带着清朗的笑意。 可以看得出来,此时,白未檀的心情不错。 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两点三十七! 想起照顾了自己一晚上的人,一股无法言说的暖意在胸臆之间缓缓流动。 点开微信,信息列表中,唯一的一个被置顶的联系人头像就是一只白色的小兔子,备注称呼是子染。 点了一下头像进入了她的朋友圈。 一片空白。 如果不是太了解她的性子,白未檀估计都要认为自己是被对方给屏蔽了。 回到了聊天的界面,编辑了一条信息。 时光无尽,爱你无期。 看着这八个字,皱了皱眉,然后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了。 盯着屏幕来来回回不知道打了多少字,最后都是一个一个删掉。 清亮的灯下,白未檀苍白清隽的脸庞也朦胧了一分,此时,正凝神看着手机屏幕,微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最后,才编好了一条稍微满意的消息。 轻轻地按了发送键。 洛子染过来的时候比较匆忙,没有将手机带在身边,自然也就没有看到白未檀发给自己的消息。 没多久之后,就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上来。 一推开门,便看见那个靠坐在床上,即使是生病也依旧清矜尊贵的男人,细长的眸子中,有片刻的失神。 白未檀则是勾唇浅浅一笑,眉梢眼角带了一抹笑意,映衬在那张略显病态苍白的脸上,有着别样的美感风华。 回过神,洛子染亦是回了一笑,大步走了进去,将面放在桌子上,看向白未檀。 在洛子染的目光之下,白未檀从床上下来。 “喏,外套!”洛子染递给他一件外套。 白未檀笑了笑,“只是发烧而已,我没有这个娇弱。” 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那刚才是谁病弱到连喝水都需要别人递到嘴边?” 白未檀:“……” 勾唇笑了笑,接过外套,眼尾轻轻一挑,有些幽魅,“既然如此,那我还是继续病弱没力气好了!” 看着面前颀长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说出带着几分无赖的话语,洛子染抽了抽唇角,缓缓开口,“白二少,您就说幼稚不幼稚?” 白未檀只是浅笑着没有说话,走到桌子边慢条斯理地吃面。 生病的时候,其实并不怎么有胃口,但是,白未檀还是将面前的一碗面都给吃完了。 量了一下体温,洛子染又督促着白未檀喝了两大杯温水。 “你现在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早上我再过来看看。”洛子染觉得,作为医生,自己绝对是个尽职尽责的。 “你要回去?” 洛子染点头。 白未檀看了一下手表,好看的眉蹙了蹙,“现在都凌晨三点多了,要不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洛子染沉默了一下,点头,“好,那我去隔壁的客房休息。” 闻言,清雅的琉璃眼眸极快地闪过一抹光芒,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嗯,你去吧,那我今天晚上就先不睡了,如果发烧我发消息给你?!” 洛子染:“……” 这样说了让她怎么离开?!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脸色却是有些苍白难看的白未檀,缓缓道:“你休息吧,反正也没几个小时,我就不睡了,万一你等一下又发烧我还可以照看着一些!” 她觉得,上辈子她肯定是欠了白未檀的,不然怎么会现在被他吃地死死的,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听着洛子染的话,白未檀微不可见地拢了拢眉头,缓缓开口,“你在这里坐一晚上么?” 洛子染点头。 白未檀的神色微微淡了一分,语气有些微凉,“那你还是回去吧!” 洛子染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她自然感觉到了对方的不悦,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那你想要怎样?” 琉璃浩渺的眼眸落在了她的身上,白未檀身子往床另一侧挪了挪,淡淡地开口,“一起睡吧!” 洛子染脸色一僵,神情变幻莫测。 还未答话,白未檀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嗓音已经传来,“怎么?你在介意什么?男朋友!”最后三个字,有些玩味,也有些意味深长,说话的时候,灿若琉璃的眸子似有若无地在洛子染的身上流转。 看了一眼白未檀,轻笑了一声,缓缓道:“这不是早起起来都有生理反应么?我怕到时候尴尬。”语气带了几分邪魅。 白未檀神色不变,半倚靠在枕头上,语气淡淡地回答,“也许到时候正好能相互帮个忙!” 洛子染:“……” 是她脸皮太薄还是白未檀脸皮太厚?! 她卒了! “我……睡相不太好,磨牙还打呼噜!”最后,洛子染只能找出这个理由。 “没关系,既然已经是情侣关系,我觉得应该先适应适应。”白未檀看着洛子染,不疾不徐地道,尔后,不给洛子染说话的机会,用那种带着几分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还是说……你怕被我发现什么?”停顿的地方,明显有些意味深长。 洛子染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将目光慢慢地移到了白未檀的身上,没有说话,直接蹬了鞋子蹭到了床上,扯过了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早点睡吧!” 然后径直被过身子,没有说话。 看着床上多出来的身影,白未檀眸子里面划过一抹幽深的芒。他是不是……逼地太紧了?! 将灯熄灭,白未檀也躺在了床上。 洛子染睡在最外边,与白未檀之间隔了一大片距离。 幽暗的房间里面,一度沉默。 终于,白未檀有些沉闷压抑的嗓音传来,“子染,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洛子染回答。 没有再听见声音,洛子染鬼使神差地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生气,只是折腾了一晚上,我有些累了!” “那你睡吧!”清雅如水的声音带了一抹柔情,低低地道。 “嗯,晚安!”洛子染的声音,已经有些许困倦之意。 “晚安!”白未檀回答。 没多久,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就已经响起。 看着床上的另一道身影,白未檀缓缓倾身靠近,一个清浅的吻落在了对方的额际,“子染,晚安!” ------题外话------ 提前祝大家国庆节快乐!晚安么么哒! 番外 岁月生檀19 第二天,清晨。 本来是睡在床边缘的洛子染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中间,甚至还侵占了白未檀的位置,将他挤到了角落,就差没有掉下床了,至于白未檀身上的被子,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小边缘,剩下的全都被洛子染裹在了身上。 事实证明,洛子染睡觉确实是不太安分。 白未檀很早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不过并没有起床,而是眉目慵懒地躺在洛子染的身边,身子微侧着,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静静地看着洛子染,眸色清雅带笑。 至于他另一只手,则是被洛子染当成枕头给枕着。 遮光窗帘被拉上地比较严实,房间里面,是那种透过窗帘的暗光,是以,根本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当白未檀听见手机轻微震动拿起来看见上面时间的时候,脸上有一抹惊讶。 九点四十三! 竟然,已经九点多快十点了! 手机上面,白未凉发来了消息。 “未檀大哥,你和子染醒了没有?” 从这些话的语气就可以看出来,发消息的人是易悦。 楼下,他正抱着白未凉的手机趴在沙发上。 很快,对方回了消息,“子染还没醒。” 易小悦有些贼贼地笑了笑,顺手回了消息,“那你们继续休息,微凉姐姐说今天带我出去玩。” 看着消息,琉璃轻烟的眼眸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伸手揽住了洛子染的腰,低头看着对方恬静安然的睡颜,缓缓在她唇角印下一吻,话语轻到只有气息流转,“子染,我从来没有一刻这般庆幸过!”眼眸里面,一片柔情似水,轻轻荡漾。 将她往自己怀中带了带,然后继续睡觉。 削薄的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 终于,能够将子染无所顾忌地抱在怀中! 大约是昨天晚上折腾地太晚了,等洛子染睡醒幽幽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 刚睁开惺忪的睡眼,略微抬头,眼角余光便看见了光滑如玉的下巴,再往上,是削薄的唇,阖上的眼眸,以及如鸦羽一般垂下的睫毛。 洛子染稍微愣了一下,脑子片刻打结,当感觉到落在自己腰间那只骨节修长的手,她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抿唇半晌之后,眼中便闪过了一抹了然。 未檀大概……知道她是女的了! 是她低估了未檀的敏锐。 或许,昨天晚上抱在一起你的时候,未檀就已经知道了。 至于现在,大概是借着这个亲昵的动作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怪不得昨天晚上故意留自己在这里休息,甚至昨天那些话语,大概,都是未檀有意为之吧! 没有当面挑明,没有直接质问,而是用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来告诉她。 洛子染笑了笑,这个男人,为了怕她敏感尴尬,还真是将一切都考虑到了呢! 不过,其实这样也好,未檀自己发现知道了这件事情,也省的自己还要找机会向他坦白这件事情。 这样想着,洛子染心中有一抹暖流轻轻流过,同时也轻松了几分。 勾了勾唇,神色已然恢复如常,甚至还有心思来欣赏当前的美色。 双眸落在了白未檀的脸上。 不得不说,白未檀是真的长得很好看。 比那些一线的当红小鲜肉还要好看,而且,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雅气息,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贵族的优雅矜贵。 无法控制自己地伸手轻轻地拨弄着对方长长的睫毛,然后有握着对方修长的手,一根一根地把玩着,半晌之后,还是没看见白未檀有任何醒过来的意思,洛子染有些邪气地勾了勾唇,倾身靠近,直接噬住了白未檀削薄的唇瓣。 伸出舌尖舔了舔。 白未檀的身体微微一僵。 洛子染眉眼弯了弯,洇染了一分笑意。 在被子下面修长的手,顺着白未檀的睡袍落在了他的腰腹之上,有一下没一下勾画着圈圈。 白未檀身子彻底僵住,再也没有办法继续装睡,只能睁开眼睛,神色有些无奈地看着洛子染,“什么时候知道我醒了?” 洛子染“嗯哼”一声,直接就着白未檀的手枕着,懒洋洋地开口,“拨弄你睫毛的时候。”与白未檀肌肤相亲的那只手,还是漫不经心地游弋。 白未檀轻叹了一口气,捉住了对方撩火的手,俯在她的耳边,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清雅中带着磁性,“身为医生,你应该知道,晨起的时候是一个男人欲。望最强烈的时候!” “白二少,现在是十二点零七分,你的……嗯,会不会时间久了一些?”说话的时候,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白未檀。 “看来男朋友很好奇啊!”白未檀眸眼一挑,语气尤其加重了‘男朋友’三个字。 洛子染:“……” 冷哼一声,从白未檀的怀抱中坐了起来,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皱的衣衫,看了对方一眼,“妆模作样!”明明都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女的。 白未檀也坐了起来,低低一笑,“这不是太快识破了你的身份怕你面子上过不去么?” 懒懒地瞥了白未檀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赤着脚走下了床,从一旁医药箱中拿了电子体温计,分别测了耳温和额温,一切都显示正常之后,洛子染才将温度计放回去。 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未檀,凉凉地开口,“白二少,以后还逞强么?” 白未檀自然知道她说的是昨天吃虾的事情,隽雅清矜地一笑,嗓音幽魅轻透,有几分淡淡的娆,“发烧生病了你会一直照顾我,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这句话,是实话。 洛子染眉梢神色深了几分,随即眼尾一扬,“唔”了一声,“少年,这种想法,只有幼稚园的小朋友才会有,请问一下。” 说话的时候,手却已经伸到了白未檀的头上,如抚摸小动物一般抚上了他柔软的墨发,缓缓开口,“白未檀小朋友,请问你几岁了?” 白未檀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洛子染便倒在了床上。 一个翻身直接覆了上去,将洛子染压在身下。 神色幽魅地看着身下的人,眸子有些沉,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直这样静静地看着她,里面,压抑着复杂而又浓郁的情愫,眸眼深处,有一些微微的火苗跳跃。 洛子染有些不自然地看着白未檀。她嘴皮子上可以极尽能力地撩他,甚至还可以占些小便宜吃些嫩豆腐,可是,真到了这种情况,虽然不是很想承认,可是,不得不说,她还是有些怂了! 看着洛子染的表情,白未檀难得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大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精致无暇的脸庞瞬间染了一抹幽幽的邪气,尤其是眉梢眼角,邪气横生,双脚勾压着白未檀,然后就着滚了一圈,便将白未檀压在了身下。 对着他嗯哼一声,有些挑衅地扬了扬眉梢。 白未檀只是浅笑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似乎是料定了她不会如何,只是虚张声势。 