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游戏》 第1章 祸水难为(一) 接到劳姿的电话时,虞美人已经连续工作50个小时了。她在局促的阁楼里,一手攥着酒瓶,朗姆酒,剩余三分之一,一手拿着笔,针管笔。 “十二点我有两场试镜,你帮个忙。”劳姿单刀直入。 虞美人看了眼手表:“两瓶马爹利。” “一瓶!” 虞美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三秒之后,劳姿再次打来:“两瓶就两瓶……” 虞美人对着手机话筒给了劳姿一个脆脆的吻。 从阁楼下来,虞美人换掉身上那件已经快要发霉的一字长裙,套了件灰白色的细线毛衣,蹬了条水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踩了双十三公分的黑高跟鞋,拢了几缕奶奶灰的头发扎了一个半丸子头,最后简单的在脸上抹了点隔离霜,画了个眼线,涂了个血红的嘴唇。 替劳姿试镜,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虞美人轻呼一口气,跟爱犬‘公主’dbye之后锁了门。 一路疾驰到四季酒店,虞美人摘下头盔,挂在她的大哈雷把手上,然后在扬腿下车时把车钥匙扔给了酒店门侍。 她按照劳姿指示上了14楼,在一眼望不到头的试镜长队后边排上了号。站住之后她给劳姿拍了张现场照,还没发过去就被横来的一只手抢走了手机,她眉头一皱,转身看过去——有点帅。 “通知试镜的邮件应该有写试镜过程要保证绝对保密。”来人这样说。 “啊?”虞美人下意识的反应。 “我的天呐——姜京淏——” “哎呦卧槽——我老公——” “……” 姜京淏,有点耳熟。 虞美人还在琢磨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的时候,那群本来是参与试镜的疯狂姑娘就扑了上来,把她挤出了五米外。 不是头一遭遇到这种咄事,虞美人并不莫名其妙,理了理被蹂.躏的衣服,瞥了眼身后乱麻麻的一团,径自走到了试镜间门口。 “132号。”助理导演在门口喊。 虞美人不要脸的扬起手…… 进入试镜间,她在试镜登记表格打了勾后在助理导演的引领下,坐好,然后半分钟过去了,整个导演组没一个说话的。 她试探着问:“没有剧本吗?” 导演组三位导演听到虞美人说话,动作一致的猛抬头,刚才是个女人在说话吗? 其中一位垂首看了眼虞美人进门时在演员试镜登记表格上打勾的名字,说:“随便演些什么。” ‘杀死天使’这部电影因为导演的一贯作风,保密工作做的何其严谨,所有工作人员都被下了封口令,幸在劳姿记者行业的朋友不知凡几,老早就从发行方处获悉,影片有幽微的情.色主题,这个内.幕消息对没有剧本的试镜演员来说,帮助甚大。 许是见虞美人迟迟没反应,导演组有人开口:“据我了解劳姿小姐是一个专业性非常强的演员。” “那据您了解一定知道我不是劳姿本人。” 听到这话,导演组三人面面相觑,深褐色的眼珠在虞美人脸上梭巡了一圈之后又低头看向手中登记表格,片刻之后有人问:“所以你是在替别人试镜吗?” 虞美人扯了扯嘴角,现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是的。” “听到最荒诞的替代就是代孕了,没听过还有替代试镜的。”一位导演话间放下了手中的笔,双手持抱拳姿势搁在桌上。 “今天您不仅听到了,也看到了。” “嗯,所以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虞美人站起身,很抱歉的鞠了一躬,说:“抱歉,导演,可能我这个行为给您感觉不是很尊重,但我仔细看了试镜邮件,没有明文规定说不可以替代试镜,所以希望您给我跟别的演员同样的机会,我不会浪费您太多时间的。” “先不说劳姿找人替代试镜这个行为很不礼貌,就说我认可了你的表演,然后呢?用你?还是用劳姿。” “既然我今天是以替代劳姿的身份站在这里,就说明我有这个资本可以替代她,那么,她本人的演技即使不比我好也不会比我差。” 虞美人话毕之后的五分钟内,导演组三位导演均未再说一句话,似乎开始感兴趣了。 “你有演过戏吗?” “演过。” “演的是?” “金刚葫芦娃。” “你演……” “葫芦。” 虞美人此话一出,试镜间里三位导演的哂笑声此起彼伏,而她却不是很明白笑点所在,葫芦比娃更考验演技不是吗? “我迟到了吗?”哂笑间隙中传来姜京淏的声音。 导演组挂牌副导演的一位先生看清门口来人后,站起身来,特地走过去相迎:“没关系,反正前边几个也不能用。” 前边那几个姑娘知道吗?虞美人想问。 姜京淏看向虞美人,确认了一下脸,然后走过去把手机递给了她,说:“妇产医师来过一个电话,嘈乱之中我不小心接了。” 虞美人接过手机,道了声谢,完全不顾现场因为姜京淏这话而变得微妙的气氛,弓腰表示开始之后演绎了影片‘女性瘾者’中的一个小片段,对着摄像机游刃恢恢的说了一句台词:“如果我想请你帮我破处,你会有什么问题吗?” 结束试镜的时候虞美人留了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然后出门,下楼,离开酒店。走到大哈雷跟前,她轻点脚尖转了个身靠在座包上,打了一个电话。 “完事儿了?”电话那头的劳姿问。 “嗯,应该没戏,你怎么样?” “约好明天去试戏了。” “请客。” “做人不要太贪婪,两瓶马爹利已经很给你脸了。” “少逼逼,没跟你要五瓶就已经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了,你以为替你试镜这活儿很好干吗?” “……” 电话挂断之后,虞美人戴上头盔,骑上大哈雷,回家了。 关于虞美人: 八分长相,九分.身材,十分敬业。 一级注册建筑师,一级建造师,画过几张建筑设计图,接过几个不小的工程,拿过几个不入流的奖项。 父母离异,母在国外,父在天堂。 家在郊区山腰上,每次回家都要走一段接一段的上坡路,她经常用‘向下容易向上难’这话激励自己苦难跟前得迎难而上。 上完最后一个斜坡,虞美人看到一个举止怪异的魁梧男人在她家门口搔首踟蹰,她眼梢带惑,握紧把,加油,在性感的发动机轰鸣声中直冲冲骑过去,越过他之后轻带后刹车,车屁股掉头,使得车身横在这个魁梧男面前…… “有事儿吗?”她问。 魁梧男上下打量她一眼,虽然疑惑她女性着装,但还是说:“哥们,我们老大买下了你家隔壁,但听说隔壁地下室你一直在用,所以我们想……”他话没说话,估计是想让虞美人自行意会。 虞美人懂他的意思,摘下了头盔。 魁梧男在虞美人摘下头盔那一刻差点一个踉跄倒地,女的? “不是一直在用,是一直在租,我交了五年租金,现在才两年不到,如果你们没有更能说服我的理由,我是不会转手的。”虞美人说。 魁梧男抿抿嘴,焦炙全现脸上了:“我们真的很需要这个地下室,只要你愿意腾出来,我们愿意出两倍的租金。” 虞美人从哈雷上下来,把头盔放座包上,随手揪下绑头发的皮筋套在手腕上,再用她细若无骨的指节顺着美人尖到发心这个线路梳理头发,颦笑间尽是令人欣羡的气质:“那倒不用,你们要是真的很需要,我可以借给你们,但腾出来是没可能的。”说完微微颌首算是招呼,然后转身开锁,进了门。 越过玄关,她甩掉两只高跟鞋,亲了相迎而来的公主一口,然后从冰箱里拿了两只昨天吃剩下的螃蟹,剥了蟹肉炒了一份年糕,等待出锅的过程中上阁楼拿起了丁字尺,在拿坐标纸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最后又把丁字尺放下了,转而提了小音箱下去。 端着一锅年糕牵着公主下了地下室,虞美人在一团混合酒香的包裹中迈进酒窖。 三层半的两座洋房,两个地下室,因为要藏酒,所以虞美人跟隔壁房东租了五年地下室的使用权,打通弄了一个中规模简欧风格的酒窖,从设计,施工再到酒柜、酒架、酒具选用,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虞美人把年糕放岌几上,手机接上音响,放了首jazz,然后在酒柜里挑了瓶略酸的黑皮诺葡萄酒,倒进了醒酒器。 “谁?” 突然一个声音从暗处窜出来。 虞美人被吓了一跳,拔掉手机开了闪光灯,牵上公主走过去。 走近一些后,声音来源处的人影慢慢清晰,一个俊美的轮廓徐徐显现。 “你是……”虞美人开口。 “这座房子的主人。”开口脆,声音有点细,又苏又禁欲。 隔壁老大……虞美人了然的点点头:“你好。” “你是……” “这间酒窖的主人。”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这才是他想问的问题。 虞美人用闪光灯照向自己的脸,说:“是你看到的这样。” 拥有一口低八度、男播音腔的……女人。 他缓缓走近,低头看了眼虞美人牵着的狗,在看到那只狗跟他留了一样的韩式中分后梳发后,神色不悦的微扬下颌,吐出的每个字都清晰可闻:“给你四十八小时,把这些瓶瓶罐罐搬离我家地下室。” “搬不了。”虞美人几乎是脱口而出,十年来搜刮的酒都在这里,十年的酒不是一两个朝夕就可以撤走的,她全数搬来时也用了半个月呢。 来人冷笑一声,准备说话时手机响了,他按下接通键后没有着急讲话,先是对虞美人说:“那是你的事,四十八小时之后我若再看到一个酒瓶,就让你爱.液横流。”说着抬步离开,并对着手机话筒不容置喙的突突不停:“我说的话你是就着鸡爪子吃了还是泡了绿茶喝了?务必保证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时刻待命你当放屁了吗?不接我电话是不是又想收拾东西滚蛋了?我现在发位置给你,限你三十秒内告诉我怎么出去,超一秒我就在京西南墓地给你买块南北通透的坟……” 爱.液横流? 是虞美人听错了吗?还有,不知道怎么出去那刚才是怎么进来的?梦游了吗? 第2章 祸水难为(二) 作为国内风险资本家排行榜上最年轻的一位,歧本被外界评价行事低调内敛,平日不显山不漏水,一旦介入投资项目就表现出令人击节叹赏的一流专业水准,眼光毒辣到令同行发指。为人也是随和到不行,内修养外素质,极具人格魅力,但事实上…… “老板上卫生间都该在门口候着的助理兼保镖竟然消失了37分钟42秒,你是嫌我给你工资太高了还是嫌我这个老板对你太好了?”歧本啜了一口绿茶,倪向道奇。 魁梧男道奇都快哭了,他公主属性的老板又开始折磨他了……工资太高,what?老板太好,what? “我刚才是按照你的吩咐去跟隔壁交涉拿地下室的使用权……”道奇揪着手指喃喃。 歧本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瞪过去:“你是用那37分钟42秒去学顶嘴了吗?地下室使用权拿回来了为什么我还能在地下室看到隔壁那个雌雄同体?” 道奇脑袋都快垂到地面了,他指望歧本可以看到他的诚恳,饶他不死。 “四十八个小时之后,如果雌雄同体没有把那些c2h5oh搬离我的地下室。”歧本说着整了整自己领子上的骚气小蝴蝶,继续:“你就去车库拿两只扳手,给我按个砸了。” 道奇抬起头:“老大,这……不好吧?人家跟房东租了五年呢,我们买这房子的时候房东也明确说了只卖房子,地下室要等隔壁五年租期结束再……” “我突然很好奇你跟雌雄同体第一次的见面交流了些什么,怎么会这么快倒戈?”歧本截了道奇的话。 “我哪敢……” “不敢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你要知道给你发工资的是谁。” 道奇点点头。 如果让他用一句话来形容他的老板,那就是,他没有见过比他心更坏嘴更贱人更矫情的男人,当然,他也没见过比他脑袋更聪明外型更漂亮品位更高雅的男人……也不知道老天怎么想的,竟然攒了一个这样乖戾的人,更不知道那个评价他随和到不行的‘外界’是哪个外界。 出门之前,道奇好心的提醒了歧本一下:“那个……老大,爱.液横流不是什么健康的词……”接通电话时他听到歧本说让人家爱.液横流差点扑大街上啃土。 “合并两个地下室专门用于储藏,很明显那些c2h5oh就是雌雄同体的爱.液,我说错了吗?” 道奇突然感觉自己很是多此一举,正了正神色:“没有!”是他妈我错了! —— 虞美人家。 劳姿到的时候,虞美人正在露台上给公主洗澡。 “等会儿陈州牧来,我让他买了点鸡爪鸭脖。”劳姿进门脱了鞋,光着脚走到餐桌,把约定好的两瓶马爹利放在桌上,转身去了露台。 虞美人没看她:“你不是说他签了个电影吗?还没进组吗?” “我叫他过来他敢不过来吗?”劳姿坐下来,挤了点乳液揉出沫抹在公主身上。 “啧,你考虑过人家粉丝的感受吗?” “我为什么要考虑他粉丝的感受,我自己的粉丝还考虑不过来呢。” 虞美人不想搭理她。 “嗳对了,你试镜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一个男人接的,是谁?”劳姿问。 “姜京淏。” “你说谁?”劳姿以为自己听错了。 虞美人擦了擦手,起身在高几上够了下手机,在搜索引擎上搜了‘姜京淏’三个字,挑了张最近的照片,把屏幕现给她:“126亿票房男主,他本人要比照片帅,以至于我第一眼都没认出来,还有,‘杀死天使’那片子好像定了他男主角。” “卧槽!” “别在我们家公主面前骂街。” “卧槽!” “滚出去。” “你可以确定你能过吧?”劳姿无视了虞美人那句‘滚出去’,手都没顾上擦,扒住她的胳膊延颈举踵。 虞美人胳膊被她抓的痛,拿掉了她的手:“导演组三位导演听到我说我是替你去试镜,直接跟我说‘可以就到这里了’,你觉得还有戏吗?” “那是李安的片子,大导啊,我是觉得我肯定过不了但又不想浪费一次试镜机会,才让你去的。”劳姿一脸郁闷,又说:“每场试镜都不缺席的话,公司可能会看在我乖巧的份上给我安排几个综艺。” “我在现场没有看到李安。” 劳姿理所当然的说:“如果姜京淏去了的话他当然就不用去了,姜京淏出了名的旺票房、旺导演、旺女主,只要入了他眼的演员,直接拿pass卡进组,从此想不红都难。” “你觉得你今天亲自到现场入他眼的概率是多少?” “百分之六……” “六十还不错。” “是百分之六!没有十!” 虞美人幸灾乐祸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你那么辛苦我突然觉得,当年我们从北电毕业后我毅然决然出国学建筑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劳姿瞥了虞美人一眼:“那是你自知演技烂,吃不了这碗饭。” 虞美人又想让她滚出去了。 “隔壁是有人住了吗?”陈州牧进门说,话间把两大兜卤味放在了吧台上。 虞美人应声望向玄关:“嗯,是个漂亮的男人。” 陈州牧挑了挑眉:“有多漂亮?”说完又补充:“有我漂亮吗?” 虞美人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番,然后很是认真的回答:“比你漂亮。” 这话打击了正当红的陈州牧,也勾起了他强烈的好胜欲,竟然无视了他最喜欢的姐姐劳姿,拉上虞美人就要去隔壁拜访。 虞美人提醒他:“你姐姐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找死。 陈州牧这才把目光移到了正为公主裹上毛巾的劳姿,呲呲牙走过去,在她身后跪坐,极尽谄媚的给她捏肩膀:“姐姐,我买了五人份的鸭脖,放了两大勺辣油。” “你是想撑死我还是想辣死我?”劳姿不温不火的说。 这是心情不好吗?这是心情太他妈不好了!陈州牧记得上次他买了三人份放了一勺辣油被劳姿说抠门悭吝来着。 虞美人心疼了陈州牧三秒,她推门走出去,望向她眼中的一小小部分夜空,没来由的想起了纳博科夫的一句话:我们的存在只是一道短暂的光缝,介于两片黑暗的永恒之间。 一个像极了多棱镜的世界,把各种简单、复杂的情感径自折射给可能并不需要的人,让他们在这道短暂的光缝里不断挣扎,饱受折磨。 作为一个演员,劳姿用她非凡的专业素养去迎合她演绎的每一个角色,但却因为受娃娃脸和尴尬年龄的桎梏,从而没有那么多机会,尽管如此,她却宁愿放弃跟陈州牧比翼齐飞的机会,都不肯从这趟演艺大巴上半路下车。 陈州牧目前被其经纪公司着力捧,通告已经排到后年了,劳姿如果这时候撞上去,一定会落得支离破碎的下场,她不愿意,所以她恨自己不受控的感情。 她喜欢说,她没有径情直遂的命。 “祸水!”劳姿突兀的声音从露台传来。 虞美人回头看过去,房子在她回头那一瞬点亮,悬在阁楼窗棂的九色水晶魔球旋转起来,整座房子所有的频闪、镭射一个不落的活跃起来。 “shalli!?”劳姿高声喊过之后,少说也有110分贝的超弹舞曲随即震彻星空。 虞美人很无奈对她摆了摆食指,勾起的唇角显得没有力度。 劳姿开心时会去夜场喝两杯那些男人端上来的酒,不爽时会在虞美人家开个小型派对,领着朋友们在上坡路上大跳艳舞……看来今天她很不爽。 一手牵着公主一手牵着陈州牧出来后,劳姿在虞美人脸上亲了一大口,贴近她耳朵:“进去换身衣服。”说完在她屁股上用力捏了一把,然后推开陈州牧,松开公主,把上衣脱掉,扔下上坡路,只着一件紧身的露脐背心,摇晃着她的翘臀,高扬着她的双手,随节奏驱着身体在斑驳陆离的灯光下热舞,甚至惊声尖叫:“shakeitoff!!!” 虞美人没那么讲究,就穿着那件在紫外线光下映出耀眼亮度的灰白毛衣扶上了劳姿的肩膀。 陈州牧牵着公主站在一旁看两个把世界当舞台的漂亮姑娘,忽觉撒娇打滚跟经纪人求的这半天假,有点值! 随着周遭住户的不断加入,三个人的小狂欢俨然变成了几十人的大狂欢,一时间,半山腰上渴望喧嚣的灵魂量达到了前所未有。 —— 歧本从不早睡,但也很讨厌半夜被吵,他站在二楼窗口,看着隔壁雌雄同体带着一群人在这么美好的夜晚山嚷怪叫,头大了三圈。要不是道奇一直拼死阻止他下去,他保证,他一定会去把那个雌雄同体的脑袋拧下来的。 “老大,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势单力薄,硬碰硬肯定会吃亏。”道奇给歧本倒了杯酸奶,递过去。 歧本接过来看了一眼,皱起眉,开窗户扔出去,瞪他:“以后不要让我看到发酵的东西!”尽管他知道不是所有酒都是发酵而得,但他还是想起地下室那一堆酒瓶子了。 得嘞,以后发面饼都不让你看见,道奇心说。 “明天搬家!” “……” “先等等!”他得把隔壁脑袋拧下来再搬。 第3章 祸水难为(三) ‘陈州牧怒撕女子上衣劳姿惨遭咸猪手揩油’ ‘姜京淏钦点‘杀死天使’女主角?揭露哈雷女骑手真面目’ 4月24号这天,全世界都被这两则新闻袭屏轰炸了,而新闻中的主人公,直至晌午还海棠春睡未足耶。 虞美人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拉了拉已经擀毡的头发,蒙松着双眼一步三晃到门口。 “祸水,你红了。”快递小哥把两摞快件交到虞美人手里。 虞美人摸了摸脸:“是吗?可能是睡觉压的。” 快递小哥笑出声,没有多嘴提醒她,骑上小三轮:“走了。” 虞美人进门之后把快件放到了靠窗吧台上,去浴室叼了一只牙刷出来,走向吧台时顺手在岌几上拿上手机,点开屏她就皱眉了,82个未接,141条短信,99+的微信消息,9999+的微博消息。 她没第一时间点开看,先是给来电最多的劳姿打去了电话。 “喂?” “操.你妈的心机婊!我奋斗了十年都没红,你他妈一宿的时间就红遍大江南北了!”劳姿高亢嘹后的声音传来。 虞美人把手机拿离耳朵,按了免提放桌上。 “我红了?” “网上现在都是你的新闻,你自己看吧!我要跟你绝交24个小时,24个小时内别他妈给老子打电话!”劳姿说完这话就挂断了。 虞美人悠悠走回浴室,吐掉牙膏,漱了漱口,再回到吧台时打开了电脑,刷了两遍微博,搞清了昨晚到现在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是谁把昨天在她家门口狂欢的照片po到了网上,照片中的虞美人正被陈州牧扶着腰,劳姿被几个邻居围在中间,蹦的老高……虞美人细看了两眼默默的为劳姿竖起了大拇指,她都不知道劳姿可以蹦这么高。po主似乎是怕人看不清楚,还有心的把他们三人用惹眼的红笔圈了出来。 她微博粉丝暴涨不止是沾了陈州牧和劳姿的光,还有姜京淏的。 姜京淏在6:06am发了一条微博‘我没有问题。’贴了一张虞美人试镜时的照片并了她,清晰度不高,可以看的出来是在试镜视频里截的。 他说没有问题,是回答她在演绎‘女性瘾者’片段时说的那句话吗? ‘如果我想请你帮我破处,你会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有问题。’ …… 貌似是这样。 虞美人不信自己魅力不可挡,就这么入了姜京淏的眼,也不信自己演技没的说,就这么入了导演组的眼。她坚信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如果没有,那就是有阴谋。 为劳姿试镜那些年,虞美人也见过不少娱乐圈大咖,那些大咖虽说很照顾新人,总是虚寒又问暖,但还是感觉的到有所保留。 这个圈子一波又一波的人红起来,其中不乏白眼狼,这种白眼狼一路蹭热度,一路踩着别人上位,不感恩就算了还不厚道。翻脸、掐架、耍大牌……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热度过到这种白眼狼身上惹一身疫毒痢,所以在看不出来谁是白眼狼的情况下他们不会跟新人走太近,所谓和谐只是应付场面。 虞美人花一个小时快进看完了姜京淏的所有访谈,排除掉几个明显有剧本的,她得到了几个信息: 姜京淏对表演以外的一切都蔽明塞聪。 姜京淏只擅淡漠的神情,私下从不与人亲近。 姜京淏有个十三岁的女儿,妻子不明。 通过这不多的几个信息,虞美人就敢断言,这里边有事儿。 她合上电脑,从冰箱里取了两块鸡胸肉和一袋荷叶饼,开火,然后给自己倒了半杯黄酒。吃完饭喝完早餐酒,她洗了个澡,套了件棒球服,背了个堪称巨大的包,然后在衣帽间取了身西装挂在了肩膀上,最后惯例亲了公主一口。 “你好。”道奇在虞美人家门口候着,见她出门,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虞美人看过去,笑出一口贝齿:“是你啊。” 道奇点点头,面带愁光,趑趄不前。 虞美人见状,了然了他前来的目的,阖了阖氤氲着倦意的双眸,说:“你知道地下室里有多少瓶酒吗?” “……” “我自己都不知道,不是没数过,是数不清,所以就算要撤走,48个小时也是不够的,何况我并不打算撤走。”虞美人说着跨上了大哈雷。 “我老大说如果你不把地下室腾出来他就把那些酒按个砸了,不行你就撤走吧,那么多酒砸了多可惜啊。” 虞美人听到这话停住了戴头盔的手,倪向他,用一种几近警告的口吻说:“转告你老大,他可以砸一瓶试试。”说完在发动机的咆哮声中消失在了半山腰。 道奇对着虞美人消失的方向青面獠牙:“你牛逼你自己去跟他说!” “说什么?” “吓一跳!” 歧本突然出现在道奇身后,把他吓一拘灵。 “老大。”道奇冲歧本躬身。 歧本轻应了一声:“拿车。” —— 虞美人最近接了一个活儿,为一个近期打算申请技术专利的科技公司设计并建造工厂,算是个大工程。 专利申请下来,以专利去拉vc,获得立项资格,拿到投资,最后着手项目开发。工厂建设就是项目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大多企业会选择工程承包公司一条龙服务,但也有像heer科技技术有限公司这样,找虞美人这种独立的建筑人才,给她钱,给她人,然后让她对这些钱、人以及这个工程负责。 虞美人磨了一个多月pk掉众多投标竞标方才拿下这个工程,预计两年的工期,她想着这两年辛苦一点嫁妆就挣出来了。 踏进城市cbd的a区甲级商业大厦,虞美人到一层大厅的卫生间换上了西装,理了理齐肩的中发,涂了点裸色口红,轻抿了两下嘴唇。 出卫生间的时候,她听到了几个这样的声音: …… “这是那个微博名为‘虞美人’的女人吗?” “诶诶诶好像是!她怎么会在这里?看她气质、打扮……是金领?” “本人可不像图上那么浪。” “仅凭一张图就判断一个人未免太过断章取义。” “同意,图上的她穿的特居家,没有刻意打扮说明根本不是心机婊!” “wuli京淏是不会随便找个什么人搭戏的,这女的绝逼有背景。” “你不是废话吗?没看见劳模姐劳姿和州牧欧巴跟她关系很好吗?微博互关呢!” “我看她个人资料上毕业院校是哥伦比亚,为什么有人说她是表演科班生?” …… 虞美人没听完就进了电梯,电梯里人跟电梯外人虽不是一拨,却有高度一致的嘴碎特征。 …… “听说41楼技术专利申请下来了。” “我也听说了,唉,还是人家有本事,拉到投资是迟早的事。” “别扯了,指不定用了什么手段呢。” …… 41楼,heer科技技术有限公司。 虞美人下了电梯,被秘书小姐领进了会议室,坐在了总经理左侧第一个位置,参与进了公司针对目前项目的造价会议。 “虞小姐。”总经理向一众股东和高层介绍虞美人。 虞美人对众人微笑点了下头算打过招呼,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资料,交给了秘书:“麻烦你了。” 秘书微笑接过,发给了会议室在座的每个人。 “我又进一步完善了招标书上工程的基本报价,把成本控制在了近两年同类工程的成本费用之内,此外,量、价、费的造价也均调整到了十分合理的值。”虞美人双手搁在桌上,说。 一时间,会议室里只有翻资料的声音了。 财务总监抬头看向虞美人:“虞小姐……” “合不合理难道不是我说了算吗?” 财务总监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性感的声音打断了。 虞美人瞥向声音来源——卧槽!人生何处不相逢! 歧本顶着二八分短卷发走进来,干净清爽的脸,辨识度高的五官,白皙的皮肤,欣长的身形。耳朵上架着一副圆框金丝眼镜,身穿一身莹蓝色西装,黔色假领,白衬衫,小白鞋…… 怎么会有一个男人这么骚气?虞美人一点都不想看他了。 歧本走到虞美人身侧,叩了叩她面前的桌面,伴着闷响,说:“给钱的是我,合理与否也该我来说。”说完挑了一把会议桌前最彰显地位的椅子,不觉有任何不妥的坐下,双脚.交叠翘在桌上,倪了眼与他正对的总经理,对身侧的会议秘书说:“给我一杯绿茶。” 秘书小姐差点就要翻一个白眼了,你以为你是谁? 虞美人无视了他,继续说:“呈给各位的预算已经是我的底线了,工程的设计图纸是我独立完成的,所以在图纸算量上针对定额、规则和工程量的研究计算我都按最低值计价的,创作时也避免了一些要价高的设计。”她是不会说她连续五十个小时不吃不睡就为给他们争取最合理的工程用价的,威胁意图太甚。 “你以为只有你会算图吗?一抓一大把的三流造价员具备的基本素质你也好意思搬上台面?”歧本甚至懒得抬眼看向虞美人,语气和态度恶劣到一个境地,她随手从桌面擢来一份资料,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设计图纸,骤然大笑:“这种粗制滥造的小学生水准图竟然也敢奢望我拿钱。”说完揉成一团,扔向虞美人。 在场人都不知道虞美人怎么得罪了歧本,但他们知道,如果歧本不满意虞美人的话,他们就要换人了,毕竟拉到一个不接受合作投资一人全揽的vc很难,要知道伺候一个人远比伺候好几个人轻松的多。 “歧先生……” 歧先生……是歧本吗?“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虞美人对正要说话的总经理说。 总经理点了下头,把话语权交给了她。 虞美人站起身,走向歧本,路过会议室门口的时候从秘书手里接过绿茶,端到他面前的桌上,微微躬腰,说:“那您看,我是修改还是重画?” 歧本以为虞美人这个年龄的女人根本受不了这种侮辱和讽刺,没想到她竟然态度如此谦恭的询问他的意见。修改还是重画?她倒是聪明,知道给出两个选择这种谈判技巧。 “重画。” 虞美人轻轻阖眼,还好。 “给我安排一间办公室。”歧本投给总经理一个随意的眼神。 总经理微微怔住,他听说歧本相比一般vc从不要优先股,为什么…… “投资意向书上关于优先股的特权和可转换债券的条款写的很清楚,怎么?没看?heer新线商品虽然申请了专利,但实际运行还有诸多问题尚待解决。老线商品现年的利润相较上年的利润,其增长率连我的最低指标都够不到,我也是需要规避风险的,你不给我安全保障我凭什么给你钱?” 歧本态度倨傲,嘴脸难看,在他话闭之后,会议室里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总经理最后要咬咬牙对秘书说:“给歧先生安排一间办公室。” “靠窗,向阳,美式家具,最重要是保证绝对的安静。”歧本在说这话时瞥了眼虞美人。 虞美人大概知道为什么歧本对她的态度相比昨天更差劲了,看来昨晚上的狂欢碍他眼了。 秘书望向总经理,眼神询问意思。 总经理点了下头。 “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歧本看向虞美人,盯着她的眼睛,说:“把虞小姐给我。” 第4章 祸水难为(四) 歧本从不做看不到投资回报的投资,所以他在看到heer那个项目递交过来的厚重的一沓商业计划书时,冷笑了两声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道奇收拾房间的时候从垃圾桶里捡起那沓计划书仔细看了看,他怕歧本因为心情问题把什么重要文件随手乱丢,事后再发疯一样让他去找,找不回来就滚蛋……这种事儿他这个老大干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不是隔壁哈雷小姐吗?”道奇拿着计划书里公司职称那张纸说。 歧本从他手里把纸拿过去,还真是那张讨厌的脸。 看着雌雄同体的那张脸,他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一个可以轻而易举把她脑袋拧下来的想法。 “给投融资律师打电话,让他按照我的邮件指示拟投资意向书,之后直接发给heer科技技术有限公司。”歧本说着快步上了楼,迈进了工作区。 严格意义上来说,正常投资heer是亏的,但歧本是谁?他会让自己吃亏?他在投资意向书上清算优先股的条例方面着重施墨,确保在无法得到投资回报时,还能采取并购、破产、资产出售等方式在这笔交易中收回最初投资。 关于优先股的权利,他在常规项里加了两条:人事的调配和员工的薪水。 这样一来,那个雌雄同体就变成了他可以随意刀俎的鱼肉,想想就觉得报了噪声叨扰和地下室被占的仇。 去cbd的路上,歧本心情不错,放了一首粉红色的回忆。 “这个heer……前景预测不是……”不是不具备资格吗?道奇记得歧本的每个风险投资项目虽说都是小型微型的风险企业,但也因为有他毒辣眼光和专业素养的加持,从未亏过本,当然,他也经常做一些拿一千万去投本来价值两千万的项目,在其上市之后,退出,获得高利。可是这个heer科技技术有限公司前期分析得出其成长缓慢、技术匮乏、资金需求量巨大……等等不利于投资的条条项项不胜枚举,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要在这种没肉还不见得能吃到骨头的项目上立项。 歧本没接他的话,拿着的pad开着前置摄像头,他看着屏幕中自己的中分发,一下就想到了雌雄同体的狗,说:“先去做个造型。” 道奇瞥了眼歧本的发型,还嫌不够骚气吗? 头发整完,赶到cbd的a区,歧本看了眼表,嗯,会议已经开始了,不过他也没打算准时。 推开会议室的门,歧本就听到了一个男音在说话,说的话那么讨厌,他很是不客气的截了她的话。在与虞美人相视一眼之后,他有注意到她并不想把眼神在他身上过多驻留,心里冷哼一声,突然对等下宣布她到自己手下做事那一幕有点迫不及待。 …… “把虞小姐给我。” 歧本话闭之后,会议室瞬间俱寂万籁。 “歧先生……这恐怕……毕竟虞小姐不算是我们公司员工。”总经理试探着说。 歧本挑了挑眉:“是吗?那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那是因为……” “你们heer是垃圾收容站吗?为什么要给对公司毫无助力的垃圾通行证?”歧本口吻泠泠。 虞美人看到会议记录员停住了在键盘上敲打的手,看到heer一众高层无比难看的脸色,看到她浪费的五十个小时和未来两年的工作仿佛在对她挥手。 “我没有问题。”最后虞美人说。 歧本从胸腔发出满足的笑声,说:“那继续吧。” —— 《天使的小腌刀》后台休息室。 两个化妆师在给小鲜肉补妆,已经化好妆换好衣服的劳姿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尝尝这个。”对接导演进门给劳姿端来两份小吃。 劳姿放下手机,两手接过来,道了声谢。 对方一句不客气之后很亲切的跟劳姿唠开了家常,没聊两句就拐到了劳姿早就想到的话题上:“虞美人是你的朋友吗?” 劳姿微笑回:“嗯,十三年的朋友。” “她跟姜京淏是什么关系啊?” “情侣啊。”劳姿脱口而出。 休息室里顿时沸反盈天,二十余人说出了好似百十来人在场的话。 劳姿这才意识到自己口误了,马上补充:“虞美人成为‘杀死天使’女主角会跟饰演男主角的姜京淏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感情纠葛,我说的情侣是这个意思。” “嗯嗯,我们懂。” 劳姿觉得她可能要跟虞美人道个歉了。 半个小时后,走进来一个人,哼着‘你是我这一生~想要的美丽女人~’是劳姿熟悉的声音。 “surprise!!!”陈州牧进来不由分说的给了劳姿一个大大的熊抱。 劳姿推开他:“你不是进组了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横来‘祸水’搅乱了一切既定。”陈州牧在祸水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说着话,姜京淏也进门了,带进来光是助理就四个,一时间,本来挺宽敞的休息室瞬间变得逼仄。 劳姿眼睛盯着姜京淏,话却是对陈州牧说的:“他也被搅乱了既定吗?” 陈州牧没回答劳姿的话,跟姜京淏打了声招呼。 姜京淏点了下头算回应,之后将他带进来的小团队打发出了休息室。 对接导演见人到齐了,发了人手一张流程表,说:“大家看看流程,没问题我们就到演播厅开始进行彩排。” 因为距离录制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所以节目组没有给嘉宾太长过流程的时间,发完流程表后十分钟就带人进了演播厅。 《天使的小腌刀》是一档大型揭秘类脱口秀综艺节目,由jsjn卫视联合优酷爱奇艺双平□□家播放。节目开创至今收视率最高达3.724%,市场份额9.171%,抢占国内全明星综艺头筹。 本来参与这期录制的是‘偷来的你’剧组,但因为影片出品方组织工作失误的原因,导致远在澳洲的主创人员未能赶上这期节目录制,于是临时换嘉宾,拉了因为一组热图风头正劲的陈州牧和劳姿。 至于姜京淏,谁知道他为什么会来。 粗疏的彩排之后,开始了正式录制。 —— r科技技术有限公司。 会开完了,歧本去看了眼他的靠窗、向阳的办公室,然后手插裤兜一脸傲慢的进了电梯。 虞美人想着回家还得看到他那张脸,就没有急着去跟他乘同一趟电梯。 歧本也不愿意老看见那个脑袋在自己跟前晃悠,他会忍不住想要拧下来的。 虞美人换好衣服出了大厦,刚骑上车就看见候在一个很显眼地方的歧本,想来是在等道奇拿车。她不知怎得的脑子一抽,加足马力,在他面前‘嗖’的一声经过。 然后歧本就倒在了地上…… 卧槽!碰瓷! 虞美人对自己的骑车技术还是信得过的,她清楚自己压根儿就没有碰到歧本,没想到这个男人不光嘴贱,品行还有问题,大庭广众的玩儿假摔! “喂喂喂!隔壁的!大白天的你要干什么!”一道尖锐的刹车声过后,道奇下车跑过来,边跑边冲虞美人嚷嚷。 虞美人掉了个头,把哈雷停一边,瞥了眼四周,见已经有人停住脚想要一探究竟了,本着不想把事儿闹大的心思,她走过去,俯身问:“没事儿吧?” 歧本不想说他会摔倒都是因为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他也想说没事儿,然后站起身潇洒的在众人的视线中,上车,离开……但他妈腿疼! “隔壁的!我知道你对我老大有意见,但你也不能大白天的杀人啊!”道奇双手扶着歧本,眼盯着虞美人,都是埋怨,又补充了一句:“就不能等到晚上吗?” 虞美人无视了他,蹲下来摸上歧本的腿,在碰到他的膝盖骨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虞美人看在眼里,掀起他的裤脚往上撸,看到擦破的膝盖哗哗流着血,用哗哗真不过分,真是哗哗的……她抬眼对道奇说:“有双氧水吗?酒精也行,没有的话……” 道奇没等虞美人把话说完就跑向车,边跑边说:“我去买!” “没有的话就带他去附近医院处理一下……”虞美人看着绝尘而去的商务车,说话声音越来越小,额角抽搐的越来越厉害。 歧本在道奇开车绝尘而去那一刻就决定了回去捏爆他一个蛋,不!两个! 虞美人双手搀到歧本腋下,问:“能起来吗?” 歧本不想说话。 虞美人没得到回应,自顾把人搀起来,走了两步到哈雷跟前,躬腰抬起他的左腿,掫上座包。轮到自己跷腿上车的时候因为习惯问题,一脚把刚坐好的歧本又给踹了下去。 “好牛逼的一记扫踢!” “这娘们好他妈劲儿大!” 周围有人逼逼叨叨。 虞美人踹下歧本之后马上下车去扶他:“对不起对不起!”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 歧本再看向虞美人的眼神没有暴怒,只有更暴怒,额角青筋的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其思想对虞美人进行的一次凌迟。 为了防止自己腿脚不听使唤,虞美人这回把歧本安排到了座包靠前,她在后边,以一个把歧本整个圈在怀里的姿势发动了哈雷。 歧本在前边,那头可爱的二八分卷发被劲风凌乱,露出性感的发际线,那张漂亮的脸蛋因车速过快而被风吹的变了形…… 虞美人只有一个头盔,骑车之前她想都没想就给自己扣上了。 第5章 敢与公主结仇者(一) 《天使的小腌刀》节目录制现场。 陈州牧在公众面前知道收敛自己的感情,没有含情脉脉的看向劳姿,只是偶尔投去一枚秋波。劳姿没空理会他,她有点走神,脑子想着等会儿要进行的那个环节——给通讯列表里好友打视频电话,然后按照主持人要求,问电话那头的好友一些尴尬的问题。 她已经想象到等会儿主持人会让她给谁打电话,以及问什么问题了。 “接下来我们玩儿个游戏,下面请我们的天使小姐把小腌刀道具拿上来。”主持人对演播厅一侧说。 话闭,两个戴着天使翅膀的模特走上来,领着嘉宾到游戏区域,踩上隔离间,在他们身下架起小腌刀道具。 “我们的导演组在嘉宾手机的通讯录里各找了一个号码,下面我们依次拨过去,开着免提,看对方如何招架我们的*问题。”主持人说完对观众比了个‘嘘’的手势,又说:“看看哪位朋友的回答会让我们的嘉宾被‘阉’掉呢。” 劳姿开始冒冷汗了。 陈州牧才想起来这个环节,他也开始冒冷汗了。 “下面我们先来连线我们姿姿的这位朋友!”主持人说完,演播厅功放上就响了很性感的一个彩铃声‘如果说你要离开我~请诚实点来告诉我~’,声音响起那一刻,劳姿就绝望了,这是虞美人的手机彩铃,是她自己唱的。 虞美人手机响起时,她已经到了cbd附近的一个药店,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接电话,而是进店买了些消炎药和白胶带什么的,折回后蹲在药店门口的石阶上给歧本上药。 “我不就是吓了你一下吗?至于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吗?在heer的时候你可是牵五挂四的都不容人插嘴呢。”虞美人一面耐心的给歧本上药,一面暗讽。 歧本不说话。 “我错了,我跟你道歉行不行?”虞美人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很牛逼的风险投资家之后,就深知不能再得罪他,就连地下室的使用权都打算跟他好好商量。 这不是在开玩笑。 歧本在投资界的名头大的很,撅几个什么什么首富的饭局、酒局邀请都是常事儿,通常在一顿饭的时间里就决定一个企业的生死,也是唯一一个直言拒绝世界上最牛逼的‘华尔街之狼’杂志采访的人。 他有过一个广为流传的事迹,对一个引用阿基米德名言‘给我一个杠杆我能撬动地球。’的向他借钱炒股的男人口吻轻盈的说:附带送你一个三倍杠杆,但愿你不会在第二天开盘时净亏两个地球。 好似开玩笑的一句话第二天就验了真,他一脸傲慢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那个向他借钱的男人,柔声说:我看着像慈善家吗? 意思大概是:别求我,我不会因为你可怜而无视我的损失,况且,你可怜干我屁事? 即使是这样恶迹斑斑的一个男人,都没有听到谁敢公开说他的不是,可想而知…… 虞美人不想与这样一个男人交恶,她怕她死的时候连个全尸都不能保全。 “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虞美人仰着一张笑脸。 歧本不说话。 虞美人再度开口讲之时,电话又响了,陈州牧打来的。她换了个姿势,把手机立在墙角,接通了。 节目现场看到虞美人的电话接通了,大屏幕的视频界面除了虞美人以外还有一条腿,一条横在虞美人腿上的腿,顺着取景角度看过去,只见虞美人抱着那条腿,不见她抱着那条腿在干什么。 瞬间,演播厅现场一片哗然。 陈州牧声音如缕:“姐你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的虞美人扫了眼手机屏幕,看着对方黑黢黢的一团,皱眉:“不露脸开什么视频?” 一个这么正的女人居然有一个这么磁性的声音?赶上公子音配音标准了吧?演播厅现场又是一片哗然,这回连主持人都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 陈州牧对着大屏幕傻笑了两声:“这不是想你了吗?” 虞美人也笑了,给歧本消炎的手未停,说:“劳姿知道你想我吗?” 演播厅现场迎来第三次哗然。 陈州牧咧嘴干笑,劳姿尴尬的垂了垂首,姜京淏对他们的通话内容不感兴趣,只有主持人是发自内心的愉快,她有种这期节目播出那天会收视爆表的预感。 虞美人见对方没再说话,就开始给歧本讲笑话了。 “有俩吸血鬼去酒吧,一个要了杯动脉血,一个要了杯白开水,服务员问他为什么不喝血了,他拿出一块用过的卫生巾说:哥们今晚喝泡茶。”虞美人说完没顾上看歧本反应,前仰后合的大笑起来,笑也就算了,她还抬手啪啪的拍在歧本受伤的大腿上,拍的他连连惨叫。 演播厅现场的人听到虞美人讲内涵笑话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再听到电话那头有个男声在惨叫时那口凉气冲了顶,失了控。 陈州牧现在特想把电话挂了,但这就意味着中断录制,节目停止录制倒没什么,经纪公司后期走两个公关也就没事儿了。主要是虞美人这块比较棘手,刚才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扔给了大家一个又一个的惑团,不让她解释完就单方面挂电话的话肯定会造成欲盖弥彰的后果,到时候就不是几个公关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虞美人笑抽过去时忘记了歧本还有伤在腿,忙不迭的低头给他吹了吹,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完瞥了眼他的脸色,喃喃:“不好笑?那我再给你……” “姐姐姐!看我!”陈州牧截了虞美人的话,直觉告诉他,虞美人接下来要说的话造成的后果会更难以收拾。 虞美人看向手机屏幕:“你是说那黑黢黢的一团是你吗?” “说错,是听我!听我说!” “说什么?” “你刚才怎么没接劳姿姐的电话?”陈州牧决定先帮劳姿解决问题,避免媒体编造劳姿与其闺蜜面和心不合的新闻。 虞美人这才了然了前一个电话是劳姿打来的,说:“刚才有事儿没接着,怎么?她有事儿?” “没有没有。”陈州牧说完这话,天使模特就拿上了一块道具板,上面写着需要他问虞美人的问题。 第一个,虞美人有没有男朋友。 陈州牧呼了口气,还好是这种问题,他是知道虞美人有没有男朋友的。“姐,那个,问你个事儿,你……有男朋友了吗?” 陈州牧虞美人笑了,把脸凑近手机前置摄像头,说:“你见哪个有男朋友的女人脸能这么干?我一看就是没有男人滋润的那种好吗?” 陈州牧没给观众惊呼的声音,紧接着又问:“那你现在跟谁在一起?我刚听到有男人的声音。” 虞美人瞥了眼黑着一张脸的歧本,口型对着手机屏幕不发声的说:“我那个心眼巨小,嘴巴巨贱,脸巨漂亮的邻居。” 听到是邻居,现场观众簌簌燃起的八卦小火苗又熄灭了。 天使模特拿上来了第二块道具板,第二个问题是,怎样看待成为‘杀死天使’女主角与姜京淏搭戏这件事。 陈州牧都想哭了,他瞥了眼姜京淏的方向,直觉告诉他虞美人等会儿肯定不会吐出象牙来,但还是澹澹颤颤的问了。 虞美人听到陈州牧这个问题,笑出声:“我都没正眼看那个新闻,你还问我怎么看待搭戏这件事?” “姐,你小心点说话……”陈州牧忍不住提醒虞美人。 虞美人懒得搭理他了,看向歧本,问:“还疼不疼?” 歧本看了眼自己的膝盖上那块破皮出血的地方,疼。 虞美人看他那个神情,也就知道了他现在肯定是还疼,也是,要是她磕破膝盖,哗哗流血,她也疼,想到这儿,她才意识她刚才问的那是个什么破问题。 她正想再说两句安慰性的软话时,一辆眼熟的商务车停在跟前,车里下来了六七个白大褂,上去就把虞美人扒拉到一边,然后动作轻盈的把歧本扶上了车。 虞美人在一旁都傻了眼了。 道奇在白大褂之后悠悠从驾驶位置下来,看了眼虞美人停在路边的哈雷,想着,多亏了哈雷惹眼又好找,不然找不到歧本自己一定会被他埋在小花园草皮底下的。 “好自为之吧。”道奇走向虞美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佳人薄命的眼神。 看着那辆呼啸而来商务车呼啸而去,虞美人慨叹了一番有钱人的做派,然后才意识到刚才道奇给她的那个眼神,那不是……面对死人才会出现的眼神吗? 这是咒她吗? 虞美人腹诽了一番之后才想起来与陈州牧的通话还在继续,三两步走过去,拿起来:“还没挂呢?” 电话那头的陈州牧和节目现场的一种观众观看了虞美人这端的整个过程,除了虞美人口中那个嘴贱脸漂亮的邻居到底嘴有多贱,脸有多漂亮。 “挂了挂了。”陈州牧匆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虞美人没有用太多时间来莫名其妙,骑上车,回家了。 另一头正在进行时的演播厅现场,众多装备齐全的观众已经各种拍照拍视频,上传微博、ins了。要知道姜京淏在海外的粉丝群体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存在,在场观众中百分之八十都是专门为他而来,却没想到在陈州牧和劳姿身上,得到了意外的收获。 陈州牧的电话挂断之后,主持人总结:“看的出来州牧的这位朋友娱乐性很强,说不定我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可以看到她投身娱乐圈的表现呢,小小期待一下。” 话说到这儿,现场又是一阵沸腾,whatthe*?虞美人真的要拍‘杀死天使’吗? 留了个小悬念之后,主持人面向姜京淏,问:“听说京淏最近在准备新的电影是吗?”与刚才那个话题好像一点衔接性都‘没有’呢! 姜京淏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嗯,正在准备李安导演的‘杀死天使’。” “节目组昨天下午致电京淏时他才刚刚结束《gq》杂志全新封面的拍摄,听到我们节目的邀请,二话不说就买了半夜回国的机票,晚上匆匆现身vn台秋冬季新剧的广告投资会之后就上了飞机,所以大家看出来了吗?”主持人面带期待的看向大家。 结果陈州牧智障一样接了句:“看出来了,挺闲的。”说完呲牙一笑,他是想要活跃现场氛围,但显然用错了方式方法…… 主持人瞬间一张便秘脸,半耷拉着眼皮看过去:“只有州牧你很闲好吗?”说完继续先前的话题:“京淏以后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我们节目走一圈,夯实夯实我们一线节目的地位。” “是夯实巨额赞助吧?”陈州牧是来认真搞笑的。 虽说是大尺度综艺节目,但嘴上没个把门儿的真要人命,劳姿都想给陈州牧点根蜡了。 陈州牧话闭后,主持人对着观众席喊了两句:“保安!保安在吗?” 全场哄笑,气氛瞬间缓和不少。 打视频电话这个游戏以给姜京淏朋友没有接通,直接按了挂断为结束。 主持人为了避免姜京淏难堪,很快进行到了下一个环节,谁知道姜京淏并不领情,理都不理这个台阶,很突然的说了一句:“为什么没有接?” 这下所有人都好奇了,这个人是谁呢? 第6章 敢与公主结仇者(二) 当白昼把黑夜压倒在床上的时候,太阳就出生了。当黑夜反过来压倒白昼的时候,月亮就替代了太阳,成为了我们头上点亮前路的那一个。 歧本自在医院处理完伤口之后就一句话都没有,以他所在为圆心百米内,万籁俱寂。 道奇为此颇为畏惧,他一面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一面很是担忧,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歧本,这样脸色铁青缄默的可怕的歧本,这样不骂他不说挖坑把他埋了的歧本。 他给歧本倒了杯白水,小心翼翼的端到他跟前,说:“老大,还疼吗?” 还疼吗? 那个雌雄同体下午也问了同样的话。 歧本把水杯打落在地,倪向道奇:“去车库给我拿把扳手。” 道奇憺憺:“老大,四十八个小时还没到……”你这会儿砸人家酒就是挑事儿啊,邻里邻居的何必闹成这样呢?这房子不是你挑了好久才敲定的吗?满足你与世隔绝和意境俱佳两个条件的房子不好找啊! “你只有两个选择,去给我拿,不去给我拿。”歧本懒得再次抬眼睥睨道奇了。 道奇蹭的一声立正站好,说:“我去拿!” —— 《天使的小腌刀》节目录制结束,主持人提议一起吃个宵夜,一行人谁也不好当面驳她,纷纷应下,怎么说也是一线主持,大家都还挺给面子的。 餐桌上,主持人看了眼从进餐厅就一直贴着劳姿的陈州牧,说:“这么多外人在场,州牧你好歹也收敛点。”本意是调侃他黏糊劳姿这个行为,没想到陈州牧大方回:“没听过喜欢一个人也要收敛的。” …… 主持人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姜京淏一直在看手机,根本没注意到餐桌上谁说了什么。 劳姿放在腿上的双手在桌下用力捏了陈州牧一把,面上笑着:“对于一个非常喜欢开玩笑的人,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陈州牧腰上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挺起脊背,脖子硬生生拉长了三公分。 主持人和两个制作姐姐交换了个眼神,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可能来不及跟各位吃这餐宵夜了。”姜京淏突然把手里叩放在桌上,说。 很突兀,突兀的都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做出回应。 像是定格一般过了十秒之后,主持人才笑着问:“要走了吗?” 姜京淏点了下头:“一个小时后的飞机返京,要准备下个月20号上映电影的宣传工作,十二城市路演,明天开始。” 话闭,主持人很体谅的放走了他。 留下的陈州牧和劳姿很是尴尬,陈州牧明天合作当红.歌手阮嘤,为其新单拍摄mv,说起来他算是不闲的,但劳姿是闲的,所以他总是跟经纪人耍小聪明,挤出时间在她身边转悠,意在陪伴。眼下姜京淏因工作原因爽局,对比两个悠哉留下吃饭的人,餐桌上气氛就因红不红这个晦暗问题而变得有些微妙了。 劳姿待不下去了,也以工作为由,起身离开。 陈州牧自然是追出去。 一时间,包厢里只有主持人跟两个制作姐姐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了。 “劳姿十年演艺路都不如一个晚她八年出道的陈州牧红,还是在命。”主持人夹了一筷子猪弯弯。 一个制作姐姐应声:“说的是呢,唯一被人记住的一部戏就是三年前的‘妇产医师’,妇产医师之后再没有什么作品。” “不过也不能小看她,说不定她会因为陈州牧而大火特火上一把。” “嗯,目前来看形势还不错。” “而且,就算陈州牧没能带给她什么曝光率,她还有虞美人可以倚靠呢。” 主持人话闭之后就点开了手机,刷了下微博,果然,刚才录制的那期节目已经因为网友自发上传的枪版成为了头条。微博里,‘虞美人’三个字高居热搜榜首,热搜量甩排行第二的姜京淏三倍还多。 这样一来,陈州牧和劳姿上热搜就好像变成了受虞美人的裙带效应。 —— 虞美人家。 她白嘴喝了三瓶烧酒,未搀兑,未就下酒菜,原因是,她发现被歧本揉成一团的设计图纸好像一个魔咒,诅咒她再无感觉,她渴望酒精可以激发她安眠的创作力。 某种程度上,酒精与艺术休戚相关,它不仅可以刺激神经,使人放松身心,更能激发创造力,早在文艺复兴时期,画家都是靠酒精来完成曲高和寡、不落窠臼的作品的。 那团纸在计算器上安安静静的待着,那个褶皱的外型似是在嘲笑她江郎才尽,也似是在可怜她任人摆布。 “*!”虞美人推翻面前的绘图桌,抓起那团纸扔向窗外。 “嗷~”公主蹭着虞美人的小腿,以示安慰。 虞美人抱起它,在她头顶亲了亲,说:“或许再喝一瓶就好了。” “嗷~” “嗯,那就再喝一瓶。” 虞美人想着就下了地下室,推开酒窖的门,她一眼就看到了拿着扳手准备对她的酒柜进行瞄准挥杆姿势的歧本,眉头锁起,惊吼出声:“你还真敢!” 歧本听到虞美人的声音,搔了搔耳朵,转过身来,在昏暗的橙黄色灯光下看她的脸,说:“我有什么不敢?” 虞美人放下公主,两步过去把扳手夺过来。 歧本手里落了空他才开始回想,刚才虞美人是怎么把扳手从他手里抢过去的…… 虞美人握着扳手比着歧本,口吻不济:“怎么会有你这么人品差劲的人?” “在一定时间和空间范围内独立于可见因素之外以不确定方式左右客观事物变化方式甚至规律的无形物质叫做人品,它是呈现一件事物的某一个阶段的变化是好还是坏的代名词。你对我的了解仅限于让你腾出地下室和在heer时让你修改设计图这两件事,从客观角度出发,你霸占着本来属于我的地下室我跟你要难道不理所当然吗?至于你的设计图纸,难道你以为你比一个专业的投资人更能分辨它是否具备注资资格吗?” 虞美人在一旁彻底懵逼,她见识过歧本的嘴炮功力,但没想到已经到这种登峰造极的水平了,看来他小时候学习挺好,背书背的很熟练。 “所以你现在腿不疼了是吧?”不是下午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屁的时候了是吧? 她不提这事儿,歧本就当她有廉耻心,知道自己做错,自己也就大方不跟她计较,没想到她在这种节骨眼上,提起这件事,使他瞬间黑脸,随手抄起酒架上一瓶酒,就这么当着虞美人的面,摔碎在地上。 虞美人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看向脚下玉液琼浆倒一地的狼藉画面,火气蹭的一下上来了。她步伐沉重的走向酒柜,取了一瓶高浓度洋酒,开瓶之后回身就把歧本摁倒在地上,骑上去,捏着他的嘴一个劲儿的猛灌。 歧本刨除工作外的所有时间里,最爱做的就是运动,所以他身材还不错,虽然拿不了大鼎但还是可以毫不费力的举起一个魁梧的道奇,但这会儿他被虞美人骑在身下,竟然动弹不得!看来这是个吃了大力丸的雌雄同体。 不到半瓶酒灌进去,歧本就飘了,不怪虞美人的酒烈,他本来也就是两杯啤酒的酒量。 虞美人看着才半分钟就变得一脸荡漾的歧本,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还好吗?” 歧本只顾浪笑,不回话。 卧槽!醉了! 虞美人抽了抽嘴角,把歧本公主抱起来放沙发上,拍了拍他的脸:“喂!” 歧本笑着打掉虞美人的手:“别喂,我不吃。” 虞美人无力扶额,她也醉了。 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把他扔这儿,但又怕他酒醒之后再对自己的酒下手。第二个,把他带走,但又不好跟他那个狗腿子解释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有弊,现在就是选哪个的问题了。 “最烦做选择题了。”虞美人悠悠道。 “选d!”歧本腾地一声从沙发上坐起,叫到。 虞美人一巴掌拍上他的脑门:“没有d!” 歧本听到这话瞥向虞美人,眼里都是嫌弃:“你居然都没有d。” 虞美人忍住掐死他的冲动,下了个决定,先把他掫到自己家。 “把手放我身上。”虞美人在歧本死活都不楼她脖子时,说。 歧本理之当然的把手伸向虞美人的胸,然后现给虞美人一张‘放好了’的脸。 虞美人调整了一番呼吸,尽可能的让自己没有那么愤怒,最后阖眸,把他又扔回到沙发上,转身离开。 这种人只适合在见不到光的地方自生自灭,因为所有有光有亮的地方都对这种人嗤之以鼻。 带着公主离开地下室的虞美人,洗了个澡,敷了个面膜,打开卧房小音箱,放了收舒缓的jazz,然后重重摔在柔软的床上。 她望着天花板,想着海子‘以梦为马’里的一句话,我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倦。 一开始没有创作灵感的时候,她都是掐自己左手的虎口位置,倚靠痛感刺激神经,以此激发灵感,时间长了,那个位置坏死了,再怎么掐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痛感。后来,她喜欢上喝酒,最初喝一杯,她很有感觉,画出的图好像还不错,然后喝两杯,喝一瓶,喝三瓶,终于,酒量越来越行,图却越来越不行。 关于她的酒…… 关于…… …… 虞美人无法继续下去这个思绪了,她从床上猛然起身,直奔酒窖。 她发现她是一个没办法轻易转移注意力的人,她发现所有出现在此刻的念头好像都是借口,她发现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被她扔在地下室的那个男人。 第7章 敢与公主结仇者(三) 歧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宿醉未醒的他发型凌乱、脸色难看、眼泡子还肿的不行。 他从沙发里伸出一个头,看向传来声响的厨房,在看到虞美人的脸时,像是看见鬼一样后撤了两步,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虞美人抬眼看向歧本方向,把脸上面膜拿掉,给他倒了杯果肉满满的橙汁,走过去:“道奇给你拿了洗浴用品。”说完瞥了眼旁边沙发上一个规整的盒子,继续:“还有一身干净衣服。” “这是……你家?”歧本扫了眼四周就了然了。 虞美人把橙汁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坐下来,刚想说话时,公主跑过来,蹭她的裤脚撒娇,她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话对歧本说:“你昨晚喝多了。”说完一阵心虚。 歧本眉头锁起:“你说……我喝多了?” 虞美人点点头,心虚更甚。 “你是说,因为没有酒量所以平日滴酒不沾的我,喝多了?”歧本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听不出虞美人话里的端倪?怎么会看不出她此刻的踌躇? “嗯,喝多了,跟我们公主一样,不小心把酒当水,一下就喝多了……”虞美人说完笑笑,又说:“说起公主,你跟它还挺像呢,它每次喝多都随地大小便……” “what”歧本本来瞳孔松散,扩的很开,但听到虞美人这话瞬间聚光,瞪圆了那双性感的眼睛。 虞美人忙不迭的摆手解释:“不是说你随地大小便,是说……”话到一半,虞美人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重点,歧本这些反应是……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她缓缓靠近歧本。 歧本下意识的缓缓后撤。 她兀的一把抓住歧本的手,扬起到眼前,说:“你还记得这个吗?”说完看向他的手指甲。 歧本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自己的手指甲……涂了一层粉红色的指甲油?贴了blingbling的钻? “唔!唔!唔!”歧本把双手扬的更高,他生怕自己看错了。 虞美人见状,挑起眉梢,一块悬于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他真的不记得了。 昨晚……是她这几年以来过的最带劲的一个晚上啊。 —— 虞美人直冲冲下到地下室的时候,歧本正在满地打滚,以一个特别可怜又委屈的姿势。 “刚才就一直是这种状态吗?”虞美人捏了捏眉心。 歧本见到虞美人,从地上爬起来,扑向她一把搂住,说:“很为我骄傲吧?”说完把一张眼神迷离、脸颊微红的脸现给虞美人。 他真漂亮。 漂亮的让人狠不下心来疾言厉色,所以虞美人下意识的说:“嗯。” 刚说完,虞美人就想哭了,她这是说了什么鬼话? 歧本听到这话搂着虞美人脖子的手又紧了一分:“抱我。” 虞美人把他整个人打横抱起,抱上了楼,抱上了床。本来想给他盖好被子,让他好好睡一觉,没想到上了床他就精神了,拉着虞美人玩儿游戏,强盗游戏。 “你有丝袜吗?”歧本问。 虞美人倪他:“你要穿吗?” “我要套头上,然后一脚踹开你的门。”歧本说着蹦下床,一脚踹向卧房房门,然后脚丫吃痛,抱住在地上打滚,嘴里喊着:“oh!*!什么破门!?” 虞美人双手捂脸,无力说:“不锈钢铁门。”她也有没事儿踹门的习惯,为了让自己改掉这臭毛病,她就把家里所有门都换成了不锈钢材质的门。 “钢门……一脚踹开你的钢门……”歧本指着虞美人,笑的花枝乱颤。 踹开她的肛.门? 虞美人强忍着额角的抽搐,把歧本又拖回到床上,给他盖被子时被他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喂!”虞美人眉头皱起。 歧本对着虞美人吹了口气。 虞美人一脸吸了毒气一样的表情,别过脸去,不再对着他。 歧本抬起左手,捏住虞美人下颚,扳正她的脸,迫她面向自己,说:“这个颜色的头发,好看。”说着两指衔起虞美人的一绺头发。 虞美人闭了闭眼,一把把他推开,坐起来,理了理衣服,回头看向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歧本,说:“这是白头发。” “白头发?” “白头发,过去二十六年里,二十年都失眠。”所以熬成了一头好似染了奶奶灰的白发。 听到虞美人的话,歧本也坐起来,说:“过去三十四年,二十年都是胖子,曾经为了减肥,每次吃完饭都到卫生间抠出来。” 虞美人看着歧本的脸,她完全想象不到这个漂亮男人胖的时候是什么样。 “过去二十六年,二十年带着牙套。”虞美人说完冲歧本呲了呲牙,又说:“很漂亮的一口牙对不对?其实并不是原装的。” 歧本伸手托住虞美人的后脑勺,把她带近自己三分,说:“过去三十四年,二十年我有八百度近视加散光,常年戴着一副酒瓶底那么厚的眼镜,工作之后为了方便,一直戴隐形,结果隐形磨损了角膜,引起角膜溃疡,大大小小的划痕让我无法做矫正手术。” 虞美人无意识的伸手摸上歧本的脸,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他的眼角:“现在好了吗?” “重新戴了一年镜框之后做了矫正。” …… 话题不知怎的越来越广泛,虞美人也放得越来越开,说“我有170的身高,却只有75a的胸。” 歧本笑,说:“我184,净身也就182,杂志上却写说我188。” 虞美人扫了眼歧本的大长腿:“可能是你瘦瘦高高的原因,我看着也感觉有188。” 这句话之后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这是在干什么?她也喝多了吗? “你该睡觉了!”虞美人反应过来之后迅速变脸,然后把歧本推倒在床上,自己下了床。 “喂!”歧本喊虞美人,并扔了一个抱枕过去。 虞美人被抱枕砸中后脑勺,想着刚才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跟他四目相对的坐床上侃大山!她转过身来,瞪着床上的人:“我都要忘了你是歧本了,我都要忘了歧本的脾气有多烂了。” “我知道我脾气烂,如果你不能忍受,那你就要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别人可以。”歧本一本正经的不讲道理。 虞美人吁出粗重的一口气,出了门,想着没人搭理的话他应该会好好睡觉吧? 会吧? 这个‘吧’字就表示有多少不确定因素。 十分钟之后,歧本拉着虞美人做指甲的小皮箱下来了,扬着自己的手指:“pink!” “我很累。”这是实话。 “pink!”歧本就好像没听到一样。 虞美人扬起手里的手机,说:“如果你可以用手机把电视关了,那我就给你做。”说完看了一眼正在播放影片的电视机。 歧本想都没想就拿过虞美人手里的手机,三两步走向电视机,用手机戳了一下电源开关,‘啪’,息影了。 差点忘了这个男人智商高了…… 虞美人最后还是给歧本做了指甲,十个粉红色的指头,反复在光疗机里烤了四五遍,贴了一串串blingbling的钻。 …… 然后两个人一起做了饼干。 然后两个人一起煮了巧克力。 然后两个人一起烤了年糕,裹了虾泥。 然后两个人一起……睡了觉。 只是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虞美人起来做了早餐,叫了歧本两次,他连动都不动,她也就放弃了。 中途,道奇送了套衣服和洗浴用品过来,并嘱咐虞美人:“上午没有完成的工作安排到了下午,下午三点以后的所有会面我都挪到晚上了,老大醒来你告诉他,小小姐已经知道他回国了。” 虞美人拿木锅铲铲了一块年糕放嘴里:“这不是你的工作吗?” “以前这是我的工作,现在变成‘我们’的工作了,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多上点心。”道奇笑说。 以后就要在歧本手下工作了,她差点忘了。 “嗯。” “我要去趟上海,老大……就先交给你了。”道奇说完走了。 道奇离开后,虞美人出门遛了公主,回来时正好听到歧本的手机响,她本来不打算理会,但那铃声锲而不舍的响了十分钟,她本着万一是有什么急事的心思,接了起来。 “喂?” “……” “哪位?” “……” 对方不说话,虞美人看了眼来电,没有名字,以为是垃圾电话,正要挂断时,听筒传来一个男声:“歧本在哪里?” 虞美人挑起眉,这个人竟然能听出不是歧本本人接的电话,看来是他很熟悉的人。 “他在睡觉,你要是有急事的话,我把他喊起来,如果没有急事的话,等会儿他醒了我让他回给你。” “……” “喂?”对方又不说话了。 “你是谁?” “必须要回答吗?”她不是很想介绍自己。 “不用了。” 对方说完挂断了电话。 虞美人没多想,把手机又放回到他裤子口袋里,放得时候手不小心摸到了一截东西,她迅速抽出手,刚才那一截的触觉……卧槽! —— “你喝醉之后真的比你清醒时可爱多了。”虞美人由衷的说。 歧本安静听完虞美人对昨晚的回忆,先是脊背一凉,后是惊愕失色,没有用哪怕一秒的时间诘问虞美人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喝酒,仓惶的跑回家。 速度太快,虞美人没能喊住他。 不过也没用多长时间,他就跼天蹐地的回来了,回来时换了身衣服,看上去应该洗过澡了,干净清爽的中分发,毫无倦色的脸。 “你忘拿你的衣服了。”虞美人把盒子连同洗浴用品递给歧本。 歧本迟迟不伸手接。 “喏。”虞美人又往歧本跟前递了递。 歧本实在不想看到指甲上跳跃的粉色,于是半攥着拳:“给我弄掉!”说这话时,他脸上尽是尴尬、窘迫,眸里是虞美人没见过的叵测。 虞美人垂眸看向他的手,抿了下唇以防笑出声,然后转身去拿了洗甲水和卸甲棉。 “手给我。”虞美人对歧本伸出手。 歧本看着虞美人伸过来的手,眼角余光扫到对他毫无善色的公主,踌躇着伸出手。 虞美人掌心向上,自然迎合。 给歧本洗指甲的时候,虞美人一直握着他的手,这对她来说不算是逾矩的亲密,平时跟陈州牧也是经常牵手拥抱的。尤其是陈州牧和劳姿他们这个行业,这种轻量的身体碰触其实也算是一种礼仪。 歧本倒觉得很不自在,他不喜欢被人碰触,只是碍于这时抽出手会显得矫情,也会为此刻氛围添上抹抹欲盖弥彰,也就忍着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两个人掌心相抵的画面,还真是好看呢。 第8章 敢于公主结仇者(四) ‘哎哟喂,怎么会这么可爱?’ ‘你淏表面云淡风轻,内心波涛汹涌。’ ‘就没见一个女生讲黄段子可以讲这么唯美。’ ‘没实锤别逼逼,乱凑cp告你诽谤哦。’ ‘羡慕那个吸血鬼哥哥可以被我们美人讲。’ ‘实力网黄[doge]。’ ‘网黄微博里都是大咚明星街拍图,配图文字说自己是叮裆猫,不忍直视!’ ‘你淏不约,请大家关注#姜京淏杀死天使##姜京淏十二城市路演##姜京淏君约5.20##姜京淏#’ ‘我都不敢刷网黄微博,我怕我眼瞎。’ ‘劳模姐内心os:我不认识这个傻逼。’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网黄的声音很性感吗?’ ‘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捧臭脚的,票房帝会喜欢这种路人脸吗?’ ‘wuli网黄宝宝不是心机girl,你看她污的多认真。’ ‘妈的智障,不看视频我一直以为是个男的在说话。’ ‘能不能别送我网黄宝宝上热搜了?我怕她膨胀。’ ‘劳模姐和州牧欧巴一脸懵逼。’ ‘搞不清状况的赞我。’ …… 微博上热搜第一是虞美人与姜京淏,首页第一条推送是蹭热度的营销号,点开热评绝大多数都是正面评论,都是对虞美人的喜欢。 记得上次某影帝公开恋情都没上这么久热搜,是出场不凡的虞美人给了他们新鲜感吗?果然是腻烦了墨守成规的圈子吗? 昨天歧本离开以后,虞美人就一直抱着pad、电脑消化这件‘她红了’的事,直到现在她细若无骨的十指还在无规律的小幅颤抖着。 她想,是不是接下来会有经纪人或者经纪公司想要签她,会不会有广告找上门,她家门口会不会出现狗仔,出门需不需要戴个墨镜? 作为一个俗人,她承认,她对这种所谓一夜爆红有好感,有很大的好感。当然,好感之余还有紧张,还有一步一步循循而来的紧张。 等一下! 首要问题难道不是追究为什么会红吗?劳姿跟陈州牧上节目竟然给她打电话?而且事先还没有跟她通气! 虞美人想着就给劳姿打去了电话,关机,给陈州牧打,也是关机。 似乎是想到了这个结果,虞美人并没有太失望,吹了吹脑门上的几绺头发,提了小音箱走上阁楼,过程中连接了手机,放了首……jazz,她的习惯。 坐在绘图桌边,虞美人把玩着丁字尺,想想自己一夜爆红,然后想想劳姿和陈州牧那一堆二百五,最后想想那个在试镜间遇到的、参与她一夜爆红事件的男人——姜京淏。 他到底有什么阴谋呢? 虞美人深知自己那天的言行举止并没有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那么他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虞美人吐出几个字的时候,手握着一支0.8的墨线笔无意识的在拷贝纸上画了一条巨长的线。 诶? 有感觉了! 果然还是要动手,不动手永远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脑袋里是有存货的。 虞美人活动了活动十指,大喊了两声‘’,然后随着jazz神经一抖,漂移自己脖子以上的智慧钵,扭曲自己还算sexy的身体,就在她爽到一个high点时,桌上手机肆无忌惮的蹦跶了起来。 通话内容是,陈州牧生病了。 虞美人好不容易有点感觉了,想要蜗在阁楼与拷贝纸、马克笔为伴一整天,却被劳姿一个电话叫到了陈州牧的家。 陈州牧家。 “身为演员,天天事儿这么多,你的经纪人应该很后悔带你吧?”虞美人把塑料袋的药全数倒在岌几上,话是对陈州牧说的。 劳姿投给虞美人一个抱歉的眼神:“他不让我走,不然我就自己去买药了。” 虞美人胡乱的应了一声,眼睛看着陈州牧苹果肌上染匀的朱色,问劳姿:“怎么病了?” 劳姿呼了粗重的一口气,换了个蹲坐在陈州牧跟前的姿势,说:“登机前我很饿,让他买了一些年糕,我吃剩的他都吃了。下飞机之后就一直说嗓子痒,我忘记他不能吃年糕了……怎么办?好像很严重,已经24个小时了……” 陈州牧的睫毛翕动着,他好像听的到劳姿的话,只是听不太真切。 “那怎么不去医院呢?”虞美人眉头锁起。 劳姿摇头:“你知道的,我不能带他去医院,所以叫你来想让你……” “你们一直都不清白,你以为人群众眼瞎吗?这时候还矫情什么?”虞美人想不明白为什么都到这种裉节上了劳姿还在考虑她所谓的前程。 劳姿垂首,握着陈州牧的手又紧了一分。 十多年挨心相处的友情让虞美人只是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依了劳姿,由她送陈州牧就医。 去医院的路上,虞美人一直充当劳姿的角色,把手交给陈州牧紧握,以至于司机师傅说:“我年轻时都没有你们这么腻歪。” “他是我弟弟。”虞美人觉得这时候的解释很有必要,因为这个司机师傅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地中海的发型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现在都流行称呼弟弟了吗?” “……” 到医院之后,虞美人拒绝了司机师傅想要帮忙扶一把的心思,扒住陈州牧的两只手,将人背起,迈步轻盈的走进急诊厅。 司机师傅触目所及让他无意识的掉了下颚,张大了嘴,好一会儿过去了才后知后觉的掏出手机,对着虞美人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 急诊厅的虞美人轻手轻脚的把陈州牧放到一张靠墙根的病床上,然后到前台去喊护士,结果护士小姐只是扔给她一张药单,告诉她去拿药,之后就开始刷韩剧了,她听到她的手机里传来‘哦多尟这样的声音。 拿了药,吊上点滴,虞美人鬼使神差般又掏出了手机,微博还没点开,就有几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姑娘凑到了她的跟前。 “虞美人?” 她听到有人问,点了下头。 “陈州牧?” 听到这句,虞美人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妙,猛然回头,拉了拉陈州牧的被子,盖过他的脸,说:“认错人了。” 几个小姑娘显然是不吃这一套,一双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梭巡,熊熊燃气的热情支护着身体一个劲儿的往她跟前凑,更甚者扒住虞美人的胳膊,说:“美人姐姐,你是欧巴收割机吧?” 虞美人开始以为她们的目标是陈州牧,现在才发现她们的目标是自己,这种令人不安的火热让她不久前的兴奋感一扫而光。她礼貌的笑笑,用一种相较于先前迥然不同的神色面向她们,说:“你们真的认错人了。” “美人!你就是虞美人!你的声音那么特别!我们就算认错脸也绝对认不错声音啊!” …… 虞美人现在就想说两个字:救命!! —— 一条刚出炉的热乎乎的头版头条——虞美人在医院被粉丝围追堵截,或许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还贴了一张虞美人背着陈州牧走向急诊厅的照片。 已经化好妆的姜京淏看着手机屏幕中蹦出来的一条接一条的消息,他觉得他再也无法镇定了,他觉得他可能要缺席宣传现场了,他觉得他是时候英雄救美了。 另一头,医院的急诊厅里,虞美人已经被百十来人围在墙角了,这些人的手机、相机都戳上了她的脸,频频翕现的闪光灯刺得她睁不开眼,她一直担心身体不适的陈州牧被磕到碰到,不断说:“麻烦你们注意我的朋友!” 医院保安在这种关键性时刻一点作用都不起就算了,还逊到被几个狂热的男粉一手一个按在墙上。咨询台的小护士也不看韩剧了,三五成群的选了一个角度好视野好的地方,人手一只手机对着人群不停‘咔嚓’,完全一副看热闹不闲事儿大的态度。 姜京淏一路疾驰到医院,直奔到急诊厅,在攒动的脑袋中找到属于虞美人的那个,就在他跃出两步准备上前时,发现还是慢了。 被挤得呼吸不能的虞美人特想一脚踹翻眼前人,但又无法接受她们都还是学生这个事实,几次想要暴躁都忍了下来,她安慰自己,三分钟的热度很快就过去了。曾听过这样的话,第一分钟,你接触了某个东西并对它产生了兴趣。第二分钟,你着手准备去了解它。第三分钟,你开始实践你的想法。然后,就结束了。 就在她放松五官,甚至还弯起唇角准备好好接受爆红后遗症的时候,横来一只熟悉的手把她拉离了人群…… 谁? —— 劳姿看到新闻后就给虞美人、陈州牧的手机依次打去了电话,结果都没人接,她没有浪费一星半点的时间,用最快的速度奔到医院,迈过几个蹲坐在急诊室门口等虞美人回来的粉丝,找到陈州牧,揉了揉困乏都不至于如此酸痛的脖子,垮垮的走过去。 “总看着我这张脸你都不会腻吗?”她以为她是在对着一个不省人事的人说话,没想到却被这个‘不省人事’的人吓了一跳。 “总是为我担心你都不会烦吗?”陈州牧突兀的一声。 “不会。”劳姿第一次正视自己不谙的小心思,无意识的说出口。 陈州牧几乎是跳起来,双手掬起她的脸,眼梢是劳姿没见过的模样,说:“真的吗?” “假的,给我躺下!”劳姿打掉他的手,虞美人附体一般把他摁倒在床上。 “姐姐你其实……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吧?”陈州牧滞涩问。 劳姿合上眼,往本就逼仄的过道又挤了挤,贴近陈州牧之后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列表现给他,说:“你知道这个五大三粗的分组是什么意思吗?” 陈州牧摇头。 “是我之前交往的男人。”劳姿寡淡自答。 陈州牧本来还挂在颊上的笑意骤然僵住,他伸出手,覆在劳姿手腕上,冰凉的指腹细细摩挲她贲张的血管,声音澹澹:“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吗? 劳姿没有抽出手,任他握着,没有,这是她的回答。 —— 医院南区一个促狭的过道。 虞美人埋首在一个男性荷尔蒙乱飙的怀抱里,为了保持身体平衡,她不得已紧搂住这个怀抱主人的窄腰,在修身西装与他身体的罅隙里擢取本来属于他的氧气。 直到确定那群狂热的粉丝呼啸而去,这个紧紧圈住虞美人的男人才松开了她。 被松开的虞美人重获新生一般盘腿坐地上,大口吸气。 “为什么我越是讨厌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你就偏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你是不是觉得脑袋长在脖子上的感觉太差劲了非常迫切的想我给你拧下来?” 听到开口脆的声音,虞美人想哭了,为什么是歧本? “为什么是你?” 歧本很不耐烦:“你以为是谁?” 第9章 他(她)是谁?(一) 歧本从虞美人家忿忿离开之后就马不解鞍的开始工作了,先是进行了三个与各债权人的视频交流会议,一直到晚上七点。然后走访了两个迫切希望得到他垂青的企业,参与了他们的项目路演会议……全部忙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他拖着疲敝不堪的身子回到家,放热水洗了个澡,然后倒了杯咖啡又走到了工作区,拉椅子,坐下,拿起道奇给他规整好的一册册企划书,仔细的筛选出可以立项的项目,进行周密详尽的概率分析,搁置一旁。然后查看了律师发来的、就一个项目责任方非法发行及非法上市致使自己亏损提出诉讼的一审的庭审内容,勾划重点。最后草拟了一份债务调整计划书,用于下周与一个投资项目中持有高额公债股东的会面。 再次端起咖啡时,是凌晨3:39。 三十四年,三十年都在不停的跑啊跑,跑啊跑,这就是歧本,一个从未停下来过的男人,他已经忘记了大地是跟天空截然不同的靓丽了。 他起身捏了捏脖颈子,走到窗边,眼波转向山下城市的斑驳灯火,真好,好似世界就在脚下,能选到这样一处景致极佳的地方作为歇身养气之地,也归功于他作为一个投资人的专业素质。 ‘叮——’一封邮件。 歧本没有去看,他知道是谁发来的,他也大概可以猜到,那封邮件的内容。道奇不是让虞美人转达了吗?小小姐知道他回国了。 他喝掉最后半口咖啡,把咖啡杯放一边,按下音箱功放的同时坐在钢琴边上,伴着音响传来的萨克斯、小号、颤音琴三重奏的cooljazz跳跃十指。 一曲终了,他自嘲一声,走向床。 他有时候真挺讨厌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以至于到现在关于童年的经历依旧明晰,那架存在于他脑海渊处的软木材质的脚踏钢琴,挥之不去。 次日。 歧本起早在健身厅慢跑了半个小时,接了道奇一个汇报已经回北京的电话,然后去了heer科技技术有限公司,连续性的开了三个会,中午时候应了‘小小姐’的约。 不是很耐烦的踏进约定地点,歧本被两个还算端庄的女服务员一路引到温泉包厢……这就是他不耐烦的原因,约定地点是一温泉洗浴中心。 “叔叔,你迟到了。” 歧本进门之后扫了汤里一身比基尼的‘小小姐’一眼,然后径自走到离汤池较远的休息区,叠腿坐到榻榻米上。 ‘小小姐’不高兴了,但又碍于她向来骄傲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做走过去再打一个招呼这种事儿的。 歧本下午的工作在两点以后,现在距离两点还有一个半小时,他不着急。 ‘小小姐’揪着手指,量足汁多的胸脯上下起伏着,听到歧本回国的消息时她还在澳洲,当时整个人都要气炸了,说好回国时第一时间告诉她的,不讲信用就算了还买了一处那么偏僻的房子,从自己家里过去要用两个小时,上班高.潮要用四个小时。 一个半小时过的很快,歧本看了眼表确认了时间后站起了身,路过‘小小姐’时捏了捏脖颈,说:“谢谢你给我安排了这么好的休息之所。”说完迈出了门口。 “啊——”‘小小姐’的叫嚷声也在歧本迈出门时响起来。 歧本回过头就看到‘小小姐’在池边面色惨白的抱着一条腿,一条鲜血淋漓的腿。他有些怠倦疲乏的闭上眼转了转眼球,然后打电话给道奇:“下午的会议帮我取消掉。”说完挂断,走向‘小小姐’。 刚下飞机的道奇盯着被歧本挂断的电话,感觉五官都要抽搐的皴裂了,他可是刚下飞机啊!也太他妈会掐点了!不是他的公主老大在他身上安什么监视器、监听仪了吧? 歧本带‘小小姐’去了最近的医院处理伤口,医生清理完腿上血渍才发现,伤口只有不到一个指甲盖那么大,也不知道那么小的伤口是怎么流出那么血的。 医生给‘小小姐’包扎完毕,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这一交代就用了半个小时,细致到连上大号用什么品牌湿纸巾都列举了一、二、三。 “医生我想休息了。”‘小小姐’微笑着打断他的刺刺不休。 医生这才收住嘴,说完一句:“那隽小姐好好休息。”离开了病房。 “灵枢,玩儿了那么多年,不腻吗?”歧本理了理衣领,说。 ‘小小姐’本名隽灵枢,1992年生于香港,2009年以演员身份正式出道,同年出演电影‘在纽约’成名,并凭借该片获得史上年纪最小的香港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和史上年纪最小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并打破中国内地文艺片在欧洲的票房纪录。 隽灵枢有点委屈的嘟起嘴,忽闪着大眼睛说:“叔叔那么多年无一例外的都被我骗到了啊。” “因为是你叔叔,所以即使知道你没什么大问题也会送你来医院,因为是你叔叔,所以不会在洗浴中心的情侣温泉房跟你说你幻想的那些话、跟你做你幻想的那些事。” “叔叔……我腿疼……”隽灵枢在口才方面不是歧本的对手,所以她从不浪费脑细胞用在跟歧本打嘴架上。 歧本站起身,说:“腿疼就睡觉,睡着了就不疼了。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深度睡眠后,身体的新陈代谢、血液循环、脑部活动都随之降低,所以人在睡着后减弱疼痛感觉。一种是疼痛是自然进化中认为的比较危险而产生的应激反应,人在睡眠时身体自身认为是比较安全的状态,所以自我调节,减轻了应激反应的程度……两种说法表明,想要消减疼痛只有睡觉这一个办法。”说完晃了晃手机,补充:“已经给你经纪人打过电话了,他在大望路,过来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见歧本说完话准备离开,隽灵枢扬起手,扬起腿,说:“你真的忍心吗?” “作为一个叔叔,我已经为我的不忍心做了措施,只需要得知你不会有危险就够了。”歧本开门前,说。 “那作为一个男人呢?” 歧本脱口而出:“作为一个男人,对于自己不爱的女人,从来不介意她是死是活。” 隽灵枢又受伤了。 出了vip病房的歧本从十八层下来,路过急诊厅的时候被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嚷刺到了耳膜,他搔了搔耳朵,看过去,视线所及是虞美人被一大群二十来岁小年轻围到墙角的画面。 人群中的虞美人像一只败北的斗鸡,脖子不伸了,胳膊也不动了,这可不怎么像她。 想到这儿,歧本眉头耸起,他为什么会觉得虞美人目前的状态不像她?仔细琢磨了两下,他回想起了那天在虞美人的酒窖,他为什么会醉,也顺便明白了为什么会知道虞美人目前的状态不像她。 “干的漂亮。”歧本眯了眯眼,他说的是那群把虞美人围起来的人。 走出医院,歧本看了眼手表,已经四点了,在他朝自己车走去时,听到了这样的几句对话。 “那是虞美人吧?” “卧槽长得真俊啊,上午刷她微博没看见自拍我还郁闷了五分钟呢,没想到下午就看到真人了。” “她不是跟姜京淏有一腿吗?怎么带陈州牧来医院了?” “这种骚娘们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男人,没几个备胎都对不起那张脸。” “瞎说什么大实话。” …… 歧本听了这话,不知怎的就又转了身,按原路返回,一丝不紊的走进急诊厅,用他惯有的傲慢霸气的走路姿势。扒拉开两侧的人群,他一把攥住虞美人的胳膊,以身体抵住往前曳的狂热粉丝,给了她一个相对疏松的空间,让她有机会蹭出来。 方法很有效,仅用了一分钟不到,歧本就把虞美人解救了出来。逃离医院之后他一个闪身把虞美人带进医院南区的一条促狭的过道里,不由分说的把她按在自己的胸膛,敞开西装两襟将她包住,直到走廊里只剩医生护士穿梭其中。 “为什么我越是讨厌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你就偏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你是不是觉得脑袋长在脖子上的感觉太差劲了非常迫切的想我给你拧下来?” “为什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 以为是谁?她并没有以为是谁,但她绝对没想过,会是歧本。 “你你你怎么会在医院?”虞美人开头两个字莫名其妙的没说清楚。 歧本学她:“我我我为什么不能在医院?你一个雌雄同体都能来的地方我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不能来?” 听到歧本贱人体的话,虞美人一阵膈应,刚才还心存感激呢,这会儿荡然无存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距离交给我设计图稿的期限还有……”歧本说到这儿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继续:“17个半小时,我提醒你,如果你在明天十点钟之前没有交给我令我满意的设计……” “就滚蛋是吗?我也提醒你,在公司,我是你的员工,出了公司,你在我这儿顶多算个屁,你若对我客气一点,我会像昨天那样给你一个好脸,如果你继续这个态度,也别怪我说话难听。”虞美人经历了刚才那一幕围追堵截,本来心情就不好,歧本还话这么难听,这让她心中郁结一瞬爆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心里委屈都说了出来,当然,冲动归冲动,涉及到饭碗她还是有分寸的,于是音量稍有收敛,又说:“还有,你歧本是公众人物,应该不想被人嚼舌根说公报私仇吧?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私下对我的不满意延续到工作中,如果我的图真有问题,你尽管说,如果所谓的有问题只是你用来打压报复我的借口,那你就太low了!”说完转身就走,不想给歧本反驳的机会。 歧本一把拽住她,扥回来,托住她后脑勺,带近自己,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语气恶劣到一个程度:“你为什么不说说你昨天为什么给我好脸?” 虞美人双颊闪过一丝异色,她瞪大眼睛盯着歧本,未吐只言片语,她知道,歧本想起了他为什么会醉。 “用药物麻醉、强行灌醉等方法,使人处于昏睡、不知或者不能反抗的状态进行问话得到不该你知道的信息,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犯罪,你没上过法制课吗?” 虞美人拿掉歧本的手,反抓他的衣领,说:“如果不是你砸了我的酒,我会灌你吗?” 歧本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虞美人的束缚,但仍不输气势的说:如果不是你不把地下室腾出来,我会砸你的酒吗?” 说到底,还是因为地下室使用权,虞美人松开歧本,呼了口气,再抬眼看他的时候少了些许戾气:“我真的没气力跟你死扛到底了,这样,只要不碰我的酒,我不介意你用地下室。”说完强调了一句:“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歧本理了理衣领,冷哼一声:“四十八小时期限已过,我要兑现我说过的话了。”说完拿手机给道奇打过去,接通之后盯着虞美人震怒的脸,一字一句的说:“准备好几只扳手,在地下室……” 一时间,虞美人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只看得到歧本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她只看得到他上眼睑带着纤长的睫毛慢动作的上下掀落……她得回家,马上回家。 待歧本挂断电话时,虞美人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他没来由的轻笑了声,没来由的觉得有种不可捉摸的趣味感在发酵。 准备抬步离开时,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来电,不是很耐烦的接通:“喂?” “既然回来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你忙,我也忙,就没那个必要了。” “晚上见个面。” “我没空。” “宣传结束,我打给你。” “我没空。” “你来接我,我没拿车。” “……” “晚上见。” 对方撂下这三个字后就挂断了电话。 ……也好,他今天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他也想就这个名字问些问题。 第10章 他(她)是谁?(二) 劳姿有八个前任,五个‘大’,三个‘粗’,所以她在手机通讯录里划了一个分组,标名五大三粗,这个分组里就是她的八个前任。 她的这些前任都或多或少的对她的演艺事业有帮助,不能说是她借谁上位,也不能说是她被谁潜了,毕竟每一段感情都是有投入真情义的,只是多少的问题。 劳姿刚出道那两年,净接些路人角色,经纪人和经纪公司也在频繁变更,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挺斗志昂扬的,天天捧着手机看鸡汤,不断给自己洗脑,只要坚持不懈、只要加强努力就一定会柳暗花明、迎来人生巅峰。 虞美人那时候劝过她,写鸡汤的人都是自己生活过的乱七八糟却还要指点别人生活的无聊人士,他们在写那些大道理的时候指不定嘴上有多少生活赐给他的燎泡呢。 劳姿听不进去,也拒绝虞美人再以此来消极她。两年,三年,四年,到第五年的时候,她才有点意识到,成功跟努力虽然有关系,但关系并不大,尤其是在这个圈子,对于没有lucky命的人来说,机遇和人脉才是硬道理。于是她开始疯狂的参与圈内的私人party、各种上流活动,然后认识了数量庞大的媒体记者以及她的‘五大三粗’,靠着媒体朋友增加曝光率,靠着‘五大三粗’拿到了几个还算不错的角色,以至后来凭借‘妇产医师’迎来了演艺路上的第一个小红。 陈州牧走进劳姿的生活是在三年前,当时的劳姿正在拍‘妇产医师’,到一所高校取景时认识了他,他当时还只是在中国上学的韩国留学生。 那时候的劳姿对一切无利于她演艺事业的人都充耳不闻,视若无睹,但陈州牧不是,他对劳姿一见钟情,费尽心机成了她的助理,陪着她红极一时。 也是在那时候,陈州牧被星探发掘,也踏进了这个圈子,然后用仅仅半年的时间成为中国内地出道最受欢迎的韩籍男艺人,甚至在出道第一年被韩国□□公然挖角,当然,无果。 这两年,陈州牧的演艺事业可谓是蒸蒸日上,但他对劳姿的感情却没有削减半分,仍是像初尝恋爱感觉的未成年,每每见到她都要脸红心跳好一会儿。 劳姿就不一样了,她已经过了青春期好久了,久到不允许自己有这种幼稚透顶的感情,所以对于陈州牧,她从来都是拒绝,尽管她知道,跟陈州牧谈恋爱会让自己再次迎来一个巅峰,但她不愿意,因为她发现她一旦腾起这种心思都无法直视陈州牧那双明亮的眼睛,她把这种现象称之为,良心使然。 可让她真的把陈州牧剥离自己的生活,她又做不到。三年来,他已然成为了她生命中顽强坚韧的一部分,割舍不掉。说她自私自利也好,说她厚颜无耻也好,她想就这么霸占着他,哪怕一辈子只当他的姐姐。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发现她的贪得无厌已经到了一种临界状态,得到了他的手指,就想得到他的胳膊,得到了他的胳膊,就想得到他的脖颈,得到了他的脖颈,就想得到他的胸膛……她做不到,她做不到一辈子只当他的姐姐。 陈州牧替她吃了他不能吃的年糕,无疑是给她的一记当头棒喝,一棒击的她振聋发聩。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陈州牧双手抱头,埋在两腿间。 劳姿面无表情:“因为我要让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是很疼我的姐姐。” “那都是你主观的理解,事实上,我对你好也不过是因为你很红,跟你绑定的话我会时不时上个头条,时不时揽一些关注度,你知道的,我在这方面有多势力。”劳姿的尖言尖语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堪入耳,何况是纯洁到犹如一道雪亮光芒的陈州牧。 陈州牧从两腿间抬起脑袋,悲切的一张脸现给劳姿,说话的声音澹澹潺潺:“我不介意的,跟你绑定多久都没关系的。” 劳姿微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现在有虞美人了,她的潜力你也看到了,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比你红了。”说完招来一个护士,跟护士一起推着病床把陈州牧挪到了vip病房,然后在最快的时间里,消失在陈州牧的视线之内。 她怕她再待久一点就后悔了。 出了病房,劳姿跟护士交代了一系列陈州牧需要注意的饮食才离开。 —— 国贸,云酷。 歧本到的时候,约他前来的人已经在了,看样子,在了有一会儿了。 他走过去,坐到他对面,扫了眼这个时间本该高朋满座的餐厅,轻声哂笑,也至于包场? “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那你岂不是会很难过?”歧本反呛。 坐在歧本对面的男人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又说:“你认识虞美人?” 歧本听到这话,眉梢轻挑,眸里流转着兴致盎然:“你也认识?”他用了也。 “不认识,但很想认识。”如此坦诚。 歧本手肘拄在桌面上,手指轻抚下唇,说:“姜京淏,你有点不对劲。”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就是姜京淏,是那个126亿票房男主,是那个卖给外界不磷不缁、蕙心纨质这种人设的演员,是那个娱乐圈神话一般存在的大明星。 “你指哪方面?”姜京淏问。 “你想的那方面。” “我喜欢她,想跟她发展成为男女朋友的关系,这不对劲吗?”磊落飒爽。 此话一毕,歧本手肘差点拄空,三秒之内,他脸色变幻的急快,快的他都来不及疑惑他为什么会变脸,一时间像是回到了免怀之岁,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含糊其辞的吐出一声:“什么?” “我喜欢虞美人,我会开始追求她。”姜京淏开心见诚的说,神色未有任何不妥。 歧本会来应约也是因为在医院听到有人议论姜京淏和虞美人有一腿,本来听姜京淏承认他们并不认识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但现下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我第一次需要对方向我重复一遍他的说话内容,可想我是听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话。”歧本往前曳了曳身子,一张此刻色厉内荏的脸,一双尽是‘别开玩笑了’意思的眼眸。 姜京淏弯了弯唇角,罗唆爽利的说:“她替人试镜时我对她一见钟情,这个说法可以理解吗?” 歧本用了半分钟消化姜京淏这句话,最后问:“所以你约我说这个的意思是……” “我昨天打给你,接电话的不是本人,听声音,是虞美人,所以我要确认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姜京淏笃定那是虞美人的声音。 歧本听虞美人说过,她在他睡着时接了他的电话,当时脑子有点懵,也没有追问打来的是谁……“没什么关系。”歧本这样说。 “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会允许别人碰你的手机的,道奇都不行,不是吗?”姜京淏又说。 歧本不好说自己被虞美人灌醉了,摸了摸左鬓,不尽自然的说:“发生了一些不可抗力……” 姜京淏点点头:“既然没关系,就是说我可以追求她了。”陈述句。 “随你。”歧本兀自倒了杯茶。 姜京淏说完这话就站起了身,说:“晚上还有事儿,先走了。” “嗯。”歧本无意识的应声。 待姜京淏走到门口,歧本喊住他,问了句:“我能知道你喜欢她哪儿吗?” 姜京淏只是轻笑了声,没回答歧本的问题,走了出去。 总有各种各样的新闻说,姜京淏为了女儿姜左,十三年单身一人。但事实上,虽然有左左这个因素,但也不是很全面,更多的是因为他并没有找到有当年那种感觉的女人。 在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对一个女人产生兴趣的时候,虞美人出现了,说了一句左左她妈当年对他说的话‘如果我想请你帮我破处,你会有什么问题吗?’,他当时身子一顿,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充斥着所有感官,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虞美人已经走了。 他拿走了虞美人的联系方式,拷了试镜视频,一遍一遍的看她试镜那部分。后来不知道是看的次数多了,还是第一眼就对她有种特殊感觉,几遍下来竟开始觉得,有点心动。 这不正常,也不正确,但越是觉得不正常,越是为‘心动’做了验证,他也不再否认他好像喜欢上了那个女人,虽然他知道最开始的注目是因为她说了一句左左妈妈当年对他说过的话。 在《天使的小阉刀》录制现场,工作人员用姜京淏手机拨打的是歧本的电话,当时的歧本没有接。返京之后,他又给歧本打了一个,接电话的却是虞美人。那一刻,他有点紧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虞美人会和歧本在一起,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接歧本的电话,但他知道,他有点紧张。 路演开始前,在化妆间,姜京淏看到虞美人在医院被粉丝围堵的新闻时,没有片刻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却还是亲眼看着歧本带走了她,意料之中的,那种紧张感又来了。 他找歧本,可以说是为了让自己不再紧张,也可以说是他不想让自己晚他一步。 歧本在姜京淏走后也没心情再待下去了,刚起身,两个服务员就迎了上来,人手一个精致的手写本,颤着手腕递给歧本:“那个……先生……可以帮我们要一个姜京淏的签名吗?” 歧本大方接了过来,想都没想就笔走龙蛇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离开。 两个姑娘都傻了逼了。 —— 虞美人骑车回到家与道奇开车到达的时间是一样的,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下车,面对面站住,彼此仇视着彼此。 “不准打我酒窖的注意!” “给条活路,你也知道他的脾气。”道奇做最后的挣扎。 虞美人坚定摇头:“你知道那酒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你知道地下室对他意味着什么吗?” “管他是要藏什么怎么用,我已经答应共享了,为什么非要我撤走呢?” “真的是有很必要的原因,我老大虽然嘴贱,但没有坏心,虽然残忍,但都是对待不按规律办事的对手。”道奇声音有些抢。 虞美人锁起眉,不以为意的问:“能有什么很必要的原因?你懂什么叫必要吗?” “虽然我不懂,但我知道……” “既然不懂就不要逼逼了,我是不会让你下到地下室的,如果怀疑我这话,你尽管试试。” “就你吗?”道奇很讽刺的笑了一声,挑衅意味十足。 虞美人瞬间暴走,上前两下把他摁住,手掌扣住他的脑袋,膝盖抵着他的腰,使他动弹不得。 道奇很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卧槽……你不止声音像男人……力道也他妈像极了男人……” “在泰国人妖这词盛行之前,我就有个花名,叫有机美人,你以为是什么意思?”虞美人一字一句的说。 道奇突然很想笑,这很值得炫耀吗?一个女人被叫有鸡美人很好听哦? “你真是没得显摆了。” 远处传来一个又脆又禁欲的声音,虞美人不回头都知道那是谁。 第11章 他(她)是谁?(三) 医院,vip病房。 阮嘤进门之后小跑到隽灵枢跟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呲牙笑对她:“听说只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伤口。” 听到阮嘤这话,隽灵枢的经纪人觉得很没面子,总是因为这种小事来医院,闹的所到医院无不流言四起,说影后隽灵枢现实生活也演技一流,有事没事就装病,这话隽灵枢听来无动于衷,她的经纪人可不是,再来这么一两次崩溃都要崩溃死了。 “就是,这么一个小伤口也至于矫情的来医院?你知道外媒关于你私下的风评有多差劲吗?”隽灵枢的经纪人饬令她。 隽灵枢倪了他一眼,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尽管还有太多抱怨没发泄完,隽灵枢的经纪人也还是就这么出去了,毕竟隽灵枢是他的摇钱树,谁会傻到真对自己的摇钱树发飙,万一它闹脾气不掉钱了那不是得不偿失? “羡慕你可以对经纪人呼来喝去。”阮嘤啧啧两声。 隽灵枢没接这个话茬,倒头摔在双人躺都绰绰有余的病床上,略显无力的说:“我又失败了……” 阮嘤笑了:“猜也猜到了,叔叔真棒。” “我就搞不明白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连话都不让我说的?”隽灵枢感觉自己气的胶原蛋白都要浮出脸面了。 “那是你的问题,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既然已经迈出这一步了,就大大方方表白嘛,你还指望他能主动跟你表白啊?他明知你喜欢他却还没有任何行动,那就是不爱啊,这种情况下你再不主动,根本没戏。”阮嘤一语中的,她总是能准备无误的分析隽灵枢的感情问题。 隽灵枢抄起一个抱枕扔过去,砸中她的脸后,问:“谁让你来的?” 阮嘤把抱枕塞进怀里,说:“我不是来看你的,是来看wuli州牧欧巴的。” “陈州牧?他也住院了?也在这间医院?”隽灵枢挑眉。 阮嘤点点头,下巴在抱枕上蹭了蹭,说:“嗯,他是忌年糕体质,偏偏又吃了年糕,过敏了。” “你那个新单的mv是跟他拍吧?” “嗯。” 隽灵枢坐起来:“你知道他在洽谈‘杀死天使’那片子的男配吗?” “真的假的?”阮嘤两眼开始冒绿光了,继续:“我签了那片子的ost啊,意思是,我又能和他合作了吗?” “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拿下,男配选角的关注度并不高,所以竞争力不大,现在关键就在于女主角。”隽灵枢已经接到李安导演邀请试戏的电话了,她知道这片子有冲奥打算,所以她势在必得。 “姜京淏不是钦点了一个叫虞美人的女主角吗?”阮嘤说。 隽灵枢也听说了,还亲自到姜京淏微博确认了一下,确实有一条虞美人的微博,但有用吗?拍板的不还是导演?制片人?投资方?谁会用一个新到不能再新的新人? “是吗?”隽灵枢用不以为然的口吻说佯装不知的话。 —— 歧本开车上完最后一个斜坡,就看到了家门口探照灯下赤膊上阵扭打在一起的虞美人和道奇,当然,基于虞美人某种特殊技能,呈现给人的是一副压倒性质的画面,压的是虞美人,倒的是……歧本都没脸说是道奇,就这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泰拳国家队的,还天天拿人家保镖挣多少钱这话来跟自己要工资,真是脸太大了,pad屏幕都塞不进去了。 “你真是没得显摆了。”他决定先解决虞美人,毕竟相对道奇,还是虞美人不好对付一点,这女人腿长劲儿大也就算了,重要不是省油的灯,医院南区那番话他差点没招架住。 虞美人看过去,脸色不太好,口气也不好:“滚!” 歧本就当没听见一样,悠哉靠近,在距离两人半米的位置蹲下来,一双漂亮的眼睛在虞美人身上不断梭巡打量,边看嘴上还边无意识的小声囔囔着:“瘦瘦高高的小鱼干一条,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魅力。” 虞美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歧本,她觉得这个男人最好暴躁,不暴躁的话会让她有种暴风雨的平静感觉,未知恐惧比已知恐惧对人心摧残多的不是一星半点。 “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吗?”歧本抬眼问虞美人。 “什么话?” “我说,准备好几只扳手,在地下室……紧一紧那两架除草机的螺丝。”歧本语速并不快,但他不认为虞美人听懂了,因为她还是一副掉闸的表情。 半分钟之后,虞美人才反应过来,又问:“那你说四十八小时期限已过,你要兑现你说过的话。” 歧本勾了勾唇角,瞥了道奇一眼。 道奇会意,说:“老大四十八小时以前着手了上海一个投资项目,给了项目负责人四十八小时的财务汇报工作,我去上海就是去了解工作进度的,现下期限已到,对方工作也均到位,所以老大敲定了那个项目。” 虞美人听道奇讲完,没顾得上第一时间松开他,反而问歧本:“所以,你在耍我?” 歧本面色未有丝毫不妥之处,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说丧尽天良的话:“可以这么说。” 虞美人用舌尖戳了戳腮帮子,她放开道奇,直起身来,面向歧本,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和不燥:“有意思吗?” “最初跟你提四十八小时时确实是打算砸你酒的,但被你灌醉之后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是有这么句话吗?不与傻瓜论长短,不与酒鬼论对错。我没必要跟一个不男不女的大力酒鬼因为那屁大点的地方兵戈相向,何况太计较的结果是我吃亏倒霉。”明明打算好好解决一下邻里矛盾,但歧本莫名其妙的话越说越难听,以至于说到最后,他都觉得自己过份了,但又收不住……要人命。 虞美人活动了活动下颌,心头一阵刺痛,从她第一眼看到歧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本来以为只要避免过多交流,成为邻居的日子就不会很难过,但她似乎太过理想化了。 “你就那么喜欢看别人因为你手忙脚乱吗?”她用尽最后一点理智说出这句话。 歧本看着她的眼睛,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闯祸了。 —— 劳姿与陈州牧分开之后虽然狠下心来不再见他,但还是有一百个放心不下,在她频繁的托人问陈州牧的经纪人他的情况时,也有一个人在频繁的找她——五大三粗分组里的某一位。 也幸得那个男人打到了虞美人那里,才阻止了虞美人将歧本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瑞士酒店,1907房间,劳姿给虞美人开了门。 “你手机是摆设吗?”虞美人进门就问。 劳姿脸上尽是疲色,她懒得说话,闭上了眼,双脚踩上单人沙发,以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圈住双腿。 “你前前任打电话了,让你明天整理一下,跟他一起见李安。”虞美人坐到矮几上,面对着劳姿。 劳姿置若罔闻,依旧闭着眼。 虞美人走到劳姿身侧,偏着头看她的脸,问:“哭过了?” 劳姿躲开虞美人的注视,把脊背现给她。 虞美人圈住她,翕动十指轻敲她的肩膀,既然她不想说话,那给她安慰也好。 劳姿拿掉虞美人的手,指着门口,淡漠发声:“滚。” 虞美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刚是劳姿在说话吗? “怎么了?跟州牧在医院说什么了?”虞美人被劳姿反常的举动搞的一头雾水。 劳姿听到州牧两个字,用全力甩开虞美人的束缚,倪向她的脸色很不善:“干你屁事?” 虞美人扫了一地酒瓶,再扫向劳姿涣散的双眼,舔了舔唇角,掏出手机想要给陈州牧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结果刚点开屏幕,劳姿就伸手把她的手机抢了过去,扔进了扎啤杯里。 “你抽什么风!”虞美人咄嗟叱咤。 “哟,你也会发脾气啊?当初被三的时候不是连计较计较都不敢吗?你也就只会跟身边人逞逞能耐了。”劳姿每一个字都直戳虞美人心口最柔软的那部分,她知道。 尽管被重伤,虞美人却仍上前去扶摇摇欲坠的劳姿,岂料再一次被她甩开。她阖上又干又涩的双眼,抬起手拇指抵着太阳穴,缓解头痛。 “如果不是你在我耳边总说陈州牧陈州牧陈州牧,我又怎么会爱上他?