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剑之开局一座山寨》 第1章 你们敢惹李云龙 睁眼！ 眼前的景象让林锋懵了，野战医院雪白的病房不见了，紧密的手术器械和无影灯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木头和黄泥组成的老旧房屋：土炕，门栓，熏得发黑的糊窗纸…… 这，什么鬼地方？ 我不是正给战友们做手术吗？ 维和任务中有个战友受伤，作为主治医生的林锋正给战友取大腿的弹片，怎么莫名出现在这地方？ 一番观察认定不是做梦，难道……穿越了？ 发愣间，内室那面脏兮兮的棉门帘被挑开了，进门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手上还端着个热气腾腾的粗碗：“大爷，您醒了啊？老孙头给炒了油茶，您赶紧喝一碗！昨个儿那顿酒可真够劲儿的……” 他不说还好，这话一出林锋觉得胃部火烧火燎，作为一名军医他明白这是过度饮酒引起的胃部不适。 油茶？ 这东西他倒是熟悉的很，是老家山西特有的一种食物：主料是面粉，加上花生、芝麻等物用油炒制而成。吃的时候用滚水化开，倒是一道极养胃的美食，用来缓解酒后不适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这人对自己的称呼着实有点奇怪——“我”是哪里的大爷？ 林锋伸手接过，碗里的油茶有点烫。他小口小口喝着，就听对方继续说道：“嘿嘿大爷，那位八路军的孔团长喝酒也是挺厉害的！不过这顿酒喝了，以后咱也是八路了？以后小的是不是该叫大爷‘队长’了？” 听罢，林锋过电似得打了个哆嗦！ 什么？ 八路军，孔团长……还有什么队长？ 脑袋突然一阵刺痛，记忆瞬间激活：他，黑云寨老大，谢宝庆！ 这里是《亮剑》世界！ 妈呀，穿谁不好他居然穿了这家伙——他是山西的土匪头头，靠着打家劫舍一手创建了家业黑云寨。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黑云寨前脚被八路军收编为孔捷的新二团独立大队，后脚就因为二当家山猫子劫杀了魏和尚，被李云龙铲平了……他本人则是做了滑冰王子跑得无影无踪。 从此消失在《亮剑》的剧情里，天知道失去地盘的土匪头子过得多凄惨。 “跟孔捷喝酒……如此说来，八路收编我们了？”时间线对上的同时，林锋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一拍大腿从火炕头跳起来，“山猫子呢？快给老子把他叫来！” 按照发展剧情，魏和尚给师部送一封重要信件，路上先是伏击了鬼子，然后遇上了二当家山猫子。 往日里黑云寨的习惯，他们沿途打劫客商，鬼子，甚至抢过晋绥军楚云飞的补给队，却从来没动过八路。 这次之所以坏规矩，是山猫子他们听说要被收编，除了不服气之外，更怕将来加入八路纪律太严捞不到油水。 要不是山猫子动了魏和尚，他李云龙才懒得搭理黑云寨——除了孔捷的面子，这谢宝庆还抢过晋绥军，算曲线帮过他的忙。 “二……二当家？”这男人叫三秃子，算自己的心腹，见他突然如此焦急竟是吓了一大跳，“一大早带着几个弟兄出，出，出去了！说是趁着八路还没来什么政委指导员的，赶紧再干他几票，给弟兄们攒点大烟和女人钱！” “靠！谁他妈让他去的？” 林锋抓狂了，急忙抓过床头破旧的羊皮袄子，连皮靴都来不及蹬上，疯了似的往外跑，“快，快找！” “大爷，您这是咋了？”三秃子懵了，“二爷也是给咱兄弟着想！” 哪有工夫跟他扯明白？ 还二爷，根本就是个二货不长眼，动了魏和尚全黑云寨都要陪葬！ 林锋循着原主的记忆，带着三秃子和几个手下，飞也似得往他们平常埋伏的那据点去。 不比21世纪有机械开道，水泥铺地……本就地势险要的太行山脉道路崎岖，再加上刚进腊月连着下了几场雪，土路上面一层一层都是冰。 脚下的皮马靴是之前抢楚云飞的补给大队得来的，饶是如此，林锋还是连着摔了两跤。 心里刚骂了句这老东西真不中用，林锋就听到一声枪响自很远的山谷处传来。 “大爷，这是哪儿干起来了？”紧跟过来的三秃子等人一脸愕然。 很快更多的枪声传来，不光是三八大盖的声响，中间还伴随着歪把子突突的脆响——是那魏和尚已跟遭遇的鬼子小队接上了火，不出意外这小子马上就领盒饭。 想到这里林锋哪儿敢耽误，带着人一路往山腰上的伏击点狂跑，还没靠近过去，就听到有个男人粗声大气地叫嚣：“……俺这口袋里还有几块大洋，想要都给你们，何必舞刀弄枪呢！” 听到这句熟悉的台词，林锋脸一黑就往上冲——然而就算拼尽了全力，这副身体到底也四十出头了，动作还是慢了几拍，和尚眨眼间就灭了几个企图抢钱的手下。 “别开枪！”眼看三猫子对着和尚背影抬起了驳壳枪，林锋冲上去就大吼一声。 呯！ 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还是倒下了。 “大哥？”见着突然气喘吁吁跑出来的老大，一脸震惊的三猫子扶了扶头上的狐皮帽，“你咋来了？” 林锋哪里顾得上回答，一拍大腿赶紧往魏和尚倒下的位置去——子弹自后心入，就这短短一两分钟，鲜血迅速染红了地面。 “妈的，一口气伤了咱们这么多弟兄！”从后面赶过来的三猫子环视四下死尸，气得要给和尚补枪。 “我的兄弟，你可闯大祸了！”林锋赶紧拦住，“不认这身皮吗？这小子是八路军独立团的……李云龙的人！” “什么，李云龙！？” 众人大惊失色。 整个晋绥区哪个不知道他李云龙的大名？ 县里悬赏十万大洋，连太君们都怵头的人物，他们哪个不想活了敢惹！？ 三猫子吓得腿都软了：“大……大哥！这可咋整啊？” “咋整？等死呗！”林锋脸发白。 “大爷，咱不如把这光头撂沟里得了！这荒郊野岭的，哪个知道是咱干的？”到底是三秃子反应快，立马建议着。 “对对，快点的，你们几个赶紧把这瘟货扔沟里！这兵荒马乱的，就不信他李云龙能知道是咱干的！”山猫子顿时有了主心骨，张牙舞爪地招呼手下把和尚扔山沟里去。 “滚蛋！”林锋怒了，“这他妈是人干的事？” 言罢，伸手查看一番这魏和尚的伤势。 凝望那枪伤蹙眉，林锋最终抬眼回视众人惴惴的眼神：“快，给老子抬回山寨去！” “人，还有救！” 第2章 随身手术室 “大爷，这人都成这样了，哪儿还有的救？”看着土炕上面色灰白全身是血的魏和尚，三秃子如若惊弓之鸟，“趁着还没传出去，还是把这光头扔后山去？死在咱这寨子里，他李云龙能放过咱？” 虽然并不清楚魏和尚的身份，但到底那位“八路军李团长”的威名赫赫。 三秃子虽听了林锋的命令拿来了绷带，各种伤药，还有高度白酒什么的，嘴里还是叨叨个没完：“郎中都在县里，这会儿去请没半晌午的根本回不来！” “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得没完没了？”林锋给他念的心烦意乱，“给老子滚出去，烧壶开水然后把门守着！” “是是是……”三秃子再不敢吭气，回身赶紧退了出去，只是脸上那表情分明告诉林锋：人都没救了非要抬回来，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身为军医，林锋倒还真不敢肯定这魏和尚有救。 记得看电视剧的时候，三猫子对他后心放冷枪，第一枪似乎并未击中要害，倒地的和尚虽然口吐鲜血，却还能动； 若不是那个二货上来又补了两枪，也许还不至于死……刚才他检查伤势的时候也印证了这一点，呼吸没有停，心跳虽弱却一直保持着跳动，可见他生命力之旺盛。 “小子，今儿遇上我算你运气。” 记得看《亮剑》电视剧的时候，林锋最喜欢的人物就是直来直去的魏和尚；他被暗算了还给马六砍了脑袋挂起来，林锋当时差点砸了电视机。 现在穿越了过来，还有机会救他，林锋怎能不努把力？ 抓过剪子打算豁开和尚破破烂烂的军装，林锋却发现这土匪窝的破剪子根本不能用，使了半天劲手都磨白了，粗布军装愣是连毛边都没有。 “这他妈……”林锋不由骂了句。 不由想起穿越前的最后记忆是在手术室，里面很多21世纪现代的医学器械个个好用，这年代的破烂玩意哪能比得上？ 正想着手术室里的手术剪，他忽觉得手中有些异样。 低头顿时愣住了……这不是他的手术剪吗！？ 穿越已是不可思议，怎么还能把手术室里的器械带过来？ 难道，穿越之后还“随身”携带了一个手术室？ 赶紧凝神闭眼，明亮的手术室似乎就在脑海深处，所有东西都可触及手中，带到这年代来！ 不仅如此，土匪窝的剪子也跟着自己一块进入手术室的独立空间——看来以后还可以把这里利用起来。 太好了魏和尚！有了这随身空间，你可有救了！ 林锋麻利地剪开他的军装，一股鲜血立时窜了出来，他默默念叨了一句止血钳，不出意外的是，他要的东西立刻出现在手中，就像是有个最尽职的助手在给他递工具一般。 有了这些工具，手术自然顺利进行：剪开被弹头命中并烧伤的伤口，林锋下了两个止血钳控制失血，随后正将镊子深入伤口取弹片时，应该是触动了伤者的痛处，原本趴伏在土炕上的魏和尚身子陡然一抖，幽幽地醒了过来。 “你，谁！” 声音随是虚弱，和尚的口气依旧透着股勇夫的气势。 “兄弟，你中弹了。”林锋手上动作不停，迅速将弹片拽了出来给他看，“趴着只管别动，我给你麻溜的治好。” 和尚微微一怔：“多谢这位大哥！我魏大勇此生定当……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魏和尚颤抖着失去了意识。 低头继续给他上药缝合伤口，林锋正松了口气心说这小命大概是保住了，三秃子又大呼小叫着冲了进来。 “大爷！” 伤口不仅还没彻底缝合，土炕上还摆着几样现代工具，给他瞧着岂不生疑？ 林锋冒火道：“谁让你进来的！” 三秃子顾不得许多，满脸慌张道：“大爷不好了，山口的弟兄回报，有兵朝咱山寨来了！” “什么，兵？”林锋微惊。 不对啊！ 照着原剧情，是山猫子劫杀了魏和尚，为了给弟兄报仇和泄愤，将他的脑袋砍了挂在黑云寨必经之路的大树上，李云龙才知道对心腹下手的人是黑云寨。 如今他们秘密将和尚带回寨子，他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云龙兄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一听那匪气十足的李团长带着兵来了，林锋赶紧加快了动作，三下五除二将伤口缝好并塞好止血棉：“真不愧是李云龙，动作就是快啊！” “不是他李云龙……”三秃子赶紧补充道，“弟兄们说，挑着膏药旗，应该是小鬼子！” 林锋差点给这大喘气摔个跟头：“就不能一气儿说完，小鬼子怎么来了！” 对了。 去给师部送信的和尚伏击了数个小鬼子，怕是将他们一路引到了他的山寨——不是现代神剧里渲染的废柴，真正的日军不管是武器装备还是战斗力，都是相当恐怖的存在。 林锋哪敢怠慢，先是拖过棉被给和尚盖上，赶忙大跨步着出门。 鬼子的到来，让整个寨子都乱了。 平日里，他们倒也劫过鬼子，不过大抵是趁着深夜伏击过路的小型运输队，抢点吃用武器什么的，正儿八经的作战分队，他们还是能避着就避着。 “大哥，小鬼子已是过了甜水沟，直奔咱这儿来了！”山寨的三当家张铁拴跑上来报告。 “八成是县城出来扫荡的鬼子，瞅着有多少人？”虽不至于惊慌，林锋总要摸清彼此实力对比的状况。 “看着人不少哩，大概五六十！”张铁拴回答。 五六十……岂不是整编的小队？ 记得在军医大学过些军事常识，侵华战争时期的日军小队一般由54人组成，除了步枪、手枪之外，还配备机枪和掷弹筒——其实力绝不容小觑！ 单拼这拨小鬼子，铁被打个全军覆没。 四下瞅了一圈没看着二当家山猫子，林锋拧眉道：“老二哪儿去了？” 三秃子赶紧回报：“二爷一听打了李云龙的人，吓得从后山跑了；让小的跟您说一声，他躲几天再回来！” 他妈的这个怂包，小鬼子还没来就跑了……你他妈有胆子打人，有本事别跑啊！ 林锋眼睛快速转了转，对着身后一个矮个少年道：“耗子，你赶紧的从后山的小道下山，给槐子坡的孔团长送信儿去！就说有一支鬼子小队照咱山寨来了，请他火速救援！” 八路军刚刚收编了他的山寨为孔捷的新二团独立大队，于情于理孔团长都会飞速来救。 “好嘞，大爷！” 这小子是全山寨跑得最快的人，大概算过时间，他们顶上一两个钟头，就能跟孔捷一道包这群鬼子的肉馅饺子。 “快，都给老子抄家伙！”林锋从腰上拽出驳壳枪大喊道，“冤家上门了，得好好招待着啊！” 第3章 击退鬼子 林锋带着几个弟兄顺着木梯登登窜上山寨的墙头，有一说一这谢宝庆年纪虽不小了，到底是当土匪的，视力就是好。 寒冬腊月的又是下了几场雪，再加上太行山本就植被稀疏，苍茫山野视线一览无余——遥遥就见蜿蜒山道上有一队兵在行进。 土黄色的军服，白色的膏药旗……妈的，果真是小鬼子！ 林锋面容一沉：他猜得不错，果真是呈战斗序列的小队……光从人数和那些武器配制就能看出来。 不过他记得，魏和尚伏击这队鬼子的时候，似乎干掉了他们持军刀指挥的队长还有一个机枪手。 小鬼子报复心向来很重，看来是副队长引着这票人一路追过来了。 眉头紧蹙，招呼拿着武器的弟兄们纷纷站上墙头：汉阳造，三八式……没想到黑云寨还不算穷，居然还抬出了两挺九六式轻机枪。 “弟兄们，不急着动手！”林锋对着左右下令，“小鬼子多疑又惜命，咱只要不先动手，这群不知虚实的鬼子，就不敢动！” 随后招呼左右弄些钢盔破棉衣什么的支楞在墙头，然后一个个先蹲下做出副“空城计”的架势，他自己则是从那圆木寨门的缝隙里观察着。 果然，气势汹汹杀过来的小鬼子虽在寨子门口排兵布阵，却并没有杀上来的意思——掷弹筒排了一溜，看着倒挺吓人，却好似一个个虚张声势的哑巴。 稳若老狗的林锋手握着驳壳枪，冷汗却开始往下淌了：这孔二愣子到底啥时候来？ 小鬼子虽是惜命，如此冰天雪地却能减耗他们的耐心……眼瞅那鬼子头头搓耳朵跺脚，最终按捺不住抽出腰间的菊花军刀大喝一声：“开火！” “突突突突！” 就见几个掷弹筒喷出一股白烟，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曲线嗖嗖砸向寨门和墙头，冲天而起的火光几乎瞬间吞噬整个山寨。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 大骂一声林锋抢过三秃子手上的三八式，趁着小鬼子的射击空档猛地一抬头。 他的目标是那个手持菊花军刀的鬼子头头，枪线对准的瞬间他狠狠扣下扳机——呯！ 弹头直接贯穿了那鬼子的眉心，鲜血混合着碎肉溅了旁边两个鬼子满身满脸……此举虽是解气，可也最大程度地激怒了对方。 轻机枪的枪头顿时转了个方向，突突地拉出一排子弹。尽管使用的子弹和三八式步枪无二，但杀伤力却远比步枪强大，圆木捆扎而成的寨墙几乎不管作用，几个站在墙头射击的弟兄顿时倒下了。 林锋反应倒比他们迅速，枪口一转时他猛地抱头蹲下，可炸裂起的碎木崩了一身。力道之大，害他差点从高处摔落。 “三秃子！” 这才发现浑身是血的心腹中了弹，怎么叫都不应。 掷弹筒又是一轮疯狂开火，轰得众人前拥后倒，有一枚还在林锋身后降落，霎时间火光炸起，气旋揪飞了他头上的黑狐帽子……待林锋再回过神时耳朵嗡嗡直响，眼前给炸得乱跑的弟兄身影恍惚，老半天才咳出一口带血的黏痰。 鬼子已冲上来了。 完蛋。 土匪真是土匪，打家劫舍还成；跟正规军，特别是小鬼子交手，实力悬殊实在太大。 眼看这些一打就成了毫无战斗素养可说的热锅蚂蚁，林锋抓过手边的三八式步枪，想撑着身体站起……没想到连着努力了三次都失败了：谢宝庆你这老东西，果真是个废柴啊！ 刚穿越就要给鬼子弄死吗？ 摸了摸腰上还有一枚鬼子的香瓜手雷，林锋咬紧后牙，草，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拉几个当垫背。 “弟兄们，跟小鬼子拼了！” 眼底充盈着气血狂吼着四下，林锋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冲锋号声。 “八路军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心底竟是涌起股求生的渴望。 林锋更是全身都灌注力量，撑起身子再次爬上墙头，抓过那挺九六式狠狠扫射。 老大如此拼命，手下们自然更受鼓舞，纷纷跟上来一块射击。 给夹击的鬼子腹背受敌，况且来的这波八路战斗力猛得吓人，带头的是个凶气十足的男人，嗓门如若洪钟般大吼大叫，在他身后跟着两个壮汉更是不要命，面对鬼子腰都不带弯的玩命往上冲，手上红缨大刀一刀一个，鲜血乱飞。 好家伙，孔捷的新二团这么凶猛的吗？嘿嘿，看来这大腿没抱错啊！ 林锋一面感叹，一面指挥手下照死里打，不多会儿战斗就结束了，一个鬼子活口都没留下，血染红了山寨前的一大片空地。 既是友军到来林锋哪儿有不欢迎的道理？ 林锋先是指挥弟兄们收敛尸首抬伤员下去，然后赶忙冲下墙头指挥众人开寨门迎接孔团长，然而就在他兴冲冲迎上去时，心里却猛地咯噔了一下：这……这大脑袋粗嗓门，不是李云龙是谁！？ 想起魏和尚还气若游丝地躺在他的山寨，林锋顿时有点肝颤，却还是满脸堆笑：“李团长！” “呸你个谢宝庆，老子真想一枪崩了你！”李云龙二话不说抬手就扇过来。 到底是在21世纪现打军队里训练过的军医，林锋的反应速度极快，下意识地抬手一把就抓住了李云龙的腕子。 对方应该是没想到面前这脏兮兮的老土匪居然能拦住自己的出手，李云龙怔了一怔。 林锋见了，赶紧笑得又浓了些：“李团长，您这是何意？在下也是八路军的一员了……咱是兄弟部队啊！” “放屁！谁他妈跟你是兄弟部队？”李云龙狠狠甩开林锋的手臂，指着他鼻子就骂，“和尚呢？他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老子要你黑云寨上下赔命！” 林锋懵了，云龙兄还真有千里眼顺风耳啊，嗅着味就找他的黑云寨了？ “李团长，魏爷确实在我黑云寨……不过，你要听在下解释啊！”林锋眼睛快速转了几转——反正山猫子跑了，这帮子追和尚的小鬼子也给杀得一个不剩，干脆让鬼子背黑锅就是！ “李团长，魏爷是给小鬼子伤了，是在下将他救回来的。”林锋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您不信的话，在下这便带您去看。” 李云龙明显一怔，此刻林锋听到远处有数不清的脚步声在靠近，与此同时还有个中气十足的嗓门大吼：“老李，老李！” 第4章 抢装备 眼瞅着八路军战士们由一个男人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小跑来，李云龙没好气地说道：“好你个孔二愣子，这会儿跑来捡什么现成便宜！” “哎，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歹？”孔捷身后还跟着黑云寨的耗子，“听着独立团跟鬼子交上了火，我不过来看看……万一你这鬼头鬼脑的，给掷弹筒打成夜壶，我跟旅长怎么交代？” 眼睛往林锋这里瞟，仿佛是在用电视剧里那句经典台词质问他——“你小子惹李云龙这混蛋干什么”？ 李云龙斜睨着对方：“你是怕你的大队长出事了？我们独立团可不差这点队伍……” 这话说的，一口气得罪俩。 林锋摇头笑笑，却还是说着：“两位团长，山里风大，还是请里面上座，我叫人暖上两杯热酒弄点小菜，咱们边喝边说。” “喝什么喝！谁有闲心喝你这口酒？” 李云龙满心记挂着和尚，嚷嚷着现在就要去看，连孔捷也拗不过他，林锋只有赶紧前面带路。 一进门几人立刻就看到土炕上昏迷不醒的和尚，李云龙急得眼睛都圆了，虽怕惊着心腹没粗声嚷嚷起来，林锋也听出他呼吸变得沉重。 “和尚？”终是没按捺住，他拔腿冲了上去。 掀起了他的被角，李云龙眼睛落到那处置得当的伤口之上，很快松了口气。 林锋知道，此人过草地前就参加队伍了，就算不是医务兵……常年的征战生涯也是见惯了伤兵，他自然看得出“土匪们”这是用心医治了。 这下总该信了？ 林锋撩起眼皮瞥向李云龙，表情虽是缓和了些，却隐约可见几分尴尬。 他知道，云龙兄是个好面子的人，刚才进门因为和尚把“谢宝庆”骂了个底儿朝天；听说是小鬼子干的，全然是一场误会，现在又看到被他训斥的土匪头头如此用心待他的心腹，当着老战友孔捷肯定有点挂不住。 “我就说，已是我新二团的队伍，哪儿能干自己人打自己人呢的事？”孔捷赶紧说着。 林锋却眼珠一转：“都怪小鬼子，我和李团长一场误会罢了！” 见李云龙转脸过来，林锋继续说道：“两位团长，咱都站屋里干嘴聊天也不是回事……屋头还有点冷，我让后生们给土炕再加点灶火照顾着，让魏爷这几日便在我这里将养，咱到前敞厅里喝点酒热热身子！” 李云龙一听便也借坡下驴，点了点头由林锋引着往前厅去。 正是打小日本子吃紧的年代，别说就谢宝庆这样有组织有武器的战斗力，就是来参军的小后生，八路军都是热烈欢迎……况且收编指令是上头的意思，中间还有孔捷的颜面，再加上转危为安的和尚，李云龙自然要给几分面子的。 酒过三巡李云龙倒也不那么端着了，一番交谈林锋才是知道和尚骑的那匹马，枪一响就跑了。 但老马识途，直接就跑回了独立团，李云龙就知道和尚出事了——沿途一搜听巡逻的士兵说黑云寨附近有过枪响，他一对和尚出发的时间，差不多也是在黑云寨附近，便火冒三丈地奔这儿来要人了。 林锋一听，端起酒杯笑道：“如此说来，若不是因为魏爷，小鬼子方才是吃定我们了！李团长，谢宝庆多谢您救命之恩！” 李云龙倒还没说话，一旁的孔捷不乐意了：“你这小子，光谢他了，怎么不谢我？” “谢你干什么？”李云龙脸上已泛起了红光，调侃这帮子老战友可是他最大的爱好之一，“就你那小短腿，上山还不如小鬼子跑得快，等你过来小鬼子怕是人都杀过五六遍了。” 孔捷给他一通抢白脸都黑了：“说话要凭良心，我怎么就比小鬼子慢了！” 两人你来我往又开始抬杠，林锋起身要劝两句，就见李云龙身后那精壮汉子走了过来，自顾自满上一杯端起：“谢寨主，我段鹏多谢您救了和尚一命！以后您有用的着我段鹏的地方，您只管言语就是！” 一听是段鹏，林锋马上回身跟他碰杯：“都是跟鬼子玩命的铮铮好汉，我谢宝庆向来敬重！”这家伙跟和尚可是过命的交情。 孔捷虽没打断他俩，但两人一杯进肚还是说道：“谢寨主以后就是咱队伍里的人了。是我新二团独立大队的队长……只是以后这什么寨主啊，好汉之类的称呼咱就免了，都是革命同志嘛！” 李云龙不置可否：“整起思想工作跟我那政委有的一比了，虚的整完了，可给我点实的？” “什么实的，你是说外头那些小鬼子的枪械？”孔捷一听这话放下酒杯，“我说老李，独立大队刚成立，你不让着点？我看都给老谢就是了！” 这话一出，林锋不禁暗想，这孔捷看着是个愣头青，倒也有精明的一面。独立大队现在归他麾下，小鬼子的装备给了他不等于壮大新二团的势力吗？ “这点东西我还不至于跟老谢抢，咱老李不是那小气人！”李云龙来劲了，“前些日子独立大队不是劫了楚云飞两车装备……你当着老丁的面说了，都给独立团拉走。” 怪不得总说这李云龙精明得就像晋商一样，满肚子都在打算盘珠子。 林锋心道这可不能还给他，他的独立大队远比独立团、新二团更需要统一的武器装备。 刚才跟小鬼子干仗他就看出来了，山寨看着是武器齐备，其实活脱一万国造：从汉阳造，边区造，小鬼子的，甚至还有早几年东北沈阳（奉天）兵工厂的99式步枪……乱七八糟的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这样的武器配比能让军需官骂娘不说，关键是几轮攻击下来战斗力就没有了。 孔捷不干了：“你不是刚说不是小气人，怎么就盯着那辆车装备不放？” 李云龙拍桌子道：“他这独立大队一共才几个人，要那么多枪做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正是抗日时期，多少有志之士加入？”孔捷说着，“就不兴独立大队征兵吗？” “那成！十天之内，谢队长能征齐300人马，我这当前辈的也不能抢着不是？”李云龙眼睛一转，“要是没那么多人，那就别占着茅坑不拉shi，都给我独立团！” 不等孔捷回答，林锋立马一口应下来：“成！就依李团长的意思！” 话都说完了，孔捷现在再说什么都没用，只得任由两人击掌打赌。 又是吃了几杯，山区的冬日天黑得早，李云龙带着队伍先是回去了。 第5章 逃走的乡民 眼见李云龙离去，孔捷当下就急了：“你跟他打这个赌做什么？先拖着不给他，待拖上些时日，总能匀一部分给你。” 匀一部分？ 记得当初看电视剧，因为这批装备，李云龙和楚云飞之间明争暗斗，让林锋印象极为深刻。 以他对楚云飞的了解，他才是李云龙嘴巴里说的“不是小气人”；连他都惦记的东西，恐怕是很丰厚的……所以，林锋是想独吞这批装备。 “团长，您刚才也都听见了……李团长可是说了，待我征齐人马就把这批装备让出来了。”林锋心里颇有点摩拳擦掌之意，“十天三百人，倒也不是难事。” 孔捷白了他一眼：“口气倒不小！行，反正话都出口了，总不能收回来……到时候征兵不齐，别说匀一点给你，你连一条枪都捞不着！我实话告诉你，这批物资我本来跟旅长已经打过招呼了，你是准备全便宜了他李云龙吗？” 这人脾气也不是很好，从他要剁两根手指还李云龙这事就能看出来；要不是看在他刚加入队伍，只怕因为擅自决定打赌这事已经大骂他一通了。 好言好语将他送出山寨，林锋搓了搓下巴。 孔捷对谢宝庆有知遇之恩，而且之前抢了楚云飞的装备，还是孔捷从中斡旋，358团才没上山剿他的黑云寨。 谢宝庆土匪出身，说白了跟水浒传里被招安的宋江等人没什么两样，他想在根据地站稳脚跟，从孔捷和李云龙两人入手是最简单直接的事情。 略是想了一想，他叫来三当家张铁拴——问过情况，今儿小鬼子攻山寨他损失了二十多个弟兄，还有十来个重伤的都拉下去养着了，这里头就包括三秃子。 虽然李云龙和孔捷把“打扫战场”这活给他了，但山寨的弹药流水似得打出去不少，一对账本林锋直接想骂人了：这群败家子！就这么着浪费出去了……怪不得总是说什么大炮一响黄金万两，黑云寨除了要征兵，创收也是第一位的。 明年一开春后山有一片荒地可以种庄稼，后院有几间空房可以收拾出来做猪圈…… “带我去看看那些装备。”林锋啪地一下合上账本，叫张铁拴带着他去看看之前从楚云飞手里抢来的有什么东西。 踱步去了库房，除了山寨的些米面油，随后……他眉毛一跳，心中狂抖！ 怪不得李楚二人，连带孔捷在内都惦记这批物资，好家伙的，这可不是小数啊！ 一口口木板箱里躺着崭新的汉阳造步枪，手榴弹，子弹……除此之外，还有四挺马克沁，仿制的美国勃朗宁1917式机关枪，仿德国毛瑟自来德手枪，也就是赫赫有名的驳壳枪。 另外还有两门75式山炮、炮弹，各种土攻用的各种炸药雷管等等…… 我的老天，都说山西的阎老西打仗不咋地但富是真的富得流油，他可算真正意义地理解这句评价是怎么来的了。 这批装备说什么都不能便宜他李云龙啊！ 征兵！ 从明天他就让张铁拴带着人下山去村里征兵去，给多少军饷都无所谓！这批东西他是要定了。 ………… 次日一早，林锋再三叮嘱过张铁拴，让他把他独立大队参加抗日队伍，还有每月发两块大洋的军饷，以及再也不会祸祸乡民等等意思传达到，就让他带着人去附近的几个村子去了。 别看这张铁拴看着有些木讷，但林锋观察过了，办事还真算得上牢靠……两块大洋啊，这兵荒马乱的去哪儿找这么好的营生，而且还能混口饭吃，乡民们一听这好消息还不把他山寨的大门挤破了。 嘿嘿不好意思了云龙兄，那批装备我可就全笑纳了。 一面想着，一面去巡视那些受了伤的弟兄。 三秃子给炸了脸，原本光溜溜的脑袋现在成了雨打沙滩万点坑，还有些更是炸伤胳膊腿的，伤了眼睛的……林锋一一安排着好生照顾，然后去看在山寨里将养的和尚。 本来李云龙是要带他回独立团的，可南上庄的鬼子出动扫荡，他的部队需要换防，暂时还没有安顿下来，只能把他暂时安置在这里。 真不愧是常年习武的，身体素质就是强，昨个看着还血肉模糊的伤口，今天看着便有了好转。 悄悄把藏好的医疗器械放回随身空间，又从里面拿了一些消炎药出来，化了水叫手下喂他喝下。 慢慢地就能好起来了，林锋满意地点了点头，能把他救了林锋心里喜滋滋的，毕竟当初看亮剑，让阴了的和尚真是他的意难平。 “大哥，大哥！” 正在敞厅里喝热茶，就听到张铁拴的大喊，林锋不由诧异：这么快就回来了？难不成乡民如此踊跃，已经是迫不及待加入他的独立大队了吗？ 不过随着手下靠近林锋隐隐觉得不对头：看他这表情……可不大像“踊跃”的样子。 “这么快就回来了？”林锋拧眉，“怎么，是不是想参加的人不多？” 张铁拴咬了咬后牙根：“不是不多……是根本就没有！” “啥！”林锋差点跳起来，“一个都没有！怎么会？咱开得条件还嫌少吗？两身军装，吃住都包，一个月两块大洋——这买国军都不差？” “别提了！”张铁拴脸冻得乌青，端碗大口大口喝热茶，“我带着人下山，先去的郝家沟……咱还没敲锣打鼓嚷嚷老少爷们过来，村口站着个傻子，对着村里叫了一嗓子什么‘土匪来了’！村里一口气跑没影了，我在后面撵都撵不上，旁边的李家沟也是！” 林锋瞠目结舌：“什么土匪来了……咱是八路！” 等会儿。 他这话刚说完就后悔了——是啊，八路军收编黑云寨才几天啊！而从前，黑云寨不就是土匪窝吗？ 林锋眯了眯眼：这谢宝庆也是穷苦人出身，从小被恶霸欺凌，所以落草为寇时候立过规矩：谁都可以抢，但不能抢穷人。 可即便如此，似乎当年跟张大善人结仇，把人家全家都杀了，作为土匪他也是凶名在外——他的手下们突然带着人进村，本就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再加上村民们本就不知缘故，当然吓得都跑了。 第6章 改头换面 林锋无语。 他还真没想过会遇上这种事，以为打着八路军的旗号出去征兵，再开出点丰厚的条件，在这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这样的好事村民们还不前仆后继了？ 可他却忘了——黑云寨的前身，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就算没抢过穷人，杀人越货这种事绝对没少干，而且…… 林锋把眼光转向张铁拴，这小子戴着个灰毛皮的帽子，身上的羔羊袄子脏兮兮的……再加上这副满脸大胡子的尊荣，活脱个悍匪！ 林锋从虎皮椅上站起，挠着下巴在他这几个弟兄身边绕了几圈，脸上突然露出了几分笑容：“得嘞，我有主意了！” 既然都是八路军了，为什么不能打着八路旗号呢？ ………… 叫手下牵毛驴去后山拉了水，林锋叫上张铁拴一块洗澡。 这小子懵了：“大哥，这不年不节的，洗什么澡啊？” 不比条件便利的现代，太行山区又是极度缺水的地区。别说洗澡了，平常人和牲口的饮用水都困难。有段子说，缺水的地区人们一辈子就洗三次澡……虽然真实情况不至于这么夸张，但此地生活的人确实没有洗澡的习惯。 “让你洗个澡又不是要你下油锅，怎么话这么多？”林锋白了他一眼，“走走走，记得把上回跟小日本子抢的那些东洋香皂也拿过来！” 无奈跟在后面的张铁拴嘟囔了句：“这意思还准备大洗特洗的么……” 懒得多说什么，林锋叫人把澡盆热水什么的准备好——不比21世纪现代化的设施，这年代洗澡除了河里就是澡盆了。 大约有日子没用了，桶子有点漏水，不过倒不碍着正常使用。 用着鬼子香皂洗下一桶黄泥水来，林锋从随身空间里把剪子刮刀什么的都拿出来了。 先是对着镜子把一头乱毛剃成最简单的平头，然后林锋沾着香皂沫把满脸的胡子也刮了个一干二净。 没想到一番收拾看上去年轻了不少……搞半天这家伙其实还没李云龙大，他先入为主地以为谢寨主都快入土的人了。 “大哥，你要干甚！” 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剃头刮胡子，张铁拴还没明白过来干什么，就给林锋也按着坐下，然后也给他把胡子刮了头发剃了。 “不干甚，换身干净衣裳，咱去槐子坡找孔团长。” 林锋做事向来干脆，没二话他俩骑着马直奔孔捷去了。 到了团部值守的八路军战士竟不认得这位“谢寨主”了，就算林锋拿出了路条，盘问了好一会儿才把他俩放进去。 直奔孔捷的窑洞，这家伙正叼着烟斗研究日军近来频繁扫荡的对策，林锋站在门口大吼了一声：“报告！” 抬眼一看他这副尊荣，连他都愣了最少半分钟，而后大笑了起来：“谢宝庆……你这是撞邪啦！” “报告团长，想着既然是加入队伍，就得有点八路军的样子！”林锋立正，“总不能给咱新二团丢人不是？” 孔捷乐了：“行，有这觉悟就好！来炕上坐，还正有事找你。” 随后告诉他最近正在团里找合适的人选，打算给他派个政委，以及两个指导员，方便他开展工作。 林锋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去，这么快就要把手往他的山寨伸么？刚跟鬼子干了一仗，他的山寨还在修整当中……这种时候他可不想让外人插手进来。 “团长，这事不着急？”林锋赶紧说着，“不是还跟李团长打了赌么，那三百人的队伍总要征，还是等队伍拉起来！”反正这事能拖就拖，还是别让外人搅合了。 孔捷一听他这话反而是瞪眼了：“这事还不怪你吗？凭白无故的，跟李云龙起什么哄！三百人，你以为是开玩笑吗……还是十天，捏草人都没这么快。” 林锋嘿嘿一笑：“我不就是为这事来的吗？团长，咱是爽快人，就直接开口了……您借我十个人。” 孔捷倒是不笨，立刻就明白他要人是几个意思，立马叫来自个儿的警卫员让他去挑人去。 见他这么好说话，林锋马上提第二个要求：“另外，咱现在也是八路军的队伍了，总是这身皮也不合适！您给闹上一百套军装。” “什么，一百套？”孔捷急了，“你跟这儿打劫呢？就算不是这么要紧的时候，也没听过给哪个部队配一百套棉军装的时候……就算他李云龙的独立团，也是陆陆续续配发的。” 也是，八路军哪儿有那么富，李云龙也是因为在被服厂当了一段时间厂长，才一口气“抢”了两百套军装，就这事还惊动了旅长，挨了好大一顿批。 “我一个堂堂独立大队……不能连正规军的衣裳也没有啊！”林锋伸手指头，“不多要，给二十套！” 孔捷见他耍起了赖皮，索性翻白眼打发他走了。 来都来了，难不成还得空手而归？ 林锋当下耍出厚脸皮大法，一番软拖硬磨，最后孔捷没办法，只给了林锋和张铁拴一人一身棉军服——就这，还是孔捷和副团长贡献出来的。 “能有咱的袄子暖和吗？”张铁拴嫌这身皮破。 林锋反手给了他后脑一巴掌，骂了句“话多”，然后带着那十个八路军战士，朝李家沟的方向去了。 腊月正是山西最冷的时候，又是连着下了几场雪，山沟里横过的风扫在脸上简直跟刀子没差——特别是头发胡子都剃光了，冷风吹在脸上更是飕飕的。 除了后悔确实该听张铁拴的话，把羊皮袄子套在外面；另外，林锋心中开始感叹这些战斗在太行山的革命先辈们：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还能跟小鬼子们进行斗智斗勇，确实太不容易了。 不多会儿李家沟便是到了，这回站在村口的两个后生看见了来了一群八路军，便没再跑路了。 “大哥，这招还真有用哎！”张铁拴狂喜。 “进村算什么，咱得想办法把人都给征来啊！”林锋朝着远处望了一眼，靠近过去的时候热情地握住一个后生的手，“老乡，跟你讨碗水喝啊！” 没认出来这位黑云寨的“谢寨主”，后生憨厚地笑了声：“有哎，八路军来咱村里，什么都有！” 第7章 意 眼看跟在旁边的张铁拴半张开嘴，林锋嘴角含笑跟在年轻人后面进了村。 连年的战乱让这本就贫困的小山村无比寂寥，风尘仆仆的土墙下一片死寂，连人都看不着。 后生叫李三庆，今年刚满十八。 一面在他带领下往他们家去，林锋有一茬没一茬和他了解情况——原来这李家沟从前也算个大村。 民国28年（1939年）的时候，鬼子在太行山区沿线扫荡；李家沟幸亏村口有几个二皮脸掐架，老早发现了要进村的鬼子和伪军，整村人甩下家当就往山里跑，这才逃过一劫……而附近几个村子则是给烧杀掳掠，人不是被杀光就是逃光了。 于是这一村的人，就在山里落脚了，渐渐形成了另一个李家沟。 林锋继续问了一些村里的情况，李家沟的青壮年不多……而且正值冬日是农闲的时候，几乎都去新乡县城里讨生活了。 对于林锋来说倒是个好消息，如果他条件开好了，县城里打工的那些人，应该都会转投他的独立大队。 “娘，娘！我回来了！”李三庆对着院墙里大吼了一嗓子，然后叩开了木门。就见一个老妇人正坐在门槛上纳鞋底。 李三庆笑着跑上去：“娘，家里还有甚好吃的没？不然给糊点玉米面饼子！” 林锋赶忙招呼道：“老乡，不急着忙，咱就是坐着喝口热水，还想见见你们村长跟保长。” 不说话不要紧，一说话那老妇人立刻坐直了身体，满面吃惊地打量过来——接下来她“哎呀”了一声，抬手招呼儿子快跑！ “哎，老乡，这是怎么了？” 林锋没说话，跟着他一块进门的八路军战士给她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 李母哪里敢说话，抓住儿子边跑边喊：“那个……那个土匪谢宝庆又来了！” 林锋不由捂脸，赶紧起身拦住他们别跑：“我说大娘，您这腿脚就算是跑，还能跑得过我吗？” 李三庆架着自己老娘也是面色苍白——大约是震惊自己不仅把土匪领进了村，还带回了自个儿家。 他瞪圆了双眼瞪着这群八路军穿戴的人们，特别是把目光停留在“谢宝庆”身上，十有八九心里在骂：这土匪真操蛋，为了进村居然改头换面还说自己是八路军！ 几人赶紧扶住他俩一番好言好语的解释，老半天两人才是满脸困惑着信了。 “真是八路军了？”母子二人眼里依旧带着不放心，仿佛差一点就准备说，怎么八路怎么连土匪都收的！ 张铁栓脾气向来直，这会子已经有点憋不住了；林锋才从口袋里掏出路条和证明，然后才说道：“咱现在也是打鬼子的。老乡总听说过孔团长？我现在也是新二团的队伍。” 两人这才隐约地信了，林锋喝了半碗热水，让何三庆去请村长和保长。 “大娘，您这病有些年头了？”见李三庆出门，林锋回望着李母，“最近晚上躺下睡觉还会喘不上气，一晚上一晚上的咳嗽，是吗？” 李母愣了：“你咋知道呢？快二十年了，就是生三庆坐下的毛病。” 林锋笑了笑，刚才两人吓得要跑，他就从李母的症状看出她有哮喘……这病一到秋冬季节就会反复，而且农村住土窑洞烧火炕，这样艰苦的条件亦是会加重哮喘的症状。 变魔术似得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些治疗哮喘的药品，小心地用草纸给她包好：“出来得急，也没多带……夜里咳喘厉害得时候，含上一片就没事了！等隔天三庆闲着的时候，叫他来我山寨，我再开个药方子，吃上一两副便好了。” 李母接下药，怔怔望着林锋足有一分钟，竟有些发抖地说着：“这……这怎么好呢！我这个穷老婆子，根本吃不起啊！” 别说这兵荒马乱的山村，就是一般县城里的平头老百姓，得了病一般都是能拖就拖，因为根本就没钱看大夫。 “就别客气了，这不过就是还这一碗水。”林锋朗笑两声。 他看出这李三庆是个孝子，要做他工作就是从他母亲入手了……舍不得孩子哪儿能套到狼。 正说着话，李三庆折身回来了，他身后不仅跟着村长和保长，后面一股脑还跟着十几个手拿各种农具的年轻后生。 当着那几个八路军战士，这些人虽然不至于一拥而上，却各自倚着“武器”围在村长和保长后面，眼神里多少带着戒备。 林锋没有说话，神情冷淡地端起碗徐徐喝水，在他身侧的张铁拴却急眼了，一把摸到腰间的驳壳枪上，大吼一声道：“你们干甚！” “三庆，可不能打呀！”李母见这情况急了，赶紧站起来把刚给的药拿出来，“三庆，这谢寨主不是坏人，你看他刚给了我药哩！” 本是明火执仗的众人皆是一愣，林锋这才放下碗拍拍土站起，迎着他们迟疑的眼光说着：“各位乡亲，我黑云寨已是接受了八路军的收编。从前我谢宝庆，干过不少土匪的勾当……但打今儿起，咱除了打鬼子，以后再不干从前的事了！以后没什么谢寨主了，我是八路军新二团的谢队长！”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白胡子的村长拄着拐杖走近：“谢寨……队长，那来咱村，有何贵干啊？” 听这老头说话，倒是读过几天书。林锋审视了对方一眼，将自己征兵的意图说了，除了管吃管住，每个月还发两块大洋。 “哟，两块大洋！” 人群里面不知是谁高声感叹了一句，马上有人佯作咳嗽。 “这……谢大队长，您看征兵这事也不急于这一两天的，”村长正色说着，“总得让大家商量商量！” 林锋多少听出他有点拒绝之意，倒也没拆穿，而是摆手笑笑婉拒了留饭的好意，而是带着人离开了。 “大哥，看这架势……可不像是有人愿意来的样啊！”张铁拴回脸看着那些手里拿着农具，一直追出来目送他们离开村子的村民们，小声地在林锋耳边说着。 “那是自然了。”林锋点了点头。 第8章 干掉二鬼子 他可没指望村民们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信了他。 毕竟，他的黑云寨几天前还在杀人越货，突然一下“归顺”八路，没人信也是正常——想当初看水浒传，那些受了招安的梁山好汉，就算是连着打赢了胜仗，不一样被朝廷和老百姓视为强盗，始终忌惮着么？ 而且李家沟的情况比较复杂，村子差点给小鬼子灭了，大难不死的村民们势必疑心更大；而且一听“土匪来了”，年轻后生齐出动，民风之彪悍可见一斑。 不过，越是这样，林锋越是想从李家沟征兵。 这样民风彪悍的村子，上了战场都是抱团的同乡兵，打仗越是不要命……他看过一些回忆录，让小鬼子吃尽苦头的，就是川军的同乡兵们。 为了征这些未来的“抗日英雄们”加入他的独立大队，恐怕要给李家沟的村民更加实际的好处了。 这些话林锋没说，而是示意他前头带路，趁着天光还早不妨再去郝家沟看看。 对比李家沟，郝家沟就显得平庸多了，村子地处青马河的下游，位于一个形似世外桃源般的谷沟里。 “哎，看来这郝家沟是咱邻居啊！”林锋想起黑云寨正好位于青马河的上游。 “可不咋地？”张铁拴点头，“前年闹旱灾，几个村民还一小寡妇跑咱后山挑水，二哥还看着拿小寡妇俊俏，抢回去还打算给几个弟兄尝了尝鲜。” 这他妈…… 脑子里倒是对这事有点印象：那小寡妇性子极是刚烈，一口咬住山猫子的胳膊死死不放……就算是挨了打也始终没就范。 谢宝庆向来有规矩不抢穷人，见她闹得如此凶悍，也就送回去了。 记忆里顿时涌出更多这小子之前干的无数混账事——别看他战斗力在山寨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做的坏事也不少。 妈的，山猫子真不是个东西，早知道他这么伤天害理，应该把他绑了交给云龙兄，告诉他就这孙子差点坑了和尚…… 心里正想这事，林锋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像被掩着嘴的叫声。 身在抗日时代，又跟小鬼子刚干过一仗，林锋这根警惕的弦还没有放松下来。 立刻抽出腰间的驳壳枪对身旁的张铁拴使了个眼色，身后十个八路军战士也同时变得警惕起来。 眼光凌厉地四下一抄，林锋立即锁定了目标：“那里！” 所指之处是一大片林子，正是万木凋零的时节，视野并没有受那些枝繁叶茂阻挡——顺着声音望过去，林锋立刻捕捉到了一群土黄色衣着的家伙。 “小鬼子！” 张铁拴周身立刻绷得笔直，拉着枪栓就瞄准——这小子之所以落草就是因为小鬼子屠了他家村子，现下见了仇人哪里不眼热的。 “嘘，别急！”林锋一把按住他的枪口，并对身后同样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战士们低吼，“情况还没摸清楚，不要轻举妄动。” 隔着几百米的距离，连小鬼子的具体人数暂时没有搞清楚，他们就贸然冲上去，说不准是要吃大亏的。 林锋手握着驳壳枪，对着张铁拴使了个眼色——然而两人刚摸了上去，就听到两个女子凄厉的尖叫，以及熟悉的口音： “把这俩臭娘们按住了！” “奶奶的，刚才还敢咬爷爷的……把她们两个都给我扒了！” “嘿嘿大哥，你别说这俩骚娘们真够白的……” 还真以为是一队小鬼子，却没想到是伪军。 看书看电视剧的时候林锋最痛恨狗汉奸，当下一阵眼热，对着身后那些埋伏的八路军战士一个招手：“同志们，干死这群狗日的二鬼子！” 听到这句明确指令，新二团的战士们表现出极其优秀的素养，第一时间抓住各自的武器，照着树林的方向发起了冲锋！ 孔捷的部队战斗力虽然较之李云龙的独立团稍稍差了一些，但对付这些伪军是绰绰有余。 战斗打响还不到五分钟，这十几个伪军死的死，伤的伤，还能动弹的几个举着枪就差把裤子挂刺刀上面投降求饶了。 “谢队长，这伙人，似乎不全是伪军啊！”孔捷给他派的是一个班，班长名叫杨宁。 “是吗？”方才冲锋光顾着打打杀杀了，还真没注意这个。 对着他吩咐了句“看着这几个二狗子”，而后上前挨个扫过这十六具尸体——果不其然，有俩个头矮，腿明显短一截的人。 蹲身下去扯掉对方的军帽，在他们脸上用力地擦了擦抹去血迹和土……模样猪头狗脸的，初步可以判定是俩鬼子。 林锋蹙眉，伸手翻他们身上的随身物品：除了大洋，印了艺妓图样的火柴，鬼子国的香烟，怀表还有指南针、铅笔，以及画了一半的地图…… 看来这俩死鬼子，是过来勘探地形的。 把翻出来的这些东西都丢进随身空间，林锋提刀转身去问那几个屁滚尿流的伪军。 果不其然，这两个人是刚刚换防到此地的高田联队。 林锋暗想，按照时间推算，坂田联队和山崎大队先后在李云龙手上吃了大亏……小鬼子的那位司令官筱冢义男铁定咽不下这口气，然后把这什么联队的派来了。 看来，这是鬼子进村勘查了。 “老三，都交给你了。”看着这些伪军，林锋啐了一口，都是些软蛋，当然不软蛋也不会加入皇协军了。 “好嘞，我来杀！”兴奋地拽出腰刀，看这些家伙眼神就像看几个待宰的猪。 林锋回身走向树下抱在一块哭的俩年轻女子，一边从随身空间里把自己和张铁拴刚才换下来的羔皮袄子给她们裹上，一边蹲身下去轻声道：“没事了！这群坏人都被我们杀了！别怕，我们是八路军新二团。” 也许是因为得救和温暖的袄子，也许是因为林锋和善的语气，两个女子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其中一个刚想跟林锋搭话，另一个却一把拉住她：“别！这是谢宝庆……黑云寨的土匪！” 如果说刚才在李家沟面对李家母子的反应，林锋是想捂脸，那么现在的他简直是苦笑不得了。 怎么随便救两个小女子还能认识自己？ 第9章 以武会友 可他却突然想起面前这女子了——这不就是之前被山猫子掳上山的那小寡妇？她名字好像叫什么喜梅。 看着喜梅眼里的恐惧，林锋把刚才在李家沟那番加入八路，以后再也不是强盗的话重复了一遍：“晨光不早了，你们两个妇道人家待在这大野地里不是回事，正好我找你们村长保长有些事，便一块送你们回去！” 到底有些怕这位远近闻名的土匪头头，喜梅两人始终不愿跟他们同行；林锋也没强勉，带着队伍一直保持差不多十来步的距离。 还没靠近村子，就看见一大群老少爷们拿着柴刀锄头之类的农具跑了出来，看着喜梅两人相扶着回来，跑最前面的年轻人一拍大腿冲上来就问：“二丫头，喜梅，你们两个怎么回来的？” 喜梅身旁的二丫头见着哥哥哇地一下哭了出来，林锋等人大跨步子上前，看到这景象大概也明白过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老乡，我们队伍正好途径外面的小树林听见两个姑娘的喊声，”林锋朗声说着，“于是就带着人把她们两个救回来了。” “我郝新平多谢这位老总的救命大恩！” 二丫头的哥哥一听这话，感动地差点就地给林锋他们就跪下了，后面两个八路军战士跑上来，赶紧着就把他扶起来。 林锋赶紧说着：“老乡！八路军可不兴这一套，你快起来！” “咱们欢迎贵客啊！”一手揽住安全回来的妹妹，郝新平招呼大家都去他家喝酒庆祝。 林锋见状，倒看出这年轻人在村里必然是有一定的威望的，这可是收拢全村人心的好机会。 跟在后面一块进了村，这郝新平的家看起来还算富裕；家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姐姐俩弟弟，而这二丫头是最小的女儿，家里宝贝得很。 进门郝新平就让人宰羊，要管大家吃羊汤面，林锋等人更是被奉到上座，还给一行人开了一坛好酒——这在相对贫困的抗战年代，是相当高规格的款待了。 一番推杯换盏，林锋明白过来了。 原来这郝新平的老爹从前是这儿的村长，后来因为打村子里袭扰的野猪群死了，这大儿子新平让大家推举出来，既是村长，又是保长。 可以啊，看着才二十多岁，倒有这样的身份不简单啊……而且这年代能打死野猪，可不是一般人。 林锋四下一瞅，立刻就看到墙上挂着把双筒猎枪，一问才知道，他们祖上是山海关外的猎户，是跟着闯关东的那些人，从东北跑来的。 “原来兄弟一家都是英雄，我最佩服英雄了！来，咱们得干一杯！”林锋马上端起酒碗跟郝新平碰杯，“你那两个弟弟呢？” “县城做工去了，农闲的时候没啥干的。”郝新平捏了块肉放进嘴里，“谢寨主来我这村子，有什么事啊？” 原来他早就认出自己了……看来不仅是因为他们救了妹子，想必也是觉得就这十来个人，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容他们进了村子。 林锋见他如此单刀直入的询问，倒也没墨迹，立刻把征兵的意图，还有条件都一一说了，而后又补充着：“城里做工倒也是个行当，可县城现在盘踞着鬼子不说，富商富户哪个不是欺压穷人的？” 见郝新平几人都不说话，林峰继续往下说着：“且不说他们能不能给够两块大洋，这兵荒马乱的，你家这妹子万一像今天这样再出什么事，县城往回跑起码得一天，家里要出多大事啊！” 郝新平端着酒碗无声地点头，而他旁边一个后生嘟囔着：“可不咋地，做活累就算了，我哥去年做完了工，那狗大户不给钱就罢了，说我哥太能吃……拿工钱抵了粮食钱！我哥白白给他们做了三个月的工。” “我家弟弟就吃了半拉核桃，他们就把人打出来让滚，工钱根本不给！” “可不啊，之前程家染坊还打死了咱村里俩弟兄，到现在也没给个说法！” “就是，这事太多了，说都说不过来。” 一提这些外出打工的事，村民们都是愤愤不平的。 “咱们独立大队，管吃管住，进队伍就发衣裳……每月初一发钱，绝不拖欠！”林峰看出他们的顾虑，拍胸脯保证着，“我谢宝庆可以立字据给诸位。” “条件便成，但明儿开春，大家可也得回来种地啊。”郝新平沉吟着。 “这不是事儿，咱们八路军向来不搞圈着人那套。农闲时候训练，农忙时肯定会放大家回来下田……”林峰也知道一些八路军的纪律，继续补充着，“我那寨子还有家里没地的弟兄，到时候咱一块下山，帮着战友们耕田做农活，保甲结合嘛！” 虽然没听懂他说的什么纪律，什么保甲结合……林锋看得出来这些人在听到他的条件之后明显是亮了眼睛。 “谢队长，咱们是粗人受苦人，可没见过什么世面。”郝新平咣地一下放下碗，“咱就是种田打粮的，有口饭吃……还真不大想跟鬼子干。” 林锋还真懂这年代小老百姓的心态，几千年的小农经济造就了一代代各扫门前雪的庄稼汉……他们天生就没有血性，不是逼到了极点，他们没有站出来抵抗外敌的觉悟。 “但这小鬼子着实欺人太甚，逼得咱得跟他们干。”郝新平话头一转，撩起赤红的眼睛盯着林锋，“不过就算是干……咱想的也是找李云龙，毕竟整个太行山谁不知道他的名气？” “你……”林锋还没急，一旁土炕上坐的张铁拴先是怒了，“我们队长哪里不如他李云龙的！怎么一说就要加入他？你妹妹不是我们队长救的吗！” 林锋低眉笑了笑，却将目光转向郝新平，等待他继续说下去：“是，谢队长是救了我家妹妹，可是当了兵哪个不是把脑袋系裤腰带上？若谢队长没有李云龙厉害，咱们万一有个好歹，家里的娘亲妹子哪个照顾？” 林锋笑道：“那以郝兄弟的意思，我怎么证明我比李云龙还厉害？” 众人突然一下就安静了：他？就这家伙，能比李云龙还虎？ “打！”郝新平把拳头捏得嘎嘎直响，高声说着，“你但凡打得赢我，就比李云龙厉害！” 噗……这叫什么道理？ 打仗又不是打群架，打架厉害就是牛逼吗？而且这叫什么话，打得赢你就比李云龙强？ 不过他这一下子也明白了对方的思维模式——其实就是探探他谢宝庆的底！ 只要你能干的过我，我就服你谢宝庆。 否则你就是一介土匪，老子就算加入队伍也是奔他李云龙！ “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墨迹连男人都不是了，林锋一拍桌子就从土炕上跳下，“这也算以武会友，咱跟你比试！” 第10章 战胜 林锋话一出，屋里屋外的村民先是惊呆了，紧接着就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哪个不知这位郝家沟的老大哥功夫极俊？这土匪头头居然真的敢应战！ “好，谢队长，咱外面请！”郝新平捏了捏手腕，也是从土炕上跳下来，转身朝着屋外大跨步地走去。 村民们欢呼着高谈阔论纷纷围到了外面去，林锋正摩拳擦掌要出门应战，然而张铁拴却一把拉住他，焦急地说着：“大哥，你看不出来吗，那个姓郝的可不是一般人！方才你没听他说吗，他能打死野猪！” “是啊……”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林锋高声笑了笑，“可你哥哥我也不是野猪啊！” 言罢，稍稍紧了紧腰带朝着院子走去。 谢宝庆这土匪头头要跟保长干仗的事立马就跟生了眼似得传遍了全村，不光是帮着找妹妹的老少爷们，连平日里大门不出的老婆婆小媳妇也涌了过来，差点把郝新平他们家的门槛都踩破。 冬日里的风号号的，但丝毫没有阻止大家围观的热情……谢宝庆啊，附近谁不知道的人物？ “郝大哥，狠狠打他，一定要赢了他！” 有个女子的喊声最先响起，林锋偏头冷冷扫了一眼，没想到居然是喜梅那个小寡妇。 娘的，老子刚救了你，就想让人狠狠打我……妈的就该让鬼子和伪军先收拾了你再说。 横了她一眼，林锋将冷淡地目光转向郝新平。 这家伙三下五除二就把上衣脱了，运动员般的纠结肌肉和宽大身板，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仿佛在述说着主人的骁勇。 不好对付，就算自己是21世纪那个经过军事训练的军医，也不一定打得过他，更不要提这谢宝庆矮弱的身材，力量对比亦是悬殊！ 深吸了口气，林锋双眼微眯，必须在几招之内将他击败，不然…… 脑子里刚出现这年头，郝新平突然低吼了一声，猛地扑了过来，照着他就挥出一拳！ 分明这是用上了全力，林锋明白正面招架的后果就是断肋骨或者断手骨——如此可怕的速度和力量，让他冷汗都下来了！ “小心！”不同于喝彩的村民，张铁拴和几个八路军战士惊得瞪圆了双眼，这郝新平拳头刚挥出马上紧跟着就出腿蹬过来了。 然而就是这招暴露了他的弱点，所谓好腿不过腰，出腿不过膝——真正的好功夫，并不是像武打片那样花里胡哨的高抬腿，而是力量和稳定性兼顾的出腿才会厉害。 林锋一个侧身，居然没有躲避他的腿，而是伸出双臂一把就将他的腿抱住，顺势就是狠狠一荡就将他摔了个跟头。 郝新平发出一声闷叫，下盘不稳的他正好磕在磨盘边上。林锋这也看出来了，这小子虽然有点武功 “嘶！”灰头土脸着刚想爬起来，林锋哪儿给他这机会，一个突进直接跳骑到他的腰上，用手腕部的巧劲猛磕向他双侧的太阳穴……这招可狠了，就算林锋只用了一半的力气，面前庞然大物般的大汉依旧犯了迷糊，连连退出去好几步。 乘胜追击的林锋用军体拳左右开弓，打得郝新平全然毫无招架，很快摔倒在地。 人群愕然！ 谁也没想到这看似瘦弱无力的土匪头子，居然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村里最能打的保长干趴下了。 林锋也是见好就收，赶紧对张铁拴使了个眼色将他扶起来：“新平兄弟，承让了！” 当着全村人的面居然输给这么个又瘦又矮的土匪头头，郝新平脸顿时有点挂不住了：“是……是谢队长武功高强！我不如你。” “是新平兄弟今儿高兴，多贪了两杯酒，这才让我虚胜了两招！”林锋看出他的心思，马上谦虚道，“隔日咱们在山寨再好好比试一场！” 听他如此给自己台阶下，郝新平赶忙说着：“谢队长如此给咱脸子，不提别的，打鬼子，算咱一个！” 说完，四下人们皆是呼应道：“也算咱一个！” 林锋赶忙回身对着大家说了一堆场面话，并把给够军饷，农忙时候放大家回来种地等等事都与大家说了，让大家有志参加他独立大队的，第二天一早去黑云寨报到。 天色也见了暗，林锋拒绝了郝新平留宿的好意，毕竟他还打算回槐子坡找孔捷汇报今天遇到鬼子的事，于是在众人的相送下朝着村外走去了。 出门直奔小树林，他让众人把伪军的衣裳统统扒了，他则是悄悄将伪军们和小鬼子的武器藏进随身空间……这些可不能便宜给他的上司。 天渐渐阴了，一阵黑云从西边赶了过来。眼瞅着又要下雪，林锋催着大家赶快回槐子坡。 但即便如此，走到一半的时候风雪还是赶了过来，足足麦穗大小的雪片迅速抽打在身上，简直比刀子划脸还疼。 槐子坡已起了灯火，孔捷的窑洞烧上了火，冲进门的温暖让林锋不由自主地打了哆嗦。 “怎么又回来了？”孔捷正跟营长们商议团里的军务，听这位刚加入的部下又回来了，不由冲他拧眉发问，“我说，就算你再要军装也没有了啊！” “我也不能一气儿穿两身军装啊！”林锋笑了几声，对着一块跟进门的张铁拴杨宁使了个眼色，“不过我倒是给咱们团里带回来几身军装！” 说罢，张杨二人将带回来的军装捧了上去，惊得孔捷以及营长们一惊：“这……伪军的军装？谢宝庆，你这是打哪儿弄来的？” 要知道，部队驻扎的槐子坡，位置位于根据地的腹地；最近还从没听过哪儿有伪军的动向——他突然拿出这么几身军装，把几人同时吓了一大跳！ “青马河的下游，就在郝家沟附近的树林里！”林锋见成功引起了大家的重视，立刻将今天所有的事一一汇报上去。 “什么……高田联队？”全部听罢孔捷不由得懵了，“从没听说过啊！” 说完，将困惑地目光转向几个下属，皆是一片愕然。 第11章 分析战况 其实不光孔捷懵了，其实林锋在听到这联队的名字后，也是有点发懵。 因为熟悉亮剑世界的他，也没听过什么高田联队。 不过倒是有两种解释——其一，就是这支部队在亮剑世界并不出名，电视剧都没有拍出来；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他林锋的到来改变了亮剑世界的历史进程，所以这支部队算是“意外”。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必然精明而善战，居然知道利用伪军把手下的人安插进来勘查根据地来了。 说着，他拿出从两个鬼子身上搜出来的草图递上去：“团长，你看这个。” 几人均是将全神贯注的目光转向这张图上，孔捷最先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老天，这不是附近的地形图吗？” “嗯，不光如此。”林锋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支铅笔在图上指点，“团长你注意看这些标点，小鬼子很可怕，他们已经大概摸透了部分布防，你看……图上带有三角的标志，是咱的布防；而圆圈是李团长的，而这些黑点……我猜测，应该是楚云飞的358团。” 孔捷安静地听着他的表述，不时一一点头称是，随后摸着下巴微微冒稍的胡子茬，拧眉道：“这上头的标点所示，咱和老李的布防小鬼子大约摸清了四分之一，楚云飞的基本有一少半都让他们找到了……哎奇怪，怎么没有丁伟这家伙的？” “团长，丁团长的大部队占着稍远的西岭，小鬼子只怕是一时半会儿没有找到。”一个营长发表意见。 林锋也是点头道：“团长，而且我认为，这伙小鬼子目的性很强——他们是为了报复来的。李团长接连干掉坂田联队和山崎大队后名声大噪，而他们的司令官筱冢义男必然脸上无光，肯定会派重兵寻咱的晦气。” “可恶！”孔捷听罢大骂，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油灯一阵摇晃。 林锋撩起眼皮，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这些新二团的头头脑脑们，不光是孔捷，他的政委以及营长们脸色都极为难看。 他知道，小鬼子自打杀入山西以来，虽不如在东北华北那般如若破竹之势，复杂的地形让小鬼子攻速变缓，可依旧迅速拿下省会太原，接连攻克大大小小的城镇——日军的战斗力可见一斑。 现在根据地已渐渐成势，可不管是阎老西手下的晋绥军还是八路军，依旧不是依托飞机大炮等先进装备的鬼子对手……特别是各大县城之间装甲火车横行霸道，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相互驰援的日军会让部队大吃苦头。 所以，面对鬼子现下气势汹汹的报复企图，八路军虽不能说是完全的束手无策，却肯定没有必胜的把握——弄不好根据地还会被小鬼子就此打散，之前的西北军不就是个证明吗？张自忠都牺牲了！ “团长，谢队长带回来这个情报非常有价值。”孔捷的新政委吕文伟最先开口着，“我们是不是该立刻上报？” “我正是这个意思！你起草一份报告，并带着这些伪军军服去见旅长。”孔捷点头，转而又道，“对了，顺便将话带到：就说这情报是咱新二团刚收编的独立大队的功劳，给老谢请上一功！” “那可多谢团长了！”听到他这么说，林锋坐直了身子满脸堆笑。刚加入队伍就立功，这对于谁来说都是天大的光荣。 不过…… 既然是议功，总得有点好处？ 林锋管他那么多，张口就问：“团长，这议功归议功，总要有点子奖赏？比如发我独立大队一百套军装？” 孔捷一怔，而后抓起手边的压地图的石头子就砸他：“你这混蛋小子，怎么还惦记你那军装军装的……满脑子想着好处，真是个土匪出身的！” 林锋捂脸：对了，差点忘了！也不是现代雷剧里打着发胶喝着咖啡，拿歪把子机枪突突鬼子的队伍——说不准比我们山寨还穷！我还只管要什么军装啊…… “对了！” 孔捷突然面容骤凛，“谢宝庆，我后晌那会儿就想问你来着，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突然不结巴了？” ………… 风雪渐大，崎岖的山道又黑又滑，孔捷留了他跟张铁拴在团部留宿。 其实林锋想早点赶回山寨去，毕竟对于他的独立大队来说，征兵目前还是头等大事。 李家沟不提，大约只有李三庆一个人来……而郝家沟的郝新平是肯定会带着好些人来报到的。 不过一出窑洞，就给那西北狂风直接拍了回去——这不是开玩笑的，如此恶劣的天气走山路回黑云寨，别说他俩身上单薄的军装冻不冻死；关键是湿滑崎岖的山道会大大增加危险。所以林锋也就一口应下了。 瑟瑟寒风从稀烂的窗户纸透进来，吹得林锋就算把棉被卷起也丝毫感觉不到火炕的温度——从来没想过睡觉也是一件如此艰苦卓绝，林锋干脆把现代剧里那些住别墅打鬼子的神经病剧骂了一遍又一遍。 “这他娘怎么睡啊？”张铁拴也是抱怨起来，“大哥，这新二团怎么比咱山寨还穷？” 你才知道？ 要不然友军干什么叫他们泥腿子。 林锋不想搭话并翻了翻白眼，他突然想起昨儿睡前在山寨溜达时候，在随身空间里放了些吃的喝的，这会子倒是可以拿出来取取暖。 “老三，你那破包里鼓鼓囊囊的，不会只放了点子弹药？”偏到这种时候林锋却先要让他先拿，“老子早闻见肉香了！” “嘿，大哥这鼻子就是尖……死兔子也能闻着啊？”张铁拴嘿嘿一笑坐起身从布包里掏出只肥兔子来，“后晌打那群二鬼子的时候，见着个钻树洞里缩着的野兔，顺手给敲了，还准备拿回山寨打打牙祭。” “打算吃独食就别说的这么风雅了。”林锋撇了他一眼，偷偷从空间里拿了瓶酒假装是随身装的，“来，扒皮烤了，咱哥俩整他一口！” 这鬼天气整这么一口简直太美了，当下张铁拴眉开眼笑，下炕就拔出插在毡靴里的匕首，开始扒皮掏内脏。 第12章 喝酒吃肉 林锋也是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土炕，悄悄拎来一桶水跟张铁拴拾掇野兔。 倒还真是个肥兔子，就算扒了皮掏了内脏也差不多有两斤肉——加上林锋在随身空间里头放了不少死面饼子，虽然算不得什么美味大餐，但就着酒吃喝暖和了是没问题的。 不多会儿，两人把火灶上的大锅端到一边，里面膛火不算旺，只是虚着些火让火炕有些温度罢了……就这点火想把兔子肉烤熟，估计得两个小时开外了。 “外面弄点柴火去。”抓起手边的火钩子用力地戳了戳炉灰，林锋转头支使张铁拴。 不多会儿他抱着柴草折身回来，两人把炉火烧得旺旺的，开始烤制兔肉。 和猪肉羊肉相比，兔子肉瘦得多，但经过火焰的炙烤，这只肥兔子依旧油汪汪的……两人口水都快下来了。 “嘿，我说你俩这不睡觉搞什么名堂呢！”就听孔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这位大团长端着油灯把门推开，叉着腰瞪他俩，“鬼鬼祟祟的，原来在这儿偷吃呢！” 林锋苦笑：还说我鼻子尖，这不还有个更尖的吗！ “得，老三你看，我说得多打两只兔子呗，咱仨……就这一条兔子可够吃吗？”林锋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摊摊手，“团长都来了，有好吃的还是先紧着团长！” 说完转手把刚烤好的兔肉转手捧上去：“团长先用！” “嘿，你这老谢把我当什么了，我这不是怕你们光吃肉噎着，给你俩送点菜么？”孔捷不接兔肉，反而拿出一碗花生和一碗烤好的土豆来，“隔着老远我就闻到酒香了，拿出来咱们喝两盅暖和暖和……这要命的鬼天气！” 十兵九馋酒，剩下一个睡大缸。林锋还没听过当兵的不爱喝酒的。 听他说的如此豪爽，林锋哪儿能藏着掖着？当下招呼孔捷上火炕喝酒吃肉。 两杯下肚孔捷也不那么端着了，一口一个老谢，说什么过草地之后就加入了红军队伍，有年头没见过你这样的能人了……夸得林锋直摆手说过奖了。 两人越说越高兴，一对年纪没想到孔捷居然比谢宝庆还大了三岁，当下他便“孔大哥”的叫上了。 “成！打今儿起，人前咱是上下级，人后咱就是自家兄弟！”孔捷也不拘着了，抬手用力地拍了拍林锋的肩膀，“不过，做哥哥真是要说你一句，你没事惹李云龙干什么？别说在根据地是出了名的，就算晋绥军一听这家伙都挠头。” 呵呵，你说的不会是打赌的事？这还叫惹？ 要跟原着里头一样，我那二当家的把和尚砍了那才叫真的惹！ 不过林锋还是正色道：“孔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联合抗日，都是国民革命军的……怎么他晋绥军就亲娘养的？阎老西给的装备谁都看着眼馋，咱凭什么便宜他独立团？” “他李云龙不是横行霸道惯了么？”孔捷抓了两颗花生，低头咔咔捏得脆响。 “怎么，难不成还真是天老大，他老二啊？”林锋放下酒碗，“我就见不得他那副张狂的样子。要我说，咱就得跟他挣个高下！比不过他楚云飞，咱在根据地的位子，也得想着法往前靠靠……不然以后有什么好家伙事，都便宜他独立团了。” “倒是个有骨气的！不过都是革命同志，还什么挣不挣第一的。”轮到这种争强好胜的事，孔捷反而谦让起来。 不过以林锋对他的了解，他脾气虽爆，但较之李云龙和丁伟更多了一分纪律性。 别的不说，后来三人同上军事学院，对于学习文化知识，孔捷虽然有着大老粗的抵制，却依旧乖乖的服从命令，特别是他那句：党有政策，军队有纪律，让他始终中规中矩没有李云龙和丁伟那么出圈，不过应该也是他能活到最后的原因。 “老李就那怂脾气……我也不知道你跟他怎么就这么不对付？昨儿老李还跟我一个劲儿夸你，说你救了他和尚的命，逮着机会要好好谢你的。” 林锋无声喝酒。 并非他教条，而是这军队之中，其实最不缺的，就是能打仗的人。要说这原着之中，其实林锋除了喜欢直来直去的和尚，就是斯文却不乏果敢的赵刚。 “我这贪了几杯，说了些酒话。”林锋换了话题，“不过兄长放心，这征兵三百，我多少是有了点谱了。” “是吗？”孔捷眼睛一亮，“嘿，还真是个能人啊，我听杨平那小子说，你在郝家沟把新平那小子还打了？那可是远近闻名的莽汉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外间的门被人轻轻叩开了，三人一块将目光同时转了过去，林锋就看见是孔捷的警卫员姜二斗了门，对着孔捷敬礼道：“团长，查哨的时候到了！” “哎哟，你看光顾着喝酒，把这事给忘了。”孔捷一拍大腿跳下土炕，一边穿戴棉大袄子，一边接过手电筒道，“兄弟，别急着睡啊，等会儿回来咱接着整。” “查哨啊？一块去！”林锋一听是来了兴致。 喝了几杯身上熏得热热的，正好跟着他转一圈去，而且他并不懂岗哨安排，也是想学学——毕竟这本事将来是真用得着。 “成，咱一块转转。”孔捷也没推辞，让姜二斗再给林锋拿件棉大衣。 张铁拴着实不放心，赶紧也下炕跟着……就因为他这举动，让孔捷和林锋捡了一条命回来。 这会子风已是停了，雪还在簌簌地下，孔捷打着手电筒走在走在最前面，几人脚踩在厚实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转瞬间身上的热气就消散了一般，林锋仰起头长吐出一口气，白烟袅娜而上，看着有种迷茫不实的感觉。 “真冷啊！”跟在最后面的张铁拴搓了搓胳膊，他的那件棉大衣最薄怕是有点扛不住了。 林锋刚想回头笑他，就见这小子哎哟哎哟了两声，搂着肚子往山沟边上一棵老歪脖树狂奔而去——眼瞅着拉下裤子就往下蹲，旋即就传来阵地动山摇般的动静。 “我靠，就是旁边有头牛，也得给你小子吓死了！”林锋笑骂着，“你可小心着你那腚，等下惊了附近的野狗，给你豁上一大口子！” “大哥你……”张铁拴声音透着几分痛苦，“这会儿就别挖苦我了呗！我这肚子，准保是吃了凉风受不住了！” 林锋摇头笑了笑，见孔捷已经快走远了，赶紧招呼他道：“哎，你小子带着草纸没？等会儿可赶过来啊！” 说完又丢了句臭气熏天的，转身追孔捷去了。 第13章 古怪的鬼子 快步追了几步，脚下踩得棉鞋一滑，若不是常年的军事化训练林锋只怕要仰面朝天摔上一跤。 心里暗骂了句真没用，林锋站稳身子追赶上去，孔捷正叼着烟袋锅安排哨兵们后半夜注意安全和防寒等等，说话间眼睛不断往几棵光秃秃的枣树后面张望。 “兄弟，你看我在后面布置了两道暗哨，一道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便是传来噼里啪啦乱哄哄的脚步声，两人同时一惊将目光回转过去，就见张铁拴哼哧哼哧跑了回来。 “咋了，真给野狗豁口子了？”林锋刚笑骂了句，可借着孔捷手上的电筒光，他却看到张铁拴脸上带着几分惊慌。 “出什么事了？”林锋面容一凛。 “大，大哥！我瞅着人了……老些人朝槐子坡这边来了。”张铁拴长出着气，“不知道干什么的！” “大哥，这会子有部队调动吗？”这么大的风雪又是接近午夜，老百姓是不可能跑出来行动的。 不光是林锋，孔捷听罢也是一惊。 这还得了？ 先是伪军带着鬼子来摸根据地的底细，现下又是有人马摸过来了！ 回身吆喝姜二斗回去报信，山脚下便已响了枪。 孔捷大叫一声照着团部就狂奔而去，诡异的是靠近崖口的北坡突然也有突突突的枪声传来。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不会又是他们？”孔捷周身一震。 林锋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孔捷时任独立团团长的时候，就在山本一木率领的鬼子特战队手上吃了大亏，连政委李文英都死在他手上；若不是李云龙在旅长面前保他，怕是要一撸到底养马去了。 鬼子特战队极高的战斗力，和极其特殊的战法让孔捷等人至今记忆犹新……但这伙小鬼子，不是被李云龙等部队全歼在平安县城了吗！ 容不得林锋他们思虑清楚了，急速的射击眨眼间就逼进过来，膛口接连的闪光几乎闪瞎林锋的眼。 他一手抓住孔捷的手臂，另一手揽住张铁拴猛地和他俩一块跃入半截土墙之后——突突突，一串弹头拉出火线崩在他们所站的位置。 然而要跑回团部报信的姜二斗就没这么好运了，如此密集的饱和射击立刻将他的身体穿透，倒在一遍当下就不喘气了。 孔捷脸一黑：若不是老谢反应快，他们仨此刻也一样被打成渔网了！ 猛地拽出腰间的双枪，孔捷想从土墙后探头看看状况；林锋却一把拉住他道：“危险，不能正面上！” 见他一愣，林锋快速解释道：“这是美国的汤普森冲锋枪……射速极快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射击空档，出现在他们面前就他妈是活靶子！” 先是照着张铁拴屁股后面踹了一脚，林锋拖上孔捷就跑：“绕！槐子坡后面有一块梯田，我们爬那边的豁子跟大部队汇合！” 枪声在营区内大作，槐子坡本身是个山村，新二团驻扎上来之后虽然改变了一些基础设施，但村子的大体构造并无太大改变。 地处黄土高原的山西，山村都是依山而建，窑洞和土墙并不规整，而且村里的道路都跟蜘蛛网般弯弯绕绕，不熟悉地形的很容易转向。 这拨儿鬼子战斗力虽猛，但转向也是一样的；枪声很快被林锋他们丢到了身后，不光如此，三人在翻墙途中遇到俩落单的鬼子； 紧身短打可是孔捷和张铁拴的拿手好戏，就见两人一个手持大刀，另一个拽出毡靴里的短剑，眨眼间结果了他们。 把武器一扫而光，林锋抓起这俩鬼子钢盔防弹衣扔给孔捷和张铁拴，抬脚把尸体踹到路边的水沟里：“那边！” 指着一户人家的后院墙，林锋确定外面就是可以回团部的梯田，然而就在张铁拴和孔捷先后过墙的时候，一个鬼子却发现了他们！ “我草你大爷的！”眼看小鬼子把枪口转了过来，林锋的反应速度远比他更快，抓起刚缴获来的冲锋枪对着他头部就一阵扫射。 那鬼子发出一声鬼嚎就倒地了——身上虽然有防弹衣但脸上没有，脑袋炸开了花的鬼子完全不动了。 林锋扑上去一阵风地把防弹衣和钢盔夺了，然后把冲锋枪扔过墙头，一个挺身窜上墙翻了过去。 “老弟，可以啊！” 孔捷瞠目，从地上捡起那把汤普森，最先照着梯田狂跑而去…… 雪还没有停，抽打在脸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林锋甚至感觉身上的棉大衣穿不住了，热气不断从领口袖口往出涌，胸腔的热血烧得他眼热，恨不能回身干死群混账鬼子！ “搜！把这里所有人赶出来，一个不留！” 就听身后传来一句日语的鬼叫，孔捷听不懂，林锋却听得懂。 “追来了么？” 张铁拴举起手上的冲锋枪就要开火，却给林锋一把按住：“干什么，这黑漆嘛呼的小鬼子根本不可能看到我们——你一开枪就暴露位置了！” 几乎有些急眼地踹了手下一脚，林锋示意他们只管跑就是了，这伙古怪的鬼子虽然来势汹汹，但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恶劣的气候条件下，贸然翻墙跑出山村搜这道地形更为复杂的矮坡。 果不其然风雪中小鬼子的呼号越来越大声，却基本上集中在土墙之内的山村，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借住铺满积雪的梯田登上这道坡时，身后忽然枪声大作！ “老乡们……”必然对山村开始了大屠杀，孔捷眼中划过极大的痛苦——可是这时候不回团部组织大部队反击小鬼子，死伤势必会更加扩大！ 就在他们狂奔回团部的时候，副团长龙远和政委吕文伟已经集结部队打算反击。 “慢着！”孔捷大吼一声，“这群鬼子人数不多，可是大有古怪。” “团长！” 众人一见孔捷回来，纷纷精神大振！ “鬼子是从东边的斜坡爬上来的……”孔捷低吼着，“全团听我指挥！向村口方向冲锋！” 看他这意思，显然是准备利用地形优势将这群小鬼子全歼此处，也符合常规打法。 可这样的常规打法，根本不足以应对现在的状况！ 第14章 反攻 可林锋的声音虽然足够大，可是整个新二团的战士在孔捷的集结命令之下霎时间化为一道狂风怒雪之中出鞘的剑锋。 所有人高声应是，男人们雄壮的呼喊瞬间淹没了林锋的声音——在他拦住孔捷之前，整个大部队已冲出了团部！ 眨眼间部队就跟这股小鬼子交上了火，可让孔捷等人没想到的是，在人数以及熟悉地形方面上绝对占据优势的八路军战士们，居然在第一轮冲锋就给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小鬼子们的武器不仅火力猛，而且枪法极准；最要命的是，因为孔捷的打法，是依靠山村高低起伏的地形铺开队伍进行饱和攻击；如此打法就是所谓的包饺子，对付一般的小撮鬼子是没有问题的。 可今天这样的打法，却给了小鬼子集火的机会。 天太黑，而且又是这样铅云密布的午夜，就算是视力再好的神枪手也很难做到一击必杀。 八路军战士们配备的枪支基本以汉阳造步枪为主，在完成一次射击之后，必须退出弹壳拉栓，这就有一定的空档。 在八路军射击空档的瞬间，鬼子简直就跟提前得到了指令一般，迅速朝着膛口的闪光就是一阵疯狂的扫射！ 因为但凡枪口闪光的地方必然就有枪手，冲锋枪迅速交织成火焰网，长串的弹头在土墙和掩体拉出一串要命的炸点，有些正面射出的弹头甚至能贯穿土墙构成的掩体。 更多的战士倒下了。 “把那两挺轻机枪架上来！” 渐渐扩大的伤亡让孔捷眼睛都红了，战士们也变得异常眼热起来，轻机枪架上的瞬间枪手就被干掉了，更多的战士补位上去，可基本上打不了一梭子就会被小鬼子完全压制。 “团长，这样打根本不行！” 林锋蛇形走位飞快地奔跑到孔捷身边，几乎是用吼的跟他建议着，“我们武器的射速远远比不上小鬼子，这是用劣势打优势！” 面对这么凶猛的小鬼子，如此打法无异于葫芦娃救爷爷，再打下去……八路军的队伍会被全部打散，形不成战斗力的队伍，岂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孔捷早已上了火，现在一门心思就是跟这些鬼子玩命，这会子突然跟他说这个，他哪里听得进去？ 反而拽出腰间的双枪就要跟越来越近的鬼子玩命，可他刚探头，却被对方一排扫射重重掀翻在地。 “团长！” 见着他摔在地上，身旁的吕文伟简直崩溃了，没想到这英武的新二团团长乍然从地上又是跳了起来，原来……竟是刚才林锋扔给他的那件沉沉的黑色“铁背心”救了他一命。 “这么神？”张铁拴摸着身上同样的玩意也是傻眼了，刚才林锋把小鬼子身上扒下来的扔过来让穿，他还觉得又臭又硬还重，根本不想往身上套……没想到就以这种方式证明了此物的神奇。 “好！你说怎么打！” 几乎被鬼子的火力完全压制，孔捷根本不敢露头了。 “鬼子人数不多，而且不熟悉地形……最好的办法，就是正面部队吸引火力，由我带领突击队绕到他们后面，一旦失去距离优势，他们就是再厉害也拼不过人数优势！”林锋快速说着，并要求给他一支50人左右的突击队。 “不行兄弟，太危险了！我去！”孔捷同意他的战法，可一听他要带队又是急了。 看得出此人极仗义，林锋一把推住他：“一团之长岂能身陷危险？别磨牙了，小鬼子等下冲过来我们就去阎王爷跟前仗义！” 孔捷知道事态严重，便也不在推辞，立刻让他带领整个一营绕后。 占尽了便宜的小鬼子，已经认为面前这群土八路掉入他们的“口袋”了。 可天黑雪大，他们哪里觉察到有一批人，居然从山村另外一条小路绕到了他们的后方去！ “弟兄们，动作越小越好！”就听距离小鬼子的枪声越来越近，林锋指挥着人散开之前道，“老三，你带着一半人，去那边老鸦树下，我这里一旦响雷，你就把所有的弹药都射出去！” “弹药？”张铁拴一愣。 林锋哗啦一下将七八个掷弹筒扔在地上，这都是他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来的，还有二十多颗炮弹！ 这是上次从攻打黑云寨的那帮鬼子身上缴获的，他除了把一些粮食和清水放了进去，还把看起来比较先进的鬼子武器放了进去——这不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大哥……你这从哪儿弄来的？”张铁拴哪里合得上嘴。 林锋瞪他，抬脚给了他屁股一脚，让他快滚去埋伏；而自己则是又从随身空间拿出不少鬼子的香瓜手雷分下去——这些够鬼子喝一壶了！ “听着，雷在手里不许急着扔，统统抡圆转两圈再扔，在他们头顶开个花！” 这是温雷的手法，会对身在掩体内的敌人造成极大的伤害。 约莫等了差不多十分钟，估计张铁拴带的队伍差不多就位，林锋低吼了一声：“冲！” 最先带着人冲了上去，在他的指挥下，手雷简直犹如冰雹般疯狂地砸了下去——轰轰轰轰！ 火光冲天而起，这些本在得意洋洋，举着冲锋枪打算包围孔捷的日本兵们万万没想到居然有这等横祸而来。 血肉横飞中，有不少反应快的鬼子迅速调转方向打算扫射，然而降临在他们头顶的厄运远远不止这些手雷，张铁拴带领的掷弹筒小部队也开始发威了！ 炮弹打着旋接踵而来，虽然准头差得远了，但一口气倾泻而下如此之多的炮弹，瞬间把这股部队炸成了花……属于人肉的骚臭和焦糊味扑面而来，鬼子这才意识到，他们的末日恐怕是来了。 “弟兄们，咱宰日本猪去啊！”林锋怒吼一声，举起上了刺刀的步枪最先大吼一声，然后带头就冲了上去！ “杀啊！” 一营长紧随其后，手下的战士更是一个个狂吼着往上冲。 他妈的，大冷天的被子好不容易焐热了，来了这么一群操蛋玩意，还给压着打了大半夜死了不计其数的战友——所有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子好不容易有了反攻的机会，人人都急着往上冲生怕落后。 第15章 抓俘虏 而孔捷看到到他的一营在林锋的带领下，已对鬼子发动冲锋的时候，也发起了冲锋。 嘹亮的冲锋号简直犹如穿云之箭一般，刺透暗夜里的风雪，敲打在每一个战士的心头！ 胆敢侵略我们的家乡，就让你有来无回！ 冲锋开始还没有二十分钟，战斗就结束了。 “打扫战场！”孔捷一声令下，战士们升起了火把开始一个个检查。 “都要小心点，遇着能动弹的就直接开枪打……小鬼子最会拉垫背的！” 就听吕文伟对着战士们大吼着——林锋倒是记得很清楚，之前看过一个电影，就是鬼子伤兵会拿手榴弹喊着“x皇万岁”，然后做自杀式袭击同归于尽的。 林锋倒不以为然，他反而是想抓一两个俘虏。 至少，可以严刑逼供一下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团长！”有个战士忽然高呼着，“这里有情况！” 林锋听了，猛地朝着那战士狂奔而去；孔捷和他的政委更是飞也似的跑了上来：之间井口拴着一条绳索直通向山村边的危崖。 “有鬼子要跑！” 看到那绳索几乎崩得笔直，林锋眼角一抖：“有鬼子要逃！” 言罢，他狂奔过去，果不其然顺着土崖有个黑影借住绳子在迅速垂降落。 “妈的！”孔捷骂了一句抢出腰上的枪就要打，然而林锋却阻止了他。从后身拽出匕首立刻割断了绳索。 “啊……” 崖下立刻连串的惨叫声，紧接着就是重物坠落在地的声音。 “兄弟，你这是？”孔捷不解。 “抓个活口而已，好好审问审问。”林锋收回军刀，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 没费多少工夫，几个打着火把的八路军战士，就把摔得昏迷不醒的鬼子抓了回来。 正如林锋所想，这货古怪的鬼子确实算得上特种部队。 除了钢盔防弹衣，还有手枪冲锋枪，全套装备简直算得上武装到了牙齿。 林锋当着孔捷和政委的面，一件件对方身上的武器还有装备都拆了下来，摆了整整一桌子——而且这小子显然是个狙击手，身上的步枪居然还配着瞄准镜，林锋举起一瞄：虽然比现代的红外瞄准镜是差远了，但如此精度在这样的年代简直可怕！ 看着桌上这些东西，孔捷脸微微发白。 之前他还是独立团的团长时，就吃过这种部队的亏，极少的人数趁着星夜把他的部队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后来还黑了李云龙抓了他的媳妇秀芹……最后还是被合围在平安县城才被干掉！ “团长……”吕文伟倒抽着凉气。