对上白未檀有几分似笑非笑的目光,洛子染心下一横,直接一口咬住了他的下巴,然后闭着眼睛胡乱啃着,手下更是没有任何技巧地撕扯他的衣服。 反正都是情侣关系了,先上车后补票也没什么! 更何况,自家男朋友颜好质优,还是早点下手比较好,省的其他人老是惦记着。 看着对方像是在凃墙一样在他的脸上猛啃着,贯来面色无波无澜的白未檀唇角也止不住地抽搐了几下,“我脸要给你啃下来一层皮!” 洛子染停顿了一下,瞠着眼眸看了他半晌,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不怎么上心地安慰道:“没事,脸皮本来就这么厚,薄一点比较好,不然你脸皮厚实起来,我招架不住。” 白未檀:“……” 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说他脸皮厚! 见白未檀不说话,洛子染狗啃式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虽然是没有任何技巧的青涩,但是,因为是喜欢的人,依旧让白未檀心旌旗曳。 身体某个部位有些微微升起的躁动。 深吸了一口气,才握住了那双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将洛子染两只手腕一起握着,目光盯着她的眼睛,浅笑着开口,“你再点火,我可就真的忍不住了!”嗓音却是压抑的低沉。 洛子染偏头邪气一笑,还未来得及说话,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一切就此僵住。 番外 岁月生檀20 门前,易小悦穿着黑色长裤,上面穿了一件红色的卫衣,一张白皙的容颜此刻写满了惊讶,瞪到着一双眼睛看着房间里面的一切。 宽大的床上,洛子染将白未檀压在身下,跨坐在他的身上。 被子有些凌乱,白未檀身上的睡袍有些微微敞开,露出了如玉雕一般的精致锁骨。 最重要的是,子染刚才是在吻他!! 而且,白未檀现在完全就是一副被蹂躏的样子。 听见开门的声音,洛子染身体也微微僵硬了一下,从白未檀的唇上离开,抬头看着站在门口已经呆愣住的少年,面皮抽搐了一下。 躺在床上的白未檀亦是偏头看向了门口,神色褪去了刚才的情.欲,瞬间恢复如常,清雅出尘。 易小悦同学瞬间回神,脸颊爆红,张了张嘴,愣了愣才瞬间带上了房门,伴随着一句不是很清晰的“你们继续”,然后非常快速地离开了房间。 子染和未檀大哥,竟然……这么快就圈圈叉叉!! 而且,子染还是上面那个?! 那未檀大哥是不是就知道了子染是女人?! 易小悦心中有些好奇,不过到底是不敢这个时候过去,便直接下了楼。 房间里面。 白未檀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一只手搭在脑后,本就微微敞开的衣袍因为他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又敞开了几分,精致的锁骨,白皙的皮肤,此时清雅中带着几分慵懒的气质,甚至还有一股子漫不经心的随意,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诱惑之感。 抬头看了一眼洛子染,清雅的眉梢带了几分笑意,削薄的唇角勾勒出一个幽魅好看的弧度,幽幽地开口,“要不要继续?嗯?!”话语中,不难听出,已经带了几分淡淡的戏谑。 洛子染冷哼一声,低头一嘴咬在了白未檀的锁骨之上,哼唧唧地开口,“这次先放过你!” 白未檀眼中的笑意更深了,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从白未檀的身上翻身下来,还没有下床,洛子染身体瞬间一僵。 有些邪魅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白未檀,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了?”看着对方如此表情,白未檀问。 僵着身子沉默了片刻,洛子染才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我好像来大姨妈了!” 白未檀虽然以前是生在古代,但是好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微愣了一下,便也明白了洛子染的意思,白皙好看的脸瞬间红了。 他虽然活了两世,但是,也没有实际遇到过这种事情,就算是以前和子染关系好的时候,最多也是她这个时候的日子而已,像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碰到过。 所以,饶是贯来面色不改的他,此刻除了脸色泛红之外,还有几分不自然的微妙。 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问道:“要不要我抱你去浴室?” 洛子染抿了抿唇,摇头,然后从白未檀身上下来。 当看见对方白色的睡袍上沾染的那一抹鲜艳的红,洛子染唇角猛地抽搐了几下,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和神色不自然。 突然尴尬.jpg 没有一点前兆,而且来势汹汹,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白未檀自然也看见了自己身上沾染的红色,神色更加微妙,微微抬头便看见了面前看上去与精致少年一般无二的洛子染,此刻脸上写满了尴尬,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然后便也真的翘了翘唇角。 洛子染鼓了鼓腮帮子,没好气地瞪着白未檀。 起身宠溺地揉了揉她凌乱的碎发,笑着开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帮你问问微凉有没有卫生棉!” 从衣柜里随意去了一套衣服,将身上的外袍换下,才拿着睡袍走了出来。 是一身比较居家的衣服,棕灰色的长裤,白色的衬衫,清雅好看的脸。 洛子染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进了卫生间。 离开房间之后,白未檀清雅的脸上才染了一抹尴尬与别扭。 在子染面前他提起这件事情倒是没有难为情和尴尬,可是现在让他去同别的女子要那种东西,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姐姐他也有些无法开口。 看了一眼房间,白未檀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直接下了楼梯。 看见白未檀下楼的身影,白未凉和易小悦的目光都有些奇异和暧昧。 “这么多年,我竟然看错了,原来你才是下面的那一个!”白未凉丝毫不避忌这件事情,冷漠的容色缓和了几分,甚至带了一抹似有若无的戏谑浅笑。 易小悦心虚地看了一眼白未檀,没有说话。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太过震惊,他没有控制住地告诉了微凉姐姐。 白未檀神色不变,直接走到了白未凉面前,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你……身边有没有带……”停顿了一下,才微微偏开脸,“卫生棉?”就连贯来清雅如水的嗓音,都是极为不自然。 白未凉瞬间睁大了眼睛。其一是这三个字竟然会从未檀口中说出来,其二则是不明白白未檀要那个干什么?! 易小悦则是脸色有些复杂,随即是了然。看来,未檀大哥已经知道了子染的身份了。 “你要那个干什么?”白未凉的目光有些复杂。 “子染例假来了。”白未檀缓缓道。 浅浅淡淡的六个字,算是表明了洛子染的身份。 但是大概是洛子染平日里表现地完全就是一个男人,且这个角色深入人心,让白未凉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例假来了?他一个男孩子怎么会……”话还没有说话,冷漠的眸子缩了缩,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洛子染是女的?” 本就深沉霸气的声音,都稍微拔高了几分。 白未檀微微颔首。 白未凉转头看向易小悦。 易小悦有些讪讪地笑着点头。唔,他不是故意要瞒着微凉姐姐的,而是子染没有挑明他也不好说出来而已。 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易小悦,然后对着白未檀道:“在我房间床头柜的第一个柜子里,你自己去拿吧!”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这个事实。 明明就是那个一个帅气张扬的少年,突然之间,变成了女孩子。 而且,刚才听完了易小悦的叙说,她还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妹夫,可是,瞬间就变出弟妹了,这个落差,还真是有些巨大! 诶,还以为自己弟弟被压了,竟然不是?! 白未凉有些惋惜地想着。 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落在了易小悦的身上,唇角的弧度明显扩大,却有些危险。 易小悦后怕地看着白未凉,身子往后倾了倾,讨好地笑了笑,“微凉姐姐!”微凉姐姐这种目光,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楼上。 白未凉拿着手中的卫生棉直接回了房间。 “叩叩叩!”伸手轻叩了几下。 缓缓问道:“子染。” 里面的门被打开,伸出了一只莹白如雪的手臂。 伴随着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未檀,我……没有衣服。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白未檀脑海中瞬间浮现了一个纤细修长的身影,那种刚才被压下的躁动似乎又有重新起来的感觉,无奈地揉了揉额头。 对子染,他还真是,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你先穿我的衬衣出来吧,等一下我回去给你拿衣服。”白未檀道。 “好。” 从衣柜中取了一件淡灰色的衬衣,交给了洛子染。 很快,洛子染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洛子染的身高并不矮,一米七二的个子,放在女生里面,绝对是高挑的那种,但是此时,穿着白未檀的衬衣,刚好遮住了一半的大腿,露出了一双雪白修长的腿,极为惹目,衬衣松松垮垮,白皙的肩头在衬衣下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若隐若现。 精致白皙的脸庞,耳际有一抹绯红,细长的凤目眸色流转之间,带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看着这样的洛子染,白未檀微微一愣,有些不自然地偏开眸子,“你先去床上躺着吧!” 洛子染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这样的白未檀又让她生了几分欺负的心思,长腿一迈,直接走到了白未檀的面前,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轻轻地笑着开口,“男朋友,你这是在暗示什么?不过我现在大姨妈来了,你要浴血奋战么?” 番外 岁月生檀21 白未檀清雅如画的眉尖稍稍抽搐了几下,眼尾扫了一眼洛子染,幽幽地开口,“如果子染这么想要,我也不介意勉为其难!” 说话的时候,如玫瑰花瓣一般好看削薄的唇还轻轻地碰了碰洛子染的唇。 洛子染盯着白未檀。 这……画风不太对啊,刚才不是还在别扭害羞赖着?! 伸手在洛子染白皙的额头弹了一下,缓缓道:“快点去床上,不要着凉了!” 龇牙咧嘴的瞪了白未檀一眼。 在白未檀宠溺纵容的目光中,撇了撇嘴,最后洛子染倒还真的是挺乖巧地上了床。 没办法,每次她来这个的时候,身体都不太舒服。 心中有些感叹:为什么她不是个男的,这样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蹙了蹙精致的眉,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面。 看了一眼床上的某人,白未檀沉了沉眉。 离开了房间,没多久,又回来了,手中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茶杯,另一只手上,则拿了一个小的方形纸盒子。 走到床边,坐下。 感觉到柔软的床微微一沉,洛子染将被子往下拉了拉。只露出了光滑的脑袋和漂亮的凤眸。 蹙着眉看了一眼白未檀,“怎么了?” 大概是真的极为难受,贯来都带着几分邪气恣意的眉梢此刻都显得温软了几分,就连声音,都是轻轻低低的。 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白未檀带了几分玩笑地开口,“将自己遮地这么严实,就不怕闷坏么?” 洛子染只是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来,你先喝点红糖水!”扶着洛子染坐了起来,将手中的茶杯递到了她的手中。 然后直接拆开了那个放在柜子上的纸盒子,拆开之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藏蓝色的暖手袋,放在一侧插上电源。 “很不舒服么?”看着对方疼到揪在一起的小脸,白未檀也皱了皱眉头,轻轻地问。 本来觉得十分不舒服的洛子染,看见白未檀表情的时候,神色顿了片刻,然后忽然笑了,明明还蹙着眉头却笑地有几分乐不可支。 白未檀:“……” 长这么大,可能都还没有这么懵过! “这么好笑?”白未檀挑了挑眉梢,淡淡地问。 洛子染摇头,抬头仰着小脸认真地看着对方,“本来不想笑,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在边上这样问就想笑了。” 然后还抱着肚子,难得委屈兮兮地看着白未檀,“笑地更不舒服了!” “那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看着对方确实有几分煞白的脸,白未檀脸色有几分认真慎重。 洛子染轻轻摇头,精致的脸有些孱弱苍白,“不用,我躺一会儿就好。” 待手中的红糖水不烫之后,喝完将杯子叫给了白未檀,然后便又躺了下去。 整个人都窝在被子中。 没多久,一个暖烫的暖手袋被放进了被子里面,隔着衬衣正好贴在她的肚子上,洛子染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白未檀温润好听的话语缓缓传来,“我刚才上网查了一下,这样或许会好受一点。” 