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妃的穿越日常》 楔子 “仙子!仙子!咦?人呢?”小仙童环顾四周,却不见她芳踪,他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转身朝树林外寻去。 樱花林中,淡粉色花瓣随风旋转,悄无声息的落地。“啪啪!”一个梳着双髻的可爱女孩拍落手上的灰尘,纵身一跃,便坐上了这万年樱花树的枝头。她轻哼着小曲儿,晃动脚丫,粉白色纱裙上沾了春日的斜烟淡雨,一颗紫灵珠在腰间忽明忽暗。 “呀!”她不经意地将脚一甩,那只樱花繁茂的绣鞋便飞了出去。 “小姑娘,你的鞋。”他一身黑衣,不知何时出现在这林中。 她慌忙从树枝上跃下,接过了他递来的鞋子,抬头时,她看到他面具下一双星空般的美眸,便脱口而出:“你的眼睛,可真好看呀!” 面具下的他勾唇浅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瓜:“以后你会常看到的。” 十年,百年,千年。 她却再没见过那双好看的眼,终究是……忘却了? 小仙童为她奉上茶,对她道:“仙子今日可是要下山?” 她红唇轻启,春风入耳:“那是自然,已经约好了呢。” 只可惜,他不是他…… 又是千年,他带着满身伤痕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看到的,却是她与他人已成的定局。 “对不起,我食言了。”他的眼中星光闪烁。 传说万仙山上有一位美丽的神女,传说神女动了不该动的凡心而被贬下凡,传说有一位深爱她的神君随她而去…… 苍歧大陆这地方,曾有一个充满神话色彩的明氏王朝。传说明氏王朝受神女庇护,繁盛近八百年,明家女儿更是得女神神力,个个骁勇善战。明家末代帝王虽严于律己,却过于理想主义,他提出重典治国后,手段严酷至极,致使民怨四起,朝纲不稳,天下诸侯借此各自称王,群雄割据,征伐不断。 约三百年后,天下形势成东西六国三三对峙,局势渐稳,战火暂歇。 东三国 景国庆弘六年秋 景涟交战,景国夺下中立城市夏履城,吞下夏履附近丰富的矿产资源,并以此为筹码使得矿产贫乏的涟国俯首称臣,从此涟国君主废除“皇”字,只称涟王。 同年,落照国内大旱,为拯救子民,落照皇向景国求援,景皇很不厚道地与落照订下不平等条约,落照沦为景国第二个附属国。 西三国 雁国太初十一年春 西域异族来犯,雁皇拯救溪国于水火,溪皇年迈,立下大皇子为太子后,将八皇子交给雁皇做为质子。 半年后,南黎皇驾崩,南黎二皇子应下雁皇邀请夺嫡成功,南黎局势稳定,新南黎王登基。 自此,雁皇成功收下两国作为雁国附属国,并在雁国皇城建造南黎王行宫,供南黎王长住。 第一章 抛砖引玉 夏小满躺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温热的液体从她身体中渐渐流逝,无情地带走她身体中最后一丝温暖。“这就结束了?”她自言自语道,随着越来越沉重的眼皮,身上的痛也渐渐麻木,也许她该回忆下人生吗?她略自嘲的想。 人们总说爬得越高摔下来越痛,而她,就是属于爬得太高一下就把自己小命给摔没了那一型的!她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女,突然在一夜之间成了名门大户的千金,十岁那年她正式进入夏家,日以继夜的地狱式训练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却也让她早早结束了天真无邪的年华,可惜,她从来就是个不甘寂寞的人——那个同样是孤儿院出身的小男孩在两岁时被接回夏家,他在她身边呆了整整八年,她也宠了他整整八年,可他却用刀捅了她的心窝子……她这个姐姐,真是当得一败涂地! 也许做回那个简单的孤儿才是最好的吧? 她闭上了眼,只想就这样永远睡去。 半年后,苍歧大陆景国庆宏六年冬,初雪,皇城越其侯府花园 夏小满和丫鬟秀春趴在雪地里,一人手上拉着一根绳子。“嘿呀!”秀春率先拉绳,高兴地嚷道:“哈哈,小姐,这次是奴婢赢了!” “是吗?”夏小满随即一拉,起身道:“那我们比比看!” 秀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掀起雪地里的筛子,伸手掏出一只麻雀后,得意地在她面前晃了晃。 夏小满抿起嘴,直接掀开她那个大一号的筛子,从里面拎出一只黑白斑纹的猫来。那猫落地后突然向前一扑,便将秀春手上的麻雀吞进了嘴,只剩下一根羽毛孤零零的躺在雪地里。 “小姐!你赖皮!”秀春不高兴地跺了跺脚,不是说好抓麻雀吗?为什么她家小姐抓的是只猫? “嘿嘿!”夏小满咧嘴,遂又将那只猫看了个仔细,黑白斑纹绿眼睛,简直就是迷你版的白虎啊,卖相不错!于是她对那只猫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猫了!至于名字嘛,就叫小斑吧!” “小斑?本喵这么金贵,你竟然给本喵起这么个破名字!” 啥?夏小满皱眉,顺便又掏了掏耳朵,刚才一定是幻听了! “本喵在跟你讲话呢!装什么聋!” 夏小满再次掏耳朵,然后疑惑的看了秀春一眼,从秀春的表情上来判断,这货的话貌似只有她能听懂,怎么怎么?她穿越过来后竟然还有这等异能? 这猫好像很嚣张嘛?她杏眼一眯,对秀春道:“晚上咱们吃猫肉火锅!” “喵?等、等一下!你这么美丽可爱善良动人,一定不会吃这么无辜又可怜的喵的吧?” “嗯!”夏小满满意的点头:“既然你吃了本小姐的麻雀,总得付出点代价,本小姐就勉为其难的让你做个跟班吧!” “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本喵做你的跟班!”小斑瞬间炸毛,嚣张气焰有增无减。 夏小满也不管秀春那双好奇宝宝般的眼睛,直接掏出一把匕首道:“秀春,你喜欢吃哪块?小姐我给你挖下来!” 小斑吓得整条尾巴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喵!主人!喵错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喵的主人了,喵会一辈子忠心主人的!” “很好,你要是敢反悔我就把你剁了喂狗!” “小姐?”秀春吞了吞口水,眼睛瞪得老大,她家小姐刚才这是在跟猫说话? 夏小满小手一扬,道:“嘘!他们来了,咱们撤!” “遵命,小姐!”秀春笑呵呵的跟着夏小满走了,她家小姐自从半年前落水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过这变得比原来伶俐多了,当然是件令人高兴的好事! 皇城铁匠铺 夏小满拿着一把刚打造好的太刀煞有介事的挥了挥,“嗯,不错,不过下次再换个比例吧,硅石的量任意调整都行,对了,你这要有多余的硅石再卖我些。” “我说小满姑娘,你要这些又是准备干什么呢!”铁匠陈三对这个半个月前突然造访的这个小满姑娘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她带来的刀具和配方,以及她提出来的炼制方法让他的锻造工艺提升了不知多少个台阶。 夏小满得意的咧嘴:“当然是做好东西了!”虽然她前世刚进夏家那几年对夏家的斯巴达式教育恨得是牙痒痒的,可一旦坚持下来真是受益匪浅,真是什么都懂一点,生活会更愉快一些啊! 陈三将一把小太刀递给她,道:“那这就送给小满姑娘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夏小满收了刀,又道:“你可以试试锻造陌刀,现在景国的军中不都配备这个么,你也好做做生意呀!” 闻言,陈三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那是自然,小满姑娘说得是。” “小姐,好了吗?”秀春一手抱着小斑,一手拿着个纸包。 夏小满抢过纸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包子,大口咬下:“嗯,好了,我们走!” “小姐,你为什么白送他配方呀?”秀春一脸不解。 “放心吧,你家小姐不做亏本生意!” 夏小满带着秀春刚回院子,就看到侯府五小姐的丫鬟在那儿等着她了,“三小姐你可回来了,我们小姐、我们小姐被二小姐堵在花园了!” “她堵你家小姐做什么?”这侯府的五小姐夏谷雨才九岁,那个“二”小姐夏素丹是哪根筋不对,非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小丫鬟脸一红,道:“二小姐跟……跟三皇子在花园……那个……正好我们家小姐看到了……所以……” 才勾搭上没几天就这么开放,是巴不得马上做三皇子妃么?夏小满撇嘴:“知道了,你们院里还有几个丫鬟,全数叫来,跟我去花园!” “是!”小丫鬟听了话,麻利儿的就跑了。 于是夏小满带上秀春和其余两个小丫鬟往花园走去,一路上还故意吸引了不少婆子的瞩目,待到花园时,她们的队伍已有近十余人了! “这儿的雪可要扫得仔细些!”夏小满吩咐道。 “是!”丫头婆子们提了扫把,假惺惺地扫了起来,然后,慢慢往夏素丹所在的方向靠拢。 夏小满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开口道:“哟,这不是二姐姐吗?今儿个天好出来晒太阳?” 夏素丹一见说话的是夏小满,便不由得往三皇子沈伽誉身边缩了缩,自从半年前她将她推入荷花池后,这个夏小满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厉害起来让她怕怕的,“誉哥哥……丹儿怕……” “怕什么!有本皇子在,她能拿你如何!”沈伽誉对夏素丹这种小鸟依人的举动很是受用。 夏小满的眼神往夏素丹半开的衣襟上飘了飘,嗯,看起来手感不错,“三皇子殿下,您这么说可冤枉死小满了!小满不过是带下人们来扫个雪。不过小满倒是想问问,五妹妹她为何跪在那里呢?” “她……”沈伽誉一时语塞,但很快又端起了架子:“放肆!本皇子的事何时需要你来过问!” “哦?小满问的是五妹妹的事,何时问过三皇子的事了?还是说三皇子有什么事……”夏小满那双好看的杏眼突然直勾勾地盯上了夏素丹的胸口,意味深长的道:“二姐姐,你不冷吗?” 夏素丹一听,顿时就慌了神,这事要是被下人们传出去,那她就算做了三皇子妃也会臭名远扬!“三妹妹,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没什么话啊!”夏小满一脸讽意。 “三妹妹……求你不要……”夏素丹红了脸,欲言又止。 夏小满伸手拉起了跪着的夏谷雨,“二姐姐,有些事还是去房里做吧,五妹妹我这会儿就领走了。” “夏小满!你不要太过分!”沈伽誉见夏小满这么嚣张,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可是堂堂的皇子,难道还要受这个侯府庶女的气?! “嘘!”夏小满转头对上沈伽誉暴怒的眼神,浅笑着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三皇子殿下,这么多下人可都看着呢!” 夏谷雨出汗的小手冰凉地贴在夏小满的手上,心里真是为她的三姐捏了把汗,那可是最受皇上宠爱的三皇子啊,她的三姐怎么就敢明目张胆的耍着玩呢! “嗯,有意思!”一个带着黑色暗纹面具的男子轻盈的立在花园的枯树枝上,他敲了敲手上的纸扇,眸中深不见底。 陌刀为唐刀的一种,在唐朝时广泛使用。 太刀是陌刀的改良版。 第二章 愿者上钩 夏小满带着夏谷雨回了她的院子,正好迎面遇上夏谷雨的娘亲——五夫人谭晚青。 这个谭晚青人长得清秀,性子也沉静,她从不与府里的女人们争宠,生下夏谷雨后便安安分分的守在了院中,甚少出去走动。 “三小姐!”她礼貌地点了点头。 “五姨娘,你多跟小雨叮嘱几句吧,如今三皇子时常来府上,让她离他们远些。” 谭晚青一听,抬手便打了夏谷雨一巴掌,遂又心疼地将她搂进怀中:“你这傻孩子!娘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娘……小雨以后不会了!”夏谷雨嘴上这么说,眼里却只有夏小满一人,她的这个三姐连娘亲都没有却可以这么厉害,她也好想像她一样勇敢呀,那样她就可以保护她的娘亲了! “三小姐您原来在这儿啊,可是让奴婢好找呀!”二夫人潘珍儿身边的大丫鬟高傲的扬着下巴,二夫人是侯府中最受宠的,谁见了她都得礼让三分,当然,除了夏小满这个不怕死的贱丫头! “哦,你就是那个什么菜花吧?” “我叫莱华!”那大丫鬟一着急,便脱口而出,她最讨厌别人叫她菜花了! 夏小满眉头一皱,大声喝道:“放肆!主子面前竟敢不称奴婢,秀春,掌嘴!” “住手!”二夫人潘珍儿面色难看的进来,她真是低估了这丫头的实力了! “原来是二姨娘啊,您来得正好,您的这个丫鬟背着您在府中这么放肆,要是哪天惹了父亲生气就不好了,小满正想跟您好好说说呢!”夏小满皮笑肉不笑的道。 “哼!我的丫鬟何时轮到你来管教了!你今日闯下大祸,一会可有你受的!”潘珍儿话音未落,便有几个婆子来传话:越其候夏夲,也就是她的老爹要见她! “跪下!”书房中,夏夲黑着一张脸,恨不得一巴掌扇死夏小满,他的这个三女儿原本有些痴傻,可半年前突然性情大变,厉害得像变了个人似的。这在府里“横行霸道”也就算了,这次还把三皇子给得罪了!他这是造得什么孽呀! “父亲,小满不知父亲这是何意?”夏小满装傻的功夫也是不错的。 “你!你这逆女!”夏夲气得捂住了胸口,一口气憋着上不去也下不来。 大夫人王燕站在书房门口,手中拿着“家法”:“老爷,小满犯下如此大错,理应家法伺候!” 夏小满瞥了眼王燕手中的鞭子,道:“母亲口口声声说小满犯下了大错,着实让小满不解,不知小满犯得是什么大错?” “反了反了!你这逆女!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不可!”夏夲火冒三丈,提起鞭子就甩了过来,“啪!”的一声脆响,夏小满脚步轻移,那鞭子便打烂了她的衣袂。 书房外,管家急匆匆的跑来,他向夏小满使了个眼色后,对夏夲道:“老爷,白家大小姐想请三小姐去花萼楼一叙。” 夏夲一愣,手上的鞭子也垂了下来,这白家可是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景国第一世家呀!白家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皇城中有名的贵女,他的三女儿是什么时候结识了这样的人物? “父亲?”夏小满咬着嘴唇,“小满可以去吗?” “去罢。”夏夲放下鞭子,一下就没了脾气。 花萼楼 夏小满穿着那身被夏夲打坏的衣服,出现在白家人经营的花萼楼门口。 走进大堂,她不由的眼前一亮,这花萼楼的桌椅装饰,花草摆设都十分的雅致,一进门就有一种让人心平气和的感觉,绝对是个修身养性、以文会友的好去处!整个店内的人都给人一股文质彬彬的感觉,就连店内跑堂的店小二都带着一股书香气! 真是个文艺范儿十足的地方啊!她在心中感叹。 花萼楼的掌柜亲自把她迎上了楼,他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夏小满的破衣服,还是叩响了沉香阁的门:“主子,贵客已至。” 房门大开,不过开门的却是一位俊俏的公子,他身着素色竹纹锦袍,眼眸之中水波流转,清贵秀雅的气息扑面而来。 “想必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白家大公子了吧!”夏小满对他盈盈一笑,这出其不意的一笑似乎让他愣了愣神。 白露一双绝美的桃花眼中笑意闪现,他对夏小满做了个“请”的动作,饶有风度的将她请进了屋子。 “在下冒昧请小姐前来,还请小姐不要怪罪!” “不会不会!若不是公子相请,我身上被打烂的可就不只是这衣袂了!”夏小满说着便打量了这屋子,棋盘,古琴,成堆的古籍,案上还有一杯清茶,真是个让人清心静气的地方。 果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白露将一把陌刀放在夏小满面前,笑道:“小姐看着如何?” 上钩了吗?夏小满拽下一根头发丝,对准刀刃扔了下去,登时一分为二! “果然是好刀!只是我没想到以诗文名满天下的白家公子,也会对这些个东西有了兴趣。” 白露动手给夏小满倒了杯清茶:“在下也是生意人,何况小姐寻的是我们白家的铁匠铺,白某觉得理应让小姐亲自看看成果。” “白公子客气了,这些个小玩意要是能入白公子的眼,也是它的福气!”夏小满轻描淡写的道。 小玩意?武器这东西往大了说,可是会影响六国战局的!难不成这女人还有别的好东西?“夏小姐过谦了,小姐如此博学多才,真乃我景国之福!” 景国之福?这白家的身后站的究竟是谁?当今皇上?还是……咳,不管了!反正她的生意是成了!“白公子,你若是对武器有兴趣,我还可以提供另一种新玩意儿,不过……”夏小满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 白露立刻心领神会:“白某人是诚心想找夏小姐合作,价格小姐就只管开!” “嗯,若说这刀是用来上阵杀敌的,那这件便是用来守城御敌的了!”夏小满取出一张已经画好的图纸,她前世被夏家训练得能文能武,再加上她也是个生意人,要在这古代混口饭吃还是容易的! 白露接过图纸后便看得移不开眼,这弩弓的设计可真是精巧啊!这笔生意他做定了! “夏小姐,你就直接开个价吧!” 夏小满眼珠一转,狡猾的道:“我若是开得高了,公子可别怪罪。” “夏小姐请说。” “白公子果然是爽快人,小满也是个生意人,能遇上白公子这样投缘的生意人实属不易,不如我们结为异姓兄妹,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这女人还真会做生意!白露的唇角不住的上扬:“好!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们就以兄妹相称!” “白哥哥万福!”夏小满起身见礼,这白家的大腿,她成功的抱上了!接下来,她大方的将利润三七分成,自己只拿三层,并且答应白露由她全程监制。 第一笔生意顺利搞定!夏小满带着秀春在小巷中穿梭,准备吃点美食犒劳犒劳自己。怎奈何今日那家超级好吃的面馆竟然停业,两人只好原路返回。 “小姐,你还有别的想吃的吗?”秀春见她家主子满头满脸的不高兴,便想哄哄她。 夏小满停下了脚步,一手握住袖子里的小太刀:“秀春,往大路上跑!” 秀春被她严肃的语气一惊,赶忙转头看了个究竟,她惊讶的瞪大了眼,她们竟然被几个手拿棍棒的人挡住了去路! “小姐!你小心呀!” 好在巷子不宽!夏小满护着秀春边打边退,心中暗自懊恼,她一直习惯用太刀,这小太刀实在是太不称手了! “接刀!”一个带着黑色暗纹面具的男子落在墙头,随手向她扔来一把太刀! 夏小满接过后,将刀收在腰间并拉开弓步:“多谢阁下仗义赠刀!”语毕,她将刀刃一转,收入鞘中,又那群人道:“给你们一次机会,说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吧?” “哼!就凭你一个女人,难道还想着胜我们?真是白日做梦!”带头的人直接否定了夏小满的实力。 夏小满耸耸肩,她前世可是二十岁就过了剑道六段,也算是个天才了。但剑道这个东西就是奇妙,没有武器在手时她就是个渣渣! “好吧,算我没说!”夏小满缓慢呼吸后,右手握住刀柄,左手拇指轻推刀锷,她目光一凛,刀身电光火石般出鞘,只见寒光一闪,挡在她面前的三人便应声倒地。 “你?!”剩下的三人一时惊得没了言语。 “还是不想说?”她笑着看他们。 其中一个瘦高个的回过神,便嚷道:“你!你杀人了!你这个杀人凶手!” 其余两人一听,也赶忙附和:“杀人可是要偿命的!这下你死定了!” 夏小满皱了皱眉,干脆就赏了那三人每人一刀。 “小姐……”秀春有些害怕的看着她。 “放心啦,我用的是刀背,那几个人不过是晕过去了!”夏小满安慰她后,抬眼看了看墙头,那个面具男早已不在那里。 她下意识地握了握腰间的太刀,勾唇一笑。 剑道六段就是比一般的剑道老师再厉害一些,一般人在三十五岁左右可以达到。 夏小满用的招式为一刀流居合,一种瞬发拔刀杀人术。 第三章 贤王遇刺 这年冬天的雪断断续续的下了又下,夏小满小院中也积起了很可观的雪量。她带着小斑和秀春将院子里的雪扫了扫,顺便堆了两个雪人。那日小巷中被围攻那点破事,并不能让她有所纠结,因为她最近得罪的人只有三皇子和夏素丹,根本不需要她多想。至于她所谓的“父亲母亲”,则是在得知她认识“白大小姐”后,暂时对她放任不管了。 “小姐呀,听说贤王爷今日班师回朝呢!咱们要不要去看个热闹?” “看他有钱赚吗?”夏小满揉着小斑的头,反应冷淡。 秀春见她不买账,又不死心地道:“奴婢可是听说贤王爷不仅文武双全,人更是长得俊美无双,今日街上肯定会很热闹的,小姐你不去就太可惜了!” 俊美无双?一个美好的想法在夏小满的脑中一闪而过,“走,上街!” 鉴于大街上已经挤了不少人,夏小满在一家酒楼上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座位,又掏出银子对小二道:“这位子我买下了,小二哥可得给我看着点,别让人坐了去!” 店小二掂了掂银子,眉开眼笑地站在了边上。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秀春又看不懂了,她家小姐真是高深莫测。 “赚钱!”夏小满探头往大街上瞄了一眼。景国的九王爷在民间被称做贤王,这年秋天他不仅攻下了景国与涟国边境的中立城市夏履城,还让涟国俯首称臣,边境百姓也就过上了安生日子,确实是大功一件! 没多久的功夫,酒楼上的人越来越多,小二哥忠实的帮夏小满打发了一拨又一拨的人,终于引起了“民愤”,“这位置不是空着吗?凭什么不让我坐!”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指着小二的鼻子指责道。 夏小满一见生意来了,便上前去道:“这位姑娘,你要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座位是我刚才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下的,你总不能白坐了去吧?” “你买这座位做什么?”那女子转头看到素面朝天却清丽逼人的夏小满,不由得皱了皱眉。 夏小满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原本是给朋友买的,奈何她有事提前离开,所以姑娘要是想坐的话,总得不让我亏本吧!” 秀春见她家小姐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真是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位子明明是十两银子买的好不好!而且她们哪来的朋友! “哼!不就是五十两嘛!”那女子掏出银子刚要递来,便有人加了价:“等一下!我再加你十两,你把位子卖给我!” 夏小满一见又人竞争,立马就进入了状态,接着她便在酒楼上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拍卖会,“这……你看人家出六十两……” “那我出八十两!” “我出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各家小姐竞价后,夏小满美滋滋地捧着一百五十两银票下了楼,“秀春,你想吃什么?” 秀春扁扁嘴道:“小姐,你这银子赚得也太不厚道了吧!” “罚你不准吃晚饭!”切!花痴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秀春苦着一张脸,乖乖的闭嘴。 九王爷沈潇的队伍一进城,便受到了皇城百姓们的夹道欢迎,掌声欢呼声不绝于耳,他战功赫赫,名声在外。再加上那张俊得无可挑剔的脸,嗯,真是个男女咸宜的偶像人物! 不过夏小满却只对手上的银票有兴趣,早知道这么好卖,她应该多买几个座位。 “你很缺钱?” 这低缓又好听的声音!夏小满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面具男! “您这话就不对了,钱谁还会嫌多吗?” “你倒是会说话!”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夏小满也不吝啬自己的微笑:“阁下今日也是来看热闹?” 他但笑不语,一双深邃的眸子里笑意不减。 “主子,他们来了。”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女子与他擦肩而过,很快又没入了人群中。虽然她的声音很轻,可夏小满还是听到了。 “看来阁下想看的不是这个热闹。”夏小满朝人群的方向努嘴道。 “若是有别的热闹可看,你看是不看?” “不看白不看!” 夏小满话音刚落,人群内侧便不安的骚动起来,“有刺客!有刺客!快抓刺客!九王爷中箭了!” 大街上登时乱成一团,大部分人都开始朝外围挤去,当然也不乏有胆子大的留在原地想看个究竟。 “好看吗?”他勾唇问道。 夏小满的眼神在他颀长的身上扫过:“好看。” 听她如此说,面具下的美眸笑意更甚,他可是第一次被女人调.戏!这女人,真是有意思的很! 九王爷遇刺,皇城内可以出动的人手都出动了,他们将城门封锁了大半个月,只进不出,可依然没有找到刺客的蛛丝马迹,当今圣上龙颜震怒,将那几个失职的将领撤的撤杀的杀,还圣驾亲临九王府探病,事情就这样算是翻篇了。 “小姐,你说那个戴面具的男子到底是何身份啊?”秀春一边给小斑梳毛,一边用她的小脑瓜努力地思考着。 “不知道。”夏小满悠闲地躺在软榻上看书,最近她的生意越来越顺利,什么都是买买买的节奏! “小姐,那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刺杀贤王爷呢?” “一个手握兵权战功赫赫的王爷,你说谁最不喜?” 秀春认真的想了会,突然就瞪大了眼睛:“难道是……皇……” “嘘!”夏小满赶忙起身捂上了她的嘴,“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不怕掉脑袋么?” 秀春惊恐的点头又摇头,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刚才好像识破了什么巨大的阴谋? 夏小满接着看书,思绪却早已不在书上。这样的王爷皇上当然不喜,可在皇城内明目张胆动手的人,怎么想也不会是皇上,他再怎么不喜,总得顾及皇家颜面吧?至于那个面具男,十有八.九是跟白家有关,因为他扔来的那把刀,就是那天在白家铺子锻造的那把。 正想着,她们的小院里就热闹了起来,“三姐姐!”来人正是侯府四小姐夏静。 “四妹妹这会儿来可是有事?”夏小满坐在软榻上,合了手中的书。 夏静放下食盒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给三姐姐送点小食解解闷。” 看来这个夏静知道她喜欢吃,还挺会“对症下药”的,“哦?劳四妹妹费心了!”夏小满刚打开食盒,小斑便冷冷地“喵”了一声。 “三姐姐就不要跟妹妹客气了,快些尝尝看吧!” “嗯,这看着就好吃。”夏小满顿了顿,继续道:“四妹妹可有给大姐送去?” 夏静显然没有理解她话中的含义,回道:“还没有,妹妹一会儿就给大姐姐送去。” “这就是四妹妹的不是了,大姐卧病在床,本就气闷,这小食理应先给大姐送去,这会儿我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一起送去吧!”夏小满盖上食盒,拽上夏静,抬腿就走。 “三姐姐,三姐姐!大姐姐那儿妹妹会再备一份的!这份是为你准备的呀!” “诶!没关系,我那份一会再备也行,先看大姐姐要紧。”夏小满一路拽着夏静,直到她濒临崩溃。 “三姐姐!妹妹错了!你饶了妹妹吧!”夏静两眼通红,她被拽的这一路夏小满遇人就说是她亲手做了糕点要去看她们的大姐夏素青,这要是出什么岔子她就是个死! “四妹妹在说什么呢?姐姐着实听不太懂!” 夏静见夏小满装傻,只好求道:“三姐姐!你就饶了妹妹吧!妹妹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你说说这些小食可是你自愿送来的?” “这……”夏静略略思索,没有正面作答:“是二姐姐让我送来的……” “虽然始作俑者不是你,可你也是做了一回帮凶,你敢说你没有存那个心思?” “我……”夏静低下头,一时间没了言语。夏素丹和她一样都是庶出,可她却攀上了三皇子,人家让她送有毒的小食来她敢拒绝吗?再说……若是能讨得夏素丹欢心,那她的地位不就可以…… 夏小满将食盒塞回了她手上:“四妹妹,你下毒这事儿我可以当作不知道,至于夏素丹那儿,你自个儿想办法吧!” 夏静红着眼,提着食盒垂头丧气的走了。 “小姐,你怎么知道她下毒呀?”秀春憋了半天终于是找到说话的机会了。 “它告诉我的。”夏小满抱过秀春怀中的小斑,看来养这猫还是有好处的。 “哼!”某猫傲娇了。 第四章 惹下祸端 花萼楼 夏小满坐在沉香阁内摆弄着一些小零件,这些零件在她手中巧妙地组合后,便成了一把看着有些彪悍的元戎弩,这种弩弓可以连续射击,只是分量较重,不适合带上前线作战,所以还是用在守城战较为稳妥。 “妹妹真是好手艺!”经过一段时间接触,白露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个女人,虽然是有意攀附于他,却仅仅只是与他平等的作笔生意。她举手投足间表现出来的随性和气质,都是他不曾见过的,时而活泼,时而慵懒,时而也会让人捉摸不透,她就好似一个多彩的故事,让他不会生腻。 “哥哥过奖了!”夏小满放下弩弓,抿了口茶道:“这弓原本不用如此拆解,可为了慎重起见,妹妹觉得还是将这些零件分批制造,再分次组装,才不会引人注意。” 白露点头道:“想不到妹妹考虑的如此周全,那就依妹妹所说分批制造!” 事情办完,她也该走了,正准备起身时,门外传来了掌柜大叔的声音:“主子,那个贺公子又在大堂赖着不走了,您看……” “这小子倒是挺会找人麻烦。”夏小满见白露皱了眉,脸上便泛起一丝浅笑。花萼楼向来是以文会友,来了赶不走的无赖又不好动手打人。再加上那个贺公子乃是户部尚书之子,也不能明着跟他撕破脸,可任由他捣乱,总教人中心郁结。 “这次他又要什么?”夏小满开门问了掌柜。 掌柜大叔回道:“说是求公子墨宝。” “噗!”夏小满直接笑出来了,“那就送他吧,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可……”掌柜为难的看了眼白露,现成写好的不是没有,只是这么乖乖的送出去真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没事!咱们现成写一副对子送他。” “哦?妹妹要送他一副什么样的对子?”白露一下就来了兴趣,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出什么招。 夏小满拿来纸笔,笑道:“哥哥听好了!这上联是‘诚信忠孝礼仪廉(无耻!)’!” “咚!”白露将手中的茶杯一放,当即提笔道:“妹妹接着说!” “好!”夏小满继续道:“下联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忘八)!” “横批?” “南北(不是东西)!” 于是当掌柜一脸微妙的送完这意为‘无耻王八,不是东西’的“墨宝”后,整个花萼楼里的人都笑出了声,白大公子这打脸打得!真是妙不可言! 不过白露就是另一种心情了,夏小满走后,他总觉得心里闷闷的。 “你的眼光真……” “真什么?说出来我听听?”那带着黑色暗纹面具的男子从内室出来,又大爷般的将修长的双腿往书案上一搁,得意的看着他。 “砰!”白露恼怒的砸了杯子,这小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他甩下话后,一瞬便没了影。 集市上,夏小满与一个内功深厚的白发老者对面而坐,两人目光凛冽,眸眼中暗藏杀机,就连四周得空气也被他们的气势冻得结了冰霜,两人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一个年轻小哥抹了抹头上的汗珠道:“两位,开始吧!” 话音未落,夏小满和那老者之间便掀起了一阵刺骨的寒风,霎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哈!”夏小满大喝一声,几乎同一时间与那老者抓起了各自面前的……包子! 秀春无语地抱着小斑,只觉得头上一排排乌鸦飞过,她家小姐也真是拼命,不就是吃包子比赛吗?用得着这样吗? “唔!咳咳!”夏小满捶了下胸口,“秀春,给我水!” “哎!小姑娘,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喝水呢?”那白发老者愤愤然的指着夏小满,仿佛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夏小满咕咚咕咚地喝了水:“嘁!你刚才又没说不能喝水,再说,这水还占肚子呢,说明我比你能吃!” “什么!”老者不服气了:“小伙子,给我来两坛子水!” 两坛子水?让他去哪里弄?包子铺小哥再次抹汗:“老人家,两坛子酒行不行?” “嗯哼!也行!”他就这么杠上了! 白发老者两坛子酒下肚,又继续开始吃包子,只是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因为……他打嗝了! 夏小满抿了抿嘴,心中暗自高兴,这场比赛她赢定了! 正当两人在桌上奋力厮杀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夏小满皱了眉,皇城内不是严禁纵马疾行吗? 骑马的男子似乎是努力地想让马停下,只是始终没有效果:“快让开!这马疯了!” 随着一声嘶鸣,马的前蹄被他高高拉起,眼看着就要向夏小满踩去! “小姐!!”秀春吓得僵在了原地。 “哼!”夏小满鼻孔出气,腰间的刀白光一闪,暴力的砍下了马前蹄,“血振!”她利落的甩刀,那刀刃上竟是一滴血也没留下! 只是可怜了那骑马的男子,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马就倒了下去,他纵身一跃下马,可还是受了点轻伤。 男子朝她拱手一礼:“刚才这是多谢这位小姐了!” 这人倒是蛮有礼貌!夏小满收了刀:“这位公子客气了,下次骑马时可要检查仔细了,这万一坠马可不是闹着玩的!” “姑娘说的是!”那男子回头看了眼正在向他追上来的几人,又道:“今日在下还有些事,改日必当重谢!” “不用你谢,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夏小满的话还没说完,那男子便跑没了影,她又转头看那白发老者,发现他也没了影! “真扫兴!”她不高兴的嘟了嘟嘴,领着秀春回去了。 “三小姐!三小姐!”夏小满刚躺上软榻,夏谷雨的丫鬟又跑来了:“三小姐你快去看看吧!我们家小姐又闯祸了!” “她又怎么了?” “那个……这次她……”小丫鬟吞吞吐吐:“她顶撞了二小姐,所以……” “挨打了?”以夏素丹那个欺软怕硬的性格,肯定会拿她出气。 “嗯!”小丫鬟着急的道:“三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让她吃点苦头也好。”夏小满翻了翻手中的书,心下懊恼,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自量力! 小丫鬟吞了吞口水:“三小姐……” “走吧!”夏小满叹了口气,带着小丫鬟来到园中,两人远远的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夏谷雨,小丫头倒是也有些骨气,脸被打得红肿,却紧咬着牙不哭泣。 “啪!”夏素丹抬手又是一记耳光,她做作的甩了甩手道:“你这贱丫头的脸皮挺厚的嘛,打得我手都疼了!” “那要不要我给二姐姐揉揉?”夏小满慵懒的往石凳上一坐,玩味的看着夏素丹,这婊砸最近越来越嚣张了,她真以为这三皇子妃当定了? “哟,这不是三妹妹吗?”夏素丹这次可是带了四个丫鬟在身边,底气比往日足了很多:“你该不会又是来替五妹妹说情的吧?” “五妹妹她怎么了?”夏小满经过夏素丹身边时带起了一阵轻风,她嘴唇的弧度微妙的上扬,脚步停在夏谷雨面前,她低声数道,“三、二、一!” “三姐姐?”小丫头不解的看着她。 “呀!!”夏素丹惊叫一声,狼狈的躲到了几个丫鬟中间。 夏小满回头看到她碎了一地的衣服,故作关心的道:“二姐姐这是怎么了?这么冷的天,不怕着凉吗?” “夏小满!你对我做了什么!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夏素丹说着便逃出了花园。 夏小满朝她挥挥手:“二姐姐慢走啊!别摔着了!不然三皇子殿下会心疼的!” “三姐姐!”夏谷雨一下就从地上蹦跶起来,开心的拉上她的手:“你好厉害呀!” 夏小满的嘴角不住的抽了抽,这丫头该不会是因为她才这么不自量力的吧?她随手从树枝上取下两块雪揉成团,一边一个敷在夏谷雨脸上。 “好痛啊!”小丫头含着泪,可怜兮兮的道。 夏小满抬手给了她个爆栗子:“活该!让你不听我话,这点痛还算是轻的,什么时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的小命都不保!” “可三姐姐不是也得罪三皇子了嘛!”夏谷雨不服气。 “那还不是为了你!” “嘿嘿!我就知道三姐姐对我最好了!”小丫头挽上夏小满的手臂,一个劲儿的拍她马屁。 夏素丹回了院子,却也憋了一肚子气。她将几个丫鬟打过出气后,又差人去请了沈伽誉。这沈伽誉倒也殷勤,没多久就跑来了。 他看到夏素丹坐在床沿上抹眼泪,问道:“丹儿,你没事吧?” “誉哥哥!”夏素丹往他怀里一扑,哭道:“夏小满那个贱蹄子总是对丹儿使坏,今日又在园中弄坏了丹儿的衣服……呜呜!丹儿倒是不打紧,可丹儿要是失了颜面,那誉哥哥也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沈伽誉被她这么一说,心中便气恼起来,那女人上次当众耍了他,这次还欺负他的女人,难不成夏夲没有教训她? “丹儿!你放心,誉哥哥一定会帮你出这口恶气的!” 夏素丹心中一喜,便又往他怀里靠了靠,“誉哥哥!你真好!” “那是自然!”沈伽誉将那具曼妙的胴体往身下一压,床幔便顺势落下…… 第五章 祸不单行 小院里,夏小满带着秀春给她已亡故的娘亲“恩茹”上了香,她这世的母亲,据说是生她时难产而亡,看来她这人跟母亲的缘分真是薄,活了两世都没个娘疼! 另外让她比较在意的就是这牌位上的名字,古代女人若是死了只会在牌位上留下某某氏,而她的娘亲却是有名无姓,着实怪异的很。 “三姐姐!”夏谷雨一进她的小院就开始蹦跳起来,“娘亲说要给我裁制过年的新衣,你带我去布庄好不好呀?” “你娘亲说让你自己去看料子?”夏小满斜了她一眼。 “三姐姐……”小丫头被拆穿后,又不甘心的粘着她不放:“三姐姐,你就带我去嘛!求你了!” “好,那就去吧!”夏小满拿这丫头毫无办法。 姐妹两人爬墙出了门,去的是皇城最大的布庄,而且,是白家人开的。 “哇,这个好看!这个也好看!”小丫头在布庄内东窜西跳,几乎每块料子都要称赞一番。 夏小满宠溺的看着夏谷雨,墨玉般的眸子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前世她死在同父异母的弟弟手上,可重活这一世她又有了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这算是有得必有失吗? “妹妹这是在看料子?”白露刚进布庄就看到了那个笑得一脸温柔的夏小满,心中不由得一颤。 夏小满对他福身一礼:“哥哥今日也来布庄?” “这不是到了年关了么,各家铺子都要转转。” “白家这么多铺子要转过来,哥哥也真是‘不辞辛劳’了!”白家那么有钱还亲自出来转,不就是做给底下的人看的么! 这算是在酸他?白露笑道:“哥哥我只转总号。” “那也不少了!”夏小满继续酸他。 “三姐姐!三姐姐!咦,这位是……”夏谷雨的眼神在接触到白露的那一瞬就牢牢粘在他身上了,这个哥哥长得好生俊俏呀! “小雨,不许胡闹!”夏小满眉头轻蹙,这丫头也不知道注意注意形象。 “哦……”夏谷雨瞬间就蔫吧了,她偷偷的看了几眼白露,又偷偷的瞄了几眼夏小满,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的姐姐是不是跟这个哥哥……? “小雨,有看上的料子吗?” 夏谷雨眼珠一转,道:“三姐姐也看些去吧,这都要过年了,姐姐不会是不打算做新衣了吧?” 夏小满看了看琳琅满目的柜台,没有说话。 “哎呀!三姐姐!”小丫头不干了,这么好看的哥哥在眼前,她的姐姐就不知道打扮打扮吗? “嗯,那就看看吧!”夏小满转身,却是有些落寞。新衣?前世她买不起的时候巴巴的望过,可到了买的起的时候却再也没时间多看一眼。 白露皱了皱眉,叮嘱了掌柜几句后,便坐下瞧起了账本。 “哎呀!三姐姐!”小丫头呱噪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就不能挑个喜庆点的颜色吗?” 夏小满刚要伸出去的手一顿,转而拿起了一块玉色的布料,这块料子,染色工序绝不简单。 “小姐真是好眼光啊!”掌柜的见夏小满挑中了店里最贵的一块料子,赶紧的开口恭维,他家公子的眼光不错啊! 白露哗啦啦地翻账本,掌柜立即心领神会,直接就把料子包起来递到她面前。 夏小满的眼中有了些许笑意,没想到还敲到个竹杠!嘿!人家送她,不收白不收! “多谢哥哥!” 白露低头继续翻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若不是有言在先,他还真想打她的主意! 出了布庄没走几步,夏小满和夏谷雨就被一群人缠上了。 “这位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我家主子有话要说。” “三姐姐……”夏谷雨害怕的往她身边缩了缩。 “没事,姐姐在呢。” 姐妹二人被带到了一座宅邸,看着像是什么府邸的别苑。一个衣着华丽,面容姣好的少女端坐在堂,看着非富即贵。 “你就是那个时常出现在花萼楼,勾.引白哥哥的小狐狸.精?” “你、你胡说什么!我姐姐怎么会勾……唔!”夏小满见小丫头气得不行,赶紧捂了她的嘴。 “不知这位小姐找我何事?”夏小满这是变相承认了。 “哼!还以为你有多美呢!不过姿色平平,白哥哥会看上你?” “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放肆!我们郡主的名字也是你随便能问的吗?!” 少女边上的丫鬟看来不怎么聪明,一开口就泄了她的身份,郡主?这皇城里的郡主只有三王爷的掌上明珠——安成郡主一人。来了这地方半年,她可没闲着,皇城里的弯弯绕绕她都略知一二,不然就不会找上白家的铺子了。 “原来是安成郡主呀!”夏小满朝她行了礼,又道:“白家哥哥生得俊俏,脾性又好,郡主真是好眼光。” “这种话不需要你来说!”安成郡主一挥手,道:“给本郡主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蹄子!” “三姐姐!”夏谷雨见一群丫鬟婆子围了上来,便躲到了夏小满身后。 “乖!躲好!”夏小满唇角一勾,眼中笑意闪现,她站在原地,并不主动出手。待那些人上前动手后,她便顺势还手。只见她右手一把接住一个婆子向她挥来的手,左手则借力打在一个小丫鬟身上,接着右脚向前一挪,帅气地划出一个半圆,顺便再绊倒两个婆子。 近战擒拿是她配合剑道学的,虽然学艺不精,可对付这些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 “你!”安成郡主见她的人不是对手,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夏小满将手上的两个丫鬟一扔,道:“郡主别生气,咱还是好好说话。家父越其候与三王爷也算是有些交情,郡主觉着动手打人合适吗?” “你是越其候之女?”安成郡主眉头紧锁,这事那些下人怎么没有报给她? 夏小满点头,继续道:“今日之事,无非是因白家哥哥而起,不过郡主的这些下人的消息也不怎么灵通,我与白家哥哥结拜为异姓兄妹,时常去花萼楼也是在情理之中,怎得到了他们口中就成了勾.引了呢?” “结拜?白哥哥会与你结拜?”安成郡主不相信的看着她。 “郡主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去问问。”夏小满将身后的夏谷雨拉到了身旁,对她眨眨眼,“对了,今儿白家哥哥可是要转遍皇城内所有白家的总号,郡主这会儿可以去碰个运气,说不定能偶遇白哥哥呢!” 偶遇……白哥哥?安成郡主小脸一红,“我、我自然是要去问个清楚的!” 这郡主还蛮纯情!“那请问郡主,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哼!谅你也不敢骗本郡主!”安成郡主甩下夏小满,自己先出了宅邸,她还赶着去找她的白哥哥呢! “三姐姐,我们还逛不逛街啦?”夏谷雨难得逃出来一次,自然是不会因为这事就放弃初衷。 “逛吧。”夏小满无奈,要是她说不逛,这丫头指不定多闹腾呢! “好哎!” 包子铺前,夏小满下意识的环顾四周,上次在这遇上的白发老者也没分出胜负就跑了,心里总是不怎么舒服。 “三姐姐你怎么啦?”夏谷雨大口吃着包子,眼神还不住地往街上卖糖人的摊子上飘去。 “没怎么。” “三姐姐我去对面买个糖人,你要不要?我给你带一个!”夏谷雨也不等她回答,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倒是个可爱的孩子。”他的声音依然低缓动听。 “你大白天的带个黑面具,也不怕吓到人。”夏小满豪不客气的打击他,反正他们都见了三次了。 “那,换一个?” “嗯,对面摊子上那个狐狸面具不错。” 狐狸?这是拐着弯在骂他呢?他那好看的薄唇忍不住勾起:“不如姑娘买了送我?” “想得美!本姑娘的银子可不是随便给人花的!” “那看来我得多帮你几次才行。” “啊?”夏小满没反应过来。 “恩情多了,说不定姑娘会以身相许,到时这银子可不是能随便花了么?” 啊呸!这红果果的调.戏!不过夏小满依然道:“好啊,那你可得加把劲儿了!” “呵!”他忍不住轻笑出声,看来他以后是不会无聊了。 笑个屁!夏小满白了他一眼,又望向卖糖人的摊子,夏谷雨好像挤进了人群,一时间看不到她的身影。她等了又等,却不见小丫头归来。 “小雨!”夏小满锁眉朝摊子走去。 “小雨!!” “小雨!!!” 几圈转下来,她几乎可以确定,那丫头,走丢了!闹哪样!出来这一趟真是什么事都让她遇上了! “要我帮忙吗?”黑色暗纹面具出现在她身侧,语气中含着那么点不怀好意。 夏小满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刚说要卖她恩情这么快就来机会了,这人说的是金口玉言么? “我自己找!” 这是跟他杠上了?好,给你机会自己找!“嗯,我等你来找我。” “哼!”夏小满甩甩袖子,往集市内走去。若是小丫头自己走丢,那定是有什么能吸引她目光的东西,集市里花样多,说不定她现在就在哪个摊子上瞎玩呢。可她越往里走,眉头就锁得越深,心中也焦急起来,她才移开眼没多久的功夫,人怎么可能就凭空消失了呢?难道会被人劫持? 蓦地,她感到身后有一小块东西向她飞来,遂反身一接,飞来的是个小石块。石块上绑着个布条。她取下布条展开,只见上面简短的写着个地点:城郊破庙。 第六章 再遇其人 (蓦地,她感到身后有一小块东西向她飞来,遂反身一接,飞来的是个小石块。石块上绑着个布条。她取下布条展开,只见上面简短的写着个地点:城郊破庙。) 今儿个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既然有了目的地,夏小满也不那么着急了,干脆回了包子铺买了俩包子边走边吃,吃饱才有力气救人!临到破庙前有一片竹林,她顺便又砍了根长短合适的细竹杆当武器。 终于到了破庙前,夏小满扛着竹竿“掐指一算”,嗯,这破地方大约藏了十五人左右,再往里走几步,她便看到了那个罪魁祸首,“三皇子殿下,咱们是打一架呢还是打一架呢还是打一架呢?” 沈伽誉手上拎着昏死过去的夏谷雨出现在破庙前:“打架?这小丫头可是在本皇子手上呢!” 哼,身为皇子却手段如此阴狠低劣!夏小满在心中鄙视过后,便将竹竿往地上一插:“三皇子殿下说得有理,那咱们还是来谈谈条件吧!” “谈条件?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皇子谈条件?”沈伽誉轻蔑看着她。 “资格不资格的小满不知道,不过条件这东西,谈起来总会有的。” 沈伽誉一手掐住夏谷雨的脖子,“那你倒是说说看。” 威胁她?夏小满眉头一挑:“小满知道三皇子殿下是想给我那二姐姐出口气,可殿下也别忘了,二姐姐她云英未嫁,在侯府中与小满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只要她还在侯府中,小满便有的是办法让她‘生气’,到时殿下岂不是天天得忙着帮她‘出气’?” “你这是在威胁本皇子?” “小满不敢,小满这不是在与殿下谈条件么?殿下若是高抬贵手,放了那小丫头,小满保证从此与二姐姐井水不犯河水,让她平安在府中待嫁。”当然,不包括她自己犯贱的情况。 沈伽誉的手微微松动:“可本皇子也可以杀了这小丫头,再让你变成弑妹的凶手。” “原来如此,这倒是条好计。”夏小满拿起竹竿,一步步朝他走去,“殿下要是这么掐死了她,那脖子上留下的可是殿下的指痕,到时殿下如何让小满成为弑妹的凶手呢?” “你!你站住!”沈伽誉被她逼得步步后退,他怎么也没弄明白,刚刚的绝对优势怎么在她三言两语下变成了劣势了呢? 夏小满站定:“殿下,只要你放了小雨,咱们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何乐而不为呢?至于二姐姐那里,小满可以亲自去赔礼道歉,也不会让殿下脸上无光。” “这……” “还是说,殿下希望先打一架?”夏小满带着竹竿将沈伽誉纳入了她的攻击范围,现在就算来千军万马,也救不了这臭小子! 沈伽誉正犹豫,忽有一黑衣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开放了夏谷雨,道:“本皇子姑且信你一次!” “多谢殿下!”夏小满背起了夏谷雨,朝城西侯府走去。 翠竹之上,他一身玄衣,黑色面具神秘鬼魅。 “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呢!” “主子不是已经帮了她吗?”一黑衣女子在他身侧。 他唇角微动:“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乐子罢了。” “主子,恕属下多嘴,主子想娶侯府三小姐,可……主子不是还答应了……” “你确实多嘴!”他幽深的眸中闪过一丝恼意,周身散发出冷冽的寒气。 “属下该死!”黑衣女子恭敬的跪下,待他离开,她才敢催动内力为自己驱寒。 夏小满背着夏谷雨回了小院,愣是让她在大冷天里热出了一身汗。 “小姐!小姐!”秀春眉开眼笑的迎了她们:“五小姐这是睡着了?” “嗯。”夏小满将小丫头抱上软榻,捋了捋耳边湿透的碎发。 秀春开心的在她身边蹦跶:“小姐,二小姐跟三皇子越过雷池的消息不知被谁散了出去,如今二小姐当不了正妃,正在院里闹着呢!” 典型的幸灾乐祸!夏小满蹙眉,难道……是他? “小姐你不高兴吗?”秀春失望的问。 “高兴。”夏小满嘴上这么说,心中却高兴不起来,这要是被沈伽誉误会成是她干的,那她真是麻烦大了! 然,夏小满的担心在一刻钟内就变成了现实,她被召去了前院,等着她的是一脸铁青的越其候夏夲和三皇子沈伽誉。 “啪!”刚到书房门口,鞭子就迎面而来,她赶忙伸手一挡,手臂上便留下了醒目的红痕。 “父亲。” “跪下!”夏夲气得无以复加,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个惹祸精! “父亲,那不是小满做的!” “哼!不是你还会有谁!别指望本皇子会再相信你!你毁了丹儿名节坏了本皇子名声,真是罪该万死!” “殿下真会说笑,二姐姐她若是没有做过,这名节又怎能坏得了?”夏小满对那个面具男是恨得牙痒痒的,下次见到一定要抽他一顿! “你!”沈伽誉被噎得说不出话,抬手就向她扇来一个耳光! “住手!”一个同样身着皇子服制的男子挡在了她身前,平静的开口道:“三弟,这事儿恐怕怪不得人家吧?” 书房门口,管家一个劲儿的抹头上的汗珠,看来三小姐平日里“横行霸道”果然是有底气的,这不!这大皇子不等他通报就“杀”了进来! 沈伽誉冷哼一声,黑着脸瞪夏小满,虽然大皇子沈伽辰是庶出,可在人前他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更何况他现在口口声声叫他三弟,若是他对他不敬,定会被大做文章。 “大哥怎么过来了?” 沈伽辰拂了拂衣袖:“父皇让我过来传个口谕,说这侯府二小姐虽行为不检,但也不能亏待了人家姑娘,所以让三弟择日接她回去做个侧妃,也算是对人家有个交代。” 这话一出,沈伽誉的脸更黑了,夏素丹的身份已经成了板上的钉钉,而且还是景皇沈弘亲自钉上去的! “三弟,还不回去准备准备?” “哼!”沈伽誉憋着一肚子火出了书房。 “侯爷,如今木已成舟,还望侯爷不要介怀。”沈伽辰说完,便转身看向夏小满。 夏小满一愣,这大皇子,竟然就是那日在包子铺门口落马的那个年轻男子! “小满见过大皇子!” “三小姐免礼,你这手上的伤可要快些处理。”沈伽辰抓过夏小满带着鞭痕的手臂,取出随身带的药瓶子,随手就给她抹了药。 “多谢大皇子!”夏小满朝他福了福身,对他的印象有所提升。 夏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当即了然于胸,这大皇子,怕是看上了他的三女儿,看来上天待他不薄,这与皇家的联姻,还有戏! 沈伽辰见夏夲没什么意见,便离开了侯府,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脸藏不住的笑。 “臭小子,竟敢碰我的女人!”那黑色面具下的俊颜怒气横生,登时,街上狂风大作,强烈的寒意冻得街上的人纷纷止步躲藏,就连大皇子沈伽辰也被冻得重感冒,直接躺床上休养去了! 黑衣女子在寒风中一阵哆嗦,她看着那个正在暴走中的身影,心中冷汗直冒,主子你这么任性真的好吗? 小院里,秀春在得知沈伽辰给夏小满上了药后,是笑得合不拢嘴,“小姐呀!你说大皇子是不是喜欢你呀?” 会吗?夏小满沉思,这景皇膝下子嗣单薄,大皇子是庶出,皇后不喜,暂时是当不了太子的。二皇子是个不争气的,成天寻花问柳。三皇子是皇后嫡出,论权势地位,是最受皇上待见的。可她若是嫁个皇子,那今后不是要在夺嫡的个问题上纠结了么?好像挺烦人的! “小姐?”秀春奇怪的看她,她家小姐为什么不高兴呢? 夏小满皱着眉,烦躁地躺上了软榻。 越其侯府的某个院子里,二小姐夏素丹正乒乒乓乓地砸东西出气。 “丹儿,你闹够了没!”二夫人潘珍儿阴沉着脸,若早知道这事会被拿来做文章,她该劝她女儿一句的,这么早把自己交了出去,最后却做不成正妃! “娘!连你也来怪丹儿!”夏素丹哭得双眼红肿,恨不得立刻就去撕了夏小满!凭什么她成了侧妃,而那小贱蹄子却得到了大皇子的青睐! “丹儿,不是娘说你,这事你自己也有错,不过那小贱.人确实也该整治整治了!” “可那贱蹄子厉害的很,现在又有了大皇子护着她……”夏素丹顿时没了底气。 “哼!不过就是个狐媚的小贱人,要整治她办法多得是,过两日不就是宫宴了吗?到时娘会让她在人前名声扫地,只怕到时候大皇子会对她避之不及!”姜到底是老的辣,潘珍儿这一席话,彻底让夏素丹安了心。 “好!只是要怎么才能让她名声扫地啊?” 潘珍儿邪魅的扬起唇:“这丹儿就不必担心了,到时只要你按娘说的做,再让三皇子在宫中给我们些助力,自然能让那小贱人身败名裂。” 第七章 宫中遇险 听说大皇子沈伽辰病倒后,夏小满倒是有些歉意,毕竟是在从侯府回皇宫的路上受了风寒,好像应该送点什么表示一下? 可她转念一想,皇宫里应该应有尽有吧?万一送得寒碜了还得被人笑话,最最最重要的是,送人东西还得花银子!最终,她省钱的念头战胜了一切杂念,嗯,钱还是自己留着的好,大皇子一定是什么都不缺! “小姐!”秀春拿着新制好的衣服进来,兴奋地抖开给她看,“你看,这料子真是太好了,做成衣服好看得不得了!” 夏小满看了看那套玉色的冬衣,虽然颜色清凉了些,但看着绝对养眼,白露也真是舍得送!(废话!你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般小气?!白露语) “嗯,收起来吧!”她摆了摆手,神色淡然的道。 “哎呀,收起来做什么,今儿是年三十,一会儿不就要进宫参加宫宴了吗?小姐你应该穿着它去啊!”秀春的笑好像透着那么一丝诡异。 夏小满挑眉:“你这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秀春嘟了嘟小嘴:“那个,小姐,你会让奴婢跟着你进宫的吧?” “会啊,怎么?” “哈哈,太好了!”秀春开心地转圈,“小姐你真好!” “不过你不说明原因的话,我是不会把你带进宫去的!”夏小满迎头浇了她一盆冷水。 “那个……”秀春搓了搓衣角:“上次不是没看成贤王爷嘛,奴婢就想看一眼,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像大家说得那样好。” “哦?他们把他说得有多好?” “总之什么都好啊!”秀春花痴的道。 跟这个小花痴沟通无果后,夏小满便沐浴更衣,开始为进宫作准备。 越其候府这日备下了三辆马车,夏夲和大夫人王燕一辆,夏素丹和夏静一辆,夏小满和夏谷雨一辆,要不是嫡出的那位大小姐身子弱得不行,王燕还是很想带着进宫的,毕竟侯府里都是女儿,谁不想自己的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天玄殿 宫宴上,夏谷雨坐在夏小满身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呀眨,很快就跟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玩上了。而秀春是大失所望,据说九王爷因为箭伤后身体一直欠佳,卧病在床,所以根本没来参加宫宴! “三妹妹,姐姐敬你一杯!”夏素丹莲步轻移,停留在她们身边,脸上泛着明显的红晕。 夏小满看着那只她递来的青色瓷杯,微微敛眉,并没有爽快地伸手去接。 “哎呀,三妹妹这么不赏脸呀!”她笑着挥了挥手,转而看向夏谷雨“那我跟五妹妹喝吧!” “二姐姐,五妹妹年纪尚小不宜饮酒,还是我跟你喝吧!” 夏素丹闻言,眼中的笑意更甚,她娘亲说得果然没错,这小贱人如此护短,只要在她面前提到夏谷雨,她就会不计后果的护着那小丫头,“那姐姐就先干为敬了!” 夏小满犹豫过后,还是将酒喝了下去,希望她没下毒…… “三姐姐,我可以去玩吗?”小丫头丝毫没有察觉到她三姐姐内心的各种挣扎,兴致昂扬地拉起一个小女孩的手,还满眼期待的看她。 “去吧,别跑远了。” “好哎!”小丫头得到特赦,立马就蹦跶开了。 一刻钟后,夏小满的眉头越皱越深,夏素丹那贱.人居然下了催.情药!看来她是吃定了这种事难以启齿,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给她下药。 “这还真是个进退两难的事啊!”夏小满难受的如坐针毡,可她也猜到若是离席,必定会有下文。万般无奈之下,她还是走出了天玄殿,没有解药,难道真要找个人解决? “终于舍得出来了?”回廊拐角处,三皇子沈伽誉挡在她面前,目的昭然若揭。 “三皇子殿下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夏小满扶着墙,勉强维持着仅剩的理智。 “本皇子只是觉得让你变成一个爬本皇子床的侍妾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沈伽誉伸手去扯她的衣领,鄙陋卑劣的眼神真真是教人怀疑他是否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皇子。 “下流无耻!”夏小满一个侧身躲过他的手,眼角余光定格在右边的荷花池,那原本是唯一一个能让她清醒的地方,可惜现在天寒地冻,若是就这么跳下去怕也是凶多吉少…… “怎么?你是想跳下去?”沈伽誉很大方的给她让出一条路,“你要是跳下去,本皇子也可以考虑你失足落水,溺水而亡!” “呸!”夏小满抬腿就朝他胯下踹去,敢暗算老娘!老娘先踢你个不能自理! “你这贱人!”沈伽誉虽然躲开了些,但还是被夏小满踢中了某个部分,他气急败坏的拽起她的衣领,发狠的拖着她朝荷花池里重重一抛,“既然你这么想死,本皇子就成全你!” 那一瞬,夏小满只觉得自已像是一片秋风中的枯叶,毫无反抗之力,她闭上眼,等待刺骨的寒冷降临。 然,在预想的寒冷到来前,她又被一道猛烈的劲风带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环着她,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夏小满迷糊的睁了睁眼,朦胧中看到的,是一双如星空般璀璨的眼眸,它闪闪烁烁,却又似曾相识…… “放开我!”她下意识的挣扎。 “别动!我帮你解毒!” “不要……”她有气无力的反抗着。 面具下的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碰就不碰!他解开她的衣衫,催动内力为她逼毒。 身体中好似有一股暖流在游走,它穿过四肢百骸,直直的闯入心间,夏小满的意识逐渐清晰,毒解了?难道她被那啥……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扯着衣服往墙角缩了缩。 “你说呢?”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要不要逗逗她? 夏小满咬着嘴唇,低头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自己,满脸纠结,为毛就她被剥了衣服?他这是压根儿就没脱过,还是已经穿好了?她能问不……? “别担心,我会对你负责的!”他贱兮兮的捏了捏她的小脸。 “谁稀罕你负责!”夏小满将衣服一裹,飞快的逃离了“案发现场”。 “竟然有人会不稀罕我?”他“唰”得展开手中的扇子,优雅的摇了摇。 “主子,这个人如何处理?”黑衣女子毫不费力地拎着那个早已不省人事的沈伽誉,例行公事的询问道。 “赏他几盆冷水,嗯……那里。”他随手指过后,便随着一阵寒风飘然而去。 黑衣女子无语的摇头,主子啊,你这是要皇上的命吗?这么冷的天冷水浇在那地方,那小子还不得断子绝孙? 第八章 不欢而散 第二日,中宫长乐宫 沈伽誉被送回来时浑身冰冷毫无温度,急得皇后是不思茶饭一刻不离的守着他。 长乐宫中的宫人们个个愁眉苦脸,这三皇子也不知为何会在御花园里睡着,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们这些人都得陪葬! “皇后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太医院院首杜茗捋了捋他花白的胡子,示意她遣退身边的宫娥太监。 皇后心中一阵不安,却只莫可奈何的点头:“杜太医,请说吧。” 杜茗看了看那个依然双目紧闭的沈伽誉,道:“三皇子虽然受了冻,寒气入侵,可幸好发现及时,身体已是没什么大碍,只需调养些时日即可。” “那就好!那就好!”皇后一听自己的宝贝儿子已无大碍,便有些收不住心中的情绪。 “娘娘!”杜茗忽然重重跪倒在地,年迈的身子因他用力过猛而有些不稳,“老臣该死!” “杜太医,你这是……?”皇后看他如此,心又一次被悬在了半空,杜茗是她的心腹,这些年在宫中若是没有他相助,她也坐不稳这皇后之位,如今他行此大礼……她的誉儿,终究是没希望了吗? “皇后娘娘!老臣该死!老臣辜负了娘娘的信任,三皇子他恐怕……恐怕以后都不能有自己的子嗣了!” “!”杜茗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轰”地一声在皇后脑中炸开,将她的五脏六腑搅得痛不欲生!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皇后踉跄的往后倒退了两步,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长乐宫对面的琉璃瓦上,黑衣黑面的身影缓缓坐起,他薄唇微微上挑:“嗯,差不多吧!” “主子,如今皇后一脉已断,那其余的两位皇子……”黑衣女子恭敬的给他递上一个酒壶,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她家主子的意向。 “天真。”他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便飞身离去。 天真?黑衣女子不明所以,她天真吗? 沈伽誉醒来已经是五天后的事了,皇后抱着他闷头大哭一场后,便一如往昔,整个长乐宫里看不出一星半点儿的破绽。 “誉儿,你先安心养病,母后一定会将那日暗算你的刺客找出来,碎尸万段!” “嗯。”沈伽誉应了声,便又皱起眉头,暗算他的刺客他是看都没看清,大约只记得是个纤瘦的轮廓,应该是个女人! 一想到女人,他又再次想起夏小满,那之后并没有收到她溺亡的消息,想来那小贱人应该是被人救了,莫非她跟那个刺客有什么联系? “来人!”沈伽誉唤出了几个暗卫。 “属下在!” “去好好盯着越其侯府的那个小贱人!” “属下领命!”三个黑影腾空而起,忽地消失在宫殿内。 然,那三个暗卫还没有到越其侯府,便被一黑衣女子拦下,统统丢出了皇城。 越其侯府小院 夏小满两手托腮,嘴巴里嚼着新腌制好的蜜饯作沉思状:自那日在宫宴上被找麻烦之后,沈伽誉就对外称病,再也没来过侯府,于是接夏素丹过门这事也就这么拖着了,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真的病了?夏小满想起自己当时踹了他一脚,顿觉满头黑线,他不会是真的不能那啥了吧?这……皇上会不会来找她算账? “三姐姐!”夏谷雨提着花灯进来,笑呵呵的道:“我们上街去吧,街上可热闹呢!” 这次,夏小满难得的拒绝了她:“小雨,今天就在府里玩吧,姐姐还有些事要办。” “哦……”小丫头失望而归。 夏小满欣慰的看着她离去,这丫头还是蛮听话的!夏谷雨走后,她便留下秀春和小斑在院中,自己翻墙离了侯府,那日那个面具男救了她,她还误会了人家,不知道今日能不能遇上他,总得说声谢谢吧! 摊子前,夏小满买了个狐狸面具,歪着带在了脸侧,那天拐着弯骂了他,好像也是她不对?怎么觉得越来越理亏了?她不高兴的嘟了嘟小嘴。 “你这是要送给我?”他好听的声线飞声入耳。 “谁说的!这是买给我自己的!”某妞脸上一挂不住就开始耍赖。 “是吗?”他伸手摘下她脸上的面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夏小满被他看得面红耳赤,这眼睛,真是该死的好看! “那天……谢谢你……” “嗯?”他明显对她蚊子般的声音十分的不满。 “哼!”她才不要说第二遍! “姑娘的银子我已经花了,请问姑娘什么时候以身相许呢?”他痞痞的问。 “下流!”夏小满对他的好印象瞬间碎裂,这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挑了挑剑眉,“只要姑娘喜欢就行!” 喜欢个屁!夏小满白了他一眼,与他不欢而散。 “我真是自己犯贱才会去找那种人道谢!”某妞一路嘀嘀咕咕,一双小肩膀一颤一颤的。 “三小姐!”沈伽辰提着一个胭脂色花灯,看到那个气鼓鼓的夏小满后,便将她拦下,“你这是怎么了?” “大皇子!”夏小满刚要行礼,就被沈伽辰扶住了。 “三小姐无需多礼,今日难得碰巧遇上,不如我们一同游这元宵灯会?”沈伽辰真是睁眼说瞎话,提着个花灯在离越其候府不远处等了不知多久,还张口就说“碰巧”! “好呀!”夏小满决定忘记刚才的事,虽然她也不想跟大皇子沾上关系,可眼下有个靠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伽辰见她满口答应,高兴地将花灯递给了她,两人并肩走了一段,便钻入了热闹的人群。亦如夏谷雨所说,今日街上果然是热闹的很! “唔,嗯嗯,好吃!”夏小满在灯会上一圈转下来,嘴里便塞满了吃的。 沈伽辰指了指不远处:“三小姐,那边还有些摊子,好像是南黎国来的厨子。” 南黎国!夏小满目光晶亮,那儿的小食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呀! “好!我们去那边瞧瞧!” 街边的某个屋顶上,那骨节分明的手将折扇轻轻拍了拍,“这小子真是学不乖,不如让他再躺个十天半个月吧?” “主子……”黑衣女子在心中为沈伽辰默哀,大皇子真是太可怜了!连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明日天明之前,我要看到结果。” “是,主子!”黑衣女子麻利儿的办事去了,主子虽然是看上了侯府小姐,可正事也是一件都没落下,希望那三小姐知道后不会怪主子……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到时真能不怪吗? 两日后,夏小满收到了沈伽辰再次病倒的消息,而且这次据说是落水了,烧得不是一般的厉害! “怎么会落水的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九章 卷土重来 晨曦宫内人声鼎沸,却并不是因为什么喜事。 太医院院首杜茗带着他手下大大小小各有所长的太医倾巢出动,为得只是让落水后的大皇子尽快退烧。 虽然大皇子沈伽辰没有三皇子那般受皇上宠爱,但他毕竟还是为数不多的皇子中的一人,病得如此严重,宫里自然是要忙得不可开交的。 太医们战战兢兢的守在病床前,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前些日子三皇子不知遭谁暗算,大冷天的在御花园中躺了半宿才被发现,差点就丢了性命。今天大皇子要是再出点什么岔子,那皇上肯定得诛他们九族! “辰儿的情况如何?”景皇沈弘虽是不惑之年,可连日来的打击让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回皇上的话,大皇子受寒气入侵,一时间也是高烧难退,还需要再调养一段时日……”太医们答得小心翼翼。 “混账!朕真是白养你们这群老东西了!”沈弘怒火中烧,这事实在是太蹊跷,怎么想都不会是巧合,可究竟是谁要暗算他的儿子们呢? “皇上息怒,只要大皇子的烧能退下去……” “退烧有什么难的!”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出现在殿内,她怀中抱着一只纯白的小狗,那小狗被她一揉脑袋,便高兴得摇头晃尾。 “秀儿啊,你来得正好!”沈弘看到她,仿佛看到了希望,这普天之下能控制热度的,也只有她一人了。 馨皇贵妃明秀朝他见礼:“臣妾参见皇上!” “嗯,秀儿无需多礼,还是快些看看辰儿吧。” “是,皇上。”明秀将怀中的小狗放在沈伽辰身边,指尖在他眉间轻点,黑眸中红光流转,“汪汪!”萦绕在小狗周身的寒气凝聚成一个圆球,继而又如沙漏般落下,缓缓灌入沈伽辰体内,他烧得微红的身体渐渐恢复,很快就恢复了意识。 “父皇……” “辰儿,你可有感觉好一些?” 沈伽辰吃力的点头:“好些了,多谢父皇关心。”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如何落水的吗?”景皇沈弘迫切的问道。 “这……儿臣不记得了……”沈伽辰面露难色,他这次不仅被人打落水中,而且连对方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这要是被他父皇知道,恐怕只会对他更加失望吧? 景皇沈弘抬掌一拍,手边的茶几应声粉碎,他一定要将这幕后黑手揪出来! 长乐宫 皇后尤氏在收到大皇子落水的消息后,也是心生疑惑,为何他们会接二连三的出事? “母后,你管他作何?”沈伽誉不耐烦的打断皇后的思绪,他们现在自顾不暇,谁还有空去管一个随时可能成为竞争对手的人! 皇后讪讪的笑了笑,道:“母后也不想去管那些不相干的人,只是这事情如此巧合,说不定会有刺客的线索。” “哼!”沈伽誉冷下脸,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他又唤出一个暗卫,问道:“那小贱人如何?” “回主子的话,上次派去越其侯府的人……”那暗卫吞吞吐吐的伏在地上。 “说下去!” “回主子的话,上次派去越其侯府的人全部……不知所踪!” “你说什么?” 那暗卫闻言,便又回了一遍:“回主子的话,上次派去越其侯府的三个暗卫都不知所踪!” “滚!!!没用的东西!!” 暗卫退下后,沈伽誉便在长乐宫内暴怒的打砸,诸事不顺,让他一口气郁结在心口。 “誉儿,你现在该消气了吧?”皇后并没阻拦,只是在他停下来后有此一问。 沈伽誉喘了口气,确实冷静下来不少,他又吩咐几人出门办事,随后自己也出了皇宫。 今儿个在皇城城西有一个小型庙会,庙会选了一条还算宽敞的路,一直从街头摆到了街尾,元宵节刚过,人们热情不减,庙会自然也是热闹非凡,几乎是摩肩接踵。 但凡这种场合,绝对是少不了某个小吃货的。 鳞次栉比的摊子间,夏小满那张樱桃般红润的小嘴上油光锃亮,手上还捏着一个粉色的桃花饼,咬了一口,便又开始左顾右盼。 “小姐呀,你吃了那么多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这天都快黑了!”丫鬟秀春抱着大包小包,一脸不高兴的抱怨着。 “喵喵呜喵~~”她脚边的小斑开口道。 “嗯,有道理!”夏小满答。 秀春嘟了嘟嘴,她家小姐又欺负她听不懂猫语! “小姐小姐,这猫刚才说了啥?” “它说一般小孩子都会想在天黑前回家。” “嘿!你说谁小孩子,信不信姐姐我现在就拔光你的毛!”秀春将大包小包一扔,挽起袖子,毫无形象的跟一只猫吵上了。 “喵喵呜——!”那猫回骂。 夜幕降临,各个摊子都挂起了圆柱形的红灯笼,灯笼上写着店名和所卖的货品,以便人们在夜里查看。 夏小满吸了吸空气中的幽香,甩下那一人一猫独自前行,很快便来到一个摊子前,她一掀挂帘,浓香扑鼻。 “姑娘要不要来点尝尝?”摊子里的老伯和蔼的笑道。 “好呀!”夏小满看着锅里“咕咚咕咚”冒出的酱香,立刻就分泌出了足量的唾液,这里面煮着普通的蔬菜和肉类,可这酱汤却是天下一品,不然就不会有如此浓郁的香气了。 老伯递上一双筷子:“不好吃不要钱!” “老伯你真会说笑,这看着就是绝佳的美味呀!”夏小满从锅子里挑出一小块肉放入嘴中,浓郁浑厚的味道立刻就在口中化开,回味无穷!她朝那老伯竖起大拇指,那人立刻眉开眼笑,“能得小姐喜爱,荣幸!荣幸!” 夏小满吮了吮筷子,觉得这老伯说得有些略过夸张了,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又吃了几块,她忽然觉得应该找秀春过来尝尝,这么好吃的东西可是很难得的! 夏小满匆匆付了钱,便折回去找秀春。 这边摊子后的小木门一开,那个身着黑衣女子便对那老伯道:“年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咱们未来的王妃吃得高兴,我这心里就舒坦!”年伯乐呵呵的拨了拨锅中的肉块,又往里加了些汤汁。 那厢人已经回到了方才一人一猫吵架的原点,却不见那两只的踪影,她在附近打听了几圈,无果。 夜色渐浓,夏小满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小斑。 “主人!”那只黑白斑纹的猫浑身是泥,粘连着的毛在背上竖起一排尖尖的三角,它将口中叼着的一块碎布交给夏小满,气喘吁吁的道:“那傻丫头被人掳走了!” 有人掳走秀春?想来想去,夏小满只想到一个人,莫不是某人卷土重来了吧? 第十章 天命不凡 思索片刻,夏小满便折回庙会里买了把木刀,这木刀跟一般真刀大小相差无几,但分量要轻许多,适合刚开始习武之人练习使用。 不过她前世一开始用得就是真刀,夏家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如果她连一把刀都用不好,也就没有资格站在家族的顶端。 “带路吧。”她对小斑道。 眼前的路越来越偏,夏小满回首望了眼那高耸的城墙,不住的皱眉,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看来对方是有意要引她出皇城了! “主人,就是这儿!”小斑一只带着肉垫的小白爪在泥地上按出了脚印,又道:“人不少,主人还是小心为妙!” “嗯。”夏小满对那片看着还算幽静深远的树林,踏出脚步。 夜风穿透树林,沙沙作响的树叶中夹杂着几个鬼魅的身影,他们步法整齐,井然有序的将她包围。 她从袖中又抽出一把小太刀,握在左手,右手则持木刀,虽然一长一短,却不失和谐,她勾了勾唇,幽幽道:“我有没有说过,我最擅长使的是双刀?” 小斑看着她,小耳朵跳了跳:“没有!” “那就看好了!”夏小满起手迅猛果断,一脚用力飞身而起,只留下地面上几缕白烟袅袅。 一抹倩影在夜间斑驳的树影中飞速前进,脚下步子稳稳踩在泥地上,点点泥渍沾染上月白色的衣裙,却丝毫不能让她在意。 那些黑影显然也不是个好打发的,他们迅速靠拢呈一排人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冲到人墙前的夏小满急转方向,猛力一跃便踩上了最右边那个黑影的肩,她翻身落地时刀光一闪,黑影的脖颈上登时喷血如注,直直的倒了下去。 “你们这些暗卫原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人,休想本小姐会手下留情!” “啪啪啪!”几声脆响后,那个几日不见的三皇子沈伽誉便出现在了她眼前,“想不到你这小贱人身手如此了得,真是让本皇子大开眼界!” 夏小满冷哼一声,道:“三皇子别来无恙啊!不知三皇子今日掳走我的婢女,又是何用意?” “你少装蒜!那日在宫中你串通刺客暗算本皇子,你以为本皇子会就此罢休吗?”沈伽誉打了个手势,身边就又多出十几个暗卫,看来今天他真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三皇子殿下,莫说我没有跟那些刺客串通,就算我真的跟他们有些关联,那也是你暗算人在先,若不是你小肚鸡肠的要跟一个女子过不去,也不会有今日之下场!” 听夏小满提及‘下场’二字,沈伽誉心中怒火更甚,若不是她,他又怎么会…… “来人!将那个婢子带上来!” 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的娇小身影衣衫破败,浑身皆是触目的鞭痕。 “秀春!”夏小满目光一滞,心中的怒意如滔天巨浪,翻腾不止,一圈金色浅光从她眼中倾泻而出,冷冽的仿佛能将空气凝结:“沈伽誉,你选的这片树林如此隐秘,即便今日你们全死在这里,怕也只是死无对证吧?” “你、你好大的口气!”沈伽誉心头一惊,赶忙让暗卫们护在身前,她说要他死的那一瞬,他着实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你就睁大眼睛看清楚!”她身上的金光缠上刀身,迅如疾风,惊若奔雷,森白的刀光在黑夜中划出道道完美的弧度,血溅四方,却不见她眨一眨眼。 “你们、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沈伽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他的这些精英暗卫,竟然会败在这么个小女子的手下! “噹!”夏小满的刀锋在与暗卫打斗时错开,侧身闪过后,便架在了沈伽誉脖子上。 “你……”沈伽誉一时吓得没了言语,只是拼命将身子往后仰,好让自己离那把小太刀远一些。 蓦地,夏小满刀身上的金光如棉絮般破碎散去,她眉头一皱,竟喷出一大口鲜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伽誉仿佛绝处逢生,他这才想起身上的佩剑,便抽剑出鞘,迎面向她劈去! “噹!”她右手木刀被一分为二,左手急急跟上,勉强在泥泞中站稳。 “呵!看来你今天是没法活着离开了!”沈伽誉占了上风,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他的攻势越来越猛,让夏小满逐渐只有招架的份,没了那把长度合适的木刀,她的功力大不如前。 几个暗卫将她逼往不易行走的树林深处,那里树根外露,崎岖不平,终于让她无法再踏稳脚步,数把钢刀向她劈来时,她心中有些遗憾,秀春,可惜没能救你回去…… 刹那间,刀光剑影骤停在半空,啁啾的鸟鸣声纷然响起,一个个分明是人影,却夹带着层叠的扑扑声,恍若一只只扑腾在枝头的雀鸟。 夏小满惊愕的伸手去戳面前几个无法动弹的黑衣暗卫,发现他们仿佛是遇上了冰河时代,周身都结满了冰霜。 她松了口气,斜斜的倒向树干,却感觉到身侧传来一片暖意,扭过头看了个究竟,开口道:“你?” “我。”他狭长的凤眸在黑夜中依旧灿如星空,薄唇勾了勾,“这事确是我的不是,不会再有下次了。” “……”夏小满没有力气回答,双目一闭,便沉沉睡去。 黑衣女子带着一群黑衣人将林中的暗卫处理完后,上前禀报:“禀主子,林中共二十三个暗卫,已经全数换成我们的人。” “嗯,”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沈伽誉,“将他送回去,让他好好做场梦。” “是!”黑衣女子垂首领命,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夏小满的事,“主子,侯府三小姐她……没事吧?” “没事,她虽天命不凡,却一时还驾驭不了,伤了元气,也是难免的。”他撬开她的嘴喂下药丸,替她运功疗伤,又吩咐道:“将她的婢子也治了伤,一并送回去。” “是!属下即刻去办!” 第二日清晨,三皇子沈伽誉如常在长乐宫醒来,昨夜的一切,如梦似幻,伴随着他苏醒那一瞬消逝而去。 半月后,宫中开始有流言传出三皇子不能人道,沈伽誉为了掩人耳目,便将夏素丹接入了皇宫。 “誉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夏素丹泪眼婆娑,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可是皇上最宠的皇子,以后更是要当太子的!可现在她太子妃的美梦落空不说,还得守一辈子活寡! “哭什么哭!你烦不烦!”沈伽誉对她的态度一改从前,如今他自保都成了问题,哪有空管一个侧妃的死活。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皇后尤氏见他如此颓废,便道:“要止住风言风语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这女人肚子里多块肉,任何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母后……”沈伽誉也明白了皇后的言下之意,看来也只能让人“代劳”了。 尤氏对那个哭哭啼啼的夏素丹表现出极大的不耐,这种女人在他儿子身边,真是一点助力都没有!要不是边关带着十万大军的守将陶诩是夏夲的心腹,她才不会想着让这么个没用的女人进门。 “誉儿不用担心,母后都帮你安排好了。”皇后尤氏玉手轻点,便开启了夏素丹恶梦般的生涯,这日之后,她每晚都会与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翻云覆雨”,直到某天她肚子里长出一块重要的“肉”。 花萼楼 沉香阁内,白露吹了吹手上那杯冒着热气的清茶,刚喝一口,就看到一个诡异的狐狸面具出现在他书案对面,“噗——!”他一时没忍住,茶喷了某男满脸。 “喂,我说,你好歹的注意下景国第一世家公子的形象吧!”他摘下那个湿漉漉的狐狸面具,甩了甩上面的水珠。 “咳咳!”白露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难道你就不用注意一下贤王的形象吗?” “我现在可是受了箭伤卧病在床,那形象皇兄他定是满意的很。”他重重的往软榻上一躺,幽深的凤眸中泛出慵懒的笑意,惊为天人! “你倒是公私两不误。”白露瞥了眼那个狐狸面具,这小子特意来他面前嘚瑟,十有八.九是她送的。 他摇了摇手上的狐狸面具:“羡慕不?” 白露额上青筋暴起,这人跟那个“贤”字真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 “等你将事情办完,若这个面具还在我就羡慕。” “你真会扫人兴致。” 第十一章 春暖花开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山花烂漫。 越其侯府中跟山花一样烂漫的人却唯有二夫人潘珍儿一人,因为昨日宫里刚来消息说夏素丹有喜,今日她就难受的想吐,这母女俩竟然连怀孕都只差一天之隔! 越其候夏夲喜极而泣,金口一开就抬了潘珍儿平妻,差点没把大夫人王燕给气死! “好哇!狗咬狗一嘴毛。”这是夏小满边看书边发出的评论。 “可是小姐,万一二夫人找我们麻烦呢?”秀春的伤已经痊愈,所幸也没留下什么疤痕,不然夏小满真的会再杀进宫里一次! “那就让大夫多开些补品给她长长胎。” “为什么啊?”秀春不解。 “小孩子家家儿的不要多问。” “三姐姐!”夏谷雨带着一束杜鹃花进来,“你看这花好看吗?” “好看。” “是吗?那我拿去送给大姐姐!”小丫头拿着花乐颠颠的走了。 送给那个病怏怏的夏素青?夏小满一个鲤鱼打挺下了软榻,也赶着去了夏素青的院子。待她到时,夏谷雨已经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三姐姐……怎么办?”小丫头吓得瑟瑟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滚落下来。 夏小满立刻将她护在了怀中,如果她没看错,那个重度哮喘的夏素青,已经没救了! “没事!没事的!”夏小满不停拍着夏谷雨的背,她刚才应该早些反应过来的,花粉这东西,弄得不好就会要了夏素青的命,结果还真就出事了! “青儿!!!”大夫人王燕一进门,就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青儿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娘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娘啊!” “夫人,孙大夫来了!”院里的丫鬟带着一名大夫小跑着赶来,又急急地退了出去。 可这全皇城医术最高明的孙大夫看了,也只是摇头:“夫人请节哀!就算不是这花,大小姐恐怕也拖不了多少时日了!” “花?”王燕的眼神向夏谷雨手上的杜鹃望去,“你这贱丫头,为什么要来害我的青儿!”她伸手去抓夏谷雨的衣领,却因为夏小满抢先一拽而抓了个空。 “好啊!肯定是你这贱蹄子指使她干的!我要你给我的青儿偿命!”大夫人王燕不依不饶,愣是要将罪责往她身上推。 夏小满听完便恼怒起来:“偿命?那你要不要也给我娘偿个命?” “你……”王燕惊得眼睛瞪得铜铃大,一下就说漏了嘴:“你……你知道了?” “哟,难不成姐姐还以为这事能一直瞒下去?”潘珍儿这会儿莲步款款的进门来,她高傲的将那个还看不出分毫的肚子一挺,脸上挂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王燕顿时六神无主,扑倒在夏素青床边抽泣起来,若不是当年那个“恩茹”受宠,她也不会因妒生恨,趁夏夲未下朝时在背地里耍了手段。 “姐姐当年可真是心狠手辣啊,恩茹妹妹临盆在即又那么娇弱,你还断了人家吃食,你说这能不难产吗?”潘珍儿丝毫不给王燕喘息的机会,只要这女人被休弃,她就是真正的侯府夫人了! 夏小满冷嗤一声,道:“二姨娘,你不是也冷眼旁观了吗?” 潘珍儿脸上一阵青白,后院中的女人常年勾心斗角,不去害人就不错了,谁还会去帮人家!况且“恩茹”的死其实她也脱不了干系…… 这时,夏夲、四夫人蒋元红、五夫人谭晚青都到了屋内。谭晚青一看到夏谷雨手上的杜鹃,吓得花容失色,她刚要开口,就被夏小满打断了:“父亲,大姐姐病殁了。” “病?分明是你们两个小贱蹄子害死她的!”王燕心有不甘,见夏夲进来,便又将事情说了回去。 “母亲你这么说未免也太牵强了,我们与大姐姐素无冤仇,为何要害死她?” 王燕一听,又大哭起来:“你要报仇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害我的青儿!” “母亲这是承认当年害死了我娘了?”夏小满敛眉,这女人是在作死么? “我、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王燕见夏夲不说话,便哭道:“老爷啊!你可要为青儿做主啊!” 夏夲沉着脸,看样子并不想为夏素青做主,也是,一个成天病怏怏毫无利用价值的女儿,他又怎会放在心上。就好像半年前那个痴痴傻傻,衣衫褴褛的夏小满,要不是她穿越过来,秀春那傻丫头被府里的人欺负得连月例都领不到! “老爷!老爷!求你为青儿做主啊!她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她就这么去了,你让她如何甘心啊!” “够了!让青儿得些清静吧!”夏夲让王燕闭了嘴,又道:“小雨虽年幼不懂事,可这次也是闯了大祸,这些天就好好呆在房中闭门思过!至于小满,也一样闭门思过!” 还好只是闭门思过!夏小满松了口气,朝谭晚青打了个眼色后,便与她带着夏谷雨出了院子,小丫头吓坏了,一直哆嗦个不停,“小雨,回去可得听话些,不许偷跑出来玩。” “嗯……”她声音颤抖,看来是免不了要做恶梦了。 第二天,夏小满担心夏谷雨,便差了秀春去看那小丫头。不到半个时辰,秀春便带着消息回来了,“小姐,奴婢回来时看到大夫人在园子里发呆,看起来有些怪异……” “怎么个怪异法?” 秀春想了想道:“奴婢也说不好,总之那神情,跟小姐以前有些像。” 难道是变得痴傻了?夏小满蹙眉,跟她以前很像?难不成是……?“秀春,你去打听打听王燕近几日的吃食。” “是,小姐!” “若是打听不出来就使些银子。” “是,小姐!”秀春揣着银子噔噔地跑了。 夏小满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一觉她睡得极沉,什么梦都没有做。 一个黑影闪进她的小屋,他将黑色面具放在她枕边后,伸手在她身上“检查”起来,“原来是在腰上。”他神色肃穆,修长的手指拂过她腰间的淡红色胎记,然,那白皙光洁的身体,还是让他心头一荡! 第十二章 落花有意 夏小满闭门思过几天后,秀春也交出了答卷。王燕果然是被人下了药,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潘珍儿干的,这么说以前那个夏小满也是被她下了药?她这是在给她女儿减少竞争对手?好吧,懒得纠结! “你在孙大夫那使了多少银子?” 秀春小手微抖:“五百两……” “靠!你就不知道还个价吗?!你这败家丫头!”夏小满不满的拍桌。 秀春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可孙大夫说补品很贵的……” “他那是讹你钱呢!”夏小满将书一摔,心中一阵肉痛,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可小姐你为什么要让孙大夫给二夫人开这么多补品呢?” “小孩子家家儿的不要多问。” “……”秀春见夏小满生气,便摇了摇她的手臂:“小姐,要不咱们去赏花吧,这么些天都没出去过……” 皇城中心有一座风景还算秀丽的小山,春日里油菜花开后,总有各色男女怀揣着同样的目的去那儿“赏花”。 夏小满躺在山脚的草地上享受暖阳,手上逗弄着一只橘色的瓢虫。 “小姐,这花好看吗?”秀春摘了一把说不出名字的野花向她献宝。 “来这山赏花的人中也就属你目的最纯了!”夏小满瞥了眼那些男男女女,对这个单纯的秀春真是……不忍心带坏她啊…… “啊?”秀春一脸不解,“小姐你喜欢什么花,我去帮你也摘一些吧?” “我喜欢有钱花和随便花。” “……”秀春又想起她家小姐痛失五百两的事,只好讪笑着跑开了。她看到一枝从高处挂落下来的桃花,便忍不住伸手去勾,勾不到,她又跳了几下,依然是勾不到…… “咔!”一声清脆的折枝声后,那开得正艳的桃花便被递到她面前,她抬头一看,发现对方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子,“谢、谢谢你……”秀春红着脸道。 “姑娘喜欢桃花?” “嗯……”秀春呆愣地看着他,他笑起来好好看呀! “上面还有不少桃花呢,若是姑娘肯赏脸,我们就上去摘吧!” “好!”秀春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草地上,浅寐中的夏小满猛地一睁眼,就看到了那个近在咫尺的黑色面具,“信不信我撕烂你的脸!” “别这么凶嘛!”他在她身边坐下,“再说了,你连我的脸都没见过就这么说,不会后悔吗?” “我想不会。” “我想你会。” “除非你的脸是纯金打造。”夏小满依然对那五百两耿耿于怀。 纯金?纯金哪有他金贵!他递出一个盒子:“那这个呢?” 夏小满腾地就坐了起来:“夜夜夜……夜明珠!”天啊!现在为什么是白天呢?!来朵乌云让这珠子亮一亮吧,来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吧! “嗯哼!以身相许不?爷送你十个八个的!” 十个八个?夏小满两眼放光,听着好像不错啊!“我凭什么相信你,除非你先送!” 这小财迷还挺精明!某男的俊脸不住的抽搐,“你家丫鬟好像走丢了。” “秀春!”夏小满才想起那丫头去了不少功夫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找她!” “带上刀!”他将随身的佩刀扔给了她,确切的说,是特意为她准备的佩刀。 夏小满接过刀,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跑去。 “主子这次不帮她吗?”黑衣女子鬼魅般地出现。 “不需要。”他淡淡的道。 夏小满带着刀一路往上,迎面遇到了一个看着挺眼熟的小丫头,她与她四目相望:“你……好像是……安成郡主身边的那个丫鬟?” 那丫鬟一看到夏小满,突然就流下两行热泪:“夏小姐!求你帮帮奴婢吧!” “呃……我的丫鬟走丢了,我这急着找人呢,你要是着急就边走边说,我看看能不能顺便帮你吧?” 那丫鬟听她这么说,赶紧道:“我家郡主也走丢了!夏小姐你行行好,帮奴婢找找吧,要是找不回郡主,奴婢就活不成了!” 难不成这山上有人拐骗少女?夏小满道:“你家郡主身边怎会只带了你一人?” “我们是偷跑出来玩的……”丫鬟讪讪一笑。 好吧,同道中人! 既然有了人手,那用一用也无妨!于是夏小满便指派了任务:“你去那边那假装赏花,看看会不会有男子邀你。” “啊?夏小姐,你别开玩笑了,现在哪有那个时间赏花啊!”那丫鬟急得团团转。 “行,那我不帮你找了。” “别啊,奴婢去就是了!” 小丫鬟在花丛边走走停停,时常四处张望,行为极其……不自然! 这要是能勾到男人就有鬼了!夏小满正想着,这个鬼真的就出现了!她嗤之以鼻,这人该不会眼瞎吧? 没多久的功夫,那丫鬟就红着脸跟那男子走了。 “还真有两下子!”夏小满放轻脚步,悄然跟上。 又往山上走了百余步,那男子伸手拨开山壁上的藤条,带着丫鬟进了山洞。 夏小满上前靠在了洞口,便听到洞内隐约传出两个男子的对话。 “今日收获颇丰啊!” “这些货色不错的可以卖去涟国。” “天黑后就运出去,城门那边已经打点好了!” 城门都能打点好?来头不小嘛!夏小满左手推开刀锷,右手拨开茂盛的藤条,大摇大摆的进了山洞,里面不是很大,但密密麻麻的挤了十几个女孩,当然,还有两个搞不清状况的男人,“什么人?!” 长得倒是还能入眼,夏小满的刀瞬间出鞘,其中一人应声倒地,“我是什么人重要吗?” “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重要吗?”夏小满说完就收了刀,那男子还没反应,便晕了过去。 切!连她的招式都看不清,还出来拐骗少女,真是不自量力! 夏小满拉起在地上呆坐的那个丫鬟,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醒醒喂!” “夏小姐?”那丫鬟捂着被打的半边脸,“我这是怎么了?” “你差点被人贩到涟国去!”夏小满努嘴,“你家郡主也在,你赶紧弄点水来。” “水奴婢这就有!”她从身上取下一个水壶。 夏小满接过水壶,先把秀春泼醒了,“秀春,弄水去。” 秀春眨巴眨巴眼睛,呆呆的道:“好……” 接着夏小满又将水壶塞还给那丫鬟:“你家郡主就劳烦你亲自动手吧!” 丫鬟拿着水壶欲哭无泪,用水泼郡主?她有几个脑袋? 最终安成郡主还是被泼醒了,那丫鬟战战兢兢的将事情都说了一遍,便跪在地上“等死”。 “起来吧,不是你的错。”安成郡主眼眶微红。 夏小满打的打,泼的泼,把那些女孩都弄醒后就准备走人。 “夏小姐,你说白哥哥他为什么不理我……”安成郡主幽幽问道。 原来是失恋了啊!她该不会是约了白露赏花吧? “郡主生得如此美貌,白哥哥他又怎会不理郡主呢?” “可……”安成郡主猛地拉住夏小满的衣袂:“夏小姐,你带我去花萼楼吧!你带我去白哥哥一定会见我的!” 夏小满从没遇到过这档子事,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背,任由她哭成了个泪人儿。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真的不像说的那般轻松。 安成郡主抽抽搭搭哭了一阵后,突然又有些扭捏起来:“那个……夏小姐……我刚才……” “刚才?刚才怎么了?”夏小满甩甩手,直接装糊涂。 安成郡主一脸感激:“夏小姐,之前都是我的不是,今日你不计前嫌救了我,真真是让我羞愧不已……” “郡主严重了!”夏小满拉着秀春到了洞口:“天色不早了,郡主还是早些回吧!” “嗯。”安成郡主点点头,很快就收敛了情绪。 两人带着各自的丫鬟在山脚下分道扬镳,夏小满倒是松了口气,她实在是不会安慰一个失恋的少女啊…… 第十三章 真不可爱 夏小满和秀春回到小院时天色已晚,主仆两随便吃了点后,便各自休息去了。不过她在坐上床沿时被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硌了下屁股,“嘶!”她伸手掏了掏,才发现是白天那个装夜明珠的盒子。 这是送她了?夏小满瞪了瞪眼,这么贵重的东西好像不该随便拿?她打开盒子,那温润的珠子在夜色中发出青色的柔光,竟让她觉得有些暖意,于是她一手拿着珠子,一手托腮,对着那淡淡晕开的青色柔光出神良久。 天蒙蒙亮时,夏小满才忽然发觉自己居然对着一颗珠子坐了整整一夜! 这个这个……要还回去吗?可这东西多值钱呀!白花花的银子黄灿灿的金子…… 啊啊啊!她烦躁地将自己挠成了个鸡窝头,不带这么利诱她的!那人到底想干啥! 软榻上,小斑鄙视的斜了夏小满一眼,这女人真是没出息,不过就是一颗珠子而已,拿来给它当球玩还差不多! 清早,夏小满收好珠子,顶着两只浓重的黑眼圈勉强撑到了中午,然后便倒头呼呼大睡。 秀春虽然奇怪,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潘珍儿来时顺便用“我家小姐身体不适”这个借口打发了她。 天色近黄昏时,夏小满缓缓睁开了眼。 “小姐,你醒了?”秀春很快去小厨房端来早就备好的吃食递到她手上。 夏小满只觉得心累,一定是思想斗争太厉害的缘故! “嗯。” “小姐,刚才二夫人来过了,说是想让你陪她进宫看二小姐,不过奴婢打发了她。” “你怎么打发的?” “小姐不是身体不适吗?”秀春看着她天真的道。 夏小满尴尬的低下头,秀春啊,你家小姐我是心里不适…… 接下来的几日,潘珍儿明里暗里地来探她的消息,似乎是想看看她是否是真的身体不适。肯定是没安好心!于是夏小满干脆就称病,卧床休息了! “小姐呀,你这么装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为掩人耳目,秀春天天给她做的病号饭就是简单的清粥小菜。 “是啊。”夏小满扁扁嘴,天天吃得这么清淡她都快疯了,简直是自己找虐! “那小姐是打算进宫了?” 进宫?那就是自己找死了!夏小满叹了口气,如今夏素丹再怎么说也是三皇子侧妃,她要是搬出身份来压她,那也不是说拒绝就能拒绝的。她无奈的摇头后,又继续倒头大睡,结果可想而知,昼夜颠倒! 深夜,夏小满又幽幽起身,独自捧着个夜明珠发呆,还,还是不还?这是个问题! “想我了?”他从院内的枝头借力跃入屋内,轻车熟路。 “……”想啊,在想要不要还你……夏小满沉痛的闭眼,银子啊! “定情信物都收了,什么时候许身相许呢?”某男将那张带着黑色面具的俊脸往她面前凑了凑,笃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探究。 夏小满秀眉一皱,“啪”地合上盒盖,又迅速将盒子递给他:“还给你!” “真不……可爱!咳咳咳咳!”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吓得夏小满一蹦三尺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他似乎有意往她身边靠了靠,浑身冰凉得让她心惊! 你这样子要是没事就有鬼了!夏小满赶紧就扶他到床边坐下:“我现在就去请大夫!你先……”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揽进了怀中:“没事,老毛病了!” “可你身上……”扑面而来的寒气让她的眉头越锁越紧,这这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冷吗?”他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一个眉毛上都结了冰霜的人问别人冷不冷你这是在搞笑吗?夏小满撇嘴,不过她还真不是怎么冷,她又觉得不可思议了! “不冷吗?”他眼带笑意,他果然没有看走眼! “你真的没事吗?”夏小满再次确认。 “你身上这么暖,我怎么会有事。” 这人真是不消停,都这样了还不忘调戏她!于是夏小满眼珠一转:“那珠子我就当报酬了!” 某男闻言,便轻松将她按倒在床:“想不想要更多报酬?” “先说说是什么报酬?”她一只手推在他胸口。 “帮你祛除烦恼。” “你知道我最近在烦恼什么?” “我可以让你不再烦心进宫的事。” 夏小满伸手摘去他脸上的面具,虽然她之前想过这个可能,但实际见了,还是忍不住惊讶:“那日中箭之人是你的替身?” “我以为你那日没见到我的样貌。”既然被拆穿,沈潇也就不再隐瞒。 “九王爷天人之资,看了必定是要一眼万年的。”夏小满直直的看着他的绝世容颜,眼中泛出清浅的笑意。原本她就觉得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有些摄人心魂,如今看来,上天真是太眷顾他了! 那只莹白的小手不由得贴上他的脸颊,心中轻叹,如此完美的五官线条,清贵雅致,无双风华,也确确实实适合这位天之骄子。 沈潇薄唇勾起,却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王爷!”夏小满见他身上又涌出寒气,不禁有些焦急,一般人能承受这样的寒冷的气息吗? “帮我……驱寒……”沈潇紧紧拥住她,仿佛是抓到了这世上唯一一丝温暖一般。 驱寒?要怎么做啊?夏小满本就不觉得冷,被他这么一抱,再加上在那儿干着急,反倒是急得热出一身汗! 沈潇看在眼里,自然是心情大好:“我收回刚才的话。” “刚才?什么话?”夏小满一头雾水。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还是蛮可爱的!” 你是有多不正经!夏小满真是想照着那张俊脸甩个嘴巴子过去,可她最终还是心软了:“你说这是老毛病了,难道就没有随身带的丹药之类的吗?” “有,刚找到。”他忽然神情严肃的看着她。 “我?”夏小满指着自己的鼻尖,话说她是觉得不冷,可这能有用? “你没看见我身上的寒气在散去吗?” 好像……确实在散去?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想一探究竟。 “摸了你可得负责。”他贱兮兮的道。 谁特么稀罕摸你!夏小满近乎暴走,这人真的是人们口中的“贤王”吗?!景国的圣贤都死光了吗?! “滚!!!”她忍无可忍。 “好。”他搂着她往床上一滚,“如何?” 如何你妹!夏小满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论耍嘴皮子,她今天真是棋逢对手了! “我突然觉得只帮我祛除这么一个烦恼挺不划算的。” “我可以帮你永绝后患。” 夏小满轻笑一声:“你这是在帮谁永绝后患?”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沈潇勾起唇角,目光邪肆。 “哼!”夏小满扭头,帮她永绝后患?宫中朝上勾心斗角,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夏素丹如今肚子里有块肉,这景国目前第一位皇孙,更是竞争皇位的有力棋子,皇子不行也可传位给皇孙,当年朱元璋就是这么传位给朱允炆的,只可惜朱允炆这个皇孙也不争气,最后被夺了位,落了个生死不明!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要点报酬。”他飞速在她的红唇上一啄,“等我的好消息。” 夏小满捂住嘴,一时间还无法消化刚才发生的事,他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些! 第十四章 怪老头儿 一大早,夏小满就拽着睡眼惺忪的秀春跑去了包子铺,刚刚被人占了便宜,现在她要化悲愤为食欲:“小哥,来二十个肉包子!” 秀春揉了揉肚子:“小姐,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奴婢光是听着就饱了。” “少废话!你到底要不要吃!”夏小满狠狠瞪了她一眼,吓得秀春直缩脖子。 “小姐……”秀春吃了两个包子之后就败下阵来,她突然闻到一种很好闻的香味,便往夏小满身边凑了凑。 “你干哈(啥)?”夏小满嘴巴里塞满了包子,含糊不清的道。 秀春歪头:“小姐你换香囊了?” “没有啊。”夏小满下意识的摸了摸香囊,她的这个许久没换,快没香味了。 “那你身上这么香!”秀春双手托腮,又闭着眼嗅了嗅。 “有吗?”夏小满抬手左闻右闻,脸唰地就沉了下来,该死!是那个混蛋王爷的龙涎香!她火气一上来,当即就拍碎了手上那个包子! “哎呀,这不是小姑娘么,你今天是准备拍包子玩?” 听到这个洪亮的声音,夏小满开心的一转头,果然是那个之前跟她比试吃包子的老者!她随手丢了个包子给他:“老爷子您甭买了,反正我这儿的也吃不完。” “好咧!”老者搞怪的用嘴一接,便在她身边坐下来,顺便还将背上背的黑色瓷缸取了下来。 “还没问老爷子您怎么称呼呢?”夏小满见他的瓷缸占了半张桌子,便将碗筷挪了挪。 “陆嚣!”老者回道。 “陆老前辈!”夏小满朝他一拱手:“前次与前辈的比赛可还要继续?” “哎呀,小姑娘,我这些天可是忙着呢!改日吧改日吧!”陆嚣飞快的吃着包子,看着确实挺“忙”。 “哦?您这些天都忙什么去了?”夏小满吃的小脸鼓起,与陆嚣两人对面而坐,看着还蛮像爷孙俩。 “找彩虹!” “找彩虹?”夏小满差点儿就被噎到,离夏天好像还差那么几天吧?哪那么快有彩虹! “是啊是啊!可找了好久还没找到呢!”陆嚣一副小孩子语气。 夏小满的嘴角不住的抽了抽:“可找到又如何?” “找到了带回家给飞飞看!”他眼里亮得能放出光来! “飞飞?” “飞飞就是飞飞啊!” “……”这说着说着又无法沟通了!夏小满也不再追问:“老爷子您还是歇几天再找吧,夏天才能有彩虹呢!” “夏天?”陆嚣伸出手指数了数,“哎呀,多亏你提醒我了,还差几天!先回家陪飞飞聊天去了!”语毕,他将桌上的瓷缸一拎便飞身离去,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好奇怪的老人家啊!”秀春偷偷瞄了夏小满一眼,心中腹诽,她家小姐可真厉害,这样的人都能打上交道。 “有什么奇怪的。”夏小满解决了最后一个包子,“人家是江湖中人,又武功高强,自然有他的行事方式。” 长乐宫对面的某一片琉璃瓦上,身着黑衣的一男一女在此驻足。 这个男子自然是我们那位俊逸无双的九王爷,沈潇。只见他优雅的展扇,轻轻摇曳,黑色面具下透出点点笑意:“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主子料事如神,属下自愧不如!”黑衣女子心服口服,当初她以为皇后一脉会就此断送,可没想到三皇子侧妃竟然怀上了“龙孙”! “不过等那孩子生下来,若是长得不像三皇子……那不就?” “所以他们也是千挑万选,”沈潇顿了顿,继续道:“被识破与否皆言之过早,咱们还是继续看戏吧。” “是!”黑衣女子垂首,又道:“主子这段时日一直装作卧病在床,可再这么下去……” “我知道拖不了多久,既然他想要,给他就给他吧,免得他以为我有多稀罕呢!”他摇着扇子在屋顶稳步缓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黑衣女子嘴角抽搐,主子你说得如此大方真的好吗?那可是三十万兵权哪! 立夏时节,炎暑伊始,雷雨阵阵,陆嚣遍寻不得的彩虹也时常挂在天边。夏小满心里倒是挺舒坦,因为夏素丹再没来找她麻烦,她大概只听说她动了胎气必须一直卧床保胎,具体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这日,她带着小斑在院中扑蚂蚱,正玩得高兴。那个白眉白发、面色红润,长得略卡通的陆嚣突然就坐在了墙头:“小姑娘!” “陆老爷子!”夏小满朝他晃了晃手中那只巨大的甲虫。 陆嚣似乎不怎么高兴:“小姑娘你倒是玩得开心!” “怎么?您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还不是彩虹的事!”陆嚣摊摊手,“小姑娘你说怎样才能把彩虹带回去?” 夏小满莞尔而笑:“那有何难!老爷子您看好了!”她缓步行至水缸前,对着院里洒了点水后,便咕咚咕咚了喝几口,阳光正好!夏小满背对着太阳,朝着空气中“噗——”地喷出水,又“啪”地将水瓢甩进了水缸。 陆嚣不明所以的眼神渐渐转为惊讶,这院中忽隐忽现的七色光彩,可不是就是彩虹嘛! “小姑娘,你能不能弄个大些的!”他兴奋的像个三岁孩童。 大些的?夏小满皱眉:“能倒是能,可那需要大的喷水工具。” “哎呀,只要能弄出来,多大的工具都没问题!”陆嚣跳入院中,急切的在她身边打转。 “老爷子你等等!”夏小满取来纸笔,细心的画起了图纸。她画的这个东西叫做水龙车,就是古代消防车。曾几何时,她在学生时代曾参加过一个诡异的手工社团,这水龙车就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作品。 陆嚣在一旁看她的图纸逐渐成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小姑娘,好本事!” “可这东西做起来还需要些时日,一会儿我就去请工匠。”夏小满吹了吹图纸,大功告成! “不用不用!这事就交给我吧!”陆嚣朝摇摇手,“过些天我再来接你!” 来接她?夏小满还没来得及多想,陆嚣便一阵风似的跑了。 为了“飞飞”寻彩虹吗?她眼中笑意渐浓。 第十五章 一份大礼 日子很快便到了小满,秀春一大早的就起来准备,说是要给夏小满做一桌好菜庆生,吃饭什么的,某妞当然不会拒绝。 “三姐姐!”夏谷雨的精神好了许多,时常来她小院里串门,“我听秀春姐姐说今日是你的生辰,所以……” “所以?”夏小满见她空手而来,就知道这丫头只是想来蹭个饭。 “三姐姐!”小丫头咽了咽口水,五夫人谭晚青太“乖巧”,所以在府中也是只被人欺负的份,小丫头跟着她根本吃不上什么好的,小身子清瘦得让人心疼。 正当夏小满想着逗夏谷雨玩时,秀春提着两篮子菜回来了,她热得满头是汗:“小姐,奴婢现在就去小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小丫头一听有好吃的,立马就两眼放光,她蹦跳着跟去了小厨房,守着个锅子不愿离开。 “天这么热,你还是去院里边乘凉边等吧,当心中了暑气!”夏小满轰走小丫头后,自己下厨煮了一锅绿豆沙,给夏谷雨装了两碗,叮嘱她先给谭晚青送去。 秀春忙着洗菜切菜,夏小满便捧着碗绿豆沙出了小厨房,她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是什么呢? 她呆坐在房内,一碗绿豆沙原封不动。 小斑在软榻上小睡,它闭着眼道:“那人来了!” “他来了?”夏小满倏地起身,原地转了个圈,“没有啊?” 某喵偷笑:“喵说得是那小丫头。” “哦,我说得也是她……”夏小满有些心虚,为什么会这样? 一整天,她都有些心不在焉,长寿面也只吃了几口,她听到秀春絮絮叨叨的劝她再多吃些,也看到夏谷雨风卷残云般的在桌子上扫荡,可总觉得没了兴致,他的老毛病不知有没有再犯? 九王府书房 沈潇正埋头处理各方送来的消息。虽然已是夏天,但有他坐镇,书房内依然是寒气逼人。 几个小侍卫大着胆子在门口逗留了一会,目的显而易见——享受冷气! “该干嘛干嘛去!不想混了是吗?”侍卫统领顾焱在门口赶人,这些新来的小年轻真是不靠谱! “顾焱。”他语调平淡,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似乎充耳不闻。 “属下在。”顾焱进了书房,只觉得寒气四溢,还好是夏天,每年到了冬天时这书房内是烧多少炭都不够用! “让管家送去越其侯府。”他伸手递来一张礼单,又幽幽叹道:“今日好像是小满,也算是一份‘大礼’了。” 顾焱看了看礼单,脸上生出了些许笑意,王爷他总算是决定了! 夏小满捧着那碗绿豆沙在屋内来回走动,她越想越烦躁,她这究竟是怎么了!干什么吃饱了撑的要惦记那个混蛋! “小姐!小姐!”秀春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她的刘海被汗水浸湿,丝丝分明地贴在额头上:“贤王爷他、贤王爷他送来了聘礼和聘书,说是要娶你做王妃哎!” “啊?” “小姐!你不高兴吗?”秀春摇了摇她那个有些木讷的主子。 聘礼和聘书?那就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夏小满苦笑,他该不会是想把她弄回去驱寒用吧?(聪明!你以后就是我的专用小暖炉了!某男语。) 她抬头看了看明媚的阳光,暗自定心,好在现在是初夏,按景国的风俗,夏日不宜嫁娶。也就是说普通人家在这个时段也是不会办喜事的,更何况他是个王爷,到时各种繁文缛节弄下来怎么也得到入冬时节吧?若中途有什么问题,也许她还可以逃个婚什么的…… 书房中,越其侯夏夲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姻缘吓得不轻,本以为大皇子跟他的三女儿有戏,可这九王爷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直接就送了聘礼过来,这不是摆明了不让拒绝吗? “这……这桩婚事,能否容……”夏夲酝酿了许久的话才露了个头,就被顾焱狠狠剜了一眼:“侯爷是觉得我们家王爷配不上三小姐?” “下官不敢!”夏夲抹了抹汗涔涔的额头,心中隐有不甘,如今大皇子坐上太子之位的机会大大提升。这九王爷名声再好也只是个王爷,跟未来的九五之尊还是差了一大截。 “既如此,那就请侯爷为三小姐‘好好’置办嫁妆,免得到时失了体面!”顾焱对这个一心想着攀龙附凤的夏夲很不待见,他话一说完,便径直出了书房,然后,跟那个冒失的秀春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大人饶了奴婢吧!”秀春吓得别说抬头,就差往地下钻了! 顾焱被这暴风雨般的道歉模式弄得一时作不出反应,良久,他才拍了拍那颗低得快到他腰间的小脑袋:“下次小心些。” 不罚她?秀春缓缓抬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得老大:“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嗯。”顾焱见她那有些可爱的呆相,忍不住又拍了拍她的脑袋。 在沈潇送来聘礼的当天下午,四夫人蒋元红就带着侯府四小姐夏静过来跟夏小满闲聊,一连五天,天天如此。 “小满呀,不是姨娘多嘴,王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那么多事务,若是你一个人管理必定是要累坏身子的!”蒋元红话里话外透着“玄机”。 “哎?王府里不是有管家和账房先生么?”夏小满“天真”的道。 “啊呀,小满你是不知道,那些老顽固最喜欢刁难人了!哪儿还会帮你呢!”蒋元红说着,又拉了拉夏静的衣角,示意她也说点什么。 夏静虽然领教过夏小满装傻的本事,可她还是忍不住要打小算盘:“是啊是啊,娘说得没错,三姐姐一个人去了王府定是会被人欺侮了去的!” “是吗?这该如何是好!”夏小满“惊恐”的道。 蒋元红赶紧“安慰”道:“小满莫怕,这不是有姨娘跟你四妹妹在呢吗?到时你可以带着静儿进王府,姐妹俩也好有个照应!” “那真是太好了!到时我一定经常请四妹妹去王府做客!”夏小满“开心”的道。 蒋元红闻言,脸上的笑容登时一滞,她接连说了五天,可每次都是这个结果,这个夏小满实在是太难缠了! “嗯,到时姨娘一定让静儿多去陪陪你!”蒋元红咬牙,反正只要有机会去王府,她的女儿就有机会被九王爷看上! “小姐小姐!”秀春不悦的看了那对母女一眼:“老爷让你去书房一趟!” 夏小满走到门口时,脸上泛起一抹邪气的笑,与这母女俩玩得还算开心! 第十六章 天下第一庄(一) 越其侯夏夲有些不安地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他的这个三女儿近日似乎有太多的事让他始料未及,先是九王爷毫无预兆的上门“强娶”,再是天下第一庄登门相请,这接二连三的奇事让他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父亲!”夏小满站在书房门口朝他行礼。 “小满来了啊!”夏夲将那张烫金的帖子递给她,说道:“这是春日山庄老庄主递来的帖子,说是想请你过去坐坐。” 春日山庄?就是那个传说中家财万贯,黑白通吃的天下第一庄?夏小满眼前一亮,好有钱的地方啊!她可真走运! “父亲的意思是让小满去……?” “去是自然要去的。”夏夲微微皱眉,这天下第一庄可不是能随便得罪的主,人家不仅有钱,在江湖中也是很有地位,要是惹他们不高兴,说不定哪天熟睡的时候就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咔嚓”了! “好,那小满现在就去收拾一下!”她拿着帖子乐颠颠地走了,春日山庄啊!也许有什么生意可做! 秀春简单的备好行李,背在肩上,“小姐,奴婢都收拾好了!” “好!我们出发!”夏小满摩拳擦掌,满脑子想着如何去春日山庄施展拳脚。 赶车的小伙儿恭恭敬敬的掀起车帘,夏小满往里一看,当即就黑了脸:“谁让你上来的?” “喵喵呜——”那只厚脸皮的小斑懒懒的翻了个身,继续做它的春秋大梦! 特么一只猫都敢骑到她头上来,简直了! “秀春,生火去,咱们把这猫做成备用粮食再带上!”夏小满一开口就判了它死刑,还是立即执行! “喵!”小斑立刻从软垫上跳起,狗腿的道:“喵错了,主人您坐!