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前政委牺牲的时候，他还是团里的文书，见证了那场一边倒的战斗。 “这山本一木，是阴魂不散吗！他的部队到底有多少人！”孔捷咬着后牙，身体在不断发抖。 “不是山本一木，武器对不上。”林锋深吸了口气，从桌上的那些装备收回了目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山本一木的部队用的是盖德冲锋枪，而这群人拿的是汤普森……这恐怕是另外一支特战队了！” 孔捷微微一惊：“又来？这可不是好消息！” 林锋何尝不知这对于根据地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且这支部队到底是什么来头，就算熟悉亮剑剧情的林锋也完全没谱。 他从口袋里掏出从刚缴获的鬼子烟点上，缓缓吸了一口气，却突然朝鬼子身上一道还在渗血的伤口戳了过去！ 要知道，有烟焦油的存在，香烟燃烧的中心温度可达700°到800°，比滚油的温度也还要更高……这一下戳到伤口上，简直比什么酷刑都厉害。 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从这鬼子口中发出，痛醒的瞬间他身子绷起就像从地上跳起来——这样迅捷的反应速度让林锋暗暗吃惊，若不是将他手脚都用麻绳死死绑住，恐怕他们三个加起来都按不住这孙子的。 眉心抖了一下，林峰抬脚照这倒霉蛋胯间就踹了下去：特种兵部队再怎么强身健体也没听过练这地方的，当下龟孙又是嚎叫一声，差点再次陷入昏迷。 “兄弟，你这招狠啊……”连孔捷都龇牙。 “咱也是怕他以后下小小鬼子，提前给他断了这念想呗。”林锋回脸笑笑，转瞬低头冷冷冲着那小鬼子就开了口，“叫什么名字？” 一张嘴，分明是鬼子国的关西腔，地上的男人周身微凛，吃惊地望着八路军装束的林锋。 孔捷也是呆了：“你会说鬼子话？” “呵呵，会一点点。”林锋耸肩。 他医学出身，曾在大阪大学进修过医学，学了一口关西腔。冒充日本军官可能不大容易，但跟鬼子们无缝交流还是绝对没问题的。 “不说名字也行，反正我也不想知道。”林锋直起腰居高临下地望着开始害怕的小鬼子，“说说你们长官是谁，还有你们这样的部队有多少人……对了，我还想知道，你们这大半夜的来打扰我们睡觉是想干什么。” 连串的发问都涉及他们的军事秘密，对方怎么可能乖乖回答？当下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这人是个贱骨头，得用点非常手段。”林锋刻意用日语说着。 “大日本di国的勇士，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会忠于x皇。”鬼子仰起遍布鲜血的脸，甚至还带着些狂妄。 “是吗，我这个人最喜欢挑战勇士了。”林锋托着脸邪笑两声，随后扭脸对孔捷说着，“团长，我需要两件东西：一桶雪水，还有一块毛巾。” “这好办，你是？” “这人是个贱骨头，得用点非常手段……不过，接下来有点不雅观了，我想一个人审这贱骨头。”这次，他是用中文说的。 半个小时后，林锋把套出来的情报一一向孔捷汇报着。 果不其然，这队小鬼子属于刚刚到达此地的高田联队，特战队人数有一百人左右，除了单兵兵种不同，装备稍有差异之外，基本都差不多。 他们今晚一共出来20人，任务是偷袭位于赵家峪的李云龙一雪前耻，没想到因为先前来勘察地形的人没有回去，再加上突降的大雪，让他们误打误撞跑槐子坡来了。 第16章 郝家庄报到 也就说，之前山本一木打算偷袭大夏湾的总指挥部，孔捷的独立团替首长们挡了一击；而这次孔捷又带领着新二团替李云龙挡了一遭……他这怎么老替别人当枪？ 虽然无语，不过林锋倒什么也没多说，只是冷眼旁观着他跟他的政委严肃地商议对策。 “必然是要上报旅长和组织的……这些日子小鬼子的扫荡行动明显要比往日密集了许多，而且靠近根据地的几个县城也在建炮楼，分明有点层层推进的意思。”孔捷嘬着烟斗沉声道。 “嗯，看来小鬼子这位新上任的头头战法相当激进，”吕文伟点头道，“仅仅20人就对我们的部队造成如此之大的伤害，如若倾巢出动只怕会是个大麻烦。” “我看也不用等到明儿一早了！”孔捷又是用力地抽了几口烟袋，一拍桌子站起身，“你带上几个战士，现在就去上报……对了，把此事是老谢审出来的一并汇报给旅长，这又是一大功啊！” “是，团长！”因为提拔起来还没有多久，吕文伟还保持着绝对服从的习惯，先是立正敬礼，然后转身小跑了出去。 “兄长，其实不必为了我请功。”林锋赶紧说着，“有功劳也是大家的……尤其是牺牲了这么多弟兄的时候，就算我拿个功劳心里也不好受。” 孔捷低着头抽烟：“两码子事。” 定了一定，他抬起脏兮兮的手掌用力擦眼睛：“二斗那娃，跟了我四五年了……怎么就这样走了！这群该死的小鬼子！” 林锋知道孔捷向来是个性情中人，上次被山本一木偷袭，他的政委李文英不幸牺牲，他为此还哭了一场——这次又是身边忠诚的警卫员！ 别说这个，原着里和尚牺牲，李云龙也是伤心至极；这样的事放谁头上都很难接受。 赶忙上去一番抚慰，孔捷觉得有些失态，便和他说要去统计伤员，重新分派布防等……而且部队业已开始整装，因为团部位置等于是暴露，决计不能呆在原地等着鬼子上门或者偷袭。 “大哥，咱怎么办？”张铁拴见他从孔捷的窑洞里走出，急忙跑上来发问。 雪还在下，四周依旧被一片黑暗笼罩。 “回去先睡一觉，等天亮了再回山寨。”林锋嘟囔了一句，然后往自个儿窑洞走去。 经过这一番战斗，身上已不觉得凉了，屋里的热气也是升起来了——只是桌上剩的兔肉和酒菜，两人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草草和衣睡下一觉就大亮起来了。 这会子部队已是完全集结完毕，昨夜战斗牺牲了不少战士和老百姓，还有负了伤的——更有些重伤的，则是需要转移到后方的野战医院去。 虽然看起来热火朝天，但整个新二团依旧有序得当，每个人分工明确各种在忙各自的事情。 问过一营长，没想到天亮的时候指挥部来了人，将孔捷叫走去开会了。 林锋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张铁拴回黑云寨去了。 雪已是停了，太阳虽是出来了，气温却是骤降。山地之间白花花的一片，别说连个人影，就是个动物也瞅不着；偶尔一两只快速掠过头顶的黑鸦，成了视野中唯一能看到的动态景象。 “真他妈的冷。”张铁拴随口抱怨着，脸冻得发青。 “是啊，明儿就是腊八了，最冷的时候了。”林锋随口嘟囔了一句，步伐不由加快了些。 赶回山寨的时候，郝家沟的人正由郝新平带着上山——除了人来报到，还有些手上还带着家伙事，比如什么双筒猎枪，自制鸟铳，大刀红缨枪等等武器，还有些个把家里干活的农具也都扛着来了。 一般的农民应该没有这个意识，林锋忖度大概是郝新平授意的。 “新平兄弟！”林锋迎上去抱拳。 大概数了数，差不多有六七十个青年：最小的十五岁，最年长的是老孙头，差不多三十出头……都算得上最好的入伍年纪。 “一共六十九，算上我正好七十！有几个快五十的也要来，但咱不是过来混日子的，真是要跟着谢队长出手打鬼子的。”郝新平说着，“都是咱村最精干的后生了！” 位于山谷里的郝家沟环境倒是不错，只是附近土地贫瘠，整个村子的人口加起来也就两百多号……除了太小太大，几个不大好动员的，差不多全村的青壮年都出动了。 林锋抓了抓下巴心道，70啊，距离跟李云龙打赌的300还有不少差距，不过他还有七八天的时间，而且李家沟的人到现在还没来，到应誓当日凑够人数应该问题不大。 “既然看得起我独立大队，打今儿起就都是兄弟！”林锋朗声大笑着，而后拔高调子对着众人高呼一声，而后转身对张铁拴道，“老三，你带着弟兄们四下转转而后分派安置下来……新平兄弟，真有点对不住了，我还有点事要做。” 郝新平拱手一笑，便带着人跟在张铁拴后面往寨子身处去了。 林锋倒也不是摆架子，离开一整天了，他不大放心和尚……毕竟李云龙将他托付给自己了，他跟对方打赌是一说，人他还是要照顾好的；而且不光是他，还有差点死在鬼子手上的三秃子等人。 进门就听见和尚在粗重地咳嗽，挑了卧房的棉帘进去，就见毛头正在喂他喝米粥，只是男人不大会照顾人，和尚喝了几口便呛着了。 “大爷，你回来了？”毛头站起身。 上前从他手里接过米粥，隔着碗一摸居然是凉的，林锋顿时眉头收紧，沉声道：“这怎么回事，居然是凉的？” 毛头也就十四五的年纪，给他骤然一问当下磕磕巴巴道：“大爷，刚端过来的时候是热的，只……只只是他喝不进去，天气又太冷……” “行了我知道了。”林锋摆手，“宰只鸡给炖点鸡汤面来，要软和点的剔尖。” “好啊，俺最爱吃鸡汤剔尖面了！”侧躺在床上的和尚一听有肉吃，当下就眉开眼笑——只是脸色因失血而苍白，笑容显得很是无力。 第17章 谋划未来 见他在这重伤之下，依旧丝毫不拘谨，口吻很是豪爽的样子，林锋很是欣赏，上前坐到他身边的木凳子上：“怎么样，今天感觉可还好点了？” “好些了……这位大哥，你怎么称呼？”和尚半抬起头，憨厚地发问着。 “谢宝庆。” “哎？黑云寨的老大？”和尚骤然一抖身子。 他应该记得自己是被黑云寨的土匪黑了，脸顿时比外面的雪更白了几分，握紧的拳头在隐隐发颤不说，竟是急着要坐起来。 见他反应竟是如此之大，林锋赶紧欠身将他扶住：“和尚兄弟，你别急……我也不瞒你，阴了你的那位是我的二当家山猫子。” 说着，他将自己已经加入新二团，但二当家一直在山上不服管，他们打家劫舍都是自主行为……比如这次在半路劫他，也是他山猫子搞的，自己并不知情云云。 反正那混蛋跑了，黑锅统统给他背就是了，而后林锋又补充着：“虽说我不知情，但毕竟兄弟你是给我的人伤了，况且咱现在都是友军，理应给你医治。李团长也是知情的。” “哎，俺团长知道？”到底是个直肠子，和尚登时面露诧异，“他就没说抓人帮俺报仇？” “山猫子一听李团长的威名，吓得早就跑了！”林锋实话实说着，“不过独立团最近正在换防，部队在整军迁移，一时半会儿怕是顾不得你，李团长让你先在独立大队养伤，带你伤愈再回去。” 可话是好话，和尚听了倒不乐意了，怏怏道：“团长是嫌俺累赘啊？” “怎会？”林锋宽慰道，“眼瞅就腊八了，冰天雪地的岂不是影响你身子恢复么？待一切安置好了自会过来接你的。” 这一根筋当下也就没再说什么了，林锋起身道：“躺着别动，让我看看你伤口。” 天气太冷，而且毕竟是这年代，远远达不到正经的卫生条件，那么大的枪伤又是擦着内脏过去的，感染肯定会要命的。 轻轻撩起盖着的纱布，林锋蹙眉，伤口明显有溃烂，而且有轻微发炎的症状，恐怕是卫生条件极差，以及抵抗力低下引起的。 “别动，我给你上药。稍忍着点疼啊……”林锋从随身空间里拿出器械，碘伏，还有云南白药来；先是简单的消毒器械，然后将患处发炎和溃烂的肉都细细剪掉，然后用棉球蘸着碘伏给他消毒，清理斜生的肉芽组织，一点点把云南白药上了进去。 还真不愧是少林寺练过武的，换成普通人早就叫得鬼哭狼嚎一般了；而和尚只是眉头一直紧皱，却没发出半点声响。 “疼？”林锋给他拾掇好伤口，转身在盆里净手，一面笑着说，“放心，好生养着……待过年的时候就能下床了。” 和尚回脸，脸上带着别扭：“俺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知道他的心思，林锋立马说着：“兄弟你只管放心，我既然已是八路的一员，自然要替咱八路自己人做主；现在他山猫子是跑了，等我抓住他，定然把他交给兄弟你处置……你要杀要罚，都由你！” “俺不罚他，也不杀他。”和尚认真地回答，“俺要跟他一对一！不搞那背后偷袭人那不要脸的，下作！” 林锋差点给他逗得乐了，这会子毛头也回来了，手上垫着毛巾端着个土砂锅，盖子下突突直冒香气。 “招呼魏爷多吃几碗，我还有点事。”林锋嘱咐了句，转身出门去看三秃子他们了。 这些伤兵都没和尚重，三秃子意识清醒了过来，逮着小鬼子一个劲骂祖宗，说是下次再敢来准保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铁拴也过来了，见着林锋正跟三秃子说话，站在一边并没有吭声。 只是那表情，似是有点纠结。 “怎么了？”林锋起身，跟他一块出门。 “大哥，那些个人，有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啊！”张铁拴拧眉，“来了就要挑最好的房住；这便算了，有两个自己摸去厨房就找吃的，见着炖鸡了，自己也要去弄鸡来吃……马六拦住了，他们就把馒头吃了不少，还都带了不少些，说是不知道咱几时放饭，怕饿着自己！” 林锋脸一沉。 好家伙，这是来我这山寨扫荡来了？ 给和尚炖的鸡叫他们瞅着也眼馋的，居然还连吃带拿的。 他倒是想过征召村民进队伍必然很难训练成正规军，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一点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 “大哥，这事有点犯难啊，”张铁拴见他不说话，赶紧补充道，“跟那位李团长打赌倒是小事，这帮人要真是乱来，岂不是要把咱们山寨祸祸个不成样子吗？我倒宁愿这次输了赌，也不想让咱们山寨乱了。” 这话虽说的糙，倒也真是为山寨着想。 林锋暗暗忖度着，心下很快有了主意。 “按着规矩照常放饭便是。”林锋抱起手肘，“既然都自己打包了吃的，也不必叫他们，咱吃咱的。” 说到这儿，林锋脸上多了丝冷毅：“不知道规矩的，该是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才是。” 中午用饭的时候，郝家沟刚上山这些村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理亏，竟是一个过来的都没有。 林锋也没多说什么，端着菜碗和馒头就回了自己房。 和尚呼呼早就睡着了，他翻出账本细细盘算着——钱还有不少，都是做土匪那会攒下的，粮食也暂时没存在问题，扛到明年开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手头没有军服，棉的单的都没有。 他之前应承村民们一加入队伍就发军服，但他却忘了这几年是抗战最吃紧的年代，连国军都不富裕，更不要说他们这些泥腿子了。 而且山寨目前已加入八路军，上头有纪律管着，身为前土匪他们除了打家劫舍，掠夺过往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谋生之道。 他李云龙的独立团之所以能打能杀，还是归根到底一个字——“富”！能搞来枪，搞来钱，搞来装备，再加上严格训练，部队的战斗力当然是嗷嗷的。 第18章 县城 但目前为止，山寨等于是给断了谋生之道，若不赶快想对策，这坐吃山空起来也很可怕……这就难怪山猫子他们一听说要给收编入八路，不能偷不能抢，还不能抽大烟玩女人，个个急着再干他一票了。 林锋啪地一下合上账本，起身从口袋里摸出鬼子的香烟点上，拧着眉头思索着。 山寨不仅要转型，而且一定要转型成功，不然弟兄们跟他从吃香喝辣的土匪，变成苦哈哈的泥腿子，他这个做主加入八路的“老大”，被弟兄憎恨就罢了，恐怕想在根据地站稳脚跟都难了。 “嘶！” 光顾着想事情，夹在指尖的香烟烫到了手才是回过神来。 桌上馒头和菜还剩下一些，天气太冷基本都凉了，草草塞了几口，张铁拴带着个蒙头裹脸的年轻人进了门，林锋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李三庆。 “三庆？”林锋乐了，“怎么来山寨，还打扮成这样？” 李三庆有点纠结，不过还是如实说了：“我……给村里人打了。”说完，把蒙头的灰头巾拿下来，居然露出一脸的伤来。 “这……哪个动的手？”只见脸上有个口子还在不断出血，林锋脸黑了。 “村里的泼皮水生他们。”李三庆苦恼地回答，“谢寨主，您给的药简直是仙丹，我娘当天晚上就睡踏实了……再没咳喘过。我知道好歹，找保长说想上山投军，没想到给水生几个堵在村口的茅房……” 他说不出话，低着头面带苦涩。 “水生？”林锋还没说话，一旁的张铁拴抓头，“这名儿我怎么听着耳熟？” 林锋挑眉看了他一眼，又道：“先不说这个……坐下我给你上点药。” 说着从随身空间里拿出碘伏棉球还有云南白药来，靠近额头那道伤还缝了两针。 一旁的张铁拴帮忙，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的水生，不会是赵水生？” 听到他说这个名字，林锋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想”起来了。 这小子跟县城的魏家染坊有点裙带关系。 当初在染坊做工，长得不错的赵水生又是能说会道，坊主的女儿小贞很是喜欢。 那货存着吃软饭的心思，一来二去差点把小贞骗上了床。 之所以知道这些事，是之前魏老板往太原押了一批布料，山猫子劫了。 他为了讨回这批布料，派了掌柜的上山给谢宝庆送银元，两人席间无意中聊起了这事。 “这小子几个意思，他自己不参军便也罢了，为何你要上山，偏要打你？”这会子林锋已是替他医治好了伤口。 既然能傍上大款，家里肯定是不缺吃喝的——这年头出来当兵的，不是给鬼子烧光杀光了家，就是指望来军营里混口饭吃；有点余粮的根本不可能出来当兵。 不当兵就算了，组团打人这动机就有点怪了。 “怎么，保长是跟我谢宝庆有仇么？”林锋端起茶盏。山寨早就没有正经茶叶了，这是从茶罐里扫出来的高沫。 李三庆惊魂初定，老半天疑惑地摇了摇头。 不比郝家沟有郝新平动员，李家沟本就对打鬼子缺乏兴趣，现在又搅合进来一个捣乱的赵水生，在李家沟征兵十有八九是会凉。 而附近只有一个叫做南上庄的村落，据说前几日让伪军抓了不少壮丁修城墙和炮楼，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征不上人来…… 现在距离跟李云龙打赌的数量还差一大半，那个整村搬迁的李家沟肯定是首选。 而且……他还想着给山寨寻找另外一条吃香喝辣的前程。 搓了搓下巴，林锋露出了笑容。 “老三，你去安顿三庆，然后带我盯着些刚上山的那些弟兄。”林锋放下茶碗，“我要进城回回那个魏老板去。” ………… 换了便装，林锋叫上郝新平一块下山。 把这精力过分旺盛的家伙留在山寨很大可能性会惹麻烦，还不如带着他一块进城去。 黑云寨离阳兴县城差不多二十多里的山路，两人骑马下了山，取道向南往官道上去。 严寒的天气，冻得林锋脸发白，攥着缰绳的袖口都好似结了一团冰。 “进了城就不准喊队长了啊，要喊掌柜的。” 遥遥就看着阳兴县城，林锋快速叮嘱了一句。 “我看我还是跟山寨里的弟兄们一样，喊大爷。”郝新平倒是很客气，“可咱要进城，没有良民证啊！” 所谓的良民证，是小鬼子政权对中国百姓身份管理制度中推行的身份证明，由居民当地保长确认。 而县城里的保长，基本都是亲日的狗汉奸。 “这还不简单。”林锋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来，瞅着出城的人瞧——对上性别年纪差不多的，拿钱跟他们“租”到了两张。 牵着马顺利进了城，他俩找了家能住宿的酒馆把马一存，叫了酒菜坐在堂子里吃喝。 “这街上，荒凉了很多。”郝新平顺着窗一望，小声说着。 兵荒马乱的，就算太原也落寞了很多。 当初鬼子从阳高城一路连战连捷攻占沿线，阳兴县城死的死逃的逃，变得荒凉了很多——这还是后来迁回来不少人，商铺接二连三开始营业，街上还见着了些许人烟。 “嗯。”林锋啜着酒盅，“少喝点，咱还办事。” “两位，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回店里的。”掌柜看着林锋不断往街面上瞅，显然明白他们还要出门。 “干什么，咱们爷们好不容易进趟城，晚上不找点乐子怎么行？”林锋刻意摆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听说这阳兴县城有个翠喜楼，里面的姑娘个顶个的媚。要是天黑就让俺俩返回来，那不就太没劲了。” 掌柜苦笑道：“两位肯定是远客？城里的一些情况还不知道！” “怎么，楼子关门了？”郝新平也是回身发问。 “关门倒是没关门，只是皇军有令，整个阳兴县城宵禁……也就是入夜之后一律不准上街活动，否则以通敌论处。”掌柜的有点的心虚地说着，“小店天一黑就得关门的！” 林锋双眼微眯。 有点意思，小小一个县城，小鬼子的驻军还不到一个联队，就玩起什么宵禁来了。 第19章 染坊 第19章魏老板 “哟，天黑就不让出门啊，这算玩什么名堂？”郝新平也是个精明的，当下就明白过来上司这问话的意图，马上追问，“咱从太原一路过来，都没听说什么宵……宵什么禁！” “皇军定下的规矩，咱们哪知道是什么名堂？”掌柜只摆手，“两位就别多问了！” 想来不过是个开客店的，能提醒他们醒着点神都不错了——至于小鬼子搞什么名堂，他们哪儿能知道？ “咋整，看这架势天黑之前肯定是要赶回来？”郝新平回脸过来，双眉紧锁。 林锋没把宵禁当回事，他奇怪的是为什么阳兴县城要执行宵禁。 战争时期进行宵禁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大多是城市，小县城显然没有必要，毕竟那么多的人需要严格管理；宵禁颁布政策是一方面，还需要巡逻队的支持，这是件耗费人力物力的事。 而且又是这寒天地冻的，哪个愿意跑到大街上来？小鬼子此举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是刚走马上任这位高田健二的意思？ 还是……城里出了什么事？ 本来是进城转转，看看能不能给山寨开源节流，没想到很可能赶上好戏了。 “吃饱喝足，咱上街转转，不知道他翠喜楼白天开不开门。”林锋眨了眨眼，三下五除二把一碗面倒进嘴里，先是出了大门四下张望。 街上看不到几个老百姓，偶尔能看到歪带帽子，斜扛着枪的伪军在装模作样的巡逻。 “大爷，不如咱们偷偷敲了一个问问情况？”从客店里快速跟出来的郝新平眼神冷厉地盯着那几个伪军。 以他俩的本事，对付几个二流子伪军根本不是什么事，可这毕竟是在小鬼子的占领区，谁敢保证绝对安全。 “大白天的，几个二狗子倒不是事，万一惊了小鬼子，咱俩脱身都难。”林锋摇头，“咱先留他们几个狗命在。” 进城最重要的事还是弄物资，晚上可以摸出门去，再抓这些二狗子问问。 说着，循着记忆往魏家开的染坊去。 看这行进方向，郝新平微微吃惊：“大爷……你不会是打算找魏家的晦气？” “找他晦气？怎么说话呢？”林锋佯怒，“现在，咱都是抗日队伍！有纪律的，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此话一出郝新平差点大笑起来：“就那姓魏的狗大户，也能叫群众？” “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林锋挤眉弄眼，“既然都不是群众的，咱光拿点针线岂不是亏大了？” “对对……大爷说得对，要让他劳军才是！” 其实一听要找染坊的麻烦，郝新平差点当场叫好。 村里有过不少人去他家做工，但没几个要到了工钱；更有些讨工钱讨的让坊主“失手”打死也是有的，连钱都没赔几个。 不管是不是能弄到钱，给村里人出口恶气也是爽的……两人一唱一和的，直接上门进了染坊。 不大的院子，看着倒十分气派；敞厅几个伙计正把一只只装了染料的木桶往堂子后面搬运。 “手脚给我麻利点！”场子里有个男人在大吼大叫着，小伙计们连个大喘气的都没有，低着头悄没声地快速干活。 “哎！”林锋进门就大呼小叫着，“什么情况啊，开这么大的场子，是连个活人都没有？” 如此极具嘲讽的一句话出口，敞厅里几个手拿家伙的打手登时将副怒目转了过来，恐怕是见林锋二人穿戴也并非特别出众，立马怒道：“哪儿他妈来的野狗，跑魏爷这里叫唤来了！” 另一个男人更是不客气，将手上的马鞭高高抬起指着林锋的鼻子便骂：“识相的赶紧滚！少来这里闹事！” “魏浩那老东西呢，我看是活腻歪了？”林锋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反而掀起皮袍下摆露出一对驳壳枪给众人看，“咱们上门是来谈生意的。” 这年头弄土枪土炮的人倒是不少，可驳壳枪这玩意可不多见——城里的几个皇协军老总都不见使这玩意。 带头那胖子伙计多少是有点见识的，而且他们这么多人居然在气势上并没有占据上风，显然不仅来者不善而且来者极凶。 “尊驾是？” 听着对方称呼尊敬了不少，林锋没说话，一旁的郝新平半仰起脸拿眼白扫过众人，才是拱手道：“告诉你们老板，我家爷姓谢！” 几个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什么姓谢的“爷”，但面对如此来势汹汹，他们也不敢怠慢，胖子伙计赶紧转身去后面知会主子去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酒糟鼻的中年男人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一掀门帘看到他，当下脸笑成了一朵花：“哎呀！还真是你啊，我的谢寨主！” 上前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连连拱手差点当场给跪下了：“我的爷，您进城怎么也不知道吭个气啊！咱们得出去迎您啊！” 几个打手见自家主子竟是如此谄媚之模样，亦是大眼瞪小眼，听着他称呼什么“谢寨主”，倒是想起附近山里确实有个土匪头子叫什么谢宝庆的，当下目光虽算不得什么“肃然起敬”，倒一个个畏惧起来。 “哟，魏老板这会子说什么迎接？这么大的阵仗差点把我轰出门外去了。”林锋才不给他面子，阴阳怪气道，“我这穷山恶水出来的，哪儿顶的过您这大买卖的？” 魏浩吓得不敢多说什么——他的料子想出卖，染料想进城，都得仰仗黑云寨放行，要是这谢宝庆跟自己不对付上了，准保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谢爷您就别拿小的开玩笑了。”魏浩赶紧道，“您看我这做生意真是做糊涂了！还没请您进来喝杯茶……您请后面……” 林锋刻意冷笑了三声，一面摸着腰上的驳壳枪，一面抬手在对方那秃脑瓜上拍了几拍；见着怕死鬼是真的怂了，心道：看来这原主确实把这老小子吓坏了。 于是朗声道：“好！道儿走得远了，还真是渴了！魏老板赏脸自然咱得兜着了……请！” 一路绕过染坊的工坊，一个个大水池大缸，伙计们热火朝天的干活，竟是有了几丝夏日的感觉。 林锋心道这小子买卖做得不小，一面更是确定了要敲竹杠的心思。 进门暖阁里坐了，魏浩又是给上茶又是给捧果子：“谢爷这次上小的着儿来，是有什么事么？” “能有什么事？”林锋抓起炸果子就吃，“自然是做生意了！” 第20章 我要一百匹布 魏浩赶紧摆手：“谢寨主就别拿小的开玩笑了……贵山头什么好的没有，还需要跟小的们做哪门子的生意？” “魏老板的意思，大约是看不起我这点小买卖？”林锋咣地一声放下手上的茶盏，面容骤冷，“既然如此不给在下面子……新平啊，魏老板看不起咱们，还是别腆着个脸在这儿坐着了！” 这话一出，精明的魏老板哪里听不出以退为进之意？ 谁不知道阳兴县城通往太原的必经之路肯定得过黑云寨？而且别说坊间的成品能不能送出去，他们所有的染料都是太原送来的，黑云寨要是找麻烦，坑得他生意做不下去是百分百的。 魏浩一跺脚道：“谢寨主……您，您就别拿小的开涮了！成，您到底要做什么生意？” 林锋心里翻了个白眼：我看出来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贱骨头，不来点狠得根本不会就范。 心里虽想着逼他点布，可是林锋却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先来回推辞了一番，又说了些自我轻视的话，反而把这老家伙惊得不敢再推辞，连连说着要合作的话。 林锋见这“灶”烧得也差不多了，一抖皮袍又坐下了，懒洋洋地笑了笑，而后从口袋里掏出几枚大洋拍在了桌上。 “什……什么意思？”见他突然拿出钱来，魏浩反而愣住了。 林锋狠狠瞪了他一眼：“定金。”说着，他起身，沿着四周绕了一圈，而后指着架子上一块灰色的棉布指了指，“三天后我来取货……这样的料子，我要一百匹！” 这料子是军服所需的，他的独立大队要发军装，光靠着上级就太艰难了。 于是他就狮子大开口了，三天要一百匹。他大概估算过，整个染坊什么活都不能干，全部给他干活，也只能勉强在三天以后交货。 “谢寨主，这事……”魏浩面露为难，“这事有点难办。” 林锋知道他必然会推辞，而且自己没打算给钱，这一百匹的料子他是准备打秋风的……魏浩未尝不清楚这事，这么大的数量不说，还要白白耽误他三天工期，这怎么得了呢？ “难办是吗？”林锋搓了搓下巴，“我倒是听说，你有个女儿叫小贞是？李家沟还有个叫赵水生的小子我刚刚见了……魏老板，您这闺女眼光是不错的。你也知道，我谢宝庆最喜欢成人之美。不然怎么捡日不如撞日，三天后就把事情办了？” 说完，迎着对方那渐渐变成茄子般的脸色，林锋欠了欠身道：“告辞！” ………… 回到客店两人脱了皮袍，让掌柜的再给送一些热酒来。 “这西北风吹的……”林锋搓着手抱怨着。 正是腊八时节，鬼风号号的从窗纸往进钻，房里就点着一个火盆，基本上一点用都没有。 “大爷，我看那姓魏的就算吓唬一下是不管用的。”郝新平端进酒给他满上，然后自己也喝了一杯。 林锋看着热酒袅袅升起的白气，摇头一笑先点了根烟：“我可从来没觉得这老小子一下就能听了话……你发现没，我在提小贞跟赵水生的时候，他的表情明显是有动容的。我看，得来点正儿八经的。” 郝新平眼睛亮了：“大爷的意思是，要从他们俩下手？” “我对女人是没兴趣的。”林锋耸肩，“但我对那个赵水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新平，我也不怕告诉你，最近山寨在大量征兵，不光是你们郝家庄，还有李家庄。” 郝新平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说，挠头一脸困惑：“这跟赵水生有什么关系？” “这孙子，在干扰咱们独立大队征兵。”林锋把李三庆带来的消息一一说了，“所以，我想着回山寨，直接就奔李家沟去，把那小子绑了狠狠敲上一顿……一来嘛，是吓唬他这位老丈人；二来也是警告他再干涉咱们征兵，就弄死他。” 林锋向来是个狠人，做事干脆利索；郝新平反是给他的话吓了一跳，老半天才是支支吾吾着：“大爷，咱可是跟着你的……” “哈哈哈！”林锋大笑几声，“兄弟，你又不是跟我作对的，我何苦跟你过不去呢？” 郝新平看了看林锋，还是惴惴道：“下头有几个不听话的，拿了山寨的吃喝……这事我也知道，一直想着跟大爷告罪的。” “这事儿不怪你。”林锋抬手拍他肩膀，“弟兄们都是庄稼汉，也没什么纪律性可言，见着吃食馋了也是有的。到时候兵征得差不多了，军纪咱们定了可就不能改了啊！” 郝新平连连应是着，他俩吃喝了些觉得有些乏，就躺下睡觉了。 不知睡了多久，巨大的鼾声将林锋吵醒，这会子天已是彻底黑了下去。 “好家伙，这么大动静，我还以为旁边躺了个拖拉机了。”林锋撇嘴起身，口干舌燥的他摸着黑想找杯水喝，却听到窗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还真是宵禁了吗？晚上确实有巡逻的在配合。 林锋喝了些水，正打算趁着点热气回去睡觉……他可却突然觉得那脚步，似乎是围着自己所在的客店来的。 怎么回事？ 这家客店虽然在阳兴县城里属于比较繁华的地方，但附近的商铺到了晚上就都打烊了，还用的着这么多人过来围着吗？ 不会是冲自己来的？ 林锋心神凛然，蹑手蹑脚地先贴在房门上听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虽是松了口气，林锋还是走到窗边细细倾听。 “在，在……楼上第二间！”就听客店掌柜葛三的声音传来，“几位老总，您，您是要干甚啊！” 后面那半句话说完，就听伴随着一声闷响，葛三痛苦地叫了声就再没声息。 林锋大骇，楼上第二间，不就是他的房间！ 而且“老总”这个称谓确信无疑是伪军上来找他麻烦了——见鬼，他们还没来得及找二鬼子的麻烦，怎么就找上门了？ 不过已经来不及考虑这些了，林锋一窜到床边退醒郝新平：“新平，快醒醒！” 第21章 翠喜楼 “出什么事了？” 到底是练过武的，听到呼喊他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黑暗之中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声音冷肃，显然已在瞬间清醒过来了。 林锋一把扯过包袱，对着他小声道：“有二狗子上来了，冲咱们来的，不知道多少人，先避一避！” 毕竟在县城里，在不知道具体人数和实力对比的情况下，还是暂且避避的好。 “跳窗！”郝新平低吼了声，他俩一推窗户先后跳了下去——其实也就不到三米高，林锋虽然调整过落地姿势，却忘了谢宝庆这身体素质较之21世纪的自己差了太多，双脚着地的瞬间还是差点滚倒在地。 郝新平忙是回身将他扶起，两人抬头就看到数个火把已闯上了楼，大喊大叫着“开门”。 面对这种来势汹汹两人哪儿敢怠慢，转身直扑马厩后面的土墙快速翻了过去。 几乎是在他俩越过墙的瞬间，二狗子们已是闯破了他们的房门，开始大呼小叫什么人跑了，赶快去抓之类的。 “妈的。” 没想到楼上的呼喊，引起了客店大门口两个放哨的注意，立刻就将枪口调转了过来！ “站住，不许动！” 对着他俩逃走的背影就是大喊一声，有个伪军已是举枪射击了！ 在这绝对死寂的午夜，这枪声简直惊天动地——在闪光亮起的瞬间他一把拖着郝新平卧倒，可要命的是，这粒弹头依旧斜贴着他身子射了过去。 “额……” 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呼一声，得亏武夫出身，身体素质远远超过一般人，不然早就被掀翻在地了。 大惊失色的林锋回身要拖他，不想他一手按在出血口，紧咬着后牙失声道：“不碍事，快走！” 枪声接踵而来，这会儿再保持安静已没有太大的必要，林锋一把拽出腰间的驳壳枪，寻了个土墙的掩蔽，照着那两个追过来的伪军就开了枪。 相比他俩的水货枪法，林锋就精准得多，枪枪爆头把那俩都干掉了——可更多的伪军从大门那边杀了过来，而且分明已惊动了街上巡逻的宪兵，伴随着尖利的哨声，更多的脚步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大爷……快走！” 郝新平脸色惨白，用力拖了林锋一把……两人飞也似的沿着小路躲藏，平日里缺乏训练的伪军一时半会儿很难追上他们，但有鬼子宪兵的帮忙，他俩亦是很难脱身。 而且失血过多的郝新平经过这么一阵跑，动作开始渐渐缓慢了。 林锋一看心道这不行，眼睛迅速在巷子里瞧，恐怕得找个地儿暂时躲躲了！ 给鬼子和伪军撵得慌不择路，林锋一脚踹开路边一道月亮门闯了进去，而后死死把门闭上，拖着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的郝新平照着墙角一堆柴草钻了进去。 几乎身子刚刚贴地，郝新平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见鬼，怎么这会子晕了？ 林锋紧咬着后牙，现在想跑就只能自己溜，可他岂能把同伴一个人丢在这里？ 义气不义气倒是两说，落到鬼子手里，无数个让他开口的法子，到时候自己作为八路军的身份暴露，铁定会被阳兴县城通缉……到时候他去哪儿弄布料给自己人做军装？ 眼睛快速转了转，林锋拨开柴草一角，四下观察之后却不由哑然失笑：有点意思啊，自己居然身在白天嚷嚷了好一气的翠喜楼！ 外面乱哄哄的动静，分明惊动了这里的姑娘们，有那么几个好事的，居然还披着斗篷跑出来看。 “云曦姐姐，你听这是哪儿的动静？” “真吓人，是不是又抓什么革命党呢？” 林锋见三个姑娘已是走了过来，这么近的距离假如细瞧一眼怕是会发现他俩，惊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妈的，这仨娘们要是叫唤起来，鬼子杀进来自己这条算赔上了！ 刚在心里骂了句：赶紧滚回去睡觉，林锋却听到一个极其空灵而优雅的声音：“仿佛离咱们不远，若是皇协军倒也罢了……前几日蓉儿让小鬼子掳了去，到现在都没回来呢！咱们还是先回去躲着！” 不由抬眼往那姑娘看了几眼，昏暗烛火的逆光之下，他勉强看到一道剪影细长，却看不大清她的容貌。 “云曦姐姐说的对，还是先回去！” 另两个姑娘正说着，云曦却道：“你俩先回去，我身子不爽利，想站站睡一会冷风再回去。” 然而那俩姑娘离去，她却将手上的烛火轻轻吹灭，对柴草里的林锋慵懒说道：“出来，我都看见你了。” 既然她没有第一时间大叫起来，显然这会子也不会叫。 而且她也知道惊了小鬼子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给拖走，必然是给皇军们“效力”去了。 想到这里林锋坦然了许多，当下拨开柴草跳了出来：“多谢姑娘周全！” “不是说话的地方。”云曦深吸了一口气，“先躲我房里去。” 他没想到这姑娘居然如此干脆地就帮了自己，不过情况已是这样了，不信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扶着受伤昏迷的郝新平小心地跟在她身后进了门，云曦也并不嫌弃他们，随手将床上做针线的笸箩等物收拾到一旁，就让他扶着郝新平先躺着。 “姑娘，有热水吗？”林锋也不跟她客气了，“我这兄弟受了重伤，得……” 不等他把话说完，女子先是四下一瞧，把厚厚的窗帘拉上，然后点燃了桌角一盏红烛，悄无声息地从笸箩里拿出剪刀递了上去：“你先给他剪开衣裳，我去弄热水。” “多谢，多谢！”其实林锋随身空间里什么都有，他就是没有热水——清洗伤口是需要大量的洁净水的，开水在这年代是最好的选择。 不多会儿云曦折身回来了，手上还拎着多半桶水。 林锋赶紧上前谢着接过，而后有条不紊地帮他清洗伤口，缝合，上药…… 云曦则是冷淡地坐在不远处，也并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 正好他也不喜欢有人在一边添乱，没多一会借着烛火把伤口缝合，他寻了个铜盆净手，脑子里却在想这大晚上的，到底是怎么惊了伪军的。 “擦擦。”云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第22章 原来是他 林锋道了句谢接过净手的毛巾——借着房里摇红的烛，他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个姑娘居然这么漂亮！ 虽然在21世纪也见过不少美女，可天知道哪儿哪儿动过刀子？这年头的美女可都是纯天然的啊！ 似是感觉到自己目光有异，云曦稍稍避过眼光，捋了一下头发道：“你们是什么人，保安队为什么追你们？” 知道她一定会问，林锋略是想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八路军新二团，我姓谢。” 云曦深黑色的杏眼闪过一丝惊愕：“新二团？” “怎么，我看着不像？”林锋不知她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谢先生勿怪，云曦失礼了。”对着林锋福身一礼，云曦笑笑，“只是跟想象里的八路军，不大一样。” 林锋倒没再说什么，回身看了一眼床上的郝新平，又将目光回转向云曦：“姑娘，我这兄弟暂时托付给你……我天亮时便会返回。” 当然，也不能让对方白白担风险，好处也要给够的。 林锋从口袋里掏了些银元放在桌上，然后转身拉开房门，小心地跑了出去。 并没有急着翻墙出去，而是先在翠喜楼附近转了一圈。 那群追过来的伪军和小鬼子已是不见了踪影，整个楼子周围一片寂静。 看来他们并没有对附近进行搜查，林锋却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他们是拿着良民证进城的，不可能引起小鬼子的注意；而且他们进城才一个白天过去，也没惹二狗子……怎么麻烦就平白无故找上自己了？ 眼底闪过一丝冰冷，林锋打算还是先溜回客店问问状况。 翻墙离开此地，林锋先是在黑暗中分辨了一下方向……给追得颇有些慌不择路，而且他对阳兴县城的构造和地形并没有提前探知，回客店的途中还差点迷路。 还没靠近就看到附近简直是一片狼藉。 店子里本身客人就不多，经过刚才那一番闹腾，这会子人仰马翻早就全跑光了。 林锋先是四下一瞧，并没有发现小鬼子或伪军的踪迹，才是蹑手蹑脚地靠近过去……然而还没跨进门去，却突然给什么东西抱住了右腿，吓得他徒然一惊，猛地拽出驳壳枪指了过去。 “救，救救我……” 听到这声求救，林锋才是低身下去查看，若不是白天刚刚见过，林锋几乎认不出他是客店的掌柜葛三了。 赶紧又是四下查看了一番，林锋赶忙上前将他扶起——店是肯定不能回了，他小声询问对方可还有其他什么去处。 男人迷迷糊糊指了个小胡同，说自己一个表亲在附近住。 不多会儿敲开房门，开门的男人瞅着葛三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不过看着颇为紧张的林锋却也没说什么。 “这位爷……您，您究竟是什么人啊？”老半天惊魂未定的葛三才是睁开眼。 “少废话，老子是什么人关你屁事！”林锋怒了，“我问你，住你的店可有少给钱？为何要出卖老子？” 不光葛三给他的话吓到了，连亲戚给他的表情也吓了一大跳——两人痛苦地一番对视，葛三哭丧着脸道：“这位爷，不知您是什么来头的，咱没得罪过谁也没招惹过谁，咱就是做个小生意，就是……” “少废话，爷不是问你这个事！”林锋见他还在东拉西扯，当下将腰间的驳壳枪拽出来拍在两人面前，“不想死就老实说，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大爷老总就是来找您，我们也不敢我们也不敢不说呀……您也不是不知道，现在皇协军到处在抓人，抓了就要交给日本人……” 给吓坏了的葛三啰啰嗦嗦起来，不过林锋倒是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说，是二狗子来找我，并不是小鬼子来找我的？” 葛三点头如捣蒜：“是……也不知道您是怎么惹着那赵虎生的，来了就说要找您！” 见林锋不解，葛三赶紧补充道：“附近这一片的保安队都归他管，手底下有不少人……咱也是不听他的，过几天带着人砸我的店……” “得了得了！”这男人婆婆妈妈的劲儿上来让林锋心烦，可是他在听到“赵虎生”这个名字后，倒立刻豁然开朗起来。 他妈的，一定是魏浩那个老狗子搞得鬼！ 居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搞他，而且他是真没想到赵水生那孙子还有这门亲，难怪明着阻挠他征兵。 王八蛋，这货不除掉，迟早是个祸害。 拳头一点点收紧了，不过林昊很快注意到面前俩男人变得更是害怕起来。 “葛老板，今儿也算得上是我救了你一命，我想你也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林锋目光愈冷，“我谢宝庆向来恩怨分明：他赵虎生，是到头了！” 说着，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两人面容苍白地复述着他的名号——这方圆上百里，那个没听过这位仁兄！？ “不敢，不敢……”葛三再不敢说什么。 林锋回身出门往翠喜楼的方向去，掏出香烟叼在嘴上。 真他妈的，以为能敲诈到一些布料给山寨的弟兄做军装，没想到反而被狗咬了一口——看来能在日本鬼子占领区开场子的，还真都有点背景。 忍气吞声吃了这瘪么？他妈的老子是这性格？ 越想越不爽的林锋几口就抽完了手上的烟：他决定跟这个姓魏的杠上了。 先回翠喜楼把郝新平接上，回去就弄死那个赵水生！ 然而刚靠近那楼子，林锋却倒抽了一口凉气，急忙退回胡同之内。 眼瞅着十几个身穿土黄色衣服的伪军将大门口围得里外三层，衣着还未齐整的女人们都被赶到了大街上瑟瑟发抖。 有个伪军耀武扬威地高喊：“都给我听着，那女人违反宵禁命令，让案犯留宿！你们哪个不要命的，就学着来！” 糟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二狗子们居然会回来抓人，听他那话……云曦和郝新平都被抓了！ 手脚一阵发凉，林锋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小声喊他：“谢先生……” 第23章 是同志啊 如此紧张的时刻，听到声音的林锋倏然就将戒备的目光转了过去，并同时将右手按在腰间的驳壳枪上。 定睛一瞧，他却发现喊自己的人，居然是云曦那妮子！ 此刻此地决计不是反问的地方，林锋快速对她使了个眼色——这姑娘也灵慧得很，当下抬起纤纤玉手，对着胡同深处一指，示意他跟上。 这种时候除了相信她别无选择，赶紧快步跟了上去，不多时给领进一个小院去。 跟北方常见的两进院子别无二致，屋角挂着大蒜辣椒等物，墙角堆积这土豆大白菜等冬储菜。 “谢先生，这边请。” 云曦小声一比，示意不断四下观察的他跟上，面前是私塾模样的厅堂，里面整齐地摆满了长条椅，显然有人经常在这里讲课。 然而他将目光黑板上，却隐隐约约能看到“工农”两个字…… “你不会是？”林锋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云曦已快速绕过这间厅堂，直奔后面的厢房去了。 进门就见到一个戴眼镜的长袍男人，书卷气十足：“谢先生！” “你是……” “佟予祺，是这里的塾师。”男人托着眼镜微微躬身，“您进里面坐……跟您同行的那位先生正在舍下休息。” 说着，带着林锋挑了帘棉帘进门，房内炉火正旺，还算得上十分温暖，床上的郝新平这会儿意识已是稍稍恢复了些，见着林锋进门忙半撑起身子：“大爷！” 见他安然无恙，林锋先是舒了口气，连连道谢。 佟予祺只做摆手笑笑，对着窗边的座椅一比道：“谢先生请坐。” 云曦挑帘出门，不多时端上热茶来。 林锋略是思索一下，还是问道：“佟先生似乎不是本地口音啊。” “嗯，北平。”佟予祺做了个“请用茶”的手势，而后也是端起茶碗。 “北平的红党，活动在小小一个阳兴县城做什么？”林锋干脆就单刀直入了，“我看二位也不简单呐！” 双手微微一沉，佟予祺最终还是不置可否地笑了：“谢先生真是聪明人。” 既然是红党，那身为八路军的自己，当然是他们的同志了。林锋也没墨迹，直接就问：“来阳兴县城做什么？别看这鬼地方巴掌大，小鬼子足足有一个联队驻扎在这里。” “我们是来接头的。”佟予祺没答，一旁落座的云曦却先开口了，“可是都等了两天了，接头人依旧没来。” 佟予祺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前前后后都跟林锋说了。 他们两个都是此地的地下工作者，一直负责向城外的八路军递送各种情报。 而这次他们得到情报，是一批从关外来的新式毒气弹已运抵阳兴县城，于此同时，他们还查出了这批新式毒气弹的运输路线。 照着以往的习惯，城外的同志三天一次进城，然后将他们搜集的情报送出城去——然而偏偏这次异常重要的情报等着送出城，该来的同志却没有来！ 林锋搓着下巴，难怪云曦一听他说他是八路军，竟是那般吃惊。 而且，他也隐约觉得，阳兴县城这么个小地方居然还要执行宵禁，多半跟这批毒气弹的运输有关系。 怪不得小小一个县城居然会走马换将，居然还要驻扎整整一个联队过来！ 佟予祺无奈：“谢先生，我们现在是走投无路，只能把这消息给你了。” 云曦也是在一旁说着：“是啊谢先生，您是八路军，我们的接头人，最终也是要把消息带给八路军的指挥所的，能不能……” “这事倒是不难办。”林锋倒没拒绝，他知道这事的轻重——小鬼子的毒气弹伤天害理，一旦运抵前线，不知道有多少同胞要吃大亏。 可是，空有一腔热血顶用吗？他自己也遇上麻烦了！ “可看这情况，恐怕出城都不容易了，你又不是没看到，翠喜楼刚抓了一男一女！”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云曦跟郝新平被带走了。 两人亦是犯了难：他俩也不是没试过出城去找八路军，可是藏于深山之内的游击队哪里是他们这么好找的？而且这天寒地冻的，不熟悉地形的他俩贸然进山无异于找死。 面前的男人是他们唯一的指望，可经过今夜如此一闹，摆在眼前的困难骤然多了几分。 “佟先生，您在阳兴县城，还在教馆吗？”林锋略是想了一下，“上得起私塾的，家里都是有点余粮的，找他们想过法子吗？” “不成，这事不能再惊动更多的人，万一鬼子发现了，肯定会派重兵护送这批毒气弹，到时候想埋伏就更难了。”佟予祺摇头。 也就是说，只能靠我把消息送出去了？ 本来是进城想办法弄点补给的，林锋还真没想过会遇上这么有挑战性的事。 不过如此重要的情报，他也着实不能推诿，只得先应下来：“好，我答应二位，如果能出城，我定然想法子把这情报带给我的上级。” 佟予祺一听这话，腾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双手紧紧握住林锋手：“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谢！我们，真的是没有一点法子了。” “不必客气。”林锋深吸了一口气，“一切都等天亮了再说。” ………… 经过无梦的一夜，林锋早早就醒来了。 云曦一早就回翠喜楼去了，毕竟身份还没有暴露。 出门就见佟予祺站在天井之下，凝望那越显阴沉的天气发呆。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林锋也点了点头：“是啊，我看这鬼天儿又要下雪。” 闹腾了一夜，林锋这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正打算从随身空间拿点死面饼子充充饥，却闻到堂子那边传来一阵饭香。 原来这私塾不光佟予祺一个人，还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书生和一个名叫叶青的小书童打理门户。 只见他俩一个清理卫生，一个在伙房做饭，倒是让这看起来冷冰冰的私塾有了些烟火气。 “谢先生，一块用点便饭。”佟予祺随手一比，“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吃的。” 第24章 溜出城 林锋客气了几句跟他落座，几块干饼加棒子面粥，一盘老咸菜，一盘焖土豆放了零星几片鸡肉，看上去寡盐少味连油水都没——别说比21世纪的部队伙食了，连他山寨的饭菜都不如。 早就饿坏了的林锋也不管那么多，有口热的总比干口吃他随身空间里的死面饼强，端碗就喝了一大口然后夹菜吃饼。 身上很快暖和了些，佟予祺还是没按捺住：“谢先生，您打算怎么出城呢？” “城门那边还不知道几个情况，等会我去看看再说。”林锋的话才是刚说完，便有人叩响大门……来私塾上学的小孩来了。 “这一大早的也真是怪了！” 林锋正一面啃着热饼，一面暗自思索着对策，就听送孩子过来念书的那男人说了一句。 倏然将目光转了过去，就听他继续往下说道：“城里的保安队都出动了……还有小鬼子！” 林锋腾地从木头凳子上跳了起来，快步走向那男人——佟予祺也不傻，知道他是关心城里的情况，便是笑了笑：“哎，这兵荒马乱的，那些当兵的哪天不折腾？我看也别往心里去了。” “今儿可不一样。”男人直摆手，“我还从来不知道城里有这么多兵！而且仿佛是拿着画像到处找人，说是城里丢了什么反抗皇军的人，一定要抓住就地正法的！” 我操！ 林锋心里暗骂了一句，这该死的魏浩！居然在这种时候出卖我……老子昨天就该一枪崩了他。 偏头似乎见了他越坏的表情，佟予祺也就随口问了几句城里的状况，将这男人好言好语地送了出去。 “看，这让我如何出城？”林锋脑门子直冒汗，“这些可恶的二狗子，反应还真是够快的。” 来回在地上踱步，林锋双眼微眯：要给困在城里，不管是伪军还是小鬼子，就这么巴掌大的县城，搜出他只是时间问题……送不送情报的倒是两说，关键他如果落到小鬼子手里可就惨了。 “我看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我让小叶上街去看看。”佟予祺赶紧说着。 林锋摇头，就这一脸孩气的家伙，去街面上打探一点用都没有，不如自己看看情况怎么混出去才是真的。 “佟先生，你将情报给我。”林锋最终下了决定，“我那兄弟受了伤，先是交给你了……如果我不幸被捕，你一定想方设法将他送回城外的黑云寨！” 听到“黑云寨”三个字，佟予祺这会儿才是惊到了。 “黑云寨……先生是谢宝庆！？”这发颤的声音告诉林锋：他，是彻底给吓到了。 ………… 就算对他谢宝庆不大信任，新二团孔捷也算得上块金字招牌——再加上昨夜的全城追捕，本就毫无选择的佟予祺也就信了他话，将一个薄薄的纸包交给他。 一看这上面插着的三根鸡毛，林锋不由嘿地笑了：我去，我还以为是电影加工呢，没想到真有鸡毛信这一说啊！ 转手将情报放进随身空间，林锋小心地出了门。 身上所有的武器也都藏进了随身空间，他刻意把脸上抹了几把墙灰还在头上扎了一块毛巾，再垮了个篮子装上几颗土豆，跟那些其貌不扬的农夫没什么两样。 街上的火药味果真浓了许多，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门，昨天还能零星看到几个摆摊的，今天街面上只剩下匆匆而过的行人，以及到处盘问的伪军。 “奉皇军之命，捉匪首谢宝庆！”带头的二狗子大喊大叫着，“听着，这人跟城外的叛军有关系……抓住有一万大洋的赏赐！” 不管是小鬼子还是二狗子，在占领区一律称呼抗日军队为叛军，还会叫对方的指挥官为“匪首”。 我靠，这就印发我的通缉令了吗？ 先不说他李云龙值十万，我怎么就值一万——伪军是怎么知道他是八路军的？ 昨个去敲诈魏浩的时候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对方是怎么知道…… 等会儿。 林锋一拍大腿。 草，自己真够蠢的！他要的那一百匹布是浅灰色的那种料子，分明就是八路军服的颜色，以那老东西的鸡贼肯定能想到他十有八九跟八路军有关。 “姓魏的，老子一准绕不了你。”想到这里，林锋的声音多了一丝冷厉。 等收拾了那个赵水生，下一个就是你！ 小心地避过伪军的搜查，林锋悄然溜到了城门……已是这么冷的天气，鬼子宪兵大抵都在炮楼里圈着烤火，外面守门的都是贼眉鼠眼的二狗子……而今天都是扛着三八步枪，头戴屁帘的小鬼子。 就算手持良民证的人也混不出去，不时有被怀疑的人被押解上车，城门口哭喊冤枉的男人一片混乱，有个别企图抵抗的还挨了几枪托。 硬闯肯定不是办法，只有智取了。 对了，鬼子最近一直在加固城外的炮楼，这些事不可能动用城内的鬼子来做，只可能是民夫。 林锋双眼微眯，混在这些民夫之中，先离开县城再说！ 城里该抓的民夫抓得其实都差不多了，想被小鬼子拽走干活倒是容易——负责修缮土木设施的大抵是工兵部队，他们的服装跟前线打仗的部队是稍有差异的。 知道这规矩的林锋很快找到了一队上街征召民夫的日本工兵，他们带着翻译官大吼大叫着什么给工钱和大米饭，只是给皇军干几天活就罢什么的。 顺利就混了进去，不过这些小鬼子还真不客气，上来就给每个人胳膊上套了绳索，生怕他们跑掉。 出城虽然容易，但干活的工地在一大片空地上，除了挖战壕之外还有修炮楼的工作。 林锋一瞧，四面有几个两三米高的土坡，上面的小鬼子举着三八式步枪，满面戒备地死盯着每个干活的中国人。 刚把这一队征召上来的民夫带到工地上，负责翻译的汉奸就大声嚷嚷着：“你们哪个会泥瓦工？” 挖战壕倒是容易，有一把傻力气会顺着线刨坑就行了，而修炮楼就得稍有点技术含量了。 “我会！”林锋最先举起手大喊了一声。 第25章 干掉小鬼子 林锋之所以嚷嚷自己是泥瓦工，并非因为他自己真的会做这玩意——而是他在进入工地之后已经四面看过了，挖战壕的位置是一大片的空地，而且四面八方都有鬼子宪兵把守，想跑简直太难了。 而炮楼就不一样了，两座炮楼虽是遥相呼应，但修缮期间为了方便取材，两座炮楼之间堆了不少洋灰（水泥），石子沙子等物，就算距离并不算远中间也有视线阻隔。 从外面看东西两座炮楼各有两个宪兵把手，至于里面就不知道了。 他完全可以利用地形优势干掉鬼子，然后撤离此地！ “好，还有没有？” 见他如此踊跃，翻译官乐了，赶紧点头哈腰地用蹩脚日语，向一旁的管事模样的小鬼子汇报着。 “很好，带他过去。”鬼子头头前半句是用日语吩咐手下，然后还对着林锋竖了个大拇指，“你滴，和皇军合作，很好很好！” 林锋差点给这一脸横肉的小鬼子给整吐了：你这他妈的“很好很好”，难不成还要给你爷爷鞠个躬不成？ 手下的鬼子对他就没这么客气了，一手提着步枪，对着林锋的后身就是粗鲁地推搡，将他带离了这二十几个民夫之中。 果然如他所观察，东西炮楼各有两个鬼子守卫——林锋直接被搡到了西头的炮楼里。 里面三个干活的给一个日本军曹拿枪看着，瞅着林锋进门，粗鲁地骂了句，用明晃晃的刺刀比着地上的工具，示意他一块往内墙抹洋灰。 这会儿西北风吹得正猛，跟土坡上的鬼子不一样，炮楼的位置正好是个大风口子，那小风一吹真是号号的。 如果林锋没记错，活动在山西一带的鬼子隶属于板垣师团； 而小鬼子建团都是一个地区一个地区的，板垣师团是鬼子的第五师团，又称“广岛师团”，也就是后世那个被“小男孩”核平的地方。 广岛四季温暖湿润，晋西北的又干又冷的冬风他们哪儿受得了？ 就算站在太阳下面，鬼子脸都冻得铁青，一阵就缩着脖子钻进炮楼里烤火去了。 “这算什么好地方，天气居然这么冷。”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下雪，前几天见积雪……跟家乡的稻米那么高了。” “你们两个菜鸟没在奉天（沈阳）待过？那才叫真正的冷！仙台师团那些笨蛋，不少人冻掉了耳朵和脚趾！” 那两个跑进来的小鬼子，跟炮楼里面的军曹一块发起了牢骚。 林锋一面装模作样的干活，一面竖起耳朵听着，什么前几天下雪冻得他们脚上起了寿司那么大的包，水也发咸发苦不好喝什么的。 话题很快又转到了女人身上，言辞愈发暧昧，这三个蠢货不时还发出猥琐至极的笑声。 “嗨，兄弟，想不想跑？” 回身快速看了一眼，日本兵注意力都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了，林锋压低声音对旁边的胡子男人小声说着。 “想啊，怎么不想。”胡子手上动作不停，小声回答着，“俺媳妇还等俺回去捏！” 有帮手，等下动手的时候就方便许多……至少不会呜哇惊叫坏他的事。 听到他俩在合计着逃走，另外两个男人也是把头转过来小声说：“兄弟，你们是打算逃走么？带上俺俩呗？” “成！”林锋点头，眼神戒备地又是回头看了仨鬼子一眼，然后在地上跟他们比划着行动计划。 林锋提着一小桶洋灰就从炮楼的旋转木梯拾阶而上，然后寻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解开裤子对着里面就一泻千里。 作为医生，林锋也不得不承认这谢宝庆身体是挺好，大半桶黄汤的味道是相当攒劲。 忍着恶心拿棍细细拌匀，林锋也不管那么多，瞄准仨鬼子中间就狠狠丢了下去！ “咚”地一声闷响，桶子触地的巨大动能瞬间将洋灰和他谢寨主的“赏赐”炸弹般炸起——简直跟油田井喷有的一比，猝不及防的鬼子们吓了一大跳，洋灰霎时间眯了眼睛根本睁不开。 然而，腥臊恶臭在提醒他们……有该死的民夫坑他们了！ “可恶……”军曹狠狠揉了把脸刚想骂，林锋从半空中一跃而下，手起刀落就要了他命。 三个民夫也顿时扑出，手上各自拿着绳索狠狠勒住了两个鬼子兵的咽喉！ “按住腿，按住！”见那个身材略大的鬼子兵在奋力挣扎，林锋低吼了一声，却没想到胡子男人反手提起一块砖，照着那鬼子面门就拍了下去！ 毫无声息地炸起一团血，鬼子立时就不动了，另外那个窒息中开始翻白眼，也很快失去了生命。 “干得漂亮弟兄们！”林锋抬眼就夸，看来并不是农民兄弟不会杀鬼子，而是没人带头——真给逼急眼了，都是华夏的好爷们哪儿能放过小鬼子？ 三人恐怕还是头一回干这事，当下脸一阵阵发白，眼看着那胸口就在不断起伏着，显然是后怕了。 “仨人都拖那转砖堆后面去，等小鬼子发现咱早跑了。”林锋一句话让他们仨又有了主心骨，赶紧把三个鬼子的尸首拖后面去。 鬼子的枪械、身上的棉军服等等都是好东西，林锋才不管那么多，眨眼间都扫到他的随身空间里，然后回身小心地最先溜出门，对着另一侧的炮楼观察着。 果然都是些怕冷的广岛鬼子，东侧那边也暂时看不到外面站着值守的宪兵——不过打死他们也不会想到，开小差取暖就这么一小会，就能出这样的事情。 “朝着林子那边走！”林锋从随身空间摸出一把驳壳枪插入腰间，带着三人飞也似的跑。 连着翻过两道壕沟，炮楼已被他们远远丢在了身后，没一阵几人就跑进了小树林。 “得了弟兄们，咱们有缘再见！”林锋抱拳跟三人道别，“出了林子沿着路往南走，就是阳兴县城了。” “哎，大哥你别急着走！”胡子男人突然喝住林锋，“大哥，咱一块干了小鬼子，现在就是回家去，也不一定有太平日子过了……” 另两人也是面面相觑，对着林锋亦是说着：“是啊大哥！你可不能光丢下咱啊！” 第26章 李家沟 “唷，这是怎么话说的，还打算赖上我了么？”话虽如此，林锋却哈哈大笑了两声，“说，不丢下你们，然后怎么着？” 胡子看了看另外两人，最先说着：“大哥，你是游击队的？” 林锋不置可否——其实刚才在炮楼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大胡子不是什么一般人，俩民夫在他的鼓动之下，才敢拿起麻绳勒小鬼子；而他就敢直接拿板砖拍人……一般的庄稼汉哪有这胆量？ 听他如此一问，林锋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于是干脆利落地答道：“八路军新二团，谢宝庆。” 谢宝庆的大名哪个没听过？但他们三人是没想过黑云寨也被八路军收编。 林锋将民族大义联合抗日那一套迅速与三人说了，胡子男当下就表示要加入队伍：“八路军打鬼子不含糊，算我一个！我叫方大成！” 听他一说林锋才知道，他不是本地人，而是阳高人……他说媳妇等他不过是个逃走的托辞。 小鬼子打阳高城连续轰了好几天，他老娘媳妇还有三岁大的娃娃都死了，他跟着一群老乡逃难至阳兴县城，却都给狗日的汉奸骗了去修城墙，挖战壕这些。 别说给钱，连饭都吃不饱，小鬼子狗汉奸对他们非打即骂，睡觉的工棚里天天都有冤死的老乡。 “好，是条汉子！”林锋说着，“咱独立大队，一个月的军饷是两块大洋，吃喝管够，还发衣裳和棉被！” 他说这话其实是给另外俩民夫听的，一方面他确实需要征兵，另外一方面，他也不想放跑了这俩家伙，要知道他们一口气杀了仨小鬼子，其中还有一个军曹！鬼子岂能善罢甘休，万一将这俩家伙抓回去，一问是“黑云寨的谢宝庆”，再来个围剿……就他寨子的那点子人和装备，他是要倒霉的。 俩男人并没有方大成这么高的觉悟性，他俩面面相觑之后分明是很抵触参军这事：“这……大哥，俺俩就是种地的，打鬼子这事……” “你俩咋这么怕死！”方大成狠狠瞪了他俩一眼。 其实这年头的农民都这样没血性，不是逼到了一定程度，让他们主动拿枪反抗外敌是不可能的。 “得了二位，既然不乐意，我独立大队也不勉强。”林锋掏出驳壳枪在手上颠了颠，“只是一条，将来不管哪个要出卖我谢宝庆，小心他身家性命就是！” 两人早就给吓破了胆，当下唯唯诺诺就跑掉了——看他俩逃走的方向倒不是阳兴县城，显然是附近村子里的农民。 既然不是县城的，被鬼子抓住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林锋没时间再管这俩家伙，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日头都偏西了，他俩都没脚力，光靠脚往黑云寨走，那么远的山路只怕回去也天黑了。 两人刚跑出没多远，就听到炮楼那边传来极其尖锐的哨声。 “一定是小鬼子发现了，快走！”林锋赶快招呼他离开。 所幸的是，他们距离炮楼已有一定的距离，现在就是派出宪兵来追他们也不容易了。 两人并没有直接上公路，而是从一条小道转向进山的道路，不过如此一来他们至少要绕行两三里的路程，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也就不能考虑距离问题了。 待他俩回到黑云寨，已是接近子夜的时候了。 山区本就冷些，再加上积雪还厚，冻得他俩感觉耳朵都要掉了。 一进寨子张铁拴给林锋铁青的脸吓了一大跳，赶紧拿了条狐皮披风给他披上。 众兄弟一听大爷回来了，也是纷纷跑出来迎接，有的端火盆有的拿热水和酒来；林锋却摆了摆手，先叫众人去端盆冷水来。 他是军医，自然知道他现在处于失温受冻的状态——绝对不能急着泡热水喝酒之类的，这样血液会在瞬间被加速循环，然后会造成末梢循环坏死。 正确的做法，是先使用冷水清洗手脚，然后将水温逐步升温，待适应之后吃一些高热量的食物，再喝点热水就能满满恢复…… 在刚才进山感觉到身体发冷发木的时候，林锋已从随身的空间里摸了两粒能量丸吃了，这会儿应该是能顶得住的。 不多会儿他和方大成恢复了过来，披着厚厚的披风坐在地龙上徐徐喝酒吃着羊肉，而郝家沟的男人们见郝新平没一块回来，先是问道：“大爷，郝哥咋没回来呢？” 一听这话林锋的脸顿时又黑了：“给他妈的人阴了！” 咣地将手上的酒碗扣在地龙上，左右人们皆是吓了一大跳，人人都不敢说话。 林锋轰然从地上站起，满脸怒气道：“老三，明儿一早你带上李三庆和几个兄弟直奔李家沟，去把那个赵水生给老子弄回来！” 不知他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张铁拴只得连连点头应是。 林锋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想着明天一早得去一趟甜水沟——新二团上次被偷袭，团部搬到了离郝家沟不远的甜水沟，他身上还带着云曦佟予祺交给自己的重要情报，赵水生这等吊毛岂能耽误了他的大事。 这上报上去，可是一等一的大功。 ………… 早早起来，张铁拴开始集合弟兄，打算直奔李家沟去寻那赵水生的晦气。 而林锋换上了八路军的棉军服，正打算骑马去甜水沟，就有手下飞奔过来：“大爷，孔团长来了！” 还说要跑一趟，没想到孔捷却来了。 只见他带着十数人已是进了山寨，见他身后的弟兄们整齐列队，当下笑得跟一朵花一样：“老谢，你这是训练部队呐？” 林锋虽有点困惑，却还是堆起了笑容：“团长，你怎么来了？” “老弟啊！”上前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孔捷笑容更欢了，“两件事转报给了上级，旅长对此很重视，特意在上级面前给你请了功……看，我这不是把师部给的奖励都给你送来了！” 嗯？ 回头看着一面叠得整整齐齐的红旗，还有崭新的军服军帽——令他意外的是，上级还奖了两匹马和马刀。 “师部决定，向战区通报嘉奖一次，”孔捷眼睛笑开了花，“据说友军听了，也要送嘉奖给你！” “阎老西的么？”林锋又补充了一句，“他的话，有没有点实际的？” 第27章 非同小可 孔捷正是高兴的时候，林锋如此直来直去的质问也没有生气，拍着他肩膀连连笑道：“那你不如自己去问问阎长官？” “问他？我跟他又没交情，还真懒得理他！” 林锋翻白眼。 他自己就是山西人，可他不护短——阎老西做学问是一把好手，经营山西也牛逼轰轰，但是这家伙打仗却很水，再加上中央军后来先后逃走，他们就更不是小鬼子的对手了。 “得了，还让我们在风口子里站着啊？”孔捷肩膀给了他一拳，然后带着他进门，“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两人落座，林锋让人端上温过的热酒来，孔捷告诉他，这次师部特批，给他发100套棉军装和棉被，另外晋绥军那边还打算给他们发一批装备； 另外，上级的意思就是把那批装备上报一下数量，然后就全数分配给独立大队了。 这可太好了！ 之前还一直犯愁郝家沟那几十个新兵如何发军服，以及武器怎么能解决，而这一口气就给解决了——看来只要不停地打胜仗，他们独立大队也能成香饽饽！ “都给我了啊？”这是个好消息，不过林锋转瞬又想到了李云龙，“李团长呢，他没意见吗？” “上级的意思，他就是再不高兴能犯浑么？”孔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踏实住了，然后抄一份清单交给上级，其他的都不需要管了。” 也就是说，十天之内征兵300的打赌不作数了？ 林锋心底虽是一阵轻松，倒说着：“一码归一码，我跟李团长的打赌还是得继续的，十天三百人，这事儿可是一个唾沫一个钉。” “嘿？你这还是跟老李卯上了还是怎么着？”孔捷瞪他，“土匪脾气不要往队伍里带，革命同志可不兴结仇。” “我不是这意思……”林锋端起碗，“兄长您也知道李团长的脾气，上级去压他把这批装备让给了咱们新二团，他面子上能过得去吗？旅长的面子也是要给的啊，但你让他心服口服，他能么？如果不是把这三百人征上去堵他的嘴，怕是要说不少怪话喽！” “所以……这兵是一定要征的！” 孔捷听罢点了点头，不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成！这事你掂量着办。” “团长，除了这些，我还有件事要上报。”说着，他将云曦和佟予祺搜集出来的情报拿了出来，“也算是机缘巧合，前两天我打算去阳兴县城置办些布料什么的，给大队里的弟兄做些军装棉被，拿到了这个东西。” 一看牛皮纸封皮上面贴的三枚鸡毛，孔捷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此物的要紧之处他如何不知？当下接过急道：“阳兴县城送出来的？那人可是姓佟？” 身份是对上了，林锋连忙点头道：“正是，县城一个私塾的塾师，名叫佟予祺。” “好家伙，你见到他了？那可是个老工作者啊！” 孔捷赶忙把东西收起，林锋赶忙补充道：“团长，据他说，小鬼子有一批即将运往前线的毒气弹，从大同南下要途径阳兴县城……可是据我观察，这批毒气弹很可能已经到了阳兴县城！” “怎么说？” 林锋见他变得异常严肃，急忙把事情一五一十汇报了，包括他在县城里看到的种种反常的现象，还有城里密集的岗哨，城外在大兴土木…… 孔捷听得脸色越发苍白，最终是坐不住了。 “好兄弟，你这又是立了一大功！”他起身，眉头紧锁地在桌上捶了两下，还是按捺不住带着手下快速离去了，林锋甚至都没赶得上去送送。 “大哥，咱还去找那什么赵水生的晦气么？”张铁拴见孔捷走了，忙发问着，“弟兄们都跟那儿等着呢！” 林锋不语。 方才明火执仗地想去收拾赵水生，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打算跟李家沟展现他黑云寨现下的实力，然后告诉那些企图阻挠征兵的家伙们，给老子挡路只有死。 可目前为止他都不是土匪了，亮拳头也没多大用，而且一旦给上级扣个“扰乱老百姓”的帽子准保吃不了兜着走……而且大摇大摆地去闹腾，跟二愣子也没什么差别……反而不如来阴的。 “晦气一定要找的，这场子咱得找回来。”林锋搓了搓下巴，“老三，你去带上几个人，另上三庆认人，把那个狗屁赵水生给我带回来！” ………… 到底是土匪出身，绑个人来说简直轻松加愉快。 林锋正在房里跟和尚瞎聊时，人就被张铁拴按了进门。 “庆哥，这什么意思？”病床上的和尚不解其意。 “和尚兄弟，你庆哥我呢……从前是个杀人越货的土匪，如今呢，满打满算加入咱们八路军一共还不到十天日子！”林锋佯作一副悲戚的样子。 “所以对于咱们队伍的规矩呢，是不大了解的……你呢，跟着李团长也有那么些年头了，自然是清楚这个纪律那个注意的，所以就请你在一旁看着，也给做个见证，免得说我谢宝庆欺负老百姓。” 这一番长篇大论说完，和尚不免哑然失笑，八路军的纪律他是知道，可他知道他屁的什么“注意”……团长审人哪儿那么多规矩，抓住坏人就叫他一顿暴打，大多都乖乖老实就招了。 可他却不明白，林锋着一番话，是说给趴在地上的赵水生听的。 “谢……谢谢谢……队长……”今被抓上黑云寨，是那个李三庆带的人，赵水生自然知道是知道恐怕是因为阻挠谢宝庆征兵的事，当下魂不附体地抖索着。 “你谢谢什么？大年还没到，爷爷们还没给你发红包呢！”林锋翻了个白眼，“我问你，城里的二狗子赵虎生是你啥人？” 赵水生腾地将脸抬了起来，脸登时就变了。 他以为是征兵的事，没想到居然是因为他！ 连忙把个头要得浑似拨浪鼓成精，赵水生快哭了一般：“没有啊，谢队长明察！我哪里认识这么个人？” “放屁！”林锋一掌拍到土炕上的小桌，怒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赵虎生是你堂兄，是阳兴县城的泼皮，你那位白捡的老丈人跟鬼子头头推举的，我说的可对？！” 第28章 下钩子 瘫在地上的赵水生一听这话急了：“谢队长，您可得明察啊！赵虎生确实是我堂兄不假，但我跟他家都三年多不来往了……咱们是乡下穷地方，人家县城里的哪儿看得上！什么保安队二狗子的，咱不知道啊！” 其实林锋这番说来也是胡编乱造故意吓唬他的，但看他这急眼的模样，确信无疑多半是有点关系—— 林锋冷笑两声，转脸面对和尚：“兄弟，你怎么看？” “俺？”和尚将目光投向瑟瑟发抖的赵水生，立马怒道，“俺平日里最恨汉奸，是不是一伙的俺不管，先拖出去打一顿再说。” 林锋就等他这句话呢，随后竖起大拇指一笑：“兄弟快人快语，我佩服！老三，你还等什么呢，拖出去给我狠狠地打！” 赵水生听了大喊着“救命，望明察”之类的话，张铁拴哪儿管他这么多，况且旁边还有李三庆跟着……奶奶的，前两天把他拖到暗处就是一顿暴打，这回可算得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上前就跟着张铁拴左右架起胳膊就拖了出去。 立时价天的惨叫便响起，和尚解恨道：“这些狗汉奸最可恶，有力气不帮着俺们打小鬼子，却帮着小鬼子打俺们。” “不光如此……这帮孙子最是可恶，还在城里作威作福欺负老百姓。”林锋咬牙切齿，“不瞒你说兄弟，这赵水生阻挠我独立大队征兵不说，还勾结了城里的伪军头头，坑得我差一点回不来不说，我那新平兄弟还中了一枪！” 和尚一听立马愤愤不平道：“这等混蛋还留着他作甚？一枪崩了……哎哟！” 说到激动处不由牵到了后背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林锋起身扶着他躺下，心道这下就算崩了赵水生有和尚作证，上头也不会说他违反纪律什么的。 随后起身背合着双手走出门去，这张铁拴下手就是重，再加上一心要报仇的李三庆，这么一阵，俊脸就给打成了猪头，死死抱着磨盘不放大叫着饶命。 林锋见也差不多了，抬手制止两人，上前低垂眼睑冷笑着望着他：“怎么着？在我这两个兄弟帮助下，想起你这门亲戚关系没？” “谢队长，饶命啊！”赵水生咳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对着林锋都快哭了，“想起来了，小的什么都想起来了！” 林锋面无表情地哼了两声，一脚把他从磨盘上踹下去，吹了吹上面的浮雪翘腿而坐：“说！不说老子让哥几个再帮你想想。” “别别……”赵水生连忙一阵告饶，“我说我说！” 言罢深吸了一口气，这货老老实实地全交代了。 其实他们亲戚关系确实不怎么近，也是他跟小贞好上之后，怕没一门有后台的好亲戚，所以才跟自己做保安队长的堂兄搭上了关系。 而林锋他们去染坊打秋风的当天，魏家就派人来跟赵水生打问情况，毕竟李家沟和黑云寨距离不远，他应该知道些风声…… 于是赵水生便与他们说了，黑云寨确实加入了八路军，而且正在征兵。 也就是说，那群二狗子杀去客店，是因为小子卖了自己。 “行啊，起先阻挠老子征兵，现在又跟鬼子出卖老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林锋立时勃然大怒，掏出驳壳枪就指着他眉心，“这就一枪崩了你！” 赵水生当下就尿了裤子，若不是一旁张铁拴扯着他，多半要跪着上前抱住林锋的大腿，当下又哭又叫着：“谢队长，不，谢大爷！亲戚过来打问消息而已，咱也就是据实说……确，确实不知道能害到您啊！” 见林锋对自己的回答似乎并不买账，赵水生又是哭喊道：“爷，我求您一定留小的一条狗命啊！小的家里还有个瞎眼老娘和瘸腿的妹妹，您要是杀了小的等于是杀了小的全家，您……” “别跟他废话了。”李三庆半点都不同情他，反而恶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话，“大爷，您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家确实有个瞎老娘和瘸腿妹妹不假，但这王八蛋根本不管他们不说，逢年过节还要回去要钱去赌！” “李三庆……你是想害死我啊！”赵水生哇的一声就哭起来了，“爷您别听他的，这小子是跟我有仇，别听他胡说。” 林锋乐了：“成，不听他胡说，我听听你胡说……赵水生，你还想要命不？” 他立马点头如捣蒜：“要，当然要了。” “要是？”林锋眼睛转了转，立马有了计策，“你小子要走运了。” 见他一脸不明白，伸了个懒腰往下说：“你谢爷我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成人之美……你不是很喜欢那个魏小贞么？爷打算成了你这桩婚事。” 不等张李二人说出什么来，林锋继续往下说道：“只是你爷爷想给你张罗婚事，这新娘子也得来不是么？你小子这就给你那岳父写封信，就说黑云寨打算做你的媒人，就这一两天聘他家小贞做新娘子！” 一旦如此说，以魏浩的花花肠子，必定会认为这次他谢宝庆能够成功跑出阳兴县城，是赵虎生帮了忙，甚至还会怀疑他赵虎生联系八路一块坑他们家……两人必然心生嫌隙。 既然他魏浩能在县城里开场子，十有八九跟鬼子是有点交情的，到时候赵虎生铁定是要出大血的——他不仅有热闹可以看，或许还能阴了那二狗子！ “爷您是当真的？”赵水生立马收了眼泪，转瞬间就成了副馋猫样。 “那当然了，而且这事就看你的了。”林锋微微屈下身，脸上多了丝坏笑。 ………… 山寨里新面孔不少，林锋挑了两个机灵的，去给阳兴县城送信，而且让他俩去香椿胡同的私塾去找佟予祺，可以的话把郝新平接回来。 他们离开的当天，林锋就又去了一趟李家沟，这会不仅仅是宣布他们继续征兵，还大张旗鼓地把李三庆那哮喘的老娘接走了。 人群哗然：早就听说八路军对参军的亲眷是有优待的，管吃管住还能靠劳动挣钱，村里沸沸扬扬地拦住李三庆一通发问：这家伙倒蛮有些宣传的才能，一边说吃得好喝得好，另一方面把自个儿老娘的病都是队长给治好的也说了。 第29章 冒进的二狗子 当场就有七八个后生报名参军，别的不说，正是临近年根的时候，不提别的就给家里弄点钱，换点好吃的都是个美事。 这些人其实都是的宣传队，到时候进了山寨觉得美，参加队伍的还不哗哗的来？ 到时候别说三百，就是跟李云龙的独立团一样整个两三千的人马都不是问题啊！ 不过手底下人马越多，管辖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就在回来的路上，林锋想着还是把人们都召集起来开一次会，然后将早晚训练等等都安排上——另外，现在山寨还是处于坐吃山空的状态，他打算带着人先把山寨后面的一片空地先开出来，然后到明年一开春的时候，就可以把粮种下下去了。 回到山寨，林锋将所有手下包括新兵在内全部都着急了起来，照着账本清点人数，整个山寨差不多有三百多人。 他让张铁拴把他连夜写出来的条令和纪律都对着众人宣贯：比如每天早晨六点半起床训练，一天三顿饭的时间，还有一些不抢东西，不准骚扰民宅，还有不准打架斗殴等等规矩一律说了。 他还分配了三个排长，一排二排属于张铁拴和手下马六管辖，都是他山寨原先的人马； 而三排是新加入队伍的郝家沟李家沟的人，郝新平被任命为排长，但是因为他还没有回山，林锋让李三庆和方大成先代理着。 规矩宣布下去，倒是新上山的那些人并无意见，而原来山寨的弟兄竟有些不以为然。 也难怪，自他受新二团收编以来，还并没有将规矩彻底宣贯下去，散养管了的土匪们突然被拘着，肯定有些不大舒服……不过林锋到底在21世纪受过正经的军事训练，有信心将他们管好。 话分两头，林锋派出去的两个手下顺利摸进了县城，很快找到香椿胡同的郝新平——因为都是郝家庄出来的，三个老乡一合计，决定不亲自上门找魏浩，而是花了几毛钱找了个卖菜的老伯将信件给了那厮。 看完这未来女婿歪歪抖抖的字体，魏浩气得脸都绿了：难怪整个阳兴县城都快给皇军们翻过来了，居然都没有找到这该死的谢宝庆，没成想早就溜了！ 哼，赵家没一个好东西，赵水生那小畜生差点把他的宝贝女儿骗上床，现在多半是贪图他染坊的买卖，居然联合谢宝庆一块坑他！ 这他妈还了得吗？ 要知道女儿喜欢那小白脸，魏浩还打算招了赵水生当上门女婿，没想到跟土匪里应外合上了！ 老子还没糊涂就这般惦记，将来谁他娘给自己养老送终？ 越想越气的魏浩去找和他关系不错的小林队长，后者听了自个儿的保安队长居然跟城外的土八路有联系，当下气得直骂混账畜生。 再加上自己负责的片区有炮楼出了事，原就被上级责罚的小林真吾当下叫来赵虎生，把他打了个满脸桃花开。 赵虎生向来在阳兴县城泼皮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从魏浩嘴里一听说居然是自己那个二百五堂弟干的好事，当下怒气冲冲带着人直奔李家沟去了。 “见着水生那王八蛋谁也不许动，老子按住他！”赵虎生捂着还火辣辣的脸骂个不停，“不把他打得屁股开花，我是他孙子！” 得知这些人进山的消息，林锋立时乐了。 真正的训练才开展了一天，实战的机会倒送上门来了。 不过向来是实践出真知嘛……他的队伍跟小鬼子正面干估计玄乎点，但收拾二狗子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叫上张铁拴，除了年纪稍小的，还有些留守山寨的，其他人是倾巢出动，直接埋伏在李家沟的必经之路上。 “来了来了！” 就听李三庆声音带着十足的兴奋，林锋就看见遥遥雪野之中有几十个身穿土黄军服的伪军扑过来了。 “这小子胆子够大的啊！” 伪军是属于鬼子管辖的，一般没有命令是严禁出动的，而且大抵都是负责一些治安任务，就算出城，也基本是日本兵扫荡去打先锋的。 这赵虎生居然带着几十号的人直奔李家沟，就算今天自己没干死他，回去之后小鬼子准保也会玩命收拾这狗日的。 “都听着……”林锋压低声音，“把他们放近了再打！先拿手榴弹招呼，然后两个机枪开火给我压住，然后会放枪的给我照着敢反抗的使劲敲就是了！” “是……” 人们发出一阵低呼，都摸着手上的枪透着一脸的兴奋。 这年代谁不恨狗汉奸？ 更何况小鬼子骑在他们就罢了，二狗子们还做先头部队扫荡他们！ “打！” 林锋都能看到走在最前面那个傻货满脸的横肉了，当下就怒吼一声——几个臂力猛又善使手榴弹的一口气扔了出出去，冲天的火光顿时伴着巨响升腾而起。 原本还趾高气扬的伪军登时被炸懵了，刚想拿枪反击，林锋指挥着两挺机枪就照他们开火了！ 突突突…… 只见枪口喷吐着火焰，大量的弹头简直跟流星般扫射过去，二狗子们简直跟镰刀下的麦苗般成片倒下——林锋还以为他们有足够的反应能力，但他想多了，零星几杆枪的反抗也只是昙花一现，十分钟以后战斗就结束了。 “这些二狗子，这么不禁打？” 林锋啐了一口，最先从藏身的掩体后站起，“妈的，早知道这样根本就不用带轻机枪，真是浪费老子的子弹。” “是啊，也太不禁打了点，怪不得每次都跟着鬼子后面捡便宜。”张铁拴也站了起来，不过他跟林锋一样，没放弃警惕，万一有那么一两个没死透的，抱着同归于尽之心打他们，那就不妙了。 不过这纯属是想多了，饱和攻击之下确实有几个没死透的，但基本上都或躺或趴在地上，就剩下淌血和抽抽了。 “叫几个没见过血的，挨个给他们补上一刀。”林锋回身对张铁拴说。 新兵没上过战场，看着杀人流血自然会非常害怕；但亲手动过就不一样了，见见血下次杀敌就跟杀猪宰羊没区别了。 “是！”张铁拴怪模怪样地敬礼，转身往后面跑。 第30章 干掉小鬼子 林锋捂脸：这军礼要搁21世纪给他的老班长瞅着，不打得他尿血才怪呢。 眼看着山寨的弟兄都跑过来开始打扫战场，林锋让大家把伪军衣服都扒了，赤条条地排在一边，然后对李三庆喊话，让他认哪个是赵虎生。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是不能让他跑掉的。 到底是个庄稼汉，一见这血淋淋的场景当下就吐了，林锋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架住他胳膊，挨个让他认人——拢共就三四十个伪军，全部整齐地躺在这里。 勉强看完这堆尸首，李三庆艰难地回答：“大爷，真没瞅着赵虎生！” 什么？ 林锋吃了一惊——难不成给这小子跑了？ 手按在腰间的驳壳枪上，林锋迅速招呼张铁拴带着人，沿这条狭窄的进山路去找，然而他的人还没有跑出多远，林锋却发现山道旁边，还有一条极其狭窄的步道深藏在衰草间。 “卧槽，不会是从这个地方跑了！”林锋拨开草一看，果然看到有新鲜的血迹——骂了一句，林锋喊了声“老三跟我上”，然后拔出枪最先飞奔上这条小道去追。 草，给这小子跑了，肯定会惊动附近的鬼子，到时候反咬一口是大麻烦。 这混蛋既然没死，抓回去问问，应该能知道很多县城里的状况，而且魏浩给他惹了那么大麻烦，林锋已是决心将他的染坊收归自己手中。 追出去还没多远，林锋就看到有个身穿伪军服装的男人，拖着一条瘸腿，艰难地在山路上小跑。 记得上次偷袭团部的那堆小鬼子之中，有几把带瞄准镜的三八式步枪，林锋偷偷藏了几把进自己的随身空间——这回正好能用上。 也没冲着那货喊什么站住之类的，林锋直接取了一把瞄准他还不瘸的那条腿，开枪了！ 呯地一声枪响惊飞了枯树上的老鸦，男人应声倒下。 然而这货中枪之后还不老实，居然就地一滚，直接翻进山道旁边的沟里——林锋骂了一句操蛋，把步枪丢进随身空间飞也似的追过去。 到底是黄土高原，群山之间沟壑万千，林锋低头顺着他坠落的山沟瞧——这狗东西正趴在地上喘，显然跌得不轻。 “妈的，我让你跑！” 带着人追上来的张铁拴大骂了一句，对着赵虎生的后心举起了步枪，林锋一把按住：“不能杀，留着他还有用！” “大爷，小鬼子！”马六突然对着远处惊呼一声。 林锋大惊，顺着他所指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大约由十多人组成的队伍正朝这边飞快地赶来。 “人数不多，干他们！”看见鬼子最愤怒的莫过于方大成，立刻把手上的枪栓拉的山响。 “不要急，把他们稍微放进一点再说……老三，叫大家伙先埋伏着！” 林锋双眼微眯，这里地处山区腹地，而且附近并没有什么村子，扫荡的小鬼子是决计不会到这里来的——而且但凡鬼子出动，多半是成战斗序列外，一般都会有伪军做先头部队，只有十来个的鬼子队伍确实太奇怪了点。 敌人就这么点，他一点都不惧。但如果这支小鬼子只是个闯先锋的，后面还跟着大部队，他还真不打算出手：成序列的鬼子，手下的兵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领导都放话了，他们哪个敢轻举妄动？当下顺着林锋的手势四散开来，然后迅速埋伏好架起枪。 林锋蹲身下去，从随身空间里拿出带瞄准镜的步枪小心地观察——他突然发现，带头的那个鬼子有点眼熟。 脑海深处电光石火般闪过，他想起来了！ 这不是自己在城外修炮楼的时候，那个冲自己竖大拇指，还连连“哟西”的小鬼子么？ 靠，原来不是什么战斗部队啊！ 林锋顿时明白过来了，小鬼子死了一个军曹外加俩兵，多半心里窝着火，看着伪军成群进山，肯定是打算跟着一块过来捡便宜，然后抓一两个中国人回去冒功，说这就是坑了自己军曹的人。 然而这伙急着捡便宜的小鬼子，铁定要在这里吃亏了。 林锋回身看，两挺轻机枪已经架到了位置上，枪手满脸兴奋地等待他的命令，左右的兄弟一个个兴奋不已，看着小鬼子的眼光，简直就想看过年时猪栏里的大肥猪——十足的兴奋！ “听着，都给老子小心点，别把赵虎生和那个鬼子头头打死了！留着他，还有用。”林锋低吼，然后将瞄准镜套上了小鬼子的小腿，狠狠扣下了扳机！ “砰！” 蹿火的弹头立时犹如一道流星般激射过去——三八式的威力不小，命中的瞬间就将他的腿爆出大团的血花，崩成了一坨骇人的烂肉。 张铁拴紧随其后扣响扳机，一个鬼子应声倒下——这家伙枪法极准，能打到视野之内的任何猎物。 紧接着两挺轻机枪开始怒吼，所有人都从藏身处跳了出来，对着鬼子们疯狂的射击。 中了弹的鬼子头头怒吼着“敌袭”“准备战斗”等，但是这群不成战斗序列的鬼子不过是一群工兵，战斗力本就极弱。 而且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是个沟谷，想打到高处的林锋他们难度极大，而且这沟里连个藏身的洞都没有，唯一的遮挡物就是几棵冬日里没叶子的酸枣树。 如此伏击简直跟屠杀无二，就这么点人哪儿禁得住打，没一阵全倒地不动了。 “干得漂亮弟兄们！”林锋兴奋地大叫一声，这可是个好的开始，别的不说，今天拉出来的人不少人都是一枪没放过的农民，但面对民族的仇敌，他们杀起来一点都不犹豫。 尤其是李家沟那几个后生，果然如他所想，个个都是抗日的好汉。 不同于刚才那战，干倒了小鬼子之后人人脸上都透着十足的兴奋，人们虽不至于欢呼起来，每一张脸都洋溢着胜利的红潮，在林锋一声“打扫战场”的命令下，所有人兴高采烈地就冲了上去。 林锋则是直奔那小鬼子，然后告诉张铁拴看看赵虎生还活着没。 第33章 机谋 给暗算了的郝新平正憋着一股火，现在听到他的头儿这么说，解气地拍手道：“大爷您就下令！” “不急，等两个弟兄都回来。”林锋见他如此急着报仇，先摆了摆手，转而又像佟予祺询问有关那批毒气弹的消息。 “没有动静啊，我那书童小叶晚上溜出去过，说是县城所有的大门都死死关着；而且大白天也不见车来车往的。”佟予祺有些犯愁了，“是不是消息送出去的晚了……还是小鬼子察觉到了什么？” “不好说。” 林锋低头思忖着。 就这短短几天时间，他把高田联队派出去勘察地形的鬼子杀了，前往根据地腹地偷袭的特战队也被他们干掉，再加上伪军告密，他偷袭了炮楼杀了个军曹…… 接连还有昨天，先后进山的伪军和鬼子被干掉的事，也应该传回阳兴县城了。 多疑的小鬼子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按兵不动，甚至改换毒气弹的运送路线。 林锋搓着下巴暗忖：一旦改换路线，费尽辛苦弄出去的路线情报，恐怕就白瞎了。 不过晋西北的运输路线就那么一两条路，就算改路线他也不可能改出花来？ 而且小小一个县城又没机场，再加上这年代还不流行什么飞机运输……小日本子的飞机作用目前还停留在对大城市作战空中辅助的作用，运输一批毒气弹就是开玩笑了。 看来摆在眼前除了魏家的染坊，就是搞清楚路线了。 “云曦呢，她最近可有什么发现？”林锋皱眉，“小鬼子太安静了，明显不对头。” 佟予祺摇头：“其实我与云曦姑娘也并不是十分熟悉……她与我分工不同。城里的同志多数是将信息交给她汇总，然后她再派人送过来，我们彼此见面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也就是说，如果最近不是因为这批毒气弹的消息，我们也没见过……”佟予祺尴尬地笑了笑，脸上似乎带着对楼子的抵触。 无语。 难怪有散兵游勇这个词，显然没有统一管理的人就算是再能打再聪明也成不了大事，看来这几个红党并无统一工作思路，只是各自搜集消息传出城外罢了。 如此工作方式搁平常还行，遇上鬼子有大规模活动，就显得能力不足了。 说话间郝新平的两个弟兄也是回来了。 林锋一回身不由愣了下：“这怎么回事？” 只见一个名叫郝小宁的后生满脸血花，给毛头扶着进了门。 毛头见了林锋就大嚷起来：“大爷，这姓魏的简直是欺负人！小宁今儿跟他们要工钱，他们却说工钱不给了，说小宁干活太慢……这便罢了还打人！” 林锋脸一黑，郝新平则是赶忙起身扶小宁赶紧坐下：“到底怎么回事？” 喝了两口热水郝小宁才是断断续续地说来。为了去染坊打探消息，郝小宁去打零工，说好了是每逢十五的时候给工钱，不成想染坊竟赖账了……说他干活不利索还吃了不少饭，拿去抵了饭钱作罢。 气不过的小宁去要钱，反而给群打手殴打在地……还踹出了老远，要不是旁边有个修鞋的老伯劝说，怕是当场要给打死。 “妈的！”和尚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俺平日最狠这些仗势欺人的狗大户，庆哥，咱这就找他们去！” 郝新平听了也是异常愤怒：“大爷，这姓魏的平常就这副张狂的样子！我们村就有人去他染坊做工，不给工钱还打人的事太多了……村口的小林子才15岁，就给他们打死了！” 林锋却示意他们先不要激动。 现在他们找上门倒是容易，凭借他们几个的本事，就算当场砸了染坊也不是多大的事……可目前县城还是敌占区，这魏浩跟小鬼子还有合作，他们砸了染坊等于引火上身不说，再想占了这地儿就难了。 损人却不能利己的活为什么要干，难不成就为出口气么？ 赚不到便宜就是赔本，林锋才不屑做打击报复这事——于公于私，这染坊他是要定了！ “不着急，慢慢说。”林锋颇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威仪，一面端起茶壶给小宁到了杯茶，慢悠悠地开口问着，“你在染坊做了几日活，可是有什么发现？有没有日本人上门，另外，他们最近浸染的布料颜色是什么？” 就算兵荒马乱的，中国人过春节的习惯是不会改变的……很多小作坊都陆续停工放假了，而魏家开的还是染坊，大量的染料是要用水的，这么冷的天气早就停工了，而染坊却还干得还起劲，那么说明一个原因：就是最近绝对有很急的订单。 这马上就年根了，除了小鬼子的营生，林锋想不出还有什么营生能让木高于顶的魏老板开足马力地去工作。 喝了口水，郝小宁才是抓了抓头发，有些苦恼：“赶进去就被骂着低头干活，就算有日本人来，也不会到后面的场子去啊！” 想来想去，他突然又说道：“说到料子颜色，看着倒跟小鬼子的有点像！” 果然！ 林锋眼睛亮了：“看清没，鬼子的颜色，还是二狗子的颜色？” “这，反正都是那个色儿么……”小宁越发局促，“咱也分不清啊。” 其实说真的，鬼子和伪军的军服颜色差别是没有，只是有时为了节约经费，二狗子们的衣裳大抵是用的国内偷工减料的货色，反正起到能识别队伍的目的就成了——很多二狗子们抱怨衣裳比太君们的差太远，根本不保暖，都能当渔网使唤之类的。 “庆哥，咱怎么收拾他们？”仿佛是看到林锋神采奕奕的模样，和尚亦是摩拳擦掌。 “先好好歇着。”林锋回望着他笑了，“晚上咱去瞅瞅他的染坊！” ………… 回房仔细休息了一番，晚上几人美餐了一顿，林锋没带别人，就是跟和尚一块出了门。 别看他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利索，身手还是刚刚的硬。 宵禁依旧在持续，街上戒备十足——不时能看到挑着膏药旗的巡逻队打着电筒在街上巡逻，别说是人，连个流浪猫狗都能引起这些人的警觉。 “小心点。”带着和尚，林锋小心地在前探路，不时引着他在一些死角处躲藏，虽然耽搁了些功夫，但很快也到了魏家的染坊。 第37章 接连噩耗的魏老板 “好了好了，早就准备的妥妥帖帖的了！”魏浩满脸堆笑，然后抬手指着那些堆得整整齐齐的布料，“知道松井太君您很着急，所以早早就都准备好了！” 这鬼子点了点头，上前查看着，一面无声地点头。 见小日本满意，魏浩给旁边的掌柜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笑着凑上去：“松井太君，您看着满意的话，能不能把款子结一下？不瞒您说，咱们工坊的伙计们，还等着……” “啰嗦！”松井一把推开掌柜，脸色微变地忽然翻开面前一匹布料——然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让几人都大吃一惊！ 外面看起来还全齐整的料子，里面却有大片的泛白简直像鬼画符，这玩意拿回去做军服还得了？ 松井的脸顿时就黑了，回身先是给了掌柜一巴掌，紧接着又是一个转身，抬起手又狠狠给了目瞪口呆的魏浩七八个耳光！ 别看这小鬼子比魏浩还矮半个脑袋，到底是个受过正规训练的日本正规军，这一连串用尽全力的耳光扇得他左摇右摆，直接就摔倒在地。 嘴里涌上来一股血腥，魏浩生生吐出一颗带着血水的后牙来。 “可恶的zhi那狗，居然有胆子愚弄帝国！”愤怒的松井从腰间拽出王八盒子，立刻就将枪口对准了趴在地上痛得要死的老板。 委屈和不明其理转瞬间变成了极大的恐惧，这张脸变得简直比川剧还精彩：“松，松井太君……我我，我冤枉啊！小的是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昨个儿小人是亲自盯着这些料子打包的！您也知道……都是给太君们的东西，小人哪儿敢有半点闪失……” 他这话说完就后悔了，还说什么半点闪失，面前的“闪失”可不是半点的问题了，而是好恐怖的闪失了。 松井仿佛是听进去了一些他的解释，脸上愤怒的表情渐渐在消退，变成了异常的同情。 “真是zhi那狗。”松井冷笑一声把枪收了回去，可正在魏浩以为这日本人放过自己的时候，他突然一转枪口，把自己的掌柜打死了。 鲜血四溅，魏浩跪坐在地彻底傻眼了。 “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如果没有如数交货，这就是你的下场。” 松井在离去之前，冷冷丢下了这句话。 ………… 就在松井离开的第二天一早，染坊就爆发罢工了。 据上黑云寨报信的小李子说，前一天晚上这魏老板就逼着大家不睡觉干了一夜，还不准人睡觉，让他们第二天接着干活，有人实在累得不行，趁着上茅厕丢了个盹，叫打手们发现了就是一顿暴打。 带头闹事的是李生，他们当时就嚷嚷不干了，一开始魏浩还骂人，接着看他们卷铺盖要走，吓得赶紧说好话，结果没人愿意留下，统统走人了。 “小李子，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林锋笑嘻嘻地接待了他，还让人给他做了肉饼，“你二伯他们呢？” “都打算要来呢……不过城里最近乱哄哄的，一时半会儿不好混出来。”小李子嘴巴里塞满了肉饼，“大哥你这饼真好吃，人家都说肉是最好吃的东西，这就是肉吗？” 林锋一怔。 他说他都17了，居然连肉都没吃过？ 回看他这认真的眼神，林锋心里有点崩塌，让人赶紧再给他多卷点肉，然后又问了一些情况—— 林锋笑了，染坊要姓林了。 就在小李子大吃大喝的时候，马六跑了过来：“大爷！有一队二狗子，朝着咱来了！” 林锋眼睛一亮，登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弟兄们，抄家伙！有人上门找麻烦了！” 众人一听此话立时兴奋起来，训练了多日，劈草人木头桩子劈的手都痒痒了，现在有大活人上山找麻烦，他们还等什么呢？ 当下一个个抓起武器就往外冲，打头阵的林锋最先上了寨门，对着步枪的瞄准镜立刻发现带头的果然是魏浩。 噗，这都什么胆子，就这些个二狗子就敢闯他的山寨？ “别打。”林锋当时就下令了，“远来的是客，得好好欢迎不是么？” 说着，他最先探头对着魏浩喊了一句：“魏老板，这都什么风啊，把您给吹来了？” “谢宝庆！”魏浩气得跺脚，“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把我的货还给我！” “哎哟，魏老板，您这话怎么说的呢？”林锋做出一副无辜状，“什么您的货啊？” 魏浩见他一推二六五，气得脸发白：“谢宝庆，你跟这儿装模作样！我的货从后山过，除了你黑云寨谁还抢东西？我呸，真不要脸的，你现在不是八路了吗，八路还抢东西？” 他妈的，果然这王八蛋知道自己是八路军，还坑害自己…… 对方却不管他越坏的脸色，越骂越来劲，什么污言秽语都出来了。林锋给他骂得有点烦躁，当下提起手上的三八式对准他的帽子，砰就开了一枪。 毛茸茸的扁帽登时就飞了，哪儿见过这阵仗的魏浩吓得一屁股就坐地上了，身边那些伪军也是吓到了，纷纷壮胆一般地提枪要打，然而他们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就魏浩骂人这工夫张铁拴早就带了另外一支小部队，将他们后心包抄了。 所有人穿着整齐的八路军军服，厉声怒吼着“缴枪不杀”，这些临时拉来的二狗子哪有什么战斗力可言，个别几个连枪都掉了。 林锋摇头苦笑两声，转身回了寨子，不多会张铁拴把五花大绑的魏浩丢了上来，早就吓得半死连头都不敢抬。 “刚才不还挺狠的吗？”林锋促狭一笑，端起手边的酒碗呷了一口，随口看到这老货胯间居然开始“涓涓细流”，不由哈地笑了出来，“魏老板，您把我这儿当茅房了？这儿是八路军的营地！” 听到“八路军”这三个字，魏浩仿佛突然来了力量一般，突然抬起头大嚷起来：“你说你是八路军！我怎么一点都不信？八路军还抢东西绑人吗？我我我，我要去你们孔团长那里告你一状！” 第38章 合作 “哟呵？魏老板不愧是聪明人啊，脑子就是快！还能想到去找我谢宝庆的顶头上司啊？”林锋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把一只脚翘起踩到虎皮椅上，匪气十足地对着他笑，“那你去啊，老子我倒想看看，孔团长治我这个‘抢劫’的罪，还是治你这个汉奸的罪。” 脸上的痞笑在说出“汉奸”这两个字之后立刻变得无比凶狠，照着魏浩狠狠把手上的酒碗扔了过去！ 死寂的大厅响起咣的一声巨响，酒碗摔了个稀巴烂溅了他满身满脸——所有人一起把目光转向林锋，他从虎皮椅上猛地跳起朝着目瞪口呆的魏浩走过去。 一把薅住他的领子将他拖离了地面，林锋声色俱厉：“老王八蛋，我看你是真想死！国难当头你他妈自己骨头软做了汉奸，还要坑害老子们！你他妈抬眼看看，看看！” 魏浩被他如炮连珠一般的话完全是吓到了，不由怔怔抬起头回看着满面凛然的谢寨主。 “看看在你面前这些铮铮铁骨的汉子们，哪个不是挺身而出抗击外敌的英雄？”林锋低吼着，“像你这种狗汉奸，亲自动手杀你都是脏手……老三，把这老东西给我拖后山活埋了去！” 但凡能做汉奸的，基本都是怕死的软骨头——尤其张铁拴把他拎进来的时候，这厮吓得裤子都尿了，能有什么宁死不屈的精神？ 当下又哭又喊着，胯间登时又挤出来一股……骚臭熏得张铁拴把他丢到地上照着屁股踹了一脚：“老东西，真能尿！你想臭死老子啊！” 可吓坏了的魏浩根本顾不得这么多，谢债主可是要杀他啊……还是活埋！他绑着手还是滚身到林锋脚下，哭着说：“谢债主，不不……您是我谢爷爷！爷，您饶我一命，就饶我这一命！我这就滚下山去好好做生意，这辈子都不敢再惹您了，求您饶了这一次……” 见他这脏兮兮的脸竟然真的流下两道眼泪，林锋是彻底无语了，垂下眼睑望着他，要不是心里惦记着他染坊那点产业，早就让张铁拴把他拖走了。 冷笑，他对着一旁站立的和尚点了点头：“去把他们家的女婿给我带上来。” 分明感觉到脚下的男人颤了一下，而后和尚将油头粉面的赵水生拖来后，魏浩先是重重吞了一口口水，而后抬眼看了看林锋：“谢爷……您是说真的？” 知道他在说上次自己给他捎的那封信，林锋一把甩开魏浩把赵水生给他拉过来：“认识？这是你女儿小贞的相好，可是真的？” 魏浩低着头不说话，显然是气坏了。 这小白脸屁本事没有，坑人倒是厉害……居然联系土匪合伙搞他！ 小贞瞎了眼怎么能看上这种人！？ 分明看出他在心里骂骂咧咧，林锋照着魏浩腿上又踹了一脚：“问你话呢，你他妈当死狗呢！？” 吓得魏浩又是周身一抖：“认识……是，是跟小贞好着……” “那你还等什么？”林锋龇牙一笑，“捡日不如撞日，今儿就把事办了！” “啊？！” 这下不光魏浩，连赵水生都懵了。 “爷，您是开玩笑？”魏浩咬着后牙，“这小子连聘礼都拿不出来，我实在是……” “这话怎么说的，我看水生兄弟就挺有出息。”林锋慢慢悠悠地来了句，“莫欺少年穷嘛！” 反正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魏浩瞠目结舌地瞪了两人半天，最终还是就范了——他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么一连串的搞事，就是想占他的染坊。 占就占，小鬼子生了这么多事，还有那么多料子没有染出来……他有个掌柜刚丢了小命，这要怎么搞？ 林锋却不慌不忙给跪在地上的魏浩松了绑，然后让弟兄们上酒上菜，要给赵水生定亲。 一开始赵水生还有些惴惴，但看着一道道饭菜和点心都端了上来，林锋还大吼着上酒，有个家伙还找出来个颜色艳了唧的大红花真给他戴上了。 林锋看出赵水生表情开始变得轻松，魏浩的脸却越来越难看，马上一番推杯换盏，就把这门亲给定下了。 “谢爷，这事您既然都做主了，小的也不好再说什么。”魏浩咬牙切齿道，“只是小的染坊出了些问题……恐怕这一两天的办不成婚事的。” 知道他说的是小鬼子那匹料子，而且林锋清楚，李生那些人离开了染坊，他们是万万凑不齐那一车料的——到时候鬼子一怒把他们染坊抄了，他做这么多事岂不是竹篮打水？ “这有何难？”林锋半仰起脸一笑，“既然都是儿女亲家，还有什么不好办得？这事就交给我了！” “这……”魏浩见他如此大包大揽着也不好说什么，现在别说什么家业了，全家人身家性命都在这谢宝庆手里，还是老老实实听话的好。 一顿饭魏浩吃得了无心情，林锋倒是异常开心，随后让那群二狗子把军服统统都脱了，然后让下头人都换上。 张铁拴问这些活着的二狗子该怎么处理，林锋随口答了句，先关两天，然后想加入队伍的就让他们加入，不想加入的……他抬起一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这下魏浩彻底蔫屁了，他算看出来了这谢爷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要不乖乖听话肯定是死路一条。 弟兄们一阵风似得换上二狗子的衣服，一个个变得怪模怪样起来……都是写年轻人，一见这状况都乐了，开始互相推搡着打闹。 “咳咳！”正在扎腰带的林锋回身佯怒，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而后和尚瞅着他这样子顿时也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庆哥你这稀松样子，还真成了二狗子了。” 林锋白了他一眼：“撒泡尿先照照自己……好像比我美到了哪儿去了。” 不过有一说一，和尚这个头和身板还真是衣服架子，就算穿上二狗子的军服，都显得分外精神。 “得了，弟兄们别闹了！”林锋一面把驳壳枪别上，一面回身制止这些玩闹的后生，“咱们下山，要执行任务去了。” 第40章 打探消息 毒气弹的运输很可能就在近期，负责阻击战的独立团一旦出动就会引起炮楼的惊觉——所以孔捷去上级汇报之后，师部立刻决定由新二团负责伏击炮楼，并截断炮楼跟阳兴县城的联系，独立团则负责阻击毒气弹的运输队。 这次任务非同小可。孔捷接到任务后，立刻把手下的头头脑脑包括林锋都叫了去开会。 林锋把自己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就是带领弟兄去占阳兴县城的染坊，然后探听城内的消息等等事都与孔捷说了。 他俩一番合计，林锋的行动可以不用改变，但要按照计划，他要负责里应外合，拦截前往炮楼支援的鬼子。 这是他的黑云寨加入八路军之后，参加的第一次“集体行动”。 所以林锋很是重视，他决定把城内的状况在行动之前，把情况摸个一清二楚再说。 在根据地，他的独立大队是新兵中的新兵，虽然孔捷现在对他很是信任，在旅长面前他也露过脸，也算有面子——但是李云龙丁伟之类老牌的团长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特别是之前因为立了大功，上级批了一百套棉军装给他的独立大队，李云龙不大满意，丁伟更是跑到旅长跟前说是他团里连五十套都没给发，怎么一口气给了独立大队这么多。 所以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看，他这第一仗不仅必须打响，而且还得打相当漂亮才行。 思虑间郝新平带着葛三最先回来了：“大爷，云曦姑娘说是得稍等一下才能过来，佟先生家没人……” 没人？ 林锋倒没想那么多，先让葛三落座，照常问了一些城里的状况。 城里太安静了，安静得着实反常。 林锋越想越觉得不对头，葛三见他如此，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谢爷，昨儿来我这儿喝茶有几个军爷，他们说在城里抓什么地下党呢！好像是有什么情况。” 抓地下党？ 林锋心一沉：坏了，上次他们的接头人没有来，林锋就怀疑被人抓去了……坏了，难不成那个接头人耐不住拷打，把城里的红党们都卖了？ 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郝新平，目光有些艰难。 之前他就听孔捷说过，这佟予棋算是老工作者了，这要是给抓去了，恐怕损失不小。 与他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给了几块大洋让他继续留心着，葛三简直千恩万谢着退了出去……说话就过大年了，不过是随便汇报了几个消息居然就有这么大的收获！ “大爷，您说佟先生是不是被抓了？”和尚有些焦躁。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林锋双眉紧锁。 不多会儿云曦坐着黄包车到了，今天的她披了一袭金丝滚边的深蓝色斗篷，深黑色的绒布旗袍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如此容貌看得众人目光都直了。 “云曦姑娘，快请进！”林锋倒显得格外平静些，历经两世，什么大美女没见过？ “谢先生，大事不好了。”云曦脸上始终保持着落落大方，可眼底的慌张却显而易见，“我们两个工作站都被袭击，还有负责印刷传单的工坊也被查抄！我今天一早就去找佟先生商量，可他私塾的大门紧锁，似乎早已人去楼空……” 消息已不算新鲜了，可林锋听了之后依旧心跳快了一拍。 他起身在地上来回踱步：别的损失他已经顾不及了，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一旦小鬼子改换运输毒气弹的路线，不管是独立团还是他们新二团的作战任务都会受到影响！ “小鬼子的毒气弹，似要提前出发。”云曦说着，“伪军有个队长昨天宿在我一个姐妹那里……他说今天晚上有大行动，所有人都要集合！有部队还要负责护送鬼子的车队去忻州。他的手下就是其中一支。” “真的？”林锋回脸过来，“那么一定就是那批毒气弹要出动了。” 可是云曦脸有些泛白：“谢先生，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往来喝花酒的伪军头头也不少，可我们从来没从这些老总嘴里听过这样那样的行动。” “贪了几杯然后话多起来的也是有的。”林锋算看透了那些只会欺负老百姓的伪军，那真是一个个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没有云曦带来的这个消息，师部的命令也是明晚行动。 “云曦姑娘，依我看你还是尽快出城！”略是想了一想，林锋又道，“照这状况，已有不少人被捕，这里面万一有人扛不住拷打将你出卖了，那就麻烦了。” 云曦怎不知此事轻重？ 只是她举目无亲，还真是没有什么地方好去。 “去黑云寨躲一阵子。”林锋建议着，“别的不敢说，安全肯定能保证。” 云曦略是一想，也就点头同意了。 “新平，你安排个妥帖的弟兄，尽快送云曦姑娘出城……”他现在有些不安，如果佟予祺也被抓走，那么对于他们绝对是个致命的打击。 托腮暗想了一会儿，林锋还是叫上和尚出了门。 与其在这里等待，不如出门转转，也许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 没头苍蝇似得转了一上午，林锋有点焦躁了。 “庆哥，咱找个饭馆吃一顿？”和尚憨厚地笑着，“前胸都贴后背了……我看那家火烧就不错，还有肉呢！” “嘿，你这还真是个酒肉和尚。”林锋摇头，略带鄙夷地回望了他一眼。 不过饥肠辘辘的也确实不适合立在风里了，两人还是进了这家小饭店，一进门这烟熏火燎地差点把林锋呛出个跟头——他还真没想到，就这么巴掌大个店子居然高朋满座。 定了定神，他才透过这重重青烟看到，几乎所有的座位上，都是身穿土黄色军服的伪军。 “哎，老板，我这儿加的一个菜呢？” “酒呢，赶紧把酒给端上来啊！” 男人们大声喧闹着，靠墙根的那桌居然还在“六六六，五魁首”的划拳，一个被挤在男人堆里的姑娘似乎在小声的抽泣，柔弱的身体不时被这些已被酒精灌萎靡的男人们揩油。 “庆哥……你看，那个好像是楚云飞！” 第41章 共同作战 嗯？ 听到这名字，林锋一愣之下将目光转了过去。 临窗的座位有两个身穿黑棉袍头戴礼帽的男人，林锋一眼就认出那位晋绥军358团的楚团长来。 还真是他！ 这家伙跑阳兴县城干什么来了？ 眼睛转了转，林锋并没有直接上前，而是问跑堂有没有雅间。 “这位爷，有是有，但您得移步上二楼，那地儿清静着。”小伙计把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毛巾往肩膀上一甩，笑嘻嘻地指了指角落里的楼梯。 林锋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对着楚云飞那一桌扬了扬下巴道：“那两位爷不管用了什么，一律都记在我的账上。” 说话间楚云飞和他的副官方立功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跟和尚，而是始终目光戒备地盯着那些大吃大喝的伪军，不知在小声商议什么； 而小伙计登登跑过去告诉二人账有人管了的时候，楚云飞立时表现出军人独有的素养，腾地笔直了身体，两道炽热而戒备的目光立刻转了过来。 林锋却报以微笑，转身带着和尚直接上了二楼雅间，点菜间楚云飞和方立功也是踱步上楼——他俩并不认得“谢宝庆”，却熟识李云龙身边那位高头大马的警卫员和尚。 “得了，再给我们来一壶上好的汾酒，另外就没你事了。”林锋大气地摆手将小伙计撵走了，随后礼貌地起身抱拳道，“楚团长，早就有心结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快请坐请坐……您可别嫌弃这乡下地方粗鄙啊！” 撩眼看了看面带戒备的和尚，楚云飞大气地一笑：“坐下可以，喝酒云飞也可以奉陪！只是却不知今儿是喝谁的酒啊？” “谢宝庆。”他立时拱了拱手，“八路军新二团麾下，独立大队队长。” 听到这个名字，楚云飞的脸虽不至于愤怒，眼底却立刻水波不兴起来：“呵呵……原来是谢队长！那咱们还真算得上是冤家路窄了！” 谢宝庆抢了楚云飞两车装备，目前为止已归了他独立大队——楚云飞之前一直派方立功去孔捷跟前讨要，都给踢了皮球；愤怒的楚团长要不是因为黑云寨已被八路军收编，多半带着兵把黑云寨踩平了…… 而这些，都是林锋穿越之前，原主干的糊糊事。 “楚团长何出此言呢？咱们现在可是正经的友军了。”林锋笑着端起酒壶，替两人倒满酒，“兄弟我之前是干了些糊涂事，可是既然都是抗日队伍，楚团长大人有大量，定然是不会一般见识的！” “既然是友军，那么凡事好说，把我们的装备还回来啊！”别看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方立功倒是个急脾气，旋即就把最着急的事情嚷嚷了出来，“二战区阎长官给我们提供的装备，你们怎么……” 楚云飞不言，将一副散淡的冰冷表情转向林锋。 “楚团长这么问，看来是见外了，”林锋端起酒杯，眼神之中突然多了些许挑衅之意，“楚团长在大孤镇的那些人马，可还好么？” 这就纯属是嘲笑人了。 楚云飞没玩过李云龙，自己在大孤镇的兵马反被他将了军，不得已灰溜溜地全部撤走了……特别现在李云龙的得力手下和尚还在，他能不怀疑这“谢宝庆”跟他们一条裤子打算从中作梗？ 两人再难忍耐，同时一推桌子站起；恐怕要不是因为身在敌占区，而且楼下有一群敌军，以楚云飞的冷傲，早就掏出他的勃朗宁把面前这土匪头子射成筛子了。 “八路军的手段，楚某领教了！”楚云飞冷笑，“告辞！” “楚团长留步。”林锋见他真的急了，赶紧上前拦住，“咱们这样算是不打不相识。这装备嘛，倒真不是什么大事……孔团长的意思，您也清楚，我谢宝庆就是再混，也犯不上跟友军是？只是二位进城，可也是为了小鬼子那批毒气弹的事？” 楚云飞一怔，迅速与身侧的方立功交换过目光……但就凭他这小小的动作，林锋已是确认了他的想法。 “谢队长也是为此事而来？”大约过了半分钟，楚云飞蹙眉，“长官部传达下命令：自绥远地区运抵阳兴县城一批新式毒气弹，正要运往前线，命我彻查此事并予以阻击……怎么，贵军也知道此事？” 林锋心底不免咯噔了一下。 小鬼子这事干得漂亮啊，一批毒气弹让国共两军都盯上了，这还运个屁啊，干脆敲锣打鼓一路运去太原算了，最好再吹个唢呐喜庆点！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战略物资，以小鬼子的谨慎必然做的滴水不漏……现下这状况，反而倒有些，有些像故意为之了。 “难不成是陷阱？”两人交换过信息之后，楚云飞最先发表着意见，“如果是高田联队利用毒气弹这事，将贵军和我358团统统引出腹地……那部队很可能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阳兴县城和高阳城可以说的上是遥相呼应。”林锋紧咬着后牙，“消息倒不一定真的是假消息……但如此状况看来，很有可能是小日本子故意为之，将消息散播出来；如果我们有胆子将部队开拔出根据地跟他们决战，那就往死里打……如果没胆子正面交手，那些来自绥远地区的毒气弹，就会被运往太原，直至送到前线！” 楚云飞倒没想到此节：“谢队长这番见识，倒让楚某刮目相看……不过真如此说来，我358团倒真没把什么高田联队的放在眼里！” “狭路相逢勇者胜，鬼子都到眼根了，岂有把脑袋缩回去的道理？”林锋亦是摩拳擦掌。 按照时间来说，独立团和新二团这会儿应该已准备开拔，他独立大队的大部队也会由孔捷带领一同进攻城外的炮楼，并切断阳兴县城的联系……而他则会里应外合，打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给独立团的阻击战争取更多的时间。 他略是想了一下，就把他的作战任务一一与楚云飞说了，后者一听竟是如此大胆的计划，立刻表示自己愿意带领城外负责接应自己的小撮部队一道，加入这次战斗中。 第43章 激战开始！ “我们负责端掉城外的炮楼，以及驻扎在阳兴县城周边的部队，给全面出动的独立团打开进攻的路线！” 林锋把总目标讲了之后，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之后，继续分配任务：“我们小队人数不多，跟鬼子无法正面对抗……所以，我们要趁其不备。” 说到这里，他抖了抖身上伪军的军服，露出一丝坏笑：“既然我们大家都穿上了这身皮，那就该好好利用起来！城外一旦枪响，小鬼子必定会让城内的伪军出动前去支援……我们就混在其中一块杀出去，到时候朝他们屁股开枪便是！” 男人们越听越兴奋，光是想想就觉得爽啊！ 分派任务时楚云飞一直作为个旁观者死盯着林锋手拿一支铅笔，神采飞扬地指挥手下，说到兴奋处，连他都被情绪所感染——这张向来不形于色的脸，亦是能看到明显的情绪波动。 任务下达之后，他让魏浩去给大家准备晚饭，这仗非比寻常，不吃饱了怎么打？也不管他节约与否了，只要打赢了小鬼子，他有得是办法弄补给来！ “大爷，用不用留人盯着那姓魏的？”郝新平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大碗面哗啦进肚，然后压低声音询问着，“我始终看着老小子不是个东西……万一咱前脚走，他后脚跟鬼子报讯，咱们可要吃亏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林锋摇头笑笑，“山猫子不是跑了么？魏老板跟那种没根儿的人不一样，走哪儿给口饭吃就能活命……这老小子还有个胖闺女，他受得了苦日子，那小贞吃得了苦？” 又不是没见着那娘们的样子……就这年代，能长成100公斤的肥样可不是一般人家供得起的，不是天天肥鸡大鸭子往死里吃，一个十七八岁的黄花大闺女能胖这样了？ 他要是敢去鬼子跟钱告状，等于亲手毁掉自己的产业……到时候没了进项，魏小贞能跟他吃糠咽菜去？ “我现在担心的是失踪的佟先生。”林锋搓着下巴，“我倒不担心他被捕，白天我跟和尚看过了，家里干干净净的，还锁着门，显然是自己跑掉而不是被抓走的……可是，我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 “是吗？我在他家养伤养了几日，倒没注意什么。”郝新平抓了抓下巴。 林锋略是思忖片刻，摆手让他赶快抓紧时间休息去。 天色很快黑了下去，整个阳兴县城如常进入了宵禁状态——仿佛是大战前最后的寂静，整个县城在太阳一落山就变成了一座如若无人的空城。 按照约定时间和尚已带着两个人出了门，不多时就顺利返回：“庆哥，电话线俺已是带着人剪了。” “干得漂亮！”林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对身后低吼着，“弟兄们，准备出发！” 死寂深夜里顿时哗啦啦一片起身，拿枪，以及集合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一触即发的战斗在瞬间提升了每个人肾上腺素的分泌！ “出发！”林锋低吼一声，带着人小跑着出门……楚云飞和方立功就跟在他一侧，脸上保持着军人独有的冷毅。 路上很快遇到了另一队巡逻的伪军，这些人似乎还带着醉意，晃晃悠悠地丝毫没点正经样子，遇到同样着装的队伍虽然愣了一下，但一样的衣着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抬手借着月光扫了一眼手表，10点57分…… 突然就听城外爆发出一声巨响，是孔捷的小山炮在轰鸣！ 战斗开始了！ 震天的爆炸声接踵而来，紧接着断断续续的枪声很快连成了片，城头的探照灯突突地全部亮起，眨眼间就把整个县城照得一片白昼般。 不知是谁用日语大喊了一句“有袭击”，紧接着就有人大喊着“集合，去城外支援”之类的话。 “大家不要急，等着成了群的二狗子出城，咱们再跟他们后面。”林锋压低声音对着手下说了一句。 “差不多了，可以往城外去了。”楚云飞略是眯了眯双眼，“城外那个炮楼我看过……并非只是两个相互呼应的炮楼，除了依托壕沟和铁丝网，以西还最少一个日军小队在驻扎，一旦他们形成战斗力，新二团就会从突袭变成腹背受敌。” “不急。”林锋摇头，“鬼子惜命，在损失扩大之前不可能轻易离开阵地……如果我们现在急着赶过去，反而是那个小队的活靶子。” 楚云飞倒没想到这节，略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战斗在继续，城里的伪军很快在小鬼子的催促下迅速集结，开始飞跑着向城外开拔——林锋立刻喊大家跟上。 虽然队伍骤然多了几十口子人，带头的伪军军官却并没有怀疑——首先正是个大半夜，视线并不好，军官还以为是别个街区跑过来支援的；另外，伪军向来混日子的多，正经干活的人极少，若不是拿了小鬼子的钱，多半各回各家睡觉去了……这大半夜又这么冷的天，谁他妈愿意替鬼子卖命？ 转瞬间一阵风似得跑出了城，只见鬼子在县城外驻扎的部队也在陆陆续续地集结，比起稀稀拉拉的伪军，他们不管从武器着装还是集结速度上看，都是正经的部队。 “楚团长，今儿咱们可要回回这高田联队了。”一边跟在小鬼子的卡车后面跑，林锋一边压低声音说着，“说不好听点，我们算是替您踩雷了。” 楚云飞不置可否地笑笑，却回脸对身后的方立功对视——他的接应小队应该就在附近，一旦这支伪装部队开火，他的小分队也会选择第一时间发动攻击！ 方立功转身就溜出了队伍，想来是找接应的部队去了……林锋双眼微眯，渐渐加快的呼吸频率让他的口鼻之间不断喷吐出白雾——前方激战早已把半个天都染得通红，掷弹筒和轻机枪的响声突突不止，仿佛大地都在震动！ “硬骨头。”楚云飞死咬着后牙，开始隐约觉得林锋的作战方案英明，如果左右夹击，县城出动的鬼子和伪军很可能把进攻的新二团吃掉！ “准备战斗。”林锋拔出了驳壳枪。 第44章 歼灭战 所有人的眼光立刻变得戒备而凶狠——特别是方大成，他的家人都死在小鬼子手上，之前还被强迫带走修炮楼，连带伪军在内天天骑在他头上拉shi，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小鬼子，拿命来。”他突然一拉枪带把步枪握在手里，栓拉得山响。 鬼子的卡车戛然而止，手持三八大盖的咔咔地往下跳——就在此时，早已埋伏到位置上的林锋照着对方的集结队伍，狠狠扔过去两枚香瓜手雷，并大吼一声：“打！” 咣咣！ 火光在鬼子队伍里炸了，这伙鬼子就是天算地算，也是万万算计不到他们从城里带出来的“合作部队”，居然会朝着他们开火！ 然而攻击却远远不止这些，接下来林锋又是一声怒吼，所有的枪一起发动了齐射，他还从随身空间拿出了轻机枪和掷弹筒，眨眼间火力就升了级——炸弹像陨石，而两挺轻机枪组成的饱和攻击瞬间收割了一整排的鬼子！ “干得漂亮弟兄们！”林锋不失时机地大喊一声，男人们眼底充盈着十足的兴奋，胜利的快感让所有人在这寒冬之中脸色通红！ 不过小鬼子反应速度不慢，另外一辆卡车上跳下来的小鬼子立刻在曹长的指挥下发起反击。 “哟呵，还不错嘛小鬼子！”面对如此反应迅捷的鬼子，林锋冷笑着“夸奖”了一句，旋即从随身空间将那把带瞄准镜的三八式拿了出来——立刻瞄准了卡车的油箱，扣下了扳机！ 惊天动地的炸响，窜火的燃油简直比燃烧弹还要凶猛，附近举枪反击的小鬼子立刻被喷了满身。 天寒地冻的，鬼子身上都是棉衣，稍微溅上一点就会剧烈燃烧——那燃烧速度是如此剧烈，就算立刻就地打滚也不管用，而且牵五挂四的还会互相“传染”。 一个军曹为了防止手下扑过来求救将他也点燃，竟举枪把手下打死了。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而且县城里的伪军不过是些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跟那些由投降部队组成的伪军又差了一个档次，枪响了的瞬间他们就乱了——日本人把他们当敌人打，林锋他们则是在杀汉奸，往哪儿跑都是横扫过来的子弹，打得他们毫无招架之力只剩下乱窜。 而这混乱无疑给鬼子进攻造成了很大麻烦，他们无法辨别清楚究竟该打哪一个……干脆一股脑全射杀！ 然而如此一来，这些乱窜的伪军替林锋他们挡了子弹，弟兄们越杀越勇；再加上方立功将城外负责接应楚云飞的小队带来加入了战斗——这支过来支援的小鬼子很快被打了个一干二净，而那些个伪军倒比他们走运，腿长的已经趁着夜色提枪逃走了。 前方新二团还跟炮楼那边的小队缠斗，林锋从掩体里跳出来大喊一声：“先别管地上的枪，去支援团长去。” “大哥，那些二狗子不用打么？”来之前虽然嘱咐过众人打鬼子为主，不要在二狗子们身上浪费弹药，张铁拴看着一口气跑了那么多，还是有点不放心，“等下万一返回头打我们呢？” “鬼子都死光了打给谁看？”林锋一边跑一边翻了他一眼，“就鬼子给的那俩钱，够他妈玩命吗？” 一旁听到这话的楚云飞乐了：他看明白了，这小子是个万金油，有文雅的一面；而跟这些丘八混一块转瞬就能化身草莽气质——较之他那位云龙兄，这个土匪谢宝庆竟是更对自己胃口。 “弟兄们，跟老子宰日本猪去啊！” 林锋最先把红布条系到脖子上，然后右臂扎起白毛巾，举起手上的步枪就是一声怒吼。 有他这一声怒吼，所有人感觉到心底油然而升起前所未有的高昂勇气，就算整个关东军在面前他们也不会退缩半步。 每个人嘴里发出冲锋的怒吼，照着炮楼的方向就发动了冲锋——这会子扫射已进入了尾声，新二团已冲入了阵地，跟小鬼子开始了紧身肉搏。 林锋在书上看过：西北军宋哲元手下有一支“大刀队”。山海关抗战时，神勇的大刀队让鬼子在喜峰口吃尽了苦头，也让“大刀队”的凶名一夜之间威名震天下。 这年代不论国军还是八路，装备都远远不如小日本……大刀队的成名让大家纷纷效仿：例如独立团的张大彪，新二团有个韩杰，连他孔二愣子都是耍大刀的好手。 阵地上已是一片刀光血影，只见孔捷跟不要命了一样带头冲锋，胳膊、腿、甚至是脑袋、耳朵到处乱飞……在他左右，新二团的战士们比他更为勇猛，有的手上是马刀大刀，更多的人是刺刀，劈砍之间虎虎生风。 分明是国仇家恨，胆敢侵略家乡，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众人异常兴奋，林锋拽出后腰上的刺刀往枪口一插，呜哇就冲了上去。 头儿都这么勇敢，自己哪儿能落后？特别是方大成一类被鬼子欺压过的，更是发出一阵阵的怪叫往上冲。 没有增援的小鬼子，分明是被包了饺子，跟一打就跑的伪军不一样，小鬼子连投降的都没有……不过就算是举手投降，语言不通的中国人也只是把他们当放屁，一股脑地全干掉了。 这场毫无悬念的歼灭战很快结束了，不管是新二团还是林锋的分队，损失都不是很大。 “老谢，你打得可以啊！”战斗一结束，孔捷上来就夸赞林锋，“拉你进队伍的时候，我可真没想到咱新二团能添一位大能人啊！” 就算在黑暗之中，林锋依旧看得到孔捷双眼都笑弯了，这人的脾性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丝毫不会有所保留。 然而让他一愣的是看到了楚云飞，他人正跟方立功不知在说些什么……孔捷一把拉过林锋，声音压低了，口吻都变了：“楚云飞怎么来了？” 林锋将楚云飞也是进城打探消息的事情大概一说，孔捷和他一样立刻就觉得不对头了：“奇怪，心思是佟予祺传出来的，怎么358团也知道了？” “不光是358团啊！”林锋亦是蹙眉，“楚云飞是他们二战区长官部派下来的！” 第46章 增援独立团 听到他居然如此聪颖机智，居然能立刻领会自己的意思，林锋快速回脸跟他一番交换眼光，而后低沉笑笑：“楚团长真不愧是黄埔系的高材生，果然是一点就透！” 楚云飞微怔，却又是笑了起来。 “确实这是最直接了当的打法，也是常规战法……可如此一来，楚团长的人，恐怕就要跟独立团的弟兄们一道，成了小鬼子的活靶子。”林锋眼睛死盯着快速后退的山景，声调低沉地继续往下说， “李团长无疑是陷入小鬼子的包围圈，而且我军向来没有重火力，一旦被鬼子压着打，他自己也会想着突围。所谓围师必阙，我们只要撵着小鬼子最薄弱处打就是！” “好啊，就依谢队长！”楚云飞爽朗地说着。 记得当初看原着电视剧的时候，楚云飞要送李云龙一支勃朗宁手枪，云龙兄嫌弃那是一把雌枪，非要那把代表男人的枪……楚云飞当时说的就是“就依你”。 林锋不自觉地笑了两声，将车开得更快了。 从土路绕过阳兴县城，山中的枪声骤然就变大了。 接连不断有照明弹腾空而起，几乎是前一颗刚刚湮灭，紧接着第二颗就升腾而起——所以方向并不难找，而且枪声杂乱，听起来都是鬼子轻机枪扫射的声音。 糟了，独立团很可能已被小鬼子的火力压制！ “六点钟方向，”楚云飞忽然低吼一声，“停车，我们从那条山道上去！” 林锋立即会了意——从那个方向上去有个反斜坡，部队有掩体可藏。 一脚蹬上刹车，林锋让他们先下车，然后把卡车找了个地方藏起来——他的山寨只有一辆破吉普，他还舍不得这么好的卡车。 就这么会儿楚云飞的人已是集结完毕，准备从鬼子的侧翼攻上去。 林锋眼睛略是转了转——就上次师部决定把所有的装备都给他之后，他捡好的装备把随身空间里塞了个满满当当。 “楚团长，您慢着！”见他要带人攻上去，林锋忽然喊住了他，“鬼子这辆车上还有不少手榴弹掷弹筒什么的，当弟兄们把东西都带上！” 众人面面相觑——刚在车上谁都没注意上面还有什么装备，然而林锋却二话不说，跳上车开始指挥大家搬下来手榴弹，掷弹筒，甚至还有两挺歪把子！ 不过战况紧急，哪个也顾不得这些细节，照着装备就扑上去一分而空；尤其是和尚，抓起一把歪把子嗷嗷叫着就要往上冲……有了这些装备，小分队的战斗力必定能上一个档次。 “不要急着开火。”带着人一边跑，楚云飞一边下令，“待靠近战团观察了再说！” 林锋知道他的意思，是打算等小鬼子和独立团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再出手，如此一来他的损失也是最小的。 另外，按照时间推算，孔捷的新二团业已开始攻击阳兴县城……以城内空虚的状况，要不了几个小时就能拿下……小鬼子一旦知道阳兴县城被攻击，必然无心恋战，他们的战斗自然会更加省力。 林锋却不这样想。 楚云飞的考虑都是出于己方，独立团已被小鬼子包围，每拖一分钟，独立团的伤亡就会不断扩大。 “庆哥，俺咋听这楚云飞的意思，不准备好好打啊？”连和尚都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那咱咋办？” 林锋压根就没打算靠着楚云飞解救李云龙的重围——毕竟他偷偷出发之前，根本就没想过这位国军的指挥官会主动跟来。 “他就是个年三十的兔子，有他过年，没他一样过年。”林锋压低声音说着，“我想的就是靠咱俩把李团长弄出来……但我现在后悔了，有了楚云飞，咱们得灭了这群鬼子！” 和尚脸在抽搐：真的假的，楚云飞是进城来打探毒气弹消息的，一共就带了几十口子，就算小鬼子挨个站在那里让杀，都要砍半天的。 林锋不管那么多，让抱着轻机枪的和尚赶紧跟上。 突！突！ 又是两颗照明弹升腾而起，以林锋现在的目力，已经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鬼子的伏击点，就在他们正面的临时壕沟里，一整排的小鬼子正在照明弹的“指引下”，朝着独立团疯狂射击。 战斗分明已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救人心切的和尚立刻咬牙端起了轻机枪要射击。 林锋一把按住了他的枪口：“我先干了那个军官你再打！” 他第一眼就看到一个挥舞着菊花军刀大喊大叫“开火”之类的鬼子头头，早就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了那支带瞄准镜三八式步枪。 又是一颗照明弹升腾而起，林锋对着那鬼子军官就开了一枪，呯地一声闷响，那鬼子脑袋顿时炸成了一个烂西瓜，倒地就不动了。 然而这才是第一击，一招得手之后林锋立刻调转枪口又对准了那个发射照明弹的蠢货。 呯！ 又是一枪下去，这鬼子在中弹之前还躲了一下，林锋本来射的是他后脑中心点，结果从右侧头皮穿入，然后很“精确”地从右眼迸射出来——旁边的军曹给他炸了一脸脑浆和血肉混合物——就算是战场上见惯了死伤的老兵，登时也吓得面容僵硬。 “和尚，打！” 林锋突然对身旁的和尚发出一声怒吼，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撑直接立刻扣下了扳机！ 突突突突…… 轻机枪立时发出怒吼，他俩配合着实默契，接连两个狙杀动作实在太快，原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正前方的独立团身上，压根没反应过来哪里来的攻击！ 还没有来得及回转枪口，大量的鬼子就被轻机枪穿透了身体，头顶的照明弹渐渐黯淡——最终，一片漆黑。 “打！” 只听反斜坡那边的楚云飞也是大吼一声，战士们先是朝着鬼子头顶扔出手榴弹，步枪在射击们，几乎眨眼间面前壕沟里的鬼子就少了一半人。 整个战场一片漆惯了在照明弹帮助下射击的鬼子们顿时变成了睁眼瞎——反而始终被压着打的独立团，却在短暂的震愕之中，意识到是援兵来了！ 第48章 反攻（1） 独立团很快在林锋的带领下，向着楚云飞打开的缺口处飞快地撤出……不过到底是独立团，军事素养就是过硬……就算是暂时的后撤，依旧保持着整齐的阵型，以班为单位集结撤离，不见丝毫的混乱。 “停火，停火！”在斜坡上始终指挥手下对着补位的鬼子进行射击的楚云飞，在看到撤回来的独立团立刻大吼着，这道打开的缺口因为他们猛烈的攻击，始终没有鬼子能成功补位。 再加上一部分小鬼子在发现阳兴县城遭到攻击之后，已经开始向县城回撤，他们打得不算吃力。 “楚团长！楚团长！”一边朝着斜坡上的楚云飞大吼，林锋带着人就跑了上去，“这窝小鬼子咬得很紧，等会儿肯定会追过来的。” “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楚云飞手上的勃朗宁已打光了弹匣，见李云龙竟是被背回来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低吟道，“此地就是他们的死地！” 想不到这位儒将有如此震怒的时候，林锋心底倒划过一丝雪亮的杀意，有点意思……看来这伙小鬼子要交代在这里了。 回身怒吼着这些成功突围的八路军战士准备战斗，偏头却看着方立功带头，所有人都把手榴弹准备好了。 这都是林锋刚才分发下去的香瓜手雷……刚才打开突围缺口的时候，他们应该没有用多少颗——现在，一旦鬼子扑过来，这些手榴弹确实够给他们当头一记棒喝了。 “手榴弹！有多少，等会儿给小鬼子招呼多少！” 林锋亦是对身后的独立团弟兄大吼着，所有人把最后剩下的手榴弹都捏在了手里，并且拧开了盖子将引线拉在手中。 “等下抡圆了照顾他们的脑袋！” 林锋举起了手上的三八式步枪，用瞄准镜观察斜坡下的小鬼子……他们似乎觉察到了后撤的独立团打算反击的意图，居然开始集结队伍，大有跟八路军决一死战的意图。 “这帮小鬼子，看架势还要跟咱们决战。”林锋目不转睛地盯着状况，小声地和身边的楚云飞说着。 “好哇，那真是求之不得！”楚云飞说话间不断向身后观察，平静的脸却似乎蕴含着几分焦躁。 林锋猜测恐怕他小分队的弹药不多了……其实恐怕独立团的弹药都不是很多了。 毕竟他们这次的任务是突袭任务，而且目标就不是偷袭有生力量，而是车队——所以身上的武器装备基本是炸药，土雷管，以及手榴弹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带多了，子弹自然不可能背很多，轻机枪什么的重武器是一点都没带。 而小鬼子就是包围他们来的，掷弹筒，机枪……火力是相当的猛。 “趁着鬼子没来，咱给他布置点好东西。”林锋回身就喊段鹏，让他想办法把带来的炸弹雷管什么的都集中起来，叫几个腿快劲儿大的带上跟着自己。 这家伙平日里傲气得很，在团里他能看得起的人并不多——除了团长李云龙之外，就是亲如兄弟的和尚了。 上回自己救了和尚，他当时就放话了，有用的着自己的时候随时开口——现下开了口，他自然义不容辞。 带着人一阵风似得冲下斜坡，林锋叫人把炸药包和雷管什么的，十步一个迅速排开，然后稍微盖点浮土就成了。 “谢大哥，来不及布线了啊，小鬼子过来了！” 已经隐约听到有小日本子的鬼叫呜哇传来，段鹏急得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他明白这是准备使预埋的炸弹阴小鬼子，可如果提前没有布置引线，还炸个屁！ “少墨迹，我自然能坑死这群小鬼子！”随后，拿出一把嘶好的红布条递给段鹏，自己为了区别伪军脖子上系的红布条，让他分给弟兄们拴小树枝上标记炸弹的位置。 用了不到十分钟，面前这一块空地就全部埋好了炸弹；林锋带着人迅速往斜坡撤离，然而就在此时，身后枪声大作，数不清的流弹开始射来。 “我可去你妈的。”林锋照着地上就啐了一口，几乎已经能看到打头阵的小鬼子呼呼地往过冲。 不得不说鬼子可真愣啊，连腰都不知道猫的，他冷笑一声，从腰间拽出驳壳枪，边撤边给跑得最快的那几个傻帽“点名”……呯呯！ 几乎是枪枪点头的效率，这几个倒霉蛋就倒下了。 “打！” 就听斜坡上的张大彪最先怒吼了一声，紧接着几乎所有的步枪开始射击——猝不及防的小鬼子直接倒了一排，但后面紧跟上来的反应极为迅速，撤身散开纷纷寻找掩体。 借着这点空档，林锋他们迅速冲上了斜坡，他第一时间把驳壳枪插回腰间，从随身空间拿出带瞄准镜的三八式，咔咔压了几枚子弹进去，提枪瞄准。 提前预埋好的炸药包有红布指示，林锋顺利地都找了出来，他双眼微眯，看到几个戴着钢盔的日本兵正离一枚不远——而且正鬼头鬼脑地支起了掷弹筒。 “去死！” 立刻扣下了扳机……蹿火弹头在崩入地面的瞬间就引燃了炸药包！ 轰地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连带掷弹筒在内的小鬼子就被送上了天，更要命的是鬼子临死前居然无巧不巧把枪榴弹引爆了，因为被炸上天的关系，已弹出的枪榴弹照着鬼子们的头顶“嗖”地斜飞而起…… 咣！ 要说鬼子打得就是准，打自己人也一样准，那颗要命的枪榴弹直接在他们头顶来了个空爆，本来都摆好位置准备射击的鬼子顿时给炸得四散，有几个倒地就不动了。 “漂亮！”楚云飞忍不住赞了一句。 林锋大笑一声正准备继续瞄准，鬼子们的轻机枪突然开始怒吼了。 突突突…… 一整排的跳弹直接打到面前，两个没来得及隐蔽的八路军战士中弹，顿时就倒下了。 火力被严重压制的瞬间，林锋突然意识到武器差距的问题了。 就算他妈的鬼子处于地形不利，而且还撤走一部分部队的情况下，火力的差距就能迅速扭转战局！ 可恶。看来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有多少人，而是手里枪杆子到底有多硬！ 拼了。林锋攥紧了手上的三八式，正准备攻击的时候，身后的土坡下突然就传来一阵怒吼。 第56章 调查 两人听到她说是有异常，同时圆睁双眼把腰杆挺得笔直，等她继续往下说。 “我个人觉得很奇怪罢了……”云曦低头稍稍红了脸，“按理说，佟先生是教馆的，他平常应该没有很多时间才是。可是我听城里的一个同志说过，佟先生几乎每隔几天就会闭馆，最近十天更是频繁。” 最近频繁，那么，他是不是在跟日本人密谋放出情报的事？ 听到这话林锋眉角一挑，不由将目光转向李云龙，而对方的眼光也恰好回视过来——两人一番交换目光，李云龙又转向云曦：“那么他外出，你们知道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云曦点头：“阳高城。大约就是一早去，然后晚上返回。” 林锋眼珠转了转，让毛头把郝新平叫来——之前他在佟予祺的书馆养了几天伤，应该知道一些事。 不多会儿他和郝小宁都一块过来了，林锋让他俩也坐，然后问他俩在私塾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郝新平向来是个莽汉脾气，对一些根枝末节的小事并不在意，问了几句什么都没问出来，反而是小宁有点发现：“佟先生跟染坊那个魏浩是认识的？我见过他那个小侄儿来私塾念书。” 林锋一震：“你！怎么不早说？” 郝小宁给他这么大反应吓了一大跳，赶紧说道：“我……也是刚想起来的。还有，我们住的那些天，他还去大馆子里面洗了两回澡，身上跟老娘们似得那么香。” “也就是说，他跑去阳高城洗澡去了。”李云龙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洗得还跟老娘们一样香，哈哈。” 林锋涨红了脸。 李云龙分明在笑话他的人警惕性太差——染坊的事情他还不知道……这要是知道了，李团长不得把他臊死。 “对！是这样的。”云曦也是接连点头，“城里的同志也是总说，佟先生总是去阳高城洗澡。” “很反常。”李云龙掏出卷烟在鞋帮子上磕了磕，“你说呢老谢？” 林锋点头。 民国时代的人除了一些富豪，哪个会这么讲究？而且大冷天的，跑去几十里地之外的大县城洗澡去——打死他都不信这里头没事。 “我这就去县城看看。”林锋站起身，“他娘的魏浩，没想到他还有这事。” ………… 一听要去调查，李云龙是急了，非要嚷嚷着一块去。 林锋其实并不想带他。毕竟染坊目前算自己的产业……这老李沾上毛就是个猴，精明得要命，将来也跟自己死皮赖脸要布料棉被咋整？ 可一则山寨里可用的弟兄都在忙着训练新兵，另外李云龙跟着自己去调查，明显事半功倍。 然而就在他们要下山的时候，还在养伤的和尚大吼大嚷着追出来也要去。 林锋一下火了：“老子刚给你把后背那道伤缝了，你这又是忍不住了？不许去！” 李云龙倒是扫了他一眼道：“我看活动活动也没事；咱不过就是去趟县城。” 和尚一听老领导支持马上来劲了，说是什么家伙都准备好了，让他这会儿回去太不合适了。 林锋拿他们没办法，也只有点头同意了。 “老谢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前往阳兴县城的时候，李云龙突然开口问林锋。 不免一怔，林锋问：“李团长何出此问？” “你看，跟我那政委说话一样文绉绉的！”李云龙咧嘴，“都听人说你谢宝庆是穷苦人出身，跟咱老李一样大字不识几个……现在看来是闭着眼睛放屁——瞎嗤！” 林锋“哈”地一笑。不过他也是回过味来了。 原着里的谢宝庆确实穷苦人出身，从小被恶霸欺负，的确是没有念过书，还与村里的张大善人结仇，还杀其全家。 可自打林锋穿越以来，一直以新面孔示人。 特别是他识文断字，会画一手地图，鬼子话还说的挺溜……这不让人怀疑才怪。 不过谢宝庆本人在加入八路军之前，跟李云龙等人并无多少交集，他就是胡编乱造也没什么……能把事圆上就行了。 略是想想，林锋笑了：“到底是李团长，眼光就是亮！”说了句吹捧的话，他继续说着，“我在北京念过几年书……后来在日本学医。” “什么，日本念书？！”李云龙眼睛瞪得跳起来，“鬼子咋没打死你了？老谢，这就别怪我叨叨你几句了，非去他小日本子那里干啥玩，能学到什么本事？” 他的迂腐，让林锋捂脸想笑。 也是，李云龙对鬼子那是相当仇视。 记得后来他身受重伤，是一个反战同盟的日本医生给他做的手术，因为国籍还仇视对方。 那还是在解放战争时期，现下还处于抗日年代，他听到自己在鬼子国念过书，能不翻脸么。 跟他掰扯恐怕是说不清的，就连美女田雨跟他讲什么反战同盟，反他都很是抵触，自己要照了实说，怕是这位脾气暴躁的团长该跟自己干起来了。 “是是，李团长说的对……这不也是当初猪油蒙了心么！”林锋言不由衷地说着，“是没学会什么本事，不过也得亏在那里混了些日子，要不咱可没那么容易混进县城搞掉那么些鬼子。” “原来你跟我那政委一样，也是知识分子啊。”李云龙又道，“那你以前怎么说你是泥腿子？” 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林锋岔开了话题，很快他们到了县城——经过一场大战之后，果不其然如林锋所想，更多的驻军进入了阳兴县城。 城里的火药味依旧很浓，街上一个平民都看不到，甚至可以用十室九空来形容。 满街的鬼子在巡逻，收敛友军的尸体，并且清理被打坏的设施…… 几人小心地避过日军，迅速赶往染坊……只见大门紧闭，仿佛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林锋不由心底一沉：坏了，不会是逃了？ 然而脑子里刚出现这个念头，就见大门被小心地拉开一线，有个脑袋鬼头鬼脑地伸出来在四下张望——林锋一看顿时乐了，那不是魏老板是谁？ 第57章 调查清楚 迅速跟和尚交换过目光，林锋又对着李云龙和段鹏做了个手势，在此期间林锋听到魏浩还念叨了一句“小贞咱快走”之类的，仿佛还在回身拉扯自己闺女之间，四个大男人同意就从墙角扑出。 “啊！？” 眼贼的魏浩看到他们的第一时间就喊叫起来，林锋才不管那么多，一招擒拿就将他按倒在地——而段鹏就有点热闹了，见着体壮如大肥猪的小贞先是一愣，于是这动作慢了的几秒钟，小贞发出一连串地尖叫就要跑。 李云龙大骂了句“段鹏你混蛋”，然后喊了句和尚，两人一左一右上去把小贞按住，手慢的李云龙还给胳膊上咬了一口…… 当着林锋给个女人咬了，李云龙气得脸发白。可他向来不打女人，最多嘴里骂了一句：“妈的你这个臭娘们……给老子拖进去！” 段鹏和尚也不跟她客气了，接过手按嘴拖进门去；又找来麻绳把这打算逃走的父女五花大绑。 “段鹏！”李云龙吩咐着，“你跟和尚他家前后都好好搜一搜。”他这反应够快的， 林锋见李云龙捂着还在淌血的手脸黑如墨，赶紧掏了块止血棉纱递上去，谁知他余怒未消，上前照着坐倒在地的魏浩狠狠来了一脚：“你这闺女怎么教养的，上来就咬人的？” 魏浩哪里认识李云龙？ 但这么一脚虽然比不过段鹏和尚这等武夫，却依旧踹得他滚了一圈，连忙对着林锋求饶道：“谢队长，哎呀我的谢队长啊！您这是什么意思……哎哟哟，可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分明自己官更大，而且刚吃了亏，这小子还嚷嚷什么“谢队长”，李云龙更是火冒三丈，下手更狠了。 林锋没打算拉住李云龙的意思，反而在一旁合抱着手肘让他踹，一旁的小贞给塞着嘴，见老爹给打了又急又气，嘴里塞着抹布不停呜咽着； 林锋见差不多了，劈手拉住李云龙，徐徐说道：“魏老板，您这是去哪儿啊？这兵荒马乱的，街上到处是日本人，你们往哪儿去啊？” 除了这事，林锋还觉得奇怪，怎么他们父女跑路，赵水生哪儿去了。 “这，”魏浩忐忑，“这不是快年下了吗，我带着小贞去寻亲戚过年……” “放屁！”知道他在蒙人，林锋怒了，“就你那两门亲戚我还不知道？我看是小鬼子给了钱准备跑路了！” 李云龙横了他一眼：“就你这么问，猴年马月去？和尚，我看也问不出啥了，拖出去都宰了！” 到底是他一脸凶相管用，魏浩马上就软了，赶紧一五一十交代：鬼子把布料钱给了……他们觉得生意不好做了，准备投奔亲戚去。 “那投奔亲戚，咋不带你那便宜女婿？”这个狗皮膏药真是心烦，林锋拽出腰间的驳壳枪，忍无可忍道，“你说不说实话！” 话音还没落，和尚拎着一个人进了门：“团长队长，你们看。” 林锋回身看到是迷迷糊糊的赵水生，脸上立刻一沉。和李云龙一个交换目光，端了碗水给他送上去。 老半天他醒了，见着林锋眼睛亮了：“谢寨主！”而后环顾四周看到五花大绑的魏浩，大喊起来：“寨主，这小子要找日本人去！” 魏浩耷拉下脑袋，再也不敢说话了。 这可好办了，和尚没几下就让他如实招了。 这货跟日本人有来往不假，但他似乎跟毒气弹没什么关系……所谓侄子在私塾念书，他们其实也没什么交集。 只是佟予祺在知道林锋带人占了他的染坊之后，刻意找上门问了一些事，比如给八路军印染布料等等。 但后来八路进攻县城，魏浩就害了怕了。 精明的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个教书的先生打听八路的事干什么。 他这产业基本是林锋的了，而且在敌占区还印染八路的布料……这种事让鬼子发现也不得了。 想了想干脆趁着林锋他们不在，赶紧跑了就得了。 听他说完，赵水生赶紧补充道：“小鬼子上门找过他们！就是那个教书先生带来的……他们说要没地方去，可以来阳高城找他们，保证吃香喝辣的。这俩王八蛋嫌弃我没用，就把我打晕了扔柴房！” 这下算是全暴露了。 魏浩父女彻底萎靡了。 李云龙又问了几句具体的情况，林锋对和尚摆手道：“叫上段鹏，拖后面去宰了。” 父女俩一听这话呜哇乱叫起来，说是什么饶命……反而赵水生听了很是高兴，强撑着站起身就跟了出去。 林锋拧眉对李云龙道：“看这样子，佟予祺必然是知道魏浩跟我有合作……所以是打算拉拢他做我身边的眼线。” “嗯，连接头位置都选好了。”李云龙冷笑了两声，“老谢，你这够失察的啊！” “也是想着这老混蛋还有点用处……能给咱们队伍多弄点布料。”林锋想着也是不爽了起来，“哪知道这些人渗透得居然这么厉害！” 李云龙背合着双手在屋里来回踱步，林锋倒发现他这人身上虽带着土匪一般的草莽气息，但行事作风竟细腻，未来和他打配合，定然能消灭更多的鬼子。 “我看，咱们得亲自跑一趟阳高城那个澡堂子。”李云龙说着。 “团长，这不合适。”林锋赶紧摇头，“那么大的独立团，安危全系您一人身上，要是有个好歹……” “切，能他妈有个什么好歹。”李云龙啐了一口，“再说了，熊瞎子舔马蜂窝——不挨蛰就甭想吃甜头！这阳高城老子去定了。” 林锋说不过他，不过有他加入调查倒也美滋滋。 和尚和段鹏这会子也绕了回来，除了搜到了不少钱，还从魏浩的死尸身上拿到了一张批条。 “团长队长，从那老痞子身上搜到的！” 两人本来要抢，但李云龙略想了一下又缩了手：“给你看，不跟你抢！” 林锋失笑：屋里就我一人识字，这还争什么争？ 于是伸手接过，脸上很快有了笑容。 第62章 三光 “老哥，你急着打什么！”从墙头翻过去安抚那几个吓坏了的女孩，林锋深吸了口气。 他倒是不怕鬼子，关键折腾整整一天了，他现在是累得要死——万一有大量的鬼子，他们打是打不过，林锋连跑路的心思都没。 “要不就讨厌你们知识分子，脑袋瓜子总想那么多。”李云龙不以为然。 可他的话还没落音，和尚段鹏就跑了回来：“团长，村子后面有两个放风的鬼子让俺俩给敲了……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鬼子了。” “这附近，肯定还有鬼子！”林锋双眼微眯，“一般小鬼子出动都是呈战斗序列的……这儿有六个，和尚跟段鹏敲了俩，应该还有几个才是。” 话音刚落就从外面砰砰传来几声枪响——农村的土墙薄得很，哪里抗得住三八式的射击？ 几颗流弹顿时穿墙而过，林锋大叫一声“卧倒”，然后斜滚而出，从后腰拔出驳壳枪对着子弹射来的方向就打！ 其余三人动作也是极快，各自寻找掩体开始回击——没想到这座被压着打的村子居然有人胆敢还击，几个鬼子呜哇乱叫着往里冲，林锋拿出一颗香瓜手雷撇了过去。 轰得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几人接连射击全打死了。 “幺姐！”就听身后有个姑娘的哭喊声传来，林锋急忙回身——刚被鬼子拖出来的两个女子其中有个中了流弹，已倒在一片血泊中。 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他赶忙跑了过去。 那颗要命的流弹擦着她的脖颈过去的——几乎半个脖子都被“炸”伤了，颈动脉的血液迅速奔流出身体。 “呜呜……”因为剧痛的关系，女子呜咽了一声，口鼻迅速涌出一大团血肉混合物，近距离看起来连林锋都头皮发麻。 这姑娘，没救了。 就算在21世纪的现代手术室里，她一样也没救。 折身回来的李云龙见状，脸立时就白了。 要不是他刚才急着打这六个小鬼子，恐怕这丫头不一定能中了流弹！ “老谢……”李云龙忐忑着，“你，你不是学过医么，想法子救救这姑娘！” 林锋摇头。 本听到“救救这姑娘”几个字，扑在女子身上的少女抬起希望的眼瞳，然而见他摇头，转瞬悲从中来，大声嚎哭出来。 “姑娘，是我谢宝庆没用。”林锋跪下身去，紧紧握住她不断发抖的冰冷右手， “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等你睁开眼睛，小鬼子给咱撵走了，党带着大家站起来了！到时候高楼遍地，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咱们中国人再也不会受欺负，再也没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了！托个好人家，天天过高兴的日子……” 听到他的话，女子眼中似乎升起了一种温润的臆想来——也许这臆想在这年代看来是如此的不切实际，但这是多么真实的臆想啊！ 待那道希望的光芒在姑娘眼中消失的时候，她停止了呼吸。 “小鬼子，老子跟他们干到底！”林锋几乎是用喉咙低吼出声的。 ………… 安葬了女孩，段鹏打着火把找遍了全村，也没找到自己的娘舅。 村里上百口子，一下午工夫就给小鬼子杀完了。一共是二十来个鬼子，开着卡车沿途搜，见村子就杀就烧，有用的东西全抢走； 一拨儿鬼子拉着一些牛羊粮食什么的已经走了，剩下十来个在打扫村里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而全村就留下她们几个年轻好看的姑娘了…… 若不是林锋他们来，这几个鬼子烧好了洗澡水，就打算拿她们发泄兽欲了。 “三光政策是多田骏提出来的，他的继任者冈村宁次更是将这一政策实行到了顶峰。”林锋对着灶火嗒地抽着纸烟，眼神带着几分冰冷。 “根据地的补给一日少过一日不说，老百姓可是吃了大苦头。”李云龙看着那几个烧火做饭的姑娘，又是叹了口气，“这兵荒马乱的，她们能去哪儿？” “有条命在，就不错了。”一个拿饭勺搅动锅里食物的顾念叹了口气，鸡肉混合着粮食的香味阵阵飘来，她回身又道，“莲儿，把拿盐罐给我。” 拿小鬼子剩下的鸡肉和粮食煮了一大锅肉粥，几人坐下一块吃了起来。 除了中了流弹的那姑娘，村里只剩她们五个女孩了，最大的十九岁，叫叶楠，最小的那个就是扑到幺姐身上大哭的是莲儿。 “我看吃了这碗饭，你们赶紧往山里跑。”李云龙对着叶楠说着，“你年纪最大，带着她们跑……遇上什么人都别回头，一路进山找村子收留你们。” “哎。”叶楠点头应是，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 “出来扫荡的鬼子是两个班，”林锋分析着，“咱们干掉的应该是其中一个班，另外那个班，应该是带着搜刮来的东西回阳高县城了。” 李云龙点头：“是这样。” “我看，那批毒气弹肯定跟在阳高城里。”林锋说着，“毕竟咱们这回打阳兴县城，没有发现高田联队那支特战队——想必他们是跟着毒气弹走的！找到那支部队，咱们就找到了毒气弹。” 李云龙表示赞同，又说着：“打阳兴县城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小鬼子并没有把主力放在那里，否则就凭我跟孔二愣子，就算里应外合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攻破的。” “不必多想了，吃饱了咱找个地儿先睡觉。”林锋一口把大半碗粥喝下去，“明儿起个大早赶路，去了阳高县城再说。” “和尚，你跟段鹏轮着值夜，俺俩今天都累坏了。”李云龙吩咐了句，卷着衣服进里屋睡觉去了。 虽给灭了村，但还是能勉强找到一些被子褥子什么的，小鬼子对这些不感兴趣，林锋却挑挑拣拣把能用的都塞进随身空间，然后跟李云龙窝在土炕上将就着睡了。 无梦的一夜，天刚一亮林锋就醒了。 也没办法不醒，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雪，白花花的一片照得人眼睛都发痛。 “又下雪了？”李云龙也是揉着眼睛起来了，“那几个妮子呢？” 第63章 再灭鬼子 “大概是那个叶楠带着，都跑了。”林锋一面起身穿衣，一面伸头从那走风漏气的窗户纸上往外看——整个院子白茫茫的一片，已看不到昨天杀鬼子时留下的血腥。 林锋找了个还能使的木盆打算舀点雪化了洗洗脸清醒一下，却发现灶台的火没熄，当下蹙眉喊和尚：“和尚，和尚！” “庆哥，咋了？”五大三粗的家伙登登跑来，林锋没好气地指着灶台就说：“昨天我不把火熄了告诉你们了吗，晚上要是冷，生火也闷着些……万一这烟气倒灌到火炕，我跟李团长就全熏死了。” 农村烧火炕火墙没少发生这样的事——因为火燃烧不完全会产生一氧化碳，万一倒灌到人睡觉的火炕去，他跟李云龙就该见阎王去了。 没给鬼子打死，让煤气熏死了，那可就太冤了。 “庆哥，你的话俺当然听了，可这不是俺弄的啊！”和尚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就见叶楠和几个姑娘手里拿着白菜，鸡肉，还有洗好的土豆进了门—— 林锋一怔之下，才发现灶台边上堆着不少和好的面……似是见他注意到这些，和尚笑嘻嘻地说着：“都是几个妹子给预备的。” 进门的叶楠先是招呼几个姐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而后细声细气地对林锋说着：“谢大哥，咱们几个很是感激你们救了性命，想着还有远道要走，准备一些吃的喝的给各位。” “嘿，你这小妮子倒是有点良心！”李云龙叉腰笑了。 “姑娘们，咱们弄饭。”叶楠回身说着。 要知道这几个姑娘的年纪，搁现代妥妥的不沾阳春水的年纪，而这年代怕是生儿育女都有了——手脚麻利地切土豆白菜，把捡来的鸡肉用雪水清洗干净，擀面饼…… 不多会儿饭菜上了桌，只是比较昨天的糙米鸡肉粥，这土腥气十足的死面饼子着实让林锋难以下咽。 他一个现代人，在部队呆了好些年，自认适应能力不差，可这混合了谷壳的糙面让他都感觉喇嘴巴，吃进去就觉得口腔里玩命分泌口水，就这样林锋还是使了吃奶的劲儿才把这口面饼子吞下去。 赶紧夹了几口白菜……结果因为菜没有多少的缘故，叶楠刻意多放了两勺盐，结果咸得他嘴里一阵发苦……可他又不敢再吃那死面饼，赶紧喝了两口水顺下去。 “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知识分子，好好的饼都吃不下去啊。”似是注意到他的狼狈，李云龙笑笑，把饼子中间一撕两半，里面塞上土豆白菜吃得叭叭响。 不光如此，他还嘲笑林锋：“看咱老李，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你看看和尚段鹏，快学学……” 一瞅他俩这饿死鬼托生的样，林锋是彻底麻了。 “我透口气。”他抓着手上半块饼出了门，心里正盘算在随身空间藏了些山寨里的吃的……而且他发现把吃喝放进去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变质腐烂，简直牛到不行。 虽然吃独食有点不厚道，但他没法解释随时随地能“变”出来吃喝的原因……尤其上回李云龙已是起疑心了。 偷偷拿了块卤牛肉刚打算啃，林锋突然听到村子附近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异响。 赶紧把吃的一股脑丢随身空间里，林锋屏住呼吸再次认真倾听。 是脚步声！ 不少于十个……而且绝对是军靴！ 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林锋没敢耽搁转身就往回跑：“老李，不好了！有小鬼子来了！” 啪一下把筷子丢桌上，李云龙跳起来吼：“都别吃了，这他妈狗日的又上门了！” 几个姑娘吓得脸发白，若不是林锋严令她们闭嘴，恐怕一个个都要惊叫起来了——叶楠算是最冷静的一个。她知道打起仗来女人只是累赘罢了，赶紧让几个姐妹捂住嘴藏到内室里面。 “这边，这边！” 肯定是大冷天的嗅到了饭菜的香味，鬼子们大吼着顺味就找了过来。 “应该是昨天那个鬼子班组没有按时返回，鬼子起疑心回来找人了。”藏在草垛后面的林锋小声对李云龙说着。 段鹏侧着身从断墙打望，用手跟李云龙比划：二十！ 大门被踹开的同时，林锋照着打先锋的两个鬼子就扔了一颗香瓜手雷。 温雷的技术他已是相当熟练了，那玩意在鬼子头顶直接爆了，两人头上虽然顶着钢盔也架不住这个，当下接连就没了小命。 被阴了同伴的鬼子当下是急眼了，呜哇乱叫着开始朝院子里扫射。和尚最是神勇，右手一撑就从墙头跳了过去，从后腰拽出驳壳枪就是一顿射击！ “和尚！”李云龙大喊一声，抄起勃朗宁也追了出去——整个院子枪声大作，流弹织成的强火力让他和段鹏很难露头。 左右一瞧林锋跳进柴房后面，立马从随身空间把之前藏的汤普森冲锋枪拿了一支出来。 突突突突…… 就在鬼子以为他们的火力足够压制院子里的攻击之时，林锋手里这把射速恐怖的枪立刻扭转了战局。 段鹏大吼一声，不要命似得抄起一把刺刀就冲了过去——门口正好是个窄口子，鬼子虽然围着小院一字展开了射击，但是段鹏突然以这种方式冲出门来，狭窄的门口就两个人正对着他—— 到底跟和尚被称之为独立团最凶猛的俩人，他一刀一个就斩了面前这俩倒霉蛋的脑袋——浑身浴血的段鹏大吼着冲上去就跟小鬼子玩起了百人斩。 “这边，攻击！” 就听围在院子另一头的鬼子看到这个疯了的“血人”，惊得急忙抬枪要打——林锋的动作却更快，也是几个健步冲出去就是一通扫射。 李云龙跟和尚则是翻墙出来以后绕到了鬼子后面，四人越杀越勇，一路追出去连杀带补，不多会儿一路追出去，连村口两个把风放哨的鬼子都干掉了。 “段鹏！你去附近赶快转几圈，我看这地儿不能待了。”李云龙气喘吁吁——敌人虽然杀完了，但是村子肯定不安全了。派他去侦查附近也是因为这是他娘舅的村子，最是熟悉地形。 第75章 拼杀 “兄弟，疼你就喊出来。”林锋见躺在地上的段鹏疼得龇牙咧嘴直冒冷汗，“哼哼也行，总而言之能分散注意力。” 段鹏摇头，偏过脸看了一眼拿枪指挥小鬼子添媒驾驶火车的和尚：“不疼。” 就这会儿了，还竞争呢。 林锋摇头一笑：“那给我讲讲故事，你咋认识你们团长跟和尚的……庆哥我想听。” 其实前因后果他看过原着是清楚的，不过是现在让他说说话，保持精神不要昏过去，不然反而对他没有好处。 段鹏也疼得厉害，听到林锋这么说，开始微微道来他在独立团那些事:他是新兵，跟着和尚在李云龙身边，他总是欺负自己，让他干杂活……气不过就干了一仗。 两人都是武夫，一番殴打没有记仇，反而惺惺相惜起来。 “庆哥，你别看我俩干得凶，一块打鬼子的时候，咱没二话！”