微抿着唇沉默了片刻,眸子静静地看着洛子染,认真地问,“或者,我帮你揉一下肚子?” 肚子上面暖暖的感觉传来,洛子染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便听到了白未檀的话,笑了笑,没想到他还会为了这种事情去网上查询! 心中有些暖意。 紧接着,便听见了白未檀另一句话。 再次愣了一下,然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掀开被子,白未檀也躺了进去,半拥着洛子染。 修长的手从衣摆探了进去,手指触及肌肤的时候,两个人都顿了一下,不过都是一瞬间。 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动作轻缓,一下一下地揉着。 琉璃若烟一般的清雅眼眸中,不带任何杂色,极为干净纯粹,除了关心之外,看不出任何情绪。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白未檀低头看着洛子染,问。 洛子染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氛围,这样暧昧的话语,如果她自己不是当事人,估计她都要误会了! 轻轻点头,“……还好。” 没多久之后,洛子染的神色就有些微微古怪。 那种痛楚缓缓褪去之后,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阵阵酥麻感在对方的指尖绽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轻轻抿了抿唇,低低地开口,“未檀,好了,我……我想休息了!” 白未檀起身,将暖手袋隔着衬衫重新贴在她的肚子上,低头轻吻着她的眉眼,“乖,睡一觉!”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洛子染勾唇笑了笑,点头。 白未檀给白未凉的手机发了个消息,让易小悦同学给洛子染送衣服过来。 洛子染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白未檀坐在落地窗的小沙发上,穿着白色的衬衣,除了脖颈处的一颗,其余镶嵌银边的纽扣全都一丝不苟地叩着,此时,他正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控制着鼠标极为缓慢地滑动,手边还有一个小本子,似乎是在记录着什么,修长的指握着一支钢笔,在小本子上极为流畅地书写。 洛子染看见的第一幕,就是白未檀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侧脸,轮廓线条优美,在清亮的灯晕下,带着清贵优雅的认真,一举一动之间,矜贵尽显。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洛子染如是想。 便也没有发出声音,而是从被子里面探出了一个脑袋,目光认真地看着那道颀长优雅的身影。 这么完美的人,是我的未婚夫! 而且,还会细心地照顾她。 洛子染再次想。 会看着她发呆,会做饭给她吃,即使不能吃虾但是她喂的虾也舍不得拒绝,会为她泡红糖水…… 这样的男朋友兼未婚夫,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白未檀微蹙着眉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本子,然后还是关了电脑。 缓缓起身,不经意之间便撞入了一双漂亮的眼眸。 床上的人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似有细碎的星河流转,又似流光潋滟,藏蓝色的耳钉闪着熠熠光芒。 白未檀有片刻的失神,然后勾唇浅浅一笑,“你醒了,现在还疼么?”声音清越如泉,给人一种澈然明净的感觉,同时,也带了一分淡淡的幽魅,极为好听。 “已经好多了。”洛子染如实道。 拿了一个枕头靠在身后,目光落在了白未檀手中的小本子上,有些许好奇,“你刚才在写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些不清楚的事情。”白未檀漫不经心地回答,缓步走到了床边,如琉璃浩渺的眸子敛去了那种疏离,清雅中带了几分魅然,极为醉人。 “你是现在起床还是我将你把吃的端上来?”声音温柔地询问。 洛子染有些好笑,“我没有那么脆弱,不需要这么小心地照顾。”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精致的脸上却带了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 “我查了一下,这个时候需要特别注意,不然以后身体会有很多问题。”白未檀清雅如檀的脸上尽是认真之色,就连话语都有几分严肃。 子染是极能忍痛的人,可是,刚才她疼到脸色都在隐隐发白,那定然是十分痛的,而且,子染看上去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并非小事。 洛子染笑着点头,“好,我会注意的。” 白未檀不置可否,以后他在子染身边,自然会看顾着她。 “你的衣服易悦已经帮你拿了过来,你换好了衣服我们下去吃饭吧!”末了,又浅笑着添了一句,“今天晚上微凉做饭,她可是难地下厨,不过她的厨艺很不错!” 洛子染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头,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白未凉竟然会下厨,而且,未檀都说她厨艺不错,那肯定很好吃。 似是想起什么,有些郁闷地看向白未檀,“我不会做饭。”她觉得自己也不笨啊,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学不会做饭。 白未檀微愣,随即笑着低低地开口,“我会,以后,我养你啊!” 一抹星河坠落在眸中,星子幽然,洛子染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直接抱住了白未檀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他的身上,语气低沉却很认真,甚至还带了一分未知名的情绪,“未檀,遇见你真好!” 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宠着! 白未檀伸手将洛子染揽在怀中,“我也是,遇见你真好!” 很快,两个人一起下楼。 易小悦已经坐在了餐桌前,听见脚步声,走过来对着两人道:“你们终于下来了,我还以为要上去将你们拽出来吃饭。” 然后才看向了洛子染,“你没事了吧?”和子染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自然是知道对方有痛经这个毛病。 洛子染摇了摇头,“已经好多了。” 易小悦看了一眼白未檀,少年脸上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有了男朋友果然就是不一样,以前这个时候你都是躺在床上。” 洛子染:“……” 白未檀只是低低一笑。 “易小悦,进来帮忙将菜饭端出去。”厨房里面,传来了白未凉的嗓音。 “好嘞!”易小悦应了一声,然后走了进去。 很快,饭菜就端了上来。 白未凉解下身上的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目光一直盯着洛子染。 花了差不多一下午的时间,她才接受洛子染是个女的。这么帅气的少年,竟然是个女的! 看了一眼对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然后将目光移到了白未檀的身上,“未檀,苏爷爷是有名的中医,下次你带子染去一趟,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白未檀点头,“我已经和苏爷爷打过招呼了,过两天有空就带子染去一趟苏家。” 白未凉满意地点头,对着洛子染招呼道:“子染,快点过来吃饭吧,姐姐我可是很少下厨。”声音不算热络,不过也没有那种散不去的冷漠。 白未檀感冒,洛子染身体不舒服,所以这些菜都是一些比较清淡的菜。 红烧茄子,青笋炒肉,清蒸鱼,素炒小白菜,鱼香肉丝,排骨藕汤。 五个菜,一个汤。 明明是很家常的菜,可是,却做的极为好看,上去就令人很有食欲。 洛子染夹了一筷子青笋,眼眸都亮了两。怪不得未檀说白未凉做的菜好吃,果然是非常不错,连那些五星级饭店的厨师都比不上。 “微凉姐姐,这菜也太好了,你都可以去当厨师了!”易小悦不吝夸赞。 白未凉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眸子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易小悦,“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一直做给你吃。” 易小悦扒着饭点头,含糊不清地道:“好呀!” 闻言洛子染看了一眼白未凉,正好对上了对方的目光,里面写满了认真。 看了一眼易小悦,笑了笑,看着依旧在吃饭的少年,心中忽然有种吾家少年初长成的自豪感!白未凉等了易小悦五年,这份感情也已经足够了,就算是比易小悦大一些也没什么关系,易小悦性子像个小孩子,白未凉可以很好地照顾他,而且,易小悦自己也一直是心心念念对方。 因为饭菜太好吃了,饭量并不大的洛子染也难得地吃了两碗饭,还喝了小半碗汤。 将碗筷放下,刚走到沙发前坐下,面前出现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碗,里面是一碗汤,红枣,桂圆还有山药。 白未檀看着她,淡淡道:“这个汤比较暖胃。” 洛子染看着白未檀。其实她已经有些饱了。 “乖啊,这个汤对你身体有好处的。”揉了揉她软软的墨发,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开口。然后看向厨房里的白未凉和易小悦,又添了一句,“这可是微凉专门为你熬得。” 最终,洛子染还是乖巧地喝完了。 坐在沙发上,仰头眉眼温软地看着白未檀,“未檀,我有些撑。”她可能需要消食。 白未檀伸手将洛子染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给她披了一件外套,“走吧,我陪你出去走走,顺便消消食。”比起子染平时的饭量,今天确实吃的比较多。 两个人并没有走很远,只是在院子里面随意地走着。 夜色,灯光,院子里面树影绰绰,白未檀与洛子染并肩而行,两道影子被灯光拉长,然后错杂在一起。 “你姐姐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洛子染笑着开口。 “她小时候是想成为厨师,特意学了一段时间,不过她的兴趣都是一阵一阵的,没多久就不喜欢了,然后就进了部队。”白未檀淡淡地说道。 “我以前也学过做菜,可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学不会。” “我知道。”白未檀道。以前,子染就怎么也学不会做饭,现在能煮个面就已经很不错了。 洛子染鼓了鼓腮帮子。 白未檀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地极为愉悦轻快,“好了好了,一家只需要一个会做饭的就好了,易悦不会姐姐会,你不会我会,这样就很好了,以后我为你做一辈子的饭!” “那你可得好好做,我嘴可是很挑的!”洛子染挑着眉眼对白未檀说道,然后又是笑意吟吟地添了一句,“不是有句话么,是抓住一个人的心,就率先抓住一个人的胃!” 清凉的灯晕之下,面前的人清雅的脸庞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极为好看。 白未檀勾唇笑了笑,“那我要将你养地离不开我!” 洛子染忽然站定身子,目光认真地看着白未檀,眼中有细碎的星光流转,唇角微微往上翘了翘,可以看出此时心情是极为轻快,“其实,已经离不开了!” 闻言,白未檀心尖轻颤了一下,连带着洛子染身上的衣服一起拥入怀中,削薄的唇吻在了她的额头,“子染,这一生,我从来没有一刻这般庆幸!” 番外 岁月生檀22 晚风初起,白未檀替洛子染拢了拢衣衫,执起了她的手,好看的眉梢微微蹙起,“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声音里面带起了一抹关心。 洛子染浅浅一笑,“我体质一直偏寒。” “也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来月事的时候才会不舒服么?”认真地看着洛子染,问。 洛子染点了点头,“嗯。” “夜风有些凉,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修长好看的手直接可以将洛子染的手包裹在掌心,缓缓道。 洛子染点头。 听见玄关处传来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白未凉抬了抬眼眸,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笑了笑,声音难得带了几分戏谑,“不知道我们白家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洛子染到底是个女孩子,虽然是个脸皮比较厚实的,可是这个时候,听见白未凉的话,白皙的脸庞还是浮现了一抹绯红之色。 白未檀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嗓音依旧清越如水,“姐姐年长,不妨先想想自己的事情吧!” 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闷头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玩游戏的少年。 顺着白未檀的视线看去,白未凉就看见了一脸青涩稚嫩的易小悦,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男生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二,可是,现在易小悦还没满二十,难道自己要动用军中权利领证?! 毕竟,她是军人,结婚的话也是需要向上面报告一下的,似乎是可以以权谋私的吧?! 再次看了一眼那个漂亮好看的少年,白未凉第一次觉得以权谋私是一个很好的词。 或许,下次可以陪易小悦去见见他的家长! 洛子染也是看着那个正在玩游戏的少年,又看了一眼白未凉,笑了笑。 “反正你家也就只有你和易悦,要不今天还是留在这里吧?”白未檀看着洛子染,低声询问她的意见。 