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娇反派的心尖宠》 第1章 穿越 苏瑶也是被刺骨的寒意生生给冻醒的,睁开眼,眼前是白茫茫一片雪地。 不远处,假山石廊亭台楼阁的古风建筑映入眼球,苏瑶也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翻身爬起来。 脑袋猛然一阵眩晕,苏瑶也踉跄一下,伸手一抹,满手的血。 “这是……”一股陌生记忆猛地挤进脑海中,拉扯的钝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 她叫苏瑶也,却已经不再是二十一世纪骨科圣手苏瑶也,而是祁顺朝国子监司业的庶女苏瑶也。 她穿越了,穿进了一本《嫡女风华无双》的古偶小说里。 小说中,她因为身份地位,被当做恶心人的工具,送给祁国公府的世子祁川做玩物。名义陪伴祁川,实际上就等着她及笄后直接给祁川做世子妃。 本来世子妃这种尊贵的身份是轮不到她的。 可谁让这位世子爷幼时摔断了腿,因嫡母去世,父亲续弦娶回的继母又生下一个嫡子,他明明是个断腿的废物瘸子,却占着世子的位置,碍了继母嫡子的路,继母这才找了个六品芝麻官的庶女来给他做世子妃,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他。 而原主苏瑶也又是个胆小懦弱的,因为身份卑微,再加上祁川在国公府地位尴尬,连带她着她都经常被羞辱欺负。 苏瑶也把这一切都算在祁川头上,对他又是厌恶又是怨恨,巴不得离他八丈远。 今日,她受了祁国公府三公子祁明蛊惑,替他将祁川推出来,打算趁机弄死他。 谁知道苏瑶也人小身体弱,将祁川推上假山后,推下来时一个没站稳,跟着一起滚了下来,先领了盒饭。 苏瑶也忍不住捂脸,就原主这种智商实力,也敢动手杀人,真是脑子被屎糊了。 最关键的是,她怎么会认为,没了祁川,她还能在祁国公府活下去。 要知道,这个祁川可是未来整本书最大的反派boss,战力指数高达九颗星。要不是男女主光环附体,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好吗? 得罪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想到祁川,苏瑶也立马反应过来寻找,然后看见了和轮椅反倒在一起的少年,祁川。 祁川趴在雪地里,一双黑眸幽暗阴郁,恨意汹涌,眼眶微微泛红。 苏瑶也赶紧快步上前,伸手想要扶他起来。 她要想在这本书里活下去,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祁川,暗黑大佬的大腿必须牢牢抱住。 “滚开,别碰我。” 祁川重重打开她的手,苏瑶也被打得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怎么,刚才没能摔死我,还想再来一次?”祁川一双猩红眸子死死盯着她。 苏瑶也心头一颤,赶紧摇头道歉:“不是的,我刚才只是不小心没站稳,才会手滑松开你。凉亭太高了,推你上去后,我实在是没力气了。” 最后几句声音越说越小,恰到好处的染上几分委屈。 祁川用力抿唇,抬头看了一眼凉亭的高度,再看看眼前孱弱瘦小的女孩,自己加上轮椅的重量,的确超出她的负荷。 不过,“是你非要上凉亭的,难道不是想着推我上去,再把我推下来摔死吗?” 第2章 不承认 “当然不是,”这种谋杀人命的事情怎么能承认呢,“我只是想推你上去看看风景,你成日关在书墨苑中,会闷坏的。从这边看过去,可以看见梅香园的红梅。白雪红梅,可好看了。” 很好,这借口简直机智完美。 祁川明显不信,“祁明不是跟你说,只要你帮他除掉我,就许你世子妃之位吗?” “整个国公府的人都巴不得我早点去死,让出世子的位置。现在,你也是这么盼着的,好早日嫁给我那个废物弟弟。” 苏瑶也想起被国公府三公子美色所惑,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原主,脑瓜子嗡嗡的。 这该死的白痴,不仅脑子被屎糊了,眼睛也一样被屎糊了。 论长相,明明是祁川更胜一筹。 看看眼前这一幕,皑皑雪地之中,白衣黑裘的少年唇红齿白,眉目疏朗,妥妥的国风美少年啊。 就这长相,甩现代那些小鲜肉爱豆十条街不止。 “我又不傻,”苏瑶也走过去,将压在祁川身上的轮椅扶正,“等及笄,我就是你的世子妃了,何必多此一举,还要背上一条人命。” 说完,看一眼祁川冻得通红的脸和双手,心头不忍,俯身又去扶他。 他的腿本来就有旧伤未愈,再这么冻下去,非得坏死了不可。 祁川反应依旧激烈,打开她的手不许她碰。 苏瑶也见状,忍不住也生出点怒气:“你就算不信我,也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本就已经是众人眼中的废物了,难不成就真的自暴自弃?你这样作践自己有什么用?于那些背后议论看不起你的人有半分伤害?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顿了顿,小声加上一句,“还有我。” 整个书墨苑只有她和祁川两个人,祁川的日常起居都由她一个人来照顾。这也是苏瑶也那么讨厌祁川的原因之一。 好歹她也是个官家小姐,虽然父亲官职不高,她又是个庶女不受重视,可身边也是有丫鬟伺候的,什么时候自己动手做过粗活重活。 偏偏来了祁国公府,原本水嫩如葱段的手指都变粗了。 女儿家爱美,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祁川一听,心头微微一动,抬眸看着抓着他胳膊把他往上提的女孩。 她白皙柔嫩的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纤长睫毛低垂,将那双清润透亮的眸子完全盖住,叫人看不清她眼底情绪。粉嫩柔软的唇微微抿着,透着一股子认真。 女孩独有的幽香扑鼻而来,淡淡的,叫人觉得心安。 她好像,跟平日不太一样了。 往日,她最不喜欢这般跟他亲近,即便迫不得已来扶他,也是满脸的不情愿、不耐烦。 祁川微微蹙眉,难不成,这又是什么新的套路? 想到这里,祁川的脸色冷淡下来,出言讥讽:“吃不了苦,大可以滚回你自己家去,还不是因为舍不得世子妃的尊位,摆出一副关心我的神情想骗谁?” 女孩闻言,抬眸看他。 那眼神清亮,澄澈见底,倒叫祁川莫名感觉窘迫,先一步移开目光。 苏瑶也扶他重新坐在轮椅上,轻轻叹了口气,解下身上披风盖在他腿上:“你在此处等我一会。” 说完,转身跑了。 第3章 自己想办法吧 独留祁川一人坐在冷风中,揪着膝盖上的披风,看着不远处消失的娇小身影,微微出神。 她那么胆小怯懦,又那么害怕他,他何必要把她卷进祁国公府这一滩浑水里来呢? 可听到继母说为他选的人是她时,他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只因多年前的一面,同样是冰天雪地中,瘦瘦小小的女孩看着坐在风雪之中的他,犹豫许久,还是将手上并不贵重的暖炉塞到了他怀中。 那是继母亲过世后,他唯一感受到的温暖,所以一直铭记至今。 如果她真的不愿留在他身边,那便成全她。 苏瑶也跑出去很远,才看见两个小厮。 她立刻朝他们招手:“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那两个小厮朝她看了一眼,见是她,立刻不屑的翻了翻眼睛,脚步匆匆就要离开。 “站住!”苏瑶也厉喝一声,“让你们过来,听不到吗?” 其实她知道,这两个小厮是故意忽视。下人都是看主子脸色行事,府里的主子都对祁川不待见,下人们自然也不会将他当回事。 连带着他身边的苏瑶也,也跟隐形人一样。 见她动怒,两个小厮冷笑一声,鼻孔朝天:“原来是苏姑娘。你不在书墨苑守着世子爷,跑出来干什么?” 苏瑶也腰身挺得笔直,凌厉目光落在两个小厮身上,神情冷肃:“即知我身份,为何不向我行礼请安?” 两个小厮被她浑身透出来的高贵压迫的气势所摄,居然当真下意识行礼:“见过苏姑娘。” “嗯。”苏瑶也点点头,“世子在林中,你俩随我来,抬世子回房。” 两个小厮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居然给这个小丫头行礼示弱。要知道,这小丫头在府上,可是任人揉搓的对象。 当下恼羞成怒,冷哼一声:“我们手上都有要紧的事等着去做,可没时间去帮忙抬什么世子爷,苏姑娘还是自己想办法。” 说罢,转身就要走。 苏瑶也冷冷一笑,看来这府上的人真的是习惯了践踏她和祁川,任是谁都敢来踩一脚。 “既然你们没有时间,那我只能去禀了国公爷,让他安排人来了。” 身后,女孩清清冷冷的嗓音响起,不卑不亢。 两个小厮心底一惊,倏地回头看向这个平日里在府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得罪人的小丫头,心里犹疑不定起来。 虽说现在府上是夫人当家,可世子怎么说都是国公爷的嫡子,这事儿若当真闹到国公爷面前去,到时候受罚的必然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可苏瑶也真有胆子把这件事闹到国公爷面前去? 苏瑶也一眼看穿他们的想法,冷冷一笑:“你们大可以试试看,我是不是与你们说笑。” 两个小厮自然不敢赌,当下狠狠咬牙,不情不愿的与她一道朝林中深处走。 林中,祁川自己推动轮椅,冒着风雪艰难前行。 原本被冻得通红的双手,因为推动轮椅而破皮流血,可他仍然咬牙一声不吭,奋力推动轮椅。 苏瑶也回来时,远远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心尖一揪, 第4章 担心 她快步跑回去,蹲在祁川身边,掏出手绢替他包扎伤口:“不是让你等我回来吗?” 女孩眉眼低垂,小脸冷肃,语调轻缓稚嫩,从头到脚都透露出四个字,我很生气。 祁川低头看她,漆黑深幽的眸底有一丝讶异。 他以为,她丢下他一个人跑了。没想到,她居然会回来。 而且,她生气,是因为担心自己吗? 这个念头刚出,祁川就像是被滚油烫了一样,猛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她怎么可能会担心自己,恐怕是又想了什么新的法子,折辱自己罢了。 苏瑶也不是还带了两个人回来嘛,估计是刚才没害死他,找两个人来一起弄死他。 “别动!”苏瑶也火了,用力攥住祁川的手腕把他拽回来。 “你都说阖府上下都想你死,你也想让自己死,好叫亲者痛仇者快吗?” “心里有怨,就更应该活着,好好活着。” 她知道他从小吃了很多苦,再加上她之前的所作所为,他不信她,理所应当。 可他不该拿自己的身体玩笑,没有什么,比好好活下去更重要。 祁川对上女孩一双翦水秋瞳,莫名的脸颊一热,竟生出些许惭愧。 只不过这情绪一闪而没,很快他便恢复冰冷,冷哼:“你现在,应该是整个国公府最想我死的人了。” 他说这话的语气,莫名带了些幽怨。苏瑶也将手绢系上一个结,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怎么感觉,这位未来的暗黑大佬,对苏瑶也的感情似乎很复杂? 可从他冷冰冰的脸上,又看不出什么。 罢了,日后朝夕相处,总能找到机会感化他,将这孩子导回正途。 “你们俩,还不快抬上世子,回院子去。” “是。” 两个小厮听话的乖乖抬起祁川,苏瑶也跟在旁边,一行人朝书墨苑疾步而去。 到了书墨苑,两个小厮把祁川往卧房一放,匆匆行礼,转身跑了。 祁川等了一路,这两个小厮寻机将他扔进冰壶或者找个角落打死,谁知道居然好端端回了书墨苑,一时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苏瑶也当真不杀他了,那她怎么同祁明交代? 苏瑶也才不想怎么跟祁明交代的话,将祁川扶到床上躺好,然后坐在床边,伸手按在祁川的腿上,准备给他推拿按摩一下,以防被冻伤。 谁知道手刚落在祁川腿上,就被对方一掌拍开。 “你干什么?”祁川厉喝。 苏瑶也面容古怪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把十五岁的少年郎盯得耳朵尖冒出可疑红色,这才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叫起来:“原来你也会害羞啊!” “谁说我害羞了?”祁川恶狠狠的盯着她,仿佛这样可以增加底气一般,“你个女儿家,随随便便就摸男人的腿,你简直、简直不知廉耻!” 苏瑶也眼巴巴的望着他:“你是我未来的相公,我替我未来相公按摩一下腿,以免冻伤,这有什么好不知羞耻的?!” 祁川心尖一颤,觉得今日的苏瑶也与往日大不相同,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可他的心,却因她说的这番话,莫名雀跃起来。 “谁是你未来相公,不知羞!” 话虽狠,人却背转过身去,害怕被女孩看到他通红的俊脸。 第5章 你更可靠 苏瑶也瞧着他别扭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嗓音软软的道:“你方才在雪地里冻了半晌,我若不替你按摩推拿活络一下血脉,你这两条腿才真是要废的不能再废了。” “苏瑶也!” 祁川愤然回眸,猩红的眸子如一头暴躁的狂狮,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孩撕成碎片:“你若想羞辱我,大可换个借口,我从五岁那年起,就已经是一个废人,你这话根本不会伤到我半分。” 少年倔强的强撑,被苏瑶也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在现实世界中,她也曾治疗过一个从小残疾的孩子。她曾听孩子的父母说过,他从小饱受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和辱骂,心理上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 不过他还好,因为有父母全心的疼爱,还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对他进行心理疏导,最后双腿治好的时候,人也变得慢慢变得活泼开朗,并没有因为小时候的这段经历变得阴暗消沉。 可祁川不一样,他身边不但没有一个关爱的人,反而全是些豺狼虎豹,就连贴身照顾他的人都巴不得他死。 这样的生活环境,也难怪他最后会黑化成为嗜杀残忍的恶魔。 苏瑶也看着他,这么好看的孩子,怎么能变成恶魔呢,实在太可惜了。 她一定要治好他,爱护他,帮助他走上阳光健康的康庄大道。 打定主意,苏瑶也的声音愈发柔和:“你的腿并非没救,我刚才碰你时,你的腿不是能感觉到吗,这就证明你的经络没有任何问题,只要适当调理,配合运动,是有希望能重新站起来的。” 重新站起来? 祁川内心震动,看苏瑶也的目光充满狐疑:“你懂医?” 苏瑶也神情一僵,转瞬恢复正常,神态自若的道:“以前在府上,姨娘常年卧病,十回里大夫能来一回,我便偷偷跟他学了点医术傍身。” 抬眸,看着分明动心,却佯做无意的少年:“国公夫人嫌你挡路,自是不会允大夫尽心为你医治。” “那你又为何告知我真相?”祁川盯着她稚嫩瘦小的脸,“你与祁明本是一伙。” 苏瑶也细细为他推拿,闻言扯唇讽刺的笑了笑:“大抵是方才摔那一下,把脑子给摔醒了。觉得比起他,你看起来更为可靠。” “我可靠?”祁川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他在这个祁国公府里,是比空气更不如的存在,暗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巴不得寻着时机就将他弄死。 他可靠? 他连自己都护不住,可靠在哪里?! 苏瑶也却不再多说,有些话说得再多,都不如日后看实际行动来得有说服力。 专心给祁川按摩了一会儿,她拉过被子盖在他腿上:“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烧点热水,待会儿你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 说完,也不等祁川说话,转身出了卧房。 看着院子里满地枯叶,石桌上布满灰尘,苏瑶也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堂堂国公府的世子,过得竟不如一个最低等的下人。 第6章 你想干什么! 苏瑶也挽起袖子去厨房烧水,丝毫不知道,此时正有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朝书墨苑而来。 厨房因长久无人使用,积满了灰尘。苏瑶也正在收拾,书墨苑的院门就被人砰地一脚给踹开了。 “给我搜,找到本少爷玉佩的,赏银百两。” 为首穿月白色锦袍的少年,看着不过十四五岁,长得也是长身玉立一表人才,只一双狭长眼眸阴沉狠厉,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祁国公府的三公子,祁明。 跟在他身后的仆从闻言欢呼一声,如豺狼虎豹般冲进书墨苑。 其中有机灵的,知道少爷来,找玉佩是假,趁机羞辱世子才是真。虽说世子地位比三少爷高,可谁让世子瘸了腿,府里当家做主的夫人又是三少爷嫡母,他们自然是唯三少爷之命是从。 于是两个人直接冲进祁川卧房,将躺在床上的少年揪着胳膊拖下来,一直拖进院子里,扔在被积雪覆盖的青石板路上。 “你想干什么!”祁川趴在雪地里,刚刚恢复的体温,被透彻心扉的寒意瞬间蒸发。 他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恨意如同潮水,在眸底汹涌澎湃。 迟早有一日,他会将这些欺他辱他之人踩在脚下,肆意折磨。 被他双眼瞪着,祁明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上前一脚踩在他胸口:“还敢瞪我,信不信少爷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苏瑶也在厨房听到动静冲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幕,只觉心口郁气翻涌,不管不顾的冲过去,却被祁明的跟班拦住:“你们在干什么,放开他?” “贱丫头来了。”祁明一脚踩着祁川,双眼看着苏瑶也露出邪肆阴狠的笑,“你可还记得,昨日本少说过什么?” 苏瑶也奋力挣扎:“我不管你说过什么,你现在立刻放开他!” “她是在威胁本少吗?”祁明一脸惊诧的看向左右之人,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这贱丫头居然敢威胁本少,哈哈哈……立刻把她给本少抓起来,本少要拔了她的舌头!” 祁明神情扭曲,满目阴狠,指着苏瑶也恨不能将她剥皮抽筋。 他昨日纡尊降贵来找这贱丫头,让她杀了祁川。这贱人答应得好好的,今日非但反悔,竟还指使人把祁川抬回院子。 贱人,敢戏弄他,还敢威胁他,今日看他不剥了她的皮。 几个根本凶神恶煞朝苏瑶也扑去。 祁川急红了眼,在祁明脚下挣扎:“祁明!” “呵,死瘸子,你以为我收拾完她,会放过你吗?” 祁明居高临下,眼神睥睨又嫌弃。如果不是他身上那个东西,他和母亲早弄死他一万遍了。 “你大张旗鼓闯进我的院子,不就是想找那个东西嘛。”祁川咬着牙,眼底恨意几乎要凝结成实质刀剑,“我可以告诉你那东西在哪儿。” 祁明一抬手,朝苏瑶也扑过去的两个跟班立刻收手。 他的目光饶有兴致的在祁川和苏瑶也身上转了一圈,摸了摸下巴:“不是,死瘸子,你居然看上这个贱丫头了?为了救她,连那东西都舍得交给我?” 第7章 放开他! 祁川心头一跳,面上却一片冰冷漠然,讥诮的扯了扯嘴角:“看上她?你当我腿瘸,眼睛也瘸吗?她在我的院子里出了事,传出去坏的也是我的名声。” “你还有名声?”少年如恶魔般笑起来。 祁川冷哼:“至少我现在,还是祁国公府的世子!” “你……”这一句,显然戳到了祁明的痛楚。 他面容疯狂扭曲,似乎要压抑不住心底的戾气,可忽然又咧唇一笑:“好啊,那就我们自己解决,来人,把他给我拖进屋里去。” 话说完,却朝苏瑶也阴恻恻的笑了一下。很显然,他并不打算放过苏瑶也。 祁明年纪虽小,却心肠歹毒。等闲有丫鬟伺候得不如他意,立时便将人打死,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 好在,他并不是这本书的男主角,否则苏瑶也都要一人血书控诉作者三观不正了。 不过虽说祁明不是男主角,但他却和男主角息息相关,所以他也算是受男主光环庇佑,一直活到了快大结局。 一想到后面祁川会变成比现在的祁明更加恐怖残忍的魔头,苏瑶也心里就一阵难过。 这孩子,明明现在还是个面冷心热,见不得别人因他受苦的善良孩子啊,就被这些人渣给硬生生逼成了那个样子。 苏瑶也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拔下头顶发簪攥在掌心。 软软糯糯的声音平淡响起:“虽然我不知道他想从你这儿得到什么,但我保证,我一定会帮你守好这个东西。” 说完,手中发簪迅雷不及掩耳刺向旁边一个跟班。 根本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其他人反应过来扑过去想把她制住。 谁知苏瑶也就跟开挂一样,但凡被她戳中的跟班,均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多时,跟班倒了一地。 虽然苏瑶也看上去也是形容惨烈,可她依旧站得笔直,手上的簪子攥得紧紧的,举起,目光镇定。 “我再说一遍,放开他!” 祁明虽然凶狠,那也是在人多势众可仗势欺人的时候。当所有依仗全部被打倒,他也就是熊孩子一个。 更何况,此时的苏瑶也满脸血污,面目狰狞,看着就像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祁明直接被吓破了胆,缩回自己的脚,一边后退一边虚张声势:“你给我等着,等我母亲敬香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说完,转身落荒而逃。期间还因为跑的太快,踩到自己的衣袍下摆,摔了个狗吃屎,狼狈又可笑。 可苏瑶也却没有力气笑他,虽然刚才她仗着自己骨科圣手,对穴位了若指掌的优势,一簪一个将那些跟班放倒,但她也没讨到什么好。 说到底,她现在也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娃罢了。 刚才她被拳打脚踢了好几下,头还被木棍开了瓢,血糊了一脸。 本来她之前从假山上摔下来,额头就受了伤,现在再来这么一下,妥妥的脑震荡没跑了。 祁明一跑,她马上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眼前金星乱冒。 可是模糊视线看见趴在雪地里,直直看着她的祁川,苏瑶也还是强忍着难受扯出一抹笑:“别怕,我保护你!” 说完,人直直的往前一扑,栽进了雪地里,再无动静。 第8章 给我打 “苏瑶也……” 祁川喊了一声,手肘撑地,朝雪地里一动不动的女孩奋力爬去。 此时,书墨苑门口再次传来嘈杂脚步声,祁川眼底猩红一片,牙关紧咬,腮帮子上的肉抖动不停。 理智不断提醒他要忍住,现在还不是时候。可是看见趴在雪地里的苏瑶也,想到她刚才为了救自己挨的那些打,祁川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绷断了。 “初……” “川儿。”门口,熟悉的呼唤声打断了祁川的话。 祁川猛地回头,看到一抹穿着蓝色劲装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男人身后,站着一排黑衣玄甲的侍卫。其中一人手上,拎着刚从书墨苑被吓跑的祁明。 此时的祁明,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嚣张,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公鸡。 祁川红了眼眶,忍耐许久的情绪瞬间崩溃,声音染上哭腔:“舅舅。” 看见自己侄儿风雪天居然被人拖到院子如此凌辱,上官震气红了眼,一声怒吼:“把这个目无兄长的兔崽子给我拖过去,重打二十军棍!” “是!”黑衣玄甲的侍卫齐齐应声,声可震天。 祁明浑身一抖,脸色惨白的叫了起来:“上官匹夫,你敢!” 上官震冲过去,一把将自己侄儿抱在怀里,用披风裹住。 察觉祁川浑身冰冷如雪,上官震怒发冲冠。 “小小年纪,目无兄长,不敬长辈,尊卑不分,残暴不仁。祁锐既然教不好你,那就让我来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上官震抱着祁川进屋,背影冷硬丢下一句,“给我打!” 祁川自然不会替他求情,只是担忧目光落在风雪中那一抹瘦小身影上,揪住舅舅袖子:“舅舅,我的小丫鬟方才为了救我,被祁明手下的人打伤了。” 上官震回头,才看见整个身子几乎要被雪给埋起来的小丫鬟。 见她浑身是伤,脑袋周围的雪都是粉色,课件伤势不轻。反倒是川儿,虽然浑身冰冷,却未曾伤到半分,不由暗暗点头。 是个忠心护主的丫头。 “你,把那丫头抱进来。” 上官震随手指了一个护卫吩咐,随后抱着祁川进了卧房,将他放在床上,拉过被子将他团团裹住。 “火盆呢?你房里怎么连个取暖的火盆都没有?” 祁川哆嗦着摇头,嫡母不待见他,本就克扣他院里的吃穿用度。再加上下人奉承国公夫人,纷纷效仿,他到手的月例剩下不足一成,哪里用得起火盆。 便是连饱饭,都难吃上一顿。 上官震转了一圈,见屋子里摆设陈旧老气,哪里像是国公府世子爷住的院子,不由气得浑身发抖。 院子里,祁明被摁在板凳上,用刑的侍卫没找到板子,只能用刀鞘代替,就要打下。 他还在挣扎叫嚣:“我是祁国公府的三公子,我看你们谁敢打我。” 气得上官震抄起一根圆凳扔出院子砸在地上:“打,给我狠狠的打!” 第9章 纸包不住火 国公祁锐听到消息,匆匆赶来,老远就听见书墨苑里祁明鬼哭狼嚎之声,登时加快脚步。 脚迈过院门,一眼就看见趴在凳子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祁明,登时心疼怒吼:“住手!” 卧房里,着人请了大夫来替祁川和苏瑶也诊脉的上官震听到声音,一把抄起放在小几上的佩剑,龙行虎步出来。 与祁锐四目相对,眼底火花闪烁。 祁锐被上官震看得心虚不已,这些年秦氏苛待祁川之事,他并非没有耳闻。只不过是他也觉得,祁川双腿已残,占着世子之位,只会给祁国公府蒙羞。 他也希望,秦氏的整治,能让祁川知难而退,主动让出世子位。 谁知道祁川这般能忍,十年,不管秦氏如何苛待,祁明如何欺辱,他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软话。 但是,这一切的行为,都只是在国公府内关起门来,不能为外人道。 更遑论,是祁川母亲的娘家,镇国大将军府。 “爹爹,爹爹救我……”一看到他,祁明就好像看到救星一般,哭着喊着向他求救。 祁锐心底心思千回百转,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朝上官震行了一礼:“大舅兄来,怎地也不派人知会一声,就这么贸贸然闯进来,若是惊扰了府上女眷,可如何是好。” 上官震乃陛下亲封的一品护国将军,比祁锐这位国公爷还要高上两品。此时坦然受了祁锐一礼,国字脸上面无表情:“我若不是擅自闯进来,还不知道你们竟是如此苛待川儿。” “祁锐,你自己睁眼瞧瞧,堂堂祁国公府的世子,住的地方竟破败至此,便是连洒扫的下人住的院子,也比这好!” 上官震虎目如剑,刺的祁锐头皮发麻。可越是如此,他对镇国大将军府就越是怨恨,也愈发厌恶祁川。 当初祁锐求娶上官氏,便是看中了上官家在朝中的权势,可助当时已有败落之相的祁国公府重回帝都一流世家之列。 而他与上官氏成婚后,也的确仗着上官家的威视,将祁国公府发扬壮大。但凡换个有良知的人,便会对上官家感恩戴德。可偏偏,祁锐是个自私自利,眼中自有自己的小人。 祁国公府声名渐旺,他便不愿再依附于上官家。 偏上官家世代武将,作风取直刚硬,最见不得祁锐这等奸猾之辈,当初若非上官氏钟情于他,一意孤行非要嫁,他们是断断不会让自家唯一的女儿嫁过来的。 所以婚后,为了让自家女儿、妹妹在祁国公府生活安逸,他们便处处敲打警醒祁锐,也惹得祁锐对上关家愈发恨意深重。 所以上官氏过世后,他立刻娶了秦氏进门,并对秦氏苛待祁川视而不见。似乎祁川受辱,就好似是他对上关家的反抗一般。 “大舅兄,无论如何,这也是我祁国公府的事。你虽是川儿亲舅,却也非我祁国公府的人,擅闯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插手我祁国公府的家务,擅自出手教训我儿,怕是说不过去!” 祁锐梗着脖子,今日断断不能让上官震完好无损的从祁国公府出去。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纸包不住火,那就不如将这把火再烧的旺一些,把事情闹得更大。 想到这儿,他理了理衣衫,摆出一副一正言辞的模样:“我好歹也是陛下亲自下旨赐封的二品国公,大舅兄虽是一品将军,擅闯二品官员府邸,便是闹到陛下面前,大舅兄也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10章 剑下留人! 上官震是武人,行军打仗是一把好手,可若说磨嘴皮子,那可是半点不占优势。 更何况他今日偶然路过茶肆,听见几个王公贵族府上的家丁凑在一起说嘴,说的就是他侄儿祁川在祁国公府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他当时急火攻心,不管不顾带着一队侍卫就闯进了祁国公府的大门。 这件事说起来还真是他不占理! 可上官震是会跟你说理的人吗? 不,他不是,他一向信奉的都是谁的拳头硬谁有理。 而且他还极其的护短,自己唯一的妹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被欺负了,你跟我讲叫道理,呵呵,我让你知道什么叫血的道理。 上官震刷拉将宝剑一抽,举着剑就朝祁锐冲过去:“当初你迎我妹妹过门时,是如何承诺的?你说会十年如一日待她好,会照顾妻子,疼爱孩子。说若你有朝一日负了她,便叫你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今日我也不要你万箭穿心了,我就亲自手刃了你,让你去地府向我妹妹赔罪!” 那怒气腾腾的模样,似是真要将他斩于剑下一般。 一想起自己当初迫于上官家的威势,而不得不委曲求全发下这等毒誓,祁锐眼底的恨意就如同淬了毒一般。 可目光一对上上官震手中寒芒闪烁的利剑,又立马怂了,赶紧躲到护卫身后叫嚣:“大舅兄,冷静,我乃朝廷命官,生死当由陛下裁夺。你今日若当真伤我,就是残害朝廷命官,陛下那里,你要如何交代?你们震国大将军府又要如何交代?!” 上官震自然也不是震要杀他,看见他那怂样,内心再一次后悔当初为何不再坚持坚持,阻拦妹妹嫁过来。 这等人面兽心的畜生,就该一刀砍了,为民除害。 “舅舅,剑下留人!” 就在上官震犹豫要不要一狠心把祁锐给砍了,这样他们家川儿就能顺理成章继位祁国公,成为这国公府的主人。 秦氏和祁明那两个混账,便不敢再欺负川儿。大不了人砍了之后,他自己去陛下面前请罪。 南疆战事吃紧,他就不信陛下会为了一个吃闲饭的国公爷,治他这个即将领兵出征护卫国土的大将罪名时,祁川的声音在大厅门口响起。 上官震回头,就看见祁川一脸苍白的坐在轮椅上,眼神担忧的望着他:“舅舅不可。” 祁锐固然该死,却万不能搭上舅舅,他不配! 祁锐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自己这个不受待见的儿子居然会帮他说话,一时心情复杂:“川儿。” “川儿,他这般对你,你竟还要护着他!”上官震只觉揪心,自己这个侄儿,当真是同妹妹的性子一模一样。 心地善良,以德报怨。 若此时苏瑶也醒着,知道他的想法,定然会一口水喷到这位大将军脸上,好让他清醒清醒。 祁川看了祁锐一眼,那一眼幽深沉黯,复杂不可言:“舅舅,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你……” “更何况,父亲公务繁忙,府上事务一向都是母亲在打理,父亲并不知情。我想今日之后,父亲定不会再叫我受半点苦。”祁川看向祁锐,眼神含笑,“对,父亲。” 第11章 时候未到 看着自己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儿子,再看上官震一副欲除他而后快的模样,祁锐就觉一口恶气堵在胸口,让他如鲠在喉。 这口恶气,他迟早要出。 想到那人的谋划,祁锐深吸口气将胸口怒火压下。 且再让镇国大将军府多蹦跶一些日子,等那人所谋之事成了,他定要将上官震这老匹夫踩在脚下,给他擦洗靴子。 仿佛已经看见上官震被他踩在脚下折辱的画面,祁锐脸上竟难的露出一抹温和笑意:“川儿所言不错,往日秦氏所为,我并不知情。川儿怎么说也是我的孩子,虎毒不食子,我怎会如此苛待川儿呢。大舅兄放心,等秦氏回来,我定会严惩她一番,替川儿出气。” “出气倒是不用,母亲教训儿子,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祁川神色淡淡,眼帘低垂盖住眸底冷光,“三弟伤势不轻,父亲还是快带三弟回去,请大夫好生治伤要紧。” 这老狐狸,嘴上说的好听,若他当真因为自己惩治了秦氏,日后传出去,只一顶不孝的帽子扣在他头上,就足够将他压死。 祁锐这才想到自己儿子还趴在那边挨打,立刻担忧看去,却见祁明早已疼晕过去,登时满脸着急的让侍卫赶紧把人抬回去医治,心里对上官家愈发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就能叫镇国将军府灰飞烟灭,好出了这口恶气。 但他也知道此时时机未到,只能悻悻离开。 就在他拂袖,准备转身离去时,上官震突然开口:“等一下。” 祁锐当即冷下一张脸:“不知道大舅兄还有何指教?” “指教没有,”上官震丝毫听不出他语气里的酸味,刚正不阿的板着一张脸,“川儿身上有伤,我不放心你们府上,带他回将军府住几天。” 祁锐气得仰倒:“大舅兄,你这未免也太……”难听的话绕着舌尖转了一圈,还是被他给咽了回去,转而看向祁川,“这也是川儿的意思?” 祁川的确有些话,想跟自家外祖父说,便垂眸只当没听见。 这副沉默拒绝的姿态,将祁锐气的当场黑了张脸:“我祁国公府的世子受伤,却要去镇国将军府养,传出去你让旁人如何看我?” “你们更难看的事情都做了,还怕这么件小事传出去坏了你们府上的名声?”上官震眼神一利,“还是说,这么点小事,你希望我去奏请陛下恩准?” 祁锐气的呼吸粗重,胸口剧烈起伏,那口恶气差一点就要破腔而出,被他生生忍住了。 良久后,他才一咬牙:“随便你。” 然后转身,领着侍卫抬着祁明匆匆离开了。 再待下去,他怕是要稳不住冲上去跟上官匹夫打一架。 那个光长个头不长智商的武蛮子,他等着他跪在地上求他的一天。 气走了祁锐,上官震才觉心口稍稍舒畅一些,扭头吩咐左右:“背上世子,回府。” 上官震的侍卫上前扶起祁川就要往身上背,祁川却推开他的手,看着上官震:“舅舅。” “你要敢说不愿,老子打断你的腿。”上官震一身军营匪气冒了出来。 祁川摸了摸鼻子:“那倒不是,我只希望舅舅能将我的小丫鬟也给带上。” 第12章 心中不忍 上官震这才想起来,那个为了救祁川被打的浑身是血的小丫头。 一挥手潇洒大度的道:“要带就带上。” 一个小丫头,扔下她一个人在这吃人的祁国公府里,怕是等川儿回来她就只剩一具尸体 好歹这丫头救了川儿,虽说忠仆本该如此,但到底也是大恩。 侍卫进去,将已经被大夫处理好伤势的苏瑶也抱了出来。 小姑娘窝在侍卫怀里,小小瘦瘦的一个,看着就叫人心疼。 祁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暗了暗,尤其是看着侍卫抱着苏瑶也的手,心底似乎有一股难以遏制的情绪想要冲破桎梏一般。 他狠狠闭了闭眼睛,将这些情绪压了下去。 一行人很快离开祁国公府,回了镇国将军府。 早有侍卫快马回府禀告,此时镇国将军府门前,祁川的二舅上官齐、三舅上官玥均守在门口,引颈张望。 瞧见被上官震驮在马背上的祁川,上官齐和上官玥疾步上前。 等到近了,瞧见祁川身上脏乱不看,上官齐虎目一沉:“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来报,只说了上官震要接祁川来府上小住,并未说其他。 上官震面沉似水,抱着祁川翻身下了马背。早有侍卫将祁川的轮椅推了过来,抱祁川坐好。 祁川坐在轮椅上,给两位舅舅见礼:“川儿见过二舅舅、三舅舅,还请两位舅舅恕川儿无法起身……” “你这孩子,自家人,说这些虚话做什么。”上官齐目光扫过侄儿残缺的双腿,心中一阵不忍,“大哥……” 上官震这才一挥手:“先进去在说。” 祁国公府那些腌臜事,若是让旁人听去了,日后还不知如何取笑羞辱川儿。 上官玥瞬间明白,上前拍了拍还想追问的上官齐:“二哥,听大哥的,咱们进去再说。” 对于自己这个自小聪慧,在镇国军中做军师的弟弟,上官齐还是很信服的。 当下点头,亲自来推祁川。 一行人进了大将军府,苏瑶也被下人带去安置,祁川则陪着上官震等人去了花厅。 花厅里,上官震将自己所见所闻赘述一遍后,上官齐一巴掌拍在小几上,茶杯都被震飞了:“天杀的秦氏,老子要去宰了她。” 说完,冲动的就往外跑。 “二哥。”上官玥无奈将人拦住,“秦氏再如何可恶,那也是有诰命在身的国公夫人,你就这么贸贸然冲过去把人杀了,然后呢,给她陪葬?” “你好歹也是从二品的将军,给一个女人陪葬,她配?” “再说了,若你出事,你让川儿后半生如何自处?” 上官齐满腔怒火无从发泄,朝上官玥大声吼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揭过去?” “揭过去,做梦!”上官玥一双精明黑眸眯了眯,“秦氏敢伤我上官家的孩子,就别想全须全尾的活着。不过这事儿需得从长计议。” 见上官齐又要发火,上官玥赶紧先抬手压了压:“陛下对咱们家本就已经心生忌惮,咱们此时明面上不宜过分张扬。” “这事儿,得暗地里悄悄办。” 第13章 情节打乱 苏瑶也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 她看着有些陌生的环境,一时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她记得,自己为了保护祁川受了伤,然后晕倒在雪地里。祁国公府的人肯定是不会大发慈悲救他们的,建筑和摆设如此精简利落,这儿应该是书中所写的镇国将军府。 可是,书里镇国将军府发现祁川被虐待,将他带回府中,不是护国大将军上官震战死南疆,祁川的三舅舅上官玥来祁国公府报丧发生的事吗? 难道说因为她意外穿越,改变了书里的节奏。 这么说,她岂不是能救下上官震? 书里后期祁川之所以黑化得那么彻底,除了因为秦氏和祁明的打压之外,还有镇国将军府覆灭。如果她能救下上官震,力保镇国将军府不灭,那祁川是不是就可能不会黑化? 苏瑶也想到此,腾地坐起来。谁知用力过猛,脑袋一阵眩晕,叫她差点吐出来。 一道稚嫩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姐姐,原来你醒了。” 苏瑶也偏头一看,一个穿着粉色衣裙,梳着丫鬟髻的小姑娘端着一碗药站在旁边。 见她看过来,小姑娘咧嘴一笑:“姐姐,我叫墨儿,这是大夫给你开的药,我一直给姐姐温着,等你醒了好喝。” 苏瑶也的眸子不易察觉的瞠了瞠,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药碗:“谢谢。” 一边喝,一边看着眼前天真活泼的小姑娘。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小女孩,后期居然会成为祁川的左膀右臂,成为一个搅弄祁顺朝后宅风云的女谋士。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姐姐,听说是你救了世子殿下。”墨儿满脸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苏瑶也刚想谦虚一句,结果墨儿根本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 直接自顾自继续道:“姐姐你不知道,当初要不是国公夫人救我,我们一家早就死了。所以我发誓,一定要替国公夫人守好世子、守好镇国将军府。姐姐你救了世子,就等于救了墨儿,墨儿给你磕头。” 说着,就要跪下,被苏瑶也一把抓住胳膊拎了起来:“你别这样,我救祁川,不过是本分罢了,任谁见到那种情况,都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作为民主自由时代的女性,她是真的不习惯古代这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规矩。 “不过,你当真想谢我,不如跟我和祁川一起回祁国公府。咱们一同照顾他,彼此也能有个照应。”多一个人陪着祁川,他也能多一些安慰。 更何况,墨儿还是书里数一数二的大佬级人物。虽然也是镇国将军府覆灭后才觉醒,但毕竟潜力在那里,万一没有诱因,她也变聪明了呢,那岂不是给她和祁川多了一层保障。 苏瑶也话音一落,墨儿双眼立刻就亮了:“可以吗?我真的可以跟你和世子一起回去吗?” “当然可以了,待会我就去跟祁川说。”苏瑶也拍胸脯保证。 却根本没有想过,祁川会不会听她的? 第14章 计划迫在眉睫 墨儿因为苏瑶也的一席话,异常兴奋,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她称呼上的问题,对苏瑶也简直感激涕零,完全唯她命是从了。 苏瑶也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上官震应该再过几天就要被派去南疆了。 原本这次出征并算不上凶险,南疆地贫国弱,兵力不如祁顺,按理说前线不该吃紧,也轮不到镇国军前去。 之所以送回的战报一封比一封令人失望,完全是因为男主战天棋。 战天棋是贤王,祁顺陛下最喜欢的皇子,一度想废太子另立他为太子。 无奈镇国将军府刚硬耿介,认为储君之位就应该立嫡立长。贤王虽然是嫡子,却非长子。长子尚在,更何况他头上还有两个哥哥在,怎么都轮不到他做储君位。 所以战天棋一直将镇国将军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的南疆事件,便是针对镇国将军府的一场阴谋。 南疆人擅用蛊,战天棋安排了一个蛊娘假装祁顺女子,被上官震救下,然后伺机给上官震下蛊,害死了上官震。 又以南疆战事失利,上官家不堪为帅,夺走了上官家的兵权。然后趁机一步步蚕食上官家的势力,最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派死士屠尽镇国将军府上下几百余口。 而祁国公祁锐,在其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想到当时书中的惨烈,苏瑶也便觉得拯救计划迫在眉睫。 她让墨儿带她去了前院书房,彼时上官一家正在书房商议南疆之战。 陛下把上官老将军宣进宫里,刚下了委派的圣旨,上官震明日便要启程。 书房内,敲门声响起时,气氛略有些沉重。 “上官将军,我是苏瑶也,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告诉您。”来的路上,苏瑶也就已经想好了托词,所以此时声音听起来不慌不忙,沉稳得不像个十二岁的孩子。 书房内,上官震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当即就黑了:“你怎么没跟我说,她就是秦氏找来羞辱你的那个丫头?” 祁川搁在膝头的手轻轻攥紧:“说到底,婚事是我自己应下的,她也不过是被人当做工具的可怜人罢了。更何况,今日的确是她救了我。” 说到这个,便是连上官玥都想不明白,一向很有注意的侄儿为何竟会答应这桩荒唐婚事。 他上官家的孩子,便是公主也配的,怎么能屈就一个庶女。 上官震对苏瑶也那点微末的感激在知道她的身份后烟消云散:“她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重要事说,老二,你去把她打发了。” “舅舅。”祁川推动轮椅朝门口过去,“她甚少像今日这般没有规矩,向来定是真的有急事。舅舅不妨将她放进来,听听她说什么。若真是无关紧要之事,再把她撵出去便是了。” 上官震看着他已经伸手开门,还想阻止的话便吞了回去。 看样子,川儿对这个小丫头好像挺上心。这孩子命苦,在祁国公府里受了许多委屈,养成个冷清冷心的性子,甚少见他对什么人这般在意过。 罢了,不过是听几句闲话,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 第15章 密谈 苏瑶也一进来,就看见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上官老将军。 老将军年逾八十,看着却龙精虎猛,精神矍铄。一双虎目如霜似电,看人时恍若能穿透人心般。 在这样的长辈面前,苏瑶也稳稳的端着规矩行了个晚辈大礼:“小女苏瑶也,给上官老将军请安,见过各位将军。” 在现实世界,苏瑶也从不追星,唯一敬佩的便是铁血军人。 无奈她身体不好,本来想考军医,后来因为爷爷临终遗言,也未能成行。 所以对于上官震几兄弟,她也是由衷的钦佩。 这个礼行的十分周正,没有半点错处。便是连祁川,都忍不住讶异挑眉。 “小丫头,你想说什么?”一直没怎么开口的上官老将军,突然沉沉开口。 祁国公府的那些事情,他并非没有所闻,关于这个小丫头的态度,他也知道不少。只是今日一见,却发现这丫头双目清明,举止大方。一身恬淡优雅的气势,不输大家闺秀。 可以点都不像传言中的胆小怯懦、鼠目寸光。 苏瑶也并不知道老将军在心里对她的评价,态度恭敬的开口:“回老将军的话,前些日子我曾无意中听到祁国公深夜与人密谈,密谈内容,恰好与镇国将军府有关。今日醒来,发现自己被将军府所救,秉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故而冒险前来,告知诸位将军。” “密谈什么呢?”上官玥一双桃花眼缓缓眯起,狐疑目光在苏瑶也身上扫过。 苏瑶也自然知道自己这番说词漏洞不小,可这已经是她暂时能想出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只希望他们更多的关心内容,别来深扒她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与祁国公密谈的人是谁,我并不知道,不过他们说要在上官震将军去南疆的路上,安排一个被南疆害得家破人亡的女人。他们料定上官将军遇见这样的人一定会救,她会接近上官将军,留在将军身边,好像要伺机给将军下蛊。” 苏瑶也故意装作记不太清楚的样子,小声的道,“我当时太害怕被发现,不敢靠近听,所以听得不是很清楚。” 不过她给出的这个模糊的消息,其实相当于已经把答案给到他们手上了。 果然,上官玥立刻判断出:“如果这丫头说的是真的,那应该是下蛊。南疆蛮夷之地的人擅长用蛊,我记得第一次战报回京时,就写了,蛊毒对御敌造成了极大困难。” “小丫头……”上官齐眼神刷地扫过去。 苏瑶也被他如剑般的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跳到祁川身后,寻求他的庇护。 这实在是不怪她,谁让祁川是本书最大的boss,战斗力超强呢。 却没想到,她无心的一个举动,却叫祁川愣了一下,随之心底生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开怀。 祁川紧了紧手中的暖炉:“舅舅,查一下。” 祁川都信她,上官家的人相信祁川,自然选择相信她了。 “谢谢你,相信我。” 祁川一脸傲娇:“不必谢,我不过是不想舅舅有任何危险,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也不行。” 第16章 一定会做到 剩下的事情,就是上官震他们应该操心的了。 苏瑶也从书房退出去,蹲在外面捡石子的墨儿一见她出来,立刻双眼放光的看着她。 苏瑶也这才想起来,自己答应跟祁川说带她回府的事,结果忘记了。 她有些尴尬的移开目光:“将军们有要事商议,此时实在不是提此事的时机。” “姐姐记着就好。” 苏谣言瞧着她灿烂纯真的笑脸,又忍不住感慨一波。 多可爱天真的妹子啊,就被那群唯利是图的人渣给扼杀了。 苏瑶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 头顶有温暖的触感传来,耳边是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郑重得如同发下誓言一般。在墨儿的生命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温柔认真的待她。 墨儿一颗心只觉得鼓鼓胀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满溢出来一样。 虽然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已经暗暗决定,以后哪怕刀山火海,也一定要挡在苏瑶也的前面。 苏瑶也并不知道,自己一个无心的动作,居然收付了一颗少女心。 而此时的祁国公府,秦氏收到下人传信,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国公府。 一进府门,她便厉声吩咐身边的嬷嬷:“去,把苏瑶也那个贱人绑了,送到我院子里去。” 那个小贱人,居然敢两面三刀。前脚答应明儿除掉祁川,后脚就敢联合祁川,将明儿打成重伤。这口气,她无论如何咽不下去。今日,看她不折磨死那个小贱人。 留在府上的下人顶着秦氏浑身暴涨的煞气,战战兢兢开口:“夫人,苏、苏瑶也那个贱人,被世……被祁川那个瘸子一并带去了镇国将军府。” 秦氏脚步一顿,狠辣目光落在那回话的下人身上:“你说什么?” “护国将军闯进府里,要把人带走,咱们府上的护卫,哪里是镇国将军府那些人的对手,小人、小人们实在拦不住啊!” 秦氏绞着手中帕子:“少爷怎么样?” “少爷被护国将军的护卫压着,硬生生打了二十大板,肉都打烂了,大夫说怕是要在床上躺上半年才能恢复。 秦氏后槽牙几乎咬烂,直觉心口怒气翻涌,不可遏制:“翠儿,你现在立刻回左中丞府。告诉中丞大人,时机已到,不必观望了。” 她要镇国大将军府满门尽灭,偿还她明儿所受之苦。 “是,夫人。”翠儿是秦氏的陪嫁丫鬟,对秦氏忠心不二。 直到翠儿的身影消失,秦氏才觉心头那一口恶气降了一点,转身朝祁明的院子走去。 与祁川的书墨苑不同,祁明的梅香苑就在主院旁边,这本该是世子住的地方,却被秦氏硬分给了祁明,反倒把真正的世子赶到无人问津的偏僻院落去。 也就是秦氏手腕狠辣,治理得国公府上下都不敢外传,否则世人的脱唾沫星子都要把秦氏给淹死。 还未靠近,秦氏便听到自己儿子凄厉的惨叫声,登时心疼的一塌糊涂。 “我的儿,为娘看你来了……” 第17章 我有法子 祁明从小被秦氏娇惯着长大,别说挨打了,便是连摔都难的摔上一跤。 黑衣玄甲护卫本就是镇国军里的精锐,又只听命于上官家的人。上官震开口喊打,还说往死里打,这些侍卫自然不会有半分留手。 说二十下,那便是扎扎实实的二十下。 直把祁明的屁股打开了花。 还好在祁国公府的大夫医术高明,及时控制了伤势。否则稍稍耽搁一下,怕是就要瘫了。 一听到秦氏的声音,本就嚎天嚎地的祁明越发起劲,一边嚎一边咒骂:“娘,您怎么才回来啊,您儿子都快被欺负死了。我不管,这件事你得给我做主。上官匹夫打了我,我就要在祁川那个废物身上讨回来。你去,把那个废物还有苏瑶也那个贱人给我抓回来,本少爷要把他们打成烂泥,拿去喂狗。” 小小年纪,心思就已经如此歹毒,偏偏秦氏还惯着、哄着:“明儿你放心,这口气娘一定让你出舒坦了。上官家得意不了多久了,等上官家一垮,那杂种没了靠山,还不是任由我们揉捏。倒是苏瑶也那贱人,没想到她平对祁川的厌恶怨恨竟是装出来的,关键时刻居然帮着那杂种对付我们。这个贱人,枉我居然还想提拔她给你做妾,真是不识抬举。” “做妾,就那贱丫头也配!”祁明一想到自己居然被苏瑶也狠厉的样子给吓到,就觉得面子里子都挂不住,怒上心头把床板拍的砰砰响,“娘,我不管,你现在就去把那小贱人抓回来,我要把她剁碎了喂狗。” “那贱人现在在将军府,为娘也不好下手。”秦氏哄了祁明一句,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听说那贱人的妹妹近日要进京来探望她,娘这就安排人把她妹妹抓来,不信她到时候不乖乖回来。” 苏瑶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秦氏给算计上了。 此时她正盘腿坐在书案后,跟笔墨纸砚较劲。 苏瑶也现实中从未学过用毛笔写字,所以哪怕她原本写字很好看,此刻握上毛笔,写出来的也跟鬼画符一样。 折腾了半晌,墨儿在旁边抻头一看,满脸迷惑:“姐姐,你这是画的什么?” 苏瑶也:“……” 她的字真的有这么难看吗?! 苏瑶也含恨放弃,把笔仍在一边:“墨儿,会写字吗?” “会写一些。”墨儿十分谦虚。 苏瑶也立刻让位:“来来来,我来说,你来写。” 墨儿被她摁坐在位置上,还来不及拒绝,苏瑶也已经开始摇头晃脑的念起来。 那些词,听着像是药名,墨儿也不懂,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写。 片刻后,一纸药方成行。 苏瑶也一把将墨儿拽起来:“墨儿,将军府可有药房?” “有的。”墨儿点头,“没有战事的时候,军营里的军医都是在府上歇着。姐姐,你去药房干什么?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瑶也神秘一笑:“不是我不舒服,是你们世子爷不舒服。” “世子怎么了?世子来时便有军医为世子诊断过,说是无事啊。”墨儿一张小脸都急的变色了。 苏瑶也见她再急下去,怕是要上火了,赶紧道:“是他的腿疾,我有法子治。” 第18章 我跟你赌! 对于苏瑶也的话,墨儿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一听她可以治祁川的腿,立刻就要带她去药房。 两人刚出门,就碰上祁川过来。 少年换了一身黑色锦袍,身后系着同色大氅,手中捧着暖炉,由一个黑衣玄甲的护卫推着。坐在轮椅上,虽看着矮人一截,但少年人身上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高贵气势,叫人不敢轻看。 “怎么,这是知道无法自圆其说,所以想逃?”见苏瑶也一脸急匆匆的模样,祁川张口便是嘲讽。 苏瑶也觑着他冰冷漠然的脸,觉得书房内那个说相信自己的少年跟眼前这个,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再不就是他那时候被鬼上身了。 “见过世子爷。”墨儿看见祁川,一脸毫不掩饰的兴奋,“姐姐说,她有法子能治好世子的腿,所以奴婢正要带她去药房。” “你能治好我的腿?”祁川脸上的冷漠有片刻凝滞,“苏瑶也,你的疯话说起来没完了?” “既然觉得我说的是疯话,那为何要帮我说话?”明明他不开口,上官家几位将军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相信她的。 祁川眼底有尴尬一闪而没,嘴上依旧冷硬:“我说过了,我只是不愿拿舅舅的安危冒险……” “好,那你愿不愿意为了能重新站起来,拼一把呢?死马当活马医,反正,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不是吗?”苏瑶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仿佛丝毫没有看见祁川周围隐约结冰的冷气,“万一,我就真的把你给治好了呢?” 自从五岁那年,祁川失足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双腿之后,在祁国公府的地位就一天比一天更尴尬。他自己的性格,也变得日渐阴郁。 苏瑶也清楚的记得,当他掌控祁国公府以后,国公府上下,但凡曾经非议过他腿疾的人,都被他剥皮抽筋,悬尸三日。这一残暴手段,激起祁顺帝都民怨沸腾。 可彼时的祁川,已经是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不敢轻易处置的人物了。 “祁世子,”苏瑶也盯盯的看着祁川的眼睛,语气平缓的问,“你敢跟我赌这一把么?” “你有几分把握,就敢让我和你赌?” “我说我有十分把握,你会信吗?我说我没有把握,你就甘心了吗?” 苏瑶也将祁川的心理摸得很清楚,毕竟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她可没少跟这种性格阴郁的小孩子打交道。 祁川死死盯着苏瑶也的脸,想从那张稚嫩的脸蛋上,看出丁点犹豫玩笑的痕迹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看到了,会怎么样。但心理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别看见。 可惜,苏瑶也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她从头到尾到表现的很平淡,就好像自己说的只是治疗一个寻常风寒。 殊不知,他的腿,可是连太医院原判都无能为力的。 可是,正如苏瑶也所说,他会甘心吗? 不会。 他做梦都想要重新站起来,在那些嘲笑讽刺他的目光中,屹立不倒。 许久后,就在苏瑶也以为自己会听到拒绝时,她听到祁川缓缓说了一句。 “好,我跟你赌!” 第19章 全力以赴 苏瑶也能治好祁川的消息,瞬间由黑衣玄甲护卫传给了镇国将军府的几位主子耳朵里。 等苏瑶也跟祁川从药房里拿了相应药材回来,祁川在将军府的院子,已经围满了人。 苏瑶也推着祁川一进去,立刻有一个穿枣红色秀寒梅的妇人迎了上来。 妇人眼眶通红,眼底盛着惊喜和忐忑,一上来就抓住苏瑶也的手:“这位就是苏姑娘,苏姑娘,你真的能治好川儿?” 苏瑶也略略回忆了一下书中情节,便将妇人对上号。 护国将军上官震的发妻,工部侍郎的嫡次女,甄氏。 跟上官氏从幼时起就是手帕交,嫁给上官震,还是上官氏从中牵的红线。 闺中密友英年早逝,留下弱子,她一度想请自家夫君去祁国公府上将好友的孩子接回来,由她抚养。 但祁国公祁锐健在,又怎么可能会将自己嫡亲的儿子交给旁人抚养。 除非祁锐名声不想要了。 这个人,是书里为数不多的好人之人,也是这世上真心待祁川的人。 所以对她,苏瑶也态度恭敬:“回夫人的话,小女子虽有几分把握,却不敢说一定能治好。” “好、好,有几分把握就好。”甄氏拿帕子沾了沾泪,往日那些大夫可全都说是没办法,“若能治好,你便是我们将军府的大恩人。若治不好,我们也定不会怪你,你切莫有压力。” 不愧是书里最温柔善良的女人,如果每个病人家属都这么通情达理,那现代社会的医患关系也不至于那般紧绷了。 苏瑶也颇为感触的向甄氏行了个礼:“多谢夫人体谅,小女子定全力以赴。” “你说你能治好川儿,那你说说,你师承何人?这方法此前可曾用过?”上官玥不愧是军师级别的人物,对一件事情看的相当透彻群面。 苏瑶也一一回答:“家师喜欢云游四海,我也是因缘巧合拜在他门下的。至于方法嘛,这法子说起来也是师傅传给我的,传我时便说了,治疗腿疾颇有成效。如果上官将军不信,那算了便是。” 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苏瑶也有些心虚。因为之前祁川问她是否会医术时,她的回答与此时截然不同。 主要当时只有他们两人,更何况她虽有心将这孩子导入正途,但到底初来乍到,对他还是存了几分戒心。 而之后上官家将他接走,他却将重伤昏迷的自己一起带了过来,没有留她在祁国公府喂豺狼虎豹,可见他心地还是善良的。所以苏瑶也才会改了主意,决定帮他治腿。 既然要治,那解释自己会医这件事,就不能用寻机跟府上府医学了一些做借口了,那样太没有信服度了。 “小姑娘,有脾气是好事,但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的好。”老将军坐在石墩上,抬眸看了苏瑶也一眼,“你即说你有几分把握,那便动手治。需要什么,吩咐府上下人就好。这期间,将军府所有人,都会听从小姑娘你的调令。” 这话一出,在场除了苏瑶也,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20章 密谋之人 看着众人吃惊的模样,苏瑶也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这个权利很大吗?病人家属全力配合医生医治不是正常的嘛。 苏瑶也淡定的瞬时提出要求:“我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老将军帮我。”她从袖口里掏出下午的鬼画符,递给老将军,“我需要打造一套特殊的银针,这画上是银针的形状和模样,还有具体的打造方法。” “咳咳。”苏瑶也咳嗽两声,脸颊飞起两团可疑的红晕,“小女子画工拙劣,老将军大概看不明白。不妨介绍一个擅长丹青之人,我来描述,他来纸笔,效果更好。” 老将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到祁川身上:“川儿的书画,在祁顺帝都乃是一绝,你不知道吗?” 苏瑶也:“……” 她要说她是临时忘记了,他们会相信吗? “那正好,反正这银针也是要用在他身上,由他来正好。”苏瑶也飞快的说完,然后将话题岔过去,“我还需要一个桶,桶的材质有些复杂,既要耐火,又要能快速导热。” 这个桶是用来给祁川泡药浴用的。 他的伤势已有十年,属于陈年旧疾,不能一下用猛药。只能用泡药浴的方式,让药性慢慢渗透到身体里,先激活他腿部的细微神经和肌肉群组。 “导热……是何意?”素有才女之名的上官二夫人宋氏一头雾水,虚心求问。 苏瑶也一呆,糟了,一不小心顺嘴就说出来了。 “那什么……导热是指能很快隔着桶底,也能很快将谁烧热。因为泡药浴的中途,必须保证水一直温热,不能凉掉,否则就没有药性了。而药和水之间有一定的多少要求,中途加热水也不行。” 老爷子大概听懂了,大手一挥:“好,你告诉川儿怎么做,让他画下来、写下来。剩下的交给我,三天之后,保证你要的东西交到你手上。” “如此,多谢老将军了。” 确定了这些之后,上官家的人尽数散去。 苏瑶也看着那些相互搀扶依偎着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镇国将军府怕是祁顺帝都稍有的后宅安宁之家了,兄弟妯娌之间相处融洽,上下一心,这才应该是世家大族能够走的长远的理由。如贤王、祁国公之流,即便能得一时的胜利,怕是也只剩欣喜无人说的悲凉。” 她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感叹,却不小心暴露了。 “贤王?” 苏瑶也瞬间屏住呼吸,心底蹿升处一股不好的预感:“那什么,你……” “所以,跟祁锐密谋的人,就是贤王?” 祁川凝视着地上的雪堆,右手手指的指尖下意识互相磋磨,沉吟了片刻道,“除了他们,还有谁参与其中呢?左中丞府肯定是第一个,要想南疆战事有变,贤王需要连户部一起打通。兵部运送粮草,事先都会检查,所以兵部应该也知道。还有谁呢?” 苏瑶也很想大喊一句,哥,求别猜了。 不愧是书里的大魔王啊,这智商,简直碾压全场。 “原来祁顺帝都,有这么多人活够了。” 第21章 心动 将军府行事雷厉风行,只两日就把苏瑶要的东西准备好。 到第三日,苏瑶也早饭过后便命人把祁川送到专用于治疗祁川的药室。上官震等人心系祁川,亦随同前往。 “世子殿下,请先脱衣。”苏瑶也将装着银针的布袋摊开,头也不抬开口道。 针灸前脱衣是极寻常的事,又要药浴,衣服自然要脱。 孰知祁川怔愣片刻,陡然开口:“你要本世子在你面前脱衣?” 祁川脸色有些难看,自他腿脚不便后,受秦氏与祁锐冷落,无下人于身边伺候。更衣沐浴皆为自己亲自动手,时间久了便习惯了。 若是在旁人面前脱衣,祁川大抵不会介意,到苏瑶也这里就别扭起来。。 苏瑶也困惑地抬起头,不解的目光落在有些拘谨的祁川身上:“怎么了,可是人多不便?” 药室分内外两间,上官震等人在外室等候,内室则留两名侍卫听候差遣。 苏瑶也只当他是别扭有人在。 “本世子岂会计较这些?”说着祁川就抬手示意侍卫伺候他脱衣。 祁川表面神色淡然,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跳在逐渐加速。 祁川性子孤僻,从小到大没接触过几个人。 在苏瑶也面前脱衣他无疑是不情愿的,可他的腿伤了这么多年,就是太医院的太医也来瞧过。 这么多人里,只有苏瑶也说:可治。 随侍的侍卫都是上官震身边的人,行事利落,三下做两下脱完衣服,一人一边扶着祁川坐到浴桶中。 苏瑶也拿起一枚银针过火消毒,眼底的坚定与沉稳全然不似十二岁的小孩该有的。 “殿下,初次针灸药浴会有些痛苦,还请殿下务必忍一忍。”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祁川的腿废了十年有余,要想治愈,说完全不用受苦祁川也不信。 “嗯。”祁川冷冷只应了一字就不再多言。 苏瑶也也不啰嗦,拿起消过毒的银针对穴刺入。 纵然针灸是苏瑶也的强项,苏瑶也依旧要万分小心。 半个时辰过去,水中的药性已随着针灸进入祁川体内开始发挥作用。 开始祁川还能紧咬牙关忍住自四肢百胲传来的痛意,直到最后一根银针刺入祁川颅顶,祁川的手猛地抓住浴桶边缘,面色痛苦地闷哼一声。 上官震等人早在外室等得心急如焚,听到动静纷纷起身闯进室内。 几兄弟绕过屏风就看到祁川脸色煞白满身银针的情景。 上官齐面色一寒,立即拔剑抵在苏瑶也纤长的脖颈上,只要他的剑进一寸,苏瑶也就会命丧当场。 “你果不其然存了害川儿的心思,我们就不该信你!” 上官震虽心情担忧紧张,比起上官齐到底还冷静些。上官玥叹了口气,抬手压下剑锋。 “二弟,稍安勿躁,听苏姑娘把话说完。” 三个弟兄里数上官玥心思最为通透,不过他拦下上官齐不是因为此节。 而是他素来想要一个人死,也得那个人把话都吐干净了再让他死。 上官齐冷哼一声,不情不愿把剑放下。 “我知诸位担心世子,可眼下治疗之法就是以药浴针灸促使药性进入世子体内,如此一来神经与肌肉必受刺激,痛楚在所难免,世子若想好起来则必须承受。” 苏瑶也耐心地向上官震等人解释。 “我若真想对世子不利,在国公府的时候下手不是更便利?何必到将军府来,在各位眼皮底下动手?” 人有不怕死的,但绝无人想生不如死。 上官震把上官玥拉到身后,肃声道:“将军府上下皆是眼线,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苏瑶也对他福了福身:“将军放心,药浴过程中世子会进入昏迷状态,但一柱香后就会醒来。” 上官震目光灼灼,落在苏瑶也身上好似火炬般能洞察人心。 苏瑶也不为所动,淡然相对。 一柱香时间后,上官震心疼祁川,亲自送其回卧房。祁川休息期间,禁止苏瑶也接近。 入夜。 苏瑶也为祁川简写了一本病历,记录其治疗效果,再以此为根据更改之前的治疗方案。 祁川的体质暂不适宜用药性烈的药草,苏瑶也便不停调试,熬了十几锅药试药效。 工作量虽大,所幸有墨儿帮着忙前忙后,直至深夜困得受不了,趴在药房桌案上睡了过去。 苏瑶也看了一眼天色,眨眼已经到了子时,都这么晚了。 难为了墨儿这丫头。 苏瑶也摇头轻笑,取了一件毯子帮墨儿盖上,独自离开药房出去走走。 行医是她毕生信仰,是以忙活了一天也不觉得累。 就是有些困,寻思着出来走走醒醒神。 不料才到花园没走几步,苏瑶也就看到坐在廊下望着天边明月出神的祁川。 祁川坐在轮椅上,身上只着单衣,加上脸色苍白,实为活脱脱的病美人之态。 苏瑶也看得瞳孔骤然,却不是为祁川容貌之俊美心生感叹,而是因为愤怒。 快步走过去解下身上的披风裹在祁川身上,开口斥道:“世子难道不知夜里更深露重容易受寒?不在屋内好生修养就罢了,连衣服都不知多穿两件。” 说罢苏瑶也不由分说推着祁川回房,担心披风披得不紧,又伸手去掖了掖。 祁川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冷冷吐出一句:“你……很担心我?” “还请世子平日里千万保重自己的身子。”苏瑶也语气愤然,要知祁川的病症最忌寒气,他稍微受冻,今日的努力就算白费。 