您坐!” “哼!她霸气的一屁股坐下,舒服地看起了书。 天下第一庄的马车果然豪华得让人心醉,夏小满稳稳当当地在那五层软垫上躺了两个晚上后,马车便停在了山脚下。 赶车的小伙儿隔着帘子,毕恭毕敬的道:“夏小姐,进山之前马儿要在此地喂点草料,还请夏小姐稍待片刻。” 夏小满掀开帘子,笑道:“小哥只管去忙吧,我们也正好下车去透透气。” 见主人一再叮嘱的“贵客”如此和气,小伙子一时缓不过劲来,木讷的点了点头。 夏小满在秀春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眼望去,满山的翠绿映入眼帘,秀丽葱茏。清凉的山风顺势而下,迎面扑来,让人甚是心悦。而山顶,就是那蔚为壮观的天下第一庄的园子。 “这位大爷,从这里到天下第一庄还要走多久呀?”秀春指着山顶上那雄伟的建筑,好奇的向周围的人打听。 “姑娘你一定是第一次来这儿吧,咱们犁城有名的天下第一庄,已经在你脚下喽!”卖水果的老大爷捋了捋胡子,笑呵呵的说道。 “老大爷你不要开玩笑了,那天下第一庄的园子分明在山顶上,你怎么说在我脚下呢?”秀春扭了扭小腰,一脸的不高兴。 “姑娘呀,所以说你有所不知啊,这山脚下方圆百里,可都是春日山庄的地界呢。”老大爷说完,又自豪的笑了笑。 “那……这山也是春日山庄的山?”秀春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这山,都抵得上一座小城池了! 老大爷见秀春吃惊的样子,脸上更是笑开了花:“此山名叫春日山,这山呀,是春日山庄的前后院!” 夏小满闻言,红润的嘴唇也弯起一个微妙的角度,这什么春日山庄这么有钱,真是太合她的口味了! 半个时辰后,马儿吃饱喝足,她们也歇息的差不多,赶车的小伙便载上她们二人开始进山。这远看着葱葱茏茏的春日山一到了眼前便逐渐加深了阴影,待行至到半山腰时,夏小满已经觉得山里有些阴森的感觉了。 马车继续顺着山路盘旋而上,秀春听着树丛中各种奇怪的响动,忍不住抓了夏小满的手。 “没事的!”夏小满安慰她后,又问道:“借问这位小哥,这山如此之大,万一有歹人躲藏在里面图谋不轨,岂不是很难抓到?” 赶车的小哥呵呵笑道:“小姐多虑了,若是上春日山这么容易,那天下第一庄也不会将园子建在这儿了!” “哦?”夏小满的兴致像野草般疯长,“小哥你倒是说说看!” 赶车的小哥将马车停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哨子一吹,可却并无哨声:“小姐你听。” 夏小满将双手放在耳边细细聆听,黑森森的林间似有一阵阵低沉的响动,这响动越来越近,听着像是无数的脚步声。这些脚步声逐渐汇拢、聚集,继而齐整,它带着巨大的轰鸣,似有什么庞大的队伍向他们扑来。 正当她以为他们要被吞没时,它们却又在离山路一步之遥处戛然而止,只在原地踏着杂乱的步子。 “这是狗?还是狼?”夏小满看着那黑压压的暗影中闪烁着一双双泛着寒光的妖异兽瞳,好奇心更加浓郁。 “啊!小姐……好吓人呀!”秀春将脸埋在她身后,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夏小满的衣袖,这地方好可怕呀! “那是猎狼犬!”小斑抬了抬眼皮,冷冷的道。 夏小满十分不爽,这猫最近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要不你下去让它们猎猎看?” “喵!主人!喵错了!”小斑瞬间变脸,无缝衔接! “居然能训练这么多犬,真是了不得!”夏小满啧啧夸赞道。 小伙儿一听,也是得意的咧嘴:“那是,我们老庄主可是神通广大!” 老庄主?等一下!春日山庄的庄主貌似是姓陆?夏小满赶紧问道:“你们家老庄主该不会是陆嚣吧?” 小伙儿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夏小姐,一会儿你到了庄子里可不能这么直呼我们老庄主的名讳,若是惹了他不开心,我们都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好,好!”夏小满连连点头,嘴却已经是乐得合不拢了,原来是那个老爷子找她! 第十七章 天下第一庄(二) 这天下第一庄的园子也确是不负盛名,园中的亭台楼阁建随着山中的地势而建,奇妙至极,花草树木在这园中各有其位,随遇而安,就连不起眼的碎石、青苔和残木都被利用的恰到好处!夏小满不禁对陆嚣这人有了新的认识,但凡这种鬼才,脾性上都会有些怪异。 “小姑娘——!!”老远的,陆嚣就用他的大嗓门吼了起来,他内功深厚,这一吼,是震得整个园子都要抖三抖。 夏小满笑着朝他挥手:“老爷子我来了!你这儿可真不错呀!” “是吧是吧?不错吧!”陆嚣开心地围着她打转,“飞飞也说不错的,小姑娘果然有眼光!” “爷爷!人家好歹是姑娘家,你就不能注意些吗?”一个墨发青衫的男子追在他身后,他眉头轻蹙,看着倒也十分儒雅。 “嘁!臭小子!江湖中人哪儿那么多规矩,就你个没出息的,好好的园子不呆非要去学什么医术!”陆嚣朝他斜了斜眼,又对夏小满笑个不停:“哎呀,你看我这个不肖的孙儿真是让人惭愧!” “陆公子好!”夏小满按江湖礼节朝那男子拱了拱手。 “夏小姐好!”陆莲开也朝她回礼。 陆嚣去接“飞飞”了,两人便寒暄着往园内走去,庄子里的回廊弯弯折折,为她送来五光十色的风景。终于到了厅内,可夏小满看到坐那儿的人后,转身抬脚就走! “啊……”某男伸了一半的手空落落的僵在半空中,死丫头,竟敢跑! “你家的那位好像不怎么待见你啊!”白露挑眉,悠闲的喝起茶,他倒要看看这人还能怎么嘚瑟。 “怎么啦?”陆莲开不明所以,他与白露身边的女子目光相接后,又迅速移开了眼。 白露的余光很快在两人之间扫过,他若无其事的的勾了勾唇:“没什么,看好戏!” “想看爷的好戏?那你也要有这个本事!”沈潇甩下话便赶紧追人去了。 夏小满在回廊中兜兜转转,秀春紧随其后:“小姐,你为什么要走啊?刚刚那是?” “幻觉!”夏小满加快脚步,特么她一定是中了什么诅咒,怎么到哪儿都能见到他! “把你未来的夫君说成是幻觉,你也太不地道了!”某男一脚踩在廊柱上拦路,一阵寒风冻得秀春不住的打颤。 “你就这么肯定能当上我的夫君?”夏小满扬起下巴,与他四目相对,眸中暗潮汹涌。 秀春弱弱地向后退了三步,那可是人人称道的贤王爷啊!她家小姐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本王向来说一不二!” “那我便拭目以待!” 抬完杠,两人眼中都有了笑意,夏小满耸耸肩,反正已经订了亲,静观其变吧! “走吧,夫人!”沈潇不由分说便拽上她的温暖的小手,这个小暖炉,他要定了! 夏小满翻了个白眼,这人套近乎的本事真是……得!因为这种小事置气不值得! 大厅内,白露见两人牵着手回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早知如此,可他却没有选择…… “想不到陆老庄主口中那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竟是自家妹子。”白露闭了闭眼后,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可不是?真是没想到这转来转去还是转不出自家人的圈子。”夏小满语气稍顿,又对白露身边那个与他有七分相似的绝色女子道:“想必这位就是我那未曾谋面的白姐姐了吧?” 白雪闻言,讪讪笑道:“夏妹妹说笑了,你我本该早些见个面的。” “如今不就见面了嘛!”夏小满有些好奇的看了白露一眼,白雪是名门闺秀,按理说是不能随便出门的,他带她出来到底为了啥? 白雪掩面轻笑,两颊的梨涡霞光荡漾,那弯月般的笑眼与白露如出一撤,怎一个美字了得! 说到美,夏小满又忍不住看了沈潇一眼,他眉眼如画,此刻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中闪动着淡淡的笑意,只看一眼,便能让人难以移开。 “我好看吗?”他在她耳边轻语。 “好看。”夏小满侧头,这是她第二次说他好看。 沈潇拉着她坐下,继而又一脸得意地看向白露,大致意思是:你不是要看爷的好戏吗?现在让你看个够! 白露低头喝茶,直接无视。 “哎呀,来了来了!”陆嚣怀抱着“飞飞”一路飞奔而来,“小姑娘,我们现在就去试试那个喷水的东西!” “试什么呀,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他怀中的老妇人一开口就责怪了他,不过陆嚣好似习以为常,他不好意思的道:“飞飞说的是,天都快黑了,咱们还是明天再试吧!” “爷爷,奶奶身体不好,您别老是抱着她在屋顶上乱窜!”陆莲开替老妇人把了把脉,眉头才舒展开了些。 老妇人朝在座的人一拱手:“诸位舟车劳顿,今日就先在庄里歇下,有什么照顾不周的,我谢飞花在此代我们家老头子给各位赔个不是。” “老夫人严重了,倒是我们常来叨扰,打扰了老夫人清静,还请老夫人莫要怪罪。”沈潇说这话时,倒是颇有贤王的感觉了。 “王爷客气了,什么清静不清静的,老婆子我平日里就喜欢热闹,您能常来热闹热闹才好呢!”谢飞花又望向坐在他身边的夏小满,便道:“如今王爷有了如花美眷,怕是以后都不爱来庄子里看我这个皱巴巴的老婆子了吧?” 沈潇摇了摇手道:“满儿跟老庄主投缘,今后来庄里看老夫人的人,定是只多不少!” 满儿?夏小满瞪了瞪眼,这昵称……她还真有点难消化! “满儿你说是不是啊?”某男还偏就不放过她! “是,王爷说的是!”夏小满眼角抽搐,她又有甩他一个嘴巴子的冲动了! 一行人用过餐后,陆莲开便安排了各自的厢房,连秀春都给单独安排了一间,天下第一庄果然非同凡响! 吃饭的人都走光了,夏小满抹抹油腻腻的小嘴,准备回房去跟周公下棋。 “满儿~”某男趁四下无人,便又凑了上来。 “不许叫我满儿!”夏小满斜睨了他一眼。 “那夫人?” “……” “娘子?” “……” “媳妇儿!” 夏小满只觉得满头黑线:“你还是叫我满儿吧……” “满儿!”沈潇得逞后狡诈一笑,顺势拦住了她的去路。 “干什么?”她一双小手抵在他胸口,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他眉头一挑,大掌在她腰间不安分的游走,待她忙不迭去护自己的纤腰时,又是飞速在她樱唇上落下一吻。 “沈潇!你混蛋!”夏小满气恼的捂着嘴,这男人真是太不要脸了,调戏人还要玩个“调虎离山”! 对此,沈潇不以为然,他将修长的手指往她唇上一放,一本正经道:“想它了。” “……它不想你!”她恨恨的说完,便甩开他跑了。 “口是心非。”他望着她仓皇而去的背影,扬唇浅笑。 第十八章 天下第一庄(三) 春日山庄的厢房内桌椅皆是用得品质上乘的紫檀和金丝楠木,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通常夏小满在见到这些值钱的货色后肯定会做个好梦,可这次,她却久久难以入睡。 她摸着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一时间难以平静。 前世的她虽说一直为夏家疲于奔命,也算是见过不少优秀的男人,可即便再优秀,她也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为什么自己总是在他面前如此失态?是因为那双似曾相识的眼吗? 窗外夜色浓重,她努力闭目养神,终于是有了些许睡意,却也只是浅寐,大概是陌生的地方睡得有些不习惯吧,她想。 子时一过,整个山庄都安静下来,山间林中时不时传来“咕咕”的鸟鸣声,听着有些骇人。夏小满在绣床上翻来覆去,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看着睡得很不安稳。 清凉的夜风钻入雕花窗,为她送来一丝凉意,小巧的身影不自觉地往风吹来的方向挪了挪,忍不住有些贪凉。 夜幕中,那个身形修长的俊美男子有些无奈的替她盖上了薄被,轻声叹道:“会着凉的。”那带着些许叹息的语气中,竟透着丝丝绵长的宠溺。 她轻轻动了动,沉静的睡颜上泛起一丝浅笑。 清晨山庄钟响时,大约是辰时末,夏小满揉了揉眼睛,重重叹气,活了两世,好像连床气都没有了…… “所以你昨晚就一直这样?”她对那个在床沿上闭目养神的人道。 “如何?不热了吧?”他笑着看她。 “不热。”但是暖。夏小满垂眸,眼中似有光亮流动。 “满儿,我们出去吧!” “嗯。” 两人刚出房门,便看到秀春抱着小斑站在墙角,一人一猫眼神诡异,特别是秀春,一张小嘴不规矩的抿了又抿。 “咚!”夏小满看到后觉得十分不爽,便亲自动手,在她的脑门上捶了一拳。 “好痛啊,小姐!”秀春委屈的护住脑门,她刚刚分明什么都没说,她家小姐为何要打她? “哼!敢看你家小姐的笑话,反了天了!”夏小满冷冷甩话后,便跟着引路的仆人去了偏厅用餐。 用完早膳,一行人便到了园中的一处空地。山顶上的阳光比起山下自然是要充足许多,夏小满一手挡着阳光,一手摆弄着那辆完成得相当完美的水龙车,所有部件都确认完毕后,她便叫来了几个仆人帮忙。 这次制作的水龙车呈箱装,外观四四方方,下方各装四个小轮以方便移动。车身分成一大一小两部分,中间用竹竿和特殊处理的防水布料做了管道连接。小的那一部分推至池塘边接上水源,由四个人将扶手前后推拉注水,水流便能经管道通向大箱子。持续推拉注满水后,则需要八个人站在左右,将手柄上下加压才能正常出水,虽然在人力要求上有些苛刻,能喷出的水量极大,在古代,这已经是非常有利的灭火器具了。 夏小满背对着太阳,细心的调整好出水口的角度后,挥手一声令下,八个小厮齐齐用力,细密的水珠便从管道口喷出,急速射向天空。 “哗啦啦——”晶晶莹莹的珠子在阳光下透出好看的光亮,看得园子里的人们个个都眯起了眼。 如此反复几次后,空气中的湿度逐渐增大,好闻的泥土馨香开始在人们鼻间萦绕。当最后一次水柱喷射完成后,春日山庄的园子里便架起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彩虹。 “飞飞,你看你快看!我就说我可以为你带回彩虹的!”陆嚣搂着谢飞花激动的乱蹦,笑得原本就有些偏红的脸蛋更是红光四溢。 “别胡闹!”谢飞花象征性的捶了捶他的胸口,脸上尽是甜蜜。 “我没有胡闹啊,是飞飞自己说喜欢彩虹的,只要是飞飞喜欢的,就算跑遍天涯海角我都会给你带回来!” “你……都说别胡闹了,我那是说着玩的。”谢飞花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在场的人,好在大家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夏小满笑着看他们时,目光无意中掠过那个一直看着白雪的陆莲开,原来如此!她朝白露眨了眨眼,白露微微闭眼授意,他确实有意撮合这一对。 “不许跟他眉目传情!”某男毫不客气的斩断了他们之间的交流。 “……”嘁!小气鬼!某妞扭头。 秀春将两人之间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暗自高兴,贤王爷果然很喜欢她家小姐呀! 彩虹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夏小满被沈潇半拽半拉,被迫跟在他身后,“王爷!” 某男不买账,继续拽着她走。 夏小满无奈,她还想找陆嚣聊聊天,看看有没有这样那样的可能呢…… “王爷!” “不许叫我王爷!” 这话怎么似曾相识,好像昨天她说过?可……叫什么好呢?她烦恼的皱起眉。 “爷!” 沈潇冷硬的表情稍有缓和,这个比刚才的听着舒服多了! “说!” “春日山庄有这么多能工巧匠,我……满儿想找陆老庄主做点生意。”夏小满对他讨好的笑笑,又掏出一个卷轴递给他。 沈潇展开了这个厚厚的长卷轴,里面画得是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以及摆件等小玩意儿,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个女人,真是深藏不露! “去吧。” “多谢爷恩典!” 夏小满转过身,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待沈潇一放手,她便飞快的跑开了。开珠宝行这事她想了许久,毕竟是前世的老本行,做起来熟门熟路也不会吃亏,这次来了春日山庄正好能跟陆嚣谈谈合作。 她去的时候路过凉亭,陆莲开正和白雪在亭子里喝茶,看来是有了些进展。 “哥哥!你来得正好!” 白露见她跑得气喘吁吁,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待他跟陆嚣见了夏小满的卷轴后,两人的眼中都亮得能放出光来,于是开珠宝楼的事不费吹灰之力便达成,白露出钱,春日山庄出力,夏小满负责设计。 第十九章 以退为进 再回皇城已是七天之后的事了,夏小满和沈潇定亲的事早已传开,而这次回来又是沈潇亲自送她,一时间,九王爷要娶侯府三小姐的消息再次被炒热,这原本也是无所谓的,只是有些人不淡定了。 “三小姐……”大皇子沈伽辰这些天一直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的消息,便不顾身份跑来了,他有些不甘心,他的九叔虽然没长他几岁,可终究是长辈啊,他怎么可以“横刀夺爱”! “大皇子万安!”夏小满恭敬的向他行礼。 沈伽辰见她神采奕奕,心不禁又沉下去几分,论名声论相貌,他都及不上他那个神仙一般的九叔,是女子都会对他动心的吧…… “三小姐……你……一切都好吗?” “托大皇子的福,一切都好!”夏小满嫣然浅笑。 “三小姐……我……”沈伽辰的话刚冒出个头,就被突然出现的沈潇给吓得被了下文。 夏小满瞥见那个眼中无波的沈潇,便知他心情不佳,可她仍泰然自若的问安:“王爷万安!” “九叔……”沈伽辰的声音细若蚊蝇,他握了握微微出汗的手,心中最后一丝底气也没了影,在沈潇面前,他还是没那个胆子质问他只字片语! “嗯”他淡淡应道,“大皇子可还有事?” “没……没事了……”沈伽辰忽然觉得,跟他的九叔比,他真是一星半点的胜算都没有,“那个,九、九叔,我走了!”说完,他便逃也似的出了夏府。 见沈伽辰走得如此狼狈,夏小满不禁有些同情,可怜的娃,不是你太弱,是你的对手太强! “满儿,你听说了吗?” 听说?自然是听说了。贤王爷交出兵权这等大事,夏夲早就在书房叨叨个没完,现在恐怕那些在皇城里任职的官员还都惊得回不过神! “爷这么做,定是想好后手了吧?” “交了兵权,就不用再去边关。” 会这么简单吗?夏小满歪头,一脸探究的看他。 沈潇有些尴尬,遂又厚颜无耻的道:“留在皇城,不就可以日日相见了么?” 谁特么想跟你日日相见!夏小满冷嗤一声:“你少装蒜!” “我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他有些心虚的补充道。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夏小满撇嘴。 夏夲有个心腹在边关带兵,这就是三皇子最初接近夏素丹的原因。而她现在跟沈潇的亲事,则会让越其候府的形势变得更为复杂。夏夲的女儿无论嫁哪一个权贵,都会和边关的十万守军扯上关系,也就是说,现在夏夲是那些有心人都想拉拢的对象,由此可见,沈潇交出兵权必定是早有预谋,或者说是以退为进,因为他也拉拢了夏夲。 “满儿,我冷!”某男开始释放冷气。 “正好我热。”某妞拿起团扇,肆无忌惮的享受凉风。 “……”某男一脸挫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唔!”她的扇子上结了冰霜,小嘴被他堵了个严严实实。 “好暖。”他望着她眸子里水波般的金光,眼中升腾起浓浓笑意。 上书房 景皇沈弘翻看完手头的奏折,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皇上,如今九王爷愿意交出兵权,皇上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兵部尚书王瑞庭面露喜色。 沈弘冷哼一声:“朕的那个九弟向来‘足智多谋’,就算是交出了兵权又如何,他不是早跟夏夲定了门亲事么?” 王瑞庭的额头沁出一层汗珠,九王爷定这门亲事无非是想给自己找条后路,皇上如此不满,看来是想赶尽杀绝啊! “皇上要是忧心,也可以给九王爷找些事做。” “哦?爱卿倒是说说什么样的事适合他?” “滨江水患。” “这件事,确实适合他!”沈弘的眼中浮起些许笑意,他顿了顿,又皱起了眉:“可那桩婚事……” 王瑞庭深知沈弘容不下沈潇,他虽觉得不妥,但还是开了口:“皇上,这婚事,归根结底是夏夲跟陶诩的关系,只要除了他们这层关系,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沈弘闻言,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 花萼楼 安成郡主女扮男装,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郡……公子!”她的丫鬟也扮成了书童模样,“你这样天天偷跑出来也不是办法,王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死奴婢的!” 安成郡主紧紧的握着手上的扇子,指尖微微发白:“总之,我今天一定要见到白哥哥!” “唉!”丫鬟重重叹气。 一个时辰过去,白露依旧没有出现。安成郡主沉着脸,无数次自我安慰,也许他是在忙吧! 跑堂的小二来来回回的走着,经过她身边时,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们家公子这些日子心情不好,都是直接从后门上楼,在大堂等根本遇不上他。 “哟!哪家的小姐这么标志,还学人女扮男装呢!”说话的男子举止轻佻,还毫无顾忌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花萼楼向来以文会友,似乎不适合你这种人吧?”安成郡主心情不佳,语气也十分不善。 “小爷我说你标志那是给你脸!看来你是想当给脸不要脸的贱人了?”他邪笑着伸手作势要轻薄于她,安成郡主见状,慌忙起身躲避,踉跄的退到了墙角,她的丫鬟见状,便挡在了她身前:“滚开!竟敢对我家郡……小姐无礼,我看你是活腻了!” “好大的口气!今日小爷我还真是要见识见识了!”男子一把拽开丫鬟,再次伸手去抓安成郡主的衣襟。 “住手!”那人眉宇英挺,一双令人心悦的桃花眼内满是烦躁的怒意,他只是一个眼神,大堂内的伙计便将那无礼的男子拦了下来。 安成郡主眼中蒙上了湿雾,那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白哥哥吗?! “贺公子,我还真是低估了你们尚书府的家教了!”白露沉声对那男子道。 “哼!”贺柏树整了整衣衫,骂骂咧咧地出了花萼楼。 “白哥哥……”安成郡主怯生生的叫道。 白露转头看到她眼中的晶莹,刚才的烦躁消去了一半:“跟我上楼。” “嗯!”安成郡主不住的点头,飞快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第二十章 物尽其用 夏日的天气是越来越炎热,夏小满也开始过上了标准的‘大家闺秀’生活,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不见阳光,人倒是越发的白皙了。 夏小满将那只最会贪凉的肥猫扔在房中,待它寻好位置睡觉,她便将它往别处一丢,自己坐下摇起了扇子,她拿过瓷杯喝了几口凉茶,可依然觉得不够冰爽:“秀春,去打两桶水来!” 秀春丫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正在书案边看书的‘贤’王沈潇,默默了出了屋子。 片刻后,她便提着满满两桶水归来,“小姐,水来了!” “嗯,放下吧,剩下的交给你家小姐!”夏小满点了点头,然后,她便对那个正在看书的沈潇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来!物尽其用!”她毫不客气的按下他手上的书,继续坏笑着看他。 “……”这次换沈潇郁闷了,他微微皱眉,一阵寒风过后,桶子里的水便结了冰。 某妞得逞后十分得意,她哼着小曲儿,将那两桶冰细细敲碎,又一碗一碗装好,再淋上绿豆沙,嗯,真真是完美的夏日冰饮! 她回过头,再次不怀好意的看了沈潇一眼,制冰这么方便,她要不要开个冷饮店呢? “咳咳!”某王爷终于忍不住了,他好歹是国民偶像,怎么到了她手上就只能用来做这种小事呢…… 夏小满递给门外的秀春一碗,自己回屋坐下,吃了一口冰镇绿豆沙:“你也想吃?你不是怕冷吗?” 沈潇喉结微动,爷想吃的是你! 夏小满一手拨弄着碗里的碎冰,一手敲着额头,问道:“皇上不是让你治水去吗?你老赖在我这儿干什么?” 沈潇闻言,扔了个册子给她:“这就是皇上让我治的‘水’。” “啪!”夏小满才看了两页就将那册子一合,在桌子上摔出一声脆响:“看来皇上很不喜欢你这个弟弟啊,这么大的亏空让你治水,是想着玩死你呢吧!” “满儿……”沈潇看着她愤愤然的小样,突然心情大好,他收起那本有些摔破了皮的小册子,眼中笑意难藏。 “反正也不急,那就先拖着呗!”夏小满伸了个懒腰,眉头却不见舒展,景皇沈弘看来是十分忌惮沈潇,之前让他在边关戍守,恐怕也只是想变着法让他死在战场上,如今回了皇城,兄弟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亦是必不可少,看来沈家兄弟之间这水真是深得很哪! “小姐!”秀春小心翼翼的在门外轻轻叩门,问道:“四小姐过来了,说是给小姐送点心过来。” “嗯,你收了吧,替我好好谢谢四妹妹,今儿天这么热,还是让她早些回去吧,免得中了暑气。”夏静这人从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知道沈潇会这儿在她这里,才想着给她送点心,居心叵测!所以夏小满也没有半点要她进屋的意思。 夏静站在秀春身后,提着食盒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三姐姐,妹妹一个人觉得闷得慌,便想着找姐姐聊会儿天,不知姐姐是否方便?” 夏小满很想说句‘老娘不方便!’,但她还是选择开了门,只是用身子挡在门口不让她进:“四妹妹想聊点什么?” 夏静努力地踮脚,视线不住地往屋内飘:“聊什么都行啊,三姐姐你总得让妹妹进去吧!” “既然妹妹这么想进,那就进去吧。”夏小满转身时,房内已是满室寒气。 夏静才到门口就不住的打颤:“三、三姐姐,你这儿怎么这么冷啊?” “我怕热!”夏小满皮笑肉不笑的看她,“四妹妹我们还是聊天吧。” “嗯……”夏静进了屋,她放下食盒,抬眼看到沈潇时,整个人就这么僵在了那里,贤王爷,真的是俊得像神仙一般的人儿啊!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四妹妹?”夏小满递了一碗冰镇绿豆沙给她,眸中笑意盈盈:“你这是怎么了?” 夏静尴尬的摇了摇头,视线还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粘在沈潇身上。 沈潇不言语,继续像个雕刻般的看着书,屋内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 夏静双手捧着个冰碗,只觉得全身快冻得没了知觉,牙齿也不住的打颤:“三、三姐姐,你、你不觉得冷吗?” “我觉得挺好啊!”夏小满吃着冰镇绿豆沙,嘴角忍不住勾起,她此刻已经明显感觉到沈潇的不悦,不过她才不管,既然他要赖她这儿,就别怪她利用了! “咚!”夏静放下碗,她看了看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掌,声音有些打颤地道:“三、三姐姐,我、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找你聊天!” “慢走,不送!”夏小满“砰”地关上门,就看到沈潇摆着一张臭脸。 “呵呵,爷你怎么啦?”除了谈正事,她只有在有事相求和心虚的时候才会摆低姿态叫他“爷”。 “爷最近对你是不是太好了?”沈潇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拎到软榻边,准备索取赔偿。 “不不不,爷对满儿一直很好的!”夏小满嬉皮笑脸,以哄为主。 “算你识相!”沈潇那张臭脸当即有所好转,不过赔偿照收不误!他将她逼到退无可退,抓住时机喂入长舌,毫不费力的在她的檀口中攻城掠地。 “唔!”夏小满渐渐闭上了眼,只觉得眼前有些光亮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昏昏欲睡。 看着怀中呼吸渐稳的小人儿,沈潇眼中隐去一抹明显的笑意,他将她抱上了软榻,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白皙的脸颊:“红菱。” “属下在。”那黑衣女子悄无声息的出现,放低声音应道。 “加派人手守在院中,她的身份,本王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知晓。” “属下领命!” 书案下,小斑舒服的翻了个身,两只小耳朵不住的跳动,它优雅的甩了甩尾巴,继续打起了呼噜。 夏静一回到自己院中,就看到了那个满眼期待的蒋元红,她目光微闪,不敢正面对上她的眼神。 蒋元红对她审视一番后,便皱起了眉:“怎么不多坐会再回来?” “娘,不是我不想,是三姐姐的房间寒气太重,我实在是冻得受不了……”夏静极尽委屈,虽然她也很喜欢那个仙人般俊逸的九王爷,可夏小满如此难缠,让她有些退却之意。 “没用的东西!”蒋元红抬手就给了她一记清脆的耳光,“你刚才怎么答应娘的?一点点冷就受不了了?瞧你这点出息!” “娘,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尽力?”蒋元红狠狠揪住她的耳朵,痛得夏静泪水涟涟“你看看人家又是皇子又是王爷的,再看看你自己,真是让娘失望透了!” 夏静捂着脸,心中生出些许恨意,凭什么她们都这么好命,而她却什么也得不到! 夏小满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景色很美,苍山流云,翠竹幽微,可她却一直皱着眉,一直一直,仿佛是结了千百年的愁肠,挥不去,散不开。 “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也……不知道……” 那两个声音幽然飘过,分不清谁与谁,却又是如此熟悉…… 梦境散去,她缓缓睁开眼,环顾四周。 转眼已是过去近一年,她穿来这异世,一直不解上天是何用意,如今这接二连三的梦境,仿佛是有意在给她提示,或许,她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 “沈潇,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夏小满坐上床沿,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愣神。 “小姐!”秀春端着茶水进屋,见她已经醒来,便道:“王爷刚走。” “嗯……” “小姐,四小姐老是这样,你就不说说她吗?” “说她能有什么用!”夏小满甩下秀春出了小院,原本只是想着到花园走走,可路上却碰上了潘珍儿。 “哟哟哟!这不是小满吗?你现在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见了人都不屑与我们讲话了呢!”潘珍儿扶着丫鬟莱华的手,口中吐着酸话。 “二姨娘好。” 夏小满的一声“二姨娘”让她怒火更甚,她早就被抬了平妻,王燕也已是神志不清。如今她可是这侯府里名副其实的当家主母,再加上有孕在身,母凭子贵,就连夏夲也不敢轻易给她脸色看,这小贱人,真是狂妄到了家! “夏小满!你对母亲不敬,目无尊长,今日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夏小满其实挺喜欢看这女人抓狂的样子,她呵呵一笑,指了指一个匆忙走来的婆子道:“二姨娘,那边好像来人了。” “你!”潘珍儿刚要发作,就听到那婆子说道:“夫人,陶将军夫人过府了,正在花厅候着您呢!” 潘珍儿一听,突然脸色一变,方才满脸的戾气顿时化作春风拂面:“小满,不如你跟母亲一起去见见将军夫人吧,以后都是要走动的。” 这倒也是,沈潇不就是想拉拢陶诩吗?夏小满没吭声,只是静静跟了上去。 潘珍儿得意的笑过后,便偷偷朝莱华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得到主子暗示,趁人不注意就溜了开去。 第二十一章 乱之初起 越其侯府花厅内,一个样貌美艳的女子正悠闲的喝着茶。她便是陶诩如今的嫡妻,宋娇英,一个跟潘珍儿一样从侍妾爬上正妻位置的女人,所以这两个女人十分合得来,甚至可以说是“臭味相投”。 “英姐姐!”潘珍儿一见她,即刻便“幻化”成了楚楚可怜的柔弱女子。 “珍儿妹妹!真是好久没有走动了!可想死我了!”宋娇英扶上她,轻手轻脚地将她按到了椅子上,“啧啧,瞧瞧你这肚子!妹妹当真是好福气呀!” 潘珍儿挺了挺她那引以为傲的肚子,笑道:“要说福气呀,还是我们家小满最好了!连那个神仙一般的九王爷都巴巴儿的围着她转,真是羡煞旁人呀!” “是啊是啊!如今这可是皇城里最让人羡慕的事了!小满确实好福气呀!”宋娇英跟潘珍儿果然默契,没说两句就将话题扯到夏小满身上了。 “将军夫人说笑了!”夏小满红着脸,“娇羞”地低下了头。 “你看看,到底是小女儿家,才说两句就害羞了呢!”宋娇英呵呵笑道。 夏小满闻言,头更是低得往胸口埋。 潘珍儿拍了拍夏小满的肩,一副慈母模样:“哎呀,小满你就别害羞了,将军夫人又不是外人,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还可以向她请教呢!” 请教什么?x上功夫吗?还是你们的小妾升职技巧?夏小满继续低头看脚尖。 “三小姐!茶点来了!”潘珍儿的丫鬟莱华端来茶点,脸上眉飞色舞,她将茶点半递半塞地送到夏小满手上,笑得几乎可以让满园花开:“今天可是多亏了三小姐,前日院里的丫鬟身体不适卧床休息,奴婢一个人可真是忙不过来,幸亏三小姐主动来伺候我们夫人,才解了奴婢的燃眉之急!将军夫人,你说我们家三小姐是不是很孝顺呀!” 宋娇英赞许的点点头:“到底是九王爷看中的人!真是秀外慧中,贤良淑德呀!” 夏小满撇嘴,这顶高帽子戴上后她就得给她们使唤着玩了!这她倒是也不介意,反正又不会少块肉,不过她还是祝她们消化不良! “母亲请用茶,将军夫人请用茶。”她将茶点一一奉上,然后瞥了眼潘珍儿那得意的表情。嘁!看你可怜,让你爽一会儿也无妨!夏小满觉得,她还是挺大方一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沈潇语。) 潘珍儿喝了茶,一只手又不安分的在肩上左拍右拍:“哎呀,这怀着身孕可真是辛苦,浑身酸疼得紧!” 夏小满充耳不闻,雷打不动。 潘珍儿不死心,干脆就把话捅了个明白:“小满呀,昨儿个你给母亲按过后浑身舒畅,今儿又要麻烦你了!” 夏小满弯起唇,昨儿个我给你按过?梦里吗?你特么睁眼说瞎话是吗?那老娘就给你来个“浑身舒畅!” “母亲有什么需要,吩咐就是。”她上前,伸手在潘珍儿肩上按了起来。按摩这东西她还真会,前世在夏家孤苦无依时,她就是靠这个讨她爹欢心的,算起来也是一种看家本领了! “嗯……”潘珍儿完全没想到她的手艺如此之好,在加上有孕在身,一时间有些大意,舒服得昏昏欲睡。可当她快要闭上眼时,夏小满突然就狠狠地来了一下,“啊!”她疼得瞌睡骤醒。 “抱歉,母亲,手滑了一下。”不就是睁眼说瞎话嘛,谁不会呢! “没事,没事!”潘珍儿愤恨地咬咬唇,又道:“小满呀,大厨房里还给炖着燕窝呢,你去帮母亲取来吧!” 燕窝?说起来现在天这么热,能补的东西也就是燕窝靠谱点了,是孙大夫开的吗?夏小满突然心情就好了些:“是,母亲!” 夏小满前脚刚走,宋娇英便开口道:“珍儿妹妹真是好胆量,怎么说她也是未来的九王妃,你现在欺负了,就不怕她到时还回来? 潘珍儿握着杯子的手登时一紧:“哼!那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福分!” “听珍儿妹妹这话,是有意让她坐不上那个位置了?” “这小贱人平时就鬼得很,若是让她当了王妃,那岂不是要鸡犬不宁了!” “呵呵,看来妹妹这是防患于未然了。”宋娇英远远望见夏小满提着食盒归来,便赶紧闭上了嘴。 “母亲,厨房说今日炖得可是上好的官燕,嫩得很,听说将军夫人来,就也给夫人备了一份!”夏小满尽职尽责地将燕窝一一递上,小脸上堆着满满的笑意,这补品本就是有意为潘珍儿准备的,她当然希望她能多吃点。 “嗯,最近可算是机灵了,也该找时间赏他们点甜头了。”潘珍儿喝着燕窝,依然摆着架子不让夏小满坐下。 宋娇英喝完燕窝,也不想在这儿乱搀和,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珍儿妹妹,我也该回去了!”她可不想变成潘珍儿的“同党”,夏小满到底是未来的九王妃,她开罪不起! “还不去送送将军夫人!”潘珍儿今儿个是玩上瘾了,随便逮着机会就要指使夏小满。 夏小满倒是满不在乎地点头:“将军夫人这边请!” 宋娇英离开越其侯府时天气异常晴朗,清风带动几枝茂盛的杨柳,绿得有些迷了人眼,夏小满在越其侯府门口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这万里无云的晴空,却让她有种隐隐的不适,只是为何不适,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许只是她的错觉吧! 送完将军夫人,夏小满便回了自己小院。 “小姐,这是花萼楼送来的。”秀春匆匆入内,向她递来一个锦盒。 夏小满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装的是她之前设计的一个簪花,这个簪花成品看着还不错,她面对阳光,将簪子举在空中细细看来,嗯,做工细致,线条流畅,天下第一庄果然不负盛名! 拿出簪花,盒子底下还附带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珠宝楼的选址,装潢和大约开张的日期。 由于景国人对夏天十分不待见,所以开张的吉日依旧是选在了秋天,夏小满对白露选的黄道吉日甚是满意,他考虑了如此周到,想来是花了不少心思的。看来她也得再送点什么礼品好好谢谢人家,可白露家财万贯,寻常的礼品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的,于是夏小满想了又想,终于决定做个实用的小玩意儿给他。 “小姐请喝茶!”秀春放下杯子,眼神晶亮的看着夏小满手上的那个簪花,额头上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大字:我!想!要! 夏小满见她如此不遮不掩,二话不说就给她插头上了,她的婢女,总要有几件能拿得出手的首饰。 “小姐,这太贵重了!这……”秀春受宠若惊,想要还回去,心中却又有些不舍。 “你不想要?”夏小满好笑的看她,这傻丫头,内心的挣扎全写脸上了! 秀春紧张得咽口水:“想……” “那不就结了!”夏小满甩甩手便站起身,她听到院里响起不少脚步声,就打开门看了个究竟。 “三小姐!老爷找您呢!”带头的婆子朝她使了个眼色,大致意思是来者不善。 平日里闲来无事收买些人心总是有好些处的,这不,有事发生时总能有人给她提个醒!夏小满赶紧去了书房,她看到夏夲脸色铁青,就知道这次事情肯定不小。 “父亲万安!” “不必行礼了!”夏夲烦躁的打断她,“你今日陪将军夫人聊天时,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异样?将军夫人是出了什么事吗?”夏小满很快就问到了点子上。 夏夲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中毒了!” “中毒?那今日的茶水点心可曾查验?对了,还有那碗燕窝!” “燕窝?” “是的,原本是给二……母亲备的,厨房说是将军夫人来访,就多备了一份。” “好,我这就派人去查验。”夏夲刚叫来管家,潘珍儿便一脸悲伤的进了书房,“老爷,你可要为英姐姐做主啊,如今陶将军戍守边关,她身边也没个人可以帮她的!” “珍儿,你怀着身孕,就不要操心这些了!”夏夲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若是凶犯出自侯府,那势必会影响夏陶两家的关系。 夏小满看到潘珍儿,不由得皱眉,不会是她吧?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倒是潘珍儿,突然发觉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老爷!今日小满在园中顶撞妾身,妾身便罚她伺候英姐姐饮茶,定是她怀恨在心,给英姐姐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老婊砸!竟敢反咬她一口!于是夏小满决定不忍了,“二姨娘!你说话可要过过脑子,若是要论下毒的嫌疑,今日与将军夫人接触过的人可都有嫌疑,包括二姨娘你!” “你!”潘珍儿捂上肚子,一副“哎哟我疼”的表情看向夏夲。 “小满!不得无礼!”夏夲还是挺关心她肚子里那块肉的。 夏小满不语,冷脸以对。 管家这时慌慌张张地跑来:“老爷!不好了,将军夫人殁了!陶家人报了官了!” “他们怎么能报官!”夏夲一掌狠狠地劈在书案上,陶诩不在,陶家人就没了主心骨,这次要是真查出与侯府中人有关,那他跟陶诩多年的情谊也会生出芥蒂! 官府很快来了人,在得知最后跟宋娇英接触的人是侯府夫人和未来的九王妃后,几个官差有些犯了难,越其侯和九王爷,都是不好得罪的主! 只是潘珍儿仍旧不依不饶,她在几个衙差面前哭诉道:“这位大人,将军夫人实在是可怜,你可一定要将凶犯抓捕归案哪!” 那官差讪笑着点头:“夫人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的!” “大人只管放心办案,不管凶犯是谁,我们越其侯府都不会偏袒包庇的!”潘珍儿口中信誓旦旦,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夏小满身上,仿佛是有意在提醒那几个官差。 夏小满动了动嘴角,浅笑。 “夫人,若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了。”为首的衙差颇为尴尬,便不想再多呆。 “这位大人,请留步!”潘珍儿身边的大丫鬟这时匆匆赶来,身后还由两个家丁押着一个厨子,“这位便是那日送上毒燕窝的厨子了,请大人带回去好好审问!” 那厨子一听,便惊恐的道:“大人!小的、小的只是按三小姐吩咐炖了燕窝而已,至于燕窝里有什么,小的一概不知情!请大人明察!” 几个衙差面面相觑,又望向夏小满:“三小姐,能否劳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夏小满还未作答,夏夲便先开了口:“几位大人,这厨子不过是一面之词,不足为信,不如这事容本侯审过再交由几位大人处理,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这……”其中一位年长的官差道:“侯爷,不是我等不给侯爷面子,只是陶府既然报了官,那此事就由不得侯爷私下处理了,侯爷若是想和谈,还是亲自找陶府说说吧!” “父亲,”夏小满依然保持着从容浅笑,“几位官爷也不过是秉公办理,您又何必为难他们呢?再者说,小满并没有做过的事,相信几位官爷也不会随便冤枉于我。” “是,三小姐说得是!”几个官差连连点头。 “那就请吧!”夏小满也不等人,只是在经过潘珍儿身边时,脚步停了停,小声道:“潘珍儿,其实我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睚眦必报。” “你……”潘珍儿面色一紧,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九王府书房 沈潇坐在书案前,单手支颔:“查到了?” “回主子的话,这将军夫人之死,果然跟上头那位有着莫大的关系。”红菱单膝跪在书案前禀道。 “真不愧是自家兄弟,都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满眼讽意,真以为他得靠夏夲和陶诩那层关系混日子?这想法,也不知是哪个蠢货揣测出来的!(你特么说谁是蠢货!夏小满怒。) 红菱低着头,秀眉打结:“主子,可如今要是那样做……会不会影响到侯府小姐?” 一提到夏小满,沈潇的冷硬的表情就有所缓和:“她能受影响?” 是啊,他们未来的王妃也是个厉害的主……红菱缩了缩脖子:“主子,那侯府小姐她现在……” 沈潇闭了闭眼:“嗯,看来是得出去一趟了。” 第二十二章 眉目传情 皇城掌狱司,专门负责审理高门大户间的大小事件。 掌狱司卿石楠颇为客气的给夏小满看座上茶,还很有眼色的给她上了一盘子点心。 夏小满很不客气的吃了个干净,连她这个未过门的九王妃的喜好都打听的如此清楚,这个石楠也真是个会‘做官’的。 由于陶家没有能做主的男丁,所以此次抛头露面的差事,便交由了陶家现任的管家,这陶管家在面对石楠和夏小满时也不敢多说,只是在一旁安静的听审。 “夏小姐,本官今日请夏小姐来与这奴才当堂对峙,小姐有什么话尽管道来!”石楠其人,算不得奸诈,但却圆滑,他表面上秉公办理地将她‘缉捕归案’,实则意在为她洗脱嫌疑,不然也不会说‘请’字了,当然,这也多亏了沈潇,有他才有‘未来的九王妃’这头衔不是? “多谢石大人!”夏小满笑着对他点头,又表情一变,指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厨子不耐的道:“这奴才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竟然大着胆子污蔑于我,想想也真是晦气!” “冤枉啊!”那厨子一听,便又喊起了冤,“大人,小的冤枉啊!明明是三小姐指使小的给将军夫人下毒,这会儿又想着将罪责全都推给小的,是想让小的给她当替死鬼啊!” “你这种替死鬼只会降了本小姐的格调,不要也罢!”夏小满一手拨弄着耳边的碎发,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大人,三小姐向来善于狡辩,巧舌如簧,小的恳请大人将侯府里的厨子都请上堂来,他们都能为小的作证!” “你是要他们来证明是我指使你?” “那是自然!”那厨子说得十分笃定。 “好!那本小姐问你,他们是如何得知本小姐指使你的,是你告诉他们的,还是本小姐告诉他们的?” “这……”那厨子想了想,回道:“他们是在三小姐来厨房时看到的!” “哦?”夏小满嘴角微挑,“那就把人传上来吧!” 石楠点头,便吩咐了带人上堂,侯府大厨房里的厨子厨娘加上帮工丫鬟,总共十一人,一干人等齐刷刷地在堂上跪下,个个都低着头。 “本小姐问你们,你们可有见过本小姐去厨房指使他在燕窝中下毒?”夏小满在这群人面前蹲下,双手托腮,红唇微抿。 “回三小姐的话,奴婢看到的。”一个粗使丫鬟率先开口。 “你看到他下毒,还是我下毒?” “大人!”那丫鬟转而向石楠禀道:“奴婢、奴婢看到三小姐给了他一小包东西,他就放进燕窝里去了!” “这样啊,”夏小满知道石楠不会轻易搀和进来,笑了笑,又道:“即便那包东西是毒药,那药还是他下的,本小姐只是给了他,并没有亲自下毒,至于指使,恐怕你们一个个的也没有亲耳听到吧?更何况,你也未亲眼确认‘那一小包东西’是何物,所以,算不得证人。” 那厨子一听,便气得不行,他大声嚷道:“你、你这是诡辩!” “辩得好!”大堂门口,一个身着浅金色四爪蟒袍的男子款款走来,他容颜如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不怒自威,绯色薄唇只轻吐出三个字,便让堂上众人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下官参见九王爷!”石楠赶忙起身行礼,稳了稳心神,又暗自庆幸,幸好没有亏待这未来的九王妃,不然他这顶乌纱帽可不是要不保了么! “王爷万安!”夏小满照常行礼,与他四目相接,各自眼中笑意盈盈。 只是两人的这种举动,到了别人眼中就成了眉目传情,看来这侯府小姐跟九王爷,当真是情缘不浅哪! “都愣着干什么,继续说。”沈潇大摇大摆地在堂上坐下,手上纸扇一展,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帮低头的奴才。 夏小满回转身,对石楠道:“大人,我还有一个问题。” “小姐请说!”沈潇来了之后,石楠的态度更加积极了。 这次,夏小满又将提问对象换成了那个厨子,她问得十分直接:“潘珍儿的丫鬟收买你诬陷本小姐时,给了你多少银两?” 那厨子身子一颤,显然是被说中了要害,他咬牙道:“三小姐你休要血口喷人,收买人的分明是你!”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知肚明,”夏小满哼笑一声,“石大人,办案讲求人证物证,这会他有了‘人证’,那现在就请他出示物证吧!” “对对!”石楠连连点头,“将你的物证呈上来吧!” “是,大人!”那厨子面色一喜,便从身上掏出一小包药粉和一张银票,“这是三小姐给的毒药和银票,请大人过目。” 石楠看过了‘证物’,微微皱眉:“三小姐可还有话说?” “有,”夏小满朝大堂门口望了望,秀春正在那儿跟她打了个手势,“大人,我找的人来了!” “传!”石楠二话不说,直接传人上堂。 此时的大堂门口,却因为某个证人的到来引起了一阵骚动。 “让开!让开!”几个家丁皱着眉赶人开路,可效果却不甚理想,其中走在最前头的一位差点就‘舍身取义’,脸颊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而这些口子,源自于一群正在疯狂的女人。 “啊!白公子!白公子!奴家好喜欢你啊!” “滚开!白公子才不屑看你,白公子看这里这里!” “呸!就你那长相还配让白公子看你!” “嘿!你说什么!看本姑娘不撕烂你的嘴!” “来呀!你瞧你那凶悍样,白公子会喜欢你才怪!” “……”夏小满歪了歪头,没想到白露的突然到来会产生如此热烈的效应,于是她疑惑的望了沈潇一眼,这厮来得时候怎就没有引起轰动? 某王爷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只要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又有何难! “给本郡主让开!”安成郡主气势汹汹地领着一群王府侍卫匆匆赶来,整个一个小鸟护食的模样,一群女人在侍卫的驱赶下作鸟兽散。 白露舒展开眉头,却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白、白哥哥……” “嗯,乖乖呆着。”白露拂了拂衣袖,走进大堂。 乖乖呆着?安成郡主愣了愣神,突然双手捂上小脸,他、他刚才说什么?乖?好、好羞人啊! 石楠见来人竟是景国第一世家家主,便赶忙起身行礼:“下官见过白大公子!” “石大人不必多礼,”白露这次带来两个人,一位是药铺同庆堂的掌柜,一位则是正通银号的伙计,这两家铺子,名义上虽不是白家所有,却是暗中由白家在经营打理,“白某此次带来两位人证,想请大人听听他们的说辞。” “带人证上堂!”白露的到来让石楠再次紧张起来,想不到这侯府三小姐竟然有如此本事,不仅得九王爷宠爱,还能让白大公子亲自出面帮她作证! 两位证人上堂,证词也十分一致,毒药和银票皆是经了一个年轻女子之手,只是这女子既不是夏小满也不是她的丫鬟秀春。 于是石楠惊堂木一拍,当即就赏了那个厨子一顿板子。 “大人,小的实在冤枉!”那厨子痛得嗷嗷直叫,却依然不死心。 “那你倒是说说你如何冤枉?”九王爷沈潇金口一开,整个大堂内霎时间便鸦雀无声,那厨子不住的抖了抖,没敢再接话。 “如此做贼心虚,还敢自称冤枉。”他轻哼一声,侍卫统领顾焱便押着潘珍儿的丫鬟莱华上了堂,“跪下!”他将莱华往地上一推,对药铺掌柜和银号伙计道:“劳烦两位辨认,当日购入毒药的,可是此女子?” 正通银号的年轻伙计眯了眯眼,一时间没认出来,倒是那个上了年纪的药铺掌柜记性不错,只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大人,当日就是这个女子神色匆匆的购入了半两砒霜,说是买回去药老鼠的!” 莱华知道沈潇亲自出面定是不会给她翻身的机会,她面如死灰,欲将罪责全数揽在自己身上。 可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就快有定论时,堂上又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陶家的家丁押着个小妾来了掌狱司,说是她买通了侯府的丫鬟和厨子谋杀当家主母,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争风吃醋。为顾及两家颜面,陶家人撤了状纸,打杀了那个小妾,越其侯夏夲也打杀了厨子和丫鬟莱华,一切仿佛又归于平静。 “如此千回百转,只是为了保住越其侯府与将军府之间的情谊?”夏小满撇了撇嘴,她又看到了一层颇为复杂的关系! “你父亲也是煞费苦心。”白露笑了笑,便带着安成郡主离开,后者脚步轻快,几乎是蹦跶着走的。 “是啊,他竟然在这短时间内买通了陶家后院的女人,还能让她担上罪责,看来是十分重视陶诩这个心腹了。”她自言自语道。 “满儿,走吧。”某王爷拉着她上了马车,亲自为她保驾护航。 “爷,你是不是也不希望夏夲跟陶诩断了关系?”夏小满有些试探性的问。 “你猜。”某男挑眉。 “你猜我猜不猜?”某妞瞪眼。 “我猜你猜。” “啊呸!” 第二十三章 笑面之虎 潘珍儿诬陷事件过后,夏小满表面上看着一直风平浪静,这实在是不像她平日里的风格!于是秀春终于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她:“小姐,那个潘珍儿如此待你,你不去问她讨个说法么?” “说法?”夏小满揉了揉小斑的头,淡淡道:“一个已定结局的人,没有必要与之纠缠不清。” 已定结局?什么时候定的?秀春眨巴眨巴眼睛,她家小姐又开始高深莫测了! “喵呜!”她怀中的小斑道。 “小姐,它说什么?”秀春第一时间关注这臭猫的言论,生怕它在背后说她坏话! “它说你真可爱。”不过是傻得可爱,夏小满微妙的笑了笑。 “啊?是吗?”秀春再次眨巴眼睛,这猫真的在夸她? 比起潘珍儿这个扫人兴致的话题,夏小满更关心的是今日皇城内各大酒楼的优惠活动和新式菜色,她双手插袖,一间接一间地“检阅”。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秀春撑着把伞为她遮阳。 夏小满的脚步在一家酒楼前停了下来,她看了看牌子上的字,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二,这个!”她指了指牌子。 小二哥一愣,随即便笑道:“好咧!” “咚!”一碗巨大的凉面放在了秀春和夏小满面前的桌上,几乎是占了大半张桌子。 “小姐!这么多怎么吃啊?”秀春泪流满面,她家小姐也太会折腾人了! “开吃开吃!”夏小满丝毫不顾秀春那副可怜相,拿起筷子将面一卷就往嘴里塞。 隔了一小会儿,小二哥又上前道:“我们掌柜的说了,两位姑娘若是在两刻钟内能将这碗巨无霸凉面吃完,这面就分文不取!” “嗯嗯,好!”夏小满一连往自己嘴里扒了四五口,催道:“秀春快吃,我身上可没带钱,一会儿要是吃不完小姐我就把你给抵押了!” “啊!”秀春一听,再也不敢犹豫,她们家小姐一向都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咳咳咳!”秀春吃得太急,被自己呛得眼泪汪汪的。 “哎,吃东西要开心才是嘛!”夏小满拍拍她的背,嘴里继续吸着一根长长的面条。 “喵呜~”那猫又道。 “小姐,它又说什么?”秀春抹了抹眼泪,撅着小嘴看小斑。 “它说你真可爱。”夏小满说得十分淡定。 秀春思索片刻后,“啪”地扔下了筷子:“好哇!你这臭猫,一定是说反话呢!” “喵呜!” “小姐它说什么?” “它说你难得聪明一回。” “嘿!你这猫,是在说我平时笨吗?”秀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猫,嘴上还残留着几点葱花沫子,样子十分滑稽好笑。 夏小满又递给秀春一双筷子,冷冷道:“再吵小姐我现在就将你抵押了!” 秀春一听,赶紧乖乖吃面,可一刻钟不到,她便败下阵来:“呜呜呜!小姐,奴婢实在是吃不下了!” “是吗?”夏小满继续苦吃。 “不如让在下来帮姑娘吧!”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嗓音不高不低,听着很是舒服。 夏小满抬起头,将一根吃了一半的面条吸进嘴里,看到他的尊容后,她不由得咂巴嘴,因为这眼前说话的,又是一位美男子!他身着华贵的紫色锦衣,身材高大,眉眼弯弯,鼻梁高挺,那又宽又深的双眼皮让他看起来仿佛永远在微笑一般,这样的人,也可能是一个令人难以捉摸情绪的笑面虎。 “你要帮忙?”夏小满第一时间喊来小二哥打听:“这位公子说要帮忙,我们的时间不会改动吧?” 小二哥摇摇手:“不改了,姑娘都吃了大半了,若是改了,姑娘该说我们欺负人了!” “好!既然小二哥都这么说了,那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的让你帮忙吧!” 听她如此说,那男子不禁展颜一笑:“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你有这闲工夫聊天,还不如先帮我把面吃完,说不定我会考虑告诉你。”夏小满在吃和钱这两方面很是不客气。 “姑娘说得是!”那男子拱了拱手,也开始吃起来,他这人看似不拘小节,吃起面来倒是雅致,甚至看着隐隐有些贵气。 男人的食量到底是比女人好,至少比秀春好。两人用了剩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吃完了所有的面条,夏小满超有成就感,她霸气的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本姑娘认可你了!” “能得姑娘认可,真是万分荣幸!在下公输俊卿,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夏小满。”夏小满学着以前陆嚣的样子答得十分简练。 公输俊卿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些:“原来是小满姑娘!姑娘海量,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你这是在损我吗?”她抹抹小嘴,一脸的不高兴。 “唉,这能吃是福,在下又怎会损姑娘呢!”公输俊卿似乎是在憋着笑。 夏小满眯起眼道:“人说憋笑对身体不好,不过我倒是觉得对脸更不好。” “愿闻其详。” “你看你脸上的肉都在抽搐,一会儿要是抽筋毁了你这张俊脸不是更不好吗?” “噗!”这次他捂上了嘴。 夏小满鄙视的白了他一眼,要笑就笑,干嘛要藏着掖着。 “咳咳!”公输俊卿笑完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小满姑娘,还吃吗?我请客。” “好啊,反正我也没带钱。”夏小满立即就豪爽的召唤了小二哥。 “噗!”公输俊卿再次笑喷,这丫头真是太好玩了,竟然不带钱就敢出来吃饭! 夏小满咧了咧嘴,点了一桌子菜就没一道是便宜的,见公输俊卿皱眉,她狡黠一笑:“公子刚才可是说请客的哟!” 公输俊卿的嘴角不住的抽了抽:“难道姑娘还怕在下赖账不成!” “哎,公子一看就是生于富贵人家,怎会在乎这点小钱呢!” 小钱?公输俊卿无奈,这熊掌鹿筋鱼翅海参的,你还真下得去手! “公子不吃吗?”夏小满早已开始大快朵颐,这个竹杠敲得她是心花怒放的! 吃!当然要吃!公输俊卿刚要动筷子,就看到一只圆滚滚的大黄狗坐在了她身边。 “小姐……”秀春第一个反应过来,可她只是害怕得躲到了夏小满身后。 “你这个婢子不行啊,主子有危险时,做奴才的不应该挺身而出么?”公输俊卿有些不悦的道。 秀春闻言,眼中立刻有了悔意:“小姐,奴婢刚才……” “没事,我知道你怕狗。”夏小满夹了一块红烧肉递给大黄狗,笑着道:“你也尝尝这家店子的手艺呗!” “汪汪!”大黄狗开心的摇摇尾巴,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 “乖!”夏小满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满姑娘喜欢狗?”公输俊卿看到她那干净到不掺一丝杂质的笑容,眉头微动。 夏小满的目光闪了闪:“它们,有时比人好。” 公输俊卿握着筷子的手一紧,道:“确实如此。” “哎,说这些有些煞风景,还影响食欲,不说了不说了!”她又回到桌前奋斗。 一刻钟后,夏小满对着剩下的小半桌菜挠了挠头:“那个,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 “若是吃不下,也没必要勉强。”公输俊卿有些后悔问了那个煞风景的问题,她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 “那也不能浪费!秀春,去让小二哥把这些都打包了,咱们送去给小雨吃。” “小雨?” “嗯,是我妹妹。”夏小满朝公输俊卿福了福身:“今日承蒙公子款待,倘若有缘再见,小满一定请公子大吃一顿。” “小满姑娘客气了!”公输俊卿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不由得弯起了唇,夏小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花萼楼 安成郡主正捧着茶杯暗自开心,今日她的白哥哥不仅肯见她,还允许她出入沉香阁,只是这气氛……有点诡异。 “白哥哥……”安成郡主小心翼翼将茶水递到他面前,见他忙着处理生意上的事,便继续安静的坐着。她的眼神牢牢地粘在他身上,移不开,也不愿移开。 “有人说过你很大胆吗?”白露终于忍不住说话,这个小傻瓜,来了几天也就知道盯着他看,最多喊句“白哥哥”,平日里的嚣张气焰都不知去了哪儿了! “大胆?”安成郡主不解。 白露抬起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好似一汪春水,碧色水波荡漾开来:“你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不是大胆是什么?” “啊!”安成郡主惊觉,手中的茶杯碎了一地,她慌忙起身收拾,却被白露的一句话打断了:“坐着吧,一会儿让下人们收拾,要是伤了郡主,到时我可不好向三王爷交代。” “白哥哥……”安成郡主依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是在嫌她没用吗? “嗯。”白露继续忙着手头的事。 安成郡主给自己定心后,鼓起勇气道:“白哥哥,我、我能看看那架古琴吗?” 古琴?白露抬眼望了望他的琴,差点忘了这丫头也是个爱琴之人:“能。” 太好了!安成郡主心中雀跃,她来到古琴边,双手有些颤抖的拨弄起琴弦,三三两两的琴音自门内传出,继而串联成曲…… 第二十四章 祖孙情深 夏小满敲完公输俊卿的竹杠后心情不错,可她刚回小院,就感觉到一股凉意,凉得还不是怎么舒心! 她打开房门,映入她眼帘的是那个正在释放寒意的沈潇和脸色冻得惨白却依然在强颜欢笑的夏静。 怪不得了! “四妹妹可真是好兴致啊!”她倚着门框,笑意不达眼底。 “三、三姐姐……”夏静将已经冻得冰凉的茶水放在沈潇面前,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她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可九王爷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这让她有些不解,她自认也是有些姿色的,可九王爷为什么看不上她呢? 夏小满走到她身边,将那杯浮着冰渣的茶水拿在了自己手中,片刻的功夫,杯中便冒出了热气。 夏静瞪着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她一定是看错了! 鉴于沈潇黑着一张脸,夏小满便决定来个双杀,打击夏静的同时顺便安抚一下某男,“潇哥哥,这屋子里寒气重,咱们还是去园子里走走吧!”她甜甜的道。 “嗯。”沈潇缓缓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哐当!”夏静负气的将手中的茶盘一扔,一双粉拳在袖中紧握:“夏小满,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花园中,沈潇屏退左右,大大方方地将她锁在自己怀中:“满儿方才唤我什么?” “方才?小满不知王爷所指何事。”夏小满选择性失忆。 “本王的满儿总是不爱说实话,你说,要如何罚你才好呢?”沈潇嘴上这么说,可却是完全没有要考虑‘如何罚’她的这回事,他微微侧头,一口咬上她小巧的耳垂。 “你!”夏小满拧眉,身子不住的轻颤,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再唤一声又有何妨:“潇哥哥……” “嗯,”沈潇满意的放开她,遂又面色一沉:“下次不许跟陌生男人一起吃饭!” “……”夏小满甩泪,那以后岂不是没得竹杠敲了,还让不让人活! “怎么?你还怕我喂不饱你?”某男语气暧昧。 沈潇的这话杀伤力十足,几乎让夏小满直接空血,她臊得满脸通红,甩开他的手拔腿就跑,她不行了!她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沈潇挑了挑眉角,一脸正经的从侯府正门离开。半个时辰后,那个一袭黑衣,戴着黑色暗纹面具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夏小满房中的……软榻上! “你这是要干什么?”夏小满捂着鼻子,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要流鼻血了。 “等天黑。”他慵懒的翻了个身,薄唇若有若无的勾起,完美的身姿看着极尽魅惑。 什么什么?!等天黑?!在她这里等天黑做什么?夏小满的手捂得更紧了,她好像已经流鼻血了! “有些事,适合天黑了之后干。” 噗——!!夏小满简直是要喷出一斤老血的节奏,谁来告诉她这人到底是抽得什么风! 傍晚时分,秀春见他们窝在房里迟迟不出去,便为他们端来晚膳,她红着脸看了看那个躺上软榻上的绝世美男,欲言又止。唉,王爷要是真的想那啥,也不是她一个小婢女能阻止的。反正迟早都是要嫁的,小姐,你就认命吧! 夏小满苦着一张脸看秀春离开,外面的天是越来越暗了,难道今天真的在劫难逃? “嗯,天色已晚。”他终于起身,眼中带着不浅的笑意,“满儿,我们……” 夏小满倏地转身,准备逃跑。 他轻松地拽住她的衣领:“满儿这是准备去哪儿?” “散、散步!” “这倒是个好主意!”他将她打横抱起,带着她飞出了越其侯府。 这时夏小满才发现,她真是想多了!原来人家不过是要带她进宫,等一下!为毛大晚上的偷偷跑进宫? “我们这是去做什么?” “带你见一个人。” 仙居宫 夏小满站在这座有些破败的宫殿前,心中唏嘘。同样是皇宫,有些地方穷奢极侈,有些地方却粗衣粝食,比寻常百姓还不如。 沈潇推开了宫门,门内灯光昏暗,空荡荡的看不到几个人影。 两人的脚步声伴着回声,在空旷的殿内显得尤为突兀。 “谁呀?都这么晚了,哀家不是让你们早些歇息吗?”老人的声音带着沧桑,她似乎是拄着拐杖起身,时不时的还咳嗽了几声。 “皇奶奶,是我。”沈潇掀起帘子,伸手扶她坐下。 夏小满反应极快,这个华发皑皑的老人,一定对沈潇很重要!她恭敬的向她行了大礼:“小满参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吕嫣然眯起眼,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番:“好孩子快起来吧!” “谢太皇太后!”夏小满起身,安静地站在沈潇身边。 “哎呀!来奶奶这儿就不要那么拘束了,都坐吧,你们能来,奶奶便高兴!”吕嫣然眼中晶亮,笑得连眼角的皱纹都开出了花,“潇儿这次是专程给奶奶带孙媳妇儿来了?” “可不是,要是再不带来,到时奶奶不知该如何数落孙儿呢!”沈潇跟吕嫣然说话时,确实与平日里不大一样,语气中透着些宠溺和依赖,可见这祖孙俩的感情真的很好。 夏小满脸上升起两朵红云,眼中也带着被他们二人感染的笑,她借了宫里的茶具,动手烹茶。茶饼稍稍在火上烤炙,碾碎成末,细细过筛,再入水烹煮。片刻后,茶水沸如鱼目,茶香四溢。 “太皇太后请用茶。”她将茶水递上,仍显得有些拘谨。 “你这孩子真是的,该喊什么还要奶奶多说吗?”吕嫣然拿着茶碗的手明显的打着颤,看来她的身体…… “奶奶请用茶!”这次,她甜甜的笑了,奶奶都是这样慈祥的吗?她从没有过,也不是很懂。 吕嫣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乖孩子!以后潇儿的事,就要麻烦你照看着了,奶奶年岁大了,剩下的时日也不多了,不过你们要是快些成亲,奶奶倒还是可以看到的。” “奶奶……”夏小满刚要说话,就被沈潇抢了先:“听到没,以后你可得好好照看我!” “你!”夏小满瞪他,这人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吕嫣然掩面轻笑,能让她这个眼高于顶的孙儿这么赖着不放,看来这次他是真上心了,“潇儿你也是,可不许欺负人家!” “是是是,奶奶教训的是!”沈潇应完,又厚脸皮的将一只大手放到她的腰上,夏小满抿了抿嘴,今天她忍了! 吕嫣然饮完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掀起床褥, 从床板下的暗格中取出一个用布包裹着的卷轴交给沈潇:“潇儿,这个总是放在我这儿也不妥当,今日你既然来了,就带走吧。” 沈潇皱了下眉,并没有拒绝。 吕嫣然见他收下,安心的一笑:“潇儿,奶奶只是将它交给你,用与不用,还是在于你。” “若没有必要,我不会用。”沈潇将大手放在夏小满的头上,轻轻拍了拍:“满儿,我们该走了。” “是!”夏小满跟在他身后,临走时,吕嫣然又朝她眨眨眼,“奶奶,过些日子我们再来看你!”她也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好孩子,一切小心!” 此时此刻,夏小满觉得眼前这个贵为太皇太后的老妇人,仅仅只是一个时刻关心着自己孙儿的普通老人。她伏在沈潇怀里,不住的回望,一入宫门深似海,她独自一人住在这深宫之中几十年,一定十分孤寂吧! “爷,我们找时候接奶奶出来吧?”她拉了拉他的衣角,轻声道。 “你既然唤了她奶奶,是不是该唤我点别的?”某男眉角一挑,又开始厚颜无耻。 夏小满是真想甩他个嘴巴子过去,这贱人,自从摘了他面具后就没正经过! “臭不要脸的,你休想!” “有了满儿,还要脸作甚!” “……” 两人走后不久,仙居宫内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吕嫣然有些费力的起身靠上床背,对那人影道:“皇上深夜到访,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景皇沈弘扯了扯嘴角:“朕听闻皇奶奶近日来身体欠佳,便想着过来看看,只是白日里一直忙于政务,便只好挑了晚上过来。 “如此,那要多谢皇上关心了,哀家年岁大了,身体欠佳都早已是家常便饭,皇上政务繁忙,还是多注意休息的好。” “政务每日也是忙不完,不急于一时,倒是皇奶奶,您要是身子不爽利可要及时传太医来看看。”景皇沈弘和吕嫣然你来我往,口中都说着些不着调的客套话。 吕嫣然咳嗽了两声,满是皱纹的脸上因为沈弘这晦暗不明的态度更是愁眉不展。 “皇奶奶何必如此忧愁,”沈弘笑了笑,终于挑明了来意,“只要您将东西交出来,朕也不会为难九弟。” “哀家早已告知皇上,并没有那样的东西,皇上又不是没搜过。”吕嫣然松了口气,幸好她已经交给了沈潇,不然沈弘这次肯定会将仙居宫翻过来! “既然如此,可别怪朕到时不客气!”沈弘负气而去,偌大的仙居宫中只剩下吕嫣然一人,她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第二十五章 某女儿控 自从去过仙居宫后,沈潇便销声匿迹了一段时日,想来这人又是有什么阴谋阳谋,可夏小满也没时间研究这些个糟心的明争暗斗。入秋后,她要忙得事情也多了起来,好在白露很贴心的送了她两个使唤丫头,办事快,人也机灵,还……挺有性格的! “小姐!!”那个叫兰心的丫头跑过后,总能带起一阵烟尘,“花萼楼那边捎口信来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开张的日子也挑好了!” “嗯。”夏小满埋头图纸,书案下画废了的图纸被揉成一个个球状,正好供某猫玩耍,她对另一个丫鬟道:“竹心,你看着如何?” 竹心点头道:“小姐画的这套头面华贵雅致,肯定能得夫人小姐们喜爱!” “呼……”听到有人认可,夏小满放下炭笔,暂时松了口气。既然要开张,总要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比如镇店之宝什么的。 “三姐姐!”夏谷雨从门缝处探出脑袋,朝她露出一口小白牙:“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呀?都不来找小雨玩!” “小雨,你过来。”夏小满朝她招招手,小丫头立马就开心的飞进她怀中:“三姐姐!” “别动哦!”夏小满在她头上插上一个水晶蝴蝶步摇,很适合向她这样活泼的小丫头,“去照镜子。” 夏谷雨点点头,快步走到铜镜前:“哇!好漂亮啊!谢谢三姐姐!” “嗯。”夏小满递给她一个盒子,“给你娘送去吧。” “好!”小丫头激动得连连点头,抱着盒子飞奔而去。 “这是你们两个的。”夏小满又拿出两支一模一样的簪花,递到两个丫鬟面前。 “小姐,无功不受禄,奴婢们受不起这么贵重的赏赐。”竹心摇手拒绝。 “我不说第二遍。”夏小满将簪子放在了桌上:“你们现在无功,我才可以收买人心不是?” “小姐,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兰心忍不住笑出声,她们虽然跟了新主子才没几天,可却很喜欢这个主子,她很随性,从不对她们摆架子,也不像一般的娇小姐那样难伺候,怪不得她们家公子会跟她结为异姓兄妹! 两个丫鬟将发簪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宝贝得不行。 半月后,夏小满的珠宝楼正式开张,她站在漆着鲜亮红漆的大门口,看着匾额上“满月楼”三个金光闪烁的大字,满意的点了点头。嗯,白露写得字就是不一样! 夏小满越看越顺眼,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两步,“咚!”她感觉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东东,那感觉……夏小满转头,一双杏眼顿时瞪得老大,这个……确实有点大呀! “那、那个……对不起……”被撞的少女小脸憋得通红,低着头细声细语道。 夏小满依然盯着她胸前的那啥,童颜巨x!极品呀! “哎!我说,你看什么看呀,我家小姐是让你随便这么看的嘛!”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抱着几匹布跑过来,像只斗鸡般地护在那少女面前。 长那么大不就是让人看的嘛!夏小满咂巴咂巴嘴,开始了搭讪模式:“这位小姐没事吧,刚才是我的不是,你若是不赶时间,就到我店里坐坐吧,也好让我赔个不是。” “这店是你开的?”那丫鬟的眼神往里飘过后,脸色马上有所好转,这店里的首饰,件件都是上品呀! 少女低着头,一双手不停地摆弄着衣角,看样子似乎是不反对这个提议。 夏小满招呼她们进店坐下,又让伙计给她们上了茶。那个丫鬟倒是不客气,马上就到柜台边左看右看。反而是那个内向的主子,一直红着张小脸不敢动。夏小满见她长相甜美,便挑了支珍珠碧玉簪送到她手上,她戴上后,整个人又清雅了几分。 “哟!未来的九婶,你这里果真是不同凡响哪!”安成郡主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如今的她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一看便知是受了某人的滋润。(白露:咳咳,咳咳咳咳咳!) “哎!不许这么没大没小的!”一个身形俊朗的年轻男子跟在她身后,一手按下她的脑袋表示歉意。 夏小满礼貌地朝他点头:“这位是?” “他是我哥!”安成郡主逃出他的“魔掌”后,就躲到了夏小满身后。 “原来是世子爷!”夏小满朝他福了福身。 沈玉涵见状,赶紧回礼,这要是被他九叔知道了,还不把他冻成冰棍! “哼!”安成郡主朝沈玉涵扮了个鬼脸,便跑去柜台饶有兴致地看起了珠宝首饰,她拿起这件又放下那件,看来是很中意夏小满的设计,“未来的九婶,这翠玉花的形状可真特别呀!”她拿起一个通透的碧玉吊坠,兴奋的左看右看。 “郡主过奖了!”夏小满笑道,苍歧大陆似乎是没有四叶草,所以这种稀有且别致的图案肯定会比较受欢迎。 “世子爷请坐。”沈玉涵在夏小满的招呼下在大堂内坐定,自顾自的喝起了茶。大概是因为喝茶有了伴,那个一直低着头少女终于抬起了头,只是在她扭头与沈玉涵对视那一刹那,两人都牢牢得定在了原地。 “这位小姐不去那边看看?” 沈玉涵回过神,指了指柜台,朝她笑道。 “……”少女脸一红,又将头低了下去,可这回,她却时不时地偷看沈玉涵一眼。 “不如我陪小姐过去看……”沈玉涵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一个快得几乎看不清的人影带着一阵猛烈的劲风闪过他面前,那人影停在少女面前,严肃的道:“悦儿,爹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跟那些狂蜂浪蝶说话,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韩、韩太师……?”沈玉涵的脸部肌肉微微抖动,她竟然是韩浞韩太师的女儿! 韩浞烦躁的看了沈玉涵一眼,完全不将他这个世子爷放在眼中:“麻烦世子爷离我闺女远一些!” “……”沈玉涵朝后退了两步。 “再远一些!” “……”沈玉涵退到了店门口。 “爹爹!”韩悦憋红了脸,急得满眼泪花,她的爹爹怎么老是这样! “哼!”韩浞甩甩袖子,拽上韩悦就要走。 夏小满见两人刚有的苗头就要被扼杀在摇篮中,赶紧端着茶水挡住了韩浞的去路:“韩太师,既然来了,就让韩小姐多坐一会儿吧,这儿都是女儿家,大家也好做个伴。” “这个自然是没问题。”韩浞指了指沈玉涵道:“但他不能留在这儿!” “这又是为何?”夏小满无奈。 “总之我不准!”韩浞一脸霸气。 众人:…… 安成郡主鬼头鬼脑地跑到夏小满身边咬耳朵:“都说韩太师宠女无度,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夏小满耸肩,这防火防盗防色狼的,这个爹当得不要太辛苦! “可你哥哥看着好像对人家闺女有点意思。” “啊?是吗?”安成郡主看了看已然保持距离的两人,叹道:“那我哥的命是真苦了!” “噗!”夏小满笑喷。 “哎哎,我这说真的呢!”安成郡主满头满脸地不高兴,谁不知道韩浞是景国第一护女心切,要从他手上娶到女儿可比登天还难! 夏小满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韩太师既然护女心切,那这个女儿便是他最大的弱点了,世子爷只要从韩小姐身上下手便可。” 安成郡主眼前一亮:“不愧是未来的九婶啊!真是跟九叔一般足智多谋!” 夏小满皱了皱眉,就那无赖男还足智多谋?阴险狡诈厚颜无耻还差不多! “可要怎么下手啊?”安成郡主继续问道。 说‘下手’二字好像有点动机不纯啊?夏小满的嘴角不住的抽了抽,罢了,想要把人追到手时有几人会动机单纯! “韩太师虽然防着世子爷,却并不反对郡主接近韩小姐,不如郡主就多与韩小姐走动走动,只要能将她约出来,还怕不能跟世子爷见面吗?” “好,这个提议好!”安成郡主说干就干,自己搬了把椅子就坐到了韩悦身边,她摆着一副友好的笑脸,还时不时的跟韩浞点头微笑,好在后者并未反感,以韩悦这个性格,想来是很难交到朋友,韩浞这个当爹的也真是不容易。 “韩太师请用茶。”夏小满茶水点心齐上,为的就是让韩悦再多逗留一会儿,她扭头看了看那个依旧站在门口敢怒不敢言的沈玉涵,忍不住又勾了勾唇。 满月楼对面的某家酒楼上,那个带着黑暗纹面具的沈潇正在窗口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 “算算日子,最多一个月我的车马就该到了。”公输俊卿喝着茶,一只手比划着。 “嗯。”沈潇面无表情,目光却依旧留在夏小满身上。 公输俊卿见他如此镇定自若,心中突然有些烦躁起来:“到时你可别反悔!” “这话,如数奉还。”沈潇淡淡道。 公输俊卿冷哼一声:“这事要是成了,对我来说受益良多,自然是不会反悔的,倒是你的那些小算盘,不知她知道了会如何?” “她才不在乎。” 第二十六章 故人西去 上书房中香气缭绕,令人心旷神怡。可景皇沈弘却眉头紧皱,他不悦地将奏折重重一摔,道:“他到如今还不肯去接手滨江的摊子,难道是要朕再下旨吗?!” 兵部尚书王瑞庭握了握出汗的手掌,禀道:“皇上息怒!虽然九王爷还没有动身,可他也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接下了这差事,皇上若是还不放心,可以将前日暨县地裂之事也一并交由他办理,如此,皇上就不用担心他‘太闲’了。” “哼!”沈弘眉头不展,脸色越发的阴冷,“前回让夏夲那老小子挽回了跟陶诩的关系,倒是白白死了个‘将军夫人’。” 王瑞庭想了想,道:“那夏夲向来是个难缠的,为今之计,不如先让婚事推迟。” “推迟?如何才能推迟?” “当然是仙居宫的那位了!”王瑞庭不怀好意笑了笑,太皇太后吕嫣然一向十分疼爱沈潇,早年更是用尽手段将年幼的沈潇从景皇沈弘手中保了下来,她对沈潇来说十分重要,但对沈弘来说却是眼中钉肉中刺,她一死,不仅除了沈弘的心头大患,一帮孝子贤孙们更是免不了要守孝,至于那个以‘贤’闻名的九王爷,自然是要守孝三年的! 景皇沈弘沉默片刻,便派了两个暗卫出去,他原本是想再留吕嫣然一段时间的,可多次接触下来一直没有寻得他想要的东西,难道真是没有吗? 夜阑人静,夏小满坐在烛火前写写画画,新店开张后她既有了压力也有了动力,时常在书案前坐到深夜。 那个熟悉的黑影再次闪现,他伸手将一个卷轴挂在了她脖子上。 “是什么?”夏小满摸了摸那个质感超好的卷轴,好奇的问。 “定情信物。” “哎?”夏小满不解,上次他不是说那个夜明珠是定情信物吗? 沈潇捏了捏她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这次是真的,不开玩笑。” “哦……”夏小满取下卷轴,小心地展开,云凤锦?正一品诰命文书?而且还是先帝的章子!这还真不是开玩笑!普天之下能有正一品殊荣的诰命夫人怕是也只有九王妃了吧? “你父皇可真是心疼你。”先帝册封的正一品,连皇后都得礼让三分! “我可是拿来心疼你的。”他将她抱至腿上,替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夏小满垂下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的眼眸:“沈潇。” “嗯?” “我值吗?” “值!”沈潇在她白皙的玉颈上落下一吻:“本王的王妃,自然是最好的!” “我不会让你后悔的。”她眸中隐隐有金光流动,身上散发出阵阵浅金色的暖意。 沈潇拥上这抹温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你的老毛病,好些了吗?”夏小满靠在他身上,手上小心地收着那个卷轴。 “嗯。”沈潇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有你在,至少不会时常复发。” “不能根除吗?” “这个,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吧。” “嗯。”夏小满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静静的闭上眼,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浅浅的萦绕在她心头。 第二日清晨,夏小满看着她绣床上空出那个位置,微微愣神,她昨天竟然跟他相拥而眠?!这太不可思议了! “小姐!小姐!”三个丫鬟在门外焦急的敲门。 “进来吧。” 秀春一进屋,就急急喊道:“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你先别急,慢慢说。” “刚才皇上昭告天下,说太皇太后殡天了!” “你说……什么?!”夏小满有些不知所措,那个几天前还跟她有说有笑的人,就这么去了?那沈潇呢?他那么爱她,他会不会……夏小满飞快跳下床,她粗粗地整了整仪容后,顾不得几个丫头的阻拦,翻墙出了越其侯府。 清晨的街上还没有多少行人,夏小满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脚下快得异常的步子,她只是在心中不停地念着他的名字,直朝皇宫奔去。 宫门前,赶来哀悼吕嫣然的马车和轿子渐渐汇聚,他们给仙居宫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人气,只可惜,那座宫殿的主人已不复存在。 沈潇在宫门前稍作停留,便从人群中退了出来。他扭头看到那抹金色的身影,飞身一跃将她揽进怀中:“满儿,别怪我。” 夏小满茫然的看着他,木讷的点了点头。 三天后,越其侯府中又收到了一个噩耗——陶诩留在皇城的家人全部死于非命,且凶手毫无线索可寻! 陶家人的死,给皇城带来了不小的动荡。一个将军戍守边关,和朝廷维系关系的就是那些留在皇城做人质的家人,现在没了这些牵绊。孑然一身的陶诩在悲痛的同时,也获得了自由身,他若是反,那景国必定大乱。 景皇沈弘跟众大臣议事后,决定让夏夲带着消息去边关安抚陶诩,于是越其侯府也只剩下了一屋子女人。 夏小满坐在梳妆台前,幽幽叹道:“我不怪你。” 太皇太后吕氏薨逝,天下皆悲,景皇沈弘更是悲痛不已,下旨令全国上下斩衰三月,期间不嫁娶,不娱乐,景国上下一时死气沉沉。 吕嫣然死后,沈潇看着似乎是沉寂了一段时间。可夏小满知道,皇城里的那些腥风血雨,都有他的影子。 “小姐呀,你不去看看王爷吗?”秀春对夏小满的行为十分不理解,她家小姐就不知道多关心关心她未来的夫君吗? “他没事的。”夏小满抿了口茶水,那样一个带着满身荣耀从边关归来的战神王爷,他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吕嫣然的死,仅仅只是导火线。 “小姐?”秀春见她起身,便问:“你是要去王府吗?” “不是。” 夏小满照常去了趟满月楼,处理完事务物后。她又顺道拐进了花萼楼,白露早早地在沉香阁内等着她了。 “这次给哥哥带了个小玩意儿。”夏小满将白牛角制的义甲递到白露手上:“哥哥可以试试别的材料看看会不会有其他音色。” “这是你的主意?”白露惊讶的看着她。 “嗯,弹琴用的义甲,万一指甲断了可以用上。”夏小满收起荷包,继续道:“妹妹另外还有件事要麻烦哥哥。” “但说无妨。”白露有些惋惜的看着她,这个丫头不仅博学,脑子也好使,要是留在他身边,绝对能成为一棵不折不扣的摇钱树!可惜,有人早预定走了…… 夏小满坐下来道:“暨县地裂泉涌的事妹妹也有所耳闻,这个节骨眼上皇上还让他办这事真是‘有心’了!所以我这次就是想根治暨县的问题。” “哦?那要如何根治?” “据妹妹所知,暨县原本以是出产木质坚硬的木料为主,只是近几年山中采伐殆尽,山野荒芜,才导致地裂泉涌频发,其实只要将树木都种回去便能根治。只是对采买树苗这事我不怎么熟悉,所以希望哥哥能帮妹妹这个忙。” 白露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帮忙?他跟沈潇是多年的兄弟,这忙,也是说不清谁帮谁了,她帮沈潇解决难题,亦是帮他解决难题! “妹妹放心,这事就交给哥哥吧!” 夏小满叹了口气,一只手在袖子里摸了又摸,啊啊啊,好舍不得啊! “妹妹?”白露见她一副肉痛的样子,好奇心更甚。 “……”夏小满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摸了出来。 那一块品质上乘,晶莹剔透的物品刚放上桌,白露就不淡定了,“西域琉璃?”而且还是他从未见过的极品货色! “咳……滨江的事不是缺钱么……”她的眼神牢牢地盯着那块琉璃不放,这可是她煞费苦心才炼制成功的! “噗!”白露捂嘴偷笑,能让这小财迷如此破财,沈潇也真是有福了! “哼!”夏小满傲娇地白了他一眼。 白露清了清嗓子:“妹妹放心吧,哥哥定能让它卖出天价!” 送出了琉璃,夏小满为了斩断心中那残留的不舍情绪,准备去酒楼大吃一顿,转移转移注意力。 如今还在国丧期间,出来吃饭的人明显少了很多,要是太闹腾,官府就会找上门,所以有些酒楼干脆就闭门谢客。 上次跟公输俊卿吃饭的酒楼也大门紧闭,夏小满正打算放弃,便有一刺耳的声音飞入她的耳中。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美人呢,原来也就是长得清丽了些,王爷最近是喜欢看着素雅些的?”说话的女子身着紫衣薄衫,身段玲珑,精致的妆容衬得她美艳动人。 “王爷不过是换换口味罢了,她哪有小姐你好看呢!”她身边的丫鬟及时回应。 怎么来找她挑事的女人都爱先比个长相?夏小满直接无视,抬腿就走。 “你少在那里装清高!王爷会看上你?他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那女子讥讽道,“像你这种货色能让王爷利用已经是看得起你了!” “他确实挺看得起我的。”夏小满停了脚步,背对着她,目光直视前方。 “你!”那女子被她气得不轻,但她很快又调整了情绪:“我不跟你计较,反正你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到头了又能如何?” “哼!你就等着被王爷退婚吧!” “那我还真是要等等看了。” 那女子再次语塞,她的丫鬟看不过去,便道:“小姐你用不着跟她置气,她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王爷可是亲口答应老爷要照顾小姐一辈子的,王爷他向来一言九鼎,小姐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听自己的丫鬟这么说,女子脸上立刻有了得意的笑容:“呵呵!也对,她那一纸婚约又不作数。” “这位小姐,你要是说完了就早些回去吧,如今还是国丧期间,你穿得如此艳丽,当心被官府捉了去。” “哼!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那女子气得跳脚。 夏小满眼中无波,平静的离开。 第二十七章 接踵而来 景国皇城的街道呈“井”字形排列,齐整却不呆板,也方便初来乍到的人们识路。夏小满刚穿来时,只花了半天时间便将道路记了个滚瓜烂熟。她站在满月楼门口,抬眼望了望城中即将褪去的绿衣,眯了眯眼。 “吃醋了?” 夏小满转头看向那个一身白衣的他,脚步轻移:“我凭什么要吃醋?” “凭我是你未来的夫君。” 夏小满不甩他,继续走她的路。 “满儿!”沈潇拦了她的去路,“我们走吧!” “你凭什么让我跟你走?”夏小满依旧我行我素。 “凭我知道你现在吃醋了!”沈潇扬了扬唇角,拉着她上了一辆马车。 “放手!”她丝毫不顾及马车上狭小的空间,愣是要跟他拉开距离。 沈潇放开她的手,一只大手又搂上她的纤腰。 “我让你放手你没听见吗?” “我不是放了吗?”他指了指她的手。 “……”差点忘了这人最爱耍嘴皮子!夏小满恼怒地想挣脱。 这柔软的触感!沈潇那只手搂得更紧了:“别乱动!你再动我可保证不了会发生什么‘意外’了!” “你混蛋!”夏小满越想越气,她费尽心思,浪费了一堆又一堆的原料,拢共也就炼制出两块西域琉璃,品质最好的那块就被她拿出来支援滨江水患了,结果她辛辛苦苦忙了半天,一转身就遇上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沈潇抓起那双柔夷般的小手,放在他胸前:“特许你捶来解气,可……要是捶死了你可别后悔!” “去死吧!”她毫不留情地捶了他一拳。 某男重伤倒地:“呜呜呜,夫人你好无情!” “噗嗤!”夏小满忍不住笑出声:“就知道耍无赖!” 沈潇将她抱上大腿:“夫人喜欢就好。”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夏小满掀起帘子,这方向好像是要出城? “城外十里亭,等人。” 马车行至城外便加快了速度,只是还没到十里亭,他们就遇到了大队车马,车队里的人穿着窄袖的骑行服,从车驾上来看,来得应该也是皇族。 “王爷,前面来了大队车马。”顾焱驾着马车,如实禀报他所见所闻。 “给他们让道。”沈潇一口吞下夏小满递来的葡萄,顺便在她手上啄了一下。 “爷该不会就是带我来看这些车马的吧?” “聪明!” “哪国的?” “我们北边的。” “落照国?”夏小满所在的时空,天下形势是东西对峙。东边以景国为首,北边的落照和南边的涟国为附属国,西边以雁国为首,南黎国和溪国为附属国。这六个国家均是在三百年前乱世中崛起的诸侯,与前朝颇有渊源。 夏小满又给他倒了茶水:“落照怎么这时候来人,现在可是国丧期间啊。”那群人穿得花花绿绿的,是存心来给人添堵的吗? “正因为是国丧,所以才好。” 夏小满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合着这人就是想给皇上添个堵! 眼看着大队人马过境,夏小满对落照这个附属国也生了些好奇心,她大概只听说那个国家大部分领土都是草原,六国中最好的战马,也是产自落照。 “我们还不回吗?”夏小满趴在窗口看着落照的车马消失在她视野中,心生疑惑。 “在等一个人。” 原来等得不是落照的车马?她嘟了嘟粉嫩的小嘴。 “王爷,他们到了。”顾焱禀报后,便将马车稳稳停在了路边。 沈潇掀起帘子,将夏小满抱下了马车。 十里亭边,一队车马骤然停下,从中间那辆豪华的马车上来看,来人也是非富即贵。 只见那马车上的帘子被人掀起,从中走下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他身穿素色锦袍,银丝勾边,腰间挂着一块极品羊脂白玉佩,俊朗的脸上神色安然,仿佛是带着隐约的浅笑,细细一看,竟与沈潇有三分相似。 “九弟,别来无恙啊!” “呵,六哥才是,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去!你个没大没小的!” 看来这位就是景国现存的唯一一位有封号和封地的王爷——燕王沈霖了! “小满见过燕王殿下!”夏小满上前见礼。 沈霖眼前一亮,道:“这就是我那未来的弟妹吧,倒是个秀气伶俐的主!” 一提到夏小满,沈潇薄唇便不由得勾起,“别夸她了,省得她一会找不着北!” 夏小满狠狠在沈潇腰上捏了一把,压低声音道:“王爷多虑了,满儿本就不知道哪儿是北!” “嘶!反了反了!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沈潇揉着被虐待的腰蹦跶,一点王爷的形象都没有。 “噗嗤!”沈霖看到他那个从不肯吃半分亏的弟弟吃瘪,不禁向夏小满伸出了大拇指,“弟妹,霸气!” “燕王殿下过奖了!”夏小满得意的瞟了沈潇一眼,哼哼!跟她斗,也不看看她是谁!(众人:你不就个小心眼的吃货吗?) 几个人闹了一会儿便进了皇城,作为一个有封地的王爷,沈霖还得马不停蹄的进宫面圣去汇报他管辖内的各项事物,所以不能耽搁太长时间,万一给那个小心眼的皇上逮到机会借题发挥就亏大了不是? 两拨人马在皇城内分道扬镳,夏小满甩甩手,潇洒的扔下某男自己回了小院。 只是她刚到小院,兰心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手里还献宝似的抱着一个木盒子。“小姐,小姐,你看你看!” “这是什么?”见兰心这么兴奋,夏小满也装作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小姐你猜猜看。” “我不猜!”嘁!最讨厌卖关子的人了,最近这些小丫头一个个都是欠收拾了还是怎么的,随便就敢爬到她头上去。 “呃……小姐……”兰心顿时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低着头默默的将木盒子放在桌上,“这是王爷差人送来的,其实奴婢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好东西……” “那就看看呗!”夏小满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一套精美玲珑的纯银餐具,便呵呵一笑,看来她的“饭碗”是暂时摔不坏了! “哇,小姐,这个好漂亮呀!王爷对你可真好,奴婢这就去把餐具洗了!”兰心说完,就飞也似的抱着盒子跑了出去。 夏小满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这么火爆,得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镇得住她! “可是小姐,王爷为什么送你餐具呢?”秀春歪着脑袋问。 “因为它是纯银的。”夏小满将手上的一个檀木盒子仔细的擦了擦,收到袖子里。 “纯银?”秀春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原来王爷是怕小姐中毒!” “对了,这几天怎么没看到小雨那丫头?” “要不奴婢过去看看?” “不用了,反正闲着,我自己去一趟好了。”夏小满走时还不忘带了些点心,那小丫头嘴馋的很,看到了肯定高兴。 五夫人谭晚青的院子里,房门紧闭。 这大白天的是干什么呢?夏小满叩了叩门:“小雨,五姨娘,我过来看你们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夏谷雨探了探头,又欲将门关上。 “小雨,三姐姐给你带点心来了。”夏小满放出杀手锏。 小丫头吞了吞口水:“三姐姐……” “出什么事了?”夏小满趁机推开门,就看到谭晚青坐在床沿上,脸上带着明显的红痕。 “没、没什么事。”谭晚青有些慌张的起身,“小满总是这么照顾我们母女两,真是有心了!” 夏小满放下点心,塞了一块到夏谷雨口中:“五姨娘要是如实相告,我会更省心一些。” “……”谭晚青只是低头。 夏谷雨拉了拉她的衣袖:“娘,你就跟三姐姐说吧,三姐姐会帮我们的!” “你不说我跟三姐姐说!”小丫头气鼓鼓的道:“那日三姐姐送了我们发簪后,娘亲便拉着我去跟你道谢,路上就遇上了四姐姐她们,她不但抢了我们的发簪,还动手打了我娘亲!”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夏小满指了指谭晚青的脸。 “刚刚娘亲去找她们,想要回发簪……” “嗯,我知道了,你们吃吧。” 片刻后,夏小满带着秀春,竹心兰心和几个婆子,霸气十足地进了蒋元红的院子。 “给我搜!” “是!”丫头婆子们领命,很快就跟蒋元红院子里的丫鬟对上了,她们互不相让,有几个还厮打了起来。 “小满,你这是作何?”蒋元红故作镇定的问道。 “讨债。” 蒋元红紧了紧手上的帕子,硬是扯出一抹笑,“小满,你别跟姨娘开玩笑了,讨什么债?姨娘我何时欠了你的?” “四姨娘,你知道那两个簪子是我送她们的吗?” “……” “四姨娘,你现在不交出来,一会儿再想交可就晚了,我这个人,对不喜欢的人和事,向来缺乏耐心。” “你、你想怎样!就算老爷不在府中,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人!”蒋元红有些慌了,可她还是不忘虚张声势。 “四姨娘说得是,如今父亲不在府中,所以嘛,你还是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底气跟我斗。”夏小满不咸不淡的话直戳她心窝,夏夲不在,她夏小满就算横着走,侯府中也没人敢跟她说个“不”字! 蒋元红正急得没办法时,夏静扶着潘珍儿进门来:“放肆!夏小满,谁给你的胆子来这儿撒野的!来人,还不将她拿下!” “母亲莫气,仔细动了胎气!”夏静给潘珍儿顺了顺气,一脸讨好的道。 “哼!”潘珍儿一挥手,她带来的丫头婆子便冲了上来。 第二十八章 岚萍公主 夏小满的丫鬟们见状,赶紧围在她身边,竹心和兰心两人会点拳脚功夫,很快就帮她解除了危机。 “二姨娘,我劝你还是好好养胎吧,这儿的闲事,还是少管为妙。” “你这逆女!”潘珍儿着实被她那一句“二姨娘”给气到了,曾经的低贱身份,永远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娘亲。”夏小满摊摊手,又毫不客气的一脚踩上一个刚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的婆子,痛得那婆子嗷嗷直叫。 “来人!去叫侍卫过来!我就不信今天我治不了这个小贱人了!”潘珍儿真是给气昏了头,居然想把侍卫叫到后院来。 “二姨娘可真是府中女人的好榜样啊,大白天的就敢叫男人来后院。” “你!”潘珍儿捂着肚子,似乎是动了胎气。 “二姨娘,小满再劝你一句,少管这儿的闲事。”夏小满说完,便行至蒋元红面前:“四姨娘,我也再给你一次机会,东西这会儿还了,我立马带人离开。” “夏小满!你还反了不成!”蒋元红实在是不能接受被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骑在头上的感受,她愤恨的看着她,却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夏小满不说话,只是径直朝夏静走去,她不等夏静反应,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就往外拖。 “啊!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放开我!”夏静不停的挣扎,却逃不出她的掌控,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夏小满丝毫不管那几个在抓狂中的女人,拖着夏静直接到了园中的荷花池边,将她按倒在地:“你娘不愿说实话,我就只好找你谈谈。” “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夏静吓得满眼泪水,很快就投了降,“三姐姐,三姐姐你饶了我吧,我马上就把簪子送回去!” 蒋元红这时刚追上来,她明显不喜欢夏静这副软骨头:“没用的东西!你就咬死不还,看她能将你怎样!” “四姨娘,你知道我为何大费周章的将四妹妹拖来荷花池吗?”夏小满脸上露出一抹阴森的笑,那笑,美得有些渗人。 “为、为何?”蒋元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因为啊,淹死在这荷花池中至少还能留个全尸,若是由我亲自动手,那起码是要分成两块以上的。”夏小满和煦的笑着。 “啊!!不要!!我不要死!三姐姐你饶了我吧!我现在就去拿!求你!求你了!”夏静连连讨饶,她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人。 “去吧,乖。”夏小满放开她,收敛了笑容,“四姨娘,我再多提一句,夏谷雨和谭晚青是我的人,你下次若是技痒,还请换别的人选,如若再犯,我定十倍奉还!” 蒋元红僵在原地,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她好像是惹了个不好惹的人…… 夏小满将那两支发簪取回后,侯府里的下人对她又有了新的认识,他们纷纷表示:三小姐不愧是未来的九王妃,威武霸气啊! 不过我们那个俊美无双的九王爷,此刻正在夏小满屋内死缠烂打。 “夫人~” “……” “娘子!” “……” “媳……” “够了!你信不信我摔烂它!”夏小满忍无可忍,她不过就是送了他个小玩意儿,结果就被他缠了一整个早上! 沈潇将那个檀木盒子一收,整个人懒懒的压在她背上,语气极尽魅惑:“那就再说一次嘛!” “……” “夫人~” “……” “娘子!” “行了,说就说!”夏小满咬牙。 “洗耳恭听。” “那是……回礼……” “什么回礼?”某男十分不满。 “……定情……信物的。”她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沈潇从背后紧紧箍住她,低缓的嗓音诱道:“再说一遍。” “少得寸进尺!”夏小满的脸越涨越红,这无耻的男人,两只手又开始不安分了! 他将她按在书案上:“那本王就来个得寸进尺。” “唔!”冰凉的唇紧密相接,转而化为阵阵暖意。 须臾,沈潇将昏睡过去的小人儿抱上软榻,微微皱眉后,他便“忙碌”了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夏小满幽幽转醒,只觉得头痛欲裂,刚才是怎么了?她好像又睡着了? “满儿,我们动身吧。”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向她伸来,停滞在她面前。 夏小满看到他拇指上那只极品墨玉扳指,巧笑倩兮,她就知道他戴上肯定好看! “去哪儿?” “进宫。”沈潇的视线轻轻掠过她,嘴角隐去一抹浅笑。 马车上,夏小满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她现在身上穿了一件十分合身的正一品命妇服,可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换了衣服。嗯……她皱眉,难道是……他给她换的?等一下!沈潇给她换了衣服?那她不是被看光了?! 啊啊啊!太欺负人了!夏小满愤恨的抓起靠枕,将通红的小脸埋在了靠枕后,只偶尔露出杏眼偷偷看他。 沈潇气定神闲的看书,临下车前,他低沉的声线在她耳边幽幽响起:“摸都摸过了,还怕我看么?” “无耻!”夏小满将靠枕一摔,负气地先跳下了马车。 宫墙内,景皇沈弘下令为落照国使者接风洗尘,一时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夏小满的嘴角不住的抽了抽,这还有国丧的样子吗?沈潇果然是成功的给皇上添了堵,将他‘悲痛欲绝’的假面具连皮带肉的撕了下来! 不远处,大皇子沈伽辰礼貌地给夏小满递了个微笑,她刚要点头,就被沈潇给挡住了,他指了指天玄殿的方向道:“老实呆着去,不准跟人眉目传情!” “……”嘁!这贱人又无理取闹!她撇撇嘴,迈开了步子,走出十几步后,又远远回望,沈潇好像是跟沈伽辰聊了几句,后者连连点头,最后情绪低落的离开,她收回目光,并没有太在意。 由于人实在太多,夏小满只能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走停停。在回廊转角处,人群突然就不动了,她好奇的踮脚,才发现被围困在人群中的少女,竟是韩浞的宝贝闺女韩悦! “瞧你那样儿!真以为你自己有多好看呢!”一穿着红色宫装的少女挡在韩悦面前,嚣张地指着她的鼻子喳喳叫骂。 “对……对不起……”韩悦低着头,小手不知所措的揉着衣角。 “对不起?你弄脏了本公主的衣摆,耽误本公主参加筵席,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的?!” 公主?夏小满往前挤了挤,终于看清了少女的脸,原来是岚萍公主! “我……对不起……”韩悦的头更低了。 “放肆!还不跪下向我们公主赔礼道歉!”岚萍公主身边的宫女狠狠推了韩悦一把,韩悦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难看的摔倒在地。 “韩小姐!”夏小满挤出人群,伸手扶了她一把,让她跪在地上:“公主殿下请息怒,韩小姐她也是无心之失,还请公主看在她真心悔过的份上,饶了她这次吧。” “……”韩悦向她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继而又低下了头。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岚萍公主身边的宫女趾高气扬指着她的鼻子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夏小满掸了掸刚刚沾上的尘土,这衣服她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快就脏了心中不免有些惋惜,“哦?那要什么样的东西才有说话的份呢?” “当然是像我们公主这样尊贵的……”说话的宫女话语骤停,她惊得连连讨饶:“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奴婢刚才不是故意的……” “啪!”岚萍公主压根儿就不理她,抬手就甩过去一巴掌:“混账!竟敢骂本公主是东西!”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公主您当然不是东西!” “噗!”夏小满捂嘴偷笑,人群中也传来三三两两的笑声。 岚萍公主涨红了脸,抬手又是一记耳光:“你再敢骂一句试试,看本公主今日不拔了你舌头!” 那宫女接连被打,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公主,奴婢刚才只是说您不是东……啊!”她恍然大悟,这话怎么说都是错的啊!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都是那个贱人,是她说的话把奴婢绕了进去!”那宫女指着夏小满骂道。 “公主殿下,这婢子当着你的面就敢推脱罪责,平日里指不定在背后怎么数落你呢。”夏小满面不改色的挑拨离间。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那宫女气得浑身发抖。 “你敢说你没有过吗?”夏小满接话极快,这个岚萍公主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她的婢女肯定过得不怎么样。 “我……” “公主殿下,你看她犹豫了。”夏小满抓住空当,给予她致命一击。 岚萍公主脸一黑,抬腿就给了她一脚:“你这贱婢,看来平日里是没少数落本公主啊!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本公主,也不必再呆在这里了,现在就滚去浣衣局!” “公主!公主你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公主!” “还不快滚!”岚萍公主又吼了一声。 “公主息怒!”夏小满再次插嘴,“这会儿筵席也快开始了,不如公主就让她先伺候你更衣吧,要是误了时辰,皇上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哼!”岚萍公主脸上虽然不悦,但还是听话的更衣去了。 夏小满拍了拍韩悦的肩,示意她起来。 “……夏小姐。”韩悦眼中闪着泪花,没想到她竟然能转移了她们的视线,那个岚萍公主怕是早就忘了还有她这回事儿了! “走吧!” “嗯!”韩悦重重点头。 第二十九章 落照太子 夏小满带着韩悦进殿后没多久,景皇沈弘便宣布宴会开始。 她坐在安成郡主跟韩悦中间,眼神粗粗略过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姐和贵妇,微微停顿时,看到的是当日在街上拦下她,并声称沈潇会照顾她一辈子的那个紫衣女子,她轻笑一声,并不打算这么快就与她起冲突。 “今日为我盟友落照来使接风洗尘,各位爱卿都不必拘束,开怀畅饮,开怀畅饮啊!”景皇沈弘举起酒杯,一脸和气的招呼落照国使者。 “景皇陛下客气了,我等荣幸之至!本宫代落照国子民,敬陛下一杯。”男子一身华贵的紫色金丝锦袍,笑与不笑间都是眉眼弯弯,他从容的举杯,一饮而尽,气势上完全不输给沈弘。 公输俊卿!他竟然是落照国的太子!夏小满突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上次她敲了他一顿价值不菲的大餐,还亲口承诺过要请他大吃一顿,这下好了,请一国的太子吃饭得花她多少钱!夏小满的肉又开始痛了,她懊恼的往嘴了塞了几口食物,心中各种检讨,以后再也不随便说请人吃饭这回事了,祸从口出啊! 公输俊卿见她一脸沉痛,眼中笑意更甚,他大概也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便忍不住勾了勾唇。 酒过三巡,筵席上气氛也越来越轻松,可夏小满仍然挂着一副“天要亡我”的悲剧表情,面前的一桌子食物在她化悲愤为食欲的攻势下,消亡殆尽。 真是个傻丫头!公输俊卿憋完笑,便开始进入正题。 “景皇陛下,其实本宫此来,除了代表父王问候陛下之外,还想为自己求个姻缘,还望景皇成全。” 作为一个附属国的太子,国丧期间提出如此突兀的要求,这在景国人眼里就是狂妄自大了。所以沈弘尚未发话,就有几个御史刺头冒了出来,“落照太子明知现在是我国国丧期间,提出如此要求未免太过分了些吧!” 公输俊卿轻笑一声,道:“这位大人此言差矣,缅怀故人固然重要,可为君者,万事应以天下苍生为重,本宫此来求娶更是为了两国之间的长治久安,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景皇陛下向来勤政爱民,本宫相信您一定不会拂了这等好事吧?” 沈弘被戴了高帽子,一时也不好开口拒绝,便道:“落照太子如此忧国忧民,实乃天下百姓之福,此事不如就等国丧过了之后再议,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如此说来,景皇陛下是同意岚萍公主与本宫的婚事了?那本宫就在此先谢过陛下美意!”公输俊卿将“含情脉脉”的目光投向岚萍公主,看得夏小满起了一身鸡皮。 “咳咳咳咳咳!”岚萍公主心中一惊,咳得小脸通红,她气急败坏的道:“父皇,女儿不要嫁!” “放肆!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帝王一怒,就生生把岚萍公主到了嘴边的话给噎了回去! 在沈弘的眼中,女儿并不值钱,如今能用一个女儿换来十年国泰民安,足矣! 说来也奇怪,先皇在世时虽然子嗣不多,但所出的九位无一例外均是皇子。而沈弘十三岁做父亲,十五岁娶了现在的皇后,三十年来这些妻妾为他孕育了不少孩子,但顺利产下并健康长大的皇子,却只有那么三个,其中还包括一个不成器的二皇子。于是子嗣问题自然就成了沈弘的心头大患,近几年,他更是心急如焚,动不动就广纳后宫,只可惜收效甚微。 可公输俊卿为什么要选那个脾气臭得要命的岚萍公主呢?夏小满想不明白。 筵席进入尾声,席间走动的人也逐渐增多,公输俊卿几次“路过”夏小满面前,朝她眨眨眼。 夏小满避之,垂眸看桌面,心中默默祈祷他不要想起请客吃饭的事。 大殿另一边,某王爷见到此情此景,俊脸上便多云转晴,这丫头今天总算是听话,没有跟人“眉来眼去”的! “未来的九婶,你怎么不高兴呀?”安成郡主把座位挪到了韩悦身边,顺便八卦一下夏小满。 “咳咳!”夏小满摆出一个微笑:“没有的事,我挺高兴的。” “高兴就对了嘛!你看你这身衣服穿的,九叔可真是心疼你!”安成郡主歪着头,一脸羡慕的道。 衣服!夏小满又想起她被看光的事,沉痛的表情再次浮现,特么她最近净吃亏了,老天真是不开眼! 安成郡主见她又沉下脸,也不敢再多说,只当她是跟沈潇吵架了。 “韩小姐,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韩悦看了夏小满一眼,又看向安成郡主,红着脸不说话。 “好不好嘛?”安成郡主抓上她的手小声道:“我哥在大殿外等你呢!” “……”韩悦咬了咬唇,还是犹豫不决。 “去吧。”夏小满拍了拍她的肩,笑着道:“你们要真能好好的,你爹爹也不会反对的。” 韩悦受了鼓励,终于站起了身,她缓缓往外走了几步,红唇轻启,几个清晰的字眼随之而出:“夏小姐,谢谢你。” 韩悦跟安成郡主离席后,夏小满身边便毫无遮拦,她的目光直直的对上了那个紫衣女子,那女子一撇嘴,趾高气扬的白了她一眼,随即她便大胆地去到沈潇身边,欲为他斟酒布菜。 还挺会玩啊!夏小满那双好看的杏眼滴溜溜的转了转,便转向了正在路过的公输俊卿,后者对他展颜一笑:“小满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可不是,真是‘巧’得很,几日不见,公子竟摇身一变成了落照太子,那日我可真是眼拙了。”夏小满酸溜溜的道。 这丫头,见谁都是这么一副从容自若的态度,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那日本宫微服出行不便透露身份,还请小满姑娘见谅!”公输俊卿举杯站在她面前,立刻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太子殿下严重了!”夏小满见她杯子里的水差不多快冻成了冰块,便愉悦的咧了咧嘴,不就是拈花惹草吗?谁不会呢! 公输俊卿当下了然,合着这丫头就是拿他来气沈潇呢!不过,好像也挺不错的! “要不要我帮忙?”他小声问道。 “我倒是想呢!”夏小满也小声回话,“太子殿下如此引人注目,若再在我面前站一刻钟,我怕是要成众矢之的了!” “……”公输俊卿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这么个小女子嫌弃,他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略沮丧地抬腿离开。 那厢那个紫衣女子察觉到沈潇的不悦,也没敢再得寸进尺,可四面八方传来的窃窃私语声,让她颇感压力,毕竟这种主动示好的行为在古代还是挺不受人待见的! 哼,你就玩吧!让你知道什么叫玩脱!夏小满将杯子内的冰块抠出,素手一掷,那冰块无声的在地上滑过,顺利的落在那女子脚边,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沈潇的凤眸,他目光淡漠,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呀——!”一声娇滴滴的惨叫过后,那紫衣女子四脚朝天的‘美艳’画面便映入人们的眼帘,她狼狈的从地上坐上,眼中尽是委屈,“王爷……”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沈潇只是微微侧目,他身边的侍女便很有眼色地将那女子扶起,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送归原位!大殿另一边的夏小满下巴微扬,再次与沈潇对视,却发现他早已满眼得意,她果然是又吃醋了! 