洛子染沉默了片刻,点头。反正都已经决定在一起了,也没有那么多的避忌。 “易小悦,我的手机你有帮我拿过来么?”抬头看着另一处的少年,洛子染问。昨天晚上出来的太急,连手机都落在了房间。 易小悦从游戏中抬头,手中动作却是不停,“没有。”随即又继续开口,“要不我现在帮你去拿?” 洛子染摇头,“算了!” 白未檀则是微微挑眉,眸中似有滢滢琉璃潋滟生尘。手机里面,有他发给子染的一条消息。 “走吧,我们先上去!”言罢,直接牵着洛子染上楼。 洛子染简单地洗漱了一番,换了睡袍便躺回了床上。 白未檀贴心地煮了红糖水放在她的手边,然后又将充好电的暖手宝递给了她,然后才打算自己去洗澡。 “未檀,你手机我用一下!”洛子染靠在床上,喊住了对方。自己的手机不在,她有些无聊。 “喏。”下一刻,一只黑色的手机递到了自己面前,握着手机的手,骨节匀称,白皙修长,就像是上帝精雕细琢而成的艺术品一般。 洛子染没有翻看别人手机的习惯,所以,接过手机之后,直接下载了一个游戏,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 终于,在所有的精力用完之后,洛子染也才过了五关。 撇撇嘴,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将一旁的红糖水喝了下去。 闭上眼睛正准备睡觉的时候,目光忽然落在了不远处茶几上的小本子上。挑了挑眉梢,这是未檀今天下午手中拿的那个小本子?! 到底是有些好奇,洛子染缓缓起身,穿着拖鞋上前。 翻开了小本子,字迹笔挺有力,很好看。 当看清楚上面写了什么,洛子染还是愣了一下。 连翻了几页,都是关于女生来月事应该注意的事情,以及痛经可能会是什么愿意,包括日常生活需要注意什么还有一些调理的方法。 从细致的事项以及那些被用红笔重点标注过的地方可以看出,对方在写这个的时候应该是很认真细心。 洛子染自认为自己不是喜欢红眼眶的人,可是,在看见这连续几页的字迹之后,眼睛有些说不出来的酸涩。 原来下午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未檀在查阅电脑,就是在搜索了解这些事情啊! 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可是,到底可以看出对方花了多少心思在上面,也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认真态度。 她能感觉到,未檀是真的完完全全地将她放在心尖上宠溺着。 至于这个本子,以后她要好好留着! 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里面传来了水声。 如果,不是自己这几天不方便,还真想直接给了未檀! 白未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了‘少年’靠坐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阅着手中的杂志,目光却是一直在愣神发呆。 “怎么了?”伸出好看的手,在洛子染的面前挥动了几下。 洛子染回过神,看着俯下身子的白未檀,直接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如树袋熊一般地吊挂在了他的身上,“未檀,我好喜欢你!” 白未檀微微愣了一下,修长的食指轻轻点在了她的额头,削薄的唇擦着她的耳边划过,低低地开口,“光是喜欢还不够。” 喜欢不够,他想要的是爱。 手指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心口,声音带了几分蛊惑地道:“子染,我想要有一天,这里,只有我。” 微微仰头,削薄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有你。”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只有你。” 闻言,白未檀清雅如水的眼眸似有星辰划过,灿若银河。 修长的手落在了对方纤细的腰间,轻咬了一口她的唇瓣,然后加深了这个吻。 隔着衣衫,洛子染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白未檀手指的温度,有些灼热,有些酥麻。 待到两人都有些微喘,白未檀才放开了洛子染,扶住对方有些瘫软的身子,让她窝在了自己怀中,低低地开口,“如果不是因为你身体不舒服,真想要了你!” 洛子染低低一笑,指尖在他的身上一下一下地画着圈圈,“好巧啊,我也是。” 将洛子染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地放在了床上,将头发擦干了之后便也躺在了她的身边。 修长的手揽住了洛子染的腰身,将她圈进了自己的怀中,轻吻了她光滑的额头,低低地道:“晚安!” 洛子染勾唇,蹭了蹭他的胸膛,“晚安!” 番外 岁月生檀23 几日后。 白家。 大清晨,白家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沐依彤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长裙,清丽的面容,手中提了一些营养品,看见安悠的时候,笑着上前乖巧地唤了一声,“安阿姨!” 安悠和沐依彤虽然不是很亲近,可是,对方到底是沐家人,而且,也是客人,便笑着招呼她坐下,“是沐家丫头啊,你来就来,还带这些礼物干什么!” 沐依彤笑了笑,“回国到现在一直也没有正式来拜访白家,上次参加宴会本来想拜访安阿姨和白爷爷,但是最后又生出了一些意外,安阿姨不会怪罪依彤吧?!” “怎么会呢!”安悠淡淡道。 “在来的路上我还一直担心这件事情呢!”沐依彤依旧是笑眯眯的开口。 “你是个有心的孩子,不像我家那几个,经常不在家中。”安悠有些感叹。 “我哪里比得上微凉姐姐他们,微凉姐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上将,未烨大哥更是早就接管了公司,白家的产业蒸蒸日上,就连未檀,都很厉害。外面的人都说白家的子女很了不起!” 听见了别人夸自己的孩子,父母心中都开心,安悠自然也不例外,“外人那是净挑好听的说。”虽然是这样说,不过眉梢眼角的笑意还是掩饰不住。 沐依彤弯了弯眼眸,笑眯成了月牙形,在安悠看不见的地方,眼中闪过了一抹欣然得意之色。白家是军政世家,绝对不会允许白未檀和一个男子在一起,所以,那个洛子染根本不足为惧,只要她得到了白家老爷子和安阿姨的认可,那么,她一定可以如愿嫁给未檀。 这样想着,沐依彤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安阿姨,其实我这次来是向你打听一个事情的。”沐依彤笑了笑,脸上浮现了几分不好意思。 安悠挑了挑眉头,“什么事情?” “就是上次不是参加宴会么?未檀哥好像有一个关系很亲近的朋友。”说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很亲近这三个字的音,稍微停顿了一下,有些别扭地开口,“就是那天正好我一个朋友也在,她对未檀哥的朋友一见钟情,希望可以认识他。” 安悠意味深长地看了沐依彤一眼,淡淡一笑,“上次那个孩子呀,当时我也看见了,长得确实不错。” 闻言,沐依彤愣了愣。当时的宴会上的情形,安阿姨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出来制止?!毕竟,当时未檀和那个少年关系就很亲密。 “是啊,他还有一个弟弟,当时如果不是他弟弟轻薄了微凉姐姐,估计他都不打算出来。”沐依彤似是不经意地提起这件事情。 她觉得安阿姨肯定没有看到全过程,不然为什么当时不出来?!毕竟,白未凉当时是真的被人占了便宜,虽然那人也不是故意的。 而且,那人是洛子染的弟弟,因为这件事情,安阿姨肯定也会连带着不喜欢洛子染。 将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放在茶几上,安悠看了一眼沐依彤,笑着解释,“你误会了,之后微凉已经和我解释过了,那个小少年是她喜欢的人,她可是等了对方五年,所以两个人见面难免有些激动。” 沐依彤呆了呆,“他们竟然认识么?可……可是当时看着不像是认识的两人啊?!” 安悠轻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诶,谁知道现在的小年轻是怎么想的!” 将心中的惊愕压下,沐依彤剥了一个橘子,递给了安悠,若有所思地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微凉姐姐一直不肯结婚,竟然心里有人啊!” “可不是么?这样的事情,竟然瞒着我这个当妈的瞒了这么多年!”接过了橘子,不过并没有吃,而是放在了茶杯旁边,似是有些感叹地说道。 “不过这样也好,她的终身大事总算是可以让人放心了,现在就只剩下未檀了!”安悠徐徐地道。 听到这句话,沐依彤白皙的小脸微微一红,低低地开口,“未檀哥这么优秀,肯定有很多喜欢他的人。”她这句话,算是很明白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思,而且,他们之间还有婚约,安阿姨应该会提起婚约之事吧! “我和洛念是好朋友,之前她怀孕的时候白家和沐家倒是口头许了婚约,可是,现在洛念离开,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生了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再次轻叹了一口气,眼中还生出了一抹惆怅怀念之色。 闻言,沐依彤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她就知道,洛念离开沐家的消息根本瞒不过白家,只是,她没有想到本来是白沐两家的婚约竟然因为洛念不在就不作数?! 她沐依彤现在才是沐家大小姐,难道婚约不是应该落在她的身上么?!而且,父亲和母亲也都有这个意思啊! “洛阿姨离开之后和沐家就没有了消息,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她的近况,不过白家和沐家世交多年,白爷爷和爷爷在战场上又是过命的消息,就算洛阿姨离开了沐家,婚约也依旧是可以作数的。”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安阿姨应该明白她的意思吧! 毕竟,沐家小姐只有她沐依彤。 安悠轻轻一笑,“我和老爷子都觉得白家和沐家世交,姻亲关系可以继续。” 听到这里,沐依彤心中松了一口气,眉间的笑意都轻快了几分,但是在安悠接下来的话语中,笑意以可见的速度僵住。 “但是,未檀这孩子性子清冷,前不久刚告诉我有了喜欢的人,我便正在商议着解除和沐家的婚约。”说完之后,看着沐依彤有些微微僵硬的脸,神色如常。 沉默了片刻之后,沐依彤严肃才严肃认真了几分,“安阿姨,你说起未檀哥有喜欢的人我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前几天我和朋友在餐厅吃饭,偶然遇到了未檀哥,他和那天宴会上的少年在一起,看上去……很暧昧!” 看了一眼安悠顿住的神色,继续开口,“当时我只是觉得他们是普通朋友关系,没有往那种关系上想,然后便上去和未檀哥打招呼,可是,那个洛子染似乎对所有靠近未檀哥的女生都有敌意,我不过都上前打招呼他都在针对我,我怀疑……他……他对未檀哥有那种心思!”故意温温吞吞而又不好意思地说出一句话,整个人的脸都红了。 “有那种心思?”一道清魅的声音幽幽传来,似乎,还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戏谑与玩味。 番外 岁月生檀24 有些耳熟的声音让沐依彤呆愣了片刻,下意识地顺着生源看去,便看见了与白未檀并肩走来的少年,容颜白皙精致,唇角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沐依彤的眸子瞬间一缩,望着洛子染,“你怎么会在这里?” 洛子染勾唇淡淡一笑,对着安悠礼貌地打招呼,“安姨。”虽然与沐依彤的称呼只隔了一个字,可是,明显就亲近了许多。 看见走进来的一双人,安悠眉眼都笑地温和了几分,“子染来了,快过来坐吧!” 沐依彤脸色忽然之间变得有些难看,轻咬着下唇很快将这些情绪敛去,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神色变幻不定。 “谢谢安姨!”洛子染缓缓道。 然后在沙发另一侧坐下,白未檀则是就坐在她的身边。 抿了抿唇,沐依彤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扣进了肉里,面上却还是带了一分看上去颇为乖巧轻柔的笑意,“未檀哥,没想到你也来了这里,好巧啊!” 白未檀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握着小刀,修长的手缓慢而动,鲜红的果皮顺着水果刀一层一层地变长,缓缓露出了里面的果肉。 即使是在削苹果,在他做来依旧优雅矜贵地不像话。 听见了沐依彤的话,眸眼凉淡地看了她一眼,声线凉薄,“这是我家我在这里不是很正常么?倒是沐小姐,你来这里干什么?!” 说完话之后,也没有看沐依彤,而是自顾自地削苹果皮。 沐依彤脸色有些难看,低低地回答,“我来看看安阿姨和白爷爷。” 苹果皮已经削好,被那只修长的手握着,就像是一个精致的艺术品一般,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 下一瞬,直接递到了洛子染的面前。 安悠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幕,眉梢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分。这么多年,这个儿子终于开窍了! 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接过苹果的精致‘少年’身上安悠眉眼又弯了弯,里面带着说不出来的满意。 几天前未檀就将子染带了回家,那个时候,她还真的以为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当时确实让她有些惊讶,不过,到底也没有想过阻止,毕竟这么多年,自家小儿子还是第一次有喜欢的人。 她是个开明的母亲,这种事情虽然并不支持不过也不会反对,更何况她能看出自家儿子是真心爱惨了对方,她也就只能爱屋及乌,然后子染直接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她才知道对方原来是女孩子。 而且还是洛念的孩子。 