药浴所用的药材何其名贵?每次药浴所花的银两如流水一般,很心疼的好不好? 苏瑶也的义正言辞的话落在祁川耳中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祁川侧过连,瞥见廊边湖面上倒映出苏瑶也的侧脸,心神微动,语气仍是淡淡道:“不用你教。” 入夜后将军府内依旧灯火长明,内外皆有府兵把守,这座府邸就如微型堡垒,无懈可击。 书房内,老将军与三子面对而坐,几人面色各异。 老将军看着桌上的战术沙盘,手里捏着一面红色棋子:“那丫头的治疗对川儿确实有效,但结果到底如何仍未可知,在外人看来这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她为何愿意出手救川儿?” 第22章 真难伺候 就苏瑶也自己所言,她是无名高师之徒,祁顺重医,她想得到重用容易的很。 可她把自己会医术一事藏得极好,多年来在人前低声下气,先是被秦氏笼络,最后有机会杀祁川时却反水出手救祁川,图什么? 此女的一言一行都值得探究。 上官齐抄起桌上的茶盏,仰头将杯盏中的茶一饮而尽后“啪”的把杯盏砸在桌上。 “管她怎样想?她真是好心我们自然万分感激,可她若是敢动川儿我就杀了她!” 平日里上官齐一身戾气,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叫老将军一干人等好不头疼,可这次众人闻言却一致点头同意。 祁川乃上官氏唯一的血脉,更是他们的底线。 他们当作活宝贝捧在手心还来不及,若有谁敢动祁川一下,就得死。 上官老将军闭眼沉思片刻,暗笑将军府上下竟在为一个小女娃忧心忡忡。 “时候不早,你们都回去歇下,南疆战事在即,川儿的事也要操心,正是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时候,左右不放心,派人盯着那女子就是。” 众人瞧出老将军脸上的倦色不再多言,起身告辞。 一回房,将房门一关甄氏便道:“将军难道不觉得苏姑娘与川儿很是登对?” 上官震在外形象威严,待人接物不苟言笑,甄氏却从来不惧。 “苏姑娘一再出手救川儿是事实,你我皆有见证,经过此次治疗可看出每次药浴针灸是十分耗费心神的,但苏姑娘不曾向将军府索要任何报酬,这是其一。” “其二,将军难道看不出苏姑娘与川儿对彼此有意?尤其是川儿,只不过他年纪尚幼,在苏姑娘面前多有别扭,说来,和当初的将军颇为相似。” 甄氏的话无疑戳到上官震心尖最柔软之地,素日里雷厉风行的护国大将军竟红了脸,说话也跟着吱唔起来:“娇娇,莫要再提了。” “将军不好意思了?真是难得,我还记得……” 上官震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有人提当年他求娶告白甄氏的往事。 甄氏话未说完,就被上官震手忙脚乱搂入怀中,再不说什么苏瑶也如何如何了。 次日,苏瑶也照旧让人把祁川送到药室进行第二次银针药浴。 今日将军府众人有事,只有甄氏与宋氏在室外陪候。 有了昨日的经验,今日针灸十分顺利,扎好针剩下要做的是等药性进入祁川体内。 昨夜苏瑶也看了一夜医书,算起来已有两日没合眼,不过坐了一会就开始打瞌睡。 墨儿在一旁收拾医案,见苏瑶也昏昏欲睡,递了一盏茶到苏瑶也面前:“姑娘去歇一歇?姑娘昨夜熬着看了一夜医书,到现在还没合过眼,殿下要紧,可姑娘也要保重自己。” 整个将军府上下,无人比墨儿更清楚苏瑶也在祁川身上下了多少心思。 苏瑶也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茶,“府里并无精通针灸药浴之人,我得看着才安心。” 坐在药桶内闭目养神的祁川缓缓睁眼,清冷的目光不经意落在苏瑶也身上。 只一眼他就淡漠地别开眼,冷声嗤道:“平时不用功,只知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谁要你在这做好人现眼?还不滚下去?” 苏瑶也嘴角抽了抽,祁川真是……与书里所描述的如出一辙,嘴硬心软,毒舌无比,一等一的难伺候。 “再等等。”苏瑶也看了眼桌上香炉里的香,“等香燃尽就可取下银针,到时殿下只需再泡一柱香时间,我到时候再走。” 祁川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随你。” 苏瑶也知道他嘴硬心软,不与他争执,等时间一到就取下银针,叮嘱侍卫好生照看好祁川,有事立即来叫她,便回去药室隔间补觉去了。 如此一来若有什么事也可及时应对。 待苏瑶也转过身,祁川才移过目光匆匆看她一眼。她昨日夜深未眠,原来是因为看医书么? 祁川有一瞬的困惑,不明白他一个腿瘸无势的世子,有什么值得苏瑶也如此相待? 苏瑶也在隔间躺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墨儿叫醒:“姑娘!不好了!” “不好了”这三个字如一记重锤砸在苏瑶也的脑神经上,什么睡意,一瞬化为乌有。 苏瑶也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不自觉拔高音量:“什么不好了?方才世子泡药浴不是还好好的么?” 她虽一时没看着,可不是有甄氏与宋氏在? “不不,世子已经泡完药浴,并无任何不妥,大夫人预备叫人把世子送回住处时,前院传来消息,说是国公夫人来访,上门想请世子回国公府!” 这实是十万火急的事,墨儿在花厅草草听了几句就赶来叫苏瑶也。 “国公夫人?秦氏那个毒……秦夫人!” “正是。” 苏瑶也眼前一黑,按书中剧情,秦氏上门还得是后半个月的事,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秦氏说是来“请”祁川回家,不过是为了全自己的好名声,她安的什么心,大家都心知肚明。 苏瑶眼底有暗光闪过:“走,让我们去瞧瞧,我们的国公夫人到底要给我们演一出什么样的好戏。” 苏瑶也与墨儿来到花厅外的窗边刚蹲下,就听秦氏温声道:“甄夫人,我此番来不为别的,是特意来接川儿回府。川儿乃国公爷之子,养在将军府难免惹人非议。” 秦氏生得极为柔和温良的样貌,单她的面相,绝对想不到此人心肠歹毒至极。 说是来请人,说话字里行间却无不在对将军府施压。明示甄氏,祁川是国公府之子,再不济也没有将军府留人的道理。 这话里绵里藏针,甄氏也不是好应付的,并不着急反驳,气定神闲命人先斟茶。 “秦夫人此言差矣,川儿是四妹妹唯一的血脉,因不是自己府上的,素日里要见一面也难,将军府不过偶尔接回来小住,如何就惹人非议?” 秦氏能够把话说得义正言辞,甄氏同样能够把接祁川回将军府一事说得理所当然。 将军府上下如不是顾念祁川的脸面,上官老将军等人早就与国公府撕破脸,把国公府如何对待祁川那些破事捅到皇帝面前,到时要留祁川在将军府还不容易? 言及此处秦氏就叹了口气,拿帕子抹了抹眼角就要开口。 第24章 扣留审问 老狐狸终归是老狐狸,心里气得牙痒痒,表面上还能做得滴水不漏。 甄氏与宋氏要的就是这句话,听罢才心满意足亲送祁川上轿。轿子从将军府一路四平八稳抬进国公府院门,祁川自瘸了腿,再没有过这样的体面。 “你们好生把世子送回书墨苑。”侍卫才把祁川扶回轮椅上坐下,秦氏就柔声吩咐。 “本世子该去的地方是梅香苑。”祁川垂着眼帘,气定神闲整理衣饰。 “川儿在书墨苑不是住得好好的?腾挪院落多有不便,还是照旧住着罢。” 秦氏又把称呼改为川儿,称呼十分亲昵,可落在祁川身上的目光却充满不屑。 祁川就没想着秦氏会答应,不以为意地拿出甄氏给的那支穿云箭在手中把玩。 “世子居正院理所应当,夫人既然以接世子之名接本世子回府,怎会没想到本世子要居世子正院?” 梅香院本来就应该是他住的地方,祁明不过是鸠占鹊巢! 穿云箭明晃晃的箭头很是耀目,在日光下泛着泠泠寒光。秦氏双手绞着帕子,脸上温和可亲的笑容不曾出现裂缝,思索片刻道:“川儿说的有理,只是……” 秦氏为难地往梅香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川儿你也知道,眼下明儿身上有伤正在休养,轻易不能挪动,川儿就先暂住在书墨苑,等明儿伤好了挪出去,到时再住进去可好?” 祁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摩挲了穿云箭好一会才点头同意。 苏瑶也在一旁看着他们二人话里藏刀的较量暗暗为祁川捏了把汗,回到书墨苑卧房苏瑶也便迫不及待道:“恕奴婢多言,世子不该在此时刺激秦夫人。” 祁川在国公府蛰伏多年,不会不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祁川把穿云箭放在木盒中收好,面无表情道:“要想得寸进尺,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至少眼下她还有个忌惮。” 祁川眼神阴鸷,一副不愿多言的神色,苏瑶也不是个不识趣的,没再开口。 祁川在书墨苑住了多年,如今已习惯了。之所以执意要回梅香苑,一来是为了他世子身份,二来是不想苏瑶也跟着他住回破破烂烂的书墨苑。 碍着将军府的脸面,祁川回国公府的头几日还算安定,无人前来找茬。 回国公府后,祁川针灸药浴的药材皆由上官震的亲信亲自送到苏瑶也手中,苏瑶也借机以多个人照顾祁川为由向上官震讨了墨儿到身边跟着。 这日祁川针灸药浴过后精神疲倦,擦干身子不多时就昏睡过去,连药都没来得及喝。 “墨儿,你等世子醒来后喂他把药喝下,我先去把药浴的水倒掉。” “好,姑娘放心。” 苏瑶也挪不动药桶,只能用水盆盛着端起书墨苑墙外倒掉。 倒掉最后一盆水,苏瑶也刚要松一口气,一双全黑棉靴倏然映入眼帘,是管家。 “苏瑶也,我们夫人有话要问你,走。”管家说罢没给苏瑶也说不的机会,直接招手示意家仆一左一右把人架走。 杏影阁为秦氏所居正院,院内遍植杏花,不过眼下并非杏花弄影时节,空有光秃的枝桠,徒增萧索冷清之感。 苏瑶也被架到廊前的台阶下跪着,无需秦氏开口,苏瑶也就自觉朝秦氏行礼:“不知夫人有什么话要问?” 秦氏坐在铺着白狐皮椅披的官帽椅上,脚下踩着暖脚炉,手里还抱着个汤婆子,处处透着精致暖和。反观苏瑶也,身形单薄,被人按着跪在雪地中,冷得浑身发颤。 “你倒乖觉,本夫人问你,将军府每日差人送到书墨苑的是什么药?” 秦氏用凤仙花染过的指甲嫣红夺目,手指微翘支着下颚,端的是风情万种。 苏瑶也垂首,无不恭敬道:“奴婢不知。” “呵。”秦氏冷笑,“你不知?药每日送到你手中,人又是你在伺候,你说你不知,是当本夫人蠢还是当本夫人瞎?” 苏瑶也一双桃花眼伯波光流转,双唇紧抿沉默不语。 秦氏这个老狐狸,果然还是盯上了祁川所用的药,她须得想个办法,暂且蒙混过去。 “不说?好。来人,取冷水来,每过一盏茶时间往她身上泼一盆冷水。” “夫人!”苏瑶也倏然开口,“三公子伤势久久不愈,想必平时痛苦万分,奴婢有办法可让三少爷不再遭受皮肉之苦。” 秦氏呼吸一滞,将信将疑地看着苏瑶也:“你?可治明儿的伤?” “是,治不好,随夫人治奴婢的罪,到时奴婢绝无二话。”苏瑶也面色坚毅,不似有假。 秦氏抱着汤婆子的手一紧,祁明的伤数日不见好,每日喊疼,听得秦氏的心都碎了,请了多名大夫都无用,忽然来了个人说能减缓祁明的痛楚,秦氏说不心动是假。 “哼,你胆敢糊弄本夫人,定叫你生不如死,走。管家,把她扶起来。” 管家闻言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人,苏瑶也喜用梅花泡浴,久而久之身上便带上了梅花的香气。 管家扶起苏瑶也,嗅到她身上的香气,眼神微变。 苏瑶也跟着秦氏来到梅香苑,还未踏进梅香苑的院门,就听到祁明鬼哭狼嚎的喊叫。 苏瑶也眉头抽了抽,祁明精神气倒是不错,都伤成这样还有力气喊。 秦氏听到祁明的喊叫眼眶立即红了,快步走进卧房关切道:“我的儿,莫怕,母亲寻了人来给你看病,你消停些。” 秦氏语罢苏瑶也就走了进来,不料面色痛苦的祁明一见到是苏瑶也,立时怒目圆睁,随手抄起桌上的花瓶朝苏瑶也方向砸过去。 苏瑶也早有预料,往旁边一站避开砸来的花瓶,花瓶砸在一旁的屏风架上,摔得四分五裂,上好的甜白釉碎了一地,可惜。 “是谁把这个贱婢带过来,快把她拖出去打死!”祁明还不断叫嚣着。 秦氏唯恐他拉扯到身上的伤口,赶忙安抚祁明:“明儿想要杀她,日后有的是机会,眼下你的伤要紧,她不过是身份低微的贱婢,不值得你如此动气,听母亲的话,乖些好不好?” 秦氏柔声安慰着祁明,苏瑶也人尚且在她身后,她都能说得这般难听,遑论私底下? 啧,苏瑶也暗暗翻了个白眼,秦氏母子若有骨气,大可把她杀了不用她治病,活该祁明生生疼死,苏瑶也还能敬他是条汉子。 这么说祁明才勉强安静下来,苏瑶也不废话,洗净双手,小心掀开盖在祁明身上的被子。 第25章 奴婢一概不知 为了避免伤口与衣物粘连,祁明下身未着衣物,是以苏瑶也一掀开被子就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因愈合得不好,还浸着血光,看着很是可怖。 苏瑶也面不改色看了伤口,看完再把被子改好,叫人拿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张药方。 “药方上的药买来研磨成粉,每日两次,分早晚湿敷在伤口上即可。” 秦氏得了药方如获珍宝,立即派了人去抓药,然后转头让管家把苏瑶也关进柴房。 苏瑶也:…… 用了苏瑶也药方配来的药,祁明伤口的痛楚竟真有所减缓。 伤尽管好了,祁明仍叫嚣着要苏瑶也死。秦氏看着手里的药方,心里却有另一番算计。 柴房内。 苏瑶也头疼地扶着柴堆站起身,在心里把秦氏无声地问候了多遍。 柴房里光线昏暗,呼吸间解释烟尘的颗粒感,苏瑶也用帕子浸了水捂住口鼻,才摸到窗边,苏瑶也就听到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苏瑶也立刻坐在地上,佯装垂头丧气靠在凌乱的柴堆中。 她方坐好,柴房的门就被人推开,秦氏走进来,丢了一包东西到苏瑶也面前。 布包落在地上,里头的东西散落出来,是祁川药浴剩下的药渣。 苏瑶也淡淡看了药渣一眼,秦氏是铁了心要三根问到底,连药渣都能找来。 “将军府的人还白日做梦,以为只是活血化瘀就能治好祁川的腿疾?” 秦氏不知,那些药确实只有活血之用,可加上针灸就是治疗祁川腿疾不可多得的好法子。 “奴婢实不知这是什么药,上官将军吩咐奴婢每日以药入水为世子沐浴,其余的奴婢一概不知。”苏瑶也面色茫然,眼里甚至带着几分惶恐。 她的示弱让秦氏很是满意,眼睛一眯,睨着苏瑶也道:“你不是想摆脱卑微的出身,不再对人卑躬屈膝么,只要你肯跟着本夫人,自不会亏待你。” 秦氏语气微顿,脸上的温和瞬间敛去,面容变得狰狞阴狠:“你若是不答应,本夫人可以现在就让你死在这肮脏污秽的柴房中。” 秦氏变脸之精彩,堪称翻阅画册,一页一面,精彩绝伦,好看地什么似的。 苏瑶也拿出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狗腿嘴脸,冲秦氏谄媚地笑着:“夫人愿意帮奴婢,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知夫人想要奴婢怎么做?” 眼前头发有些散乱的女子讨好地望着她,秦氏冷笑,暗道:贱人就是贱人。 “简单,你只需往他每日药浴要用的药材中加入些别的东西,彻底废了祁川。” 在私底下秦氏直称祁川的名字,语气带着轻蔑。 苏瑶也伏身在秦氏面前,对秦氏磕了个头道:“奴婢必定帮夫人达成心中所想。” 苏瑶也从柴房被放出来时天边已日落西山,红光照亮半边苍穹,好似天边燃着熊熊大火。 回到书墨苑,苏瑶也径直去药房开始准备药浴要用的汤药。 将军府送来的药分为早晚两副,晚间的药材里头已被秦氏掺了别的药材。 秦氏心肠歹毒,掺进来的药材皆用于破坏人的肌肉与神经,无须循序渐进,只需几回祁川的腿就彻底废了。 苏瑶也面色阴沉地将掺杂进去的药挑出来丢进火中,看着秦氏的药材被火燃烧殆尽,苏瑶也才起身照往日时辰开始熬药。 下午苏瑶也不在时上官震差了两名侍卫来藏着照顾祁川,祁川腿脚不便,泡药浴免不了帮帮扛扛,他们一来省去苏瑶也不少功夫。 夜里一切照旧,用过晚饭歇息片刻后侍卫帮祁川脱衣,合力将人抬进浴桶。 “你们去外头候着,有事本世子再叫你们进来。”苏瑶也刚拿起银针消毒,祁川就开口遣退两名侍卫,墨儿目光在两人之间忘了一圈,跟着退了出去。 祁川阴着脸靠在浴桶边上,显然心情不好,苏瑶也看不见似的继续摆弄银针,捏起一枚银针按部就班刺在祁川身上的穴位上。 房内静默半晌,祁川终于忍无可忍问道:“你没瞧见本世子脸色不好么?” 苏瑶也不解,祁川难道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黑着一张脸么? 祁川最好面子,为了不拂他的脸面,苏瑶也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了句,“世子有何心事?” 祁川薄唇紧抿,闷闷道:“你今日去了哪里?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苏瑶也针灸的动作一顿,不过只是细微的变化,祁川眼神毒辣,看得分明。 “冬日光景难得,府里的红梅又有许多开了,奴婢去赏梅,不小心忘了时间。” 苏瑶也随口找了个借口搪塞,祁川的病需要好生休养,苏瑶也不想祁川为秦氏找她一事多费心神。 她显然忘了,祁川为人多思多疑,她那点心思在祁川面前藏不住。 苏瑶也瞥见祁川紧拧的眉头,想起什么,凑到祁川耳边轻声道:“世子若是觉得难受,不妨把所受之痛喊出来,好叫外头的人听了以为世子痛苦万分。” 秦氏既然把药给她,自然会派人在暗处盯着。祁川心思通透,苏瑶也寻思着暗示到这个份上,祁川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不想她话音刚落,祁川就握住她的手腕,二话不说将她拽进浴桶中。 “哗啦”苏瑶也落入水中,激起一片水花,大半汤药荡起洒出去。 浴桶内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环绕在两人鼻息之间,苏瑶也脑袋还嗡嗡的,祁川就双手“咚”地撑在浴桶桶璧上,将苏瑶也困在中间。 “是秦氏?”言简意赅的三个字,把苏瑶也想好的辩解尽数堵回去。 “是。”苏瑶也无奈,把秦氏找她逼问、威逼利诱让她在祁川药中动手脚一事和盘托出。 祁川闻言微怔,垂眸见苏瑶也在看自己,寒凉如冰的目光才从她身上移开。 他皮肤白皙,不知是因为水蒸气还是泡水泡久了的缘故,耳根红得厉害。 苏瑶也看到他发红的耳根,轻笑一声道:“世子莫不是害羞了?” 祁川面皮薄,哪里受得住她如此调侃?心下又羞又怒,骂人的话到嘴边,目光却措不及防扫过苏瑶也微敞的领口。 药浴所用的浴桶只能容下一人,苏瑶也这一下去,两个人几乎是“亲密无间”贴在一起,就连彼此温热的呼吸都能感受地一清二楚。 第26章 质疑 祁川面色一寒,扯下一旁的帘子糊在苏瑶也脸上,音量陡然拔高:“出去!” 苏瑶也不明祁川为何忽然动怒,不过还是麻溜起身:“奴婢这就离开。” 苏瑶也从浴桶中站起身,水滴如断了线的珍珠从她身上滴落。 祁川不敢再多看一眼,干脆闭眼一言不发。苏瑶也不知祁川心思,从浴桶中出来,草草拧干身上的水,复又上前去。 “奴婢帮世子取下银针再走,为不引起夫人疑心,还请世子演一出戏才好。” 祁川冷着脸没说话,苏瑶也只当他是同意了,收好银针就退了出去。 让墨儿帮她看着便想回房更衣,苏瑶也才绕到后院回廊,就有一只手伸来将她拦住。 “姑娘,夫人有请。”管家笑眯眯打量着苏瑶也,猥琐的神情平白教人恶心。 苏瑶也拢了拢身上裹着的帘子,呵,来的可真快,秦氏也是有够着急的。 秦氏如此重视她,苏瑶也哪能不拿出些真功夫让秦夫人瞧瞧? 苏瑶也双手揪紧衣襟,面色惶恐不安,就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是发颤的。 “夫人料得不错,殿下泡过加了药的汤药之后果然浑身剧痛,疼得脸都变了形。” 话音未落,苏瑶也就被“吓得”落下泪来,她手里没有帕子,唯有用手胡乱地抹两下眼睛。她身上的衣服尚未换下,头发滴着水,十足的可怜样。 “殿下痛楚异常,便怀疑是奴婢下毒害他至此,一气之下将奴婢按进浴桶要把奴婢淹死,好在殿下身上疼痛难忍,奴婢才得以挣脱。” 左右房里情形如何他们没人看见,但祁川厉声轰她出去是真。 到秦氏面前还不是任她想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秦氏只要听说祁川痛不欲生便很欢喜,心急如焚的情形下哪里会追究苏瑶也说的是真是假? “后来呢?”秦氏着急追问。 “后来……后来奴婢趁殿下不适之际磕头求饶,问殿下是怎么了,可要叫大夫,殿下没说话,过了好一会缓过神就轰了奴婢出来,之后就随管家到夫人这里来。” 苏瑶也把被祁川捏紫的手腕露出来给秦氏看,她的手腕生的极细,细皮嫩肉的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掐狠,可见祁川用了多大的力气。 秦氏见苏瑶也浑身湿透,身上裹着薄薄的一层帘子,冷得微微发颤、狼狈不堪,若不是屋里点着暖炉,她只怕要被冻死,想来她说的话勉强有几分可信。 秦氏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面容带笑地看望向苏瑶也,示意贴身丫鬟拿一身披风给她披上。 “你瞧,你在那个废人身边是讨不得什么好处,何苦跟在他身边受苦?你若肯尽心为我做事,我便许你锦衣玉食,后半生无忧。” 她说得如此情真意切,要不是知道秦氏不是什么好鸟,苏瑶也还真信了。 苏瑶也一听更“害怕”了,声泪俱下地跪下对秦氏磕头,直呼:“奴婢不敢。” 随后说道,“殿下心思多疑,若被他知晓此事,奴婢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一言概之:就是不行,我答应了我就得死,说什么都不行。 她又是奴颜婢膝又是刮躁,吵得秦氏耳根子疼,秦氏这才作罢,草草安抚两句后把她打发走。 管家声称好意,说要亲自送苏瑶也回去。 两人出了主院院门,苏瑶也就示意管家留步:“管家送到此处就行了,奴婢可自行回去。” 原书中对管家的描写不曾多加赘述,可跟在秦氏身边的人,能有几个是善茬? 辞别管家,苏瑶也从最近的路回书墨苑。 离书墨院越近,路就越偏僻。 堂堂国公府纵然不住在梅香苑,好歹该住在体面些的地方,这样的事,也只有秦氏做的出。 国公府那么大,并非所有地方都这么亮堂,假山附近永远是漆黑一片。 走过假山边上,苏瑶也冷不丁听到一声粗重的喘息,来不及多想就被人捂了口鼻拖入假山中。 “小娘子,可想死我了,与其便宜那个废人,不如让我快活快活,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人把苏瑶也拖到假山后就把她按在草地上撕扯她的衣裳,欲行不轨之事。 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贱兮兮的猥琐,分明就是那个管家! 苏瑶也冷笑,好家伙,敢情一直跟到她现在。 管家扯开苏瑶也身上裹着的帘子,她身上的衣服本就湿了水,如此一来风一吹就打了个哆嗦。 管家正值状年,力气甚大,加之苏瑶也毫无防备,被他制的死死的。 苏瑶也挣扎几次皆不能挣脱,天边云散月出,银辉洒照,照亮管家狰狞疯狂的面孔。 这张脸近在咫尺,没由来地叫人恶心,苏瑶也思维一转,放弃挣扎抬腿绕在管家身上。 管家见她自己主动,很是得意地舔了舔嘴角,自以为迷人英俊道:“这就对了,跟着我还能比不上那个废人不成,跟着我岂不快活?” 管家放开压制苏瑶也的手,开始去撕扯苏瑶也的裙头衣带,嘴里不断说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苏瑶也一边假意逢迎,一边伸手去摸身边的草地。 就在管家要解去她的袄子时,苏瑶也摸到草里散落的山石,苏瑶也抄起石头不留余力砸在管家头顶,管家闷哼一声就晕死过去。 苏瑶也推开倒在身上的管家,起身整理好衣裳,对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啐了口唾沫。 冬日夜里寒风习习,冻得苏瑶也连打了几声喷嚏,本就窝火的苏瑶也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只是把他打晕倒是便宜了他,瞥见管家身上拉扯地松松垮垮的衣裳,苏瑶也冷哼一声。 三下做两下剥了管家的衣裳,扭做绳子把他绑在凉亭柱子上后扬长而去。 苏瑶也吸了吸鼻子,夜里风寒,得快些回去沐浴更衣。 回到屋里已是深夜,苏瑶也拿帕子擤了鼻涕,去拿更换的衣服时又打了个喷嚏。 墨儿听见动静赶忙秉烛前来查看,一开门就看到苏瑶也浑身湿透衣裳凌乱,头发上还沾着草。墨儿纵然年纪小也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还未说话眼眶就先红了。 “姑……姑娘?这是怎么了?是谁?”墨儿紧咬牙关,好容易才忍住没哭出来。 第27章 图谋不轨 苏瑶也知她是想岔了,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有惊无险,那人没能对我怎么样。” 说着苏瑶也又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咳嗽起来。听了她的解释墨儿才松了口气。 见苏瑶也浑身湿透,冷得微微发颤,颇有些狼狈,墨儿还有些惊魂未定,磕磕巴巴道:“姑娘在屋里等等,我这就去为姑娘准备热水沐浴。” 苏瑶也揉着墨儿的头发,笑着安慰她:“那就谢谢我们墨儿姑娘了。” 墨儿匆忙下去准备沐浴的热水。 尽管及时热水沐浴,又喝了姜茶,到后半夜苏瑶也还是发了高烧。 她浑身烧得滚烫,嘴里喃喃说着胡话。 墨儿吓坏了,不敢独自做主,只好冒着大不敬之罪叨扰祁川。 祁川睡得浅,听见外头的动静便叫侍卫放她进来,不想墨儿进来就是一句:“殿下救救苏姑娘,姑娘病了,身上烧得厉害。” 听到“发烧”二字,祁川的睡意就散了大半,想到自己把苏瑶也拖入水中的情形,她出去寒风一吹,难免感染风寒,他怎就忘了? “你速出府请大夫,本世子过去看看。”祁川起身披衣穿鞋,坐上轮椅动身前往苏瑶也卧房。 国公府上下都是秦氏的人,一说是书墨苑的人,想出府去请大夫肯定不会这么容易。 墨儿在门口苦苦哀求半日,门口侍卫都不为所动。 她年幼却不愚蠢,知道这些人是欺软怕硬,就算她求到天亮他们都不会理会。 既然哭求无用,那么她就把事情闹大来,看到时候是谁没脸。 “各位侍卫大哥莫要欺人太甚!堂堂国公府,岂有世子差人请大夫不允通行的道理!” 墨儿话音刚落后颈冷不丁一疼就晕死过去,看了眼被打晕的墨儿,侍卫嫌晦气地擦了擦手:“呸!臭娘们吵嚷了半天,老子耳朵都快聋了,还不把人拖下去?” 两名地位低下的门卫不敢多言,把墨儿抬走丢到角落里了事。 祁川久久等不到墨儿回来,目光阴沉地坐在床榻边背对着苏瑶也。 苏瑶也烧得浑身难受,微微睁眼看到床边坐着个人,还以为是墨儿,囔囔开口道:“墨儿,去拿药箱里的酒精来,用布浸湿为我擦身,快。” 苏瑶也病得厉害,但是意识十分清醒。 秦氏那边巴不得书墨苑鸡飞狗跳,这个节骨眼上书墨苑的人要请大夫,秦氏只会以为是祁川身体不适,不会让书墨苑的人请来大夫。 苏瑶也不想死就得自力更生,指望外头的大夫是指望不上了。 “什么!”祁川如遭五雷轰顶,大脑空白一片,转过轮椅望向躺在船上的人。 “墨儿,别去请大夫,秦氏的人不会放你出府,我是死是活可就看你了。” 说完这句话苏瑶也就在昏昏沉沉中睡过去,留下祁川茫然地对着她手足无措, 苏瑶也因发烧,脸热得通红,祁川心里别扭,但还是去药箱里取了酒精出来。 在将军府时苏瑶也托老将军帮忙制好酒精,没想到还有退烧的用处。 只是……苏瑶也到底是女子,男女有别。 祁川拿来一条发带蒙住眼睛,小心翼翼帮苏瑶也把衣服解去。 人屏蔽视觉之后,触觉与嗅觉皆变得更加敏锐。窗缝有风透进屋内,屋里暗香浮动,祁川才发觉苏瑶也身上带着淡淡的梅花香。 祁川打开装有酒精瓷瓶,倒出酒精浸湿帕子为苏瑶也擦身。 他蒙着眼睛,尽管极力避免,但手还是不可避免触碰到苏瑶也的肌肤。 祁川摸索着用酒精擦拭苏瑶也全身,差不多将结束,祁川的手冷不丁碰到柔软的凸起。 男人呼吸一滞,尽管他没经过男女之事,也知道这是什么部位,祁川猛地收回手,手忙脚乱帮苏瑶也盖好被子落荒而逃。 等回到住处,他冷着脸叫侍卫打来一桶冷水。 祁川独自在冷水中泡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把身上的邪火压下去。 墨儿出去请大夫久久不回,祁川担心苏瑶也的体温再烧起来,不忍留她独自一人,换了一身衣服后还是回去守了苏瑶也一夜。 清晨。 东边缓缓泛起鱼肚白,清晨的空气带着湿润的露水,风中夹着声声犬吠鸡鸣。 被丢在角落里的墨儿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天色已然大量,脸色“唰”地白了下来,想起尚在发烧的苏瑶也,心里又是懊悔又是害怕,顾不得后颈的痛意跑回书墨苑。 墨儿没想到祁川会在屋内守着苏瑶也,回来就径直将门推开,门“哐”地砸在墙上,将祁川吵醒。 躺在床榻上的人儿闷哼一声,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被吵醒。 祁川缓缓睁开眼,清冷的目光落在墨儿身上,墨儿被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往后站了一步。 男人却未责怪她,只是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声音小些。 墨儿扫了一眼睡在床榻上安然无恙地苏瑶也不禁松了口气,轻步走上前将昨夜之事告知祁川。 祁川摩挲着轮椅的扶手冷嗤道:“门卫是秦氏的人,自不会放你出府找大夫,今日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 祁川话音刚落,苏瑶也闷哼一声睁开了眼,余光扫到床边的祁川有些愕然:“殿下怎么在这里?想来是墨儿去叨扰了殿下,奴婢无事,不过风寒而已。” 苏瑶也抬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身上的体温已经降下来,只是喉咙有些疼。 “你是本世子院里的人,本世子原就没几个人伺候,你但凡有个三长两短,麻烦的还不是本世子?来瞧你一眼,算不得什么。”祁川冷声解释,对苏瑶也的感谢并不领情。 他性子阴郁,能正着说的话他非得反着说,苏瑶也已经见怪不怪。 祁川之所以来,多半是觉得她发烧是因他的缘故,他眼底的担忧与愧疚骗不了人。 “是,为了不给世子添麻烦,奴婢定会照顾好自己。” 苏瑶也刚想坐起身,微微抬手才发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只是身上盖着一层锦被。 苏瑶也方记起来昨夜多亏墨儿帮她用酒精擦身,不然高烧一夜下来,脑神经损伤少不了。 “墨儿,多谢你昨夜忙活照顾我,不然还不知怎么样,不过病来如山倒,说得倒是不错。” 尽管体温已经退下去,苏瑶也依旧觉得脑袋沉重地很,病一起来,要好就是病去如抽丝。 墨儿挠了挠头,“擦酒精?什么……” 什么擦酒精?几时的事,姑娘可是记错了? 第28章 后患 后头的话墨儿尚未说出口,就被祁川冷声打断:“墨儿原先是舅母身边的人,做事自然妥帖,还用得着你来说?” 祁川一脸欠扁的神情,把一条浸湿水的毛巾丢在苏瑶也脸上,不屑地冷哼一声。 “你即病了,接下来便好生修养,书墨院的事交给墨儿就好,今日无事,不用早起,睡。” 说罢祁川示意墨儿推他出去,墨儿虽满头雾水,但想到苏瑶也需要休息还是乖乖推着祁川出了苏瑶也的卧房。 苏瑶也愣愣看了一眼手中的毛巾,这个小世子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今日天色很好,朝阳的光很是温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今后苏瑶也但凡提及昨夜之事,但凡她谢你,你只需点头就是,别的无须多嘴。” 说罢不等墨儿点头,祁川又接了句:“这是本世子的命令。” 墨儿嘴角一抽,唯有点头的份:“奴婢明白。” 苏瑶也在房内歇了半日,墨儿请不来大夫,苏瑶也也不在意。用现成的药材熬了祛风寒的汤药,熬了后喝下,因药的副作用,不多时就开始犯困。 苏瑶也刚要眯眼,墨儿就撞开房门跑进来,不错,是“撞”。可怜的门由于惯性作用拍在墙上,震落好些灰尘,苏瑶也捂着口鼻呛了几声:“怎么了这是?” “姑娘,不得了,府里的管家昨夜不知碰上什么人,被扒光了衣服绑在亭子的柱子上,今早被人发现的时候别提多滑稽,这会子全府上下都拿他当笑话看待。” 被人扒光衣服绑在水亭,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指定是管家想对谁欲行不轨,不想反被人打晕扒了衣服绑起来羞辱。 墨儿激动地面色微红,好似见着什么新鲜事,迫不及待要找人分享。 将军府规矩森严,前有几位将军的威慑,后有甄氏与宋氏的治理有方,全府上下没出过一丁点乱子。 反观国公府,秦氏用人唯亲,什么人都敢安置在府里,下人的心性也就良莠不齐。 加之事情是出在堂堂一府管家身上,简直是打了国公爷和秦氏的脸,贻笑大方。 身为始作俑者的苏瑶也气定神闲抿了一口菊花枸杞茶,润了润喉才问:“只是笑话?管家没有解释什么?” 一府管家闹出这等没有脸面的笑话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祁锐最是好面子,得知此事不可能毫无反应。 “他做出如此不要脸之事,怎能辩解?国公爷得知此事大怒,命人杖责管家并赶出府,而且……”墨儿神秘兮兮凑在苏瑶也耳边,“国公爷还当众斥责了秦夫人。” 管家是秦夫人提拔起来的人,事情出在秦氏的人身上,秦氏难辞其咎。 苏瑶也面色讳莫如深,没有接墨儿的话。接下来还有一场战要打,她可得养好精神才行。 墨儿怔愣片刻,忽然想到什么,神色有些复杂:“姑娘,昨夜浅薄姑娘之人,该不会就是他?” “是,不过你放心,他没对我做什么就被我打晕,就凭他,还动不了我。” 墨儿这才松了口气:“如此就好,不过姑娘真是厉害,能想到这个报复他的法子,让他自食恶果!” “也不全是。”苏瑶也摩挲着杯沿,她用此法报复管家,一是为了让管家自食恶果,二是这么做祁锐必定大怒。 管家被赶出府其一是打秦氏的脸,其二,秦氏在人前的威信则会直线下降。 莫看这些变化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作用,而这,只是为祁川铺路的第一步。 一棵大树不会因为被砍了一斧头就倒下,可有句话不是也说,聚沙成塔。 主院内,因管家一事,伺候在秦氏身边的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出什么差错。 管家被祁锐下令逐出府,秦氏心里有疑,命人把管家私底下带回府内审问。管家正愁没人收拾苏瑶也,把昨夜发生的事吐了个一干二净。 “啪”秦氏将手中的茶盏掷在地上,茶盏应声而碎,秦氏的怒骂随之而起:“饭桶!你是我身边多少年的老人?竟栽在这等事情上!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管家跪在地上,因背后有伤跪得不稳,可迎着秦氏的雷霆之怒,他也只能规规矩矩跪着。 管家张了张微裂的唇,咬牙切齿道:“奴才自有不妥之处,但苏瑶也那个女人绝非等闲之辈,夫人千万小心,她留着到底是祸患,依奴才看,夫人何不趁早料理了她?” 苏瑶也那个贱人害他至此,他怎能让那贱人好过? “此事我自有定夺,你已被国公爷逐出府,不可再留在府内,你拿上这些银子走,你曾经做的那些事,但凡多说一个字,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把你的嘴闭好了。” 秦氏拿一卷银票丢在管家面前,命人把管家带下去。 管家说的那番话秦氏表面上虽未说什么,心里却另有一番计较。 呵,那个蹄子素日里的卑微软弱果真只是装出来的?她到底是小看了苏瑶也。 “张嬷嬷,你去一趟书墨苑把苏瑶也带过来,就说本夫人有话要问。” 苏瑶也早料到秦氏会派人前来,注意听着外头的动静。一听到外头有脚步声,立即喝了一口茶,故意呛了一口,紧跟着剧烈咳嗽起来,咳没几声就上气不接下气“晕”过去。 “老奴不过是领苏姑娘过去说几句话,你如此着急做什么?” 张嬷嬷推来阻拦的墨儿,一进来就看到苏瑶也打翻茶盏晕过去的场景。 墨儿不知苏瑶也是作假,急得哭了,挡在张嬷嬷跟前说什么都不让步。 “嬷嬷没看见姑娘病得不行了么?此时要姑娘下床走动,是想逼死姑娘不成!” 张嬷嬷拨开墨儿,贼眉鼠眼往里瞧,还想看仔细些,前头人还好好的,她一来就病倒了,有这样的碰巧的事? “张嬷嬷这是做什么?” 正当两人僵持之时,祁川推着轮椅从走廊的另一头慢条斯理地上千来。 “公子勿怪,奴婢不过是奉夫人之命来带苏姑娘去问几句话,仅此而已。” 张嬷嬷语气客气,可是礼也不行,神色轻蔑得很,毫无半点下人该有的样子。 “问话也得是人醒着才能问,退一万步说,苏瑶也是书墨苑的人,要带走也得本世子点头,你算什么东西,滚?” 祁川也不客气,他话音刚落,从将军府跟来的两名侍卫就默默走过来站在他身后。 上官震差给祁川的两名侍卫面相凶狠,光看着就凶神恶煞,张嬷嬷瞧不起祁川,却不敢惹上两名侍卫,只得灰头土脸地走了。 第31章 冷战 果然苏姐姐说得不错,世子性子别扭。 “是奴婢多言了,眼见天色渐晚,奴婢去找找苏姑娘如何,兴许姑娘是被什么事绊住。” 墨儿话音刚落,苏瑶也就穿过月洞门走进来,见到墨儿与祁川就在院内亦是一愣。 “世子双腿受不得寒,不该在雪地里冻着,墨儿,快把世子送回屋去。” 苏瑶也走上前帮祁川盖好腿上的毯子,唯恐他的腿受了一点寒气。 墨儿点了点头,刚要推祁川回房,祁川就冷哼一声,墨儿就不敢动作了。 “你自己送不得?非得吩咐别人来做?别忘了,你才是本世子的贴身侍婢。” 此时的墨儿没什么眼力见,不假思索反驳祁川道:“可苏姐姐与世子不是有婚约在身么?怎么是贴身侍婢?” 此话一出,苏瑶也与祁川不约而同黑了脸,祁川见苏瑶也与自己一样,脸色更加难看。 “墨儿,你先下去准备晚饭,就照我写的那样去准备就好。” 说罢苏瑶也忙不迭推着祁川走了,唯恐祁川立即开口责罚墨儿。 苏瑶也推着祁川回到房内,帮他斟了一杯茶递与他让其喝了暖暖身子。 祁川抱着茶盏不为所动,冷声质问:“你半日不见人影,去了何处?” “奴婢想为殿下找些更好的药材,所以在外逛的久了些。”苏瑶也说得不假思索,没有任何停顿与迟疑,好像她所言事实如此。但,也只是好像。 撒谎。 祁川揭开茶盖,看着水面倒映出自己阴鸷的面容,心情烦躁地将盖子盖了回去。 接下来一连三日祁川都没有同苏瑶也说话,鉴于他平时话就不多,苏瑶也不曾察觉。 依旧每日体贴照顾,为祁川把脉针灸,根据他身体的恢复程度调整药量。 还是墨儿将祁川担忧她一事悉数告知,苏瑶也才反应过来,难怪那日祁川的脸色那么差,她还以为是祁川身体不适。 苏瑶也无奈一笑,心里却是暖的,祁川何时说话能直白些就好了。 “世子无须多思,眼下世子最要紧的就是修养双腿,至于三少爷与夫人,奴婢会竭尽所能照顾世子,只要奴婢站着,就不会让他们靠近你半分。” 这是苏瑶也真心的承诺,是为自己能在书中活到最后,也是心疼祁川的遭遇。 祁川笔直坐于轮椅上,手捻去沾在毛毯上的血。 不用看他的脸色,苏瑶也亦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方才……苏瑶也暗叹,祁明所言所为都过分至极,处处踩在祁川的痛点上,换做谁脸色都不会好看。 “殿下……”苏瑶也正想说什么来安慰安慰祁川,不料祁川与她同时开口。 “从前本世子让你自称奴婢是故意为难你,也就是,故意把话说难听罢了,你再怎么说都是六品官员之女,强硬点自称“我”不好么?当什么真?” 他发现他一点都不喜欢苏瑶也卑躬屈膝任人欺凌的模样。空中似有风吹来,苏瑶也微微一怔,笑道:“好,我记下了。” 秦氏在苏瑶也那里吃了瘪,气得肝疼,等祁锐回来就跑到祁锐面前好一阵哭诉。 祁锐本就处处看祁川不满,听闻此言对其更是厌恶。 想到上官震那边消息不明,祁川动不得,只得压下心中怒火安抚秦氏。 “我也心疼明儿,但眼下不宜对他下手,只三日,再等三日,到时我们明儿就能成为世子。”祁锐面露狠色,提起祁川时恶狠狠的语气,全然不似两人是父子关系。 贤王经过多年谋划,万无一失,边关变故必成定局。他们要做的就是等,操之过急容易让人抓住把柄。 一听自己的儿子将成世子,秦氏方面色稍缓:“我就知道,爷您是疼爱明儿的。” 秦氏柔弱无比地抹了抹眼泪,梨花带雨靠在祁锐怀中,端的是无辜可怜。 祁锐最吃这套,用衣袖帮怀中美人拭去眼泪,安抚道:“那是自然。” 秦氏哽咽着点点头,若是祁锐能看见秦氏垂下的眼帘所遮住的隐晦的神色,只怕不会再认为秦氏柔弱温婉。 两人面色各异,却都无比期盼这三日过快些。 是夜。 秦氏与祁锐温存一番过后,秦氏起身拿剪子去挑床前烛台上的烛芯。 看到烛芯被剪下后烛光大盛,秦氏脸上露出阴测的笑容,她的儿子必定成为世子,而苏瑶也无论如何,必须死。 七日后,上官震送来的药材用完,不待苏瑶也按时去府门口取药,上官齐就派人把药送到国公府门口先等着,还夹带了一小卷密信一并交给苏瑶也。 对于将军府递送来的药材秦氏依旧不死心,回回派人在不远处盯着。 加之国公府门口人多眼杂,苏瑶也接过药包时不经意将密信藏进袖中,面不改色返回书墨苑,亲自送到祁川手中:“殿下,齐将军命人送来的密信。” 苏瑶也将密信呈到祁川手中,按时间推算,信中说的该是上官震在边关所遇之事。 祁川接过信望了苏瑶也一眼,苏瑶也自认为自己非常识趣,不欲多留在此碍眼。 “你不需要回避,在舅舅他们面前那等大胆的话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你看不得的?” 祁川的本意是不喜苏瑶也在他面前也端着客气规矩那一套,让彼此情分显得疏离。 于想象中无论怎样温情的话从祁川口中说出多有别扭,结果未了语气又变得讥讽起来。 “既然殿下开口,我恭敬不如从命。”苏瑶也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下来推着祁川到桌案前。 祁川揭了信戳取出信件打开,不出所料,说的正是上官震边关所遇之事。 信上言简意赅交代上官震在边关的确遇到一名女子一事,而那女子果然如苏瑶也所言于暗中对上官震下毒,如今上官震已使计让对方误以为他已中毒。 信末又提:我离京前已派暗卫于暗中护你,届时我假期的消息传回京中,国公爷与秦氏恐对你不利,川儿到时务必立刻同暗卫离开国公府。 祁川看到最后一句,闭眼仰头靠在轮椅上,信件在他手中揉成一团。 过了许久,祁川敛去脸上多余的神情,恢复成一贯的冷淡,将信件扔入火炉之中。 “我何时才能站起来行走?”祁川望着被火舌吞噬的信件,手掌摩挲着膝盖。 第33章 你胆敢动她 男人布满红血丝的眼死死瞪着祁明。 祁川撕扯苏瑶也衣服的动作微滞,神色困惑:“动她又怎样?怎么?你也想杀我?” 说罢祁川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你能如何?哈哈哈哈,如今上官震已死,将军府就要倒了,你能怎样?我偏要在你面前要了她!” 苏瑶也几番挣扎都无法挣脱,眼见衣服就要被祁明完全撕扯下来,苏瑶也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心下一横,直接屈膝顶在祁明的胯部。 祁明怎么都没想到苏瑶也会动脚,捂着裆部嚎叫倒地。 从充斥满屋的刺耳笑声到痛苦的哀嚎,不过一息之间。 苏瑶也瞅准机会抢过桌上的毒粉欲撒向一众家仆,这些家仆不曾忘记之前受的苦楚,毒粉还没洒出来就抱头鼠窜跑了。 那些家仆一跑开,苏瑶也顾不得身上衣衫不整,先捡了匕首帮祁川解开绳索。 “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统统给本将军抓起来!” 门外传来上官齐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急促凌乱的脚步声靠过来。 祁川神色微变,动作干脆利落解下外衣罩在苏瑶也身上。 他刚把苏瑶也裹住,上官齐就带人冲进来。 上官齐一看屋内情形就知道发生什么,挡在门口示意身后的侍卫守在门外。 上官玥紧随其后,目光怪异地看祁川与苏瑶也一眼,双唇张了张欲言又止。 上官齐按住上官玥的肩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正事要紧。” 上官玥点点头,揪起祁明的衣领往外拖去。 “这场戏,还请川儿务必前去看一看,至于你,先下去换一身衣服。”上官齐推着祁川走出书墨苑,细心地带走院里的侍卫。 苏瑶也迅速下去换好衣服,叫醒墨儿赶去花厅方向。 苏瑶也原以为上官齐与上官玥是要向秦氏讨说法,不想上官玥看似冷静,实际上护短到了极点,没有知会秦氏,而是把祁明扯到大马路上。 似国公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在满城百姓看来只有风光体面的时候,见国公府有热闹可看,长街上的百姓纷纷围过来。 上官玥把祁明往地上一扔,指着国公府的匾额高声质问:“诸位请来评评理,我兄长上官震、当今护国将军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战死沙场,而国公府在京食俸禄,却在附中虐待世子,虐待我妹妹的唯一血脉,国公府这么做难道不怕将士们寒心?” 上官玥不愧为军师,每个字都痛击国公府,字字如掌掴打在国公府脸上。 在百姓的窃窃私语中,上官齐推着祁川走出来,祁川坐在轮椅上身形消瘦,脖子上匕首划伤的伤口血还未凝固。 围观的百姓见到祁川如此狼狈憔悴倒吸了一口气,对着倒在地上的祁明指指点点。 “上官军师言重了?国公府上下无不尽心待川儿,至于方才军师所见,只是小孩子之间小打小闹。” 秦氏在正院听说上官家两兄弟带人闯进国公府时呼吸漏一拍,她虽恨透上官家的人,但十分清楚,上官家没一个是好惹的。 她赶到府门前听到上官齐的质问心凉了半截,知道这回的事情不能善了。 可她想打太极,也得看看其他人愿不愿意。 苏瑶也用手肘推了推墨儿,墨儿心领神会站到人前大声道:“秦夫人说这些话竟不觉得亏心?” 墨儿指着祁川,将大家的目光引过来:“国公府若是真的对世子好?世子会憔悴至此?你们这些年丧尽天良的无耻之徒,把世子赶到偏僻的书墨院,将正院给三少爷居住,这算哪门子善待?” 墨儿人个子虽小,但气势不减,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听得秦氏面色发白。 街道上人来人往,越来越多的人在国公府门前驻足,墨儿抢占先机,把秦氏这些年针对秦轩之事尽数道出,说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秦氏的罪状就是从花厅列到门口皆不能列尽,秦氏前不久才挣来的“贤妻良母”形象一朝破碎。 墨儿的指责直击秦氏痛点,可秦氏当那么多年老狐狸也不是白当的。 秦氏反应极快,立时红了眼眶,“手足无措”地落起泪来哽咽着为自己辩解。 “姑娘怎可空口白牙污蔑我?川儿多年前摔伤了腿,身子一直不好,吃多少补品都恹恹的,身上不长肉,我亦无法,至于世子所居的地方……” 秦氏委屈地难以自抑,不停地拿帕子抹着泪,好似真的有多委屈。 “川儿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梅香苑空下来后不久,明儿也病了,当时明儿年幼,我不放心才挪到梅香苑方便照顾,后来便暂时住着,这确实是我思虑不周,是我对不住川儿。” 在此之前,苏瑶也以为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已足够炉火纯青。 没想到啊,秦氏反手扣帽子、四两拨千斤的本事远胜她不知多少,苏瑶也自愧弗如。 墨儿到底年轻,哪里见过如此阵仗,被秦氏的反向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前一刻还在谴责秦氏的人一听觉得有理,开始说墨儿搬弄是非,又觉得秦氏可怜起来。 上官玥一噎,他为军师,行军打仗讲的是三十六计,万变不离其宗,他自认是见过世面的。直到今日才发觉,人之厚颜无耻,从没有下限。 上官玥气得拳头发颤,正犹豫要不要干脆揪着祁明打一顿时,人群中闲庭信步走出一人,抬手按在上官玥的肩膀上。 “秦夫人所言差矣,世子双腿受伤有多少年?十年有余。贵府三少爷年幼体弱,暂时安置在世子居所照顾并无不妥,可一住就是十年,不对?” 来人是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身着一身雪青色长袍,头发仅用一支竹子削成的簪子挽成马尾,穿着打扮不名贵,但是干脆利落,端的是温文尔雅。 男子所言字字珠玑,虽语气温和,但是绵里藏针。 慕容桓? 苏瑶也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咳嗽了几下。 慕容桓,当朝三皇子,与上官玥是好友,不过行事低调,在皇子中是个透明人形象,之后会成为祁川的挚友,不过这次应是他们初次见面。 “川儿身体不好,最是需要静养,书墨苑是不错的去处,梅香苑固然是世子的体面,可是为了体面难道就不顾川儿的身体么?” 秦氏避重就轻,把问题全都归在祁川身体不好一事上混淆视听,她不曾见过慕容桓,不知其身份,只是觉得此人装束简单,想来不是什么人物。 第34章 只怕会适得其反 加上百姓此时都向着她,为她说话,秦氏更不把慕容桓放在眼里。 慕容桓看出秦氏是想胡搅蛮缠到底,眉头微皱,处境变得尴尬起来。 他不是国公府中人,和祁川也没什么关系,他执意帮祁川出头,只怕会适得其反。 苏瑶也看出慕容桓的尴尬,不想他为此为难,站出来接过慕容桓前面说的话。 “夫人言之有理,世子确实需要地方静养,可以不是梅香苑,那也得是能配得上世子身份的地方。夫人说问心无愧,敢不敢让大家去瞧瞧世子住了十一年的地方是怎样的情形?” 大家口说无凭,既然如此就让大家见证。 这招打蛇打七寸,直接捏住秦氏的死穴,秦氏依旧是哭,只不过这回不说话了。 “夫人即说对世子尽心,那想来给殿下换个住处想来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苏瑶也乘胜追击,逼着秦氏在众人面前应下为祁川换住处一事。 慕容桓注意到人群中不卑不亢的女子,眼睛微眯,此女,倒是不凡。 “那是自然。”秦氏尽管恨得咬牙切齿,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得了交代,又让秦氏与祁明当众难堪,上官玥与上官齐这才作罢,大发慈悲肯放手让人把祁明抬走。 没了热闹可看,围在国公府门前的人都自动散了。 苏瑶也远远地对慕容桓福了福身,笑道:“方才多谢公子出言相助。” 慕容桓也笑着点了点头,转身与上官玥寒暄起来。 苏瑶也舒了口气,心里很是痛快,总算是让秦氏尝了一回哑巴吃黄连的滋味。 “殿下,我们……”苏瑶也转过身刚要问祁川可觉得痛快,接过一扭头就看到祁川黑了一张脸,理都没理苏瑶也,命墨儿推他去同上官齐说几句话。 苏瑶也不解地挠了挠头,嘟囔道:“世子冲我生气做什么?不对,是冲着我生气么?” 苏瑶也怎么也不会想到,祁川之所以黑脸,仅仅是因为她笑着与慕容桓说了句话。 祁川,吃醋了。 这件事把国公府闹得好大一个没脸,祁锐得知上官齐带人闯国公府时就赶回来,他回来时正好是墨儿在众人面前高声谴责秦氏与齐鸣的所作所为的时候。 祁锐爱惜面子,不愿露面,可心里又急又气,竟把此事告到皇帝面前。 “陛下有所不知,上官家两位公子带了人到国公府门前大闹,污蔑微臣之妻,是把国公府的脸面踩到了地里去,上官家如此作为,把皇家脸面置于何地?” 祁锐文不成武不就,却能受封国公,家族世代袭爵,自有其一番本事在身上,那就是谄媚。 “上官少将军求见。”内侍官的声音自殿外响起,上官齐的声音随之响起。 “脸面?在国公爷眼里,原来脸面如此重要?可是怎么净做些不要脸的事?” 上官齐早来了,不过是在殿外候着,想听听祁锐这张狗嘴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不过如此。 上官齐大步流星走进殿内,上官玥猜的不错,国公府门前闹得那般难看,祁锐绝不会出现,非但如此还会悄咪咪跑到陛下面前来恶人先告状。 不等祁锐反驳,上官齐就在殿前跪下,接道:“禀陛下,微臣的兄长战死沙场,死的突然,微臣不甘,今日来是向陛下请旨支援边关,微臣要亲自上阵,为兄报仇!” 皇帝的目光在祁锐与上官齐之间扫了一圈,鎏冕下的面容淡肃然严肃。 只是那双眼漆黑如墨,虽不细看,也能感受到眼底蹦出的光芒与讳莫如深的复杂。 “少将军稍安勿躁,护国将军阵亡一事朕亦甚感悲痛,支援边关一事非同小可,须得从长计议。至于国公夫人……”皇帝尾音稍钝,祁锐得意地勾起嘴角,以为皇帝必定训斥上官齐。 不料皇帝一掌拍在桌案上,斥道:“国公夫人秦氏,身为一品诰命夫人却全无奉天诰命该有的德行,苛待世子!溺爱幼子,不成体统!国公理应好好管教!” 皇帝声若洪钟,余音在大殿内回响,皇帝这番言论,便是要打祁锐的脸给上官齐看,安抚他心里难平的怒气,祁锐就如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凉得透彻。 “上官家那两个天杀的小子,竟敢下这么重的手,此事皆因祁川而起,爷必得严惩才是!” 秦氏看到祁锐满身伤被人从马车上抬下来心疼不喜,打听过后才知宫里发生的事。 此刻柳影轩内,秦氏含着泪帮祁锐抹药,帮祁锐抹药的间隙还惦记着要祁川痛苦。 祁锐被上官齐两兄弟拳脚相加,憋了满肚子气无处撒,秦氏不开口就罢,一开口祁锐就想起皇帝的斥责,心里的怒气如火上浇油。 “住嘴!若不是你也闹不出这么多事!还不滚下去!还有明儿,都是被你教唆才会如此!” 祁锐把过错都归咎在秦氏身上,仿佛他在溺爱次子、苛待嫡子一事上毫无罪过。 “爷?”秦氏没想到祁锐会反口斥责自己,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来人,把夫人带下去。还有,告知全府上下,罚夫人与三公子面壁思过半月,这半个月时间里你就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为人妇为人母有哪些不足!” 秦氏跌坐在地,不敢置信祁锐会为了祁川那个贱种责罚她与她的孩子。 秦氏被人强行送回杏影阁,一回房内就摔了屋里所有能摔的东西。嘴里骂骂咧咧:“贱人!通通都是贱人!明明是他该死!爷竟罚我和明儿!” 经此一事秦氏更加确定,苏瑶也与祁川无论如何,都必须死! 被下死亡通碟的苏瑶也还全然不知,正在房内给身上的伤上药。 墨儿为苏瑶也手腕上的淤青涂药,哭得脸皱巴巴的,时不时抽一下鼻涕。 手腕和脖子上的伤是挣扎是留下的淤青,除去有些疼和不好看之外,其实没什么问题。 只是手腕和脖子上淤青都是一大片,看起来怪骇人,祁明下手也是有够狠的。 好在他用刀子划破苏瑶也的衣裳时没有伤到苏瑶也的皮肉,身上破了皮就有些麻烦。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样禽兽的人,他竟想在人前对姐姐用强,好在姐姐机敏,不然……” 墨儿咒骂着祁明,想到当时惊险的神情又哭起来,好在上官齐带人及时赶来。 “殿下既然担心,为何不进去看看?”跟在祁川身后的侍卫不解他的扭捏,“可是近乡情更怯?” 第36章 都来者不善 只不过她忙,腾不出时间来,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现下他所有的精力都在祁川身上 “偌大的国公府内,有心思监视这边的无论是秦夫人还是国公爷都来者不善,你去把这件事同殿下说说,看看殿下预备如何。” 这些人针对祁川而来,也只有祁川有权决定如何处理此事。 祁川听了颇为冷静,仿佛早就猜到,也许是这些年奇怪的事情经历过不知多少,如此衬托下来,监视也就不算什么了。 “既然她那么想看,好生演一出戏给她看不是更好?让她亲眼所见,认定本世子的断腿不可能痊愈,她才能睡个好觉不是?” 祁川将画上的墨水吹开,一截自由伸展的树枝跃然纸上。 次日,秦氏一反常态送了许多补品来书墨苑,又让人传话,说会叫大夫来为祁川好生看看腿上的毛病。 为了安抚祁川,让祁川不起疑心,还说什么:我自知之前做得不对,如今就当是补偿。 苏瑶也听了下人传递的话险些笑出声,若是说补偿,这补偿倒是大可不必。 当日,苏瑶也托墨儿去将军府送书信一封,甄氏办事极利索,当日下午苏瑶也就收到回信。 苏瑶也看了信后回房换了一身衣裳戴上斗笠,动身前往京中一处打药堂。 “听说您是京中医术最精明的大夫,就是太医院的大夫都不见得有您这般造诣?” 苏瑶也坐在会诊隔间,对面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者,正为苏瑶也把脉。 “世人谬赞而已,不敢当。”老者倒是个谦虚的,没有沾沾自喜。 “听闻国公府找了先生,让先生明日前去为世子诊脉?” “是,不知姑娘有何赐教?老朽若是没有猜错,姑娘亦是学医之人。” 中医最为紧要的是望闻问切,苏瑶也长时间摆弄药草,身上已带淡淡的药草香气。 “指教不敢。”苏瑶也微微一笑,反手按住大夫的手,眼疾手快在他的手背长刺了一针,一字一顿道,“不过么,又件小事想要劳烦大夫,就是不知您肯不肯?” 大夫想收手已经迟了,惶恐地看着苏瑶也:“老朽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为何?” 苏瑶也自知理亏,可为了祁川,只得强按住心虚道:“这银针上淬了毒,需每月服解药方可解,而解药只有我有。我想要大夫做的唯有一事,明日进国公府诊脉,照我说的讲。” 当夜。 祁川独自一人在廊下赏雪时不慎从台阶上连人带轮椅摔下来,流了一大片血。 秦氏夜半听闻此事,高兴地从床上坐起来,起床穿衣命人温了一壶酒来,又吃几样小食,高兴地一整夜睡不着觉,次日天一亮就让人去请了大夫来瞧。 大夫显然也一夜未得好眠,因睡眠不足眼下微青,不过因上了年纪满脸褶子,并不明显。 在秦氏的注视下为祁川仔细诊脉,又查看了腿上的伤,脸色复杂地对秦氏摇了摇头。 “殿下的腿残疾已久,本就不能痊愈,原先或许能站立,可昨夜一摔,伤了筋骨,这辈子都不可能痊愈,平日里唯有得当护理,让肌肉不至于萎缩。” 说罢大夫下意识往苏瑶也站的方向看了一眼,苏瑶也果不其然在看着他。 “当真?这辈子当真都不会痊愈了?”秦氏捂着嘴,焦急地向大夫求证。 看似着急祁川的病情,实际上是担心大夫说的不准,她空欢喜一场。大夫叹了口气,面色为难地点点头:“世子的腿疾再无治愈之可能,拦住无能,请夫人与殿下恕罪。” 听大夫说完这番话,秦氏才彻底松了口气,装模作样拿出帕子抹了两滴眼泪。 从始至终,祁川都双眼无神盯着房梁一言不发,一副心如死灰之态。 秦氏这边确定了祁川的腿再无治愈之可能,心情却没有跟着好多少。 祁明多年来霸占世子居所,虐待打压祁川的消息不胫而走,在京中传得满城风雨。 祁明的名声彻底坏了不说,国公府更是一夜之间成为京城笑柄,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祁锐每日上朝都会被上官玥明里暗里嘲笑一番,一封又一封的弹劾信件递到皇帝的桌案上,皇帝不堪其扰,宣了祁锐到御书房,当面训斥其教子不严才闹出这些事来。 祁锐被训斥后沉着脸回府,立即命人收拾祁明的东西,着人将祁明送去南山书院读书。 南山书院是半封闭式书院,在书院上学只能半月回府一次,且只能回两天。 众所周知,南山书院是培养皇帝势力的地方,教导十分严苛,可能进南山书院的人,十之八九非富即贵,富贵是一回事,去到那里是免不了受苦。 秦氏看着祁明长大,从不曾离开过她的视线,秦氏如何肯答应?哭天抹泪地到祁锐跟前劝说。 “无知妇人!这次的事情闹得有多严重你难道不知?这是陛下下的旨意!只有这么做,对明儿才是最好的,放他在家中,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不会有出息!别再多言!” 祁锐骂完秦氏拂袖而去,心烦意乱出了国公府,眼不见心不烦。 祁明被送走之后秦氏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整日以泪洗面,足不出户。 秦氏无暇理会后宅事务的时间,祁川行事也就无须和往日一般小心翼翼。 苏瑶也发觉几乎每过几日祁川就会差墨儿送信去街角小茶楼,以买糕点之名行送信之实,这件事无论是祁川还是墨儿都没有同苏瑶也透露过一个字。 苏瑶也还是购置药材是瞧见墨儿去街角茶楼几次,尽管察觉此事,苏瑶也却不想深究。 她要做的仅仅是照顾好祁川,给予祁川一定的人文关怀让他不致黑化,至于旁的,与她无关。 今日一早,天边微亮时天就开始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院墙边上的修竹又重新盖上一层厚厚白雪,祁川坐在罗汉塌上倚在窗边看着廊外落雪,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他的瞳孔中倒映出簌簌落下的雪花,苏瑶也往暖炉里添了炭火,就听祁川感叹道:“这样安静的日子委实难得,秦氏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想来都不会有时间对付这边。” 苏瑶也眉头抬了一下,以为祁川是指祁明离开国公府一事,没有搭话,继续添炭火。 她低下头时,祁川的目光恰巧落在他身上,不过没有多做停留,只一眼就很快移开。 直到五日后,祁锐让人布置国公府,吹吹打打抬了美妾进门,苏瑶也才反应过来祁川所说的秦氏没有心思指的是什么。 苏瑶也想到频频送去小茶楼的密信,站在雪地里听着前厅的喜乐陷入沉思。 墨儿拿了换洗的衣服从房里走出来,推开门就看到苏瑶也站在院子里发呆。 “姐姐可是也想成亲了?”墨儿凑过来望向花厅方向,不忘调侃苏瑶也。 “胡说什么?我只是在想国公爷忽然领美妾进门,悄无声息的把人带回来,秦夫人脸上肯定黑的不能再黑?” 祁锐纳的小妾名为柳月娘,是落魄人家的小姐,身世就连苏瑶也都比不上。 不过柳月娘从小习乐,弹得一手好琵琶,祁锐喜欢地什么似的,两人日日都粘在一起。 在柳月娘之前祁锐不曾纳妾,忽然来个这么一个貌美多艺的美人儿,又甚得宠爱,秦氏嫉妒不已。 柳月娘多才多艺,但也不是个安分的,整日里作妖膈应秦氏,气得秦氏七窍生烟,竟全无心思理会书墨院这边,精力都放在和小妾打擂台上。 第37章 计划当中 “陛下,这是上官少将军寄回京的密信,用的是上官家专用的信鸽,上官家的信鸽身姿极为敏捷,难以捕捉,微臣无能,追了两日才追上,终于在信鸽进京前将其捕获。” 密探把密信呈到皇帝面前,放在桌案上后退下跪在地上,等候皇帝阅读。 皇帝拿起桌上的信件拆开,分别在烛光下和日常光线下看阅,都没发现任何异样。 信上写的不过是寻常问候的话,乃是一封再寻常不过的家书,再没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寻常家书,为何要密信传送?你确定信鸽身上的信筒之中再没有别的东西?” 皇帝又把书信放到烛光下翻看,可是书信千真万确没有任何不对劲及可疑之处。 “微臣仔细检查过,信筒中只有这封家书。其实上官家世代为将,是在沙场上征战多年的,想来行事确实谨慎,也习惯以信鸽传递消息。” 密探也觉得奇怪,不过上官家家风严谨,或许是担心家书遗落,又不放心祁川,所以才会用上官家专用的信鸽传递消息,速度即快,又可安心。 这个道理皇帝并非不明白,只是在眼下的紧要关头,皇帝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罢了,你把书信还回去,国公府或是将军府那边有什么动静,立刻来向朕回禀。” “是。” 书墨院墙边的红梅开了又落,绯红的花瓣落在洁白的雪地里瞧起来即惊艳又凄美。 苏瑶也蹲下身子捡起一枚落花,抬头就看见一只信鸽飞来,在书墨院盘旋一圈后落在院子里坐着的祁川身上。 祁川取下信件拆开看了一眼,见苏瑶也向这边看来,笑道:“想看?” 苏瑶也正想摇头,祁川就紧接着道:“过来替我端着,现在连伺候人也不会了吗?” 苏瑶也心里嗤笑,这男人表里不一,只有嘴巴很毒! 见祁川拿着信等她,还是走了过去。 信上是几句问候的话,都说字如其人,这句话在上官齐身上并不适用。 上官齐字迹娟秀方正,单是看信上的字,哪里能想到对方是个暴躁冲动的性子? 苏瑶也看了眼信上内容,神色并无波动,祁川知她不解信上内容,便指着信上所写的字,一行一列地拆解开来,告诉她信中的秘密。 这封信用的是上官家特有的传递消息的方式,在信中以字的偏旁相凑,才是真正要传递的消息。信里真正传递的消息是上官齐已到达战场与上官震会合。 上官震一切安好,让祁川不要担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确实是一封报平安的信。 事情到这里,暂且可以稍稍安心,接下来的事交给上官齐与上官震即可。 随着复健的进行,祁川已经能够自行站立行走,不过只能够走一柱香时间,不长。 尽管只是一柱香时间,对祁川而言都是莫大的恩赐。 他分明是高兴的,可在人前他从不轻易流露自己的情绪,在苏瑶也面前亦是如此,时时刻刻绷着,把自己憋得死死的。 祁川天赋过人,又自尊心极强,掌握复健诀窍后便时常独自练习。 尽管他不要苏瑶也帮着,苏瑶也亦不放心,祁川在屋内联系复健时苏瑶也就在房内练字。 屋里有的医书苏瑶也已全部看完甚至反复翻看过几遍,干脆练起字来。 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兴许……也有可能回不去。 苏瑶也的手一顿,墨水就滴在宣纸上晕开,本就写的不好看的字,越发像鬼画符。 分明是冬日,苏瑶也身上却躁的很,她深知自己为何烦躁,正因如此,心情更难以平静。 苏瑶也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心事重重,就连祁川走到她身后都未察觉。 “你的字,相较之前已有所长进,练字须得平心静气,心气浮躁能写好才怪!” 祁川也不知站在苏瑶也身后看了多久,苏瑶也正神游天外,耳边陡然有声音响起被吓了一跳,手一松,毛笔跌在桌上,墨水溅了整张宣纸。 “我就是一时兴起想找些事情做,字么,大致是练不好的。” 现代字体与古代字体有别,苏瑶也虽看得懂这些字体,但别人看不懂她的。 “左右本殿下无事,勉强教你写一写。” 祁川收起桌上沾墨水的宣纸收起丢到纸篓中,重新在桌上展开一张新的。 就在苏瑶也以为祁川是要写给她看让她照着临摹练习时,祁川牵起苏瑶也的手拾起桌上的毛笔沾了墨水,一笔一划带着苏瑶也在宣纸上写。 祁川高苏瑶也一个半头,之前祁川坐着时苏瑶也不曾发觉,直到今日祁川贴近站在她身后苏瑶也才发现祁川高她这么多,祁川握着她的手,弯着腰时下颚就抵在她的肩膀上。 他身上的气息将苏瑶也裹在其中,温热的呼吸拂过苏瑶也的脖颈,怪痒的。 苏瑶也下意识僵住手,她这一顿,祁川才带她写的几个字就被墨水晕染地模糊不清。 祁川难得如此好脾气,换了张宣纸继续教苏瑶也写。祁川落笔写字苍劲有力,连带着他的手亲密无间贴在她的手背上,他的手是凉的,可苏瑶也却觉得滚烫地如炮烙一般。 这气氛是不是太不同寻常了?苏瑶也如此想。可是祁川面色淡然,并无任何异样。 心猿意马的不过是她自己。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暧昧到极致时,墨儿端着茶推门进来,门一开就看到两人亲密地贴在一起练字。苏瑶也方寸大乱,笔一歪毁了整幅字。 祁川冷哼一声,嫌弃地松开苏瑶也的手:“真是愚钝,如此简单的字都练不好,别在本世子眼前点眼,往后若要练字,就回自己房中去练习。” 他口中嫌弃着苏瑶也愚钝,耳垂却红地像是快要滴出血来,担心苏瑶也与墨儿看出端倪快速背过身坐回轮椅上,随手拿了一本书来看。 墨儿看了看苏瑶也,又看了看祁川,房里的气氛逐渐从暧昧变成尴尬。 第39章 挺能装 “姨娘安心,姨娘脸上的伤看起来虽可怖,却是能治的,之后再照这张方子上的法子护理伤口,不仅能够让伤口尽快痊愈,还能美颜养肤。” 苏瑶也最是见不得美人落泪,提笔写了方子递交给婢女去拿药,便着手帮柳月娘治伤。 “姨娘你……”苏瑶也心里有个疑影,若不亲自向柳月娘求证,她心里实在抓心挠肝地难受。 “怎么?我脸上的伤有什么不好的?”美妾睫毛颤了颤,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苏瑶也担心弄疼了她,上药的劲用的很轻,就是不想她掉眼泪,见此赶忙阻止。 “不是,我就是没事喊你一嘴,你别哭,你眼泪一掉沾到伤口可有得你疼得。” 苏瑶也暗叹一声,唉……罢了。 帮柳月娘看了伤上了药,柳月娘感动地什么似的,一再拉着苏瑶也的手说感谢。 后者尴尬地直挠头,迅速从柳月娘的住处开溜,原本她就不是纯因好心才这么做。 苏瑶也前脚才回到书墨院,后脚就听到柳月娘跑到祁锐面前哭脸上伤的消息。 美人落泪惹得祁锐心疼不已,愤而指责秦氏,赏了柳月娘好些珍宝给她撑脸面。 短短一日,国公府里就连着唱了几台大戏,又是正室与小妾互扯头花,又是苦肉计,层出不穷看得人目不暇接。苏瑶也不屑凑这个热闹,命人关了院门。 苏瑶也寻思着再怎么都该到此为止,结果当日下午,就上演另一出大戏。 