澜月宫 岚萍公主在宫宴上憋了一肚子气,一回宫就将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个落照的太子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来招惹她。 “啪!”她重重地砸碎一个花瓶,觉得还不解气,又是重重一巴掌甩在身边的宫娥脸上。 淑贵妃苏画月进来时,屋内早已一片狼藉,她皱了皱眉道:“萍儿,你这是做什么?” “母妃!萍儿不要嫁去落照!”岚萍公主跺了跺脚,胸口因为生气而剧烈的起伏着。 “两国联姻非同小可,你父皇既然应了人家的要求,又岂是你说不去就能不去的?”苏画月嘴上这么劝着岚萍,心中却也是一万个不愿意,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嫁去了落照,那此生怕是无缘再见。 岚萍含泪看着苏画月:“可萍儿不想离开母妃,母妃难道不要萍儿了吗?” “母妃怎会不要你呢!”苏画月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岚萍是她的心头肉,是她疼了十六年的宝贝女儿,更是她在这深宫中唯一的念想。让皇上改变主意,她不是没想过。可她顶着淑贵妃的头衔,只能贤良淑德,只能深明大义,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居心叵测的眼睛盯着,她若是像岚萍般任性,怕是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吧! “母妃!你去求求舅父吧!他是右丞相,他一定能帮我们说服父皇的!” 苏画月拂去岚萍脸上的泪水,轻声应道:“好,那母妃尽力一试。” 第三十章 棒打鸳鸯 公输俊卿近日有些郁闷,他之后找了夏小满好几次,结果那丫头都有意避开,有时避无可避她干脆拔腿就跑,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要不要这样!”他看着再次逃跑的那抹倩影,不住的皱眉。 “殿下,我们何时动身回落照?”他的近身侍卫试探性的询问。 回落照?既然来了景国,他就没打算这么快回去,更何况有这么一个好玩的丫头,他还得再多玩几天。 “让车驾先回,本宫还要再呆些时日。” “可……”那侍卫有些难为的道:“景国的皇上已经应下了殿下的婚事,殿下若是晚回去,那婚礼……?” “婚礼本宫自会安排,”公输俊卿向远处望了望,又道:“两国联姻不过是走个形式,至于那个什么岚萍公主,听说她似乎也不屑嫁去落照,本宫在与不在又有何区别。” 侍卫赞同的点点头,便离开办事去了。 夏小满逃至小巷口,扶着墙探了探头,见没人追来,她便拍了拍胸口给自己压惊,这个公输俊卿实在是太缠人了,请他吃饭什么的,她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呢! “你老躲我干什么?”背后传来他的声音。 夏小满一惊,本能地朝小巷外退去:“没啊,我哪有躲你,没有的事!” 公输俊卿挑了挑眉:“那好,我们去吃饭吧。” 夏小满嘿嘿一笑,睁眼说瞎话:“今儿我还有些事,不如还是改日吧!” “我听说前面那家酒楼不错,本想着请你吃个饭呢,”公输俊卿眸光一闪,狡诈地使出美食诱惑。 请她吃饭?夏小满咽口水,不是要她请吃饭? “既然小满姑娘没时间,那就改日吧。”他有些“失望”地道。 “呃……”夏小满吸了吸口水,“等一下!我好像有那么一点时间了!” “那咱们抓紧时间。”公输俊卿说着便往酒楼走去,刚到门口,他就发现那个平日里天天客满的酒楼空空荡荡的,正想询问,里面的人便先迎了来:“哎哟,这位爷,真是不好意思,今儿个小店已经被人包下,您要不还是改日再来吧!” 夏小满耸耸肩,这下是真吃不成了,天意啊! “让那位姑娘进来。”沈潇低缓好听的声音突然就从雅间内传出。 夏小满嘟了嘟嘴,磨磨蹭蹭地去了雅间,她推开门,乖乖地坐在了他身边。 “你是不是该跟爷解释解释为什么跟那小子出来吃饭?”沈潇面前的桌子上满满的都是美食,看得夏小满直咽口水。 “呵呵,爷,这不是没有吃成嘛,不算不算!”她把挂在嘴角的口水吸了回去,两只小手紧紧扒着桌子边沿不放。 “想吃吗?”他夹了一筷子肉递到她跟前。 “想!” 沈潇嘴角扬笑,将筷子又收回,停在自己唇边:“那就来吃吧。” 夏小满瞪眼,这人的意思是让她去他嘴边吃?这种调戏人的新方法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啊! “王爷真是好兴致。”公输俊卿倚在门边,玩味的看向他们。 “那也不及太子殿下,”沈潇对上公输俊卿的目光,“成天追在本王的王妃身后,很好玩?” “确实挺好玩。”公输俊卿毫不示弱,两个男人互不相让,目光在空中激撞。 夏小满抬了下眼皮后,一只小手偷偷地往那桌美食伸去。 “啪!”沈潇一筷子打在她手上,痛得她龇牙咧嘴:“你干什么打我!” “说了来这边吃。”沈潇指了指他的绯色薄唇,继而又挑衅的看了公输俊卿一眼。 “哼!”公输俊卿甩袖而去。 不该存在的人顺利离开,夏小满终于如愿的得到了一双筷子,她吮了吮筷子,问道:“爷点了这么多菜,是要请谁吃饭吗?” “爷点这么多菜是要告诉你,想吃饭,找爷!” “嘿嘿!”夏小满咧嘴,原来这小气的男人是吃醋了呀! “你父亲已经快到边关了,”他突然说道,“不过染了风寒,还要停留些时日。” “嗯。”夏小满风卷残云的在桌上扫荡,看着似乎并不在意。 沈潇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瓜,便不再言语。 三王府花园 安成郡主约了韩悦来切磋琴技,当然,她这是暗度陈仓,为的是给她哥哥沈玉涵打掩护。 然,韩浞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他再三确认沈玉涵不在三王府后,才放心地让韩悦进了花厅,没错!进了花厅!在此之前他都与他的宝贝女儿寸步不离! “韩太师不再坐坐?”安成郡主拉着韩悦的手故作挽留状。 韩浞摇了摇头,又宠溺的对韩悦道:“悦儿,爹爹就在外面等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出来找爹爹说。” 能有什么事!安成郡主撇嘴,早知道韩太师这么难缠,她应该让她的父王和母妃出面摆平! “……”韩悦低下头,小脸逐渐涨红,她、她竟然骗了她的爹爹,还、还偷偷跟三王爷世子幽会,她长这么大从没做过这样大胆的事! “未来的嫂嫂,快坐快坐!”安成郡主各种套近乎,她着人搬来古琴和琴谱,本想着装装样子,却没想到真能得韩悦喜欢,她不但爱琴,还琴技不凡! 安成郡主开心的抿了抿嘴,看来她以后不愁没伴了! “韩小姐,我哥哥一会儿就从隔壁院子翻墙过来,你再等等!” “……”韩悦闻言,又将头埋得更低,她心口扑扑直跳,是因为心虚吗? 流畅的琴声从花厅内传出,悠扬婉转,琴声中透着愉悦,可见弹奏者的心情不错。 花厅外的韩浞听着琴声,也是会心一笑,他的女儿从小就不善言辞,所以他时常担心她会受人欺负,于是担心着担心着,便常常过了头。自己的女儿交不到朋友,他心中也十分焦灼,如今安成郡主主动示好,他实在不愿时时破坏,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一个身影翻身过墙,将身来到窗边,他将事先垫在窗子下的小木块抽离,那窗子便无声的打开。 他朝窗内的两人使了个眼色,心中颇感无奈,在自己家中做得这般小心翼翼,恐怕翻遍整个景国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哥,快进来!”安成郡主手上不间断弹奏,兢兢业业的守着自己的岗位。 “好!”沈玉涵将窗子关好,很快便来到韩悦身边,“悦儿!” 听到他叫得如此亲昵,韩悦的小脸更是红得如火如荼,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拨弄着衣角,这样的她,真的能得他喜欢吗? “悦儿!”沈玉涵见她不答话,便又唤了一声。 “……” “悦儿!” 他连唤了三声,终于见她抬起头,“嗯……” 沈玉涵扬唇一笑,便握上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来了三王府还要你这样偷偷摸摸,真是委屈你了!” 韩悦咬着唇不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连你爹爹也说服不了?” 韩悦小手一紧,拼命的摇头,她爹爹只要一碰到她的事便很难说话,更不要说‘跟心上人幽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了! “放心吧,只要假以时日,你爹爹一定会有所改观的!”沈玉涵握着她的手举到胸前,两人的脸越贴越近。 一边正弹奏古琴的安成郡主见状,眼睛瞪得老大,他们……他们该不是要……那个啥吧?她一紧张,手上便弹错了几个音符。 与此同时,花厅外的韩浞已是忍无可忍,一张老脸越来越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的,特么当他没说过! “悦儿!!!”他破门而入,猛烈的劲风席卷过境,只剩下一扇破败的门孤零零地挂在门框上…… “跟爹爹回家!”韩浞从沈玉涵手上“夺回”韩悦,拉着她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 韩悦红着眼,不住地回望沈玉涵,她的爹爹生气了!这下、这下他们是不是再也无法见面了? “韩太师!韩太师请留步!”沈玉涵大步追上,斯文秀气的朝他作揖,“玉涵深知自私约见韩小姐此举有欠妥当,还请韩太师莫要责怪韩小姐。” “哼!”韩浞冷着脸,“你既知有欠妥当,又为何要来祸害悦儿?你可知在外会受人白眼的都是悦儿,而不是你!” 沈玉涵皱了皱眉,他怎会不知世人对女子的苛刻,若是要护她周全,他也不能再继续浑浑噩噩下去,“韩太师,此刻多说无益,悦儿,我是一定要娶的!” “呵!那本相就拭目以待了!”韩浞走出三王府时,脸上竟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第二日,九王府书房 沈潇将刚收到的各路消息一一查看完毕,便对那个一直有些拘谨的沈玉涵道:“想好了?” “嗯!”他认真的点头。 “不后悔?” “嗯!”他认真的摇头,“不后悔!” 沈潇眉头微动,像是轻叹了一口气:“那好,回去等消息吧!” “多谢九叔!”沈玉涵笑着出了九王府,要娶韩悦,他就不能继续游手好闲下去,先在朝中谋求一官半职,便是他迈出第一步! 第三十一章 两国联姻 这日,夏小满早早的起了床,去了侯府书房翻看夏夲派人送回来的书信,他这一路走得不是很顺,时常遇到盗匪,就连书信也被截走不少。 盗匪吗?她轻声哼笑,有哪家盗匪爱截人书信的!这么些人都忙着巴结夏夲,皇上那肯定是看得眼睛疼,巴不得他死在路上吧!这表面看着风光的越其候府,还能风光多久呢? 收好书信,夏小满便在书房中翻翻找找,想看看有没有关于她娘亲的消息。 突然,一声尖锐的厉喝刺穿她的耳膜:“夏小满!你在干什么!” 夏小满抬头一看,便看到那个潘珍儿正装模作样的捂着肚子装生气,她指着夏小满的鼻子道:“小满,你真是太让母亲失望了,竟然跑来书房偷东西!” “既然二姨娘认为我是在偷东西,那就请待稍等一会儿,我找找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夏小满继续翻找,这次,她将书房搅得乱成一团,各色书籍被她扔了一地。 “夏小满!还不快住手!”潘珍儿喊来了个侍卫,吩咐道:“给我将那个逆女拿下!” “是,夫人!”应话的小侍卫刚进屋,就被一块坚硬的东西砸中了肚子,他痛得在地上缩成一团,这三小姐真是太狠了,竟然连砚台都用上了! 夏小满蹲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脸:“麻烦你把书房收拾干净。” “……”小侍卫欲哭无泪。 潘珍儿见状,更是歇斯底里起来:“夏小满!!你太目中无人了!!!” 目中无人?夏小满其实挺不愿意跟潘珍儿“讲道理”的,她睁大眼睛,指了指眼眸中那个清晰的人影道:“二姨娘说我目中无人,那这里面映的一定是狗了!” “你、你!”潘珍儿气得说不出话,因为现在映在夏小满眼中的,分明就是她的身影! “二姨娘,若你不想气得一尸两命的话,还是乖乖回去养胎吧,小满会帮您请孙大夫来的。”夏小满微笑着上前抚了抚那个有些偏大的肚子,吓得潘珍儿连连退步。 嘁!也就这点胆子!“管家!”夏小满对着门外道。 “奴才在,三小姐有何吩咐?”管家很有眼色的站在了夏小满这边,如今夏侯爷不在府中,论身份,当然是这个有九王爷宠着三小姐最尊贵了! “送二姨娘回院子,好生伺候着,未经我允许不得私自放她来前院。” 闻言,潘珍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大声道:“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我才是这府中的当家主母!” “不如二姨娘考虑考虑是否要将账本和库房的钥匙交给我?”夏小满弯起一边的嘴角,嘴角上噙着一抹冷笑。 “你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交给你的!”潘珍儿见府中没有下人帮她,心中更是怨恨难平。 夏小满在书案前坐下,莹白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嗯,你死后我自会去取。” 管家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心中对夏小满佩服得是五体投地,这三小姐好生厉害!前日里教训了四夫人和四小姐不说,今日竟连这个后来居上的侯府夫人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撕破脸,真不愧是要当王妃的人啊! 上书房外,右丞相苏长善有些犹豫的在门口等待景皇沈弘召见,他的妹妹苏画月一向知礼懂事,可她却为这次联姻的事在他面前长跪不起,他这个做哥哥实在是于心不忍! “苏太傅(太傅是苏长善的加衔),皇上让您进去呢!”门口的小太监弓着身子掀起挂帘,示意他跟上。 苏长善朝小太监点点头,步子迈得有些沉重。 景皇沈弘的书案前,早早的就站了一个人,当苏长善看清那个他十分眼熟的身影时,顿时觉得最后一丝希望已然破灭! 想不到那人竟是左丞相韩浞(太师亦是韩浞的加衔)! 韩浞这厮不仅宠女无度,更是护女心切,昨日就因岚萍欺负了他的宝贝女儿不管不顾地冲到苏家,差点就没拆了他苏府! “微臣参见皇上!” “苏爱卿免礼!”沈弘摆了摆手,继续低头翻着折子。 苏长善只觉得屋内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他犹豫再三,艰难的张了张嘴,还是觉得说不出口。 韩浞眼中精光一闪,开口道:“苏太傅,有什么事就直说吧,皇上可等着呢!” 苏长善顿时面色一紧,韩浞这话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了!皇上等他说话?他有几个脑袋让皇上一直等下去? “皇上,微臣恳请皇上重新考虑与落照联姻之事!” “哦?苏爱卿觉得不妥?”沈弘放下手上的折子,抬头望向他。 “回皇上,微臣只是觉得那落照太子在我国丧期间提出如此要求,实在是欺人太甚!” “可朕已经应下了,苏爱卿有何破解之法?”景皇沈弘抬起头,手上动作停了停,虽然他也不知公输俊卿求娶的用意,可两国联姻倒确实是好事一桩。 苏长善回道:“皇上只是答应他在国丧之后再议,并未亲口许诺这桩婚事,臣以为,这其中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苏大人,你别忘了皇上也没有当场回绝这桩婚事,更何况落照太子指名求娶岚萍公主,岂是随便就能搪塞的!”韩浞目不斜视,说得话却是句句扎他心窝。 苏长善的手在袖子里紧了紧,韩浞百般阻挠,这次岚萍恐怕…… “皇上……” “不必再说了!”沈弘打断道,“朕知道你是为了岚萍而来,岚萍是朕的女儿,她要远嫁,朕又岂会不心疼!只是她既然生在皇家,有些事也就由不得她了。如今涟国边境局势渐稳,朕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落照起什么冲突,你就先退下吧!” 苏长善听沈弘如此说,也知道多说无用:“是,微臣告退。” 澜月宫 岚萍公主得知自己嫁去落照的事已无回转的余地后,又是气得在宫内打砸了一番。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公主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他为什么要针对我!” “萍儿!还不快住手!”苏画月本就被这事烦得头疼,再加上岚萍公主这么一闹,更觉得头疼欲裂。 “母妃!父皇不疼我,连你也不疼我了吗?” “母妃已经尽力了……”苏画月叹了口气,劝道:“萍儿,你看那个公输俊卿也是一表人才,况且他又是落照的太子,只要你能得他喜欢,将来也是一国的王后,路途虽然是遥远了些,可也不会是再无缘回来,不如你就好好待嫁吧!” 岚萍公主一听,不甘心的道:“母妃,你就再去帮女儿求求父皇吧!求你了!女儿真的不想嫁去落照啊!” “岚萍!”苏画月的嗓音高了几分,“你长大了,也该懂事了,你父皇是九五之尊,他答应了人家的事又岂是能随便更改的!” “我不!我就不嫁!我不嫁!!”岚萍公主激动的大吼起来,她随手摸到一个白瓷花瓶,便用力的甩了出去。那花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不偏不倚的砸中了苏画月的额头! 苏画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黑,人便倒了下去。 “母妃!母妃!!”岚萍公主惊慌的跑去扶苏画月,“来人!来人啊!快去宣太医!” 淑贵妃娘娘受伤,整个澜月宫乱成一团,苏画月因此昏睡了三天三夜。待她醒时,岚萍公主送嫁的车队已经出了皇城。 苏画月含泪站在澜月宫的阁楼上,一切已成定局。皇上,当真丝毫不念及与她多年的情谊,他将她唯一的女儿,送去了异国他乡。 花萼楼大堂 两个年轻的学子正在角落里悄声讨论。 “皇上也真是忙得很哪!这么快就急着嫁女儿了!”一个白白净净、秀才模样的年轻男子摇着头道。 “哎,皇上这也是为了黎明百姓,不得已而为之。”另一位微胖人士似乎不怎么认同。 白净秀才皱起眉,又道:“落照不过是个附属国,就算是要嫁,也该等三年之后,太皇太后才过世不久就巴巴儿的赶着联姻,实在是有损我景国国威!” 此言一出,立刻就得了周边不少人的肯定,皇上此举确实有欠妥当! “你满意了?”白露倚着沉香阁外的栏杆,一手轻轻摇着纸扇,一手拿着一把造型别致的紫砂壶,看着很是惬意。 坐在沉香阁内的沈潇黑衣黑面依旧,剑眉微挑:“我不过是想让他带头办个喜事而已。” “看来你也很急。”白露旋身进了沉香阁,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笑。 “嗯,”他捧起茶杯喝了口茶,“事不宜迟,要趁热打铁。” “趁热?”白露饶有兴致的问道。 某男伸出那只带着墨玉扳指的右手,在桌上拍了拍,挑衅的看他:“够不够热?” 白露冷哼一声:“花萼楼的桌子硬,拍坏了可别找我。” “羡慕你就直说,爷不会笑你的!”某男愈演愈烈,丝毫不顾白露那张阴沉的脸:“走了!爷还得再去捂着,免得凉了!” “哐当!”白露恼怒的砸了手上那只上好的紫砂壶,他真是忍无可忍了! 第三十二章 我们成亲 越其侯府书房 “三小姐。”管家取来一个盒子交给夏小满。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厚厚的卖身契,而最上面那一张,便是她这一世的生母,“恩茹”的卖身契。作为一个侍妾,有卖身契倒也不奇怪,只是为何她没有姓氏?夏小满拿起那张卖身契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了。居然连卖身契上都没有姓氏!难道这个“恩茹”是孤儿? 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总觉得事有蹊跷。 “管家,这张卖身契就放在我这儿吧。”夏小满顺手赏了他一锭银子。 “好!”管家收拾好盒子乐颠颠的走了,跟着三小姐就是好,银子哗哗地来! 夏小满收好卖身契便回了小院,沈潇正在她房中看书。入秋后,他身上的寒气明显加重,真不知道到了冬天要怎么过! 一阵微凉的秋风灌入屋内,夏小满皱起眉,正要关门,便看到夏静进了她的院子。 “三姐姐,妹妹炖了银耳红枣汤,便想着给你送来些尝尝。”夏静满脸笑容的朝她挥手,一副姐妹情深的嘴脸。 夏小满回头看了看那个依然在看书的沈潇,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烦!”说完,她便抬脚出了小院。 “三姐姐?”夏静心中暗暗窃喜,原本她就是听说夏小满在书房才赶来看贤王爷的,现在她走了正好!夏静打开食盒,将那碗银耳汤搅了搅,一小撮白色的药粉悄无声息的落入碗中。 她走进房中,将热腾腾的汤羹放在沈潇面前,谄笑道:“王爷,静儿也给您备了一份,王爷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尝尝看吧。” “嗯。”沈潇放下书,拿起汤匙在碗中轻轻拨弄。 夏静紧张的咬了咬唇,见沈潇开始动嘴,她才稍稍安心,“咦,今日这房中的寒气怎么不见了啊?”她小声嘀咕。 “不见了不是更好?”沈潇将汤匙一扔,饶有深意的看着夏静。 “呵呵,是啊,王爷说得是,那寒气自然是不见了得好!”夏静脸上堆着笑,却难掩心中的期待。 “不过还真是有些热。”沈潇扯了扯衣襟,再看夏静时,已是满眼邪魅。 “王爷……”夏静心中一颤,羞涩的别开眼。 “你不热么?” 那短短四个字好似魔音入耳,让她鬼使神差般的脱起了衣服。 “四小姐这是要自荐枕席?”沈潇似笑非笑的看她。 夏静的手微滞,但她还是将身上仅剩的亵衣脱了下来,“静儿知道王爷现在一定很需要静儿!” “即使本王不会将你带回王府?”沈潇单手支颔,完全看不出他有“热”的迹象。 夏静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他说,不会带她进王府? “四小姐可要想清楚了。” 夏静闻言,飞快地穿起衣服,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若是不带她进王府,那她做这些又有何用! 夏小满在小院外迎面遇上狼狈逃窜的夏静,满意的点了点头。 “满儿!”沈潇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他将她抱进房中,大手一带关了房门。 “你这是……”夏小满突然想起她中催情药时的情形,“她对你下药了?!” “所以你是不是该负责,我今日可是为了你才喝了那碗汤的。”沈潇将她压在床上,眸色空蒙迷离,他不等她回答,薄唇便覆上了她小巧的唇瓣。 “唔!”夏小满微微挣扎,突然又觉得她好像是该负个责?可……她看着他幽深的凤眸,逐渐失了思考能力,睡意,侵袭而来。 须臾,沈潇放开了那个浑身泛着浅光的小人儿,叹笑:“看来想要你负责还是早了些。” 夏小满醒来时,人已经被沈潇带进宫里了。窗外夜色正浓,她睁开眼看到那个坐在仙居宫内出神的沈潇,心中骤然一紧。 “满儿,我们成亲吧。”他幽幽道。 “可是……”夏小满眨了眨眼,以他跟吕嫣然的感情,不是该守孝三年之类的吗? 沈潇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我若是守孝三年,那有人该高兴得夜不能寐了。” “你是说……奶奶的死,就是为了拖住你不让你成亲?”夏小满的思路渐渐清晰,不想让沈潇跟越其侯府联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圣上!他想尽办法逼沈潇交出兵权,却还不肯善罢甘休,在朝中交给他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意刁难,甚至连这么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都不放过! “嗯。”他将她揽进怀中,眉间似有淡淡忧愁。 “可你若是不守孝,似乎……不大妥当。”她眨了眨眼,还是有些不解,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若是他们在此时成亲,不会遭人非议吗? “两国联姻,他早已办过喜事,此时再有什么动静,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哎?夏小满恍然大悟,原来公输俊卿求娶岚萍公主竟然还有这样的效果! “你还没回答我呢。”沈潇看着她,眼中隐出一抹浅笑。 夏小满墨玉般的眸子忽然转为金色,她有些呆滞的杵在原地,怦然心动。 “你这样,我便当你是默认了。” 两天后,上书房 兵部尚书王瑞庭战战兢兢的站在上书房内,一滴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皇上,如今夏夲已经去了边关,九王爷的亲事……” 景皇沈弘来回摆弄着手上的折子,眉头微蹙:“朕只是好奇他为何执意要娶一个庶女为王妃。” 王瑞庭抬眼望了望沈弘手上的折子,回道:“臣只听说九王爷时常去侯府看那女子,兴许是真的喜欢上人家了。” “朕的那个九弟一向眼高于顶,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亲自上折子向朕报备?”沈弘的将折子一摔,转头望向窗外:“御花园的菊花好像开得正艳。” 王瑞庭眼前一亮,皇上这是想见见那侯府三小姐了! “臣即刻就去办!” 越其侯府小院 秋意正浓,阵阵凉风吹得小院中的翠竹沙沙作响,一片微黄的竹叶随风飞旋而下,悄无声息的触及地面。 夏小满忽的睁眼,手中利刃出鞘,那一闪而过的白光快得几乎无法捕捉,“咔咔咔”数支青竹应声坠下。她看了看那完美无缺的切面,满意的点头,一段时间没有练习,看来她还没有退步。 “小姐啊,下次别砍竹子啦,奴婢给你准备个木桩砍砍吧!”秀春一脸心疼的看着牺牲的竹子,那可是她花了好些心思养的啊! 夏小满扭头,无所谓的耸耸肩,砍木桩哪有砍竹子帅呀! “小姐,这是宫里来的帖子,说是皇后娘娘办的赏菊宴,让各家小姐都进宫呢!”竹心倒是对那些竹子毫无感觉。 “不想去。”夏小满进了屋,将沾了汗水的外衣一脱,露出一片白色锦缎束胸,为了行动方便,她很少穿肚兜。 竹心对主子这种“大胆”的行为有些脸红心跳,“可是小姐,皇后娘娘说让侯府小姐们务必都要参加呢!” 针对侯府?夏小满扬唇一笑:“既然人家找上门,那不去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半个时辰后,夏小满带着夏谷雨和夏静上了马车,小丫头穿了一件鹅黄色烟云蝴蝶裙,配上她之前赠的蝴蝶步摇,也是相得益彰。而夏静,却是煞费心思的穿了胭脂色束腰长裙,尽显她玲珑身段。 御花园中各色菊花争奇斗艳,各家小姐亦是暗地里较着劲。相比之下,夏小满的月白色衣裙和素色丝绸罩衣就显得低调了些。 “三姐姐,宫里的花草好漂亮呀!”夏谷雨小声道。 夏小满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瓜:“一会儿可要听话些,要是惹了皇后娘娘不高兴,姐姐可帮不了你!” “哦……”小丫头低下头,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 尤皇后在宫女和各宫娘娘的簇拥下出现在御花园中,她的视线在各家小姐脸上粗粗扫过,又在夏小满身上停了停,随后,脸上便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馨皇贵妃娘娘到——”一声通传后,馨皇贵妃明秀神色淡然的进来,她姗姗来迟,却完全没有要向皇后请罪的意思。 “皇后姐姐来得可真早呐!”她浅笑着道。 “妹妹来得也不晚呢!”尤皇后打量完她一身牡丹凤纹华服,眼中划过一丝不悦。这个明秀不过凭着会点小妖术就惑了皇上的心,甚至还坐上了皇贵妃之位,实在是教她咽不下这口气! “皇后姐姐可真会说笑!”明秀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红光,掩面轻笑:“哎呀,今日就是赏个花,姐妹们就不要拘谨了,说说笑笑的才有意思嘛!” “是啊是啊,娘娘说得是。”一堆女人们附和着。 皇后对明秀反客为主的伎俩也司空见惯,她转而将目光放在夏小满身上:“赏菊这等雅事,自然是少不了丝竹相伴,只是不知哪家小姐可以为本宫助助兴呢?” 话音一落,便有几家小姐主动请缨,夏静也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 夏小满牵着夏谷雨感受着皇后有意无意投来的目光,不动如山。 “本宫听说越其侯家的三小姐才貌双全,深得九王爷青睐,不知三小姐是否肯赏脸为这满园秋菊再添几分风采?”皇后终于对夏小满开了口。 “皇后娘娘谬赞了,小满才疏学浅,怕是只能献丑了。”夏小满离席来到园子中央,在众多乐器中选了古琴,一曲下来,平平无奇,不算好也说不出坏,倒让皇后一时间找不着说辞了。 不过,皇后没有,不代表其他人没有。 “到底只是个庶女,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一个紫衣女子轻蔑的道。 夏小满扭头一看,正是那日在街上挑事的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哦?辛小姐乃是将门之后,想必一定比我们这些只知舞文弄墨的普通女子要出彩得多了吧?”白家长女白雪拂了拂衣袖,莲步轻摇,风姿卓越。 辛红叶脸色一白,继而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夏小满,白家大小姐竟然会为她说话? “白小姐过奖了,红叶虽是将门之后,可自小听从爹爹教诲,专心诗文女红,虽然算不得出彩,但也是略懂皮毛!”辛红叶这话既谦虚了自己也贬低了夏小满,心中暗自得意。 “那我们还真是要见识一下了。”夏小满弯起唇角,将辛红叶捧上了台。 辛红叶狠狠地剜了夏小满一眼,亦是选了古琴来跟夏小满一较高低,她的琴技还算出众,悠扬的乐曲在园中响起。 御花园一角,景皇沈弘穿着不起眼的便服,跟王瑞庭远远地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王爱卿以为那女子如何?” “皇上,臣只是觉得此女子太过普通,九王爷娶她,会不会只是想借助夏夲的势力?” “若她是深藏不漏呢?” 王瑞庭抬头望了沈弘一眼:“皇上是想试她一试?” “哼!皇城中那些才德出众的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你教朕如何相信她会是一个普通女子?!” 第三十三章 十里红妆 辛红叶一曲毕,便高傲的扬起了下巴。那个什么侯府小姐如此普通,又怎会入得了九王爷的眼,他定只是利用她的身份拉拢夏侯爷而已! “辛小姐这一曲,铿锵起伏,倒是颇有将门风采,相信辛老将军在天有灵,也是十分欣慰吧!”白雪一语道出了辛红叶的身份,她虽是辛将军之女,可辛将军战死沙场,她现在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罢了! 辛红叶紧了紧粉拳,又悄悄看了夏小满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才稍稍放心。 御花园门口,一阵奇怪的响动悄然而至。 夏小满也算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是比一般人好些,她拉着夏谷雨到白雪身边,轻声道:“白姐姐,还请往园中退一退,一会儿怕是要出事。” 白雪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了话,能让她哥哥动心的女子,定不会随便欺骗于她。 “啊——!!”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园中便有女子惊叫出声:“妖犬!是妖犬啊!” 夏小满循声望去,那女子所说的妖犬,便是那日她在天下第一庄见过的猎狼犬,这种犬杀伤性极大,可也十分难驯服,它幽深的眸子散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妖气,所以俗称妖犬,但这俗称,它当之无愧! 顿时,御花园中百花惊得花容失色,而那高大的黑色猎犬,却肆无忌惮地在园中横冲直撞。 “三姐姐!小雨怕!”夏谷雨吓得赶紧躲去了夏小满身后,可她只要看到她三姐那毫无畏惧的面色,心中就能安心不少。 猎狼犬发出呜呜的低鸣,后爪有力地刨地,那动作是有一较高下的意思,只是它对着的是辛红叶所在的方向。 “你干什么!你走开!”辛红叶将古琴抱起,横在自己面前作阻挡,她颤抖着身子越退越后,再往后,就是皇后的座位了。 “站住,不准过来!”皇后皱着眉,生怕被她波及。 明秀见状,轻声哼笑:“皇后姐姐莫怕,再不济还有妹妹给你挡着呢!” “呜呜!呜呜!”猎狼犬低低的吠叫让在座的女人们退避三舍,这下,辛红叶可以说是孤立无援,她快速的跑了几步,却引来了那犬的穷追不舍! “啊!!你松口!快松口!”辛红叶的紫色薄衫被它咬住,那上好的料子发出清脆的撕裂声,让夏小满觉得甚是悦耳。 好戏看得差不多,夏小满在座位上取了一个酒碗,倒满酒后,她不疾不徐地行至辛红叶身边,浅笑着看她。 “你少幸灾乐祸!说不定这狗一会儿就去咬你了!”辛红叶咬牙切齿道。 咬她?夏小满瞥了眼那只猎狼犬,这狗只咬衣服不咬人,分明是有人驯养,而且驯得非常成功! “咚!”她蹲下来,将那碗酒放在狗鼻子附近,笑道:“尝尝看。” “谁要尝你的酒!你少自以为是了!王爷是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的!” 原来这女人对她的评价也是自以为是?夏小满咧嘴,遂伸手摸了摸猎狼犬的脑袋:“乖,喝酒!” 猎狼犬松了口,转头与她四目相对,片刻后,它便乖乖地舔了几口碗中的酒水,“呜呜……”那犬摇摇晃晃地原地倒下,呼呼大睡! “禀皇后娘娘,这狗醉倒了。”夏小满朝皇后福身道。 皇后微白的面色有所好转:“来人!将这畜生扔出去!” “想不到夏侯爷家的三丫头有如此胆识,倒是让我们这些袖手旁观的人要无地自容了呢!”明秀斜依在她那张豪华的椅子上,目光时不时地扫过皇后。 皇后知道她话中有话,却只充耳不闻:“辛丫头,夏小姐方才救了你,你还不快跟人家道谢。” 辛红叶闻言,只是不甘心的朝夏小满一福身,愤愤然的走开了。 “三姐姐,三姐姐!你刚才怎么做得呀?”夏谷雨好奇的拉了拉她的衣袂,夏小满扭过头,却发现连白雪也满眼好奇。 “……”夏小满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胡诌一通:“我就是往那碗里放了些肉食……”她才不会说她是用杀气将那条狗折服的,这么少儿不宜的理由,她说不出口! 御花园一角,景皇沈弘眼中透出一丝富有深意的笑:“朕方才说什么来着,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皇上英明!”王瑞庭适时的溜须拍马,“这侯府三小姐确实比一般女子有胆色,难怪九王爷会对她情有独钟。”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那连男人都闻之色变的猎狼犬,她竟然能让它如此轻易的臣服?!看来朕的那些训犬师都是饭桶草包啊!”景皇沈弘大笑着离去,只留下王瑞庭一个人不断地抹着汗珠,皇上说训犬师都是饭桶草包,那是不是意味着全部都要脑袋搬家? 夏小满刚从宫里回来没多久,顾焱便带着九王府的下人到了越其侯府,他们不仅将府内打扫一新,还张灯结彩,忙得不可开交。 “顾护卫,你们这是?”她不解的问。 顾焱的眼神往夏小满身后的秀春身上飘了飘,回道:“回王妃的话,王爷将成亲的日子定下了,三日后便要接您过门。” “三日后?这么急?”夏小满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希望是她想多了吧! “哎呀!好事!这是喜事啊,小姐!你该高兴才对!”秀春一激动,便将怀中那只小斑晃得头晕眼花,“喵!”,小斑恼怒的窜到地上,甩尾离去。 该高兴吗?夏小满轻笑,她当然知道沈潇葫芦里卖得药绝不简单,可这条贼船上都上了,除了高兴,仿佛真的别无他法。 正当夏小满在感慨万千时,竹心跟兰心小心翼翼捧着一个包裹进来,一看到她,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小姐,王爷让奴婢送嫁衣过来了,您现在去试试吧!” 夏小满怔怔的点头,显然,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只是她抱着包裹刚进屋,门就被一阵风带上了! “滚出去!!!”夏小满狠狠地将包裹朝他的俊脸摔去。 某男伸手一接,随即打开了包裹,将衣服取出后,他又扔回给她:“试给我看。” “……”夏小满愤恨的咬唇,抱着衣服去了屏风后。 “又不是没看过。”某男又给了她沉重一击。 “……” 她脱去外衣,手忙脚乱将衣服打开,哎,古代的嫁衣好繁琐啊,理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阿嚏!”夏小满揉了揉鼻子,她应该先整理好再脱外衣的! “给我!” 夏小满惊愕的回头,便看到沈潇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裹到了她身上。随后他便将她那繁琐的嫁衣一件一件打开,整理,再一件一件穿到她身上。一套嫁衣,里里外外总共十二件,每一件颜色由内到外叠加,渐变,直到将外面那件绣着云凤图样的大红嫁衣衬的恰到好处。而这十二件衣服穿在身上却完全不会显得臃肿,反而将她的身段衬得更加玲珑有致。夏小满抬手看了看衣服上那精致的暗纹,才发现里面那点点的星光皆是由金线绣成,这衣服,真的能称得上是价值连城了! “好合身呀!”夏小满惊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穿衣服的尺寸的?” “摸的时候。”沈潇淡淡的道。 “无耻!”夏小满气恼的捶他,她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无赖了呢! “别动!”沈潇将她的长发挽在一边,又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掏出一盒胭脂。一点朱唇,满颊甜香,他的满儿,真的很美! 察觉到沈潇粘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她扬唇浅笑,眸中溢彩流光:“三天会不会太赶了?” “我怕有人横刀夺爱。”沈潇拥她入怀,贪婪的闻着她身上沁人心脾的薄荷香气,这个女人,就连香囊的味道都这么与众不同。 横刀夺爱?夏小满突然明白皇后为何要让她“入宫赏菊”了,原来是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这么说那天御花园发生的事,是上头那位的意思了?她不禁嗤笑,这个哥哥还真是不地道,什么都爱用抢的!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夏小满的三个丫鬟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愣是帮她赶制出不少好东西,例如:鸳鸯枕。 “小姐呀,你看王爷对你多有心,三天的时间可是把什么都备好了,对了对了,今天还是黄道吉日呢,果然是好日子呀!”秀春一直叽叽喳喳个没完,弄得夏小满不停的皱眉。 “小姐,今儿可是您跟王爷成亲的大好日子,您可别皱眉啦!多不吉利!”竹心将秀春拉到一边,笑着劝道。 好吧,不皱就不皱!夏小满按了按眉心:“东西都备好了吗?” “备好了,小姐的嫁妆,怕是要让全皇城的男子都眼红了呢!”竹心笑开眉眼,言语中透着好奇和惊叹,她家小姐到底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嫁妆的? “若是无人眼红,那我的这些功夫不就白费了?!”夏小满勾了勾唇,三天,对她来说已是足够。将一块西域琉璃卖出天文数字,然后变成这堆满侯府的十里红妆。当然,她也不会忘记从侯府库房中拿走她该拿的。 “小姐小姐!时辰快到了呢!快点快点!”兰心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为她盖上了红盖头。 “好。”夏小满起身,缓步走出了小院。 景国庆宏七年九月二十一,晚秋。 夏小满人生中第一次穿起凤冠霞帔,带着她辛苦经营的嫁妆,浩浩荡荡的走出越其侯府。 王爷是天潢贵胄,按景国祖制,皇子和王爷与帝王同等,不必亲自上门迎亲。所以,夏小满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直接上了十六人抬的大轿。夏小满的迎亲队缓缓前行,街上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对于她这个庶出的三小姐嫁九王爷,原本好多人是不待见的,可当看到她那足以绕皇城半圈的嫁妆时,人们纷纷咂舌,说能有这么多嫁妆,九王爷想娶也不足为奇了! 绕城两圈之后,夏小满的队伍便开始向九王府进发。夏小满拉起帘子一角,猛然发现她的嫁妆队伍似乎又长了一些,咳!这沈潇可真会往她脸上贴金! 蓦地,一抹紫色的人影在她眼中一闪而过,辛红叶?夏小满还没来得及多想,就有几支羽箭朝她胸口直取而来!夏小满迅速向下一拍,羽箭便应声落地,莹白的小手在半空中留下道道残影,这一招,她是跟小斑学的。 嗖嗖嗖!紧随而来的又是几支羽箭,而外面的侍卫,已经开始跟刺客打成一团了。夏小满跺脚借力,凤冠上的珠帘顺势落下,将她娇好的容颜遮得恰到好处,而她,也趁机飞身出了轿子。 “小姐!”秀春,竹心和兰心向她围了上来,“奴婢们就是拼了命也会保你周全的!” 第三十四章 眉心微凉 “你们刚说我皱眉不吉利,这会儿倒是要在我大婚之日拼命了!”夏小满轻松的调笑,一手抽出了袖子里的小太刀,武器这东西,带习惯了也没坏处。 虽说是刺客,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夏小满的视线被珠帘挡了些,勉强看过后,便确定下来这所谓的“刺客”起码是有两拨人。其中一拨的目的明显是冲着她来的,究竟是什么人想杀她?该不会是那个辛红叶雇来的人吧? 几拨人愈打愈烈,几乎吓走了所有看热闹的百姓。夏小满目不斜视,手中的刀毫不费力击落飞来的羽箭,“噹!噹!噹!”一股别样的气息浅浅的萦绕在她周围,仿佛那里是一块不可侵犯的领地。 几个丫鬟见她如此从容,也渐渐安心。 “小姐,奴婢去帮你去红盖头来!”秀春说完,便钻进了轿子。 静,夏小满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静得出奇,明明该有的嘈杂的打斗声,却完全入不到她的耳中。她能听到的,就是那些羽箭不断袭来的呼啸声,循着这些声音,她根本不需要用眼,随手便能找准方向。 “啊!!”秀春的一声惨叫打破了她万籁俱寂的世界,她旋身掀起轿帘,看到的是秀春捂着被羽箭擦伤的手臂,一两滴殷红落下,刺痛了她的眼。 她皱起眉,心中的怒意让她飞身出了花轿,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寻到那个放冷箭的刺客的,只是一眼,她便让手中的刀精准的飞出,一刀封喉! “小姐,你……”秀春惊异的看着满身金光的夏小满,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我怎么了吗?”夏小满身上的金光骤然灭去,只剩下一双璀璨的金眸。 秀春呆滞的摇摇头,腿一软,便跪倒在她面前。此刻她家小姐身上的气势,让她觉得应该如此。 酒楼上,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男子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原来如此!怪不得沈潇会急着娶她!” 另一边,公输俊卿隐匿在人群中,他喃喃道:“丫头啊丫头,你又多了一个让我不得不将你放在心上的理由了。” “满儿!上马!”沈潇骑着马急急赶来,心中懊悔万分,若不是被辛红叶半路截住,他的满儿断不会如此轻易的暴露在人前! 夏小满在沈潇的帮助下翻身上马,眸子里的金光也渐渐隐去,她仿佛听到沈潇在她耳边说:“满儿,对不起……” 沈潇带着夏小满来到九王府,缰绳一勒,便抱着她飞身下马。一场骚乱,冲散了车队,吓走了宾客,没有了繁琐华丽的陪衬,这场婚礼,干净得只剩他们二人。 王府门口,有一只烧得很旺的火盆,这,原本是沈潇送给夏小满的小惊喜。 “去吧”沈潇拍了拍夏小满的肩,二人相视一笑。 夏小满毫无惧色的迎着火盆前行,抬腿一跨,火苗便窜上她的衣袂,继而爬满她的全身。冷风袭面而来,眉心微凉,鲜红的火苗裹着大红色嫁衣随风飘散,扰动袖摆,却不会伤及她一分一毫。 她从容在火中前行,白皙无瑕的脸上毫无惧色,嘴角轻轻一勾,已是染上一抹金色的笑意,丝丝跳动的火焰与她交相辉映,又仿佛本该如此,浴火而生,风华绝代。 “满儿,你真美。” 翌日,皇城某赌坊雅间 蓝色锦衣男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已经连输三十场了。而且到现在,对方还没有半点要放他走的意思。 “不想赢一场吗?”灰衣男子俊朗的眉宇微动,嘴边挂着不小的笑意。 “不想!” “那就承认你不如我,我便放你自由。”他轻笑道。 “你做梦!”蓝衣男子气急败坏的道,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样难缠的人,而且对方身边还有一个厉害得不似凡人的女子,他的那些手下完全不是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那灰衣男子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青鹭,将他打晕了扔到街上去!” “是,主子!” 蓝衣男子惊叫一声,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夏小满的大婚之日可谓是惊心动魄,沈潇大怒,直接连夜进宫跟皇上讨说法去了!第二日早朝,在燕王沈霖等人的共同撺掇下,景皇沈弘被迫换掉了皇城禁卫军的要职人员,并由三王爷世子沈玉涵担任将领。 而我们的“苦主”夏小满,此刻正在九王府那张华丽绵软的大床上,做她的春秋大梦。 “王爷!”竹心刚要通报,就被沈潇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夏小满睡得迷迷糊糊,一只小爪子不停地在床上摸来摸去,突然碰到沈潇的手时,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直接将他的手臂捞进了怀里,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胸前的小白兔被狠狠捏了一下。 “啊!下流!”夏小满狼狈的从床上窜起来,愤恨的瞪着这个毁她清梦,吃她豆腐的臭男人! 沈潇收回的手作抓握状,一脸正经的道:“本王的满儿终于舍得醒了,看来这个方法不错!” 不错你妹!夏小满刚要发作,就发现沈潇神色疲惫,那双好看的凤眼中布满了醒目的血丝。 “睡一会吧。” “满儿作陪?” “嗯!”她重重的点头。 沈潇大手一扬,便将她带入怀中,两人相拥而眠。 一觉醒来,天色已近黄昏。 “醒了?” 夏小满不高兴的嘟起小嘴,明明累的人是他,为什么他比她醒的还早,这丢脸丢大发了! 沈潇宠溺的看着这个跟自己赌气的小人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那小巧的鼻头,“痛!”夏小满赶紧护住她惨遭毒手的小鼻子,可她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叫出了声。 “噗嗤!”沈潇觉得心中的阴霾霎时间便散去了大半,他的满儿,真是可爱的紧。 “不许笑!”夏小满一吼,沈潇笑得更开了。 听着房中传出的笑声,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王爷今儿个是怎么了? 餐桌上,夏小满一双筷子使得出神入化,飞速的在各个盘子中来来回回,吃到某个菜时,她突然惊讶的瞪大了眼,“咦,这不是那日我在庙会上吃到的极品酱汤吗?” 某王爷勾了勾唇,“嗯,满儿果然好记性。” “哼!”某妞傲娇的抿了抿嘴,原来他早早地就做过准备,也真是个有心人了! 见这两人如此和谐,顾焱不由的在心中叹了口气,王爷以婚礼为代价扶三王爷世子坐上了皇城禁军将领的位子,希望王妃知道了不要恨王爷才好。 “王爷,这是边关刚送来的消息。”一个身着黑衣的信使将一个信筒交到沈潇手中,他看完后,又将信纸塞了回去:“两日后再送进宫。” “是!”那人利落的收好信筒,便退了出去。 “嗯~怪不得你消息这么灵通,原来宫里的信使都被你收买了。” 沈潇扭头看到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夏小满,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我这是以防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他派大军来抢你呢?” “抢你个头!” “我的头他要能抢早抢去了。”某王爷嘿嘿坏笑。 正说着,外面又有个婆子急急跑进来:“王爷,辛小姐她……”那婆子看了眼夏小满,有些为难的张了张嘴。 沈潇放下筷子,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顾焱,随本王去一趟辛府。” 顾焱眼皮一抽,遂又看向夏小满。王爷才刚成亲就往的别的女人那边跑,王妃她会不会…… 夏小满自顾自的喝着汤,原本是不想搀和的,可顾焱的眼神,只能让她勉强对他点了点头,谁知她这一点头,就让顾焱在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王妃真是大好人啊! 上书房 景皇沈弘将手中起草好的诏书一扔,圣旨直接变成了废纸。 “皇上,这……”王瑞庭看着那道圣旨,沟壑从横的老脸上阴影便又深了几分。 沈弘忽然叹笑:“三天就把人给接进府了,明摆了是防着朕呢!” 王瑞庭低头瞪眼,皇上您真好意思说,刚才扔的诏书不就是想强行召人家入宫的么? 上书房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馨皇贵妃明秀如入无人之境,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王瑞庭一看,赶忙回避:“微臣告退!” “皇上这是又看上了哪家姑娘呢!”明秀站在沈弘身边笑着打趣,待王瑞庭退出上书房,她便像八爪鱼般攀上了他的身子。 沈弘将她抱稳后,宠溺的道:“哪家姑娘也及不上朕的秀儿!” “呵呵呵,皇上您可真会说笑!”明秀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莹白的手臂在她有意无意的动作下若隐若现。 “明家的女儿都如你一般善于惑乱君心吗?” 明秀美眸一抬,嗔怪道:“皇上不喜欢?” “你说呢?”沈弘眼中笑意不减,大手在她腰间轻轻一挑,华美的腰带便飞落地面。 明秀美艳的脸上泛出红晕,赤色的明光从她眼中溢出,遍及全身。她微微侧过身,眸光悄然略过那道已然作废的圣旨,心中骤然一冷。 第三十五章 司寝司帐 辛府,后院深处的闺房中传来阵阵低泣。 两个婆子领着沈潇急急地赶来,她们毫不避讳的将他请进了自家小姐的闺房,“小姐,小姐!王爷他来看你了!” 辛红叶一听,立马推开身边的丫鬟,抹去脸上的泪珠,飞快地将自己收拾了一番。 “王爷!”她玲珑的靠在门上,双眼红肿,眸中闪着晶莹,形似弱柳扶风,楚楚可怜。 沈潇神色淡淡,平静无波,他伫立在门口,并未有再向前一步的意思:“你没事便好。” “王爷,红叶那日真的不是有意的,红叶只是……”辛红叶泪眼婆娑,她故意抬了抬头,露出脖子上那道明显的红痕,一哭二闹三上吊,她用得炉火纯青。 “你先歇着,本王过几日再来看你。”沈潇显然不想多说,大婚当日他算准时辰去接夏小满,原本是想给她个惊喜,偏偏遇上辛红叶半路阻拦,她出其不意的一场闹剧让夏小满的身份暴露在了人前,如今只要是有心人,怕是都要来打她的主意了! “王爷,王爷!”辛红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泪珠奔涌而出,颗颗分明的落在地上,他明明答应过的,他答应过会照顾她一辈子的!如今他却娶了别人做王妃,再也不屑多看她一眼! 她将自己的唇咬至发白,出血,带着一抹殷红,奋力撞向廊柱! “小姐!”婆子丫鬟见状,皆大惊失色,她们还未来得及去拉,人已经入了沈潇的怀抱。 辛红叶心中窃喜,却是满眼愧疚的看向他:“王爷,一切都是红叶的不是,红叶愿以死谢罪!” “你若是想死,那从此以后本王便不会再来看你。”他冷冷的甩下一句话,便离了辛府。 辛红叶怔了怔,双臂环在胸前,他前一刻还拥着她,这一刻却弃她而去,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造成的! 沈潇从辛红叶那儿回来时,夏小满正抱着小斑午睡,那只猫伸长了身体,似乎是睡得很舒服。对于这种情况,沈潇只是打开门,干净利落的将那只猫扔出,然后,自己翻身上床。 “……”夏小满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拱了拱,突然又觉得手感不对,小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邦邦的了? “咚!”她一头撞上了他坚硬的胸膛,小脸皱成一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他将怀中的小人儿紧了紧,只许她露出一双好看的杏眼。 夏小满微微动了动小脑袋,不言不语。 “满儿!”沈潇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邃的眸底透出点点星光,看似清冷却带着丝丝入扣的暖意。 “嗯?”她浅浅的弯了弯眉眼。 沈潇眉宇微挑,薄唇在她的唇上轻轻一触,随即便撬开了她的贝齿,长驱直入。 “唔……”唇齿交缠,夏小满轻轻回应,眼皮便沉重的坠了下来。 察觉到身下的小人儿泛起金光,沈潇莫可奈何的放开了她。 “主子,王妃她?”红菱飞身入内,无声无息,翩然若蝶。 “依然是老样子,一有情绪波动,就免不了要昏睡,”他顿了顿,手指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不过,这样也好。” 夏小满这次昏睡的时间明显缩减,待她醒来时,沈潇正好又出门办事去了。她无聊的拿起绣花绷子,还没来得及研究一二,竹心便急急地跑了进来:“王妃,宫里来人了!” 宫里?夏小满撇嘴,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又有人“想她”了? “竹心,替本妃更衣!” 竹心很有眼色地替夏小满取来她的正一品命妇服,见她点头,竹心也暗自高兴,她家小姐换上这衣服之后神情似乎又慵懒了几分,那架势,真是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 来传旨的公公看到夏小满那一身贵重的“皮”,自然不敢怠慢:“王妃娘娘,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请您入宫坐坐。” 坐坐?夏小满莞尔,随手递给那小公公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小公公辛苦了,您这会儿来得急,本妃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还望公公莫要见怪。”说着,她便示意竹心给他上茶。 小太监将银子在手中掂了掂,心中暗道这九王妃出手可真阔绰,看来以后得跟她多套套近乎!“王妃娘娘,皇后娘娘跟馨皇贵妃娘娘一块儿等着您呢,茶就不必喝了,咱们还是赶紧动身吧!”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一锭银子又砸出个明秀!想不到上次御花园中看着暗潮汹涌的两人会同时召她进宫,这算是一致对外? 思及此,她不禁又是勾唇一笑。 一个时辰后,夏小满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国之母的宫殿,长乐宫。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馨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夏小满恭敬的给那两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行礼后,目光淡扫过另一个不速之客——夏素丹!这女人如今顶着个大肚子,却一副看好戏的嘴脸,倒是让她有些好奇皇后今日找她的目的了。 “九王妃不必多礼,赐座。”皇后的神色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异常,不过深宫寂寥,这些女人个个有的是时间将自己的心思深藏不露,只是三言两语,自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谢皇后娘娘!”夏小满还是秉持着恭敬的态度。 “哎呀,如今我们都是妯娌了,三丫头这么客气,不是要跟我们生分了吗?”明秀虽然跟皇后并肩同坐,却很不给她面子,自己一个人先唱起了红脸。 皇后的面色明显的僵了僵,但她并没有说话。比起嚣张跋扈,什么事都放在、明面上的明秀,皇后显然是个懂得隐忍,后发制人的主,这两人之间的争斗,倒是有点意思。 夏小满坐了下来,便将话题引向夏素丹:“多日未见,不知二姐姐可安好?” 夏素丹对夏小满的搭腔有些始料未及,她下意识的拂了拂肚子,笑道:“劳妹妹挂心了,姐姐一切都好!” “如此,甚好。母亲可是时刻都挂着姐姐呢,如今姐姐看着一切都好,母亲也该心安了。”夏小满提到潘珍儿后,夏素丹脸上的笑容明显挂不住了,想来她应该是知道潘珍儿被她软禁的消息了。 明秀见状,便道:“三丫头新婚燕尔还记挂着这些事,可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九王爷娶了这么个贤良淑德的王妃,真教人羡慕呢!” “娘娘谬赞了,如今母亲跟二姐姐都怀着身孕,臣妇自然是要多关心些了。” 明秀笑了笑,对皇后道:“皇后姐姐,你今日请这丫头来,不是有话要说吗?” 皇后不满的皱了皱眉:“九王妃,本宫今日请你来,确实是有些话要对你讲。” 见夏小满但笑不语,皇后继续道:“近日本宫思虑再三,深觉以你一人之力服侍九王爷未免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与皇上商讨之后,便由皇上做主,赐九王府上司帐、司寝共八位美人,望九王妃能与各位美人齐心,尽心尽力侍奉九王爷,为皇族绵延子嗣。” 听到司寝和司帐这两个头衔,夏小满的眼角不禁抽了抽,这不是皇上大婚前才该有的“待遇”吗?她跟沈潇都已经成亲了,看来皇上这摆明了是来给沈潇添堵的。 不过,堵一堵也好,夏小满恶趣味的想。 “臣妇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皇后和明秀面面相觑,她们谁也没想到夏小满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原本想着等她拒绝时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小丫头片子,不想这丫头居然一点破绽都不露。 “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本宫就不留九王妃了!” 完事儿就想赶她走?夏小满勾了勾唇:“皇后娘娘,臣妇有一个不情之请。” “哎呀,本宫刚才说了,九王妃就不要如此客气了嘛!”明秀再次插嘴后,皇后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九王妃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多谢皇后娘娘!”夏小满的目光转向夏素丹:“臣妇想二姐姐她正怀着身孕,伺候三皇子未免太辛苦,便想转赠几个美人为二姐姐分忧,不知皇后娘娘可否恩准?” 皇后扯了扯唇角,心中暗道这小丫头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这就不劳九王妃费心了,丹儿是本宫的儿媳,本宫自会帮丹儿安排妥当。” “臣妇自是知道皇后娘娘疼爱二姐姐,只是……这也是臣妇的一片心意……”夏小满话语一顿,满眼失落地将目光投向明秀。 明秀果然没有让她失望:“皇后姐姐,人家丫头都说了是她的一片心意,皇后姐姐就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了,转赠两个又无伤大雅!” 皇后犹豫过后便应了下来,这个明秀方才话语中定了人数,只赠两个的话,确实无伤大雅。 “多谢皇后娘娘成全!”夏小满走到那八个身姿婀娜的女子前,将两个看着最不顺眼的挑了出来,敢瞪她?现在就让你们滚蛋! 送完“礼”,夏小满又饶有深意的看了夏素丹一眼,见她脸上一阵青白,才心满意足地离了长乐宫。 第三十六章 合她口味 夏小满带着六个美人回王府这事,并没能引起什么轰动,因为沈潇脸一黑,就把那六个尤物关到偏院去了。 “噗!”夏小满捂着嘴,拼命地憋笑。司寝司帐一般是为了避免皇上新婚之夜尴尬,所以会在大婚前一夜“献身”给皇上,也就是说她们是皇上某方面经验的老师。至于某王爷嘛,夏小满看了看沈潇那张锅底般的黑脸,再次笑喷。 “还敢笑!”沈潇的嘴角不住的抽了抽,这丫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夏小满又是抿嘴又是摇头:“爷,你别、别生气呀……噗哈哈哈……” 让你笑!沈潇二话不说,拖着夏小满就往房里走。 “哎,爷!你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满儿错了还不行吗?!”某妞见情况不妙,赶紧讨饶。 “晚了!”沈潇将她往床上一丢,整个人重重的压了上去。 “唔!沈潇……”夏小满好不容易盼到沈潇让她喘口气,结果真的就只喘了一口气,就再次被他封上了嘴。 沈潇微凉的手透过衣襟贴上她温热的肌肤,惹得她一阵战栗。 “不……”她轻叫出声,睁着金色的眼眸失去了意识。 “你可真是个麻烦的小东西。”沈潇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头,轻声叹息。 两日后 九王府大门口,几个小厮正在从燕王沈霖的马车上往下搬行礼。 “燕王殿下这是打算长住吗?”夏小满左手叉腰,右手拿着一根青翠的细竹甩呀甩的。 她刚发现用这个打人是个不错的选择,打得痛,又不会留疤痕,所以才两天的时间,王府里所有敢在背后嚼她舌根的奴才都被她打了个遍。 “叫六哥!”沈霖不满的皱了皱眉,这能把他弟弟吃得死死的丫头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才两天功夫就完全把自己当王府的女主人了,连他想住进来都要看她的脸色! 夏小满耸耸肩,继续玩她的竹条。反正在沈霖离开前,这儿原本就是六王府,沈霖去了封地,这座府邸就一直空着,直到沈潇班师回朝,才让这六王府摇身一变,成了现在的九王府。所以沈霖在皇家别苑住不惯,想要回来住几日也合情合理。 “六哥还住以前那个院子,我都安排好了。”沈潇将大手放在夏小满的小脑袋上,顺了顺她那一头黑毛。 “偏院那儿可能有点儿吵,还请六哥多担待!”夏小满改了口,顺便温馨提示一下,免得一会人家说她不地道。 沈霖龟毛的看着小厮们搬完所有行礼,才肯移步入内。 哼!夏小满鼻孔出气,不过就是几件行礼!干嘛盯得这么紧,难道还怕她偷他的! “里面装的都是衣服……”沈潇无奈的再次顺毛。 “反正他就是瞧不起人!”夏小满少见的闹了脾气,沈霖这人就是个衣服控,她好心来帮他看着,结果还被他当贼防了! “行了,六哥他也就这点爱好,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吧。” “好!既然爷都这么说了,咱也不能拂了爷的面子!”某妞‘深明大义’的甩甩手,自己的男人,在人前当然要给足面子! 沈潇为她披上绸缎制的斗篷,笑着道:“那我们出门吧。” “去哪儿?” “你忘了你今天要回门了?” 夏小满一拍脑门儿:“呀,我都给忘了。”这两天玩得太过火了,什么都没准备,于是她可怜兮兮的望着沈潇,表示她……忘了买回门礼品。 “把你自己带上就行,东西爷早给你备好了。” “爷!我崇拜你!”夏小满星星眼看着沈潇转身上马车,自己也屁颠颠儿的跟着跳了上去。 越其侯府前厅 越其侯夏夲还未回来,一屋子女人各怀心思,将沈潇和夏小满迎了进去。 夏静的眼神依然粘在沈潇脸上,似是心有不甘。蒋元红和潘珍儿倒是老实得出奇,只是静静坐着不吭声。 “三姐姐!”夏谷雨开心的挽上夏小满的手臂,“小雨可想你了!” “这才几天的功夫你有多想我?”夏小满戳了戳小丫头的额头,见她调皮的吐舌头,眼中笑意更甚,“你娘呢?” “我娘她、她染了风寒,这会儿还在睡着呢!”小丫头压根儿就不会撒谎,心虚的低下头不敢跟她对眼。 “哦?”夏小满的余光扫过那两个不吭声的女人,将沈潇丢在小院后,又去了趟谭晚青的院子。 “小雨,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进门前,夏小满再次询问了夏谷雨。 小丫头低头玩手指,不敢抬眼看她。 “你娘这次又是受了谁的欺负?是那两个不敢吭气的女人吗?”对于这小丫头,还是直接点问得好。 夏谷雨弱弱的点头:“三姐姐,我娘说让你不要去找她们。” “嗯,我不去。”夏小满目光清冷的应下。如今她不在侯府,若是今天教训了那两个女人,只怕她们会在她走后加倍从谭晚青身上讨回来。 “小雨,你把点心给你娘拿去吧,姐姐就不进去了。” 夏小满回了小院,又正好碰到在院里徘徊的夏静,她挑眉问道:“四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呢?” “三……姐姐……”夏静躲躲闪闪,手中的食盒说明了她的来意。从她的神情上来判断,怕是被蒋元红硬推着来的。 夏小满指了指她的小屋,淡笑道:“四妹妹不想进去坐坐?” 夏静低头不语,却还是大着胆子跟她移步入内,要一个人心死,哪有这么容易。 沈潇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进来,低头翻了一页书,幽幽道:“四小姐这是又给本王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夏静被沈潇的话一惊,差点就把食盒给摔了出去:“王爷说笑了,三姐姐今日回门,静儿不过是给三姐姐送点小食来。” “那真是可惜了。”他依旧低头,扔出来的话却是耐人寻味。 夏静咬了咬唇,讪讪道:“王爷若是喜欢,静儿可以让厨房再备一份。” “四妹妹有心了。”夏小满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并没有打开的意思,她行至沈潇身边,伸手取了他手中的书,他抬眼,两人四目相接,两双眼眸中皆是透着浅浅笑意。 “说起来,四妹妹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呢。”夏小满不动声色的一句话,便让夏静紧张得坐立难安,不到一刻钟,她就被沉默的气氛压抑的落荒而逃。 夏小满叹了口气,到底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十四岁?她哼笑一声,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前世的十四岁。那时的她已经在夏家呆了整整四年,每天地狱式的课程和训练累得她几乎不成人形,她曾以为在孤儿院长大已是不幸,却不想与在夏家摸爬滚打的年岁相比,那已经算是天堂了…… 翌日,夏小满就收到夏静被年过半百的仁安王求娶的消息,她勾了勾唇,沈潇这人其实……还是蛮合她口味的! 花萼楼大堂 安成郡主打开沉香阁隔壁的雅间,将韩悦和沈玉涵二人塞了进去,自己又转回沉香阁内,她蹑手蹑脚的行至墙边,将耳朵贴上墙,一张小脸瘪了一半。 “……”白露将手上的古籍合上,又换了一本,刚翻了一页,便又听到墙边那丫头捂嘴窃笑,那如画般的眉头动了动,忽然就来了兴致。 他放轻步子行至墙边,原本是想跟她一起听个墙角,却是在靠近那一抹娟秀的身影时动作一滞。 一个简单的朝云髻,将她的墨发挽得干干净净,露出雪白的脖颈。衣上是皇族女子常用的荃芜香,芬芳扑鼻,满袖馥郁。 她大半张脸贴在墙上,双手有些夸张的张开,恨不得能将自己能嵌进墙里去。 愣了片刻,白露终于收回有些迷乱的心神,他在她耳边轻声道:“好听吗?” “好听呀!”她咯咯的笑出声,“你不知道我哥多好笑,哄了半天也不见我嫂嫂说……句话……”安成郡主猛然回神,撑在墙上的双手飞速一推,身子便弹了开来,她向后趔趄的行了几步,眼看着就要跌倒。 白露莫可奈何的叹笑,手中的长卷轴一展一收,便裹上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拉回到自己面前。 “白、白哥哥……”安成郡主这会儿是对自己方才的失态懊悔不已,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她刚才一定是中邪了!她怎么能在沉香阁内,当着她白哥哥的面偷听自己哥哥嫂嫂谈情说爱呢! 白露若有若无的勾了勾唇:“你还真是个大胆的。” “我……我不是……白哥哥,我……”安成郡主想说她不是故意要偷听,却又觉得这种说法太过虚假,连她自己都不信!她急得双眼通红,委屈巴巴的低下了头。 白露觉得她着急的模样甚是有趣,便只是收了手中的卷轴,看了看,又道:“这卷轴上像是破了个口子。” “我!我来补!”安成郡主赶忙抢过卷轴,有事做起码不会尴尬。 “呵呵!”他看着她故作忙碌的背影,轻笑出声。 第三十七章 路遇雁皇 一连几日,夏小满都忙于管理九王府的账目。这里里外外的账都加起来,她才惊讶的发现,她嫁的这个男人,真不是一般的有钱! 不过比起她的惊讶,王府里那几个账房先生见到夏小满算账的速度,才是真的惊讶到几天都合不拢嘴。 他们这些个老账房要算半个月的账,夏小满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全部算完,而且账面完美,无一点错漏。当即就有两个老爷子面子上挂不住要求告老还乡,夏小满好说歹说,才勉强把人留下了。 “小姐,白公子派人把这个月满月楼的账目送过来了。”秀春捧着账本,笑呵呵的进门。 又要她看账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了一个星期的账本她早就看腻味了,“不看!”夏小满果断的拒绝。 “那小姐,要不要去满月楼看看?”秀春现在越来越懂得看她家小姐的脸色行事了。 “知我者,秀春也!”夏小满嘚瑟的换了男装,她好久没有出门了,再这样下去她要成深闺怨妇了! 夏小满和秀春两人偷偷的在后院翻墙,沈潇看到后,并没有阻止,只是吩咐了两个暗卫在暗中保护她。 “小……公子”秀春在夏小满的瞪视中慌忙改口,“你看那边好热闹呀!” “好,反正还早,去看看也无妨!”夏小满说着就往人群中挤去。 “小……公子,你等等我呀!”秀春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和夏小满就被人群冲散了。 人群中,一个灰衣竹纹长袍的俊秀男子拦住了一个蓝色衣袍的年轻男子,“阁下已经连输我两次,我奉劝阁下还是把钱交出来早些回家的好,免得在此丢人现眼!”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就是死也不会认输的!” “死?阁下说得倒轻巧!不过死之前还是先把钱给我吧,不然你死了,我找谁要钱去!” “噗!”夏小满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人的毒舌程度跟沈潇有一拼。灰衣男子用余光瞄了一眼正在发笑中的夏小满,道:“既然阁下不想认输,那我们就不妨找这些个人做个见证,再赌一次如何?” 蓝衣男子一听,马上就来了精神,上次在赌馆连输他三十场,原本这次想找他一雪前耻,结果赌得太大,才两场就把钱输完了,可这要继续赌,用什么来做赌注呢?“好,不过,这赌注……我身上已经没有可以继续赌的钱了……” “这次我们不用赌注,”灰衣男子的脚步停在夏小满面前,道:“我们就让这位小公子做个见证吧!” “好,看在你这大叔长得像金城武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们做个见证吧。”夏小满回道。 金城武是谁?灰衣男子嘴角不住的抽了抽:“那阁下意下如何?” “好!我们赌什么?” “我赌你在十招之内输给我。”灰衣男子狂妄的说道。 “那我就赌你在十招之内被我打趴下!!”蓝衣男子气得跳脚。这两人不用打,光斗嘴的水平就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 夏小满找了个好位置坐下后,悠闲的看那两个男人打成一团。 这一打起来,她才发现那个灰衣大叔确实有狂妄的资本,什么十招,从一出手开始就对人家小年轻各种调戏真的好吗? “我赢了!”灰衣男子在第九招单手制住了蓝衣男子,引得周边的人群纷纷起哄。 啧啧,真恶劣,夏小满咂舌。 “你!不公平!再来一次!”蓝衣男子脸色涨得通红,可还是不服气。这时有几个护卫模样的人赶来,对着他道:“主子,我们回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蓝衣男子不甘心的点了点头,便随他们离去。 “真是冥顽不灵!”灰衣男子叹了口气,随即又朝夏小满拱了拱手,“多谢姑娘帮在下做这个见证!” 原来他早看出来她是女扮男装了! “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夏小满最终还是觉得先生这个称呼比较适合他。 “在下姜尚隆。” 夏小满指了指不远处的满月楼道:“原来是姜先生,今日帮先生做了见证,也算是有缘了,不如先生到我店里坐坐?” “姑娘盛情,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姜尚隆说完,就托起夏小满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吻手礼?夏小满这下懵了,这个时空有吻手礼?也就是说也会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这是?”夏小满的话才冒了个头,姜尚隆就被一个她所熟悉的人影给踢飞了。 “沈家小子!要不要这么狠!” “闭嘴!”沈潇英俊的脸上怒气横生,以扇代剑,招招直攻对方要害。 “我刚刚可是帮你赶走了一个大麻烦,你就这样报答我啊!”姜尚隆不依不饶,两个人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滚回你的雁国去!”沈潇与姜尚隆对击一掌,两人分别落到了街道两边。 “嘿!你这人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姜尚隆袖子一甩,又对夏小满道:“在下改日再去姑娘店里,还请姑娘不要反悔。” “不会的不会的!”夏小满笑着摇摇手。 “你看看,还是人家姑娘通情达理!你这臭小子一点都不懂得尊老敬老!” 听完这话,夏小满顿时满头黑线,你这看起来才三十几岁的人就开始倚老卖老是怎么个节奏? “信不信我把刚才的事告诉青鹭姑娘?”沈潇突然表情一变,儒雅的摇起了纸扇。 “得!算你狠!”一听到要打他小报告,姜尚隆头也不回的一溜烟就跑了。 夏小满走到沈潇背后,低声道:“他就是雁皇姜尚隆?” “满儿是如何得知的?” “爷刚才说,让他滚回‘他的雁国’去!”原本只以为是雁国的王爷或者皇子,结果沈潇的那句话,让夏小满完全敢肯定,他就是雁国的国君。说起来,姜尚隆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他常年在外游玩,却依然能将雁国的朝政遥控的井然有序,比景国的这位成天想着残害自己手足兄弟的皇帝,不知强了多少倍! “跟满儿说话,真是省时省力。” “多谢爷夸奖~”夏小满笑着挽上他的手臂。 沈潇和夏小满刚跨进满月楼,就看到姜尚隆带着一个面容秀美的青衣女子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满月楼新聘的秦掌柜见夏小满进来,便过来道:“王妃,这两位客人说有事找您。” “嗯,你去忙吧。”夏小满转身对着姜尚隆道:“姜先生,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姑娘既然盛情邀请,在下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便折了回来。” “啪!”沈潇将手上的纸扇一收,冷冷的道:“要坐快坐,坐完快给本王滚!” “嘿!我说你这臭小子,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姜尚隆这性格,真是白瞎了那张帅气的脸! “青鹭姑娘,刚才你家主子在光天化日之下……”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姜尚隆豁出命去拼死一咳。 “主子,您没事吧?”青鹭紧张的给姜尚隆拍起背来。 这是有多单纯?夏小满扶额,不过这两人也许真的是绝配!一个深藏不露,玩世不恭,另一个却干净的像一张白纸一样,看来,姜尚隆将她保护的很好。 “青鹭,我们去柜台看看吧,这满月楼的首饰可是出了名的精致。” 青鹭红着脸,安静的点了点头。 “对了,我把秀春给忘了!”夏小满一直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原来她把一个大活人给忽视了! “秀春回王府领罚了。”沈潇单手支颔,慵懒的道。 “呃……爷,是满儿自己非要出来的,你就别罚她了!” “她没有照看好本王的爱妃,你说该不该罚?” “……”好吧,这个理由确实够充分。 沈潇的目光突然黯淡:“满儿,随我进宫一趟。” “是,爷。” 进了宫,夏小满才知道,沈潇这是要带她去见他的母亲,宁太妃。 虽说已经是太妃,可年纪也不过三十五、六岁,也就是说宁太妃在十四岁的时候已经生下沈潇,为人母了! 不过沈潇见到她之后并没有像见吕嫣然那般熟稔,只是例行公事的向她行礼。 “母亲。” “小满见过母亲!”夏小满福身行礼,秀眉微动,这对母子的关系,似乎并不和谐。 “哟,真是个伶俐的孩子,难怪潇儿这几日都没时间来看我了呢!”宁太妃眉眼含笑,优雅的举止比宫里那些年轻的妃嫔更多几分风韵,总的来说,是那种非常耐看的女子。 “母亲就不要取笑儿子了,今天不是把您的儿媳给带来了吗?” “是该带来给母亲看看,可你也不能一声不吭就把人家带来啊,你看母亲这儿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说着,宁太妃从自己手上取下一串檀香佛珠,“来,孩子,这是前日母亲新求来的佛珠,便送于你做见面礼吧。” “多谢母亲。”夏小满本想伸手去接,却没想宁太妃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臂,顺势一推,就把夏小满的衣袖推到了手肘处,然后才将佛珠带到她的手上。再次与她目光相接,夏小满发现宁太妃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像是在嘲讽她?难道她送佛珠就是为了看她手臂上的守宫砂? “听说皇上给府里送去了几位美人?” 宁太妃坐下后,优雅的抿了一口茶水,顺便与夏小满拉起了“家常”。 “是啊,皇上送来的人,个个都是拔尖儿的美人,把王爷照顾的周周到到的。”夏小满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专挑宁太妃想听的讲。一旁的沈潇只是自顾自的喝茶,仿佛对她们的谈话内容充耳不闻。 “潇儿他最近还去没去那些不相干的女人那儿了?” “这……” “别吞吞吐吐的,他要是敢欺负你,母亲帮你好好收拾他!”宁太妃巧笑倩兮,白嫩的双手握着茶杯,与杯上的色彩交相辉映,甚是惹人注目。 “多谢母亲,王爷对小满好着呢,母亲怕是一时找不到机会收拾他!”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你这傻丫头,真是可爱的紧!”宁太妃染着蔻丹的指甲在夏小满的额头上不轻不重的一戳,立刻就出现了一道深深的甲印,随即便隐隐的冒出一小滴血。 夏小满的大眼睛有些不解的眨了眨,可并没有作出多余的反应。 “呀,丫头,你出血了!”宁太妃似乎并不想让这事就此翻篇,既然这丫头不说,那就由她来说。 “哦,是吗?哪儿呢?”夏小满两只小手故意在脸上摸来摸去,就是摸不到哪儿出血了。 “给你镜子,你自己看看!”宁太妃友好的递过一面小铜镜,心下却有些不明白,这小丫头片子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 夏小满接过镜子,看到自己额头中央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月牙儿,便指着它笑呵呵的对沈潇道:“爷,好看吗?” “好看。”沈潇面无表情的回道。 夏小满把铜镜交还给宁太妃,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谢谢母亲关心,既然王爷说好看,那这个印子小满也收下了。” 宁太妃袖子里的手不住的紧了紧,这丫头还真不简单,竟然暗讽她故意伤她! “满儿,我们该走了。”沈潇放下茶杯,拉着夏小满往外走去。 “潇儿,母亲刚才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气……” “本王自然知道母亲不是有意的,天色也不早了,母亲还是早些歇息吧。”沈潇在宁太妃面前自称本王,算是狠狠削了她的面子。 出了天享殿,夏小满便往自己额头上涂了点口水。 “满儿这是干什么?” “消毒。”这可是指甲掐的,万一留疤那她真要当“包青天”了。 “这样可以消毒?” “嗯。”她点头。 沈潇伸过大手将她带入怀中,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还疼吗?”,夏小满静静靠在他身上,摇头回应。 第三十八章 三人出行 九王府厨房内,一股浓郁的酱香正在向院内四散,夏小满嗅了又嗅,不禁感叹: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以年伯的手艺要是放在现代,绝对能甩什么五星级大厨十八条街! “王妃,都备好了!”竹心和兰心拎着两个食盒送她到门口,安成郡主正拉着韩悦等着她。 三人坐马车去了皇城中那座春日赏花的小山,现在虽说已是晚秋,但还是可以赏赏秋菊和红叶的。 夏小满在山坡上挑了一块地势平缓的草坪铺好红布垫,将食盒里的美味一一取出,她准备齐全,甚至还带了她亲手烹制的热茶。 “嘶!好烫好烫!”安成郡主迫不及待的倒了杯茶,不住的赞叹:“九婶你真是好手艺呀!” “尝尝这个酱汤,可比我的茶要好上百倍!”夏小满将酱汤和食物分成三份,人手一份。 安成郡主闻言,赶忙尝了一口,她惊喜的瞪大眼:“这味道果真是天下少有,九叔请了这么好的厨子,可真是心疼九婶呀,嫂嫂你说是不是呀!” 安成郡主如今套近乎的本事更上一层楼,当面就将韩悦唤作“嫂嫂”了! “……”韩悦红着脸,静静的点了点头。 “世子爷还没想到破解之法么?”夏小满喝着茶,半开玩笑的道。 “……”韩悦的小脸再次涨红,她的爹爹,实在是太难缠了! 夏小满一手托腮,想了想道:“看来你爹爹还是舍不得你这个女儿,世子爷一时半会人怕是娶不到你了。” 韩悦紧张的拽了拽夏小满的手,对她摇头。 “韩小姐不想让他久等?” 韩悦点头。 “是啊九婶,你看嫂嫂多心疼我哥!”安成郡主插嘴道。 “嗯,只是想要让韩太师动容,还是得你嫂嫂出马,若是全让你哥哥一个人去争取,他怕是会在韩太师那儿碰个头破血流。” 夏小满只是打了个比方,可韩悦一听破啊血啊的,便更加紧张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捏着袖子。 “韩小姐,你也得使使绝招,”见韩悦茫然的看她,夏小满又补充道:“你爹爹怕什么你就来什么!” 韩悦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点了点头,看着很是坚定。 夏小满扯了扯嘴角,但愿她不要误解什么…… 三人将食物吃得差不多,便开始欣赏风景。 满山的黄栌叶星罗棋布,姹紫嫣红,圆圆的叶子看着十分憨厚可人,夏小满忍不住上前折了一枝,枝头红叶颤动着掠过她白皙的脸颊,目光不由地相远处飘去,那个站在百步开外盯着她不放的女人,看着像是辛红叶。 她晃了晃手上的树枝,向她走去。 辛红叶亦向前迈了几步,两人停在一树红叶之下。 “今年的‘红叶’,可真是美呢!”夏小满仰面看向满树火红,“可惜,如此美丽的景色却难以长久。” 辛红叶自然听出她话中之意,一双美目中怒意难掩,“是不是难以长久还轮不到你来说!” “哦?那日他去看你,对你是嘘寒问暖、还是呵护备至?” 辛红叶面色一僵,却道:“王爷对我自然是好的,他答应的事从来不会食言!” “嗯,他确实是个有情有义,言而有信的君子,”夏小满红唇沾笑,又道:“他贵为王爷,照顾你一个小女子一生一世定是不在话下,而如今本妃在他身边,更是能替他‘分忧’了。” “你少得意!我自六岁便跟在王爷身边,一直伴他左右,你不过才与他相识几月,你以为你凭什么得他喜爱,他不过是在利用这门婚事而已,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这么说他以前一直在你身边?”夏小满巧笑嫣然,“他要是真想‘回去’你身边,我也不屑拦他。” “哼!你也就能在嘴上逞能,我不和你作口舌之争!”辛红叶阴沉着脸负气离去。 “她说我就只能在嘴上逞能?”夏小满耸耸肩,将手上的树枝向后递去,安成郡主在她身后接过,道:“九婶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这个辛红叶喜欢九叔是人尽皆知的事,九叔要是对她有意,早就将她接进王府了!” 韩悦也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安心。 “他可真是个香饽饽。”夏小满一只小爪挠挠脸蛋,呵呵一笑。 安成郡主一手一个拉上夏小满和韩悦,“走啦走啦,别扫了兴致!” “也是。”夏小满望了眼山脚下的马车,便与她们俩上了山上的小道。 这座小山虽然无名,但这条环山小道却是个有年代的,据说前朝在这里有一座小行宫,这条环山小路上还建过城墙,直至今时今日,还依稀看得出轮廓。 三人执手在小路上前行了一段,便停在路边小憩,安成郡主趴上城墙眺望,“快看!那边好热闹呢!” “你最近是越发的爱凑热闹了。”夏小满与韩悦相视一笑。 “哼!”安成郡主不以为然,“以前总是闷在府里,好不容易才能偷跑出来一回,现在能时常出来了,当然要好好凑凑热闹!” “哦?现在为何能时常出来了?” “现在只要说来找九婶,母妃就不会啰嗦啦!” “是吗?”夏小满唇角微挑,“看来我得找时间去看看三嫂了。” “哎?”安成郡主突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她刚才是把自己给卖了? 为了缓解安成郡主郁闷的情绪,夏小满便带着她们下了山,既然她想凑热闹,那就去凑凑呗! 往南走了一段,便到了方才看到的热闹之处,到了眼前,她们才发现这热闹其实也没什么好凑的。 南边的城墙刚刚修缮完毕,一群工人领了工钱,正有说有笑的准备回家。 “这苏家的小公子真是好心人哪!” “是啊!要不是他,咱们哪能领到这么多工钱,今年这修城墙的差事可是值了!” “可不是!这趟回去可是能好好的过个年了!” “那咱还得去好好谢谢苏小公子!” “对对对!走!” 四五个工人结成队伍,朝苏府走去。 “苏家小公子?”夏小满眨了眨眼,右丞相苏长善的儿子好像是年岁不大。 “苏晏今年应该是十三岁吧,他时常管这些闲事。”安成郡主摇了摇头。 “倒是个好孩子,”夏小满踱着步子朝前走去,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苏府门口。 来苏府道谢的工人几乎将苏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面容还带着些青涩的少年在仆人的保护下站在苏府门口,有些腼腆的笑着。 夏小满朝后靠了靠,倚上了苏府对门的白墙,“苏长善也算是养出了一个好儿子。” “在皇城多管闲事却不是什么好事!”安成郡主依然摇头。 夏小满扬起唇,目光直直地看向人群中的少年,那少年果然是个有灵气的,只一瞬便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他抬眼朝她一笑,乌黑的眸子如水波般晕开,清澈潋滟。 “走吧!”夏小满收回视线,似乎对那个叫苏晏的少年很是满意。 九王府门口 辛红叶柳眉轻蹙,一袭如火般艳丽的红衣在秋日的微风中轻轻摆动,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辛小姐,王爷今日不在府中,你还是改日再来吧!”侍卫统领顾焱虽表面上不露声色,可心中却是不悦,王爷才刚成婚就有别的女子上门纠缠不清,可是会有损王爷的威名的! 辛红叶勉强在脸上挤出了一抹生硬的笑容:“顾护卫,求你给王爷捎个话吧,红叶不会再犯了!” 顾焱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不会再犯?她又是做了什么惹王爷不高兴的事了! “辛小姐,你的话我自会禀给王爷,今日你且先回去吧!” 辛红叶有些不甘的向王府门内投去目光,久久不愿移步。 顾焱叹了口气,正欲进门,便看到一辆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车内的人伸出一只戴着皮制手套的小手,他登时又松了口气,王妃可算是回来了! 夏小满轻快的跳下马车,看到辛红叶,仍是面不改色,她将一只手套取下,一手摸了摸上面顺滑的貉子毛:“今儿个可是真巧,都遇到辛小姐两回了!” 辛红叶沉默片刻,冷冷道:“哼,咱们走着瞧!” 夏小满将另一只手套也脱下,递给顾焱:“顾护卫,麻烦你替本妃跑一趟花萼楼,就说这是本妃的新作之物。” “是,王妃!”顾焱接过那副黑色皮制手套,麻利儿的就跑了,他实在是不愿在这里应付那个辛红叶! “辛小姐不是要跟本妃走着瞧吗?还不走?”夏小满皮笑肉不笑地赶人。 “我走不走用不着你管!”辛红叶说完,便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仿佛是要告诉周围的人这新嫁来的九王妃是个善妒的悍妇,容不下九王爷三妻四妾。 “不走便不走罢!”夏小满行至王府大门内,回眸浅笑:“本妃还得给王爷裁制冬衣呢,可不能让王爷等久了!” “你!”辛红叶气得双手发抖,她这是在告诉她九王爷就在府内,他不仅不愿见她,还在等着这小贱人回来! 不等她反应,九王府的朱漆大门便徐徐关上,只余下一排排鎏金铜钉闪着刺眼的光亮。 第三十九章 围场狩猎(一) 一段时间不见那个‘痴心不改’的辛红叶前来骚扰,夏小满倒也乐得轻松,如今的天气是越来越冷,她窝在房中,一边抱着小斑这个天然热水袋取暖,一边帮它顺顺毛。 “下雪了!”不知是谁先出了声,门外的小丫头们便热闹了起来。 “哈哈哈,下雪了。竹心你快看哪!” “我看到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大声,一会吵到王妃可有你受的!” “嘁,王妃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呢!秀春姐姐,你说是吧?” “是啊是啊,就你最机灵了,你说是就是吧!” “就是的嘛,嘿嘿嘿嘿!” “嘘,别闹了,王爷回来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夏小满放下小斑,道:“回来了?” “嗯。”沈潇来到炭炉边上取暖,待身体稍稍回暖,他就将夏小满拥入怀中,“果然不如满儿暖。” “贫嘴!”夏小满小手穿过他身上散出的阵阵寒气,不由得往他怀里靠了靠。沈潇身上的寒毒奇寒无比,看着不似凡物,只是既然他缄口不言,她也不好多问。如今她能做的,也就是让他取取暖罢了。 “这雪停了之后,可是要进围场打猎?” “皇家年年如此,也没什么新意,满儿问这个干什么?” “围场那地方出了意外也不会奇怪,所以要早作准备。” “怎么,满儿还怕本王护不了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人怎么越来越小心眼了! 沈潇见夏小满一脸着急,心情大好,便在她的红唇上啃了一口解解馋。 “你就放心吧,这次六哥也在,我们可以带上双倍的侍卫。”当然,还有暗卫。 “嗯,好暖。”夏小满丝毫不受他身上的寒气影响,她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只觉得昏昏欲睡。 片刻的功夫,沈潇便听到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人儿,脸上扬起一抹宠溺的浅笑。 这年的初雪断断续续的下了两天,一眼望去,整个皇城银装素裹,洁白的雪与冬日的阳光交相辉映,倒也觉出几分端庄大方。笔直齐整的街道上不时传来孩子们追打嬉闹的欢笑声,就连大人们也洋溢着喜气,临近年关又是下了一场瑞雪,来年一定会是个好年! 九王府大门口,两辆马车带着一队侍卫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景国的皇家围场,早在前一天就被彻底清理过了,皇族到来之前,是必须把危险的猛兽全部赶到深山里去的。 围场前,各府的马车逐渐汇合。当然,景皇沈弘的车辇是排在最前面的,而沈潇和沈霖只是低调的选在了靠后的位置。进入围场后,大家依照惯例各自扎营,虽说是皇家围场,可为了督促大家积极参加围猎,围场内是不提供食物的。所以,先准备妥当的人就先出发打猎,越晚出发猎物越少,说不定还得饿肚子!不过能跟着皇上来围场的不是王爷就是宠臣,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即便自己早准备好了,也不会傻傻的抢在沈弘的前面。 果然,今年第一个打到猎物的,依然还是景皇沈弘。 “哎呀,皇上真是好箭法呀!” “那是,咱们的皇上文成武德,乃天下第一明君也!” 一群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势必要把沈弘捧到天上去。 “行啦,行啦!有这功夫拍朕的马屁,还不如赶紧去打点猎物回来,朕可不会手下留情,你们再不去,朕就要把这块的猎物都猎光了。”沈弘摇着手,转头便看到刚从营帐中出来的沈潇和夏小满:“九弟怎么这会儿才出来,你可得赶紧了,不然这边的猎物可就尽入朕的囊中了!” “皇兄说的是,臣弟这就出发。”沈潇说着便着人牵马去了,夏小满则向沈弘见礼之后拿着弓箭等在原地。 “九弟妹可有什么想要的猎物,朕刚才打猎的时候抓了一窝小兔子,不知九弟妹可喜欢?”沈弘这话一出,当即就惊得在场的大臣们都恨不得自己耳聋眼瞎,他们的皇上这是……对九王妃动了心思? “臣妇谢过皇上的美意,只是这次是臣妇初次参加冬猎,也想着试试自己的手气,若是空手而归,臣妇再来向皇上讨要小兔子,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夏小满将弓箭背在身上,委婉的拒绝了沈弘的“好意”。 沈弘见夏小满如此说,也不再勉强:“既如此,那朕就祝九弟妹满载而归!” “多谢皇上!” “爱妃,我们走吧。”沈潇骑在高头大马上,轻松一带,便将夏小满拉上了马,二人同骑一乘,以散步的速度往猎区内走去。 “爷走得这么慢,不怕猎物被打完么?”她问道。 沈潇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目光依然黏在夏小满身上的沈弘,又不由得将怀里的人儿紧了紧,然后将脸附在她耳边,亲昵的道:“满儿想要什么?” 夏小满皱了皱眉,回眸看到沈弘那能她起一身鸡皮的眼神,立马就明白了沈潇的用意,他这是想让他趁早死心! “只要是爷送的满儿都喜欢!”夏小满开始配合的演起戏来。 两人就这么幸福洋溢的聊着天,看得那些大臣们冷汗直冒,虽然九王爷平时待人也算和煦,可今天对这九王妃真的可以算得上是热情洋溢了!而这九王妃今日虽只着一袭简练的劲装,却是比同龄女子更加清丽玲珑,这两个人同骑一乘,简直是美如画卷,可他们的皇上……唉,大臣们不由得望天,这事儿不好办呀不好办! 沈潇带着夏小满骑行了一段,便开始让她试试手气。 咻!夏小满站在雪地上,有模有样的张弓搭箭。皇家猎场的外围地区只有些不起眼的小动物,再加上她的射击技术实在是一般般,所以小半天的功夫,她和沈潇也只打到三只野兔和两只山鸡。 “爷,在这样下去秀春他们要饿肚子了!” “不会,顾焱和侍卫们带了些吃食。”他从身后环住她,助她拉开弓弦。 “噗!你不能这么耍赖皮!”不是说好不能带外食的么!夏小满一笑,便泄了气,拉紧的弓弦瞬间松弛。 “咚!”沈潇抬手就给了夏小满一个爆栗子,“什么耍赖皮,这叫有备无患!” 夏小满捂着头,幽怨的道:“会打笨的!” “有爷在,就算你笨死了也没人敢嘲笑你。” 夏小满没好气的白了沈潇一眼,是啊,没人敢,就你敢! “啊啊啊——!!”两人正在打闹之际,忽然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红叶!”夏小满只听见沈潇喊出这两个让她心颤的字,便瞬间没了影。辛红叶吗?真是冤家路窄!夏小满背好弓箭,正准备追上去看个究竟时,又听到了另一个让她停下脚步的声音。 “本宫觉得,小满姑娘还是不要去看的好!” 公输俊卿!这小子还说带岚萍公主回去完婚,结果压根儿就没离开景国! “这不是太子殿下嘛,太子殿下新婚燕尔,想必是还不知道本妃已经嫁为人妇了吧?” 公输俊卿眯起眼,笑道:“那是本宫孤陋寡闻了!不过本宫真是为你感到不值,九王爷他为了别的女人,这么轻易的就把你给抛下了,所以……本宫觉着夏小姐你还是另觅良婿的好。” “你们这里不都兴休妻的吗?本妃身为一个女子有什么权利休夫,太子的意思,莫不是要本妃自请下堂吧?” 你们这里?难道她是外来的不成?公输俊卿皱了皱眉,道:“小满姑娘可是明氏后裔,上有神女庇护,下有神力护身,别说是王爷,就算是天下霸主,你依然可以在他们身边来去自如!” “明氏后裔?神女?”那是什么?这么神奇?夏小满听得云里雾里。 “你,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公输俊卿见夏小满一脸呆相,突然有些后悔把这事儿给捅破了,要是她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 “本妃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可本妃相信自己的选择,也愿意相信他!”夏小满眼眸中耀眼的金光让公输俊卿的心不由得为之一动,比起明家贵女的身份,他现在对这丫头本身更感兴趣! “丫头,既然你想跟上去,那我就陪你走一遭吧。” 夏小满并没有拒绝公输俊卿,因为她现在并不是特别清醒,她唯一记得的,就是想要去看看沈潇究竟如何了。 夏小满越往深处走,周围的血腥味就越浓郁。再往里走,就是深山了。她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黑衣人的尸体,便加快了脚步。 “主人!主人!”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入夏小满的耳中。 “你是谁?”她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主人,我是守护你的灵兽,请主人不要再往前了!” “灵兽?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夏小满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竟出现了一道道残影,此时的公输俊卿,已经被甩出老远了! 夏小满飞身在山中寻找,突然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沈潇——!!” 第四十章 围场狩猎(二) 听到夏小满的声音,沈潇不由得回头看她。 彼时,她骤然从天而降,周身都覆盖着耀眼的金光,浅色衣袂随风飘渺,恍若天女降世。 “满儿!不要过来!!!”沈潇急急吼道,他中计了!辛红叶虽然看起来血流满面,其实却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她之所以会惨叫,只是因为中了一种会产生幻觉的药物。 夏小满刚来到沈潇身边,从四面八方便窜出几十个黑衣人,而为首的正是那天被姜尚隆耍的团团转的蓝衣男子。 “景国的九贤王果然名不虚传,带着这么个累赘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掉我数十个精英暗卫。不过,现在你带着两个累赘,本皇子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颜凌!你这疯子!”沈潇怒极,一边护着夏小满和辛红叶,一边向外退去。 颜凌?夏小满愕然,他就是那个在景涟战事中领兵出征,又几次败在沈潇手下的涟国六皇子?! “疯?我若疯了也是你逼出来的!若不是你总是坏本皇子的好事,涟国又怎会沦落至此!你倒是好运,才回来没多久就娶到一位明氏后人!可惜你还有别的软肋,不然你又怎会如此轻易的中计呢!” 听颜凌说道沈潇的软肋,夏小满的目光不禁闪了闪,她今天才知道辛红叶对他这么重要,竟然可以让他如此奋不顾身,那她呢?若是她遇到危险,他也会为她如此吗? 眼看着黑衣人们步步紧逼,夏小满咬咬牙,背起了那个有些神志不清的辛红叶,她生平最不愿拖累别人,更别说要拖累他了,若就这样成了累赘,她绝对会死不瞑目! “公输俊卿——!!帮我!”夏小满攒足力气对天空大吼,已经赶到附近的公输俊卿听到她的声音,便带着一队暗卫循声赶来。 “满儿?”沈潇有些莫名的转头看向夏小满,她什么时候又遇上了公输俊卿? 夏小满忙着护辛红叶,根本没时间理会沈潇的想法,虽然不严重,但她的身上已经被刀尖划伤了好几处,正如颜凌所说,带着个累赘想突围确实是个技术活!沈潇因为暂时不用担心辛红叶,便施展开了拳脚,在他攻击范围内的黑衣人来一个倒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公输俊卿便带着人赶到,新来的暗卫加入战斗,很快就改变了战局。 “丫头,你没事吧?”公输俊卿看到夏小满身上带着几处伤口,还背着一个女人奋力退避,心中颇感震撼,若是换作他,怕是早就故意让那个女人死在乱刀之下了。 “我没事,太子殿下今日出手帮我,他日小满必定重谢!”。 “小满姑娘,正所谓大恩不言谢,你若是觉得本宫今天救你算是个大恩的话,就不必谢本宫了,本宫要你欠着这个人情!”公输俊卿把夏小满护在身后,又大声对沈潇道:“九王爷,本宫不知道这个女人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这种随随便便就跟他国皇子合作的女人,迟早会害死你的!不过对本宫来说,你这样死了是最好不过!届时本宫一定会带小满姑娘回落照做一对神仙眷侣!” “噗嗤!”这个公输俊卿,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夏小满突然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她真的没必要因为那种蠢的要死的女人吃那些个干醋,那样太不像她的风格了! “小满姑娘?”公输俊卿看着夏小满如花的笑颜,一时不明白她在笑什么,难道是笑他说让沈潇死了最好? 夏小满笑着摇了摇头,“太子殿下,这个人情小满今日便是欠下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公输俊卿唇角一勾,长剑出鞘,他的武功虽然及不上沈潇,但跟他配合还是绰绰有余的,两个俊美的男人,一个冷着一张脸,一个笑得倾倒众生,几乎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原本站在高处观战的颜凌,也渐渐失了刚才的云淡风轻。 “沈潇!你不要得意的太早!”颜凌抽出腰间的佩剑,飞身冲入混战的人群中。另一边,沈潇放弃了与公输俊卿的配合,独自迎战颜凌,不出十招,颜凌便完全被沈潇压制得只有招架的份,“颜凌,你不是本王的对手!本王劝你还是早些束手就擒吧!” “想让本皇子认输,你做梦!”颜凌依然是那个死磕到底的性格,就像姜尚隆说的,冥顽不灵! “嗯……”,夏小满背上的辛红叶此时逐渐苏醒,“你?我怎么会在这里?”,听到辛红叶这个罪魁祸首一醒来就说出这么没水准的话,夏小满气不打一处来,“我警告你,你现在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否则不管沈潇之前许诺过你什么,我都不会对你手软!” “你……你你想怎样?你要是敢动我一个手指头,王爷是不会放过你的!”辛红叶说着就朝着沈潇所在的方向跑去,“你这个白痴,给我回来!”夏小满见辛红叶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在人堆里乱窜,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人群内侧,颜凌渐渐招架不住沈潇的猛攻,便改变方向朝外围退去,看到辛红叶上前,剑尖一偏直接向她胸口刺去,“沈潇!今天杀不了你,本皇子就先杀了你的女人!” “红叶——!!” “辛红叶——!!”夏小满奋力跃起,将慌乱中的辛红叶踹倒在地,自己却对上了那正在逼近的剑尖。 夏小满的小太刀在成亲那天被她扔了出去,所以身边只带了一把匕首防身,可毕竟不是她擅长的武器,用起来有些费力。 她奋力一挡,只勉强偏离了那直取她心口而来的剑尖。只听“噗”的一声,她顿觉自己左肩上一阵剧痛,“呜!”她咬牙快速往后倒退,想尽量把受到的伤害减到最低。 “满儿!!!” “小满姑娘!!!” 两个男人见到夏小满受伤,几乎同时甩开正在缠斗的对手,飞速向她赶来。 “颜凌!本王现在就要了你的命!”沈潇猩红了双眼,凛冽的寒气在他手中凝结,竟是出现了一把晶莹剔透的冰霜剑!他发疯似的扑向颜凌,只攻不守,招招直逼对方命脉! “小满姑娘,你……”,看着夏小满肩上不断冒出血的伤口,公输俊卿一时间也是有些慌神。 “太子殿下……麻烦你帮我止血……”夏小满额头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她有些虚弱的笑了笑,这好像是她穿越之后第一次受伤,还是蛮痛的! 公输俊卿听到夏小满这么说,赶紧将夏小满的左肩点了穴,又撕下衣袖帮她包扎,“小满姑娘,你怎么这样傻,那种蠢女人,你救她作何!” “我又不是为了她,再说,刚才也没时间思考。”夏小满的脸色越来越白,却还是笑着看他,“太子殿下,我好像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小满姑娘,快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会吧。”公输俊卿那叫一个揪心啊,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像她这般坚毅的女子,他这会儿非常认真的想着,如果沈潇真的负了她,那他立刻就带她走! “太子……殿下,我现在使不出力气,求你……让我家爷住手吧……告诉他,穷寇莫追……”夏小满轻轻的拉了拉公输俊卿的衣角,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 “小满姑娘,你坚持住,我现在就着人去请大夫!你放心,九王爷他很快就回来了!” “嗯,谢谢……你……”夏小满说完,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小满姑娘!!你千万不能睡过去!”公输俊卿心中焦急万分,却只能将她护在怀里不让她在寒风中受冻。 此时的沈潇远远的听到公输俊卿的喊声,便再也顾不上颜凌,飞身向夏小满赶来。 “满儿!!”沈潇红着眼睛从公输俊卿怀中抢过夏小满,双手有些颤抖的将她搂进怀中。 “王爷,她……死了?”辛红叶摔了一脸泥,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她知道夏小满救了她,可她并不觉得该感激什么,本来就是那个女人威胁她在先! “住嘴!她没有死,她不会死的!” “王爷……我……” “你走吧,本王不想再看到你。”沈潇语气冷淡,带着明显的疏离和决绝。 “王爷!” “滚!!!” 辛红叶原本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爱了十年的男人,就这样离开了她的世界! 沈潇带着昏死过去的夏小满回到了营帐中。而公输俊卿虽然身份上不便露面,却也不愿就这样离开,他乔装改扮,扮作九王府的护卫跟在了沈潇身后。 九王妃遇刺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开去。 景皇沈弘大发雷霆,派出了皇城禁卫军没日没夜的在皇城内搜索了三天三夜,却依然没有抓到颜凌这个始作俑者。盛怒之下,沈弘借机撤掉了皇城守卫军中的几个要职,架空了沈玉涵的势力。 “满儿,你要是看到了,肯定会说我们兄弟几个就会恶心人了吧?”沈潇握着夏小满冰凉的小手,自言自语道。 这三天,他滴水未进,俊逸的容颜苍白憔悴,而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却在床榻之上睡得无比安详,仿佛一直在做着什么美梦一般。 “王爷,您好歹喝点水吧,太医都说了王妃并无大碍,您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呀,到时王妃醒来看到您这个样子,该有多心疼啊!”顾焱苦口婆心的劝着,这三天,他劝得都快成八十岁的老婆婆了,连他自己听着都嫌烦! “是啊,你说的对,满儿总是很心疼我!” “……”得!他家王爷如今除了说王妃的好话,其他的一概听不进去! 秀春顶着两只浓重的黑眼圈,神色疲惫的走进来,禀道:“王爷,各府的车马都已经离开了围场,燕王殿下让奴婢进来问王爷,我们何时动身?” 沈潇依然握着夏小满的手一动不动,只是开口轻声道:“满儿,我们回去吧。” 秀春低着头,肩膀一颤便跑了出去,顾焱见状,也追了出去。营帐外,秀春终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小姐刚和王爷出去时不是还好好的吗?呜呜,小姐!你的命好苦啊!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奴婢也不想活了!” “秀春!”顾焱心疼的将她搂进怀中,“秀春,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大哥?”秀春泪眼婆娑的看着顾焱,他说会一直陪着她?顾焱轻拍着她的背,任她在自己怀中哭成了泪人儿,“哭出来就好了……”他喃喃的道。 第四十一章 仙山一游 辛府 辛红叶失魂落魄的坐在房中,目光呆滞,脑中嗡嗡作响,她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日,她在九王府大门口被夏小满气得七荤八素,便去了酒楼借酒浇愁。 那个颜凌,便是在那时趁虚而入的,他风度翩翩,贵气逼人,却对她百般示好。一时的虚荣迷了她的心智,只是几杯酒下肚,辛红叶便不由自主地向他倾诉起自己心中的痛楚。而颜凌,便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向她抛出了橄榄枝,他说:“我能帮你得到九王爷的心。” 有了他的话,辛红叶顿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她不顾丫鬟翠珠的劝阻,与他越走越近,甚至不惜委身于他,只是为了他那一句“帮你得到九王爷的心。”,可事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只是他棋局中的一颗弃子,一颗用过就丢,毫无价值的弃子! “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丫鬟翠珠用力地摇着辛红叶的手臂,像是要将她从噩梦中摇醒一般。 辛红叶泪眼婆娑:“翠珠!王爷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答应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他现在怎么可以为了那个贱女人不要我!” 翠珠含泪看着她,心疼的道:“小姐,你别这样了,兴许王爷说的只是气话呢!他可是答应过老爷的呀!” 辛红叶被安慰后,稍稍安心:“爹爹临死前将我托付给了王爷,王爷也亲口答应过的,他一定只是生气,他不会不要我的!” 翠珠见她情绪稳定,只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万仙山 夏小满的身子随着风飘了又飘,终于在半山腰停了下来,“哈,这座山风景真不错!” 她现在所在的这座山,彩云环绕,仙雾袅袅,满山都是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看得她目不暇接。尤其让她流连的,是那一大片花瓣纷飞的樱花林。 “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夏小满不住的赞叹,在樱花林中越走越深。 “你这丫头怎得如此贪玩!”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坐在樱花树下,满头的白发盖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在他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盘未完的棋局。 “贪玩?我?”夏小满瞪着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眼里全是不解和疑问。 “丫头,现在时辰可不早了,你还不赶紧回去,他可是等你好久了。” “他……是谁?”夏小满觉得她现在就是一脑子浆糊,这个老爷爷这么高深莫测,难道她这是遇到了山里的神仙? 老者捋了捋胡子,笑着道:“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有谁。” “我心里?”夏小满晃着脑袋,努力的想啊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一个轮廓,一个修长的身影,一张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夏小满脑中的画面渐渐清晰了起来,她看到那个落寞的身影捏着一只莹白的小手,仿佛是比以前消瘦了许多,比以前?她这是离开多久了? “沈潇!!”她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原来他一直在等她!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人盼着她回去! 夏小满闭上眼,顺着脑海中的画面抚上他疲惫的俊颜,再次睁开眼时,便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上带着又惊又喜的表情。 “满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沈潇激动的将她抱紧,她昏睡的这三天,让他觉得像是过了几十年之久,每一个没有她的黎明都是那么的暗无天日! “痛……”被沈潇这么一抱,夏小满只觉得肩上的伤口疼的厉害,既然伤口还疼,应该没过太久吧? “满儿,我弄疼你了?”沈潇紧张的放开她,帮她检查起肩上的口,“还好,没有裂开。” 夏小满看沈潇那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突然觉得,像这样受点伤也挺好的!” “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某男气愤的捏住她的鼻子,以示惩罚。 “啊!”某妞鼻音浓重,“你担心我我才觉得值嘛!” “你!真是个傻丫头!”沈潇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满眼宠溺。 “她呢?”她言下之意当然是指辛红叶。 沈潇愣了愣神,轻声道:“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你若是心中有她,我也不会勉强你的。”她叹了口气道。 “满儿!”沈潇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你信不信我护她只是受人之托?” “我信!”夏小满柔嫩的小手再次抚过他那憔悴了许多的俊颜,“爷,满儿回来了,满儿很快就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妻,请爷也还给满儿一个生龙活虎,俊美无双的夫君吧!” “好!”沈潇将她抱起,让那个小脑袋舒服的靠在他的肩头。 某妞垂了垂眼皮,突然开腔:“爷,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我没穿衣服?” “呃……这个嘛……这不是为了方便换药么!” “下流!” 公输俊卿倚在门外的墙上,听着房门内传来的欢声笑语,默默的走出了九王府。 第二日清晨,夏小满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对她“深情注视”着的某王爷。 “我脸上有什么吗?”夏小满摸了把脸,就准备下床走走,躺了三天,她觉得身上僵硬的很。 “满儿,再陪我躺会儿。”沈潇翻身压到她身上,一双大手开始不安分的游走。 “嗯!别闹!