你明知道我是骚浪贱,你明知道我配不上他,为什么还总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的提起他的名字?啊?为什么?”劳姿涕泗交颐,哭声中裹挟着绝望。 虞美人从来都知道劳姿恨自己爱上了陈州牧,但感情这种事,哪有什么的配得上配不上?难道不是两心欢喜最重要吗? “你多牛逼啊,说出国学建筑就出国学建筑,说拿个奖就拿个奖,说回国就回国,我也想出国啊,可我没有钱啊,我还要养我父母啊,我还要为我父母还债啊,我没有谈梦想的资格,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我得认命,那些演员成就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得认命……” 劳姿的家庭,虞美人听她只言片语的提过,感觉的到她不愿意提及家里人,好像是难以启齿又好像是在对他们进行一种保护。自认识劳姿那天起,虞美人就知道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这是她的魅力,也是她的瑕疵。 “你越是一副心疼我的样子,我就越是讨厌你,因为你什么都有,却还要拿走我的尊严。”劳姿说这话的时候伏在了沙发上,睡着了。 虞美人把她抱上床,从浴室涤了条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然后收拾了满地狼藉。 第12章 什么在发酵?(一) “你就那么喜欢看别人因为你手忙脚乱吗?” 歧本已经记不太清楚虞美人对他说这话时的表情了,他隐约感觉的到她很难过,而这种难过是他带给她的。 事实上也不能怪他,谁让她在他心情不好的当口横冲直撞过来,仅仅接收点他的火气还算是便宜她了。 等等! 心情不好? 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老大,八点约了邹教授。”道奇小心翼翼的提醒,距离虞美人忿忿离开已经两个小时了,歧本自进家门之后就一直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姿势,面上带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歧本对到道奇的话漠然置之,依旧是左脚脚踝叠在右腿下,手肘拄在沙发背上,稍有不同的是搁在下巴边上的两只手指开始轻量有韵律的摩挲脸廓。 “老大?”道奇追加一句。 歧本回过神,问他:“那个雌雄同体走时有没有说去哪儿?” 道奇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才就一直在想虞美人吗?歧本因为别人愣神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澹澹发声:“她没有必要告诉我们她去哪儿啊,老大你刚刚不是在场吗?” 对啊,他在场啊,虞美人走时只是狠狠剜了他一眼,并未留下只字片语。 “老大,邹教授已经打了两个电话提醒不要忘记八点……” “去拿车吧。”歧本截了道奇的话,站起身走去浴室。 衣服脱到一半,歧本实在烦躁,就又穿上了衣服,下到了地下室。在见邹教授之前,他总要明确自己的治疗到哪一个阶段了,虽然前几天他还走失在那个逼仄促狭的地下空间。 歧本步履稳健的走到地下室门边,对未知的恐惧与不安会让人产生紧张感,而此刻的他,恐惧与不安太甚,一种下去就上不来的预感尤为强烈。上次下去砸虞美人酒时,他就是如此苍白着一张脸在门口盘桓踟蹰,一瞬觉得身体失去重心,一瞬觉得脑袋天旋地转。 ‘嗡’—— 手机在手里燥响不停,歧本额上粗壮的汗珠顺着脸廓滑下,湿了敞开的领口。 在他就要被那种死亡式的恐惧感所吞没时,一道脆亮的声音穿透门缝传入他的耳朵,他眉间一紧,大脑下意识的自行选择把恐惧搁置一边,支配身体推门而进。 事发匆匆,他都没有来得及打开手机闪光灯,以至于刚下了两节台阶就跌坐下来,扶着墙面大口吁气,想要再返回时发现已经没有多余气力站起来了。 ‘啪’—— 又一声酒瓶摔碎在地上的声音从虞美人的酒窖传来,还有一道公子音的低吼:“*off!!!” 听到这个声音,确定虞美人在,歧本被抽走的安全感又回来了一丝,他手忙脚乱的点开手机的闪光灯,眼前明亮之后他抿抿唇,定了定心站起身,扶着墙面朝亮着暖黄色灯光的酒窖踱步。 歧本拉开酒窖门的时候,虞美人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身边都是酒瓶渣子,他用肉眼估量了一下,少说也有七八瓶,啤的白的红的洋的倒是齐全,喝成这样不怕酒精中毒吗?不对,是喝成这样不怕死吗? “你是在自杀吗?”歧本到虞美人跟前踢了踢她的胳膊。 虞美人没有任何反应。 “你不是死了吧?”歧本又踢了两脚。 虞美人伸手就给了歧本的小腿一巴掌:“滚!” 歧本差点被虞美人那一巴掌打趴下,蹲下来没好气的拎起她的脖领子,在看到她微红的脸颊和饱满的嘴唇之后,污言秽语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两个多小时前已经欺负过她一次了,人不能太过分的,他这样对自己说。 虞美人微抬上眼睑,看了来人一眼:“歧本……” “是,歧本。” “你也有脸到我跟前来。” “……” 虞美人说完这话又阖上了眼。 歧本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进屎了才会过来表示一下对邻居的关心,想着便站起了身,用闪光灯照亮返回路线,可是走出没两步,又停住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歧本退了回去,把虞美人抱到了沙发上,扯了搭在沙发背上的毛毯,给她盖上,最后还理了理她两鬓濡湿的发丝。 “什么时候回来的?”好久之后,歧本说。 …… “回来就一直在喝酒吗?” …… “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吗?” …… “对……不起……” …… —— 次日上午8点,瑞士酒店,1907。 虞美人进门之后拉开窗帘,让调皮的阳光透过落地窗驻进来,淌在劳姿的脸上。 “今天上午十点试镜‘杀死天使’,你现在还有两个小时时间准备,撇开姜京淏不说,就说这片子导演是李安,你也要去碰碰运气。”虞美人拉起劳姿。 劳姿被阳光刺得眼疼,她甩开虞美人的胳膊,不爽道:“大早上的你他妈催死啊?” 虞美人听到劳姿高亢寮后的声音,确认她酒醒了,再次拉起她,扬手就是一巴掌:“酒醒了是吧?” 劳姿被虞美人这一巴掌打懵逼了,都顾不得捂脸了,惊掉下巴一脸惶恐的看着她。 “我不管你跟陈州牧发生了什么,不管你受了多大委屈,不管你有多难过,以此牵连重伤身边最亲近的朋友是很low的行为。当然,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第一天知道你这个毛病,所以不会计较个不停,但也不会被你讽刺侮辱了还当作没发生一样,这一巴掌是希望你记住我接下来的话。”虞美人双眼亮晶晶的、不容置喙的说。 “我被三那件事你知道原委,我为什么不计较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想再挨巴掌就不要再提了,你知道的,若逼急了我,不把你打的上不了镜我都会觉得觉得不解气。”虞美人说完走到沙发上,衔起那身她带过来的性感但不低俗的及膝裹身裙,放到劳姿面前的床上,又说:“我跟你那前前男友打听了这片子的选角方向,试戏穿这衣服会给你的初次亮相加分的。” 劳姿还愣愣傻傻的。 “我猜你也没时间去了解这些。”虞美人话毕给劳姿的电话开了机,扔给了她,补充:“劳姿,人得往前看。” 待虞美人离开以后,劳姿的脑袋才渐渐明晰,渐渐记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昨晚上对虞美人的伤害。她承认,她内心最深处是嫉妒、仇怨虞美人的,所以才会在酒后把重伤她的话说的那么措置裕如。她也明白为什么虞美人会给她这一巴掌,因为太在乎,所以不愿意在两个人的关系中留下任何影响感情的罅隙,这确实是她会干的事。 劳姿失笑两声,看来未来一个星期,要破费来请求虞美人原谅了,她最喜欢的是酒,尤其是罗曼尼康帝,其次是钱,除了这两样,没有另外哄的了她的东西,但这两样对劳姿来说,比王母的蟠桃都他妈不好弄,而且这也不是好不好弄的问题,是要人命的问题。 “我这不是作我自己呢吗?”劳姿唉声连连。 —— 虞美人从瑞士酒店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heer科技技术有限公司,上午十点要交给歧本设计图稿,这也是虞美人昨天‘伺候’醉酒的劳姿睡着之后又返回家里的原因。 “小虞来啦。”财务经理路过,正好遇到刚下电梯的虞美人。 虞美人微笑打了声招呼,然后径直朝歧本的办公室走去。为了等她十点交图,所以他一定在。 她敲过门之后,里边传来歧本禁欲感十足的一声:“进来。” 虞美人轻抿了下唇,推门而进。 “歧先生。”虞美人微笑颌首之后把手中的设计图稿双手递给歧本,然后把存储电子版的u盘也一并交给他。 歧本接过来很粗疏的看了一眼,然后就在虞美人的注视中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吐出的字眼毫无温度可言:“重画。” 虞美人依然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之后用与进门时无异的口吻说:“好的。”说完倒退到门口,转身,开门,离开。 歧本被虞美人的举动吓的不清,她是没吃药还是吃错药了?虽然知道她工作和私下完全两副嘴脸,但仍是被她陡然转换的态度给惊呆了,这女的真挺适合演艺圈的,搞不好跟姜京淏在一起之后会正式出道。 虞美人从歧本办公室出来之后,到茶水间泡了杯速溶咖啡,左手端着,右手托着左手肘,双腿交叠,后腰倚在咖啡机旁边。 “美人交图来了?”先前见过几次面的一个秘书小姐热情的跟虞美人打招呼,她对其印象很是不错。 虞美人微笑应了一声。 “应该没过吧?”这个秘书小姐这两天伺候歧本伺候的她都开始怀疑人生了,每天被他使唤的跟条狗一样,早到就算了还得晚退,约好的皮肤护理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去做了。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虞美人在他手下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设计图稿过了才不正常。 虞美人点头:“嗯,没过,在意料之内。” “要说这个歧本,也真是一个奇葩,为什么就可以这么从容自若的做与他那张脸及其不相匹配的事情呢?还有那张嘴……我就没见过那么恶毒的一张嘴。”秘书慨叹,语气间是对歧本外形的惋惜。 “所以说上帝还算公平,不会让一个人在有钱有能力有颜有身材的情况下,还让他有好脾气。”虞美人放下咖啡杯,拍了拍秘书的肩膀,说完道了句‘拜拜’离开了。 昨天从瑞士酒店回到家之后,虞美人心情糟透了,刚经历了那些稀释心情、溃散精神的事情,她以为自己面对绘图桌会毫无灵感,结果一坐下,脑袋里的想法就持井喷式迸发出来,动起笔来根本停不下来。快图完成后她呼了一口气呼掉乱糟糟的心情,然后下了地下室,最初是打算喝瓶酒好睡觉,结果越喝越high,越喝越停不下来。 喝到最后,歧本的脸开始频繁出现在她的脑脑海,挥之不去。 白天烦她就算了,晚上也来烦她了吗?她一阵恼意上头,把桌上几支空瓶子用力摔碎在地上,真他妈爽! 就在她接连摔碎了几支酒瓶之后,歧本的脸从她脑子里跑出来飘到眼前……她没醉,所以她知道,那是歧本本人,所以她也听到了,歧本对她说‘对不起’。 虽然她并不想回给他一句没关系,但这句‘对不起’,她还是收下了。 第13章 什么在发酵?(二) 北大医院。 歧本昨晚从地下室上来就已经九点了,如是与邹教授约好八点的面诊他没有应约,本来就已经因为不遵循医嘱在这个二把刀医生面前不受待见了,再这么时不时爽个约,恐怕他就真的撂挑子不治了。 歧本是一个过份谨慎的人,所以他向来是宁可用一个值得信任的二把刀也不愿意用一个满是花花肠子的一把手,如果邹教授真的恼了,他会说软话的。 当然,二把刀这词只有他这么叫。 “兔崽子!谁让你进来的?!”邹教授摘下眼镜朝刚迈进门的歧本扔去,镜片在半空中飞出,不偏不倚的落在歧本扬起的两根手指间,给了他一个装逼的机会。 “卧槽!这也行……”走廊路过了两个实习生。 歧本进门之后先是捡起金丝框架,把镜片揳进去,然后绕到邹教授办公桌里身,拉开抽屉,拿出一片镜纸,细致擦过放好在桌上。 “所以你是在给兔崽子治病吗?你要是不喜欢我叫你庸医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不介意换称呼改喊你兽医。”歧本勾着唇角一脸无害。 邹教授倪了他一眼,擢起眼镜戴上,随手掀开面前的病历资料,说:“不是让你昨天来吗?” 歧本走到靠窗的小茶桌旁,坐下,翘起双脚搁在桌上,口吻略显随意:“你让我什么时候来我就什么时候来岂不是很没腔调?” “命都要没了还要腔调?”邹教授说这话时口吻略随意,但在这随意的口吻下却是肝胆俱裂的痛楚,他不能表现的心疼,不然一定会让那小子得意的。 歧本仰面看向天花板,喉结在颈上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线条棒的让男人都忍不住想吞口水,他的眼神稍有涣散,纤长的睫毛掀掀落落,不知道脑子在琢磨什么。 邹教授呼出粗重的一口气,把手中资料重重摔在桌上,拿手机时顺便抬眼瞪过去:“地下室准备好了吗?” “没有。” “怎么回事?都多长时间了?”邹教授下巴一缩,眉头紧蹙。 歧本把脚从桌上放下来,换了个两肘撑在两腿的姿势,抬头看向邹教授的方向,说:“隔壁租了五年,还没到期。” ‘啪’邹教授手里的手机在歧本话毕之后掉在地上,屏幕当场破裂。 歧本随意的瞥了眼地上的手机,说:“我离你五米远。”意思是,别想碰瓷。 “你能重复一遍你刚说那话吗?”邹教授颤着声音开口。 歧本懒得重复一遍,也疲于再留下来跟他继续没有营养的对话,既然二把刀没有很生气,那他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他身上的疾也不是过来待个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 在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时,邹教授抢了一句:“你的隔壁……住了个女孩吗?” 歧本停住扳动门把手的左手,空白了三秒,回:“或许。”没脱掉虞美人的裤子之前,他不敢断言,毕竟还没见过一个这么大劲儿的女人。 一直到歧本出了门,邹教授还保持了手机掉落前的动作,他太惊讶了,惊讶歧本竟然没有用抢的,他不是一向尊崇‘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抢来也是我的’这个理儿吗?他还说什么?隔壁‘或许’是个姑娘? 许久之后,他稳稳坐下,盯着歧本离开的方向,嘴角堪堪溢出浅笑。 —— 离开heer科技技术有限公司的虞美人刚跨上大哈雷,劳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内容简单粗暴:“新月大厦,你来一趟。” “干什么?” 劳姿声音有点急:“总之你过来,路易十三,两瓶!一瓶赔罪,一瓶用作工作日占用你时间的报酬。” 虞美人拿下手机,盯着还未挂断的通话,果然只有劳姿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在酒面前,她不是一星半点的孙子相。 “喂?听见没?两瓶呢!来不来?”劳姿急迫的声音里还有丝丝粗重的喘息声。 “等着。” 挂断电话,虞美人握紧把,调转方向,去了新月大厦。 四十分钟后,虞美人到达新月大厦地下车库,刚锁上车,一辆宾利慕尚横冲直撞过来,与她擦身而过,停在距离她不远处的车位上之后,一个一身黔色规矩西装的男人走下来,他回了下头,望向虞美人的方向,让虞美人看清了他的脸,姜京淏。 “虞小姐?”姜京淏说这话时已经走到了虞美人面前,虽然没有没有显著笑意,但微翘的眉梢还是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虞美人看着他的脸,虽然很疑惑他脸上的得意是从何而来,但还是表现的无谓又无畏:“是。” “试戏?” “找人。” “劳姿吗?那我们可能要一道上电梯了。”姜京淏话毕转身去按了电梯。 虞美人婉拒:“我要等她来接我,你先上去吧。”说着拿出手机给劳姿打去。 姜京淏没有着急走,兀自候在一边等虞美人打电话。 “我在车库,下来接我。” “你自己吗?” “什么意思?” “没。你哪儿来那么大派头还得我去接,自己上来吧,32层。” 劳姿说完挂断了电话。 虞美人捏着被挂断的手机,差点就要啐一句三字经。 “可以走了吗?”姜京淏这时候说。 虞美人抬眼望了一会儿他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最后还是跟了上去,尽管有一种主动权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 电梯里,姜京淏摁了32楼之后就转过了身,面对着虞美人。 虞美人很不自在:“你能转过去吗?” “我有电梯门恐惧症,不能面对电梯门。”姜京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虞美人额角小幅抽搐了两下,她没去计较姜京淏这话的真实性,也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姜京淏望着虞美人的突然展现的背景,眉梢那抹笑意更甚了,这个女人似乎比他第一次见时更有意思了,十几年来,从未像现在这刻那么想要一个女人……这份欢喜来的太快,快的让他总想要确认。 “你讨厌我吗?”姜京淏贴近虞美人的左耳。 虞美人下意识的回手一巴掌,却被姜京淏反应快的攥住了手腕,以至这巴掌没落在他的脸上。 “我是以武打演员出道的。”姜京淏略有得意。 “是吗?”虞美人话说完就转了手腕,反扣住姜京淏的手,脚下逼近两步,以一个壁咚的姿势把姜京淏抵在电梯壁上,又说:“贵圈儿武打演员是不是有点业余?” “一个女人要在男人面前表现的柔弱一点才会得到无限疼爱。”姜京淏似乎很享受被虞美人箍在这逼仄区域的感觉,并不着急脱身,甚至眉眼处还藏着笑。 “我祖奶奶幸福安康的活了一百多岁。” “你别说是因为从不在男人面前褪掉强势。” “不,是因为她从不多管闲事。” “……” 在姜京淏语结的空档,电梯门开了。 然后电梯里这幕就被电梯外一众导演、演员、媒体朋友看了个一清二楚。 虞美人见电梯门开了,就松开了姜京淏,面无表情的走出电梯。 姜京淏快走两步拉住虞美人的手,往回一拽,拽进自己怀里,说:“你用太大力了,手腕疼,后背也疼。”语调是从未暴露于人前的调皮。 眼珠未错的众人在一瞬间,都觉得自己眼要瞎! 虞美人从姜京淏怀里脱离,拿掉他的手,一个凌厉的眼神射过去:“滚犊子!”这是真心话。 姜京淏嘴角笑意未减,颌首:“嗯,好的。” 众人这回都开始揉眼了。 虞美人懒得搭理他,迈开腿走向劳姿,问她:“什么事儿?” 劳姿瞥了眼姜京淏的方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等会儿出去告诉你,你在这儿等我会儿,不要说话了,这次试戏是公开的,现场好多媒体记者。” 虞美人在劳姿说完话之后下意识的扫了眼四周,触目所及都是一双双蓄火的眼睛,一种被算计的感觉油然而生。 “怎么这么晚?”李安导演抬眼看向姜京淏,话听不出起伏。 姜京淏毫不避讳的递了一个柔情满格的眼神给虞美人,话对李安说:“等人用了点时间。” 众人无一例外的顺着姜京淏的眼神看向虞美人,目光*赤.裸。 虞美人一阵恶心,实在待不下去了,扶了劳姿的胳膊一下,说:“我去外边等你。”说完对在场人点了点头算招呼,进了电梯。 姜京淏在电梯门合上前伸了一只脚抵住两扇门,挤身蹭进去,附身贴近她说:“要走了吗?” 虞美人还来得及诧异,也没顾得上回答,姜京淏就又含笑转了身,亲自给她摁了楼下休息厅的电梯,然后出去了。 whatthe*? 虞美人懵逼了,姜京淏似乎只是想让在场那群人看到他追了过来,并且很体贴的给她摁了楼下休息厅的电梯……他的目的,是让人误会他俩有一腿吗? 她把此次事件跟上次的微博事件联系在一起,确定了一件事,姜京淏可能有病。 姜京淏送虞美人下了电梯之后,走向众人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说了一句:“总像小孩子一样。” 李安只在乎他的电影,除开电影以外的人和事均不在他理会的范围内,所以在经历了这一系列让人摸不到头脑的事情之后,他仍是把握节奏迅速的开始了试戏,没有给在场媒体朋友任何挖爆点的机会。 劳姿早上过来时就碰到了姜京淏,两个人在一些公众场合碰到过几次,也一起录制了综艺节目,但终究是不熟,没到见面打招呼的份儿上,所以劳姿也没打算上去跟他说话,但没想到,他主动过来跟她打了招呼,还说上次虞美人替试镜时的表现很棒,如果虞美人在的话会给她加一些肯定度。劳姿一方面觉得被姜京淏主动招呼是件好事,一方面没想那么多,就给虞美人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她知道虞美人是酒奴,用酒做要挟她不会拒绝,果不其然,虞美人听到两瓶路易十三连句多余废话都没有,直接过来了。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姜京淏的目的是虞美人,而她只不过是被他当了一回枪使,什么主动打招呼,什么肯定度,都是狗屁。 她也没什么心情再待下去了,粗疏的试戏之后以有事为借口,离开了。 试戏现场的试戏演员,除了几个存在感不强的三线演员还有几个一线的,其中值得单拎出来说一说的,就是隽灵枢。 隽灵枢是同李安一起来的,她在最偏僻的角度端着强大的气场看完了姜京淏自导自演的整出戏,莫名的心疼了一会儿虞美人。 不出意外的话,姜京淏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叫虞美人的女人,而那个女人的态度却并不模棱两可,明确的很呢。 隽灵枢没有看清楚虞美人的长相,但对她那双又直又长的腿却过目不忘,一直以为姜京淏既然可以单身十几年就不会那么肤浅的看中这些外在的东西,现下看来,也不过是普通男人。 “行吧,今天……咱们就到这里,辛苦各位媒体朋友。”李安起身拍手,算是宣布今天的试戏告一段落。 众媒体记者并没有拆机器收话筒的意思,一个个眼冒绿光的盯着姜京淏的方向。 “刚才的虞美人跟你是什么关系?”终于有了第一个想吃螃蟹的人。 “你们是在热恋当中吗?”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杀死天使’的试戏现场?” “她是‘杀死天使’的内定女主角吗?” …… 第14章 什么在发酵?(三) 劳姿几乎是与虞美人前后脚下到的休息厅,她找到虞美人,锵锵走过去。 虞美人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坐了下来。 “姜京淏那人太贱了!”劳姿愤慨。 虞美人没说话,等待下文。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拿我当枪使吗?觉得我这把枪很好使?要想找你直接去找啊!有必要还通过我吗?给我难堪他会很开心吗?什么鸡.巴人!” “……” “亏我之前还是以一个崇拜者的身份去面对这位126亿票房男主角,现在想想,我好他妈傻逼,他根本就是一个天生的贱人选手!” “……” “我劳姿比你差哪儿了?凭什么你就这么受他瞩目,我就要被他利用?” 听着劳姿越说越多,虞美人打断了她:“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劳姿掀起眼睑,投给虞美人一个不怎么和善的眼神:“那你说现在什么叫有用?我现在被人涮了你没看出来吗?” 虞美人不想搭理她,从桌上擢来手机。这女人一失意就全世界都对不起她,得谁埋怨谁,治她有两个办法,一是把她打一顿,最好是打的她妈都认不出她来,二是不搭理她,晾着她让她自己逼逼叨叨,显然,虞美人用了第二种。 “你俩刚在电梯上说什么了?”劳姿突然想到这茬,俩眼珠子瞪得圆。 虞美人置若罔闻,刷微博的手没停下。 “跟你说话呢!”劳姿把手机从虞美人手里抢过去,怒目瞪着她。 虞美人刚从热搜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字眼,想要看看仔细的时候被劳姿抢了过去,她一个不悦,又把手机抢了过来,看向屏幕那一刻,她傻眼了。 微博热搜几乎被她的名字承包了。 ‘虞美人’ ‘虞美人、姜京淏’ ‘劳姿、情侣啊’ ‘陈州牧、姐姐’ ‘公子音、虞美人’ ‘杀死天使、新月大厦’ ‘姜京淏、按电梯’ ‘歧本’ ‘我没有问题、姜京淏’ …… 虞美人阖上眼,鼓起腮帮子,经历了狂热粉丝围堵事件,再上热搜她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小兴奋,到底不是少女了,比起做梦还是更喜欢实在。 劳姿见虞美人肩膀垮了下来,脸色也不如刚进来时看到的那样好看了,眉头一紧,坐过去:“怎么了?”说着很自然的把手机拿了过来,她在那一连串虞美人中很快的找到了劳姿两个字,点进去,关于她在《天使的小阉刀》后台那句未经大脑的口误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首页,她心一慌,忙不迭的跟虞美人解释:“我当时口误之后马上就澄清了,真的。” 虞美人瞥了眼手机屏幕里的内容,捋了捋近来她几次被动上热搜事件,一股火气上了头。她拿上手机放口袋里,朝电梯走去。刚到电梯跟前,门开了,最先入她眼的就是姜京淏。 姜京淏看到虞美人,眉梢挑起,笑问:“迎接我吗?” 虞美人没回他的话,直接上手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一边,然后毫无和善可言的甩开了他的手。 “似乎不是迎接的态度。”姜京淏笑容未减。 虞美人把手机屏幕现给他,开宗明义:“《天使的小阉刀》节目录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为什么劳姿这句口误现在才被放大爆出来?” 姜京淏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随即笑容更深了一幅:“你不会以为是我做了什么吧?我在我们圈儿里边的实际影响力跟你所见我的武打水平是一样的,很是摆不上台面。” 虞美人收起手机,抬眼看向他,神情淡漠:“你让劳姿把我叫来,然后候在停车场就为跟我一起上电梯,因为你知道,今天的试戏是公开的,试戏现场有很多媒体记者,你就是想要他们看到你跟我一起出场。” 姜京淏似乎是同意虞美人的说法,点了下头,但又提出了一个疑问:“我这么做的目的呢?” “干我屁事?我过来只是告诉你,离我远点。” 姜京淏不着急说话,一双桃花眼在虞美人那张漂亮脸蛋上端相了好一会儿,然后很突兀的靠近,四目相对,一字一句的说:“是你。” “什么?”虞美人下意识的反应。 姜京淏想要伸手在虞美人鼻尖上捏一把,但却被她躲开了,他没有介意,重复:“是你,我的目的是你。” 虞美人懵逼一脸。 “跟我来。”姜京淏话间就想揽住虞美人的肩膀,但虞美人实在的厌恶这个人,尽管不在状态却还是没有让其碰到她。 姜京淏见她有意识跟自己来,也就无所谓了她的不容触碰,把她带进休息厅一侧的包厢里。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正在追求的虞美人。”姜京淏站在虞美人身后,笑对包厢内的众人说。 虞美人还没顾得上看在场都有谁就又回过了身,挂在脸上的懵逼已然切换成了‘草泥马’。与她正对位置上的劳姿虽然反应没她大,但受惊吓程度却超了她几倍,基本瘫在那把金丝楠木的椅子上了。 “你是准备公开吗?”李安打破阒静,这是他想知道的,如果可以在明年电影上映前借这个猛料炒作一把,基本可以在宣传期碾压同期上映电影的关注度了。 姜京淏双目含水,望向虞美人:“如果她想的话。” “你有病吧!”虞美人没给在座人继续这个话题的机会,抬腿离开。 姜京淏没有追出去,反而坐了下来。 “没觉得你冲动了吗?在人姑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这么明火执杖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白,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人家怃然离开也是情理之中。”李安话带安慰意思。 隽灵枢也说:“换我就给你一巴掌了,你这明摆着想挟我们以令人家啊。” 姜京淏面色与虞美人在时无异,看上去也不像是需要安慰的样子,只听他说:“我就是要她知道,我无所谓她拒绝我。” “哥哥,上次香港的局就你没点作陪,这才几天,就深情款款了?”一三线女演员话里话外的讽刺不断。 有人附和:“碍着私生活太干净,平时想泼你点脏水给你点负.面新闻都无从下手,今天这是怎么了?给我们机会呢?” “人都说了,无所谓拒绝,对这种普通到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女人说:无所谓拒绝。简直是真爱,真爱得支持,哈哈。” 劳姿听不下去了,忿然站起身,睥睨在座每一个人,话对刚才出言讽刺的几个:“舌头上也打玻尿酸了吧?虞美人不稀罕你们这个圈子,也不稀罕你们的影帝,人家有自己珍爱的事业,有自己想要珍惜的人,别自己没能耐就赖别人太心机,心机的是你们,一身假体还天天冒充纯天然,真当群众眼瞎吗?”说完没给众人回嘴的机会,走了。 几个人被劳姿一番话说的脸红脖子粗,只有隽灵枢一个人神情淡然的笑出了声:“劳模姐不红真是资源的问题,这劲头气派,甩那些占着好资源的小花几条街了。” 隽灵枢一向仗着自己年少成名口无遮拦,李安跟她有过微电影的合作,‘杀死天使’之所以还邀她过来试戏就是喜欢她这种无所畏惧的性格,说起来也是口味独特。 姜京淏跟隽灵枢抓的重点不一样,他只记住了劳姿说:虞美人有自己想要珍惜的人。 有狗仔拿到了劳姿在《天使的小阉刀》后台说姜京淏跟虞美人是情侣的音频,他开始是想任由这段音频曝光的,但想到李安还有一场公开试戏,就压下了这个新闻,一直等到今天跟虞美人一同出现在试戏现场,才曝光了这条音频。姜京淏承认自己这件事上用了一些手段,但他并不觉得可耻,感情面前,不是向来都是谁有本事谁吃肉吗?难道坐着不动等着心上人自己凑过来? 但显然,虞美人不这么想。 从新月大厦出来的虞美人,直接骑上哈雷回家了,她想她的公主了,有句话说的好,跟人接触多了就开始喜欢狗了,今天的经历让她对这句话很能感同身受。 一路疾驰,一路绿灯,进家门之后她第一时间抱起公主,揉了揉他忽闪的大耳朵和耳朵旁边的小卷毛,摸到卷毛……她想起了刚看微博热搜,歧本的名字也在榜上。 她放下公主,掏出手机,点开微博,此刻,关于歧本的热搜已经置顶了,有意思的是,热搜第二就是‘歧本虞美人’,她阖了下眼,呼出粗重的一口气,颤着手指点开,意料之中的关于她与歧本是邻居一事被网友起底。 《天使的小阉刀》节目播出后,大家都对虞美人为其上药的邻居产生了浓郁的兴趣,其中不乏技术帝,仅靠着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几下就知道了虞美人的邻居就是风险投资行业首屈一指的人物,歧本。这对这伙想象力丰富的网友来说,简直是个猛料,比姜京淏青睐虞美人可猛多了。 猛在哪儿呢? 虞美人点开首页第一条转发63w、评论28w、赞213w的推送,挨着看热评,内容火爆的连她一个当事人都觉得辣眼。 ‘生活中不干不净还勾引我老公,婊气十足!’ ‘科普,歧本(benqi,1982.1.8)风险投资人,cuci前董事长、中古优环前董事长、创想locl监理人、38商业线的创始人等,投资过的项目包括但不限于君朗、盛世天成、thee、现世代、蓝色财经。’ ‘你淏堕落了,天台大队请给我留一个位置。’ ‘科普plus,歧本,身高188,体重140,有人鱼线,外型顶级。[图片]有图有真相!’ ‘这个虞什么是不是想红了开网店?’ ‘你淏不约,安利作品#姜京淏##姜京淏杀死天使##姜京淏十二城市路演##姜京淏戛纳##姜京淏慈善周#’ ‘热评总是有那么多三观不正的,网黄是被动上热搜好吗?以为多稀罕哦。’ ‘我哩个大艹!歧本好帅!想嫁!’ ‘都散了吧,劳模姐那条音频不是说虞网黄跟票房帝是情侣吗?’ ‘洗票房帝和网黄不要带无辜的人好伐?心疼歧本躺枪。’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新片要上了,下一个。’ ‘钢针,这种炒法蜜汁尴尬。’ ‘某票房帝的路人又来说了,网黄有资本家,跟人家票房帝没关系。’ ‘网黄是不是要进娱乐圈?不进娱乐圈能不能别老霸占着热搜?神烦一点开微博就看见她。’ …… 除了虞美人之外,觉得辣眼的还有三个人,一个歧本,一个姜京淏,一个隽灵枢。 第15章 是情愫啊(一) 歧本从健身厅出来正好碰到道奇迎上来。 “老大哟!老大哟!” 歧本横眉瞪他:“我还没死,留着哭丧的力气干点正经事。” 道奇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晕死过去,他顺了顺胸脯子,把手机屏幕现给歧本:“老大你上微博热搜了!” 微博这东西对歧本来说有点新鲜,对生活中的社交都寡淡到不行的人自然对网上社交更不怎么感兴趣。他略显随意的抬眼望过去,本来他无所谓这种关注,但是看到跟虞美人一起被关注就让他有所谓了。 “怎么回事?”歧本眉梢拧成一股绳,运动过后的汗珠蹦跶出额角,顺着两鬓跳跃,把他精致的脸部轮廓勾勒的美轮美奂。 道奇吞了吞口水,第一时间把手机收了起来,保证了它的安全之后才说:“你腿受伤那天虞美人接了一个综艺节目现场打来的视频电话,你的腿入境了,然后就被网友扒了。” 听道奇说完歧本想起了那天在药店门口发生的事,眉间稍有放松,把手上毛巾扔到道奇脸上后说:“去隔壁把雌雄同体给我叫过来。” “我不觉得她会来。”道奇撇嘴说,天天往死里欺负人家,还想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哪有这样的道理。 歧本头未回:“她不来你也不用再来了。” “我马上去!”道奇好心疼自己。 相比歧本的还算淡然,另外两个就显得焦躁不安了。 姜京淏看到歧本和虞美人的名字出现在热搜时,正在给姜左做饭,那几个熟悉的字眼让他手一抖,把整瓶沙拉汁都倒进了玻璃容皿里,淹了那五两鸡胸肉。 “老姜……你想要酸死我吗?”姜左微眯双眼看过去,表情仇怨。 姜京淏不好意思的冲姜左笑笑,然后把整碗肉倒进了垃圾桶。 姜左没理会他,把导致他失神反常的手机拿过来,刷了一会儿,口吻略显随意的问:“你真的喜欢这个女人吗?” “嗯。”姜京淏没想隐瞒。 姜左轻轻应了一声,反应不大,把手机又放回到原位,说:“她跟我妈眼睛有点像。” 听到姜左的话,姜京淏导出鱼罐头的手顿住了,眼波流转茫然,片刻后他说:“不像,是嘴巴有点像。” 姜左弯起一边嘴角,鼻腔轻哼出一声,脸上的得意尽显。 姜京淏见姜左如此表情,倾身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不许给你爸爸下套儿。” 姜左没躲开,挨了不痛的一下之后笑出了八颗皓齿,然后端起桌上的羊奶,伸向姜京淏:“干杯!” 姜京淏端起手边的半杯红酒跟她碰了杯。 “老姜!恭喜你迎来了第二春!” 第二春? 姜京淏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是不是第二春现在还未可知,但歧本的名字出现在热搜之后一种不好的预感袭遍全身却是实实在在的……还是要再快一些,他这样对自己说。 最后一个因为热搜焦躁不安的隽灵枢,此刻已经在去歧本家的路上了。 就在不久前,她还在餐桌上调侃姜京淏和这个虞美人,怎么才刚过没多久就出现神转折了呢? 这个虞美人到底是个何方神圣?把姜京淏整的五迷三道的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歧本也下水了?在她的印象中,歧本可是从来没上过娱乐新闻,也从来没跟哪个女人传出过什么桃绯。 跟姜京淏一样,隽灵枢也被不好的预感侵蚀了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 —— 道奇站在虞美人家门口,一如初次站在这里时的夷由踯躅,他搓着手掌,紧张的不行。 虞美人从阁楼下来就看到家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开始没打算理会,但在厅内跟公主玩儿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没走,就过去开了门。 “站半个小时了吧?你有事儿?”虞美人问他。 道奇支支吾吾回:“那个……那个……” “有话就说,我还能拒绝的干脆一点。”虞美人动动脚趾头都知道道奇大晚上的来找她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十之*是歧本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道奇清了清嗓,一脸赴死的神情:“我老大让你过去做客。”说完后撤两步,他怕虞美人动手,历经上次一战,他替虞美人的力量正了名。 “不去。”虞美人干脆说完就关上了门。 道奇抢在虞美人关门之前伸了一只手到门缝里,抢说:“如果你不去,他就会把我埋了,他已经挑了一块风水极佳的坟圈子,就等着我犯错误呢!” 虞美人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 “我同情了你,进坟圈子的就是我了,松手!”虞美人誓不妥协。 道奇也誓不松手,十根手指头就像用502黏在门棂上一样:“你那么大劲儿,进了坟圈子还能自己爬出来,我进去就是上天堂那一条路啊。” “天天做以我的名义约炮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以为你能上天堂?”歧本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道奇身后。 道奇倏的脊背一凉,眼前开始出现黑白无常对他唱:“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歧本拎着道奇的脖领子把他提溜到一边,轻车熟路的推门,越过虞美人,走进去。 虞美人在门口看着歧本进门,坐在她的沙发上,还摸她的狗,眉梢挑的老高:“谁让你进来的?” “不是你吗?”歧本瞥了眼虞美人双手扒在门把手上的姿势,然后瞥了眼敞开的门。 虞美人咳了一声,跳过这个话题,走到他跟前:“你有什么事儿?” 歧本把手机扔圆几上,说:“怎么解决?” 虞美人不用拿起来看都知道歧本是说两个人上热搜这事儿,她坐下来,面对歧本,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诚恳:“拖上你我很抱歉,但我也是被动上热搜,而且这种事儿我也控制不了啊你说是不是?” “我不认为这件事有多难办,只要你澄清一下,三天之后网友的热情自然会下去。”歧本教虞美人,其实他不是很清楚他是想要虞美人澄清她和自己,还是她和姜京淏。 虞美人提出疑问:“你真的不介意我澄清?这话被我说出来风向标可就变了,那些本来说我抱大腿的网友肯定就说你倒贴了。” 歧本听到虞美人这话,递了一个兴趣盎然的眼神过去:“所以你很享受跟我绑定出现在公众面前?” “不不不!你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想告诉你,要澄清就你澄清,我不介意被网友骂。” “你以为我也不介意你被网友骂吗?”歧本脱口而出。 “……” 只有两个人一只狗的偌大空间本来就显得宽旷,现在因为歧本一句话显得更为宽旷了。 歧本也是在话毕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一句什么鬼话,但这会儿要是解释的话岂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 虞美人见歧本神色与刚才无异,自主把他刚说的那句引人遐想的话当成了口误,继续:“或许不澄清等着网友热情下去?”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跟两个男人传绯闻。”歧本很不满意虞美人的态度。 虞美人知道歧本所说的两个男人中有一个是姜京淏,就这件事跟他掰扯:“我还没饥渴到可以不挑的程度,一个人品有问题,一个嘴贱,哪个都不是良配,跟你们上热搜我还觉得掉价儿呢!” 掉价儿?不是良配?是吗?歧本在虞美人话毕后突然萌生恶趣味,站起身来,越过圆几到她面前,两手扶住她两臂旁的沙发靠背,将她圈在自己可掌控的范围内,掀落睫毛,薄唇翕动。 看着歧本那张落雁羞花的脸不断靠近,虞美人心跳漏了一拍,以至于让她忘了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叔叔!!!”门口传来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虞美人被尖叫声惊醒,一把推开歧本,往旁边挪了挪,两只手紧攥着裤子侧线,两只眼睛紧盯着锃亮的地板,五色无主。 歧本神情自若的整理了整理衣服,将袖扣扣上的同时看向兀然出现在虞美人家门口的隽灵枢。 “叔叔!!!你在干什么!!!”隽灵枢踩着十三公分的高跟鞋锵锵走过来,在歧本跟前站住,指着虞美人对他说:“这个女人今天下午还跟姜京淏在一起,姜京淏亲口跟我说要追求她。” 歧本没理会她说的话,瞥了眼她的腿,说:“腿好了?” 隽灵枢想起这茬,发挥她影后级别的演技,脚下一空,身形一晃,整个人倒在了歧本身上,双手扒着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心口:“没好,叔叔都不来看我,好不了了。” 歧本任她黏在自己身上,眼睛一直看着虞美人的方向。 虞美人还维持着呆滞神情,像块石雕一样杵在那儿,公主在她脚下撒娇打滚也无动于衷,更没有听清来人气吞山河的怒吼。 歧本见状拉开隽灵枢,迈近虞美人两步,蹲下来,迫她看着自己,说:“你二十六岁了,已经迈向了轻熟女的行列,所以不能有不成熟的表现。” 虞美人只觉得脑袋、耳朵嗡嗡嗡的。 “在不喜欢一个人的情况下还不对人家说明心意,这就是不成熟的表现。” 隽灵枢不是聋子、瞎子更不是傻逼,她知道歧本在说姜京淏,她也可以深刻的感受到歧本对眼前这个女人的特殊对待。 “叔叔,我腿疼。”隽灵枢没等虞美人回应歧本,就把歧本拉离了她面前。 歧本看着虞美人似乎也没有回应他的意思,就带着隽灵枢离开了。 虞美人刚才不说话不是没听见,而是她知道她如果开口肯定会有颤音,她从小到大只要紧张声音就颤,搭配她天生性感的公子音让人听起来就像是哪家少爷在娇喘。 至于为什么会紧张,她也说不太清楚,但只有刚才那一瞬,那一瞬过去之后紧张感就消失殆尽了,虞美人自主把这种现象归为对歧本的畏惧。她可以对姜京淏的靠近狠厉、分分钟吐出‘草泥马’却无法对歧本这样也是验证了这一点,她是畏惧歧本的。 原因呢?歧本是她的老板。 她这样想。 第16章 是情愫啊(二) 歧本家。 隽灵枢见歧本脸色不好,也没敢继续黏糊他,乖乖跟他身后上了楼。 “你怎么还不走?”歧本突然停住脚,转身问隽灵枢。 隽灵枢小嘴一撇,看向歧本的大眼睛也眨巴个不停:“腿疼,开不了车。” 歧本在她话毕之后就拿出手机给道奇打过去:“送灵枢回家。” 隽灵枢很不满歧本一个电话就把她打发了的这个行为,走到歧本的床边,转过身,在他的注目下躺了下去,然后侧躺撑起脑袋,说:“我困了,撑不到道奇哥哥过来了。” 歧本没搭理她,拿起手机又给道奇打了一通电话:“给我换一套床上用品。” 隽灵枢从床上坐起来,怒目瞪着歧本:“叔叔你太反常了!” “有吗?”歧本的口吻听不出波澜。 隽灵枢用力点了点头:“有!以前你都不会跟别的女人同框出现太长时间。” 歧本觉得好笑,拉了把滑轮椅坐下来,问:“别的女人?” “对,除了家人以外别的女人。” “在我这里你也不是家人。”歧本话很笃定。 隽灵枢顺着床沿爬到歧本面前,突然跃起扑在他身上,就势坐上他的大腿,屁股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他的裤裆,双手在他脸上身上摸索不停,嘴巴凑近他的耳朵,亲了亲他的耳廓之后喃喃:“是不是我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你,你就以为我对你只是一个侄女对叔叔的依赖?” 歧本没有动,任她在自己身上动作。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隽灵枢声音开始掺上魅惑,情动之时所有的亲吻都变成了不受大脑支配的行动。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歧本额头上,脖子上,亲了好一会儿之后她骤然停住,收起所有的*,面色凝重的看着他,说:“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陈述句。 隽灵枢说完这话就从歧本身上起身,自行离去。 歧本抹了抹隽灵枢留在他脸上的口红印,然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进浴室。 隽灵枢上车之后按了冗长的一声喇叭,像是在借喇叭声哀嚎长鸣。刚才在与歧本缠绵的时候,她感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情,也感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欲,更过分的是,面对她这样热情的挑拨,他都没有硬。 即使是面对一个炮.友,也不该如此的不尊重,更何况是一个从小就喜欢他喜欢到无可救药的女人。 隽灵枢发动车子之前给经纪人打去电话。 “喂。” “你忘了明天的通告了吗?这会儿了不在家待着外边野什么?惹出什么勾当谁给你擦屁股?”隽灵枢是他带过最要命的一个艺人,平时碍于她这颗摇钱树下钱凶猛,从来都是好言语伺候着,也有像现在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难听话怼出去的时候,但少。 隽灵枢搔了搔耳朵:“给我组个局,在三世我那房。” “什么?” “给!我!组!个!局!在!三!世!酒!店!我!的!固!定!套!房!” “最近风向不对,你别找事儿,给我老老实实的回来。” “话不说二遍,我现在去三世,如果进门没看见我应该看见的人……”她话没说完,留了半句。 隽灵枢的经纪人面对隽灵枢惯用的鱼死网破招数一点辙都没有,最后态度软了下来,语气软了下来:“时间不能太……”长字还没说出口,隽灵枢就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卡座最中央,长吁了一口气,然后跟几个朋友说明了自身情况,提前在这个小聚会中抽身了。 隽灵枢年轻好玩儿,花样儿总是层出不穷,近来喜欢上了人.妻交.换派对和赤.裸派对,隔三差五就命他这个好使唤的经纪人组个局,让她过那个坐在最彰显地位的位置看着一群人玩儿交.配游戏的隐。 她很享受那个时刻的感官刺激,甚至觉得入行以来就那个时刻最放松,除开看着别人一张张高.潮脸彼此交替以外的时间里她都觉得疲敝从心而生。 经常听她说:‘大明星’这份光鲜的工作是要拿命来换的,我比谁都更能感同身受。 经纪人没再多想,打了几个电话,叫了几个热衷于这种低俗派对的人,安排他们去了三世酒店。 隽灵枢到达三世酒店的时候,给阮嘤打去了电话,她知道,她这个圈儿内的朋友对这种娱乐活动一直存有葵藿之心。果不其然,电话打过去刚说明意图,对方就兴致高亢的表示半个小时后到。 人都喜欢自己驾驭不了的东西,并毫不吝啬的对其袒露自己的心醉魂迷,隽灵枢是一个,阮嘤也是一个。 拉了拉帽檐,整理了整理口罩,隽灵枢迈进了酒店大厅,然后在大厅经理的指引下从秘密通道进入早前承包下来的套房。 推门进入,几个早到的姑娘迎了上来,一阵寒暄,无外乎是最近没见她出来玩儿,怪想念的。 隽灵枢一一招呼了回去,她比较上道,知道在好戏开始前不能得罪演员,得鱼忘笙这种事儿的后果在她进入这个圈子的时候就领悟了个一清二楚。 “今天拍照吗?”有人问。 隽灵枢扬了扬手中哈苏,挑起的嘴角因为她神乎其神的演技而没暴露出她内心的鄙夷,说:“拍,大力操,不嗨翻了今天谁也别想走。” “哇哦——” 一群人欢呼雀跃。 隽灵枢则暗自吁出一句:“一群傻逼。” 阮嘤是在几个超模之后来的,来的时候一脸怠倦,一整天mv的拍摄让她对明明很是热衷的派对都有点力不从心起来。 “怎么这么晚?”隽灵枢眉头微耸。 阮嘤摆摆手:“别提了,今天一整天陈州牧都不在状态。” “病还没好?” “不像,看着像失恋了。”阮嘤大胆猜测。 隽灵枢听到这话,停下拍照的手,偏头睨向她:“跟谁?劳姿?”她听过关于陈州牧和劳姿的故事,这已经是圈儿里人尽皆知的事儿了。 阮嘤闪烁其词:“不是。”虽然她知道除了劳姿没人撼动陈州牧的精神状态,但还是说了违心的话,她一直觉得劳姿不配陈州牧。 隽灵枢知道她这个圈儿内朋友的心中所向,没有拆穿她的言不由衷,岔开劳姿的部分,说:“你把他叫过来,一起玩儿。” 听到这话,阮嘤抿了抿上嘴唇,脸上是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怡悦抖擞,她看着完成热身的一群人已经开始摸胸舔鸡.巴了,内心也躁动起来,鬼使神差的给陈州牧打去了电话。 陈州牧心情实在是不济,因为劳姿他可能提前过更前期了,以至于接到阮嘤邀请乱交派对的消息,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干脆果断的表明自己会到场。 又是半个小时,陈州牧已经进了套房门,对坐在窗前很是醒目的隽灵枢打了声招呼就奔向了阮嘤。 阮嘤递给他一杯按照自己口味调对的洋酒,略甜。 陈州牧道了声谢轻抿了一口,然后两股好看的眉毛纠结成了一个囧字,赌咒一句:“真够难喝的,阮嘤你以后还是别碰酒了。” 阮嘤听到这种程度的否定当然是不爽,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很懂行吗?逼逼什么?” 陈州牧把洋酒杯放下,弯起左唇角,眉眼尽是阮嘤没见过的蛊惑,说:“我有个姐姐,酒方面门儿清,她的酒窖里知名酒种不遑枚举,你没见她调酒,说胜过咱们常挂在嘴边的调酒师一点也不夸张。” “真的假的?”阮嘤一脸的将信将疑。 陈州牧没给阮嘤继续这个神情的机会,给虞美人打了电话。 “姐姐,齁甜的洋酒怎么搀兑?”他开门见山。 接到陈州牧电话的虞美人刚洗完澡,整颗脑袋还因为歧本的奇怪举动懵呼呼的,所以没听到太清楚陈州牧的话,问了句:“什么?” 陈州牧觉得这样靠电话来传授这么高深的知识一是对酒的不尊重,二是对虞美人的不尊重,就说:“姐,我这儿有个趴,你要不要来浪一浪?” “劳姿在吗?”虞美人首先问。 听到劳姿的名字,陈州牧本来挂在嘴角的笑意荡然无存,冷言:“不在。” 出于对三人友情的考量,虞美人还是应下了邀请,她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的话对陈州牧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挂断电话,陈州牧扬了扬手机,说:“等会儿姐姐就过来了,让你见识下什么叫行家。” 阮嘤一脸不屑,吐出的字眼也酸的不行:“能有多牛逼?” “你可以翻墙在外网上搜‘虞美人’三个字,看看她受邀参与了多少期斯波坎的大型酒会。” “你说谁?”隽灵枢在陈州牧身后发声。 陈州牧闻声回头,说:“虞美人,这两天一直在热搜上高居不下的虞美人。”语气中有或多或少的得意。 隽灵枢听到虞美人这三个字,本来扩散的很开的眼神瞬间聚拢,她心里腾起一个很有意思的念头,随即咧开嘴角现出了一个演戏时都不见得会用到的感奋神情。 “那个虞美人真的跟姜京淏在一起了吗?”阮嘤问。 陈州牧摇摇头:“没听她说交男朋友,应该就是票房帝假借圈外人的一场炒作,我对姐姐很了解,她是个工作狂,经常把自己闷在阁楼好几天就为完成一张设计图纸,她对咱们所处的这个圈子没多大兴趣,所以应该是误伤。”他知道姜京淏会跟虞美人扯上关系源于‘杀死天使’试镜现场的碰面,而那天虞美人又是替劳姿去的,所以他一直以为是虞美人替劳姿挡了枪,也为此觉得很是庆幸,庆幸不是劳姿。 “还没见你为劳姿以外的人辩解那么多。”阮嘤酸味不止。 或许是环境太喧嚣太具感染力,此刻的陈州牧脸上少了些白天工作时的乏力感,多了些精气神,春风面上宜嗔宜喜:“你想多了,只要是我中意的,我都在意。” 隽灵枢听到这话,对这个虞美人的好奇度又加深了一分,她换了个姿势,把手中哈苏h6d给了身边一个一直想拍组a.v单片的哥们,专注在虞美人的话题上,问陈州牧:“劳姿姑且不论,你进圈儿就是她带的,说说这个虞美人,你中意她哪儿?” 陈州牧一杯洋酒下肚已经有些飘了,说出的话也开始不经大脑了:“她漂亮啊,修长笔直的一双腿谁看了都流口水,而且很重情义,作为她的朋友很有安全感。” “还有呢?”隽灵枢还想知道更多。 “还有?你想知道哪方面?”陈州牧说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隽灵枢有些反常,一直在打听一个圈外人。 隽灵枢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特别想知道的,就是见她最近一直出现在热搜,有点好奇而已。” 陈州牧没多想,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 隽灵枢对众人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缓步走向门口,透过‘猫眼’看到虞美人那张让她不爽的脸时,放松了警惕,开了门。 虞美人进门时没看隽灵枢,她对这个影后不是很感兴趣,票房帝刚被她疾言怒色的饬令了一通,可想她并不是很把这些戏子当回事儿。 “姐姐!”陈州牧迎上来,张开双臂把虞美人裹在了怀里。 虞美人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扫了眼所处环境,目光所及都是一群染色男女在打炮,橙黄色的酒液掺在乳白色的精.液中,星罗棋布的分散在那一具具*上。更有甚者拿着相机实时记录,镜头每朝向一个人,对方就掬起胸递过去,或者撩开围在腰上那一块连逼都遮不住的布料,把私.处现出去。 隽灵枢从包里摸出半瓶安眠药,她平时两颗的量,今天她放了一倍在一杯白水里,端着走向了陈州牧:“给姐姐喝杯水。” 陈州牧接过来就放到了虞美人手上,阻绝了她的视线,揽着她的肩膀返回到沙发上,扶她坐下,然后从桌上擢来一瓶酒,看了眼商标,一双眼睛瞪的比铜铃都大,话对隽灵枢说:“可以啊,康帝!” 虞美人听到‘康帝’两个字,快速的啜了一口手中的水,然后放下水杯从陈州牧手里把酒拿过来,粗略的瞅了一眼之后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 陈州牧的眼光离开酒瓶之后就一直在虞美人脸上,自然对她的表情看的细致,他问:“怎么?” 虞美人没应这个问题,反而说:“你每次收工都这么玩儿吗?”话间瞥了眼裘马声色的人群,眉眼中尽是理解不能。 陈州牧虽然是个新人,但也因为跟劳姿时间长了,磨练出了一些演技,亦庄亦谐被他驾驭的恰到好处,他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口吻带嗔:“哪有!我平时收了工都是跟你在一起啊!是阮嘤看我下午的拍摄兴致不高,才叫我来放松下身心的。” 听到‘兴致不高’这个词,虞美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跟劳姿的反常有关系,她阖上眼琢磨了一下,最后决定先带陈州牧离开这个环境,然后找个安静的场所好好谈谈。想着她就站起了身,刚准备说话的时候一个赤身*的大胡子男人挨了过来,甩着胯.下坚.挺蹭她的大腿,整张脸凑近,嘴巴几乎贴在她的脸上,声音带惑:“我怎么没见过你?” 陈州牧上去就是一拳,却被人躲开了。 “beetleoff!!don''ttouchher!!”陈州牧怒吼出口。 阮嘤上前拉住陈州牧:“出来玩儿能不能大气点?又没怎么样?” 大胡子没有打算停止对虞美人的撩骚,肌肉贲张的手臂随意一挥就把虞美人揽进了怀里,略厚的嘴唇在她脖颈上星火燎原,劲腰有节奏的挺进,坚.挺一戳一戳的摩擦她两腿间的比基尼线。 陈州牧急了,甩开阮嘤,双手伸向虞美人,打算把人拉离那个肮脏的怀抱,但碍于自己的力量不够,最后只是给人大胡子抓了抓痒,连虞美人的头发都没碰到。 阮嘤眼看现场要控制不住了,就开始满场找隽灵枢,可是这女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完全找不见。这会儿那些本来打炮打的正带劲的人也都停了下来,将他们围了一个圈,有好事者大吹口哨,恨不得大胡子下一秒就扒了他怀里的女人,甩鸡.巴操了她。 隽灵枢去哪儿了? 当然是溜了! 陈州牧个楞货把人叫到了这里,她不顺势下点绊子别人还以为她隽灵枢好欺负,可以随意抢她的男人。 她在虞美人喝下那杯安眠药加量的水后就知会了一个大胡子,透露给他那女的可以随便操,然后偷摸的离开了套房。当然,让虞美人*并不是她的最终目的,她是要歧本以及媒体都知道这件事,这样一来,‘杀死天使’的女主角是她的,歧本也会是她的。 出了酒店,隽灵枢给经纪人打电话让其通知记者,电话挂断后她看了眼手表,12:40,她知道歧本不会这么早睡,就又给他打去了电话。 “喂?” “有事?”歧本说。 “派对失去掌控了,好多醉酒的男人脱光了衣服,他们在靠近我,我好怕……”隽灵枢不愧为影后,装的比真的还真。 可是歧本只是淡薄的回:“你已经成年了,可以享受。” “虞美人也在……” “……” “她被几个一!丝!不!挂!的男人贴身围住……” “跟我有关系吗?”歧本这样回。 隽灵枢眉梢挑起,唇角勾起,眼见过歧本对虞美人的特殊对待,所以她料定他此刻的回答口不对心,最后说:“感觉她比我更愿意享受……”说完没给歧本回话的机会,挂断了电话。 歧本被隽灵枢挂断电话后就从工作区直起身来,他走下楼,出门看了眼隔壁,一盏灯都未亮,他很想推门进去看看虞美人在不在,但又碍于自己严重的病症而没办法靠近那片黢黑。 怎么办?他好烦。 第17章 是情愫啊(三) 虞美人莫名的有点困倦,感觉整个身子疲惫的不行,如果脚下就有一张床的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倒下去,但碍于这会儿有个欲.火焚身的男人在对她发起邀欢的信号,也就没有这么不省人事。 她看了眼为她红了眼的陈州牧,给了他一个放心的表情,然后出左掌给了眼前大胡子胸膛结实的一击,在他旋转倒地的空档攥住他的右手腕,轻轻反转,使其背对自己之后一脚踹上他的屁股,最后脚踩上他的后背,让他动弹不得。 陈州牧见状笑出声:“差点忘记了姐姐是大力水手!” 阮嘤在一旁都傻了逼了,她还没见过一个女的这么大劲儿,可以毫不费力的撂倒一个体格超她一倍的彪形大汉。 虞美人看向那群围过来的男女,问陈州牧:“有绳子吗?” “啊?” 虞美人没再追问,瞥了眼四周发现沙发靠背边缘有长长的装饰穂,她越过大胡子,扯下一把,然后依次不容拒绝的把参与乱交的人的手手脚脚都绑了起来。她知道她目前状态不是很好,为了保护好自己,她很有必要在自己意识孱弱之前解决掉眼前障碍。 齐活之后,她又回到大胡子身边,蹲下来,捏起他的下巴,迫他直视她那双没有被困倦影响的明亮双眸,说:“你妈生你就是让你操.逼的吗?” 对方没有说话,有可能是不知道说什么,也有可能是没听懂。 陈州牧冲阮嘤发起一枚得意的笑容,说:“是不是觉得报道很瞎?我姐姐明明是那么牛逼的一个女人,怎么会靠男人上位?” 阮嘤这回真的对这个虞美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她还没见过一个这么霸气不失真的女人,连她一度崇拜的隽灵枢在她面前都被秒成了渣。 隽灵枢的经纪人很给力,仅用了半个小时就通知了媒体记者,并向警方举报了三世酒店vip房8181的聚众涉黄。 警方也相对给力,仅在这空档中就派出了一支队伍,在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现于眼前的就已经是一幅所有赤身*被绑住手脚的画面了,绑人者虞美人以及衣衫规整者陈州牧、阮嘤就这么变成了协助警方捣毁淫.乱窝点的热情群众。 这回媒体又有的写了。 ‘头条承包者虞美人携当红小鲜肉陈州牧、原创歌手阮嘤捣毁三世酒店淫.乱窝点’ 看到这则头版头条的时候,歧本已经赶到了隽灵枢之前透露给他的酒店,他站在酒店门口,刷了一遍新闻,在看到虞美人没事、并且把现场几个不规矩的人捆绑住那几个字的时候,没来由的轻笑了一声,暗道一句:“忘了她是虞美人。”她怎么会让自己吃亏? 虞美人在酒店房间完成笔录之后就协同警方一齐出来了,她冲带队长官礼貌的招呼了一声就给陈州牧叫了车,安排他回家,至于他和劳姿……还是改天再问吧。 经历了这一晚上的折腾,陈州牧也无力继续high了,乖乖回了家。 待所有人都离开,虞美人坐在了酒店门口的石阶上,坐了没多一会儿就又躺了下来。二十几年来,她从来像现在这刻这么困倦,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经打了一个小时的架了,目前还未分出胜负。 “看来是我想多了。” 一个脆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虞美人知道那是属于谁的声音,她勾起唇角,在折腾了一晚上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丝安慰。 “你为什么会来?”虞美人没有睁眼,闭着的眼睛在路灯的照射下像一弯脆亮的月牙,在她那张漂亮的脸上过份耀眼。 歧本坐下来,左手不自觉的摸上虞美人的头发,吐出的字眼温柔又蛊惑:“我也想了这个问题。”我为什么会来? “想明白了吗?”她问。 歧本摇摇头:“没有。”这是实话。 虞美人按住歧本摸上她头发的手,嘟哝:“你可以带我回家吗?我好困。”她实在是太困了,以至于没有去琢磨为什么会对歧本如此信任。 歧本没有用太多时间去琢磨虞美人说这话的动机,回:“好。” 虞美人从石阶上爬起来,拽住歧本衣衫后摆的一小节,她觉得仅靠她自己可能没办法走到歧本的车面前,所以她需要借助歧本一点清醒。 歧本任由虞美人抓着他的后襟,为了让她保持清醒,他一直试图勾起她的谈话欲:“你跟隽灵枢很熟吗?” 虞美人摆了摆脑袋:“隽灵枢是谁?” 歧本没回答她这个问题,看着脚下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影绰绰的灯影,鬼使神差的又问了一句:“你喜欢姜京淏吗?” 回答他的是夜幕下的安详,虞美人在这个问题之后脑门撞上他的后背,睡着了。 “真的有那么困吗?”歧本再次下意识的吐出口……在虞美人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会对一个人这么好奇,以至于如炮连珠的问题衔接的如此紧密。 碍着虞美人靠在他的左三角肌,让他一动都不敢动,这个画面在任何一个旁人看来都太过美哉轮焉。 那个困乏的姑娘脑袋抵在那个帅气男人的后背,男人担心自己突兀的动作会影响对方睡熟的状态,连呼吸都调节成了最轻量。 “真的没喝酒吗?”歧本悠悠问。 “没。”事实上虞美人并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 “你就那么信任我吗?” “嗯。” 歧本吁出粗重的一口气。 —— 次日,虞美人是歧本叫起来的,她槌了槌还持续懵逼状态的脑袋,看着站在她家门口的歧本,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醒了吗?”歧本问。 虞美人很诚实的晃了晃脑袋。 歧本把手中水递过去,说:“今天去工厂,你跟着。” “临时起意吗?”她不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可以好好工作,清醒以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星星在她眼前飘来荡去了。 歧本瞥了眼已经拿车过来的道奇,说:“昨晚通知过你了。” 昨晚?虞美人回想了下,印象中,从陈州牧的派对中脱身之后是歧本抱她上的车?送她回的家?是道奇进的她家门开的灯?是歧本抱她上的楼? “你送我回来的?”她干脆问出口。 歧本不是很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支吾含糊:“上车。” 看来是了,那么她的记忆就不是做梦了。 虞美人没整理一下自己就随歧本上了车,她自觉的坐在副驾驶位置,没有跟歧本并排坐后座。虽然这两天因为歧本又是道歉又是接她回家这种种举动已经对他没什么怨念了,但还是碍于两人上下级的关系,没敢太逾矩。 车上。 虞美人拿着歧本放车上的pad,开着前置摄像头,看着屏幕中的自己,说:“我这个状态真的可以吗?脸都没洗……” “又不是让你去走t台。”歧本式冷嘲热讽。 虞美人下巴扬起:“那你为什么穿那么帅?” “我是等同于去走t台的。”他回。 ……好像也没什么什么不对。 虞美人暗自腹诽了一句,口型道了一句‘好贱’。 “你是想我把你扔下车吗?”歧本细脆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虞美人眼梢挑起,一脸的恐慌掺杂着不可思议,她回过身,望着歧本:“你你你……” “我我我知道你说了什么。” “怎么可能!?”虞美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小贱人有透视眼? 歧本懒得跟她就这个问题展开辩论,也就没理会。 虞美人却明显兴致高涨,回过头又道了句‘小贱人’。 “停车,把她扔下去。”歧本话对道奇说。 这回虞美人真的信了,再看向歧本的时候眼神中添了一抹奉如神明的崇拜,说:“卧槽,你真的?” 歧本听到虞美人吐出的脏字眼,眉头皱起,下巴倨起,说:“以后再在我面前你操、你操的我就让你……” 虞美人的手机铃声趾高气昂的打断了歧本的话,她点了下头道了句‘抱歉’就接通了。 “喂?” “来趟sk。”劳姿的声音。 “我有工作在身。” “给你那两瓶路易十三。” “……” “快。” 电话挂断之后,虞美人调整了调整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比较诚恳之后转身对歧本说:“可以把我放北三环吗?” “不可以。” “我会跟你同一时间到达工厂的。”她双手合十比在面前。 歧本最后无视了虞美人一把年纪的卖萌,对道奇说:“去北三环。” 虞美人听到歧本这话差点从副驾驶位置上窜到歧本身边,给他一个脆脆的吻。 道奇应声之后就调转了车头,十来分钟就到了虞美人交代的地点,在她准备下车的时候,歧本又说:“尽量快一点。” “你要等我吗?”虞美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歧本答非所问:“如果超过五分钟你就走着去工厂。” 虞美人几乎是滚下车的,她在最快的时间找到劳姿的所在地,刚迎上去就看到了一个让她一阵恶心的身影。 “这儿!”劳姿也看到了虞美人。 虞美人脚步顿住了,她不认为自己可以保持在车里时的抖擞走过去。 劳姿知道虞美人踌躇什么,迈开步子把她扥了过去,然后面向眼前一对男女,笑容灿烂:“打个招呼吧,你的前女友在跟你分手之后又拿了一个设计奖。” 那一对男女中的男方在看到虞美人之后,所有强势均在那一刻消失殆尽,脖子也不伸了,身子也不下意识的往前曳了。 “好久不见。”虞美人主动打招呼。 男方却吐不出半个字眼,所有准备好的耀武扬威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握了握身边女人的手,说:“我们走吧?” 女方似乎并不想就这么错过一个可以羞辱她男友前任的机会,手从男方手里抽出来,往虞美人面前跨进了一步:“没找男朋友吧?脸色暗黄无光,连个粉底都没打,多好的素质不懂得打理也毫无光鲜可言,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虞美人不想浪费时间在跟眼前神经病打嘴仗上,扯了扯劳姿:“走不走?我老板还在等我。” 女方没给劳姿回话的机会,搬弄是非的话张嘴就来:“哟,老板刻意等你呐?不愧是狐媚子转世,到什么时候都不用担心没有下家。” 虞美人抿了抿嘴唇,她发誓,只要眼前这骚娘们再逼逼一句,她的巴掌就糊上去。 “还好我们哥哥甩了你,不然哪受得了你三天两头的给他扣绿帽子,不过也是奇怪,你个爷们嗓音爷们力量的女人怎么就这么招男人待见?听说大明星都拜倒在你的骚裤裆之下了?估计是眼瞎……” “注意措辞,我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姜京淏突兀的声音从几人身后响起,没给那个骚娘们继续逼逼的机会。 女方看向声音来源,眼神在那一刻聚拢成一个花痴模样,她还没在生活中见过大明星本尊,尤其是红了这么多年没有任何过气征兆的姜京淏。 “啊——”她喊出声。 男方上前握住她的肩膀,用了些力度,意思是让她别丢人现眼。 女方并不以为意,生平第一次看到活的明星,不上前搭个讪她都觉得会白活这二十几年,想着就抖掉男方扶住她肩膀的手,朝姜京淏走去,语气比刚面对虞美人时柔和了不止一星半点:“我是你的粉丝!” 姜京淏直接无视了她,踱步到虞美人跟前,左手下意识的扶住她的手臂:“还好吗?” 虞美人不习惯别人替她出头,尤其是一个毫无好感可言的男人的多管闲事,她没有应声,越过他,直冲冲迈步到女方面前,吐出的字眼清晰可闻:“你的男人在没有跟我分手的情况下,劈腿众多女人,我离开他时没留有一丝眷恋,可想他是差劲到什么程度。你跟他在一起我祝福你们,但愿你不会像曾经的我一样被他的花言巧语蛊惑,相信他是一个从一而终的男人。” “分手留一线,事后好相见。好久不见了,你至于这么寒碜我吗?”一直没开口的男方突然讲话。 虞美人倪了他一眼,话还是对女方说:“这个男人谎话连篇,套路不止,我还是奉劝你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跟他继续下去,这是作为一个过来人对你的忠告。” 女方虞美人话毕之后一直寡言,明显是动摇了。 男方这时候为他自己辩解:“跟我在一起的一年时间,你成天窝在阁楼画那破图,要不就是在施工地一待就待个把月,对个狗都他妈比对我亲近,还不允许我解决生理问题,都他妈是你的理了!” 虞美人缩了缩腮,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怒火中烧,说:“怎么办?我好想揍你。” 男方碍于虞美人的力量,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 “你就跟匹种马一样,不对,种猪,你还他妈不如匹马,人家马好歹身形流畅,线条夺目,长的俊俏。”虞美人啐出口。 男方憋得老脸通红,一时间不知道该反驳什么话。 劳姿在一旁憋笑,这是虞美人的战斗力,她知道。 姜京淏有点愣,但只是一瞬。 “处处留情,遍地播种,你还真不拿自己当人看,你以为操过多少女人这种事儿很值得炫耀吗?做你的春秋大梦!指不定多少人戳你脊梁骨呢!甩着根烂黄瓜还天天往人高富帅圈儿里蹭,你也好意思对那些包养你的膏腴贵游说你是雏?”虞美人觉得自己再激动一些大嘴巴子就扇过去了。 男方颤着双手攥住女方的手,他想走,面对虞美人,他很是理亏,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她下一句骂他的话。 女方本来以为自己占理活像只斗志昂扬的蛐蛐,现下看来,脸都丢到太平洋了,为了让自己逼格不失,她反手就给了男方一巴掌:“你不是说是她劈腿吗?你还有句实话吗?”说完没给对方任何辩解的机会,大迈步的离开了战场。 虞美人见状也没那么气了,但依旧讽刺不断:“给你颁个最佳演技奖吧,说真的,你这水平不进娱乐圈都屈才。” 在这十来分钟的对峙中,男方因着虞美人的咄咄逼人平滑的脸面上硬生生浮出了几枚粉刺,且分布很是不均匀,都集中在嘴边,活像长了一连串嘴炮。 “我错了行吗?你放过我行吗?”男方这话倒是说得很是诚恳。 虞美人翻了一个极尽自然的白眼:“如果不是你出现在我眼前、你的新女友搞不清楚状态的瞎逼逼,我真没闲心理会你。”这是实话。 相对虞美人,劳姿却没有那么容易过去那道坎,这个男人在跟虞美人在一起的时候还不止一次的撩拨她,她下水之后才知道了这傻逼是虞美人的男朋友,差点没恶心的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事后,这个男人当着她的面给虞美人跪下,好话一句接一句,大嘴巴子一个接一个的扇在自己脸上,口口声声称自己再也不敢了,甚至用刀比着胯.下玩意儿表示诚心。 虞美人不是心软的人,料定一个人的本性之后就不会再给其任何机会,工作中是如此,生活中亦然,所以,她只用一个‘滚’字了结了与这个男人的关系,并且是听不出语调起伏的一个‘滚’字。 劳姿心中的憋闷不止是被一个男人骗了,更是因为骗她的这个男人对虞美人的感情超出她的预想,她曾幻想过类似的情节,一个男人跪在她面前,用性命做要挟,表示自己同一个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她会原谅他、相信他。 虞美人抢了她的梦,却没有按照她梦里的情节继续,这让她一方面觉得自己不如虞美人牛逼,一方面心里不是滋味儿。久而久之,心结越来越大,以至于每次跟虞美人吵架都要拿出来说一说道一道,试图以‘被三’这两个字中伤她,让她也尝尝情伤,但这女人不止是有金刚不坏的身体也他妈有金刚不坏的心,最大电伏的冲击钻都钻不进去她的心房。 “下贱胚子!”劳姿最后话对男方说。 虞美人手撕前任的兴趣早在其新女友离开那一刻就瓦解冰消了,这会儿的她只想拿上酒快点回到歧本的车上。 “今天有安排吗?”仅说过一句半话的姜京淏这时候吐出一声。 虞美人看了眼手表,说:“有。” “你是属蜗牛的吗?”歧本的声音在虞美人那个‘有’字吐出之时冒了出来。 虞美人望向声音来源,触目所及是歧本襟飘带舞的飒飒英姿,这个画面对此刻的她而言,像在闷热的夏季喝了一碗甜腻的冰梨汤,甜的她都要飘到云端。 第18章 是情愫啊(四) 歧本的耐心在虞美人去了十分钟之后付之东流,他很不耐烦的从车上下来,按着虞美人离开的方向去寻她。 在找到属于她的那抹身影时,歧本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在原地观看完了整出因她而上演的恶俗戏码。 说实话,这出戏剧情俗套,演员做作,连个上黄金档的机会都没有,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看完了,以至于在戏终时候诧异起自己刚这是在干什么? “你是属蜗牛的吗?”歧本见这出戏到了一个冰点,自觉的出来救场。 虞美人看着他缓步靠近,像是着迷在他稳健的步伐里,呆呆愣愣的未吐出只言片语,她以前怎么没觉得身在人群中的歧本如此耀眼?难道真的是因为有对比?在令人作呕的前任和好感度接近于零的票房帝面前,歧本简直像一道媲美彩虹的耀眼光芒。 歧本越过姜京淏走到虞美人面前,口气并不好:“在上班时间搞对象首先是对老板的不尊重,其次是对你自己的不尊重,那么在乎男人你干脆别工作了,回家搞对象去吧。” “我错了。”虞美人没想狡辩。 歧本没想到虞美人认错认得这么干脆,以至于后边那些恶语疾言都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没有面世。 姜京淏这时候开口:“你差不多就行了,对一个姑娘别这么气焰万丈的。” 歧本没搭理他,双眼在虞美人身上端相了一遭,然后转过了身,走出两步之后说:“跟上来。” 虞美人一点脾气都没有,乖乖跟了上去。 姜京淏见状攥紧了拳头,以至本来还算剪得勤的指甲都揳进了肉里。 劳姿对姜京淏的尊重早在他设计利用她时化为乌有,虽说以后会合作但还是没给他好脸,就这么越过他朝虞美人追过去。 “等我会儿!”劳姿冲虞美人的背影喊。 虞美人没回头,比给她一个只有两个人才懂什么意思的手势,旨意她有什么话等从工厂回来再说。 劳姿一整天的工作都在见虞美人前完成了,这会儿的她悠闲的很,所以她打定主意蹭回歧本的车,跟着二人去逛逛工厂。 虞美人停步在车前,转过身怒目朝向劳姿:“你贫不贫?” “不贫。”劳姿呲牙笑出声。 “我是去工作的,不是去玩儿的。” 劳姿没回这话,在歧本之后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歧本看着突然坐到他身侧的女人,受惊的一张脸现给她:“滚出去。”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话了。 虞美人听到歧本惯有的口吻惯用的字眼,勾起唇角,打开后座车门,把劳姿扥出来,自己坐了进去,话对歧本说:“可以带她吗?” 歧本并不反感虞美人坐身边,看着她眸里的点点光亮,拒绝的话就没说出口:“嗯。” 得到歧本的认可,虞美人摁下车窗冲劳姿投去一个‘你撞大运了’的表情,说:“你坐前边。” 劳姿虽然搞不清楚歧本这个男人的咄言是针对谁,但还是打开副驾驶车门,上了车。 “酒呢?”虞美人还没忘记这茬。 劳姿翻了一个虞美人那个方向看不到的白眼,很不情愿把手中的两瓶路易十三递过去。 虞美人满心欢喜的接过来,对着纸袋吸了又大又粗的一口气:“真好!” 歧本斜了她一眼,本想暗自腹诽一句,但却莫名其妙的说出了声:“看你这出息。” 虞美人因为这两瓶路易十三阴霾心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悦色和颜。她无意识的靠近歧本,笑成了一朵花儿:“我已经有一个这么出息的老板了,自己也没必要多出息了。” 歧本在她话毕后也无意识的回了句:“这个有出息的老板又不是你的。” 道奇和劳姿在歧本话毕后倒抽了一口凉气,吊诡气氛在车厢里迂回徜徉。 在他们以为今天不会再听到什么让他们怀疑人生的话时,虞美人追了一句:“可我是这个老板的啊,道理不一样吗?”她实在是因为心情好才这么口无遮拦的。 道奇一个晃神,差点把车开沟里。 劳姿眼睛一直盯着乡间土道边的石子,看着它们身上裹得那厚厚的一层泥土,本来没想注意虞美人与歧本的对话,但两个人的声音还是就这么横冲直撞进了她的脑海,以至于让她误以为自己耳朵劈了叉。 歧本偏头看向虞美人,所有到嘴边的话都未道出,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干脆就扮演起一个耳聋口哑的角色。 林肯车老成持重的开向工厂,车内的三个人各怀心思,只有虞美人一个人对着那两瓶路易十三美滋滋的乐个不停。 到达工厂,三个人下了车,道奇去找停车的地方了。 劳姿下车之后就把虞美人拉到一边:“你怎么这么婊呢?才跟姜京淏不明不白的没澄清这么快就又搭上了一个有钱的主,你不是真的商周狐狸精转世吧?” 虞美人扬手就是一巴掌,正中劳姿后脖颈子。 劳姿捂着被虞美人击中的位置,嘴角撇出一个不甚可怜的弧度,说:“姜京淏不挺好的?你跟了他以后绝逼是开挂的人生,为什么还要招惹这个歧本?这男人一看就是不是省油的灯,跟他在一块儿不干等着被剥削吗?” 虞美人听到劳姿这话眉梢微挑,眸里掺了叵测,说:“昨天的你提起姜京淏还不是这个语气。” 劳姿没想隐瞒,说:“今天早上李安导演给我打电话了,见你之前我就是在签合同,跟姜京淏一起,虽然我不待见他,但即将合作确是事实,你俩好了我也能顺利完成拍摄啊你说是不是?” “‘杀死天使’那片子?” 劳姿点点头:“嗯,说起来都是借你的热度,李安对我提的唯一要求就是尽可能的与你一起多出境。” “咱俩到底谁婊?”虞美人倪她,这婊.子才是演技派,从上车到刚才她说出参演李安电影之前,她虞美人都以为她是想陪她才跟了过来,听她提起姜京淏还以为她是真的觉得两个人挺合适…… 劳姿这会儿心虚了,一把搂住虞美人,一脸的骚浪贱:“我婊,我贱,我不是东西。” 虞美人没搭理她,拿掉她的手顺着歧本迈进工厂的线路过去。 工厂选址之后继续工作就终止在了虞美人这一块,她的设计图纸总是不能达到歧本的标准,以至于工厂建造工作快不能在预计时间竣工了。 在这一带的千岩万壑中找到这样一处广袤无垠的地界儿委实不容易,可想heer科技技术有限公司在发展公司这件事上,是认真的。 在heer买下这块风水宝地之前,这里还是间造纸工厂,听说是东家被人领上了直销的路,变卖所有实物财产,全都投进了这个直销品牌,潜心笃志的做起了女性内衣生意。 ‘人各有志,关于别人对未来的规划,还是不品头题足为好’这是heer某一位高层在开阶段会议时说的话,当时虞美人正好在场,她听完这话只是眼波微转,权当了放屁,那群人在听这句话之后的哂谑笑容难道不是对人家的品头题足? 虞美人迈进这片已然成为废墟的区域,脑袋中关于对这地方的印象都在她的意识里飘起了满屏弹幕。 飞阁流丹、绣闼雕甍,颇具古典建筑层楼叠榭的特征,一排接一排的车间错落有致的罗列在整间工厂中,一目了然又不落俗套,看得出原建筑师深厚的功底。想到这儿,虞美人有点脸红,在拿过几个比较拿的上台面的奖之后她就有些膨胀了,作的图也越来越浮夸,越来越往浮华靠拢,这样琢磨,似乎不是歧本事儿太多,把两个人因于地下室结下的私仇代入工作一次又一次的驳回她的图稿,而是她确实水平下降了、开始不走心了。 “转了一圈,有什么感受吗?”歧本的声音遽然出现在虞美人身侧。 她闻声偏头,诚实的说:“我觉得我的设计可能有问题。” 歧本很满意虞美人此刻的态度搭配上这句话,以至于弯起的嘴角耀眼极了,像星像月又像云:“不简单。”可以认识到自己的弊病。 虞美人现出一个一心求教的表情,态度难得的殷切恳挚:“你可以告诉我我是哪一块一直过不了吗?” 歧本这会儿闲在,耐性给她上课:“heer是一家集研发、生产、oem/odm于一体的科技类公司,虽然目前在起步阶段,但如果初期力量卯的足,运行模式稳定在正轨上,它就会是一个成长线非常棒的企业,当然,前提是改变人才量、钱财量、产品量跟不上野心的现状。” 虞美人装作听得懂的样子。 “憋了三年只有一个专利产品,再加上没有钱,青睐的几款产品碍于竞争强大,无能拿下……我不是慈善家,所以在敲定这个项目时是想做破产处理的,这也就是我首开先例的在优先股的条款上着重施墨的原因。” 虞美人这回不用装,真的听懂了,她挑大眼睛,竖起睫毛:“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样一个没步入正轨的项目上立项呢?破产处理你也不会拿到多少钱。” 是因为你啊。 歧本这话没有说出口,那个时候他是想玩儿虞美人,当然,驳回她的设计并不是全是源于这一时好玩儿,更因为她的设计确实矫揉造作、不具水平。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从现在开始,我会把heer带向正轨。” “这……跟我的设计有什么关系吗?” 歧本倪了她一眼,眼神中有很大成份的蔑视:“既然我决定这个企业的未来,那我要是看不上你的设计,你当然就过不了。” 虞美人听到这话心里一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荡起她的小火气齐戳戳的冲了顶,她压着音量,说:“所以你之前跟我说heer的现状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看你不懂装懂的样子。”歧本说实话。 歧本话毕后,悬在虞美人脑袋顶上那团小火气冒了出来,她实在是没忍住,冲歧本伸去了巴掌,却被他反应快的躲过了。 “点火就着?”歧本嘴角噙着笑,藏在眉眼的小雀跃极尽自然,他喜欢虞美人炮仗似的秉性。初见面时他并不知道,虞美人这个女人是会玩儿上瘾的。 虞美人抬起另一只闲置的手朝他肩头招呼了一下,她以为她会下手很重,结果落到他肩头的手却好似给他掸了掸肩膀上的灰…… 然后气氛就微妙了。 歧本用了半分钟恢复理智,松开了攥紧虞美人胳膊的手,转向原工厂的机加车间,清了清嗓,说:“你的设计一直过不了关主要是太花,过于浮华,没用的零碎枝末太多,在工厂后身添个狗皮膏药一样的人工湖你是怎么想的?还有那个在工模车间和电装车间中间加的篮球场,也不知道你是觉得合适还是单纯觉得洋气,你是指望员工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去打个篮球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更衣间为什么又要安排在远的要命的职工宿舍一侧?” “……” “仅靠着那一沓沓的工程资料和几张设计地址的平面图、卫星图作出的设计太个人,这不是你的比赛,不需要你那些花里胡哨的个人想法,重要是务实,还有就是省钱。”歧本说完这话扫了一眼虞美人好似听进去的表情,又说:“跟你说heer的企业现状就是告诉你,没钱,所以别把你主观的‘合理’硬盖在我的‘合理’之上,我说不行,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那你一直不告诉我我的问题,我又怎么会知道?” “你以为我今天是带你来约会的吗?” “……” 歧本见虞美人的状态与完全理解的状态有些差距,继续给她上课:“forexample,一个花枝招展的草包和一个卖相不堪的卓越人士,你会选哪个当男朋友?” 虞美人一双大眼睛闪烁着,很走心的问:“就没有花枝招展的卓越人士吗?” “没有。” “你不是吗?” 听到虞美人这话,歧本的神色有一瞬的动容,下巴也不再似往常那样紧绷异常,语调相对先前温柔了好几个度:“但我脾气差说话难听性格不敢恭维。” “那倒是。”虞美人几乎是脱口而出。 歧本在虞美人落下话音之后捏起她的腮帮子,虽然动作毫无温柔可言,但扬起的眉梢却与愤怒可谓是八竿子打不着,只听他说:“你再说一遍。” 虞美人碍于歧本身高上的压迫,瞬间娇软,小眼神蓄起斑驳陆离的光芒,小模样看的人春心四起,小嘴巴红润有光泽的嘟着,吐出的字眼奶声奶气:“你好帅!” 歧本并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在虞美人话毕之后扬了起来,但他清楚自己另一只闲置的手就这么捏上了她的鼻子。 虞美人因为潜意识里对歧本的信任,整个身体的重心往他身上靠拢,双手也下意识的扶上了他的劲腰。 歧本的腰两侧传来虞美人掌心的温热,那股热量好似有魔力,一直催使着他做一件事,一件在旁人看来会以为他被鬼附身了的事。 就在虞美人清醒过来、甩头摆脱歧本的束缚、手也规矩的回到原位时,歧本伸手托住她的后腰,用力带进自己的怀里,不由分说的俯身吻了上去。 第19章 |禾尔 深入游戏/禾尔 风光霁月,林木旖旎。 全都在这一刻沦为歧本和虞美人的背景,同为背景的还有这个画面之外的三个傻了逼的人。 劳姿和道奇是惊悚多一些,其次是搞不清楚状况,三人中只有姜京淏是真的明白眼前发生的什么。他额角的青筋暴起,眼白充裕着红血丝,没人能想象到他此刻有多想手撕了歧本。 不久前跟虞美人一道分开之后,姜京淏就推掉了下午所有的工作,现在什么也没有他追求虞美人重要,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不能持放养政策的那种。 他穷追不舍的贴着歧本的车跟来,本来以为即使不能抢占先机也能阻止歧本对他的心上人伸去魔爪,可就一个停车的空档,这只魔爪的主人就跟他的心上人亲上了。 怎么就亲上了? 怎么?会亲上实在是因为歧本透过光影的投射看虞美人的脸,漂亮的紧。耀人的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纤长的睫毛随着上眼睑掀落,两颊在这个时节绯红异常,嘟起的嘴唇饱满有光泽,一时没忍住就亲了……他毕竟是男人。 除开男人的本能还有一个因素,他想要确认。 虞美人被歧本亲上那一刻有点恍惚,她一方面觉得歧本可能突然间就五脏六腑错位了,大肠直接连上大脑了,屎啊尿啊的全都涌了进去,肆无忌惮的支配起他的行为行动,一方面觉得他的唇有点甜? 这不对! 一个嘴这么贱的男人怎么会有灌了蜜一样的唇? 如果不是他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的问题,可是自己又为什么会觉得甘之如饴呢?又为什么想要索取更多他口腔里的甜腻呢?又为什么这么不知羞耻的把舌头伸了进去呢? 在虞美人把舌头伸进歧本嘴里时,歧本好似被电击一样骤然弹开,一脸被撵了尾巴的惊惶表情,瞪着眼睛捂着嘴对虞美人说:“你竟然伸舌头了!” 虞美人被歧本前后迥然不同的态度搞的莫名其妙,一副理之当然的表情:“不然呢?朝你伸老二吗?我也没有那玩意儿啊。” “谁让你伸舌头了?!”歧本没有向旁人显摆的意思,他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接吻要伸舌头。 虞美人略随意的回:“礼尚往来啊。” “谁需要你礼尚往来了!?”歧本暴躁不止。 虞美人被歧本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嫌弃勾起了火气,她不就是在接吻的时候伸了个舌头吗?这不是两张嘴巴贴在一起之后必要的一个环节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好像她操了他才被他发现没带套一样了? “我就伸了,你怎么着吧!”虞美人余光扫见不远处三个明目张胆偷窥战况的人,不想服软。 歧本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接吻要伸舌头,但他不得不承认,那种感觉好奇妙,好似贴紧他的这个女人就属于他,完完全全属于他。 虞美人见歧本没有再说点什么的意思,觉得很屈辱,她还从未如此被嫌弃过,越想越膈应,锵锵走向劳姿把她包扥下来,掏出卡包,从里擢出一张卡,走回到歧本跟前,拍上他的左脸:“爸爸拿钱买!”说完大眼一瞪,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出去。 劳姿在虞美人走出废旧工厂那刻才后知后觉的反映过来,抓着包吼出气吞山河的一声:“虞美人!我操.你妈!” 道奇在劳姿追着虞美人跑出去那刻也一同跟过去了,他觉得,歧本跟姜京淏一定有话要说。 歧本手里拿着虞美人拍到他脸上的卡,盯着虞美人离开的方向,愣神,有种感觉正在突破心理防线慢慢侵占他的意识,他多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身体真的比思想诚实太多。 确认结果已经出来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姜京淏稳步而来,带着他独有的低气压和独有的沉闷嗓音。 歧本抬眼不以为意的瞥过去,没想回他这话。 “你说你跟她没关系的!!”姜京淏强忍着手撕他的冲动,但还是没忍住冲其咄嗟叱咤。 歧本左手摸上唇角,挑衅的舔了舔嘴唇,说:“那时候确实没关系。” “你什么意思?”姜京淏眯了眯眼,他有些看不清楚眼前人的表情了,他以为的对他的了解都在他俯身吻上虞美人那一刻土崩瓦解。 歧本细致的摩挲手中那张卡的边缘,吐出的字眼清晰可辨:“我喜欢上虞美人了。” ! 姜京淏攥紧了拳头。 “所以你跟我,现在是竞争对手了。”歧本说完这话靠近了姜京淏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补充:“是不是感觉又回到了跟我竞争分析课程名额的时候了?” 姜京淏眼底现出荒凉,那次,他输给了歧本。 这次也会吗? “为什么……你为什么……”姜京淏悲从心来,他好不容易在十三年后的今天,重新开启心房封闭已久的大门,为什么?谁不好?为什么一定要是虞美人? 为什么? 早在虞美人誓不交出地下室那一刻,歧本就开始了与她的纠缠,从最初的满是戾气到现在的很是在意,并没有在时间这条长河中停驻太久,似乎只是在一睁眼一闭眼之间,他就发现,他看向虞美人的眼神变了。 三十四年,他从来没有因为谁决定一个投资项目,为虞美人破了例。 三十四年,他从来没有被谁灌醉过,为虞美人破了例。 三十四年,他从来没有因为别人喜欢上一个女人而整日焦灼不安,为虞美人破了例。 三十四年,他从来没有对谁说过对不起,为虞美人破了例。 三十四年,他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人心烦不止,为虞美人破了例。 三十四年,他从来没有吻过谁…… …… 这不是喜欢吗?这他妈就是喜欢啊! 王小波说过这么一句话:咱们应当在一起,否则就太伤天害理了。 此刻的歧本,就是这个想法,他觉得他跟虞美人,就应该在一起,以成全彼此为目的,以成全别人为己任。 姜京淏用一分钟恢复理智,现给歧本一个强势的神情:“你是做投资的,应该对概率比较清楚,也应该知道幸运的天枰不可能永远都倾向你那头。”说完低头扫了眼手中的手机,又说:“你知道为什么耳机线和电脑线缠在一起比较摘不清的是耳机线吗?” 这话是歧本当年问他的,所以他当然知道答案,他当时用墨菲定律和结构角度学说两个方面解释了这个问题。 “我跟你的学术解释有不同的意见,碍于你当年的高人气,我没有在当时说出自己的想法,今天我想告诉你,因为它很脆弱,它需要一个强大的倚靠,所以它不愿意离开粗硕的电脑线。”姜京淏话说到一半瞥了眼虞美人离开的方向,继续:“虞美人就像那根耳机线,脆弱又不堪一击,独立时佯装硬气,一旦靠近一个她值得信任的粗硕的存在,她就会不自觉的卸下防备,将软弱全盘托出。”就像上次在医院,她被粉丝围在那个促狭的角落,如此狼狈。 歧本知道姜京淏的意思,但却不敢苟同,他从来不觉得虞美人需要一个倚靠,即使是他现在确定自己喜欢她的情况下,也没想过去做她的倚靠。 “你现在会在她心里荡起一波浅显的涟漪,也不过是她把你假想成了那个粗硕的存在,即使是这种情况,你也还喜欢她吗?” 歧本在姜京淏这番毫无根據的话进行至中途,耐性就被磨掉了个七七八八,他之所以会听完是想知道他口中的耳机线的另一个解释,结果最后还是绕到了虞美人身上。他是做投资的没错,但他也是个人,他能分辨一个人对他的信任是出于何种心理。 “你都十三年没碰过女人了,有什么资本在这儿给我上课?”歧本问他。 姜京淏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比起我十三年未尝女人,你不是三十四年都没碰过女人了吗?” “所以我没给你上课啊。”歧本说完这话就投给姜京淏一个极尽自然的白眼,然后转身,离开。 那倒是,从刚才他靠近开始,歧本就一直没有像以前那样,甩着自己的优越感逼逼叨叨,但气势却没有也跟他的嘴一样偃旗息鼓,始终在居高不下的给他压力。 —— 虞美人从废旧工厂离开之后就走到了土道路边,不顾脚下嚣张的灰尘,撂屁股坐下来,开始回想刚跟歧本的那个吻,虽然短促,但也足够撩拨心弦了,以至于让她到现在还五色无主的。 劳姿追出来后就贴着虞美人坐了下来,掏出卡包扔给她,口吻硬气:“里边还有三十张卡,你可以挨个使,但要十倍还回来。” 虞美人倪了一眼劳姿扔到她臂弯的卡包,说:“又没说不还你,小气巴拉的能不能有点身为一个大明星的档次?” “大明星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吗?”劳姿瞪她。 虞美人把手机连同她的卡包一齐扔给她,说:“支付宝自己转吧。” 劳姿听到虞美人这话眉梢微挑,黑曜一般的眼珠从眼眶左侧流转到眼眶右侧,说:“我有点好奇。” “如果好奇我为什么会回吻歧本就不要问了,陈州牧喝醉的时候也亲我脸亲了半个小时,我一样无所谓。”虞美人试图堵住劳姿接下来的话。 但劳姿是一个那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人吗?虽然她在意陈州牧,但这会儿,分明就是虞美人的事儿比较重要一点,她又不是傻逼,怎么会搞不清楚重点? “我记得上次咱俩去泡夜店,你可是赏了那个冲你掏出鸡.巴的超模两个大嘴巴子呢。”劳姿提出自己的疑惑。 是吗? “我不记得了。”她实话实说。 但劳姿却不这样觉得,她揽住虞美人的肩膀,闻了闻她的脸颊,想找找有没有心虚的味道。 虞美人推开她:“亲都亲了,还计较为什么亲干什么?”说完这话,她在劳姿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口水印,补充:“我也亲了你一口,你也要问为什么?” 劳姿一阵恶心,抹了抹沾上虞美人口水的脸,一张不尽鄙夷的脸现给她:“不问了,没为什么,都是你太贱了。” 虞美人无所谓劳姿的口含污秽,双眼望向那个已经报废的电子栅栏,望着尘土在其身上堆了厚厚的一层又一层,望着下榻而来的鸟儿都嫌弃的只是如蜻蜓点水般蘸了下那层尘土,望着本来应该有歧本追出来的身影的门口,思绪徂徕无限的荡漾开来。 “你是不是喜欢他?”劳姿偏偏又在这时候问。 是不是? 当然不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不要喜欢一个一身钱臭的男人,尽管他长了一张媲美天使的俊脸。 在虞美人还未开口回答的空档,两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蹦跳着跑过来,上身裹着一件素净的t恤衫,下身蹬了一条齐膝的短裤,均被洗的发白。 “来。”虞美人突然来了兴致。 两个漂亮姑娘听有人说话,动作一致的回过头,一人闪烁着一双大眼瞧着她。 道奇在这时候过来,手里端着一盒榴莲肉,这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纠结了半个小时才忍痛割爱的拿来准备跟虞美人一伙分享。 虞美人从盒里取了一块榴莲肉,冲两个小姑娘招手:“到我跟前来。” 姑娘有点踌躇,彼此相视一眼后,人手掏出一个前不久才刚上市的、价值不菲的智能手表,按了两下后说:“妈妈,这里有两个奇怪的大妈要我们过去,手里还拿着屎。” …… 听到奇怪和屎这两个词,虞美人和劳姿还稍稍平静一点,但听到大妈两个字直接暴躁,动作一致的猛然起身朝俩姑娘大跨步的走去。 俩姑娘见状撒丫子就跑,还很不厚道的边跑边跺脚,搞的这条乡间小道尘土飞扬。 虞美人被呛了几口土之后就放弃了,又回到了道奇一侧,把手里的榴莲扔给他,然后揪起他衬衫肩膀处的一小块擦了擦手。 “贱不贱?”道奇黑着脸对虞美人说。 劳姿抢先虞美人一步对他说:“刚才厂子里边那一幕你又不是没看见,以后虞美人很有可能会成为你老板娘,你还不赶紧的巴结着?” 道奇笑出声:“别开玩笑了,我跟老大这么多年,就没见他找过女人。” “没找过女人?”所以不知道接吻要伸舌头?虞美人扬起眉梢。 “没有,无论是正经交往的还是解决生理需求的,都没有。” 劳姿听到这话,兴致盎然的问:“不能硬?” 虞美人记得不久前她不慎摸到了歧本的那截玩意儿,分明是又粗又硬还不短。 道奇刚想说话,歧本迈出了那个报废的电子栅栏,朝三人所在的方向踏步而来,用他惯有的骄傲霸气的走路姿势。 虞美人看着歧本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搭配着刚从道奇嘴里得知的歧本没有过女人,有点觉得自己拍张卡给他这个行为过份了,瞬间变得低眉顺眼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歧本迈出电子栅栏看都没看虞美人,不是他忍的住不去看,而是他怕眼神一接触上她就拿不回来了,自在刚刚确定对虞美人有除开上下级以外的感情后,他就不敢看她了,他怕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情感空白者被虞美人那个前任一大把、追求者一大把的老司机一下子看出夷由。 虞美人主动迎上去,很狗腿的凑到他左胳膊边上,掸了掸他橙色运动上衣的灰,极尽谄媚的说:“先生是要再转一转看一看还是回家呢?” 旁边的道奇和劳姿再一次傻了逼,感叹虞美人的变脸速度。 歧本拿掉虞美人的手,投给道奇一个差别于他平日的神色:“找个地方吃饭。” 道奇应了一声之后就掏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用餐点。 虽然虞美人被歧本直接无视,但碍于之前自己冲动的行为,因此没那么不爽,继续:“先生热不热?要不要我给你拿外套?” 歧本心里复杂的很,他既想转过身继续刚才那个未完成的吻,又不想让虞美人太得意,所以还是不理会。 虞美人的耐心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没有任何恼怒的征兆,始终是笑盈盈贱兮兮的。 道奇作为一个保镖可能有点搬不上台面,但作为一个狗腿子还是很值得一提的,他仅用了三秒就搞定了用餐点,带着一行人朝目的地而去。 歧本以为姜京淏在听到自己那番话后至少得伤心个一时半会儿的,但没想到他的自我疗伤能力这么强,几乎是与他们前后脚到餐厅的。他没太在意,斜了一眼其所在方向就去了卫生间。 姜京淏抬脚就跟了过去,他也知道歧本那个眼神除了蔑视没有别的意思,但他就是想跟过去……不知道是真有尿意了还是打人的*上头了。 道奇领着劳姿和虞美人走到预定餐位,他没看餐单,像说单口相声一样不容置喙的吐出熟练的一大段:“一杯martini,加冰;chèvre,就是se;rhouse,要mediumrare,130-135°f,记住,是medium-rare,不是血淋淋,如果端上来没让我看到肉面嫩汪汪的焦棕色,就请拿回去重做;最后-……”说完没去看对方一脸呆滞的神情,继续:“再给我上碗拉面,不要香菜,多加点葱花。” 虞美人和劳姿的嘴角都开始抽搐了。 “你们吃什么?”道奇眼神投向虞美人和劳姿。 劳姿接话茬:“随便来吧,祸水不吃cheese,你注意这点就好了。”说完瞥了虞美人一眼。 道奇应了一声之后在菜单上随手戳了几个给服务员。 在服务员离开之后,劳姿说话了:“中西合璧着吃,你不怕胃劈叉啊?” “前边那通讲究的点餐应该是点给歧本的,只有最后那碗拉面是给他自己叫的。”虞美人动动脚趾头都知道。 道奇点点头:“老大最近还在适应吃中餐,从小生活在国外让他习惯了那些生不生熟不熟的东西,前两天我使坏在他的熏羊肉里加了两块回锅肉,他可喜欢吃了,但晚上就胃疼了,所以在他适应过来之前我还是会依照他之前的菜谱点餐,这样才能保证他的身体健康。” “没看出来,你还挺忠诚的,不过我看他也没拿你当回事儿。”劳姿嘴很贱。 道奇没听出劳姿的嘲讽,现出一脸得意。 歧本跟姜京淏是同一时间回到餐桌上的,看上去好像没打架。 道奇见歧本过来,很主动的让开座位,还拿袖子拭了拭椅面,呲牙笑出一口大白牙:“老大坐这里。” 歧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朝虞美人身侧那个空位走去,抢先姜京淏一步坐下来,然后冲他投去一个‘你奈我何’的神情。 姜京淏不动声色的冲歧本比了比中指,当着现场另外三人的面。 虞美人知道姜京淏对她有特殊的兴趣,所以对歧本这个行为很是满意,再看向他的眼神不免多了一丝感激,这个老板选对了! 姜京淏最后无奈坐在道奇身旁,然后看着虞美人对歧本笑的一脸灿烂,让他都想把擢起刀叉朝歧本投去了。 劳姿见餐桌上气氛自歧本和姜京淏入座后变得尴尬,就自觉担任起活跃氛围的角色,一拍手掌说:“刚在废工厂门口碰见的那两个小姑娘让我想起我以前的一个助理。” 听到劳姿这话,虞美人挑眉:“哪个?” “就是一直不会说普通话那个。她有个交往好几年的男朋友,张嘴闭嘴都是他,有一次他跟我讲:我们家哥哥啊,从小就喜欢吃.屎……”话刚毕,劳姿就笑抽了过去,全然不顾现场根本没听明白的众人。 虞美人拽了拽她的袖口。 劳姿没注意虞美人的动作,继续:“后来我才知道,她当时说的是,她哥哥从小就喜欢厨师……哈哈……” 虞美人见劳姿笑成这傻逼样儿,自觉有点丢人,赔着笑脸试图可以使得歧本不计较。 可歧本根本没有听清楚劳姿说了什么,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还在不久前那个吻上,他还想亲,这回别说伸舌头了,就算虞美人真的冲他伸了老二他也何乐不为。 这时候,服务员上了菜,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杯马提尼。 劳姿看着那杯卖相还不错的鸡尾酒,不自觉的慨叹出声:“这穷乡僻壤的地界儿还有这么上道的餐厅真是难得。” “这是一家连锁,前边不远处还有其母公司旗下的酒店。”道奇插嘴。 劳姿了然的一笑,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拍了虞美人的肩头一下:“那两瓶洋的拿出来喝呗?” 虞美人看那被马提尼上来之后就一直担心劳姿会口无遮拦的把她那两瓶路易十三秃噜出去,也就一直没敢开口说话,这会儿听到劳姿的话都想哭了。 “酒呢?”劳姿问虞美人。 虞美人多想装傻,但现场除了劳姿这个傻逼、道奇那个智障还有一个心机男姜京淏和一个智商足以碾压一切的歧本,她最后只能是笑呵呵的说了一句‘在车上’然后乖乖回车里拿了来。 再次回到餐桌上时,服务员已经上完菜了,道奇初始那游刃恢恢的要求对方倒是记得一清二楚,但虞美人吃不了cheese却好像忘的一干二净,以至于上来的餐品无一例外的都放了cheese。 劳姿闻着满桌浓郁的cheese香味,两股好看的眉毛纠结到了一起:“祸水吃不了cheese,她咽道会发炎的。” 听到劳姿这话,歧本和姜京淏异口同声的道:“服务员!” 在两人话毕之后,劳姿和虞美人相视一眼,虽然不明白他们何以如此默契,但还是被现场降入冰点的氛围震慑的没吐出只言片语,道奇就更不敢说话了。 服务员闻声而来,态度殷切恳挚:“您好。” “把这桌餐品撤掉。” “把cheese换掉。” 第一句话是歧本说的。 第二句话是姜京淏说的。 劳姿和虞美人在两人话毕之后再次相视一眼,她们不是很明白两个人在暗自较什么劲。 服务员有点为难,看向两人的神色有些踌躇,吐出的话有些吞吞吐吐:“可以只换掉加有cheese的餐品吗?” “不行!”歧本这样说。 这个服务员早在几人进门时就用多长的那个心眼去观察了他们停到门口的车,在看到那耀眼的一个又一个车标、车牌后,就了然了几人的身份有多霸道,手贱的拍了几人的照片甩上搜索引擎才发现这几个人中有大明星,还有投资界大角色。在第一时间报给老板之后就又马不停蹄的吩咐后厨好好整这桌餐品,这会儿见对方不怎么满意的神色,简直像是看见了忘川旁的彼岸花。 “好的。”服务员最后说。 等待餐品重上的过程中,餐桌上有种刁难感在不断升温。 虞美人对酒的热爱是根深蒂固的烙印,她问服务员要来几支玻璃酒杯,然后细致的闻了闻酒杯内壁的味道,确定没有杂乱无章的气味后驾轻就熟的给每杯都倒了一个杯底的量,没有像夜店那样掺太多辅助甜饮。 劳姿是第一个端起来酒杯的人,相对在座的其他人,她算是知道虞美人水平的一个存在。 “能喝到虞美人计算过比例的酒,算是你们的一种荣幸。”这不是开玩笑,虞美人可是斯波坎大型酒会的座上宾。 歧本扬起眉毛,刚端起酒杯想要试试虞美人的水平时就被她夺过了杯子,并接收了她语气不怎么好的一句话:“你别喝。” 道奇听见这话不高兴了,一蹦三尺高:“凭什么不让我老大喝?!”他的注意力全在虞美人霸道的一声饬令上了,忘记了歧本一杯倒的酒量。 虞美人眼神还在她的酒上,在道奇话毕后随手给歧本倒了一杯白水,未觉任何不妥的说:“他不能喝酒。”上次醉酒整整折腾了她一宿。 然后现场气氛就在虞美人这话之后再次陷入了一个冰点。 不能喝酒? 姜京淏攥紧的两只拳头搁在桌上,似乎只要歧本下一句说出什么让他接受不了的话时他的拳头就挥过去了。 歧本看着虞美人给他换的一杯白水,想亲她的*又腾起来了,这一次来势凶猛一些,攻占了他全身上下每一处感官。 “只喝水行吗?”虞美人还体贴的问他。 行!怎么不行!你说什么都行! 歧本都想给自己两巴掌了,他从来不知道他这么没出息。 虞美人见歧本没有想要端起眼前水杯的意思,锁起眉头,自然的端起那杯水,抿了一口,最后说:“不烫啊。” 歧本在虞美人喝过之后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姜京淏也在虞美人动作之后把眼前玻璃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摔在桌上。 虞美人虽然对两个人的暗自较劲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没多嘴,直觉告诉她,答案并不理想。 劳姿是易胖体质,平时也就吃点不会长肉的草,这会儿让她吃眼前的一桌鹅肝熏肉,还不如让她去死,所以她只是往口腔里填了点菜叶子之后就端着虞美人给她倒得那杯酒开始装蒜了,捧着手机刷微博的姿态都不甚优雅起来。 “祸水你又上热搜了。”劳姿这样说,口吻有些发酸。 “是吗?”虞美人情绪上没多大起伏。 劳姿没应声,滑手机屏幕的手未停,直到她看到虞美人、陈州牧以及阮嘤捣毁淫窝的新闻时,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捣毁淫窝是什么意思?”她问。 虞美人忘了这茬,以至于劳姿冲她发问时没有在第一时间组织好语言回过去。 “陈州牧和阮嘤就算了,他俩昨天一起合作拍mv,你又是怎么回事?”劳姿感觉虞美人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她的火气就被点燃了,难怪她的经纪人一直跟她说这两天潜心研究剧本,不要上网,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虞美人坐下来,投给劳姿一个笑意满满的表情,试图稀释她的注意力:“一言难尽,这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 劳姿瞥了眼除却虞美人以外的三个外人,最后还是没有继续逼问下去。 说到微博热搜,虞美人从昨晚到现在还没看呢,想着她就拿出手机点开了微博,意料之中的,自己的名字被悬在热搜榜首,其次是隽灵枢。 她抱着好奇的态度戳上隽灵枢这三个字,在看到首页第一条推送的内容时,惊大了双眼。 ‘jls在离开前对我说,那个新来的女的可以操,我当时以为她也是派对成员,就没想那么多,等我靠近之后被她绑了不说,还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又被警方带走了。我说这些没什么目的,只是想阐述一下事实,不想被人当枪使了还孙子一样给人重新上子弹。’ 点开这条推送的博主,相册里的自拍确实是昨天对虞美人发起邀欢的人不错,如果他所言为真,那就是隽灵枢在设计陷害她,可是,为什么呢? 就像想不通姜京淏为什么突然就喜欢她一样,她也开始想不通隽灵枢为什么要陷害她了。 “为什么呢?”她无意识的道出口。 歧本凑近她:“怎么了?”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并不认识隽灵枢?”虞美人问歧本。 歧本虽然疑惑她突然提起隽灵枢,但还是诚实回应:“是。” “那她是为什么要下绊子给我?”虞美人想不通。 歧本听到虞美人这话放下手中刀叉,动作娴熟自然的从她手里把手机拿过来,看了眼屏幕上的内容,一双漂亮的眼睛骤然聚拢成一个深不可测的模样。 虞美人把歧本的表情尽收眼底,她依稀记得,隽灵枢曾出现在她家,叫走了歧本,还喊他叔叔。 “不用理她。”歧本最后说。 虞美人眉梢挑起:“那不行,我不是一个被人打了巴掌只是傻逼一样受着的人,不两个扇回去我都觉得吃亏。” “我替你扇那两巴掌行不行?” “你是我的谁?” “我是你的老板。” “……” 如今老板都管闲事管到这种程度了吗? “老板……是不是有点牵强?”虞美人问这话绝对没有想听到歧本说除开上下级以外关系的意思,绝对没有! 