秦氏以照顾祁川的人手不够为由,送了一位名为鹿儿的美人来在祁川身边伺候。 早不送来晚不送来,偏偏这个时候送来,苏瑶也想都不用想都能猜到,秦氏无非得知她帮忙治了柳月娘脸上的伤,心里恨极,有意借此来恶心她与祁川。 鹿儿不负所望,才来第一日就可劲见缝插针绿茶内涵苏瑶也。 苏瑶也为祁川斟茶,鹿儿:“饮茶一事讲究仪态,斟茶亦是如此,姑娘未免太随意了些。” 苏瑶也在廊下发呆,鹿儿:“世子腿脚不便,正是需要人陪同的时候,姑娘怎可不上心?” 她的意图太过明显,手段又略显拙劣,是以苏瑶也连理会她的兴趣都没有。 见苏瑶也不理,她也不介意,自顾在苏瑶也身侧坐下:“听闻姐姐是六品官员家的庶出女儿,如此身份能成为世子妃,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怎么,像下人似的?” 她话音刚落,目光瞥见祁川推着轮椅从屋里出来,便风一般走到祁川面前,伸手环住祁川为其整理斗篷,祁川不喜有人贴近他,奇的是,这次他没有制止。 “姑娘真是不细心,连整理世子身上衣物这种事都做得不够仔细,不过也是,姑娘事情繁多无心理会情有可原,不似奴婢,一心只想着世子殿下。” 鹿儿含羞带怯地看着祁川,没有从轮椅扶手上起来的意思,简直恨不得贴到祁川身上。 祁川有意无意向苏瑶也那边投去目光,苏瑶也却至始至终都淡淡坐着,没有任何反应。 祁川目光暗了暗,在她看来,无论他与谁亲近,她都无所谓么? “你做事仔细,本世子喜欢,今夜就由你留下来伺候。”祁川冷声开口。 苏瑶也与墨儿都愣了一下,诧异地看向祁川,鹿儿亦有些吃惊,随后欢喜地伏在祁川的肩头,手不安分地搭在祁川另一边肩膀上:“奴就知道,殿下是疼奴的,别人如何比得上。” 说着还不忘向苏瑶也这边递来胜利者的目光,苏瑶也:…… 夜里又下了一整晚的雪,墨儿天未亮就到院中扫雪,不然走动不便,轮椅也容易打滑。 “墨儿姑娘,我来帮你。”墨儿扫了没一会,鹿儿就从屋里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耀目的狐皮斗篷。这件斗篷墨儿认得,正是祁川昨日穿的那件。 世子竟然! 墨儿不可置信地看着走过来的鹿儿,世子难道真的被这女人迷住了? 鹿儿热心地伸过手去想接墨儿手中的笤帚,墨儿气不过,嫌恶地向后避开。 “别碰我,你即会伺候人,去讨好世子就是,别到我跟前献殷勤,你不觉得恶心我还觉得恶心。”墨儿对于讨厌的人说话不留情面,对鹿儿,更是多一个眼神都不给。 墨儿扭头就要走,不想脚下忽然被什么绊住,整个人脸面朝地摔在雪地里。 “墨儿姑娘,方才不是还嚷嚷着恶心不恶心么?怎么摔雪地里去了?” “啪”鹿儿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就废话不多说呼在她脸上,把她的脸打偏到一边。 苏瑶也走过去把墨儿扶起来,冷眼看向鹿儿:“你绊了墨儿,我打你一巴掌,礼尚往来。” 原本苏瑶也顾及鹿儿是秦氏送来的人,为了彼此表面上过得去,苏瑶也不想与她起冲突,鹿儿千不该万不该动墨儿。 “你!你竟敢打我?”鹿儿捂着红肿的脸,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大清早的吵什么?”就像是话本里写好的剧情,祁川出现的时机恰如其分。 听到祁川的声音,鹿儿仿佛总算等来流星,哭哭啼啼跑到祁川面前讨公道。 “殿下!墨儿姑娘不慎摔倒,苏姐姐竟然问都不问,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奴婢,请殿下为奴婢做主。”鹿儿附在祁川膝头抹泪,心里认定祁川会斥责苏瑶也,哭得十分卖力。 “真有此事?” 苏瑶也握着墨儿冰凉的手,怒从心起,冷眼对上祁川投来的目光:“我确实打了她,那又怎样?她不过是区区奴婢,就算如她所言没有动墨儿,我打一个奴婢又如何?” 鹿儿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苏瑶也的身份,苏瑶也在书墨院伺候,可她不是奴婢。 “奴婢知道姑娘气不过世子赐了狐皮斗篷,所以容不得奴婢,可姐姐怎能这般对世子说话?”鹿儿还不死心,继续挑拨离间。 苏瑶也脸抽了抽,还挺能装? 就在鹿儿以为胜券在握时,祁川淡淡把她从身上推开:“瑶瑶说得不错。” 鹿儿:“啊?” 苏瑶也:“嗯?” 第40章 都有病 “你们几个,过来。”祁川对守在门口的侍卫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上前。 “婢女鹿儿伺候不力,不适合在书墨院当差,你们把人送回秦夫人那里去。” 鹿儿还没有从得意中缓过神来,就被人架着抬出去,连哭闹的机会都没有。 鹿儿下线速度之快远超苏瑶也的设想,啊这,不是……这些人是不是都有病? 正午时分,用过午饭祁川就开始在屋里练习复健,苏瑶也就在一旁翻阅脉案。 因昨夜下了雪,外头相较昨日冷了不少,苏瑶也翻着脉案,余光扫到祁川只除了棉服,心里有些气闷:“殿下的斗篷不多,独那件狐皮斗篷穿得最合心意,要赏也该赏别的。” 都说与一个人相处的久了自然而然会明白那人的意思,可苏瑶也发觉自己和祁川相处的时间越长,却越看不明白祁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碰过的,我觉得晦气。”祁川语气生硬地蹦出这句话,仿佛还觉得恶心。 苏瑶也没想到是这层缘故,愣了一下,所以从一开始,祁川就在找理由把鹿儿拎出去。 窗外落雪无声地下着,墨儿在药房帮苏瑶也整理药材,眼下屋内只有他们二人。 祁川的腿已经恢复了大概,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恢复好,眼下就是提出解除婚约的最好时机。 “我有一句话想问殿下,天底下的人若皆是一夫一妻,殿下以为如何?” 这个话题提的有些突然,祁川在贵妃榻上坐下:“简直荒谬,你从哪里听来这些话?” 苏瑶也摩挲着脉案上的字,抬眸看向祁川,她心里的想法,迟早要告知祁川。 “不是从哪里听来,而是我便是这么想的,我以为世间男女就应一夫一妻才算公平,也才算对得起彼此的情感,在婚姻中两人彼此尊重、相爱,若不喜欢就分开,不必强求。”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长久,苏瑶也看得明白,她实在见过太多的“前车之鉴”。 既然感情不能长久,那么在相爱时至少要彼此尊重,倾尽全力真心相待,才不算辜负。 苏瑶也拿起毯子走到祁川面前帮他披上,接着道:“世间允许男子妻妾成群,却不允许女子三夫四郎?这算什么,任谁换位思考一下,都会觉得恶心。” 说到此处苏瑶也眼底闪过一抹厌恶,说白了不过是为出轨安上一个合理的名头。 祁川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他头一回觉得,苏瑶也如此陌生。 实在奇怪,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从苏瑶也口中说出并没有任何违和感。 祁川脑海里回想着苏瑶也所说的话陷入沉思,一夫一妻么?他从未听人说过。 苏瑶也见祁川面色有些隐晦,福至心灵,隐隐有些激动。 “我此生决不允许我的丈夫三妻四妾,如若不然我宁可孤独终老。我与殿下的婚事,原就是秦夫人定的,不如,还是罢了,我们并不合适。”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瑶也认定祁川会点头,不料祁川面色一沉,冷脸拽住她的手:“呵,你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就是为了跟我解除婚约?” 祁川手上的力道像是恨不得把苏瑶也的手生生捏碎,苏瑶也吃痛地皱起眉头。 苏瑶也刚微微抽气,祁川手上的力道一松放开了她:“滚出去。” 苏瑶也走出祁川的卧房,想抬手看一下手腕的伤势才发觉疼得抬不起手来。 下手有够狠的。苏瑶也仰天长叹一声,祁川多半是觉得被女子退婚被拂了面子,占有欲作祟才会如此动怒。 无妨,回头等他气消了,过段时间再提。 冬日漫漫,可是眨眼也到了冬末,自上回提过退婚一事,苏瑶也与祁川就没怎么说过话。 墨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不明男女之事,误以为祁川是为着苏瑶也打了鹿儿,又与他抬杠,导致他不得不找个台阶下被迫把鹿儿送走,故而生苏瑶也的气才不说话。 为此墨儿是操碎了心,又是安慰苏瑶也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又是旁敲侧击告知世子苏瑶也绝无坏心。 可他们两都不知怎的,一提到对方就不吭声,墨儿急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日墨儿回来,看到苏瑶也在收拾东西,慌忙把人拉住:“姐姐收拾东西准备去哪儿?” “殿下的腿伤治疗已到了最后关头,需要寻找新的药草,眼下不便叨扰将军府,前几日我打听到郊外有药农见过我要的草药,我打算出门几天,亲自去挖回来炼制” 不便叨扰将军府时一个缘故,还有另一层原因,许多草药现代与古代的叫法不同,唯有苏瑶也自己亲去方可放心。 “外出几日?”墨儿的眉头紧紧皱起,“姐姐同殿下说过了吗?” 苏瑶也给包裹打好结,拧眉看了看墨儿,直言道:“说了,墨儿你如此紧张,怎么像是自己的媳妇要跑路似的。” 说是说了,只不过当时祁川并不吭声,也不知她的话祁川听进去没有。 “姑娘,奴婢是担心……”是担心什么,墨儿没有说出口,她担心自己一说,苏瑶也又要冷脸,“姑娘万事小心。” “好。” 书房内,祁川透过窗缝看向苏瑶也居所的方向,看似对苏瑶也外出的事情不闻不问,却盖不住脸上流露出的担忧。 “谢玄。”祁川漠然的声音响起,一道黑影就如鬼魅般出现在祁川身后。 “你带着无名暗卫去暗中跟着她,一旦她有任何危险,立即出手,可明白?” 郊外树林多野兽毒虫,祁川不能陪她前去,但也不忍放她孤身一人。 “殿下,少将军就留给您二十人,小的带五人出去,万一这边出了什么纰漏,小的难辞其咎。”祁川愿意,谢玄却不大情愿。 眼下书墨苑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他们不敢轻易离开。 “你们放心,那些人想要动本世子,还没那个本事,去。” 祁川眼底寒光毕露,谢玄纵然站在祁川身后亦能感受到他身上煞气。 “是。” 为出行方便,苏瑶也女扮男装溜出国公府,前往郊外与药农碰面,一同上山寻药。 第44章 进迷雾森林 边关路途遥远,祁川腿脚不便,苏瑶也不会骑马,只好乘坐马车。马车的速度远比不上快马,尽管不眠不休更换马匹,快马加鞭也用十日时间才来到边关。 迷雾森林周边人迹罕至,人都没有,更不用说歇脚的住处。 为了不被毒雾侵扰,一行人选择在三里外的地方扎帐篷稍作休整。 天色渐晚,只能明日再进山找人。此行为了轻便,除了墨儿之外没带其他侍女随行。 “墨儿,你拿着这些药粉在营地周围撒上,可避毒虫。” 苏瑶也从帐篷中走出来,拿出一袋药粉交给墨儿,墨儿没有多想,加上热干粮不是什么辛苦事,墨儿笑着“诶”了一声就去撒药粉避蛇虫。 直到墨儿走远,苏瑶也才从衣袖中拿出一小包药粉,悄无声息撒在干粮上,再亲自送到祁川与上官玥的帐篷中,两人就这么被苏瑶也神不知鬼不觉下了药。 直到手脚开始无力祁川才发觉不对劲,可此时他已经整个人摊在轮椅上动弹不得。 “你在饭里下了药?”祁川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祁川从对苏瑶也的态度逐渐从怀疑到信任。 之前怀疑苏瑶也的时候,苏瑶也偏偏对他万分真心事无巨细。 而当他信任了苏瑶也,苏瑶也却在此时下手,他从未想过,苏瑶也会对他下药。 “殿下放心,干粮里只是一些软骨散,对身体无害,每日服一定剂量就可让人动弹不得,软骨散是我亲自调制的,绝不会对殿下的身体产生任何影响。” 苏瑶也推着祁川的轮椅来到床榻边,费力地将祁川挪回软榻上。 “我已给墨儿留下书信,接下来几日墨儿每日都会按时将软骨散喂殿下吃下去,殿下要乖乖听话,在这里等我回来。” 给祁川下药是苏瑶也早在来之前就想好的,迷雾森林凶险异常,武艺高强如上官震都不见得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是腿伤未愈的祁川? 苏瑶也明白,祁川更加明白,这次祁川执意来此,无非是害怕疼爱他的舅舅真的就此殒命,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无法接受。 “不要去。”祁川双目微红地望着苏瑶也,他细若蚊声的语气里竟带着哀求地意味。 苏瑶也仿佛受闷头一棒,大脑里一片空白,祁川,她眼中高傲乖戾的世子殿下,竟在求她,只因不想她遇上危险。 苏瑶也在软榻边蹲下来,亲昵地抚着祁川的脸,咧嘴笑道:“无事,我定能把上官将军带回来。” 苏瑶也背上早就准备好的包裹,起身走到门口时祁川在她身后大喊:“你绝不能死!” 他像是小孩子耍赖,带着“不管怎样都不可以”的语气,又是可爱,又是教人心疼。 苏瑶也好笑地回过头,揶揄道:“殿下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祁川意识到自己失态,别扭地侧过脸嘟囔道:“我,我哪有。” “殿下,我走了,请殿下等我。”说罢苏瑶也掀开帘子走出帐篷,她不知她离去时毅然决然的身影,已如炮烙一般印在祁川的眼底,此生难忘。 出了祁川的帐篷,苏瑶也转头来了上官玥这边。 果不其然,她揭开帘子走进来就看到已经瘫倒在虎皮座椅上的上官玥。 “你竟敢对我下毒,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上官玥斜眼看了看走进来的人,并无丝毫诧异。 放眼跟来的人,只有苏瑶也有那个胆子和本事敢在他的食物里下药。 “特殊情况须得特殊对待,还望公子不要气恼才好,公子身上的软骨散两个时辰后就会散去,到时公子便能自动行走,只是世子殿下,还得劳烦公子盯着他每日服用。” 不然祁川身上一有力气,他一定会头也不回地扎进迷雾森林里头,几头牛都拉不回。 “这笔账回头再算,你既然敢只身前往迷雾森林,可见你确有胆识,只有这些还不够。”上官玥不是多话之人,本想抬手敲一敲桌子,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罢了,你出去叫李侍卫进来,我会安排他为你带路,大哥在外人看来已经战死沙场,所以这次进迷雾森林找人不能太张扬,我会安排三个人随行保护你。” “多谢公子。”苏瑶也跪下对上官玥拜了拜,拿起包袱起身出了帐篷。 按照上官玥的安排,李侍卫加上三名护卫和苏瑶也自己一共无人,连夜进山。 进山前苏瑶也提前拿出浸了药水的布条给他们捂住口鼻,以防万一又服了解毒的药丸。 迷雾森林不负其名,无论白天黑夜,林中乃至周围都弥漫着白雾。 进山之前苏瑶也以为迷雾森林的环境已是肉眼可见的恶劣,没想到迷雾森林内部的恶劣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森林里大雾弥漫,因林中常年湿润,地面泥土都是湿软的,踩下去要费好大的劲才能将腿提起。 除去苏瑶也自己,四名侍卫都是习武之人,加上李侍卫熟悉路况,走起来还算得心应手,步子走得也快。 苏瑶也初次踏足此地,本就体力一般,加上不认路,只能紧跟李侍卫,不多时就走得脚疼,为了不拖慢行程只能忍着。 “姑娘在林中切记不可触摸森林中的一事一物,这些树木植株在林中雾气里浸染已久,或多或少沾了毒气。若看到水洼千万莫要靠近,那些泥泞里十之八九藏有毒虫,还有……” 李侍卫每经过一处便向苏瑶也介绍迷雾森林中存在的危险,苏瑶也一一记下。 这些问题看似简单,可稍不注意碰上了可不是玩的。 一行人走过陡峭的山路,慢慢来到平缓湿冷的山腹之中。 就在苏瑶也想说什么时,周遭陡然响起细微的声响,“嘶”,仿佛是什么爬行的声音。 而且,不止一两处。 李侍卫进入迷雾森林多次,对这里的声音再熟悉不过,闻声色变:“是剑毒蛇!” 周遭“唰唰”的动响,皆是毒蛇爬动的声音,落在耳边令人头皮发麻,他们被包围了。 苏瑶也呼吸一滞,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水泵喷壶,喝道:“你们捂住口鼻!” 话音刚落,苏瑶也按下水泵开关,硫磺含量极高的睡喷洒出来。 苏瑶也以五人为中心快速绕着喷了一圈硫磺,愣是强势击退即将扑上来的毒蛇。 第46章 自投罗网 “这东西是南疆习俗,家家户户都会制一块放在自家屋前用于区别家宅,我想李侍卫肯定是去这家发现了什么,所以带走了这块,我身手最好,我去最合适。” 侍卫说完话不再理会苏瑶也,转身朝着村落而去。 苏瑶也张了张嘴,自知无法阻拦,只能叹了口气。 她找旁人借来匕首划破李侍卫的伤口,将黑血挤出,又让侍卫用布条缠住李侍卫的胳膊用力勒死,防止毒液进一步扩散到全身。 “那人叫什么?”苏瑶也忍不住问。 “他呀,他叫万峥。” 万峥,苏瑶也在心底念了一遍,看得出来是个真性情的好将士,苏瑶也想着等回去要好好在上官玥面前表扬一下这个小将士。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村落里忽然传来动静。 苏瑶也仔细望去居然发现好些人从屋里跑出来,他们手里拿着火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表情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苏瑶也心下一沉,不会是发现了万峥。 很快村落里的人越聚越多,原本的平静被打破,甚至有人朝着树林的方向走来。 李侍卫还在昏迷,另外两个人也戒备起来,苏瑶也的眉梢也慢慢染上一层焦灼。 “是这个。” 一道声音从下方传来,只见万峥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来,手里拿着一个竹编的小篓子,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停的攒动。 “村里什么情况?”有人问。 万峥将东西放在地上,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他长吐一口气道:“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惊动了门口的守卫,待会儿我去把他们引开,你们换个地方躲起来。” “如何引开,你也不熟悉这里的地形!” “我自有办法,你们快走,再不走谁都走不掉。”万峥说完看向苏瑶也,“李侍卫就交给你了。” 苏瑶也自知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牺牲一个总比全军覆没的好,她咬咬牙沉声道:“争取活下来。” 万峥闻言忽然笑起来,他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透着几分少年人的意气:“我还没活够了,不会有事,你们快走。” 说完万峥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快的爬过去。 直到那个方向传来一些响动,引得村子里出来的人都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苏瑶也和背着李侍卫的另外两人才探出头查探情况。 “现在怎么办,撤出林子吗?”一个侍卫询问道。 苏瑶也稳定心神,沉吟半晌道:“不行,最熟悉林子的就是李侍卫,没有他指路,恐怕走不了多远我们就会被人抓住。” 苏瑶也所在之处半面灯火,半面黑暗,她深吸一口气作出决定:“我们进村。” “进村不是自投罗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眼下村中青壮都出去寻人,正值空虚之际,进村反而容易。” 既然做出决定,几人也不再争辩。 前面一个侍卫探路,中间的侍卫背着李侍卫,苏瑶也走在最后注意身后情况。 正如苏瑶也所说,此时的村子反而安静,他们绕到村落边缘的一处栅栏旁,发现有个破败不堪的缺口,缺口处杂草丛生不易察觉,前面的侍卫拔刀将杂草割开,方便后面的人通过。 几人蹑手蹑脚的进了村,苏瑶也正犹豫挑选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落脚,忽见趴在他人背上的李侍卫剧烈的抽搐起来,还伴随着口中溢出白沫。 苏瑶也心道不好,怕是李侍卫坚持不了多久,她无暇他顾指了指面前的一间院子:“先进去找地方躲起来!” 一番折腾,他们锁定院落中一间不起眼的柴房,柴房没有点灯,不易引起他人怀疑,这样方便苏瑶也救人。 谁知几人刚以为自己可以喘口气却听见柴房深处传来一道声音。 “谁!” 苏瑶也身侧的侍卫反应很快,他手中的刀已出鞘,正要劈向声响之处。 “等等!”苏瑶也轻声喊了一句。 刀刃在人影分毫之处停下,柴房刹那寂静,落针可闻。 苏瑶也并不是突发善心,而是她猛然发现说话的这个人是绑着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说的话或许他们…… “还不把门关上,非要被人发现你们才甘心吗?”说话之人没被近在咫尺的刀尖吓破胆,他低声喝斥道。 苏瑶也心中一惊,连忙反手关上门,这人还真是提醒他们了。 关上门,月色顺着窗棂洒在斑驳的光影,苏瑶也终于看清被绑之人的模样,是个十五六岁眉清目秀的少年人。 “你是谁?”苏瑶也警惕的问道。 然而少年人的注意力不在苏瑶也身上,他看向旁侧昏迷之人,眉间微挑:“这人中毒了?” 苏瑶也惊觉李侍卫还昏迷不醒,她来不及细细盘问少年人,拿出一旁的竹篓正准备打开研究。 “你要现在打开这东西,不出半刻全屋子的人都会变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少年人语气凉凉,竟然带着几分戏谑。 苏瑶也皱眉,回眸时目光如刀,她上下打量对方一番。 “我有解药可以救他,不过也有个条件。”少年人也不多费口舌,直入主题。 “你说。”旁侧侍卫接话。 “我救他,你们带我走。”少年人不卑不亢,气定神闲,即便是被绑着也自带一种镇定全场的气质。 苏瑶也微微垂眸,心中计较。 “这东西叫响尾蝎,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中毒之人没有解药半日之内必死,我看你们这同伴情况可不好,怕是没有几个时辰的命了。”少年人不咸不淡的继续说。 旁侧的侍卫心中焦急,重新将刀刃横在那人颈项之上:“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身上可没解药,你杀了我,他也得死。”那人笑道。 “苏姑娘,不如我们答应他。”另外一个侍卫有些动摇。 苏瑶也想着他四人初入村子人生地不熟,看这少年的情形恐怕也和这里的人不对付,有他在,对村里的情况也能有所了解,到时候逃出去的几率更大,这买卖不亏。 第56章 再入险境 等所有人收拾妥当,他们就该拔营了。或许是早上那番谈论太不愉快,风天琅和上官玥打了声招呼便要了一匹骏马扬尘而去。 上官震和上官玥自然不会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他们布置好兵力就立刻启程,各自奔赴自己该去的地方。 今日苏瑶也和祁川同坐在马车里,墨儿则是坐在马车外替他们守着。 苏瑶也翻开瓷杯,手法娴熟的替祁川泡了杯茶递到他手中,递过去的时候苏瑶也轻轻碰到祁川的手指,有些凉。 她将坐塌上的披风拿起来替祁川拢了拢,柔声道:“初春时节,乍暖还寒,世子还是要注意身体。” 祁川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他眉宇间的冷冽气息似乎也被热茶融化几分:“我的腿还需要多久才能全好?” “若好好修养,用不了太久,需要坚持和忍耐。”苏瑶也跪在祁川的身边仔细的替他系上披风的束带,淡淡的梅花香也浮与两人的鼻息之间。 祁川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想起早上她说过的话,心中有些异样,鬼使神差的开口道:“你喜欢我?” 或许是马车刚好碾过石子,苏瑶也未曾坐稳,她一声惊呼直接扑到了祁川的身上,两人肌肤相触,姿势暧昧,一时间整个车厢内都安静下来。 墨儿担心惊吓了主子,连忙掀开车帘关切道:“世子,姐姐,方才有些颠簸,你们……” 话还没说话,墨儿脸色稍稍有些变化,她识趣儿的放下车帘。 苏瑶也也麻利的从祁川身上爬起来,方才她刚好扑在祁川的身上,一只手放在祁川胸口,一只手放在祁川的颈项,这姿势委实尴尬了些,苏瑶也状若无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歪着头问:“世子方才问我什么?” “没什么。“祁川也撇开头,鸦羽般的睫毛微微低垂,脸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 苏瑶也将祁川的反应看在眼里,她见祁川的发丝都被自己弄乱了,伸手过去:“我替世子束发。” 祁川默不作声,任由苏瑶也坐到身边。 苏瑶也刚刚拆掉祁川的发冠就被一道力重重的甩向车壁,变故就在刹那之间。 祁川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伸手将苏瑶也拉起,一只手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有人偷袭。”墨儿紧紧的护在车边,望着眼前忽然打斗起来的混乱场面,她强忍着害怕,牢牢都在车边。 方才那一摔把苏瑶也给摔的七荤八素,她定了定神努力看向外面,这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何时居然出现一群黑衣人,这群黑衣人明显有备而来,他们弓弩齐全,甚至还利用沿途的石块进行进攻。 由此看来,方才那一下颠簸都不是偶然。 “保护好马车!” 前方传来上官玥的声音。 只见几名黑衣玄甲护卫正杀出一条血路朝着马车而来。 眼瞧着玄甲护卫就要走近,一名杀手从天而降,他一掌将墨儿打下马车,攥紧缰绳,驱策着马车朝前方疾驰。 马匹受到刺激,顿时红了眼,跑起来的速度也非比寻常,那些原本要靠近的玄甲护卫竟然没能跟上,他们远远缀在马车身后。 “你究竟是谁!”祁川虽然腿不能动,但手还算灵活,他捏着一把匕首无声无息的架在黑衣人颈项之上。 黑衣人似乎并不害怕,他只是淡淡瞥了祁川一眼,并没有降低速度。 苏瑶也被马车颠簸的有些坐不稳,她牢牢抓住马车的窗棂,高声喊道:“你若是现在放了我们,世子尚能保你一命,若是继续僵持,上官家不会让你好过的!” 那人忽然冷笑了一声,语气颇为沉静道:“你以为我还会给上官家这个机会吗?” 此话一出,祁川脸色剧变,他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下去,只可惜黑衣人早有准备,他微微侧开身让祁川刺偏,随即忽然勒紧缰绳往右侧猛然一拉。 马匹仰蹄嘶鸣,居然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冲出山崖的边缘。 原来这人就没想过要活。 苏瑶也心中大惊,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结局已定,无法更改。 难道我就要这么死了吗?作为一个炮灰而生,终究逃不开命运的主宰。 恍惚之间,苏瑶也忽然听见有人撕心裂肺的喊了自己的名字一声。 她循声望去,却在坠落之势中看见一个人伸出手抓住自己,将她拉进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 耳侧有声音响起:“我在,别怕。” 再醒来时,苏瑶也觉得头脑昏昏沉沉,身上处处钝痛,她揉了揉眼睛慢慢适应昏暗的光线,艰难的坐起身。 眼前的场景让她惊呆了,月上中天,倾泻而下的光辉透过树枝落下斑驳的树影,而光影之下不远处,有几双绿色如萤火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苏瑶也被吓得顿时清醒,身上汗毛倒立。 是狼群! 苏瑶也刚准备动,她的手忽然碰到一处柔软,低头看去这才发现祁川正躺在自己身边。 “世子,世子,祁川!”苏瑶也用力摇了摇身旁的人,而祁川始终双目紧闭,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咔嚓!” 是枯枝被踩断的声响。 苏瑶也寻声望去,只见那些狼群又走近了几分。 不行,她不能死在这里,祁川更不行。 苏瑶也将手身上自己腰间的荷包,幸好她随身的药囊还在。 狼群还在靠近,它们似乎也发现苏瑶也并不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眼前两人正好够它们饱餐一顿。 苏瑶也的目光如刀死死盯着狼群,她的手悄无声新的在药囊中翻找,摸索着每个药瓶上刻的字。 若是旁人看见这一幕,定会觉得苏瑶也胆大心思,面对狼群都能面无惧色,悍然对峙。可只有苏瑶也自己清楚,她的手在抖,她的身子也在抖,她拼了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她要活下去。 狼群走到一定的距离忽然停了下来,它们低低的吼叫了两声,就好像是在给彼此信号。 苏瑶也绷直了脊背,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 第60章 有些看法 小姑娘也坐在一旁看着,其实她不觉得眼前这个人能比自己懂到哪里去的,她偷偷瞧着,暗自比较。 等药煮好了,苏瑶也端着碗坐到祁川的身边,她让小姑娘帮忙扶着祁川坐起来,苏瑶也将汤药喂到祁川的嘴边,然而祁川并没有如期喝下。 他本能的忍受苦痛,不发出一点声音,双唇紧闭牙关死咬,真是半点汤药也喂不进去。 苏瑶也有些着急,她放下汤药俯身在祁川的耳边道:“世子,喝药才能好起来,喝药好不好?” 祁川似是听见了,又似是没听见,他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可始终不肯张嘴。 肌肤仍旧滚烫,苏瑶也怕这样下去真把祁川烧出个好歹来,她心下做了个决定,转头对小姑娘道:“劳烦你扶稳了。” “啊?”小姑娘懵懵懂懂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苏瑶也端着药碗喝了一大口,然后抬起祁川的下巴凑上去。 小姑娘从记事起就跟着师父在药庐里打转,平日里见到的也都是前来问诊求药的病人,这等亲密的场面,她也算得上平生第一次见,惊得差点石化了。 苏瑶也不以为然,她将一碗药喂下去,这才安心不少。扶着人躺下,替祁川仔细擦干净嘴角,望着他出神。 “那个……我先出去给你们弄点吃的。”小姑娘一张脸涨得通红,她是坐不住了,只想快点逃离这个环境。 苏瑶也点点头,面带感激的抬头道:“还没问过你叫什么?” “你叫我阿乐就行。”阿乐起身,有些局促的看着苏瑶也。 “我叫苏瑶也,谢谢你愿意帮我们。”苏瑶也道谢。 阿乐胡乱的应了一声,快步走出这间屋子。 等人走了,苏瑶也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方才喂的太急,她也没在意自己的举动,现在冷静下来才想起来,这是她的初吻啊。 昨夜和这个男人睡了一晚,今日又送了初吻,为了救他一条命,苏瑶也当真是付出巨大的代价。 想到这里,苏瑶也不禁望天,为了拯救这个世界,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难道老天爷不打算补偿她一下吗? 苏瑶也一个人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等会仔细观察祁川的状况,见他呼吸比之前平稳不少,替他换了两次帕子。 等到祁川的烧渐渐退下去,苏瑶也才彻底安心下来。 这个药庐不大,但胜在药材齐全,有了这些东西,加上苏瑶也的医术,治好祁川不再是大难题。 吃过饭,苏瑶也便打算和阿乐打听一下村里的情况,毕竟搞清楚自己的处境才能尽早和上官将军取得联系。 苏瑶也凑过去要帮阿乐洗碗,阿乐抱着碗快步跑到一旁说自己洗。 她也就是再傻,也看出阿乐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而且这个大转弯是从见过邻家大婶开始的。 “阿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苏瑶也追着阿乐后面问。 阿乐摆摆手:“没……没有啊,哎呀我师父明日就会回来了,到时候让她给你们看病。” 苏瑶也伸出去的手还选在半空中,她望着逃似的走远的阿乐,心中又是疑惑又是不解。 既然阿乐不愿意和自己的多说,苏瑶也便决定自己出去转转。 出了院子是一条坦途,药庐的位置在村子偏后方的高处,这门口的一条路大约是为了方便前来看病的人特地修的,整齐平整,方便出行。 苏瑶也最先遇见的是给自己的帮忙的那个壮汉,她笑着过去打招呼,这才了解到这位壮汉名叫张树德,他妻子过世的早,家里还剩下一个调皮捣蛋的儿子张二狗和自己的老母亲。 张二狗冲苏瑶也吐了吐舌头,挤眉弄眼的做鬼脸。 从张树德的嘴里苏瑶也了解到,这个村子距离距离城镇不远,以前村里的人更多,近几年庄稼收成不好了,好些人都到城里去谋差事,这村子的人才少了。 苏瑶也问了张树德如何去城里,张树德说每半月就有一次赶集,村里很多人都会结伴进城。 这些话苏瑶也都留在心中盘算,表面上还是一幅风轻云淡的闲聊姿态。 等苏瑶也问完了,张树德看着苏瑶也这么一个小姑娘带着一个少年,自然也免不得多问几句。 “你们是从何处来的,怎么出现在山谷里。” “我们本是路过,昨夜赶路走在山间遇上大雨,不慎从山坡上摔下来,这才别困住了。”为了安全着想,苏瑶也说的半真半假。 张树德不由得多看苏瑶也几眼,他低声道:“就你们二人?” 苏瑶也觉出这语气有些特别,她也低声答:“只有我们二人。” 张树德欲言又止,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叹了口气道:“我是个大老粗,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我看你是个好姑娘,若是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来我家找我就是了。” 苏瑶也心中的疑惑随着每个人的反应而逐渐变大,她正要问张树德为何这么说的时候,忽然有个大婶推门而入。 “树德啊,我听说你们今天来回来带回来两个人,听说他们关系不简单……” 第61章 拐卖公子 大娘的话在看见苏瑶也的一瞬间立马愣住了。 张树德不自然的咳嗽两声,连忙说;“娘,这就是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另外一位生着病在药庐等着看崔大夫呢。” “是这样啊。”大娘似是要遮掩一下自己的情绪,可又遮掩的不到位,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仅仅只是半句话,苏瑶也也听出些许问题:“张大哥,你们觉得我和我家少爷是什么关系?” “没有没有,我娘乱说的,她一个妇道人家就爱听些鸡零狗碎的闲话,做不得数,姑娘莫在意。”张树德连忙解释。 自从张树德介绍了苏瑶也,大娘看苏瑶也的眼神也有几分不对劲,她进了院子拉着张二狗嘟囔了几句什么,扯着他让他进屋。 苏瑶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本想多问一句,可见张树德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也就到此放弃了。 到了午后,祁川悠悠醒转,苏瑶也又给他喂了一碗汤药,还让他吃下半碗饭菜。祁川的脸色总算是有些血色,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了。 见祁川恢复意识,想起早些时候看见他那惊心动魄的情形,苏瑶也忍不住小声抗议:“不舒服为何不说,自己忍着差点就忍出事了,若不是我带着人及时赶回来,你可怎么办?” 祁川慢悠悠的瞥了苏瑶也一眼,冷声道:“当时既无口粮,也无药材,若是告诉你,难道就能凭空让身体好起来吗?” 苏瑶也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其实她知道祁川说的是事实,当时的情况,无论如何苏瑶也都只能留下祁川,独自去找人和口粮。 只是若祁川开了口,苏瑶也的脚程定会再快些,也不至于……不至于回来看见祁川昏迷不醒,险些酿成大祸。 “山谷里下过雨,本就泥泞不堪,我见洞穴外草木茂盛足有半人高,若是你再慌慌张张,从什么地方摔下去有个好歹,怕是我们就是两命呜呼了。” 祁川语气稍显缓和。 苏瑶也一愣,她扭头去看祁川,眼神有些怪异。 祁川皱眉看她:“怎么,难道我说的话不对?” “不是,世子,你这是在对我解释吗?”苏瑶也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有什么好跟你解释的,不过顺口说的闲话罢了。” 他急了,他急了。 苏瑶也见祁川眼神略显躲闪就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只可惜这孩子总是这么别扭,好话不能好好说,看来日后相处还要慢慢纠正才是。 然而这一幕落在阿乐的眼里就是另外一番情形了,她看见苏瑶也醒来对祁川言听计从,话都不敢大声说,再结合隔壁大婶和自己说的话,越发觉得这两人肯定是偷跑出来的。 “不好了。” 随着一串迭声,一个半大的少年跑进了院子。 阿乐原本在大门口偷听,忽然被人打断险些露了馅,她有些不高兴的皱眉看向跑进来的少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少年慌慌张张的看看屋内,大声道:“二狗刚刚想偷跑出去玩,那他爹的铁锹去挪石头,结果被铁锹划破了胳膊,流了好多血,崔大夫还没有回来么?” 阿乐一愣,她茫然摇摇头:“我师父还没回来。” “这可怎么办呀?” 苏瑶也耳朵尖,她一下子就听到少年说的话,立马出门问道:“是张树德家的张二狗吗?” “是啊,张大娘正在家哭呢。”少年没请到人,心中也十分懊恼,急的直跺脚。 苏瑶也回头递给祁川一个眼神,随即拉着少年往外走:“带我去看看,我略同医术,或许能帮上忙。” 少年人明显有些犹豫,可眼下没有更懂这些东西的人,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阿乐望着远去二人的背影,攀比心理作祟,她想着自己也跟着师父学了好些时候的医术,说不定也能帮上忙,这才忙不迭的跟了出去。 到了张家,门外已经围了一圈人,院子里张大娘正抱着张二狗哭,张二狗自己也吓得直嚎,场面十分混乱。 少年大着嗓门喊:“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众人这才安静少许,转头看向苏瑶也。 张大娘也看见苏瑶也,她原本满心以为来的是崔大夫,可见来人不是,顿时又准备哭。 苏瑶也低声呵斥道:“孩子正流血呢,哭的再多也不会好,别哭了,让我看看。”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懂什么,你才多大就敢给人看病。”张大娘原本对苏瑶也的影响就不好,眼下见苏瑶也还敢对自己冷脸,顿时就把气撒在她身上。 阿乐也赶过来了,大家都是街坊邻里,自然见不得谁受了伤没人管。阿乐走过去:“张大娘,让我看看,师父不在,我可以帮帮忙。” 阿乐这个小药童跟着崔大夫做事,村里人都是有目共睹,比起苏瑶也,张大娘自然和阿乐更亲近,她看着阿乐走过来,这才微微松开抱着张二狗的手,露出他胳膊上的伤口。 苏瑶也站的不远,她也看清楚了,的确是被生锈的铁锹划伤的口子,口子有些深,眼下正湍湍冒着血,看的有些骇人。 “阿乐,你师父可有教你怎么办?”张大娘满怀希望的问。 阿乐虽然做了心理准备,可真正看见伤口的那一瞬间,她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她长这么大没看过什么可怖的画面,那些伤得太重的师父一般都不让自己去看,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如此吓人的场景,也怪不得她有些呆住。 “阿乐?” “需要先止血,这样,我去拿些止血的草药和纱布过来,先把血止住,我立马去寻我师父。”阿乐说着转身跑出院子。 苏瑶也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默然,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好开口,张大年对自己的芥蒂还未消除,就是自己开了口,张大娘也不会听。 第62章 拐人家公子 阿乐很快拿来纱布和药材,上药的时候张二狗又是一顿鬼哭狼嚎,张大娘一边掉眼泪一边狠心给他上药。 张大娘还告诉阿乐,张树德已经去镇子上请崔大夫回来了。 看着张二狗的血总算是止住,阿乐也松了口气。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也没有单独给人看过病,眼前能帮上乡亲的帮,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成就感。 可刚出张家院子,阿乐就被苏瑶也拦住。 “光是止血没用的,这孩子被铁锈伤了,必须要彻底清理干净,不然会有性命之忧。”苏瑶也低声快速说道,“阿乐,你得让他们把他腕上被卡着铁锈的地方都冲洗一遍。” 阿乐还沉浸在刚刚大家对自己的崇拜和道谢中,她可不想这个时候回去告诉大家自己弄错了,阿乐仰着头道:“我师父很快就会回来的,这个就不用你操心啦。” “不行,拖得时间久了就更难治。”苏瑶也解释道。 “你就安心的照顾好你的少爷,村里人的事情少管。” 苏瑶也还是不放心,她折返回去,见张大娘已经把孩子抱进屋子里,光是站在外面都看不清情况,刚刚一出来她就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就是她,听说拐了哪家的公子出来,这姑娘看着挺老实,没想到歪心思挺多啊。” “啊,不会,她拐人家公子做什么,说不定他们是郎情妾意呢,家里不许才私奔的呢?” “我觉得是那个小丫头有问题,刘婶也这么说。” 苏瑶也将这话听了一耳朵,她一转身出现在说闲话的耳边面前,那两个人立马作鸟兽散。 望着远处的山峦,苏瑶也心思有些沉重,她摸摸自己的脸,自认为长得不算倾国倾城,但也谈不上红颜祸水,这些人怎么就把自己和拐卖人家公子的人联系在一起? 疑惑留在心里,苏瑶也总不能拽着人家解释,她想着过两日兴许就要离开,就由着他们说。 去请崔大夫回来的张树德迟迟未归,苏瑶也始终压着张二狗的事情,毕竟被铁锈划破手,这种事情放在现代可是要打破伤风,若是拖得时间久了,细菌繁殖,并发症一起爆发,再想救就难。 等到夜幕四合,村里家家户户都点上油灯,苏瑶也照顾祁川用过饭,她的眼神不停的往门口瞟。 祁川也看出苏瑶也心思不在自己这里,他低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瑶也微微点头,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一遍,自然没有提那些妇人嚼舌根的事。 祁川闻言,沉吟半晌才抬起头问:“若是放任不管,这孩子能撑多久?” “不好说,这种事情因人而异,反正拖得越久越麻烦,主要是张二狗的爹帮过我们,我不想看他儿子在我们这里出什么意外。” 祁川点点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救命之恩。尽管这些年受尽秦氏苛待,但他的内心还没有阴暗到恩将仇报,眼下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总该做点力所能及的努力。 “不如你去把那个阿乐叫来,我和她说说。” 苏瑶也应了声,立马出去叫人。 起初阿乐还不愿意过来,苏瑶也故意说祁川想要谢谢阿乐的救命之恩,阿乐那点小小的虚荣心作祟,立马就出来了。 等人进了屋,祁川先是客气的寒暄了两句,还郑重的道了谢,阿乐从未见过这般谦逊好看的男子,一番交谈下来,立马就被祁川所这副,说什么就是什么。 祁川也是看准了眼下这个状况,他进一步说道:“听说今日阿乐姑娘还救治了村中一个小孩儿?” 阿乐被祁川夸得七荤八素,不及多想就点点头:“对,是张二狗,不过我只是暂时给他用止血药,要救命还得等我师父回来。” 祁川脸色骤变,他忽然压低声音,一副严肃庄重的神色说道:“阿乐姑娘,恕我多嘴,以前我家也出过这么一个人干活的事情被铁铲划破了腿,结果因为救治不及时,吃了大亏啊。” 祁川说的沉重,结尾时还配合的做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 阿乐的医术连半桶水都算不上,本来就心虚,听祁川这么说,她忍不住好奇的问:“后来那个人怎么样了?” “整条腿都坏死,全都砍了,当时堪堪保住性命,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身心受创,没两年就死了。” 祁川摆摆手,大有不愿再提的意思。 苏瑶也从旁边看着,心知祁川是故意摆出一副严重有余的姿态唬住阿乐,难得见祁川这般绘声绘色的模样,心中还是忍不住赞叹,这人到底还有多少面是自己没见过的。 阿乐吓得脸有些发白,她不敢想象若是今日当真等不回师父,明日张二狗也要靠砍掉一只胳膊来保住性命是怎样一副场景。 张二狗虽然调皮,是个狗都嫌的皮孩子,可他也曾经双手捧着自家母鸡刚下的蛋送给阿乐,笑嘻嘻的喊一声阿乐姐姐的小孩子。若是少了一条胳膊…… “阿乐姑娘,我劝你还是尽早打算,莫要等到那时追悔莫及才好。”祁川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阿乐心中又是愧疚又是焦急,急得她眼泪都出来:“可师父不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 祁川状似无意的看苏瑶也一样,他正声道:“不妨这样,阿也跟着我时间长,也学过一点医术,你带着她去张家看看如何?” 阿乐看了苏瑶也一眼,眼中的焦急和本能的不情愿相抵触,眼神淡了不少。 苏瑶也也看出阿乐的意思,她软声道:“主要是我家少爷挂心,想着张大哥救过我们,不忍心见他儿子有个好歹,不如这样你带我去看看,若是无事,我们回来,若是有事,我同你商议对策,你觉得可以我们再救人好吗?” 第98章 暂时的告别 “苏夫人果真是玲珑心窍,苏瑶也有您这样的嫡母是她的福分。”秦氏神色淡淡,看向苏夫人的眼里露出笑意。 苏夫人见状也跟着笑起来,她躬身站在秦氏的侧边,拍马屁道:“阿也能得国公夫人青眼,我回头定会好好教她,让她肝脑涂地,一心服侍您的。” 秦氏点点头,示意苏夫人靠近。 苏夫人凑过去,只听秦氏说道:“孩子你先好好调教着,若是不行我这边可以派嬷嬷过去。我见苏夫人很是可心,想必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走的时候在门口等等,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盒,你拿着我放心。” “国公夫人,您太客气了……” “这是应该的,苏夫人上点心,莫要再让不该发生的事情在国公府发生便好了。” 苏夫人被秦氏这忽然的客气激动的晕头转向,只顾着点头称是,旁的话一概不说。 苏夫人的人来的时候,苏瑶也正在屋中研制新的药方,只见墨儿慌慌张张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说:“苏姐姐不好了,你家来人了。” “我家?”苏瑶也疑惑了一阵,这才想起来,她的确还有个家,许久未见他们,倒是差点忘了。 “我听他们说,好想是要带你回去,苏姐姐这可怎么办呀?”墨儿眉头就拧的打结,她觉得苏姐姐在这里多好,世子脸上还能多几分笑容,若是苏姐姐不在,怕是没人能哄得世子开颜。 苏瑶也思忖道:“也未必是坏事,若是他们非要让我回去,我回去就是。” 话音刚落,苏夫人就带着侍沉着脸走进来。 她一眼就看见苏瑶也,上前便是一巴掌。 只是苏瑶也也不傻,不用费太大的劲就轻易的躲开。 苏夫人看着自己落空的巴掌,眼中多了几分难以置信:“你敢躲我?你好大的胆子!” 墨儿不服气,替苏瑶也抱不平:“苏姐姐是世子未婚妻,世子都舍不得打,您凭什么动手?” 苏夫人气势明显弱下去一些,她瞪了墨儿一眼,心想苏瑶也这丫头真是好心机,这么快就收买国公府丫鬟,居然都有人为她说话。 “母亲来此做什么?”苏瑶也心中蔑视,嘴上却不说。 “自然是来带你回去的,如今你尚未与世子成婚,一直住在国公府也不是个办法。再者国公府是什么地方,岂是我们苏家这种小门小户可比的,你个粗野丫头在这里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走,跟我回去好好学规矩。” 苏夫人作势就要去拉苏瑶也。 这时候一道青衣晃眼而过,苏夫人的手还没有碰到苏瑶也就感觉肩膀被人推了一下,等她定睛一看,顿时色变,这不是国公府的世子吗? 祁川一双眼锐利如鹰看向苏夫人:“如今阿也已是我院中人,没有我的默许,谁人都带不走。” 苏夫人见世子远不如秦氏那边和颜悦色,心底那点对高门大户的畏惧没一会儿就全部泄露出来。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瞄向祁川,见祁川神色沉怒,又赶忙收回目光。心中默念秦氏方才说过的话,按照秦氏交给自己的话回过去:“我这也是为了阿也好,虽说定了亲,可阿也到底是未过门的闺中女,一直住在国公府难免遭人闲言碎语,世子想必也不愿让阿也听到这些?” 祁川上前一步,将苏瑶也彻底挡在自己身后,他冷声道:“不行那道礼,阿也也是我祁川这辈子认定的夫人,我说不准走就不准走,苏夫人若是无事就请回。” 苏夫人心中惊讶,她没想到短短时日,苏瑶也居然能把世子哄得这般晕头转向,看来那个狐狸精女儿果然是继承她娘狐狸精的本性。 苏瑶也听见祁川的话,心中一暖。 不过她还是伸手拉了拉祁川衣袖,祁川转头来看她。 苏瑶也踮起脚小声在祁川的耳边道:“世子,其实我回家也是好事,如今您在国公府中无人敢动,可我留在这里就会成为您的弱点,被人抓住还得让您费心,不如回家,让您放开手脚。” 祁川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他抬眸认真的看着苏瑶也:“你当真这样想?” 苏瑶也点点头。 “你回去之后一切注意,若有半分不愉快只管来国公府找我。” 祁川尊重苏瑶也的选择,也明白苏瑶也苦心。这是对双方最好的选择,他理应接受。 苏夫人的眼睛瞪的滚圆,她怎么也不相信苏瑶也这个卑贱庶女居然能把世子爷哄得这么好。如今见世子爷这番在意苏瑶也,苏夫人不禁有些心中打鼓,若是自己正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指不定世子还要找自己麻烦。 墨儿也红着眼睛走到苏瑶也身边,她舍不得苏瑶也。 苏瑶也摸摸墨儿的头小声道:“平日里给世子治腿的方子和手法,你也知晓,我不在这里,这些事情就交到你手中,我知道我们墨儿最是聪慧,肯定能做好的对不对?” 墨儿用力点点头,眼里包着泪:“苏姐姐,你一定要早日回来呀。” 苏瑶也伸出手指:“来,拉钩。” “拉钩。” 做完这一切,苏瑶也起身看向苏夫人:“母亲,现在走吗?” “走。”苏夫人看着世子在场,方才那副嚣张气焰顿时也不敢拿出来,尽量语气平和的答了话,给世子行了礼这才带着苏瑶也离开。 苏府不在京城的中心,离开热闹的街市,苏瑶也坐在马车上一路向北,穿过三条街才回到苏府。 望着苏府门口的牌匾,苏瑶也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果然是太久没有回来了。 苏家嫡女苏清尘早早就在门口候着,她得知母亲今日要去国公府总想着能给带一些好消息回来。 看见苏夫人从马车里出来,苏清尘连忙迎上去,十分孝顺的亲手扶着苏夫人下马车:“娘亲,今日去的如何,可有什么收获?” 第99章 教规矩 苏夫人没有着急回来,转头看向马车。 苏清尘顺着苏夫人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从车中出来的苏瑶也。 苏清尘兴奋的笑意僵在脸上,她转头皱眉看向自己的母亲,小声嘟囔着:“怎么把她给带回来了?” “哎,进去说。”苏夫人不欲当着苏瑶也的面说话,她挽着自己女儿的手往里走,根本没管后面的苏瑶也。 苏瑶也不在意,她独自回到自己原来居住的屋门前,发现门槛上都长了青苔,推门而入里面的座椅用具一应挂着蛛丝虫网。 “也罢。”苏瑶也喃喃自语。 苏家本就无人在意自己,若不是那日秦氏忽然将自己带去国公府,或许苏瑶也的一生就该是平平淡淡,日后找个老实普通的人家嫁了,然后相夫教子,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 只不过现在苏瑶也的身体里换了人,这人生自然也就不同了。 她挽起袖子从木架上取下硬邦邦的抹布,再拿起木桶走到院中的井边去打水,既然无人帮忙,不如就自己动手,给自己收拾收拾,毕竟还要住一段时间。 苏瑶也在国公府侍候祁川,对这些活儿都不陌生,打理起自己屋子也不费劲,不消一个时辰功夫,屋子的里外总算是清干净,可以住人了。 正在苏瑶也打算坐下来休息的时候,苏夫人身边的香莲扭着腰走了进来。 这人惯会阿谀奉承,当人一套背人一套,苏瑶也很清楚。 香莲走进来,故作惊讶道:“哎呀,二小姐,怎么能让你自己动手把院子打扫了呢,夫人本来是吩咐我派人过来给你整理的,你瞧我手头的事情太多,给耽误了,没曾想二小姐居然自己动了手。” 苏瑶也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袖口,连眼睛都不曾抬起来:“可是母亲找我有事?” 香莲可是苏夫人身边的大红人,不光是小厮下人,就连掌权的管家都要给她几分薄面,苏瑶也居然连头都不抬,香莲极为不满的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道:“不错,夫人找你。” “那我现在过去。”苏瑶也越过香莲直接朝前走,根本不把香莲放在眼里。 “诶,你!”香莲一个没忍住喊出了声。 苏瑶也回头,神色淡淡看向香莲:“你还有事?” 香莲扭着帕子看着眼前人,嘟囔着:“夫人是让我带着你过去,二小姐走这么快做什么,若不是由我带着冲撞夫人,算你的错还是我的错?” 苏瑶也眯起眼上下打量了香莲一番,她忽然轻笑一声幽幽开口:“香莲,你知道国公府是什么样吗,你见过国公府的大丫鬟吗?” 香莲自然是没有见过国公府的丫鬟,别说是丫鬟,她连国公府大门里面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只是苏瑶也忽然提起这个,香莲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香莲啊,我好心教你一条,莫要狗眼看人低,风光的主子是主子,落魄的主子也是主子,主子永远是主子,奴才永远是奴才,若是没本事翻身就要给自己留后路,莫要趁一时的痛快,日后让人报复了还不知道缘由。” 香莲怔了怔,她努力想要读懂苏瑶也话里意思,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苏瑶也的嘴里说出来,意味好像不一样,让香莲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敬畏感。 苏瑶也见香莲愣在原地,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直到苏瑶也的衣角快要消失在院门外的时候,香莲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连忙快步追上,嘴里还念叨着:“二小姐,方才我说的话您又忘了吗?” 苏夫人已经在正厅落座,此时苏清尘坐在她的左手边,苏瑶也的爹还未回来,屋中只有她们三人。 如今的苏夫人比之在国公府初见的时候已经收敛许多,大概是被祁川的话所震慑道,好歹是没有非打即骂。 这样反倒让苏瑶也有些陌生,原本她都准备好回来迎接鸡飞狗跳的日子。 “阿也啊,你可知道我带你回来的缘由?” 苏瑶也垂着眸还算乖巧,淡淡的回答,“阿也不知,请母亲明示。” 苏夫人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桌上,这才拿着主母的架子幽幽说道:“阿也,你母亲去的早,按理说你就归我管教,这些年我忙于宅子内外的事情也疏于教你许多礼仪,如今蒙国公夫人青眼看中了你,你就该恭顺温良心存感激,如何能把国公夫人给惹到让我将你领回来管教的道理。” 苏瑶也不曾抬头,心中想没想到秦氏还挺会给自己找借口,居然是用的自己举止有失的理由将她送回来。 这样也好,若是让苏夫人知道自己是如何戏耍秦氏,恐怕她能气的撅过去。 苏夫人见苏瑶也不说话,只当她是在反省自己,又继续说:“如今我既然将你领回来,你就好好在家学规矩,另外国公夫人也说了,过几天会请一个教养嬷嬷来府上,专门教你规矩,你可要争气,这是你唯一机会,若是学不好再教人退回来,恐怕我们苏家也要不起那样丢脸的女儿。” 苏瑶也咻然抬头去看苏夫人。 苏夫人对上苏瑶也墨色的双眸,忍不住顿了顿,不知为何她居然觉得苏瑶也这目光有些摄人。 苏瑶也自然也不知道,这一刻她的眼神像极祁川震慑他人的时候,或许这就是近朱者赤。 “你不愿意?”苏夫人缓过来,皱眉说道,她如何能让一个小小庶女给吓到,若真是那样,那她这个主母还怎么当。 苏瑶也微微低头,用平淡的神色遮住眼底那抹不悦的情绪:“全凭母亲安排。” 苏夫人见状也才安下心,摆手道,“行了,今天刚回来你就先休息,明日我会让香莲去安排你要做的事情。” “阿也告退。”苏瑶也行了礼转身离开。 望着苏瑶也远去的背影,苏夫人心中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这庶女去了一趟国公府,为何这般不同,难道真是因为傍上了世子,翅膀硬了? 第101章 教养嬷嬷 苏瑶也听着这话,心中不由觉得几分好笑。 也难怪,这苏府无人将自己当个主子,就连下人都能支使她。 只可惜,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依无靠的苏瑶也。 “我方才已经说过只要婚书未退,我便还是国公府世子的未婚妻,连苏清尘都不敢拿我如何,难道你想试试?” 苏瑶也声线清越,本是温柔悦耳的少女之声,偏她语气坚定,不怒自威,隐隐多了几分威压之色。 “是大夫人让我教你规矩的,你若是不肯学,那就是违背大夫人的命令!” “我回来是学规矩,不是学如何做奴才的。”苏瑶也言简意赅。 香莲到底只是个小侍女,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自然也不敢轻易招惹苏瑶也如今的身份,她梗着脖子看着苏瑶也,良久才转身往外走,边走还边说:“能不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也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儿。” 苏瑶也微微挑眉,自己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苏府里的勾心斗角,于她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事。 “苏姑娘。” 香莲走后,一个黑衣男子从角落里走出来。 “南风,你怎么来了,可是世子有事?”苏瑶也一眼就认出此人是祁川身边的贴身护卫。 南风摇摇头,神色略显轻松:“是世子让我过来看看您的情况,说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让我帮您。” 苏瑶也放下心,嘴角微微勾起:“难为世子百忙之中还要抽出时间来关心我,不过我这里一切安心,如今我父亲不在府中,大夫人和姐姐也都不是什么心思深沉之人,还请你替我带话,告诉世子无需挂心我的事情。” 南风拱手表示明白,随即他犹豫一会儿开口道:“方才我见苏姑娘面对几人的挑衅都都只是客客气气回击,以您现在的身份本不必如此费力才是。” 苏瑶也有些意外,南风会在意这些小事,她笑着说道:“苏府小,人口也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若是有人时常来找茬就只当是解闷,时间也好打发,不碍事的。” 南风内心震惊,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温温和和,甚至可以说得上稚气未脱,可想法竟然这般大胆跳脱。 表面上南风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受教了,那我便先回去复命。” 祁川从南风那里得到了苏瑶也的消息,当然也听到南风从苏瑶也嘴里得来那番别出心裁的理论,祁川靠在太师椅上,俊秀的脸上浮现几分愉悦之色:“不愧是阿也,胆大心细。” 苏瑶也这边一连解决两个前来闹事的,府中剩下的下人就更不敢过来找茬。 至于苏清尘和香莲,难免要跑去苏夫人那里好好告状。苏夫人虽然气愤,也不好真的和人撕破脸,只是安抚她们等国公府请的教养嬷嬷来了就好了。 嬷嬷是两日后来的,人到苏府的时候,是苏夫人亲自去迎接的,毕竟是国公夫人送来的人,她自然也不能怠慢了。 到底是教养嬷嬷,面对苏夫人一套礼仪做的行云流水,把一旁的苏清尘都给看呆了。 她未曾想过每日都做过无数遍的礼仪为何从这位嬷嬷身上做出来就能这般精致好看,也不知道这辈子自己有没有机会可以学一学。 苏夫人打过招呼就带着嬷嬷去见苏瑶也,苏瑶也也得知消息,一直在院中等着。 嬷嬷到的时候给苏瑶也见了礼,可她的态度不卑不亢,或许是因为常年教导他人,看起来严肃刻板,没有半分笑颜。 苏清尘被嬷嬷的神色震慑到,只敢在一旁偷看,苏瑶也不在乎,神色淡然。 两位姑娘的神情高下立分,嬷嬷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面上没有泄露半分。 既然是单独教苏瑶也,苏夫人也没必要一直留着,她走之前深深看了嬷嬷一眼,便带着自己女儿转身离去。 偏偏这一眼别苏瑶也看见,苏瑶也心中一动,似有所感。 她看向嬷嬷,只见嬷嬷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等其他人都出去之后,嬷嬷章才开口:“苏姑娘,老奴是奉祁国公府的大夫人之命前来教您礼仪,虽然您身份尊贵,但老奴也教过不少的达官显贵,所以待会儿若是姑娘学习时,需得尽心尽力,切勿因为吃不得苦,记恨上老奴。” 还没开始就想给个下马威,苏瑶也越发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想。 苏瑶也微微福了福身子:“多谢嬷嬷提点,阿也定当谨记国公夫人的恩情,好好修习绝不怠慢。” 嬷嬷微微挑眉,或许是没有想过会有这般顺利。 “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 这位嬷嬷的确是被秦氏提点过的,明面上是派她来教人,实则就是过来整治苏瑶也。 想来这位嬷嬷当过这么多年的教养嬷嬷,对付小姑娘还是很有一套。 无论多么娇滴滴的姑娘在她的手底下过,总要脱一层皮。更何况是秦氏特地交代的。 当菜进来之前,苏夫人也试探性的问过,嬷嬷虽然没有明说,也提过要严厉教导。 苏夫人心思活络,不在多问,只等看着教养嬷嬷如何盘苏瑶也这个硬骨头。 “今日先从站姿开始练习。”嬷嬷说着自己先给苏瑶也做了个示范。 “腰要绷直,姿态要放松,面色柔和,双手捏着丝帕置于身子左下,身体不得随意摇晃。” 嬷嬷的动作很标准,苏瑶也也学的很认真,虽然知道这个人不怀好意,但总要亲眼见过她要做什么,才好反击。 嬷嬷做过之后,示意苏瑶也做给自己看。 苏瑶也有学有样的照着嬷嬷的姿势做下来,说起来苏瑶也在国公府中也见过不少的世家小姐,她们是什么样的举止形态,苏瑶也耳濡目染也明白几分,所以做起来不算费力。 嬷嬷围着苏瑶也看了一圈,竟然发现挑不出苏瑶也的错处,略显讶异,她原本是要从这件事开始给苏瑶也吃教训的,没想到让这小丫头逃过去。 第105章 学规矩 苏瑶也一脸意外的看向苏清尘,倒是不知道苏清尘还有这个想法。 苏清尘也没有料到张嬷嬷会当着苏瑶也的面问起这件事,她有种心思被戳破的尴尬,脸上肉眼可见的还是泛红,还忍不住皱了皱眉。 苏瑶也一双杏眼笑得月牙弯弯,仔仔细细打量苏清尘:“姐姐想和我一起学规矩?” “我……我没有……”这话说的好没气势,分明就是嘴硬。 苏瑶也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心道学规矩这件事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来只是自己和秦氏之间较量,如今苏清尘也要进来凑个热闹。 “姐姐要来同我说就好,何必劳烦大夫人去找张嬷嬷,这绕了一大圈,还是问回我这里。”苏瑶也笑盈盈的说。 苏清尘心中有种屈辱感顿生,她本就是为了不被苏瑶也给比下去,有心跻身世家小姐的行列,如今就连学习规矩这样的小小要求居然还要经过苏瑶也的同意。 “我……” “姐姐有心学,阿也自然也不能拦着,不如就从今日开始。”苏瑶也不等苏清尘说话,直接应允下来。 苏清尘的目光闪了闪,高兴和生气都写在脸上,表情扭曲看着有些奇怪。 苏夫人自然也是有点不舒服,可想到自家女儿的心愿总算是实现,也不在多说,只是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张嬷嬷好好教导苏家的两位姑娘。” 本来学习规矩是苏瑶也自愿的,毕竟日后还要回国公府,日后说不定也要跟着祁川去见更多的人,在往后漫长的道路上,这些细枝末节很可能成为别人拿捏祁川和自己的把柄,苏瑶也不想让这些事情发生,所以这才学的认真。 如今自己是学的差不多,没想到苏清尘要进来搅合,她不介意让张嬷嬷好好教教苏清尘。 要知道从苏府出去之前,在苏府长大的这些年,苏瑶也可没少受这对母女的“照顾”。 苏清尘说是要回去稍稍准备一下,张嬷嬷应允了,说是在院中等她。 等人走了,苏瑶也缓步踱到张嬷嬷身边:“嬷嬷,这几日您大概也是提心吊胆,一方面担心我会动什么手脚,另一方面又不止如何完成国公夫人交代的事情。” 张嬷嬷脸色剧变,她看向苏瑶也眼神透着几分警惕:“苏姑娘,想说什么?” “既然国公夫人让张嬷嬷来磋磨苏家姑娘,苏家两位姑娘张嬷嬷弄错了也是寻常不是吗?” 张嬷嬷心领神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苏瑶也大胆还是聪慧,她居然让自己去整治苏清尘? “当然,我就是提个建议,该如何做,张嬷嬷自便。”苏瑶也收回目光,一脸乖巧望着眼前地面。 张嬷嬷心中惊涛好浪,好一番才回过神一言不发的琢磨着苏瑶也话中的可行性。 苏清尘回到院子开始就开始接受张嬷嬷的教导,因为苏瑶也学过这些,她便偷闲坐在一旁观摩。 苏清尘按照张嬷嬷指导,规规矩矩站好。 张嬷嬷的手中拿着一把戒尺,她神情严肃道:“大小姐可要站好,如今这日头是烈了些,不过参加一些重要场合时,流程冗长的确需要长时间站立,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自己的身姿,不能泄了气力。 学规矩是苏清尘自己选的,她自然学的卖力,心中默念张嬷嬷的要领,整个人站的板直。 只不过或是因为她太过用力,反倒显得有些僵硬,整个人的身姿都失了灵气,透着一股子死板。 张嬷嬷戒尺贴着苏清尘的腰:“放松一些,挺得太狠反而不好看。” 苏清尘闻言微微松开力道,可她初学掌握不好,又显得整个人都略微佝偻。 “啪。” 戒尺打在腰上,力道并不重,只不过戒尺太沉,挨一下总归有点痛。 苏清尘的脸抽了抽,她涨红了脸,悄悄看向张嬷嬷。 张嬷嬷神情不变,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苏清尘:“不要松太多,反而显出懒态。” 二人来来回回纠正好多次,苏清尘也总算是找准站立的诀窍。 夏日的太阳烘得人跟火烤似的,苏清尘脸上很快就落下一层汗,汗水挂在脸上脖子上自然让人不舒服,她本能的动了动手,戒尺就落下来。 “大小姐要记得,很多时候都是不能动,若是在重要场合,上位者正看着众人,你要动了手,很有可能给自己引来祸端。” 张嬷嬷说着话,捏着手绢去替苏清尘擦汗,张嬷嬷下手没轻重,汗很快被擦掉,苏清尘的脸蛋也被勒红。 一天学下来,苏清尘总算是站有站样,学成有果。 只不过刚刚才一天,她就狼狈的几乎不能见人。 