人家躺得浑身酸疼,不想躺了!” “满儿……”沈潇第一次听到夏小满用这样娇柔的口气跟他说话,不禁觉得有些心痒,浑身酸疼吗?他可以帮她解决这个问题!沈潇说干就干,修长的手指灵巧的在她身上移动,把夏小满按摩的是浑身舒爽,然后,时不时的再吃一下豆腐。 于是秀春送早膳来的时候,便听到房中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啊,好痛!你轻点儿!” “嗯!不许乱摸!” “嗯,好舒服……” 秀春红着脸左等右等,眼看着饭菜都要凉了,才咬咬牙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王爷,奴婢把早膳送过来了,王爷可是要现在就用膳?” “秀春,送进来吧。”夏小满直接表态,沈潇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从今天开始她得督促好他。 “小姐……”,秀春看到夏小满披着衣服坐在床上,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几天你也累了,先休息几天把身子养好吧!”夏小满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身边才有了真正关心她的人,这么一想,前世死那么一次也算值了! 秀春含泪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她家小姐醒过来了,而且跟王爷的感情好像更好了!她真是打心眼儿里为她家小姐高兴! “满儿,来!”沈潇拿起饭菜,递了一口到她嘴边。夏小满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右手能用,还是我自己来吧!” 沈潇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往夏小满嘴里投食,强大的气场压得夏小满不敢再次反驳。为了防止自己消化不良,夏小满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的贴心“服务”。 待两人都用完早膳,夏小满才想起一件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了。” “咦,你不用去早朝吗?” “不去!” “不去也好!”眼看着快过年了,景皇沈弘也将每日早朝改成了三日一朝,今天不去,那明后两天也不用早朝,正好让沈潇好好休息休息! 沈潇笑着在夏小满的红唇上轻啄一口,便躺下继续睡觉,他要尽快还夏小满一个生龙活虎,俊美无双的夫君! “夫君……”夏小满看着他沉静的睡眼,眼中不禁闪出温暖的光。她一手扶上额头,有些莫可奈何的笑了笑,看来自己真是中毒不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开始这般念着他,护着他了呢? 沈潇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夏小满也守了他一天一夜,待他醒来时,她便给他递上了一杯清水,“对胃好!”她如此说道。 沈潇接过杯子,突然眼前一亮,她睡了这三天,似乎变得更美了?! 鸾秀宫 馨皇贵妃明秀乖巧的伏在沈弘怀里,眼中尽是缠绵的爱意。 “还是朕的秀儿这里最得清静。” “皇上也就烦的时候才会想到秀儿。”明秀白净的小脸上佯装嗔怒,不禁让沈弘有些愧疚,“确实是朕的不是,以后朕一定常来!” 明秀的眼眶毫无预兆的就红了:“是秀儿自己不争气,没能给皇上诞下龙嗣,秀儿不怪皇上。”明秀也是有些小聪明,她知道沈弘是着急子嗣的事,在广纳后宫之前,沈弘还是三天两头往她这里跑的。所以只要她把错往自己身上拦,沈弘一定会对她心疼的不行! “秀儿,朕的秀儿,你是朕最重要的女人,这些日子真是委屈你了!” “皇上……”明秀清澈的眸子里,泛出赤色的明光,明家的女子若是动情,便能散发出独属于她们的光彩。 “秀儿,朕有些事想问问你。” “只要是皇上想知道的,秀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弘满意的笑了笑:“明家贵女中,可有能驾驭金光的?” “这……”明秀皱了皱眉,“明家女子自沐受神恩以来,一喜一怒皆能生出神力,这其中‘动情’是让神力苏醒最好的法子,所以这身上的神光又称作心光,只是秀儿只知心光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未曾听说过有金色心光,莫不是黄色心光太甚,所以看着像是金色吧?” 沈弘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道:“那外姓的明家女儿可否继承神力?” “应该……不能吧。”明秀有些警惕的抿唇,他说的难道是九王妃? “是吗?”沈弘眼中带着探究的笑意,须臾,他便扔下明秀回了上书房。 “皇上可有收获?”王瑞庭早早地等在了上书房。 沈弘突然扬起唇:“她说不能,你信吗?” 王瑞庭摇头道:“若是如此,那九王爷如此看重九王妃也就不奇怪了。” 沈弘皱起眉头,目光沉了沉,随后又笑道:“真是可惜了了!” 王瑞庭的额头冷汗涔涔,皇上说这话,就是后悔当日没有对九王妃下手了! 沈弘离开后,明秀心中一直焦躁不安,她咬着发白的嘴唇,来回在房内踱步。 “娘娘,请用茶。”她的贴身宫女瑞芯见她如此焦急,也是皱起了眉,她从没见过她家主子如此慌乱的样子,她虽然没有家世背景,可却深得圣心,所以就连皇后面前,她都未有一丝惧色,如今,她却如此魂不守舍…… “瑞芯,你觉得本宫美吗?”明秀紧张地抓着瑞芯的肩,问了一个是女人都会关心的问题。 瑞芯愣了愣,随即点头道:“娘娘艳冠宫闱,自然是美的。” “是吗?”明秀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那皇上为何会问起那个小贱人,同样是明家贵女,难道她还有什么比本宫好的地方吗?” “娘娘,兴许皇上只是一时兴起呢!或者,皇上他是防患于未然!”瑞芯一直呆在明秀身边,对明家贵女的事,自然是有所耳闻。 “防患于未然?”明秀眼前一亮:“对啊,皇上他一定是怕九王爷娶了个明家女儿后有异心才早早做准备的,没事的,没事的!他到时一定会杀了那小贱人的!” 第四十二章 青梅竹马 夏小满起床走动后才知道,这几日沈潇荒废的公务,全由沈霖帮他办了。而等沈潇精神焕发的拥着她出来时,沈霖却因为疲劳过度而累倒了! “哎,我说你们兄弟几个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她右手拎着一个装着燕窝的食盒,一边抱怨一边往沈霖的院落走去。 “六哥!”夏小满用甜甜的小嗓音喊了倒在床上休息的沈霖,弄得他有些受宠若惊。这丫头前几日不是还跟他闹脾气么? “弟妹这会儿怎么来了?” “来看看六哥咯,顺便给六哥送点燕窝补补身子!”夏小满左手不能动弹,动作看起来僵硬的很。 “弟妹真是客气了,你也要快些把伤养好才是,九弟的事还要你多照看些呢!”沈霖赶紧起身,让一个伤员来给他送吃的,他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夏小满微笑着看着沈霖,虽然沈弘这个大哥不怎么地道,可沈霖对沈潇照顾有加,两兄弟之间感情也很好。 “六哥快趁热吃了吧!”夏小满说着便从食盒中取出燕窝,正要递给沈霖时,突然有个人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表哥!!!表哥你怎么样了?!” 夏小满定睛一看,发现来人约十五六岁,长相清秀可爱,她一身粉色冬衣,粉色大氅,手上还拎着个狐狸皮手笼,穿的是一套再标准不过的大家闺秀行头。不过,她的举动却大大超出了夏小满对大家闺秀的认知。 只见女孩影毫不客气的扑到沈霖身上,硬是把头埋进他的怀中,一边蹭一边道:“表哥!听说你病了,小蝶好担心你啊!” 沈霖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任谁在生病时遇到这么个冤家估计都会吃不消吧! “这位姑娘,你能不能先放开他……”夏小满拉了一把那个“小蝶”,想助沈霖逃脱出她的‘魔掌’。 “你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小蝶扭头看到夏小满,立刻就警惕起来,她双手张开挡在沈霖身前,两个乌黑的眼珠子愣是散发出了不寻常的气势,那样子,绝对是看情敌的目光! “我叫夏小满,我来这里是给六王爷送燕窝的!”夏小满故意不挑明她和沈霖之间的关系,她倒要看看这个小蝶怎么对待情敌。 “走开!丑八怪!”小蝶伸手一拍,就打掉了夏小满手上的燕窝。 “我丑吗?”夏小满指着自己越发明艳的脸蛋问沈霖,自从昏睡了三天后,她的五官仿佛又长开了些,如今也算得上是一个小美人儿了! “不丑,最近是越发的动人了!”沈霖长年跟沈潇打交道,对夏小满这种小把戏是再熟悉不过了。 “表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夸这个丑八怪!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她长得这么丑,她有什么好的!”小蝶愤愤然的发泄着她心中的不满,一双手紧紧拽着沈霖的衣襟,将他摇了个头昏眼花! 她摇了半天也不见沈霖答话,便又开始针对夏小满,“你这个丑八怪一定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才会把表哥迷住的,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本小姐对你不客气!” “哦?那本妃倒是想瞧瞧小蝶小姐是怎么个不客气法!”夏小满眉角斜斜一挑,又笑着垂眸看她,立即就在气势上胜出一筹。 “你……你是九王妃?”小蝶先是一愣,却很快又脑洞大开,“九王妃又怎么样!九王妃就可以在这里明目张胆的勾引我表哥了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九王爷!” “噗!六哥,节哀!”夏小满实在是跟不上这个‘小蝶’的跳跃性思维,看来沈霖这辈子是有得受了。 “弟妹,你怎么能落井下石呢!”沈霖一副快要“英勇就义”般的表情,苏小蝶,这个跟他青梅竹马的表妹简直就是他生命中的梦魇,恐怕他穷其一生都仍对她束手无策…… “这么委屈?”夏小满附在他耳边道:“要不要我帮你……?” 还没等沈霖反应,苏小蝶就一把推开了在沈霖边上的夏小满,“你走开,丑八怪!我现在就去告诉九王爷你红杏出墙!” “哦?苏小姐这是要告诉本王什么呢?”沈潇适时的出现在门口,要说这个苏小蝶这会儿出现在这里跟他没关系,夏小满是打死也不信! “九王爷,你可得把你的王妃看紧了,别到时候跟人跑了还不自知!”苏小蝶是铁了心要坐上六王妃的位置,早早的就开始端起了“长辈”的架子。 “怎么?夫人这是要跟谁跑?”沈潇凤眼微眯,眼中尽是戏谑的笑意。 夏小满一个旋身飞入他怀中,云淡风轻的道:“当然是跟夫君你了!” 沈霖的嘴角不住的抽了抽,这两夫妻是准备双剑合璧吗?要帮他摆脱苏小蝶? “哼!”苏小蝶狠狠的剜了夏小满一眼,什么九王妃!不过就是个只会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沈潇将夏小满打横抱起,一边往屋外走一边道:“苏小姐,我家夫人如今还有伤在身,不宜在这儿久留,六哥的身体就要劳烦你多照拂一下了,在他身体好之前你可以在九王府中小住几日。” “砰!”沈霖气得把桌子都掀了,这两个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爷,你真坏!”夏小满伏在沈潇怀里笑得差点背过气去,有这么欺负自己哥哥的吗? 坏?呵呵,这话要是放在床上说,他绝对会立刻将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那满儿喜欢吗?” 夏小满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最近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有,满儿刚才说了。” 夏小满真是败给这个男人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真是给诠释到极致了! “你该不会是想撮合他们两个吧?” “满儿没看出来?” “看出来了,六哥若是真的讨厌苏小蝶,也不会任由她这么胡作非为。”沈霖对苏小蝶如此纵容,怕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爱情这种事,本来就是当局者迷。而苏小蝶这种做事直接又没有心机的女孩,怕是对成天生活在勾心斗角中的皇族中人有着致命的诱惑,只是一旦决定了,从此便要费尽心机的保护她了。 “有些事早晚要面对的,我不过是给他们制造一点机会罢了。” 一整个下午,苏小蝶都寸步不离的守着沈霖,她时不时的朝门口望去,样子十分警惕。 “你放心吧,弟妹她有伤在身,这几日都不会再来了!”沈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丫头在身边,他更是无法安睡,他的九弟可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这几日不来?难道她过几日还要来?”苏小蝶说着又频频看向门口,整个人都高度警戒,“不行!我要去跟九王爷说说,我要多住几日!” “咳咳咳!”沈霖吓得咳嗽了两声,她要是多住几日,那他不得多病几日! “表哥!表哥你没事吧!”苏小蝶一见他咳嗽便紧张的要命,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甚至还吩咐了下人去炖燕窝。 沈霖再次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刚刚打翻了别人送来的,这会儿倒好,自己又要人炖一份…… “表哥……”与沈霖单独相处,苏小蝶还是有些局促的,她紧张的搓搓手,想擦干出汗的手心。伸手去接沈霖递回来的杯子前,她干脆将汗擦在了那一身粉嫩簇新的冬衣上。 “你就别糟蹋东西了。”沈霖无力的靠在床上闭目养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说的是那碗被她打翻的燕窝。 “嗯,好。”苏小蝶红着脸点头应道,她认为他说的是她这身专门为了见他而定制的冬衣。 “表哥,你真好!”苏小蝶觉得沈霖今日甚是贴心,竟然能注意到她这身衣服,那他一定是觉得她穿着好看了! 沈霖被她冷不丁的一夸,也是一头雾水,他皱了皱眉,干脆在床上躺好:“我睡一会儿。” 两个时辰后,沈霖迷迷糊糊的闻到满屋子的香气,便睁开了眼,“小蝶,你这是做什么?” “给表哥备晚膳呀!”苏小蝶指着眼前满桌的美食开怀的道。 沈霖蹙起眉沉下脸,“小蝶,你刚刚不是答应过表哥不糟蹋东西么?” “人家哪儿有糟蹋东西嘛!这都是小蝶费了心思给表哥准备的!” “你觉得我一个人吃的完?”沈霖的封地地处偏僻,每年的收成又不是很好,所以对于浪费粮食这种行为几乎是深恶痛绝。 苏小蝶绕着那桌子饭菜走了一圈,随后便求助的看他:“表哥……那现在怎么办?” “唉——”沈霖只觉得身心疲惫,“一会儿我给九弟他们送去些,你打翻了弟妹的燕窝,总要去赔个不是。” 苏小蝶一听沈霖要代她去赔不是,便有些扭捏起来:“那个……表哥,刚才是小蝶的不是……” “哦?” “你就别去了……” 沈霖挑了挑眉:“你是不想我去见弟妹吧?” 苏小蝶被戳中要害,赶忙道:“表哥,小蝶真的错了! “真的?”沈霖心中好笑,嘴角也爬上了一抹笑意。 “真的真的!”苏小蝶认真的点头。 “好,那就差人送去。” “表哥,你真好!” 第四十三章 没有下次 午后,沈潇命人将软榻抬至院中,又抱着夏小满出来晒太阳。 “王爷,陆公子和白公子过府了。”竹心远远的看见他抱着夏小满,不禁有些脸红,王爷这样宠着王妃,真是好让人羡慕呀! “嗯。”沈潇点头示意竹心退下,便抱着夏小满朝前厅走去。 “爷,我自己走吧。”虽然她是受了伤,可这样被他抱着去见白露和陆莲开总有些不妥。 沈潇扯了扯嘴角,直接无视了她的要求。 这次请了陆莲开来,不仅是因为天下第一庄有各种名贵的药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陆莲开的医术确实了得,在江湖上甚至已经有了“神医”的称号。 “小满,你的伤怎么样了?”白露一见到她便关切的问道。 “已经好多了,多谢哥哥关心。” “妹妹这么客气,不是跟哥哥太生分了么?” “哥哥说的是,那小满就不跟哥哥客气了!”夏小满又笑着对陆莲开道:“小满还没谢陆公子呢,小满的伤口好的这么快,也多亏了陆公子的灵丹妙药!对了,如今陆老庄主将庄子里的事务一并交给了你,我该称呼你陆庄主更合适一些吧!” “小满姑娘客气了!”经过这次的事情,陆莲开对夏小满可以说是另眼相看了,她竟然愿意舍命去救一个觊觎自己丈夫的女人,这样的大气的女子确实是世间少有。 “行了,赶紧把药拿来!”沈潇对这两个人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不过陆莲开也是习惯了,只是拿出准备好的药交给沈潇,“小满姑娘这个伤口怕还是会留下疤痕,待伤口完全愈合之后,我会再配制一些祛疤的药膏过来。” “那就有劳陆庄主了,这样的伤口会留下疤痕也是正常的,能够淡化一点也就行了。”夏小满倒是对这个满不在乎,她前世在夏家训练时留下的疤痕可不止一条两条,再说了,在古代又不穿什么暴露的衣服,这个疤痕估计永世都不会见天日。 “不行!你身上的疤必须去掉!” “那你也不能强人所难啊!” “是不是强人所难他自己知道!” “……”陆莲开的医术好归好,可在这个技术落后的古代,要完全去干净一条疤痕哪有那么容易,夏小满不高兴的嘟了嘟嘴。 “小满姑娘放心吧,春日山庄确实有祛疤良药。”只不过那东西都是卖天价,陆莲开表示无所谓,反正花的都是沈潇的钱。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夏小满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眼有些生闷气的沈潇,在他耳边小声讨好道:“爷,别生气了,这事儿就算是我不对,一会儿我送爷件礼物。” 沈潇一听有礼物,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好,一会儿你可别反悔!” “王爷,安成郡主,韩小姐和世子爷到了”。顾焱说话的功夫就把人给领进来了。 “九叔,九婶,我们过来看看。”沈玉涵拽着那个依然红着脸低着头的韩悦,那表情,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哦,看样子,你们俩的婚事是定下来了?”夏小满一看韩悦那娇羞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成了! “是呀,是呀,定在正月初六了,说是个黄道吉日,到时九叔和九婶可要来哟!”安成郡主开心的道。 “好!到时一定去!”夏小满现在完全成了沈潇的代言人了,反正她要去,某王爷还会不去吗? “那个”,安成郡主突然扭捏地搓了搓衣角,“白哥哥……也会来的吧?” “嗯,会的。”白露看了眼低着头的韩悦,韩浞跟他关系不错,他女儿的喜酒,他自然是要去喝的。 “哇!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安成郡主激动得像个三岁小孩,一高兴就挽上了白露的手臂。 “安成……”白露下意识的看了眼沈潇身边的夏小满,眉宇微动,又抬手摸了摸安成郡主的小脑袋。 “白哥哥……?”安成郡主第一次被白露如此对待,受宠若惊的望向白露。 “想跟我出去走走吗?”他柔声道。 “想啊!想!”安成郡主觉得,今天肯定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了! 待两人走远,夏小满便对沈玉涵道:“难得他俩有了进展,世子爷还得多担待些,若是他们一切顺利,就尽快让他们定亲吧!” “九婶是怕会有什么变数?” “变数说不上,依如今的局势,就怕他趁机发难。”这个他当然是指沈弘了,什么大都没有他的圣旨大,万一他一时兴起下旨赐婚乱点鸳鸯谱就不好了! “是啊,如今我被他架空了势力,寸步难行,真是枉费了九叔当时的一番苦心……”沈玉涵的情绪一低落,就把某件事情说漏了嘴。 “世子爷!”顾焱急得汗都出来了,世子爷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时?”夏小满早就猜到婚礼那天的事其实是沈潇搞的鬼,不然一个亲王的婚礼,谁这么大胆敢来捣乱,最主要的是事后那些人别说是抓个活口,根本是无迹可寻!至于另外一波冲着她来的那伙刺客,十有八.九是辛红叶的手下。 “唉……九叔,你看我这张嘴……”沈玉涵看着夏小满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真觉得心里怕怕的,他的这个九婶在气势上一点也不比九叔差! “满儿,这事儿我们一会再说!”沈潇捏了捏有些出汗的手心,突然心中就没了底,他的满儿好像生气了? “好呀~”夏小满下巴一扬,抬腿就往后院走去。 沈玉涵见状,再也不敢多呆,拉着韩悦就逃也似的跑出了九王府,他今天好像闯祸了?希望他的九叔不要记恨他…… 陆莲开一见人都跑光了,赶紧也闪了人,他可不想被沈潇当成出气包! “满儿!满儿!你走慢点行不行?一会儿伤口裂开可怎么办!”沈潇长这么大第一次心甘情愿的追在女人屁股后面,谁让这次错的是他呢! “爷放心吧,陆公子的药好使着呢,走几步还是裂不开的。”夏小满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满儿,你听我解释!”沈潇眉头紧锁站在门外,他亲手毁了他们的婚礼,到底是伤了她的心…… “行啊,你说吧!” “那你总得先让我进去吧?” 夏小满微怒的声音从门缝传出:“一、你进来,我不要你解释,这事儿以后只准我提;二、你在门外解释到我满意为止,这事儿翻篇!” “满儿……你明明都知道的……” “是!我知道,可知道又如何?你是认为我什么都知道才这样肆无忌惮的吗?一块西域琉璃你自然是看不入眼,可我就这点本事,只能拿它去换些嫁妆,原本以为能挣回点面子,却也不及你一出刺客闹剧引人注目!” “对不起……” “我不要你道歉……”夏小满含着泪倚靠在门上,金色的光芒渐渐的在她身上围成一个圈,随着她身体的气息缓慢流动,她抬起手,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变化,这难道就是公输俊卿之前所说的受神女庇护的明家贵女? “满儿,你没事吧?满儿!”沈潇看着门缝里隐隐透出的金光,一时心急,伸手便去推门,却没想到夏小满先开了门,两人就这样撞了个满怀。 “痛!”夏小满含着的眼泪痛得流了下来,该死!伤口好像裂开了! “满儿!你怎么样?”沈潇扯开夏小满的衣领,看到从里衣渗出的鲜血,心口蓦地一窒。他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当初在做此打算之前他就知道瞒不过她,如今这样坦诚,总好过让她一直闷在心里。 “爷,没事的,没有完全裂开。”夏小满有些后悔了,她不该闹脾气的,明明知道那些事他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他身处的位置若是不争,那就只能任人宰割…… 沈潇替她止了血,又重新为她包扎了伤口。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对而坐,夕阳西下,浓重的金色照入屋内,在他们身上染出一条璀璨的镶边。 “爷……”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满儿不会再有下次了……” “谅你也不敢!” “唉——”夏小满长长的叹了口气,又在他唇上轻轻一啄,“礼物收好!” “你这就想打发爷?”沈潇将大手覆在她的小脑瓜上,霸道的吻下,容不得她有半点逃避, “唔!”夏小满先是一怔,却很快适应了他那有些凶猛的攻势,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开始主动回应他,小巧的舌尖在他唇上轻触,任由他将自己的舌吸入了口中。 早已相熟的气息在彼此的温度中融入心脾,朦朦胧胧中,仿佛又回到了许久以前,那一枝枝粉白色花朵在眼前繁茂盛开,花瓣缤纷飞落…… “满儿,你这是在玩火!”沈潇松开她,眼中隐隐散出危险的气息,好不容易等到她能受得住神力的波动,可这丫头偏生又带着伤,这真是太考验他了! “噗嗤!”夏小满莫名的一笑,便将刚才美好的气氛一扫而光,她不是不解风情,只是现在若是不装装傻,恐怕眼前的这位今晚真会辗转难眠。 沈潇搂着她轻轻一叹:“我也一样,没有下次。” 第四十四章 侯门轶事(一) 两天后,沈潇开始着手处理滨江水患一事,一时间忙得抽不开身,于是夏小满便时常去满月楼打发时间。 午后,她捧着一杯热茶,悠闲的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几个男子抬着一顶轿子向城北走去,那轿子经过满月楼时似乎剧烈的颠了颠,夏小满蹙起眉头,皇城北面,她记得那边好像都是青楼…… 这时,秀春拎着个食盒急急赶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的道:“小姐!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夏小满不再纠结那顶轿子,转而看向那个跑得气喘吁吁的秀春:“喘口气再说话。” 秀春给自己顺了顺气:“小姐,奴婢刚才按你的嘱咐去给五小姐她们送点心,可门口的侍卫都不让奴婢进去,管家也换了人了,奴婢好不容易从后门进去才发现五小姐和五夫人都被赶出了侯府,好像是被人牙子带走了!” “是吗?”夏小满放下了杯子,眼中黑得异常:“潘珍儿那女人,再过几天就要临盆了吧?” “小……姐?”秀春一怔,有些不解的看着夏小满,她家小姐,为何会如此平静? 夏小满毫不在意秀春的眼光,径直上楼换了身衣服,再下来时,腰间已经配上了她常用的太刀:“我出去一趟。”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你的伤还没好呢?小姐!小姐!”秀春追得大汗淋漓,终究是没有赶上她的脚步。 夏小满一路向皇城背面走去,刚才那顶轿子本就让她很在意,现在她更加确定那里面一定有什么是她要找的,她的第六感,有时准得可怕。 虽说还是下午,可城北已经有不少大白天就来喝花酒的男人,这些个醉醺醺的人自然是不会放过一个同样大白天就在青楼间穿行的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长得不错! “哟!小妞,是不是想找大爷玩……”那男人话还没说完,夏小满就无声的穿过了人群,而身后说话的男人倒地时,她已经走出了十几步的距离。 终于,那顶轿子再次出现在了她视野中,她停下脚步看了看,这会儿轿子停靠的地方,是一家青楼的后院。 “看着还不错啊!”她对着那还算豪华的“群芳馆”自言自语道。 “哎,我说这位姑娘,这儿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门口迎客的女子不屑的朝她摇了摇手上的帕子。 “哦?那你看看这个如何?”夏小满将一锭白花花银子举在她面前,那女子立马变了态度:“姑娘,您要进去也可以,只是这儿是男人寻欢的地方,您实在是不太合适……” 夏小满邪魅一笑:“男人玩得,本姑娘就玩不得?” “玩得!玩得!姑娘当然也……”见夏小满又拿出一锭银子,那女子愣了愣道:“姑娘你这到底是?” “今日被人牙子带来的女人里,是否有一对母女?女儿大约十岁左右,应该是刚到没多久。” “刚到的话,奴家也不是很清楚。” 夏小满瞥了她一眼:“那就找个清楚的人问。” “哎,好,好!”那女子连连点头,带着她进了大堂。 夏小满刚站定,便听到了一个带着醉意的声音送楼上传来:“怎么最近女人也喜欢来逛窑子?还是耐不住寂寞想男人想得往这儿跑了?” 她抬头看到那个说话的男子,他一身锦衣,眉眼间与景皇沈弘有几分相似,真是无巧不成书! “二皇子大白天的就逛窑子,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她冷冷的讽道。 沈伽禄闻言,酒似乎醒了三分:“哦?你这女人还认识本皇子?可本皇子似乎没见过你啊?” 夏小满若有若无的勾了勾唇,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成天在妓.院醉生梦死,连宫宴都甚少参加,又怎会认识她这个九王妃呢? “喂!女人,本皇子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出个声啊!” “沈伽禄,我现在没空理你,你该干嘛干嘛去!”夏小满不耐烦的道。 沈伽禄扶着栏杆干呕了几声,恼怒的道:“嘿!你这女人竟敢对本皇子不敬,看本皇子怎么收、收拾你!” 夏小满不理他,正好刚去问话的女子也回来了,“姑娘,奴家帮你去问了,刚送来的人中确实有一对母女,她们正在楼上呢!” “嗯,我要带她们走,你让你们老鸨开个价。” “你这贱女人,本皇子跟你说话呢!” 那个帮她问话的女子为难的看了看沈伽禄,小声道:“姑娘,你可别得罪了二皇子啊!” “放心,你赶紧去问个价吧。”夏小满望了望楼上,有些担忧的蹙起了眉,希望她们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沈伽禄见夏小满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一时怒意难平,便跌跌撞撞地欲下楼来,他身子一个不稳,差点就从楼梯上滚下来。 夏小满无奈,只好上前扶了他一把,谁知这货居然趁机将她搂进了怀里:“美人儿,我就知道你喜欢本皇子,嘿嘿嘿……” “你要是不成天喝得醉醺醺的,你父皇会更喜欢你。”她冷冷的一句话,让沈伽禄的酒几乎全醒了! “你……你究竟是谁?”他愣愣的看她,却依然没有放开她。 夏小满唇角一勾,抬手的就赏了他一耳光:“总之不是你随便能碰的人。” “你……”沈伽禄捂着脸,看着这个胆敢对他动手却眼带笑意的女人微微出神。 “看来你还不是无可救药。”夏小满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响动,便不再等那女子,自顾自朝楼上走去。 “你等一下!”沈伽禄虽然酒醒了不少,可仍旧感觉头晕目眩,自然是追不上她的脚步。 夏小满停在一个房门前,眉头深锁,她推门而入,看到的是衣衫不整的谭晚青,她显然是被灌了药,两个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见有人闯入,不禁回头望向夏小满:“哟!怎么今儿还有这么标志的妞自动送上门来给我们兄弟乐呵?看来我们真是艳福不浅哪!” “五姨娘,小雨呢?”夏小满目不斜视,直直地看着谭晚青。 谭晚青失神的目光猛然有了光亮,她开始拼命挣扎,却被其中一个高瘦的男人扇了一记耳光:“妈的!贱人!让你跑!” “小满!快去救救小雨,她被绑在了隔壁房间!”谭晚青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咬牙将夏谷雨的下落说了出来。 “嗯。”夏小满转而推开另一扇门,见夏谷雨只是昏睡,便稍稍定心,她解开了夏谷雨身上的绳子,勉强用右手将她扶出了房间,那两个男人见状,赶忙出来拦了她的去路:“你是哪里来的小贱.人,敢到我们群芳馆来撒野?” 夏小满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对房内的谭晚青道:“五姨娘,小雨还需要你照顾,今日之事,你可能看开?” 谭晚青看了看双目紧闭的夏谷雨,含泪点了点头。 “你这贱人好大的胆子!”高瘦男首先耐不住性子,伸手来揪夏小满的衣领。 夏小满微微侧目,眸中金光一闪,手上的利刃便刺入了那男子的胸膛,她面无表情地将刀从他身上抽出,血溅五步。 “你、你……”另一个男子见状,根本顾不得穿衣服,吓得拔腿就往楼梯口跑,“来人啊!杀人啦,杀……”他的话来不及说完,就被刀刃穿膛而过,瞪着眼倒在了地上,沈伽禄这时正好上楼,他惊讶的看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再次呆住。 夏小满优雅的甩了甩刀,对着地上那个还没死透的男子道:“别浪费力气了,你现在肺上被我开了个洞,暂时死不了,不过说不出话透不过气的感觉,应该是生不如死吧。” “你……”沈伽禄瞄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却是在看到夏小满左肩上溢出的殷红时皱起了眉:“你没事吧?” “我没事,二皇子若是愿意帮我,就帮忙把那对母女救出去吧。” “原来你是来救人的,可你为何要杀他们?” “他们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夏小满转回谭晚青所在的屋子,将衣服递给她:“五姨娘,那两个男人已死,如今也没有人知道你今日在这儿发生了何事,所以,你也不必过分忧虑。” “小满……”谭晚青满眼泪水,瞥见她身上的血时,眼中又多了几分担忧之色:“小满,你的伤……” “没事,回去大不了被他骂几句罢了。” 听她说得如此轻松,谭晚青也有了笑意:“王爷可真是疼你!” “好了,你若是可以行走,就赶紧带小雨走吧,你看我现在这样也不方便扶她了。”夏小满看了看左肩上的那抹红,无奈的道。 谭晚青下了床,感觉并无异常后,便扶起了夏谷雨。 “你们赶紧走吧,群芳馆这边本皇子替你们顶着!”沈伽禄不知何为突然就变得仗义了。 夏小满勾唇:“二皇子说得轻巧,这可是两条人命,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了,你怎么办?” 沈伽禄嘴角不住的抽了抽,刚刚也不知是谁像切菜一样切了两条人命! 第四十五章 侯门轶事(二) 群芳馆的人虽然都挤到了楼下,却没几个敢上来一看究竟的,沈伽禄的身份还是有些用场的。 夏小满下楼丢给老鸨一笔银子,想着用钱解决,可没想到那老鸨不依不饶,竟然想着敲她的竹杠,于是夏小满就不干了,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她占人便宜,谁敢来敲她的竹杠?真是自不量力! “再多一个子儿都没有!你不要就把钱还来!”夏小满炸毛。 那妖艳的老鸨挥了挥手中的帕子:“哟!姑娘,你可是背着两条人命啊,一会儿我们要是去报官,可就不是给钱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群芳馆的门外很快就被官兵包围,不过进来的人,却是顾焱,他安静地向夏小满行礼后,就将群芳馆封了起来。 接着夏小满又很好的利用了沈伽禄,将那两个男子的罪名定为:刺杀皇子。 群芳馆门口,一顶轿子正等着她。 她一掀帘子,就被轿中的人揽进了怀中,“怎么这么不听话!” 沈潇眉头紧锁,随手便扯开她的领口替她检查伤口,所幸只是裂了个小口子,可这也是第二次裂开了! “沈潇!”夏小满取下轿子里挂着的那个狐狸面具,忍不住勾了勾唇:“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想你现在也该知道我在想什么。” 沈潇似乎是松了口气,他温柔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夏夲马上到皇城了。” “夫君,我疼!”夏小满缩进他怀中,一颗小脑袋在他胸前蹭了又蹭。 沈潇扬起唇角,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脑瓜。 翌日,夏夲便如沈潇所说回到了皇城,可他快马加鞭带回来的消息却是陶诩跟落照起了冲突,景国和落照边境再次陷入混乱。 景皇沈弘自然是没有给他好脸色,甚至趁机削去了他的爵位! 夏小满赶到越其侯府时,正好赶上潘珍儿临盆。 潘珍儿的院子里,丫鬟,婆子不断的往里送着热水,忙得不可开交。 “王妃!”有一两个丫鬟注意到夏小满的到来,便停下来见礼。 “不必多礼,你们忙吧!”夏小满“大方”的摆了摆手,便径直去了潘珍儿的产房。 “啊!好痛!” “啊!”潘珍儿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夏夲此时也急匆匆的赶来,焦急的在房门外来回踱步。 夏小满双手交叠,冷眼看着那个在床上惨叫的女人。若不是她,曾经的夏小满也不会变成痴儿成天受人欺凌,最后更是死在她女儿夏素丹的手下。这对母女,真是跟她“缘分”不浅! “夫人,您再用用力,已经可以看到一点孩子的……”脚?接生的稳婆手一颤,心下明白这侯府夫人是难产了,便道:“夫人,您这一胎有些凶险,小少爷的位置不是很好,老婆子现在帮夫人调整位置,夫人可要在腹痛剧烈时使力!” 潘珍儿一听稳婆说她肚子里的是小少爷,立刻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遂咬紧牙关,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半个多时辰过去,胎儿的位置终于调了过来。然而,由于胎儿的头太大,潘珍儿使尽了力气也不见成效。帮忙打下手的丫鬟在稳婆的示意下,急急的跑出门去,“老爷,夫人她难产了!稳婆让奴婢来向您问个话,说是保大还是保小?” “稳婆有没有说这胎是男孩还是女孩?”夏夲皱着眉,急切的问道。 “稳婆刚才说,是个小少爷。”小丫鬟也是刚才听稳婆无意中说到的,便如实转告。 夏夲一听是个男孩,便毫不犹豫的道:“保小!” “保小!”,潘珍儿的脑中不断的回响着这梦魇般的两个字,眼泪夺眶而出。这就是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吗?这就是那个她甘愿为妾也想着要守他一辈子的男人吗?原来她竟是连他的真面目都没有看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潘珍儿布满泪水的脸上绽放出一个个扭曲的笑容,她心里的世界,崩塌了! “夫人,夫人,你不要乱动,夫人!!”产房中乱作一团,几个小丫鬟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将近乎癫狂的潘珍儿压制住。 稳婆吃力的在她的肚子上按压,想强行将胎儿取出来。 “我来!”夏小满走到床边,右手用力的按在她肚子上。 “啊啊啊——!!!”潘珍儿原本失神的眼眸又出现了焦距,她害怕,她知道孩子一出世她就要死了,她恨,她恨这个孩子,是他的到来夺走了她继续存活的权利! 在夏小满暴力的帮助下,孩子顺利取出,确实是个大胖小子,不过因为在母体内呆了太长时间,已经有些缺氧的症状,而且全身水肿。 孩子,被抱出去了,而夏夲,也没有进来的意思。 所有的人都散了,夏小满看着已经有大出血迹象的潘珍儿,嘲讽的道:“难产的感觉,不错吧?” “你,原来是你!原来是你想害死我!”潘珍儿如梦初醒,她知道这个贱丫头不会放过她,可她却没想到她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报复她! “我不过是疼爱我那个未出世的弟弟,让孙大夫给你多吃了点补品,好让弟弟长得快一些。”夏小满话语一顿,又继续道:“你没有生过男孩,一定不知道男孩的头长得比女孩的大,是一把可以轻易让母体难产的利器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竟会输给你这么个小丫头片子!” “潘珍儿,你当年和王燕合谋害死我娘,难道就没有后悔过?” 潘珍儿两眼无神的盯着纱帐:“你果然是都知道了!当初我只对你下了痴傻药,真是后患无穷!” “是啊,如今你就是自食恶果。”夏小满走出产房,微微拢眉,那女人,竟是到死都没有一丝悔意! 四天后,宫里的夏素丹顺利的给沈伽誉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不过她的身体状况却一落千丈。在月子里得知母亲的死讯,任谁都会受不住的吧!可夏小满更感叹的是那个三皇子的无情,他竟将这样一个残酷的消息告诉了一个刚刚产子的女人! 夏府书房 夏夲眉头紧锁,整张面孔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岁。这也难怪,他虽然是喜得贵子,可皇上削去了他的爵位,潘珍儿又难产,这样接连的打击想不苍老都难! “唉!如今这侯府,也只能改称夏府了!”夏夲唉声叹气的道。 “陶诩倒是个有主意的,用手上的十万兵力跟落照起冲突,无疑比直接造反更能让皇上感到压力。”夏小满大模大样的坐在书房中,老神在在的分析着眼下的形势。 “希望落照那边不要再添油加醋!”比起国家大事,夏夲更关心自己的地位,如今虽丢了爵位,但好歹还是三品大元,若是落照那边抓住机会跟景国开战,那保不齐皇上还得找他麻烦! 夏小满挑了挑眉,心中暗暗好笑:“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了,相信落照那边的消息很快就会来。” “小满……”夏夲看了看这个已贵为九王妃的女儿,心中的焦虑略微散去,他好歹还跟九王爷结了亲,天无绝人之路! “父亲,小满想让五姨娘来抚养那孩子,”夏小满转移了话题:“五姨娘心善,孩子在她身边才不会学坏。” “也好,正好小雨也能和那孩子做个伴。”夏夲点头同意,那个蒋元红心眼太多,确实不能让她带。 第二天,夏夲就让谭晚青坐上了当家主母的位置,他这么做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讨好夏小满。不过他要是知道自己遭遇那么多麻烦事有一半是跟夏小满有关的话,不知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日子又过去了三天,公输俊卿八百里加急的书信也到达了皇城。令景皇沈弘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趁火打劫,甚至非常好心的要帮景国解决陶诩这个麻烦,他在信中提出与景国里应外合,夹击陶诩的军队,并希望将这次事件以最快的速度压制下去。景皇沈弘虽觉不妥,可也明白若是拒绝,怕是落照那边会来硬的,便只能先应了下来。 “他这是准备欢欢喜喜过大年吗?”夏小满撇嘴,眼看着就快年三十了,这个时候公输俊卿不愿开战看着倒也情有可原,可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沈潇轻呷一口茶水,但笑不语。 夏小满白了他一眼,自己开始整理思绪。从一开始他回来被迫交出兵权到吕嫣然之死,再到跟她定亲,表面看起来是在拉拢夏夲,背地里却是结结实实的坑了夏夲一把——陶诩家人的死,明显是他的手笔! 至于后来夏夲被派去边关后回来被削去爵位,也是跟他脱不了干系!他就是这么一步步的在进行着自己的计划,这男人,还真是心思缜密…… 夏小满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想什么?”沈潇照例拉开她的衣领替她检查了伤口,之后便又将她揽到怀中。 “爷,那天我说过知道你想做什么……” “嗯?” “我不介意你算计越其侯府,所以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 沈潇漂亮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光亮,这丫头,真是太给他长脸了! 于是某男终于按耐不住,当即就拎着狐狸面具再次去花萼楼显摆:“是谁说等我办完事这个面具还在就羡慕来着?” 白露正要喝茶的动作明显僵了僵,突然就觉得自己当初说了不该说的话,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嘴贱了! “哎哎哎,别不说话啊!”沈潇挑眉,摆着一副“快来羡慕爷”的嘴脸。 “咚!”白露重重地将茶杯扔在桌上,四溅的茶水毁了案上一副好字,他不耐烦的蹙了蹙眉,房内一阵沉默。 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可他终究是没有向沈潇那般的魄力,能排除万难娶一个庶女为妃!他的婚姻关系着白氏一族荣辱兴衰,一个侯府庶女……自然是入不了白家人的眼的。 “看在你这么难过的份上,爷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沈潇依然一脸得意,他将那个面具带好后,便飞身出了花萼楼。 第四十六章 一笑倾城 时光悄悄的从指尖流走,一转眼便到了大年三十了,按照惯例,沈潇和夏小满是要进宫去参加皇族宫宴的。 夏小满想起去年自己在宫宴上遭夏素丹暗算,又在千钧一发时得他所救,不禁勾了勾唇。 “满儿,你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宫宴我们晚点去,小坐一会儿便回来。”沈潇把她按在铜镜前,亲自为她绾起三千青丝,松松垮垮却简洁好看。 “瞧你说的,我只是伤了肩膀,又休息了这么些天,哪有那么娇气。”夏小满看着铜镜中被打扮地分外美艳的自己,小嘴一撅,“原来爷喜欢这种类型的!” 沈潇放下篦子,捏了一把那吹弹可破的小嫩脸,笑着道:“对!爷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 夏小满咧嘴,满脸的嘚瑟。 沈潇起身走到房门口,迎面而来的夕阳将他本就修长的身影衬得更加修长,“我们动身吧,夫人。”他淡淡说道。 九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出,排在一大队准备进宫的马车后方,只是这么一个排序,便有不少人投来赞许的目光,九王爷谦逊低调,到底是与众不同哪! 而此时的马车内部,某王妃正因为某王爷的一声动听无比的“夫人”笑得一张嘴差点从左耳根咧到右耳根,眼里除了他那张帅死人不偿命的脸其他的一概看不到。 她双手托腮,痴痴的看着那个正在假装看书的男人,看了一会儿,又不甘心的咽了咽口水。之前只要一跟他亲近她就会不明原因的昏睡,而这次受伤后似乎是好了?所以只要等她伤好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将这个美得人神共愤的男人扑倒了? 沈潇那被书挡住一半的俊颜上眉头越锁越紧,手上拿着的那本书半天也没翻过一页去,这该死的笨女人,难道她不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吗?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他看! “啪!”他将书狠狠一摔,怒道:“夏小满!你够了!” 马车外,秀春被沈潇的吼声一惊,吓得赶忙往顾焱怀里窜,“没事,没事!”顾焱单手拉着缰绳,小声的安慰秀春,这……应该是没事吧?王爷他……好像是在发火? 夏小满看到突然炸毛的沈潇,心中好笑,也不管他这会儿脸上有多冷,直接就往他大腿上一坐:“乖,爷不闹!” 沈潇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的怒火被夏小满这迎头的冷水一浇,是半点火星子都没有了。 “满儿,你知道……” “爷,我都知道!”夏小满主动缩进他怀里,一颗小脑袋靠上他肩头,每每如此亲近时,她都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也许很久以前,她曾不小心失掉过他? 皇族的礼节虽然有些繁琐,但过年却是个特例。王公贵族欢聚一堂,主要是为了大家高兴,也就没有平时那么拘束了。 夏小满因为有伤在身不宜饮酒,便只是给沈潇倒倒酒,布布菜。她此刻觉得,哪怕只是看着他用皇族良好的教养优雅的用餐,都是一件特别赏心悦目的事。 “哟,我们的九王妃可真是把九王爷服侍的面面俱到呀!” 夏小满缓缓抬头对上夏素丹那充满嘲讽的眼睛,微笑着道:“可不是嘛,男人是女人头上的天,相信二姐姐对三皇子也是比小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吧?” 一提到沈伽誉,夏素丹的脸色登时就难看了不少,即便她产下了一个男孩儿,沈伽誉待她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他是需要那个孩子,可终究是介意那孩子的身份,毕竟不是他亲生的,这个心结,恐怕永远都解不开了! “九弟身边可真是热闹!”景皇沈弘举着酒杯走了过来,后面则跟着三王爷沈溟。上头这两个年龄最大的沈家兄弟都是不惑之年,两人站在一起还真不是一般的像! “皇上圣安,三王爷金安!”夏小满放下酒壶,起身向那两兄弟行礼。“免礼免礼,朕都说了这喜庆的日子就不要太多礼了!再说你还带着伤,快坐下吧,你这样朕看着都心疼!”沈弘说着就把夏小满按到了座位上,这架势,不明真相的人看了都要以为夏小满是他的爱妃了呢!这不,沈弘身后的夏素丹脸上就挂着“这不可能!”四个大字。 沈潇握着杯子的手一紧,腿却被夏小满藏在桌子下的小手轻轻拍了两下,“多谢皇上关心,自从上次受伤后,我家王爷对臣妇关爱有加,更是不辞辛苦的日夜照拂,如今想来,臣妇这也是因祸得福了!” “九弟妹说的是,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你们小两口的日子啊,必定是能越过越好!”三王爷沈溟见沈弘一时不作声,便开口来打圆场。 “那臣妇就借三王爷吉言,恭祝皇上、三王爷来年的日子越过越好,早日得偿所愿!”夏小满说着就举起酒杯,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哈哈哈,九弟妹可真是个玲玲剔透的人啊,那朕就收下你的吉言啦!”沈弘大笑着往自己的龙椅走去,却还是忍不住又看了夏小满一眼。如果他没看错,这个夏小满这段时间是出落的越发的动人了,她那本就雪白的肌肤在正红色宫装的衬托下更是白得让人炫目,随意挽起的发髻,简单却不失端庄,整个发髻上只用了一支翠玉梅花簪,在一堆花枝招展的女人中遗世而独立。他真的是有些后悔当初没有下狠心将她强召入宫! 沈溟见沈弘离开,赞许的看了夏小满一眼,这样伶俐的女子在沈潇身边,将来定能成为他的助力。 “弟妹刚才为何不让九弟帮你说话?”沈霖坐在沈潇的右前方,他嘴里嚼着菜,毫无形象的开口,最近他被苏小蝶影响的越来越……呆萌了! “我家爷普天之下尊贵无双,不屑与他开口!”夏小满一傲,尾巴直接翘到天上去了,她认定的男人,便是这世间最好的! “噗——”沈霖一时没憋住,菜都喷了出来,“弟妹!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六哥你真恶心!”夏小满鄙视的白了沈霖一眼,便躲到沈潇背后去了。 某王爷眉头轻蹙,这丫头刚才不是说他尊贵无双么?怎么这会儿又拿他挡别人的口水! “哎呀!九婶你气色好多了!”安成郡主拉着韩悦,两人手中都举着一小杯酒。 “安成,”沈潇看到后,便叮嘱道:“你九婶带着伤不宜饮酒,你自个儿也别喝多了。” “哎呀!知道了!九叔你就管好你的王妃吧!我就不劳您操心了!”安成郡主一吐舌头,又向夏小满敬酒:“九婶你就以茶代酒吧!” “好!”夏小满与她们二人一杯饮完,一旁的沈霖便朝安成郡主招招手:“来,六叔陪你喝一杯!” “好啊!”安成郡主豪爽的拿起一壶酒作势就要喝,“咚!”沈玉涵及时赶到,又及时赏了她一个爆栗子。 “哎哟!”安成郡主小脸一皱,干脆就把韩悦塞给他:“嫂嫂,好好管管!” “……”韩悦依旧是害羞的低头。 几个人打打闹闹正玩得开心时,忽有一个尖锐的女声刺入了他们的耳膜,“呀,我的沉香佛珠呢?我的沉香佛珠不见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坐在馨皇贵妃明秀身边的夏素丹。 “是吗?什么时候丢的?”明秀既然坐在旁边,关心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刚才还在的呢!我刚下去走了一圈回来就不见了!那可是我母亲生前常带在身上的心爱之物,如今母亲不在了,我才想着留着它留个念想……不想今日我连这唯一的念想也弄丢了,我真是愧对母亲呀……”夏素丹说完这话后正好流下两行清泪,嗯,真是楚楚可怜! “那大家就在自己的座位附近帮忙找一找吧!”明秀这一声喊,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在座位边上找了起来。明秀可是唯一一个不靠家世坐上皇贵妃位置的后妃,如今圣眷正浓,她的话,谁敢不听! 于是安成郡主便拉着韩悦便退了开去,找佛珠?这么无聊的事她才不干! 这个节骨眼上提起佛珠,倒是有点意思!夏小满转了转自己手上的檀香佛珠,心下很是佩服宁太妃,这步棋,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我要找吗?”她看着他的星眸问道。 “不用,本王的满儿普天之下尊贵无双,怎可为了此等小事而折腰。” “噗——”沈霖刚喝到嘴里的茶再次喷了,“我说你们两夫妻还要不要脸了!” “表哥你这是怎么了呀?”苏小蝶借着找佛珠这个机会溜过来看沈霖,却正好看到尊贵的燕王殿下这百年难得一见的一幕。 “咳咳!没事,走!我们离这对怪胎远一点!”沈霖想也不想拉起苏小蝶的手就要走,“表……表哥?”苏小蝶眼眶一热,惊异的看着沈霖,她的表哥,竟然在人前拉她的手了! 沈霖的脸有些红,却没有再放开她的手。 “呵呵!”夏小满轻笑一声,那两人,终于是迈出第一步了! “满儿很开心?”沈潇将身子一斜,在她耳边轻语。 “你不就是为了撮合他们俩,现如今一切都如你所愿,难道你不开心?” “开心,你呢?” “你都说开心了,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 一个关于开不开心的问题甩来甩去,也是甩出了一些乐趣。沈潇一高兴,便夹了一筷子肉往夏小满嘴里塞,“啊呜!”夏小满作小老虎状,逗得沈潇朝她展颜一笑,夏小满看呆了,她的夫君可真是一笑倾城哪! 夏素丹在远处看到他们两人那“如胶似漆”的亲密举动,便再也坐不住了。 第四十七章 世间最好 “三妹妹能得九王爷如此宠爱,真是羡煞旁人呀!”三皇子沈伽誉许久没有在人前现身,就连宫宴也不与夏素丹一同参加,想必这女人也是深闺寂寞,所以才老是想着寻她的麻烦! 夏小满在心中冷哼一声,无限怨念,妨碍她谈恋爱?诅咒你被马踢! 沈潇见她怨气冲天,顿时眼皮一抽,抬手顺了顺她那头滑顺的黑毛。这一顺毛,夏小满的脸色就缓和了许多,她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对夏素丹道:“二姐姐的佛珠可有找到?” “三妹妹说这话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二姐姐可是正想问问,你那在袖子口上露出来的半颗珠子是什么呢!” “佛珠。”夏小满故意提高了分贝,让附近一圈的人都听了个清楚,既然佛珠在她手上,那些刚刚还在找佛珠的人便都停了下来,人们纷纷向她投来探究的目光,这九王妃,究竟是不是拿了人家的佛珠? “三妹妹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要是喜欢佛珠,二姐姐自然会送你个十串八串的,不过这串是母亲留下的,姐姐留在身边也是个念想,你还是还给姐姐吧!”夏素丹语重心长的教训起了夏小满,愣是把自己的形象定位成了一个贤淑的姐姐。 “哦?二姐姐如何知晓我这串佛珠就是母亲那串的?” “母亲的佛珠二姐姐天天带着,是不是母亲那串我一看便知。” “那我若是不给姐姐看呢?”夏小满扬着下巴,一脸嚣张的对上夏素丹。 “那妹妹就别怪姐姐对你不客气!”夏素丹面色一沉,便伸手来抓夏小满的衣袖,“啪!”夏小满狠狠的打掉了夏素丹伸来的那只手,她这一下可是全力打出去的,绝对够她疼上好几天的! “啊!”夏素丹痛得叫出了声,继而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小满,她怎敢如此嚣张?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她一时气愤,便脱口而出:“夏小满!你好大的胆子!你偷了本妃的佛珠,还敢对公然对本妃动手!来人!将这个目无法纪的泼妇拿下!” 终于不自称二姐姐了吗?夏小满挑眉看了一眼沈潇那张完美的侧颜,行!解决完你我在继续看美男! “三皇子‘侧’妃,”夏小满故意加重了那个‘侧’的发音,以彰显她侍妾的‘尊贵’身份,“本妃与你姐妹相称乃是以礼相待。还请你不要忘记,论辈分,你还得叫本妃一声‘九婶’呢!你今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偷盗的罪名按在本妃身上,就是对长辈不敬,单凭这一点,本妃就打得你!更不要说九王妃是先帝册封的正一品诰命夫人,岂是你一个侧妃小辈可以随便拉扯的?!”沈潇当年真是备受先皇宠爱,连他的女人都得到了这样至高无上的的荣耀,更别说他本人了,如此偏心,也难怪沈弘会妒忌。 “我……”夏素丹脸色一白,刚才的气势去了一半,心中也顿时没了底。 夏小满远远的看到景皇沈弘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心中无限鄙视,这沈家兄弟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皇上!”夏小满缓步走到沈弘面前,不卑不亢的对上他审视的眼神,“既然三皇子侧妃认为臣妇的这串佛珠就是她丢的那一串,那么臣妇在此恳请皇上,当场审一审这串佛珠!” 沈弘一听要审佛珠,立刻就来了兴趣,“哦?九弟妹这是要如何审?” “回皇上的话,这审佛珠简单的很,一盆清水足矣!”夏小满微微颔首,那泰然自若的笑中透着莫名的说服力。 “好!来人!去打一盆清水来!”沈弘的胃口又被吊起来了三分,对于夏小满的要求是有求必应。 不肖片刻的功夫,一个衣着喜庆的宫娥便打来了一盆水。 夏小满取下手上的佛珠在夏素丹眼前一摊手,神秘莫测的笑了笑,便将佛珠往水盆里“噗通”一扔,道:“三皇子侧妃,眼见为实,劳烦你自己亲眼看个清楚吧!” 夏素丹被点了名,战战兢兢的过来看了看水里的佛珠,却还是没有弄明白夏小满的用意,“这……这佛珠在水里也没有特别的变化啊?九王妃你拿了便拿了,何必故弄玄虚!” 夏小满并不搭理夏素丹,只是转身对明秀说道:“敢问馨皇贵妃可还记得方才三皇子侧妃说她丢的是一串什么佛珠?” “好像……是沉香佛珠。”明秀也不明白她葫芦究竟里卖的什么药,便只是如实回答。 “那就是了,”夏小满踱着步子来到水盆前,解释道:“沉香产自西域,木质坚硬,入水即沉,故而得名沉香。麻烦三皇子侧妃再看看本妃的那串佛珠沉了没?” 夏小满一语惊醒梦中人,此时的夏素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盆里那串质地轻盈的普通佛珠早就稳稳的浮在了水面上! “哟,皇上!这佛珠可是浮着的!”景皇沈弘身边的大太监首先打破了现场的宁静,沈弘看过后,点了点头道:“九弟妹所言非虚,这的确不是沉香佛珠。” “三皇子侧妃,那你可否告诉本妃,你方才是从何得知本妃手上的这串是沉香佛珠的?”夏小满当然不会忘了乘胜追击。 “我……”夏素丹腿一软,便吓得跪倒在地上,“父皇,丹儿并不知道……丹儿、丹儿刚才只是一时心急,才会误会了三妹妹的,三妹妹、三妹妹你就原谅二姐姐吧!二姐姐只是怀念母亲,所以才会失了分寸……三妹妹……” “我并没有说不原谅二姐姐呀!”夏小满莞尔一笑,“皇上,请您念在二姐姐思母心切的份上,对她从轻发落吧!”对,从轻发落,不是不发落! 沈弘当然也不傻,当即就配合地罚夏素丹禁足一个月闭门思过去了,“九弟妹可还满意?”沈弘对夏小满是越发的感兴趣了,竟不顾身份询问起夏小满的意见来。这一问,惊得在场的王公大臣们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又看到不该看的了! “皇上严重了,臣妇惶恐。”夏小满秉持着小女子能屈能伸的原则,果断跪下,她这一跪,便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身份距离。 “皇兄,小满她年幼无知,做事时常思虑不周,还请皇兄不要怪罪。”沈潇不知何时来到夏小满身后,他口口声声称沈弘皇兄,实际却只是连声皇上都不想喊。 “哎~”沈弘倒也不在乎,摆摆手道:“九弟不要误会,朕只是看九弟妹如此聪慧过人,心中高兴而已,又怎会怪罪于她,九弟还是快快将她扶起来吧,这地上凉的很,一会影响到九弟妹的伤口可就是朕的罪过了!” “谢皇上!”夏小满扶上沈潇的手优雅起身,两人目光交汇后,便执手并行,一段不超过十步的路,生生被他们走得摇曳生辉,艳惊四座。 “九弟和九弟妹果真是一对璧人哪!”燕王沈霖远远的一声称赞,便让方才那些有意探究皇上和九王妃之间关系的眼神统统识趣的收回,皇家的事,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宫娥们见沈潇和夏小满走到水盆边,赶忙从水盆中取出那串檀香佛珠,抖落水珠,恭敬的交还给夏小满。 她看了看那串已然褪色的佛珠,有些惋惜的道:“这佛珠遇水便失了香味,可惜了了!”其实夏小满的潜台词是:这破佛珠连檀香都不是,就是普通木头熏了熏香,还敢拿来诬陷她! “既然如此,还要来作甚!”沈潇随手一甩,那佛珠落入了炭盆中,弹指间便成了灰烬。 夏小满转头瞥见那个面色十分难看的宁太妃,轻声道:“夫君,我乏了。” “那便回吧。” “回家!”夏小满突然朝他展颜一笑,明眸善睐,灿若桃花。 家……吗?沈潇脚下步子一顿,笑意绯然,她为他带来的,果然是世间最好的。 一个时辰后,九王府的某个屋顶上铺开了一大片白狐皮,夏小满抱着皮手笼汤婆子,沈潇则抱着夏小满,两人各自取暖。 “真的要守到天亮?”夏小满活了两世第一次守岁,前世夏家过年也是大大小小的酒会忙得不可开交,她通常是一回屋就倒头呼呼大睡,根本没那个闲情逸致守岁。 “不喜欢?” “不是,”她摇头,“只是听说年长者守岁是珍爱光阴,年轻人守岁是为父母祈福,我像是都不符合。” “嗯?” “我既想珍爱光阴,又想为人祈福,是不是太贪心了点?” “那分我一半。” “噗!”夏小满觉得这男人的提议很有创意,“那好,分你一个珍爱光阴。” “我很老吗?”某男突然就对号入座了。 “嗯……”某妞烦恼的想了想,答曰:“有那么一点吧!” “‘那么一点’是多少?”某男将怀中的人儿箍紧,作势逼问。 “千把岁吧~”她狡黠的道,“千岁爷!” “算你识相!”某男傲娇了。 第四十八章 韩浞嫁女 正月初六,是沈玉涵和韩悦的大好日子。 一大早,夏小满便开始准备各种礼品。如今她管王府的账是得心应手,管家和那些账房先生也是对她心服口服。最主要是夏小满她不藏私,把阿拉伯数字的记法和各种运算统统教给了他们,让他们的算账速度也有了不小的提升,现在这些大叔大伯们对她可是一口一个王妃,叫得那叫一个亲昵! “王妃,这礼品都备好了,小的现在就差人搬上马车。” “谢~~管家!” 谢管家被夏小满弄的老脸一红,便道:“王妃您可别再取笑小的了,小的是姓谢,可您这么成天谢来谢去的小的该折寿了!” “嘿嘿!”夏小满咧了咧嘴,古代这么无聊,逗逗你们找点乐子总行吧? “满儿这又是在玩什么呢?” “爷回来啦!”夏小满见沈潇下朝回来,开心得像只扑腾的小鸟,倏地就飞到他身边去了。 沈潇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六哥他们的那份礼也一起备了?” “备了,备了!”夏小满点了点头,“我去六哥那边看看,要是他准备好了,我们就得出门了。”沈霖这人出门前总是磨磨唧唧,不去催一下是不行的! 果然,夏小满去的时候,沈霖的床上的衣服已经堆积如山了。 “六哥,你敢不敢干脆的选上一件!”夏小满看沈霖在那儿左翻右翻,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沈霖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笑笑,一只手还是久久的放不下去…… 典型的选择性障碍症!夏小满看也不看,随手扯了一件就递给他,“就这件了,快点换上,一会你家小蝶该等急了!” 沈霖一听苏小蝶在等他,赶紧就跑到屏风后面,乖乖的换起了衣服。 夏小满耸耸肩,便从院子里退了出来,这爱情的力量果然是非同凡响的! “九王妃可真是清闲呀,没事总爱往别人男人屋里跑!”苏小蝶进来看到夏小满在沈霖的院子里,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苏小姐还不赶紧去看紧点?” “哼!”苏小蝶翻了个白眼便冲进屋去了,随后便传出了这样的声音:“呀!!表哥你怎么没穿衣服!” “废话!我这是在换衣服,不脱了怎么换!” 原来给人牵线搭桥的感觉也不错,她这恶人当得心情愉快!夏小满笑呵呵的出了九王府,沈潇已经在马车上等着她了。 “爷,这次世子爷跟韩小姐成亲后,这关系可就抬到明面儿上了!”原本白露跟韩浞只是私交,这次他把女儿嫁给沈玉涵,就是摆明了站在了沈潇这边。这沈弘跟另外那三兄弟的斗争也就更加白热化了。 “这样不好吗?”沈潇单手支颔,依然一副慵懒的样子,不过他的目光却一直停在某妞的红唇上。 “好~爷说好就好呗!”夏小满剥了个橘子就往嘴里送,果汁顺着她的红唇向外溢出,衬得她那樱桃般红艳的小嘴更加柔嫩诱人。 “满儿!”沈潇指了指他的脸颊,夏小满眼皮一抬,立刻心领神会,“啵!” “嗯,乖!”某王爷很满意他脸上的唇印,可临下车前,还是得由夏小满亲手擦掉,真是作孽啊作孽! 虽然说嫁女儿是大喜事,不过对于韩浞来说嘛,这个意义“稍微”有些偏差。(真是只是稍微吗?作者语。韩浞:敢让我女儿就这么嫁了,老子一刀劈了你!作者:……) “啊啊啊啊啊~~~我的宝贝女儿啊,你就这么嫁了,爹爹的心好疼啊~~咱不嫁了行不行~~?!”韩浞堵在韩悦闺房门口,各种死皮赖他的老脸! “爹爹!”韩悦憋了半天,也就憋出这两个毫无作用的字。 “爷,我知道韩太师的夫人去世的早,膝下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可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夏小满看着满地打滚的韩浞是满头黑线,这这这真的是当朝太师? 沈潇拍了拍夏小满的肩,安慰道:“习惯就好了。” “咳咳!”白露牵着安成郡主的小手出现在他们身后,并点头对沈潇的话表示赞同,反正那人已经躺地上了,你不习惯也得习惯。 “好吧。”夏小满看了眼地上那滩烂泥,突然有些同情沈玉涵,摊上这么个老丈人,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那现在该怎么办?”迎亲的车队可是快到了,韩悦还是被堵在房里,一会儿要是误了时辰可就尴尬了。 “老办法!”白露和沈潇两人上下其手,就把韩浞给捆起来了。 “呃……”夏小满顿觉心中一阵恶寒,这嫁个女儿还得把老爹捆起来是怎么个节奏! “呜呜呜,白老弟,你怎么也帮着他们欺负我!”韩浞被绑成了一个粽子,却还是不甘心的在地上蠕动,那样子,看起来像极了一条毛毛虫! “韩太师,本王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韩小姐这亲事可是你自己定下的!”沈潇虽然对韩浞已经见怪不怪,可今天是大日子,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我不管!我不管!!那天要不是悦儿哭着说什么非他不嫁,老子才不会同意她嫁那么一个臭小子!” 见韩浞宁死不屈,沈潇和白露交换眼神后,便一个手刀把韩浞打晕了! “……”看到此情此景,夏小满跟安成郡主面面相觑,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韩浞晕了,韩悦也顺利上了花轿,沈玉涵春风得意的骑上了高头大马,迎亲队伍开始缓缓向三王府进发。景国这会儿还没有发明火药,夏小满觉得这结婚不放几个鞭炮总像是少了些什么…… “我们也走吧”沈潇见夏小满呆呆的望着迎亲队伍,生怕勾起她的伤心事,赶紧的就把人拉上了马车。 一到三王府门口,这喜庆的气息就扑面而来。门口的小厮一看是沈潇和夏小满,便扯着嗓子对里面喊道:“九王爷,九王妃到——!” 沈潇与夏小满四目相接,便会心一笑,两人并肩而行,立刻引来了所有宾客的瞩目。 “棋!不过就是个庶出的小贱种,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个粉衣女子愤愤然的斜了远处的夏小满一眼,又对身旁的夏素丹道:“三皇子侧妃可不要在意,我说得可不是你!” 夏素丹紧了紧袖子里的粉拳,心中不免起了怒火,这个什么严国公府的大小姐如此目中无人,他日她定要她好看! “三妹妹,来二姐姐这边坐坐吧!”夏素丹好不容易在禁足期间出来,她可不愿再惹祸了。 “好!”夏小满捏了捏沈潇的大手,便朝夏素丹走去。这刚坐下来,就有人按耐不住了。只见那个粉衣女子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夏小满,“人人都道九王爷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却不知道为何娶了你当王妃?还是说你这庶出的三小姐有什么狐媚功夫是我们这些大家闺秀没有的,本小姐还真是很好奇?” “严蕊!你嘴巴放干净点!”另夏小满意外的是,这话是苏小蝶帮她说的,看来她也不是真的那么讨厌她? 夏小满给苏小蝶送去一个微笑,张嘴做了个简单的口型,但是苏小蝶读出来后,整个人就轻飘飘了,因为那口型说的是:多谢六嫂! “哼!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贱丫头,不分场合不分男女的就能卖弄风骚!”严国公府对沈弘忠心耿耿,自然是很受赏识,这个严蕊看来是仗着有皇上恩宠就有恃无恐的那一型。 “严小姐,本妃奉劝你一句,祸从口出。”夏小满不紧不慢的喝着茶,随意的语气却带着不小的威慑力。 “哦?本小姐倒是想看一看会惹来什么样的祸水?”可惜这个严小姐就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 “严小姐是真的想知道?” “还请王妃赐教。” “比如这样的!”啪!夏小满抬手就给了严蕊一记响亮的耳光!反正沈潇迟早要对上严国公府的,她不介意先开始女人间的战争。 “你……?你敢打我?”严蕊怎么也没想到夏小满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她这个备受宠爱的大小姐哪受过这种委屈! “严小姐此言差矣,若不是严小姐再三向本妃要求赐教如何为祸从口出,本妃又怎会给严小姐打这个比方呢?”夏小满华丽丽的开始狡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小蝶一听这话就乐坏了,这个夏小满可真好玩!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我什么时候要求你打我了?” “严小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刚才可不是严小姐一直想知道会惹来什么样的祸水吗?难道只有本妃一个人记得?”夏小满这就把问题甩出去了,现在就等观众反应。 “不会啊,我也记得是严小姐说想请王妃赐教的!”苏小蝶第一个站出来,屁颠屁颠的围着夏小满转。 “我也听到了!”夏素丹决定一致对外,她早看那个严蕊不顺眼了! “你们!你们这样对我,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严蕊气得浑身发抖,她可是严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凭什么要受这几个身份低贱的庶女的气! “严小姐可真是不讲理,明明是你自己要求的,现在却反倒来怪本妃!以后各位跟严小姐说话可得小心了!”夏小满这话说得可委屈了,仿佛她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似的。 “你这贱人!!”严蕊觉得她快要疯了,一只手不受控制的向夏小满打了过去,“啪!”夏小满没有躲,脸上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呜!”夏小满捂着脸,眼泪在她眼中打转,可就是没有流下来! “呀!严蕊!你竟敢当众对九王妃动手!你死定了!”苏小蝶呱噪的叫了起来,这一叫,该来的,不该来的,就都走了过来。 “弟妹,你没事吧?”沈霖是听到苏小蝶的声音第一个过来的,现在只要是苏小蝶的声音就逃不过他的耳朵。 “我没事,多谢六哥关心。” “怎么会没事呢,朕看着很严重!”沈弘今天圣驾亲临三王府真是给足了沈溟面子,可惜也只是表面功夫。 “多谢皇上关心,臣妇真的没事!”夏小满捂着脸,眼眶更红了,就是不愿意说自己有事。 沈弘看着如此楚楚可怜的夏小满,不禁觉得心中有些悸动,正当他想伸手去触碰夏小满的脸时,一个修长的身影先他一步将她护在了怀中,“严小姐,本王很想听听你的解释。” “我……是她先动手打的我的!”严蕊这时倒是转过了弯。 “严小姐,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若是真的想打你,你的脸又怎会完好无损呢?”夏小满说得满腔委屈,连身份的架子都放下了。 只是开玩笑?严蕊茫然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才发现刚才夏小满那一下只是声音响了些,居然不怎么疼,更别说现在,是连一点点红印都寻不到了!“这……刚才那……”严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脸上的表情就这样僵在了那里。 “哎哎,还是我来说吧”,苏小蝶打断了严蕊的话,“是严小姐非要缠着九王妃解释祸从口出会惹出什么样的祸水,九王妃就轻轻打了一下严小姐的脸,就是打了个比方,结果严小姐就不干了,吵着吵着就把九王妃给打了,还下了好重的手!” 听到苏小蝶一阵添油加醋,严蕊一急,火气就又上来了:“你胡说!你敢这样污蔑本小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哇!表哥救我!她好可怕!”苏小蝶往沈霖怀里一躲,心里那叫一个美啊,刚才夏小满叫她六嫂,六嫂哎!沈霖对她那假装害怕的样子也不说破,只是对严蕊道:“严小姐如此凶悍,不知严国公府平时都是如何教女的?” 第四十九章 再笑倾国 沈霖这一开口,就把整个严国公府都拉了进来,这两位王爷同时向严国公府发难也真是难为严国公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担惊受怕! “严钊家的这个确实有欠妥当,严钊呀,你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罢。”沈弘开了金口,严国公严钊便战战兢兢的把严蕊带走了,今天他孙女的这个祸可是闯大了,得罪了九王爷和六王爷不说,就连平时对他敬爱有加的皇上也给了他脸色看,他这张老脸都给丢尽了! “三皇兄,借你厢房一用!”沈潇不等沈溟答应,便抱起夏小满径直去了厢房。俊美无双的九王爷这一抱,当即又闪瞎了好多人的狗眼! 厢房内,沈潇取了些冰给夏小满敷脸。 “嘶,好冰!” 沈潇一手在她头上轻轻一敲,“活该!谁让你用苦肉计的!” “什么苦肉计!我那叫反客为主,扭转乾坤!”夏小满不在乎的甩甩头,讲得头头是道。 “就你还扭转乾坤!下次再敢这样,看爷怎么收拾你!!” “哼!”夏小满不开心的撅起小嘴,她这都是为了谁啊,吃力不讨好说得就是她了! “你不用这样做,爷也有的是办法对上严国公府。”沈潇的语气软了下来,他当然知道她是为了他才肯吃这样的亏。 夏小满一看沈潇心疼了,便坏笑着道:“爷就冲冠一怒为红颜吧!满儿来当这个红颜祸水! “满儿……”沈潇伸手将她揉进怀中,一股暖流登时涌遍全身。 厢房外,原本打算来看看他们的三王爷沈溟和三王妃唐罗珊相视一笑,看来这九王爷是娶到了一位好王妃! 正当沈溟夫妇想离开时,沈潇开了门,“三哥,三嫂。” “小满见过三哥,见过三嫂!”夏小满福了福身,脸上依旧还有些红肿。 “呀,这个严蕊,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呀!三嫂给你带了些消肿的药膏来,还望九弟妹不要嫌弃!” 夏小满笑着抬起头,看到唐罗珊那张脸时,立刻就惊讶得合不拢嘴,这……该怎么说来着?大美人?美妇人?不对!倾国倾城还差不多!“三嫂你长得可真好看!三哥真是好有福气啊!”夏小满丝毫不吝啬对人的赞美,当然,她说得也是事实。 “你三嫂当年可是天下第一美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沈潇这人其实也很会……拍马屁! “这么说三嫂当年一定是皇城中众多公子哥的梦中情人啦!”夏小满白了沈潇一眼,当着她的面说别人是天下第一美女,当她是死的呀! “不包括本王!”沈潇一看苗头不对,赶紧撇清关系。 沈溟和唐罗珊见这小两口你来我往的,心里不禁也甜蜜了起来。当年,她是三大世家中唐家的嫡女,通琴棋,善诗书,名满皇城。沈溟对她一见倾心,是各种的死缠烂打,愣是把她娶了回来,还不顾世俗的眼光为了她把王府里其他的女人都赶了出去! “王爷……” “我们回正厅吧,夫人。” “嗯,夫君。” 落照大都 公输俊卿放下手中的胡琴,目视远方,脑中浮现出那个浑身带着伤却又不断朝他微笑的傻丫头。 “小满……你现在过得好吗?” 门外,传来刺耳的吵闹声。 “太子妃,太子妃,您息怒!太子他真的是身体不适,太医说了太子殿下需要静养!” “砰!”门被粗鲁的踢开,岚萍公主满身怒气的冲进来,她指着公输俊卿的鼻子就开始骂道:“公输俊卿!你这个混蛋!你要是不喜欢我,为何当初要去景国求娶,现在我嫁过来了,你却天天装病避开我,你到底想怎样?!” 公输俊卿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岚萍公主,本宫求娶你来和亲确实是牺牲了你幸福,可牺牲你一个人能换来两国间至少十年的和平与成千上万的丝帛和钱财,你说本宫会想怎样?”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把我当成一个物件!公输俊卿!你好狠的心啊!”岚萍的眼泪决堤而出,她好想自己选一个驸马,自己选一个爱她的驸马!她是一国的公主,她生下来就尊贵无比,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要怪就怪适龄的公主中,你长的最美艳,本宫既然总要娶一个,当然要娶一个能赏心悦目的,只可惜,你现在是越来越丑了!” 公输俊卿冰冷的话语句句打在岚萍的心上,她越来越丑了吗?这难道不是你逼出来的吗?!“公输俊卿!我不会放过你的!” “来人!将太子妃送回锁心小筑!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让她再出来!”公输俊卿说完,就自顾自的出了东宫。 “啊啊啊——!放开我!我是公主!我是尊贵无比的景国公主!你们这些不懂礼数的蛮夷,竟敢对公主动手,我要杀了你们!!”岚萍公主拼死挣扎,却仍被无情的扔进了锁心小筑,她鄙夷的看着牌匾上“锁心小筑”四个大字,凭这个就想锁住她的心?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夏小满拽着沈潇的大手在元宵灯会上兴奋的看东看西,她抿了抿嘴,总觉得自己最近被沈潇宠得是越来越孩子气了,不过,也好! “这些灯可真好看,这儿有猜灯谜,那儿还有放河灯许愿的呢!” “满儿是有什么想许的愿望吗?”沈潇低头看她,唇角微扬。 夏小满想了想,突然觉得去许一个愿貌似也不错,“爷,我想去放个河灯!” “去吧。”沈潇放开她的小手,任她翩然飞去。 夏小满取了纸笔,在小纸条上密密麻麻写了好几行字,才有些不舍的放下笔将纸条绑上了一盏荷花灯,蜡烛一点,灯便开始飘离岸边。 可惜天公不作美,没多久,夏小满的荷花灯便又飘了回来。她懊恼的拿起一根竹竿,在那里捅呀捅的,晚风却依然是热情的把荷花灯再次带了回来。 “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放河灯了!”夏小满怒,可她手上的竹竿却没有停下来,这个愿,她一定要许成功! “满儿这是许了什么愿?”沈潇有些好奇了,这丫头难得这么坚持不懈。 “秘密!” 秘密就秘密吧!沈潇掌风一带,荷花灯便顺利的飘出去一大截,“哇,谢谢爷!爱死你了!”夏小满一激动,现代人常爱说的话就一不小心冒出来了。 这就爱死他了?沈潇挑眉,以后爷还有得是让你爱到死的理由呢! “爷?”夏小满看着远处那冒腾腾热气的小吃店,口水已经咽了不知道几回了。 “去吧,帮爷占个好位置!” “呀哈!包在我身上!” 见那个小吃货正在得意忘形,沈潇足尖一点,便飞身到水面上,追到了那盏荷花灯。他小心的取下纸条,轻轻展开,抚平,只见上面写到:再拜陈三愿,一愿君颜常悦,二愿君身常健,三愿如同诗经言,携手共比肩。 沈潇如获至宝般的收了小纸条,又将荷花灯放回了水面。再次回到陆地,他的身上,竟是连一滴水也没有沾到! 夏小满此时已经在小吃店里吃上了,当她看到姗姗来迟又有些眉飞色舞的沈潇时,“咚”地就把一笼包子拿来出气了。 “满儿这是怎么了?” “少装蒜!你肯定去偷看了!” “哦?满儿有何证据?” “没有!但我就是知道!”夏小满“啪”地一声将筷子摔在桌上,气鼓鼓的抓起一个包子。 “知我者,满……”沈潇的嘴被包子堵上了,“吃你的包子吧!”夏小满恨恨的道,心中却带着丝丝甜意,那是为他许的愿,她当然是希望他能知道的。 沈潇默默的开始消灭包子,眼中的笑意却未曾断过…… “哎,那是不是贤王爷啊?”店里的各个角落开始传来各种窃窃私语。 “不会吧,这当朝的王爷会来这种地方吃饭?” “你还别说,我看像!不是说贤王爷娶了个庶出的小丫头当王妃么,你看他对面坐的那个不就是吗?” “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相像了,哎,你说那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的,听说王爷为了她还把皇上御赐的几个美人都‘打入冷宫’了呢!” “还有这回事?!我看着那小丫头长得倒是挺水灵的,也许王爷他是新鲜劲还没过吧!” “也许吧!” 夏小满听着四面八方传来那些几乎九成都是有意贬她的话语,便将筷子一放,双手托腮,盯着他的星眸大声说道:“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个高攀了贤王爷的长得还算水灵的暂时让王爷新鲜劲还没过的候府庶出三小姐!真是对不住各位看官了!” “扑通!扑通!”夏小满话音刚落,店里刚刚嚼舌根的那些人吓得饭碗一丢,直接跪地求饶:“王妃娘娘饶命,王妃娘娘饶命呀!小人,小人真不是故意说王妃娘娘的!” “你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了?”夏小满对着其中一个问道。 “对对,小人是有意的,有……不对,小人不是有意的!王妃娘娘饶命啊!” “噗嗤!”沈潇被夏小满的一通胡搅蛮缠给逗笑了,他的满儿,总能给他带来这么多的欢乐。 沈潇这一笑,不止夏小满,整个店里的人都看晃了眼!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九贤王这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看得夏小满差点就任性的说出:哎呀!我家夫君长得这么帅,他要什么你们就给他什么吧,不就是个皇位嘛! “王,王爷?”跪着的人战战兢兢的道。 “不是王王爷,是王爷!你会不会说人话?你这是刚成精吗?”夏小满开始口无遮拦了,反正只要她夫君开心就好,她不介意多逗他几次。 “……”沈潇觉得再笑下去他辛苦树立的形象就要毁了,可这个傻妞却非要逗他笑,他第一次发现忍笑是个技术活啊!沈潇的肩膀抽搐了几下,实在忍不住,就拉上夏小满跑出了小吃店,“噗!”他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真是个傻丫头! “嘿嘿!”夏小满朝他咧嘴,虽然沈潇在人后经常贱兮兮的耍无赖,可这样的笑容却是少之又少,只是生在皇族,就给了他太多的枷锁和无奈…… “满儿……”沈潇在她眼中读出一丝心疼,便若有若无的勾了勾唇。 “爷,该办正事了!”夏小满指了指已经开始冒烟的一片房子说道,就算没有烟花爆竹,这能烧的东西还是能烧起来的! “嗯,走吧。”沈潇正色,又做回了风度翩翩的贤王爷。 大街上,原本就热闹非凡的元宵节灯会开始更加热闹起来,或者说,嘈杂。人们仿佛是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在发生,开始不安的躁动起来。 “失火了!那边好像失火了!”不知是谁喊出了这第一声,霎时间,整个人群就失去了秩序。人们互相推推搡搡,抱头逃窜,一时间,整条街上充斥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恍若是一个来到现世的人间地狱。 第五十章 溪王驾崩 夏小满站在沈潇身侧,与他比肩而行,冷眼看着这俗世中的种种变化。她伸手打了个手势,在高处待命的顾焱收到暗号,迅速的带着王府的卫队出现在街上。他拿着他家王妃“特制”的喊话筒,气运丹田,大声吼道:“九王爷九王妃在此!一众人等莫要慌乱,留在原地,听凭九王府安排!” 顾焱的话音刚落,人群便不再推推搡搡,取而代之的是人们欣喜的声音。 “我没有听错吧?九王爷来了!” “你没有听错,我也听到了,九王爷和九王妃都来了!” “哎呀,太好了,九王爷来救我们了!” “好好好,我们先留在原地等王爷吩咐吧!” “是啊,九王爷可是辅君贤王,他一定有办法救我们的!” 沈潇的人气这么高,不知道沈弘听到了会不会感觉压力山大?夏小满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出闹剧,既然好戏已经开始了,总要做完全套! 酒楼雅间内,姜尚隆举起酒杯,对另一边的人影说道:“阿祁,你觉得他如何?” “主上问的,是她,还是他?”一位灵气逼人的少年将手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玩味的道。 “既然阿祁这么说,那朕倒是想两个都问问了。”姜尚隆左手托着下巴,右手则摇晃着一个精美的夜光杯,言语间透出对这个阿祁的宠溺。 “若主上问‘他’,阿祁可以肯定沈弘不是他的对手;若主上问的是她,阿祁认为她倒是一个可以配得上阿祁的女人。” 姜尚隆放下酒杯,直直盯着那少年的眼眸道:“一年没见,朕的阿祁依然如此狂妄,甚好!只是,朕很好奇淑芳他这次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放你出来?” 闻言,少年握着酒杯的手蓦然一紧,他有些紧张的道:“淑芳他……是想让阿祁劝主上早日回去,主上陪青鹭姑娘游历天下固然重要,可有些事,还是希望主上能亲自出面主持大局。” 姜尚隆放下酒杯,信步走到窗口,看着那些在九王府侍卫保护下已经安全撤离的百姓脸上那安心的笑容,以及那一对在坚持在前方指挥灭火的夫妻,心中顿觉,他将颜凌放火的情报直接交给了沈潇确实是个正确的决定! 颜凌是个胆大心细的疯子,他在刺杀沈潇不成后,根本就没有逃出景国,反而在禁卫军的眼皮子底下休养生息,不到一月的时间他就又卷土重来,而这次,他居然想烧了整个景国的皇城! “主上,溪国的八百里加急!”一黑衣人闪进雅间内,从容的禀报。 姜尚隆接过信筒,看过之后,便扔给了少年,“翁祁,你自己看吧!” 翁祁心中一震,这是主上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他,难道是溪国出了什么事情?而当他看到纸上的四个字之后,一切便了然于胸了:溪王驾崩! “主上,我……” “阿祁,你很久没有回溪国了,这次朕陪你走一遭吧!” “可,淑芳那边……”翁祁有些为难的蹙眉,他可是偷跑出来的,要是再改道去溪国,那南宫淑芳还不杀了他! “阿祁,你自己犯的错要自己担。”姜尚隆甩甩袖子就走出了雅间,翁祁这个万年都学不会撒谎的小呆瓜,他连说都懒得说了! “主上……”翁祁仿佛已经看到南宫淑芳那暴跳如雷的样子,主上这是把他卖了? 雁国南黎王行宫 “殿下,这是刚收到的消息!”一个黑影无声地落在大殿内,向他递上一个皮制信筒。 “念!”南黎王南宫淑芳头也不抬的在文案堆里奋笔疾书,一缕银色的发丝散落在他的左脸颊边,将他秀美的五官衬得恰到好处。 “是!”黑影点头道:“溪国的老顽固终于去了,主上怕是会带着他改道去溪国。” “咔嚓!”南宫淑芳手中的笔断成了两截,“那两个混账东西!居然敢扔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老子!尤其是翁祁那个臭小子,在老子眼皮底下开溜?他要是再敢晚回来老子就扒了他的皮!” “殿下可还有话要通传?”黑影仿佛对南宫淑芳的暴脾气见怪不怪,例行公事的问道。 “你去告诉姜尚隆那混蛋,溪国的事办完如果不是直接回来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老子要他的雁国易主!” 黑影的嘴角不住的抽了抽,殿下这话都不知说了几百遍了,雁国还不是照样被他治理的好好的……哎,主上就是他家殿下的劫,恐怕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钟楼上,沈潇将颜凌逼入了绝境。 “这儿也不是很高,不如你还是跳下去吧?”沈潇贱兮兮的怂恿人家跳楼自杀。 “你做梦!本皇子就是死也要拉上你做垫背!”颜凌看了一眼在沈潇背后的夏小满,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精光。 “人家不愿跳,爷你还是能者多劳,亲自动手吧!”夏小满靠在楼梯口,脸上带浓浓的嘲讽之意。 “夫人说得在理。”沈潇帅气的将纸扇甩出,朝着颜凌的喉咙直取而去。 颜凌堪堪避过,好一会儿才稳住身形,一月未见,他依然不是沈潇的对手。 他边打边退,眼看着就快要被逼到钟楼的边缘,一步,两步,颜凌在心里暗暗算计。就在沈潇那一掌快要劈到他身上时,颜凌忽然虚晃一招避过了沈潇的攻势,以掌化爪,转而向夏小满袭去! “满儿——!!”沈潇有些惊慌的反身去追,可此时颜凌已经带着夏小满冲下了楼梯,他将她夹在腋下,施展开轻功,在皇城的屋顶上逃窜。 夏小满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紧紧的抓着颜凌,任由他将自己带进了城郊一间不起眼的小屋中。 “咚!”颜凌将夏小满往地上一扔,痛得夏小满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是吓傻了呢?” “呵,我再傻也没你傻!”夏小满飞快起身站定,环顾四周,这屋子普普通通,一时也看不出个究竟。 颜凌一听夏小满对他那轻蔑的口气,心中怒气横生,他一把捏住夏小满的下巴,恶狠狠的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明家贵女,本皇子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明家贵女可真是个香饽饽,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夏小满的黑眸上下打量着颜凌,他确实有资本可以迷倒辛红叶,可惜这么一副好皮囊里却装着一颗狭隘龌龊的心! “难道你不知道沈潇对你这么好就是为了让你体内的神力苏醒,好让你为他卖命吗?”颜凌同样的打量起夏小满,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确实有红颜祸水的潜质。 夏小满轻笑一声:“那也是他有这个本事能让我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颜凌微微眯眼,看着面无惧色的她,心中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他突然很想看一看这张小脸害怕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他一步步向夏小满逼近,迫使她不得不向墙角退去,直到她避无可避,“若是本皇子在这里毁了你的清白,不知道沈潇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珍惜你这个明家贵女?!”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挺感兴趣的,不如咱们试一试?”夏小满心中默默的流汗,希望这话沈潇没有听见!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颜凌伸手就撕开了夏小满的外衣,随之而来的,便是充盈满屋的异香,颜凌赶忙捂住自己的鼻子,抬手一掌就向夏小满劈去,“贱人!竟敢对本皇子用毒!” 夏小满脚步轻移,很容易的躲过了颜凌这一掌。 “你会武功?”颜凌诧异的看着夏小满,她会武功,为什么一直不用? 趁着颜凌吃惊的这一个小空当,夏小满“啪”地甩出一个小纸包,颜凌本能的用手一挡,纸包里的粉末便尽数洒落在他身上,顿时便痛痒难当,他有些发狂的吼道:“啊!!这是什么?!你这个小贱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本皇子下毒,我要杀了你!” 夏小满几个闪身躲过颜凌的攻击,冷冷的道:“看够了没!” “看不够!”沈潇手握纸扇出现在小屋门口,眼里全是她那冷峻的表情,这样的她,也十分的动人! 颜凌一看沈潇出现,便知道他是中计了,怪不得沈潇会这么轻易让他逃走,原来是想知道他在何处落脚!他暗自稳了稳心神,伺机而动,准备逃出这个小屋。 “不用想了,这屋子已经被本王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今天是插翅也难飞了!”沈潇将夏小满拉到自己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柔声道:“夫人辛苦了!” “嗯哼!”夏小满冷着的脸立马有所好转,眼中竟出现了浅金色的明光。 “哼!什么夫人,不过就是一枚棋子!你现在不就是被他拿来当引本皇子上钩的鱼饵了吗?!”颜凌阴毒的看着夏小满,他总有一天要这个女人臣服在他的脚下! 对于颜凌的挑拨离间,沈潇还是有些心颤的,他当初就是怕她误会才绝口不提明家贵女的事,如今她也渐渐知晓了一些,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可当他听到夏小满的回答时,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多心了! “呸!鱼饵怎么了?我乐意!”夏小满帅气的甩甩头发,便从小屋里退了出去。沈潇唇角一勾,追随她而去。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沈潇忽然有种朦胧的熟悉感,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追在她身后过? 第五十一章 美人三笑 颜凌落网后,皇城里暂时就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夏小满和沈潇奉旨进宫,据说是有赏赐。 大殿内,沈弘见他们二人携手而来,便笑着道:“九弟和九弟妹真是伉俪情深啊,此次联手将图谋不轨的涟国皇子擒住,更是大功一件!我景国能有九弟妹这般的巾帼英雄,真乃万民之福!朕和各位臣工商量之后,便决定给九弟妹这个正一品诰命再加个封号,‘宁国夫人’,九弟妹以为如何啊?” “皇上说笑了,皇上定下的,那自然是极好的!”夏小满拍起马屁来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那九弟你呢?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跟朕说!”沈弘一脸和煦,今天他当‘好哥哥’是当上瘾了! 沈潇心中暗暗好笑,想要什么都给?爷想要的东西还怕你给不起呢! “这次的事,本就是小满的功劳,臣弟不过是替她打打下手,实在是不敢居功,不过臣弟倒是有一事要禀于皇兄。” “哦?快快讲来。” “此次皇城大火能够及时扑灭,多亏了小满设计的水龙车,臣弟想着这水龙车既然如此实用,不如就请工部多造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闻言,沈弘顿时眼前一亮,那个水龙车,果真是她的杰作? “这水龙车朕也是有所耳闻,没想到真的是出自九弟妹之手,看来朕还得另外再赏九弟妹一些好玩意儿了!” “皇上赐封臣妇已是皇恩浩荡,臣妇怎敢居功,还请皇上多为百姓造几辆水龙车,造福天下苍生!”夏小满这是把水龙车送给沈弘了,这个皇帝这么小心眼,万一他认为沈潇功高震主而痛下杀手,那她不就要守寡了! “阿嚏!”沈潇捂着脸打了个喷嚏,他莫名的看了夏小满一眼,刚才好像有种奇怪的感觉在他心中闪过? “九王爷莫不是着凉了吧?可要当心着些啊!”皇后和馨皇贵妃明秀一前一后的进入殿内,脸上也是挂着沈弘那般和煦的笑容。 这些人真爱演!夏小满勾了勾唇,这两人明明把对方都恨得是牙痒痒了,居然还能这样“通力合作”。 “臣妇给皇后娘娘,馨皇贵妃请安!” “哎呀,免礼免礼!”皇后上前扶了夏小满一把,眼中的笑意却深不见底,“我就说你一个人呀,太辛苦,还是需要个人帮衬的!你看看偌大的王府都要你管,难免会有些不周之处的嘛!”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潇一眼,那大致意思就是:你看你连自己的男人都没照顾好,都冻得着凉了!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妇定当殚精竭虑,将王府上下管理的妥妥当当!”夏小满装糊涂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皇后皱了皱眉:“你一个人还是太辛苦,瞧这小身板瘦的,九王爷你可不要太委屈了人家!” 沈潇一听,便摇着手道:“不会不会,本王这王妃能干着呢,再来十个王府她都能管下来。” “哟,瞧九王爷这护短护的,我们又不会吃了她!”明秀笑着道。 “哪能呢!皇后娘娘和馨皇贵妃待臣妇如此之好,又怎么会‘吃了’臣妇呢!”夏小满突然有些期待她们后面要说什么了。 皇后听夏小满这么说,便舒展开眉头,道:“本宫就知道这丫头是个可心的,本宫也是实在心疼你,便想着送你个人在身边,也好帮衬帮衬王府里的杂事。”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上次送了六个美人,这次又要送人? “辛丫头,还不出来见见九王爷!”皇后笑着喊道。 辛红叶!夏小满第一反应就是她,果然,一转头就看到了一身紫色襦裙的辛红叶,不过今天的这身衣服,明显要比以前的金贵的多。 “臣女见过九王爷!”辛红叶福身一礼,含情脉脉地望着沈潇。 沈潇蹙眉,沉默不语。 “哎,九弟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人家姑娘起身!还是说看人家姑娘长得水灵,给看晃眼了啊?”沈弘看到沈潇脸上的那微妙的变化,心中暗暗得意,看来找这个辛红叶是找对人了! “辛小姐快起来吧!”夏小满上前一步,挡在沈潇前面,她不会再让这个蠢女人再接近沈潇了。 辛红叶身子一颤,不甘心的道:“多谢九王妃!”她抬头再看沈潇,却发现沈潇眼中始终只有夏小满一人,心中对她的恨意更甚,“以后臣女会帮助九王妃照顾好九王爷的,还请九王妃不要嫌弃!” “不会!辛小姐愿意不记名分追随我家王爷,本妃自然是不会嫌弃,只要我家王爷喜欢就行!”对!你就是个连名分也没有的硬要往男人床上爬的下贱女人!而且那男人还甩都不甩你,你说你这是有多贱?夏小满在心里把这些话都说了个遍,先给自己解解气。 “九王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辛小姐可是将门之女,怎能不给个名分?”皇后觉得她目的就快达到了,便急着把话给挑明了,这辛红叶还就非得风风光光的进九王府了! “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夏小满一双美目中浅笑盈盈,等待着他们自己揭开这阴谋的面纱。 “朕是想着让辛姑娘以侧妃的名义嫁入九王府,不知九弟妹意下如何?”沈弘将话钉死在了板上,一切仿佛已成定局。 “既然皇上金口已开,臣妇自然没有异议,不过,臣妇要求,先给辛小姐验明正身!”夏小满决定赌一赌,辛红叶之前跟颜凌在一起过,说不定他们早已越过雷池。 辛红叶一听要验身,便急急的撩起袖子露出守宫砂,极尽委屈的看着夏小满,带着哭腔道:“九王妃,你若容不下我便明说吧,何必这样给我难堪!” 夏小满勾唇一笑:“辛小姐以为这一点红印能说明什么?本妃说得是验明正身,辛小姐不会不懂吧?” “够了!夏小满,你不要太过分!”皇后大声喝道,“辛小姐是本宫千挑万选的出来的,又怎会不是处子!” “既如此,那还真是劳皇后娘娘费心了,还请皇上做主,择日让辛小姐入府吧!” “不必了!本王的九王府,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能进来的!”沈潇甩下一句话便拽走了夏小满,他说过不会让辛红叶再出现在她面前,可今天,他食言了! “九弟,你是要抗旨不成!”沈弘端起了身份,这辛红叶,他是一定要塞进九王府的! “皇兄想赐婚尽管赐吧,臣弟不敢不从!”沈潇远远的丢出一个台阶给沈弘下,算是仁至义尽了。 马车上,夏小满坐在沈潇的大腿上,小手抚了抚他的脸颊,“爷,别不高兴了。” “你……不生气么?” “生气?生什么气?” “她的……” 见沈潇的底气明显不足,夏小满的心情真是好到飞起呀! “我是很生气!” “满儿……”沈潇环着她纤腰的手微微一颤,他现在也知道什么叫怕了,他就怕她生气! “那个胸大无脑,就知道拖爷后腿的蠢的跟猪一样的白痴女人!我见了就有种想抽她的冲动!到时进府了爷可别拦着我哈!” “噗嗤!”沈潇这次真是莫名其妙的就笑出来了,她这是从哪儿学来这么多奇怪的词汇的? 夏小满看着某王爷这帅到没边的笑容,眨了眨大眼睛,都朝她笑了三次了,这算不算三笑姻缘?那她是唐伯虎吗?一想到某王爷成了娇滴滴的秋香丫头,夏小满就笑得合不拢嘴,她捂着肚子,在他怀里笑到不能自拔。她这一笑,愣是把沈潇给郁闷了好半天,这丫头到底是在笑什么呢? 第二日一大早,夏小满醒来后百无聊赖,便跑到书房东翻西翻,结果还真让她翻出宝来了,国际象棋! 话说经过上次姜尚隆的吻手礼,夏小满可是好好的把地理都学了学,原来涟国东面的小海峡过去后就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而西三国那边也是跟“西域”接壤的!不过由于贸易相对不开放,所以基本没什么交集。 “啪嗒啪嗒!”夏小满把棋子都倒了出来,再按例往棋盘上摆好,便自己跟自己下起棋来。想起来她是好久没有玩游戏了,这还真是有点手痒了。 “啪!”一颗棋子移动后,夏小满便蹙起了眉,这自己跟自己较劲她也真是醉了,这不,陷入僵局了! “啪!”对面的棋被一只大手移动了,夏小满也不抬头,就跟那只大手较上劲了。 “他下旨了?” “嗯,一会儿就抬进来了。” 夏小满低头盯着棋盘边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爷就不出去看看?” “这边风景独好!” 这马屁拍的!夏小满的嘴又咧的合不拢了,不过她还是开口道了句:“checkmate!(将军!)” 沈潇皱了皱眉,还真是被这丫头将死了,得! “重来重来!让你看看爷的实力!” “好呀!”夏小满笑得像只小狐狸,跟她玩游戏,看姐不玩死你! 不过事实证明夏小满也是难得遇上了敌手,不得不说像沈潇这种军事天才,一般人找他下棋就是找气受! “checkmate!”夏小满喊出这一声时,战局已是二胜三负一平局,这胜的两局其中还有一局是她一开始摆的残局,真憋屈! “满儿会西域的语言?”沈潇倒是不关心棋局了,反正这妞的实力他已经摸清了。 “爷不是也会么?”既然他能这么问,就说明他听得懂。 “原本在涟国边境时跟他们打过一些交道。” “哦~”夏小满闭口不提自己怎么会的。 沈潇忽然将她拥入怀中,“满儿,等你觉得想说了,再告诉我罢。” “你信不信我是在前世学的?”夏小满不想再瞒了,反正迟早是要告诉他的。 “我信!”沈潇将她紧紧的禁锢在怀中,心中的疑惑略微散去。越其侯府三小姐突然性情大变,原因不得而知,也许‘前世’是最好的解释了。 刑部天牢 沈弘屏退了左右,大牢中只剩下他跟颜凌二人。 “主上!” “朕给你的机会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属下该死!”颜凌倏地跪了下来,卑微的让人看不出他是一国的皇子。 “要是你的死能够弥补一切,朕不介意现在就要了你的命!”沈弘阴狠的道。 颜凌的身体在沈弘的威吓下剧烈的颤抖,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他脸颊上滑落,他的主上,一向是心狠手辣,如果他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他就再也见不到明日的晨光了! 沈弘将一个小瓷瓶放在他面前,“这是这次的解药,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半年之内你想不出解决沈潇的方法,那这次,便是最后一次了!” 颜凌收了小瓷瓶,满眼不甘的看着沈弘离去的背影,他这辈子,难道要一直活在沈弘的阴影之下? 第五十二章 Checkmate 寅时初,夏小满早早的起来去大厨房监督沈潇的早餐,又折回房里伺候他更衣。 “满儿今天这么乖?”平时这丫头不都喜欢赖床吗?怎么今天突然这么殷勤? “哼!”夏小满鼓了鼓小脸,伸手整理好他的衣领,确认完美后,满意的绕着他转了一圈,“从今天开始,我要十二个时辰都把你看紧了,免得被有些人钻了空子!” “嗯,满儿真是深得我心!”沈潇知道这丫头是吃醋了,心情突然放晴,满面春风的就上朝去了。 “竹心,兰心!” “奴婢在!” “替本妃梳洗更衣!”夏小满把她所有的行头都搬了出来,她特意穿上正红色的宫装,摆出正妃的架子,脸上更是精心绘制了一副巨大的花钿——落樱图。 那日仙山一游后,夏小满便对那片樱花林念念不忘,可惜现在还是冬日,于是她突发奇想,便在自己的额头上画了一枝樱花,粉嫩的花儿被轻风拂动,纷飞的花瓣飘舞在她右颊,美不胜收! “王妃今天可真美呀!”兰心由衷的赞叹道。 “怎么本妃昨天不美吗?”夏小满恶趣味的逗起了这个小丫头。 “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请王妃恕罪!”兰心委屈巴巴的看着夏小满,王妃真是太坏了!竟然曲解她的意思! “噗!你这丫头啊,可得多长个心眼儿,这样下去不定被谁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王妃!奴婢错了!不要卖掉奴婢啊!”兰心眼泪汪汪的道。 “本妃刚才是这个意思吗?”夏小满无奈的看了竹心一眼。 竹心摇了摇头:“王妃您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说多了堵心。” “这倒是。”夏小满赞同的点了点头,跟兰心讲道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多浪费口水,“秀春呢?” “秀春姐姐,她……” “怎么?顾焱不是随王爷出去了么?秀春还能干什么?”真是女大不中留,自从秀春跟顾焱好上之后,天天就围着顾焱转,看来得找个好日子赶紧把这丫头嫁了才行。 “秀春姐姐这会出去买布料了,说是给顾护卫裁制衣裳。”兰心这回说得小心翼翼的。 “一会儿她回来,你们让她来我这儿一趟!”夏小满说完便去了她常用的花厅,整个房间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清心淡雅中透着几分趣味。 书案上的图纸还有寥寥数笔就完成了,夏小满却放下了笔,因为,她等的人已经来了。 “妾身给王妃请安!”辛红叶一身桃红色的对襟襦裙,衬得她原本就婀娜的身段更加的玲珑有致,精致的妆容华美的首饰,一看就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起来吧!”夏小满觉得她今天这正红色的衣服真是穿对了,不然怎么压得住这朵开得如此艳丽的烂桃花! “辛侧妃刚进府,一切都还不大熟悉吧,昨夜睡得可有不习惯?” 辛红叶一听夏小满提昨夜,表情便有些不自然,昨天可是她的新婚之夜啊,可王爷却连看都没去看她一眼!“多谢王妃关心,王爷熟知妾身的喜好,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那本妃就放心了,既然辛侧妃住得很习惯,那本妃可就要早些委派你任务了。”夏小满单手支颔,一面不紧不慢的说着话,一面看着自己方才尚未画完的图纸。 辛红叶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不知王妃说的任务是所指何事?” “当然是指王府里的事物了,皇后娘娘不是说本妃太辛苦,才让辛侧妃来帮衬本妃的么?怎么辛侧妃这么快就忘了?”看来这个女人的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使了,难道她以为进了王府就能顺利的爬上沈潇的床? “妾身并没有忘,王妃要是有需要妾身的地方,还请随时吩咐!” 夏小满闻言,便取出几本账本。这都是经过她挑选的一些无关紧要的账册,关键的东西当然不会轻易的交给她,“辛侧妃,这是本妃进府以来王府内的一些账目,本妃天资愚笨,也不知有无错漏,便想麻烦辛侧妃帮本妃再核算一遍。” 辛红叶接过沉甸甸的账本,一时不明白夏小满是何用意,居然这么轻易就把王府里的账本交给了她?不过当她翻开账本后才明白,夏小满这是在刁难她,这账本的记法,她根本看不懂! “王妃,这……” “辛侧妃要是有什么不明白,可以去问问王府里的账房先生,相信他们一定会‘毫无保留’的教给你的。”夏小满打发了辛红叶,以王府里那些老顽固的脾气,想从他们嘴里套出点什么,那是比登天还难!呵呵,这几本账册,你就算到个天荒地老吧! “主人!主人!”小斑跳到了书案上,竖得笔直的小尾巴,说明它现在心情很好。 “怎么了?”夏小满抓起小斑的小爪子,沾上点红色颜料,在落款处轻轻一按,便出现了一朵好看的红梅。 “你看你看!”小斑跑出去又跑进来,叼来一只硕大的老鼠。虽然知道猫都有炫耀和邀功的习惯,可真的看到它送来一只老鼠时,夏小满真的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这个……斑爷,你叼老鼠进来干嘛?” “在你房间里抓到的,喵是不是立了大功?”小斑将脑袋低下,红果果的求摸头! 她的房间里会有这么大的老鼠?夏小满摸了摸它的脑袋,算是表扬了。 “喵呜,他回来了,喵出去玩了!”小斑仿佛是夏小满的小卫士,但只要沈潇一回来它就麻利儿的换班! “爷回来啦!”夏小满将书案上的图纸收好,转身对着推门进来的人道。 “满……儿?”对于夏小满今天的盛装,沈潇看得愣了愣神,红衣金钗,落英缤纷,尤其是那艳红的唇,简直是让他不能自制! “饿吗?午膳都已经备好了!”她笑着问。 “饿!不过,这个比较好吃!”他封上了她那诱人的唇。 良久,他放开了她,有些动情的问道:“满儿,我们可不可以……?” “不可以!”夏小满迎头一盆冷水,自己眼里的金光也骤然暗去。 “那我们还是吃饭吧!”沈潇真是越挫越勇,抱起夏小满就出了房间,无论如何,还是先等她伤好了再说罢。 秀春见到沈潇抱着夏小满过来,便上前行礼:“王爷,辛侧妃将王妃备的午膳全部撤掉了……” “胆子不小嘛。”夏小满看着他的眸子,有些讽刺的道:“这都是你惯的?” “爷只惯你一个!”沈潇气得磨牙,这女人进府果然就没好事! “行了,放我下来,进屋吃饭。”她翻身落地,红衣掠过他的脸颊,依然散发着那带着薄荷味的花香。 夏小满进了饭厅,看到满桌丰富的菜肴,不禁佩服起辛红叶,这么多道菜,你怎么不干脆做个满汉全席! “今天的菜肴如此精致,看着就有食欲,真是辛苦辛侧妃了!” “王妃您太客气了,这是妾身分内的事,只要王爷喜欢便好!”辛红叶的目光一直黏在沈潇的脸上,说话头都不带转一下的。 “爷喜欢吗?”夏小满问。 “喜欢!”沈潇捏了捏她的小脸,笑着回道。 辛红叶一看沈潇说的喜欢根本不是指这桌子菜,想掀桌子的心都有了!可惜,她不敢! “既然王爷喜欢,那麻烦辛侧妃先将每道菜都吃一遍吧!”夏小满坐了下来,却居高临下的命令她尝膳试毒。 “王妃,你不要太过分!” “哦?本妃哪里过分了?” “我可是皇上下旨赐婚的侧妃,你怎么可以让我试毒?!”辛红叶自认身份上比不过夏小满,可她是奉旨嫁入九王府的,奉旨,就等于有皇上撑腰! “怎么?皇上赐婚的就试不得毒?辛侧妃不是口口声声说来照顾王爷吗?你既然对王爷用情至深,就该愿意为他粉身碎骨!更何况现在只是让你试个毒,就算是毒死了,王爷还是能给你留个全尸的!” “你这恶毒的女人!王爷,你就任凭这个女人如此横行霸道吗?!”辛红叶看着一言不发的沈潇,心中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的放任这个小贱人! “这是本王的九王府,本王的王妃在府内横行霸道有何不妥?”沈潇语气依旧淡漠,可心中却是不悦,这个辛红叶,真是越来越呱噪了。 “王爷……”辛红叶完全不敢相信沈潇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以前可不会这样对她的! “王妃!既然你说对王爷用情至深就该愿意为他试毒,那请问王妃你为什么不试?” “咚!”兰心进来送茶,一听辛红叶这么说话,火气噌噌地往上冒,她将茶盘一摔,道:“辛侧妃真是好大的架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王妃说话!你说王妃不试毒?王爷所有的吃的喝的,从来都是王妃亲自试毒,你不信可以问王爷!” “你说……什么?”试毒不是找个丫鬟就行了吗?为什么要亲自试毒?辛红叶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小满,而她,已经将面前的几道菜尝过后,开始为沈潇布菜。 “checkmate!”夏小满看着辛红叶那似乎明白了什么的眼道,这第一局,赢的是她。 沈潇勾了勾唇,在她耳边吐气若兰,“夫人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由于苍歧大陆中间有个大峡谷,谷中时常雾气缭绕,十分容易迷失,所以从景国去溪国必须从落照国绕道。 姜尚隆一行人刚进落照,就遇上了公输俊卿。 “雁皇陛下别来无恙!” “太子殿下参政后,这落照的边境倒是越发的富庶了!”姜尚隆欣赏的看着公输俊卿,他将来会是个好君主,有他在,落照不会如涟国那般任人宰割。 “多谢雁皇陛下夸奖!陛下在落照境内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与本宫提,本宫一定鼎力相助!”对于姜尚隆这个传奇的西国霸主,公输俊卿虽然只见过两次,但心中却对他的为人处世十分钦佩。 两人互相寒暄一阵之后,公输俊卿便给姜尚隆安排了一条最便捷的路去溪国。他这次就是来卖姜尚隆人情的,他日若是落照想脱离景国的附属关系,他必须得到至少像雁国那般同等力量的大国支持。 “主上,你会帮他吗?”马车上,翁祁试探性的问道。 “阿祁,朕有没有跟你说过青鹭已经先行一步去接锦桃了?” “锦桃!”翁祁一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主……主上,我有事先行一步了!” “阿祁!”姜尚隆一把将翁祁按回座位上,“你觉得你能逃得掉么?” “……”翁祁望着姜尚隆那张黑压压的脸,欲哭无泪。 第五十三章 将功赎罪 为了避免见到辛红叶,沈潇这些日子下朝后都只呆在书房,如今九王府的后院成了是非之地,他除了晚上跑去夏小满房里睡觉,白天是一步也不愿再踏入后院了! 夏小满右手端着小食来到书房,摆好棋盘便开始与沈潇下棋,不过这次她换成了围棋。 “啪!”在被沈潇吃掉几小片棋子后,她的这手棋成功的救活了剩下的大军。 沈潇眼前一亮,笑道:“满儿的棋路倒是刁钻的很!” 夏小满很想说:老娘前世在夏家混的时候可比现在刁钻多了!可突然又觉得这么说有损她美好的形象。(就你还有美好的形象?哪儿呢?沈潇语。) 门外,传来隐约的琴声,辛红叶的目的显而易见,因为她所弹的曲目是:凤求凰! “他果然是跑了?”颜凌昨日越狱了!夏小满对眼前的局势也看明白了很多,这景国可真是内忧外患!沈弘居然联合别国的皇子来烧自家皇城,这是疯了吧? “嗯。”沈潇低头研究的棋局,漫不经心的应道。 “你大哥可真会玩!”刑部天牢可是看押重刑犯人的,更何况颜凌这种重点中的重点,就应该手铐脚镣五花大绑,若不是沈弘放的他,又怎么可能让他越狱! “他再会玩也逃不过满儿一双慧眼。”沈潇弯了弯唇,眼中却并无笑意,颜凌这次离开肯定会重整旗鼓,只怕下次会更棘手。 “少来!”见棋局有平局的趋势,夏小满便指了指后院的方向,“她都弹了快两个时辰了,再这样弹下去怕是连手指都要废了吧!” “满儿,我们不提她。” “可她现在正在跟你玩苦肉计呢!”夏小满扁扁嘴道。 “……”沈潇又何尝不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可辛老将军临死前将她托付给他,他还答应了要照顾辛红叶一辈子,如今养在府中也许是个不错的结局。 夏小满很快抱来了一把瑶筝,这是她最擅长的乐器:“爷,想听曲子吗?” “嗯。”沈潇点了点头,他现在太需要夏小满给他驱一驱心中的靡靡之音了! 只见她莞尔一笑,指尖一触到琴弦,便浑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气息,她弹出的琴声铮铮作响,音符一个连着一个扑面而来,听得人热血喷张!一波又一波的琴音犹如千军万马,势不可挡,只消一瞬的功夫,就将后院那曲凤求凰压得没了影! 一曲毕,沈潇闭着的凤眼缓缓睁开,笑道:“你不但棋路刁钻,弹得这些曲目也特别的很。” 夏小满但笑不语,随手便将瑶筝放归原位。 “王爷,车马已备好!”顾焱在书房外禀道。 “满儿,我们动身吧。” 夏小满见沈潇起身,也不问去哪就跟了上去,反正去哪儿都比呆在府中讨论辛红叶强! 九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出皇城,一出城便加快了速度。两天后,他们的马车到达了犁城。 “不是去春日山庄吗?”夏小满见马车变了方向,便忍不住问道。 “先带你去别处看看。” 滨江边,初春的冷风习习,沈潇为夏小满披上了皮大氅,“满儿以为如何?” 夏小满看了眼那高筑的江堤,摇了摇头道:“不能再堵了。” 这滨江水年年泛滥,犁城一带相对富庶,这江堤也已经如此,更别说其他不如梨城的城镇了,再不分流,沿岸的百姓将民不聊生。 “若是要疏导,这工程可耗费巨大。”