歧本听到这话兴致被勾起来了,整个身子面向虞美人,全然不顾现场旁人,蹬上虞美人椅子上固定用的支架,饶有兴趣的问:“你想我是你的什么?” 虞美人呵呵两声,只是在这一瞬,胆大的抬起左手一巴掌糊上歧本的左脸:“吃你的饭吧!” 歧本没有恼,不止是因为对他呼巴掌的人是虞美人,更因为她并没有用力,与其说是一巴掌,不如说是用她的右手轻轻爱抚了他的左脸…… 虞美人点开另一个隽灵枢和自己同框的热搜,推送第一条是营销博主的投票微博,竞投内容是最适合‘杀死天使’电影女主角的人选,采了两人一人一张照片,隽灵枢那张像仙女,虞美人那张像土鳖。 “就不能走点心在我微博里往前多翻几页吗?这个照片有什么力度跟人家比?”虞美人抱怨。 这回劳姿把手机拿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笑成了卢伽雷氏症患者,话都说不清楚了:“你当时照相时嘴里含了什么鸡.巴玩意儿?跟个葫芦娃一样。” 含了什么鸡.巴…… 虞美人下意识的瞥了眼歧本,他在跟姜京淏深情对视,应该没有听见。 “拿来我看看。” …… 他听见了。 劳姿把手机递了过去。 歧本刚拿在手里就又被虞美人抢走了,她抱着手机,一脸的义愤填膺:“看看看!别人的照片看什么看?看你自己的!”你那截不是又粗又硬还不短嘛! 虞美人在歧本准备说话的时候又抢先一步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为什么劳姿都签了‘杀死天使’那片子了,还不官宣?”有点太生硬了…… “无噱头不电影,李安算是电影行业的老鸟了,没有赚到他觉得到达他期望线的热度,他是不会官宣的,而且候选人一个是双料影后隽灵枢,一个是最近粉丝疯涨势头正猛的你,不借你们大炒特炒上一把他怎么会收手?你可以听歧本给你解释解释其中的利益关系。”姜京淏给虞美人解惑。 歧本对这个圈子无感,但如果虞美人想知道,他可以跟她说说,无所谓姜京淏交给他的这个接力棒,只看虞美人想不想知道。 “你好奇吗?”歧本问。 虞美人抿抿嘴,其实没那么好奇,她刚才只是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来着,但看到歧本如此认真的问自己,‘不好奇’这话倒有些说不出来了,最后声音澹澹:“嗯。” “你被迫趟了这淌浑水之后,艺雅博.彩公司开出的项目赔率暴涨至2-1,直至今日,你都是最大热门,ppvd开出的‘虞美人赔率’也为7-4,以至你始终在榜首上处于高居不下的状态,所以与其说是借你和隽灵枢炒作,不如说是主要借你。”歧本娓娓道来。 虞美人突然有点好奇:“我这么值钱呢?” “是我跟歧本值钱,你在我们的影响下身价自然也就涨了。”姜京淏有时候说话真的不如歧本好听。 虞美人没搭理他,接着问歧本:“那你把我捧起来呗?我漂亮,又是大长腿,投资我你稳赚不赔啊。” “你怎么不提你没胸这件事?”歧本瞥了眼虞美人拉条航线都能停飞机的胸,没忍住揶揄。 虞美人脸一沉,脱口而出:“那你不照样摸得挺带劲的!”醉酒那天晚上两只手一直不老实的往她胸上伸。 歧本听到这话没喝水都被呛了一大口。 “你想进娱乐圈吗?”歧本也学虞美人生硬的转移话题。 虞美人胡乱的应了一声:“还不错啊,光鲜亮丽的。”其实也就是那么一说。 “进娱乐圈会比跟我身边好吗?离开我你还能找到一个像我这样有钱又帅影响力还强的老板吗?离开我你还……” “我什么时候说离开你了?”虞美人打断了歧本的刺刺不休。 歧本嘴角噙着笑,追问:“为什么不会离开我?” 虞美人想说因为有钱途,但怕说出来歧本就让她滚蛋了,于是也在嘴角添了一抹笑意:“因为春风十里不如你。”春风万里都他妈贱不过你。 一旁的道奇和劳姿似是在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惊吓后已经免疫,对两人明目张胆的*,表现淡然。 姜京淏也想跟他俩一样现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但不好意思,真不行! “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他这样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不燥。 歧本破天荒的在全神贯注的情况下摘出一丝眼神用作看他,不对,是斜他:“吃不下去就滚。” 姜京淏冷笑一声,还就真的放下了刀叉,两肘拄上桌面,双手交叠,手背托着下巴,神情举止都透露着要放大招的意思。 歧本没把柄在他手里,所以他不怕。 “你们……认识吗?”劳姿终于觉出两个人的不对劲,挑眉问出口。 “不认识。” “认识。” 第一句话是歧本说的。 第二句话是姜京淏说的。 早在废旧工厂时,虞美人就知道了两个人是熟识的,不熟识也不会在电子栅栏里边待那么长时间。 “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劳姿的额角以她无法控制的频率抽搐起来。 姜京淏笑了,他竟然笑了,含笑九泉那种,真他妈吓人,劳姿差点就把陈州牧给他准备的驱鬼神器拿出来了。 “当然认识,同在普林斯顿读本科,同获运筹学士学位,他后来到哥伦比亚商学院继续读了mba,听说入学两个月就在hvh担任了国债及证券服务的商务分析师,风头一时无两,追求者俯拾即是。”姜京淏的本意是想在座人顺着这个话题问问他当时的选择,他好顺理成章的讲讲当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迹,让虞美人了解了解他的过去,但很遗憾,方向偏了,轨道歪了,他就不该提歧本。 虞美人听到哥伦比亚四个字几乎是跳起脚来:“卧槽!前辈?” 歧本倪她,对她在餐厅餐点一惊一乍的行为很嫌弃。 “我在哥伦比亚建筑学院修的硕士学位,方向是设计学历史和理论,然后因为一个小型的剧场演出拿到了曼哈顿音乐学院的offer,又学了两年音乐。”虞美人急于把自己的老底掀给歧本看,实在是因为‘校友’这个遥远的词促使她追溯起了学生时代的美好过往。 歧本对她前边那一大堆话都不是很感兴趣,就后边一句成功的引得他扬起了眉梢:“你还学过音乐?”他不认为虞美人的嗓音可以学声乐,那不是声乐的话,是器乐?会是钢琴吗? “呐,学的萨克斯管,吉他钢琴也会一点。” 虞美人话刚毕,餐厅里的合奏乐团就鞠躬谢幕了。 “你去露一手。”劳姿想长长脸了,她是知道虞美人的水平的,乱搞的曲调都比那个什么什么几千年一遇的原创歌手阮嘤拿奖的音乐强。 虞美人确实被这个话题勾起了兴致,但回国之后她就专注于建筑设计,再次就是那一酒窖的瓶瓶罐罐,面对音乐,到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所以尽管是有上前一试的心思也没那个勇气。 “可以去试试,这会儿餐厅也没什么人。”姜京淏开口。 歧本则干脆省略了这些废话,喊来服务员说明了意图。 在对方请示过经理得到应允后,虞美人搓了搓手掌,朝演奏台走去,就在她抬脚迈上演奏台的时候,歧本超她一步蹬了上去,然后转过身冲她伸出手。 “你干什么?”虞美人一脸懵逼。 歧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以为在我成为你老板那天,你就在搜索引擎上搜过我了。” “啊?” 远处传来劳姿的喊声:“你老板是钢琴天才!” 胡扯!她想象不到一个一身铜钱气的男人与艺术挂上勾的画面,几乎是在劳姿话毕后转过身,但在看到她扬起的手机时,信了。 回去得好好搜搜歧本,她这样想。 把手交给歧本之后,歧本把她拉上了演奏台,然后各自很是自觉的找到了自己擅长的乐器,没有任何交流的开始了合奏。 多奇怪,完全是两颗脑袋,两个思想,却能让观众在两人相得益彰的演奏中找到他们的和谐,与己产生共鸣。 劳姿听成了痴傻呆愣,提供了一张jpg状态的脸。 姜京淏心里的一万头草泥马这会儿都要奔腾出体外了,他开始设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跟歧本表明心意,而是直接上,还会出现眼前这幕让他恨不能大嘴巴子抽死自己的画面吗? 而此刻的歧本,脑海又浮起了王小波的那句话,咱们应当在一起,否则就太伤天害理了。 虞美人,你就应该跟我在一起。 第20章 |禾尔 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话用在姜京淏的身上不甚贴切,用在隽灵枢的身上,亦然。 “你他妈是个智障吗?”经纪人进门就指着隽灵枢大骂出口。 隽灵枢不动声色的指了指他刚进来的方向:“滚出去。” “跟你说了最近风声有点紧,风声有点紧,你怎么就不听呢?这回的事儿你还指望像墨尔本打架那事儿那么好解决吗?四个手机都被打爆了,我现在都不敢开机,生怕听见你演艺生涯就这么戛然而止的声音!”说完把pad扔给她。 隽灵枢看着她的名字出现在微博热搜,看着自己最近一条微博的热评,莫名的想笑,网友朋友还真是风往哪儿吹往哪儿倒。 ‘来的有点早,骂你的人还有点少,我等会儿再来。’ ‘你是智障吧?自己组局玩儿群p还自己报警?三世那房难道不是你的?嫁祸人也稍微高明一点好不好?我都不好意思骂你了,怕人家说我欺负智障。’ ‘赶紧去烧香吧,这波黑料洗不白了。’ ‘第一,三世总统套是你的,酒店客房记录白纸黑字,你不会真的以为你黑了人家人家还对外保密你的个人资料吧?第二,监控上先到的是阮嘤,然后是欧巴,最后是网黄,就是说,肯定是你们其中的谁把网黄叫过去的。第三,网黄到现场之后你就离开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说了,媒体记者和警方一个不差的全都到场了。’ ‘戏真多,有这个闲心再去磨练磨练演技好吗?你真以为‘在纽约’那片子到封神水准了吗?花多少钱炒起来的我就不说了。’ ‘我相信你[微笑],从在纽约就很喜欢你,觉得你超级可爱,又漂亮,学历还那么高,相信这件事是某些好事者的无下限炒作,仅靠着那个大胡子的片面之词就定论你的人品,实在是太牵强了,而且也有很明显的误导性,坐等真相。’ ‘我看是你想被大器具操了吧?私下玩儿这么脏还卖清纯呆萌的人设,你的后台也是个脑子进水的团队。’ ‘情商感人,以前还对你路人,现在一生黑。’ ‘欺我网黄者,杀无赦!’ ‘大家都不要骂我们影后了,人家再清纯也是一个正常女人,也会□□.痒痒,没鸡.巴戳也难受。’ ‘你是不是没吃药?没吃药就不要出来蹦跶了,害人又害己!虞美人是刨你祖坟了还是刨你祖坟了?至于往死里阴人家吗?’ ‘本来对网黄无感,现在转粉了,这得谢谢咱们双料影后。’ ‘听说是‘杀死天使’那片子定了虞美人,隽女士气不过才心怀不轨的,但我就不明白了,虞美人会拿到那片子女主角既不是偷来的又不是抢来的,你要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也该找李安啊。’ ‘不敢骂你,怕被赞到过年。’ ‘转黑,不为什么,只因我是一个三观正的人。’ ‘隽影后又开始生幺蛾子了,在纽约片子拍摄期间就各种抢戏,仗着自己带资进组硬生生砍掉了我爱丽丝八场戏,科林秀上说自己很纯洁,都没有看过男人的*,这回打脸了吧?啪啪啪的,太他妈响了。’ ‘取关[再见]’ ‘热评里都是恶言,相信灵枢没想过陷害虞美人,她的微博里都是正能量,我不相信一个人装纯可以从出道装到今天,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要借机乱喷好吧?’ ‘rnb,就没见过一个这么阴险恶毒的女人,心疼网黄。’ …… 以前把她奉为女神的诸位已然成为了黑粉,恶言加生殖器,应接不暇。随便一些有的没的都硬扣在了她的头上,除了本该背的锅又被强行施加了几条重罪。 早上被经纪公司打来的电话数落的无地自容,她以前众星捧月的时候可不知道原来在这帮人眼里,她有这么不堪,什么叫‘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捶’,她算是体会了个通透。 “给李安打电话吧,我近期进组,电影热度会盖过这件事的。”她松开圈住双腿的手,摸上脸颊。往常未施粉黛的一张脸灵气动人,今天同一张脸同没有任何保养品、化妆品的参与,却像是五十岁的气色,全然没了90后的青春靓丽。 “你以为我没想到这个办法吗?但李安已经连续十几个小时没接我们电话了,就连打去工作室都没人接,你以为这是什么意思?” 隽灵枢从床上拿来手机,开机,给李安打去,有如她经纪人意料之中的,关机。 “为什么……” 经纪人走过去态度很是恶劣的一脚踹上她身旁的椅子,吼出口:“你还没看出来吗?李安不用你了!” “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你是谁?” “我在澳洲时他就给我打电话了……除了我他还会用谁……”隽灵枢慢慢放大眼眶,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发酵。 经纪人吁出粗重的一口气,最后说了句:“听说是用了那个虞美人。”说完就离开了,他怕他再待下去就忍不住想要对眼前那个年轻姑娘动手了。 虞美人…… 又是虞美人! 隽灵枢几乎是在经纪人把门从外带上那一秒从榻榻米上忿然起身,推翻眼前酒瓶酒杯排排挨满的园几,几声扯天咒地的哀嚎之后咬牙切齿的喊了一遍虞美人的名字。 —— 次日,虞美人起了个大早,看着拷贝纸上恢宏大气的线条,觉得得犒劳犒劳自己,想着就哼着熟悉的jazz下楼直奔了厨房。 从工厂回来之后,虞美人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工作了,经过歧本的提点她觉得她的任督二脉好似被打通了一般,一下就找到了方向,明确了设计主线。 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她给自己洗脑了这句话之后就去酒窖取了两瓶提神醒脑用的白酒,然后把自己锁在了阁楼。一晚上的时间,平面快图完成,她才心满意足的开锁下了楼。 犒劳自己什么呢? 虞美人靠在烤箱上,摸着下唇冥思。 “汪——汪——”公主在她脚下刷存在感。 虞美人低头瞧了它一眼,然后一把把它抱起来,揉了揉他呼扇的大耳朵,挠了挠它脖子那块柔软的肉皮,说:“也犒劳犒劳你?可是你给我干什么了?一不会看家,谁来你都不知道,二不会打架,一群同胞掐架的时候你永远都是躲我身后。每天除了吃了睡、睡了拉、拉了吃,就是在我遛你的时候搞对象,你说说整条上坡路,还有谁家母狗没被你泡过?” 公主奶声奶气的嗷嗷了两嗓子,一对可怜巴巴的大眼珠子紧瞅着虞美人。 虞美人到底是心软,叹口气:“等会儿带你出去遛弯,泡妞可以,但不能随地大小便,在家里解决完了再出去,行不行?”她不想老拎着屎袋子出门。 “汪——汪——” “乖。” 虞美人放下公主,给自己倒了杯绍兴黄酒,轻啜了一口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洗手准备早餐了。 吃过早餐,虞美人牵上公主出门了,刚锁上门,就看见一身水蓝色运动装白色慢跑鞋的歧本,在半颗彤日的照耀下,顺着他脸廓滑下的汗珠都是色彩斑斓的,充满了诱惑。 “早啊。”虞美人主动打招呼。 歧本先是确认虞美人的狗的发型跟自己不一致才靠过去:“遛狗?” “嗯。”虞美人扬了扬手里的狗链子。 “一起。” 听到歧本这话,虞美人下意识的瞥了眼他脚下四周,提出疑问:“你遛什么?” “你啊。” 虞美人瞬间黑脸,抬脚就踹过去。 歧本攥住她的脚脖子,用力往高一抬搭在自己肩膀上,说:“一而再就算了,还再而三?” 于是就呈现给人一副虞美人在歧本左肩上劈叉的画面,说实话,这个姿势在旁人看来尽是暧昧。 公主或许是无法忍受它的亲亲小主人被人欺负,操着一口尖嗓子叫唤起来,每一声都直冲歧本。 本来挺硬气的歧本倏然间就软了,放下虞美人大腿的同时锁住了她的喉咙,两条逆天大长腿盘上了她的小蛮腰……别看那小畜生个头不大,牙还是挺尖的,一看就是虞美人没少给它磨牙棒啃。 虞美人的脸色登时变得不怎么好看起来,她饬令公主:“这你知道叫唤了,我不在跟前的时候跟个窝囊废一样,转过身去!” 公主虽然委屈,但碍于吃喝拉撒都是它这个亲亲小主人管,也就闭了嘴,夹了尾巴颠颠悠悠的到墙边去面壁思过了。 “可以下来了吧?”虞美人略显无力的口吻。 歧本还未说话,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刹车声,两个人闻声看过去,道奇跟邹教授从车上走了下来,然后一脸傻眼的看着两人方向,那个表情,就好像在大白天看见了活鬼。 虞美人不怎么温柔的拍了拍歧本的屁股:“赶紧下来!” 道奇和邹教授下车就已经被触目所及惊掉了下巴,这会儿看见那个长腿美女不顾旁人的拍上歧本的屁股,都想把眼珠子抠下来了。 歧本屁股挨了虞美人结实的一下之后才从她身上下来,然后佯装镇定的整理了整理衣服,朝家门走去,行至半路,头未回的说了句:“跟上来。” 虞美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道奇,指了指自己,投过去一个确认的眼神。 道奇点点头。 虞美人阖了阖眼,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跟上了歧本,迈进了他的势力范围。 公主兴许是怕它的亲亲小主人进去就出不来了,也在虞美人抬步进门时一个闪身蹭了进去。 歧本跟邹教授上了楼,道奇跟虞美人……还有她的狗留在一楼客厅。 道奇体贴的给虞美人倒了杯水。 虞美人道谢之后瞥了眼楼上的方向,没忍住好奇心:“白大褂……是医生吗?” “呐。” “歧本生病了?”虞美人几乎是在道奇话音未落时吐出口的。 道奇挑眉对虞美人的反应,说:“你没在搜索引擎上搜老大吗?” 她忘了。 昨天回家就开始工作了,哪儿有空去搜他。 “我现在搜搜。”虞美人说着掏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歧本两个字,点开百科,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傻逼了,整整十二页,这得看到什么时候? 道奇把虞美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对她伸出手。 虞美人抬眼看了他一眼默契的把手机放到了他手上。 道奇伸出粗壮的食指滑过履历、经历、荣誉、奖项直接到最后一页,把界面现给虞美人,然后手指着一行蚂蚁大小的字。 虞美人顺着道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反复确认了几遍后,抬眼问:“恐黑症?” 道奇左手抵上心口,沉重的点了点头。 “这是……一种病吗?”跟trypohobia、ocd算一类吧?不叫病啊。 道奇叹了口气:“如果晚上不开灯超过半个小时就会呼吸麻痹而死,这算不算病呢?” “卧槽!这么严重!”虞美人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病,以前听劳姿跟她说圈儿里有个明星在自家毙命于密集恐惧症,她当时还以为是被谋杀之后其家人、经纪公司对外口径一致的胡编乱造,现在有点想对曾经怀疑过的他们道歉了。 道奇把虞美人面前的水杯往她跟前又推了推,神色略显沉重:“不说了。” 虞美人再次瞥向楼上,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歧本的一小截裤脚,她可以想象到那抹水蓝色之下是多么诱人的肌肤,但她想象不到歧本面对黑暗时会有多么骨寒毛竖。 在回过头来时,虞美人想起什么似的说:“我以前有个同学是夜盲症,一到晚上就是睁眼瞎,叫什么波来着……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我记得他说话可块了,所以有个绰号叫快波。” 道奇嘴角在虞美人话毕之后抽搐起来,这是讲笑话的时候吗?就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空档,虞美人的注意力又被方几上的几只游戏手柄吸引了过去。 “他还玩儿游戏啊?” “是小小姐前几天鼓捣过来的,老大对这东西兴致不高。” 小小姐……应该就是隽灵枢了。 “好玩儿吗?”她说着随手拿起了一只,按了两下按键,倒是挺灵活的。 道奇摆摆头:“不知道。”话毕擢起说明,不怎么流利的念出声:“高智商……烧脑……合作……联机……对抗……竞技……游戏……” “本来想试试,还是算了吧。”虞美人又把手柄原封不动的放回到原位。 “担心自己智商不足?”道奇呲牙一脸贱笑。 虞美人哼笑出声:“我是担心你的智商不足,人说了,合作游戏,跟你玩儿还不让你坑死我。” “我怎么了?!”道奇的屁股从沙发上弹起来。 “没怎么,就是一看就知道是跟麦兜一个幼儿园的。” “什么幼儿园?” “春田花花智障园啊。” …… 歧本在楼上把耳朵给邹教授,把双眼给了虞美人,全程不错眼珠的盯着楼下,似乎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治病,而是楼下那个细腰长腿的女人。 “咳咳!看我!”邹教授第……不知道多少次提醒歧本注意力要集中了。 “你会比楼下的风景好看吗?” 不会……他知道,但他更想知道:“你喜欢她?” 歧本没想否认:“嗯。” 然后邹教授的手机又掉了,新换的屏幕再一次破碎成渣。 歧本见状把椅子往后撤了撤,他听说碰瓷的十个人里九个是邹教授这么大岁数的。 “你……能确定是喜欢吗?”邹教授几乎是看着歧本长大的,他就没见他带过哪个女孩子回家,隽灵枢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多黏糊他,他也始终是爱答不理的,这会儿说什么?喜欢? 歧本觉得好笑,就笑了:“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不喜欢。” “我也知道,所以,我都能确定我不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确定不了喜欢一个人?”虽然他也承认,三十几年孑然一身会让人怀疑他有感情障碍问题,但没关系,他也不是很在意别人怎么想。 是喜欢没错了,邹教授悬了几十年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这样也算是可以对他天堂的父母有一个交代了。 歧本见邹教授不说话了,抬眼看向挂表,说:“十五分钟了。” 邹教授在他话毕后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可以试试跟她一起下去。”说完在歧本失神的空档,下了楼。 道奇见邹教授下楼狗腿的迎了上去,而邹教授的眼神却一直在虞美人身上,他实在是好奇这个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以攻下歧本这道堪比核弹库外壁那么坚不可摧的防线。 “您好。”虞美人主动站起身冲邹教授打招呼。 邹教授绽开给她一个风骚无限的笑容,没说话,出了门。 歧本下楼的时候,客厅就只有虞美人一个人了,她在全神贯注的……逗狗。 “谁让你把狗带进我家的?”歧本眉头锁起。 公主对‘狗’字很敏感,听到从歧本嘴里吐出这个字眼嗷呜一声窜了过去……还好虞美人手快扥住了狗链子,也是奇怪,前不久公主还一脸贱嗖嗖仰着狗脸给歧本摸呢,怎么才两天的时间态度上就发生了扭转性的变化?果然是狗脸,说变就变。 歧本差点一蹦三尺高,在看到虞美人制裁住那个小畜生之后,才宽下心来,退让一步:“待着吧。”说完走到方几跟前,擢起一只游戏手柄,冲她勾起眉梢:“试试?” “跟你吗?”虞美人也勾起眉梢。 “不然呢?” “不要。” “你是觉得我也会坑你吗?” 听到歧本这么问,虞美人下意识的瞥了眼他刚才所在的楼上位置,说:“你偷听我们讲话!不要脸!” “方圆百里都找不到比你嗓门更大的,还用偷听吗?” 虞美人冲他耸了耸鼻尖,没应茬。 “一共五关,你能闯几关?”歧本又问。 虞美人瞥了眼他手里的cd,琢磨了一下,抬手就把上衣脱了,说:“首当其冲灭掉他们的三观。” 这时候,道奇进门了。 歧本用迅雷之速冲到门口把道奇推出了门……虞美人的身体只能他看!尽管没什么料! 被歧本推出一个跟头的道奇摔在台阶上,一脸懵逼,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发生了什么?! 第21章 |禾尔 大型全明星恋爱真人秀栏目《深入游戏》策划现场。 大木阳子导演一直在很仔细的看策划书,凡是觉得有问题的地方都勾画了出来。 “导演,隽灵枢来了。”剧务过来知会他。 大木阳子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又继续专注在策划书上了,期间推了推滑下鼻翼的老花镜。 隽灵枢进门之后就在一片杂乱无章中迅速的确定了大木阳子的位置,然后安静的候在一边,也不上前。 大木阳子看完策划书已经是隽灵枢进门半个多小时之后了,他站起身,槌了槌后脖颈,掀起上眼睑看向那抹靓丽夺目的风景线,终于开口:“消息挺灵通。” 隽灵枢唇角挂着笑,眉眼弯弯:“是导演名气太大了。” 大木阳子听到这话把手里策划书递给她,说:“没钱收你也愿意?” “愿意,但我有一个要求,三组嘉宾都要由我来请。”隽灵枢说完这话又补充了一句:“您要是觉得一个双料影后不具话题的话我也可以给您带来一个更有影响力的前辈,还有一个动辄就能在海内外经济圈儿掀起波浪的投资巨鳄。” 大木阳子突然来兴趣了,他就势坐下来,猜测了一下:“前辈?姜京淏?投资巨鳄?歧本?” 隽灵枢神色未变,她说的那么直接就是没打算隐瞒对方。 “你有这个自信他们会来参加我这节目吗?你不会不认识‘真人秀’这三个字吧?”歧本不用说,他本身就是不登娱乐版面的人物,而姜京淏可是从出道至今就没上过什么综艺,访谈类的都少。 隽灵枢似乎是早就料想到大木阳子的这番话,把进门前就点开的手机页面现给他:“照片中的女人叫虞美人,就是最近活跃的走到哪儿都能看到关于她的消息的那个虞美人,在她身侧的三个人您一定很眼熟吧?” 大木阳子不自觉的把手机拿在了手上,他当然眼熟,劳姿、姜京淏还有……歧本。 “就算他们关系好也不代表就会同意跟你参与节目。”大木阳子再次提出质疑。 隽灵枢向左滑了下手机屏幕,一张歧本背着她站在医院走廊的照片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大木阳子的眼前。 “您现在觉得,我有没有这个本事把他们带来呢?” “等你的消息!” 隽灵枢眼波里的得逞意味藏得很好,以至大木阳子两度转身都没发现异样。 经过了昨天一晚上的深思熟虑,隽灵枢觉得自己确实行事太过鲁莽了,在虞美人的事情上偷鸡不成蚀把米,在李安面前说了劳姿两句好话就使其签了劳姿。是的,不是虞美人,她一大早就去李安家门口去堵人了,听他亲口说‘杀死天使’那片子签的是劳姿。 好,很好,非常好,你们既然那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那就走着瞧嘛,风水轮流转,万物无常新,就他妈让你们得意一会儿! 打定主意反击之后,隽灵枢就把目光锁定在了最近在策划的《深入游戏》,当初经纪人把策划书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是没想参加的,那时候她以为她会签下‘杀死天使’,这样一来,与节目的录制时间就冲突了,现在好了,时间空出来了,她可以好好计划一下怎么借助综艺节目煽动起来的舆论打压虞美人了。 隽灵枢回到车上之后,透过后视镜看自己的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连自己都看不清楚了? 有一个虚无飘渺的声音回,谁让你爱上了歧本。 —— 歧本家。 虞美人靠在歧本肩头,手里攥着一瓶蒸馏酒,已经对瓶吹了三分之二了。 “我很少见人洋酒直接喝。”歧本说。 虞美人扬起手中的酒瓶,因着动作生猛,洒了歧本一脸:“事实上乱搀兑才是洋酒最错误的喝法。” 歧本黑着脸拿起虞美人丢在一旁的外套,擦了擦满脸酒水。 “这瓶dewar’s以其品牌独创的‘二次陈酿’工艺,完美均衡了纯度和香气,才得以如此丝丝顺滑的口感和馥郁持久的芳香,你真的觉得那些甜饮配得上它吗?”虞美人没想装逼,只是话题到这份儿上了,不说两句似乎就显得矫情了。 歧本偏头看着眼整颗脑袋都搭在他肩头的虞美人,回想半个小时前那一幕…… 半个小时前,虞美人把上衣脱掉,只着一件无钢圈的聚拢形运动文胸,川字型马甲线在她小腹勾勒出使人挪不开眼的线条,两块突出的肩胛骨化作性感的蝴蝶背,胳膊内壁一丝烦人的拜拜肉都没有……除了没有胸,身材还是挺不错的,歧本这样想。 “你要不要也脱一件?”虞美人问歧本。 歧本唇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我可以选择脱哪件吗?” 虞美人听到这话停下做热身运动的手,狐疑的神色现给他:“你现在是在调戏我吗?” “不可以吗?” “如果是纯调戏也就算了,但你是歧本啊,歧本是谁?歧本是贱人啊!贱人怎么可能纯调戏?”虞美人可不信歧本没用他多长的三道肠子琢磨怎么折腾她。 歧本都快哭出来了。 “来一把?”虞美人扫了眼游戏手柄。 歧本挑眉,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再转向她的时候说:“来把别的。” “嗯?” 歧本走向一楼和室,拉开门,抽象风格,布局简练,除了电脑就是高科技。 虞美人挑大了眼眶,她一直以为她的小阁楼工作区很是气派,设计之初还加了很多彰显她设计风格的理念,不懂行的一看就觉得大气,懂行的一看就觉得水平极佳……可跟这里一对比,简直狗屁不是。 “卧槽!太帅了!你用一天时间就能把这房子装成这样,果然还是有钱人才可以控制效率!”虞美人目不暇给的四处打量。 歧本没给她太多时间欣赏,一把将她拽过来,说:“等会儿别哭。” 虞美人很是不屑的哼哼了两声:“我好怕。” 歧本很满意虞美人这个表情,他勾着唇角打开两台专用设备,登陆游戏,图选de_2,小组制5v5,每队ct和t各10个回合。 虞美人随手擢起耳机感应驱动,然后熟悉机器、调试设备,事关尊严的一战,她得跟歧本赌点什么:“咱们可得说好了,输了怎么办?” “你说。” “跪地叫爸爸。” “我好怕。”他学虞美人。 虞美人弯起左唇角,这图她玩儿过,混战还行,5v5无限坑,b包点总是ct白一片,当然,她是t,就不考虑这个问题了。以前她主观的认为t就手握一把狙就好了,但在瞥见歧本那个自信满格的表情后有点发怵了,也没那么肯定了。 比赛刚开始就紧张了。 歧本盯着b区,凭借usp的fire优势,对b长廊、中路进行双向前压,目的是将t困死。 虞美人一行可不是草包,全体rush,两把de配合着手.雷全力进攻b区,在全员处于eco状态时,齐刷刷的储备罐头,如此一来,ct想要挡住t的冲锋就有些难度了。 歧本利用穿点与其周旋,一面抑制t方面的rush进攻,一面则细听声音活运其高超技术,隔墙穿射俩t。事实上,想要以此frag没那么轻松,不过也足以灭一灭t方嚣张的气焰了。 虞美人一个凌厉的眼神射过去。 歧本权当没看见。 到底不全是歧本这样的选手,虞美人在俩ct放枪稍晚之后联合俩t投过去几颗o4,瞬间over了ct方两个小可爱。 “人手一把沙.漠.之.鹰也够你受的。”虞美人略得意,缴其枪攻占了安包点。 已经处于劣势的ct应该紧跟部署,但仍有楞货搞不清楚状况的退防到b平台黄箱子后面架枪,准备camp。 早在虞美人拿下b区之后,歧本就指挥一名ct沿着出生点方向转向b区,借通道箱子隐蔽,并安排了另一名ct沿中路迂回包抄,自己则凭借声音外加赛场局面伺机给t重创。 虞美人莫名感激对方箱子后面那个准备camp的楞货,一声‘拜拜’之后穿射打掉了他的枪。 歧本额角猛烈的抽搐了两下,说出一句:“t没有慢打的打算。”后指挥全体在t飞罐头所受干扰最少的区一通射击,指望最大限度的杀伤区域中的t方。 但楞货就是楞货,脑回路都是用来开玩笑的,死磕箱子的还是死磕箱子。 “不要在箱子camp,必死无疑!”歧本对着耳机沉声道。 虞美人目前是得意的,她一个混pub混战服务器的人,当然知道在这图上,无论是混战还是比赛,阁楼和t出生点都是肥肉,她目前抢占了出生点,简直是随时camp的节奏,再加上ct队伍都是楞货,这结局不是明摆着的吗? 但她忘记了一件事,ct里有个歧本,有个投资界首屈一指的人物,他可以做到尽管在目前比赛中出于劣势,却仍不露任何惊惶失措之色,保持着沉着冷静在t出生点上阁楼的那块穿射区域中做好准备,一面注意天桥相对面的动向,一面注意下面,稳准狠的射杀墙后面camp的敌人。 漂亮的穿射之后,虞美人所在队伍光荣了。 歧本拿下耳机,眼神略显随意的看向虞美人,没有虞美人先前投给他的得意,更具挑衅意味了。 虞美人咬牙又切齿都不足以泄其心头之愤怒,明明是稳赢的局面啊!怎么就神转折了呢? “你刚说,输了怎么着?”歧本装蒜。 虞美人眉毛一横、双眸一横、下巴一横,刚冲歧鞠了一躬,就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爸爸’二字也就被他这个动作扼杀在了声带,未面世。 虞美人挑大眼眶,她懵了。 歧本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硬时才后知后觉的反映过来他在干什么,口齿不清的说:“那个……我……眼前一黑……可以靠着你吗?” 不可以!这是虞美人想说的三个字,但歧本已经先斩后奏的把她揽进了怀里,可不可以的也是他占便宜了。 “只能靠五秒钟,1,2,3,……”虞美人左脸贴在歧本的胸口,数着数。 五秒也行,歧本躬背把重心都放在虞美人身上,下巴抵上她的肩膀,闻着她身上极具春天气息的草香。 “五秒到了。”虞美人推开他,再看向他的时候脸上多了抹怀疑之色:“你不是看上我了吧?” 在歧本准备回答的时候,虞美人又说:“呵呵,讲个笑话。”她怕歧本用自作多情这话揶揄她。 歧本觉得还没到可以聊这个话题的时候,瞥了眼地下室入口的方向,岔开了话题:“喝一杯?” “行!” 歧本立个flag,虞美人马上响应,说起来也算是并不反感、甚至有点愿意跟他一起玩儿的表现。 “我自己下去。”虞美人碍着歧本严重的‘恐黑症’,体贴的把他留在了原地,自己下到了地下室,挑了两瓶她基本不会在聚会时拿出来的洋酒,返回到歧本家。 “半杯可以吗?”虞美人问。 歧本没想喝,他只是想看虞美人喝,诚实的说:“我说喝一杯,没说‘我’喝一杯。” 虞美人额角抽搐了两下,再看向歧本的眼神添了丝恨不能把他搓圆捏扁的意味,冲着他竖起中指。 歧本特别喜欢看虞美人看不惯他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眉眼俱笑的就地坐下来。 虞美人在听到歧本说喝一杯的时候以为他来兴致了,很是狗腿了拿了两瓶品牌洋酒和两只全新的琉璃杯,结果这个小贱人说没打算喝……没关系!她也省了倒酒进杯的环节了,直接对瓶吹。 半瓶下肚,虞美人心满意足了,开始无所畏忌的胡侃乱侃,甚至对歧本敞开了心扉……就是画风有点不太像言情剧里敞开心扉时该有的情节。 “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贱。” 歧本知道她有下文,没打断。 “你说要虞美人就要虞美人吗?你怎么不问问虞美人愿不愿意?”虞美人说的是在heer科技技术有限公司的会议室里,歧本指名要她那件事。 “你不愿意吗?”歧本记得虞美人当时可是干脆答应了的。 虞美人扬起酒瓶,再次溅了歧本一脸酒:“你拿着一块猪肘子让狗叫唤,它能不叫唤吗?你试试先把猪肘子给它再让它叫唤,你看它还叫不叫。” 歧本黑着脸把她手里酒瓶夺过来,放到他身侧的地面上,翻转上半身,盯着她:“所以你是那种为了一块猪肘子委曲求全的人了?” 虞美人无所谓歧本拿走了她的酒,盘起腿来,滔滔汩汩:“我这个人一根筋,认准一件事、一个人就绝不会再推翻自己,不会因为身外之物出卖人格,但也过了因为一时冲动就错失机会的年纪,所以,如果仅仅是到你手下做事,我会低头。劳姿说,在人生面前我的姿态摆的触不可及,但在生活面前,我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三孙子,我没否认过,那是因为我觉得,孙子在这年头已经不是贬义词了,是能屈能伸的代表词。” …… “劳姿你知道吧?就是跟我们去工厂还蹭了你一顿饭的那个漂亮女人,也是那个在娱乐圈淌屎淌尿十来年都没火的漂亮女人。” …… 说到劳姿,虞美人想起她的一件咄事,说:“这个女人脑子里缺点东西,有一回在我家做饭,她闭着眼切洋葱,还跟我显摆她智商多高,不用辣到眼睛,结果就切了手了。” 歧本也想起道奇一件智商离家出走的事儿,接上:“道奇私下叫我公主,有一次群发消息约炮,发到了我的手机上,内容是:公主今天不在家,我可以宠幸你们了。我当时也是突然来了兴致,回了个:今天公主想早点回家呢。然后他就一个星期没敢抬眼看我。” 虞美人听到歧本这话,把她的爱犬喊来,说:“我宝贝儿也叫公主。” “换个名字,我怕道奇会分不出来你是叫狗还是叫我。”这是歧本的真心话。 虞美人笑了:“你放心,叫狗的时候我会很温柔的。” 歧本捏起虞美人的腮帮子:“再说一遍。”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这动作……怎么那么眼熟?虞美人打掉他的手,问:“我怎么好像……” 在废旧工厂,歧本对虞美人做了这个动作说完这句话之后吻上了她,那一幕距离现在并不遥远,以至于他吻她时喘了几口气都记得一清二楚。 “再给你讲个笑话吧。”歧本强势转移话题:“道奇有一段时间经常跟我说,他小姨子在他面前露胸露背露大腿,我一直以为是他白日做梦,直到有一次她妻子跟他小姨子来找他,我才信了,他小姨子看上去应该有五岁了。” 虞美人笑出声:“道奇骨子里的二百五属性占比不小啊,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那天,道奇在我家门……” …… 门外边的道奇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细胞都被他打了出来,然后在喧嚣的尘土中无踪无影了。 第22章 |禾尔 苏北茶餐厅。 隽灵枢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即使在包厢里,也碍着习惯问题,一直在不停的压低帽檐。 姜京淏推门而入的时候她悬在心头的石头才算是落下,她对姜京淏赴约这件事儿是没什么自信的。 隽灵枢站起身,让了让姜京淏。 姜京淏就近坐下,接过隽灵枢殷勤的一杯茶水,单刀直入的说:“什么计划?” 隽灵枢把茶壶放回原位,把早就置于桌面的牛皮纸袋推给他:“不急。” 姜京淏打开牛皮纸袋,果不其然,是在sk大厦底下虞美人以及劳姿对峙其前任的画面,因为拍摄角度和不全面的取景,照片上所呈现的事情经过与事实背道而驰。隽灵枢的这组照片中他没有出境,但自己手上那组,是有他身影的。 “什么意思?” 隽灵枢挑起一边唇角:“没什么意思,就是单纯好奇你是为什么要压下这个新闻?”说完补充了一句:“我能拿到这组照片,就说明,你也能拿到。” “你不是知道吗?我喜欢虞美人,不愿意让她在风口浪尖被品头题足,从小生活在国外的你可能不知道,中国有个词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姜京淏说这话时把牛皮纸袋随手扔桌上。 隽灵枢拍起手掌:“真是感人。”然后往前曳了曳身子,一字一句的说:“可我好想看她处于风口浪尖时那抹单薄的身影呢。” 姜京淏微眯双眼,没说话。 “做个交易,我不公开这组照片,但你要参加‘深入游戏’的真人秀。”隽灵枢不想打哑谜了,这是她的目的,她从一而终的目的。 姜京淏轻啜了一口茶,怡然自若的态度让人摸不清他心中所想,只听他说:“你也不算是这圈子的新人了,既然知道狗仔的料不会只出一手,就该知道每出一手都是全新的内容。” 隽灵枢耸耸肩:“无所谓啊,曝光从来都不是我的最终目的,我只是希望你跟虞美人配对参加节目,如果你不愿意,就一起曝光呗,但我知道,你是不会拒绝我的。”话说的很笃定。 “你为什么那么想我们参加?” “你扪心自问,你就不想跟虞美人以情侣身份出境吗?” 想。 哪怕只是节目,他都想。 说是嫉妒也好,说是占有欲作怪也好,说是不愿意再次输给歧本也好,他都想可以拥有虞美人,哪怕只是节目。 “我差点忘了,你是歧本的脑残粉,印象中,你没少到我们上学时的公寓门口堵人。只是歧本好像一直对你不冷不热的。”姜京淏说话并不好听。 隽灵枢咬了咬牙,她忍着,等到歧本属于她的时候,她会把这些冷言一字不差的还给这些给她难堪的人的。 姜京淏捕捉到了隽灵枢咬肌的小幅抽动,哼笑一声:“别把我理解成你可以随便利用的存在,我会参加这个节目,但跟你没关系,如果你想曝光这组明显个人色彩过重的照片,请自便。”他说完这话就起身留给了隽灵枢一个还算伟岸的背影。 隽灵枢几乎是在姜京淏离开房间那刻软在椅子上的,色厉内荏的她从来都不适合强硬,无关后台给她安排的独立女性的设定。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说动虞美人了,她不认为姜京淏有那个本事可以说服虞美人跟他一起参加这个节目,那个女人怎么看都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 虞美人早上有幸搭了歧本的车,跟他一齐到heer科技技术有限公司,然后又有幸跟他搭了同一趟电梯,以至于两个人下电梯那一刻引起了heer员工的纷纷侧目。 “我觉得他们在看我们。”虞美人小声对歧本说。 “正常,男才女貌。” 虞美人投给他一个宜嗔宜喜的表情。 “歧先生,美……虞小姐。”有人上来打招呼,美人两个字硬生生被眼前并肩出现的两个人卡在了喉咙里。 虞美人察觉到对面人的震惊,后天知觉自己有点太没眼力见儿了,歧本可是她的老板!而且现在还是工作时间!想着就后撤了两步与歧本保持半米距离,呈斜线跟在他身后。 歧本没有在意虞美人的举动,手插裤兜迈进了大会议室。 虞美人跟进来在那一排排写有名字的卡片中找到自己的那个,坐下来,然后把硬盘和资料递到秘书手上:“麻烦你了。” 秘书冲虞美人笑笑走到led显示屏的操作区域。 “先前的设计中加了太多主观的设计理念,太注重景观,完全忽略了其设计重点,着重融合于山、水、林之间,自主形成了观念比能力突出、感知比告知硬化的状况。尤其是在用量方面,过于奢靡,全然摒弃了朴素简单的主题,创立了一个过于自我的设计主线。无用的娱乐设施也是没有将员工的真正需求考虑进设计的一个体现,这是我的失误。”虞美人娓娓道来。 秘书小姐把手中的说明书分发至人手一份,然后又回到会议记录的专用位置。 虞美人耳听着八十平米的会议室里传来的翻阅资料的声音,继续:“不自吹自擂,我可以担保在全新的设计中,绿色、环保、高效、节能的人性化设计会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既做到了简单不失大气,又做到了恢宏不落俗套。员工福利以及养精蓄锐时刻的设备已经进一步完善,去掉了多余又占地面积甚大的两个篮球场和一个人工湖,改建为榫卯结构的自由园区。最后,关于建设地点、规模、协作范围以及投资用量等决策问题已编制设计任务书,连带3dmax文件已经全数交由建设项目的部门主管,此案通过之后我们两方会在最快的时间里统计用量,为开工做准备。” …… 短暂的三分钟之后。 “虞小姐,除了省钱,我几乎找不到你这全新设计的优点,要说摒弃了过于奢华的设计理念,是不是也摒弃太多了?除了你口中的朴素,我全然不见用心和可取之处。”有高层忍不住说话,不知道是真的从设计层面出发提出质疑还是仅看歧本的脸色给虞美人难堪。 要说歧本的脸色,那真不是一般的难看,明明早上出来时候还有个笑模样呢,这会儿就好像是无节制斫丧之后留下了后遗症,挺俊俏的一张脸拉的比长白山还长。 虞美人没忍住瞪了他一眼,结果就被他无辜的神色给挡了回来。 会议全体人员眼见歧本神色的异样,相视一眼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把矛头指向了虞美人,刺刺不休的质疑声开始充斥着袤延的八十平米。 “公司的发展规划中产业结构调整以及综合实力升级都是很重要的一环,设计方面是产业链中科技、核心竞争力首当其冲的一个代表,关于虞小姐的专业素养我无话可说,那一枚枚奖章、一尊尊奖杯都不是凭空来的,但我没有看到彰显我企业科技类项目独特性的设计,也是事实。”项目经理附和。 安监管理部门经理也想在讨好歧本这支大部队中分一杯羹:“在虞小姐的设计说明书中关于安全运行的阐述似乎不是很详尽,防止、减轻危及安全层面的假设*件后果所应遵循的基准似乎也没有规整清楚,你应该知道安全危机向来一触即发,这么马虎我们怎么通过你的设计提案?” 虞美人再看歧本,今天的那人留有干练清爽的韩式二八分发型,花轮卷安静的躺在发顶左侧,一身墨绿打底、黑线作格的双排扣西装衬得人精神抖擞,再加黑色斑点假领,白色衬衫,一双咖棕色英伦风脏头皮鞋……也亏得是一个这么讲究的男人,才让人有幸见识如此赏心悦目的一幕。 “我对虞小姐的设计只有一句话要说:实在水平欠佳。”不知道又是哪位急于捧臭脚的领导说了这么句话。 虞美人挑起两边唇角,一个夸张但不觉惺惺作态的笑容现给在座每一位,口吐莲花滔滔汨汨:“交由各位的设计说明书中,设计平面图在最后一页,就是说前边十六页纸的内容才是关键,关于平面图中所有的细节设计在前边十六页纸中都有明确解释。钱少、量大、要求多,我几乎可以看到企业未来十年的发展,保守来说除了可以保住成本应该不会有盈余。” …… 虞美人利落干脆的一番话引得现场沸反盈天。 歧本被现场的暗潮涌动激发了兴致,此刻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参与进去了,再看向虞美人,将她脸上的信誓旦旦尽收眼底,对她接下来的话也愈发期待起来。 “我不是一个对过去留有余念的人,所以在发现我设计中的弊病时,会不带任何留恋的推翻我先前的设计,呈现给各位的最新设计说明书就是我经过数次失败潜心打磨出来的结果。”虞美人说完这话瞥向总经理,继续:“拿钱办事,我向来是不做到百分二百绝不交差,允许你提出意见,但也希望你可以做到跟我一样用心。” 在场人中,有脸皮儿薄的已经开始脸红了。 “接下来就诸位刚才对我的质疑一一解答一下。”虞美人话间翻开面前的说明书,翻至第三页:“关于简洁设计的四个理念我已在说明书的第三页中做详尽阐述,所有简洁背后的细节杀全都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创新,亲自走过工厂一趟,我相信搭配我的亲眼所见完成的设计会比你们的空口无凭更切实际。” …… “倒数第二页,不说项目是间科技工厂,就说是随便一个设计,安全问题都是至关重要的,所以我又怎么会马虎?我提出的所有安全对策都经过了实际考察和与同类项目的细致对比,上善若水、从善如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十六字就是我对此设计方案中安全设施的概括。”虞美人抑扬顿挫的声音弥漫着整间会议室,一时间,所有无理取闹的质疑声都被翻阅资料的声音代替。 虞美人趁着所有人专注于说明书的空档,又瞥了眼歧本的方向,他左手扣放,轻量又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眼神所向不明,但可以感觉到他对面前的说明书没有丝毫兴趣。 在短暂的资料翻阅时间过后,虞美人保险性的追了一句:“对了,此次设计已经过了歧先生这关。” 话毕之后,现场人无一例外的转向歧本,眼神无一例外的发起询问信号。 歧本苦笑,这丫头倒是学会挟天子以令诸侯了,片刻过后,只听他说:“嗯。” 八十平米的区域内迎来第二个沸反盈天。 虞美人眉梢高挑,嘴角高扬,自从跟歧本的矛盾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之后,她就越来越放肆了,在歧本面前也越来越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现象,但目前来看,对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财务总监刚要说话,就被虞美人突然暴躁起来的手机打断了。 ‘我在sk,你等会儿结束工作就过来,我刚搞清楚你和州牧在三世那事儿,隽灵枢就又给我送来了一组照片,我算是看出来了,这骚.逼娘们是要搞死你。’ 劳姿高亢寮后的声音。 “不好意思!”虞美人忙不迭的掏出手机关了机,但现场人还是把劳姿那段话一字不差的听了去。 虞美人在工作期间手机一直是静音,但对劳姿是特殊对待,她可以直接留言,但一般没有很要紧的事儿她也不会留言,她知道虞美人不喜欢工作期间被人打扰。 歧本没有任何针对劳姿这段话的反映,继续开始了这个已经长达两个小时的工厂设计会议会审。 三个半小时后,会议结束,众股东、众高层一一离席。 虞美人给劳姿打了一个电话,对方支吾含糊的也没把话说清楚,要她务必过去一趟这话倒是说了不下五遍。 挂断电话,虞美人才注意到歧本还在会议室内,她挑眉看向他:“等我吗?” 歧本没否认。 “我得去趟sk,你跟道奇先回吧。” “我在sk有一个贸易投资会议,带上你吧。”贸易投资会议是真的,载虞美人过去也是真的。 虞美人一高兴从椅子上跃起扑向了正朝她走来的歧本,勾着他的脖子:“天使!” “松手!”歧本口嫌体直。 虞美人腻了他好一会儿才松手,再看向他的眼神添了一抹欢喜,不知道是本来就心善体贴还是在潜移默化的受她影响,这个男人好像在改变,又或者说,他从来也不坏。 车上。 道奇通过车前镜看后座并排坐一起的两个人,是从什么时候起,虞美人不坐副驾驶了? “你结束大概要多久?”虞美人问歧本。 歧本倪她一眼,把她纯情之下暗藏的小心思看了一清二楚:“蹭车蹭上瘾了?” 虞美人眨巴大眼睛:“我这是节能环保,对我们城市的环境改善问题有很大助力。” “你不呼吸、不吐二氧化碳也是助力于城市的环境改善。” “……” 道奇笑出了声。 “一个半小时的会议,你自己把握时机,过期不候。”歧本最后说。 道奇的笑声在歧本这话之后如丘而止,这是鬼话!这是鬼话!这他妈一定是鬼话! 虞美人又高兴了,挨近歧本,狗腿的给他捏腰捶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公主属性之下是天使心肠呢?” 道奇差点把车滑向自行车道,这是鬼话!这是鬼话!这他妈一定是鬼话!歧本把公主那茬都跟她说了?说了?了? “不久前也不知道是谁说我是贱人来着?道奇你知不知道是谁?”歧本恶趣味又上头了。 这让道奇说是还是不是?明显隔壁雌雄同体已经抢占了他在他老大心里的地位,这时候说什么话都等同于挖坑给自己跳。 “是我!我是贱人!”虞美人扬起左手其面比在脸侧,毫不走心的‘诚恳’。 …… 三个人说话的空档,已经到了sk大厦停车场,歧本到45层,虞美人到22层。 虞美人出了22层电梯走向大厅vip休憩区,等着劳姿剧本研读会结束。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劳姿走出挂着‘请勿打扰’牌子的房间,在她身后还有几个活跃在大荧幕的演员以及姜京淏。 “祸水!”劳姿喊人之后就从服务台要了两碟点心端到了休憩区,捻了一块喂给她,说:“三世酒店那总统套是隽灵枢搞趴的固定套房,圈儿里人或多或少的知道一点,但她这人规矩,从不干触人霉头的事儿,没树什么敌,也就没人利用这事儿搞她,而且她后台硬,别看这新闻现在这么热,说下去就下去,洗白分分钟的事儿。” “你之前说,什么照片?” 劳姿抿抿唇角,左右扫量了两眼,点开手机,把界面现给她:“咱俩对峙渣男和他新女友时候,被狗仔盯了,连拍600多张,都1080p的,渣男脖颈子上的汗珠都拍的充盈饱满。” “这有什么吗?”虞美人连翻了几张,不觉得照片中的画面可以制造什么话题。 劳姿把手机拿回来,眉毛都纠在一起了:“这对你没什么!对我是大大的不利啊!照片一旦曝光肯定会有人扒这段过去,那点破事儿咱俩都清楚,我是真的不想刚签下‘杀死天使’就被撸下来。你也知道我没隽灵枢后台硬,她父母那辈儿这两年把家族企业扩增的名扬中外,现在墨尔本她隽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拿什么跟人家比?” “你想我怎么做?”虞美人想先听听劳姿的打算。 劳姿瞥了眼姜京淏的方向,支吾其词的说:“你跟姜京淏配对参加一档综艺节……” “劳!姿!”虞美人脸色沉了下来。 劳姿双手合十比在面前,一脸委屈相:“求你了祸水!我保证就这么一次!那节目不会越线的,我问过了,就是在镜头面前演一演就行了,你也是表演科班生,一定没问题的……”说到最后,她底气不足起来。 “工厂马上就要开工,开工之后一堆事儿等着我,平时给你试个镜,替你挡个冷箭也就算了,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让我去参加综艺节目?你也真敢说!”虞美人后撤了两步,她不想看劳姿那张脸了,她怕她等会儿气急不顾旁人的揍她一顿。 劳姿往前曳了曳身子,扒着虞美人的胳膊,又说:“州牧和阮嘤也参加,你就当为我监督他们行不行?我连自己心爱的男人都能豁的出去……” “所以把我卖了根本就不叫事儿,你是这个意思吗?”虞美人截了劳姿的话,她现在觉得她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过来找她。 劳姿不愧是当演员的,眼泪说来就来,涕泪交杂的一张脸现给虞美人,那个悲戚的神情看的无人不犹怜,唯独虞美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没有丝毫动摇之色。 “隽灵枢指名要你和姜京淏配对参加这个节目,但凡她话里有一点罅隙我都会找别人,但……” “既然是指名,就说明这个女人是有阴谋的,在三世怎么搞我你现在也知道了,你觉得我参加了这个节目还能完整的回来吗?” “她答应我了,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也跟她说了,胆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劳姿就算豁出命去也会让她付出代价。”这话不掺假,在劳姿的人生信条中,虞美人可以自己欺负,但绝对不允许别人欺负。 虞美人态度一如最初的坚决,最后说了声:“要去你自己去,我没空。”说完起身朝电梯走去。 “如果歧本也参加呢?” 虞美人脚步停住了。 “我听人说,隽灵枢从小就对歧本情有独钟,会进演艺圈也是因为歧本曾对她说过她有表演天赋,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找她之前的访谈,她提次数最多的不是她的父母也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叔叔’。”劳姿料定虞美人对歧本是不一样的,工厂一行已经让她有所察觉,这两个人中,肯定有一个是喜欢对方的。 不用了。 不用找了,隽灵枢喜欢歧本,虞美人是知道的。 第23章 |禾尔 sk,45层。 虞美人上来之后就一直在会客厅等着歧本,期间看了几次表,眼看着指针临近一个半小时的约定时间,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隽灵枢喜欢歧本,不论是圈儿里还是圈儿外,这都不叫秘密了。 那歧本呢? “你好!” 一个有些细软的声音传进虞美人的耳朵。 虞美人闻声回头,是一个约莫十多岁的姑娘,长得清秀,着装大方,看上去像是书香子弟。 “你在跟我说话吗?”虞美人指了指自己。 姑娘点点头:“虞姐姐。” “你认识我?”虞美人说完这话就反应过来,可能是最近新闻的连锁效应,现在的她只要走出家门就能碰到搭讪的人,不论年纪大小。 姑娘再次点头,眉眼俱笑:“我有关注你的微博,但我认识姐姐却是在关注微博之前。” 虞美人挑起眉。 “我是姜京淏的女儿,我叫姜左。”只听她说。 虞美人有一瞬是惊讶的,但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她再次仔细端详这个姑娘,确实在她的眉眼中发现了与姜京淏的七分相似,还有三分……竟然跟自己重合。 这不是巧合,她好像知道了姜京淏为何会突然喜欢上她。 “你是来找我爸爸的吗?他应该在楼下。”姜左说话的同时靠近了虞美人。 “不是。”她是来找歧本的。 姜左了然一般现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吐出了一句不知道是对虞美人还是对她自己的话:“路漫漫其修远兮。” 虞美人没太在意。 “他还没有表白吗?”姜左坐到了虞美人对面,驾轻就熟的从旁边会员机里取出两盒酸奶,递给虞美人。 盛情难却,虞美人接过来道了声谢,伴随着一句话:“表白了我就要答应吗?” 姜左显然是被虞美人如此不加修饰的话给惊呆了,一般这种话不得委婉的说出口吗? 虞美人见她呆愣,继续:“我不喜欢你爸爸,尽管他很优秀。” “是因为我吗?” “不是。”当然不是! “如果是因为我,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独立能力很强,你不会感受到任何来自于我的压力的。”姜左话说的很诚恳。 虞美人舔了舔下嘴唇,只是单纯不喜欢姜京淏这话还是没有直白说出口,最后她问:“你真的只有十三岁吗?” 姜左像是听多了这种问题,表现的司空见惯:“单亲家庭的十岁孩子心理年龄等同于十五岁,我十三岁就等同于十七岁半。” 虽然不知道哪里的道理,但看起来好像不差,虞美人回给她一个简单却不失真挚的笑容,没再说话。 “老姜没有女人很久了,他可能已经忘记了怎么去追求别人,所以,如果他什么行为让你不舒服了,请不要计较,那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像一块生锈的铁,很久没有感受到锃亮的喜悦了。”姜左的遣辞措意都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与她所说的十七岁半的心理年龄也不尽相仿。 虞美人蓦然想到自己那么大的时候,那时候她箭穿雁嘴、闭口藏舌,生怕别人挑她话里的毛病,与眼前这个伶俐的姑娘可谓是云泥之别。 “我已经忘记了多久没有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因为网络上的几个字局促不安了,虽然恳请你给他一个机会这话太唐突,但我还是想说,就算你现在不喜欢他,也不要把他完全隔绝在你的心房之外,好吗?”姜左不希望是自己拖累的姜京淏,一个单身父亲的失误应该值得被原谅。 虞美人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了。 “早就在了吗?” 歧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像横空出现的一颗救命稻草,目标明确的对虞美人进行施救。 虞美人站起身,应声:“结束了吗?” 歧本没着急回话,眼睛在姜左身上,话也是对她说:“左左。” 姜左见到歧本咧开嘴笑了:“叔叔。” 又是一个大侄女吗?虞美人心里犯嘀咕。 “来找你爸爸的吗?” 姜左点点头:“他答应我今晚陪我一起看电影。” 歧本只是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扫了虞美人一眼就转过了身,行至半路:“跟上来。” 虞美人没有片刻犹豫,跟了上去。 姜左看着虞美人对歧本如此言听计从,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由衷,莫名为姜京淏担忧起来,如果不是一场追逐那就是一场战役,但就眼前情景来看,这场战役似乎是歧本占了上风。 老姜你得加油了! 虞美人跟在歧本身后下到地下室,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向车所在的位置,然后一个坐进副驾驶一个坐进后排车座。 道奇感受到车厢内的低气压,非常自觉的保持着屏息凝神的状态,没在开车过程中吐出一言半语。 歧本看着副驾驶位置上的虞美人,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见她的半个后脑勺和半张侧脸。她纤长的睫毛毫无节奏的掀落,鼻梁到嘴唇的线条虽然流畅却毫无生气,凌乱于两鬓的发丝在空调的戏弄下小幅颤动着,她却不想理会。他被她身上散发的负面情绪裹得整个身子不得劲起来,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难过是会传染的。 怎么办?他有点心疼。 不久前,贸易投资会议开到一半,他便以有要紧事为由提前抽身了,他不放心虞美人,他觉得劳姿跟她说的话可能会伤害到她,这是一种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会比女人的直觉来的更猛烈又准确的直觉。 出了会议室的门,道奇跟上来,例行汇报工作:“晚上两个视频会议和一个vc交流会的小型沟通会议已经安排妥当。heer新线产品的商务优势、同类型产品的各方面性能以及竞争手段等已经在你的要求下收集完毕,大概在晚上七点左右市场部会将分析报告书整理出来……” 歧本脚步虽然没有丝毫减缓,但道奇的话还是一字不差的听进去了。 走出商务会议区,歧本就看到了虞美人和姜左面对面坐在会客厅,偌大的区域只有她们两个人,所以歧本得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听到了她们的整个谈话过程。 虽然知道姜京淏不会逊到利用女儿达成目的,但歧本还是被姜左那番话撩拨了自信心。 虞美人是不是也听进去了那番话? 一路安稳,一路阒静,到家之后,虞美人下车,道了声谢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家门。 歧本站在下车的位置,看着虞美人落寞又消极的背影,心脏抽了一下。 道奇把歧本的神色尽收眼底,停好车就进门把工作资料整理分类放好在了楼上的工作区,在他蹑手蹑脚准备离开的时候,属于的歧本的脆亮的声音传来:“如果你的心上人不开心,你要怎么做?” 怎么做…… 道奇一愣,用了半分钟组织语言,说:“买包?买衣服?女人都喜欢这些东西,一般在中午把这些东西送出去晚上就可以上床了。” 歧本放下手中的琉璃杯,倪向道奇:“那是一般女人,如果不一般的呢?” “那就送点有新意的啊,像是什么定制的、手工的都可以。”道奇觉得自己在歧本面前算是一个感情方面的老麻雀了,或许是出于得意或许是出于真心,他毫无保留把自己的泡妞准则传授给了歧本。 歧本听完只说了一句话:“你老家的妻子如果知道你在外边天天变换花样拈花惹草应该会让你不能人事吧?” 道奇一身冷汗,澹澹潺潺开口:“我俩的结合是老一辈的夙愿,连结婚证都没领,怎么能叫妻子呢?只能叫女朋友。” “可人对方每次打来电话都是称呼你老公,你不也没否认过吗?”歧本并不苟同于道奇的感情观,虽然他没有尝过爱情的滋味,但他一直认为那就像是老天的礼物,不可亵玩。 “老大……不是说你跟隔壁吗?能不能不捎带上我?”道奇满脸愁怨。 “谁跟你说是我跟那个雌雄同体了?我只是……突然……想到又或是看到……”歧本支吾其词的否认漏洞百出。 道奇一副了然于胸的姿态:“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跟雌雄同体,是我跟雌雄同体。” 歧本脸一阴,抄起手边琉璃杯扔过去。 道奇手快的接住,得亏接住了,不然这个月工资又没了。 —— 虞美人回到家之后连抱起公主亲一口的兴致都没有了,驭着整个身子重重的摔在圆沙发上,劳姿在sk那番话,让她心里堵得慌。 十多年的感情,都比不上她一个电影角色,好他妈不值钱的感情。 陈州牧也是可怜,喜欢上一个不长心的女人,担着随时被豁出去的风险。 ‘咔哒’ 就在虞美人死尸一般趴在沙发上时,陈州牧推门而入了。 他把手里属于阮嘤的那把吉他放门口,然后走到吧台里身,擢了一坛花雕酒,取了两只玻璃杯到虞美人身侧,给两人一人倒了满满的一杯。 虞美人家的玄关钥匙只有劳姿和陈州牧有,经历今天在sk的咄事,劳姿会出现在她家的可能性是无,所以进门的一定是陈州牧,她不用抬头都知道。 “姐姐。”陈州牧把酒杯递向虞美人。 虞美人槌了槌后脖颈子,躬起膝盖从沙发上爬起来,接过陈州牧那杯酒。 “我好难过。”陈州牧说。 虞美人抿抿唇,如果仅仅是知道了经纪公司安排他和阮嘤一起参加那个节目,他不会难过到过来找她喝酒,想来是知道了劳姿不介意他跟阮嘤参加情侣节目,或者是……想到这儿,虞美人放下玻璃杯拿起了手机,戳进微博热搜,然后闭上了眼。 果然,那组照片还是曝光了。 虞美人靠近陈州牧,搂住他的肩膀,轻轻摩挲他的臂膀,所有安慰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以至于三分钟过去还未吐出半个字眼。 “姐姐跟我说,她手机通讯录里有个分组,叫五大三粗,里边是她的八个前任,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但她竟然抢过你的男朋友……”陈州牧说这话时一个转身扑在了虞美人怀里,啜泣声伴随着肩膀的抽搐,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戳着虞美人的心口。 虞美人抱着陈州牧的脑袋,左手轻量的顺着他的后脑勺,闭眼吁出舒缓的一口气,慢腾斯礼的发声:“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劳姿成为朋友吗?” “……” “你知道吧?我是因为文化课成绩不好才考的艺术学校,也就是那年,我认识了劳姿,她漂亮,学习好,又善交际,班上人都喜欢她,我学习不好,不爱说话,给人的唯一印象就是名牌衣服和每天接送的豪车,所以没有人喜欢我。” “……” “第二年清明,我去凤山祭祀我父母,因为有太多话要说,所以忘记了时间,等我准备的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在山脚被三五个男人围住,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劳姿冲出来,挡在我前面,后来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 “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我力气很大,那些人根本伤害不到我。” “……” “后来我才知道,她有一个同胞姐姐在前些年自杀了,她那天就是去祭祀姐姐的。除此之外她没有再跟我提过她的家人、她的故事,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了好朋友,一好就是十多年。” “……” “她不坏,不然你也不会喜欢她不是吗?” 陈州牧抬眼看着虞美人,好一会儿之后才说:“不,我会喜欢上她,就是因为她有瑕疵,她有缺点,她有时候很坏。” 虞美人语塞,有种先前说了那么多话都是废话的感觉。 门外的歧本手里攥着一份股权、股份的转移认证书,再一次不是故意的听到了虞美人与别人的对话。 跟道奇取过荒唐经之后,歧本也觉得送礼物是一个不错的哄人方法,想着就让律师把自己在香港的一个设计品牌的股份拟定一份转移认证书,结果就遭到了道奇的鄙视:“哪有送人家礼物送自己喜欢的?你喜欢钱人家也喜欢钱吗?” 歧本有自己的一套理论:“送我喜欢的才能她知道这份礼物我用了多少心。” “……” 此刻,歧本站在虞美人家门口,看着明明那么难过的她还在安慰别人,烦躁上头,那份转移认证书也就没送出去。 返回家里,道奇在他进门那刻就迎了上来,说:“东南亚有色金属项目的视频会议已经开始了,众股东等了五分钟了。” 歧本没着急上楼,顿了顿,最后把手中认证书扔到桌上,说:“取消掉。” “啊?”道奇以为自己听错了。 “今晚的所有工作,还有明天的,一并取消掉。” “啊?”道奇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歧本盯着被他扔到桌上的认证书,悠悠道出口:“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次日,虞美人起得早,牵着狗链子刚迈出家门,就看到了歧本。 他一顶灰色麻编爵士帽,红蓝交替的宽横格t恤,白色芳纶的松垮直筒七分裤,藏青和白色相间的窄横格现代布鞋……哟,英伦风。 “干嘛?”在明确眼前的帅气男人是来找她之后,她将狐疑的神色现给他。 歧本扬起手里的车钥匙,也扬起嘴角:“我们去莽山吧。” 虞美人笑出了声:“你又哪根筋搭错了?今天周二,工作时间,你这种动辄上亿进账出账的人,还有空去郊区?” 歧本没给她再逼逼的机会,上前两步把她手里的狗链子拿过来扔给道奇,附了一句:“伺候好了。”说完拽着虞美人的胳膊走到车前,把人硬塞进了副驾驶。 “你是受刺激了还是忘吃药了?”虞美人在工作之外又恢复了常态。 歧本答非所问:“你有钱吗?” “没有!”有也说没有!这话就是为借钱做打算,她在某种程度上可是个铁公鸡。 歧本偏头冲她笑了声:“那你得反思一下自己了,为什么没有钱。” “……”虞美人无言以对。 “你有手机吗?”歧本又问。 虞美人遛狗从来不带手机:“你觉得呢?”被你野蛮粗暴的塞进车里,有空去拿手机拿钱就有鬼了! “既然你没钱,也没手机,那就别说话了,万一惹得我心情不好,我把你丢出去,你就只能走回去了。” “……”虞美人想哭了。 歧本见虞美人真的一言不发了,没忍住笑上眉梢。 虞美人一方面是不想说话,一方面是昨晚上给公主剪指甲时被它挠上胳膊时留下的红印开始发痒了,以至她一直抱着胳膊抠个不停。 歧本许是见她太.安静了,就偏头看了她一眼,结果就发现她把左胳膊抠出紫痧了,一个急转把车停在了路边,不由分说的拉过来她的胳膊,两股好看的眉毛都揪到一起去了:“你吃饱了撑的?” “有点痒……”虞美人在歧本的疾言厉色之下像只小奶猫。 “怎么搞的?” “公主挠的……” “你干嘛了?” “我给它剪指甲来着……” “它平时挠你吗?” “不挠……” “……” 歧本的脾气也使不出来了,这是不是叫自作孽不可活? 虞美人见歧本不说话了,伸着脖子把脑袋凑过去,瞧他的脸:“关心我啊?” “是,关心你。” 虞美人以为歧本会说她自作多情、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之类的话……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过关的设计师要是手不能提了,我再找个新人费钱不说还费时,你以为我时间很多吗?”歧本式贱嘴。 虞美人扬手就朝他肩头招呼了一下:“说句好听你会死是不是?” “我不知道什么叫好听的,你教教我?”歧本将上半身反转,面对虞美人。 虞美人没多想,咧开嘴、放开手、跃起身子开始示范了:“先生,你好厉害哦,长得帅又有钱,温柔体贴又极富内涵……呕……”话还没说完她就吐了,按下车窗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又说:“我太小看‘好听的’这三个字了,说的我自己都恶心了。” 歧本无奈又惆怅,下意识的伸手朝虞美人腰上捏了一把。 “啊——”腰上都是痒痒肉的虞美人呻.吟出口。 然后车内气氛就尴尬了。 然后就过来了一个卖煎饼果子的大爷,递进来两个煎饼果子,说:“要个煎饼吧。” “我们吃过饭了。”虞美人礼貌冲大爷说。 大爷一脸老不正经的笑:“大爷这可不是饭,没看见我的招牌吗?”说着抬眼瞥向煎饼车的横幅。 ‘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男女吃了床受不了。’ 虞美人:“……” 歧本:“给我十个!” 大爷美坏了,忙不迭的摊了十个递进来,走时还说了句:“早上贵子啊。” 虞美人看着满车的煎饼,闻着满车的煎饼味儿,心情莫名。 “你不是要带着这十个煎饼上莽山吧?”那个画面光想想都觉得瘆的慌,到底是去玩儿的还是去吃煎饼的? 歧本理之当然的回:“有什么问题吗?” “呵……呵……没什么问题……就是比较好奇,你一个接吻都不知道伸舌头的人吃壮阳煎饼干什么?虽然这玩意儿肯定没有壮阳功效。” 听到虞美人这话,歧本倪向她:“让你在搜索引擎上搜我是为了让你对我进行初步了解,但显然,你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搜了!”只是看到那十二页多的内容就打退堂鼓了。 “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学习能力和过目不忘的能力有多强。” “啊……?” “不知道接吻要伸舌头是在工厂一行之前。” 这回虞美人听懂了,接了一句未经大脑的话:“所以工厂一行之后你就知道了?你不是从工厂回来之后撸了一宿小黄片儿吧?” “……” 歧本没说话,虞美人挑大了眼眶,真的?想着就凑近了他,面上有确认的神色也有难以置信。 “……” “说啊,说啊。”虞美人完全看不出来歧本目前铁青脸色之下蕴含的心思,还不识时务的往他跟前曳着身子。 歧本蓦地双眼聚光,捏住虞美人的下巴把她带向自己,覆唇在她柔软的唇瓣辗转,与此同时,识途老马一般摁上车窗、按动副驾驶座位靠背的调节按钮,最后利落的倾身压上那个目前处于懵逼状态的女人。 待虞美人反应过来之时,歧本的手已经不老实的伸进了她的胸衣,抵在她小腹的硬邦邦的一块让她又回想起了在她家时,那一截又粗又硬还不短的触觉……不对!这会儿是他妈想那个的时候吗? 虞美人推开歧本的胸膛,伸开左手分开五指扣在他脸上:“你到发情期了!?” 歧本拿下虞美人的两只手,把它们交叠放到自己背上,染毒的双眼迷离中带有笃定,他想要……只听他细脆的声音拖出这样一句话:“如果你不愿意,我马上放开你。” 第24章 |禾尔 “*!!!”隽灵枢掀翻眼前长椅,使其重重摔在地缸里,溅起半池水,她坐在窗沿盯着房间内52寸屏幕里滚动播出的新闻,紧张、愤怒、窒息感不分时机的蜂拥而至,压迫的她几乎没有多余力气用于支撑身体站住。 ‘网黄虞美人黄是本色?劈腿还装白莲花?贼喊捉贼侮辱谩骂前任与其新女友?’华尚娱乐版块在凌晨一点半爆出这则新闻,直到上午九点,热度还持续上升,没有丝毫下跌的趋势。 新闻通稿中除了隽灵枢手里那组照片还有音频、聊天记录、语音留言等‘证据’,不胜枚举。 那段短而促的音频是虞美人在sk大厦下对峙其前任时说的话,截取了最具代表性的几句,外加强大后期,于是就出现了‘你就跟匹种马一样,不对,种猪,你还他妈不如匹马。’‘甩着根烂黄瓜还天天包雏。’这些声音,难听至极。 聊天记录看不出来是不是伪造的,但内容上却是虞美人一直在就劈腿一事恳求其前任原谅,口吻卑微。至于语音留言,都是虞美人前任初发现她出轨时的伤心剖白,无数个‘为什么要伤害我?’‘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洗脑功效堪称一绝,任谁听了都觉得虞美人罪大恶极。 事情发展始料不及,越来越偏离轨道,甚至与隽灵枢的预想形成了南辕北辙的情况,事实上她从未想过曝光那组照片,更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劈腿证据是从何而来。 昨天仅仅是这组照片曝光的时候,网友的矛头无一例外的指向劳姿,更有甚者扒出了疑似她插足虞美人与其前任恋情的床照,可现在才半天时间不到,风向标就发生了逆转性变化,虞美人从最初的受害者变成了当婊.子立牌坊的白莲花,劳姿却俨然成为了受害者。 穿凿附会的人太多,那些曾经力挺虞美人的网友现下已经甘愿当起了隽灵枢、劳姿的水军,曾经甩给她们二人的生殖器也已经一溜烟儿的跑到了虞美人的微博热评中。 “去泡个温泉真是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新闻曝光之后感觉整个人都抖擞了不少。”隽灵枢的经纪人进门就一脸的春风得意。 隽灵枢没看他,她大概能猜到他接下来的话。 “还以为三世那事儿至少得影响你半年的工作,结果这个虞美人出了这么个新闻,真是天助我也。”他说。 隽灵枢双眼还是电视屏幕上,说的话并无喜悦可言:“昨天先曝光的那组照片只有我有,如果这件事的热度还不下去,很快我就被扒出来了,到时候影响的就不是我半年的工作了,可能这个圈子会对我紧闭大门,永久性的。我不知道姜京淏那组照片信息量比我这组大了多少,但我知道,他是肯定不会用于为我渡过难关的,所以说,我根本就没有解除危机,甚至《深入游戏》的节目运行都会有因此受到桎梏……我真的小看这个男人了,这次完全被他当枪使了。” “你说你这组照片……给谁看了?”经纪人猛然起身,半杯香槟洒了一身。 隽灵枢只手抚上额头,眉头蹙起,满脸倦容:“姜京淏。” …… —— “如果你不愿意,我马上放开你。” 虞美人双手交叠在歧本后背,掌心快要被他灼热的脊背烫伤了。这个角度、这个距离看歧本的脸,简直俊美的惊天地泣鬼神。搭配着刚才那幕荒唐,虞美人从他流光溢彩的双眸中寻到了一抹摧枯拉朽之力,好似在一瞬间为过去的、乏味的、枯燥的她注入了一股奇特的力量,使得她目眩神迷。 “你带套了吗?”她最后无意识的道出口。 然后歧本就瞠目结舌的愣住不动了。 虞美人感受到身上人的僵硬,了然了她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记得。” 歧本黑着脸从虞美人身上起来,坐回到驾驶位置。 虞美人整理好衣服之后转向他,嘴角噙着笑,笑的冁然:“是我让你有开荤的冲动了吗?” 歧本恢复本色恢复的很快,几乎没用什么时间,面上的尴尬就消失殆尽了,只听他说:“毕达哥拉斯的一个学生希巴斯发现了无理数,在此之前毕达宣称世上只存在有理数,所以他要求希巴斯三缄其口。但是希巴斯同学在追求真相这条大道上跑的义无反顾,全然不听,然后他就被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学生解决了。” 虞美人听得一头雾水,她抽着嘴角说:“so?跟我之前的问题有关吗?” “希巴斯事件的意义除了为数学做了贡献也为人们带来了一个真理:真相需要你献身。” “……” 不就是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吗?至于画那么大一个圈儿吗?想圈住谁?贱!讨厌!不要脸!虞美人狠狠剜了他一眼。 歧本伸手捏住她的腮帮子:“你那是个什么表情?” “是个提醒你该上路了的表情。”虞美人被迫撅着嘴,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歧本没松手,单手发动了车子,奔向目的地。 一路上车里都断断续续的传出虞美人单方面、毫无逻辑的声音。 “你一个这么牛逼的人物,家门口应该名流贵客络绎不绝啊,但似乎从你住进来就一直是门可罗雀的状态。” …… “你哪天成为万人嫌的时候我会把公主的狗窝腾出来给你住的。” …… “所以你并没有中文名字?本是英文名音译的?我给你取一个吧?歧栓柱!大气!” “你给我闭嘴!”歧本忍不了了。 ……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到莽山,两个人下了车,虞美人的眼光就被旁边搭建停车场收费站的三五人吸引了去,她踏着轻盈的步伐不自觉的靠近,狗拿耗子的提出建议:“三角形顶架虽然稳固,但不能在这个季节有效的遮蔽艳阳,可以试试同样具有稳固效果的圆形顶架,一方面与售票楼的圆塔设计相呼应,一方面可以在炙热的夏季起到一个遮阳作用。” 对方三五人被虞美人的一番话搞的莫名其妙,有人回:“你有病吧?” 虞美人额角抽搐了两下。 歧本这时候也已经从车载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跟了上来,听到对方深闭固距的话,只是轻笑出声,没发表任何意见。 虞美人也觉得自己有病,转过身从歧本手里拿过一瓶饮料,喝了一大口,说:“职业病,要人命。” “走吧。” 虞美人跟着歧本直奔这里的一个无动力滑翔基地。 “试试?”歧本看向虞美人,说话的同时如臂使指的教基地一个新手工作人员组装三角翼。 虞美人看着他勾起的一边唇角还有扬起的眉梢,‘不要’两个字就没说出口,她是知道眼前男人什么德行的,被他知道她不敢,还不寒碜死她?所以最后她说:“试就试!” 歧本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 “啊——”到了山头的起飞场,虞美人才意识到逞能的后果有多恐怖,她现在都想哭了,听说距离降落点有200米还多,这要是摔下去…… 歧本亲自给她加固座带,然后在主伞和她胸前两枚主挂钩的连接上又加了一道保险模式,最后左手抚上她的脸:“有教练跟着你,放轻松就好。” 虞美人撇着嘴揪着眉,她是真的有点发怵:“我没玩儿过这个……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歧本抿抿唇,偏头看向自己那架三角翼,然后再看向虞美人,做了一个决定:“我带你飞。” 不知道为什么,歧本这话一说出口,虞美人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在此之前跃然于面的不安和恐惧都在这一刻四处逃窜,均不见了踪影。 歧本见她面上的紧张缓和了不少,便开始了长达二十分钟的准备工作,然后就是等风来了。 “准备好了吗?”歧本感受到逆风裹挟着能够托起他们二人的风力而来,凑到虞美人耳边问。 虞美人点点头,没准备好不还是得飞吗? 歧本挑起唇角,在保持翼平衡的情况下将翼平稳的抗将起来,手臂攀于竖杆之上,摊开手掌,腕子微微施力稳住仰角,并做适量压低,身体前倾准备助跑,在保证平衡的情况下逐步增速,迎着风融于整片蓝天。 “啊——”虞美人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在歧本的保护下飞起来了。 她并不知道该如何保持身体平衡,也不知道驾驭三角翼需要什么技巧,但她知道她一点也不畏惧,在山头的如芒在背都如烟云过隙一般了无踪影,她唯一可以感受到的只有身后这个男人对她全心全意的呵护。 在空中俯瞰大地,那些她曾以为庞大的物件都渺小起来,山水林变成了一手握得过来的模型,自己变成了一只拥有黑白相间羽翼、自由翱翔在蓝天的鹡鸰。 似乎所有的不如意、不安心、不满足都被劲风凌乱了,以光的速度流窜到远方。 在长达二十分钟的飞行之后,歧本在降落地面上空拉杆加速、向下拖曳,一个颇用些技巧的雀降被他操作自如,两个人得以安全落地。 虞美人着地之后转身就给了歧本一个拥抱,猝不及防,以至歧本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温香软玉抱满怀了。 歧本眼眶睁大到平日的百分之一百四十五,呆滞支配着大脑,让他一时间忘了做出反应。 虞美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抱着他,吐在耳边的温热的气息穿透鼓膜潜进他的大脑,一种不必言说的默契在两人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悄然发酵。 …… 在莽山玩玩闹闹一整天,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了,月亮已经出来了,星星已经开始散发优越感爆棚的光芒了。 虞美人刚下车就崴了脚,幸得手快扒住了车门才没摔个狗吃.屎。 歧本看到冒冒失失不看脚下的虞美人,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三步并两步到她身侧,背对着她微屈膝盖:“上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瘫痪了。”虞美人没理会他,一瘸一拐的朝家门踱步。 歧本想都没想就上前将她打横抱起。 虞美人碍着失重问题双手不自觉的圈住了他的脖子,与此同时眉梢也耸起:“喂!” “足踝崴伤如果放任自流就会形成习惯性崴伤,到时候制动多久都没用不说还会造成足畸形。”歧本的话十分有力度,以至虞美人不仅不再废话,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了。 在两人临近家门的时候,暗处走出一个身影,属于姜京淏的身影。 歧本看清来人之后微微眯眼,脚步却没停下,直接越过他开锁进了门。 虞美人是在越过姜京淏之后才发现他人的,瞪大眼睛确认了两遍,确定是姜京淏本人之后问歧本:“你约了姜京淏吗?” 听到虞美人这话,歧本确定不是虞美人与姜京淏有约,把她放沙发上之后就蹲下来,仰面望着她:“等我一会儿。” 虞美人刚想说话,歧本就已经站起身走向了门口。 歧本出门之后再次越过姜京淏回到自己家,期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姜京淏觉得他这个行为幼稚的不行,也不予理会,敲了敲虞美人家门。 虞美人闻声望向玄关,待看清姜京淏的脸时,说了句:“请进。”也没有多大仇,就不用每次见面都红脸了,她这样想。 姜京淏进门之后直奔主题,把手机以及照片推放在虞美人面前的圆几上,对于他十分想知道的‘歧本和虞美人今天去了哪儿,干了什么’一个字都没提。 虞美人先是擢起照片看了两眼,是那组在sk大厦底下的照片,又拿起手机,看到界面上华尚那则新闻,笑了:“这帮人不是太闲了就是太喜欢迫害别人了。” “目前形势对你很不利,如果没有及时澄清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到时候你会……” “所以你是有什么解决办法咯?”虞美人截了他的话。 姜京淏抿抿下唇,话说的诚恳:“关于sk脚下的照片,我也有一组,与目前所曝光的这组有些出入,正好可以为你澄清。” 听到姜京淏这话,虞美人抬眼看向他,眼神中有很大部分的鄙视,他有可以洗清她清白的料却没有曝光而是过来找她,想来是有什么条件,不愧是娱乐圈经久不衰的存在,套路多又深。 姜京淏把另一个装有照片的牛皮纸袋放到圆几上,继续:“这组照片可以还原事实真相,但有我出境,如果我单方面曝光这组照片,你还是会深陷舆论之中,更有甚者会杜撰你使用不恰当手段迫我为你洗白,所以……” 虞美人想听听他的最终目的。 “所以,我需要你跟我假扮情侣,这样一来,我曝光这组照片就变成了正当维护我的女朋友,也就合情合理了。”姜京淏许是怕虞美人以为他是趁火打劫,话毕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只是假扮,等风头过去之后,我们可以再找个什么由头分手。” 虞美人咂咂嘴,这计划听起来简直无懈可击,但也就是因为太无懈可击了才让她不得不阴谋论了,最后她问:“是不是还要跟你一起参加《深入游戏》节目的录制?” 姜京淏听到虞美人这个问题之后眼波微转,咬肌有小幅度的抽动。 虞美人把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接下来你一定会说,我最好现在就做出决定,因为这两天《深入游戏》节目官方就会宣布嘉宾。” …… “不出意外的话,我跟你一对,陈州牧跟阮嘤一对,隽灵枢跟歧本一对……”虞美人说到最后心酸起来,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万人追捧的男人,对她的喜欢是因为她有三分像他前妻,对她展开的追求方式全都是算计。 姜京淏凑近虞美人,蹲下来,用歧本刚才仰面朝向她的姿势伏在她面前,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如果什么都不做顺其自然呢?” “如果顺其自然,你会连家门都踏不出去,工作也会被迫终止无法继续,甚至……还会遭遇人身危险……”姜京淏说着话握住了虞美人的手:“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也要体谅一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心上人受到伤害的心。” 虞美人从他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半耷拉着眼睑,睨向他:“你喜欢我哪里?” 姜京淏身子一顿,喜欢她哪里? 虞美人倾身给了他一个拥抱,有三秒,然后放开,又问:“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吗?” 姜京淏身子还僵硬着,有,他想说,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出口。 虞美人也是在今天才知道,如果喜欢了一个人,与他拥抱的时候,是会心跳加快的,是会呼吸急促的,是会觉得世间万物皆为刍狗的。 “我没有,所以我应该是不喜欢你,不对,是根本就不喜欢你,跟你假扮情侣会委屈我自己的,我不愿意。”虞美人悠悠道出口,直白不委婉。 姜京淏自嘲性的轻笑两声,好像又慢了一步呢,可是能让吗?不能啊,他明确感受到刚才虞美人贴近他时他的紧张感和她所说的心跳加速,就算自己让了,心会同意吗? “你有不接受的权利,但不能阻止我用我的方法保护你,不管你把我理解成一个多么差劲的人,都不会动摇我曝光这组照片并宣布我们是情侣这件事。”姜京淏说完这话就站起了身,道了一句:“晚安。”后离开了。 虞美人实在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翻完一阵头晕,估计是低血糖了,想着就从沙发上起身准备去楼上拿药,结果刚站起来,道奇就冲了进来:“别别别别别……动!”话音落下的同时已经把她又按回到沙发上了。 “谁让你进来的?”虞美人一巴掌拍他脑门上。 道奇捂着脑门一脸委屈:“老大让我给你送点药……” “他人呢?” “去机场了。” 虞美人听到这话几乎是从沙发上蹦起来:“去哪儿了?” “机场,飞芝加哥。” “他让我等一会儿就是让你告诉我他要出国吗?”虞美人生气了。 道奇看着虞美人铁青的脸色,吞了吞口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以前歧本对他说过的一个词‘自求多福’。 虞美人没等道奇回答就拿起手机给歧本打过去,没人接。 “老大应该是在车上处理工作,他工作时候手机是静音。”道奇提醒虞美人。 虞美人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刚才还以为歧本的等一会儿是回去拿套了,她都准备把她压箱底儿的兔女郎情趣装翻出来了,结果他人说走就走,也太他妈不拿她虞美人当回事儿了!果然是应了那句话,男人鸡.巴硬的时候心是软的,等到鸡.巴软了,心也就硬了! 道奇觉得他有必要在这时候给他老大说两句好话,不然他回来一定会被这个劲儿的女人分尸的:“那个……老大今天一整天的工作都让我推掉了,就因为看你昨天不开心,想带你出去散散心,他推掉的一天的工作别人帮不上忙,最后还得他自己来,我不知道你懂不懂他这行,他的资产全都是活动的,每天都要……” “行了,我知道了,我要睡觉了,你走吧。”虞美人实在是对歧本的取财之道不怎么感兴趣。 道奇应了一声就从把药箱放到了圆几上,走了。 虞美人手托着腮帮子看着那个药箱,她确实生气了,但还没到不懂事儿的程度,道奇那番话就算不说她也知道,但她就是生气啊,还他妈不让人生气了吗?如果一个女人连偶尔耍耍小脾气的权利都没有了,那也是挺悲哀的。 至于为什么会生气,她知道,是因为她喜欢上歧本了。 第25章 |禾尔 歧本走的第三天,虞美人起了一个大早,不是她勤快,是她连着两宿没睡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之后顶着一对有信心盖过脸的黑眼圈、施着拖拉笨重的步子上了卫生间,解决完人生三急之一就又一路跌一路撞的迈进了浴室,放了热水,准备泡泡身上的疲敝分子。 公主不要狗脸的挠开浴室门,瞪着俩大眼珠子瞧着虞美人光溜的身体。 “要点狗脸。”虞美人瞪它。 然后公主就耳朵一耷拉,夹着尾巴出去了。 虞美人盯着公主落寞的背景笑出一口漂亮的贝齿。 在浴缸里享受惬意时光的同时她打开电视放了部西部片子,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唯有时光与电影不可辜负。 看片的过程中她俩手也不闲着,擢起手机刷起了社交软件。两天没顾得上微博,#虞美人#话题的阅读量已经破亿了,讨论量以每天加倍的量持续上涨,应了那句:本人都还没说话,网友就先高.潮了。 她点开自己的微博,最近一条博文下边的评论如同狗彘,骂人的方式比她打人的姿势还来的不堪入目。 ‘虞鸡.巴没法高.潮了吧?天天劈腿是不是没人能满足你啊?’ ‘不是圈儿里人就别干圈儿里事儿,拉踩恶不恶心?心疼影后、劳模姐、票房帝以及我们大王。’ ‘大王不上娱乐版块,你蹦跶也没用,省着点力气琢磨琢磨怎么洗白吧。’ ‘明明是自己出轨还硬能说成是别人劈腿,为了真实度还拉上劳模姐,呵呵,粉转黑。’ ‘音频里绝壁是你的声音没跑了,要是谁再说不是虞美人我就给你买个助听器,这么特殊好认的声音都他妈能认错,绝逼是耳朵有毛病。’ ‘就因为你,我煽动一个80人群刷影后黑料,现在想想,我好傻逼。’ ‘四个字,心疼大王。’ ‘劳模姐不约,最近档期很紧,腾不出时间理会伪闺蜜。’ ‘票房帝也有走眼的时候,律师函正在来的路上。’ ‘隽影后是三世酒店聚众淫.乱好吗?跟虞美人这是两回事,别趁机洗白,脏就是脏,用84消毒液都洗不干净。’ ‘网友都是风往哪儿往哪儿倒的草,完全不care事实真相和当事人的解释,仅凭一张烂嘴就闯天下了,有失偏颇是常有的事,我建议在虞美人没有发声之前先按兵不动,省了到时候你们啪啪啪的打脸。’ ‘热评里说高.潮那位,注意措辞,别把教养暴露了。’ ‘信虞美人出轨嫁祸劳模姐,还拉踩影后,拖票房帝、大王为其洗白的赞我。’ …… 虞美人看到最后笑出了声,这风向就好比人生的方向,每到一个岔路口就要做一次选择,在上个岔路口,网友依着风势齐刷刷的把隽灵枢贬到了尘埃里,这个路口,轮到了她。 泡完澡,虞美人从浴缸里爬出来,穿上浴袍、系上腰带出了浴室。 走下楼,她发现劳姿已经在了。 “滚出去。”她这样说,语气未起波澜。 劳姿闪烁着一双大眼睛态度殷切恳挚的朝向虞美人:“祸水,我是负荆请罪来的。”说着指了指自己背上的三柱蜡笔小新的动感光波玩具。 虞美人不吃这一套:“你觉得我像是好说话的人吗?” “不是!”劳姿双手举起,倒是有些认错的架势,只听她继续:“我是为你担心,现在网络舆论一边倒,这道坎有点不好过啊。” 虞美人走下楼,从冰箱里拿了两管年糕,驾轻就熟的剥掉外面一层食用纸,放在烤架上推进烤箱,按了时间。 “《深入游戏》官方微博肯定会发布模棱两可的消息,不会明确说明都有谁参加节目,但在下午三点瑶池会所的赞助商招待会上,大木阳子一定会在现场透露节目嘉宾。照目前形势来看,你在名单上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劳姿给虞美人透底。 虞美人擦了擦滴水的头发,没看她:“跟我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你得维护你的权益,凭什么不通知你就单方面宣布你会参加这个什么什么节目?价钱谈好了吗?注意事项谈好了吗?合同签了吗?而且,因为这个破节目你被隽灵枢狠狠的黑了一把,导致网上骂声一片,我不知道你看了是何感受,反正我是觉得眼疼的不行。”劳姿把动感光波甩下背,话说的义愤填膺。 想起前不久劳姿还哭着喊着求她上这个节目,现在一看照片曝光对她没什么影响态度上简直是日异月殊……她不以为然的轻笑了两声,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人控制不了,一个是别人的爱,一个是别人的嘴。” “那你的意思就是放任这些春梦秋屁的言论不予理会了?甚至不介意它们会给你带来毁灭性的影响?生活放一边姑且不论,就说工作,你真的可以完全不在乎吗?” “我看了一下我微博下边的评论,估摸了一下这部分网友的生活状态和心理年龄,应该鲜有成熟的人混杂其中,而我的工作对象都是成熟人士,他们会看的是我的工作能力或者是阁楼里那一排排奖杯、搜索引擎里那一条条奖项,不会因为这些明显个人情绪过重的言论而错失一个会为他们带来高效益的人才的。”虞美人说的是实话。 劳姿一时语塞,看了虞美人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还要再说点什么。 “我有作品,向来是拿作品说话,所以不会太在意言论有多恶劣,如果真的到了我无法忍受的地步,我会采取法律手段的。”虞美人话毕后放下水杯从化妆间里拿来除毛器和蜜蜡。 劳姿听到这话半分钟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虞美人话里的另一个意思,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你是在讽刺我没有作品吗?” “听不出来吗?”虞美人倪了她一眼。 劳姿再次语塞,这是事实,她没的反驳。 虞美人体毛不重,也就很少打理,再加上平日大多数时间都在工作,也没个约会,就更加不修边幅了,关于这点,劳姿是知情的,但今日虞美人开始剃毛她就有点难以理解了。 “你……要干嘛?”劳姿盯着虞美人在腿上涂蜜蜡的动作,问。 “瑶池会馆下午招待会的邀请函你能搞到吗?”虞美人答非所问。 劳姿的屁股从沙发上弹起,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瞪过去:“你要去招待会?” “能搞到吗?”虞美人没否认。 劳姿有些为难,虞美人这架势一看就是去找事儿的,她要是给她弄来票那不是助纣为虐吗?但不给她弄就又面临十年友情一朝破产……为难。 “能或者不能,很难回答吗?”虞美人抬眼看她。 劳姿吞吞口水:“我劳姿为你虞美人干什么都是无可厚非的,但这事儿是不是得从长计议一下?” “能或者不能。” “能!”不能也得能了! …… 虞美人把目前已知的几条消息拼凑到一起,排除了劳姿。她对劳姿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女人在别人利益与她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会展现出相当自私的一面,但仅限于耍些小聪明,大动作没胆做。而隽灵枢,她确实不是只好鸟,三世酒店那事儿就能看出来,但她会参加《深入游戏》的目的在于歧本,硬拉上她虞美人去凑人头是希望她跟姜京淏一对,再加上,如果她有意曝光那组照片的话就不会找劳姿了。所以,就只剩下姜京淏了。 如此,瑶池会馆,她势在必行。 —— 瑶池会所,四喜中厅。 大木阳子脚尖有节奏的踏着黑底金花的地毯,左臂撑在西方古典色彩颇浓的长沙发靠背上,姿态悠闲。相比之下,隽灵枢就显得拘谨多了,脑子也不知道跑到几霄云外去了。 “想什么呢?”大木阳子问。 隽灵枢身子一颤,被拉回了现实,附上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容:“没什么。” 大木阳子冷哼一声回应隽灵枢的不坦诚,说:“这只是一个赞助商的招待会,没什么可紧张的,如果你是担心歧本或者姜京淏不愿意参加我这节目还是等招待会结束之后再担心吧,这里没人愿意看你那张丧门神的脸。” 隽灵枢是晚辈,被长辈饬令也只能是点头哈腰的回一句:“我会注意的。” 她确实在担心歧本,歧本现在已经不接她电话了,不知道是怪她在三世酒店设计陷害了虞美人还是怪她自作主张承诺别人他会参加真人秀节目,可无论是哪一种,都对她不利。 在虞美人出现以前,歧本虽然不喜欢隽灵枢的任性妄为,但还是每次都忍受了,虽然偶尔会冷着她、不理会她的自导自演,但在她受伤难过的时候还是会让道奇给她买些好吃好喝的哄一哄。可这次她都发信息给他表示如果不依她就要自杀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所以她很担心,是不是终于磨光了歧本对她所有的耐心。 她不知道的是,歧本以前会迁就照顾她,一方面是因为她祖母的拜托,一方面是因为她确实涉世太浅,现在不迁就了,完全是因为他觉得她不需要照顾了,一个不仅可以有效的保障自己的利益还能腾出手来去迫害别人的人,需要别人照顾吗? 中厅里各有所思的两个人相继无言的捱到了饭点,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上了电梯,奔九层。 出了电梯,隽灵枢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姜京淏。 “真巧。”他这样说。 隽灵枢一个白眼翻给他,如今她的白眼已经自成一派了,倨傲中带有一丝鄙薄,潇洒中带有一抹不屑,抠个表情包出来说不定比网上那个谁谁谁还火。 “不要这么看着我,听说《深入游戏》到中期三对嘉宾就合体了,为了节目效果和你清纯懂事的人设,还是收起一些对我的厌烦,对你有好处。”姜京淏说完看向大木阳子:“您说是吧,导演。” 大木阳子没见过这样的姜京淏,着着实实的被惊了一下,印象中的他寡言到一定程度了,除开碰面的基本礼数根本不会再吐出一言半语,可刚刚…… “我以前觉得两面三刀是品性问题,现在不好说了,看你这情况应该是习惯。”隽灵枢不是孔子,说不出以直报怨的话,也干不出以德报怨的事儿。 姜京淏倒是把这八个字发挥了个极致,右手即背,躬腰伸左手,引向餐位。 隽灵枢用鼻孔冷哼一声,无视了他。 —— 下午两点,在一道性感赤.裸的属于哈雷的砰—砰—声过后,虞美人轻带前刹,带着车轮在雪花色地砖上擦出浓彩重墨的一笔,使得车屁股调转、车身横在了瑶池会所正门相对的平行线上。 门侍上来相迎,虞美人把头盔挂车把手上,然后把车钥匙扔给了他。 她站在瑶池会所脚下,瞥了眼左手边的礼服套,然后又瞥了眼右手边的鞋盒,最后施施然迈了进去。 “小姐您好。” 虞美人把手中邀请函递给面前姑娘,对方看过之后点点头,伸手朝向左侧:“这边请。” 到达房间门口,虞美人被这个水嫩的姑娘告知《深入游戏》的招待会在两点四十分进场,她点了下头,一个毫不吝啬的笑容现给她之后关上了门。 她把裙子挂在衣架上,鞋放一边,接下来就该装逼了,怎么才能做到把逼装的一气呵成又不觉生硬呢?这是门学问。 ‘嗡’——她看了眼来电,是劳姿。 “喂?” “你差不多就行了,那是赞助商招待会,去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你不要脸了也得为你以后的事业考虑考虑吧?保不齐在场的哪位就是你下个老板。” “说完了?” “祖宗,求求你了一定要采取正当的方式方法,千万别作,这真不是闹着玩儿的,折腾一回你可真就元气大伤了。” 虞美人没什么话要跟她说了,就在她这话之后掐了通话。 作?谁作? 她虞美人向来是人不来犯,她亦保全两相安,但这都骑在脑袋上拉屎了,还让她闷不做声,可能吗?对待网友捕风捉影的恶言她可以视若无睹,对待给她下绊子的人,不干能行? 听说姜京淏和隽灵枢今天都在场,正好账一块儿算,就算被劳姿那乌鸦嘴说中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赚。 人活一世,天天受气,那他妈还不如去死。 虞美人挂断电话之后就换上了那身粟红的裹身长裙,在每枚胸上塞了三只钵仔糕,硬生生把a撑到了d,再蹬上那双黑钻及身的十三公分细跟鞋,谁能比她扎眼? 她满意的看着镜中随便捯饬一下就倾城又倾国的自己,勾起唇角,没把控住嘴:“我真是太他妈好看了!” 揣着满腹自信心走出房间,迈着优雅的步调走向招待会所在中厅。 走到中厅大敞大开的门口,她把邀请函递给候在一侧的门侍,抬脚踏了进去,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姜京淏一进场就看到了虞美人,尽管她选了一个山陬海噬的角落,都无法藏掖她叫人挪不开眼的吸引力。 他走过去,偏头看着她:“你怎么会来?” 虞美人倪了他一眼:“我是主角啊,我不来你们这出戏唱的起来吗?” 一句话堵得姜京淏哑然,他展开一个缓解尴尬的笑容,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虞美人倒了杯酒,并姿态甚微的对她说:“这酒是甜的,很适合女孩子,就算喝不了酒也不会醉。” 虞美人笑出了声,直接站起身走到长桌面前擢起一瓶最烈的洋酒,游刃恢恢的开瓶,对嘴吹了半瓶。 然后姜京淏就尴尬了。 大木阳子对姜京淏招了招手才终止了这种尴尬蔓延。 姜京淏看到了虞美人,自然隽灵枢也看到了她,相比姜京淏,她要更诧异一些。在她以前被网络暴力攻击的时候,经纪公司都会勒令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为往往这种时候独自向隅才是简单又有效的应对方式,但她虞美人竟在这么严峻的形势下出来晃悠,也是有勇气。 虞美人在被隽灵枢的大眼梭巡打量了好一会儿之后,也回看了她两眼,嗯,确实漂亮,唇红齿白、碧鬟红袖,颇有点黛玉风姿。 时间过的很快,似乎在睁眼闭眼间就到三点了,大木阳子迈上高出客区二十公分的台子,先是对在座朋友点头示意,然后开口:“是我,大木阳子。”属于他的开场白。 …… “我又来了,这次也带来了一个全新的真人秀节目《深入游戏》。” …… “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我们节目的赞助商,合同上金牌银牌标识的清楚,但在我这里不分金牌银牌,我会推翻先前节目上只在片头介绍赞助这种故步自封的方式,把在场协作单位都投放到节目播出的过程中,并联合媒体着重其赞助产品的宣传这一块。” 大木阳子这话说的好像很懂赞助商的需求,但事实上是在试图用好听话为节目争取更高额的赞助。他以为用一种以退为进的方式是一种很聪明的办法,但在现场这些玩儿钱的人眼中,确有些班门弄斧了。 意料之中的,制片人出来说话了。他没接大木阳子的话茬,另起了一个头,把己与人协作过程中的利和弊都清楚明晰的摆在了台面上。一番滴水不漏的讲说之后,众赞助商才露出了还算满意的神色。 虞美人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怎么听得懂,在长达一个多小时解决合同中的疑杂点之后,终于到了公布节目嘉宾的时候了,她不错眼珠的盯着右侧屏幕,看着《深入游戏》官方微博的首页。 鲜活的博文蹦跶出来之后,虞美人挑起了唇角,只挂了几个人名,却没有说明是否参与节目,还真是模棱两可。 “目前可以确定参与节目的是姜京淏,隽灵枢,陈州牧,阮嘤。”制片人说完话看向了虞美人的方向:“至于虞美人小姐,得我们的影帝来请了。” 在场人都顺着制片人的眼神看了过去。 就在虞美人准备说话的时候一个服务员上来给她倒了杯水,并小声说了句:“导演说只要你现在同意,稍后什么要求都满足你,哪怕是之后不予参与都可以。” 这算是威胁吗?虞美人偏头看向这个女服务员。 姜京淏在这时候站起了身,朝虞美人而去,与此同时右侧屏幕切换到了他的微博界面。 “今天,我要在微博上和这里宣布一件事,关于我跟虞美人……” “并没有关系。” 现场出现了一道脆亮的声音打断了姜京淏的话。 虞美人猛然回头,然后就看到歧本迈进了中厅门,他着一身酒红色麻面材质的双排扣西装,黑色衬衫,深灰色细条纹双领,青瓦色亮面尖头皮鞋,好帅! 姜京淏看清来人之后攥紧了拳头,红血丝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霸道的抢占了他双眼眼白的地盘。 隽灵枢下意识的站起身,眼光随着歧本移动而移动。 在场人都因为歧本的到来而如蜩如螗、如沸如羹,更有甚者起身到他跟前把手伸了过去。 歧本微笑回绝,走到台上,对相迎而来的大木阳子微微颌首,然后转身面向在场人:“打断大木阳子导演的招待会我很抱歉,但仅是抱歉,我没有任何补偿措施,所以我接下来的话有不愿意听的可以转身到隔壁厅休息一下。” 没有一个人离开。 歧本瞥向右侧屏幕,先前屏幕中姜京淏的微博首页在他一个眼神之后陡然转变成一本权威期刊的官方微博,然后在sk大厦底下虞美人跟在歧本身后的照片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第二张是在废旧工厂歧本吻上虞美人的照片,照片中的虞美人双手搂住歧本的劲腰,面上都是享受。 第三张是歧本在车上压上虞美人的照片,隔着车窗的钻石晶,俩个人噙着笑的嘴角都那么一目了然。 第四张是在莽山,虞美人在降落之后拥住歧本的那个画面。 …… 这是哪家狗仔拍的?怎么可以把毛孔都拍那么清楚呢?多难看!虞美人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那么细腻光滑。 “啊——”隽灵枢怒吼一声掀翻了一把椅子,以她的劲儿也就只能掀翻一把椅子了。 歧本没搭理她,继续:“最近我的名字在娱乐版块出现的次数太多了,没关系,我无所谓,但我女朋友的名字也出现的这么频繁就让我很不爽了。” 现场一片阒静,所有人都屛住了呼吸。 歧本递了一个眼神给门口一位西装革履的先生,对方马上会意,走上前,站上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读出声:“对于网络上几家媒体公然发布诽谤虞美人小姐的不实言论、并有组织有阴谋的大肆扩散、恶意转发这一行为,歧本先生将采取法律手段深究其侵权方的法律责任,由本人全权代理向法院提起诉讼。” 歧本在他话毕之后往前走了两步:“我们美人小时候识人不清,才导致现在被前男友设计陷害,长大以后眼光好了,才会有我站在这里。”歧本说完这话倪了一眼姜京淏的方向,又说了一句一语双关、带有一定针对性的话:“对于提供伪造音频、伪造聊天记录的那位前男友,我已经报警,如果有谁觉得他被警方和法院传召太孤单我可以送他去与其作伴。” 虞美人看着歧本装完了整场逼,此刻的她脑袋被一个以飞秒为单位迅速分裂扩增的念头所侵占——想操他! 第26章 |禾尔 年轻女子的爱情像杰克的豆杆一样,长得飞快,一夜之间便可参天入云。——萨克雷。 虞美人以为对歧本的感情好比刚萌芽的新叶,但终究是太主观。客观来说,她在仅看到那抹身影之后就开始脑补一万种操他的姿势,就已经不是萌芽了,这他妈是开花结果了啊! 她就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宜嗔宜喜的如此恰到好处,她也没通过肉眼看到过一个人表层上本该模糊的辉光如此耀眼,印象中,人体的辉光要放大一千倍,才得以被肉眼看到,那歧本……是成精了吗? 犹记得第一次见他,除了脸全无可取之处,现在看他,哪儿他妈还有缺点? 现场这么多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那猎物,饶是再不要脸的一个人也会反复斟酌再下手的,但虞美人已经隐约感受到身体开始不受大脑支配了,一种再待下去就会扑倒啃噬他的念头跃然于心……她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 虞美人在歧本的注视下起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回头看看他的意思,歧本心里叫苦,十三个小时的飞行拖累的骨头都散架了不说还撇了三十来人的数字会议,就为赶在姜京淏之前宽她的心,结果她走了,是……生气了吗? 迈出中厅的虞美人被门口乌泱的人群吓了一跳,怎么门口会有这么多身着正装的人?她竭尽全力把诧异压在了心底,穿过掎裳连襼的人群走向电梯。 歧本追上去,却在路过姜京淏的时候被他拦了下来。 “你很喜欢这样玩儿是不是?”姜京淏难得的青面獠牙,整个人散发的气场就好像是在对外宣称‘见神杀神,见鬼杀鬼’。 歧本笑容可掬的看着姜京淏,扶了扶他的肩膀:“你多吃点饭,跟我争挺费心力的。”说完越过了他,走向门口。 出了中厅,候在门外的三十来等待歧本开会的人恭恭敬敬的冲他喊了声:“歧先生。” 歧本没理会,他现在着急去追他那个磨人的雌雄同体。 隽灵枢在歧本出门那一刻瘫坐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脊背腾起一层细密的冷汗,脸色和嘴唇死灰一般的颜色正好对应她形同槁木的心。 踏出这座穷奢极欲的建筑,虞美人吁出粗重的一口气,然后大力吸了一口尘土和霾,一种还是外边空气好的思想占据了大脑高地。 “我可以解释。” 