段鹏说着说着，又是“哎哟”了一声，不远处和尚把头转过来臊他：“嘿，就这点疼是忍不了？俺就一点事没有！” 眼看段鹏脸上明显又红了，林锋一边给他伤口的缝合线打结，一边压低声音笑着，“你别听他吹……我给他治的时候打了两针麻药给他，这小子还鬼哭狼嚎个没完。” “真的？那我可记住了。” “躺着睡会儿兄弟，伤口给你缝住了。”林锋趁着俩人不注意，把工具放回随身空间，随后眼看着他意识一点点消失，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先看了一眼和尚，他依旧死定着那几个日本人干活……于是林锋转身拉开火车头的门，先伸头看了一眼。 此刻火车已加到了相当的速度，就算鬼子的骑兵能勉强追上，这么快的速度之下他们也没有办法拦截或者攻击。 可就在他刚松了口气的时候，林锋却隐约听到车厢那边传来一阵动静。 “和尚，你继续盯着这群狗日的，我过去看看！”觉察到不对劲后，林锋高声吩咐了和尚一句。 转身出门把冲锋枪又拿出来预备好，给驳壳枪快速加满子弹，然后飞快地一跃跳上铁梯爬上车厢。 戒备地刚探出头想观察，还没看到到底有什么情况——对面一连串子弹嗖嗖地就打了过来！ “草！”要不是早有防备只怕要脱手给火车甩飞出去，林锋大骂一声。 听到枪响和尚马上急了：“庆哥，你没事！” “别管我，盯着小鬼子给我有多快开多快！”林锋死死抓住护栏对着和尚吼了一声。 听到指挥和尚没有冲出来，林锋心里暗骂了狗日的小鬼子，可从正面爬车厢有小鬼子架着等着他，现在上去等于是活靶子…… 他们既然都上车了，为什么不直奔车头跟他们真刀真枪的干？ 不好……难道在车厢之间摆弄挂钩想把车体脱钩吗？ 一旦后面几节火车脱钩，他们等于只带走一节车厢和里面的东西！ “好狡猾的鬼子！”林锋啐了一口，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猛地一跃而起死死抓住车厢边缘，紧接着一个引体向上从后腰猛地拽出驳壳枪，连出三枪爆了那厮的头。 然而一枚要命的子弹几乎是贴着林锋的脸射过去的，弹头带来的瞬间高温让他挂了彩。 “我去你大爷的小鬼子。”猛地一窜上车厢顶部，林锋突进过去，抬手照着中枪伏倒在地的鬼子就是一脚！ 也没听清对方骂了句什么，这孙子翻滚之时拼命还想抓点什么……可已提起速度的火车惯性让他脱了手，就听这死鬼子发出一连串的惨叫没了声息。 几乎在鬼子坠车的同时，他两个同伴已窜上车来，林锋抄起冲锋枪开了保险就打了一串过去…… 接连惨叫四起，林锋照着车体间就狂冲过去，这俩鬼子已经打开了车钩之间的保险栓，正在玩命撬动着。 “可恶！” 其中一个鬼子在看到林锋的瞬间拔枪就射击，可林锋的动作远比他更快，提起冲锋枪，直接把他俩打成了筛子。 “几个散兵游勇，还想跟老子斗。”林锋顺手把冲锋枪放回随身空间，然后抓住护栏一跃而下。 火车还在不断加速，机轮在铁轨上飞驰，不断发出咣当咣当的撞击声……车体晃动也比刚才明显了。 林锋拧眉，从随身空间找了个手电筒出来，抓住护栏边缘靠近挂钩伸头过去观察——被拔掉保险销之后车钩契合已不严密了，开始不断晃动互相撞击着。 不知道这玩意是个什么材质，到底够不够结实，万一这么撞击摩擦引发金属疲劳，断了可就麻烦了…… 然而就在林锋全副注意力停留在车钩上面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黑暗中有两道身影已偷偷摸了过来。 正把手电筒抬起来左右找保险销的时候，林锋突然感觉后心袭来一阵怪异的风声——这种诡异的感觉让他猛地回头，就看到一个黑影手拿着刺刀狠狠扎了过来！ “卧槽！”林锋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拦截对方手臂，可是小鬼子的动作实在太快太猛了，那把该死刀已经刺进了他的侧身！ 剧痛让林锋发出闷哼，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他抬起仇恨地目光回视这个身穿军装的小鬼子，一手死死握住他的手臂，猛地挥拳在他右眼！ 嘭地一声脆响，被封眼拳命中的家伙猛退了两步撞在车体的封板上，林锋忍着剧痛想趁胜追击，不想另一个鬼子动作比他还快，挥舞着一把刺刀连连出手——若不是林锋死死抓住铁栏杆只怕已被甩出去了。 “小鬼子我x你妈……”身侧的传来的剧痛越来越强烈，林锋只觉得一阵阵迷糊，本就漆黑的深夜在身体失血的过程中越发显得黑暗。 林锋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带着腥味的口水，想站起身扑过去跟他玩命，但那鬼子身手极为厉害手臂猛地绕上自己的臂膀，随后照着他小腹连出数拳！ 要知道人体的腹部有大量的集束神经，别说被这样暴打，就是不小心撞到硬物都会剧痛。 第103章 拿下煤矿 听到身后弟兄们的喊杀冲天，林锋心底更涌起一股无限勇气来——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一手拿军刀，另一手持驳壳枪，简直饿虎扑食般猛地冲进炮楼里。 不光是张铁拴被他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和尚都给他的阵仗吓得发懵——可领导都冲了，他们两个还有退缩的道理？ 赶紧提着武器紧跟进去，就见炮楼二层的俩鬼子被炸得东倒西歪，下面还有三个晕乎乎——见着怒吼着“小鬼子我操你老母”的林锋，上来就跟他玩命。 和尚上前就是一刀，紧跟在后面的张铁拴举起驳壳枪给了其中一颗黑枣吃——不肖一阵炮楼就给杀干净了。 “庆哥你还说俺急性子，你可比俺急多了。”和尚心有余悸地说着，“俺俩要是没跟进来，你这可是……” 林锋白了他一眼：“你俩没及时跟进来，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俩。” 给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林锋也没管那么多——赶忙转身一面大吼着让和尚扛轻机枪，一面突突直接上了炮楼顶。 由孔捷带领着，战士们呈战斗姿态分散冲了上来；然而煤矿那边的鬼子已给惊动了，纷纷携带着武器往这边冲。 紧跟上来的张铁拴手上只有两把驳壳枪，而和尚手里抱着一杆鬼子的轻机枪——林锋抱起楼角的轻机枪，对着两人怒吼：“打！给我狠狠地打！” 本身他们的位置就是居高临下，而且炮楼的防御性极高，里外都是厚厚的洋灰（水泥）拌的混凝土，连砌墙的砖都是特制的青砖，硬度极高。 三人对着煤矿那边冲过来的小鬼子就是突突一通狂扫，自穿越以来，他是第一次有了“抗日神剧”的感觉。 原来他妈的小鬼子中间的愣头青也不少啊，一个个仗着火力优势碾压八路军，但到了优势逆转或者火力等同的时候……鬼子收割起来就跟砍瓜切菜没什么区别了。 炮楼很大程度上牵制了小鬼子正面的火力，冲上来的新二团战友们立刻分散开来打围——本就没什么火力优势和人数优势的小鬼子，很快就被消灭干净了。 “老谢，你这玩得也太玄乎了！”看到林锋三人端着轻机枪从炮楼里走出，孔捷上前就说着，“我这老远就看着了……鬼子的枪都照着你仨后心抬起来了！” 林锋大笑了两声：“这不是到现在还没事么？兄长，咱得赶快收拾一下去火车站，煤矿这边枪响了，火车站那边的鬼子必然也惊到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从山口子另外一面轰然传来枪炮声；孔捷笑笑：“这还用老弟你操心吗？走……进里头看看还有什么能带走的。” “是八路军！真的是八路军来了！” 伴随着队伍开拔进煤矿，很多抱着头趴在地上或者煤堆后面不断哟润探头探脑出来。 这些人都穿得破破烂烂，脸上身上都黑乎乎的，显然都是这里的矿工……再一看，这里到处都有被流弹命中的可怜人，鲜血横流。 看着一场仗居然误伤了这么多群众，孔捷等人双眉不由拧紧了。 “老乡们，我们是八路军！”孔捷上前就笑容满面地说着，“不用怕，小鬼子都给咱消灭了！” 一番话说得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是大着胆子跑出来；林锋抬眼一瞧这些人身材佝偻表情呆滞，所有人都多多少少带着伤。 鬼子真够混蛋的，看来没少压榨他们；记得林锋看过些回忆录，上面提到不少鬼子压榨劳工的事，不少被累死打死，甚至还有因工致残的，鬼子也不管不顾，直接拉后山就活埋了。 不过，他能看出来，跑出来的这些人脸上都带着欣喜；毕竟八路军的到来，就代表着他们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结束了。 然而林锋却发现这些人中间，有个家伙看起来怪怪的。 跟矿工们一样，他脸上身上也都是煤灰和脏污……可这家伙头发却干干净净；而且最重要的是，人们都是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然而他脸上却带着惴惴不安，左顾右盼着不知在张望什么。 林锋看了一眼孔捷，径直走向那货，左右拨开挡在他前面的矿工，劈手将他拽到众人最前面。 “你……你干啥啊……”这个矮个男人哆哆嗦嗦。 “呵呵。”抓起他的左右手低眉一番观察，林锋冷笑了两声，“这位先生……是干什么的？” 男人战战兢兢看了林锋一眼，堆笑着：“跟大伙一样啊……” “是吗，那这指甲这么干净，手上连个老茧都没有？”听到这样的回答林锋不意外，冷笑着抓住他的领子就是狠狠一扯！ 里面露出一件干净的毛衫来，连孔捷都是一愣，上前就给了他一脚：“妈的，还不说实话！” 这厮吓得跪在地上就嗷嚎，矿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个大个站出来指着他：“这位长官，他不是什么干活的。他是给小鬼子的翻译！” 林锋抱肘冷笑。 他在看到这货的样子就想到了——脸上身上的脏污很明显都很浮，很明显是临时抹上的；他手上虽然黑不拉几的，但是指甲缝里并没有积灰，掌中也没老茧；再加上这干净的里衣。 这小子就算不是什么翻译官，在煤矿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家伙；鬼子手下能养尊处优的人可不简单，抓出来审审肯定有不小的收获。 一句“翻译官”说完，趴在地上的男人马上戚戚哭起来：“长官……长官们饶命啊！我，不，不是……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在太君们，不是不是……在鬼子手下混口饭吃啊！” “少他妈废话，鬼子这里还有什么门门道道的，赶紧的带我们过去！”没空跟他瞎耽误，林锋抬腿就给了他一脚，“再磨蹭老子们毙了你！” 有这狠狠一脚的威慑，已经哭成个大花猫的翻译官赶紧跳起来，长官都发话了，不带路哪儿成？ 立马一路小跑着带着他们直奔小鬼子的营房，里面虽是空无一人，但存了不少军械装备，还有防毒面具！ 第104章 火车出发 看到这玩意，林锋简直比看到什么枪支弹药的都高兴。 之前从阳高劫持了火车跑出来的时候，林锋藏了不少毒气弹进随身空间。 而之所以一直憋到现在都没拿那玩意“放大招”，就是因为这玩意一旦丢出来，不一定是谁倒霉的。 风向，地形……这些都能影响到毒气弹的杀伤力。比如毒气弹刚丢下去风向变了，那么很可能是害人害己。 所以小鬼子在使用毒气的时候，自己人都会戴上防毒面具和手套——有这些防护工具的话，这里是绝对也有毒气弹的！ “老谢，你见识多……这都什么玩意？”见他拿起这通着管子的罩子，还有材料奇怪的手套，孔捷有些莫名他的兴奋。 鬼子在晋西北也没少使用毒气弹；但防毒面具和乳胶手套这些洋气的玩意，孔捷并不知道名称和用途的。 “这叫防毒面具。”林锋一面说，一面示意着用法，“小鬼子使用毒气叫芥子毒气……不光是闻着呛，而且腐蚀皮肤；所以手套这东西也是必须用的。” 围在四周的人们都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下不光是孔捷佩服了，连文职工作的吕文伟都一脸钦佩：“老谢真是太博学了，什么都知道啊！” “那可不，人可是留过洋的高材生！”孔捷洋洋得意地说了句，“咱这些大老粗真就比不上。” 林锋给他夸得脸热，赶紧找了个托辞，让人转达下去小铁筒里的面具手套这些怎么使用。 在翻译官的带领下，很快他们找到了很多弹药补充，还有几箱可发射的毒气榴弹。 “全部都带走！”孔捷大声说着。 “兄长，这些也都带上，”指着这些毒气弹，林锋毋庸置疑地说着，“他妈的小鬼子，有机会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尝尝滋味。” “对，全部都搬上卡车！”孔捷大手一挥。 林锋把那辆装载劳工的卡车开了过来，然后把东西能装就装——离火车站虽然距离不远，但这些补给品要是全靠手拿那可太费劲了。 部队简单列队，迅速赶往火车站的方向，这会儿煤矿的劳工已经全部逃走了，想来溜回各家之后……就能把此地的遭遇散得到处都是，以后小鬼子想靠骗的带走人干活，恐怕就不容易了。 在翻译官的带领下，部队找到了火车站——这会儿新二团对于火车站的行动已经结束了，战士们在营长的带领下拖走尸体，清理枪支弹药。 “打得是越来越漂亮了。”林锋笑了，“这一仗咱们最少有六成胜算了！” “弟兄们，上板车了！”孔捷也是笑了，招呼弟兄们上车。战士们脸上皆是欣喜。 要知道八路军的出身大抵是乡野村民，一辈子没见过火车的都大有人在，现在跟着团长还能坐坐火车，谁能不兴奋呢？立马争前恐后地往车上跳。 “老谢，火车我倒是会开，可是我不认得路啊！”吕文伟最先站了出来，“要是没人指路，万一开错了岔道，那可就南辕北辙了！” 这一点林锋也是清楚的。 马上点了点头……却将笑盈盈的脸转向一旁战战兢兢的翻译官。 “小子，现在给你八路军爷爷们带带路好吗？” ………… 煤添上了，水也加满了。 这辆小火车，原本就是小鬼子运输煤炭的……所以只带了几节铁皮车斗，此外车头也是相对构造简单的普通燃煤车头。 没有重机枪，更谈不上这车头装个什么重装铁甲的。 “这他妈的有点难受，真是打起来的话，这破车还是干不过小鬼子的。”林锋带着和尚细细地把整列车都翻了一遍，压根没找到什么可用的正经武器。 “对上装甲火车，咱们肯定是没优势的。”孔捷搓着下巴，“看来主攻还是要靠那个老李。” 林锋没想着他们打主攻……毕竟谁都清楚，谁主攻小鬼子，谁就要面对鬼子的正面火力。 虽说战术上，不论是哪个能混到团长这位置上的，都不觑鬼子——可就算是谁再不服气，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小鬼子的正面火力确实非常猛。 心里多少有点烦躁，林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烟来。 蹲在地上用火钳捏了块火车锅炉蹦出来的炉渣，林锋用力地啜着烟头。 小鬼子的烟远远不如上海的香烟有劲儿，抽起来跟21世纪的娘们烟没什么两样——于是三下两口，一根烟就这么没了。 “庆哥，看你抽得这么香，给俺也来一根呗。”其实和尚是不抽烟的，见着他跟吃什么好吃的一样居然叭叭有声，不由龇牙也是好奇起来。 林锋抬手给了他后脑轻轻一巴掌：“你个花和尚，什么都不学好……去去，没有！” 说着把烟正要收起来，和尚却不干了：“庆哥你这啥意思啊！那不学好你抽个啥呢，给俺一根，俺偏要尝尝……” 说着伸出一双蒲扇似得大手就要抢，林锋起身一躲居然差点闪到锅炉上面，烫得他龇牙咧嘴更是火了：“你个王八蛋的，不给还抢了，看我怎么……” 等下。 望着面前的蒸汽锅炉，林锋呆了一瞬，不由喃喃自语着：“这东西……倒是个最好的武器啊……” 孔捷正蹲在一边也在抽烟袋锅，听到他的话不由愣了：“你这啥意思？” “对撞。”林锋右拳猛地砸进掌中，“冲过火车站，直接撞他的装甲火车！到时候我把煤全他妈填进去，闷上炉子让这狗日的万一爆炸……到时候我看鬼子还能开着车去哪儿！？” “好法子啊……”孔捷一下乐了。 而正在架势火车的吕文伟有点急了：“不行啊，火车对撞得走一条线路，万一鬼子扳开道闸，我们就撞不到了！” “那就看咱的了。”孔捷把烟袋锅在脚跟磕了磕，“咱去打他的道闸，就跟他的火车接头——撞死他娘的！” 林锋点头，直接转向翻译官：“你说，现在距离大同方向的铁路，还有多远？有几站？” “我……我……”翻译官给他们的声音吓到了，老半天才说，“两……两站！” 第105章 战斗前夕 林锋暗自盘算着。 晋西北的火车站，现在几乎都在小鬼子的手里……如果他们强行闯关，不仅会惊动了车站的小鬼子，而且火车站必定会通知其他位置的小鬼子，对他们进行沿线围堵，到时候还搞个屁啊！ 将自己的计划一说，吕文伟最先说着：“就是这么话说的！咱们现在往大同方向去，不管遇上不遇上小鬼子，肯定要过站点的。” “其实……也不需要。” 就在几人有点愁闷的时候，翻译官忽然惴惴不安地说着：“不一定非过火车站——火车可以不进站，绕外延线路就行了……只是我们的车属于区间车，在线路上是没有人调度的。” “调度……是什么意思？”孔捷对这个新鲜词很是好奇。 他们不明白，林锋却明白。 就算到了现代，火车飞机等交通工具运行，是需要调度的——因为可走的线路就这么多，如果没有专人管理调配开来，线路上面都跑列车，那么很容易发生事故。 林锋一五一十把这些都说了，那翻译官挠着头说道：“对的，这位长官一看懂行……所以咱们中间没人会说日本话啊！调度一问咱们不就露馅了？” 话说到这里，几人把目光转向林锋，都露出了笑容。 林锋给这些促狭的笑容看得眼眶都热，不由佯作咳嗽打断众人的尴尬，直接问翻译官：“怎么，会说日本话就怎么了，会说怎么联系鬼子的调度员？” “还有，你他妈不是翻译官吗，难道不会说是日本话？”孔捷叉着腰瞪他。 “这……其，其实我也其实并不太懂。”面对几人的质疑，翻译官不由吞吞吐吐的时候，突然从列车驾驶一侧，传来呲呲啦啦的电流声。 正在大家全神贯注于商议对策的时候，如此响声让人吓了一大跳。 所有人一齐把目光转了过去，林锋最先意识到……这应该是火车上面的电台。 “我过去看看。”林锋一把抓住翻译官的领子，扯着靠近过去。 这年代的电台极其粗糙，连上世纪的对讲机都不如……但是林锋却知道，这样的电台接收的范围却不小。 调好频段之后，拿来火车头的交互倒是不错。 “有人吗……有人吗……” 伴随着火车的继续前进，电台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 林锋侧扫了一眼身旁脸都变成鸡屎色的翻译官：“喂，这该怎么回答？” “一般，一般都是小鬼子呜哇说一堆的，我……我又听不太懂。”翻译官可怜巴巴地回答，“也不是全能听懂的。” 林锋点头。 这年头别说晋西北的山区，就是北平之类的大城市，懂日语的人都不是很多；这家伙能靠着一知半解翻译上几句，已是很不简单了。 “喂喂，这边在。”眼睛一转，林锋还是扳动那个红色的接收旋钮，用相对沉稳的声音说着，“是调度室吗？” 对面声音很明显地愣了几秒钟：“没错。报告你的运行号码还有车长名字！” 什么他妈的运行号码，总不能让老子现编一串？ 想到这里林锋眼睛转了转，快速从随身空间里头翻找刚才在煤矿拿到的鬼子军官证。 翻找了一会儿拿出张名叫“渡边清水”的曹长证件，林锋火冒三丈地骂道：“我叫渡边清水！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运行号码？上头并没有通知到我们！高田长官亲自给矿井这边打的电话，命令我们火速送煤到阳高前线——耽误了战局你们哪个负担得起！” 他这一连串如炮连珠般的训斥，把对面吼得完全呆定住了，老半天似都回不过劲儿来。 “既然是高田长官要的……请放行。”过了足足有十分钟，电台那边终于是回应了，“十分钟请就近避让客车，随后前往右侧匝道——并沿线放行！” 听到这一系列的话，林锋眼底闪过一丝喜悦。 立刻大声对着调度室大声应是，林锋回身就对正在驾驶火车的吕文伟说道：“鬼子那个调度说了，十分钟之后停车避让一列客车，然后就会一路放行我们去阳高县城！” 众人相顾一脸欣喜：会说日语就罢了，没想到说了几句话就把小鬼子忽悠住了……这也太牛逼了！ 吕文伟甚至当下想认他当老师，教教他说日语。 “不至于不至于……”林锋赶紧低调地说着，“都是革命同志，大家不用这么客气——等以后闲暇没事做的时候倒是可以学一学日语。” 要知道，八路军从前身工农红军开始，学习氛围就很高。除了学习文化知识，还有马列主义这些……所以学学日语也不是什么事。 不过日语这玩意没有真正的生活环境，发音是很难纠正的——林锋就深有体会。在他刚去日本的时候，很多日本人夸赞他日语说的很好。其实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客套客套。因为小日本子一下就能听出他是外国人……直到后来跟着日本的那些同学苦练了将近一年，别人才是听不出他是哪里人了。 所以跟着他学日语根本就不现实，不过学一学听懂小鬼子说什么，也算一种程度上的知己知彼，在跟他们斗争的时候也是有好处的。 思虑间，吕文伟已经把列车靠边停了……果不其然等了一会儿有一列绿皮客车哐当哐当地开了过去。 很快他们恢复了行驶，林锋却很快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整个列车在行驶过程中，实在是太安静了。 不光如此，连电台似乎都被掐断了。 自打行动以来，林锋的这股弦绷得很紧，发现不对头的时候。他转身就把问题与孔捷一一说了。 “下车！”孔捷也是觉得不对头，立马下令道，“全团改步行！” “不光是下车……”林锋却摇了摇头，“不过，咱们好不容易弄来的火车头要去跟装甲火车干，凭白就这么扔了太可惜了！” “那你的意思是？” “如果真有埋伏，那咱们就打他们一个反埋伏！”林锋搓着手道，“打伏击，小鬼子得叫咱们爷爷！” 第106章 敢死队 火车，继续在山谷中快速行进着。 孔捷命和尚通知车厢里的弟兄们……枪不离手随时准备战斗。 林锋和孔捷双双举着望远镜，时时刻刻注意四处是否有伏击之时；伴随着列车的继续推进……他们突然听到山梁之后，传来隆隆的闷响。 孔捷一拍大腿：“这是，打起来了！” 的确是炮火声，可是林锋心中却一阵愕然：在脑海中迅速回想着地图——从煤矿出来才没走多远，怎么就遭遇到了鬼子？ 按照位置分析，他们现在应该在根据地以外靠南的位置，距离阳兴县城不远才是……小鬼子推进速度就这么快吗？ 大同、阳高、阳兴……如果三个方向的鬼子朝着根据地合围过来，根据地那真是玄乎了。 常年的战斗生涯让他立即变了副戒备的面孔，回身便大吼一声准备战斗。 “不要急，先看看再说！”看到和尚颇为手痒的已经开始拿枪准备，林锋探手按住并回脸示意孔捷，“兄长，咱先看看再说！” 列车还没有完全停下来，急躁的孔捷最先就跳下车去，先是对着他的一营长喊了声全体下车，然后原地列队修整注意隐蔽。 然后背着大刀迅速往山梁上快速狂奔，林锋招呼和尚快速跟上去；作为政委吕文伟也要同行，林锋却阻止他道：“政委，你还是留在原地指挥大家；我跟和尚一块去跟着团长。” 说完，招呼和尚急忙跟上去——随着快步奔上山梁，几乎惊天动地的枪炮声传来。 等炮上高地，林锋就算不用望远镜之类的设备，也能看到了恐怖的景象：一列铁甲巨蛇般的装甲列车停在沟谷之中； 然而这条巨蛇“身上”架满了武器，重机枪在怒吼，炮火不断地轰击着两侧的阵地。 火力之猛，让阵地上的战士损失惨重，潮水般的小鬼子从车厢往下跳，在弹坑里歪歪斜斜撑起迫击炮就开炮了——只见斜划出的炮弹直接落进沙袋后面，战士直接被崩上了天……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附近如此的安静。 上战场的都去了，要是手里没杆枪的，怕是看到这情况应该早就都溜掉了。 “妈的！”几乎从来不说脏话的孔捷气得脸都变色了——可是他也知道，如果现在带着人往上冲，不过是鬼子手下的炮灰罢了。 “可恶的小鬼子，看这架势……绝对是要消灭咱们了！”右拳死死握紧了，林锋只觉得眼睛都在喷火。 他们没有楚云飞那样的德国大炮重火力，小米加步枪的冲上去无疑是抱薪救火……而他们现在的位置及其糟糕，一旦推进，小鬼子第一时间发现他们！ 到时候…… “拼了。”孔捷眼底突然多了一丝凶狠，“准备战斗！” 不知道他这是想出了什么招式来，林锋因他的过度狰狞的表情而失神——眨眼间人已经飞快地跑下山坡，照着正在休整的部队不知怒吼着什么。 赶忙招呼起和尚飞快地追过去……孔捷正对着列队的弟兄们高声训话着，然而从他激愤的话语中，林锋瞬间明白过来：这位新二团的团长，要亲自带着敢死队，上火车直冲过去，像一把钢刀，直接刺入鬼子的腹地！ “这……”如此计划让林锋头皮忍不住一阵发麻，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团长！这如何使得？万一……我是说有个万一，新二团怎么办？” 孔捷压根就没搭理他的意思，已经在吼：“这次打先锋，说直接点就是敢死队，弟兄们哪个不怕死的，就跟我孔捷一块干！” 最先挺身而出的就是一营长张自强：“团长，算俺一个！” 紧接着，一个扛大刀的后生也是站了出来：“团长，也算俺一个！” 立时整个队伍就像是炸开了花，战士们纷纷站了出来，朝着孔捷敬礼立正。 见这阵仗林锋心底真是感慨万千——以他这个和平年代来的现代人看，玩命这种事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而这个时代，就是有这些肯挺身而出的人，后世未来才有了和平而发展的美好时代。 林锋心底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热起来，他亦是朝着孔捷狠狠跨出一大步：“团长，也算我一个！” 包括孔捷吕文伟在内，几乎所有人把目光转了过来。 “老谢？你也要……” “团长，咱们不墨迹，说什么敢死队，我不认同。”林锋双眉紧锁，“咱是来消灭小鬼子的，不是个小鬼子怼命的。拿命还命他们不值！” 他扬了扬手上的防毒面具：“咱得让小鬼子今儿在这里跌个大跟头！” “这……”孔捷凝望着他，“是要对小鬼子扔这玩意？” 林锋点头：“咱清点过，一共有100只防毒面具。就带一百弟兄上车！到时咱开着火车往上冲，先把鬼子给咱的毒气弹全他妈射出去——然后拿火车撞死这些龟孙！” “好！”孔捷率先要登车。 可林锋顾不得面子与否的，上去就对孔捷说着：“团长，现在不是上去玩命的时候……战局最重要。要知道，政委要开火车，您再带着敢死队玩命，哪个指挥后面的援兵？” 孔捷本要跟他争执，吕文伟却马上也是表示赞同，林锋见他俩开始争执，也不管那么多了，伸手把他从已经发动的火车推了下去。 “你这……当着全团人的面，也太不给团长面子了！”吕文伟一面操纵着火车加速，一面对着他苦笑。 “还有几百个弟兄，能打的都上车打先锋去了，要没团长在后面指挥大部队跟进，咱们去送死一点意义都没有。”林锋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管他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 吕文伟苦笑了两声说不出话来，林锋回身指挥着和尚跟张铁拴使劲添煤。 “你这是干什么？煤用不着添那么多，未必有用还容易堵锅炉……”吕文伟以为他在瞎指挥，赶紧让他停手，“到时候万一炸了……” “我就是想让它炸了。”林锋的眼底，突然多了一丝凶狠。 第109章 仇恨 林锋面露悲戚地看了孔捷一眼，无声地摇了摇头。 孔捷没有像影视剧里渲染的那些愤怒的角色一般，冲上前抓住他的衣领，火车冲着他大声地怒吼什么必须把他救活或者政委绝不能死之类的狠话…… 而是一张脸彻底变得阴沉下去，静默地上前，在吕文伟身边蹲了下去。 然而就是这种阴冷的态度，比任何狠话都来得震撼人心。 “团长……”林锋紧咬过后牙，无声地走上前去。 眼里的吕文伟，不管是跪在他身边的孔捷如何喊他，都睁不开眼睛了。 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吕文伟的脖子已经歪到了一个极其不自然的位置去——他的颈骨，甚至是整条脊椎骨，很可能因为跳车的极大冲击力，全部粉碎性骨折了。 别说回天乏术，就是现在能够抢救回来，恐怕最好的下场也是会高位截瘫，余生只能在床上，甚至翻身都要靠别人的协助。 “团长……”林锋凑上去，最终是把微微颤抖的手按在孔捷肩上，“政委走了，我们……我们还是让他安安静静的。” 孔捷闭上了眼睛，双肩开始不断地抽搐。 最终他缓缓站起身来，对着政委立正，并抬起右手，对他浑身发颤地敬礼。 “政委……你，安心的去！”林锋亦是敬礼，“以后消灭小鬼子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咔咔咔…… 在他们身后，所有的八路军的战士，一起对着他们的政委笔直的敬礼。 这不仅仅是缅怀失去了一位政委，更是对这些牺牲的同志的崇高敬意。 ………… “哎呀，老孔，真的是你啊！”从山坡上跑下来的人，居然是丁伟。 他带着人跑来的时候简直满脸喜色——战斗严重吃紧，阵地在小鬼子装甲火车的攻击下，几乎已不保；他连续向上级求援，得到的回复和批示，始终都是让他再坚持一个小时。 丁伟急得对上级大叫：“过一个小时我骨头都给小鬼子拿去敲鼓了！” 然而就在他急得团团转时，突然就看到一列火车喷涂着白烟，发出凄厉的汽笛声，猛地就冲了过来……阵地上的战友们欢呼雀跃，这支从天而降的援兵开始一个接一个发射榴弹。 而丁伟并没有带着人往上冲，而是机警地发现这些“榴弹”有古怪。 首先它们落地并没有发生爆炸，而且，炮弹啪啪砸向鬼子阵营之后，就开始旋转冒气…… 丁伟意识到，这些很可能就是之前缴获的那批“毒气弹”。 好家伙，这是哪支兄弟部队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把从鬼子那里缴获来的东西，直接用在鬼子身上了！ 新一团对于毒气弹是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丁伟立刻制止大家往上冲。 毕竟他在华北的时候见识过毒气弹的厉害——致死致残率很高，他赶忙指挥那些已按捺不住的弟兄先淡定，等风向转变再往上冲。 火车头的撞击爆炸让鬼子火力损失大半，两方人打配合很快战胜了这批鬼子，他看到增援他的这位有利战友是孔捷，能不高兴吗？ “怎么了？”要知道这位新一团的团长可是个敏锐的老油皮，立刻发现自己的老伙计脸拉的三尺长，连笑容都有些尴尬，赶紧张口发问着。 “丁团长！”见场面颇有些尴尬，林锋立刻敬礼着，“我们新二团来的有些晚？” “哎，这叫什么话。要不是老伙计你们来了，我这新一团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丁伟一见是他，脸上马上笑得更温和了，“有日子没见了，老谢伤养得倒不错了！给我说说，你这位大哥怎么了？” 孔捷这会儿才是叹了口气：“政委走了。刚才开火车冲小鬼子的，就是他。” 听到这话丁伟满脸震撼，老半天才是说道：“吕政委真是勇猛，我丁伟佩服！老孔啊，我记得他入伍时间其实也不是很长，参军之前还有个媳妇儿跟小子，似乎就在阳高城，这事儿你得好好安顿啊……有用得着我的，只管开口！” 孔捷摆手再没说什么，只是面容始终酸涩。 两人下令各自打扫战场补充弹药，随后叫上林锋一块摊开了军事地图。 果不其然他们现在的位置处于阳兴县城附近，然而这批小鬼子，却并不是阳兴县城冒出来的，而是阳高城的鬼子。 “好家伙，动作这么快？”孔捷吃了一惊，食指马上指着阳高城的位置，“老李的阵地布置在那里！是不是也遇到难题了？” 丁伟苦笑摇头：“他？那小子现在闲得发慌呢……四十分钟之前，我才刚刚联系过他，他的阵地别说炮火，连个鬼子毛都没看见！” 什么？！ 林锋的双眼不自觉瞪大了：“李团长的阵地，居然没鬼子？如此说来，鬼子是绕了个大圈，并没有从阳高的方向攻击根据地，而是走阳兴县城来根据地了？” “够狡猾的？”丁伟先是笑了笑，一双狡狐般的眼睛眨了眨，“这还不算什么；我以前的老战友程瞎子联系我了，他的772团遭遇到了猛攻……现在已是联系不到了。” 程瞎子。 林锋微微眯眼：想起来了，原着小说里头，因为程瞎子抢了李云龙的主攻风头，气得他连孔捷赵刚骂了一个遍，后来硬骨头没啃下来，旅长转而让他前去主攻，立刻他就乐开了花。 一面想这些事，林锋一面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来点上，眼睛却移向军事地图——程瞎子的772团位置相对靠后，已是非常靠近根据地腹地的位置——那里有八路军的一个野战医院，而且银杏坡后面过了一线天有个相当深的山谷，八路军在那里有个兵工厂的！ 想到这里，林锋的手有些发凉：“一旦鬼子从772团攻进去，咱们等于直接被抄后院啊！” 丁伟撩起眼皮看林锋，他知道这小子是提到点子上去了。 略是想了一想，他拧眉说道：“我已上报总部，来自阳高城的小鬼子以及装甲列车被全部消灭殆尽……据我猜测，总部下一步肯定会命我新一团前去增援772团。你俩……是打算？” 第110章 换枪 听丁伟的意思，分明有邀他们一块前往增援的意思。 这家伙在铁三角之中，是年龄最大的一个……而且还真是个油皮。 林锋记得，相比李云龙和孔捷这俩大老粗，丁伟是南京军事学院毕业的——而且这家伙除了具备李云龙和孔捷的热血性子，他的战略眼光独到，脑袋瓜子也油。后来八路军和国军之前明争暗斗，丁伟出了不少点子。 到了后来，在东北解放战争中，他打仗极为出色，却喜欢打劫兄弟部队的战利品；故事即将到结尾的时候，担任军区参谋长的他提出，苏联很可能是对我国构成最大威胁的国家。 由此能看出他的战略眼光确实一流，不过这抢兄弟部队的战利品，着实让林锋很不欣赏……暗忖之间，林锋突然被身后一阵喧闹引起了注意力。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几个战士正在团团围观……不仅如此，还有越围越人多的架势。 林锋快速看了孔捷一眼，两人同时转身跑过去拨开人群，就见一矮个战士想夺张铁拴手里的枪：“介枪，俺们先瞅着的，你这咋伸手就抢捏？” 仔细一看，嘿，这俩家伙还真他娘有眼光，居然同时看上一把带瞄准镜的狙击枪。 “放你娘的屁！这枪老子先看见的……怎么就成你的了！”在黑云寨的时候，张铁拴的脾气就是数一数二的大。 他偏头看到自家两个领导都跑了过来，更是胆大了几分，一把从那矮战士手里狠狠夺过：“拿来你！” “怎么回事？” 林锋和孔捷都还没说话，丁伟从后面就赶了过来，一见这情况他脸登时就黑了：“老孔，这我可要叨叨两句了……咱们都是兄弟部队革命战友，这互相抢东西太难看了！” 林锋斜睨了这货一眼心下好笑：你倒是说的大义凛然，抢兄弟部队这种事你好像没干过一样。 “对，是不该抢。”孔捷当时就做老好人，“铁拴，你是老同志了！” 张铁拴当下就不情愿了，撇嘴不愿归还就算了，甚至还抱起枪把身子一转：“不给！这枪是我的……” “你看你这老同志……怎么小家子气！”孔捷上去就夺。 什么，就这么要把一杆好枪让给他们了？ 林锋当时就有点崩溃。鬼子的三八大盖杀伤力大且精度高；最重要的是那把枪上面的高精度瞄准镜……要知道这年代别说边区兵工厂，就是国内最好的汉阳兵工厂，都没有铸造工艺。 连仿造都仿造不出来的！ 孔捷不知道这把枪的厉害，恐怕认为不过一杆三八大盖让就让了，不要为此破坏兄弟部队之间的感情；但林锋是一清二楚的，赶紧用最小的动作拽了拽孔捷袖子，对他使了个眼色，而后护着枪对丁伟堆笑道：“当然是兄弟部队。相互谦让是应该的。只是这枪还真该是给我们老同志才是……小战士拿旧枪先练练手嘛！” 说着，从张铁拴身上解下他的配枪递给那个矮个战士：“好枪法都是子弹喂出来，我给你30发！你把这枪就让给我们老同志怎么样？” “30发！” 当下，围观的八路军战士就圆睁起眼睛——团里发子弹，每个人都配不了5发，这位其貌不扬的干部，居然要给他30发。 哪个不知道好枪法是子弹喂出来的，当下一个个眼热起来；那小战士自然是乐开了花，再好的枪没子弹也是扯淡，不过是一把枪么……这30发怎么也够他打死几个鬼子，再缴就是！ “成，这位领导你说话可作数！俺跟你换了！” 林锋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张铁拴的枪法那可是杠杠的，没瞄准镜的时候基本也是一枪一个；现在给他一把带瞄准镜的狙击枪，那真是如虎添翼……才不过30发子弹，这买卖赚大发了。 说着林锋就对张铁拴使眼色让他掏子弹，可这“买卖”还没做，丁伟倒急了：“且慢！这枪到底有什么古怪的？要拿30发子弹来换？” 靠，就知道这油皮的反应快，马上就能看出这把枪不一般。 林锋没直接回答：“丁团长，您的人可都同意了……您这当领导的不会是要带头反悔？” “这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想告诉我这枪到底有什么古怪的？”丁伟拧眉。 见他破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林锋张了张嘴，正打算编个理由蒙他，不想从后面山坡上跑下来一个通讯兵，见着丁伟敬礼道：“团长！上级急件！” 丁伟瞪了林锋一眼，却也顾不及一把枪的事了，转身抢过通讯兵递上来纸，旋即脸色一变：“糟了。果然如我所想，那程瞎子顶不住了，从高地上扯下来了！鬼子还突袭了野战医院，现在正往一线天的位置去！上级命新一团火速支援。” “一线天，那可是兵工厂的所在地！”孔捷也急了。 丁伟没好气地对身旁道：“还管这些小鬼子的破烂干什么？马上集合，咱们往一线天去！” 他这一声令下，整个新一团立刻放弃打扫战场的工作，除了留下些照顾伤兵的看护兵，其他都开始集结后撤。 “老谢，咱也走。”孔捷马上说着。 林锋摇头：“团长，咱们跟新一团不一样。接连打了几场仗，人困马乏的，决计不能再赶了。” 他把自己当救火员了吗，接连救场子也没什么好处。 孔捷搓着手，四下看了一眼：相比再次驻守阵地的新一团，他的人的确显得非常疲倦。 林锋见他不说话，马上说道：“磨刀不误砍柴工，让弟兄们原地休息两个小时……我有办法能牵制小鬼子的动作！” “好！”孔捷一听他又有主意了，马上乐了，“就听你的。” 说着，他转身下令一部分同志继续打扫战场收拾装备，其他人开始烧水做饭，不管怎么说先吃喝点。 林锋从口袋里摸出军事地图，找了块向阳的大石头落座，低着头开始对着图上的标点思索。 这伙鬼子来得不仅怪，而且极快……跟上次的山崎大队不一样，很明显是得到了消息去直扑兵工厂的。 第111章 闪袭辎重队（1） 难不成队伍里是又有人叛变了吗？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林锋记得原着里面，独立团里有个朱子明就是叛变的。 他带着山本特工队里应外合偷袭了李云龙的团部。害死了赵家峪无数百姓不说，还绑走了李的妻子秀芹，至此引发了那场所谓“二战转折点”的战争——攻打平安县城。 在根据地之中，难不成还有叛徒？ 林锋右手在下巴上来回搓，脑海深处不知为何突然划过一个名字。 佟予祺。 是了……这个混蛋叛徒到现在都没有抓到！ 孔捷说过，这是老工作者了，根据地的各个驻军虽然一直在换防，但是类似野战医院，还有兵工厂之类的重要场所，常搬迁不现实。 以小鬼子的精明，靠着些散碎情报分析出位置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们就只扑根据地来了。 “老弟，这股鬼子很有可能是形似山崎大队那样的部队。”孔捷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伸手指向地图的位置，“据772团的情报，鬼子是从根据地最北端杀入的。” “究竟还是百密一疏啊。”林锋看着地图面露苦涩，“根据地最南部，打外围的是我们，现在是楚云飞……东边靠近阳兴县城这里是丁团长，西北靠近大同是李团长；从大同来的小鬼子却绕了个圈，从正北方进根据地了。” “这伙鬼子来的邪门，根据地外围有我们；但是从里到外都是防备的阵地，772团就是其中之一。”孔捷继续说着，“机动性这么强。” 林锋点头。 形式虽看起来异常的凶险，和孔捷这番对话之后，他开始确定自己最初的想法，并明白这仗该咋打了。 这支长驱直入的鬼子部队，在遭遇到八路军的时候，不大可能毫无损伤；就算鬼子是牛逼上了天，进攻根据地一个人都不损失的，炮弹，子弹……这些东西总要消耗。 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打仗时候双方就是突突突互相冲，弹药就跟消耗不完一样打来打去的情况，现实情况是根本不存在的。 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真正的打仗，是双方部队后面都有一支，甚至是数支负责往前线运输物资的部队。 而给小鬼子运输补给的，就是俗称的“辎重部队”。 想到这里，林锋脸上笑了：“兄长，咱们是要发大财了啊。” “这话怎么说？”孔捷给他的话惊到了。 不过，他知道自己这位把兄弟向来满肚子的鬼主意——而且最关键是，主意都一个赛一个的牛逼和阴险，次次都能奏效。 “小鬼子突袭兵工厂，现在有丁团长顶着，而且师部肯定会派更多的人去围堵这群鬼子……咱们就不去凑热闹了。”林锋此刻脸上笑容更甚，“咱们去偷小鬼子后方的辎重部队！” 孔捷一听这主意，怎能想不到他的用意，不由连连大腿喊妙：“好小子，真有你的！这点子都能想的出来！不过……咱们也不知道小鬼子的辎重部队走哪条线啊。” “那么，这就要靠推算了。”林锋低头，把目光转向面前的地图，“打仗的补给品又不是棉花……份量这么重的东西，就算没有卡车运输，起码也得有小车能跟着一块上去才是。” 既然如此，小鬼子走的路线必然不可能太过崎岖，必然得有小车能上来才行。 别看根据地不小，但是真正的进山路却没有几条，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够走车的路其实并不多，而这些路线的存在，一般晋绥军用的最多，八路军的补给除了一部分依靠缴获，另外一部分是骡马、独轮车运输为主； 于是，这些路被八路军故意破坏了不少，为的就是防止小鬼子进军。 “目前能走的运输路线恐怕就这么两条。”林锋拿出铅笔迅速在地图上勾勒出一条线来。 “对，跟我想的一样！”孔捷点头，“我认为这条路的可能性更大……这条路虽然不算捷径，但有个优势就是进山道路更加平缓，可以打伏击的位置不多。” 不愧是能混到八路军团长位置上的人，眼光确实独到。 “我看，小鬼子今天要在咱们手上吃大亏了。” ………… 一番休整之后，新二团开始向着计划开始急行军。 路上，林锋和孔捷将伏击地点和方式都确定好，通过营长们下达下去。 然而就在此刻，一支日军辎重队正向着根据地的方向开拔而来。 他们的长官名叫中村信三，日本仙台人；是陆大毕业的高材生，目前挂职佐官。 一直以来，这小子都带着点不服气——毕竟，和他一块陆军大学毕业的，现在基本上都在正面部队建功立业。 甚至是一些在仙台师团供职的家伙，不过是没念过书的野路子，都因为在满洲国连战连捷，接连拿下锦州、齐齐哈尔等城市，建立了不少功勋；这些都让他异常眼热。 “一群混蛋，不过是在前线杀几个愚蠢的zhi那猪，还要我这位帝国的勇士为他们效命。” 这次带领大队进行突袭任务的，就是他口中的野路子……想到蠢货都能建功立业，自己反而要负责越是觉得怀才不遇的中村恶狠狠地谩骂着：“浪费帝国的宝贵资源，他们一个个都该切腹！” 这是一支由三辆卡车组成的辎重部队，除了卡车之外，为了防备有人偷袭，还配备了两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除此之外，还有30骑组成的骑兵部队负责沿途护送行动。 只是这山路过分崎岖，到处挖满了大大小小的土坑，为的就是怕小鬼子的部队长驱直入。 “该死的zhi那猪！”车子在路上跳，司机和中村在车里跳；跳得反胃的中村又开始抱怨，“这地方有什么好的，也只有猪才能在这样的环境……” 他的话还没说完，驾车的下属突然一脚踏上刹车；正在谩骂的他没招架住，一头撞上仪表盘。 “混蛋！”愤怒的中村抬手就给了手下一对响亮耳光，“为什么胡乱刹车？” 第113章 闪袭辎重队（3） “老弟，你可真是个福将啊！”孔捷这会儿也是乐了，抓住林锋的手干脆就舍不得放开了。“就这些东西，咱们新二团可要成了整个根据地最豪气的部队了！” 林锋也是满面喜色。 不管是分布在中国哪个位置的八路军，装备差是出了名的。要不然 不说别的，就是这些香瓜手雷跟子弹也足够任何一个八路军的指挥官眼热了。 “原地让弟兄们补充一下弹药，把膛线磨平了的枪都换掉；其他的，赶快想办法弄走。”孔捷大概想了想位置，“这里距郝家沟大概也就七八里山路……老弟，得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 团里除了林锋会开车，没想到还真能找出来另外俩司机。 方大成居然会，据他说在阳兴县城帮着小鬼子做工的时候，摸过几天小车……看林锋开的时候也差不多大同小异，估摸着自己小心一点开到郝家沟也没什么问题。 另外一个是和尚……这小子前段时间知道自己会开车，好几次吵吵着要学，林锋就把开车的一些要义教给了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爱琢磨，熄了几次火，居然开得稳稳当当了。 事出紧急也不管他什么驾照与否的了，林锋对二人说了句路上小心，便带着头开那辆挡风玻璃都碎了的头车，而后引着他们往郝家沟去，所幸一路都是小心翼翼，并没有出事。 刚进村子，郝新平开心地对村里又吼又叫，嚷嚷着大家赶快出来帮忙搬东西。 他既是村长又是保长，说话当然是有分量的。 一句话过去，村里老少爷们都跑了出来，呼哧呼哧着钻上车帮忙运输。 村里的几个谷仓只有两个满的，其他都是空落落的；郝新平带着大家开始往谷仓里堆，很快金属和枪油的味道充满了这里，让这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地方显得很是冷肃。 “怎么这几个大仓都是空的？”林锋一面指挥着人们小心，一面转脸询问郝新平，“村子里人还不少，就这些东西，能撑过青黄不接的时候么？” 记得他很小的时候，老家还有所谓的青黄不接的时候……也就是前一年攒的旧粮吃完了，而新粮还没有收获；所以就形成了所谓的青黄不接。 “哎，连着三年年景不好了，村里现在都种苞谷和高粱，就这去年都没接上……村里倒没听说饿死哪个，只是那挨饿受冻的……不好过啊！咱们原本能弄些山货去县城卖了换点粮，可成日闹小鬼子，山货要的人越是少了，而且也换不到多少粮食……” 林锋闷不做声地听着他接连抱怨，心底却慢慢计上心来：看来再过些日子粮食问题也是首要摆在眼前的大问题啊。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长驱直入的小鬼子还没有完全消灭，现在首要任务还是赶快把这群鬼子都干掉。 “新平，这谷仓我就交给你和小宁管理了。”林锋将他拉到谷仓外，认认真真地布置道，“都是弟兄们出生入死换来的好东西……你也看出来了，咱们跟小鬼子的悬殊就在这装备上面了。” 他先将大前提与他说了，而后又把防盗防潮放火小心老鼠之类的一一叮嘱他，而后见他答得认真，叮嘱了几句就喊和尚一块赶路往大部队的方向去。 阵地上的战士们一个摩拳擦掌，接连打的都是胜仗，年轻后生们的战斗兴致一个个都被调集了起来，脸上都充斥着“再干他娘一票”。 “老弟，东西都安排好了？” 听到孔捷发问林锋点头：“真没想过方大同那小子还挺靠谱……东西我都安排让新平好好收拾起来了。等这一仗打完，咱们兄弟俩分了！” 孔捷先是点了点头，旋即又摇头：“军队有纪律，咱们现在是接连抗命！” 林锋懂他的意思：上级只是让他们留驻阵地，可没让他们像救火员一样到处跑……虽然打的都是胜仗，可林锋看过原着，他李云龙打的胜仗也不少，不照样挨处理么？ “人死鸟朝上，爱咋咋地。”林锋撇嘴，“有雷咱哥俩一块顶，大不了就是撵回家种地。”本来就是这么回事，所谓的“新二团”……相比772团他们连个正经的番号都没有，感觉跟个野鸡部队似得，上级要是打了胜仗还要收拾他们，林锋还真是不想干了。 给他这一句话逗得乐了，孔捷脸上的不快稍稍散了些，随后又道：“等了有一会儿了……小鬼子不会是不来了？” 林锋抬头望天，天色已是蒙蒙见黑了；前方小鬼子战事吃紧，必定会用携带的电台求救…… 想到这里，林锋突然拍大腿。 哈，小鬼子怕是要倒霉了…… “兄长，我有点子了！”林锋嘿嘿一笑，“我看小鬼子是要倒大霉了。” “你又有主意了？”孔捷见他表情顿时也是高兴了，“说说？” 林锋四下一看，又道：“等下要寻个高地……兄长，上次我们反攻山寨的时候，缴获了不少鬼子的移动电台！” 听到这话孔捷眼睛不由一亮：“你的意思是，可以用小鬼子的电台接收他们的信号？” 林锋点头：“成不成的，我带着和尚去山顶上试试！” 如果能监听电台的话，就跟掐到了电话线没什么两样，直接就是小鬼子们说话交流——他懂日语，如果能够监听到鬼子电话，摸清楚他们的增援路线有什么难的？ 想到这里林锋兴奋了，叫上和尚快速寻了附近的一片高地，把偷偷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来的无线电台准备好。 “和尚，你去把这根玩意找高的地方给我支起来。”林锋吩咐了一句，把手上连着线的支架天线递给和尚，“你小心着点，别给我把线拽断了。” “哎，俺知道了！”和尚抱起天线就往坡顶的那个小土包跑，“庆哥你看这儿行不？” 林锋回头扫了一眼：“成，你就跟那儿别动。”等下他还得让和尚在那里帮他调整一下角度。 第117章 大获全胜 林锋不是第一次用这玩意攻击小鬼子了——芥子毒气就算在21世纪也是无解的，而且毒性极大，正常气候条件下，仅02毫克升的浓度就可使人受到毒害。 由于使用最多、最为普遍和伤害较大，被称作“毒剂之王“。 而且这东西不仅仅伤害呼吸道，而且对皮肤和粘膜都有米兰的刺激作用。 就听烟雾里面的那些小鬼子发出一阵惨叫——首当其冲眼睛的伤害是最大的……红肿，甚至失明；而且这玩意带来的伤害是终生的痛苦。 “怎么样，超级爽？” 戴着防毒面具的林锋感觉前所未有的爽。 妈的小鬼子用这破玩意不知道残害了多少中国人，其中还包括一些可怜的老百姓。 现在，不过是让其中一些小鬼子自食其果罢了。 两颗气弹很快在西北风的作用下散开了，林锋又从随身空间里刚摸出可以发射毒气弹的枪管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对准，高田那孙子的方向，就发现鬼子咔咔已经趁乱咔咔架起了轻机枪！ 没想到鬼子居然也有亡命徒，居然不惜一切代价要干掉自己…… “我可去你大爷的。”林锋嘴里骂了一句，把枪管已经对准了轻机枪的方向——他知道，以机枪的射击速度，自己藏身的这块掩体很容易就会被打得解体，到时候自己就成地面上的活靶子！ 与其到那个时候被鬼子打成人肉筛子，还不如现在就拼了！ 林锋眼里简直是着了火一样，几乎以不要命的方式，把所有能用的毒气弹都准备了出来。 然而就在他打算全部射出这些要命的东西时，独立团的阵地突然响彻冲锋号，对着鬼子发起了猛攻！ 紧接着就是新二团，抱着机枪的和尚几乎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们嘶吼着，从两个方向朝鬼子的方向扑来！ 他们……这是玩命冲锋，打算保自己的命！？ 想到这里，林锋是再也绷不住了。 他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手雷和轻机枪，朝着鬼子的阵地开始疯狂攻击。 高田联队在这样凶猛的攻击下，很快就吃不消了；他们临时构筑阵地眼见不保，鬼子竟是哇哇从掩体后面跳了出来，跟近身的独立团开始了肉搏战！ 和尚见状竟是乐了，抛下手上的轻机枪抄起后身的大刀，发疯般地逼向残余的小鬼子。 “我靠！” 眼见这个不要命的家伙竟是跑在了最前面，林锋也是急了，赶紧把轻机枪放回随身空间，然后顺势蹦起来，也是朝着鬼子冲过去。 只见面前的小鬼子长相精悍，头上还围着血忽淋拉的膏药旗……看到林锋就扯着嗓子鬼叫什么zhi那猪去死。 一听这侮辱性的称呼林锋就火了，他没心思跟刺刀玩命，抄起驳壳枪对着他脑袋就放了一枪。 跌身在地的鬼子眼里还充满了愤怒和不解，万万没想到分明是拼刺刀的时候，对方居然毫无武士道精神竟是朝他开了枪。 林锋立时弯腰抄起他手上那杆装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对着一个正跟自己弟兄玩命狠狠扎了下去！ 鬼子肠子直接流了一地，可他玩命似得居然还抡起手上的刺刀要砍那个小战士——林锋二话不说用刺刀挑起他的肠管狠狠扯了一把，剧痛让那鬼子惨嚎一声，就此失去了小命。 回身往孔捷跟和尚那边瞧了一眼，两人手里都是大刀，呼吸之间也不见紊乱，怎么也有数个鬼子各自挂他们账上了。 混战在持续……而这时候，又有一支部队对鬼子们发起了猛攻！ 林锋手一松，才发现这波人是国军……而看他们阵地的方向，应该就是最先开火的那支部队！ 靠，就他们提前发动攻击差点害死自己啊。 稍稍有点光火，林锋暗想着，除了提前攻击，在独立团和新二团开始发动猛攻的时候，他们的炮火却显得很是虚弱，不过是随便放了几枪罢了。 “弟兄们，跟老子杀光这帮狗日的啊！” 就听身后李云龙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众战士们大吼大叫着从他身边蹿了过去。 战士们杀红了眼，鬼子其实也差不多，给逼到了绝路上的小鬼子们甚至开始掏出香瓜手雷，打算发动自杀性袭击了。 但是冲上来的国军没打算给他们这机会，甚至连参加肉搏的心思都没有……待部队推进了些，就开始了疯狂的齐射，鬼子简直是成排成排地倒下。 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厮杀，这支大部队就被吃掉了。八路军损失不小，看护兵在这一地狼藉中搜寻着可能营救回来的弟兄……但多半是摇了摇头把尸体抬走了。 “老谢！你他妈还真不要命了……”李云龙上来就照着林锋给了一拳，“真有你的，把鬼子主力往包围圈里引！” 给他敲得剧痛，林锋龇牙道：“我这没让鬼子打死，让你一拳揍死了我可亏死了！” 说完见他用指甲刮了一下头上的冷汗，黑漆漆的脸除了战火硝烟，剩下都是流弹崩起的烟尘——如此狼狈一张脸竟是充满了对自己的关切，林锋忍不住感激道：“多亏是有弟兄们啊！” “你妈的，下次再玩命老子是肯定不管了。”李云龙骂归骂，脸上的笑意却不减，“这下可是立大功了！咱们这是灭了鬼子的主力，就算上级不给咱们请个大功，这也绝对是稳赚不赔的大买卖啊！” 这样的联队，都是跟着辎重队的……那两辆停在路边的卡车就是证明！ 而且灭了这么多鬼子，根据地保住了不说，显然是狠狠打击了小鬼子嚣张的气焰……他们以后再想发动攻击来袭根据地，恐怕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说话间孔捷也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张铁拴跟和尚，几人都是一脸担心，见着林锋没事，先是舒了口气，随后侧脸小声问李云龙：“我说老李，那人谁啊？怎么感觉没有见过？” 他指的是那位国军的军官，看胸章上的三角形，显然是个团长。 “怎么没见过。”李云龙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姜啸山，晋绥军307团的团长。” 第118章 没安好心 “怎么，你认识？”见他表情并不是很好，孔捷略是皱眉，“姜啸山……没听说过啊！” “我看你这大脑袋除了楚云飞，国军那边的头头脑脑，是都没听说过。”李云龙先是嗤之以鼻，却又是一笑，“那小子跟楚云飞一样。都是什么黄埔军校毕业的……还记得之前，老子干掉的那个叫山崎的王八羔子没？” 孔捷点头。 “后来国军作为友军，过来咱们根据地搞什么‘观摩战法，见教见学’……二战区派了不少人来。”李云龙搓着手哈气，“也就是他楚云飞不嫌弃我那独立团，只身前来观望了。” 这一段林锋也记得，还有一位长官对着楚云飞说，让他一个人“代表”了就行了，还说了一番“虚心学习，通力合作，共谋抗敌保晋大业”之类的虚头巴脑。 话说的好听，可真正深究起来，国军多少是看不起他们这些“土包子”的。林锋也记得原着里面，楚云飞也是在观摩之后才十分欣赏李云龙……还拿出一对勃朗宁来，分给了他一只“雄的”枪。 姜啸山……这名儿还真没听说过。 不过思忖之间，李云龙和孔捷已是结伴朝着那位国军的团长走了过去。 “哎呀，刚才看那阵仗，我这土包子差点以为是阎长官那位亲外甥来了；没想到是姜老弟你啊！”李云龙上去就是一阵略带吹捧式的寒暄。 国军深蓝色的军服上都有一枚统一的胸牌，钉缝于胸前左上口袋盖上。 将官胸章为红边，校官为黄边，尉官为蓝边，士兵为白边；而胸章左栏是官阶三角星，多为黑色，数目与领章相同，垂直排列——军人的兵种、官阶、姓名、职务、佩发年份，从胸章的颜色、内容一看便知。 林锋偏头一眼，就摸清了面前这位身材挺拔的军官的基本情况。姜啸山，晋绥军307团团长，和楚云飞官阶、职务等等几乎是一模一样。 但他年纪要比楚云飞年轻很多，大概二十五六岁，眼神透着一股狠劲，并非楚云飞那样沉寂以及温和。 这货……怕是个狠人啊。 “原来是李团长和孔团长，幸会幸会！”姜啸山做了个拱手的姿势，看起来倒是十分客气，可林锋分明是看的出来——对方带着十足的轻视之意。 也是难怪，这年头晋绥军是亲妈养的正规军，而是八路都是野路子。除了楚云飞这种眼光深远且深明大义的指挥官，几乎没什么人能看得起他们。 其实深究而言，连楚云飞也不一定真的能把他们看得上眼……只是好奇大字都不认得几个的李云龙，如何能带领着一群没有正规装备的土包子接连打败山崎和坂田罢了。 不过到底是名义上的友军，三人还是各自礼貌地一番寒暄；姜啸山最终还是把好奇，还有些审视的眼光落到了林锋的身上。 “听闻云龙兄说，新二团有一位懂医术还会说日文的队长。”姜啸山目光和刀子似得，不断往他身上打量，“就是这位谢队长？” 几人目光一下子转投到他的身上，林锋淡笑道：“楚团长这话就是谬赞了。所谓懂医术懂日文……不过是会一点点皮毛罢了！” 他并不知道这姓姜的国军团长关心这个做什么，反而低调一点回答准没错。 对方听完他的话，笑容反而是意味深长起来：“谢队长便不必自谦了！上次从阳高城劫了运送毒气弹的鬼子货车，整个二战区都是传开了。阎长官亲自下令嘉奖，这可是咱们晋绥区的光荣啊。” 听到这话林锋更是摸不到头脑了。 他一个国军团长，夸奖他这个连营长都算不上的队长做什么？在他的眼里，独立团和新二团都是杂牌军，那他的黑云寨岂不是更杂牌军中的杂牌军？ 不由把略带疑惑的目光转向李云龙；孔捷也是有些发懵。 见他三人如此，姜啸山反而是哈哈一声笑了：“我这个人喜欢开窗说亮话……之前连番胜仗，358团和我307团也是受到嘉奖；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请三位到我307团做客！” 做客？ 三人面面相觑：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林锋心底更是困惑——虽说国共两党说不上密切合作，可按照时间推算，目前两党还是合作最为密切的时候。 尔虞我诈的情况倒是有，但并没有正面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状况……难道，也是什么观摩之类的吗？ 不想一旁李云龙倒是哈哈笑了：“姜老弟是说请客喝酒吗？咱就是泥腿子，一听‘酒’这玩意可走不动道儿了！老孔，你说你去吗？” 孔捷反而有些推辞之意：“上级没有批示，还是不便去了……今天还是多亏姜团长的帮忙，还是改日来我的新二团做客！” 没想到姜啸山还是个死心眼，听到孔捷拒绝，反而又是一番盛情相邀——三人见是推脱不过，也就勉强答应下来了。 “老李，你说他这什么意思？”见国军在他的指挥下迅速撤离，孔捷拧眉发问。 “以我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压根就没按好心。”李云龙张嘴就是句俏皮话。 “今天倒是给打发了，真要请着咱的话，还真去啊？”林锋偏头看李云龙。 “切，要去你们去！”李云龙翻白眼，“你没看出来么？这姓姜的压根就没把咱放眼里，上杆子拉什么交情。我说，弟兄们还得有正经事？” 这话倒是真的，光顾着招呼那姓姜的，差点连正事都忘了。 乱糟糟的战场，此刻已在赵刚张大彪等人的带领下，被完全清理了出来。 小鬼子打仗是出了名的暴虐，而一般在面对颓势的时候，很多来不及突围的甚至会怒吼着“天huang万岁”之类的口号，去跟战士们同归于尽，有的干脆就是自杀——所以很少能抓到日本俘虏。 然而今天却抓着了三四个活的，其中就包括高田，还有那个汉奸翻译官。 不过他们上去还没来得及审问，那翻译官便鬼哭狼嚎起来：“长官！几位长官饶命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 第119章 欢庆 “呀，是大爷把福饺子吃到了啊！”女人那一桌的叶楠听见林锋说话，回身就冲众人喊。 “什么，福饺子？”听见她这么说，林锋是想起来了——过年确实有这样的习惯，人们会把硬币铜钱之类的洗干净，选一两个饺子包进去：套个好彩头，谁吃到了谁就是来年最有福气的人。 可林锋记得，这习惯是齐鲁那边的习惯，山西这里却没有；就听叶楠又说道：“云曦姐姐，这个真好玩！咱们下次多包几个好不好？” “好，多包几个。”云曦放下筷子，恬静地笑了笑。 山寨那日遭到小林特战队的攻击，是云曦临危不乱带着女眷们跑进了后山的暗道里面，一直在里面躲了两天；也就是孔捷林锋他们再次攻下黑云寨的时候，云曦才带着她们跑出来。 就是经过这件事，林锋对这貌美如花的姑娘好感倍增——毕竟在这年代，别说是云曦这样的美少女；就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面对鬼子的袭击也不一定能这么冷静。 记得她说过自己的北平人，怎么有山东人的习惯。 不过林锋也没多问，他喝了几杯明显已经有点晕乎了。 酒足饭饱之后，弟兄们在郝新平的安排下暂时分批住在了老乡家里。 孔捷的意思跟林锋差不多，觉得郝家沟附近的地形是真的不错，也是想把团部驻地设在这附近。 我去不是！这可是我挑的好地方，你说占就占啊，当领导的怎么都不知道让着点手下的。 不过孔捷都开口了，林锋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新二团不同于他的独立大队，真要是换防改驻地，还是要跟上级请示的。 两人清点过人数，就回房开始各自写报告去了。 连着打了数场，除了向上级汇报之外，当然此举除了汇报之外，还有一部分请功的意思——死了不少弟兄，上头也会安排一些抚恤。 林锋一直写到凌晨两点多才是和衣睡下。然而一早师部却派了人来，让他们不必向上级汇报，原地休整等待命令就是。 “我靠，听这意思，还是真打算处理咱？”林锋简直要跳起来了。 从攻打黑云寨，撵着鬼子装甲火车，到干掉了高田联队的主力，几乎是无一败绩；上级连上报的机会都不给？ 要知道，他们可是活捉了高田啊！ 李云龙不会是把人带走了，自个儿请功去了？ 不过林锋立时否了这个念头：李云龙这人虽然喜欢抢战利品，平日里还扣扣搜搜的，但抢功劳这种事还是干不出来的。 回脸看着孔捷，后者也是拧着双眉，上前刚打算问师部的来人这怎么回事，对方也只是打了几句哈哈，推脱还有事便走了。 “老谢，这下咱们可有大麻烦了。”孔捷的心理素质远远不如李云龙；这样的消息让他脸色都不对劲了。 还真的跟亮剑原着一样，不管是打了多大的胜仗，上级还是要处理人的？ 想到这里林锋也是双眉紧蹙：“我看，是福不是祸，真要是因为这个处理咱们，那也没什么好说。” 其实林锋再是想了想也能明白：根据地已有一个抗命惯了的李云龙，要是他新二团也跟着“胡闹”，上级不跟着头疼才怪！ 所以就算是装模作样，也是要处理他们一下子的……不然整个根据地都是有样学样，个个也是为了当出头鸟去“抗命”打胜仗，干脆把指挥部跟总指挥这些全撤了得了。 思来想去林锋还是劝孔捷先是回去等消息，再者春节过后，天气也渐渐开始变暖，他们该思谋着建营区了……毕竟总是赖在老乡家里也不是回事。 而且赵水生陆陆续续把染坊那些工人也都找了回来，最近也都在吃闲饭； 跟高田联队这么一场大胜仗下来，小鬼子恐怕有日子缓不过神来，他们就可以利用这个空档，在根据地搞一下基础建设。 他不仅打算开始正儿八经的军事训练，还打算种地打粮搞养殖，还要在响水河的下游弄个染坊出来……到时候根据地的军装被褥这些他一应都能满足了，到时上级也得让他几分了。 不过这些事得一件件办，首当其冲要解决的还是住房问题。 晋西北的山民大多是依山挖一口窑洞住，不过郝家沟却是个例外。 整个村子依山傍水建在四面环山的沟谷里，从黑云寨的方向还有一条响水河流来。 之前征兵的时候，张铁拴还说过因为这条河，郝家沟还跟黑云寨冲突过……对此他印象还挺深刻。 “老弟，真是要处罚咱们盖营房也没用啊……还是等消息下来再说。”孔捷听他说完这些，反而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回头万一原地降级，你把营区弄得再漂亮也没用啊！” “咋能没用？”林锋才不管那么多，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扩大营区面积，以现代军队的模式建营区。 “兄长，附近转转，你去吗？”林锋对他眨眨眼，“我看响水河下游那片空地就不错，咱们一块去看看？” 孔捷有点拗不过他，于是便就同行了。 带着和尚，让熟悉地形的郝新平带路，四人挎着枪沿着河滩往下游走。 第一次来这里还是征兵的时候，林锋一早就看上了这儿的地形。 除了是个安逸的谷地，另外南边还有一大片树林，河滩的泥土看上去也很是肥沃，种庄稼恐怕是最好不过…… 另外，除了响水河，据郝新平说，在村子后山上还有泉水，口感很是甘甜沁爽，村里人都打水都直接喝或者酿酒。 既然不缺水，也有土地，那么搞农业和养殖一点问题都没有……村民缺的无非就是劳动力跟现代的理念了。 林锋越想越是兴奋：趁这短暂的和平，他们把衣食住都能解决！ “这片河滩种地倒是真不赖。”走了一阵也算散心，孔捷的心情倒是比刚才好了很多，“一开春种点庄稼，水也不缺光也不缺，上点肥料蹭蹭地长啊！” 第120章 谋划 听到孔捷的话，林锋也是笑应道：“就是这话说的……靠弟兄们的本事，自己解决吃饭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说着，林锋拿出纸笔开始绘制附近的地形草图，唯一不足的是他手上没有标尺这些工具，也只能凑合描出一个草图了。 不过有了草图，他可以找一些布条做成带标记的皮尺，虽然做不到特别的精确，丈量土地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河滩那边有石头，黄沙；我看过北山头那边，有不少石灰……我看盖两三层的营房都没有问题。”林锋指了指后山。 有石头，黄沙，黄土高原上弄个小型砖厂也不成问题……再加上后山还有石灰，经过简单的土加工就是熟石灰。 有了熟石灰，水泥还发愁吗？ 想到这里林锋笑了：现在就差找个合适的地方打地基，盖营房了。 要考虑冬暖夏凉的问题，还要考虑取水，训练，以及种菜养猪这些，位置就不能太偏……另外，林锋考虑着还打算架设一个电台，跟上级还有一些兄弟部队联系就更方便了。 所以综合考虑下来，林锋差不多已选好了位置，对着孔捷说道：“兄长，我看那片地就不错……咱们最近可以把树全部都砍掉，然后准备盖新房了。” 他说了几句此地的优势，孔捷听着觉得不错，只是稍稍有些犯难道：“老弟啊，看归看，咱们急着张罗这些也没用啊，万一上级来个处分……” 没想到他还在想处分的事，林锋不免蹙眉：“处分也不是让咱原地解散，营房也是要盖的。” 其实他压根没把这事往心上放——本来么，除了之前抢火车上级发过军装和装备，他的独立大队，从吃喝拉撒到武器装备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解决。 就算降级升级，不光是对他个人没有影响，对他的独立大队更是没有半点影响。 至于处分，他更是无所谓，大不了就是关禁闭，还能如何？ 但是如果他独立大队不解决衣食住还有军饷的问题，谁他么愿意跟着他卖命？ “兄长，您这么想就不对了。”林锋坦然笑笑，“我可不认为上级能把咱怎样，我看就是老李的话，枪毙还是蹲号子，由他去！” 其实林锋也能理解孔捷……之前败在山木手上他其实是受了大处分的，差一点被赶去养马； 而且他跟李云龙不一样，看原着就知道，那家伙就算在总指挥部那里，都有个参谋替他说话，所以每次处分基本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程度…… 可如果是孔捷，只怕就没这么好过关了——故而他纠结此事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林锋的话倒也开解了这位八路军的团长，反正已经这样了……大不了一枪崩了也是算求，现在还是想办法把团里的工作都弄好了再说。 第二天一大清早，林锋就让郝新平带着人去伐木了，他则是带着另一队人，进深山里去挖石灰去了。 提炼熟石灰并不困难，而且这年头很多盖房子的人家也会抹灰的——唯一不同的是，不会像现代人一样还会增加一些添加剂什么的，更不会混合沙子碎石之类的增加硬度。 但是他穿越而来，这些知识就被他带来这个时代了；另外房屋构造这些，也被他带来了：他有信心两个月以后能在此地建起一大片具有现代化意义的营区。 几镐下去石灰石就掉下来了，这东西要比岩石软很多很多，方大同抓起其中一块：“大爷，您要的就这些吗？” 林锋看了一眼就笑了：“没错，就是这个！叫弟兄们快挖，越多越好！” “大爷，这东西有用？”一边的郝小宁也是发问，“您不会是预备拿这些东西盖房子……这些石头村里以前也有人挖了去，砌茅房都不行，牛都能拱倒了——实在太软啊！” 面对诸多疑问，林锋这次反而是乐了：“这可是好东西啊，你们居然拿来砌墙了？简直太浪费了……我告诉你们，这叫石灰石，经过高温煅烧之后就是石灰，加水跟碎石沙子拌在一块，拿来盖房子最好了。” 听他这样说，方大同是最先明白了：“我想起来了！小鬼子盖炮楼好像就是这个法子！” 林锋也想起来了。 方大同当初在阳兴县城给小鬼子干过活，修炮楼采用的就是这方法。 所以他一说，方大同最先就明白过来了；而且这小子就是泥瓦工——看来烧石灰还有盖房子，这事都能托给他办。 至于砌墙的砖就更好弄了，黄土高原最不缺的就是黏土，加工石灰的时候，可以一块出来的副产品之一就是红砖；而且盖房子的工具村里都有，他们只管跟老乡们借就是了。 想到这里林锋笑了，眼前那片还是林地的平坦沟谷，似乎已有一座座砖房拔地而起了。 “大爷！” 正在思绪过程中，就听后山的小道上传来一阵女人们的喊声。 敲山的男人们统统回头，就看到叶楠打头，后面跟着郝家沟的女村民们——她们挑着担，有的则是提着桶，笑嘻嘻地往这边走。 男人们皆是惊喜，显然是送水送饭的来了；林锋扫了一眼四下，十几个弟兄们早就没心思干活了，于是吼了一嗓子：“弟兄们，都来歇上一会儿！” 就听众人一阵子欢呼，然后把各自的工具搜罗一番，往女人们这边小跑过来。 找了块向阳的大石头，林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这回揍赢了鬼子，他又攒了不少鬼子香烟，唯一不好的就是没劲，比起上海的“马占山”牌，还真是差老鼻子了。只能聊胜于无，顶个烟劲了。 “谢大哥，喝点水！”云曦见他没靠近，端了碗热水向他走了过来，“累了？” 今天她穿了一身粗布棉衣，头上缠着灰布头巾，若不是一双翦水秋瞳依旧明亮，林锋差点都没认出她来。 “倒真是累了。”道了句谢，林锋接过碗喝了一口——应该是后山挑下来的山泉水，味道很是清甜，“一来一去好几里的山路呢，姑娘们也累着了？快坐着歇会儿。” 第121章 工程 “不累！”云曦说着，还是在林锋身边落座，拿了两个卷了菜的花卷给他，“快吃……倒是叶楠，一大早就忙上了，等我们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蒸了三屉了——说是大家肯定顾不上用饭了，还是往山里送一些才是。” “是吗？”听到她这么说，林锋把目光转向那个黑瘦的姑娘，她正洋溢着笑脸忙着给大家递饭递水，还拿了些老咸菜分给大家——林锋越是笑了，“看来这妮子还真顶事，比两三个老爷们还能干！” “那可不……”云曦又是笑笑，“谢大哥你还不知道，赵大娘正撺掇着小宁和她结亲呢！” 倒是没听到这八卦，林锋更是乐开了怀：“这可是好事啊！要是成了跟新平的婚事一块办了！” “噗嗤……”听到他这么说，云曦反倒是低头笑了，“您倒是听我说完呀。这叶楠眼光高着呢，哪儿能瞅得上小宁？” 林锋发怔：“我看小宁那后生不错，怎么就瞅不上了？也是，小宁年岁小了点，个头也不高……那她是看上谁了？” 脑子里竟是一下想起了赵水生——那小子生得油头粉面的，倒是副好皮囊，要是按21世纪现代的话说就是“小鲜肉”，可那小子已是娶了青莲…… 然而云曦却又是一笑，悄悄伸头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个名字；林锋听罢差点给自己这口水呛死：“什么？我！” 一声喝下，不远处的众人齐齐把目光转了过来——林锋尴了个大尬，不免嚷了一句：“吃你们的饭，看什么？” 说完拖着云曦把身子转向另一头：“我说你别开玩笑了……怎么能看上我呢！”要知道，相比21世纪的自己，谢宝庆这外貌可算不得俊了；年纪虽比孔捷还小点，看着显老不说还带点猥琐。 再说了，又是个土匪出身，黄花大闺女能看得上这种人？ “谢大哥我诓你做什么？”云曦甜甜地笑了，“我找独立团的赵政委都问过啦，他说了……咱八路军可不是山大王，只要年龄和职务够标准了，就能娶老婆！谢大哥，您不会是看不上叶楠？” “别扯犊子了，这就不是看不看得上的问题！咱说点别的……”林锋直接把这事给否了，“云曦，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佟予祺的事。除了他常光顾的那家黑龙浴池，他有没有提过其他的什么？” 此次虽然成功的击溃了高田联队，也保住了整个根据地；但是小鬼子能够长驱直入到兵工厂和野战医院，这背后决计有内奸的身影……这些林锋之前都跟孔捷分析过； 他俩一致认为肯定是那位老工作者佟予祺干的好事，林锋当时就暗暗下定决心了，一定要把这狗日的抓住弄死！ 云曦见他根本无心再谈叶楠的事，恐怕还是真不喜欢这19岁的妮子，便也就作罢了——毕竟向来强扭的瓜不甜。 于是略是想了想答道：“以前总觉得他是书生脾气，做人喜欢留有余地的，但现在想想，恐怕从我一开始认识他，就没打算吐露真心……就那澡堂子，也是撞见了才提及的。其他的，我还真不知道。” 这事林锋也是想过。 那老货既然是叛变革命，十有八九跟那个朱子明也差不多，狐狸尾巴不到最后一刻是肯定不会露出来的。 “这可不好弄了，想抓他，怕是不容易。”林锋抓着下巴，“整个晋西北这么大的面积，藏他一个人太容易了。” 嘴里叼着花卷，小口小口地吃着，他娘的，老子长这么大还从没吃过如此之鳖，让老子忍怎么可能？ 云曦见他表情之中带着十分的不快，又是说道：“谢大哥也别犯愁，这种叛徒迟早遭报应！之前那个被抓住的汉奸不就是么？我看总部的领导们肯定会枪毙了他……” 枪毙？ 害大家死伤这么重，光枪毙怎么行？ 没有直接说，林锋心底还是不爽了——正在他打算吃了饭带大家赶紧干活时，就见和尚从山下跑了上来。 给这家伙布置的任务是让他带着人，在附近几个山头安排岗哨，不想他哼哧哼哧就跑了回来； 林锋刚皱眉，就听他呜哇乱吼着：“庆哥！李团长和丁团长都来了！说是找你跟孔团长有事……” 我靠？ 难不成是上级真下什么不得了的处罚，连铁三角都急着往过赶了？ 赶紧从大石头上一窜起身，跟云曦道了句别，然后安排方大同带着大家继续挖石灰石，务必晚上之前凑够几个大篓子挑回村里……然后让和尚赶紧带路往山下跑去。 “两位团长没说什么事？”林锋有种不好的预感，说是不在乎处分，可是事情真正来了他还是多少有点惴惴……别的不提，脸可是真丢啊！ “没说！不光两位团长，俺看着还有两个好像是旅长那边的人……”和尚一边跟在他后面狂奔，一边挠着头，“之前俺跟赵政委去过旅部，见过那俩人的！” 草，这么说来还真有可能是处分下来了。 一路气喘吁吁跑下山，正好遇上从林地那边来的孔捷——他的脸色更是难看：毕竟他是新二团的一团之长，真要是处罚肯定是下到他头上的。 “老谢，等会儿见着上级的来人不要说话，有事我顶着。”孔捷叮嘱了一句，就再没说话，迈开大步就往村子方向去。 抗命的事明明跟他也是有关系的，真要让孔捷一个人扛了那他也太不地道了——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来，这位把兄弟就已经走的老远了。 随着靠近，眼见村口站着几个男人，他们都牵着马，显然是跑了有一截路程，每个人口鼻之前都呼呼冒出白气。 眼尖的林锋很快看到了李云龙和丁伟，两人的表情让他更是笃定这回下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他干脆是咬着后牙，打算跟孔捷一块顶雷了。 “孔团长！”一个年轻的文书上前，“您这团部还真是不好找，要没两位团长带路，就算是翻山越岭也找不到啊！” 第122章 升官了！ 孔捷立刻就认出他来了，转头给林锋介绍道：“老弟，这是旅长身边的邹文书。” 一般团级以上的干部，都会配上专门文案工作的人员，俗称文书——这些人权职虽然不大，但可以算得上是领导们身边最为信任的人了。 现代军队都有这样的工作人员，林锋当然晓得轻重，赶紧伸手寒暄了几句。 “走！这天怪冷的，站在村口让咱邹文书吃凉风不是回事，还是进屋说话！”李云龙也是笑嘻嘻地说着。 孔捷听出他的意思，赶紧带着他们往临时设在郝新平家里的团部去。 进门上了几碗热水，邹明成从口袋里拿出了上级的命令。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事是，这回居然算不得处罚；但也绝对算不得是什么奖赏——新二团因为歼敌有功，被总部口头嘉奖；但因抗命，被认定为是功过相抵，就不做任何书面表扬了。 此外，还有总部对于孔捷的严厉批评：因为楚云飞参与新二团的阵地防守战，二战区长官部向下追究起责任来了，勒令孔捷做出书面检查。 就……只是这样？ 让孔捷担忧了几天的“处罚”，居然跟李云龙上回攻打平安县城，害得“整个晋西北都乱成了一锅粥”差不多，都只是功过相抵！ 这么不疼不痒的，要不是孔捷向来善于表情管理，只怕当场就乐起来了——不过即便如此，林锋偏头的时候，还是看到他的老哥哥嘴角已是憋不住了。 嘿，不就是个写检查么！ 反正老子是大老粗一个，随便编上几句就得了呗，又没规定必须写的多好…… 林锋也是长舒了口气：看，早就说你是瞎操心！ 脑子里刚这样想着，邹明成双手一递，把加盖了上级红章的文件递给孔捷，转而又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一张纸。 怎么还有？ 这下林锋和孔捷同时是愣了一下。 仿佛是怕他俩多问，邹明成立刻开始摆官腔了：“这次新二团在面对日军的装甲火车，打得异常艰难，也打出了咱们八路军的气势……特别是新二团政委吕文伟，更是不惜牺牲的代价，与多名日军同归于尽，表现出极其的大无畏精神——师部特批吕文伟立个人一等功！” 孔捷听了，周身顿时一震，脚跟猛然磕得山响，对邹明成立正敬礼。 林锋见了也是敬礼……要知道，孔捷一直郁郁寡欢，除了担心上级会下达处分，另外就是因为吕文伟的牺牲。 真没想到上级会给个一等功，这对于整个新二团都是莫大的荣耀！ 别的不提，这么个奖励，未来新中国成立之后，吕文伟的家人就等于有了终身的依靠。 然而邹明成并没有宣读完毕，先是和两人回礼之后，继续往下念：“在本次战斗中，新二团独立大队谢宝庆，表现突出，战斗英勇——旅部念在其刚刚加入队伍便接连立下大功，特破格提拔为新二团临时政委！” 啥玩意！？ 自己，自己当政委了？ 林锋眼睛都直了。 好家伙的……自己假如队伍还不满俩月，升官他能理解；毕竟接连打了这么多的胜仗，连阎老西都亲自嘉奖他。向来扣扣索索的家伙还赏了不少装备。 总部让他升个官什么的他还真不以为然——但是，咱们就提拔政委了！ 要知道政委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的。 这个职务，是团以上部队和相当于团以上单位负责党政工作的领导干部——说白了，是负责整个作战团队的思想教育工作的，跟同级军事指挥员同为部队首长，通常是同级党的委员会日常工作的主持者。 最起码……也该是个党员？ 没错，他林锋在21世纪是个十几年的老党员，思想素质自然是过硬的，可， 他，谢宝庆……一个土匪出身，怎么就这么突然？ “别瞪眼了，让你当你就当，赶紧接收调令。”李云龙抬手给了林锋一拳拉回他的思绪，“你可是新二团的知识分子，又懂那么多，还会说日本话，你不当谁当？” 林锋虽然敬礼之后赶紧把那张纸收下，可是对着孔捷三人却笑不出来了：“我，我这什么都不懂啊，让我做什么劳什子的政委，我可不会啊！” “嗐，之前见你跟老赵不还聊得挺好吗？”李云龙龇牙笑了，“都是大学生，你还留过洋，有什么做不好的——将来跟老赵一块去团里开会，学习什么的，也好有个伴不是？” 仿佛是看出林锋有点想打退堂鼓，丁伟也赶紧拱火：“我们俩外带老赵都是极力推荐你做这个政委的，你可别让我仨下不来这台啊……再说了，你这识文断字的，整个根据地都知道你谢宝庆了，你还想推脱啊？” 林锋越听越晕，合着你们一块联合起来把我弄上去了？ 反倒是孔捷笑得最开心了：“这可是好事！早就想跟老谢一块搭班带队伍了，真没想到你们却先替我想到了！” 眼见今天这状况，政委是坐定了。 林锋挠着头道：“多谢老几位提携了！我这也是硬着头皮上……要有什么不懂，或者是没做好的对方，可不兴笑话的啊！” “不笑不笑。”李云龙开怀大笑，冲着外面喊，“来，都给抬进来了！” 只见几个战士从院子外面抬了扁担什么的进了门，里面除了小鬼子的肉罐头，还有些白菜什么的；孔捷是彻底乐了：“我这地主之谊的，你们倒替我张罗着请客了。” “都是一家人，就别说这场面话了。”