沈潇的眼眸中闪着星光,他知道夏小满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挖水渠,开水库,凿河分江,确实耗资巨大,不过,爷既然这么想了,定是已成竹在胸,”夏小满转头对上他的凤眸,“不是吗?” “是”这个字,沈潇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笑着拉起她的手道:“陪我走走。” 临近中午,顾焱将犁城最大的酒楼包下,带着一队侍卫守在了酒楼门口。 “爷是要给我看什么好东西?”夏小满双手托腮,一脸好奇的看着沈潇,她家爷这么大动干戈,定是有好戏看! “要耐心。” “好。”等就等!夏小满动手为他布菜。 巳时末,楼下传来吵闹声。 “你们是哪来的狗东西!竟敢挡本大爷的道,你们不知道这犁城之中本大爷最大吗?!大爷我今天就是要在这楼里吃饭!来人!给大爷灭了他们!”一个中年男子在酒楼前不断的叫嚣,而他身边跟着一个美艳的女子,正娇柔的挽着他的手臂,“大爷你可真是厉害呀,奴家好喜欢你呀!” “哈哈哈,那是自然!在这犁城本大爷就是天!” “哎呀,那天下第一庄呢?” “天下第一庄?他再怎么有钱也不过是寻常百姓!怎么敢与本大爷斗!大爷我可是岳南郡太守,难道还怕我管辖下的一座小城不成!” 说话间,两拨人已经打成一团,不过王府的精锐很快就占了上风,没多久的功夫,顾焱就把那嚣张的男子带了上来。 “跪下!”顾焱一脚将那男人踹倒在地。 “九……九王爷!”那男人一见到沈潇,便惊慌失措的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的跪好。 “严太守,别来无恙啊!”沈潇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地上的“严太守”,手上的纸扇“啪”地一收,吓人那人连连讨饶,“下官该死!下官不知千岁爷驾临犁城,有失远迎,还请千岁爷恕罪!” 沈潇接过夏小满递来的茶水,语气平静的道:“严禄,你刚才不是问本王是哪里来的‘狗东西’吗?” 轰!沈潇的话如同一声炸雷,惊得严禄大汗淋漓,他刚才这话往重了说,就是侮辱亲王,冲撞的是皇家的天威。只要沈潇稍微做做文章,他这死罪就是板上的钉钉了!偏偏他的人都被王府的卫队擒住了,根本没有办法去通风报信,不然凭他父亲严国公的实力,还是可以保他一命的。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下官实在是不知王爷在此,不然下官就算是万死也不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大胆!你冲撞了王爷还敢狡辩!”顾焱大声喝道。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请王爷饶命啊!”严禄见九王府的人咄咄逼人,心下暗道今天恐怕是小命不保!先前他女儿得罪了九王妃,看来这次九王爷专程赶到犁城来就是来报这一箭之仇的! 沈潇将茶杯一放,对夏小满道:“夫人以为如何?” “妾身以为嘛……”夏小满很配合的在人前自称‘妾身’,她话语稍作停顿,待觉得严禄的脸色难看的实在不能入眼时,又缓缓道:“虽说不知者不罪,可严大人身为一郡太守,如此不知谨言慎行,实在有损朝廷的颜面,不过念在严大人此次是初犯,王爷就让他将功赎罪吧,宽宏待人,亦是皇家行事之美德!” “好一个宽宏待人!”沈潇大手在桌子上拍了拍,又道:“既然夫人如此说,那就让他将功赎罪!” 严禄听到夏小满的话语,着实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这九王妃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大气,怪不得九王爷视她如珍如宝!“多谢王爷王妃不罪之恩,下官愿意戴罪立功,还请王爷吩咐!” “想必严大人也知道,皇上将治水之事交给本王已经有不少的时日了,可沿岸的江堤一筑再筑,江水还是免不了年年泛滥,所以本王便向皇上提出用疏导的方式来治理水患。这凿河分江耗资巨大,急需沿岸各地的乡绅富商支持,而严大人不仅是沿岸百姓的父母官,还经营着不少商铺产业,那这筹资一事,严大人是否该带头捐助?” “是是是,王爷说得有理,下官自然是该带头捐助,下官还会在辖区内帮朝廷筹集到治水的资金!”严禄一听可以破财免灾,赶紧的就把这事儿给应下来了。严禄心一定,便有些得意忘形,于是他又信誓旦旦的说道:“为了沿岸百姓,下官一定倾囊相助!”。 “倾囊就不必了,严大人也是要生计的,严大人此次就先捐助十万两……” 沈潇的话还没说完,严禄就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下官一会儿就去取十万两银票来!” “严大人,本王说的是十万两黄金。” 沈潇这话一出,夏小满就开始憋笑了,她知道他家夫君是个腹黑起来要人命的人,可这十万两黄金也太强人所难了!景国现在白银兑黄金的比例可是一比一百,也就是说,沈潇一开口就要了一千万两白银!这么漫天要价的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呀! “王爷,您这是比要了下官的命还狠啊!下官这一时间哪里来那么多的银子啊!”严禄在明白了沈潇的目的后,开始叫苦连天,这个九王爷一定是查过他的家底,不然他怎么知道他现在的家产正好是一千万两白银! “严大人,既然你说你拿不出来,那本王就不麻烦你拿了,顾焱!” “属下在!” “带着王府的人马去严大人府上搬,一定要你们亲自搬,免得‘累着’严大人!”沈潇微眯的凤眸威慑力十足,容不得严禄再说一个“不”字。 严禄跌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道:“王爷,下官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王爷怎能私自用王府的人马抄下官的家?!” “抄家?”沈潇哼笑一声,道:“严大人,本王若是真想抄你的家,就该着人拆了你后院的院墙!” 严禄闻言,再次惊得说不出话,看来这九王爷真的是对他严家了如指掌,他跪下来道:“下官知罪!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将治水之事办妥!” “退下吧!”沈潇摆了摆手,严禄便六神无主的退了出去,怎么办?他严家的老底已经被九王爷彻彻底底的揭了出来! “院墙里有什么?”夏小满好奇的靠到他身上。 “金砖。” “噗!下次还是着人拆了的好!”夏小满嗤笑着道。 “嗯,夫人高见!” 沈潇拍完夏小满马屁,便将她搂在怀中,轻声在她耳边问道:“开心吗?” “开心啊,夫君为我狠狠打了严国公府的脸,还为滨江沿岸百姓筹集到了治水资金,如此两全其美,妾身又怎能不开心呢!” 一声夫君,让沈潇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久久不能散去。看得九王府那些常年跟着沈潇的精英们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反正不戳瞎也是被闪瞎的命! “属下参见王爷,王妃!”一个身着素色男装的绝色女子上楼来向他们行礼,夏小满定睛一看,正是刚才严禄身边的那个娇媚的女子! “起来吧!这次你做得很好,一会儿自己去顾焱那儿领赏。”沈潇只看着怀中那个慵懒的小人儿,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打发了那女子。 “是,属下告退!”这女子倒也不矫情,应下后便爽快的退了下去。 第五十四章 悠悠我心 处理完严禄的事,沈潇便顺道带夏小满到天下第一庄找陆莲开,去取那价值连城的祛疤良药。 陆莲开对他们到来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在看到夏小满时有些不自然的皱了皱眉。 “王妃,这是陆庄主开的药浴,说是现在您每日泡一次会对伤疤有好处!”竹心拿着几帖药进来道。 “是吗?我闻闻!”夏小满拿过来闻了闻,觉得味道还能接受,便决定试上一试。 竹心和兰心抬来热水,秀春则在房内伺候夏小满沐浴,“小姐呀,你这么折磨王爷又是何苦啊?” “我哪儿折磨他了?”夏小满爬进浴桶,不解的问。 秀春指了指夏小满手臂上的红印,道:“小姐你天天跟王爷腻在一起,居然还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是你家王爷他定力好!”夏小满趴在浴桶上,舒服得嗅了嗅药香。 忽然,厢房的门被推开,而进来的那个人,正是陆莲开。 “陆公子!你太无礼了!还不快出去!”秀春急得脸都红了,这陆公子怎么可以这样,她家小姐虽然备受王爷宠爱,可这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她家小姐以后可怎么活啊! “秀春,你放心吧,王爷他今天要忙筹款的事,暂时不会回来,你去门外守着,我有话要跟陆庄主说。”夏小满打发了秀春,秀春虽然百般不愿,可她还是相信她家小姐的为人,便听话的到门口望风去了。 夏小满杏眼微闭,一颗小脑瓜懒懒的靠在手臂上,浴桶中烟雾缭绕,只隐约看得见她那莹白的玉臂和香肩,“陆庄主有什么话就说吧!” 见夏小满这么淡定,这回倒是让陆莲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他选择夏小满沐浴时进来确实是有目的的,“小满姑娘,在下知道你还未和王爷……” “说重点!”虽然她是来自现代,但她也没开放到能让人随便观赏她沐浴的“香艳”画面。 “咳!小满姑娘,你中毒了!” 这还真是重点啊!夏小满猛地睁开眼睛,问道:“是什么毒?” “还请小满姑娘仔细看看你的右手手腕处是否有一个极小的黑点!” 夏小满抬手仔细看了看,还真有! “这究竟是什么毒,为什么我之前一直没有发觉?” 陆莲开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有些愧疚的道:“情毒蚀骨。小满姑娘中此毒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了,许是在你受伤前就中毒了,我应该早些发现的!可当时小满姑娘受着伤,在下便没有太在意,只道是受了剑伤之后气虚,所以面色才略显苍白……” 有一段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夏小满又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小黑点,秀眉紧锁,她真是毫无头绪!“陆庄主,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嗯!”陆莲开点了点头,转身背对着夏小满道:“蚀骨是前朝皇室秘制的奇毒,此毒无色无味,只消触及皮肤便能迅速进入目标的身体,当然,若是能从一个小伤口进入,则效果会更佳!” 小伤口!所以那天宁太妃才故意在她额头上戳出一个月亮吗?!夏小满一下便明白了,没想到沈潇的母亲居然如此恶毒! “此毒是否能附着在人的指甲上?” “看来小满姑娘心中已经有答案了!”陆莲开肯定了夏小满的想法,“蚀骨的毒性极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小黑点会由点变线,继而会绘出一个情花花苞,待此花盛开,中毒者便会毒发而亡。” “那此毒是否可解?”夏小满从浴桶中爬出来,开始穿起了衣服,虽然陆莲开背对着她,但万一沈潇突然杀回来,不用等到毒发,她就得完蛋! “此毒最快的解毒方法就是转移毒性,不过,被转移的对象会立刻毒发身亡。” “转移?这毒叫情毒,该不会是……?”夏小满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陆莲开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个夏小满,真是生了颗七巧玲珑心!“小满姑娘,你想的没错,此毒本就是专为暗杀而研制的,所以一般会下在女子身上,只要这个女子受了目标的宠幸,毒就能成功转移,而被宠幸的女子则会被当成替罪羔羊!” “这心思倒是够巧妙!”夏小满不禁要赞叹一下了,古代的奇毒!她又见识到了不得的东西!“陆庄主,我还有多少时间?” “小满姑娘,此毒并不是无解,只是解毒需要一些时日,而且这解毒之法还必须有我师傅的帮助。” “你师傅?” “是的,在下的师傅在山中隐居多年,到时小满姑娘需要去山中暂住一段时间。” “我最晚可以拖到几时?” “花开之前还有半年时间!”陆莲开转身看着夏小满,正色道:“小满姑娘,这中毒之事万不可儿戏!如今他对你用情至深,请你务必要在花开之前去山中解毒!” 他吗?夏小满心中一紧,原来在她心中也有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挂……于是她皱了皱眉道:“莫要告诉王爷。” 陆莲开见夏小满身中奇毒却还思虑甚多,更是对她心生敬意,这还真是一个奇女子!“小满姑娘,今日的药浴也可暂时帮你压制毒性,在下一时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多谢陆庄主!”夏小满福身一礼,对于沈潇的朋友,夏小满从来不会端什么架子。 陆莲开与她会心一笑,便推门离开,“他差不多该回来了!” 夏小满刚出房门,便迎面遇上了沈潇。 “他来干什么?”沈潇望着陆莲开的背影问。 “偷情!”夏小满的嘴突然就贱了! “你!”沈潇气结,这丫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是皮痒了吧?看爷怎么收拾你!” “啊哈哈哈~”夏小满撒腿就跑,反正也不是在皇城,就不要形象的闹一闹吧! 于是这年轻俊美的一男一女便在天下第一庄内各种狂奔,直到两个人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精疲力尽的倒在草坪上捂着肚子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陆莲开远远的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人,不知不觉驻足停留,若是她,一定能平安渡过这一关的吧? 溪国边境驿站 翁祁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阿祁,我们再不动身淑芳该生气了!”姜尚隆忍无可忍,这个翁祁平时雄才大略,是个难得的治国之材,可一遇到他那个青梅竹马的明锦桃,颓废得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主上……反正……我已经不想活了……你就自己去溪国吧……”翁祁眼神空洞,身上别说先前的一丝灵气,是连半点生气都没有了! “混账!朕这是带你去溪国夺位,你不去朕一个人去干什么!” “是呀,祁哥哥,我们快点出发吧!”一个柳眉杏眼,樱桃小口,梳着双髻的可爱女孩出现在他们眼前,乍一看,竟然和夏小满有几分相像。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翁祁一看到明锦桃,空洞的眼神又恢复光泽,只可惜,他恢复的是一种叫作“恐惧”的光泽。 “锦桃啊,你以前到底对他做过什么?”姜尚隆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孩,一时想不明白翁祁为何会这么害怕她,他们俩早就订了娃娃亲,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没有啊!锦桃小的时候就是喜欢带着阿毛跟祁哥哥玩儿!”女孩想了想,天真的说道。 “阿毛?” “对啊!主上你看!它就是阿毛!”明锦桃华丽丽的拿出一只手掌大的红蜘蛛。这只红蜘蛛带着十分绚丽的花纹,身上还长满了红火色的毛,光看着就很有杀伤力。 姜尚隆现在好像有几分明白翁祁的处境了,他又继续问道:“那你以前都带阿毛跟你祁哥哥玩些什么?” “嗯,玩捉迷藏!”女孩开心的道,仿佛是在说起什么美好的回忆一般! “捉迷藏?” “对啊,让阿毛躲进祁哥哥的袖子里啊,衣领里啊,鞋子里啊,枕头里……” “停停停!朕知道了!”姜尚隆被这天真又甜腻的嗓音说得汗毛倒竖,有这种未婚妻确实会让人有想自杀的冲动!亏她还长了一张跟夏小满有两三分相像的脸,这性格可真是完全相反啊! “啊啊啊!让我死吧!让我死让我死吧!!”翁祁看到明锦桃手上的阿毛,又开始新一轮的抓狂。 “啪!”姜尚隆干脆一个手刀让翁祁彻底安静了下来,又对门外道:“青鹭,我们出发!” 落照大都皇宫内,锁心小筑 岚萍公主独自坐在湖心亭中,月光静静的打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显出些许落寞与无助。 一个挺拔的身影忽的落到她面前,“今夜的月色如此之美,姑娘却何故如此伤心?” 听到有人说话,岚萍才回过神道:“你是谁?看你这身衣着,不像是落照国的人?” “姑娘真是好眼光,在下花江玉,确实不是落照人氏。”花江玉渐渐地向岚萍走去,他长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一笑,眼波便如春水般荡漾,一身白衣飘扬,在月光的映衬下,美得仿佛有些不真实。 “你是南黎第一公子花江玉?”岚萍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若是这个男人肯帮她,那她是不是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在下自认是第一次来落照,没想到姑娘竟然认得在下,实在是荣幸之至!”花江玉一直保持着他那个倾倒众生的妖孽笑容,这是他最常用的泡妞手段。 “公子虽然第一次来落照,可却不是第一次来东三国,公子两年前景国一游,便已经闻名天下了!” 见岚萍把景国称为天下,花江玉便笑着问道:“莫非姑娘是景国人?” “是!”岚萍闭上眼,悲伤的道:“我是一个回不了景国的景国人。” “姑娘这是想回景国?” “是啊!公子能助我回国吗?”岚萍心中急切,很快就把自己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花江玉在岚萍公主身边优雅的坐下,一只手自然的搭上了她的肩头,“帮你,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求本公子办事,姑娘不觉得该付出一点什么代价吗?” 对于花江玉话中的意义,岚萍很快便明白了。可她内心并没有太纠结,一来她如今已嫁为人妇,再来公输俊卿如此待她,她根本没有必要为他守身如玉,她甚至觉得给他戴个绿帽子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花江玉见岚萍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便抱着她进了房间。 一番云雨过后,岚萍瘫软的靠在他怀里,初经人事的她,对眼前的这个男子产生了一丝依恋,“公子何时能带我走?” “这个嘛,本公子在落照还有些事要办,不过相信要不了多少时日,待事情办妥后,本公子再来接你去景国。”好事得逞后的花江玉本性毕露,再也不自称“在下”了。 “公子,请你一定要快些来接我,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的!”岚萍红着脸,羞得仿佛像是在跟自己心仪的人表白一般。 “姑娘长得这么美,本公子当然舍不得一直把你留在这里了!放心吧,虽然本公子暂时还不能带你走,但还是会时常来看你的!”花江玉说完,便飞身出了锁心小筑。 太子东宫 公输俊卿坐在案前,埋头在堆积如山的奏章之中。 “太子殿下,这天都快亮了,您再不歇息,就快赶上早朝的时辰了!”随侍的老奴苦口婆心的劝着,自从老国王病倒后,太子殿下又要忙着处理朝政,又要忙着肃清朝野内外的不安因素,真真是要把身子都累垮了! “主子!”一个黑衣女子落在公输俊卿的窗外。 “她依然是不安分么?”公输俊卿面无表情的问。 “是!那个南黎的花江玉已经近得她身,主子接下来想如何处理?” “随她去吧。”公输俊卿的嘴角闪过一抹轻蔑的浅笑,景国的公主,也不过如此! 第五十五章 马不停蹄 深夜,夏小满坐在书案前,单手支着额头,强烈的睡意催得她的小脑袋摇摇欲坠。“咚!”最终她的额头还是与桌沿“亲密接触”了,“嘶!”她睁开眼,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默默的叹了口气。 “小姐!”秀春睡眼惺忪的进来,为她送来一壶热茶,“小姐你还是睡一会儿吧,奴婢都睡醒好几次了呢!王爷他这几天实在是太忙,看来今天也是不会回来了!” “嗯,也好。”夏小满嘴上这么说,可额头上那一磕之后睡意全无,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小姐,最近辛侧妃好像常去和偏院那几位打交道,您看怎么办?” “那几位,也是时候该找个归宿了,不过在她们之前,小姐我先得把你的归宿先安排好!”夏小满坏笑着看秀春,羞得秀春的小脸红得差点可以滴出血来! “小姐,你!别老是笑话人家!”秀春跺了跺脚,负气般的跑了出去。 夏小满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便听到门口有悉悉索索的响动,“小斑?” 小斑无声的跳上书案,脖子上绑着一个皮制的小袋,“主人,喵回来了!” “辛苦你了。”夏小满给小斑顺了顺毛,将小袋中的纸条取出,小心的展开。纸条上,是沈潇那刚劲有力的字: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求凰吗……?”夏小满将小斑高高举起,开心的抱着它在书房内一圈又一圈的旋转,月白色的裙角随着她飞扬,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 翌日清早,夏小满便唤来竹心和兰心,安排起秀春的婚事,虽然顾焱不在,可这两人既然有情,那有些事也就不用一一过问了。聘礼,嫁妆,挑选日子,合算八字,夏小满都替他们想得面面俱到,她的人既然要嫁,就要嫁得风风光光! “秀春姐姐可真是好福气呀!”兰心满脸羡慕的道,不知道她何时也能遇到像顾护卫那般的良人呢? “你羡慕归羡慕,可这羡慕得明眼人一看就知,只怕好男子都要被你吓跑了!”夏小满无奈的道,这兰心真是傻得可爱。 “啊?会吗?”兰心下意识的摸了把脸,她脸上真的这么明显? “王妃你就别取笑她了!兰心,我们还是去办王妃安排的事赶紧办了吧,皇城里的好媒人从来都是宾客盈门的,晚去可就请不到了!”竹心说着便拽着兰心出门了。 溪国境内 翁祁缩在马车上的一个角落,无助的像只刚出生的小鹿。而明锦桃则挽着他的一条手臂,霸王硬上弓的作“小鸟依人”状。 “青鹭,我错了吗?”姜尚隆在青鹭面前从来是以“我”自称,丝毫没有帝王的架子。 青鹭认真的想了想,道:“青鹭以为主子没有错,他们二人本就是未婚夫妻,又到了该成亲的年纪,这样相处几日对彼此都有益处。” 姜尚隆闻言,微微颔首,明锦桃虽然调皮,可天性纯良,她对翁祁的爱慕直白而纯粹,单单这几日的功夫,锦桃身上已经隐隐有了紫色明光,以目前的进度,只怕还未到溪国国都,她身上的神力便可以完全苏醒! “阿祁,你该长大了。”姜尚隆言下之意,就是让翁祁该跨越幼时的心理阴影了。 果然,翁祁刚刚还有些无助的表情顿时收敛,他面色虽还苍白,眼眸中却炯炯有神,“主上,阿祁知道了!” “呀!祁哥哥刚刚好有气势!锦桃好喜欢!”明锦桃式甜腻嗓音一开腔,翁祁的脸又苍白了许多,他艰难的道:“主上,请再给阿祁一些时间……” “好吧……”姜尚隆重重的叹了口气,这翁祁和明锦桃的情路,可真是任重而道远! 三天后 沈潇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九王府,一见到夏小满,就将她拖进房中倒头就睡! “醒了吗?”夏小满趴在他身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醒了,满儿为何不多睡一会儿?”沈潇看着她有些微红的眼睛,就知道这几天她也没有睡好。 “你醒了我便不想再睡了!”夏小满笑着道,她觉得自己最近是越来越肉麻了,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说,自从知道中毒以后,她便更加的珍惜他们之间相守的时光。不等沈潇说话,她便起身伺候他梳洗更衣。治水的方案虽然定下来了,可工程浩大,要做的准备也非常之繁琐,再加上上次犁城一行,虽然是敲了严家一大笔银子,可同时也是彻底跟严国公府撕破脸面了,接下来他的日子,会越来越忙碌。 “爷,我想把顾焱和秀春的婚事办了,若不赶在立夏之前,这两人又得等上半年。”夏日不宜成亲,而入秋后又是成亲的高峰期,要是等到冬天的话,就又是半年过去了! “嗯,这些事就由你来定吧!” “那我在南边的小院中收拾出一间屋子给他们二人做新房吧!” “好。”沈潇宠溺的看着她,“满儿,辛苦你了!” “跟爷比起来,我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爷就放手去做吧,府里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满儿要是忙不过来,满月楼的事就暂时不要管了,有白露在,不会有事。”虽说让白露帮忙他是一百个不情愿,可他实在是不想累坏了夏小满。 “爷,放心啦,相信我!”夏小满抬手一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 “王爷,韩太师请您过府一叙!”顾焱的声音也带着明显的疲惫,这几天,这些人也是“超负荷”工作了! 治水的事就这样在一众人等的努力下,终于在一个月后正式开工,应该说,这整件事沈潇功不可没,可他却照例拒绝了沈弘的赏赐,对沈潇的态度,沈弘也是喜闻乐见的,反正他也不想赏赐他什么! 这日,夏小满去了久违的满月楼,没想到有人早早的就等着她了! “公子,楼上请吧!”夏小满朝他盈盈一笑,并没表现出多少意外。 “小满姑娘别来无恙!” “太子殿下此次来,该不会只是来看小满的吧?”上了楼,夏小满便不再称公输俊卿为“公子”了。 公输俊卿眉头轻蹙,道:“小满姑娘,你既已唤我一声‘公子’,这么快就改口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咳,这个公输俊卿还真是能说,刚才在楼下当着那么多人,她要是敢叫一声太子暴露他的身份,那他还不当场掐死她! “那公子此来究竟所为何事?” “来看小满姑娘!”公输俊卿双眼一眯,看着就像只狡猾的狐狸。 呸!老娘才不信!夏小满在肚子里恨恨的道。上次她命悬一线时欠了他人情,这次明显就是来讨债的!“公子说笑了!前次在围场多亏有公子搭救,小满都还没有好好谢谢公子呢!” “本宫……子说了,大恩不言谢,还请姑娘不要介怀!”公输俊卿死活不肯接受夏小满的谢意,他就是要她欠着人情,只有让她一直欠着,她才跟他脱不了干系! “公子,小满也说过了,道谢归道谢,人情我还是欠着你的,只要在小满能力范围内,公子有任何要求都可以随时向小满提出来!”反正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还不如诚恳点先应下来。 听到夏小满这么说,公输俊卿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终究还是为了沈潇! “他对你好吗?” 夏小满一愣,笑着道:“好。” 公输俊卿见夏小满笑得一脸甜蜜,幽幽的叹了口气,若是他先遇到她,那现在还会是这样的局面吗?“小满姑娘,我这次来是为了岚萍公主。” “岚萍公主?她怎么了?” “与人私奔了!” “噗——!”夏小满刚到嘴里的一口茶就这么喷了一桌子,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岚萍公主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私奔?” “小满姑娘真是一针见血!”公输俊卿突然觉得他不该把这事说出来,这个夏小满比他想像的要聪明的多! 夏小满将杯子一放,没好气的道:“怪不得你会选那个脾气暴躁头脑也不怎么灵光的岚萍公主!”这个岚萍公主虽然美貌,可美则美矣,却没什么灵气,一国的公主居然与人私奔?!这弄得不好两国就得兵戎相见! “难怪沈潇会娶你!”公输俊卿觉得自己真是亏大了,这丫头真是聪明的不得了!他要是比沈潇先一步发现她就好了…… “太子殿下现在明白了吧?”突然,某王爷就杀到了,“夫人,你这背着为夫是和谁在幽会呢?”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这是在幽会!”夏小满火气一上来,谁的账也不买,摔了杯子就走人! “……”这丫头最近脾气见长,不过沈潇倒是很开心,这说明他惯得好! “难得看到有人能骑到你的头上来!”公输俊卿酸酸的道。 “所以,我劝你不要去肖想她!”沈潇霸道的宣布主权,敢跟他抢的他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我可以不去肖想她,但你阻止不了她来肖想我!”公输俊卿不服输的杠上了,明家女儿的神力只受一个“情”字影响,强求不得,可他愿意努力一试,说不定能赢得她的芳心呢! “哼!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沈潇撂下话后抬腿就走,他还得去哄哄某傻妞呢! 果然,沈潇才走到楼下,就看到某傻妞负气的买了一大堆零食,一个人在那儿大快朵颐! “满儿!” “哼!”夏小满嘴巴里塞满了零食,便直接用鼻子说话。 “满儿,我有话跟你说。” “没空,我正在幽会!”是的!继续跟她的零食幽会! “发现颜凌的踪迹了。” “是吗?”夏小满的脾气瞬间就没了,一有正事,她从来不耍小脾气。 沈潇见状,便拉着她去了雅间“谈正事”了。 “唔!”夏小满被沈潇压在了桌子上,小嘴被堵,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沈潇。 沈潇好笑的看着她,“还生气?” “谁让你拿正事骗我!” “为夫难道就不是正事?” “……”脸皮真是有够厚的!好吧,她服了! “颜凌近日出现在皇城郊外,夫人想不想引他出来?” 见沈潇真的开始谈正事,夏小满也不再矫情,“这次若还是由我去引,怕是不会像上次那样容易。” “所以,我们得换个让他觉得好吃又容易吃到的诱饵!” “好呀,”夏小满嘿嘿一笑,“但凭夫君吩咐!” 第五十六章 落雁公子 秀春和顾焱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一时间整个九王府里都喜气洋洋的! “小姐!”秀春照例给夏小满端来茶水和点心,嫁了人之后的她整个人看起来妩媚了许多,果然是有男人滋润的好处吗? 夏小满接过茶点道:“你这才刚嫁人,不用这么急着过来伺候我,先把自己男人伺候好再说吧,小姐我放你一个月的假!” “这么说本王也得放顾焱一个月的假喽?”沈潇进来书房,便跟着打趣。 “王爷!怎么连你也取笑奴婢!”秀春羞红了脸,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这都嫁出去了,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夏小满嘟囔道,古代人就是太保守了! 咳咳!自己不矜持还说别人容易害羞……沈潇的嘴角不住的抽了抽,“夫人,我们该出门了。” “遵命!夫君大人!” 夏小满换了男装,而沈潇这次出门也穿得比较江湖气,两人偷偷的从侧门出发,身边只带上了几个暗卫。 沈潇带着夏小满在城中七拐八拐,在一处偏僻的巷子尽头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这饭馆看起来十分破旧,连吃饭的客人都寥寥无几。进门之后,沈潇也不说什么,径直往后厨走去。 厨房内,大厨、帮工、传菜的伙计们来来回回,忙得不可开交。 外面都没什么客人,他们这是忙什么呢?夏小满好奇的看着热气熏天的厨房,却也不敢多问,这么诡异的场面还是少说话为妙。 沈潇递了一个面具给夏小满,自己则戴上了他常用的黑色暗纹面具。 不得不说,沈潇戴上这个半遮脸的面具后,更是平添了几分神秘气质,看得夏小满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走吧,别看了,回去给你看十二个时辰都成。”沈潇眉头一挑,痞痞的开腔。 “嘿嘿!”夏小满开心地咧嘴,继而跟上他的脚步。 见她如此配合,某王爷十分满意的在厨房中打开一个暗门,暗门往下连着几十阶的台阶,下了台阶后再穿过一个狭长的走廊,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 “地下集市?”夏小满看着摆着各式千奇百怪商品的商铺和摊子,心中无比震撼,“果真是有需求就有市场啊!”在皇城底下居然有这样大的地下集市,而且粗粗一看,就有很多东西都是非法的!比如说:人口。 “满儿说的很对,确实是有需求!”就是因为有需求,所以这样庞大大非法集市才会被放任不管! 集市内人头攒动,夏小满发现来这里的客人有不少都是戴着面具,当然也不乏以真面目示人的。而戴面具的,往往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面子嘛!穷人是不会在意面子这种小事的! 夏小满在一个摊子前停了下来,这摊上卖的东西,晶莹剔透,价值连城!“这位小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来自西域的好东西!”摊主见有客人来,便做起了生意。 “你这东西,卖得比黄金还要贵吧!”夏小满拿起一件看了看,又放回了原处,她没有看错,就是西域琉璃! “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黄金虽贵重但也比不上我的这些宝贝,它们可是有价无市!难得有货送来,也已经订出半数以上,公子要是有兴趣,可得快着些下手!” “呵呵,买不起!”夏小满甩甩手,便继续乱逛,任凭那摊主在背后叨叨:买不起你看什么看!穷鬼一个! 沈潇扫了眼摊子上的货,西域琉璃?他突然想起白露说过那天她十分肉痛的摸出来一块极品西域琉璃,不由得嘴角微扬:“走,我们去南区看看。” 集市的南区跟其他几区卖的东西也是大同小异,只不过在购买方式上有所不同。每件商品上都挂有一个小牌子,有意购买者可以在上面写上自己认为合适的价格,待傍晚收市时,出价最高者得。 夏小满和沈潇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了一个略眼熟的身影,颜凌!虽然他也带着面具,可夏小满之前见过他的真容,所以他那遮了一半的面具也就没什么效果了!她转头望向沈潇,而沈潇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夏小满点点头,安静的跟在了他身后。 颜凌在一个围满了人的摊子前停了下来,并且往里挤了挤,勉强占到一个位置。 “各位客官看好了,这可是本店有史以来最高级的货色了!”这个摊子的摊主是个看起来有些妖媚的中年女子,而她卖的货品,清一色全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什么有史以来最高级的货色,这小妞看着也就一般!”一个满脸肥油的男子不怀好意的打量着那个小姑娘,他那表情,一看就是个明明喜欢却又舍不得花钱的主! “这位客官,你不懂就不要乱讲,我这个姑娘可是有神力的,谁买了她谁就能平步青云!” “哦,还有这等好事?” “老板娘,你可不要诓骗我们!” “就是就是,你怎么证明她可以让我们平步青云?” 一时间,人群中议论纷纷,而颜凌似乎也对这个小姑娘很感兴趣。 “哎哟!我这个姑娘呀,八字好,命格好,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旺夫命,最重要的呀,她可是前朝皇室的后人!” “前朝皇室,那不就是明家后人?那她是明家贵女?”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但凡能来地下集市的,谁不知道明家贵女受神女庇护,她们个个骁勇善战,甚至可以与军队匹敌! 夏小满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前朝皇室的女儿便是人人都想染指的明家贵女,而她现在还中了前朝皇室研制的奇毒,真是无巧不成书! “老板娘,快别废话了,赶紧挂上牌子吧!” “就是就是,今天这妞大爷我要定了!” “呸!那也得看大爷我同不同意!” 围观的男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早早的较起了劲。 老板娘见她目的达成,便在小姑娘身上挂了牌子,一时间人群蜂拥而上,人们七手八脚的在牌子上竞价,当然也不乏有不轨之徒趁机对那小姑娘动手动脚的! 而作为事件主角的她,却只是咬着发白的嘴唇,勉强让自己眼中的泪水不那么快的落下来。 “同为人,却不同命。”夏小满有些感概的说道,同样身为明家后人,她现在的处境却要比这个女孩好太多了! “满儿想不想买下她?” “买买买!”夏小满说完就冲上去写价格了,并不是因为她同情心泛滥,而是既然颜凌感兴趣,那她不抬抬杠就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不过另夏小满意外的是,跟她杠上的除了颜凌,还有一个带着铜制面具的男子,当夏小满充满审视的目光对上他时,只见他微微一笑,饶有风度的道:“姑娘有礼了!” 他居然一眼就能看穿她是女扮男装?看来这人不简单!“公子若能善待于她,我便不与公子相争了!”夏小满想着这价格既然已经抬到三万两黄金,能出得起价的也就非富即贵,如果他能对这个女孩好一点,总比跟她回去做丫鬟强! “这位姑娘倒是个心善的,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铜面男子朝夏小满一拱手,便上前再次写下自己的价格,五万两黄金!这花五百万两银子买一个女人也真是醉了,夏小满突然觉得自己当时送沈潇那么多嫁妆真是亏大了! “我家夫人乃是无价之宝,怎可用银子这种俗物来衡量!”某王爷在她耳边幽幽的说道。 “算你会说话!”这话说的,她真是怎么听怎么顺耳! 这五万两黄金的价格出现在牌子上后,场上不少人便开始望而却步了,而颜凌,明显也没有底气再往上加价。他不甘心的看了那女孩一眼,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爷觉得他会就此作罢么?”夏小满轻声问道。 “不会!” “嗯,我也这么认为。爷的这个诱饵魅力如此之大,若是就此作罢,恐怕他要后悔的夜夜无法安睡了吧!” 沈潇闻言,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瓜,这里面装的那些聪明才智真是太合他的口味了! 半个时辰后,那摊主见已经无人敢上前加价,便与铜面男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将小姑娘的卖身契交给了他。 接过卖身契,铜面男子仔细看过并确认无误后,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张可以左右女孩一生的卖身契给撕了个粉碎! “公子……”女孩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滑落,继而泪流满面。 铜面男子拉上她的手,两人一起行至夏小满面前,道:“适才多谢姑娘相让,程某也不会食言,从今天开始,程某便会好好待她!” “想不到名震江湖的清风谷谷主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沈潇说话的语气,真是江湖味十足,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阁下应该就是技绝无双的江湖第一高手落雁公子吧?”见沈潇那不可置否的笑,铜面男子话语一顿,遂回击道:“程某也想不到这从来不近女色的落雁公子竟会带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来地下集市游逛!” 沈潇痞痞的一笑,道:“她是例外!” “那她也是例外!”程清风将那女孩拉进怀中道。 “既是例外,还请程谷主好好的将她看紧了,莫被心怀不轨之人夺了去!” “哼,不劳您费心!”程清风袖子一抖,便拉着女孩离去。 “哦?落雁公子吗?” 听到夏小满带着讽意的问话,沈潇便蹙起了眉头:“这……满儿……你听我跟你解释!” “不必解释了!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的,不如就趁此机会好好说个清楚吧!” “没有了!”沈潇那个悔啊,这事要是昨天告诉她,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吧? “真的没有?” “真的!” “诚意呢?” 沈潇拉起她的手放在心口,对着她乌黑的眼眸认真的道:“在这里。” 第五十七章 因妒生恨 夏小满一高兴,就在他脸上“啵”了一下。于是第二天,那个从来不近女色的江湖第一高手落雁公子在地下集市与一个俊俏的小公子“一吻定情”的香艳绯闻便传遍了整个江湖。人们纷纷感慨道:怪不得这落雁公子从来不近女色,原来是喜欢男人啊!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啊哈哈哈哈!”夏小满憋了一路,终于在踏进书房的那一刻放肆的大笑起来。 “找打!”沈潇脸一黑,伸手就将她按倒在书案上。 “痛!” “爷今天就让你痛个彻底!” “啊!别别别!我错了!我认输!我投降了投降了!”夏小满被沈潇一阵揉捏,痛得连连讨饶。正当他们玩的起劲时,突然门口传来“哐当”一声脆响,二人几乎同时转头,又同时看到了那个一脸怒气的辛红叶。 沈潇将有些衣衫不整的夏小满揽进怀里,愠怒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来前院的?!” 只一瞬,辛红叶眼中便噙满了泪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潇,他贵为王爷,居然跟这么个小丫头打闹在一起!她也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厌恶自己,她恨死这个贱丫头了! 在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之后,辛红叶蹲下来,将打碎在地上的茶盅一片片拾了起来,然后,那些碎瓷片就毫无意外的割破了她的手。 沈潇瞥见地上那滴落的鲜血,皱眉道:“来人,去给辛侧妃请个大夫来看看!” 辛红叶心中一阵欣喜,便福身道:“妾身谢过王爷!” “下不为例!” 短短四字,仿佛让辛红叶的从天上狠狠的摔落在地下,她深知她的那些小伎俩是逃不过沈潇的眼睛的,可以前他总是会装作不知道,总是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现在…… “妾身告退!”辛红叶缓缓起身,低着头退出了书房。 夏小满冷眼看着辛红叶离去,又对眼神冷峻的沈潇道:“爷,再给她一些时间吧。”她只是被盲目的情感迷了心智,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念念不忘,越是无法释怀。 沈潇看着她,眼中的冷峻化为柔情,“嗯。”他淡淡应道。 到晚膳的时间,追风来报,说颜凌已经带着一队人马开始追赶程清风。 “这么快?”夏小满满嘴油腻腻的吮了吮筷子,“好歹让人吃完饭吧!” “不急,夫人接着吃。”沈潇笑着道。 夏小满又往嘴了塞了一口,眼珠滴溜溜的一转,开口道:“爷不会是想等他们打的两败俱伤再出手吧?” “不好么?” “好~爷说好就好呗!”夏小满继续苦吃,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当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等夏小满吃饱喝足,二人才不紧不慢的出发,在暗卫们的的指引下,夏小满和沈潇同骑一乘,终于在皇城外三里处发现了“案发现场”。 “想不到清风谷这么难缠!”夏小满一看到地上躺着不少颜凌的暗卫,便知道颜凌这一仗并没有得到什么便宜。 “清风谷如今已一跃成为武林中第一大势力,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便宜,自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禀主子,清风谷此次约损失了三成弟子!”暗卫们在确认完情况后回禀道。 “原来爷还把程清风也算计在内,这可真是一箭双雕哪!”跟沈潇在一起,夏小满真是觉得自己的智商严重的不够用,人家的下棋的棋盘太大,她总是得到最后才能看清事实。 “清风谷近日风头太盛,若不找人挫一挫锐气,怕是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看来这个清风谷,你是想留用?” 见沈潇但笑不语,夏小满就知道她猜得八.九不离十,两人继续前行,很快就见到了那个受了点轻伤的颜凌。 “你还真是命大!”夏小满见颜凌那狼狈的样子,心中畅快无比,这个人真是太会蹦跶了,早拍死早好! “沈潇!原来又是你在暗算本皇子!”颜凌此时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会收到地下集市有明家贵女的消息,原来这消息本就是沈潇放给他的! “颜凌,怪只怪你太自负,你这样屡败屡战的,本王还真是有些不忍心杀你了。”沈潇的毒舌开始发作了,这话说的,那个自负的颜凌肺都快气炸了吧! “你!”果然,颜凌一口气堵在胸口,竟然气得喷出一口鲜血! “受死吧!”沈潇根本不给颜凌喘息的机会,飞身下马就直取他的要害而去。 对于自家男人打架时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夏小满看得是满眼星星,好帅好帅有木有!眼看着两人越打越远了,她便策马前行,准备追上去看个究竟。 “王妃,前面危险,王爷有我们保护,还请王妃不要再往前了!”一个暗卫说着便拉住了夏小满的马,“请王妃与属下在此等候王爷归来!” “好……吧?”夏小满话还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夏小满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而展现在她眼前的又是一个陌生的屋顶,“不会是又穿越了吧?”她半开玩笑的自言自语道。 “你终于醒了?” 这声音的主人明显是辛红叶,只是相较平时略微阴暗扭曲,想必她也是恨毒了她吧! “你倒是好本事,这次是收买了王府中的暗卫?”夏小满瞥了眼绑在她身上的绳子:“不过府里的暗卫是那么好收买的?本妃真是很好奇!” 辛红叶面色一白,便看向那个蒙面的黑衣暗卫,那暗卫将她搂进怀中:“王妃真是聪慧过人!” “辛红叶,本妃原本觉得留你在府中也没什么不妥,毕竟你父亲用命为你换来王爷的一个承诺,本妃也不想让王爷做个背信弃义之人,可你下手到是挺快,先是颜凌,再又是王府里的暗卫,看来本妃是低估了你的本事!” “你少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辛红叶愤恨的咬着牙,心中尽是不甘。明明是她先遇到沈潇,明明是她先得到承诺,可为何这女人一出现,就抢走了她的一切! 夏小满微微拢眉,转而看向那个黑衣暗卫:“你叫什么?” “属下墨影,王妃应该见过属下。” “墨影啊,若是本妃没有记错,你应该是时常跟在王爷身边的那位,”夏小满摇了摇头,继续道:“终究也敌不过这三寸绕指柔吗?” 墨影皱了皱眉:“王妃,属下只是不想让红叶受委屈。” “怎么?你认为只要本妃不存在,她就能不受委屈?你就没有想过若是她得宠,本妃现在还能在王府里呆着?”夏小满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沈潇明明很反感那个所谓的承诺,可人家非要把账算到她头上! “至少……她不会如此难过。”墨影一手搂着辛红叶的肩,沉声说道。 夏小满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扫,唇角一勾:“看来你真是爱惨了她,竟然大方的愿意将她往别人怀里送。” 墨影一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显然是被夏小满说中了痛处。 “即使你知道这个女人只是在利用你,也心甘情愿为她犯下死罪,如此痴情,真是让人佩服!”夏小满继续嘲讽,直击他的痛处。 “墨影!别听她废话!”辛红叶挣脱他的怀抱,满脸杀意,面目可憎。 “辛红叶,你真的觉得杀了我对你有好处?”夏小满闭上眼,不去看那个面部扭曲的女人。 “少废话!我今天绑了你来,便是要亲手了结你的性命!”辛红叶杀气腾腾地抽出匕首,对着夏小满的心口一刀刺去! “红叶!”墨影按下了辛红叶手中的匕首,吃惊的看着她,他心目中的那个辛红叶,好像不是如此狠绝的女子?“你不能杀王妃!” “王妃?呵呵,要不是她,我怎么会是侧妃!我才是王妃啊!对,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王爷能不理我吗?只要我杀了这个小狐狸精,要不了多久,王爷就会回到我身边的!”辛红叶满眼狠绝。想当年,她费劲心思才让王爷收留她将她带身边,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王爷会因为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而不要她,甚至恨她! “辛红叶!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王爷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辛红叶震惊的望向夏小满,他知道,他原来一直都知道!原来最傻的那个人竟然是她自己吗? “红叶,你到底做了什么?”墨影见辛红叶如此慌乱,便着急的问道,如果还有补救的办法,他就算豁出命去也要保住她! “我……”辛红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红着眼睛低下了头。 “墨影,你真是瞎了眼!居然喜欢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夏小满见墨影仍然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便接着道:“辛将军当年骁勇善战,岂是这么轻易就能中伏战死的?” “王妃,你是说……”墨影心中渐渐清晰了起来,三年前,辛红叶曾跟在辛老将军身边负责处理和上报各路军情,难道她…… “没错!她谎报军情,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夏小满面色一冷,凌冽的眼神仿佛要将辛红叶看穿一般,这个女人爱人的方式,实在是愚蠢至极! “呵呵呵,那又怎样!辛年那个老顽固,要不是他总说什么我身份低微,配不上王爷,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可他却在临死前将你托付给了沈潇!他至死都爱着你这个不孝的女儿!”夏小满的话语如刀子般一刀刀割在辛红叶的心上,刀刀见血! “闭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不是我的错!这不是我的错!王爷他既然能娶你这个卑贱的庶女,为什么不能娶我这个将门之后!” “因为你不配为将门之后!”沈潇忽然从天而降,几个闪身就到了夏小满面前。 “王爷……/王爷!”红叶和墨影异口同声。 “墨影,你可知你犯下的是死罪。”沈潇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十足的王者风范。 “属下甘愿领死,还请王爷放红叶一条生路!”墨影跪下来,为的却是给辛红叶求情。 真是一对痴男怨女!夏小满抽出匕首割断绳子,起身走到墨影跟前,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墨影怔怔的看着夏小满,“王妃……” “这是你今天绑架本妃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若你现在能带着辛红叶远走高飞,本妃就放过你们两个!” “王妃……王妃的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墨影心中对夏小满是心服口服,她确实比辛红叶更适合待在王爷身边! 沈潇见夏小满给了他一个如此完美的台阶下,也甚是欣慰,他既然答应了辛年,那给辛红叶找个好归宿亦不算是失信于他。 “红叶,我们走吧!”墨影拉上辛红叶的手,对着低头沉默的她说道。 “好!”辛红叶抬起头,眼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暗,墨影还未来得及多想,辛红叶手上那把匕首便刺进了他的胸膛!“红叶……你……” “墨影,你先去吧!”辛红叶毫不手软的拔出匕首,反手向正在震惊中的夏小满刺去,然而,这次刺入的,却是她自己的心口! 沈潇面无表情的将辛红叶甩倒在地,任凭她的血在地上流淌,“辛红叶!本王已经给过你机会!” “呵呵,又是本王……你终究是认为……我高攀了你……吗?那个卑贱的庶女……她……有什么好的……她……” “就算她高攀我,也比你好上千百倍,更何况,要论身份……”却是我高攀了她……最后的这句话,沈潇并没有说出口,因为此时的辛红叶和墨影已经双双断气,再也没有了声音。 夏小满蹲在地上,面色沉重的看着已然离世的二人,轻叹:“爷,将他们葬在一起吧!” “嗯。”沈潇将手她拥入怀中,轻轻拍了拍。 第五十八章 付诸行动 半月后,颜凌拖着重伤的身体,在余部的保护下勉强逃出了景国边境。 “那天若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让颜凌跑了,真是可惜。”夏小满事后才知道,沈潇在得知她被劫走后,扔下了奄奄一息的颜凌,直接就朝她飞奔而去,真是太草率了! “满儿就不用多虑了,颜凌他只要敢来,不管他来几次爷都能擒住他!”沈潇倒是满不在乎,甚至还有些得意。 “你以前在边关就是这么欺负他的吗?”夏小满心中好笑,其实这个颜凌也蛮可怜的,败在沈潇手上不知多少次,却还是屡败屡战,真是蜘蛛一样顽强的精神! “夫人这是在怪为夫吗?” “噗!你想多了!” “启禀王爷,落照的使节已经进了皇城,现在正在向皇宫赶去!”新近跟在沈潇身边的暗卫名叫追风,最近时常在府内露面。 “嗯!”沈潇点了点头,并示意追风退下。 “有好戏看?”夏小满问道。 “这就看公输俊卿的本事了!”沈潇眯了眯眼,他跟公输俊卿的交易,终于要付诸行动了! 天玄殿内,景皇沈弘沉着一张脸,眼神阴鸷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岚萍公主,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杀了这个逆女! “你现在可是知错了?” “父皇!求你不要让萍儿去落照,萍儿,萍儿已经有了心上人……”岚萍公主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她就是不甘心,为什么他们都只想着牺牲她的幸福?! “景皇陛下,既然要贵国嫁个公主是如此为难的事,那陛下也不必再勉强了,本宫这就回落照,从此也不会再踏入景国半步!”公输俊卿语气冰冷,这后半句话是生生将两国的邦交给斩断了! “太子殿下这是何苦!只要太子喜欢,朕就再给太子殿下选个德艺双馨的公主让太子带回落照如何?”沈弘这差不多是在求人了,要是断了邦交,那两国间随时都有可能开战。而前段日子景落边境陶诩作乱,使得景国军心大乱,一时间还无法恢复,此时若是再跟落照打一仗,可不是讨不到好这么简单的事了! “景皇陛下,本宫前次求娶岚萍公主,是带着对贵国十分的诚意和敬意,而贵国公主的所作所为,不仅丢了本宫的颜面,也伤了两国间的和气!这两件事,又岂是再娶一个公主就能讨得回来的!”公输俊卿揪住岚萍犯的错不放,狠狠的扒了沈弘一层皮! “那太子殿下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沈弘不断的妥协,只希望能和平解决。 “岚萍公主此举已为有心人士所利用,现在落照境内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引起民怨无数,想要彻底平息民怨,可是件非常棘手的事。”公输俊卿在岚萍公主身边坐下,身子微微一斜,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那个狼狈的女人。 岚萍公主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却还是不死心的道:“你胡说!我、我能引起什么民怨!” “公主要不要跟本宫回落照亲耳听一听?”他华美的紫色衣袍在岚萍公主眼前晃过,吓得她一个激灵:“我、我就是死也不要跟你回落照!” “景皇陛下,您也听到了,公主殿下不愿随本宫回落照,本宫身为一国太子,被贵国的公主如此对待,您说,本宫该如何向落照子民交代?” 沈弘被问得一阵默然,公输俊卿在落照名声不错,也颇受子民爱戴,他受了‘欺负’,那以落照那彪悍的民风,说不定真会自发的打过来!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此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本宫自是不急不躁,可落照的子民却不是本宫能左右的了的。”公输俊卿一口一个落照子民,红果果的威胁。 “以太子殿下在落照的人望,朕相信事情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沈弘无奈,只好随了公输俊卿的意愿。 “景国陛下英明,这法子嘛还是有的!” “太子请说。” 终于说到了重点,公输俊卿原本看不出情绪的笑容登时深了一些,“其实只要贵国拿出十足的诚意让本宫带回落照,此事即可迎刃而解。至于这诚意嘛,也很简单,景皇陛下只需下一道旨意昭告天下,从此让落照脱离与景国的附属关系,相信落照子民一定会为景皇陛下的诚意所感动。” “公输俊卿!你莫要欺人太甚!”沈弘对于这个附属关系还是很舍不得的,虽然落照在公输俊卿参政后有所改善,两国的邦交日益向平等发展,可毕竟名义上还是附属关系,要是除了这一层关系,落照就真的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了! “本宫欺人?应该是你们景国欺人在先吧?本宫这不过就是还了九牛一毛罢了,还请景皇陛下笑纳!本宫给陛下三日的考虑时间,三日之后若是得不到本宫满意的答复,那本宫与陛下,就只能战场上见了!”公输俊卿潇洒放出狠话,他行至大殿门口,又道:“对了,景皇陛下,要是这三日内本宫遭遇点什么不测,那三日后落照的军队便会直接开始攻打贵国的边关重镇!” 公输俊卿最后说的话直接掐灭了沈弘心里最后一丝希冀,现在,他除了放落照自由以外,别无他法!“啪!”他的大手狠狠的打在了岚萍的脸上,“逆女!逆女!朕怎么会生了你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岚萍被甩了一巴掌,身子一个不稳,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殷虹的鲜血从她的双腿间缓缓流出,“啊!好痛!我的肚子好痛啊!” 急急赶来的淑贵妃苏画月一进门,便看到自己的女儿痛得在地上打滚,她的下身还不断的流出那一抹刺眼的红! “萍儿!你怎么样!” “母妃,萍儿好痛,好痛啊!萍儿是不是要死了?!”岚萍痛苦的抓着苏贵妃的手,小脸煞白,没有一丝丝血色。 “太医!快传太医!”苏画月着急的大喊,可周边的宫人却无动于衷。 “让她去死!”沈弘冷眼看着岚萍,若不是她,他这堂堂的东国霸主又怎会落到被一个附属国太子威胁的境地! “皇上,岚萍她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女儿啊,请您看在臣妾的份上,饶她一命吧,臣妾甘愿替她受罚!” “好!既然你这么甘愿,就带着你的好女儿去冷宫好好过日子吧!”沈弘一句话,就断了苏贵妃与他近二十年的情意。 难怪世人都说帝王无情!苏画月自嘲一笑后,便对着高高在上的沈弘深深的一叩首,这一叩之后,她与他之间便再无联系。 “臣妾告退,请皇上保重龙体!” 三天后,沈弘被迫昭告天下,脱离与落照的附属关系,并宣布与落照国平等相待,两国从此恢复正常邦交。 满月楼 “哎,你们倒是挺会玩!”夏小满真是佩服这些天天玩心机的男人! 先是沈潇算计陶诩,让他有逆反之心,公输俊卿则趁机提出夹击陶诩的提议,使得景国的军队元气大伤,确保沈弘不敢开战;再是促成公输俊卿娶岚萍公主,让她莫名的红杏出墙,最后再利用这事向沈弘发难,这么复杂,光是用嘴说都得大喘气好几次!而这其中越其侯府充其量也只是被连累罢了,谁让夏夲跟陶诩有那么一层关系呢! “小满姑娘过奖了!”公输俊卿笑呵呵的道,最近他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这不,他现在就觉得夏小满真是美若天仙!不不不!她本来就是天仙! 沈潇警惕的将夏小满护在身后,赶苍蝇般的赶着公输俊卿:“走开走开!麻烦你离我家夫人远一点!” “什么你家夫人!你小子说了不算!”公输俊卿死乞白赖的扒住门框,“小满姑娘,你说是吧?” 夏小满刚提笔,一滴墨汁就滴落在了她的画纸上,于是她恼羞成怒的吼道:“是个屁!你们两个烦死了!统统都给我滚出去!” 溪国国都溪月城 明锦桃穿着大红的嫁衣,满心期待的在房内等着她的祁哥哥来掀红盖头。 新房的门被推开,翁祁穿着新郎服,眉宇间灵气依旧,“锦桃,过了今晚,我们便是夫妻了!” 盖头下,锦桃的小脸微红,她静静的点了点头,心中狂喜不止,她终于嫁给她的祁哥哥了,这一刻,可真幸福! 见锦桃身上的紫色明光越来越耀眼,翁祁心中也是欣喜,就算锦桃小时候调皮,可现在她长大了,而且她的神力正在为他苏醒,他成了这天地间少数几个能得明家后人厚爱的人之一! “祁哥哥,你……你快点帮人家把盖头掀了吧,人家坐了这么久,都快闷死了!”明锦桃有些急不可耐的扭了扭小身子。 “好!”翁祁拿起秤杆将红盖头一挑,便看到了爬在锦桃凤冠上的那只巨大的“阿毛”,遂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呀!祁哥哥!祁哥哥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呀!咱们……咱们还没洞……洞房呢!”明锦桃推了推翁祁,口中小声的嘟囔着,她和他的情路,依然任重而道远! 第五十九章 琴瑟和鸣 苏小蝶一进门,就往沈霖的院子狂奔而去。 “表哥!表哥!”苏小蝶见沈霖出现在院子里,便重重的扑进了他怀中,“表哥,大姐姐,大姐姐她……她被皇上打入冷宫了!” 沈霖皱了皱眉,岚萍公主的事若说最坏的影响,便是苏画月的被废这个结果了,可苏家依附的是皇上,沈潇迟早是要对苏家动手的,“小蝶,皇上圣旨已下,这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表哥会着人在冷宫打点,让你大姐在宫里过得好一些。” “真的吗?”苏小蝶红着眼吸了吸鼻子,“表哥……” “小蝶,再过几天表哥就要回封地了,到时你愿意随表哥一起走吗?”先皇在世时,沈溟为了唐罗珊直接放弃争权和封地,做了个闲散的王爷。而他则得了块贫瘠的封地,不是先皇偏心,而是沈弘太小心眼,其他几个早夭的兄弟皆是死在他的算计之下,先皇为了保住为数不多的皇家血脉,只能委屈他远赴边疆封地,让他离沈弘越远越好! “表哥,你是要带小蝶走吗?”这算是求婚吗?苏小蝶的眼睛瞪啊瞪,表哥这是打算娶她了吗? “小蝶,不是表哥无情,如今淑贵妃被废,苏家这座通天的高楼也是说倒就倒的,表哥不想让你卷入是非纷争之中,你若愿意,表哥便带着你到封地完婚。” “我愿意!”苏小蝶毫不犹豫的道,她等这一刻,等得太久太久了! 九王府后院 辛红叶死后,王府的后院也清静了许多,夏小满闲来无事就将偏院那六位拎出来“放风”。自从沈潇将她们关起来后,偏院里一直安分的很,于是夏小满想着,也差不多该给她们一个交代了。 “王妃!”六个美人一曲舞毕,便过来向她行礼。 “你们六位也是知书达理的女子,本妃觉着,把你们一直关在院中是委屈你们了。今日着你们来,是想为你们安排个好归宿!” “多谢王妃大恩!”一个绿衣女子当即谢到,来了王府这些日子,她也看明白了,不是王妃不让王爷来看她们,而是王爷根本不屑来看她们,王爷心中,恐怕只有王妃一人! 见有人带头,其他几个女子便也跟着谢了恩,成天被软禁在府里,还不如就如王妃所说的,找个好归宿嫁了吧! 然,一个身着的紫衣女子却沉默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夏小满看着她问。 紫衣女子闻言,福身回道:“回王妃的话,奴婢名叫舞衣,是皇上御赐入府的司帐,王妃不觉得如此处心积虑的赶我们走,有愧于皇上对王府的隆恩么?” 夏小满浅笑:“你错了,本妃并不需要处心积虑,你若是想留下,本妃便让你留下,其余刚才应下了想走的,现在就随本妃的侍女走吧。若是想嫁的,本妃便即刻着人帮你们说媒,若是不想嫁的,便可去本妃的满月楼暂住一段时间。” “王妃,您……您是满月楼的主人?”绿衣女子吃惊的道。 “是又如何?” 绿衣女子郑重的跪倒在地,诚恳的道:“王妃!奴婢名叫莲儿,是满月楼秦掌柜的养女,爹爹常说满月楼的主人才华横溢,每一件首饰都是她亲自设计,听得奴婢一直钦慕不已,还请王妃留奴婢在身边随侍左右!” “既然你有此兴趣,还是呆在满月楼与你爹爹一起帮本妃打点事务吧,本妃收下你了,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改为莲心。”夏小满右手支起小脑瓜,身子微微倾斜,看似慵懒却散发出逼人的贵气。 “多谢王妃赐名!莲心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王妃所望!”莲心起身,眼中有了刚才所没有的自信。 “那就散了吧!舞衣,你可以回偏院了,本妃不再限制你自由,你可以在后院随意走动!” “多谢王妃!”舞衣咬了咬嘴唇,便向偏院的方向走去。 “王妃为何放她自由?”竹心不解的问道,刚刚才走了一个辛红叶,这个舞衣万一也掀起个浪头,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既然她不甘寂寞,本妃总得让她的心死个彻底吧?”这个苗头她不掐,等到花开时节动手才叫辣手摧花嘛! “王妃!世子妃和安成郡主来了!”兰心笑盈盈的将两人带了进来。 “九婶你可是大忙人啊,好不容易等到你今天有空,我就和嫂子过来叨扰你了!”安成郡主人未到声先至。 “看来郡主和你的白哥哥发展的挺顺利啊!”夏小满见安成郡主面若桃花,神采奕奕,便开口打趣道。 “九婶你就别取笑我了!来来,嫂子快坐!”安成郡主说着就把那个害羞的韩悦给按到座位上了。 “世子妃,郡主,请用茶!”竹心端来茶水和茶点,便退到一旁随侍左右。 “哎呀,哎呀!吃来吃去还是九婶这里的点心最合口味了,九叔可真是心疼你!”安成郡主一手茶点,一手茶杯,吃得不亦乐乎。 夏小满笑着看安成郡主那可爱的样子,恋爱中的女人果然分外的动人! “世子妃,这儿也没别人,你就别拘束了,有什么想吃的自己动手吧,我这儿可不兴给人递到手上。” 听夏小满这么说,韩悦脸一红,便低着头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在盘子里摸了一块桂花酥,又低着头吃了起来。 “……”见韩悦还是那害羞的样子,夏小满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看来这沈玉涵的改造力度还是不够,韩悦这性子,若是以后沈玉涵娶个厉害点的小妾,她十有八.九压不住! “哎呀,好嫂子,您老就可怜可怜我们说句话呗!”安成郡主嬉皮笑脸的哄着韩悦,可韩悦依然低着头。 见韩悦仍旧不说话,夏小满道:“竹心,去把本妃的琴和瑶筝都取来。” “是,王妃!”竹心取来瑶筝放在夏小满的面前,又按她的意思将琴放在了韩悦面前。韩悦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古琴,眼中流露出一抹惊异,这琴,光看外表就十分的不凡了! 夏小满朝韩悦点头微笑,便自己先弹起了瑶筝,依然是夏小满喜欢的风格,这首曲子在她手中翻奏、变调,仿佛大千世界,包罗万象,说不完道不尽的人间百态,前生今世,她经历了太多太多…… 韩悦细听琴音,心中感慨,便弹琴相和。指尖一触,韩悦便爱上了这架焦尾琴,琴音在她指尖流泻而出,与夏小满的瑶筝配合得两相得宜。 安成郡主听得如痴如醉,这两人的琴技都不凡,合奏起来更是衔接的天衣无缝,饶是精通乐理的她都佩服不已!正听得入神,一悦耳的笛声忽的飞声入耳,加入了这纷繁的乐声中。 夏小满的指尖微微一滞,她弹奏的是这三千世界众生相,而这笛声,仿佛要将她从这世界中拯救出去一般。 一曲完毕,夏小满闭上眼,嘴边却带着清浅的笑意,那悠扬的笛声,何止是悦耳,简直就是悦心! “九叔。”安成郡主的脸也红了,九叔刚才的笛声好直白啊,看来九婶真真是九叔心尖子上的人儿! 韩悦朝他福身一礼,脸依然红得像个熟透了个苹果。刚才,那笛声…… “爷这是忙完了?”夏小满看着沈潇手上的白玉短笛,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明媚的笑。 “嗯,忙完了,见你们这么热闹,便过来凑一凑。”沈潇笑着开腔。 “呃,九叔,你们聊,我跟嫂子还要去逛街,对,逛街!我们先走了!”安成郡主拉起韩悦就跑了,那两人浓情蜜意的,她们哪里坐得住! “你看看,你一来就把她们给吓跑了!”夏小满毫不客气的打击他。 “这倒是为夫的不是了,既然扫了夫人的兴,那夫人就说说为夫该如何补偿你吧?” “那就罚夫君再吹奏一曲!”是的,她还想再听一次,只一次,就好。 “谨遵夫人懿旨!” 涟国边境客栈 颜凌一路辗转,终于安全的抵达涟国。 “主子的伤倒是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好的,只是这毒……”一位年轻的医者坐在颜凌床榻边,有些为难的道。 “傲南,你就直说吧,这毒性我还是知晓一些的,他只给我半年时间,可只有半年我怕是连伤都没养好呢!”颜凌苦笑着道,对于这个医术高明的楚傲南,他一直是以礼相待,他这副残破的身躯,怕是一日也离不开他了! “这个主子倒是不必担心,傲南此次研制的药,至少可以压制毒性两年。” “哦?这是真的?”颜凌心中欣喜若狂,两年,他可以做很多准备了! “主子,这段时间,您就安心养伤吧,傲南会竭尽全力,早日帮主子研制出真正的解药!”楚傲南信誓旦旦的保证。 “傲南……辛苦你了……”颜凌说完,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溪月城 八皇子翁祁成婚后,姜尚隆便将八皇子妃是明家贵女的消息放了出去,一时间,来投翁祁门下的门客络绎不绝,大有破门客三千的趋势。 “我这倒是托了锦桃的福了!”翁祁有些郁闷,他还没施展拳脚呢,风头全被他女人给抢了! “娶锦桃的时候你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姜尚隆无所谓的道,反正他要的是结果,既然能靠几个消息就能达到目的,何必要大费周章呢! 翁祁是真心觉得憋屈,有这么个威力无穷的妻,他的存在感突然就薄弱了,这是他夺位还是锦桃夺位! “主子,这是老溪王的遗诏!”青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面前,递出一个层层包裹的卷轴。 姜尚隆接过布卷,打开看了看道:“青鹭,你即刻着人仿制一份,再放回原处,记住仿制的‘一般精细’就行了。” “那这份真的如何处置?”青鹭很是不解,为何要仿制一份,而不是篡改诏书? 姜尚隆见青鹭一脸茫然,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笑着道:“真的那份用完就烧了,乖,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青鹭脸一红,逃也似的带着遗诏出门办事了。 第六十章 后继有人 上书房 景皇沈弘微微皱了皱眉,他合了手上的册子,脸上并没有多少纠结。 “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臣遵旨!”韩浞应下后,便退出了上书房。 王瑞庭见韩浞离开,便道:“皇上,这苏家的事……” “怎么?王爱卿以为不妥?”沈弘低头继续看着奏折,如今苏画月被废,可苏家却依然横行霸道,也怪不得他要对苏家动手了! “这倒不是,臣只是觉得苏太傅对皇上忠心耿耿……”王瑞庭有些惋惜,苏家再嚣张也是站在皇上这边,如今要连根拔起,总有种自断臂膀的感觉…… 沈弘抬起头,随手拿过案上的一枚兵符,这是早年先皇交到苏家手上的,可他不一样,兵权这东西交给这样一个势力庞大的百年世家,他是一百个不放心,所以趁这次苏家修葺城墙‘偷工减料’的事东窗事发,便要将苏家这百年来收敛的钱财全数挖出来! “世家子弟风头太盛。”沈弘平淡如水的道出他心中的不满。 王瑞庭见没有挽回的余地,便也不再多说,听皇上的意思,什么三大世家迟早都要成为历史! 皇城城南苏府 昔日的右相苏长善在气派的丞相府门口停留片刻,便准备带着家人离开皇城。 “父亲!”苏晏上前拉住他的手,眼底含恨,“苏家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却遭此下场,您难道就此罢休了吗?” 苏长善惨淡一笑:“我们有此下场也非一日而就,你还是收收心,随为父还乡吧!” “不!”苏晏不甘的摇头,“父亲半生为朝廷尽心尽力,可皇上却拿修缮城墙一事来为难我们,晏儿不服!” 苏长善叹了口气道:“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修葺城墙全由苏家出钱出力,本就是为了名声造势所做,他们何苦要偷工减料!不过话说回来,皇上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若是他再下个狠心,估计苏晏平日里对工人乐善好施的事都要被皇上治个“僭越”之罪! “父亲!我们去找人帮忙吧!找人帮苏家洗清冤屈!”苏晏还是不愿轻易放弃,他眼睁睁看着苏家败落,亲人颠沛流离,心中实在是郁结难消。 苏长善见苏晏作势要走,赶紧将他拦下:“晏儿!皇上就如这头上的天,天意如此,你觉得你有法子改变吗?” “你父亲说得有理!”左相韩浞此时带着一队人马来到苏府门前,他不紧不慢地将官服上的袖子挽起一小段,样子十分文雅。 “韩太师,苏府的东西分毫未动,请吧!”苏长善面色坦然,既然皇上想要,他也不会再有所留恋。 韩浞弯了弯眉眼,笑意淡淡:“苏太傅真是爽快,倒是让我们省事不少!” “事已至此,我又何必为难太师您呢!”苏长善长叹一声,莫可奈何的笑了笑。 “进去搬吧,一件件都得记好了!”韩浞一挥手打发了手下,抄家这种事本来就是个肥差,难免会有人动了歪心,更何况是这个富得流油的苏家! 苏晏站在苏府门口,看着侍卫官差们将府内的财物一件一件搬出清点,他不禁握紧了拳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皇帝不要也罢! “父亲!”苏晏定定看着来回走动的人流,“晏儿一定发奋努力,有朝一日重振苏家!” 苏长善欣慰的点头,随后便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皇城,如今他们急需的,是尽快找一个旁人难以寻到的安身之所,倾注了苏家几代人心血的家业已经被抄,若是走得慢了,难保皇上会再对他们起了杀心,到时他苏长善就更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 苏家人出城门时受到了不少百姓的瞩目,他们纷纷投来惋惜的目光,尤其是对那个年纪尚小的苏晏,皇城中少了一位为民请愿的苏家小公子,真真教人忧愁不已! 苏长善一家人几乎身无分文,他们走走停停,不出几日已是狼狈不堪。 “父亲,母亲和妹妹都累坏了,我们今日还是找个客栈住下吧。” “好。”苏长善咬咬牙,便带他们进了一家看着有些破旧的客栈。 “客官楼上请吧!”客栈的掌柜对他们和善的笑道,“已经有人为你们付了房钱了!” “多谢掌柜。”苏长善疑惑的抬眼,便看见一个目光清冷的黑衣蒙面女子站在楼上朝他示意,她扔下来一个包袱,里面装得是盘缠和一封书信。 “苏太傅,话我们家主子都已经写在信里了,你若是愿意相信,就带着家人到信上说的地方去,你若是不信,那这些银子也够你们苏家东山再起了。” 苏长善看过书信,面色复杂,倒是苏晏即刻便作出了回答:“多谢姑娘好意,我们明日就出发,请代苏晏谢过你家主人。” 黑衣女子点头,又问道:“苏太傅意下如何?” 苏长善将书信收入怀中,朝她作揖,“姑娘能否容苏某考虑一晚?” “苏太傅大可多考虑几日,我家主子说了,您想去时便去,这书信既然已经送出,就没有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既如此,请姑娘也代苏某谢过你家主子。”苏长善如此说,便是应下了邀请。 “苏太傅,我们后会有期!”话落,那女子便轻盈飞出了客栈。 九王府后院 夏小满抱着小斑晒太阳,刚一扭头,便看到那个舞衣哆哆嗦嗦的从前院回来,她挑了挑眉角,想爬沈潇的床?那你也要不怕冷才行啊! “瞧她那灰头土脸的样儿!真是活该!”兰心一脸得意,这世间能化解他们家王爷身上寒气的人唯有王妃一人,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个什么叫舞衣的简直就是那个什么……对!作死! 竹心为夏小满倒上茶水:“王妃,你还要这么放任她下去吗?” “不用管她,谅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夏小满抿了口茶水,“满月楼那边如何了?” “回王妃的话,莲心捎口信来说王妃设计的五彩琉璃首饰几乎是供不应求,这几日入账的银钱翻了好几翻呢!” 夏小满一听钱财滚滚来,心情立刻大好:“莲心跟秦掌柜这几日也是辛苦了,看来回头得赏他们些好玩意儿。” “好玩意儿?”兰心闻言,有些羡慕的嘟了嘟嘴。 “你呀,就赏你吃块糕点吧!”夏小满好笑的戳了一下她额头,这傻丫头成天就惦记着‘好玩意儿’和‘好男人’。 兰心嘿嘿的笑笑,抓起一块糕点就吃了起来。 “你!”竹心对她瞪了又瞪,最近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嘿嘿嘿!”兰心不以为然,朝她扮了个鬼脸。 “王妃!”竹心指了指那个‘气焰嚣张’的兰心,“您可不能再这么惯着她了!看看都成什么样了!” “喵呜——”夏小满怀中的小斑先发了话。 “小姐小姐!那猫说什么?”一边的秀春放下手中的绣花绷子,紧张的问道。 “它说你们真可爱。”夏小满双脚一蹬,身下的太师椅便摇曳起来。 “嘿!这臭猫肯定是在说反话!”三个丫头同时炸毛。 深夜,夏小满将手头的图纸又整理了一遍,抬头望了望院中,看来沈潇今日又是要忙一整夜,皇上可真是会给他找事做! 蓦地,一个婀娜的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舞衣?这女人竟然跑进了沈霖的院子,这思路倒是挺开阔。 只可惜,沈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第二天一早,那个作死的舞衣就被沈霖扔出了院子,当然,是衣衫完整的。 “六哥这是何故?”夏小满看着昏倒在地的舞衣,一个劲儿的装傻充愣。 “弟妹!不是六哥说你,这种女人锁就锁了,你还非得放出来,给六哥找麻烦不是!万一要是给小蝶知道了指不定怎么闹腾呢!”沈霖满脸的不高兴,他都快准备回封地了,居然还给他来这么一出。 “是是是,六哥教训的是!”夏小满这次毫不留情的让人“赏”了舞衣一盆凉水,冻得她浑身打颤。 “王……王妃……”舞衣在地上缩成一团,牙齿不停的打颤。 夏小满看着她,嘲讽道:“还以为你多出息呢?非要留下来,就只能演一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闹剧吗?” 舞衣闻言,心中也是酸涩,她已经尽力了!九王爷身上寒气逼人,她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正好燕王沈霖的院子就在偏院边上,她便想着孤注一掷,可她才进屋,就被他一掌打晕了! “王妃,舞衣自知不配留在府中,恳请王妃放舞衣出府,舞衣自当感谢王妃大恩!” “晚了!”夏小满托起她的下巴,鄙夷的道:“本妃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没有第二次!竹心!” “奴婢在!” “着人牙子将她卖个生意好的青楼,她这么喜欢爬男人床,那就让她爬个够!” “王妃!王妃!求你放过奴婢吧!奴婢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待舞衣被竹心和兰心拖了出去,夏小满便问沈霖:“六哥可还满意?” “勉强吧!”沈霖傲娇了,其实他还是蛮满意的! 第六十一章 诏书是假 溪月城金銮殿上,主事的大臣恭敬地将老国王的遗诏取出,当众宣读将王位传给大皇子翁时。 众大臣听旨后便议论纷纷,不少人将注意放在一旁的姜尚隆和翁祁身上,期待是否会有转机。 “阿祁,你可别让他们这些人失望了啊!”姜尚隆身着一袭金丝锦袍,神采四溢,英气逼人的五官在溪国的朝堂上甚是夺目,他不紧不慢的用手中的杯盖撇去茶叶,雅痞至极。 “主上替阿祁想得如此透彻,阿祁又怎会有让他们失望的机会?”翁祁笔直的站在姜尚隆身边,一双灵秀的眸子目不斜视,他保持着从容的微笑,笑得连已经得到王位的大皇子翁时都忍不住要多打量他几眼。 “雁皇陛下,您看这?”一位满头华发的老太监行至他身边,询问这传位仪式是否继续,溪国作为雁国的附属国,一切事务理当问过这位主子的主子,雁皇姜尚隆。 “就这样吧!”姜尚隆无所谓的将茶杯一搁,仿佛一切已成定局。 老太监领旨,扯开嗓子喊道:“新—王—登—基!跪!” 一众大臣虽然疑惑,但还是跪了下来,难道这雁皇路远迢迢的带八皇子翁祁赶来,真的只是来看大皇子登基? 大皇子翁时面露喜色,雁皇既然不出面,单凭翁祁一个人也难有作为,看来这王位是不会有变数了。 “大哥,你的衣袖上沾染了墨汁,若是就此举行典礼总是不妥,趁着吉时未到,还是重新更衣吧!”翁祁向前两步,‘好心’地建议道。 “墨汁?”翁时疑惑的检查起衣袖,发现手腕出确实染上了一块乌黑的墨迹,只是他今日未曾写过字,这墨迹究竟是何时染上的? “大哥手上也像是染了墨?看着黑漆漆的。”翁祁继续说道,“莫不是诏书上的字受了潮吧?” “八皇子莫要说笑,这几日天干物燥,诏书上的字又怎会受潮。”主事的大臣示意大皇子翁时将诏书交出,翁时虽然不情不愿,但也只好照做。 谁知这一交,便让他与王位失之交臂。 主事的大臣再次将诏书拿在手中,他逐字逐句细细看来,脸色是变了又变,这诏书,分明是个仿造的次品货! “大皇子,这诏书……是假的!” 此话一出,大殿上一片哗然,而翁祁麾下的大臣们也有了用武之地。 “大皇子伪造遗诏,意欲篡夺王位,如此狼子野心,理当即刻废除王位!”御史们首先站了出来。 “你们有何证据?!凭什么断定是本皇子伪造!”翁时激动将遗诏抢回自己手上,不用仔细观看,便能觉出几处粗陋的仿制痕迹,这分明是故意粗制滥造的仿冒品,为的就是让人将嫌疑集中在他身上! 翁时一时气极,便恼怒地将假诏书摔散在地!他以为自己对这王位已是十拿九稳,即便将来要听命于姜尚隆,他也做好了准备,可他万万没想到,这白纸黑字写着要传位于他的诏书竟然是假的!究竟是在何时,又是什么人有如此本事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换了诏书?! 姜尚隆此时不温不火地发话:“大皇子,既然诏书是假,你的登基典礼就暂时押后吧!” 翁时脑中虽还有些混乱,却也不忘为自己辩解:“本皇子没有造假,此事定是有人诬陷!” “大哥,我相信你不会造假!就让八弟帮你查个水落石出吧!”翁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中。 “哼!本皇子不需要你假好心!”翁时几乎气得七窍生烟,经翁祁这么假惺惺的一说,他便敢肯定这就是翁祁搞的鬼,可偏生手头上没有有力的证据,现在他不但失去了王位的正式继承人位置,还成了一个伪造遗诏,居心叵测的疑犯! “大皇子心胸狭窄,难当大任,难当大任呀!”见翁时对翁祁态度恶劣,翁祁门下的御史便又出来揪他的小辫子。 “你!”你再敢多嘴一句,本皇子就杀了你!翁时心中如是想,可他已不敢再轻易说出口,人言可畏,如今朝中的局势已经朝翁祁一面倒,他别说登基,就连洗清罪名都很难了! 九王府后院 夏小满泡在浴桶中,抬手看了看那个渐渐长成了线条的小黑点,心中思绪万千。 毒是宁太妃下的,佛珠是宁太妃送的,自己只见了她一次,她就给她下了个这么大的套子,还真是脸上有光! 此毒既然有解,她倒也不怕什么,只是……只是虎毒不食子啊!宁太妃给她下的这个毒,却是会要了自己儿子的性命,如此毒辣狠绝,这让身为人子的沈潇情何以堪! 于是夏小满百般纠结之后决定,倘若要跟宁太妃翻脸,这事还是由她出面比较稳妥,血浓于水,若是让他们母子反目成仇……想想还是觉得有些残忍了。 她刚收回思绪,门就忽的被推开,而进来的,正是我们的“贤”王沈潇。 夏小满小脸一红,便不争气的往水里缩了缩,只在水面上露出她脖子以上的那部分。 “出去!”她着急的吼道。 遗憾的是,沈潇对她的“吼声”置若罔闻,他无声的从浴桶边经过,薄唇忍不住勾了勾,随后便“气定神闲”地坐下来看书。 夏小满见沈潇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心里那个气啊,耍流氓还要装文艺!碰到这个有文化的流氓她是注定要吃一辈子哑巴亏了!可一想到手上的黑线……她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之后,开始伸手去勾架子上的衣服。 由于某妞手还是短了那么一点,几经周折后,衣服便飘落在了浴桶里,她偷瞄了一看正在“看书”的某王爷,咬咬牙,裹着湿嗒嗒的衣服爬出了浴桶。虽然已经是春天,可浑身是水的翻找衣服还是让她冻得打了个喷嚏,“阿嚏!” 沈潇终于放下了那本一页未翻的书,起身强行将她身上的湿衣服剥了下来,又强行将她裹进了被子!夏小满低垂着的脸上红得如火如荼,这个样子,实在是像极了一个等待帝王临幸的妃子! 她感到沈潇的身体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随之不断加速,双手也开始不由自主的拉扯被单。 那双好看的眼,近在咫尺。 一切都好得那么理所当然,却又来得不是时候……夏小满默默叹息,看来她真该好好想想如何将这“毒”解除了。 “满儿……” 她看着他吻上自己的唇,双手轻轻推开他,认真的道了句:“夫君,对不起……” 沈潇起初有些诧异,随后便将那个认真的她拥进了怀中,这傻丫头,她能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这日,初春的轻风习习,日光淡淡,春色怡人。燕王沈霖带着苏小蝶在九王府门口稍作停留,便出发向封地行进。 沈霖的封地在景国与涟国边境,时常战事不断,土地又贫瘠,所以在皇城养尊处优惯了的苏小蝶此去,可以说是随他去“受苦”了。 “小蝶,你会后悔吗?”沈霖搂着她,眼中带着些惆怅,苏家败落仅仅是一个开始,这座看似繁华的皇城,也不知还能平静多久。 “表哥,小蝶不会后悔,小蝶只要跟在表哥身边,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苏小蝶紧紧的依偎在他身上,脸上洋溢这幸福的笑容,这次能有幸与他共赴封地,她再也不会放开他了! “那表哥带着你边游山玩水边走吧!”沈霖的脸上爬上了一抹浓郁的笑,他要带着她逃离这俗世的纷扰,去到那一方只属于他们的净土。 十日之后,景皇沈弘将苏家所有在朝为官的旁系全数砍去,似乎是不想给他们有任何翻身的余地。而苏长善一家也不知用什么方法遁入江湖,销声匿迹。自此,苏家这个经历了近百年风雨的世族大家,也终于退出了景国的历史舞台。 “你大哥他这又是在搞什么鬼?”夏小满手上捏着几颗棋子,有些不解的问道,“苏家人不是站在他那一边的吗?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苏家的银钱和兵权他都已收入囊中。”沈潇一子落下,棋局已成定局。 夏小满见她留的后手被沈潇算计的差不多了,便不再关心棋局,她棋子随手一放,又道:“所以你大哥并没有因为落照独立而方寸大乱,反而趁机借着岚萍公主的事做文章,直接将淑贵妃打入了冷宫,再以雷霆之势扳倒苏家,从中得到他想要的钱和权吗?” “聪明。”沈潇开始毫不留情的收官,夏小满也只好无奈的看着他在棋盘上“胡作非为”。对于沈弘的心理,她只能说,爹亲娘亲不如自己的手亲,什么权啊钱啊的自然是握到自己手中才是最稳妥的,如今他不仅扳倒了苏家,还收回了苏家的兵权,日后办事也会越来越有底气! “那苏晏……”夏小满忽然想起那个秉性纯良的少年,若是毁在这争权夺利之中,未免有些可惜。 “那小子确实是个可造之材。”沈潇有些神秘的一笑,便没有再多说。 第六十二章 赤血蔷薇 落照的使节终于在景国完成了第一次“平等友好”的谈判,那些对于落照有用的物资,从此便开始平等交换,落照也不用再每年对景国进贡,真真正正的抬起了头。因此,公输俊卿便成为了六国中第一个成功让附属国独立的太子,一时间,他声名大噪。 当然,沈潇也没有白白帮他,公输俊卿答应了他一个条件,至于内容是什么,二人秘而不宣。 满月楼的雅间内,夏小满兴奋地鼓着掌道:“第一局,我家夫君胜!” “小满姑娘,你偏心!这棋都没下完呢!你怎么就宣布这臭小子胜了!”公输俊卿咬牙切齿,现在夏小满张口闭口“我家夫君”,简直是要酸死他的节奏! “哎,太子殿下,你真是恶人先告状!我现在宣布结果不过是为了给你挽回点面子,照这个样子输下去,一会儿你可就输得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夏小满撇撇嘴,满脸的不开心,连她这个跟沈潇下了不知多少局的人都只能乖乖的给他写个“服”字,更何况公输俊卿是堵着气下的,早就乱了阵脚! “嗯,夫人说得在理!”见夏小满对他百般维护,沈潇一时心情大好,他挑衅的看了公输俊卿一眼,仿佛在说:你不是想挖我墙角吗?你倒是挖挖看哪! “不行!我不服!再来一盘!”公输俊卿气得将棋子胡乱一抹,又开始死皮赖脸的要求跟沈潇对战。 “哎呀,太子殿下,你就让人省点心吧,你这心浮气躁的状态,是下棋的时候吗?”夏小满想说你俩干脆去门口打一架得了,可碍于某王爷的低气压,这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 “夫人,我们走吧。”沈潇拉起夏小满的手出了房门,满月楼外,一辆马车已等候多时。 溪月城 春日阳光明媚,满城的春色映得整个溪月城生机勃勃。难得忙中偷闲,翁祁乔装改扮,带着明锦桃出城游玩。 “哎~祁哥哥你快一点啊!”明锦桃挽着一个妇人的发髻,却仍然保持着少女的天真。 “你走得这么快,一会摔着了可别哭鼻子!”翁祁的语气中充满了宠溺,他看着这样的美好的明锦桃,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那个时候,他们也时常这样跑打追闹。 明锦桃闻言,不服气的撅起了小嘴:“锦桃现在又不是三岁孩童,又怎会随随便便摔倒呢!不信你看!”随着这话语,明锦桃便飞奔而去,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串只属于她的悦耳笑声。 翁祁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待他看到那个在小溪边蹦跳个不停的明锦桃时,便想着将她往里拉一下,免得这丫头一兴奋就掉了下去。 “手给我。” “好!”明锦桃刚伸手,翁祁就猛然发现有几枚银色暗器直取她胸口而去。 “小心!”翁祁将她带进怀中,搂着她旋身,袖子一甩,便将暗器打落。谁知飞来的暗器只增不减,几个回合下来,他身上已经伤了好几处。 “祁哥哥!”明锦桃看到翁祁身上流出殷虹的鲜血,忽然觉得心口痛得不能呼吸,紫色的明光在她眼中变得越来越强烈。 “轰隆!”随着一声雷鸣般的巨响,一只艳红如火巨大蜘蛛出现在她的面前,它越长越大,很快就超过了一人多高。 “蔷薇蒙受主人大恩,从此不离君前,不违君命,万死以报君恩!” 明锦桃紫色的眸子中带着一丝近乎残酷的杀意,“蔷薇,本妃命你将这些刺客碎尸万段!” “得令!”蔷薇发出一声渗人的嘶吼,一面吐出粘稠的蜘蛛丝,一面飞速向刺客堆里冲去。 翁祁瞪大了双眼,吃惊的看着蔷薇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刺客们践踏下她那恐怖的八条腿下。一时间血肉横飞,天地变色,整条小溪里流淌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红色!而蔷薇却依然忠实的执行的明锦桃的命令,她的蜘蛛丝准确无误的裹上一个又一个的刺客,连惨叫的机会都不给对方,便让他们成了她脚下的亡魂! 这就是明家贵女的威力吗?!饶是翁祁,也对他眼前看到的这一幕震惊不已!怪不得那些威高权重的个个都觊觎明家的后人,怪不得主上说锦桃在他身边有助于他夺位! 小溪边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翁祁眉头紧锁,勉强抑制住胃中那翻江倒海的感觉,跌跌撞撞的向明锦桃走去,“锦桃,够了!快回来,快回到我的身边!” 明锦桃身子微微一颤,紫色的霞光顿时暗去不少,“祁……哥哥?我这是怎么了?” “锦桃,跟我回家!”翁祁朝她伸出一只手。 “好!”明锦桃紧绷着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浅笑,她想伸出手去,她想回到她祁哥哥的怀里,可身子却沉重的不听她的使唤,“祁哥哥……”明锦桃眼皮一沉,便晕了过去! “锦桃!”翁祁飞身接住了坠向陆地的她,他不敢再作任何停留,带着她朝溪月城狂奔而去。 “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姜尚隆看到翁祁一身狼狈的带回昏迷着的明锦桃,大致也猜到是什么情况,可总归还是要问一问的。 “主上,锦桃她刚才操纵了灵兽,可她……她突然晕过去了!”翁祁焦急的道。 姜尚隆示意翁祁将锦桃送进内室歇息,又道:“阿祁放心吧,锦桃是初次操纵灵兽,难免会消耗太多心力,昏睡一会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主上。”翁祁握着明锦桃的小手,担忧的看着她。 两个时辰后,明锦桃幽幽转醒,她睁开眼就看到了那个眼眶略红的翁祁,心中的甜蜜不言而喻,“祁哥哥!”锦桃伸出小手,那只变回“阿毛”的蔷薇便跳了上去,“主人,你醒了!” 锦桃甜甜一笑,“是啊,我醒了!咦,祁哥哥,你今天看到阿毛没有怕哦?好厉害耶!” 翁祁一听,才慢慢有所反应,只见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一白,“咚”地一声就倒了下去! “祁哥哥!祁哥哥!来人,来人呀!祁哥哥晕过去了!” 清风谷 程清风搂着一个身着青色纱裙的女孩,亲昵的在她耳边道:“雪儿,今天想我没?” 明瑞雪羞红了小脸,粉拳在他胸口捶了捶,用小得连她自己也快听不见的声音道:“想……” 程清风闻言,呵呵一笑,便带着她往房内走去。 内室里,一个丫鬟正在收拾床褥,见到主人们进来,便福了福身,自觉的向外退去。 “站住!”原本还在程清风怀中娇羞的明瑞雪突然大声喝道,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狠戾。只见她从程清风怀中挣脱,上前就甩了那丫鬟一记耳光! “见到本公主你是当没看见吗?竟然招呼都不打就敢往外走!” 小丫鬟一听这话,脸色马上就变得十分难看,自从这个明瑞雪被谷主买回来之后,已经打杀了不少下人,可谷主却依然公主前公主后的哄着,看来,她今天也是在劫难逃了! “奴婢该死!请公主恕罪!” “你确实该死,那你就去死吧!”明瑞雪拿起手边的一个花瓶就朝小丫鬟的头砸了过去。 “砰!”小丫鬟只觉得头上一阵剧痛,便失去了意识。 明瑞雪厌恶的擦了擦手,道:“来人,将这贱婢扔到后山喂狼!” “雪儿!我的公主殿下,咱们是不是该办正事了?”程清风对刚才的事视若无睹,坏笑着对明瑞雪道。 “呵呵呵,你可真是个坏人!”明瑞雪勾上了他的脖子,两人便顺势向床.上倒去…… 画舫之上,夏小满迎着温暖的微风,看着沿岸花红柳绿,不禁哼起了她喜欢的小调,她的嗓音清雅柔美,听着甚是悦耳。 动听的歌声随着风如雾般飘洒,飞扬开去。 “想不到她还有如此动人的歌声。”景皇沈弘在一艘不起眼的小船上喝着酒,可当他听了夏小满的歌声之后,他这酒是喝得越来越闷了。 “皇上,你又提那个小丫头,秀儿不依呢!您说了今天是带秀儿微服出巡,秀儿不许皇上分心!”明秀嘴里撒着娇,心里却把这个夏小满恨得牙痒痒的,自从知道她也是明家贵女后,她原本以为沈弘是会杀了那小丫头的,结果杀心倒是没看到,却越来越“上心”了! 对于明秀如此这般的撒娇,沈弘原本是受用的,只是如今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小家子气。他许她皇贵妃之位,几乎已让她独享后宫三千宠爱,可她却还是贪心不足,仗着明家贵女的身份将他看得紧紧的,这让沈弘心里很是膈应,这明家后人好是好,就是这么久了也没见她肚子有什么反应!他的子嗣啊,依然是头等大事! “秀儿稍安勿躁,朕不过就是实话实说,那丫头的歌声确实不错。” “哼!反正秀儿不依,皇上说带秀儿出来玩的,不许再喝闷酒了!” “好,那我们上岸吧。” 歌声骤停,夏小满倚靠在舱门上,肆意的笑着,“爷确定推迟一天行程没问题吗?” “放心,他还奈何不了你家爷。” 夏小满耸耸肩,这人真是嚣张的没边了,皇上命他即刻去犁城检验治水工程的进度,他居然可以说晚去就晚去! 画舫靠岸,顾焱早已带着一队侍卫等在了岸边,“王爷,一切已准备妥当,即刻便可以出发!” “嗯”沈潇点了点头,又望向夏小满道:“自己小心。” “去吧,别让他有机可趁。” 第六十三章 寻找外援 这日在满月楼,夏小满主动约见了公输俊卿。 “王妃!”丫鬟莲心见夏小满跟公输俊卿单独在雅间中聊天,便时不时的来看个究竟,她放下茶点,有些不安的看了夏小满一眼,王妃单独和落照太子在房中聊天,这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可怎么办! “莲心,你去忙吧。”夏小满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今天她可是一口一个“王妃”的给她施加压力。 “你的这些个婢子倒是都对你忠心耿耿啊!”公输俊卿看着夏小满,一想到她今天是有求于自己,心中狂喜不止! 夏小满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才伸出右手将手腕上的图案展示给他看。 “蚀骨?”公输俊卿见夏小满手腕上已经隐约有了一朵情花花苞,立刻就锁起了眉头。 “是的,这几天已经生了花苞,怕是瞒不了多久了,所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为什么不告诉他?” “毒是宁太妃下的。”夏小满平静的道。 “宁太妃?!”那不是沈潇的母亲吗?她居然给她的亲生骨肉下了这种下三滥的毒?若是他毒发,那么夏小满的就是凶手,沈潇这一脉就彻底断送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很想知道。”夏小满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又道:“不过我猜十有八.九和‘他’有关!” 公输俊卿一愣,随即又赞同的点了点头,“小满姑娘想我如何帮你?” “陪我逛街!”夏小满朝他灿烂的一笑,便伸手去拉他的衣袂。 公输俊卿俊逸的脸上微微发烫,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小满姑娘!我还有个问题,你……可别生气。” “不生气,公子想问便问吧!” “这蚀骨无色无味,且要中毒超过一月左右才会显出脸色微白,而小满姑娘肤色本就白皙,更是不易察觉,请问姑娘又是如何得知的?” “公子倒是心细,陆庄主告诉我时,我确实中毒已逾一月。” “那这一月期间,你们没有……?”公输俊卿的脸再次发烫,他知道这种事不该随便问及,可他就是忍不住想问,因为从夏小满的气质和面色上来看,她应该还未经人事。 夏小满闻言,并未作答,只是挽起衣袖,露出她手臂上的那一点明艳的红色。 “为什么?”公输俊卿满脑子都是问号,他们不是感情很好吗?这到底又是为什么? 夏小满摇了摇有红点的左手道:“这是造化弄人!”遂又伸出带着花苞的右手道:“这是因祸得福!”是啊,若是她早就跟他如胶似漆,恐怕他们早已双双毙命,成了一对亡命鸳鸯了! “小满姑娘,我们去逛街吧。”公输俊卿很是心疼,她前次在围场拼死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是因为沈潇,这次身中剧毒又是因为沈潇,可即便如此,她却还是想着独自面对,不愿让沈潇与他的生母反目…… 这些天天气渐渐转暖,人们已经换上了轻衣薄衫。这晚春的阳光虽好,可走上一段后两人便有些口干舌燥。夏小满晃了晃手上那块啃了一半的酥饼道:“不如我们还是去茶寮喝茶吧。” “好!”公输俊卿走在前头,率先进了茶寮。刚进门,他便对上了女扮男装出来玩的严国公府大小姐,严蕊。 “太……”严蕊这话刚露了个头,就被公输俊卿捂上了嘴,然后又对她摇了摇手,见严蕊点头,他才放心的松开了手。 严蕊原本是要走的,可见到公输俊卿后,却红着脸又回了茶寮内。 夏小满的站在公输俊卿的身后,被他高大的身子挡得几乎看不见,她看着严蕊有些慌乱的在茶寮找了个位置坐下后,便在公输俊卿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桃花!” 见公输俊卿气得磨牙,夏小满一脸得意的绕过他进了茶寮,待她坐下后,便有些挑衅的看了严蕊一眼。起初,严蕊只是一愣,但当她看到公输俊卿随夏小满坐下后,一张粉嫩的小脸“唰”的一下就黑了! “果然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都已经嫁为人妇,还这么不知检点,竟和别的男人进茶寮喝茶,不知九王爷知道了会作何感想!”严蕊的声音不高不低,却结结实实的飞入了身边人的耳中。 “九王爷?莫非那是九王妃?” “这个九王妃真是不识好歹啊,九王爷待她那么好,她还红杏出墙!” “什么什么,你说九王妃红杏出墙了? “真是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哪!才传了不到三句,我就红杏出墙了!”夏小满嘿嘿的朝公输俊卿笑着,一直笑到他心里发毛。 不过这事看在严蕊眼里,就是夏小满在各种对公输俊卿抛媚眼,“夏小满!你不要太得意!等这事传到九王爷耳朵里,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可惜他不在!”夏小满撇撇嘴,满不在乎的道。 “哼!你以为九王爷不在就没人能治得了你了吗?宫里还有皇上皇后,宁太妃!你这样丢尽皇家的颜面,他们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那就有劳严小姐代为通传了!”夏小满喝了一口茶,优雅的道。 “你!”你这贱人!严蕊这回忍住了,毕竟这大庭广众的,她要是当众辱骂九王妃,又会落了人口实,“哼,我们走着瞧!”严蕊气鼓鼓的走出了茶寮,只剩下茶寮中人们小声的议论着。 “小满姑娘?”公输俊卿见夏小满垂眸黯然,便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公子,我没事。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只不过遇到严蕊,效果会更加好一些。” “小满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公输俊卿叹了口气,这女子的名声,一旦败坏了,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这局既然已设下,我的名声就已是微不足道了,接下来的事,还请公子到万不得已时再出手吧!公子的人情,小满一时间怕是还不完了!”夏小满讪讪的道,这人情债越欠越多,她都快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我说过了,我要你欠着,我不怕你欠!”就怕你什么都不欠,到时我再伸手,就抓不到你了……公输俊卿的话语一顿,又小声道:“可万一沈弘那边找你麻烦呢?” “不会的!” “你为何如此肯定?你这样做,确实就如严蕊所说,丢了皇家的颜面!” “这个嘛,一来这既是皇家的事,也是九王府的家事,所以沈潇回来之前由宁太妃出面最合适,二来,我猜,宁太妃跟沈弘有着莫大的联系,我这次就是想去挖挖看。” “好,”公输俊卿应下后,又严肃的道:“可你也得答应我量力而行!” “放心吧!死不了的!”夏小满无所谓的甩甩手。 见她如此有把握,公输俊卿也就信了她的话。 事实证明遇到严蕊也是有些好处的,第二天,皇城里有关九王妃“红杏出墙”的流言就被压了下来。 “这是沈弘的手笔?”公输俊卿今日依旧出现在满月楼,可是把门外的莲心给急出一身汗,王爷要是突然回来可怎么办! “当然了,现在除了他,谁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动用各方势力将这个流言压下。”夏小满拿着笔在纸上胡写乱画,一点灵感也没有。 “他为什么要帮你?” “他这是在帮他自己。” “哦?” 夏小满狡黠一笑,提笔在纸上画下一个坏坏的笑脸,“这其中原因有三!其一,皇家向来是最要面子的,他作为一国之君更是不希望皇族曝出这种香艳丑闻,所以他便出手保住了皇家的颜面;其二,他还在惦记我这个所谓的明家贵女,若我去了这一层身份,八成是入不了他的眼的;至于其三嘛,我中的毒叫蚀骨,可沈潇至今安然无恙,他知道我快死了,心中必定着急,流言压下来后,宫里很快会差人来宣我入宫,到时我在宫里孤立无援,岂不是能任他宰割了吗?” “所以你就先来找我这个外援了?”公输俊卿笑着道。 “是呀,”夏小满放下笔,亲自为他泡了壶茶,又亲手递到他面前:“公子请笑纳!” “嗯。”公输俊卿喝了茶,心里是越来越嫉妒沈潇了,这丫头不但人聪明,居然连泡得茶都异常的好喝!看来这墙角不挖都不行! 天享殿 “皇上!”宁太妃对深夜到来的沈弘福身一礼,脸上似有些不安的神态。 “只要你将这次的事办妥,朕就放你自由!” 宁太妃闻言,眼中映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她要自由了!她就要逃出这令人窒息的深宫了! 她稳了稳心神,轻吸一口气,问道:“皇上,这蚀骨的解药如今已经失传,皇上莫非是想……” “不然你以为呢?”沈弘皱着眉,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惋惜,事到如今,他竟有些后悔对她用了这下三滥的毒了! “是,皇上请放心,这次的事,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宁太妃信誓旦旦的保证,心中却做了些其他的盘算,那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既然能落到她手中,她定是不会轻饶了她! 第六十四章 不死不休 夏小满的预料果然没错,第二天,她便接到了宫中送来的“催命符”。于是她沐浴更衣,以最佳状态杀入了皇宫。 天享殿内,宁太妃一见到夏小满就拉下了脸,“你可知道,今日本宫找你来是所为何事?” “儿媳不知。”夏小满行了礼,这宁太妃今天连“母亲”二字都不用了,可见她来者不善。 “儿媳?你还知道你是有夫之妇?!你趁潇儿不在,私自与男人幽会,还闹得满城风雨,你如此不知检点,怎么配得上我潇儿!”宁太妃气势十足的将夏小满的恶行一一道出,说得好像她亲眼看见那般真实。 “回母亲的话,儿媳并没有与人幽会,儿媳只是碰巧与落照国太子在茶寮饮茶,茶寮的人都可以证明我们只是喝茶,况且落照太子一向洁身自好,又怎会作出如此有损声名之事?”夏小满华丽丽的就把她个人问题升级成两国邦交问题了,对方可是落照那个风头正盛的太子,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何况你这个深宫妇人! “你!好哇!真是太好了!怪不得沈潇会喜欢你这个小妖精,你还真是有些小聪明!可惜,你现在孤身一人来到宫中,想再出去可没这么容易了!”宁太妃拍了拍手,便上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九王妃目无尊长,对本宫不敬,掌嘴二十!” 现在若是反抗,怕是会问不出什么,必须先让宁太妃放松警惕,夏小满微微挣扎几下,还是咬着牙默默挨了打。 “呸!”她两边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气势却没有削减半分,反而是嚣张的将一口带血的口水吐在了地上,而那口血水,已经明显有发黑的迹象。 宁太妃见夏小满吐出一口黑血,心中别提有多爽快了,“哼!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一会还有你受的!把他们带进来!” “既然我要死了,还请母亲您开开金口,替我答疑解惑。”夏小满的脸痛得几乎麻木,有些艰难的说着话。 “哦?你想知道什么?”宁太妃抹得艳红的唇微微翘起,饶有兴致问道。 “你为何要害沈潇?” “呵呵,没了他不是更好吗?你知道他的存在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吗?我本根不想争宠!可我偏偏生了个儿子!有了他之后我只得到了‘永无宁日’!他死了最好,他死了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他死了我的世界就可以清静了!” 听到宁太妃近乎疯狂的发言,夏小满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可是你的亲骨肉!”良久,夏小满才憋出了这么一句,她两世为人都没有尝过母爱,可她也曾向往过人们口中那“伟大的母爱”,只是眼前这位狠绝扭曲的女人,真的配得上“母亲”这两个字吗? “亲骨肉?呵呵呵呵!那他就应该为了我去死!”宁太妃双目圆睁,奇特诡异的光在她眸中流转,口中则说着些不着调的话语。 看来深宫这虎狼之地,确实能把人逼疯! “那你又为何想我死?”夏小满继续问道。 “呵呵,我原以为他娶你这个小丫头只是当个摆设,没想到他还对你挺上心的,看来他是真的怜惜你,才至今都没有舍得碰你。我确实是想让你死,凡是对他好的,他重视的,我都恨之入骨!我为什么要入宫!为什么要在十四岁就生下他!我恨!我恨啊!!若不是他备受先皇宠爱,我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宁太妃发泄般的吼完,便喘了口气,她又道:“不过你还有些利用价值,本宫今日就让他们帮你解毒吧!” “你们进来吧!”她对着门外道了句,立刻就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鱼贯而入,他们一看到夏小满,便急不可耐的朝她扑来。 夏小满看了眼那几个猥琐男,讥讽道:“你确定他让你用这么多男人替我解毒?”夏小满一早就猜到宁太妃是受了沈弘的指使,只是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宁太妃娇躯一震,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哼!你不用来吓唬我,他既然将此事交于我办,我自有办法自圆其说!” “为了毁我这么一个小丫头,你也是够拼的了!”夏小满呵呵一笑,便施展开拳脚,她用巧劲轻松的撂倒那几个男人后,直接向大殿中央的宁太妃冲了过去。 “来人!来人啊!快给本宫拿下她!”宁太妃没想到夏小满竟然如此难缠,便惊慌的唤人来帮忙。 天享殿的宫女默默齐齐上阵,可这些从未学过武艺的女子,哪里会是夏小满的对手! 只见她体态轻盈,步法伶俐,能避开的就绝不恋战,若是有本事能挡她一时的,她也会好好的回敬人家一番。 一时间,天享殿中惨叫声不绝于耳。夏小满一身红衣飞扬,大摇大摆的从殿内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柄厚重的青铜剑。 她来到宁太妃面前,手握剑柄,剑尖指地,厚重的剑身看着气势非凡:“你说,我怎么料理你才好呢?” “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马上要自由了,自由了!你滚!你滚哪!!”备下的人手都已用尽,宁太妃一时没了主意,便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 “原来他许了你‘自由’!果然是合你口味的东西!”夏小满说完,就将剑高高举起,作势要向她砍去。 “啊!!潇儿,救我!救救娘亲啊!” 宁太妃这一声喊,让夏小满身体里的血液彻底沸腾了,“你这妖妇!竟然还有脸让沈潇救你!”她只觉得火气上涌,手中的剑方向一转便重重的朝她的腰椎打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宁太妃随之跌倒在地,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再站起身,“潇儿!救娘!” “住嘴!”夏小满再次举起剑,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它依旧好听,却满腔怒意:“住手!!夏小满!” 是他!他回来了!夏小满“哐当”一声丢掉了手中的青铜剑,转身迎上了沈潇直直向她劈来的那一掌! “呜!”她喷出大口的黑血,染上了那身浅金色的衣袂,那一掌打得她很痛,痛得让她有些无法呼吸。 夏小满闭上了双眼,零星飞出的几颗晶莹,打湿了她长长的睫毛。 “小满——!!”一直藏身在殿外的公输俊卿再也按耐不住,飞身赶入殿内。他的双手沾满了黑色的毒血,眉眼中却满是担忧和心疼,傻丫头,你如此大费周章的为他着想,结果又换来了什么? 夏小满靠在公输俊卿身上勉强站稳后,才睁开眼看着有些惊慌失措的沈潇,她喘了一口气,冷冷道:“沈潇!我与你不死不休!” “满儿,我……”沈潇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我们走吧!”公输俊卿怕再拖下去会对她的伤势不利,也不再想多浪费口舌,他抱起夏小满,在暗卫们的掩护下逃出了皇宫。 “公子,麻烦你送我去春日山庄吧!”夏小满在他怀中吃力的说道。 “春日山庄跟沈潇交情不浅,他们不会暴露你的行踪?” “不会,陆老庄主可疼我呢!”她坏坏的笑道。 “你真是不简单!”公输俊卿被她逗得笑出了声,如此精彩的女子,怎能让人不动心! 夏小满虚弱的咧了咧嘴,便昏睡了过去。 三天后,公输俊卿带着她一路辗转来到春日山庄,道明来意后,春日山庄的老少两代庄主很快便将他们迎上了山顶。 夏小满依旧昏昏沉沉,她面色苍白,嘴唇有些青黑,身体受伤,让她身上的毒发作加快。 “快!快!你还不快给小姑娘疗伤!爷爷再不说你学医无用啦!”陆嚣急得满头大汗,拽着陆莲开的手一个劲儿的吵吵。 “爷爷,你还是去看看奶奶吧!你在这儿也帮不上忙!”陆莲开忍无可忍,只好将他暂时支开。 隔了一会儿,陆嚣又差人来打听夏小满的状态,得知她还是昏睡,便干脆抱着谢飞花着急的在门口打转:“你还不好好给小姑娘疗伤!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莲开看了眼那个如无头苍蝇般乱窜的陆嚣,默默的叹了口气,他收起银针道,“幸好太子殿下及时替小满姑娘运功疗伤,不然这次确实是有些凶险了。” “那她所中的毒呢?”公输俊卿此前一直用真气护着夏小满的心脉,这会儿人看着也有些苍白。 一说起这个毒,陆莲开心里那个郁闷啊,原本他是好意提醒,想让她做好准备早日去山中解毒。没想到她居然会以个这么极端的方式离开沈潇,这下好了,这解完毒能不能破镜重圆还是个问题呢! “唉……”陆莲开再次叹气,“这毒倒是不用太过担忧,我的解毒丹可暂时缓解毒性,至于其他事情,还是待小满姑娘醒来后再从长计议吧!” 公输俊卿蹙了蹙眉,便不离身的坐在床边守着她,看着她愈发苍白的睡颜,他不禁也轻叹:“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呢!” 第六十五章 给老子滚 九王府 沈潇独自坐在夏小满曾经住过的房中,那句“沈潇!我与你不死不休!”不断在他脑中回荡,让他久久不能回神。他依然穿着那一袭浅金色的四爪蟒袍,身上沾满了乌黑的血迹。 “王爷,这都两天了,您还是吃点东西吧!”院子里,几个丫鬟焦急的候在门外,王爷这一身是血的回来,王妃又不见了,难道王妃她…… 听到外面的响动,沈潇的眸子中的光不禁闪了闪,两天了,他当然都想明白了。夏小满的这个局就是为他下的,结果他就这么轻易陷了进去! 在听到那一声“潇儿,救娘!”时,他的身体早已不受控制……而这一切似乎又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不但没有闪躲,还用冰冷的话语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情谊! “满儿……”沈潇伸手抚过衣袂上的血迹,忽的眉头一皱,黑色的血?她中毒了?他猛地起身,怪不得她会孤注一掷! “王爷,王妃她去了春日山庄!”暗卫追风将第一手消息报给了沈潇。 春日山庄!这么说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沈潇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跟爷下棋,你还嫩了点! “来人,替本王沐浴更衣!” 紧闭了两天的九王府大门再次打开,一切事务都开始照常办理。沈潇的手段也变得比往日都要凌厉起来。朝堂上,御史们有理有据的曝出了严国公府贪墨一事,使得沈弘不得不对其秉公办理,虽然严禄出面揽下了所有罪责,可失去了那批保命的金砖后,严国公府的实力一落千丈,亦不会再对沈潇构成半分威胁。 