更何况还是当着苏瑶也的面,苏清尘拿着张嬷嬷递过来茶水喝个精光。喝完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粗鲁,连忙秀气的擦了擦嘴,轻声道:“多谢嬷嬷今日教导。” 张嬷嬷微微颔首,说着客套话:“都是大小姐天资聪慧,勤学苦练,所以一日便能学成这样,十分不错。” “是啊,姐姐比我厉害多了,开始的时候我学站姿可是学了好几日,光是挨板子都挨了七八次才学好。” 苏瑶也笑着过来搭话。 苏清尘虽然不想看见苏瑶也,可听苏瑶也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好奇望向张嬷嬷,企图从张嬷嬷的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对方微楞,她显然没想到苏瑶也会这么说,分明苏瑶也才是一学就会的人,她这是…… “姐姐不相信我,嬷嬷,你来说我说的对不对?”苏瑶也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牙。 张嬷嬷看见苏瑶也的神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清了清嗓子才稳住心神:“不错,大小姐的确学的比二小姐快。” 这一刻,苏清尘的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畅快之感,就连方才隐约感觉到张嬷嬷和苏瑶也之间的气氛略显微妙都被她给忽略了。 教养嬷嬷说自己比苏瑶也厉害呀,看来自己想的不错。 第106章 联手 她的确比苏瑶也更像一个世家小姐,她才是应该被国公夫人相中的人,如苏瑶也那般的村野丫头,一定是国公夫人看花了眼,只要自己这次努努力,兴许还有机会呢? 苏清尘越想越激动,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整日疲惫好像都变成值得。 她努力下压自己上翘的嘴角,说话的时候都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我我一定会好好学的,还请嬷嬷不吝赐教。” 张嬷嬷神情古怪的看了苏瑶也一眼,敷衍笑了笑:“承蒙大小姐厚爱,老奴一定尽心竭力。” 二人客套两句,苏清尘便从苏瑶也院子走出去。 望着苏清尘激动险些踩着自己的身影,苏瑶也忍了忍笑。 张嬷嬷一脸古怪的看着苏瑶也,还是没忍住多问一句:“苏姑娘这是何意,难道看见自家姐姐出丑便这般开心?” 苏瑶也敛了笑,转过身正色看向张嬷嬷,她轻声说道:“嬷嬷误会了,我不过是替我们二人都寻一条好走的路罢了。” 张嬷嬷不解:“苏姑娘这是何意,如今分明是你威胁我留下,又把令姐牵进来,如今这事情是越来越麻烦,您居然说是为我们谋路?” 被一个十几岁小姑娘挟持住,对张嬷嬷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屈辱,这些时日的担惊受怕都在这一句不满中尽数体现。 苏瑶也用张嬷嬷教礼节对她行了一个长辈礼。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苏瑶也以礼待人,张嬷嬷也不好继续绷着脸,她软下声音道:“苏姑娘不妨挑明了说。” 苏瑶也站直了身子,苏清尘幸亏不在这里,若是在她这里看见,就一定会发现苏瑶也身姿往那儿一放就比自己强了不止千百倍。 “嬷嬷,你我皆是身不由己,我被大夫人和国公夫人指了婚又莫名送回,您好好的接了教养的活儿,却被叮嘱要暗中磋磨。如今我不能如您的愿,您也不能如国公夫人的愿,等到国公夫人来时,恐怕大家都不好交代。” “所以,苏姑娘的目的是……” “嬷嬷,您没瞧出来我姐姐是真心想学规矩么?既然她想学我们就成全她。如此一来,嬷嬷身边又多了一个要教的姑娘,您若是真下了狠手对待两位姑娘,这话传到苏夫人耳朵里,苏夫人怎么肯依,所以您也是苦寻机会未果,迟迟不能下手。” 张嬷嬷瞪大眼,她的确从未想过苏瑶也所说的这种可能。 “嬷嬷,大家都是为自己谋生路,谁都不容易。我体谅您的苦心,你也体谅我一个没娘的庶女孤苦无依,艰难求生的苦楚可好?” 苏瑶也说着说着眼中盛着盈盈泪光,看起来让人心生怜悯。 张嬷嬷虽然铁面无私,可她也有自己孩子。听了苏瑶也的话,她明显动摇了,眼下是骑虎难下,苏雅也不可能服管,她自己也找不到更好的出路,不如就听一次! “苏姑娘,当真聪慧。” 张嬷嬷说这句话就已经同意了她的观点。 孤苦无依苏瑶也弯了弯眉眼,一下子又变回那个古林精怪的小姑娘,眼里哪还有半分忧郁难过之像。 这一幕把张嬷嬷都看愣,一时间既然不知道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那边苏清尘没有直接回自己屋子,她先去苏夫人那儿。 苏夫人见自家女儿的小脸都被晒得红扑扑的心疼不已:“张嬷嬷都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让你晒成这样?” 苏清尘在意的不似这些,她捉住苏夫人手,激动的说道:“娘,今日嬷嬷夸我,说我学规矩比苏瑶也还要好,苏瑶也要学好几天的我只用了一天就学会了。” 苏夫人也未曾想到那个不苟言笑的张嬷嬷会说这样的话,她心思浮动,当下说道:“当真是张嬷嬷亲口说的,不会是恭维你的话?” 苏清尘语气恳切:“定然不是,苏嬷嬷可是当着苏瑶也的面说的,若是恭维我,那她难道不担心得罪了苏瑶也,日后苏瑶也回国公府给她添麻烦?哦,也对,或许张嬷嬷也觉得苏瑶也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国公府。” 望着话说的眉飞色舞的女儿,苏夫人也心中欢喜。 若张嬷嬷真觉得自家女儿比苏瑶也好,或许日后还能让张嬷嬷去国公夫人面前美言几句。 苏夫人越想越觉得有机会,她特意叮嘱道:“若真是这样,你可要好好的学,莫要辜负这次机会,不管这次苏瑶也能不能回国公府,你把自己的身段提升,日后再寻一门亲,娘亲也定会给你竭力争取。” “嗯,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苏清尘心中踌躇满志,仿佛已经能看见未来自己掌家时候的模样。 接下来的几日苏清尘都在张嬷嬷的严厉管教下日日练习。 只不过这些都是苏瑶也提前学过的,她还特地把自己动作做得和苏清尘差不多水平,避免苏清尘会觉得自己比她强,从而灰了心。 张嬷嬷将这两个小姐的能力都看在眼里,她瞧着苏瑶也分明就比苏清尘强一大截,还偏要自我贬低,心中佩服感慨,表面上却不置一词。 甚至有一日,临走的时候,苏瑶也还在说:“我果然不如姐姐,嫡女就是嫡女,大夫人从小就把你教的比我好,看来我想要学成姐姐那样,还需要下一番苦工。” 苏清尘用手绢擦了擦了自己额角的汗,回看苏瑶也的眼神带着几分悲悯,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几分不屑:“若是实在追不上就别浪费力气了,国公府那样的地方从来都不是为你这样的人设的,你能进去看一圈已经是福分,是要该知足了。” 张嬷嬷听着这话嘴角抽了抽。 苏瑶也更是不会生气,她还顺着苏清尘的话说:“是,姐姐说的是,说不定来日国公夫人觉得我学的不好,连国公府的门都不让我进,不过这婚约不可轻易废掉,到时候说不定姐姐能……” 第108章 发现 如此一来,若是真出什么事,祁国公府自然没有责任,有责任不过是苏府罢了。 或许国公夫人将人退回,一开始就是打的要退这门亲事的主意,又或是与世子意见向左,故意为难。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可能和苏清尘有任何牵扯。 看清了这一点,苏夫人也不打算继续和郑嬷嬷作陪。 “郑嬷嬷若是看清了,就请回去复命。我们苏府庙小,容不下太多大神,就不多留郑嬷嬷了。” 郑嬷嬷气的猛一甩袖子,朝前厅走去了。 郑嬷嬷当然不可能听苏夫人的话,她今日是带着秦氏意思来的,不光是要看看情况,还要和张嬷嬷问话。 没过一会,就有人进来请张嬷嬷,苏瑶也和苏清尘被放鸭子,倒是落得清闲,各自坐在凉亭下喝茶。 苏清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心中还惦记张嬷嬷能不能在国公夫人面前替自己说两句好话,她提着裙子带着茯苓悄悄出了院子。 苏瑶也望着苏清尘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摇摇头。 苏家这个嫡女啊,说娇憨都算是夸赞,实在天真。 苏清尘让茯苓去打听张嬷嬷去向,悄悄跟过去躲在门板后听张嬷嬷说话。 “国公夫人让你做的事情,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实在是不好弄。” “有什么困难直说,莫要耽误我家夫人的时间。”郑嬷嬷方才在苏夫人那里惹了一肚子的气,和张嬷嬷说话也客气不到哪里去。 “您也看见了,我那两个姑娘,若是只磋磨一个,难免会被二姑娘说厚此薄彼,闹到国公夫人面前,也是给夫人添麻烦,若是两个一起整治,苏夫人那里又如何交代?” “果然!我就知道是这个苏夫人惹的事。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就是狭隘,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想占便宜让你去教她的女儿,野鸡就是野鸡,就是插上几根漂亮毛,也不可能变成凤凰。回头我就讲此事禀告夫人,让她定夺。” 张嬷嬷一直眼观鼻鼻观心,面表上不动神色,内心却惊涛骇浪。 这苏家二姑娘果然厉害,把人心拿捏的稳稳当当,实在佩服。 这一刻张嬷嬷已经彻底被苏瑶也所震撼,同样也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感到幸运。 只是屋中人并不知道,此时门外还有一位小姐,正如被雷电击中,整个人都震在原地说不出话。 “小姐,小姐您没事。”茯苓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可苏清尘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太吓人,让她忍不住担忧。 苏清尘心中似有惊涛骇浪,原来自己一直信奉和在意,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那张嬷嬷和苏瑶也为何不说实话,平白害自己这些时日受了这么多苦。 苏清尘捏着窗棂的手骨节泛白,她气的面色扭曲,转头朝苏夫人方向去了。 苏夫人方才被郑嬷嬷气得不轻,这会儿看见苏清尘一脸怒气冲进来,还以为郑嬷嬷去找苏清尘麻烦。 “娘,原来那苏嬷嬷和郑嬷嬷一开始就只是来给苏瑶也使绊子,您知道吗?” 苏夫人面色一怔,略显心虚道:“不错,张嬷嬷来找苏瑶也麻烦不假,可教她规矩也是真的。” “可这些时日,张嬷嬷大部分时间都拿着戒尺在敲打我,白日里十有八九苏瑶也都说自己学过,只是在一旁称赞我做的好,我原以为当真是自己天资比苏瑶也好,还以为……还以为……” 苏清尘气的落下泪来。 苏夫人每日只听苏清骋报喜,从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多事情,原来苏瑶也在苏清尘坚持学规矩这条道路上推波助澜。 苏夫人不觉得苏瑶也存了好心,如今看来苏瑶也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苏清尘坚持不懈,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成为张嬷嬷不能成事的借口。 刚刚想通了这一点,苏夫人才意外发现原来自己和苏清尘都被苏瑶也当枪使,她心中震怒,立马就要去找郑嬷嬷说明情况。 苏夫人的腿刚刚迈出屋子门槛,就看见郑嬷嬷正一脸不悦走出来,她路过苏夫人屋前,极为敷衍的冲苏夫人行了礼,冷声道:“既然苏府不欢迎老奴,老奴这就回去禀报国公府人,苏夫人好自为之。” 苏夫人方才在人家面前态度强硬,眼下发现问题所在,又被郑嬷嬷阴阳怪气恐吓一通,若是让她此时低声下气道歉,她也做不到,最终只能看着郑嬷嬷直径出苏府大门。 张嬷嬷站在不远处冲苏夫人行了礼:“夫人,若是无事,我就去教两位姑娘规矩去了。” “张嬷嬷,你等等。”苏夫人心中焦灼,她需要了解事情的情况。 张嬷嬷没动。 苏夫人带着苏清尘走过去。 “张嬷嬷,你老实跟我说,国公夫人交代给你事情为何完不成,可是有什么困难?” 张嬷嬷微微抬眼看了苏夫人一眼,又缓缓垂下眼眸。 苏夫人心思通透,立马发现问题:“是不是苏瑶也有了什么法子威胁你。” 张嬷嬷叹了口气。 “看来是真的。”苏夫人看向自家女儿。 苏清尘自然也是气得不轻,原以为自己这是找到一条平坦康庄大道,没想到到头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行,我如何能被苏瑶也这样一个小丫头戏耍,这件事我定不会善罢甘休,我要去告诉爹爹。” 苏清尘觉得自己被羞辱,这是她身为苏府嫡女前所未有耻辱,她的心口就像是裹着一大团酸水,不吐出来她连今晚都睡不好。 苏家老爷本是趁着休沐回乡下看望自己的母亲,苏夫人是因为被祁国公府的事情绊住了才没有去成,眼下苏清尘受了气,干脆一道马车坐去奶奶家,当面给苏家老爷告状。 彼时苏瑶也自然也知道秦氏派人过来的事情,她见张嬷嬷回来的时候苏清尘没有跟来,心中已经有几分计较。 第112章 挑事 苏清尘瞥了管家一眼,见他赔笑的谄媚样,心中没有丝毫的痛快,甚至有些怒气。 “别笑了,看着让人厌烦。”苏清尘摆着手往外走。 管家何其无辜,也只能苦着脸送苏清尘离开。 苏清尘一次没有整到苏瑶也心中的怒气便不会消解,她回到自己的院里左思右想,转头就把茯苓叫过来。 苏瑶也回到自己院中,如今苏清尘得知张嬷嬷过来本就不是有心教规矩,自然也不会再来,反倒是让苏瑶也落了个清静,可以认认真真学。 张嬷嬷从屋中出来,她手里按着一个小包袱。 苏瑶也见状走过去道:“嬷嬷这是要走?” 张嬷嬷俯身行了礼:“如今苏姑娘的规矩依然学成,我也该走了。” “这些时日多谢嬷嬷了,嬷嬷帮了我的忙,我就记在心中。日后若是国公夫人找你的麻烦,你便找机会给我递信,我能帮忙一定帮。” 张嬷嬷目光闪了闪,她看向苏瑶也眼神有些复杂。 从第一日初见时,张嬷嬷就是存了整人的心思,她来时心高气傲,做好准备好好磋磨眼前这个小姑娘,没想到第一日就被给了个下马威。 后来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边担心惹怒国公夫人会被降罪,一边又怕苏瑶也正能毒倒自己。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瑶也居然还会在这件事上帮自己的忙。 如今要走了,张嬷嬷的心态却很平和,她听着苏瑶也的话,心中感慨万千。 “苏姑娘,老奴也见过不少后宅模样,临着要走有一句话送你。” “嬷嬷请说。” “国公府与您而言不是个轻松的地方,若是能走……便走了。” 苏瑶也弯了弯唇角,用张嬷嬷教自己的对着张嬷嬷规规矩矩回了礼,她轻声说道:“嬷嬷好意我心领了。” 张嬷嬷点点头,最后深深看了苏瑶也一眼,拿着自己的包袱出院子去和苏夫人告别。 张嬷嬷走后,苏瑶也的院子就更空了。 她本就许久没有回来,苏夫人更不可能给她安排下人,苏瑶也一个人住着小院子,等到万籁俱静的时候,心中总有几分孤单。 “是该找个机会回去了。”苏瑶也低声自语道。 晚饭的时候,送饭的小厮将饭菜放在苏瑶也院门口,只是远远的喊了一声便走了。 苏瑶也走出来拿食盒,她刚提起来就觉得有几分不对,还未走两步,苏瑶也将食盒打开。 一股酸臭味从盒中传出来。 苏瑶也微微皱眉,她低头看去,那碗装的满满当当的米饭早就因为变质而呈现出诡异的绿色。 苏瑶也脸色微沉,看来苏清尘是真的沉不住气,非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添堵。 拎着食盒,苏瑶也一个人走到厨房,她将食盒往桌上重重一搁。 “今日是谁去给我送的饭食?”苏瑶也朗声问道。 府中众人因为苏夫人和嫡女都不喜欢苏瑶也的关系,时常对苏瑶也这个人熟视无睹,眼下人家都找上门来,厨房的管事总不能再装聋作哑,她解开围裙走过来笑着问道:“今日应该是小云,二小姐,可是饭菜出了什么问题?” “你打开看看。”苏瑶也垂眸看向食盒,示意厨娘自己看。 厨娘打开饭盒,同样被刺鼻的酸臭味给刺激到,她皱眉捂着嘴:“这怎么是坏的呀。” “是呀,这怎么是坏的呀?”苏瑶也学着厨娘的话说。 厨娘将那个叫小云的姑娘叫过来,黑着脸斥责道:“这就是你送去的饭菜,我记得我给二姑娘备下的饭食根本不是这样的。” 小云憋红了脸,一双手来回揉搓,苏瑶也不必细看都知道里面有鬼。 “你说话啊,哑巴了?”厨娘重重的扒拉了一下小云的肩膀,小云看起来年纪比苏瑶也还小,当即被推得后退两步,她声音就跟小猫似的细弱,“是……是我的错,方才光线昏暗,我看见桌上有两个食盒,就拿走其中一个,后来才发现拿成馊掉的那个。” 厨娘闻言立马变脸:“你这个糊涂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主子的饭菜是你能随意弄错的吗。罚你今晚把所有的碗都刷了,不准吃饭!” 小云咬着嘴唇不说话,整个人都像筛子一样剧烈颤抖着。 厨娘说完小云,又转过头略带歉意的看向苏瑶也道:“二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都是下人不懂事。 只是每晚的饭食都是定量的,主子们的饭都送出去,只剩下我们这些下人们吃的东西,您要是不介意……” “问清楚就行了。”苏瑶也不等厨娘说完,转身走出厨房。 待苏瑶也前脚刚走,苏清尘就从厨房的左侧绕出来,厨娘见状连忙迎上去。 “大小姐。”厨娘连忙腆着谄媚的笑容。“话都是按您吩咐的说的,她没吃饭直接走了。” “当真不吃啊,没想到这个小贱人骨头还挺硬的。”苏清尘原想着说是苏瑶也愿意和下人一同吃饭,那她再高兴不过。 真是可惜了。 回到自己院中的苏瑶也也没有闲着,她不曾进屋,而是沿着围墙走了一圈,走到某一处顿时眼前一亮。 苏瑶也找到院落里没有被清理干净石块,这些石块还是不知道多少年前她的院子修缮时遗落在这里,按道理应该很快就应该被清理干净,可苏夫人根本没把苏瑶也院子放在心上,所以才让这些废料堆到现在。 苏瑶也挽起袖子,将石块全都码好,她踩着石块小心翼翼站上去,轻易的翻过围墙,坐在围墙上,这才开始为难。 围墙这边的确有石头做台阶支撑着她上来,可外面却没有。这么高的围墙,若是跳下去,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这个想法在苏瑶也的心中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墙外传来南风的声音:“苏姑娘,您怎么在墙上?” 南风眼睛瞪的大大的,双手张开,唯恐苏瑶也一着不慎从墙上摔下来,要知道世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保护好苏姑娘的安危。 他自然可不敢怠慢。 第113章 吃馄饨 苏瑶也见了南风,眉间忧郁之色顿时开解,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南风:“把我从上面带下来。” “您要出来?”南风紧张地问。 “对。”苏瑶也点头。 南风紧张的来回跺了跺脚:“那您抓稳了,我过来。” 南风看准了位置,借着墙角的力道一跃而起,抓住苏瑶也胳膊顺着惯性落回地面。 “好了,你忙你的去,我去办点事。”苏瑶也拍拍南风的肩膀,神色轻松。 苏瑶也是轻松,可南风却不轻松。 南风的任务是保护苏瑶也,若是苏瑶也还在苏府,这活计不算太难,如今苏瑶也出来,还让自己边上呆着,他如何能放心。 “那时候不早了,苏姑娘若是有什么急事,不妨让我去办。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苏瑶也不明白南风的心思,她拒绝对方好意:“我还是自己去。” 在牢笼般的苏府呆了这些时日,苏瑶也早就待腻了,恰逢今日有人给了自己这个机会,苏瑶也定然要好好利用。 “那个……我……” 南风望着转身远去的苏瑶也,愁眉不展。 夜晚的京城远比小村庄里热闹,这会儿刚过了晚饭,街上的茶楼酒馆里还有有些人在吃饭说笑。 苏瑶也顺着主街走过去,感受着热闹的人间烟火,顿时觉得自己从阴森寂静的苏府里活过来。 “总算是有点人气了。”苏瑶也舒展着自己筋骨,仰起头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汤料气息。 “咕咕咕。” 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 晚上那一碗馊饭委实是恶心到苏瑶也,她还是小瞧自己忍耐能力,不过她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苏清尘这样一个嫡女能想出这般阴损的招儿来。 眼下腹中空空,苏瑶也走到馄饨摊前面,开口脆生生的喊道:“老板,来一大碗馄饨。” 老板瞥了一眼来的是个小姑娘,忍不住打趣道:“小姑娘来一小碗就好啦,大碗吃不完的哟。” “就来一大碗,我还没吃晚饭,饿着呢。”苏瑶也笑起来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 老板瞧着苏瑶也性子爽朗,也不想别家姑娘那样娇羞怕人,顿时觉得很亲近,他大声道:“好,那我给姑娘多加几个,姑娘可要吃饱了。” 苏瑶也笑了笑,等馄饨上来了,先盛了一勺汤水喝下去,热气腾腾的汤汁熨烫着温暖的胃,带给苏瑶也极大的满足。 她盛起一粒馄饨,小小咬上一口,面皮的爽滑裹着肉质的鲜嫩,整个味觉都好像被唤醒,苏瑶也立马端起来大快朵颐。 一碗馄饨下了肚,苏瑶也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顿时觉得今日被苏清尘搅合出来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都没那么讨人厌了。 “小姑娘吃的如何呀?”老板刚好做完了一轮生意,这会儿空闲下来正好和这个有意思的小姑娘搭几句话。 “这一碗馄饨鲜香味美,想必比那皇宫里的山珍海味也不遑多让呀。”苏瑶也笑眯眯的夸赞道。 老板听见这话,顿时笑得眯起眼:“小丫头伶牙俐齿,不会是想说几句好话来抵饭钱。” “怎么会!”苏瑶也说着去摸自己的口袋,这一下倒是面色一僵。 糟糕,她出来的时候还真是忘了带钱。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这下一语成谶。 老板似乎也看出苏瑶也的尴尬,他压低声音问:“小姑娘,还真忘了带钱?” 苏瑶也笑起来一脸纯真稚气,怎么看也不像个江湖小骗子。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要不我明日早上送过来可以吗?”苏瑶也的脸微微泛红,她也没想过会发生这样尴尬的事情。 老板见苏瑶也一脸窘迫,哈哈一笑:“无妨,瞧着你年纪与我女儿年纪相仿,可我女儿却不如你这般伶俐,真羡慕你的父母能生出你这般伶俐的女儿。” “不是,我真的不是来骗吃的,我确实是忘记带了。”苏瑶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老板摆摆手:“吃饱了就早些回去,别让你父母担心。” “咔哒”一声。 一锭银子落在桌面上。 老板和苏瑶也皆是一愣,二人抬眼望去。老板满脸惊诧,苏瑶也则是满脸惊喜。 “世子,您怎么在这儿。”苏瑶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祁川。 不知道是不是苏瑶也的错觉,不过是半月未见,她居然觉得祁川长高了。 祁川身子挺拔,面容清俊,若是不开口,光是往这儿一站,一身的气韵与风骨已然成型,在苏瑶也的印象里,她还记得那个扑倒在雪地里的无助的少年郎,如今已经大变样了。 “南风告诉我,你一个人跑出来了,到时候秦氏又得拿你做文章,所以跟出来看看。没想到随便一看,便瞧着你吃饭不给钱。” “不是,我是真的忘记了。”苏瑶也小声嘟囔着,转头便心安理得把钱塞到老板手里,“老板,有人来替我付钱啦,我们钱货两讫咯。” 给完钱,苏瑶也又转过头冲祁川挤眉弄眼。 老板把二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笑着说道:“小姑娘,夜里不安全,还是早些跟你的郎君一道回去才好。” “他还不是……” “多谢老板。”不等苏瑶也说完话,祁川已经抢了先,他道过谢牵着苏瑶也的手离开馄饨摊。 苏瑶也被拖着走了好一会儿,她才抬头看向祁川,疑惑道:“世子,真的只是出来看看我的吗?” “不然呢?”祁川面朝前方,甚至没有低头,就这样语气平平的答苏瑶也的话。 苏瑶也走着走着看到一家还未收摊的糕点摊,她猛地拽了一下祁川的胳膊,让他停下来,然后挣脱手臂走到摊位前。 “老板,给我两个豆糕,再来一盒荷花酥。”苏瑶也冲着老板还未收起的摊位指了指。 临近收摊还能有生意老板心情也不错,连忙拿出纸袋给苏瑶也打包。 第114章 桥上谈心 苏瑶也认真看着老板用油纸糕点打包好还系上草绳,恰好余光扫在一旁的酥饺。 “老板,这个我也要一个。” 糕点摊老板今日生意不多,而今来了个大主顾,高兴的把剩下三个酥饺一并给苏瑶也打包了。 苏瑶也笑起来眼睛弯的像月牙,和老板有说有笑,把老板哄的极为高兴。 祁川站在不远处回身看着灯火下的苏瑶也,这一刻他内心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世子。”苏瑶也和老板说好了,转身走过来,一双眼水汪汪的眨啊眨,里面充满期待。 祁川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解开腰间钱袋伸到半空。 苏瑶也眼前一亮,几乎边走边跳的回到摊位前,和老板算清银钱,高高兴兴的拿着糕点往回走。 “世子要吃糕点嘛?”苏瑶也将酥饺递过来,油炸的香气混合着肉香飘散在空气里。 祁川收回自己钱袋,没有去接苏瑶也手里油渍渍的吃食,他袖手缓步往前走。边走边说:“自己还是大夫,难道不知道半夜吃多了容易积食,更何况是如此油腻的东西。” 苏瑶也在祁川的背后做了个鬼脸,快速把酥饺收拾起来,快步跟上去。 “偶尔放纵一下自己,能获得极大的身心愉悦,相比而言积食一次,算不得大事。” 苏瑶也抱着满满当当的糕点,下巴在油纸的尖尖上晃来晃去,偶尔还会因为痒,不时扬起下巴。 祁川伸手从苏瑶也的面前,将她手里的那袋东西拿过来,苏瑶也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却发现祁川只是帮自己拎着,她也就放下手。 “世子要陪我回去吗?”苏瑶也跟在祁川的身边轻声问道。 祁川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街上的行人慢慢少起来,街道两旁只剩下灯笼随风晃动,夏日的晚风也是暖的,裹挟着不知名的草木的香气迎面而来,吹得人浑身都是舒坦的。 祁川走到一座桥上停下来,他靠着石墩居然坐下来。 “世子在这里做什么?” 祁川拍了拍自己身边位置。苏瑶也也听话,只不过坐下来的时候忍不住抗议:“世子一路上都不怎么理人,到底是怎么了,您这样不说话还不如骂我呢,总让人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小姑娘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吃了东西,现下嘴唇还是娇嫩欲滴的红,让人有种亲一口的欲望。 一想到这里,祁川的眼神顿时清醒了一些,他清了清嗓子侧目看向桥下的河水。 “世子,这些时日我不在你身边,你在国公府中一切可好?”苏瑶也还是没忍住,先开了口。 祁川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柔声道:“一切安好,如今我腿疾痊愈,提出接手一部分的家中事务,父亲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爷爷也派人过来多次询问我的近况,我也能独自前去与他们会面。至于秦氏和祁明,虽然不知道他们最近在憋什么坏,总之没给我找麻烦,日子过得倒也清静。” “你呢?”祁川问。 “我啊,”苏瑶也屈膝坐着,双手搁在膝盖上撑着自己的脑袋,她望着远处被月色映照的波光粼粼的河水眯起眼,“我的日子也就热闹,苏府看不上我的人太多,我家这位大夫人和嫡女也不会让我闲着,索性我在这里的日子也不多了,就由着她们折腾。” “你要回来了?”祁川有些意外。 苏瑶也转头,略带试探性的问:“我不可以回来吗?” “自然不是。”祁川这句话答的极快,等他说完才觉得自己说得太快,又侧过身子又缓声道,“你想回来便回来,秋蕤院永远为你敞开,这句话我在苏夫人面前说过,自然不会食言。” “只是不会食言啊。”苏瑶也摆出一副失落的事情。 “也……也不是。”祁川感受到苏瑶也语气中的失望,连忙开口补救。等他转过头发现苏瑶也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顿时就明白自己上当了。 他板起脸冷声道:“苏瑶也。” “在!”苏瑶也立马坐直身子,一脸真诚的看着祁川。 瞧着眼前的姑娘古灵精怪的模样,祁川如何都狠不下心去说些难听的话。 “那你打算何时回来?”祁川挑眉问。 “明日,明日一早就回来。”苏瑶也收起玩笑的面容,正色道。 祁川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拿着的油纸包:“这般自信,想回来便能回来?” 苏瑶也噗嗤一声笑起来,惹来祁川侧目。 “明日还需要世子配合,到时候您可千万别把我往外推就行,我肯定能回来。”苏瑶也笑起来梨涡深深,看着十分讨喜。 祁川静静的看了苏瑶也一会,才微微勾起唇角说道:“好,我便等着。” 二人就这样又在安静的河边呆了半晌,直到月上中天,祁川才起身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明日想回国公府必有一场大战,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计划,但我拭目以待。” “好,一定不让世子失望。”苏瑶也道。 祁川将苏瑶也送到围墙外,南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临走的时候苏瑶也还不忘记从祁川的手中把油纸包着的糕点拿过来。 祁川不解:“难道你还没吃饱?” “自然不是,这可是我明日回来的重要手段,世子可别小瞧一盒糕点,糕点的用处很大的。”苏瑶也表情夸张的说着。 祁川都被苏瑶也的话给逗笑了,他轻声说:“好好好,就看你如何用一盒糕点回到秋蕤院。” 此时的苏府静悄悄的,主子们自然都歇息了,只剩下一些没有干完活的下人还在忙碌着,他们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唯恐惊扰主子,又要换来一顿打骂。 第116章 刘管家 苏瑶也瞧见这一幕,拿出自己帕子轻轻擦拭小云的脸:“别哭了,你是个大孩子了,又不是母亲襁褓里的婴儿,怎么能遇事就哭呢?” 一提到母亲,小云才收起几分自己的脆弱,她深吸一口气道:“二小姐,晚上的饭食是我不对,不过是厨娘让我故意错拿的,不是我想拿的。” 苏瑶也眼皮一跳,她伸手拍拍小云的肩:“没事的,我知道不是你。” 小云错愕,她抬起头,一脸惊讶的看着苏瑶也:“你知道?” “我又是第一次见她,对她的习性还是有些了解,若真是你自己做错了事,她定会将你赶出府去,而不是仅仅罚你洗碗。这不过是因为事出有因罢了。”苏瑶也轻声叹息道。 小云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她小脸憋得通红,就好像自己做错事情又被别人戳穿了,又担心会牵连到更多的人。 “二小姐,我……咕咕咕……” 肚子叫声太过响亮,打断小云的话语,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稍稍后退,似乎觉得这样苏瑶也就不一定能听得见。 苏瑶也侧过头微微笑了笑,她从身后的案板上拿出一袋糕点交到小云手中。 “吃。” 油纸包里的东西太香了,光是闻到气味都让小云食指大动,她肚子又应景的叫了好几声,仿佛在说快点给我吃呀。 小云舔了舔嘴唇,不可置信看着苏瑶也:“二小姐,这……这不合适。” “快吃,再不吃就不好吃了。这东西呀,就是我特地给你留的。方才我听见厨娘说罚你今晚不准吃完饭,可你还是个小孩子呀,小孩子需要长身体,怎么能饿一顿呢。” 小云的眼里又还是发热,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不准哭。有这力气,不如快些把糕点吃了,好好去睡觉。” 苏瑶也板起脸教训道。 小云用力点点头,她拿出一块糕点迫不及待的往自己嘴里塞去,糕点不小,差点噎着小云,她废了好大的劲才把糕点咽下去。 这一幕可把苏瑶也给看紧张了,她连忙从旁边的茶壶里倒出一碗水递到小云的手边,唯恐她真的吃的太快,把自己的噎得两眼一翻,弄出什么事情来。 看着小云狼吞虎咽的吃着糕点,苏瑶也才轻声说道:“小云,你觉得今日这件事是谁的错?” 小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看向苏瑶也的模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你就实话说,我又不会吃了你。”苏瑶也笑着说。 小云低头想了想:“是……是大小姐不对,她不该这样对您的,您这样好,她怎么能……” “那如果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帮我吗?”苏瑶也软着声音问道。 糕点的香气和甜腻还在嘴里慢慢化开,小云忽然回想起自己在苏府过的这些时日,厨娘非打即骂,其他人也不把自己当做人看,他们嘲讽排挤,甚至给自己使绊子,这里的日子过得完全不如人意。 唯有今晚,只有今晚。 纱布、蒸笼、糕点,还有苏瑶也的话,一切都美好的像梦境一样。 小云慢慢的咽下嘴里的糕点,她看向苏瑶也的眼睛里带着光,声音也是十分的真诚,“我愿意帮二小姐,二小姐待我比其他人都好,我愿意。” 同样在今晚睡不着的还有苏府的刘管家。 刘管家原是家生子,按道理来说在苏府的时间也不短,能做到管家的位置委实和他的资历有些关系。 前些年刘管家在苏府也算是风光,苏老爷允他娶妻生子都在苏府里头,当时刘管家的媳妇也是苏府的采买,这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可好景不长,刘管家的媳妇外出采买的时候刚好赶上那一年京城来了流民,流民带着瘟疫,他的媳妇也染上了这等传染病症。 苏老爷得知此事的时候,直接给刘管家下了死令,无论如何不能把人领回家,即便是到时候人真的死在外头,苏老爷愿意给刘管家一笔丰厚的丧葬费。 刘管家一来担心自己的孩子,二来也怕丢了自己的饭碗,最后一狠心就把染了疫病的媳妇扔在外头让她自生自灭。 偏生刘管家这个媳妇也是命硬,居然生生扛过来了,后来京城的名医研制出祛除疫病的良药,这场疫病才算是彻底结束了。 只可惜刘管家媳妇这条命是留下来了,也留下了病根。每隔一段时间她的手脚就会痉挛,疼的整夜睡不着觉。 有的时候实在熬不住,甚至会拿刀去割自己的手。 有一次刘管家刚回到自己的屋中就看见自己的媳妇倒在血泊里,吓得他赶紧请大夫过来看病。 这件事被苏夫人知道,她嫌府里有个病人十分晦气,几次三番要把这个女人赶出去,可碍于刘管家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终在他的苦苦哀求下,苏老爷才让他留下了他的媳妇。 只是这样一来,苏夫人和苏清尘都厌恶起刘管家,刘管家也以为有软肋,做任何事情都没了之前的心气劲儿,时常被人拿捏揉搓。 “呜呜呜……” 今夜刘管家的媳妇又是难熬的一夜。 “凤儿啊,你别这样啊,你瞧你把小虎都吓到了,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啊。” 刘管家坐在床边,看着被自己拿粗麻绳捆起来的女子,他摸着眼泪撇开头不敢去看。 而床边摆着的小榻上,一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男孩儿正捂着嘴坐在上面哭。 他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不会发声,而是因为当初他哭出来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刘管家为了能让自己一家人留在这里,打过他很多次。 “咚咚咚。” 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刘管家立马从床边站起来,就连坐在榻上的小男儿都一脸惊恐的望着门口,仿佛外面敲门的不是人,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咚咚咚。”又是三声。 刘管家硬着头皮去看门,门一开,他当即愣在原地。 第117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门口站着的居然是他们家二小姐。 “我可以进去吗?”苏瑶也身影出现在刘管家门口,场面有些诡异,让刘管家都忍不住愣在原地。 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痛苦发声,苏瑶也越过刘管家看向烛火幽微的房间里,她不等对方开口,直径朝着里面走去。 小虎立马从榻上爬起来,张开双手拦在苏瑶也面前,他分明害怕还努力站在苏瑶也面前,怎么都不肯离开。 苏瑶也蹲下身,目光平视小虎:“小虎乖,姐姐会想办法救你娘亲的,你要是这么拦着,姐姐怎么救呢?” 小虎犹豫不决,他抬头看向自己父亲。 刘管家呆立在原地,半晌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苏瑶也起身看向刘管家,她正声道:“刘管家,你家事情我大致了解,您夫人日日受病根的折磨,您应该也不想这样。我学过些医术,对此类疾症有所了解,若是您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帮你。” “二小姐,眼下这时辰,您出现在这里,不合适。”刘管家虽然一怔,倒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苏瑶也在柳氏痛苦的呜咽声中慢慢回头,她看向刘管家:“若我说我有法子只好柳氏,管家可要让我一试?” 夏日的夜晚极为闷热,热的人心情烦躁难安。苏清尘睡到后半夜,忽然醒转。 她躺在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烦闷起身,略带怒气的喊了声茯苓。 “大小姐,您可是想喝水?” “太热了,根本睡不着。”苏清尘拿了中衣正要穿,偏偏屋中光线太暗,她怎么也找不到袖口的位置,一通乱翻之后,越发气愤:“站了半天,灯都不点,你是个木头嘛?” 茯苓被训斥,缩了缩脖子,连忙从外间拿了一盏油灯进来。 油灯燃起,茯苓终于看清苏清尘黑脸,她连忙把油灯放下,过来侍候苏清尘穿衣。 “苏瑶也那边有什么动静吗?”苏清尘不耐烦的问,今日又是扣她月钱又是坏了她饭食,苏清尘可不信苏瑶也是个安分的主,不过她要的就是苏瑶也不安分,只要苏瑶也乱来,自己才有机会抓住苏瑶也的错处。 “方才您歇下,奴婢还没来得及禀报,去那边院子的下人回报,中途有段时间二小姐似乎不在府中,他们大着胆子进院子走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二小姐人,后来居然看见二小姐从外院走回来?” 苏清尘的眼睛亮了亮:“你的意思是说,苏瑶也偷偷跑出去过?” 茯苓点点头:“应该是的。” “从外院回来,她去外院做什么?这人真是有意思,大半夜一个人偷跑从出府还去了外院,看来真有我们不知道猫腻。”苏清尘顿时兴奋起来,只要苏瑶也露出马脚,她就不信自己抓不住她的小辫子。 第二日一早,苏瑶也还没起床,就听见院子里吵吵嚷嚷的。 她起身穿衣走出屋门,就看见一个眼熟的嬷嬷带着几个丫鬟正在自己院中扫洒擦洗。 苏瑶也不禁心中好笑,自己回家住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这些丫鬟下人的身影,如今自己都决意要走了,倒是来了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些人来准没好事。 嬷嬷见了苏瑶也,连忙走过来谄媚道:“二小姐,大小姐说这段时间同您闹了一些小矛盾,心中过意不去,说日后要好好同您相处。这不是为了表示自己诚意,特地让老奴带了几个丫鬟过来,给您打扫院子,日后这几个人就留在这里,供您差遣。” 苏瑶也微微颔首,她静静的看着院中的丫鬟们,这些丫鬟也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苏瑶也。不过很快苏瑶也就挪开目光。她不需要丫鬟,因为今日便要走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有个丫鬟急匆匆的走过来,把嬷嬷拉到一旁,说是有话要说。 嬷嬷也听话,连忙跟过去,二人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嬷嬷立马赔着笑走到苏瑶也身边:“二小姐,老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继续叨扰您了,这些丫鬟您用着,有什么不顺手的地方尽管和我说。” 这话说完,也不等苏瑶也开口,嬷嬷就带着方才找自己那个丫鬟,步履匆匆的离开。 苏瑶也顺着方才那个丫鬟走出来的屋子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微笑。 好戏要开场了。 今日当真热闹,苏瑶也刚在院中清点完自己的药囊,就听见外面又有人进来。 是苏清尘身边的茯苓。 “二小姐,大小姐说自己之前和您有些误会,想当着老爷的面和您解释解释,也好缓和一下关系。老爷同意,请您过去用午饭。” 苏家让自己上正桌用午饭,苏瑶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她瞧着那乌云密布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暴雨的情形,也不不太可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这顿时必定是鸿门宴。 “既是如此,我如何能辜负姐姐一番心意,我这就随你过去。” 虽然是鸿门宴,但谁是局中人还不一定。 苏瑶也到正厅,苏家老爷、夫人和嫡女都已经坐在桌边看着自己。 想一想今日这般情形若是让其他姊妹看见,想必能把她们羡煞了眼,只可惜今日来的只有自己,这样难得一见的场面也只有自己感受。 苏瑶也上前双手置于身体坐下,屈膝至恰到好处的位置:“见过爹爹,见过母亲和姐姐。” 这一礼规正雅致,由苏瑶也做出来落落大方又不失风雅,实在难得。 就连苏为政都忍不住愣了愣,往日他怎么没有看出他这个不起眼女儿身上竟有一股大家风范,看来大户人家教养嬷嬷教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第118章 鸿门宴 苏清尘则是快速剜苏瑶也一眼,不光是苏瑶也就连苏夫人都感受到苏清尘不满。 苏夫人恰到好处握住苏清尘手腕,示意她莫要着急,面上带着笑说:“阿也快来坐,都是自家人还行什么礼,倒是把我们都显生分。” 这话软软扎了一下苏为政的心,苏为政也收起自己刚刚生出的一点感慨,他倒是忘了这个女儿连自己都敢下毒,恐怕就算日后能成龙成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都来了就吃饭,莫要说闲话。”苏为政想起前几日自己狼狈像,心中恼火的很,一心只想快些吃完这顿饭,眼不见心不烦。 苏清尘自然不依,她按下苏为政拿起的筷子,撒娇道:“爹爹答应女儿,让女儿给妹妹赔礼,女儿连话都还没有跟妹妹说上,爹爹怎么就要吃饭,再等等嘛。” 说着话,苏清尘招招手,示意旁人来拿一个油纸袋。 苏为政见转,小声斥责道:“饭菜都上桌,你拿这些点心出来做什么,少吃这些东西,还没出嫁的姑娘,当注意自己的体态容貌才是。” 苏为政虽然板着脸,可说出口的话却不见责备之意,反而让人听到的全都是对女儿的关爱之心。 苏瑶也垂眸听着这些话,心中并无波澜。 苏清尘倒是越发恃宠而骄,她抓着苏为政手轻轻晃了晃:“哎呀爹爹,您就等女儿把话说完嘛,您总是打断女儿,那我们何时能开饭。” “好,爹爹不打断,你快说。”苏为政瞧着自己的女儿,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苏清尘把油纸袋送到苏瑶也的面前,笑着说:“妹妹,姐姐听说昨日厨房把你的饭菜弄错了,害得你差点饿肚子,还好你聪明,知道出去买糕点吃。不过你吃的那家糕点远不如我买的这家好。姐姐是真心想与你和好,特地让人去买了这家的糕点,你尝尝看?” 苏瑶也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糕点,既没有伸手也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望着。 “你说苏瑶也昨晚出过府?”苏为政不负众望的听到话语中的关键信息。 苏清尘转过头一脸无辜的看着苏为政:“是啊,今早我让人去妹妹的屋中打扫,发现她偏屋的桌上还放着油纸包着的半个荷花酥,想必是昨晚没吃完的。” 苏为政的脸色立马沉下来:“我记得家规中有一条闺中女夜里不得外出,况且我昨日也未曾听说有人来报二小姐出过府,你是怎么出去的?” 苏瑶也的面前还是苏清尘递过来的糕点,她瞧着这所谓求和的糕点,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 “姐姐,你这话是求和还是害我呀?” 苏清尘连忙将糕点放下,双手捂着嘴,一脸做错事的模样:“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苏瑶也我问你昨晚到底怎么出去的,还有谁带你出去的,给我全部说出来!”苏为政猛地一拍桌,怒气蹭蹭就上来了。 这可是败坏家风的大事,他自然不能轻易饶恕。 苏夫人连忙扶着自家老爷,一脸关切道:“老爷莫急,要是急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我记得阿也这次回来,她也没向我要人,她院子里应该是没有其他下人的,张嬷嬷昨日也走了,按理说府中应该不会有人帮她才是。” “轰隆隆——” 有雷声由远及近,一道道传来,让本就闷热不堪的天气又添了一层躁动。 “问你话,你装什么死!”苏为政起身,作势便要过来抓苏瑶也的衣服。 苏瑶也冷不丁的抬了抬手,苏为政伸出去的手立马就顿在原地。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经理上次的事情,他还是怕苏瑶也。 “你这等不知廉耻的东西,半夜三更翻墙跑出去,也不知道出去勾搭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我怕你是忘了自己还是和国公府有婚约的人,若是这种事情传出去,难道人家国公府还能要你?不把你捉去浸猪笼都是仁慈的。你说我怎么有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孽子,肯定是你那个短命的老娘……” “父亲!” 苏瑶也厉声打断苏为政的话。 苏为政他怔了怔,竟一时没有接上话。 “您说我便说我,莫要扯死去的人,难道您就不怕午夜梦回,我娘亲去索你性命吗?” 苏瑶也自然不是当初那个苏瑶也,可苏为政的说的那个人仍然还是苏瑶也的亲娘,她不容许有人出言污蔑过世之人,这是作为苏瑶也本能。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爹把你养这么大,既没有不给你吃也没有不给你穿,他问心无愧,怎么会被人索命呢。”苏夫人的手贴心的顺着苏老爷胸口顺着,把贤妻良母姿态做到极致。 也就是借着这番话,苏为政才反应过来,他高声道:“对,我问心无愧!” “是吗?难道爹爹纵容自己妻女欺负我的时候,怎么能这么坦荡的说出这句话?”苏瑶也起身,平视苏为政,她身量自然不及苏为政,但那双神似她母亲的眼睛却异常的坚毅。 苏为政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好心与你修复姐妹关系,难不成还要被你倒打一耙?”苏清尘也加入进来。 苏瑶也退后两步,让自己和眼前这一家人之间形成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是吗,我的好姐姐,你让管家不给我月钱,指使下人给我送馊掉的晚饭,难道你不让我吃饭,我就该饿死在这府中,若我真死了,你们是不是就可以打起让嫡女替庶女嫁入国公府的主意,呵,真是笑话,人家家中都是庶女捡嫡女不要的,我们苏府却是嫡女捡庶女的,还真是家风清明独一份。” “你乱说,这些分明不是我做的!”苏清尘没想到苏瑶也居然张嘴就来,她瞪圆了眼,伸手指着苏瑶也道:“今日父亲可在场,容不得你这样胡搅蛮缠,分明就是你自己偷偷跑出去,这个时候不认错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的要往我身上泼脏水,真是白学了那些教养!” 第120章 断绝关系 “二小姐,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再往我身上扣大帽子,我的确递过泻药也让小云给您送馊饭食,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过错,是我看不惯您欺负大小姐,有了报复的心思,一切都是我的错,与大小姐无关。” 此话一出,不止是苏瑶也,就连苏清尘都愣了愣。 苏瑶也忍不住心中叹息,这厨娘是个有心思的,明知道事情闹大自己讨不到好,干脆退而求其次。送苏清尘一个人情,她知道苏夫人肯定会认。 果然苏夫人立马站出来:“老爷都是我的错。这厨娘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她也是看着清尘长大,心疼的紧,前些时日清尘想学规矩,被阿也戏弄,吃不少苦头,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这才着急昏头做了错事,我今日表个态把人送过娘家,好好训戒,还请老爷原谅。” 瞧,这话里话外都没把苏瑶也这个受害人放进去,可见苏夫人的道歉有多不诚心。 不过苏为政也不在乎,他见事情有了台阶,立马开口道:“既然弄清楚了。该怎么惩治夫人自己把握,别再闹得后宅不宁。” 众人闻言显然都松了一口气。 “慢着。”苏瑶也身板站的笔直,她与所有人都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小小的身影却如一座山坚定不移。 “还要闹什么事,人也惩治了,其他人都看着,难不成日后他们还敢招惹你?” 外面雷声阵阵,都隐在云层里,好像随时都准备落下一场大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场雨迟迟没有来。 “父亲,我还有一事要告!” “还有何事?” “姐姐身边的人偷我印信,冒领月钱,叫我身无分文,昨日出门险些连一碗馄饨都付不起。” “你…你瞎说!”苏清尘看了眼地上的刘管家,慌的有点厉害。 “刘管家,你来说。” 昨日的恩惠刘管家收下了,今日的恩情该他报。 “昨日秋月拿着二小姐的印信来帐房领月钱,我特地问过,秋月说是二小姐让她来的,是以后来二小姐再来,我只得照实说,” 苏瑶也看向苏清尘,等待她的狡辩。 秋月是苏清尘的外院丫鬟,这件事谁都知道,她替苏瑶也领月钱,这件事说起来就荒诞,任谁也不能信。 “怎么回事?”苏为政心中隐隐有些烦躁,看向苏清尘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责备。 苏清尘心中慌乱,刺客也不得不心虚着顶嘴:“真不是我,爹爹就这般不信我?” “若不是姐姐,那就是秋月自己偷了我的印信,冒领我的月钱咯?”苏瑶也淡淡问道。 苏清尘不做声。 “好了,那请爹爹把秋月找来,我们当面问清楚。” 苏为政猛一甩衣袖:“苏瑶也,你别以为你是二小姐我就该纵容你,你今日闹的够久了,该收手了。” 苏瑶也咻然抬眸,语气沉冷:“爹爹也要帮着这帮刁奴,任由他们欺负我?”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看你真是疯了。不过是去了几天国公府,还真把自己当作国公小姐了。”苏为政几乎是指着苏瑶也的鼻子呵斥道。 苏瑶也忽然安静下来,一直妙语连珠,分寸不让的人儿垂着头,静默下来。 这份安静来的太突然,众人反倒不适应。 苏为政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中有些异样。 “说话!”苏为政没好气的开口。 苏瑶也慢慢抬起头,却慢慢笑起来。 她眼中含着一层薄薄的泪水,眉眼弯弯的,泪水似是撑不住随时都要落下来。这笑裹着泪,叫人看了心里一酸。 “你做这幅可怜模样给谁看!”苏为政开口仍是恶语,可他却撇开了头。 “父亲,你还没明白吗,这苏家除了您没人与我有干系,她们欺辱我,陷害我,看我笑话,背后说闲话。我今日所做不过是也想在您面前挣一个公道,如今我却懂了,您不会给我公道,我后悔生在苏家。” 苏瑶也说完转身走到屋檐处停下。 她的脸上有泪落下,也不知是不是天公应景,竟然也在这时开始下雨,雨点开始很小,而后逐渐变大,顷刻间就暴雨如注。 苏瑶也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开口道:“即是如此,今日起我苏瑶也与苏府断绝关系,我与你苏为政断绝父女,从此苏家的事情与我再无半点关系。” 说完话,苏瑶也头也不回的走出正厅,走入倾注如流水的暴雨中。 所有的人都愣在原地,谁也没有想到苏瑶也居然有这样的心气,居然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 “你要是走了就一辈子别回来!”苏为政说了句狠话,还想赌苏瑶也会回头。 然而苏瑶也就好像没有听见一般,步伐坚定的朝着前方走去。 穿过前廊,苏瑶也已经能瞧见苏府的大门,她义无反顾的往前走,让府中好些下人都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活回头看向自家这位二小姐。 雨水遮住了视线,苏瑶也抹了把脸迈腿跨过门槛,她忽然就笑了。 苏府的大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祁川,一个是南风。 祁川打着伞,南风穿着蓑衣。 见苏瑶也出来,祁川面露几分嗔怪,他朝苏瑶也伸出手。 苏瑶也也朝他伸出手,两手交握之际,祁川上前一步,让苏瑶也纳入自己的伞下。 “不过是找个由头堂堂正正从苏府里回去,也不至于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祁川叹了口气,看着自己身前雨淋的透湿的苏瑶也,略有几分心疼。 苏瑶也面朝着祁川的胸口,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小声嘟囔着:“谁知道今日下这么大的雨,原想着潇洒走出来,应当是很有气魄的,这大雨浇的,怕是苏府的下人只记得他们家走出去的那个二小姐被淋的像只落汤鸡。” “也罢,快些回去让墨儿给你烧热水沐浴更衣便是。”祁川说着话,一只手环过苏瑶也的肩,护着人上了马车,随即他转头冷脸看向苏府门口的下人:“回去告诉你们老爷,今日我的未婚妻是如何从苏府走出来的我都记下了,来日若有机会,我也定会好好招待苏老爷。” 第123章 善恶终有报 苏夫人身子晃了晃,面色白了白,终于没熬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此时苏清尘一脸灰败,她紧紧握住苏夫人的手道:“娘,不如就给她,女儿什么都不要了,女儿只要娘亲身子康健。” 苏夫人也叹了口气,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就走到如今的地步,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嬷嬷从医馆回来的时候,秦氏正在听下人说柳月娘院里的事情,这些时日许许多多事情积压在一起,惹得祁国公对秦氏的不满情绪日益增加。 恰好柳月娘那边又是个善解人意的温柔主,祁锐在她那儿无甚烦恼,心情也舒畅不少,这段时间祁锐十日有八日都宿在柳月娘的院中。 “真是胡闹,这府中又不是只有她柳月娘一人,如此霸着老爷不放手,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夫人放在眼里。” 秦氏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满脸阴云密布。 嬷嬷等秦氏把下人屏退,这才快步走进去。 “大夫人,大夫说这样还需一日才能查出结果,恐怕我们还得等一天。” 秦氏面色稍霁,无奈道:“等一日便等一日,这么多时日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天。如今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这日子过得当真叫人难受,。” 秦氏喝了口茶,茶分明是好茶,不知是不是心绪作祟,她竟觉得这茶都比平日里苦几分。 “大夫人莫急,柳月娘那边有咱们人盯着,我就不信我们怎么都找不出他们错处,只要能捉住一处,咱们往死里整,难不成她一个无依无靠的浮萍还能翻了身?” 这话说到秦氏的心里去了,嬷嬷说的不错,秦氏之所以能在附中呼风唤雨,多少还是因为娘家殷实,而柳月娘是个什么东西,姿色侍人,也就只是博他人一个新鲜,等那股劲儿过去了,秦氏这里有的是手段等着她。 “那你派人盯紧了,半刻不得松懈。” “是。” 这边刚刚还在说柳月娘,那边苏瑶也就被柳月娘的侍女请到院子里去,为了避嫌,苏瑶也还是尽量避开下人,悄悄入了云韶院。 柳月娘见了苏瑶也,精致的面容上都添了几分光彩,她起身走到屋外亲自把苏瑶也迎进来:“有些时日没有见苏姑娘了,想想还有些思念呢。” 苏瑶也微微颔首,浅笑道:“姨娘,您客气。咱们本就都在府中,若是想见我,您只管差人去请,我自会过来。” 和柳月娘打过一次交道,苏瑶也也明白,这人不过是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刚来的时候还争过一些宠,而后就淡然许多。 自己对她有那么半分恩情,苏瑶也就不能让这份恩情断了,毕竟祁川在府中要对抗的人太多了,能多一份小小的力量,都是莫大的安慰。 柳月娘闻言,果然满眼感激,可转念一想,又叹气起来:“苏姑娘有所不知,这些时日老爷来我这儿来的勤,大夫人看我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弄得我吃用都要慎之又慎,下人小厮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唯恐上次的事情在发生。” 说到这里,柳月娘还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脸。 苏瑶也知道,她是想起自己差点破相的事情。她 拍拍柳月娘的手背去,轻声安慰:“前段时间,大夫人和祁国公刚闹了矛盾,眼下她应当不会明面上害你,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姨娘还需小心。” 柳月娘好看的柳眉蹙起来,面上愁苦:“可不就是嘛,我倒希望老爷莫要来的这样多,免得我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这都接连几日都要夜半三更才能入睡,弄得我头疼欲裂,迫不得已才请你过来。” 原来是这样。 苏瑶也顺手摸上柳月娘的脉门,替她诊治一番。 “姨娘的脉象略微凝滞,想必是忧虑所至,我可以给你开几个方子调理一下,不过更多的还是要靠姨娘自己纾解心结。不然的话,效果不佳。” 柳月娘点点头,她看向窗外的眼染着忧愁:“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会太远的。”苏瑶也静静回答。 柳月娘猛然转头,看向苏瑶也的眼睛直放光:“苏姑娘,可是世子那边有什么动静,我虽然身居后宅,但对世子之事也略有耳闻,如今世子腿脚渐渐康复,大夫人已经不能在府中一手遮天了,若是等到世子……” “姨娘慎言。”苏瑶也不等柳月娘说完,直接将其打断。 柳月娘心中一惊,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多大胆。 “是,是我多话了。”柳月娘连忙收声。 苏瑶也顿了顿,语气稍微软和:“姨娘也不必太忧心,正所谓天道好轮回,恶人终有恶报不是?” 柳月娘心思通透,立刻明白苏瑶也言语中的意思,她连忙点头:“姑娘说的是,恶人终有报,不必我们动手。” 苏瑶也说完后,便准备回去写方子。 她顺着小路回到秋蕤院,却没在院中瞧见祁川。 “世子在哪儿?” 护卫拱手道:“方才有人来请,说是宫里来了圣旨,让世子前去接旨。” 苏瑶也微微愣住:“宫里的圣旨,怎么会找世子?” 祁川在祁国公府呆的时间太久,久到京城许多人都忘了祁国公府还有这样一位常年坐在轮椅上,背后依靠着镇国大将军府的世子。 这几次祁国公府接连闹出事,却是事事都与祁川有关。 看来现在,就连宫里的人都注意到祁川了。 想到上次上官震出征遇险之事还有祁川的生母死因,苏瑶也可不觉得此次圣旨会是什么好事,她悄然走到前院,候着祁川的必经之路上等他。 这一等竟然等了半个时辰,苏瑶也在连廊下伸长脖子,好不容易看见祁川出现在视野里,居然意外的看到了祁锐。 祁锐与祁川并排往自己这边走来,苏瑶也抬眸看见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第125章 拟菜单 “眼下正说着祁川的事情,你又提柳月娘做什么。”秦氏心烦意乱,语气愈发的不爽。 嬷嬷继续说:“昨日夜晚,秋蕤院的墨儿拎着一个小盒子送给云韶院送东西,您觉着会是什么东西?” 秦氏眯起眼:“秋蕤院和云韶院?他们怎么会扯上关系?” “是啊,他们不该扯上关系,可如今扯上,或许我们可以推波助澜一把不是?”嬷嬷勾着嘴角笑得一脸奸诈。 这几日祁川都忙的脚不沾地,办宫宴是大事,虽然有宫中之人与之交接,可祁川需要顾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大到替陛下和云贵妃安排行程,小到宫宴上的茶水是用毛尖还是龙井。 这些事情需要祁川一一点头,不容许出半分差错。 是夜,祁川的屋中还亮着一盏灯,他握着笔正在拟定宫宴的餐食,如今已经入夏,餐食多不能久放,还要注意荤素搭配,冷热相宜。 苏瑶也夜半醒来,揉了揉眼。脑袋迷糊的想了想,许是睡前给祁川准备的那碗甜汤最后被自己喝了,没想到居然让自己给憋醒了。 苏瑶也去了趟茅厕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院中东南边还亮着灯的屋子。 浅薄的睡意一下就清醒了,苏瑶也轻手轻脚的走过去,透着窗看见里面仍坐在书桌前冥思苦想的祁川。 苏瑶也抿了抿唇,有一点心疼。 她转身去了祁川的寝屋,轻车熟路的拿了一件外衣,朝着书房走去。 “咯吱——” 书房的门响起,苏瑶也吐了吐舌头,心想自己若是打断了祁川的思路,不知道这人会不会又要怪罪。 谁知祁川那边仍是以手支额,纹丝不动。 苏瑶也心中庆幸,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将外衣披在祁川身上。 有东西落在身上,祁川才从自己思绪中猛然惊醒,他抬头望去看见来人是苏瑶也,神色略微松弛,靠在椅背上:“阿也,是你啊。” 苏瑶也垂眸,看见桌上写满字迹的纸张,顺手替他收了收,轻声道:“世子若是实在想不出来,不如早些去休息,这般熬着也不是事。” “时间紧迫,睡不着。” 苏瑶也瞧见祁川眼下一片乌青,顿时板起脸:“不行,若是宫宴还没开始您的身子就熬垮了,到时候就算是出了功劳,您也享不起,有什么用呢?” 祁川仰头去看苏瑶也,他皱着眉神色怪异:“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苏瑶也不是不想,只是祁川的脸色很差,或许他自己都感觉不到其实他已经透支自己身体。 “走,去休息一会。您瞧现在距离天亮也不过一两个时辰,您去小憩一番,等天亮我就去叫您,兴许休息一会脑子也清明不少,做事情也能事半功倍。”苏瑶也换上一副笑颜,言语也软软的,分明是一副哄人的姿态。 祁川捏了捏眉心,他确实有些累,只是事物繁重,他不想去睡。 “去,”苏瑶也伸手替祁川捏了捏颈项,也不知苏瑶也有什么魔力,她这么一捏,祁川好不容易压住的疲惫全都泛上来。 他神志有些迷糊,只得撑着身子站起来:“那我去休息一会,你等会喊我。” 苏瑶也立马扶住祁川,将人送入寝屋。 等祁川躺下,苏瑶也动作轻缓点了一支安神香,将门窗都关好,出来的时候不忘拍拍手掌:“好好睡。” 苏瑶也并没有回自己屋子,她重新回到书房,替祁川将书稿笔墨全都整理好,仔细瞧了瞧祁川写下的东西,她干脆坐下来,执笔写下自己想法。 祁川醒来的时候,屋中光线尚且昏暗,他以为天蒙蒙亮。 起床穿好衣物推开门时,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盈满室内。祁川脸色微变:“现在是什么时辰?” 不远处的护卫躬身答话:“正午时。” 祁川拧眉,快步往书房的方向走,还没有跨进书房的门,就听见苏瑶也声音在身侧响起:“世子,你醒了?” “你怎么不叫我,白白浪费半日的时间。”祁川语气不善,分明有些恼火。 苏瑶也抿了抿唇,转眼露出几分笑意:“我早上写了点东西放在书桌上,想请世子过目。”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赏荷宴,你写的东西我眼下没空看,等以后再说。”祁川撩起衣袍,抬腿入了书房。 只听“啪”一声,他还顺手将书房的门关上。 看来果真是气得不轻。 “苏姐姐,世子生气可怎么办呀?”墨儿蹭过来担忧的说着。说起来姐姐也是好心,可世子心系荷花宴,自然不会承这份情。 “无妨,赏荷宴咱们能帮的不多,唯独能做的就是不让他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对了,你今日去给云韶院送药了吗?“ 墨儿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我这就去。” 祁川入了书房,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望着被整理齐全的书稿,心中又多了几分愧疚。 方才说话语气和神态是不是太凶了? 等祁川坐定才发现自己面前摆着纸张上落下的字迹不是自己的。 苏瑶也的字迹很好认,毕竟她功底不行,写出来的毛笔字略显歪扭,更像是一个小孩子字体。 祁川发现苏瑶也将自己昨日的草稿整理出一份菜品名单,另外又在旁侧加了几道。 “五味枸杞饮,五味子、枸杞、白糖,可做餐前饮品,生津止渴健脾胃。黄芪鳝鱼汤,主料黄芪、鳝鱼和红枣,可做正餐汤饮,补益安神。山药汤圆,糯米、山药、白糖和胡椒粉,可做餐后甜点。” 祁川低声念着纸张上的文字,直到他看到最后一段。 “世子所列餐点中规中矩,是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我想天下人都知世子蜗居国公府十几载,身体抱恙大病初愈,结合您的经历,做几道有新意的药膳,兴许能让人眼前一亮。” 第127章 盖棺定论 祁锐看着心中一软,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柔声安慰:“先看看,莫哭。” 都到了这个时候,祁锐还要护着这个骚狐狸,秦氏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她冷冰冰说:“来人将墨儿带来的竹篮打开,让大家都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竹篮被掀开,最上面一层摆着一小包草药,草药下塞着一封信件,信件打开,竟然是一封情书。 