丁伟也是一笑，转脸对林锋道，“我啊，不必他独立团富，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说着，让自己的政委拿出一套公文包和纸笔工具，还有一条崭新的皮带递给他：“老谢就别嫌弃了。” 林锋伸手接过：公文包和皮带都是皮子的，一看就是苏联产的好东西，里面除了本子，居然还有钢笔和墨水——这年代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弄来的。 “还有，你去旅部师部开会和学习，没有马是不行的。”丁伟继续说道，“上回我跟老李坑了个骑兵营，我扣了几匹好马，我挑了一匹大青马给你送来了！” 第123章 缘故 眼看着丁伟又拿出一根马鞭来，林锋感激地说着：“丁团长，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其实他跟丁伟算不上太熟悉，而且上次从阳高城劫持火车跑出来，还是他带着新一团来接应，并把受伤的他送回来——严格来说，他对自己还是有救命之恩的。 至于李云龙……自打上次从阳兴县城附近帮他突围之后，向来对自己是异常客气，甚至还有一次当着孔捷的面就要挖他去独立团…… 然而，现在自己升了官，他俩如此出血的送上厚礼——这里面除了“铁三角”的情分，应该和他也有结交之意了。 想到这里，林锋畅快地笑了，对着二人抱拳道：“两位团长这么给咱老谢面子，那决计不能不兜着了……光吃小鬼子那罐头有什么意思？几位稍稍宽坐，我跟和尚去打点野味来。” “哎，别急着忙活了！凑合一口我们几个待会儿就走了……”丁伟喊林锋，可他哪里肯依，叫上和尚一人牵了匹马就往后山去了。 春节之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策马狂奔了一阵，打了野鹿和野猪，两人抓过扛在马上回了村；整个村子已是忙活了起来，孔捷把采石场和林场干活的男人们也叫了回来：一则算是新二团的庆功宴，二则是庆贺林锋胜任新二团的政委。 “邹文书他们呢？”落座之后发现旅部来的几个人都不见了，林锋不由抬脸发问着，“不会这么不给面子，说走就走了？” 这会儿工夫锅里的白菜熬丸子，土萝卜煮鬼子肉罐头什么的大菜还没上桌，铁三角先是就着花生米崩黄豆什么的推杯换盏，刚是过了一巡酒。 “老弟，这天怪冷的，你还跑了趟后山……赶紧上炕暖和一阵再说！邹文书说是还有个会要开，带着大伙就先回去了。” 孔捷刚刚上了脸红扑扑的，一旁的丁伟招呼林锋落座，李云龙笑道：“你想请文书喝酒可不容易！人家可是旅长师长跟前的红人……写了一手好文章，两次去延安学习都是派着他去的。” 是么？ 能安排去延安，那可不是一般的人了——那自然是看不上这简简单单一顿饭了。 “走了正好，没他们在哥几个反而更自在了。”丁伟倒是向来随和得很，马上抄起酒瓶酒碗要给林锋满上，“都听说黑云寨的谢宝庆是海量，我今天肯定得讨教讨教了！” 一直听说李云龙是个酒葫芦，但这年头当兵的还有个不馋酒的？就算是林锋，身在21世纪的时候也是好整这么一口。 “丁团长太客气了，我这点酒量还敢说的上讨教么，您得让着点我啊！”林锋谦逊地说着，倒也没拘束，抓起酒碗跟他碰杯——李云龙也是站起来嚷嚷着“干了干了”，和尚也是乐开了怀。 “老李，菜还没上来，你这一瓶都下了肚了……还是少喝一口！”赵刚见李云龙把瓶子都举起来了，赶紧拦住，“咱今儿是高兴，你可不能失态。” “不喝多不喝多，咱今儿的主角是老谢啊！”李云龙倒是听他的劝，把酒瓶先放下了。然后转脸让段鹏看看菜好了没，光啃花生米太没劲了。 几人又是碰了酒碗，林锋还是开口道：“既然都是自家弟兄，我有句话真是不吐不快……这上级怎么搞的？我一个土匪出身，咋就让我当政委了？” 李云龙偏头看了一眼丁伟，又看了看孔捷，意味深长地嘿嘿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丁伟则是撩眼皮用他固有的精明眼神打量着自己，直到把林锋看的都发了毛：“怎么了？” “你小子……也觉得不对头了？”李云龙最终还是摇头一笑，“给你按个营长哪怕是团长的，我俩都不觉得稀奇——可这政委可不一样，哪家的政委不是搞思想政治工作的，你看咱老赵，哈哈哈……觉悟就是高！” 赵刚无奈：“你这家伙，怎么又挖苦到我头上来了。” 丁伟没加入到他俩的斗嘴中，而是把脸转过来盯着林锋道：“所以啊，我们俩听到这消息就觉得不对头……才是打听了一番。张大彪那小子，在师部有个老乡，据他说啊，你们新二团的阵地，是让楚云飞帮着守的？” 额。 倒是知道这事肯定会传到总部去，但林锋一开始并没有想的多严重，可直到仗打完之后，他却突然想到——虽然两党还在合作，但面对强敌入侵的时候，类似楚云飞这样深明大义立刻伸出援手的指挥官就没几个……后面那位姜啸山就是个例子。 “也就是说，长官部找咱们麻烦了？”林锋拧眉，“可是我想不明白，这跟政委有什么关系？” “你还想不通啊？”丁伟乐了，“目前咱们跟国军联合抗日，真是长官部找麻烦，领导们可能保你这个抗命的吗……现在很明显就是长官部不是找麻烦，肯定是点名要你了！” 林锋愕然。 确实。 自己加入抗战队伍本身就是边缘化人物——然而这一连串下来他表现突出；再加上跟楚云飞多次联手合作，恐怕自己那些个本事都给他看到眼里去了。 记得李云龙说过，他楚云飞可是阎长官的“亲外甥”，如果他打定主意通过长官部点名要自己过去…… “我俩当时就跟旅长说了，这老谢识文断字，也是正经大学出来的高材生，最重要的是……你还留过洋，懂日文。”李云龙笑嘻嘻地说着，“我跟老丁，还有老赵，我们仨一块拍胸脯跟旅长保证，说你思想肯定是到位的。” 丁伟也是附和道：“旅长说你之前做过土匪，怕是上级追究……但老赵说你也是迫于生计，旅长这就借坡下驴了！” 额，加入国军可不是林锋想要的。 中国人哪个不知道后面是什么下场，想到这里越是感激三人，赶紧端起酒碗连连感激。 说话间好吃好喝的都是端上来了，赵刚赶紧说道：“老谢啊，这政委可不是那么好做的。除了主抓团里的思想道德工作，平常还要配合团长进行一些军事训练和作战任务……以后这抗命的事，绝对不能再犯了！你得把住源头啊！” 第124章 局势动荡 林锋知道他这意思，是怕他们开了抗命的口子，将来总是做根据地的出头鸟，怕是会不断的惹麻烦……不过话说回来，相比较李云龙，孔捷的脾气虽然直接，但抗命这种事情，恐怕经过这事之后再也不会犯了。 要说工作难做，肯定还是赵刚，新二团有什么事情，就算是他没做这临时政委，也是跟他有商有量的。 不过这些话都没说，毕竟才升了官很多事情都还没摸清楚，还是低调点好。 “哎老孔，来的路上我见你们村口那片林子要砍了，是准备盖房吗？”丁伟夹了几口菜，“咱们根据地一般都是掏窑洞。” “都是老谢的点子。”面对老战友，孔捷很直接地就说了，“我也是这个意思……几口窑就解决问题了，他是说盖在河滩附近，能种菜打粮。” 几人一块把目光转了过去。 八路军战士几乎都是工农出身，种菜打粮倒是各团都有——但是因为驻地常换的关系，没有任何一个部队对“搞建设”有太大的兴趣。 林锋见三个团长都是来了兴致，用食指蘸酒，在火炕的小木桌上描起来：“除了营房之外，我还准备在响水河的下游弄个染坊——我手下有个弟兄叫赵水生，是以前阳兴县城魏家染坊的女婿，就上次那批军装的料子，就是他弄的。” “哎，你要是弄染坊，这不是解决大家被服的问题吗？”丁伟一听马上就眼热了，“加我新一团一个呗，将来征兵的军装什么的，一块解决了就是。有我帮忙的只管说！” “你小子到是会顺杆爬，要是关系，当然我跟老孔老谢更近，要解决也是先解决我独立团的啊！”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林锋赶紧说道：“只要原料足够，别说两位老哥的，就是整个根据地的也不难！只是……” 见把他们的兴致都调动了起来，林锋故作犯难道：“只是我手头的原料几乎没多少。染坊要开起来，染料和布料缺不得——可是这两样东西，就只有太原才有。” 他把魏家染坊的经营模式大概与几人一说，又是摊了摊手道：“鬼子现下盘踞在太原，想把东西弄出来可不容易……之前，魏家的老板魏浩是个狗汉奸；那老东西染坊里出来的料子，有一大部分都是鬼子用的。” “也就是说，魏家染坊的原材料，是鬼子护送的。”李云龙最先明白过来了。 孔捷插口道：“可是……染坊那个老小子，都让你干掉了！他那个女婿基本上把整个染坊都搬空了，小鬼子是不会往阳兴县城再送原材料了。” “不可能。”油滑的丁伟一下抓住了问题的所在，“跟东北华北不一样，小鬼子进了晋西北之后分布相对分散——这次老谢多次能够成功偷袭到日军的辎重部队，不就是因为这个。” “对，丁团长可说到点子上了！”林锋拍手称赞，“真不愧是在南京军事学院深造过的高材生，看问题就是透彻…… 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咱们晋西北不同于其他地方，山地多，平地少，城市分布相对分散，必然的，鬼子的驻军也会分散。就算辎重部队再强，运输一些物资也是不划算的。” 丁伟接过他的话继续说道：“所以，小鬼子肯定会想办法就地解决一些不重要的物资补给……既然魏家染坊在一段时间解决过鬼子的军装，小鬼子肯定会想办法再把他们的摊子支起来。” 李云龙这下是彻底听明白了，抬手给了林锋肩膀一拳：“你小子绕这么一大圈，原来是这个意思！你是说，等小鬼子往魏家染坊送布料染料的时候，让咱老李帮着抢了，然后给你送过来是不是？” 林锋虽然给他打得生疼，不过还是哈哈笑了：“知我者云龙兄也！那么以后就拜托两位团长了……你们抢原料，我的染坊出工，咱们五五分成如何？” “屁！爷们卖命，你一个坐享其成就的，还好意思要五五分成！”李云龙佯怒，拍桌子瞪眼道，“我们七你三，不能再多了！” “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坐享其成的，我们盖房子建染坊，难道就是吹口气就能办成了的事？”孔捷急了，“说是五五就五五，原材料抢回来我们还得干活染好。” 李云龙笑着叉腰：“好你个孔二愣子，现在也学会做买卖了！成，咱老李可不是小气的人，咱们弟兄就对半分了！” 说完围坐在小木桌四周的几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端起碗碰过各自一饮而尽。 丁伟又是说道：“这回咱们击溃高田联队，不光是总部下达了褒奖……我想延安方面也会给予根据地嘉奖。晋西北的战事是稍稍有了些气色，我推测，总部应该会下达新的命令。” 丁伟的战略眼光向来是极准的，说话间，几人都把目光转了过去。 而林锋很清楚战争的走向……吃了大亏的鬼子不会善罢甘休，而且现下德国在欧洲战场迅速推进，英国无力东顾，是大局进犯的好时机。 所以，他们一方面会加紧政治诱降活动，同时以主要力量继续进攻抗日根据地——所谓的“囚笼政策”就因此诞生了。 而八路军接下来会为粉碎日本侵略者的“囚笼政策”，争取华北战局更有利的发展，并影响全国的抗战局势； 配合正面战场国民党军作战，克服国民党妥协投降的危险，必然会决心向华北、晋西北日军占领的交通线和据点，发动大规模战略性进攻战役。 这，就是着名的“百团大战”，即将爆发！ 想到这里，林锋只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看上去根据地目前会进入一段时间相对太平且安稳的日子，但实际上，不管是日军还是八路军，都是进入绝对的准备状态中。 为的就是准备这场旷日持久，且足以扭转晋西北，以及整个华北抗日局势的大战！ “看来，我可是赶上好戏了。”林锋不自觉地喃喃自语着。 第125章 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 听到他的话，丁伟回脸看了他一眼，继续他的话往下说道：“小鬼子这回吃了大亏，想必有一段时间不会再贸然进犯根据地……咱们应该有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可过了。” 几人均是点头，李云龙夹了几口肉吃，又说着：“太平归太平，咱们练兵是不能搁置下的。还有装备，咱也得想办法去搞……这回鬼子虽然是给送了不少家伙事，但坐吃山空总是不好的。” “老谢，你那打鬼子用的毒气弹还有没有？”作为铁三角里最“土财主”的李团长，已对常规武器不怎么感兴趣了，“我就爱看小鬼子趴在地上的惨样。” 别说他爱看，林锋自然也是爱看的。可是芥子毒气虽说对鬼子杀伤力极大，把自己坑起来也是不得了的。马上他摇头说道：“东西不多了……不过老李啊，就算这东西手头我有不少，我也不打算再用了。” “就是，你别光想着拿这东西投机取巧。”赵刚也是马上赞同着，“据我所知，应该是芥子毒气。日本人在东北华北都用过，杀伤力很大。可要是风向一变，倒霉的就是咱们了！” 林锋赞同一笑：“老赵这话说的对。我这回之所以敢用这东西，是因为提前弄到了不少防毒面具，没这些玩意，我还真不敢随随便便用。” 说着，从一旁把装了此物的小铁筒拿出来给几人看，“这东西我研究过了，仿制可不容易。橡胶和玻璃咱们现在都没条件做。” 这话都说了，李云龙也只好作罢，转而又道：“鬼子大规模进犯是不会有，但是县城附近的鬼子和伪军只怕还是会有些动作，咱们几个还是老规矩——见机行事，对小鬼子咱不能客气，能抢就抢。” “对，咱们但凡能从鬼子手里多抢一颗子弹，将来打到咱们战友身上的子弹就少一颗。”丁伟一拳拍在桌面上，“前几日，总部派我去延安学习……路走到一半，发现晋绥军跟中央军起内讧了。我一打听才知道，自打太原失手以来，中央军退到晋南的中条山地区。但这些人撤走的时候，拆除了不少晋绥军的武器装备，还拿了物资，惹得双方不满互相掐起来了。” 林锋倒是了解一点。 不同于新中国的军队，有着高度的统一性的思想，民国时期的各个军队盘踞在各个部队心头的依旧还是北洋军阀那一套武装割据——所以抢地盘，争装备和战利品这种事是时有发生。 就像楚云飞言论：“损失的还是中国的国防力量”，很多军官是根本意识不到的。 “中央军跟晋绥军本就有过节，蒋光头虽然不停地给晋绥军增加番号，可阎老西的地盘却在不断缩小。”林锋掏出烟盒，给在场抽烟的几个弟兄散了一圈，接上丁伟的话继续往下说，“二战区的作战区域在不断缩小的同时，晋绥军弟兄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军饷，补给什么的，连正常四分之一都没有。” 在很多电影电视剧里，国军们都白衬衣白手套，皮鞋光亮军服崭新，吃的喝的似乎都比八路军好太多——可真实的情况并非如此。 从红军时代起，八路军其实并没有固定的军饷，就算有的时候会发一点钱，但也少得可怜。可是八路军走到哪里，都会发展一些边区经济，而且从来都是上下一视同仁，哪怕是师长军长，吃的也跟普通战士一模一样的。 而且八路军向来禁止体罚和训斥战士，各级除了政委之外，还有指导员配合做思想道德工作，还教战士们识字读书和各种生产技能——而有的国军队伍，甚至还会为了控制士兵们，让他们沾上大烟瘾。 相比较而言，其实当八路比加入国军滋润多了。 “丁团长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适当的吸收一些人？比如……”赵刚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颇有些试探性的发问。 丁伟如释重负地点头。 “当今局势看，小鬼子确实是咱们的心头大患，但兄弟阋墙这事谁都听过。”丁伟嗒嗒地抽着纸烟，眼底多了份焦灼，“话不用我直接挑明……保持实力壮大自己比什么都重要。依我看，就不必在乎什么出身之类的，但凡能拉进咱们革命队伍的，都是值得团结的对象——这回我去延安开会，首长们也是这个意思。” 作为21世纪的老红党，林锋对这样的思想理念简直太认同了。 “就是，看咱们老孔这事就办得漂亮，之前老谢加入队伍之前，我还成天骂他黑云寨里头一个土匪强盗，进了队伍也是个乌合之众……”李云龙大笑几声，“这不是拉进队伍一直在立功嘛！” 几人听了都是大笑了起来，孔捷端起酒碗招呼大家喝酒吃肉，严肃的气氛很快就缓和下来了，开始聊一些平常的小事。 很快酒足饭饱，丁伟最先带着他的人回去了；李云龙这猴精却是吵着要去林场那边看看，说是好的话他独立团也要盖新房……其实郝家沟附近的山谷地形有着一定的特殊性，他想模仿还真不一定能仿的来。 巡回了两圈也没看出什么好歹来，也就带着赵刚段鹏他们回去了。 “这老李还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林锋叨念了一句，孔捷却是笑了：“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他哪里是看林场这些，他是看人……你不是认了个妹子叫云曦么？” 额……这倒还真是他李云龙的性格。 记得后期李云龙身负重伤，昏迷之前还喃喃照顾他的田雨长得真不错……醒来之后就开始追求田雨，甚至还为此得罪了一位姓刘的干事。 要说这家伙是个色批虽然过分，可是李大爷喜欢美女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喜欢云曦啊？”林锋本能地开始抵触了，照着剧情发展这家伙是娶了田雨啊！ 不过娶不娶田雨倒是扯淡，问题是如果他俩没有走到一块，赵刚也就不会认识冯楠了——要知道赵刚能娶到冯楠，是因为田雨是冯楠的好朋友，她做了这个媒人。 第126章 建设 他李云龙能不能娶到田雨，林锋还真不是很关心……但不能把害人家赵刚成榆树扒皮啊！ 而且林锋本能地不想干涉亮剑历史的原有进程；他并不知道这样做会导致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过，咱们八路军向来是自由恋爱，如果云曦不愿意，这事也只能作罢。”孔捷倒是点到了问题的关键，“李云龙那个大老粗，哪家的姑娘能看上他？” 不知他缘何来此愤愤不平，林锋吆喝和尚待会儿带人回采石场干活，一面发笑：“哎，话也不能这么说，当初秀芹不就是……” 不过他话也没说完，提及秀芹孔捷心情也不是很好，毕竟山本不仅坑死了李云龙这第一任妻子，更是害得孔捷差点一撸到底。 两人带着酒足饭饱的村民和弟兄们往村口外走，分道扬镳前林锋又道：“隔天我去问问云曦，这要看看她愿意不愿意了。” 言罢，两人朝着各自的工作场地去了，一直忙活到了深夜。 连着几天下来林锋看石灰石攒的差不多了，带着人挖坑，准备准备烧火提炼石灰。 山西煤矿遍布特别是晋西北这边都是露天煤矿，挖出来可以直接烧——不仅如此，相对于柴火，煤的温度更高，而且更稳定，所以拿来提取石灰是再好不过了。 此外就是砖，从山上挑黄土拌泥，而后跟石灰石一块经过高温加热，就是可以拿来砌墙的红砖了。 带着人们又忙了几天，林场那边的树都砍完了——驾驶着从鬼子辎重队抢来的卡车，把木头都拉走；林锋拿出早就画好的地图，指挥大家挖地基。 这房子是否坚固，关键就在于地基打得稳不稳了。 “嘿，几天没来，你们这干的有模有样了啊！”正在看大家忙活，李云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林锋正在土坑里跟和尚拉直线，嘴里还喊着：“都看着我的线，挖歪了可要返工的！” 听见李云龙的话，林锋骤然回脸，只见他身后跟着段鹏和张大彪，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老李！嘿，怎么今天有时间过来了？”林锋叫来郝新平替他扯着线，然后撑着土坑一跃而出，直接迎上去，“这可不像李大团长的作风啊！” 李云龙嘎的一声就笑了：“之前就听说，你把砖房都准备搞出来，现在一看还真是啊！” 挑过来的石灰旁边都是刚烧出来的新式红砖，看起来棱角尖尖，拿来砌墙再好不过了。 “可以啊谢政委！”段鹏咂舌，“有了这么多的红砖，盖个几层楼都没问题啊！” 段鹏是晋西北段家沟生人，在县城卖小米，但被日本兵无理征收，气不过的段鹏当场打伤了日本兵，混乱中被李云龙和魏和尚所救，因而加入了独立团。 而段家沟相比李家沟郝家沟都富裕，村里的富户都盖着二层小楼——段鹏自己家都是砖瓦房。 想到这里林锋笑嘻嘻地跟李云龙说：“老李啊，我跟你借一小会儿段鹏行吗？” “哎，借一会儿成，别给我像骗和尚似得骗走了！”话说到这里，李云龙哪里肯让他把段鹏领走，赶紧跟了上去。 记得段鹏加入独立团之后，总是跟和尚闹矛盾……后来俩人因为去接段鹏娘亲的事，在县城被抓了苦力，两人在修战壕的期间两人建立了深厚感情，成了真正的挚友。 而原故事的发展是和尚死后，段鹏成为李云龙的警卫员；如今是林锋用几把冲锋枪跟他换了和尚——其实李云龙心里还是特别舍不得自己的心腹爱将的。 “你看你家的团长，对你多上心……就怕我也把你给骗走了。”林锋看到他多少带着点气急败坏的样，笑着把段鹏拉到红砖附近，然后随手从这堆临时砌起来的砖堆上面拿了一块。 “谢政委，您这……什么意思？”看着林锋手里掂量着一块砖，段鹏有点发毛。 虽然知道他不可能把这块板砖盖到自己头上，但是这位政委的性子叫人完全捉摸不透，哪知道他又要干什么了。 “段老弟，我听和尚说过，你练过铁砂掌……功力还挺深厚，你给哥哥我试试这砖够不够结实。” “啊，就这事？”段鹏挠了挠后脑，抬眼看这些还在微微发热的红砖，脸上突然露出憨厚的笑容，“成！俺给政委试试……” 说着，抓起一块红砖，找了个妥帖的地方，抬手就要劈——可是林锋伸手就拦住他道：“停停……就这一块砖啊？那我还找你干什么？我自己就能劈断！” “这？” “老弟，你练过铁砂掌啊。”林锋笑嘻嘻地又拿了两块，跟段鹏手里的那块叠成一摞，而后说着，“来，一共三块，给哥哥试试能劈断不。” “仨啊？”段鹏有点抓头。 一旁的李云龙忍不住骂了句：“你这混账小子，这不是欺负段鹏吗？哪有让人拿手劈砖头的？” “话不能怎么说，就是试试硬度……”说着，对还在犹豫的段鹏眨眨眼，“顺便看看这铁砂掌到底多厉害？” 话刚说完，和尚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大笑了两声，照着那三块砖就劈了下去！ 就听崩地一声脆响，三块砖应声从中齐齐断裂，然后这魏和尚粗声大气地哈哈道：“什么狗屁铁砂掌，俺早就听你们说的烦了……有这絮叨工夫早就劈断了。” 他话音还没落，围观的一群村民和战士齐齐欢呼起来，都是大喊着和尚牛逼。 “和尚！你可真够愣的……干什么的？”李云龙骂人。 林锋没想到这砖居然这么脆，不由捡起其中一块断砖皱眉。 这是……硬度不够吗？ 然而他还没想明白，段鹏猛地从砖堆上抓了五块砖摞到了一溜儿，根本不等林锋或者李云龙说什么，发出一声闷吼，高高扬起手猛地劈了下去。 崩地又是一声脆响，紧接着四下又暴起欢呼声来——林锋猛地回身，就看段鹏面带挑衅地回望着和尚，撇嘴道：“和尚，你说谁的铁砂掌是狗屁？你要不要亲自来试试？” 第127章 我看上的就是我的 额……这是斗上气来了？记得原着里面，段鹏在加入独立团之后总是跟魏和尚闹矛盾。 然而李云龙也不是做思想工作的，他这个人的性格又喜欢争强好胜，所以也乐于看着手下们争高下……他的独立团也是这样，打仗争先，平日里根据地搞什么大练兵之类的，也是一个个争先恐后的闯先进。 所以，在和尚仗着早加入的身份老是指使段鹏起争执的时候，李云龙心知肚明却选择冷眼旁观——他要的就是看看这两个兵到底谁比谁强。 于是这俩家伙虽然在后来感情不错，可是明里暗里都在相互较劲。 周遭欢呼一起，再加上几个好事的连续起哄，看着段鹏居然一口气断了五块，和尚马上嗷嗷叫着要断八块，哼哧哼哧搬了一摞就要拿脑袋撞，气得李云龙脸都紫了，上去就给了他一脚：“愣头青，你要干什么？这么硬的砖头拿脑袋去顶？日子活够了是吗……” 说着，把他提溜到一边就数落起林锋：“你这怎么教育的？还没听说过战斗减员是拿脑袋撞砖头减的！” “嗯嗯我的错我的错。”听到了李云龙的话，林锋含糊不清地回答着，盯着被和尚段鹏砸断了的那些砖块，陷入了一阵沉思。 之前这批砖出来的时候，林锋是专门测试过硬度的。 可是偏偏没有测试韧性——也就是说，这砖是发脆的。 随手从砖堆上抓了两块砖，双手对斫而下，结果他根本没用多大的劲两块砖就全断了。 红砖的原料是黏土，煤矸石等等，粉碎之后加水捏合，然后在900度的温度下，以氧化焰烧制而成。 普通粘土砖既有一定的强度和耐久性，又因其多孔而具有一定的保温绝热、隔音等优点——直到林锋生活的21世纪，城市是见不到了，但农村还能看到这玩意的影子。 “原材料是没问题的……应该是温度不稳定。”林锋拧着眉头喃喃出声，“看来得把坑里先砌砖，然后多抹上几层洋灰。” 思考间，林锋从口袋里掏出纸笔，蹲在就开始勾勾画画。 李云龙忍不住好奇地伸头看，一边挠下巴道：“我说你这是又搞什么呢？哎，我今儿找你不是为了参观你们盖房子……你要没空，买卖我一个人就做了啊！” 听到这话林锋猛地抬头，一脸茫然地望着对方：“买卖？你又看上什么好东西了？” 丁伟有句名言叫“我看上的就是我的”；而他面前这位李老兄未尝不是……他连鬼子宪兵队都敢抢，夺了马匹就要给自己弄个骑兵营。 这家伙又干嘛？ 林锋把纸笔顺手放回口袋，从地上站起来；李云龙见他来了兴致，却又忍不住卖起了关子，笑嘻嘻地把他拉到一边：“我告诉你……前几天我去阳兴县城打听，城里就在魏家染坊的原址上弄了个更大的染坊。” 听到这话眼睛登时就亮了：“真的？” 正如他们的猜测，小鬼子是果然忍不住了！ 小鬼子行事都有绝对的目的性，染坊一旦被建立起来……绝对是要用起来的，要用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原材料从太原往这边运输。 这……岂不是大好的买卖吗？ “那是自然。”李云龙笑得更高兴了，“你说开春了，咱们不得给弟兄们弄点新衣服穿穿？” “对对，还是老李对弟兄们好！”林锋哈地一声就笑了，拍了拍身上的砖土，又有点疑惑道，“我说你这个奸商，平常跟你借两把歪把子都扣扣搜搜的，怎么有这好事还想着你老弟我？” “嘿！要不说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心眼子就是多……老子有好事想着你，你是想老子是不是要坑你。”李云龙白了对方一眼，又道，“不见我今天就带着段鹏出门？你也去总部开会，不会是忘了总部刚下的通知？” 经他提醒林锋才是想起：三天前，他跟着赵刚他们去旅部开会，上级因为独立团和新二团频频抗命，专门下达了通知——除了被鬼子偷袭，大规模的有军事行动，必须报请上级批准。 “超过一百个人咱就没权动了啊。”李云龙嘿嘿一笑，“咱这一点点人，够打吗？你哥哥我才是想着咱们两个团，各出一百口子，就把这买卖做了得了！” 我去，这种擦边的行为你都想得出来，不愧是你李云龙。 林锋顿时想捂脸，不过还是敬佩一笑，转身要走：“成！不过这事儿，我得跟我家兄长商量商量啊……出动一个营也不是小事。” 李云龙却劈手把他抓住：“你找那孔二愣子干什么，我就是趁他不在才找你的……那小子成天照本宣科什么党有政策，军队有纪律，他娘的思想觉悟比我那政委都高。你跟他商量……这事儿他娘的就办不成了。” 林锋一寻思倒也是，自打上次抗命以来，孔捷简直把上级下来的各种命令当成是圣旨，什么事都绝对遵从。 真要是不经过批准出一个营跟鬼子玩偷袭，他肯定会上报，等上级命令下来了，黄花菜都要凉了。 “好，听你的。”林锋点头道，“那只有先办事，等回来跟我那兄长请罪了！” “请什么？好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抢。等我回来一块跟你堵他的嘴。”李云龙骂了句，“你他娘到底要耽误多少工夫，等错过这好机会，你可赔我新衣服！” 林锋见这抠门样子不由大笑，转身叫上和尚去点兵了。 不多会儿他带着张自强和全副武装的一营跟李云龙集合，独立团的战士们也是挎着枪，身上挂满了手榴弹。 上回打退鬼子进攻根据地，林锋抢到了不少枪榴弹和迫击炮，既然是突袭辎重部队当然是用的着的。 “叫老乡们推上独轮车就在后山脚等着。”李云龙扫了一眼左右，吩咐起郝新平了，“多带点人。” 随后两人带着部队从响水河的下游一路杀到了伏击地点——不得不说李云龙的战斗嗅觉就是敏锐，选的伏击位置正好是个狭长的沟谷。 一旦鬼子的车队从山路爬坡上来，正好在此地被拉成“一字长蛇”，前后很难相顾……一通狂轰滥炸下去，东西就是他们得了！ 第128章 特战队居然在这里！ 林锋拿出自己的狙击步枪开始瞄准，观察…… 已经开始渐渐吐出绿意的深山一片空寂无声，暂时看不到任何动静，别说小鬼子的车，连个野兔都没有。 “你这家伙不会是诓我？”林锋对着掌心哈了口气，“这他娘的哪儿有鬼子……要是等个几小时，还不如让我家团长先上报一下。又不是多大的任务，上级是不会拦着的。” 李云龙却没说话，脸上露出几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看到这副林锋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靠！不会真的让这小子带沟里了？ 等会儿，不对啊，如果不是真的抢鬼子，他还劳动郝新平他们带着老乡们过来推什么独轮车…… “喂，我说抢东西归抢东西，你可别把兄弟我坑了啊！”望着这坏家伙脸上的笑容，林锋有点抓狂了，“我脖子可没你硬，刚当了政委我还挺中意的……” “你小子能闭嘴不！就烦你们知识分子……”李云龙回脸就横了他一眼，脸上却笑容不减，“老实等着就是了，反正不是诓你，绝对是新衣服！只是嘛……” 他的话并未说完，段鹏从山脊线背侧飞快地跑上来，猫着腰跳进李云龙身边的掩体里：“团长，来了来了！” 众人脸上顿时挂起严肃，咔咔一阵拉动枪栓的声响。 林锋深吸了口气，立刻端起狙击枪看过去——然而这一看不要紧，他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草…… 怪不得这家伙非要拉着自己一块“做买卖”，合着是个硬骨头啊！ 车队是没错，显然也是运输的一些物资的——可是令他咂舌的是，前面开道和后面压车的，居然是全副武装的特战队！ 两辆车加起来足足有50人，如果是正面迎击，可是一支战斗力相当恐怖的部队啊。 大爷的，原来一直似乎“人间蒸发”了的特战队，其实一直都活动在阳兴县城附近！ “李云龙啊李云龙……”林锋简直抓狂了，“你他娘的是要坑死我和弟兄们啊——虎口里拔牙你还真敢啊！” 听到这话李云龙越是得意，可他却并没有反驳林锋，而是举起望远镜，死死盯着不断在山路上摇晃行驶的鬼子。 近了。 又近了。 林锋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回脸让张自强准备迫击炮和枪榴弹——面前的沟谷不算浅，他打算先扔上一圈毒气弹让他们尝尝味道，然后一轮迫击炮枪榴弹压制，就算是特战队最少也得死一半的。 就在打头那个满载特战队员进入射程的瞬间，李云龙突然大吼一声：“打！” 在他身后前仨后仨的迫击炮齐齐轰鸣，所有的炮管立时滑出一道又一道白烟织成的弧线，纷纷在车队附近降落。 巨大的爆炸，让鬼子立刻人仰马翻，但毕竟是特战队，反应就是迅速——所有人嗷了一声纷纷从车上跳下开始组织反击——看到鬼子们居然有这样利索的动作，林锋反而是乐了：嘿，还真不能小看他们。 紧接着手上的毒气弹砰砰就扔了下去，顿时一片白雾在车队中升腾而起……剧烈的咳嗽声甚至能淹没阵地的怒吼，李云龙大笑着全体射击，竟打算从张大彪手里夺轻机枪要打。 就在所有人认为这不过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战之时，被烟雾淹灭之中骤然窜出几个戴着防毒面具的鬼子！ 林锋眼里掠过一道雪亮的震惊，眼见两个猫着腰闪进一个弹坑内，歪歪斜斜的架起一支掷弹筒就发射了！ “不好！” 大叫不妙的他立刻招呼所有人注意隐蔽，小鬼子的发射技术有目共睹，准头精准的要命——眼看接连两枚榴弹在身侧降落，战士们刚抱着头伏倒——可这颗“榴弹”却并未爆炸，而是发出一阵呲呲的声响，开始旋转着喷出白烟！ 糟了…… 其实在看到这群鬼子配备防毒面具的时候，林锋就想到他们很可能装配了芥子毒气弹，但是他却没想过鬼子反应和动作居然这么快，立刻就拿此物回击了！ 李云龙的部队还从没有人遭遇过毒气弹的袭击，阵地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咳嗽和呕吐声不绝于耳，战士们给辣得眼睛都睁不开。 “快，尿到毛巾上捂住口鼻！没有毛巾的撕衣服！”林锋立刻大吼一声。 所有人赶忙听他命令解领子上的毛巾，几个新战士没有，赶忙把袖子都扯掉了。 “去你妈的小鬼子……”跟毫无准备的众人不大相同，向来喜欢多预备东西的张铁拴随身就带着放毒面具，他狠狠骂了一句，在把东西套脸上之后，立刻举起狙击枪接连射击，那两个小鬼子先后见了天皇。 然而俩鬼子临死之前还又射出一颗，林锋一见便眼红，第一时间从随身空间里抄出防毒面具就套头上。随后他大叫着从掩体里一窜而起，照着那两颗要命的毒气弹狂奔而去，崩崩两脚踹下身去。 嗖！ 一颗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钢盔射过去……林锋后身的冷汗都下来了，抱着自己的狙击枪就地就是一滚，翻进一截粗壮的木头之后。 接连两枚弹头嗖嗖落在左右，崩起木屑打在他的脸上非常疼。 小鬼子的狙击手！ 够厉害，已经这么快就爬上山找到了狙击位吗？ 林锋意识到自己被咬住了，急忙拿下钢盔用枪托挑起试探着“露头”……眨眼间砰地又是一声，弹头顿时把他的头盔打了个对穿！ “老三，和尚！”林锋几乎有些极其败坏地怒吼，“看到这王八蛋在哪儿躲着吗？！” “庆哥，交给我！”和尚说完就骂了一句，抄起狙击枪就绕后而来——速度之快令人乍舌，而林锋却忍不住骂道：“你他妈的……不要命了！” 已是杀红眼的和尚哪儿管这么多，窜出几步单腿跪地就是一个漂亮的射击姿势……随后开火了。 就在子弹窜出膛口的同时，一枚子弹跟生了眼一样飞射而来；林锋甚至都来不及提醒他小心，弹头便追射过去，猛地在和尚肩膀上溅起一朵可怖的血花……剧烈的疼痛之下，这个硬汉甚至连眉头都没皱，反而轻巧地贴地一滚跃入掩体。 第129章 全胜 他这一连串动作下来简直犹如闪电般迅速，直至他一跃进了安全地带，林锋的冷汗才是下来了：靠，这个疯和尚！ 分明刚才一番交锋他看得出来，对面的小鬼子狙击手水平极高，他简直是在玩命替自己解围！ 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林锋举起狙击枪往对面山脊上观察一番，并没有狙击手再往山上跑——还好还好！ 阵地上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阶段，林锋紧咬后牙，先是把狙击枪丢进随身空间，然后猫着腰一路狂奔到和尚一侧。 “怎样？”一面发问，林锋一面替和尚检查伤口。这小子还算走运，看着血肉一片模糊，但实际上仅仅是些皮外伤——林锋随手从随身空间里取了块带药的棉纱给他捂伤口上，又是跑回张自强身边。 鬼子显然处于不利的地形，可糟糕的是，对方的武器装备远远比己方先进得多；而且他们反应极快，就算是枪法如张铁拴之流，也很难咬到鬼子——而但凡有冲锋枪从掩体后面探出来，一连串子弹打过来阵地上就会增加伤亡。 “我带着人去绕后！” 见此情况，林锋迅速从地上一窜而起，怒吼着张自强和身边几个弟兄跟自己走。 李云龙知道他这也是玩上了命，绕后的小队就相当于毫无防护的“敢死队”，一旦小鬼子回身把主要攻击目标转向他们，没有后援的他们等于就是特战队的活靶子！ 可如今他们别无选择，正面攻击已和处于地形不利的鬼子算势均力敌，一旦鬼子借助枪榴弹等重火力压上来……地形优势不复存在的他们，无疑会被消灭！ “掩护他们！” 就在林锋带着人从阵地一侧，开始从侧翼绕后的时候，李云龙立刻指挥张大彪对准山下猛攻。 两拨人很快进入鏖战，林锋更是身先士卒冲在了最前面；正在猛攻山坡的鬼子骤然发现侧翼居然有八路军打下来了，呜哩哇啦发出一阵叫喊正提醒弟兄们。 然而张铁拴的速度更快，抄起手上的狙击枪结果了他的生命。 如此一来小鬼子们立刻觉察到了抄过来的林锋小队，回身朝着他们就打算射出枪榴弹。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林锋指挥众人接连朝着他们扔出手雷，配合阵地上的李云龙的攻势，小鬼子很快被逼到了车队之中。 林锋要的就是这效果，他侧滚朝着一块大石头过去，接连躲过几颗要命的子弹，然后深吸口气探出头，朝着卡车的油箱射去！ 砰地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汽油引发的爆炸瞬间吞噬了四下的小鬼子，李云龙急得从阵地上一窜而起，对着林锋就骂：“你他妈这个败家子……烧了老子的布，跟你没完！” 说着回身就指挥司号员吹冲锋号，整个阵地立时响彻呼喊，憋了一肚子火的战士们朝着鬼子就发起了冲锋。 已给逼进死路的小鬼子们最终是爆发了，经过这么一会儿战斗，几乎每个人的冲锋枪都打空了——而且近点交手，鬼子们的肉搏就不如八路军了。 这下失去了火力的差距，肉搏战中的人数优势对比马上就分明了。 打头阵的李云龙手里握着一把鬼头刀，武力值简直跟关公一样没差；紧跟在后面的是张大彪，这小子也是善使大刀，两人互相保护着彼此的后心且战且胜，数个拿着刺刀冲上来的小鬼子做了他们的刀下鬼。 一个多小时候后，这支由40多人组成的特战队全部战死在这座未名的山谷里——李云龙简直是浑身浴血，张大彪肩膀上甚至还挂着半截小鬼子的肠肠肚肚，两人看起来跟地府闯出来的妖魔有的一比。 林锋向来不喜欢肉搏战，可今天也抄着一把鬼子军刀上了阵……结果有个傻帽日本兵把他当成了自己人，直接甩给他一个后背，林锋愣了下直接一刀刺进了他咽喉。 那鬼子的尸体如今还横陈在地，被斩下的脑袋则是滚落在林锋脚边……双眼正瞪得大大的注视着林锋，充满了不解和愤怒。 “去你妈的，你来老子地盘撒野还敢瞪老子。”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林锋照这颗又臭又脏的脑袋就是一脚，圆圆的头颅滚进一滩雪水化开的烂泥里，再也看不见了。 “救火，快给老子救火啊！”李云龙急得都快跳起来了，冲着四下的弟兄们喊话。 “哎哎，别忙活！”林锋照着那些企图冲上去的战士们吼，“灭什么火啊。” 李云龙听见这话更是毛了：“不灭火，把老子的布烧光了，今天不就白忙活了？” “哪有布啊……”林锋龇牙一笑，“你当我傻啊，我打的车只是拉人，上面一匹布都没有。” 说着，拖上李云龙到车队后面去，除了烧毁的那辆之外，只有两辆卡车拉着布匹和染料。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些辎重：肉罐头，白面大米和几筐新鲜的蔬菜；奇怪的是，车上居然一点武器弹药都没有。 难怪他们打到后来，手里的冲锋枪都成了烧火棍——要知道冲锋枪的射速，一阵工夫就能打光身上所有的弹匣。 “他们出门，就带这点家伙事？”林锋拧着眉头。 这点装备，鬼子很可能也是省着打的，不然哪儿能维持这么长时间的？ 不过就算是想，也凭空想不出来的。鬼子都死了，他总不能跑去他们神社薅出来一个“英灵”问问。 想到这里，林锋回头对着满面喜色的李云龙道：“说好了啊，布是平分——你要是用我的染坊，咱们还得三七分成。” 一听这话李云龙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这小子也太黑了！要这么算，这点布还他娘的不够分给你的！早知道你这德性老子以后有好事准保不想着你。” 这家伙扣扣搜搜的劲儿又上来了，林锋哈哈大笑着：“你看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这就急眼了？亲兄弟是要明算账的，不过我才说完我要的，老李你这有好事总想着我，我也不能不兜着啊……” 第130章 孔捷追来了 说着眼睛转了转继续往下说道：“你看，弟兄之间见面分一半不假，再者定是定好了咱们三七分成……不过你想着老弟我，这好事总有个‘信息费’一说，你不来叫我，我也摊不上这好事不是？” 李云龙听到他这话才是慢慢舒展眉头：“哼，这话在理。” 林锋继续笑着往下说道：“我看这批料子，我三你老兄七，我给你全部染好了送过去……这信息费怎么样？” 虽然他李云龙听不懂所谓的“信息费”是几个意思，但是他今天跑来找林锋，其实就抱定俩人五五分的心思；不过是真没想过这小子居然一口气让了他两成。 如此爽快，而且已达到了心理预期，李云龙当然是高兴了，马上拍手道：“老弟你这话我太爱听了！走，拉回去咱喝酒去！” 吩咐过弟兄们打扫战场，把东西往没烧毁的车上搬，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还没龙抬头呢鬼子就给送这么多“礼物”，人们当然是高兴极了。 伤员接连送上车，那辆着火的卡车被弟兄们拿原木推着下了山谷，随后发出极其响亮的爆炸声。 林锋指挥着大家搬东西，扶伤员上车，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就在战士们正在忙活的时候，从后山小路上传来登登的马蹄声，正给和尚抹药的林锋回脸，最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匹高头大马，可紧接着他就看到了…… 孔捷那张气急败坏的脸。 额，不妙！ 完了完了，身为政委带头违规，而且是跟独立团乱跑；最完蛋的是他并没有跟孔捷请示——要知道作为团长的他曾强调不得无令出战，再者他林锋去总部开会，上级也是三令五申违规。 眼见孔捷飞快地靠近，泛黄的瞳子逐渐染上愤怒。考虑到团长老哥的脾气，以及他的武力值，林锋危机意识猛地窜上心头。 ……等等，莫慌莫慌，还可以抢救一下！ 赶紧低下头继续替和尚处理伤口，林锋竭尽一切可能回避着孔捷刀子一般的目光，尽管……他已经感觉到对方的怒火已经通过鼻息喷到脸上了。 面对最凶狠的小鬼子林锋都没如此底虚，可他的老哥哥如此震怒他是真的有点怂。 还是……装傻！林锋替和尚继续处理着伤口，余光不停地打量孔捷——坏了，他特别生气。 “好你个谢宝庆啊！”对于他这种回避的态度，孔捷最终是爆炸了，指着他鼻子就骂，“你他娘别给我装傻！我问你，今天这怎么回事？” 还从来听过他这位好兄长爆出国骂，可见是真的急了眼了。 林锋还真有点怕了。 他不敢再回避对方的目光，赶紧直起腰装出一副无辜样——对了，平常丁伟怎么装傻充愣来着？ 他定了定神渐入状态，微眯着双眼都快哭了，抬手就指李云龙：“都是老李，这厮骗我！他说他的独立团遭遇到了鬼子，赶紧叫人过去增援。不然他的人就都打光了！” 来的路上孔捷脑子里过了几十个林锋可能编出来的理由，他知道他这位把兄弟头脑快鬼点子多，嘴巴里铁定都是谎话。 于是他几乎把所有的理由都想出了应对之词，偏偏没想到林锋居然立刻把责任推到了李云龙头上。 回望靠近过来的李云龙脸上挂着赖皮式的笑容，孔捷顿时脑袋都大了一圈：谢宝庆的嘴就够厉害了，李云龙这混蛋更是没理也闹三分的性格。 他俩都是组一块了，自己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是说不过的……孔捷的气势不由就软了下来。 “我说你个孔二愣子，当着团里弟兄的面，就不能给你这政委留点面子？”李云龙张口就来，“你说你这么不给他面子，让他以后在你团里怎么开展工作啊？” 一连串话让孔捷有点脑袋断片，林锋张张嘴：他倒是想过李团长会恶人先告状，却没想过他角度居然如此刁钻。 “什么团里的工作！”孔捷回过神立刻就想骂人，“身为一团政委，带头不遵守上级的命令，带着团里的弟兄跑出来就跟小鬼子干上了……总部三令五申，你们两个怎么就有胆子……” 林锋不敢吭声，这话是没错的；而且他刚升了政委，就干这种事，拎出来也是挨骂的份儿。 可李云龙却偏偏不以为然，甚至还冷笑：“那你还嚷嚷？真有个脑袋尖的一下拱到总部汇报了，咱仨都不好玩了。” “成了，别跟这儿吼了，走，赶紧回你团部去。”李云龙轻松地结束了话题，吼上众人赶紧撤退。 还有两辆能用的卡车，林锋和方大同一人一辆就开了回来。 郝家沟后场的那片空地这下更热闹了，五辆崭新的鬼子卡车蔚为壮观。 布料染料这些东西暂时放归仓库去了，孔捷瞪了林锋一眼，转身往团部去，李云龙拿肩膀怼了他一下，悄无声息地对他眨眼，又道：“怕什么？你个代理政委现在跟他平级！” “不怕？那你虚什么？”林锋斜睨着对方，“团长要自请报告，咱俩在这节骨眼上违规当出头鸟，你和我肯定被根据地打成典型。” “切！”李云龙翻白眼，“是蹲号子还是枪毙……由他去！” 说着背合着双手带着段鹏就去追孔捷，林锋哀叹了口气一路小跑着跟上去。 三人一路无言进了郝新平的家，院子里多了一窝小鸡，正在争抢枣树下面泛出来的数只蚂蚁，嫩嫩的黄颜色看着颇具春天的气息。 “团长，政委，您俩回来了？”郝新平起身就干干地笑了两声，“俺，俺给你们倒水去。” 林锋见他如此骤然泛起了火气：好哇，我说孔捷咋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而且骑着匹马就能准确地找到他们的位置，原来是这个墙头草过去孔捷跟前汇报了啊！ 凭白瞪了他一眼，吓得郝新平闪进厨房去。 “你瞪什么眼睛？”孔捷分明还置气，解下身上的武装带狠狠扔在面前的磨盘上，“你别怪新平跟我汇报……我问你，今天这事到底怎么回事！” 第131章 震惊的一幕 “团长，刚才我不说了吗？”看着孔捷靠在院里的磨盘上，一副快要爆炸的表情，林锋索性是彻底放开了，“我在工地那边带人挖地基，大彪派来跟我说，老李他们中伏，说是再不去救人就给打光了！我这才……” 就算被说成不仗义，也只能把黑锅丢给李云龙了；林锋想捂脸，可还是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作为兄弟部队，咱哪儿有不救的道理？但情况太紧急，所以没跟团长您汇报！不过我只带了自强他们去。这……总不算违规的！” 上级的命令，没有作战任务的时候以训练为主，但遭遇了小鬼子就是另说了——而且上级规定，超过营为单位的作战任务，一律第一时间上报。 其实按道理来说，林锋这回也不算违规。可他刚刚才升任政委，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带着部队出去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跟独立团搅和到了一块，这简直太不把他这个团长放在眼里了！ 这些事林锋未尝不知道，而且孔捷还是他的前上司，他这么办事确实有点不地道了。 以李云龙的精明，他怎能不明白这些？当下嘴巴快撅到了天上，嘴里一直啧啧着：“老孔你也别火！今儿这事还真是怪我。我也是看着开了春，弟兄们连件新衣裳都没有发，心里是实在着急啊！这不是听说了附近有小鬼子给咱送布来了，就是找老谢把布给领回来罢了！” 孔捷气得都乐了：“把布领回来？你们两个可真行……伤了这么多弟兄，就为了些布！总部要知道了，不把你俩狗腿打断。” “打打打，肯定要打断狗腿的。”林锋满脸堆笑，“兄长您看我这是真不懂事，总是忍不住惹麻烦……”这会儿郝新平也烧水出来了，赶紧端了一碗给孔捷送上去，“您就饶我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不不不，不敢有下回了。” “我说你这是抗命有瘾吗……”孔捷瞪眼，“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整个晋绥区都盯着咱新二团？总部三令五申，三令五申！党有政策，军队是有纪律的，就算你谢宝庆李云龙再厉害，打再大的胜仗不遵守纪律也是不行的！” 看出他这显然有滔滔不绝下去的征召，李云龙颇有点悲哀式的同情看了林锋一眼，赶紧说道：“我说老兄你打住，要不说新二团一直都有个孔政委呢！我看你再啰里嗦下去，干脆以后思想教育工作交给你算了！” 孔捷一听他这话又是火了，刚从磨盘上跳起来准备训人，李云龙突然抬起一只手制止他说下去：“老孔，你要发火，也等我把正事儿说完了？”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子弹壳，让段鹏拿了把枪过来。 在看到他俩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孔捷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产于美国的子弹，还有汤普森冲锋枪。 他有这么大的反应也是难怪……接连几次都在小鬼子特战队上吃过亏，孔捷不激动才怪。 “兄长，你再看看这个。” 而林锋则是扒了一件小鬼子的防弹衣，拿了一顶钢盔，也是让和尚端了过来。 钢盔倒是不稀奇。 山本特工队第一次“问世”，就是趁夜袭击孔捷；他的三营就在阵地上捡过一顶钢盔，据说黑漆漆的，太阳底下都不反光。 然而防弹衣这玩意他可是从来都没见过……孔捷迟疑地望了一眼林锋，他了解这位把兄弟，博学广知认识不少新奇古怪的玩意。既然能让他看得上眼拿得出手的东西，绝对是值得一提的。 “这东西，神得很。”说着，林锋撩起眼皮扫了站在一旁手都不知往哪儿摆的郝新平，“新平，你过来！” 愣一秒钟，他还是挠着头乖乖靠近；林锋则是在众人的注视下，把这件已是有些破损，还沾着鬼子血的防弹衣给他套上。 “政委，您，您这是……”郝新平一阵发愣。 林锋照他屁股上就给了一脚：“去，给我站你家树下面去！” 政委有命，他当然是不得不去。 郝新平觉得穿在身上的黑甲有点坚硬，而且还非常重，才是走了几步就觉得胸口有点憋。 “政委，这里行了吗？”郝新平站在枣树下面，脸上满是疑问。 林锋抬头扫了他一眼，无声地点头而后也没说话，朝着房门就走了过去。 就在几人困惑之时，站在门槛边的林锋突然回身，猛地从腰间抽出驳壳枪对准了郝新平的胸口！ “啊！？” 包括郝新平在内，所有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林锋却狠狠扣下了扳机！ 在这安静的村子里，枪声无疑是平地的惊雷，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站在当间说不出话来。 弹头窜着火脱出一道光尾命中郝新平的胸口，中弹的他立时发出闷叫被掀翻在地；树上几只正在叽叽喳喳看热闹的麻雀，还有正在啄食的小鸡都吓跑了。 几个执勤的八路军战士低吼一声齐齐冲进门来！ 人们无言，齐齐把震惊到了极致的目光转向林锋，孔捷最先扑到他身旁，一把将他手上的驳壳枪夺过：“你疯了！？” 不过是跟我汇报一下你情况，就…… “呵呵。”风淡云轻地笑了两声，林锋没有直接回答。 而众人却是看到了让人更加愕然百倍的一幕——横躺在地的郝新平一阵发抖，竟然坐了起来。 “啊？” 李云龙简直瞪圆了双眼——这么近的距离，被驳壳枪直接命中心口，还有小命在！ 和尚看了林锋一眼，在得到确切眼神之后，快速小跑上去讲哼哼唧唧的他扶了起来。 “咳咳咳咳……”一阵略带痛苦的咳嗽从郝新平口中响起，他也给吓得不轻，脸都白了。 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小子一点事都没有。 李云龙和孔捷双眼同时亮了。 他们突然知道，林锋拿回来的这件“黑马甲”，是好东西啊！ “新平兄弟我真对不住。”林锋一阵抱憾地上前替他拍拍身上的土，随后简单地检查一番，从还在冒烟的弹孔挖出一枚歪了的弹头，回身展示给李云龙和孔捷看，“两位团长，您们看！” 第132章 太原来的 弹头，歪了。 几乎戎马半生的李云龙和孔捷怎不知这厉害？驳壳枪的杀伤力两人都是知道的，一般也就打到极为坚硬的东西上，才会变成这样。 如此一来更是证明了两人的想法——他俩一番对视，同时走上前去扯住郝新平身上的防弹衣。 看起来倒是挺厚实的，里面除了夹了一层薄薄的铁皮之外，还有螺旋纤维。 可不管他俩是谁，都不敢把这玩意穿在身上射一枪。 “这东西叫防弹衣。”林锋见他俩眼里越发惊奇，“应该是德国或者是美英生产的，” 说着，林锋让郝新平脱下来，展示给他俩看：“如果不是太近的距离，或者是被密集攻击，像一般正面攻击是打不穿的……另外，还可以防弹片，手榴弹，榴弹，这些东西炸到上面是不会有伤害的。” 他说着话，郝新平却捂着胸口直流冷汗；段鹏见了，多少有点困惑道：“谢政委，我怎么看他也不像是没受伤的样子啊，看着挺疼的。” 当然不可能是完全不受伤的。 就算是在21世纪，最好的防弹衣，也不能保证人们毫发无伤——这东西只是防御致命的攻击，弹头打在身上冲击力是不小的，有些人甚至会因此断了肋骨。 不过郝新平既然能站稳，断肋骨的可能性应该没有——只是这射击距离并不算远，他身上少不得要青一大片了。 活该你这混账小子，你明明是老子的人，却胆敢越过我去跟团长汇报去了，拿你做实验就算轻的！ 郝新平也不傻，当下就看出林锋的怒火……虽然这家伙一时还没想透是。 别说哼哼疼了，就是连回看他们这位新政委的目光都不敢。 “庆哥，我还是扶他回去休息。”平日里和尚咋咋呼呼得响，心里倒是真的软——看见这家伙直冒冷汗，赶紧说了一句。 郝家沟还要用的着他建设，林锋也并不想把这位年轻的保长得罪了。 “我抽屉里有伤药，若实在还是疼，给他擦上点。”林锋叮嘱了一句，转过脸继续和李孔二人说着，“刚才我与铁拴说了，把小鬼子的防弹衣全部都扒了……虽然人手一件是肯定不行的，不过总能派的上用场。” 没有原材料，他们想仿制鬼子的防弹衣只怕还得另想办法，而至于采购……连光头的德械师都没这么洋气的玩意，他们想都别想了；前线战事吃穿用度都有问题，谁有心情买这些劳什子。 “我看这东西，我跟老孔每人得穿一件。你小子也穿上一件。”李云龙点了点头。 三人在磨盘边落座，孔捷解下烟袋锅点上，开始嗒嗒地抽烟； 李云龙则是继续说道：“老谢，我不知道你今儿注意到没有，这伙鬼子虽然就是小林特战队，但是，他们有点奇怪。装备似乎更好一点，另外，这些人就没带多少东西。” 这一点林锋刚才就发现了，马上也是一阵附和，但而后又道：“我已让小宁叫赵水生去检查那批布料和染料了……据我初步估计，应该是太原过来的——也就是说，这些个小鬼子，并不如我们一开始所想，是活动在阳兴县城附近的。” 李云龙刷地把目光转了过来，露出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笑容：“对，跟我的猜想差不多……这些狗日的，就是从太原冒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些个小鬼子，其实并非是没带多少弹药，而是一路过来打的不剩多少了吗？”孔捷立时想透了，“如此说来，特战队是跑去太原了！他们是准备着搞什么幺蛾子了？” 林锋连连点头：“兄长说的比我们更好……所以我俩的意思是，今儿这事不仅不能捂着，一旦证实布料染料是太原来的，咱们就必须上报给上级。我有感觉，就是这窝小鬼子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大麻烦。” 孔捷赞同地点了点头，又是把目光转向李云龙：“你小子，又是歪打正着！走，还是现在跟我跑一趟总部！” 说着，站起身把烟袋锅在磨盘上磕了磕，回脸吆喝自己的警卫员杨宝发去牵马来。 “哎，我说你这抢功劳倒是有一手……今儿这胜仗可是我跟老谢打的！”李云龙倒替他打抱不平，“要去也是我们两个去啊。” “新二团不分彼此的……”林锋赶紧替孔捷说着，但他的兄长马上说道： “什么抢功劳，我去旅部是还有其他事儿，一块就办了！再者没有上报你们俩随便跑出去打小鬼子，黑锅总得有人背，除了我还有谁？老谢现在还只是个代理的，万一给撸到底怎么办？” 话说到这里，林锋是越发感动了。 这个大哥是没认错，但凡有事虽然骂得极狠，可是向来都只是内紧外松，批评一顿几乎每次都是替自己背黑锅的。 刚想上前对他说两句话，孔捷摆了摆手要他忙他的去，然后叫上李云龙哼哧哼哧就出了门去。 不多会儿，郝新平的老娘在云曦的陪伴下，从村口子一路赶回来。 见着林锋眼泪差点就下来了：“谢首长……我听人说，新平犯错了让首长们给枪毙了？到底是咋回事啊？” 林锋捂脸。 这下闹出乌龙了——不过是借机给这小子来个警告，哪个嘴快的居然跑去跟人家的娘亲说这事了！ 赶紧连连摆手道：“大娘，您可别听人乱嚼舌根，什么翻了错误给人枪毙了！新平那后生好着呢，别人要动他一根指头我还不干了呢……你去屋里瞅瞅，我跟两位团长跟他闹着玩呢。” 知道老太太也不懂什么防弹衣的，就没跟她细解释……新平母亲一听这话才是扶胸口，赶忙一阵焦虑地往院子里小跑，云曦一看跟不上了，才是歪头问道：“谢大哥，您这是闹什么呢？蒙的了大娘可蒙不了我！人家都说你冲着新平开了一枪！” “嗐！”面对美少女的质问，林锋苦笑一声，“看来我还真是要抓这个多嘴多舌的了……话是不假，但我枪毙他做什么啊？从太原来了伙小鬼子，身上都有防弹衣，就是子弹也打不穿的那玩意，我就让新平穿着试试了。” 第133章 计划 “什么！你让新平穿着什么防弹衣做实验？”聪明如她，一下子便是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你，你，你也真不怕出事呀！这么闹着玩，真把人打死怎么办呀？” “看你说的，我还能这么没轻没重的。”林锋撇嘴，“小鬼子的装备还是很牛的。” 云曦倒也没再说什么，不过林锋倒是给她提醒到了——村民们家长里短向来听风就是雨，郝新平虽然得罪了自己，但是平常说话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今儿这事把他老娘估计吓到了。想到这里，林锋回身就朝房门去，紧接着就听里面传来新平母亲低声的抽泣声。 林锋咯噔一下小跑进门，只见他敞着胸口，和尚正给他上药，青虽然还没散出来，但明显看到皮肉红了一大片。 正躺着的郝新平见他进门，赶忙挣扎着想起来；林锋这是对他摆手道：“别急着起来了。” 说着从和尚手里把伤药接过，笑了笑道：“要不说和尚这做活就是粗，让他上个药也是胡乱抹一抹。” 说着，手法娴熟地替他打圈，按揉，并把略显淤血的伤口搓热；郝新平却不断抬头回望他的目光，还是有些战战兢兢：“大爷，我今天是犯错了。” 知道他肯定会提今天的事，所以林锋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哎，不是早就说了么，以后大爷这个称谓谁都不许叫了，咱现在是八路军新二团，不是什么黑云寨了……不过新平啊，咱们兄弟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这人么？” 话说到这儿，对方眼神黯淡下去，再没敢回迎林锋的目光：“是。” “你说今儿我跟李团长只是带着人去劫了小鬼子，现下跑回来与孔团长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是带头抗命去了。如今我这刚升了政委，团里的工作还没完全接手，唉，你这让我不好干啊。” 以郝新平的精明，当下也就听出林锋的意思了。赶忙小心地连连称是。 一旁的大娘听了也是骂道：“怪不得收拾你！要不是谢政委前些日子给我治腿又给了药，我能这么快利索的下地吗？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 说着扬手就要打，林锋赶紧拦住道：“大娘，自家兄弟有个误会什么的也是难免，您可别说了！” “这不成！浑小子这么不听话，该打就是该打。”说完照着他脑袋邦邦打了两巴掌，又是骂了一起才起身道，“政委在这儿宽坐，时间也不早了，大娘给你们弄饭吃！云曦也别回去了，大娘挖了地皮菜，蒸包子给你们。” 云曦听了要跟着出去帮忙，林锋则是喊住了她。 “替我照顾着新平。”对着和尚吩咐了一句，林锋拉起云曦出门。 “谢大哥，你可别怪我说你，就算新平做事得罪了你，也不该……”云曦应该是以为刚才批评了几句，林锋又要找她了。 “我知道你也是好意，这不是把话说清了。”林锋知道会错了意，又道，“云曦，我记得你前些时候说过……阳兴县城的维持会，似乎给很多女人发了帖子，邀请她们去太原参加什么庆功宴？” 云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稍稍一怔又道：“是啊……日子倒是快到了，二月中的事。” 林锋不说话了。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云曦脸上带着困惑，“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呀。” 林锋没直接回答，而是低着眉头照着院里的磨盘走去。 时间刚过晌午，越来越暖的天气让院子里的枣树吐出了新芽，地上的小鸡喳喳的叫着，一副平和的样子。 可是林锋却无心留意这些，盘腿斜靠在磨盘上抽烟。 “还真让我去？”看到他的反应，云曦不免一惊。 林锋撩起眼皮回望这美丽女子，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云曦，这伙小鬼子，很可能是太原冒出来的。要知道，我和我家兄长孔捷一直以为，鬼子的特战队活动在晋西北……现在看来，小鬼子已是身在太原了。” 云曦玉牙轻咬，最终还是说道：“好，谢大哥的意思我是明白了……是打算让我去太原打探消息的？” “小鬼子这支特战队很奇怪——他们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麻烦。”林锋脸上多少几分胶着，“这事我跟兄长都提到了。” 云曦点头，很快明白了林锋的意思：“我懂了。” “如果这些小鬼子一直活动在太原的话，我是没什么心情去打探他们的事的。”林锋继续说着，“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小鬼子分明又朝着根据地来了……咱们好不容易才打退了他们的攻击。现下小鬼子又要来找咱们麻烦，岂能让他们如意？” 说话间赵水生和他媳妇青莲一块进了门，手上还提着一个提篮，老远他就闻到了里面有肉类的香味。 “大爷，您让查的事我都查清楚了。”赵水生上前要汇报，不过这家伙抬眼还看了一眼云曦，便是欲言又止。 “说，云曦是自己人。”林锋摆手。 “咱看了，料子确实都是太原来的——而且我敢肯定，是昌吉坊的。”赵水生一字一顿地回答着，“布料咱打开了，您看。” 说着，拿出一个布轴来：“您看这里。” 果然里面打着一个深蓝色的钢印，虽然林锋并不认识上面的字，但赵水生如此笃定，应该就是他说的那家。 “说说，这家怎么了。” 赵水生略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汇报道：“昌吉坊是太原最大的布料加工厂了，当初我跟着魏浩去过太原订货，他们老板姓何，单名一个文武斌字。” 林锋听着，不断点头着，脑子里已是开始规划前往太原的事了。 看着他眼珠不停地转，赵水生忽然意识到了林锋很可能要去太原，正是忐忑要不要问时，郝新平的母亲喊着云曦过去帮她端菜端包子。 林锋把烟掐了，大吼了一声和尚去帮忙，而后对赵水生道：“来都来了，一块吃个饭……我有事跟你商量。” 果然！ 赵水生脸一下就白了，可他也不敢说什么。 第134章 出发！ 天气已是暖了，他们便在院子里摆了桌凳用饭。 和尚转身回屋把郝新平也扶了出门，几人落座后赵水生让妻子青莲把拿来的酒肉也都拿过来。 “锅包肉？”林锋一下就认出青莲拿出的一碗菜，“青莲你是东北人？” “哟，大爷您是去过东北？”青莲莞尔，又拿出大酱菜来，随后对郝新平的娘说着，“大娘，您的锅灶能借我使使吗？我拿了些酸菜和肉，能做个大酱汤。” 东北的酸白菜大肉姜汤那可是最好吃的了，一听她说这话林锋口水都在嘴里涌了：自打穿越以来虽然没挨过饿，可这极度缺盐少油的时代，东西简直是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见青莲转身去弄饭了，林锋简直眉开眼笑：“我说水生，你小子也太有福气了啊？怪不得最近瞅着你小子都胖了。” “哎呀，大爷您这话说的，我有今天还不都是大爷的提携！”说着端起手上的酒杯，“咱敬您一杯！” 这酒是肯定要吃的，林锋尝了一口随后就笑了：“这酒不错啊！” 赵水生点头笑道：“那是！这还是有个染坊的兄弟孝敬的……说是他老家是汾阳的，年根起了两坛上好的汾酒。” 山西最有名气的特产之一就是汾酒——他是山西人自然是知道的。 在这物资极为缺少的年代，可是相当罕有的。 眼看一边的和尚都馋了，林锋笑了笑把自己的酒碗递了过去，说着又道：“水生，我打算营地那边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带着你跟和尚，去一趟太原……就去昌吉坊。” “好呀，俺还没去过太原呢！”和尚一听就高兴了，“庆哥，咱啥时候走？明天吗？” 果然！赵水生却有点干干的笑了笑：“这……这有点……” “怎么，有困难？”林锋倒不想勉强他。 这小子胆小就算了，而且最初是吃软饭出身的。要不是懂染坊的经营和工作，林锋根本看不上他，也不会用他。 “这个……”赵水生有些忐忑，“爷，既然没外人，咱就直接说了；您让我把染坊在响水河下游那边支起来，咱最近是一直忙这事，工棚也正在盖，点染料的水缸也在搜集……我这，我这实在是走不开的啊！” 这小子还真是个牛皮糖。 林锋心头有点蹿火，不过这个油皮还用的着，现在把他逼得紧了没什么好处。 想到这里林锋便摆手了：“行了我知道了……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强勉别人，你既然有事，就好好担着。对了，拉回来的这批布料和染料都交给你了……等我从太原回来，你把布料全部都加工出来。要什么颜色你知道的。” 赵水生一听他这话立马就是开心了，要不是林锋手上没个锣，只怕敲两下他都能直接空翻一个了。 不过林锋也是知道他的顾虑：要知道，山西的首府是太原，戒备而言绝对要比整个晋西北更加严密——说白了就是送死之路，他放着好好的媳妇不管，还有染坊不做，既然能推掉他还是想推掉的。 林锋想透这一点也就不打算催促这家伙跟自己去了……这小子胆小怕事，还是个墙头草，万一带着他去了，这小子真惹出来个什么祸端，他们就别要命了。 思忖间，青莲已是把大酱汤做好了，鲜香的肉味惹得众人是食指大动。 林锋一下就乐了：“这味可是太正宗了！家里有这么个贤惠的媳妇儿，我也是舍不得走啊！” 和尚眨了眨眼睛，一副很不能理解的表情：不是让他带着大家去太原吗，怎么又统一他不带着去了？ 刚张嘴要问，就听大门那边出来李云龙的笑声：“哎呀，老远我就闻到香味了！老谢你这个王八羔子，我们一走你就弄好吃的！” 伴随这声音，他和孔捷一块回来了；尤其是李云龙，一见云曦也在，乐得直搓手你们做什么好吃的了。 两人去总部报告，还带回来嘉奖的好消息……上级就上次他们保卫根据地提出表扬，而且还分发下来不少边区造。 开春了，总部还打开仓库把一批备好的粮食放了出来，大多是玉米，另外就是高粱，最迟明天就送过来了。 “这可太好了，都是愁青黄不接，总部都替咱们想到了啊！”林锋很是兴奋。 孔捷偏头看到了赵水生，脸上多了点不快。 他也是很讨厌这个两边倒的墙头草，拧眉道：“怎么，染坊那边有新进展吗？” 赵水生刚要解释，林锋忙道：“哦，跟我汇报了一下情况，一切都在有序进行中呢。兄长，我想就这一两天，去一趟太原。” 李云龙哈地一笑：“我就知道你要去！” 孔捷马上反驳：“不成！出事谁担着？总部过几天就会有安排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我懂日文，而且我大概有眉目了。”林锋把前因后果还有准备借用云曦那个帖子，另外打算带着和尚跟赖三儿一块去，统统都汇报上去。“赖三儿那小子是太原人……太原熟，阳曲县还有亲戚，我们去了可以盘桓两日，再去太原城。到时候和尚跟赖三儿就假扮成马夫，我们最多十天就回来。” “这……”孔捷听他连计划都制定好了，不由眉头更紧。 然而李云龙一听云曦也去，马上摆手：“你们这几个小王八蛋去就成了，带上云曦干什么？太原遍地小鬼子！万一出事咋整？” “不会的。”云曦马上说着，“太原有好几个工作站，位置就算不是固定的，我也可以联系到人的。我想我应该是最安全的。” 李云龙这下给她说话堵死了，把火气转向林锋：“你小子老老实实给我听着，少一根寒毛我跟你没完。” 林锋这下可真看出来了，跟当初追田雨没两样，已经是上心了。 几人一番商量，林锋叫人把赖三儿叫过来，开始制定前往太原的计划。 他们原本是打算乔装打扮去阳兴县城坐火车，可是沿途都有鬼子的检查岗，但凡被发现就不得了。 第135章 忻州 这年头城际交通，唯一快捷的方式就是坐火车；至于其他的类似于21世纪什么大巴车，私家车之类的方式都是没有的。 之前倒是缴获过一辆鬼子的军吉普，但是这车太招摇了，这一路上免不得要过很多检查岗哨，他们要怎么才能混过去？ “我看，咱们租个马车去忻州。”赖三儿建议着，“忻州靠南边的火车有专门是走人的。我们到了忻州就可以上火车走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们这些人几乎统统都是小鬼子悬赏令上的——但是跟现代一样立刻传遍全国的悬赏令不同，日军的“通缉”最多就是周边的几个城市。 小鬼子才没那个闲工夫把他的通缉令传遍全国，他谢宝庆算个屁，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给了赖三儿几个钱就让他去阳兴县城租车了，林锋则是让和尚他们去准备行礼还有便装。 “我没有出席正经场合的礼服了。”云曦马上提了出来，“从馆里跑出来的时候，我是空手出来的。” “这没事，到了太原给你买两件洋装就是。”黑云寨以前财力是不低的，而且后面林锋接连抢小鬼子和伪军；赵水生经营染坊的时候也上交过一些钱，所以目前为止除了发军饷之外，他是不缺钱的。 “这……”云曦一番忐忑，还是点头应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坐上马车就往忻州的方向去了。 不光是鬼子有岗哨，八路军的根据地沿线也有些布防，为的就是防止鬼子的渗透。 路条他们是有的，于是正常通过并没有费多少工夫；随后转道向西南的岔路，就往忻州的方向去了。 一般像这样的马车，都是由车夫驾驶……然后到了地方就把乘客放下，就去车马市再揽生意了。 “进了城都精神着点！”林锋对着两个老爷们吩咐着，“赖三儿你这次是带路的，一切都靠你了；和尚，还是老规矩……但凡有什么别急着往上冲，要看我的指示。” 和尚和赖三儿连连点头，脸上多了些兴奋。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沿途经过由伪军防卫的四道岗哨，他们顺利到达忻州城。 作为晋西北和晋中南的交界，忻州的战略位置亦是相当重要。 鬼子驻军明显要比阳高城更为森严，城防到处都架着重机枪，深灰色的盖布下面，隐约还有高射炮露出来。 “好家伙的！这么大的阵仗？”眼看着一队队身穿土黄色军服的小鬼子扛着抢踩着步点进进出出，林锋不由连连咂舌。 怪不得都说大城市打不得，连忻州这样算不得“大城市”的军事重镇都如此防备森严。 “我听说小鬼子在南边的平路上面，还建了一个飞机场哩。”一边进城，赖三儿一边小声地说着。 飞机场。 是了……记得看抗日历史，忻州靠近代县的地方，确实有个阳明堡机场。 太原会战中，徐向前率领第769团，袭击山西省代县阳明堡日军机场的战斗。 这一仗，削弱了日军进攻忻口的空中力量，有力地支持了正面战场国民党军作战。 后来太原沦陷，日军为了恢复晋绥区的空中力量，曾发动民夫整修机场——按照时间推算的话，应该恢复使用了。 “狗日的鬼子机场，腾出时间真该给它炸了！”和尚咬着后腰有点发狠道，“成天在头上扔几个蛋，老百姓都跟着遭罪了。” 和尚参军之前在少林寺当和尚，没少见鬼子“下蛋”引起的惨状。 “这活儿肯定得有人干，不过咱还是让小鬼子再蹦跶几天。”林锋说着，指示着大家往火车站的方向去。 敌占区倒也允许中国人乘坐火车——只是对于乘车者有很大的限制。 不过一套证件他们都已是准备好了，根据地也有去探听消息的情报人员，这些东西本就是现成的。 “我去，居然是明天的票？” 林锋这才想起，并非电视剧里渲染的那样，绿皮车整洁干净而且并不拥挤……前往太原的火车甚至都不是日日发车，看这架势他们乘坐的条件也不可能太好。 “找个旅馆先凑合一夜。”林锋把四人的火车票塞进衣兜，带着他们往城里去了——来的路上见了几家旅馆，看着都挺干净。 “庆哥，俺俩就别了？”和尚抬头往里面张望，“那边俺看着有个大车店，俺跟赖三儿去哪儿凑合一晚上得了呗！” 林锋白了他一眼：“就算我跟云曦去住，一样要开两间房……能省个屁！” 赖三儿有点表情古怪地望着和尚：“你咋了非去大车店？就算省钱也就是一晚上……你要稀罕你那点军饷，俺俩住一间，俺出钱就是。” “这就不是钱的事儿，”和尚开始抵触了。 林锋上去就给了他一脚让他别墨迹了，坐火车还要折腾一天，赶紧抓紧时间休息。 找到老板开了两间房，云曦一人一间，而他们三个男人挤一间。 旅店的条件居然还不错，竟是电灯，一张宽敞的大床铺着洗得汰白发毛的床单，窗户拢着纱——上楼的时候风姿绰约的老板娘还告诉他们，走道的尽头还有个洗澡间。 不过这样的房间自然不便宜，上楼的时候和尚还在嚷嚷要省钱。 这可不像平日里豪爽的和尚兄弟，怎会强调起省钱这茬子事了？进门林锋开口就问，这小子也没搭茬，反而对他和赖三儿说赶紧睡觉，他去椅子上凑合的就得了。 林锋懒得理他，拿了块毛巾和胰子就往洗澡间去——里面有个大水箱，拉水闸就有热水可供淋浴。 看着极其简陋的设施，水温竟还不错，出水量也还不小。 作为军医的他其实向来爱干净，只是不管是在山寨还是郝家沟，都没有条件让他维持卫生习惯罢了。 热乎乎的水冲在身上异常解乏，林锋平静地合上双眼，颇有些享受。 拿起毛巾反复擦拭着身体，胰子在头发上连续擦了几下，然而他的身体才是渐渐热起来，林锋却突然隐约听到一阵奇怪的说话声。 第136章 这里也有鬼子 仔细一听，林锋明白过来了：哦，是小鬼子！ 跟这些侵略者干了这么长的使劲，分辨出是日语的第一时间，林锋就扳动水闸关水，然后狠狠抹了一把脸，细细倾听。 原来这洗澡间并非是一个单间，而是用简易木板打了个内外套间，里面居然还有一层——顺着光线一摸，林锋才是注意到还有个不起眼的木门。 小心地伸手推了推，林锋发现这道门被上了锁，正在他把耳朵凑上去倾听，里面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欢畅到了极点的笑声。 我去，小鬼子这是聊什么呢？ 脑子里划过这念头，林锋就听到里面有个鬼子一边笑一边说：“我可看见了，刚刚上楼的，那是个真正的小美人儿啊！” 听到这话林锋咯噔一声：他们，说的是云曦？是了，一定是她！ “就是，十七八岁，最好的年龄了，就是不知道被皇军享用过没有。”另一个人说着。 “如果没被享用那就太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去试试，然后说她是女八路，带她给渡边长官怎么样？”第三个人也是开口了，“到时候渡边长官一定会夸奖我们办事漂亮！” 三人又是爆发一阵笑声，随后泼水声音渐大，其中夹杂着几句对yy云曦的荤段子；林锋听的一阵牙根痒痒，恨不能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汤普森一人穿几个透明窟窿。 正在他怒火中烧的时候，就听门外传来赖三儿的骂骂咧咧，其中还有和尚嘿嘿赔笑的声音；两人进门林锋探头，三人差点撞到了一起。 “庆哥，你……”和尚见他光溜溜的，差点当下就笑了起来。 林锋却抓过衣服挡着重要部位，然后“嘘”地了一声，示意他们安静，并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先行回房。 和尚和赖三儿见他这副紧张的样子，也是知道轻重，赶紧跟在他后面小跑回房间。 林锋进门之后一阵风似的穿上衣服，然后拧眉道：“你俩干什么打打闹闹的？不知道这里是敌占区？” “大爷，你问这个臭和尚怎么了！”赖三儿脸一阵发白，“我啊，刚才也是好意，让他脱了鞋床上睡觉舒服，大不了晚上我一人打地铺就行了……好家伙的，一脱鞋还辣眼呢，您闻闻这屋里的味！” 林锋愕然，这才隐约嗅到空气里是有股臭气——嗯，像墨汁，又像放了好多年的腐烂臭海鲜…… 他苦笑了两声：“和尚，你的脚丫子？” 给问到了，和尚极其不自然地看了两人一眼，旋即尴尬道：“俺说了让俺去住大车店，你俩非不让……现在又嫌俺臭！” “倒也不是嫌你臭……”赖三儿欲哭无泪，“你这脚都快赛过鬼子的毒气弹了！大爷，就他这鞋一脱，屋里好几个苍蝇都栽头了，熏得我差点趴下！” 到底是年轻后生，脚味充盈倒也不是个事，只是给这赖三儿一说，他还是笑不可仰：“难怪你俩往澡堂子吵吵着去，是想让他洗洗脚？” “就是就是，让你洗洗脚也不是砍你一只脚，至于吗！”赖三儿又想骂人了，“我给你拿个盆接热水去！” 说着站起身就去端房里的木盆，却给林锋一把扯住：“别过去，那澡堂子里有仨小鬼子！” 听到小鬼子这三个字，两人腾地一下就变得异常戒备起来。 和尚立时摩拳擦掌道：“哪儿呢？不过就三个，咱要他的小命去……” 林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先是拉开房门四下看看走廊里并没有人，才是小心地说着：“光天化日，又是身在敌占区，行事万般小心才是。” 说着，将刚才在澡堂里听到三人的对话一说，才是又道：“三个王八蛋是盯上云曦的美貌了，等会儿肯定是要借机去对她行不轨之事。” “妈的，这鬼子也太可恶了？”赖三儿脸一变，“看着姑娘好看就要使坏，这他妈等下把他们仨都割了！” 林锋也有除掉这三个蠢货的意思，可是他脑子里又多了个更阴的主意。 小声把计划与两人一说，林锋带着他俩出门便直奔云曦房间……美丽的女子正解了头发正在梳头，俊丽的面孔让三人看得眼光同时一亮，林锋不禁暗叹她的美貌，怪不得进门就给小鬼子看上了！ “谢大哥，您……” “嘘！”林锋没说话，而是示意她进门再说，随后让和尚在外面守着，才是对她说道，“刚才我去洗澡，听到里套间有仨鬼子垂涎你的美貌，打算要行不轨之事了！” “啊……”听到这话云曦乍然脸色就白了，“三，三个鬼子！” 一旁的赖三儿赶紧说：“姑娘你别怕，他们有仨，俺们也有仨！你听谢爷的，等下咱干死他们……” “这，”云曦暗惊，“可忻州是敌占区呀，干掉小鬼子会不会有麻烦？” 林锋摆手：“这你别管了！你收拾一下，去我们仨的房间，只管把门反锁，出啥事也别管就是。” 云曦玉牙轻咬，抬头回望他如此神色自若且笃定，急忙点了点头回身把自己的衣服东西收拾起来，小心地出门去了林锋他们的房间。 林锋眼珠一转，对着赖三儿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缩手缩脚藏进衣柜里，而林锋则是把枕巾一扯，把头包了个严严实实，直接合衣上床盖上被子。 不多时和尚小跑进门，一面低呼一声：“鬼子来了。”旋即手脚麻利的呲溜一下躲进床下，紧接着林锋就听到走道里传来一阵哼小曲儿的声音。 好家伙！这首歌不是那首戾气又乖张的日本军歌《如果我去海上》？整篇歌词充满了血腥，鼓励日本军人疯狂赴死的同时，也给中国人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林锋不由地攥紧了拳头：好哇，不是要来赴死吗？小爷今天就成全你们了！ 房门突然猛地被踹开了，就听一个鬼子嘴里说着怪声怪调的“小美人儿来”之类的，三人如狼似虎地从左右前后朝着床上的“美女”包抄过来。 第137章 打探消息 然而，这三个x虫上脑的蠢货却万万没想到，躺在床上卷着被子的，不是他们打算行不轨之事的“美女”，而是一个已经杀了他们无数“英勇帝国战士”的抗日英雄！ 刚把手搭在“美女”肩上，这小鬼子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如果真是个美人儿的话，这肩膀也太宽了点！ 然而他根本没意识到床上的美女早就被狸猫换太子了，正在脑补下一步即将到来的“快乐”，倏然面前的人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啊！？” 眼见跳起来的根本不是他对上眼的美女，这鬼子登时给吓了一跳——但作为日本军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摸枪。 “什么人！”紧随其后的两个鬼子也是异口同声低吼着，可和尚跟赖三儿反应更快——和尚就不用说了，赖三儿的速度是慢了一些，而且参军不久的他下手还是略慢也不够狠。 他抄起一只金属烟缸打算要敲蒙鬼子，但因速度稍稍慢了一点，被这鬼子发现了，一个利落的转身拧住他的手腕，然后骂了句：“可恶的zhi那人！”就将他拧倒在地。 倒霉的赖三儿疼得哎哟了一声，但他却也不敢大声惨叫……不过也就是他这一声低喊，林锋跟和尚同时回身：一个抱身子一个勒脖子，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 “俺就说这家伙是个笨蛋，”待身下的这鬼子也停止了挣扎，和尚站起身就嘲笑赖三儿，“一个人还杀不了一个鬼子！” 坐在地上的赖三儿呼呼地喘着，撑着手半天才反应过来，可面对和尚的嘲笑，他也不敢反驳，只是一张脸突地就红了。 “喂，他已经不错了，你没事就别嘲笑他了……谁他妈一开始就敢打鬼子啊！”林锋白了他一眼。 要知道，这货参军之前，平日里干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行当，加入队伍之后接连参加了几场战斗，才是敢对鬼子下手了——换成是普通人，敢对大活人下死手的人还真是不多。 “把他们衣裳全给我扒了……”林锋指着地上三具鬼子尸体道，“仔细检查一下他们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没。” 除了钱和香烟火柴一类的个人物品，王八盒子，子弹，还有鬼子的证件什么的。 林锋揪了一根鬼子烟就点上了，一边抽一边看上面写的军官信息——属于广岛师团，联队以及番号什么的清晰在目——三人之中官职最大的是个少佐，就是一开始把林锋认成了云曦的傻帽，居然还是个中队长；另外俩家伙是属于他的小队长。 “好家伙，一来就干掉三个大的。”林锋不由打了个呼哨，“伊藤凉介……这名字还有点意思。” 说真的，他还挺满意中队长这个官职。说白了在忻州这样的城市，中队长绝对不算什么大官……不是大官就代表着被宪兵认识的可能性很小； 不过中队长也不算什么小官，足够他凭借一本小小的军官证横行整个忻州城了。 