歧本的声音出现在身后,虞美人调整了面色,让自己看上去怒不可遏一些之后转过了身,两只黑曜般闪亮的眼睛瞪着他:“谁是你女朋友?” 话刚毕,刚在中厅门口看到的那群人就从瑶池会所纷至沓来,规矩的站在了歧本的身后。 虞美人嘴角抽搐了两下,仗势欺人? “你不愿意吗?如果……” “不愿意!” “也没关系。” 诚意呢?虞美人下巴一扬,又转过了身,踏着规律又慢节奏的步伐朝前走。 歧本复制她的步调,跟上。 那三十来人也跟了上来,与歧本保持三米距离。 于是,长安街上就出现了一个美丽女子盛气凌人的朝前走着,身后跟着一个满脸宠溺的英俊男人,英俊男人身后是属于cbd风格的黑压压的一片,有点拉风。 突然,虞美人停住了,再次转过身来。 歧本也停住,定睛看着她脸上时髦的妆容,明显有水分的胸,小蛮腰,精雕细琢般笔挺纤细的腿…… 虞美人突然咧嘴现出一个灿烂的笑,撕开裙子一边,甩开两条大长腿跑过去,临近歧本时跃起身子,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双腿盘上他的腰,在他脸上胡乱的亲了一通。 歧本在她上身时手快的拖住她的屁股,但没想到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没羞没臊的又是亲又是摸,他想耸眉饬令,但展现给旁人的却是一副欲罢不能的神色。 “只是女朋友吗?” 歧本扬起眉:“你还想怎么样?” 虞美人嘴唇凑到他的耳垂,吐出舌尖轻舔了下,喃喃:“我还要当你的老板。” 歧本嘴角挑起一抹轩然霞举的笑意,话说的不走脑子,走心:“行。” —— 瑶池会所。 被歧本搅合了的招待会已经走了味儿,现场来的赞助商无不讨论起在这个场合碰到歧本简直是百年一遇。大木阳子是无所谓,哪怕节目收视低垂惨淡他也认,反正光是赞助就回本了,再加上他这人向来是对得起自己就好,所以也就把歧本掺和之后造成的影响忽略不计了,但姜京淏和隽灵枢却没他那么好对付。 “官方微博宣布参选嘉宾之后讨论量就已经破亿了,您就没有什么应对策略吗?”隽灵枢问大木阳子。 大木阳子眉梢挑起:“我只说了参演嘉宾有谁,没说谁跟谁配对吧?” “你什么意思?”隽灵枢大概可以猜到大木阳子接下来的话,脸色骤然剧变。 大木阳子瞥了眼姜京淏的方向:“歧本跟虞美人,你……就跟姜京淏吧。” “想都别想!”隽灵枢吼出口,早就揣在怀里的恶意一股脑的全发泄了出去:“如果不是我跟歧本,你休想我参加这个节目!” 大木阳子冷哼一声回应她的咄嗟叱咤,施舍性的给了她一句:“你不参加我就另找,反正对我没什么损失,只是你的团队和你的粉丝早就开始宣传吆喝了吧?他们会同意你心血来潮的拍拍屁股走人吗?” 隽灵枢脸色苔青,现在的她确实是进退两难。 相比隽灵枢的少不更事,姜京淏显得识大体的多,他施施然走过来,似乎并没有因为歧本硬插一脚而丧失理智,只听他说:“给导演添麻烦了,我跟灵枢没问题。” 隽灵枢一个凌厉的眼神射过去。 大木阳子应了一声就抬步到一边去了,他觉得这俩人有话要说。 “你应该知道这个节目你不参加会给你造成什么后果,用导演的话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没关系,另找对我也没有损失,股市不会因为我的搭档换人而有所下跌,搜索指数也不会因为我的搭档不是你隽灵枢而缩水。” 隽灵枢已经不知道她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还是太小看虞美人了,如今骑虎难下,倒是让她再一次感受了一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痛。 招待会被搅乱之后提前结束,互动舞会从晚上八点被提前到晚上七点,饭点也早开了一个小时。 歧本和与虞美人返回时距离舞会开始仅有半个小时了。 他俩在大马路上狠狠秀了一把恩爱之后就去了就近的mall,在一家定制礼服的店里硬扒下来人家橱窗模特的非卖品。虞美人还不要脸的给人讲了一大通这衣服不能穿在模特身上的道理,然后在人店长一脸懵逼的状态下拉着歧本连跑带颠的出了大厦。 歧本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现眼过,他本来想拍桌上两张卡装个逼来着,但虞美人一番狗屁不通的胡说八道他就跟着她耍不要脸了,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今天算是体会了个通透。 站在瑶池会所的舞厅入口处,虞美人挽起覆在左耳的头发,面带微笑的看向厅内众人,唇不动声先发的说:“你那群保镖怎么没跟过来。” “我无心给他们开会了,他们也就没必要再跟着我了。” 虞美人刚准备说话,一群乌合之众就冲了上来把她挤到了一边,然后百般殷勤的往歧本跟前曳,举手投足间尽是吮痈舐痔的劲儿。 被挤出半米开外的虞美人本着不爽也不能失了格调的心思,走到酒台,自取了一杯略软的葡萄酒,喝了一大口之后,满脸愁怨的看着众星捧月的歧本。 姜京淏走过来,手捻着酒杯自顾跟虞美人碰了个杯,说:“喜欢他?” “嗯。”喜欢。 “我可以问原因吗?” 虞美人把酒杯放下,双手抱臂,换了个更显姱容修态的姿势,眼瞅着歧本,说:“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恶劣的人。” “就这样?” “嗯,就这样,我竟然喜欢上了一个这么恶劣的人。” 姜京淏哑然,这么恶劣都能喜欢,还问什么呢? 隽灵枢凑过来把姜京淏强行挤走,话对虞美人说:“叔叔只是玩玩儿,你别当真,他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的。”她跟虞美人并排靠在长桌上,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歧本所在的位置。 虞美人倪了她一眼:“如果他对我只是玩玩儿,那是不是说,他玩儿都不想玩儿你?” 隽灵枢听到这话想都没想就把杯里的酒泼在了她的身上:“婊.子!” 虞美人无所谓的从桌上擢起两块纸巾擦了擦身上的酒水,还好这裙子是涂层性功能面料,防水。在隽灵枢踩着比她那双还恨天高的细跟鞋离开之后,虞美人无聊起来,就这么点战斗力吗?还不如劳姿呢。 她百无聊赖的摆弄着两根食指,红酒、洋酒喝了不少了身心却没有嗨起来,她偶尔会抬眼看看歧本。他时而耸眉时而下巴蹙起,捏着高脚杯的手细若无骨,骨型在白皙透亮的肌肤下若隐若现,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撑起一个叫人挪不开眼的弧度,两条不输她的逆天长腿把裤型衬得更流畅、更显工艺。 歧本猝不及防的递了一个眼神过来,把偷看的她抓了个正着。 虞美人大方回看他,一丝被逮到的窘迫都没有,甚至毫不掩饰赤.裸的目光。 歧本这个角度看到的虞美人,坐在吧台椅上,那双美腿在荷叶边的裙摆下隐约可见。 “歧先生,上个季度it业的投资榜单有一半是您贡献的,环比上升幅度百分之一百四十,交易份额占比三分之二,照这个趋势下去,您很快就实现互联网垄断了,所以您是有这个打算吗?可得给我们留点饭吃啊!” …… “歧先生,关于‘意念’那个项目的融资,您看什么时候我们再谈谈?” …… “歧先生回国之后,似乎一直在刷新‘前所未有’这个词的潜力,听说您最近对虚拟现实这类项目青睐有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 “歧先生?” 歧本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虞美人,现在的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虞美人突然一个念头上脑,眼睛盯着歧本,手把高脚杯送到唇边拓了一个唇印,然后放下,从吧台椅上下来,转身去了卫生间。 歧本在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后,把酒杯随手伸向一侧,一群献殷勤的人马上躬腰抢着去接,他随意松开手,然后顺着虞美人离开的路线去寻她落在他眼底的那抹绰约丰姿。 虞美人走进卫生间,低头洗了洗手,在她抽纸巾的时候,被人从身后拥住,她挑起唇角,望向镜中高出她一个头的英俊男人把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的呆萌样,说:“你知道这是女厕所吗?” “你知道你刚才暗示我的后果吗?” “不……” 知道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歧本就捏住她的下巴转过她的头,覆唇吻了上去。 虞美人所有的理智都在歧本的舌头滑进口腔里时支离破碎,难得的优雅也从她的身体抽离开来,连同支撑身体站住的意识一齐被歧本的杲杲火热碾碎,付之东流。 歧本扳过她的身体,躬腰托起她两条腿,庖丁解牛一般将人掫起放水池上,倾腰有一下没一下的抵着她身下。 虞美人行或使之的攀上他的脖子,竭力吞咽他的津液,一脸的欲壑难填。 歧本游刃恢恢的拉下虞美人礼物的侧拉链,双手滑进去,在摸到她的三只钵仔糕之后,没忍住在两唇相抵的过程中轻笑出声。他手上动作继续,先是轻量有节奏的揉搓她胸前柔软,然后在她进入状态之后加重了双手力道。 虞美人被*传来的酥麻感侵蚀了七魂六魄,但她仍有心去琢磨,歧本真的没碰过女人吗?别说仅是撸了一宿小黄片就这么老道了,打死她也不信! 歧本轻咬了下虞美人的舌尖,惩罚她的不专心。 虞美人也回咬了他一口,咬在唇瓣上,然后双手离开他的脖子朝他又粗又硬还不短的那截探去,她解开歧本西装裤的扣子,拉下拉链,手伸进去,把那玩意儿握在手里之后才发现一只手根本握不过来!她额角抽搐了两下,好像比上次的触觉更提醒神脑了。 歧本被虞美人碰到命根子,闷哼一声,从钵仔糕下抽出手来探进她的裙子下摆,两只手指隔着底裤陷进她两瓣唇花中间的罅隙,有节奏的迂回活动。 虞美人被歧本碰到敏感点,呼吸一滞,双腿不自觉的环上他的腰,双手从他胯.下蹿出来,掐住他的肩膀,用了三分力道。 歧本手一湿就撕了虞美人的底裤,掰开她两条大长腿,手扶着已经蓄满了子弹整装待发的物什,猛然刺入,贯穿了她……以后再见邹教授,他可以肯定的告诉他,他的隔壁确实是个姑娘了。 “卧——槽——”虞美人一口咬在歧本肩头,真你妈逼疼! 歧本每一下都直顶花心,毫无怜惜之意,他的意识都被原始*得到满足后的快感所攻略,连虞美人咬上他的肩头都犹如拂尘一般不痛不痒不知觉。虞美人唇花深处那道罅隙裹的他严严实实,一吸一收之间还有些痛感,他由此得知,这个女人很久没有过男人了。 “你……他妈……没带套……”虞美人把身体重心都放在歧本身上,压低嗓音尽量控制娇喘不分场合的流窜出口。 歧本把她凌乱于额前那几绺濡湿的发丝别到耳后,然后凑过嘴去,吞咽了一番她口腔里葡萄酒香的津液之后,说:“怀孕了……我娶你……” …… 这句话之后虞美人就傻了逼了,虽然她知道男人在被性腺功能抢占意识吞没知觉的时候,理智为零,要至少一分钟后才能恢复正常,但她还是任由这话击上悬于心头那顶撞钟,放纵那股悲怆感掺在闷声中荡漾开来。 从没有一个男人说要娶她,真他妈悲催,她就没碰到过一个想要娶她的男人! 歧本像只发情的猛兽,想把积攒了三十四年的欲一次性全发泄给身下骄人,抬起她两条腿搁在肩头,加快了抽.插速度,调大了挺入力道。 不知道多少个姿势之后,歧本终于把所有骄傲全数埋进虞美人深处。 虞美人伏在歧本后背大口的喘着气,连双手勾住他劲腰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微微转动眼球看着地板上已经被歧本撕烂的底裤,卯足了劲儿抬腿踹了他小腿肚子一下:“你让我怎么出去?” 歧本转过身来,脸上肌肤被激烈运动后的潮热打湿,双眼氤氲着雾气,挑起的唇角流露出一丝恶趣味:“穿我的?” 虞美人听到这话又给了他一脚。 歧本蹲下来,理了理虞美人的裙摆,细致的抚了抚荷叶边的褶皱,吐出的字眼清晰可闻:“就这么出去。” 只能这样了,虞美人用手作梳,捯了捯头发,走向了卫生间门口,在开门之前猛然回身,左手五指分开箍上歧本的脸:“你等会儿再出去!” “这是女厕所。” “那……就你先出去。” 歧本眉眼俱笑的看着她,踏出门槛之前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刚出卫生间门,姜京淏就迎面走来,在看到歧本从厕所出来之后,先是一阵惊悚,然后反应过来又是一曲伤心太平洋在心头流转荡漾。 歧本刻意到他跟前扣上袖扣,一脸掩饰不住的志盈心满。 “你知道有个词儿‘不作死不会死’吗?”姜京淏发指眦裂,与他平日的淡漠倒是有些出入了。 “我至少还有作死的机会,你有吗?” 卫生间的虞美人觉得这会儿歧本应该已经走远了,就推门走了出来,然后就撞破了姜京淏和歧本的对峙画面。 她咧开一个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尴尬笑容,说:“上了个大的。” 嗯,上了个大的,她也没说瞎话。 歧本在虞美人深邃黑曜的眼珠正中央看到了自己,满意的双手插裤兜,施着他惯有的霸道傲慢的走路步调越过姜京淏,留了一个背影给两个人。 虞美人跟上去,却在路过姜京淏时被他拽住了胳膊:“跟我谈一下。” “不。”虞美人拿掉他的手,态度坚决。 姜京淏再把手覆上去:“我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的,关于照片的事情……” “我不会原谅你。”虞美人说完这话之后攥起姜京淏的胳膊,一个反转之后把他摁上墙上:“早就知道是你,我不说,你可以当我不知道,请求原谅或者找理由就算了,我心眼不大。” “你今天来到这儿就是不知道歧本会来,所以他今天那番傲世轻物的话你并不知情不是吗?说起来他也是擅作主张决定了你的所属权,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宽容,就因为你口中那微量的喜欢吗?那你为什么不给我一点喜欢呢?”姜京淏想不明白,跟歧本比他输在哪儿了,输在没他不要脸吗?输在没他近水楼台吗? 虞美人讥讽出声:“我的所属权?你是把我数量化了还是我额度化了?你觉得我值多少钱?”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你知道你最初在微博上po的那张我的照片让我在医院遭遇了什么吗?你知道那天是谁救我脱困的吗?”虞美人其实并不想跟他掰扯,但又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太阴魂不散了。 “……”姜京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又或者是,他有点懂了。 “你掰着手指头数数算计了我多少次,你说歧本单方面宣布他跟我的关系,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如果不是你利用照片大做文章,他又怎么会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为我解围?”虞美人说完这话松开了他,转了转手腕,微掀眼睑,又说:“挖个陷阱,然后再去英雄救美,不得不说你这招很高明,对一般小姑娘绝对绰绰有余,但很遗憾,我……已经迈进了轻熟女的行列,不是小姑娘了。”她想起了歧本对她说过,她是轻熟女了,虽然这话她不怎么爱听,但用在这里恰到好处。 姜京淏有棱有角的脸上咬肌毫无节奏的抽动,紧抿的嘴唇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一种危险信号,但虞美人是个例外,她不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怒火万丈可以燎到她。 “都他妈是借口!你就是宁愿被歧本操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姜京淏一拳打在墙面上,凶神恶煞的一张脸看上去倒是挺唬人的。 虞美人微微颌首,一点扬拳让他挂点彩的冲动都没有,只听她说:“我就是宁愿让歧本操都不愿意看你一眼,这有什么问题吗?” 姜京淏终于无话可说了。 虞美人连一丝怜悯都不屑于留给他,头也不回的出了瑶池会所。 迈出旋转门,歧本正倚在辆超跑车门上,双手抱臂看着她,嘴角噙着笑,霞姿月韵。 “回家?” “要不要再坐回我的车?” 两个人默契的没有提姜京淏这三个字。 “那要不要换个司机?” “我的大哈雷脾气很大的,你有信心驾驭吗?” “你的脾气也挺大的。” 虞美人勾起两边唇角,音容笑貌、美靥如花。 第27章 |禾尔 记得歧本曾说过,他的学习能力很强,虞美人当时只是当笑话听了听,此刻坐在哈雷座包后边,双手紧扒住他的劲腰才让她正视了当时那句自以为玩笑的话,他是真的学习能力很强。 虞美人认识几个全国性摩托场地赛的常客,更有幸被一支车队抛出过橄榄枝,所以对这行算是了解不浅的,但歧本上手这么快就让她有点匪夷所思了。 她这哈雷经了好几手的改装,超大毫升发动机,五档变速,法拉利的预设改装前控,大车轮外观采用了纤薄型橡胶,就连弯曲挡板的抗颠簸功能都是顶级的,这些要懂行的人才看的出来,但歧本在上手之前只是肉眼扫了两眼就把好赖道了个一清二楚,让虞美人一度怀疑他曾参与过改装。 在发动机制造的性感的音浪声中,两人出了城区,引来侧目无数。 “等下山脚停一下。” “等下山脚停一下。” …… “你先说。” “你先说。” 虞美人笑出声,搂住歧本劲腰的手用了点力道,掐了他一把,带有撒娇意味。 “我要去便利店。” “我要去便利店。” …… 到达山脚,歧本带前刹,逼出一道尖锐的擦声后停在了便利店门口。 虞美人抬腿迈下来,睨着歧本:“你不会跟我想的一样吧?” 歧本没说话,他觉得有可能。 虞美人见他那不温不火的神色,抢先他一步踏进便利店,在一排一排的商品栏里找她想要的东西。 歧本用的是脑子,不是眼,所以他几乎是在迈进门那刻就确定了他所想物的位置,大步过去拿在手上。 虞美人也靠着一双视觉极佳的眼睛找到了她的所想物,拿了一只后满意的放到收银台。 收银员看着眼前的两盒同款安全套,嘴角猛烈的抽搐起来,发声不清晰的问:“两个人是一起的吗?” 歧本全然不理虞美人看到他手边那盒安全套之后惶恐的神色,自顾把她手里那盒拿过来推给收银员:“一起的。” 虞美人抬眼看向歧本,满脸苦逼,一盒十只,二十只是要她命吗?就算是前世欠了他,能不能别一次性全都讨回来?可以分期付款不? “哥哥,一个……就够了。”这是真心话。 歧本低头瞥了眼有那玩意儿盘踞的裤裆,眉梢微扬,很实在的问了句:“够吗?” 虞美人都快哭出来了。 歧本在收银员一脸不在状态的装袋之后从她手里自然的接过来,走向门口。 “我不认识他!真的!”虞美人伏在柜台殷切恳挚的对收银员说。 歧本行至门口,道了句:“跟上来。” 虞美人嘴角微撇,乖乖跟了上去,以后这店不能来了,她这样对自己说。 回到家,歧本和虞美人站在两座洋房脚边,相视一眼之后又是很默契的道了句:“我家。” 听到歧本这样说,虞美人抿抿嘴,考虑到她家里还有只不要狗脸的公主,毅然决然的跟着歧本迈进他的家门。 刚进门,虞美人就被歧本一个返身抵在了门面上,玄关顶板上刺眼的灯光好似有滤镜效果,把歧本的脸映的叫人欲罢不能,看的虞美人身子一软。 “我妈说,第一次开荤要悠着点,以防以后腻歪了。”虞美人真心实意的说,大眼睛眨巴个不停。 歧本嘴角噙着笑,眉梢高扬,纤长的睫毛以虞美人摸得清的节奏掀落,只听他说:“我从没嫌过自己钱多。”所以对你也不会腻。 虞美人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歧本毫无征兆覆上来的唇堵住了,她得清醒一点,不能跟一个八百辈子没碰过男人的荡.妇一样,想着就推开歧本:“那个……” 歧本难得的耐心等她接下来的话。 “记得带套……”她没出息……她不要脸……她是荡.妇…… 歧本弯起唇角,笑出一弯脆亮的月牙,笑出一口亮眼的贝齿,只见他把虞美人整个托起,嘴上无休无止的掠夺她的津液,手上没羞没臊的触摸她的敏感点。 两个人从门口一直缠绵到沙发,歧本撕开安全套的盒子,取了一只交到虞美人手里。 虞美人会意,取出安全套填进嘴里,手上拉开歧本的裤链,然后把嘴巴凑近他的骄傲,慢慢把安全套贴合上去。 歧本神经一紧,一把掫起虞美人,使其跨坐在自己身上,野蛮粗鲁毫无怜惜之意的撕开她的裙子,扯掉三只钵仔糕,双手覆上她的胸前柔软,倾唇缠蜷厮磨,舌尖轻量的触碰那粒硬挺的妙不可言,猛然间一合上下牙关,带出虞美人一声娇喘。 虞美人双手攀着歧本的脖子,对着他的耳垂就是一口,一口下去见了红,却为他的非黑即白添了一抹绯色。 歧本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探向虞美人神秘的倒三角,没有底裤的障碍,一路通关无阻,他给了虞美人一个神色,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之后,一箭刺中靶心。 “啊——”虞美人呻.吟出口。 歧本攥住虞美人的手,十指交叉,掌心相抵,互相借力用于身下的交合。 第一次,十分钟。 第二次,三十分钟。 第三次,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 发泄完身上囤积的所有欲.火,两个人头抵头平躺在地面上,双手持传说中两心不老的实心扣紧紧握住,双眼紧瞅着明晃晃的吊灯,不愿错过它每一次微量的颤动。 “你早就知道姜京淏会用照片让我处在跋前疐后的状态当中吗?”虞美人问他。 “我是早就知道你不会愿意被人当玩具戏弄。” “……” “狗仔的照片不会只出一手,每一手都是全新的内容,对于灵枢来说,她想看到的是你的窘迫,所以她会有在sk脚下你对峙前任时的照片。对于姜京淏来说,画面中有他才更能引起他的注意力,所以他有比灵枢那组信息量大一些的照片。对于我来说,不上娱乐版块是所有媒体深知的一件事,所以狗仔才会拿着有我入镜的照片来找我。” 虞美人听完歧本这话对这个圈子的恶心程度又加深了三分,她又问:“所以那组照片你花了多少钱?” “没花钱。” “我不信。” 歧本偏头看着她:“你以为那本权威期刊的官方是为什么会曝光那组照片?” “是……” “我把料给他们,要求是得花钱买,狗仔跟我要价多少,我就跟他们要价多少。”歧本说这么不要脸的话还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这是个技能。 虞美人不高兴了:“所以你是分文没掏白赚了个女朋友呗?” “你不要觉的你很省钱,我看了你回国后在香港一个园林和一个c级商业区的设计,用量和选料比成本价高了三倍还多,投资商大概是只要你一个建筑金奖的名头,不介意你的挥霍无度,所以才花了超三倍的价钱用在一个只值总额三分之一的建筑上。”歧本早在决定拉heer上正轨的时候就把虞美人获奖的几个建筑和回国后接的几个大单摸了个透彻。 虞美人一时愣住,她之前有听手下人说过她的设计过于穷奢极欲,但她没听进去一句,这会儿听到歧本丝毫不给她留一分颜面的话之后,才开始正视关于奢靡的问题。 “你必须要学会真正了解对方的需求,不然很快你的事业就要走下坡路了。”歧本又加了这么一句。 虞美人猛然坐起,嘟着嘴一脸的委屈:“可我获奖的几个作品都是胜在创意和奢侈,朴素又为民众考虑的设计根本入不了评委的眼。” “所以你是为了那些奖才入了这行吗?” 虞美人哑口,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初衷变了,从爱一行做一行变成了做一行爱一行,看上去意思差不多的两句话却差了一个千山万水。 歧本见虞美人开始陷入无休止的自我纠结,拉了她一把:“洗澡吗?” 虞美人还在想她的设计,从纽约的教堂试练到越南的政府试练,从香港的两处商业区设计到内地的墅区公园设计,从白宫的建筑分析到故宫的构造分析,从…… “放心,我不会让你的事业走下坡路的。”歧本拽起虞美人,将她打横抱起走进浴室。 他的浴室设计的很别致,本就空间极大,他还用了纯色的菱形墙砖,选用亮灰基调,采光一级,整个空间清爽明亮,圆润的浴缸、浴池、浴具更是为整个空间添了一抹调皮意味,丝毫没有灰色系的压抑感。 有钱真好,虞美人慨叹。 歧本把她放进空空如也的浴缸,然后把水温表调节到适宜的度,开始放水。 “你不洗吗?”虞美人仰面看他。 “你是在邀请我跟你泡鸳鸯汤吗?” 虞美人额角抽搐了两下:“不要脸。” “我冷冲一下就好。” 然后歧本就真的在隔壁浴室冷冲了一下,洗完之后给虞美人送进来一件他宽大的t恤,说:“我上楼了,你慢慢泡着。” 歧本一走,虞美人也没有继续泡的兴致了,爬起来擦了擦身上的水套上了他那件将将好盖住她屁股的纯白色t恤。 走出浴室,虞美人就上了楼,她在看到工作区的歧本在莹白色的灯光下焚膏继晷的样子,嘴角挂上一抹得意的笑,她的男人是歧本啊!是那个赫赫有名、牛逼哄哄的歧本啊! 她没打扰他,走向窗边,想看看月色下更显活泼的山头。 站在窗前,虞美人透过落地窗看整个城市,斑驳陆离的灯火繁星一般点缀在脚下,她扬起手,一种世界就在她的掌心的感受跃然于心。 她微微偏头,眼神一晃看到了一架钢琴,她记得,歧本是音乐天才,她曾在餐厅亲自检验了他这个天才有没有掺假。 看着那架钢琴就在她肉眼看的到的地方在对她招手,一时手痒,踱步到跟前,坐下来,十指轻触琴键,感受丝滑手感的同时还不忘偏头看看钢琴品牌,在看到那个眼熟的商标之后,她撇了撇嘴,再次慨叹,有钱真好! 歧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工作,悄然而至,在虞美人身后将她抱了个满怀:“想试试?” 虞美人微扬下颌,瞧着歧本的俊脸,施施然吐了这么句话:“你知道威廉斯综合症吗?” 歧本知道她的意思,在她颊上嘬了一口:“一种十分罕见的先天性基因缺失症,该病症患者的大脑在形成初始就已经缺失了二十个基因,幸运的是该病症患者的听觉异常灵敏,所以这类人通常会成为音乐天才,比如贝多芬、莫扎特。” 虞美人点头:“但是患有该病症的人脑子不太好使,你也知道吧?” “所以你是想说我会被称之为音乐天才有绝大部分原因是脑子不好使吗?” “这是你自己说的。” 歧本莞尔一笑,坐到虞美人一侧,吐出的字眼清晰可闻:“没有科学解释加持的话可不要乱说,撇开贝多芬、莫扎特不提,就说‘歧本的脑子不好使’这句话,你要知道这对我曾经的对手来说可不是一句好话,你这不是间接说他们输给了一个大脑不健全的人吗?” 虞美人没歧本知识面丰富,也没他口才好,所以他的话经常性的接不住,不过她也不当回事,她转移话题的能力也不是盖的:“你下午为什么还要再回瑶池?别说你是回去跳舞的。” 歧本心甘情愿给虞美人台阶下,顺着她这个话茬解她的惑:“你不觉得姜京淏和隽灵枢合体参与恋爱节目会很有意思吗?” “……啊?” “我们回去,大木阳子就知道了我会参与这个节目,而姜京淏和隽灵枢背后的团队是不会允许他们半路退出的,所以就变成了你跟我,姜京淏和隽灵枢。反之,我们不回去,姜京淏和隽灵枢也就找到了借口一齐退出这个节目了。” 歧本娓娓道来的一番话把虞美人的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 “你好贱!”虞美人转头看他,一脸的嫌弃。 歧本一脸的无畏又无谓:“你不想看到他们在镜头面前言不由衷的秀恩爱吗?” 想……但虞美人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问题:“隽灵枢不是你大侄女吗?” “隽灵枢是收养我的妇人的亲姐妹的孙女儿。”歧本话说的声色不动,颜无情表。 虞美人听他讲话有一种越过思想直接从心底迸发出来的感同身受,她挽起他的胳膊,话说的与他一样云淡风轻:“我父母双亡,我是姑姑带大的,她有过一个丈夫,早几年死于帕金森综合症。” 歧本身子一顿。 “我父母死的时候我才七岁,除了钱什么都没留给我,是姑姑给我办了过继手续,给了我一个家。在那之后有几年,我性格很不好,老觉得跟别人比我缺点什么,是姑姑对我全心全意的爱和付出将我这种负面情绪消磨殆尽的。”这些连劳姿都不知道的事,虞美人就这么用轻松的口吻吐露开来。在歧本之前,虞美人从未遇到过跟她一样身世的人,所以也就从未在人前讲出过这些,因为她不知道这些话流窜到那些人耳朵里是怜悯还是笑料。 歧本揽住虞美人的肩膀,用了些力道,像是在给她安慰,又像是在借她的力支撑他摇摇欲坠的坚强。 时间附身在指针上,踏着有节奏的步调带着好似心跳的声音在钟表上一圈一圈的划过,不知道多久之后,虞美人唇瓣翕动,吐出三个字:“要睡吗?” 歧本在虞美人话毕后将左手覆在钢琴琴键上,按了一个高音,反问:“刚才还没睡够吗?”短短几个字的话被他说的百转千回。 虞美人没有困意,不知道是太兴奋还在太不真实,她一点也不想闭上眼睛。她把脑袋搁到歧本肩窝,顺时针蹭了蹭,然后操着双手游弋在他的八块腹肌上,兜兜转转数圈之后才环住他的腰。 歧本偏头吻上她的额头,询问口气:“不睡的话,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虞美人看着窗外一轮皎皎桂月,想起一个词,樽前月下,但转念一想,歧本喝不了酒,就又毙了这个念头。夜半三更,不想睡觉的话还能干点什么呢?她把大脑里所有关于夜晚的娱乐项目进行了一番细致的搜索,最后眼一亮,身子从歧本怀里剥离开来,神采奕奕的看着他:“你会跳舞吗?” 歧本挑起眉。 虞美人没给他问问题的机会,把他拽下了楼,拽出了门,她把歧本安置在上坡路上一盏最亮的路灯之下后就返回了自己家,打开悬在阁楼窗棂的九色水晶魔球的开关,点亮整座房子的频闪、镭射,然后从二楼窗边探出一个脑袋,双手比在嘴边作喇叭状,夸张的唇语:“还行吗?” 歧本笑的颇有些无奈,但仍是扬起了大拇指。 虞美人从楼上下来,顺手在桌上拿了只ipod,一只耳机。 “你知道半夜喧嚣是多讨厌的行为吗?”歧本在虞美人走到他身前的时候,说。 虞美人耸眉:“我没有开音乐啊。” “我说的是你上一次开音乐。” “那是……”劳姿两个字都到嘴边了还是没能吐出来,她微转话锋,冲向自己:“是我的错。” 歧本没再应茬,他在紫外线的投射下看虞美人的脸,素面朴容却分外夺目,本来藏在眉眼处的笑此刻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左手即肩右手即腰,拿过她手里的ipod,挑了首cooljazz,然后取了一只耳机塞进虞美人耳朵,另一只放自己耳朵里。 在熟悉的节奏中,歧本踏着节拍带着虞美人婆娑起舞,虞美人肥大的t恤袖子从容不羞赧的拍在他的肩窝,试图在两人形舒意广的舞姿中找到一方立足之地。 “为什么我身上这件衣服要比你身上这件耀眼?”虞美人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t恤,在魔球的照耀下可比歧本身上那件亮眼多了,在歧本开口之前她又抢了一句:“是因为灯光吗?” “洗衣粉。” “啊?” “光学里,有一种传播叫菲涅尔衍射,是说光波在近区域内的衍射,洗衣粉里有荧光物质,在紫外线的照耀下通过菲涅尔衍射得以分外闪亮。”歧本给她解惑。 虞美人两股好看的眉毛还揪着,只听她又问:“你身上这件就没有洗衣粉里的荧光物质吗?” “有,只是颜色物体仅反射自身颜色的单光,其他光全都被吸收了,所以显不出有多亮,而白色物体反射所有色光,这也就是为什么你身上这件会比较亮的原因。” 虞美人在歧本话毕之后抬眼看着他,丝毫不掩饰满眼崇拜:“你不是学金融的吗?怎么还会知道这些?” 歧本只是笑笑。 —— ‘投资界佼佼者歧本倾心男人心女人身的网黄?!’ ‘126亿票房男主姜京淏抢不过歧本是因为钱?!’ ‘双料影后与名不见经传小网黄夺爱大战惨败收场?!’ ‘圈儿里那些事儿之歧、虞、姜、隽感情纠葛大起底。’ …… 自从歧本与虞美人恋情曝光之后,网上炸了,微博迎来今年度首个一瘫痪就瘫了四个小时的盛况,运行后台都乱了套了,十个小时内,累积在线活跃人数高达6个亿。 头条在短短一个小时内被刷新了不知道多少次,什么‘众大媒体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还是被歧本强大的保镖团队堵在山脚。’‘隽灵枢难以承受歧虞恋酒店自杀?’‘影帝面色如常是心颜如一还是掩饰情伤的藉端?’不遑枚举。 刷不了微博的网友全都蹲守天涯、八组、兔区,三分钟起一栋5000加回帖量的高楼,乐此不疲于四角恋。 水涨船高,泥多佛大,网友高涨不下的热度也加大了博.彩业的流量,《深入游戏》被顶上了天,赔率开出了11-1,如此,参演嘉宾的配对情况成了广大彩民目前最在意的事。 瑞士酒店,隽灵枢的房间。 她的经纪人拿着电脑刷帖子,福兮祸兮,他早知道照片一事的风头很快就会被盖下去,也早就知道会有更令人提神醒脑的事情发生,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你在节目拍摄过程中给姜京淏点面子,圈圈粉,虞美人这个后起之秀劲儿卯的足,圈的都是理智粉,之前不见他们说话,现在全都憋不住了,从你跟虞美人的支持率拉锯战上就已经初见端倪。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看看能不能拉姜京淏一部分粉丝,歧本不是圈儿里人,所以在这块上他处于劣势,正好给咱们机会。”经纪人到底大风大浪闯过来的人,即使心里头又气又恼恨不能掐死这个天天给他找事儿的小祖宗,但还是把现状一条条排列出来做分析。 “我不干!” “你不干也得干!”经纪人还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呢。 “我他妈不干!”披头散发彷若孤魂野鬼附身一般的隽灵枢掀翻一张矮几,本来洋洋盈耳的嗓音加进了雷嗔电怒,小龙女也就变成了梅超风。 经纪人火气上来了:“这节目是不是你要参加的?你知道光是营销和水军就花了多少钱吗?你真把你自己当腕儿了?你隽灵枢能有今天有几分是你自己出的力?出生含着金汤匙那是你上辈子修的,不是你这辈子的资本,粉丝或许会把‘出身名门’这四个字儿当回事儿,但圈儿里有谁看见你不是横眉冷对的?”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干!我还有几个电影几支mv几个代言,如果你觉得我就是一块烂泥扶不上墙了就尽数砍掉,脱离这个圈子我一样能活!”甚至能活的更痛快! 经纪人见她破罐子破摔了,态度也就软了下来,走到她跟前,顺了顺她的后背,细声细语的劝说:“这节目就十期,拍一个星期,每天也就八个小时拍摄时间,忍忍就过去了,你能跟三线开外的小生拍吻戏怎么就不能跟全名偶像姜京淏拍个真人秀呢?节目拍了对你一点损失都没有,要说你反感虞美人,那完全可以等到第五期三组嘉宾合体的时候给她点颜色看看啊,大木阳子只在乎镜头,嘉宾越来戏他越高兴,到时候你完全可以拿这个当借口出戏啊。” 隽灵枢个顺毛驴被这番话说的动摇了。 经纪人眼见话管用,乘胜逐北的继续:“虞美人的闺蜜是劳姿,劳姿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一颗屎坏一锅粥说的就是她,她软肋太多,随便掐一节都能好好利用上一番,咱们这么聪明的脑袋再加上这么带劲的靠山,还愁不能把她俩从人前撸下去?” “要怎么做……”隽灵枢身上的毛终于都服服帖帖的了。 经纪人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隽灵枢面前,说:“劳姿跟陈州牧不清不楚是圈儿里人尽皆知的事儿了吧?陈州牧这次跟阮嘤参加节目,劳姿心里肯定不爽,她绝对会找虞美人,让她帮忙盯着点,到时候你给阮嘤制造点机会,让她跟陈州牧成了,那劳姿还不得跟虞美人掰?到时候都不用咱们出手,劳姿就把虞美人办了。” 听起来倒算是条锦囊妙计,隽灵枢神色逐渐恢复如初,唇上也慢慢有了朱色。 “我跟上头请示过了,你跟歧本在一起百利无一害,所以这点你放心,只要你有本事抢过来,期间使多下三滥的招数都能给你漂白了。” 隽灵枢在得到这些摆不上台面的鼓励和支持之后,定下了心,再次斗志昂扬起来,起了一个不把虞美人彻底杀下马就出家的誓。 第28章 |禾尔 “给我一只点八的墨线笔。”虞美人眼盯着绘图板上的纸张,手伸向一侧。 歧本放下手里的茶杯,擢起的墨线笔递给她。 虞美人接过来修饰起了学生交过来的透视图,把细节着重刻画,用单色挑出明暗关系,然后轻吁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图卷起来放回画筒里。 “你好了吗?”虞美人收起画筒时偏头看向工作区的歧本,此刻的他正心无旁骛的专注在面前的三台电脑上,听到虞美人问话,在忙碌中抽出一丝注意力回她:“差不多了。” 虞美人走过去,在他的茶杯里添了些茶水,然后抬眼看着对她来说好比团团乱麻的数字密集紧凑的排列在电脑屏幕上,眉头一皱,别过脸去。 在虞美人转过身去的时候,歧本停下了工作的双手,扳过她的身子,一把搂住她的腰:“茶叶初到海外时,洋人不懂怎么喝,都是用胡椒粉拌茶渣吃。” 虞美人瞥了眼他名贵的茶具,名贵的茶,倒显得比洋人懂行,没忍住揶揄:“你不也是半个洋人吗?怎么这么驾轻就熟?” “我流的是中国人的血。” 虞美人也不知道她刚才是为什么要嘴欠揶揄他,现在倒好,又被他一句话堵得哑然了。 “两个小时后的飞机飞日本,回来要晚上了。”歧本不动声色的说了句,话间阖着眼,脸面轻轻摩挲虞美人的小腹。 虞美人琢磨了一下,问他:“晚上八点要签《深入游戏》的合同,你那时候赶得回来吗?” “我尽量。” 虞美人轻应了一声。 两个人稀里糊涂打了一个星期的炮之后,虞美人稀里糊涂的把人搬来跟歧本一起住了。十来天的相处中,除开工作的所有时间里,他们只做了一件事,上床,不停的上床。 虞美人也曾半躺在壕气的四方沙发上,一面给公主捋捋毛,一面问他:“我们的关系是不是有点模糊?” 歧本当时对这话的回应是:“进了我家门,爬了我家床,上了我的身,你是第一个,我会尽量让你成为最后一个,只要你不作死。” …… 他对于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邻居产生别样情愫这件事丝毫没有交代一下的意思。 虞美人也不急,反正已经违背了从小受过的教育,对一个一身钱臭的男人动了心,也就没什么是不能干的了,‘喜欢’这个词太不值钱,除了能短暂的满足少女心也没别的作用了,所以她并不憧憬从歧本口中说出这两个字。 “我昨天看了眼微博,有人说你收购了foio,对原企业的运营模式全数摒弃,是真的吗?”虞美人抬手覆在歧本的头上,揉着他细软的头发。 “一朝天子一朝臣,foio会被我收购也是输在了因循守旧的运行,成长线已经出现了罅隙,我既然接手了这个烂摊子自然要把我的方式方法附身在管理当中,以防二次出手。”对于虞美人的问题,他并没有否认。 “还有人说,在foio的收购案中,你利用了我们的恋情。” 歧本睁开眼,松开环住虞美人的手,拉她坐在自己腿上,盯着她的眼睛:“你介意吗?”也没有否认。 虞美人摇摇头:“理智来说是不介意的,有利用价值我很高兴,不理智来说的话,确实有点不舒服。” 歧本衔起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我已经在尽量把感情和事业区分开来,但需要你给我些时间。” “你都这么说了,我说不给那不就太不懂事儿了吗?但是歧本,我会跟你讲我不舒服就是不希望同类事情再发生,你应该知道一个女人理智起来光芒万丈,不理智起来就会六亲不认吧?” “别的男人我不知道,但我绝对是一个让你保持光芒万丈的男人。” 虞美人被他过分自信的话逗笑了:“那就骑驴看账本,走着瞧咯。” 歧本拍上她的屁股:“该准备走了。” 虞美人附身对着他的鼻子咬了一大口,然后弹开,抢先他一步跑进浴室。 歧本看着虞美人鲜活的身影在他眼中越跳越远,嘴角添了一抹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浮上来的笑容。 两个人各自收拾好之后就齐肩出了门,也亏得是玄关和园区的门还算宽大,容得下两个人比肩进出,不然就他俩这个不服输的性格,肯定得因为谁先谁后这事儿打架。 道奇候在园区门口,看着迎面走来的歧本和虞美人,一种恍如隔世的念头充斥着整个大脑。不久前,这两个人还针锋对麦芒的谁也不让谁,这会儿就你侬我侬,忒煞情多了,要不有个词儿叫瞬息万变呢,说得一点都不假。 “老大。”道奇点头哈腰的冲向歧本。 虞美人清了清嗓。 道奇马上毕恭毕敬的冲着虞美人躬了下腰,奴颜婢膝的把脸上褶子都堆到一起去了:“大嫂。” 虞美人得意的弯起唇角,她喜欢这个称呼。 歧本笑她的幼稚行为,话对道奇说:“送你大嫂到工厂,我跟小古去机场。”说完扫了眼左手边那辆商务车。 道奇应声之后就打开了车门,对虞美人摊开手,现出一个迎进动作。 虞美人看向歧本,锁眉琢磨了一下,还是大步流星的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对准嘴唇亲了一口:“我交代完注意事项就结束今天的工作了,最晚不会超过下午三点,到时候你还没回来,我要干点什么?”她是认真问这个问题的。 “你以前都干什么?” “以前没你,我干的事情很多,现在有你了,我能干的就只有你了。”这倒是实话。 道奇倒吸了一口凉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么讲黄段子就不怕一个雷劈下来吗? 歧本轻笑,微垂上眼睑,一把拖住她的后腰,用力往怀里一带,然后满眼宠溺的看着她:“如果你可以放下你的工作跟我一起去日本,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你怎么不说你不去日本跟我一起去工厂呢?我的工作就没你的要紧吗?” “所以说我们都有比缠绵更要紧的事儿,再难捱也只能忍忍了。” “……” 虞美人在不知不觉中又被下套了。 歧本轻咬了一口她的鼻尖,好似在报被她咬过一口的仇,又好似在撒娇,只听他说:“十个小时之后你就看到我了。” 虞美人嘴角微撇,对于正值热恋的情侣来说,分离五分钟都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十个小时那不是几个轮回吗? “好长……” 歧本凑到她耳边,喃喃:“不会比我长的。” 然后虞美人就笑了,然后道奇就嘴角、额角抽搐个不停了,这俩人大概忘了身侧有个大活人,满嘴黄腔不要点脸! 不知道几个‘我要走了’之后,虞美人才留恋不舍的坐上车。 上车之后,道奇自内心的劝说:“我说大嫂,咱们可以悠着点吗?” 虞美人挑眉倪向驾驶位置的道奇:“你在跟我说话吗?” “你希望我有几个大嫂?” “……” “我跟我女朋友一开始就是这么腻歪,结果没到一个月就烦了。保持距离,让两人关系一直存有神秘感才能长久,犹抱琵琶半遮面没听过吗?”道奇俨然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和口气。 虞美人来了兴趣,往前曳了曳身子,双臂抵在副驾驶的靠背上,问他:“所以你是觉得你可以跟歧本相提并论了?” 道奇手一抖,差点被监控拍照拍上扣三分,他澹澹潺潺的开口:“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拿什么跟老大比!” “那就开你的车,别人家的感情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道奇撇撇嘴,不愧是跟歧本睡过的女人,这么快就拷贝粘贴了他的影子。 “我就是觉得你们发展太快了。” 快吗? 虞美人左手撑着腮帮子,伸出食指轻量有节奏的敲着颊面,一边思考一边说:“爱情不是一瞬间的事吗?” …… “忘记是在哪儿看过这样一句话,人之所以会累,就是因为反复盘桓在两种情绪之中,举棋不定。我喜欢歧本,所以我想跟他在一起,所以我想天天看见他,所以我想亲他的嘴……我错了吗?难道非要玩儿欲就还推维持你口中所谓的新鲜感才能使感情更长久?我不是很理解到底是多不自信的人才会玩儿这种把戏。喜欢就操,我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 道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别看平日里不着四六的一个酒鬼,说起煽情话来一套一套的,连他这种自诩情感老手都招架不住了。 在经过一番深刻的情感话题论究之后,到工厂了。 虞美人进工厂,道奇候在栅栏外。 “虞工。”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迎上来热情的跟虞美人打招呼。 虞美人冲他们笑笑,跟着他们进了用两个集装箱临时搭建的软性工作区。 —— 另一头,去机场的路上。 往日工作起来不苟言笑的歧本已经不知道暗自笑了多少回了,这个画面对开车的小古而言,简直比大白天看见鬼还惊悚。 “我很正常,专心开你的车。”歧本微掀上眼睑,投给小古一个随意的眼神。 小古被歧本看中心思,上半身轻轻一颤,吞了吞口水:“您最近好像……有点开心过头了。” 歧本放下手中几张a4纸,左手搭在右胳膊上,饶有兴致的问:“怎么说?” “往日我接送您您都不会跟我说话的。” “是吗?” “您知道前天您在下车前对我了什么吗?” “……” “您让我多吃点肉,说我太瘦了,跟只小鸡子一样。” “我就不能关心我的下属吗?” “可是您以前看见我就像看见丧门神一样啊,脸拉的比长白山都长,天天不是嫌我这儿就是嫌我那儿。还有啊,对待上门求您的人,您以前都是就算对方自杀威胁都不会有所动容的,但周一竟然耐心劝说了对方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啊,您可一向是分秒必争的,别说半个小时,半分钟都不会用在别人身上。还有那次,我跟道奇哥陪您去孟买,您因为一个卫生间被太多人用就发了脾气,对方都跪在您跟前了,您都无动于衷,最后还是毙了那个项目,可前天您竟然把车上把能吃能用的东西都给了一个乞丐孩子,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些都是在您身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啊,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 如果不是从小古嘴里听到这些,歧本都不知道他有这么缺德。 “小古。” “嗯?” “你去看一本书吧。” “什么书?” “curiositykilledthecat.” “……什么意思?” “好奇心害死猫。” “……” 歧本只是没有谈过恋爱,不是情商低,所以他知道他会有所改变,是在潜移默化中受了虞美人的影响,从对她说‘对不起’那三个字的时候,他就不是他了。 虞美人这个女人,坚强独立,恪守本分,与人和善不招惹是非,从不吝啬对陌生人的帮助。但眼里也容不得沙子,被人欺负了也会为自己讨回公道,虽然行为上咋咋呼呼的,但还算是用点脑子。 他会喜欢上她,应该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她的性格很讨喜,当然,除开性格,他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他,他一直不觉得他会找一个36a的女人。 想到这儿,歧本就又挑起了嘴角。 小古再一次紧绷了神经,实在是身后那个男人笑的太他妈瘆人了,一种死神来了即视感。 —— 傍晚五点,虞美人从工厂回来,就开始规整家里,她可能是太闲了,就又把歧本家也拾搗了一下,然后百无聊赖的盘坐在楼下沙发上看电影,一直看到与大木阳子的签约时间。 从歧本家出来,虞美人就碰到了正准备进她家门的劳姿。 劳姿对于看见虞美人从歧本家出来这件事没有流露出任何复杂的神色,他们俩人的事儿她只要上网就能看到,而且绝对比虞美人亲口对她说的还详尽。 “是去签约吗?”她问。 虞美人应声,然后走向哈雷,取下头盔,扣上之前,说:“如果你是拜托我什么的话,就别张嘴了。” 劳姿脸一黑:“说的好像我除了麻烦你不会干别的事儿。” “除了麻烦我你也挺能气我的。” 劳姿啐了一口‘他妈的’,走上前:“你现在是大热门,我不跟你吵,我怕你的粉丝在我家门口浇汽油。” 短短三段话被她说出了十几种意思,这话在虞美人听来就好比成份比例不匀的粉笔划在黑板上的声音一样刺耳,但只是刺耳,无法对她造成伤害。 “祸水,你应该理解我的,一夜之间,你厌烦的这个圈子给了你我不惜倾尽所有想要的东西,我会觉得憋屈是正常的,以前出门大家都看我,现在出门大家无一例外的都看你,你知道我有……” “我要是没有突然被人置于人前这回事,也不知道在你劳姿眼里,我就该是躲在你光芒背后苟延残喘的存在。要是不想我就这么跟你割袍断义,赶紧滚蛋。”虞美人的怒从心上起正好对应劳姿的恶向胆边生,她甩给她一脸火气,然后抬腿迈上哈雷。 劳姿面色苔青,握拳透掌,眼间氤氲着不甘心。她不明白是什么时候起,虞美人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温顺了……她不能跟她红脸,她现在有很要紧的事情需要拜托她:“我来是求你一件事,州牧……” “伤州牧心、说你俩不合适的是你,不放他自由的也是你,你要脸吗?”虞美人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下她也没法分辨劳姿是本来就这么贱还是最近负面情绪接踵而来导致的结果了。 劳姿刚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虞美人发动哈雷消失在了夜幕中。 忧喜聚门,吉凶同域,大概说的就是虞美人的现状了,收获了爱情,安葬了友情。 到底是十来年的感情,虞美人不可能做到不痛不痒,所以在赶往签约酒店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以至于到酒店前的月牙花圃旁,被地下车库的坡路投射过来一道刺眼的灯光晃了眼,大脑就这么空白了,她想都没想就抬手去遮眼,结果也是寸,大哈雷偏偏这时候车轮打滑了,最后连车带人一起跌进了花圃。 …… 门侍马上上前来扶人,而此刻的虞美人已经被花圃里绑植物枝干的铝制带子剌伤了胳膊,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瞬间横在雪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虞美人在酒店门侍的陪同下到附近医院包扎了一下,再赶回酒店的时候,已经距离签约开始半个小时了。 推门而入,虞美人一眼就看到了歧本,他拿着手机站在偏暗的落地窗前,手机的莹莹白光把他脸上的焦灼映的一清二楚,她心下一慌,下意识的把胳膊伸到后背,藏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虞美人澹澹发声。 歧本几乎是在虞美人开口的时候迎上来的,他像是一头鲨鱼,准确无误的侦测到她身上的血腥味,从她后背把胳膊拉到两人中间,在看到那只裹得活像只粽子的胳膊之后,他的眼神迅速聚拢成一个毛骨悚然的形状,只听他说:“对不起了。”说完将虞美人打横抱起。 虞美人被歧本抱出酒店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的‘对不起’是对在场其他人说的。 “我只是胳膊剌了个口子,又不是流产,赶紧放我下来……”话说到最后,虞美人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歧本的脸色难看极了,她怕他等会儿一个大嘴巴子糊上来…… 上车之后,歧本对小古说:“最近的医院。” “我刚从医院回来,医生说没事,就是这个夏天可能会难看一点,你别大惊小怪的。”虞美人没那么娇气,所以她不是很理解歧本这么紧张干什么,又不是要死了。 歧本转过头来,看着她:“如果伤的是我的胳膊……” “那我肯定把伤你的地界儿夷为平地!没商量!”虞美人抢话说,完全没经过大脑。 歧本定睛看着她。 虞美人反应过来之后额角抽搐了两下:“你能不能别老给我下套儿,我脑子又不如你的好使。” 歧本轻吁出一口气,给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了两口,还体贴的给她擦了擦嘴。 “那个……合同不用签了吗?”虞美人突然想起这茬。 歧本睨她一眼:“这么多人谁会等你?”说完补充:“我签了。” “给多少钱?” “那就看你想要多少了。” “我可以说了算?” “隽灵枢跟大木阳子打了包票你跟我会参加,虽然那个时候她没想到我们两个会成为一组,但海口也算是夸下了,不掏钱大木阳子不会干,所以你要多少,她就得给多少。”歧本就是这么一个在金钱面前节操全无的人,十分之不要脸。 虞美人抬起完好无损的那只胳膊,手按住额角,防止抽搐,嘴上问:“合同呢?” “没拿。” “……那什么时候开拍?” “明天。” “从哪儿拍?” “我家。” “啊?” “对方原本是要全方位公开我们的工作内容,但遭到了我的强烈反对,所以他们就又提出拍摄我们的生活内容了。” “我们?” “我们。” “……那回去你去我家帮我装几件衣服。” 歧本听到虞美人这话眉梢扬起,眼窝里透着丝不怀好意:“是不是早就迫不及待搬来我家了?” “我家最值钱的就是我,我早就被你搬到你家了,剩下的一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歧本颌首,她说的不假。 第29章 |禾尔 虞美人家。 “你不问我带哪些衣服吗?”沙发上的虞美人揪着眉梢,对正踏进她衣帽间的歧本说。 歧本没回头:“你要相信我的审美。” 虞美人听到歧本这话,伸手摸了摸脸,一脸的骚浪贱:“讨厌~” “我说的审美里不包括你,你是我活到今天唯一一次瞎……”歧本话还没说完,虞美人就撒狗链子放公主了。 歧本把衣帽间滑门一拉,透过玻璃喜笑盈腮的看着虞美人。 虞美人黑着脸冲他比了比中指。 歧本把帘子一拉,半个小时后,他才出来了。 虞美人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投给他一个疑惑的神色。 歧本坐到她对面,倒了杯水给自己,说:“只有那件兔女郎勉强对我的口,剩下的都是一堆什么玩意儿?” “……” “我之前赞助过几场秀,主办方送了很多衣服配饰,在九州,明早道奇会拿过来,都是你的。”歧本说着把自己喝了两口的水递向虞美人,强迫性的喂了她一口,不知道是真的怕她口渴,还是怕她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 虞美人在他放水杯的时候抬脚朝他屁股踹了一脚:“你敢不敢为我花点钱?” “你以为赞助费是一笔小数目吗?” “那不还是为了宣传你的品牌吗?我可听说你会赞助那几场秀都是为了给gm造势,配合第三季度在纳斯达克上市,我才不信你歧本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会干出力不讨好的事!”虞美人刷手机也不光是刷娱乐新闻。 歧本回身攥住她两只脚踝,往高一举,逼近她的脸,态度殷切恳挚,一双凤眼藏缀着繁星万顷:“我们美人是这么肤浅的女人吗?” “是!我就是这么肤浅!认钱认脸!要不是你有钱又帅鬼才让你操!”虞美人裹挟着笑意的双眸目不斜视的瞧着歧本。 歧本猛然直起身,攥着虞美人脚踝的两只手再往高抬,使虞美人整个身子悬了空,呈现给人一副倒挂金钟的体态。 “叫两声我放下你。”歧本嘴角噙着笑,他爱极了虞美人的调皮捣蛋,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修理她。 “疼……”虞美人戏很足,哽咽声说来就来,装的比真的还真。 歧本听到虞美人喊疼,理智全无,智商见底,忙不迭把她放下,半跪在沙发前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患肢,满脸的惊慌失措:“哪儿疼?” 虞美人本想在他放下她之后朝他脑门招呼一巴掌的,但这会儿看他这么着急,那一巴掌就没打出去。她缩了缩手肘,顺势倒在歧本怀里,用发心轻蹭了蹭他的脸廓,然后扬起下颌,指了指自己的嘴。 歧本见她没事儿,便宽了心,俯身亲上她妖艳欲滴的红唇。 虞美人被歧本亲的手手脚脚麻嗖嗖的,她伸出小拳头抵在他胸膛,隔开他:“你再亲我我就想脱你裤子了。”说完扬起患肢,又说:“可我现在手不方便。” “大多数时候你都跟具死尸一样,所以说手坏对我们的有氧运动没有影响,不过以防你第二天再睡到太阳歪,我今天是不会喂你雨露的。”歧本说完把虞美人公主抱起来。 虞美人第二次冲他竖起中指。 歧本无视了她的黑脸,说:“把手放我身上。” 好熟悉的台词! 虞美人脑子一转就琢磨清楚了是在哪儿听过这句话,她仰面看着歧本:“楼梯后边有个小皮箱。”都是美甲装备的小皮箱。 歧本按照虞美人指示抬步迈向楼梯口,突然,灯灭了。 虞美人心里一慌,马上从歧本身上下来,用冲刺速度跑向电箱,摆弄了两下总闸开关之后确定了一件事:保险丝烧了。 歧本在突然一片漆黑之后,就愣住不动了,后背不断窜起豆大的汗珠,并以他无法企及的速度飞快衍生着,倏然间,窒息感团团包裹住他,使他呼吸急促起来。 虞美人返回来之后不顾患肢一把背起早已身体僵硬的歧本,快步朝门口而去,出了家门,投身在路灯和园区探照灯交相辉映的光亮之下,背上那个僵硬的身体才有所缓和。 在歧本家门口,虞美人放下他,俩人开始了长达十分钟的缄默。 “是不是很可怕?”歧本先开口。 虞美人反问:“你是说你还是说病?” 歧本没再说话。 虞美人往他身侧挨了挨,双手环住他的胳膊,脑袋枕在他的肩头,试图可以穿透他强劲有力的臂膀去听他的心跳,只听她说:“我在电影学院毕业那年,得了中枢性面神经麻痹,俗称面瘫,当时医生让我做好最坏打算。” 歧本偏头看着她,心情莫名。 “然后我就真的做了最坏打算,跟我妈出了国,学了建筑,打算一辈子跟房子园子亭子打交道。后来我妈所在的剧场有个演员在上台之前香草中毒,导演就拉了我应急。也不知道是天见犹怜还是命带守护神,我在那场音乐剧的表演非常抢眼,喝彩声此起彼伏,你都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得意。下了台喝庆功酒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面瘫好了,去医院看过之后医生告诉我脸上所有瘫痪的表情肌都恢复了原态,我后来也因为在剧场的演出拿到了曼哈顿音乐学院的offer。”虞美人抬起头,望着歧本在明黄色灯光下更显俊朗的脸,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伸出根手指头指着左颊酒窝:“你看我像是得过面瘫的人吗?” “……” “所以说,恐黑又算得了什么,你这么牛逼的一个人克服它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吗?”虞美人话间笑意不减,为了加深真实性,她把嘴咧得很开,都快把牙床子咧出来了。 “蠢。”歧本话对虞美人那个傻了吧唧的笑容。 虞美人抬手就朝他胳膊上招呼了一下,完事站起身,大眼一瞪,嘴里吐了句:“我真是贱的。”说完朝歧本家门迈步。 歧本望着她的背影,左手不自觉的摸上刚被虞美人搂过的胳膊,用一种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到的轻量声音缓缓道:“为什么要克服?你不是我的光吗?” 虞美人行至门口,想起楼梯口的小皮箱,就又返了回来,路过歧本时还毫不留情的踹了他小腿一脚:“起开!” 歧本嘴角泛起一抹又苦又涩的笑意,点火就着,这个女人从来不懂得把控自己的情绪,不过还好,虽然火信子跃的高,但熄的也快。 虞美人踏进自己家门,摸着黑从楼梯口拉上小皮箱,然后把门一合走向了歧本家,刚进门就上了锁,然后跑向一侧的落地窗前,面向歧本的一张脸笑的花枝乱颤:“叫两声我放你进来。” 歧本按了密码进了门,直直走到虞美人跟前,捏起她的腮帮子:“你是不是缺心眼儿?我会不知道我家的门禁密码吗?” 虞美人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拂掉他的束缚,苦大仇深的倪了他一眼:“我缺的那点心眼儿一定是都长你身上去了。” 歧本轻笑了声转过了身:“我去放水,给你半分钟脱衣服,别等着我给你脱,我可不温柔。” “哼!”虞美人哼了他一声就盘腿坐了下来,伸着一只金鸡独立般孤独无助的爪子拉开了小皮箱,取了指甲钳开始很费劲的剪脚趾甲。 歧本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虞美人掰着两只脚丫子艰难的剪指甲,身上的衣服一件没脱,他走向她,不容拒绝的从她手里把指甲钳夺过来,扔一边,然后将她抗在左肩膀:“看来你很喜欢我粗鲁对你。” 虞美人曲左肘勾住歧本的脖子,用了些力道,满嘴胡说八道外加不合逻辑:“我衣服不好脱!我穿了连体内衣!我手疼!我爱你!我想我妈了!我错了!我马上脱!我保证连裤衩都不剩!” 歧本扛她进卫生间的更衣榻上,扒掉了她身上衣服,然后牵起她的患肢扬高,把人抱进浴缸里,细致的揉她身上的肉,揉的她‘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痒……”虞美人被歧本细若无骨的一双手四顾游走在身上,每到一处都引得寒颤纷起、心灵晃荡。 歧本没理她,手上动作不停。 虞美人抬眼看着歧本专心致志的模样,叹一声,打开电视机开关,随便按了两下,蹦出一个片子‘人间中毒’,她挑起眉:“这什么片儿?” 歧本擦了擦左手曳着身子点了快进,车震画面就这么堂而皇之又毫无羞赧之心的现在了虞美人面前。 “你们家这电视真人性化。”虞美人嘴上讪声连连,双眼却目不斜视的盯着屏幕。 歧本啪的一声拍在她的屁股上:“这不是你选的片子吗?” 虞美人伸手捂着被打的左半个屁股,一脸愤慨:“你讨厌!” “嗯,谁都讨厌,就你不讨厌。”歧本起身去拿毛巾了。 虞美人再看向屏幕,忽觉索然无味,就瘪着嘴关了。等待歧本的过程中她有点无聊,一瞬间落寂铺满了心房。歧本家跟自己家比,装潢虽然大气但过于简单,再加上房间少而大,就显得格外的空旷,以至于他不在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觉得自己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歧本返回来的时候虞美人正盯着墙面的灰尘发呆,他把她掫起来,给她裹上毛巾,然后公主抱起,走向中厅。 “你们家墙上落灰了,你都不打扫吗?”虞美人在歧本怀里嘴还不老实。 歧本垂首瞥了她一眼:“房间内的尘埃百分之九十八都是人的死皮,在你来之前我家挺干净的。” 虞美人张嘴就咬上了歧本的胸肌:“你怎么一刻都不停止欺负我呢?”她此刻的仇怨是发自内心的。 “是你一刻都不闲着。” 虞美人瘪着鸭子嘴,眼底都是恨不能将歧本凌迟的意味。 歧本把她搁在沙发上,递给她一个pad:“明天节目开拍,今晚直播互动,你来,我去洗个澡。” “你不怎么不早说?我手这样怎么播?” “早说你的手也已经这样了。” 好像是这样……虞美人感觉自己的智商又跟不上节奏了。 她点开pad,问歧本:“id密码多少?” “你猜啊。” “……你是不是欠操了?” 歧本听到这话转过了身,兴致盎然的看着她:“你说谁欠操?” “那个……你这密码多少啊到底!”虞美人脖子依旧梗着,但吐出的字眼多了一丝色厉内荏。 “nicaia,首字母大写,其余小写。” “……” 虞美人按住额角才防止了抽搐,她下好app,点进去,输上导演组已经开户的帐号,然后把pad辍在沙发罅隙里,看着屏幕上刷的极快的消息,眼都快花了。 …… [卧槽!这不是大王的直播吗?我这是看见了谁?] [妈个逼啊他们同居了?] [网黄看我网黄看我!] [求戳瞎眼,告诉我是节目组在炒cp的给我站出来,我保证不把你打的你妈都认不出来!] [大王不上娱乐版块,他会站出来给虞美人解围就是真爱啊,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撕的。] [网黄看我网黄看我!] [刷虞美人的滚粗好吗?这是大王的直播,都是大王的小妖。] [网黄看我网黄看我!] [说公交车的嘴放干净点,某前任被法院传召就是还我网黄清白了,你这种程度已经算是诽谤了,你也想被法院传召吗?] [求两家和平相处,我只希望我家爱豆平安度过节目播出的三个月。] [某资本家抢兄弟女人还有这么多支持者,你们的三观是被狗吃了吗?] [赌一包辣条,是深入游戏节目卖cp圈热度。] [拒绝捆绑,网黄的粉请圆润的滚出大王的直播。] [早听说票房狗家素质低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你哪只眼看见网黄是票房狗的女人了?] [网黄和大王的话题,主持人是狗粉,带着俩人名字蹭热度,刷的都是票房狗单人推荐,还逼逼大王倒贴他家,补药碧莲。] [whywhywhy?why网黄会出现在大王的直播?] [什么偶像就有什么粉丝,票房狗就爱拉踩,看他获奖感言把同提名的我乐我关贬的一文不值就知道了,狗粉又会好到哪儿去?就这德行了。] [狗粉就不要来刷存在感了,这是大王的地盘,不想遍体鳞伤被我们叉出去就麻利儿的滚蛋。] [网黄是票房狗的女人??是票房狗一直无处不殷勤吧?网黄有表示?你当广大吃瓜群众眼瞎吗?] [如果大王真的跟票房狗是兄弟,那请允许我心疼一会儿我大王。] [网黄裹着毛巾的样子kkkkkkk……] …… 虞美人看着在线人数一路飙升,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参与撕逼大战,清了清嗓:“那个……” [哪个?] [说话了说话了!] [那个那个!] [么么哒我网黄宝宝。] [大王呢?] 虞美人锁起眉,问:“大王是歧本吗?为什么你们叫他大王啊?” [科普:月底有技术帝扒了大王以前在罪恶之城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大王穿了一身大小王图案的休闲装,酷毙了!] [是大王在拉斯维加斯穿的一件都是大小王的衣服,所以我们叫他大王。] [/54tw245t2334433a02ef63934ad0这就是答案] [因为一件很个性又另类的衣服。] 虞美人又问:“那为什么要叫我网黄呢?” [因为你很黄啊。] [因为你很黄啊。] [因为你很黄啊。] [因为你很黄啊。] [因为你很黄啊。] [因为你很黄啊。] [因为你很黄啊。] [因为你很黄啊。] [因为你很黄啊。] [因为你很黄啊。] [因为你很黄啊。] 虞美人:“……” “番茄汁还是白开水?”歧本已经从浴室出来了,穿了一件松垮的t恤,蹬了一条花色单一一看就价格不菲的大裤衩,已经拉直的头发清爽利落的凌驾于那张俊脸之上,往下滴落的每一枚水珠都像是一场无声的诱惑。 “番茄汁。” 然后歧本就扬起唇角给她倒了杯番茄汁。 虞美人瞬间黑脸,她知道歧本问她这话是要反其道而行,所以从一开始就本着反话的思想说番茄汁,可还是输给了歧本非人类的大脑。 她再看向屏幕的脸色有些难看,粉丝耳聪目明,不仅听到了歧本的声音还看到了虞美人便秘一般的脸色,纷纷炸了锅。 [哈哈哈哈哈哈。] [kkkkkkkkkk……] [哦都尅?我开始粉这对cp了!] [看网黄脸色就知道大王一定是给网黄倒了她不想喝的,啊哈哈哈。] [大王萌萌哒,声音脆脆哒,我要怀孕啦。] 虞美人拿起pad,说:“等会儿再播啊。”说完就关了直播把pad扔到了一边,一对蓄火的眸子紧瞪着歧本:“我不想喝这个!” “番茄汁美白抗皱,防癌延缓衰老,最重要的清除人体自由基,排散不运作的脑细胞,很适合你。”歧本说着不容拒绝的喂了虞美人一口。 虞美人勉强咽下,心里不情愿的很。 歧本把杯子放下之后就擢起了指甲钳,拉过虞美人的脚,开始给她剪指甲,剪到小拇指的时候剪到了她的肉。 “卧槽!”虞美人嚎出口。 歧本颊上蕴起上两抹抱歉:“那是肉吗?” 虞美人踹了他一脚之后把脚丫子收回来,捧在掌心里,看着已经泛出血色的小拇指,想哭了。 歧本见虞美人眼底开始腾起雾气,忙不迭的坐到她身侧,顺着她的脊背有节奏有轻重的抚摸:“我错了。”三个字说的格外恳挚。 虞美人推开他:“你就会让我生气,这次是,上次从莽山回来也是。” “……” “我还以为你去拿套了,结果你出国了,都没知会我一声,让我跟个傻逼一样等着你。”虞美人越说觉得委屈,两股好看的眉毛纠结到了一起,一双生的俏丽的眼睛顿时碎成泉水一汪。 “……” “回来就宣称我是你女朋友,在瑶池卫生间……” 歧本伸手把pad拿过来,将屏幕现给虞美人,意思很明显,直播没关。 虞美人看着消息界面刷的飞快的留言,一脸懵逼。 [在卫生间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是不是操过了?生无可恋!大王被印章了!] [莽山回来就准备啪啪啪了吗?] [人生赢家——网黄。]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只有我一个人想问,到底有没有带套吗?到底有没有?有没有?] [这才是wuli网黄好吗?撩汉我只服虞美人!] [不说了,我去热热我的狗粮。] [男神收割机!] [票房帝一定是哭着听完这段对话的,皮肤问题我都是找微博账号时尚前沿] [刷钻、刷礼物、刷车位、刷贡献榜,戳私信!] [网黄么么哒~粉上一个永远无法脱粉的爱豆,好姓胡!] [请求虞美人出一本撩汉指南!] …… “我没关吗……”虞美人幽幽道。 歧本按了关机,把pad扔一边之后一个倾身压住虞美人,在她眉眼间亲了一口,说出的话染了邪魅却依旧清晰可闻:“莽山之后我就知道,你喜欢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虚怀若谷的人,但也不会在心上人的事情上擅作主张,如果不是知道你喜欢我,我不会在没问过你的情况下造谣我们的关系的。 虞美人抬手抵上他的胸膛,隔开他:“得意什么?那也是你先喜欢我的!” “嗯,是我先喜欢你的。”歧本说完这话就掰开了虞美人的两条腿。 张爱玲说过,通往女人心灵深处的唯一通道,是阴.道。 …… “那个……歧本……明天还有拍摄呢……” “九点才开始。” “那个……记得带套……” 歧本挑起唇角,挑起一抹千金难买的嫣然可掬。 第30章 |禾尔 次日,万丈暖阳穿透落地窗爬上虞美人的床,爬上她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爬上她轻阖的眼眸、纤长的睫毛。 歧本穿好衣服,扣上白衬衫的袖扣,看着睡相规矩内敛的虞美人,想着倒是跟她平日的咋咋呼呼有些出入。 他走到床侧,双手撑在床垫上,附身对着睡美人的嘴唇亲了一口:“七点了。” 睡眼朦胧的虞美人抬手就给了歧本一巴掌,正中脑门:“滚……” 歧本额角抽搐了两下,起身下了楼,臭着一张脸对准备好早餐的厨师点了下头,一句‘结束了吧?’遣了他离开。 道奇点头哈腰的送人。 歧本洗了洗手就坐在两丈长的桌前开始吃早餐。 道奇返回来之后就看到歧本自顾开吃了,不懂眼色的问了句:“大嫂呢?” “死了。”云淡风轻的一句。 道奇吞了吞口水,心里一阵发慌,他记得被她女朋友发现他约炮的时候他就是这种心情,恐惧中裹挟着紧张。 “嗷嗷嗷嗷嗷年糕!”虞美人三步并两步跑下楼梯,冲到歧本跟前,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双腿跨坐上他的大腿,掬起他的俊脸,毫无章法的亲了几大口:“我被你对我深沉的爱给叫醒了。” 道奇按住嘴角才防止了它的抽搐,难道不是被年糕的香味儿给叫醒的? 歧本倪了她一眼:“正常人在睡眠状态中如果闻到了外界的气味,就说明有潜在的精神分裂症。” “瞎扯,昨天大半夜的你让我给你下碗面吃,我都能记得,怎么会闻不到外界气味呢?”虞美人眉梢挑的很高。 道奇的眉梢也挑的很高,还有他的心,都他妈到嗓子眼儿了。 歧本给自己叉了一块牛肉,填进嘴里之后才悠悠缓缓的说:“人在熟睡状态中可以加深已知记忆,也会对新事物产生印象,但气味不行,如果你想知道原理,我可以给你上课,但现在已经七点半了。” 虞美人拿起歧本的左手,看了眼表,确实七点半了,距离节目拍摄还有一个半小时了……想着就从歧本身上下来跑进浴室。 待虞美人鲜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大厅,道奇朝歧本跟前迈进两步:“老大,你看看你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没大没小的!” “你对你大嫂也挺没大没小的。” 歧本话毕之后道奇瞬间泪眼模糊了,他本来以为顺着歧本的阴霾脸色吐槽吐槽虞美人会引起歧本的共鸣,使其重新回到他的怀抱,结果一个跟头把自己摺进去了,要不都说自古红颜都他妈是祸水呢,他以后可以说‘感同身受’这个词了。 虞美人洗了个速冲澡,洗完从偏门走进衣帽间,挑了歧本一件纯黑色的衬衫和一条碎花大裤衩,然后走进大厅。 道奇看着虞美人一身看不出审美的搭配,开口:“大嫂我把衣服拿来了,你随便穿一件绝对好比天仙下凡。”一副吮痈舐痔的嘴脸。 “你是说我现在就不是天仙吗?” 道奇:“……” 歧本唇角挑起,虞美人的战斗力在一档一档的往上提,这得归功于他的悉心调.教。 吃过早餐,歧本给虞美人挑了两件衣服,让她换上却没说马上换,虞美人也就悠哉的靠在四方沙发上开始刷pad了,期间还抽出注意力来调戏道奇。 “公主之前我养了一只高加索,叫道哥,听起来像你兄弟不?” 道奇:“……” “跟你唯一出入就是比你强壮,身高三尺,跃起时候都盖过我了。” “我也没有特别短吧?” “我说的是身高,可没说别的,短不短的得问你女朋友。” “……” “说真的,每次看见你除了觉得够矮就是觉得伯母特慈祥。”虞美人说这话的时候还坐直了身子,一张脸真挚诚笃。 “怎么说?” “你没听过有个词儿叫慈母多败儿吗?” 道奇哭丧着一张脸抬眼看向楼上工作区:“老大……” “你别叫他!一分钟好几千万呢!” 道奇撇着嘴,眼底氤氲着白雾茫茫,鼻孔外翻,眉眼纠结到了一起,呈现给人的模样很是滑稽,只听他说:“我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老大肯定会腻的,你也别太得瑟了!”歧本不在,他连大嫂都不叫了。 虞美人对他这话相当感兴趣:“,我跟你是有本质区别的。” “什么?” “我们两个的矛盾可以用滚床单解决,毕竟没有上床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能吗?你爬他床试试,他不打折你的腿。” “老大……”道奇不想跟虞美人聊天了,这辈子都不想跟虞美人聊天了,这娘们有毒,剧毒! 两人话间,门铃响了。 虞美人踹道奇:“去开门。” 道奇嘴上说不过她,劲儿也没她大,只能是灰溜溜的去开门。 “您好,我们是《深入游戏》节目组……” “卧槽!”虞美人没等对方说完话就从沙发上弹起来,她还穿着歧本的大裤衩呢! 歧本闻声下楼,迎了节目组的人进门,然后瞥了一眼虞美人方向,发现他把沙发上的靠垫全盖在身上了,尽管如此,他黑色的衬衫和花色的大裤衩还是那么清楚可见。 “你不是说九点吗?”虞美人抽出一个靠垫扔向歧本。 歧本轻松接住,走向她:“我说九点开拍,没说九点开始,找角度、架机器、调试……准备工作难道都不用做吗?” “那你应该告诉我啊!我还穿着你的衣服呢!” “我给你衣服了,是你自己不换,丢脸也是你自找的。”歧本拉起她安然无恙的那只胳膊,将她抱起,一路抱上楼,全然不顾零零散散穿插在他家各个角落的工作人员掩嘴偷笑的画面。 “你讨厌!”虞美人攥起拳头捶在歧本身上,力道不轻。 “嗯,我讨厌。”歧本抱着上天给他的礼物,任她不小的拳头落在胸膛。 虞美人把脸埋进歧本胸膛,一张老脸算是在今天丢了个干净。 歧本把虞美人抱上楼,拿起那件素净的一字长裙,亲自给她换上,然后理了理她及肩的头发,最后给她穿上鞋,牵着那只纤细柔软的手下了楼。 “歧先生,咱们先上妆吧。”化妆组的一个姑娘迎上来,在接触到歧本那双漂亮的眼睛之后脸一红,满面羞赧。 虞美人很是吃味儿的越到歧本面前,对着眼前年轻姑娘说:“你给我上,他的我来。” 歧本看着他的礼物像一只斗鸡般炸着毛,对仅是多看了他两眼的姑娘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心情相当不错。 姑娘被突然横在她跟歧本中间的虞美人吓愣住了,半分钟后才后天知觉的垂了眼睑,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 虞美人跟她去化妆,歧本倚在楼梯口看着。 “老大,我还用上个妆吗?”道奇凑过来,腆着一张尽是褶子的脸。 歧本哂笑一声:“你也想上镜?” “我这不是怕镜头不小心扫到我,这张毫无气色的脸给你丢人现眼嘛。”他话间还眨巴了眨巴眼睛,把歧本恶心的差点没把早上喝的洋白菜汁吐他一脸。 “我从芝加哥回来买了两瓶酒,在九州,你给我拿过来。” “九州?” “嗯。” “老大……那你昨天为什么不说啊?” “昨天忘了。” 道奇在心里竖了一个小人儿,刻上了歧本的名字,他站在小人儿面前,拿着根铜条一通乱杵。 “不要想些不可能的事情,你现在能做的就是马不停蹄给我去拿酒。” 歧本的声音悠悠传进道奇的耳朵,心里的小人儿倏然间从他手里夺过铜条,用比他强十倍的力度杵回他身上,一时间,满心房的血肉模糊。 道奇讪讪的离开之后,歧本再看向虞美人,她已经上完妆了,本就八分长相,经过这绝妙妆容的锦上添花,更显得一张脸蛋靓丽夺目了,只要她不开口说话,绝对是一道相当耀人的风景线。 “好看不。”虞美人施着轻盈的步调朝向歧本,到他跟前时笑出一口整齐的贝齿。 歧本顺了顺她耳边不安分的几绺头发,说:“好看。” “我给你化吧。”虞美人说着便不容拒绝的拉歧本到了化妆台,在他坐好之后,面对着他一个迈腿跨坐在其大腿上,在他光滑透亮的脸上抹了一层妆前乳,后边程序被他否了。 “你不上妆的话入镜会显得气色不好。”虞美人拿着粉刷,眉头锁着。 “我不用迎合镜头后的任何一个人,气色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 确实是这么回事,歧本本身是没打算参加这种娱乐性节目的,说严重点,他很反感在娱乐版块看到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脸。 不化就不化吧,天生丽质的人都不用后天修饰。 …… 准备工作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十点才开拍。 对接导演手拿着流程稿,走向虞美人跟歧本所在的四方沙发,交代了几句:“简单说一下,咱这个节目啊没剧本,秉承大木阳子老师给嘉宾无限可能的模式,随便来,出圈儿也没事儿。再有就是开场自我介绍尽量简短一点,重点讲一下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最好往差劲说,咱们这个节目叫深入游戏嘛,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美人手受伤可以就放镜头前,卖个惨,后期会把特效加足的。” “卖惨就算了吧,关于第一印象,我绝对可以做到实事求是,我对他第一印象那简直是……”虞美人想起那段时间就忍不住哼哼。 歧本也一样,他还没与谁吃过这么大亏。 “很好很好就是这样!”导演一笑,颧骨的肌肉就把双眼挤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罅隙,说完转过身,瞬间切换成一副严肃神色:“灯光!收音!别磨蹭了!” 举着采光板的几个小年轻和驾着话筒的两个肌肉男齐齐迎上来。 “1!2!3!开始!” 打板之后,3号机位的机器亮了灯,虞美人面向镜头,先是展开一个毫不悭吝的笑容,说:“大家好!我是虞美人,虞美人的虞,虞美人的美人。不要觉得我的名字土,歧本的名字才是真的土,他根本没中文名,本是英文名音译的,我上次说给他取一个接地气的名字,歧栓柱,结果差点被他从车里扔出去,多不识好歹啊!这么大气又好养活的名字都不喜欢。” 歧本:“……” 导演:“……” 众人:“……” “第一次见歧本,觉得这人,长得漂亮,*完美,就有一点,嘴太贱。有多贱?这么说吧,风云看过吧?步惊云有把绝世好剑,那剑都比不上歧本的嘴贱。”虞美人找到感觉了,越说越顺畅,恨不得把在歧本那儿受的委屈一股脑的全吐露出来。 歧本:“……” 导演:“……” 众人:“……” “因为地下室的问题,他砸了我一瓶一万五的酒,我当时看到他拿着扳手对着我酒柜瞄准挥杆,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然后小小的反击了一下,他就记仇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俩都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说到这儿,虞美人看了眼机器后边一脸挖到宝表情的导演,然后又瞥了眼歧本,这一瞥就发现他脸色很正常,正常的使她毛骨悚然,他还不如臭着一张脸呢…… 她马上转换态度,往回圆:“他很聪明,刚认识他那会儿我还查了查,到他那种程度的智商得有150了,很牛逼吧?爱因斯坦也不过160。他可以同时干很多事儿,我前两天问他,一心多用不会出错吗?他回我,他的大脑是双核处理器,支持左右互搏,可以一手画鸭,一手画鸡。我当时不信,冲他撇嘴,然后他就给我画了一个……” 歧本:“……” 导演:“……” 众人:“……” 这个镜头拍完之后,虞美人呼了一口气,整个身子转向歧本,抓起他的手:“还可以吧!看我夸你是不是特高兴?” 歧本抽回自己的手,语调平和:“高兴,非常高兴,我等会儿业会好好夸夸你的。” “歧本镜头,1!2!3!开始!” 歧本面向镜头前先是柔情无限的看了虞美人一眼,然后才开口:“我是歧本。” 虞美人:“……” 导演:“……” 众人:“……” “第一次见虞美人,脑海中就有一个词‘雌雄同体’,看着她的脸听她说话就好像吃了过期的牛肉一样让人浑身不舒服,但还好,听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而且在她拔山举鼎的力量和鳌掷鲸吞的气势之下,声音难听又算得了什么?” 虞美人:“操!” 导演:“……” 众人:“……” “她很漂亮,腿长又直,就是胸小,这没什么,智商接近弱智才是最要命的。前天她说我身材好不穿裙子太可惜了,我回她:你胸这么小,难道就该光膀子吗?然后她的注意力就都跑光膀子上边去了,正常人听到对方揶揄她身材不好会是这个反应吗?我实在摸不透她的脑回路。” 虞美人:“操!操!” 导演:“……” 众人:“……” “我几乎找不到她特别突出的优点,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迷得我一点招都没有,应该是真爱吧?”歧本收尾的一句话把前边得罪虞美人的种种都给找补回来了。 虞美人也得亏是脑子不好使,才被他结尾这句煽情的蜜语甜言给糊弄了过去,不然按照套路来,就是智商不够,拳头来凑了,歧本那么漂亮的一张脸打花了多不好。 两个镜头拍完,导演春光满面的走过来:“非常好!美人刚才表情有点瑕疵,等会儿咱们再补一个镜头。” “嗯。”虞美人应声。 “很棒!真的很棒!再有我们强大后期的加持,首期节目有望踩线《天使的小阉刀》!大木阳子老师一定会后悔没有亲自把关我们这组的。” 导演讲话期间,歧本动作自然的把虞美人脖颈子上摺住的衣领抚平,虞美人回头就冲他笑出了一片大好河山,两个人短暂的对视猝不及防的塞了导演满满一口狗粮。 “接下来两个人聊聊天,平时怎么样等会儿就怎么样,可以加些互动、肢体接触,不要太介意我们,尽情发挥,近景镜头之后再补,ok吗?” 虞美人点了下头,这么多人看着她能说不ok吗? —— 大木阳子那头就没有歧本和虞美人的拍摄现场这么和谐了。 “表情!表情!表情!”大木阳子已经一掌拍碎好几颗大西瓜了,导演生涯头一回被气的跳脚,他指着隽灵枢,大声饬令:“你脑子进水了还是哪根筋搭错了?!影后是花钱买的吧?” 隽灵枢握拳透掌,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就没见过你这么费劲的演员,来不了真的演都不会?不指望你真情实意,但你也稍微给我有点活力行不行?跟具死尸一样,我看着你脑袋都大了!”签下隽灵枢让大木阳子后了老悔了。 姜京淏这时候倒是挺会装好人,靠近隽灵枢,揽住她的肩膀,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大木阳子知道他是在硬凹画面,马上给过去一个镜头。 结果隽灵枢一把推开姜京淏:“不用你猫哭耗子!看着你的脸没把前天的饭吐出来就已经是我的控制能力强悍了,你趁早离我远一点,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搭错筋耍通脾气,到时候祸害到你你的粉丝还不活剥了我?我不会演戏,我影后的头衔是花钱买的,所以你看着办。”她这话明面意思是自嘲,实则暗讽意味浓重。 大木阳子中文说那么溜,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意思,但也看在她靠山的面子上,没把打烂的西瓜飙她脸上。 “你可能不会太在意别人眼里的你是什么样,但让人恶心到这种程度一定是你做了影响别人的事情。让组里这么多人陪着你耍性子,你的家教我真的不敢恭维。也难怪了你黏歧本这么多年,他都不拿正眼看你,你比虞美人,真是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姜京淏饶是再好的脾气也被隽灵枢频繁的任性妄为给消磨殆尽了,他用两个人才听的到的音量说出这番话,面上却并不是说这番话该有的讽刺神情。 隽灵枢听到虞美人三个字登时怒火中烧,抄起桌上的酒杯就杵上了姜京淏的脸。 姜京淏反应敏捷的躲开了,脚下虚晃一步,绕身在隽灵枢身后,一手搂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扭转她的脑袋,覆唇亲了上去。 大木阳子都傻眼了,但仍不忘把这个画面全方位的记录下来。 隽灵枢许是没想到姜京淏会有此举动,满脸惊愕,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缤纷的颜色一瞬间转换成非黑即白,仅剩的一丝意识根本不足以唤醒她呆滞的灵魂。 一吻作罢,姜京淏放开隽灵枢,走到桌前,拿了块纸巾,擦了擦她之前滑下脸廓的眼泪,说:“机会都是留给胆大的人,如果你玩儿不起了,就退出吧。” 隽灵枢被姜京淏一句话拉回了现实,她定睛看着姜京淏的一双眼睛,很漂亮,却没有歧本的纯净,他眼里杂质太多,他可以亲一个毫无感情的女人亲的含情脉脉,他可以展现给人无数面,只要对方可以有利于他。 这样的一个男人,是因为受过太多伤害所以对人心没期待了吗?虽然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隽灵枢有一种感觉,一种不能跟这个男人有任何瓜葛的感觉。 “在抢回歧本这件事上,我不会认输,更不会退出。”隽灵枢一字一句的说。 姜京淏轻哼了声,没说话。 “谢谢你今天刺激我,我会记住的。”隽灵枢又说。 姜京淏这回倒是挑起一个笑容,端起桌上另一只酒杯,自己抿了一口,然后伸向了隽灵枢。 隽灵枢覆唇在他嘴唇落下的位置,轻抿了一口,然后走向他,环上他的腰,眉眼处都是委屈和惶恐,她纵着一双水晶般闪亮的眼睛在现场一片狼藉中梭巡了一遭,奶声奶气的说:“对不起……我又闹脾气了……” 姜京淏俯身在隽灵枢额头落上一吻,抬手顺着她的长发,说:“没关系,我喜欢你没来由的小脾气。 大木阳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学院派那些评分的老古董很不看好年轻人,但竟然让一个90后中国演员拿到了影后头衔,就说明隽灵枢是有演技的,再加上,她确实出落的标志,肤白貌美,身材更是一级,大胸细腰长腿,在年轻一代的男孩儿眼里,根本就是女神级的存在。 姜京淏不用说,他向来专业的令人忍不住击节赞叹,外形上也占绝对性的优势,票选全球百位最性感男星,他打败奥斯卡三度蝉联影帝花雕,晋身前十,更是一举拿下全国最想嫁男人的榜首。 这两个人如果配合的好,一颦一笑都戳观众萌点,必定势如破竹,一路抢占头条,压歧本和虞美人那都是既定的,就怕他们各怀鬼胎。 第31章 |禾尔 有人说,所有的有恃无恐都是没有过得不到的遗憾。 陈州牧以为他削尖了脑袋挤进这个圈子,距离劳姿就会近一点,但以为终究是以为,跟现实八竿子打不着。 “我真羡慕劳姿。”阮嘤拿了瓶赞助饮料递给陈州牧,挨着他坐下来。 陈州牧的自我纠结在阮嘤话毕之后倾泻一空,他伸手揉了揉她额前几绺头发:“她哪儿都不如你,有什么可羡慕的。” “那你还被她迷得不要不要的。”阮嘤拂掉陈州牧的手,他还不如说那女人有她难以企及的优点呢。 “我不喜欢美好的人。” “贱。” 陈州牧点点头:“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我好像就是贱。” “说句不好听的,劳姿不红跟她能不能出戏一点关系都没有,纯粹是人品着急,妇产医师那片子她使了什么脏手段拿到的角色我就不说了,你一定有所耳闻,就说她拿到角色之后就使卸磨杀驴这一招,直接把捧她的人踹下车这事儿,你还要执迷不悟吗?”不谈爱情,就谈相处这么久的友情,阮嘤也不忍看陈州牧因为这样一个女人终日萎靡颓废。 陈州牧左手托上腮帮子,指腹轻量有节奏的敲在颊上,唇瓣翕动:“刚认识劳姿没多久时,我跟着她和虞姐姐去逛街,出商场的时候清洗玻璃的工人吊索折了,整个龙门架掉下来,虞姐姐第一时间把身侧一对双胞胎抱起来,劳姿第一时间拉住了我。” 阮嘤微微蹙眉。 “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大脑发布的第一指令,劳姿当时已经在状况外了,她没必要返回拉我脱离危险,但她还是回来了。” “那时候她就喜欢你了吧?” 陈州牧摇头:“她会救我跟我是谁没关系,她在意的是‘她的朋友’这个头衔,她向来都是把优先权留给她身边的人。而虞姐姐,她是个能在超短时间内权衡利弊的人,她做得每一个决定都不会参考一己之私。” 阮嘤记得虞美人在三世那抹绚丽的身影,看上去确实正气凛然,但她当时那个行为不就是为了陈州牧吗?而且陈州牧也说过,虞美人很在乎朋友、很讲义气。她对此提出疑惑:“记得你说过做虞美人的朋友很有安全感,而且上次在三世,她会过去不是为了你吗?” “她出手是不想那些残渣荼毒更多的人。” 阮嘤猜想啊,陈州牧一定是被劳姿下毒了,毒入五脏六腑了。她一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虞美人虽然三观生硬但却是对朋友两肋插刀的那种人,倒是劳姿,她表现出来的气质就是分分钟为了自己插朋友两刀的那种人,陈州牧看不清楚她的两面三刀就算了,还这么曲解虞美人呵护他的一份心意,也是……她对他那点些微的好感也都快被他的有眼不识金镶玉和顽固不化给磨干净了。 两人正说着话,执行导演跑过来,急赤白脸的说:“拍摄中断!大木阳子老师那头儿临时下了一个决定!” “什么?”陈州牧和阮嘤异口同声的问。 “固畔泄洪,有两所学校塌了,老师让咱们准备一下转战固畔,把‘深入交往’的主题改为‘抗灾救险’。” “啊?”阮嘤下意识的反应,这也太突然了。 执行导演气还没喘匀,也没空给她解释更多了,补充了句:“路上会重新拟流程表,有什么问题咱们路上说。”就转身返回打包设备去了。 留下陈州牧和阮嘤一脸懵逼。 另一头接到通知的歧本和虞美人,倒是大脑运转极快,没有露出任何不符合人设的神色。 “你去的了吗?”虞美人问歧本。 “去不了。” 虞美人抿抿唇,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颌首,朝向对接导演:“这样,我跟你们走,既然咱主题变了,那就用不着我跟歧本同框秀恩爱了吧?” 对接导演眉头紧锁着,一脸想置若罔闻的意思,说好的两个人少一个,这让他怎么跟大木阳子交差? 虞美人看着组里核心人物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也没干等他们得出结论,转向歧本,走过去搂住他的腰,掀起上眼睑看他:“你离不开就忙你的。工厂已经开工了,我不用时刻盯着,就算有要紧事儿我也可以来回跑,行吧?” “你都给我安排好了,我能说‘不行’吗?”歧本说不出心情如何,虞美人有点太懂事儿了,懂事的都让他有点生气。 虞美人亲了他一口:“我也想天天跟你在一块儿吗?但这不是目前情况不允许了吗?反正也只有一周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真的只有一周吗? 歧本在被对接导演告知这个消息时就手快的搜了固畔目前的状况,何止是两所学校?庄稼地、果蔬园均被暴雨吞没,靠山的小镇无一幸免的喂了洪水,死伤人数不断创新高……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涂炭生灵,如此来势汹汹一周时间如何抵挡得了? “我的感觉不太好。”歧本拉起虞美人的手,捏着她的掌心。 虞美人反握住他的手,说了一句老掉牙却仍能在心上荡起涟漪的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然后歧本就在这时候发挥了他舍己为人的大无畏精神,把一心呵护的人送去呵护别人了。 在前往固畔的路上,虞美人一刻不停歇的刷着社会新闻,一张张惊心怵目的灾区照片把她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弹拨的杂乱无章。 “美人喝口水吧。”跟虞美人一个车的场记递了瓶水给她。 她道了声谢,却没有伸手去接,她的神识还在照片中那个光怪陆离的噩梦里。入夏以来,先是南方大水,再是长江沿岸告急,最后轮到了北方,倾盆大雨如期而至,身处北京的虞美人不出城门就看了回海。这次固畔泄洪太突然,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如此恣意妄为的洪水猛兽了,似乎看着人类在它的折磨中尽数陨落是一件让它很兴奋的事情。 平日吃喝嫖赌的朋友圈一瞬间变成了观音庙,各种‘祈福’各种蜡烛,但仅维持了五分钟就又恢复了常态。平日喷这个、黑那个、扭曲事实的微博倒还是被嘴上将军占领高地,各种‘对央视太失望了。’‘对政策太失望了’‘谁谁谁又没捐钱,谁谁谁捐的太少’‘谁谁谁在国难当头还秀恩爱、晒孩子、炫富。’ 虞美人突然轻笑了一声。 “这还没到六月呢,就已经这么大雨了,要到了六月还得了?”场记姑娘慨叹出声,话毕偏头看向虞美人:“如果不是因为拍摄你会来吗?” “会,毕竟我是圣母。”虞美人知道她常常被人扣上这样的帽子,时间长了她也会拿这个自嘲了。 场记姑娘一时哑然,这是她的心里话,过来之前虞美人安排的那番话就是圣母情怀作祟啊,也不考虑一下现在哪儿还有这样不带目的做好事的人就说了这么虚伪的话。 虞美人父母去世的时候她也不这样,那时候的她心理阴暗,对人要么漠然置之,要么尖酸刻薄。是后来一直不停的感受人世温暖、凡事都能逢凶化吉才让她在不知不觉中种了美好在心中。 心中有美好,就希望谁都美好。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再加四个小时的脚程,一行人赶到固畔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当他们迈进目的地时,无一例外的都惊呆了,夜幕下看这所被雨水摧残蹂.躏过一番的学校已经是几近陨落,数以千计的石块堆积在本来空旷的操场,盆口那么粗的杨树无一幸免的横在了这片废墟当中,大多数房间屋顶都坍塌了。节目组用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一个地方够大还有屋顶的大教室,动员全组清理起来,打算将此处作为他们接下来这段时间的栖身之地。 隽灵枢见到虞美人的时候她正在往小推车里装石块,看上去不费吹灰之力,她没忍住讥讽她:“你真的没生错性别吗?” 虞美人未掀眼皮:“我们这种工薪阶层出身的人不如您这种众星捧月的公主金贵,所以从小就什么都得干,再加上我现在又是干建筑的,施工现场的活儿并不比这个轻。” 明明话不好听,但隽灵枢却一点都不生气,她没有感觉到虞美人话里一丝一毫的嘲讽意味,怎么听都只是在阐述事实。 “叔叔没来?” “出发之前你应该就已经知道了吧?” 确实……隽灵枢一路颠簸有些困乏,想就地坐下来,但在一盏不足五瓦的小灯泡下看整个偌大的空间,遍地废墟,青苔横生,触目所及还有一摊摊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屎色粘稠液体,脏了她八万五的裙子是小事,脏了她金贵的身子就得不偿失了,再加上潮湿空气中还裹挟着一股子腥臊恶臭,让她腾起一种再多待一会儿就会昏厥过去的念头。 虞美人见隽灵枢不自在的揪着手指头,扬颌点了点门外:“那边有颗歪脖树,你可以在树下搭个帐篷,但有两个问题,一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得下雨,二是蚊虫太多。” 隽灵枢听到虞美人的话,瞪了她一眼,最后喊来助理给她在这教室里挑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空地,铺上细软床褥垫被,躺了下来。 虞美人看着眼前忙忙活活的节目组都纷纷歇下了,也就停了手,出了教室,想找个有水的地儿洗洗脸,结果转了一圈,整所学校里只有一口井,里边被雨水填了个满贯,她吁出一口气,踏到井口上,掬起一捧水净了净脸上的灰。 “姐姐帮我舀一盆水好吗?”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出现在虞美人耳侧,她闻声回头,目光所及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衣不蔽体、灰头土脸,这是她眼见到的。 “盆给我。”虞美人朝她伸出手。 姑娘听到虞美人说话,愣了一下,一时忘记把盆递过去。 “我是女的,只是……声音比较特殊。”虞美人象征性的解释了一下。 姑娘狐疑了好一会儿才后天知觉的挑了挑嘴角,现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一定很想笑,但根本笑不出来。 盛满一盆,虞美人转过身:“我帮你端过去吧。” 小姑娘愣了愣,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带路了。 虞美人跟在她身后,在这所不大的学校里七拐八绕,穿过一条条已经面目全非的小巷,终于到了一间房间门口,她打开手机闪光灯,看着逼仄的三十平米空间内现出了十几双眼睛,是一帮孩子,最大的看上去也不会超过十六岁。 “你们……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其实她想问,你们为什么不回家呢?但转念一想,如果还有家又怎么会不回。 这帮孩子听到虞美人开口都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屁股,那个先一步跟虞美人打交道的姑娘替她解释:“这是个姐姐。” 听了熟人的解释,他们才慢慢收起惶恐和惴惴不安,参差不齐的应了几声。 虞美人把水盆给他们放下,本以为他们是要洗脸,结果每个人都过来掬了一捧喂进了嘴里,她眉头紧锁,心里登时很不是滋味。 “没有人知道你们在这里吗?”她问。 那个带路过来的小姑娘回她:“有叔叔阿姨经常过来给我们送些吃的,他们说现在顾不上我们,让我们不要乱跑。” 难怪她刚才看到一个陌生女人没有现出任何惊惶之色……“那怎么不去大教室呢?这里你们怎么睡?”她又问。 “大教室风太大,我们睡那里头很疼。” 虞美人抿抿唇,她蹲下摸了摸地面,一摸一手水,再摸向他们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湿漉漉的,她直起身,说:“这里没法睡,咱们去大教室,姐姐有被子。” 一帮孩子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姐姐很有好感,但仍是唯唯诺诺的不敢跟她走,这是对的,得有点防备心。 虞美人展开一个天然无害的笑容,说:“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一个吗?” 听到虞美人说这话,一帮孩子才接连站起身,井然有序的走出了窄门。 虞美人将他们带到大教室,乌泱泱的人群吓了节目组工作人员一跳,有胆小还尖声惊叫了两嗓子。 “学校里的孩子……无处可去,咱们把被子腾出来给他们睡吧。”‘没家了’三个字她终是没能说出口。 大木阳子走过来看了眼这帮孩子,没考虑太久,转身对身后人说:“把被子腾出来,咱们凑合一宿,明天想办法跟市里联系。” 工作人员中鲜有十分不情愿的,听到大木阳子这话动作一致的过来领孩子了,只有一个人迟迟不动——金贵的隽灵枢。 虞美人也懒得跟她废话,把自己的衣服全数拿了出来,分发给孩子们。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看着他们睡了,大木阳子拎起台机器点了两个工作人员走出了大教室,行至门口喊了虞美人一声。 虞美人跟出来之后大木阳子已经开了机器。 “咱们做个采访吧。” “现在?”虞美人挑起眉梢。 大木阳子打开手机闪光灯,给了身侧的一个工作人员,调了调机器没再吐出半句废话,说:“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虞美人就地盘腿而坐,她搓了搓手心的泥,笑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心情说不上来,就是累,太累,这两年我接过最辛苦的一个工程都没像今天这么累。” “你后悔过来吗?” “哪个圣母光环裹身的人会因为救人于苦难而后悔?我后悔的是没让歧本过来,新闻上曝光的照片有所保留,我并不知道这里情况那么严重,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可以来回跑,所以说平时啊真不能吹牛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遭雷劈了。” “那你会告诉歧本你今天所经历的事情吗?换句话说,你会让他过来吗?” “他有他的事情要做,过来干嘛?” 大木阳子一愣,他开始怀疑虞美人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们这是在采访,他调整了拍摄角度,又问:“你们会在固畔遭难这件事上有所表示吗?” “您直接问会不会捐款就行了。” “……额,会不会捐款……” “我来时已经打电话给志愿者协会了,让他们帮我把钱转换成物资,运过来差不多得后天了。” “那歧先生呢?他作为福布斯财富榜上……” “他不我管,别道德绑架,没道理有钱就得捐钱,捐是他的心意,不捐也说不着人家,他有钱又不是偷来抢来的。” 大木阳子被虞美人一句话堵得哑然,他问这个问题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本能的觉得国难当头,有钱的得放血,有劲儿的得出力…… “陈州牧、阮嘤和姜京淏明天才会到,对于提前聚齐在一起,你有什么想说的。” 虞美人听到姜京淏的名字搔了搔耳朵,这名字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听,只听她说:“我会尽量不让自己的脸色那么臭。” “……” “州牧和阮嘤虽然都还是孩子,但也因为是孩子才没被社会荼毒,一身正气、士怀天下正是他们的共有特征,我相信他们会给您惊喜的。” “姜京淏呢?” “老师,咱这采访可以结束了吧?” 大木阳子最想问的就是她和歧本、姜京淏的三角关系,但虞美人一副不想在这件事上吐露太多的态度让他不得以收了机器,结束了这个短小的采访。 虞美人站起身来把身上外套脱下来递给大木阳子:“抗风。” “你呢?” “我不困,去附近转转。” “那……小心点。” “昂。” 就这样,虞美人在学校四周溜溜达达了三个小时,直到天亮。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虞美人返回大教室拿了回背包,然后又轻手轻脚的爬上了一颗连根拔起的粗实的树干,拿着笔开始画图。 导致学校被冲毁的如此严重有两个可能,第一个是右行八百米左右的那条河因为雨势猛烈、河水涨潮殃及了河岸建筑,但虞美人去转过一圈儿发现建筑范围内有防汛墙,肉眼估量五十米长,这么大水都没有坍塌,可想不是豆腐渣工程,而且就算是防汛墙的问题,建筑倒塌也该是向着防汛墙那个方向,而不是现在恰好与之相反的状态。第二个就是学校结构和基础施工有问题,当初建造时地基肯定没夯实牢固,整体建筑物存在倾斜问题,再加上设计时没有考虑沉降,才造成了这一劫难。 她再用一个小时整理了脑海中的思路,画了张快图。 隽灵枢一整宿辗转反侧,但又没有气力站起来,她真是脑子进水了太会对大木阳子提议,全组转战固畔。 没错,大木阳子会临时起意,把真人秀改成变形记都要归功于隽灵枢那张嘴。 固畔遭难一经报道,隽灵枢的手机就被经纪人狂轰乱炸开来,其目的简单明了‘去固畔,当志愿者’。让隽灵枢这种天天享受别人志愿服务的人去支援别人,还不如给她一条白绫自行了断,她的人生可是只有三件事,钱、名、歧本。 想到歧本她腾起一个念头,推翻了誓死不从的信念跑去大木阳子跟前献了半天殷勤,好说歹说的让他在现在烂大街的真人秀中树立一根特立独行的旗帜,大木阳子没打算把她的话当回事,却仍是决定了转换主题,这都要归功于隽灵枢经纪人的三寸不烂之舌。 大木阳子点头之后,隽灵枢得得瑟瑟的回去收拾行李了。她知道歧本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但却忘了自己能不能来这种地方,以至于到固畔之后肠子悔青了大半截。本来只是不想歧本和虞美人在镜头前面秀恩爱,但却把自己给折了进来,她要是没来就无所谓了,但都到这儿了再回去肯定会被媒体在头条添上浓彩重墨的一笔,那她的洗白之路就更遥遥无期了。她用她秀逗的大脑思量了一会儿,然后再被她那个才华横溢的经纪人洗脑了一番,终于下定决心既来之则安之。 经历一宿的夜不能寐之后,她嗓子哑了,头疼腿疼哪儿都疼,想安静待会儿,结果那帮孩子起的比她还早,一人眨巴着一双大眼不断梭巡打量这个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女人。 “一边儿去!”她饬令了他们一通。 一帮孩子也无所谓还一个劲儿的往她跟前凑,有胆大的男孩子还伸手去摸她:“你是人吗?” “啊——拿开你的脏手——” 隽灵枢嚎出声的时候,虞美人刚好进来,她把包放一边,穿过那帮孩子到她跟前:“村里肯定还有被困的人,等会儿吃完饭你跟这帮孩子去找找。” “我不去!”她是影后啊,是巨星,去干嘛?找人?开玩笑!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出钱,二,出……” “出钱!”隽灵枢都没等虞美人话说完。 虞美人就等着她说这话呢,她笑容里的阴谋意味浓重,只见她从包里把刚画完不久的快图扔给她,说:“你看图猜钱吧。” 隽灵枢一看虞美人这图‘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指着虞美人咄嗟叱咤:“你要脸吗?你上这节目我就已经大出血了,还让我给你建学校?你怎么那么不知道你脸多大呢?”说完把图扔她脸上,站起身来朝外走,行至中途头未回的说了句:“这破地界儿都哪儿有人呐?没人跟着我我可哪儿都不认识。” 虞美人左右看了孩子两眼:“跟她去,回来咱们吃饭。” 隽灵枢这人,用对了方式方法驾驭起来也挺容易的,难怪歧本就这么任她折腾,从不理会,虞美人这样想。 第32章 |禾尔 姜京淏和陈州牧一行过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就一车物资整整运了近三个小时,也不能说他们效率低,实在是没路,只能靠徒步。 “不行啊,得先修路,光靠其人力,不得耗在这儿一年半载啊。”陈州牧哐几一声平倒在泥坑里,登时一个泥猴绝世独立。 虞美人打量了一遭眼前的生活用品,说:“右行有条河,河岸边尽是石子,可以用来铺路。” “那得铺到什么时候去?”阮嘤插了一句嘴。 姜京淏拍拍手:“先干着!我看了下,就靠河那段路断的严重,别的地方还好,咱们先从那段路着手,重点把交通不便这个问题解决了。” 虞美人听姜京淏说话就像是嗓子眼儿里堵了个囫囵大个儿一样气短,她实在是分辨不出来这人目前斗志昂然、鼓舞士气的劲儿是从心而生还是职业病犯了,大木阳子倒是很买账,亲自扛着机器拍他,各种大特写。 阮嘤和陈州牧懒神经发作了,撂屁股坐在颗大树干上,美约其名养精蓄锐。 “起来!就你俩有劲儿就你俩懒!”虞美人捡起一条树叉子抽在他俩脊梁上。 “唉哟姐,我俩细胳膊细腿儿的有什么劲儿啊?”陈州牧操着天津卫的口音,倒不辜负从小跟父母到天津生活的这些年。 虞美人抬手又抽了一下子:“组里多一半儿都是姑娘,我还不就得矮子里边拔高个儿把你俩拎出来?” “去去去!我们这就去!”陈州牧起身就冲着阮嘤说:“看见了吧?我说的一点错儿都没有。” 阮嘤这回相当之认同的点了点头,但又添了句:“不过这种干劲十足的感觉也挺好的,我很少有不上火的时候还这么热情高涨。” 陈州牧笑她的二百五相:“傻逼。” 阮嘤抬腿就冲他屁股踹了一脚。 虞美人也不闲着,忙忙活活的捡石头,捡的腰一阵发虚,几乎快折了的时候,隽灵枢山大王一样回来了,身后一帮猴儿孩子,好像数量上又多了一些。 “我尽力了!”隽灵枢见着虞美人就说了这么句话。 跟虞美人打过两个照面的小姑娘凑上来,一张灰扑扑的小脸终于有了些笑模样:“我们找到好多人。” 虞美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口中的‘好多人’就是七八个干瘪的老妪老头和十来个细瘦伶仃的小年轻,一个可以出点力的壮年都没有,倒是又多了几张吃饭的嘴。她回教室拎出来装馒头的口袋,分了一些给他们。 隽灵枢摊在树干上,随手乱指一通:“那个叫周安,是这个学校以前的老师,你有什么问题就问他。”说完不省人事了过去,饶是身子骨再结实的人都抵不了一天一宿不睡觉,更何况是隽灵枢这种从小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傻逼二世祖。 “周安……是哪位?”虞美人看向几个年轻人。 一个老头从人群中走出来,那一头被泥焗过的短发倒是洋气。 虞美人看过去,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愣是没能从嘴里蹦出来半个字眼,这位周老师,看上去,似乎不是很愿意回答虞美人的任何问题,一张满脸沟壑的脸就像是在警告虞美人,不要让他费脑子,也不要让他费力。 “扶周老师到大教室休息一会儿。”虞美人最后放弃挣扎,对几个孩子说。 看着眼前人群呼啦一声散开,虞美人吁了粗重的一口气,她仿佛到看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手忙脚乱的画面。 她并不吝啬使唤这帮孩子,但这帮孩子也实在是懂事儿,根本不用等着虞美人开口就自觉的帮她往破壁残垣的小推车上搬石头了。 有熟络的快的还问她:“姐姐,你从哪儿来?” 虞美人几次三番把城市名字噙在嘴角,却仍是没能出说口,她琢磨了好一会儿后好整以暇的说:“我从一个颜色很深的城市而来。” “什么是颜色很深?” “像我们身上的衣服一样,色彩斑斓。” 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从发问到解答仅用了半分钟,半分钟之后,他们又相顾无言了。 似乎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会显得刻意,他们才在不久前失去了对这个世界咆哮的底气、失去了唯一可以允许他们歇脚的靠山。 隽灵枢迷迷糊糊睡了半个多小时,醒来之后一模脸,又嚎了一嗓子:“我的脸!” “挺好看的,五官端正,皮肤白皙。”虞美人接了一句顺便倪了她一眼。 隽灵枢不识好歹的瞪过去,话是对自己说的:“肿成这样我得拿冰袋敷多久?” 虞美人擢起块石头扔过去:“醒了就回去戴副手套过来搬石头。” “做人别这么贪得无厌,我都去给你找人了,你还让我给你搬石头?”隽灵枢说着眼瞅向石堆,想挑块大的扔回去结果没拿动,便摆出一张便秘脸,不说话了。 