祁锐的脸瞬间就黑下来,他朝前走了两步,柳月娘拽着祁锐的手也被迫松开。他接过情书仔细读了一遍,再转头时眼神沉的仿佛要吃人。 “也就是你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一个不出门,原来是夜半相会啊。” 柳月娘大惊,连忙伸手要去接那封情书,祁锐以为柳月娘要销毁证据,直接扬手将东西举高,厉声道:“今日在场所有人谁都不准把吐露一个字出去,谁说,谁死。” 在场众人纷纷打了个寒颤。 秦氏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嘴角噙着笑意道:“老爷,若只是一封信,别叫人说是我栽赃陷害,何不让人进去搜了搜,说不定还有更大的收获。” 祁锐的眼如刀般从柳月娘的脸上划过,他阴沉沉的下大命令:“去搜。” 柳月娘再也憋不住,大哭着跪在祁锐腿边:“老爷,我真是冤枉了,您相信我,我真的从未见过世子,遑论与他有什么纠葛,再说您每日都宿在我云韶院,我如何有机会出去与人私会,这都是别人栽赃陷害,您要明察啊。” “话说的真好听,老爷在你这里,你还不是每日都以老爷睡不好为由点上安神香,等老爷睡熟,你偷偷出去,有老爷给你做证人,自然是完美无缺的掩护,谁都怀疑不到你,只是你没有想到,你待下人不好,自然就有下人举报你。” 正在这时,云韶院的一个小厮忽然跪在众人面前,他以头嗑地大声说道:“是我亲眼所见,柳姨娘与世子半夜私会,此事千真万确。” 柳月娘如遭雷劈,她脚步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双目无神的望着磕头的小厮,颤声问道:“我待你如何不好,我待院中谁不好,你为何要诬陷我,到底是谁给了你好处?” 墨儿也忍不住大声道:“我的确只是来送药的,这封情书说不定就是方才撞到我的那两个婢女偷偷塞进来的。” “啪!”一巴掌重重打在墨儿的脸上,竟把墨儿的嘴角都打破,隐隐渗着血迹。 “你是个什么东西,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将军府就是这样教养你的,把你教的没大没小,无法无天?” 祁锐还来不及多想,进屋搜东西的人就从屋中出来,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一个锦盒,这个锦盒一看就是被人珍藏,锦盒打开,数十份信件洋洋洒洒落在地上。 信封上都写着几个字:吾爱柳氏。 “老爷,这样您还不信吗?”秦氏一副痛心疾首模样看向齐锐。 齐锐眼神已经彻底冷下来,没有人能够忍受别人给自己戴绿帽,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儿子,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把云韶院封起来,院中众人不准踏出一步。”说完齐锐便要转身。 柳月娘似是有所感应,不管不顾的跪着往前走几步,神色楚楚伸手抓住齐锐的袖口:“老爷,我真的冤枉,我是清白的啊。” 这一次齐锐再没想之前那样转头安慰,他狠狠的甩开柳月娘的手,头也不回的朝着院外走去。 出了院门,秦氏一脸得意的看了眼墨儿,又换上一副忧心的神色:“老爷,这个丫头怎么办,可不能放她出去坏事。” “关进柴房。”祁锐厉声道。 秦氏的嘴角都要翘上天,她低着头应了一声是,又满怀忧虑道:“只是这件事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老爷可是要堵住所有人的嘴。” 祁锐身形顿了顿,他不曾回头,只是沉声谨慎道:“此事交给你,你必须给我彻查,我要知道前因后果,还要知道所有知晓这件事情的人。” 秦氏欣喜若狂,她终于等到一个机会可以将所有让她心烦的人全都赶出去了。 就在国公府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时,祁川和苏瑶也还在想行宫中调配人手准备赏荷宴。 今年荷花开得格外的好,碧翠欲滴的荷叶托着粉雕玉琢如小姑娘的脸蛋似的荷花,随风舞动摇曳生姿。 苏瑶也站在荷池边感受着荷香铺面,她忘得有些出神,甚至没注意到祁川从身后走来。 “可是被这一莲池的花惊艳到了?”祁川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问道。 苏瑶也望着莲池道:“你说这莲池中若是有一女子翩翩起舞,会不会恍若天仙下凡,美的不可方物?” 祁川一愣,回想了一下苏瑶也说的可能,低声道:“莲池底部多为淤泥,难以搭建塔台,所以一直以来行宫中的莲池都只做观赏之用。“ 苏瑶也笑得促狭:“可以立于莲池之上的除了塔台,还有别的呀?” 祁川瞧着苏瑶也古林精怪的模样,福至心灵:“你是说……船?” “船容易破坏美感,只需一叶扁舟即可,若有舞女扁舟起舞,风动,水动,人亦动,想必宫中之人见了亦会欢喜。” 苏瑶也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只是这缕魂魄尚且不在古代时,也曾在电视上看见过此等美景,既然见过自然不能暴殄天物,拿来用于实践才算不辜负。 祁川神色惊喜,他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阿也,你为何如此聪慧,居然能想到这般好主意。” “也不算好主意,还需世子找人实践,我们站在这里说,最多也只是纸上谈兵,算不得大本事,若是世子有能力将此事付诸实践,那才是惊世骇俗的一笔。” “好好好,今日我便去找人,定要将你口中所说的美景绘制出来!”祁川难得有些激动,这一刻是心灵相契的美好与悸动,美到少年郎都收敛起浑身的刺,此刻只做一个顺心而为的追梦人。 第129章 道原委 美食在前,劝言在后。高个子还是没能顶住苏瑶也猛烈的攻势,终是放下食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过猪蹄啃了起来。 苏瑶也看着两位吃的正香,适时从食盒里拿出三瓶酒:“杨大娘说这是杏花酿,我不是很懂酒,两位大哥若是想喝也一并喝了。” “杏花酿!”矮个子激动的手里的烧鸡都差点掉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东西十两银子一壶,抵得上我们一年的工钱。” “是嘛,这么值钱啊。”苏瑶也故作惊讶道。 矮个子接过酒壶仔细看了看,像是确定了东西之后才试探开口:“真打算给我们啊?” “我都拿来了,自然没有拿回去的道理。”苏瑶也两手一摊,坦坦荡荡。 这下他们心中再无负担,拿起酒菜大快朵颐。 苏瑶也看二人吃的起劲,这才委屈的小声说:“两位大哥都吃上饭,可柴房里那个小丫头还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吃上饭。要不然这样,您瞧这下面还有一碗粥,就让墨儿把粥喝了,也不算大过。” 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只不过是送一碗粥,也不是什么大事,矮个子壮汉摆了摆手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开始埋头吃饭。 这意思够明显了。 苏瑶也端着粥直接进了柴房。 柴房内一点光线都没有,苏瑶也点亮一只火折子才勉强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柴房里堆满了干草,墨儿就歪倒在干草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苏瑶也心中一痛,她连忙走过去将粥放在一旁的破桌子上,轻声喊道:“墨儿?” 墨儿听见声音慢慢睁开眼,当她看见苏瑶也的时候,整个人都醒过来,一脸激动的说道:“苏姐姐,你怎么来了?” 苏瑶也注意到墨儿肿的老高的右脸,她沉下脸色:“是谁打的你?” 闻言墨儿顿时就蔫了,她垂着眼眸一副做错事情的模样,小心翼翼的看着苏瑶也:“今日却是出了事,是我疏忽,还害了世子。” “什么意思” 墨儿将今日在云韶院的事情说与苏瑶也听,苏瑶也听后,脸色越发差:“没想到秦氏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招数。” “都是墨儿的错,若是墨儿被撞到的时候仔细检查竹篮里的东西,也不至于被人抓住把柄,更加不至于连累世子。”墨儿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下来。 虽然这件事牵扯到了祁川,可此刻苏瑶也的眼里只有墨儿脸上的伤。 她沉着脸从药囊里拿出两个小瓷瓶,先用一块干净的帕子沾了点水擦了擦墨儿的嘴角,这孩子分明就是疼的,却咬死牙关,怎么都不肯喊出声。 墨儿终于忍不住,嘶了一声。 “疼就说话嘛,难道在苏姐姐面前还要装坚强?”苏瑶也没好气的说道。 墨儿瘪了瘪嘴,眼里的委屈再也藏不住:“是大夫人打的我,他们扭着我把我送到这里,不听我半句辩解,我也没有办法,幸好苏姐姐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们。” 苏瑶也将瓷瓶里的药细细抹在墨儿半张脸上,又把另外一个瓷瓶交到她手上:“这个你留着,一日三粒,吃三天,保准你的小脸蛋又白里透红,恢复如初。” 可苏瑶也话并没有让墨儿眉头舒展,墨儿拧着眉道:“苏姐姐,世子和柳月娘怎么办呀,大夫人这次可是铁了心害人,我们该怎么帮他们洗清冤屈?” 苏瑶也收拾好一切,把粥放在墨儿面前,她起身道:“清者自清,本就是空穴来风的事情,总有办法解决,你莫要的耐心。墨儿,现在我没办法带你走,只能委屈你在这柴房中住几日,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给你送吃食,绝对不能让他们委屈了你。” 墨儿头点的像小鸡啄米:“都听苏姐姐。” 苏瑶也见墨儿精神尚可,瞧着外面的人差不多也要吃完,她拍了拍墨儿的肩转身出了门。 外面的两个护院果然也吃完了,他们收拾好等苏瑶也来的时候,让她帮忙顺手把食盒带出去,毕竟这种事情被其他人看见,难免又多一些闲言碎语。 苏瑶也深谙此道,还塞了一些碎银子给两个护院,让他们听着里面的动静,若是墨儿渴了或者想去茅房,行个方便。 都是举手之劳,又有钱拿。这两人也是心中乐开了花。 做完这一切,苏瑶也才回到秋蕤院。 既然现在国公府内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很少,说明秦氏和齐锐是有意封锁消息,苏瑶也为了祁川的名声自然也不能把事情闹大,须得暗地进行才是最好。 夜幕四合,国公府里静悄悄的,苏瑶也自知今日查不到什么东西,干脆就早些歇息,打算明日一早再去了解这件事的内幕。 然而这一晚上睡不着的大有人在。 云韶院,柳月娘的屋子彻夜通明,她坐在桌边皱眉不展,一张精致的面容布满忧虑,生生在美人的脸上留下几道皱纹。 “姨娘,您这样熬坏了自己的身子可怎么办?”柳月娘身边的婢女看着自家主子这幅模样,心疼得不得了。 柳月娘重重的叹了口气:“那有什么办法,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睡得着,那秦氏恨我入骨,此次抓住机会恐怕真要把我怎么样,我总有天大的本事我……” 她也只是个会弹小曲解人意的弱女子,她拿什么与根基深厚的秦氏抗衡。 屋中静默了一会儿,柳月娘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抓住婢女的衣裳道:“不如我们去向苏瑶也求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定会帮助我们的。” 第130章 青年才俊 柳月娘早就没了丝毫分寸,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苏瑶也。 想到这里,她忙提裙便要去桌边写信,好让人送出去。 还是婢女冷静,她连忙按住柳月娘的手道:“姨娘不可,您忘了大夫人是如何栽赃您的吗?若是这封信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就被大夫人截获,大夫人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 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柳月娘闻言,面色一片灰败,她倒是忘了自己门外还有一尊大佛看着:“如此难道真要这样任人冤枉,毫无作为吗?” 婢女扶着柳月娘柔声劝道:“姨娘也是信任苏姑娘才想到找她帮忙的对不对,这次的事情与世子有关,我想苏姑娘若得知定不会袖手旁观,再则世子也不可能任由大夫人污蔑,您不妨等一等,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去老爷面前喊冤,或许效果更佳。”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柳月娘抹了把眼角的泪,在心中祈祷一切能如自己所想。 翌日一早,苏瑶也找人仔细打听昨天的事情,知道昨日云韶院发生什么的人并不多,更何况这些人都被祁锐下了死命令,没人敢轻易吐口。 还是一个被苏瑶也救过性命的小厮悄悄和苏瑶也说明了情况。 苏瑶也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世子写的情书?世子如何可能写这种东西,难道老爷没找到做过字迹对比?” 小厮摇摇头:“老爷当时气的脸都白了,再加上柳月娘不停的喊冤,证据还一茬一茬的往这边送,我看老爷当时连杀了柳月娘的心都有。” 苏瑶也敛眸,看来这次秦氏是拿准祁锐的命脉,毕竟被儿子戴绿帽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刺激了,谁都无法接受。 可问题就是,这分明就是空穴来风。 苏瑶也从外面回来坐下来仔细想了想,忽然找到一个突破口。 祁川平日里很少书写东西,就是真的要写也不大可能流出秋蕤院,如果真有一封祁川交到柳月娘手里的情书,字迹必定像极,否则苏瑶也无法相信祁锐连自己儿子的字迹都辨别不出来。 如此说来,最近唯一一次看见祁川伏案写作的时机,就是祁川拟定菜单! 想到这里,苏瑶也往祁川的书房里去,里面的东西都是自己整理,即便是被祁川写废的纸张,苏瑶也也都是当即销毁,毕竟事关皇宫,不能让外人窥探半分。 她一番仔细查找,还真发现自己整理过的书稿里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其中有三张纸的内容应当是相连的,苏瑶也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中间那一张。 看来是被人拿走了。 苏雅也捏着书稿眯起眼。 这群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连赏荷宴的东西也敢偷,这要是说出去,那可就不是祁国公府一宅之事。 既然已经摸到了线索,苏瑶也立马让院中护卫暗查这几日进出秋蕤院的人员,还有异动。 很快就排查出一个给秋蕤院送纸墨的小厮,这人原就是秦氏身边嬷嬷的弟弟,如此一切都能对的上了。 打听到祁锐此趟出门需要三天才能回家,这三日也是祁锐给秦氏查明真相的时间。 索性苏瑶也手中已经把证据整理的七七八八,她最后去了一趟柴房,又打点了门口的护院一番,这才转身去了行宫。 祁川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再过五天便是原定赏荷宴的日子。 莲池中央不知何时已经安置了一艘画舫,这小舟说是画舫也不全然是画舫。 画舫的门窗都被拆掉,全部换成白粉渐变的纱帘,船头有一处放置琴案,看空间后面可容一人坐下,画舫中心是一个圆形平台,看模样该是舞者表演之处。 画舫内外雅致清新,与莲池融为一体,又别具一格。 别说是苏瑶也,就连路过的侍卫婢女都纷纷驻足,流连忘返。 “快去干活,这是你们能偷懒的地儿吗?” 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这些下人们思绪,他们连忙加快步伐,赶着做自己的事情。 苏瑶也寻声看去,只见一个白面无须的男人着了一身湖蓝色的太监服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汪公公。” 祁川显然认得此人,率先开口。 汪公公闻言,脸上展现几分笑意,冲祁川躬身行礼:“见过世子殿下。” “汪公公客气了。”祁川回礼,态度谦和,算是给足了面子。 苏瑶也心道这人恐怕是皇帝近侍,不然祁川也不必如此。 果然不等苏瑶也多想,汪公公便放眼望去,赞叹道:“陛下派我来瞧瞧世子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这一看世子果真是不可多得的青年英才,不出手则已,这一场赏荷宴准备的如此别出心裁,相比定会让陛下龙颜大悦。” 祁川脸上仍是挂着笑意,不卑不亢地说道:“能为陛下效劳是我等为人臣子天大的福分,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罢了。” 汪公公听见这话也笑起来:“世子谦逊,咱家听闻您还准备了不一样的宴席,不止我可否替陛下先看一眼?” “那是自然。”祁川欠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汪公公也不推辞,直径朝着膳房的方向走去,祁川与之并排,苏瑶也站在祁川另一侧后半步的位置。 到了膳房,已经有宫人送上试吃的膳食。 有人递上银着,汪公公接过夹起一块吃食放在嘴里,顿时眼前一亮:“形美味鲜,不错。” 祁川忽然回头看了眼苏瑶也,这才转头看向汪公公:“这道菜不仅好吃,更能健脾胃,调理身体,其药效大过于味道,实乃民间佳品。” 汪公公大笑,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世子何不让你身边的侍女也为你添一副银着,我们边吃边聊。” 此话话音一落,苏瑶也就敏锐地察觉到祁川脸上的笑意凉了凉,苏瑶也连忙抓住祁川身后的衣角轻轻扯着。 第132章 你当真不知 等苏瑶也回到国公府,此时府中小厮婢女看自己眼神不同于从前,现在多了几分同情。大概都在想苏瑶也这么一个没有家底的女子好不容易扒上了祁川,偏巧祁川并非钟情于自己。 苏瑶也懒得理会这些目光,她继续往里走,不出所料果然看见提前赶回来的祁锐。 “你们怎么办事的?”祁锐震怒,他未曾想到自己留在这里的人会急匆匆赶过去告诉自己祁川和柳月娘事情如今在坊间传开。 眼下祁川正担着重任,即便是祁锐再不喜欢这个儿子也不能拿祁国公府名誉当儿戏,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会传出去。 祁锐的周身跪了一圈人,唯有秦氏还站着。 “这事都怪我,是我管理下人不利,那个多嘴多舌的下人已经按家法惩处了,老爷您看要不要把世子叫回来,这么大的事若是没个交代,恐怕不妥。” 苏瑶也顿悟,原来秦氏存的是这个心思,恐怕这次祁川被陛下委以重任事情已经让秦氏坐立难安,再加上行宫那边又不是铁桶一个,多想些心思也能打听到里面的情形。 就连汪公公都多加赞赏的宴席会是什么模样,秦氏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祁川若是借此得势,她的儿子就很难再有争夺世子头衔的机会。 “祁国公,大夫人。”苏瑶也快步走出去,直视屋中唯二站着的两人。 二人脸色俱是一黑,其中祁锐没好气的开口:“你来做什么?”。 秦氏眯起眼,感受到威胁,阴阳怪气道:“莫不是又来编些谎话,想着如何替世子洗白。我告诉你,此事乃老爷亲眼所见,纵你有三寸不烂之舌,也绝不容你颠倒黑白!” “祁国公,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您说,您看可以吗?”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花言巧语迷惑一个世子不够,难道你还想迷惑老爷?”秦氏自然不肯松口,苏瑶也与她而言是个巨大的威胁,她不能轻易放这个女人多嘴多舌。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祁锐本就心烦意乱,才没空听苏瑶也掰扯。 苏瑶也并不着急,她上前一步躬身拜下:“国公大人应当也知道赏荷宴开宴在即,世子作为赏荷宴的主办人,身上担着千斤重担。他背后是祁国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道国公就不担心,今日之事影响了世子,也就影响国公府吗?” “还用你说,我自然知道。”祁锐心中不耐,不打算和苏瑶也纠缠,转身就准备走。 苏瑶也高声道:“既然国公知道此事对世子和国公府事关重大,难道就没有想过有人栽赃陷害,甚至不惜牺牲国公府来陷害世子,让他身败名裂,才好渔翁得利吗?” “你这个……” “你什么意思?”祁锐忽然转过头,眼神状似无意的从秦氏的脸上滑过。 秦氏心中一惊,立马闭嘴。 “国公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想单独和您谈谈。”苏瑶也坚持。 祁锐沉吟半晌:“你来我书房。” “老爷,您不能听她的啊,这个妖女把世子迷得昏头转向,自然是有些厉害的,您要是也着了她的道,就麻烦了。”秦氏还在恳求,也不知她是心虚还是本能。 祁锐扭头看向秦氏:“你有更好的办法?如今城中沸沸扬扬,你若能按住,我就听你的。” 秦氏被祁锐一堵,也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祁锐带着苏瑶也去了书房。 一刻钟之后,祁川从书房出来,他直接命人抓了负责送书墨的小厮,又让人去街上的医馆要这几日祁国公府采买的药单。 还让人放出的墨儿,又把柳月娘的禁足解了,让她一道来正厅一趟。 秦氏听人说着这些,心登时乱了起来。 她本想趁着祁川不在将此事坐实,闹大。等到外面的人都以为祁国公府出这等丑闻就再无转圜的可能,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苏瑶也,而且这个苏瑶也还说动了祁锐。 等所有人都到位了,祁锐才入了内院走到秦氏的面前。 秦氏惊讶的发现祁锐居然是带着苏瑶也来的,她的心彻底沉到谷底。 “夫人,柳月娘一事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祁锐问道。 秦氏捏着帕子,垂着眼眸一双眼珠子四处乱瞟,她脸上的神色只能用心虚来形容。 “我也是听下人的话,再说老爷您也是亲眼看见了的呀,难道还能有假?” “我就问你,你知不知道内情?”祁锐加重了语气。 秦氏知道祁锐是真的动怒了,她牙一咬心一横跪在地上:“我是真不知道什么内情,若是老爷觉得我有过错,惩罚我便是,何必如此试探,你我夫妻多年,难道我的性情您还不了解吗?” 祁锐静默半晌:“既如此,你此刻去前厅,将此事真假问个水落石出,记住,我要真相,不要有心之人的哄骗之词。” 这句话既是提点也是威胁。 祁锐只是在告诫秦氏,他心中有数的。 秦氏走前还在祁锐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剜了一眼。 等人走后,祁锐才慢悠悠的转过头,一双眼盯着苏瑶也:“你如何知道大夫人是被蒙骗了,还说的那般笃定,我记得大夫人与秋蕤院向来都是水火不通,祁明可没少欺负他哥哥。” 苏瑶也心中不禁冷笑:这个祁国公真是什么都明白,他就是纵容罢了。 心中这么想,嘴上自然不是这么说,她福了福身子轻声道:“大夫人就是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不顾及国公府的大局,再说这等阴损的招数怎么可能是大夫人这样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想的出来的,定然是底下的人私心作祟,才害了大夫人。” 第133章 杀人诛心 祁锐不由得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小姑娘,分明还是一副未长成大人的模样,可她说出口的话却句句都能猜中对方心思,这若是给她环境,等她长成,将来也绝非庸才。 如此女子,不配称为祁国公府的世子妃吗? “说的在理,这次且听你一回。” 秦氏回到正厅才发现刘管家已经在这了。 刘管家冲秦氏拱了拱手,正色道:“既然大夫人来了,咱们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还请各位都老实些,该说什么照实说,要是被我发现撒谎,那就不是逐出府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刘管家对秦氏做了个请的姿势,分明就是要让秦氏坐在上座当个傀儡,看来祁锐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审。 秦氏自然心虚也不敢辩驳,只能坐在椅子上维持她大夫人的气派,听着刘管家审下人。 最先审的就是送笔墨的小厮,刘管家问他是不是偷拿世子书房里的书稿。 小厮自然不认,刘管家直接将从他屋里搜出来的金子砸在他脸上。 最后他熬不住就招了,说是府外有人出了高价让他偷一张世子的字迹,他看着价格实在诱人才壮着胆子拿了一张。 紧接着就是那封所谓的情书,相关人等也全被刘管家找来,挨个询问,问不出就家法伺候,这一套手段下来,没人能看扛得住。 不出一炷香时间,所有矛头都直指秦氏的贴身嬷嬷。 嬷嬷也被带到正厅,她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大胆奴才,你是如何陷害世子与姨娘,又是何种手段笼络这么多人,你是受谁指使!”刘管家厉声问道。 坐在上位的秦氏早就汗湿重衣,她望着地上跪着的嬷嬷,心中默念千万不要把自己供出来。 若是嬷嬷开了口,只怕今日祁国公都不会放过自己。 “说!”刘管家又是一声重呵。 嬷嬷瘫坐在地上,喃喃说道:“是老身鬼迷心窍,老身怕世子得势,会对大夫人不利,所以暗地里买通下人造了这一场局,是我的错。” 刘管家微微侧身看向秦氏,这一看不亚于杀人诛心。 秦氏强装镇定:“刘管家有话要说?” 刘管家躬身道:“大夫人,这嬷嬷毕竟是您的贴身婢女,您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秦氏知道,此事若不划清界限,恐怕自己就真的要陷进去了。 她站起身厉声质问道:“你为何要这般糊涂,我都和你说过,世子就是世子,这祁国公府本就是他的,再说他如何能害我,我到底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你真是昏了头,连我都害了。” 嬷嬷终是忍不住,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家主子。 秦氏仍是一副受骗之后十分受伤的模样。 刘管家自然也审不了主子,他便回头去看嬷嬷:“你这刁奴还有什么话好说?” 嬷嬷慢慢垂下眼眸,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既然如此,把人交给官府,就凭败坏祁国公府名声这一条,就够你这辈子呆在牢里了。” 刘管家说道轻巧,却这样断定一个人的一生。 嬷嬷忽然抬起头,嘴唇蠕动几下似是有话要说。 刘管家立马让准备抓人的护院停下手,他看向嬷嬷,等她开口。 而然这人真的就只是动了动,最终还是低下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直到嬷嬷被人带走之后,秦氏才脱力似的坐在椅子上,她的心中一片悲凉。 这位嬷嬷是从小跟着她的,这么多年嬷嬷替她出谋划策,挡了不知道多少的灾险。如今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你放心,日后我定会厚待你的家人。”秦氏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刘管家处理完剩下的人转身冲秦氏行礼道:“大夫人,事情处理好了,您看这样可以了吗?” “可……可以。”秦氏答话的声音都有些生涩。 “那我便去向老爷回话了。”刘管家恭恭敬敬的退下,留下秦氏一人坐在正厅。 苏瑶也并没有去参观前厅的审判,而是留在秋蕤院里照顾墨儿。 这几日墨儿被关在柴房,脸上的上处理的不及时,虽然苏瑶也送过一次药,但还是留下浅浅的痕迹,苏瑶也有些自责,正想着用什么法子能去掉墨儿脸上的疤痕。 反倒是墨儿自己并不在意,她笑着说道:“反正墨儿这辈子都要留在这里,好不好看只要苏姐姐和世子不嫌弃就行啦。” “不行,我嫌弃。”苏瑶也冷酷无情的回答了墨儿的话。 墨儿瘪了瘪嘴,摸着自己的嘴角的伤痕有些难过的模样:“原来苏姐姐在意外表,若是这样我也可以戴面纱……” “傻姑娘,容貌是你自己的,日后是要跟你一辈子的,你怎可这般不在意。或许现在你觉得呆在秋蕤院一辈子也不错,可日后你也是要嫁人的,等到你开了窍遇上心爱之人的时候,你一定会为自己脸上留了一道疤痕而苦恼的。” 苏瑶也苦口婆心的劝解着:“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想办法把你脸上的疤痕去掉,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积极配合,要是让我知道你不肯配合,我可是会生气了。” 墨儿看苏瑶也一直板着脸,也不敢胡乱开玩笑,脸上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候有秋蕤院的小厮跑回来大声说:“事情解决了,刘管家把事情都查清楚了,是大夫人身边那个嬷嬷搞的鬼,那个人都已经扭送官府了,怕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墨儿心思通透,立马激动的同苏瑶也道:“这绝不是嬷嬷一人所为,那日大夫人和我说的话,桩桩件件都说明她是知道的,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她毕竟是大夫人,直到现在仍然是这个祁国公府的主母。”苏瑶也的手搭在墨儿的肩上,轻声说道。 墨儿反应很快,她咬了咬牙,心中虽有愤慨但终归是理智当前:“苏姐姐说得对,我听你的。” 苏瑶也心中也松了口气,只要人送到官府,这坊间的流言也该歇一歇了。 马上赏荷宴就要开始了,祁川的名声也不能遭到半分损毁。 第135章 讨封赏 “吃饭。”祁川面色沉稳,分毫不乱,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 苏瑶也撅了撅嘴:“世子又欺负我。” 说完,苏瑶也哼哧哼哧地吃饭,再也没理祁川。 祁川看着苏瑶也这幅娇憨纯稚的模样,弯了弯唇角。 小插曲平息之后,赏荷宴也如期举行。 陛下和玉贵妃移驾行宫,凡四品以上的官员皆可赴宴,这可是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 行宫内外皆是一片欢腾之景。 行宫内移步换景,荷池清爽,宫殿隆重。 餐食别出心裁,惹人啧啧称奇。 文武百官惯会看陛下颜色,他们见高位上的皇帝脸上笑意连连,神情愉悦。 还不等皇帝开口就纷纷祝贺祁川。 “世子天纵英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果然让人耳目一新。” “祁国公府有世子如此,怕是日后前途无量啊。” “世子,我瞧陛下龙心大悦,下官便提前恭祝您平步青云,早日得陛下重用了。” 阿谀奉承的话听了一箩筐,别说是祁川。就连苏瑶也听的都要耳朵起茧。 不得不说官场这些人没脸没皮起来,还是让人叹为观止。 一月之前,恐怕这些人连祁川鼻子眼睛是何模样都分不清,如今已经能够熟络的如同经年老友,真是令人佩服。 不过也不怪这些人如此卖力地拍马屁,因为陛下也真的注意到这个几乎从未露面的祁国公府世子祁川。 “祁川,你上前来。” 陛下金口玉言,台下众人无人敢再上前,纷纷让出一条道给祁川,好让他走到皇帝面前。 “陛下,臣在。”祁川在御前跪下。 皇帝对祁川透去几分赞赏的目光:“这场宴席办的不错,看来平日里朕还真是错漏了你这样一个人才。” 百官附和,纷纷称赞祁川是人中龙凤,少年英才。 祁川跪的笔直,不卑不亢道:“谢陛下赞赏,不过这场宴席是诸位宫人与工匠协作之力,非臣一人之功,当有他们一份功劳。” 玉贵妃闻言也连连点头,凑到陛下的身边道:“没想到祁国公府的世子还是个公正不阿的少年郎,这样的人该赏啊。” 皇帝也笑起来:“确实该赏,只是少年人的喜好总是让人琢磨不透,不如祁川你自己说,你想要什么,我便赏你什么。” 这一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等着祁川开口。 求赏也是一种本事,若是祁川要金银,那就说明这是个爱财之人,若是祁川要官位,那就说明他是一个爱权之人,青年才俊谁都想结识,大家纷纷揣测祁川的意图。 只见祁川挺直腰身冲皇帝缓缓拜下,朗声说道:“陛下,既然您开口赏赐,臣必定不敢拒绝。眼下臣又一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应种种缘故迟迟未能成婚,我想求陛下一句话,等赏荷宴结束,允我们成婚。”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本就是定下婚约之人,成婚是迟早的事情,祁川居然将天子的金口用在催婚上,妙哉奇哉。 不光是外人,就连苏瑶也都愣愣的抬头看向祁川。 宴席之上所有人都静默半刻,皇帝却忽然大笑起来,他一笑,众人都笑起来。 “没想到祁国公府的世子小小年纪,确实这样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实乃世间难得。” 陛下开口之后,还是附和的人也愈加多了起来。 所有人都开口恭贺,说祁川如何重情,如何重诺,将来一定是个有担当的人物。 这些话如过眼云烟从祁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的目光始终牢牢的落在皇帝身上。 直到皇帝最终开口道:“如此,便随了你的心愿,让宫中司星官替你们选黄道吉日,择日成婚,不得有误。” 祁川缓缓拜下,朗声道:“谢主隆恩!” 经此一事,坊间关于祁川的传闻风向立马就变了,之前还说祁国公府世子与姨娘有情,如今看来果真是空穴来风,祁世子对自家未婚妻疼爱有加,巴不得早日娶入府中,甚至求娶求到陛下面前,这等深情厚意,无疑让世间女子都羡慕不已。 从赏荷宴回来的途中,苏瑶也都觉得有些不真实,她看着坐在马车中自己对面的祁川。 她忍不住问道:“世子,好不容易得了陛下一个封赏,你就要了个催婚的口谕?” 祁川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闻言甚至没有动一下眼皮子:“你不是都听见了,何必一遍遍问我。” “那可是陛下的封赏,就是你要金银百两,要个一官半职,陛下也不一定不给呀。” “怎么,你不愿?” 又是这句话。 “不是不愿,只是觉得不值。”苏瑶也收回目光,小声嘟囔了一句。 祁川掀开眼皮,懒洋洋的看了苏瑶也一眼。 “如何不值,有你就是我最值得的事情,若没有你,我的腿不能痊愈,我这一辈子都坐在书墨苑的小小天地里,又如何能像今日这样站在陛下面前,还能开口讨封赏?”祁川挑眉看向苏瑶也,就好像苏瑶也的话十分好笑。 苏瑶也抿了抿唇,心中有点甜甜的,暖暖的。 “再说了,难道是我祁国公府你还看不上眼,一遍遍的问,莫不是真不愿嫁我,若是这样,我现在就去……” “诶,没有。”苏瑶也瞧着这个傲娇大公子又准备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连忙伸手捂住祁川的嘴。 这一捂,二人靠的极近,也不知马车的车轱辘是碾着什么东西,剧烈摇晃了一下,苏瑶也直接一屁股坐在祁川身上。 二人俱是一愣,马车的气氛逐渐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都还是年轻人,纵然有过肌肤之亲,也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如现在这般亲密的举止少之又少,少年人羞赧一下涌上来,两个人都僵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来。 外头的人恭敬喊了一声:“世子,苏姑娘,到国公府的大门口。” 苏瑶也才像是摸了火似的,快速弹开。 第136章 下聘 祁川也轻咳两声,状似无意的抚平自己衣袍上的褶皱,他一只手掀开车帘准备下去,临走的时候又忍不住说了句:“你不要多想。” “也不知是谁要多想。”苏瑶也不甘示弱的嘟囔了一句。 只可惜她说这句的时候,祁川已经下了车,自然没有听见。 消息传得也快,祁川还没到家,赏荷宴让陛下龙心大悦的消息已经传回了祁国公府,即便是祁锐在怎么不喜欢祁川,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祁川给祁国公府长了很大的脸面。 今日祁川入门,难得看见祁锐坐在正厅。 他倒是无波无澜,冲祁锐行了礼便要走,祁锐却开了口。 “此次的事情你办的不错。”祁锐缓声道。 祁川并不想多留,淡淡道:“运气使然。” “听闻宴席上,陛下应了你的亲事,那这门亲是一定要办。”或许是今日祁川表现让祁锐很满意,明知祁川态度不佳,祁锐竟然也没生气。 祁川刚刚准备迈出去的腿又收回来,这是大事,他自然不会跟祁锐在这种事情上耍脾气。 见儿子乖乖站在自己面前,祁锐的心情又好几分,他脸上带着笑意道:“既然陛下开了口,等良辰吉日选好,我就让大夫人去苏府下聘,让苏瑶也入府。” “多谢父亲。”祁川表面上清清冷冷,心中却有些惊讶,祁锐居然要让秦氏去下聘,他分明知道秦氏对自己恨之入骨,如此作为只会让秦氏难受。 不等祁川将疑问问出口,祁锐道:“我知道前些时日,大夫人做了些让你心烦的事情,我已经训斥过她,此次让她为你下聘也是给她一个警告。不过大家终归是一家人,所以你也不要总是板着脸。” 相比于之前,祁锐的态度已经好许多,祁川也不是犟脾气,既然祁锐有心求和,他便圆了他的面子:“儿子明白。” 祁锐见祁川态度乖顺,十分高兴:“这些时日也累了,我让厨房给你做些补品,这些时日你就在府中好好休养。” “是。” “哦对了,新娘子待嫁需要回苏府,我会派人把苏瑶也先送回去,若是你有什么要叮嘱的,只管跟他们说。” 话说到这里,祁锐就没在说下去,他摆摆手:“回去。” 祁川也不多问,拱手行礼转身离去。 回到院中,苏瑶也得知祁川被祁锐拦住脚步,连忙跟过去:“国公爷可有为难你?” 祁川摇摇头,他嘴角带着笑:“他让秦氏为我去苏府下聘。” “让秦氏去下聘。”苏瑶也的眼睛瞪的浑圆,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情。 “他亲口说的,想必不假,此时秦氏还不知道躲在院中如何心痛呢。”祁川看了眼秦氏的方向,眼中浮现几分讥讽。 “真让秦氏去啊,恐怕到时候秦氏脸色必定精彩纷呈,我定不能错过。” 祁川原还在想苏瑶也会说一些什么,没想到苏瑶也想看秦氏出丑,祁川忍不住回头去看苏瑶也:“阿也,我发现你真的学坏了。” 苏瑶也眨巴眨巴眼:“也不瞧瞧整日和谁待在一起,能不学坏?” 祁川皱眉:“我怎么听这话像是在骂我?” 苏瑶也哼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关上门,苏瑶也还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这次是真的要成亲了,就连祁锐都让秦氏去下聘。 自己要嫁做人妇了? 苏瑶也抚着的心口,又忍不住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脸。总觉得一路走过来的苦难似乎终于有一点喘息的机会,这是老天爷的眷顾还是奖励呢? 此时此刻,正如祁川所说,秦氏正在院子里摔东西。 她把屋中能摔的物件都摔了,仍然无法咽下这口气。 “老爷真是糊涂了,这些本就是我明儿的,若不是那个残废命硬,这世子也该是我明儿的,如今倒好,让他站起来,还抢起明儿的家产,居然要我去下聘,这不是往我嘴里塞苍蝇。” “大夫人,您别这样。” “是啊,大夫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老爷正在气头上,您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好。” “好啊,那我这次顺了他的意,以后呢,以后怎么办,你们倒是给我想个办法。” 跪在地上的两个婢女面面相觑,无一人接话。 给秦氏出主意的人如今还是京兆尹,还不知道要判几年,如今是谁都不敢乱出主意了。 “去,写信给三公子,让他回来,今晚就回来。”秦氏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如今这府中都乱了套啊,连老爷都被他们迷惑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屋中一片哀嚎,却无人敢将这边的情形传出去,毕竟此时上门来道贺的人不在少数,且不能让秦氏这番模样冲撞了。 等到深夜,祁明急匆匆的赶回来,就看见自家老娘面色憔悴的坐在屋中,他连忙迎上去问个究竟。 夜深人静处,酝酿诡计时。 苏瑶也自然是要回家的,只是这次回来的情形就和上次完全不同。这次是齐锐派的马车把苏瑶也送回来,下车的时候还有墨儿跟着。 本来苏瑶也是希望墨儿呆在祁川身边,可祁川执意要墨儿跟苏瑶也一道,说是怕苏瑶也在苏府被人欺负,墨儿聪颖,总能帮衬一二。 苏瑶也不想拂了祁川的好意,这才把人收下。 此时苏为政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自家女儿下马车,立马换上一副殷殷切切慈父神色,伸手去接苏瑶也:“阿也,你终于回来了,为父可是盼了多时了。” 苏瑶也脸上挂着笑,笑意不及眼底,她可没忘前些时日在苏府中,苏为政是如何维护那对母女,自己又会如何走出来的。 “国公大人吩咐了,苏小姐在苏府这些时日一应用度都由国公府承担,请苏大人务必照顾好苏小姐,直到出嫁的那一天。” 刘管家是负责护送苏瑶也的主要人员,他神情严肃的传话道。 第139章 聘礼有问题 苏清尘像是发现大秘密,丝毫不惧苏夫人话,更大声道:“娘,您瞧这送来的衣服都已经破了,女儿就是再不懂,也未见过送聘礼还会送坏的东西的呀。” 苏夫人顺着苏清尘的手看过去,这才发现箱子里装着的衣服看着都是上好的料子,可一旦拿出来就破破烂烂。 “老爷,这……”苏夫人内心带着某种莫名的激动,她看向苏为政是在征求苏为政的意见,要不要把其他的箱子也都打开。 苏为政也看见箱子里东西,他大惊失色,立马转头看向苏瑶也:“阿也,怎么会这样?” 苏瑶也谈不上惊讶,只是没想到秦氏会这么做,她走到箱子前仔细看了看,发现的确不是好东西。 难怪秦氏走的那么匆忙,看来她一早就想好了,这东西送到苏府,离了自己的手再出问题就是苏府问题,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父亲,让人把礼单拿过来。” 苏为政连忙让下人将礼单送过来。 礼单上写着多少华服,多少金银,多少玉器。 再看看这里摆着十几口大箱子,苏瑶也多少有点佩服秦氏,虽然这个招数老套,但管用。 如果自己不采取一些措施,恐怕这个闷亏就得苏家人自己吃了。 当然眼下局势对苏瑶也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爹,我知道国公夫人对我有意见,可不曾想过,既然恨我如斯,甚至连累了您,女儿心中愧疚。”苏瑶也说着眼中氤氲起雾气。 苏为政看着心疼,心中更是气愤万分:“我知道国公府这样大户人家不是我们可以高攀的,可这次是陛下开口允婚,国公夫人怎敢如此大胆,难道她就不怕我们去陛下面前讨说法吗?” 苏瑶也摇摇头,神色楚楚:“爹,她就是拿准这东西入了苏府,就能甩的一干二净,所以才会如此大胆。” “难道我们就这么认了?”苏为政心中不甘,这几十年的官场沉浮都没有此刻让他觉得上位者的用心险恶。 “爹爹,女儿有一法,但需要爹爹配合,不知爹爹看可愿?”苏瑶也目光盈盈问道。 这天大的事情,最受委屈的就是苏瑶也,毕竟是她的婚事,是她的婆婆,苏为政心中愤慨,语气尤为坚定:“阿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爹爹一定会帮你,这的确是国公府做的太过分,爹爹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苏瑶也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凑近苏为政耳边,低声耳语两句,随即退后:“爹爹以为如何?” 苏为政顿了顿,原本愤怒的神色渐渐平息,他对苏瑶也投去赞赏的目光:“阿也好本事,爹爹自愧不如,那就听你的。” 说完苏为政招呼府中下人将聘礼都装点好,开始往外运。 苏夫人和苏清尘看的目瞪口呆,苏清尘原以为自己发现重要的信息,这回又能看苏瑶也的笑话了,谁知道笑话没有看成,倒是看着自己的爹爹和她来一场父女齐心。 苏夫人更是呆立在原地,一句话都插不上嘴,她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赶上苏为政转身的速度,只能叹了口气,往回走。 “娘,咱们就这样走啦?” “不走能如何,你瞧瞧苏瑶也的本事,再瞧瞧你自己,若是你能有她一半聪明,娘恐怕都能睡着又笑醒了。” 苏清尘嘴巴撅得都能挂油壶了,只可惜这次没人来哄她开心,苏清尘只能自己在原地跺脚,生闷气。 秦氏回到国公府,心中舒坦不少。 想想自己故意把聘礼全都换成没人要的此等品,这回就算不能把苏瑶也怎么样,也能让苏府闹腾一段时间。 这还是祁明给自己出主意,想到这里,秦氏心中甚至安慰,看来还是儿子靠得住啊。 “大夫人,大夫人,方才在苏府外面守着的人来报,说是苏大人把您送去的聘礼全都送到工部去了。” “送去工部?”秦氏皱眉。“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我们人看着苏大人把聘礼送去工部,人就出来了,我们的人进不去,打听不到里面的情况。” 秦氏心中一沉,这聘礼送去工部是什么意思,苏为政莫不是老糊涂了? “派人去盯着,有什么问题及时汇报。” 就算是苏为政发现不对,难道不是应该找国公府理论,再不济也该去找京兆尹,若是再大胆些去找陛下也是可以,送去工部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氏百思不得其解,刚刚高兴没一会儿的心又吊了起来。 苏瑶也回到自己院中,写了一封信让墨儿送去给祁川。 墨儿在院子里呆着都快闲的能长蘑菇,终于有差事,别提多高兴,拿到信就就出了门。 这信送到祁川的手中,祁川看完,神色一沉:“没想到这个秦氏居然这般大胆,连皇帝钦定的婚事都还使坏,真是蠢到极致。” 墨儿也捏紧拳头义愤填膺道:“是啊,幸好苏姐姐聪明,已经把苏大人拉拢做自己的盟友。这样一来,大夫人应当不会从苏姐姐这儿讨到什么便宜。” 祁川捏着信纸的手轻轻摩挲,他笑了笑:“阿也法子的确损,既然秦氏作茧自缚,那我就帮她一把,把这茧缠的再牢一些。” 既然是择日成婚,这黄道吉日自然不会选的太远,苏瑶也在苏府住半个月,也就到成婚的日子。 这一日祁川身着一身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来接亲。 彼时,苏瑶也还坐在闺房中。 墨儿将口脂递给苏瑶也补了补,苏瑶也忍不住回头问墨儿:“你瞧,我还有哪里不好吗?” 墨儿哭笑不得的接过口脂,笑着说:“姐姐,您都问我五遍了。您的妆容精致,衣裳整齐,没有半点不好,今日您定是最美新娘子,您就放心,墨儿时时刻刻替您注意着呢。” 苏瑶也闻言回首去看镜中的自己。 第141章 质问 这是好事,自然不用掖着藏着,下人立马就把消息传过来。 祁锐大喜,没想到苏为政能有这样觉悟,当即起身说要起身去门口迎人。 而被留在原地的秦氏却心中警铃大作。 “他们把东西送去工部就是为了捐给灾民?” “是啊,这……大夫人,我们也没有想到这一点,这若是被工部人打开发现里面放的东西名不副实,恐怕……” 本来这件事即便是被发现,顶多算得上两家人之间纠纷。 可若是送到受灾地才发现东西出问题,这个后果秦氏担不起。 秦氏不及多想,连忙跟着走出去,等她看见苏瑶也,直径走到苏瑶也面前,伸手就要揭开口。 在众人惊呼声中,祁川稳稳抓住秦氏的手:“大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秦氏知道自己心急,她定了定神,抽回手:“世子,我有几句要问世子妃,还请您让我问上一问。” 祁川眯起眼,面色不善的看向秦氏:“大夫人,吉时难得,方才我们已经在门口耽误一会功夫,若是再为您耽误,恐怕就真的误了吉时。” 秦氏知道祁川自然不愿,可她心中焦急,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低声恳求道:“世子就让我问两句,日后我定会记得世子这个人情。” “哦?大夫人居然还有记得我恩情的时候,当真稀罕啊。”祁川言辞讥诮,微微挑眉,神情极为玩味。 “祁川!”秦氏见祁川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只得咬着牙含恨看向对方。 忽然有一只纤纤玉手搭在祁川胳膊上,祁川咻然转身,换上一副温柔面容:“阿也?” “既然大夫人有话要同我说,媳妇自然要应,大夫人请开口。”苏瑶也声音清脆,也不算小,周围的人都听得见。 众人见苏瑶也这幅态度越发赞赏,只觉得祁国公府能和这样小门小户门户结亲果然有道理,这女子气度不凡。 秦氏也顾不得方才祁川刁难,连忙开口道:“世子妃,果真将聘礼全都送去工部了?” “回大夫人话,您刚刚送过去,我们转身就送走了,连箱子上的红结都未拆,此事有我父亲和工部侍郎大人作证,今日李大人应当也来了,您可以问他。” 此话一出,果真有一位大人站出来,他冲秦氏拱了拱:“大夫人,聘礼是我收入工部的,我可以作证。” 秦氏闻言忍不住倒退两步,还是身后丫鬟拼命撑住了她。 祁锐不耐,走过来低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又在闹什么?” 秦氏腿肚子都在打颤,她的视线移到祁川脸上,见他那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模样,心越发往下沉。 若是到时候灾民得不到及时救助,陛下怪罪下来就是大事,祁国公府说到底也只是个凭着祖辈和当年的将军府才得以兴盛。 没有实权,也没有本事。 秦氏要拿什么去应对这样的大罪。 “老爷……老爷……”秦氏拽着祁锐的衣袖,整个人都在抖,“出大事了,您要想办法啊。” 祁锐勉强扶住秦氏,心中早已不悦,一听此话,更是勃然大怒,若是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恐怕他早就厉声斥责。 祁锐勉强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没想到苏府会把聘礼给捐了,我想着他们那种门户,如何当得起我们国公府下贵重的聘礼,所以就挑了些没人要压仓库的东西送过去,谁知道……” “你!”祁锐神情越发的凝重,他也没有想到秦氏会如此糊涂。偏偏人家把东西送出去了,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祁国公府送去的聘礼被苏大人转眼送到工部捐了。 这下谁都无法抵赖,若是出了事,只能是祁国公府扛着。 “大夫人,您怎么了。”祁川朝着这边走过来,神色略显担忧。 秦氏见祁川走来,就跟看见鬼似的,拼了命的往祁锐身后躲。 她这幅模样被百姓和宾客看见,大家纷纷议论起来,都觉得秦氏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世子和世子妃的事情,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祁锐知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成亲。 吉时不能误。 他一只手将秦氏带到自己身后,冲祁川笑着说道:“川儿,快带世子妃入正堂,莫要误了时辰。剩下的事情我们回去说。” 祁川也不在意,他退后半步冲祁锐拱手道;“全听父亲的。” 成亲的仪式还在照常进行,甚至就连魂不守舍,已经吓得浑身瘫软的秦氏也必须被扶着坐在高堂位置上。 这是国公府的体面,也是秦氏的体面。这件事不能被其他人得知,秦氏就必须这么煎熬着走完所有流程。 拜完天地,苏瑶也被墨儿扶着入了洞房。 临走前,她让人去请秦氏,说是自己有话要说。 秦氏本不想过去,还是下人多一句嘴,说若是苏瑶也要说的事情与聘礼有关,或可救大夫人一名,秦氏这才强打起精神走到秋蕤院抱厦处,见苏瑶也一面。 “大夫人。”苏瑶也的盖头掀起,还挂在头上,她面色红润,眸光潋滟。这番神态与脸色灰败的侵蚀形成巨大的对比。 “你找我来做什么,难道是想看我出丑吗?”秦氏的眼睛通红,她现在已经只剩下半口气,只等工部出了事,恐怕这半口气都要丢。 苏瑶也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温温柔柔的开口:“大夫人这是什么话,今日是我大喜之日,我何苦要看人出丑呢。” “你们肯定开了聘礼的箱子发现不对劲才把东西送出去的,你好狠的心啊,你可知你送去灾民的聘礼若是被人发现出了事,就连国公府都担不起。为了对付我,难道你不惜牺牲整个国公府?” 秦氏说的声嘶力竭,她指着苏瑶也的手微微颤抖,说出口的话都是虚的,落不到实处。 足以见得这次是真的把秦氏吓到了,她觉得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要完了。 苏瑶也耐心的等秦氏把话说完。 第142章 解局 她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微微低头,嘴角翘了翘不满意的问道:“大夫人,您这是什么话呀。” “别装了。”秦氏已经崩溃,她大喊一声,“有话就直说,别给我兜圈子。是,是我故意换了你的聘礼,我凭什么要给你送聘礼,你们苏府是什么德行,也当的起国公府的聘礼?” “秦湘莲!” 一声暴喝从秦氏身后响起,秦氏脑海中犹如惊雷炸开,她看向苏瑶也眼神顿时凝固住,惊恐之色分毫必现。 祁锐怒气冲冲走来,狠狠的剜了秦氏一眼:“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若是工部将东西送出去,到时候落一个欺君罪名,你担得起?” 秦氏的头卖得很低,脸色惨白,额角还在不断的往外冒汗。她死死拽着自己手中手绢怎么都不敢松开。 祁锐看了眼秦氏,又看了眼苏瑶也,心中烦闷异常:“为今之计,只有实话告知工部,只希望他们的动作还没有那么快,或可挽回些许。” “国公大人。”苏瑶也忽然开口打断祁锐的话。 祁锐神情不耐的看向苏瑶也,等她说话。 “或许不必去找工部。”苏瑶也平声说道。 “什么意思?” 这次不光是祁锐,就连秦氏都抬起头,心中有些许期盼。 苏瑶也目光盈盈:“前几日工部李大人便告知我们聘礼有异,此事我立即让人通知世子,世子说有下人使坏故意调换聘礼,致使聘礼流失,他已找回并成功交接给李大人。” 苏瑶也这番话就好像一支定海神针,让所有人心都放回肚子里。 欺君之罪没有了,今日在府门口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有效,国公府面子也保准,甚至……连秦氏的罪过也掩盖住。 秦氏顿时缓过一口气,她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还是身旁的下人眼疾手快才扶住了她。 祁锐更是神情复杂,他面皮绷的很紧,眉目间又透着几许安慰。看得出他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苏瑶也继续说:“国公大人,大夫人,小女自知嫁入王府是高攀,也明白二位对小女的不满和鄙夷,可今日既然入了门,小女也算得上国公府的一份子,此间事了,小女子不愿判断谁对谁错,只想说既然同为一家人,就当是一条心。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祁锐又狠狠的瞪了秦氏一眼,在看向苏瑶也的眼神更显柔和,他沉声道:“还叫国公和大夫人吗?” 苏瑶也一愣,看向祁锐。 “日后便与祁川一样,唤我们父亲和母亲。” 苏瑶也闻言,缓缓下拜,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父亲,母亲。” 祁锐面露喜色,伸手对旁边的墨儿道:“快扶世子妃去新房,莫要耽误了时辰。” 墨儿机灵,连忙扶着苏瑶也转身就走。 被留下的秦氏自知这次做了糊涂事,自然是缩着脖子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祁锐叹了口气,看向秦氏的眼神沉冷冰寒:“你给我回屋呆着,没有我的允准,不准出院子半步。” 秦氏也不敢多言,只能乖乖的说了一句是。 终于把这件大事做完,苏瑶也只觉得心情舒畅,之前因为成亲而带来紧张也舒缓不少。 进了屋,墨儿还激动的说:“苏姐姐,你可真厉害,若不是你及时想出法子对付大夫人,恐怕这次就真的吃了闷亏了。” 苏瑶也点点头:“不过说到底还是她自己贪心,若是老老实实送了聘礼,何苦遭罪。” “这么一来,国公大人对您的印象也能有所改观。说不定以后看大夫人不顺眼,还会把府中中馈交到您的手中。”墨儿笑嘻嘻说。 苏瑶也倒是不在意这些:“那大夫人恐怕会闹翻脸,再说管中馈有什么好,若是有这个时间,不如让我多看几个病人,悬壶济世才更适合我。” 墨儿抿嘴偷笑,屋外远处人声传过来,墨儿转头伸长脖子看了看外面,新郎还没有来。她轻声说:“苏姐姐饿不饿,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墨儿这么一提,苏瑶也肚子也十分争气,瞅准时机咕咕叫起来。 “我这就去。”墨儿转身便要走,刚走出一步又转过身来把苏瑶也红盖头翻下来,“我听说新娘的红盖头都要等夫君来揭,您可不能自己偷偷揭开呐。” 苏瑶也有些受不了墨儿这幅婆婆妈妈的模样,伸手推了推她:“快去快去。” 墨儿走后,屋中彻底安静下来。苏瑶也隔着大红的盖头只能看见这自己的脚尖,她端坐在床边,双手交握露出纤细的手腕上带着的金镯子。 苏瑶也忍不住伸手抚上镯子。 这镯子看起来光泽黯淡,与其他饰品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苏瑶也的娘亲留下的,如今能称得上遗物的大概也只有这一个物件。 苏瑶也对这个娘没什么印象,唯一记得的大概记忆里那个人曾经千叮万嘱,让她成亲的时候务必要带上镯子,因为这是她成亲的时候,她的娘留给她的。 “我也带上了,这次你算是得偿所愿了。”苏瑶也对着镯子轻声说。 苏瑶也刚说完,门就被人推开,苏瑶也以为是墨儿回来了,还准备掀开盖头看看墨儿拿了什么好吃的。 结果她的手刚刚触碰到盖头的边缘就听见喜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世子,您该在外面把酒都敬完了再回来的,这么着急就不怕别人说您心急呀。” “心急又如何,我不陪着新娘,却陪着外面那些糟老头,岂不是浪费良辰?” 喜婆被祁川一堵,干干的笑了两声,话锋一变连忙应和:“也是,世子说的对。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洞房的流程。“ 苏瑶也松开手,重新双手交握,身姿挺拔端坐于床边。 很快外面的人就走到苏瑶也身边,她能感受到一只木杆挑起自己的红盖头,苏瑶也抬眸一双眼眸光婉转,容颜光彩照人就这样直直的看向祁川。 第143章 花烛 祁川脸上出现一丝错愕,大概也有那么一瞬间沦陷在苏瑶也眼中。 “喝合卺酒咯。” 喜婆高高兴兴的端着托盘递过来,祁川恍若初醒,伸手接过酒杯与苏瑶也伸手互缠,仰头饮下一杯酒水。 “吃汤圆咯。” 喝完酒,喜婆端上一碗汤圆,用勺子舀起一个递到苏瑶也嘴边。 苏瑶也咬了一口顿时皱起眉,作势就要吐。 喜婆连忙问:“生不生?” “生。” “生!生就对了。”喜婆用极为喜庆的语调唱道,“恭祝世子与世子妃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子孙满堂,鸳鸯壁合。” 走完流程,所有人都退出去,只留下祁川和苏瑶也二人在屋内。 苏瑶也仰着头看向自己的夫君,祁川则是站在床边,垂眸看向自己的夫人。 苏瑶也忽然笑了起来,她一笑如春风抚花,夏日萤火,美的让人心惊。 “你笑什么?”祁川站着问。 苏瑶也抬手掩住嘴,轻声道:“感觉有些不真实,还记得初见时我们也是这样的姿势,只不过你是坐着的,而我是站着的。” 祁川嘴角也露出几分笑意,他走到苏瑶也的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说:“日后你站着我便陪你站着,你坐着我就陪你坐着。” 等离得近了,苏瑶也才发现祁川的眼角带着微微潮红,似是……喝的有点多。 “世子喝了多少,怎么就上脸了。” 苏瑶也伸手要去摸祁川的脸,却一把被祁川给抓住。 “今天是个好日子,多喝一些也无妨。” 方才有人在,苏瑶也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才发现祁川恐怕是真醉了,也不知道他方才进门前是如何保持神志清明,还能思路清晰的把喜婆的话给怼回去。 眼下祁川看着苏瑶也的眼光都有些变了,苏瑶也心中警铃大作,连忙反手握住祁川的手,轻声诱哄道:“世子,我去给你端碗蜂蜜水来可好,喝点蜂蜜水,胃里会舒服些。” “不用。”祁川的气力更大,他直接把苏瑶也往自己的眼前扯了扯,看向苏瑶也的目光更为热烈。 “阿也,其实我今日……”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祁川的话语,祁川本能的看向门口,语气不善道。“谁?” “苏姐姐,我给你端了碗面过来,您还要吗?” 墨儿见房间的门关上,估摸着是世子回来了,可苏瑶也还饿着肚子,墨儿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妥,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了一声。 祁川转头看向苏瑶也,神色有些疑惑。 “咕噜噜。” 苏瑶也的肚子又争气的响起来。 祁川恍然大悟,起身似是要去开门。 苏瑶也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她看祁川刚刚那模样,分明就是醉的有些狠,她生怕祁川一个站立不稳直接摔到地上去。 可事实证明,是苏瑶也想多了。 祁川不仅站得稳,走的也很稳。 他一路走到门口,打开门接过面,又关上门,一路上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停顿。 被关在外面的墨儿一脸懵,转念一想,估摸是自己打扰了世子和世子妃的好事,连连吐着舌头,悄然离去。 祁川把面放在桌边,自己也顺着桌边坐下。 他扭头去看苏瑶也:“不是饿了吗?” 苏瑶也看向祁川的眼神,宛若看向一个医学奇迹。 祁川方才不是醉了吗,这会儿就醒酒了? 祁川还坐在桌边,他一只手支着额眼神有些懒散,一只手在桌上慢条斯理的挑着:“不吃了?” 得,酒还是没醒。 苏瑶也起身提着裙摆就往桌边走,可这身嫁衣实在是繁复冗长,苏瑶也还没有来得及走到桌边就被里衬绊了一下,眼瞧着就要摔倒,却被一只手扶住了。 苏瑶也抬眼看去,是祁川揽住她的身形。 二人距离极近,苏瑶也甚至能感受到祁川喷洒在自己颈项的呼吸。 “站稳了吗?”祁川的语气温柔的问道。 苏瑶也点点头,祁川松开手方便苏瑶也站直了身子。 苏瑶也的脸有些泛红,她眼神飘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却听见祁川无比正直的说了一句:“快吃,不然待会儿面该坨了。” 苏瑶也惊讶的抬头,快速扫了祁川一眼,最终选择向前一步走到桌前坐下。 祁川也回到了桌前,他站了一会,忽然意识到苏瑶也头上凤冠还带着,祁川终于把魔爪伸向了苏瑶也的凤冠。 “嘶。”苏瑶也刚吃了一口面,就感受到一阵来自头皮的刺痛,她抬头看去,竟然发现祁川的手中拿着一只刚刚拆下来的钗子。 “世子,待会儿我自己拆就好了,您不必帮我。”苏瑶也轻声说。 然而世子并不赞同她这个说话,他皱眉道:“你且吃着,我来拆。” “唔……” “难道你觉得这种小事我都不能做好?”祁川脸色变黑,分明马上就要生气。 苏瑶也识趣的闭上嘴,低头去吃面。 从今日三更天起床开始,苏瑶也的一天就跟打仗一样,梳妆、出门、入轿、拜堂还要和秦氏说个清楚。 直到现在苏瑶也才吃上今日的第二顿。 这碗面是墨儿按照苏瑶也口味准备的,表面上是普通的阳春面,面的下面却窝着一个流心的鸡蛋和用酱炒制的肉丝。 一口吃下,满嘴余香,能让人产生极大的满足感。 这会儿没人,苏瑶也不用顾及自己的礼仪,她吃的很快,没一会就把面汤都给喝的干干净净。 等她吃饱喝足,才想起来自己身旁还有个正在跟凤冠作斗争的夫君。 “拆的如何了?” 苏瑶也抬头去问,她坐在桌边距离梳妆台还有一段距离,自然是看不见自己此刻的模样,只能询问祁川。 只见祁川手里拿着一只步摇满脸疑惑,剑眉皱的紧紧的,整个人如临大敌。 苏瑶也忍不住笑了笑,若是换做平日,苏瑶也绝对不能想象祁川对着一个发簪露出这般严肃的眼神。 亏得是喝醉了,心态放松的很。祁川这幅模样才显得这般天真。 第144章 洞房 “世子?”苏瑶也轻轻唤了一声。 或许是在酒的作用下,祁川的反应看起来略显迟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偏头看来苏瑶也。 “我来,你今日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苏瑶也接过祁川手中的发簪,打算自己来拆头上的发髻。 没想到祁川如此执拗,他执意不肯松手,还赌气似的说:“怎么,你也不相信本世子能做到。我什么都能做到,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不愿让我做罢了。” 苏瑶也伸过去的手顿了顿。 “阿娘就不会这样,她总会说我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她说她的川儿什么都能做好,只要他愿意。她还说川儿要做一个不受束缚的人,就像草原上的野马,自在随心,万事由己。阿娘没了之后,再也没人说过这些。” 苏瑶也看见祁川的眼里一点点亮起光,又慢慢熄灭。 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好啦,世子爱自己拆就自己拆,拆不完今夜就这么睡了。我可没说世子做不好,世子不要冤枉我。”苏瑶也双手放回膝上,学着祁川的语气说话。 祁川愣了愣,回头去看苏瑶也,似是从醉意中找回了几分清明,他手上的动作加快,说到底还是熟能生巧,方才拆了一会儿,祁川已然看清楚里面的关巧。 这会儿不消半晌的功夫,苏瑶也的发髻就如瀑布般散开来。 终于撤掉了这个重如千斤的物件,苏瑶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祁川把东西放到一边,走到苏瑶也的身边坐下。 苏瑶也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注视着自己,心中略微别扭,她眨巴眨巴眼看向祁川,一脸无辜的问道:“世子怎么了?” 祁川与苏瑶也的目光一触即分,脸上居然带着几分可疑的薄红。 这是害羞了? 祁川何曾在苏瑶也的面前害羞过,苏瑶也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特地把木凳挪过去一些,盯着祁川的脸仔细瞧。 “世子,你你要说什么,既然能害羞成这样。” 祁川被人戳穿,轻咳一声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害羞,只怕是这红烛红绸太过艳丽,你看晃了眼。” 