四下转转，总能套到不少有用的情报——就算弄不到什么有用的，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损失，反正火车在明天上午，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去转转找点事。 “噗，这鬼子还他妈的挺香的。”林锋抓起高桥的衣服就往身上套，不得不说小鬼子这香皂还是香，整件军服都跟娘们似得香气扑鼻。 不过鬼子香皂味道如此明显，万一遇上一个查证件的，过关的机会更大。 “庆哥，你干嘛去？”和尚见他如此，赶紧也拿鬼子军服，“俺跟你一块？” 林锋哈地一笑：“你？你跟我去？得了，就你这个儿，这俩鬼子的衣裳你哪个能套上？” 小鬼子之所以叫小鬼子，还不是因为他们的个头又矮又短，直至到了战后很多年，鬼子有了一项什么补贴牛奶的项目，小鬼子的个子才慢慢长高。 而这年头的鬼子除了一些体质特殊的，根本长不到和尚这个头……特别是被他们打死的这仨家伙，和尚要真穿了他们的军服上街去招摇撞市，那才是自找麻烦。 “大爷，那我跟您去？”赖三儿一听这话，赶紧表态。 “别！”林锋摆手，“给你俩个任务，把鬼子尸首想办法处理了……然后去浴室给我好好洗个澡，我回来不想闻到什么臭鱼烂虾的味道了。” 和尚知道他说的是自个儿的脚，又是尴尬地挠头；林锋转而一笑道：“小心的看这些云曦，我最迟晚上就回来了。” 说着对着房间里的镜子整理了一下军服，觉得差不多了转身出门。 压低帽檐小心地跑出门去，时间差不多刚刚下午两点。还有摆摊的人在高声吆喝，只是做工的还没有散工，去城外耕种的农民也没有回来…… 街上不时有挑着膏药旗的伪军在巡逻，只不过一看走道姿势就奇奇怪怪的。 见着穿着军服的林锋，带头的小队长对着他点头哈腰地怪模怪样的敬礼。 林锋向来对汉奸没好感，直接送了他们一个大白眼，转而背合着双手趾高气扬的走了。 这倒是有点鬼子样了，那几个伪军非但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反而对着他的背身更是谦卑到了极点。 妈的狗汉奸。 要不是实在怕惹麻烦，林锋真想一人给一枪子儿——他妈的，哪个不是大老爷们的，不打鬼子就罢了，还要给鬼子当狗腿子！ 不过，现在打哪儿去打探点有用的消息呢？ 正想着，就见路上有两个摇摇晃晃的小鬼子正往前面走。 “太君，嘿嘿今儿喝好没？要不咱再换一地儿？”就听其中一个“鬼子”言语满是谄媚，说的居然是中国话。 林锋这才一愣：哦，原来是伪军正带着小鬼子吃喝…… 偏头一瞧旁边的饭店追出来一个小伙计，傻憨憨地往那伪军跟前跑：“老总，老总您还没给钱呢！” 那鬼子先是呜哇骂了句，而伪军似是丢了面子，登时气得飞出一脚，将瘦弱的小伙计踹得后退两步连滚出几圈，直至撞上了路旁拴马的墩子才停住，痛得哎哟哟半天都站不起来。 第138章 忽悠小鬼子 “你他妈简直找死！老子请太君吃饭也敢要钱？”那伪军火冒三丈，嗖地一下就从腰间拔出把王八盒子对准了小伙计。 眼看这当街就要出一场血案，大街上却一个站出来要管这事的人却没有……甚至连饭店里冲出来的伙计跟掌柜，见着眼前的情形都是远远地躲在门板后面根本不敢靠近。 林锋其实也知道，在这个年代，除了一部分失去土地和亲人的中国人，在感知到这些侵略者的欺压后，主动拿起了武器与之战斗，类似于和尚方大同这些都是； 另外一部分人就是形似郝新平赖三儿赵水生这些，在受到思想教育鼓舞，或者感觉到队伍混口饭吃有利可图——但是其他中国人经过多年的军阀混战，心底早就对谁当家做主已经麻木了。 没有国家意识，更不存在什么民族忧患意识……想的就只是保住自己小命罢了。 所以，他们有这样的反应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可话虽如此，林锋却并无牺牲一个无辜百姓的想法。 眼底微微一转眼珠，上前冷冷便是句日语：“做什么？” 那伪军虽然听不懂日语，但这算得上熟悉的语言让他立时抬起了头；一见林锋的穿戴还有这不怒自威的气势，吓了一跳之余马上往他军衔打量。 在发现他居然是个少佐，伪军眼里立马变得崇敬，紧接着点头哈腰着连连说着蹩脚的日语：“长官好！我这也是维持治安，维持治安的干活！” 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然后林锋做出副极为高傲的样子，神情散淡地往他身边走去，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懒洋洋地点住伪军手上的王八盒子，替他缓缓地拨开了。 如此高傲冷漠的神态，像极了他平日里连打招呼机会都没有的高层军官——冷汗瞬间就下来了，退了两步赶紧把枪收了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林锋见自己装模作样的架势果然把这傻子唬住了，不过自己的目的却不仅仅要唬住这伪军就完了。 冷淡地又是笑了一声，林锋上前抓住按住那鬼子的肩膀。 其实后者刚才就给他的军衔吓得酒醒了一半……其实对于日军来说，并不像现代影视剧里演的那样，小鬼子在县城里想做什么做什么；其实军队该有的纪律一概都是有的，比如……面前这位鬼子犯的事： 执勤期间在外宿醉……小鬼子具体是有什么惩罚他是不知道的，但是很明显这鬼子第一眼看到他这位“长官”是慌了。 抬手就是一记响亮耳光，林锋冷笑道：“渡边长官如果知道你在这时候醉酒，会怎么想呢？” 在澡堂子洗澡那会儿，听到他们说“渡边长官”，显然这位长官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既然没什么好诈他的，也只有把他的名头说出来了。 果然提到此人，这小鬼子登时吓了一大跳，这下酒是彻底醒了。 他战战兢兢地看了林锋一样，军衔比他要高——日军管理向来等级森严，别说大上两三级，就是所处于同一部队之中军衔一样官职一样，有的时候还会因为某些类似于处于不同的师团，被更高一层的重视程度不同，还会产生一些压迫感。 比如一等甲类师团，和二等乙类师团的待遇就差了很多，而目前活动在山西的广岛师团，是属于一等甲类师团……而面前这位，只是个后续送上来的宪兵队罢了。 见着正规军他能不慌吗？ 而且他还提到了渡边长官，渡边浩二是驻守在忻州的联队长官，要是知道他敢执勤期间出来喝酒，那他被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这鬼子赶忙一脸慌乱地告饶，林锋也很快从他口中探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譬如渡边长官，还有他叫水户次郎，是负责看守忻州战俘营的。 战俘营！ 林锋听到之后眼睛就亮了一亮。 和尚就是战俘营出来的，里面都是被小鬼子抓起来的国军或者是八路，一个个是挺身而出抗击侵略者的汉子们。 如果给他们搅和一番放出来几个……忻州这一趟也没算是白来！ 想到这里，林锋背合着双手冷冷训话说是要亲自押送他回去，然后盯着他把酒醒了再说。 水户这倒霉蛋有把柄在他手里，哪儿敢不听话，把请自己喝酒的伪军是骂了又骂……不过林锋也差不多摸出来他俩的关系了。 伪军是找他办事想从战俘营搞个亲戚出来，所以请客吃饭还打算塞钱给他捞人——结果没想到跑出来这么一位长官坏了他好事。 “怎么，你们战俘营还有私自放人的事？”林锋冷淡地发问。 “这……伊藤长官是这样的，”水户有点为难地说着，“宪兵队接受的战俘，都是经过筛选的，不存在政治犯或者是对帝国产生危害的。不过是zhi那军方拉来的壮丁而已……” 据他这样说，其实不就是告诉自己，在他管辖的战俘营里，基本上都是所谓的“对社会无危害”类型。 也就是说，随便放上几个也没事喽？ 想到这里林锋坏笑了几声，既然你觉得没事，那老子想办法都给你放光了啊！ 说话间两人已是踱步到了一处类似城墙的建筑物前，门口站岗的俩鬼子军靴磕得蹦蹦响给他俩敬礼。 水户见了依旧不满，上去就一人赏了一个耳光，嘴里训斥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反正林锋也看得出来他在出气。 骂完水户就带着他进了门，上楼直奔他的办公室，两人用日语寒暄了一会儿；林锋凭借军官证上的信息，用最近发生在晋西北的战事做文章：“辎重队的中村信三是我陆大的同学……真是可惜，又被那个李云龙害了！” “中村是你的同学吗？”听到这话，水户吃了一惊，“信三长官是我的前辈！一直知道他是玉碎了，没想到又是被那个李云龙害了！” 想不到随便套套关系居然还真是套中了，林锋眼珠一转，一谎未平一谎又起，开始鬼扯跟中村一块读书时候的事情，说到重要的地方他甚至还故意憋红了双眼：“中村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怎么这么多年只做了一个辎重部队的长官呢？” 第139章 战俘营 林锋的话惹得水户一阵唏嘘不已：“唉，信三前辈为人耿直，在军部是吃不开的。和筱冢司令官关系不错的那些人都上位了！不知道伊藤前辈您听过谢宝庆这个人没有？” 林锋给他骤然提到名字，虽然不至于变了脸色，却心底忍不住嘿嘿了起来：老子在小鬼子中间也是这么有名气了吗？ 于是做出一副不大了解的样子，让他继续说下去。 “之前负责押运芥子气的高田长官玉碎，我们渡边联队作为策应，一块都受罚了。”水户不无哀叹的说着，“渡边长官上报的时候，把本来没有责任的信三前辈上报了上去，结果从他以下全部都受罚了！” “也就是说，中村是因此做了辎重部队的长官，你也是因为这事来这儿的？”说话的时候，林锋装模作样地合抱双手，在房间里像是参观一般的东张西望。 行至后窗面前，林锋一面含糊应付着，一面余光扫到了窗户外。 后面是一大片的操场，衣着统一的十数个日军，正拿着刺刀跟赤手空拳的战俘们“比武”。 其实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屠杀，缺衣少穿的同胞被关了一段时间，早就丧失反抗的力量，再加上寒天地冻且赤手空拳……杀红了眼的小鬼子们一边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拿着刺刀疯狂地杀着他的同胞。 他终于知道所谓的“对社会危害小”是什么个意思了。这些同胞被送进来就代表着没有命出去了。 场面异常的血腥和疯狂，男人们一个接着一个惨叫着倒下了，扎眼的鲜红很快流成了河。 林锋的拳头一点点握紧了，他知道这是小鬼子对于新兵们的入门训练……很多被征召上来的日本人其实也没胆子杀人，而他们，就是被鬼子送来练胆子的。 “伊藤长官对这个也有兴趣？”聊到了兴头上的水户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上来略带谄媚地发问。 林锋不言。 然而就在他们说话之间，有个同胞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朝着一个鬼子就拼了命——就是这股拼命劲儿，让他抢到了一杆刺刀。 好样的！ 林锋心底正是一阵赞叹，可校场旁边的鬼子却突然开枪了。 砰。 这个唯一有能力反击的弟兄，直接眉心中枪，倒地便不动了。 林锋心底大骇，维持着脸上的波澜不惊；水户却对他的反应有点兴趣了，甚至以为他是要下场，竭力怂恿着：“这些zhi那猪还是挺好玩的。” 如此鄙称让林锋心底又多了几分厌恶。不过他心底已是有了主意，脸上逐渐浮起几丝冷笑道：“水户君，也就是说，你收了钱就会把一些人放出去是吗？” 听到如此发问，脸上登时就是一阵愕然；林锋没管那么多，继续带着些挑衅之意往下说道：“我也想放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哎？伊藤长官也有熟识的人？”水户一阵愕然，脸上越发疑惑，“您是打算放谁？” “我，打算全放掉，行不行？”林锋脸上的笑容在眨眼间就变得狰狞起来。 “长官，您，您什么意思！？” “老子的意思啊……老子就是谢宝庆！”话说完，林锋猛地抬起双手，一只抓住他下巴，另外一只拧住他脖子……水户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给林锋拧断了颈骨。 到底是21世纪的军医，手法干脆利索——倒霉蛋直接栽倒在地抽搐，很快就不动了。 “废物一个，小爷我站在你面前还不认识，还怪你们渡边长官不管你们吗？”林锋先是把办公室门反锁，然后把他尸首拖到办公桌后面藏起来，接着先抄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而后开始翻办公室。 钱肯定是必不可少的，武器有两把王八盒子还有不少子弹……统统都扔进随身空间。 柜子里居然有不少钱，还有大大小小的牛皮纸文件袋，林锋也不管他老弱病残是否有用，统统都扔进随身空间，还有墙上的军事地图，桌上的电码本，甚至钢笔墨水香烟，连台灯他都拿走了。 “这拨买卖赚了赚了，哈哈！”林锋低声笑了笑。 随后翻到了一大串钥匙也扔进随身空间，紧接着拉开门就往外面走。 战俘营虽然不小，但是建筑构造就简单多了；而且日军的防备都在战俘那边，却没几个人盯着办公区这边。 林锋就遇上几个文职人员，基本上还跟葫芦娃救爷爷似得一个送给他了。干掉一个就找暗处把尸首藏起来，林锋很快找到了监牢的入口。 这会子大部分的同胞都给带到了校场那边屠杀，所以负责守门的鬼子就一个。 很轻松的干掉之后就混了进去——监牢分作地上一层和地下一层。 现在地上那层一个人都没有了，应该都被小鬼子带到校场去了；但是林锋认为，监牢应该是还有人的，否则也不会还有留守的鬼子了。 深吸了一口气，林锋直奔楼下去。 令人作呕的各种臭气顿时扑面而来，在判断到这些可能是腐肉排泄物，甚至是尸体较之在一起的味道，林锋不由双眉紧锁。 借着墙角一点残灯，林锋适应了一会儿黑暗，很快看到这地下一层只有三间牢房，潮湿阴寒的墙好像能滴水下来。 “小鬼子……哼！” 就在他摸着黑想看看这里到底有没有活人，林锋突然听到牢房里面有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传出来。 林锋精神为之一震，急忙从随身空间摸出手电筒——随着光线，他立刻看到了一个浑身血污的壮汉趴在自己面前的铁栅栏里，右手已是握成拳头，正满面戒备地望着自己。 显然是没想到这“小鬼子”还带了光，企图偷袭的壮汉微微一愣，嘴里立时破口大骂起来。 “兄弟，关在这里你还挺有劲儿的，”差点被他偷袭了，林锋却突然对这小子来兴趣了，“真是一条好汉啊！” 没想到面前这“鬼子”居然说了中国话，壮汉愕然。 “晋绥区18集团军129师386旅，”林锋先是报了一串番号，随后笑道：“新二团政委，谢宝庆。” 第140章 捅了马蜂窝 听到他的话，壮汉彻底瞪圆了双眼：“你，你是谢宝庆！就是那位一个人劫了鬼子毒气弹火车的大英雄？” “咋，还不信？”林锋先是笑了笑，转而又道，“大英雄不敢当，但咱打鬼子舍得下力气！兄弟，看你是国军，是哪个部队的？” “俺叫李程，是李家沟的。”壮汉说着，“俺在阳兴县城打工，给307团拖了壮丁，鬼子没杀几个；反而给鬼子活捉关到这里了。” 林锋点头，旋即一笑道：“兄弟，我看你也是好汉一条，可有胆子带着弟兄们杀鬼子，离开这鸟地方？” 李程听了周身一震，连身上的伤都顾不得了，马上拍大腿道：“干了！不说其他的，从这里逃不逃是小事，只要死前能干死几个小鬼子，也是赚了！” 听他说话比和尚还要豪爽，林锋嘎一笑把从水户身上的摸出来的钥匙塞给对方：“我没挨个试，应该就是监牢的钥匙，你到晚上带着大家从这儿逃出去！我会想办法拖住鬼子！” 电筒灯光下，李程回望着林锋的目光，最终认真地一口应下。 见安排的差不多了，他起身小心地离开监牢——校场的厮杀还没结束，林锋把干掉的那小鬼子塞进角落的一堆杂物里面，回身整整衣帽走出监狱大门。 顺着走道他很快找到了战俘营的厨房，此刻还不到放饭的时间，连一个人都没有。 林锋小心地推门进入，食材并不多，但角落堆积着五个大木桶，里面都是臭乎乎已经变质了的玉米粥——显然这些东西是给牢里的弟兄们吃的。 并没有管这些玩意，林锋往厨房深处找——大米，白面，还有新鲜的大白菜土豆和鲜肉。 “我他妈的，小鬼子生活还不错啊。”林锋撇嘴，随后二话不说装了几袋粮食和鲜肉蔬菜进随身空间，反正但凡进了空间的，就不会发生腐烂变质，总归不是便宜了小鬼子。 接下来，林锋就开始“办正事”了。 手术室里有很多强效的口服安眠药——这东西吃一点就会发生极大的嗜睡感，一般起效是半个小时左右。 在这里的小鬼子只要用完晚饭，就会陷入沉睡当中，而李程有监牢的要是，带着弟兄们离开之前把人杀光或者是放一把火，都能让这些欺负中国人的傲慢鬼子见他们天皇去了！ 这一躺忻州果然是没来，渡边长官，您这次是没有那位中村信三背黑锅了，您就自己收拾残局！ 干完事林锋大摇大摆地从战俘营离开，行至大门间两个鬼子门卫还不知深浅地啪啪又冲他敬礼。 林锋脑子里划过之前华仔在《天下无贼》里，拍着宝马车对保安喊话装逼的样子，心里是一阵暗爽。 回身，他抱起双手就训话道：“作为帝国的英勇战士，你们是替帝国看守大门的！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就能放进去……如果出了事情，你们两个就为帝国剖腹！” 要知道，小鬼子遵从什么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在前线“玉碎”，名声远远要比在后方剖腹了好太多。 这俩鬼子看着就十七八岁刚刚被征召上来的，说难听点连毛都还没有长齐，现在被这么一位“长官”训斥，吓得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低下头乖乖听他训斥。 林锋骂了个全身舒爽，最近自小鬼子身上受的气都撒在这两个菜鸟身上了。 骂完回身趾高气扬的走了，林锋悄悄溜到暗处把鬼子衣裳换掉，先是去火车站附近开了两间房，才是叫了辆黄包车直接回旅店去了。 敲门是赖三儿给他开的门，回屋就看到和尚正盘腿坐在床上摆弄他的臭脚，赖三儿满面苦涩地对着林锋笑了一声，旋即又问道：“大爷，怎么样？” “还好，算有不少收获。”林锋微微蹙眉又道，“叫上云曦，咱得换地方住了。” 和尚一愣：“换地方？这地儿挺好的啊！” 赖三儿也是疑惑：“咱俩把尸首都处理好了，不用急着换地方？” 林锋没跟他俩解释，只是催促他们赶紧离开此地。 回身去敲云曦房间，几人先后从后门小心地溜走，然后先是在城里找了个大馆子美美地吃喝了一番，才是顺着林锋的指示，去往新旅馆去。 一夜无梦的睡眠，还没起来林锋便听到外面阵阵骚乱。 和尚远比赖三儿更为机敏，听到声音也是跐溜就从窜了起来。 “庆哥，出事了吗？” 见着林锋趴在窗口张望，和尚不由小心地发问。 嘴角露出几分坏笑，林锋微微摇了摇头道：“看怎么说了……要是自己人，那真不是事，小鬼子的话那就真的是大事了！” “啊？”和尚抓头，“这么说你知道出啥事了？” 林锋没直接回答。 两人的说话也把赖三儿惊醒了，林锋回身对和尚道：“赶紧叫上云曦，咱得去赶火车了……咱离开忻州都不容易了。” “知道了！” 一切收拾停当，几人出门就看到街上明显多了很多排查的伪军，全副武装的小鬼子则是踏着整齐的步伐飞快地往街道尽头跑去。 “这是……出什么事了？”云曦吃惊地望着这急剧变化的情势，“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跟满不在乎的和尚相比，赖三儿也紧张了：“大爷，是不是咱昨天干了那仨鬼子，惹下了大事了？” “嘿嘿，要咱的话，没这么大阵仗。”林锋促狭一笑，催促他们快走。 清楚他这是知道内情，几人也就没再多问，也就听他的赶紧往火车站的方向去——直至跑到大街上面，他们才发现小鬼子乱哄哄地都在往城里一个方向跑。 “小鬼子……是在逮什么人？”赖三儿有些明白了，“咱们是不是得快跑？等下别追到咱们这里来！” 那当然，就跟捅了鬼子马蜂窝也差不多了。 林锋觉得这小子还不算笨，不过排查明显还没有到车站这边，只是因为有火车靠站的关系，人显得密集了很多。 千万太原的火车很快就到了站，整个车站内顿时人员攒动着往车上拥挤……林锋甚至感觉有种春运的错愕。 第141章 离开忻州 人们乱哄哄地开始往月台那边狂挤，过于密集的人员拥挤，差一点害云曦摔倒。 “小心！”林锋劈手将她一把拉住，死死握住她的手，“别怕……我没离你多远。” 其实云曦倒算不得害怕，可骤然如此拥挤，依旧是把她吓了一大跳——骤然被这一双温温干干的手死死握住，云曦竟是本能地感觉到一股油然而生的温暖和安全感。 不由抬眼，云曦朝他的侧脸看过去。 坚毅的面庞充满阳刚的气息，让她瞬间竟有种错愕……记得第一次他挺身跃入翠喜楼，就是这双黑漆漆的目光将他吸引了。 想想他几次的英雄事迹，云曦不自觉地脸上一热；而林锋却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我脸上有字么，看我干什么？赶紧走别耽搁了！” 拖住云曦，回身招呼和尚跟赖三儿赶紧跟着上车——拥挤的车厢别说找个座，就连舒展了身子站稳都不容易了。 “卧槽，我他妈纯属是给那些民国电视剧骗了……”林锋暗暗骂了一句。 “谢大哥，你在说什么？”听到他的话，云曦愕然。 “啊……没什么。” 也真是这么回事，以前在国内无聊也是看过一些有关民国的电影电视剧——所谓的浪漫和儿女情长在这个时代根本是不存在的。 特别是在小鬼子入侵殖民的战乱年代，人人自危过着甚至朝不保夕的生活……作为这年代唯一快捷且低廉的城际交通方式，火车怎么可能像电视剧演的那样稀稀落落的？ 简直像夹心饼干一样的拥挤至阳曲县——此地距太原城大概还有几十公里。但却是赖三儿的老家，他们打算盘桓一两日摸清情况再往太原去。 “呼……俺都差点憋死了。”和尚拧着裤腰，一阵狂奔着往月台后面的茅厕去。 “这和尚这是丢人败兴的。”林锋摇头一笑，回脸却又看到赖三儿也是副尴尬模样，但他跟林锋相处时间尚短，没这胆量丢下人就跑。 “怎么，你也急么？”林锋拧眉，“要去你也去。” 听到这话赖三儿算是如遇大赦，赶紧提着裤子也追着和尚奔跑的方向去了。 这下搞得林锋也有点尴尬了，他耸肩从云曦手里接过她的行李箱：“你……要不要也？” “我，我不用。”云曦摆手，“我们……” 话还没说完，云曦突然不说话了——面前一列崭新的军列以极快的速度掠过站台之外的铁道，照着太原的方向开拔过去。 就算速度如此之快，他们依旧看到了上面膏药旗……这些侵略者为了更快地占领全中国，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前线运送日本士兵和装备。 “可恶的小鬼子！”林锋紧咬着后牙，“他妈的把他们全部杀光都不解恨……” 经历了这么多事，林锋早就对鬼子仇恨至极，想想在21世纪居然还有那么多吹日本彩虹屁的二鬼子，他们真是连中国人都不配做。 “迟早有天我们会赶走这些侵略者的。”林锋仿佛是对云曦说的，也仿佛是对自己下定着决心。 ………… 就在林锋他们前往阳曲县城的时候，一场进行在忻州城的日军会议正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从绥远司令部打算前往太原的筱冢义男，本来是乘坐军列途径忻州，根本没打算在此地停留；没想到靠站的时候听说城内暴动，还死了不少人。 虽然整个晋绥战局的推进还算顺利，但是总有一些企图影响帝国的共荣事业的冥顽不化者。 所以，针对那些暴乱地区，筱冢义男和他的统战部制定了多个歼灭计划——然而接连挺近却都吃了瘪。 火头上的他，打算前往太原与手下几个师团长商议新的作战计划，却没想到途径忻州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立刻下车开始命整个忻州执行戒严，而后开始了血腥镇压；而后召集整个忻州所有的头头脑脑开会。 “渡边你个废物！”筱冢义男怒气的声音几乎把会议室的屋顶都掀了，恶狠狠地瞪着站在一边，几乎已在发抖的军官，“在忻州这样的和平区，居然都能发生这样的暴乱！我需要你做出一个解释，你到底是干了什么！” 不停吞咽口水的渡边浩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愤怒的司令官。分明从他的目光中知道，现下不管是自己说什么，惩罚是少不得了。 “报，报告司令官……”渡边浩二反复斟酌着措辞，最终还是忐忑地报告，“城内，城内并没有发生暴乱！而是战俘营那边出了事。应该是几个人合伙杀掉了守卫跑到了街上……” “应该？”面对满满当当的手下，这位冷肃的司令官根本没有给他面子的意思，“你在说什么鬼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渡边浩二赶紧补充：“确实就只是战俘营！属下并没有撒谎！属下，属下抓了几个活口，司令官可以询问的……” 起身抓起摆在面前的马鞭狠狠抽了他七八下，痛得他差点跌坐在地——可即便如此，这倒霉的家伙却连反抗都不敢，只能低着头紧咬后牙忍耐。 接连又是一阵暴风骤雨式的训斥，整个会议室噤若寒蝉，筱冢义男怒道：“联队的次长是谁？” 一个军官站起敬礼：“斋藤清正。” “很好。”筱冢义男对站在门口两个守卫点了点头道，“把渡边拉出去，军法从事！” 随后回脸冷冰冰地对斋藤清正说道：“限你两天之内，调查清楚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要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否则，我会让你成为整个大日本历史上最短命的联队长官！” 如此严令掷下，斋藤哪儿敢怠慢？ 立马把身体挺得笔直低吼着“遵命”！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研究新的作战计划了。”筱冢义男冷笑着，“既然有暴乱发生的地方，必然是有zhi那人活动的……在圣战进行之中，难免会有一些宵小之辈打算阻止帝国的伟大事业。” “作为帝国的军人，我们应该立即把这些萌芽彻底扼杀！” 第142章 阳曲 而远在阳曲附近的林锋，却完全不知道，他在忻州的所作所为，居然还惊动了晋绥区的日军司令官筱冢义男——不过话说回来，惊动那老家伙的事情何止这一件？ 基本上他在这时代干的事情，前前后后都差不多让这位司令官脑子疼了。 “哎呀大娘您少弄几个菜！”坐在土炕上的林锋，对着灶台边的中年女人连连说着。 他是赖三儿的姨妈，当初生他难产去世，这位只有两个女儿的二姨妈就收养了他，几乎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疼。 可惜这小子向来不成器，偷鸡摸狗的整天惹事——因为上面有两个表姐算排行三，村里人给他起了个诨名“赖三儿”，没想到这名字居然沿用到现在了，反倒连真名都忘了。 “怪不得俺总觉得你这名奇怪。”和尚啃着一块鸡骨头，“那你原名叫啥？” “我……我自己都忘了。”赖三儿挠着头直苦笑。 赖三儿的姨妈赵大娘一面拨着大灶里的鲤鱼，一面回头道：“咋个自己名儿都忘了？他爹姓白，当初生他那会儿是个春天，叫春生。” “白春生？”林锋哈哈一笑，“这不比什么赖三儿的好听？我看以后还是继续叫这名字！反正现在你也不赖了是不。” “哎……以后，我再也不敢那些事了。”赖三儿，不，白春生挠着后脑憨笑这。 这话赵大娘无比爱听，赶忙叫二姐再去拿瓶酒来，一面把红烧鲤鱼端上来：“老三现在跟了队伍，也算是有个正经营生！这都多亏了这位军爷提拔！咱心里是真高兴啊……我那苦命的姐姐要是知道了该多好。” 说着，眼里竟是不自觉地流了几滴眼泪，看得白春生和二姐秀慧一阵动容。 “大娘，您就别难受了。”林锋从随身空间里拿了几块大洋出来，“春生以后跟着咱打鬼子，还能学文化，将来打跑了鬼子，您再给他物色个媳妇！来，这钱拿着……这是他最近表现好，组织上给的奖励。” 乡下地方，一口气见这么多钱可不容易。 赵大娘一下就愣住了，推脱一番连声说着感谢军爷之类的话。林锋又道：“咱不是国军，没什么军爷长官之类的称呼，我是新二团的政委，您跟春生一块喊我政委就是！” “哎哎！”赵大娘赶忙把钱都收了，就给林锋和尚倒酒，又招呼云曦吃菜，殷勤地说，“俺给你们下面去，这上车饺子下车面，咱得热乎着吃！” “您可别忙活了，这么多菜呢！” 就算林锋再说，赵大娘也是听不进去了，非闹着给他们刀削面去——这一口作为山西人的林锋倒是熟悉，也便没再说什么了。 “看你姨对你多好，以后可得多多立功才是啊。”看着赵大娘激动的样子，林锋小声对白春生说着。看他也是感动到了，林锋又道，“好了不说做这些了。春生啊，这村离太原有多远？附近还有什么村？” 来的路上林锋就拿出了之前从旅部弄来的地图，大概看过了地形——此地距离东山差不多有十多里地，就是后来解放战争里最为惨烈的东山之战的位置。 牛驼寨，小窑头，淖马和小山头四大要塞同时燃起战火，战局极为惨烈。 然而在抗日战争时期，日军沿同蒲线和正太线两路合击太原，东山和西山也是打得最惨烈的地方——后来日军突破太原北城垣，守城的傅作义将军最后无奈突围，太原业已沦陷。 “咱这儿叫泥屯，离太原大概有五六十里地……阳曲县城差不多十来里。”白春生搓着手回答，“往北去是杨家峪，再往远是寿阳县。” 杨家峪？ 听到这名字林锋差点笑出声来。 记得原着里李云龙就是在“杨家峪”遇到坂田那老东西，然后因为没听指挥部的命令从正面突围的，战斗结束后给组织赶去了被服厂…… 太原附近也有个杨家峪啊？ 他一边啜着酒，一边在炕头打开军事地图——图上并无显示这个所谓的杨家峪，显然这村子存在感并不大。 “泥屯，在这儿。”林锋很快顺着他的描述沿线标注，紧接着把牛驼寨这些地方都标记了出来。 “庆哥，你这是？”和尚有点疑惑，“咱不是要去太原的吗？” 林锋摆手：“急什么？大老远来这一趟，还不仔细把附近都遛遍了看看？” 他摸出烟想抽，又抬眼看到云曦，把烟盒就拍在桌上了。可云曦见了，却从烟盒里抽了烟递到他嘴上，还贴心地拿火柴给他点上了。 林锋不好意思地一笑，他的烟瘾大了很多，无时不刻都想冒一根：“我是想看看小鬼子在太原周边的分布情况，回去上报组织的时候也有个参考……另外，我总觉得不大对头。小鬼子就跟长天眼了，逮咱们根据地的设施一逮一个准，这里肯定是有事。” “谢大哥，之前我在工作站的时候听过……小鬼子的渗透能力很是厉害，”云曦说着，“他们会说中国话的人不少，另外，还会拿钱买通老乡甚至是小孩子帮他们看地形，以及部队的动向。” 林锋点头。 可他怀疑的，却不仅仅是渗透的问题，他认为这背后肯定有内奸支持的。 佟予祺……这个深知晋绥根据地内情的三孙子到现在还没逮住，而且在他背后是不是还有个“内奸团队”，帮着鬼子做事？ 这些事林锋都是想过的。 所以，他们来太原除了打探特战队的动向之外，还想摸一摸内奸的底细。 “今儿都折腾累了，好好休息一夜，明儿一大早分派任务。”林锋把地图折了两折塞回口袋里，对着和尚说，“你他娘怎么又把盘子端起来了！就算不是宴会也注意点……” 抬手拿筷子照他脑袋上崩了一下，和尚憨厚地笑了几声：“大娘这鱼做的是真好吃，明天我再去河里打两条回来做成不？” “你这意思还是勾起你馋虫了是不是？”林锋瞪了他一眼。 第143章 太原 “做，当然要做……这可多大点事呢！”灶台边的赵大娘回脸就笑，豪爽地一口应了下来。 “你看，大娘都不说我。”和尚得意地笑了。 “你个花和尚，在嵩山时候也没少偷吃荤的！”林锋瞪了一眼这嘴馋的和尚，可拿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庆哥，你咋跟李团长一样爱拿俺开玩笑呢？”和尚委屈地说。 屋里顿时一阵欢声笑语，林锋无奈地摆手让他吃吃……可他却不知道，就是和尚下河摸鱼这事，把他们几个救了一命。 ………… 太原周边地处盆地，气候变化还是很明显的。 时令刚过立春，气候还没有稳定下来，前一天还风和日丽暖洋洋的；哪知一夜狂风大作的，气温骤然降低。若不是火炕烧得暖洋洋的，恐怕这一夜要给冻惨了。 一大早和尚就在院子里练武，虎虎生风的；云曦则是跟着赵大娘的两个女儿忙着做活……林锋一边披上衣服，看着和尚动手显得有些技痒，可他并无心情跟他切磋。 这小子，以前在独立团的时候动手就没轻没重的……他可没这找不痛快的瘾。 记得楚云飞到独立团观摩，李云龙是抱着显摆的态度，让和尚打了一套拳脚——当时的和尚表演心切，抬脚就踹翻了一截土墙，惹得独立团全体一阵欢呼。 “庆哥，俺这套拳还不错？”见被围观了，和尚笑嘻嘻地说着。 林锋竖起个大拇指，见用早饭还得有一阵，就叫上他跟自己出去在村里转转。 一出院子就觉得风大了很多，林锋卷了卷领子抱着双臂往村外走，和尚则是扣紧了狗皮帽子变得眼神警戒。 现在还不到春耕的时节，再加上鬼子搅得兵荒马乱，乡下地方的人们缩在各自门户内很少出门，这个人数其实不少的村子，也是显得很是寥落。 “倒是个南北走向的好村子，而且还有河在附近——要没小鬼子来捣乱，应该是个很富足的地方。”村口一番张望，林锋对着和尚说着。 远处一望无际都是田地，以老百姓的勤劳，过上富足的日子应该不难。 “俺那个村就这样。”和尚多少有点唏嘘着，“鬼子一来，杀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林锋无声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军事地图和铅笔，开始涂涂画画，地图丰富一点总是没错，将来肯定用的着。 “你俩，是谁呐？咋没见过你们呢？” 正在两人勘察地形的时候，林锋听到身后有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他俩同时戒备地转身：就看到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站在身后，双手交叠捅在袖子里，对着他俩探头探脑的伸脖子发问。 本能地感觉这货面相长得带几分猥琐，林锋有些讨厌，起身把地图折入腰间的口袋：“俺们……俺们来投亲戚的。” “是赵嫂子家？”男人咧嘴就笑，露出一嘴黄腻腻的牙齿。“跟赖三儿一块回来的？” 听到赖三儿这称谓，林锋眉头更是蹙紧：“怎么，你还盯着俺俩了吗？” “赵嫂子那俩闺女水灵着呢，哪个不待见呢？”男人越说越是兴头上了，“是来提亲的？” 你他妈是来查户口的？ 提到赵大娘家里的两个闺女，这男人的眼光越显得猥琐，林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娘的谁家姑娘水灵，跟你有个屁的关系！多管闲事老子拧了你脑壳。” 说完叫和尚一块回村，那男人倒像是给林锋的话吓到了，只是伸着头朝他俩背心看了看。 “这他妈有病，别人家闺女好看也惦记。”林锋着实给他恶心到了。 “不是说寡妇面前是非多么，赵大娘也是真不容易。”和尚也是附和。 回家后林锋还是余怒未消，善于观察的云曦疑惑：“怎么了？” “别提了，俺俩在村口……” 和尚话没说完，林锋扯了一把他袖子阻止他说下去——自己不爽就罢了，还让赵大娘一家跟着不舒服干什么？ 那货暂时也没干什么，凭白无故揍他一顿反而会惹得村里忌讳，而因此杀人更就没必要了；不过他真来什么出格的，林锋是决计不会饶了那孙子的。 说这话赵大娘已招呼大家吃饭了，林锋没好气地说着：“吃饭吃饭！吃完咱们兵分两路，赶紧各忙各的。” 云曦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听他这么说了也就没再追问。 吃完东西，和尚跟白春生拿着军事地图就往东山的方向去了。林锋则是叫上云曦，搭了个要进城的老乡的车，直奔太原的方向去了。 要说五六十公里的路程，对于21世纪来说就是最多一小时的事，而在这极度交通不便的年代，遇上点麻烦可能就要耗费整整一天的工夫了。 再加上这天寒地冻的，板车的条件实在恶劣，林锋没一阵就觉得全身都凉透了。抬眼瞧了一眼云曦，她也给冻得满脸青紫的模样。 “一看你俩就是少爷小姐的，没坐过板车？”同车的大娘乐呵呵的，“咋不多准备点厚棉衣，围脖棉鞋啥的呢？” 林锋苦涩笑笑，可这时候又能怎么办？他总不能凭空从随身空间里“变”自己的羊皮袄子这些？ “坚持一会儿就到了。”云曦淡淡地说着，伸出小手不停地对搓着。 风虽然很大，但今天路还算得上顺，很快他们就到了太原城。 要说北方历史最悠久的城市，就是这座城了。 当年唐王李渊自太原起兵，这座北方城市就名满天下——到了民国时期，又成了军事和文化重镇。 阎锡山的总部就设在这里，而日军占领太原之后，整个晋绥区的司令部也设在了这里。 还没靠近，林锋就感觉到了整个城市带来的压迫感。 炮楼和掩体一路修到了城外几里，遥遥望过去，城头到处架满了高射炮和重机枪，打着膏药旗的小鬼子整齐地列队在城下巡逻，城门口都是巡视的伪军。 “好家伙的。”自打穿越以来，林锋还是第一次靠近真正意义上的城市。 第144章 敌占区 不过他看过一些民国历史的书，这阎老西虽然打仗不咋地，但搞经济确实一把好手。 整个山西在他的手中无异于一个国中之国，而且五脏俱全，甚至连兵工厂都有…… 可惜的是，自大同，太原等等这些城市沦陷之后，这些东西都归小鬼子了。 “谢大哥，您看！”云曦抬手照着城下那些伪军指了指。 林锋循着她手指之处眯眼看过去，所谓的检查是要搜身的。 云曦提醒他，显然是告诉他身上的武器要赶紧藏起来了……林锋无声地点了点头：其实靠近太原城防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身上的手枪匕首等丢进随身空间了。 进城倒是没费多少工夫，毕竟战乱刚刚过去，进城的人相对较少——而出城的人几乎也不多；毕竟战斗发生的时候，能跑出来的都跑了，现在仗都打完了，还有什么往出跑的必要？ 整条街上战乱的痕迹还在，地上到处是残垣断壁和焦土，有衣着破烂的人们，在这些狼藉里含着泪翻找还能用的东西，远处还能看到来不及处理掉的死尸堆积如山，化人场的在一具一具的，把那些早已残缺不全的躯体扔到板车上。 空气中还尚未散去硝烟的气息，空气中的血腥气始终很浓——两辆满载着日本兵的卡车挑着膏药旗飞快地开过去，就算是压到了地上的尸体也浑不在意。 云曦明显是给这些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向着林锋靠近了。 “我真不该带你来的。”林锋小心地揽住她的肩膀，“我大概猜出是这么个状况的。” “谢大哥，你说小鬼子的庆功会，不会是那个……”云曦抬起眼睛，幽幽地凝望着他，“翠喜楼的姐妹们说，所谓的庆功会一直在持续进行的，就是让姐妹们去到小鬼子那里，让那些畜生……” 林锋无声地点头。揽着她继续往前走：“显然的。而且不会放你们走的……所以我现在后悔了，真不该带你来的。” “我不怕。”云曦回避开林锋的目光，“我加入组织，现在就是为了收拾小鬼子的！谁打鬼子，我就跟着谁。” 本能地感觉她有故事，可这美丽的女红党却不着痕迹转开了话题：“我们现在去找工作站……我记得就在报社伏击。” ………… 找工作站是一方面，关键他俩得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 城南靠近羊市街的地方，林锋找到了一家旅馆。 这里靠近阎老西原来的司令部，战斗可谓打得最激烈的地方，拿十室九空形容一点都不夸张了。 老板老板叫张文远，是个大约五十的红脸胖子。日本人攻城的时候流弹打死了他的小儿子，已是顾不得照顾店里的生意——见着两人进门满脸带着厌气，就差直接撵人了。 “店不开了！”张文远骂骂咧咧地把剪子一拍，震得手边那一摞纸钱和丧事用品都在跳。 林锋抬眼：“青天白日的，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是觉得钱是王八蛋吗？”不过他很快注意到老板手边的那些东西，心里一沉大概猜出了些，又道，“小鬼子固然可恶，你这一家老小的日子也要过啊。” “过个什么过！”他声音骤然就大了，但紧接着一墙之隔的内室就传来一阵戚戚的哀哭，惹得张文远更是烦躁，“号什么丧呢……等下把鬼子叫来拖你去孝敬太君们。” “谢大哥，咱还是走。”云曦拉他的袖子，“有人接洽的话，我们也可以住的……” 林锋摇头，只见内室的门帘掀起，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女人抱住张文远就哭：“儿子没了，春喜又给日本人拖了去……你管不管，你管不管啊！” 说着越是捶胸顿足，撕扯的张文远更是烦不胜烦，居然扬手就要打这女人；林锋眼珠一转，劈手握住张文远的手腕：“日本人攻城时候，你死了个儿子？闺女还给小鬼子拖走了？” 突地给问到了伤心事，张文远双眼瞬间灌注起愤怒。这下所有的火气都直接转移到他身上了，扬手就是要打。 然而林锋却冷冷一笑，左手握着他的手腕，从随身空间里摸出一把驳壳枪指着他的脑袋：“别动。” 张文远的妻子见状吓得嗷地一声瘫坐在地，林锋余光扫了她一眼，随后，在把目光转向眼神变得越发恐惧的张文远身上：“小鬼子杀了你儿子又带走了你的女儿，摆弄这些纸钱有什么用？想报仇吗？” 男人的目光骤然亮了，盯着林锋半晌：“你，你是八路？” 林锋不置可否地松开了张文远的手，云曦则是扶着他的妻子王氏站起。夫妇两个老半天才是从极大的震惊中回神过来，张文远重重吞了一口口水，才是缓缓说道：“老婆子……去，去给两位弄点饭来吃！两位是要住店，请跟我上二楼。” 转瞬间两人就进入状态了，张文远带着林锋云曦从屋角的台阶上楼——房子的构造其实非常简单，一溜临窗的走道右手边都是房间。 原本几净的窗子碎了不少，一上楼就能感觉到战争的硝烟依旧没散去，透着股凄凉的意味。 “两位，小鬼子攻城的时候，有一颗炮弹落在后院了……窗子碎了不少。”张文远一边带路一边问，“你二位是住一间吗？也就顶头那间窗子还是完整的！这天儿要是没个窗，要命啊！” “额？”林锋回脸扫了云曦一眼，赶紧对老板说，“我在楼下厨房里睡觉也成。总不能委屈了我这妹子。” 说话这老板将两人领进房，随后张文远噗通就给林锋跪下了！ 云曦大为震愕，林锋却将目光短暂停留在张文远身上，赶紧伸手扶他：“张老板不要这样……八路军不兴这个。” 听他这么说张文远越是激动，大男人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军爷……我这一辈子没干过坏事，一直战战兢兢地做人。就，就算是开了这么个店，也是一直小心做人，诚心做生意……儿子让炮弹炸死了，我那小闺女……” 第145章 “献礼” 提到伤心处，这男人又是捂着脸呜呜哭了一气，才是抬头含着泪对林锋说着：“两位！我那小闺女才15岁……昨儿小鬼子来我店里搜刮钱财，非说我那闺女是什么乱党！当下抓走了不说，还把我们老两口打了……店里的东西也抢了！” 说着又哭诉了一气，求他们一定把他女儿救出来。 “老乡，咱八路军就是为民做主的。”林锋扶住又打算跪倒的张文远，“鬼子是什么来头，他们带走了你的女儿，是弄到哪里去了？” 张文远听他这话后，确定他是帮忙的，于是就开了话匣子。 太原沦陷之后，大批的小鬼子开始进驻太原——当地不少官绅害怕小鬼子们袭扰自家的产业，就开始发动老百姓打着小鬼子的膏药旗来个夹道欢迎。 “那个长官叫什么土肥圆的馅儿，咱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馅儿的鬼子，他的手下们都说保证对太原的老百姓秋毫无犯，可是结果第二天，就出事了。”张文远继续往下说，“长官们说的是一套，但下面的人实际做来就不对劲了。鬼子兵们带着伪军到处要钱抢东西，还带走了很多好人家的闺女！” 林锋一面听着，一面无声地点头——小鬼子的保证还不如放屁，屁还有味了；说什么秋毫无犯，还不是怕老百姓跑掉带走细软？ 一旦蒙住了，还不是有便宜就占……不过， 他说话的有个词让林锋不由蹙眉：土肥圆的馅儿是什么鬼东西？ 等会儿……他说土肥圆， 那么是不是那位土肥原贤二！ 土肥原贤二，侵华日军甲级战犯，主持情报工作，是继青木宣纯和坂西利八郎之后，在中国从事间谍活动的日本特务头子，建立伪满洲国和策划华北自治的幕后人物。 土肥原贤二之后任日本第十四师团长，参加兰封会战，升任第七方面军司令，教育总监，第一总军司令。 这王八蛋不是一直都在东北搞什么满洲国吗？ 按照时间线来说，他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林锋不自觉地警觉起来，另外，就是那支引起他注意的特战队……现在土肥原贤二在太原，十有八九小鬼子绝对要有大动作了！ 这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吗？ 林锋侧脸余光看着张文远，正要说话的时候，他的妻子王氏拿着吃的喝的进门。 浓郁的肉香惹得林锋立时把目光转了过去——王氏已不似刚才那般蓬头垢面，经过一番梳洗还算整洁利索。她手里提了个竹竹篮，里面端出一样样小菜，除了几样家常时蔬，还有一盘猪头肉和羊肉饺子。 “都是乡下的一点吃的喝的……先生千万别嫌弃。”说着，王氏又拿出一小壶酒来，“酒也就剩下这一点咱们的自藏了，您就随便喝喝。” “酒就不喝了……云曦，你先吃着。”林锋继续发问着，“接着说，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这两天咱一直在打听着……说是带走的闺女们，都给送到城西那头的天主堂了。”张文远继续说，“倒是听说了，好像是花点钱可以把女儿弄出来——可，要三十块大洋，咱们哪有？” 看来，这事不一定完全是小鬼子干的事。 林锋暗忖，既然是要钱，肯定跟当地的富豪劣绅有关系，不然女孩们给鬼子咬进嘴里，还有送出来的道理？ 而且，真是小鬼子的话……送到天主堂又是怎么个意思，十有八九应该是直接送去鬼子军营受用去了才对。 “也就说，春喜现在应该是在天主堂那边？”林锋点头，“我知道了……你安顿好我这妹子，带路。” 什么，就这么痛快？ 张文远夫妇同时圆睁双眼，几乎有点不相信地望着他—— “怎么，你们是觉得我不敢吗？”林锋站起身催促张文远，“别耽误我时间，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做。” 快速往嘴里塞了些吃的，林锋跟云曦简单地告过别，就跟忐忑不安的张文远一块下了楼。 知道他多少是有点畏惧鬼子，林锋却什么都没说，拖上他出门就让他带路。 太原城里原来是有黄包车可以叫的，但现在兵荒马乱的，整个城市还处于一片混乱当中，人力车是没有的。 他俩路上耽误了一阵，等到了位于城西的天主堂，天都黑下来了。 果然如林锋所想，恐怕跟真正的鬼子没多大关系……四周守卫的都是稀稀落落的伪军，也看不到膏药旗什么的。 很明显，应该是太原的富商或者是伪军头头搞出来的。 很可能是他们牵头，联系了几个小鬼子之后，开始搜罗城里的女孩子，给太君们献礼——甚至云曦手里所谓庆功宴的邀请函，都是他们搞出来的。 “他们要多少，三十准够吗？”站在墙角阴影里，林锋不断观望那些拿着枪走来走去的伪军，小声地对张文远说着，“消息可信吗？你有没有这里的认识人？” 听到他这说话，张文远心里猛地窜上来一股热腾腾的希望，立马点头如小鸡啄米：“能的！绸缎庄的董掌柜花了三十就把他家大丫头弄出来了……可靠的信儿。” “喏，三十。”林锋从随身空间里转瞬拿了三十大洋，拍到这家伙手里，“去把你闺女赎出来。” “这……” “能拿钱去妥了的事情，就不需要动刀动枪的。”林锋笑了笑，“对了，是跟什么人赎闺女们，我想见见这个人。” 手里握着沉甸甸的钱，张文远手都发颤了：“军爷，您这……您这真是让小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了！这么一大笔钱呐，还有我那闺女，我，我这几辈子当牛做马都还不轻啊……” “先别急着谢我。我说了，我要知道这个办事的人是谁。”林锋眼神凌厉。 他知道，这个人除了跟伪军能搭上关系，必然跟小鬼子们也能搭上关系……一旦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就能想办法撬开他的嘴，打听到太原的情况！ 然后再配合云曦和她的那些地下工作者，不愁搞不清太原的情况，还有小鬼子们下一步的行动！ 第146章 疏通关系 钱已经拿到手，早就惦记女儿的张文远哪里还按捺得住，又是一番千恩万谢的旅馆老板提着长袍的下摆，一阵风似的往天主堂的大门那边去。 然而，正在林锋以为拿了钱的张老板能把女儿领出来，并替他探清楚情况——这家伙却一脸怏怏地跑回来了。 “哎，你女儿呢？”林锋蹙眉，“怎么，收了钱又是坐地起价了吗？” 听到这话张文远快哭了：“要真只是多要钱就好了——我这身上也还有十几块大洋，怎么也打发了——里面的管事的说，负责分管这事的长官跟小鬼子喝酒去了，怎么也得明天才能回来了。” 也就是说，管事跟小鬼子花天酒地去了，就弄不出里面的女孩来。 林锋暗忖着，不过如此说来也侧面印证了他的想法……管事还真的能跟小鬼子扯上关系的。 “走，既然如此现在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咱先回去。”林锋双手抄在马褂的兜里，一边走一边又对张文远发问，“绸缎庄那位掌柜还能找得到吗？他最初也是直接跑天主堂这边要人的吗？” 张文远略是想了一想：“那倒不是。我听他说是找了一个叫刘兴的保长……对了，他跟管事的好像是连襟。” 如果真是连襟，那么弄走女孩子们这事，他是有搀和的。 林锋点头又道：“那这个刘兴你能找到吗？” “找是肯定能找到的，可是……”张文远有点忐忑，“爷，咱就没必要直接他啊！” 这话说的倒让林锋听不懂了：“不找他？那不找他你女儿怎么办？” “瞧您这话说的，我也急着想找我女儿啊。”一阵小跑跟在大步流星的林锋后面，张文远小心地回答着，“可咱太原有句话，叫一个菩萨一炷香；找他不得花钱吗？咱既然都认准门了，明儿再来就是了。” 林锋摇头：“你这话有几分道理。可这事夜长梦多，耽误时间越麻烦。你寻思，这人现在已请小鬼子吃饭去了……多半是谈这些女孩的事，还是赶早见见这人。” 张文远一向这话也对，还是赶紧见见此人，能把女儿早点弄出来也少受点罪。 赶紧一路带着林锋往刘兴家去——林锋一见这处气派的小院不由乐了：“嘿，这小子倒有钱，能在太原来这么个院儿，倒也算个人物了！” 张文远摇头笑笑：“您不知道情况。这小子老丈人叫卫峰凯，是太原河东这头警察署的署长蔡元胜。家里就三个女儿，二女儿就嫁给了这刘兴。据说前年一病死了，但这刘兴跟俩连襟处的都不错，也会拍蔡署长的马屁，这宅子也就没有让蔡家收回去。” 看来还真是一群带路党搞出来的幺蛾子。 林锋无声地点头，大概收拾了一下外衣和领子，而后带着张文远上前敲门。 开门的男人明显是个管家，山羊胡子的老头子，简直两人陌生二话不说急着要关门；林锋一把将门推住，脸上却笑嘻嘻道：“您别急着关门，我们是来找刘先生的。” 必然是最近找他的人太多了，管家听了反倒没有客气，反倒换了副极不耐烦的模样，连连摆手道：“不在不在，什么刘先生！你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看您说的，我还是找事的不成？”林锋摸出几个大子儿塞给老头，“您给通融通融，不过就是进门给我们回一声的事。” 老头收了钱，脸上的不耐烦虽然退却了几分，可是眼中依旧带着戒备：“我看着你不像好人。” 林锋心里问候了一遍他家人，大着力气推门进去，待张文远跟进来后把大门顺上才是笑笑：“我是来找你们老爷的，您总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老头拿他没办法，先是把他带进客厅坐着。 敞厅里倒颇有些明清的老样子，一切看起来倒是干干净净……只是博古架上面就放着一两样陈旧的花瓶，连桌上一套茶具看起来也古旧得很； 至于悬挂的什么字画啥的，也都是些不值钱的山水，敞厅里连张文远的旅店都不如，都没个电灯。 林锋眼睛快速转了转，已是有主意了。 “两位稍坐会儿，我去禀告一声老爷。”老头拐着一条腿艰难地出了门。 一旁的张文远压低声音问林锋：“爷，您看这靠谱吗？” “靠谱。”林锋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 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一个身材高大，眉眼分明的中年男人进了门；林锋见了笑着起身做了个抱拳的手势，男人蹙眉道：“在下刘兴；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星夜来舍下可有见教？” 听他这一番话，再对上他这身书生长褂，林锋更加确认他的身份：“在下姓林，来先生这里……哎，看您也是爽快人，在下便是说了。亲戚家里的女儿，叫人带走了，来请您斡旋。” 刘兴拧了拧眉，偏头就看身边低眉顺眼的管家，眼底厌恶是掩盖不住的，就差来一句：不是早就告诉你这种人一律不放进来吗。不过还是说道：“林先生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什么女儿不女儿的？至于什么斡旋我就更不明白了。” 张文远一听这话反而是急了：“你，你说什么！我都知道的，前几天凤起绸缎庄的董掌柜还找过你，把他们家二丫头救回去的！你，你怎么就不认账了！” 明显被他这话刺激到了，张文远立时就翻脸了：“什么绸缎庄的掌柜？我不知道！你们，你们血口喷人……老张，送客！” 林锋瞪了多嘴的张文远一眼，心道这要给撵出门去，恐怕再想进来就难了。 赶紧劈手抓住管家老张的手，然后拿出大洋来亮给刘兴：“刘先生我这亲戚脾气急躁，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些都是些孝敬，您先拿着！” 说着不由分说给他塞进手里，后者的脸乍然间就稍稍收敛，老半天抬着略显赤红的眼睛问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锋见他这见钱眼开的样子真有点意思，马上挤眼笑道：“古来孔方一说，如今不也一样是袁大头说话吗？” 第147章 引荐 进门之前，林锋是真以为这家还算殷实富足，可进了门之后，他反倒是不以为然了。 因为，这分明是个大宅院套了个空壳子罢了。 管家这么老，而且墙体还有明显的开裂，屋顶还有地上的青石板路，以及房钱的花坛等等……统统能看出是年久失修；而且这么个两进两出的院子，除了这位老张没有看到其他的下人。 等进了前敞厅，他看到一整套的前清红木家具——可如此珍贵的家具，却没看到什么值钱的古董，连一套茶具都是破了口的。 要知道中国人是很讲究面子的，特别是这种所谓的大门大户，敞厅里必然会放很多镇宅的好东西，最起码招待客人不会拿破口器皿？ 而这刘兴说话文绉绉的，连面子都顾不得了……只能说明一件事，他经济状况是出了大问题的。 “你这……什么意思？”刘兴脸上心里都带着抵触，可手却紧紧攥着这些大洋不肯放开了。 看来他是猜对了。 林锋赶紧摆手道：“哎，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请先生帮个忙，把我那苦命的侄女弄出来么？才是十来岁的年纪……哎，还请先生多多费心了。” “这……”刘兴表情最终是缓和下来了，“你们真是来找女孩的？” 张文远再是按捺不住了，急得赶紧插口道：“是啊，我们也实在是急了！我女儿春喜跟董掌柜家的二丫头一样，给带去天主堂那边了。您给想想办法！” “可这事你们怎么不早说。”刘兴手一比，示意两人落座，并让老张先上茶，“斡旋这事倒是不难——不瞒两位，我那连襟赵三喜管这事；我拿钱去找他，弄一两个女孩子出来也不难，再者也是积德行善……我又何乐不为？” 一听他这话张文远差点腿一软又给对方跪了，可林锋分明是听出他这话里一定是有话。 “那刘先生的意思是？”林锋急忙追问。 “现在不成了！”刘兴唉声叹气道，“我那连襟已经把三十多个女孩都报名了上去，日本人很满意这事，昨儿还公开颁给他是什么亲军奖章……现在弄姑娘们出来就难了！” 原本还一脸希望的张文远听到这话，脸又变了颜色，腾地就跳了起来：“刘先生，您您……您一定得想办法啊！” 林锋拉着他坐下，徐徐说着：“人数报上去也没什么，您是管事的……就说有那么一两个性子烈的，听到要往太君那边送，寻了短见不就是了？” 张文远苦笑两声：“真是那么容易，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小鬼子亲自过来验了人——而且都给编了号，少一个我那连襟都吃罪不起啊！” 说着，把手一翻，将那十几个大洋统统还给林锋：“刘某看两位也不是什么坏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钱我还给你们，还是另请高明！” 张文远一听这话，眼泪啪啪就掉下来了。 身为老爷们虽然不至于哭出来，但是其伤心程度还是可见一斑。 林锋没心思管他，赶紧把钱都塞进他手里：“刘先生高风亮节让林某佩服……可现在咱们也没其他的好法子，而且这太原城刚刚历经一场劫难，兵荒马乱的咱也没其他出路了！” 回望刘兴握着大洋还在忐忑，林锋赶紧趁热打铁道：“刘先生，您现在可是我们唯一的法子了。这样，别的事您不需要管，只给我们引荐一下您这位连襟就好。” “只是引荐吗……”他低头又看了看手上的大洋，咬咬后牙应承下来，“成！” 说着转脸对老张说，让他去赵三喜家里先去通个气。 林锋舒了一口气，转脸对泪流满面的张文远使了个眼色，随后开始跟这刘兴拉起了家常……他要等待，起码要等那位管家回来，把具体情况弄清楚再说。 一番攀谈，原来这刘兴是太原某个大学的先生。跟卫峰凯的二女儿接亲就是因为师生之缘——向来也是，这小子生得身材高大眉清目秀的，哪个女孩不喜欢？ 后来这二女儿一病死了，留下一个小儿子，都是他独自带着，也没续弦——日本人攻城那日炮弹不停爆炸，刘兴本想带着儿子跑去乡下，但是城门死锁根本跑不出去，于是只能跑进后院的冰窖躲着…… 一来一去儿子似是受了风寒，再加上惊吓过度，连着已是高烧了三四日了。 “这兵荒马乱的，城里连个靠谱的大夫也没有。”刘兴多少有点抱歉地说着，“小儿身体抱恙，刚才说话口气重了点，两位别介意。” “病了吗？”林锋听到这话立马笑了，“若不嫌弃林某，可否让林某一番诊治？” 刘兴眼睛一下就亮了：“林先生懂医术？这太好了！” 说着带着他直奔后院去了——只见屋里有个三十多岁出头的奶娘正在照顾，见着是刘兴领进来的人，奶娘赶紧起身回了两句小少爷的情况。 林锋也没客气，净了手直接上前就是一番诊视。 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只是最普通的重感冒罢了，再加上小儿惊吓，处理起来没多难的。 “有点棘手。”颇具厚黑学的林锋装出一副极难处置的样子，“别是说现在，就是平常好时候也不好治……不过我有六成把握。” 刘兴听了简直佩服到了极点，赶紧双手紧握着林锋：“若林先生能治我这孩儿，您只管开口，我就算倾家荡产……” “别说这个。”林锋故作玄虚地摆了摆手，“只是劳烦几位到外室等着便是。” “好好……”刘兴赶紧招呼奶娘和跟进来的张文远一块出门，然后将卧房的门死死闭住。 林锋先是看了一样，确定他们不会贸然闯进来，赶紧先从随身空间里拿了一支青霉素出来。 皮试之后并无过敏反应，林锋按照小儿减了量，给他进行了肌肉注射；然后把又拿了半袋感冒冲剂给他冲着喝了。 就凭21世纪的好医好药，这小少爷没一阵儿就退了烧，身上不停地发汗出来。 第148章 转危为安 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很快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呼吸也慢慢变得平缓起来，林锋忍不住得意地一笑：“你小子还真是命大……这是遇上了老子，不然就你这小身板？嘿嘿，要是转成了肺炎之类的，就算来个神医也救不了你小命。” 这话倒真不是吹牛……在这抗生素还没有全面问世的年代，肺炎肠炎之类的疾病不知道一拨带走了多少人的小命；特别是形似这样抵抗力相对较弱的小孩子。 眼看孩子转危为安，林锋伸了个懒腰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出门，就看焦躁的刘兴在外室里走来走去——抬头看着林锋出门，他急忙迎上来问道：“林先生，犬子怎样？” “还真是吉人天相，已是没事了。” 林锋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兴人已是窜进门去，只见儿子呼吸平稳睡得极为香甜，一摸额头已是完全退了烧。 他脸上已是变得极为惊喜，起身便要叩拜林锋的救命之恩。 还是用的着这家伙，林锋赶忙扶住并一阵摆手表示不必如此，刘兴却道：“林先生若是如此说，我才是无地自容……原本以为犬子这病没救了……不想先生一来就是药到病除！刘某实在感激不尽，您往后有用的着的地方只管开口。” 说着，是怎么也不肯收他们的钱了；而且就春喜这事也表了态，一定会尽全力帮忙。 林锋要的就是这效果，但他却只是低调寒暄了一阵表示千万别客气之类的——说话间给刘兴支应出去的老张也是回来了。 上前小声汇报了一阵，刘兴回身对林锋道：“林先生，劳烦您明天一早再来一趟……我亲自带您去见他。” 事情远比林锋想的更加顺利。 婉拒了留饭的好意，林锋叫上张文远一块回旅店去了。 回家的路上，这中年的老板不停的感激且拍着马屁，就差把林锋夸成一朵花了。 春喜这事倒应该能顺利解决了，但他有点犯愁明儿见了赵三喜该怎么弄。 这小子摆明不是什么善茬，想从他嘴里套出些鬼子的情况应该很难——毕竟他们是送钱的，到了天主堂连人都没见着，竟找了个借口说什么跟鬼子喝酒去了。 看来要没刘兴这层关系，那真是应了老话，拎上猪头他们都别想找到庙门。 越想越是麻烦，林锋也没再说什么。 回到旅馆差不多已是接近午夜的时候了，云曦和王氏两人都没睡，见他俩回来，王氏急忙问道：“怎么样？” “老婆子你就别问了，先给弄点吃的喝的，可把我俩折腾坏了。”张文远摆手。 林锋在长凳落座，云曦给他倒了杯热茶，先是看看那夫妻俩，才是小声道：“我去见过城里工作站的同志了……你猜我打听到什么了？” “还卖关子啊，”林锋端起茶杯就喝，“能打听什么，还能是那个叛徒的信儿？” 不想云曦神情一怔，旋即莞尔道：“谢大哥你也太神了……我还以为你要猜半天呢。” “噗！”林锋一口水直接喷了，“还真是？” 云曦认真点头。 妈的，还真是踏破铁鞋……这老王八蛋居然跑来太原了！ 林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手上的细瓷杯发出啪地一声脆响，居然就那么碎了：“妈的，坑了咱这么多弟兄，别的不说，这老东西的小命我是肯定要了！他在哪儿？” 见他如此激动，云曦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谢大哥您别急！工作站的同志说，三天前佟予祺还跟河西的工作站联系过……因为上级早就通告过此人已是变节，所以，同志们在得到他消息之后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上级。” “稳住这孙子没？”林锋回脸先戒备地扫了一眼身后，“上级什么意思？” “上级的意思也是稳住他，然后想办法把他约见出来抓他。”云曦声音几乎压到了最低，“可我今天问过工作站的同志了，这佟予祺狡猾得很，居然不出现了！” 林锋暗惊：“这孙子……一定是被惊了。” “是啊，包括河西工作站的那些同志，按照他提供的住处去找他，”云曦两道极为好看的眉毛皱到了一起，“毕竟他说了，有重要的情报要交代；可是到了地方，发现居然是一处老宅，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来过。” 林锋气得一拍桌子：“这老家伙真够狡猾的，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我看他必定是把工作站的人引过去了，就能确定工作站是否还能正常运转，第二就是能确认一下工作站的同志，到时候就可以抓人了。” 这一节云曦根本没想到，听完他的话这娇俏的身子周身微颤：“这么说来，工作站的同志们很危险吗？” 林锋还没回答，旅店的夫妻俩端着好吃好喝就上来了。 两人一块闭了嘴，只是反复交换着不安的眼神。 饭后云曦想去河西那边的工作站……可是此地去河西可有不近的距离，这大晚上的，怕是到处都是小鬼子和伪军的巡逻队；她一个姑娘跑上街实在太不安全了。 直接上楼回房睡觉，林锋问张文远要了一盏灯开始研究太原的地图。 红色的铅笔几乎把整个图都覆盖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到处都是鬼子的驻军，炮楼，高射炮等等……投降鬼子的伪军更是遍地都是，他们组成了一道密不可分的防御网。 只怕这时候谁敢进攻这座城市，都会损失惨重，被完全消灭掉！ 看来整个山西都已经落入小鬼子的口袋了。 林锋苦恼地搓着下巴，抗日战争最黑暗的时期马上就要到来了……为了能快速占领城市，小鬼子没少采用分化、亲善的政策。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已经拿下来了绝大多数的城市，狰狞的面孔很快就会露出来了。 正在思忖着战局，林锋突然听到一阵异动。 猛地将目光转了过去——就看见是张文远抱着被褥正在不远处傻憨憨地冲着他笑。 “大半夜的，干什么！”猝不及防差点就掏枪了，林锋吁了口气不由火冒三丈起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第149章 “小偷” 其实张文远也给吓了一跳，脸吓得有点泛白。 不过面对林锋的质问，他还是嘿嘿笑了起来：“爷，咱看着这天儿实在是晚了，您是不是该休息了？” “额？”林锋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差不多已是凌晨一点半了；最近他一直睡得很晚，忙团里的工作，所以到了这个点儿他没困意也很正常。 “嗐，我这人随便惯了，等会儿在炉子跟前打个地铺就行。”林锋摆手让他先回去。 毕竟随身空间里什么都有，之前从小鬼子那边弄来了不少棉被什么的。 “爷，是这样的……我那间卧房暖着呢，里面还加了个炭盆，我跟我家老婆子去二楼客房睡……”张文远笑嘻嘻地，“给您换了一床新被褥，你就去卧房将就！” 知道他这是好心，林锋起身道：“成！只是这‘爷’的称呼就免了。我们队伍里是不兴这套的。” 说完看了看桌上的图，标记的都差不多了；林锋便伸手将那图收拾起来，而后让他带自己去卧房休息。 别看已是过了立春节气，太原城到了晚上还是非常冷的——毕竟地处内陆盆地的太原昼夜温差极大，而且西北风一吹简直冷得要死。 睡下之后林锋还是觉得被子嗖嗖进风，赶紧从随身空间里掏了床被子加盖在身上。 然而他正要躺下的时候，却又是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去，又怎么了？ 以为又是那个张文远过来献殷勤，给打扰了休息的林锋本能地是觉得有些厌恶，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 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出来“干什么”，就觉得这声音有点怪了。 因为这声音并不是从门口传来的，而仿佛是从房顶传来的。 这么冷的天气，又是接近晚上两点钟了，张文远和他妻子王氏跑来这里做什么？ 困意瞬间就没了，林锋一个打挺就从床上跳了下来。鞋子刚蹬上就窜到窗边细细倾听——果然没错，确实有人进院子了。 大半夜的跳墙进来必定不善，林锋死死攥着枪窜出后门去。 后院不大，而且刚是经过战乱和鬼子伪军的连番劫掠，而显得异常混乱。可即便如此，林锋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 墙角里有一道窄细的黑影，正猫着腰在翻腾着。 “呵，小毛贼。”发出一声冷笑，林锋把枪别到后腰，对着那黑影就是一个突进！ “啊……” 那黑影只来得及发出声闷叫，就给林锋死死拧住了手拖了出来。 直至真正下手，林锋才是发现这“黑影”身材比他想象的还要矮小瘦弱——而他发出的声音也是异常清脆稚嫩，林锋自己都有些懵。 紧接着听到动静的张文远打着灯笼也跑来了后院——烛火一照林锋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是个只有十岁出头的瘦弱少年！ “放开老子……你放开老子！”被林锋拖着进了前厅，这少年终于是大怒起来，他嘴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拿脚狠狠踹着林锋小腿。 “靠，还挺厉害！”林锋骂了一句，转脸就让张文远拿根麻绳把他捆柱子上去。 这小子是又嚷又叫又想跑，可就算不是林锋，他面对的也是一个体型力量，远胜于他的红脸胖子张文远。 “小子，你行啊，偷到我们头上来了？”林锋拽出后腰的枪挑了挑头上的帽子，“我看你挺不怕死的啊！老张，我看明天咱们加个菜……我看《水浒传》里头说，凉水泼一下胸口，挖出来心脏吃比较爽脆，咱们也试试看？” 这话一说，少年吓得脸骤然变色，半张着嘴根本骂不出来了。 “你们就别吓唬他了，什么挖心掏肺的。”动静把楼上已是入睡的云曦也叫醒了，她披着一条绒毯登登下楼，见是个瘦弱少年，赶紧蹙眉道，“这兵荒马乱的……他是不是饿了啊？”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少年的肚子立马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张文远到底也是个善良的人，偏头尴尬地看了林锋一眼，才是问道：“你是因为饿了才来我家偷东西的？” 少年低着头不说话了。 “我去拿点吃的。”一旁的王氏听了，赶紧撩门帘进了厨房，不多会儿端出一碗剩菜和棒子面稀粥，又拿了两块还温温热的饼。 “给他解开了。”就是云曦一说，林锋才发现这身单薄衣衫下是副骨架般瘦弱的身材——这已经不是饿了的问题了，是已经饥饿到了极致的问题了。 狼吞虎咽。 少年风卷残云一般地把粥和菜都灌进肚子里，但那两块饼都没吃，而是小心翼翼地塞进衣裳里。 “怎么，光喝点稀的就够了？”林锋疑惑，“我看你饿了好多日子了，是打算攒着明天吃？” 少年摇头。 “是要给其他人带？”善解人意的云曦立刻就猜了出来，“还有其他同伴吗？” 看着这位漂亮姐姐脸上温柔的笑容，少年最终放下了戒心：“我……有弟弟妹妹。他们还饿着呢！” “在哪儿？”林锋挑眉，“这大冷天的，你就把弟弟妹妹留外面了？”说着对他又说道，“去，把他们俩都带过来一块吃饭。” “这……”张文远有点忐忑，但林锋都这么吩咐了，王氏赶忙说着，“还有点棒子面，我去熬粥。” 少年一听脸上有了更多的笑容，撒腿就要往后院跑；哭笑不得的林锋一把拖住他：“大哥你走前门呐！还要翻墙啊？” 众人都是乐了，少年羞涩地跑出前门，不多会儿一左一右带着两个五六岁的孩子进了门。 都是骨瘦嶙峋的样子，小女孩头发都焦了，脸上沾满了泪痕。 三人一进门就闻到了饭香，那小女孩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这不是就不饿了吗？”云曦向来心善，见这状况赶忙掏出手帕给她擦脸，“哎，这小丫头长得还真好看呢，像我妹妹！” “那像你妹妹，可就是天仙一样的了。”林锋随口打趣着，然后招呼他们过来吃饭，“饿坏了，先来吃点东西。” 第150章 无心栽柳 听到这话，三个孩子立刻开始了风卷残云。 看他们这样子怕是已然饿了好些日子；医生出身的林锋赶紧劝道：“别急着塞这些肉啊菜啊，等下肚子该不舒服了……先喝点热粥。” 长时间的饥饿状态会让人体处于异常虚弱的状态，肠胃的消化功能基本丧失；然而因为饥饿而猛然摄取食物，就很容易引发把人撑死的后果。 历史上很多大饥荒发生之后，遍地的饿殍开始获得食物之后，撑死的人甚至比饿死的还要多。 所以正确的做法是少吃多餐，一开始喝点粥或者面条之类的流质食品比较好……可这三个孩子饿得紧了，哪里顾得上听他这番话？ “真可怜啊，都是小鬼子造的孽啊！”王氏叹了口气，“咱们三儿要还活着，也有这年纪了？” 说着，忍不住用袖筒擦拭眼周，一副痛楚的模样。 一阵填饱了肚子，少年从长凳上一跃而下，对着林锋居然做了个抱拳屈身的姿势：“多谢这位大哥的款待，我罗青云多谢你了！还请问大哥的姓名，我向来知恩必报。” 嘿，这小鬼还真有点意思。 林锋给他这架势逗乐了，不由笑着学江湖人的架势回话道：“好说好说，我叫谢宝庆！” 其实林锋就是随口一说，可他却没想到少年一听自己的名号竟是大吃一惊：“老天爷爷，你是谢宝庆？” 随后瞪圆了双眼把他一番仔细打量，用力地吞咽着口水：“就是那位单枪匹马抢了小鬼子火车，还灭了高田联队的八路？” 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有名，在山西首府之内的太原城里，十几岁的小孩都听过他的名号。 林锋不由哈地一笑，在张文远夫妇连番倒抽凉气之中，故作玄虚着端起茶盏浅尝辄止：“怎么，你还听过我？” “茶馆子还有柳北的柴市巷都传开了呀！”罗青云脸上带着十足的兴奋，“谢长官，我，我也要当八路，你带上我！” 没想到对方居然火线要求加入队伍，林锋也是乐了。 不过他没直接同意或者是拒绝，而是回脸对王氏和云曦说着带他那弟弟妹妹先上楼清洗换身衣服；然后又让张文远先是回去休息，才是带着罗青云进了卧房。 “坐。”他随手对着火盆边的椅子指了指，一边倒了杯热水给他，“我看你不太像穷人家的孩子，打哪儿来啊？” 这是民国又不是现代，中华大地遍地都是文盲，生个孩子随便取个狗蛋狗剩之类的诨名就过一辈子了。 形似青云这样文雅的名字，文盲们是绝对取不出来的，他的父母肯定是读过书的。 这时代读书人可不简单，家里首先得有钱，其次应该不是种地为生的人家，否则小孩都去读书了，谁种地呢？而且他说话虽然粗鄙，但一些用词应该是读过几天书的人才说的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这三个孩子身上的衣衫虽是脏兮兮的，可从袖口领口看，并非是粗布的，而是相对贵重的棉布。 罗青云先是愣了，接下来的回答很快印证了林锋的猜测——原来他是前晋商商会罗玉成的大儿子。 鬼子攻城之后，为了迅速掌握太原城的财富，日军某个高层把罗玉成带走，要他和皇军们“合作”。 这罗玉成还真是一条汉子，不仅没有配合小鬼子，还把这些该死的侵略者痛骂一顿，直至英勇就义。 他一死，小鬼子顺势占领了罗宅，还在副会长郑南的帮助下，迅速把持了整个太原的经济。 林锋想过对方不一般，但他没想到随随便便就救了个商会的儿子！ “你小子不会是诓我？”林锋先是笑笑，不想这番话倒把罗青云激到了——这小子马上开始滔滔不绝太原一些事，但凡涉及行贾的事情，他还真是懂！ 好极了……看这架势将来带这小子去搞布搞染料这些东西的时候都会事半功倍。 “成了成了，我知道了。”林锋压抑着心头的愉悦，笑着对他说道，“带你洗个澡换身衣服。” “谢长官，我能加入八路了吗？”罗青云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少年的眼里在盈盈冒光。 不光是商会，他，还有更多的用处。 “八路军不兴什么长官不长官的，”林锋搓着下巴笑容更甚，伸出双手和他相握，“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同志了。” ………… 次日一大清早，林锋带着张文远，还有梳洗干净的张文远直奔刘兴的宅子。 看门的老张一见是救了小少爷性命的“林先生”来了，赶紧请进门去又是端茶倒水又是上点心。 如此殷勤跟昨晚真是判若两人，很快刘兴也是出来迎接了，一番寒暄之后才是说道：“林先生真是有失远迎！犬子昨夜烧退之后进吃了两碗米粥，今儿一见便是大好了，您可真是神医啊！” 这年代哪儿能理解肌肉注射的厉害？况且这时代还没人有什么耐药性之说，青霉素简直就是神药一般的存在。 “嗐，我这也是误打误撞。”林锋摆手，低调地笑了笑，“刘先生，你家连襟什么时候能到？” 他不仅急着把春喜弄出来，关键是惦记城内的情况……跟和尚他们分开已快三天了，他想尽快搞清楚情况返回，他对和尚很是放心，白春生就有点…… “我一早就让老张去探问过了，姐夫有点事，应是能抽空过来。” “是么？”林锋眼珠一转道，“刘先生我是个外来户，不大懂太原这边的规矩；咱们是叫堂子，还是找个宽敞的地儿？” 一听他这话便是要做东，本就稍有些手头紧张的刘兴赶紧借坡下驴道：“有道是客随主便，可听林先生这话才是见过大世面的……咱听凭您随意就好。” 有点意思，抠门还舍不得直说？ 倒也没驳他面子，林锋掏了两块递给老张：“也不知道这城里那家馆子不错……麻烦老张你看着办。” 要知道，虽然在民国后期法币通货膨胀严重，但银元的购买力一直都很坚挺——这钱置办一桌像样的饭菜绰绰有余了。 第151章 情况突变 老张自然也是高兴的，置办不完的钱财他自然就可以“贪污”掉了——毕竟这大半年了混在刘宅也只够吃口饭的，几乎一点油水都没捞到。 兴高采烈的就是一路小跑着离开了，这年头叫堂子在大户人家之中还算常见，说白了就是民国时期的外卖。 几人开始了喝茶聊天，这罗青云倒是真是见过大世面的……端茶倒水的还很有眼力见儿。 快到正午的时候老张先是回来了，据他说城里大部分的馆子都还没有恢复营业，只有靠近大南门那边有两家店还能吃饭，他多花了点钱才叫来了堂子。 “地方有点太远，菜不大热了……等会儿赵先生过来的时候我在厨房里给各位爷热热。”老张今日显得能干了许多，还真是所谓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又是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林锋还不至于不耐烦，但张文远就显得有些着急了。 女儿虽是有着落了，可是人还没有安然送回来，他总是不太安心。 林锋和刘兴两人倒是相谈甚欢，他则是不停地焦躁往窗外望去……其实，隔着照壁就算赵三喜已是到了，他也不一定看到，但是偏就是着急。 其实稳坐钓鱼台的林锋也并不像表面上这么平静了，他余光也是有些焦躁地扫向窗外——娘的，这姓赵的还真他妈能摆谱，约好了中午见面，是打算耗到晚上吗？ 思忖间老张带着一个五短身材的秃头男人进了门，座上的刘兴见了，急忙起身道：“哟，姐夫！” 几人也是赶忙一块迎了上去：谁知这家伙还真有几分臭架子，上来就翻白眼道：“你这左请右请的，到底是有哪门子的急事啊？所里事务那么多，我哪儿有闲扯淡的工夫？” 给他凭白呛了几句，刘兴的面子明显是有点挂不住了——可林锋看得出来他在这位连襟面前是没什么排面的。 “不是闲扯淡，咱先坐下说！”刘兴笑容之中不无尴尬。 “坐什么，所里是真有事！”横了他一眼根本就没打算给面子，赵三喜冷笑了一声，“不比连襟你日里清闲，岳丈大人的俗务一直都是让我打理的。” 说完也不等他补充什么，一面转身一面撂下话来：“要只是见见人的话，现在人我已是见到了，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张文远气得脸色一阵发白，幸亏是心里惦记着女儿，不然早就跳起来开骂了……可看着他转身要走，再是气不过的他急忙想要上前拦截，而一旁的林锋却是冷笑着开口道：“赵先生急着要走，是那批女人出问题了？” 刘兴愕然！ 他是万万没想到林锋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没来得及拦住他就已经开口了……他正把磕磕巴巴的目光转向自家连襟，却发现后者的脸色骤然间化为鸡肝颜色。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赵三喜几乎有点咬牙切齿了，什么出问题的，怎么会！” 林锋心底暗笑。 看来他是赌对了。 真要是那批女人没出什么问题，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他断断是不可能承认有女人这回事的……现在说是没有问题，岂不是告知大家确实“有女人”吗？ “哦是吗？”林锋挠着下巴，脸上笑容依旧，“就只是不直到，这批女人是要给某个联队长官呢，还是直接就交给土肥原长官了。咱们可都听说了。” 这下赵三喜是彻底不能淡定了。 面前这小子是谁？居然连太原现在最大的鬼子头头名号都知道…… 他极不自然地看了林锋一眼，平静再是不能维持了，刚把愤怒的目光转向刘兴想要训斥他为什么胡乱讲话，可是乍然的失神他突然想起，有些事情连他也是只知道些擦边，这又穷又酸的傻憨连襟他是什么都没提的。 至于身为署长的岳丈大人，更不可能对他提了！ “你是什么人？”脸上戒备顿起，赵三喜不自觉地摸后腰，坏了，着急出门并没带武器……不过在自家连襟的宅子里应该算安全的，“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面对他的恼羞成怒式的惊恐，林锋反而笑嘻嘻了：“这些事，稍稍走点心都能打听得到嘛！赵先生莫紧张，咱们是求您办个事……我家有个侄女也是不小心进了您那天主堂，您给想想办法弄出来便是。嘿嘿，其他的，其实咱们也不知道多少。” 放屁，你他妈说你不知道谁信！ 赵三喜眼中戒备不减，可看到对方掏出了银灿灿的钱来，还是有点走不动了。 要知道，他弄女人给太君们“献礼”，一则是为了在日军治下求个太平日子；二来还不就是为了在鬼子手下混个一官半职捞钱么…… 谁都听说商会那位副会长郑南，现在给鬼子扶成了正的，才几天就又娶了一房姨太太…… “就只是，要个人？”赵三喜低着头看了看钱，又看了看笑容颇似牛皮糖的林锋，最终叹了口气道，“晚了！别说一个人弄不出来，我还得给小日本子再弄三个女人去！” 这话一出，张文远噗通就坐倒在地了； 万没想到情况突变，林锋顾不得数落他，只是双眉紧蹙着：“这话，怎么说的？” “日本人急着开什么庆功宴，说是欢迎一位从大同来的长官，名字我没记住……”见张文远如此反应，赵三喜倒是确定林锋没胡说， “我把女人们的数量报了上去，他们昨半夜就派人来清点过人数了。可谁知道今天一大早天主堂便来人与我说了，有三个性子烈的娘们爬到钟楼上面，大头朝下就摔死了！” 他说的如此平白直接，简直跟描述一件毫无关系的家常轶事般寻常，林锋却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定了定神才是憋出副平静面孔：“死了……难不成鬼子还要你把人数凑够吗！” “那可不！”