第三天的下午,夏小满睁开了那一双好看的杏眼,不过这次映入她眼帘的,是公输俊卿。 “小满,你醒了!”他有些激动的握着她的手,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公子,我醒了!”夏小满只觉得她好像睡了很久,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那一片她十分喜爱的樱花林,她从一个枝头飞跃到另一个枝头,轻盈的身姿恍若一位林中仙子,她在花间朝树下挥挥手,落英缤纷中,有一双温柔的星眸总是笑着回应她…… “他着人拆了严禄家的院墙!”公输俊卿笑着道。 夏小满一愣,也是笑出了声,“他这消息还真是灵通,知道是严蕊打的小报告,就先拿严国公府开刀了!” “那宁太妃那边会不会……?” “不会,我能的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我那一下打在腰椎上,宁太妃怕是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足够了,他没有必要再去跟她反目成仇!” “所以,你成全他当了一回‘孝子’了!” 夏小满嘿嘿一笑,“他本来就是孝子,宁太妃那些小动作,他又怎会毫无察觉,只是平时宁太妃表面上装出来的那些‘慈爱’,让他只能保持沉默。这次若不是她对我用毒,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门外,陆莲开的抬起的手轻轻一滞,推门入内。 “小满姑娘,你再修养三天,三天之后,我们便进山解毒。” “好,多谢陆庄主了!”夏小满在公输俊卿的帮助下撑起上半身,礼貌的朝他点了点头。 溪月城 明锦桃和翁祁自从上次遇险后,再也不敢随意外出,不过这只是翁祁个人的想法。 “祁哥哥~祁哥哥~你什么时候再带人家出去玩嘛?人家这些日子天天在房里呆着,都快闷死了!”明锦桃嘟着小嘴,不停的摇晃着翁祁的手臂,额头上则写着三个大字“不!高!兴!”。 “锦桃,不是你祁哥哥不让你出去,实在是现在朝中局势还不稳定,你要是再像上次那样晕倒,那你祁哥哥该有多心疼啊!”姜尚隆见翁祁被她摇得头晕眼花,便开口帮他解释。 明锦桃撅着的小嘴撅得更加高了,“哼!连主上也欺负我!不理你们了!” 见明锦桃气呼呼的跑回了房,翁祁和姜尚隆四目相接,无奈的摇了摇头。 “主子,这是雁国来的书信!”一个身穿黑衣的信使出现在他们眼前,他带来的信,足有好几十封。 “呵呵,阿祁,你拆吧!”姜尚隆把烫手的山芋一扔,自己悠闲的喝起了茶。 翁祁苦笑一声,开始按顺序拆起了信封,几十封信拆完,翁祁的脸色是变了又变,最后一封看完,他终于不淡定了! “主上,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现在溪国的形势已经稳下来大半,应该说只差一小步了,这时要是离开怕是会前功尽弃,可他就是坐不住了! “阿祁,你现在回去,怕是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还是办完事再走,你也不想前功尽弃吧?”姜尚隆这是打算把晚回去的罪名全推在翁祁的身上了,反正他到时破罐子破摔,南宫淑芳能拿他如何? “主上……”翁祁真是泪流满面啊,他的主上每次都拿他当替死鬼! 姜尚隆起身,脸上依旧带着他那玩世不恭的标准笑容,他走出了门外,顺便还顺走了那最后一封信内的信纸,“阿祁,朕劝你还是早些把溪国的事了结了吧!” 塘边柳树下,姜尚隆微闭着双眼,手上的力道一松,那张信纸便随风飞了出去,只见那一页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大字:滚! 鸾秀宫 “哈哈哈!听说那小贱人刺杀宁太妃未遂,还被九王爷打了个半死!”明秀心情愉快的和人聊着天,而聊天的对象正是夏素丹。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她现在已经是翻不了身,娘娘的这块心病也算是祛除了!”夏素丹见明秀的风头越来越盛,便攀附在了她身边,皇后跟三皇子都不待见她,她要自己找寻出路! “不不不,本宫要她彻底翻不了身!”明秀目光阴鸷,这个皇城里,不需要第二个明家贵女! “丹儿明白了,只要她敢再踏入皇城半步,丹儿便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夏素丹附和着明秀的话语,只要哄好了明秀,那她的好日子也就不远了! 玲珑山 夏小满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秀丽的风景,不住的感叹:“想不到这群山的环抱中,居然有这样灵秀的地方,真是山如其名,玲珑秀气!” “是吧,是吧,不错吧!我大哥住的地方就是不错,可惜飞飞不愿来!”陆嚣激动的说着,那天真的神情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夏小满在一行人出发后,才知道陆莲开所谓的“师傅”,就是陆嚣的哥哥,陆喧。这名字一听,夏小满就满头黑线,这两兄弟加在一起就是“喧嚣”啊“喧嚣”!这往后的日子能不吵闹么? “累吗?”公输俊卿扶上她的手,看起来仿佛像是恋人般亲密。 “不累呢,就是有伤在身走得慢了些。”夏小满一边看风景,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她神情落落大方,对于公输俊卿那些有些有意无意的身体接触表现的毫无感觉,这让公输俊卿有一种挫败感,一般的女子不都是会害羞的吗? 陆莲开见公输俊卿这样亲密的举动是不住的皱眉,虽然他知道夏小满不是那种人,可公输俊卿明显是对她有意,这沈潇又不在,就怕到时被钻了空子! “小满姑娘,前面就到了!”陆莲开指了指前方的一处建筑,众人定睛一看,发现那简直是个迷你型的“春日山庄”啊!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兄弟二人的品味果然差不多。不过,后面看到的事,让夏小满更加肯定了,他们绝对是从上辈子开始就是一家人! “嘿呀,你们终于舍得来看我这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举世无双的美男子了?!”一个长得跟陆嚣十分相像的白发老者,扬着下巴站在高处,正在摆出他认为最帅气的姿势。 夏小满见状,只觉得一阵寒凉的秋风卷着落叶飞过,那叫一个冷啊!“你怎么不干脆说‘天空一声巨响,老子闪亮登场’呢!”夏小满忍不住吐了个槽。 “哎,这位姑娘说的有理!那我再来一遍!”那老者又重新摆好姿势,大声道:“嘿!天空一声巨响,老子闪亮登场!” 众人:“……” “小满姑娘,你还是不要教他奇怪的东西为妙!”陆莲开决定出面制止事情朝奇怪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我觉得小满姑娘说的不错啊,不如我也来一遍!大哥,你等我上来!”陆嚣说完就要往高处爬。 “爷爷,你别闹了!”陆莲开真的怒了,这两个老顽童在一起就没有一刻消停的! 夏小满转身向陆莲开深深鞠了一躬,挠了挠头道:“对不起,我错了!” 陆莲开叹了口气,“算了,小满姑娘,你身上还带着伤,我们先进庄子吧!” “好!”夏小满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她转头看到公输俊卿那憋笑的样子,又不自觉的嘟起了小嘴,那可爱的样子,看得公输俊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现在真是佩服沈潇的定力啊,居然能忍这么久,要是换了他,怕是早将她一口吞下了! 陆喧见一行人甩下他就要往庄子里走,一着急便大声喊了起来,“别走啊,等我一下,你们把我弄下去啊,我不敢爬下去啊!我怕高啊!喂——!莲开!莲开!你这臭小子竟敢就这么丢下你师傅,混蛋!” “要不还是去把你师傅‘救’下来吧!”夏小满好心的提议。 “不必了!”陆莲开冷着一张脸道。要不是需要陆喧帮忙,他打死也不会再来山里,这两个老顽童碰面,一般人哪里镇得住! “陆老爷子,你去把你大哥救下来吧。”夏小满又对陆嚣道。 “好咧!”陆嚣二话不说就把陆喧弄了下来,一边走一边道:“大哥,你看小满姑娘这人多有意思,一会儿我们把她留下来一起玩,你说好不?” “哦哦,那个小姑娘叫小满吗?她要留下来?她是不是喜欢上玉树临风的我了?” 对于陆喧和陆嚣两人那奇怪的对话,众人决定直接无视,跟老顽童较真?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进了庄子,陆莲开第一时间就把夏小满带进了玲珑山庄的药池。这个药池是个天然温泉,两边不断有活水进出,温泉的治愈功效再加上陆喧特制的药浴,才下水没多久,夏小满的身上就流出了不少黑血。 陆莲开说,有了这温泉的功效,平时再辅以药石,不出三月,夏小满的身体就可以恢复如初。 第六十六章 雁过留影 半月过去,夏小满的伤好了大半,她开始时常在庄子里走动,玲珑山庄的花草摆设亦如春日山庄,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夏小满蹲在铺满鹅卵石的院子里,脚边盛开着一朵不知名的野花。 公输俊卿坐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双手插袖,微微眯眼:“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她低埋着头,手指轻戳花瓣。 “我……和沈潇的计策连累了越其侯府,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你都说了那是越其侯府,对我来说,也是仅此而已。” 公输俊卿皱了皱眉,便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你们成亲那日沈潇也打着他的如意算盘?” 夏小满勾了勾唇:“可惜颜凌伤了我之后,他的如意算盘被粉碎得一文不值。” “噗嗤!”公输俊卿忍不住笑出声,“朝中博弈本就如此,就算不是因为你,也会有别的理由。” 夏小满倏地起身,忽感一阵晕眩,她踉跄的走了几步,却被公输俊卿捞进怀中:“我没事,就是蹲得久了有些晕……” “失了那么多血,你不晕就有鬼了!”公输俊卿将她拦腰抱起,带着她向厢房中走去。 “嘿嘿嘿!”夏小满扯着他的衣襟干巴巴的笑了几声。 公输俊卿唇角抽了抽:“早知如此我才不帮你!” “公子……”她突然将头埋进他怀中,“谢谢你帮我……” 公输俊卿将怀中的她紧了紧,又莫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若是……能将她一直绑在身边就好了…… 夏小满被轻柔地抱上.床榻,又盖上了薄被。 一股药香飘然入室,陆喧端着药,笑呵呵的进门来。 “小满姑娘,该喝药了!” “好苦的!”夏小满瞄了眼那碗黑呼呼的汤药,一脸嫌弃,她一把用被子蒙住头,果断的耍赖。 “出来喝药!”公输俊卿拉了拉被角,结果那丫头裹得更紧了! “你乖乖喝药我就准你吃一块红烧肉。” 被子里的人儿稍稍动了动:“三块!” “两块!” “三块!” 公输俊卿叹笑:“三块就三块!出来喝药,等你伤好了想吃几块都行!” 夏小满掀开被子,满脸狡黠:“还要吃糖葫芦。” “行!我差人下山给你去买!” 雁国皇城 “啊呀!好热闹呀!”明锦桃一只手挡着太阳,一只手不断的挥舞着,从刚进集市开始,她就一直兴奋个没完。 “锦桃,你慢点!”翁祁对这成天“活蹦乱跳”的明锦桃,真是操碎了心! “阿祁,还是走快点吧,穿过集市,就到淑芳的行宫了。”姜尚隆不冷不热的说着,一只大手毫不避讳的牵着青鹭的小手,弄得她的脸色红润无比。 南宫淑芳!翁祁对这位成天想着把罪责推到他身上的主上也是操碎了心! “殿下!殿下!主上他们回来了!”一名侍卫兴奋的冲进大殿内通报,只可惜,他家殿下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开心。 “嗒嗒嗒,嗒嗒嗒。”南宫淑芳修长的手指不停的在桌面上起起落落,那一抹银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有节奏的律动,动作忽然停滞后,他就抽出长剑杀了出去! “姜尚隆!你还有脸回来!” 还没等姜尚隆回答,南宫淑芳的剑已经对上了姜尚隆的从腰间抽出的软剑,“哐当!”双方的剑如银龙般在空中缠斗,激出耀眼的火花。 “淑芳,你听我说……” “老子不听!”南宫淑芳打断了姜尚隆的话语,继续拿着剑对他一通乱砍。 “当!”,“当!”,“当!”剑与剑对击的声音不断的在大殿外响起,姜尚隆每剑必挡,没有一剑闪躲。 “主上,小心!”翁祁看南宫淑芳杀气腾腾的样子,一时情急便脱口而出,谁知不说还好,他一说话,南宫淑芳的矛头就直指他而来,“翁祁!臭小子,竟敢开溜!老子要宰了你!” 翁祁没带武器,便只好连连后退,正当他准备认命地承受南宫淑芳的怒火时,姜尚隆为他挡下了关键的一剑,“淑芳,你闹够了没有!” 南宫淑芳也算是发泄了一通,他扔下长剑,将混乱的气息调整好后,开口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谁要敢再随便开溜,老子就要你们二国都易主!” “是是是,我们知道了!”姜尚隆搂上南宫淑芳的肩,一副疼惜小媳妇的样子,“走吧走吧,好不容易回来,咱们先去喝一杯!” 花萼楼 沈潇和白露坐在房中下棋,气氛却是史无前例的沉闷,闷得原本心急如焚的安成郡主此刻是紧紧咬着嘴唇不知从何处下手。 “九叔!”她终于忍无可忍,“你倒是说句话呀!九婶她到底去哪儿了?宫里传言她打伤宁太妃畏罪潜逃都是胡说的吧?九婶她人那么好,她怎么会……” “安成,稍安勿躁。”白露低头盯着棋盘,落下一子。 “白哥哥!”安成郡主急得差点跳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人还装什么深沉! 沈潇将手中的白子轻轻落下,总算是开了金口:“放心,她没事。” 白露唇角微动,话语中带着淡淡的讽意:“连春日山庄都不卖你面子,你这次可真是惹了个了不得了女人。” 沈潇握着棋子的手一僵,无奈的看了白露一眼,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被讽刺挖苦的人终究是换作他了! 只是没想到,她竟会选择这样的方法……沈潇眉头一皱,死丫头,竟敢算计你夫君!看爷到时怎么收拾你! “红菱!” “属下在!”红菱眸中一亮,主子这是要主动出击了? “让雁影阁查出她的下落!” “是!”红菱轻盈的飞身离开,雁影阁除了擅长寻人和收集消息外,轻功亦是独步天下。 玲珑山庄 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夏小满的身体就恢复如初,这让再次赶来的陆莲开震惊不已,他原本以为至少要休息三月的伤竟然一个月就完全恢复,这丫头简直就不是人! 于是,他只能将这异常的恢复能力归结为:神女庇护。 “咳咳!陆庄主,我还有什么问题吗?”夏小满见陆莲开出神,只好开口询问。 陆莲开猛然回神,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小满姑娘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只是……接下来你作何打算?” 夏小满垂下眼眸,眉头轻蹙,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皇城那儿,好像已经回不去了吧? 公输俊卿勾了勾唇,伺机而入:“要不要跟我去落照?” “太子殿下!这种玩笑可开不得!”陆莲开当即就炸毛了,他早已悔不当初,若是他跟沈潇说明她中了蚀骨,现在就不会是如此局面了,这要是再被拐去落照,那沈潇还不得拆了春日山庄!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夏小满只好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我想到处走走。” “我陪你!”公输俊卿立马就凑了上去。 “……”陆莲开不满的皱了皱眉,奈何他答应了夏小满不暴露她的行踪,不然这会儿真是想八百里加急的给沈潇送消息去! 三天后,夏小满便整理行装准备下山,公输俊卿紧随其后,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玲珑山山脚下都是些小村镇,刚下山时,夏小满还在村里走走停停看风景,可没多久,她就因为天气热放弃了游览,直接趴在马车车窗上打哈欠。 “想吃什么?”公输俊卿差人将附近有名的酒楼都打听了一遍,准备先带她饱饱口福。 “那里,”夏小满指了指一家看着还算不错的酒楼,“公子,今日小满做东请你吃饭。” “真的?”公输俊卿受宠若惊,这丫头平时视财如命,连买个糖葫芦都要敲他竹杠,今天怎么转性了? 夏小满撇了撇嘴,她的信誉有这么差? “小满先前就欠了公子一顿饭,更何况公子多次出手相助,这顿,理当由小满来请。” 进了酒楼,公输俊卿也是眼前一亮,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能有看得入眼的酒楼,看来这丫头的眼光不错! 两人在酒楼内坐定后,夏小满便将点菜的任务交给了公输俊卿,既是请人吃饭,总要让人家点些自己爱吃的。 “哎,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吃到你请客的这一顿~”公输俊卿感叹。 夏小满脸一黑,起身就要走:“再废话我不请了!” “别啊!”公输俊卿赶紧拉住她,这都到了嘴边了怎么能让她跑! “哼!” 公输俊卿无可奈何,这会儿她走是不走了,可绷着个脸……让他怎么吃得下! 夏小满见他这么纠结的样子,突然觉得舒畅多了,她刚要开口,便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视线黏在她身上,扭头看了看,又不见踪影,真是奇了怪了! 正纳闷,一阵吵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滚开!别扫了大爷的兴致!” “叫你滚你没听见吗?” “滚啊!”随着男子一声爆喝,那个小小的人影“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她张了张嘴,却依然缄默。 夏小满看着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不禁站起了身,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让她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她好像认识那个孩子! “小满?”公输俊卿停了筷子,“你这是要打抱不平?” 夏小满挑了挑眉:“我想做个好人!” “噗!”公输俊卿捂嘴:“你做过坏人吗?” “大概……上辈子做过吧……”夏小满耸了耸肩,有些惆怅的道。 见她满眼认真,公输俊卿竟然相信了她的话语,上辈子……她一定过得不太好吧? “我去看看。”话音未落,夏小满就站在了那个小女孩的面前。 “哟,长得不错嘛!来来来,陪大爷吃个……”那男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紧随着她的公输俊卿一把按倒了菜盘里,觉得不解气,他又将那男子的头使劲的再按了按,只听“咔嚓”一声,那男子脸下的盘子出现了裂纹!只是公输俊卿仍旧不肯松手,直到手下的男子没了反应,他才缓缓放开,竟敢调戏他看中的女人,真是不知死活! 夏小满撇了一眼那沉着脸的男人,蹲下身去对那小女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将破烂的袖子反了个面,露出一块紫色的布料。 “紫色?你的名字里带‘紫’字?” 小女孩怯生生的点点头。 “小紫。”夏小满朝她莞尔,伸出雪白的双手停在她面前。 小女孩眼中闪烁着晶莹,她再次的点头后,便仿佛是找到归宿一般扑进了她的怀中。 酒楼外,几个黑影飞快的闪过,只余下几片灰白的雁羽在半空中舞动。 第六十七章 叫声爹爹 两天过去,小紫已经跟夏小满熟络得像亲人一般,小丫头看起来五岁左右,长得也很水灵,可那张脸,总是让夏小满觉得在哪里见过。 “小满呀,你不觉得她长得……”公输俊卿看着小紫,又转头看了看夏小满,“她真的很像你!” “像我?”夏小满赶紧的就去了照了镜子,还真是很像!怪不得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原来就是她自己! 小紫噔噔噔跑到她身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弯弯如月,朝她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牙。她这几日开朗了许多,却依然无法开口说话。 夏小满带着她去了医馆,可大夫诊断的结果大约是说她这种情况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导致失语,一时间也是治不好的,于是夏小满只能经常带着她玩,希望她能早日开口说话。 “小紫,过来!”公输俊卿一脸亲切地对她招招手,可那小丫头却反而躲去了夏小满身后。 “我究竟是哪儿得罪她了?”公输俊卿郁闷得不行,为嘛这小丫头这么不买账? “噗嗤!”夏小满忍不住笑出了声:“也许她是看我这张脸的份上才给我面子的吧!” 公输俊卿闷闷的皱眉,似乎不怎么赞同。 一行人走走停停便又过去五天,夏小满看着眼前这座热闹的小城市,满意的勾唇:“我要去趟铁匠铺,公子你就先带小紫去找个客栈落脚吧。” 可结果,小紫这丫头宁死不屈,死缠烂打的跟着夏小满去了铁匠铺。 “热不热?”夏小满蹲下身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珠,这天气本来就热,铁匠铺里自然是热得让人恨不得扒掉一层皮! 小紫摇摇头,乖巧的跟在她身后。 夏小满见状,便飞快地向铁匠说明了她的来意,她要定制的是了一把太刀和一把小太刀,如今出门在外,很需要武器傍身。 出了铁匠铺,夏小满便带着小紫逛起了街,一人一串糖葫芦在手,逛着逛着便来到了小河边。 “树荫下凉快点,先坐会儿吧!”她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小紫点头,坐下后却还是紧紧依偎着她,夏小满看着这个眉眼间跟她长得七八分像的小女孩微微扬唇,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不远处,几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夏小满冷冷的瞥了一眼,便拉起小紫朝集市走去。 “哎,别走啊,小美人儿~”几个混混模样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手上还拿着匕首短刀之类的武器。 “你们说她们是母女还是姐妹?”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不怀好意的道。 “我看啊,应该是姐妹,你没看这小美人儿嫩得能出水么?” “可不是嘛,真是嫩得随便一掐都能出水~” 夏小满眯了眯眼,并不想理会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让开。”她淡淡道。 “哟,这小妞胆儿还挺肥,不怕我们是吧?兄弟们,给她点颜色瞧瞧!”几人说着便摆好架势,作势要动手。 夏小满眼睛一眨不眨,一手护着小紫,单手跟这几个混混过起招来,她眼中隐隐有金色光彩闪烁,轻易便能捕捉到那些人的活动轨迹。 当这些人全数被她打趴下时,她仅仅只移动了一步距离,看着地上那几个痛得嗷嗷直叫的小混混,她不禁松了口气。 蓦地,她觉得左手一空,猛然回头,便看到一个漏网之鱼抢走了小紫,他将刀架在小丫头的脖子上,气急败坏的道:“臭娘儿们!打伤我们这么多兄弟还想跑?” “你把那小丫头放下,我跟你走。”夏小满表面十分平静,只是微微的蹙了蹙眉。 “好!”那小混混对地上打滚的那几个道:“赶紧起来把人绑了!” 几个人灰头土脸的爬起后,便将夏小满的手绑了起来,之所以只绑手,是怕大白天的太显眼。 “放了她。”夏小满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那个小混混,一直看到他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放就放!”他小声嘀咕。 小紫一落地便撒腿就跑,引得混混们一阵哄笑:“这小东西还真是忘恩负义,这么快就没了影!” 夏小满跟着这群人在巷子里七拐八拐,进了一个看着还不错的院子,接着又穿过院子往宅子里走。 四周似乎都弥漫着诱人的香气,夏小满抬眼,原来这儿是家青楼! 那几个混混将她关在一间房内后,便出去“谈价钱”去了,夏小满只隐约听到“大人物”,“保准漂亮”之类的话语,之后她又被带到了另一扇房门前。 “王爷,人到了。”带路的人道。 房门大开,映入夏小满眼帘的,是一位两鬓斑白的男子,墨绿锦衣,满脸皱纹,看着她的双眼还放着绿油油的光。 “嗯,长得倒是不错。”苍老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夏小满举起双手,示意让他松绑。 “你这小女子倒是胆大。”他帮她解开绳子,一只满是皱褶的手还不忘在她手上停留了片刻。 绳子一被解开,夏小满就大摇大摆地在房中坐下,单手支颔:“想不到仁安王老当益壮,新娶了个十四岁小王妃后还有精力逛窑子。” “你是谁?你认识本王?”仁安王高肃警惕的看着她,这女子一口标准的官腔,且临危不惧,气质不凡,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 “在王爷的封地内认识王爷其人,也不奇怪吧?”夏小满不客气的倒了茶,先喝了几口,这一路走得,真是又热又渴。 高肃闻言,便笑道:“确实不奇怪,要是本王没猜错,你应该是来自皇城吧?” “王爷英明!”夏小满眼带笑意:“人说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我与王爷既是相请又是偶遇,看来这缘分也是不浅!” 高肃皱巴巴的手指了指绣床:“既然缘分深厚,那你不如就跟了本王,本王绝不会亏待你的。” 夏小满垂下眼皮喝茶:“王爷您可真会说话。” “那……”高肃眼中闪着亮光,丝毫没有察觉到门外的异样。 “时候差不多了,”夏小满放下茶杯,淡定地打开门:“仁安王高肃,咱们后会有期。” 门外,高肃带来为数不多的侍卫已尽数被公输俊卿的人马代替。 “娘亲!”小紫飞速扑进她怀中,小脸上满是泪痕。 娘亲?夏小满挑眉,随即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随她叫吧! 为了避免高肃找上门,公输俊卿又即刻带着夏小满出城,以最快速度离开了仁安王的封地。 马车上,小紫含泪缩在夏小满怀里,小手紧紧攥着夏小满的衣角。 “小紫,你刚才做得很对。” 小紫轻轻一颤,抬眼看着夏小满。 “不是敌手的时候,就该寻人求助。”夏小满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娘亲……”她伏在她怀中,轻声呢喃。 按照夏小满的要求,接下来他们走的都是一些偏僻的小村庄,一条路走到底,直到无路可行。 夏小满拿着纸笔在小册子上写写画画。 “你这是?”公输俊卿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这些个靠近深山的小村庄往往物产丰富,却因为道路崎岖而白白浪费资源。”夏小满指了指成堆腐烂的板栗,“若是能运出去,不知能解多少燃眉之急。” 公输俊卿回头看了看进山的小路,怪不得她坚持步行至此,原来是为了探查这里的情况。 “落照那边都是草原,相较景国要好许多吧!”夏小满指得当然是运输方面,“不过景国开国这些年来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小村庄,真是可惜。” 公输俊卿挑了挑眉,这些话要是被景皇沈弘听到的话,那某些地方就该大换血了! 夏小满甩了甩手中的小册子,嘿嘿一笑:“山河社稷图!” “噗!”公输俊卿忍俊不禁,真亏她说得出口!只是这丫头说得也不无道理,从这些日子她做的记录来看,确实能改变许多百姓的生活现状。若是有她在身边,那说不定真如她说所的那般,‘江山社稷尽在手中’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明家贵女吗? 两人一路上又造访了不少山村,每到一处,夏小满都会认真做好记录,“目前符合要求并登记在册共七十三处,我已经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在向我招手了~”夏小满口若悬河,手舞足蹈,连带着一旁的小紫都看着热情洋溢,可惜这么多天过去,她依然只会叫一声“娘亲”。 “小紫~小紫~”公输俊卿趁夏小满不注意时拉过小丫头,“叫声爹爹!” 小丫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作声。 “……”某太子倍受打击,伤心的捂住胸口。 雁影阁 沈潇黑衣黑面,慵懒的斜倚在雁影阁阁主的宝座上。 “主子!”红菱小心翼翼地将新到的信件递到他手上。 他微微垂眸,飞快的浏览起那些信件,又随手将信件尽数烧毁。 “继续跟着他们。” “是!”红菱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道:“主子,您……还不去找她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吗?红菱的嘴角不住的抽了抽,刚才是谁黑着一张脸烧信纸来着! 第六十八章 就握一会 初夏,天气逐渐转暖,夏小满和公输俊卿在一座看着还算繁华的小城内歇了几日。 住客栈,当然是夏小满带着小紫住一间,某太子‘独守空房’。 “咚咚咚!”公输俊卿大早醒来百无聊赖,便去叩了夏小满的门,“小满,你起了没有?” “起了!”夏小满打开门,小紫这孩子醒得早,连带着她也被迫天天早起。 公输俊卿蹲下身,看向那个躲在夏小满身后的小紫道:“我听说今日镇上有个庙会,想着正好可以带这小丫头出去玩玩!” 小紫听闻要带她出去玩,乌黑的眸子登时又亮了几分,她伸出一只小手,要求夏小满握上。 某太子见状,也赶紧伸手,他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小紫依旧冷冷瞥他,另一只空着的小手干脆拉上夏小满的衣裙,丝毫不打算给他机会。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某太子不干了,他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怎么就搞不定这个乳臭味干的黄毛丫头了? 夏小满好笑的弯了弯唇:“公子,我们走吧!” 公输俊卿无奈的点头,可他还是不打算放弃攻克小紫这倒难题,夏小满牵着她的右手,公输俊卿便选择站在她的左侧,伺机而动。 在街上逛到中午,几个人也是有些疲惫,小丫头明显困乏不堪,一颗小脑瓜开始不断地“点头”,于是某太子便趁机凑了上去。谁知他刚一拉上那只小手,那小丫头便倏地瞪大了眼睛,她挣脱后,又警惕的看着他。 “……”公输俊卿一张俊脸皱了又皱,继而又看向夏小满,“我看起来面目可憎吗?” “没有啊,公子俊得很!”夏小满说完便拉着小紫进了一家酒楼。 冷不丁的被她夸了一句,公输俊卿一时还真有些难以消化。但他很快便追了上去,还讨好地将酒楼内所有好菜都上了一遍。 饭桌前,一大一小长得十分相似的两只动作齐整,她们将各自的小嘴塞满后,又开始往自己的碗中存储食粮,不肖片刻的功夫,两人面前的食物均堆积如山。 “你快看,那母女俩可真能吃!”周围的人开始小声议论。 “母女?那女子如此年轻,应该是姐妹吧?” “那旁边那个男子呢?不是孩子的爹爹吗?” “也许是兄长呢!” “是吗?我觉着还是像一家子……” 听到这里,公输俊卿赞同的点点头,他又看向那一对吃相有些难登大雅之堂的‘母女’,眼中的温热逐渐化开,要真是一家子就好了…… 用完午膳又是小憩片刻,傍晚时分,才是庙会真正热闹起来的时刻。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小紫却在此时盯上了一个耍猴的艺人,那猴子机灵可爱,做了几个动作后,便拿着一只盆子前来讨要赏钱。它停在小紫面前时,小丫头求助的看了夏小满一眼。 后者别开眼,要她在一只猴子身上花钱,门儿都没有! “啪嗒啪嗒!”几个铜板清脆的落入盆中,小紫惊愕的抬起头,发现那个她讨厌的人正在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她撅了撅小嘴,似乎不怎么领情。 扔铜板的某太子握了握拳,他继续努力! “公子!”夏小满指了指前边拥挤的人群,有些事,还是只有身为男子的他才能做到。 公输俊卿会意的点头,他将那个一直在踮脚的小丫头抱起,高举过头顶,让她稳稳的坐在自己肩上。 小丫头起初挣扎了几下,可一看到眼前的风景,便安分了不少。她的情绪逐渐高涨,双手也终于扶在了公输俊卿身上。 夜幕垂下,三人披着满天星斗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公输俊卿一手扶着肩上的小丫头,一手握住了夏小满的手,不等她反应,他便道:“就握一会儿。” 夏小满闭了闭眼,无奈的叹笑。 九王府 书房内寒气逼人,沈潇坐在书案前埋头公务,时不时地咳嗽两声。 “王爷,恕属下多嘴,您差不多也该去找找王妃了!”顾焱拎着一篮子炭进来,寒气扑面,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沈潇头也不抬,继续忙着手头上的事,他周身的寒气加重,几乎肉眼就能看看层层扩散的白色寒烟。 “王爷!再这么下去您的身体会受不住的!”顾焱见他不言语,便有些着急起来,若是没有王妃也就罢了,如今人都娶回来了却生生给跑了,叫人情何以堪! 书案前的人终于停了手头的事务,他抬眼的同时,一身黑衣劲装的红菱便飞身入内:“主子,这是刚送达的消息。” “嗯。”他看过后,却皱起了眉,“你确定只有这些?” 红菱身子一颤,身后的一只抓着信筒的手不自然的动了动。 “拿来。”他闭着双眼,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主子……”红菱犹犹豫豫,不敢将信筒交给他。 “要我再说一遍?嗯?” “主子,您、您看了可别生气!”红菱最终还是递出了信筒。 沈潇打开信筒,将信纸抽出,展开,逐字逐句的看下去。纸上的内容让他的脸色越来越黑,“咔擦!”桌上的信筒在他的寒气下脆生生的开,“咔擦咔擦!”房内的茶具摆件纷纷寿终正寝。 “啪!”沈潇将那张结了冰霜的信纸重重往桌上一拍,登时化成了晶莹的粉末。 “……”顾焱和红菱面面相觑,弱弱的朝后退了三步。 “给我继续盯着!”某男咬牙切齿,他就知道公输俊卿那小子会趁虚而入! “是!主子!”红菱赶紧开溜,她可不想被冻成冰块! 深夜,公输俊卿的房内烛火通明,几个信使来回进出后,他又开始批阅一些千里迢迢送来的公文。 夏小满端着两碗粥经过他的房间,顺便敲了敲门,“公子!” “进来吧。”他忙得头也不抬一下。 夏小满见他如此,也不由得蹙眉,让他这一国的太子陪了她这么久,想想便觉得过意不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直埋头公务的公输俊卿动了动眉头,刚要说话,眼前的烛火便又旺了些,他抬眼看了看房内,“小满?你什么时候来的?” “……”夏小满放下烛台,不满的撇了撇嘴。合着这人早就忘了她的存在!她的存在感这么薄弱吗? 于是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公子可是忙完了?” “嗯……还有些问题。”公输俊卿抓过她边上的碗就准备吃。 “别,早就凉透了,公子要是饿的话我着人去热一热。” “不用!”他摇手道:“小满送来的东西任何时候都是好的!” 一个个的都来拍她的马屁! 不过夏小满照单全收:“公子还有些什么问题?” “这个。”他递过一个折子。 夏小满打开折子一看,上面是这些日子以来落照的牛羊马匹的交易情况,其中马匹的交易量尤为扎人眼,而去向不论是直接送达还是几经周折,最后统统是送到了南黎。 “买主是南黎皇室。”他补充道。 “那公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夏小满盯着折子上庞大的交易数额,满眼羡慕。 公输俊卿突然一挑眉,道:“有银子的可不止沈潇一人。” “公子这么说,是觉得小满可以将这六国内的有钱人都纳入考虑范围咯?”夏小满摊摊手,她要是那种逮住个有钱人就嫁的主,前世还能单身那么久? “你!”公输俊卿气结,这丫头真是伶牙俐齿! “嘿嘿!”夏小满咧了咧嘴,继续道:“即便买主不是南黎皇室,公子也不必担心。” “哦?” “这些只是落照和南黎正常的生意往来,除此之外别无深意。至于南黎对牛羊马匹的用途,并不是公子所能左右的。”大量购入马匹,最坏的结果便是战事将近,可夏小满觉得,生意该做还是要做的,发战争财什么的,又不是没人干过! 公输俊卿挺赞同的‘嗯’了声,便起身打开房中一个一人多高的衣柜,还没将手伸进柜子,身后的某只小馋猫已经从他腋下钻过,一头扎进了柜子里。 她一双小手飞速在柜子里来回飞舞,将各种花花绿绿的盒子和纸包统统揽入怀中,随后便旁若无人的将这些纸包一个一个打开,开始大快朵颐。 公输俊卿沉思片刻,觉得一个衣柜的零食对她来说略少,明日得差人再去追加一些。 他看着那个小老鼠一般将自己小脸吃的鼓鼓的夏小满,抬手指了指门锁:“真想就这么将你锁在房中。” 夏小满抹了抹一嘴的零食沫子:“其一,只一把锁就想锁住我有些异想天开;其二,公子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如何知道我不会这么做?”公输俊卿双手扣住门锁,勾唇一笑。 夏小满终于停下了‘吃’的动作,双手托腮,也对他笑:“公子,你真不适合说谎。” 公输俊卿无奈的叹笑,他不是不适合说谎,是不适合对她说谎…… 夏小满抱着几个纸包走到门口,又扭头道:“方才说到南黎买马之事,公子可以先给雁皇陛下捎个信去。” “哦?”他问。 “姜尚隆他不是傻瓜。”她笑。 第六十九章 各奔东西 两个月后,落照信使来报:老国王病逝。 夏小满与公输俊卿在一个小镇上分道扬镳。 “小满,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公输俊卿的眼中带着不舍,跟她在一起的这三个月,很单纯也很开心,只是这一去,他将会政务缠身,也必定要登上那个肩负重任的帝王之位,届时,他还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青山绿水间惬意的与她说话吗? 夏小满朝他福身一礼:“公子,今日一别只为来时再相见,小满祝你一路顺风!” 再相见吗?公输俊卿叹笑,他信手在她腰间一勾,那个透着薄荷味清香的香囊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别说你不愿送我。”他语气轻松的笑道。 “承蒙公子厚爱。”她也笑着回道。 公输俊卿蹲下身,对躲在夏小满身后小紫道:“我可走了哦!” 小紫探出一双漂亮的杏眼,对着他眨了眨眼,算是这段日子以来最亲近的态度了,这小丫头有时看他的眼神冰冷异常,弄得他都要以为自己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小满,我得走了,珍重!”他缓缓转身,脸上的笑有些无奈,三个月的时间,她依然神态自若,落落大方,看来陷进去的,只有他自己吗? “公子,珍重!”夏小满轻轻的挥手,看着他的车驾走远,又若有若无的蹙了蹙眉。 “我们也走吧!”夏小满拉上小丫头的手,在小镇的客栈里住了下来。 第二日清晨,夏小满趁着小紫还在睡觉,便早早起来去赶集,这镇上的人虽然不多,可早上的集市上还是蛮热闹的。 “老板!来三个肉包子!”夏小满付了钱,将其中一个装好准备留给小紫,又拿上纸包吃了起来,她边走边逛,对这个小镇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人们忙忙碌碌,看着很是充实。 吃完包子,她又在水果摊前停了下来,这梨子看着不错呀!夏小满口水又出来了,对了,饭后水果是必须的嘛!买个梨吃吃也不错! “嗯哼!都给大爷让开,让开,听到没有!”两个混混般模样的人往人群中一站,热闹的集市瞬间安静了。 “呀,是章员外家的赖大赖二!”不知是谁一声喊,霎时间,整个集市的人都忙不迭的收了摊子,风卷残云般的逃走了,就连沿街的铺子也大门紧闭。 “我的梨子!”夏小满见卖梨子的老太太还没来得及走,便想问她买一个,谁知这老太太说她的梨子不卖了。 “这是为何?”一个挑着一担子鲜枣的憨厚大哥帮夏小满问出了口。 “小伙子,你是第一次来这儿赶集吧,你没看见刚刚那赖大在老婆子的摊子上敲了三下吗?” “看见了啊,他也在我这里敲了三下呢!”那憨厚的大哥笑呵呵的道,“这敲过了又如何?” “所以我才说你是第一次来呀,章员外在这十里八村可是一霸,连县太爷都不敢拿他怎样,好像是他家在皇城了有什么高官的亲戚,大家可都怕他!他家的赖大赖二两个仆人,隔三差五的会来集市里采购,有看上的东西,便在那上面敲三下,不跟你说了,老婆子我腿脚慢,还得把这梨子送到章员外府上去呢!”老太太说完,便提起篮子颤巍巍的走了。 “这么说,我这担子鲜枣也是有了买主了?”憨厚的大哥挠挠头,一脸傻笑的跟在了那老太太身后。 夏小满看着空无一人的集市,无聊的耸了耸肩。继续往前走了两条街,她又发现了新大陆,一家生意超级好的豆腐店! “老板娘!来碗豆腐脑!”夏小满找了个位置坐下后,才神奇的发现,这店里坐的清一色全是男人,而且还齐刷刷的看着一个方向!夏小满顺着这些人的眼神望去,发现,这豆腐脑店的老板娘还真是一位“豆腐西施”啊! 这老板娘看起来约摸二十岁左右,梳着一个简单的妇人发髻,听店里这些男人的口气,大约是说这老板娘是位守了三年寡的寡妇,但是人品好,也勤快,于是就成了镇子上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见老板娘给她端来了豆腐脑,夏小满扒了一口,顺便道了句:“大姐你长得可真漂亮!”,那老板娘闻言,也对着她笑呵呵的道:“姑娘你可真会开玩笑,你长得可比我美多了!” 两个人这么一说,那些男人便转头看向夏小满,然后就有不少人开始咂巴嘴了,“啧啧,这姑娘确实漂亮啊,不知是谁家这么有福气,生了个这么标致的女儿!” “是啊,我要是能娶一个这么漂亮的回去,那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哦!” “以前没见过这姑娘啊,外来的吧?” “是啊,我也没见过呢!” 夏小满自顾自吃这豆腐脑,可对这里人们的评价却十分的满意,不像皇城那个是非之地,动不动就说她是庶女啦,什么配不上某王爷啦! “多谢款待!”夏小满放下筷子,又笑着对老板娘道:“大姐你手艺真不错!我下次还来!” “欢迎欢迎!”除了老板娘,店里的这些男人也附和起来了,美女又多了一个,何乐而不为呢! 走出店子,夏小满又遇上了那个卖梨子的老太太,见她一脸焦急,便问道:“老奶奶,你的梨子可是卖出去了?” “啊呀,是姑娘你呀!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什么梨子!又出人命啦!”老太太出了一头虚汗,手还不停的颤抖,夏小满见状,便握上了她的手安抚道:“奶奶,你别着急,你先顺顺气,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 老太太一听,连忙喘了好几口气,道:“刚才跟老婆子一起去章府的小伙子,被他们打死了!” “这是为什么啊,不是去卖个枣吗?”这还能出人命?夏小满今天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山高皇帝远!这什么章员外的也太嚣张了吧? “啊呀,那个小伙子的那担子枣是赊来的,原本是想着卖个好价钱,可章员外家的秤杆是动过手脚的,一百斤枣子到了他们手上就变成了七十斤,那小伙子就不乐意了,先是说他们的秤杆有问题,后来又说不卖了想走,结果一闹腾,就把赖大赖二给惹火了,章府的家丁就把那个小伙子给活活打死了!”老太太说完,人又开始抖动,可见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夏小满眉头紧蹙:“那位大哥人呢?这人死了,尸首总还在吧?难道官府就真的不管?” “姑娘呀,官府倒是想管,可管不住呀,这前任的县太爷刚调走,说是最近会调来一个,不过我看着悬,新来的县太爷也不一定能拿他怎样!” “老奶奶,你告诉我章府怎么走吧!” 老太太一听就急了,“我说姑娘啊,你可别多管闲事了,你长得这么水灵,要是被章员外看上可怎么办!” 夏小满拍了拍老太太的手,道:“奶奶,你就跟我说说吧,我就远远的去看一眼,保证不靠近!” 老太太见夏小满坚持,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便把去章府的路细细的告诉于她。 章府大门口,一个穿着蓝色布衫的年轻人正在吃力的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往街上走去。夏小满见状,便上前去搭了把手。 “姑娘,谢谢你!”蓝色布衫的年轻人礼貌的朝她点了点头,两人终于在河边将那个“血人”放了下来。 “这位大哥,你还好吗?” “血人”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便再也没有了反应。夏小满心中一阵难受,这里的人们这么淳朴,却因为这点小事而断送了性命,真是可悲! “这位姑娘,请问你身上可带了银子?”蓝衣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带了,这位公子可是想给这位大哥安置后事?” 蓝衣青年点了点头道:“说起来也实在是惭愧,在下第一次来这里卖扇子便卖到了这章府门口,可他们拿了扇子还不给钱,所以现在是身无分文了,想给这位大哥置办后事,却是有心无力!” 夏小满二话不说就掏出了银子去棺材铺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还雇了几个人来帮忙把棺材运去附近的坟山安葬。几个来帮忙的青壮年一看这架势,便明白这是章府又打死人了。 “唉,咱们这样的日子不知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是啊,这成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一不小心给敲个三下,亏了东西倒算了,万一丢了性命连个告状的地方都没有!” “是啊是啊,这位姑娘倒是个好心人啊,可惜了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 “不知道新来的县太爷能不能替我们除害啊!” “算了吧,人家的侄儿可是在皇城当大官的,县太爷能拿他们如何?” “大官?什么大官?”夏小满靠在树下躲太阳,随口问道。 “好像是工部尚书什么的……”一位帮忙的大哥答道。 “这样啊!”夏小满的目光淡淡扫过那个蓝衣青年,只见他面色紧绷,死死的抓着衣角,似乎是……非常生气!于是她唇角一勾,道:“其实也不是难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只是跟大官沾了点亲而已,只要人赃并获,县太爷同样可以将其拿下治罪!” “姑娘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倒是让在下惭愧不已了!”蓝衣青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抓着衣角的手也放了开来,他看了眼那个正在浅笑的夏小满,顿了顿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夏小满眼珠滴溜溜的转:“我在家中排行第九,这位公子就叫我小九吧!” “小九姑娘!姑娘今日之恩,他日定当重谢!”蓝衣青年说完,转身便要走。 “公子请留步!”夏小满将一个小布袋子扔给他,道:“下次可别再掉了,穆大人!” 穆镜接了布袋,见里面的官印和书信都完好无损,又拱手道:“穆镜谢过小九姑娘!” 第七十章 人言可畏 回客栈时有些晚了,夏小满之前装好的包子也凉得不能吃,于是她上楼前先叫了些餐点。 推开房门,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小紫这丫头又是双眼泪汪汪的,估计是以为她扔下她跑了! “娘亲!!”小丫头激动的扑来,将一脸泪水都擦在了她身上。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夏小满只能安慰。 翌日,夏小满再也不敢将她一个人扔在客栈,便带着她一起出门了。 集市上,夏小满买了个梨子递到小紫手上。 “哟,这孩子长得可真水灵,你俩好像哎,是你女儿?”卖梨子的老太太好奇地打量着她们。 “算是吧!”夏小满摸了摸小紫的脑瓜道。 接着,她又带着小丫头去了吃了豆腐脑,几天下来,她们也算是跟镇子里的人熟络了起来,当然也不乏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谁让她一个人带着个娃呢! “你说那女人是不是被男人休了啊?” “哎哎,我觉得啊,她是那种……” “哪种啊?” “就是还没成亲就那个啦,最后被家人赶了出来,所以只能自己带着孩子过了!” “可我看她那样子又不像,要真是被赶出来,还能天天带着个孩子招摇过市?” “这你就不懂了吧,她那是勾男人眼睛呢!你没看豆腐店里的男人都快被她迷了魂了吗?瞧她那副狐媚的样儿,没事长那么一张白嫩的脸蛋给谁看!” 几个女人一脸愤慨的聊着八卦,显然是对她很不满。 “娘亲……”小紫战战兢兢的看她。 “没事,不要委屈了自己,想叫娘亲就叫。”夏小满知道她在避讳什么,自从镇子里有了流言之后,带小丫头出来时她都不敢随便叫她。 “娘亲!”小紫开心的叫了声。 远远的,夏小满就看到穆镜带着两个衙役满面春风的进了豆腐脑店,随后她便拉着小紫后脚也跟了进去。 “文娘,来碗豆腐脑!”穆镜对着老板娘道。 文娘应了声,端着碗来时脸微微红了红。 “穆大人今天这么高兴,难不成是有什么喜事吗?”不得不说这个穆镜还是有些手段的,新上任没多久就跟镇子上的百姓们打成了一片,也许这归功于他总是带着一脸和气的笑容吧! “哟,是小九姑娘呀!你是不知道,刚才呀,我们兄弟几个看到那个什么赖大赖二在街上横行霸道,上去就给了他们一顿好打!真是出了一口恶气!”穆镜身后的衙役一脸得意的道。 “哦!看来有穆大人在,百姓们扬眉吐气的日子是指日可待啦!”夏小满笑着恭维,又朝他们竖了竖大拇指。 穆镜一听,原本就不错的心情是更加锦上添花,他咽下了嘴里那口豆腐脑,笑着道:“那就借小九姑娘吉言啦!” 夏小满拉过小紫坐下,照例要了两碗豆腐脑。 店内不时传来一些以她为中心的窃窃私语。 “你刚才听到没,那小丫头叫她娘亲哎!” “怎么,你想当个便宜爹?” “你不想么?那娘俩都这么水灵!” “水灵是水灵,呵呵,我还是看看就好。” “咳咳!”穆镜清了清嗓子,顿时整个店子都安静了。 夏小满勾唇:“章府的那位,还是不肯出门?” “嗯。”穆镜点了点头,章顺安那老狐狸怕死的要命,聘了一大帮打手长年龟缩在府内,县衙的人手完全不是对手,总之强攻是无望了,今天那些衙役打了赖大赖二也是气不过,权当是打狗气气他们的主子了! “看来要对付他,还得从长计议。”夏小满取出帕子给小紫擦了嘴,又对着那小丫头笑了笑。 “小九姑娘,这孩子是?”穆镜见这一大一小容貌如此相似,也是按耐不住好奇。 “来的路上捡到的,看着长得像也觉得有缘,便留在身边了。” 穆镜见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 然而,第二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清早,夏小满见小紫睡得正香,也舍不得叫醒她,便想着去文娘的店里带两碗豆腐脑回去,可刚走到门口,就发现今天连店门口都挤满了人! “怎么了?今天的豆腐脑好像特别抢手啊!”夏小满对着身边的一个常客道。 “小九姑娘!今天哪里还有什么豆腐脑,文娘她出事了!连店子都被人砸了!” “什么情况?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来砸本姑娘中意的店?”夏小满对食物的怨念向来深重,尤其是早上吃不到自己想吃的东西时,怒火更甚。 那人一听,又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就别添乱啦,还有谁,不就是赖大赖二嘛!听说他们天还没亮就撬开了豆腐店的门,还把文娘带走了!” “文娘!”一声刺耳的呼喊声传入众人的耳中,夏小满回首一看,发现穆镜已经发疯似的跑出了大老远! “穆大人!”夏小满一着急,便跟着跑了过去。 穆镜身边一个衙役也没带,孤身一人来到章府门口要人,可章府的门房嚣张跋扈,根本不把县太爷放在眼中,还扬言说他再不滚蛋,就让他也尝尝厉害!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若是本官将此事上报朝廷,别说章员外,就是章尚书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穆大人说的是!”一个约六十岁左右的瘦高老者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一身绫罗绸缎,右手拄着上好的紫檀木拐杖,手上带了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看起来极尽奢靡。 他的目光在夏小满身上稍作停顿,又转头对穆镜道:“穆大人既是来要人,章某就不再挽留文娘了,来人!将文娘送还给穆大人!” “是!”几个家丁应下,便很快将文娘“送”了出来。 “文娘!”穆镜将被他们推出门的文娘搂进怀中,才发现她竟然满口都是鲜血!“文娘!文娘!你这是怎么了?章顺安!你到底对文娘做了什么!” “我?我不过是可怜她孤身一人,才好心的想帮她觅一个良胥,谁知她不但不领情,还把我给她选的夫婿给打伤了!当然,我这么好心的人是不会对一个弱女子动手的,她的舌头可是她自己咬下来的!”章顺安一脸猥琐的笑着,而他府里的打手,已经集结在了他的身后。 “你!你!”穆镜气得面色发白,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紧握着双拳浑身颤抖,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看到了章顺安背后的打手,也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是没有办法替文娘报仇的! “穆大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务之急,还是先将文娘送去医馆吧!”夏小满在他身边轻声道。 穆镜身躯一震,抱起文娘直奔医馆而去。夏小满则大致扫了扫章顺安那票子人,也准备转身离去。 “站住!”这声音的主人是章顺安。 “不知章员外还有何事?”夏小满停住脚步,却是没有回头的意思。 “姑娘能否赏脸跟章某喝杯茶?” “不能!”夏小满说完,就继续迈开了步子。 “不识好歹的贱人!来人!将这小贱人给我拿下!”章顺安一声吼,打手们便上前将她团团围住。 “章员外如此不解风情,怪不得文娘会咬舌呢!”夏小满再次停下脚步。 章顺安的拐杖敲了敲地面:“哦?那姑娘何不留下来教教章某何为风情?” “今天不行,改日吧。”夏小满行至包围圈的一角,“改日的话,我可以考虑请员外喝茶。” 章顺安干瘦的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好!那章某就静候姑娘佳音了!” 医馆 穆镜面色沉重的坐在大堂中,医馆的大夫说,文娘的性命是保住了,可她以后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穆大人,这事儿也不能怪你,要不是你及时去要人,这文娘说不定早就……”医馆里里外外围了好多人,一个个都是来安慰穆镜的,可人们好说歹说,穆镜就是只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穆大人!”夏小满挤进医馆,在他面前唤了他一声,可这人仍然没有反应。 “啪!”夏小满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嘶!”所有在医馆里的人都被夏小满这惊世骇俗的举动给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穆大人再好说话也是县太爷啊,她怎么就有胆子下手呢! “啪”夏小满不等穆镜反应,反手又扇去一耳光,“你不是喜欢她吗?你不是要为民除害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怂样!你让她情何以堪?你让全镇的百姓情何以堪?” “小九姑娘……”穆镜紧绷的脸一崩塌,竟是留下了两行清泪,“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他们才会报复在文娘身上!” 夏小满伸手从他怀中抽出那张露出一角的红纸,果然,合婚庚帖!“穆大人,你别告诉我这事儿你不打算继续了!” 穆镜猛地从她手中抽回那张庚帖,宝贝似的按在怀中道:“谁说的!我会一辈子对文娘好的!” “穆大人,既然不能硬碰硬,那就请你智取吧!”夏小满拍了拍穆镜的肩,既然做了父母官,该他担的责任还是应该让他自己担起来。 “智取?”穆镜抬头望向夏小满,脑子逐渐有了思路,是啊,只要将那个怕死的老东西引出来,抓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七十一章 恶有恶报(一) 文娘的伤还是挺严重,穆镜花了半个月时间精心照料,精神倒是好了些,可却死咬着不愿嫁给他,把穆镜愁得是一连几晚上都睡不好觉! “小九姑娘……”穆镜苦着一张脸向夏小满求助。 夏小满拉过小紫:“这孩子也说不了话,让她陪着文娘吧,今天我去约章顺安,看看他愿不愿出来喝茶。” 穆镜扯了扯嘴角,他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啊,比起章顺安,他更想马上搞定他媳妇! 夏小满挑了挑眉,憋着笑去了章府。 想来想去,直接深入虎穴这种事毕竟风险太大,夏小满便只递了个帖子,约了章顺安在酒楼吃茶,可帖子去了三天,石沉大海。 果然是个怕死的老东西!她懊恼的皱眉,既然美人计行不通,那只能让穆镜自己出马了,毕竟是一方父母官,若是没这个能力,她也不屑再帮他。 穆镜这回效率高了许多,当即就把赖大赖二两个狗奴才关进了牢房。 这两小子的娘在章府上当厨娘,得知自己儿子被抓后,跑去章顺安哭了个昏天黑地,可那老小子也不愿出面说情,显然,他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于是老厨娘为了两个儿子,果断的将章顺安给卖了。 事实证明,再多再好的保镖打手也敌不过厨娘在饭菜中下一剂猛药,尤其这还是一剂品质上乘的蒙汗药。 穆镜带人冲进去的时候,章府上下正睡得不省人事。 “来人!将这狗贼给本官拿下!”他摆足官威,一声令下,将这困扰十里八乡多年的恶霸扔进了天牢。 然,事情却并没有他想得那样简单,夏小满回客栈的时候,那个紫色的小身影已消失不见。 她立刻就寻了穆镜帮忙,可找遍整个小镇,却还是不见小丫头的踪影,夏小满思索片刻,决定去见一见章顺安。 县衙的牢房还不算太潮湿,只是昏暗的很,手铐脚镣和刑具黑呼呼的在墙上挂了一排,看着也不是很常用。 “姑娘来了啊!”章顺安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笑得更是沟沟壑壑,仿佛对夏小满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 看他这样子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夏小满让牢头给章顺安倒了茶:“章员外,我这茶只能请你在牢房里喝了,还望员外见谅。” 章顺安接了茶,摇摇干瘦的手道:“姑娘的茶,在哪儿喝都是清香宜人的!” “呵!”夏小满轻笑一声:“既然茶都喝了,那我也不再拐弯抹角,相信员外也是爽快人,就开门见山的说说要我拿什么换那小丫头吧?” “姑娘果然是聪明人,”章顺安靠着墙坐在稻草上,“等过些天我出去了,姑娘再来换吧!” “若是你出不去呢?” “姑娘多虑了!” 夏小满皱了皱眉,他还真是有恃无恐,有皇城里的高官罩着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接下来的两日,穆镜仍不遗余力地帮着夏小满找小紫,虽然镇子里的大多数人都帮了忙,可也有不少看好戏的,尤其是爱八卦的女人们。 “哎,你说穆大人这么尽心尽力,是不是看上那小狐狸精了?”茶寮门口,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人捂着嘴小声的与旁人聊天。 “文娘不是哑巴了嘛,穆大人想找个年轻漂亮的也不奇怪嘛,何况还能当个便宜爹呢!” “可我觉得穆大人不是那种人啊!”一个年轻女子红着脸道。 “穆大人虽为人正直,可男人嘛,谁挡得住那些自己送上门去的小狐狸精呢!” “可……”那个年轻女子想了想,又有些不甘的道:“那种女人迟早会被穆大人赶出门的,上次在医馆她还当众打了穆大人呢,不过就是个悍妇!” “再帮我找下去,穆大人的好名声就都要毁了~”夏小满远远地望着章府大门,半开玩笑的道。 穆镜深深的蹙了蹙眉:“小九姑娘一个女儿家都不怕,我又怕什么呢!” “嘿嘿!”夏小满咧嘴,“这么些天也没见有个动静,人是不是被藏在章府里了?” “搜了两次皆是一无所获,还要再搜吗?” “他既然要跟我换,那孩子就暂时不会有事,再等等吧!” 七日后,皇城那边果然来了压力,穆镜一个小小县令本就不是对手,更何况要救小紫,也只能让章顺安先出了牢笼。 夏小满站在章府大门口,被一脸邪笑的章顺安“请”进了府内。 “章员外,你总得让我先见见人吧,我可不愿做亏本生意。” “呵呵!那是自然。”章顺安话是这么说,可放着贼光的两眼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一个下人上前来递茶,夏小满吹了吹茶水,随手放在一边:“章员外,虽然这是章府,可你若是不遵守诺言让小紫平安出去,我也可以来个鱼死网破的。” 章顺安不快的皱眉,难道这女人闻出了茶水里加了料? “来人!将那小丫头带过来!” 片刻的功夫,小紫就被一个婢女抱了上来,她小脸通红,双目紧闭,细碎的刘海粘腻的贴在额上,一看便是生病了! “小紫!”夏小满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滚烫,“麻烦章员外去请个大夫来吧!” 章顺安朝下人挥了挥手,很快就将府上的大夫请了过来。 大夫虽然开了药,但小紫一时间高烧难退,夏小满皱起眉,这么小的孩子就怕一会引起痉.挛:“你,去取些温水来!”她指着一个丫鬟道。 丫鬟为难的看了章顺安一眼,见他不说什么,便匆匆去取了水。 夏小满将小紫抱上了床榻:“麻烦章员外回避一下,我要给她擦擦身子。” “你可别得寸进尺!”章顺安的紫檀木拐杖不耐烦的敲了敲地。 “怎么?难不成员外还怕我跑了不成?这章府上上下下这么多打手,还管不住我这么个小女子吗?”夏小满见他不愿动,便放下了纱帐,小紫的病情刻不容缓,她必须马上采取措施。对于六岁以下的孩子,高烧时物理降温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温水擦拭全身,前世她弟弟发烧时,她也经常如此做。 “章员外,在这丫头病好之前,她都不算‘平安’离开。”夏小满背对着他,又补充说道。 “你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么?”章顺安握着拐杖的手微微收紧,手上的宝石戒指在几缕阳光的照射下异常刺眼。 你还真就治不了我!夏小满挑眉:“想不到员外不仅不解风情,还不守信用。” “哼!”章顺安恼怒的唤来打手,“你在我府中就由不得你,我劝你还是识相点的好!” 夏小满停下手上的动作,替小紫盖好薄被:“听说上个月员外差人从临镇带回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可那女子似乎并不愿伺候员外,当天晚上就给赖大赖二两人乱棍打死了?” 章顺安一怔,又道:“既然你知晓,想必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吧?” “嗯,”夏小满歪头:“乱棍打死确实丑了点,不过员外要我心甘情愿,总得有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吧!况且这孩子的病已经好转,员外该不会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吧?” 章顺安一听‘心甘情愿’四个字,当下有些心动:“好!那我就再等你一等!” 时间是争取到了,接下来就只能靠运气了! 夏小满守在小紫身边,每过一刻钟为她换一次湿敷的帕子。 章府门口,穆镜带着一队衙役向章顺安要人。 “章顺安,本官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将人交出来,不然这次就算是皇城里的那位也救不了你!” “呵呵!你少在那儿虚张声势,你若是有办法,我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吗?”章顺安心中的得意都爬上了那张老脸,跟穆镜说话也毫不客气。 穆镜差人搬来桌椅板凳,还在章府门口搭起了凉棚,“好!那本官这次就要跟你耗到底了!” “穆大人想耗便耗吧!”章顺安指了指天空中亮得发白的太阳道:“不过大人可要掂量掂量是否耗得过这毒辣的日头!”说完,他便回身进了门。 “大人!”一个衙役气喘吁吁的跑来,汗水几乎浸透了全身。 “如何?”穆镜在凉棚里坐定,亲自给那衙役倒了茶水。 小衙役接过茶碗,咕咚咕咚地一饮而下:“大人,小的们跑了几个相邻的县衙好说歹说,也才借到了十几人,根本不够用啊!” “砰!”穆镜将心中的怨气都发泄在了茶碗上:“果然都是些胆小怕事的!” “大人息怒!那些县衙的人一向如此,不然章府的人也不会在此作恶多年了!” “皇城那边呢?” “回大人的话,皇城那边进行的还算顺利,再有一两日的行程就该到了!” “没想到她真能说得动……”穆镜的话语顿了顿,“你先回去,让师爷把东西都备齐了。” “是!”小衙役恭敬的行了个礼,又匆匆往县衙赶去。 深夜,夏小满坐在床边为熟睡的小丫头打扇,这会儿热度是退下来了,只是睡得迷迷糊糊,口中偶尔还喃喃的念叨着什么,夏小满听不清,只伸手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门外守夜的丫鬟也没有了动静,夏小满蹑手蹑脚的行至门边,刚一推门,便听到走廊尽头有些细微的响动,她赶忙关上门,靠着门边听墙角。 廊上的脚步声放得很轻,听着大约像是两个人,两人的脚步声停在门前,透过门上的麻纸,夏小满看见其中一个人打了个手势,接着便有一个管状的东西从门缝中探入。 第七十二章 恶有恶报(二) 迷香?夏小满动了动眉头,章顺安那老东西果真是没什么耐心的! 她捂上嘴,又走回床边,闭上眼靠在床沿上。片刻后,门外的人推开门,确认她昏睡后,便又退了出去。 房内,夏小满直起身,眸光幽冷,她掀开薄被,将熟睡的小丫头背在身上,匆匆走出房门。 章府虽然挺大,却也无法与九王府相提并论,夏小满凭着自己对这种大宅的认知,一路朝后院走去。后院不会有太多男丁,守卫也自然薄弱些,至于丫头婆子什么的,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背上的小丫头动了动脑袋,却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哼哼唧唧的继续睡。 夏小满莫可奈何,脚步停在一个透着昏暗烛光的雕花窗前,这窗子除了烛光,还透出了几缕不堪入耳的情欲。 她勾了勾唇,抬起脚破门而入。 “啊——”房内惊叫的女人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反倒是那个长相清秀的男子,吓得直接滚落在了地上。 夏小满冷冷的瞥了眼那两人狼狈的样子:“不想被人发现的话就帮我们找个地方躲藏,不然以章顺安狠辣的性子,你一个敢红杏出墙的小妾,怕是连全尸都不会给你留!” 床榻上的女子娇躯一震,连连点头,她掀起床板,示意让夏小满躲在床下,而那个男子则穿好衣衫,消失在了夜幕中。 这女人竟然是跟府中的家丁偷情?胆子倒是不小!夏小满将小紫抱在怀中,俯身钻进了床下。 大约两刻钟后,整个章府灯火通明,章顺安的紫檀木拐杖不停的敲击着地面,烦躁不已,方才去夏小满房中放迷香的两个仆人,已经被他打得只剩半条命! “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你们连那女子是真晕还是假晕都分不出来?!”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人给我找出来!我就不信她能逃得出去!” “老爷,前院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这后院……”章府的管家战战兢兢的开了口,后院毕竟不适合这么多男人一齐进去。 章顺安眼中的怒火稍稍消去:“让所以丫鬟婆子去后院找,切记不可有遗漏!” 绣床下,夏小满闭目养神,她右臂环着小紫,右手则伸进左手的袖中握着一把匕首。 寻人的婆子很快就到了这个房间,不过好在床榻上的女人还算识相。 “王婆婆,你们这是找什么呢?”女子倚在床头,随手扯过一件外衣披上。 王婆子的目光在屋内四处扫过:“四夫人今夜可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女子摇了摇头:“没有啊,你们在找什么人?可有我能帮忙之处?” 王婆子跟两个丫鬟在房内翻箱倒柜,顺便还顺走了几锭银子:“走吧,看来人是不在这儿了!” 一干人等走后,夏小满便敲了敲床板:“好像还让你破费了?” 那女子从下了床,替夏小满掀开了床板:“这都是常有的事,那些丫头婆子总喜欢欺负那些不得宠的姬妾。” “你是不得宠,还是不想得宠?”夏小满抱着小紫在房中坐下,又倒了碗水喂她。 “我……”那女子身形一顿:“你能带我走吗?” “带你走?”夏小满瞥了她一眼,这女子虽有着姣好的容颜,却没有打扮的痕迹,明显是不想被章顺安注意,“我可以带你出去,但出去之后你可得自食其力。” 女子低下头,眼中似有犹豫。 即便是有心离开,一个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女子一旦离开了这样的生活,她又是否有能力活下去呢? “其实你刚才也可以把我供出来,所谓捉奸捉双,如今我毫无证据,你大可以安心说出我的行踪。” “噗通!”那女子突然跪了下来:“姑娘你带我走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能带我走的!” “哦?你凭什么这么认为?比起还拖着个孩子的我,昨晚那个男人不是更可靠?” “他不会带我走的,和他……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女子抬眼望着夏小满,眸中闪烁着晶莹:“可姑娘不一样,我在这府中呆了这么久,第一次遇到向姑娘这样处变不惊,气质不凡的人,姑娘一定非富即贵,如今落难也只是一时而已!” “你倒是挺有眼力!”夏小满勾了勾唇,“你叫什么?” “我……奴婢素琴——” “我说了不会带你在身边,”夏小满打断了她,“不过我会考虑让你离开。”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素琴不停地磕头,让夏小满不禁又皱了皱眉,虽然前世对她点头哈腰的人也不少,不过磕头这种大礼,还是有些不习惯。 暂时风平浪静到天亮,小紫也这丫头也醒了过来,“娘亲……”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惊喜的看着出现在她眼前的夏小满,昏睡了这么久,她这次才真正看清自己不是在做梦! 夏小满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醒了就好。” 小紫开心的拽住她的衣角,像个小尾巴一般跟在她身后。 为了不让人起疑,素琴的早膳一分为二,一份给小紫吃了,夏小满只是喝了些清水,人在半饥饿状态时往往更清醒,何况她昨晚只是闭目养神,精神自然有些不济,不吃早饭,就不会昏昏欲睡。 夏小满向素琴交代了一些事务,并把小紫托付给她,只要她能出去,就能带人回来救她们。 小丫头不愿意,闹了半个时辰脾气后,累得睡着了。 夏小满换了丫鬟的服饰,按素琴说的顺着回廊右转找到了偏门,她深吸了一口气,靠着墙边走,想着尽量不引人注意。 一步,两步,离那道小门越来越近,夏小满的脚步终于踏在了门外,她低下头,从容的迈开步子。 “娘亲——!”一声凄厉的惨叫几乎刺穿她的耳膜,夏小满猛然回头,却见素琴和小紫二人被几个打手架着站在门内,其中有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正是昨晚在素琴房中那个。 “素琴,你真没眼光!”夏小满皱了皱眉,她一时大意忘了还有这个男子,偏偏就栽在了他手上。 “姑娘……”素琴咬着发白的嘴唇,愧疚的低下头。 “呵呵,姑娘还是跟我回去吧!”章顺安一手拎起小紫,吓得她挣扎了几下,却被章顺安狠狠的甩了一下。 夏小满看着被甩得得眼冒金星的小紫,眉头皱得更深:“好,我跟你回去。” “这才对嘛!”章顺安满意的点头,又将小紫交给那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将这小丫头关进水牢,有她在,有些人想跑也跑不了!” “既然你已不惧我再出逃,又何必将一个年幼的小丫头关在水牢呢!”夏小满抽出袖中的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章员外,这是我唯一的一个要求,否则若是玉石俱焚,你也得不偿失不是?” 章顺安思索片刻,最终妥协,“将那小丫头关进柴房!” 夏小满跟着两个下人回了那个先前呆过的房间,去时,桌上早已备好了汤药。 看来这次那老东西是不想等她‘心甘情愿’了? “喝了这药,我不仅能让你心甘情愿,还能让你欲罢不能!”章顺安恢复了一脸邪笑,一步步朝夏小满逼来。 夏小满退至床沿,心中盘算着如何再争取点时间。 “我不喜欢喝汤药,你让下人把这药做进点心或者羹汤里面吧?” “谅你也翻不出我的掌心!” 章顺安那张皱巴巴的老脸带着的自信不言而喻,这让夏小满有种扭断他脖子的冲动,若不是穆镜要将他在百姓面前正法,她才懒得跟他周旋! 章顺安应下后便吩咐了下人,那来取汤药的丫鬟刚跨出房门,就跟另一个急急赶来的丫鬟撞了个满怀,“老爷!老爷!不好了!柴房起了好大的火,把边上的院子都烧起来了!” “小紫!”夏小满话音未落,人却早已不在房中。 章府偏院,一场不知从何处来的大火几乎烧红了半边天,救火的仆人们频频受伤,一部分人开始转而抢救财物。 “小紫!” “小紫!!” 夏小满绕着柴房外围转了几圈,火势很猛,几乎找不到突破口,她跑到水缸边,往自己身上倒了几瓢水,正想着往里冲,忽然有个女子从人堆里窜出来拽住了她的手,夏小满定睛一看,来人正是素琴,“姑娘,这火已经烧了一会儿了,那孩子怕是已经……你、你还是不要去了。” 夏小满硬是拉开了她紧紧拽着的手,“放心,就算我出了什么事,章顺安也嚣张不了多久了,届时你依然可以离开章府。” 素琴脸一红:“姑娘,我、我是有这个私心,可我、我也是不想你有事……”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夏小满舒展开眉头,轻吐一口气,柴房里的火并不小,甚至可以说烧得比其他地方都猛,她看着那已然焦黑的门,自言自语道:“既然穿来了,是明家贵女也好,神女庇护也罢,现在我还真是需要有神力相助了,可别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让我失望呀!”语毕,她眸中金光一闪,飞身冲入了大火之中。 第七十三章 恶有恶报(三) 柴房的门早已脆弱不堪,她只是轻轻一撞,便碎成了数片。 “小紫!”令她意外的是,外表看着毁得最厉害的柴房,内部却并没有表象那般惨烈,甚至小紫躺着的那块地方可以说是完好无损! 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可现在毕竟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夏小满抱起了昏死过去的小紫,起身往外走去。 木质结构的柴房在火中烧得噼啪作响,火势在炎炎夏日的作用下已经开始向整个章府蔓延,夏小满抱着小紫出来的这片刻功夫,偏院已不见一个人影。 面前是无尽火海,夏小满步步为营,院内断壁残垣,不时有梁柱倒在她脚边。 身上的衣服被烧坏了好几处,夏小满抽出手抹掉迷了眼的汗珠,又抬眼望了望已经被大火封住的出口,叹气。 看来只能另找出口了! 偏院西北角,一阵响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疾步走去,看到西墙上的火势有减弱的迹象,墙上水珠飞溅,冒出氤氲的热气,墙后传来阵阵嘈杂的人声,听着像是来了不少人,难道是穆镜带人冲了进来? 正想得出神,面前的墙壁忽然发出一阵还算清脆的龟裂声,夏小满猝不及防,墙倒下来时,她只转身将怀中的小紫紧了紧,既然是为了救她才进得这火海,她就不愿前功尽弃! 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夏小满那双好看的杏眼合了又开,再次回转身,在发现西墙虽然倒塌,可她面前与她齐宽的这一小块却独独没有倒下来,焦黑的墙体像是被什么固定一样,闪着一层晶莹的薄光。 丝丝屡屡熟悉的凉意让她心中一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整个人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发什么呆呢?”沈潇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刘海,漂亮的凤眼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没……有啊。”夏小满不知道这算不算‘久别重逢’,她只觉得松了口气,于是脚下一软,便倒进了他怀中。 沈潇将她怀里的小紫交给红菱,自己则抱起她走出了废墟,他的脚步很轻,却轻得让她安心,周身萦绕着的寒气更是让她还有些急躁的心恢复平静。 “沈潇,谢谢你。” “嗯。”他轻声应道。 章府外围满了看热闹的老老少少,人人眼中都透着期待和欣喜——皇城里来了大官,这次章顺安是彻底玩完了! 穆镜押着灰头土脸的章顺安停在一顶轿子前,轿帘一掀,从中走下一位身形健朗的中年男子,他皱了皱眉道:“看来工部也该换换人了!” 章顺安闻言,眼中最后的一丝光亮也暗了下去。 正当人们对这个为民除害的大官赞不绝口时,沈潇抱着夏小满出现在了章府大门口。 他白衣银冠,身上干净的仿佛没进过那灰烬满布满布的废墟一般。如此贵气不凡的男子别说在这小镇,即便是在皇城也是少之又少,他只在门口踏出两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夏小满扯了扯沈潇的衣襟,粉粉的小嘴抿成一条线:“放我下来。” “你说放下就放下?”沈潇挑了挑英气逼人的剑眉,不由分说的抱着她向轿子走去。 “……”这人又是抽得什么风!夏小满小脸微红,有些尴尬的看着轿边的男子:“韩太师,没想到会劳烦太师亲自走一趟。” “王妃客气了!这也是下官分内之事,劳王妃差人送来这恶贼的罪证已是我们这些臣子的罪过,更何况……”韩浞的目光淡淡略过沈潇,“这一趟自然是要来的!” 王妃!?穆镜的嘴角不住的抽了抽,怪不得她会提出给当朝太师送信求援了! “若不是这方圆百里的大小官员都胆小怕事,我也不会想着让太师出面了!”夏小满笑着望向穆镜,“我说的胆小怕事者当然不包括穆大人,章顺安入狱那日我就说他还会再翻身,便提议让穆大人差人给太师送信,这还亏了穆大人相信我的话,若是换了别人,怕是很难相信我这样一个陌生女子的话呢!” “王妃严重了!”穆镜朝她拱手行礼,幸好他没有得罪她啊!要是怠慢了王妃,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几人寒暄过后,章顺安便被押往县衙,由穆镜主审,韩浞旁听,可即便如此,小小的县衙还是挤满了赶来听审的百姓。 大堂上不断有人站出来作证,证物也在众人的努力下凑了好几桌,章顺安被穆镜大手一挥,直接判了游街示众秋后处斩! 整个小镇的百姓都沉浸在喜悦中,穆镜跟韩浞二人更是被捧上了天,尤其是韩浞,在百姓们得知当朝太师亲自为他们惩奸除恶后,来一睹韩浞风采的人是络绎不绝! “哎哎,那就是皇城里来的大官啊,果然是不一样啊!” “是韩太师啦!你看看人家,气度不凡说得就是这样的人!” “啧啧,还真是!” 韩浞在一片赞美声中淡定的喝茶,时不时的还在跟穆镜说着话。夏小满从大堂的一侧探了探小脑瓜,“红菱呢?”她转头问身边那个正在装深沉的男人。 “小紫呢?”她继续问。 某男皱了皱眉,那只肥猫叫小斑也就算了,可那小女孩叫小紫…… “娘亲!”一觉睡醒的小丫头精神抖擞,甩开红菱的手蹦跶着穿过大堂向她跑来。 “没事就好!”夏小满揉了揉她的小脸,小紫嘿嘿的笑笑,目光停留在沈潇的脸上。 “呃……”夏小满皱了皱眉,她叫她娘亲,那他该叫什么? 小紫踮起脚,一手拽住沈潇的衣袂,朝他露出一口小白牙:“爹爹!” 某男刚刚还在装深沉的俊脸瞬间碎裂,他抱起小紫,忍不住勾了勾唇:“这丫头的名字得改改。” “为什么啊!”夏小满伸手去抢小紫,当然,没抢到。 “本王的养女,名字自然不能太……”沈潇的话说到一半便吞了回去,因为某傻妞正企图用目光杀死他,“咳咳!就叫紫樱吧,樱花的樱,这样你可以继续唤她小紫。” “樱?”她瞪眼。 “嗯,不喜欢?” “不,挺好!” 沈潇扬唇,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会喜欢“樱”字,至于从何得知,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感觉仿佛是知道了许久,久到他几乎忘了是何时得知的…… 穆镜在县衙后堂整理出两间厢房,一间给韩浞,另一间当然是给她和沈潇的。经过那场火灾,夏小满也出了一身汗,于是洗澡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了。 后堂厢房,她抱着衣服站在了屏风后,对那个明目张胆盯着她看的无耻男人瞪了又瞪。 “再不洗水可就凉了。”某男单手支颔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这次他不喝茶不看书,专程来看美人沐浴。 “哼!”某妞气鼓鼓的将衣服挂起,飞速躲进水中。 木质的雕花屏风被一阵凉风吹开,惹得她又往水里缩了缩,“你、你出去!” 沈潇从水中拽出她那双嫩藕般雪白的手臂,在手腕处细细瞧了瞧:“毒已经解了?” “嗯。”夏小满低下头,心中忐忑,打伤宁太妃是她自作主张,他那时的一掌带着明显的怒意,他们终究是母子,废了她双腿是不是太过分了? “傻瓜!”沈潇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她这样做,确实为他解决了大难题,纵使知道自己的生母是一个心狠到想要他性命的女人,他也只是放任不管,可这次的事终于让他不得不从作出取舍,眼前的这个小傻瓜,他是绝不会让她再受半点委屈的,至于那日他失手的那一掌,有的只是追悔莫及! 夏小满抿唇,一颗小脑瓜在他的大手下蹭了又蹭。 “咳咳!”某男干咳了两声,这丫头要不要这么迟钝!毒解了,衣服也解了,这么一幅香艳的美人出浴图,还敢蹭他?这不是找死呢吗?于是某男的手便不由自主的伸进了浴桶。 “你干什么?”某妞皱眉,这青天白日的耍流氓她也真是醉了! “你啊~!” “啊?”夏小满思考了片刻,突然发现某臭男人刚才说了很不要脸的话,而且他很快就付诸于行动了! “唔!”沈潇俯下身,霸道的封上了她的小嘴,将她所有错愕的声音尽数吞入腹中。 “嗯……别……”她推了推他,扭头看了看透着阳光的窗户,继而又可怜兮兮望着他,好歹等到晚上啊! 可惜,某男没有理会她这渺小的意愿,她很快就被他捞出浴桶,重重的往床上一摔。 “谁给你的胆子跑出来这么久?” “谁告诉你皇城回不去了?” “公输俊卿那小子哪点比我好?” “嗯?你倒是说说看?” “嘿嘿嘿,没有的事,爷最好了啊!”夏小满扯过被子裹在未着寸缕的身上,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谁允许你裹上了?” “……”她咬了咬唇,被子裹得更紧了,刚才的风平浪静果然只是假象啊,现在这人就是来兴师问罪了! 还敢裹得那么紧?某男眉角一挑,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手滑入锦被。 “嗯……”夏小满顾此失彼,身上的被子很快就被他剥了下来,她略显单薄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眼中金雾迷蒙,“沈潇……唔!”他的吻由浅入深,熟悉的气味沁入心脾。 她伸去要扯开他的衣襟手被按了下来,“夫君,我知道你身上……” 沈潇缓缓松开手,不由得叹笑,同床共枕这么些日子,就算没有真的坦诚相见,可聪慧如她,又怎会不知道他心中也有所顾忌呢? 夏小满小手轻颤,紧张地为他宽衣解带,面对那结实完美的身材,她只觉得两耳发烫,“夫君……”她的指尖轻抚过他满身的伤疤,秀眉几乎打成死结,他以前一定受了许多苦吧? “满儿,以后再慢慢看。” “……”某妞红着脸往他怀里缩了缩,结果被他推出怀抱按倒在床,纤细的双腿成功被他抵开,“嗯!”她死死的咬着嘴唇,痛得小脸皱成一团。 “咬这里。”他将她按在肩头,邪魅一笑:“要不要留个记号?” 夏小满环上他的脖颈,贝齿在他肩上轻咬,终究还是舍不得他痛。 沈潇重重一撞,勾唇道:“不想我陪你一起痛?” 闻言,她的眸中闪过一抹金色霞光,有这样一个人说愿意陪你一起痛苦,为什么不呢?她再次张开小嘴,在他肩头狠狠咬下。 第七十四章 招摇过市(一) 天色渐暗,夏小满无力的挂在沈潇身上,心中无限鄙视,男人果然是不能饿的,尤其是她面前这个如狼似虎的臭男人! “夫君,天黑了……” “那不是正好?” 好个屁!她翻了个白眼,“夫君,我饿了!” “是么?那为夫继续喂你!” 啊啊啊!夏小满想抓狂却没有力气,只是对这男人的无耻程度有了新的认识,她是真饿啊,不是那种饿! 与之相反,某个无耻了近一天一夜的男人却精神奕奕,他倒了杯水递给她:“起不来就别起了,一会儿为夫喂你。” “……”夏小满低头看了看她不停打颤的两条腿,又抬眼回望那个白衣翩翩高雅贵气的男人,脑中闪过四个大字:衣冠禽兽! 沈潇去了又回,不仅带回来一桌子早点,还不知从哪儿变出一盒子药膏,“来!” “来什么!”夏小满一裹被子,警惕的看着他。 “怎么说也算是外伤吧?”某男果断掀被子,“嗯,擦伤。”他继续补充。 擦伤你妹!夏小满一把抢过膏药:“我自己来!” “你看得见伤口?” “我……”夏小满咬咬牙,觉得这个无下限的话题不该再继续下去,便只能万分不甘地将药膏递了回去。 那药膏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明家贵女的神力为什么会受情绪影响呢?”她指着眼中掩不住的金色光芒道。 某男修长的手指的在她胸口指了指,“因为这里面有我。”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某妞揉着瘪瘪的肚皮,一脸幽怨。 “这就无从得知了,只是这光既然叫心光,自然会跟你的心绪息息相关。”沈潇收起药膏,又亲自喂她喝粥。 若是如此,那她心中所想不就全写在脸上了吗?夏小满不高兴的嘟了嘟嘴,“这什么神力啊,根本就是诅咒吧!” “这诅咒,甚好!”某男勾了勾唇。 夏小满白了他一眼:“我一会儿还想出趟门,爷这次是准备微服出行?” “哦?你这么快就能下床了?”某男邪笑着舔了舔他的绯色薄唇。 这次夏小满秒懂,于是她瞬间躺下:“我现在腰酸背痛不良于行!” “噗嗤!”沈潇被她逗得笑出了声,“你不是要跟我不死不休么?” 夏小满翻了个身,笑着用被子蒙住头:“是啊,不死不休!” “说好了可不许反悔,不然就是死了也跟你没完!”他捂着嘴轻咳了几声。 “哼!”某妞傲娇。 “咳咳咳!”沈潇又咳嗽了几声。 “对不起,我离开之后,你的寒毒有没有……?” 沈潇将她紧了紧:“既然都过去了,就别再去想了。” “嗯。”她的小脑袋低低的埋在他胸口,整个人轻轻的颤动。 “别哭,一会儿弄脏我衣服还是得你伺候我更衣。” “你混蛋!”她气得一把推开他,愤恨地甩了个枕头给他,“今晚你就抱它睡吧!” 那怎么行!他这才刚沾了点荤腥,“咳咳咳咳咳!” “……”她翻身背对着他不吭气。 “咳咳咳咳咳!” “……”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别咳了!”夏小满终于敌不过他的苦肉计,“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某男得逞后满意的挑了挑眉,姜尚隆那招“拼死一咳”还是蛮有用的!(臭小子!觉得有用就对我态度好点!姜尚隆语。) 在房内躲了两天两夜后,夏小满终于恢复精力踏出了房门,小紫正在院子里玩耍,看到夏小满出来,便开心的跑来,“娘亲!” “小紫乖!”夏小满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脸。小丫头依然不会说话,只是在沈潇来了之后,她还时常缠着他喊他一声“爹爹”,夏小满觉得这孩子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问题所在,看来只能留在身边慢慢观察了。 夏小满牵着小紫的手穿过后堂,一路上总有人在窃窃私语,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在房里那啥两天什么的,果然是会遭人非议的! “王妃!” “王妃娘娘!” 小衙役们一个个恭敬的跟她行礼,夏小满摆了摆手:“免礼罢!” “王妃!”穆镜正好踏入后堂,见夏小满出来,也对她行了礼。 “穆大人,如果我没记错,你那儿还有件让你头疼的事吧?” 穆镜一脸茫然,他还有什么头疼的事吗? 夏小满拽着小紫往外走:“小紫,我们去吃豆腐脑吧!” 豆腐脑?文娘!穆镜如梦初醒,他的媳妇儿还没着落呢! 见穆镜疾步追来,夏小满弯了弯唇,转而步入大堂,韩浞和沈潇此时正在大堂内聊着什么。 “爹爹!”小紫率先跑过去,开心的朝沈潇举起一双小手。 “王妃!”韩浞朝她作揖,“我和王爷只是闲聊而已,王妃有需要可以随时领走。” 夏小满听到“需要”二字,莫名的有些心虚,她红着脸飞快的走出大堂:“穆大人说请我们吃豆腐脑,韩太师也一起去吧!” “那我呢?”沈潇抱着小紫追了几步。 “你爱去不去!” 盛夏的江南小镇,蝉声唧唧,苍翠满布,凌霄花藤攀着白墙黑瓦,引得蜂蝶流连忘返。小紫一路追着蝴蝶,小小的额头上挂满晶莹的汗珠,夏小满拦下她,拿出帕子为她擦汗。 小丫头咧了咧嘴,一手拉上夏小满,另一手又拽上沈潇,两条小短腿时不时的蹦跶一下。 韩浞跟穆镜两人看在眼里,不禁相视而笑,这小丫头倒是挺机灵! 穿过两条街便是文娘的豆腐店,她的生意依然很不错,而夏小满一行人的到来,更是让店里炸开了锅。 “喂喂,你看,那是穆大人跟韩太师啊!”一个吃着豆腐脑的男子用手肘碰了碰另一个同桌的男子。 那男子扭头一看,随即又小声道:“那不是小九姑娘吗?那个牵着她女儿手的男子是她相公?” “看着好像是,她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好像跟韩太师很熟?” “谁知道呢!” 夏小满对店内的各种猜测充耳不闻,径直朝文娘走去,除了每次必点的豆腐脑,夏小满还要了几块木莲豆腐,那清凉爽滑的口感,简直是夏日必备良品! 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夏小满消灭两块木莲豆腐后,将穆镜推倒她身边。 文娘秀眉轻蹙,朝她摇了摇头。 “穆大人,我有话跟文娘说,你就先帮她招呼下客人吧!”夏小满完全不管那个一脸呆愣的穆镜,自顾自拉着文娘上了阁楼,“文娘,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如实作答!” 文娘怔怔的看了看夏小满,点头。 “你对穆大人究竟是什么感觉,喜欢?” 文娘沉默。 “不喜欢?” 文娘皱着眉摇了摇头。 那就是喜欢了!只要喜欢一切都好办啦!夏小满继续问:“那你是不是怕你这个样子拖累他,才不肯答应嫁给他?” 文娘肩膀一颤,眼中带着明显的泪光,她迟疑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 “你觉得他是那种怕你拖累的人吗?”夏小满递了帕子给她,“即便你不能说话,可你依然将这店子里里外外打理的妥妥当当,你这么能干,照顾他的日常起居绰绰有余,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文娘抬手向夏小满比划了一番,大致意思就是认为穆镜一个堂堂的县太爷娶她这样口不能言的妻子会遭人笑话。 “文娘啊!”夏小满轻叹,“不管多努力,人是做不到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更何况穆大人想娶你为妻的事早就在镇子上传开,你这样拒绝只会让大家觉得穆大人薄情寡性,将你弃之不顾,到时岂不是更有损他的好名声?” 文娘紧紧攥着手上的帕子,又是一阵沉默。 “过些日子穆大人可能要去皇城了,到时他人生地不熟的,身边又没个人照顾……”夏小满的话还没说完,文娘就握住了她的手,感激的向她点了点头。 “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好事办成,穆镜趁热打铁,赶紧的就将文娘娶进了门。韩浞因为急着回皇城,便在喝完穆镜跟文娘喜酒的当晚连夜出发,他快马加鞭,全镇的人都以为皇城那儿出了什么大事,夏小满呵呵一笑,那人无非就是想他的宝贝女儿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第二日,穆镜磨蹭到日上三竿才起,当然,沈潇这厮也没好到哪儿去! 夏小满瘫软在床,可怜兮兮的看他:“潇哥哥,我饿!” “嗯,我也饿!”沈潇一只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我真的饿啊!”某妞甩开他的手,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某男蹙眉:“我饿的也不假啊!” “……”跟这无赖简直是无法沟通了!夏小满甩给他枕头,“我要出去吃饭了,你跟它睡吧!” 见她摔门而去,沈潇忍不住轻笑出声,刚刚还跟他装可怜,这会突然就翻脸了,这傻丫头! 夏小满出了大堂,站在县衙门口思索片刻,文娘刚成亲,今天肯定是没有豆腐脑吃了……于是吃早饭吃什么又成了一个大难题。 “貌似好久没吃肉包子了!”夏小满小手一拍,就跑去了镇上的包子铺。 “哟,小九姑娘呀!这么早吃午饭啊?”包子铺大叔笑呵呵的道。 “……嗯,是啊。”夏小满不好意思的应了声,她这是早午饭!突然又想起沈潇还没吃,便又多买了几个包子。 “小九姑娘一个人吃这么多?”包子铺大叔热情的态度引来了周围女人们的不满。 “她一个人哪儿吃得了这么多,肯定是给哪个野男人买的!穆大人如今娶了文娘,她就想着勾搭别的男人了,听说还厚着脸皮住进了县衙,真是不要脸!” “就是,文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人家都登堂入室了,都不知道管管,也太好欺负了吧!” “文娘成了哑巴,你还指望她能管什么!” “说得也是啊,那岂不是便宜了那个来路不明的小狐狸精了吗?” “唉,穆大人就是太好说话了!” 女人们的口水真是要淹死人的节奏,夏小满耸耸肩,在包子铺边的石桥上坐下。吃了没几口,就被两个挺彪悍的女人围住了。 “你没听见大家都不待见你吗?还不快滚!”俩女人虎背熊腰,看着确实挺骇人。 夏小满指了指包子铺大叔:“他就挺待见我啊。”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你这种有伤风化的女人就该沉塘!” “我对夫君一向忠贞不二,哪里就有伤风化了?”夏小满这话说得有些委屈,她最近都快被某人榨干了,哪儿还有空去伤什么风化! “就你还夫君?”那虎背熊腰的女人用力在她额头上一推,夏小满的身子便一个不稳,向后倒了过去。 “哎呀!小九姑娘从桥上掉下去了!”包子铺大叔急急赶来,却来不及拉住她。 第七十五章 招摇过市(二) 耳旁的风声不大不小,呼呼吹得她神清气爽,夏小满闭上眼,落进他微凉的怀抱。 “夫君,还饿吗?”她将手上的包子塞给他。 沈潇抱着她飞身落在河岸上,勾唇一笑:“原本不饿了,看到你,好像又有些饿了。” “贫嘴!” “我们回吧。”沈潇旋身伫立的地方,一队蔚为壮观的皇家车队赫然出现。 穆镜带着府衙上下,毕恭毕敬的跟在车队后:“恭送九王爷,九王妃!” 庞大的车队引得小镇上的人纷纷侧目,夏小满掀开帘子,趴在车窗上欣赏路人惊讶的表情,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喜欢在背后嚼嚼舌根的女人,这会儿都一个个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嘿嘿!”马车出了小镇,夏小满放下帘子,剥好葡萄送到他嘴边。 “开心?” “嗯!”她手上剥着水果,小嘴抿出一抹甜甜的笑,若不是为了她,他又怎会如此招摇的用上皇家车队! 沈潇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随即又无赖地往她腿上一躺,“昨晚没睡好!” “……”夏小满无语,难道她就睡好了吗? 临近中午,车队到达浅川城,已经是进入了仁安王的封地。 夏小满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不禁咽了咽口水,这张脸,真可谓是绝世无双啊! “我好看吗?”沈潇凤眼一睁,眸中星光闪烁。 “好看到无以复加~” 他起身封上她樱桃般的小嘴,浅尝辄止。 夏小满眨了眨眼,心中狐疑某男今天突然就有节制了?! “嗯,一会儿继续!” “……”果然这男人根本不知道节制为何物! 浅川城驿站 红菱带着小紫早早的等在了驿站内,最近这小丫头跟她熟络了起来,也喜欢跟着她玩,而那个一向严谨的红菱,也在小紫的影响下时常露出笑脸。 “小紫虽然有些怪异,可带上她也有些好处。”夏小满在屏风后换了身衣服,青色碎花皱绸衣裙外罩一层粉白色薄纱,夏日里穿很是凉爽。 沈潇将她的墨发挽起,发髻处插上一支样式简单的珍珠钗,又将一颗上好的南海珍珠挂到她雪白的脖颈上,遂满意的一勾唇,这丫头只要稍加打扮就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既然有些好处,那暂且养着她吧。” “嗯,仁安王几时会来?”夏小满将一双木屐拖得噼啪作响,一只小手在沈潇的行礼中替他挑出一套银丝锦袍,同样是比较清凉的质地,不过这也只是做给外人看的,王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人压根儿就不怕热! “你很想他来?” “到底是谁想他来!”夏小满撇嘴,回皇城的路又不是只有一条,非要从高肃的领地过,这不是摆明了要找他麻烦吗? 沈潇将手一伸,一副大爷模样:“爷还不是为了你!” “是是是!为了我为了我!”夏小满将外衣套在他身上,对他这个衣架子一般的身材着实有些嫉妒。 高肃赶到浅川城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这老小子明显是观望了一天才快马加鞭的赶来,夏小满是挺高兴,她只要一想到高肃那副风尘仆仆的狼狈样心情就好极了! 景国的制度其实挺常见,分封制,外姓藩王的封地代代相传,而皇子成年后则依例封王封地。就目前来讲,有两个例外,一是三王爷沈溟自行放弃封王跟唐罗珊做了对神仙眷侣,二是沈潇在沈弘登基的第二年被他派去边关戍守,中间错过了他成年封王一事,当然,沈弘这是有意为之,在他眼中,给沈潇封地就好比纵虎归山。 至于藩王嘛,以景安王为首,底下有庆安王,永安王,仁安王之流,个个封号都带安字,可见景国的皇上们是有多想天下安泰! 夏小满拖着木屐刚走到门口,就被某男拦了下来,他指了指那双白皙的小脚:“不许穿这个出门!” 某妞低头,十个晶莹可爱的脚趾缩了缩,她抬眼朝他嘟了嘟小嘴:“天那么热!” “热也不行!”某男十分不满,这是能给外人看的吗?他强行将她拖回床边好好‘收拾’了一番,顺便帮她换了双粉白的绣鞋。 夏小满红着脸用水粉将脖子上的红痕一一遮好,她以后再也不要穿木屐了! “王爷,仁安王已经在驿站外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这天这么热……”驿站的小厮隔着门小心翼翼的探听沈潇的口气。 “天热又如何?他要是不想等,大可以不等,本王可没让他等。” 高肃看来是在劫难逃了!谁让他自作聪明还观望了一天,若是他态度再积极诚恳一点,沈潇也许不会用这种方法折磨他了……吧? 又过了半个时辰,侍卫来报:仁安王中了暑热晕了过去! 中暑这事可大可小,尤其高肃年事已高,很可能会伤及性命。夏小满只是用余光扫过沈潇的眼眸,就明白他根本不担心高肃的生死,或者说,他觉得高肃死了也无妨! 高肃在驿站安顿下来,病情堪忧。 夏小满的房门再次被叩响,来人是仁安王妃夏静。 “三姐姐,我能进来吗?”她颤抖的嗓音中透着浓浓的期待,只是夏小满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期待什么。 “四妹妹虽已经嫁为人妇,可随便进‘别人’的房间,也是不妥吧?”夏小满将门开得与她身体齐宽,把房内的沈潇挡了个严严实实。 夏静面色一僵,手上的食盒内发出瓷器的碰撞声。 嫁了人依然没有长进!夏小满指了指西厢房:“四妹妹是给仁安王爷送解暑的汤药来了吗?真是贤惠呢!” 夏静生硬的挤出一抹笑容,她举起手中的食盒:“三姐姐,我家王爷吩咐我给九王爷送些消暑的汤羹。” “仁安王真是费心了!”夏小满伸手握住食盒,夏静却迟迟不肯松手,“四妹妹这是怎么了?” 夏静一咬牙,对着门内大声道:“九王爷,静儿给您送消暑汤来了!” “四妹妹,”夏小满指了指她的脖子,“这儿。” 夏静心中一震,惊慌的捂住脖颈,那一抹暧昧的红痕明显是刚留下不久,绝对不会是高肃所为。 “禀王妃,仁安王爷刚刚醒了!”侍卫回报后,夏静的脸色又白了不少,夏小满眯了眯眼:“本妃要去看看仁安王爷,仁安王妃不一起去吗?” 夏静不再说话,只是低头跟在夏小满身后,她走得十分拖沓,没几步就远远的落在了后面,这让夏小满有些好奇她在仁安王府究竟遇到了些什么事。 西厢房内添置了些冰块,倒是也不算太热,仁安王世子高闻俊陪在高肃身旁,脸上却没多少表情,夏小满到来时,他抬了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王爷,九王妃来看您了!”随侍的婢子在他耳边小声道。 高肃吃力的坐起身,看到‘九王妃’时,震惊的整个人都说不出话。 “王爷可好些了?”夏小满淡淡开口。 好半天,高肃才回过神:“已经好些了,多谢九王妃关心。” “王爷不必拘谨,咱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夏小满随意的在房内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举一动,与当日在青楼内无异。 “九王妃说笑了……”高肃终于明白沈潇为何要刁难他了,可他也深知,这不过是略施薄惩罢了。 高闻俊向夏小满作揖:“闻俊见过九王妃。” “嗯,世子不必多礼,”夏小满咽下口中的茶水,又侧目看了看刚磨蹭到门口的夏静,“仁安王妃十分担心王爷的身体,王爷可要多多保重啊!” 话落,高闻俊和夏静齐齐皱眉。 原来如此! 再看高肃,他似乎并未察觉。 “静儿时常记挂着九王妃,如今难得姐妹团聚,不如九王妃就去本王府上小住几日,不知九王妃意下如何?” “难得跟四妹妹见面,本妃自然是想跟她好好聚聚的,不过王爷还是先养好身体罢!” “九王妃说得甚是!”高肃殷勤的点头。 三日后,夏小满一行人向仁安王府进发,小紫那丫头原本是在夏小满怀里午睡的,可惜某男不干,那双手感极好的美腿不是他专用的特等席吗?! 于是马车一停,小紫迷迷糊糊的被红菱抱走,而夏小满的大腿上则多了一张绝世无双的俊脸。 当然,某无赖男也并没有就此罢休,“满儿,”他慵懒的唤了声,接着又一指自己的耳朵,两片薄唇中蹦出一个简洁明了的字:“痒!” 夏小满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助长他耍无赖的势头,可偏偏这人又好看的要命!她一双小拳头捏了捏,继而便在车上的小抽屉里翻出一支玉制鱼形雕刻的挖耳勺,撅着小嘴伺候起腿上这位大爷。 仁安王府 沈潇跟夏小满的到来可以说是受到了盛大的欢迎,可惜某王爷根本不买账,从头到尾都冷着一张脸。夏小满突然挺同情高肃的,刚中完暑这会儿又要面对沈潇强大的低气压,啧啧,也不知道他那颗小心脏受不受得了。 好不容易把这尊大佛请进了王府,高肃毫无意外的再次晕倒。夏小满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夏静一眼,恶劣的在她耳边悄声道:“要是死一个,起码不会被那父子俩‘共用’了吧?” 夏静闻言,身子一个趔趄,近乎哀求的看着夏小满:“三姐姐,求你、求你不要将此事宣扬开去!” “呵!刚才的话,你考虑考虑?”夏小满邪气的一勾唇,扭头又朝沈潇嫣然一笑,真真教人知道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 刚才的话?夏静愣愣的呆立在原地,难道是那句‘要是死一个’? 高肃这次大约晕了一个时辰,全王府上的莺莺燕燕都汇聚在了他的房间,夏小满粗粗一看,那些姬妾和通房丫头,大约有三十几个,“嘁!”她冷冷的嗤笑了声。 沈潇拉着她在廊上的阴凉处坐下,“怎么?” “早知道他有这么多姬妾,也不必费什么心思对付他。” “哦?” 夏小满从袖子里掏出五彩糖纸,挑了一颗嫩黄色糖果塞进小嘴,含糊不清的道:“迟早暴毙在床上。”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某男摸了摸下巴,一只大手滑进她的薄纱,“不过夫人放心,这种事绝不会发生在为夫身上。” “你指什么?”夏小满挑眉。 “你说呢?” 当晚,夏小满再次因为某种剧烈运动落了个腰酸背疼腿抽筋,她小手愤恨的扯着被单怒瞪他,“混蛋!你就等着暴毙在床吧!” 某男:好,那我再试试。 第七十六章 仁安王府 第二日一大早,高肃便殷勤的派人送来各种美食以及奢华的生活用品。 夏小满在银质的手盆内净了手,笑呵呵的往沈潇身边一坐,那老小子这么拿得出手,看来仁安王府是富得流油啦! “这几个城看着都挺富庶,六哥那时要是也拿一块丰饶点的封地就好了。”夏小满小嘴一张,一口吞下沈潇递来的食物。 “他们越富庶,有人就越头疼,对我来说是好事。” “那倒是。”夏小满吮了吮筷子,分封制的弊端就是藩王容易拥兵自重,但这也正好可以分散沈弘的注意力,省得他没事总喜欢找沈潇麻烦。 早膳后,夏静主动来邀请夏小满吃茶,不过去了之后她才发现,仁安王府的女眷基本上全到齐了,这茶喝得只能用‘隆重’来形容了。 夏小满托着茶碗的手几乎遮住半张脸,眼神淡淡扫过那群眼中放光的女人,这么盯着她,难道她脸上还能看出花来? “咚!”夏小满放下茶碗,惊得一旁的夏静小手一抖,“三、三姐姐,这茶不好喝吗?” “挺好的,清香宜人。” 夏静长吁一口气,再次给她倒茶,却因为手抖个不停将大半碗茶都洒在了桌上。 “看看,看看!人家九王妃就是不一样,再瞧瞧咱们家王妃,真是丢脸哟!连倒个茶都倒不好!” “就是,还是姐妹呢,长得就没人家好看,人也没人家有灵气,怪不得九王爷当初没看上她呢!” 两个女人在角落‘窃窃私语’,声音却大得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夏静低着头,握着茶壶的手僵硬异常。 夏小满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只做一次,四妹妹可要看好了。”语毕,她在夏静惊异的眼神中缓步走到那两个女子面前,只是一个不达眼底的笑,就让那两个女人吓得跪倒在地,“九王妃恕罪!九王妃饶命!” “哦?你们何罪之有?”她微微垂眸,居高临下的一看,无形的压力便让两个女子的头再次低垂了下去。 “我……”说话的女子一个激灵,“奴婢不该诋毁王妃……” “挺有自知之明,”夏小满对另一女子道:“你呢?” “奴婢只是觉得九王妃风采过人,奴婢并没有诋毁王妃的意思!” “狡辩,掌嘴二十。” “王妃,奴婢——” “掌嘴三十。”夏小满回身走到夏静身边,伸出纤纤素手来回翻看,“怎么?你是要本妃亲自动手?” “奴婢不敢!”女子不敢再迟疑,脆生生的自行掌嘴三十,一个不少。 夏静瞪大了眼,随即眼中的光又黯淡下去,高肃喜新厌旧,时常招些年轻貌美的女子进府,她又不想争宠,根本治不了这群喜欢献媚的女人。 夏小满在她身边坐下,“夏静,记好一件事,当今的九王妃是你姐姐。” “三姐姐……”夏静感激的点头,她确实该好好向她的三姐姐学学。 “高闻俊喜欢你?” “嗯。” “那你呢?” 夏静低下头,勉强应了声。 “若你觉得他比高肃好的话……”夏小满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为夏静到了茶水,为她立起威信,“不如就争取看看。” 这日之后,夏静接受了夏小满的建议,开始时常与高闻俊接触。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夏小满趴在沈潇怀里,两只光洁的小脚丫在他眼前甩来甩去,高闻俊大概也只是垂涎夏静的姿色,这几天夏静身上的某种痕迹明显增加,不过这也证明高闻俊对夏静挺上心。 “夫人玩得开心就好。” 夏小满一颗小脑袋搭在他肩头,温热的语气在他耳边化开:“你是要把我宠坏么?” “你怕了?” “你说我怕不怕?” 沈潇若有若无的勾了勾唇,伸手将那只让他心猿意马的小脚抓捕归案。 “你干什么!” “干.你!” 夏小满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子,她竟然因为他的几句荤话弄得心跳加速,真是无可救药了吗? 深夜,仁安王府内鸦雀无声,一对年轻男女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废弃院子里会面。 “静儿!”高闻俊紧紧箍住夏静,雨点般落下的吻让夏静有些招架不住,她止不住颤抖,两行清泪滑落在唇边。 “静儿,你这是怎么了?”高闻俊松开夏静,眉头微微收拢。 “闻俊,我们、我们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夏静低声抽泣,“我是你名义上的母亲,要是被人发现,会连累你的!” 高闻俊双手紧握:“静儿,我不怕你连累,再说父王的身体大不如前,我们很快就要熬出头了!” “可我熬不下去了……”夏静双手附在小腹上,一张小脸泛出潮红。 高闻俊目光一顿,随即就明白了缘由,“静儿,你、你难道是?” 夏静低埋着头,轻声道:“闻俊,我们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好怕……” “静儿,你别怕,我会尽快想办法的,我一定让你名正言顺的呆在我身边!” “闻俊!”夏静扑进他怀中,两人在深夜的废屋中极尽缠绵…… 四天后,高肃因原因不明的病卧床休养,高闻俊为他找来各种名贵药材和补品,病情却一直恶化。 “三姐姐,茶!”夏静的神情轻松了许多,高肃病倒后那群女人也没什么心情找她麻烦,毕竟他死后夏静这个王妃最大,到时这些姬妾都得任她宰割,现在一个个都该吓得夜不能寐了。 “嗯,”夏小满见夏静正捧着茶杯,便道:“你有孕在身不宜饮茶。” “噗——咳咳咳!”夏静嘴里的茶喷了,“三姐姐,可、可我没有怀孕啊……” “那有何妨,”夏小满瞄了她的肚子一眼,“说不定现在就有了呢!” “啪嗒!”夏静手上的茶杯掉在了桌子上,“万一没有呢……” “你又没说你怀孕了,是他擅自误会了而已。”夏小满淡定的道。 “……”夏静突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冷,她的三姐姐真是太会找理由了! 夏小满不以为然,扭头望了眼花厅门口。小紫正在用她的小短腿翻越那个有些过高的门槛,她吃力的跨过一条腿,然后,华丽丽的绊倒在地。 红菱扶起小紫,歉意的看了夏小满一眼。 “娘亲……”小丫头眼中含泪,生生忍住不哭泣。 “过来,”夏小满招了招手,“到娘亲这边来!” 小紫一听,便开心的张开双手,一头扎进她怀里。 夏小满拍了拍她的背,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挑了一块酥饼给她,“你爹爹呢?” 小紫啃着酥饼,腾出一只小手指了指门外,“爹爹!” 沈潇进来时,夏静的目光粘腻的黏在他身上,几乎是看呆了。夏小满皱了皱眉,幽幽道:“有些不该你想的,最好不要想。” 夏静哆嗦了一阵,再也不敢盯着沈潇看,正如那两个诋毁她的姬妾所说,她容貌不比夏小满,人也没有她有灵气,所以九王爷才不屑多看她一眼,他的眼中,永远只有她那个冰雪聪明的三姐姐! “忙什么去了?”夏小满替他斟茶。 “跟仁安王世子闲聊了几句。” “闲聊?”她笑着看他。 “闲聊。”他勾唇肯定了自己的话。 在仁安王府小住了半个月之后,夏小满和沈潇便启程回皇城,而就在他们离开的第三天,仁安王高肃便不治身亡,高闻俊将府内的姬妾全数打发出府,大部分仆人也换了新面孔。 “这下府里就没几个人知道夏静的身份了,到时要娶她也易如反掌。”夏小满在得知仁安王府的变故后如此说道。 “嗯。”沈潇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留下两道浅色阴影。 车队在皇城外三十里出停下,沈潇带着夏小满在车队尾部换了一辆外表陈旧的普通马车,大约又行了十里,原先他们坐的那辆马车就被刺客包围了。 “咦~”夏小满掀起帘子一角偷偷的看了一眼,“谁的人马?” “谁的都无妨,”沈潇凤眸一抬,对着车外的侍卫道:“一个不留。” 既然不留活口,那就是知道这是谁的人马了?夏小满眨眨眼,他看起来好像不高兴? 于是那具柔软的小身子往他身边挪了挪,两只小手柔柔的按揉起他的太阳穴。 沈潇那双好看的凤眼又渐渐闭上,随即大手一捞,将她锁进怀中。 “唔!”夏小满还没回过神,小嘴内就被他扫荡了一遍,她捂着嘴看他意犹未尽的舔唇,吓得又把身子往外挪了挪。 沈潇步步紧逼,待她几乎挨着车帘避无可避时,他抬手一帘子,对外面待命的红菱道:“太慢。” “是,主子!”红菱将遮阳伞收起,又将身边刚睡醒的小紫抱上了马车,夏小满接过小紫,见她还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便让她在马车内睡下,随即又狠狠瞪了沈潇一眼,他刚才居然耍她! 某男见状,再次舔了舔他性感的薄唇,某妞面色一紧,败下阵来,在某些方面,她果然是玩不过他的。 红菱轻功卓绝,配合一手技艺精湛的暗器,收拾几个刺客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谁让她家主子嫌慢了呢! 一刻钟后,车队再次前行,沈潇差了几个人将那辆已经呈马蜂窝状的马车作为证物拖回皇城,随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入皇宫,要求彻查刺客一事。 第七十七章 我们逃罢 上书房 “砰!”景皇沈弘将手中的书简狠狠砸在地上,竹片四散。 “皇上……”明秀红着眼朝后退了一步,“秀儿只是一时糊涂……” “哦?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让你一时糊涂?”沈弘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女人蠢起来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她竟然派人去刺杀夏小满,而且还是在沈潇在场的情况下! 明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秀儿真是只是一时糊涂,秀儿知错了……”明秀自称‘秀儿’以博取沈弘的同情,她知道他不会动她! 沈弘皱眉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女人,他已经是百般纵容,只是现在他也不敢肯定这样下去究竟是好是坏,“这个月就在鸾秀宫闭门思过吧。” “是,秀儿告退。”明秀躬身离开之前,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可沈弘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心疼,她咬了咬牙,心中不免恼怒,这都是那个夏小满的错!要是她不存在,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的事了! 鸾秀宫门口,夏素丹正焦急的等着明秀,她远远的看到明秀走来,便迎了上去。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明秀微红的眼眶中凶光乍现,抬手便赏了夏素丹一个耳光,手中的寒气在她脸上凝结成冰:“没用的东西!你不是说不会让那小贱人再踏进皇城半步的吗?现在她不但毫发无损,还让九王爷跑来跟皇上告本宫的状,你说本宫该如何料理你好呢?”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夏素丹顾不得被冻得通红的脸,赶忙跪下朝明秀讨饶。 明秀看着几乎匍匐在地上的夏素丹,登时又得意起来:“本宫暂时不想看到你,还不快滚!” “娘娘……”夏素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惜明秀压根儿不给她机会:“滚!!” 夏素丹面色难看的离开鸾秀宫,心中忐忑不安,刺客是她找来的,要是夏小满找上她,那她该如何是好? 三天后,景皇沈弘将所谓的‘主谋’交给了沈潇,任凭他处置,沈潇对他这种敷衍倒也没有当场戳破,只是把‘贤王爷遇刺’的消息又好好宣传了一番后,才将那个‘主谋’拉到菜市口处死。