虞美人手上重复动作不停,嘴上讽她:“你要是过来睡觉的就趁早回去,不说你睡的舒不舒服,就说你在我们辛苦干活儿的时候四仰八叉的睡觉,实在很让人心烦。” “你这会儿知道看别人心烦了?你又知不知道我看见你跟叔叔同框出现我有多心烦?”隽灵枢真想就这个问题跟虞美人好好掰扯掰扯。 虞美人憋着笑很难受,她干脆笑出声来:“你是站在什么立场心烦的?你给他盖章了?” “他是我叔叔!” “现在大侄女都管这么宽了?你知道你对你叔叔产生这种叔侄以外的感情是有违道德有悖伦理的吗?”虞美人最近跟歧本混的不错,会给人下套儿了。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是我姨婆收养的!”隽灵枢把这话说的咬牙切齿,恨不能马上奔医院做个dna检测来证实。 虞美人先是在心里慨叹了一番自己日益精进的智商,然后掀起眼睑递了一个随意的眼神过去:“这就是你不要脸了,没血缘关系还老想着使用大侄女这个身份的特权,我建议你啊,还是直呼其名吧,不然以后我俩结婚了,你还得跟我叫婶婶,我可受不了一个就比我小两岁的人叫我这个。” 一帮孩子在虞美人话毕之后挤眉弄眼的咯咯笑起来,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懂。 隽灵枢被气的脸上黑一阵白一阵,她三步并两步的跑过来推了虞美人一把,结果把自己弹出去了,膝盖磕在一块张牙舞爪的石头上,登时血流成河,她也嗷嗷的叫唤起来。 虞美人这会儿才意识到这个金贵的大明星是来添乱的,她悠着劲儿缓缓站起,之后紧扶住树干防止低血糖后遗症,站立一会儿之后回大教室拿了背包出来。 她在隽灵枢磕破的膝盖上洒了点碘伏,然后抹上了点云南白药,最后拿绷带缠了两圈。 “你能不能给我多缠两圈?”隽灵枢表示不满。 “绷带不花钱啊?” “你从我这儿敲走这么一大笔,还跟我哭穷?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叔叔到底看上你哪儿了?”隽灵枢是发自内心说出这句话的,她实在找不到虞美人身上任何优点,要说那双腿抵消了她身上所有的不足,那她隽灵枢也有一双美腿啊,比她也不差啊! 虞美人抬手拍了隽灵枢的伤口一下,拍的她又惨叫了两声:“你得鱼忘笙的属性也别表现的太明显了,我这刚给你止了血你就开始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了,我还想问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呢。”话毕之后又回到了那堆石头跟前。 “我就是太不甘心了,他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我可是从小就喜欢他,你知道从小是什么意思吗?”隽灵枢的影后或许是真材实料的,但她的学历绝对是花钱买的,要不就是从哪个国家的野鸡大学学了个不伦不类的专业然后被其经纪公司胡编乱造成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这脑子都比不上一向以智商为耻的虞美人。 …… “那个时候,他个子还不高,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一张……”她可能就会这么几个四字词语,还不知道是拾谁的牙慧。 虞美人看她在那儿自我陶醉的哈喇子都快顺着嘴角流下来了,觉得很是解闷儿,也就任她逼逼了。 直到姜京淏一行回来,她还没住嘴,甚至越说越痛心疾首,一贯高贵冷艳的逼格都被她打包藏掖进了箱底,重新端出一副泼妇相。 姜京淏见她腿上缠了一圈绷带,膝盖正中央位置还隐隐泛着红,不知道是真关心还是职业病又犯了,走过去捧起她的腿,一脸急切:“怎么了?” 隽灵枢蹬了他一脚:“滚你妈蛋!”完事儿又冲向虞美人,继续她的长篇大论。 莫名其妙被踹了一脚的姜京淏满心日了狗的感受。 虞美人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这个影后可以,搁家里就是一盘不会过期的开心果。 陈州牧回来躺在了虞美人跟前,撒娇打滚:“姐姐今晚吃啥?” “馒头就咸菜。”没开玩笑,过两天路要是还没通,他们就连馒头都吃不上了。 “我不想吃馒头!我不想吃馒头!” 虞美人倒是带了些别的果腹的食物过来,但那东西陈州牧也吃不了。 “还有年糕,你能吃吗?” 陈州牧脸耷拉了下来,起身面目低垂的到一边儿去怨天尤人了。 姜京淏这时候说了一句话:“我有各种肉类,还有一些配菜、配料,够大家吃。” 有奶就是娘,陈州牧听到姜京淏这话动作利落的窜到了他身上,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双腿环上他的腰,就差在他脸上啪叽啪叽亲上两口了。 虞美人对吃的没那么讲究也就无所谓他这番宣兵夺主的言论,倒是那帮孩子,脸上开始泛出莹莹光亮。 “别光是带了,你会做吗?”隽灵枢就喜欢破坏气氛,这是她擅长又热衷的事情。 “咱们票房帝有个宝贝女儿你忘了?为了照顾女儿怎么也得修炼厨艺吧?”阮嘤插嘴,话毕坐到了隽灵枢身侧。 陈州牧应话茬:“这会儿不用着急定义,等会儿下了厨不就知道了?” 姜京淏没有针对陈州牧和阮嘤的话有所回应,礼貌不礼貌搁一边,就说他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就让人挺讨厌的——他靠近虞美人,说了自瑶池之后的第一句话:“你想吃什么?” 虞美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伸手指着自己:“你问我?” 姜京淏点了点头。 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阒静,一直咋呼的隽灵枢都闭了嘴,屛住呼吸等虞美人的回应,大木阳子在远处踹了摄像一脚,让他记录眼前战况。 只听虞美人说:“我吃的你不会做,就不劳你费心了。” 姜京淏抿抿唇,面上还是一贯的清冷,但感觉得到他的淡漠之下多了一抹无法言说的温柔:“上次的事情,我跟你道歉。” “别,我心眼儿可小了,你道歉也没用。”这是虞美人的真心话,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她原谅的,她已经把唯一的一次机会给了歧本。 隽灵枢直起身:“矫情什么?你凭什么剥夺我们吃肉的权利?我一整天就啃了两口干了吧唧的馒头,我现在特别想吃肉,你就别在这时候自私自利了行不行?耷拉着一张好像欠你多少钱的脸很没劲,你知道吗?” 要不说隽灵枢是傻逼呢,千里迢迢过来当志愿者,食物方面连块巧克力都没带,衣服化妆品倒是带了一大堆,她还有脸在这儿嚷嚷要吃肉呢。 是不是欠她多少钱的脸虞美人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她没心情展开一个旭日和风般的笑容面对他们,想着就垂首继续搬石头了。 大木阳子过来解了围,打破了现场的尴尬气氛,够着姜京淏的肩膀把他拉到了一侧,呜呜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隽灵枢瘸着个腿儿一蹦一跳到虞美人跟前儿,踢了她一脚,没用多少力道:“你就不会说你原谅了,等着吃完饭再耍脸子给他吗?” “是你想吃肉,又不是我。”她已经决定等会儿把包里那几管年糕拿出来煮煮吃了,反正她也不怎么爱吃肉。 隽灵枢又踹了她一脚,自以为说的话很有震慑力:“就算你不想吃,也要考虑考虑这帮猴儿孩子吧?他们可好些日子不开荤了。”说完这话她俯下身来,贴近虞美人的耳朵:“我在这附近转的时候一具尸体都没见着,肯定是被当地政府处理了,连个全尸都不留给这群孩子就算了,你连块肉不让他们吃了吗?” 要说隽灵枢的毅力啊,那是真牛逼,本着不把虞美人的耳朵磨出茧子来誓不罢休的心态,嘴碎的让人心悦诚服。 “你放心吧,姜京淏有职业病,演戏已经成为了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算不为我,为了镜头,他也会给你炖肉的,所以你就一边凉快着去,要实在闲的发慌就过来跟我一起搬石头。”虞美人知道隽灵枢娇气的都快出水儿了,肯定不会允许自己那双纤纤玉手抓这些粗粝厚重的大石块,所以她这话儿的意思就是让她滚一边儿去。 隽灵枢听她这话才真的放宽了心一边儿凉快着去了。 待天黑透之后,虞美人停了手,缓缓起身时低估了低血糖的本事,还没站直就被一阵天旋地转又拍倒在地。 这会儿阮嘤正好扶着隽灵枢从大教室出来,俩人看着将姜京淏颠勺看了一阵儿,觉之索然无味就准备出来挑逗挑逗雨后的黑夜,结果刚迈过几根大树干就看到了虞美人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亲吻了大地。 隽灵枢先是嘲笑了一番,然后让阮嘤过去扶起了她,也算是良心未泯。 虞美人道了声谢,伸出两根手指头抵着太阳穴,强压了两下,试图缓解还充斥在脑袋里的眩晕感。 “你也一天一宿没睡了吧?真把自己当圣母啦?”隽灵枢长了一张吐不出象牙来的狗嘴,要想从她嘴里听到赞扬那得是没涉及到她的利益,或者是歧本本人。 阮嘤比她可讨人喜欢多了:“要不要到教室里去躺躺?姜帝说开饭还得等一会儿。” 躺躺就免了,回教室倒是挺必要的。 迈进大教室的势力范围,虞美人一眼就看到了游刃有余的驾驭火苗的姜京淏,看的出来确实有一手,这一点倒比歧本那个不进厨房的大少爷强一点。 想到歧本,虞美人心里一阵难过,这一天一宿相当于一年两年,身体劳累辛苦算是小事,心灵饱受折磨才是最要命的。她对那些一夜之间没了父母的孩子很是能感同身受,她也曾在浑然不知中失去了父母,也曾连见他们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终了,能看到的摸到的只剩湮灭灰飞,能做的能干的只剩歇斯底里。 有人跟她说,车祸现场很惨烈,六十米的路段人体器官横飞,直到火化前,他父母的身体零件都没有凑齐,她当时听这话觉得很滑稽,是鼓噪不止、驰骋不停的动脉让她明白了这话到底是何意义。 她不喜欢缅怀过去,就在她想方设法的恢复心情时,姜京淏过来喊她吃饭了, 她有多想说一句不饿,但又怕在场人担心,就揉了揉僵硬的表情肌,转过身来走向用柴禾铺的那七八张餐桌,扫了眼围在这几张‘餐桌’的百十来人,突然觉得,也没那么糟糕。 姜京淏在她入座之后给她倒了杯羊奶,说:“生日快乐。” 一句话引得在场人纷纷侧目,在将近半分钟的阒静之后,才有声音从人群中窜出来:“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美人!” “生日快乐!” 不是虞美人忙的忘记了她的生日,而是今天根本就不是她的生日,她自父母离世之后就不过生日了,身份证上的月份日期是她成为姑姑的女儿的日子,根本不是她的生日。 “难怪姜帝要亲自下厨,原来是姐姐生日了。”陈州牧挑大了眼眶,他是不知道虞美人的生日的。 阮嘤讽他:“你还好意思说呢,你天天姐姐长姐姐短的都不记得人家的生日。” “不是啊……”陈州牧想解释一番,但又觉得有点欲盖弥彰,就闭了嘴。 姜京淏在这时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饰品盒,打开在人前,一条在五瓦小灯泡下都熠熠闪光的项链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块四方区域里,在一片起哄的声音中,姜京淏对虞美人说:“生日礼物兼赔罪礼物。” 虞美人没伸手接。 姜京淏也不急,语调柔和的说:“上次是我不好,我郑重的跟你道歉,我只希望今后你再见到我不要像是见到仇人一样,好吗?” 好吗? 要说虞美人对这人没好感也不全是因为他天生配角相,更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特别喜欢威胁逼迫别人,眼下这种情况,虞美人原谅就皆大欢喜,不原谅就成了这帮人眼里心胸狭窄、鼠腹鸡肠之人。 “接个项链考虑那么久,又没跟你求婚。”隽灵枢在一旁皇帝不急太监急,主要原因是太想吃肉了。 虞美人拿起那条项链,看了两眼,是个大品牌,一颗醒目的钻恰到好处的镶嵌在坠子上,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她说:“这玩意儿倒是有够贵重,就是不怎么入我的眼,你要是请求原谅怎么着也得投其所好吧?我没别的喜好,就对……” “嫂子!!!” 虞美人后边的‘酒情有独钟’这几个字还没说完,道奇的声音就流入她的耳朵,她闻声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瓶罗曼尼康帝。 她嗷了一嗓子,整颗心都因为那瓶酒躁动起来,千言万语都在那刻尽数演变成颊上那抹牵得百媚生的春风笑。 这样的生日礼物才他妈带劲啊! 第33章 |禾尔 没等道奇施着小碎步过来,虞美人就百米冲刺的颠儿过去了。 “90年的?!嗷嗷嗷!歧本我爱你!!!”虞美人嚎出口,一点面子都不给姜京淏。换句话说,干嘛要对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东西表现出似火激情呢?她就是不喜欢那条链子啊,无关谁送。 道奇笑出一条狭长的鱼尾纹:“老大说你意志不坚定,很容易红杏出墙,得拿东西拴着。” 虞美人脸一黑,半掀着眼睑瞪过去:“他人呢?” “老大说了,如果你问这个问题,就让我回答:给你挣钱啊,一般有钱的哪里养的起你,得特别有钱。”道奇学舌这个本事倒是修炼的颇具水平,连语气都像了歧本七八分。 虞美人一脚踹过去:“贱人。” “老大说了,如果你说他是贱人,就让我接一句: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道奇呲着牙躲开虞美人的霹雳腿,现出一个看上去憨厚可掬的表情。 “分手!”虞美人忍不了了。 道奇在虞美人话毕之后伸手去够那瓶不菲的康帝,结果因为被虞美人俩手扒的紧而没有夺回来。 “老大说了,如果你要分手就让我把酒拿回去。” “……”虞美人语塞了半晌,之后阴阳怪气地说:“他拿回去给谁喝?他又喝不了!” 道奇似是早就知道虞美人会有此回应,十分之理所当然地说:“老大说了,他可以摆在和室当装饰品,他觉得这个瓶子挺好看的。” “操!”虞美人有点生气了。 道奇听到虞美人这话掏出一封信,继康帝之后交到虞美人手里,说:“老大说了,只要听到你说‘卧槽’‘操’‘操.你妈’诸如此类的就把这封信交给你。” 虞美人后天知觉的接过来,前后扫了两眼,问:“什么玩意儿?” “老大……” “你再说一句‘老大说’信不信我把你打的你老大都认不出来?”虞美人是认真的。 道奇伸出两根手指比到唇上,抿住嘴。 虞美人转过身,冲在场人扬了扬手里信封,笑的那叫一个不要脸:“你们先吃。”说完蹦蹦跳跳的到窗根儿边上去了。 道奇也没闲着,把歧本的交代尽数转告给大木阳子,并同一路前来的几个志愿者协会人员卸了载满物资的车。 窗根儿旁的虞美人揣着激动的心情撕开信封,她从小到大就没收到过一封信,连个纸条都没有,印象中所有对她有那么点意思的男生都是一个壁咚之后,闪着一双道明寺般中二病晚期的眼睛说:“做我女人吧。”她的霹雳腿就是那个时候练就的。 一张印着‘投资分析师户外项目数据整理报告’的a4纸背面,写了铁画银钩、似蛇似龙的多半页内容,但却是荒唐满纸,白瞎了这一手好字。 “我们美人。”这是第一句。 “你这小畜生该喂点什么哎?”这是第二句。 “啊——它在我的浴缸里拉屎了!”这是第三句。 …… 虞美人按住抽搐不止的额角,她有点后悔打开这封信了,但终究还是没揉成团接窗户扔出去,这要归功于歧本的下一句话。 “我后悔了。” 他说他后悔了。 “我不该同意你去的。” …… “我……可能……大概……也许……有点想你了。” 虞美人阖了阖眼,她怕她眼睛里的得意和幸福太刺眼,刺激了饭桌上的单身汉们。 她看完整封信,按着原先的折痕重新折好,小心翼翼的放进背包夹层里,然后摸了摸脸,确定没有烫的不能见人之后重新回到大家的视线当中。 道奇见虞美人走过来,自觉的把纸笔奉上,说:“老大……”说字还没吐出来,虞美人凌厉的眼神就射过去了,他一个哆嗦,转了话锋:“那个……回信写这个上边。” “我可以打字吗?用你的手机。”虞美人那手形似狗爬、状似鸡爪的字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道奇摇摇头:“不可以,老大说……额……礼尚往来讲究的是诚意,人手写给你,你打字回去,说不过去。” “……” 好像是这样…… 最后虞美人还是依着道奇的要求写了一封信,只不过是先在手机上打好之后,再往纸上誊的,交给道奇的时候她还附了一个拥抱,说:“记得把这个拥抱也转达到位。” 道奇硬着上半身,僵着一张脸:“你让我抱老大?” 虞美人现出一张理之当然的脸:“不然呢?” …… 道奇走的时候端着一脸似哭非哭的表情,右眼皮抽动的波涛汹涌,据说人在死前都这个状态。 因为歧本的那封信,虞美人连饭都顾不得吃了,像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的整理刚卸下来的物资。 歧本信里最后一句话说的是‘给你账户转了一笔钱,不够再跟我要,别以为我很无私,这都是为了你。’ 要不总有大把肤白貌美的独立女性削尖了脑袋前赴后继的扑向豪门呢,那种明码标价的霸道总裁式宠爱还真不是一般的过瘾。 “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一脸的忘乎其形,整个一小人得志。”隽灵枢突然凑上来。 虞美人还美着,没空搭理她。 “叔叔那封信给我看看。” 虞美人听到这话挑起眉,如果不是看见隽灵枢朝她伸出手,她都要以为她听错了:“你没病吧?” “废什么话!拿来看看!” “信封倒可以让你看看,不过上边就写了四个字:‘虞美人收’。”虞美人说话的时抻了抻隽灵枢脚边两个包,差点带隽灵枢一个跟头。 隽灵枢一脚踩住那个包儿,躬腰冲虞美人比了比中指。 虞美人手上一用劲儿,隽灵枢真的就摔了一个跟头,姿势难看的趴在那几卷铺盖上,起身之后骂咧了两句去歇着了,她对歧本的热情如今已经远不及对那块能睡觉的四方被褥热情高涨了。 姜京淏没有在隽灵枢离开之后凑到虞美人跟前来,这倒让虞美人有点意外,她对姜京淏印象中最显要的一条就是‘锲而不舍、死不要脸’,不过也好,省了浪费口水用作骂他。 大木阳子给虞美人拿过来几块茶饼,死乞白赖让她吃下,说什么两天一宿不睡就算了,不能两天一宿不进食,虞美人推辞不过就随意往嘴里填了点。 “刚那个小哥跟我说,歧先生准备重建学校了,还说……一切都听你的,你知道吗?”大木阳子拧开一瓶水递给她。 虞美人道谢之后接过来,说:“嗯,明天通路之后就联系城里电力局,然后找通讯公司重修信号基塔站,把电连上,把附近通讯接上。我会到城里走一趟,向城镇政府申请工程,有赞助、有方案、有施工队的话应该会考核很快,之后我会喊我几个学生把我家伙什连同施工队一齐带过来,歧本说固畔短期内不会有过黄色预警的降水了,但我们还是要提前做好排水准备……” …… —— 次日大早,姜京淏起来之后就给虞美人煮了壶开水,亲自端到她跟前儿。 虞美人没看清来人是谁,只是道了声谢就继续闷头修饰快图了,关于传达室和教室之间的距离,她还是觉得有些很要紧的问题她没注意到,但苦于这边通讯接不上,她也没办法查资料,仅靠其带过来的资料还远远不够。 “有什么问题吗?”姜京淏看虞美人两股好看的眉毛都纠结到一起去了,很贴心的问了一句。 虞美人听到这个声音抬起头,才发现来人是姜京淏,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并不打算在这时候逞能,直接说出口:“通讯问题很要紧。” “等会儿我跑一趟。”姜京淏答应的倒干脆。 不过也好,反正跑电力局、通讯点这事儿本来也是要交给陈州牧的,既然姜京淏这么积极,就把这个有望得到组里人崇拜的肥差事甩给了他。 “你昨晚没怎么吃东西,需要我给你煮点什么吃吗?”姜京淏又问。 虞美人瞥了眼大教室内还不省人事的众人,说:“等大家都醒了之后一起煮吧,在目前我们所处的这种情形之下,大锅饭有鼓舞士气的作用。” 姜京淏好像很赞同虞美人的话,眉眼俱笑的模样看的虞美人都起寒颤了。 就这样,大家醒来吃过饭之后,姜京淏带着组里两个抗机器的魁梧哥们,去了电力局,虞美人带着阮嘤去了城镇政府。 隽灵枢和陈州牧留下来收拾他们赖以栖身的窝,顺便兼着哄哄孩子、作作采访的琐事。 是个人在见到美女的时候都会两眼放光,这是天生的。 两个十三、四岁的小男生缠着隽灵枢一万个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你的皮肤这么白,什么为什么你的衣服上边有亮亮闪闪的东西,什么为什么你跟那个姐姐从来都没有好好说过话。 隽灵枢就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因为人都不喜欢跟非人物种过多交流,他们怕别人会分不出来哪个是人,哪个是非人物种。” 两个男生的受教育程度连隽灵枢的话都听不太懂,就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一人眨巴着一双眼黑居多的眼睛瞧着隽灵枢。 隽灵枢话说完才后天知觉的反映过来她刚这是在干什么,瞬间切换成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对俩男生横眉冷对:“滚一边儿去!” 俩男生倒是听懂这句话了,撇着嘴回到大部队的怀抱当中去了。 此刻的陈州牧正好结束采访回来,亲眼目睹隽灵枢是如何对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摆张臭脸的,他走过去,态度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很恶劣:“灵枢姐没必要这么对两个孩子吧?滚这个字儿可不轻巧。” 隽灵枢掀起眼睑倪了陈州牧一眼:“你要是也想听我对你说这个字了就直接说,我不会吝啬的。” “姐,导演马上就拎机器进来了,你好歹也收敛一点,被他拍上你个态度,这么多年悉心经营的形象可就一朝破损了。”陈州牧好言提醒。 “反正也已经声名狼藉了,这一点半点我也不是很在乎。”这倒是隽灵枢的真心话。 陈州牧咧开嘴笑了声:“虞姐姐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套用在灵枢姐身上好适合。” “什么?”一听到是虞美人说的,隽灵枢突然就想知道是什么怪诞不经的狗屁言论了。 “人急烧香,狗急蓦梁,烂人不上墙。” “……” 虞美人是个俗人,俗不可耐,隽灵枢再一次定义。 大木阳子走上前来,架起机器,话对隽灵枢说:“来,做个采访。” 隽灵枢转过身来,面向大木阳子。 机器灯一亮,大木阳子扬了下手,示意隽灵枢集中注意力之后,问:“跟虞美人接触也有两天了,你有什么感受。” “哪方面?” “各个方面,只要你能想到的可以形容她的词、句子,都可以说说。” 隽灵枢抿抿嘴,换了两条腿交叠的坐姿,看架势倒像是仔细琢磨过一番,只听她说:“俗气。” “……还有呢?” “难登大雅之堂。” “……” “再有就是由里及外都是一副模样,老实说,我也说不清楚这到底算是优点还是缺点,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并不适合娱乐圈,非常之不适合。” “你对她的负.面.评.价与她是歧本的女朋友有没有关系?” 听到大木阳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在她面前提起歧本,双眼黯淡了三分,本来噙在嘴角的笑意也减了三分,清亮的声音带了一丝沙哑:“是。”她没有否认。 隽灵枢的经纪人听到她说这话把刚喝完水的茶缸子掷了过来,结果大小姐根本不当回事,继续:“我第一次见叔叔时他很胖,却不是吃的胖,是一种饥饿症的后遗症。当时中医说没别的办法,只能排毒,所谓排毒就是要吃多少吐多少,然后他就真的吃多少吐多少,吐不出来的就拿手抠,一直到他二十岁,他体内的这种病毒才清理干净。” “……” “我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对自己狠到什么程度,但仅仅是这种程度我就绝对做不到。” “……” “每当有人问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歧本的时候我就讲这个,再讲别的我怕我会哭,我也怕问我的人哭。” “……” “没有见过他是如何艰难的活着、是如何辛酸的往上爬、是如何被人踩在脚下的人凭什么会得到他?”隽灵枢怨也怨虞美人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站在了他的身侧。 大木阳子默然了,他不觉得这个采访可以播,涉及到歧本的还是问过歧本再说吧。 采访结束之后,组里闲人们就在大木阳子的带领下去搬石头了,隽灵枢还是死人一样窝着不动,来到这儿之后本来就事事不顺心,还他妈问她关于虞美人和歧本的问题,让她更烦躁了。 —— 虞美人跟阮嘤从城镇政府出来,口干又舌燥。 “我觉得他们没有听太懂你说的话。”阮嘤说。 虞美人捏了捏眉心,她又何尝不知道,本来以为会很简单的申请竟然这么费劲,在她感觉她都快把未来一个星期的唾沫费完了的时候,对方告诉她一句‘关于灾后重建的一应事宜都要听从上级指示’,学校重建的指令要等上头下批得个把月之后了。 等个把月之后那些幸存的孩子也就都不幸了。 “先回去,看看有什么路子可以找找后门。”没别的辙了。 阮嘤轻应了一声跟上了虞美人。 “我觉得你很神奇。”两人行至半途,阮嘤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虞美人挑起眉梢,虽然她知道阮嘤不会用贬义词形容她,但她也不觉得她会说什么褒义词,毕竟跟隽灵枢时间久了,耳濡目染的也学了一些她的喜恶,她抢先一步问:“难听话就别说了,我不想听,夸夸我倒是可以接受。” 阮嘤笑了笑:“这就是我觉得你神奇的地方,你说话太直接了。” “我也可以拐着弯儿说话,就是说的人难受,听的人也别扭罢了。古语说忠言逆耳,我用在这儿你肯定说我装逼,但事实就是这样,两颗心两张皮,面对面站住,谁还不知道谁?非得藏着掖着不过就是对方说句违心的话,你表面奉承两句,心里接句‘这个傻逼’,哪有明面上说‘傻逼’这两个字儿过瘾呢?”劳姿喜欢把那个圈子里的是是非非带到她们的生活中,诸如此类的虞美人看的多了。 阮嘤跟隽灵枢认识那么久,也经常有口不对心的时候,她曾问过她的经纪人,这种情况算是轻视两个人的友情吗?她的经纪人当时告诉她,有时候违心的话是情商高的表现,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事事顺从本心说话太得罪人,对她以后的发展极为不利。 “可是我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我在这个圈子是晚辈,进组都是先鞠躬,录歌都是先等别人时间合适,哪能随性子?” 虞美人揽住她的肩膀,说:“生活中直来直去和在工作中左右逢源是两回事。我也有我热爱的事业,为我热爱的事业也会低头也会当三孙子,可这种时候怎么能说是违心的呢?我很甘愿啊,毕竟我有收获啊,收获了工作机会啊。” “这样……不会让人觉得太虚伪吗?用不到的就说厉害话,用的到的就当三孙子。”阮嘤小声发问。 虞美人倒是一脸坦荡:“那要看你怎么理解了。你在乎别人,那你肯定就跟着他们的思路觉得你自己虚伪,你只在乎你自己,那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阮嘤听虞美人这番话只觉振聋发聩,她确实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了,出道至今,一直怕自己前途受阻,工作中迎合工作伙伴,生活中迎合朋友,就连偶尔带点酸味的话、偶尔过火的玩笑都要看现场气氛适不适合。 “你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开心,那你就让自己开心点呗。” 阮嘤被虞美人这番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但事实上狗屁不通的话给唬住了,以最快的速度缴械投降,申请成为她的同阵营伙伴。 虞美人很大方的把她拉进组织了。 两个人一路上谈山侃水,时间过的快,也就不觉得徒步走山路脚疼了。 回到学校,隽灵枢在一根横躺在操场的杨树干上晒太阳,大木阳子携全组工作人员和全体猴儿孩子搬石头。 虞美人眉头一皱,捡起根藤条抽了隽灵枢一藤子:“让你来养大爷的?” “你手欠啊!”隽灵枢被这一藤子抽的炸了毛,跃下树干就瞪了过去。 虞美人扬手又是一藤子。 隽灵枢就开始朝远处单腿儿蹦,蹦到已经门非门、槛非槛的出口,正巧撞上刚回来的姜京淏。 姜京淏手快的扶住她,手垫在她的后脑勺上之后再任她撞上他的肩膀,手法谙熟,一看就是没少用这招对付小姑娘。 隽灵枢抬眼一看,是姜京淏,就像是沾了什么病毒一样弹开,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姜京淏见她站住之后就走向了虞美人,大白天里笑的很是邪门,只听他说:“信号基塔站修好了,电的问题还要等两天。” “哇哦——” 姜京淏刚话毕,一群人欢呼雀跃起来了,放羊一样全都跑回了大教室——去拿手机。 总算在今天完成了一件事!虞美人吁出一口气,冲阮嘤笑了笑。 阮嘤伸手摸上了虞美人的脸,搓了搓。 隽灵枢看见俩人这么亲密,吃味儿了,单腿儿跳回来,扯了阮嘤一把:“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被她下药了?” 阮嘤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一手环住虞美人的腰:“我要开始直来直去的人生了!” 隽灵枢没听懂,脸依然臭着,她讨厌跟虞美人并肩站住。 第34章 |禾尔 通讯问题解决之后,虞美人跑城镇就跑的更勤了,姜京淏那个人性指标为负的人都能完成任务,她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社会好青年怎么就不行呢?本着不把腿跑断、不把学校重建申请下来绝不罢休的心态,她一天一趟、一趟一天的往政府跑,跑了一个星期不到,终于,上头指令下来了,学校重建的工程批了! 虞美人站在为人民服务的影壁前边,拿着批准通知,差点哭出来,觉得自己太他妈不容易了。回到学校把这消息跟大家伙儿一说,真就有几个感性的姑娘哭了出来,三五成群的抱作一团,这一个星期他们看着虞美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已经被打击的开始怀疑人生了,结果突然就这么否极泰来了,一时没控制住情绪,热泪盈眶了。 陈州牧第一个上去给了虞美人一个拥抱,阮嘤第二个,隽灵枢第三个,姜京淏也想抱,虞美人直接拎起了抽隽灵枢的藤条,他终是碍于那根藤条的威力没敢上前。 当大家问怎么突然就批下来的时候,虞美人的回答也很含糊,她也没有搞清楚,这个工程怎么就批下来了。前几回接待她的几个人说话一点罅隙都没有,让她想钻个话空子都钻不进去,这突然就成了,还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她也没用太多时间来诧异这日异月殊的政府,她得留着心力用于接下来庞大的工程。 她联系了之前跟她走过几个工程的学生,然后把这两年在这行当累计的人脉全都用上了。以往承包工程不用自己出人,她也就在大小工程里认识了大小的施工队。她把这帮人都集结起来,形成了一个颇有些气势的阵仗。 之后的两个月,施工队按照虞美人的指示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节目组里所有人也都有条不紊投身到他们了解甚微的建筑行业当中,没有一个人抱怨一句,以至于虞美人接下来的工作进行的相当之顺利。 因为原学校的校长在泄洪中不幸遭难,而与学校唯一相关、唯一幸存的周老师又已年迈,虞美人就主动担当起该学校的第一质量监督责任人,亲自把控整个工程的进度。 一向以懒、事儿多、矫情冠名的隽灵枢也在这两个月的打磨过后彻底改头换面了,以往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的那个金贵大小姐如今已然蜕变成一口气上五楼,脸不红气不喘的主力干将。 要说让她走下神坛这一盛举,头等功得给虞美人。 一开始的时候,隽灵枢撅着个小嘴,这个‘不干’,那个‘不干’,虞美人就拿着她那根长藤鞭子在她身后扬着,只要隽灵枢一撅嘴,她就抽一鞭子,最初她还叫唤两声,哭两嗓子,她的经纪人还象征性的冲虞美人黑个脸,时间长了,她的经纪人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也觉得她太矫情了,干脆不管了,隽灵枢发现她哭喊都没用了也就不哭不喊了,又嚷嚷着要回家了。 她拎着她那个标志着膏腴贵游的小皮箱子踩着坑洼踏着泥泞,气势汹汹的朝来时的路往回走,最远也就到村口,发现没人追之后她就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给经纪公司打电话,人让她注意形象,不要随便作死,给家里打电话,人让她该吃点苦就吃点苦,给歧本打电话……从来没有打通过。 当她发现她能想到的所有招都没有用之后,她就放弃挣扎了,开始一心一意的听从虞美人差遣。 虞美人可不会心疼她,从最初的给工人送水、送食到拎水泥、抗工具包,终于把她给锻炼出来了,现在让她上房抹石灰她都能行。 姜京淏就待了三周时间左右就回去了,就这还晚进组十天了呢,要不是李安催的紧,虞美人根本就不想放人。 他干起活儿来一点都不含糊,不懂什么叫悠着劲儿,只顾埋头猛干,带的陈州牧和阮嘤一个个也干劲儿十足的,在这一点上让虞美人很是刮目相看。 大木阳子导演从最初的不怎么情愿到后来乐在其中,主要还是因为这次他拍到了他一直想拍但总也无法全面展现出来的那种感觉,尤其是拍下几个众星捧月的年轻人在这两个月以来,从一身细嫩到一身腱子肉这个脱胎换骨的过程,一种总算够本的念头从心底衍生。 虞美人在这行人里是行家,所以她对自己要求就更高,相对来说干的也就更多。一方面是她热爱的建筑事业,一方面是歧本对她的信任,两者从哪方面来说,都是让她付出百分之二百心血的动力,所幸,总算没辜负。 这段日子以来,她唯一松口气儿的时候就是给歧本写信,唯一的兴奋点就是道奇过来送信。其实在接上通讯之后两个人就可以打电话了,4g网也相当流畅,但她说什么也不,一定要写信,说什么返璞归真,回归纸香递爱的纯情年代,为此她还让道奇给她买了本新华字典,一边写一边查已经忘干净的字……就是苦了道奇,一星期跑一回。 “早上就该到了啊啊啊啊啊!这都几点了!?”虞美人在临时宿舍里不措眼珠的朝门口看,一边看一边往嘴里灌酒,固畔城的黄酒很醇,性温,口感极佳,味较苦,但细细咂摸却能品出点甘味儿,这俩月以来她几乎每天都喝一坛子。 隽灵枢端着个茶缸子走进来,重重搁在虞美人面前,溅了她一脸水:“行了,该来总会来,不该来你望眼欲穿也没用。”她受不了虞美人隔三差五就像块望夫石一样巴巴的瞅着门口,等着道奇来送信。 “你贱不?”虞美人抹了抹脸上的水渍。 隽灵枢龇牙笑,瞥了一眼她的脸:“还想要啊?我不溅了,一会儿把你精心化了一个小时的妆给弄花了你又该扬起你那条损人不利己的小破鞭子了。” 虞美人没空跟她斗嘴,她现在就想道奇赶紧来。 “我就搞不明白了,叔叔又不来,你天天化哪门子的妆?难不成你看上道奇哥哥了?”隽灵枢一开始还对歧本跟虞美人通信这个事情浑身发酸,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又见不着面,只是传个信,那就让他俩传呗。 为什么化妆?这是秘密! 道奇来时已经是晚上了,是虞美人给他打了四十多个电话之后了。 “你怎么那么墨迹呢?”虞美人见着道奇就给了他一脚。 道奇捂着并没有被踹疼的屁股,装作疼的心肝脾肺肾都颤起来的样子,嘟起嘴:“都是老大他……”话说到一半闭了嘴。 虞美人听到这话,凑近道奇,问:“还在那儿吗?” 道奇点点头:“万年龟.头!” 虞美人应了一声就坚定的迈出了步子,与她往常神色有所不同。 “你你你……”道奇对虞美人这个如此‘坚定’的神情和这个如此‘笃定’的行为有些震惊,两个月都坚持过来了,今天忍不了了吗? 虞美人转过身来,食指戳在唇上,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道奇还嚷嚷着:“你你你……说好不不不……” 虞美人搁在唇上的那根手指就这么变成了中指,而且是手背朝向道奇的一根中指。 道奇这回是真的疼了,歧本会揍他的,歧本一定会揍死他的,歧本一定会揍得他面目全非的。 虞美人不管他,走向村口大写加粗刻着‘固畔’的王八型石碑,靠近一些后轻手轻脚的朝王八后身徐徐前行,在看到歧本背对着她的那抹俏丽身影时,再也忍不住,飞奔过去从身后拥住他。 歧本受力身子朝前倾了倾,站住之后转过身,忍住将虞美人按在地上狠狠操的冲动,打横抱起她,抱上车…… 车门关上那刻,歧本铺天盖地的吻就落在了虞美人的眼上、鼻上、嘴上、脖颈上。一双细若无骨的手上下齐作,一只探进她的上衣下摆,摸上手感欠佳的那两团,一只拉开她牛仔短裙的拉链,穿过鬃实的那撮,滑过敏感点,直奔最深处。 “歧本……”虞美人身子一抖,双腿下意识的夹紧了歧本的手。 歧本换了个姿势,把虞美人整个掫到自己身上,拉开裤子拉链掏出那玩意儿。 虞美人借着月光看歧本的骄傲,真他妈不愧是‘骄傲’,让她一时没把控住,说了句不经大脑的话:“用我给你口不?” 歧本一愣,前一秒觉得虞美人脑抽了,后一秒觉得,好像可以! “我开玩笑的……”虞美人反应过来之后整张脸扎进了歧本的肩窝,她已经想不起她是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明显脑子离家出走的话了。 歧本却没有当玩笑话,手托住虞美人的后脑勺按到他们家骄傲跟前。 “我舔一口……就行了吧……”虞美人吐出舌尖,话说的含含糊糊不清不楚。 歧本想让她尽情发挥,就没回应,反正他已经做好享受准备了。 虞美人一咬牙一切齿,低头含了半截在嘴里,半截就一个满贯,让她几度呼吸不能。 歧本看虞美人时而耸眉、时而皱鼻的小表情,欢喜的不得了,将她整个反转,使其背对着自己之后,掀开她的裙摆,手扶着骄傲贯穿了她。 “歧……我可以叫吗……” 歧本抽.送了数下,坐下来,把虞美人放腿上,倾身叼住她的唇瓣,咬了两口,意思就是:“你叫一个试试,叫一声咬一口,叫一声咬一口……” 虞美人来感觉了,紧掐着歧本的胳膊,开始迎合他的动作,一来二往的,她高。潮了。 可歧本的骄傲还昂首挺胸的没有丝毫鸣金收兵的意思。 虞美人伏在歧本肩头,呼吸孱弱,吸气呼气一点规律都没有,让人听不出间隔。她两只手摸着他的脸,想了两个月的脸,终于摸到了,实实在在的触感。 “想死我了。”虞美人话间偏头在歧本耳后那块脆弱的肌肤上咬了一大口。 既然想……那就…… 歧本继续换姿势,扬高虞美人一条腿,再次挺入,整根吞没。 虞美人下意识的神经一紧,那道罅隙也随之一紧,歧本被极致的紧凑感夹了一下引得闷哼一声,一时间气喘如牛,加快了抽.送速度。为了防止虞美人叫出声,他把自己胳膊送到了她嘴边,虞美人毫不客气的张嘴咬住,歧本挺入用多少力道,她就用多少力道咬回去。 …… 不知道多久之后,虞美人躺在歧本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一会儿放进怀里,一会儿放在脸上,实在想极了就搁在唇边咬一口,而歧本始终不发一言,老实说来时他还有点生气,但这会儿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小东西,什么气也都烟消云散了。 “你来除了操.我还有别的事情吗?”她想听他说想她,特别想听。 歧本偏头亲了亲她的头发:“让你操。” 虞美人抬起头,掀着上眼睑,不怎么满意的神色:“还有呢?” “还想问问你是不是石头做的。”歧本好整以暇的说出这话时明显感觉到怀里女人身子一顿,很好,这个反应是明知故犯的意思。 虞美人从歧本怀里抽离开来,面向他,掬起他的脸用力亲了几大口:“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你,所以为了在规定时间内竣工我必须狠下心来不见你,你也不希望你的美人被人说消极怠工吧?” “回答我的问题。” 虞美人垂首,再垂下眼睑,她要真是石头做的就不会每次都跟着车跑半里地了,就不会每次隔着车窗看歧本的脸就想哭了,就不会在今天一把从身后拥住他了。 每次道奇来给虞美人送信,歧本都跟着来,虞美人一直都知道,为了防止见面之后多巴胺迅速分泌,如急流涌进大脑,从而把沉积在心里的思念全数唤醒,就从未戳破过,但又实在控制不住,就每次都到这大王八后边偷偷的看一看他,每次都是道奇强拉硬拽的把她拖走。 两个人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躲在暗处偷偷瞭望彼此身影这件事,都默契的把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保护了两个月。 虞美人没有歧本双核处理器般的大脑,她必须得全身心的投入工作才能做到不愧对玩儿命跟她干的这一帮人,只是委屈了歧本,见得到摸不着,但她不也一样吗? “有没有不回答这个问题改为亲亲你的选项?”虞美人想耍不要脸。 歧本五指分开,箍在她脸上:“亲亲就行了?” “操.你也操过了,如果你不解气我顶多是再让你……” 歧本双手抱住虞美人的脑袋,往怀里一带,断了她毫无女流之辈该有的矜持的话。比起虞美人对他的想念,他才是想死了,只听他说:“所以你现在是不怕被分散注意力了?就这么见我你明天还能好好工作吗?” “只剩施工了,那都不是我的活儿,我就盯着点就行了。” 听到虞美人这么说,歧本来气了,合着还是他排第二,他酸了吧唧的说:“你那个小畜生搞大了下坡路一只柯基的肚子,它的女主人最近天天以玷污她家纯洁的小短腿为由到家里跟我要损失费,还说在这件有违社会和平性稳定发展的事情上,她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希望我可以顺便补偿补偿她。” 虞美人挑大了眼眶,眼珠子都险些要瞪出来:“然后呢!” “然后我觉得她的提议不无道理,被一个大胸女人提出补偿问题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我的小确幸。”歧本得有多故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虞美人抬手就朝他肩膀招呼了一下。 歧本在她打第二下之前攥住了她的手,笑:“我必须得让你知道你的歧先生有多抢手,想把我摁在床上的大家闺秀、名媛小姐不计其数,想……” “我跟你回家!” 歧本没想到虞美人会这么干脆利落的说要跟他回家,本来还有不少用于刺激她的话,这下都说不出口了。 “你认真的?”你热爱的事业不要了? 虞美人不喜欢歧本质疑她的这个语气,整理了整理衣服拉他下了车。一路拉到已经完工的大食堂,此刻大家伙儿已经吃完了饭,正在三五成群的打着乐、嚼着舌根,有艺术细胞的分散在各个角落吹拉弹唱,热闹非凡,这帮人也就晚饭后这点时间可以歇一歇了。 “咳咳。”虞美人轻咳了两声,转过身看了歧本一眼,然后走向靠墙的一个哥们,跟他借了把吉他过来,扫了下弦,空间内的人无一例外的看向了声音来源。 隽灵枢眼神扫向虞美人的时候也扫到了歧本,那道身影就好比初生的雨露,晶莹透亮,也好比暴雨后的彩虹,绚丽夺目。 “叔叔!”她飞奔过去,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胸膛。 歧本皱着眉拎起她的后脖领子,拉离自己。 隽灵枢再次搂住他,脸在他胸膛不断摩挲,跟虞美人一样,她也想死了,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不像虞美人,这么热爱这里的一砖一瓦,她大多数是孤独的,所谓孤独,就是对有的人无话可说,而有的话却无人可说。 “劲儿大了一些。”歧本说她,想来是虞美人调.教的不错。 隽灵枢听到这话,像受到表扬的小学生,兴高采烈的显摆起她的肱二头肌:“我完全是屈服于虞美人那根藤鞭的淫威之下,她下手特别很,根本就是公报私仇。”秀肌肉的过程中顺便打个小报告。 歧本正想说一句‘干的漂亮’时,流畅清脆的吉他前奏就这么传了过来,窜入他的耳朵。 虞美人在万众瞩目中缓步走向歧本,眼波里都是对他的欢喜。歧本这个男人如果当初没沾也不过是不能如此深爱一场,沾了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每分每秒都对他无不渴望。 “我欲乘风破浪 踏遍黄沙海洋 与其误会一场 也要不负勇往” …… “我愿你是个慌 从未出现南墙 笑是神的伪装 笑是强忍的伤” …… “就让我走向你 走向你的床 就让我看见你 看见你的伤” …… “我想你就站在 站在大漠边疆 我想你就站在 站在我心上……” …… 虞美人独有的嗓音带出这首民谣,像极了清泉里的一尾鱼,自由又甘愿。 一曲终了,大食堂内拍案叫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声音此起彼伏,能耐的还顶着风不顾虞美人先前定下的规矩,吹起口哨来。 歧本看着已经走到眼前的虞美人,神色与往日未有不妥,只听他说:“你最想表达的,是不是走向我的床?” 虞美人把吉他强杵给隽灵枢,然后踮起脚,双手勾住歧本的脖子,对准嘴唇不顾旁人的吻了上去,她得让这帮人看看,现在的她有更重要的事儿做,所以只能是暂别他们了。 歧本下意识的伸手托住她的腰,虽不强烈但却绵延的回应她。 大木阳子有职业病,看见这种情况,不拍下来他绝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所以他很不要脸的开了好几台机器,全方位全角度的记录下了这一刻。 隽灵枢拿着吉他站在一侧,看着她的心上人和最近一直鞭策她的仇人舌儿纠缠,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直刺心口那般痛不欲生。歧本从没有在她抱他时像此刻回抱虞美人那样回抱她。 虞美人吻罢,转过身朝向众人:“各位!我得回家了!” “师父——你见色忘义——” “你回吧!把这个大帅哥给我们留下!” “虞工你不要脸——” …… 虞美人牵起歧本的手,回了他们一句:“我们歧先生犯了点错误,我得回去解决一下。” “家暴犯法啊——” “蠢货,穿着衣服那叫家暴,脱了衣服就叫情趣了,对吧虞工?” 这回虞美人没再说话,挽着歧本在众人目送中出了门。 对,叫情趣。 第35章 |禾尔 从固畔回来的第三天,下午四点。 虞美人戴着头盔外出里进的在工厂上下蹦跶,满脸的风尘仆仆把她好不容易硬拗出来的高贵冷艳挤兑没了,只剩下一张与施工现场毫无违和感的皮面。 她刚跟heer的安监部门经理进行了一轮如火如荼的唇枪舌战,最后以她压倒性质的支持率告终。 关于展厅的安全科普墙挂,虞美人认为,相当有必要。提前把安全知识做一个普及并不是说展品存在安全问题,而是给参观的人上一道保险,潜移默化的给他们灌输安全意识,起到有备无患的作用。 r的安监部门经理大概就是看不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天天人前人后的指点江山,总想搞出点幺蛾子,找找茬刷刷存在感。 刚回来的时候虞美人也差点没招架住,亏得有歧本垂帘听政,赐给她好几条锦囊妙计,才将将镇住这帮活跃分子。 她有时候会恍惚感觉,跟歧本久了,她也会跟他一样,工作方面骁勇善战,与人方面纵横捭阖。 虞美人回到集装箱休息间,拔掉两只胶鞋,扯下两只袜子,揉了揉泡白的一双脚。 有个学生横冲直撞进来,撞破虞美人捧着两只脚心疼不已的表情,有点尴尬的搔了搔后脑勺,磕磕巴巴的说:“那个……虞工……你的手机响了。”说完把手机放桌上,推给她。 虞美人轻量的应了一声,看了眼未接来电,回拨了过去。 “喂?” “等会儿道奇去接你。” “又是道奇?早上出来时候不是说你今天亲自来接我吗?还有没有准词儿了?”虞美人眉头皱起一个怒不可遏的模样。 电话那头的歧本顿了顿,照实说:“半个小时后的飞机飞纽约。” “再见!”虞美人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一边,用力踹了一脚铁柜,然后就‘操.你妈’了。 脚丫子辛苦了。 就在她对着两只脚丫虔诚叩拜的时候,电话又响了,他以为是歧本改变主意了,眉飞色舞的接起来,结果就被对方小奶猫一样的女声在她的热情上浇了一大盆凉水。 “姐姐出来吃饭吗?”阮嘤冲她撒娇。 “我还在工厂。” “等着!我去接你!” 话说完,阮嘤就先虞美人一步挂断了电话。四十来分钟之后,她出现在了虞美人面前。 “完事儿了吗?”阮嘤瞥了眼这个莫名亲切的环境,问虞美人。 虞美人把自己鞋子换上,将盘起的头发散下来,一边细致的捋着一边答非所问的说:“吃什么?” “大裤衩那边吃鸡,顺便看直播,今天是《深入游戏》首播,我特别想看看真人秀里的我是什么样的。”阮嘤呲牙笑着,漂亮的酒窝很抢镜。 虞美人捣头发的手一顿:“今天首播吗?” “呐,今天首播,微博都瘫痪四五次了,你跟歧先生高居热搜榜首,后边的热变成了爆,话题讨论量堪称娱乐性话题的牛市,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节奏!”阮嘤点开微博把屏幕现给虞美人。 虞美人看完表情淡然,揽住阮嘤肩膀朝外走。 “你不点开看看吗?”阮嘤偏头问她。 虞美人打开车门钻进去,说:“回去再看。” 阮嘤扬起眉梢:“你也太淡定了吧?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这种一夜爆红的机会吗?” “我一开始是挺兴奋的,蒙了二十六年尘的明珠被发掘难免欣喜,但这玩意儿是有副作用的,而且劲儿特别大。在医院被堵那次我就已经清醒了,要想人前显贵,那就得人后受罪,这份‘贵’我可消受不起。” “那跟歧先生公开你们的恋情相比,你更反感哪一个?”这个问题的另一个问法是‘歧本公开你们的恋情和姜京淏把你置于人前相比,你更反感哪一个?’ 阮嘤认为跟虞美人同甘共苦的两个月已经夯实加固了两个人的感情,说话越来越不打草稿了,问题也越来越犀利了。 虞美人抿了抿嘴,很是认真的思考了阮嘤的问题,片刻之后回:“女人对自己喜欢的人总是无条件放水,所有的不能、不行、不可以、不能够都是因为没有遇到真心喜欢的那个。” 阮嘤听明白了,她反感姜京淏。 回到市里,阮嘤把车开到了《杀死天使》剧组在南锣鼓巷搭的一个景外。 “我跟灵枢约的这儿,正好接上州牧,今天他有两场戏。”阮嘤话间解开了安全带。 虞美人早就知道阮嘤不会撇下隽灵枢来找她吃饭,但过来接州牧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不出意外的话,会碰到劳姿的。 下了车,虞美人一个闪身钻进了软饮店。 得了空,虞美人刷了会儿手机,看了眼首期节目的预告和幕后花絮,花絮里居然把她给歧本上妆的画面剪了进去,画面中的虞美人坐在他大腿上,两只手掬着他的脸拍拍打打,后期配字是‘不给钱花?打!不给亲亲摸摸?打!不给买包买首饰买化妆品?打!’ 她觉得挺有意思,就搜了好些类似的表情包存在了手机里。 坐了没多一会儿,阮嘤的电话就把虞美人给叫走了,叫到了拍摄现场。 虞美人跟着探班的媒体一起进片场,然后连同媒体一齐被场记轰了出来,她倒不是很在意,挑了挑嘴角走到了一侧。 媒体朋友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虞美人的,他们一窝蜂的拥上前。 虞美人伸手在眼前比了个叉:“我可以回答你们一些问题,但得注意秩序,还有不要离我太近。”她不喜欢镜头戳上脸的感觉。 抗机器拿话筒的相视一眼,觉得这姑娘挺好说话,就依了她的规矩,保持了一段距离。 “请问你跟歧本是炒作还是真的?” 虞美人笑了一声:“我们不是圈儿里人,用不着炒作。” “有关你在姜京淏和歧本之间左右摇摆的传闻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无稽之谈。” “劳姿微博对你取消关注了你知道吗?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取消关注了?虞美人并不知道这件事,她回:“是吗?” “是因为上次的出轨门事件吗?有人说真正的小三是劳姿。” “那不是真的。” “那就是因为《杀死天使》这部戏了。听说李安导演前期拉你和隽灵枢只是为了炒热度,给劳姿做嫁衣裳,所以你们是因为这个撕破脸了吗?” “……” “有传陈州牧和阮嘤在节目期间感情升温,你不仅没有制止此事还联合隽灵枢神助攻,劳姿看不下去了取消了对你的关注,这个说法你认同吗?” “……” “听说此次前往固畔,你和隽灵枢相处的很和谐,三世酒店陷害一事不攻自破,是这样吗?” “……” “官方说固畔的灾后重建资金是你个人账户拨款,但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是否是歧本暗中资助呢?” “……” “歧本最近的收购案顺风顺水是不是用了一些特殊手段?对于s.mama控告他使用不正当竞争手段使s.mama陷入毒塑料风波这件事,你是否知情?” “……” “歧本类似将人逼上绝境的事件不胜枚举,有金融家评价他说,他是个踩着别人尸体往上爬的人,你跟他接触下来有这种感受吗?” “停!我先回答一下前边的问题。”虞美人打断了现场记者的刺刺不休,她回忆了一下刚才的问题,一个一个的回答:“首先,出轨门事件的始作俑者已经在接受法律的制裁,当决判书下来那一刻,就为我以及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伤害的所有人洗清了冤屈,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你们对此还有异议就请上法院找法官。”她有意把劳姿的名字换成了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伤害的人,就是希望大家知道,在这件事上,劳姿也是受害者。 媒体记者在她话毕之后没用太长时间去整理她这番话,就又洗耳恭听她接下来的回答了。 “《杀死天使》那部戏我本身就是替劳姿试镜,所以不存在什么给她作嫁衣裳,她可以参演我很开心。至于陈州牧和阮嘤,他们是非常好的孩子,一点明星架子也没有,在固畔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因为脏啊累啊就偷奸耍滑不干活儿,那两个月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所以听到你这断章取义的说法我很不舒服。” 有记者倒吸了一口凉气,要说在采访过程中被采访人当场翻脸的也不是没见过,但言笑晏晏的说一句问题感到不舒服这种话的,虞美人是第一个。 “固畔灾后重建的资金确实都来源于歧本。” 听到虞美人这话,众媒体记者炸了,把虞美人先前的话全当了耳旁风,扛着机器拿着话筒齐戳戳的逼近了她的脸。 她抬手一挡,当场撅断了一只话筒,终于又控制住了场面。 “我站在你们的角度,给你们一口饭吃,你们能不能也站在我的角度,适当的把你们这些行为举止修缮一下?”虞美人从来不怕得罪人,反正她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找谁麻烦,使她黑脸的无一例外的都是不规矩的。 “所以说歧本会捐款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固畔?是不是说如果不是你提出重建学校,歧本根本不会理会固畔遭难一事?三年前曾曝光过歧本逼死一个制药公司渠道商的新闻,请问关于这件事,歧本有没有对你提及过?都知道歧本是一个相当自私自利的人,类似草菅人命的言论从不缺席有关他的报道,海内外对于他使用非法手段获利的说法也一直是层出不穷,你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就没有害怕过吗?”一个女记者接连问了几个触底线的问题,对于夭折了一只话筒这件事似乎并不在意。 虞美人不知道这帮人的脑袋是不是有洞,怎么就能把她一句这么简单的说听出这么多意思,对于后边关于歧本的那些未经查实或者已经辟谣的言论,她阴了脸:“你是看见他逼死别人了还是他使用非法手段侵害过你的利益?” 女记者哑然。 “你有孩子吗?”虞美人突然问。 女记者再次哑然,最后木讷的点了点头。 “有孩子就为你孩子积点德,虽然造谣不交税,但有损阴德,别嫌我说话难听,你刚才那番话不比我这强多少。” 虞美人话毕之后场面一片混乱,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涌进她的耳朵。 “……请你回答一下!” “……是否知情呢?” “……请说一下!” 虞美人扒拉开她们,说:“采访时间结束了,你们可以排排队离开了。” “虞小姐……” “……请你说一下!” 虞美人走出两步又返回来,把手机掏出来,补充了句:“整个采访过程我都录下来了,如果新闻发布之后与我的回答有出入或者是随意剪辑,就等着我的律师函吧。” …… 众媒体记者面面相觑,满心被同一个念头占据‘这娘们真他妈阴’! 隽灵枢和阮嘤在片场一个角落看完了以虞美人为主角的整出戏,看着那帮平日一点职业道德都不讲的娱乐记者被虞美人三言两语k.o,有点爽。 “虞美人,可以。”隽灵枢双手抱臂,说。 阮嘤颊上窜起莫名其妙的得意:“那是!你没看着在三世,她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大胡子摁地上了。” “我说的是她的学习能力,傻子都知道靠其横冲直撞的闯劲儿在哪儿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之所以会这么漂亮的虐到那帮记者,还不是因为有了歧本?”虞美人话里酸的啊。 “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就算她受歧本影响,智商有所提高,反应能力有所加强,但也不会那么快就修炼成功吧?照葫芦画瓢还得画一会儿呢,这整体数值拔高不得花时间啊?” 隽灵枢瞥了她一眼,一脸的‘孺子不可教也’,说:“所以我说她可以啊,学习能力还不错。” “真不容易啊,从你嘴里说一句认可她的话。”阮嘤扬眉。 隽灵枢眼神闪躲,顾左右而言他:“陈州牧怎么这么磨蹭啊!” 阮嘤转身看向拍摄现场,目前是陈州牧跟劳姿的对手戏,劳姿的腿受伤了,裹着石膏,陈州牧在她跟前献殷勤,身边还有一个十八线开外的女演员作为劳姿那个角色的朋友出境。 “戏外天天在她跟前起腻,戏内居然还是这样的剧情,陈州牧真没救了。”阮嘤慨叹。 隽灵枢听她这话突然新奇起来:“哟,不天天欧巴欧巴的了?” “你还是把心思放在你叔叔和你未来婶婶的身上吧。”阮嘤说完吐了吐舌头,稚气难脱。 隽灵枢懒得跟她计较,一个白眼翻过去,正好看到迎面走来的虞美人。 三人刚面对面站住,陈州牧就冲了过来,一手勾住阮嘤的脖子一手揽住虞美人的肩膀,嚷嚷:“走不走?走不走?别磨了!饿死了!” “你也太不要脸了,现在是我们三个等着你!到底是谁磨?”阮嘤拿掉他的手,照着后脊就是一巴掌。 陈州牧瞥了眼身后,说:“不是等着我,是等着我们。” 三人一齐看向身后,劳姿。 “你们该庆幸这不是古装戏,不用换衣服,不然等的时间更长。”陈州牧一点都没觉出劳姿过来之后现场有些尴尬。 劳姿见到虞美人第一句话就是:“两个多月不见了,你好像瘦了。” “你倒是圆润了不少,不知道是剧情需要还是看不见我心情舒畅。”虞美人虽然没看微博,但她仍然相信刚才媒体记者说劳姿对她取消关注是真的。 隽灵枢眼见几个人氛围越来越诡异,开口了:“还吃不吃鸡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耗啊!”她主要是怕等会儿把记者引来。 阮嘤也附和:“走吧走吧!吃鸡去咯!” 虞美人跟她们一齐迈出了脚步,越过了劳姿。 “虞美人!”劳姿在几人身后喊她。 虞美人停住脚,转过身来,看着被功利祸害的没有人样的劳姿,一阵心酸,曾几何时,她为了她身边的人豁出命去,如今,为了自己已经无所谓是豁出谁的命了。 “这么快你就跟隽灵枢混在一起了?你忘了她是怎么陷害你的了吗?” 隽灵枢皱起眉,撕逼就好好撕呗,带上她干嘛? 虞美人阖了阖眼,说:“你知道的,女人之间的友谊很好建立,有时候因为一双鞋,有时候因为一身衣服,有时候……因为挺身而出。”她最后一句话暗指劳姿曾经在凤山挺身而出那件事。 劳姿握拳透掌,将这场蓄谋已久的对峙提前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只不过是让你帮我参加一下真人秀,不仅对你没有损失还能为你带来很多益处,你拒绝了我,好,没关系,我们感情好,我不生你的气,可你是怎么做的?你还是参加了,而且联合她——隽灵枢,至于做了什么我就不说了,你心里有数!当婊.子立牌坊这话说的就是你啊!” 虞美人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刚才会有记者问她,伙同隽灵枢撮合陈州牧和阮嘤这种无稽之谈的问题了,也突然对自己转过身来这个行为有点懊恼,本来已经在脑海里编织好的兴师问罪全都变成了泡影,整个人被一种意兴阑珊包裹起来。 陈州牧走上前,扶了扶劳姿的胳膊:“姐姐你说话过分了。” “州牧过来,咱们去吃饭。”虞美人喊陈州牧。 劳姿取关虞美人并向媒体泼她脏水的事儿陈州牧知道,他之所以把劳姿带过来就是想她们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和好如初,但眼下看来,他好像闯祸了。 虞美人见陈州牧站住不动,也不打算再叫他了,转了身。 “虞美人!你别以为你跟歧本在一起就天下无敌了!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吧?杀人放火的事儿他不会干,但跟杀人放火异曲同工的事儿他好像很热衷呢!你们挺配的!一个婊.子一个杀人魔!你……” 虞美人和隽灵枢没等她把话说完,动作一致的转身走到她跟前,然后又动作一致的甩了她一巴掌。 劳姿一愣,都忘了捂脸就扑向了她俩,嘴里还叫嚣着:“歧本是杀人魔!你们是助纣为虐的狐狸精!” ‘啪!’又一巴掌,虞美人和隽灵枢难得的劲儿往一处使。 陈州牧和阮嘤在一旁都傻了逼了。 动静太大,片场内已经有人朝这边抬眼,想要一探究竟了。 阮嘤为几人前程考虑,强拉硬拽的把虞美人和隽灵枢拖走了,陈州牧则留下来安抚劳姿。 素心鸡舍,二楼雅间。 “卧槽!牛逼啊!”阮嘤调侃俩人在片场对劳姿大打出手那件事。 隽灵枢没想到她跟虞美人在爱歧本这件事上如此一致,她曾一度以为虞美人的爱不会那么纯粹,但今天见她为了歧本手撕多年好友,突然觉得,自己在固畔对大木阳子说的那番话有失偏颇。虞美人虽然不知道歧本的过去,但她却是在拼命保护歧本的未来。 “我真羡慕叔叔啊!你俩齐心协力那个画面看着真过瘾,不过最让我惊掉下巴的还是你俩这坂上走丸的友谊,看来虞姐姐那话有点道理,女人的友谊确实建立神速。”阮嘤继续。 “谁跟她是友谊关系?” “谁跟她是友谊关系?” 异口同声。 阮嘤嬉笑两声,指了指自己:“我,我。” “我怎么会跟剥削压榨了我两个月的人成为朋友?”隽灵枢对那两个月怨念极深。 虞美人哼哼两声:“说的好像我就会和一个设计陷害我的人成为朋友一样。” “你别得理不饶人!三世那事儿我并没有讨到好,而且不也没怎么着你吗?”隽灵枢斜了她一眼。 “警方不会因为罪犯杀人未遂就无罪释放,该他承担的后果一样都跑不了。”虞美人回过去,顿了顿又补充:“我得承认,之所以会有那么多暴戾恣睢的人就是因为这个社会太宽容了,但社会宽容并不是谁为非作歹的保障。有些人啊还是别太有恃无恐了,宽容是有限的,二十刚出头就用光可不是好事。” 隽灵枢听这话不高兴了,转过身来,看着她:“我怎么那么不爱听你说话呢?你说谁暴戾恣睢呢?”说完偏头问阮嘤,还是那个语调:“暴戾恣睢什么意思?” 阮嘤小声的给她解释这个词的意思时,虞美人笑出了声。 隽灵枢哪受得了这种嘲笑,双掌啪的一声拍桌上,刚站起来,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了,动作熟稔的布餐,按照三人最初要求,没有经过拆鸡工序,直接整只搁在了她们面前。 然后她们就腾不出嘴来吵架、腾不出手来打架了。 酒足饭饱之后,隽灵枢腆着小腹,端着半杯水果酒,问了虞美人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说真的,关于叔叔的过去,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第36章 |禾尔 “说真的,关于叔叔的过去,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不想。”虞美人回答的干脆。 隽灵枢看着她把半瓶牛栏山二锅头灌进了嘴里,无意识的道了句‘这么牛逼’,吞了吞口水又问:“为什么不想知道?” “我又不是傻逼,问他过去的同时,我自己也得招吧?他又没什么情史,我这一二三个前任被他知道了,就他那个公主病,揶揄我都是小的,不把他们搜罗起来班荆道故一番算我看错了他!”虞美人这话说的相当认真。 隽灵枢实在是受不了虞美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乡土气息,别过身去,说:“叔叔跟你在一起那真是好好的一朵玫瑰插在了狗屎上。” “你也别酸,你这坨狗屎挺标新立异的,不难遇见一朵玫瑰死乞白赖往你身上插。”虞美人插字说的重了一些。 隽灵枢抽了抽嘴角,问阮嘤:“她是不是喝多了。” 阮嘤看了虞美人一眼,然后很坚定的摇了摇头:“挺精神的。” “酒精这种东西对你可以起到麻醉作用,对我来说,它跟矿泉水的区别只是味儿不一样而已。”这是实话。 隽灵枢翻了一个大白眼。 阮嘤看她又要上火,忙不迭的说:“我知道你因为虞姐姐不符合你的标准而觉得她不配叔叔,是,一般女孩没这么特别的,但她也有一点强啊,长得漂亮啊,一双腿又细又长又直又勾人。” 就在隽灵枢被阮嘤这番话短暂的唬住时,虞美人过来拆台了。 “一张好的皮面只能糊弄一时,抵不了一世,就算是在你们这个圈子,皮面好的也不见得人缘好,我看你们对姜京淏都没啥好感,但你们能说他不帅吗?说实话,那张脸比歧本并不差。” 隽灵枢听到这话终于还是反应过来了:“所以说,叔叔是为什么喜欢你,又是为什么不喜欢我?” “那你又为什么不喜欢我?”虞美人反问她。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所以对于歧本来说,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也没有为什么。” 隽灵枢眉头一皱:“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你知道我是为什么不喜欢你,非要逼我说出来吗?” “所以歧本也有不喜欢你的理由,你非要逼他说出来吗?” “你……” “不要给任何人给你难堪的机会,歧本也不行,这是对你自己的尊重。我这个身份劝你放弃有点尴尬,但总比哪天你把歧本逼急了他亲自跟你说好,现在你在他眼里还是大侄女,一旦撕破脸那你可就别再想跟他有什么交集了。”虞美人其实没想凭这番临时起意的劝说让隽灵枢死心,就是被她带出这个话题,多一句嘴。 隽灵枢突然就哭了,涕泗流涟,嚎天喊地。 虞美人暗骂自己嘴欠,抽了两张纸巾给她,组织了半天语言才憋出两个字:“那个……” “啊——” “我错了,这顿鸡我请,下顿……我也请。”天知道她能说出这话是咬碎了几口银牙的结果。 隽灵枢权当没听见,哭的更大声了。 阮嘤觉得虞美人哄隽灵枢这个画面有点滑稽,闪着一对黑曜般的眼珠子只顾着瞧了,忘了同她一起安慰安慰泪人。 隽灵枢哭了半个小时,在虞美人以为她就要脱水的时候她突然破涕而笑了,笑的特别诡异,跟鬼上身一样。 她给阮嘤递了个询问的眼神,阮嘤叽咕叽咕眼表示不明所以。 “虞美人!”隽灵枢突然大喊。 “到!”虞美人鬼使神差的接了一句。 隽灵枢面向她,一本正经:“你对叔叔的感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不跟你抢了。” 阮嘤拍起手来:“皆大欢喜!” “说的好像我受了你的施舍一样,就算你抢也抢不走好吗?”虞美人眉毛一挑。 隽灵枢也挑起眉:“我现在可还没那么坚定,你要是对我这个行为实在不屑我可以马上把话收回来,然后跟你争个头破血流、鱼死网破!” 虞美人马上态度软了下来,嬉皮笑脸的说:“我错了,吃鸡吃鸡。”话间擢起一根鸡骨头往隽灵枢嘴里杵。 隽灵枢打掉了她的手,继续:“你别高兴的太早,只是我放弃了,你要知道叔叔的追求者有一个加强连那么多!” “截止到现在,我只看到了一个你啊。” “那是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有别人的存在。” 虞美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身子不自觉的朝隽灵枢方向曳:“说说!” 隽灵枢清了清嗓,开始给虞美人科普了:“叔叔的过去,你还是知道一些比较好。” “嗯嗯。” 阮嘤看着两个前脚还扯着脖子吐刀子的女人这会儿举止亲密的分享秘密,啧啧两声,打开了电视,专心看《深入游戏》的首播了。 …… “卧槽!我就说他为什么那么喜欢粉红色,之前还让我给他涂粉红色的指甲!原来出处在这儿啊!”虞美人一脸愤慨。 “我觉得叔叔没有在一些大型会议和重要场合穿粉红色不是因为对方要求严格,而是他没决定好穿深粉浅粉还是什么粉,所以干脆穿了别的颜色。” …… “叔叔还是一个极限运动爱好者,特别喜欢滑翔翼、滑翔伞那种东西,技术方面那是超神的。” “他也是一个床上运动爱好者,我一直以为一个天天跟电脑、意向书、一张张内分泌失调的会议人员脸打交道的人没那么多体力,但在我连穿条裤衩的劲儿都没有的时候开始正视体力这个问题。” …… “我不知道叔叔以前受过什么伤害,自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恐黑了,原因不明,他也从来不说,外婆倒是说过他小时候受过刺激。” “既然是刺激,是不是说明,如果再遭受类似程度的刺激会根治他恐黑这个病?我曾查过一些资料,找到了一些治疗办法,但没敢贸然尝试,怕有副作用。” …… “我不相信他是一个别人口中草菅人命的人,这件事我会跟他求证。” “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隽灵枢说到一半,阮嘤插了句嘴,话对虞美人说:“我听灵枢说过这件事,还是我给你转述吧,她的表达能力你不见得能听懂……”丝毫不给隽灵枢面子。 隽灵枢黑了脸。 阮嘤冲她呲呲牙:“我是为了节省虞姐姐稍后再向你提问的时间,也省了你等会儿回答的心烦。” “谁说都一样,快快快!”虞美人急于知道真相。 “那时候叔叔还只是一个投融资平台的项目经理,他拿着项目找上一个度假村*oss请求合作的时候,对方明确拒绝了他,还出言侮辱,后来叔叔在华尔街名声一点一点扬起来,而这个*oss却一点一点衰落。金融危机之后旅游.行业大萧条,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现象达到历史之最,*oss面临被吞并心有不甘,舍了老脸找上叔叔,叔叔拒绝了他,并把当初从他那儿收到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然后这个*oss就心脏病突发了,死在叔叔私产脚底下。后来各个金融期刊对这件事添油加醋之后大肆宣传,到今天就变得亦真亦假了。”阮嘤娓娓道来。 跟虞美人猜想的差不离,她后天知觉的点了点头。 “你要跟叔叔在一起,这些都得习惯,他每年收到的律师函不计其数,各式各样的诽谤声不绝于耳。”阮嘤给她打预防针。 这些对虞美人来说都是小事儿,她还没那么脆弱,说句天地不容的话,她在决定跟歧本那一刻,就想好了就算他十恶不赦也绝不回头。 “叔叔根本就不会让她知道这些事儿,而且他俩这种事业型的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二十个小时都泡在工作上,剩下的四个小时……那什么,哪儿有时间理会这些乌七八糟。”隽灵枢把‘那什么’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说起歧本的工作,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返程,自固畔回来之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加一块还没二十个小时,还有十个小时是用来睡觉的,剩下的十个小时连个情都不够调。 “对了,叔叔又出国了吧?早上给道奇哥哥打电话的时候听他提了一嘴。”隽灵枢说。 虞美人恹恹的应了一声。 隽灵枢笑她:“就算你是正主,也得受冷宫待遇,跟我也没什么区别嘛。” 虞美人瞪了她一眼,瞪她瞎说大实话,瞪完掏出手机给道奇打了个电话,了解到歧本后天回来之后就先隽灵枢他们一步走了,而且没买单。 隽灵枢和阮嘤在看完《深入游戏》节目之后正头抵着头刷微博,服务员进来了,递了张消费清单,俩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吼出气吞山河的一声:“虞美人操.你妈!” 虞美人听不见心不烦,打个车直奔家。 下车之后她连想都没想就奔向了歧本家门,她家已经落灰了,她懒得收拾。 刚迈进门,身后传来一道刺耳的说话声:“你是谁啊?” 虞美人转过身来,看向兀然出现在眼前的大胸美女,然后又看向她手里牵着的柯基小短腿,突然就想起了歧本说的那个想他‘补偿’的狗主人。 “你是谁啊?为什么进这家门?”大胸美女又问。 虞美人倚在门棂上,秀着她万里挑一的美腿,双手抱臂,眼波流转着兴趣盎然,只听她说:“这是个问题吗?” “是。” “那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凭什么?” “那我凭什么回答你?” “……” 虞美人见她语塞,转身进门把公主抱了出来,说:“按理说你们家小短腿会受精那是两只狗的事儿,不全是我们家公主的责任,但我是一个大度的主子,所以你想要赔偿找我要,打胎费还是狗崽子的抚养费我都出。” “你说……这是你的狗?那那个……”大胸美女一脸错愕,像是听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话。 虞美人微笑着点点头:“我的狗,之前遛狗的是我的学生。” “你的学生?那个帅哥?” 虞美人答非所问的说:“你是新搬来这边的吧?我是个整形医生,有对自己哪里不满意的就来找我,街里街坊的我会参考你的实际情况酌情计价的。至于我的手艺,看我学生你就知道了,他是我亲自操刀的成品,之前他就跟你的小短腿长得差不多,五官紧凑又扭曲……” 大胸美女听完这话连滚带爬的下了坡。 虞美人转身进了门。 要说歧本是她男朋友或者老公,以现在女人的三观,肯定会死缠烂打,所以要想杜绝此类令人烦心的事情发生,唯有寒碜歧本了,虽然有损他的形象,但是有利虞美人自己啊,所以她也就丝毫不觉得这个行为过分了,反正她也不要脸。 接下来的三天,虞美人在工厂、heer科技技术有限公司之间奔走,闲下来就去找阮嘤、隽灵枢吃个鸡。这俩人成天不务正业,只顾吃喝玩乐,让虞美人这种精英人士很是瞧不上,在她苦口婆心的劝说一番却仍不见起色之后,她就放弃了,也想开了,人家家底儿厚,生来就是吃喝玩乐的。 关于陈州牧和劳姿方面,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也不是很在乎,反正陈州牧这头喂不熟的白眼狼总归会向着劳姿,她还不如让自己早点接受这个事实,省了真到选择的时候难过。 《深入游戏》节目一经播出,用火爆都不足以形容它的火爆了,各项指数直逼《天使的小阉刀》,可把大木阳子美坏了,见人就说第一期就播固畔战事是个明智的选择。 本来节目是录完之后的第三个星期就播首期的,但当时大木阳子人在固畔,对远在京城的后期组呈交的成片糟心满腹,终于还是回来之后自己亲自把关才敲定了这第一期,播出时间也就因此延后了一个月。 虽然延后了一个月,但总算没有辜负大家的努力,好评率以小时为单位持续上涨。观众对于这种教育形势的综艺节目很买账,尤其是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几个年轻人坚韧执着、永不放弃的精神,对他们起到了一个立竿见影的影响作用,大部分青少年都表示看完心潮澎湃。 节目过程中虞美人和隽灵枢的斗嘴日常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也是他们认为整期节目当中的笑点,再加上对后期乱入的各种表情包和鬼畜的喜欢,简直是要垄断这个夏天收视率的节奏。 虞美人的微博粉丝栏里损失了劳姿一个,但涨了三观给力的千千万万个,也不算亏。 要说世间事都是计算好的,那有点鬼神论,但仔细想想,好像确是这样。本来《杀死天使》那片子李安定的是隽灵枢,但或许是因为她个人作死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终是没用她,用了劳姿。劳姿以为这是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以为这是她超越隽灵枢的机会,结果被隽灵枢在一个真人秀里的表现又给拍回了麻雀窝。 今天的快乐是明天的悲哀也就意味着今天的悲哀就是明天的快乐,所以说,福兮祸兮,还是活在当下最好,没必要去抓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抓到了又怎么样,能握在手里吗? —— 三天一眨眼就过去了,虞美人给自己放了个假,一觉睡到太阳歪。 醒来之后,她挑了件粉红色的短款公主裙,衬得她一双美腿叫人挪不开眼,暴露在外的光洁脖颈和两截小香肩更是添彩,再加上画龙点睛的妙手妆容,好一个虞美人。 收拾好自己之后她就牵着公主出门了,道奇候在门口,看见仿若仙女下凡的虞美人徐徐而来,差点一个踉跄倒地,心上登时腾起一个念头:“这哪儿是雌雄同体?老大眼病老不好,准是瞎了!” 上车之后,虞美人拿起歧本搁车上的pad,开着前置摄像头看自己的脸,确定精致的像画里走出来的那样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大也特喜欢拿着pad照照照,非常臭美。”道奇忍不住吐槽了两句。 虞美人没搭理他,放下pad,放了首粉红色的回忆。 “老大也特喜欢听这首歌,天天放,以至于我现在在外边一听到这个前奏就想吐。” 虞美人摸了摸脚下的公主,捏了捏它肥大的耳朵,依旧没搭理他。 “老大也特喜欢摸公主的耳朵,他说……”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 听到虞美人开口,道奇才觉得他一定是:“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在你出来的时候觉得你很漂亮。” 虞美人哂笑一声:“你脑子一定是进水了,但跟觉得我漂亮是两回事儿,你脑子不进水的时候我也是漂亮的。” 道奇突然提起歧本跟他讲过脑子进水这个话题,凭着印象说:“老大跟我说过,人类的大脑大约有1440这么重,有差不多1000都是结合水,所以说起来每个人都是脑子进水的状态。”说完补充了句:“我忘了他当时说的计量单位了,但数值是对的。” “歧本是不装逼会死星人,就知道拿我们从未涉猎领域的内容臭显摆,反正他的话我们也无从考证,敢情是他说什么是什么。”说起来就有气,一天到晚就他脑子好使别人都是智障的姿态特别讨厌! 道奇随口接了句:“就算是你涉猎过的领域他都比你更懂行。” 虞美人哑然,她想起了在废旧工厂,歧本对于她设计图纸的一通批评和指教,每一句都无一例外的说到了点子上。 尽管认可歧本的能耐,但虞美人还是不输气势的回:“你将来准是贱死的,不拍歧本马屁你难受是不是?” 道奇嘴一瞥,心里嘀咕着:你们都牛逼,我惹不起,我不接话茬,不惯你们把我当成出气筒的臭毛病,哼!你们才贱!一对小贱人! …… 一路安稳到机场,一路路灯。 虞美人下车之后戴了副墨镜,牵着公主朝t3接机口走去,迈着优雅的小碎步,享受着万众瞩目。 站住之后,她拉下墨镜看了眼围在出口的媒体记者,马上拿手机查了查还有哪个腕儿在这趟航班上,结果让她心里苦,只有歧本一个,就是说,这帮记者是奔他来的。 在琢磨要不要给歧本发个短信让他走vip通道的时候,已经有人陆陆续续从出口走出来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方向,唯恐错过。 歧本走出来第一眼就看到那抹粉的过分的存在,他定睛看了一眼,还没看清那人五官就被一群记者围在了中间。 “歧先生,请问你对于虞美人单方面公布固畔灾后重建资金来源于你这件事,事先知情吗?” “你之前从未对天灾*有所表示,此次巨额资助是因为虞美人吗?” “虞美人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有人说你们在一起是各取所需并不是真的因为彼此相吸,对于这个说法你有什么看法?” “关于s.mama事件,你有什么要解释或者要澄清的吗?” …… 问题接踵而来,歧本脑子却没乱,他闭口不言不是想不出说辞,而是不想给这帮人用笔杆子判定人性的机会,他们还远没有定论他人的资格。 这个画面在虞美人看来就是歧本被问的懵逼了,这是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的男人啊!小古那细胳膊腿儿的连个沙包都充当不了,眼看歧本一点优势都占不到,她急了!具体营救方案还没在脑袋里成型她就撒开公主、扑腾着长手长脚冲过去了。 公主比她跑的快,上去就是一通乱咬,它没虞美人思想复杂,它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帮人不让歧本给它进口狗粮! 就在歧本准备杀出重围的时候,一只白嫩的手从人群中伸进来,在他腹部、胯.下胡乱抓了好一会儿,抓的他脸比用过美黑素的都黑,他拿掉那只手,那只手又抓上来,拿掉又抓上来,折腾了几次三番差点让他在机场硬起来。 他也火大了,攥住这只手的手腕,用力拽出来。 虞美人整个人因为受到拉拽力迅速挤进了人群,终于可以好好呼吸的时候她发现脚没站住,就这么撞上了歧本的胸膛。 歧本手薅住撞他身上这人的头发,用力拉离自己,待两个人空间足够彼此看清彼此的时候,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无法用言语说明的苦逼神色。 “诶?这不是虞美人吗?” “虞美人!是她!你是来接机的吗?你对于前两天在《杀死天使》片场接受采访时说的那番话还有什么补充吗?” “歧本也在,你们能不能就固畔捐款一事给大众一个解释呢?” …… 虞美人听到让他们给解释这种问题突然就笑了,她转过身来,咄嗟叱咤:“那我也想问问你们,你们捐款了吗?没捐款就不要腆着脸要我们给你解释给你交代了。”说完觉得话有点难听,转头问歧本:“我这么说……行吗?不会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你说什么都行,我不怕麻烦。” 唉哟……虞美人腾出手来拍了拍花痴脸,然后垫起脚凑到歧本耳边说:“我数一二三,你就跟我跑。”说完对小古使了个眼色,让他接住行李。 “一,二,三……” 三的话音刚落,虞美人就玩命儿往外挤,发型不顾了,妆容不管了,衣服……也无所谓了。 跑出一段路之后,虞美人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人,然后就傻了逼了。 小古正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瞅着她,再看看人头攒动的那个区域,歧本正单手扶额,满脸无力的被围在中间。 “嫂子……” 虞美人咬碎一口大白牙,突然嗷了一嗓子:“看!姜京淏!” 这回不止那波媒体记者,全t3的人都朝她看过来,歧本趁机脱身。 虞美人见歧本成功逃脱了,抱起脚下的公主,转身就跑。 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上的车,然后喘了口气说了同一句话:“开车!” 道奇哪得罪的起两个小贱人,没有片刻犹豫的发动车子,然后小古就这么被搁在机场了。 回到家,歧本和虞美人一点迈进家门的力气都没有了,虚脱一样坐在上坡路上,头抵着头。 这时候大胸美女牵着小短腿恰巧路过,在看到歧本之后,如遇鬼魅般窜离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歧本自然是诧异,他偏头问虞美人:“你对她做了什么?” 虞美人一阵心虚:“我说你是我老公……” “说实话。” “我说你有病……” “虞美人。” “我说你是我亲自操刀整出来的……”死就死吧。 谁知道歧本听了这话只是说了一句:“你要是有那个水平把一个人整成我这样也是个本事。” 虞美人刚想朝他后背招呼一巴掌的时候,电话响了,她看了眼来电就喜笑颜开的接起来。 “妈。” 第37章 |禾尔 劳姿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虞美人就是无法理解她。 “她是我的朋友啊!我只是请求她帮忙啊!” 陈州牧端着奶茶的手攥紧了三分,指缝和骨节泛了白,他很想告诉劳姿她错的有多离谱,但又觉得对一个正值愤怒沸点的女人讲道理有点愚蠢。 “大学毕业之后她就出了国,维系我们感情的只有三天两次的idd,她喜欢讲她又画了一张什么图,又被导师表扬了几次,又接了一个什么规模的工程,老实说,如果你是我,会不会觉得她是在炫耀?”劳姿骤然抬头,把问题抛给陈州牧。 陈州牧把奶茶杯放到她面前,说:“不会,虽然我不知道虞姐姐当时对你说这些话时的口吻,但我能想象到,她是开心的,开心的没有一点杂质。这是她开心的事情,她愿意跟你分享她开心的事情,是因为你是她的好朋友。”为什么你会理解成这是一种有预谋的炫耀呢? “不对,她就是在炫耀。”劳姿话说的笃定,她沉吟片刻,好似用力思考了一番,又说:“我那时候每天都在赶场跑龙套,横店遍地是我的身影,那张毫无分量的简历在我和‘片场’之间劈开了一道宽阔的地缝,我迈不进去,也没有人脉可以在那头拉我一把。每次idd她都问我,最近好吗?有接到戏吗?诸如此类的,我要说什么?说我处处碰壁、说我一个馒头吃一天半吗?我只能说我很好,你知道这两个字我说的有多艰难吗?我不想让她担心……”劳姿不知道成功要多少本钱,她只知道她真的尽力了,无论是与虞美人的友情还是她的未来,她都尽力了。 陈州牧曾通宵在搜索引擎上搜劳姿,关于她的消息他能津津有味又一字不漏的看完,从她访谈时的动作表情就不难知道她吃过多少苦,所以对于劳姿所有逾矩本分的言行举止,他都体谅,但却不能做到任她伤害虞美人,因为虞美人大概是这个复杂的城市中唯二一心待她的人了。 “虞姐姐之所以出国是因为她得了面瘫,不能演戏。”关于这件事还是有一次在虞美人家小阁楼帮她拿丁字尺时不小心看到的,当时那张被龙飞凤舞的钢笔字写满的检查报告上,‘虞美人,中枢性面神经麻痹’几个字触目惊心。 劳姿听到这话手一抖,碰洒了那杯滚烫的奶茶,烫红了一双手。 在陈州牧手忙脚乱的帮她找冰、冰敷的时候,她回想虞美人上飞机前,她还问过她,为什么不哭,就算不哭,又为什么不笑…… “姐姐你……”陈州牧一脸的悲戚,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自确定参演《杀死天使》就没在过状态的女人了。 劳姿木讷的从他手里抽出手,想着这样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的虞美人又怎么会炫耀呢? 这几天来,她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从心里批判虞美人,把她批判的体无完肤。尤其是在挨过几个巴掌之后她全身上下所有活跃的细胞全都恨不得将那个生来带着骄傲的女人凌迟处死。 愤怒中的人智商为零,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她接连受了导演好几天的黑脸,本该一天之内完成的拍摄内容,三天了还没把感情演绎到位。 陈州牧知道病因是于虞美人,但这会儿去找她且不说劳姿同不同意,就说虞美人,也不见得会答应。 就这样,只能是拿前程先耗着。 —— “妈。” 歧本坐在虞美人身侧,听到这个颇具力道的字眼,眼眶微大,多么遥远的字眼。 虞美人喜笑颜开的模样把她凌乱的发型和半花的妆面都衬出一种独树一帜的美,把歧本一对桃花眼牢牢吸引住。 “好啊!什么时候?” …… “我定好订票把航班信息发过去!最最最最近的一班!” …… “iloveyou.” 电话挂断之后虞美人就顺势把脑袋搁在了歧本肩头,双手缠住他的胳膊,说:“歧本,我妈要来了。” 歧本只是应了一声,轻量的,却不是敷衍的,他是在传递一种信号,一种‘我知道了’的信号。 “所以……我今天得回家睡。” 歧本皱起眉:“我刚回来。” 虞美人扳过歧本的肩膀,双手掬起他的脸在他蹙起的眉头上亲了一口,说:“我妈是半个福尔摩斯转世,她只要站在卧房门口就能闻到我那张很久没有人味儿的床……你非得逼她棒打鸳鸯吗?” “玉皇大帝转世也不能阻止我尽人事!”歧本将虞美人整个扛起来,抗进门,上楼,扔上床! 三个回合之后。 “我裙子新买的!你给我撕烂了!贱不贱?”虞美人喘着粗气用力踹了歧本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歧本伸手够到手机,给道奇打了个电话:“我上次让你拿了两瓶康帝,还有一瓶你放哪儿了?” 虞美人听到‘康帝’两个字,动若脱兔的窜起来,脚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气也不喘了,就连激烈运动过后的散架感也消失殆尽了,她从床上扑向床下的歧本,两个人在地上滚了两周,最后以一个女上男下的姿势停住。 “你买了两瓶?”她欣喜若狂的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 歧本挑了下唇角:“每次见你听到酒而露出的这个不稂不莠的神色,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入错了行,没成为鉴酒大师尝遍天下酒,你是不是特别遗憾?” “我是入行以后才喝的酒,一开始喝来助眠、刺激灵感,后来就变成习惯了,再后来就鬼使神差的嗜酒如命了,不然也不会因为你砸了我一瓶酒我就把你按地上猛灌。”虞美人随口秃噜了出来歧本的黑历史。 歧本脸一阴,伸手捏住虞美人的腮帮子千言万语到嘴边又咽下,他发现他已经丧失了对这个女人疾言厉色的本事。 虞美人打掉他的手,脸上划过几抹转瞬即逝的愧疚之色,之后便仰着一张得意忘形的脸:“酒是给我的。”陈述句。 歧本没说话,他又不喝,能是买给谁的? 虞美人又说:“裙子就当专门买来给你撕的,至于回家睡这件事,没得商量,不过我可以在我妈眼皮子底下跟你暗渡陈仓。”话说的毫无一个女孩子该有的羞耻之心。 歧本拖住她的还算有料的屁股,把人抱起来,放床上,说:“本来打算heer方面事情一结束就去圣托里尼休息几天的,但现在这个计划可能要因为丈母娘的突然造访而暂时取消了。” “你说什么?” “圣托里尼。” “不是这个!” 歧本笑了,口吻坚定:“丈母娘。” 虞美人双腿盘坐,双手捂住脸,怎么办?好开心。 歧本俯身在她手背上亲了亲,把唇凑到她耳边,说:“我说过,我会把你变成最后一个进我家门、上我床的女人,只要你不作死。”你做到了,我也会做到的。 …… 之后的几天,歧本国内航班飞了几次,各种类型的会议参与了几次,各种类型的投资案立了几项;虞美人还是每天按部就班的在工厂和heer之间奔走,heer偏离主旨的成长线被歧本拖进正轨之后,就稳定了下来,虞美人算是拾他的牙慧才将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期间固畔的施工队有汇报工作进展的报告交上来,她熬夜整理出了一些他们忽略的细节然后让道奇送回去……倒也还算应付的过来。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还是特别少,但也因为独处时间少,所以他们每一分每一秒都没有浪费……嗯,没有浪费。 —— 素心鸡舍。 “叫虞美人过来。”隽灵枢进门就对阮嘤说。 阮嘤呲牙笑:“哟,你这是没有虞姐姐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隽灵枢斜了她一眼,“我真不喜欢你那个表情,你就那么接受不了我现在觉得虞美人还算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这件事吗?” “那倒不是,就是你之前对她太恨了,还用那么丧心病狂的方式陷害她,突然转性让人忍不住怀疑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只是替那些疑惑的人先来探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阮嘤话说完又想起什么的似的补充了句:“你有想过如果那次你得逞,虞美人这辈子就毁了吗?”时至今日,想起在三世那一幕,她仍觉得后脊发麻。 隽灵枢坐下来,把手包搁桌上,姿态悠闲的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说:“如果不是固畔一行跟她相处了两个月,我想我对她做的只能会比三世那次更残忍。” “灵枢……” “可固畔一事就这么发生了,始料未及的发生了。”她把茶杯放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眼盯着竹编的桌面,说:“我最初参加《深入游戏》是为了和叔叔搭档,但天不作美,让我在这件事上赔了夫人又折兵。你知道我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吗?每天像具行尸走肉,面对经纪人和公司的压力,破罐子破摔;面对身边想要安慰鼓舞我的人,像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甚至萌生出了从这个圈子脱身的念头。我后来之所以又回去参与录制,是受了经纪人的启发,想着利用虞美人和劳姿的关系从中作梗,陷虞美人于不义。但节目录制当天,固畔泄洪,事发太突然,我还没来得及重新收拾计划,就在经纪人的半推半就下对大木阳子提出了改变节目主题。” 阮嘤听着隽灵枢细软的声音带出绵长的话,她能感受到她把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面和盘托出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我那时候满心思想着只要虞美人去了固畔,她就不能跟叔叔在一起了,却忘了我也要跟着。刚到的那几天所有在脑子里形成的陷害计划全都成了泡影,每天唯一在意的就是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 “但虞美人就凭着那条鞭子让我把两个月坚持了下来,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什么德行,我在那种吃喝住行全都差劲到难以想象的地方待了两个月,两个月啊,截止到今天我仍不敢相信。” “……” “我必须得承认,她是个很好的领导者,也是个摆得上台面的救世主。她懂得怎么把一盘散沙的我们集结起来,也能准确又迅速的发现我们身上的值得挖掘的地方并加以利用。她能清楚每个人的痛苦根源,推己及人……总是最后一个考虑自己的人,又怎么会讨厌的起来。” “……” “那两个月是我对她改观的关键,如果没有那两个月,我不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是有虞美人这种傻逼存在的。” “……” “我以前被我外公逼迫着看过一本书,书名记不太清楚了,但书里的一个情节我却记忆尤深。它说一个人自以为走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平原上,每天走的毫无顾忌,结果有一天就遭遇了坠落深渊的可悲。它还说一个人在海底肆意的走凌波微步时,从来没想过就在他看不到的前方是断崖,他一走过去就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海沟。” “……” “生活就是措手不及,它不会给你任何心理准备,我领教过了,所以对于我跟虞美人冰释前嫌我觉得在情理之中,而且,我也庆幸她没有小肚鸡肠的拿三世那事对我不依不饶。”隽灵枢说完话又喝了口茶水。 阮嘤手托着下巴看着她,真没想到这番话是从隽灵枢口中说出来的,虽然有点逻辑不通,但意思还算是表达的清楚。 “虞姐姐一定没想过,在失去劳姿之后能收获一个你。”阮嘤悠悠说。 隽灵枢咂咂嘴:“我不认为虞美人会跟劳姿彻底掰,她这个人看着拎得清,三观生硬,但还是心太软。” “我觉得这方面恰巧说明她是个能分清是非黑白的人,她从来不拿过去来烦恼自己,也从来不硬揪着别人过去的错误不放,这么一想,她倒是有可能会原谅劳姿。说起来我真挺羡慕劳姿的,有虞美人在她身边这么多年。”阮嘤说完叹了口气,把自己那点些微的小嫉妒收拾好又塞回了心底。 隽灵枢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按了点餐铃,然后瞥向阮嘤:“给她打电话,叫她过来买单。顺便问问她还要脸不要了?说好的买单一回都没买过!” “我早上跟她通过电话,今天她妈来,她得陪她妈。” “那就是说最近都见不着了,我晚上的飞机飞墨尔本,陪我妈。丹尼马丁的系列小说将改编成电影,我妈跟他有私交,我去碰碰运气,顺便续签个代言,然后陪我妈参加个时尚奖颁奖盛会……回来差不多要两周之后了。” 阮嘤接了句:“我也得去台湾,给师妹在小巨蛋演唱会站台。” “那就再让虞美人逍遥几天,回来必须让她放放血!贱人之所以总是层出不穷就是我们这样不计较的人太多了!” “……” —— 歧本半夜赶飞机到上海,虞美人跟他同一时间起床,洗完澡看了眼表才三点半,然后就百无聊赖的坐到了天亮。 道奇早上去接人,一进门就看到一身休闲装正襟危坐在大厅的虞美人,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脸色着实吓了他一跳,他把脑袋凑过去,小声问了句:“大嫂?” 虞美人被他这冷不丁一叫拉回了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摇头晃脑的说:“我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导致一团肝火在我的五脏六腑里无限穿孔,烦死了。” 道奇没听懂。 “我就不该放歧本走,虽然说好机场见,可这计划赶不上变化啊,万一他航班晚点了呢?万一他没有赶上飞机呢?他说案子结束之后走s20外环线,那路上班高峰很堵的。难不成让我跟我妈在机场等他个俩三小时?” 道奇摸了摸鼻子,老实巴交的在一边听她发牢骚。 “就这么点诚意还说娶我,别说我妈了,就连我都觉得他不靠谱了!”虞美人手托着下巴,蓄着火气的一双大眼干干巴巴的瞪着。 道奇舔了舔下嘴唇,试探着说:“老大挺重视跟伯母见面的,他为了第一印象着想都放弃穿那身粉红色的西装了,真的。” 虞美人挑眉看他。 道奇接触到虞美人的眼神就好像得到了鼓励,不也管三七二十一就信口胡诌了一大套歧本为了今日见面所做的准备。 最后虞美人就这么被道奇连哄带骗的送去了机场。 首都机场,t3国际航班接机口。 虞美人两眼无神的盯着出口,她有点困。 唐憔走出来的时候正赶上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风袭过,搭在肩膀上的披肩随风轻扬,打理过的包包头被吹的凌乱在两颊,像一道风景。 虞美人扬起手:“妈!” 唐憔惯有的自矜在看到虞美人之后全都随风而逝,只剩下一个浅浅的酒窝。 虞美人迎上去,一个不留任何罅隙的拥抱猝不及防的夺走了唐憔的重心,使她整个人以一个附属品的姿势挂了虞美人身上。 抱也抱够了,虞美人接过行李随手递给身侧道奇,把人带到了就近的咖啡馆。 “是还要等谁吗?”唐憔捧着咖啡,问。 虞美人顺了顺额前的一绺头发,保证根根分明。她不想说实话,但又不想骗人,所以只能是闭口不言。 唐憔从她这个小动作了然了她此刻的踌躇,放下咖啡,拉过她的手,两掌拢住,笑容可掬的说:“交男朋友了?” 虞美人别扭的点了点头,怕唐憔问她什么难以招架的问题,马上接了句:“那个,等您见到他再问我问题好吗?” 唐憔轻嗯了一声,又说:“你们是约好在机场见面吗?” “对了妈,你想吃什么?”虞美人完全不想再提有关歧本的任何话题,她所有的耐心都在接到唐憔那刻销声匿迹了,歧本再一次因为工作对她食言了。 唐憔没介意虞美人如此生硬的转移话题,应声:“妈想你的手艺了。” “嗯,那我们回家前去趟三源里。”虞美人说着话就站起了身,扶唐憔起来朝外走去。 唐憔看的出来虞美人的反常,没有逼问她到底跟那个不靠谱的男朋友是怎么约定好的,随着她出了机场。 在车上,道奇不合时宜的问了句让虞美人瞬间黑脸的话:“不等老大了吗?” 虞美人没回这话,阴着脸说明了目的地,就开始跟唐憔唠家常了。 从三源里回到家,歧本还没有任何消息,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虞美人不知道她还能心平气和的等他多久。 唐憔进门之后大概扫了眼房间布局,不自觉的笑了笑。这样抽象的在一片现代建筑中愈发显得鹤立鸡群的设计倒是虞美人的手笔,只是少了太多客观因素,主观的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她朝向厨房,喊了虞美人一声。 虞美人应声放下准备剁鱼的刀,擦擦手走过去:“怎么了?” “我一路上都没问你,以为你回家会主动跟我交代一点,可你却一头扎进厨房,打算逃避?”唐憔到底是看着虞美人长大的,她心里的小九九她一摸一个准。 虞美人抿抿嘴,抬眼看了眼窗外,说:“他叫歧本,是……我的邻居。” “很喜欢他?” 虞美人点点头,何止是很喜欢,现在说爱都不过分了。 “他哪里这么吸引你?” 虞美人眼波微转,关于对歧本的欢喜就这么一条条一项项的浮现在了脑海,就在她以为她会用华丽的辞藻堆积出一篇歌颂歧本的长篇大论时,只有一句话从她口中流出:“跟他在一起,我变得更好了。” 唐憔知道虞美人有下文,好整以暇的聆听。 “别人都说他很自私,可我就喜欢他的自私,没有人可以一辈子一直活成别人期待的样子,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只活他自己,这跟我不太一样,我被他吸引,我觉得是情有可原,也是命中注定。”虞美人说完点了下头,似是为这句话又盖一个过检的章。 唐憔往虞美人跟前挪了挪,揽住她的肩膀,说:“那你还生他的气吗?” 虞美人听到这话眉梢一皱,唐憔这是在…… “我相信我宝贝的眼光,所以相信他今天缺席是有不得以的理由。”唐憔用她身为一个贵族小姐的涵养解决了虞美人的烦恼。 虞美人决定暂时原谅歧本。 但歧本却希望虞美人先不要这么快原谅他。 此刻的歧本还在机场,他倚靠在一个夹角,面色苔青,握拳透掌,手脚是他难以想象的冰凉,冷汗滑下脸廓总是比他呼吸的节奏要快一些。 不断徘徊在机场的人在看着他,在看着一个一身正装、打扮精神的英俊男人在墙隅里暗自消化恐惧,从心底跃起的恐惧。 不知道这个状态维持了多久以后,他拿起手机,机械般拨了一串号码,只听他嘶哑的声音带出这样一句话:“给我查,唐憔。” 第38章 |禾尔 唐憔来的第一天,歧本没露面。 唐憔来的第二天,歧本没露面。 …… 唐憔来的第六天,虞美人火了,这是在挑衅她,赤.裸裸的挑衅! 她打歧本电话,不接,去家门口守着,人干脆不回,查他的行程,道奇个小贱人把门儿把的严实,死活不让她上楼,最后凭着先天优势摁倒了他,结果电脑还他妈打不开。 唐憔身为一个优雅的贵族小姐,一直在试图用贵族圈儿里宽容待人的处事方式抚平虞美人愈发嚣张的火气,结果不仅没管什么用,反而促进了她火力全开。 吃过中饭,虞美人盘腿坐在沙发上修生养息,公主伏在她的大腿根上,撒娇卖萌,唐憔则手捧着她的速写本看她胡乱手绘的一些东西。 期间虞美人睁眼瞅了瞅,还很负责任的给她指出来:“这个是南区电影院改建的简图……这个是固畔灾后重建的学校概念图……” 唐憔随手往后翻了几页,都是规矩的灵感插画,没什么特别新鲜的,看了一会儿她把速写本合上,放置一旁。倒不是因为那些设计索然无味,而是她并不具备赏析建筑设计的那块筋骨。 虞美人见唐憔生出些无聊来,正想给她讲个笑话的时候,电话响了,曼哈顿剧院打来的,来电意图简单明了:江湖救急! 然后唐憔就在虞美人百般不情愿的情况下定了回程的机票。 “你的这个男朋友我是见不到了,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总有见到的一天。”唐憔拍了拍虞美人的胳膊,以示安慰。 虞美人都想哭了,本来想好好在唐憔面前显摆显摆歧本的,结果这犊子关键时刻掉链子,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脑海里勾勒的所有美好画面都因为他单方面的缺席而化作泡影。 唐憔喂了虞美人一颗樱桃,说:“别跟人闹,你得有点姑娘家的样子。” “一个星期据不露面,显然是没拿咱娘俩当回事儿,还不让我跟他闹?我不卸了他的房顶算他房顶结实!”虞美人咬牙又切齿的说。 唐憔在这种事儿上不好劝,她了解虞美人,也把她这一星期以来心不在焉的颓态看在眼里,她有心为歧本说两句话,但也觉得自己闺女儿确实委屈了。 反正年轻人的事儿嘛,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就算她没能成为那个助攻的角色也绝对不当搅屎棍儿。 有这种高深觉悟的贵族小姐唐憔嘱咐了一通‘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不要一天到晚就是钱钱钱’之后就坐飞机回去了。 虞美人送走唐憔之后,把所有时间都贡献给了健身房,整整一个下午,出了得有五斤汗。 道奇悄悄拍了个虞美人单手举杠铃的小视频给歧本传了过去,并附上一句话:“老大,祝你好运!” 收到这条小视频的歧本此刻正在北大医院,他看着视频中虞美人怒发冲冠的模样,还笑出了声,也是心大。 邹教授从日本回来之后脚都未歇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医院,他打开办公室的门,顺着门缝往里张望,寻到歧本那抹身影之后看他神色还算正常,心就踏实下来了。 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轻咳了一声。 歧本闻声看过去,一如既往的嘴欠:“庸医你让我等太长时间了。” 邹教授没接他这个话茬,倒了杯水端过去:“怎么?你最近很闲?不用敛财?” “敛财的最高境界是不用事事亲躬。” 邹教授笑了声:“差点忘了你是个天才。” 天才…… 歧本被这两个字拿走了全部神识,那些在他心底封存已久的片段呼之欲出。 …… “本,你要注意你不需要考级,不用局限于考级教材里的常规性技术问题,你要记得是你在驾驭钢琴,而不是钢琴在驾驭你。” …… “非常棒!” …… “我儿子啊,是天才。”章弋得意的眼光落在歧本上下翻飞于琴键的十指上。 歧本从来没有听到过来自章弋的任何否定,同样,他也没有听到过来自歧一源的任何肯定。 “不明白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为什么要学这种娘娘腔的东西!”歧一源摔下手里两版报纸,拂袖而去。 章弋起身坐到歧本身侧,握住他两肩,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儿子,对你爸爸多点耐心,他只是学不会如何说,他很爱你,别忘了,这架钢琴还是他买给你的。” 歧本冲章弋笑笑,他知道。 …… “最近有下到地下室吗?”邹教授一句话把歧本的思绪拉了回来。 歧本扯了扯领带,把他的品味扯出一个不堪的形状:“没有。” “那别的方面……” “我很好。” “如果很好你就不会在我这儿待近一个星期了,有学生跟我说,近日你几乎天天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邹教授并不指望歧本会跟他坦白,但他仍想让他知道,他是有人担心的。 歧本没有就这个问题回答什么,他只是一遍一遍的看着表,十分局促却没有任何行动用以缓解这种局促。 一医一商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之后,商人就走了。 歧本到家没多久,道奇也回去了,与歧本在美国时使唤频繁的两个手下打了个照面。 他狐疑的看着俩人背影,下意识的问出口:“老大,最近官司这么难办吗?”用得着动用…… 歧本没回他这问题,把刚才来人交给他的牛皮纸袋随手放在桌上,问:“她还在健身房吗?” 道奇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摇摇头:“去西单了。” 歧本皱起眉。 “她说买两幅拳击手套,以备不时之需……” 歧本想象虞美人说这话时咬牙切齿的模样,走了神。 “我还劝她千万要冷静,不要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儿,然后她就真的冷静的考虑了考虑,真的,只是考虑完了就去买拳击手套了。”道奇撇撇嘴,他觉得在助长虞美人戾气这件事上,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 “老大,这事儿真的是你的不对,不行你就跟人道个歉,也省了她找不见你人就横眉冷对的瞅着我,我胆子又不大,万一哪天她大眼一瞪把我吓死了,你不就损失了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吗?”道奇睁着一对蛆状的眼,使劲眨巴。 歧本掀起眼睑看了他一眼:“吓死你我在京西南那块墓地也算是没白买。” 道奇接下来的马屁都被歧本这一句话卡在了嘴里,他收起矫情摆正了姿态,没再说话。 晚上虞美人回来的时候连自己家门都没进,风风火火的闯进了隔壁,她知道他回来了。 虞美人进门之后直接上楼,在看到歧本倚在门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时,没忍住把手里拳击手套扔了过去,‘啪’‘啪’砸上他的胸膛。 “我不生气,你告诉我,为什么。”虞美人强压着火气吐出这几个字,她可以保证心平气和的听完歧本的解释,只要他肯解释。 歧本没有除了淡漠以外的表情面对虞美人,回应她的也只有平稳的呼吸,没有只言片语。 “说啊!为什么?!”虞美人朝他走近了一步。 歧本做了个舌尖轻抵上牙床的小动作,还是不发一言,像台冰冷的机器人,突然就让人觉得陌生了。 虞美人想把桌上的文件拂下地,也想一脚把椅子踹倒,但她都没有,她时刻谨记唐憔走前给她恶补的贵族气质,没张牙舞爪的摆出副青面獠牙。 见歧本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虞美人觉得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就软了态度,低了声音,说:“单方面的缺席约定也就算了,只要你理由正当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但这近一个星期别说解释了,连你人在哪儿我都不知道,这让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多牢固。” 