本来只是爱屋及乌,但是在几天的相处之后,她是真的喜欢这个礼貌而又长得好看的孩子,尤其是她和未檀相处的时候,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契合感觉,就像是……他们两个人认识了很久一般。 看着面前一幕,沐依彤眼眸一敛,眸眼之中闪过一抹怨恨之色。不过是一个男人,凭什么得到未檀的另眼相待?!这个优秀的男人,只能是她沐依彤的。 而且,沐家和白家之间是有婚约关系的,洛子染凭什么插足进来?! 眸子再次抬起的时候,那种怨恨不满之色已经尽数敛去,对着洛子染淡淡一笑,“洛先生,上次在餐厅是我误会你了,事后我一直过意不去,现在终于找到机会对你道歉了!” 闻言,洛子染有些玩味地翘了翘唇角,眼中神色有些耐人寻味。她还真的没有想到沐依彤会再次提起上次餐厅的事情! 脆生生地咬了一口苹果,细嚼慢咽之后,才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面容清丽温柔的人,缓缓道:“那,道歉吧!” “啊?!”沐依彤愣住了,似是不明白洛子染的话。 洛子染笑了笑,“我也不想沐小姐一直过意不去,那,给你机会道歉!” 沐依彤神色软了一些,似是有些讶异,似是委屈,又似是不可置信,“刚才我已经道过谦了。”心中却有些咬牙切齿,提起上次那件事情,不过是为了让安阿姨知道未檀哥和洛子染之间不正常的关系而已,洛子染竟然敢如此要求她道歉。 洛子染笑地有些嘲讽,“那就是沐小姐的道歉啊!” 安悠自然也听出来了洛子染和沐依彤之前是有过节的,难道沐依彤欺负了子染,子染为什么不告诉她?! 想到这里,安悠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沉了几分,“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洛子染的神色有了一抹责备之色,早知道子染被沐依彤欺负了刚才她就应该直接将对方给轰出去,那里还会让她进白家的大门。 沐依彤不傻,自然听出了安悠话语中的责备之色,而且,这句话,很明显,是对着洛子染说的,所以,安阿姨责备怪罪的人一定是洛子染,是以,看着洛子染的眼眸闪过了一抹得意之色。 然后对着安悠缓缓开口,“就是上次我和朋友在餐厅偶然遇到了未檀和洛先生,上前打招呼,然后想着沐家和白家是世交,关系应该亲近一些,便想着是否可以一起吃个饭,不过洛先生大概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和未檀哥……” 安悠眸眼微沉地看了一眼洛子染,“是这样么?!”未檀和子染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她这个当妈的都不会去打扰,这个沐家小姐真的是没有一点眼力见,人家小情侣一起吃个烛光晚餐,你去凑什么热闹?! 下次她一定要好好教一下子染,以后如果有人想要勾引未檀,一定要好好收拾对方! 看着安悠恨不成器的目光,洛子染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面前这位未来的婆婆会和自家母上大人成为好朋友好闺蜜,这性格……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像。 一个她已经招架不住了,这……日后两个她要怎么办?! 正想说话的时候,一道温柔而又善解人意的声音再次响起,“安阿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洛先生大概是因为太喜欢未檀哥了!” 抬眼微微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洛子染。她就不相信她都将话挑地这么明显,安阿姨发现了洛子染一个男生喜欢未檀还会不阻止。 闻言,安悠瞬间眉开眼笑,笑眯眯地对洛子染说道:“原来子染这么喜欢我家未檀啊!”欣喜程度就差没有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腕然后直接将白未檀交到她的手里了! 番外 岁月生檀25 沐依彤脸上的笑意彻底僵住,温柔纯真与善解人意此刻也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扭曲,漂亮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愤恨地看了一眼洛子染,然后目光有些咄咄逼人地看着安悠,声音近乎尖利地开口,“安阿姨,洛子染明显对未檀哥抱着不正常的心思,你难道就不管一下么?!” 怎么可能,就算未檀喜欢洛子染,安阿姨和白家也是不可能放任的。 闻言,安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声音有些冷淡,“沐小姐,子染和未檀在一起,我乐见其成。”别说子染是女孩子,就算是男孩子她也不会介意。 “白爷爷呢?他难道也同意么?”沐依彤依旧不死心。虽然和自家爷爷不是很亲近,可是,她也从爷爷那里知道白爷爷一直对未檀很器重,怎么可能同意未檀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 安悠点头,一副理所当然地开口,“老爷子和老夫人也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末了,又非常‘好心’地添了一句,“而且,老爷子和老夫人已经打算见子染的家长了!”然后,就可以商量婚事了。 沐依彤紧抿着下唇,垂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扣着手中的小提包,眼中阴狠的神色一闪而过,在听到双方要见家长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地尖声开口,“不,我不同意。” 安悠姿态优雅地端起面前微凉的茶杯,似笑非笑地开口,“沐小姐,请问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句话?!” 洛子染在一旁默默地吃着苹果。明明是一直针对她的事情,她却忽然觉得自己插不上嘴,安姨直接秒杀沐依彤。 “你在想什么?”白未檀靠近了几分,将声音压低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范围。 “唔”了一声,洛子染亦是低低地开口,“我在想论未来婆婆碾压白莲花的强大能力!” 很显然,听见‘未来婆婆’这四个字,白未檀心情大好,本就清雅的眉眼稍微弯了弯,一抹幽幽的温柔自唇角升起,绵延不绝,精致无双的神色带上了一抹温柔岁月的惊心动魄。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未来老公?!”削薄的唇角勾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轻飘飘地开口。而且,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掉未来两个字。 白皙如玉的脸色染了一抹绯红,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斜瞥了白未檀一眼,没有说话。 安悠自然将两个人之间的咬耳朵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沐依彤紧抿着薄唇,沉默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微冷,“安阿姨,白家与沐家有婚约,如今很明显这婚约是落在我和未檀哥的身上,现在白家这样对我,未免有些不厚道吧,当年我爷爷好歹在战场上救了白爷爷一命,难道你们白家就是这样回报沐家?!” 看向沐依彤的时候将刚才对着洛子染的笑意一瞬间敛去地一干二净,笑容不止冷淡了一分,不轻不重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沐小姐,你是不是一直弄错了,白家和沐家的婚约,何事落在了你和未檀的身上?!当初与我定下婚约的人是洛念,与未檀有婚约的人是洛念的孩子,何时轮的上一个小三上位生下的孩子来顶替这个婚约?” 本来,她也不打算故意提起小三这个词让对方难堪,毕竟,当年洛念都没有计较这件事情,但是,这个沐依彤未免太不识好歹,竟然还妄想用白沐两家的关系来进行说事,可不就是存心找难堪。 果然,沐依彤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低敛的眸眼中却是更加阴狠。即使她现在是沐家大小姐,即使她再优秀,可是,依旧抵不过这个词,这是她一生中永远无法祛除的污点! 如果,当初如果没有洛念,那么,她的母亲就会是原配妻子! 而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都是因为洛念。 心中虽然有怨恨,但也知道无论是地点还是场合,都不是她可以发作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才冷静下来,才缓缓开口,“安阿姨,当年分明是洛念阿姨先提出离婚的!” 心中却是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竟然还要喊洛念阿姨! 安悠冷冷一笑,“当年事情原委你母亲最清楚,如果不是她趁洛念怀孕了故意勾……”大概是意识到了白未檀和洛子染都在这里她需要稍微注意一下形象,到了唇边的话语都直接顿住了,冷哼一声,“这件事情,你还是回去问你母亲吧!” 沐依彤没有说话,只是眸子像是淬了毒火一般地看了洛子染一眼,如果不是因为洛子染,也不会扯出这些事情来,哼,即使她不好过,也一定让洛子染不痛快。 似是想到了前两日得到的消息,沐依彤眯了眯眼睛,缓缓开口,“既然和未檀哥有婚约的是顾念阿姨的孩子,我前两天从爷爷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洛念阿姨的事情,听说她当年是生了一个女儿。” 停顿了一下,故意挑衅地看了洛子染一眼,“而且,听说姐姐已经回来了!”姐姐两个字,此时从沐依彤的嘴里说出来,带了一分不知名的熟稔。 安悠看了洛子染一眼,意有所指,“洛念的女儿若是回来了未檀自然是要娶她的。”最好是赶紧将子染娶回家,他们两个人都生的这么好看,以后生了孩子肯定也很好看。 闻言,沐依彤唇角牵扯出了一抹笑意,看了一眼洛子染,神色有一分蔑然,缓缓说道:“那不知道姐姐会不会介意未檀哥的这位朋友?!”话语说到最后,特别加重了朋友这两个字的音。 “自然不会介意。”安悠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洛子染。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沐依彤皱了皱眉,似乎是很为了自己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姐姐着想,“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不介意,毕竟以后未檀哥是她要共渡一生的人!” 沉默了半晌的洛子染终于缓缓抬头将目光落在了沐依彤的身上,“姐姐?!”有些玩味的两个字轻飘飘地溢出了薄唇。 随即挑眉似笑非笑,“沐依彤,我母亲可是只生了我一个,没有给我添什么兄弟姐妹,你可不要出来乱攀亲戚!” 番外 岁月生檀26 “我什么时候说你了,我……”话语到了唇边,瞬间顿住,似是猜到了什么,沐依彤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洛子染,“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清丽的小脸上,一片无法相信的复杂。 精致的容颜依旧带着似笑非笑,似乎还带了一抹邪气,“你觉得是什么意思?!”随即一挑眉头,“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有你这么一个妹妹!” 这句话,算是很明显地挑明了身份。 “你……你……怎么可能?!”沐依彤连话都有些打结,目光一直落在洛子染的身上。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顾念的女儿?!不……明明是个男的! 洛念,洛子染! 原来是这样! 只是,她没有想到,洛子染竟然是女的! 看了一眼安悠和白未檀,沐依彤忽然冷笑一声,望着洛子染的时候眸子里面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质问与厉色,就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洛子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然后更加尖锐地开口,“你嫉恨当年我妈抢了你母亲的位置,所以你要报复我是不是?!你知道我喜欢未檀哥所以故意接近他是不是?!你就是想将他从我的身边抢走好报复我是不是?!” 望着洛子染的一双眸子,是掩饰不住的怨恨之意。 “你是在挑唆我和未檀之间的关系么?”洛子染缓缓抬眸,不轻不重地开口。故意接近啊! 沐依彤脸色微微一僵,但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还来不及说话,耳边已经传来了一道清雅淡然的嗓音,“沐小姐,烦请说话慎重,我身边从来都只有子染一个人。” 闻言,沐依彤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在顷刻间染上了青白之色,有些难堪。 忽然看向白未檀,犹自带着不甘心,“你就不担心她是为了报复我而接近你么?” 白未檀却是勾唇笑了笑,云烟浩渺的眸子盈满了温柔如水,静静地看着洛子染,“那我应该觉得荣幸,可以帮主子染!” 洛子染心中憋笑,就差手动给白未檀点赞了。 沐依彤想用这个来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未檀却用这句话来堵她,果然够狠! 沐依彤的神色再也绷不住,垮到了极点。 洛子染却是忽然笑了笑,嗓音清冽干净中偏生带了一分邪气,略带玩味地开口,“沐依彤,你有这个时间来挑拨我和未檀,不如好好关心一下沐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免得你这个沐家大小姐当不长久!” 眸子一缩,沐依彤瞬间凌厉地看着洛子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回沐家?!”洛子染比她大,若是她回了沐家…… 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唇,语气颇为漫不经心地掷出了一句话,“沐林辰当年会那样对我妈,焉知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上演?!” 