据说行刑当日,皇城里的百姓个个都拍手叫好,可见‘贤王’的名声是多么的深入人心。 九王府 夏小满一进王府,就被一群叽叽喳喳的丫头围住了,竹心和兰心一左一右挽着她的胳膊,热情的让她出了一身汗。 “行了,行了,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用得着弄得像是几十年不见似的吗?” “王妃~奴婢想你嘛~~”兰心摇着她的手臂撒娇。 “嗯,我知道了。”夏小满淡淡回应,目光停留在正迎面走来的顾焱和秀春身上,秀春与她目光相接,立刻就甩开顾焱小跑着过来:“小姐!!” 夏小满皱眉:“别急,慢着点,一会儿你的肚子要是出什么事,那顾焱该找我拼命了。” 秀春小脸一红,双手托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放慢了脚步,她现在已经快五个月了,其实跑几步也无妨,只是终究是脸皮薄,经不起人家开玩笑。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奴婢担心死你了!”秀春激动的刚要搂她,就被飞窜上来的一个小身影踩了下脑袋,“啊!”她捂着头,将那个影子看了个分明,果然是那只肥猫! “主人!”小斑圆滚滚的身子在夏小满脚边蹭了蹭,以示友好。 夏小满看了看小斑,又看了看秀春,“你们两个,好像都胖了。” 小斑:…… 秀春:…… “娘亲!”红菱带着小紫跨过王府那个高大的门槛,她松开手,任由小紫朝夏小满飞奔而去,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夏小满握住那只向她伸来的小手,又对红菱道:“想她了随时过来,你家主子不会怪罪的。” 红菱有些诧异的看向夏小满,随即便朝她恭敬的一拱手,主子喜欢她的缘由,大概就是因为她是这样的人吧! 小紫朝红菱摇摇另一只小手,小脸一转,两眼放光的盯上小斑,一人一猫凝视许久,突然就生出了友谊,小丫头乐颠颠的抱起小斑,满王府的瞎玩。 入夜时分,小紫因为玩得太疯早早的睡着,竹心便在后院中单独收拾出一个小房间,好让她先睡下。 夏小满在房里燃起烛火,一手随意的翻着书,一手拿着团扇轻摇,一阵凉风袭来,她放下手中的团扇,头也不抬的道:“爷回来啦!” 沈潇眼中笑意渐浓,那个总在朦胧灯火下等他归来的倩影,已然回到了他身边。 西国霸主的金銮殿上,一群大臣正在苦口婆心的劝姜尚隆广纳后宫,当然,这些人都是来推荐自己家那“风华绝代”的女儿的。 姜尚隆这人无疑是雁国历代帝王中的“怪胎”,自他十五岁与先皇后结发后,就再也没有允许任何女人进入他的后宫,他曾对先皇后说:朕为攀附你百年世家的权势,让你无法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朕心中有愧,便许你这后宫三千宠爱,直至朕有能力放你自由的那一天! 那时,先皇后只是凄然一笑,从此就再没有笑过,直到病逝之前,她才对他真心一笑,只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 “皇上啊,妾身知道您是对我于心不忍,可我薛家势头太盛,本就是万万留不得的,如今妾身一走,您就不必再顾虑了。” 姜尚隆的思绪慢慢收回,他淡淡道:“什么时候朕的女人轮到你们来安排了?” 这不高不低的声音带着无形的威慑,惊得原本那些着急嫁女儿的大臣们临时改变主意,先考虑起自己的小命来。 “皇上,就算是要臣死,臣也不得不说!先皇后体弱多病,无法给皇上留下子嗣,如今皇上已过了而立之年,却仍膝下无子,这可是会动摇国本的大事!”一个御史不怕死的跪了下来,神情恳切,言之凿凿。 “哦?那你希望朕怎么做?”姜尚隆锐利如刀般的目光直视那个冒死相谏的御史,弄得那人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压力,可不是一般两般的大! “皇上,臣今日以项上人头冒死相谏!恳请皇上另立新后!”其实这御史还是满有眼色的,只是让姜尚隆先立后,万事开头难嘛,有一个总比一个都没有好! “好!这可是你们说的!”姜尚隆说完,直接退朝走人,只留下一群大臣在那儿不断的擦着汗…… “主上……”见姜尚隆一脸阴沉,翁祁有些担心的开口道,“虽然那群老顽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可这立后之事的确是势在必行,至于广纳后宫,若是主上觉得能接受的话……” “哦?阿祁也觉得朕需要三宫六院?”姜尚隆甩了翁祁一个眼刀,吓得翁祁赶紧闭嘴。 正当两人都沉默无语时,一群小太监搬着大把的折子进了上书房。 “你们这是作何?”翁祁不解的问。 “物归原主!”门外,又飞来一个略暴躁的声音。 “淑芳,朕已经送给你的东西就不要送回来了!”姜尚隆这话说的,好像是在给心爱的女人送礼物似的! “嗖!”一柄飞刀朝姜尚隆飞来,他将头轻轻一偏,飞刀便“咚”地插在了他身后的墙上。接下来,则是更热烈的“嗖嗖嗖!”和“咚咚咚!”,在飞刀游戏持续了约一刻钟之后,姜尚隆身后的墙上,数十把飞刀已经完美的勾画出了他俊朗的轮廓! 见已经玩得差不多,姜尚隆便转头看向那些飞刀,摸着下巴道:“嗯,淑芳的技术进步了!” “姜尚隆,老子要杀了你!”南宫淑芳暴跳如雷,拿着柄白晃晃的剑就冲了进来,殿中的侍卫见状,纷纷退避三舍,将空间让给这两位时常‘胡闹’的主子。 “噹!”剑砍在了书案上,“噹!”剑又砍在了廊柱上,“噹噹噹!”墙上连中三剑! “姜—尚—隆!” “哎,哎,哎,朕耳朵好使着呢,轻点叫!”姜尚隆飞身一跃便站上了南宫淑芳再次向他砍去的剑尖,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直到南宫淑芳的脸涨红到了耳朵根子,他又调侃道:“嗯,朕的淑芳武功也进步了!不过,那些折子嘛,还是麻烦你带回去吧,朕不想批!” “咳、咳咳咳!”翁祁一听他家主上又开始各种耍赖皮旷工,心中不禁同情了一下南宫淑芳,他自己的国事还忙不过来,这厢还得继续收拾主上给他弄的这个烂摊子! “阿祁,如今你也是一国之主了,不如你帮淑芳分担一下吧!”姜尚隆见翁祁在那儿干咳,突然想把他也拉下水。 “这……主上……我不行!”翁祁推辞道。 拒绝他?没门!姜尚隆上前拍了拍翁祁的肩,一张黑压压的脸靠得鼻子都快贴上了,“朕说你行,你就行!”说完,他便迅速转身,拔腿就跑出了上书房! “姜!尚!隆!/主上——!”背后传来南宫淑芳和翁祁风格迥异的呼唤声。 “主子!”青鹭见姜尚隆一路飞奔而来,也不觉得惊异,只是按例打了个招呼。 “快!快!青鹭我们走,这里好可怕呀!”姜尚隆拉上青鹭的手,撒娇的同时趁机将她揉进了怀里。 “主子你怎么了?”青鹭依旧呆萌的只关心姜尚隆的个人安危。 青鹭……姜尚隆唇不禁弯起了一个好看的角度,“青鹭,我们逃罢!” “好!”青鹭朝他莞尔一笑,衣袂上的轻纱随风摆动,她纵身一跃,与他一齐飞出了那堵高大的宫墙。 第七十八章 尚书之子 花萼楼 夏小满在沈潇的‘陪同’下进了久违的沉香阁。 “小满!”白露一激动,就握上了她的手,“你身上的伤都恢复好了?” “嗯,都恢复好了,劳哥哥挂心了!”夏小满甜甜的笑道。 “咳咳!”沈潇干咳了两声,十分不满的盯着两人相握的双手。 白露讪讪一笑,放开了夏小满的手:“没事就好,以后有事多跟哥哥商量,省得被有些人欺负了去!” “你在说谁啊?”沈潇斜睨了他一眼。 “我说你了吗?”白露纸扇一收就跟他卯上了。 眼见着气氛不妙,门外又适时的传来脚步声,夏小满赶紧开门,对来人笑了笑:“是过来找你家白哥哥吗?” “九婶!”安成郡主羞愤的一跺脚,“人家是来看九婶你的!” “是吗?”夏小满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安成郡主小嘴一撅,瞪了门内的白露一眼:“都是你!” “我怎么了?”白露一头雾水。 “噗!”夏小满捂嘴,心中挺同情那个无辜被牵连的白露。 “九婶!”安成郡主满头满脑的不高兴,“人家可是担心死你了,你还取笑人家!” 夏小满被她这连续的撒娇弄得起了一层鸡皮:“那不要叫上世子妃,咱们出去大吃一顿?” “好耶!”安成郡主连门都懒得进,原路折回。 沈潇与白露二人面面相觑,又看向夏小满。 某妞:没闲钱请你们俩,有本事继续吵呗! 俩男人:…… 一个时辰后 夏小满带着安成郡主和韩悦两人出现在菡萏楼前,她抬头看了看那块金字招牌,满意的笑了笑。 进了大堂,安成郡主眼前一亮:“九婶的眼光就是好啊,没想到这大堂内种了这么多莲花,看着就赏心悦目!” 韩悦在荷花池边停下,目光直直的盯着池内的锦鲤,小脸上泛起朵朵红晕。 “喜欢?”夏小满侧目。 韩悦低下头,轻声应道:“嗯。” “哦~”夏小满说完便在安成郡主耳边轻语了几句,安成郡主一听,立刻点头:“九婶放心,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三人着店小二订好雅间后,夏小满便从菡萏楼后门溜出,作为一个标准吃货,她选这里吃饭还有一个原因,这酒楼后面不远处有一小片菜地,蔬菜什么的只要陶银子就能现摘现吃,绝对的新鲜美味! 夏小满在地里来来回回地挑蔬菜,看到几片巨大的叶子时,便兴奋的冲了过去,她借来锄头,在泥地里挖了又挖,终于将一个又黑又圆,西瓜般大小的物体挖了出来,她将它放在一边,继续捣腾地里的蔬菜。 安成郡主在雅间内呆得无聊,便拉着韩悦出去看荷花,两人走到楼梯口,迎面遇上了户部尚书贺珍之子,贺柏树。 “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贺柏树这种花花公子显然只是对安成郡主如花般的容貌有些印象,至于在哪里见过因什么事而见,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安成郡主皱了皱眉,拉着韩悦往边上避开他的审视:“我们从未见过,公子定是记错了!” “哎~别走嘛~”贺柏树无赖的拦在二人面前,目光又被那个已经面红耳赤的韩悦吸引,他伸手去摸韩悦的脸,被她扭头躲开,这样羞涩的表现让贺柏树对她兴趣更浓,“别害羞嘛,小美人儿!小爷我带你吃香喝辣去!” “公子,请放尊重些!”安成郡主挡在韩悦前,眉头皱得更紧了,虽说韩悦是她带出来的,可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韩太师绝对会把她老哥追杀到天涯海角! “你……”贺柏树闭着眼用纸扇敲了敲脑袋,“我们肯定是在哪儿见过啊,让我想想……” 趁着他在那儿‘伤神’,安成郡主看准时机,拉上韩悦就往雅间走。 贺柏树却在此时猛地睁开眼睛:“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日在花萼楼跟本公子过不去的小贱人!” “嫂嫂,快跑!”安成郡主推了韩悦一把,自己却被贺柏树拽住了手,“你放手!” “放手?好不容易抓到你,本公子又怎么舍得放手呢?” “你!”安成郡主心中懊悔不已,要是她老实呆在雅间内,就不会出这样的乱子了,现在可怎么办! “吱呀!”,大堂的后门被一只莹白的小手推开,手的主人一抬眼,便正好看到安成郡主与贺柏树拉拉扯扯的一幕。只见她右手放下一捆白菜,又将手臂上夹着的一个西瓜大小的黑色圆球捧在手上,用力向前一掷,正中贺柏树的面部! “啊——!”那人满脸鼻血恼怒的看向她,“哪儿来的不知道死活的小贱.人,竟敢伤本公子的脸!” “伤了你又如何,”夏小满捡起那个黑色圆球,又宝贝的捧在怀里,“你这种泼皮无赖,倒是无愧‘无耻王八,不是东西’那八个字了!” 贺柏树面色一僵:“你、你是如何得知的?” 夏小满勾唇:“不如你猜猜我是如何得知的?” “难道是你?”贺柏树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些端倪,他当时将那个对子研究了个仔细,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像白露的手笔,看来就是出自这小贱人之手无疑了! “原来是你这小贱人害本公子成了皇城里的笑话!今日本公子跟你没完!” “红菱!”夏小满其实不想麻烦躲在暗处的红菱,可她实在是不想跟这种人浪费时间。 “属下在!”红菱忽的从高处落下,单膝跪地。 夏小满指了指贺柏树:“扔得远一些。” “是!”红菱一招制住贺柏树,将他拖出了菡萏楼。 “九婶!”安成郡主泪眼汪汪的挽住夏小满的胳膊,总算是松了口气。 “没事了。”夏小满笑着安慰她。 楼里跑堂的小伙第一次看到贺柏树被人教训,心中虽然暗暗高兴,可也是担心会受牵连,“哎哟我说姑娘呀,那可是贺尚书家的公子,你这会儿教训了他,得罪了贺尚书可怎么好!” “得罪就得罪呗!”夏小满摆摆手,将手里的黑色圆球塞给他,“这是我刚才砸他的‘凶器’,你要不要先把它料理了?” 小伙儿看了看,顿时满头黑线,这不就是个巨大的芋头吗? “姑娘,这贺公子是出了名的顽劣,回头他要是找小的们的麻烦……小的们可吃罪不起呀!” “说得也是,他这种人要是找不着正主铁定把气撒在你们身上,”夏小满拍了拍小伙的肩,脸上堆满微笑,“所以你们就只能受着呗!” “哎哟我说姑奶奶,您可别开这玩笑,小的们受不起呀!”跑堂的小伙儿苦着一张脸,额头上不断冒出汗珠。 一个行为不端的尚书之子,就能将这些百姓逼得如此窘迫,夏小满哼笑,然而律法这种东西,却始终掌握在权力者手中,普通百姓若没有人帮忙还真是应付不来……话虽如此,可现在她还要吃饭! 夏小满将地上的那捆白菜拾起,递给那小伙儿:“小哥不必担心,一会儿他要是还记挂我,你只需告知于他:九王妃在府上备了茶点等他。” “九、九王妃……?”小伙子手上的白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妃娘娘恕罪!”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连讨饶。 夏小满皱眉,心疼的捡起那捆白菜:“可惜了这菜,再摔可就不好吃了!” “小的马上让厨子去做!”小伙子吓得头也不敢回,风风火火的朝厨房赶去。 “九婶你好厉害呀!”安成郡主两眼冒着崇拜的小星星,粘着夏小满进了雅间。 韩悦见两人进来,红着脸低下了头,她实在是没有胆量呆在外面,安成郡主那一声‘快跑’,几乎是让她如释重负! “九婶喝茶!”安成郡主百般殷勤,“刚才真是好险呢!” 夏小满抿了口茶水,“嗯,你的身份万不可被贺柏树知晓,那种泼皮什么都干得出来,万一他无中生有弄个什么谣言出来,反而会惹得一身腥!” “我知道的,知道的!”安成郡主连连点头。 “世子妃不必介怀,”夏小满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便让韩悦惊讶的抬起了头,于是她继续道:“凡事总要量力而行,你刚才离开反而让安成轻松许多,你也知道你爹爹那个脾气……” 一说到那个护女心切的韩浞,韩悦又是一阵脸红,她那个爹爹,在她婚后也没少管她,沈玉涵得压力可见一斑。 “好嫂嫂,你就别乱想啦!”安成郡主又挽住韩悦的手臂,一脸讨好的笑着。 沈玉涵有这么个玲珑剔透的妹妹,也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房内的气氛稍有缓和,夏小满的芋头便率先上桌,她连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抓了蘸糖吃,刚出锅的芋头烫得她小手通红,一面吃还一面呼哧呼哧的吹,其余两人先后效仿,一顿饭吃得毫无形象。 这日之后,那个人人敬而远之的贺柏树大病了一场,在床上一躺就是两个月,皇城里暂时安泰了不少。夏小满事后寻问红菱:你把贺柏树扔去哪儿了? 她答:乱葬岗。 夏小满赞许的竖起大拇指:果然够狠! 第七十九章 像我这样 三王府 韩悦午睡醒来,便惊异的发现自家院中变了模样。 她看着院中的小池塘揉了揉眼,确定了自己确实不是在做梦。忽然,沈玉涵温热的大手搂上她的纤腰,他沉声问道:“喜欢吗?” 韩悦眼眶一热,泪水在眼内打转:“嗯。” 沈玉涵柔声道:“喜欢就好。” 韩悦感动的吸了吸鼻子,她的夫君,待她真是极好的!他竟然只用了一下午时间便将院中的小池子重新修整,还从别处移来了荷花栽种,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数尾色泽艳丽的三色锦鲤! “九婶她可真是个有心人。”沈玉涵将手中的鱼食递给韩悦,自己随手往池子里扔了一把,顿时,池中的鱼儿为抢鱼食乱作一团,煞是可爱。 韩悦红着脸点头,那日夏小满得知她喜欢锦鲤后便与安成郡主耳语了几句,现在想来她们说的便是今日之事了! “夫君……”她红着脸,依然还是寡言少语。 “我知道,”沈玉涵垂眸看着那个不善言辞的她,心中不禁一动,他当初一眼看上,就是喜欢这样纯粹又可爱的她,只要一个眼神,他便能读到她心中所想,“改日我们得好好谢谢九婶。” “嗯。”韩悦将脸低低埋进他怀中,轻声回应。 一段时间未在皇城,沈潇要忙的事情自然是很多,至于夏小满,要维系的人际关系也不少。她挑了个日子回了趟夏府,夏夲带着全府上下出门迎接。 “下官恭迎九王妃!” “父亲不必多礼!”夏小满朝人群中的夏谷雨眨了眨眼,逗得小丫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放肆,成何体统!”夏夲当即就给夏谷雨甩了脸子。 夏小满将身行至夏谷雨面前,握住她的一只小手:“父亲,都是自家人,就别讲究这些了。” “是,王妃说得是!”夏夲还是朝她躬身行礼。 夏小满也不在意,她又对夏谷雨身边的谭晚青问道:“近来可好?” “好!一切都好!”谭晚青摸了摸怀中那个五官秀美的小男孩,脸上泛起红晕,她如今的生活,都是源自眼前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孩,她曾经单凭一己之力就为她们母女撑起了一片天! “那便好。”众人边说话边进了府,夏小满同谭晚青母女去往花厅,远远便看到那个神志不清的王燕和另一个在园中发呆的女子,“那不是蒋元红吗?她怎么了?” “三姐姐你不知道?”夏谷雨在她耳边轻声道,“四姐姐不是嫁去了仁安王府嘛!那个仁安王前段时间病死了,四姐姐也没像以前那样每月捎些物品银钱给四姨娘,所以她就时常发呆咯!” 夏小满又看了蒋元红一眼,眸光淡淡,夏静怕是很不喜欢这个贪慕虚荣的娘吧!不然她也不会借着仁安王的死,故意跟她断了联系。 “三姐姐,三姐姐!”夏谷雨一个劲儿往她跟前凑,“父亲他又纳了几个女人进府,好烦人呢!” “那也是人之常情。”夏小满揉了揉她的小脑瓜,在一夫一妻制的情况下还有那么多把持不住的,更何况这个时代男人是可以正大光明三妻四妾的,既然可以,为什么不呢?(某男:爷就不!某妞:……) “是吗?”夏谷雨似懂非懂,“可她们总爱找娘亲的麻烦!” “那你要多帮衬帮衬你娘亲,她们要再敢放肆,你就好好的教训她们!如今你可是这侯府嫡出的大小姐,要多摆摆架子。” “像三姐姐那样吗?”小丫头两眼放光,她终于也能像她的三姐姐那样勇敢了吗? “对!”夏小满敲了敲她光洁的额头,“像我这样!” 仁安王府 高闻俊为了‘孝子’的名声要给高肃守孝三年,夏静也从王妃的院子挪到了个不起眼的小院,她现在是真怀孕了,前后跟当时哄骗高闻俊只差了两个月,他一时也没看出来。 夏静幽幽的叹气,她不知道这步棋对错与否,只是覆水难收,高闻俊的姬妾没有高肃那般多,但也好歹凑了个两位数,她如今安心养胎,高闻俊自然只能找别的女人‘伺候’他了。 伺候她的丫鬟是个不识字的哑巴,这会儿给她端来了些酸味的蜜饯。 “放着吧!”夏静对高闻俊如此谨慎的做法心中也有些不满,可只能是在心中不满,他们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此事若是东窗事发,高闻俊也许是身败名裂,而她,绝对是小命不保! “王爷人呢?”夏静还是忍不住问了他的行踪,高肃死后,他顺理成章的成了王爷,可她却还成不了他的王妃。 哑巴丫鬟指了指花园方向,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花园?肯定又是跟他的姬妾们赏花吧?天这么热,也不怕中了暑气!夏静冷哼一声,便想去花园看个究竟,她刚走出门口,丫鬟便拉住她的袖子,显然是不想让她去。 “放手!” 丫鬟拼命摇头,又慌乱的朝她打手势。 夏静看懂了她的意思,回道:“你放心,王爷不会怪罪你的!” 花园内,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围着高闻俊,个个都使出浑身解数讨他的欢心,夏静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折了回去,她皱着眉想:高闻俊真的比高肃好吗? 两个月后,长乐宫 皇后尤氏目光柔和的看了眼在宫女怀中入睡的小男孩,眉头皱了皱:“那些人都处理掉了吗?” 小宫女一个激灵:“回娘娘的话,都处理掉了。” “嗯,那些个太医不好好研习医术,学起女人嚼舌根来倒是不含糊!”皇后话语一顿,眼神锐利如刀,“本宫可不想再出什么岔子,现在这孩子就是本宫的亲孙子,你们几个也给本宫记好了!若是被本宫知道你们在背后乱说话,仔细你们的脑袋!” “是!”三个小宫女面色惨白退了出去。 “母后,您就放心留着她们几个?”沈伽誉明显不信任那几个宫女,夏素丹生下的这个孩子原本跟他有个三分相像,却没想到长大了些后反倒连一分也没了,弄得宫里又出了些闲言碎语,教他好不厌烦! “总要有人来照顾这孩子吧?”皇后目光略过那个在角落沉默不语的夏素丹,继续道:“即便是换了人,日子久了也会被看出端倪,倒不如就那几个人用着。” “让他亲娘照顾不就行了!”沈伽誉烦躁的扯了扯领口,手中的扇子用力的扇着,粗鲁得有些不堪入目。 皇后闻言,似笑非笑的道:“他的亲娘要是照顾的好,本宫也就不必费这么多心思了!” “没用的东西!”沈伽誉大手一扬,扇子顺势飞去,不偏不倚的击中夏素丹的额头。 “啊!”她不敢去捂额头上的伤口,一滴殷红顺着脸颊滑下。 “哼!”沈伽誉冷冷的道:“从今日起你就跟着那几个宫女好好学,若是学不好,就一直跟着那些宫女做活吧!” 夏素丹低头咬住下唇,依旧不吭气。 皇后也懒得搭理她,她又对沈伽誉道:“这么些日子了,你也该再纳几个侍妾,不然还是会让人起疑。” 沈伽誉扭头看向夏素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那就依母后安排。” 夏素丹猛然抬起头,看到那一抹让她心如寒冰的笑后,终于再也受不住,颤抖着双肩冲出了长乐宫,她失魂落魄的游荡,待回神时,已经不知不觉出了皇宫。 几个铃声般清脆的笑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循声望去,竟然是那个好命的夏小满! 夏素丹呆呆的望着她在一家叫‘满月楼’的店铺中忙忙碌碌,与那些穿戴华丽的大家闺秀有说有笑,双手忍不住紧握,指甲深深的嵌入手掌中。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注目,夏小满抬眼朝夏素丹的方向望来,两人目光相接的一瞬,夏小满嫣然一笑,这一笑,让夏素丹鬼使神差的进了满月楼。 “二姐姐今日是来看首饰的吗?”夏小满一手递给她一杯茶,夏素丹没有接,那只白净的瓷杯便停留在了半空中。 夏素丹环顾四周,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姐姐初次来这满月楼,不如就挑一件喜欢的,就当是妹妹的一片心意。”夏小满摆出一副大方的样子,其实只是不想夏素丹闹起来影响她的生意,然,最后她还是闹了起来。 “啪!”夏素丹重重打掉了夏小满手上的瓷杯,“我才不稀罕你的东西!你这是在可怜我吗?!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可怜!” 夏小满皱了皱眉,这女人八成是在哪儿受了刺激这会儿往她头上来撒气了! “那姐姐是需要谁可怜?不如告知与妹妹,妹妹好去给他报个信。” 夏素丹一愣,随即苦涩一笑,她希望的那个人如今不仅不再宠她,甚至视她为蝼蚁,就算她死了,恐怕他也不会可怜她吧? “二姐姐?”夏小满看着她,眼神复杂,这个夏素丹如今的境况她也略知一二,可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谁让她看上向沈伽誉那般薄情的男人呢! “哼!”夏素丹甩袖离去,临走还不忘踢碎一个门边的花瓶出气。 夏小满看着那个莫名中枪的花瓶,一脸肉痛。 长街上的夏素丹没走几步,又因为低头不看路撞上了一个人,那人上下打量了她,手指轻佻的划过她的脸颊,“小美人儿,什么事这么不开心,不如,跟本公子去开心开心?” 夏素丹先是一愣,随即便笑道:“好啊~!” 九王府 夏小满闷闷的回房,闷闷的提笔画图纸,一张臭脸让丫鬟们退避三舍。 “王妃这是怎么了呀?”兰心小声问竹心。 “我也不知道啊,刚从满月楼回来,许是受了客人的气吧!” “王妃也真是的,看哪个客人不顺眼,差人扔出去不就好了。” 竹心鄙视的瞪了兰心一眼,要是看不顺眼就扔出去,那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况且只有少数人知道王妃的身份,大部分客人只把她当成满月楼的老板娘。 “嗯哼!”某王爷在她们身后清了清嗓子,两个丫头脖子一缩:“王爷万安!” 沈潇从两人让出的道路中走过,推门而入,房中那个正在桌前埋头苦画的小人儿,脑门上写着三个大字:不高兴! 他微微蹙眉后,拿过一本未看完的书,随后便在床上躺下,看着挺悠然自得。 一刻钟后,房中一片沉默,只传来某男沙沙的翻书声。 两刻钟后,某妞将画得不称心的图纸团成一团,负气的砸在地上,又提笔继续画。 半个时辰后…… “啪!”夏小满将炭笔狠狠的摔在桌上,朝床上那个没良心的男人吼道:“你就不能问问我吗?!” “你又没让我问。”沈潇勾唇,他的暗卫十二个时辰不离身的保护着她,这傻丫头生得什么气他当然知晓,只是他十分想看看她能为那种鸡毛蒜皮的事生气到何时。 “啊?!”夏小满瞬间变成街边无赖小混混状,“老娘脸上这么明显你特么瞎啊?!你压根儿就是不想问不想问不想问!”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沈潇扭过头憋笑,他娶的这个王妃可真是极品啊! “你怎么了?”好不容易问了,声音却因为极力憋笑有些颤抖。 好在夏小满还算受用,她突然就换了张脸,楚楚可怜的看他:“潇哥哥,满儿的花瓶让人给踢碎了!” “噗——!”沈潇这次没憋住,她还真有脸说出口! 夏小满掏出一个瓷片,委屈巴巴的继续说:“你看你看,官窑的,上好的,青瓷的……” “还有呢?”他挑眉看她。 被这么一看,夏小满的心越来越虚,她捂住胸口给自己壮胆,“一千两银子碎了!” 出息!这小财迷真是没救了,屁大点事儿也来跟他瞎折腾,某男指了指自己:“伺候好了爷一会儿给你买十个!” 某妞一听,小脸立刻放晴,遂狗腿的跑到他身边给他按肩:“那个,爷,我店里放一个就够了,其余九个能不能折现?” “行啊!”某男皮笑肉不笑的将她按倒在床,“先货后钱!” 一天一夜过去,夏小满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是眼馋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可她也要有命拿呀!照这么个‘先货后钱’法,她还不得死在床上! 然,某妞在收到银票后,便心花怒放地将那点微不足道的悔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八十章 兄友弟恭 五天后,满月楼 丫鬟莲心正在门口盯着几个小厮搬运一只釉色上乘的青瓷花瓶。 夏小满将原本放花瓶的位置扫了扫,又探出头去跟莲心道了句:“让他们小心着点,那可是你家主子拿命换来的!” 莲心一头雾水,啥?一只花瓶还需要拿命去换?这不是王爷差人送来的吗? 花瓶放好后,夏小满便拿着块抹布蹲在地上擦了又擦,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主子,要不还是让奴婢来吧?”莲心终于忍不住在她擦第十遍的时候开了口。 “哈——”夏小满往花瓶上哈了口气,抹布擦得吱吱作响,她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亮看向莲心:“你刚才说什么?” “没有!”莲心小手一抖,“奴婢什么都没说,主子您继续,您继续!” 这时,一只金色绣线质量上乘的黑色靴子跨进满月楼的门槛,来人对着莲心道:“麻烦姑娘将这店里最好的首饰选几套拿出来!” “好,客官请稍等。”莲心一见有大生意,赶紧就上楼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翻了出来。 “咯吱咯吱——”夏小满继续擦她的花瓶。 莲心很快便从楼上下来,她将那个在柜台前闲逛的男子引到座位上,递上她挑的几套头面:“客官请坐,客官请过目!” 男子眼前一亮:“嗯,早就听说满月楼的首饰件件样式独到,果真是名不虚传!” “客官过奖了。”莲心笑着递上茶水。 “咯吱咯吱——” 男子朝门口那个蹲在地上的身影看了看,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你家丫鬟怎得一直在擦那个花瓶?” 莲心的嘴角不住的抽了抽,她能说那是她家主子吗? “呵呵……”最终她只是尴尬的笑笑。 这时,又是一双材质材质上乘的靴子踏入满月楼,“掌柜的,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首饰统统给爷拿出来!” 莲心顿了顿,便朝先前的那个男子道:“客官可有看中的?若是有,就先将看中的先留下吧,奴家好拿去给另一位客官看看。” “也好,”男子挑出一套凤纹鎏金头面,“就这套吧!” “爷还没看呢!凭什么让他先挑!”刚进来的男子不干了,嚣张的就准备上前,刚跨了一步,他便听到脚边传来诡异的响动。 “咯吱咯吱——” 他低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是你!” “咯吱咯吱——” “喂,爷……我跟你说话呢!” “咯吱咯吱——” “嘿!摆什么谱,怎得就不理人了!” “啪!”夏小满的抹布从她手中甩出,不偏不倚的砸中他的脸。 “你你你——!”那人将脸上的抹布往地上一扔,“你嚣张什么!” “我嚣张?二皇子你看看清楚里面坐的那个是谁!” 沈伽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顿时眼皮一抽:“大哥,这么巧啊……” 座位上的沈伽辰扭头一看,目光却停留在夏小满的脸上,他动作一僵,“夏小姐……九婶!” 夏小满点了点头,这人改口还算快! 九婶?沈伽禄忽觉脊背一凉,上次他就觉得这女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可他之后继续花天酒地也没回过皇宫,也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原来她不仅不一般,还是他九叔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九、九婶……”沈伽禄的声音略略颤抖。 夏小满冷哼一声,对这个没长进的人不给好脸色。 “……”沈伽禄求助的看了沈伽辰一眼,后者到底是个好心的,指了指桌上的首饰,“咳!二弟要不你先看吧!” “呃……”他扭头望了眼店外,“其实我刚才碰着三弟了,他……” 沈伽辰皱眉:“在哪儿碰到的?” “群芳馆。” “他?”沈伽辰质疑,宫中的传言他也有所耳闻,沈伽誉纳妾生子甚至去烟花巷,恐怕都是欲盖弥彰。 “嗯。”沈伽禄在他对面坐下,眼神往夏小满那边飘了飘,“她好像不怎么高兴?” 那厢,某妞继续她的作业,“咯吱咯吱——” 沈伽辰点头,那个擦花瓶都能擦出不一样气势的娟秀身影,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 “话说回来,大哥你买这些是要送给女人?”沈伽禄干脆换了个话题,他大哥一直洁身自好,难得见他买女人的玩意儿。 沈伽辰揉了揉眉心,见那个擦花瓶的某人雷打不动,叹笑:“馨皇贵妃华诞,不要准备点礼品么?” 二皇子沈伽禄双手扒拉在椅背上,一副无赖模样:“反正没我的份。” “你若是少去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父皇也不会一见你就生气。” “就算不去,他也照样生气,况且,没我掺合不是更好?”沈伽禄摊摊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沈伽辰独自看着眼前的那桌子首饰,蹙眉。 “你这大哥当得倒是称职。”夏小满终于起身,手中抹布一递,莲心立马很有眼色的接过。 “他只会当我别有用心。”沈伽辰苦笑。 “那是自然,又不是寻常人家,难不成你还指望兄友弟恭?”夏小满突然回想起自己前世曾死在亲弟弟的刀下,又自嘲一笑,“毕竟是兄弟,只是你关心归关心,别把命搭进去就行!” “多谢提醒!”沈伽辰还是挺不愿喊她九婶的,所以只要能避免,他就去掉那个称呼,临走前,他朝她拱手一礼,就像初见那日,她挥刀斩马救下他时一般。 群芳馆的某个雅间内,二皇子沈伽禄半个身子倚在一个粉衣女子身上,醉得几乎不省人事。 女子扯了扯身上那层若有似无的薄纱,胸口大片如雪的肌肤便贴在了他身上,她用那甜得发腻的嗓音嗲声嗲气的道:“爷你不是说要送奴家些小礼物嘛?” 沈伽禄一手搭在额头上,“爷头疼的很,别吵吵!” “那奴家给爷揉揉~”粉衣女子不甘心的将身子往沈伽誉身上贴,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沈伽禄猛起身,烦躁的将那女子推开:“滚!你烦不烦!” 女子委屈的红了眼,她依依不舍的打开门,又在门口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抹了把眼泪。 “二哥这么欺负人家可不好,要懂得怜香惜玉啊!”三皇子沈伽誉在雅间门口现身,身后跟着两个打扮艳丽的女子。 沈伽禄睁开眼,心中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这种烟花之地的人十分不解,“三弟来这种地方,就不怕父皇怪罪吗?” “二哥不是也在?”沈伽誉拉过那个抹着眼泪的粉衣女子揽在怀中,一手透过她的薄纱伸入里衣,那女子表情一顿,立刻娇羞的躲进了他怀中。 “我能跟你一样?”沈伽禄嗤笑,一个从小备受宠爱的皇子,怎么能理解他一个局外人的处境! 沈伽誉勾了勾唇:“二哥又何必妄自菲薄。” “呵!”沈伽禄继续闭目养神,他一个宫女所出的庶子,身份低微,稍有不慎就会被他那个父亲责罚,而嫡出的沈伽誉不仅身份高贵,伴随着他的成长,获得的恩宠也是日益增多。至于他,不过是在那宫里讨嫌而已,不如不在。 “二哥,难得遇见,不如过来喝一杯?”沈伽誉指了指不远处另外一间开着门的雅间。 “不去,头疼着呢!” “那就改日吧!”沈伽誉和煦一笑,便转身进了雅间,他关上门的一瞬,脸上的笑即刻消散,他不耐烦的对那三个女子道:“喝酒!” 那个粉衣女子殷勤的替他倒上酒,又在递酒的时候顺势往他怀中一坐,一片柔软与之相接,“公子请用!” 软香温玉在怀,却没有本该有的反应……沈伽誉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升腾而起,他一手掐住怀中女子的脖子将她甩倒在地,面目狰狞的吼道:“统统给我滚!!” 另外两个女子吓得不敢再逗留,扶起地上那个跌跌撞撞的逃出了门。 烟霞湖,是皇城内最美的人工湖,湖水清澈明亮,湖边种满了四季长开的花花草草。只要是想赏花,任何季节都可以来这湖边欣赏,所以说,这儿绝对是个居家旅行,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画舫上,华美的窗子被一双莹白的小手推开,手的主人慵懒的将脑袋往窗框上一靠,眯着眼看湖面。另一艘画舫靠近,她眯着的杏眼随着水面上的阴影渐渐睁大,眼神往对面船上的窗内飘去,“嗯,好香艳啊!”她忍不住感叹,一只手摸到一块西瓜,边吃边‘看戏’。 “能有你家爷香艳?嗯?”舱内的某男忿忿不平,手中的书华丽丽的击中某妞的后脑勺。 “哎哟!”某妞冷不丁的被打,便负气的将那块西瓜往水里一扔,“噗通!”,湖面上溅起一朵不大不小的水花。 对面那艘画舫内的两人听到响动,也不再像方才那般忘情,慌忙的穿好衣衫后,便将窗关了个严严实实。 “嘁!”夏小满撇嘴,谁还稀罕看你们了! “还看?!”沈潇那双好看的风眼中闪烁着某种危险信号,吓得夏小满赶紧关窗,“嘿嘿!爷,满儿给你按按肩。” “少来糊弄爷!”按个肩就想蒙混过关?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发生!他一个翻身将她压下身下,大手捏住她的小脸稍稍用力,痛得她张口就要喊,然,他等得就是她张嘴的这一瞬! “唔!”他灵巧的舌长驱直入,将她檀口中的美好一寸一寸侵蚀殆尽。 良久,他才终于放她喘了口气。 夏小满眼中的金色柔光忽地倾泻而出,袅袅的环绕在她身上。沈潇微凉的大手透过薄衫贴上她腰间,惹得她身子一颤。 她嗔怪的道:“不行!” “什么不行?”他勾起薄唇,大手在她腰间轻轻游移,最后,停留在那一块火云一般的浅红色胎记上。 “不行就是不行!”夏小满伸手想掰开那只黏在她腰上的手,未果。 沈潇将她身上的华光尽数纳入怀中,大手依旧不离开那块胎记,“满儿,这里,好暖。” 夏小满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话语迷得七荤八素,这好看到要人命的人在说这种话时,何止是要人命,简直就是勾魂摄魄! 雁国南黎王行宫 溪王翁祁抱着一大摞折子走进大殿,他看了看案上早已堆积如山的文书资料,头疼的皱了皱眉,都没地儿堆了啊,这可真是要忙死他的节奏! 南宫淑芳忙完手头上的国事,便拿过手边的清茶轻呷一口,霜白的剑眉挑了挑:“如何?你还觉得姜尚隆那混蛋不可恨吗?” “我也没说他不可恨……”翁祁对这位时时刻刻一副苦大仇深样的南黎王也不是不理解,只是真的着手管理两个国家的国事后,他才算是感同身受——怎一个累字了得! “哐当!”南宫淑芳朝他扔来一把明晃晃的剑,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是作何?” “你不是觉得他可恨么?这剑是雁国最好的铸剑师所铸,锋利无比,一定能助你手刃那个混蛋!” “我也没说要手刃他……”翁祁满头黑线,南宫淑芳一看就还在气头上,不然也不会天天嚷嚷着要杀主上了…… “哼!”南宫淑芳将茶杯重重的摔在桌上,“那你就忙着吧,老子可不帮你!” 翁祁无奈,在案前坐下后,一忙起来便忘了时间,甚至没注意到宫里何时掌灯,只是在面前突然亮堂了些后,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 南宫淑芳抱走了挡住他灯光的那一摞折子,沙哑恬淡的嗓音幽幽飘来:“老子这可不是帮你,只是闲得慌!” 翁祁愣了愣神,遂又对着那个如雪般的背影会心一笑。 第八十一章 贵妃华诞(一) 入秋后的太阳依然有些毒辣,但凡这种天气,夏小满都是雷打不动的窝在室内的。怎奈何这回皇上要给馨皇贵妃明秀庆贺生辰,所以她不想去也得去。 不过对于这事,沈潇其实还是采取‘惯她’的原则:“不想去就别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夫君~”某妞心里甜得跟蜜一样,小手摸摸他微凉的脸颊,便起身换上了三层薄如蝉翼的轻纱。 她之前打伤了宁太妃畏罪潜逃,沈潇虽为平息谣言花了不少心思,可也难免有闲言碎语。当事人之一的宁太妃如今卧病在床,更多的人还是愿意相信她是的打伤婆母的恶媳妇,因为这样才有茶余饭后的谈资。而这次宫中举办这样盛大的宴会,她若是不去,就显得有些做贼心虚了。 九王府的马车在人头攒动的皇宫内停下,夏小满扶着沈潇的手刚下车,安成郡主便眼尖的拉着韩悦便迎了上来,“九婶!”她脆生生的一唤,便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九王妃?她不是卧病在床吗?”一个女子小声嘀咕。 “什么九王妃卧病在床,你哪儿听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她是打伤了宁太妃畏罪潜逃,如今卧病在床的是宁太妃!” “宁太妃不是她的婆母吗?她怎么会打伤她?再说九王爷会不管这事儿?我才不信呢!” “九王爷那就是被这小狐狸精灌了迷魂汤了,哪儿还会管那么多!” “我还是不信啊,九王爷声名在外,怎会如此大逆不道!” “嘘!你不要命啦!说谁大逆不道呢!” 夏小满有些头疼的闭了闭眼,宁太妃这事,究竟是伤了他的贤名,“夫君,我……” “你没有错。” “是啊是啊,没错没错!”安成郡主强行插嘴,又拽着夏小满朝沈潇挥手,“九叔,我们一会儿见!” “嗯。”沈潇点了点头,好在安成是个伶俐的孩子。 一路上,夏小满和韩悦皆沉默不语,这下可把安成郡主急坏了,“哎呀!我说九婶,嫂嫂她是个不爱说话的脾性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她学呢!你是要闷死我吗?” “好好好,是我不对!”夏小满揉了揉眉心,这事儿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难以解决了。 “那个……”一向不善言辞的韩悦竟然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要在意……那些人……” “嗯,不在意!”夏小满终于露出些许微笑,“多谢世子妃关心!” “哼!”安成郡主一撅小嘴,“合着嫂嫂劝的才有用,我的话一点分量也没有啊!” 这小丫头片子还吃上醋了!夏小满干巴巴的对着空气道:“有没有人想吃九王妃亲自下厨做的点心啊?” “有啊!有啊!”安成郡主赶忙举手,她只吃过一次夏小满做的点心,那滋味,到现在她还念念不忘! “……”韩悦红着脸,弱弱的举起一只小手。 嗯,这才对嘛!夏小满点头,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蛮有自信的。 几人继续往殿里走去,宫宴正式开始前,女眷们会先在这里拉拉家常,不过看如今的情形,也不过是一群女人在那儿对明秀溜须拍马而已。 “皇贵妃娘娘真是好福气呀,皇上为了您的生辰如此费心,真是羡煞旁人呀!” “是呀是呀,我家的那位要是有皇上一半用心就好了!” “就是!瞧瞧娘娘您今天这一身穿得!” 这话音一落,所有人又都将目光投降了明秀今日的穿着。她作为今天的主角,自然是要穿得光彩照人。可她身上的皇贵妃服制,不仅仅是新制这么简单,珍珠、东珠、青金石,珊瑚各种名贵的饰物坠满了她的华服,只需粗粗一看,便能知道这些宝石的量远远超出了皇贵妃的规制,再配上与皇后同等的朝冠,这女人的心思真是昭然若揭! 明秀听着殿内各种奉承和赞美,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她扭头看向边上那个正在努力保持自己得体笑容的皇后,向她递上一盘子糕点:“皇后姐姐,这是皇上今早从妹妹宫里离开时让人备下的点心,说是专门从南黎请来的厨子做的,可口着呢,姐姐要不要尝一尝?” “那就多谢妹妹了。”皇后的脸色并不好看,明秀这话表面上看着是请她品尝糕点,可稍有脑子的人就能听出她话中之意,一是皇上昨晚在她宫里留宿,二是这糕点是皇上煞费苦心从南黎请回厨子为她而做的! “皇后也真不容易呀!”安成郡主见上头那两人暗潮汹涌,便跟夏小满咬起了耳朵。 “何以见得?”夏小满将面前盘子里豆沙馅儿的糕点都挑了个干净,又将芝麻糖扔到一边,咬了咬牙,坚决不吃。 “九婶你该不会是牙疼了吧?”安成郡主坏坏的笑笑,“皇后她成天得忍着那个明秀,要是换了我,早就受不了这个气了!” “明面上摆着让你受的气还算是好的。”夏小满揉了揉脸,还真有些牙疼,回去得好好刷刷牙了! “九婶的意思是……暗箭难防?”安成郡主瞪了瞪眼,“皇后她会吗?” “人心难测。”夏小满抬头,目光深远的望向前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安成郡主最见不得人卖关子,她摇了摇夏小满的手臂,小孩子一般的撒起娇来:“九婶,人家不懂嘛!” 夏小满将一个小木盒塞到她手里,“这个,够不够堵上你的嘴?” 安成郡主打开盒子,一看到里面是只色泽艳丽的五彩琉璃镯,两个乌黑的眼珠子立刻晶亮晶亮:“够够够!满月楼的五彩琉璃一直都是供不应求,人家想要好久了!”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夏小满又塞给韩悦一只,韩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是宝贝的收下了。 安成郡主开心的将手镯带上,抬着手翻来覆去的看:“这琉璃价值不菲,人家不好意思问九婶要嘛!” 合着这丫头一开始就想敲她竹杠!夏小满的嘴角不住的抽了抽,反正今天她就是来破财的,不能肉痛! 整了整衣衫,夏小满便抱着一个紫檀木盒行至明秀跟前:“臣妇给皇贵妃娘娘准备了些小玩意儿,恭祝娘娘凤体安康,福寿绵长!” “九王妃真是费心了!”明秀接过夏小满手上的紫檀木盒,见盒中那一套凤凰纹样的琉璃首饰,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没想到这个小贱人还挺有眼色的,“本宫听说九王妃爱吃糕点,今儿个本宫这儿的糕点味道很是不错,九王妃可要尝一些?” “那臣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夏小满挑了一块花朵状的糕点,粉嫩嫩的看着很是诱人,“嗯,娘娘这儿的糕点确实是人间美味,可见皇上对娘娘真是极好的!” 明秀很受用的笑了笑:“九王妃也是个有福的,你这身薄蝉纱衣可是价值连城,九王爷他也真是心疼你。” “娘娘说笑了!”夏小满娇羞的一低头,眼神迅速扫过皇后,果然,脸色更差了!当然,这还不算完,夏小满转身面对在场所有人道:“本妃今日也给各位带来些小玩意儿,权当是添点热闹,还望各位笑纳!” “哪里哪里,九王妃客气了!” “就是!九王妃真爱开玩笑!”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回应,到底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刚才还热衷于谈论她的某些声音也渐渐没了影。 夏小满拍了拍手,便有几个宫娥上来发放小礼品,琉璃耳环人手一对,而且每对都各有特色! “哇!这不是满月楼的琉璃嘛!很难买到的!” “是啊!我订了三个月都没订到呢!九王妃可真是好本事啊!”一个官家女子崇拜的对夏小满点了点头。 “各位喜欢便好。”夏小满莞尔一笑,又对一个宫女使了个眼色,小宫女点了点头,将一个跟明秀桌上样式差不多的紫檀木盒子放在皇后面前,皇后眼前一亮,神色中有几分惊异,同样是凤凰纹样的头面,可她的却是鎏金花纹,华贵而端庄。 夏小满将盒子往皇后面前推了推,小声道:“臣妇觉着这套挺衬皇后娘娘的肤色,娘娘请放心,臣妇已经跟满月楼打过招呼,普天之下,只此一套!” 皇后的手在袖子里微微收紧,夏小满的话中的深意,她听得很明白,皇后的宝座,普天之下仅此一个,若她坐不住,那便只能拱手让给明秀了! “九王妃有心了!”皇后同样也压低了声音,至少从这份‘礼’上来看,夏小满目前还是友而非敌。 大殿门口脚步声阵阵,夏小满颇有深意的朝皇后一笑,便转身面向那个领头过来的景皇沈弘,“皇上圣安!” “九弟妹无需多礼!”沈弘看着那个嘴角隐约还有些笑意的夏小满,眼前豁然开朗,她身披月白色的轻纱薄衣,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仿佛一位出尘的仙子,飘然若仙。 “多谢皇上!”夏小满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不似宫中女子那般莲步款款,却是稳健轻快,让人舒心。 沈弘的目光不由得随着她移动,直到她行至沈潇身边,朝他莞尔,他才有些不舍地收回目光。而这一幕,却结结实实地落入里明秀和皇后的眼中。 第八十二章 贵妃华诞(二) 皇后微微侧目,看到那张前一刻还十分得意的脸如今铁青,心中不禁有了几分期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纵然她看出皇上有些不寻常,可只要她拿捏有度,兼顾得宜,同时扳倒这两个女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宫宴正式开始,夏小满被沈潇拽着坐下:“满儿这是玩什么呢?” “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横竖那两个人都会找上我的,今日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 “哦?” 夏小满给沈潇斟了酒,这边小嘴一张吞下他亲自为她剥好的水果:“有三妻四妾则容易后院失火。大皇子的出生是在皇后进门之前,而二皇子是皇上跟宫女的意外,为何这么多年只有三皇子一个备受宠爱,爷不是心知肚明吗?” 某男摸了摸下巴,一脸认真地向她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十指修长,举在胸前:“十个!” “啊?”夏小满皱眉,这人说话能不这么没头没脑的不! “正所谓青出于蓝,父皇他生了九个皇子,所以爷就勉勉强强生十个吧!” “……”夏小满恼怒的瞪大眼。 “是男是女都行!”他很大方的补充道。 是你妹!某女拍桌,“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懂不?” 某男恍然大悟,“哦,那就一定没问题了!” 什么就没问题了?难道她有问题?!这人简直了!某妞气鼓鼓的给自己倒了杯酒就要喝,“咚!”沈潇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子,“从今天起,不准饮酒。” “哎?九叔你为何不让九婶饮酒啊?”安成郡主举着酒杯过来,小脸上尽是疑问。 “回去问你家‘白哥哥’去。”沈潇凤眼一眯,脸上的笑竟是带着几分邪气。 “哎?”安成郡主求助的望了韩悦一眼,后者已经羞得将脸埋入桌下去了。 大殿正前方,明秀将这边其乐融融的景象尽收眼底,便将身子侧向沈弘,她微醺的小脸泛着潮红,媚眼如丝:“皇上,臣妾听闻九王妃擅长弹奏瑶筝,不知今日是否能有幸一闻?” “哦?这朕倒是第一次听说,”沈弘大手一挥停下了歌舞,“不知九弟妹是否愿意弹奏一曲?” “皇上严重了!”夏小满起身,与沈潇相视浅笑后,又对明秀道:“馨皇贵妃华诞,臣妇自当献曲一首为娘娘助兴!” 明秀‘和煦’的笑着点头,“嗯,那就有劳九王妃了!” 很快,一个乐师模样的女官为夏小满取来瑶筝,她向夏小满福身一礼,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王妃可要调琴?” 夏小满粗粗一看琴码,当下了然,“不必了。” 乐师讪讪一笑,低头退了开去。 瑶筝在琴架上放稳,夏小满一手掠过琴弦,琴音凌乱,每根弦的音色都有着微妙的偏离。 “这也算明面上摆着让人受的气吗?”大殿一边,安成郡主忍不住跟韩悦咬耳朵,那个明秀脸上写满了得意,一看就是她动了手脚! “……”韩悦紧紧的扯着衣角,也是满脸的担忧。 “叮叮咚咚——”夏小满原本皱着的眉头骤然一展,前一刻还三三两两的音符随即串连成曲,她一手重重敲响琴弦,琴曲犹如湍急的河流般奔涌而出,势不可挡。高速震颤的弦上,她快得几乎只见残影的手随着节奏不停敲击,每击一下都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夏小满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几根正在奏响的琴弦上,左手在弹奏之余,不紧不慢的移动着琴码。 “好厉害,好厉害呀!”安成郡主激动的扯着韩悦的手,“嫂嫂你快看!九婶、九婶她在调琴!” 安成郡主的话无疑是结结实实的打了明秀的脸,一架故意动过手脚的瑶筝,原本是想着要让夏小满出丑,现在却成了展示她实力的舞台,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有比这更能令人难堪的事了! 琴声渐缓,清脆如泉水叮咚作响,夏小满抬眸浅笑:“臣妇初次用宫里的瑶筝,觉着有些不称手,便擅自调了琴,还请娘娘莫要见怪!” 明秀压下心中怒气,硬是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九王妃说笑了,乐器不过是些死物,当然要是随人用着顺手才好!” 一旁的皇后看明秀一副吃瘪的样子,心中顿觉畅快,“馨皇贵妃此言差矣,乐器虽是死物,可也是有灵气的死物,九王妃如此得心应手,定是个有灵气的人,九王爷真是好福气啊!” “嗯,皇后说得有理!”景皇沈弘肆无忌惮的将目光停留在夏小满身上,“九弟妹方才所弹奏的曲子可谓酣畅淋漓,实乃良曲,朕有心褒奖,不知九弟妹可有什么想让朕赏赐的?” “不如皇上就将这架瑶筝赐予臣妇,也好让臣妇将皇上的恩典铭记于心,时时不忘研习琴曲!” “好!那就依了九弟妹之言!”沈弘对那句‘把皇上的恩典铭记于心’满意的无以复加,当即应下了夏小满的要求。 “谢皇上恩典!”夏小满领了‘赏’刚回到座位,安成郡主便又凑了上来,她小声道:“九婶,九婶!那个明秀为何要针对你啊?” “这……我也不清楚。”夏小满暂时还不想提及关于明家贵女之事,明秀对她如此防备,无非就是怕沈弘觊觎她之外的明家贵女,只是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剧烈,几乎是自乱阵脚。想起明秀曾经对皇后那游刃有余的态度,夏小满不禁失笑,看来明秀俨然已经将她当成最大的‘情敌’了! “九婶?”安成郡主见她发笑,便有些奇怪。 “没什么。”夏小满从上茶水的宫女处接过一张纸条,她将纸条放在桌面上,敲了敲:“爷,我去去就回。” “嗯。”沈潇点头。 从天玄殿往外走,是一段较长的回廊,中间有几个不起眼的小房间,夏小满推开一扇门,站在门外对着里面的人道:“说吧!” “三妹妹不进来坐坐吗?姐姐备了上好的茶点。” “夏素丹,既然主动约我出来,就别再装模作样了!” “怎么说姐姐今日也是有事相求,三妹妹总得给姐姐一个表示诚意的机会嘛!”夏素丹笑得满脸真诚,仿佛那日那个在满月楼无理取闹的她从未存在过一般。 “那你倒是说说看,要求我什么?”夏小满依然没有移步入内的意思。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夏素丹的语速越放越慢,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夏小满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既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那我就回去了!” “三妹妹,你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夏素丹幽冷的语气让夏小满心头一震,她从刚才开始便有些晕眩,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你……是何时对我下的药?”夏小满扶着门逐渐下滑,视线已经模糊不清。 “明秀能在琴码上动手脚,我就不能在琴弦上花点心思?” “你的……那点苟且之事,我才不稀罕……到处宣扬!”夏小满浑身无力,却狠狠剜了夏素丹一眼。 夏素丹快步走到夏小满面前,强行将她拖进房内,脸上的笑已经扭曲得看不出原形:“不稀罕?你少装清高了!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很受九王爷喜爱吗?我倒要看看过了今天,他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宠你!” “你究竟想怎样?”夏小满不住的看向窗外,暗卫这么久都没有动作,怕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不用看了!”夏素丹一手按住夏小满,一手强行将一瓶散发的异香的药水灌入她嘴中,“喝了这个,你马上就能明白了!” “咳咳!”夏小满没有力气反抗,喝下去了大半,这药水一入喉,便有一股浓烈的异香直冲颅内,那种奇怪的感觉慢慢的在她体内扩散,而后逐渐浓郁,身体如同被万蚁啃噬,让她体无完肤,“呜!”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喘气,若是这一口气忍不住,她怕是要沦陷在这异香之中了! “呵!你还挺能忍的嘛!”夏素丹笑得阴邪,她掏出匕首花开她的衣衫,露出一片纯白色的绑带束胸,“九王妃的穿着真是与众不同哪!” “说起来……你跟……三皇子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喜欢用……催情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夏小满咬着牙,短短的几句话说得十分吃力。武器,她不是没有,可现在就算是给她满屋子的刀枪棍棒,她恐怕也无力反抗! “别跟我提那个无能的男人!”夏素丹不耐烦的对身后走来的人道:“你不是觉得她长得好看么?今天就便宜你了!” 来人看到地上那个面色“红润”的夏小满,不禁咽了咽口水,这女人,这样看着还真的是很诱人啊! “贺柏树!我警告你,你今天若是敢动我,来日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夏小满贴着地面挪动身子,冰凉的刺痛可以让她暂时抵御异香的侵袭。 “呵!那也要你有这个机会呀!”夏素丹一拍手,周围又多了四个黑衣人,看他们那穷凶极恶的眼神,就知道这几个是不要命死士。 “你有的这些手段,今天是全用上了吧!”夏小满哼笑一声,满目讽意,气势不减。 “贱人!”夏素丹一脚踩在夏小满的手上,她不是很会弹琴么?今天她就要毁个干净!“你就等着被这些人‘享用’吧!” 第八十三章 贵妃华诞(三) 手上的剧痛让夏小满的视线在瞬间清晰了不少,她揉了揉眼,看清了墙角两双小兽一般幽深的眼眸,“小紫?” “娘亲!”小紫抱着小斑,身上隐隐有金光溢出。 “主人!”小斑扭扭圆滚滚的身子,从小紫怀中‘滚落’下来,“要帮忙吗?” “当然要!”夏小满没有时间多想,只希望能尽快脱出困境,眼前的两个小身影迅速拉长,它们轻轻一挥手,屋子里的人便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娘亲,爹爹!”小紫指了指门外,一瞬便没了影。 夏小满再次揉了揉眼,她刚才一定是做梦了! 房间的木门被人推开,门口的男子身材颀长,风姿万千,他手臂上挂着一件雪锦罩衣,夕阳斜斜的打在他身上,那身银丝锦袍被镶出点点金光,“不是说去去就回?怎得弄得如此狼狈?” 夏小满双手撑着地,脸上留着自己抹汗珠时的两个黑色指印,刘海也因为汗水全数黏贴在额头。那身价值连城的轻纱外衣被划破了几道口子,就连白色的绑带束胸也沾染了灰尘,这个样子,看着确实狼狈至极。 “夫……呜!”她一时忘形松了口气,便再次被万虫啃噬般的感觉侵袭全身。 他将这样的她抱起,唇角一勾:“夫人,我们先去解毒吧!” 沈潇并没有带她走很远,只是就近推开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将她死死抵在了房内的墙上,“满儿,说点我喜欢的。” “夫君……夫君……”她泪眼迷离,身上的金色心光放佛颤抖一般闪闪烁烁,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襟,又疼得皱了眉,夏素丹那一脚,踩得还真不轻! 沈潇注意倒她手上的伤,眼中却清冷无波,可夏小满知道,他生气了! “夫君夫君,别生气……” “夫君夫君,我难受……” “夫君,我……爱你……” “夫君……唔!” 夜色浓重,满天繁星光彩灼灼,美得让人移不开眼。那扇不起眼的小门再次被推开,飘散出一室旖旎。 夏小满穿着单薄的雪锦罩衣,双手有意无意的护着胸,低头红脸不敢抬眼看沈潇,这个死男人,竟然把她的绑带束胸扯得粉碎,害得她现在成了‘真空’状态! “嗯,这样若隐若现的看着也别有一番风味!”某男厚颜无耻的开腔道。 风味你妹!夏小满真是恨死自己了,那催情香不仅让她的行为不受控制,连语言也如脱缰野马,一发不可收拾,啊啊啊,她没脸见人了! “夫人一言不发,莫非是有什么不满之处?” “没有!”夏小满别开眼,他们离开天玄殿这么久,要是这么回去,必会遭人非议! 某男挑了挑眉,其实宫宴早散了,他不过就是想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大手拉过她还有些颤抖的小手:“走这边。” 离天玄殿不远的回廊上,夏小满眨了眨眼,这不是刚才夏素丹约她来的地方吗?难道这么久了他们还在? “本王要他们在,他们就必须在。”他语气淡漠,嘴角噙着的笑如冰如霜,寒意肆虐。 “可都过了这么久了……”夏小满的话才冒了个头,就被他大手一捞揽进怀中,带着她飞身上了廊檐。 古代的房屋,隔音效果自然是没有现代那么理想,尤其是这会儿夜深人静,那些原本有心压抑的声音都能听出个三四分,更别说屋檐下的几人是如此的忘情…… “咳咳!”沈潇刚掀起一块瓦片,夏小满便适时的干咳了两声,如果她没记错,夏素丹叫来了四个黑衣死士,再加上贺柏树,五男一女什么的,好像略刺激呀?她好奇的探了探头,却被他蒙上了双眼,“嘿!你凭什么不让我看!” “你不能看。”某男严肃的道。 “哼!”某妞两只小手用力掰着他的大手,“你这分明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怎么?前回在画舫上乱看惹下了祸端,这会儿还有理了?” “……”夏小满语塞,小嘴不高兴的一撅,夏素丹跟贺柏树这两朵奇葩,自己大白天的在船上‘办事’不关窗,竟然还怪到她头上来了,她这次真是躺着也中枪! “来了。”沈潇终于松开了覆在她眼睛上的手,又将她往怀里裹了裹。 好戏要开始了吗?夏小满总算是如愿朝屋内看了一眼,从那几个人异常的表情上来看,应该是被灌了催情香!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果然像这男人做事的风格。 回廊上,一声尖叫随着刺耳的破碎声划破夜空,送茶点的宫人们顾不得满地狼藉,慌慌张张的将事情层层上报,待皇后和三皇子沈伽誉赶来时,屋里那五男一女依旧是纠缠不清。 “哗——”一盆刺骨的冰水迎头泼下,那几个失了神智的人才终于有了反应。 “啊——!”猛然清醒的夏素丹拼命的撕扯着已经看不出原形的亵衣,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避无可避,一时间竟震惊的忘了从贺柏树身上下来。 “贱人!”不等皇后发话,怒火中烧的沈伽誉已经重重一脚将夏素丹踩倒在地,“你就这么不甘寂寞?!” 夏素丹贴着冰凉的地面,心中沉如死水,她冷哼一声道:“我是不甘寂寞,那还不是拜你所赐?!他们至少还是男人,可你呢?你连男人都不是!你让我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跟别的男人生下孩子,这会儿倒想着管我了?” “既然你这么想,那本皇子就成全你!”被夏素丹说中痛处后,沈伽誉的眼神更加阴郁,“来人!将这不要脸的贱人带回去!” 相比暴怒的沈伽誉,皇后只是淡淡的皱了皱眉,将事情吩咐给了几个心腹的侍卫善后。这晚看到此事的宫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而贺柏树因为是户部尚书之子,碍于一些朝政上的利害关系,皇后也不好对他下手,便只能让他毫发无损的离开了。 “我与这个贺柏树倒也算是有缘,几次三番的遇上,都免不了要出点什么事!”夏小满有些感慨的道。 “贺珍的这个儿子也是养得‘不错’了。”沈潇皮笑肉不笑的勾起唇,‘不错’这两个字却是耐人寻味。 “上梁不正下梁歪!”夏小满撇嘴,贺珍这么惯着他的儿子,迟早要被这个二货儿子坑死。 “要不要扔去乱葬岗?”某王爷如此问道。 红菱会将贺柏树扔到乱葬岗果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她家主子的品味就是这么恶劣!上梁不正下梁歪呀!夏小满摇头:“正所谓斩草要除根,与其现在对他略施小惩,还不如日后彻底掐了源头。” “嗯,夫人高见。”某王爷拍完马屁,又悄无声息地带她飞离屋顶。 夜风习习,温凉如水,满头星斗倾轧直下,抬眼望去,像是伸手可触。夏小满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对着空中比了比,她忽然失笑。若不是看到这无数星辰中连一个她所熟悉的星座都没有,夏小满绝不会承认自己现在是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 好在,他不陌生。 “那是什么?”她指了指一个列队齐整的星座,那从横交错的星辰共有十三颗,其中七颗光华动人,另外六颗却晦暗不明,看着很是奇特。 “苍旻十三城。” “哦?不是星?”夏小满眨了眨眼,又觉得其中一颗的浅金色光辉很是熟悉。 “传说是天人所住的十三座天城。”他淡淡道。 “你信?” “信。”他仰望星空,幽深的眸底泛出点点星光,与天上星辰交相辉映,恍惚间,璀璨得有些难以分辨。 “我也信。”夏小满指了指那颗尤为夺目的金色星辰,一种奇妙的感觉萦绕心头,分明是天上的星辰,可她却觉得自己曾经去过那里,“我们以前是不是在那儿呆过?”她鬼使神差般的问道。 他蓦然一笑,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也许吧。” 夏小满靠在他肩头,抬眼望着十三颗星辰,眉间隐隐有些忧愁,她看了许久,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眼中的晶莹。 眼前的光亮逐渐加强,自朦胧至鲜明,夏小满回过神,才发觉他们已经到了御花园。 “这又是什么?”她满眼吃惊,这夏日里的御花园,不知何时缀满了各式花灯,尤其是园中那棵早已不长树叶的百年古木,光秃的枝头满是粉嫩的五瓣花灯,煞是喜人。 “喜欢吗?”他问。 夏小满抿嘴,一抹笑意在眼底闪现。再缩回沈潇怀中,嗅见他身上香气若兰,不知不觉便红了耳根子。 一个月后,夏素丹在沈伽誉百般折磨下,不堪受辱,撞柱而亡。 皇城外十里,夏小满差人从乱葬岗将夏素丹的尸首带回,选了一座视野广阔的山为她建起一座新坟,她在坟前洒下一壶浊酒,轻叹:“说起来也是讽刺,若不是你害死了这里的夏小满,我也不会有重活一世的机会,如今你已经偿了命,我便送你一座孤坟,也免得你成了孤魂野鬼。这地方不难找,不定哪天你留在世上的幼子会想着来看看你,不过在那之前,你就收收心,在这山里看看风景吧!” 第八十四章 新官上任 雁国南黎王行宫 南宫淑芳和翁祁正在为各自的国事伤神,“两位殿下,这是今天的折子。”几个宫人将一大摞明黄色的折子搬了进来。 “砰!”南宫淑芳砸了砚台,“来人!” “属下在!”一群黑衣人出现在殿内。 “你们即刻出发,就算是把六国都翻过来,也要给老子把姜尚隆那混蛋给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属下领命!”话音未落,那些黑衣人就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这都是派出去的第几波人了……翁祁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批他的奏章,主上要是成心想躲,哪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的!“淑芳,你就别担心了,主上他不会有事的,再说青鹭姑娘也跟他在一起呢!” “老子什么时候担心那个混蛋了,老子现在就想把他大卸八块!”南宫淑芳恼羞成怒的道。 “是吗?你真不担心?”翁祁头也不抬的继续翻奏章。 “我……老子才不担心!”南宫淑芳的脸微微涨红,心虚的看起了折子。 “祁哥哥!祁哥哥!”明锦桃蹦跳着跑进来,为大殿带来了几抹明媚的阳光,她双手托着那只火红的蜘蛛兴奋的道:“你看你看,阿毛它脱皮了!” “锦桃!别胡闹!这儿岂是随便可以玩闹的地方,还不快出去!”翁祁一听明锦桃说的是阿毛的事,就摆起了架子。 明锦桃眼睛一红,心中万分委屈,“祁哥哥你怎么可以凶锦桃呢!你这么坏!锦桃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见明锦桃哭着跑了出去,南宫淑芳便对翁祁道:“你刚才那话确实重了点,去追追她吧!” “不去!她那小孩子心性也该改改了,不能一直这么惯着她!”翁祁咬咬牙,低头继续与奏章们展开厮杀。 南宫淑芳见状,只是轻叹出一口气。 “呜呜呜,祁哥哥他好过分,好过分啊!锦桃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想给他看看你而已!”明锦桃缩在墙角,哭得小脸通红,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主人,你别难过了。”这说话的,是蔷薇的声音。 “蔷薇,还是你对我好,我们溜出去玩吧,像主上一样,再也不要回来!”明锦桃将蔷薇捧在手心,又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只要主人开心就好,蔷薇会一直陪着主人的。” “好,那我们走吧!”明锦桃说是风就是雨,简单的收拾了点细软,就跑出了宫门。 蔷薇跳上她的肩膀,问道:“主人想先去哪里玩?” “嗯……先去集市买糖葫芦吃!”她笑呵呵的道。 景国皇城集市 夏小满将还剩两颗糖葫芦的竹签晃了晃,笑道:“爷吃吗?” “吃。”沈潇伸手取下她嘴角粘着的红色糖沫子放进嘴里,继而又若无其事的逛集市。 “……”夏小满的小脸鼓了鼓,又快步跟上了他。 出了集市,沈潇带着她坐上了顾焱早先备好的轿子,只坐一小段距离,便到了工部,今日,是新任工部尚书走马上任的日子。 那象征着身份的枣红色官轿在工部门口停下,从中走下一个身着鹤纹官服的年轻男子,他很快便注意到了趴在轿子窗口上看他的夏小满,“下官见过九王爷,九王妃!” 夏小满朝他挥挥手:“穆大人,别来无恙!” 穆镜不由得展颜一笑,时隔两月,他与这位‘小九姑娘’再次相会,却都已是身居高位,说起来,她应该算是他命中的贵人了,若不是遇见她,也不会有他今日的平步青云,更不要说他的媳妇儿还是人家给搞定的!“几月不见,九王妃依旧是天姿国色,光彩照人呐!” 夏小满勾了勾唇角:“这来皇城为官到底是不可同日而语,连穆大人都学会溜须拍马了!” 穆镜摇摇手,“哎,下官只是实话实说!” “噗嗤!”夏小满笑出了声,穆镜还是那么个人,平易近人,不摆官威,他来了之后,工部一定会好很多! “虽然下官也是第一次到工部……不过王爷和王妃来了,下官自然是要亲自引路的。”穆镜笑着将他们俩请进了工部大堂。 茶水上桌,工部几个官员也都见了礼,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至于为什么战战兢兢嘛……因为某王爷今天完全走高冷路线,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副“顺爷者昌,逆爷者亡”的姿态…… “穆大人初到皇城便当此大任,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与本王说。” 此话一出,几个工部的官员当下就明白了沈潇的用意,他今天就是来给穆镜撑门面的! “多谢王爷美意!”穆镜很有眼色的应下,九王爷当着工部所有人的面如此高调宣布要帮他,便是想要将这工部完全掌控在手中了,只要他能办到,那这个工部尚书的位置也就坐稳了! “穆大人,”夏小满端坐在堂,一举一动都秀雅至极,“文娘她近日可好?” 听到夏小满提起文娘,穆镜也是会心一笑:“劳王妃挂心了,文娘她一切都好,只是如今有孕在身,出门有些不便。” “哦?想不到文娘已经身怀六甲,那本妃还要恭喜穆大人了!” “不敢当,不敢当!”穆镜摇了摇手,又道:“文娘她也时常挂念王妃,说是想再亲手给王妃做一碗豆腐脑吃!” “经你这么一说,本妃还真是有些馋了呢!”夏小满半开玩笑的说着,引得在场的官员一阵轻笑。 “得王妃喜欢,也是文娘的福气!” “对了,本妃这里还有一事,”夏小满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穆镜,“穆大人看后便知。” 穆镜打开小册子,发现里面详细的记录了地名、所在的地区和该地区所产的作物,这些地方大都地处偏僻进出不便,也有一些是因为道路年久失修影响了百姓生计的,册子上不知用什么方法估算了这些地区每年作物的产出量,就连需要修路的长度,大致需要多少经费以及道路修葺完毕后这些作物的去向安排都做得十分详尽!这……真的是出自这样一个年轻女子之手吗? “王妃的意思是要修路?” “呵呵!”夏小满轻笑一声,“穆大人您真爱说笑,这修路乃是国家大事,怎么能是本妃这一介妇人的意思呢?” 穆镜眉头微动,心下了然,九王妃如此说,就是要将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交由他来做了!他将手中的小册子收入袖中,又向她恭敬的行礼:“下官谢过王妃大恩!” 皇城北面青楼 群芳馆 夏素丹死后的这一个月,沈伽誉日日在群芳馆内醉成一滩烂泥。 “至少他们还是男人,你连男人都不是!” 她临死前那些刺耳的话语依然剜得他锥心刺骨,他是堂堂景国的嫡出三皇子,出身高贵,前途更是无量,如今却弄得这副模样,竟是连一个普通男人都不如了! “来人,拿酒来!”沈伽誉恼怒地砸了面前的空酒壶,跌跌撞撞行至门口。 “大爷,酒来了!”门口随侍的女子赶紧就将两壶酒送了进去,这位客官的脾气不好,人也怪异,来了群芳馆这么多日子,都只是一个人在房内喝闷酒,从不叫姑娘作陪。 沈伽誉抢过酒壶,一个人摇晃着找不准座位,干脆便席地而坐,他一口气将壶中酒灌下,又醉醺醺的往地上倒去。 “哎呀,大爷,您没事吧?”送酒的女子作势要去扶他,却“一不小心”倒在了他身上。 “……”沈伽誉模糊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一大片光洁的肌肤,他喉结微动,口中逐渐干燥,一双手不由自主的将那女子搂紧,馨香扑鼻,柔若无骨,可他却依然毫无反应…… “滚!!!”一声厉喝穿透那女子的耳膜,她吓得赶紧从他怀里出来,连房门都没来得及关,径直跑下了楼。 “三、三殿下!”一名仆人装扮的老太监站在门口,暗自叹息,他小声道:“您可别再这么下去了,皇上近日得知您的终日混迹于此,甚是不悦,皇后娘娘也十分担心您!” “呵呵!哈哈哈哈!”沈伽誉突然发笑,他布满血丝的双目更加通红,“她会担心我?她现在不是一门心思都在那个野种身上吗?” “殿下!可不敢乱说!”老太监赶紧环顾四周,幸好没人听见,不然景国的皇孙不是皇室血脉这条消息要是走漏了风声,那他们这些人都得脑袋搬家! 沈伽誉背靠着墙,将手中的酒壶摇了摇,扔到一边,目光有些呆滞,他一声不吭地又拿过一壶酒,眼都不眨一下,就拼命往嘴里灌。 老太监急得伸手想去夺酒壶,却又怕再触到他的逆鳞,“殿下!殿下!您别再喝了!这身体要是垮了可如何是好!” “砰!”沈伽誉狠狠的将酒壶砸在门槛上,碎片四溅,其中一片深深扎入老太监的小腿,另一片则飞落在一个男子的脚边。 “三弟今儿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脚的主人挪了挪步子,不咸不淡的开口道。 “你、你少来管我!”沈伽誉一甩衣袖便欲关门,却又身子不稳向那一地碎片倒去。 “殿下!”老太监顾不上自己腿上的伤,生生将自己垫在了他身下,“殿下您没事吗?有没有伤着哪里?” “……嗯”一声醉意浓重的轻哼后,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嘁!”一旁的沈伽禄将那摊烂泥拉起,又对那个老太监道:“看这样子八成要睡个一整天,你还是赶紧去看大夫吧,免得一会儿他醒来找不着人。” “多谢二殿下!”老太监行了礼,一瘸一拐的走了。 第八十五章 太子之争(一) 长乐宫 皇后尤氏将刚刚睡熟的小娃儿交给奶娘照顾,又召来两个小太监问话:“今日大皇子还是在上书房走动吗?” 小太监听她语气不善,便紧张的点了点头:“回皇后娘娘的话,今日大皇子也帮着皇上处理国事了,韩太师一直在旁边看着呢!” “哼!”尤皇后一掌拍响桌子,眼中怒意难平,“不过是个庶出的小贱种,竟然也学会趁虚而入了!” “娘娘请息怒!”回话的小太监吓得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那大皇子虽不是天资卓越,却也是个伶俐的人,近日又有韩太师亲自指导,所以皇上难免……” 皇后冷哼一声,又问道:“誉儿近日还是不见长进?” “回皇后娘娘的话,袁公公天天侍奉在侧,还是在城北那儿的……”小太监不敢提“青楼”二字,所以只是粗粗略过。 听到沈伽誉依然天天沉迷酒色,尤皇后不禁又重重叹了口气,儿子不争气,孙儿又尚年幼,这次太子之位,真的是要与他们擦肩而过了吗?不!她决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她是堂堂的一国之母,怎能容忍让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子夺了本该是她的东西! “你们几个去把三皇子找回来,本宫与他有事相商。” “这……”小太监面露难色,“娘娘,要是殿下他不愿意回来呢?” “废话!本宫让你们去找,就是抬也要给本宫抬回来!” 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还是领了命。 皇城北面,群芳馆 一般在青天白日时,这些莺莺燕燕的地方向来是安静的,不过今日群芳馆内却是闹非凡。三皇子沈伽誉一掷千金,将馆内的花魁头牌统统包下,一个个都在大堂内弹琴吟诗,表面上看着甚是风雅,可实际这些女子们却没有一个敢上前跟他献媚的,显然都是怕了他阴晴不定的性子。 “呵!”二皇子沈伽禄倚着二楼的栏杆一声嗤笑,如今自暴自弃的人又多了一个,看来太子之位是要稳稳落入沈伽辰手中了! “二哥,在上面看着多无趣,不如下来一起跟这些佳人们吟诗作对?”沈伽誉朝他晃了晃手中的白玉杯,一手拉过身边的“佳人”搂进怀中。 “我倒是想呢!”沈伽禄指了指门外,“那几个看着像是来找三弟你的?” 沈伽誉不悦的皱眉,他不等那两个小太监进门,便吩咐人出去欲将他们打发走。 “殿下,您都出来这么些时日了,还是先回去一趟吧!”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老太监发了话,立马引来那两个小公公感激的眼神,皇后娘娘说就算抬都要将三皇子抬回去,可他们哪里敢哪! “不去!人家‘祖孙’尽享天伦之乐,我又何必去打扰人家。”沈伽誉一时没了心情,他将那些‘佳人’赶走后,又一杯接一杯的灌起酒来。 “袁公公,这可如何是好?”两个小太监急得团团转。 袁海摆了摆手,轻声道:“不急,殿下心情不好,就随他吧!” 直到一个时辰后,俩小太监才弄清袁海的用意,三皇子这是把自个儿给灌醉了呀,这下可不是能将他“抬”回去了么! 沈伽禄看着几个小太监七手八脚的将沈伽誉抬上轿子,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上书房 景皇沈弘将手头的折子递给大皇子沈伽辰,“你瞧瞧。” “是,父皇。”沈伽辰仔细看过后,回道:“这景安王年年要求朝廷增加粮饷,着实让人忧心。” “嗯。”沈弘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韩浞,只见他面不改色,看不出分毫情绪,半晌,韩浞才开了口:“皇上,景涟边境的土地一向贫瘠,燕王殿下的封地又小,当不起边境重镇之责,九王爷班师回朝后,以景安王的封地物产最为丰饶,他自是要肩负起重任,粮饷一事,皇上可酌情处理。” 沈弘闻言,又是一阵沉默。 “父皇,不若先探探景安王的口风如何?”沈伽辰小心翼翼地道。 “也好,这事就先拖他一阵子,朕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说辞!”沈弘明显不想多给粮饷,若是景安王有不臣之心,那他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 沈伽辰松了口气,天天在这上书房揣测他父皇的圣意,也是一件颇为累人的事! 韩浞适时的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便退出了上书房。 “大皇子,如今你可是太子之位的首选,即便有些困难,也不可随意退却。” “多谢太师提点!”沈伽辰暗自定心,若是……他朝他能登基成帝,也许他就能比得过他那个神仙一般的九叔了吧? 沈伽誉被抬回长乐宫后一直睡到半夜,他睁开眼,看到殿内灯火通明,不由得眯起了眼。 “誉儿,你醒了。”皇后一直等在床榻边,面色已显出疲惫。 沈伽誉用手挡住有些刺眼的光亮,默不作声。 “誉儿,母后知道你心中不快,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你着实不该因为那小贱人临死前的三言两句颓废至此!” 沈伽誉浅浅的动了动嘴角,冷哼一声道:“母后不是有了新宠么?又何必在意我颓不颓废!” “誉儿!”皇后愠怒道:“不管如何,你都是母后的亲生骨肉!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如今你日日沉迷酒色,不仅让你父皇对你失望,更是让母后心痛不已,母后想让你坐上太子之位,难道只是为了自己吗?” “……”沈伽誉再次陷入沉默,他揉了揉眼,脑中有些模糊的画面闪过。那日,他莫名遭人暗算,凶手在那之后便销声匿迹无处可寻,最重要的是连他自己也记不清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从此不能有后,只记得夏素丹临死前那一句:他们至少还是男人,你连男人都不是! 他怒不可遏,更不想再面对宫里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他想逃避,也确实那么做了。 可结果,却只是让自己的母亲陷入困境。 “母后,你让我回来,想必是已经好对策了?” 皇后拧着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笑着点了点头。 九王府 夏小满将小紫哄睡后,便将那只肥猫拎了出来。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某猫扭头,对她的问话充耳不闻。 “不回答?你确定?”某妞威胁道。 “喵能有什么事瞒主人,喵对主人忠心耿耿,并无丝毫隐瞒!” “你少诓我!那日在宫中被夏素丹暗算,我依稀记得看到了你跟小紫,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喵!”某猫背毛倒竖,它那日明明施了法,为何她这么快就想起来了?! 夏小满刀锋般脱离的目光直勾勾的刺在它身上,弄的它吓出一声冷汗:“主人您不是也知道了一些嘛!” “哦?” “明家贵女都会有灵兽相护……” “就你还灵兽?”夏小满一脸嫌弃,“瞧你那一身肥油!” “喵!”某猫气得炸毛,“喵可是很厉害的!” “那你会什么?” “嗯……”某猫想了又想,“喵跑路很快!” “咚!”某妞果断将它扔出院子,这么个废物还灵兽,整个苍歧大陆的灵兽怕是都要掩面而泣了吧! “王妃!王妃!”兰心此时绕过那只正在叫骂中的肥猫跑进院子,“莲心姐姐捎信来说户部尚书之子强行在满月楼赊走了十五套头面,都是价值不菲的上等品!” “户部尚书之子?”那就是贺柏树咯?夏小满的脸一下就黑了,上次没追究他联合夏素丹暗算她已经是她大人有大量了,可这回他居然敢来动她荷包里的钱!真是活腻了! 于是某妞当即火冒三丈,抄起家伙就往王府外冲去,然,她在王府大门口撞上了某王爷。 “夫人这是要上哪儿去?” “哼!哼!哼!”某妞呼哧呼哧的喘气,连哼三声,以示不满。 “嗯?”某王爷倒是很淡定。 “夫君!”某妞“哐当”一声扔下刀子,即刻改变策略,“有人欺负我!” “嗯,那为夫便随夫人进屋,听夫人慢慢道来。” 大约几个时辰后,夏小满无力将身子挪到床沿,“夫君,我好累!” “无妨,夫人躺着就成。”某男继续他的作业。 夏小满怨念的嘟了嘟小嘴,藕段般白嫩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夫君,你答应人家的事呢?” 某男勾了勾唇,这小守财奴,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好,现在便带你去。” 天色已近黄昏,夏小满虽然着急,但也不会忘记祭五脏庙这回事,于是她将自己的小嘴吃得油光锃亮后,才心满意足的拽着她家夫君出门。 两人在晚风的吹拂中一路向北,便到了热闹非凡的群芳馆。 夏小满抓了抓脸蛋,沈潇这人还挺会挑的! “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了。”沈潇将她打横抱起,飞身一跃飞上屋顶。 夏小满在他的示意下掀起一块瓦片,发现那个贺柏树正在此地喝花酒,他身边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将他迷得晕头转向。才半个时辰的功夫,那些女人就将他身上所带的银两全数挖出,就连他身上镶着白玉的腰带都没放过! “嘿嘿!”夏小满看着桌上那一叠厚厚的银票高兴的咧嘴,这次她可是赚个够本了! 第八十六章 太子之争(二) 雁国皇城客栈 明锦桃带着蔷薇已经离家出走了一段时日,她们几乎已将皇城的每个角落都玩了个遍。 “宫外果然是很好玩呀!”明锦桃笑呵呵的对蔷薇道。 “主人,我们已经出来这么些时日了,您看是不是该回去了?”蔷薇见她家主人成天吃喝玩乐,实在看不过去,便提了个建议。 “才不要呢!”明锦桃不高兴的撅嘴,“明明就是祁哥哥不对,凭什么要锦桃先回去!不去不去不去!” 蔷薇叹了口气道:“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回去看看,说不定他已经准备来接你了呢?” “祁哥哥来接我?”明锦桃小脸一红,要是、要是她的祁哥哥真的当着大家的面来接她,那该有多好啊! “主人?” “走,我们去宫门口看看!”明锦桃将蔷薇往袖子里一塞,飞快的奔向南宫淑芳的行宫。 她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脚步轻快的停在巍峨的宫门前,一颗小脑瓜左探右探,却不见翁祁的踪影。 宫门口当班的两个侍卫嘴角抽搐,溪王王后这究竟是在干嘛呢? 一刻钟后,明锦桃本就不多的耐心逐渐消磨殆尽,她气鼓鼓的一跺脚,“哼!他根本就不重视我!” “锦桃!”翁祁在她转身前一刻及时赶到,却还是放不下架子:“你现在回来,可是知错了?” “人家没有错!祁哥哥你凶锦桃还怪锦桃,祁哥哥是坏人!锦桃恨死你了!”明锦桃说完,便哭着跑入了集市,她抹着泪珠频频回首,却迟迟不见他的身影。脚下步子一顿,忽觉心口一阵抽痛,明锦桃秀眉微拧,她这是生病了吗? “主人,你没事吧?”袖子里的蔷薇察觉到她的异样,便爬到了她手上。 “蔷薇!”明锦桃眼中不断溢出泪水,“我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不想呆在皇城了。” “好,蔷薇会一直陪着主人的。” 满月楼 夏小满新作的簪花到货后,店里的生意又是一阵火爆。景国三大世家中的唐家便来了人寻求合作,此次唐家二公子唐正奇带来了不少品质奇特的宝石,让她眼前一亮。 “唐公子在外游历三年,眼光果然独到!” 唐正奇拱了拱手道:“九王妃谬赞了,若不是家姐提点,唐某也不会知道九王妃就是这满月楼的主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三嫂也是个生意人哪!”夏小满感叹的道,三王妃唐罗珊到底是有天下第一才女称号的,将生意揽回了娘家,经商头脑绝不输给男子! “王妃说得是!”唐正奇将那些宝石又往前挪了挪,“那王妃可有入眼的?” 夏小满点了点头道:“今日这些奇石,满月楼便统统收下了,还望唐公子能多找些奇珍异宝回来,也能让本妃开开眼界。” 唐正奇拱手笑道:“是,唐某一定不负王妃所托!” 收了宝石,夏小满便将唐正奇送下楼,又吩咐掌柜再将宝石清点一遍。 “忙着哪?”大皇子沈伽辰站在满月楼门口朝她笑了笑,“我正好路过。” 夏小满亦是浅笑嫣然,“大皇子近日应该是忙的很吧,怎么有空出宫来?” 沈伽辰讪讪一笑,“这不是忙里偷闲嘛!” “那不妨进来坐坐?”夏小满指了指店内空着的座位。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伽辰刚进门,便看到沈伽禄的身影从街对面一闪而过,他皱了皱眉:“看来今日没法久坐了,还是改日吧!” “大皇子?”夏小满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她放下手上的茶盘,也跟着追了出去。 皇城的一家酒楼的雅间内,二皇子沈伽禄前来赴三皇子沈伽誉的邀约,他推开门,看到那个突然精神焕发的沈伽誉,不由得皱了皱眉:“三弟约我来,不只是喝酒这么简单吧?” “二哥这么说不就大煞风景了么?”沈伽誉朝他举了举酒杯,“即便要谈什么正事,也得先喝个尽兴才行啊!” “这倒是!”说起喝酒,沈伽禄还是很有兴趣的。 于是两人坐下后三杯酒下肚,沈伽誉便开始切入主题:“二哥,不是三弟说你,如今正是父皇甄选太子人选的重要时候,二哥天资聪颖,为何不为自己争上一争呢?” “怎么?人家遇事都是排除万难,三弟为何还要给自己增加对手?”沈伽禄话语一顿,又道:“况且就我这资质,根本不能和大哥有一比,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二哥这么说就不对了,”沈伽誉摆了摆手,“大哥固然是个好人选,可父皇也更希望能看到我们二人发奋努力,即便当不了太子,将来也可以辅佐大哥呀!” 沈伽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三弟从小就受父皇喜爱,若是你发奋努力,父皇自然是欣喜的,至于二哥我,还是算了罢!” 沈伽誉见他不买账,便道:“那不如我们二人合力,总能跟大哥有一比吧?” 沈伽禄闻言,握着的酒杯便停在了半空,他微微张了张嘴,心中暗道这小子果然是想利用他铲除沈伽辰,什么二人合力,他才不信! “二哥意下如何?”沈伽誉见他不作声,便又按耐不住问道。 “此事就容我再考虑考虑吧。”沈伽禄委婉的道。 沈伽誉心中冷哼一声,表面上却依然春风满面:“不碍事的,二哥且思虑周全再来寻我。” “那二哥就祝三弟能早日心想事成了!”沈伽禄举起酒杯,笑得满脸和煦。太子之位,老实说他从未想过,可如今看来似乎也不是他想避开就能避开的,既然他无心太子之位,那他或许真该好好想想了,万一要是站错了队,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借二哥吉言!”沈伽誉装模作样的举杯饮酒,心中暗暗盘算,即便不能将沈伽禄收为己用,也要好好将他利用起来。 兄弟二人各怀心思低头饮酒,房内一时沉默无声,“吱呀!”房门忽的被人推开,大皇子沈伽辰在站门口浅笑:“二弟和三弟在此饮酒,怎么也不叫大哥一声?” “大哥现在可是大忙人,也不是想叫就能叫得来的!”二皇子沈伽禄笑着打趣。 “若是二弟相请,大哥又怎会不卖二弟这个面子呢?”沈伽辰瞥了在一旁不语的三皇子沈伽誉一眼,两人在一瞬间对视,眼中都带着不小的探究。 一直跟在沈伽辰身后的夏小满此时正好停下步子,她稍稍整理头绪后,便明白了沈伽辰这个大哥是不放心沈伽禄,只是这三兄弟对峙的场合她来了似乎不大合适,“大皇子,我还是去大堂等你吧!”她在他背后小声道。 未等沈伽辰点头,房内那个耳尖的沈伽誉便道:“原来大哥还有佳人相伴,既然来了,怎么不让我们见见?” 沈伽辰眉头轻蹙,“三弟莫要误会,不过是一个不相熟的朋友罢了!” “哦?即便是不相熟的朋友,也不能怠慢了人家呀!”沈伽誉作势要起,那一抹躲在沈伽辰身后的倩影,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三弟这是作何?”大皇子沈伽辰有意挡住夏小满,而她也很快会意,快步朝大堂走去。 “嘿嘿!大哥如此躲躲藏藏,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沈伽誉怪笑着推开沈伽辰,目光停留在夏小满的背影上,他皱了皱眉,这身影,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究竟是谁?”也不知是在问谁,沈伽誉脱口而出。 沈伽辰见他没认出来,便松了口气,可他也有些奇怪,沈伽誉不是曾经跟侯府三小姐有过过节么?如今怎的会认不出来? “三弟,若是没什么事,大哥便先带二弟走了!”趁沈伽誉的反应还有些迟钝,沈伽辰便拽着沈伽禄出了雅间。 “大哥!”二皇子沈伽禄边走边道,“你这是作何?” “怕你被他骗得晕头转向!” “三弟?他为何要骗我?有这个必要吗?” “好歹也是个‘二’皇子。”夏小满站在大堂入口,看着这拉拉扯扯的两兄弟暗自好笑。 “九、九婶!”不知为何,沈伽禄只要看到夏小满,便有些不自在。 “嗯,”夏小满应道,“离你三弟远点,他可不是个适合打交道的对象。” 沈伽禄瞪了瞪眼,她如此说,是不是他九叔也是这个意思,要他辅佐他大哥? “是,九婶说得是!”他立即狗腿的表明立场。 夏小满扯了扯嘴角,沈家的男子是不是骨子里都有股子无赖的潜质? “大皇子,我得先回了。” “好,三小姐……九婶慢走!”沈伽辰目送她离开,刚收回视线,便看到沈伽禄一张奇形怪状的脸,他皱了皱眉:“二弟你的脸怎么了?” 某‘二’皇子继续保持着他引以为傲的怪表情,他用手肘碰了碰沈伽辰的衣袂:“大哥你老实说,你对九婶是不是……有那个意思?” “莫要胡说!”沈伽辰明显有炸毛的迹象,“这话若是传扬出去污了九婶的名声可怎么办!” “是是是!我胡说我胡说!”沈伽禄心中腹诽,你自己的名声就无所谓么? 两人离开后,大堂内便闪出了三皇子沈伽誉的身影,他饶有兴致的扬起唇,大皇子和九王妃?看来这事还挺有趣! 第八十七章 太子之争(三) 半月后,皇后也不甘示弱的办起了生辰宴,她这次不惜动用娘家的银子,为的就是办一个隆重体面的宴会,好压在后宫馨皇贵妃明秀一头,显显自己的一国之母的威仪。 而久久不参加筵席的三皇子沈伽誉也不再避人耳目,带着沈弘的‘小皇孙’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前。只是这孩子越长越像‘他自己’,还是免不了要有闲言碎语,特别是那个现在浑身不舒爽的明秀,是逮着机会就要吐几句酸话的。 “哟~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就是长得……”明秀故意顿了顿,引得周边的人纷纷侧目,她呵呵一笑,继续道:“就是长得不怎么像他爹爹呀!” “兴许是长得像他娘亲呢!”夏小满坐在大殿右侧开首第二位,坐在第一位的是三王妃唐罗珊,她们身边坐的当然是自家王爷,这两位王爷可都是让各家女子看红了眼的‘好男人’,他们贵为王爷,却宠妻无度,身边都干净得只有一位发妻。 “是啊,孩子嘛,说不定以后大了些长相还会变化,现在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三王妃唐罗珊也笑着帮皇后打圆场。 明秀见这两人都来堵她的嘴,便气不打一处来,她抿了抿唇,又将目标转向夏小满今日难得带出来露面的小紫:“这丫头就是九王爷新收的养女?跟九王妃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真是有缘哪!” “馨皇贵妃真是好眼力,本王也是这么觉得。”沈潇近日只饮清茶,说话也跟这杯中茶水般清淡无波。 明秀见他油盐不进,又开始含沙射影的道:“九王爷可真是好心性,若是换了别人,指不定怎么想呢!” “妹妹这话就不对了,九王爷贤名在外,怎可与一般凡夫俗子相较。”皇后今日也是一身扎人眼的华服,丝丝金线织就百寿万福,新制的朝冠上镶嵌着世间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就价值上来说,早已超过明秀当日那一身,夏小满弯了弯唇,这单子生意皇后主动找上满月楼,她可是从中好好赚了一笔! “皇后姐姐说得是!”明秀摆出一个毫无破绽的贤惠笑容,她‘恭敬’地递上一个镶金玉盒:“姐姐今日寿诞,妹妹也要祝姐姐容颜常驻,福寿绵长!” “那就多谢妹妹了!”皇后伸手去接盒子,两人的手却在空中莫名错过,随着一声脆响,玉盒在地上裂成几块。明秀稍稍愣神后,突然就红了眼眶,“姐姐若是不喜欢,也不必当众摔了它呀!这金镶玉盒虽然不是什么绝世珍宝,可也是妹妹花了不少心思的!” 皇后面色一僵,便将目光投向身边的景皇沈弘,“皇上,臣妾不是故意……” “皇后娘娘!”未等沈弘开口,夏小满已经端了一盒子礼物上到前来,“今日是大吉之日,这玉盒即便是碎了,那也是碎碎平安,臣妇便以此恭贺娘娘凤体安康,寿比山长!” “九王妃说得是!”一个有眼色的后妃当即附和道,其余的妃嫔也连连点头:“臣妾等恭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寿比山长!” 皇后顺利渡过一劫,沈弘也对夏小满的圆场甚是满意,他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可这目光落在明秀眼中,便成了‘含情脉脉’了!她本就怒气难平,这下更是失了分寸,手中冰针凝结,穿过桌底直取夏小满而去。 那细如发丝的冰针刚接触到夏小满的衣服,便化成了一滴晶莹的水珠,她有意朝明秀勾了勾唇,这女人要是知道一切霜寒都对她无效,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 果然,明秀紧扯着帕子的手又是一甩,三根冰针顺势飞出。 只是这次那些冰并未化去,而是结成了一块拳头大小的冰锥,冰锥落地碎成晶莹的小块,引得夏小满忍不住抿唇,她家夫君可真是太会玩了! “咦,这是什么呀?”她故作不解地捡起一块碎冰在手中掂了掂,喃喃道:“这个天气为何会结冰?真是奇了怪了!” 看到她手上的冰块,景皇沈弘便不悦的皱起眉,这个明秀,竟然不顾场合动用神力,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 而明秀连吃了两次亏,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自顾自生着闷气。 几个身段婀娜的舞姬上场献舞助兴,舞至尾声时,大皇子和三皇子相继离席,随后二皇子也起身‘如厕’,看来这三人又是准备要斗上一斗了! 夏小满扭头看沈潇,发现后者只是淡定自如的看着那群舞姬。 “好看吗?”她饶有兴致的问道。 “不如夫人好看。”他面不改色的拍马屁。 “哼,那你还看。”某妞撇嘴。 他指了指心口,“夫人的好看印在这里,其余的过目便忘。” “你今日出门前在嘴上抹了蜜么?”某妞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某男闻言,便扭过头,朝她一舔那诱人的绯色薄唇:“夫人要不要尝尝?” 尝你妹!她白了他一眼。 三支舞曲过后,便是乐师们一曲丝竹贺寿,轻细雅致的乐声如春风拂面,让人们不由得闭目欣赏。 桌上又新上来两道菜,夏小满挑出一块看着中意的糕点,轻轻咬上一口,原本想看清楚里面装的是何种馅料,谁知这一咬开,便看到馅料里裹着个小纸条! 她将那个球状的纸条取出,放在桌面上展开,细细看过后,又递给沈潇道:“你是什么时候在三皇子身边安插眼线的?” “你猜不到么?”他神秘一笑,“不过他这次倒是有些脑子。” 沈潇话音未落,便有一个小太监神色慌张的进来,那小太监在景皇沈弘身边耳语了几句,沈弘立刻皱起了眉,大手一挥散了宴会。 “皇上,究竟发生何事了?”皇后的庆生宴被打断,便不解的问道。 “誉儿受了点伤,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吧。”景皇沈弘目不斜视,脸上也无太多表情。 “誉儿?誉儿他怎么了?”皇后慌忙起身,顾不上身上繁琐的华服,步履蹒跚的向外疾步走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小跑着跟了上去。 待皇后赶到东宫时,便看到沈伽誉面色青灰地倒在地上,左手手臂上还残留着乌黑的血迹。 “誉儿!”皇后匆匆上前查看沈伽誉的伤情,随后便指着一旁的大皇子沈伽辰道:“是你!一定是你要害本宫的誉儿!你心肠如此歹毒,如何为人兄长!” 沈伽辰眉头轻蹙,沉默不语。 “皇后娘娘,您这话可真是武断,您怎么知道是大哥伤了三弟呢?”二皇子沈伽禄因生母出身低微,所以从不被允许称皇后一声‘母后’,这样种种的区别对待,也是他不愿回皇宫的原因之一。 皇后双目怒瞪沈伽禄道:“难不成还有你合谋?” “不可理喻!”沈伽禄一甩袖子,“还是等父皇来定夺吧!” 说曹操曹操便到,景皇沈弘进殿内时,正好看到皇后不依不饶的要跟沈伽禄争论她是否‘不可理喻’这个问题。 “皇后娘娘,不先传太医处理一下三皇子的伤口么?”夏小满跟在沈弘后面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出故意诬陷的闹剧实在是入不了眼,便‘好心’的提醒道。 景皇沈弘闻言,登时眼前一亮。皇后平时对沈伽誉疼爱有加,见不得他有半分损伤,可今日却扔下他的伤情不管不顾,着实有些反常。 “传太医。”沈弘平淡的道。 东宫内的几个小太监忙着赶进赶出,夏小满和沈潇便在旁边的偏殿内寻了个位置坐下小憩。一同随他们来的还有三王爷沈溟和三王妃唐罗珊,皇子受伤,他们这些做叔叔婶婶的,自然是要来关心些的。 “夫人,请坐。”三王爷沈溟显然对他爱妻之外的无聊纷争毫无兴趣,他殷勤地给唐罗珊端茶送水,弄得唐罗珊颇为尴尬。 “夫君!”她不断朝他使眼色,提醒他不要这么旁若无人的‘秀恩爱’。 可惜,沈溟压根儿就不买账:“夫人这是怎么了?眼睛不舒服么?让为夫替你瞧瞧。” “……”唐罗珊气得一个转身,干脆不理他了。 “夫人?夫人!夫人哪!”沈溟围着她打转,嬉皮笑脸的逗弄她。 夏小满的嘴角不住的抽搐,原来无赖的人不止沈潇一个! 只半盏茶的功夫,太医们便齐齐赶到,太医院院首杜茗将需要的药材一一列出,镇定自若的替三皇子沈伽誉处理伤口。 “誉儿的伤口不要紧吧?”皇后此时才装模作样的关心了沈伽誉几句,继而又将目光投在景皇沈弘的身上,她挤出几滴眼泪,唱了一场苦情大戏:“皇上,誉儿前些日子是不像话了点,可他已经决心改过自新了,这几日他一直十分用功,连韩太师也对他另眼相看。今日之事,定是有人怕誉儿威胁到他的地位,才下了这毒手!皇上,您可要为誉儿做主啊!” 沈弘抬眼瞧了瞧沈伽誉手上的伤口,眉头微拢:“若真是如此,朕自当严惩不贷。” 只是他话落之后也并未马上问话,目光在几位事主的身上淡淡扫过,心中做着自己的考量。 大殿内一时无人再言语,静得只能听到太医们偶尔移动的脚步声。 第八十八章 太子之争(四) 大约两刻钟过去,内殿里的太医们突然慌乱起来,他们开始再次为三皇子沈伽誉切脉诊疗,配制新的汤药。 太医院院首杜茗也是急得出了一身冷汗,这事先备好的毒药,怎会突然转了毒性呢? “皇上!皇上!您可一定要救救誉儿啊!”皇后终是失了方才的云淡风轻,她开始后悔自己用了这么一条苦肉计,如今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娘娘莫急!老臣一定尽力而为!”杜茗吩咐下手制了一副安神的汤药,免得皇后太过伤神。 景皇沈弘刚在殿内坐下,二皇子沈伽禄便主动跪倒在前:“请父皇责罚!” “你先起来吧!”沈弘经夏小满一提醒,也知这不过是皇后的一条苦肉计,此计若是成,那大皇子必会失去入住东宫的资格。 “谢父皇!”沈伽禄眼中并无涟漪,他神色自如,像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事都是儿臣的不是,请父皇明察!” “嗯,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若是与你二人无关,朕也不会委屈了你们。”沈弘的话让皇后心中一震,看来皇上是怀疑他们了! “咳咳咳!”床榻上的沈伽誉突然一阵猛咳,一口黑血喷涌而出,他忽然眼前一亮,许多熟悉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他脑中闪过,原来如此!那个九王妃,果然是跟他有过渊源的人! “父皇,此事只是儿臣一时不查,失手被自己防身的匕首割伤了手臂,与大哥二哥无关!” “誉儿!”皇后满是心疼的看着他,如今要全身而退,也只能是息事宁人了,他们的这条苦肉计看来是骗不过沈弘的眼了! “嗯,既然你如此说,那朕便不再追究,你们三人都要好自为之。”景皇沈弘身为人父,也不愿三个儿子之间争个你死我活,便顺着台阶下了。 “是,父皇!” 几人暗自稳好心神,又是各怀心思的站在殿内,太医们第二次送汤药过来,这回倒是有些效果,只是耽误了太久,沈伽誉的毒便入了奇经八脉,余毒一时难以清除。 “启禀皇上,三皇子余毒未清,老臣建议先将三皇子送回宫中,再配合这解毒汤,假以时日便能康复。”杜茗将状况说明后便退到了一边。 沈弘摆了摆手:“送回去吧,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 一桩事毕,景国的皇宫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的平静,宫门下钥前,三王府和九王府的马车先后驶出宫门。 夏小满放下车帘,朝着那座幽深的宫殿方向问道:“三皇子中的毒为何会转了毒性?” “这样他便不敢再轻易用这种拙劣的‘苦肉计’了,”沈潇单手支颔,眼中笑意点点,星光闪烁,“不是吗?” “是是是,爷说是就是呗!”夏小满心中好笑,这人不是说他不管了么! “嗯,乖!”某男对她的回答甚是满意,他得意的点头后,又熟练地往她大腿上一滚,“果然还是这儿最好。” “无赖!”她轻声骂道。 那双好看的凤眼在她的气息中逐渐闭上,眼角却依旧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十日过后,三皇子沈伽誉的余毒已经彻底清除,只是手上的伤还未痊愈,行动起来稍有不便,好在影响不大,皇后也就安了心。 “母后,这次我想到一个更好的法子。”沈伽誉在盘算诡计时脸上露出的阴险笑容,跟景皇沈弘十分相似。 “哦?誉儿这是有了什么好计?” “母后,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这次定能让沈伽辰身败名裂!” 当日下午,夏小满便收到了一个可疑的小纸条,上书:“大皇子有难。” 她将纸条揉成团,狠狠丢出门外。 “主子,那条子上写得什么呀?”莲心见她表情烦躁,便心生疑惑。 夏小满不悦的皱眉,这种来路不明又写着关键信息的纸条十有八.九是陷阱,可偏生又让人很是在意,“莲心,去给府里捎个话,让顾焱帮着找找大皇子。” “是!奴婢这就去!” 莲心走后,夏小满愈发的烦躁,特么上门来找茬让她如何坐得住!于是果断起身,抄家伙,走人! 出门前,她还不忘将那只肥猫拎上,找人的时候还能闻个味道什么的,纯粹当狗使唤。 “喵!”那猫不服气,“主人你不能这么对喵!” “再吵现在就把你扔进火锅里涮烫了!” “喵!”那猫一秒变脸,“主人这边请!” 一人一猫在人群中飞速前进,夏小满疾行的步子几乎只是用脚尖触地,走得无声无息。 越往城北,她的心中越是不安,还好,最后到达的地方并不是青楼。 她推开一扇虚掩着的木门,听到屋内那不堪入耳的响动,心中顿时一沉,“沈伽辰!沈伽辰!” 她顾不得太多,破门而入,却看到纠缠不清的一男一女同时惊愕的回头,“啊——!”那惊叫后慌忙裹上衣服的女子,竟是严国公府的大小姐,严蕊! “啪!”夏小满一巴掌甩在沈伽辰脸上,骂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长眼了!” 沈伽辰先是一惊,随后便有些呆滞的坐在原地,他都干了些什么?他竟然把严国公府的大小姐当成了他的九婶……他竟然一直都放不下,一直都对她存了这样龌龊的感情! “九婶,我……” 夏小满叹了口气,这小子总算是心甘情愿的叫了她一声九婶,“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有的是麻烦!” “不行!你们不能走!”严蕊死死地抓着沈伽辰的手臂不放,“大皇子,你若是就这么走了,留下蕊儿一人该如何是好啊!” “如何是好?”夏小满怒意迸发,眸中闪出耀眼的金光,她一把捏住严蕊的下巴:“你自称蕊儿,意图如此明显,想必不用本妃多说了吧?” “哼!”严蕊毫不示弱地道,“不管我意图如何,这事实便是事实!” “为了严国公府,你也是够拼的!”夏小满放开她,唇角一勾,“如今严家败落,全家人都指着你这个女儿能嫁个好郎君,大皇子也确实是个好目标,只是你是听了谁的建议?本妃还真是很好奇?” “我……”趁严蕊目光一闪,沈伽辰迅速将手臂抽离,他整了整衣衫道:“严小姐,既然已成事实,本皇子也不会对你置之不理,若是你想风风光光的出嫁,便不能将今日之事宣扬出去!” “好!好!”严蕊眼中闪着晶莹,她这一番算计总算没有白费! “主人!外面来人了!”小斑从破旧的窗口跃入屋内,“这儿的人太多太杂,喵也说不好是什么人。” “你们赶紧走!”夏小满催促道,“再出什么岔子我可帮不了你们!” “哟!看看这是都是谁?”不等他们反应,三皇子沈伽誉便带着几个身着便服男子进了小院,他伸手拂了拂面前的灰尘道:“大哥还真是艳福不浅哪!” “三皇子,可真是巧啊!”夏小满干脆双手环胸往那儿一站,好整以暇的看着这群人,那几个男子虽然穿说完是便服,却不难辨认,都是些个朝中非常棘手的御史刺头,这事要是被他们抖出去,那大皇子的前途也就无望了! “呵呵!可不是吗?”沈伽誉颇有深意的道:“本皇子跟九王妃一向是颇有缘分的!” “三皇子这么说话,不怕被人误会了去么?”夏小满朝那几个御史努了努嘴道。 “这就不劳九王妃费心了,倒是大哥和严家小姐,若是有什么要本皇子帮忙的,可要早些说出来。” “多谢三皇子好意,我和大皇子并未有什么要帮忙的。”严蕊此时还沉浸在自己要风光出嫁的好事中,未经考虑便拒绝了沈伽誉的话。 “呵!”沈伽誉阴阳怪气的笑了声,又道:“来人!将严小姐送回去,本皇子还有事要跟九王妃好好聊聊。” “哎!你这是做什么!”严蕊有些不舍的望向沈伽辰,“大皇子,蕊儿想留下来!” “严小姐,本皇子劝你还是乖乖回去吧,不然东窗事发,成了爬人床的小妾可就得不偿失了!”沈伽誉拢了拢手中的扇子,目光中带着几分警告之意。帮严蕊迷倒沈伽辰自然是他的主意,到时严国公府追究起来,便能逼沈伽辰娶个毫无助力的正妃,顺带还能引夏小满过来,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你!”严蕊被沈伽誉气得一时说不出话,但又见沈伽辰不说话,也只好识趣了退了出去。 待人走得差不多,夏小满便道:“三皇子这是要跟本妃聊什么呢?” “九王妃?”沈伽誉冷哼一声,“你这小贱人使得什么招数让本皇子忘记了这么久,如今记起来了,可不是得跟你好好聊聊?” “本妃何时用过什么招数,三皇子不过是贵人多忘事罢了。”夏小满挑了挑眉角,某王爷曾经说过不会有下次了,可这厮还真是难缠,居然又想起来了! “哼!既然你不愿承认,那咱们便来谈谈大哥的事吧!”沈伽誉吩咐手下的人将小院团团围住,自己则站在小院唯一的入口,一占了上风,他又是尽显得意:“大哥今日与九王妃在此私会,不知父皇和九王爷知道了,会是怎么个想法呢?” “你休要胡说!”大皇子沈伽辰猛然起身将夏小满护在身后,“你要我怎样都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不毁坏九婶的清誉!” “看来大哥还真是对九王妃一往情深呐!”沈伽誉邪笑着道,“我想要怎样,大哥不是很清楚么?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第八十九章 太子之争(五) “好,我答应你,这太子之位,我不跟你争!”沈伽辰没有片刻犹豫,既是因他的事而让她受累,那他便愿意一力承当。 “大哥可真是个爽快人,不过我也希望大哥不要反悔,不然……”沈伽誉将目光投降他身后的夏小满,又回头向那几个御史使了个眼色,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大皇子沈伽辰咬牙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 夏小满这次静的出奇,她双手环胸靠在墙边,微笑,袖手,旁观。 待沈伽誉得意洋洋的离开后,她才道:“其实这样也不错。” “……”沈伽辰情绪低落,自己闯了这么大个祸,又被一直心仪的女子撞见,真是……无颜再见她了! “严家如今还是死忠于皇上,你若是娶严蕊,至少不会让你父皇对你有所猜忌,”夏小满见他不说话,便继续道:“即便沈伽誉现在得到了太子之位,若他坐不长久,也是于事无补。” 沈伽辰依旧沉默,夏小满也不再言语,她整了整腰间的佩刀,准备离开。 “三小姐!”他终于开口,却道:“你还记得那日在宫中九叔来找我谈话的事吗?” 那日?夏小满想了想,莫非是公输俊卿求娶岚萍公主那日?那时沈潇确实跟他谈了几句,只是她当时没太在意。 “他跟你说什么了?” “九叔他……给了我机会……” “莫不是他让你‘公平竞争’吧?”夏小满勾了勾唇,沈潇这人也真是恶劣,什么公平竞争,分明只会让沈伽辰倍感压力而已! “你今日答应沈伽誉不争太子之位时,很有担当!”夏小满回眸朝他盈盈一笑,大步离去。 沈伽辰这日在这个破旧的小院中沉思了许久,当晚,大皇子染了怪病卧床不起的谣言便传遍了整个皇城。 一月后,严国公府的大小姐严蕊以冲喜的形式嫁给沈伽辰为妃,可他的‘病’却仍不见好转。 原本已是太子人选的大皇子久病不愈,景皇沈弘自然要早做准备,于是三皇子沈伽誉顺利进入上书房行走,离太子之位只剩一步之遥。 而一些大皇子的党羽也纷纷倒戈,尽收沈伽誉门下。 “嗯,不错嘛!”夏小满坐在书房内,一手拿着写着最新消息的条子,一手将一块花生酥往嘴里塞了塞,入口即化,齿颊留香,年伯的厨艺果然又进步了。 “王妃?/王妃?” 送来消息的暗卫追风几乎和送来花生酥的兰心几乎异口同声,他们互相挤眉弄眼,王妃这句‘不错嘛’究竟夸得是谁? “去吧,两个都有赏。”夏小满直接为他们平分秋色,二人面面相觑,愉快的退了下去。 “满儿!”一旁某王爷合上手中的册子,好看的薄唇微微张开,向她示意。 夏小满挑眉,一块花生酥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塞回自己嘴里,刚塞一半,某王爷就来了个嘴对嘴……抢食! “你混蛋!”夏小满连嘴带花生酥一起心疼,美食被抢还被占了便宜,亏大了不是? 某男舔唇:“嗯,两个味道都不错!” 夏小满拜服,她算是玩不过这无赖了! “大皇子已经启程去犁城‘养病’,这几日沈伽誉正忙着稳固他的势力,胆子倒是挺大。” “可惜心不够细。”沈潇显然没有将沈伽誉放在眼里,他递过一个折子,里面是提及了一些关于修路的事项。 “穆镜的折子?”夏小满粗粗看过便皱起了眉,“银子一直批不下来?” “户部的银子一向如此,取之不易。” “嘁,又不是用之不竭!”夏小满不高兴的扭头,正好看见竹心进门:“王妃,穆大人差人将豆腐脑送来了!” “啪!”夏小满扔下折子火速接过豆腐脑,然后十分享受的细细品来,一碗豆腐脑吃完,她问道:“夫君,贺珍家有比这好吃的豆腐脑吗?” 某男动了动眉头,答:“没有。” “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夏小满潇洒的甩甩手,直接用美食的价值判定了一位高官的‘锦绣前途’。 景国金銮殿 这日的早朝景皇沈弘是上得特别的郁闷,殿上的一群大臣竟然没一个有眼色的,全部都跟他过不去! “皇上,这户部的账要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次对不上的这些,臣回去一定让他们严查!”户部尚书贺珍低着头,一滴滴汗珠从他的额上滑落。 工部尚书穆镜一听,便上前道:“严查?贺大人说得真是轻巧!前回我工部提议修路,您可是百般刁难,想必那时也是为了想吃些回扣吧?” “穆镜!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官行的端坐得正,又岂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贺珍气得眉毛倒竖,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的。 可惜穆镜不买账,他今天就是来找贺珍麻烦的! “哼!既然贺大人如此磊落,何不把户部的账册拿出来,也好证明证明自己的清白!” “本官已经说了严查,自然不必穆大人费心!皇上,请再宽限微臣三日!”贺珍再次向沈弘求情,自己怎么说也跟着皇上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只怕贺大人要了这三日是想着把账面做平吧!”穆镜不依不饶,死咬着贺珍不放,似乎是要把近日来从贺珍那儿受得气尽数还回去。 “你!”贺珍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户部的银子私底下给各宫娘娘,公主甚至皇上都支出过不少,要是对得上那就有鬼了! “够了!三日就三日吧。”沈弘摆摆手,有心放贺珍一马。 “皇上,臣以为不妥!”一个御史刺头随即就冒了出来。 “皇上,臣也以为不妥!”有一就有二,在场的大臣是接二连三的站出来反对。 沈弘袖子内的手微微收紧,问道:“那你们以为该如何呢?” 那带头说话的御史低垂的头,眸子里微微闪亮,回道:“回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应当只让户部自查,而是需要一个公正清廉的人来监督,才能彻查此番账目上的缺失!” “那依你之见,这个监督的人选该由谁来担任呢?” “回皇上的话,臣以为……三王爷最合适!”那御史顿了顿,继续说道:“三王爷甚少过问朝政是人所共知的事,他孑然一身,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自然是最公正清廉的!” “皇上,臣也觉得三王爷能当此任!”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时间,让三王爷沈溟接手此事的呼声几乎是充斥了整个大殿,这让沈弘到了嘴边的“不”字又生生咽了回去,他有心包庇贺珍,可也不能太过明显。 “三弟,那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吧!”沈弘妥协,他的这个三弟偶尔才来上一次朝,今天难得提到他,他便正好上朝。这事如果说没有预谋,他是死也不信! 三王爷沈溟闻言,便上前行礼道:“臣弟自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厚望!” “嗯,三弟办事,朕自然是放心。”沈弘无奈的挥挥手,散了这个让他心气不顺的早朝。 兵部尚书王瑞庭倒是有心,可却也无力,他顶着一头虚汗跟在沈弘身后,准备随时迎接来自沈弘的狂风暴雨。 “皇上,此事交给三王爷办,怕是不妥……”他小心翼翼的道。 “你以为朕不知道?” “皇上英明神武明察秋毫,自然是比臣看得深远!”王瑞庭立刻使出绝招,溜须拍马! “哼!”沈弘一甩袖子便进了上书房,一个黑衣人落在他的后方,单膝跪地:“属下参见主子!” “嗯,”沈弘行至窗前,负手而立,“说吧。” 