歧本眉心微动,还是不说话。 “我妈来是看我的,不是看你的,你就象征性的露个面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她不会逼你娶我的,也不会让你这辈子只跟我在一起的。” “你不要随意揣测。”歧本终于说了一句话。 “那你倒是跟我解释啊!只要你说,我都信,就算你跟我说,你那天跟我提结婚是一时心血来潮,事后后悔了,我也能接受,我们还年轻,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我们还有太多除了爱情以外能做的事……只要你说出来,我都接受,也都理解。”虞美人准备的对白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在面对歧本的淡漠时,她不自觉的推翻了准备好的所有强硬,姿态卑微到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歧本阖上眼,又不说话了。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最容易离婚的都是结婚的人,我可以不要婚姻的,我没那么传统,不需要一张结婚证来保障安全感……真的……” 虞美人说到最后被一种低气压憋得喘不过气来,她走向歧本,去握他的手,用她这辈子都没有过的低三下四继续:“你能不能说一句,你错了,你说了我就不要你解释了,能不能?” 歧本唇瓣翕动,却还是没有吐出半个字眼。 虞美人垂首看向地面,放开了歧本,转身走向楼梯,下楼前把小皮箱和公主的狗粮都拿上了。 其实虞美人并没有多大决心从歧本家离开,她只是不想再面对那个一动不动的歧本和那个卑躬屈膝的自己。 道奇见虞美人斗志高亢的进门,情绪低落的出门,了然了两个人的谈话并不愉快,但他还是上楼了,他觉得歧本有点反常。 歧本在虞美人离开之后就如一滩死水顺着墙隅流向了地面,他忍得有多辛苦啊,他多想抱抱她啊,但他不能说啊,也不想骗她啊。 他以为他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面对虞美人的一切诘责,他以为只要虞美人发一通脾气这件事就过去了,他也以为虞美人只是发一通脾气……没想到,她没有哭天喊地,也没有咄咄逼人,只是一味的退让,退让的让他这种一向自持定力十足的人都几度招架不住,几次三番的想抱住她说成千上万句他错了。 如果她折腾,那还好,就怕她懂事,太懂事。 “老大……”道奇走上前双腿跪伏在歧本面前,伸双手去扶他。 歧本躲开他的手,扶着墙面站起来,这时候,邹教授来了。 道奇迎了邹教授进门就又自觉的出去了。 邹教授直冲冲的走向歧本,伸手摸上他的额头,手因为冰凉的触觉抖了一抖,他就近坐下来:“你走之后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每次通知面诊你都可烦了,最近却天天往我那儿跑,我有点受宠若惊,也有点担心。” 歧本把牛皮纸袋擢来给他。 邹教授狐疑着打开,取出里边厚厚的一沓a4纸,大致扫了一眼之后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的说:“虞……是唐景天的女儿?” 歧本没有应声,那几张纸上关于这点描述的清晰明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歧本倪了眼邹教授手里的那沓纸,余光在页首梭巡了一圈,说:“她妈……也就是她姑姑,是唐憔,而唐憔,是唐景天唯一的妹妹。” “所以你就查了?结果……”结果就在手上了。 歧本捏了捏眉心,头疼的无暇顾及邹教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精彩纷呈的脸色。 “难怪你一个三十几年未近女色、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的人会突然陷入爱情,难怪。”邹教授呼出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歧本爱上虞美人就可以解释了,“你一开始就没惊诧过你对她的感情来的太突然了吗?就没觉得你对她的关注与平日的你有所出入吗?” 歧本否了他开始那个说法:“惊诧过,但只是惊诧过。我没有过爱情,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是种什么状态,或许一开始对她在意是因为唐家于我来说太过刻骨铭心,从而驱使我多看了两眼那张有几分熟悉的脸,但现在,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能让她知道过去。” “所以?” “所以唐憔来的几天我一直躲在你那里,我知道唐憔会认出我的,我也知道她绝对不会隐瞒虞美人过去的事情。” “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关于过去你是受害者啊。” “我不想赌,我怕她接受不了她父母曾经是杀人凶手,我也怕……她会离开我。” 第39章 |禾尔 从歧本家离开之后,虞美人本身是打算披头散发的在酒窖伤心难过一会儿,但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搅乱了计划。 电话是她的学生打来的,本来只是汇报一些工作进程,没什么要紧事,但她不知怎的就脑子一抽说自己明天会亲自过去,在对方嗷嗷欢呼了一阵之后她才后天知觉的意识到她说了什么鬼话。 她哪儿他妈有时间去啊!友情单最近接了几笔,不给人赶出来分分钟割袍断义的节奏,她倒不是心疼这些八字没一撇的朋友,只是心疼那些鲜活的地皮没有被她临幸的机会。 逞一时嘴快的结果就是非去不可了。 次日大早,虞美人出门去遛公主,正巧碰上跑步回来的歧本,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公主看见歧本却是满狗脸的荡漾,不顾脖子上的狗链子,颠颠儿朝他跟前跑。 虞美人一扥狗链子,把它拽了回来,蹲下来捏起它的嘴筒子,强迫它与她四目相对:“我养了你三年都不如他养你两个月吗?你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 歧本看着虞美人一本正经的跟一只长毛腊肠讲道理,脸色有点复杂,他走上前,未觉任何不妥的把虞美人凌乱在耳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这个动作做完之后他才记起,他们现在还在冷战当中。 虞美人起身就踹了他一眼:“谁让你碰我的!” 歧本本来还在为自己这个举动懊恼,觉得在吵架过程中这种意图不明确的小动作不该出现,但被虞美人踹了一脚之后,他突然觉得,那是别人恋爱、吵架的常规模式,不是他跟虞美人的,虞美人怎么能跟别人的女朋友相提并论呢?别人的女朋友有这么大劲儿的吗? “我就碰了。”歧本没管住嘴,挑衅道。 听到歧本这话,虞美人把狗链子往地上一摔,刚准备窜上去揍他一顿的时候,道奇不合时宜的出现了,死命拦住了她:“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虞美人一巴掌呼上他的太阳穴,然后使劲瞪着歧本,她还真不是色厉内荏,她真敢上去揍他的,反正也不是没揍过,“歧本我告诉你,在你没有给我一个交代之前,别跟我说话,也别他妈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 歧本不知道听没听见虞美人这话,若无其事的掀眼皮看了她一眼。 虞美人属炮筒子的,本身就是点火就着,再加上歧本这个二五八万的表情,登时就怒火中烧了,她越过道奇锵锵走过去。 道奇眼看她就要到歧本跟前儿了,俩眼一闭,想跳过血腥场面。 要说歧本在某种程度上有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好运不是说着玩儿的,姜京淏的骚包座驾就是在虞美人抬手之前缓缓驶来的。 虞美人一个穷凶极恶的眼神射过去。 姜京淏在思想集中的时候是不懂得察言观色的,所以他带着一抹旭日和风般清爽的笑容走向虞美人:“我代表剧组把募捐图书送去给固畔学生,昨天给负责人打电话,对方说你今天也会过去,我猜你一定需要一个车夫。” 他以为他这殷勤献的恰到好处,每根直愣的发丝都透出股对自己的崇拜来,岂料虞美人挑起眉尖,山雨欲来的说:“这么得意是猜中了能多吃一块肉还是能多挣一筐钱?车夫还远远轮不到你,你要是实在贱得慌非要巴结我,就把脸伸过来让我打一巴掌,不行就滚蛋!” 姜京淏事先预想的虞美人的反应里没有这个,瞠目结舌的愣住了。 歧本倒是笑出了声,看着虞美人他突然发现他以前让别人缄口结舌的时候有多贱,不过好过瘾,难怪三十几年他一直乐此不疲的给别人难堪。 眼瞅着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道奇心疼了一会儿姜京淏,就在他以为他自己一定是倒霉到家才天天受这两人气的时候,才发现,山外青山楼外楼。 虞美人这团火气发泄出来之后,她就好受多了,撂下一句:“等着。”说完转身进家门把包拎了出来,然后在歧本的注视下上了姜京淏的车。 歧本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眨了眨眼才确认了虞美人确实是上了姜京淏的车……他走过去:“下来!” 虞美人没理他这反应,微掀上眼睑递了个随意的眼神过去:“刚才忘了说了,你也滚蛋!”说完瞥了眼还泥塑木雕的姜京淏:“你还走不走了?” 姜京淏如梦惊醒的转过身,在一脑门子搞不清楚状况中走回到车里。 虞美人在车子开走前把钥匙扔给了道奇,让他伺候好了她爱犬。 道奇惹不起她,点头哈腰的表示绝不怠慢。 姜京淏的车开出半百米之后,歧本还一脸懵逼,他突然发现,瞠目结舌的感觉真他妈不好受! “给我把未来一个星期的工作取消!”歧本扔给道奇这句话之后就开车跟了上去,没顾得上拿钱也没顾得上拿手机。 前边姜京淏的车里,虞美人百无聊赖的玩儿消消乐,姜京淏透过车前镜偷瞥了她两眼,看到她一脸菜色再一搭配刚才在她家门口她对歧本说的话,了然了她跟歧本吵架了,瞬间一扫阴霾,恢复了来时的雀跃心情。 在固畔与虞美人的相处的那段时间,让他清楚了虞美人是为什么会选择歧本。这个女人不喜欢别人替她做决定,也不喜欢被牵着鼻子走,她与同年纪的女孩有截然相反的追求,她们所青睐的光鲜亮丽的影帝女友身份以及永远也无法满足的虚荣心,对虞美人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甚至是反感。 她热衷于凭自己本事去拿她想要的东西,而他却是把她不感兴趣的东西整理打包好不容拒绝的送给她。歧本在这方面就显得鸡贼多了,他先是投其所好的帮助她度过瓶颈,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深入她的生活。 要不都说做投资的都小心谨慎绝不打无准备之仗呢,在这点上,他姜京淏输了个膨体满钵。 但好在他能及时发现自己的短板,先天不足后天补,反正谈恋爱总有分手的一天,他歧本总不会永远都能未雨绸缪吧? 虞美人不知道驾驶座上的姜京淏开着车还能琢磨这么多,只觉得他的后脑勺没有歧本的顺眼,好像连道奇的都比不上,突然就有点后悔就这么上了他的车,虽然光天化日的他不敢做什么,虞美人也不会怂到让他做点什么,但还是有点如鲠在喉。 下了高速已经是中午了,姜京淏提议到附近吃顿饭,虞美人双眼朝窗外梭巡了一圈都没找到一个写着‘饭’字的门店,小黑屋倒是一间排着一间。 姜京淏率先下了车,看架势是想着安步当车的往村里走一走。 虞美人倒没有很饿,再开个俩小时也就到固畔了,她大概能想象到姜京淏提议就近吃饭是在哪几根花花肠子在作祟,所以赖在车里没动。 姜京淏往村里走了百数来米,往回看了两眼,发现虞美人压根没下车,额角抽搐了两下,觉得自己有点心急了,返回去打开车门:“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吧。” 虞美人曳着身子朝车门外吸了一口气,确实比车里的好闻一点,也就下了车,她下车走上一个浅坡,一偏头就看见歧本的车了,她按住额头小声道了:“卧槽……” 看见歧本,姜京淏就像吃了一盘添了蚊虫药的苍蝇一样恶心,他先他一步走上那个浅坡,把唯一通向虞美人的路给堵死了。 歧本视若无睹的走上去,猝不及防的把他踹下了浅坡。 虞美人闻声回头,视线所及就只有歧本一个人了,她问他:“姜京淏呢?” 歧本若无其事的摊手,表现的何其无辜:“你问我?他不是跟你一辆车吗?” 虞美人斜了他一眼,她深谙歧本是盏什么油的什么灯,所以瞥了眼浅坡下,说:“那是什么?” 歧本下意识的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结果就在目光送达之后被虞美人一脚踹了下去。 “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一个完整的交代……后面的话你自行补脑。”虞美人说完这话转身回到了车上。 姜京淏爬起来之后看了眼歧本,投给他一个自作孽不可活的讽刺眼神:“你的好运已经用的差不多了,现在主场变成我的了。” 歧本掸了掸裤脚上的土,哂笑一声:“见过白日做梦的,没见过敢做这么不要脸的白日梦的。” 姜京淏想反驳他一句,结果人已经越过他,走向他的车,他暗叫不好,拔腿就跑,可还是晚了一步,眼看着歧本开走了他的车。 “歧本!我操.你大爷!”一贯以温文尔雅自居的姜京淏忍不住爆了粗,实在是面对歧本这种奸佞小人,很难不动肝火。 后座的虞美人难以置信的盯着歧本的后脑勺,他一直都知道歧本不要脸,但没想到他可以这么不要脸。 “你还要脸吗?” 歧本充耳不闻,眼盯着前方,没有就他这个无耻行为解说一二的意思。 虞美人也懒得搭理他,手撑着脖颈子闭上了眼。 跟歧本在一起以来,虞美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坐在同一辆车却没有半句交流。在失约唐憔之前,歧本动不动就惹得她火冒三丈,似乎她炸毛的模样很是赏心悦目,所以他从来不吝啬使出迫她生气的小招数,但也总能在她彻底暴走之前把她哄服帖,所以虞美人从没有真正对他生过气。 这次也一样,如果歧本肯说两句软话,哪怕是骗她,她也能会顺坡下驴的接受。她并不是一个在爱情中坚持自我的人,她比更多人懂得体谅,只要对方还愿意花时间花经历去哄她,那至少说明,在他心里,她是有分量的。 陷入爱情很容易,但维系爱情却好难,她第一次有了想携手一生的心上人,她不想作死,但不作死就要一味的妥协吗?就算她的思想同意了,她的肢体也不会同意的。 到达固畔学校新址之后,歧本难得狗腿的给虞美人打开了车门。 虞美人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走进大门。 歧本跟在虞美人身后,见她逢人点个头,行为做派像极了下乡走访的县级领导。 虞美人走向之前在这边的宿舍,刚迈进门槛就把门关上了,给了歧本一个闭门羹。 “外边好热。”歧本伏在门面上顺着门缝往里张望,声音软绵绵的。 虞美人把衣服一脱:“你不会愿意在里边的。” 歧本顺着门缝看到虞美人的美背,呼吸一滞,马上转过身去,拿后脊堵死了那条罅隙,里边比外边更热! 他快要被虞美人气的七窍生烟了:“你在这儿的那俩月就是在这扇门里换衣服的吗?” 虞美人换好衣服把门一拉,歧本后背一空没了倚靠,倒了她身上。 “这门有问题!”歧本转身把她推进门里,然后把门一关,指着那道缝说:“你看!” 虞美人觉得华佗在世都救不回来他龌龊的思想了:“也就你扒门缝。”说完朝他后脊梁掴了一巴掌。 姜京淏刚下车就看到歧本和虞美人一起从宿舍出来,虞美人还换了身衣服,登时脸布菜色,他怫然不悦的走过去:“车钥匙给我!” 歧本很随意把车钥匙扔给他,明知故问:“这么晚你是梦游去了吗?” “你也有脸说!” 他刚上歧本的车就看到油表见底了,同窗那么多年他都没挖掘到这个男人这么无耻的一面,说起来还是虞美人有本事,让这个丧心病狂原形毕露了。 歧本冲他勾了勾嘴角,笑的格外明媚。 虞美人没空跟两个幼儿园毕业生在这儿浪费时间,把斗兽场给他们腾出来,自己朝施工现场去了。 歧本自然是跟上去,但被姜京淏拦下来了。 “给她一点个人空间。”他说。 歧本觉得姜京淏的脑袋一定是被门挤了,居然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过来跟他说,让他离自己的女朋友远一点,他本来是不想理会他越俎代庖的这个行为,但抬眼看向虞美人离开的方向,发现已然不见她的身影,也就后退了两步,双手插口袋的靠在了墙隅,准备跟他大战个三百回合。 “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让我给我女朋友个人空间的?” 姜京淏似乎是知道歧本会这么说,一副有恃无恐的神色现出来:“我从来没有听她承认过你们之间的情侣关系。” 这就是耍不要脸了,歧本睨了他一眼:“看得出来你很想在我面前施展你不要脸的功力,但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了?就算她没承认过,但不是也没否认过吗?如果你硬要恬不知耻拿这个当说辞,那我退一步,勉强与你沦为竞争关系,可就算是公平竞争的两方,你也没资格说这话吧?” 姜京淏是个讲理的人,就理论理的话他不见得会输给歧本,可是论不要脸,他就略逊一筹了。 两人同窗的时候,歧本天天仗着小聪明蒙混过关,偏偏导师还特别看中他这一点,说什么这年头有歪才的人才懂得另辟蹊径,循规蹈矩的人不见得能有好出路。姜京淏当然知道这番看似正经的狗屁不通是建立在歧本送的两盒扬州炒饭上,可又有什么用,风头和资源永远都是他的。 他也曾学着他那套对导师狠狠献了一番殷勤,但却被说什么把心放在正道上,别老想整些旁门左道,东施效颦的结果只会是贻笑大方。 与歧本同窗是他学生时代最痛苦的经历,但不得不说,他会有今天的成就也离不了他的影响。如果不是一直拿他当标杆逼迫自己追赶上去,他也不会拿到那么好的毕业成绩,也不会因为那份好成绩顺利进入娱乐圈,开创自己的一片领域。 凡事都是有利必有弊,他懂这点,所以在他心里,歧本是个亦师亦友的存在,当然,这是遇见虞美人之前。 遇见虞美人之后,他以为自己会像迷倒万千少女那样迷倒她,就稍有松懈,也用了很多错误的方式方法,然后就被歧本这只拦路虎挥刀斩于马下了。 回想对歧本坦白他对虞美人的兴趣时,他有多得意啊,一直占领气焰嚣张的一方,可还没过多久,他就在废旧工厂被k.o了,从那以后,他一路输,再没拿过一把好牌,歧本倒像是开了挂,通关无阻的抱得美人归。 “既然你承认了我们是竞争关系,那就是说,现在的我又有权利对虞美人展开追求了。”姜京淏说的陈述句。 歧本挑着唇角点了点头,说:“你要是非要这么理解也行,不过我得事先告诉你,这场竞争并不公平,因为虞美人是喜欢我的。” “喜欢能值多少钱,对于我喜欢她这件事她都不屑一顾,我又怎么会拘泥于她喜欢你这件事,更何况,现在定义她的喜欢,还为之尚早!” 歧本突然觉得他放弃去当虞美人的小跟班留下来跟姜京淏斗智斗勇好生无聊,所有挑逗他的兴致全都在他话音未落时消失殆尽了。 他没再接话,回车里拿了副墨镜,顺着虞美人去时的路提步行进。 虞美人如果听到了歧本和姜京淏以她为主题的那番激烈辩论,一定会为他们拍掌叫好,然后一人赏一个大嘴巴子。 但她此刻只顾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龙门架,里边两桶水泥在她这个角度看来有点悬空,似乎一阵东风拂过,它们就比着蹿下来了。 “注意那两桶水泥,我这边看着实在……”她话刚过半,一阵东风拂过,龙门架上控制上下的圆舵滚了轮,两桶水泥顺势掉了下来,虞美人一个箭步冲过去攥住了路面上的圆舵,但她还是低估了龙门架和两个大男人的重量,没把住,整个人被提了起来,荡在了七八米的高空。 她紧扒着钢索,断不敢有一点松懈,因为稍微一个晃身都会导致她完成自由落体运动,还是被迫完成。 龙门架上的两个人能倒是有惊无险的落地了,除了震得耳鸣没什么别的身体影响,他们抬眼看向被吊起来虞美人,心里那个着急啊:“虞工!怎么办啊!” 听到这话,虞美人突然好奇他们是不是只知道干活完全不懂得安全常识,也从来没有过安全措施。这个问题很严重,在一项工程中,指望设备健康不如指望自己,逃生功能如此薄弱怎么能抗战在施工前线?她得好好给他们上上课了。 “虞美人!” 歧本的声音传进虞美人的耳朵之后,她终于无暇顾及别人的安全意识了。 “怎么回事?”姜京淏的声音紧随其后。 歧本看了吊着虞美人的钢索,末端位置连接着龙门架,临时搭建的钢架为媒介平衡虞美人和千斤重的龙门架,碍于三十个虞美人都比不上半个龙门架的分量,致使虞美人被高高吊起。 他呼了口气,150的智商带动大脑飞速运转,瞬间为眼前状态提供了两个可实施方案。 一,他上龙门架,剪断钢索之前先把自己绑在末端,这样虞美人会受惯力下跌四五米,距离地面仅有三四米的话,铺个十来张海绵垫就不会有太大危险了,但有个要紧的问题,如果他和虞美人没有同时脱离钢索,还是会面临一方太高一方太低的困境。 二,紧拉钢索,把虞美人再往上吊,问题是他不确定虞美人还能不能撑到上钢架顶,也不能确定她会不会害怕。他还记得,在莽山,她怕极了那架滑翔翼把她带上天空。 “你害怕吗?”歧本问她。 虞美人没有说话。 没说话就是在害怕,他没有片刻犹豫,拿上钢索剪动作利索的蹬上了龙门架,用力拽下钢索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然后剪断了与龙门架的连接。 结果与歧本预想的差不多,不过是虞美人受惯力下跌了六米多。 虞美人知道歧本的意思,在两个人从空中平行的那秒她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及时松了手,但她没想到她松手那刻已经离地面仅有两米距离了,而歧本距地面六米。 第40章 |禾尔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歧本后背着地,即使有十来张海绵垫的加持却还是摔的脑震荡、身震荡。 虞美人想骂他,却没骂出口,想打他,却也没伸过手去,她发现她在歧本舍身救人之后已经无法对他疾言厉色了,不是碍于他的救命之恩,是她觉得她更生气了。 这算什么?拿自己开玩笑?她虞美人又算的了什么?算的了什么? 她在确定歧本安然无恙之后,起身默不作声的走去了宿舍。 歧本以为虞美人是伤到哪儿了,连自己全身上下的散架痛感都顾不上了,爬起来就追了上去。 截止到两个人都平安落地,姜京淏还惊魂未定,两眼空洞无神,全都是恐惧和怯弱。在虞美人命悬一线的那刻,他发现他除了一团乱麻的心绪外别无他物,没有营救办法就算了,连勇气也丧失了。 就算没有虞美人的喜欢,他也比不上歧本啊,他没有歧本成为孤儿的那几年,他没有那几年歧本早他一步学会的独当一面,他没有他对自己的狠厉残忍,他没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和活着这两个字给他的力量。 想到这儿,姜京淏突然想问问自己,你真的喜欢虞美人吗?如果喜欢又为什么在歧本也喜欢她之后才收起懈怠、努力追求呢?难道不是因为,嫉妒歧本吗? 歧本自父母离世后就没有停下来过,他从未忘记过他父母是因为什么选择离开这个人世,他吃不饱饭睡不了觉的所有时光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时刻往他散逸的皮肉上捅一刀,不捅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决不罢休,以至于时至今日,他变成了一个只顾敛财的无情猛兽,他羞于启齿他不人不鬼的那几年,哪怕在别人看来,那是他的财富。 站在虞美人的宿舍门外,歧本想敲门却没能落下手去,他背靠着门面坐下来,不知怎的,刚坐下他就被一阵困倦拿走了一半清醒,只听他细脆的声音带出这样一句话:“你知道的,我从不在我没错的事情上认错,所以我没办法对你说我错了。” “……” 虞美人还以为歧本是要对她解释失约一事,听到他坚持自我的话,她再也坐不住了,把门一开,然后歧本就躺在了她的脚上,他睡着了。 她屏气慑息的去摸他的额头,摸完才后知后觉的问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她拍了拍脸之后把歧本拖到了床上,给他盖了张毯子。 看着歧本的睡颜,虞美人的脑海恍然浮现出一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从宿舍出来之后,虞美人就返回了施工现场,顶着烈阳把施工队全体匠人都集结到大食堂,她得给他们普及普及安全知识。 本来还算宽旷的大食堂被匠人占据之后登时生出逼仄感来,虞美人站在正前方,盘腿坐在木桌子上,说:“我刚经历了险象环生的一幕,就坐着跟你们说话吧,你们要是累了也可以坐下来,我不说工程问题,是想跟你们就安全方面谈谈彼此的见地。” “安全啥子问题哟?我们村大队月月发套子,不会违背国家政策咯。” “哈哈哈——” 虞美人跟着笑了两声,学着他的语调:“你要是咣当一声躺工地了,你们村大队天天发套子你也用不上咯。” “……” 一句话让现场静了下来。 虞美人叹了口气,看着整个松松垮垮的施工队,生出些可悲来,她对他们从不严苛,他们平时除了喊她虞工也偶尔叫她虞送皮,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就是字面意思,周扒皮的正面人物。 她愿意给他们争取福利,不介意一趟一趟的往负责人跟前献殷勤,不介意捧臭脚,但这跟放任他们一盘散沙是两回事,跟着她虞美人待遇不用担心,但也必须得出让她不用担心的力,好在他们还算争气,都是只顾埋头傻干的实在人,完完全全把乡下人的朴实厚道带进了城市,就是安全问题太马虎,曾经发给他们的安全手册全都当擦屁股纸了,安全文明施工每日巡查的单子填两天就忘到脑袋后边去了……松散!不成规矩!好说不听非得逼她发火! “我们都听过这样的道理,只要活着,就不算坏,这八个字理解起来不难,大家不当回事不过是因为危及生命的事情从未发生在身边,可是,等哪天真的发生了再当回事不就晚了吗?” 现场因为虞美人这话更为阒静,掉根针都能惊起一*寒颤。 虞美人换了个姿势,揉了揉久坐有些微酸痛感的腿,又说:“刚才那两桶水泥就半吊在龙门架上,我这是看见了,喊了一声,要是没人看见,待它再上一层,掉下来砸死人怎么办?你们想过后果吗?就算是新搭的钢架新连接的钢索也不能保证它就百分之百的稳固,哪一环掉了链子都能造成覆灭性的影响,钢架塌了可以再搭,料废了可以再买,人要是没了……” “……” “我知道你们现在对我这番话也只是听个热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过脑子,没关系,我前边说的这些话是为了让你们对我接下来这番话好接受一些。” “……” “我等会儿会叫人重新打印安全文明施工每日巡查以及危险源监控督察的表格,这项工作不再承包给一个人,你们一人一天的给我过检,谁懈怠了就扣一天的工资,一整天。” “别啊虞工!” “虞工你这是剥削!我们可要造反了!” “师父——干的漂亮!” “看看虞工的小徒弟一个个幸灾乐祸的!” …… 虞美人受了他们一阵口头围攻,扬手终止了他们的喧哗:“没说不是剥削啊,反正你们想拿钱就得天天安全普查,安全不过关就不给钱。” “我们要上告!” “我们要找投资商!” “找投资商!找投资商!” 虞美人冁然而笑:“投资商是我们家歧先生啊。” “啊——” “压榨!剥削!” “心里苦啊!” 虞美人知道他们确实不想每天匀出半个小时来做这些未焚徙薪的事儿,但又知道虞美人是为他们好,所以也只是口头上嘟囔抱怨两句。 简易的安全大会结束之后,虞美人待人群散去才从桌上下来,揉了揉僵硬的屁股,然后这个不雅的动作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门棂的姜京淏看去了。 姜京淏朝虞美人走来,递给了她一瓶酒精饮料,自从眼见虞美人对一瓶罗曼尼康帝看直了眼之后就知道她对酒的钟爱,但仍是考虑到酒精有损肝肾,就备了些酒精饮料在车上。 虞美人接过来道了声谢,然后靠在了桌沿,她知道,姜京淏有话要说。 “来时左左还问我——我女儿叫左左,问我说:老姜你一直都这么逊吗?”姜京淏说完笑上眉眼。 虞美人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女儿的在意远胜于他身处的那个浮华的圈子。 “我说人家不喜欢你的老姜,你的老姜有什么办法?” 虞美人突然很好奇,他真的在独自抚养女儿的过程中没交过女朋友吗?那他有需要的时候都是怎么解决的?召妓还是嗑粉?听说男星嗑粉挺猖獗的,嚣张的时候五六个玩儿群的,以前没少从劳姿和陈州牧那儿顺来这方面的八卦。 “你就没试着交过几个女朋友吗?”她问。 姜京淏对虞美人这个问题挺意想不到的,眉梢挑起三分,看向她的眼神似是要穿透她:“你是好奇?还是……” “好奇!”虞美人发现姜京淏这个人真的不能给好脸色,他很容易自作多情的。 姜京淏的表情好像是并不在意虞美人的答案,只听他说:“相过三次亲,一个像小奶猫,除了撒娇什么都不会,一个像家雀,成天叽叽喳喳,一个像藏獒,智商不高逮谁咬谁……”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问虞美人:“是不是觉得我口味复杂?” “不啊,挺稳定的,都是畜生。” “……” 姜京淏一口血堵在了喉咙。 虞美人觉得她跟姜京淏没什么可聊的了,就准备告别他去看看睡在她床上的歧本,岂料后腰刚离开桌沿,票房帝又说话了。 “你能说说第一次见歧本的感受和接触了一段时间的感受吗?” 姜京淏问的殷切恳挚,一双为戏剧而生的眼睛让虞美人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猜想,他之所以会问她对歧本的感受而不是对他的,不是已经了然就是不想自取其辱。 虞美人说:“第一次见歧本的感受我都在《深入游戏》那个节目里说了,半个月之后那期应该就播了,接触了一段时间的感受我也说了两句,不过你要是想听,我可以跟你说详细点。” 姜京淏没应声,意思是想听。 “不知道你们这个圈子择偶标准是不是明德惟馨,但至少平民还是把这四个字放在首位,歧本这个人跟这四个字八竿子打不着,甚至南辕北辙。广为流传的关于他的那些为人逅病的事迹,其实是可以避免的,但他没有,他还是选择用他生硬的价值观去处理,因为他只想对得起自己,一个得对人性有多大怨念的人才会在只在意自己?” 姜京淏当然知道歧本是何种人性,他不用虞美人来科普,他对歧本的了解不比她少,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之为暴虐无道的人会得到虞美人的偏爱?导师的偏爱还情有可原,谁都喜欢新鲜的血液,但找男人是过日子啊。 “再接触多久他都是不可一世的人,但却并不影响我被他吸引,因为他在我这里,从来都是温柔的。” 姜京淏微耸眉尖。 虞美人继续说:“他很聪明,我从不吝啬夸奖他脑袋很好使,说茹古涵今也不过分,至少截止到今天,我没有见他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这算是一个优点了吧?再有就是长得帅吧?就算有一天江郎才尽他还能靠脸啊,站在大马路上,照张相五块钱也有不少愿意花钱的吧?” “……” “也就是你们相交多年我才浪费口水说一说,别人的话我真舍不得提他,万一被觊觎了怎么办?我倒不是怕有人来抢,就是觉得麻烦,现在的小姑娘比我还不要脸,在刨人墙角这件事上永不言败,并且孳孳不倦,顽强的就像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姜京淏想告诉她,也就你把他当宝贝,别人在了解了他为人处事都避之不及好吗? 虞美人觉得姜京淏突然想听她聊歧本很有可能就是脑抽了,估计早在她开口的时候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姜京淏本来想着趁他俩吵架从中作梗,挑拨离间外加趁火打劫,但这俩人先是在他眼前演绎了一场英雄救美、至死不渝的戏码,然后虞美人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口袋狗粮……哦不对,是他犯贱,上赶着吃那袋狗粮,现在想想,他会问虞美人对歧本什么感受很有可能是当时饿了。 歧本和虞美人的感情,原来真的不是出现问题之后可以随便侵入的。 虞美人在姜京淏身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她抬手拜拜,然后出了大食堂。 回到她不到十平的小宿舍,歧本已经不见了身影,她皱着眉朝四周看了看,依然没见人,她没当回事,这么大人了应该跑不丢,而且他没在歧本的百度百科里发现他方向感不好这个缺陷。 这么想着她就宽了心,去盯工程了。 时间如水,一下午的时间就又这么过去了,傍晚时候虞美人的几个学生到镇里买了五十人份的牛羊肉和一些海带、海草、海白菜类的绿色海鲜,准备搞个露天bbq。 虞美人却开始着急了,歧本去哪儿了?距离上一次见他已经是四个小时前了,中途回宿舍的时候他就不在,那时候距离现在也已经一个半小时了,车还在,打他电话是道奇接的,虞美人才知道他出来时候没带钱也没带手机。 “你们见到歧本了吗?”虞美人开始逮谁问谁,一开始还算淡定,随着时间消逝她越来越慌乱。 姜京淏见她阵脚乱了,只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帮忙一起找歧本。 “歧本……别玩儿了……这个游戏不好玩儿……”虞美人话到最后勾起了一个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颤音,她快哭了。 虞美人顺着他们来时的路走回去,在大王八附近找了好久,久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 歧本从宿舍醒来之后就去找虞美人了,他势要将小跟班进行到底,但却在出门之后发现,这破学校还占地不小,迷路倒不至于,但走两步就看到一个同样打扮的人让他委实烦躁了不少,偏偏虞美人还跟他们穿的别无二致,所以只能是逮着一个确认一个。 终于有人不忍心了,告诉他:“虞工在大食堂,就在后边。” 歧本是知道大食堂位置的,他被虞美人带过去过,按照印象走过去,刚看见那座方不方圆不圆的建筑他就脚下一空,跌进了一个地窖里,地窖门偏偏还是带弹簧的,把他一口吞进嘴里之后就酒足饭饱般合上了嘴。 黑暗来的太快,快的没允许他做任何心理准备就这么吞没了他。 他保持着跌进去的姿势侧躺在一层浅薄的蒿草上,双手抱头,紧闭双眼,他感觉到有无数蚁虫顺着他的毛孔钻进他的体内,像是饥寒交迫了好久才盼来这饕鬄盛宴,无不用尽全力啃噬他的五脏六腑。 “本……” 他隐约听到了章弋的声音,她的声音如此苍白无力,没有平日的温婉动听,像是被老陈醋泡了好久。 “妈妈对不起你……” …… “妈妈不想你一辈子活在担心受怕里……” …… 有一个九岁的小男孩走进地下室,他记得他丢在这里一本书,史铁生的《务虚笔记》。 他记得他看的时候囫囵吞枣、一目十行,对整本书的印象只有老旧的封面和作者一张绿绿的脸,鼻梁上驾着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古董眼镜。要说他为什么会想起这本书,他无从得知,就是想起了,忘不了,总觉得不找到心里空落落的…… 他走进地下室,循着印象中那本书的定位摸着黑迈进,每走两步都顿一顿,他有轻微的夜盲症,妈妈为此总是逼迫他吃胡萝卜。 想到妈妈,他想起了妈妈走时说嘱咐他别忘了跟‘上帝钟爱的莫扎特’约个会,偷走他的41部交响曲。想到莫扎特、想到交响曲,他转过了身,意识到一个问题,史铁生是没有莫扎特重要的。 就在他转身那刻,鬼使神差的左脚走偏,继而整个人因重心不稳直愣愣的摔倒在地上,他想撑着地面爬起来,伸出手去却拄在一个冰冷的物什上,他胆大心细的摸上去——那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那具尸体一侧安静的躺着另一具尸体,蛆虫顺着七窍爬来爬去,无比兴奋的穿梭其中……他们像是双双被遗弃在这个促狭的空间,但手边倒下来的半瓶nacn却说,他们是自己走下来的。 他感觉萦绕在脑海周围的所有影画全都在他看清那两具尸体的面容之后轰然倒塌,耳朵能听到的只剩下绝望的嗡鸣,眼前全都是洇干的血迹开出的一朵朵张着血盆大口的花,花瓣衔着史铁生《务虚笔记》的一篇断章,断章上是一句茶色笔迹的话‘真正想死的人,不会去在意人们说什么,拿死说来说去的人,并不是真的想死,真正想死的人,没什么可说的。’ 人固有一死,九岁的他刚在课堂上学会这五个字的拼写,还没来的及理解怎么死,死时该是种什么形态,要不要留下什么,他就刻骨铭心的感受了一把死的刺激,这一刺激,刺激的他之后的三十几年无时不刻的畏惧黑暗。 …… 从此,歧本再不弹莫扎特,莫扎特停步在了他九岁的梦里。 —— 姜京淏没找到歧本,不仅如此,虞美人也有一个小时未见身影了。 虞美人去找歧本之后就再没有回来,手机也没带,他知道她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生活在这里的两个月她每天都爬山涉水的去排查安全隐患,尽职尽责的程度让当地人无不称赞……应该不会有事。 姜京淏不知道,虞美人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不知疲倦的踏遍了固畔的每一寸土地,所以她不是丢了,而是顾不得自己了。 虞美人返回学校的时候,整个人周身环绕着恹恹的低气压,露天bbq因为歧本失踪这个突发状况而没有继续进行,闲下来的人无一例外的参与进了找人的大部队当中,此刻还在工地的只有两个人了,一个虞美人的学生,一个下午指路给歧本的工友。 “虞工,下午我见过歧先生,他找你来着,我跟他说你在大食堂。”工友给虞美人提供线索。 大食堂虞美人都串了好几遍了,整个工地她几乎翻了一个底朝天,“可是没有啊……”虞美人蹲下来,双手抱头,痛哭出声。 “师父,歧老师三十多岁的人了,不会有事的,你先平复一下心情,先吃点东西好不好?姜帝说你中午就没吃饭。”虞美人的学生凑到她跟前,去握住了她垂在膝盖上的手。 虞美人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她是为什么一定要个交代啊! 你虞美人何其有幸可以得到一个人不介意用生命做代价的爱,你还觉得不够吗?歧本从半空掉下来那刻还没叫醒你吗? 人真是贱又不自量力,以为端着那份煞有介事的原则就能守住底线,却忘了所谓底线也不过自己胡诌来束缚自己的,为的是给那些本心不愿意去接纳的人和事找一个华丽的借口。过去二十几年她一直都在解决困境,一直在学习如何在困境中茁壮成长,以至于变得越来越胆小,越来越不敢奢望,只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人不触她逆鳞她就保证两相安。 可是这样真的对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一直是这么做的。父母死了她就成了姑姑的女儿,文化课不好就读了艺术学院,面瘫了就学了建筑,工作了就开始以奖项为目标,歧本出现了就跟他玩儿了一场深入游戏,游戏结束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她有时候会觉得每个人的人生早就被上帝篆刻在了命运簿上,或许有些有骨气的不甘被安排就半路造了反,攒支队伍干起了革命,但她虞美人就这么逆来顺受了,这么想想,她在被人惹到才炸毛的行为真是怂逼的不行,人家真正的勇者是敢于对命说不的。 这样一个本身就没有骨气的人有什么资格坚持原则? 第41章 |禾尔 “歧本……是我错了……”虞美人咬上胳膊,话音从嘴角溢出来。 工友陆陆续续的回来,虞美人几次要往外跑,几次被他们拦了下来,这两天固畔有降水,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阵雨,他们不想虞美人在这种脑袋不清醒的状态下跑出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地界儿就算不是龙潭虎穴也不是什么洞天福地。 虞美人哪还顾得上天气、环境?天已经这么黑了,歧本又有那么严重的恐黑症,这会儿不知道正在哪儿伈伈睍睍,这种裉节儿上想她没有任何行动就这么干坐着只能是一板砖拍晕她。 大家能感受到潆绕在虞美人周身的阴森气场,千言万语到嘴边又都咽下,终于还是让出了一条路。就连姜京淏都没有再上前拦她,他知道,拦也拦不住,但又不忍心看她这么折腾自己,心里把歧本□□了一千一万遍之后还是跟上了她。 虞美人接连跑了两趟大食堂,细针密缕的把根本就藏不下人的地方都翻了个遍,知不可救也死马当活马医。 “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他有没有可能是回去了?”姜京淏说。 虞美人不想回应他,歧本既然跟了来,又怎么会轻易回去? “虞美人!”姜京淏喊出声。 虞美人继续不理人。 姜京淏走过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强迫她面对自己:“学生时代我和歧本跟着学校跨国小队串过几个典型的特殊金融制度地区,在埃巴边境,歧本失踪了,在所有人为他担心着急的时候,他在加沙黑市与一伙危险分子拜了把子,人当时还送了他两支拐弯步.枪。” “……”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 “歧本自带逢凶化吉属性,任何危险到他跟前都会自动退散,你现在所有的焦虑只是折磨了你自己。” “说完了吗?” “虞美……” “说完了靠个边。”虞美人扒拉开姜京淏。 姜京淏捏了捏眉心,几乎是吼出口:“很有可能他就是掉进哪个窟窿里了,固畔山势险要,大小洞林立,他……” 虞美人没等姜京淏说完话就跑向了学校里唯一的窟窿,她伏在‘窟窿’地窖门口,推门往里看,一片黢黑。她返回姜京淏面前把他手机抢来,打开闪光灯朝里照,然后就看到歧本像条受了冻的毛毛虫,蜷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没有丝毫犹豫的跳进地窖,把歧本带了出来。带歧本离开地窖那一刻,她真像个勇士。 姜京淏暗戳戳的心思在虞美人背着歧本走向宿舍时浮上了脑海,成也一张嘴,败也一张嘴,就他这种助攻体质,真不适合喜欢上谁。 虞美人把歧本背回宿舍,路过人群时拜托大家去叫医生,她没想到此刻从她嘴里说出的话竟然是央求。 把歧本放床上,虞美人小心翼翼的朝他伸过手去,在触碰到他手臂的皮肤时,打了个寒颤,这么冷。 “歧本?”虞美人俯身喊了一声。 …… “歧本?”第二声。 …… “歧……” 第三声话音未落,她就被歧本一把拽进了怀里,脸贴上了他的胸膛。 “歧本?”第四声。 “把……灯关了……”歧本这样说,声音嘶哑。 虞美人皱了皱眉:“你可以吗?” “如果我怕了……” “我会背你出去。” 六个字,她说的音节可闻。 第42章 |禾尔 歧本从胸腔传来一声低笑,字音如珠落玉盘,闻者心头荡起一波涟漪,只听他说:“如果我怕了……你就把灯打开……” “……”虞美人黑了脸,觉得自己的殷勤好生吃饱了撑的。她听话关了灯,然后就听到了歧本孱弱的呼吸一声比一声粗粝,她没有丝毫停顿,马上又开了灯。 “你别逞能了。”她说。 歧本阖着眼,纤长的睫毛缀在上下眼睑上,逆着光看他的脸,倒显不出有多苍白,但虞美人可以想象到他现在有多痛苦,她把她这种好似能感同身受的本领叫做心有灵犀。 “这件事你该找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来做。”我总会心疼你,所以根本狠不下心。 歧本弯了弯唇角,没接这个话茬,说:“带我去你设计的教室看看吧。” “线路没有疏通,没有电,没有……灯。”她说。 “没有月亮吗?” “没有。”天气阴沉,黑的透彻。 “那……拿上手机吧。” 虞美人抿抿嘴,她想拒绝来着,但身体没有听话,走向歧本扶他下了床。 她扶着歧本出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其中有想说话的,但被同伴抻了抻袖口阻止了。 歧本走路不慌也不晃,身子不抖了,胳膊后脊的冷汗也只剩下浅薄的一层,他只是不睁眼,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想。 虞美人充当他的拐杖,任他把身体重心放在她身上,她可以撑着他,可以撑一时,也可以撑一世。 两个人施着略厚重的步伐走进靠南边的第一间教室,虞美人把歧本安置在靠墙的一张长桌边,拉着他一双手扶上桌沿,拿手机开了闪光灯,照向教室屋顶。 “睁开眼看看。” 歧本试了试,只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就又把眼阖上了。 虞美人握住歧本的手,说:“没关系。”说完攥紧了他的手,拇指指腹用力摩挲他的掌心。 歧本回握住她,两个人之前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争吵、所有的不理解不明白全都在这一刻风轻云淡,被时光带走了。 相继沉默了一会儿,歧本细脆的声音带出这样一句话:“我父母死的时候,我只有九岁。” “我父母死时,我比你那时候还要小两岁。” 歧本对虞美人这句话没表现出除了无动于衷以外的表情,他继续说:“在我家地下室,喝药死的,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一周了。” 虞美人身子一顿,随后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浅显的吻了吻。 “后来我就有了这个病。” 虞美人记得隽灵枢说过,歧本是因为小时候受过刺激才恐黑的,她当时就有想过一定与他会成为孤儿有关系,果不其然。 “能用的方法都用过了,但这病就像深扎进我的血脉一样根深蒂固,摆不脱、抛不掉。”他说完顿了顿,四方的教室登时阒静,落针可闻,“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虞美人永远都不会忘记在暗处徐徐显现的那个俊美身影,还有那个细脆的声音。 “如果你再晚出现一点,见到了大概就是我的尸体了。” 虞美人再次攥紧了歧本的手,锋利的指甲揳进了他的掌心,她意识到歧本身子一颤才后天直觉的放小了力道。 歧本伸手摸向虞美人的脸,在没有睁眼的情况下他依然能准确的摸到那团温热,“你就像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虞美人酸了鼻尖,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压着嗓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你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应该是想要退货的吧?” 歧本浅笑,确实,他想退货来着,但终究是没有,大概是因为,“我爱你。” 虞美人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炸开了,她不知道歧本接下来有没有再说话,说了什么,她听不见了,不是强迫自己不去听,而是根本就是失聪了。 她听见了什么? 是爱吗? 时间没有给虞美人去确认、去回想的机会,道奇来的很快,快的就好像他跟虞美人一样,也跟歧本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心有灵犀,无论相隔多远都可以毫无偏差的知晓他身处危险。 来接歧本的阵仗有点大,虞美人只在阅兵仪式上看到过这么整齐的方阵,只有在电影里看过这么多豪车排排罗列、一眼望不到头。她回忆跟歧本在一起以来,他陪她上山下水遛狗逃荒的种种,都快忘了他可是歧本啊。 虞美人眼看着几个白大褂把越来越虚弱、意识越来越薄弱的歧本抬上车,车门外有身着整齐的黑衣人笔直站立,她曾以为仅是一个狗腿子的道奇竟然在对这批身形像极了保镖的大块头发号施令。 道奇大概是交代完了,看向了一直愣愣傻傻站在不远处的虞美人,走过去,神情颇有些担忧:“大嫂……” “他……” “我会照顾好老大的。” 虞美人听到这话,皱紧眉头:“你要带他去哪儿?” 道奇还没说话,一个黑衣人迎上来,说:“飞机已经降落平阳机场,从平阳起飞会占用私人航线,美国境内所有私人航线行程均已让道。” 虞美人心里一抖,卧槽,这么霸道?她突然觉得歧本出资兴建一个学校可能连他个零头都没花掉。 道奇应了一声,再看向虞美人时就没有话了,只是点了下头,然后转身走回车里。 虞美人晃了下神,神志恢复之后就没有片刻犹豫的跟了上去,却在准备上车时被车内的邹教授挡住了。 “虞小姐就不用跟着了,不是很需要你。” “什么意思?”虞美人皱起眉,什么叫她不用跟着了?什么叫不是很需要她?这个一脸尖酸刻薄的老头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有没有需要不该是歧本来定义吗? “字面意思。”邹教授口吻相当寡淡,再看向虞美人的眼神与初见大有不同,如果说前者是旭日和风,那后者就是视如寇仇。 虞美人正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道奇出面横在了两人之前,对她说:“嫂子,你不会想要看到治疗过程的,还是留下来……” “不……” “我会照顾好老大的!” 听到道奇用了些力道的话,虞美人没再说话,是啊,她什么都不知道,歧本第几次发病她不知道,歧本怎么治疗她不知道,歧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她不知道…… 道奇最后给了虞美人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关上了车门。 就在那浩浩荡荡的车队驶出虞美人的视线时,她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用一种她难以招架的幅度,她不能,不能留下来! 一直距离虞美人五米远的姜京淏看的出来她有跟上去的念头,上前一步想拦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看着她从眼前溜走,朝载有歧本的那辆车跑去。 他忙给道奇打了个电话,让他停车。 道奇看着身后跟着车跑的虞美人,恍如隔世,上一次她跟着车跑也是这里,好像就在昨天。 最后他还是停了车,伸出一只手去把虞美人拉了上来。 虞美人上车后的第一句话是对邹教授说的,话音还因为快跑而忽浅忽重:“我上半辈子有过三次剧烈的心跳,一次在得知我父母车祸时,一次在莽山,歧本抱我时,一次在刚才,你们载着歧本离我越来越远时。” 邹教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别过了脸去,自古情深是孽缘呐。 虞美人开口之前就从未想要得到回应,所以对他这个态度很坦然,转身挪到车尾,去看安静躺在床上的歧本去了。 歧本安静的躺在虞美人眼下,身侧两盏橙黄色的小灯照着他的脸,把他的面容照的格外清晰透亮,恍惚间都能看到皮肤深处鼓动的血管。 虞美人握他的手,就像是握了一个世界在手中。 歧本的后援很拿得出手,仅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平阳机场。这是一个做酒店发家的老先生早两年兴建的私人机场,规模不小,设计风格很有膏腴贵游的标志特征。据道奇说,他跟歧本因为一块在韦斯特菲尔德附近约两万平米的商业地皮相识,歧本让出了那块地从而和这位老先生成为忘年之交。 飞机是歧本的,高等级公务机,外观上看不出所以然,机内却是穷奢极欲,设备、装饰都是虞美人做建筑这些年难以企及的,她就没在哪位大款那儿看到过这么挥金如土的配置。 把歧本安顿在机舱中部一个独立的空间,虞美人看着几个白大褂在他身上做了些她看不懂的措施,登时呼吸有点困难,道奇说的没错,她确实不想看到治疗过程。 道奇在门口,见到虞美人出来就端了杯水给她。 虞美人没有接,问:“有酒吗?” 道奇眼一挑,随即说到:“有。”说完拿来两瓶酒,给她倒了一杯,“你凑合喝,目的地有老大一个酒庄,到时候去挑几瓶好的。” “酒庄?” “呐,加州有一个,华盛顿有一个。” “纳帕和斯波坎?” “对啊,早些年拿到的,我跟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有两个酒庄了,好像是斯波坎那个酒庄家族内部的一些事促成的,老大还被家族闹内讧的两方纠缠了好久……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反正跟投资有关。”道奇说完又补充了句:“那些报道不可信,老大又从来不跟我说,所以关于老大的好多事我根本就无从得知。”他撇了撇嘴,觉得他跟着歧本的这些年真是辛苦了。 虞美人突然就觉得她配不上歧本了。 歧本大她八岁,比她早尝了八年的酸甜苦辣、世态炎凉,在官场、商场、战场如鱼得水、乘风破浪,她呢?自以为算是小有成就了,可跟歧本一比好他妈丢人现眼……在这样一段关系中想要找到一种平衡还真是不容易。 虞美人想着就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自己的脸,还好,算有点姿色的。 道奇个不懂眼色的偏偏又在这时候说了句:“老大说,人在照镜子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特别好看,跟物理吸引程度和他人意见四大要素之一的熟悉度有关系,严格意义上来说,别人眼里的你才是真实的你,而别人眼里的你要比你眼里的你丑好多。” “……” 道奇看虞美人脸色骤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往回找补:“其实嫂子你也不用自卑,老大要是看脸看身材就不会找你了,早些年前赴后继想要给老大生孩子的女人海了去了。” “……” 道奇再看虞美人的脸,暗骂自己嘴贱,刚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被虞美人叫停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不过那些女人削尖了脑袋跟老大接触上之后就又都销声匿迹了,现在的女性可不比前两年那些宁愿坐在私人飞机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上笑的。独立女性长得漂亮又有能力,看上老大了,老大看不上她,也就偃旗息鼓、鸣金收兵了,没有死磕到底的,毕竟伤人又伤己。”道奇觉得在闭嘴之前还是把这番话说出来比较好。 虞美人受伤的心哪有这么好抚慰,只见她左手搭在右手上,神情举止都透出股悲怆来:“你说的对,论脸论身材我根本拿不出手,也就劲儿大和对酒的痴迷可以胜过那些莺莺燕燕了,嗷,还有一副独特到引人侧目的嗓音,但这些并不值得吹嘘,甚至是瑕疵……以前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感觉对了,可现在我不得不发声质疑了,歧本是觉得我哪儿对他的感觉呢?” 这一点偏偏他道奇知道。 道奇给虞美人又添了半杯酒,说:“老大从来没有在谁面前吃过亏,你是第一个。” 虞美人特别想笑,这算什么? “而且,他只有在你面前,才像个人。” 这么高的帽子不由分说的扣在虞美人脑袋上,让她几度透不过气,不过仔细想想,跟她在一起的歧本确实是走下神坛、平易近人的。 “嗯,我虞美人就这么牛逼,一无是处也能得到歧本全心全意的爱。”虞美人自信满格的说完这话就起身去看歧本了。 道奇看着虞美人在他眼前起身、转身,行动中撩起了他发际线上两绺头发,也觉得她挺牛逼的,谁能走路带这么大风呢? 虞美人很少矫情,一是她每天的安排都特别紧根本就没时间矫情,二是矫情半天也还得自我排解。偶尔文艺一回、感性一回也维持不了一时半会儿,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天生就是一个容易知足常乐的人。 歧本已经醒了,平躺在床上跟邹教授说着话,看见虞美人进门,两个人都闭口不言了。 虞美人尴尬的笑了两声:“打扰你们了吗?” 歧本抬手冲她招了招。 虞美人走过去。 歧本挪了挪身子,让出一方区域,意思很明显。 虞美人看了眼在场的其他人,饶是再不要脸也没就这么躺上去。她坐下来,握上歧本的手:“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歧本点点头:“哪儿都不舒服。” “……” “他们说我的病治不好了。” 虞美人眉尖轻皱了皱。 “那是他们无能!”虞美人一个凌厉的眼神射过去。 歧本都想哭了,虞美人怎么不按套路来呢?正常情况下这句话之后不该是接‘没关系,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吗? 邹教授年纪大了,看不了年轻人*的画面,叫着几个白大褂一起出去了。 歧本没有开玩笑,他的病真的治不好了,就是说,恐黑会跟他一辈子。 虞美人当然知道歧本没有开玩笑,她嘴上说着云淡风轻的话,心里却想的是歧本套路里的心思,没关系,她会永远在他身边。 到达爱达荷州的首府博伊西之后,歧本被安排到了当地一家私人医院。 福布斯作为商业杂志的领军方,金融、投资、工业、营销等主题一直是重头戏,也偶有延伸至技术、科学类领域的时候,但一直没有涉及医学方面,直至年初,福布斯开创了医学版块,首期就是博伊西的这家私人医院。 虞美人每个月收的最多的快递就是期刊,所以她在看到这家私人医院媲美白宫的外观和亲自迎接歧本的副院长时没忍住一阵唏嘘,人比人气死人。 歧本在接受一系列检查的时候虞美人闲的无聊,就溜出了医院,到附近转转。 街上人不多,基本都是白人,各自低头走自己的路,步调沉稳,好像脚下踏着的不是一方土地,而是人生。 虞美人只顾看周遭此起彼伏的乳白色建筑,脑袋琢磨着设计师在设计初期一些令人惊叹的小细节。这个季节的爱达荷州正值干燥气候,阳光毫不吝啬的把它灼热的爱给这座美国北部的城市,每路过一处建筑都是阁楼略有倾斜的凸窗在阳光下熠熠闪闪的一派景致,这种接地气的设计倒像是她导师推崇的风格。 一边看一边想,导致一向对自己方向感很自信的虞美人都在迈进森林公园后迷路了。 路标倒是有,就是地形太复杂,偏偏当地人还有些寡淡,虞美人几次问路得到的回应都是稀疏的三两句,根本不在重点上,她勉为其难的给当地人戳上了一个‘素质高、不问世事’的标签。 要命的是她也没带手机,本来只是打算转转,结果就这么越走越远了。 她被困在森林公园三个半小时,就在她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出门忘带脑子的时候,歧本的狗腿子出现在了她眼前,二十二个黑衣人,排排站在她面前,颇有些气势的躬腰喊:“夫人。” 虞美人下意识的瞥了眼四周,这会儿开始庆幸当地人素质高、不问世事了。 她轻咳了一声掩饰因那句‘夫人’跃然于面的尴尬,上了车。 回到歧本身边,虞美人像是被抽了一条筋,一米七的个子软了一根面条,进门就下跪,双手伏地给歧本行了一个大礼。 歧本掰了根香蕉剥开,走过来送到她嘴边:“你进的那个公园地形复杂,当地人在入夜以后也嫌少有能进出无阻的,一开始听到你进去我还以为你是属狗熊的,长了个熊胆,结果还没到半个小时就开始转向了。” 虞美人伏地挺身,大眼瞪着他:“你知道我进去?” 歧本反手指向西墙,一张卫星定位图就现在了虞美人面前,莹蓝色的细线纵横交错的悬浮在墙面上,大大小小的银黄色节点星罗棋布的散在细线上,让她有种身在未来科技实验室的错觉。 “你到底是来治病的还是来打仗的?等会儿不会有fbi的特工和cia的间谍过来参拜你吧?”虞美人倪他。 “爱达荷州没有fbi和cia的分部。”歧本话间返回到沙发旁,坐下,又说:“倒是有个黑手党的分支,头儿是犹太人,美墨边境最大的毒枭,nsa最说得上话的卫星侦测都不能准确探查到他的位置。近年逮捕他的悬赏金水涨船高,肯接的寥寥无几,因为早些年前往射杀他的公立私立组织无一不是有去无回。”他的口吻极其淡薄,好像不是在陈述一个魔鬼荼毒社会的事例,而是在说笑话。 虞美人瞪他:“你知道那么多是跟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吗?”说完想起一件事,又说:“我听说你跟埃巴边境黑市里的军火贩有交情。” 歧本没回她这个问题,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留下了谜一样的惊鸿一瞥。 虞美人正想好好给他灌输身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守法公民应该做的一应事宜时,她的手机铃声传入了她的耳朵。 歧本把手机扔给她。 虞美人看了眼来电,陈州牧。 “喂?” “姐……姐姐出事了……” “我好着呢!别咒我!” “劳姿姐……去了……” “去哪儿了?” “姐姐……在金融街……出车……” 虞美人没有听完陈州牧接下来的话,歧本在她身形微晃时就快步冲上来,一把揽住她,因为用力不匀,两个人重心不稳的跌在紫底金花的地毯上。 手机被虞美人扔在了一旁,电话那头的陈州牧还在断断续续说着话,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歧本却听得一清二楚,劳姿,死了。 第43章 |禾尔 《杀死天使》拍摄期间,劳姿一直不在状态,李安一开始对她是有耐心的,就像以前对待他孕育了三年五载的作品那样。他一向认承好之所以被说成好就是因为与众不同,而与众不同是需要时间的,只是这么长时间了他仍没有看到劳姿身上的与众不同,有些按耐不住了。 他几次亲自上门找劳姿谈角色,她都胆敢避而不见,又或者见了也频繁走神,让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看走眼了,这个女人是个演员,但不能算是敬业的演员。 “姐姐,你最近瘦了好多。”陈州牧通过车前镜看劳姿的脸,脸颊深凹,颧骨突出,只剩两坨苹果肌生硬浮夸的布在眼下。 劳姿整个人不在状态,此刻会出现在陈州牧的车上也是答应了李安为晚上那场戏做些准备,提前去现场找找感觉。 “姐姐……” 不知道多少声之后,劳姿终于有了反应:“嗯?” “饿不饿?要不要附近吃点东西?”他问。 劳姿摇摇头。 陈州牧看着神情恍惚的劳姿,终于还是欲言又止,准备的说辞全都被强压进喉咙。 两个人到三世之后,劳姿刚下车就身形一晃,摔在了车门上。 陈州牧再手快都没能及时扶住她,眼看着她脖子上沁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皱起眉头:“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劳姿摸了摸脖子,没摸到血,失声笑了笑:“没事。” “姐姐,如果你真的舍不得虞姐姐,你就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你所有的想法,她一直在等你跟她说话,上次在南锣鼓巷拍摄场外的采访你也看了不下十遍了,她自始至终都在维护你,一直都有给你留机会,只要你打给……” “我们进去吧。”劳姿打断了陈州牧的话。 陈州牧见劳姿一副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的态度,叹了口气,搀扶着她走进三世大厅。 拍摄套房里已经有工作人员在布景,劳姿走向已经架好的机器,伸手摸上去,触觉冰冰凉凉的,刺痛她的指尖,痛感掺着凉意穿透指腹流向大脑,逼得太阳穴的青筋鼓动了两下,也逼得她……难过。 她记得她摸虞美人的时候,她身上都是暖暖的软软的,还有一种薄荷草的香气,又或者是馥郁醇美的酒气。她会在她摸到她时也把手伸过来,在她胸上、屁股上捏一把,然后一脸的羡慕嫉妒恨,撇着嘴满眼愤恨的模样每次都能让她心情愉快。 …… 她竟然用这样的虞美人换了一台台冰冷的机器。 “最近没见劳模姐赶组,难道只接了这一部戏?”有人问她,语气中都是难以置信,劳姿赶场拍戏、是角色就接是圈儿里人给她的定位,就连试戏都是能同一天跑三个城市。 劳姿呼了口气:“最近太累了。” 对方见她心不在焉,也就没再说话,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真的太累了,累了快三十年了。 她走向窗边,想看看她曾发誓一定要开辟出自己的一方天地的这个城市,它被一层薄薄的霾覆盖住,那些她曾经向往、憧憬的模样全都在今时今日换了一番景象。 她想起毕业那年跟虞美人的一次争吵,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看的那么透彻。 …… “我只是想在这个华丽的城市站稳脚跟,我错了吗?那些三十多岁、四十多岁的北漂没多有钱,也没多有地位,不还是死乞白赖的赖在这个地方不肯走吗?他们不知道回老家会过得好?他们知道,之所以不愿意离开不是贪恋这个城市的华丽,而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青春时光全都耗费在这四方天空却还没有任何收获,他们仍妄想着有一天一个巨大的馅饼从天上砸下来正好砸在他们的脑袋上,在他们心里,就算是天上掉馅饼也是在这样华丽的地方几率大,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断头流血都要挤进来……我只是找一个倚靠,我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人,我错了吗?” “这段话说给别人听,别人可能会被你慷慨激昂的讲说唬住,但我太了解你了劳姿,你一个除了表演别无所知的人可以不打磕巴的说出这番话就说明这话在你脑海形成已久,你不是为了说服别人,而是为了安慰自己,也可以说是给你面目可憎的贪婪找一件绚丽的衣裳,掩盖住连你自己都瞧不起的内心。你有手有脚,长得那么漂亮,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要靠男人?没有男人你就不是人了吗?” “……” “其实你不用急于向我证明你跟那些削尖了脑袋挤进这个城市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因为我从来没打算委屈自己被你说服。” “你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城市,有个财力雄厚的背景,有个疼爱你的妈妈,有层出不穷排着队在你面前献殷勤的男男女女,你根本就不知道身为外地人的可悲,根本不知道这三个字会让我们的第一步迈的多么艰难。” “只有你一个人把这三个字看的比天都重,说到底,困于你的并不是这个城市,也不是这个城市中像我这样的人,而是你自己。” “北漂和演员之间有如天堑,如果我没有一个像样的身份要怎么顺利的成为一个演员?所有剧组到学校挑人根本就轮不到我这种人,所以你每次问我,为什么你成绩那么好,你表演那么到位却没有一个剧组要你?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我没钱没人,人家凭什么要我?” “劳姿,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我也曾像你一样执着于某一种不公平,以为怨天尤人有用,结果只是消极了自己,还浪费了大好的年华。每个人在面对不公平时就等同于站在一个岔路口,一步走错步步错,我不是想劝你慎重考虑你现在所做的事情,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愿意出卖,我根本管不着,只是,你觉得你真的可以换来你想要的东西吗?你真的不知道这会是你一辈子的污点吗?” “……” “有多大本事就干多大事儿,这是我从小受的教育,你可以不认命,但一定要对得起自己。好话不好听,我就说到这儿,劳姿,好自为之,希望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你仍是初见的模样。” …… 一辈子的污点啊。 古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不知道有一天她也会陷入这种云诡波谲的迷局中。虞美人说的没错,那是一辈子的污点,现在的她也算是小有成就了,却无时不刻都在担心过去那个污点会突然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把她现在身上这件华丽的衣裳扒去,现出曾经的丑陋不堪。 为了掩饰丑陋,她陷入了一个误区,以为自己会被风言风语所影响还是因为不够努力,还是因为地位不牢固,于是,她从一开始的使些手段演变成了后来的伤害朋友。 她没想到,内心越满足,她就越害怕,看多了圈儿内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种种事例,她好怕有一天她用她的前半辈子经营的‘劳姿’猛然摔进泥潭,再也爬不起来,就愈发的变本加厉,直到虞美人离开了她。 她该有多失望才会离开她啊。 劳姿闭上眼,陈州牧说的对,虞美人一直都给她留有机会,只要她愿意回过头去看她,她就一定会笑着张开双手,把她揽进怀里……但她真的没脸回头了。 虞美人在毕业演出之后拿到了奥兰多一个慈善晚宴的邀请,她想去,于是送了她一瓶假的飘仙,让她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 虞美人回国后的第一个工程她悄悄替她推掉了,就为了让她帮自己试镜。 虞美人的第一个男朋友是她介绍的,那个男人明确表示只要虞美人跟他在一起,她就给她拿到戛纳电影节的红毯票。 虞美人的前任曾在还没和虞美人分手的时候就跟她睡过,网上说的没错,她确实是当了一回小三。 虞美人…… …… 太多太多了,她真的没脸回头了。 “你脑子进水了?!这他妈是酒吗?!” 一个刺耳的声线打断了劳姿徂徕的思绪,她闻声回过头去,看见执行导演在饬令一个场记,手上拿着一瓶红茶。 “倒进瓶子里看着差不多……” “一会儿导演看见骂不死你!赶紧去给我买一瓶!” “三世没有这酒,要去西四环……” “什么?!” 场记都快把脑袋垂向地面了。 劳姿走过去,把执行导演准备摔在场记脊梁上的红茶拿了过来,放一边,说:“附近朋友家有这个酒,我去一趟吧。” “这……” “没事儿,赶得及。”劳姿说完话就朝门口走去。 陈州牧追上她:“姐姐,是杨哥那儿吗?我去吧。” “我马上就回来。”劳姿扶了扶他的肩膀,冲他笑了下。 如果陈州牧知道这是他这辈子见劳姿的最后一面,不知道还能不能因为这个笑容荡起一波涟漪。 劳姿在金融街上因为躲两个横穿马路的女孩调转方向盘、急刹车,结果鬼使神差的踩了油门,整辆车因此横冲直撞上了一家软饮店的护栏,她也在撞击五分钟后死亡。 老天连个抢救的机会都没留给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拿走了她的生命。 一人一生中只有那么几次机会,抓住了可以出人头地,抓不住也不过是平凡的一生。总是被那些可望不可及迷了心智,强迫自己达到那个高度,却忘了自己本身就是一根有固定长度的蜡烛,火苗窜的越高,燃烧就越快,离油尽灯枯也就越近。 劳姿在死前才明白这个道理,不知道上天这是可怜她还是讽刺她,但她始终感激,因为在这样短暂的一生当中,她得到了陈州牧纯粹的爱,得到了虞美人从一而终的宽容。 —— 虞美人回国当天是劳姿的葬礼,九月的北京已经没那么热了,赶上南风天,下了一场好像是珊珊来迟又好像是预谋已久的冰雹。 劳姿生前朋友不多,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再加上经纪公司因为劳姿的骤然离世背上了巨额违约金,把本来想要送送她的圈儿内人都用一个‘让她安心去’的借口回绝了,以至于葬礼现场寥寥数人。 葬礼结束,虞美人跟着劳姿的家人去送葬。 凤山还是凤山,曾经在这里结下深厚友谊的两个少女却已经不是少女了,一个是三线演员,一个是建筑师,一个刚收获了真爱,一个……刚去了天堂。 虞美人自知道劳姿出事就没有再说一句话,包括问问陈州牧劳姿是怎么出事的这样的话都没有。歧本不止一次的刺激她,希望她能哭出来,结果老人家始终不掉一滴眼泪,就像是上下眼睑在打赌,争先恐后的在眼泪沁出之前横身挡住。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就是哭不出来呢?她明明那么难过,她明明一度想陪她一起去,可为什么就是哭不出来呢? 劳姿活力满满的指着她大骂出口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怎么到今天她就只剩下一罐毫无温度的灰烬了呢?两个人约好百岁之余携手周游世界,她怎么能在二十多岁就先一步离开了呢?好不容易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角色,日复一日的努力也终于感动了演艺圈那扇大门,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门开启之时她就转身了呢? 虞美人的脑海盘踞着无数个为什么,每问一句,就是一阵戟戳心口的痛,每痛一下,她都想哭,每次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直到看着劳姿的父母一次次哭死过去,她仍觉得好不真实,曾经跟劳姿依偎扶持的画面也像是打过商量一样蜂拥而至,不由分说的挤进她的脑海,压过她的意识,占据全部空间。 仪式完毕,虞美人从凤山上下来,没想多留,一方面是她不想面对劳姿的父母,她无法在对方问她关于劳姿生前的事情时语调平稳的讲出口。一方面是她始终不觉得罐罐里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劳姿,她那么讲究的一个人,怎么会委屈自己蜷缩在那么小一个罐罐里。 出了警戒区,她就看到了歧本的车,他倚在车前,一身黑衣衬得人意外的精神,在色彩缤纷的众多媒体记者当中如此醒目。 她定在原地,看着他的双眼,她想他过来抱抱她,他不辜负所望,在接触到她需要的眼神时,没有丝毫犹豫的越过围蔽带,抬步走了过来。 这时候,她的电话响了,唐憔打来的。 “妈。” “我看了网络,你跟歧本在一起?” 虞美人应声:“嗯。” “那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见我了,宝贝,他是……” 唐樵的话穿透她虞美人的耳膜气势汹汹的灌进大脑,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有话可以这么刺耳。她把手机拿下来,定睛看着施着某种极具韵律的步调缓缓而来的那抹黑色身影,鼻头一酸,想哭了。 李安导演不知道是一直在虞美人身后还是见她出来跟上了她,看她收了线,凑上来说:“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但我还是要说,劳姿离开前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只有三个字……”说着话把手机屏幕现给她。 虞美人抬眼看向手机界面上劳姿发来的那三个字,势可决堤的眼泪骤然而至,一时间挂满了她消瘦的一张脸。 歧本见她涕泗滂沱,快跑了两步一把将她拽进怀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安在一旁一脸懵逼,他不觉得他说了什么刺激的话,也不觉得他做了什么刺激的事,怎么虞美人就能哭成这样呢?像个被抢走了心爱娃娃的小姑娘。 虞美人双手搂住歧本的脖子,呼天号地的一点都不觉得难看,任围蔽带外的记者架着一台台机器猛拍。 “对不起……”她说。 歧本摸上她的后脑勺,她没有对不起劳姿的地方。 “歧本……对不起……” 歧本听到这话,身子一顿,这声‘对不起’是对他说的? “对不起……” “……” “对不起……” “你……” “对不起歧本……对不起……” 歧本双手扶住虞美人的肩膀,想问问她在山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看到她还没有挂断的电话,是与唐憔的电话……他终于了然了那句‘对不起’的意义。 他伸手拭去她滑下脸颊的眼泪,一直以为上一辈的恩怨是两个人难以逾越的鸿沟,现在看来,他真的小看了虞美人,她与一般人的脑回路并不一样啊。 “对不起……” “对不起歧本……” 她一直在说着‘对不起’,可她父母的错误为什么要她来承担呢?歧本偏头吻了吻她的太阳穴,他希望她知道,她并没有错,这声‘对不起’永远也不该由她来说。 虞美人从来没想过歧本不愿意见唐憔是因为他父母是自己的父母蓄意害死的,她也从来没想过,一直觉得只是出了车祸的父母其实是老天给了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她仍记得歧本在讲他父母双双惨死在地下室时的眼神,他该是痛成什么样才能表现的心如槁木、面如死灰?他该是日日夜夜复习过多少遍那个场景才能如此畏惧黑暗?他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明知道自己喜欢上的女人是仇人的女儿仍然不离不弃? 这一刻,虞美人再也忍不住,连带着劳姿的那份,一齐哭了出来。 第44章 |禾尔 截止到今天,劳姿离开有一个月了。 陈州牧因为伤心过度,单方面对经纪公司解约,誓要脱离娱乐圈,他所在的经纪公司背景雄厚,从不吃素,对陈州牧的毁约行为表示决不妥协,在陈州牧发律师声明的第二天以‘侵犯公司利益’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对他提起诉讼。 虞美人作为陈州牧在中国除了劳姿唯一信任的人,自愿担任起为他解决这件事的重担。 歧本也没空管她,就是有点吃味,他每天收那么多封律师函也没见虞美人这么上心,一个毛小子被舆论攻击了两天她就按耐不住了,竖起全身上下所有的逆鳞,白天找律师、上法院,晚上充当知心大姐成宿的守在他身边,给他唱歌跳舞讲笑话…… “晚上我们去九州吃饭吧?我晚上没会。”歧本双手撑在桌上,将虞美人整个人圈进怀里。 虞美人整理着陈州牧经纪公司苛责艺人的资料,心不在焉的回了句:“你自己去吧。” 歧本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自我排解了一番之后,强压着心头蓄起的火气,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不燥:“陈州牧也老大不小了,他有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的能力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吃个饭都能烫了舌头。”虞美人一面在电脑备忘录上记录重要的几个款项,一面回。 “我昨天吃饭的时候也烫舌头了,你怎么不把我当孩子?” “你也有脸说,这么大人了吃个饭还能把舌头烫了。” “……” 歧本心里苦。 “嗳对了,你把你的律师给我用用,我觉得我现在找的这个不是很专业。”虞美人转过头来,看着歧本。 歧本正不爽着,虞美人还要他的律师,登时火冒三丈,把能想到的难听话全都怼出去了:“你这么牛逼还用的着我的律师?你找的那个不专业你完全可以自己上啊,就你这张嘴,胡说八道外加不合逻辑,肯定能给对方专业的团队一记当头棒喝,让他们顿时觉得自己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简直是浪费时间。加油!你绝对可以在气势上胜过他们。” 虞美人:“……我得罪你了?” “本来想说晚上你把我伺候好了我就把斯波坎那俩酒庄给你,但看你这意思是没多大兴趣,那正好,我也省下了。”歧本说完这话眉梢一横转身上楼去了。 虞美人瞠目结舌的看着歧本的背影,她刚听见了什么?酒庄?卧槽!她把手上文件夹随手一扔,追上歧本,靠近他时纵身一跳,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双腿盘上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的脊梁上,对着他的耳垂咬了一口:“酒庄?给我?” 歧本偏头斜了她一眼:“你想得美。” 虞美人在歧本脸上吧唧留下了一个口水印:“我想的是你啊,爷,您说,要奴家怎么伺候?”说完双手很不客气的覆在了歧本的胸膛上,一通乱摸。 歧本被她两只不安分的爪子摸的心脉乱颤,把她人转过来,双手托上她的屁股,附身朝她嘴唇啄了一下:“那要看你有多少花样了。” 花样是吗?虞美人勾起一边唇角,上下齐手,一只解歧本的衬衫扣子,一只解他的裤腰带。 …… 两个小时后,一个横在床上大声喘息,一个倚在床沿五色无主。 “为什么每次跟你上床,我都会有一种我赚到了的感觉?”横在床上的虞美人问。 歧本答非所问:“你知道为什么买水果的时候都喜欢挑歪瓜裂枣的吗?” “因为那样的甜啊。” “道理是一样的,歪瓜裂枣因为先天缺陷让它没办法跟别的水果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所以它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吸收养分和阳光,让自己变得有质量,而正常形态下生长的水果因为天生形好,所以它就消极怠工不努力成长了,以为靠脸就能进高档鲜果超市。就像大多数其貌不扬的人,他总会因为外形的不完美而让自己的能力变得完美,而出生就是凤表龙姿的人正好相反,他们觉得跟歪瓜裂枣比,已经向前一大步了,所以也就没必要跟他们一样努力了。” “……so?” “所以像我这种天生一表人才,后天质量高、能力强的就格外难得,所以你会觉得赚到了一点也不稀奇。” “……” 要说胡说八道外加不合逻辑,她虞美人哪儿比得上歧本?她搜肠刮肚也不见得能想到这么一套有悖伦常的理论。人家歧本文化水平高,阅历也不浅,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种事儿张嘴就来,哪回都说的跟真的一样。 虞美人抬脚踹向歧本:“论相貌我也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吧?论能力我小阁楼那一排排奖项也不是在地摊儿买的,怎么就没见你说过赚到了呢?” 歧本一把抓住虞美人的脚,用力一拽,把她拖到身边,一手托腰一手勾膝的公主抱到怀里,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说:“以前上大学,隔壁公寓一间套房里有五个女孩,五个平胸,全校男生给那套房取了个名字,5a风景区,可想女人的胸在一个男人眼里有多重要。” 虞美人曲肘杵了歧本胸膛一下:“你还有完没完了?能别动不动就拿胸说事儿吗?当我的翘臀是摆设吗?” “胸是男人之间恒古不变的话题,曾有性学研究大师说过这样一个结论,男人在床上的粗暴程度取决于身下女人的罩杯,越粗暴,说明女人罩杯越小。你不是总埋怨我动作不轻柔吗?出处就在这里。”歧本说完朝虞美人笑了下,岂止是贱。 虞美人想都没有就接了句:“你充其量只能算是暴,并不粗。” 歧本:“……” 这一回合,歧本输了,输在了和网黄谈论两.性话题。 两个人结束了互相攻击之后,歧本洗了个澡换了身骚包粉,飞去了香港;虞美人洗了个澡,穿了件白衬衫,蹬上条玫红色西裤,去见李安了。 劳姿离开时给李安发的那条短信上的三个字是‘虞,天使’。 三个字在别人看来根本没办法连成一个句子,但虞美人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的意思,她希望‘杀死天使’由她来接演。 遥想虞美人代替劳姿试镜‘杀死天使’这部片子时,两个人谁也没想到她们会真的有机会参演,但人生就是那么奇妙,试镜后的不久劳姿就被李安签下了,现在又轮到了虞美人。 与李安导演约在九州,虞美人到早了,进包厢只看到了女配,还是个大三学生。 “虞师姐。”她很热情的跟虞美人打招呼,迎上去自来熟的把她拉到了自己的座位旁。 虞美人挑眉看她:“电影学院的?” 姑娘点头如捣蒜:“你跟劳……师姐的照片被形体老师挂在了学校西南剧场后台的正中央,只要有学生到后台就冲你们鞠一躬……” “鞠躬?”别说还人手一支花! “呐,鞠躬,学期演出结束后大家把观众献花都摆在照片下面了。” 虞美人:“……” “系主任最近在向学校申请设立个名人堂,规模搞大一点,到时候再摆你们的照……” “停停停!”虞美人打断了姑娘的热血沸腾,“我就说最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哪根筋都不对了,合着是你们天天咒的,挂照片就算了,天天鞠躬送花什么路子?” 姑娘脸一红:“老师都特别喜欢你,所以挂了你的照片,同学都特别喜欢你……男朋友,然后就特别有默契的对你照片鞠躬了。” 又是歧本! 虞美人最近因为‘歧本的女朋友’这个身份深受其害,以前出门大家叫她美人,叫她虞小姐,再不济也叫‘网黄’,现在出门,谁看见她都叫‘歧本的小炮筒’‘歧本的泄欲工具’‘歧本的马子’……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来。”虞美人揽住姑娘的肩膀,一副亲密无间的姿态:“回去给我宣传宣传,歧本是我数以千计小狼狗中最逊的一只,他也就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实际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又小又短又细,叫金针菇都委屈了人家金针菇。” 姑娘闻言惊掉了下巴。 虞美人怕她没听清楚,又重复了好几遍,直到李安进门。 姑娘早在第一遍就听清楚了,她没反应的原因只有一个,她以为是她的听觉器官出现了故障,才听到这么一番不堪入耳的言论,虞美人叫网黄真不是网友吃饱了撑的,是她自己作的啊! 李安看见虞美人就笑了,他还挺喜欢她的,姜京淏对她表白时她丝毫没给人台阶下,就这么甩下一众人转身离去,那时候她的霸气就已经初见端倪。后来她又在南锣鼓巷外的采访中字字珠玑,那些娱记的问题让他这种自诩娱乐圈老麻雀的人都得反复斟酌再开口,结果她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跟他们唇枪舌战了几轮,是个不折不扣的勇者。再加上她在凤山脚下那一把不羁的眼泪,着实流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真心实意的喜欢上了这个与众不同的丫头。 虞美人收起抗战脸,回给李安一个旭日和风般的笑容,“导演您是不是迟到了?” 李安让了让一同前来的几位,然后拉椅子坐下,话对虞美人说:“是迟到了,因为要正式面见传闻中的网黄,所以精心整理了一番仪表,耽误了时间。” 现场因为两个人一来二往的打趣热了起来,几个明明是初见的人交流起来毫无违和感,这可能就是虞美人的魅力,只要她愿意,让一个场子热或者冷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南锣鼓巷景还没拆,已经向市政中心申请延长三天了。咱们这个戏影响社会秩序的方面不少,所以不能按照时间顺序来,这就要考验你的表演功底了,也许上一秒你还是身体健康的阳光少女,下一秒就是右肢残废的阴郁女警了,你没问题吧?”李安双手叠摞搁在桌上,神情严肃,此刻的他与国际名导的身份倒是极其贴合。 虞美人诚实的摇了摇头:“我有太久没碰过表演了,学生时代表演成绩并不好,毕业作品我出演《金刚葫芦娃》,演葫芦,勉勉强强能毕业。” “我怎么听说那次表演你是唯一一个拿到奥兰多慈善筹款晚会邀请的?”李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他不觉得虞美人是在谦虚,但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她会拿到那个邀请,虽然最后到现场的是劳姿,但他仍记得名单是有虞美人三个字的,要怪就怪她名字太特殊,一眼难忘。 虞美人继续诚实:“因为主办方一个高层想跟我搞对象,在我毕业演出之前他一天八趟往我学校跑,只为听我说一句话,说起来他可能只是喜欢我的声音,而非我这个人。”虞美人至今还记得他每次听到她说话时的高.潮脸。 李安尴尬的扶了扶额头,这女人也不要太诚实了…… “那……没关系,你要相信我是专业的,专业程度足以让你一个不专业的演员变得专业。当然,前提是你自己必须得努力。”李安最后说。 虞美人应声:“当然会努力,我不止代表我自己。”还有劳姿。 李安知道她的意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喊来服务员全体转战隔壁餐厅了。 九州主打酒店服务,面向人群非富即贵,旗下几个餐厅环绕在酒店四周,日法意澳,每餐人均两万刀,敛财程度真的猛。歧本好像是说晚上在九州吃饭的,嗯,人家有钱,私人飞机都跟小孩儿的玩具一样,不同样式不同类型各一架,两万刀吃个饭不跟玩儿一样吗? 餐桌上,李安要了一瓶90年的拉图,在他对这瓶酒的制作工艺、层次、口感详细的介绍了一番后,小师妹把虞美人搬出来,上来就给她戴高帽,说她是娱乐圈的酒神,关于酒的一切无所不知。 虞美人都想哭了,无论她是不是小师妹口中的酒神,这时候说话都挺不招人待见的,就在她呵呵两声想着用什么借口转移话题时,李安的电话响了,真是及时雨! 李安出门接电话,虞美人一把拽过小师妹的胳膊:“师妹咱们少说话多吃饭,赶明儿我让歧本来探班,让他跟你照相。” 姑娘眼神一亮:“真的吗?真的可以吗?大王不是不喜欢拍照吗?我们在学校天天刷他的新闻都不见他露脸的!” “当然可以!” “师姐!你简直是菩萨转世!” 虞美人笑了两声,事实上她做不了歧本的主,但她比歧本劲儿大,到时候他不应她还可以霸王硬上弓,所以也就说的肯定。 李安打完电话说有点事儿,要先走一步,制片人和投资商不放人,连哄带骗的灌了他一瓶洋的,然后李安就没走成。 几个人喝的越来越多,话题也越来越广泛,从国内电影节到国外电影盛事,从国内三线演员到国外奥斯卡影帝,从家里母夜叉到家外莺莺燕燕,还有人把小三儿提拔成二奶的话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一直保持清醒的虞美人被迫接收了太多猛料,几度听得她虎躯一震。 一个好好的饭局最后鬼使神差的演变成了酒局,几个四张、五张的大男人喝成了二五八万,一开始还说说花边新闻,到后来就张嘴闭嘴的南海、钓鱼岛了。 虞美人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倒下去,心里叫苦,看来今天得在他们身上流点汗了…… 她喊来服务员,让其通知他们的助理、司机,然后协助他们把人搬到车上,最后给小师妹叫计程车送她回学校,全都安排完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她一脸疲倦的靠在偏厅一个过道墙面上,本来想靠着腰力撑一会儿,但实在高估了她的腰,在一阵酸痛之后,整个人软在了地上,撒开的两条大长腿白花花亮闪闪的成为了这个过道最耀眼的风景线。 路过的服务员、餐厅经理上来微笑的询问她需不需要到贵宾厅休息一下,被她回绝了,她实在站不起来了,真的太他妈累了,几个成年男人的分量那真不是一般的重。 许是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终于没人再过来表示一下对她的关心了。 她坐了十分钟,歇够劲儿了准备起身,结果这时候几个眼神迷离的纹身男出现在了这个偏僻的过道,几个人一跃进虞美人的安全范围,她就被一股刺鼻的酒气熏的头疼了。 “虞……什么玩意儿来着?”其中有人问。 虞美人微笑看向他:“虞。美。人。” “嗷……虞美人……歧大款的小炮筒啊……微博天天划船卖浪……哈哈哈……” 她的微博就是一个社会,不乏赞美和认可,但也有不少诽谤和生殖器,所以她听到这种话还挺淡定的,看得多了嘛,人就自主形成了一种免疫系统,专门用来免疫污言秽语。 “听说是活儿好……” “那只是听说……传闻不可信……” “我们可以验证一下啊……” …… 几个人自说自话的开始商量谁第一个谁第二个了,虞美人看着他们就像是看着一盘开心果,说起开心果,她想起隽灵枢了,那个小傻逼最近好忙啊,都不叫她去吃鸡了。 “我睡过……隽影后……所以得我先来……知道不……我比你们牛逼……” 刚想起隽灵枢,她的名字就出现了。 虞美人拿起手机,给隽灵枢打去电话,电话接通后一阵嘈杂,一听就没干正经事,指不定又在玩儿什么不被社会认可的人体游戏呢。 “影后,我这里有个人说睡过你,你怎么看?”她说。 电话那头的隽灵枢先是一声刺耳的‘hatthe*?’然后:“长得帅吗?” 虞美人看向那个满嘴放炮的男人,很仔细的端详了一番,说:“不怎么样。” “那让他玩蛋去,不怎么样还他妈敢意淫我?” “……” “下回这种事儿就别给我打电话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闲的蛋疼吗?” 隽影后说完这话就把电话挂了。 虞美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笑出了声,嗯,可以,这盘开心果还没过期。 “她刚才……是给隽……隽……打电话吗……” “好像……好像是……” 虞美人看过去:“影后让你玩儿蛋去。” 然后他们就火了,争先恐后的冲上来,势要按倒虞美人。 虞美人天生神力,自然是有恃无恐,但她小看了几个醉酒的男人的战斗力,几轮pk她竟然一点上风都没占到,相反开始出现劣势,而几个男人被虞美人一来二去的反抗激起了斗志,这会儿正处于劲头上,情绪高亢的让人心慌。 那几个过来献殷勤的服务员和餐厅经理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全然不见身影,眼看要吃亏,她终于想起来骂自己嘴欠了,有时候太自信的结果就是被打脸。 “大哥!咱们商量商量!外头地儿大!咱们外头较量行不?”虞美人开始说好话。 “你……他妈……当我们是……傻逼啊……外头都是人……” 好像也没完全醉……虞美人都想哭了。 “把她……裤子扒了……胸就算了……外边看就不大……”有人说。 听到这话虞美人不高兴了,想操人还他妈人身攻击? “但腿是真好看……我要腿……” “脸也好看……那我就要嘴吧……” “屁股也翘啊……” “……” 虞美人准备嚎一嗓子,反正这个点儿餐厅都是人,大不了明天再上一回头条。 就在她气运丹田,准备声嘶力竭的时候,一个粉红色的身影窜进了她的视线,那个身影行动极其迅速,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股英气,只见他一手一个把两个傻逼按在了墙上,然后在另一个冲上来时抬脚正中腹部,将人踹出了三米远。 虞美人都想拍手叫好了,但她忍住了,因为那个粉红色身影的脸色不太好。 打斗声引来了餐厅经理,他带来不少保安把这几个闹事的傻逼带走了,然后点头哈腰的对着小粉红一个劲儿的道歉:“不好意思歧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 粉红色的歧本扬手让他滚蛋,他就麻利儿的滚蛋了。 虞美人还缩在墙角,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会儿的歧本比刚才那几个傻逼还令人毛骨悚然…… 歧本转过身来,看着蜷成一团的虞美人,大眼一瞪,正要骂人,那团东西先他一步说话了:“我错了!” “你……” “我错了!大错特错!”她不能让歧本开口,这男人狗嘴吐不出象牙! 歧本看着她撇的过分的嘴角,叹了口气,走向她,朝她伸过手去。 虞美人偷偷瞧了眼他的眉眼,发现没有火气氤氲,顿时放心了,微微颤颤的把手伸过去。 歧本拉起她,理了理她凌乱在额前鬓旁的碎发,然后拿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我挑几个人,要特级……” 虞美人眼珠一转就知道他这个电话是打给谁的、是什么意思,她哭丧着一张脸把嘴凑近手机话筒:“道奇!别听他的!我不要保镖!你胆敢给我找!下回你以他名义约炮我就不给你瞒着了!” 电话那头的道奇:“……” 歧本挂断电话,伸手捏住虞美人撅起的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长能耐了是不是?我管不你了是不是?” 虞美人双手搂住歧本的腰,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殷切恳挚,嘟哝:“我只是想你亲自保护我,多少特级保镖都比不上一个你啊。” 歧本闻言眉间的凌厉少了些许,松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似是在确认她这话的真假。 虞美人见她这马屁管用,乘胜追击的加了句:“人家搞个对象男朋友天天陪着,我搞个对象男朋友天天让保镖陪着,听起来就心酸。” 歧本在虞美人话毕之后抿紧了嘴唇,他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他工作忙,没那么多时间跟虞美人像正常情侣一样约会,再加上他这个女朋友并不黏人,也是个工作狂,经常做起图来整宿不睡,到了施工现场也是全身心的投入……两个人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时间长了也未觉不妥,但这会儿听到她说这样的话,虽然不知道几分真心,但他还是上心了。 “想我怎么陪你?”他说。 虞美人挑起眉梢,他听进去了?别啊!她是胡说八道的!歧本要是天天陪着她,那酒庄很快就变成别人的了!他在福布斯排行榜上的位置也很快就易主了!她作为一个资深钱串子,怎么能让这种悲剧发生呢?! “我是那种不懂事儿的女人吗?!” 歧本看着虞美人前后反差极大的两副嘴脸,登时觉得自己心疼她这件事简直是多此一举。 他把虞美人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拿下来,一张灰太狼眼神现给她,然后转身走了。 虞美人追上去,像个小喇叭一样喋喋不休:“你得挣钱啊!富豪的世界竞争很大的!你别以为我不看财富杂志啊!我可是天天盯着你的排名!最近有下降的趋势!你得加把劲儿!不能让那些大胡子、大脑门给挤下去!知道不!” 歧本实在受不了了,转过身来,“你给我闭嘴!” 第45章 |禾尔 歧本安排的烛光晚餐在虞美人的絮絮叨叨中开始,也在她的絮絮叨叨中结束了,一直到此刻,两个人在缆车上看北京夜景,她还在说,没完没了。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总有人说,女人不能惯了,真的是一惯就登鼻子上脸,而且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个登鼻子上脸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当初看上虞美人的时候,歧本也没发现她这种认钱不认人的属性,这才几天,就原形毕露了。 “我跟你商量个事儿行吗?”歧本转过身,郑重其事的看着她。 虞美人扬起眉毛:“啥?” “你能歇会儿吗?” 然后虞美人就委屈了,又把嘴撅起来:“你现在就嫌我烦了!你一点耐心都没有!你根本就不爱我!” 这是典型的倒打一耙,歧本以前听道奇讲他的情史时,对女人这个物种倒打一耙的本事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果真不同凡响,他竟然在她这话之后开始认真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没耐心、不爱她了。 歧本双手捂脸,这回轮到他想哭了。 虞美人把歧本的手拉下来,掰开他的眼睛,强迫他与她四目相对:“是不是你新招的那个女秘书迷惑你了?” “谁跟你说我新……”歧本话说到一半知道是谁嘴上没把门了,他得好好跟道奇谈一下了。 “你还想瞒着我!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喜新厌旧的妖艳贱货!”虞美人满脸愤慨。 歧本气极反笑,他真的拿这个一天七十二变的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就像繁星万顷中最璀璨的那颗,虽然忽亮忽暗,却仍无时不刻的投射出叫人挪不开眼的光亮,这样的一颗星,谁能忽视? 他反握她的手,拢进掌心,轻柔包住,用活那么大都没有过的温柔口吻说:“她已经结婚了。” “你连夫之妇都不放过!” 歧本不恼,继续:“她是宇宙学顶端人才,全球就这么一个,你既然想我排名不掉,就该支持我在事业上的一切决定。” “宇宙学?地上还不够你蹦跶的?你还要把手伸向太空?”虞美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不知道是该说她心智不坚定还是该说歧本转移注意力的能力强悍。 歧本没回答她这个问题,不是有心隐瞒,而是说了她也不见得听得懂,到最后还得说他装逼、卖弄、臭显摆……仔细想想也是心酸,谈个恋爱成天斗智斗勇。 虞美人见歧本不说话了,也没兴致了,朝他跟前贴了贴,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双手抱住他的胳膊,看着缆车窗外黑色的天空,看着星河莹莹闪现的白光,想起了劳姿。 不知道她在天上好不好,吃不吃得饱,睡不睡得着,有没有人跟她对着骂街,有没有人跟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撕逼…… 虞美人一直相信这个世界是无数个平行空间构成的,每个空间里都有另一个自己,在以不同形态不同方式生活着,劳姿的生命在这个世界得到了终结,那一定会在另一个世界得到补偿,那里的她一定有一个她在这里一直渴望的身份,有一段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爱情,有她在这里可望不可及的一切。 她站起身来,打开缆车的窗户,对着整片星空大喊:“劳姿!这个世界让我感到挫败!但我仍然不想离开!我会在这里!以你期待的模样好好生活下去!” …… 歧本起身从虞美人身后拥住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劳姿离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虞美人一直萎靡不振,经常做噩梦,梦中醒来哭上好一会儿,哭到睡着,睡醒了继续哭,不见人,不让人见,终日没个笑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好在还有一个陈州牧,她为了帮劳姿好好照顾陈州牧一天天振作起来,也开始慢慢看向她身侧的他。 道奇有句话说的不假,生离死别的痛没人劝得了,只能自己来。 歧本相信,虞美人已经从劳姿离开的残忍事实中清醒过来了,他也相信,她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她会好好的生活下去。 虞美人转过身来,把脑袋埋进歧本的胸膛:“明天我就进组了,你给我买辆保姆车吧,她们都有,我没有是不是显得有点寒酸?” 歧本:“……” “其实我还想要一个经纪人,但最近因为跟州牧经纪公司打官司这件事让我对经纪人的好感度清零了,所以我就把想要经纪人的念头临时改成想要个助理了,不,两个,你给我配不?”虞美人的声音从歧本的胸膛传进他的耳朵。 “你把道奇带去吧。” 虞美人听到这话猛地抬头,一脸的不高兴:“你也太抠门了!就这么舍不得再给我花一份请助理的钱吗?” “我是觉得你最近跟他比较亲,天天串通起来跟我玩儿声东击西,还动不动就瞒着我,我把你俩安排在一起不正好方便了你们造我的反吗?”歧本把话说的音节可闻。 虞美人一脸心虚,就说不能找道奇这种智商为负的蠢货联盟,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被歧本发现了,智商这个东西啊,太他妈重要了! “放心吧,别人有的你会有,别人没有的你也会有,不然怎么突出你男人是歧本呢?”歧本双手捧起虞美人的脸,朝她唇上亲了一口。 虞美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 次日,歧本腾出一个上午的时间,准备用来伺候虞美人。 “七点半了。”歧本双手撑在床上看着某个睡的跟死猪一样的女人。 虞美人抬手就要打人,好在歧本挨过她一巴掌之后长了记性,手快的攥住了她的手腕,固定在床上,“助理雇了,三个,一个端茶倒水的,一个拎包扛袋的,一个陪你聊天的,娘娘,您可以下去验验货了。” “验谁的货……我不早就验过了?又粗又硬还不短啊……”虞美人说话含糊,显然还没睡醒。 歧本黑着脸把她从床上公主抱起来,不由分说的抱进浴室早就放好热水的浴缸里。 虞美人突然被热乎乎的液体包裹身体,吓了一大跳,瞬间清醒了,瞪着歧本大声嚷嚷:“贱不贱?!” 歧本不理她,相当有耐心的给她洗澡,一寸一寸的揉她的肌肤,揉到最后她‘咯咯咯’的笑起来了,浑身都是痒痒肉这点真要命,刚想阴着脸发通脾气,结果就这么破功了。 洗的差不多了,虞美人指了指浴缸,问歧本:“你要不要也进来洗洗?” “如果你今天不打算进组了,我可以进去跟你一起洗洗。”歧本抬眼看她。 虞美人这才想起来她今天是要进组的!都怪床太舒服了!睡的昏天黑地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洗完澡,歧本给虞美人挑了件粉红色的裙子,被虞美人否了:“我是去拍戏的,又不是冒充花蝴蝶去采蜜的,全场就我一个光彩夺目,你能受得了那些登徒子的一双双有色眼睛在我身上梭巡打量吗?” 歧本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最后说:“不能。”说完还是要把那条亮粉色的裙子往她身上套,“所以我打算今天一整天都在片场。” 虞美人:“……” 然后歧本就真的跟着虞美人进组了,姿态悠闲的坐在导演一侧,眼前是一张茶案,茶案上一套限量茶具,旁边还有专业煮茶人员给他斟茶,美约其名给虞美人雇的三个助理,一个给他捏腰捶肩,一个给他煽风跑腿,还有一个给他讲笑话。 被烈阳折磨的不堪一击的虞美人看着歧本大爷一样的体态,那叫一个不爽,偏偏她的小师妹还在一旁叽叽喳喳:“师姐!能不能跟大王说说让我跟他拍个照啊!保证就拍一张!你看看片场外那些女人!她们都是来看大王的!我老觉得我再不拍就来不及了!” 虞美人不胜其烦的看向她:“你有男朋友吗?” “有啊,就是吵架了,他嫌我的口红颜色不好看,我打算把他变成我的前任……师姐,求求你了,跟大王说说好不?昨天你都答应我了!”小师妹作为歧本的资深迷妹,哪能这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 虞美人呼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造孽。 她把剧本搁在一边,领着小师妹朝歧本方向去了。 她们刚迈出两步,片场外就是一阵喧哗,被保安围起来的那群年轻姑娘就像是热锅里滚烫的水,玩了命也要突破束缚。 虞美人被她们叫的更烦躁了,她快走了两步,到歧本跟前一句话没说就把他拽了起来,把小师妹杵在他身侧,亲自给他们照了一张相,然后那锅沸水就溢出锅了,一窝蜂的冲破重围,直奔三人。 现场失控了,所有工作人员都手足无措了,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安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相对其他人来说冷静的多,他安排剧组人员护送演员和要命的歧本到最近的酒店,然后让片场负责人再调一队保安过来,本来嘈乱的现场因为李安亲自指挥渐渐被控制住了,所有工作人员都在他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维持秩序,但尽管是这样,疏散人群还是用了两个小时。 进酒店的虞美人臭着一张脸,谁跟她说话都不理,她不想一张嘴就喷火。 歧本大概是知道自己闯了祸,在窗前一声不吭的站住,跟虞美人保持五米距离,保证自己有跑的机会。 小师妹一脸抱歉的伏在虞美人的胳膊上,睫毛因为害怕还在小幅颤抖着,她害怕的不是虞美人冲她发火,她害怕的是虞美人不把照片给她,刚才情况紧急,她忘了把手机给虞美人,最后是拿她自己的手机拍的。 姜京淏来的时候,酒店房间内就是这样一副僵持的画面。 “听说你们引起了不小的骚乱?”他还是那么不懂眼色。 虞美人抬眼就瞪了他一眼:“姜帝拍李安导演的戏都敢迟到,不知道是真的日理万机还是不想混了。” 姜京淏闭了嘴,走向歧本,撞了他的肩膀一下,朝虞美人方向看了眼,小声问:“是因为你吗?” 歧本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师妹见虞美人说话了,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气愤,就开始诚恳的道歉了,车轱辘话压了半个小时,万变不离其宗‘不会再有下次了’。 虞美人气的并不是小师妹想要跟歧本拍照这个行为,而是气凭什么歧本就有这么高的人气,他就抬个手,那群小姑娘都能高.潮,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理解不也没关系了,因为她在愤怒的时候抽空做了个决定,“歧本,我想了下,你还是去挣钱吧。” 这回姜京淏知道了,确实是因为歧本。 歧本走向虞美人,每走近一步,小师妹攥住虞美人胳膊的手就紧一分,直到抓疼了她,更让她坚定了这个想法,歧本必须得滚蛋!一分一秒都不能多待!她总算明白了早上歧本说一整天都在片场的真正含义了,他不是阻止别人的眼光落在她身上,而是把别人的眼光吸引到自己身上!心机boy!臭不要脸! “我在推掉今天一天的会议时就已经注定损失了,即使现在半路返航也不会挽回一分一毫。”意思是:我不走。 就在虞美人准备骂大街的时候,李安推门进来了,无视掉其他人,直奔歧本,伸过手去。 歧本勉为其难的伸手跟他握了一下。 “歧先生,你在片场我们没办法正常拍摄,这样,你在片场南边的书社待会儿行不行?那里视野不错,可以全方位的观察片场动向。”他压根儿就没给歧本拒绝的机会,唯一一个有询问意思的‘行不行’之后没等歧本回答就自行结论了。 歧本不是来捣乱的,影响虞美人的拍摄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只能是加长她的拍摄周期,这样一来她对着姜京淏那张讨人厌的脸的时间就更长了,他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引起现场这么大的骚乱,这是他以前常年驻守金融板块时没有的情况。 说起来,他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养成数量这么庞大的粉丝还是沾虞美人的光…… 最后歧本答应了李安的请求,带着三个助理奔书社了。 歧本不在了,片场周围的年轻姑娘少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里一半是姜京淏的粉,一半是虞美人的粉,都比较有素质,无一例外的拿着周边安安静静的候在场外。