不等祁川继续说,一只温凉的手指已经落在祁川的脸颊上。 “世子的脸都在发烫欸。”苏瑶也笑嘻嘻的说。 祁川多少有点恼羞成怒,他一把抓住苏瑶也的手,忽然凑近,一双眼距离苏瑶也不过方寸。 苏瑶也一惊,忽然意识到自己本想趁祁川醉逗弄一下他,但是似乎玩过头了。 “夫人,咱们是不是该歇下了。”祁川勾起嘴角,慢慢说出自己方才憋了半天都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 “啊”苏瑶也的尾音的拖得老长,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刻,但祁川这样直白的说出口,苏瑶也心中那点微末的紧张又开始慢慢膨胀。 苏瑶也的屁股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 祁川也跟着挪了挪。 苏瑶也继续挪了挪。 祁川又往苏瑶也的方向挪了挪。 苏瑶也再挪 “哎哟。” 苏瑶也紧张的忘记了自己不过是坐了一个圆凳,分明就已经落到边缘却未察觉,这一下直接坐空,这下好了,苏瑶也恐怕要成为第一个新婚当晚,屁股就要摔成八瓣的新娘子。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预想中的疼痛似乎没有到来。 苏瑶也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就看见自己面前那张熟悉的脸正笑意浅浅的望着自己。 顺势看下去,苏瑶也才发现祁川双手从自己的胳膊下穿过,刚好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才不至于让苏瑶也狼狈摔倒。 只是如此亲密的距离让二人之间有种暧昧的气氛正在弥散开。 祁川放在苏瑶也背后的手轻轻拽了拽她的发丝,低声道:“阿也,我们歇息。” 苏瑶也咽了咽口水,一张脸憋得通红。 “你若不愿” “没有。”苏瑶也答得飞快,就好像生怕被误会了一样。 祁川眼中慢慢的燃起了光,他扶着苏瑶也站起来,替她理了理发丝,把弄歪的云肩也摆正,温柔道:“你先去洗漱。” 苏瑶也点点头,连忙往浴房的方向走。 墨儿还侯在外面,见苏瑶也出来,正准备往苏瑶也的方向走,就见她满面通红的冲自己摆摆手。 也不知道墨儿想到了什么,她捂嘴偷笑,一双眼弯成了月牙。 等苏瑶也和祁川都洗漱完毕,二人已经换上一身大红的睡袍。 床上的花生果物早就被人清理干净,只有整洁的床铺和柔软的被褥。 苏瑶也还拿着棉巾,小心的擦拭着自己早就干了的头发,她抿了抿唇,一句话都没说。 还是紧张啊,重活一世,两世为人,苏瑶也都是第一次嫁人,更遑论洞房花烛,就算是嫁入国公府之前已经有嬷嬷仔细教过这些,可苏瑶也毕竟还是个 “睡。” 祁川先上床,他将被褥翻开往里坐了坐,示意苏瑶也上来。 苏瑶也放下棉巾,磨磨蹭蹭的挪到床边坐下。 祁川还未躺下,他静静的望着苏瑶也,似乎在等她先动作。 到底是成了亲,这本就是应该的。苏瑶也在心中自我安慰道,她牙一咬心一横,掀开被褥躺了进去。 耳畔传来祁川的轻笑,苏瑶也正要看去,只觉眼前一花,原来是祁川一只手撑在自己的耳边,半个身子探出去将床边的蜡烛熄灭了。 按理说应当是最后一个上床的人熄灯,可苏瑶也紧张的都忘了。 这一刻祁川距离苏瑶也极近,苏瑶也都能感受到祁川身上的热度和淡淡的皂香。 苏瑶也不自觉的往被子里缩了缩,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月色下亮晶晶的。 祁川重新躺会苏瑶也的身边,好半晌都没有动静。 苏瑶也有些奇怪,她悄悄偏过头去看,却发现祁川也没有入睡,和她一样静静的望着头顶的窗幔。 “好安静啊。” “宾客都回去了,自然安静。” “世子今日可是累着了,方才饮了酒都未喝解酒汤,怕是明日头会痛的。” 第193章 冷暖自知 苏为政猛地抬起头,眼中多了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 不可思议是因为苏瑶也猜得太准了,不仅猜中了苏为政的反应,也猜中了苏为政的用心。 “太子妃聪颖,正是如此。”苏为政缓缓垂下头,浑身的劲儿都好像松懈下来,整个人看起来老态初显,身形有些佝偻。 苏瑶也低头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父亲与我倒是生疏,这等小事既然本身就是因我而起,父亲至少该给我去一封信,问问我的看法,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了?” 苏为政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他的确是希望苏瑶也能帮自己一把,可他又不太敢去找这个女儿,一来是因为苏瑶也在国公府根基不稳,苏为政怕自己找过去,除了让国公府的人更加看不起苏瑶也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二来也是因为苏为政清楚,这个女儿从小不得自己宠爱,如今自然也不会情愿帮忙。 可现在看来,是苏为政想错了。 “如今都有人将主意打到了父亲身上,这等事情自然不能纵容,不若这样,这件事就交给我,我来处理,父亲放宽心好好养病,待病好起来,事情也会有个圆满的结果。” 苏为政心中激动,他撑着病体想要起床,却被苏瑶也一只手给摁住了。 “父亲不必如此,我做这件事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如今我当上了世子妃,外面虎视眈眈之人不在少数,若是让他们知道我苏家软弱可欺,便是躲过了这一次,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明刀暗箭。所以这件事我一定会解决好,也是让他们知道,我这个世子妃也不是谁都可以捏的软柿子。” 苏瑶也的声线泠泠清清,听起来温和清淡,也没有多余的温度。 就好像一盆不冷不热的水浇在苏为政的心头,将他那番自我感动彻底灭了个干净。 苏为政的神色略显尴尬,他垂下眸良久才道了一声下官明白,随后慢慢躺下去。 苏瑶也慢慢起身,望着眼前这个略显疲态的男人,若说心中没有一点感情也是假的,只是她想要告诉苏为政,不要试图唤起她心中所谓的亲情。苏瑶也给不了,也不想给。 人间冷暖,苏瑶也已经看得太多了,不管是在国公府还是苏家,苏瑶也知道,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世子,其他人都不过看中眼前的利益,若苏瑶也没了世子妃的头衔,亦或是祁川不曾得到陛下的青眼,他们仍然会回到之前那样的境地。 苏瑶也不会再回去了,一定不会。 从屋中出来,苏夫人还在门外焦急的等待,她见了苏瑶也连忙走过去:“老爷如何了?” “方才我已经与他说清楚,这病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不过还是按照我配的药方去抓药,至少要吃五天才能彻底好起来。” 苏夫人捧着苏瑶也递过来的药方,就跟捧着圣旨似的,小心翼翼的交到贴身婢女的手中,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弄错了。 等做完这一切,她才回过头略显讨好道:“世子妃今日也在这儿忙了一下午,眼瞧着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就在苏府用饭?” 苏瑶也一想,祁川不在府中,自己回去也是冷冷清清,干脆就应允下来。毕竟苏为政的汤药自己还有几处要叮嘱的地方,看着些总是好的。 苏夫人得了苏瑶也的准许,越发眉开眼笑,立马吩咐厨房备上好菜,今夜一定要好好宴请苏瑶也。 距离吃饭还有一小会儿,苏夫人热情的带着苏瑶也去了正厅赏桂品茶。 如今正是初秋,苏府正厅的前院里有一棵百年桂树,开的恣意盎然,随风浮动空气中都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香气。 苏夫人让人上了一壶好茶,亲自动手为苏瑶也烹茶。 苏清尘也被叫来,坐在旁侧作陪。 “世子妃在国公府的事务想必也不少,今日将您叫来实在是无可奈何,还请世子妃莫要怪罪。”苏夫人自从得知苏瑶也是板上钉钉的世子妃后,对她的态度可谓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再加上柳家的事情,苏夫人的态度足以用谄媚二字来形容。 “还算过得去。”苏瑶也语气淡淡,并没有与苏夫人交心的打算。 苏夫人也不恼,她笑着将茶水倒入茶盏,规矩的放在苏瑶也的面前,苏瑶也拿起来抿了一口,出齿留香,回味悠长。 “好茶。”苏瑶也赞赏道。 苏夫人笑着低下头,轻声说:“原先我家便是茶商,这一手泡茶的功夫还是同我爷爷学的。只是这些年深居后宅,除了老爷,倒是无人喝过我泡的茶。” 苏瑶也捏着杯沿缓声道:“那今日倒是我的荣幸。” “自然不是,如今阿也的身份不同了,这茶怕是都入不了你的眼。”苏夫人三句话都离不开拍马屁。 苏瑶也将目光移向一旁的苏清尘,只见苏清尘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的仿佛自己不存在。 苏夫人也注意到苏瑶也打量的目光,她皱眉看向苏清尘:“清尘,世子妃难得回家,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苏清尘的眼睫颤了颤,抬头勉力冲苏瑶也笑了笑。 “倒也不必拘束,想当初姐姐与我对掐时,模样可比现在好看多了。” 苏瑶也这句话说的刁钻,说是夸奖,却提起苏清尘当初胆大妄为的荒唐事,说是批评,却又夸人好看。 苏清尘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最终停留在一个怪异的表情上。 还是苏夫人干干笑了两声,打圆场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清尘也不一样了,是不是?” 这话是故意让苏清尘接的。 苏清尘乖顺的点点头,抬眸对苏瑶也道:“往日是我不对,还请世子妃莫要记恨,那种事情日后定不会再发生了。” 苏瑶也坐的有些压抑,忍不住起身走动。 苏夫人见状,连忙起身跟过来:“世子妃可是有什么想做的,您开口便是。” 第194章 反复 “今日这厨子做饭好似有些慢,我记得以前用不了这么久。”苏瑶也状似无意的看了看厨房的方向。 苏夫人会意,连忙转头对苏清尘道:“清尘,你快去瞧瞧,看看厨房还要多久才能好。” 苏清尘得了这话,反倒轻松,连忙起身匆匆往从厨房的方向去了。 等苏清尘走了,苏瑶也才重新回到方才的地方坐下,又拿起桌上的茶水品了一口。 苏夫人本是有意巴结,可苏瑶也态度难测,苏夫人也慢慢收了心思,她叹气道:“还请世子妃恕罪,自从清尘出了那事,她心中始终有个结,平日里也都是这幅呆闷的模样,并非是有意针对您。” “你若有空,多陪陪她。一直这样闷着不是法子,迟早会出问题。”苏瑶也算不得关心,只是她是大夫,一眼就能看出苏清尘心性有些问题,她也不想来来回回给苏家当大夫。 “是,世子妃的话,我记下了。”苏夫人说完这个静默了一阵,苏清尘还未回来,这才挑起另外一个话头,“不知世子妃在国公府中如何,如今世子待您可像当初娶亲时那般好?” 苏瑶也抬眸,眼神锐利刺的苏夫人忍不住收回探究的目光。 “我也只是好心,犹记得当初你入国公府时,国公府大夫人对你似乎颇有微词,唯独世子护你至深。这女人啊,一辈子都有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那真真是好福气,就怕不能。” 苏夫人叹了口气,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眼神却看向苏清尘离开的方向,向来她也怕苏清尘将来要吃苦。 “世子待我不差。”苏瑶也淡淡说了一句,便不在接话。 苏瑶也不清楚苏夫人询问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她选择不明说。毕竟她从未想过与这一屋子的人交心,也就不必说的那么明确。 苏夫人点点头,正欲再说什么,苏清尘已经走过来,说是饭菜做好了。 下人们负责布菜,苏夫人和苏清尘则是拥着苏瑶也到正厅,眼下苏为政还病着,自然是不能与她们坐在一起用饭,苏夫人让下人专门做了些流食给苏为政送去,这边就一心一意的陪着苏瑶也。 吃饭的氛围一如方才三人坐下聊天时一样沉闷,苏瑶也吃不出什么新花样。差不多七八分饱的时候,苏瑶也就放下筷子。 苏瑶也放了筷子,另外两人也不好继续吃,都纷纷放下。 苏夫人见状,给苏瑶也盛了碗汤笑着说:“这汤是益气补血的,对身体好。得知今日世子妃会过来,我早上便让人特地去买的食材,熬了好几个时辰,世子妃少说喝几口,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苏瑶也瞧着碗里食材,心中明了。 这些东西都是养身体的,更多的是用来备孕。 果不其然,还不等苏瑶也开口,苏夫人继续说:“我们苏家到底不是大门户,不能给世子妃一个强有力的支柱,为此我心中总觉得愧对世子妃。不过自古都有母凭子贵的道理,若是世子妃能早日为国公府诞下嫡孙,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苏瑶也拿着汤勺舀了舀,却没有端到自己嘴边。 “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夫人操心的似是有些早了。”苏瑶也神色淡淡道。 苏夫人脸上的笑意一僵,她与苏清尘交换一个眼神,二人俱是疑惑。 “怎么没一撇呢,世子妃入府也有好几个月,难道……” “夫人,姐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您当着她的面与我讨论这件事,是否不妥。”苏瑶也打断苏夫人的话。 苏夫人见苏瑶也情绪不高,也不好继续问,只能收了心神,说些旁的事情。 等饭吃完,苏夫人则是拉着苏清尘到一旁说话。 “你方才听见世子妃说的话了吗?” “八字没一撇?”苏清尘倒是很清楚苏夫人要问的是什么。 苏夫人点点头:“这话说的奇怪,难道世子妃此时还不打算生育子嗣,抑或是……” “世子那边有问题?”苏清尘帮苏夫人补完后半句。 苏夫人想了一会儿,皱眉道:“不成,这件事我必须弄清楚,清尘你现在就让你身边的丫鬟去国公府打听打听,看下人是不是世子妃在府中近况,我去稳住世子妃。今日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世子妃替你寻一户好人家,可若是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河,那这件事就” 苏清尘知道苏夫人是为了自己好,她点头,连忙出了府。 苏夫人本是要去苏瑶也那里的,可她走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又中途折返,去了苏为政的屋子。 苏瑶也对苏家的小插曲并不知情,她回到自己的旧屋,收检一些以前自己惯用的银针,又去祠堂给生母上了柱香。 自从苏瑶也成了世子妃,苏为政就把苏瑶也生母的灵位挪到祠堂,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母凭子贵。 只可惜这贵气来的太迟,活着无福消受,死后再多的尊容也不会有人羡慕。 拜完生母,苏瑶也便打算回去了。苏府本就没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可苏瑶也刚走到中庭,就看见苏夫人急匆匆的朝着自己走来。 “世子妃,不好了,老爷的情况似乎又不好了。”苏夫人慌慌张张的开口。 苏瑶也闻言皱眉,按理说苏为政的病情本就是心病诱发,如今苏瑶也给承诺,汤药也灌了下去,不该恶化才对。 “不如还是您亲自去看看。”苏夫人面色焦灼,不似有假。 苏瑶也满腹疑惑,也跟着苏夫人一道去了苏为政的房间。 苏为政仍是躺在床上,只是他满面潮红,眉头紧皱,整个人都缩成一团。苏瑶也伸手探了一下额头,的确滚烫。 再去探脉象,苏瑶也都觉得奇了怪了。苏为政脉象平稳,按道理来说只是有些虚弱,怎么又发热起来。 “可是给他吃什么寒凉之物?” 第195章 想办法 “没有啊,晚上老爷就喝了一碗米粥吃了半个馒头和一碟咸菜。”一旁负责照看苏为政的下人急得满头大汗。他生怕主人家怪罪到自己的头上。 苏瑶也垂眸去看苏为政,只见他眼神晦涩,心绪不安的模样。 “父亲还有什么要同我说的?”苏瑶也问。 苏为政缓缓抬起头,又缓缓摇了摇头。 无话可说。 那可就真怪了。 “世子妃,这不会出什么大事,如今老爷高热不退,府中就我一个人撑着,我实在害怕。妾身斗胆求求您,今夜能不能留下来,至少……至少等老爷好转了再回去?” 苏夫人说着话,泪眼婆娑,看起来六神无主的模样,实在惹人心疼。 苏瑶也沉吟半晌,想想苏府和苏为政如今的状况,若是苏为政真有个三长两短,还不知道苏府落到什么样的境地。 “也罢,那我今日便留下,待会我再开一副方子,夫人让人赶紧去抓药,务必早些给父亲服下,好让他先退烧。” 苏夫人连连点头,神色感激。 等苏夫人回到自己屋子,刚刚坐了一会,苏清尘便从外面进来。 “打听的如何了?”苏夫人问。 苏清尘摇摇头,神色算不上好:“听下人说,世子外出求学未归已有月余,这段时间世子妃始终一个人在府中料理国公府人交代的事务。” “这才新婚多久,居然分居一月有余,难道世子当真不想世子妃?” 苏清尘脸色有些古怪,似是知道些什么不好明言的事情。 “你有话便说,今日借着你父亲生病的时机将世子妃请过来本就是为了你的事情,机会难得,我们务必把握好。”苏夫人拉着苏清尘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苏清尘咬了咬嘴唇,捏着拳头好似鼓起勇气说:“您还记得国公夫人身边有个近身丫鬟叫小桃,今日我去打听的时候恰好撞见她从外面回来,我拉着小桃套近乎,才知道世子妃似乎根本没和世子圆房。” “什么?”苏夫人一双眼瞪的滚圆,这是她完全没料到的。 怎么会没有圆房呢,苏瑶也可是祁川求到圣上面前才娶到手的世子妃,按理说他应当是真心喜欢苏瑶也的才是,那既然是夫妻,这些事情自然水到渠成,怎么会…… “难道世子娶苏瑶也另有目的,可若是这样,那我们所想” 苏清尘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攒起来希望眼下全然崩塌,她神色疲惫的坐在桌旁:“娘,若真是不行,我便在苏府待一辈子算了。如今我名声不好,差的我看不上,好的人家也看不上我,与其将就苦痛一辈子,我宁可一个人。” “胡说什么!”苏夫人皱眉训斥道。“就算我们苏府比不上王公贵族那般显赫,但至少也是官宦之家,你是官家小姐,还是苏府的嫡女,没忘了后院还有好几个庶子庶女都看着呢,难道你想让他们看着你落魄狼狈的模样。” 经苏夫人这么一说,苏清尘忍不住眼圈发红:“可我有什么办法,苏瑶也不也是庶女,她如今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不也瞧见我落魄狼狈的模样。” 苏夫人将苏清尘的手拉过来,在她耳边语重心长的道:“所以娘才要为你谋划,你道我为何这般低声下气的哄着苏瑶也,还不是希望能借她的势。眼下苏瑶也竟然还没有和世子同房,这么大的事情我们绝不能袖手旁观,或许我们也该推一把……” “这种事情……我们怎么……” 苏夫人到底在后宅呆这么多年,纵然是小门小户也看惯了那些勾心斗角的手段,如今心生一计:“我有法子,你且看着便是。” 苏瑶也这边已经遣人回去告知今夜在苏府不回去的消息。墨儿立在苏瑶也的身旁,时不时的伸头看向里屋躺着的苏为政:“苏姐姐,咱们真的不回去么?你别怪我多嘴,我总觉得苏夫人的态度有些……有些……” “让人不舒服?”苏瑶也轻声道。 墨儿用力点点头:“就是这样!” “无妨,等父亲的病好转,我们就走。这地方本就不是我们该待的。”苏瑶也想着顶多就待这一晚,兴许是自己之前给的药方还未生效,才有了下午这一出。 苏瑶也在苏为政的屋中坐到了戌时,只见苏夫人端着碗银耳莲子羹进来。 “世子妃,您今日守了一天,受累了。”苏夫人亲自将莲子羹端到苏瑶也的身边,“这是我亲手熬的,我瞧您晚饭吃的不多,怕是会饿,这才拿过来,您若是有胃口不如尝尝?” 莲子羹气味清香,苏瑶也偶然闻到,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她端起碗小口吃了一些,这才抬眸道:“夫人,时候不早了,你不去歇息吗?” 苏夫人脸上讨好的笑意更浓:“眼下我正想问问世子妃,老爷的状况可有好转。我看您也累了一日,若是老爷这边情况尚可,不妨让我守着,您先去歇着。” 苏瑶也点点头,眼下苏为政情况平稳,自己在这里守着也无用,再说苏夫人既然有心顶替,苏瑶也也乐得清闲。 “那我先回去,若是有事,夫人喊我便是了。” 苏夫人闻言笑着将苏瑶也送到门外,这才转身回去。 墨儿一直在门口守着,眼下苏瑶也出来,她也跟着出来。 苏瑶也动了动自己略显僵硬的颈项,揉了揉腰。苏府到底不如秋蕤院更像自己的家,今日苏瑶也端了一天的姿态,这会儿也累了。 “我服侍苏姐姐洗漱,您早些休息,还不知道半夜会不会有人来喊。”墨儿贴心道。 苏瑶也的确有些疲惫,听了墨儿的话直径去了盥洗房。她泡了个澡竟然觉得有些热,出来的时候只着了里衣,连外披都没有拿。 墨儿见状,连忙给苏瑶也拿了件披风:“苏姐姐,眼下入了秋,不可贪凉。” 苏瑶也摸了摸自己被水汽蒸腾的有些发烫的脸庞,抬眼看了看院子里逐渐泛黄的树丫:“秋老虎委实厉害,如今都入秋了,还这般闷热。” 第196章 秋燥 “许是今日水温太高,我瞧着也没有多热。苏姐姐还是照顾好自己,不若到时候世子回来,肯定要怪罪我的。再过几日就好,老人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等落了雨便能扫去燥热。”墨儿扶着苏瑶也进了屋,等苏瑶也上床后,墨儿才轻手轻脚退出去。 苏瑶也在床上躺了一会,却没有睡意。 想了想苏为政的情况,苏瑶也始终不明白,分明就该见好的病情怎么又如此反复,难道是苏为政还有什么自己没有诊断出来隐疾。 如此想着,苏瑶也决定明日再替苏为政把把脉,他可是苏家顶梁柱,若是他倒了,这苏府一家老小可如何是好。 今夜无风,苏瑶也在被褥里滚来滚去仍是睡不着,她被热的口干舌燥,干脆从床上起来,去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这杯茶还未送到嘴边,苏瑶也忽然听见门响,她循声望去,顿时愣住。 祁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也。”祁川上前一把抱住苏瑶也,神色略显慌张,似是十分担忧。 “世子这是怎么,你不是在知微堂,怎么半夜出来?”苏瑶也心中一惊,连忙环抱住祁川。 祁川来的很急,顿了几息才缓声开口:“我听南风说你今夜未归府,遇上些麻烦事,心中担忧,便跟他一道过来了。” “麻烦事?”苏瑶也轻轻拍了拍祁川的背,帮他缓解紧张的情绪。心中疑惑不断冒出,“我来苏府只是替父亲看病,这不算什么麻烦事。” “只是看病?”祁川稍稍放开苏瑶也,看着她眼睛问。 苏瑶也点点头:“只是看病,不过父亲病有些怪,今日反复,我打算留下观察一晚,再无旁的事。” 祁川闻言,盯着苏瑶也眼睛看了许久,忽然笑出声:“到时我小题大做。” 苏瑶也回过神,意识到祁川大概是因为过度担心自己,才有今夜的小插曲,心中趟过一道暖流,她把脸贴在祁川胸膛,声音软糯道:“原来世子这般将我放在心上。” 祁川从外面进来,许是走的急,身上还带着秋夜里的寒凉,苏瑶也本就有些热,这会挨着祁川,反倒觉得舒适不少。 只不过时候不早了,苏瑶也总不能一直这样抱着祁川。 苏瑶也略显留恋松开了手,抬起那双雾气弥漫的眼眸温柔的看向祁川:“既然知道无事,世子今日可还要回去?” 祁川也许久未曾与苏瑶也亲密接触,今日这个拥抱似是勾起祁川心底眸色情愫,他沉声道:“我都已经半夜出来,若是这个时候回去,势必要惊动不少人,不若还是明早再回去。” 苏瑶也点点头:“那我服侍世子去洗漱。” 祁川见苏瑶也穿的单薄,他拍拍苏瑶也胳膊:“你都洗漱好了,就别忙活,我自己去盥洗房,你先睡。” 苏瑶也想了想,乖巧点点头,又重新回到床上。 祁川进来的时候,顺手灭了床头烛火。苏瑶也能感受到被褥被掀开,带进来一丝凉意,不过很快就有一个更大热源靠近自己。 祁川伸手揽住苏瑶也的肩,苏瑶也也下意识的抱住祁川,二人的姿势克制又熟练。 “睡。”祁川的声音从胸腔发出,让躺在祁川怀里的苏瑶也听到,带着让人心安的嗡鸣。 苏瑶也闭上眼,眼里全是方才祁川匆忙进来时候的模样,苏瑶也心里甜丝丝,相爱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可想到祁川马上就要参加科考,这个时候还因为这等小事被打扰,苏瑶也心底又冒出几分愧疚。 还有国公府事情,眼下秦氏被自己兜了个圈子,大抵是怀恨在心,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对祁川不利的举动。 看来自己院里的那些眼线,苏瑶也也该动动,不能让她们一直这样呆着。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苏瑶也越想脑子越兴奋,别说是睡觉了,苏瑶也觉得自己现在简直亢奋。 等苏瑶也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原本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不知不觉的往下挪了挪,又挪了挪。 苏瑶也转身去看,恰好对上祁川那双透亮的眼眸。 “阿也……”祁川的声音略显沙哑,被月色照亮的眼里带着莫名的情愫,就像是一个黑洞,蛊惑着苏瑶也。 苏瑶也鬼使神差张开手去抱祁川的腰身,祁川似是得到了准许,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此刻正滚烫异常,他轻轻一扯苏瑶也的里衣便松散开来。 也不知真是被子盖的太厚,还是此刻的氛围让人暧昧,苏瑶也觉得自己浑身燥热,她顺着祁川姿势又把衣衫往下扯了扯。 祁川瞳色更深,他忽然翻身而起,露出光洁精瘦的胸膛,他双手撑在苏瑶也耳畔,呼吸急促且沉重。 “世子……”苏瑶也眼前何尝不是一片好风光,她心动情动,呢喃低语,那嗓音更是勾魂夺魄。 祁川忽然伸手覆上她的脸,二人对视的那一霎那,两人都愣了愣。 不对,有些不对劲。 苏瑶也艰难的把自己的思绪从眼前旖旎风光中拉扯出来,伸手覆上自己的额头,感受着异样的体温。 祁川状似无意的扯开手,他突兀的起身坐在床边背对着苏瑶也,未曾开口。 苏瑶也低头看了眼自己毫无遮拦的胸口,扯开被褥悄悄遮了遮。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瑶也才清了清嗓子道:“世子,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祁川肩头动了动:“我也觉得有些不对。” 苏瑶也左思右想,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可她心中唯独记得一点,不该是这样的。若是因为什么事情或是二人心甘情愿,如此亲密也是自然,可今日苏瑶也从洗漱完出来就觉得燥热,直到刚刚这一出,那种热度更有爆发之势。 等人完全清醒过来,苏瑶也才闻到空气里漂浮的燃香,这味道……似是与以前自己住在苏府时,用的东西不大一样。 第197章 被人算计 一想到这里,苏瑶也慌忙将自己的里衣整理好,起身走到香炉旁,揭开盖子,将里面东西挑出来。 “东西不对?”祁川反应也快,连忙问道。 苏瑶也燃起灯,又拿着东西仔细端详一番,随即倒杯茶水将燃香泼灭,瞧着熄灭的燃香,苏瑶也脸色也跟着冷下来。 “还真有人胆大至此。” 苏瑶也从药囊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药丸,一颗给祁川,一颗直接吞了。 二人默契,吃过药又坐了一阵,等心绪彻底稳定下来,才开始讨论今日之事。 “这究竟是谁干的。”祁川皱眉,眼中不悦之色渐浓。 苏瑶也摇摇头,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我记得我遣人回去说的很清楚,今夜因为父亲身体有恙,才留在苏府。世子为何来的如此匆忙,你是以为我出了何事?” 祁川有些莫名,但还是正色答道:“是南风来找的我,他说苏府派人到国公府去,说世子妃被麻烦事绊住,怕是回不去,希望我能去苏府一趟。我怕你真有事,便急匆匆的赶回来。” “苏府的人?” “不错。” “世子,恐怕需要你将南风叫过来。” “好,不过……” “嗯?” “恐怕要等等,我先去趟盥洗房。” 苏瑶也先是一愣,忽然意识到是什么问题,眼睛不自觉地下移到祁川的腰部。 只是一眼,苏瑶也就撇开目光,整个脸充血似的涨的通红,还不自觉地咬紧唇瓣,不再说话。 年轻人,气血旺,就连苏瑶也的药都不能立刻见效。 那他刚刚是如何忍住…… 苏瑶也不敢细想,等祁川出去,苏瑶也忍不住抱着祁川的头用力甩了甩,想要甩掉那些诡异的想法。 等苏瑶也停下来,她又想起方才月色下自己看见的完全不一样的祁川,那双眼,那双手,还有不着寸缕的身材。 “疯了疯了,我怎么会觉得可惜呢,我真是疯了。”苏瑶也一边神神叨叨的自语着,连忙又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吃下。 难道自己学艺不精,制出来的药都不管用了? 刚刚过了子时,苏府的正厅灯火通明,苏瑶也和祁川已经穿戴整齐,一脸肃穆的坐在主位上。 除了还病着的苏为政,苏夫人和苏清尘都被叫到正厅,苏瑶也本意是药将苏家的几个妾室也叫来,祁川估计苏瑶也的声誉,还是决定先把苏夫人母女找来,问个清楚再做打算。 苏清尘是跟在苏夫人后面进来的,二人面色惶惶,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岳母。”祁川沉声喊道。 苏夫人连忙抬头应声:“世子爷客气,不知您这么晚喊我们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祁川的眼神阴沉,看着苏夫人浑身发寒。 “昨日我屋中的香料是谁放的,夫人可知道?”苏瑶也语气寒凉,不带半分温度,听起来叫人头皮发紧。 苏夫人咬了咬牙,低声道:“这些事情都是下人去办,我倒是没有太在意,若是世子妃要知道,我现在就派人去查?” “岳母,世子妃难得回一趟苏府,我原以为你会将她照顾的很好,如今看来反倒是我多想了,岳母连世子妃屋中事务都弄不清楚,这算不算苏府失职?” 祁川语气越说越重,最后一句几乎是训斥。 苏夫人和苏清尘被吓得一哆嗦,苏清尘忍不住抬头看祁川一眼,感受到祁川移过来的目光,她又心虚的低下头。 这就是苏夫人还能勉力应上祁川的话:“世子爷说的是,这件事是我疏忽,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出什么事情,惹得世子和世子妃这般不快,不如您明说,我也好知道该如何办。” 苏夫人咬紧牙关,算得上放手一搏。这件事的确是她做的没有错,可若是成了,日后定然有苏瑶也感谢自己时候,若是没成,苏夫人自然也要想好退路。 “夫人还是先查,等查清楚再说也不迟。”苏瑶也道。 苏夫人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当着祁川和苏瑶也的面去审这些府中下人。 下人们谁见过这样的阵仗,谁都是战战兢兢,低着头小声答话。 直到问到一个婢女支支吾吾不接话。 苏瑶也缓步走过来:“直到谋害世子妃该当何罪吗?” 婢女年纪小,从未见过什么大世面,被苏瑶也这么一吓,立马就招了:“是是夫人给我的燃香,让我放进去,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还请世子妃赎罪。” 苏夫人脸色一变,苏清尘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苏瑶也目光慢慢悠悠的落在苏夫人脸上,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 “罢了,你们都下去,夫人留下便是。”苏瑶也冷声道。 其他人如蒙大赦,如鱼贯出。 苏瑶也见人都走干净,这才转身走到祁川的身边:“世子,今日之事到底是我苏家出了问题,您可愿让我单独解决?” 祁川明白苏瑶也的意思,他起身朝外走,经过苏夫人的时候顿下步子,沉声道:“我称你一声岳母是看在阿也的面子,可你连阿也都算计,日后恐怕就没有这般平和的时候了。” 苏夫人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她也不答话,只能低着头硬生生扛着祁川站在身侧带来威压之力。 良久祁川才抬腿往外走,苏夫人神色稍缓,这才惊觉自己后背早已湿透。 苏清尘本想留下,可苏夫人使劲的冲她使眼色,示意她离开。苏清尘虽然担忧,也不敢再久留。 等人都走光,苏瑶也干脆将正厅的门也关上,这才扭头去看苏夫人的脸。 “夫人真是好大的能耐,居然都算计到我和世子头上了。”苏瑶也语调清脆,掷地有声。 苏夫人自知事情败露,狡辩无用,索性就认了。 “是……是我不好,我下午听世子妃说起世子神色冷淡,便以为世子待你态度不如从前,后来又从旁人那儿得知世子已经月余不曾归家,我也是心系世子妃,这才想出这么个招儿。” 第200章 要彩头 “知道知道,我是祁国公府的世子妃,该和什么人来往规矩都写着呢,我心里都记着。”苏瑶也弯弯眉眼,捏了捏祁川的手背,示意他看前面。 不远处的贡院的大门正缓缓打开,里面身着黑蓝相间服饰的官差走出来,站在台阶下的学子们又开始议论纷纷,看得出来大家都很紧张,十年寒窗且看今朝,谁都想金榜题名,如今也算得上磨穿擦掌,只等落笔。 按理说在现代苏瑶也也是经历过高考这等大场面的人,如今参加考试变成了送考,不知为何苏瑶也却越发的紧张。 “世子,你该进去了,吃的东西都带好了吗,还有一应用品,南风应该也替您检查过?”随着贡院的门打开,苏瑶也的神色也没了起初的轻松。 祁川伸手捏了捏苏瑶也的脸蛋:“都准备好了,夫人就放心。” “世子千万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好。我和赵夫人打听过,赵大儒对你的评价很高,想必只要你正常考,成绩自然不会差。” “那是自然。”祁川瞧着眼前的人儿,眼中的笑意更浓。 “那我就在家中等你,三日后还在这里,我来接你。”苏瑶也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说话结结巴巴,甚至有点无语伦次。 祁川的脸忽然靠近,苏瑶也的嘴上多了一道温凉。 有什么湿湿的东西触碰了一下苏瑶也的嘴唇,苏瑶也一惊,本能的要后撤却被一只大掌扣住了后脑勺。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苏瑶也望着眼前那双深情的眼,脸烧的通红,不知道过了多久,祁川才重新站直了身子,苏瑶也却呆若木鸡。 这个人刚刚在人山人海的贡院门口,亲了自己! 好一会儿苏瑶也才回过神,她捂着自己的嘴,一脸震惊的望着祁川。等她想起什么,转头去看旁边的人,才发现南风早就识趣的背过身,而前面的学子注意力都在官差和排队,竟然真的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可这也太刺激了! “世子你你你” 苏瑶也的舌头这会儿是真的打结了,她觉得自己都不会说话了。 “夫人可还紧张?”祁川眼里的促狭丝毫不掩饰,笑得开心愉悦。 苏瑶也觉得自己已经不是紧张了,她觉得她的脑袋要炸开了。 “快进去,你快去!”苏瑶也伸手推了推祁川,唯恐他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祁川附身在苏瑶也的耳边道:“犹记那日夜里阿也的风光,我心中甚是挂念。只是如今科举在即,容不得我胡思乱想,不如今日我们便定下一诺,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苏瑶也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真是大意了。祁川分明是条大灰狼,这段时间小白兔做久了,自己居然正当祁川是只小白兔。 “世子快去。”苏瑶也的脸就像是蒸熟的龙虾红透了。 “当有彩头,方有动力,就看这彩头夫人给不给了?” 被人逼得急了,苏瑶也咬咬牙:“那至少得前三,若是往后了,这彩头我也不给。” 本想着这目标定的高了,祁川定会为难。 没想到祁川一口答应:“好,夫人要前三,就是前三,便是我殚精竭虑也定要考个前三给夫人。” “诶,那个”苏瑶也总觉得这话说的太轻松,似乎自己吃了亏。她还准备讨价还价一会儿,祁川已经拿过南风手里的东西转身朝着贡院的方向走去。 苏瑶也伸出去的手自然是捞了个空,她忽然听见身侧传来一声轻笑,苏瑶也回头看见,发现是南风在偷笑。 “你还敢笑!”苏瑶也恼羞成怒,心里已经开始计算怎么解决掉南风这个目击证人。 祁川拿了考试服和分发的纸笔,正式入了考院。 望着密密麻麻的考试间,方才与苏瑶也站在门口嬉闹的神情也彻底消失干净,祁川目光如炬,神态严肃,他定定神,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一连三日,苏瑶也可谓是吃不下睡不着,就连半夜做梦都是去贡院门口接人,没瞧见祁川的人,要么就是祁川没有考好,心情抑郁,自己也不知如何开导。 如此反复,三日下来苏瑶也的脸足足小了一圈。 墨儿瞧着都心疼,特地让厨房炖了补品给苏瑶也吃,可苏瑶也喝了两口也是味同嚼腊,她满心满眼全在祁川那儿,就是山珍海味摆在面前,她都尝不出味道。 “苏姐姐,世子有你这样的夫人,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墨儿坐在苏瑶也的身旁,感叹道。 苏瑶也歪着头,一脸不明所以:“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世子不过是去考个试,您就这般茶饭不思,岂不是情深所致?” 苏瑶也瞧着镜中自己的脸,眼珠子转啊转,她都有些糊涂了。一开始自己只是希望祁川不要黑化,后来只是希望能在这个异世有一处遮风避雨之所,再后来再后来 “旁人家要考秀才,妻子便不会如我这般吗?” “我表嫂也没您这么吓人,她顶多也就是念叨几句,可饭照吃觉照睡,还有空出去和门口的街坊邻居唠唠嗑。” “是我太紧张了?”苏瑶也歪着头问。 “定是您太在意世子了,在意他的仕途,在意他的名声,在意他这个人。” “是么?”苏瑶也心中荡开几丝不一样的情绪,也没过一会儿她忽然回忆起祁川临进贡院的时候和自己说过的话。苏瑶也神情一变,“我那是担心自己打赌输了罢了。” “啊?” “啊什么啊,南风呢,把南风找来,我还有事没交代!” 苏瑶也至那日回来便忧心祁川,倒是放南风这个漏网之鱼逍遥了几日。 墨儿见状满头雾水,还是起身去找南风。 三日期满,苏瑶也早早的便在贡院的门口等着,得了那日来时的教训,苏瑶也今日也起的很早,让家丁去占了个好位置,只等祁川出来,一看便能看见自己。 第201章 欠人收拾 贡院门口人头攒动,大多是里面考试的学子的亲人朋友,苏瑶也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直到墨儿忽然掀开车帘语气惊喜道:“苏姐姐,开门。” 苏瑶也这才矮身从车厢里出来,贡院门开,里面学子如潮水般涌出,苏瑶也一一从这些学子的脸上掠过,真真体会到何为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眼瞧着人越走越少,苏瑶也并未瞧见祁川身影,心中不由紧了紧,前几日做梦自己还真梦到过祁川出什么问题,没从里面走出来,世人都说梦是反的,不该是这样啊。 等到最后几人走出来时,苏瑶也终于瞧见祁川身影,她面上一喜,正要过去就看见盛青宁从后面追上来拍了祁川的肩。 “又是这位盛公子呀。”墨儿小声嘟囔了一句,似是有些替苏瑶也没能第一时间与祁川说上话而感到可惜。 苏瑶也敛了敛情绪,自知外人面前还是要端着自己的身份,待祁川二人下了台阶,她才上前几步:“世子,盛公子。” 盛青宁不知与祁川说什么正说得火热,忽然听见苏瑶也的声音愣了愣,这才笑嘻嘻的拱手道:“世子妃。” “盛兄相邀我自是不愿拒绝,可你也瞧见,我家夫人亲自过来接我,我总不好不顾及她的情绪,所以宴请一事恐怕…” 盛青宁看见苏瑶也,心中显然也有答案,他摆摆手连声道:“世子妃亲自来迎,这般举动看的本公子羡煞不已,我驳谁面子也不能当着世子妃的面驳你们二人的面子,如此今日就此作罢,不过明日,明日你可一定要来,到时候我们老地方见哦。” 盛青宁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看了苏瑶也一眼。 苏瑶也端是一副贤良淑德模样,始终笑吟吟直到送走盛青宁。 “走,咱们回家。”祁川温柔的看向苏瑶也,伸手替她挽起被风吹散的一缕发丝。 马车里摇摇晃晃,苏瑶也反倒有点近乡情怯,老时想了一箩筐的话这会半句都说不出来。 “那盛公子约世子去何处?”苏瑶也最后憋出一句。 祁川苦笑,偏头去看苏瑶也:“阿也真想知道?” 苏瑶也见状,好奇之心更重:“是哪儿呀?” “左不过花天酒地的勾栏院。”祁川捏了捏眉心,叹息道。 苏瑶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个盛青宁也真是的,当着自己的面邀自己的夫君去喝花酒,这多少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祁川没等来下文,他掀开眼皮子去打量苏瑶也的神色:“生气了?” “自然生气,那盛公子约旁人也就罢了,便要约个有家室的,还当着家室面相邀,这分明就是欠人收拾?” 祁川三日考下来,身心损耗不小,这会倒是来精神,凑近苏瑶也问:“欠谁收拾?” “欠个刁钻古怪蛮狠善妒的夫人收拾!” “哈哈哈哈!” 祁川大笑出声:“倒是没看出来,阿也的口才居然这般了得。” 苏瑶也这话一方面疏解自己心中不满,另外一方面也是存逗祁川开心的意思,眼下见意图达成,神色稍缓。 “罢了不说这纨绔子,世子该是累了,我让人炖了鸽子汤还备了些世子爱吃的小菜,咱们回去好好歇息。” 苏瑶也语调轻柔,一双纤纤素手覆在祁川的手背上。 祁川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养神。 如今的国公府就好像住了两家毫不相干的人,秦氏甚少与苏瑶也碰面,苏瑶也也乐得清闲。 今日祁川考完回府,情况特殊,难得祁锐和秦氏都在。 苏瑶也悄悄看了眼正厅里景象,看来这餐饭是要和这些人一道吃了。 祁锐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刚一坐下,便开始问祁川考试如何。 “尽力而为。”祁川淡淡四个字落下。 祁锐分明皱了皱眉。 苏瑶也见状,笑道:“前些时日我去赵府看望赵夫人,赵夫人说赵大儒十分看好世子,想来世子只要正常发挥,考个功名不算难得。” 祁锐目光从苏瑶也的脸上划过,似是因为苏瑶也的示好,心情好了几分,他正声道:“考取功名是光耀门楣之事,这些时日为让你静心考试,为父也吩咐其他人不得打扰秋蕤院,希望你不要辜负为父的苦心。” 祁川也不知是怎么想,当下倒是补了一句:“父亲的苦心当真来的容易。” “祁川,你这是何意?”祁锐立马就要发怒。 “世子连考三日,身子疲惫精神也差了些,这会儿想是要休息,国公爷,不如这顿饭咱们就快些吃。” 苏瑶也说着替祁锐盛了碗汤。 祁川的目光冷冷的落在苏瑶也的手上,有些不高兴。 苏瑶也将汤碗放在祁锐面前,这才转手给祁川也盛上一碗,只是没有放下,自然而来的递到祁川嘴边。 这样亲昵的举动倒是很好的安抚了祁川,祁川嘴角弧度变了变,顺着苏瑶也的手喝下一口鲜美的鸡汤。 秦氏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就像针扎一样,可她表面上仍是维持着那副大夫人做派,笑着说:“世子妃如今是越来越有主母的风范,想来用不多久这国公府就能交到你的手中。” 苏瑶也不动神色:“都是大夫人教的好。” “只是可惜我的明儿,原本也想如世子这般,去考个功名回来光宗耀祖,偏偏偏偏” 祁锐并不知道其中曲折,这会儿听秦氏说话,才皱眉问:“偏偏什么?” “偏偏没有世子这般好命,不得到世子妃帮助,也当不上赵大儒的学生,看来是仕途无望了。”秦氏说着说着,还痛心疾首的伸手去擦眼角,瞧着倒像是真伤心一样。 “这是何意?”祁锐看向苏瑶也,似是要一个答复。 祁川回到府中看见祁锐和秦氏,心中本就不爽,这会见秦氏还有意刁难,正要开口却被苏瑶也拦下来,只见苏瑶也放下汤碗,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将事情娓娓道来。 第202章 噩梦惊醒 “当初大夫人求我帮忙让三弟去给赵大儒当学生,三弟当着人家夫人的面啐了一个极为珍贵的茶盏,还大放厥词,惹得人家夫人差点当场将我们撵出来,如此情形,恕儿媳没有那个本事,当真帮不上三弟忙。” “什么?”祁锐语调拔高,比起苏瑶也不肯帮忙,显然他更在意祁明当众丢祁家脸面。 “世子妃,到现在你还要颠倒黑白吗?当初你的话的确唬住了我,我还一度以为当真是我家明儿不知分寸,当众惹恼赵家人,可后来有人告诉我,这分明就是你提前设下的局,你从未想过帮忙,甚至还绊着外人哄骗我国公府的钱财,如你这般行事,实在是让我不能苟同。” 祁锐重重拍了一下桌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这件事我憋在心中许久,总想着世子要参加科考,若是闹开不合时宜,可如今世子也考完,我不过是想当着您的面要一个清白,没想到世子妃还这般含血喷人,实在是让人心寒啊。自世子妃嫁入国公府以来,我自认未做到视如己出,但也从未过多刁难,可谁也没想到世子妃看起来无辜温良之人,竟然会做出这等让人不齿之事,陷害兄弟,断其仕途。您可要为我和明儿做主啊。” 秦氏哭腔一起,便噼里啪啦的说一大堆,这番话听下来,苏瑶也心中也慢慢明白过来,看来秦氏就是秋后算账,早早就准备好这一出。 也是自己大意,不知道是谁居然将此事给传出去。 “笑话,祁明考科举还需人陷害?”许久不曾开口的祁川忽然沉声说道。 秦氏被这话一堵,心中气闷:“世子这是哪里的话,同是一家人,难道就许世子荣登宝典,日后金榜题名,就不许你三弟考个功名回来,让老爷也能多开心开心?” 祁川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皮子一挑,目光寒凉的看向秦氏:“大夫人啊大夫人,便正如你这般说,世子妃从中做点手脚,那也是为祁明和国公府的名声,您怎么非但不感恩,还怨恨上了。若是世上众人都如您这般行事,那才是让好心心寒啊。” “你你什么意思!”秦氏像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话,连敬词都忘了用,直愣愣的质问道。 祁川话锋一转,神态柔和许多:“祁明的功课如何想必在座各位都清楚的很,倒是赵大儒的个性可能大夫人和三弟不太了解。赵大儒生性古怪,见能文善才者视若珍宝,必定会高高兴兴的招揽到自己的学堂倾囊相授,可若是文章写得狗屁不通还厚着脸皮求过去的,大多都被他衣角踹出赵府,我听说曾经有个商贾之家的儿子也是想塞钱给赵先生,结果这位公子被赵府的人抬着手脚扔到了大街上,后来人人都知这人大字不识还厚颜无耻,纷纷议论,逼得人连夜搬出了京城。” 秦氏的脸色一点点变得不好看。 “难道大夫人是希望祁国公府也沦为世人笑柄?”祁川漫不经心的问。 秦氏咬了咬牙,气的发抖:“他赵家到底只是一介书生,即便曾经官至二品,如今也致士。我听闻他儿子也只是底下一个小小县令,难道以他的家世背景,还能抵得过我国公府的请求?” 苏瑶也听到这话,方才被秦氏激起来的一点火气倒是消散干净,秦氏头脑还是太简单,分明没有看透这件事背后的深层关系。 祁川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他冲祁锐拱了拱手:“父亲,言尽于此,想必后话不用我再说。儿子科考归来,实在是累得很。如今头昏脑涨只想休息,还请父亲准许我与阿也回秋蕤院。” 祁锐的脸色还阴沉着,只是他似乎也听明白这几人对话中的关键,只见他不耐烦的摆摆手:“回去。” 祁川得了准许,二话不说带着苏瑶也干净利落的离开了正厅。 正厅空了一半,秦氏还期待的望着祁锐,祁川每向前走一步,秦氏的心就往下沉一分,直到祁川和苏瑶也的身影消失不见。 秦氏心中颇有不甘:“老爷,难道我说错了吗?您为何不责备世子妃戏弄明儿,还放他们走?” 祁锐叹了口气:“你消停些,难道你还看不明白,这两个人分明不是你能斗得过的。” 这句话如同一根棍棒狠狠的敲在秦氏的头顶,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祁锐会替苏瑶也和祁川说话,这绝不可能。 “老爷,难道您真要看着苏瑶也在国公府中作威作福,祁川的实力越来越大,难道你忘了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吗?” “啪!” 是碗盏落地的声音。 秦氏被惊的一跳,手里的丝帕落在了地上,可她始终梗着脖子不曾退缩。 因为她知道这是祁锐的逆鳞,同样也是自己能在国公府安身立命的最大筹码。 祁锐忽然凑近,他眼中的狠厉和决绝丝毫不加掩饰的呈现在秦氏的面前:“祁川的事情我自有分寸,只是十年前的事情,若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一个字,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秦氏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祁锐,直到祁锐撤开目光,转身甩袖而去。 秦氏松了劲儿,整个人都佝偻不少。 她望着灰蒙蒙的天色,良久才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她仍旧相信,只要筹码还在,她和祁明一定还有机会。 祁川被秦氏和祁锐这么一拦,自然也没什么胃口。苏瑶也看出祁川的情绪不佳,轻声道:“世子不妨先去歇息,等到饿了再起来用饭也行。” 祁川本是走在前面,他忽然转身,苏瑶也躲闪不及,直直的撞到祁川的背上。 苏瑶也吃痛,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她抬头去看祁川,眼里还带着几分被痛出来的雾气:“世子怎么了?” “你陪我躺会儿,你在我才安心。”祁川难得用这般讨宠的语气,苏瑶也的心尖像是被一只轻薄的羽毛刮了一下,痒痒的。 第203章 你要活着 苏瑶也弯了弯眉眼,伸手缠住祁川的胳膊将脑袋搁在上面,笑得柔和道:“好,就依着世子,我陪世子一道躺下。” 屏退了婢女们,苏瑶也便与祁川一道睡下,祁川当真是累了,他揽着苏瑶也的肩,没一会儿就呼吸均匀,分明是进入了梦乡。 留下苏瑶也一个人全然没有睡意,只能睁着眼想今日发生的事情。 秦氏是如何得知赵府的事情,她记得自己当时只带了墨儿和几个侍卫,还有两个小厮也都是自己信得过的,难道是这些人出卖了自己? 这是大事,苏瑶也需要细查。 今日秦氏敢当着祁锐的面与自己杠上,也相当于是撕破了脸,日后想要好好相处就愈发艰难。恐怕平静的日子也快要到头了,苏瑶也垂眸去看身边的祁川,她心道等到下月这场考试的就该有结果了,只能看到那时,祁川正考取了功名,兴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院中寂静,许是墨儿吩咐了,众人做事都轻手轻脚的,苏瑶也只能听见祁川均匀的呼吸声,听着听着,苏瑶也的意识也就模糊了,慢慢沉入梦乡。 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苏瑶也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看见的那片火海,火海里有个白衣人背对着自己,苏瑶也心中一惊,明知那是祁川,不管不顾的伸手去拉。 没想到她这一拉还将人给拉出来,周遭的火海悄然散去,又换成了另外一幅情形。 那地上都是血,粘稠的腥臭的,苏瑶也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握住的祁川的手上也是血。 她抬头去看祁川,心中惶恐的喊了一声世子。 只见世子的眼眸轻轻动了动,良久才聚焦过来看向苏瑶也。他死水一般平静的神情看着苏瑶也,静静说道:“我要他们都去死。” “不要,祁川,不要” “你要活着,我要你好好活着。” “你要谁死你说。” 可任凭苏瑶也怎么摇晃,祁川都是那副木偶般的姿态,看的苏瑶也心中越来越慌,她本来还想问祁川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能给,无形中多出了一只手,一直拽着苏瑶也不妨,那道力气十分大,苏瑶也挣脱不开,她拼命的侧了侧身子,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 “阿也?” “苏姐姐?” 苏瑶也听见祁川和墨儿担忧的呼喊声,思绪慢慢回笼,她偏头看过去才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漆黑下来,自己竟是睡到了晚上。 祁川见苏瑶也醒过来,焦灼的情绪稍稍平复,他伸手将苏瑶也揽到自己的胸口靠着,从墨儿手中接过面帕轻柔擦拭苏瑶也额间细汗。 “可是做噩梦了?”祁川轻声问。 苏瑶也点了点头,眼睛微微睁大一瞬不瞬地望着祁川。 “做了什么梦吓成这样。”祁川按着苏瑶也的头靠在自己温热的胸口,语气越发柔和。 苏瑶也想了想,理智回归,也知道这话不能说出口,最终还是缓缓摇头。 祁川叹了口气:“罢了,不想说便不说。阿也你饿不饿,饿了便起来吃些东西。” 祁川不说还好,一说苏瑶也倒是记起祁川与自己从中午到现在也没吃什么东西。 “吃一些,不然夜里会饿。” “好,我让人布菜。”祁川说着从床上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墨儿,世子什么时候醒的?”苏瑶也的心还在突突的跳,为了缓解自己的情绪,苏瑶也打算与墨儿说会儿话。 “醒了一会儿了,世子把我叫进来本是打算提前布菜等您醒了便可以吃,谁知您突然就挣扎起来,世子想叫醒您,可您被梦魇住,好半晌才醒过来。” 苏瑶也心生愧疚,今日接祁川回来,最辛苦的分明是祁川,怎么自己还让人照顾上了。 “世子还问了您这几日的状况,我说苏姐姐这几日都没睡好,许是担心了。”墨儿老实的交代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这话不必说的。”苏瑶也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难怪方才见祁川的态度有些淡,想来他也心中有愧。 果不其然还不等苏瑶也起床,祁川又再次进了屋,他拿过木架上的衣衫一件件替苏瑶也穿好,走到门口还不忘给苏瑶也披上一件外套。 “去正厅才几步路,不必这样的。” 祁川一只手绕过苏瑶也的背揽住她,另一只手握着她身侧的手腕正声道:“怎么不必,我已经让人去把大夫寻来候着,待会儿用过饭,咱们再去看看。” 祁川正要往前走,却被苏瑶也反握住手:“世子,我真的没事,这几日没睡好并非都是因为你,还是苏府的事情,其实您不必自责。” 这话一出口,祁川果真顿了顿,月色给那双深沉的眼眸镀上了一层银边,良久祁川才叹了口气道:“唉,都嫁给我这么久了,阿也对我还是这般客气。” 这回轮到苏瑶也发怔,难道自己说错了? “好了,不过是为了什么,你先吃饭,吃过饭看看大夫有益无害。”祁川语气不比之前坚决,倒是带上几分诱哄的语气。 苏瑶也平日里自立自强惯了,忽然多了百般呵护,哪里受得了这些,立马就点点头,乖顺的听从祁川的安排。 饭也吃了,大夫也看了,一切都正常,祁川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天夜里苏瑶也倒是睡得很好,也不知是不是托了祁川的福,苏瑶也居然还做了个好梦,梦见自己子孙满堂。 一觉醒来,苏瑶也的脑子里还残留着奶娃娃坐在自己怀里,她抱着香甜的奶娃娃,心里乐开了花,还亲呢的贴了贴娃娃粉雕玉琢的小脸蛋。 耳畔传开轻笑,苏瑶也猛的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华发丛生,而她居然亲昵的抱着祁川的胳膊贴贴。 “世子…”苏瑶也忍不住把头埋到被窝里,脸色涨得通红。 “阿也究竟在想什么,居然这般粘人,还真是不多见。”祁川笑道。 苏瑶也恨不得挖个地缝把自己埋了,她把头埋在被子里装死不答话。 第204章 各干各的 祁川伸手拍了拍被子:“不逗你了,我今日还要出去,恐怕不能在府中陪你,不妨一道用了早饭?” 苏瑶也想起昨日在贡院门口瞧见的人:“世子是要去见盛公子吗?” “的确,说起来他父亲是吏部尚书,来日若我真金榜题名,少不了要从此人手中过,还是不能得罪。” 苏瑶也点点头,将将从被子里露出来的一双眼瞳圆滚滚的,好似刚刚洗净的新鲜葡萄。 “那还是不要耽误世子的好。”苏瑶也从被子里坐起来,祁川自然起身去替苏瑶也取挂在木架上的衣物。 他们虽然身份尊贵,但从来不会刻意使唤下人,这也算是夫妻间的小默契。 用过早饭,青雀过来说:“世子妃,东街那边的糕点铺子出了点事情,有人说吃了铺子里东西不干净,正大吵大嚷不愿离开。大夫人说那边铺子交到您手中,这件事由您解决。” 祁川皱眉:“这等事情交由府中管事便好,如何要问到世子妃这里来,世子妃岂能容他人随意调遣。” 青雀闻言连忙噤了声,不敢多说一句话。 苏瑶也眼珠子一转,心中自有计较。 “世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你也不在府中,我去帮忙处理一些杂事就当是锻炼能力了。”苏瑶也攀着祁川的手臂轻声说,“还请世子不要断了我的乐趣,整日呆在府中实在无趣。” 祁川见苏瑶也是这幅不拒绝的态度,神色稍缓。 “既然是世子妃愿意,那还差不多。” “那我待会儿去世子一道出门,不知道世子往哪边走?”苏瑶也笑眯眯的问。 “我送你先过去。”祁川不容拒绝的说道。 苏瑶也点点头。 青雀见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悄悄退去,帮忙苏瑶也准备外出需要的物件。 没过一会儿,祁川与苏瑶也便一道出了门,行至大街上,远远的便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可是祁国公府世子的车架?” 祁川撩起车帘,看见对面的一辆马车也撩起车帘,从里面探出的那个人头不是盛青宁是谁。 “祁兄,果真是你。我方才晃眼一瞧就觉得这车驾十分熟悉,让人一问还真是你的车驾,看来咱俩当真有缘。” 苏瑶也顺着祁川的视线看出去,正好看见盛青宁。 盛青宁也看见了苏瑶也,他脸上的笑意顿了顿,朗声问:“世子妃也同世子一道去?” “不去,我夫人有些事情我想送她过去。”祁川语气淡淡。 苏瑶也原本好奇的目光也渐渐转变为不愉快,也不知是不是盛青宁眼神太好,似乎注意到了苏瑶也的情绪,他干咳两声:“那便与祁兄老地方相见,祁兄可一定要来。” “自然。”祁川说完,与盛青宁那边一道放下车帘。 车帘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苏瑶也看向盛青宁怨念的目光。 祁川被苏瑶也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给逗乐了,他伸手捏了捏苏瑶也气鼓鼓的脸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有分寸,阿也不用吃醋的。” 苏瑶也怒了努嘴,想想方才盛青宁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看好戏。看来他还是不清楚祁川的为人,但苏瑶也虽然心里清楚,谁又愿意自家夫君去喝花酒。 苏瑶也打开自己随身的药囊,左右翻找了一圈,塞了几瓶药到祁川袖口中:“我是不担心你,可世子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世子长得风度翩翩玉树临风,难免遭那些个女子觊觎,万一被人占了便宜就不合适了。” 祁川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平日里苏瑶也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即便是二人坐在一起,也难得听苏瑶也说一句情话,如今她这幅女儿家的模样倒是深得祁川的心。 “你信我,我也定不会骗你。” 苏瑶也下了马车,祁川冲她点点头便让人赶着马车往盛青宁的方向去了,苏瑶也也收敛了心神专心在眼前的事情上。 眼前的糕点铺子门口聚集了不少人,苏瑶也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一大群人众人围着一个老人和年轻男子,年轻男子正护着老人,老人则是躺在地上,旁边的人都站着。 苏瑶也瞧着这一幕不禁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前去通报了掌柜的,掌柜的连忙穿过人群走过来:“世子妃到来,有失远迎,还请世子恕罪。” 这些客套话苏瑶也并不在意,她摆摆手:“到底怎么回事?” 那老人躺在地上直叫唤,听声音虚弱痛苦,倒像是得了什么病。 与老人一道的男人似乎也发现了掌柜的动向,他顺势望过来看见一个女子,气度不凡衣着光鲜,显然也意识到苏瑶也可能是这些人请来的主子。 男人立马对着苏瑶也的方向跪下,边哭边磕头:“夫人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啊,我爹就是吃了你们家铺子的黑心厨子做的糕点才变成这幅模样,您可不能偏袒他们啊。” 男人声音不小,他这一嗓子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苏瑶也的身上,许多人还不知道苏瑶也的身份,纷纷伸长脑袋过来打量,暗自揣测苏瑶也的身份。 掌柜看见男人就头疼,他凑到苏瑶也的耳边说了两句,苏瑶也的眉头逐渐舒展,神色也冷下来。 “你说是我家的厨子做的糕点把你爹吃成这样,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吃了我家的哪样糕点?” 男人作势就要起身过来,青雀见状连忙将人拦住:“大胆,这可是祁国公府的世子妃,你还敢上前。有什么话站在原地说便是,莫要污了贵人的眼。” 众人一听来人居然是世子妃,顿时越发感兴趣,议论之声也见涨。 男人听说来的居然是这样重量级的人物,似乎也稍显迟疑了些。 直到地上还躺着的老人再次叫起来,他才大声说道:“我昨日便是买了你家的菊花糕,如今菊花糕的油纸我都带来了,你们如何能不认。” 男人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油纸,又苦着脸哀嚎起来。 第205章 碰瓷 “我爹本就这么大岁数了,我昨日原是敬一点孝心,特地跑到这有名的明照铺来买糕点,我身上那几个铜板也只能买得起菊花糕,本想这也算奢侈,可谁知道这东西居然把我爹给吃病了,我们家穷的连油灯都快点不起了,如何还有钱去看病啊。” 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男子倒也明白,一句话就挑起了群众的仇富心理,很快就有不好的言论传到苏瑶也的耳朵里,有说店大欺客的,也有说国公府仗势欺人的。 苏瑶也扬了扬下巴:“行,既然如此,掌柜的,你去请个大夫过来,就当着大伙的面让人给诊一诊,这位老人家到底是什么病。” “不行,万一你们与人串通一气,故意将我爹说成别的病症,那我岂不是冤死。”男人反应极快,立马反驳了苏瑶也的提议。 苏瑶也简直是被人给气笑的:“那你打算如何?” “我爹的确是吃了你们铺子里的菊花糕才变成这幅模样,我今日来也并非狮子大开口,只要你们愿意出五两银子给我,让我带我爹去看病,这件事也就罢了。” 五两,对于明照铺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大数目,甚至可以说不过两块糕点钱,这男人这般开了口,旁人越发觉得明照铺小题大做:“不过是五两银子,给了罢了,何必闹成这样,让人看笑话。” 明照铺的掌柜鼻子都要气歪了:“你方才怎么不说要五两,如今闹了一圈你才开口,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男人苦着脸,委屈道:“你方才根本不给我机会,我如何能说出口。” “你” “好了。”苏瑶也不打算让这两人继续这般没有油盐的对话。“钱,我可以给,但必须看过大夫之后,若你不同意看大夫,我就认定你是心虚,谁知道你究竟是吃了谁家的东西,到头来栽赃陷害,莫不是别家派来的卧底?” 男人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变,横眉冷对:“你们什么意思,难道觉得是我们来讹钱的?” “难道不是?”苏瑶也反问。 男人语塞:“好好好,你要找大夫,说不定这里就有呢,不妨我们问问,可有大夫愿意过来替我爹瞧一瞧。” 男人一呼,人群中还真走出一位壮年男子。男子拱手道:“我便是开医馆的,若是诸位信得过,不妨让我瞧瞧?” 苏瑶也挑眉,哪儿能这么巧,刚好缺一个大夫,看热闹的群众里便出了一位,若说真不是提前说好的,苏瑶也还有些不信。 “好,那便请这位郎中瞧瞧。”苏瑶也自然不怕,她自己就是做大夫的,便是他人故意哄骗,她一眼就能识破。 大夫低头去搭脉,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这位老人家呼吸急促,身上起了不少红疹,看起来还真像是中毒了。” “中毒!大家看啊,明照铺的菊花糕里居然有毒,天晓得他们到底要做什么。”男人一惊一乍的,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苏瑶也皱眉,扭头同掌柜的耳语几句,掌柜转身进了铺子。 男子眼尖,瞧见这一幕居然拔高声音道:“大伙儿看,那掌柜的还偷偷摸摸的进铺子,他是不是打算去销毁证据,等官府查来,便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哪儿来那么多话,你爹在地上躺了半晌,我瞧着都凉,倒是你丝毫不在意,你当真是他亲儿子?”今日是青雀随行,墨儿也来了,只不过她本不打算开口,如今是真真忍不了,这才开了口。 男人一直吐苦水博同情,情绪起来了,便只顾着吸引大家的注意,这会儿离老人远远的站着,经过墨儿这么一提醒,大家才注意到男子与老人只见不合时宜的距离。 男人见状,眼珠子一转立马扑过去:“爹啊,我们怎么办呐,这明照铺分明是黑心店,毒害了你又不肯赔钱,难道真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大夫,你说这老人是中毒,敢问他所中何毒,可是菊花糕所致?”苏瑶也不紧不慢地打断男人的话,朗声问道。 那大夫本也是在看戏,忽然问道他头上,他连忙说:“我只能查出这人症状疑似中毒,至于原因…我查不出。” “好,既然如此现在就派人去请城中最好的医馆大夫来,若真查出这位老人病症因我们而起,我国公府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无论是医治还是照料都绝无二话,若并非我等缘由,咱们就上京兆尹那儿喝杯茶聊聊你们攀污商家之事可好?” 苏瑶也始终和颜悦色,未见半分愠意。 方才闹事的男子顿了顿,面色多了几分迟疑。 苏瑶也在墨儿的耳畔说了几句,墨儿挑了挑眉走到男人身边俯身用只有男人听得见的声音同他说了几句。 只见男人忽然起身,沉默的扶去地上的老人,二人转头朝着远离铺子的一边转身离去。 “这就走了?” “闹了一场,什么都不要了?搞什么?” “怕不是私底下给了好处。” “算了算了,关我们什么事,都回去。” 掌柜的看见这一幕,自然高兴,可也十分疑惑。 “世子妃,您这是同他说了什么?他们居然这么轻易就走了?” 苏瑶也理了理袖口,轻声道:“我只是让人告诉他们,我知道那老人只是花粉过敏,若他们在闹,便有牢狱之灾。” “啊,您是怎么看出来的?”掌柜一脸震惊,他原以为苏瑶也那番话也不过是震慑,如今看来竟是胸有成竹。 “陈掌柜,这话就不是你该问的。今日世子妃既然来了,不妨把你们的账本也拿出来给世子妃瞧瞧。” 墨儿跟在苏瑶也身边这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有些话不必苏瑶也开口,墨儿也知道帮忙拦下。 