赵三喜脸白如纸，却不是因为女孩们的遭遇，“太君们如此看重这些娘们也是她们的福气，死什么死，去了不过就是那回事嘛，快活一阵也许还能做某个长官的姨太太不是？” 第152章 到底谁找死 他说那些女孩们，是去快活一阵？ 还什么做……姨太太？ 听到这话，林锋只觉得冲头而起一股怒气，从眼睛到全身骨头都在冒火了！ 他太清楚不过这些女孩一旦落入小鬼子手里是个什么下场……后世那些被小鬼子们蒙尘，企图靠不承认和“躬匠精神”蒙混过去的无数血泪控诉还不够说明问题？！ 这王八蛋居然这么形容？ 妈的老子真想把你送到韩国泰国改造一番，把你也送去跟鬼子快活，做鬼子们的姨太太啊！ 压抑了半天，林锋才是遏制住自己出拳揍死这王八蛋的冲动——害了这么多女孩，还有她们背后的每一个家庭；居然还能说出这种汉奸话来！ 不过在这愤怒的瞬间，林锋萌生了把这些女孩全部放走的念头。 娘的，你他妈不是要献礼吗？ 老子叫你鸡飞蛋打搞不成！ 来太原的目的基本已是完成了——情报探听得差不多了，隶属于高田联队旗下的那支特战队，果真是在太原城里，为的恐怕是保卫他们的长官土肥原贤二和筱冢义男； 另外，筱冢进攻根据地失败的事情，多半也会上报，太原方面必然会开始对晋西北的新一轮进攻。 除此之外他还有了意外收获，就是罗青云……这个商会会长的儿子，留在身边必定有用。 最重要的是，那个该死的佟予棋他也摸到了消息——现在他除了打算给鬼子坏事，就是去搞死那个叛徒。 仿佛是洞察到了林锋心里渐渐升起的杀机，这赵三喜竟是不自觉地有些头皮发麻了。 他突然感觉面前这个年轻男人似乎不一般……记得早年间他去过东北，这个男人身上流露出来的危险气质，像极了那些埋伏在丛林深处的猎豹！ 不断油然而生起的寒意，逼得赵三喜忍不住退了两步，下意识地想要离开……然而刚转身要走，一直着急女儿事情的张文远“哇”地就哭出声来，坐在地上死死抱住他的腿：“姓赵的！你，你还我女儿！都是你带着人把我女儿坑了……都是你们这些王八蛋！” 哭喊着越骂越狠，原本是有点胆怯的赵三喜给这般哭喊一整，原本的胆怯却变成了十足的愤怒。 “姓刘的，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人？！”他一番挣扎，没能挣脱男人的双臂，赵三喜气得脸色大变，竟是把满腔怒火倾注到了自家胆小怕事的连襟身上，“你是个死人吗……赶紧把他给我拉开！” “我，我……”向来是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的刘兴瞠目结舌地望着这西洋景，却如同木偶般站在当间嚅嚅着不知所措。 林锋唇间渐起一抹残忍，面对这恼羞成怒的蠢货……他已是起了杀意。 然而，赵三喜并没有注意到林锋颜面部的变化，而是因刘兴的无动于衷越发激愤，回脸对着外面开始大吼大叫：“人都死哪儿去了？来人呐！” 接连几声喊叫，立时就有两个壮汉如狼似虎般地冲了进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赵三喜愤怒地冲着自己那俩手下怒吼着。 一个男人从怀间立刻拽出了把短刀出来，直接对准了跪坐在赵三喜身边的张文远——可是林锋的反应远要比他要快！ “呵呵……” 抬手一把就拧掉了手上的刀，随后顺势扬手一挥就将他抡倒在地……另一个壮汉大吼着扑上来，林锋扬起一脚当胸踹下去！ 就听嘎啦一声脆响，胸肋骨肯定被这极大的力度踹断了。 仰面朝天就失去了知觉，原本表情还一脸蛮横的赵三喜脸发白。 “你要干甚？”回望把拳头捏得嘎嘎响的林锋，赵三喜终于是蔫了——可他并不认为林锋敢把他怎样：毕竟这是在连襟家里，就算日里处的并不好，到底也是亲戚…… 可他还没发出正经的求救，林锋上前就是一脚！ “把他给我捆了。” 对着趴在的地上满脸冷汗的赵三喜低沉一笑，林锋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条麻绳扔给张文远和罗青云，懒洋洋地又补了一句，“结实点！” ………… 刘兴自己都在懵，他是怎么让这位林先生给反客为主了呢？ 林锋这一连串的操作实在猛如虎，不管是刘兴还是赵三喜，都还处于“先看看”再说的状态，林锋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 赵三喜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什么你找死之类的全出来了；林锋懒得搭理他，木然地从口袋里掏出鬼子香烟就抽上了。 “你再骂，我踢死你！”愤怒不已的张文远早就按捺不住，上去就想揍这个狗汉奸。 刘兴到底是有点害怕了，赶紧一把将他拉住，才是为难地说着：“林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林锋没说话，可是一旁的罗青云仿佛看出了他的暗示，上去毫不客气地给了绑在柱子上的赵三喜几脚。 虽然他的力气比较林锋这些成年男人是差远了，但给小孩子打了还反抗不了，侮辱性是更大……偏偏林锋对他毫无干涉，就由着他如此殴打，气得赵三喜越发愤怒起来。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苦笑不得的刘兴再次发问。 “既然没法子合作，我也只能除掉这狗汉奸了。”林锋冷冰冰地说着，“还不认识我？晋西北干掉了高田的，就是我。” 赵三喜和刘兴同时抽了口凉气，异口同声道：“你是谢宝庆？！” 而两人说话的口气决然不同，刘兴更多的是吃惊，而赵三喜完完全全是恐惧了！ “谢……谢大爷……”赵三喜结巴了，“小的有眼无珠……您饶命！” 谁不知道晋西北的谢宝庆？ 简直和那位接连干掉坂田和山崎的李云龙同样起名……高田那厮多狠啊，都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皇军们一提他和李云龙除了牙痒痒之外，头都怵了……而他赵三喜一个跟在日本人后面捡便宜的，能不害怕？ 林锋见他这软蛋的模样除了不屑一顾之外，就是觉得他很好利用。 “呵呵，算你识相。”林锋哼笑了一声先是偏头看了一眼吓软了腿的刘兴，又抱起手肘道，“怎么样，咱们到底谁找死？” 第153章 给我把人都放了！ 在已经知道林锋身份的情况下，赵三喜现在完全说不出话了。 而一旁的刘兴皱着眉头，低沉道：“谢军爷，您这是何意？我家姐夫言语上虽是有所得罪，但并不至于到了舞刀弄枪的地步？” 他说的是林锋连续把赵三喜两个人都杀了，而且现在又把自家连襟绑在这里，摆明是不怀好意。 林锋半仰起脸冷笑了一声。 这个文弱书生看起来是个傻憨憨，现在看来这小子其实精明得很。 这小子明显在观望——其实如果刘兴真的想管这事，之前他跟赵三喜的人打起来的时候，就该派人去通知他的岳丈大人了。 林锋干脆就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对着赵三喜始终在抽烟。 有的时候沉默更是一种威慑的手段，面前的男人最终是慌了神：“长官，您，您到底要什么？” “老子现在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就是不知道你知道些什么。”林锋在鞋跟上磕了磕烟灰，侧脸用余光扫了一眼刘兴——后者只是一副旁观的姿态，根本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 赵三喜抬头看了看林锋，又是看了看刘兴；最终叹了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太原城被日军攻陷之后，就开始了在东北“亲民”的那一套，大肆拉拢城里的土豪劣绅。 而他们的岳丈，警察署的署长卫峰凯，也是其中之一。 为了跟在鬼子后面捡便宜，卫峰凯甚至还盯上了太原警察厅长的位置。 于是一来二去，他们就想到了讨好小鬼子——比如就是这回献礼的事情。 如果把小鬼子们哄高兴了，卫峰凯升任厅长就有了指望；而在警察局做队长的赵三喜，也能升个官捞不少便宜了。 所以，两人现在对此是极为上心，叫了几个小鬼子，然后一块在辖区之内搜罗女孩子。 还好张文远在外面望风，不然听到他说这些八成是要恨得打人了。 可是林锋没想到的是，刘兴听完居然皱起了眉头：“你们也够缺德啊……都是爹生娘养的，就为了升官发财做这种事？” 赵三喜恶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可是当着林锋他也不敢说什么，乖乖把事情前因经过都跟林锋说了；包括跟他接洽的那个日本人叫什么住在哪里，另外喜欢在什么地方休闲都统统说了。 还有一些能够探知的情报，统统也都说了……甚至听来的一些小道消息，有关晋西北晋东南的攻击重心，还有那支特战队的动向，他都统统说了。 林锋也搞清楚究竟是哪位大人要来太原——果然是筱冢义男。 这位在晋西北接连被阴了的倒霉蛋，要来司令部进行“解释”了。 很好，这趟太原并没白来。 回到根据地，绝对又是大功一件！ “青云，给赵先生解开绳子。”林锋把抽完的烟头在地上摁灭，露出几分笑容，“不过，你们手上的女孩子少了三个，鬼子追查下来打算怎么弄呢？” “这……”赵三喜几乎是把能说的都说了，却万万没想到这位八路军的长官开始为他“着想”了。 有这么好心？ 虽然心底有些困惑，男人还是如实说了：“这，真是没办法的……日本人现在很不满意，可，可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那么，我帮你出个招儿？”林锋斜睨着一边揉着手，一边对着站起身正揉搓手腕的赵三喜冷笑着。 “这……”这话一出，赵三喜是更不明白了；连一旁的刘兴也有些发愣。 “咱也不绕着弯说话了。”林锋笑笑，“事我帮你圆了，但是，那些姑娘你都给我放了！” “放了？放了？”赵三喜惊得半张开嘴，他完全不能理解林锋这出的叫什么破点子。 林锋没有解释的意图，而是从随身空间里拿出驳壳枪，找了块破布抱着抵在了他的腰间。 “走，带我进天主堂去。”林锋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 ………… 叫张文远和罗青云看着刘宅，林锋挟持着赵三喜出了门。 街上依旧没有黄包车，但赵三喜这家伙是坐马车来的——车夫这会子却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他俩站在风口里等了一气，才有个四十多岁男人急心火燎地登登跑过来。 见着赵三喜一副愤怒表情，男人赶忙点头哈腰赔笑脸：“爷……嘿嘿，这，这有点太冷了，我就上旁边喝了点……” 哪知他这一席话还没说完，赵三喜一下就怒了，抬腿照着车夫接连给了好几脚，边踹嘴里还边在骂骂咧咧。 这种事情平常也是有的，可车夫完全不懂老爷这次为啥就会这般愤怒——可毕竟是吃这口饭的，他也不敢多吭声。 林锋心底却在冷笑：这欺软怕硬的主儿，现在是把满腔愤怒都撒到手下身上去了。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任由着对方打完，才是跟他一块上了车到了天主堂去。 门口只有两个鬼子，其余的看守都是伪军。 “谢爷，您看门口有日本人，可不是咱不想放啊！”赵三喜虽然很怕林锋手里那把驳壳枪，却似乎更怕那俩日本人。 “把你的人都叫到楼上喝酒去。”林锋低声威胁着，“小鬼子好办。” “这……” “咋地，你弄丢了三个女人，又是自己能凑齐了？”林锋口吻中带着威胁。 赵三喜无奈。 林锋手里有枪，别的不说一枪崩了自己也不难，而且日本人已经因为三个女孩出事盯上了他；关键是目前为止他也没什么处理的办法，只有乖乖听命了。 招呼自己人进门喝酒，林锋则是很容易地将这俩日本蠢货骗到暗处干掉了……接下来他直奔二楼，几个伪军居然已经就着一盘花生米喝上了，看来平常这种开小差的事也没少办。 赵三喜为难地看了林锋一眼，不知道葫芦里他在卖什么药。 趁着几人不注意，林锋把随身空间里的强力安眠药给他们下在了酒里——本身喝酒就会晕，人们并没有很快感知到药效。 而半个小时后，这些人东倒西歪先后全栽倒在地了；连赵三喜都摇摇晃晃摔在了地上。 第154章 解救 “谢爷，你，你……”侧躺在地的赵三喜神色艰难，他没有喝多少酒，安眠药的强劲效果在他身上并不明显。 “呵呵。”面对这种多少带着些哀求的模样，林锋眼底没有丝毫的怜悯，上前就给了他颈动脉一刀！ 血液在狂飙出身体的无力感，让赵三喜脸上越是恐惧——他知道自己的小命是快到头了，可是，为什么这样就，就到头了…… “谢爷，饶命，饶命啊！” 可怜的家伙，临终遗言居然毫无营养。 就没搭理他的意思，林锋反而越杀越过瘾……在场东倒西歪的伪军没一阵就全让他送上西天。 “老子是不是应该让你们破案容易点？”想到这里，林锋竟是学着武松血溅狮子楼的架势，找了块破布沾着血在墙上涂鸦： 杀汉奸者，八路军新二团谢宝庆！ “我去……我他妈怎么忘了。”等到了写完他才发现，自己一时手滑了居然写的都是简体字……民国时期的人们看他写的这破玩意，多半会觉得缺胳膊少腿的，能不能看懂呢？ 更别提小鬼子了…… “唉，算了，救人要紧。” 现在改也来不及了，就这样！林锋扶额，转身下楼直奔天主堂的后面。 女孩们都被绑着手，困在大厅后面的各个房间。 因为三个女孩出了事，她们就被这样分别关在这里了——没费多少工夫就把门打开了，迎面就是股酸臭腐烂的味道。 一片昏暗中，几个女孩嘤嘤的哭泣立时休止，纷纷惊慌地互相缩身在一起并往墙角躲。 “姑娘们，你们别害怕。”林锋窜进门安抚着她们，“我姓谢，是八路军！” “八路！你是八路？”一个女孩最先瞪圆了双眼，脸上虽是挂着泪痕却满面惊喜。 “对，八路。”林锋笑了笑，掏出军刀快速地帮她们一个个割断绑在手上的麻绳，“我来就是救你们的！外面的伪军都死了！” 女孩们相顾都是诧异，很快又是喜极而泣；林锋让她们不要急着离开，而是让她们带着把所有的女孩都放了出来。 人数差不多跟赵三喜说的能对上，林锋最先问道：“你们中间，有没有一个叫春喜的？你爹张文远让我来救你的，他在柳巷那里开旅馆的？” 女孩们相顾，最终有个怯懦的女孩把玩着乱糟糟的麻花辫走了出来，一脸不相信地问着：“你？真是我爹叫你来的？” “嗯，对。”林锋扫了一眼这姑娘，眉眼之中确实有些王氏的样子，嘴巴却很像张文远……确定身份之后，林锋先是四下一阵张望，然后对她们说道， “大家赶快收拾一番，然后快跑！记住，回到自己家告诉父母，让他们带着全家赶紧出城躲上一阵再回来！” 他一口气把赵三喜还有他手下这么多伪军都干掉了，小鬼子报复与否他不知道；那个警察署的署长卫峰凯肯定会因为死掉了自己的心腹女婿而暴怒。 暴怒的结果之一，必然是拿这些女孩，还有他们的家属大肆报复……所以跑出城是最好的选择了。 虽然不知道这位八路军长官是从哪儿来的，但是他坚定的眼神让人很是信任——女孩们没有丝毫的纠结，转身哗啦啦地就全跑光了。 临走之前，女孩们对他的感激简直是溢于言表，甚至有两个当场表示，回去要在自己家的祠堂给林锋立个长生碑，然后天天去叩拜上香。 “哎，咱们八路不兴这个！”林锋给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还是对她们说着，“你们真要是有心，就回去劝劝家里的弟兄参加咱八路大鬼去啊！现在用人之际！” 女孩们高声应了声，纷纷给林锋鞠躬，然后就跑出了天主堂的大门。 附近正好是个丛林，小树林里随便一钻就很难抓到了，更何况看门的那些人都被林锋干掉了。 “大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春喜跟在林锋后面，小心地问着。 林锋想着，恐怕再过一阵，应该会有卫峰凯或者是小鬼子的人过来天主堂查验情况，发现这里除了问题之后，必然会先把此地一番搜索，才会开始全城拘捕。 于是他挠着下巴思索怎么在这里布置点陷阱阴这群蠢货，不想身后居然响起了少女的声音。 “哎，你怎么没走？”林锋回身瞪她，“还不赶紧回旅店去？你爹你妈因为你都快急死了。” “我……我知道呀！”春喜给他一阵抢白，低着头根本不敢大声了，“可，可我不认识路呀！这里离柳巷好像很远的样子……外面我也不认识了。” 这话倒是真的。 河西这个天主堂离西山不远，就算是解放以后，太原的西山也是相对偏僻的地方，更不要提现在了——周遭一片密林，就算最近的村子南上庄和沙沟，都隔着一片林子； 胆小的女孩哪有胆子横跨汾河去找自己的家呢？ “唉，算了，那你先跟着我。”林锋无奈，让她跟着自己。 找了些铁片什么的，他在那几间藏女孩们的屋里做了几个狼夹子——这玩意构造简单，但是杀伤力还是挺可观的，别的不说，夹断一两条“狗腿”还是没问题的。 然后用麻绳挂了些石头和青砖——这些蠢猪一旦激发机关，足够把他们一个个脑袋都打开花……还有石灰粉和随身空间里的强碱强酸，他也是都布置上了。 在布置这些的过程中，林锋还找到了天主堂的厨房，里面居然有白米和鲜肉，居然还有几只饲养的活鸡。 “嘿嘿，这算是意外收货吗？”侧头看了一眼在厨房外面等自己的春喜，林锋二话不说把这些全卷走了……有吃的不拿还要留给他们吗？这下就算徒步回根据地他们也有吃有喝了！ 天这会子已稍稍擦黑了。 林锋拉起春喜的手，小心地招呼她快走。 穿过林子，就见赵三喜的那位车夫，正蹲在马旁边抽烟——刚是挨了打的他这回可不敢走远了，乖乖在马车附近等候着主子回来。 “姓赵的，你可真不是东西。”还没靠近，就听见车夫在小声骂，“害了这么多人还更有钱了！穷人真是没法过日子……” 第155章 “合作” 原本打算把这车夫也一块敲了，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说得出这么一番话来……细想他不过是个赶车的，爱偷懒爱贪小便宜，怕也不是什么坏人。 想到这里，林锋心里杀意顿时就收拢了。 算了，先看看再说，别急着动手了——再者，这有马有车的，留着他多少还有用。 林锋上前照着那马车轮子就给了一脚，把那车夫吓得登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烟袋锅掉布鞋脚面子上，烫得直接哎哟就跳了起来。 “哎？”见着是他，车夫的脸稍稍有些发白——他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抱怨的那些话让林锋听着没有；毕竟在他看来，跟老爷的关系是真不错，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干脆低着头悄没声地看了他两眼，车夫赶紧又说道：“老爷呢……哎？这闺女是？” 知道对方立刻就能感觉这事不对头，可林锋也干脆没打算瞒着他。 上前把沾满血的外衣一抖，林锋抬下巴冷笑：“你嘴里说的那缺德货，已经被我杀了！” 听到这话，又低头看了看他身上斑斑的血迹，这中年的男人吓得退了好几步，要不是后身撞在马车上面，恐怕就跌倒在地了。 “你……你！真杀了？”马车夫的脸顿时就白了。 面对他的瞠目结舌，林锋的回答也是异常坦诚：“那当然。不光如此，我把里面的女孩子也都放了！” “真的？”车夫的脸上虽带着恐惧，可眼里的喜悦却是明显可见了，“我那老哥哥的闺女就回家了吗？” 简单说了几句话，车夫彻底放下了戒备，非要把林锋送回家不可……一问才是知道，这车夫是个鳏夫，妻儿都在日本人攻城那天死了， 所以，对小日本这事他虽然敢怒不敢言，却也恨得要死。 于是一听女孩们都被放走了，他高兴得不行，一路上开始描述他的一位好哥哥也是有个女儿被带到了这里，等待“进贡”给日本人，只是一直凑不齐那三十块大洋，还有他一直想办法想把兄弟的女儿想办法“偷”出来，可惜一直没有太好的办法，于是…… 林锋懒得听他絮絮叨叨，而是催着他赶紧回城往刘宅的方向去。 很快顺利回去，张文远一见女儿回来了，简直是喜极而泣；春喜也是搂着亲爹一阵嘤嘤哭泣。 林锋回头扫了眼车夫，打算给他一些钱让他离开，可见了这副景象，男人竟要求跟着林锋了：“你是八路？我也要加入队伍！” 还巴不得他如此，林锋回身对罗青云吩咐让他跟刘宅的老张去弄点吃的喝的；而后拖着瞠目结舌的刘兴进了正厅。 把沾满血的外衣往圆桌上一丢，林锋半仰起脸回望着眼中渐渐多了恐惧的书生，随后低笑道：“你那位连襟，还有参与这事的二鬼子，都被我干掉了。” 刘兴退了半步，颓然坐倒在圈椅上，半晌才是战战兢兢道：“林……不，谢先生有何示下？” “呵呵……示下倒是没有，只是我谢宝庆想问问刘先生，您是想跟我们八路合作呢，还是跟您那位岳丈一道同流合污呢？” 刘兴恐惧到了极点，干脆是有话直说了：“谢先生，刘某现在有的选择吗？” “我是真没想到，您还是个痛快人。”林锋低眉一笑，“您也是熟读诗书的人，我想该是知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道理？别看小鬼子正是高歌猛进，迟早会被咱们赶出中华大地。” 刘兴不说话，只是艰难地咬着后牙回望着他。 “我们八路军向来敞开大门；当然，除了直接加入队伍，也还能在城里为队伍做事，一样是热烈欢迎的。”林锋干脆把拉拢人的那一套都说了出来；告诉他想合作也不难，不需要前线打仗，在太原继续生活，做他的线人也是一样没问题的。 一听这话，原本是带着点抵触的刘兴眼里稍稍亮了。 让他加入队伍是不可能的。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有个病弱的小儿子……最重要的是，他在城里是有产业的。 就算再怎么差，温饱还是没问题的，在这个年代就比很多人强太多了。 让他离开这“舒适区”，他是不愿意的。 可现在连襟已死，面对这位八路军长官，如果他说不合作，很可能会倒大霉的？ 而且就算能独善其身，岳丈迟早有一天会查到他头上，到时候…… 可现在八路军都说了，让他在城里做个线人也算“合作”，这种顺水人情的事情刘兴是更爱做的。 “我合作！”刘兴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可他的表情很是忐忑，“打探消息是没问题的，可是很多事情岳丈也是不跟我说的；另外，今儿这事，我是担心岳丈大人怀疑到我的身上……” “那当然会怀疑到你身上的。”林锋先是低沉笑笑，“不过，我既然让你跟我合作，我自然是有合作的法子。” 话说到这里，林锋突然从后腰拔出了匕首，缓缓逼进了过去。 “而且，是一个可以让你获得岳丈信任，还有升官发财的法子！” ………… 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从刘宅传出，管家老张简直跟发了疯一样跑出大门，然后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一辆风尘仆仆的轿车，在众多黑皮的簇拥下疯狂跑来此地……一个看起来大约五十左右的男人身穿黑色警服的男人一跃下车，跨着大步冲进门去。 正厅里到处是血，趴伏在地的刘兴正由两个郎中绑伤口……他抬头一见怒气冲冲的岳丈大人，几乎是以光速哀嚎起来：“父亲您来了……我，我差一点就没命了啊！” “这，他妈怎么回事！”卫峰凯气得脑门子只突突地跳，“谁要你的命？” 他这个二女婿虽然一点本事都没有，在家却还算是老实听话，家里的一些田产也交给了他在打理，基本也没出过什么幺蛾子…… 现在是要谁把他也干掉呢？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把这位还算得上冷静的岳丈大人瞬间就整跳起来了：“有八路军来家里了！” 第156章 叛徒现身！ “什么！？八路军！”向来阴沉的卫峰凯，听到这话脸都变色了。 他本能地把凶气十足的目光转向侧倒在地的女婿，浑身都是极大的杀气。 八路？ 难道……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第二拨儿的人已是到他家里了。 日本宪兵们簇拥着一个挂准将军衔的中年男人，进门的同时看到正厅的一幕，原本冷毅的表情却多了几分成分不明的笑容。 “卫先生，家里这是又出事情了吗？”铃木秀一的口味带着十足的隔岸观火意味。 而这家伙居然张口就是流利的中文，让人差点怀疑他的身份。 “铃木长官，我们，我们只是……”卫峰凯斟酌着措辞，“目前情况还没有调查清楚，我会给您解释的！” 铃木秀一再次低沉笑了：“教堂那边玉碎了两位帝国的勇士……还有要参加庆功宴的歌女们也都跑光了，这些确实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侧趴在地的刘兴脸色越来越白，眼中渐渐失去了焦点。 谢宝庆果然没有撒谎！ 他真的杀了鬼子还有宪兵队的人……还把所有的女孩子们都放了。 大口大口吞咽着口水，刘兴依照着林锋的吩咐，立刻抬头大声说道：“我，我都差点被八路军干掉！这位长官，其实我是没什么说话的份儿的……但是差点要了我的命啊……” 不得不说刘兴这家伙演戏起来倒是真有几分天赋，把吓傻了的慌张装得是淋漓尽致，一会儿说是一群八路，一会儿又说是几个八路，反正说了半天就是人把他们家抢了，还捅了他，命令他把城里的一些情况都说出来。 在此期间卫峰凯一直瞪这位冒傻气的女婿，企图阻止他说下去——要知道，面前这位铃木秀一，深得土肥原的信任，马上就要成为太原的最高管理者；有一说一，胡乱说话还不如闭嘴别说，万一说话把他得罪了呢？ 可他是这么想的，铃木却仿佛是另一副闲散的心情。 这鬼子简直就跟耍猴子一样看他长篇大论，不时还会问一些细节性的问题。 待他说完，铃木很是平静地说道：“现在，倒是有件事可以证明，在教堂进攻，还有对这位刘先生动手的，应该是同一批八路了。” “带头的那人是谁？”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刘兴身上，打算再从他身上问出些有利情报的时候；从铃木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来。 卫峰凯和刘兴同时将目光转了过去……只见是一个同样身穿日本军服的男人走了出来。 如果林锋或者是云曦他们身在此地，并看清男人的面孔之后，必定会大叫一声：他妈的你这叛徒居然在这里！ 佟予祺露出了几乎能把室温完全降低的笑容：“知道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啊？” 这样的表情，把这位向来文弱的书生着实吓得冒起了冷汗，他粗重地吞了一口唾沫……才是强迫自己冷静说道：“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这些八路动手很快，跑得也很快！” 佟予祺却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在他身边蹲身下去：“那么，这些八路中间，有没有什么对话，或者是什么称呼呢？” “这……”眼睛再次转了几转，刘兴很忐忑地说着，“我，好像听到其中一个光头，喊个男人叫什么‘庆哥’……还有一个的大胡子，喊什么‘谢政委’……” 佟予祺眼底快速掠过一道震惊的表情，可他很快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在他站起来面对铃木秀一的时候，张嘴就是一口流利的日文：“铃木君，我看，你在太原立第一个打工的时候，已经到了！” “此话怎讲？”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谢宝庆吗？”佟予祺笑容异常残忍，却又透着十足的期待，“他还真有胆子，带着人就敢闯太原了！” 铃木秀一圆睁双眼：“真的？” “现在，我们又可以愉快地狩猎了。”佟予祺摩拳擦掌着，“堵上高田君的性命之战，我们必定要把他干掉！” “不，活捉。”铃木秀一纠正着，“我们，要把他带到高田君的墓前，一刀一刀亲手杀掉他！” 两人对话间，卫峰凯有点困惑地小声嘀咕着：“俩鬼子到底说什么呢？” 而侧倒在地的刘兴，多少听懂了几句日语。 他后颈的冷汗，已几乎把贴身的衣物湿透了。 我算发现了，这根本就没什么好做的买卖——姓谢的啊，你这次指不定就坑死我了！ ………… 就在铃木他们造访刘宅的时候，林锋他们早就跑回旅馆去了。 王氏一见春喜回来了，心肝宝贝一叫母女二人搂着就哭了起来。 “谢大哥，你去哪里了？真是把人急死了。”云曦跑过来焦急地说着，“城里好像传开了，有人把天主堂的少女们都放了……现在都在找这位英雄是谁呢？” “英雄不就在你面前吗？”林锋大笑了两声，“快给弄点吃的，刚在刘家就没吃饭，光是让青云弄吃的了……我是临时想了个主意，干脆没在他们那里用饭吃。” 云曦有点困惑，可四下一瞧就蹙眉道：“说是青云……青云呢？”并没有看到那少年的身影。 “哦，他啊？”林锋眨眨眼，“我把他留在一个重要的地方了……但愿这小子能派上用场。” 在刚才捅了刘兴之后，依照计划该演一出大戏——而演大戏自然得有观众。 而林锋留下的观众，正是罗青云。 他看出这孩子很是聪明，而且城里有一大票人他都认识——最重要的是，他足够聪明，能够判别这场戏演的如何，另外还可以旁观之后带回来很多有用的情报。 这些都是成年人做不到，或者是很难做的，而他一个小孩子，就算是鬼子也不可能把疑心转到他身上来。 所以，他就把罗青云留在了刘宅，一方面是配合演戏，另一方面就是让他“观战”，然后随时把情况和动向传回来。 听到林锋这么说，云曦不由愣住了：“天呐，谢大哥，万一把这孩子害了呢？” 第157章 杀机 “他一旦暴露，鬼子是不会管你大人还是小孩子的，万一把他抓回去审问，咱们不也就全暴露了吗？” 林锋知道，云曦的担心并不多余；但他信任那孩子的机警，把他放在那里绝非一时冲动。 从口袋里想摸烟出来抽，可他一低头看到罗青云的那对龙凤胎弟妹，还是把烟盒放了回去。 “拾掇一下还是挺漂亮的孩子嘛。”林锋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麻花辫，“真可爱，你叫什么……多大了？” 没想到这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居然一点都不胆怯，大大方方地仰起脸说道：“我叫罗青澄！这是我弟弟罗青河！” “哟，这妮子太有意思了。”林锋笑得更开心了，“你教的？” 云曦摇头：“我哪儿有这本事呀？不过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不卑不亢的。” 见他不留痕迹地转开了话题，显然并不担心罗青云的事，云曦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又道：“谢大哥，你果然没猜错……工作站果然遭到了突袭……还有那几个前去寻找佟予祺的同志，他们，确实被通缉了。” “娘的。”当着两个孩子，林锋虽然没有骂出更多的脏话来，心头的气愤还是惹得林锋一阵狂怒，“这个臭不要脸的王八羔子！自己当了汉奸，已是坑了这么多人……现在还要坑害咱们的工作站和同志们！” 只管他将声音放低了，还是让张文远一家隐约听到了，只敢小心地在远处的桌子上把做好的饭菜布上了桌，然后只是静静地围在桌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云曦偏头看了看他们几人的反应，对着林锋使了个眼色。 “你们，先吃饭。”林锋弯下腰摸了摸罗青澄的头发，“去去，先带着弟弟去吃饭。” 说完拉着云曦直接上楼，推门直接进了她房间，林锋拉开侧窗，对着外面的冷风长长地吐了几个烟圈，才是缓缓说着：“工作站的同志们没出事？” 云曦略是想了想还是如实汇报道：“两个工作站都被抄了，还好谢大哥你今天出门之后，我越想越是不对劲，就把怀疑的事情跟他们提了……工作站已是做好了防备，并没有留什么重要的东西，特别是名册什么的，都提前转移了。” “那还好。”林锋点头，“已经暴露的同志，恐怕也得从太原转移了。” 云曦点头：“不说别的……工作站这下损失很大。而且一旦出城的同志，短时间内就不能在太原做工作了；当初我离开太原也是这个原因。” 这事之前倒是听她说过，不过现在听她说来，林锋才是知道这其中的残酷性。 斗争已是艰难的，居然还有个到处点火搞事的孙子王八蛋。 “既然他在太原已是冒了头，绝对还会帮着鬼子继续做事。”林锋把抽完的烟蒂狠狠在窗台上摁灭，随后回头对云曦说道，“云曦，你得想办法继续联系城里的同志们……咱们得尽快抓到那个混账的踪迹！” 两人说话间，张文远领着罗青云上来了：“爷，青云回来了。” 回来立刻对他们汇报起今天遇到的事情——本以为只是能探听到一些情报就可以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带回来了佟予祺的消息！ “你确定吗？”林锋双眼圆睁简直比什么都要兴奋，“要能抓住这王八蛋，咱们来太原就没白来！” 罗青云眼睛机灵地转了几下：“可是谢大哥，我看着那几个小鬼子是发狠了，他们打算抓你的！我看我们还是出城躲一下比较好。” 张文远也是点头：“爷，犯不上跟个叛徒置气，您的命比他金贵多了……还是带着云曦小姐一块出门！” 其实他说这话，心里是带着点私心的。 听女儿回来说……从天主堂跑出来的那些姑娘都让家人带出城了，他们一听也是害怕了，跟着大家也是出城离开。 其实林锋也知道他这个心思：这年代小老百姓哪儿有什么崇高觉悟，不威胁身家性命的时候，能够温饱就很不错了。 默默抽了根烟，林锋抬眼说道：“出城是可以的……比如你们夫妻现在最好还是带着春喜出城。” “那谢爷你呢？” “不做掉那叛徒，你觉得我会不会走？”林锋嘴里叼着烟，歪着脑袋对着张文远龇牙一笑，“老子来，就是跟叛徒作对的！” 罗青云抬头先是看了看云曦，然后又看了看张文远，最先说道：“谢大哥不走，我也不走！不是要杀叛徒吗，我也要杀！” 张文远一拍大腿道：“成，咱也不走！我这就让老婆子收拾收拾，带着女儿走……我就跟着谢爷了，一块干了叛徒再说！” 既然事情都已是敲定，林锋摊开太原的地图开始研究计划。 城里的鬼子才刚刚完成换防和驻扎，对外看起来尽管森严，实则漏洞还很多……毕竟太原这么大，他们想做到面面俱到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大多数的城市，都是依靠大量的伪军来维持城内的防御和治安……而目前为止，太原城里的伪军还是一锅粥似的乱着，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太原绝对不是一个滴水不漏的城市。 有了这个大前提，林锋才敢在这么大的城市搞事……而且，是干掉一个很可能受尽鬼子信赖的叛徒！ “既然他们跟卫峰凯混在一块，必然是要依靠卫峰凯的。”林锋先是说着，“卫峰凯是署长，想做个局长之类的，才去投靠日本人，所以这两拨人必然狼狈为奸，是有相互依靠的成分的。” 云曦点头：“谢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打算让刘兴从中坏事对吗？” “不。”林锋摇头，“我把卫峰凯的大女婿，也就是他的得力助手给干掉了……所以，这位二女婿刘兴作为自家人，应该很快被他利用起来。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 “日本人喜欢洗澡。”林锋盯着面前的地图，轻声说着，“在阳高县，佟予祺就喜欢把鬼子约到黑龙浴池去。” 第158章 司令官的仇视 他还记得，跟李云龙去阳高县打听消息，就是在黑龙浴池遇到了他山寨的叛徒山猫子……于是，他现在忍不住想要用浴池做计划，特别是他在看到太原城的地图之后，越是肯定他选在这里是没错的。 作为山西的首府，太原在民国时期的还算繁华，很多配套设施齐全——虽然经过战乱，但城里一些重要的场所依旧可以使用，浴池就是其中之一。 另外，除了鬼子爱洗澡之外，林锋之所以想把攻击地点选在浴池，是因为正好这里位于闹市区，而且正好在太原中心轴附近，他可以先藏起来，然后利用这里复杂的地形，顺利从火车站逃走。 “小鬼子很喜欢洗澡啊。”张文远点头着，“记得上次，几个鬼子跑进家里来，非说是让烧热水洗澡，把我的水缸都给整埋汰了！” 这个特性林锋早有耳闻。 他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听当地人说起阪神大地震之后，居民们依旧对洗澡有着异常的需求……日本人甚至设计出一种临时淋浴室，让人们短时间满足一下冲澡的需求。 相对于现在也是一样的。 “所以，我打算让刘兴想法子把小鬼子们都约到澡堂去，然后拿狙击枪给他们点个名，”林锋笑起来，“去阎王殿的名！” ………… 就在林锋正在计划暗杀佟予祺和铃木的时候，一列崭新的军列，正沿着通往太原的铁路，呼啸而来。 车上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晋西北日军指挥官，筱冢义男。 忻州爆发了严重的暴乱，战俘营被内部攻陷，几乎所有的国军以及八路军的战俘出逃——城里虽然击毙了一些，可依旧有不少人成功跑掉了； 而且不仅如此，这些人还在城里引起了不小的骚乱：宪兵和驻军死了不少人……而且这些可恶的zhi那人在逃离忻州的时候，还顺手给县城里放了一把火，造成了挺大的损失。 这件事直接惊动了高层，而最糟糕的是，忻州属于他的辖区，之前进攻zhi那军所谓的“根据地”之时，他手下的高田联队是全军覆没，连高田本人都落了个死不见全尸的下场。 接连的失利让他脸上无光，要不是军部命他去太原汇报，筱冢义男甚至连剖腹的心都有了！ 凝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荒凉田地，筱冢义男紧握着腰间的菊花军刀，身子在不断地颤抖，嘴里竟是不由自主地念叨起让他极为愤怒的名字。 李云龙……谢宝庆…… 要知道，日本人为了入侵中国，曾经做了大量的情报工作，他们对校级以上的中国军官都做了大量细致的了解——身高，年龄，毕业院校，家庭成员等等，甚至还有相对应军官们的爱好，能力等等！ 可是，偏偏就是这两个给予高田联队致命一击的八路军军官，他是一点了解都没有，甚至连这两个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都不知道。 筱冢义男做事向来精密，他讨厌这种意料之外，计划之外的事情——于是，他对情报部门做的工作是相当不满意，并立刻表达抗议的同时，向上级汇报了。 然而他这么做，却招来了土肥原贤二的极大不满。 此人在山海关以及华北战场上取得了极大的胜利，而且东三省的情报工作，也是他立下的悍马功劳——不管是天皇还是军部，都对他十分信任。 而现在，他的职位也比自己高了，土肥原要求他立刻到太原做晋西北的战局汇报工作。 说白了，就是让他去认错！ 筱冢义男越想越是不爽，身体在一阵阵发抖。 “司令官，您这是怎么了？” 正在愤怒到失神之间，隔间的门被拉开，紧接着就传来一连串军靴敲击在地上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抑扬顿挫且危险，然而细细听来却颇有些阴柔之感。 听到这个声音，筱冢义男猛地睁开了双眼。 男人大概二十出头，倒是长得一副俊逸的面孔——头发打着发蜡，像极了21世纪某些傻13的影视剧里渲染的那样，头发面孔光亮的“指挥者”们。 “德川君啊。”筱冢义男硬是把心头的厌恶抑制下去，保持着属于司令官的涵养。 他继小林之后，特战队的现任指挥官。 德川宗成。 这家伙来头可不一般，陆大毕业，又在德国慕尼黑军事学院接受数年正统教育，号称军部十年难得一见的“俊才”。当然，之所以他有如此不平凡的评价，还是源于他的家族。 德川家族。 镰仓幕府时代，丰臣秀吉祸乱日本，德川家族力挽狂澜，也就有了后面日本的盛世。 这个家族虽然不是天皇，权力却大得惊人……稍稍有点常识的日本人都不可能不知道德川家族。 小林玉碎之后，德川宗成自上海飞抵山西，几乎以火箭的速度掌握了特战队，并带来了一支有三十人组成的特战队。 他们一亮相就给予晋绥军和所谓的中央军一记狠狠地教训，几乎把一个混成旅打碎了建制。 “什么李云龙，什么谢宝庆的。”德川也不管那么多的，直接就在顶头上司筱冢义男面前落座，丝毫没有顾及礼节的意思，“不过是几个乡巴佬组成的临时反抗军罢了……帝国现在还没有抽出手收拾他们。等我们真正占领整个山西，他们的日子就到头了。” 面对这种狂言，筱冢义男先是崩了几个火星：你这小混蛋，难道是在嘲笑我无能吗？ 对方过分的自信还有完全无视他的礼节极大地激怒了他，让筱冢义男瞬间打算先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个教训； “哦是吗？”筱冢义男眼底掠过一阵讪笑，“不是说你的特战队应用无敌么？之前在那个所谓的根据地，怎么还是被全歼了呢？我是不清楚，是你这位指挥官无能，还是这些乡巴佬太能干了呢？” 听到这话，德川唇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上司说的事，发生在数日之前…… 那时他刚刚带着自己的特战队来到山西，然后继任原小林特战队的最高长官。 第159章 制定计划 其实德川这番举动，颇有些炫技的意思。 他想带着自己全副武装的人马，前来阳兴县城第一线，对所谓的“抗日根据地”发动一次精准攻击，瞄准八路军指挥部，全歼，甚至要活捉一两个八路军的高级指挥官。 可让德川失算的是，他刚刚把自己的原班人马组织起来，而从忻州赶过来的小林特战队就出了事。 其实德川从忻州调遣三十人过来，只是打算让他们参加“观摩”……说白了，干脆就是让自己人打给这些“被八路军吓破胆”的蠢货看的。 原本的小林特战队经过几场仗，几乎被打散了建制，原先一百五十人的队伍，现在连一百人都凑不齐了——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人员是很难得到补充的……毕竟每一个队员都要经过多年的严格训练。 然而，就是这支三十人的观摩队伍，在跟随运输布料染料的辎重部队前来阳兴县城的时候，却给一伙不知来头的八路军队伍袭击。 待他带着人前去救援的时候，循着被烧毁的卡车，只发现被人扔在山谷里的数十具被打得稀烂的尸体。 特战队本就被打散了建制，士气低落的要命，却落了个全体玉碎的下场，连辎重队都抢了个一干二净，还被全数消灭了。 最为打脸的是，这件事距离他上任才刚满一个月，而且最让他糟心的，他正准备让他们“观摩”如何去屠杀那些愚蠢的zhi那人，提升一下士气，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 观众都没了，还表演个屁！ 耻辱，绝对的耻辱。 这是他自打加入军方以来，遭遇过最大的侮辱——然而如此侮辱，现在却被这老东西提起来了，德川只觉脑袋嗡地一阵乱响，气得周身都在抽搐。 军部腐朽的老家伙……冥顽不化！ 面对这种讪笑式的指责，德川也不敢来硬的——毕竟这家伙，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司令官的意思，属下完全明白。”德川微微欠身，露出一个略带阴郁的笑容。 他端起面前细白的净瓷茶具，替筱冢义男倒了一杯茶，随后躬身道：“不过，似乎您要面对的解释，比属下更麻烦？李云龙和谢宝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车厢门再次被拉开了——进门的男人是筱冢义男的副官。 他手上攥着一张纸，进门直奔筱冢义男；先是低头一礼：“司令官，太原急件！” “奇怪，我们正往太原去了，统战部为什么还要给我们发件？”德川拧眉发问，不会是等不及了？ 筱冢义男横了他一眼：军队里的大忌就是妄加猜测上级的意图……这蠢货到底是故意来恶心他的，还是傻到了家？ 他甚至连抬头再看一眼对方的心思都没，筱冢义男接过副官递上来的电报缓缓读了起来。 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开始变得分明起来，筱冢义男很快把手上的电文拍到了面前的桌上。 “德川君，一雪前耻的机会来了！”筱冢义男眼底愈发残忍起来，“据可靠消息，那个该死的谢宝庆，就在城内！” ………… 次日一早，林锋就让王氏带着女儿春喜，还有罗青云的弟弟妹妹偷摸出了城——本来他还打算让云曦也一块跟着走，可是这位女红党直接就拒绝了。 “我联系了工作站两个身手不错的同志。”云曦快速说着，“他们身份没有暴露……到时候我们三个可以埋伏在浴池的四周策应。” 听了她这个建议，林锋也就同意了她留下的要求。 伏击计划很快就定了下来，然后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刘兴，被邀请去太原某家饭店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吓得直接就从椅子上摔了。 “谢爷，您这是要小的命啊！”刘兴坐在地上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不干，我这真的不敢干啊！” 给他这反应吓了一跳，林锋拍桌子骂道：“你这什么毛病！” 他现在搞不明白这孙子到底是装的，还是真正的但是怕事——明明一个大老爷们，胆子怎么还不如云曦这样的姑娘，最重要的是，这屋里明明除了他之外没别人了，他就算是演戏是演给他看吗？ “起来起来，你这是成何体统！”林锋不耐烦地站起身，照着他大腿就轻踹了两脚，“老子他妈的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 这孙子不仅没起来，甚至还盘上了林锋的大腿，搂住嗷嗷地哭了起来：“爷，您是没让小的上刀山下火海，可让小的做这事，可有区别吗？您是不知道，小鬼子昨天就怀疑上我了……他们，他们把我家都抄了一遍，我那儿子若草给吓坏了。” 说着越哭越凶，甚至有嚎啕起来的架势；林锋这下是真的火了，抬起手照着他后脑袋就抽了几下——他手劲甚大，就算是再三收敛过了，还是差点把这个傻瓜打趴在地。 “我告诉你姓刘的，你现在合作也得合作，不合作也得合作！”林锋略是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用威逼这方法了——光给他“利诱”这方式是不行了， “爷，爷您这是……” 刘兴的胆子比赵水生还小，好处都舔到嘴边了，下嘴咬的胆子都没有……怪不得总听家里的老人说，一分胆子一分财，眼前这书生连半分都没有。 “你想想你儿子是谁给你治好的！而且，你也不想想你那位连襟是被谁约来的？要没老子给你转移注意力，别说小鬼子，就是你岳丈大人都饶不了你的！”林锋扯着他在椅子上落座，一面掏出驳壳枪在他面前掂量， “我告诉你，小鬼子很快就会查到你狗日的头上来！你跟我合作，咱们里应外合干掉了佟予祺跟那个铃木——你那位岳丈大人只会想方设法撇清这些关系，而且，你小子是他的二女婿，他不信你信谁？” “爷，您，您别别啊……”一听要合伙做这么大的事情，刘兴是彻底瘫在了椅子上。 说真的，这会跟着谢宝庆是捞了点好处；平日里对他爱答不理的岳丈，在带着日本人找他来的时候，听到了那么多的“消息”，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可是…… 第160章 杀机已现 可是，现在赵三喜的死虽然目前为止没有怀疑到他的身上来——但正如他所说，人是他约出来的，鬼才知道这件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一旦这风儿放出来，日本人很快会怀疑到他身上来；到那时候他还要不要命了！？ 他还有个幼子啊……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越是悲戚起来，瞪着一双死鱼眼差点又要掉泪，不想手上竟给他拍了几枚银灿灿的大洋出来。 “想想你那儿子啊。”林锋在他身旁的圈椅翘足而坐，歪着脑袋露出几丝诱惑的笑容，“我知道你这日子也不好过，所以好处是少不了你的……咱也知道，阎老西在太原发行的‘二花脸’现在是用不得了，你手头紧张还怎么养儿子啊？” 林锋知道，阎老西把山西治理成了国中之国，发行了自己的货币，但因为质量太差，用了就花——被称之为“二花脸”。 而阎老西兵败晋绥，从太原乃至整个山西卷走了大量的财富，特别是黄金银元这些实体货币，山西几乎所有的票号和银行，存的都是“二花脸”。 占领山西的小鬼子兴高采烈地冲到银行，企图像在东北，抑或北平天津之类的地方一样，找出来大量的黄金银元；然而在打开山西的银行之后，仅仅只找出来一堆形同废纸的二花脸。 这些东西一出山西没人认就罢了，而且不过是一堆纸钞，阎老西人都跑了，山西都没人承认这玩意了。 鬼子给气哭了不说，老百姓自然是被坑惨了——特别是手头有这些“二花脸”的人，基本上是砸手里了，根本是花不出去的。 当然，他刘兴就是其中之一。 望着手上这些灿灿的银元，刘兴是真的心动了……毕竟，他真的很需要钱，维修房子，养家糊口，而且虽然在帮岳丈经营着一些田产，但这兵荒马乱的，他一个教书先生出身的，又不是很擅长弄这些，早就坐吃山空了。 于是看着林锋给了的钱，他能不心动吗？ “谢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刘兴死死抓着银元，舍不得退回去，却也不敢收起来。 “我需要在太原有一个帮手。”林锋抱起手肘，“只是现在，我跟那个佟予祺有点私人过节，再者铃木已经追查到我谢宝庆头上，我不把他们都除掉，这事说的过去吗？” 刘兴不说话了。 提及杀人，他就很是害怕和抵触了。 林锋也是看出他的意思，默默地起身，把驳壳枪塞回了腰间，然后双手拍在他的肩上：“我需要太原的一些补给品；不瞒你说，我有个染坊，需要布料跟染料……未来嘛，还是需要一个人在城里接洽的。” 这话挑得很明确了，就是打算利用他在城里做个接洽人——也就是告诉他，自己将来要利用，不，是合伙跟他赚钱！ “如果你和我合作成功了，就算不靠着你那位岳丈大人，吃香喝辣也是没有问题的。”林锋捏了捏他的肩膀，继续“引诱”着他。 毕竟这小子有卫峰凯这么个人物，将来想在太原占领黑白两道，简直不要太容易！ 只要利用他把佟予祺和铃木干掉，再深入设计一番，卫峰凯想不倚靠他这位二女婿都难……到时候在太原，他就不愁弄到布料染料，甚至是其他什么东西了。 一番艰难地纠结，刘兴最终是抬起头来，手里攥着的银元被他收入了怀中：“谢爷，您需要我怎么做？” 林锋见他开始听话，先是左右手相互击掌道：“你们进来！” 说完，罗青云和张文远从外面小跑进门，手上拿着整套的成衣——仔细一看，居然是小鬼子的男士和服。 “这？”刘兴有点发懵，“您这是什么意思？” “认识？”林锋在他身旁落座，指挥着两人把衣服放下，“小鬼子的民族服饰，也叫和服……这东西除了在正经场合穿，还有一个重要的用途，就是出浴以后穿。” 刘兴理解困难地望着林锋，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洗完澡嘛。”罗青云见他这么笨，叉腰说道，“我们爷的意思，就是让你送给小鬼子洗澡用。” 这件事倒不难，可是送衣服给他们洗澡是几个意思？ 难道…… 刘兴虽然是个胆小的软骨头，可他毕竟是读过书的知识分子，并不是很蠢，一听罗青云说完是当下会了意，不由怔怔地站了起来：“谢爷，您不会是打算在浴池附近干掉小鬼子？” “还算个聪明人。”林锋冷笑了两声，“没错……不仅如此，你还得把这消息，暗自透漏给你的岳丈大人！” “啊？” 刘兴是瞠目结舌——利用浴池干掉佟予祺跟铃木他能理解，可是刺杀之前还通知的，这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啊！ 他，他不会是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两个鬼子干掉的？真当小鬼子是傻子吗！ “要知道我是谁……”林锋一撸袖子，“老子是晋西北根据地的谢宝庆，你们悬赏十万大洋要的脑袋！我这么值钱，小鬼子就算是有危险也是一定会赴约的。” 刘兴渐渐懂了：“您这意思，是把小鬼子引蛇出洞？” “不光如此。”林锋背合着双手，“一旦我刺杀成功，我的目的是达到了，你那位岳丈大人，不一样会升官发财吗？小鬼子千辛万苦要找我这个人，你们可以得到准确的消息……鬼子新任的头头非但不会对你们产生怀疑，还会对你们越发信任；你岳丈一旦能够掌握实权，你这个作为提出准确信息的人，不一样能得到信赖的吗？” 刘兴只觉得心口在嘣嘣跳动。 他说的没错……到那时候，小鬼子只会对他谢宝庆恨得牙痒痒，反而会进一步忽视他在其中起的作用，另外，作为准确“预知”消息的人，小鬼子会更加信任他和他的岳丈，在太原给他们更多的实权。 到时候别说弄一些布和染料了，就算做一些大买卖，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谢爷！这事，刘某干了！” 第161章 干掉先头部队 刘兴一言说罢，端起桌上的杯子，对着林锋就打算敬茶；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家饭店连高碎都没有，只有苦得要死的砖茶，林锋干脆就没让人上茶，那是一壶店老板珍藏了数年的汾酒陈酿。 “咳咳……” 这小子喝酒倒是个愣头青，竟是仰脖就吞了下去；结果给呛得眼泪都下来了。 “呵呵呵，刘先生赶紧吃口菜压一压。”林锋笑着欠欠身，对他比划了一下。 别的不说，这小子装傻充愣倒真是一把好手——林锋斜睨着对着桌上一盘花生米正在疯狂“进攻”的刘兴，心里倒是越发了解他了。 他应该比赵水生更好用，而且都是吃软饭“发家致富”的，同样的出身他俩将来做染坊生意合作，肯定更顺畅。 “那这事，我就全权交给你做了……” 话到这里林锋也就没再墨迹什么，当下开席吃饭，对着这位新加入团队的刘兴频频敬酒。 一番酒足饭饱之后，刘兴拿着那两套男士和服就此分开，往刘宅的方向去了。 “爷，您觉得这小子真的跟咱能好好合作？”张文远眼看着他带着管家老张颤颤巍巍地走了，目光之中带着几分不放心，“我总觉得这小子两面三刀。” “就是，您是没见他对着日本人的那胆小样。”连少年罗青云都表示赞同，“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商会那个副会长郑南就那马屁样。” 其实，一般的小孩子是不知道什么马屁不马屁的，这小青云在家见惯了商场的一套，心里明白倒也是正常的。 林锋摆手一笑，又道：“这种人你们不懂，跟馋猫似得，一旦闻到腥味，比什么都上瘾。只要给他足够的好处，就能帮大家做事！” 他笃信自己的驭人能力——早就看透这家伙了。 “我们回去。”林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来，眼神带着戒备。 ………… 深夜。 这座千年古城经过浩荡的战争洗礼，已是完全陷入了彻底的死寂当中。 特别是林锋他们居住的旅店附近，因为距离省政府很近的关系，经受了异常激烈的炮火，周围可谓之十室九空。 “情报准确吗，就是在这个地方？” 就在这一片死寂当中，墙角下突然有个声音响起。 “上头说的，应该没错。”毫无月光的夜晚，若不是说话，根本不可能有人注意到这里有人。 “好，今儿就要了他们的命！” 男人一句话说完，带着几道黑影蹭蹭跳进旅店的院墙之内——每个人手上都握着一把尖刀，脸上带着凶相，在冲入旅店就开始分散行动，朝着各个房间扑杀过去！ “你，跟我上二楼！” 看着手下们分散行事，男人带着一个手下扑上二楼去——据可靠的情报提供，谢宝庆就在这里的二楼住。 一脚踹开门，两人挥舞着刀猛朝床铺的方向杀过去，不想还没靠近，就感觉脖子一凉，紧接着身子就像布袋般猛地拖离了地面！ “呜呜……” 身子的失重，还有源于脖颈的窒息让他俩四肢狂抖，喉咙里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嘤嘤的无意义的声音。 “蠢货，还想杀老子吗？”林锋的声音从房间一个角落里传来，随后一盏煤油灯被火柴点燃了。 两个敌手脖子上套着铁丝，就是上吊的那个状态，在林锋说话的半中间，他俩已经开始翻白眼吐白沫了。 “谢爷！” 就在他冷笑着面对两人的身体开始渐渐僵直，罗青云一路小跑着上了楼，“都被抓住了，有一个活口，您要不要审审？” “还审什么？”林锋冷笑，“这还不是很明显的事？” 少几，张文远登登就跑上二楼，直奔房间然后汇报道：“爷，一共四个，连这俩孙子一共六个。活口已是交代了，是刘兴找来的人。” “我知道了，把他给我一刀切了。”林锋回头看了一眼吊在房梁上已经不动的两具尸体，神色散淡地说着。 “你……”张文远半张了张嘴，“您不问问？” “有什么好问的。”林锋摇头，“咱该走了——我看第二拨人说话就到。” 张文远愕然看看林锋，又是看了看罗青云，实在没想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他反应虽慢，但还算是听话，跟在林锋后面直接下楼……他把那个唯一的活口干掉，带着两人直接跳墙就跑了。 果不其然，很快有一队日本宪兵包围了此地，张文远倒抽着凉气跟在林锋后面，在小巷子里七拐八绕着。 他想问，但是这种情况下，他连大声喘气的胆子都没有了。 不多会儿他们离开了柳巷直接往羊市街去，云曦早就在此地等候，三人一路跑进门。 “没人注意？”林锋进门之前迅速扫了一眼四下，然后对云曦说着，“好家伙的，鬼子来的特别快。” 云曦轻轻摇头，一把拉着林锋进门上栓，几人穿过角楼厅堂直接下来了菜窖。 不想此地还有一道深深的地道，他们猫着腰先后穿行而过，又循着一道木梯爬上去——林锋才是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处小院后的水井，若是不注意的话，根本不可能有人发现井中还别有洞天。 “谢大哥，上楼说话。”云曦小声说着，“两位同志在等你呢。” 林锋点头，只见这座全封闭的小院没有一楼，而是利用前院子的楼房，空中架出来三间颇似阁楼般的住宅，其中一间亮着灯光。 够巧妙的啊。 就算真的有人发现这座工作站，他们最多只能发现前院，而就算是搜遍了前院，也不能发现这座独立的院子——而他们平日里做工作，应该是靠水井和地道来这里，然后进行一些活动的。 “走！” 径直走向那通往那阁楼的木梯，林锋最先爬了上去。 记得党史中写，1924年5月，高君宇根据中央指示，秘密住进省立一中青年学会，并开始在太原开辟山西的组织工作。 太原就成为党工作中相当重要的一环，就连云曦最初的工作地点，也是在太原。 第162章 谢罪吧！ 上楼推门进入，两个年轻人早就在这里等待了。 来的时候云曦已是介绍过了，他们一个叫王云，另外一个叫张子昂。 不过说真的，林锋干脆以为这就是俩人的化名。 一番简单的各自介绍，王云伸手与林锋相握：“真没想到晋西北根据地的政委自己跑到太原来了……太原怎么样啊？” “不好玩，油盐不进的，全特么是小鬼子。”林锋嘿嘿一笑，用打趣的方式混过去了，“你们的工作恐怕也不好做？佟予祺坏了太多事了。” 王云和张子昂一番交换目光，还是叹气道：“组织上大意了，还以为把狼引进来能够把他，以及他的同伙一网打尽的……可惜他太狡猾了，文学社还有印刷厂都给鬼子抄了！城里的同志只怕也有暴露的，就只剩下我们在接洽工作。” 林锋点头：“嗯。我也不是很顺利，本来想拉拢一个家伙的，只怕他现在已是被反利用了……兴许，已是遇害了也说不定。” 这事连云曦都没太想明白，两道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 林锋把事情前因后果与两人一说，然后才是缓缓说道：“刘兴的岳丈必然想利用我们的鲜血，染他上位的前途……所以，刘兴带着浴袍回家去，他岳丈卫峰凯肯定会问起。情况一旦暴露，那叛徒绝对会选择跟小鬼子一条心。” “然后，今儿晚上派来的人，不是姓刘的那孙子的，而是小鬼子的人？”张文远可算是想明白了，“那么姓刘的不是死定了？” 云曦无声地点了点头，随后才是说道：“不一定！他们今天晚上没逮到我们，肯定会密谋逮我们第二遭……刘兴现在作为跟我们联系的一道线索，小鬼子舍得杀他吗？” 王云也是点头：“对。一旦把他杀了，鬼子再找谢政委就难了。” “这条线还能用吗？”云曦倒有高见，“小鬼子肯定怀疑上了！” “你们紧张什么？”林锋笑笑，“不觉得这是个好事情吗？小鬼子今晚派人过来，很明显是信任那个刘兴；如果对他不够信任，会派人过来吗？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现在城里除了已经暴露的同志们和工作站，除了刘兴之外，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找到可以留在太原，替他们做一些明面上的工作的人。 一旦刘兴真的被鬼子信任，这对于他们可是个好消息啊！ “还有，如果真的是卫峰凯通知了佟予祺，那位所谓的铃木长官就如此按捺不住，急着跑来旅馆逮我们了……如此愚蠢的家伙还有什么可畏惧的？”林锋回望着众人忧心忡忡的目光，反而显得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颇有些置之度外的感觉。 众人给他如此一番分析之后，脸上的愁容慢慢纾解开来，一直没说话的张子昂却蹙眉：“谢政委一说，我倒觉得有点奇怪了……这似乎，不像是铃木的作风啊。” “那就不知道了。”林锋低眉思忖着，“不过，我们的计划，依旧可以继续行事。青云，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你不是在城里讨生活的时候，认识了不少人吗？接下来就看他们的了！” 罗青云一听这话，拍手就是笑道：“您就瞧好的！” ………… 就在林锋他们密谋下一步行动的时候，日军统战合作部里，传出一声极其响亮的耳光。 “德川宗成，你简直混蛋透顶！”铃木站在德川的面前喷着极大的怒气，“是谁让你自作主张去抓人的！？” 原来，在刘兴回到刘宅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和服拿到自家岳丈家里，让他拿主意了。 其实这些都在林锋的考虑当中——他知道，以这软蛋的胆子，是根本不可能跳过自家岳丈，去给日本人送这种礼物的。 所以这是一招暗棋，为的就是让他能获得小鬼子的信任。 卫峰凯在拿到和服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佟予祺，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就上报了上去。 但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从忻州赶来太原的筱冢义男和德川宗成听说了这件事，也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德川甚至还自作主张，让手下去询问林锋——但是他这群人都是在国内严格训练过的特种兵，他们根本不会说中国话。 于是他找到了军队几个中国通，然后派了几个手底下的特战队成员，一块前去旅馆抓人。 但是这几个队员一听说不过是抓一个泥腿子，当下是没什么兴致的；随便抓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伪军，就让他们做事去了。 谁知道这几个笨蛋一进院门，就给早就埋伏好的谢宝庆给坑了。 德川那清俊白净的右脸突突跳着疼，可他怎么想不到，自己信任的特战队员，怎么就抓不到一个“泥腿子土匪”的！ 真是一群成事有余…… 面对上司的怒气，德川虽然极为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低着头道：“司令官！手下无能，但是……谢宝庆作为祸乱首脑，该是每一个帝国军人该全心缉拿的对象！属下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混蛋，还敢狡辩！”铃木气得还要抽他，不过偏头看到坐在首座的土肥原贤二，还是收起了巴掌，长吸了几口气。 “不过一个谢宝庆，就让你们如此头疼么？”土肥原贤二缓缓端起面前的茶杯，冷笑着说道，“从晋西北一直到太原，你们连如此一个匪首都抓不到，征服东亚还能依靠诸位吗？” 一席话说完，众人齐齐打了个寒噤。 眼看他将目光缓缓游移向了筱冢义男，后者旋即滑步，从跪坐的姿势迅速站起，对着土肥原鞠躬到底，才是迅速说道：“阁下！晋西北匪首谢宝庆，居然一路溜到了太原来，给诸位同僚增加了不少烦恼……此事于情于理，都是筱冢义男的职责！请阁下将这次将功补过的机会给予属下！” 土肥原啪地将手上的茶杯摔在面前的小桌上，恶狠狠地说道：“如果这次再是失败，你就带着德川，对着东方切腹谢罪！” 第163章 委以重任 最高长官的话，让筱冢义男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知道，如果这次是真的搞砸了，土肥原是真的能让他和德川当着所有晋西北的高层军官切腹的。 身为帝国军人，为国效力就算战死沙场都是值得的……可一旦失败，面对的不是降级受处罚，而是当着所有人切腹；这种羞辱外加痛苦的方式，筱冢义男岂能忍受？ 该死的谢宝庆，这次一定要活捉了他！ 然而正在他低头对着上级唯唯诺诺的时候，一旁的德川却颇不以为然。 他觉得，上级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不过一个晋西北的泥腿子，有什么好担心的？都是几个废物同僚，才把对方身价提高了。 “阁下，这件事可以全权委任给我。”德川毫无惧意地向前迈出一步，“从淞沪到此之前，我也曾派人探查过。不管是李云龙还是谢宝庆，他们都没有在正规的军事学院接受过系统的学习！” 说着，他拢了拢因为低头鞠躬散乱的头发，保持着固有的笑容：“所以，这些个废物根本就不足为惧！” 听到这些话，全场哗然。 在会议室里，除了几个主攻太原的日军将领，其他军官几乎或多或少都在八路军手上吃过大亏。 特别是筱冢义男，从坂田联队开始，他就跟走了背字儿一样，完全转不出八路军的诅咒了！ 一直吃亏吃到了现在！ 开始听到德川这副豪言壮志，筱冢义男是很愤怒的，毕竟这混蛋把敌手描述的如此弱，岂不是反过来说他无能！？ 可是这股子愤怒刚上心头，筱冢义男却忍不住心底发笑：好哇，既然你这么看不起谢宝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说着，把身子猛地一转向土肥原，并且磕军靴磕得山响：“阁下，在下官看来，德川君在国内便被称谓十年难得一见的俊才；现在面对几个野路子出身的八路军，确实如他所说不足为惧……下官愿意在这次行动之中，全权听从德川君的指挥！” 在军界混迹多年的土肥原，如何不知道这老狐狸的心思？一旦所有的行动都听他德川宗成的，未来责任和过失不也都是他的？ 但毕竟德川家族和他多年关系，土肥原正准备出言提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却没想到这个油头粉面的二百五居然向前跨了几步，一拍腰间的菊花军刀，躬身就说道：“阁下，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不干掉谢宝庆和李云龙，我德川宗成誓不为人！” 你这个蠢货！ 真出了什么事情，我跟你父亲和叔父如何交代？ 土肥原眼底崩了个火星，可他还没来得及说点补救的话，这个浑小子就继续说道：“那么从现在开始，就劳烦筱冢司令官一切配合我！” “那是自然了。”筱冢义男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看着这个油头粉面的小子，眼底闪现出一丝得意，“从现在开始，从我到师团每一个人，都听从德川君的调遣。” “既然捉拿谢宝庆的任务现在交给了德川君，那么，下官倒是可以提供一个情报。”注意到筱冢义男的表情，一旁的铃木也是笑道，“把东西都给德川君拿上来！” ………… 就在德川宗成在太原的统战部自嗨的时候，林锋跟几人刚刚商量完接下来的行动。 他们已经知道，筱冢义男已经带着人进入太原，参加一项所谓统战部的会议。 其实一开始是庆功宴的，他们甚至还发动一些富商给全山西的名媛小姐发帖子一块庆祝，云曦她们收到的邀请函就是这个。 可惜来的女孩子下场悲惨，根本就没人来赴约了——这事黄了之后，卫峰凯和赵三喜打算着给日本军官们送点女人，但是又被林锋他们搅黄了。 日本人这下是被彻底激怒了，已经完全不想女人这茬子事了，而是一定要弄死林锋。 “既然他们都追上门来了，下一步必然还会缉拿我。”林锋笑了笑，“别的不说，佟予祺这孙子是死定了。” 云曦正给他铺客房的床，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回身道：“谢大哥，我一直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小鬼子现在全城追捕，我们应该也赶快出城才是……万一给他们抓住的话，那可不妙。” “佟予祺还没弄死，你舍得走，我还舍不得。”林锋回脸，刚想骂好不容易逮到这孙子，下次再遇上可不容易了……却给她细窄的身段，和温润的面孔吸引了。 仿佛是看到他顿时异样的眼光，云曦腾地就支起了身子——她潜伏在楼子里做地下工作，虽然没有出卖过身体，但毕竟是那种地方，耳濡目染的也是知道不少男女之事。 现在骤然瞅到林锋这样的目光，她不由脸上一热，突然觉得自己跑来给他安置卧室，铺床还打水这些，有些唐突冒失了。 “谢大哥，您，您先休息！”云曦低头，把麻花辫甩到身后，挽着双手正要出门，却听啪地一声脆响……整个房间骤然就黑了下去。 电灯灭了。 “怎么回事？” 林锋站起，云曦轻声说道：“拉闸了，日本人最近都在戒严……应该是冲着咱们来的。” “不怕。”林锋言简意赅地说了句，然后摸上衣里的火柴打算找油灯点燃——然而这黑暗之中，他却听到几声细碎至极的脚步声，从后院传来。 心中骤然生疑，明明这是一个被高墙围堵起来的无门无窗院落，全靠着水井下的地道通向外面；这里只有他们几个还有两个刚认识的红党同志，至于蹑手蹑脚着走路吗？ “嘘！”林锋抬手在自己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悄无声息地走到阁楼悬窗旁边，悄悄拉开了窗子一线。 毫无月光的夜，林锋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才是把整个院子的轮廓看清。 没有人。 不由长舒了口气，林锋心底却无法平复不安，但是这脚步哪儿来的？ 刚张嘴要喊罗青云或张文远，他突然看到院子靠近水井的位置，传来一声闷叫……那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人被捂着嘴发出的！ 第164章 追兵来了 想明白这声音的源处，林锋骤然瞪圆双眼。 草，小日本的动作这么快吗？已经追到这小院来了？ 不对…… 已是如此构造复杂的院子，小鬼子就算是直接明着过来查，都不好查出来什么；而且这大半夜的，他们从旅馆那边跑出来的时候根本没人尾随！ 怎么会这么快就会追过来的！？ 又有奸细？ 林锋只觉头皮发炸，回身一把牵住云曦，竭力压低着声音道：“小鬼子追来了！” 尽管美丽的女红党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掌中细嫩的手立时就冰凉了：“不会，那我们……” “嘘！”林锋再次让她噤声，推开阁楼门的一线，拉着云曦出门直奔张文远和罗青云的房间。 两人忙活了一天一夜，这会子早就累坏累瘫了，在蒙着被子早就进入了梦乡——可是相比睡得死猪一般的张文远，在林锋靠近床铺的同时罗青云蹭地一下就坐起来了：“谢爷，怎么了？” 极高的警惕性让林锋很是满意，可他还是捂住对方的嘴示意他赶紧穿衣跟自己走； 然而就在罗青云叫醒张文远的时候，林锋已经听到有人从木梯那边杀上来了！ 云曦拽出之前林锋送她的匕首，可对方上来的动作实在太快，已是对着看到的人发起了攻击！ 几个月以来跟着林锋出生入死，这姑娘早就习惯了腥风血雨，可即便如此，在面对如此猛的攻势，她还是显得有些招架不住——林锋一见，怒气顿时上脸，照着最先扑上来的那道人影就是一记飞刀！ “额……” 正中喉咙的男人想发出惨叫，可是喉咙刺着一把刀，他根本提不起气来了。 云曦二话不说照那男人前胸狠狠推了一把，失血和窒息的他根本扛不住了，倒退了几步就从木梯上栽下去——紧跟着他上来的几道黑影，在这仅仅一人多宽的木梯上根本躲闪不及，接二连三就像骨牌一样摔了下去。 听到那乱七八糟的声音，林锋敢确定来人不止一个两个，甚至不止三个四个……这漆黑夜晚，假设来人多的话，他一个人全身而退应该不难，可他还有云曦他们…… “走后院！”林锋拉着有些失神的云曦迅速回身；打算休息之前，他就已经看过了地形——三间阁楼是被搭起来的，房顶跟前院的房子是相接的。 就算不走后院的水井暗道，他们完全可以利用房顶，跑到院子一侧，就可以跳墙逃走！ 林锋抓过放在屋子中间的圈椅搭上八仙桌，飞起一脚就踹开了屋顶，先是探头出去看了一圈，然后最先抱起罗青云把他扔上房顶，云曦的动作也算灵活，但五十出头的张文远就没这么快了，在几人帮助下哼哧哼哧才是爬上楼去。 “等等，我们走了，王云和张子昂怎么办！？”云曦这想起还有两个同志没跟上来。 “你还管他们！”拖着他们往屋角走，林锋脸都黑了，“兴许那俩也都是叛徒……小鬼子来的速度也太快了！” 云曦在短暂的震惊中，才是反应过来——是啊，他们刚在小院落脚，鬼子就追上来了，这动作也太快了！？ 林锋跑到屋角一侧，发现此地之下正好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一跃跳过去，可以极大的缓冲力量，然后应该安然落地没问题。 略是想了想，迅速从随身空间拿了条麻绳甩了过去，然后像猴子一样顺利荡了过去，脚轻巧地在树干上一踹，然后把绳子头扔给罗青云：“快，像我一样过来！” 少年的动作比他更要轻巧，想来从小到大都没少玩过这个；云曦也算是女中豪杰，没费纠结什么也跳了过来。 “去，你先下去，接着点你云曦姐姐！”林锋让罗青云先是爬树离开，又把绳子扔给张文远，“快，还在那里墨迹什么？！” “我，我有点怕……”张文远抖着腿，他岁数已算不得小了，让他真是像这些年轻人一样荡过来，还真是有点害怕的——正接着绳子纠结着是否要跳的时候，他的背后却枪响了！ 砰！ 弹头窜着火立时就贯穿了他的身体，他本来站的位置就很边缘了；子弹贯穿他身体的时候带来了极大的动能，几乎将他完全掀起！ “老张……”大吃一惊的林锋忍不住想喊，可给命中的张文远直直从房顶上栽了下去，落地就没声音了。 头皮一阵发炸，那几道黑影已经扑了过来，林锋抓住云曦的手转身就跳下槐树——不小的冲击力让她摔了一跤，可她根本顾不得膝盖和手掌的剧痛，站起来就拉扯：“谢大哥，快，快走呀！” 砰砰砰…… 接连就是几声枪响，子弹贴着他们的身子和头皮射过去的；罗青云跟在他们后面，几乎是跌跌撞撞的状态了。 男人们没有像他们这样跳到槐树上追过来，可是枪声一响，已是惊动了附近巡逻的宪兵部队，眨眼间嘟嘟的哨声便是响彻云霄，眼看着死白色的数道电筒光几乎照亮了附近的夜空，林锋拉着云曦窜上墙头，翻墙进入一户人家。 罗青云也是紧跟过来，林锋把他按着脖子和云曦一道推入墙角一堆稻草里：“听着，你俩就在这儿躲着，我把小鬼子他们引开！” “谢大哥……”云曦急了，一把就拽他的手，“不要啊！” “闭嘴，我说怎么着就怎么着！”林锋粗暴地一把推开她，“听着，假如天亮之前我还没回来，你俩想办法离开太原，回根据地去——告诉孔团长，给我谢宝庆报仇！” 说完，把他俩推进稻草里，然后抓过大把大把的替他们台上，随后一蹬后墙翻墙出去。 “我日你们娘的小日本！”林锋二话不说掏出驳壳枪就打，反正你他妈的已经暴露位置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接连两三枪下去几乎是枪枪点头，追过来的男人们倒下几个后，开始在街角闪躲着，没有直接冲过来。 刚才听那枪声分明就是王八盒子，再加上这惜命的姿态，林锋越是确定这就是一伙鬼子！ 第165章 德川宗成是谁 就听男人们的呼啸四起，这其中夹杂着日语更加确信了林锋的猜测。 妈的，正好老子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正好就撞到老子怀里了。 林锋心里一阵发狠，从随身空间里抓出冲锋枪就是一通扫射，但是他清楚，冲锋枪的弹夹并不多，而且这玩意声音太大，所以不到关键时刻还是不要用的好。 干掉了这群鬼子，就听街道尽头还有身后的转角传来乱七八糟的怒吼——除了鬼子宪兵，最多的还是伪军的动静。 林锋冷笑几声，居然提着枪毫无畏惧地朝着伪军的方向就冲过去。 这些蠢货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追缉的“敌人”居然有胆子转个头，照着他们就来了！ 林锋抬枪就是一通扫射，伪军不管是武器装备还是反应速度都比小鬼子差了远远不是一个档次——眨眼间就被打成一个又一个的筛子。 就听撞针发出咔咔的轻响，弹夹被打空了。 他刻意把弹夹拆下来扔在地上，身后小鬼子呜哇乱叫着就追来了，没想到这条窄巷子居然横七竖八着全是尸体。 “可恶，难道已经跑了吗？” 带头的鬼子又骂了一句，抬起手电筒指挥众人去追；然而追了没几步，就觉得脚下……似乎绊到了什么。 “糟了……” 刚意识到事情要坏，从这些被打烂的伪军尸体身上，就发出呲呲的响声并伴随一阵白烟冒起！ 眼前立时火光暴起，三枚被挑了安全栓的手榴弹爆炸了……在这极为狭窄的小巷，这几个追过来的鬼子，根本就来不及躲闪；绑在一块的手榴弹无异于集束炸弹，威力极为可怕。 而林锋则是藏在不远处的安全地带，等火光稍稍黯淡了些，才是端着冲锋枪回到小巷子里。 所有追过来的鬼子宪兵都倒在了这里，大多已被炸成了烂肉，剩下几个进巷子慢点的，也给巨大的爆炸冲击力掀翻在地，发出一阵阵哼哼唧唧的痛苦声。 “哼，愚蠢。”故意大声念了一句日语，林锋从尸体旁边捡了两把还在发烫的王八盒子，面无表情地走了上去。 整个小巷内充斥着诡异的血腥气息，伴随着尘土的味道足以让第一次嗅到这种味道的人窒息。 然而这早就成为了林锋最为熟悉的景象，他甚至提不起任何的情绪波动来。 砰砰！ 接连就是三枪，把失去大半身子却还在抽搐的鬼子们补死，然后擦擦有些发冷的鼻子，径直走向靠在一个墙边不停咳血的鬼子身边。 接着电筒光芒，看到那鬼子惊恐莫名的目光，林锋意识到没找错人——缓缓下移着目光，就看到这倒霉蛋整个前身，包括是脸都扎满了手榴弹的弹片，温度应该还没降下来，所有的患处都在升腾起一股腥气的怪味，痛苦让他不停的发抖。 这应该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甚至只有十八九岁，看那明亮的眼光和雪白的衬衣，恐怕刚刚参军也不久。 这样的小鬼子实在太好对付了，他们胆子小，大抵也没经过什么大战的洗礼，一旦被胁迫威胁，很容易交代问题。 林锋没墨迹，从随身空间里拿了瓶日常用于消毒的双氧水，二话不说拧住这鬼子的喉咙，照着他腿上的伤痕就倒了下去！ 就算用这种方法极力压制他的声音了，鬼子还是发出一声近乎于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林锋见他如此废，松开他脖子就给了他一脚，然后低头用日语说道：“名字，年龄……所属部队？” 对方颤抖着报了一个鬼子名儿，老半天才是说清楚自己属于哪个师团，林锋听他如此听话，把想问的问题全部都问了出来。 指示他们出来的，是一个名叫盐泽忍的男人——他隶属于原先的小林特战队。 林锋一听这话眼睛不由瞪圆了，然后逼着他把现在的长官说了。 “德川宗成……”林锋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稍稍有些失神，“这傻逼没听说过啊！” 暗忖间林锋突然听到附近有乱哄哄的脚步声在靠近，听这声音不像军靴，而是一堆凌乱的布鞋声。 林锋翻了个白眼：这他妈是来了群水牛吗？不过他还是抽出一把军刀，把面前这个给他提供了不少有用讯息的鬼子送上了西天，然后抓过他的尸体盖在自己身上，脑袋一歪倒在地上，也装作死尸。 “那边，就在那边！” 这拨儿人还不少，也算挺聪明，围过来的时候还挺聪明，知道从左右包抄过来。 “我的老天爷爷……” 最先跑过来的那伪军吓得魂都掉了，整个小巷子里全部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手上的灯笼一下掉在地上点着了，正好照亮了小巷子里死尸。 小鬼子的，宪兵队的，还有大群已经判断不出是来源的残破尸首。 “啊……这，这到底是谁干的？”紧跟在后面的男人居然是卫峰凯，他的辖区就是附近，起了这么多乱糟糟的声音，小鬼子都赶过来了，他能不来？ 只是林锋不认识他的声音，只是在黑暗中悄悄睁开眼睛一线，将冷冰冰的目光转了过去。 “署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个男人高声问道。 “能怎么办……等会儿小鬼子是肯定会过来要结果的，就告诉他们犯人跑了，还打死我们好几个兄弟。”卫峰凯脸色是越来越差，“收队收队，看来这家伙可不一般啊！而且这他妈是一两个八路吗？这么多人都给干死了……就咱们几个开玩笑！” 两人对话间，林锋突然意识到这些应该都是太原的警察，正打算摸出冲锋枪趁他们不注意把这些人也全部扫倒，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岳丈！人应该是跑了……我们四下搜过一个人都找不到。” 林锋一下就听出这声音是刘兴的，果然如他猜测，这些人确实是太原的警察——不光如此，给他喊岳丈的，必然是卫峰凯！ 他微微眯眼接着那一盏又一盏的灯笼把人记清楚，很快，一个计谋立刻升上了心头。 看着，不是不想跟我合作吗？还跑去鬼子那里出卖老子，给我等着！ 第166章 全数干掉 “已经跑了？”卫峰凯愕然，“你们几个，去城门楼子那边看看！二子，你带着俩人把这儿拾掇拾掇，看看还能不能找出来一两个活的，咱也好给铃木长官交差不是？” 嘿，你别说，怪不得这老王八蛋在官场上混过呢，就是会来事儿啊！林锋一动不动地躺着，听他在人群里训话着。 所谓的“二子”就是刘兴，其实他一听把他留在这里翻死尸心里是要多拒绝有多拒绝——奶奶的，还不如让我去跑城门楼子，我可宁愿跑远路去，也不乐意跟这儿翻死尸啊。 晦气就算了……这好几个都给炸得连人样都没有了，臭都要给臭死，居然找我办这事。 