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歧本光靠其一张脸,吸引的都是脑残粉,她虞美人就不一样了,靠的是内涵,所以粉丝虽少而精,满满的都是质量感,这么一想,她痛快多了。 “别戈救惊奥的时候是单手解决的那几个歹徒,这时候眼神一定要凌厉,刚才感觉对了,就是有点软,你要把他轻而易举的面色和凌厉的眼神结合一下,等会儿来个特写,记住,别戈不是善茬,他的人生信条是:谁敢碰惊奥就是不想活了。”李安给姜京淏讲戏,神情并茂的恨不得自己亲自演一遍。 虞美人也听得仔细,这是一部剧情片,但这个故事相对一般走剧情的片子来说比较沉重。女主人公惊奥从第一次被迫伪自杀到第二次被人杀死,却偏偏是她从不想活到想活的过程,不想活的时候对死并没有多大恐惧,所以利用伪自杀破案时只考虑到了自己,想活的时候却要面临被人杀死,这样不曾被上帝眷顾的一生,却从没有让她忘记生而为人的责任,她对这个社会的宽容对比这个社会对她的残忍,几度震撼了虞美人,她甚至觉得片名不该叫‘杀死天使’,该叫‘她就是天使’。 李安转过身来给虞美人讲:“惊奥在知道别戈的窃贼身份时没有丝毫动摇,这里的动摇指的是对别戈的感情,她甚至有一丝庆幸,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隐瞒了。这里是个转折点,不想活到想活就是从这里开始发酵的,她的心境变化不止表现在她的言行举止,尤其是眼神中的坚定成份,一定要把握好,欲满则亏,水满则溢。” 虞美人点点头,她能想象到惊奥看向别戈的眼神是什么样的,这对于一个做建筑的人来说不算难事,她可以把文字画面化,在脑海里形成一幅堪称巨大的宏伟蓝图,图中的每个人什么颜色、形态都一目了然。 “六场二境一次!” 虞美人深情款款的看着姜京淏,为了入戏,她把姜京淏的脸自动切换成了歧本的脸,只听她说:“你为我开了一条路。”剧本里写惊奥说这话时用的陈述句,她不是询问,她是在用结论*。 姜京淏用相同的语调回:“你看到了。”话间自然牵起她的手。 本来以为会ng,结果李安很满意,就这么一条过了,之后切近景,补了个两人牵手的镜头,拍的时间有点长,在书社以一个睥睨万物的眼神窥探片场的歧本被这个画面刺激的眼疼了,转身就要到现场去溜达一圈,结果刚到门口,几个场记就齐刷刷的迎上来,“歧先生,是饿了吗?还是渴了?” 李安不愧是老麻雀,知道歧本受不了虞美人跟姜京淏深情对视牵小手,就安排了几个狗腿子在门口候着,就等他出门当拦路马呢! 歧本被他们这么一问,顿时就觉得自己心眼小了,‘不支持女友事业’这个罪名好像挺遭人唾骂的,他自己倒无所谓,虞美人被攻击成‘傀儡’可不行,这么想着他就又坐回到窗边,继续接受刺激去了。 大概是在经历了一场片场骚乱,所有的霉运被那群呼啸而来的粉丝呼啸带走了,本来预计两天拍成的戏,一个下午全搞定了。李安大喜过望,非要请客,还不容置喙的列举出了非请不可的几条理由,搞的大家都不忍心扫他的兴了。 歧本不喜欢这种场合,想带虞美人去过二人世界,结果就被李安说虞美人跟他在一起之后一点人权都没有了,连决定跟谁吃饭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他为了表示这话有失偏颇,一个电话叫来他的狗腿子,开过来一整条街的豪车,一辆载一人的开去了首府最销金的饭店。 小师妹全程直播,天涯、八组、兔区、微博四平台同步进行,她可是歧本的资深迷妹,不把他的霸气侧漏宣传给大王粉丝后援会成员,那还能叫资深迷妹吗? 头条是免不了了,估计还得引发一场撕逼,姜京淏的粉丝早就虎视眈眈的等着了,正盼着歧本家翘尾巴呢!只要他家有一个智障拿歧本和姜京淏两人作比较,这场撕逼就在所难免了,到时候网黄家再来插一杠子,肯定热闹。 第46章 |禾尔 “已经过了广安门了!能坐一回大王的车简直是有生之年系列!同盟们不要太羡慕我哦!我真的不是在炫耀哦!”小师妹一脸荡漾的挑衅直播间内正在观看直播的157万网友。 不知道该说她涉世未深还是该为她智商着急,这不是找骂呢吗?果不其然,网友朋友不负所望,不惜刷钱骂她,滚屏跟抽了一样,嗖嗖的,那速度快的简直危害眼睛。 ‘哦凑!女配脸你得瑟什么?你可是有片子在拍的人,你现在这副讨打的逼样是想跟自己的演艺生涯saybyebye吗?’ ‘大家不要再骂她了,有这功夫就组队去打她一顿。’ ‘隽白莲一生黑[微笑]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 ‘羡慕你妈逼!大王车队一辆载一人,你在最后一辆也有脸秀?头辆的网黄都没说话呢!’ ‘听说还有票房帝哟,前脚撕逼后脚快快乐乐的去饭局占位,老实说,娱乐圈我也不是很懂。’ ‘大王壕的清新脱俗,这大腿粗的,网黄手脚并用都抱不住吧?我来帮你!’ ‘放开那个粉红色的宝宝!’ ‘主播贱破天际了,大王这是为网黄,你沾了网黄的光也好意思显摆?真是不知道丢人现眼多少钱一斤。’ ‘网黄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片场同盟来报,大王的眼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她。’ ‘羡慕网黄,有大王疼爱,有劳模姐把角色拱手相让。’ ‘[再见]不约,#杀死天使姜京淏##姜京淏##姜京淏柏林电影节##姜京淏秋冬季solo发布会#’ ‘人家主播正在跟网黄拍戏,有条件做大王的车,不服憋着,这么多红眼病是眼药水停产了吗?’ ‘搞不清楚状况就别在这儿秀你智障的大脑了,不是票房帝的粉,但他跟大王是大学校友好吗?一起吃饭不正常吗?’ ‘提到劳模姐那个你妈炸了,她是自己作死了自己,网黄出演杀死天使纯粹的江湖救急,跟她没半毛钱关系,拒绝跟死人捆绑。’ ‘怎么会有大王这样从头完美到脚的男子?’ ‘死人一大堆黑历史颠倒黑白的甩锅给网黄,贼喊捉贼,利用网黄洗白之后又雇水军、买营销和热搜给网黄送人参,不要太婊。’ ‘劳模姐都离开了,还抓着过去亦真亦假的事情不放,人心要不要这么险恶!’ ‘主播好漂亮哦[花心][花心][花心],期待你的杀死天使。’ ‘又被这对cp秀了一脸,来人呐!把朕的狗粮端上来!’ ‘大王天天为污(武)力网黄宝宝一掷千金,是嫌我家天台高度不够吗?生无可恋脸。’ ‘博眼球的人脸皮不要太厚,劳模辣鸡死了就莫名其妙的变成受害者了,拜托就算套路我们也长点智商好吗?你家天涯黑料不要太多,用给你们指路吗?’ ‘这个黑锅网黄不背,带我家的全都死妈!’ ‘劳模大鸡一路走好。’ ‘某家素质真特么低,张嘴闭嘴死妈送人参,你以为你家有多白?’ ‘……’ 。 旁人看一百多万网友展开骂战肯定是过瘾,但小师妹是导.火.索、引战源,眼看着网友从吐槽谩骂她到上身虞美人、歧本、姜京淏、劳姿……心慌了,忙关了直播。 历来战斗只要一经打响就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鸣金收兵,这个平台不提供场地了,嗜战的人们就纷纷转战到了别的平台。在大家不懈的努力下,微博迎来年度再一次全线瘫痪,天涯八组也未能幸免,发帖总比删.帖快,人工无一例外的一边手抽搐一边骂娘。 歧本家、虞美人家、姜京淏家、劳姿家、隽灵枢家、陈州牧家……等等,多方混战,史上最大规模的撕逼大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大战中的几个核心人物,此刻正在另一个战场明枪暗箭的你来我往。 “歧先生为博红颜一笑可真是不惜下血本。”李安这话明面上褒义,实则暗藏嘲讽,就连那抹话音落下时的笑容都是明显的哂笑,他为人低调,潜意识看不太惯行事高调的人。 歧本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听不出?只听他口吻淡薄的回了一句:“这也叫血本?” 李安:“……”讽刺他的时候忘了他是什么身家了。 “想看自己女朋友笑还用的着花钱?”歧本又添了一句,说完偏头看向虞美人,那眼神里的意思是‘给我笑一个!你胆敢不笑以后就自己用手吧!我说到做到!’ 虞美人是那种一受威胁就怂成软蛋的人吗?只见她吸气提胸、大眼一瞪,冲歧本笑出了一片大好河山……她得承认,歧本这个威胁真的太他妈狠了! 歧本满意的捏了一把她的脸,两个人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塞了在座人一人一口狗粮。 姜京淏翻了个白眼:“拍了一天的戏,眼真疼。” 歧本瞥了他一眼:“单身狗就是这么容易受到惊吓,一受惊吓毛病就多了,姜.大.明星眼疼就出门右拐,安定医院除了治精神病,也治眼。” 姜京淏真想把眼前茶壶带盖儿砸向他,这男人嘴贱出了一个历史高度,不是用钛合金磨的嘴皮子都说不过他。 李安知道俩人的情敌关系,自然也就知道这时候插嘴就是吃饱了撑的,所以就冲虞美人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他还是希望这顿饭可以痛快吃完。 虞美人特别喜欢看歧本跟别人唇枪舌战,她觉得她可以在他一场嘴架中学到不少东西,这对以后她跟别人打架有很大的益处,于是就无视了李安的求救眼神。 李安眼看通过虞美人这条路断了,就硬着头皮上了:“这血燕窝做辅的鸵鸟肉口感可是不错。” 本来心不在焉的小师妹听到燕窝两个字,神识回身了,很智障的接了句:“燕窝是金丝燕的唾液哦。” 李安在她话毕之后神色颇有些尴尬,握着金勺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 小师妹到底是年岁小,丝毫不觉得现场因为她这话气氛变了,还扯着脖子自以为是的给人科普:“血燕是金丝燕的大姨妈哦。” 李安的金勺掉了。 虞美人扫了眼在场人的脸色,拽了拽小师妹的衣袖,小声说:“脑子离家出走了吗?让你少说话多吃饭是不是忘了!” 小师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低下了头,用同样的小音量回:“师姐……我的脑子刚在想别的……” “想什么?!” “我可能犯了一个特别大的错误……” “啊?” 小师妹默默掏出手机,颤颤巍巍的递给了虞美人。 虞美人狐疑着接过来,扫了一眼,还以为是多大的错误,结果就是新一轮的撕逼大战嘛,也不是第一次了,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扶了扶小师妹的肩膀:“不叫事儿,好好吃饭。” 这时候在座几个手机不离手的人也开始交头接耳了,看他们话间不时瞥向在场三个公众人物,就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东西。 歧本在接触了几人的眼神之后,皱起眉来,看向虞美人。 虞美人耸了耸肩:“网上炸锅了,多方混战,我刚瞥了眼就你的粉丝蹦跶的欢。” 歧本冲她伸手:“手机给我。” 虞美人听到这话忙不迭的把手机藏进胸衣里,一脸警备的看着他:“干嘛?”他知道歧本对这东西不感兴趣,所以她必须得问清楚他要手机的目的,别她等会儿一递给他,他就扔汤里了。 歧本没再说话,当着一众观众把双手伸向了虞美人,一只按住她的手防止她反抗,一只探进她的胸衣,动作利落的把手机掏了出来。 虞美人因他这个行为黑了脸,观众被这一幕惊掉了下巴。 歧本的手机没有这些乌七八糟的社交软件,所以才想要拿虞美人的探个究竟。他经常见虞美人刷微博,所以在满屏的app中找到微博图标简直不能更轻松,就是不怎么好使,刷新重启了十来次才挤上了线,登录之后他驾轻就熟的点开热搜,看着热搜榜上几个关键字,太阳穴突突跳动了起来。 ‘网黄大王.avi’ ‘大王舔颜俱乐部验证码’ ‘隽白莲大王打野视频’ ‘大王娇喘音频’ ‘网黄票房帝.rmvb’ ‘大王没洗的内裤某宝链接’ ‘欧巴、劳模姐、阮嘤三角恋’ ‘大王网黄恋情内.幕’ ‘网黄坐台’ ‘大王借恋情炒作’ ‘……’ 虞美人看他表情也知道他是看到了什么脏眼的东西,想把手机抢过来,结果歧本一只手攥住了她两只手的手腕,眼盯着手机屏幕,问她:“这个怎么注册?” “啊?” 歧本没再问第二遍,连摸索时间都没用,相当之迅速的注册了一个帐号,充分证明了他无师自通的本事不止体现在工作当中。 他注册微博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关注虞美人,然后转向她,攥住她手腕的手改换成捏住她的脸,迅速的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艾特她发了一条微博——‘你未经我允许把我没洗的内裤挂购物网站了?’并附上了刚拍的这张照片。 然后就听到偌大的包房里手机‘嗡嗡嗡’的震动不停了。 虞美人打掉他的手,去够手机:“你拿我手机干什么了!!!” 反正歧本也发完了,也就无所谓虞美人拿回手机了,就算她删了,以网友的手速也应该早就截图了。 虞美人看到歧本发的那条微博和她自己那张丑出银河系的照片时,心情很复杂,想一巴掌抽死歧本,也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微博方效率相当之高,在歧本注册完成那刻就执行力爆表的给他挂了v,连发了十来条官方推荐,主题简单粗暴又霸道‘你大王开通微博了!你没看错!是你大王!’,跟别人开通微博时的推荐内容完全不一样!估计程序员也是歧本的迷妹,嗷不,也可能是迷弟! 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最让虞美人想不明白的是,热搜那么多诽谤,歧本为什么偏偏挑了内裤那条发微博呢? “你这是在黑我吗?”虞美人黑着脸瞪歧本。 歧本伸手点开那条微博的评论:“不会有一个人把注意力放在这条微博的内容和你的这张照片上。” 虞美人低头看向他点开的评论,还真是…… ‘大王嗷嗷嗷嗷嗷!谁能给我一巴掌?!这是真的吗?!这真的是大王的微博吗?!’ ‘ins发来贺电!求赞让大王看到也顺便开通,ig人民早已饥渴难耐!’ ‘卧槽!还好我拉屎带手机了!不然就错过了这一盛事!’ ‘心情就像过山车!我爱的男人开通微博第一条博文却艾特了别的女人[哭泣][哭泣]’ ‘大王的手猴猴看!手控福利时间!’ ‘憋说话!操.我!’ ‘手也太好看了吧?好想这双手在身上点火。’ ‘前排!赞我的全是大王老婆!’ ‘一言不合就开微博,一言不合就秀恩爱,那么问题来了,你没洗的内裤多少钱一条?我要批发!’ ‘大王我就问你敢不敢撩我?’ ‘笔芯笔芯笔芯[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 ‘我爱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内裤还有存货吗?我刚把房卖了,希望来得及。’ ‘[doge][doge][doge]长得帅就算了,还会说段子,你是要跟营销号抢饭碗吗?’ ‘完了,我湿了,大王的手有毒!’ ‘你这种人最讨厌了!不娶我还他妈撩我!是谁让你长那么犯规的一双手的?’ ‘厉害了,宇宙第一帅。’ ‘……’ 一群没节操的网友,这跪舔的姿势真是太他妈难看了!难看的太他妈魔性了!魔性的虞美人都想在下边跟一句‘内裤多少钱!?给我也来一条!’ 姜京淏看见歧本那条微博之后就把手机扔了,他可能真的要去医院看看眼了。 李安没有微博,身侧制片人贴心的把手机给他看,他一看完嘴角就猛烈的抽搐起来了,他仿佛看到了钱排着队朝他走来,一会儿排成s,一会儿排成b,也仿佛看到了奥斯卡小金人长了腿正在离他远去……他的杀死天使是剧情片啊!准备冲奥啊!不是商业片啊!不要那么多钱啊!他虽然需要热度但不是这种热度啊! 拼命操热度的网民哪管他,半个小时内,点赞量破三百万,评论、转发破百万。 小师妹是在座人里最开心的一个,其一,她是歧本的迷妹,歧本开通微博她求之不得;其二,终于不用担心自己引战这件事有什么严重后果了,歧本和虞美人比她会玩儿多了。 “饱了。”虞美人说。 歧本点点头,他也饱了,“回家。” 然后歧本就这么带虞美人走了,留下了一众娱乐圈权威人物,也留下了一句话:“那血燕真挺不错的,大家多吃点。” 众人:“……” 歧本的狗腿子早就在门口候着了,保镖里三层外三层的把饭店门口到车门的那段距离围了个水泄不通,被保镖挡在外边的是一张张闪着白光的手机屏幕,数量之多媲美繁星,可想这一顿饭的时候是来了多少人。 虞美人一出门就被一阵凉风带出了一个喷嚏,这季节不适合穿裙子了。 歧本马上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了,这个动作引起场外声势浩大的尖叫,伴随尖叫而来的还有推推搡搡,一个个的好像虞美人附体,劲儿大的不行,身高八尺、身形健壮的保镖都快要撑不住了。 虞美人被挤了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好在歧本一直搂着她的腰,才不至于悲剧发生。 两个人越想迅速上车迈步就越艰难,五一十一的长城都不会有这么多人,饭店保安全体总动员都没起到什么作用,十五分钟过去了,歧本和虞美人还是寸步难行。 这时候,饭店里走出来一个男人,见眼前糟糕的情景皱了皱眉,见到人群中央的虞美人时,皱起的眉头瞬间平顺了,他扒拉开人群走过去,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往自己怀里一拽。 歧本天生敏感,在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朝虞美人伸手的那刻他就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感受到怀里人在被人拖拽,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射过去。 虞美人的胳膊都快被扯断了,她不耐烦的转过头,结果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个对她的声音一往情深的男人、那个奥兰多慈善晚宴的高层。 歧本伸过手去,用力一掰那只找死的手,然后横身在了他跟虞美人中间。 男人没看他,眼一直在虞美人身上,他大声喊:“你来!我带你出去!” “你是什么东西?”歧本横眉冷对。 男人依旧不看他,朝虞美人伸出手:“我有办法带你出去!” 虞美人看歧本的怒火要中烧,踮脚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他以前追过我,要是他有办法带我们……”她话还没说完,歧本就从身侧一个保镖手里拿过来一根伸缩棍,一棍子杵向了眼前男人,说:“原来不是东西。” 男人被歧本戳倒在一个保镖身上,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对他动手的这个国际知名人物,都文明社会了居然还有行为这么原始的人!?简直不可思议! 虞美人眼看着歧本朝人动手,只手扶额,一脸无力。 “大王打人了!” “是有人打大王了!” “有人要对大王动手!” “保护大王!” “……” 这帮粉丝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厉害,那个义正言辞的语气让虞美人都开始相信她们所说才是真相,而自己看到的是想象了。 因为歧本动手这个小插曲,所有一致往里挤的人群顿时被分散了力量,通行就变得容易了许多,几个保镖把握机会护着歧本和虞美人上了车。 饭店保安见歧本和虞美人上车了,开始清路,半个小时后,两个人终于上路了。 在车上,歧本很细致的检查虞美人的胳膊,他总觉得刚才在推搡之中虞美人的胳膊受伤了,“真的没碰到吗?” 虞美人抽回胳膊,说:“人生三大错觉,第一个,手机响了,第二个,有人叫你,第三个,你以为我受伤了。” 歧本抬眼瞅了她一眼,“既然没受伤,那就来谈谈刚才……” “我受伤了!胳膊疼!腰疼!腿疼!屁股疼!浑身疼!”虞美人一点也不想跟歧本谈刚才那个男人,她肯定会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他的套路,然后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倒给他!她太清楚这个男人的智商和战斗力了,跟他开战她连半个回合都撑不了! 歧本定睛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拿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调今天长安饭店的客流明细。” 虞美人:“……” 歧本收线之后,一张得意脸现给虞美人,要多贱有多贱。 虞美人斜眼看他,正要破口大骂的时候,手机响了,影后打来的,她挑起眉接通:“喂?” “操操操!叔叔竟然开通微博了!” 虞美人被她高亢寮后的声音震得耳朵疼,她点开免提,拿远了手机,“你想表达什么?” “让他关注我!” “让他关注你你给他打电话啊!” “废话!我要是打得通早就打了!” 虞美人皱起眉,看向歧本:“她怎么……” “我把她拉黑了。”歧本说。 虞美人额角抽搐了两下,歧本的大侄女不好当啊。 “他不玩儿微博,关注你也不会看你只有一个角度的自拍和在知音上扒下来的鸡汤。”虞美人说着瞥了眼歧本,发现他正在下载微博的app…… “我不管!叔叔必须得关注我!” 虞美人这回真的浑身疼了,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准备给隽灵枢好好上上课,然后就有一个电话插.进来了,她看了眼来电,大木阳子。 第47章 |禾尔 “大木阳子的电话。”虞美人拿着手机看向歧本。 歧本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以前也没见你接个电话还要跟我汇报一声。” 虞美人突然觉得自己跟他说一声这个行为好生好吃了撑的,她狠狠剜了歧本一眼,暗自腹诽了一番,然后才接起电话。 “导演。” “那个……美人啊,下周咱们《深入游戏》收官,在此之前一行人再去趟固畔,拍个收官纪录片,用几个长镜头和景深镜头在灾后重建上。你跟歧先生把时间安排一下,腾出两天就够了。” 这是商量还是命令?歧本那个公主病重症患者听见这个语气,绝对会把她手机拿过去吐出几个虽然不脏但却尽显口轻舌薄的字眼给对方……虞美人下意识的瞥了瞥身侧的歧本,还好,他在刷微博,踏实下心来,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歧本先她一步开口了:“大木阳子导演最近是去了趟大连还是去了趟太原?钱都没给清呢还让我们安排出时间去协助你的节目收官?” 虞美人嘴角抽搐了两下,忙挂断了电话,然后给人发过去一条短信——‘导演,我这儿信号不好,那个,时间方面我跟歧本安排一下,安排出来再联系您。’ 短信发完虞美人吁了一口气,转向歧本:“你为什么问他是去了大连还是太原?” 歧本双眼还在手机屏幕上,口吻略显随意:“大脸太圆,估计洗个脸都能和面盆无缝衔接。” 虞美人:“……” 歧本说话的过程中并没有怠慢手速,没一会儿就把虞美人四年的微博刷了个遍,越往前翻脸色越难看,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什么叫盯裆猫?”他问。 虞美人听到这三个字,‘噌’的一声把他手机抢了过来,怒目而视:“谁让你看我微博的?!” “你发微博不就是为了让人看吗?” “我发微博发的是我自己的心情,不是为了给别人看!” “所以你发‘盯裆猫’和男模激凸的照片时是什么心情?” “……” 虞美人能说她是在好色体质的驱使下手欠了吗?当然不能!歧本作为暴虐无道这个词旗下的领军人物,一定会把她从车上扔下去的! “那不是我发的。”最后她说。 “那是狗发的?” 虞美人一拍大腿:“对!是公主!他有多浪你是知道的!”跟你一样!也难怪都叫公主! “它有多浪我不知道,你有多浪我是知道了。”歧本把手机从她手里拿过来,关了机,然后把隔离驾驶座的屏挡拉了下来,纵身压上了她。 虞美人双手抵在胸前,瞪着大眼看他:“现在是谁比较浪?请问歧先生您划船用浆吗?” “我划船只用你。”歧本说完话亲了上去。 “……” 虞美人张开嘴,等着他舌头伸进来之时咬一口,结果放他舌头进嘴之后什么意识都没有了,全身上下软成了一根隔夜面条,四肢脆弱的好似一捏就断。 真他妈没出息,她暗骂自己。 以前,她喜欢漂亮的人,觉得一个人有了脸就可以不用有内涵了,后来她交往的几个男人也都是这路子,直到遇到歧本,她就再也看不上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空有一张好皮囊的男人了,跟歧本一比,那都是什么妖孽? 虞美人被歧本吻得神识全无,两只手抓着他的衬衫,双腿勾上他的腰,正准备好好较量一番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歧本黑了脸,摁下车窗准备把她手机扔出去,虞美人忙不迭的抢过来,抬脚抵上他的胸膛,把他踹出一段距离,点开了手机。 是一条短信,李安的。 ‘北京戏份还有两场取景三世的就杀青了,那两场重中之重,所以我考虑了一下,决定先赴澳把感情奠基拍完,之后回国到绥安,最后再返回北京拍那两场。你准备一下。’ 虞美人刚看完歧本就抢过去了,只扫了一眼就说:“又一个脸大的。” “澳洲……”虞美人唇瓣翕动默念了一遍。 为了拍‘杀死天使’这片子,她已经在个人网站上挂了公告,表示今年不会再接工程,正职工作方面的问题不用担心,她几个学生处理工作的方式方法及其能力都深得她真传,就是陈州牧那边事情有点糟心。天杀的经纪公司不服一审裁判,手捧着法律文书行使上诉权再次上诉,人民检察院按照审判监督程序提起再审……看他们的态度,是想死磕到底了,在这种情况下,她出去个把月会不会耽误事儿? 歧本见虞美人神情呆滞,想也知道她走思了。 “陈州牧的官司你别管了,就你那两把刷子连话都说不利落还要抗家伙跟人干?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你放心好了,不会委屈他的。”歧本说着话整理了整理衬衫,不苟言笑的坐好,并把屏挡拉了上去。 虞美人挑眉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州牧的案子?” “听到赴澳你的脸色何其难看,这影射了你焦躁的内心,之所以会焦躁无外乎有放心不下的事和人,至于什么事什么人……并不难猜。” “我放心不下的是你啊。”当然,首先是陈州牧,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歧本微掀眼睑瞥了她一眼:“我就在你面前你都能走思,也敢说你放心不下的是我?” 虞美人一阵心虚,她这会儿又觉得有脑子是个大问题了,天天把跟别人斗智斗勇那套用在自己女朋友身上,算什么英雄好汉! 她心里这么想,行动上还是贴近了歧本,挽起他的胳膊,把脑袋搁他肩膀上,蹭了蹭:“我心疼他。” 歧本听到这话拎起虞美人的后脖领子把她拎离自己。 虞美人又贴上来,“我爱你。” 她心疼陈州牧,她爱歧本。 歧本在虞美人话毕之后身子一顿,该有的反应全都临时转换成了木讷,向来脑力与反应能力行动光速、并驾齐驱的自己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反射弧绕地球一周的痴傻呆愣。 这是第一次,他听到虞美人说爱他。 “你能再说一遍吗?”憋了快五分钟,他说。 虞美人抽了抽嘴角,但还是依言满足了他:“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一直说到进家门。 上床。 洗澡。 再上床。 再洗澡。 …… —— 陈州牧这个名字,读起来就让人觉得心上一疼,但只要看到他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就又觉得他一点都不值得人心疼了。 阮嘤知道劳姿车祸丧生这件事给陈州牧打击不小,就在虞美人顾不上他的时候过来替个班,照看着他,给他买些吃的喝的,给他收拾收拾家洗洗衣服,给他讲些外界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个月以来从未间断。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对两个人的未来抱有期待了,她只希望陈州牧可以振作起来,像他们初识时他那个如春风轻拂般的笑。 “虞姐姐昨天又在群里跟灵枢掐起来了,你看了吗?就因为吃奥利奥是先扭一扭还是先舔一舔,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说她俩是什么托生的?怎么能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呢?掐个一天一宿连口气都不带喘的。”阮嘤一面把从素心鸡舍买来的鸡放微波炉里,一面说。 陈州牧靠在落地窗前,一条腿躺平,一条腿支起,一只手垂在地面,一只手搁在支起的那条腿的膝盖上,眼盯着窗外的灰蒙,天气凉了,霾也出来了,真是讨厌。 阮嘤没等到陈州牧的应声,她也不以为意,似乎从开口那刻就没想得到一个回应。 “虞姐姐去澳洲了,你与原经纪公司的官司叔叔接手了,稳赢,放心吧。”话刚说完,微波炉‘叮’的一声弹开了门,阮嘤把两整只鸡拿出手,快跑了两步到陈州牧跟前,掰下来一根鸡腿,喂到他嘴边。 陈州牧躲开了。 阮嘤锲而不舍的往他嘴里杵,丝毫不怕他因她这个行为发怒,如果他真的还可以发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比一具行尸走肉,那她一定会开心的跳起来。 她曾看过虞美人获得建筑奖项时的颁奖视频,她对她获奖感言里的一句话印象特别深刻,‘灰尘象征着旧世界,也代表新世界,你的角度看它,是无所不在的高楼大厦、规模庞大的建筑工地以及正在消失的街道弄堂、旧宅老屋,它的角度看你,却是生命、死亡和最终的轮回。’ 她当时把这句话抄在了她的曲谱本上,那时候她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她只是觉得句式优美、阅读通顺,不像有些只顾用华丽辞藻堆积的句子,佶屈聱牙。历时三年她才终于明白,你我都是这四方世界中微小的灰尘,日复一日的看高.潮迭起、世态炎凉,我们以为我们是别人的旁观者,却忘了在别人眼里,他们也是我们的旁观者。 她与劳姿之间没有交情,所以对于劳姿离世,她以为她是旁观者,可是在别人眼中:“最近却总有人说我与她生前一定是好朋友,因为自从她离开之后,我无时不刻都在难过。” 陈州牧睫毛翕动,他听进去了。 “你知道的,我是为什么会难过。” …… “我出道以来跟你合作最多,两家经纪公司曾有想过捆绑炒cp,但你自始至终都不愿意离开劳姿五米远,也就不了了之了。”阮嘤说着话把鸡腿放下了,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又说:“可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 …… “我从没有见过一个你这样的人,这么直接、纯粹又从一而终的喜欢一个人,不惜为她把自己推向深渊,不惜为她与整个世界翻脸。灵枢说,你这种人,说好听点叫情深,说不好听点就是傻逼。她曾经那么爱叔叔,却也没能为了他真正放弃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可你却做到了,你总在为劳姿放弃机会,总在……”阮嘤说完叹了口气,有时候她好羡慕劳姿,活着霸占着陈州牧独一份的情深,死了还不肯放他好好生活。 陈州牧缓缓偏头,看向阮嘤,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谢谢你,朋友。” 朋友两个字注定了两个人永远不会肩并肩牵手站住。 “朋友让你吃点东西。”阮嘤再次把那根鸡腿拿起来,送到陈州牧嘴边。 陈州牧这次张了嘴,咬了一口,嚼了嚼,然后冲阮嘤扬起一个不走心的笑容。 劳姿离开之后,虞美人也有过这样一段颓靡状态,但她到底比陈州牧成熟,走出来也就相对比较容易,而劳姿在某种意义上算是陈州牧的初恋,有这样一句话,男人对初恋总是宽容的,他面对初恋的离开,又怎么会这么快走出来? 慢慢来,还有一生可以用来忘怀。 “《深入游戏》收官之战还得再去趟固畔,大木阳子导演想的是以记录片的形式把我们曾吃了两个月苦的地方再加拍一期,与末期一起播出。”阮嘤说。 “都要去吗?” “当然,你,我,叔叔,虞姐姐,灵枢,姜帝,都要去,自转战固畔之后恋爱真人秀就变成了正能量传播源,也该谈谈情说说爱了。大木阳子朋友圈里说了,让我们玩命的撒糖,把我们的快乐送给每一个在屏幕前守候我们的人。” 陈州牧点了点头,在阮嘤这句话之后看她的眼睛,兀然想起了他曾在虞美人的小阁楼看过的一个句子,‘我假装无情,其实是痛恨自己的情深’。 有些事,点到为止,也到此为止。 —— 歧本是一个执行力爆表且没有拖延症的人,他承诺了他会在陈州牧的官司上帮忙,就一定会做到,这才算符合他说一不二的人设。 虞美人对他的能力相当放心,走的也就没有后顾之忧,可歧本却忧从心来了。 收到李安短信的第三天,虞美人飞去了澳洲,走前交代了好一通公主在入冬后的注意事项,拎出两大兜子它在秋冬季节的保养配置,还给它买了一座里出外进媲美故宫的小宫殿,名曰‘兽界白宫’,逼格太高,歧本觉得那只长毛腊肠撑不起这么高逼格的名字,就大笔一挥写了通俗易懂的两个字贴上去‘狗窝’。 公主一开始不以为然,它也看不懂那写的是什么,直到道奇天天把‘狗窝’两个字挂嘴边上,还老是一脸不屑的瞪它,它终于知道了,从此开始不讲狗德,随地大小便,专挑有歧本的地方撒尿,比如他工作的时候,比如他健身的时候,比如他洗澡的时候…… 把歧本逼了个半疯,成天成宿的烦心,终于,他心一横撇了满工作区没处理完的文件,飞去了澳洲……说起来,自从跟虞美人在一起之后他就越来越不务正业了,隔三差五就取消会议放弃项目,仔细算算,这恋爱谈的真他妈贵! 身在澳洲的‘杀死天使’剧组拍摄工作方兴未艾,李安每天都是亢奋状态,虞美人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说实话,在听到她提前打的那针‘戏很一般’的防御针之后,他是打算自己多花费些心力在她身上的,结果虞美人深入角色相当迅速,虽然也有些表情变化不到位的时候,但整体效果比国内同代影坛四小花旦强上不少。 可以看得出来电影学院那几年没白上,即使兴趣不佳但仍是潜移默化的受了一些表演艺术的熏陶,又或者是她身边那个向来戏很足的劳姿影响了她。 说句酸话,也可能是同行衬得好,那几个国色天姿能挤上花旦评选是凭借观众买账她们的脸和炒作,而不是演技,严格来说,她们并不能称之为演员,只能叫明星。 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纽卡斯尔,马丁路197号——‘杀死天使’剧本成型之前,那个故事里的原地址。 李安为了在原址拍这几场戏可谓是煞费苦心,又托关系又砸钱,磨了半个星期,人家才点头,但仍有前提,不要破坏原址陈设。李安要是打算自己搭景也没必要非找原址了,他要的就是原址的原貌。 虞美人早早就从酒店到片场了,晚上有游泳的戏,她根本就不会游泳,想着提前过来突击一下,她听隽灵枢说过,想学游泳只要下水就好了,下了水就会了。虽然不知道靠不靠谱,但她也没有别的速成办法,只能是试上一试。 她穿上八百年前买的那套比基尼,刚下去就溺水了,扑腾着长手长脚不断的挣扎,‘救命’两个字喊得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看着要沉入池底,那个曾经的追求者跃起一个骚包的弧线跳进泳池把她解救了出来。 在泳池边上,虞美人大口吐着水,这水有股塑料味儿,真他妈不好喝。 “李安导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了这个地方的使用权,你要是就这么死在这儿他会恨死你的。”救命恩人说。 虞美人掀起眼睑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他刚才把她从泳池捞起来的份儿上,她肯定就把从歧本那儿学来的损话吐给他了。 “是不是觉得游泳池水不好喝?”他问。 虞美人挑起眉:“你刚才也喝了?” 他笑了笑,指向泳池。 虞美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就想哭了,她身上这套封存已久的比基尼掉色,刚才还清亮的好比万里晴空的池水这会儿变成了一池红汤…… 他把大毛巾给虞美人披上,然后把刚来时放竹编桌上的盒子递给了她:“换这个吧。” 虞美人狐疑的看着他手里的盒子:“给我的?” “李安导演知道你不会游泳,让我来教教你。”他说。 “你是什么东西!”虞美人终于把歧本的话运用上了。 “我是林焕闻的扮演者,你在‘杀死天使’中的追求者。”他说完话就转身进了室内。 虞美人好想道一句‘卧槽’,这要让歧本知道了他应该会二话不说就飞过来吧?先是劈头盖脸的数落她一顿,然后再拿着伸缩棍杵高层一下……想到这儿,她顺了顺胸脯子,小声说:“幸亏他在国内不知道,不然这里准得变成凶杀现场……” “你在说我吗?” 歧本的声音!她幻听了吗? 虞美人猛然转身,看向声音来源,真的是歧本! 歧本身穿一件珠光面料的白色套头衬衫,两根胳膊肘处是一圈蓝色横条和一圈红色横条,脖子上一条朱红底色、白蓝勾边的方巾,随意的围在肩膀上,一角垂在胸前;下半身一条黑色偏蓝的七分裤,脚下一双白灰色拼接平底系带休闲鞋……好不风骚! 虞美人披着毛巾一身狼狈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歧本偏头看着虞美人:“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怎么会来?”她反问。 “你不欢迎我吗?”歧本说这话时的表情是‘你胆敢说出什么让我不爽的话,以后就自己用手吧。’ 虞美人裹了裹身上的毛巾,说:“我心情不太好。” 歧本皱起眉:“怎么了?” “你来。”虞美人朝歧本招了招手。 歧本没有丝毫犹豫的朝她迈步,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虞美人这个委屈的表情,每次一看见心里就像是打翻了酸甜苦辣瓶,五味杂陈。 他走到虞美人面前,蹲下来,手扶着她的肩膀,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虞美人摇摇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歧本摸上她的脸,不再逼问,转换了方向:“怎么才能心情好一点?” 虞美人就等着歧本这句话呢!她把毛巾扯掉,一把搂住他,贴的很紧,在歧本回抱住她时放开了他,笑的特别贱:“现在心情好多了。” 歧本一脸的不明所以。 虞美人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比基尼,然后又指了指一池子变色的水,刚一指完歧本就懂了,低头看向自己身上已经被染得不成样子的白衬衫,黑了脸。 “你穿的太骚了,我不喜欢。”罪魁祸首虞美人还义正辞严的。 这回歧本心情不好了,他一个扑身把虞美人按在了地上,上下齐手,一只捏脸一只掐腰。 虞美人随手抓起毛巾盖在了他的脸上,开始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简直不要脸!” “住手!”高层这会儿换好泳裤出来了,看见虞美人被人压在地上,想着一定是老天见怜,给他安排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歧本听见有男人的声音,一把拿掉盖在自己脸上的毛巾,跟高层来了个深情对视。他见他卯足了劲儿冲过来,手快的拉起虞美人搂着她转了两圈,往后退了三两米。 高层一点后劲儿都没留,以至于刹不住车了,再加上歧本拉着虞美人躲开之后连个挡他一挡的屏障都没有了,致使他就这么百米冲刺的跑进了泳池。 虞美人:“……” 歧本:“……” 第48章 |禾尔 “我去把这残次品换了。”虞美人扬下颌对歧本说。她倒不是很担心水里那个,李安导演能让他来教她游泳,应该是就算不如游泳队专业也不会像她这样见水死。 歧本点点头,放她走向了室内。 高层从水里钻出来的时候,触目所及就只有一个一脸傲慢的歧本了。要说他那个睥睨天下的表情,是真他妈讨厌,不就是有俩臭钱吗?跟谁没有似的! “周先生,我觉得你有点讨厌。”歧本说。 姓周的高层登时火冒三丈,到底是谁比较讨厌? “歧先生,如果你刚才拉我一把我就不会掉进水里了,同是黄皮肤黑头发你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周高层这么说,强压着火气。 歧本微掀上眼睑,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说:“我比你白。” 周高层:“……” “周先生是在苟延残喘,还是气数已尽?” 听到歧本突兀的一句话,周高层神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传统时尚媒体前景已经抵达树梢,不会再有上升空间,l&c跟随新媒体潮流是明智选择,但自由度更高的平台即使不介意资源共享也根本不会找上l&c。kol相继出走自立门户,纸媒编辑又固步自封,企业管理也抓不住核心问题……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他们揽了他们就是傻逼。”歧本话间坐了下来,翘起一个媲美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玛莲娜翘起的二郎腿,又说:“上周我收到一份计划书,其微博账号第三方数据监测的估值写在了第一页,我说到这儿你应该就已经知道是谁了,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兔一朝变成白眼狼,周先生还有兴致在这里调戏别人的女朋友,是铁了心剖腹藏珠吗?到时候可不要哭山穷水尽已无路。” 周高层脚下一晃后退了两步,差点再次跌进泳池。 l&c是他在香港一手创立的,最早纸媒是主流,在他剑走偏锋、独辟蹊径的管理下l&c在业界可谓是风生水起,尽管香港发家却在内地名头很甚。可近年新媒体兴起,来势汹汹,l&c传统媒体的劣势就慢慢凸显出来了,除了到手的机会被撬走、长时间的合作方接连解约之外,悉心培养的kol也都撂勺不干、另起炉灶了。 他指望自己亲自出山能够挽回局面,结果陆续面见了几个自由度更高的时尚媒体平台之后,无一例外的碰壁了结。这不,他找上了李安导演,希望可以寻求一个合作机会,周旋了些时日,对方终于松嘴,但仅限于搭个桥给他在‘杀死天使’中安排个角色,至于他能否把握机会跟投资商和赞助商连上线还是要靠他自己的本事。 歧本提到的第三方数据监测估价很高的那个白眼狼是周高层的师妹,l&c的创始人之一。他最近有听到一些几家vc殷勤找她接洽的风声,但并没有听说她准备资本运作、商业变现,就仍觉得她是像她离开时说的那样,只是累了,想歇一歇。直到刚才歧本的那番话,才终于叫醒了他,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传统媒体遭遇冷流,而数字传播却盛极一时,就算人家真的打算自己创业也是乏善可陈的。 “你跟我说这些,是……”周高层看向歧本,他不认为歧本会雪中送炭,他那张脸怎么看怎么是落井下石的标配,遑论他本身就是无利不起早的人。 “是想跟你谈谈合作。” “!”周高层受惊过度瞪大了眼。 “heer科技的工厂已经落成,新一代的产品正在研发当中,可在市场上仍是缺少一个认可度和一个身份,再加上四大科技公司也不会放任它发荣滋长,所以我需要一个有一定江湖地位的媒体合作。” 周高层知道heer科技技术有限公司,也知道四大科技的寒蝉效应给众媒体施压阻碍了heer科技新产品的前期宣传,但他不明白,想抱歧本大腿的有‘江湖地位’的新媒体不胜枚举,他为什么会选择自己?为了有筹码让他离虞美人远一点?他是散尽千金为红颜的那种人吗? “别人可能不知道l&c的现状,可你知道不是吗?已经……回天乏术了。” “我在接手heer科技的时候它才算是回天乏术,但我仍是让它起死回生了,再者说,你不也没有放弃吗?”如果放弃了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可你刚说谁揽谁傻逼。” “我的原话是,他们揽了他们就是傻逼,这里边不包括我。” 周高层:“……”久久之后又问:“你这样,是……因为虞美人吗?” 歧本听到虞美人这三个字抬起头来,他不说他都忘了,这傻逼最近天天缠着他家美人,“对,因为虞美人,你离她远一点。” “那没可能,我要跟她拍戏。“周高层倒不是非要在虞美人面前刷存在感,只是不爽歧本说话的那个语气,这不是宣扬爱情的基础是建立在金钱之上的吗?难道非得是有钱的才能得到真爱吗?这也太负能量了! 歧本正要发挥他嘴炮的功力时,虞美人出来了。 她身上是套白色的泳衣,好像号小了一个尺寸,两腿交替迈步时骆驼趾若隐若现,看的歧本血脉贲张,他一面忍着井喷而出的欲.火一面抬脚把周高层再次踹进了泳池,他的美人只能他看! “你这……” 虞美人顺着歧本的眼神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泳衣,说:“没看见过吗?透视泳衣,身材特别好的女人穿的透视的泳衣。” “既然是身材特别好的女人穿的透视的泳衣,那为什么会穿在你这种身材不好的人身上?我眼都快瞎了。”歧本式嘴贱不分场合,歧本式口是心非不挑时候。 虞美人狠狠的蹬了他一眼,走到他跟前拿起毛巾裹在了身上,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白色的,你说这下水之后跟全.裸有什么区别?是让我露点吗?游泳馆都不让穿白色,导演却拿了身白色的给我,他是不是想拿这个做噱头啊?” 歧本搂住她的肩膀,看她的脸,继续贱:“别人露点那可能是噱头,你……”说着话眼神溜到了她的胸上。 虞美人忍无可忍了,提膝正中歧本两腿间那截。 歧本登时脸色难看起来,赤橙黄绿青蓝紫,三五秒内绚丽成了一道彩虹。 周高层在泳池里窥探到了这一幕,突然觉得做人还是不要太得瑟,福兮祸兮,你以为你能在某一件事上占得先机,却没想到下一件事就让你输个膨体满钵! “这玩意儿你要是搞坏了那你下半辈子就真的得用手了……”歧本苦兮兮的看着虞美人。 虞美人突然就笑了,“你怎么就这么自信我下半辈子一定会跟你呢?”说完瞥了眼周高层的位置,继续:“我很抢手的。” 歧本直起身来,走到泳池边上,现出一口青面獠牙,指着周高层:“你!滚!” 周高层看着他的脸色再想想他的l&c,灰溜溜的爬起来走了,走了。 然后虞美人就目瞪口呆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拯救了他而已。” “什么?” 歧本顾左右而言他:“拍摄时候给你买身新的,我不会让除我以外的人看到你的接近全.裸的模样的。” 虞美人点点头,点完才想起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拍摄时候再去买?” 因为我现在要看啊!当然,他没有把这话说出来,照虞美人的脾气,很有可能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给他一脚,然后把泳衣换了。 歧本答非所问:“jarvisbayhyamsbeach去不去?外边有人等着我们。” 虞美人挑起眉:“谁?”说完朝围挡走去,脚踩上石阶往下望,然后就看到了一颗颗人头规规整整的聚集在街道上,往来还有保镖清道,被迫返程的司机从驾驶座车窗伸出一根根中指。 “你能不能低调点?”虞美人转身看着一脸惆怅的看着他,李安导演决定先赴澳十之八.九就是怕歧本给他捣乱,他要是知道歧本跟来了应该会吐血吧?吐三升! “这是我控制不了的。” “……”得多不要脸的人才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睁眼说瞎话?“不去!你给我把姓周的找回来,我要突击一下游泳为晚上那场戏做准备。” “我教你。” 虞美人挑眉斜他,本来的怀疑之色在接触到他那个倨傲的眼神之后随风而逝,她真的不能太小看歧本,他最擅长的就是在人笃定异常的事情上来一个大反转。 歧本看虞美人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怀疑,过去把她打横抱起,转身就走。 “喂……” “你打算在那池红汤里游吗?” 虞美人不说话了。 歧本在小海文一带有度假别墅,周遭大大小小的酒庄环绕,每天早晨醒来都能闻到葡萄酒香,因为这一点,歧本即使到新南威尔士州,也都是住酒店,他都快忘了他为白沙滩而买下的这套房子。 他把虞美人带去,本意是蓝天白云碧海沙滩的,两个人可以在这样不负阳光的景色中牵牵小手、亲亲小嘴,然后再来个鸳鸯戏水,结果车还没到虞美人就炸了,因为酒香。 “想到y只记得猎人谷了,没想到地区这么多酒庄啊!唉哟,我们家歧先生怎么那么贴心呢?”虞美人双手捧起歧本的脸,揉了揉。 歧本不爽的拿掉她的手,这是他的失策! “这个季节算旺季,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当地的鉴酒大会,往年我经常收到各地的鉴酒邀请函,今年太忙我一场都没去!法国lar,还有,grandtasting等等好多都好想去的,名庄名酒齐聚,又能满足自己的口腔又能装逼,这么好的机会我就这么错过了……”虞美人越说越愤慨,往年她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但也没像今年这样连个维系爱好的时间都没有了,这半只脚踏进娱乐圈还真是要了她半条命。 歧本对她所言那是相当的不感兴趣,他现在一脑门子的‘hatthe*’,他这神一般的大脑怎么就把酒庄这茬给忘了呢?简直作死! “你带我去附近酒庄看看好不好?”虞美人像只小奶猫一样难得的细声细语。 她这么说话激起了歧本一身的鸡皮疙瘩,试想一下,一个公子音的女人撒娇那个画面…… “不去,你不学游泳了?晚上可还要……” “就一小会儿,行不行?你就带我去转转,不一定有酒会的,没有你就教我游泳,行不行?行不行嘛!歧本……歧先生……” 虞美人晃着歧本的胳膊,以前也没见她在别的事情上这么软,酒这玩意儿就这么重要吗?他都要吃味儿了!但到底是心软,没被晃两下主心骨就错位了,鬼使神差的应了她。 当地比较有名的一个酒庄规模不大,却历史悠久,酒庄内木篱笆爬满了葡萄藤,外围葡萄树环绕、知名不知名的花随处可见,红土砌成的两米围墙以及烧酒用的炉子保存的很好,地窖门口堆放着数米高的橡皮桶,一样彰显着酒庄的历史感。 歧本和虞美人进门之后酒庄主亲自出来迎接,看见歧本喜笑颜开,伸出双手去握他的手:“,Бeh,ckoльkoлet,ckoл.” 虞美人抽了抽嘴角,这是哪国语言? “Пoжaлпo-ahглnnckn.”歧本张嘴就来。 对方老先生一拍脑门,一脸的抱歉:“,i’msosorry.” “i’sok.” 老先生领路把歧本和虞美人朝里迎,一路上用难以分辨的口音说着蹩脚的英文,虞美人一个在美帝生活学习了那么久、也算是听惯了各式各样的方言的人都几度没听懂,倒是歧本,一脸饶有兴趣的跟人有来有往的交流着。 虞美人抻了抻歧本的袖子:“刚才他说的什么话?” “好久不见。” “哪国的好久不见?” “俄国。” “……一个俄国人在澳洲开酒庄?” “他妻子是俄国人,结婚之后他就不说母语了,不过说母语你也听不太懂,澳洲曾是英国殖民地,所以官方语言是英语,但因为它的民族多元化,世界各地人群聚集,所以像是意大利语、华语、阿拉伯语等等也常会听到,也导致澳式英语有一些奇怪的发音。” “好男人啊!你跟我结婚以后也跟我说家乡话吧?我祖籍是广东。”虞美人的注意力那真是说转变就转变,一点征兆都没有。 歧本正要哂笑时,虞美人又说:“你竟然还会俄语?” “我不会,就会一句,刚才用上了。” “什么?” “请说英语。” “……” 会客堂很大,就是偏暗,或许是背阳的原因,整个空间显得格外幽静,两侧罗列的酒柜是老橡木桶改造的,木质陈旧,颜色上也称不上夺目,但就是显得很有品味,这跟酒柜里陈列的酒没有关系,是一种经历史沉淀下来的美感。 虞美人的酒窖突出现代化风格,除了藏酒的必要设备之后还加了很多不蔓不枝的设计,曾上过的专栏,国内屈指可数的酒窖设计中有她一份,为此她得意了好一阵,可跟这里比起来,倒显得有些班门弄斧了, “drinkthis?”酒庄主带上厚厚的手套拿出一瓶细长的冰酒,询问虞美人。 虞美人看了眼歧本,得到他的允可之后搓了搓手,走过去。 歧本坐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她。 虞美人走到酒庄主跟前,摊开双手:“cani?” 酒庄主一脸惊愕,他还没见一个女孩子想要尝试开酒这道工序的,错误的开酒加之错误的醒酒会影响整瓶酒的口感,不懂行的人根本不愿意尝试。当地女人比较豪放的他见得多了,但她们的豪放并不体现在喝酒上,她们更喜欢在夜场跟不同的男人跳舞,然后第二天醒来对他们‘’。 虞美人的酒窖里冰酒的数量也是以十为单位储藏的,她平时很少喝冰酒,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身边人对冰酒的偏见以及国内给它冠上的‘液体黄金’这样的高帽,让她无法在聚会这样的场合拿出来,避免大家说她奢侈。事实上,冰酒确实很要成本,酿造过程也颇费周折,但没到一口千金的地步,只是大家习惯于贵就是真、贵就是好,才养成了国内酒行很多不好的风气。 冰酒的主产国在德国,奥地利、卢森堡也有出产,但因为它对原料的苛刻,所以不是每年都能产出,最低气温都到不了零下的澳洲居然可以产出冰酒,简直不可思议。她虞美人是一定要尝一尝的! 她动作谙熟的戴上桌上另一幅手套,一手捏着瓶口一手托底,举起看了看酒液,然后动作利落迅速的开酒,没有一丝犹豫的倒进香槟杯里,直接托底一饮而尽。 酒庄主都惊呆了,他以为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会用一些复杂的步骤,比如摇晃酒杯观察挂壁酒液,轻抿一小口用舌尖感受酒液的丝滑醇美等等,结果没有,她是很干脆的开酒,喝酒。 “hyouldyoudothat?”酒庄主问。 “theso-lieraletthei.(所谓的鉴酒大师喜欢这些花哨的开场,往往这样会显得他们懂行又知识层面丰满。但事实上,酒这个东西,能否品出好坏不在于花招,只在于天生的悟性和长期被酒浸泡的舌头。)” “isreallyamazing!” 歧本弯了弯唇角,当然。 之后酒庄主似乎是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拉着虞美人开始侃山侃水,话题越说越广泛,像是相交多年的知己久别重逢,不班荆道故上一番都觉得对不起这么多年的情分。 一侧的歧本看着他们从葡萄酒的发源地聊到发行商,从葡萄品种到适宜种植的地皮和气候,从发酵过程到成品最好的品尝年份……越来越火大,这都不知不觉过去三个小时了,那两个人仍是不肯卷甲韬戈,酒庄主还非要拉着虞美人尝尝他夫人的酒煮牛肉,完全忽略了身侧本来神光闪耀的歧本。 终于,歧本忍不了了,走过去将虞美人打横抱起,一路抱上车……还是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最有效! 酒庄主追出来接窗户塞进来两只大箱子,箱子里都是品种繁多的酒,他表示跟虞美人相见恨晚,希望她可以在年底来参加猎人谷年度鉴酒大会。 虞美人点头如捣蒜,表示一定会来,后边一些客套话还没说完,歧本就黑着脸按上了车窗。 “你怎么一点风度都没有?”虞美人皱眉瞪他。 歧本转过身来,手撑在后座靠背上:“你怎么翻脸不认人?” “我怎么了?” “刚才软成一只y求我带她进去看看的人去哪儿了?” “你一说y我就想起香港九龙那个藏尸案,一想到藏尸案就我想到我曾看过的一个英剧,里边有个以y做伪装的变态杀手,我当时觉得他可帅了,一直追到第二季,结果收费了!我一咬牙一切齿的充了五十块钱看整季,结果那帅哥第二集就死了,我当时为我那五十块钱忧心了好一阵儿呢!” “……” 虞美人最近转移话题的本事见长,以前是有所目的的,现在是在连她自己都搞不清的状况下就这么跑题了。 “你还学不学游泳了!你还拍不拍戏了!”歧本这三个小时里光看她装逼了,她说起酒来那个慷慨激昂的模样看的他是真心烦。 虞美人皱起眉,“不是你要带我过来的吗?要不是你我现在正在泳池里喝水呢。” “……” 歧本想哭了。 第49章 |禾尔 到歧本的度假别墅,虞美人先是被眼前建筑惊了一惊,然后就被身侧一个中规模的高尔夫球场给震慑住了,这高尔夫球场也不要太大,一眼都望不到头。 她跟着歧本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酒廊。 “你不是喝不了酒吗?怎么还搞一个这样的设计?”虞美人追着他问。 歧本脱掉鞋,一边捏着眉心一边朝楼上走:“当时是为jarvisbayhyamsbeach买的这房子,后来想起这附近酒庄环绕就荒废了。” 荒废……这话说的好随意……好不要脸……虞美人悄悄冲他后背比了个中指,之后跟着他上了楼,楼上有个室内泳池,尺寸不小,旁边是相通的三层游戏厅,悬梯设计,一层一类颇显年代感的游戏设备,给人耳目一新的感受。 她以前在室内泳池边接过酒吧、会议室,或者直接通室外,还没搞过接游戏厅的,还是三层,这个创意太大胆了,她很难想象三层既要一面镂空又要没有摇摇欲坠的视觉感受是如何支撑的,而且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说是浑然一体,完全不显得突兀和违和……太棒了! 以前她以为歧本家里腾一间房放电子游戏设备不是房间太多烧的就是有钱烧的,没想过他是真喜欢这东西,现在不得不往哪方面想了,他可能是真喜欢,不然也不会不惜费时费力费钱的这么搞,这样关于两个人csol的较量她以失败告终那件事,也解释的通了,她是在跟一个高手过招啊。不过别的方面也说不准,歧本嘛,光是这两个字就很值钱了,他是有那个可能吃饱了撑的扔钱玩儿的。 “我们在这里游吗?”虞美人问。 歧本把衣服上衣脱掉,现出一身保养俱佳却不显恶心的肌肉,转过身来瞥了眼窗外:“去露天那个。” “你一个度假用的房子也至于室内、室外各一个泳池?”资本家的人生观果然是用钱堆砌起来的,没有例外。 歧本笑了下没回她这问题,说:“后边还有一个网球场,有个壁球馆,有个雕塑艺术展厅,有个滑浪、趴板的私人领域,奥,好像还有个野生……” “野生动物园?!” “不能叫动物园,就有点无脊椎和爬行,你感兴趣的话等会儿游完可以去看看,那个粉红色的巨型蛞蝓挺有意思的,长得特别恶心,就跟那姓周的一样。” 虞美人:“……” “走吧。”歧本换好衣服拿起桌上一个长盒子,走到虞美人身边揽住她的肩膀。 虞美人被他半推半就着带到露天泳池边,椭圆形的设计,池沿是深海蓝的星空纹理,东头是一个跟别墅设计相呼应的伊斯.兰教堂风格的休息亭,内置3*3的大床和露天影院。 歧本把手里盒子给虞美人:“换上看看。” 虞美人接过来打开,仍是白色的,比李安给她的那套更透,不下水比基尼线上那块区域都会是黑压压的一片,她扔到歧本脸上:“你自己穿吧!” “你怎么越来越矜持了呢?在我的印象中你是喂不饱的母老虎啊。”歧本开她的玩笑。 “滚蛋!你把我折腾一通你爽了睡觉去了,可我晚上还有戏呢!” 歧本脸色略显无辜:“我只是想教你游泳的。”说的那叫一个恳挚,连他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她也懒得搭理他了,动作迅速的换上了那套泳衣,然后小心翼翼的下了水,按照之前在网上边搜的,沉入池底练习憋气,期间手把住不锈钢的栏杆,以防溺水。 “你这样不行。”歧本下水了,特别不要脸的在半空中跃起一个性感的弧度,然后溅了虞美人一脸的水花。 虞美人掬起一捧水泼向歧本:“讨厌!” 歧本嘴角的笑意始终不减,他先是仰泳了一圈然后又是蛙泳了一圈,接下里是蝶泳、自由泳,显摆完了之后到虞美人身边,借水的力轻松将她掫起,说:“你把重心放我腿上,我托着你游一圈。” “我会掉下去的。” “不会,有我呢。” “可是我真的会掉下去的,我会溺水的,溺水我会死的,真的。” “……”歧本黑了脸,问她:“这个泳池里有没有你所信任的?” 虞美人皱皱眉,小心回答:“我自己?”说完觉得不对马上改口:“栏杆!” 歧本不客气的给了她脑门一颗爆栗,拉着她走到东头,手托着她的肚子将人带起,与池底保持平行,“双手抡起一个半圈,双脚小幅度拍打水面。” 虞美人被歧本托着,安全感倍增,也就放心的把所有重心都放在了他身上,被他带了几圈她发现她可以飘起来了,对水好像也没那么畏惧了。 “你松手我试试。” “我已经松手了。”歧本在泳道开始的地方看着虞美人。 虞美人意识到歧本已经不在身边,顿时大脑抽筋、四肢无力,然后就开始头朝下往池底扎。 “憋气!别在水里张嘴!腿站直!露出水面再呼吸!”歧本发现他的溺爱式教学不管用,马上变换了策略,狠下心来指挥…… 虞美人都快哭了,但又不甘心这会儿喊救命,明明在以为歧本在托着她的时候她都游了一会儿了,怎么又不行了呢? 她撑了十来分钟,总算可以不用借助外力漂浮在水上了,但她却是说什么都不肯游了,“我撑不下去了……” “都撑这么长时间了,再忍忍。” “我说的撑不下去……是我实在喝不下去了……太撑了……” 歧本:“……” 眼看着虞美人又要沉底,歧本游过去把她抱起来,抱上那张3*3的大床,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水,把她两鬓的碎发理了理,单手撑着床垫看她的脸:“不学了?” 虞美人一个翻身搂住歧本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游泳怎么那么难呢?” 歧本顺了顺她后脑勺的头发:“对别人来说,画一张建筑设计图、建造一处商业区也挺难的。” “你就会安慰我。” “我这不是安慰你,是告诉你,一人一生能够干什么靠的不仅是后天努力,还要看老天给不给你吃这碗饭。人在初入一行时是看不出来是否有天分的,这要靠后天努力,等努力过后发现自己真的不行,这时候就可以放弃了,虽然放弃的过程有点痛苦,但绝对是损失最小的一个方案。”歧本说这话的时候嗓音清澈,是他独有的细脆的声音。 虞美人从歧本胸膛仰起脸来:“那怎么办?我晚上那场戏怎么办?” “找替身吧。” 替身两个字太有重量了,从歧本口中溜出那一刻似乎具备了无穷的能力,瞬间把虞美人本来就不值一提的骨气又压低了三分。 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了,一个下水死的演员,出演一场游泳的戏,不会,找替身,导演不会说什么,观众也不会说什么,可怎么觉得那么对不起自己呢? “你再托我游两圈。” 歧本没再给她泼冷水,他认识的虞美人就是这样的,即使能力欠佳也不丢掉勇气。 他又带着虞美人游了几圈,结果不是很乐观,不过倒是充分的验证了歧本之前的一番天分论。 傍晚接到李安导演的电话时,虞美人已经像吸水性胶原体树脂一样,泡的膨胀了,脸都肿了一圈,可还是没有学会,歧本托着她就可以,只要歧本一离开她,她就跟灌了铅一样沉入池底了。 为了不耽误拍戏,虞美人跟歧本赶回了片场。 李安看到虞美人的脸,眉头一皱:“怎么才一天时间你就黑了那么多?” 日头最毒的下午一直泡在泳池里,如果还一身白净那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什么托生的了。虞美人恹恹的笑了下,换上了歧本给她准备的大方保守却不失性感的那身泳衣。不得不说,歧本在打理外表方面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道奇以前也说过,歧本的衣服向来都是自己搭。 “好看吗?”虞美人出来掐着小腰问歧本。 “好看。”歧本难得没有嘴贱。 虞美人左右看了眼,趁人不注意踮脚亲了他一口。 他们并不知道,片场所有人的眼睛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姜左拍了拍姜京淏的肩膀:“老姜,看来没戏了哦。” 姜京淏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你发现她跟你妈妈有些相像之后,我就没戏了。” “你是说从一开始就不如歧叔叔爱的纯粹吗?” 姜京淏眼睛盯着歧本的方向,他在看虞美人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她,“我永远都无法做到眼里只有她。” 姜左抿抿唇,她知道,在姜京淏心里,她永远是第一位。 “我争取了,左左。” 姜左握住姜京淏的手,给了他一个宽慰笑容:“老姜你那么厉害,下一个心动说不定很快就出现了哦!” 这一个心动等了十几年,下一个也要等上十几年吗?姜京淏自嘲的笑了声,他还有几个十几年呢? 开拍前的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李安给虞美人和周高层讲戏,周高层饰演的林焕闻对虞美人饰演的惊奥是一种迷恋,是一种求而不得的迷恋。 一场戏拍的还算顺利,就像剧本里说的那样,林焕闻对惊奥是迷恋,惊奥对他只能是朋友,现实生活中也是这样,只能是朋友。 女主角惊奥游泳是个长镜头,就是说,虞美人至少要游单程。 碍于虞美人下水死这个令人头疼的原因,歧本甘愿下水托着她游,给了现场女性免费欣赏他湿身画面的机会。李安导演配合的也好,在歧本悄无声息的松手之后,马上在滑轨上移动拍摄。 来回试了七八回,虞美人才过,从水里出来之后跟李安导演好一通道歉,没想到却换来他的欣赏:“其实你不用这么拼的,本来也是可有可无的一场戏,成片的整体效果不好的话后期会剪掉这个镜头。” “出发点不一样,我不为影片的整体效果,只为对得起自己,不希望就演那么一部戏还找了个替身,总觉得这样没法跟我的专业老师交代。” 李安拍了拍虞美人的肩膀,给了她‘我甚满意’的微笑。 休息了一会儿,群演都到位了,一人一罐赞助的百加得,准备接下来那几场尤为重要的戏。 —— 场景一:马丁路197号。 时间:晚8:00。 内景:二楼钢琴房,一架钢琴,一扇窗,莹白色窗帘。 角色:惊奥,别戈。 惊奥上了楼之后,一眼就看到高几上的一杯白水和水旁边的两片白药片,脑海中突然就现出了她吃完药,别戈亲她的嘴,舌尖伸进口腔掠走了几分苦涩的那个画面。 她闭了闭眼,走向与高几相反的方向,没走两步就又看到了一碟切成块的苹果,还未氧化,看上去就很甜。这时候她又想到在跳伞俱乐部,她把苹果递给别戈让他给削的画面。 “操!”惊奥啐了一口。 “惊小姐。” 听到有人唤,惊奥回过了身。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同胞男人,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好似天生带笑的五官,肌肉线条很明朗的臂膀,小腹之下将西裤撑起了一块诱人轮廓,是个炮.友的好苗子。 “有事?” 男人脸上笑着,手指却揪着衬衫边缘,明显的紧张。 “我……听林哥说你很漂亮,今天见了……确实很漂亮……” “谢谢。” “你饿不饿?下边鹅肝……” “不饿。”惊奥截了他的话。 男人‘嗯’了一声,又问:“我叫……” “你是不是想上我?”惊奥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男人一脸受到惊吓的神情,他确实想,但这种时候怎么能承认呢?于是他说:“不不不……惊小姐……我没有……” “你的眼睛说想上我,你的嘴巴却否认,这会让我觉得你不真诚。”惊奥说。 男人猛然闭上双眼,三五秒之后睁开,站得笔直,说:“是!我想上你!” 惊奥瞥了他一眼:“那就来吧。”说着朝这层最靠边的琴房走去。 男人既惊喜又恐惧,当然,这种时候还是惊喜多一些,如果硬要把恐惧加进来,那应该是受宠若惊吧。 进了琴房,关了门,男人猴急的一把搂住惊奥,在他欲要亲上她的嘴时被她一脚踹倒在地。 男人半躺在地上,看着惊奥的眼神是不明所以。 惊奥皱了皱眉,这不是她的本意,她印象中大脑并没有发布抬脚踹他的指令,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惊小姐……” 惊奥深深呼了口气,说:“再来!” 男人听到这话像是得到了通关令,迅速从地上起来一面解自己的裤腰带一面把嘴巴凑近她。 ‘啪’! 一脚之后,惊奥又赏了他一巴掌。 这回男人放弃了,一脸恐慌的逃离了琴房。 惊奥皱着眉头低头看自己的手,这是逼她从良吗?可是开了这么多年荤了,能说吃素就吃素吗? “看来没了我,你连最基本的性反应都没有了。” 这个声音…… 惊奥猛地抬头,看向声音来源。 别戈靠在半开的门框上,双手抱臂,看着惊奥。 惊奥朝他飞奔过去,整个身子重重的砸向他,双手从他的衬衫下摆探上去,一面用力摩挲他的胸膛,一面在他脸上脖子上一通乱吻。 别戈拉开她,跟自己保持了一段距离:“别跟个饥渴的荡.妇一样。” “我就是个饥渴的荡.妇!”惊奥说完这话吻上了别戈的唇,吮吸,辗转,吞咽他的口水。 别戈再次拉开她,说:“不先说点什么吗?” “你想听什么?” “说你错了。” “我错了!” “错哪儿了?” “哪儿都错了!” “你还会抛开我吗?” 惊奥听到别戈这个问题,愣住了,片刻的失神之后说:“不要!” “不要什么?” “我不要再抛开你!” 别戈勾起唇,将惊奥打横抱起,走向了琴房所对的露台,将她放在台阶上,鼻尖贴着她的鼻尖,说:“抱着我,不要松手。” 惊奥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做,像个树懒一样紧紧扒在了他身上。 —— 场景二:马丁路197号。 时间:晚8:00。 外景:天台,小花园,露天沙发。 角色:惊奥,别戈。 别戈跳上197号的‘197’石牌,脚下石牌只容得下一脚的宽度让别戈有点呼吸困难,他迅速的转体,将身子腾挪至‘号’字的石牌上,纵身一跃至隔壁露台,微微屈膝站住了脚,然后抠住楼面设计时为了显出美感而留的棱角,引体向上,双腿蹬踏棱角,减轻双臂负荷,动作重复几回之后,带着惊奥登了顶。 在这过程中,惊奥一直‘卧槽’‘卧槽’的喊个不停。 别戈放下惊奥的同时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说实话,他的饥渴程度一点也不比惊奥低。 这回换惊奥推开他了。 “你怎么做到的!?” 别戈用淬了毒的魅惑嗓音答非所问:“会让你满意的。” “你这个贱人!你之前离开时不是说我不配吗?” “是我不配。” “你不是让我好自为之吗?” 别戈没再应声,托住惊奥的腰将她一把带进怀里,低头封上她的唇,手也不老实的伸进了她的长裙,朝两腿之间探去。 惊奥闭上眼,她感受的到,那种失而复得的温柔。 (床戏按照导演指挥进行,点到为止。) 别戈和惊奥头抵着头躺在天台沙发上,听着脚下玻璃地缸里传来的水流声,大口喘着粗气。 那番较量,不是在祈求性.爱施舍快感,而是在对彼此发泄,发泄彼此的委屈和怒意。 “冷。”惊奥说。 别戈起身把甩在一旁的外套捡起,攥着领口抖了抖后给惊奥穿上,又将扣子一颗一颗的扣上。 惊奥看着别戈耐心的为她穿衣服,转了个身,转到了他的怀里,用发顶轻蹭他的下巴,然后拉过他的双手,交叠在自己小腹。 “你为什么要回来?”惊奥问。 “你的个人传记上写说,不发问不迟疑不好奇。” “那本传记不准。”惊奥实话实说。 “哪里不准?” “不发问与我无关的人和事,不在做了决定之后再迟疑,不好奇不想被我知道的任何人做的任何事。” “所以哪里不准?” “它没有我刚说的这些前提。”‘与我无关’的前提。 别戈浅浅笑,偏头在惊奥唇上落下一吻,问:“困了吗?” 惊奥摇摇头:“再来几个回合也不成问题。” “再来几个回合我就受不住了。” 惊奥笑出声,没有再回话,盯着远处落入视线的一幢贵族住房,从上往下数第十一楼时强时弱的灯光里,有一对男女身影渐晰。 看不出他们的模样但可以看出他们要干什么。 “我要是有千里眼就好了。”惊奥说。 别戈顺着惊奥的眼神看过去,在看到一对男女的时候轻笑了声,递给了她一只微型望远镜。 惊奥看着突然出现在手上的望远镜,放大了眼眶,向别戈投去疑问的眼神。 别戈点了点下巴,指向那对准备翻云覆雨的男女,示意她专心偷窥。 惊奥这会儿哪儿还有偷窥的心思,她拿着望远镜在别戈面前晃了晃:“哪儿来的?” “捡的。” “别戈你很能啊。”惊奥说这话时轻笑扬着唇角,带着笑,之后单手举起望远镜置于眼前,朝那对男女看去,看着他们彼此扯掉彼此的大毛巾,彼此啃咬彼此的嘴唇、脖子,看着女人屈起的十指在男人臂膀、脊背留下一道道粉红的抓痕……突然,惊奥被什么闪光的东西闪了眼睛,她将望远镜拿离面前,另一只手抬起揉了揉眼。 “听说偷看别人做.爱次数多了会眼瞎。”别戈说完偏头看向她:“你不是吧?” 惊奥瞥了别戈一眼,伸出食指指向那对男女,说:“那个女的手上戴了个‘鸟蛋’。” “嫉妒了?” “我又不是买不起,只是它闪了我的眼。” 别戈左手握住右臂肘,右手抬起摸了摸下唇,说了句:“闪了你的眼……” “嗯,闪了我的眼。” “等着。”别戈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就蹬上了钢化玻璃材质的天台围栏,走了两步后又折了回来,跳到惊奥面前,掏出手机,找了一首歌按了播放,交到她手上,说:“不要好奇,不要问我任何问题,可以做到吗?” “你要干什么?”惊奥皱眉看着他。 别戈弯了弯唇角,答非所问的说:“这首歌结束的时候我就回来了。”说完拉着她的手走到沙发边上,给她扣上了耳机,之后折回天台围栏,再一次手撑着围栏纵身跳上去,打直双臂,平举至身子两侧,倒退着往后走。 他看着背对自己的惊奥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走到边缘位置时,他妖娆一笑,跃下天台。 别戈给她放了一首akon的goodgirlslie。 —— 场景三:马丁路49号。 时间:晚8:00。 外景:贵族住楼。 角色:惊奥,别戈。 别戈顺着鳞次栉比的建筑辗转到了那一对男女所在的贵族住楼,他身上那件白色敞开襟的衬衫被风吹的向其身后扬起,裸.露在夜色之中的白皙肌肤异常诱人,可惜惊奥没有在看。 这处住楼是曾经的通讯公司改建的,设计师在欧洲韵味的设计理念中融入了很多东方的古典因素,其中竹竿厝的设计最能体现。在这样高又直的楼面上攀爬,除非是蜘蛛侠,否则做不到,但别戈是谁啊?他是基神,是全球情报机构谁都想要捕获又谁都不愿意捕获的大盗,是在狱半年都能封锁消息让外界以为他只是退隐的神奇存在……这个神奇的大盗在不用任何下降器、保护器甚至是锚钩发射器的情况下,徒手攀爬,过程中每个手点都控制在三秒,放力与脚蹬踏足点的放力成正比……半分钟后,他进去了。 而惊奥随着歌曲的高.潮也高.潮了,半举双手随节奏抖动上身。 住楼处的别戈走近赤身*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半路中两手抄起酒水台的两支酒瓶朝亮光的顶灯投掷过去,砸灭灯光之后,在黑暗中拿上才从他们身上下来不久的大毛巾,甩到男人脸上的同时迅速挪步到他身后,踩上茶几,借力跃起后曲膝用膝盖骨重击男人天灵盖,然后对着他的太阳穴一记扫踢,与此同时伸右手覆在了女人眼前,左手从她的脸颊开始向下滑走,最后落在她的左手中指上,取下了她的‘鸟蛋’,转身离开。 歌唱完了。 惊奥抬起头就看到了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别戈。 别戈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拉起她的手,把攥在手心的‘鸟蛋’戴在了她的中指上,说:“你现在可以闪别人了。” “卧槽!”惊奥盯着手指上的‘鸟蛋’惊叫。 别戈在她身旁坐下,搂住她的肩膀,然后抬另一只手将她凌乱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说:“别说脏话。” “卧槽!卧槽!卧槽!” 别戈的眼角抽搐了起来。 “哪儿来的?”惊奥把手背举至齐面,左右晃了晃,问。 别戈说:“偷的。”也算诚实。 “对面那个女的的?你怎么过去的?” “爬过去的。” “你属壁虎的吗?”惊奥斜眼看他。 别戈把手机从她手里拿过来,点开几个页面,把各类攀岩、攀楼的个人奖项页面现给她。 惊奥扫了两眼之后撇了撇嘴:“有什么好显摆的。” 别戈没跟她就这个话题多说,看着她潮红的脸颊,一时没忍住,偷了一个吻。 惊奥捂住被亲的脸:“把你的嘴放老实点。” 这句话之后,别戈干脆压倒了她,随之而来密密麻麻的吻遍布她脸上颈上锁骨上…… 惊奥被亲的发痒,笑出声:“还是你比较像饥渴的荡.妇……”话间不忘把他推开。 别戈没说话,上下齐手,直捣胸前裆下。 “套!”惊奥提醒。 “!” 惊奥一脚踹开他:“滚蛋,不戴套不让碰。” 别戈嘴角抽搐了两下:“以前也没戴。” “你还好意思说?” 别戈闷头想了下,说:“第一次忘记了,第二次没顾上,第三次想着前两次都没戴就算了,到第四次……习惯了……” 惊奥瞪了他一点,合上了两条腿,闭得紧,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稍重:“你还好意思说?!” “再等一下。”别戈说着站起了身,朝围栏迈步。 惊奥拉住了他:“算了。” 别戈俯身凑近她:“不戴了?” “不做了。” “……” 惊奥松开了抓住别戈的手,盘腿坐在了沙发上,看着不远处一幢大厦天台的花园,切换了缄默状态。 别戈见状绕了回来,坐在她对面的圆几上,两脚蹬上她屁股两侧的沙发边缘,将她人圈在两腿间,以胸膛挡住了她的视线。 惊奥掀眼皮看向别戈,说:“羊毛不能在同一头羊身上薅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薅急了它会咬你的。” 别戈知道惊奥是在说他刚才准备在偷走鸟蛋之后再去偷两只避孕套的事,没接话,他觉得她还有下文。 “我以前跟灵子并排坐在我们家一楼大厅,听着我爸在楼上跟外围女玩儿群p。”惊奥说,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灵子是我后妈,比我大四岁……也可能是三岁,记不太清楚了。”她口吻淡薄,不带丝毫情感,就像上次说起她妈时那样。 别戈眉头微皱。 “开始的时候我就像刚才那样偷看,后来麻木了恶心了,就不看了。” …… “再后来,他死了,灵子在她死后另嫁他人,我就把那房子卖了,出了国。” …… “在外国待了两年,查出我生了病,就又回了国。” …… 惊奥话说完站了起来,转身与别戈面向同一个方向,然后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脑袋枕上他的肩头,说:“你不用担心,不是传染病,而且我已经治好了。”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想听听你的事。” 别戈老练的没有露出任何异于平日的神情,说:“我没见过我爸,我妈是个事业型的女人,就这样。” “不要让我像挤牙膏一样,多说一点。” “在你之前,我一直以为一个侦探仅通过一个人暴露在外的细枝末节就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不用对其发问。” “第一,我只是个三流破案人,承受不起侦探一词所承载的重量,第二,不知道是你擅长对自己进行处理还是你本就没有什么值得探究的东西,面对你,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别戈环住惊奥,刚要说话,手机铃声响了。 两个人动作一致的看向声音来源……惊奥甩在围栏根的手机。 别戈去拿手机,看了眼后扔给惊奥:“你朋友。”说完朝天台直梯走去。 惊奥按掉了来电,抬头看向别戈,他的背景比月光更皎洁,比池水更清冽,比花园更让人心旷神怡。 “别戈!” 别戈回过头。 惊奥按下了手机拍摄快门,将他这刻的美好保存在了手机里,保存在了她的生命里。 这只手机,好像可以一直用下去了,她再也没有换手机的理由了。 别戈无奈轻笑:“电梯来了。” —— 三场戏拍完已经到后半夜了,她在看过剧本之后,觉得两个人的感情应该是在惊奥第一次跳伞伪自杀的时候开始的,但导演可能是觉得那场戏难以展现两个人感情的升温,就把‘开始’挪到了再相逢。 她跟李安提出这里的问题时,李安跟她解释那场戏粗略的带过不是不重视,而是在空中无法很好的把感情演绎到位,自由落体速度过快,风势过于凛冽,脸会因此变形,所有需要表情演绎的部分都不能正常展现,再加上他是绝对不会选择用绿背的,所以他只能是忍痛砍掉那场细节戏。 虞美人对角色的理解程度远不及在场的前辈们,但她胜在不耻下问,所有难以被她那颗小小的脑袋所理解的疑虑她都提了出来,在场前辈也都愿意给她讲解,尽管十个有九个是看在歧本的份儿上。 歧本在此期间是绝对的二十四孝男友,虞美人在镜头前努力的时候,他一直站在李安的身后,目不斜视的盯着监视屏中那张努力的脸,可以说她演了几个小时,他就看了几个小时,丝毫不觉得腻烦。 半后夜收工,歧本带虞美人回酒店,在后座一直握着她的手,时不时搁到嘴边亲一亲。 虞美人阖着眼躺在歧本的大腿上,手背传来的温热让她弯起了眉眼和唇角:“我也好想亲亲你……但我好困……” 歧本把手轻柔的覆在她的左脸,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没说话。 “先生,国内来过一个电话,让我在您不忙的时候转告您。”副驾驶位置的助理转过身来,毕恭毕敬的对歧本说。 歧本掀起眼睑。 “ed.th已成为sunny最大的债权方。” 歧本早上就知道了,他已经决定明天飞香港继续谈这个并购案了,ed.th成为香港最权威的设计品牌之后,周高层的l&c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没错,绑定l&c为ed.th挂牌上市做奠基才是他的最终目的,heer科技只能算是捎带,四大科技会打压是真,但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歧本应付起来还不算吃力。 ed.th上市的主要目的在于.迅速的对接资本市场、提高资本化能力,延伸至epc、ppp等模式的业务,毕竟专项运营、资源管理、产业链整合都要以资本为前提。而一直尊崇传统模式、核心竞争仍是定位在自身创造的设计同行,上市也没多大必要。歧本就是认准了国内设计市场面对这把双刃剑不会铤而走险,所以才下定决心去吃这第一口肉,虽然可能会有点烫嘴,但咽下肚子一定会……管饱。 妄想一个动作激起传统的设计行业大改革是没多大可能的,但歧本的本意也不是把设计圈搅的腥风血雨,他只是为了ed.th。 一切都是为了ed.th。 第50章 |禾尔 早上,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虞美人起床就看到一身正装站在自己面前的歧本,头发整理过了,一如初见的韩式中分后梳发,白色西装,黑色套头针织衫打底,最里是白色衬衫,领不外翻,只露出一小节圆边,偏浅的咖啡色尖头皮鞋,锃光瓦亮的。 “你要干嘛去?”虞美人蒙松着睡眼、发音不清澈的问。 歧本扬起手中的一个白色夹子:“工作。” 虞美人听清楚歧本的话之后,从床上一跃而起,跳到他的身上,双手迅速的攀上他的脖子,双腿顺势环上他的腰:“澳洲的戏昨天是最后几场,导演不通知补镜头我们就打道回府了,你就不能等等我一起回去吗?” 歧本托着虞美人的屁股,笑看她:“为了你心心念念的排名不下跌,我必须得夜以继日的工作啊我的美人。” 自作孽不可活,虞美人现在只想对自己说这六个字。 得到歧本明确的回答之后,她老脸一耷拉,嘴角快要垂到下巴了,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充斥着欲求不满。 歧本腾出一只手来捏上她的脸蛋:“作为一个男朋友,我这两天算是尽职尽责了吧?你作为一个女朋友,是不是也该善解人意一点?” “我以前不善解人意吗?你隔三差五就放我鸽子,天天因为工作晾我,我是怎么做的?宽容体谅外加好言好语好伺候,可也没听你夸过我啊。怎么?这才在片场待了半天就来跟我邀功了?你也好意思!”虞美人一口咬在歧本的鼻梁上,丝毫没留情,咬出了一个大牙印。 歧本差点被她这套狗屁不通的理论洗脑……看的出来功力又见长了…… 虞美人也就嘴上牢骚两句,本来赴澳之行的计划中是没有歧本的,可他却飞过来陪着她把最难捱的几场戏拍完了,她是感动的,所以她又补充了句:“行了,你滚吧,我也不是特别需要你。” 歧本正要说话,虞美人再次抢先一步,这回态度好了许多,语气好了许多,她是怕歧本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开口前那个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歧先生,拥有一个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另一半,是种什么感受啊?” 歧本把虞美人放床上,手撑着床板把她圈在自己的可控制范围,在她额头落上一吻:“这个问题不该是由你来回答吗?” 虞美人:“……” 歧本在智商方面碾压了虞美人一通之后就走了,虞美人却在新南威尔士州多逗留了几天。她期间带着姜左在白沙滩玩儿了玩儿,然后又去看了长得特别恶心的红色巨型蛞蝓,最后在前几天相见恨晚的酒庄主的私宅吃了他妻子做的酒煮牛肉。 走的时候酒庄主给了虞美人一份资料,是一份(safer)2016的酒庄交易报告,其中除了歧本对波尔多地区几个中小型酒庄的并购和投资的介绍之外,还写说这间历史悠久的小酒庄开始姓虞了。 通过和酒庄主的交谈,虞美人知道,原来酒庄这些年因为自然灾害导致葡萄品质降低、收成减产、收益连年折损,他已经准备低价出手了,是歧本心细,第一天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本该拥有大量技术人员的酒庄,里里外外却只有酒庄主一个人在忙,了解到内情之后,出资解决了酒庄的困境,把虞美人变成了小酒庄的最大股东。 虞美人以前看过这样一句话,当你毫无保留的信任一个人,最终只会有这两种结果,不是生命中的那个人,就是生命中的一堂课。显然,她是遇到了生命中的那个人。 用钱去检验一个平凡人是最好的方式,但用钱去检验一个有钱人就过于愚蠢了,所以歧本从来不在钱上给虞美人安全感,他是在钱的基础上用了心。 李安通知澳洲戏份全部搞定之后,虞美人就跟着大部队返程回国了。 回国的第一天,隽灵枢去接机,直接把人带去了素心鸡舍。 素心鸡舍内早就有阮嘤和陈州牧在等待,两个人不动声色的候在门口,就等着虞美人进门好把她扑倒,一人绑手一人绑脚,之后一脸奸笑的看着她。 “你们喝多了?”虞美人倪他们。 阮嘤啧啧两声:“瞧瞧这嘴儿厉害的,不得了啊,是不是单单对我们这么厉害啊?见到叔叔都不会说话了吧?” “你们抽什么疯!” 隽灵枢把手机界面点给她看:“要脸吗你?大白天的,还是露天泳池,你跟叔叔就这么饥渴难耐吗?” 虞美人看着手机屏幕中她和歧本在游泳池内的照片,姿势很奇怪,像是……可事实上,当天歧本只是在教她游泳,这几张照片一看就是从上千张连拍里边刻意挑选出来的。 她挣脱开那两根鞋带的束缚,揉了揉手腕,拉了把椅子坐下,说:“媒体嗜血,我天天霸占着头条却涂着防蚊香水,难免让他们有食不果腹的感觉,对于他们来说,没新闻就制造新闻嘛,假的说的多了也就变成真的了。” “所以……你俩没在水里……那啥?”阮嘤挑眉,一脸的难以置信,叔叔就算了,他都忍了三十几年了,没道理会跟头饿狼似的,但虞美人这个脾气秉性,看见身材这么惹眼的叔叔就没有一点血脉贲张的感觉? 虞美人按了铃,说:“吃鸡.吧你们。” 隽灵枢:“吃鸡……” 阮嘤:“……” 陈州牧:“……” 服务员进门之后虞美人点餐,然后把目光落在了陈州牧的身上,嗯,还不错,气色好了许多,也没有她离开时那么骨感了,脸颊的肉回来了不少,“州牧。” “姐姐。”陈州牧应声,给了她一个如春风掠过般的微笑。 虞美人朝他招手:“到我这里来。” 陈州牧没有丝毫犹豫,起身过去坐在了虞美人身侧的一个位置。 虞美人还没有说话,陈州牧就先她一步开口了:“姐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已经不会再因为她而有所动摇,也不会再用伤害自己来减轻自以为是的悲痛……我愿意让她成为我的过去了。” 他说完似是怕人不信,又攥了攥拳,还是那个稚气未脱的模样,跟最初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眉眼处多了一丝笃定,一丝对未来的笃定,只听他又说:“歧先生的律师团队很厉害,前天我就收到了前经纪公司的和解函,我也愿意妥协,在合约生效期间给我接的工作我都会完成。还有,我之前报考了的,早就拿到了offer,所以……” 虞美人拍了拍陈州牧的肩膀:“有打算就好,我永远支持你。” 陈州牧将上下唇抿成一条直线,神情坚定的点了点头。 “行啦!煽情完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吃鸡了?”阮嘤率先拿起一只油腻腻的小烧鸡,风卷残云一般仅用了十来分钟就把它吞食下肚了,像一枚吸盘,大型号的那种。 隽灵枢倒是在此刻把她贵族的气质展露的一览无余,翘起的兰花指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在座人,人家是膏腴贵游,人家吃饭只会轻尝缓味。 “在外边装蒜也就算了,作为公众人物得注意形象,在我们面前也至于?”阮嘤拿起根鸡腿不由分说的杵进了隽灵枢的樱桃小嘴。 隽灵枢登时现出一张‘草泥马’的脸,眼看着要在饭桌舞刀弄枪,虞美人及时出面制止了她们这个野兽派行为,为素心鸡舍守护下来了红木的餐桌餐椅。 “我是不太饿,而且心情不佳。晚上得飞上海,明天得飞广州,后天又要下固畔,我都快疯了。”隽灵枢拿着湿纸巾擦手,一边擦一边嘟着嘴抱怨。 阮嘤倪了她一眼:“你这是在显摆吗?我未来一个星期只有一个下固畔的通告。” “我以前拍了一个商业片不是一直没过审吗?以为没戏在内地上了,结果突然就接到通知了。片方定档下个月26号,我得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完成十个城市的路演,想想就肉疼,肯定得跑断腿。”隽灵枢话间把纸巾往桌上一扔,整个人朝后仰,面朝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你以为影后那么好当呢?诶对了,明年是没兴趣冲刺国际a类电影节了吗?没听你的片子上报。” 隽灵枢坐好,瞥了眼虞美人,哼了一声:“我今年全接的商业片,烂番茄指数爆冷,不上金酸梅就谢天谢地谢祖宗了,a类就算了,留给我们虞大红人吧,‘杀死天使’这片子既然有冲奥打算,那保守估计可以上学院和金球,三料影后啊,搞不好会是国内第一人。” “就我那水平,不拉低影片整体效果就烧高香了,影后是不指望的,也没打算在这圈子混,我干建筑干的挺好的,影后还是留给你吧。”虞美人说的是真心话,她一直觉得她在演艺方面的天分就跟她在游泳方面的天分一样,被上天克扣了很大一部分,她是不打算在明知没什么前路还仰着大脸往上冲的,她有她自己见长的兴趣所在。 阮嘤啧啧两声:“我一个知情的听你们俩在这客气都听得火冒三丈,那要是不知情的……” “肯定以为我们俩是傻逼。”隽灵枢接嘴。 “那是你啊,别带上我。”虞美人一个毫不吝啬的斜眼赏给了隽灵枢。 隽灵枢也懒得再回她一句了,拿起手机刷微博,坐看瞬息万变的娱乐圈。自从《深入游戏》开播以来,隽灵枢和姜京淏的cp指数直逼虞美人和歧本,她都快忘记她有多长时间没上过单人热搜了,全都是跟姜京淏绑定的。 ‘隽灵枢,姜京淏,我喜欢你没来由的小脾气’ ‘对不起,我又闹脾气了’ ‘票房帝影后匹配指数’ ‘姜京淏深夜出现在隽灵枢公寓’ 隽灵枢手拄着腮帮子,一开始看的时候挺恶心的,不知道是不是恶心的次数多了麻木了,她现在看见她跟姜京淏的新闻就像看见别人的新闻一样,一脸‘干我屁事’。 “你别看了,再看也是跟姜帝绑定的热搜,肯定有很多粉丝以为你们在炒cp,当然,不乏真心希望你们在一起的,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只要你俩没有一方公布恋情,那未来的绑定就是在所难免的了。”阮嘤不看隽灵枢的屏幕就知道她在看什么,最近一上微博就除了歧本和虞美人,就是姜京淏和隽灵枢,一点都不给他们新人机会。 虞美人听到这话眼神一亮,起身把隽灵枢的手机抢过来,看了两眼,抬头说:“可以啊,不行你俩凑一对儿得了,顺从大众心意是一方面,拯救苍生万众是一方面。” “滚!怎么不你跟他凑一对儿呢!”隽灵枢把手机抢了回来。 “我有你叔叔了啊,大侄女。” “这年头分手不跟闹着玩一样嘛?你要是想拯救万众苍生可以啊,你跟姓姜的好呗,叔叔留给我。” 虞美人攫起一把鸡骨头扔了过去:“做你的春秋大梦,都这么久了你竟然还没死心呢!” “我是成全了你,没说就要死心啊。”我爱了他那么多年,你叫我怎么死心? 隽灵枢这话之后,雅间内陷入了一片阒静。 还是陈州牧打破了沉默、转移了话题:“你们说固畔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变成什么样子了? …… 两天后,《深入游戏》节目组到了固畔。 虞美人站在铜色大门前看她亲自设计建筑的这所学校,突然很有成就感,尤其是在看到全校师生签字的影壁上自己的侧脸,心里一股暖流四处逃窜。 隽灵枢撞了一下虞美人的胳膊,抬下巴点了点那块影壁:“可以啊,这么有民望呢。” 虞美人回撞了回去,没控制住力道,把隽灵枢撞出了三米外,差点摔一个平沙落雁。 “你是不是有病!”她站住脚之后瞪虞美人。 虞美人摆摆手,想上前扶住她道个歉,结果脚底一打滑,整个人朝她扑了过去,把她扑倒在泥潭里,刚才侥幸没沾到的泥这会儿全都上了隽灵枢的身。 “虞!美!人!”隽灵枢嚎出口。 远处的大木阳子听到隽灵枢的嚎叫,以为俩人又要掐架,忙不迭的赶过去拉走了虞美人,并差使两个场务扶起隽灵枢去换身衣服。 虞美人被大木阳子拉到了一边,掸土的空档听他说:“歧先生怎么没来啊?” “他在香港,说是今天回来,不过应该到晚上了。” “嗷,等会儿你带队在学校走一圈,把一些突出性的设计理念讲一讲,还有一些防洪防涝的硬性措施,也介绍一下。”大木阳子说完拍了拍虞美人的肩膀。 虞美人应了一声。 道奇在大木阳子走开之后迎了上来,递给虞美人一瓶酒精饮料,说:“大嫂,我联系不上老大了。” 虞美人挑眉看了他一眼:“so?” “我觉得我需要回……” “歧本让你在他不在的时候听我的指示,你别想找借口往回溜,就在这儿呆两天,两天时间又不会死。”从来时到现在,道奇已经找了无数个理由表示要回去了。 “我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联系上老大,真的。” “不正常吗?他经常好几天都音讯全无的。”虞美人也时常联系不到歧本,有时候晚上想的过分了打给他却是正在通话中,而他在的时候,起夜醒来也会发现他在工作区,墙上的身影被小夜灯投射的又细又长。 虞美人以为她算是敬业的,常常牺牲休息时间来工作,为一张图,为一块地可以熬几个昼夜。可歧本却是在工作中抽出时间来休息。 想到这儿,虞美人笑了笑。 “等会儿我结束拍摄打给他。”虞美人给了道奇一个放心的眼神,见他仍是魂不守舍,体谅他的忠心耿耿又加了一句:“他可是歧本啊。”歧本不会出事的。 道奇神色稍有缓和,在虞美人转身时抻住她的衣袖,又说:“大嫂,我上个礼拜就该发工资了,你说老大是不是忘了?” “……”虞美人的嘴角猛烈的抽搐起来。 “自从工资月发的制度成立之后,每个月的这两天我就像来了大姨妈一样,天天晚上辗转难眠,生怕一不小心就侧漏了,一个月就那么三瓜俩枣的,再漏点,那不是惨不忍睹吗?”道奇越说越愤慨,全然没有了刚才悲不自胜的模样。 虞美人把手拿回来,抬起朝道奇脊梁掴了一巴掌:“滚蛋!” 道奇嘴角一瞥,脸一耷拉,滚蛋了。 虞美人扶额为歧本喊冤,这都是养了一群什么玩意儿啊,也难怪他要工资月发。 跟着大木阳子走了几个镜头之后,虞美人得了空,回到之前临时搭建的宿舍门口,看着这块其貌不扬的膏药就这么尴尴尬尬的横在教学楼的一侧,思绪万千。 已经等采访等了太久的隽灵枢带着阮嘤、陈州牧凑上来,三人从她身后用力撞她,结果却是自己被弹了出去,他们似乎忘记了,虞美人不止有男人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力量。 虞美人转过身来:“你们很闲吗?” 隽灵枢揉着屁股抬眼倪她:“我就一个小采访,总共五个问题,他俩也差不多,可不就是无聊嘛,要不你找副麻将,咱们打麻将吧?” 虞美人就近坐在了石凳上,“等你采访完。” 隽灵枢看了眼机器扎堆的方向,说:“还得等一会儿,听说需要姜京淏回答的问题有点多。” 虞美人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正好看到姜京淏朝她这边看,她已经不会再上心过去他那荒唐的喜欢和追求了,看姜京淏的态度,似乎也已经放下了。 姜京淏跟虞美人对视之后勾了勾唇角,继续回答大木阳子的问题,“……我早就忘记了怎么和女人相处,所以面对虞美人,太过自以为是。” “现在呢?”大木阳子问。 “还是很喜欢,却只是喜欢了。” 大木阳子合上镜头盖之后对姜京淏竖起了大拇指:“勇气可嘉,往常娱乐圈的情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你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也伸了一条腿在这趟浑水中。” “姜京淏能够在娱乐圈屹立不倒靠的难道不是他有如一股清流?”他自侃。 大木阳子仰面大笑。 下一个轮到了隽灵枢,她非要虞美人在镜头一侧,说什么有些话是对她说的,她必须要在现场,虞美人闲着也是闲着就跟阮嘤他们一人搬一个小马扎过去围观了。 “隽……” “导演等一下。” 大木阳子的问题还没问出口,就被隽灵枢叫停了,她先是对他点了下头表示抱歉,然后转向了他身侧的虞美人,说:“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 虞美人脸一黑,她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在镜头前挑衅她吗? “你永远都无法理解,叔叔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曾经的我,回避着,腼腆着,却又期待着,找不到解决忧虑的办法,找不到走进他的通径,却仍在不知疲倦的尝试。那时候我的灵魂导师是村上春树,他说:我或许败北,或许已失去一切,或许只是徒然掬一把废墟灰烬,无所谓,我明确一件事,我有值得等待的。”隽灵枢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格外平静,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高冷、咋呼的结合体,“但这都截止到你出现。我从故作矜持到彻底不要脸,都是因为你出现,你一出现,他疯了,我也疯了。” 虞美人回看她的眼神,很温柔,是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温柔。 “在三世……” “你怎么这么絮叨?还打不打麻将了?”虞美人没让她把话说完,她不认为这番话有非说不可的理由,她愿意把三世那件事当成一个意外。 隽灵枢听到虞美人这话神情一滞,她皱了皱鼻头阻止眼泪夺眶而出,唇瓣翕动,声音蠕蠕:“虞美人……” “别矫情了,有那个时间就把我参加节目的酬劳付清。” 隽灵枢终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她来时你的世界山崩地裂,来久了,就变成了暴雨过后的万顷彩虹……虞美人就是这样一个人。 隽灵枢终于还是在虞美人的竭力阻止下没能把三世对她的伤害公之于众,之后的采访照本宣科的完成仅用了半个小时,加上阮嘤和陈州牧的,全部结束时天还没黑,夕阳西下,美不胜收。 大木阳子提议bbq,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一致的认同,但只是认同,那帮贵小姐贵公子根本没打算出力,在不远处的石台上,摸着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麻将,开始捉五魁、自摸老龙了。 “叔叔说他什么时候到了吗?红中!”隽灵枢问虞美人。 虞美人指挥姜京淏:“你傻啊!万子都绝了还留着碰?打这个!”口头指挥不过瘾直接下手了。 “诶诶诶!要脸吗?到底谁打?”隽灵枢差点就把手上几个风头子扔过去了。 虞美人没理她这茬,回了她前一个问题:“他说晚上就到了,没说几点。” “靠谱吗?” “不靠谱,所以我没抱多大希望,爱来不来。”虞美人说完扫了一眼陈州牧,他正盯着手里的一把牌郁闷着,脑门上隐隐约约现出四个大字‘什么玩意’。再看看隽灵枢,一脸的胜券在握,她顿时心生一计,看向陈州牧:“州牧啊,你还记得我家书架上那本蒋介.石传吗?” “记得啊,我看完了。” “你还记得你当时最喜欢哪一段吗?” 陈州牧皱了皱眉,随即了然:“宋美龄喜欢梧桐,蒋介.石就在南京种满了梧桐。” “对!梧桐递爱!” 陈州牧这回懂虞美人突兀的提起蒋介.石是为什么了,他马上打出了一个五筒。 “胡了!”虞美人推了牌,眉眼笑成了一弯玄月:“少的!给钱!没现金不要紧,支付宝转给我!” 隽灵枢推了牌火气都快从脑顶溢出来了:“我说你也太不要脸了,明目张胆的出老千啊,做人能不能坦诚点?” “就是啊虞姐姐,还转你支付宝,这把难道不是人姜帝打的吗?”阮嘤搭腔。 “没我他能赢吗?你们转给他,他好意思要吗?到时候不还是得给我?与其稍后倒腾还不如你们直接转给我。” 隽灵枢被她这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惊掉了下巴,开始怀疑人生了。 “再来再来!”虞美人显然兴致上来了。 隽灵枢站起来:“不玩儿了!论谁也玩儿不过一个脸比墙厚的人!” 虞美人刚赢了一把牌,心情正好,不打算跟她打架,就翘起二郎腿练习自摸了。 这时候,“大嫂!!!” 虞美人蹬了一眼火急火燎冲过来的道奇,伸手箍住他大烙饼一般的脸,推出一段距离。 道奇拿掉了虞美人的手,五官被紧张蒙上了一层模糊感,让人看不清他本来的模样,只听他说:“老大……老大出事了……” “别咒我歧先生!”虞美人话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仍是咯噔了一下。 道奇把手机拿出来,颤抖着手指指向屏幕。 虞美人抬眼看过去,看到歧本住的那家酒店遭遇暴恐分子袭击侵占之后,一个不小心咬破了舌尖。 “怎么了?”隽灵枢也凑过来,在看到那则社会新闻时,脚下一飘,没站稳,整个人朝后仰了过去,好在姜京淏手快扶住了她。 虞美人把手机拿了过来,锁屏扣放在桌上,不发一言。 “大嫂……怎么办啊……我给小古他们打电话也打不通……ed.th和sunny都联系过了……他们也都找不到老大……航空公司也没有老大的订票记录……你说老大是不是在酒店里……”道奇说完最后一句腿软了,跪坐在虞美人面前。 虞美人阖上眼,她本心是不信的,但却无法解释不愿意再去看那则新闻一眼这个行为。 待更多的人捧着手机过来跟虞美人‘分享’这个消息时,她站起身,面向众人:“你们不了解歧本,没关系,他毕竟不是你们的男人,但请相信我,他是歧本,他永远都会给自己留有后路,这种脑残加智障的暴恐分子根本无法伤他一分一毫。” 她也不知道她这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在场跟她一样担心的人,但这话确实管用,已经有很多人平静下来了,但刷手机的手仍未停下,一遍一遍的确认着酒店内遭挟持人员的名单。 隽灵枢上前一把攥住虞美人的手,被冰凉的触觉刺了掌心一下,“你既然相信他不会出事,那为什么手这么冰?” 虞美人缓缓偏头,“灯熄了。” 隽灵枢在虞美人话毕之后眼眶微张、瞳孔放大,身体以某种不协调的韵律颤抖起来……歧本有恐黑症,而刚才新闻上的现场图中,遭袭酒店一片漆黑,他……会不会已经无法呼吸了? 虞美人揽住她的肩膀,用了些力道:“不会的。”之后转过了身。 她一脚轻一脚重的背对着众人抬步,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想在人群里多待,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紧张了还能有力气安慰别人。 歧本说过,他的恐黑症治不好了,她也说过,她会永远在他身边。 她食言了。 始终记得,在那个促狭逼仄的地下空间,除开酒香的萦绕还有一个孱弱的呼吸在身侧,它属于一个如光般闪耀的男人,那个男人有细脆的声音,有二八分的花轮头,有一张举世无双的美艳脸庞……他叫歧本,他说他爱虞美人。 虞美人用力去回忆那些歧本入镜的画面,她用了心,可为什么不肯流泪呢? “一生得一次,一次醉一生。”大木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了虞美人,他在她身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虞美人转过身来,现出一张意外平静的脸。 大木阳子有些惊讶,他以为虞美人已经涕泪四溢了,“你信意念吗?意念眷顾所有情深的人,只要你虔诚祈祷,歧先生会没事的。” “对不起,我不信。”虞美人说完这话就返回了人群,拿起自己的包,“给我定最近一班飞香港的飞机。”歧本有后路,她虞美人也不是只有一条路,命运论、意念论她都不信,她只信她自己。 道奇愣了愣,然后点了下头,拿手机打电话。 隽灵枢在虞美人离开前拉住了她的胳膊:“你现在去也是于事无补……不如安心等……” “你去是于事无补,我不是,我知道他需要我,就像他永远都能知道我需要他一样。”虞美人说完这话拂掉了隽灵枢的手。 然后,虞美人就在万众瞩目中步履坚定的走向了校门。 然后,歧本穿过校门迎面走来。 虞美人在看到歧本的时候瞪大了眼,与此同时脚下踩了空,整个身子往前扑去。 歧本皱着眉快走了两步,一把搂住她的腰,口吻恶劣:“这么平坦的地面都能摔倒,你是踩了根无形的高跷吗?” 是歧本!是他! 就在虞美人确定眼前人是歧本的这一瞬间,玉容憔悴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歧本看见虞美人哭了,眉头蹙的更深了,他不顾旁人的伸手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指腹抹掉她脸颊上的眼泪,轻声问:“怎么了?” 虞美人双手从歧本腰间穿过,交叠在他的脊背,埋在他胸膛的脸哭成了花猫,眼泪浸透他的白色衬衫,晕染出一朵朵深色的花。 歧本一个凌厉的眼神瞪向道奇,意思是‘让你照顾你大嫂,你竟然把她弄哭了,这个月工资扣了!’ 道奇心里苦啊,弄哭她的明明是你啊。 意念就算了,大木阳子那句话还是极好的,一生得一次,一次醉一生,虞美人得到了,已经开始醉了。 “你知道你在香港的酒店遭到恐怖分子袭击了吗?”虞美人嘟哝着。 歧本了然了虞美人情绪激动的原因,顺了顺她的头发:“我就不能在香港有套房子吗?” 虞美人听到这话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 歧本低头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我答应了你,晚上会来,就一定会来。” “你以前也答应过我很多事,你都……” “以后不会了。” “我才不信你……” 歧本扶着她的肩膀,将她稳在一侧,然后朝身后伸出手去,他的狗腿子动作迅速的将一沓a4纸交到了他的手上。 虞美人皱眉看着他手里的几张纸,“什么?” 歧本只笑不语,朝前走了两步,眼神朝人群梭巡了一圈,然后对大木阳子导演扬起了手:“麻烦开下机器。” 大木阳子眼神亮了,忙不迭的开了机器,招呼了几个人到跟前竖起反光板。 歧本转过身来,面向虞美人,清了清嗓:“虞美人小姐,鄙人有个在纳斯达克挂牌上市的设计品牌想跟你姓,你怎么看?” 虞美人愣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个字:“啊?”要怪就怪歧本在灯光和月色的双重映照下太夺目了,她一时看直了眼。 歧本好话不说二遍,尤其是在听到虞美人蠢了吧唧的‘啊’之后,直接走向她,把手里几张纸塞到她的手里,“ed.th,送你了。” 虞美人终于反应过来歧本在说什么了,ed.th?那个国内外首屈一指的设计品牌ed.th?卧……“槽!” 歧本听到这个字伸手从她手里把那几张纸又拿了回来,举起,然后居高临下的睥睨她:“你刚说什么?” 虞美人心里美成了一朵花,嘴角都快要溢出蜜来:“我爱你!”说完这话纵身跃起跳到了歧本的身上,捧着他的脸印了一串口水印。 一时间,人群中口哨声、起哄声此起彼伏,阮嘤和陈州牧两个年轻又有浪漫情怀的人悄悄给去开了虞美人为学校加的娱乐项目。就在虞美人和歧本腻歪的不能自已时,整所学校像是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悬在教学楼顶层窗棂的九色水晶魔球旋转起来,藏在小操场内的频闪、镭射也暴躁了起来。 “姐姐!把他摁地上!我们要看直播!”陈州牧大喊过后高分贝的舞曲扬了起来,在场人都在超弹dj的影响下不自觉的摇晃起他们的翘臀。 虞美人勾着歧本的脖子朝人群看去,“想要跳舞吗?” “想要你。” 虞美人转过头,看着紫外线下歧本过分清晰的脸,好奇怪,她竟然觉得他有些像自己。 歧本在混乱中抱着虞美人悄无声息的绕到了学校最后一排教学楼,走进虞美人带他来过的教室,门锁上,窗帘拉上,然后把她摁在了地上。 “为什么我会觉得羞耻呢?”虞美人在歧本解她衣扣的时候,皱眉问。 “跟自己的老公,又不是跟别人,羞耻什么?” 虞美人按住歧本的手,两股好看的眉毛揪成一个复杂的形状:“谁说你是我老公了!?” “我,刚说的。” “你……” 歧本把虞美人后边的话全都吞进了口腔里,还慷慨的送了一条蠕蠕软软的舌头给她。 …… 小操场蹦迪大队中的一员——隽灵枢小姐发现现场没了歧本和虞美人,吼出口:“虞美人那个大傻逼把我叔叔拐哪儿去了!哪儿去了!?啊?!” 教室内大汗淋漓的两个人此刻完成了一个冲刺,虞美人实在是没忍住:“啊——” …… 第51章 |禾尔 “嗯,行啊,来呗,不过只能在我家,歧本家谢绝闲杂人等。” “我叫他叔叔!我怎么就成闲杂人等了!”隽灵枢对着话筒大声嚷嚷。 虞美人拿离手机,按了免提,一只手顺了顺面膜,一只手翻了两页眼前的杂志,ed.th与l&c合作首刊,她这本是送厂印刷出来的样本。 “对于我们家歧先生来说,除了我以外的女性都是闲杂人等,奥不对,是除了我以外的人类都是闲杂人等。”虞美人话刚说完公主跑过来了,纵身一跃跳上沙发,伏在了她的小腿边。 虞美人勾了勾唇角:“宠物也算。” “虞美人我告诉……” 虞美人没等她的‘你’字发音完全就挂断了电话,她答应了歧本帮他伺候一下三楼那株 莲瓣兰,这都距离被嘱咐三个小时了,她再不上去,怕是那株昂贵的兰花要有意见了。 她顺了顺公主的毛,揉了揉它又粗又短全是褶子的脖子,然后附身对着嘴筒子落下一个脆亮的吻,安抚好它之后拎着喷壶上了楼。 这株莲瓣兰还是株兰苗的时候被歧本从云南当地一兰园强取豪夺了过来,当时园主心疼的哭了三天半,歧本回赠了一支八两的长白山野山参都无事于补,还是道奇连哄带骗的说他老大也就随便养养,指不定哪天就送回来了,园主才算是松了手。 歧本对这株莲瓣兰的兴致维持了一个星期不到就彻底忘了它的存在,从此,照顾这株金枝玉叶的重担就落在了虞美人的身上。一开始她还挺有使命感,后来慢慢发现,这纯粹是歧本觉得她不够忙,给她找的事儿。 “不愧是歧本养的玩意儿,跟他一样不好伺候。”虞美人一面小心翼翼的浇水,一面嘟哝。 金枝玉叶只要天然水,再不济也要河水,自来水是绝对不行的,冬天三天浇一回,上午浇,夏天一天浇三回,比人吃饭饭点都要准时,不然它指定蔫给你看,让你一点脾气都没有。 “诶,你有名儿吗?” 金枝玉叶肯定是不会回应她的。 “我给你取一个呗?跟我姓怎么样?