看见沐依彤脸色微微一变,洛子染非常好心地补充了一句,“对方可是个男孩子哟!”她那个弟弟也不是个简单的,若是再加上她手上的股份,沐家估计要一番大换血!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对母亲一直很好的爷爷,她手中的股份,未必就是落在沐家人手上。 沐依彤怨恨地瞪了洛子染一眼,拎着包直接离开。 听见了洛子染的话,安悠轻叹了一口气,优雅的脸上挂了一分嫌弃地开口,“当年我和你母亲还真是瞎了眼,以为沐林辰不错,幸好你母亲离开了他!” 洛子染浅浅一笑,白皙的脸上邪气敛去,清和地笑了笑,“母亲现在生活的很少,之前还打电话说是过几天回国看你。” “我和你母亲也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安悠有些感慨。 似是想起了什么,安悠对着洛子染笑地有些暧昧,“等你母亲回国之后,还可以商量一下你和未檀的婚事!” 洛子染脸微微泛红,有些烫人! 坐在一侧的白未檀亦是低低一笑,伸手直接揽住了洛子染的肩头,对着安悠道:“妈,我和子染今天就不留在这里了,子染明天还要上班!” 安悠点头,对着洛子染嘱咐道:“子染,工作不要太累,要记得休息,好好注意身体!” “嗯,安姨也是,下次我和未檀再来看你。”洛子染回了一个暖暖的笑。 “以后可就要改口了,我可是连改口红包都准备好了。”安悠对着洛子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洛子染:“……”未来婆婆太热情,她有些招架不住。 银色的车子驶出白家大院。 洛子染坐在副驾驶,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想起了刚才白未檀的话,忽然挑了挑眉头,细长邪魅的凤眼带出了一抹旖旎的色彩,“未檀,你就不担心我真的是为了报复沐依彤母女而接近你?!” 白未檀神色不变,淡笑着反问,“你是么?!”话语里面,极为笃定。 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自然! 洛子染浅笑,没有说话,却也是一直偏头神色安静地看着白未檀。 车窗外的景色飞逝,不断变换。 “未檀,我们去领证吧!”忽然,清冽干净的嗓音传来,极为认真。 银色的保时捷瞬间刹车,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白未檀缓缓转头看向洛子染,云烟浩渺的眼眸中,一抹亮如星河的光芒一闪而过,第一次如此明明白白地写着惊喜之色,“子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虽然他心中已经确定自己会和子染在一起,可是,事情没有到最后,永远都有未知的变数,就如前世,他以前也是那般笃定自己会和子染在一起,可是,后面不仅多了一个亦澈,还有言络。 洛子染忽然倾身,削薄的唇角轻轻擦过白未檀的脸颊,淡淡的檀香和清雅的梨花香交织在一起,极为好闻。 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对方的下唇,声音几乎是擦着白未檀唇瓣说出来的,“未檀,我是认真的!” 下一刻,便离了他的唇,身子再次躺在了椅背上,从一旁的背包上拿出了一个户口簿,对着白未檀扬了扬,笑地有些得意,精致的眸子带出一抹流光,“喏,要不要现在去?!” 番外 岁月生檀27 看见洛子染手中的户口本,白未檀稍微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对方会这个时候提起这个问题,更意外她连户口本都已经准备好了。 清雅如玉的神色难得带了一分哭笑不得,低低地开口,“子染,你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不过清雅的眉眼之间,依旧可以看出愉悦的神色。 洛子染挑了挑眉梢,回答,“前两天。”唔,那天未檀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她就已经在考虑这件事情了,反正两个人相互喜欢,而且还是有婚约的,早点结婚也比较好,省的总有那些个惦记未檀的人。 “子染,我很开心!”望着洛子染许久,白未檀才压低声音掷出了一句话。 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是子染亲自提出的结婚。 洛子染抬眸看了一眼白未檀,精致的眉梢眼角也都染了笑意,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是认真的,要不要去?!” 见白未檀不说话,又邪气横生地添了一句,“我跟你说,过了这个村你再想这个店可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啊?我……” 她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便被白未檀吻住了唇,未完的话语也直接咽了下去。 一吻终,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 白未檀看着洛子染,低低地反问,“你觉得我会去么?” 洛子染脸颊有些绯红,将头瞥向了窗外,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你直接回答我不就好了么?!” 习惯性地伸手揉了一下洛子染齐肩的墨发,白未檀笑地有几分邪魅,“可是我更喜欢这样的回答。” 随即勾唇眸眼深深地看了一眼洛子染,然后直接调转车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没多久,车在民政局面前停了下来。 白未檀下了车,洛子染却忽然坐在车上,神色有几分纠结之色。 替洛子染将车门打开一半,白未檀手肘搭在车窗上,看着洛子染的神色,清雅的容颜有一抹温柔和纵容,嗓音低缓地问,“子染,怎么了?!” 然后又继续开口,“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我们可以晚些时候再来!” 洛子染摇了摇头,沉默纠结了半晌,才仰头看着白未檀,“未檀,我要不要去买一顶假发?!”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个小男生,和未檀来民政局结婚,会不会太怪异了? 别人估计都认为是两个男的结婚! “你就是一直在纠结这个事情?”白未檀好笑地问。 洛子染点头。 伸手揉了揉她的柔软的墨发,嗓音清雅如水,“没事。” 然后执起了洛子染的手,两个人朝着民政局里面走去。 两个男的牵着手本来就引人注目,尤其是两个人的容貌还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洛子染和白未檀并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而是在工作人员惊诧的目光中,接过了两个人的户口本和身份证,看过资料之后,工作人员神色惊讶地看了一眼洛子染,笑着道:“原来是帅气的小姐姐啊!”她就说怎么两个男的一起来了民政局! 结婚手续走流程一切都很顺利。 很快,两个人并肩走出了民政局,手中还拿了一个红色的小本子。 洛子染拿着手中的小红本子,左翻翻右翻翻地看了几遍,对着白未檀勾唇一笑,挑着眉梢似乎是有些意外,“这样就结婚了?”她洛子染就这样将自己嫁出去了?! 白未檀握着手中红色的结婚证,琉璃如烟的眸子盈满了满足之色,然后低头看着洛子染,唇角微微一扬,勾勒出了一抹温柔浅笑,“嗯,结婚了!” 伸手将洛子染拥入怀中,枕在她的肩上,光滑如玉的下颚轻轻蹭了蹭洛子染的脖子,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却温柔地开口,“子染,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一句话,似乎承载着跨越时间与空间的悠久感慨,不知名的情绪极为深沉浓郁。 琉璃如烟却似乎是星辰倒映在大海中,熠熠生辉。 她的名字,从此以后就在他的户口本上。 以后,夫妻一体! 两世的愿望得以所偿,其实,现在觉得不真实的人,是他。 洛子染伸手揽住了白未檀精瘦的腰身,“嗯,你就是我的老公了!” 老公这两个字一出,洛子染心中忽起了一抹悸动,细长的凤眼中扬起了一抹笑意。原来男朋友和老公,果然还是不一样的感觉。 在回紫荆园区的路上,洛子染抬头看了一眼白未檀。 收回目光,不久之后又看了一眼。 如此,往复几回。 正在开车的白未檀笑了笑,眼中无奈与纵容同存,低笑着问,“你一直看我干什么?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洛子染勾唇一笑,神色幽魅,弯了弯眉眼,“你很好看。” “需要我也回一句你很好看么?!”修长的手掌握着方向盘,笑着问。 洛子染眼中扬起了得意之色,“我本来就长得很好看。” “子染,这件事情,什么时候告诉家中长辈?!”想起了这件事情,白未檀忽然开口问。 洛子染“唔”了一声,“什么时候都可以。”这件事情,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 大约在半个小时之后,车在别墅前停了下来。 洛子染打开车门下车,看着也随着自己进来的白未檀,习惯性地挑高了眉梢,不解地看着白未檀,“你不回去么?!” 白未檀:“……” 看着面前的人一脸迷糊的样子,白未檀有些无奈地抽了抽唇角,轻叹了一口子,白皙如玉的手轻揉着眉尖,“子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是刚刚从民政局出来的,你见过有谁领证的第一天就分房睡的?!” 洛子染这才想起这件事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自己揣在兜里的结婚证,恍然大悟。对哦,他们今天才领了结婚证! “那我去收拾衣服,然后去你那里?”洛子染看着白未檀,挑着眉梢问。易小悦和白未凉前几天去了F国,这几天也不用照顾易悦。 白未檀点头,然后跟着洛子染一起去了她的房间。 房间里面布置很简单,大概因为是刚回国不久,东西很少,全都摆放整齐。 将一本书递给白未檀,“你无聊的话就先看一会儿书吧!” 直接随手将书放在一旁,白未檀浅浅一笑,“你收拾吧,我看着你收拾,不无聊的!” 洛子染也不在意,慢慢地拾掇自己的衣服。心中却忽然有了奥妙的感觉,她现在是有妇之夫了! 眼眸一直落在洛子染的身上,白未檀温柔一笑,清凉的灯晕之下,脸庞有些好看地不真实。 最后,洛子染才想起了自己的手机。 因为这几天休假,工作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在意手机不在自己身边。 打开手机,点开了微信。 白未檀发来的那条消息跃入眼帘。 番外 岁月生檀28 余生归我我归你!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句清晰明了的简单话语。 狭长邪魅的眸子静静地盯着这一行字,许久许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一分说不出来的暖流与感动席卷而来,铺天盖地。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可是,却是承载了一辈子的承诺,很沉很重,很深情。 漂亮好看的眸眼中,似有深情的流光渐渐浮现,来回荡漾。 就连握着手机的白皙指尖,都被心底的暖流侵占,有些灼热。 从进了房间之后,白未檀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洛子染,自然看见了她拿起手机。 清雅出尘的眉眼温软了几分,削薄的唇角噬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就这样神色安静地看着洛子染。 深沉认真的眸光自手机上缓缓移开,甫一偏头抬眸,就对上了白未檀那双如琉璃云烟的眸子,此刻,里面写满了温情缱绻。 黑色的修身裤子包裹着修长的腿,迈开步子走了几步,很快就走到了白未檀的身边。 白未檀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食指支着额头,清润温雅的脸庞一直带着一抹浅笑,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洛子染。 站在白未檀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滑,屏幕瞬间亮起,放在白未檀面前摇了摇,精致的眉眼微微上挑,七分慵懒三分邪气,偏着脑袋,好看精致的容颜挑不出一丝半点的瑕疵,唇角勾出了一个颇为漫不经心的弧度,“嗯哼?!” 邪肆非常,却也是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撩人! 张扬而又柔软的墨发,墨蓝色的耳钉,一张略带邪气而又恰到好处的出挑容颜,偏生,气质还是那种慵懒玩世中带上了清冽干净,明明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甚至是极端的气质掺杂在一起,却在她的身上出现了完美的契合。 白未檀没有说话,眼眸里面似乎揉碎了漫天星子撒落其中,温柔如水地看着洛子染。这是他爱了两世的人,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爱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洛子染缓缓俯身靠近,慢慢地靠近对方。 两个人靠地非常近,鼻尖几乎是相抵着。 白未檀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长长的睫毛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扫过,有些酥麻的感觉一阵阵涌上来。 蹬了拖鞋,修长的腿一抬,直接跨坐在了白未檀的身上,双手顺势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白未檀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揽住了洛子染的腰。 削薄的唇紧贴着白未檀的脸颊,清雅的檀香和幽淡的梨花清香纠缠在一起。 两个人都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忽然,洛子染一口咬住了白未檀的耳垂,含糊不清却极为低魅地开口,“余生归你?!” 那种被故意压低的清魅嗓音,夹杂了一分说不出来的邪魅,极致蛊惑。 勾唇一笑,眼中笑意潋滟生辉,揽着洛子染腰身的手收紧了几分,“嗯,归我。” “你归我?”