人赶走了,事情却没有结束。 苏瑶也来了,一时半刻也不走。掌柜连忙让人打扫了一处桌椅方便苏瑶也坐下。 苏瑶也上了二楼,视野开阔。轻易就看见几个人在铺子外面的角落里鬼鬼祟祟的窥探这边。 第206章 太腻 苏瑶也把掌柜叫来:“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探头看了眼外面,一脸愤恨道:“还不是看我们铺子生意好,这些同行心生嫉妒,时而找些麻烦,企图影响我们的生意。” “所以你刚刚告诉我那两个人是故意找茬,也是知道他们的来历?”苏瑶也问。 “知道,他们是前面那条街上的糕点铺子的人,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掌柜想到这一点就一阵头疼。“他们背后也是有京城大人物出资,咱们也不好真撕破脸。” 苏瑶也把手放在桌面上扣了扣桌上的信笺:“把你知道的出资人都写下来。” 掌柜闻言,连忙去写东西,留下苏瑶也坐在窗边继续观察这些贼眉鼠眼之人。 按理说京城的官员整日要忙的事务多如牛毛,居然还有人有空闲想这些歪心思来破坏别人的生意,到底是太闲了还是真拿不上台面。 苏瑶也觉得自己有机会定要好好深究一番。 另外一边,祁川也见到了盛青宁。 盛青宁今日约的人不少,除了祁川,还有好几个高门大户家的少爷。 大家往酒桌前一落座,就有人带着姑娘们进来。 这花楼与旁地不同,来这里的都是大户,姑娘们也不比外面的艳俗,各个都姿色绝佳,娉婷窈窕,不输名门闺秀。 今日是盛青宁攒的局,大家伙自然都等着盛青宁开口。 盛青宁环视一周道:“各位出门可都与家人留了话,今日可是不醉不归。” “那是自然,盛公子的局向来都是尽兴而归,这些事为了科举考试,您可是过了苦日子了,今日我们就陪您喝个够。” 雅间里丝竹声声,姑娘嗓音婉转,几杯酒下肚,气氛立马就燥热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开了头,聊天的内容也逐渐粗俗。 盛青宁看吃的差不多了,就拍拍手。外面立马有人送了一批女子进来。 祁川坐在角落不起眼的位置,他见人进来也是抬起眼皮子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便垂眸去手里的瓷杯。 可整个房间里如祁川这般坐怀不乱的公子哥也只此一个,其他人早就被新进来的姑娘们吸引了目光,更有甚者看得目不转睛,连手里的酒壶都倒歪了还不自知。 盛青宁使了个眼色,这些姑娘便娇笑着寻了个空位各自坐下,今日雅间的布置也颇为讲究,大家本就坐的松散,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软垫,如今姑娘一进来,这些软垫被抽掉转而换成温香软玉,立马就把气氛搞得暧昧起来。 “美酒美人都在,这日子过的才叫逍遥。”盛青宁恣意的喟叹着。 “也没多少时候可以这般潇洒了,现在可要抓紧好时候的,日后成了亲有了家室,家里有母老虎管着,恐怕就不能这样咯。”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盛请宁的目光便落在祁川的身上:“你们乱说什么,瞧人家祁世子成了亲不也一样出来玩,所以说啊,这成不成亲和玩不玩不看夫人,看自己。” 祁川对这些人的玩笑之词并不在意,倒是旁边的姑娘细声细气的嗔了一句:“世子这般兰芝玉树让人好生倾慕,却不曾想竟是英年早婚。” 一杯酒水递到祁川的唇边,祁川慢悠悠的拿起旁侧人放下的一把折扇将酒杯不动声色的挡回去:“不饮。” 姑娘还欲再劝,却听见旁侧的公子开口问:“盛少爷,你这是让楼里的妈妈上哪儿找来的姑娘,怎么与往日的不同?” “不同,是更好还是不如呢?”盛青宁张嘴吞下身边粉衣女子递来的葡萄,漫不经心的问。 那开口的是户部侍郎姚大人家的老二,他刚要接话,一双软弱无骨的手便搭在他的肩上。 姚老二顿时两眼放光,抱着那双手亲了亲:“好好好,可真是太好了。” 盛青宁十分满意姚老二的反应和说辞,他目光一转,不经意的瞥见不远处的祁川,盛青宁眉间一挑,多了几分玩味的笑;“祁兄,美人儿的手都举了半天,你怎么连一口酒都不赏脸呢,难道你不喜欢?” 祁川瞥了眼身边的女子,伸手接过酒水一饮而尽,将举杯冲盛青宁示意。 盛青宁似是想起早上瞧见祁川与苏瑶也一道出门时候的情形,他眼珠子一转起了坏心:”祁兄,既然都出来了,便放开些,左右现在你夫人不在跟前,便是你做了什么,她又怎会知道?” 祁川伸手摸了摸笔尖,颇为为难道:“脂粉味。” “不好闻?” “太腻。” 盛青宁见祁川始终这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与旁的那些公子哥对自己阿谀奉承的姿态全然不同,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比较,他故意道:“若是祁兄并非害怕自家夫人,今日这姑娘便是你的,你想如何便如何,怎么样?” 盛青宁眼中透着暧昧的光,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祁川始终笑的淡定:“盛少爷盛情难却,自然要接着。” 盛青宁满意的坐回美人堆里,任由旁边的姑娘阿谀奉承,上下其手。 祁川身旁的美人儿也不傻,听见这番对话,对祁川的态度愈发热情,连忙拿了一个洗的水灵灵的果子便要往祁川的嘴里放。 祁川脸上的笑意未散,眼神却轻轻泠泠的扫了美人儿一眼。 那果子就这样突兀的落在祁川的衣襟上,深色的酱汁弄脏了祁川的外袍。 “世子,奴家不是故意的。”美人分明是被吓到了,要知道这些公子哥平日里瞧着很好说话,可第一次见谁也不清楚他们的好恶,若是真惹气了,小命都难保。 这边出了岔子,惹得不少人分神回头,盛青宁瞧见慵懒地摆摆手:“怎么这么不小心,粗手笨脚的若是扰了世子的雅兴,你担得起后果吗?” 美人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立马跪在地上,一双眼红彤彤的,瞧着弱柳扶风,惹人心疼。 “奴家错了,还请世子勿怪。” 祁川瞧着自己衣襟上的一点痕迹未曾开口,场子一度冷了下来。 第208章 坐怀不乱 “世子,奴家” 祁川的眼风扫过去,玉儿立马就低下了头,她没忘记方才被掐住脖子是什么感受。 长夜漫漫,祁川倚在窗边,竟然了无睡意,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盛青宁当真值得他牺牲与阿也相处的时间来结交? 月色洒进屋中,祁川不由得抬头去看天边挂着的玉盘。 “你也在看月亮吗?”祁川低语。 就在此时,苏瑶也正坐在窗边,对着月亮品茶。 墨儿悄声走进来:“苏姐姐,盛家的事情有些结果了。” 苏瑶也放下手中的瓷杯,转头道:“说来听听。” “盛家的老爷是吏部尚书,手握重权,这些年风评低调稳重。府中大小事务都是盛家夫人管着,至于盛家这位大公子好似除了吃喝玩乐,也未见有什么成绩。” “原来是个甩手掌柜,那倒是好办。”苏瑶也勾起嘴角,心情愉悦不少。 墨儿瞧了瞧天色:“方才南风已经过来说过今夜世子不归府,您早些歇息。” 苏瑶也一只手支着额,一只手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再坐会儿,睡不着。”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祁川思绪回笼,漫不经心的瞥向门口。 贵妃榻上的玉儿自然也没有睡着,她听见动静连忙起身,一脸惊愕的看向祁川。 “去开门。”祁川语气淡淡。 玉儿打开门,看见门外的妈妈面色一喜,还以为今夜能离开这个让人浑身不自在的屋子,没想到妈妈一伸手竟然推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姐妹进来。 妈妈朝里面望了一眼,恰好瞧见祁川,她脸上堆着笑阿谀道:“哎哟世子爷,您今夜可真有好福气了,这位可是我们的花楼的头牌莺歌,盛公子说世子这些时日辛苦了,今夜可要好好享受,特地让我将这位美人也送过来。” 玉儿满脸期待的望向妈妈:“妈妈,那我可以出去了吗?” 妈妈脸色一黑,打量着玉儿:“你惹世子爷不高兴了?” “没没有。” “没有你着什么急,世子爷都没有赶人,你倒是先急了,怎么,你不想干了?”妈妈变脸比翻书还快,顿时换上一副审视威逼的姿态。 玉儿本能的惧怕,连忙低下头不在说话。 妈妈见状,又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她两只手拉着门作势要关,嘴里还念叨着:“世子爷好好玩,良宵苦短,可千万别辜负呀。” 祁川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直到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莺歌瞧瞧玉儿,再瞧瞧床边的祁川,面露奇怪之色。她给玉儿使了个眼色,玉儿摇摇头,把脑袋埋得更低。 莺歌虽然疑惑,但既然得了妈妈的吩咐,这分内的事情总归是要做的。 她捏着自己手中的丝绢,身姿款摆,如春柳迎风,脚下踩着小碎步挪到祁川的身边,正准备坐下。谁知祁川忽然换了个姿势,他左腿搭在右腿上面,刚好拦住莺歌继续迈腿的方向。 “世子~” 莺歌能成为头牌自然有些本事,这嗓音婀娜婉转,勾魂夺魄,就像是拿着一只羽毛在人心尖尖上扫过。来花楼的客人,没几个人撑得住。 祁川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眸光看着有些凉。 莺歌咬了一下嘴角,硬生生逼出几分泪意,她那双美眸含情,楚楚可怜的看向祁川,正等着祁川给自己让位置。 谁也没想到,祁川只是闲闲的生出右手往贵妃榻的方向一指:“你与她一道在那边呆着。” 莺歌可怜的神情僵在脸上,精致妖艳的五官此刻看起来甚至透着一丝无辜。 玉儿见状,连忙上前将莺歌拖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她小声道:“世子爷不喜欢旁人近身,咱们安分些,明早能交差就是了。” 莺歌有些不服气,她还从未见过哪个男人能经得住自己这般撩拨。世子也是男人,难道世子忍得住? 此刻玉儿倒是释然,既然连楼里的头牌都勾引不了世子,那自己这等姿色不能成功也是正常,如此想着玉儿干脆拿过一旁的软垫和衣躺下,打算就这样凑合一晚上。 没了玉儿在旁边劝解,莺歌越想越气,她总觉得自己还能试试,方才不过是还没做到位。 约莫是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祁川已经靠着窗棂闭目养神,莺歌看准了机会悄无声息的走到祁川的身边,她将衣衫扯的松散些,露出光洁无暇的香肩,伸手便要去搭祁川的肩。 祁川的眼睛咻然睁开,一股粉末从眼前滑过,莺歌觉得头脑一阵眩晕,紧接着便头朝地栽倒下去。 这般动静惊醒了玉儿,玉儿见状面露惊恐,忍不住屈膝坐在榻上,抱着自己的胳膊瑟瑟发抖。 “只是晕过去了,将人拖到你边上去。”祁川言简意赅。 玉儿还沉浸在世子爷对莺歌出手的阴影里,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或是你也想变成她这样?”祁川语气微沉。 玉儿闻言立马连滚带爬的走到莺歌身边,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将莺歌拖到贵妃榻上,她不忍看着自家姐妹这幅衣衫不整的模样晕着,还好心的将莺歌的衣衫拢了拢。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莺歌的颈项,见她还有呼吸,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看来世子爷真不是来要人命的。 一夜到天亮,玉儿的脑子都是晕的。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打开了房门走出去,等她抬头看去的时候,床边早就没有世子的身影,玉儿揉了揉眼爬起来,赶忙去推旁边的莺歌。 这会儿药效过了,莺歌也缓缓醒过来。 玉儿见状总算可以将心放回肚子里。 祁川回来的时候,苏瑶也已经起来了。祁川迈步入了正屋,苏瑶也正好在吃早饭,见祁川进来,苏瑶也招招手:“世子这么早应该还没用早饭,不妨坐下来一道吃?” 祁川昨晚一夜未眠,眼下还真有些饿了,他坐下来,苏瑶也正要替他盛粥,祁川却直径拿起苏瑶也喝过的那碗吃起来。 第209章 等待 “世子昨晚是不是也没吃好?”苏瑶也放下手里的汤勺,偏着头轻声问。 祁川点点头:“兴致都在别处,自然是吃不好。对了,昨日铺子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人赶走了,还有一些事情想查一查,大抵还要些时间。” 待祁川吃的差不多,苏瑶也捏着手帕替他擦了擦指尖。 祁川重重的叹了口气,像是要叹掉这一身的疲惫。 “世子若是累了,回屋去歇息一会儿,府中无事,我让院中的下人手脚都轻一些。”苏瑶也道。 祁川捏了捏眉心:“昨夜坐了一晚,委实有些累了。” 苏瑶也勾了勾嘴角扶着祁川起身,祁川朝着寝屋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连头都没有回:“昨日你给我的瓷瓶被我用掉了,夫人若是还有,不放在给我一瓶。” “好,我给世子做都行。”苏瑶也脸上的笑意更深。 墨儿侍候在一旁,见苏瑶也和祁川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的对话,心中不免好奇:“苏姐姐,难道您就不想知道昨日世子在花楼都做了什么?” 苏瑶也重新坐下,拿起祁川方才用过的碗重新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汤勺递到嘴边又轻笑着说:“他刚刚已经说过了,他什么都没做。” “世子说了?”墨儿心道自己听得真切,方才世子可是一句都没有提昨日宴请的事情。 “说了。”苏瑶也低头喝粥,脸上的笑意就像是吃了糖一样甜,也不知是粥甜还是心甜。 墨儿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都快以为是自己听漏了什么。苏瑶也用过饭吩咐好秋蕤院的下人便打算上街去买些东西,可她刚走出院子,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吵闹声。 “苏姐姐,那边好像是凝霜。”墨儿眼尖,一眼就看见凝霜捂着脸,似乎还在与人争辩什么。 待苏瑶也走近,几个婢女分明也瞧见了苏瑶也,纷纷低下头行礼。 凝霜行礼的时候松开了捂着右脸的手,她的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红痕。 这是被人打了? 苏瑶也神色冷下来,凝霜到底是秋蕤院的人,她不能看着凝霜挨打。 “怎么回事?” 几个下人见来的是秋蕤院的主子,自然是一句话都不敢说。还是凝霜想跪下,她带着哭腔道:“世子妃,是这几个人私底下说世子的坏话,我不过是与她们争论了几句,她们不仅不听还打了我一巴掌。” 苏瑶也眯起眼,目光在几个低着头的女婢脸上逡巡:“他们说什么?” 凝霜仰着头说:“他们议论将将参与了科举便去花楼喝花酒,肯定考不取科举,甚至还说还说世子对您没感情,一月不见宁可惦记着花楼的姑娘也不回院。” 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苏瑶也深谙此道,可如今别人都说到自己面前了,苏瑶也的心底还是腾升起一阵愤怒。 倒不是为自己,更多的是为祁川。 “凝霜,你起来。”苏瑶也的语气冰寒。 几个嚼舌根的婢女自知大难临头,纷纷跪在地上讨饶。 “是谁打了你?” 凝霜指了指其中一个女婢。 “打回去。” 凝霜愣了愣:“世子妃” “打回去!”苏瑶也语气加重。 凝霜仰起头干净利落的一巴掌落在那女子的脸上,那婢女连声都不敢吭,只能生生受着。 苏瑶也眼底没有任何温度:“妄议主子,你们这样的刁奴国公府是留不得了,凝霜,你去找个牙婆子,把这几个给我发卖了。” “世子妃,您不能这样,我是主院的,是大夫人身边的婢女,您不能越过大夫人擅自处置我。”跪在地上的几个人中倒是有一个胆大的,还真挑战起苏瑶也的底线。 苏瑶也只是扫了一眼,对旁侧的人道:“凝霜,秋蕤院叫两个护院过来,将这个扭送到大夫人那里,就说她攀诬世子,该如何处置请大夫人自行处理,剩下的给我发卖了,若是再让我在府中刚看见他们,唯你是问。” 凝霜手脚也快,应了声立马去喊人,没一会这些人就都被带走了,苏瑶也的耳根子也清静不少。 墨儿见苏瑶也发了火,说话都轻声许多:“苏姐姐,为这些人生气不值当。” “她们从未见过世子挑灯夜读,也不知世子昨日赴宴为何。不过是听得一些风言风语就在府中乱造谣言,你说若是这话让世子听见,他该是怎样的心情。” 墨儿瞧着苏瑶也这幅愤愤不平的神色,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墨儿觉得世子大抵也会惩罚这些女婢,但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她们说世子不爱世子妃。” 苏瑶也微楞,心中的一团火气被墨儿这句话立马打散。她怔怔的看着墨儿:“墨儿,你” “苏姐姐,你要正视你与世子的关系,你们那么恩爱,只不过是外人瞧不清罢了。” 苏瑶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墨儿,你学坏了。” 墨儿嘿嘿一笑:“只是想让苏姐姐看清些。” 凝霜把人都送走了,回头跪在苏瑶也的面前。 “世子妃,凝霜来认错。” 苏瑶也抬眼看她:“何错之有?” “不该与他人争论,给秋蕤院带来不好的影响。” 苏瑶也瞧着凝霜脸颊的红印,从药囊里取出一盒膏药:“脸上的印子用这个抹,明日便好了。至于你来认错,我也接受,日后再遇到这种事上报便是,何苦一个人与她们争论,反倒吃亏。” 凝霜怔了怔,她原以为自己要得到一顿责问,可没想到苏瑶也居然还这般关心自己。 凝霜跪在地上冲苏瑶也磕了两个头:“世子妃的话,奴婢记下了。” 科考结束,国公府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苏瑶也偶尔去查查帐,祁川闲时在家,苏瑶也便与他吃茶看书,下棋捣药。 二人的日子过的惬意。 转眼便过了一月,眼瞧着就要到放榜的日子了。 苏瑶也还有些紧张,祁川倒是气定神闲。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放榜当日,祁川还是照常起来,苏瑶也醒得早一直催促着祁川去贡院门口看公告。 第211章 干娘 “不必了。” 祁锐当即皱了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儿子能靠自己,往后仕途我想自己走,就不劳烦父亲了。”祁川面色淡淡,似乎并无赌气之意,可字字句句都说在祁锐的心坎上。 “今日是你高中的日子,我不想与你翻脸,可你若继续不识好歹,别怪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客气。” 祁川仍是冷冷淡淡的一拜:“父亲生我养我,这些年待我如何我心中明了,只是往后的日子我想自己走,想必父亲也不会不允,毕竟若能有一个不靠家族自己走出去的世子,比靠祖宗荫封来的更为光耀。” “你!”祁锐被气得不轻,他甩袖道,“罢了罢了,随你怎么办,既然你不要我的帮助,日后你我朝中相见便形同陌路,但凡你敢向我开一次口,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呵,我是您的儿子吗?” 许是这句话声音太小,祁锐没有听清,他皱眉大声道:“你嘀咕什么?” “没什么,就听父亲的。”祁川说完,脸上挂着笑意转身便走。 苏瑶也见状也连忙跟上,二人一路上再无交流,直到进了院子,苏瑶也才抓着祁川的袖子低声道:“世子,这样好吗,毕竟你还没” “阿也,你信我吗?”祁川停住脚步,忽然开口。 苏瑶也仰着头,逆光瞧不清祁川的眼神,纵然如此她还是点点头:“自然信的。” 祁川忽然按住苏瑶也的头贴近自己的胸膛,这一刻苏瑶也才听到波涛汹涌般的心跳,原来祁川面上瞧着风轻云淡,内心同样躁动不安。 “我会带你过上安稳的日子,远离这些繁杂,不必看人脸色,不必卑躬屈膝。” 科举笔试考上自然是好事,可后面的殿试同样重要,祁川原本打算留在秋蕤院中做功课,却被赵阳鸿一句话叫到了赵府。 毕竟是笔试拿了第二,赵大儒对这个学生也十分看重,打算好好辅导,争取让他在殿试中一鸣惊人。 赵府不比知微堂,没有严格的作息制度。只是赵大儒是个书痴,他研究起学问来常常茶饭不思,连带着陪同他的人也要饿肚子。 赵夫人想了想,干脆邀苏瑶也过府,在赵府陪着祁川住一段日子。 苏瑶也想着,左右国公府里没有值得惦记的人,苏瑶也就带着墨儿和被看搬去了赵府。 每日赵阳鸿带着祁川进了书房,苏瑶也就陪着赵夫人去苏和楼买吃食,再则便是替她把把脉喝喝茶,日子过得悠闲。 这日天光正好,赵夫人起了兴致要做桂花酒酿,便拉着苏瑶也在院中最大的那颗桂花树下摘桂花。 她一边摘一边说:“听闻你们成亲也有小半年了,可有想过何时要孩子?” 苏瑶也闻言,面色一红,倒也不避讳赵夫人:“夫人,我们我们还没圆房呢,我似是同您说过。” 赵夫人面露讶异之色:“还没有吗,我原以为这些时日你们已经” 苏瑶也将桂花摘下来挑干净的放进竹篮里,她低着头羞红脸:“这种事情我怎么好提。” 赵夫人见苏瑶也这幅小女儿姿态,爽朗一笑靠近苏瑶也小声道:“没想到这小子也是个能忍的,说要等到金榜题名就要等到那时,连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每日躺在身边,都不会生出半分旖念。” “世子爱护我,我心里明白。”苏瑶也小声道。 赵夫人神色了然:“也好,等你们都安稳下来再来谈人生大事,如今还差一口气,回头我跟老头子说说,让他千万不要掖着藏着,定要倾囊相授才好。” 苏瑶也连忙放下手里的花瓣,拉着赵夫人的手道:“夫人,这话可使不得。赵大人愿意教世子,那是他们师生之间的情谊,若是我们多了嘴,怕是赵大人反而觉得这里面擦杂了别的情绪,到时候生了心思,不愿教就麻烦了。” 赵夫人捂嘴偷笑,斜眼偷着打量苏瑶也,低声说道:“你还真是个护夫的,半分坏处都不想让他沾,世子得了你呀,真是得了世间一宝。” 苏瑶也嘿嘿一笑,专心做自己手里的事情。 “对了,我家的风儿要回来了,约莫还有四五日,到时候啊,让他与你们见一见,最好是让他照着你的性子给我寻个儿媳回来才好。“赵夫人笑道。 苏瑶也故作神秘的靠近赵夫人,低声道:“夫人,娶妻之事当是情投意合才好,小赵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有空也可以帮忙寻觅,可若他不喜欢我这样性子的,您逼着他,怕是弄不好。” 赵夫人伸手拍了苏瑶也的肩:“你个机灵鬼,这话自然不用你劝导。你瞧我那儿子好好的京城不愿呆,非要跑到山沟里去当县令,整日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倒是断得十分起劲,这般执拗的人,难道我说得动?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景罢了。” 苏瑶也挨了一下,顿时醒悟,这才发现自己说的有些太过,苏瑶也连忙拉着赵夫人的袖子,小声道歉:“赵夫人,我错了。等小赵大人回来,我定要好好劝劝他,无论如何都是您的心意,他总不能这样一直一意孤行。” 苏瑶也姿态百变,恭维的话也是张嘴就来,赵夫人刚起了一点气性,被苏瑶也这么一说,心里的疙瘩立马就平息下去。 赵夫人叹了口气:“若是不能招你来做我的儿媳,不如你给我当干女儿,有你这个活宝在,我才觉得这府里一成不变的日子似乎又变得有盼头了。” 说到这个,苏瑶也倒是很乐意:“我愿意给夫人当干女儿,只要夫人愿意认我便好。” 这本是一句戏言,可既然大家都有这个意向,总要走走流程。 晚饭的时候,赵阳鸿和祁川都坐在桌边,苏瑶也端着一杯茶水跪在赵夫人面前,倒是将二人都看着呆愣住。 “干娘,这位茶阿也敬您,喝了茶您就是阿也的娘亲,阿也会爱您敬您,陪你终老。” “好好好。”赵夫人接过茶高高兴兴的一饮而尽。 第212章 殿试 赵阳鸿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半晌才憋出一句:“这就认了亲了,那我岂不是当上了干爹?” 赵夫人瞥了赵阳鸿一眼,没好气道:“谁管你认不认,这干闺女是认了,日后我自然是要好好疼着的,至于世子如今也算是我的干女婿了,该怎么办,你应该清楚。” 祁川笑意浅浅从地上将苏瑶也扶起来:“你认了赵夫人也好,赵夫人性子宽厚,不比苏家人那样唯利是图,总归能让你多展露笑颜。” 苏瑶也促狭一笑,脸颊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 赵阳鸿又看了看祁川,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肩:“世子,你可是任重道远,如今我夫人认了你的夫人做女儿,你也算是我的干女婿了,别到时候殿试弄得一塌糊涂,不然我可就半点情面都不会讲,一脚将你踹出去了。” 祁川起身对着赵阳鸿郑重拜下:“学生定不会辱没老师的名声。” 众人笑开,坐下吃饭的氛围都融洽不少,这顿饭吃的高兴,就连站在一旁的墨儿都忍不住露出笑意,在她看来这四个人坐在一起,还真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过了几日,国公府那边的人送消息来,说是苏府的人派人去了国公府,说苏夫人病了。 苏瑶也闻言让墨儿寻了个大夫去给苏夫人瞧瞧。 墨儿知道苏瑶也上次在苏府被算计的事情,为苏瑶也感到不平:“苏姐姐还管他们做什么,这次派人来传话,弄不好就是故意试探,看您会不会心软,要我说就不该管他们。” 苏瑶也刚刚拿起刚刚洗干净的桂花在手里晃了晃:“不过是场面话,说一说也无妨。只要我人不去,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墨儿哼哼道:“世子如此,苏姐姐也如此,墨儿好希望你们能离开这些烦人的长辈,不再受他们的钳制。” “会的,会有那一天。”苏瑶也眼中闪着光亮,她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桂花晒好了腌作糖渍,再淋上新做好的米酒兑上热水,桂花酒酿也差不多成形了,这厨艺苏瑶也还是跟着赵夫人学的,难得今日苏瑶也做的成功,她拿了一碗打算给赵夫人尝尝。 结果苏瑶也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赵夫人一声重重的叹息。 苏瑶也提着裙摆进了屋,赵夫人听见动静将手里的信件收了收,勉力打起精神露出几分笑意:“是阿也过来了。” “干娘。”苏瑶也笑吟吟的唤了一声。 赵夫人心里苦,脸上的笑意也不及眼底,她看苏瑶也端着的东西,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上来:“桂花酒酿也是风儿最爱吃的东西。” 苏瑶也将碗放下,捏着帕子去给赵夫人擦拭眼角,她轻声道:“干娘这是什么了,好好的,怎么忽然就难过起来了?” 赵夫人视线落在手中的信件上,她也不瞒着苏瑶也:“是风儿,原本他说这个月会回来,我还特地命人新做了几件冬衣,为他腌制了整罐的桂花,可他如今又来信说当地的水利出了些问题,恐怕短期回不来了,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儿行千里母担忧,赵夫人就这么一个独子,整日见不到自己的儿子,心中的忧愁可想而知。 “干娘,您若是真想长风哥哥了,便给他写信,把您的思念都写在信上,长风哥哥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若他看了信肯定会找机会回来看您的。” 赵夫人却只是摇头:“可我也不想误了风儿的前程,世人都说人活一世许多事情都不能回头,要是因为我这点情绪影响了风儿的未来,我自己都不能放过自己。” “那便这样折磨自己?”苏瑶也有些急了。赵夫人是个善良的人,她不愿看着夫人这样痛苦。 想来赵夫人不能去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加之路途遥远。苏瑶也想了想又轻声道:“不如这样啊,等世子忙过了这一阵,我便央着世子带我去长风哥哥那里,我替干娘去看看。” 赵夫人闻言,眼神一下就亮起来:“阿也,你真的愿意” 苏瑶也揽着赵夫人的腰靠在她怀里撒娇:”干娘真心待我,我自然也要回报真心。如今世子也是得了干爹的点拨才有机会登上殿试,我们无以为报,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做好的。” 转眼就到了殿试的日子,这次祁川是从赵府前往皇宫,临走的时候赵阳鸿拍了拍祁川的肩,低头同他说了几句。 苏瑶也好奇,正要上前去听听说的什么却被赵夫人一把拦住。 赵夫人冲苏瑶也摇摇头,苏瑶也心领神会,没再往前。 只见祁川听完赵阳鸿的话之后浑身一震,冲赵阳鸿郑重的行了一个繁复的师生之礼。 等这边说完,祁川才回到苏瑶也身边:“阿也,等我回来。” 苏瑶也轻轻点头。 等祁川上了马车,赵阳鸿才背着手往回走,他停在赵夫人身边,故作炫耀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何时做过假,这祁川是个好苗子,我比你还在意,自然会让他在殿试上大放异彩,如今人进了宫,你总该不用在我耳边念叨了。” 苏瑶也愕然,原来赵夫人仍是帮世子说了话,只不过自己不知道罢了。 赵夫人嗔了一眼,扭头对苏瑶也道:“阿也,你听见了。放心,你夫君这次进宫功名自当是稳了。” 苏瑶也还是一头雾水,没听明白赵夫人和赵阳鸿只见打得哑谜。 赵阳鸿见苏瑶也这幅神色,挑眉傲娇道:“之前不告诉你们,是怕那小子知道了后得意忘形,早早松了劲儿,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此去殿试一路上都是我的学生,我早给他们送了信,今日有位新师弟入宫,让他们照拂一二。” 苏瑶也一双美眸等的老圆,她惊的舌头都快打结:“走…走后门?” “哎呀,什么走后门,说得这么难听。不过是让他此去无阻,不会被旁人的裙带关系所牵绊,至于他自己能做什么官,说到底还是靠自己的本事。” 第213章 喜提金榜 苏瑶也听这话,又觉得心里有些没底了,她疑惑的看向赵夫人,只见赵夫人冲自己摆摆手:“放心。” 得了赵夫人的话,苏瑶也就像是吃了定心丸,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直到这一刻苏瑶也才明白,为何那么多人挤破脑袋都要想办法做赵阳鸿的学生,原来他能教的不止学识,更有人脉关系。 虽说有了这番话,苏瑶也知道祁川的结果不会太差,但到底能不能登顶还是个问题。 苏瑶也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一路等着,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傍晚,直到报喜的人终于回来,苏瑶也才觉着这漫长的一天终于有了变化。 “中了中了,世子爷是状元!” 来报喜得小厮扯着嗓子边喊边进门,倒是让坐在门口的赵阳鸿小声斥责了一番:“喊什么喊,我赵氏门下又不是没出过状元,大惊小怪的。” 小厮瘪了瘪,有些委屈。直到他看见赵阳鸿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才知道他家这位大人又是故作镇定。 书砚也听见动静,缓步走来冲着赵阳鸿拱手:“恭喜大人,门下又添一名栋梁之才。” 赵阳鸿这才放心的笑开,忍不住笑骂道:“这小子还真有本事,我原以为得个三甲就不错了,没想到居然让他夺了魁。” 苏瑶也和赵夫人也同一时间得了消息,苏瑶也喜形于色,赵夫人拍拍她的手臂:“这下你不用担心了。” “没想到世子这般有本事,可真是…真是太好了。” “好啦,快去接他,他定是在等你。”赵夫人道。 苏瑶也激动的都快说不出话来,她冲赵夫人福了福身子快步出了门。 赵阳鸿似乎也猜中了她的心思,直接让书砚在走廊等着,都不需要她再去跟自己打招呼,直接备了马车让苏瑶也去接祁川。 傍晚天色正红,染得半边天都跟火烧似的。苏瑶也一路上都掀开车帘去看两边的人群。 百姓都知道今日是放榜的日子,早早等在主街上想瞧瞧新晋的金科状元是何许人。 车夫走到半路实在是走不下去,一脸为难的看向苏瑶也:“世子妃,恐怕得您走过去。” 苏瑶也点点头,不等车夫拿马凳就从车上跳起来。这一跳别的倒没什么,却把车夫和墨儿吓了一跳。 不过苏瑶也并不在意,她提着裙摆快步往人群中走去,她想让祁川一出宫门就能看见自己。 人头攒动,苏瑶也费了些力气才走到人群最前头,在前面就有宫门侍卫把守,只能等殿前的考生出来。 “你听说没,这次角逐可激烈了。往日中午就能出结果,今日之所以等到这个时候,就是因为三甲的人选太多了,陛下都挑花了眼。” “这么厉害,都是些什么大人物啊。” “不知道,我也是听小道消息。还不是因为这时间耽搁太久,苦的那些大人们一直在宫前候着,太阳下站一天谁乐意呀。” “对了,今年的状元娶了妻没,要是没去恐怕又要引得城中姑娘们动心了。” “哎呀,你都没仔细八卦,这状元不就是祁国公府那位,前段时间还当着陛下的面求赐婚,人家早有家室,恐怕是动不了这些姑娘的心了。” 苏瑶也不动声色地听着这些话,她挑了挑眉,下巴微微扬起,心中不知怎的腾生起一股子小骄傲。 “诶,出来了。” 苏瑶也不及多想,连忙仰头去看。 一批进去的学子不少,但真正能从正宫大门出来的只有前三甲,苏瑶也一眼就看到了祁川,他站在三人中间,一身月牙白衬的兰芝玉树,风姿卓越。 祁川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似乎也在招人,苏瑶也忍不住抬起手挥了挥,祁川看见苏瑶也的身影,露出会心一笑,抬腿朝着这边走过来。 “状元郎朝我们这边走来了。” “真的诶。” 苏瑶也前面的两位路人还在谈论,祁川已经与他们擦身而过,走到了苏瑶也的面前。 他握住苏瑶也的手,语气轻柔道:“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苏瑶也眼里盛着星辰,波光粼粼,眼圈微红:“恭喜世子,得偿所愿。” “原来这位就是世子妃呀,方才还未曾瞧见。” “世子妃和世子当真相配。” 前面的人传来说话声,苏瑶也弯了弯唇角,牵起祁川的手穿过人群回到马车边。 车夫是赵府的人,这会儿见祁川和苏瑶也回来,也躬身道贺:“恭喜世子高中。” “是老师送你来的?”祁川偏头问。 苏瑶也点点头:“赵先生知道你中了状元,大抵也是猜到我定会过来迎接你,早早让车夫将我送过来,这才赶上开门见你。” 祁川颔首,郑重道:“这番科举,老师让我受益良多,是该回去向老师道谢了。” 车夫有些愕然,他低声道:“世子,大人嘱咐我接到人之后直接送你们会国公府,要不我们还是“ “不回国公府,今日成就全都仰仗老师,我必须感谢老师,先送我去赵府。”祁川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车夫见状也不在多言,驾着马车将祁川送回了赵府。 祁川到的时候,赵阳鸿刚吃上第一口菜,听说祁川过来了,他连忙放下筷子快步往外走,边走边说:“哎呀,你回来做什么。中了状元,不知道多少人要去祁国公府道贺,你跑到我这里,你爹回头肯定要骂你。” 祁川看见赵阳鸿,撩开袍子便往地下跪。 赵阳鸿见状连忙扶他:“跪什么跪,如今你可是新科状元,跪神明跪父母跪天子,你跪我作甚。” “老师,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若是没有您,今日即便是我险胜进了榜,也未必能拿到状元,这一跪是感谢亦是承诺,日后我待您就如同我的亲生父母一般。” “哎呀,好了好了,起来。”赵阳鸿嘴里还在念叨着,可眼神已经柔和了许多,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赵阳鸿背着手问:“和陛下讨论过官职没有?” 第215章 奴家不是自愿的 苏瑶也找到位置将将坐下,旁边的夫人小姐就凑了过来。 “您便是祁国公府的世子妃?” 苏瑶也微微笑着,颔首示意。 “您家世子当真厉害,居然能考上状元,可真是羡煞我们这些人了。” “是我好福气。”苏瑶也谦虚道。 “哎呀,世子妃不必这样说,您能得到祁世子的心,必然也有过人之处。” “对了,世子妃,眼下深秋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我府上正好得了一批肥美的青膏蟹,明日我便让人给您送过去,您和世子吃个新鲜。” “螃蟹寒凉,自然要配美酒,我家那位倒是个喜欢喝酒的,只要世子妃不嫌弃,明日我便让人将我家私藏的美酒送过去,一道品个高兴。” 苏瑶也始终笑吟吟的,她微微顿首道:“多谢各位夫人美意,只是这什么东西能收什么不能收,我们家向来都是世子说了算,还请各位夫人稍后,待我问过世子才来答复。” 几位夫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掩嘴笑道:“世子妃呀,俗话说的好,男主外女主内,若是将这些小事都交给夫君们管,那不得把他们都累死,这些送礼的杂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了。” “是啊是啊,也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图个高兴,世子妃别怕,放心收着便是。” 苏瑶也微微低头:“那便谢过各位夫人了,说起来世子初入仕途,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若是有幸与各位夫人家的大人做同僚,还请多多关照。” “世子妃太客气了,这话该当我们说才是呀。” 众人笑着说开了,都觉得苏瑶也这个人羞涩温善,一看就是个小姑娘,也不由得照顾几分。 苏瑶也笑着同这些人说话,眼神却一个劲的往祁川的方向瞟,要知道盛青宁那厮还揣着别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又要给祁川找来什么麻烦,这次自己一定要亲手料理了,也算是出口气。 过了一会儿,苏瑶也还没有瞧见祁川那边的动静,却看见盛家大夫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到底是主人家的夫人,盛夫人一出来,这边的夫人小姐都停下嘴,转头看向盛夫人。 盛夫人先是和熟人打了招呼,这才走到苏瑶也这边来,看得出来她与这些官家夫人都不是第一次相见,她们寒暄一番,终于注意到了苏瑶也。 “这位想必就是当朝的状元夫人了?” 盛夫人笑得一脸和善,她略略打量了苏瑶也一番:“状元夫人模样清丽,姿态高雅,一看就是好孩子。” 苏瑶也福了福身子,乖乖巧巧的喊道:“见过盛夫人。” 盛夫人是长辈,她点点头算是应了苏瑶也的话:“对了,听青宁说他与祁世子关系不错,想必你们也都认识,今日来了盛家不必拘着,大可将此处当成自己家,玩得高兴就好。” “谢夫人。”苏瑶也轻声答话,心中却十分惊讶,看来盛夫人也是个性子豪爽之人,这点倒是和盛青宁很像。只可惜夫人这一身正气盛清宁没学到,歪风邪气他倒是学的不少。 也是该让人好好教育教育他了。 盛夫人与苏瑶也说完话,又走到不远处与旁人打招呼。 就在这个时候苏瑶也看见一个盛府的小厮找到祁川,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紧接着祁川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便跟着小厮走开了。 苏瑶也扯了个理由暂时离开了这些叽叽喳喳的夫人小姐,她悄悄的跟着祁川的身后走到一处偏院。 小厮到了偏院门口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居然还贴心的将院门给掩上,就好像知道里面将要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故作掩饰。 苏瑶也快步走到门边,却没有着急推开门,只是隔着门缝看里面的情形。 祁川入了院,自然也看到凉亭下烹茶的女子,那女子里面穿了条纱裙领口开的极低,外面披了件雪白的斗篷,斗篷上是毛绒绒的花球,衬得肌肤欺霜赛雪,明艳动人。 苏瑶也咬了咬牙,忍不住在心中想到,原来这就是花楼的姑娘,果真不同凡响,要不是托了盛青宁的福,苏瑶也都还不知道原来花楼的姑娘都是这番绝美姿色,难怪能勾得动这些纨绔弟子整日醉倒温柔乡。 女子看见祁川的一瞬间,面色巨变。倒不是勾魂夺魄的媚色,反倒是一脸惊恐。 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匆匆忙忙的起身走到祁川面前五步左右的位置停下,她低着头双膝一软便跪在地上。 “世子,奴家不是自愿的。实在是盛家公子非要逼着我过来,奴家也不敢说那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然的话奴家的招牌就彻底砸了。世子,求求您行行好,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求求您给我一条活路。” 女子哭的倒是梨花带雨,不得不说见她这么一哭,苏瑶也都有些心软了。 哗啦—— 院门被打开,苏瑶也的身边出现在院子门口。 祁川转过头瞧见来人是苏瑶也,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夫人。” 女子顿时脸上煞白,她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多年的训练让她即便是情绪崩溃也我见犹怜。 只是苏瑶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姑娘是真真怕了。 “世子,您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人怕成这样?”苏瑶也忍不住好奇。 祁川眼风从莺歌的眼中看到一丝惊恐,他轻声笑着转头温柔的看向苏瑶也:“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将你给我的药用上一用。” 莺歌的身子颤了颤,她也没有忘记那一瞬间失去意识,一晚上都歪扭的躺在塌上,导致她三天没办法上台。 苏瑶也挑眉:“世子还真是” “真是什么?”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祁川理了理袖口,一脸委屈的看向苏瑶也:“夫人冤枉我,我出门前夫人可是叮嘱过我,万不得沾外面女人的身,我对夫人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半点不敢忘。” 苏瑶也扯了扯嘴角:“世子” 第218章 紧张 祁川去了大理寺,苏瑶也也没有停止忙碌,状元自然是要赐状元府的,苏瑶也和祁川也是时候从国公府搬出去自立门户,如此一眼,苏瑶也必须置办新屋所有需要用的东西。 值得高兴的是,负责管理状元府的这位大人与赵阳鸿有几分交情,得知新科状元是他的弟子,干脆将状元府指到赵府边上,如此来说苏瑶也日后想去看看赵夫人就更方便了。 苏瑶也在府中清点礼品单,凝霜端着一碗甜汤进来,她走到苏瑶也身边的时候发出一声惊呼,苏瑶也低头一看,自己石榴色水仙长裙被撒上了星星点点的痕迹。 “世子妃恕罪,”凝霜匆忙跪在地上,拿出帕子替苏瑶也清理。 苏瑶也倒是没当回事,只是瞥见凝霜魂不守舍的样子,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昨夜未睡好?” 凝霜眨了眨眼,摇摇头。 “秋蕤院里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不光是对你对谁都一样。若是心里记着什么,只管说出来,莫要憋出毛病。” 凝霜咬了下唇角,犹豫着开口:“世子妃,您有没有听说现在外面好多女子都倾慕世子,我听说连盛府宴席那日,都有人给世子送人。” 这件事不是秘密,苏瑶也听凝霜这么说,也放下心,她原本以为是秦氏又闹出什么幺蛾子,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世子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他不同意,这些姑娘也只是空相思罢了。” “那您愿不愿?” 苏瑶也忽然抬头去看凝霜,凝霜立马垂下眼眸,自言自语道:“瞧瞧我,怎么这般多嘴。哪个做妻子的愿意自己丈夫纳妾,世子妃有世子爱护,想必这辈子都不会受这等相思煎熬。” 苏瑶也收回神色,她淡淡道:“世子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要做的便是尊重。” “是。”凝霜低头应声。 “行了,东西放下,去忙你的事情,不必在这里候着。”苏瑶也说了会儿话又重新拿起清单看起来。 午饭的时候,苏瑶也把墨儿叫到身边:“近日凝霜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我瞧她今日心不在焉,像是有心事。” 墨儿抬眸看了苏瑶也一眼,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她走到苏瑶也的身边轻声道:“苏姐姐,秦氏见过凝霜和青雀。” 苏瑶也眉间一跳:“还见过凝霜?” 青雀苏瑶也是知道的,从庄子里的消息被传出去的时候她就知道青雀是秦氏这边,可凝霜这姑娘看着就与众不同,不该是受制于人的类型才对。 “的确见过,苏姐姐说过让我留意秦氏送进来的这几个人,我一直暗中派人盯着,早些时候秦氏身边的人分别见过凝霜和青雀。” “难道今日凝霜的不同寻常与秦氏有关?”苏瑶也不禁有些疑惑。 “苏姐姐,咱们还是小心些好,如今马上就要搬去新状元府了,我们就该趁此机会把麻烦一并留在这里,免除后顾之忧。” 苏瑶也微微颔首:“我却有此意,只是如今我们身边的人手也不算多。还是要好好甄别,莫要冤枉了别人。” 墨儿低头说了声知道了,抬头就看见凝霜朝着这边走来,她连忙噤了声。 傍晚的时候祁川从大理寺回来,苏瑶也一听见世子回府的消息,便快步迎了出来。 祁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朝着苏瑶也伸出手。 苏瑶也握住那只朝着自己递过来的手,笑道:“世子今日累不累,可有前辈为难你?” “自是没有,大理寺的官员大多忙于处理案子,比起其他部门,少了许多勾心斗角。” “那便是再好不过,主要世子舒心,我便放心了。” 用过晚饭,苏瑶也与祁川坐在寝屋前厅,一人拿着一本书卷研读着,另外一人则是在一旁碾药。 和谐的气氛中透着一丝诡异。 苏瑶也时不时的偷偷打量,她可没忘记祁川今日走之前说的话,这话不说还好,一旦说出口,苏瑶也真是期待也不是,不在意也不是,整个人都陷入莫名的焦灼。 眼前的烛花晃啊晃,苏瑶也的心也跟着荡啊荡。 到底要怎样,能不能给个准话! 苏瑶也在心中早将祁川翻来覆去念叨了好几遍,直到祁川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自己,苏瑶也连忙缩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阿也,不早了,早些休息。” “哦。那我先去沐浴。” 苏瑶也快步走出寝屋朝着盥洗室而去。 祁川将苏瑶也的小动作净收眼底,眼角染上了几分笑意。他怎么会不懂苏瑶也在想什么,只是故意不说罢了。 沐浴的池水很热,苏瑶也躺在里面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低头看看自己不着寸缕的肌肤喃喃道:“怕什么,你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难道当了几年古代人也变得迂腐起来,难道你忘了你与祁川本就是合法夫妻。” 坐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直到池中热水都快变凉了,苏瑶也终于起了身,今日她特地给身上抹了香膏,又换了新的漱口柳枝。 等做完这些,苏瑶也又开始自我嫌弃,这到底是做什么,总归是太在意了。 祁川见苏瑶也去了盥洗室便拾起旁侧的书卷看起来,看的时候差不多了,凝霜从外面进来:“世子,您可以去洗漱了。” 祁川放下书卷,起身朝着盥洗室走去。 祁川进去的时候,苏瑶也已经离开了,室内还氤氲着水汽,祁川甚至都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香气。 是阿也身上的味道。 祁川脱下外袍露出精瘦的身体,他慢慢迈步走入水中,在一池水雾里洗去半身疲惫。 今日初入大理寺,祁川的心情何尝不激动,他要查的东西就在这些卷宗里,那些秘密和冤情,也是时候让他亲手揭开了。 只可惜他的官职还不允许他查到更多的东西,他需要功绩和足够的实力。 从今日起,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在水中泡了一会儿,祁川才起身,他走到幕帘后,微微顿住脚步。 第219章 决定去留 今日下人忘了给他准备睡袍。 此时此刻,凝霜手里正拿着祁川的睡袍,她面色犹豫,眼神忧虑。 凝霜隐约听见里面的动静,她越发的紧张,咬咬牙便要去推开那道门。 眼前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她必须要赌一把。 就在凝霜要推门的一瞬间,一只手抓住了她。 凝霜面露惊恐之色,手里的睡袍都差点掉在地上,却被眼前的人一把接住。 里面的祁川显然不知道这些动静,他站了一会儿,见始终没有人过来,便回到自己外袍边,打算穿外袍出去。 嘎吱── 有人推开了门,祁川抬眼望去,进来的是苏瑶也。 “阿也。” “那几个婢子真是忙昏了头,连你的睡袍都没有拿过来,我刚才回房间就看见了,干脆给你送过来。” 祁川白皙匀称的身材还露在外面,唯有腰部以下的位置围了一块白布。 苏瑶也看得一阵脸红,顿时觉得身上燥热。 若不是知道今日自己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都没有吃过,苏瑶也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喝了苏夫人用过的迷药。 怎会这般难耐。 “阿也。”这声低声带着几分暗哑,再苏瑶也听来更是蛊惑人心的感觉。 “世子,穿衣。” 苏瑶也撑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理智,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形象。 然而这一次祁川并没有接过苏瑶也手中的睡袍,反倒是张开手嘴角勾起:“夫人替我穿如何?” “我我我…” “阿也害羞了?” “没有。”苏瑶也撇开头。 祁川忽然伏下身整个人靠近苏瑶也:“替我穿衣又如何?” 苏瑶也也听出祁川话中的揶揄,她咬咬牙,心想总不能让人看扁了,便垫起脚替祁川穿戴外袍。 祁川的个头比苏瑶也高一截,即便是苏瑶也垫起脚也只能够着祁川的肩膀。 这个角度有些勉强,偏偏今日祁川是故意的,苏瑶也将将把两个袖子都穿过去,脚下有些抽筋,她直接扑到了祁川的怀中。 刚洗过澡的身子滚烫热烈,苏瑶也微凉的脸颊贴上滚烫的身躯,那种感觉极为微妙。 祁川为了稳住苏瑶也的身形几乎是站直了身子,把苏瑶也整个圈进的怀中。 “阿也等不及了?”头顶的声音带着几分轻笑,苏瑶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她想辩解,可刚一开口就发现嗓子发紧。 “阿也?”祁川的眼眸如墨点漆,像是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却又充满神秘,引诱他人前往。 苏瑶也怔怔的睁着眼,眼瞧着那深潭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地扬起头。 一个吻印在苏瑶也的唇上,苏瑶也下意识的微微颤抖,整个人都软下来。 祁川将苏瑶也打横抱起,快步走出了盥洗室。 今日秋蕤院都静悄悄的,墨儿将人都打发回去睡觉,自己只是站在离寝屋不远的地方守着,这地方好就好在,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又能一眼看清外面的情况。 墨儿捂着嘴偷笑,今夜是世子和世子妃的大日子,她可是要守好了。 芙蓉暖帐度春宵。 第二日祁川卯时就起了,他动作轻缓,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离开床前时,还仔细的替熟睡之人掖好了被角。 今日候在外面的居然不是凝霜,祁川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并不没有问。 墨儿手脚麻利的递上了帕子供祁川洗漱,等祁川整理好了自己才缓声道:“让院中人手脚都放缓些,莫要朝着世子妃睡觉,今日谁来都不必通传,她昨夜睡得晚,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墨儿抿嘴笑了笑,再抬头时脸上仍是一片正色:“是,墨儿记下了。” 换上官袍,祁川早早就出了门,每日都要去大理寺点卯,今日还有许多卷宗需要翻阅,按理说这些事情本应该十分枯燥乏味,看得人痛苦不堪,可今日的祁川嘴角却挂着笑,就连大理寺卿都忍不住问自己身旁这位少卿:“世子,你这是又得了什么喜事,居然能高兴成这样。” 祁川笑而不语,大理寺卿也拿他没办法。 等到苏瑶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望着外面灿烂的艳阳发怔。 墨儿一直在门外候着,听见动静这才进了屋。 床上的苏瑶也只穿了一件心衣,那心衣还是东倒西歪勉强遮住了两颗红樱桃,墨儿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水盆快速走到苏瑶也的身边,拿她身侧的棉被将人裹了个严实。 “我的苏姐姐呀,如今这是要入冬了,早上凉经不起这样的冻着。” 苏瑶也略略松手,被子滑落了一半,墨儿一眼就瞧见了苏瑶也肩头的红痕,她倒是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看见这样的情形多少有些尴尬。 她轻咳了两声,替苏瑶也翻出里衣,服侍她慢慢穿上。 苏瑶也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回想起昨夜的狂风骤雨,颠鸾倒凤,她老脸一红,忍不住往被子里钻。 “哎呀苏姐姐,方才不愿意躺下,如今怎么又钻进去了,可是要继续睡?”墨儿柔声问道。 苏瑶也把自己盖得严实,连声音都是闷闷的:“什么时辰?” “快到午时了。” “什么,怎么就快午时了?”苏瑶也在国公府呆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睡到这个点起床,她又坐起身拍拍自己的脑袋,真觉得被祁川这么一弄,所有的事情都乱套了。 苏瑶也正要起身,顿时觉得腰部一阵酸痛,让她忍不住又坐了回去,墨儿见状正要替苏瑶也揉揉,苏瑶也却跟见了鬼似的,连忙往后缩。 “苏姐姐要是不舒服,墨儿替你看看。” “不用了,我是大夫,我能自己看。那个。墨儿不如你想出去一会儿,待我整理好了自己再喊你。” 苏瑶也也意识到自己身上恐怕留下了某些可疑的痕迹,她实在是没有办法面对别人看见这些痕迹的神色,索性还是自己处理的好。 墨儿偷瞄了苏瑶也好几眼,见她言语恳请便也没在强求。 等墨儿退出了房间,苏瑶也才翻出自己的药囊,找了瓶活血化瘀的膏,给自己慢慢的涂。 第220章 来找东西 冰凉的膏药让苏瑶也的思绪慢慢回笼,昨夜的疯狂和旖旎都逐渐清晰,苏瑶也忍不住又想将头埋进被子,祁川这个人看起来温温和和,当日成亲他一句等自己,便能守这么久的礼。 搞得苏瑶也一度怀疑祁川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如今看来他哪里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分明 苏瑶也拍拍自己的脑袋,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想下去了,在想真的会羞愤欲死。 整理好心情和身上的痕迹,苏瑶也重新唤来了墨儿,墨儿服侍苏瑶也穿衣洗漱,走到正厅的时候,苏瑶也看见凝霜已经在厅内候着了。 见苏瑶也过来,凝霜直接跪在地上,低着头道:“世子妃,奴婢知道错了。” 墨儿看看苏瑶也又看看凝霜,她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苏瑶也听着凝霜瞧了一会儿,敛眉道:“墨儿去把门关上。” 墨儿听话的去关门,苏瑶也则是走到一旁的太师椅前面坐下,她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扣动:“凝霜,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凝霜把头埋得更低:“世子妃我真的知道错了,昨日作为也是被逼无奈,是我昏了头才会做出勾引主子的混帐事,您怎么罚我我都认。按理说我今日该是没脸见您,只是不让您知道前因后果,我寝食难安。” 苏瑶也搭在扶手上的手顿了顿,她身子微微前倾:“你说。” 凝霜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将昨日秦氏如何找到自己,如何威胁自己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并威胁凝霜务必要破坏世子和世子妃的关系,最好是让两人分道扬镳。 从凝霜的口里,苏瑶也才知道,青雀和凝霜都是秦氏钦点的人,这青雀是秦氏娘家那边的人,自然忠心耿耿的帮忙传递消息,可凝霜却不是。 凝霜是秦氏买来的,她本是瞧着这个姑娘机灵,值得培养。可万万没想到机灵的姑娘也有自己的想法,凝霜到了秋蕤院见世子和世子妃如此恩爱,又待人和善,她便起了旁的心思,她不想跟着秦氏。更何况如今祁川成了状元,若是跟着世子和世子妃去了状元府,或许未来自己还能做到更高的职位。 只是秦氏手里捏着凝霜的卖身契,凝霜虽然起了离心,却不敢不听秦氏的话,这才有了昨夜那一幕。 “这么说来,你倒是冤枉。” 凝霜忽然俯下身子,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奴婢不冤枉,说到底这件事终归还是奴婢自己做的,如今事情败露,我才选择说出来,已经是亡羊补牢。只是奴婢眼下已无去处,奴婢也真的不想离开秋蕤院,所以今日才厚着脸皮将这些话说出来,想要将功赎罪,在世子妃面前讨一条生路。” 凝霜这话说的究竟有几分真假,苏瑶也的确不知。只是秦氏找了凝霜是真,凝霜冒险设计祁川也是真,眼下凝霜这番做派瞧起来也不似有假。 或许苏瑶也还可以再看看。 “你打算如何将功赎罪?” 凝霜猛然抬起头,一双眼殷切地看向苏瑶也:“我愿意替世子妃办事,可以给大夫人递假消息。” 此话一出,屋中一片静默,落针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瑶也才缓缓开口:“凝霜,你知道不衷心的仆人一般都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凝霜咬了咬牙继续说:“我还知道祁家三公子做过的一些事情,甚至留有证据,只要您让我留下来,我保证为您所用绝无二话,我既然愿意在您面前坦诚,便是将自己的性命交到您的手里,只要您向大夫人告发我,别说国公府我呆不下去,恐怕整个京城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苏瑶也静静地看向眼前的女子。 这话不假。 眼下凝霜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现在的选择权在自己的手中。 “也罢,若是你真愿意留下来,就将你要说的全都写下来交给我,有了这份投名状,你就可以留在这里,只是你要记住,背叛的事情少做,小心反噬。” 苏瑶也语气寒凉,这话钻进凝霜的耳朵里,听得她不由得一哆嗦,只是为了自己能留下来,凝霜还是决定赌一把。 “多谢世子妃成全,我立马就去写。” 等凝霜走出了屋子,墨儿才低声感叹道:“没想到凝霜是个这般有城府之人,恐怕换作另外两个,做了亏心事自是不敢与您讨价还价的。” 苏瑶也望着门外的方向,微微眯起眼:“她的确有魄力,只是这样的人要慎用。” “墨儿明白,我会注意她的动向,若是她胆敢做出一点对不起世子和世子妃的事情,我定要她付出代价。”说到这里,墨儿顿了顿,“对了,青雀,苏姐姐打算怎么办?” 苏瑶也扬了扬下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留着了。” 墨儿无声地点点头。 眼瞧着搬出国公府的日子越来越近,苏瑶也将祁川的库房收拾了一番,说起来祁川的库房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当年祁川的母亲走的早,她走的时候祁川还是个孩子,自然不会有什么人送礼,再后来有秦氏把持府中中馈,不管是属于祁川还是不属于祁川的,秦氏统统囊进自己的库房。 若不是这样,祁川也不至于在破败的小院子里住了那么多年,连冬日的炭火都短缺。 说到这里,苏瑶也忍不住一阵心酸。无依无靠,还断了腿。难怪祁川之前的性子会变得那样暴戾,他浑身的刺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也不知道祁川这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若是换了自己,恐怕根本熬不了这么久,早就生了自我了断的心思。 苏瑶也在库房里走了一圈,唯独瞧见一块玉有些特别,她将玉拿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仔细看才发现玉上雕刻着两只兔子,这兔子栩栩如生,对着光似乎眼睛都在动。 “这么好看的东西怎么会被埋没在这种地方。” 第222章 要出气 香儿临走的时候还冲苏瑶也露了个笑脸:“多谢世子妃成全,看来秋蕤院的下人们还需要跟着您好好学才是,若是早这样,我们也不必多费这么多口舌。” 一旁的红烛听了这话,气的忍不住攥紧拳头,这要不是在秋蕤院,有世子妃看着,红烛的拳头怕是都要挥过去了。 “香儿姑娘先去便是,我就在门口等着,便看看你能不能搜出什么东西。” 等她们进去了,苏瑶也去把墨儿叫过来叮嘱她一些事情,还让她拿了张椅子过来。 这香儿既然打定主意要进去,苏瑶也自然不会让她轻轻松松的走。 过了半炷香的工夫,香儿才跟着红烛从里面出来,只是瞧红烛眼圈泛红的模样,怕是这香儿在里面又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 香儿见了苏瑶也,笑吟吟地走到跟前行了礼:“世子妃,好消息,您这边库房里面并没有大夫人丢的物件。” “是么?那不妨请香儿姑娘把秋蕤院其他的房间也都看看,若真是秋蕤院的人手脚不干净,我自当去向大夫人请罪。” 香儿想了想,这也合理,谢过苏瑶也便跟着红烛去其他房间查看。 墨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本册子,苏瑶也打开册子略略翻看了一遍,她合上书册,香儿刚好回来。 “世子妃,我可以替您作证,整个秋蕤院都没有大夫人丢的那个镯子,如此我也好去向大夫人复命了。” “等等。”苏瑶也的话拦住了香儿的脚步。 香儿回头,一脸疑惑地看向苏瑶也:“世子妃还有事么?” “真是不巧,方才让你们去了库房一趟,出来的时候我让凝霜又去库房里查了一遍,库房里倒是丢了东西。” 苏瑶也笑意不变,眼神沉沉,让人看不清情绪。 香儿心头一紧,有些不好的预感:“世子妃,方才我进去查看的时候,红烛姑娘可是跟在我身边,她可以坐证我什么都没有碰,您的东西肯定不是我拿的。” “是吗?”苏瑶也目光一转,看向红烛。 红烛方才在库房里被香儿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顿,本就憋着一肚子的火,眼下香儿居然还指望自己给她洗脱嫌疑,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 红烛叉着腰大声道:“方才香儿姑娘走的极快,好几次拐弯我都没有跟上,兴许有我看漏的地方,我可没办法替她作保。” “红烛,你”香儿瞪圆了眼,她咬咬牙心中隐隐后悔,方才就不该在库房里挤兑红烛,谁知道还有这一出。 “既然红烛不能替香儿姑娘作保,恐怕香儿姑娘就不能轻易离开了。” “世子妃,您要是不信,大可让人搜我的身,我行得正坐得直,没有做的事情自然就是没有做。”香儿心里委屈的不得了,她分明就什么都没拿,怎么丢了东西就找到自己了,这分明就是拿自己当替死鬼。 谁知苏瑶也起身,缓缓摇头,她捏着帕子一脸忧愁道:“香儿姑娘可是大夫人身边的大红人,就连我和世子都是小辈,自然不敢轻易定夺香儿姑娘是否清白,不如这样,香儿姑娘就留下这里,我派人去请大夫人,等大夫人来了,一切就有结果了。” 香儿咬了咬牙:“世子妃,您莫不是故意栽赃。您若是对大夫人有意见,大可到夫人面前去说,为何要欺负我这等小姑娘,我也不过是个下人,听主子的命令行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苏瑶也故作惊讶:“香儿姑娘这是哪儿的话,我可是为了你好,若是我私下将这件事给判了,觉得真是香儿姑娘偷拿的东西,香儿姑娘心中肯定也不会舒坦,等大夫人来,这件事自然有结果。” 香儿与苏瑶也接触不多,她是近来才被秦氏从秦家带过来的婢女,以往在秦氏的时候,香儿是侍候秦家老夫人,老夫人手握重权,香儿在奴才里也是高人一等,向来都当自己是半个主子,等到了国公府,大夫人对自己也不错,她听闻大夫人与世子妃不和,还特地出了主意,今日也是过来找茬的。 这方才还好好的,香儿还想着这世子妃也不过是个软柿子,看来看是大夫人心太善,不懂得怎么调教人,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香儿心一横,干脆往地上一跪:“世子妃,既然您觉得是我偷的,我无话可说。您要去请大夫人便派人去请,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等大夫人来了,必定能还我一个清白。” 香儿心想着,我就跪在地上,等到时候大夫人过来看见她这个样子,必然会觉得世子妃胆敢僭越,教训自己的人。 她就是要给大夫人一个借口,到时候才好与这世子妃争辩。 谁知苏瑶也丝毫不在乎,她淡淡道:“香儿姑娘跪着也好,无论做没做,至少态度要摆正。” 香儿听了这话差点气得吐血,可偏偏她已然跪下拿出一副被人冤枉的姿态,总不好梗着脖子和苏瑶也争执,这气终究只能自己吞。 秦氏原本还在院中等香儿给自己带来好消息,不曾想好消息没有等到,居然还听说苏瑶也将人扣下了。 “这苏瑶也,莫不是以为祁川当上状元郎,这辈子就能一马平川了,不过是个小小的少卿能有多大的本事,如今身上尚无半点功绩,就已经将自家婆母不放在眼里,日后还不知道能造出多大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是自己的人被苏瑶也给扣下,秦氏不得不走这一趟。 等到了秋蕤院,秦氏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她皱着眉头劈头盖脸的责问:“世子妃,这香儿可是我秦家派来侍候我的丫鬟,就算是香儿犯了错,也该我来管教,你将人扣下算怎么回事?” 苏瑶也也不急,她微微欠身,神色显出几分委屈:“大夫人这样说大,当真是折煞我了。媳妇自然是不敢管教大夫人的人,可世子院里丢了东西,我也不敢放任,这不是特地请大夫人过来主持公道。” 第223章 明抢 秦氏瞧着跪在地上的香儿,急声道:“香儿,你起来。既然无人罚你,你自然不必跪着。” 香儿应声站起来,刚刚走到秦氏的身边,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唰的一下落下来。 “大夫人,我真的没有拿世子妃的东西,我” 秦氏拍拍香儿的肩,将人挡在自己的身后,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香儿,若是当真未做此事,我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说完这话,秦氏转头看向苏瑶也,面色严肃:“既然世子妃一口咬定香儿偷了东西,总要有证据?” 苏瑶也摊开手,一脸无辜:“我何曾说过香儿姑娘偷了东西?” “那你为何将人” “只是世子库房里丢了东西,这院子除了香儿姑娘这一个外人,便再无进出,香儿姑娘有嫌疑,我便将她留下罢了。” “你” 秦氏被苏瑶也气得不轻,可想到苏瑶也向来最善诡辩,便不准备与她继续纠缠,转头说道:“好,既然如此,那世子妃要如何办?” 苏瑶也扶额似是有些头疼:“这会儿想想,世子库房里少的那东西或许不是今日才不见的,好像早些时日就不见了,说起来可能是下人们整理东西的时候拿错了,不小心放进了别人的库房。不如这样,为了洗清香儿姑娘的冤屈,也为了找到世子丢失的物件,还请大夫人允我去其他库房里查一查,若是看到了丢失的那物件,我自会拿来与大夫人证实。” “呵,世子妃这话说的好生没理,方才你怀疑香儿偷拿了你的东西,这会儿又说东西早就丢了,让我允你去其他库房,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难不成世子妃是在故意找茬?” 苏瑶也微微颔首,淡淡说道:”媳妇自然不敢找大夫人的茬,只是今日恰好香儿姑娘过来我才想起世子丢失的这物件,想来这东西丢了有些时日,这不是马上我们便要搬出去,还是趁此机会将东西找回来,也算是个圆满。” 秦氏听来听去,算是听明白了,苏瑶也这是看着香儿无辜跑到秋蕤院的库房里翻找了一通,心里不痛快,也要去别处的库房翻找一通。 兴许这中间本就没事,不过是苏瑶也没事找事罢了。 “若我不答应了?”秦氏挑眉道,她也知道祁川和苏瑶也马上就要离开了,等他们走了,这国公府还不是以前的国公府,照样是自己说了算,既然如此,秦氏为何要忍让苏瑶也。 苏瑶也退后半步,一双杏眼透着几分为难,她福了福身子,声音软软糯糯道:“若是大夫人不允,我只好同世子说一声。只是这件事若只是我去找了,没有也就罢了,若是让世子知道了,还不知道世子怎么想,也不知道世子会不会觉得大夫人心虚,不肯让我查看,若是这样” “世子妃,你怎么能这样说,这话分明是我” 香儿气的差点撅过去,这话分明是方才自己说给苏瑶也听的,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被苏瑶也说出来反过来堵大夫人的嘴。 秦氏皱眉看向香儿,对眼前的局势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苏瑶也显然是故意的,只怕从香儿说要进库房开始,苏瑶也就是布好了局,怪只能怪香儿太轻敌,还没有弄清楚苏瑶也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就贸然闯进来,企图利用辈分给世子妃一点教训。 失策啊。 “罢了,想来今日是香儿惹了世子妃的不痛快,世子妃想要出口气也是应当,既然世子妃要去其他库房便去了。只不过世子妃最好是能找到世子丢失的物件,若是找不到等老爷回来,我便会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说给老爷听,至于在老爷看见你这个媳妇是怎么做,我便管不了了。” 苏瑶也等的就是这句话罢了,只见苏瑶也盈盈下拜:“如此便谢过大夫人了,只是府中库房众多,若是我一个人去看,恐怕看到天黑都看不完,还请大夫人允我带两个人,这样也能快些有结果。” 秦氏摆摆手,她倒要看看苏瑶也能从库房里找出什么东西。 苏瑶也叫上墨儿又带上了南风,三人一行高高兴兴的朝着其他库房去了。 等苏瑶也走了,秦氏便带着香儿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院子,秦氏便转头说道:“香儿,你还是太莽撞了些。” 香儿知道自己做错了,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她低着头说:“今日之事全都赖我,我刚去的时候见那世子妃性子软好说话,我便大意了,以为是个好拿捏的主,不曾想这人居然是扮猪吃老虎,早就想好了后招等着我。所谓我偷了东西全都是借口,她的本意就是将您招去,然后要求搜查其他库房,她只是想让您不好过罢了。” 秦氏叹了口气,想想苏瑶也来国公府的这些时日,自己在她手里吃过的亏,她沉重道:“她总归是要走了,等她走了这国公府就还在我的手里,日后我们还是好好筹谋明儿的未来,至于这个可怕的女人,离得越远越好。” 香儿今日尝到了厉害,也不敢再轻易出手,她觉得秦氏说的很有道理,抬首道:“大夫人,你你放心。老夫人派我来就是帮您稳固地位了,没了嫡子,这府中剩下的妾室庶子,我有的是办法拿捏,我一定会助您和三公子成事。” 原以为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可秦氏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刚回到屋中连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听见自己派去名为帮助实为监视的下人急匆匆的跑回来。 “大夫人,不好了,世子妃正带着人在搬您库房里的东西,小的好说歹说都没有将人说动,只好来请您。” 秦氏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她原以为自己这次退一步让苏瑶也出了这口气,苏瑶也就该见好就收,谁能想到,这居然是个得寸进尺的主,还敢搬起自己院子里的物件了。 “叫几个护院跟我一起走,我看她真是翻了天了!” 第224章 是我对不起他 秦氏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自己库房的门口,苏瑶也正指挥着南风和墨儿将一株红玉翡翠珊瑚往外边。 “你们给我放下!”秦氏一声呵斥,语调高亢,在院子里都震了震。 墨儿的手抖了抖,这价值连城的珊瑚差点脱手而出,饶是南风手劲儿大,好歹是替墨儿稳住了。 苏瑶也转过头,看向秦氏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冷漠:“大夫人,您有事?” “苏瑶也,你莫要做的太过分,眼下我还在呢,你怎么看光天化日的从我库房里搬东西,这与明抢又何分别?” 苏瑶也一脸莫名,似是没有理会秦氏的意思,她语调淡淡道:“大夫人,不是您答应让我过来找世子丢失的物件,如今我找到了自然是要带回去的呀。” “这东西在我库房里呆了四五年,如何就是世子的东西了,你倒是说说清楚,这东西怎么就是世子的了?”秦氏简直要翻白眼了,她看苏瑶也今日真是吃错了药,怎敢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只见苏瑶也不紧不慢的从袖口中拿出一本册子,她打开册子细细的找,知道看见某一处她眼前一亮:“您瞧,宝通十年,世子十五岁寿诞,工部侍郎周大人送红玉翡翠珊瑚一株。”苏瑶也说着特地指了指珊瑚的地步,上面刻着周家给世子的贺词。 “大夫人,您放心,我找东西很仔细的,搬走之前都一一对应,必然是世子的东西。若是大夫人自己的东西我是不会拿的。” 苏瑶也越是心平气和,秦氏越是暴跳如雷。 “你怎敢你怎敢” “大夫人,你真是怎么了,怎么气的这般厉害,若是有话直说便是,可千万别憋着。生气伤身,实在不行媳妇懂些医术倒是能帮您看看。”苏瑶也关切的说道。 秦氏咬着牙,眼里都憋出几分红血丝。 这苏瑶也当真厉害啊,居然在这个时候跟自己算账,这些年祁川作为祁国公府的世子,虽然不受祁锐的待见,但是以祁锐爱面子的性子,该有的宴席一场也没有落下。 之前秦氏都是以世子腿脚不便不方便出席为由,将祁川禁锢在院中,而那些送来的厚礼就一一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今日这些东西居然被苏瑶也一一给翻了出来,这就好比一巴掌打在秦氏的脸上,是又响又痛。 “大夫人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将东西带走了,毕竟马上要搬去状元府,那边有新的库房,这些东西一直放在大夫人这里也不合适,还是腾出地方给大夫人放自己的物件才好。” 苏瑶也正要走,秦氏忽然伸出一只手拦住苏瑶也的去路。 “大夫人?” “苏瑶也,你今日是非要与我过不去是不是,既然如此,你也别走了。” 苏瑶也神色沉沉,她捏着帕子也不着急离开,反倒是退了两步还示意南风和墨儿将东西放下来:“若是大夫人嫌我们动静太大,愿意替我们送过去那自然是最好,我把世子存放在大夫人这儿的东西都写在这张纸上,就劳烦大夫人了。” “苏瑶也!”秦氏再也维持不住平日里虚情假意的形象,她只想摔东西。 说起开今日也是赶巧,在官府中做了一天的事,祁家父子竟在自家门口碰了头。 祁川瞧见祁锐只是微微颔首行礼,转身便要进去。 祁锐见状心中不悦:“川儿。” 这一声川儿夹杂着祁锐对祁川身为父亲的情意也带着不满。 祁川顿住脚步,回头望他:“父亲,可是有事?” “你…”你就这般不喜欢与我呆在一起,连走路都不肯? 祁锐心中有很多话想要问祁川,可想想过去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心中也有几分清明,想要祁川立马接受自己是不可能的。 “这次你做的不错,能考上状元,为父很为你感到高兴。” 祁川的眼睛眨了眨,他忽然动了动唇角,只是那举动太快,也不是他到底是笑了还是没笑。 “谢谢父亲。”祁川拱手。“父亲若无其他事,我便进去了。大理寺事务繁重,儿子有些疲乏,想回去休息。” 祁锐点点头,示意祁川可以走了。 望着祁川离开的背影,祁锐的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些年自己做的真的都是对的吗?那十年的事情呢,若是让祁川知道了真相,他是否会与自己反目,彻底断了这份父子缘分。 祁锐缓缓往入府门,心情和脚步一样沉重。 回想起来,自己所有的子女中,也唯有祁川一个出人头地,剩下的没几个看的过眼,就连秦氏所出的老三也不是能担重任的料。 看来这国公府日后也只有交到祁川的手中才有未来。 祁锐忍不住仰天长叹,难道这就是报应吗?他做了那事,到头来却要靠这个恨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业才能光耀门楣。 祁锐边想边走,等他回过神已经入了内院。 “老爷,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你这好媳妇怕是要把国公府给搬空了。” 秦氏今日被苏瑶也气的直翻白眼,这会儿瞧见祁锐,什么也顾不上,急急忙忙地吐苦水。 祁锐抬头望去,这才发现祁川也在院中,他将苏瑶也护在怀中,苏瑶也的眼尾有些泛红,看起来也是被欺负了的样子。 “老爷啊,我这些年把国公府打理的也算井井有条,自认没做错什么错事。我全心全意都是为了国公府,可世子妃居然要把我库房里的东西都搬走,那些哪是我的东西,那些可都是老爷你的呀,将来也不都是国公府的,我真不知道世子妃到底怎么想的,就是要分家,也没有这样明抢的啊。” 祁锐听着秦氏絮絮叨叨的话语,心中烦闷更甚。 他皱眉看向苏瑶也道:“阿也,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秦氏听见这句阿也,不知为何心突突一跳,连自己准备好的说辞都忘了,愣愣地看向祁锐。 苏瑶也拍拍身侧的祁川,示意他让自己站出来,祁川眉眼低沉,亦是在发怒的边缘。 第226章 陈年旧事 她库房里这些东西都是为她儿子攒的,谁曾想竟然被人掏了窝,这怎能不伤心。 夜里下了雨,别人都有夫君护着暖着,唯有秦氏独自枯坐,香儿打了个盹被窗外的冷风刮醒,她连忙起身去关窗,转头就发现自家夫人还坐在油灯旁。 那油灯的火光都快消失不见了,秦氏的一双眼雾蒙蒙的,呆滞的如同提线木偶。 “大夫人,您这是为那般,如今您还是祁国公府的大夫人,府中什么事务不是您说了算,库房里那点东西算是什么,咱们要替三公子筹谋的是整个国公府。等世子和世子妃走了,咱们好好想想办法,该拿走的拿走,该替三公子的就去争,不必伤心的。” 秦氏如何不心痛,祁锐可是在她枕边躺了十几年,她原以为自己这般尽心竭力,总归是能在祁锐的心里留一个位置,可她回想起来才发现,祁锐在乎的永远只是自己罢了,不管是十年前的那件事,还是如今祁川地位显赫。 他就是那墙头草,谁有本事就帮谁,这样薄情寡义的人如何值得自己倾心相待的十年。 “大夫人,我记得老妇人说过,您和祁国公之间还有些事情不好与外人说,我觉得这是您的筹码,您要拿好了,若是您真的对祁国公死了心,这筹码以后说不定能助您拿下国公府。” 秦氏的眼神忽明忽暗,她耳畔传来香儿的劝解,心中亦是百转千回。 既然男人靠不住,那就只能靠儿子了。至少祁明是自己亲生的,这点关系是改变不了的。 “你说的对,我还有筹码,今日他们这样对我,这些事情我都一一记下,日后有机会定要百倍奉还。” 初冬的雨已经开始冷的侵人骨头,苏瑶也早上醒来的时候,摸到身侧的被我还是暖的,她正奇怪,按理说这个时间祁川应当已经去点卯了,怎会还在屋中。 她爬起来才发现,有人在被褥里放了暖炉。苏瑶也的嘴角勾了勾又往下撇了撇。 高兴的是祁川的细心与温柔,不开心的却是自己总是醒的这样的迟,错过了替祁川收拾送他出门的时机。 苏瑶也拥着被褥坐在床边发呆,她想了想,自己为何起不来,还不是因为祁川夜里折腾,说起来这人还真是,之前那般一本正经,自从开了荤,倒是有些食髓知味的意思,光天化日的都在屋中动手动脚,搞得苏瑶也脸红就没断过。 “不行不行,还是要和他说一说,这种事情适可而止才好。” 从秦氏那里搬过来的东西不少,单单只是秋蕤院都有些放不下了,索性马上要住进状元府,苏瑶也干脆让南风将东西送去状元府。 进入了搬家的环节,苏瑶也就更忙了,她做事不喜欢假手他人,很多时候都需要自己亲自打点物件,确定清楚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再让下人开始搬运。 好不容易将大部分物件都搬了过去,苏瑶也还见着几个久违的人。 上官齐带着夫人还有上官玥都来了。 他们刚来的时候,苏瑶也还挺意外的,许久未见她都差点没能认出来。 上官齐和上官玥较上次看到的时候皮肤愈发黝黑,想来是呆在军营里,风吹日晒才变成这般模样。 苏瑶也还记得上次分开的时候,上官齐失踪,上官震和上官玥带人前去寻找,过了好久祁川才收到一封信,原来是上官震找到了上官齐,让祁川放心。 今日得见,苏瑶也连忙将人迎进屋中来,她笑着说:“眼下世子还未回府,我让去通报,让他今日早些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甄氏拉着苏瑶也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吟吟的说:“阿也如今也能独当一面的,我还记得当初瞧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看着就乖巧聪颖,如今这状元夫人的气场一开,整个人看起来都更加大气了。” 苏瑶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低声道:“阿也是有世子护着,才能有如今的模样。” 上官玥哈哈一笑:“不必谦虚,你的本事我们就见过,只是没想到川儿最后真的娶了你。可惜啊,当时你们成亲,我们都在边塞,没有圣旨不敢擅自离营,倒是没能看上你们穿上喜服的样子。” 苏瑶也神情郑重几分:“说起来我也没机会去给镇国将军府的长辈们敬茶,今日舅舅舅娘们都在,我定要好好敬你们一杯。” 上官齐左右看了看,见苏瑶也将状元府布置的井井有条,他也就放心了。 上官齐还是心疼自己这个外甥,毕竟国公府的状况大家都心知肚明:“搬家不是小事,需要置办的东西太多了,这银两你收着,算是我们几个人的心意。” 苏瑶也看着上官齐手里递过来的红绸带,她伸手挡了回去:“二舅,您放心我们不缺钱。如今世子也能领上俸禄,我们在国公府还有些家底,置办这些是购得。” 上官玥折扇一转,又把红绸袋推回到苏瑶也的手中:“我的傻外甥媳妇,你都忘了我们是做什么的了,我们都是有官职的人,大理寺少卿的俸禄有多少我们比你清楚,那点钱根本不够置办这么大的府邸,更何况祁家那几个没一个对你们好的,你们就别要面子了。” 苏瑶也低头笑了笑,再抬头时,眼神明亮灿烂:“二舅三舅,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只是这次我们真的不需要” 苏瑶也将前些时日与秦氏的那场争执说给在场诸位听,也让他们知道自己从秦氏的老巢里挖过了多少的宝藏。 就连最精于算计的上官玥都忍不住开口夸赞:“倒是不曾想过,我们阿也居然还有这般本事,能名正言顺的从祁国公府带走那么多东西。不过这些本就是川儿的,阿也你做的太对了。” 苏瑶也扬了扬下巴,被人表扬还是件很令人值得高兴的事情。 上官齐见苏瑶也什么都不愿意收下,也怕折了下辈们的心气,干脆将东西都收了起来。 第228章 路有冻死骨 说道这里,上官玥面露自豪之色,那个时候上官家的小女儿当真是风光无限。 “后来你母亲生下了你,就全心全意都为着你。我因为记得当时你母亲有个交好的姐妹过来找她,当时还找到了将军府,得知你母亲出嫁便找去了国公府,大抵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事情就逐渐不对劲的。” “有几日月儿匆匆忙忙的回来,跟我们说了好些话,其中就包括让我们日后要多多关照你,当时我们都当作家常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又过了一段时日,你母亲进了一次宫,再回去没几日就撒手人寰了。” 祁川反握住苏瑶也的手力道非常之大,苏瑶也抬头去看祁川的目光,心中一跳。 “所以我母亲是被宫中人害死的?”祁川的声音都在颤抖,看得出他几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在压抑自己的心情。 上官玥摇摇头。 “那是被那找上门的女子连累了?” 上官玥仍是摇摇头。 祁川静默了一阵,忽然高声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去查吗?” 面对祁川的质问,一向从容不迫的上官玥目光颤了颤。 苏瑶也忍着手上的疼痛,连忙开口:“世子,那是你舅舅,他不会不想查的,肯定是被什么事情拦住了。” 苏瑶也的声线清越,也只有她能让祁川从暴怒和失去理智中慢慢缓过来。 “三舅,对不起,我我太激动了。” 上官玥慢慢低下头,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眼圈慢慢泛红:“我们怎么可能没有去查,当初突然得知四妹的死讯,将军府上下震怒,几乎直接出兵围了国公府。那软骨头祁锐还是钻了狗洞逃出去,跑到宫中请求陛下让我们退兵。后来我们搜了府中里里外外,竟然在墙壁夹层里找到一封四妹写的信。” “信上说了什么?”祁川小心翼翼的问。 “信上写着,照顾好我儿,莫要追究我的死因,否则恐有大难。” 上官玥说着信中内容,有一滴泪无声的落在他的衣袖上,上官玥悄悄将手臂挪了个位置,不想让人瞧见那一刻的伤心。 祁川的慢慢的靠在椅背上,原本他整个人都憋着一口气,眼下却好像是突然泄了力气。 苏瑶也悄然靠近,伸手拍拍祁川的肩,想要安慰却又无从开口。 甄氏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她悠悠叹息道:“四妹是个善良聪慧的人,她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才特地留了信件示警,想来她也知道这件事继续查下去会有什么影响。川儿,你母亲留下的话里,一半为了你,一半为了将军府,她的良苦用心,你怎么能辜负。” 祁川痛苦的闭上眼,只要苏瑶也知道,他整个人都在轻轻的颤抖,心中的苦痛与挣扎,没人比苏瑶也更懂。 苏瑶也顿了两息,她缓缓抬头目光坚定的看向桌前几人:“阿也知道你们都是为了世子好,可世子也有他自己心中的执念,这十年他一个人呆在国公府中,他日夜思念的都是他的母亲,那是他唯一的支柱,原本以为这一切都不过是无法挽回的意外,可如今得知居然是人祸,他如何能放下这一切。” 上官齐和上官玥都低下了头,当年的他们何尝不是花费了好大的气力,还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才放弃了对这件事的追溯。 如今面对四妹的儿子,他们又有什么立场阻止他去为自己的母亲查明真相。 “唉,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之前我就说过,川儿肯定是不会放弃的,既然他要去查就去。但凡是需要我的地方,我定会倾囊相助,绝无二话。” 上官齐性子直率,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今日提及的这件事同样也是他的伤心事,他那么好的四妹,总会温温柔柔的叫哥哥,笑起来两个梨涡让人看着就高兴。 那样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打心底来说他也是想查的啊。 “二哥,你别忘了当时我们围了国公府,为此付出的代价!” 这话当有一语惊醒梦中人的功效,上官齐的脸上变了变,神情又开始犹疑。 苏瑶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环节,她轻声问道:“后来怎么了?” 甄氏面露愁容,眼角也慢慢洇出了泪渍,看得出她也很为上官月感到伤心,她缓缓说道:“将军府围了国公府,祁国公逃去皇宫告状,陛下震怒,说上官家拥兵自重,擅自用兵触犯律法,当日就将老将军关入天牢。” 苏瑶也惊讶的捂住嘴,她还不知上官家居然经历过这样的危机,难怪皇帝现在对上官家心生忌惮,将人都派去边疆,恐怕也是担心他们起兵造反。 “后来上官家也有上书喊怨,陛下也派了人去查这件事案子,只可惜因为上官家这么一闹,上官家所有人都不得染指这件事,恐怕背后之人也是下了血本,硬生生将此事改成了疾病身亡。” 这是上官家的秘密,自从陛下开始忌惮上官家之后,对上官家多番打压,这一家老小终究不只有一个四小姐。老将军最后忍痛将上官月留下的那封遗书烧毁,这件事就此打住。 苏瑶也悄然朝祁川看清,只见他面色如玉,唯有一双眼眸眼色深沉,他不悲不喜,让人瞧不出半分情绪。 死如死灰,大抵就是这副模样。 后来送走上官家的人这些事情都是苏瑶也去做的,祁川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久久不曾出来。 等苏瑶也忙完一切,踏入房间的时候,才发现祁川还如自己离开时候一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窗边,他望着天边的月亮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瑶也何尝不心疼,她快步走过去,轻声道:“世子,你要查,阿也陪你,没关系的。” “你说母亲看过的那轮明月是否也是今日我们看见的这轮?”祁川的声音嘶哑。 苏瑶也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砸下来,落在了祁川的手上,总算是让祁川有了一点反应。 第229章 启程 祁川回头看向苏瑶也,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阿也,别哭,我没事。” 今日这顿饭吃的苏瑶也是又气又心疼,这会儿心情也控制不住,干脆扑倒祁川的怀里,声音委屈哽咽道:“世子,你要是想哭就哭,千万别憋着。人这一辈子多得是要过的坎,要是自怨自艾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 祁川听着苏瑶也的话,先是一愣,良久忽然笑了起来:“傻阿也,你在说什么呢,我有什么过不去的,只不过有些伤怀罢了。” 其实苏瑶也的看起来挺正常,脑子比谁都乱,方才她看见祁川在众人面前失控的样子鬼使神差的想到了书里的结局,难道祁川又要黑化了? 她不允许! 苏瑶也缓了一会儿,站直了身子看着祁川的眼睛认真道:“世子,你要报仇,我陪你,做什么我都陪你。我永远在你身后支持你,就算是全天下都反对也没有关系。” 月色在苏瑶也的脸庞上勾勒出一道温柔的银边,将她照的越发温婉,祁川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忽然伸手将苏瑶也的脑袋扣在自己的怀里,她叹了口气道:“好,都听阿也的。” 过了几日上官齐还带了约莫十个人过来,这些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可上官齐却说是给状元府送来的下人。 苏瑶也心里清楚,上官齐也知道祁川选了一条难走的路,他虽然嘴上不上,心里总归是担心的,为了保护祁川的安全,这些人必须留下。 苏瑶也把他们安排在护院和马夫中,倒也不显突兀。 这冬日就这样平静又不平凡的过着,眼前着隆冬将至,苏瑶也也起了心思去给祁川做几件厚棉袄。 按理说是可以让成衣铺送来府中,苏瑶也恰好也想出去走走,索性她就带着墨儿一道出了门。 寒冬腊月的路上的百姓都少了不少,馄饨摊的生意是最好的,热乎乎的馄饨,热乎乎的汤水,这吃食往肚子里一灌,全身都暖和起来。 平日里苏瑶也都在府中吃厨子做的饭菜,今日得了闲,也出来吃吃街边小食。 她要了两碗馄饨和墨儿两人一人一碗坐在街边吃着,远远的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声。 苏瑶也寻声望去,才发现是一个穿着绿色棉袄披着大氅的男人正低吼呵斥一个衣衫单薄的小女孩儿。 那男人长得肥头大耳,肚子都快把身上的锦衣华服都要顶破了,只见他嫌弃的咒骂了两句,甚至还朝着小女孩儿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这场面委实有些难看,把苏瑶也的好胃口都快倒没了,苏瑶也正要起身却被墨儿一把拉住:“苏姐姐还是别去了,那人可是当朝的皇子,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皇子?”苏瑶也有些惊讶,她仔细看过去才发现男子身边的确还站着好几个身着禁军侍卫服的人,只是男子发脾气期间,这些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在一旁看着。 “皇子便可以这般为所欲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苏瑶也压低声音小声说着,眼睛却一瞬不瞬的望着那边的状况,她已经准备好,如果这男人还敢有下一步的动作,自己一定会过去管这档子闲事。 “苏姐姐有所不知,这位皇子的母妃便是当今的皇后,这位皇子是皇后最小的儿子,最是受宠,也最是蛮横,平日里百姓见着都是躲着走,许是这女孩儿运气不好,撞上了他,也真是倒霉。” 还好那人只是唾骂了一阵就继续朝前面走去,可怜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单薄衣衫,还所在台阶旁的石砖旁,她面前的破碗也被皇子的人摔个粉碎,怕是今日都要饿肚子。 苏瑶也想起方才那一幕,一点胃口都没有,她干脆从老板手里买了这只碗,拿着馄饨去了小女孩儿那边。 “吃。”苏瑶也将馄饨放在小女孩儿的面前,小女孩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满眼惊恐,完全就是被吓坏的小孩儿,哪里还回去分辨眼前的人是好是坏。 “我在那边的馄饨摊买的,你吃过了还可以去问那边的老板要一碗馄饨汤,这东西冷了可就不好吃了哦。”苏瑶也故意把话说的很急。 小女孩舔了舔自己的嘴巴,抱起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苏瑶也直起身子望着皇子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还真是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墨儿,你待会儿问问这姑娘可还有亲人,给她些银子,好歹让她平安的渡过这个冬天。” 墨儿知道苏瑶也心善,点点头应下。 路遇这样一个小插曲并不会改变苏瑶也的主意,她仍是去了成衣铺,挑了一匹湖蓝色绣暗纹的料子,还挑了一匹玄色的料子,将祁川的尺寸告诉老板,让他务必要尽快赶制出来。 等出门的时候,苏瑶也都能看见自己嘴里哈出的白气:“天气越来越冷了。” 墨儿将暖手炉塞到苏瑶也的手里边:“是啊,深冬了。” “冬日过了,就该是春天了。” “春天好啊,春天百花齐放,万物复苏,让人心情都会愉悦起来呢。”墨儿一双眼笑成月牙。“墨儿喜欢春天。” “我也喜欢。”苏瑶也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慢悠悠的说道。 有过三日,祁川回到家告诉苏瑶也,自己要出一趟公差。 “要去多久?”苏瑶也面色担忧,马上就要过年了,她原想着赵家公子不在,他们就陪着赵阳鸿和赵夫人过一个热闹的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至少一月。”祁川淡淡道。 苏瑶也掰着指头算了算,神情越发犯难:“再过一月,都十三了,新年都要结束了。” 祁川拍拍苏瑶也的肩膀,笑道:“你可知我要去的是哪里?” “哪里?”苏瑶也歪着头问。 “富阳。” “富那不就是赵青风所在的县市吗”苏瑶也神色惊喜,她也没有想到祁川居然是要去赵家公子所在的地方,赵夫人日思夜想的风儿,难道自己对赵夫人许下的承诺这么快就要实现了? 第230章 哥哥 这趟差事来得及,从上面下了旨,当日就要走,苏瑶也连夜给祁川收拾东西,可她越收拾越觉得心中空荡荡,眼下马上就要过新年了,苏瑶也在京城中本就没有几个熟人,若是祁川一走,状元府就显得越发冷清。 想了想,苏瑶也忍不住放下手里的物件,去书房找人:“世子。” 祁川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看向苏瑶也:“夫人怎么了?” “我可以同你一道去么?”苏瑶也一双美眸充满了期待,她小心翼翼的询问,模样娇憨可爱。 祁川先是一愣,紧接着温柔的笑起来,他冲苏瑶也招招手。 苏瑶也走过去,祁川干脆将人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他强有力的双手将苏瑶也环抱在自己的话里,轻声说道:“阿也是不是觉得一个人在府中,有些无趣?” 苏瑶也长长的鸦羽慢慢垂下,她轻轻点了点头。 祁川靠近些许,望着那张安静又有些委屈的脸,他低声道:“那就随我一道去,你跟在我身边,我也放心些。” 苏瑶也猛地抬头,却因为祁川靠的太近,她的唇刚好擦过祁川的。 那种不经意的触碰比刻意更加让人心动,苏瑶也眼神错开,绯色又开始悄悄爬上脸颊。 祁川忽然抵住苏瑶也的额头,他叹了口气道:“阿也啊阿也,你为何这般吸引我,总是让我忍不住想要欺负。” 苏瑶也微微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祁川。 祁川再没说话,他双手穿过苏瑶也的胳膊,忽然用力,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在苏瑶也的惊呼声中,祁川抱着苏瑶也穿过回廊回到了寝屋。 这场面墨儿已经见怪不怪,她贴心的替世子和世子妃关好门,直径去了方才苏瑶也收拾东西的屋子,接手她为做做完的事情。 第二日动身的时候,苏瑶也的脑子都还是浑的,她被祁川安置在马车里,透着车帘,就看着府中的下人和护卫们进进出出的忙碌。 苏瑶也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昨日原是要给祁川收拾东西的,可后来被祁川带回了房,也不知道包袱都收拾好了没有。 “墨儿。”苏瑶也坐直了身子冲不远处喊了一声。 墨儿立马走过来,垫着脚问苏瑶也:“苏姐姐可是还有要叮嘱的?” “行李都收拾了吗?”苏瑶也紧张的问。 墨儿抿嘴偷笑:“苏姐姐就放心,我早就收拾好啦。世子那边有南风,南风常年在外,这些事情比我还精通,有他在,不会带掉什么的。” 苏瑶也这才放心下来。 昨夜被祁川要了好几次,苏瑶也觉得自己是越发的虚了,脑子里正想着路上该让墨儿买些什么食材补一补,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等苏瑶也一觉睡醒的时候,马车已经换了地方,眼下正停止,隔着昏暗的车帘,苏瑶也隐约能听见外面的人声。 祁川不在车内,苏瑶也悄悄的掀开车帘衣角,想去看看外面在做什么。 这不开不知道,一掀开苏瑶也才发现出了自己这辆马车之外,外面还多了好几辆马车,马车旁还站着好些人,面色严肃,似乎都在讨论着什么。 苏瑶也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站在人群中央的祁川。 很快祁川身边一个身着深蓝色官服的男人也发现了自己,他笑着对祁川说了句什么,祁川偏头过来,看向自己的目光温情柔和。 苏瑶也被人抓了个正着,连忙放下车帘。京城女眷除了宴席甚少会有露脸的,虽然苏瑶也生性自由,祁川也从来不会拘着她,可苏瑶也还是觉得能不给祁川惹麻烦,还是不要惹的好。 苏瑶也在车内坐了一会儿,醒了醒神,终于等到祁川回到马车里,祁川一上车,马车就开始摇摇晃晃的往前行驶。 苏瑶也补了觉,脑子清醒的很,她睁着一双大眼,认认真真的看向祁川:“世子,他们是随行的官员吗?” 祁川塞了个手炉在苏瑶也的手中,点点头:“对,此次前往富阳是为了解决堤坝被毁一事,承蒙皇上厚爱,钦点我为钦差,派了三个官员随行,令我们一月之内查清此事。” 苏瑶也颔首,她对朝堂之事不甚熟悉,但看祁川的表情,似乎他已经有些眉目了。 “富阳在那边,越往那边走,就会越暖和,这两日你且忍耐些。等我们到了富阳之后,你就不必穿着厚厚的冬装了,也能换上轻便的服饰。” 苏瑶也心中一暖,她抬头看过去:“世子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此去富阳,一来我是想跟着世子,二来也是想替干娘看望小赵大人。其他时候我一定乖乖呆着,绝对不给你惹麻烦。” 祁川冲苏瑶也欣慰一笑,他握着苏瑶也的手,看向窗外的路。 马车行过了一程,到了驿站休息的时候,祁川特地给苏瑶也安排了一间小客房供她吃饭,自己则是外出与人交际。 苏瑶也也充分贯彻自己的说法,乖乖吃饭,乖乖等祁川回来,连客房的门都不曾跨一步。 等她用过饭,祁川还没回来,却等来了南风。 “世子还没回来么?”南风站在门口问。 墨儿也站在门口,她朝外面望了一眼:“我们还想问你呢,世子怎么还没回来?” 南风手里拿着一个纸条样的东西,他见祁川不在屋内,将东西往身后藏了藏,另一只手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这不是出去了一趟,方才回来,还以为世子在这边。眼下不在怕是还在应酬那些官员,我过去瞧瞧,若是看见世子,回来告知你们。” “等等。”墨儿忽然叫住了南风。 南风顿住脚步,满脸疑惑的回头。 只见墨儿别别扭扭的从旁边的桌上拿了个馒头塞过去:“你刚从外面回来怕是还没有吃饭,这馒头你先垫垫,可别饿出毛病来,世子还靠你保护呢。” 南风先是一愣,继而笑出一口大白牙,他道了谢快步走了出去 第231章 内有乾坤 赵青风摆摆手,满脸忧虑:“我何曾没有想过递折子出去,只是递出去的折子都石沉大海,先是递给指挥使,后是递到总督,再后来我甚至想过往我父亲那里递,可我得到的是什么,我的折子被人烧毁,我的百姓被人加倍欺辱。再后来我才明白,这样的人不是我得罪的起的,他们的背后定是还有更大的势力,我能做的就是能保一个是一个,至少他们还不敢动到我身上来。” 苏瑶也心中震惊,难怪府中这般萧条,难怪门外的棚子里还坐着那么多的百姓,敢情这些人都是靠着当地县令的接济才勉强度日。 她心中慢慢腾升起一个念头:“那我们这次来” 赵青风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他颇带愧疚的看了苏瑶也一眼,随即起身对着祁川拱手道:“祁大人,都怪我无用,我自己被困在这里,消息也递不出去,以至于不能向你们示警,让你们走入这泥潭,往后的事情恐怕会愈加棘手,还请祁大人和妹妹莫要怪罪。” 祁川连忙起身去扶赵青风:“赵兄这是哪儿的话,我是陛下钦定的钦差,陛下让我来,我定是要来的,至于走不走得了,也由不得这里的人说了算,我就不信了,我入了这富阳,难道就真进了鬼门关,还出不去了。” 赵青风忽然抓住祁川的手臂,他满脸忧虑的说道:“当地的恶霸名叫仲新会,他父亲原是当地的茶商,十年前也也不知道是家里有了什么大喜事,忽然就飞黄腾达,茶叶的生意慢慢延展,甚至做到了京城。只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卖的从来不是茶叶,而是茶叶下面的银子。他做的就是人脉关系的生意,这几年更是愈演愈烈,隐隐有在富阳画地为王的趋势。” “一个小小茶商竟然会有这样的本事?”苏瑶也惊讶。 赵青风皱眉道:“这人你们明日就会见到。” “他与水利有关?”祁川脑子转得快,一下就抓住了最关键的信息。 赵青风点点头:“正是,这水利的工程也是被他接过去做之后才出的事。此次大雨冲垮堤坝造成数十人死伤,这才惊动了朝廷,招来了你们。不过我听说当晚仲新会就往外运了好几马车的茶叶,恐怕” 恐怕又是去找人办事了。 祁川心中愤怒,他怒声道:“那我还真要好好去会一下这个人,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手眼通天的本事能瞒天过海。” 当晚祁川和与苏瑶也就留在赵青风的府中,苏瑶也的心里却总是七上八下,她总觉得这趟过来不会平静,弄不好还有可能要出大事。 第二天一早,祁川就要与赵青风一道去现场看看情况,苏瑶也作为家眷自然不能随行,赵青风跟自己身边小厮交代务必要照顾好苏瑶也。 说完几个人就急急出了门。 他们没走多久,天空就开始落雨。 苏瑶也的心随着雾蒙蒙的天色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世子妃,您若是无聊,要不要去大人的书房看看书,您来之前大人就吩咐过,让我将富阳的县志都拿出来,若是您有兴趣,倒是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县志?”苏瑶也很久都没有看过书了,无论是在国公府还是状元府,总有许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处理,苏瑶也很少有这般闲暇的时光,听小厮这么说,倒是来了点兴致。 小厮将苏瑶也引到书房,拿出书册,又拿来了茶水和糕点,见天色昏暗,还贴心的给苏瑶也燃起一盏油灯。 暗色的天光下,唯有这方寸之地温暖适宜,让人心生宁静。 苏瑶也拿着书册慢慢看,她才知道这富阳原来也是个富庶之地,只是后来天灾不断,百姓相继搬离才慢慢没落起来。 苏瑶也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一路看下来居然还在县志上看到了上官家的名字。 事关祁川,苏瑶也顿时来了精神,她仔细看下来才知道原来十五年前,上官家边塞凯旋,曾经途径此地,恰逢遇上水涝,上官家还领着士兵帮助当地百姓抵御洪涝,开垦土地,为此在县志中留下了一笔。 原来上官家还做过这样的事情,只可惜时代变换,人心难测,谁能想到如今的镇国将军府竟然是在皇帝的猜忌中举步维艰。 祁川他们去了半日,午饭的时候居然回来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苏瑶也正在低头研读县上的内容,还试图找找上官家在这里有没有什么熟人,听闻他们回了府,苏瑶也特地迎了出去,才看见祁川身后的南风,手里居然还提着一个食盒。 赵青风笑道:“妹妹果真是嫁了个好人,祁大人今日中午回来可是特地给你送吃食的。” “这”苏瑶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走到祁川的身边,小声道。“其实没关系的,赵府中的事物虽然清淡,也十分可口,我吃得惯,倒是你这样,会不会让哥哥心中不好想?” 赵青风耳朵好,还没等祁川回话就听清了苏瑶也的话,他哈哈大笑,摆手道:“妹妹不必担忧,我府中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再说了今日可是仲家请客,什么山珍海味没有,从他手中拿一份走,我可半分都不会觉得心疼。” 祁川捏了捏苏瑶也的掌心,冲她回信一笑,示意她跟自己一道进去。 这会儿赵青风也十分有眼力见,他嚷着自己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便让两人留在正厅,自己则是去了书房。 祁川解开身上的披风,苏瑶也自然的接过挂在一旁。祁川牵着苏瑶也的手坐下,看着墨儿布好菜离开,特地将竹筷递到苏瑶也的手中,他轻声道:“仲家今日设下豪华宴席,看来是有备而来。我特地说我夫人在县令府,要带一份走。那仲新会何止给我打包了一份,就你看到南风手中那模样的食盒,有整整五盒。” 苏瑶也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杏眼睁的老大:“这么多?” 第232章 出手相助 “有求于人,自然出手不菲,那仲新会也是个狠角色,今日一去明里暗里给我送了好几次礼,连借口都替我找好了。说是劳工为了工钱闹事,要不到就故意偷工减料导致死伤。”祁川忍不住嗤笑,“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将十几条人命归为咎由自取,这样的人心肠当真是狠。” “如此,世子打算如何办?”苏瑶也小心问道。 祁川示意苏瑶也先触犯,他才缓缓说道:“眼下情况尚且不明,我只能与他虚与委蛇,待我查明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苏瑶也握住祁川的手,低声道:“世子小心。” 用过午饭,祁川和赵青风还要回去,苏瑶也将他们送到门口,往后走的时候忽然发现门口棚子下的百姓也在吃饭,他们的饭食都是府中衙役送来的,苏瑶也看的仔细,那里面分明有自己方才吃过的菜。 看来赵青风也是存了心思将这些菜带回来分给百姓,苏瑶也弯了弯唇角,看来自己这名头今日还办了件好事。 这天夜里,苏瑶也一个人坐在很晚都没有等待赵青风和祁川回来,她一个人在房中心绪不宁,干脆叫来墨儿,让她去请赵青风的小厮,想问问情况。 小厮有些为难:“跟着大人一道出去人都没有回来,我也不知大人还要多久回来,夫人若是着急,可是要我派人去问问?” 苏瑶也心道,若是自己派人去问,也不知会不会对祁川造成什么影响,她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开口。 等到祁川回来的时候,苏瑶也已经在贵妃榻上睡着了,等她迷迷糊糊感觉到熟悉的怀抱,懵懵懂懂的睁开眼看向祁川:“世子回来了,什么时候了?” “已经过了子时,我抱你去床上睡,我去洗漱一番就来。” 苏瑶也困意浓重,还没说两句就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日她起床时,祁川已经早早的离了县令府。 苏瑶也得知,心中懊恼,只恨自己为何又睡得这样的沉。 索性今日是白日,苏瑶也来这里也有两日了,她不打算继续在府中坐着,叫上墨儿,苏瑶也打算出去逛逛。 小厮倒也没有拦着,他笑嘻嘻的拱手说道:“今日早上大人就说过,若是世子夫人在府中待的憋闷,就让我带您出去逛逛,虽说富阳如今算不上富裕,也只是个小城镇,但与京城的风土人情大不相同,还是有些值得一看的地方。” 听小厮这么说,苏瑶也越发来了兴致,为了防止旁的人认出自己,苏瑶也带了个帷帽与墨儿一道跟着小厮出去了。 富阳的茶叶比较出名,这里的大街小巷里都开着大大小小的茶馆,茶馆往往就有说书先生,虽然县中动荡,但这些百姓仍是忘不掉自己的喜好,好些茶馆都或站或坐许多人,都津津乐道的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苏瑶也本也想过去看看,奈何茶馆人多眼杂,墨儿有些担心苏瑶也的安危,不愿意让她过去。 本着不给祁川惹麻烦的心态,苏瑶也倒是没有特地过去。 三人一路走一路逛,喝了地道的茶摊上的茶水,也尝过特色茶饼。出来逛了一圈,苏瑶也的心情也渐渐好转,她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墨儿也放心不少。 几个人刚刚走到一处小巷就听见一个姑娘尖叫一声。 只是那声音太过凄厉,苏瑶也想不在意都很难。 询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纱裙的姑娘正捂着自己的脸,另外一个身着粉色绸缎裙的姑娘手里拿着个小瓶子,正一脸慌张左顾右盼。 苏瑶也瞧见鹅黄群姑娘的脸已经开始泛红,她身为一个大夫的本能让她迈步走了过去。 粉群女子见状,连连后退,她面露惊恐之色,边跑边说:“我不是故意的,是她非要从冲过来的。” 鹅黄裙女子闭着眼尖叫道:“杜天悦,你忘了,我定要让我爹打死你!” 苏瑶也走过去掰开鹅黄裙姑娘的手,她也试图躲开,苏瑶也沉声道:“让我给你看看,要是再不看你的脸就毁了。” 鹅黄裙女子身形颤了颤,女孩子怎么可能不爱美,她憋着一口气忍痛拿开手。 苏瑶也仔细看了看,这脸上应当是被人泼了什么不能沾肌肤的药物,已经开始红肿起皮,温度极高。 苏瑶也粘了一点粘液嗅了嗅,她冲墨儿道:“将我的药囊拿过来。” 事态紧急,墨儿也来不及劝阻,只能递上东西。 苏瑶也从药囊里拿出一种药粉洒在姑娘的脸上,那药粉与她脸上的粘液发生作用,姑娘被痛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她伸手就要去摸却被苏瑶也一把抓住手。 “我是大夫,你听我的,我能治好你的脸。” 也不知是不是苏瑶也的话语太笃定,这骄蛮的姑娘居然真的听进去了,她忍着痛闭着眼,任由苏瑶也在自己的脸上施展。 苏瑶也等药粉发挥了一段时间的作用,又拿来面部将她脸上东西全都清楚,然后涂上一层透明的膏药,这种膏药冰冰凉凉,将脸上的高热降了下来,疼痛也逐渐减少。 苏瑶也做完这一切才放心下来,见女孩儿脸上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她叹了口气道:“好了,你可以睁眼了。” 那姑娘小心翼翼,好半晌才缓缓睁开眼。她看清眼前的女子,眉目清秀,面容妍丽,她愣了愣,忽然想起自己的脸,略带哭腔的说道:“我的脸会不会被毁掉啊?” 苏瑶也叹了口气,责备道:“你们这些孩子可真不省心,那月安草捣出来的对皮肤伤害性极强,今日若不是好心遇上我,你的脸怕是要留疤了。” “啊吓死我了。”姑娘转眼咬牙切齿道。“都怪那个杜天悦,给我看看不就好了,非不肯给我,险些害我毁容,回去我定要跟爹爹告状,让爹爹好生惩治她。” 苏瑶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是你非要看人家瓶子里的东西,结果被那瓶子伤了脸?” 第233章 能保命 “我就是看看,又不是非要,为什么不给我看啊,这富阳城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我只是看看,到时候让我爹爹给我弄就是了,非要掖着藏着才有问题。” 女孩儿嘟着嘴,显然还未曾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 苏瑶也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你爹爹是谁呀?” 姑娘打量苏瑶也跟打量什么怪物似的:“你不认识我?” 这时候小厮连忙上前在苏瑶也的耳畔道:“这位就是仲新会的掌上明珠,仲诗雅。” 苏瑶也眼皮子一跳,她倒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般运气,随便出来逛逛还遇上了仲家人。 “原来是仲家大小姐,我早有耳闻。只是我刚从外乡过来,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你呢。”苏瑶也笑意渐浓,她淡淡说道。 仲诗雅骄傲的扬了扬头,尽显小公主的脾性。 “有没有铜镜,我想看看我的脸。” 苏瑶也看向墨儿,墨儿连忙拿出药囊中备着的铜镜。 仲诗雅拿过来左右瞧了瞧,发现镜中自己的脸居然完好如初,就连方才的剧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忍不住赞叹:“姐姐的医术还真是高超,我原以为多少留下一些痕迹,没想到居然完全看不出来受过损伤。“ 苏瑶也低头笑了笑,谦虚道:“姐姐也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这家传的医术还算不错,今日仲小姐遇上我也是运气,不过仲小姐日后出门还是带几个人比较好,若是再遇上这样的状况,也不至于让自己受伤。“ 仲诗雅皱眉道:“可是我不喜欢我爹给我找的那些人,他们跟着我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好不自在。” “哦,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吗?对了,还没谢谢姐姐帮我,不如这样,前面有家茶馆的点心还不错,我请姐姐过去吃,咱们坐下聊。” 苏瑶也自然是愿意,不过她表面上还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样:“也好,反正我也是第一次逛富阳,不如就跟着你,你带我逛逛。” 说到这个仲诗雅顿时来了兴致:“好啊,那我就带姐姐游览一番,整个富阳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 这一日下来,苏瑶也才知道仲新会对这个女儿极好,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有的好东西在仲诗雅眼中也不过尔尔,所以她开始将逃离父亲的掌控作为一个新的乐趣,今日的她也是偷跑出来的。 从仲诗雅的口中,苏瑶也还知道,仲新会的的确确是从十几年前开始发达的,具体是怎么发迹的,仲诗雅是不知道的,但她只有一点,她有一个亲戚在京城,每年都会带回来好多奇珍异宝,还有大笔的银票给仲家,这也是仲家能一直在富阳呼风唤雨的主要来源。 如此说来仲家在京城的确有十分靠得住的关系,苏瑶也将这件事记下,打算晚上告诉祁川。 玩到夕阳西下,苏瑶也一行人正好将仲诗雅送到仲家的后门外。 仲诗雅一个人偷跑在外玩的时间也不短,这还是她第一次玩的这般开心,走的时候还忍不住拉着苏瑶也的手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以后我再去找你玩呀?” 苏瑶也温柔的摸摸仲诗雅的头道:“姐姐叫苏也,你要是想见姐姐,明日姐姐还在你带我去的那个茶楼等你好不好。” “好!那就一言为定。”仲诗雅的眼睛都是亮的,她已经开始期待明日的相见了。 晚上相见,苏瑶也将今日所见所闻都告知祁川,祁川也有些愕然:“居然让你撞见了仲家的大小姐,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苏瑶也笑盈盈道:“这事儿我在行,世子放心。” 祁川将苏瑶也的手握在掌心:“还是小心些,仲诗雅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清楚,但仲新会不是好人,我怕他知道后悔对你不利。” “我未曾告知真实身份,就算是仲诗雅与她父亲说起,这件事查明也还需要时间。”苏瑶也不是没有留心眼,她要接近仲诗雅,自然就做好会被知道的准备。 “万事小心。” 祁川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拦得住苏瑶也的,他能做的便是叮嘱苏瑶也,让她注意自己的安全。 次日,苏瑶也再去赴约,仲诗雅十分高兴,她带着苏瑶也去城郊逛了逛,那里有仲家的茶庄,仲诗雅带着苏瑶也进去,无一人阻拦也无一人出面接待,看来庄子里的人都很清楚他们的大小姐是个不喜欢有人在身旁的习性。 带了一日,仲诗雅觉得苏瑶也十分对自己的智取,她讨好的问道:“苏姐姐打算在这里留多久?我们富阳虽说不是什么大城镇,但我仲家在富阳却算得上富甲一方,若是苏姐姐愿意留下,我定会让我爹爹为苏姐姐做一番好的安置,这样我也能时刻见着苏姐姐了。” 苏瑶也闻言面露难色:“这恐怕是不行,我本就不是富阳人士,此番前来只是受人托人,等事情办完了就要回去。恐怕要让诗雅失望了。” 仲诗雅瘪了瘪嘴,面色有些委屈,不知也只是一瞬,她便抬起头道:“好啦,不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这几日有苏姐姐在身边,我已经过的很高兴了。不知苏姐姐想要什么报酬,只要你开口,我都能替你讨来。” 苏瑶也弯唇笑了笑,她伸手摸了摸仲诗雅的头:“姐姐不要什么报酬,这番遇到你也是人生际遇,只愿诗雅日后想起姐姐都是高兴之事。” 别看仲诗雅平日里娇蛮任性,正是因为她的身份,其实她的朋友并不多。今日得见苏瑶也,仲诗雅的心里的高兴的,她慢慢从身后拿出一个小荷包递到苏瑶也的手中:“既然苏姐姐什么都不求,这个东西送给你。” 苏瑶也不动神色的掂了掂,感觉里面应当是什么玉石之类的东西。 仲诗雅一脸认真的看向苏瑶也:“苏姐姐,这里面可是个好东西,你一定要留着,关键的时候可以救命。” 苏瑶也闻言一惊,连忙将东西塞回到仲诗雅的手中:“这般贵重的物件,姐姐可不能收,诗雅你自己留着,日后说不定有大用。” 仲诗雅一脸认真的推回来:“说送给姐姐,那就是姐姐的。这本是我爹给我的,可放了这么些年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再说我爹把我看得这样死,我能出什么事。倒是苏姐姐,你常年本走若是遇上什么事情,再不济也能把这块玉给当了换些盘缠,姐姐拿着,我心里也就舒坦了。” 苏瑶也听仲诗雅这么说,以为只是仲新会给仲诗雅一众物件中的一个,也就没放在心上。 眼瞧着夕阳西下,仲诗雅望着远处的天地交汇处,叹了口气道:“希望以后还能遇见苏姐姐。” “会的。”苏瑶也笑着说。 几人分开后,苏瑶也带着人回了县令府,恰好祁川也从外面回来,苏瑶也皱了皱眉,她闻到了一身酒气。 第234章 第二只玉佩 祁川也注意到苏瑶也神色间的变化,他将剩下的琐事交代给南风,自己转身去了盥洗室。 洗漱一番出来之后,苏瑶也见祁川神智清明,倒是十分意外。 “都是他人身上的酒气,我不曾饮酒。”不等苏瑶也开口,祁川便轻声解释道。 苏瑶也走近些,似是想要看清祁川眼底的清明是真的还是假的,好半晌她才呐呐道:“世子居然能不饮酒,难道那些人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世子?” 祁川忽然低头轻咳了两声,抬眼时眉目间尽是促狭:“祁国公府的世子前十年都蜗居国公府,腿脚不便,身体抱恙,这事情本就不是秘密,只要我愿意,我自然是可以说自己没有好完全,他们再逼酒,那就是他们的不是了。” 苏瑶也看中星辰璀璨,她笑得眉眼弯弯:“还是世子会想办法。” 祁川将人揽到自己的怀里,声音略带磁性的问:“阿也今日过的如何?” 苏瑶也想起今日从仲诗雅那里得来的东西,她从旁侧的木盒中拿出荷包:“今日仲家小姐给了我一样东西,说是日后说不定能保命。” 这样说来,祁川也来了兴致,他的目光落在荷包之上,苏瑶也将荷包里的玉慢慢拿出来。 油灯下二人的脸色俱是一怔。 “这这” 祁川更是直接拿过了苏瑶也手中的东西,对着光影细细看过:“是一样的。” 苏瑶也明白祁川话中的意思,这东西居然和苏瑶也从祁川的库房中拿出那块双兔玉佩一模一样。仲诗雅的手中怎么会有与祁国公府里一模一样的东西,仲家与祁川的母亲又有什么样的渊源。 一时间屋内二人心跳如擂鼓,谁都没有说话,但每个人心中的震惊之情如出一辙。 “世子,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苏瑶也缓缓转过头,将之前的事情细细说来。“县志中曾经提到,上官将军曾经带着人途径富阳,替这里的人解决了洪涝,如此说来,难道是那时候婆婆与仲家有过一些关联,亦或是认识一些人,亦或是受赠了一些物件?” 祁川摇摇头,神色略显失望。关于上官月的事情,他记得的本就不多,如今说起来,他甚至连自己母亲的容颜都有些模糊了,思及此,祁川的眼底全是自责。 苏瑶也见祁川这般反应,连忙劝慰道:“世子莫急,这件事日后有机会我们再继续查。对了,世子那边的公务可有进展?“ 说到这个,祁川才算是打起几分精神,他眸色偏冷:“仲新会是有备而来,他已经将自己留下的痕迹都抹去,如今我们即便是想要暗地里查访此事,都不会有什么结果。” 没有线索,自然不可能找到事实的真相。 “世子打算如何?” “虽然仲新会将水利工程里的其他人都打点好了,可那些亡者的亲人是拿再多的钱都换不回自己的亲人,如今我们也只能从他们那边下手,看还能不能找到几分蛛丝马迹。” 峰回路转。 “兴许会有结果的,眼下一月之期只过了十日,你还有大半的时间来查证此事,自古邪不压正,只要他们做过坏事总会留下证据。” 当天夜里,苏瑶也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到外面有人在喊祁川,她撑起身去看情况,发现祁川正在穿衣。 “世子?” “阿也,你继续睡,我要出去一趟,今日白天派出去的官差摸索到一些细节,需要我过去确认,我去去就回。” 祁川说完,快步朝着门外走去,走的时候还轻手轻脚的替苏瑶也关上了门。 等到早上苏瑶也起床的时候却没有瞧见祁川,她起身洗漱去了前厅,这会儿连赵青风都不在府中,前厅安静的有些诡异。 “南风呢,其他护卫呢?”苏瑶也不动神色的问墨儿。 墨儿也有些焦急,她皱着眉说道:“昨日半夜,世子似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带着府中的大半护卫一道出了府,今日天明之后,我见世子没有回来,便留下两人让其他人都去寻找世子的踪迹,只是那些人现在都没有回来。” 苏瑶也闻言心中咯噔一响:“赵大哥也是昨天半夜走的?” “是。” 不该是这样的,若是半夜出去追人,若是追到了,祁川定会在苏瑶也早起之时派人回来报平安,若是没有追到,那祁川就该亲自回来,无论怎么看都不该是现在这种状况。 “难道是出事了?”苏瑶也喃喃道。 墨儿面露难色,她不敢轻易开口,整个人都开始焦躁。 昨日刚与仲诗雅分手,没想到今日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苏瑶也想起玉佩,立马返身回了寝屋,将玉佩捏在掌心,直到这玉佩都被苏瑶也的体温染上一层温热,她才沉声道:“咱们亲自过去看看。” 无论前方刀山火海,苏瑶也总要直到祁川如今是何模样,才知道怎么施救,她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以前不是,如今自然也不是。 苏瑶也带着墨儿将将走到县令府的大门口,外面就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女人,女人一身华贵,姿容艳丽,身上的珠钗环佩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只见女人冲苏瑶也福了福身子,笑盈盈的说道:“想必这位就是世子夫人了。” 苏瑶也冷眼看向女人:“敢问您是?” “世子夫人未曾见过我也是正常,我乃仲老爷的夫人唐氏,说起来祁川今日也在我仲府做客,这不是想起夫人还一人在县令府呆着,特地命我过来迎您过去。” 苏瑶也能感受到墨儿扯着自己袖口的手收紧了几分。谁都知道祁川绝不可能派仲家人过来,这必定是一场鸿门宴。 苏瑶也不说话,唐氏便又往前走两步,她仍是笑着说:“世子呀,昨日半夜外出追逐贼人,总算是有了些眉目,今日一早就赶着与我夫君在府中研讨此事,也是分身乏术才特地派我过来请世子夫人,说起来这也是世子的一片心意。您想如今贼人现了身,若是稍有不慎,那贼人伤了夫人可如何是好,所以还请夫人同我们走一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保证夫人的安全。” 随着唐氏的话,唐氏身后七八个壮汉都上前了一步,这态度不言而喻,若是苏瑶也不听话,这些人定会一拥而上,结果早已注定。 “好,我随仲夫人过去。”苏瑶也难得露出几分笑意,只是笑意不及眼底,浮于表面。 不过唐氏并不在意这些,她见苏瑶也愿意走,满意的点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苏瑶也上门口的马车。 墨儿心中慌张,忍不住伸手猛地拽了一把苏瑶也的衣袖,冲她摇摇头,就在这时,苏瑶也身边的一名壮汉忽然欺身而上,还是苏瑶也反应快直接一个健步冲到墨儿的面前,那人的拳头距离苏瑶也的脸不过方寸距离,堪堪停下。 第235章 谜团重重 “哎哟哟,这是做什么,这可是世子夫人,快给夫人道歉。”唐氏语气虚伪的说着这些话。 那壮汉倒是真收了手,还冲苏瑶也拱了拱手:“对不住了。” 苏瑶也冷着脸将墨儿护在自己的身后,她沉声道:“仲夫人,难道这就是仲家的待客之道?” 唐氏迈着小碎步走到苏瑶也的面前,她伸出手照着壮汉的脸就是一巴掌,那巴掌声清脆,听的人心都忍不住颤了颤。 “世子夫人满意吗,若是不满意我继续便是。”唐氏脸上的笑意不曾隐去,只是看着越发的渗人。 “还是快走,别耽误了见世子。”苏瑶也将墨儿扯到自己的身边,让她先上了马车,这也是防止这些壮汉会再次对墨儿不利。今日这道险局非入不可,苏瑶也可不想自己身边的人再受伤。 马车里沉闷昏暗,唐氏坐在左侧闭目养神,苏瑶也坐在中间,墨儿坐在右侧,墨儿的忧虑全都写在脸上,她忍不住捏紧苏瑶也的手,不断对她投去担忧的目光。 苏瑶也则是无声的闭了闭眼,她在示意墨儿,既来之则安之。 若是仲新会真对祁川如何了,他大可以直接派人潜入县令府将自己解决了,可他没有这样做,想来还是说明自己有用武之地。 等马车到了地方,苏瑶也还是第一次来带仲家。唐氏在前面带路,几乎未曾与苏瑶也说过一句,只见她将苏瑶也带到一处屋子前,笑道:“还请世子夫人在此处稍作片刻,等世子那边忙完了,我再带您去见世子。” 明知道是软禁,苏瑶也自然不会搭理唐氏,她沉默的进了屋,四周打量了一番。 墨儿跟在身后焦急的询问:“苏姐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苏瑶也走到门边听了听,隐约还能听见外面有人的说话声,她能看清门外站着两个影子,想必这俩人就是安排来看住自己的。 苏瑶也从药囊中拿出一个空心竹签插入门缝中,她深吸一口气,再吹出去。 不过须臾,外面的人应声倒地。 墨儿见状面露喜色,她连忙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意料之中的看见守在门口的二人倒在地上。 “走,出去找世子。” 苏瑶也既然来了,自然是豁出去,今日她必定要找到祁川。 索性祁川被关的地方与苏瑶也并不远,她稍稍费了点周折就找到了祁川。 不光是祁川,就连那些护卫和南风都在屋中,苏瑶也在祁川的帮助下翻身入了屋,却见护卫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 “他们中了一种让人浑身发软的毒药,这仲新会胆子可真大,他自知事情败露无法解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设下圈套将我们全都擒住,今日恐有大难。”祁川沉声道。 苏瑶也稳了稳心神,从药囊中拿出自己制成的解毒丸,先是喂给南风,紧接着让南风分发给其他人。 “这药吃了,半个时辰之内就能解开你们的药性,眼下出去最重要,只要你们恢复了我们才好走。” 祁川紧紧抓住苏瑶也的胳膊:“阿也,你先走。仲新会将我们全都困在此处,定是有他的用意,你留在这里,定是危险。” 苏瑶也知道祁川是关心则乱,她无奈的笑了笑:“世子,你觉得仅凭我和墨儿如何能逃出仲新会设下的天罗地网?” 祁川一愣,继而握住苏瑶也手臂的力道更大了,他沉声道:“终是我大意了,才让大家走到如今地步,才让阿也陷入险境,是我的错。” “世子,现在不是追究这种事的事情,再则仲新会本就是有意为之,您也是防不胜防,眼下我们必须要尽快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屋外静悄悄的,屋内的人都在能气力的回复,苏瑶也表面上不动神色,实则牢牢捏了把汗,她不止自己逃出来的事情多久会被人发现,也不知护卫们到底还需要多久恢复,眼下他们只能赌了。 “走水了,走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人忽然喊了起来。 苏瑶也推开窗看去,却发现前面的院落燃起了滚滚浓烟。 苏瑶也心中一跳,她转头看去才发现祁川也正抬头看向这边,他必然也是注意到这番动静。 祁川沉声道:“仲府内烧起来了?” 南风已经恢复了大半,他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到门边,这才惊觉:“门框有油!” 祁川快步走过去,低头往外面一看,这才发现窗外不知何时被人堆满了枯草和火油,其意图不言而喻。 “难怪没人来寻我们,原来早就存了心思要将我们全都烧死在这里。”苏瑶也咬牙切齿的说。 这里少说也还十几人,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位朝廷命官,没想到仲新会这般大胆,居然连朝廷命官也敢下死手。 “不行,要快走,眼下风向正朝着我们,不出一刻,这火必定烧到我们的屋前。”南风撑着自己的身子,咬牙说道。 苏瑶也见状,连忙和祁川去扶坐在地上的护卫,等所有人都站起来,大家便开始逃命。 幸好苏瑶也的药已经发挥了作用,等护卫们恢复气力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后门,护卫用随身的刀剑将后门劈开,没想到外面还等着一批人。 只可惜到底还是仲新会失算了,虽然他想到了苏瑶也他们会逃,却没想到他们可以带着护卫一起逃,这些护卫还恢复了自己的能力,门外之人根本不是护卫的对手,这一战并不算太艰难。 等祁川和苏瑶也逃出去的时候,整个仲府都成了一片火海。 望着被火光映亮的半边天,祁川冷峻的面容又蒙上一层冰寒:“倒是我小瞧了他。” “世子,眼下我们当如何?” 赵青风还没有找到,县令府自然也是回不去,苏瑶也心中焦急,她抓着祁川衣物的手都颤了颤。 祁川却露出几分自信的神色:“既然大难不死,那就必有后福。昨夜见过的人我不会忘,昨夜听过的证词也早就书写成状纸,仲新会这厮是逃不掉了,至于赵兄” “赵大哥如何?” “阿也莫要担心,昨夜赵兄并未与我一道,后来我被擒住,在原地留了记号,兴许赵兄是躲起来了,等待出现的时机。” 苏瑶也听了这话,倒是放心几分:“那我们现在” “回京。” 祁川和苏瑶也回来的时候,他们的“死讯”已经传遍了京城,此事震惊朝野,无人不知。 也就是这样的夜晚,祁川入了宫。 宫中又是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皇帝得知有人谋害朝廷命怪,私吞拨款,还枉顾人命。他立马派了一支队伍下富阳暗中捉人。 紧接着朝堂上就有人得到了消息,既然有人说祁川诈死,此事另有隐情。 就在这时,后宫之中还有人给皇帝吹枕边风,说上官家狼子野心,祁川作为上官家的后人,恐怕也另有所图。 若不是后宫有人站出来,祁川都还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认识的那位贵人居然皇帝的妃子。 妃子,玉佩,仲家人的不明之财。 一切都像是一条看不见的线索,随着祁川这一趟富阳之行渐渐浮出水面。 这里面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和阴谋,上官月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仲诗雅手中的玉佩又是从何而来,一切的谜团似乎都在等着祁川这把陛下手中的刀一把切开,才能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