可毕竟是岳丈大人的吩咐，他也不敢不听，连声应答下来，然后目送他们都远去，接着在城里晃悠，就是所谓的给“日本人支差”去了。 “这事……居然交给我办！”带着俩人留在此地，刘兴满面拒绝地望了巷子里的那些尸体几眼，撇嘴说道，“待上一会儿，咱各自回家！” 留下的那两个警察也是生怕沾染上晦气不干净的，一听刘兴这话简直如遇大赦，满面喜色地点头哈腰。 林锋唇角微勾，其实他就等这话。 小鬼子，还有追过来的伪军，已经全体被自己干掉了，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照卫峰凯那个磨洋工的架势，多半也是把人撒出去“找找”便罢，十有八九也是回去睡大觉了。 那个德川宗成想要得到自己跑掉的消息，最快也要明天一早了……而他在这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显然会把此地变成是非之地，小鬼子必然会带着人把这里搜个底朝天。 云曦他们，显然不安全了。 想到这里林锋紧咬着后牙……他在等待。 果不其然三人站了一气，转身提着灯笼就往远处走去……显然是要各回各家了。 林锋躺在黑暗中定了定神，寂静的四下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是向来沉稳镇定的他，还是多等了几分钟，再次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是利索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 “呼！” 把小鬼子那几支手电筒统统收回随身空间，然后小心地把能抄了的物资都抄了；林锋回身确认了一下方向，就去找云曦和罗青云了。 很快翻墙进院，林锋抖开盖在两人身上的稻草，处于极度戒备的罗青云嗖地一下跳起来，在看清来人是林锋才把手上的刀子收了起来。 “谢爷！”罗青云惊喜，跳上来就搂着他，“吓死人了，我听见好几拨儿的人！还有……到底怎么了，好大的声音呀！” 林锋没解释，而是招呼他们快走。然而他这才发现，一旁的云曦竟是完全没动。 睡着了？ 不对……这么冷的天，而且如此紧张的时刻，神经得有多大条才会睡着啊！ 想到这里林锋急忙躬身下去推她，并喊她名字……然而，这不推不要紧，一推之下女子身子歪斜，居然斜着要滑落倒地。 急得林锋哎哟叫了声，忙将她一把拢入怀里。 “你怎么了？云曦，云曦……”林锋打横将她抱起，女孩已经答不了他了。 “这怎么回事！”林锋颇有些气急败坏。 罗青云也是傻了眼——从刚才云曦姐姐就没说话了，他还以为她是吓得不说话罢了。 显然是不知情况，林锋也就没再追问。 抬手迅速搭在她的颈动脉，又摸了摸鼻息：还有气，显然是晕过去了……到底怎么回事？ 可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在这破败小院子也没法给她治伤，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将她死死抱在怀里，林锋赶忙带着罗青云离开。 眼底闪过一道赤色的杀气，他招呼道：“走，咱们找熟人去！” “熟人？城里哪儿还有熟人啊……”罗青云冷汗都下来了，“就这会儿，谁肯收留咱呐！” 这少年也看出来了，下一步全城通缉，肯定把他们都坑惨——就这会儿工夫谁敢管收留他们？ 林锋不答，抱着云曦哼哧哼哧往远走，罗青云一路小跑着跟上去，越发觉得这条道眼熟。 “谢爷……”在认出他往哪儿走时，罗青云一下瞠目，“这不是去刘兴那混蛋家吗？” 少年当时在他家待了一天探查情况，铃木还有佟予祺的消息都是他调查出来的。 现在，他们又去那里做什么？ 根本没搭理他的话，林锋抱着云曦冲上门去就是一阵踹门。 看门的老张以为是警察署又派人来了，刚将门拉开一线，抬头把灯笼伸出来正认人，没曾想居然是林锋，吓得嗷一嗓子就叫起来。 正满头冒火的林锋哪里管那么多，飞起一脚把老汉踹到在地，连滚了两圈就失去知觉了。 “把他给我拖一边看着点。”林锋嘱咐了一句罗青云，抱着昏迷的云曦径直进了前门——就瞧着前厅还亮着灯，他蹬门就踹入，里面一男一女吓得同时惊叫起来。 男的自然是刘兴，跑了一晚上脚和腿都酸了，正除了鞋袜在木盆里泡脚……而女的林锋没见过，也不是负责看他儿子的奶娘，看上去就十八九岁，眉眼之间都是一股媚相。 见着是林锋，刘兴吓得脸都白了，周身就剩下哆嗦了；而那女子见他如此无礼，上来就叉腰道：“你谁呀！为什么闯我家？” 林锋斜睨了这蛮横的女子一样，斜睨着刘兴：“刘先生，还不知道您这还金屋藏娇呢？” 他妻子死后，刘兴其实第三天就把晓红接进了门——这女人是太原红楼里的红姑娘，他没事做的时候就去那里逍遥，老婆一死当然要接回家了。 可当着外人的面，他是根本不敢让晓红露面的，还装出一副为了妻儿守节的样子。 现在竟给林锋撞到了，面子保不保得住两说，给卫峰凯知道就不得了了。 可现在最让他担心的不是这个……这大半夜的，谢宝庆一下就找到他门上了，而且看他这杀气腾腾的样子，铁定知道自己出卖了他！ 怎么办？ 我该怎么应付？ 正在刘兴心底纠结的时候，他的美人儿晓红却不知死活地走了上去。 第167章 杀人偿命 “哦，我知道你是谁了。”显然是给“扶正”之后角色转换太快，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分明是飘了，“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我家老爷说的去……” 然而，她的谢宝庆是？呵呵，皇军现在全城都在找你，要不要我们现在话还没有说完，早就火冒三丈的林锋抬起一脚，直接把这女人踹飞了出去。 “啊？”刘兴不由啊了一嗓子，光着沾满水的双脚登登就跑了过来……说话不走脑袋瓜的蠢女人早就昏了过去，不管是她还是刘兴都没想过，对方抱着一个老娘们还能有这么大的劲。 可这都不是他该考虑的，面对满面凶相的谢宝庆，刘兴搂着昏迷的妻子差点就哭出来了：“我的爷，您这究竟是要做什么啊？” “在你这儿借住。”林锋半垂下眼，“敢声张，老子杀你全家！” 刘兴吓得瘫软在地。 他知道，这货说得出就做得到！ ………… 很不讲理地就把刘兴的卧房占领了——因为瞅了一圈也就这货和他那个体弱多病的儿子房间不错。 本来那儿子就是自己救的，林锋没心情霸占他房间，但跟刘兴就不一样了，这个两面三刀的狗比，就该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把昏迷的云曦平放在床上，林锋让罗青云拿着驳壳枪将刘宅的几人全部都赶到了刘兴那儿子若草房间，然后让他把人都看着不许乱跑。 火速替她检查了一番，这才发现女孩大腿有一道很深的撕裂伤，失血到现在还没止住，整条裤管都被完全浸染成了红色的。 现在昏迷，显然是因为失血过多。 “见鬼！”林锋骂了一句。 今天虽然干掉那么多小鬼子，还得到了关键信息……可损失太大了。 张文远生死不明——这种情况下，他活下来比死更糟糕，小鬼子铁定把他带回去严刑拷问。 很多革命党人都禁不住，他一个在太原城里开买卖的小老百姓，能禁得住吗？ 呆在刘兴这孙子家里暂时还算安全，可是云曦…… 在他一个医生眼里，不管是男女也都是病人，可这年代还很封建，要是…… 娘的，管不了这么多了。 林锋知道，如果自己再纠结下去，失血过多很快会要了她的小命。 从随身空间拿出剪刀便把裤管外加里面的棉裤全部都剪了，林锋二话不说开始对伤口进行消毒。 在饱蘸了消毒液的棉球触及她身体的瞬间，云曦发出一声闷哼就睁开了眼睛。 可看她这迷迷糊糊的样子，似乎看清了自己，也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林锋本想说话，可这种时候，他偏偏只想赶紧把伤口消毒止血，然后赶快给她缝合才是。 “疼。”半晌之后，她脸色潮红地又是说了一句。 林锋拿出两颗止痛药塞进她嘴里：“止痛针生效也要20分钟，那时候我都给你缝完了……吃点药顶一下！” 恍惚中云曦才是看到在自己身边治伤的，居然是林锋；短暂地愕然中，她喃喃出生道：“谢大哥？我们，我们在哪里啊？” “很安全，躺着就是了……说话费神，你闭上眼睛多睡会。”林锋安抚了一阵，拿出缝合工具替她快速把伤口缝合，然后拽过横放在床上的被子替她盖好。 叮嘱了一番让她好好休息，给她吃的止痛药有安眠的成分——本就疲倦不堪的她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起身拉开房门，林锋从随身空间里又拿了把手枪出来，直奔刘兴儿子刘若草的卧房。 全刘宅上下，从老张到刘兴，全部都给罗青云拿枪指着聚在这里。 被林锋打晕的老张和晓红，经过这么一会儿已是醒来了，只是见着他进门，众人吓得同时倒抽一口凉气，纷纷聚在一起往墙角躲开。 呵呵，也是难怪……刚才杀小鬼子，身上脸上溅了不少血；而且他进门开始就连续伤人，更何况刘兴刚刚才出卖过他。 从他岳丈嘴里，刘兴才是知道这位谢宝庆原来是晋西北深山里的土匪，他手下的黑云寨算是当地一霸，国军扛把子楚云飞，还有过路的日军，富商他都挨个抢了一遍。 后来加入了八路军，他很快就成了各路太君们的心头大患，从各种杀人放火到抢东西，甚至还把太君们的军列抢了——再加上这货到太原以来一系列的行事作风，绝对是亡命徒中的亡命徒。 “就是我把那些狗日的全弄死的。”林锋冷然地扫了这些惊魂未定的众人，先是哼哼笑了两声，然后踹开挡在面前的晓红，直接在上首落座道，“姓刘的，你的胆子不小！” 刘兴一听这话周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老子抬举你，让你跟老子合作，呵呵……没想到你一转头就出卖老子！”林锋眼底崩了个火星，“小子，你今天跟你岳丈不是在巷子里看到的那些尸首么？老子现在就告诉你，都是老子，还有老子的人杀的！你以为，堂堂八路军出动，就我一个人？呵呵……” 什么？！ 刘兴刷一下抬起头，震惊地回望着对方：“爷，您，您……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求您饶了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 “现在求饶，是不是晚了点？”他掂量着手上的王八盒子，目光不断在他和晓红身上停留，“爷今儿晚上死了个弟兄，就是被你这奸细害死的，所谓杀人偿命，你俩自个儿选一个偿了！” 其实说这话，林锋干脆就是吓唬一下对方，可他话刚说完，刘兴二话不说，扑过去就把虚弱的晓红按倒在地，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去…… 他这举动，不由让林锋一阵瞠目结舌。 万万没想到，这男人在面对这种话时候，居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干掉自己新娶的妻子！ 林锋算不得圣母，这晓红也算不得无辜，可因为自己敲山震虎的话，就要干死一个弱女子——这种事情也太理念冲击他了！ 不过他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身旁若草的奶娘还想劝，可一想到这谢宝庆是要人偿命，万一他们老爷杀自己呢！？ 第168章 计划 整个厅堂之内，除了晓红从喉间发出的呜呜嘤嘤，几乎完全一片死寂。 一直站在门口负责守门的罗青云也是傻眼了，他也没想过这刘兴居然这么怕死，居然要靠杀死自己的妻子来乞求活命！ 没人阻止之下，倒霉的晓红很快抽搐着不动了，一双明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在向所有人诉说她的不甘心。 奶娘捂着心口连续退了几步，虽不至于哭出声来，但那泪水啪啪往下落，眼睛死死闭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刘兴则是粗喘着从死尸身上爬起来，脸上竟是带着几分讨好式的笑容：“爷，这下您满意？咱讲理，也听话！以后，您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去。 一直觉得赵水生是个小人，跟这孙子一比，赵水生简直比天使还纯洁可爱了！ “你小子还真敢干。”林锋后牙都酸了，“成，现在饶你一命……给老子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行！够狠！ 原来铃木在收到和服之后，筱冢义男和德川宗成就知道了——德川宗成刻意问过他，特别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跟佟予祺一番商量后，恐怕就派人杀他来了。 “也就是说，城里还有内奸？”林锋抬眼盯着他，“你认识吗？” “哎，之前岳丈大人抓了不少的，后来也放了些，”刘兴认认真真地回答着，仿佛已是忘了刚把妻子杀死的事忘在了脑后，“据说，之前还有两个军统头头来过，专抓红党……咱也跟岳丈说过，现在小鬼子才是心头大患；可岳丈说了，鬼子一时半会是赶不走的，抓红党能换赏钱！” 林锋听了这话倒没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手上的王八盒子，不停地把玩着……刘兴看着他的神情，又忍不住地开始发抖害怕了。 “爷，咱，咱可是一直听您的话来着！”刘兴结结巴巴地说着，“我我算是看明白了，您是老大，小鬼子哪儿能是您的对手，以后我一定跟着您！” “闭嘴！我们爷想事儿别废话！”站在门口的罗青云见了，对着他冷哼了一声。 林锋撩起眼看了他一眼，嘴角不断露出鄙夷的笑容，搓手道：“既然你愿意合作，老子想见佟予祺，你能约出来吗？” “这……” “问你话呢，你这什么！？”林锋站起身就拍桌子，把熟睡的若草都吓醒了。 刘兴吓得一下跪倒在地，为难道：“爷，这事难呐！人家可是小鬼子面前的红人……咱……” “你就说你约不约！”林锋大喝一声，“不约我现在就干掉你儿子！” 一听杀他儿子，刘兴脸色都变了：“约，约，咱这就去约，可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宅子大门那边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拍门声。 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老张本能地转身要往大门那边跑，可让守门的罗青云拿枪指着了：“老家伙，你想去哪儿！” 林锋眼睛一转，提着刘兴出门，一直拿枪抵着他去开门；后者吓得哪儿敢弄出半点幺蛾子？慌乱着去拉门栓，只见开门后是两个黑皮警察：“刘爷，您还没睡呐？” 面对岳丈的手下，他咳嗽了一声故作沉静：“嗯，啥事。” “爷，日本人下令了，让您明晌午去一趟……”说着，还嬉皮笑脸地递上来一封信，“您请过目！” 刘兴想给这俩家伙使眼色，然后余光看到林锋的枪就指在自己太阳穴附近，吓得根本不敢玩这心眼，而后乖乖接下信：“没其他事了？我这下可真要睡了！” “成，成！爷您早点安歇。” 说完两个家伙转身就跑。 待大门合上，林锋二话不说从他手上夺过信件——这会儿天已是蒙蒙亮了，基本能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鬼子已是以最快的速度签发了通缉令，这上面不光有自己的悬赏，居然还有云曦，罗青云的……另外还有张子昂的。 没有张文远的，显然落到他们手里的旅店老板，应该是丧命了，另外张子昂是怎么回事？ 林锋本以为是那两个接应自己的红党都是叛徒，现在看来，那个姓张的不是吗？ 不对啊，记得在院子的时候，那些杀进来的小鬼子必然是干掉了一个——那么另一个肯定是叛徒，难不成小鬼子在放烟雾弹？ 林锋搓着下巴，不是。他们并不知道我在刘兴这里，给他放烟雾弹做什么？ 显然，张子昂应该不是叛徒，而是侥幸在那种情况下也活了下来，然后逃掉了！ 除了他们的通缉令和画像之外，林锋轻而易举地读出了鬼子的信息。 一支特战队已开始在城内部署，下一步就是抓住匪首谢宝庆往死里打！ 他的悬赏，也从之前的十万大洋，提高到了十五万！ 这，还是他的人头第一次超过了李云龙。 “有点意思啊小鬼子。”林锋笑了起来，“你们，终于认真起来了吗？” 刘兴不敢搭话，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他的脸越来越兴奋，却害怕了。 “接下来有好玩的了。”林锋转过头对刘兴说着，“刘先生，这下我有事麻烦你的。” ………… 次日一早，德川宗成就收到了他派出去的人，只抓到了一个，剩下的人都跑了不说，八路军还把他以及宪兵们都杀了的消息。 “抓住的那个，叫什么是做什么的！？”德川硬忍着心头的怒火，咬着后牙询问手下。 “长官，据审讯，他叫张文远，是城里开客店的。”手下一五一十地报告道，“据他交代，跟他一块的还有两个男的，一个女的。其中一个，确实叫谢宝庆……是晋绥军新二团的政委。” “可恶，难道又给跑了吗！”德川脸色一变，“城门那里有消息吗？八路是不是已经溜出城了？” 一口气死了这么多手下，德川意识到这八路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弄死一群八路容易，因为大部队有章可循很容易找到。 但是只有这谢宝庆一个……那就不好抓了！ 现在海口已经夸出去了，他逮不到丢大人就算了，当着土肥原长官还有全军部的面，他还说自己要剖腹，这，这还是让那人溜了比较好交代！ 第169章 离开太原 之前淞沪会战，他的特战队可以说是崭露头角，仅仅三十人的队伍，像是一把军刀般横冲直闯……然而到了晋西北的这一战，他，还有他的人就有些水土不服了。 德川现在发觉，自己在统战合作部牛皮吹大了。 场子一定要找回来，但现在就算把队伍都弄出去，也最多只是空折腾一番，这么大的太原城！ 然而就在他快要气疯了急疯了的时候，佟予祺到了。 男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袍，外面罩着狐皮袍。满面笑容地一进门，见着德川犯愁的样子顿时露出几丝阴险。 德川宗成倒是听说过他，晋西北的行动任务还有近期几个大的行动计划，都是有他参与的。 “德川君，您请多指教啊。”佟予祺一番自我介绍和拍马屁之后，上前就是一番谄媚笑容。 他的日语，说得甚至比林锋还要更好，德川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认为他也是日本人的恍惚。 不过对于低贱的zhi那人，德川是向来提不起兴趣的——就算是跟皇军合作的人，他也只是把这些人当狗罢了。 “佟先生有何指教。”德川对着站在门口的两个手下摆了摆手，让他们退出去。 只是那表情带着十足的不耐烦，拿起净瓷的茶具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就喝，甚至连给他倒一杯的意思都没有。 如此明显的嫌弃之意，早就跟人打交道打惯了的佟予祺，怎能看不出来？ 不过他倒完全不介意，甚至还异常有礼貌地站在德川一侧，做出副恭敬的姿态道：“指教算不上……德川君应该对这个人有兴趣。” 说完对着门外拍了几下手，随后俩鬼子夹着一个大约五十上下的中国男人进门。 身上穿着件又脏又臭的破羊皮袄子，浑身上下带着脏污和土气，进门之后双手还交叠插在袖筒里，鬼头鬼脑的样子带着满脸的猥琐气息。 如果林锋或者和尚在此，立马就会认出他来。 在阳曲附近那个名叫泥屯的小村子，他俩在村口勘察地形，这货探头探脑问他俩是不是“赵嫂子家里的”，还一脸猥琐地笑，说是“赵嫂子家里有俩闺女水灵得很”。 看这脏兮兮的zhi那人，德川嫌弃到几乎快吐了：“我对他感兴趣什么？肮脏的zhi那猪猡！” 佟予祺低眉一笑，随后从长袍的袖筒里掏出一张贴好的黄纸展开在德川面前。 低头，他发现这是一张通缉令。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德川翻了个白眼。 经过接连几件事，这种加盖了关东军司令部公章的通缉令，已经贴遍了整个太原——德川早就看到了根本一点都不新鲜了。 “不是给德川君看的。”佟予祺斜眉笑笑，转而回身对男人道，“赵四狗，皇军让你过来认个人。” 德川会说德英双语，但他却听不懂中国话……现下只是拧着眉头注视着两人。 只见这赵四狗上前就指着通缉令上的两人，分别是林锋和谢宝庆：“这两个人，我见过……就在俺们村。” 德川听到他的话不由抬眼，看了一样这令他厌恶的乡巴佬，紧接着又将目光转向佟予祺：“这蠢货说什么？” “谢宝庆和这女人，他见过。”说着，他又掏出另外一张图来，“就在这里。” 上面清晰可见着杨家峪牛驼寨等地，德川不由挺直了身体：“你的意思是，这里有可能是他们的巢穴？” “德川君，我们慢慢听他说。”佟予祺抬腿踹了男人一脚，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赵四狗赶紧一五一十把前后都说了，说一行四人，藏身在阳曲县附近的泥屯村：收留他们的人是村里的寡妇赵嫂子，家里还有两个女孩什么的。 “德川君，这是个很好的消息。”佟予祺眼中闪现着毒计，“我们现在，可以利用那个村子，把八路军一网打尽了。” ………… 云曦醒过来的时候，刘兴一家依旧被罗青云盯着，都困在院子里。 卫峰凯已是派人来过了两次，对这位开始“懒怠”的女婿非常不满意。 以为他是看了太多死尸想，吓得别说到衙门报到，连门都不敢出了。卫峰凯骂了几句之后也没说什么，干脆不搭理他了。 “这岳丈有点意思，这好好的不去衙门，他连管都不管你？”本来林锋是想利用他钓鱼的，却没想到卫峰凯直接就把他“弃船”了，“看来老子我得用点狠药，把他们钓出来啊。” 林锋在埋伏处等了几乎整整一个白天，接连来过两拨人，都没有觉察到刘宅的异常。 鬼子现在一齐缩了头，要不是利用刘兴把他们引出来然后进行狙杀，林锋暂时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爷，咱撤了。” 又是等了一天一夜，依旧没有小鬼子靠近，也没有警察靠近，罗青云等得实在不耐烦。一路小跑着到了林锋的狙击位上，“我看，小鬼子是吃亏不敢来了。” 林锋无声点头。 这回到太原，其实他目的早就达到了。 可没干掉佟予祺，他总归是有点不甘心的。 但现在鬼子是怎么引都引不出来，云曦又受了伤，继续留在太原已经没有太大的必要了。 “你去找车。” 之前去天主堂救人，林锋收下了那车夫高远——只是这家伙跟着始终是个麻烦，他就让高远给他留下了地址，然后有需要会找他。 “哎，知道。”罗青云知道他说的是高远，然后立马一路小跑着去侯家巷找高远去了。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高远赶着马车迅速就来了。 跟刘兴也没说他们要走，很快就跑得没影了……令人奇怪的是，太原居然毫无戒备，虽然街上兵和站城头的日军多了不少，但城门的勘验却依旧稀松，一行人轻轻松松就混了出去。 “身子可还好点了？”望着身披斗篷脸色惨白的云曦，“我们先到阳曲，然后你跟青云先坐车回山寨——我去找和尚他们。” 云曦抬头。 这算水凝的秋瞳死死盯着林锋，半晌才是缓缓说着：“谢大哥，我这样是很拖累的？我一个人也能行的！” 第170章 遭遇埋伏 “嗐，快别这么说。”林锋抓了抓头，“这事归根到底是怪我，没考虑到你的体力。” 云曦低着头没说话，林锋也觉得尴尬，没有说什么。 那晚给她治伤，一条皙白的腿完全展现在自己的面前——虽然当时只顾着缝合伤口没有想那么多，但现在想想那个场景着实是有点暧昧的。 曾经大学时代有过一个女友，后来毕业后因为彩礼闹崩了……也就是那时候他要求跟导师去日本深造，回来就在部队做了军医。 说难听点，维和部队里蚊子都是公的……他已经相当多年没有跟女性打过交道了。 “好，我们先回去。”半晌，云曦才是缓缓说着。 经过整整一上午的赶路，他们赶到了阳曲县城；林锋给云曦罗青云买了车票，让他们直接坐车去忻州或者是阳兴县城。 附近如果没有人接应他们，找个车也能回到根据地……小鬼子最近在两地的控制还不算太严格。 云曦倒没说什么，可罗青云有点不想走——林锋多给了他不少钱，他才是急着说道：“谢爷，我弟弟妹妹怎么办？” “放心，他们出城之后是直奔着安全地方去的，”林锋安抚着，“离开前我给了王婶子不少大洋，他们温饱不成问题。” 张文远已是牺牲，王氏和春喜能跑回娘家是最好，但是罗青云的弟妹，他是准备带回根据地的……但这些，都要等到自己跟和尚白春生汇合之后。 林锋一路将他们送上火车，才是回身跟高远说道：“走，泥屯你去过吗？” “泥屯？”高远眼睛顿时有点亮，“俺何止去过啊！俺好些老哥都泥屯的！” 嘿，这倒是巧。 说着让他赶车直奔泥屯，俩人坐在车板上边赶车边聊，天气分明已是暖和了起来，风吹在脸上，已是隐隐约约有了春的气息。 林锋不自觉精神放松了下来，要不是江山尽是战火，他都忘记了不远处遍插故土的膏药旗。 “该死的小鬼子。”林锋不自觉地骂了句。 “是啊，鬼子是够该死的。”高远忍不住骂起来，“要不是他们来咱的地儿，咱能死这么多人吗？谢爷您说小鬼子咋这么日狠呢？” 林锋摇头：“穷呗，啥都没有。又地震，又火山，简直住在火炉坑里。” 这术语让中年人一愣：“地震俺知道，火山是啥呢？就是阎王爷哪儿的下火海吗？” 给他这话一下子逗乐了：“对，是跟阎王爷那儿差不多！” “那俺知道了，都是阎王爷那儿出来的小鬼儿，能不日狠吗？”高远呸呸地骂着，“咱都给他打回阎王那儿。” 这几句话逗得林锋一阵发笑，气氛倒显得轻松了很多。 不多会儿他们往泥屯那道沟子去了，高远却不由把马牵住，却不由一阵子发愣：“这奇了哎。” “咋了？”见他表情突然变得不对劲，林锋不由拧住双眉，“那不过了前头那条河，就是泥屯吗？” 这村邻着一条子小溪，村子还算能维持温饱，之前和尚就是馋这河里的鱼，所以他的印象才非常深刻。 “这都晌午了，咋没烟呢？”在坡前往沟子下面的村望，一户户一排排的土房寂静无声。 林锋不由顺着他马鞭所知看了过去，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是啊！ 这大中午的，正是村民们做饭的时候了，怎么各家各户连一道炊烟都没有？ 细心的他不仅发现没有炊烟，现在看来附近的地里也没有人；而且天气渐渐暖了，村里也看不到有人出门，更看不到有嬉戏的孩子！ 林锋脸色大变。 糟了……难不成是给鬼子袭击了？！ 头皮一阵发炸的同时，林锋登时从马车板上跳下来，坏了，和尚跟白春生还在赵嫂子家里，他们，不会出事了！ “你去把马车藏起来。”林锋急忙跟他说着，“咱们悄悄摸进村看看。” “这……” 明显是已觉得不对头了，贸然进村岂不是惹麻烦？高远虽然有点拒绝之意，可领导吩咐他又不能不听。 赶紧把马车赶到个避风处拴好，然后接过林锋递来的枪：“听着，这里是开保险，这里是放枪……别拿枪口对着我，万一有事，其他的随便打。” 其实林锋并不认为他能够打到了人，真到了要命的时候，有枪声提醒自己都不错。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地要摸进村里，可不想刚进村，林锋就觉察到了异常。 墙角，果然发现了血迹。 而且这血迹，居然是被黄土故意涂抹过的……显然是有什么人故意在隐藏这些痕迹！ 已经进入战争最艰难的时期，小鬼子屠村是经常性的——可是杀了人还要把尸体都带走，还要把痕迹抹掉，林锋是从来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过的。 他们在故意隐藏什么？ 可他已顾不得想明白这些了，他脑子里就剩下赶快把和尚跟白春生找到，然后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路过去，都能隐隐约约嗅到空气中的血腥气息，林锋的头皮阵阵发炸，脸都开始发白。 悄无声息地靠近赵嫂子家里，林锋刚把手搭上门栓，身后跟着的高远的枪已是响了。 砰地一声，在这绝对死寂的环境中，简直堪比平地惊雷。 林锋骤然回身，才发现身后简直跟见了鬼一样冒出数个全副武装的小鬼子！ 王八盒子打在他们身上只是冒了一阵白烟……愕然之中林锋才意识到，他们遭遇德川特战队了！ “我要活的。” 为首的鬼子冷笑一声，左右杀出来的鬼子根本没有持枪的意思，眨眼间就扑到两人身前！ 高远大叫一声又是扣下扳机，然而令他失算的是，这枪比刚才还臭，属于完全的脱靶状态，连人都没打中，反而让小鬼子抓到了空档，一拳击在下颌出把他击晕在地。 林锋大叫一声把枪口对准男人的眉心，然而他没想到身后大门猛地被拉开，两个男人的臂膀简直像蛇一样缠上他的肩膀和手臂！ 剧痛之下他脱了手，紧接着还没反应过来，麻绳便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完了！ 遭遇埋伏了！ 第171章 反击 根本来不及做出点反应，就给小鬼子推搡着进门，林锋一个站立不稳滚跌在地，直接摔了个嘴啃泥。 卧槽他大爷的小鬼子……林锋大骂了一句，抬头仇恨地望了过去。 然而这一看不要紧，林锋接下来差点被气炸了肺！ 院子里的磨盘上，趴着三个，不，准确地说……是三具女尸。 几乎无法蔽体的衣物之下，身上全部都是血污和伤痕，已是完全僵直了——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向林锋控诉着自己生前的遭遇。 周遭都是衣衫凌乱的小鬼子，满面猥琐的他们嘿嘿地冲着女人们的尸体笑，最终将不怀好意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林锋的身体因为极大的气愤在剧烈抽搐，他知道她们是谁，就是赵嫂子和她那两个貌美的闺女。 没想到才是走了几天，怎么就…… 林锋几乎要咬碎了后牙：这些该死的鬼子，等会儿，他们为什么会埋伏这里等他？ 难道…… 和尚跟白春生已是遇害了？ 不，不可能的！ 林锋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在这种时候他已是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两个鬼子将他提起来，都恍惚到无反应。 直到他看到了佟予祺和一个面容尴尬的中年男人。 林锋想起来了。 这货的脸就是被打成蜂窝煤，他也能认出来……那天他跟和尚出去勘察泥屯附近的地形，这王八蛋满脸猥琐地跟他们说，赵嫂子是个寡妇，家里有两个美女…… “就是你，把小鬼子带过来的？！”林锋气得几乎在浑身抽搐，双眼死瞪着他们，“她们母女可有得罪你！把小鬼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佟予祺上前照着他的肚子就狠狠给了一拳！ 林锋痛得弯下腰去，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谢宝庆，你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我？”见他竟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佟予祺半抬起脑袋冷笑着回望对方，“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我想你我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林锋强撑着剧痛撑起身体，冷汗顺着后颈就下来了。 反倒是这种时候他偏偏不害怕了，冷笑着说道：“我想佟予祺，应该不是你的真名吗？” “真真假假的，不都是那回事吗？”佟予祺捏着林锋的脸，“说，你们的大部队在哪儿？” 他，已是悄悄从随身空间里摸出了两枚“光荣弹”来。 被小鬼子左右控制着，而且身边都是武装到了牙齿的特战队，林锋就算是再有能力……也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与其这样，还不一口气多带走几个鬼子，反正他早就够本了！ 然而就在他决心要跟这群鬼子同归于尽的时候，枪响了。 架着林锋右臂的鬼子被爆头，整颗脑袋连着脑浆子血肉迸裂开来，炸了林锋和佟予祺满身满脸。 这是谁帮了他？ 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打！ 所有人乍然将目光转了过去，林锋从随身空间里摸出把匕首，割断绳子就朝人最多的地方扔了两颗手雷！ 咣当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几个小鬼子立马上了天——大惊失色的佟予祺正抽出王八盒子要打林锋，可他的速度远远比这个叛徒更快，早就身子一偏缩身到了磨盘后面。 砰砰！ 接连又是数枪，来不及反击的小鬼子接二连三地倒下了；人群之中的林锋更是开始了厮杀……小鬼子身上穿着防弹衣，打身上是没用的。 林锋连开了几枪，他想着最次也把那个该死的佟予祺杀了；可这老家伙反应速度实在太快，根本就没打着。 我可去你大爷的。 林锋心里虽是骂得狠，可他也知道，这种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小鬼子不可能只有这么几个人，万一他们围过来，连逃走都不容易了。 拽起跌在门边还昏昏沉沉的高远就杀出院子，紧接着听到远处院墙之外，有人大喊他：“庆哥，这边这边！” 林锋眼睛一亮，抬眼就看到和尚跟白春生各自拿枪。 他割断高远身上的绳索，给了他屁股一脚：“快走，小鬼子马上追来了？” 突突突突突…… 身后不断有鬼子的枪声袭来，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冲锋枪的子弹射来。 他们利用地形且战且退，可鬼子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而且人数太多，恐怕就算能杀出村子，也很难脱身。 “你们走，留下我一个！”和尚猛地冲林锋推了一把，“庆哥，带着大家快走！” 知道他这是要自我牺牲，林锋那里肯依？马上怒吼道：“少他妈来这套！要走一块……”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从村子的另一侧，疯狂地传来砰砰地射击声。 林锋眼睛立时就亮了——听着这声音，跟小鬼子应该不是一路的！ 是他们的援兵到了？ “和尚，春生，咱们狠狠地打啊！” 立马换了一副表情，林锋拿枪就朝着冲上来的那两个鬼子就打，接连被爆头的鬼子，开始意识到这附近来了八路军的帮手。 佟予祺大叫着不妙，可他却发现，他们的位置正好在中轴线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似乎都有枪声。 他突然意识到现在被包围的恐怕是自己，慌乱地嘶喊着他们“敌袭”“撤退”！ 可是听到这枪声有如闻着腥的德川宗成哪里舍得走？ 他妈的好不容易抓住这谢宝庆，岂能让他在眼皮下溜了？ 大声怒吼着特战队们集合，然后转身指挥着众人开始反击，可是涌进村的八路军人数越来越多，而且是各个方向都有。 更让他们惊恐的是，这些八路军带着重武器，什么轻机枪枪榴弹的都有，炸得众人连反击的机会都没，简直就像被烧红的铁锅倒扣下来的蚂蚁一般！ “德川君，不，不能再杀了！”佟予祺对着他失声喊着，现在不突围，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八路，就算是用挤的，也该把他们都挤死在这里了。 而且今天德川跟上回一样为了让大家观摩，又是把所有的部队集结在此，说是要打一场漂亮仗给这些反复输在泥腿子手上的蠢货一个教训！ 第172章 战胜！ 佟予祺清楚，一旦要给八路军全部堵死在这里，小林特战队和德川特战队，就连个根都留不下了！ 这种事情他怎么能允许发生？ 可是德川这个蠢货傲慢到了家，他以为靠着强有力的武器还有他所谓的严格训练，就能征服八路？ 简直是痴心妄想…… 之前师团都出动了想要干掉他们的“根据地”，还是在他的带领下长驱直入，否则深藏在晋西北山区的“大门”他们都找不到！ 愚蠢的家伙，还想让我给你陪葬吗？ 之前长驱直入到八路军野战医院和兵工厂的时候，佟予祺跟着他们被八路军包围了。 可他还是在最后一刻偷偷逃掉，然后独自跑回阳高县城，找到了筱冢义男。 虽然被狠狠收拾了一顿，他的命是保住了，跟着铃木一直在太原工作，打击了不少红党的工作站，还杀了好些人，知道了很多他们的秘密。 “该死的泥腿子。”德川嘴里还在骂，但指挥没停，面对不断涌上来和越来越凶的炮火，他丝毫不介意，一直在组织反击。 然而他并不知道，佟予祺已开始准备跑路了。 和尚他们开始攻击的时候，林锋从随身空间里又一次拿出冲锋枪来——虽然上次经过太原那一战，他的弹夹并不多了，可现在这种时候不用，是什么时候用？ 而且上次他缴获了很多防弹衣，现在正是用的时候。 从随身空间里掏出几件扔给和尚他们，只见几个鬼子就扑上来了。最先穿上防弹衣的林锋已经冲了出去，发出一声大吼：“弟兄们，宰日本猪去啊！” 和尚跟白春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防弹衣，但是上次拿郝新平做实验的事他们是都知道的，这玩意明显有效。 登登穿上就跟林锋一块杀入村子里，很快他们就惊喜地发现，带头的是李云龙。 满脸喜色的林锋简直高兴的要跳起来了，但是两人一番四目交投却并没有说什么。 都是革命战友哪儿有墨迹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干死这群小鬼子！ 独立团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补充兵员，经过根据地几场大胜，八路军的名号早就比国军更响了。 再加上八路军不拖欠军饷，还教士兵们识字这些，远远比教着弟兄抽大烟的晋绥军强——于是加入队伍的人越来越多。 当然，经过几场大仗，他们的战斗力也是越强。 德川的特战队很快就吃不消了，他们打算往阳曲县的方向溃退。 “老李，咱们追去！”林锋看着他们逃跑的方向，急忙对李云龙说着。 “追什么？”李云龙摇头一笑，“咱才懒得追。” 只是这笑容高深莫测，像极了他平常要阴人的样子。 “走，进村翻翻，看看小鬼子给咱留下点好东西没有。”李云龙招呼林锋一块进村。 “我……就不去了。”林锋摇头。 说真的，鬼子进村多半一个活人都没有了。乡亲们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让他心里始终空落落的。 然而他刚抽了根烟，远处阳曲县的方向，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炸响，伴随着这声音，冲天的喊杀几乎像是钱塘江潮似得。 “姜啸山的部队。”林锋大笑了两声，“算这拨儿小鬼子倒霉，那家伙之前因为帮着咱们，给老西儿撵到牛驼寨附近打伏击了——小鬼子往那儿跑，不是直接进他怀里么。” 林锋这下颇有点同情了。 印象中那位国军的将领脾气不是很好，现在又给长官部贬了地方，见着鬼子能有好脾气？ 不过一个多小时，枪炮声就渐渐止歇了。 而利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李云龙把村里的小鬼子也都抄了一边。 “这拨儿小鬼子可不一般，真是够富的啊！”李云龙感叹着，“老弟，这又是小林特战队么？” 林锋摇摇头，简单地把这票人的来历一说。 李云龙暗吃一惊，才是瞪圆眼睛道：“这票小鬼子，是太原来的？” 林锋无声地点了点头，可是让他诧异的不是这个：“老李，你来太原做什么？我记得你的防区里忻州都很远，这也太……” 他这足足跑了几百公里，不可能单单就是为了救他？ “杨家峪有任务。”李云龙快速说着，“不光是我，老孔丁伟还有那程瞎子都来了！” 眼睛骤然亮了下：难道，八路军有了大行动了？ 正在两人交谈期间，和尚登登跑了过来：“政委，李团长！国军那个头头过来了。” 回身就看到他带着十来个手下，风风火火地杀了过来。 士兵们中间还抓着俩人，一个无疑是佟予祺，另外一个灰头土脸的，正是德川宗成。 “这俩家伙还想跑，让我的人一前一后就堵住了。”姜啸山靠近的时候，脸上就露出几丝冷笑，“李团长，您这口袋漏了，直接把耗子就漏给我了吗？” 李云龙知道他的意思，偏偏跟他打起了哈哈：“哎哟姜团长，您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懂了。口袋漏了是咱独立团不成……您那307团才个顶个都是猛士好汉！咱们哪儿跟您比啊。” 反倒给他噎了口气，姜啸山白了这油嘴皮子一眼：“废话不多说了——两位，我要回去请功，这俩家伙是谁？” “这不行，这个日本猪可以给你，但这个是我们的叛徒！”林锋一下就急了，“这混蛋之前属于我们的队伍，之后变节了，得让我们带回去！” 姜啸山一听，面容顿时稍稍愕然：“他是你们八路军的人？” 林锋将佟予祺的来历大概一说，然后客客气气地说着：“姜团长，之前根据地的野战医院，还有兵工厂，都差一点受到袭击，就是因为这混蛋带着鬼子长驱直入……上级已经对他下达多次通缉的命令！而且他本人还害死了我不少弟兄，于公于私这人都是应该交给我们的。” “是这样吗？”姜啸山冷冷地将目光转向头都抬不起来的佟予祺，“姜某生平是最恨叛徒，留这孙贼还做什么？拉出去一枪毙了就是！” “姜团长，你杀他就是脏手了。”李云龙笑了笑，“你把他交给我们处置。” 第173章 大战前夕 林锋见他表情带着纠结，当下把德川宗成的一些基本信息和他说了。 虽然看出来这货不一般，可姜啸山还真没想过这货居然有如此身份。 “姜团长，我在日本留学过——德川这个姓氏并不一般，他们家族是德川幕府的开创者，权力几乎和天皇无二。”林锋一番介绍之后，又是说道， “这人虽然很是愚蠢且傲慢，留着他却非常有用。首先，长官部必然给您记上一大功；另外，他还是日军重要的人物，必然知道相当多的军事秘密。” 其实在听到“德川”这个姓氏的时候，姜啸山的眼睛就已是亮了。 作为黄埔系，他怎能不知这利害关系？ 日本人在了解他们的同时，国军们在战场上遇到的小鬼子军官，也是在调查他们的底细——军统就是干这个的。 当着俩人，姜啸山都已难掩其兴奋的表情。对着两人一番客气之后，照着佟予祺的屁股给了一脚，然后道：“成！两位痛快，姜某也是痛快！一个叛徒罢了……送给你们。” 言罢又是寒暄了几句，带着人就是离开了。 “佟先生，真是别来无恙。”林锋低着头回望越发紧张的他，脸上的仇恨越是显现，“残害了我们那么多同胞兄弟，还有脸活着吗！” 反而到了这种时候，佟予祺知道自己必死，退了两步打算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尽。 “拦住他！”李云龙的反应速度远远比他更快，对着身旁的段鹏就使了个眼色。 后者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照着男人的肚子就给了一拳！ 受痛的他发出声闷叫，可双手被反剪捆在身后，佟予祺根本没法护住痛处，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 “当了叛徒，你就该知道有这一天。”回望那双开始变得赤红而疯狂的眼睛，林锋冷笑了几声，“想玩花招你还早点！老李，我们把他带回去交给上级。不过在这之前嘛……” 说着，林锋上前猛地握住他的下巴，用力就是一拧——男人就是发出一声闷叫，下巴就此脱臼了。 剧痛就罢了，下巴掉下来的他根本没法闭嘴；虽然入春了，山西地区的狂风呼啸，再者毕竟黄土高原，风沙实在不小，直接全部灌他嘴里了。 倒霉的佟予祺瞪着眼睛嗷嗷嗷，发出一阵阵毫无意义的叫声……这下想自杀就不那么容易了。 说话办事间，高远他们把马车登登登地已是赶了过来。 几人把佟予祺手一拧扔上车去，李云龙指挥一行人，朝着杨家峪的方向就赶了过去。 原来，就在高田联队被击败的第三天，筱冢义男就开始研究下一次对根据地的全面行动，而这次小鬼子采取的行动政策要比之前更大。 日军迅速制定了所谓的“囚笼政策”，依靠铁路，公路，掉包，以及各个城镇县城为依托，企图摧毁华北各抗日根据地，巩固其占领区，使中国成为其“南进”的后方基地。 在晋东南根据地受到多田骏所辖部队攻击后，为粉碎日本侵略者的“囚笼政策”，争取华北战局更有利的发展，并影响全国的抗战局势，配合正面战场国民党军作战，克服国民党妥协投降的危险，八路军总部决心向华北日军占领的交通线和据点，发动大规模战略性进攻战役。 八路军总司令下达《战役预备命令》，规定以不少于22个团的兵力，大举破击石家庄至太原的正太铁路。 而新一团，新二团，独立团等九个团，在指挥部的命令下，开始沿着忻州方向开始移动……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破坏太原到忻州的沿线铁路和据点，冲破所谓晋东南地区的囚笼。 林锋深吸了一口气：百团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真没想到来得居然这么快…… 林锋先是询问李云龙根据地是否还有留守，李云龙才是回答道：“新二团，你原本独立大队的人马几乎都没有出动……山里不是搞染坊还有新营区的吗，老总们都是很在意这件事，所以把你的人都留在根据地了。” 这就好，云曦回到根据地，也是有人接应的。 不过他又是想到罗青云的弟弟和妹妹，现在他们有任务，带着来部队是不合适的……等见到孔捷之后，找个人安排一下他们回根据地也是可以的。 想好这些安排，林锋转而又觉得不对头，拧眉说道：“我说老李，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泥屯的？不会是枪一响就赶过来了？” “你这孙猴子一个人玩热闹，把老哥哥们都丢下了……”李云龙翻了他一眼，“说的好听是一个人唱戏，说难听点，就是旅长经常说的，根本就是个有组织无纪律！” “哎，你这话说的，当初我跑来太原还不是你多事非要抢什么辎重队，要不能发现这什么狗屁德川不？”林锋见他还拽上了，马上瞪眼回敬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了？是怪我这次来太原没带着你吗？” 李云龙嘎地一声就笑出声来，回身就是一拳给他：“说说，你小子在太原搞什么名头出来了……我跟你讲，之前打平安县城，老总们都骂咱老李胆儿太肥，要是再给点枪炮，太原也给你端了！老子一想，这话说得有道理啊，真是手头枪炮太少兵太少，不然还真想摸摸太原的城头……咱这一辈子就是受穷的命，没见过大城市哈哈！” 听见他这话，林锋算是明白过来了，这老李是没跟着他去太原玩热闹，心里痒痒了。 于是，他将在太原的等等见闻一一与李云龙说着，当然云曦受伤，天主堂把姑娘们放了，还有打劫的遇上叛徒等等事一一和李云龙说了。 一席话说的他简直是心痒难搔，恨不能把所有事情都重来一遍跟着他去干死那些小鬼子。 “他妈的真是伤天害理，还给小日本子找姑娘们。”李云龙真是越想越气，“你有没有弄死那个姓刘的？” 其实出城之前，林锋是想干死那两面三刀的混蛋……可是一旦把他切了，等于在太原失去了一切联系的线索。 第174章 敌机 杀了他虽然相当解气，但是为了解气中断线索这种事情做不得。 林锋略是想了想，还是把这些事情一一都与李云龙说了。 “也是。”以李云龙的精明，立时已是想透了他的意思，“要是弄死了他……将来在太原想找个好控制的就不容易了。” 林锋也是点头：“没错。染坊将来还要依托太原这边才有布料和染料——姓刘的那蠢货别看两面三刀的，但是胆子极小，而且真要有个风吹草动的，咱们也能利用得上。” 说话间部队已是靠近了大部队。 因为是分散行军，在沟谷和荒野之间部队设置了无数个营盘——新二团的营地离这里还有将近三十公里。 “老李，这次佟予祺是你抓到的，而且若不是你敢过来，我这小命都没有了，所以这功劳就是你的。”林锋很谦逊地让高远把马车交给李云龙。 “大家都是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李云龙马上推辞着，“人让我交给上级没问题，但是谁的功劳还是要定清楚的。” 说完倒是爽快地把马车接下来了，随后就跟他告辞离开了。 “走，咱们找部队去。”林锋身上怀揣太原的一些状况，还有最近勘察到的部分阳曲县城的情况，现在急着要交给孔捷。 然而两方面人刚刚分手，林锋就听到天空中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呼啸声。 是，飞机！ 而且是好多架飞机！ 如果身在21世纪，林锋对这种呜呜的声响几乎是无感的。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他猛地抬头朝着天看过去，数架飞机飞快地划过天空。 要知道，中华大地并不存在民用的飞机，在晋绥区，飞机都是极为罕见的物件。 如果真是有飞机，那么…… 他的头皮猛地一震发炸，猛地大叫了一声“隐蔽”！ 这支已成了队形的飞机，在注意到沟谷之间的营盘，就开始了凶猛的攻击！ 而提前架设在山窝里的两台高射炮，对准了钻过来的这几架，噗噗噗地就开始了射击。 定高爆破旋即在空中炸开一连串黑色的烟雾，这些小鬼子的飞机旋即分散闪躲。 其中跟在最后面的那架最是倒霉，一串高射炮刺到了他的尾翼，猛地在天空中折断，开始直直地栽头下去！ “好！打的漂亮！” 趴在土堆后面的白春生，跟和尚忍不住异口同声地赞了一句。 林锋忍不住抬头看过去，那架飞机拖着一长串黑烟，已经是无法控制地螺旋下降，轰地一声栽进山谷里暴起大团的火花。 然而要命的是，虽然打落了一架，这些飞机很快接二连三地把炸弹扔了下来，紧接着其中一架逮到了林锋他们的身影，突突突突立时在地面上拉出一道机枪攻击来。 “卧槽……” 林锋大骂一声抱着头滚到巨石后面躲起来，就算他反应如此之快，头顶降下的子弹还是崩起一脸的石头片。 力度之大，瞬间把他崩了一脸的花，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他差一点就吐了。 身后惨叫声立起，林锋抱着头不由回身，就看到躲闪不及的白春生胸口中弹，那惨景比21世纪影视剧里渲染的万点开花而有过之无不及。 糟了…… 这种情况下，他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抢不回白春生的小命了。 白白就给这支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敌机搞得战斗减员，李云龙的营盘更是接连被炮火袭击，不知道损失有多惨重。 “和尚，你他妈没事？”对着身后，林锋大声地吼起来。 “没……庆哥，这老白，老白他……”和尚声音都变了调，当下差点就哭了出来，“没气了！他没气了！” 林锋死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头顶的飞机已是迅速掠了过去——他们毕竟只有三个人，再是显眼在这黄土高原之上也就跟小蚂蚁差不多。 再三抬抬头看向天空，确认过没有飞机的攻击，林锋深吸了一口气迅速从地上跳起，回身赶忙往他俩的方向跑去。 若不是身形很熟悉，林锋已是基本认不出那人是白春生了。 从最初在炮楼认识他，到这个热心肠主动邀请他们到泥屯的亲戚家，到现在…… 林锋抬眼看着爬起来的和尚一脸悲戚，几乎已快哭了出来。 “老白啊……”和尚爬过来哇地就嗷嚎了几声，林锋这才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出。 原来这次他能够侥幸活着，就是因为白春生的警觉。 之前赵嫂子做的鱼相当到位，和尚是馋了又馋。可他脸皮却没有厚到让女人们再去给他捞鱼的程度。 连着忍了馋虫几天，和尚实在是馋的要死，还是决定去捞上两条，然后让赵嫂子帮他下厨解馋。 他拿石头片凿开一个冰洞，靠着在少林练出来的利索伸手，很快就搞到了两条鱼——可是他却忘了，开春以来，天气是一天比一天暖，河里虽然还有浮冰，可却薄得要命。 兴冲冲地拎着鱼从河心往岸上走，这冰却一脚踩漏了。 咣当一声掉进冰洞，和尚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进了河里。 别看和尚功夫相当厉害，可自幼生活在河南的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 一下掉进冰洞里不知道喝了多少水，而且别看冰开始消融了，水还是刺骨的冰冷。 他疯狂地挣扎了几下，身上的棉衣吸了水，沉沉地把他就拖了下去……等他醒过神来的时候，白春生把他从冰洞里拖了出来，正给他按在地上倒水。 吐了个昏天黑地，白春生先是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但是等他彻底情形的时候，白春生还是差点给笑死了。 因为这家伙就是到了生命垂危的时候，居然死死握着两条鱼。 准是个吃货无疑了，但是和尚这倒霉样，白春生也不好再嘲笑他了。 湿漉漉地呆在风口子里肯定会着凉感冒，白春生怂着他赶紧回家换衣服。 两人拎着鱼刚打算回村，就看到鬼子已杀进村里。 这伙鬼子，就是德川特战队。他们进村之后杀人的速度简直赶上了拿机枪扫射，没等他们想办法去救赵嫂子一家，人已经全被杀光了。 第175章 新的行动 而后来林锋他们回来，和尚跟白春生正好伏击在附近，于是跟不谋而合的李云龙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可是，白春生躺在地上，已是咽了气。 看到白春生完全炸裂的尸体，林锋跟和尚的脸越发阴沉，和尚甚至没兜住，居然蹲在地上抱头掉起了眼泪。 他这条小命是白春生救的，而且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两个人的感情相当好。 敌机远去，天空乌云逐渐散去，可却散不掉他俩心中的阴霾的。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谁也不知道第二天还能不能活着；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人什么时候就会倒下。 只是民族已经到了存亡之际，所有人能做的仅仅是尽自己的责任。 两人草草将白春生葬了，心里异常不爽地继续往新二团的营盘去。 新二团的营盘虽距离鬼子投弹的位置很远，但是惊天动地的炸响还是惊到了他们——孔捷带着人找了个高点正举着望远镜观察。 “团长！”林锋老远就看到他了，赶忙呼喊了一声往过跑。 听到他这声喊，孔捷放下望远镜就看到了他，站直了身子也是往过跑：“好家伙的，我以为你去个日就回来了！怎么样，一切还算顺利。” 林锋把战果简单地一番汇报，孔捷骂骂咧咧：“好哇，总算是把那个姓佟的抓去了……老谢啊，你这一路辛苦了，回去赶快休息休息！” “团长，我不累。”林锋先是把附近重新绘制过的地图交给孔捷，才是说道，“是日本人的飞机在轰炸……看来这次行动很大。老李的营地怕是损失不小。” 孔捷气得脸一变，拳头砸在掌心里：“小鬼子飞机大炮都齐备，咱哪儿有这些？” “是啊，要是隔三差五来头顶下蛋，这日子就难受了。”林锋双眉越紧。 “还是先回去。”孔捷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太好的法子。 回到营地后，林锋带着和尚钻进大帐篷。 躺在木板床上的他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白春生被炸的血肉模糊的身体，已经那张几乎认不出来的脸。 一旁和尚也是翻来覆去，想必一样也睡不着。 就这么翻了一会，林锋终于忍不住了，猛地坐起身，狠狠地拍了床沿一下：“妈的，老子跟狗日的小鬼子拼了！” 和尚听到林锋这么说也坐了起来狐疑地问：“庆哥，你咋咧？这都快晚上了……” “走，找咱团长去！” 丢下这么一句话，林锋不管和尚，披上衣服就出了门。 相较他的帐篷，孔捷的更是简陋朴素，而且两顶帐篷之间离得不远，就隔了一片用于活动和放饭的空地。 警卫员看到他立马敬礼：“政委！” 林锋心里有事，但还是挺直了身子回了一礼。 这毫无瑕疵的军仪也许并不能对赢得战争有太大帮助，但这会让他更加坚信，在如此乏味而且艰苦的环境下仍能保持彼此尊重，只要一直拥有这种精神，我们定能战无不胜。 孔捷依然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手里夹着烟袋锅，一边指着面前的沙盘在指指点点。 林锋带回来的军事地图极为有用，最大程度地补充了阳曲县周边的形势。 而在孔捷旁边，几个营长和参谋背合着双手听着他的训话，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极大的焦灼。 无疑，这是一场苦战。 “老谢？”注意到进门的林锋，孔捷停止了训话，而是拧眉道，“不是让你先休息休息吗？咱今儿只是安排偷袭任务，你在团部歇着就好。” “歇不得。”林锋皱眉，伸进口袋里想摸烟盒。 最近他的烟瘾是越来越大，有烦心事的时候更是一根接着一根。 但是摸了半天就拽出个空盒来，他的脸是更黑了，“老孔，有话我就直说了——云曦先是回去了，然后就是我们弟兄三个就丢下我跟和尚了。白春生，就是赖三儿，他死了。” 仿佛是觉得这种方式不够引起众人的重视，林锋又补充了一句：“翻山梁子的时候，小鬼子发现了我们。突突就是一阵机枪扫射……老孔，他整个人都被炸成烂的了，连一块好皮都没有。我跟和尚只能草草葬了他。” “我知道。”孔捷点头，“大家也都清楚……老李那边也来了信儿，今儿的轰炸和扫射让独立团损失惨重。” 听到这话，林锋马上接过话茬，坚定地说着：“团长，我想去炸掉鬼子的机场！” “什么！？” 不光是孔捷，他的话音刚落，一群人就把震惊地目光统统转了过来。 “炸机场……你，你是疯了？”孔捷大跌眼镜，可他的目光不由转向沙盘上标明“飞机”的那块地盘，“你要……” “阳明堡机场。”林锋坚定地说着，“代县附近，滹沱河北——那个地方我曾经路过，也勘察过。” 说着，走过去在沙盘上指挥着：“山西是有机场的。1935年，阎老西儿在此地修建阳明堡机场——相比正儿八经的机场，这里的设备极为简陋，四周连围墙都没有；跑道我也看过了，就是简单地铺设沥青很容易被摧毁。而飞机用的燃料，以及弹药并没有在机场储存，而是安排在附近的村落里。” 孔捷凝望着林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团长，您要知道，小鬼子的飞机除了可以下蛋和扫射的两种飞机，另外还有一种相对飞得轻快的侦察机。”林锋紧蹙眉头说着，“这些飞来飞去的东西……是咱们的麻烦，一旦咱们或者是兄弟部队被他们发现，接踵而至就会有飞机来轰炸，到时候就跟独立团一样了。” 说这话时，一个参谋插口进来：“团长，政委说的有道理啊！这些飞机在头上飞来飞去，咱们迟早会被发现……” “今儿独立团就是去阳曲县附近解救我，所以才被逮到了踪迹。”林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道，“团长，于公于私，干掉这飞机场都是咱的事……您，是不是考虑着让我带头去？” 孔捷听他这话，不由紧咬住了后牙。 第176章 突袭阳明堡机场（1） “对于鬼子来说，机场这么重要的设施肯定是重兵把守。”孔捷最终是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一个人去，不如我向上级汇报，我们都去！” “就是啊团长，不如我们都去！” “小鬼子成天在头顶上飞来飞去的，早就烦透他们了！” 孔捷已是最大程度地把大家的积极性调动了起来，林锋见大家的样子，赶忙趁热打铁道：“团长，您要汇报的话，最好再加上一句：就是得让上级了解，天上那些飞来飞去的侦察机，会影响大家的行动。老总是让咱们来扒铁路公路，炸小鬼子炮楼的……一旦给这些侦察机发现，总归是咱们的麻烦。” 孔捷一边听一边的点头，随口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家伙的，要不然总说你们读书人心眼子多，办法多……你这一说，老总们能不同意吗？” 林锋笑了笑，随后上前开始对着阳明堡机场接连比划着：“先弄鬼子军服，然后让弟兄们使鬼子的香皂，把身上好好的，美美的洗一洗……到时候，我们可以靠的更近。” 众人都知道林锋会日语，所有人的目光已是开始期待了。 ………… 鬼子的军服并不难搞，在林锋归来之前，他们已干掉了数支部队。从死人身上扒点衣服并不难，而且林锋的随身空间里也有不少衣服，大概凑了凑，居然弄出两百多套来，足足凑齐了一个日军的小队人数。 “可以啊。”孔捷看着这些堆积如山的衣服，脸上露出了笑容，又向其他人问道，“弟兄们准备地怎么样了？” 山区打水倒不大容易，可巧的是，鬼子扔炸弹居然把山上一口泉眼震得散了，出水骤然大了十倍不止——伙夫班很快把水都烧热了，然后精心挑选出来的这些弟兄们拿着毛巾，还有鬼子香皂乌泱泱地就去洗澡了。 如此一来，他们身上的味道就能最大程度地降低鬼子们的怀疑。 孔捷和上级提出作战请求之后，就跟林锋一道坐了下来；两人一个抽烟袋锅，一个则是根跟不停地抽着香烟。 两个小时之后，上级的电报回复了：同意新二团组织特战队，对阳明堡机场完成袭击行动。 如不能造成彻底摧毁，也要完成严重损毁，保证此机场一个月内不能正常使用。 而八路军其他部队，届时将组织人员拦截增援部队。 丁伟部新一团则是负责拦截太原方向的一列火车，保证孔捷他们能以最快速度移动至代县附近。 随后，林锋开始跟孔捷制定作战方针，让那些洗澡之后的弟兄们赶快去换衣服，并抓紧时间休息。 整个任务的计划制定的很是凶险，不过以他们多年的突袭经验，一个四面没有防守的机场拿下应该是没有问题。 ………… 午夜时分，北边树林中升起一颗白色的光电，紧接着一片白光闪动其中夹杂着枪声。 德川的部队在泥屯被袭击之后，迅速有一支部队靠近此地，并沿线搜查八路军抑或国军的痕迹。 枪声刚一响的时候，这支部队就杀了出来，而且颇有关东军的架势，反应极其迅速。 而且几乎在同时，集结的部队就开始组织起反击。 炮火顿迅速地蔓延开来，子弹带着炽热的温度，在空中呼啸。 当然这伙小鬼子并不知道八路军这莫名其妙的进攻，真正意图是什么——他们是吸引小鬼子的火力，并将驻扎在阳曲县城的小鬼子拉出增援此地； 而后丁伟部就可以闪袭火车站，如此一来，由孔捷和林锋率领的部队，就能从这个空档溜上火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代县。 此刻，鬼子不断地向天空射出鬼火般的绿色照明弹，几百名八路军战士简直是不要命地对炮楼和阵地上的鬼子发动攻击。 横飞的弹雨之中，战士们端着枪在飞奔，有人，已经开始接连倒下…… 不远处的黑暗中，林锋带着和尚等人潜伏在山包后面，一边观察战况，一边看着手表校对着时间。 和尚蹲在他的旁边，一双拳头捏地“咯咯”作响，白春生的牺牲对他打击很大，他早就憋足了劲儿打算大干一场。 眼看约定的时间到了，林锋对着后面摆摆手，一行人悄然无息地向鬼子营后方摸了过去。 上前林锋拿出钢钳就敢断了一道铁丝网，招呼着众人快速通过。 “往前跑，火车应该很快就到！”隔着铁道，林锋看到了潜伏在暗处的丁伟部。 战士们端着枪，潜伏在黑暗之中，站台上不时有人影晃过，可是身在明处的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壕沟还有暗处的八路军战士们。 记得林锋看过很多有关朝鲜战争的书籍，中国人最是擅长的就是潜伏中前进……很多时候，直到已摸到美国人几百米之内了，都还没有人发现。 而这群驻守火车站的更蠢：距离一个小鬼子大概就几十米远的距离，他都跟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很快，他果然听到了一列正在靠近的火车……按照约定，林锋缓缓地抬起了狙击枪，已是对着站台之内那两个最大的探照灯瞄准了。 “砰！” 其中一个应声而碎，林锋拉动枪栓退壳，随后朝着另外一盏又是开枪！ 四下立时响起一片枪声，有的打灯，更多的人瞄准鬼子……整个站台顿时黑了下来，惊慌的小鬼子呜哩哇啦地开始大叫，扫射的机枪在黑暗中喷射着火舌，可和尚的反应速度远远比他们更快，在射出没几排之后，他就一枪干倒了机枪手。 “冲啊，弟兄们！”对面的丁伟大吼一声，“跟老子宰日本猪去啊！” 看来“宰日本猪”这句话已经是传遍全军了，黑暗中林锋笑了笑，拦住也要往上冲的和尚：“你干什么？咱们不打鬼子，身上沾血了，等会儿去代县假装鬼子就不像了！” 和尚愕然，赶紧把迈出去的那步收了回来。 今天白春生的死已是最大的刺激到了他，现在看到小鬼子他就想吼着往上冲，管他们是做什么的——他就是想杀！ 第177章 突袭阳明堡机场（2） 现在一时冲动，等于是破坏整个活动计划，想到这里和尚也不敢动了，毕竟知道突袭机场任务的重要性，就算有再大的仇恨也只能忍耐。 提起狙击枪，林锋朝着站台上那几个乱吼的鬼子就是接连射击。 在丁伟的带领下，火车站很快被控制了——而那列高速行驶而来的火车就算发现站台这边出事了，也来不及刹车了。 而且这本就是一列客车，就算上面有维持秩序的乘警，不过就是零星几个日本人或者是伪军。 “弟兄们，上！” 驶入站台的列车很快就被控制了，林锋一声令下，摆手示意身后的人跟上。 能被挑选出来参加这次奇袭任务的都是精英，行动力自然不在话下。 这两百多号人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行动起来却相当神速。 在他们冲上站台的时候，丁伟带着人已经开始把列车上的乘客一股脑地哄了下来。 场面格外混乱，行动时间只有短短十分钟。 “老丁！”孔捷冲上去就跟他握手，后者则是看到他身上的鬼子军服哈地笑了出来：“孔二愣子，就你这身板，装鬼子能像吗？” 两人打趣也就两三句，林锋赶紧说道：“丁团长，我刚才把鬼子的发报员干掉了……也不知鬼子是否把我们袭击的消息发出去了。” “发出去也没事，咱只是去代县……”孔捷说着，“就算是沿途想要拦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丁团长，我看我们上车以后，您带着您的还是尽快撤离……我总觉得不大对头，小鬼子很可能从附近的据点出发，然后把这里全部包围。” “放心，我有数。”丁伟也是伸手跟林锋相握，“老孔老谢，话不多说了，这次任务必定极为凶险——你们千万小心，一定要安全回来！” 就算如此漆黑的夜色之中，丁伟的目光依旧明熠生辉。 虽然这次任务的行动是上级安排的，除了丁伟，还有配合的佯攻任务的两个团。 现在突袭的缺口等于已经被完全打开了……这都是弟兄们的功劳。 战友间倒是不必多说什么客气话，一个简单的握手就足够。 突袭队全部上车之后，孔捷和林锋也是跳上车去，双方人马齐齐整整地敬礼，林锋则是让几个弟兄用枪比着火车驾驶员开车。 一番简单搜索之后，林锋发现后面两节车厢居然还有不少补给品，除了大量的生活用品和食物以外，竟然还有几箱枪支的零部件还有子弹。 这些零部件都用油纸包裹着，整齐地排列在木箱中，散发着机油的味道。 “嚯……”和尚见到这个两眼直冒光，“这可是好东西啊！” “是啊。”林锋点头应和，心中则在盘算怎么神不知鬼觉地将这些东西收到自己的实验室中，“这些等会一定尽量找机会转移，就算带不走也不能留给小鬼子！” “这是当然。”和尚点了点头，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枪支零件。 林锋却十分理智的把箱子关上，然后恢复了原样，毕竟他们此行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嗐，我还没正经坐过火车呢，等会儿去他们卧铺转转去。”上次他们从忻州出发，给挤在隔间里头喘气都不适应，现在……这列车整个都属于他们的了。 还不是可以转转，和尚很快找到了卧铺车厢，四仰八叉地躺在白净床上开始休息——被赶下车的人们有的来不及收走的零食，和尚一点也不客气的大口大口的开吃。 林锋则是转悠到了餐车，除了把能顺走的全部顺走了，包括那些枪械。 回到车厢，孔捷已开始给两个随行的营长安排任务。 都是经验丰富的战士大家都没有废话，孔捷镇定而沉稳的声音在车厢内不断回荡。 很快任务安排下去，孔捷抬头问道：“怎么样？” “有些三八式的子弹在后车厢，等下让弟兄们搬过来分了。”林锋把枪械都装走了，把子弹留下了，“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 孔捷点头，旋即向大家下令原地休息——到代县最多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大家也就原地休息养精蓄锐。 轰鸣在持续，列车迅速飞驰着。 鼾声四起，但是林锋神情紧张着根本无法入睡，双眼不停地盯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风景。 一旁的孔捷也是面容戒备，他比林锋更要紧张——这会任务是他主动请缨，假如出了问题，新二团的精锐都在这里了——万一葬送在阳明堡，他想要东山再起可就难了。 “兄长，您在想什么？” 林锋把目光转了过去。 出发地的炮火渐渐在远去，孔捷望着山峦起伏的窗外，低声说着：“任务很艰难。” “我知道……毕竟是机场，小鬼子必然会重兵把守。”林锋回答，“但我相信，咱们肯定能平安回来。” “老谢，你想过没将来赶走了鬼子，你打算做什么？”定了一定，孔捷的眼光忽然又亮了。 不知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林锋将目光回转，随后打趣道：“能去哪儿，回我的黑云寨，弟兄们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这多美啊！” “嘿，你这臭小子是还打算当土匪啊？”孔捷一听就想骂人，“都是做政委的人了，思想道德修养怎么一点都没提升呢？” 听他这话精神分明是放松了，林锋马上哈哈大笑起来：“兄长，这就别怪小弟说你了……什么思想道德修养，咱就不是那人啊！对了，我可记得老李可说过，您这最适合做思想道德工作了！” “又是叫我那孔政委的外号挖苦我了？”孔捷翻了个白眼，“我说老谢啊，你跟老李走得近，倒是个好事情，但是话说到前头了，他那些土匪似得习性你可别学……万一上头下个处分，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锋知道他的意思，在老总的参谋部，李云龙等于是有后台的，某个参谋很喜欢他，经常说话保他——不然就是那几次抗命，也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我明白了兄长。”林锋连连点头，“我一定会注意的。” “假如我们能回去，写一份申请。”孔捷认真地说着，“我，做你的介绍人！” 第178章 突袭阳明堡机场（3） 在21世纪怎么也是十多年的老红党了，他一听这话就明白意思了。 立刻点头应是，两人也就不再说话了。 火车继续向着代县行进，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之后，孔捷手下的营长张自强跑来汇报：“团长，那个开火车的说，我们代县大概只有20里地左右了！问我们是靠站……还是？” “停车之后宰了以后扔路边，”孔捷吩咐了句，“通知下去，弟兄们都起来了，徒步前往机场！” “是！” 听到命令张自强马上立正敬礼，然后向弟兄们吩咐起来，整个列车一片哗啦啦起身和准备枪支装备的声音。 抬过来的那几箱子弹很快被分了下去，火车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降下。 待列车刚刚停稳，在卧铺车厢休息的和尚也赶回来了。 一行人快速跳下列车，飞也似的开始在夜色中行进。 抬腕看表，时间刚过晚上10点。 队伍在黑暗中行进，代县附近尽是庄稼地，贴地的狂风打在脸上非常疼，气温在急剧下降。 但这样有个好处，他们在平原上遭遇小鬼子的可能性会很小……小鬼子怕冻，这样的天气巡逻队也会开小差的。 孔捷举着望远镜不时观察，林锋则是拿着地图，引导着整个团队继续前进。 “有铁丝网！”孔捷忽然小声说着，林锋赶忙打了个手势，身后整个部队立刻贴地半跪在地。 “我跟和尚看看去。”对着孔捷打了个手势，两人把身上的步枪跟装备丢在地上，小心地摸了上去。 靠近的时候，果不其然听到了有小鬼子的歌谣隐隐约约地传来，临时搭建成的草棚子里有几个鬼子——天实在太冷了，他们窝在一块喝着酒吹牛皮。 不时还能听到辱骂这破国家的声音传来。 “这么冷，这么穷……我们跑了三四个村子，连点好吃好喝都没有。” “你这就是乱说了，他们不是说zhi那的女人还不错吗？” “女人能轮到我们吗？不都是队长他们的吗……” 很快，他们的话题就转到了女人的身上，草棚子里的对话越发暧昧起来。 “妈的！一群臭不要脸的东西。”林锋骂了一句。 铁丝网附近还有壕沟，虽然看不到其他的鬼子，想让他们的突袭队从这里混过去不容易。 所以还是干掉他们比较明智。 林锋对着和尚使了个眼色。 两人悄悄地摸了出去。 走了没几个车厢，他们就和一个鬼子兵迎面撞上了。 见到他们两人鬼子兵先是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的军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林锋的日文很好，身上穿的还是尉官的军服，所以立刻摆起架势，用流利的日文道：“混蛋，我们的身份也是你该问的？我们有秘密任务你要配合一下！” “是！” 鬼子兵的级别明显很低，而且这几个蠢货在放哨的时候喝酒，这是大大违规；面对长官他们本就心虚，又见到林锋的军衔明显高了他很多，也不敢有任何异议，只能直起身子等着林锋问话。 “很好。”林锋端起架势，围着小鬼子转了一圈，“你隶属于什么部队？” 小鬼子虽然对林锋的问题心中有疑惑，可遵循着刻在骨子里上下级的思想还是恭敬地回答：“报告长官，属下是隶属于阳明堡机场地勤队第三小队，我的直属上司是山川小队长。” 林锋听到回答眼睛顿时一亮，真是正愁不清楚阳明堡机场的情况，这边就有人现成的情报送上门。要说了解，谁还有地勤清楚一个机场的情况。 只不过，他心中开心，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继续煞有其事地询问。 就这么过了没多久，机场以及周遭的情况，就被林锋打探的一清二楚。 这一听不要紧，他不由得暗自心惊，阳明堡机场表面看上去防备松懈，连个围墙都没有，机场跑到都是砍了树林推了民房重新建造的，机场内部的驻军也不算多，算上驻军和地勤才一百多人。 可是离机场不远的地方却驻扎着两个机械化战斗连。 从这里看不得不佩服小鬼子的厉害了，机械化部队机动能力不强，杀伤力却极高。驻扎在机场附近，既可以护卫机场，又可以借用飞机快速移动。 “真是难办了。”林锋摸着下巴低声嘀咕了一句，又看向鬼子兵，“你们的军火都在哪儿？” “这事是机密，我不知道。”鬼子兵被林锋问的一愣，终于忍不住发问，“请问长官到底是那个部队的？” 林锋日文说的很流利，身上的军服也真的不能再真，味道也是熟悉的香皂味，这种香皂是岛国生产特别供给军队用的，一般人是得不到的。 可饶是如此，他身上还是透着古怪。 林锋见到鬼子兵起疑，知道这个人不能留，不然他们的行动全都暴露了，他微微一笑走上前搭住鬼子兵的肩膀：“爷们我么？老子就是那颗值十万的脑袋，谢宝庆！” 这话说完，他不等鬼子兵反应，一手死死地捂住对方的嘴巴，另一只手快速的手起刀落割断了鬼子兵的喉咙。 草棚子里顿时炸了锅，距离太近，小鬼子们不可能端起枪射击，而是纷纷拔刀准备跟他们干仗——然而近身格斗是他俩的拿手好戏；尤其是和尚，见林锋手起刀落干脆的杀了鬼子兵，他马上上前，抽出腰间的刀就开始了屠杀！ 不到三分钟，这几个倒霉蛋统统滚回去见了他们的天皇，林锋回身拉过草棚子角落里的几块破毡子盖在他们身上，然后冲着远处孔捷带领的部队打灯光发信号。 眨眼间一行人简直跟风似的冲过来，林锋一脚踹灭了挂在草棚子上面的煤油灯，然后对孔捷把阳明堡机场的信息一一与他说了。 “老天，这可不好办了！”孔捷眉头紧蹙，“天亮之前，咱们就得把机场破坏掉，不然附近的鬼子一旦发现这里出事了，咱们怕是很快就会暴露！” 林锋点头，拿出附近的地图指给孔捷：“机场在东边，我怀疑，小鬼子的弹药库还有油库都在这里。” 第179章 突袭阳明堡机场（4） “如果不端掉弹药库和油库的话，小鬼子两三天就能恢复机场的运作。”林锋小声对孔捷说着，“今晚行动这么大，不过让小鬼子的机场几天之后恢复运作，那简直是赔本的买卖。” 孔捷点头：“有道理。” 说完抓了抓下巴，指点着地图：“依我看这里的可能性也最大。” “这里……”接着林锋又指向地图的另一边，“根据鬼子兵交代是机械化连队的所在地，而这里则是机场。” “不好办啊。”孔捷看着林锋指出的位置，眉头更紧了。 现在看来，机场的驻军应该不会太多，可是鬼子的军火库，和驻扎在代县的鬼子部队，就此形成一个三角阵势，不管攻击那个地方，都可以快速地相互策应。 “就是，这他奶奶的打一个地方，另外两地必然会出动策应。”孔捷有点犯难，“小鬼子这阵势，显然是经过精心布置的。” “弹药库和油库交给我了。”林锋低声说着，“给我50个弟兄！” “你要分兵？”孔捷听着林锋的提议不由得一怔，回头看了一圈原地休息的战士们，“别的不说，油库那边肯定重兵把守，就50个弟兄，你够干啥的？” 林锋却笃定地回答：“没问题。现在差不多12点半，咱们再过一小时开始行动。凌晨是人睡眠最沉的时候，咱们突击过去，小鬼子必然来不及反应，战斗能力必定大打折扣。” “我看行！”和尚听着林锋的话一拍大腿，“到时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干不过几个光屁股的吗？” “不成，太危险了！”孔捷摇头，“与其这样，不如我们一块去干掉油库，再去机场比较稳妥！” “如果是这样的话……”孔捷的话倒是突然提醒到了林锋，“我……倒是有个主意了。” ………… 就在深夜一点多的时候，前往代县运送物资的日军辎重部队，遭到了一伙不知哪儿来的部队袭击。 据那位紧急汇报的辎重部队小队长汇报，这伙zhi那军的人数超过一千人，而且已向代县方向开始集结。 说完电台就被中断了。 接到这一状况的鬼子指挥官马上傻眼了……倒是听阳曲县方向的己方营地遭到zhi那军的袭击；紧接着又是火车站，zhi那军残忍地把整个火车站杀了个一干二净，火车不知所踪。 日军高层旋即下令，铁道沿途注意zhi那军的突袭，忻州，代县等部队都接到命令了。 “可恶的zhi那猪，居然跑来我们这里了！”鬼子军官旋即下令集结部队，注意防守代县，敌军时刻都有可能发动攻击。 居然有上千人的队伍过来代县！ 鬼子军官给吓除了一身的冷汗——因为天气开始转暖的关系，部分物资要从太原等地运输而来， 要知道，代县驻扎的部队原本不多，大概有两个中队，满员也就是四百多人……但是为了接应物资，其中一个中队长带着人出去了；没想到就遭遇到了大批的敌军！ 代县距离他们的机场没多远，一旦真的丢了上头追究下来他们混还是不混了？ 鬼子军官立刻下令，附近所有的炮楼，塔台，还有壕沟等防线，除了必要的几个岗哨，兵力全部回缩至代县。 而这一切，都是林锋耍的把戏。 辎重部队确实是他们闪袭的，但是一千多人的部队，则是在鬼子发报求援的时候，他放出的“烟雾弹”。 为的就是让小鬼子把所有可以调集的兵力都回缩至代县，让他们短时间之内不敢出动。 “这招能行吗？”孔捷心里没底，“万一代县的鬼子通知油库这边的鬼子，岂不是把他们惊了？” “放心，以鬼子多疑的习性，这招只会让他们变成缩头乌龟。”林锋看了手表脸色一沉。 顺着小鬼子给的情报，他们已经摸到了油库的位置。 大板子村……好家伙，这鬼子还真够狡猾的。 村子看上去十分的普通，稻草和泥巴混合堆砌成的墙壁；稻草的房顶；坑洼不平的土路。甚至牛鹏和猪圈中还饲养着牲口。 可是林锋敢肯定这些民房中一定大有乾坤，甚至谷仓中多半隐藏着坦克之类的重型武器。 “妈的，真狡猾！”和尚看着这个情形也骂了一句。 这要是没调查清楚贸然攻击机场，那还不得被打个措手不及。 林锋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原地休息，自己带着和尚悄悄地摸到了营地附近。 早就在到达附近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两处暗哨，相信还有更多的岗哨。 林锋端起狙击枪朝着岗哨上望了一眼，准确地判断出除了俩鬼子，还有一挺轻机枪。 这俩人如果不干掉，他们潜伏进去的时候会有不小的麻烦。 “和尚，咱俩一人一个……”林锋小心地把枪收回来，然后把之前缴获的消音器装了上去，接着又掏出另一个消音器，给他也装上。 “庆哥，这是啥咧？” “这样开枪就几乎没声了。”林锋小心地把两把枪调试了一下，然后回递给和尚，“准备射击！” 话刚说完，林锋猛地把枪举了起来，随后对和尚吩咐：“我打那个矮搓，另一个你的了！” 刚说完，林锋就狠狠扣下了扳机。 消音器的作用下，步枪的声音非常弱，连膛口的闪光都很浅。 和尚的攻击接踵而至，两个鬼子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先后栽头倒下了。 “弟兄们，上！” 见哨兵倒下，孔捷对着身后低呼一声。 憋了一晚上的战士们腾腾就往起窜，第二道哨上的鬼子立时发现了扑过来的战士们。 然而在他们举枪示警之前，林锋跟和尚又是接连两枪把岗哨上的鬼子也干掉了。 一行人麻利地长驱直入，整个村子安静得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半点声音都没有。 “注意！” 孔捷突然闷喝了一声，所有人立刻听到不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林锋一把扯住孔捷，所有的人心都悬了起来！ “什么人？！”几道明亮的电筒光倏然都射了过来，带头的鬼子高声询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