轻轻地舔了一下对方的耳垂,依旧是轻轻地道。 “归你!”从他认识了子染之后,在他的生命中,就没有任何可以与她相提并论的东西,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子染的,包括他自己。 她是他的,他是她的。 洛子染扬唇一笑,那种明艳而又满足的笑在精致的容颜之上绽开,极为好看,在白未檀的耳边低低地开口,“未檀,我很开心!” 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余生很长,可是,她就是相信未檀的这个承诺,相信他们可以一直走下去,长长久久。 从初次相见,到旦暮白头。 “子染,我也是。”白未檀亦是深情回答。 一只手依旧揽着洛子染的腰,另一只手则是落在了她的后脑勺,轻轻地叩着,却也不容对方移开。 薄凉却极为好看的唇落在了对方白皙光滑的眉间。 缓缓下移…… 眉,眼,鼻尖,脸颊,最后,带了一抹绯红之色的唇落在了对方的唇上。 撬开洛子染的唇齿,与她纠缠在一起。 修长好看的手自洛子染的衣摆探入,手下一片光滑如玉的肌肤,感觉极好,令人爱不释手。 顺着腰肢缓缓上移。 本来是白未檀坐在沙发上,洛子染跨坐着抱着他的姿势,不知道何时,就相拥着半躺半靠在了沙发上。 衣衫凌乱,露出一大片如雪的肌肤。 面色绯红,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微喘。 修长如玉的手缓缓落在了束胸的细微衣结之上,洛子染身体还是微微一僵。她不傻,自然知道两个人现在是处于一点即燃的状态。 那档子事情,洛子染不是完全不知道,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自己亲自上阵体验又是一回事。 嗯,洛子染忽然觉得,她可能害羞了! 害羞到无法思考,害羞到手足无措。 而且,她还怕疼! 白未檀双眸染上了情欲之色,贯来清雅出尘的脸沾染了绯色,呼吸灼热,甚至还有几分情。动。 “子染!”伏在洛子染的身上,抬眸看了她一眼,声音里面,带了隐忍与压抑之色。 他想子染想了这么多年,想到心都疼了! 洛子染抬头,眸子里面闪过一道妖魅的流光,“未檀!”声音也是很低,带了一抹未知名的沙哑。 唇色殷红,带着极致的诱惑。 抬头目光认真地看着她,嗓音微微嘶哑,“子染,你那个过去了没有?!” 洛子染自然知道了白未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她此刻更加不好意思了,微微偏开眼眸,却也还是点了点头,有些含糊地道:“嗯!” 两人身体贴近了一分,白未檀双手微撑在洛子染的身侧,如云烟浩渺的眼眸一亮,似在一瞬间坠满了漫天星子,声音依旧是那种沙哑性感而又极致撩人,“子染,那我今晚可不可以?”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不忘询问洛子染的意见。 洛子染仰趟在沙发上,正好对上了白未檀期待而又隐忍的表情,琉璃般的眸子里面,一片深情无限。 勾唇笑了笑,缓缓道:“今天我们已经结婚了,我可以履行妻子的义务!” 稍微停顿了一下,笑地幽魅,“而且,我很愿意履行这个义务。” 番外 岁月生檀29 听到洛子染的话,白未檀本来就紧绷的那一根弦彻底松开,扣着对方腰肢的手又紧了几分。 落在她束胸衣结上的手,两指拈着衣结轻轻一扯。 束缚松开,洛子染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削薄好看的唇微微抿着,没有说话。 “子染,我忍不住了!”低头看着洛子染,白未檀低低的开口。 伸手亦是回抱着白未檀,“不用忍。”在他的耳边,声音妖娆而又带了几分魅惑。 略带微凉的手也换换地落在了白未檀的领口上,单手解开他白色衬衣的银色复古纽扣,一颗一颗…… 很快,白未檀的衬衣就松散开来,有些微微凌乱。 露出了白皙精瘦的胸膛,以及性感撩人的腹肌亦是若隐若现。 “子染!”白未檀低低地唤了一声,嗓音极为低哑撩人,也极为深情,缓缓抬头,一双云烟浩渺的眼眸没有一丝偏差地对上了洛子染的眼眸。 紧紧地抱着洛子染,喷洒在对方面上的呼吸都带着几分灼热。 衣服散落一地,房间里面,升腾起一片暧昧旖旎。 温度也似乎在越升越高!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不经意地撒落在了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白未檀一只手被洛子染枕着半拥着她,另一只手则是放在了洛子染纤细的腰肢处,将她完全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洛子染面对着白未檀,差不多是整个人都缩在了他的怀中,白未檀光滑的下颚正好蹭着她的墨发。 此时,两人都在熟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洛子染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一感觉就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酸疼,身体像是被碾压了一遍一样,浑身使不上半点力气。 稍微动了一下身子,“嘶”地一声,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腿心传来的感觉刺痛酸软,即使只是轻微的牵扯,都带着撕裂的疼,疼的她眉心都揪在了一起。 有些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白未檀。 磨牙嚯嚯半晌,为什么自己是女孩子,如果自己是男的,未檀是女的,那就可以是她狠狠地蹂躏未檀了! 本来想起床的洛子染,最后也只能作罢,依旧乖巧地躺在白未檀的怀中。 鼻尖对着白未檀的胸膛,心中不由想到了对方昨天晚上的疯狂。 果然,表面看上去再清雅出尘的男人,到了那个时候,也还是化身为狼,而且,他怎么就那么好的体力! 她觉得站在手术台手术两天两夜,那种感觉也比现在要好。 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还没有醒过来的白未檀。 面容清隽矜贵,眉眼精致,一双琉璃云烟般的眸子缓缓阖上,容色难得纯真无暇,犹如小孩子一般,却也带了一抹无法言说的满足之意,就像是……得到了自己渴望了许久的东西,更甚至是全世界,就连唇角,在睡着的时候,都扬起了一抹惊艳的弧度。 看着这样的白未檀,洛子染的心中有些酸涩心疼,同时,又有一抹暖流悄无声息地划过。 勾唇浅浅一笑,微微仰头染了绯色的唇落在了白未檀光滑如玉的下巴。 身边的这个男人,从此,是她的了! 躺在白未檀的怀中,看着面前精致的人,洛子染的目光有片刻的失神。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有一个未婚夫,母亲似乎是很喜欢未檀,以前就一直在她的耳边念叨这个名字,那个时候,第一让她在意的是这个名字,她总会想,到底要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配上白未檀这么清雅出尘的名字。 而且,对于这个名字,她的心中,有一种自灵魂骨子里面的熟悉,幽幽颤动心弦。 对于这个人,她就更加好奇,好奇他的容貌,以及对方的性格。 这次回国,除了因为易小悦的病情,其实,也是有几分想见一见自己这个未婚夫,在那个时候,她就隐约觉得,以后大概会和这个人有牵扯纠缠。 白未檀缓缓睁开眼眸,便撞入了一双幽深的眼眸。 “在想些什么?”勾了勾唇,缓缓开口,低沉中带着几分磁性的声音,性感撩人至极。 如竹节一般修长如玉的手缓缓抚上了洛子染精致好看的眉眼,动作温柔,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回过神,洛子染淡淡一笑,“我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 “那你想出了答案么?!”微微偏头,贴着洛子染的耳朵说道,声音被他压地很低,撩人心弦。 洛子染唇角微微扬起,漂亮的眉眼浮现了一抹柔情,“不知道,也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许是在之后相处的日子里!”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脖子,“总之,我现在好爱你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反正,就是很喜欢很爱他。 白未檀微微扬起唇角,笑意更深了几分。 轻啄了一下洛子染削薄的唇,唇瓣厮磨,压着她的唇低低地说道:“我也是,好爱好爱你!” 眉眼之间窥不见分毫疏离与冷淡之意,只有柔情似水与深情无限。 怀中的人,是他爱了两世的女子! 上一世,用尽了生命用尽了力气,不过,上苍终究带她不薄,许了他来生。 而且,在这里,没有亦澈,没有言络,就只有他和子染二人。 何其幸运! “现在还疼不疼?”看着怀中的女子,白未檀声音低低地问。昨天晚上,他没忍住,确实有些疯狂。 提起这件事情,洛子染精致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绯色,略带了几分邪气的眸子挑高眉梢看了白未檀一眼,“嗯哼”一声,然后听不出是嗔怒还是凉凉地开口,“还不都是因为你!” 白未檀亲了亲她的额头,“是我的错,下次我会注意的!” 修长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肚子,另一只手从洛子染的脑后抽了出来,半撑着自己的身子,望着洛子染,“我抱你去浴室洗漱?” 洛子染躺在床上,对着白未檀伸出了双手。 洗漱之后,洛子染换上了一身休闲的家居服,精致的面容之上,神色依旧有几分恹恹。 果然,欢愉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看着这样的洛子染,白未檀有些心疼,“饿不饿?我早上熬了粥,要不要下去喝粥?” 闻言,洛子染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熬粥了?”她醒过来的时候未檀还没醒,之后一直在房间照顾她。 “你之前醒过?”洛子染眉梢一挑。 白未檀浅笑着点头,坐在洛子染的身边,动作轻柔地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昨天晚上子染是第一次,他不想早上她醒来的时候面对着的是空荡荡的床,所以,在熬了粥之后,将粥保温放着便又回了房间。 只是,大概在子染身边是他最放松的状态,抱着她便又睡着了! 两个人用过早饭之后,倒也没有出去做什么,白未檀抱着洛子染一起懒洋洋地躺在阳台的沙发上晒太阳。 暖和温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流转着一分暖意。 “子染,等你母亲回国之后,我们就结婚吧!”抱着怀中的人,看了一眼对方慵懒邪魅的精致容颜,白未檀缓缓开口。 其实,已经结婚了,只是,需要办一个婚礼而已。 洛子染把玩着对方修长的手指,“好啊!” 阳光正暖,两人皆是眉眼带笑。 一切唯美地恍如画卷! 番外 后记 初春,焱凤城一片春意盎然。 行云止水。 院中梨花灼然一树,盛放极致到妖魅。 侍女站在树下,面容担忧地看着一树雪白的梨花树上,声音里面带了无奈和规劝,“小公子,你快下来吧!” “小公子,你小心一点,不要爬那么高!” …… 清冷而又艳治的梨花树上,隐约可以看见,树干之间有一道雪白的身影。 雪肤墨发,粉雕玉琢的精致容颜,白皙光滑的额间有一点妖红色的朱砂,长睫卷翘,水润的眼睛似揉碎了漫天星子撒落其中,清澈见底,不染丝毫杂质。 小孩童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年纪,此时,手中拿着几枝折断的绝艳梨花,身子敏捷地在布满枝丫的梨花树上上下攀爬。 听见侍女的声音,小孩童缓缓回答:“露挽,你别念叨了,我不会有事的!”声音很稚嫩,还有几分奶声奶气,却也干净清脆,说话的时候,还对着站在树下的露挽眨了眨眼睛,煞是玉雪可爱。 扶着树干爬到了另一个树杈上,猫着身子又折了一枝带着露珠的梨花,对着树下的露挽龇牙一笑,“露挽,你说娘亲会不会喜欢?”还对着她扬了扬小手上的几枝梨花。 露挽还来不及答话,一道清厉中还有几分威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言初祤!” 闻言,言初祤小小的身子抖了抖,手中握着树干的手一个不稳,直接从上面掉了下来,一道鹅黄色的小身影脚尖点地,直接从长廊的另一处飞身过来,接住了言初祤。 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漂亮的凤眸有些心虚,削薄的唇微微一抿,小手抓住了对方的衣袖。 鹅黄色的小身影抱着言初祤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言时晴也就七岁左右的年纪,眉眼生的很是精致,与言络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细长邪魅的流目,更是像了个十足十,只是,即使年纪尚小,神色却是冷漠寡淡得紧。 但是毕竟是只有七岁,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并不是很稳,身子踉跄了两步。 看了一眼怀中睁着一双葡萄般大眼睛的言初祤,言时晴清冷精致的稚嫩容颜浮现了一抹嫌弃之色,“你真沉!”嗓音脆生生的,却也有些清冷,很是好听。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将言初祤放下来的动作却是极为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了他。 看着言时晴接住了言初祤,并且安全地落在了地上,一旁的露挽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姐姐!”言初祤轻扯了一下言时晴的衣袖,声音有些低软,有些依赖,依旧带着那种奶声奶气,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眨了几下,映衬着那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极为精致可爱。 言时晴神色有些漠然地看了言初祤一眼,稚嫩而又冷冷地开口,“言初祤,你倒是能耐了,让你在书房学习你竟然还跑到了这里来爬树,你才几岁,若是不小心摔了怎么办?!” 精致的小脸,严肃的表情,教训人却是一板一眼极为严肃,看上去有几分违和的好笑。 当然,更多的是对弟弟的关心! “我错了!”小男孩很是乖巧地认错,两只手都扯着言时晴的衣袖,轻轻晃动了几下,仰着小脸认真地看着她。 