楼下那长毛短腿叫虞公主,你叫虞人杰吧。” …… “人杰地灵,寓意这地界儿是灵秀之地,还行吧?” …… 虞美人想着就从工作区拿了两张纸过来,用彩色的马克笔写了虞人杰三个大字,还添了点扑腾蛾子和大马蜂,显摆了一番她超群的画工,最后贴在了那个同样金贵的红土花盆上,完工之后她看着自己的大作,一脸陶醉:“我真有才华。” 这话刚好被上楼的邹教授听了去,他差点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摔下去。 虞美人闻声回头,看到邹教授挑了下眉,礼貌的迎上去,“邹教授。” 邹教授扶了扶滑下鼻梁的眼镜,轻咳了两声,点了下头算回应,然后自顾走到围栏边上的圆桌边,拿出pad,开始玩儿消消乐,全然没有再理人的意思。 虞美人早就感觉到了邹教授对她的排斥,上次在固畔,这干巴老头差点就让她和歧本天涯相隔了。她给他煮了杯咖啡,端到他跟前,“喝咖啡。” “不喝。”他很干脆。 虞美人应了一声端起来就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动作一气呵成,再一次让邹教授傻了眼。 邹教授放下手中的pad,左手搁在右手上,看向虞美人:“你对我有意见。”陈述句。 “不是你对我有意见吗?”虞美人的语气何其无辜。 邹教授皱了皱眉。 “教授,你其实没必要这么明显的,你知道为什么公主看见你都是躲开吗?因为就连它都能看出来你对我的不满意,它觉得没必要对不喜欢它主人的人热络。”虞美人话间坐在了邹教授对面。 邹教授偏头看向楼下沙发上侧卧的那只长毛腊肠,确实,它那双狗眼总是对他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我想过你不喜欢我的几个可能,第一,你太喜欢歧本了,所以对我心生妒忌,第二,你太讨厌歧本了,所以恨屋及乌。”虞美人双臂叠落在桌上,看着邹教授。 邹教授定睛看了一会儿虞美人的眼睛,最后呼了一口气,把金丝眼镜摘了下来,搁在了一边,空出一只手用来揉了揉眼,半分钟后,只听他说:“你是唐景天的女儿,唐景天是间接致使歧本父母死亡的凶手。” 虞美人靠在圆桌上的身子一僵。 “歧本九岁那年,歧一源和章弋的拳头产品遭遇市场冷流,再加上毒塑料风波带来了大批量的预定被退,导致库存成本愈发高昂。转成c2b实行定制模式指望可以解决危机,却因为先前的退定断了资金链而不得以作罢。两夫妻被逼上决定,无奈之下找上之前的原料供应商,也就是两人多年的朋友,却因为一句爱莫能助被挡在了门外。这个原料供应商,就是你父亲,唐景天。”邹教授最后几个字说的音节可闻。 虞美人此刻的表情对比刚才的呆滞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她似乎知道这段回忆的最后会给她结实的一击,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邹教授看了眼虞美人的反应,继续:“如果我把唐景天的冷眼旁观说成是害得歧本父母惨死的原因,你可能会说我是道德绑架,那如果我说是唐景天设计了整场毒塑料风波呢?” 这个故事虞美人早就听唐憔讲过了。 “你应该没尝过舆论的滋味吧?你应该不知道当年歧家受这件事的影响遭遇了什么吧?”邹教授越说越愤慨,音量越来越大。 虞美人当然知道人言可畏。 邹教授看着虞美人不再发一言,又把眼镜重新戴上,“我不是讨厌你,是在知道你是唐景天的女儿之后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面对你。” “可这跟我有关系吗?”虞美人没忍住问出口。 邹教授眉毛微皱:“那唐景天在蓄意陷害歧一源时,有想过这件事之后对他一家造成的伤害吗?他们之间的恩怨又跟歧本有关系吗?为什么要当时还仅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去承受这些?” “你说的对,他们之间的恩怨跟别人没有关系,可我父母离世那年我也是只有七岁而已,我当时所承受的会比歧本少吗?” “那是你父母做的孽!” “所以他们遭到报应了。” “……” “其实我想不明白,歧本都可以放下的事情,为什么你要揪着不放,你觉得他会愿意看到你每次面对我时都是这样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吗?” 为什么他会揪着不放? 不知道多久之后,邹教授阖了阖眼,语调轻缓的说:“歧本父母离开之后,他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后来悄悄走了,一直在外流浪。” …… “我后来向人打听那几年,才知道他过的那么苦。因为年纪小,打工都没人要,所以他就天天捡垃圾吃,后来饿出了怪病,挺着大肚子在街边巷口影响着市容,当地警署经常把他带走,给他两块薯饼,给他点水,这样一过就是好几年。” …… “那几年他受尽了屈辱,被各种社会分子带走虐身,落得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大家都心疼他,总在议论着那个可怜孩子,却没有人愿意领他回家。隽家人遇到他的时候是在北边的craigieburn,他蜷在火车站露天长椅上,一身各种利器刺穿的伤口搭配各种毒虫咬的脓包,脸上的泥像是长进了皮肤里,整个身体的肥瘦极不协调,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放倒……”邹教授说到这儿低下了头,试图掩饰泪目。 …… “当歧本的名号慢慢在国际间扬起来,他的负面.新闻也随之而来,这其中就包括当年父母公司的毒塑料事件,他因为对父母自始至终的信任促使他对那些造谣生事的人予以了惨重的惩罚,也就有了后来的‘狠厉’之名,大家也因此开始叫他魔鬼、杀人犯。” …… “他做掉了身上所有的疤,决定用一个全新的身份活着,可你却出现了,我不相信他可以完全不介意跟你在一起,你们之间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啊,你的存在只能让他时刻想起那一段残酷的时光和父母被害的血海深仇……” 虞美人抿了抿唇,她往前曳了曳身子,盯着他的眼睛:“始终无法释怀、过不去那道坎的是你,别用你狭隘的胸怀去臆断歧本的。” “我……” “我知道了,我于你来说就像一面镜子,时刻提醒你,歧本流落在外受屈辱的这些年都跟你脱不了干系,所以你才对我视如仇敌。” “你……” “你为什么会让他就这么悄悄的走了?你又为什么没有去找他?你对他那些年的苦难避而不见,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资格在这里仇恨我?” 邹教授站起身来,掀翻了圆桌,居高临下的看着虞美人:“你以为我愿意吗?那时候我在争取博士,加之太太怀孕,日子很拮据,我根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 “好了,到这里就可以了。”虞美人打断了邹教授接下来为自己开脱的说辞,又说:“也许我的出现就是为了偿还我父母当年欠下的债,但你对我的冷眼一定是你内心深处对你当年所行之事的一种嗤之以鼻,挺好的,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会受一天良心的谴责。”虞美人突然觉得自己这一通与他的耐心交流好生无聊。 邹教授终于无话可说了,这是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难以启齿,虞美人这个女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他扒光推到了人前,将他的丑陋公之于众。 虞美人说的对,他对她的反感并不是针对她,而是在内心深处无法原谅当年的自己。如果他不知道虞美人的出身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时不刻的想起过去,所以他在用厌烦虞美人的行为来掩饰对自己的瞧不起。 虞美人那张与唐景天眉眼有些微相似的脸让歧本在潜意识里多留意了两眼,这两眼就注定了一生的纠缠,所以这是命,是命不饶他,是命让他下半辈子都活在自责当中。 “行了,你也别矫情了,我作为一个他的杀复仇人之女,都还死皮赖脸的不愿意离开他,你这又算的了什么?”虞美人起身又给邹教授煮了杯咖啡,端给了他。 邹教授抬起头,不顾眼角的湿润,愣愣的看着虞美人。 “人生得意须尽欢,天天愁闷和矫情就等于自杀,当然,如果你想死,我也不拦着,只是这大好的时光,你舍得了吗?”虞美人偏头看向那株莲瓣兰,它开的正好,被窗外的暖风轻抚还会娇羞的摇头晃脑。 虞美人如刀削一般凌厉的侧脸为她刚才那句话添了一丝严肃,突然间,邹教授觉得自己真小人。 就像虞美人说的那样,她父母死的时候她才七岁,当时的她连他们的全尸都没见到,对于她来说,她是跟歧本一样的受害者,可她仍觉得如果不是她父母当年的那份恶意,这一系列悲剧都不会发生,所以她始终认为,面对歧本,她该是有所亏欠的。可后来歧本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邹教授,世界上最大的恶意不是明目张胆的伤害,而是自以为是的替别人怎么怎么样,况且你也不是为他。” 虞美人这句话之后,邹教授就走了,不知道他听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不过这对于虞美人来说并不重要,她无所谓这个老头对她喜不喜欢,因为这个老头在她的生命中扮演的角色根本不值一提。 歧本回来的时候虞美人正好要出门遛狗,他看着公主身上那件眼熟的粉色肚兜,皱起了眉:“这衣服……” “衣帽间最后一排一个拉柜里的,我看你也没穿过,就剪了给公主做了套衣服,是不是手艺还行?” 歧本抽了抽嘴角:“你是欠……” “是!来吧!我已经无聊的在一下午的时间内遛了三回狗了!快点!残暴的不要怜惜的来吧!”虞美人把狗链子一扔,朝歧本扑了过去。 歧本的嘴角再次抽了抽,但还是伸手接住朝他撞上来的这个活宝,“兰花浇了吗?” 虞美人正要用给它赐名这件事跟歧本邀功的时候,那个倾慕歧本美色的大胸邻居牵着狗链子上了坡,她在看到搂一起的歧本和虞美人时,下巴一扬,吐出一个单词:“bitch.” “她是在说我吗?”虞美人问歧本。 歧本摇摇头:“她在说她自己。” “你怎么听出来的?” 他就说了一句话:“itch是什么意思?” “痒……”虞美人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他的意思了,能知道逼.痒的只有自己了……但她是真没想到这词还能这么拆开解释,“你这个解释也是有点牵强。” 歧本一脸理之当然:“没办法,跟你待时间长了被你的神奇逻辑洗脑了。” “……你欺负我。” 歧本再次摆摆脑袋:“这不算。” “啊?” 歧本把虞美人打横抱起,朝家门走去的同时俯身堵上了她的嘴唇,说:“这才算。” “……” 两个半小时的倒凤颠鸾之后,两个人横在了楼梯上。 “昨天上网看见一个媒体人骂你的视频,我觉得他简直是说出了我的心声。”虞美人踹了踹歧本的肩膀。 歧本攥住虞美人的脚踝,往下一拉,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你就不会看正经的东西。” 虞美人听到这话笑了:“你竟然说有关于你的是不正经的东西,大开了眼界,什么时候这么有自知之明了?” “你看的那个视频里又没有我。”所以不正经的应该是那个媒体人。 虞美人又在无形当中被碾压了一回智商,说实在的,没遇到歧本之前,她真不觉得她的智商有问题,遇到歧本之后她才发现,她是真蠢。 “他骂了什么?”歧本问。 虞美人从他怀里坐起来,看着他:“你现在也会好奇别人对你的评价了?” “我是好奇你的心声。” “……” 虞美人不想说话了。 歧本伸手揉了揉虞美人的头发:“是不是说……待人太利益、待敌太狠厉。” 还真被他给猜中了,虞美人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你的脑袋已经突破科学解释,到达了一种凡人难以企及的高度,简直是新一代超体。” “你昨天玩儿完pad就扔一边了,我点开屏就是那个视频。” 虞美人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她还是别说话了。 “流浪开始之后到遇见你之前的时间,我几乎没被人宽容过,所以对别人,我也是这样。”歧本难得的和虞美人说了他狠厉待人的原因。 虞美人把玩着他的手指,她还记得第一次见歧本,他不讲道理的要砸她的酒,她差点疯了,现在想想,他大概是习惯了‘不宽容’,所以面对她的抵抗和她给予的难堪才会那么抓狂。 “歧本。”她说。 “嗯?” 虞美人还没说话,手机响了,一封邮件。她看了一眼,皱起了眉。 歧本自然的拿过来,“同学聚会?” 虞美人点点头:“应该是了,毕业以后就没聚过,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电影学院毕业以后,她就出国了,那帮同学唯一有联系的就是劳姿,没毕业以前她也只跟劳姿比较好,其余人或许看在劳姿的面子上跟她说上两句话,但总是能让人感觉到口不对心,不过那时候的她也不是很在意。 这突然就邀请她参加同学聚会,还真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她看了眼聚会日期,正巧是和隽灵枢相约的那天,她转向歧本:“灵枢想来咱家蹦迪,我跟她约了周末,我这个聚会也在周末,你说我该放谁的鸽子?” “你可以带着她去参加你那聚会。” “别闹了!这太恐怖了!她是隽灵枢啊!影后啊!把她带去那顿饭就变味儿了!我还是别找事儿了,到时候再被寒碜抱大腿,就你那外甥女,肯定得拿这事儿揶揄我。”虞美人宁可称有事不能到也绝不会带隽灵枢去。 歧本把她的脑袋按在怀里:“那你想怎么办?” “不去了呗,反正我也不喜欢这种场合。” 歧本自然是不管她的,虞美人是那种在面对一个问题时心里就已经有答案的人,她可能会在肯定答案之前参考参考别人的意见,但绝对不会因此动摇自己的答案。 虞美人回复了那封邀请邮件,没有收到对方的再回复,她就把这件事给忘到脑后去了,结果到周末,她就遭到了电话轰炸,有印象的没印象的所谓的同学都给她打电话,让她务必到场。 一个多小时的连番骚扰,不胜其烦,终于,她决定去了,不过只是去,吃饭什么的就算了。 虞美人穿了条藏青色的裙子,裹了件黑色过膝的呢子大衣,一双黑色短靴,一个五十多块钱买的手袋,就这么赴约了。 如果是参加个什么活动亦或是公开的晚宴,她是一定会注意着装和修容的,但这种同学聚会只要得体就行了,她从来也不是个喜欢攀比的人。 聚会地址选在荷咉大都,虞美人是道奇送去的,歧本要求的。 进了套房,一群人迎了上来,对虞美人又是嘘寒又是问暖,热络的像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这让她很不自在。 “还是咱们美人命好啊,你们说说在场的谁能比得上人家?”有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说。 虞美人看了她一眼,不记得自己的同学中有这样一张脸的,仔细看了看,发现了她笑的下巴都突出来了,到那个程度要说没塞东西她是不信的。 “劳姿姐是有这个比较的资本,只是天妒红颜……”有人说。 现场因为这一句话陷入了阒静,所有人约定好一样低头默哀,这场面,知道的是在缅怀逝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传销组织成员在接受洗脑。 五年一个分水岭,更何况他们之间已经断联系超过了五年。虞美人不记得劳姿生前跟这帮同学有什么联系,只记得毕业后,在劳姿最落魄、一天跑三个剧组接女n号的戏时,这帮同学在论坛上嘲笑过她,用最不堪入耳的言辞。 所谓同学聚会,就是一个变相的装逼盛宴。虞美人不敢说她比现场谁混的好,但也足够有装逼的资本了,所以她一开始拒绝了。她不想成为别人梭巡打量的目标,也不享受别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尤其这个别人还是朝夕相对四年的同学。 默哀告一段落,开始三五成群的寒暄了,男的聊股票,房子,车子,女的聊男人,化妆品,名牌包。虞美人被三男两女围在中间,手里的高脚杯被他们的轮番碰着,话说的都差不多。 “还是你跟劳姿关系最好啊,她走时把那么好一个角色都让给了你。”这话咋一听是在感慨两个人关系好,再一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虞美人弯了弯唇角没说话。 “美人的男朋友怎么没来?邀请函上不是说了可以带家属吗?这么厉害的男朋友也不带来给我们看看。” 虞美人扫了眼套房内的人,说:“好像也没带家属的,是只有我那张邀请函上写了‘务必带家属’这五个字吗?” 跟她说话的女人一个哑口,干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前两天看到一个报道,说隽灵枢被黑有内.幕,我当时这八卦的心啊非让我去了解了解实情,打听了两个导演,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虞美人倒是配合。 “说是有人啊抢了隽灵枢的男朋友。你说这年头,不要脸的女的越来越多了,卖卖可怜撒撒娇就嫁入豪门了,也不管什么道德啊什么做人的基本原则啊,这个社会这么下去,迟早完蛋。” 她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本事还不赖,旁边的几个小虾米都开始往虞美人身上瞄。 虞美人心里则是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这大概是她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回去得跟隽灵枢讲讲。 “这年头,就得像那些女的一样不要脸才能有机会上位,不过咱们这种恪守本分的良家小女子哪儿干的那不要脸的事儿?要活儿好,又懂得趋炎附势,知道谁最有钱,知道谁在圈子里地位最高,还得削尖脑袋往那帮人跟前凑……咱们是不行啊。”又有人附和。 虞美人听她们说话都替他们累,她转过身去,又听见别的声音:“唉呀,你这是burberry今年秋冬款的高定啊?这个颜色真不赖。” 说这话的女声对面是一个穿着burberry风衣的女人,她一脸得意:“我老公非要给我买,我说我有的穿就行了,他不干,说什么我要是不体面就是给他丢面子。” “真羡慕你嫁的这么好。” “哈哈哪有啊。诶,你这手环……” “上次去第五大道逛街,看着喜欢就买了,cartier的这款粉红金一直很畅销,我那些闺蜜都是全套戴的,我就没法跟她们比了,人家国内外房子都是大几套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交流声音不小,很快就引了更多人过去,炫耀大赛一触即发。 虞美人是插不进去嘴,也没那个兴致,就走到了窗边,坐下来,看着外面的阴沉的天气,想起昨天道奇说今天有雨。 一个男人这时候走上前来,落座在虞美人对面:“可以坐这里吗?” “请便。” “你都没怎么变。”男人说。 虞美人笑了下:“女大十八变,过了十八也就这样了。” 男人没有应这个话茬,继续自己的话:“还是像当年那样好看。” 虞美人听到这话挑起了眉,这难道是当年的一个追求者?她抬眼看了他两眼,知道他是谁,但不记得他有跟自己表达过爱意。 “你肯定不记得我。那时候追你都得先经过劳姿那一关,她就像是你的……你的管家婆?哈哈,反正差不多吧。”他说。 虞美人知道劳姿当年经常给她筛选追求者,然后把她认为合适的人引荐给她,其余入不了她的眼的直接pass掉,虞美人那时候对恋爱没什么概念,也就无所谓她这么搞,换种思路来想,对她来说还算省事儿了呢。 “那时候我觉得她说的很对,我又穷,长得也不帅,凭什么喜欢你啊,然后我就这么放弃了,后来就开始发奋图强,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也算是小有成就了吧?” 虞美人笑了笑。 “我做投资的,投资知道吗?” “听说过。”虞美人随意的说。 “哈哈,听你这口气就是不懂,没事儿,改天咱们单约,我给你讲讲。” “行啊。” “你不知道,去年行情忒不行,我一比一杠杆投了五百多万,全套了,幸在后半年做股指往回捞了点,我啊也就是主攻期货的命了。听过福缘黄金吗?国内最牛逼的……”他的兴致似乎被提起来了,开始滔滔不绝。 虞美人皱眉回忆了一下,好像在工作区的垃圾桶里看到过有这四个字的企划案,歧本只看了眼名字就扔了,说忒土。 听他逼逼叨叨十来分钟,虞美人都快睡着了,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了,男人才终于走开,到了圆桌前他挑了俩位置,招呼虞美人落座。 虞美人看了眼手表,距离隽灵枢和阮嘤到她家还有一个小时,这会儿走的话可以赶在她们进门前迎一迎,这样就避免了屁事儿特别多的隽灵枢挑眼,“那个,我还有点事儿,饭就不吃了,见见同学们就行了。” 之前跟虞美人相谈甚欢的男人起身硬把她拉到自己的座位旁边,“啥事儿能比同学相聚更重要?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虞美人被他按在了椅子上,这帮同学也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着,死乞白赖的让她留下来吃饭。 这帮不安分的女人在看到虞美人这身素净的衣服和寡淡的态度时,就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和歧本在一起了。按照媒体通稿上所说,两个人应该是非常高恩爱,可虞美人这神色怎么看怎么心虚,而且,听服务员说虽然送她来的是一个男人,但却不是歧本。 再加上这几轮寒暄,她一点自己的近况都没说,根本就是应了她们的猜测,虞美人根本没有和歧本在一起,不仅如此,看她那十几块钱的包,应该也混的不怎么样,突然一下子火了还不是沾了劳姿的光?劳姿要是不死,她能这么快就被众人熟知吗?劳姿要是不死,她能拿到杀死天使那部片子的女主角? 恐怕网上的热度和高人气的背后是只纸老虎,那些她和各种大咖相识相知也不过是各个媒体断章取义外加以讹传讹的结果。 这么一想,她们就生了让虞美人难堪的心思,这女的太会炒作了,还如此之不要脸的把自己跟歧本炒到一起去了,怎么一个贱字了得? “哟哟哟,美人这是要着急回去找男朋友啊?距离他刚送你来才多长时间啊?”有个大波浪.女人冲虞美人笑着,脸上粉糊的太多,一张嘴就掉一层,不知道是用的谁代言的粉,以后可以搁黑名单了。 “歧先生日理万机,竟然还送女朋友来参加同学聚会,真贴心呐。” “那是歧先生吗?车窗摁下的时候我看着那侧脸可不怎么像?” 马上就有人接上,还聊开了。 虞美人一听就知道这群人肚子里哪几条肠子在闹事儿,如果她今天没事儿,她很乐意跟看着她们斗幺蛾子,但今天她有约,也就不打算浪费时间了:“改天一起聚,我今天真的有事儿。” “有什么事儿啊?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儿可不让走啊!” 坐虞美人旁边的男人刚才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沉着一张脸看着虞美人:“你有男朋友了?” “我以为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虞美人笑了一声。 男人不高兴了:“那不好意思,麻烦你让个位置。” 虞美人挑了挑眉,看着男人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屁股底下那把椅子的模样,觉得可笑,就笑着起身了,然后继续对众人说:“在收到聚会邀请函之前我就与别人约好了,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到我家了,实在不能再多留了。”她说着就开始朝后退。 “怕我们拆穿你的瞎话吧?”突然,现场出现了这样一道声音。 虞美人停住了脚。 “同学一场,混的好就好,不好就不好,至于扯这种瞎话吗?刚才送你那男的是歧本吗?你不会以为我们眼瞎吧?” “就是,本来以为只是我们多想,可你看看你,穿的什么玩意儿?问你近况你也不说,现在又着急走,这不是自打脸吗?你是生怕我们看不出来你一直在装吗?” “不就是接了李安一个片子吗?这里谁没接一两个大片子?更何况还是劳姿施舍的,说起来你也挺胆大的,死人的东西都敢接。” …… 她们如炮连珠的话像是提前排练过一样,听得出来她们的台词功底还算是不赖。虞美人把手机掏出来,转过身去打了个电话,跟隽灵枢还是改天再约吧,她今天得跟这帮人好好玩一玩儿。 电话挂断,她走回到那个男人身边的空位,把那把椅子拉过来,坐下。 “诶,谁让你……”虞美人没让他说完话就抬高她的大长腿朝他坐的那把椅子上踹了一脚,使得椅子带人一起被她踹倒在地。 现场登时一片静谧。 “这还没吃饭呢就撑着了?”虞美人扫了圆桌边上的一圈儿人。 “你骂谁呢?!” “谁接茬骂谁。” “你……” “就你们这智商,我真懒得废话,但听你们张嘴闭嘴都要带一带劳姿,我就不得不说两句了。” “……” 她看着主要挑事儿的那两个女人:“你们这么怀念她这事儿应该跟我说啊,我告诉她,让她晚上去看看你们,你们可以跟她讲讲怎么为她惋惜,怎么为她不值,怎么想她怎么怀念她。要是嫌晚上时间太短,好多话聊不完,也可以跟她走。” 有两个人因为虞美人这番话身子颤抖起来,手碰倒了高脚杯。 “逝者为大!你拿你最好的朋友开这种玩笑,你这种人也配叫人?”有人站起身来,指着她说。 虞美人掀起眼睑看过去:“是谁一直在拿劳姿说事儿?” “我们只是想起同窗四年,很惦念她。” “所以我给你们制造机会,让你们说说话,不是贴心表现吗?” “你别在这儿顾左右而言他的,我们要说的是你装蒜,说瞎话的事儿!多大脸啊说你是歧本的女朋友。” 虞美人捏了捏眉心:“你不看新闻是吗?同框照片你看不见是吗?” “视频都有可能剪辑,照片算什么?你不把自己的逼格炒作的高一点,怎么盖过当小三的负面.新闻?你不会以为我们跟那些墙头草网友一样白痴吧?混这圈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一点蹿红内.幕?你在这么短时间内被全民知悉,你扪心自问你没使手段?没炒作?没买水军?” 虞美人没应她的话茬,只是说了一句:“你那手环是高仿,还是仿的人家的高定,钉子头有圆钻九颗,方钻两颗,知道什么意思吗?” “它不是……本来就是这样的吗……” 虞美人把大衣袖子往上叠了一小截,露出与她那只外表无异的手环,说:“九颗圆钻是美,两颗方钻是人,加在一起是‘美人’。” “……” 虞美人看着她忙不迭的拽袖子,卖力遮挡那只高仿手环,站起身来,最后再次扫了一眼在座的人,觉得应该是没人再说话了,就朝门口走去。 没走出两步,隽灵枢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了门,她身侧是阮嘤,阮嘤身侧是陈州牧。 “虞美人你牛逼啊,放我鸽子跟别人吃饭,我倒要看看跟你约的是谁。”隽灵枢说着看向了圆桌,然后就看到了一群惊掉下巴的男男女女。 隽灵枢不知道这么多人,忙把她大明星的劲儿又端了起来,冲在座人笑了笑,然后把虞美人拉到了一边:“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呢,我不是给歧本打电话,让他告诉你晚上再约吗?” 隽灵枢皱了皱眉:“叔叔说你故意放我鸽子,让我到这儿来找你,顺便替他捉奸。” 虞美人的眼角合时宜的抽了抽,歧本大概是听到她电话中的语气不对了。 “你们这是……聚会吗?”隽灵枢一边往圆桌那边瞄,一边问。 虞美人看过去,发现陈州牧和阮嘤已经过去开吃了,偶像当的这么接地气也就这两个活宝了,里出外进的谁看了都不会以为是正当红的明星。 陈州牧问桌上人:“这是aa吗?还是谁请客?” 所有人都把眼神投向了戴高仿卡地亚的女人。 陈州牧了然的冲她笑了笑,阮嘤也看了她一眼,觉得眼熟:“你是不是演那个……” “是,玲珑计。”她在阮嘤努力回想的时候抢先回答,她怕她说不出来,自己脸上挂不住。 阮嘤皱了皱眉:“没听过,我还以为你是演‘三张机杼’的女配呢,看错了,实在不好意思。”说完还赔了个笑脸。 在阮嘤话毕之后,戴高仿的女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隽灵枢上前之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端着高脚杯朝她跟前挤,奉承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听得她都犯恶心。 虞美人其实没想让她们这么难堪,但歧本那个人不是心胸宽广的人,在得知虞美人可能受了欺负之后,他肯定是坐不住的,所以,在隽灵枢落座没多久之后,他就摆着大排场来了。 歧本进门时,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这个所有人不包括虞美人,她早在隽灵枢来时就想到了歧本肯定会来,所以不像她们那么惊讶,也不像他们把歧本看的那么高高在上。 之前要跟虞美人单约聊投资的男人看到歧本傻了逼了,他还问虞美人懂不懂投资……他还要约她出来谈谈股票……他怎么不知道自己那么大脸呢? 那几个先前攻击虞美人的女人都不说话了,这回到底是谁打脸再清楚不过了,隔着三米开外,虞美人都能感觉到她们的脸蛋正呼呼的冒着火。 歧本把大衣脱给他一个狗腿子,然后走上前来,先是礼貌的与在座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在虞美人一侧,偏头看她的脸:“宝贝儿怎么了?” 隽灵枢和阮嘤两个了解歧本的人听到从他嘴里说出这么句话,十分默契的抽了抽嘴角。 虞美人推了推凑近的歧本:“你不是跟我说你在广州吗?” “我是四个小时前跟你说我在广州。” 虞美人皱了皱鼻子,白了他一眼。 “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不开心?”他又问,问完这话之后就扫了眼在场的人,眼神有威胁成份在其中,还有一丝狠厉。 虞美人点点头,把手环摘下来搁桌上:“这东西仿货太多,我不戴了,搞不好别人还以为我在哪个黑作坊花十块钱做的呢。” 歧本拿起来就扔向了不远处的垃圾桶:“以后你自己设计,我跟你买,再送给你,戴腻了就把设计稿卖给高级珠宝品牌,或者你自己成立品牌,我投资。” 在场人无一例外的连站都站不稳了,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歧本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都能引得他们受惊过度。 后来,歧本就带着虞美人走了,撇了隽灵枢三人,也撇了一众想要给虞美人难堪的同学。 再后来,听说那几个像是用化粪池的水漱口的女人再也没有在娱乐圈里出现过。 第52章 |禾尔 虞美人最近在忙着把她和歧本的两套房子中间打通,没日没夜的拿着图纸写写画画,就连歧本好不容易能有一天的休息日都没说腾出时间来亲热亲热,把歧本一张俊脸逼的黑破了天际。 自从歧本同意把半山腰两处洋楼当俩人栖身地之后,虞美人就无时不刻的表现出决不辜负歧本这个决定的态度,白天不出门就算了,晚上也不睡了。 十四,静谧的夜晚一轮皎月当头,歧本衬着白花花的月光靠在沙发上,抬头看着霸占了他工作区的虞美人,觉得自己真造孽,这是做了个什么狗屁决定?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儿,谁还能比他更胜一筹? “我怕黑。”歧本说。 虞美人连窝儿都没动:“起身右转直走三米开灯。” 歧本:“我腿疼。” “玻璃缸抽屉里有云南白药,你自己喷。” 歧本:“我手疼。” “那就老实在沙发上待着。” “我怕……”黑字还没说完,虞美人就从二楼扔下来一个方枕,正中歧本俊脸。 她走到木栏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歧本:“你能不能自己玩儿会儿? “玩什么?” 虞美人与歧本的眼神之间没有搁挡,就这样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相望,一时间,房间内再也没有翻纸张的声音,再也没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只剩下他们有规律的呼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突然,“嗯……”歧本又回到了虞美人一遍那个关于玩儿的问题,只有一个‘嗯’,一个意味深长的‘嗯’。 虞美人嘴角一勾,跑下了楼扑向歧本,坐在他大腿上,埋首在他肩窝。 歧本顺手把她圈在怀里,偏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脸颊蹭了蹭她冰凉的鼻尖。 “下周三就可以开工了,到时候我学生盯着,咱俩出去玩儿吧?”虞美人撒娇。 “去哪儿?” “嗯……没想好,哪儿都行,主要试试他们几个有没有独立完成一个活儿的能力。年后我就要着手ed.th在北京开设分部的一应事宜了,我有个打算,把他们几个安排到分部,一方面是自己人,知根知底,一方面我亲自带的学生,水平还是有一定保障的。至于香港那边,还是我自己跑吧,我一上任就来了个大换血,不跑个一年半载的我不放心,况且啊,你不知道……” 歧本以为虞美人下来是跟他搂搂小腰亲亲小嘴的,谁知道她还是三句话不离工作,他都快后悔给她那个品牌了,现在倒好,又是拍戏又是顾工作室,好不容易在家了不是看图纸看案子就是召集几个酒庄主开视频会议,把他一个旷世美颜就这么搁在一边不理不睬。 “你的计划里,我排第几?”歧本实在忍不了了。 虞美人一个皱眉,抬起头来,看着歧本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秒懂他这话几个意思,抿了抿嘴,在颊上挂了一抹笑容:“在我的计划里,他们没有跟你相提并论的资格,你永远是我的心头肉。”这是真心话,当然,也有应付在里边。 歧本当然不信:“你的话要是能信,那公主早改了随地大小便的毛病了。” 虞美人:“……” “你安排一下,空出一周时间给我。” 虞美人听到他这话,换了个姿势,从侧坐变成了跨坐,双手夹住他的脑袋,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一周我能挣多少钱吗?” “多少也不会有我一周挣得多,我不都在意,你有资格在意吗?” 虞美人:“……” 歧本拿掉虞美人的手,交叠在她后腰握住,然后倾身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明天我有个采访,在下午。”意思是,上午不用早起。 虞美人嘟嘟嘴:“我明天上午跟阮嘤有约,她之前不是写了首歌给我嘛,收进了她的新专辑,明天她有一个粉丝见面会,我答应了给她站台。” 歧本的脸又耷拉了下来,他把虞美人从他腿上掫下来放一边,睡觉去了。 虞美人看着歧本的背影,嘴角一点一点扬起来,可以在今天这么爱一个人,是她前半生想都没想过的。 她从沙发上下来,追上歧本,跃起身子跳到他脊背上,轻松的在他身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身,与他面对面,“我明天上午约了阮嘤,我今天晚上属于你。” 歧本难得无奈的笑了笑,就这么扛着她上了楼。 —— 次日,歧本还是一如往常的早起。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无论晚上多晚睡早上都是五点起,三十几年雷打不动。 他洗完澡就下了楼,早就候在门外的道奇得到他下楼的信号就进了门,领着厨师,给他做早餐,不知怎的他突然就好奇早餐学问了,洗了洗手过去取经。 道奇看着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歧本,越来越跑偏了,肯定都是虞美人那个祸害带的。 正想着,虞美人下楼了,她没在床的另一边摸到歧本令人贲张的身体,睡意全无,就起来了,刚穿好衣服的她还没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牛肉和葡萄酒的混合香。白马庄的酒,她酒窖有几瓶首都鉴酒协会评分九几的白马庄酒,酒质很年轻,那种青春的气息她不会闻错。 歧本专心致志的捣腾腌制的白蛤,知道虞美人下楼却没空抬眼看她。 虞美人倒不是很在意歧本对她的不理不睬,反正他下厨的样子还挺帅的,可以看一会儿。 道奇凑到虞美人跟前,看着歧本的方向,问:“大嫂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老大竟然出现在了厨房,我跟他那么久都没见他下过厨。” “你跟他那么久不也没见他找过女人吗?” 这倒是……道奇有时候会觉得虞美人这个女人真牛逼,可以让他一贯清冷对人的老大走下神坛,还能带他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自我,所有不可能、不能够他现在可不敢早作结论了,搞不好他有一天会为了虞美人当街裸奔。 几个西餐厅排行榜的主厨候在歧本身后,一面提醒他烹调步骤,一面偷偷打量着虞美人。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瘦瘦高高的女孩了,论相貌,算是中上,论才情,听说还不错,但这种特征的职业女性现今一抓一大把,她究竟是有什么过人能耐入了歧本的眼呢?歧本之名,世界皆知,毒辣的眼光和狠厉的作风是他的标签,可眼前这个纤弱的女人根本就是他自打脸嘛?哪里眼光毒辣了? 虞美人不知道这帮名厨的心里是这样想她的,她满心思都在歧本面前那盅白蛤松露汤上。 就在歧本大功告成的时候,门外来了几辆车,规矩的停放在路边,大批的西装革履从车上下来,走到歧本家门口也不进门,身形笔挺的站住。 道奇出去跟他们交流了一通,虞美人这个位置看不太真切他们在说什么,但猜也知道是有关工作的。大概是到年底了,工作比较繁琐,两三天就来一次这样的阵仗,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住的是个大人物一样。 虞美人从沙发上起来绕到歧本身后,不顾旁人的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脊梁上,“还好我没听信你说今天可以睡懒觉,你说的睡懒觉是让我睡懒觉吧?”你哪天都起那么早,哪天都有那么多工作要处理,你还说我! 歧本把汤盅放进冷箱里制凉,然后转过身来,把虞美人的碎头发理了理:“吃完饭我送你去见阮嘤。” “不用,我骑哈雷去。” “嗯。” “……完了?正常情况下不该是表示坚持吗?” “我就是客气一下。” “……” 虞美人黑着脸对歧本比了个中指。 这个举动让几个名厨惊呆了,他们还没见过对歧本比中指、他还一脸宠溺看着的女人……总算找到这个女人的特殊之处了。 歧本把虞美人推出了厨房重地,说:“你自己玩儿会儿。” 虞美人:“……”这是她昨晚上的原话吧?歧本还真是记仇! 尽管心里一千一万个不忿,她还是乖乖离开了歧本的视线范围,只是她没自己玩儿,她走出了门,准备跟那群西装革履玩一玩儿。 道奇见虞美人出门忙不迭的把她劫住拉到一边:“大嫂啊,你别添乱,这些是等着开会的,他们是要先你和老大一步去……” “我看上去就那么像会给人添乱的人吗?”虞美人皱着眉打断他。 “像。”诚实的道奇。 虞美人蹬了道奇一眼,把他扒拉到一边,走向人群,眼神在他们那一张张严肃的脸上梭巡了一圈,最后落在打头的一个高个子男人脸上,这个长得有点俊,只是,眼睛大却没有歧本的勾人,鼻梁也没有歧本的比例完美,嘴唇不似歧本天生红润,倒是有个美人下巴,整体看还不错,但拆开就跟歧本没法比了…… 看了好一会儿,她都快把人看臊了,还看人哪儿哪儿都不如歧本,也是不要脸。 “歧太太。”这个俊俏的男人许是太尴尬了,终于开口喊了人。 虞美人眉梢一挑:“你叫我什么?” “歧太太……” 歧太太!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她!在此之前跟歧本出门,所有人也都是喊她虞小姐,没有喊歧太太的,所以她从来不知道,这仨字儿这么好听! 虞美人一脸痴汉模样,凑近了一些,笑的特别不怀好意:“再叫一声。” “……” 道奇在一边双手捂脸,不忍直视,这么不上台面的歧夫人说出去不知道多丢他老大的脸。 “再叫……”虞美人这第二遍还没说完,歧本就出了门,把她拉到身边:“去吃饭。” 虞美人抬头看他的脸,小嘴一撇,有点委屈:“我还没说完话呢……” 歧本看向打头的俊俏男人,然后又扫了一遍其他人:“她想听你们说什么?” 在场人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儿,异口同声的说:“歧太太!” 歧本点了下头,再次看向虞美人:“行了吗?” 虞美人嘴角抽了抽,这个男人……还真是……世间少找……贬义词的世间少找! 歧本见虞美人没有应声的打算,又对众人说:“说一百遍。”说完揽着虞美人进了门。 众人顿时现出一张哭丧脸,道奇也一样,“说吧,算是给小嫂子的见面礼了,老大爱美人快要超过爱江山了,想跟着他挣钱还是得伺候好了咱们这个小嫂子。” “这有头吗?”有人问。 “有,我算是身先士卒了,给你们提前试了试水,能拿下咱们老大就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人就没空调.教咱们,放心吧。” 道奇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开始整齐划一的喊‘歧太太’了,登时,半山腰上声音嘹亮,引来了不过过往人的侧目。 歧本把虞美人带到餐桌前,一顿丰盛的早餐早已经摆盘完毕,无论是色彩搭配还是单道的卖相都让人很有食欲,虞美人回身就朝歧本脸上亲了一口:“辛苦了,歧先生!” 吃过早餐,歧本开会,虞美人去赴与阮嘤的约。 自从跟歧本在一起之后,虞美人就变懒了,这都是拜歧本所赐,出门都是他的各种司机各种接送,过分的时候就连下个台阶都有人把胳膊伸向她,甘愿充当扶手……这么一来二去的,能不变懒吗? 她一懒,她的大哈雷都跟她生分了,刚到山脚就罢工了,倒不是骑不了了,就是噪音太大太杂,一点之前的性感都没有了,还好简单的修理工具一直在哈雷座包一侧固定着,她还能修。 修理了半个多小时,她才重新上路,如此一来,到目的地就晚了一些。 阮嘤叫助理一直在门口候着,嘱咐只要看到虞美人就把她拉到台前,她的助理也是这么干的,只是她们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虞美人刚修理完哈雷不久,此刻正是灰头土脸的,根本没法见人,于是,就出现了助理把她推到台前、现场观众和阮嘤都惊掉了下巴这样的场面,她脸上一块一块的黑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虞美人也尴尬,这时候再跑向后台就更难看了,所以她只能是硬着头皮迎上前,跟到场的粉丝打了声招呼,然后简单的跟阮嘤拥抱了一下,在她耳边小声说:“你的粉丝见面会算是砸了。” 阮嘤可不觉得,虞美人自带话题,她一出现阮嘤的粉丝都开始对着她喜笑颜开了。 “看看你这脸,这是干什么去了?”阮嘤用指腹擦了擦虞美人脸上的黑。 虞美人笑了下:“给你的见面会添点彩。” “那我先谢谢虞姐姐了。”阮嘤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这是一档明星粉丝相约互动的短时真人秀,通俗点说就是一个粉丝“福利社”。目前是第一季,前几期的录制嘉宾都是一些高人气偶像,后几期是要打造一个音乐盛会,阮嘤作为流行乐势头正猛的代表人物,早在节目筹备之前就收到了邀请函。 阮嘤受邀参与这档真人秀,一方面是近距离和粉丝接触,感谢她们一路的支持,一方面是借此机会曝光第四张专辑。节目组和阮嘤经纪人的商议结果是让她在现场唱两首新专辑的歌,但她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让虞美人唱。 她趁着主持人分发给粉丝问题卡的空档拉了拉虞美人的衣袖,小声说:“姐姐能在现场唱歌吗?”她还是要先问问虞美人。 虞美人看了眼到场的粉丝,有个三五百人,也不算人多,琢磨着只要唱的差强人意应该就行了。她倒不是怕粉丝掐她的唱功,她是怕歧本听到回去揶揄她。自从他开通了微博之后,有事儿没事儿就上去搜她,一有个风吹草动的他比虞美人本人都先知道,这让她很苦恼。 “行吧,不过我好多年没在这种场合唱歌了,给你砸了场子你别怪我啊。” 阮嘤捂嘴笑:“放心吧,你就算哼哼两声他们也买账。” 说的也是,虞美人差点忘了粉丝爱到深处就盲目了。就比如她的粉丝,最近在搞什么‘求子联盟’希望她赶紧怀个宝宝,说什么女人要有宝宝人生才完美……她可以理解他们希望她越来越好,但这个‘求子联盟’她还是有点理解不能。 “好了,我们来看看樱桃们对我们阮嘤小可爱有什么想问的呢。”主持人手上拿着收集回来的问题卡,全都是阮嘤粉丝对阮嘤的提问。 阮嘤搓了搓手:“太私人的问题我就不回答了哦。” “我们不会问你跟州牧欧巴的进展的!”异口同声的粉丝们。 阮嘤一阵冷汗,她冲着虞美人叹了口气,这关不好过啊。 “放心啦,这样的问题我一定会摆在前面的。”主持人也打乐。 阮嘤又是一阵冷汗。 “有了——嘤嘤有想过进军表演领域吗?好朋友隽影后和美人姐姐私下谁对你的影响比较大?”主持人念了一张问题卡。 阮嘤微微皱眉:“两个问题啊这是,先回答第二个,灵枢对我的影响不大,我们在一起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吃喝玩乐,倒是虞姐姐,她私下也比较能玩儿,但她凡事都有个度,基本没见她过过劲儿,跟这样自我约束力强的人在一起,多多少少也会受一些影响。至于表演呐,目前还没这个计划,还是想先多写一些歌给你们听。” “嘤嘤就是嘴甜,看看美人表情也知道很满意这个答案,你们呢?樱桃们满意吗?” 粉丝当然会回馈给她‘满意’这两个字。 之后光是问题就问了个十来个,一个问题回答、互动再加逗贫消耗五六分钟,问题环节结束就已经一个小时之后了,虞美人跟着走完了问题环节,也回答了一两个跟阮嘤相关的问题。 下面的游戏环节虞美人没有再参与,一个人在后台听她跟歧本共同写的那首歌。曲是他作得,他是用分节的叙事方式展现了虞美人填词中的故事性,钢琴加弦乐四重奏的形式用烂了,所以他选用了钢琴和尺八,曲头是尺八三连音型带入,曲终是钢琴渐出,高山流水一般的古典旋律贯穿整首歌,又有钢琴室内乐的特性,曲子一气呵成,听完直叫人欲罢不能。 虞美人单曲循环了好久,她甚至觉得,跟歧本的曲子一比,她的词是那么暗淡。 “…… …… 背影渐深雨无痕 昨夜喧哗搅乱是谁的气氛 灯枯蜡尽缘失魂 往日情深终不抵你的转身 …… …… 你在梦魇里哭过笑过忘记了离别的人 我在黑暗里闹过吵过不承认你的认真 轮回里等的荒草孤生 是你一步一脚印的红尘 …… …… 你在梦魇里哭过笑过忘记了离别的人 我在黑暗里闹过吵过不承认你的认真 前尘人奏的残垣断筝 是我一生一世间的不忍 …… ……” 她当时写了太多关于离分的句子,怕歧本看到以为她心里住了一个小白菜,就没在他面前拿出来,只挑了这一首一般悲情的。 谁知道阮嘤听了第一遍就爱上了,还哭的稀里哗啦的,然后这首歌就这么在歧本和她轮流注入灵魂之后成型了,活了。 台前的节目上,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阶段,打歌时间。 “听说,新专辑里有一首是写给虞美人的,是真的吗?”主持人问阮嘤。 阮嘤点点头:“是,有一首是写给虞姐姐的,也有一首是虞姐姐写给我的,虞姐姐和大王一起写的哦。”她每次想起歧本作曲虞美人填词的那首歌,都会觉得自己写的摆不上台面。 “哇,竟然是这样的,那今天能不能有幸听一听这首歌呢?” 阮嘤笑了,“可是我想让虞姐姐唱我给她写的那首诶。” 主持人低头看了眼台本,小幅度的皱了皱眉,阮嘤没有按照流畅来。 在主持人一脸懵逼的情况下,虞美人再次被请上了台,她也被阮嘤这个决定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让她唱她和歧本写的那首……不过唱阮嘤写给她的这首也没问题,毕竟收进专辑前她唱了上百遍呢。 然后,就在阮嘤的心血来潮下,虞美人演唱了阮嘤写给她的这首旋律轻快的小情歌。 “每个清晨睁开眼 你就在我的眼前 为你开心做份早餐 再累也不麻烦 …… …… 生活充满乐与甜 喜欢看你的笑脸 为你幸福做另一半 紧紧把你手牵 …… …… 若不是因为我爱上你 怎么体会爱情的甜蜜 描绘点缀温暖的日记 写惊喜与美丽 …… …… 就算我有一些小脾气 你说你一点都不在意 有爱把每天都来珍惜 用拥抱感动你 用拥抱感动你 …… ……” 虞美人唱完自己都觉得腻的不行了,这歌儿千万不能让歧本听见,歧本最近体内的浪分子有点压倒正经分子,要是听到她唱这么甜腻的歌儿,肯定天天让她唱。 正打着如意算盘的虞美人一抬头就看到了倚靠在推拉门边上的歧本,他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台上的虞美人,然后默默给她比了比大拇指,一切看起来好似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可他嘴角那抹笑意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阮嘤在虞美人唱完之后上台给了她一个拥抱,小声说:“surprise!!!” “怎么回事?” “上午过来参加节目时在隔壁酒店碰到了熟悉的媒体人,了然了叔叔今天下午在酒店有采访,然后我就告诉了他你在他的隔壁啊。” “……” “等会儿结束你可以跟叔叔去隔壁接受采访。” “等会儿结束我要揍你。” 阮嘤马上松开她,退出一段距离,保证自己的安全之后,看向歧本的方向,隔着粉丝群跟他打了个招呼。 粉丝转过身去看阮嘤打招呼的人,在看清楚歧本的脸时,活动现场一声划破苍穹的尖叫声穿透了虞美人的耳膜,让她都腾不出时间来叫苦了。 歧本的保镖也在这时候齐刷刷的冲上来,在歧本四周围了一个圈儿,把他整个人圈了起来。 虞美人拍了拍阮嘤的肩膀:“你的见面会,砸了。” “已经结束了啊,不然我也不会跟叔叔打招呼啊。” 虞美人:“……” 另一头被围堵的歧本已经在保镖的保护下朝她这边走来,以至于虞美人一偏头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歧本,剑眉星目的他嘴角噙着笑,把眼前女人所有的窘促都收进眼底。 “你下午有采访吧?赶紧去!别让人等急了!”虞美人说,表情非常严肃。 歧本把张牙舞爪的她一把拽进怀里,双手抱住她的脑袋,“今天的早餐好像是我做的。” 虞美人:“……” 阮嘤自觉的退散,把整个舞台给了歧本和虞美人。 “喜欢看我的笑脸?” 虞美人:“……” “为什么没给我唱过这首歌?” 虞美人在他怀里嘟哝:“因为太腻了……” 歧本充耳不闻,继续:“如果早知道你唱的那么难听,我一定不会同意你来的。” 虞美人推了歧本一把,没推开他,看来他是早有准备,知道她一旦嘴上说不过了就该动手了。 “对于给我丢人现眼这件事咱们回去再说,现在先跟我去完成下午的采访。”歧本说着话就要拉虞美人朝后台走。 虞美人挣脱开他的手:“滚!你唱的还不见得有我的好听!”说完又添了一句:“你的采访干嘛非要拉上我!” “你要同意我拉上别人,我马上在那群狂热的粉丝当中挑一个。” 虞美人咬碎一口银牙。 最后,虞美人还是跟着歧本去了隔壁酒店,因为歧本真的在她犹豫之际上前对着火热的粉丝开始挑选适合的人了。 阮嘤目送两个人到隔壁酒店,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一物降一物’,不过到他俩这儿就成了互降了,毕竟战斗力都挺牛逼的,所以弱势永远都只是一时的。 由三大卫视联合打造的‘大咖六小时’访谈节目,专访嘉宾横跨各个备受瞩目的领域,都是各个领域里的佼佼者,形成了一个专访类的‘超豪华阵容’。据悉,嘉宾已确定有第87界奥斯卡终身成就奖获得者,有la国际连锁酒店继承人,有盎司明珠百亿集团持有最大股份的董事,有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大赛双冠军的钢琴家,还有大名鼎鼎的资本家歧本,等等。 自节目低调官宣之后,歧本的热度就一直高居不下,本来一个社会类访谈节目不该受到那么多关注,尽管受访对象都是人中龙凤,但毕竟不如娱乐类访谈节目,有一些常在电视上活跃的俊男美女,自带大批量的粉丝群体。 歧本算是一个另类吧,作为一个臭名昭彰……额不对,作为一个人!见!人!爱!的资本家,有钱有能力就算了,还长这么好看,虽然三十四……额不对,马上三十五了,但仍是有一张不输二十出头小鲜肉的脸蛋和嫩出水来的皮肤,也难怪吸粉就像海啸一样,又汹又猛。 节目组四个导演在看到歧本身后的虞美人时,都露出了一致的奇怪神情,这种奇怪形容不上来,就是有些疑惑,然后又有些不看好的那种,估计他们是把歧本当成肤浅的男人了。 主持人倒是老道的多,面对虞美人礼貌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又开始看台本了。 虞美人观察了她一下,规矩的长发束起,精致的看不出一丝破绽的妆容,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当然,受压的是虞美人,歧本自己就是个压力罐,他不给别人压力就算他慈悲为怀了。 就在她走思的空档,两个姑娘提着礼服和化妆包走了过来,眉眼弯弯的对她说:“虞小姐,您请——”说着话伸手迎向隔壁雅间。 虞美人看了眼歧本,黑色中分短发,一身深蓝作底米色虚线大方格的西装,一双棕咖色的英伦风尖头皮鞋,然后又看了自己,红色宽筒长裤,黑色紧身高领线衣,黑色短靴,再加上一头奶奶灰和一脸黑,实在是太不搭了。 想着就跟着两个姑娘进了隔壁雅间,鼓捣了一个小时,高定一换,妙手妆容一化,整个人的档次一下子提升了不少。 她在歧本眼底成影,然后朝他缓缓走去。 歧本看着虞美人越来越近的身影,嘴角一点一点扬起来,可以在今天这么爱一个人,是他前半生想都没想过的。 “好看吗?”她问。 “好看。”他难得的没有逗她。 时间很紧,节目组没给他们二人继续*的机会,紧锣密鼓的开始了专访录制。 简单的开场之后,主持人直接切入正题,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歧先生,你作为目前这个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可以说说你在到达这个高度之后的感受吗?” 虞美人听着主持人单刀直入的问题,突然就觉得还是娱乐版块的采访更舒服一些,卖萌撒娇至少能让人放松啊,这太紧张了。 歧本大概是习惯了这种采访模式,神情自若的回答:“我大概是属于没空去感受的那一类人,我的时间基本都用在资本运作上了。” “你早前创立的那个贸易平台最终没有在市场上占一席之地,对此你有什么遗憾吗?” 歧本说:“如果我当年做了互联网,那对于现今的科技、设计行业一样是一种遗憾。” “有评价说如果你当年肯多花些精力在这个平台,如今一定是世界级的互联网经济航母了,你认可这个观点吗?” 歧本说:“上个月,我跟一个老朋友出席b20杭州峰会,他的任务是代表工商界发表言论、建言献策,然后他提出了ewtp,而我的任务大概是充门面,说起来我也算完成任务了。那个小小的贸易平台能不能成为世界级的互联网经济航母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比不上我这个朋友的,他都不敢自称世界级的互联网经济航母,我又有何能?” “是什么让你走上投资这条路的?” 歧本大概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顿了顿,说:“人生是在不断摸索的过程中逐步成型的,你不可能一下生就知道你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二十年前我连饭都吃不上,根本想不了那么多,有了读书机会之后就读了金融,当时没有喜欢不喜欢一说,我读书就是为了活着,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各种各样的杂志关于我的成长录已经不知道印刷了多少版了。” “截止到今天的成长路上,有没有什么是你非常庆幸的?” 歧本在这个问题之后看向了虞美人,说:“庆幸我选择了回国。” “事实上国内的机会远不如国外,而且据说在回国之前你是打算在朝鲜建立市场的,要知道朝鲜是当今世界上惟一实行供给制的国家,经济发展潜力堪称巨大,是什么让你选择了回国?” “我只是人回国,手还是该往哪儿伸就往哪儿伸。” “刚才说到了你很庆幸回国,有具体原因吗?” 歧本在主持人话毕之后就将虞美人的牵了过来,在她手背上吻了吻,继续回答:“我遇到了我愿意倾尽一生去呵护的人。” 三个机位的机器一齐对向虞美人,主持人也向她提问:“虞小姐,跟歧先生在一起之后,你的建筑生涯有什么突出性的变化吗?” 虞美人抿了抿唇,“以前我比较注重奖项,在乎虚名,还算……能投机取巧,跟歧本在一起之后就只注重质量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受歧先生影响很大吗?” “嗯,很大,他教会了我太多东西,对于我来说,他是我的导师,也是我千金不换的珍宝。”要论说情话,虞美人还是更胜一筹,虽然仔细听起来不怎么走心吧。 “有人会对你们之间的感情产生疑义吗?比如说,觉得你们不是很般配。” 虞美人弯了弯唇角:“太多了。但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对我们产生疑义烦恼的又不是我们。这么跟你说吧,你听我的声音,是不是毫无女性特征?我从小到大总是被人质疑性别,回答的最多的问题就是‘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习惯了就像吃饭一样,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了。” “你的声音是天生就很有磁性吗?你身边的朋友在面对你时听你这样磁性的声音就不觉得有点……难受吗?” “那你就要去问我的朋友了,不过我没听他们说过,歧本也没说过。”虞美人说到这儿就转向了歧本,看着他:“你听我声音难受吗?” “不,很喜欢。”歧本说。 虞美人笑了下,接着对主持人说:“我的歧先生和我的粉丝都很喜欢我的声音,我猜我的朋友也是一样的。” “你爱歧先生吗?”主持人可能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以至于这个问题之后她脸上出现了与之前有异的神色。 歧本还是岿然不动,反正也没问他,不过他也不介意在心里回答一下这个问题:“爱啊。” “爱啊。”虞美人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爱这种东西没必要藏着掖着。 主持人在虞美人这个回答之后小幅度的弯了弯唇角,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她一个旁观者都感受到了幸福。 歧本也笑了,他忘记谁说过,最好的爱情是‘恰巧你说的,正是我想的。’ 专访结束之后,节目组在酒店给歧本和虞美人开了房,不是让他们睡觉,是让他们进行一个网络直播,筹款助力公益,听说还是一个接力献爱心的活动,前一位是姜京淏。 说到姜京淏…… “诶,你觉得姜京淏跟隽灵枢有戏吗?”虞美人踹了踹歧本的大腿。 歧本把文件夹放桌上,把她的脚按住,“你管人家干什么?” “我最近刷微博,cp粉不要太多,话题都是粉丝的各种意淫。他俩是属于那种死忠粉特别多的,毕竟在这圈子不是新人了,累积了不少真爱,所以对于憧憬俩人的真人cp也算是有个基础,反正直至现在,她们的热情是呈直线稳步上升。”虞美人一边说一边点头表示对自己观点的肯定,还不忘使唤歧本:“脚疼,你给我揉揉。” 然后歧本就给她揉了揉,都没说犹豫一下。 “b站上也是各种剪辑,他俩影视作品不少,粉丝有的剪,首页都是,天花乱坠的,我前两天看了两个,别说,这么一整还真是挺配的。”虞美人接着说。 歧本把她脚丫抱在掌心,给她暖了暖,“整差十岁,灵枢又是隽家这一代独苗,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听到歧本这话,虞美人把脚从他手里抽了回来,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十岁怎么了?咱俩不也差八岁吗?” “不是在说他俩吗?” “他俩不配吗?你觉得不配是不是还对你那大侄女心有不舍啊?” “呸呸呸,行不行?” “你呸谁呢!” “我说配,他俩特别配。” “你这话一听就是没走心,我觉得人家姜帝配灵枢挺好的,俗话说的好,人有贵贱,但感情不分贵贱,再者说了,姜家说不定也是什么功勋赫赫的名门望族呢。昨天晚上看中央十套,刚出土一个大型王公墓穴,专家说了,墓主人就姓姜。”虞美人说的头头是道。 歧本是没心力跟她扯这些有的没的了,闭上了眼靠在了沙发背上。 虞美人哼了一声:“我的话你就没有认真听过一回。” “你要是哪天能说点靠谱的,我很乐意洗耳恭听。” 虞美人爬到歧本身边,把双腿翘到他腿上,扳过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本来想跟他打嘴架的,但看到他的眼睛,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最后扑哧一笑,搂住他的脖子,把脑袋搁在了他肩窝上。 她忘记是谁说过,你爱不爱一个人,就看他的脸好了,如果你看着看着能笑出来,那就是爱了。 歧本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偏头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两个人维持这个姿势维持了半个小时,然后开了直播,跟不久前受访没什么区别,还是回答各种问题,不过娱乐性强了许多,玩儿着就可以完成任务。 “你来。”虞美人坐在电脑前,一边研究着这个刚公测不久的直播平台,一边喊歧本。 歧本签了两个项目,正在跟下属交代注意事项,没空搭理虞美人。 虞美人这会儿也正研究的投入,登陆节目组给的帐号,整个界面所有的图标都是清新风格的,所有标注都一目了然,她忍不住慨叹,还是大屏幕过瘾啊。 直播开始之后,虞美人调整了一下摄像头,不断的询问:“看的清楚吧?听得到我的说话吗?声音大还是小啊?截图给我看看我的脸什么样。” [网黄宝宝你是又登错直播帐号了吗?我记得节目官方微博说这是大王的。] [啊啊啊啊我网黄美如画。] [白色衬衫笔芯笔芯,猴猴看。] [网黄笑的好甜,爱对了人每天都是星期天,一定要幸福。] [哈哈哈哈这难道不是大王的直播吗?大王你怎么不看好了你媳妇儿?] [就想问问当初肯定大王和网黄不会在一起的人脸疼不?] [难以想象网黄和大王的孩子颜值得高到什么程度?] [脸上都是胶原蛋白啊粉粉嫩嫩的,作为她的颜粉我觉得越来越爱不起她了。] [连麦连麦!隔壁我姜我隽也在直播!强烈要求连麦!] [连麦连麦连麦……] [想要铜矿的别想了,直播会炸的我跟你说。] [赌五千张直播票和五十艘游轮,一定不会连麦,隽白莲对我们大王虎视眈眈的,网黄但凡长点心眼就不会允许铜矿。] [连麦连麦铜矿铜矿!] 虞美人看着刷的嗖嗖的公屏,突然觉得他们这个主意还不错,她也有个几天没见隽灵枢了,想着就给她打了个电话,接通之后就直接了当的说了意图,隽灵枢自然是无所谓,就痛快应了,毕竟玩儿嘛。 连麦那刻粉丝都炸了,直播平台基本瘫痪,虞美人看着自己的公屏已经濒临报废状态,抿了抿唇,但愿节目组不会问她要赔偿。 隽灵枢看着倍增的观众数量,皱了皱眉,虞美人可没说她正在某采访节目的直播中。 “卧槽,你有点过份了。”隽灵枢发了条短信给虞美人。 虞美人就当没看见,趁着跟隽灵枢连麦的空档开始聊闲天,还时不时抛出一个话头扔给隽灵枢,然后看着毫无准备的她一张尴尬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她也是对隽灵枢有一定了解了,知道她是宁可尴尬着也不会一声不吭的下直播的,她把面子看的比她的□□都重要。 正美着,歧本入境了,就在虞美人的身后。 虞美人看着画面中好似兀然出现的歧本的脸,转过头来,看着他:“处理完了?” 歧本应了一声,然后坐在了沙发扶手上,握着虞美人的肩膀,看着屏幕中两个方方正正的画面中的两张脸,说:“你不如把姜京淏也叫来。” 本来只是略带讽刺的一句话却意外的对虞美人起到了一个提醒作用,她一拍大腿:“对啊!” 之后便在歧本的复杂深情中给姜京淏打了个电话,简单粗暴的说明意图,却没说隽灵枢目前也是与她连麦的状态。 接到电话的姜京淏刚好洗完澡,一身素净的家居装和一头还在滴水的头发无不泛滥着诱惑,他没多想,就应请求开了直播,然后就一脸懵逼了,这是要凑一桌麻将吗? 一时间,33901直播间内观众人数爆满,不用黑科技是肯定挤不进去了。 歧本看着屏幕上的三个画面,心情有点复杂,他大概知道虞美人把他们聚集起来是要干什么了。如果是私下纸媒拉纤,隽灵枢和姜京淏一定会当面拒绝,但如果是在公开场合把他们往一块凑,他们碍于公众身份一定不会当场甩脸子、忿然离去,甚至会任她摆布。 事实跟歧本预想的差不多,虞美人果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问了很多限制级的问题,姜京淏相对隽灵枢,情商智商都基本在线,所以还算发挥稳定的通过了虞美人设置的障碍,倒是隽灵枢,第二个‘你有没有看过姜帝的成名作《山海关》?’问题之后,她就开始含糊其辞了。 姜京淏也许是想这个环节快点度过,也许是怕隽灵枢口不择言的给自己招黑,竟然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大概是想等我看过她的《在纽约》之后再看。” 结果就不用说了,公屏开始以皮秒为时间单位超速刷着。 [就问说两人只是好朋友的打不打脸?] [我淏是心机boy,妄想用格子衬衫和露在外边的一小截窄腰撩到我,哼!没有窄腰我也被你撩到了好吗?] [哎呦~我们知道了,又替你家影后说话了。] [造谣票房帝和网黄的可以退散了,人家好着呢,只是不是你们期待的那种好,那种好票房帝已经留给隽影后了。] [大团圆!!!] [这碗狗粮我先干为敬!] [b站搜阿婆‘肚脐眼长蛆’,有你想要的、最好的精灵夫妇。] [那个赌五千张直播票和五十艘邮轮的是不是下线了?劳斯莱斯和航母都霸屏飘了半个小时了,你的游轮还能不能好了?] [团圆团圆!爱美琪夫妇爱精灵夫妇!] [‘杀死天使’大麦大麦,89届奥斯卡赢家赢家,虞美人upup。] [la去海边浪,歪国友人一听说我是中国人就问我认不认识歧本,大王的人气也是无人能敌了。] [听说鲁超导演的‘绑架游戏’找了网黄,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大王和票房帝好大的bug,不娶我还撩我,我要抗议!] [今天的票房帝一点也不妖艳贱货,人家是善解人意的护妻狂魔哦!] [大王躲在网黄身后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我已经脑补出了霸道总裁爱上我的一百万字婚后文。] [内部消息,黄网已经应下了三部电影和明年的维也纳音乐会嘉宾邀请,wuli网黄宝宝会越来越好的。] [四个人是好朋友,再有高.潮的请原地爆炸。] [大王含情脉脉的眼神苏炸了。] [不娶何撩!!!] [表白我大王,其他不约,黑我家的三生三世火葬场。] [虞美人是现代女性中的一股清流,是我向之努力的目标,是我想活成的样子。] …… 虞美人看着点赞数比较多的几条弹幕,又看了眼歧本:“你说他俩会怪我吗?” “如果他们对彼此没有那种感觉,就会怪你,如果他们没有计较……” “那就是有戏!” 虞美人瞪圆了眼珠子,她正愁不知道怎么检验两人之间到底有没有火花呢,歧本给她找了一个正当的理由,不愧是老麻雀! 但是……“如果真的生气我该怎么哄?你那大侄女可不是省油的灯。” 歧本正要说话,虞美人又抢先一步说:“我就说是你的主意。” “……”歧本捏了捏眉心,然后指了指屏幕,“你这话如果在直播结束之后再说就好了。” 虞美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直播,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 看着公屏和弹幕还是乐此不疲的活跃着,在看看姜京淏和隽灵枢两个人正聊得欢,她突然就没心情继续下去了,想着就快速告别了粉丝和两个被她拉进火坑的人,下了直播。 “其实我是收到了ig的点赞,他俩一人给我赞了一个,相隔6分钟,如果不是当时他们正在一起就是灵枢告诉了姜京淏,看到一条有意思的讯息第一时间想到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竟然是姜京淏,所以我就觉得他们可能只是缺一个契机去戳破那层窗户纸。”虞美人仰头看着歧本,她不能百分百确定两个人对彼此有那么点意思,但趁着这样一个机会在粉丝面前晦暗的表表态也是好的,可以清清黑粉,而有些人就是需要别人去给这个机会,虞美人很乐意充当这个‘别人’,毕竟他们两个都是她接触下来发现是特别棒的人。 歧本揉了揉虞美人的脑袋,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虞美人从来都不是胡闹的人,她从来都不会让他担心。而且,就算胡闹了又有什么关系,给她处理烂摊子,他心甘情愿又求之不得。 “距离节目组规定的直播时间还差半个小时,应该会少很多公益金。”虞美人看了手表,说。 歧本牵上她的手朝门口走去,“你觉得差多少?” 虞美人掰着手指头数,“一百万?我数了数那些航母也差不多了,这还没算那些游轮啊跑车啊飞机啊什么的,如果加上那些……” “别数了,我补十倍。” “……” “明天1点10分飞雅典。” “什么?”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八个小时。” “……不需要签证吗?申根不是要48小时……” “私人飞机入境手续三天前就办理好了。” “……你,你,你是早有打算?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这么聪明的人早就猜到了,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要你空出一个星期给我?” “我……”虞美人刚吐出一个‘我’字就想起了早上在家门口道奇跟她说了一半的话‘他们是要先你和老大一步去……’去后边应该是接‘雅典’吧?她早该知道!!!平时来等他开会的哪有那么多人?哪有那么帅? 歧本真不愧是老麻雀!脑袋就没有不转的时候! “歧太太,请。” 虞美人被歧本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来时发现他已经先她一步走到门前,给她打开了门,他总是这样,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知道她会因为这句‘歧太太’酥了骨头。 都是命! 第53章 |禾尔 你生来是拯救世界的,我生来是拯救你的——姿·劳 夏天总是暴躁的,天气暴躁,人也暴躁。虞美人已经被困在出租屋外三个半小时了,被烈日消磨了所有的耐性以后,她现在只盼望劳姿快点回来,然后一拖鞋拍死她。 大三开学报道这天,劳姿不仅迟到了还事先没招呼一声,虞美人没办法,只能是回忆着劳姿的笔迹给她签字。结果也是寸,刚拿过笔来,系主任就站在她的身侧,然后把她带走批评教育了一通,还给了她一个艰巨的任务,把劳姿带到他的面前,并要附带一份三千字的错误认知报告。 虞美人先是心疼了一会儿自己,然后就开始问候劳姿祖宗十八辈了。 这个贱人最近不知道在搞什么,经常夜不归宿,这就算了,蹦迪喝酒玩儿一宿常有的事儿,天天抱着手机自我高.潮就让虞美人有些意见了。 昨天晚上,虞美人把劳姿摁在了床上,逼迫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结果只逼出三个字:“哼哼哼。” “你要高.潮我没意见,但你能不能别拿我的手机?一个月五百块话费四百八都是你花的,你还要脸吗?”虞美人拽着她的头发,瞪着她。 劳姿在外人面前一贯高冷、一贯女神,是在虞美人面前就是死不要脸,所以她面对虞美人的拳脚,立刻软成了摊鸡蛋,赔着笑脸嘻嘻又哈哈:“你比我腿长、比我个儿高,最重要的是,比我有钱。”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钱就是来伺候你的?” “你不愿意伺候我吗?”劳姿马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虞美人。 虞美人一巴掌拍她脑门上:“告诉我,最近什么情况?” 劳姿听到虞美人问她这话,切换了一副小女人模样,含羞带涩的拿枕巾遮住了半张脸,娇声细语的说:“我谈恋爱了。” “哟哟哟,谁!” “不告诉你!” “是不是西门那个卖麻辣烫的?我就说怎么哪次去他家吃麻辣烫都送两串羊腰子,合着是你卖身的结果啊!你现在这眼光也忒差劲了点,他穿上内增高也没一米七吧?” “停!胡说什么?谁跟你说是那卖麻辣烫的了?” “那是谁?我认识吗?长得帅吗?”虞美人其实重点想问问,长得帅不帅,她们这个年纪,最在意的就是颜值,一个男人有一张俊俏的脸蛋胜过他有一辆阿斯顿马丁。 劳姿把脑袋扎进被子里,拿枕头盖住,好像是羞于启齿一样,“他叫……商隐……” “卧槽!世界语言教授!你牛逼啊!”虞美人把她拉了起来,强迫她看着自己:“怎么勾搭上的?”商隐是全院仅剩的一枚黄金单身汉,追求者从本校师生到外校师生,整个学区的学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高人气,非亲眼所见都不能相信。 劳姿又是一脸娇羞:“哎呀你别问我了,反正就是……就是好了嘛……” 虞美人羡慕坏了,选课时前她连烧了三天高香,就是想要上商隐的课,结果还是被劳姿那个无所谓的人中了,这叫什么?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给我问问商教授,他还有什么兄弟吗?姐妹也行!我不挑!”虞美人凑到劳姿脸边上,呲着牙笑。 劳姿也学她呲牙笑了两声:“你自己去问啊!”说完跑出了虞美人的房间。 虞美人没捉住她,只能是冲着她的背影比中指。 今天报道,劳姿胆敢不来,她肯定是忘了她们那个周扒皮托生的系主任和她们看起来就不是慈眉善目的导员兼艺术概论老师。 虞美人觉得她是搞对象搞的头昏脑胀了,挨骂就算了,她们一天到晚不少挨骂,但让她在大太阳底下暴晒三个半小时,真的就过分了。等她回来她一定要把她裤子脱了拿衣架打屁股! 正想着,劳姿回来了,绿色的背带背心上湿漉漉的,牛仔热裤下的一双小细腿上都是红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虞美人在看到她哭肿的双眼、仍有眼泪高挂的脸时,忘记了之前想的怎么惩罚她,跑上前去,急迫的问:“怎么了?” 劳姿看到虞美人之后没说一句话,一把搂住她,在她的胸膛里嚎啕大哭起来,哭湿了她的白衬衫。 “怎么回事?挨欺负了?” 劳姿不说话,只是哭,没完没了的哭。 虞美人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开,俯身看着她的脸:“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商隐不要我了……” 虞美人闭了下眼,她就知道,少不了是男人惹得事,但这个惹事的是商隐着实让她诧异了一下。她的印象中,商隐风度翩翩,为人正直,口碑一直很好,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说说,怎么回事?” 劳姿哭的肩膀有规律的抽抽着:“我今天看见他……看见他跟一个……一个女人进了他的家门……” “刚才吗?” “嗯……” “你去他家找他了?” “怎么办啊……祸水怎么办啊……我不能没有他啊……” 虞美人被她哭的心烦意乱,脑子也秀逗了,冒出了个念头,连可行性都没去深想,就拉着劳姿去登门造访了。 劳姿也没说劝一劝她,估计是认可她这个方案。两个人气势汹汹的赶到商隐家,虞美人冲在前头,上去就狂按门铃。 开门的是商隐,他看到虞美人和她身后梨花带雨的劳姿时还有一丝惊讶,惊讶过后他问:“有事儿吗?虞美人同学。” 虞美人斜了他一眼:“道貌岸然!”然后推开了他,拽着劳姿登堂入室。 商隐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没有在第一时间把她们轰出去,他也想看看这两个丫头想干什么。 “找找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个女人。”虞美人对劳姿说。 劳姿点了点头,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女人从楼梯上下来,就是在不久前她看到的跟商隐一起进家门的女人。 虞美人顺着劳姿的眼神看过去,然后就惊呆了,“妈……” 劳姿听到虞美人这话挑大了眼眶。 唐憔看到虞美人时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迎了上来,问:“怎么到这里来了?” 虞美人指了指身后姿势悠闲倚在门棂上的男人:“妈……你跟商教授……” “我们是同学。” “卧槽!”虞美人没忍住,在唐憔和商隐面上爆了粗。 唐憔伸手在虞美人脑门上敲了一颗栗子:“怎么说话呢!” 虞美人揉着脑门,撇着嘴搀上了唐憔的胳膊,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劳姿正在跟商教授谈恋爱,她看到商教授带着一个女人进家门,我们都以为商教授脚踩两只船,就过来了。” 唐憔皱着眉看了眼商隐,然后说:“你是说商隐跟劳姿谈恋爱?” “对啊,天天晚上把睡觉的时间用来聊天,为了商教授劳姿都没去学校报到。” 唐憔虽然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劳姿跟虞美人说的,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商隐最近晚上都在帮我翻译舞台剧剧本,我跟他在一起并没有见他跟谁聊天。” “可是……” “宝贝儿,你或许该去问问你的朋友。” 虞美人是不相信劳姿骗她的,但唐憔也不会骗她啊,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上前问问劳姿她跟商隐之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时,劳姿走向了商隐。 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误会什么?”商隐还保持着悠闲的姿势。 “误会你劈腿……” 商隐听到劳姿这话笑了,“我劈腿?那这被劈腿的是谁?” 劳姿伸手攥住他的白衬衫一小块,纤声细语的说:“对不起我错了,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商隐拿掉了劳姿的手,看了眼不远处正朝这边观望的虞美人和唐憔,说:“劳姿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别闹了……”劳姿又把手伸上去。 商隐躲开,走到一个与劳姿相比比较安全的距离:“劳姿同学,请自重。” “商隐!我都不计较你今天放我鸽子了,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件事没考虑轻重吗?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劳姿也有些怒了。 商隐觉得没办法跟劳姿正常交流了,她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他看向虞美人,问:“怎么回事?” 虞美人的大脑飞速的运转了一下,把唐憔刚跟她说的话、眼前商隐和劳姿的对话都过了一遍,最后出于保全劳姿面子的考虑,她把商隐拉到了一边,小声问他:“你没有跟劳姿在一起吗?” “她跟你说的?” “你就说有没有吧。” “你不知道学校禁止师生恋吗?” “我知道啊,但偷着搞的我也知道不少啊。” 商隐听到虞美人这话弯起半边唇角:“就算我要找个学生,也会找你这样的。” “……” “我不喜欢腿短的。” “……” 虞美人无视了他最后一句话,但她愿意相信他前边那些话是真的,可能真的是劳姿误会了,想着她就好说歹说的哄着劳姿先走了。 商隐看着虞美人离开的方向,嘴角勾着摇了摇头。 “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抢手呢?”唐憔走上前来,调侃他。 商隐没应她这个话茬,反问:“这就是你哥的女儿?” “嗯,现在是我的女儿。” “你知道她在进门时,说了我一句什么嘛?” “什么?” “道貌岸然。” 唐憔笑出了声:“很贴切啊。” 虞美人拖着劳姿从商隐处离开之后就叫了车,直接回出租屋,去见系主任的事情可以先搁一搁了,目前有更要紧的事。 计程车上。 劳姿拿着虞美人的手机,等她的‘商隐’回消息。 虞美人问她:“你有跟商隐约会过吗?” “我们每天都在聊天,每天都在……” “我问你,你有跟商隐约会过吗?” “有啊,每天晚上他都跟我到一个俱乐部,他……” “什么俱乐部?” “就是草房那边那个,熄灯谈天那个。” “灯都熄了,你能确定他就是商隐吗?” “当然,他每天都跟我聊天的。” “那如果跟你聊天的这个人也不是商隐本人呢?”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商隐今天的反应你看不懂吗?你再问下去他就要翻脸了!”虞美人快被劳姿给气死了。 劳姿苦着一张脸,这才隐隐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诓了,她揪着虞美人的衣袖,小声问:“怎么办?” “你现在知道问怎么办了?早装死去了?搞个对象见不到人你都没怀疑一下?”虞美人真想大嘴巴子给她几个。 劳姿也有点气急,松开虞美人,往边上坐了坐,赌气说:“要是你跟商隐好了,别说不让你看他的脸,就是黑灯上床你也巴不得呢!” “师傅停车!”虞美人对司机师傅说。 司机师傅把车停在路边,虞美人把劳姿一侧的车门打开,把她踹了下去,然后关上了车门,“师傅,走吧。” “虞美人!我没带钱!” “那就走回去!” 虞美人说完这话又催了一催司机师傅。 劳姿还拿着虞美人的手机,还可以网上叫车,也不是山穷水尽,她正想叫个车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备注商教授的电话号码的一条短信,‘虞美人同学,我在选课系统的后台看到你选了我的课,如果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还愿意上我的课吗?’ 劳姿看着这条短信眉头越来越紧,这个备注商教授的电话号码跟她背的滚瓜乱熟的那个号码并不一样,这验证了虞美人所说是真的,同时也告诉了她一件残忍的事,商隐可能喜欢虞美人。 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她动用了她所有的人脉查到了那个冒牌商隐的真面目,原来是仅比她们大一届的师兄,还是追过虞美人的一个师兄。 她用虞美人的名义把这个师兄约了出来,想当面问问他这么搞是什么意思。 学校南门外一家咖啡馆,劳姿跟师兄面对面坐着,她在等对方先坦白,但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坦白的意思。 劳姿清了清嗓子,先一步开口:“你一直冒充商教授跟我聊天是吗?在草房的俱乐部里,也是你对吗?” 师兄一脸抱歉,“对不起。” 劳姿哼了一声,本来以为要费一番波折,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招认了,倒是给他省事了,她站起身来,把面前的奶茶泼了他一脸,然后拿纸巾擦了擦手,转身,出门。 师兄追了出来,拦住了她:“劳姿,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很喜欢玩儿这种游戏是不是?你特别享受我跟个傻逼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是不是?” 师兄笨嘴拙舌的不知道话该怎么说,但事情真的不是劳姿想的那样,所以他干脆把她搂进了怀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表了白:“劳姿我喜欢你!” 劳姿显然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她愣了足足半分钟才后知后觉的推开他:“你有病啊!” 师兄把手机拿出来,直接调出他与一个叫顾淮安的聊天记录,说:“喜欢虞师妹的一直都是顾淮安,不是我,本来以为可以用商隐的名义把虞师妹约出来,但阴差阳错的约了你,顾淮安当时也在草房,他看到是你之后就走了,我怕你难过就……” “你是说,那个在戛纳帮国内剧组在法国拍摄以及宣传的那个团队的创始人顾淮安?” 师兄点了点头。 劳姿回忆了一下跟‘商隐’是怎么勾搭上的——那天她刚用虞美人的手机打完长途,还给她还没半分钟,她就说又有消息,然后把手机又给了她,那条消息就是‘商隐’发来的,她当时一兴奋、脑子一热就把真实性抛到了脑后,以至于这么错下去了。 “顾淮安喜欢虞美人?”她问。 师兄再次点头:“嗯,他在曼哈顿一个剧场看到过虞师妹的照片,问了工作人员才知道虞师妹在我们学校,因为跟我认识,就拜托我帮个忙。” 劳姿开始琢磨让这个顾淮安跟虞美人在一起的可行性,顺便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顾淮安跟虞美人在一起了就能轻而易举的弄到明年戛纳电影节的红毯票。 “他下午就回法国了,他已经死了大半颗心了。”师兄又说。 “不能让他走!你跟他说,明天下午,我会帮他约虞美人,而且我会帮他说好话,但他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劳姿说。 “什么?” “这个你不用知道。” “可是他……” “他如果把虞美人看的重要,肯定会同意的,因为我这个条件对他来说再易如反掌不过了。” 师兄没多想就应下了。 本来因为商隐的事情,劳姿心情实在不济,但老天还是比较眷顾她,马上给她送来了补偿,而且还是让她比较满意的补偿。 一路兴奋的回到家,劳姿没在家里看到虞美人,想着她可能是去学校了,就没当回事。一直到晚上八点多,虞美人还没有回来,她就有些着急了。 晚上十点,虞美人仍是没有回家,劳姿把她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一个遍,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她开始担心,甚至有了不好的预感,毕竟虞美人从来没有不说一声就这么晚不回来的时候。 她给虞美人可能会联系的人都联系了遍,毫无收获,最后她报了警,结果警方用‘失踪时间不到四十八个小时不予立案’的借口把她给打发了。 揣着一颗焦急如焚的心回到出租屋,劳姿把今天跟虞美人分开时的时间和的地点都过了一遍大脑。她初步判断虞美人可能是遭到了绑架,而绑架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计程车司机,想着她就动身去了两个人分开的地方,试图找到点新的痕迹。 劳姿打车到与虞美人分开地点的过程中,问了问司机师傅,计程车一般几点收工、收工之后是开回家还是开去计程车公司、司机师傅的档案在计程车公司有没有备案、可不可以明确到每一单。 司机师傅当劳姿就是比较好奇,就跟她说了,计程车早中晚交班,车是不能开回家的,要到计程车公司登记,然后由交班人接手。 劳姿把这些都记在脑子里,到与虞美人分开的地点,她问了问路边的门脸,期待他们可以给她点有用的东西,结果没有。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下午那辆计程车所属的公司,跟值班大叔说明了情况之后,大叔热心肠的帮她联系了公司老板,老板也比较给力,没出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公司。 劳姿把具体情况跟老板说了以后,老板马上调出了计程车公司在职司机的档案,供她认人。 她只看了一遍就找出了下午那个司机,指着他的照片大喊:“就是这个人!” 老板调出他今日的出勤明细,看到他是在六点半回来交车的,问劳姿:“你们家在哪里?” “在海淀区西土城路。” “你们分开的地点到你们的家要多久的车程?” “不堵车也得一个小时。” 老板把时间对了对,还算吻合,然后就把这个司机定为了暂时的嫌疑人,给他打去了电话,结果却是正在通话中,打了将近十分钟都是正在通话中,打他家里的座机电话也是没人接。 劳姿觉得不妙就请求老板载她到这个司机家里走一趟。 老板痛快答应。按照司机入职时填写的地址找上门去,到达之后,这个司机师傅一家三口正在吃饭,现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劳姿问他:“下午载的最后一单的那个姑娘,你把她送到西土城路了?” 司机师傅一脸惶恐,整个人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反应,他小心翼翼的说:“我送到了,就在西土城路一个叫达州水果铺的店门口不远处。” 劳姿知道达州水果铺,她跟虞美人经常在那里买水果。 “你还记得她在下车之后往哪儿走了吗?是去那个水果铺了吗?”劳姿又问。 司机师傅想了想,说:“我在后视镜上隐约看到她朝南走了,上了台阶。” 劳姿闷头思考,南边,还上了台阶,那就是那个水果铺啊!她马上跟老板去了西土城路的达州水果铺。 这么晚了什么铺子也都关门了,好在达州水果铺的铁卷门上有店长电话,她拨过去,对方声音朦胧,听起来像是已经睡过一觉了,她把来电目的说了一通之后,店长告诉她,五点半左右虞美人确实来过店里,挑了一个挺大个儿的西瓜结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没要,因为是熟客了所以聊了两句,听她说什么自己一个人吃也没劲。 劳姿抿了抿唇,她确实让虞美人生气了。 “她什么都没买就走了?那你记得她是朝哪边走了吗?” “西边。” “这么肯定?” “她刚出门的时候外边有特别刺耳的喇叭声,连着响了好久,所以我当时朝门口看了眼,正好看到她朝西边走。” 电话挂掉之后,劳姿走下了台阶,朝路边走去,达州水果铺的西边就是她们出租屋的方向,就是说虞美人最后回家了。可她并没有在家里找到虞美人回家的痕迹啊,而且她也没有钥匙啊,她没办法回家也没有找电话打给她,可能是在生她的气,可她从来没有气那么久的时候啊。 劳姿越想越后怕,她不认为虞美人此刻正在哪个朋友家里休息,目前这一切都在告诉她,虞美人出事了。 “先回家吧,搞不好你的朋友已经到家了。”老板安慰劳姿。 劳姿摇摇头:“不可能,她如果在家,我这么晚不回去她一定会给我打电话的,我拿着两个手机,两个手机都没有来自她的消息。” “那你也要休息啊,明天报警吧。” 只能是等警方介入了,劳姿最后心力俱疲的朝家的方向迈步,下了门脸前的台阶之后,她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老板等一下!” 正准备上车的老板停了下来,看着她。 “能再带我去一趟那个司机师傅的家吗?” 老板虽然疑惑,但还是送佛送到西的把劳姿载过去了。 劳姿这次登门的结果跟她预想的一样,走了空,看来猜测是对的。 “怎么回事?”老板看着空无一人的司机师傅家,皱起眉来。 劳姿呼了一口气:“我在问这个司机虞美人下车之后朝哪儿走之后,他回答我,他在后视镜上看到她朝南走了,上了台阶,而路边距离达州水果铺的店门前的台阶有一段路程,至少要走二十步,而这个司机却看到了,就是说,他一直没走,一直在后视镜上看着虞美人。虞美人从铺子里出来之后他就狂按喇叭,虞美人看到声音来源是载她过来的计程车,肯定会以为是在叫她,当她走过去时,就被劫持了。这时候是下午五点半多,而司机的交车时间是六点半,就是说他有一个小时是没有接单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一个小时里干了什么,所以很有可能是他用这一个小时安置虞美人。” 老板听劳姿说完这一大段,忍不住挑大了眼眶:“那现在怎么办?” “拖家带口肯定走不远,在附近找找看。”劳姿说着就下了楼,规划了好几条路线,然后一条一条的找过去。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被她发现了一个二建的工程,目前是停工状态,蓝色的围挡上都有了灰。 她就是在这里找到虞美人的,她永远都忘不了她在看到虞美人平安无事时心里有多么高兴,她会跟她吵架,甚至跟她打架,但在这个无情的都市,虞美人始终是她唯一在意的人。 她跑向她,不顾在场的一群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人,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哭的昏天黑地,“你这个傻逼!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出事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要是不在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虞美人被突然冒出来的劳姿吓了一跳,她顺了顺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好好的吗?” “你以后再给我玩儿失踪我就拿菜刀捅死你……捅死你你就不会乱跑了……”劳姿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话也有一句没一句的让人听不真切。 虞美人笑了,笑这个傻丫头,不过她能找到她也说明还是有点脑子的。 她从达州水果铺出来之后就听到了司机师傅按喇叭,她以为是她刚才钱没给清又或者给多了,就本能的走过去了,结果刚俯身看向车窗内就被迎面撒来的胡椒粉眯了眼,司机趁着她揉眼的功夫把她拽进了车,并迅速的绑上了她的双手。 她当时一方面是眼疼,一方面是想看看这个司机到底想搞什么鬼,就没反抗,她要是反抗起来别说这个司机师傅,搞不好他这辆计程车都得报废。 司机一路把她载到了这个停工的大楼,她一上来就看到了好多人围在一起,中间点了一堆篝火,篝火旁边是一块白色的塑料布,白塑料布上是一具尸体,看上去应该死了有个几天了,她被司机拽到了那具尸体跟前,被迫跟着这帮人对他又叩又拜了好一通。 后来在他们断断续续的交流中,虞美人知道了,这个是一个迷信的民间组织,张嘴闭嘴就是信仰,听起来跟传销差不多。死的这个男人是他们的一个头目,没说是怎么死的,就说要让他不留遗憾的走,怎么不留遗憾呢?那就是给他找一个媳妇儿,配一个阴婚。 虞美人也是倒霉,就这么被这个司机看上了,带了来。就在这帮人准备给虞美人注射点他们自己研发的毒.药时,虞美人开始给他们上课了。 她别的不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是张嘴就来,不用打草稿。就在她声泪俱下的表示对逝者的惋惜和他为这个组织鞠躬尽瘁这么多年的崇拜后,这帮人开始动摇了,觉得虞美人是他们这个逝去的头目找来领导他们继续前进的,并提议再去找一个女人配阴婚。 除了中途离开过一会儿的司机师傅一家人外,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虞美人狗屁不通的理论给忽悠住了,甚至双手伏地给她行了几个大礼,嘴上还念叨着:“仙福同享寿与天齐。” 整个一邪教。 虞美人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知识的力量,这没文化真的太可怕了,她先后给这帮人灌输了不少科学知识和无神论之后,劳姿就来了。 两个人煽情了一通之后,就开始一起给这帮人上课了,一直到第二天一大早老板领着警方的人过来把他们带走。 一宿没睡的两个人被好心的老板送回家,刚进门就躺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过去,这一天加一晚上,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一觉睡觉太阳下山,劳姿醒来才想起约了顾淮安,就忙不迭的把虞美人拽了起来,花了百分之二百的心思给她捯饬了捯饬,最后满意的把她强拉硬拽去了约定地点。 “我就睡了四个小时。”虞美人眼皮还在打架。 劳姿挠了挠她的痒痒肉,让她清醒了清醒:“过了今天我让你睡两轮,四十个小时。” 虞美人被劳姿挠的恢复了些神志,换了个姿势,手拄着腮帮子看着桌面发呆。 师兄和顾淮安掐着点来的,来了之后就财大气粗的点了有‘一口黄金’之称的两瓶洋酒,那金黄色的液体登时把虞美人那个酒虫勾的彻底清醒了。 劳姿借故去卫生间拉着师兄退出了现场。 虞美人知道劳姿这是要给她介绍对象,按照惯例她是一定会让她失望的,但为了不糟蹋这两瓶酒,她决定还是晚一点再让她失望。 顾淮安双手搁在桌上,眼睛一直盯着虞美人,只听他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相亲。” 顾淮安笑了,看上去并不怎么聪明的模样没想到一点也不傻。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他又问。 虞美人盯着这两瓶洋酒:“有。” “问吧。” “酒要是喝不完我可以带走吗?” “可以。” “那我要是拒绝了你,还能带走吗?” “能……” 顾淮安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跟他第一次见她照片时的感受一样,清新、独特。 “服务员。”他扬起了手。 服务员走了过来,“先生,有什么吩咐?” 顾淮安看着虞美人,对她说:“我们玩一个游戏。” “什么?”虞美人挑起眉。 “你每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送你一瓶酒,直到我没有问题再问你。”他说。 虞美人觉得自己这是出门遇到土大款了,一种‘大款不宰天理难容’的念头盘踞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几乎没有过多考虑就说:“好!” 这时候,隔壁台子传来一声哂笑,因为高背沙发背对着二人,所以虞美人他们这个方向根本看不到这个发出讥讽笑声的人的脸。 “可以开始了吗?”顾淮安问。 虞美人点点头:“可以开始了,第一个问题回答完了。”说完看向服务员:“可以记一瓶了。” 顾淮安继续问第二个问题:“你觉得我怎么样?” 这种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虞美人仔细端详了一番眼前这个男人,长得算帅的,身形也可以称之为挺拔,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老觉得透着股子猥琐。 就在虞美人琢磨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又走来一个服务员,对顾淮安说:“不好意思顾先生,隔壁台子的先生已经包下了本餐厅所有的藏酒。” 顾淮安皱起了眉,不想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跌份儿,马上掏出张卡,啪一声拍桌上:“付现金。” 服务员也拿出一张卡,推放在顾淮安面前:“不好意思顾先生,隔壁台子的先生说,如果要强行付账,他就花十倍跟您买。” 顾淮安不爽了,就在他准备去会会隔壁台子这位口气不小的先生时,虞美人拉住了他:“算了,君子不夺人所爱,他喜欢就给他好了。”其实她心里想的是,这姓顾的一面在她面前装逼,一面找个托儿帮他演戏,不愧是混娱乐圈的,套路真深。 然后这顿有个小插曲的饭就像它不冷不热的开始那样,又不冷不热的结束了。 后来虞美人就莫名其妙的跟顾淮安在一起了,开始了一周约会两天的情侣生活。 就连劳姿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这么顺利,虞美人甚至连问都没问她这个人究竟什么底细,这让她忍不住去想,可能真的是喜欢上了。 两个人在一起满三个月的时候,劳姿提出为他们庆祝庆祝,花了半年的生活费开了人间花冢的一个套房,准备用来一整晚吃喝玩乐。 劳姿和虞美人到的早,她趁着还没人来偷偷塞给虞美人两只安全套。 “干嘛?”虞美人看着手中的两只安全套,问她。 劳姿冲她挤眉又弄眼:“别跟我装,我听那谁说了,你们到现在还没炮过呢。三个月了大姐,是你不行啊还是他不行?” 虞美人把安全套甩她脸上:“你真是闲的,一天到晚这么多男人都分散不了你迫害我的注意力。” 劳姿刚想反驳她,电话响了,她一看来电头就开始疼了,然后把手机扔给了虞美人。 虞美人看都没看就接起来:“喂?” “……额……你是……” “你给我打电话问我是谁?” “这不是劳姿……的手机号码吗?” “是,你找她有事儿?” “嗯有点,能不能麻烦你让她接一下。” “不能。” “你们什么关系?” “不明显吗?她是我女朋友,以后再让我看到你骚扰她,小心我查你!”虞美人说完就掐了通话。 劳姿见状凑上去,搂住虞美人的胳膊:“你这招真的太好使了,扫清烂桃花快速有效还无后顾之忧。” 虞美人的声音非常特殊,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话几乎没人认为她是一个女人,这点首先为她本身加了一些特殊性和神秘度,同时也方便了劳姿,用来清理烂桃花简直不能更管用。 “说真的,你就一个都看不上吗?我记得前两天来学校那个做有色金属生意的就不错啊,看着憨厚,而且有钱,绝对满足你‘无上限取款机’的要求。”虞美人侃她。 劳姿倪了她一眼,松开她的胳膊,往后靠住:“你懂什么?我将来是要当艺人的,现在跟一个捣腾有色金属的人在一起,对我的演艺路有什么帮助?” “那之前商隐在这方面不也帮不了你什么吗?” “他不一样,他是那么多人的梦中情人,跟他在一起就算只能看不能摸我也觉得长脸。” “虚荣。” “谁不是。” 虞美人随手拿一个靠枕扔向了她。 劳姿准确的接住:“你呢,你打算咋办?我看顾淮安挺好的,多金又帅,还挺大方的,上周送那个洗碗机太好使了。” “一个洗碗机你就把我给卖了?” “你怎么也比一个洗碗机值钱啊……至少两个。” “滚。” 劳姿腆着脸呲牙傻笑了两声,又说:“恋爱嘛,就应该在找到对的那个人之前多谈几场,省了将来一点经验都没有,让人当傻子耍。” “我倒觉得,遇上了良人哪怕没经验也没关系,他总会宽容你。” “问题是现在这个社会几个人能找到良人?远了不说,就说咱形体老师,长得漂亮又经济独立吧?三十多的岁数还一抓一大把的追求者,她当初嫁人时也以为自己嫁了个良人,结果怎么样,男方婚内出轨四人,还转走了她半辈子的积蓄。所以良人一说啊,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我早对男人失去信心了,强大自己才是硬道理。”劳姿说着还攥了攥拳,为她这番话添了一些笃定。 虞美人倒没想那么多,反正人生还很长,过一天是一天,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去做,既然有没有良人都是未来的事,那就未来再说。 两个人聊闲天的时候顾淮安和师兄来了,来时拿了好些酒,说是私藏的,这么多年没人跟他一起喝,他就把它搁在酒柜里不闻不问了,现在找了个嗜酒如命的女朋友,正好派上了用场。 劳姿给虞美人使了个眼色,又把安全套偷偷塞进了她的上衣口袋里。 虞美人没管她,只是给了她个白眼。 “来来来,玩游戏。”劳姿嚷嚷着。 然后他们就在这个奢靡的套房里玩儿了几把斗地主,唱了一会儿歌儿,喝了半天酒。 三个多小时之后,顾淮安和师兄两个只顾闷头猛喝的人有点多了,劳姿个奸人偷着倒了不少,只有虞美人一杯不落还能站的稳如泰山。 劳姿帮虞美人把顾淮安抗进了卧室,还体贴的给他们关上了门,退出时奸笑着对她说:“明天我要听到你不再是处女的消息。” 虞美人在她把门合上之后,转过身来,踹了踹床上的顾淮安:“别装了。” 脸贴着床面的顾淮安突然一下就笑了,然后翻过身来,侧躺着看虞美人:“你怎么知道我没醉?” “醉酒的人自己没有重心,谁扶着重心就在谁身上,可我刚才没感觉到你的重量。” 顾淮安点点头:“失策了。” “而且你下次要再喝了吐就找个盆,你旁边那颗兰花都要被烧死了吧?” 顾淮安冲虞美人竖起大拇指:“厉害!” 虞美人懒得再跟他说话,他跟劳姿一个偷奸一个耍滑,就那个傻师兄,实实在在的喝了一瓶半红的和七八杯洋的啤的。 “你是天生就这么能喝酒吗?”顾淮安突然问。 “一半一半吧,天生肝脏解酒功能比较行,再加上喝了多了,也就慢慢的不容易醉了。” “你很爱喝酒吗?” “喝酒是为助眠。” “你经常失眠吗?” “顾先生你为什么总是有问题要问我呢?”虞美人偏头看着他。 顾淮安笑了:“因为除了我问,你从来都不会跟我说。” 虞美人没再说话,她觉得无话可说。 顾淮安靠近了她一些:“你带了那个是吗?” 虞美人抬眼倪向他,眼神的意思是‘你想干嘛?’ 顾淮安又靠近了一些:“你刚才扶我进来的时候我不小心摸到了。” “所以呢?” “我们……” 虞美人没等他把嘴凑上来就一巴掌把他扇下了床。 “*!”顾淮安低骂了一句。 劳姿在外边听到动静,到门外小声问:“怎么了?” 虞美人这回确认了,劳姿并没有走,阖了阖眼,把手机掏出来,挑了一个片子开始放。 “啊~嗯~啊~嗯~” “用力~” “爱我吗~爱我吗~” “嗯~好爱你~老公~你好棒~” 顾淮安听到虞美人的手机里传来这样的声音,脸都黑了,这是什么意思?不让他碰却放毛片儿挑逗他? 虞美人眼睛一直盯着单向玻璃外的劳姿,见她满意的离开,才看向顾淮安:“我告诉你,你既然答应了劳姿给她弄到明年戛纳电影节的红毯票,就要说到做到。” 顾淮安皱起眉,虞美人知道他跟劳姿的交易? “你……”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那你现在放这个是想让她以为我们上床了?可是还有这个必要吗?她不是知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虞美人眼神有些迷离,悠悠吐出几个字:“有些时候,她只相信她自己。”为了让她安心,为了让她确定自己明年一定可以走上戛纳的红毯,她只能这样做。 顾淮安还是想不通:“可你……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单纯为了帮她?她有值得你这么对待的地方吗?” “劳姿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愿意为我豁出性命的人。” “第一个是……” “我妈。” 顾淮安不说话了,他理解不了虞美人和劳姿的感情,也理解不了虞美人在明知道她这个闺蜜一直设计她却还是配合她出演这出戏。当然,如果他知道一年后,劳姿为了拿到出席慈善晚宴的资格给了虞美人一瓶假的飘仙,虞美人没有喝那瓶酒,却还是顺水推舟的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肯定会更加理解不了。 在卧室待了两个小时,虞美人出了门,看到劳姿和师兄已经睡了,把他们抬上沙发,然后出了套房。 在最南边的风景台,她吹了吹风。 顾淮安过来给她披了一件外套,“天气凉了。” “谢谢。” “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吗?”顾淮安又说。 “不可以。”她哪儿也不想去。 顾淮安不容拒绝的拉起她:“走吧。” 虞美人被他拉到了外边,然后被他推上了车,结果还没出人家花冢,就被一个超大排场的车队给挡住了去路,他按了好几声喇叭,没有人理会他。 他偏头给了虞美人一个放心的笑,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在车里等我。”说完话就下了车,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两个彪形大汉推到了一边。 “你们什么人啊!”他冲着两个身形大他一倍的男人,大吼。 彪形大汉笑了,显然是被他这无知的话给逗笑了,“哥们,你活腻歪了吧?” “怎么?光天化日你们还想动手?”顾淮安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机准备报警。 彪形大汉把他手机抢了过来,举高:“别找事儿!” 顾淮安的火气被勾了起来,他开始暴躁。 远处刚从一辆超豪华商务车上下来的男人朝顾淮安这边看了一眼,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给吵到了。 他身侧的狗腿子马上扬手派人过去,他却制止了他这个行为,亲自走了过去。 走到顾淮安面前,他轻蔑的看着他。 顾淮安看到这个看起来气宇不凡的男人,肯定了这么大的排场是他搞的,上前问他:“还有王法吗?” 男人没说话。 “挡我车了你知不知道?”他又说。 男人瞥了眼他身后的车,可以隐约看到车的后座坐着一个女人,他把眼神拿回来,重新看向顾淮安:“赶着去买酒送人吗?上次是一个问题一瓶酒,不过对面是个男人,这回倒是个女人,会不会变成了一个问题两瓶酒?” 顾淮安听他说完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是上次那个花十倍买他酒的隔壁台子的先生!他说上次他的对面是男人,应该是只听到虞美人说话而没有见到她的人,但他现在居然认出了自己,所以当时根本就是看到了他的脸。说起来他顾淮安在业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一般中上流的企业家都认识他,可这个男人在明知他是谁的情况下,还给了他难堪,这让他很不爽! “你知道我是谁,却还故意找我麻烦,看来这位先生不怎么懂规矩。”顾淮安又上前了一步。 男人一脸不屑:“你是谁?” “……” 男人没兴趣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就转身朝人间花冢的大门走去,留下顾淮安在原地石化。 虞美人从车里出来的时候看着精神好像不怎么正常的顾淮安,呼了口气把他拍醒了,这时候车队均开进了停车场,交通恢复了。 顾淮安最后哪儿也没带虞美人去,两个人就这么在车里干坐了半个多小时,然后虞美人就又回了套房。 下电梯时,她与旁边电梯里的人一进一出,只瞥见乌泱乌泱一大团黑色的身影,还有领头的那个男人手腕一截白皙的皮肤。 旁边电梯里的领头男人是导致顾淮安精神不正常的罪魁祸首,他身旁的狗腿子小心翼翼的问他:“老大,你为啥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啊?” “我吃饱了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