言时晴有些无奈,却还是故作严肃地抿着唇冷着脸道:“不可以再有下次了,爬树很危险的!” 言初祤小脑袋都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极为乖巧听话,“嗯嗯,小祤知道了!” 露挽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小姐生性冷淡,但是对这个唯一的弟弟却是极好,至于小公子,年纪虽小,在行云止水却也完全就是一个小霸王,除了丞相和夫人,也就只有在小姐面前才乖巧地不像话。 “如果有下次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言时晴看着小自己两岁半的弟弟,依旧是板着脸道。 说完之后,便牵起了言初祤的手,颇有长姐风范地开口,“走,我去检查你写的作业!” 闻言,言初祤精致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瘪了瘪嘴,声音弱弱地开口,“姐姐,我……没写!”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看着言时晴的脸色,略带婴儿肥的小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几枝梨花。 言时晴有些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他手中仍旧带着露珠的梨花上,聪明的她瞬间明了一切,“你是折梨花送给娘亲?” 言初祤缓缓点头,低着头声音依旧很低,“娘亲喜欢梨花。” 伸手揉了揉言初祤的小脑袋,贯来清脆而又带着冷漠的声音缓和了几分,“下次这种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 言初祤仰头抿唇笑了笑,漂亮的凤目弯成了月牙形,极为好看。 “走吧,我们去找娘亲!”然后牵着言初祤,换了一个方向而去。 “姐姐,宸哥哥今天没来么?”言初祤依旧仰着小脸。 言时晴神色不变,依旧是冷冷淡淡,“紫宸是太子殿下,需要学习的事情很多,你以后要向他学习。” “哦!”言初祤道。然后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声,“那姐姐,你以后会成为宸哥哥的太子妃么?” 闻言,言时晴脚下步子踉跄了一下,蹙了蹙眉,冷声道:“不会。” “可是宸哥哥说了以后要娶你啊?”言初祤不解,精致的小脸尽是疑惑之色。 看着自家这个有些蠢萌的弟弟,言时晴唇角抽搐了两下,没好气地开口,“先长大再说!” 然后脚下步子都快了几分,几乎是拖着言初祤往前走。 清风阁。 风清持正懒洋洋地躺在梨花树下看书,一身水蓝色的锦衣,容颜精致无暇,清淡细长的凤目,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容貌也依旧没有多少变化,反而添了几分别样的风华,令人移不开眼。 没多久,书卷之上落下了一片阴翳。 将目光缓缓抬起。 便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言络。 依旧是一袭天青色的锦衣,如天地设色的五官,挑不出一丝半点的瑕疵,此刻,那一双细长的流目正噬着一抹浅笑看着蓝衣女子。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我以为你还要几天呢!”将手中的书卷放下,风清持懒洋洋地开口。 在风清持身侧挨着她坐下,言络笑地极为轻暖,从背后拥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将头枕在对方的肩上,轻蹭了几下,“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风清持凝眉思忖了片刻,有些纳闷,“什么日子?” “我们成婚的日子!”说话的时候,轻吻了一下风清持的耳垂,含住了细细地舔舐。 风清持恍然大悟,似是有些懊恼,“我竟然记错了时间,我以为明天才是三月初九!” 流目滢滢地看着风清持,里面有星光浮动,熠熠生辉,“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忘记了,是不是要补偿我?”说话的时候,故意在她的颈项间吹了一口气,低低地开口。 “你想如何?”风清持挑着眉梢问。 “我想要你!”言络舌尖在她的耳垂来回流转,低低地道。 “这是白天!”她没有白日宣淫的习惯。 “我都离开了这么多天,你真的忍心我继续忍着么?”声音低魅慵懒,说完之后,削薄的唇从耳垂缓缓流连到了脖颈,然后是锁骨,轻轻地啃噬舔咬。 即使已经成婚了这么多年,面对言络这样明目张胆的勾引,风清持身子还是轻微颤了颤。 “可以么?”言络依旧不放过风清持。 在看见风清持微不可见的颔首之后,言络直接将风清持打横抱起,转身进了房间,将门关上。 很快,房间里面,便是一片旖旎春光。 没多久,房间外面的小板凳上站了两个小身影,小脑袋挤在了一起。 “姐姐,爹爹怎么回来了?我们要不要进去?”言初祤仰着小脸,声音糯糯地问。 言时晴拉着自家弟弟靠着墙坐下,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问,“小祤,你想不想要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 闻言,言初祤漂亮地如昆仑山天池中漂浮的黑珍珠一般的眸子亮了几分,忙不迭地点头。 “那我们不要进去吵到爹爹和娘亲,很快,就会有一个妹妹!”言时晴稚嫩好看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清冷深沉,对着言初祤难得一条眉梢,看了一眼房间,将声音压低了几分,稚嫩的声音依旧,却很是认真,眼眸里面,还有几分憧憬。 闻言,言初祤抿了抿唇,眉梢微拧,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家姐姐,小声地开口,“我可不可以不要妹妹,要弟弟?” “为什么?”到底只有七岁,言时晴还是有些好奇。 忸怩沉默了半晌之后,言初祤才小声道:“我怕妹妹会和姐姐……一样凶!”依旧有些奶声奶气。 言时晴:“……” 凉凉淡淡地看了一眼言初祤,没好气地冷淡反驳,“我还担心有个弟弟会和你一样蠢!”竟然说她凶! 然后,两个人关于谁蠢谁凶开展了激烈的讨论! 房间里面,言络拥着风清持,勾唇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子,优魅地道:“我觉得可以满足他们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想法?” 风清持只是窝在他的怀中,眼皮都不抬地开口,“要生你自己去生,我不要!” 言络勾唇轻吻了她的发,“不生,这一辈子我有你们就足够了!”随即眉梢一挑,神色慵懒邪魅,“但是,生孩子的事情以后可以多做一些,运动有益身体健康!” 这一生,有自己最爱的人,有儿有女,生活安逸,再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 拥紧了怀中的人,再次一吻她的额头,“你先休息吧!我不折腾你了!” 然后,听着怀中人清浅的呼吸声,言络勾了勾唇,神色满足。 番外 后记2 初阳杲杲,微风和煦,天空一片湛蓝如洗,远处是一片青绿色的竹林,在微风中漂浮,宛如浮在水中的墨绿色的美玉。 城西,行云止水。 言初祤坐在梨花树下缠满了花藤的秋千上,颇为悠闲地来回晃悠,双手撑着粉雕玉琢的小脸,透过窗户,目光认真地看着不远处在厨房里面忙活的淡蓝色身影,精致漂亮的眉眼之间,染了一抹郁结愁色。 双手捧着脸小大人一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眉梢微拧了拧。在他的眼中,娘亲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很厉害的,唯独……音律和下厨! 与娘亲的医术,简直就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再次微蹙着眉头看了一眼风清持,言初祤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娘亲今天怎么就突发奇想地想要下厨呢?! 一袭天青色衣衫的言络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看见撑着下巴蹙着眉眼的言初祤,清越慵懒的眉梢微微一挑,走到了他的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言初祤缓缓抬头,嗓音甜软地唤了一声,“爹爹!” 言络亦是浅浅一笑,眉眼之间似乎有千万朵青莲次第而开,潋滟夺目,将抱着自己腰身的小团子一把抱了起来,“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娘亲呢?” 言初祤朝着厨房方向努了努嘴,奶声奶气的声音里面似乎是有些无可奈何,“娘亲在厨房。” 顺着言初祤的目光看过去,言络便看见了捋起衣袖在厨房里面忙活的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法言说。 清魅慵懒的眉眼动了几下,“你娘亲怎么会突然想到下厨?”虽然是在问言初祤,可是,目光却是一直看着厨房里面的那道修长的身影。 言初祤粉雕玉琢的小脸一脸无奈,对着言络摇头,“我也不知道,刚才娘亲教我念书练字之后就去厨房了。” 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言络,食指相对地戳了几下,声音软软糯糯地与言络商量道:“爹爹,我能不能去宫中找姐姐和宸哥哥?顺便去看一下我以后学习的地方!”姐姐已经七岁了,在国子监学习,等他再长大一些,也可以去学习了! 言络自然是一眼就识破了言初祤的小心思,对着他摇了摇头,眉眼之间轻轻然,勾唇笑地极为灿烂,称得上是轻声软语地道:“小祤,你娘亲难得下厨一次,你难道都不想吃么?” 言初祤很是实诚地摇了摇头。不,他不想! 至今为止,他都不太明白娘亲是怎么将那些食物做的看上去令人垂涎,闻上去也很美味,可是,真的吃起来却是连难以下咽都无法形容! 言络依旧笑得明媚,再次伸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一只手抱着言初祤,另一只手在他的面前晃了几下,故意拖长了声音慢慢地说道:“不行哦!你若是走了,谁陪我一起吃那些饭菜!?” 言初祤精致的小脸一垮,如黑葡萄一般的眸子有些哀怨。 突然羡慕姐姐! 伸手捏了捏对方白皙滑嫩的小脸,言络眉眼含笑地看了一眼厨房里面的蓝色身影,唇角勾起了一抹绝美的弧度,然后低头看着言初祤,声音压低了几分,有些慵懒,有些漫不经心,但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细长凤目里面却是极为认真,“虽然你娘亲做的饭菜你们觉得不好吃,不过多少还是要吃一些哦!” 言初祤“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他们家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即使娘亲下厨做的饭菜再难吃,不过,每个人都至少也吃一些! 可以只是浅尝辄止,但是至少要吃一点。 伸手抱住了言络的脖子,言初祤睁着一双如黑葡萄般的眼睛,里面带着好奇和疑惑,“那爹爹,那为什么即使娘亲做的饭菜那么难吃你最后还是会全部吃完?” 修长漂亮的指轻刮了一下言初祤小巧好看的鼻子,眉眼潋滟生尘地笑了笑,声音清和悠然地回答,“因为我觉得你娘亲做的饭菜很好吃啊!” 闻言,言初祤瞬间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言络,“为什么觉得会觉得好吃?” 言络勾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语气优魅地掷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复,“等你以后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了!” 在他看来,在这世间,最好吃的东西就是清持特意为他做的! 言初祤一双漂亮地如同黑水晶一般的眸子依旧是有些懵懵懂懂地看着言络。 言络没有再说话,而是抱着言初祤直接走到了厨房的窗前,“清持!”声音温柔轻软地唤了一声。 “娘亲!”言初祤甜甜地唤了一声,糯糯软软的声音尚且带着几分奶声奶气,极为好听。 闻言,风清持缓缓抬头,看着站在窗前的两人,精致无暇的面容温柔了几分,翘了翘唇角,眉梢微挑地看了一眼言络,“你回来了!” 言络点头,“嗯!” 言初祤在一旁探出了小脑袋,声音软软地道:“娘亲,娘亲,还有我。” 看着一手抱着言络的脖子,另一只手不停在自己面前挥动的小男孩,风清持眉眼之间的笑意更温柔了,漂亮的眼中,温柔地几乎可以滴出水来,语气宠溺,“是是是,还有你!” 风清持就站在窗前,言初祤在言络的怀中,身子往前探了探,抱住了风清持的脖子在她的脸颊上吧唧一口,然后笑地如同一只小猫咪一般,笑眯缝了眼睛,弯成了月牙,粉雕玉琢的脸上,一片欣欣然的笑意。爹爹从来不喜欢他和姐姐太黏着母亲,哼! 言络带着笑意的绝色容颜瞬间黑了几分,有些不善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团子,“不许亲你娘亲。” 言初祤鼓了鼓腮帮子,“为什么不可以?” “你娘亲是我的,只有我才可以做这些事情,你只能亲你的妻子!”言络望着怀中玉雪可爱的小男孩,黑着脸道。 言初祤眨了眨眼睛,依旧是气鼓鼓地看着言络。 风清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些好笑,“言络,他是你儿子!”这么多年了,言络还是这样,连自家儿子的醋都吃。 “可是他也是男的。”回了一句。 风清持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那时晴呢?” “女孩子也不可以。” 风清持懒得理会某个醋坛子,笑着道:“你们先过去等一下,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言络一只手捂住了言初祤的眼睛,微微倾身在风清持的唇角轻啄了一下,然后才抱着言初祤转身走进了屋子。 骨节匀称的手正在揉面粉,手上沾了面粉,便用手背将垂下来的一绺头发擦拂了上去,微微抬头,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以及听着言络认真地教训言初祤,风清持唇角抽搐了两下,眉眼温软了几分,也带了几分满足的笑意。 岁月静好,一世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