黑衣人略微迟疑的道:“禀主子,属下几次差人潜入九王府寻找,都未曾有所发现。” “几次?”他冷声问道。 “前后……已逾数十次。” 沈弘闻言,忽然发笑:“九弟也真是好心性,敞开大门让你们找,就是为了证明他手上没有!” “主子!”黑衣人又道:“九王爷如此做,莫非……已是不在九王府了?” “那你觉得应该在谁手上?” “这……”黑衣人一时间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有些僵硬的愣在了原地。 “接着找!” “是!”黑衣人领命,飞身遁入了上书房内的密道。 夜晚,夏小满趴在窗口看屋顶上各色黑衣人飞舞,打了个哈欠:“就差来你怀里找了。” 沈潇将她揽进怀中,双臂紧缚:“怀里的这个死也不放。” “无赖!”夏小满瞪他:“不过你父皇的遗物究竟是何宝贝?还能惹得他这般日日惦记?” “想知道?” 他这么问通常就不会答你!夏小满摇手道:“我就是随意一问,你答不答也都随意,反正我又不会少块肉!” 沈潇勾了勾唇,掌风一带关上了窗子,又一指窗外皎洁的月色:“夫人,这事儿咱们来日方长,今日良宵难得,咱们还是早些就寝吧!” 忽悠谁呢!夏小满扬起下巴,满眼狡黠:“既是良宵难得,那不妨让满儿伺候爷饮酒赏月,不知爷意下如何?” 沈潇这回略显纠结,难得这妞说要伺候他饮酒赏月! 夏小满见他如此,便有些得意起来,可她自认也是个言而有信的‘名门淑女’,于是某王爷第二天一早因为宿醉卧床不起无法早朝,此传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叹不已——那个贤名满天下的九王爷竟然也会做如此出格之事!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而某个毁了他一世英名的妞,此时正在九王府绵软的大床上,与周公吟诗作对…… 第九十章 与他出游 雁国边境 明锦桃呆坐在客栈的房间内,双眼通红,两颊上挂着明显的泪痕,她刚抹了一把小脸,便又不争气的流下了两颗泪珠。 “主人,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那只火红的蜘蛛显然又长大了些,它爬到明锦桃的肩上,试着向她提建议。 “不!我不要回去!”明锦桃眼神坚定,明明不是她的错,祁哥哥为什么总是要来怪她?! “可……主人你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蔷薇有些无力,出来这么些日子都不见翁祁追来,想来他是铁了心要它家主人先低头认错了! “是啊!”明锦桃突然点了点头。 “那我们……”蔷薇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心中暗喜,若是它家主人就此作罢,回去低头认错跟翁祁认个错,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可惜,它家主人却又是在它意料之外的如此说道:“不如我们还是去别的国家走走看看吧!雁国也玩腻了,我要游历六国!再也不要时时想着那个坏人了!” “……”蔷薇无语凝噎。 雁国南黎王行宫 溪王翁祁低着头奋笔疾书,心中则牢牢的屏着一口气,他决不能因为担心而主动去找明锦桃! 南宫淑芳转头瞥见这样的他,银白色的秀眉不禁轻蹙,他吹了吹手上那杯有些烫的清茶,开口道:“你还是早些去追她吧,这几日都已经跑到边境了,一旦出了西三国的范围,就比较棘手了。” “我派了这么多暗卫护着她,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再说,让她吃点苦头也是好事,正好治治她那顽劣的性子!”翁祁手上的笔微微停滞,心中越想越是气愤,这个明锦桃,什么时候能懂事一点,竟然就为了这样的小事而离家出走! “这一个个的都走了,如今这行宫内真是冷清了不少。”南宫淑芳起身来到窗口,轻风拂动那一抹银色的发丝,让他有些莫名的伤感起来。 “主上还没有消息吗?”翁祁干脆将话题引向姜尚隆,反正南宫淑芳心心念念的也就他家主上了! “八成是不在‘这边’吧。”南宫淑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派出去的人可是几乎将六国都翻了个遍,既然还是无果,那便是真的不在了。 “既然不在‘这边’,你再着急担心也没用。” “胡扯!老子何时着急担心了!”南宫淑芳突然炸毛。 “你说胡扯便胡扯吧。”翁祁懒得再搭话。 景国皇城郊外 夏小满从怀中摸出那张她藏了许久的卖身契,关于她这一世的生母,她一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恩茹’这简单的两个字,她也还是没有研究出任何端倪。她这世的娘亲身份如此扑朔迷离,难不成这个看似难产而死的柔弱女子,背后还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王妃啊,就是这儿了!”在她身旁引路的丫鬟竹心指了指前面一片荒地中唯一一座宅院道,“据说这儿的人最擅长收集消息,说不定也会有王妃想要找的答案呢!” “有便最好,不过也是来试试罢了。”说实在的,她早就习惯没有娘疼的日子了,一个已经死去且从未照顾过她一日的‘娘亲’,也就是这至今为止尚未揭晓的身份有些吸引她罢了。于是她便趁着这会儿空闲,来到了这江湖上消息最集中的门派——雁影阁。 只是江湖中人的想法果然是很有创意呀!这么大片的空地中只此一家,不仅好找,也好守。若有什么居心不良的人靠近,一眼便能分辨,然后乱箭射死! 夏小满看着满墙的弩弓洞孔咂巴咂巴嘴,大着胆子拉响了门边垂挂着的铃铛。 “叮当叮当——”清脆优美的铃声入耳,惹得她又忍不住拉了几下,“叮当叮当——” “咔嚓!”那扇陈旧的大门上开出一条缝,门内的人露出一只不大不小的眼睛看了看,随之便又是“嘎吱”的绵长一响,宅门大开,一位黑衣男子恭敬的道:“这位夫人里面请吧!” 夫人?夏小满摸了摸头,她今天挽得好像不是妇人的发髻呀? 进了大宅,一路行至厅内,夏小满和竹心并无看到什么奇特的风景,或者说这宅子里根本不需要制造什么风景,在这满园陷阱机关下,风景什么的还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夫人请稍候。”那男子道了句,便退了出去。 隔了一小会儿,又有一个蒙着黑色面纱的黑衣女子出现在厅内,她轻咳了两声,声音沙哑,听着像是伤了嗓子:“九王妃大驾光临,实在是我等的荣幸!” “雁影阁果然名不虚传!”夏小满笑了笑,又道:“那本妃此来所为何事,想必姑娘也有所耳闻了?” “王妃要找人倒是不难,”她着人搬出一堆资料,又熟练的在里面抽出一张,“王妃请过目。” 夏小满接过一看,更是心生疑惑,这个‘恩茹’,竟然只是一个丫鬟,而且尚在人间! 如此说来,她死去的娘亲只是借用了恩茹的名字? “我家主子说了,王妃若是有疑问,可以先在宅子里住下。” 她当然有疑问!夏小满点了点头,沈潇近日去了犁城,在这里住几日倒也无伤大雅。 “好,那便先住下吧。” “是,王妃!”竹心一进厢房就呆住了,这这这……这屋子怎得如此眼熟?这跟王府里的花厅简直一模一样啊! 夏小满倒是没怎么惊讶,她在屋子了转了一圈后,便开始翻箱倒柜。不一会儿,她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狐狸面具,于是满脸嘚瑟的带上,然后安逸的午睡。 雁影阁的人对她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到了第二天夜里,夏小满的大床上突然就多了一个人,他一手滑入锦被的同时,夏小满双眼一睁,一只小手准确无误的钻入他的衣衫,他一愣,随即又笑出了声:“想找人为何不直接跟我说?” “如今你不是也知道了嘛!”她突然小嘴一撅:“哼!” “……”某男不解,她这又是闹哪样? “不知是谁什么时候说过他没有事情瞒着我了呢!” “……”原来如此!沈潇勾唇道:“我可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别冤枉好人。” 就你还好人!夏小满鼻孔出气:“你何时告诉过我了?啊?” “你不知道我是落雁公子?”某男挑眉。 “知……知道啊……”夏小满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落雁公子统领雁影阁收尽天下奇闻异事可是人尽皆知的事。” “你是想说我孤陋寡闻吗?”她皱眉。 “还挺有自知之明。”沈潇句尾语气上挑,夏小满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滚!什么统领雁影阁收尽天下奇闻异事!你特么就是不要脸不害臊没有自知之明!” “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某男展开厚颜无耻屏障,一切语言攻击瞬间化为乌有。 “哼!”某妞的谱已经摆开,一时间也就收不回去了。 “不想知道了?”某男往床上一躺,单手支头,看她的眼神极尽魅惑。 一刻钟后,夏小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好,没有流鼻血。 “想!”她坚定的道。 “那我们离开皇城一段时日,我正好有事要办。” 第二日清早,夏小满先将竹心打发回了王府,又回房‘伺候’床上那位大爷:“起床!” 床上的某只美男子动了动,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夏小满抿了抿嘴,这货在皇城的时候每日早起一丝不苟,结果一出皇城就原形毕露!反正就不是个好东西! 既然他不愿起,夏小满便打开柜子找找自己的行头,结果这不找还好,一找她又是一阵吃惊,这里居然备齐了她一年四季的各式衣裙,竟然还有她的练功服! 她拿出一件练功服穿戴整齐,粉色衣裙配上白色的护手,恍惚间让她想起那一簇簇繁盛的樱花…… “确定穿这个?”沈潇坐起身,敞开的衣襟上露出如玉般的肌肤,也透出那一道道狰狞的伤痕。 “嗯!”她突然扑进他怀中,“这个就好!” 这日之后,景国金銮殿上的‘九王爷’便时常在上朝时打瞌睡,据说是因为身体抱恙,连续几日下来,景皇沈弘也就体恤他的‘辛苦’,让他暂时回府休养了。 至于三王爷沈溟,他自然是没有放过接管户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沈溟只花了三天时间便顺利将户部这些年失职的新帐老帐尽数翻出,在群臣的支持下罢了户部尚书贺珍的官。而这失去控制的局面也着实把沈弘给气得不轻,差点就让他成为了第二个需要休养的人! “这下三哥可以跟穆镜‘狼狈为奸’了!”夏小满感叹时口不择言,很快就遭了报应,“咚!”沈潇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子:“麻烦请说‘同气连枝’。” “同气连枝!”夏小满捂着头委屈巴巴的复述,不过这下户部的银子就能批下来了,工部修路,造福的还是百姓呀!她心情骤然好转,仿佛这大功是她一个人立下的一般。 她趴在那辆舒适得几乎不颠簸的马车上,掀起窗帘,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单独与他出来办事,也算是一种游玩吧! 马车走走停停过了四天,离犁城也走出了一大段距离,城镇过后便是连绵的小山村。群山的怀抱中,夏小满再次感叹,世界真小,眼前他们到达的这个村子,她曾经跟公输俊卿来过! 沈潇带着她在一间黄泥墙的院子前停下,指了指一个正在院子里忙碌的中年妇人道:“她便是你要找的‘恩茹’了!” 第九十一章 满口谎言 “咚咚咚!”夏小满叩响了灰黑色的篱笆门,对着门内的人笑道:“打扰了!” “啪嗒!”院内正忙着扫地的妇人一怔,手中的扫把应声落地,“小姐?!” 她又惊又喜地打开门,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激动的拉上夏小满的衣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她眸中的光亮又暗了暗,“你……一定是小小姐吧?” 夏小满点了点头,笑道:“那你也该我知道我此来所为何事吧?” 恩茹沉默了一阵,便将两人请进了屋子,这外表已经坑坑洼洼的屋子,里内倒还算整洁。一张已经用力多年的小木桌,桌面和桌角已经磨损,两个小矮凳都已经用得乌黑。 夏小满本以为某王爷会嫌弃一下,谁知他潇洒的坐下后,纸扇一展,风华万千,居然将整个小屋都衬得明亮了起来…… “满儿,过来。”他的嗓音悠扬响起。 夏小满嘟了嘟嘴,乖乖坐入他怀中。 恩茹见他们俩这阵势,表情有那么一瞬僵了僵,夏小满以为她是觉得他们太过‘开放’,便讪讪的笑了笑:“这位是我的夫君。” “这么说小小姐如今已经嫁人了?”恩茹颇为感叹的道:“也是,这么多年了,您也已经长大成人,是该嫁人了!” 夏小满微笑的等她感叹完,便切入了正题:“您知道我今日是来了解我娘的生平,咱们就直说吧!” 恩茹又是片刻的沉默,“小小姐……小姐她当年是遇着了负心之人,才落得被贬入奴籍,最后辗转被卖入了夏府……” “负心之人?”她不经意勾起的唇角,让那个恩茹有些不明所以,小小姐为何不生气? “……是!”恩茹点了点头,继续道:“小姐她本也是大家闺秀,一日带着奴婢偷跑出去玩耍时,遇上了一位江湖侠士,小姐很喜欢他讲得那些江湖趣闻,一来二去便生出了情谊,小姐不顾老爷和夫人的反对,跟着那位侠士浪迹江湖,可最后却被贬入了奴籍……那人自然是个负心之人!” 夏小满表情凝重,沉思片刻后她便向这个恩茹告辞,说过些日子再来看她。 待恩茹回了屋子,沈潇袖子一抖,便落下了几枚寒光闪闪的银针。 怪不得他会让她坐在怀中了!夏小满不敢随便碰那银针,指了指道:“既然她身手不凡,又为何要躲在这人迹罕至的小山村里?” “因为外面的更厉害。” “嗯~”夏小满摇头晃脑,“刚才说的除了贬入奴籍以外没一句真话,她可是真会编,都可以写戏本了!” 沈潇将大手放在她的小脑袋上,“还要继续问吗?” “怕是问不出什么。”夏小满摆摆手,粉色的衣袂随她而动。 “那便走吧。” 马车驶出了小山村,夏小满照例趴在窗口看风景,却秀眉轻蹙,这个恩茹反常的举动让她对她生母的身世更加好奇:“爷,既然我有明家贵女的神力,那我的神力是传自我母亲?” “嗯。”他淡然的应道。 夏小满扭头看他,心中便确定了她原先的设想。 “满儿,你可知前朝覆灭后,明家女子的遭遇?” “我也只是近日才有所耳闻,明家贵女有神女庇护,神力护身,这样的有利条件当然会让六国中有心人士垂涎,所以这三百年来明家的女儿有许多因为神力无法苏醒而被迫害致死……”夏小满的脸忽的红了红,“殊不知这神力苏醒的条件是真心和真情……” 沈潇对她脸上升起的两朵红云甚是满意,“江湖上还有传闻道前朝后人在某处建了一座宫殿休养生息,终有一日会卷土重来。” “某处?”夏小满眯了眯眼,“不许卖关子!” “剑裂谷。” 剑裂谷不就是六国中央那个迷雾缭绕的大峡谷?那地方除了容易迷失,还时常有妖兽出没,若是真能藏身在内,那明氏一族的实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爷这次要办的也是江湖事?” 他闻言,扬起了一边的唇角,绝世的笑容中三分邪气:“满儿真是聪慧过人。” 鸾秀宫 馨皇贵妃明秀得知九王爷抱病后心情舒畅,她现在已经对夏小满嫉妒到了一个境界,恨不得她立刻就变成一个无人疼爱的寡妇,这样便可以任她拿捏了! “瑞芯!” “奴婢在!” “去,把这些物件和补品送去九王府,顺便给本宫好好打听打听九王爷的病情!” “是!奴婢这就去!”瑞芯领着东西出宫办事,她走得很顺利,可见沈弘对明秀依旧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嗯?人好像对不上呀?”一个看起来约摸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站在鸾秀宫宫门前朝里张望,她拿着一张画像看了又看,小脸皱成一团。 “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足下轻轻一点,便飞入了宫内。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鸾秀宫!”明秀恼怒的看向一屋子奴才,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出声的,都是眼瞎了吗?! “咦?不应该是你呀!”小姑娘朝她眨眨眼,“你不是瑾姨呀!可你怎么会在这儿?” 明秀顿时面色一僵:“你是哪儿来的野丫头,敢对本宫不敬!来人,掌嘴!” 几个宫人齐齐回神,便听了明秀的吩咐去抓那个小姑娘,谁知那小女孩身法灵活,几个宫女嬷嬷连她的影子都抓不到。 明秀气不过,手上的寒气便重重的甩了出去,小姑娘在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站定,朝明秀灿烂一笑。她脚边俨然结出了一地冰霜,身上却未伤分毫。 “阿染今日着实弄不明白,便先回去了,待弄清个中缘由,阿染一定会再来见你的!” 语毕,那小小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殿内。 她的出现,让明秀突然浑身骤冷,她哆嗦着躲在床上,惶惶不得终日。 沈潇和夏小满又行了一天便到了靠南方的墨庄城,城内白墙黑瓦,扇形的叶子爬满屋檐,到处都是浓墨重彩的绿。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即便是一身黑衣戴着黑色面具,沈潇高冷的气场依然十分扎人眼,人们纷纷回眸注目,于是各种目光又扎回他们身上。未免自己的脸连带着也被扎破,夏小满便掏出了那个狐狸面具,然后一脸纠结,戴上面具,好像不方便吃东西? 沈潇向她递来一个与他同样暗纹的白色半遮面面具,眼中划过一抹宠溺的笑,“如何?” “嗯,这个好!”夏小满开心的戴上,立马就围着各色小吃打转。 待吃得差不多之后,沈潇便带着她朝内城进发,墨庄城历史悠久,曾经也是前朝藩王的领地,说是内城,其实就是指一座颇为壮观的院落。 而这座院落,便是这城池名字的由来,墨庄。 “好多人啊!”夏小满看着颇为‘丰满’的人流皱眉,这么个走法都要走到天黑了! 沈潇二话不说便将她拦腰抱起,脚下一个借力便跃入半空,幽深的黑衣伴着淡粉的镶边,翩然似落花飞絮,凌空而过。 “那不是落雁公子么?” “落雁公子年年到场,却都不曾出手,若是他今年也参加武林大会,那我们可就有好戏看了!” “哎,兴许人家今年也只是来看热闹呢?” “这位兄台说得有理,落雁公子此次似是携美而来,定是只来看看热闹!” “如此说来,今年的武林大会还是清风谷谷主最有可能胜出了?” “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武林大会?这还是真是江湖盛事了!夏小满也是很有兴致,“爷要参加吗?” “想看?” “唔……”某妞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她确实挺想看他把别人打趴下的。 黑色面具下的他似是轻笑了一声,脚尖触到钟楼高塔的一刹那,另一对身影便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清风谷谷主程清风拥着当日在地下集市被他买下的女子明瑞雪,朝他们微微颔首:“雁影阁的轻功的确是独步武林,可程某倒是想与有江湖第一高手的落雁公子讨教几招。” “程谷主客气了,只是既然盛事已近在眼前,咱们还是在武林大会上见吧!” “程某不过是想向公子讨教几招,你又何必推三阻四。”程清风不依不饶,硬是要逼着沈潇出手,不过他山人自有妙计,继续推脱:“程谷主误会了,在下一向惜时,若是有这个闲工夫推脱,还不如先应了下来,只是今日在下与夫人相约游玩,实在是难以奉陪,想必程谷主不会要做那不解风情之人吧?” 程清风一时语塞,便看了身边的明瑞雪一眼,她当即看着夏小满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即便是有约在先,也不该拂了男人的面子!” “姑娘都说了有约在先,那我家夫君他遵守约定即是君子所为,更是脸上有光,又何来拂了面子一说?”夏小满摊摊手。 程清风与明瑞雪面面相觑,心中暗道这对夫妻的嘴皮子真是利索,“既然公子今日不肯赏脸,那我们三日后武林大会上见!”他一拱手,带着明瑞雪飞身离去。 夏小满与沈潇相视一笑,执手入了一家铁匠铺。她的佩刀终于换新,而且还是两把,她得意的甩了甩,嗯,刀刃锋利,刀鞘别致,别在腰间真是霸气无比! 三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武林大会也顺利召开,按照惯例,比武者胜出的便可任武林盟主一位,十分的简单粗暴。 夏小满在雁影阁的威名下狐假虎威的觅得一视野良好的座位,她翘起二郎腿看着台上的各色男人打成一团,感觉倍儿爽! 可惜的是她家夫君也在观望中,待人打得差不多,他才飘然降在擂台上,面具下的俊颜笑意恬淡,恬淡得根本没将在场的人放在眼中。 “落雁公子,请吧!”程清风从众多武林人士中脱颖而出,再次向沈潇提出挑战。 第九十二章 予君一诺 程清风的武功倒是不错,不过离沈潇姜尚隆之流的水平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夏小满知道沈潇并不打算做什么武林盟主,所以打一阵后必定会借机假意输给程清风。 可惜这个如意算盘,最后还是出了点‘意外’。 “清风!”人群中的明瑞雪见程清风被沈潇压制,素手一转,一缕闪着微弱绿光的异香便径直向沈潇袭去。 异香所经之处不断有人倒下,原本都看着热闹的人群也逐渐躁动不安,不时还有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夏小满眸中金光一闪,飞身跃起,“夫君,小心!”她下意识的张开手去追那团毒雾,掌心金光一闪,迅雷般窜出一道光影,那光如同小兽般奔跑跳跃,一张嘴便将那绿色的异香吸入嘴中,它轻盈的落地,模糊的外表逐渐清晰,“喵干得不错吧?主人!” “小斑?”夏小满抬手看了看掌心,这猫刚才从她手里跑出来?可她手上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呀? “喵说过,喵跑路很快的啦!”某猫伸了个懒腰道。 “那刚才呢?” “喵说过喵很厉害的啦,一团毒雾算的了什么!”某猫将尾巴竖得笔直,一脸嘚瑟。 夏小满扯了扯嘴角,突然就不想搭理那猫了!她见沈潇已经顺利败走,便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翻过身探了探鼻息,气息全无,看来是无力回天了。 “想不到她的神力也苏醒了。”她叹了口气道。 “而且这剧毒颇为棘手。”小斑殷勤地跑来主动搭话。 “你看得出她带着什么灵兽吗?”夏小满勉强接话。 “喵看不出。”小斑甩甩尾巴,又歪了歪圆滚滚的脑袋。 “没用的东西!” “你说什喵!”某猫又开始嗷嗷叫骂。 夏小满转过身,直接无视。她看了一眼尸体横陈的地面,隐隐皱眉,明氏后人的力量,若是掌控不好必定会引起灾难。 “走吧,满儿。”沈潇拽着她隐入人群,“自今日起,程清风便是武林盟主了。” 夏小满依旧皱眉:“你有信心制住明瑞雪?” “这话得问你。”他勾了勾唇,拉着她快步离开会场。不远处,有一队衙役匆匆赶来,显然是接到了这里有大批百姓中毒的消息。 问她?夏小满不由得叹了气口,想不到他竟押了这么大个宝在她身上,若是她败了,那他的棋盘上必定也会缺失一角,而且,是很大的一角。 “沈潇。” “嗯?”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这是夏小满第二次作下承诺。 “我说过,你是最好的。”他亦是第二次如是回道。 程清风在顺利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后便开始组织江湖人士对付匪类,救济百姓,这行侠仗义的行为在短短数日间尽得人心,一时间不仅是武林人士,就连清晨去集市赶集的大妈都能将新任武林盟主的佳话讲得头头是道。 清风谷 程清风手上摩挲着武林盟主专属的令牌,笑着对来人道:“大人的法子果然可行!” “哎~现如今老夫已是一介草民,程谷主肯收留我们一家已是大恩,不必跟我们如此客气,况且这都是小儿的主意,老夫不过是替他传个话罢了。”那人头一抬,眉眼含笑,如斯风采,正是原景国太傅苏长善。 “那苏先生可得替我好好谢谢苏小公子。” “程谷主严重了,如今他既然做了程谷主的军师,那为谷主出谋划策,便是他分内之事了。”苏长善捋了捋他不长不短的山羊胡子,眸中幽幽深深,神秘莫测。 程清风闻言,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他有明家贵女在手,又有苏长善父子相助,这个武林盟主之位,必要坐得长久! “清风!”明瑞雪迈着细碎的步子进门来,低着头委屈的道:“雪儿已经闭门思过了这么久,你就原谅雪儿吧!” “那你这会儿私自出来就不用求得我的原谅了?”程清风对明瑞雪那日私自对沈潇用毒之事十分忌讳,万一过早的暴露了她的身份,那清风谷便要永无宁日了! “清风你怎么这样!”明瑞雪跺了跺脚,他明明知道谷中的下人不会为她捎话求情,还这么为难于她! “闭门思过!” “哼!”明瑞雪重重的将门一摔,带着一肚子气在清风谷中飞奔,然而,迎面的清风送去的,却是致命的毒香。 那一日,因为明瑞雪一时的负气,清风谷中折损了七十多名弟子与仆人。 几日前在武林大会上‘下毒’的凶犯一直未被缉捕归案,墨庄城的官差们绞尽脑汁也无从下手,终于是将江湖上有名的神医陆莲开给请入了衙门。 陆莲开这人只要碰到疑难杂症或是难解的奇毒就跟看见了绝世美女似的,根本迈不开步子,所以一听有奇毒难解,便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陆神医,您看这……”衙门的仵作甚是担忧,这陆神医看了这么久都不说句话,不会也是束手无策吧? “嗯。”陆莲开用一把形似手术刀的黑色小刀在尸首上比比划划,眉头轻蹙,“这些人是中了箭毒木之毒。” “箭毒木?”夏小满在停尸房门口探入脑袋,对着满屋子尸首面不改色的提问。 “据在下所知,箭毒木十分稀有,其汁液剧毒无比,若不慎误食,快则一刻钟慢则半个时辰,必死无疑。”陆莲开顿了顿,补充道:“故此毒又名见血封喉。” “那此毒可有解法?” “有是有。”陆莲开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道:“箭毒木与一种叫做独加的草共生并存,有箭毒木生长之处,根部必有独加草出现。” “那个独加草就是解药?”夏小满指了指他的白色小瓶。 “只可惜数量稀少……”陆莲开摇了摇头,若是有大批人中了见血封喉,那独加草的量必然是供不应求! “啪!”夏小满重重地拍了一下手。 “啪啪!” “啪啪啪!”(咳咳,这是十分纯粹的‘啪啪啪’,不是那种‘啪啪啪’。) “再不出来老娘我拔光你的毛!”夏小满怒。 “喵!别别别!喵出来了!”小斑从她的掌心钻出,迷你版的身影坐在她手上,它狗腿的道:“主人请吩咐!” “你是不是跑路很快?” “是的喵!” “很好!”夏小满对陆莲开道:“陆庄主,你就把独加草的形状特征细细告诉小斑,让它去找来吧!” “喵!凭什么让喵去找!”某猫扭头。 “……”陆莲开看了看那只一脸不屑的猫,不用翻译猫语也知道它在讲啥,合着这畜生还不愿意! 夏小满朝陆莲开伸手道:“陆庄主,借你的刀子一用。” “……”陆莲开瞥见她眼中的寒光,鬼使神差般的将一袋子刀都递了过去。 夏小满接过刀子的一瞬间,屋内突然大亮,金色光芒裹着漆黑的刀子如羽箭般在空中一滞,齐齐向小斑射去。 “嗖嗖嗖!” “咚咚咚!”刀子落地,还带着稀稀拉拉的猫毛。小斑两眼含泪,左避右闪:“喵!主人,喵错了,喵现在就出发!” 找独加草的事顺利解决,夏小满便与陆莲开回了雁影阁在墨庄城的分舵。沈潇还在忙着处理事务,陆莲开钻研他的医书,夏小满只好百无聊赖的趴在窗口,但她很快便看到了熟人,白露和白雪! “哥哥!白姐姐!”她从二楼窗口朝他们挥手,两人同时抬头,前者优雅一笑让人如春风拂面,后者脸上却是挂着红霞,风格虽迥异却皆是美不胜收!夏小满看后,愉悦的咧了咧嘴。 “陆庄主,白姐姐来了,就在楼下。” “啪嗒。”那个视医书如生命的陆莲开双手一抖,手中的‘生命’便掉在了地上,片刻后,他又迎来了‘第二次’生命。 “白小姐好!”他礼貌的朝白雪作揖,两边的耳根子通红如火。 白雪朝他还礼,梨涡浅现,“陆公子万福!” 夏小满见状,便与白露退了出去,留那两人二人世界。 “哥哥今日怎得来了墨庄?” “自然是要做些生意了。”白露话是这么说,眼神却往屋子里飘了飘,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一看就是牵肠挂肚。 “哦?” “嗯,墨庄城已经靠近南边的涟国,舶来品较多,距离皇城又不远,运输也方便。” “怪不得这墨庄城如此热闹了!”夏小满停在摊子边,买了一把空白的纸扇,扇子一展,有模有样的摇了起来,“可只是这样,也不至于让哥哥亲自来墨庄吧?” 白露那双绝美的桃花眼微微弯起:“今时不同往日,涟国这些日子正急着赈灾筹钱,货品比的价格比往日都要低一些。” “一些?”夏小满瞪了他一眼,这人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卖关子了。 “咳咳,妹妹一会儿自个儿看就知道了。”白露略尴尬的咳了两声。 夏小满懒得再问,径直进了一家专门贩涟国货品的铺子。涟国靠海,六国中大部分品质上乘海水珍珠都产自涟国,若是价格都降了,那满月楼的利润又能上去几成。 “掌柜的……”她刚想问价,便被旁边几个商人的对话吸引了注意。 “涟国这次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是啊!没想到这海中赤潮如此来势汹汹,已经好几个月分厘无收了!” “据说这次涟国的六皇子为了筹款赈灾几乎是不眠不休,还倾囊救济百姓,真真是皇族之典范呀!” “你懂什么,那是为了争个王位收买人心呢!” “哼!你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几个商人分成两拨,争论不休。 夏小满皱了皱眉,涟国六皇子,颜凌?看来他最近是忙得很哪! 第九十三章 涟王颜凌 涟国王宫,上书房 六皇子颜凌面色微白,轻咳了两声道:“父王,如今赤潮灾害严重,此时实在是不该为一个后妃庆生而白白耗费国库银两,请父王三思!” “朕乃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难道你要朕对一个女子失信不成?!”老国王颜远及不悦的道。 “父王……”颜凌还想再劝,却是被一美艳的女子生生打断:“王上!请王上不要为妾身为难!” 那女子莲步款款,袅袅婷婷,她缓缓跪下身,眼神委屈中带着些晶莹:“妾身在此恳请王上不要为妾身的事为难,也请六皇子息怒,保重身体!” “翎儿,朕知道你是个心善的,朕既然早就答应了你,又怎会失信于你?你且回去候着,朕一定为你办一个风风光光的生辰宴!”颜远及看着'翎儿'的眼神痴迷得有些过于虚幻,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还算美艳的脸,仿佛被她吸魂食髓。 “哼!”颜凌大力将袖子一甩,也不道声告退就走出了上书房,他对着等在上书房门口的众大臣摇了摇头道:“父王心意已决,诸位臣工还是先回去管好赈灾的事吧!” “唉!”一声声沉重的叹息四起,大臣们失望而归,甚至个把有不怕死的边摇头边道:长此以往,涟国危矣! “六殿下!”几位朝中重臣将颜凌拦下,“如今王上不听劝谏,太子又得了失心疯,赤潮来袭,百姓民不聊生,臣等恳请殿下执掌大权,救百姓于水火!” 闻言,颜凌的眼中飞快闪过了一抹笑意,他正色道:“本皇子自当为百姓尽力,只是执掌大权一事,还请诸位莫要再提!” “六殿下!”他们极力挽留,终是未能劝得颜凌同意。 十天后,涟王颜远及为他的美姬翎羽的生辰宴散尽千金,又在朝中引起了大臣们的不满。大臣们劝谏颜远及不成,便又将目标放在近日一直勤政爱民的颜凌身上。这一次,颜凌依然婉拒,直到其中一位御史大夫以死相谏,在镌刻着腾龙飞凤的石阶上撞得头破血流,他才‘勉强’应了下来。 是夜,涟国皇宫内歌舞升平。 一队禁军正匆匆赶至值戍房,掏出禁军令牌传令:“大统领有令,即刻换防!” 守值的侍卫瞧了瞧令牌,问道:“今日为何此时换防?时辰是不是早了一些?” 领头的禁军回道:“上头让咱换咱就换,哪儿那么多废话呢!” 侍卫皱了皱眉,便退下传令去了。 两个时辰后,三重宫门换防完毕,所有出入口的把守人员皆焕然一新。 宫廷内,涟王颜远及身边美姬环绕,尤其是此次宴会的主角翎羽夫人,白净的脸上妆容艳丽,华美的衣袍光鲜奢华,甚是夺目。 一众妃嫔忙着向他敬酒献才献艺,给人一种太平盛世的美好错觉。殿内的宫人端着美食美酒进进出出,暗地里却对着这一殿的穷奢极侈摇头哀叹。 亥时一刻,筵席上人人面色红润,酒饮微醺,十二名衣着暴露的舞姬将身上的银质装饰舞得叮当作响,银白色的光闪闪烁烁,不知是迷了谁人的眼。 银光在通明的烛火下愈发的亮,它们仿佛是在‘交头接耳’,与殿外闪入的寒光连成一片。 “啊——!!”当第一声惊叫划破殿内的一团和气时,涟王颜远及才抬眼朝殿外看去,他眯了眯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那个一身戎装步入殿内的男子,不是六皇子颜凌又是谁? “逆子!你可知你已犯下了弥天大罪?!”他猛然起身,对着颜凌一声暴喝。 “父王,你可知你早已人心尽失,天下百姓都在盼着您退位呢!”偏生在退位这句话上加重了‘您’字的读音,颜凌今日的嚣张,是因为他胸有成竹,他为了这一天,早已下足了功夫! “你!”颜远及将手中的酒盏一扔,大声吼道:来人!来人!将这逆子给朕拿下!” 只可惜宫中守卫早已全数换成颜凌的禁军,没有一人敢站出来替他拿下那个‘逆子’。 “父王,你还是快些把退位诏书写了吧,儿臣也好早些送您去颐养天年。”颜凌一挥手,便有宫人将文房四宝和玉玺送了上来。 “你休想!朕绝不会传位给你这个逆子!”颜远及将笔墨纸砚打翻在地,胸膛因怒火而起起伏伏。 “王上!王上莫要动气,仔细气坏了身体呀!”翎羽夫人一只柔嫩白皙的手往颜远及胳膊上一放,生生截住了他再次要砸东西的动作,她眼中似乎永远藏着看不尽的秀美风景,能让人驻足长留,让天地静默无声。 “好,翎儿说得是!”他鬼使神差般的回道。 “那王上,您把退位诏书写给六皇子吧,妾身委实不愿看到你们父子二人反目成仇!”翎羽夫人眸中的山光水色熠熠生辉,看得颜远及几乎无法思考。 “好,翎儿说得是!”颜远及眼中的光亮尽数被翎羽吸走,他睁着暗黑无光的眼眶,动作迟钝机械,一张退位诏书,断断续续写了近一个时辰,但无论过程如何,这个结果对颜凌来说都是可喜的。 “咚!”颜远及写完最后一笔,便如一具被掏空灵魂的躯壳,直直的倒下。 “传太医。”颜凌不咸不淡的道了句,便将退位诏书收入了怀中,他旋身立于王位之前,嘴角浮起浓浓的笑意,涟国的这盘棋,他终于下赢了!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一男一女上前来向他道贺,男子道:“这次多亏了翎羽姑娘,让傲南轻松了不少!” “楚神医客气了,翎羽天生异瞳,自幼遭人迫害,若不是遇到了你和主子,又怎会有今日的翎羽……”翎羽看着颜凌的背影,脸颊上浮起两朵红云。 楚傲南动了动眉头,眼神似乎深了几分:“主子,如今大局已定,那赈灾之事?” 颜凌顿时眸光一暗:“赈灾一事,容我再想想。” 墨庄城 夏小满和白露在经过三天的大采购后,已经在墨庄城外建起了一支颇具规模的车队。 夏小满心情可以说是好到飞起,珍珠珊瑚几乎是白菜价呀!满月楼这下又有赚头了,涟国这次看来真是挺悲剧的。 “这么开心?”白露看她乐颠颠的在车队边上来回蹦跶,便忍不住道了句。 “当然啦!”夏小满指了指几个正在被搬上车的箱子,“便宜!而且能让颜凌焦头烂额!” “他登基不久,焦头烂额倒是没错,只是颜凌这人怕是还会来找我们麻烦……”白露敲了敲扇子,眉头轻蹙。 “没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夏小满无所谓的甩甩手。 “那倒是!”白露赞同的点点头,“哥哥还得去趟铺子,一会儿过来接你。” “好!”夏小满提着一个三层食盒坐到路边,打开盒子,里面装得全是她爱吃的点心,她拿出一块,对着那块点心甜甜一笑。 “哇,你这个看起来好好吃呀!”一个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夏小满扭头看向那个蹲在自己身边的小身影,她看着约摸十岁左右,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无瑕,绝不可能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给你。”夏小满递了一块给她。 “谢谢!”那女孩咬了一口,又道:“外面也有这么好吃的点心呀,不比宫里的差呢!” “宫里?”夏小满眨了眨眼,莫非这小姑娘是哪国的皇亲国戚? “嗯,就是宫里嘛!”那女孩抬眼看她时,似乎瞪了瞪眼,“你……你好面熟呀,我们是不是在那里见过?” 夏小满笑了笑,道:“我从未见过姑娘,姑娘你一定是记错了!” “是吗?”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那一定是阿染记错了,谢谢你的点心,我们有缘再见!” 她的声音在空中延展飘散,亦幻亦真。夏小满再扭头时,那个女孩已经消失不见,仿佛是湮没在了这午后的暖阳之中,又或者是她从未到来过,一切都只是她方才浅寐打盹时生出的梦境。 “妹妹,哥哥来接你了。”白露从铺子折回,身边带着白雪,白雪后面则跟着个陆莲开,三人排成一条直线,看着甚是有趣。 夏小满加入他们没多久就回了沈潇的怀抱,于是队伍又成了二二一状,可怜文采风流样貌出众的白家大公子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看来哥哥得早日回皇城了!”夏小满打趣的道。 陆莲开眼中锁着那一抹倩影目不斜视,开口问道:“这是为何?” “当然是跟陆庄主现在这般,与美同行了!” “……”陆莲开收回目光,耳朵根子微微泛红。 那厢白露清了清嗓子道:“妹妹,那哥哥先行一步了!” 几人在墨庄城外三里处分成了三波,一波去往春日山庄,一波去往邻城采买,另一波则去往皇城。 夏小满在这波去往皇城的马车上坐得稳稳当当。回过雁影阁后,沈潇便将马车换成了一匹白色骏马。 他一身白衣翻身上马,衣袍随风飘然而上,仿佛是要去往九霄,“满儿,上马。” “嗯。”夏小满只踮了一下脚便被他轻松拽上白马,舒服地坐在他怀中。 马儿行至皇城附近,便有一小队车马挡在了他们面前,“等等吧!”她看着停在那儿的马车道。 “等他作何?”沈潇调转马头,行出一段距离后,再次调转马头。他一夹马腹,马儿便如闪电般飞奔起来。随着马儿一声仰天嘶鸣,四蹄离地,那绝尘的骏马载着他们飞跃而起,轻易便越过了那队马车! “大胆狂徒!竟敢对我家小姐无礼!”马车边上随行的护卫随即拔出了佩刀,作势要朝他们攻来。 “你家小姐也配让本王‘无礼’?”沈潇手上的马鞭随他飞舞,一鞭子正中那护卫的太阳穴,打得那护卫昏迷不醒。 “什么人敢如此狂妄,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何人!”马车的帘子一掀,便下来一个约摸十四五岁的少女,她在丫鬟的搀扶下,高傲的扬着脸,她柳眉弯弯,明眸皓齿,倒也是一位美人儿。 只是她那不可一世的笑容在看到沈潇的脸时,生生停滞在了她秀美的脸上,这世上竟然有如此俊美的男子!她原本以为她与她哥哥的容貌已是得天独厚,可比起眼前的男子,就是捉襟见肘了! “我想嫁给他……”她有些痴痴的说道,“不!我一定要他做我的夫君!” 沈潇对那女子不喜不怒,只对怀中的人儿轻声道了句,“满儿,我们走吧!” 满儿?少女眼中突然又映入了另一个身影,他的怀中,有一个一身白衣,白纱遮面的女子,她的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双绝美的杏眼笑意盈盈,“嗯,夫君。”她柔声应道。 夫君?她竟然叫他夫君?!少女的脸上顿时失了笑容,那染了蔻丹的指甲深深嵌入了身边那丫鬟的手臂中,“就算他已经娶妻,本小姐照样可以把他抢过来!” 第九十四章 南黎来使 满月楼近日来的生意很不错,莲心和秦掌柜一时间也忙不过来。夏小满便带着兰心这个机灵鬼过来帮忙,至于竹心,就让她留下照顾那个挺着大肚子的秀春吧! “娘亲!娘亲!”几日不在府中,小紫这丫头倒是更加活泼好动了,她粘着夏小满不放,死缠烂打地跟着来了满月楼。小紫扯了扯夏小满的袖子,两只小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大圆,又比划了一个小圆,最后在脸上画了几道胡子状的直线,意指小斑。 “那猫出去玩几天就回来了,你不用这么惦记它。”夏小满睁眼说瞎话。 与此同时,正在某个闷热潮湿的森林中奔行的某猫打了个喷嚏,它那两只黑白相间的小耳朵跳了跳,脚步停在一棵长满绿色圆果的大树下。 它的爪子伸向树下的几株开张橘色小花的植物,即将触及时,那只圆圆绒绒的猫爪逐渐拉长伸展,竟然变成了一只修长洁白的大手!那手的主人轻轻摘下一株已然开着花朵的独加草,在林间斑驳朦胧的浅光中响起一声轻笑。 满月楼门口,一阵噪杂的争吵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一个年轻男子拦下一位年轻女子意欲轻薄,片刻的功夫便被看热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真是世风日下啊,都没人上去帮帮那女子。”莲心手上忙个不停,嘴上也不知道歇歇。 “王妃!王妃!”兰心急急推开二楼雅间的门,对正在写写画画的夏小满道:“那些看热闹的人堵在门口,客人都进不来了!” 夏小满无奈的放下笔,看来不管是不行了! 她带着莲心和兰心行至楼下,看着人满为患的门口一脸惆怅,这要都是客人就好了。 “兰心你去搬个凳子来。” “啊?哦!”兰心搬来凳子,遂问道:“王妃你要凳子干什么?” “看热闹。” “啊?”兰心挠头,“王妃你不管么?” 夏小满爬上凳子,终于是看到了大致的轮廓,却看不清那一男一女的长相,于是她又道:“兰心,去把雅间进门第二个柜子第一个抽屉内的红木盒子拿来。” “啊?”兰心再次挠头,“那不是要送给王爷的礼物吗?” “用一下又不会坏。” “……”兰心无语的取来盒子,将里面的圆筒状物品交给夏小满。 “嗯,这下看得清了。”夏小满将那个圆筒放在眼前只看了小一会儿,眉头便深深蹙起。 “王妃,这个叫什么呀?”兰心好奇的问。 “观远镜。”夏小满爬下凳子从柜台内取出几颗劣质玉石,又再次爬上凳子,她一手拿着单筒观远镜,一手将那几颗玉石掂了掂,瞄准那个正在调戏两家妇女的男子,精准掷出。 “哎哟!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小爷!”人群中的男子暴跳如雷,他捂着青紫一块的额头到处寻找元凶,却因为拥堵的人流而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夏小满继续扔她的石头,口中念念有词:“贺柏树呀贺柏树,你找茬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挡我财路我必须就不能跟你客气了!” 当贺柏树被扔成一头包后,人们终于给他开了一条路,一条直通满月楼的路。 夏小满耸耸肩,这些人要不要这么爱看热闹,故意开条路让贺柏树看到她?可看到了他又能如何,户部尚书贺珍早已被罢官,现在的他不过是个小混混而已! “又是你!”贺柏树远远的指着夏小满,气得直接将手上的纸扇扔了过来,夏小满轻松一躲,又是一颗玉石击中他的面部。 “你既然不要脸,那我今日就帮你把这张脸毁个彻底!” “你!哎哟!”贺柏树捂着脸狼狈逃窜,又被看热闹的人群起哄,丢脸几乎丢了半个皇城。 人群散去后不久,又有两大队车马进了皇城,一队从穿着来看应该是来自南黎,另一队则是景国藩王的规制,夏小满眨了眨眼,今儿个究竟是什么日子? 九王府的马车停在满月楼门口,车上的人一掀车帘,凤眸盈盈而笑,丰神雅淡,俊得几乎可以让万物失色,“满儿,走吧。” “哦,好。”夏小满有些愣愣的上车,又愣愣的看着他深邃的眸子出神,以至于自己在他手上当了一回换装娃娃而不自知。待他动手为她绾发时,她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脸:“沈潇!你!” “嗯?”他以一脸‘你刚才自己看我看得痴了’的表情,彻底堵塞了夏小满的嘴。 “哼!”某妞自知理亏,只能愤恨的咬了咬唇。 马车行入了宫门,便又是一派盛世繁华之景,夏小满在进殿时感觉有什么人‘热烈’的眼神直扎她脊梁骨,回头看了看,又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目标,只能作罢。 在殿内坐定后,夏小满朝着坐在对面的安成郡主和韩悦沈玉涵点头示意,今日要为南黎使节和景安王两拨人接风洗尘,宫宴的规模自然是有些大。 “啧啧,景安王到底是不一样啊,早早就坐在殿内,到了这会儿还是目不斜视!” “那是因为没有他看得入眼的女子啊,你不知道景安王至今未娶王妃,连侍妾都不超过这个数呢!”说话的女子伸出三个手指,一脸严肃的道。 “哦?”另一女子看了景安王源心武一眼,顿时两颊飞起红霞,“要是景安王爷能看得上我就好了。” “哎呀,你就别痴人说梦了,你没看人家王爷俊得,你跟他不般配!” “嘿!你怎么说话呢!”另一个女子顿时拉下了脸。 夏小满呵呵一笑,景国的女人们其实还是蛮开放的。她转头看向源心武,却发现那个目不斜视的人这时正扭头看她,他一双锐利的鹰眼气势不凡,可眼神中似乎透着对她的不满。 他不爽她?夏小满不屑的撇嘴回瞪他,老娘还不爽你呢! “噗嗤!”一旁的沈潇莫名的被她的表情逗笑,源心武这小子长这么大怕是第一次被这么个小女子瞪吧?貌似挺好玩的。 “……”被夏小满瞪了之后,景安王源心武眉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于是他跟她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南黎使节到——”殿外的太监一声通传,南黎使者便带着各式奇珍异宝上殿来,为首的男子将一袭白衣穿得五光徘徊,十色陆离,也是有一副好皮囊,他对沈弘行礼道:“南黎使节花江玉携舍妹花江夏拜见景皇陛下!” 南里第一公子花江玉?夏小满抬眼看去,却被另一双充满妒火的眼烧了个正着,原来那日在皇城门口拦路并大放厥词说要跟她抢沈潇的女子,就是花江玉的妹妹花江夏! “免礼免礼!花公子,一路辛苦了!”沈弘倒是对这个花江玉客气异常。 “多谢景皇陛下!”花江玉欲拉着花江夏坐下,谁知那姑娘却不依不饶,她大声道:“景皇陛下,民女听说景国的女子才德出众,所以一直想讨教一二,不知景皇陛下可否恩准?” “夏儿,不得无礼!”花江玉虽然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可对妹妹却是疼爱有加,时常帮她收拾烂摊子。 “花公子严重了。”沈弘笑了笑道,“花小姐只是向讨教一二,也无伤大雅,只是不知花小姐想讨教些什么内容,又想向谁人讨教?” “多谢景皇陛下,民女听闻景国的九王爷才学出众,贤名远播,那九王妃也定是一位才德兼备的女子了,民女想求得九王妃指点一二!”花江夏言辞谦逊,眼神中却充满了挑衅,而沈弘虽看得分明,却还是允了她的要求。 看着沈弘那饱含期待的目光,夏小满突然觉得,这皇帝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花小姐谬赞了,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才德兼备这话对女子来说还是苛刻了些。”夏小满言下之意就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她有才无德,有德便无才,二者中你只能请教一桩,来吧!你是要我有才还是有德? “巧舌如簧!”景安王源心武低声道了句,也不知是骂人还是夸人,不过前者的可能性好像更高一些。 花江夏冷哼一声,道:“九王妃如此说,莫不是瞧不上我们南黎吧?” “九王妃可不要坏了我们景国跟南黎的情谊啊!”馨皇贵妃明秀不知为何神色疲惫,但嘴上却是不想放过任何可以让夏小满难堪的机会。 “馨皇贵妃娘娘说得是哪儿的话,景国与南黎交好,乃天下百姓共盼之事,古来只有求之而不得,又怎来瞧不上一说,花小姐莫要误会了去。”夏小满说得头头是道。 “那就请九王妃赐教了!”花江夏想了想道,“南黎的乐器和景国不同,比起来也分不出高下,不如我们就比棋书画吧!” “既然要比,那就凑足四样,今日宾客众多,本王觉着再比一项‘舞’会显得更热闹些!”源心武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而且他这话一出,竟然还得到了一向看他不顺眼的沈弘点头同意:“嗯,景安王的提议甚好,就这么办吧!” “哼!”夏小满鼻孔出气,这些人个个都一副等看好戏的表情,好!既然如此,她不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孩纸,就枉费了她前世在夏家辛苦学艺的那段日子了! 第九十五章 景安王爷 这场比试是要从最费脑子的棋开始,不过夏小满却早早请求更衣,找宫里的舞姬借了一身还算宽松的红色舞衣,之所以要宽松,是应了某王爷的某种要求。(废话!你穿那么紧是能在大庭广众下给人看的吗?某王爷语。) “皇上,请为臣妇备一素色屏风。” “哦?九王妃这是要在屏风上作画?”沈弘饶有兴致的问。 “回皇上,臣妇只用一局便能将这四项一起比了,这样会更为热闹些。”夏小满用余光扫过景安王源心武,又瞥了眼花江夏,那心高气傲女人果然气得脸色煞白。 “九王妃可莫要逞能啊!这要是输了,那可就是输了四局,到时颜面尽失的就不是你一人了!”明秀的话虽刻薄,却不无道理,所以殿内就响起了一片“是啊是啊”的赞同声。 夏小满将身上的红色舞裙一甩,笑道:“多谢馨皇贵妃提醒,臣妇自有分寸。” “哼!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花江夏也是个不信邪的人。 棋盘和屏风很快便摆好,宫人们齐齐退开,给她们二人留出空间,也给各位看官留个好视野。 “九王妃,你先请吧!”花江夏显然还是在赌气,居然让夏小满先手。 “那本妃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夏小满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华丽丽的将第一颗黑子落在了天元上!(注:天元是围棋棋盘中心的一个星位) “你!你太目中无人了!”花江夏将手中的白子攥紧,对着棋盘上四角的空余举棋不定。 这第一子不立即攻城掠地,而是选择了攻心?源心武不禁对夏小满的印象有了些改观,这女人,还算有两下子! 沈潇与她四目相望,绯色薄唇勾勒出两个无声的字:“调皮。” 夏小满对他抿嘴一笑,便一个旋身甩出水袖。红色的水袖被他舞得如一条长龙,优美中不失气势,这凌厉的气势萦绕在她周身,带出些许不易察觉的金色心光。 棋盘上,花江夏的棋下得有些急功近利,左边的棋盘明显过重(过重就是指因特别想占领棋盘的某一块而在这一块上落子太多),将她的意图几乎都暴露了出来!不作死就不会死!你就作吧!夏小满坏坏的一笑,水袖沾起了墨汁,右手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为素白的屏风添了浓墨重彩的第一笔! “啪!”她一跃到棋盘边飞快的落子,快得仿佛完全不需要思考一般。而花江夏在她的攻势下更是急得如坐针毡,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 棋局过半,大约是不想让自家妹妹输得太难看,花江玉主动请缨为夏小满伴奏,可弹奏出来的乐曲却与她的舞十分不符,甚至还带了些内力,意欲打乱夏小满的阵脚。 好在夏小满不会那种高大上的武功,所以内力也就伤不到她,至于被打乱的节拍嘛……她脚下舞步一顿,微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先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这一着,生生切断了花江夏的后手! “你!”花江夏气得差点要去掀棋盘。 “花小姐还是好好想想下一着吧!”夏小满摆出一个从容的微笑。她的棋原本就不算臭,再加上长期跟沈潇切磋,要是能回现代去,她做个职业旗手都没问题! “哼!”花江夏的后手被她看透,颇感压力的蹙起了眉。 那边花江玉面露忧色,手上琴音被扰得微微一滞。这一刹那的停顿间,忽的就有一悠扬的笛声传入众人的耳中,大家纷纷循声望去,九王爷的笛声,可是百年难得一回闻的! “哼!”景安王不知为何也哼了一声。夏小满无奈的笑了笑,继而一步悠然踏出,长袖曼舞,纷繁缭绕,飞旋的红色水袖如牡丹般盛开在大殿中央,典雅轻灵。她曼妙的身姿映入有些人的眼中,也映入了有些人的心中。 景皇沈弘那莫测的眸光在夏小满身上来回流转,明家贵女,胆识过人,德艺双馨,他真是错过了一位了不得的女子! “皇上!”明秀殷勤的为他斟酒布菜,极力想将他的眼神从夏小满身上拉回来。 “嗯。”沈弘有意无意的应着她,眼中只剩下那一抹让他惊艳的红。 “哼!”景安王源心武又是一声哼完便飞身跃起,他来到大殿中央,抽出腰间的长鞭,直直向夏小满袭去:“女人,接招!” “啪!”夏小满一个漂亮的旋身闪躲,鞭子击在地上带起一圈袅袅的白烟。水袖围绕着她舞出一个个炫目的圆弧,也在素色屏风上画出逐渐显露端倪的青山秀水。 “啪!”“啪!”“啪!”夏小满的水袖缠上了源心武的鞭子,带着他的鞭子在台上接连的旋转。水袖与鞭子纠缠着在半空飞舞,看得王公大臣们个个张大了嘴。景安王的鞭子出手不却要人命,也是百年难得一回见的!今天他们可真是眼福耳福都不浅哪! “啪!”源心武将鞭子一收,夏小满的水袖断成了数截,她有些踉跄的退后了几步,便被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的沈潇接了个正着。 “多谢王爷赐教!”她从容的福身一礼,将在场所有人都拉回了现实中。 “哼!”源心武又是一声冷哼,与沈潇目光相接后,脸上写着‘不爽’两个大字回了座位。 “好!”景皇沈弘第一个发出由衷的赞叹声,他大笑着鼓掌,带动了殿内的气氛,一时间掌声雷动,大家都将刚才的比试忘得一干二净。 夏小满拿来金粉,轻轻往屏风上一吹,一幅流光溢彩的万里河山图跃然于屏风之上!“皇上,臣妇将这六国山水图赠与皇上,恭祝皇上早日得偿所愿,江山一统,四海升平!” “好好好!那朕就借你的吉言啦!”沈弘兴致高昂的收了屏风,眼中的莫测变得明朗易懂——那丝丝绵长的欣赏和爱意几乎让在场的王公大臣们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 “花小姐还要比吗?”夏小满对那个呆若木鸡的花江夏道,“若是还想继续,本妃一定奉陪到底!” “素闻景国的九贤王文武双全,没想到这九王妃亦是巾帼不让须眉!在下实在是佩服,夏儿,还不快谢过九王妃!”花江玉皱了皱眉,出面来为他的宝贝妹妹打圆场。 “多谢九王妃赐教!”花江夏虽然是有了台阶下,可也是输得颜面全无。这话,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来的,她狠狠的咬着嘴唇,舌尖尝到的那丝腥甜,是她此次失败的证明! “花小姐客气了!”夏小满微微颔首,便退出殿去更衣。 从天玄殿出来要走一段回廊,夏小满在拐角处停下,对着面前的男子福身道:“景安王爷万福!” 源心武依然冷着一张脸,他上下打量了夏小满,道:“本王不喜欢狐媚惑主的女人!” “沈潇他不是我的主子。”夏小满抱以微笑的回击,她抬眼看着他,杏眼中光彩四溢,“他是我要相伴一生的人。”亦或是,几生,亦或,是生生世世。 “呵,那你还作出打伤婆母之事,让他难堪?”源心武这是说中了夏小满的痛处,打伤宁太妃之事,她从不认为是条好计,只是迫于无奈…… “王爷教训的是,小满知错了。”她突然乖巧的低下头,倒让源心武有些措手不及。 “你走吧,要教训你还轮不到本王动手,只是你若再做出有损他英明之事,到时可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是,谢王爷!”夏小满眨了眨眼,这个景安王,好似很关心沈潇? 翌日,皇城的某家酒楼外。夏小满带着小紫打包了一堆美味,准备带回满月楼犒劳这些日子来忙得不可开交的秦掌柜和莲心,当然,还有她自己。 她拎着食盒走在街上,又感觉有什么眼神直直地扎在她背上,回头望了望,无果,却是在正前方发现了一个她十分想绕道走的人,奈何已经到了眼前,只能向后退了一步。 “娘亲。”小紫吓得整个人躲去了她身后。 “九婶何必对我避如蛇蝎?”三皇子沈伽誉嘴上一口一个九婶,眼中却尽是戏谑之意。 “蛇蝎虽毒,却不卑鄙。”夏小满一手护住小紫,对他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蛇蝎虽毒却不卑鄙?”沈伽誉大笑三声,道:“好!九婶骂得真是好极了!” “你今日拦下我究竟是何用意?”夏小满不悦的皱眉,如今太子之位他已经稳操胜券,为何又要来找她麻烦? “九婶这么说就见外了嘛,侄儿在街上巧遇婶娘,打个招呼不是人之常情么?” “三皇子这个侄儿,本妃要不起!”夏小满甩甩袖子,绕过他就准备走人。 “九婶不要忘了现在大哥已经一无所有,跟你们之间的‘约定’,本皇子可以随时反悔。” “你果然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好在大哥有你这根软肋,本皇子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动你呢!”沈伽誉说着就伸手来抚夏小满的脸颊,谁知冷不防被她身后突然窜出的小紫一口咬住了手。 “松口,你这小贱人!”沈伽誉抬手一掌向小紫扇去。 “啪!”夏小满伸手一挡,又反手扣住他的手,“三皇子,该让的不该让的他都已让给了你,你若是再得寸进尺,我们照样也可以言而无信!” “你们?看来九婶和大哥可真是情缘不浅哪!本皇子甘拜下风!”沈伽誉顶着那张无赖嘴脸朝她一拱手,拂袖离去。 “小紫,我们走吧!”夏小满拉上小紫的手安抚道,小紫点点头,两条小短腿蹦跶了一下,朝她咧了咧嘴。 “原来九王妃和大皇子还有这档子事儿!”贺柏树从夏小满身后的小巷中走出,脸上满是龌龊的笑。 第九十六章 流水无情 辰时末,夏小满边溜达边拉着小紫到达了宫门,沈潇这个时辰下朝,正好能吃上她带来的点心,至于为什么步行至此嘛,一来可以带小紫玩,二来嘛一会儿可以蹭沈潇的马车回去! 九重宫门大开,朝臣们陆陆续续的从中而出,只是今日不知为何这些人个个一看到夏小满眼神就躲躲闪闪,让她十分不爽,于是她一个箭步上前拦下了工部尚书穆镜和现暂时兼任户部尚书的三王爷沈溟。 “呵呵,九王妃吉祥!”穆镜心里的虚全写在脸上了,看得夏小满更加的不爽:“你们这都是干什么呢?” “呵呵,九弟妹你怎么来了?”三王爷沈溟的笑脸同样是虚得慌! “怎么我不能来吗?”夏小满刚要朝宫门内探头,便被沈溟挡住了,“三哥你究竟是要作何?” “咳咳!”沈溟尴尬的咳了两声,“那个九弟妹,一会儿你无论看到什么,都不是你想得那样!” “哪……样?”夏小满话还没说完就瞪大了眼,那个黏在沈潇身后的女人,不是花江夏吗?这女人追男人竟然追到朝堂上来了! “九王爷,夏儿已经吩咐人备好了酒菜,您要不要到夏儿那儿去坐坐?” “九王爷!九王爷您走慢些,等等夏儿啊!” “九王爷!啊!疼!”花江夏的独角戏倒是演得尽兴,一个‘啊!疼!’就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嘁!崴脚这种低级趣味的小把戏在老娘那个时代早就过时两千年了好吗?!夏小满嗤之以鼻。 “你,”她指了指一个宫门边的小太监道,“去给花小姐请太医来看看,省得人家以为咱们亏待南黎使节。” 小太监一见说话的是夏小满,便很有眼色的大声道:“是,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大约是听到九王妃要给花江夏请太医,众人又纷纷收回目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爷,”夏小满向沈潇举了举手中的食盒,“满儿做了点心,还热腾腾的呢!” “好。”沈潇朝她展颜一笑,便拽上了那个在他眼前乱晃的小丫头。 “爹爹!”小紫笑嘻嘻地朝他呲出一口小白牙,又主动拉上夏小满的手,这手牵手的一家三口是生生让花江夏妒红了眼! “花小姐,太医来了,奴婢们扶您回去吧!”一队宫女上前搀扶住花江夏,见她不情不愿,其中一个便附耳与她说了几句,花江夏这才勉强跟着他们离去。 晌午时分,夏小满将睡着的小紫交给竹心,还没走两步,就被沈潇拖进了房内。 “干什……”看着他泛着某种光彩的凤眸,夏小满决定这个问题不问了! “你说干什么?”某男‘贴心’的准备回答她。 “不许说荤话!”某妞极力抵制眼前这无赖的无耻行为。 “嗯,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说就不说,他还可以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当然,这也是他的初衷。 “唔!”薄唇封上了她甜软的小嘴,沈潇眼中划过一丝愉悦的笑,只可惜,好景不长! “王爷,南黎花公子递了帖子来,说请您过去坐坐。”丫鬟兰心一到门口就将耳朵贴在了房门上,两颗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咚!”竹心赶忙上前赏了她一个爆栗子,揪起她的耳朵将她拖离现场。 房内的某男被打扰了兴致,十分不悦的发泄在了夏小满身上,他几乎将她全身的衣服都揉皱,才肯推门离开。 “……”夏小满望着皱巴巴的衣服欲哭无泪,她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沈潇应邀去了花江玉兄妹所在的皇家别苑,安排他们兄妹二人住皇家别苑,这次沈弘对南黎使节异常的热情倒是让他有些好奇。 “九王爷肯赏脸,在下真是荣幸之至!”满桌丰盛的酒菜点心恰到好处的体现了主人的别有用心,或者说是花江夏的别有用心,让她哥哥登门递帖子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花公子请本王前来,该不是只为了让本王用些酒菜吧?”沈潇好事被打扰的怨气久久萦绕在心头,说起话来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更是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 “哎,既然来了,王爷又何必急于一时。”花江玉脸上堆着笑拉沈潇坐下,讨好的道:“这些都是南黎的最好的厨子做的,王爷您不嫌弃就尝尝。” 南黎的厨子?沈潇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些,曾几何时,某个活蹦乱跳的小吃货在他面前把南黎的厨子夸了个天花乱坠,于是九王府内也不远千里的请来了两个南黎的厨子,专为那只小吃货服务。 “九、九王爷!”花江夏毫无意外的出现在沈潇面前,她故意不让婢女搀扶,一瘸一拐的走到沈潇身边,“夏儿来为九王爷布菜吧,夏儿知道哪些菜好吃!” “花小姐脚伤未愈,这等小事还是让下人们做吧,况且本王在府里已经用过午膳,就不劳小姐大驾了。” 再次被沈潇拒绝,花江夏的脸上很是难堪,她的美貌即便不能倾国也是能倾个城的,为何要被他这般嫌弃! “王爷……”花江夏‘失落’的退了两步便来了个平地摔,身上的薄纱外衣被桌角勾出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绣着莲花的粉色肚兜。 “呀——!”她慌忙将手护在胸前,眼眶一红,泪水便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的往下落,大有飞流直下三千尺之势。 “花公子,令妹既然有伤在身,还是让她回房歇息吧。”沈潇目不斜视,压根儿就对那一地的春光毫无兴趣。 花江玉紧了紧手中的扇子,心中对这个任性的妹妹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王爷说得是,夏儿,你先回房去吧!” “哥!”花江夏不甘心的抬起头,双手一放,又是一阵春光乍泄。 “夏儿!”花江玉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道:“莫要再自取其辱了,听哥的话,先回房去。” 花江夏双手紧紧攥着破碎的薄纱外衣,万般不甘愿的退了出去。 “九王爷,”花江玉在桌前坐下,为沈潇斟了一杯酒,“大家明人不说暗话,在下此次请王爷前来,是为了舍妹的事。” “哦?花小姐有何事需要与本王商讨?”沈潇看着那杯酒装傻充愣。 “九王爷智慧过人,又怎会看不出舍妹的心思,王爷就不要跟在下兜圈子了嘛!”花江玉赔着笑,为了他的妹妹,他也真是操碎了心。 “那花公子的意思是?” “王爷当真对夏儿没有半点心思?”花江玉有些惆怅的问。 沈潇眯了眯那双好看的凤眼,“花公子,方才的事,你没看明白?” 花江玉莫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不瞒王爷,在下这个妹子从小娇纵惯了,如今她对王爷生了心思,若是她万一做出什么得罪王爷的事,还请王爷海涵!” “花公子倒是护妹心切。”沈潇拿起面前的酒杯放在鼻下嗅了嗅酒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王爷见笑了!”花江玉拱了拱手,却是皱起了眉头,房内顿时一阵沉默。 “公子,东西已经备齐了。”一个着南黎服饰的婢女进屋来,在花江玉的耳边轻声耳语,不过沈潇的听力过人,大约听清了她说话的内容:花江玉此来景国,似乎是要做一笔大生意,而且已经办妥,看来南黎亦或是景国,是要再起风云了! 景国边境 “哇啊啊~~这里就是景国呀!看起来比雁国差那么一点!”明锦桃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裙,背后背着个小包袱,一面东张西望一面又不住的感叹。 蔷薇在她的袖子里探出了脑袋,“主人,我们出了西三国的范围,怕是有些不妥吧?” “嘁!那又如何,我就是要游历六国,玩个尽兴!”明锦桃蹦跳着朝一家热气腾腾的包子店走去,嘿嘿的笑道:“让我来尝尝哪国的包子比较好吃!” “……”蔷薇无语的钻回了袖子里,她的主人出来这一路,银子都花在吃上了!遇上这样的主子,它真是觉得苦逼的很! “哦呵呵,老板,给我把你店里各种口味的包子都来一份!”明锦桃买了一大包包子,拿出一个低头呼呼的吹着,大约是对这些包子太专心,她一个不小心便撞上了前面的“人”,“好痛啊!”明锦桃揉了揉额头,头也不抬就对被她撞上的“人”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没注意,真是不好意思啊!” “这位姑娘可真是有礼貌啊!撞上了本公子的马也不忘道歉,真是不拘一格!” 听到有人这么说,明锦桃便抬头看了个究竟,她咬了一口包子,不高兴的对说话的男子回道:“是啊,我撞的,就算是马我也道歉,关你屁事!” 那蓝色锦衣男子见到她那张有几分似曾相识的如花容颜,脸上的笑容登时一滞:“姑娘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今日在此遇上也算是有缘,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就让本公子就送姑娘一程吧。” “别介!不劳您大驾!”明锦桃甩甩手,吃着包子继续走。她才不要理这种狂蜂浪蝶呢!她长得这么漂亮,这种人见得多了去了,还是她的祁哥哥好!想到这里,明锦桃不禁有些难过。祁哥哥,你这么久都不来找锦桃,你是真的不要锦桃了吗? 第九十七章 节外生枝 一夜未眠至天明(咦,你说没为什么一夜未眠?你猜呀~),夏小满又累又困,耷拉着个脑袋趴在浴池边。 某只微凉的大手贴上她腰间的火云胎记,惹得她身体一颤:“别闹!” 沈潇勾了勾唇,便起身出了浴池:“别泡太久,去睡一会儿罢,乖。” “嗯……”夏小满艰难的睁了睁眼,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沈潇无奈的叹笑,将她抱回了房内。 “王爷,南黎花小姐递了帖子,说是想邀王爷同游烟霞湖。”竹心微红着脸站在房门口,小心翼翼的叩了叩门。 “嗯,告诉她本王有空。”房内的某人淡淡道。 “好,那奴婢……”竹心刚想说去应下邀请,房内的某人又道:“但是本王不去。” “……”竹心无语的摇头,王爷您真是够任性! 夏小满一觉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她揉了揉眼,打开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王妃,王爷这会儿去了韩太师那儿,您是在府里用膳还是?”竹心看到夏小满衣衫不整,再一次红了脸。 “不用了,我得去趟满月楼,一会儿小紫就交给你了。”夏小满将自己拾掇好后便出了门,一身简洁的练功服看起来精神奕奕。 满月楼其实离九王府不远,夏小满睡了一天,正好散散步。 “主子,您来啦!”莲心手里捧着个饭碗,扒了一口,又翻了一页账簿,最近这丫头算账的功夫可是大有长进。 “嗯,过来瞧瞧,今天如何?”夏小满问得当然是生意。 “还是忙啊!”莲心又翻了一页账本。 “下回若是忙不过来,我可以让兰心再过来帮忙。” “好咧!”莲心见又有客人进门,便迎了上去,“这位小姐里边请!” “想不到景国也能有看得入眼的首饰。”说话的女子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气,夏小满抬了抬眼皮,果然是花江夏! 为了避免断了自己的财路,夏小满果断的往屏风后挪了挪,心中默念:莲心,快去把这只肥羊给我狠狠的宰一宰! 莲心也是不负她所望,花江夏最终选下了三套价值不菲的首饰,她身边的丫鬟一个劲儿的拍她马屁:“小姐天姿国色,配上这些首饰,更是锦上添花,定能得九王爷喜欢的!” 闻言,花江夏面色略略复杂,当然,夏小满此刻并不知道,她面色复杂的原因是某王爷白日里甚是任性的拒绝了她。 “哼,痴人说梦!”莲心那傻丫头一不小心就将心里想的话给说漏了,急得夏小满在屏风后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你、你说谁痴人说梦呢!”花江夏的丫鬟指着莲心的鼻子,气得小手抖了两抖。 “哎,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客官你就不要对号入座了。”莲心到底是在店里招呼客人的,业务熟练,嘴皮子当然也利索的很,狡辩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你这什么破店子,敢这么跟客人说话!把你家主子叫出来,让他好好给我家小姐道歉!”那丫鬟不依不饶,一手叉腰,一手对莲心指手画脚,作泼妇骂街状。 “好,我这就去。”莲心赔完笑,转身又小声嘀咕:“让我家主子给你赔礼道歉,也要看你受不受得起!” “喂!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喂!不许走!”那丫鬟又开始叫嚣,莲心无奈停下步子:“您不是让我去叫我家主子么?” “哼!你刚才说得那么小声,肯定不是好话!” “是啊,客官您真是聪慧过人。”莲心显然已经想跟她撕破脸了。 “我当然是聪慧过人啦,我家小姐更加……”可惜那丫鬟的反应总是慢半拍,一句话说了大半,她才恍然大悟,“你方才是在讽刺于我!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何身份?我要你立刻跪下给我道歉!” “行了,行了!”夏小满从屏风后面走出,顺便朝莲心甩出个名为‘你这猪一样的队友’的眼刀,对花江夏道:“本妃管教不周,扰了花小姐兴致,还请花小姐莫要见怪!” “你?”花江夏顿时瞪大了那双还算水灵的眼睛,“哼!我倒是谁呢,原来这破店子是你开的!” “什么破店子,你再说一句试试,我告诉你我已经忍你很久了!”莲心挽起袖子作势要上前,被夏小满一把拉住。 “哼,你倒是养了条护住的好狗!”花江夏往大堂内的椅子上一坐,“本小姐今天被你这狗的唾沫溅了一身,九王妃是不是该对本小姐赔个礼道个歉?” “想让我家主子给你道歉,你做梦!”莲心气得跳脚,她真是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出言不逊,因为她,才给她的主子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莲心!稍安勿躁。”夏小满拍了拍她的肩,又道:“婢子们护住心切乃是好事,花小姐的婢子不也是如此么?更何况莲心她也没有说错,你确实是痴人说梦了。” “你这……!”花江夏骂人的话并没有出口,她转而在嘴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天下男子皆是喜新厌旧,也不知道你这个旧人还能风光多久?” “这就不劳花小姐费心了!” 两个女人的唇枪舌剑就此告一段落,店外的夜幕也浓浓的罩落下来,花江夏的首饰没买成,夏小满的生意也没做成,总之是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两日,花江夏都按时递来了帖子,沈潇也照旧置之不理。到了第三日,景皇沈弘传口谕来召沈潇进宫对弈,但其目的,当然不会是如此简单。 “九婶,九婶!”安成郡主拽着韩悦急匆匆跑进九王府,“皇上带着众大臣们去名秀会了!” “名秀会?”夏小满叹了口气,皇上果然会玩!这个名秀会,说白了就是给皇城里未及笄的大家闺秀铺路的 ,只要是未及笄,都算小孩子,先聚个会,表表才情,好在各位王公贵族前混个脸熟,若是被什么王爷世子爷看中,也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皇上带着大臣们去,不知是在遮掩什么叵测的居心呢? “九婶,你就不担心吗?嫂嫂可是急坏了呢!”安成郡主话音刚落韩悦便拉了她一下,接着她又看向夏小满,目露担忧之色。 “世子妃不放心?”夏小满朝韩悦笑了笑,“那我们便过去瞧上一瞧!” 今年的名秀会会场是借的白家的园子,白露作为主人,自然也是在场,各家小姐一面争奇斗艳,一面向他发出各种有色暗号,景国第一世家公子的人气可真不是一般的高! “九婶,咱们就站在门口?不进去?”安成郡主面色紧张,想来是为了白露。 “你尚未婚配倒是可以进,只是我跟你嫂嫂嘛……”夏小满扭头朝园内看时,正好碰上白露对她招了招手,便改变了主意,“世子妃,我们进园吧。” 三个女人进了玄玉园,尤安成郡主的气势最为强盛,她各种犀利的眼刀如暗器般飞出,不偏不倚地击中那些正在给白露暗送秋波的女人,一路上激起烟尘无数,吓得那些闺秀们退避三舍。 夏小满将韩悦拉到沈玉涵身边,道:“世子爷,人,我可是给您送来了。” “九婶,您受累,您受累!”沈玉涵见到她们也如见到救星一般,他心里一直记挂着韩悦,生怕她会误会什么! 韩悦朝沈玉涵腼腆的笑了笑,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在他耳边道了声:“夫君。” “嗯!”沈玉涵这一声应得是心花怒放的! 不远处的白露又朝夏小满使了个眼色,他手中纸扇所指之处,便是沈潇和景皇沈弘正在对弈的长亭,这两人也不知是较的什么劲,周身美女如云,却愣是专心一志,不为所动。 夏小满正要移步,便看到花江夏穿得花枝招展的进了长亭,她手中端着各色茶点小食,步态优雅,眉眼含笑,端得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 花江夏将茶点放下后,便静默的站在一边,观棋不语,她还算是有些脑子。 夏小满也入了长亭,不过并未去到沈潇身边,她吩咐下人送来茶具,动手烹茶,既然有了茶点,自然是不能少了一道好茶。 少顷,茶香由亭内向外飘散,那两个对弈中的人也终于开了口,“九弟妹的茶,果然是清香怡人。”景皇沈弘将黑子落下,眼神依然不离开棋盘,看来这兄弟俩是将心里早已酝酿许久的厮杀全搬到这棋上来了。 “皇上过奖了。”夏小满将茶水奉上,又在沈潇耳边轻语了两句,她此举一来是为了让沈潇尽快结束这场对弈,二来则是为了刺激那个花江夏。 “嗯,夫人所言甚是。”沈潇果然买账,很快便将手上的一小块棋子输了出去。 “九弟妹这是要给九弟当军师了?”沈弘轻呷一口茶水,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皇上说笑了,臣妇只懂些皮毛,哪敢当我家王爷的军师呢!”夏小满掩面而笑,提到沈潇时还适时的红了红脸,看得花江夏是脸色又是白了几分。 “花小姐站了这么久也该累了,要不要喝杯茶歇歇脚?” “九王妃真是客气了!”花江夏话虽如此,语气却冲人的很,夏小满也不在意,大方的递了茶水给她。 景皇沈弘和沈潇的这盘棋还在继续,而玄玉园中却起了别样风波。 一大队蒙面刺客翻墙入园,惊得园中各家闺秀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第九十八章 回家吃饭 这些刺客倒也是有些意思,个个身着白衣,携烟伴雾而来,一路只杀阻挡的侍卫护院,且直奔长亭。 夏小满给沈潇和沈弘添了茶水,眼角余光掠过花江夏,发现那女人镇定自若,像是事先就知道会有这一出一般。 夏小满微微扬了扬唇角,皇上啊皇上,您兴师动众来名秀会,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白家的护院虽折损不少,可白露还是让所有能动的都护在了长亭外,他将纸扇拿在手中轻轻摇曳,一双极美的桃花眼如寒冰般冷凝,任凭飞溅的血水打湿他的衣袂也不眨一眨眼。 皇上今日此行的目的之一,怕是想要探一探景国第一世家这个年轻的家主的底子了! 玄玉园中两拨人马厮杀正酣,棋盘上的厮杀亦是没有比园中的少一分精彩,临近收官,沈弘和沈潇依旧势均力敌。 “皇上,臣妇去活动活动筋骨。”夏小满也不等沈弘应她,便飞快地跑到白露身边道:“借哥哥园中的竹子一用。” “好。”白露的眸光忽的亮过后,又恢复了方才的冷静。 夏小满砍下一根长短适中的竹子,拿在手中挥了挥,自言自语道:“虽然轻了点,但还可以将就。” 话落,她手中的翠竹化出一道浅绿色的光,一击即中了一个刺客的面部:“面!面!喉!面!”(夏小满喊的是她击中的部位,剑道中面部和喉咙都是得分点) “……”一旁的护院侍卫们看到她如此犀利的打法都不由得抹了把汗珠,看来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九王妃啊,她打人专打脸! 不肖片刻的功夫,夏小满的脚边就躺了十来个鼻青脸肿的白衣人,她满足的扔下竹竿,又跑到白露身边递给了他一把扇子道:“哥哥的扇子沾了血渍,换一把吧!” 白露接过扇子‘唰’地展开,发现这把当日她在墨庄城买的空白扇子已经被画上了扇面,金粉作底,细长的树干蔓蔓枝枝,枝桠上满是她最爱的樱花。 白露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脑瓜,小满,谢谢你将最喜爱的东西分享给我。 “咳咳!”长亭内的某王爷果然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九弟这是怎么了?可要注意些身体啊。”景皇沈弘落下一子,嘴边挂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多谢皇兄关心。”沈潇将最后一子落下,仅输沈弘半目子,这盘棋,他拿捏的极好。 “哈哈哈!与九弟下棋可真是妙极!”沈弘这半目赢得着实不易,所以对这结果也是十分受用。 那厢白衣刺客也尽数被制服,白露着人来询问圣意,沈弘大手一挥,便将刺客门都交由刑部审问,至于结果,他爱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沈弘的圣驾刚回宫不久,兵部尚书王瑞庭便出现在了上书房:“皇上,今日这一趟走得如何?” “白家这个家主虽然年轻,可却是个不好对付的,看来朕得另想个计策了。” “白家根基深厚,若是能拿他开刀自然是最好不过,”王瑞庭顿了顿,又道:“只是树要繁茂也少不了枝叶,皇上不防替白唐两大世家修修枝叶。” “嗯,爱卿所言甚是,朕也不急于一时,想来再不过久他就该来找朕了。” “皇上指的是……涟国的那位?”王瑞庭不愧是跟在沈弘身边多年,一句就道破了他心中所想。 “王爱卿!”沈弘对着王瑞庭指了又指,大笑道:“你真是甚得朕心!” “皇上过奖,皇上过奖!”王瑞庭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却是有一滴不易察觉的汗水在他耳边滑落,帝王的心思他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玄玉园 白家人还在陆陆续续收拾出些死尸,方才的这一出闹剧,让白家折损了数十个护院。 “草菅人命。”夏小满缩在园中的美人靠中,冷冷道出一句评价。 “他登基的这些年,做得最多的一件事便是铲除异己,早已见怪不怪了。”白露坐在摇椅上,手上拿着一把新制的紫砂壶,“你不去处理处理?” “让他自生自灭!”夏小满瞥了眼正在被花江夏死缠烂打的沈潇,继续闭目养神。 白露勾唇笑道,“唉,哪儿来这么大的醋味儿?” “醋味你妹!”夏小满炸毛。 “别忘了你也是我妹妹。”白露十分淡定。 “……”一时语塞的夏小满终于起身,走去了沈潇身边,要再不过去她非得被白露呛死! “麻烦花小姐您挪个地儿!我家夫君不是你随便可以发春的对象!”四下里全是白家人,夏小满便口无遮拦起来。 “你、你说谁……”花江夏张了张嘴,‘发春’那两个字,愣是没能说出口。 “噗嗤!”沈潇被夏小满逗得笑出了声,果然还是他的满儿最有趣。 笑个屁!夏小满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天边的夕阳道:“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家吃饭,你不饿我可饿了!” “是是是,回家回家!夫人所言甚是!” 沈潇和夏小满拉拉扯扯的走了,只留下花江夏一个人呆立在原地,那个方才与景皇在棋盘上剑拔弩张,气势不凡的九王爷,竟然会愿意听一个女子的训话? “花小姐,”白露在摇椅上闭着眼道,“你赢不了她的。” “哼!我一定会想出法子让她离开九王爷的!”花江夏赌气奔出玄玉园,还把自己的丫鬟给甩去了一边,奔了一段路,她气喘吁吁的停下,回首望着玄玉园的方向出了神。 “小姐的烦恼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闻有人搭话,花江夏便循声瞧了过去,说话的男子脸上带着些许青黑的肿块,眸光肆意飞散,嘴角那抹胸有成竹的笑成功吸引了花江夏的注意:“公子此话怎讲?” “九王爷在景国的贤名无人能出其右,若九王妃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男子不怀好意的一笑,脸上的青肿愈发骇人。 “公子的话虽然在理,可你又为何白白来帮我?” “我自然不是白白帮你,”男子拱手道,“在下贺柏树,与那个九王妃曾有些过节,希望能助小姐一臂之力。” “好,那就请公子细细道来!”花江夏面露喜色,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这说来就话长了,不如咱们去茶寮坐坐吧!”在花江夏点头转身后,贺柏树那双闪着邪光的眼不知在她玲珑的身段上打了几个来回! 第二日,他们密谋策划得出的结论便开始被实施,才半日的功夫,皇城里便到处充斥了‘大皇子与九王妃的风流韵事’。 “哎哎,你听说没有,大皇子竟然是因为与九王妃有私情怕事情败露才放弃的太子之位!” “有这等事?可我只听说九王妃是个将婆母打成重伤的恶媳妇!” “你的那些早过时了!我就说大皇子怎会无端生一场大病,原来是有此因缘啊!” “这个九王妃倒是挺能耐的,给九王爷招惹了这么些个是非!” “所以说红颜祸水啊,啧啧!” 满月楼 “主子,这可如何是好啊?”莲心担忧的看着夏小满,皇城里将大皇子和九王妃的情情爱爱传得头头是道,就差编个话本说个书了! 夏小满叹了口气,唤出红菱问道:“查得如何?” “禀王妃,那些人均是收了人的银子办事,想来买主应该是出了大价钱,竟为了传个谣言买下了如此多条人命。” “有钱,还跟我有过节,着重要坏我的名声。”夏小满摸了摸下巴,心中那个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三皇子沈伽誉曾跟她有约在先,断不会做这种自毁前程的蠢事;景安王虽看她不顺眼,却也不会做这等卑鄙之事;这件事,女子做的可能性最大,最符合结果的人选,自然是花江夏,作为南黎第一世家的掌上明珠,她有的是钱! “主子,莫不是南黎那个惹人嫌的女人吧?”莲心的脑子转得也很快。 “嗯,不过,红菱,你先替本妃捎个信儿。”夏小满将早早备好的皮制信筒交给红菱,那鬼魅般的黑色身影微微一闪,便去得无影无踪。 然,红菱这趟送信才去了小半天便折了回来,同时带回了第一手消息:大皇子带着严蕊回到了皇城! “来得可真快。”夏小满呵呵一笑,遂又高深莫测的看了看天,“看来是要变天了。” 夏小满这话说得是一点不差,大皇子突然病愈回归,给景国的朝堂又掀起了新的风云,百姓们头上的天着实是变了几变。 大皇子沈伽辰此次可以说是来势汹汹,他曾经倒戈去三皇子手下的亲信为他搜罗了不少证据,这些证据一桩桩一件件压在沈伽誉面前,顿时让他面如死灰。 “三弟,如今这局面,可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沈伽辰神色恬淡,事到如今,他只后悔未能保住夏小满的名誉,“你既与我有约在先,就该防患于未然,如今这消息被走漏了出去,让九婶颇为头疼,那大哥也只好让你头疼头疼了!” 沈伽誉跌坐在书案前,握着笔的手早已发白,这次沈伽辰回来,绝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跟他硬碰硬,怕是没什么胜算:“大哥,左右这消息也不是我散出去的,三弟只是一时失查,若全将帐都算在我头上,那我可真是冤了些,不若这些天让三弟帮忙平息皇城里的谣言吧?” 大皇子沈伽辰哼笑一声,“这就不劳三弟操心了!” 第九十九章 旧事重提 事实证明,要平息一个谣言的最佳方法就是掀起另一个更加精彩的谣言。 三皇子的儿子,也就是景国唯一一个皇孙并非‘龙种’的消息不胫而走,又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最新的谈资,这皇家的八卦新闻,可真是好听的紧! 长乐宫 “砰!”皇后尤氏气得双手不住的打颤,失手便打碎了盛满羹汤的瓷碗,飞溅的汤汁烫得随侍宫娥一张秀气的小脸红肿不堪。 “皇后娘娘请息怒!”宫娥生怕再惹尤氏不快,便跪倒在地。 “息怒?你教本宫如何能息怒?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在背后诋毁本宫的孙儿!本宫要将他千刀万剐!” “母后息怒。”三皇子沈伽誉拉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娃进来殿内,那男娃子挣脱沈伽誉的手便小跑着去了尤氏跟前,奶声奶气道:“皇奶奶,您没事吧?” “没事,皇奶奶没事。”尤氏的面色稍有缓和,便道:“誉儿,你可想出了什么法子?” “暂时……还没有,”沈伽誉顿了顿道,“只要父皇不追究,这谣言终有平息的一天,倒是这次沈伽辰回来争夺太子之位,却是不得不防了。” “誉儿的话也不无道理,你父皇那边你可得多留意些。” “母后就放心吧!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尤氏正要点头,便有长乐宫的宫人急急赶来禀道:“皇后娘娘,不好了!皇上传旨说皇室血脉不可怠慢,午后要让小皇孙过去验明正身呢!” “你说什么?!”尤氏猛然起身,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突然得她毫无对策。 “母后莫慌,为今之计,只能是赶紧差人去找太医院院首杜茗打点一切,以免出什么纰漏。” “对!对!来人,快去把杜茗给本宫找来!”皇后暗自稳了稳心神,神采依旧。她在这深宫之中熬过无数风风雨雨,今日这一难关,她照样要熬过去! 正午时分,阳光大方的普照皇宫的角角落落,中宫长乐宫内,也被照得流光溢彩。 然,原本以为打点好太医院就能安心的皇后尤氏,面色却是更白了几分。 “皇后姐姐,您这是怎么了呀?妹妹带来的这个人,您不满意?”馨皇贵妃明秀的面色虽然也不佳,却比皇后要好许多,尤其是她带来的这个人,让她底气更足。 “妹妹带个男人来后宫,着实让姐姐有些不解。”皇后摆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双手却早已在袖内紧握成拳,明秀带来的这个男人,就是她‘孙儿’的亲生父亲,一个本该早已不存在于世的人! “皇后姐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明秀装模作样的笑了笑道,“妹妹也不过是来坐坐,看看姐姐而已,这会儿还要带这个男子去皇上那儿交差呢!” 皇后攥紧的拳头骤然松开,笑道:“妹妹既然来了,何不多坐一会儿?” “妹妹这不是还要去交差嘛!还是改日吧!”明秀起身作势要走,却被长乐宫的宫人拦下,她回眸看向皇后,问道:“姐姐这是何意?” “明秀!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何必装腔作势!” “姐姐说得极是,咱们绕了这么些年的弯子,确实该好好说说了。”明秀又坐回座位,手掌轻轻覆在桌面上,结出一片晶莹的霜花,她悠然道:“只要姐姐一人将假皇孙的事情担下,此事便可大事化小了。” “好一个大事化小!”尤氏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原来这就是明秀此来的用意,逼她在皇后的宝座和儿子面前作出选择! “姐姐也该知道这其中的利弊吧,若是作假一事跟三皇子有关,那姐姐的皇子和皇孙可就都保不住了。”明秀‘好心’的提醒到。 皇后沉默再三,回道:“好,本宫答应你。” 半个时辰后,上书房。 “你可都想好了?”景皇沈弘低头翻着书籍,一个问题问得仿佛云淡风轻。 “皇上,臣妾知道今日早朝满殿文武跪了一地,要求皇上彻查此事,臣妾不能让皇上为难。”皇后直起身,看着沈弘的眼神有些空洞。 “若不是秀儿找来那名男子,你是不是打算让那小杂种继承我沈家的江山?”他的口气依旧很淡,淡得透出层层寒意。 “皇上!臣妾知错了!请皇上责罚!” “你私心太重,如何当得这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后眼中的晶莹闪了闪,正色道:“皇上,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不配为后,恳请皇上准许臣妾即日启程前往护国寺,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为皇上、为景国百姓祈福!” “准。” 沈弘留给她的最后一个字,便是这个‘准’字,皇后面色凄然的退出上书房,消失在雕梁画栋的宫墙内。后宫与前朝无异,成王败寇,如今的皇后,便是败在明秀的手上了。 鸾秀宫 明秀得意的将衣袂一甩,掩面轻笑:“这后宫可是要清静了!” “恭喜娘娘!”宫女瑞芯上前来,奉上五百里加急送来的果品。 “皇上赏的这些果子味道还是不错的。”明秀挥了挥手,屏退了四下的宫人。 一名身段轻盈的黑衣女子落在鸾秀宫内,她黑纱遮面,只依稀辨得出模样,那清冷的眉眼,正是红菱。 “本宫还真是很感激你带来那名男子,只是你究竟为何要帮本宫?” “娘娘多虑了,左右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哦?你是说你并无所图?”明秀勾了勾唇,“本宫怎么就不信呢!” “娘娘信与不信,皆与我无关,只是我也并非一无所图。”红菱说着便向后退了两步,明秀有神力护身,她不得不防。 “那你倒是说说你想在本宫这里图些什么?”明秀将手微微收拢,掌心凝聚出一团寒气。 “我只想向娘娘确认一件事,十六年前该嫁入景国皇宫的明家女子,是否另有其人?” “你!你究竟是谁!”明秀心中一惊,手心寒气从掌中滑出,将一旁的桌椅冻了个严严实实。 “看来我是不需要娘娘作答了。”语毕,红菱便飞身跃出鸾秀宫,朝深宫内逃去。 “站住!你以为你今日跑得出本宫的手心吗?!”明秀追出鸾秀宫,在红菱身后紧追不舍。除了上次擅闯鸾秀宫小丫头,这个她守了多年的秘密为何又再度被人提起,难道……当年那个女人大难不死?抑或是留下了后患? “站住!”明秀手中寒气凝结成无数冰针,齐齐向红菱发去。 红菱身形一顿,堪堪避过冰针,身前的琉璃瓦上激起一层森白的寒气,甚是逼人。 “你若是再跑,就休怪本宫无情了!”明秀在五彩琉璃瓦上一跺脚,寒气便随着屋顶蔓延开去,剔透的冰霜一层接一层向空中叠加,逼得红菱无处落脚。 红菱足下轻点,从一凝结的冰块借力跃起,踏着冰层纵身跃向高处。 “哼!既然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本宫了!”明秀广袖一甩,从中飞出一颗白色圆球,那圆球在空中飞旋几圈后,便伸展开四肢。它通身皮毛洁白无瑕,一双眸子却黑得如无底深渊,只透出零星的光彩,小身子在半空抖了一抖,忽的便长到了一米多高。 明秀的护身灵兽,原来是一只冰原雪狼。 “师走,将那黑衣女子抓回来!” “是,主人!”灵兽师走浑厚的嗓音在四方晕开,口中轻吐出一口烟圈般的寒气,将红菱团团围住,极寒的烟气冻得她瞬间便没了知觉,身子一沉,直直向地面坠去。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劈空而来,快她一步落入地面,那白光在地面上结出一朵白色的莲花,花瓣一瓣一瓣剔透可爱,宛如少女明媚巧笑。 红菱落在这朵娇俏的莲花上,竟一点都觉不到痛处,她抬眸对着花后的黑色人影道:“主子的花,真是妙极。” “瞧她画的簪花瞧得久了,耳濡目染。”面具下的俊雅容颜浅浅一笑,那白色的莲花便又化作一把凹凸不平的冰霜剑回到沈潇手中,长剑在他手中一舞,便堆砌起一层厚实的冰墙,生生将师走的第二口寒气挡在了墙外。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明秀见自己的灵兽的寒气被阻,心下吃惊,便停下了攻势。 “我们不过求个真相罢了,馨皇贵妃娘娘该担心的,似乎不应该是我们。”沈潇将红菱抱在怀中向后跃起,沉稳的嗓音穿透寒气:“十六年前种下的因,再不多时便要结果了。” “不会的!不会的!!”明秀抱着头拼命摇晃,欲将那穿膛而过的言语从心中抹去,她当年明明做得很完美,为何屡屡会被旧事重提? 九王府 夏小满双目紧闭,意识在双手集中,须臾,掌下便生出一束柔和的金光。 金色心光随着她的双掌在红菱身上移动,将她身上的冻伤一一祛除。 “多谢王妃。”红菱直起身朝她行礼。 “原是我不好,派你去查这事确实困难了些,好在明秀没有使出全力。”夏小满颇为歉意笑了笑,又来回翻看自己已经隐去金光的双手,对初次使用神力的效果很是满意。 “娘亲娘亲!”小紫拽着竹心的手进屋来,一看到红菱,小脸上便乐开了花,她指了指自己,又指指红菱,小手比比划划的表达自己对这位姐姐的思念之情。 红菱也朝小紫一笑,对她招了招手。 “这几日你就在府里歇着,顺便帮我带带小紫吧,你家主子那边我会替你告假的。”夏小满给红菱指派了一个温情又暖心的任务。 “多谢王妃!” 红菱自是欢喜,可去帮红菱告假的某妞就比较惨了,帮人请假,自己反倒被请上了床。 深夜,她泪眼汪汪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呻.吟在房中响起:“夫君……你……你该……节制一些……” “节制是什么?没听说过!” 第一零零章 落地尘埃 因景皇沈弘废了尤皇后,在朝为官的尤氏一族便逐渐失了地位。三皇子沈伽誉在朝中的势力也大幅度被削弱,而大皇子归来后,二皇子沈伽禄也时常跟随在侧,两兄弟‘同仇敌忾’,将沈伽誉压制得几乎寸步难行。 太子之位,似乎又重归大皇子的掌中。 “你那几个侄儿间的勾心斗角都精彩得能编排出几部大戏了。”夏小满将手中的戏本子合上,又怀中摸出一块酥饼往嘴里塞。 “比起你家爷来那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儿。”某男的脸皮又成功的厚了一层。 “是是是,谁都没有你会玩儿!”夏小满握了握拳,她真想抽他! “那不如咱们再‘玩’会儿?”沈潇一手将她按倒在床,一手精准的捏住一团绵软。 夏小满的脸唰地就红到了耳朵根子,她咬咬牙,自以为硬气的骂了句:“玩你妹!” “昨儿个夜里那几声断断续续的‘潇哥哥’,倒是动听的很。” “你!”夏小满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这不要脸的男人!简直是要羞死她了! 沈潇好笑的勾了勾唇:“满儿,南黎的花江夏,暂时不能动。” “哦。”夏小满点头。 “可不许吃酸。” “吃你个大头鬼!” “夫人请吃!”某男无赖的往床上一躺,作任人宰割状。 夏小满吞了吞口水,看这人的卖相,貌似是挺好吃的? 第二日午后,群芳馆 两个轿夫抬着顶轿子在后院停下,轿帘一掀,便下来一位绝色美人,只可惜美人面色不善,吓得两个轿夫不敢多言。 “花小姐,里面请吧。”贺柏树早早便等在院内,盼着这位美人入瓮。 “贺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本小姐不喜欢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说话。”可惜,这位美人暂时还不想入瓮。 “花小姐,那个九王妃有这么多人庇护,想要扳倒她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你不会是因为这次的事没办成,就不想与我合作了吧?” “我若是不想跟你合作,又何须来这种莺莺燕燕之处?” “这倒也是!”贺柏树笑道,“小姐既然不愿进,那就在这院里坐坐吧。” “不劳贺公子费心,若是你没有好法子,本小姐可要回去了!”花江夏说着便朝轿子走去,她心中烦闷,那铺天盖地的谣言竟没能让九王爷对夏小满那小贱人心存芥蒂,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你以为来了这里,还是你想回去就能回去的吗?”贺柏树拍了拍手,院中便出现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恶汉,这些人显然是很懂得对付女人,他们并不着急制服花江夏,转而动手撕扯她的衣衫。 “放手!你们这些无礼之徒!”花江夏作为一个大家闺秀,遇上这样的事自然是又羞又愤,看着自己身上衣衫不整,她拼命遮掩,缩在院中的石凳后避人耳目。 “花小姐,想回你便回去吧。”贺柏树好整以暇的看她,那半掩的春光,让他兴致更甚。 “贺柏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花江夏就这么蹲在院中,直到蹲得她两腿发酸麻木,她靠着石凳坐下来,顾不得满地灰尘沾了她的衣裙。 群芳馆二楼的小窗被推开一条缝,夏小满抿嘴看了看院中那个惨兮兮的花江夏,满意的道:“这种狗咬狗一嘴毛的戏码可真是深得我心。” “九婶满意便好。”二皇子沈伽禄倚着椅背,嘴上叼着颗绿葡萄,看着仍是没个正形。 “你早晚得在朝中谋个职位,近来还是少来这种烟花之地的好。”夏小满蒙好面纱,带好佩刀,推门离开。她答应了沈潇不动花江夏,所以便不能让她在眼皮子底下出事,她去到后院,唤出了身边的暗卫。 “你是什么人?敢坏本公子的好事!”贺柏树等的是花江夏身心俱疲露出破绽,可夏小满一出现,他的好事便又被打搅了! “你的好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坏了,多这一次不多。”夏小满差了红菱将花江夏送回皇家别苑,又吩咐另一个暗卫追风将贺柏树五花大绑晒在了院子里。 “你!你……难道你是?”贺柏树瞪大了眼,这个女人的身形虽不是极熟,可也不陌生,正是那个总是与他作对的九王妃! “贺公子,你眼神倒是不差。”夏小满指了指他的心口,“可惜这里长歪了!” “本以为贺珍丢了官职你便会消停些,可你却变本加厉,真该好好的让你改改性子了。”夏小满摸了摸下巴,‘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你知道夜里猫儿叫春烦人的时候该如何处理吗?” “你……你……”贺柏树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可见他还是知道该如何处理的! 夏小满拔出小太刀递给一旁的追风,淡定道:“你来。” “……”追风手起刀落的同时,深深感觉到他家主子给他派发的这个任务……令他十分的蛋疼! 贺柏树痛得浑身抽搐,在地上鬼哭狼嚎了一阵便晕了过去。 “吧唧!”夏小满一脚踩碎某块从贺柏树身上切下来的条状物体,小脚在地上抹了抹,继续淡定道:“送去护国寺给尤皇后瞧瞧,她一定会很‘高兴’见到这个始作俑者的。” 追风登时觉得他的蛋又疼了一疼,王妃真是好彪悍啊! 皇家别苑 花江玉见到衣衫不整的花江夏被送回来,气得差点晕了过去! 他抬手扇了她一个耳光,恨铁不成钢的道:“你闯了这么大的祸,可是知错了?” “哥!明明是我受了人欺负,你为什么还要打我?”花江夏捂着脸,委屈的泪水汹涌而出。 “你还好意思说!你瞧瞧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哥平时就是太惯着你了!今日要不是九王妃不计前嫌差人送你回来,你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呢!”花江玉一口气郁结在胸,堵得他十分难受。幸而他早早在九王爷那儿给花江夏求过一个人情,可事情闹成这样,这个人情怕是也不会作数了。再加上今日九王妃救了他的妹妹,他花家亏欠人家的也更多了,若是他妹妹再作出什么对人家不利的事来,那他可真是没有法子再替她开脱了! “夏儿,出门在外,要懂得收敛些。自今日起,你就在别苑中好生研习研习琴棋书画,莫要在出门惹事了!” “哥!”花江夏被一群婢女前簇后拥地送回了房,开始过起了她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生活。 九王府 竹心替夏小满端来满满一盘蜜饯,道:“王妃的这份恩情施得可真是恰到好处。” “花江夏虽然不懂事,可她的哥哥却是个有分寸的,知道在别人的地盘不该太过跋扈。”夏小满挑了一颗腌梅子含在口中,偏酸的味道很是合她的口味。 竹心点头道:“王妃不计前嫌救了那女人,那花公子定是不会让她再来骚扰王妃了!” “他护妹心切,自是不会让花江夏再出门,这下咱们兴许能清静一段时日了。”夏小满惬意的呷了口茶水。 “王妃王妃!”兰心风风火火地跑进屋,喘了口气道,“那个讨人厌的贺柏树被人砍死了!” “想必是被砍了很多刀吧?”夏小满调侃道。 兰心眨巴眨巴大眼睛,“咦,王妃你看到了?” “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兰心崇拜的看着夏小满,她家王妃可真是料事如神! “我猜的。” “王妃你猜得比街口的算命先生还准啊!”兰心眼中的崇拜之情又深了几分。 夏小满勾起一边的唇角,意味深长的浅笑。若不是贺柏树散布她的谣言,大皇子也不会散布假皇孙的消息,所以对于贺柏树这个始作俑者,尤皇后定是恨之入骨,借她的手处理掉一个让人不胜厌烦的小人,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春日山庄的药园内,陆莲开正两眼放光的看着一袋子草药树种,一双手颤颤又抖抖,激动得老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喵~”胜利归来的某猫傲娇的白了他一眼,一口唾沫将爪子舔湿,抹了几把脸。 陆莲开二话不说,便吩咐家仆带着小斑去泡上好的药浴舒展筋骨,几乎是奉为上宾。 “你又在捣鼓个什么劲?弄得这些都是些个什么?”鹤发童颜的陆嚣红光满面的登场,自从陆莲开医治好夏小满的伤后,他很守信的再也没说过他学医无用。 陆莲开理草药的动作停了停,道:“这是小满姑娘让备下的解毒草,日后会派上大用场的。” “是嘛!是小姑娘让准备那就一定能派上大用场!”陆嚣笃定的道。 “……”陆莲开看了眼那个一提夏小满就十分乐呵的陆嚣,烦躁的蹙起眉头,他在自家爷爷的眼中的地位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后来居上,这让他情何以堪! “庄主,老庄主!”一个灰衣家仆进来药园,上前禀道:“新任的武林盟盟主程清风递了帖子来,这会儿人已经等在山下了。” “武林盟?”陆嚣摸了摸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 “……”灰衣家仆无语凝噎,老庄主您这态度真的没有问题吗? 陆莲开从药草堆中站起身,拂了拂沾了泥土的衣袖:“既然来了,你就差人去将他接上来吧。” 第一零一章 武林盟主 春日山庄备有十七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山脚下留十辆,山顶上留七辆,为的是在宾客盈门时不怠慢客人,周转所用。 当然,像陆嚣这种脾性怪异的人,是不会在乎什么待客之道的,只要他喜欢,即便是千里迢迢也会上门迎接(例如夏小满),若是不喜欢,即便人家是爬着上山顶他也会拒之门外,所以这十七辆马车皆是老庄主夫人,谢飞花的手笔。 新任不久的武林盟主程清风在坐上天下第一庄的豪华马车时,也不禁咂嘴,那话怎么说来着?低调奢华?大约就是这个味儿! 马车顺着山道盘旋至山顶,觉不出半点颠簸之意。 程清风此行为作出些表面上的诚意,只带了一名女子同行,而这名女子的人选,自然是他最大的武器,明瑞雪了! “程谷主,里面请吧!”陆莲开好歹还是比较正常(至少比陆嚣正常),出门迎客之类的礼节还是挺周到的。 “陆庄主客气了!”程清风负手而立,目光平视前方,端得是一派标准的武林盟主架子。 “这位小姐是……?”陆莲开对明瑞雪还是有些警惕的,夏小满曾跟他提起过程清风身边有一个善用见血封喉之毒的女子,兴许就是眼前这位! “在下这个妹妹着实皮得很,听说在下要来天下第一庄,非要跟着来,让陆庄主见笑了。”程清风拱了拱手,为自己的找了一份颇为温馨的借口。 而作为‘妹妹’的明瑞雪,却只是略为尴尬的笑了笑。 几个人寒暄着在大厅内坐定,庄子里的仆人便上了些茶点, 程清风抿了口茶水,道:“天下第一庄的盛名早已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哪!” “程谷主过奖了,如今谷主已身居武林要职,想必是公务缠身,不知今日到来寒舍所为何事?”陆莲开很快便进入了正题。 “不瞒陆庄主,在下此来也是为了公事。”程清风将手中的杯子放回桌面,道:“在下不才,承蒙各位武林通道抬爱,才坐得这武林盟主的位置。既是做了武林盟主,那自然是日日想着为各位同道做些有利之事,思来想去,便想到了陆庄主。” “我?”陆莲开不解。 程清风点头道:“陆庄主坐拥天下第一庄,也在江湖上久负盛名,若是有了陆庄主的支持,那定是能造福更多的百姓。” “造福百姓自然是好事,只是不知程谷主要春日山庄如何配合武林盟行事呢?” “其实不难,”程清风儒雅的笑了笑,“大家都是武林同道,一向来都是同气连枝的,此次只要春日山庄加入武林盟,日后行事起来必定能利人利己。” 原来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陆莲开对他回以微笑:“ 程谷主的提议倒是不错,只是这提议虽好,陆某也无法即刻应下,谷主能否容陆某考虑几日?” “考虑个啥,那什么武林盟咱们不搀和!”陆嚣捋着他的白胡子站在大厅门口,瞬间打破陆莲开建立的友好气氛。 “爷爷……” “陆老庄主!”程清风眼前一亮,他早听说春日山庄是由陆嚣一手创建,今日能见到其人也算是一种荣幸。 “小伙子,我可告诉你啊,别来打我庄子的主意,扰了飞飞的清静!”陆嚣果然是很不客气。 “飞飞?”程清风一头雾水。 “这位老前辈,您这话就不对了,”沉默了许久的明瑞雪终于按耐不住开了腔,“清风他也是为了造福黎民百姓,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再说春日山庄这么大,又怎会扰人清静呢!” “哼!”陆嚣很不待见的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明瑞雪的脑袋,“姑娘人倒是挺好看,可惜这里不行。” “你!”明瑞雪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自从她被程清风接回清风谷后,谷中敢对她不敬的下人都被她打杀了个干净,从未有人敢顶撞她半句,如今竟然被一个老头子说脑子不行,实在是让她难以咽下这口气! 明瑞雪袖子的小黑影微微一抖,便有一缕肉眼难以察觉的绿色轻烟飘向陆嚣。 眼看着毒烟就要入鼻,陆嚣微微垂了垂眼皮,脑袋一偏,便轻松与那缕烟雾擦肩而过,他对着明瑞雪一瞪眼:“哼!春日山庄不欢迎你这种小人,来人,送客!” “陆老庄主请息怒!”程清风对明瑞雪使了个眼色,显然,他现在还不想跟春日山庄撕破脸。 “走走走!别在这里烦人!你们武林盟的事与春日山庄无关,别把我们拉下水!”陆嚣毫不客气的赶人,四周的家仆闻听他的吩咐便蜂拥而上,将程清风‘请’出了庄子,还马不停蹄地将他送下了山。 陆莲开见状,莫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程清风在春日山庄吃了瘪,心中很是恼怒,一来春日山庄太不给他这个武林盟主面子,二来明瑞雪一时冲动坏了他的好事,免不了又要责骂她几句。 “你若是改不了这脾气,以后我都不会带你出门了。” “清风!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外宣称我们是兄妹,我们明明……”明瑞雪咬了咬唇,她跟了程清风这么久却还是无名无分,出门还要与他兄妹相称,实在是难以习惯。她没有嫁他为妻,也不甘心只做他的侍妾,那她到底该算他的什么人? 程清风皱了皱眉,女人果然都是小家子气的! “雪儿,你身份特殊,现在不便让外人知道。” “可我也不能一直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你啊!” “雪儿,我知道你委屈,再忍耐一段时间,等大事办成,你便能名正言顺的出现在天下人面前了!”程清风站在山脚下抬眸看春日山,眼眸中黑切幽深,透出浓烈的欲望,区区一个春日山庄,还阻挡不了他的去路! 三日后,两拨人马在春日山山脚下对峙,一拨是程清风,另一拨则是沈潇手下的雁影阁。 “不知落雁公子今日此来所为何事?”清风谷的人马全数被雁影阁的弟子挡在外围上不得山,程清风有此一问也是难怪。 沈潇面具下的俊颜淡淡一笑,反问道:“不知程谷主今日带着如此多的人马上春日山又是所为何事?” 程清风冷哼一声道:“雁影阁除了爱搜集奇闻异事外,也开始管起闲事来了么?” “那倒未必,”沈潇敲了敲手中的纸扇,继续道:“我与春日山庄有些交情,也算不得管闲事。至于这桩事嘛,陆老庄主不同意加入武林盟,无非是求个耳根子清静。而陆神医也潜心医学,甚少参与江湖中事,如果谷主同意,不如就大事化小,由我做个见证,让春日山庄就此退出江湖。” “这……”程清风犹豫了片刻,春日山庄可是一只肥羊,若由着他们退出江湖,他便少了侵吞这只肥羊的机会了! “难不成您这个名声在外的武林盟主要为难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沈潇将嗓音提高了几分,引得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尤其是那些个平日里受过春日山庄照顾的菜农果农,个个都对程清风吹胡子瞪眼,让他好不尴尬,若是坏了名声,那他这个武林盟主当得还有什么意义! 沈潇见程清风神色犹豫,便抓住机会与他继续谈判:“程谷主若是不为难春日山庄,那雁影阁便加入武林盟,听凭程谷主调遣。” “哦?”程清风很是不解,他只知道这个落雁公子武功在他之上,当日他让出了武林盟主之位,今日又说听凭他调遣,究竟意欲何为? 沈潇掏出一块品质上乘的白玉令牌扔给程清风道:“这是雁影阁的飞羽令,能调动遍布天下的雁影阁弟子,谷主若是不信,可以试上一试。” 程清风将令牌拿在手中来回翻看,心中更是疑惑丛生,“想不到落雁公子竟肯为春日山庄作出如此大的让步。” 沈潇勾了勾唇:“雁影阁加入武林盟,程谷主也算是一统武林了,至于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何必非要盯着春日山庄。正好我这里有笔生意想与程谷主谈谈,不如你收了人马,咱们找个地儿好好说说?” “好!请!”程清风爽快的应了下来,有了人马和银钱,那离他的目标也就越来越近了! 春日山庄大厅,一位灰衣家仆将程清风离去的消息报给了陆莲开。 “嗯,这个程清风的野心倒是不小。”陆莲开递了杯水给一旁的夏小满,对她笑了笑。 “这样才有看头。”夏小满喝了口水,便扭头看向门外。 那只轻手轻脚正在向她靠近的黑白斑猫顿时身形一滞,讪讪笑道:“主人!” “哼!”夏小满不买账,这臭猫,刚才居然想吓唬她! “主人别生气!”小斑窜到她腿上,蹭了蹭,舒服地打起了呼噜,“好香。”它用小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喃喃道。 夏小满皱了皱眉,又动手帮它顺起了毛,一段时间没带它在身边,有时会觉得有些不习惯,毕竟这货的皮毛手感还是很好的。 噔噔噔—— 小紫粉嫩嫩的小身影出现在夏小满身边,一把便将小斑抢了过去,她朝夏小满呲了呲牙,又蹦跶着跑出了大厅,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看得人目不暇接。 “瞧你把小紫惯得!”这是三个时辰后,沈潇进门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谁叫她长得这么像你,惯起来便收不住了。” “……”夏小满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最近她斗嘴频频输给沈潇,而且是输得惨不忍睹,于是只好转移话题:“武林盟的事情办成了?” “那是自然,”沈潇挪好椅子,惬意的往她腿上一躺,“进了武林盟,雁影阁要掌握各路消息会更加容易,何乐而不为?” “程清风听到一定会气死。”夏小满撇嘴。 “可惜他听不到。” 第一零二章 南来佳人 五天后,景国皇城入口 “哎呀哎呀!这就是景国的皇城呀!看起来还不错嘛!”明锦桃手上捧着的纸包,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姑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吗?”蓝衣男子热情的搭茬,这一路上他一直努力的在跟她套近乎,可这个女人却一直对他爱理不理。 明锦桃秀眉轻蹙,这个男人到底要干什么,跟了她一路了,却也没有对她做什么,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她吗? “既然你说你也是来皇城的,那现在皇城到了,你别再跟着我了!” “姑娘你就这么讨厌我吗?”那男子委屈的道,“我只是想和姑娘交个朋友,这景国的皇城我还比较熟,姑娘你想吃什么好吃的我都可以带你去!” “好吃的?”明锦桃咽了咽口水,这人好像也不是坏人……吧? “主人!”蔷薇心里那个着急呀,她的主人怎么出来一圈就成了给串糖葫芦就能被骗跑的小孩了呢,虽然她原本也有些小孩子心性…… “对,好吃的!放心吧,集市上人这么多,你还担心什么!”蓝衣男子展颜一笑,明锦桃看得愣了愣神,没想到这人笑起来还蛮好看的! 那人果然没有食言,他确实带着明锦桃吃遍了集市上所有美味的小吃,明锦桃往嘴里塞了几块芝麻糕,对他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在下姓颜!”他朝明锦桃一拱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严?哦,你就叫我锦桃吧!”明锦桃明媚一笑,仿佛连阳光都耀眼了几分。 “锦桃姑娘,这个应该也不错,你尝尝!”他又递过几块看起来十分滑嫩的糕点。 “好!”明锦桃吃得十分畅快,心情也仿佛蝴蝶般飞舞起来。 隔了一小会儿,那“严公子”脸上的笑容微变,他对她说道:“锦桃姑娘,前面那家店的肉包子是全皇城最好吃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我这就去看看!”明锦桃一听到“全皇城最好吃”这几个字眼,便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包子铺。 “老板/老板!,肉包子/肉包子!”两个女孩齐声道。 夏小满见有人跟她异口同声,不禁回头打量了起来,这女孩,也长了一双十分好看的杏眼! “哎哟,两位姑娘不好意思,这一屉肉包子就剩一个了,要不你们商量一下,反正底下那屉也快好了,就需要你们哪位等个一小会儿?”包子铺小哥赔着笑道。 “那就让给这位姑娘好了。”夏小满礼貌性的朝她点了点头。 “不用不用,我刚吃了不少东西,还是让给你吧!”明锦桃眨了眨那双好看的杏眼,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夏小满。 “那就多谢了!”夏小满这人不喜欢过分推让,她买下了包子,又掰了一半递给她,道:“既然你刚才吃了不少东西,那这个就给你尝尝吧,可别吃撑了。” “好!”明锦桃开心的接过包子,这个女孩不仅人长得好看,心地也很好! 夏小满又掰了一半的包子,蹲下身放在了小斑的面前,自己也吃了起来。 “这是你的猫?颜色好奇特呀!”明锦桃看到夏小满喂猫,忽然想起了自己袖子里的阿毛,不知道它饿不饿? “阿毛,你要不要出来透透气?” “也好,好久没出来了!”蔷薇抱怨了一句,爬出了她的袖子。 夏小满见她的那只蜘蛛居然开口说话,便对小斑使了个眼色,小斑与那只蜘蛛对视后,彼此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姑娘,我叫夏小满,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锦桃!”明锦桃简洁的道。 “原来是锦桃姑娘!”夏小满摇了摇手中的小半拉包子,道:“我们也算是因这个结缘了,我看姑娘不像是景国人士,不知道姑娘可有地方落脚的地方?” “你一说我还真差点忘了,我刚才还有个结伴至此的朋友呢,我得去看看他。”明锦桃说完便跑出了包子铺外,“严公子!严公子?!”她在包子铺前的小道上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却始终没有看到“严公子”的影子,许是有事离开了吧?明锦桃又回到了包子铺,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夏小满道:“小满姑娘,我那位朋友走了,我还得去找个客栈落脚呢,你能不能给我带个路?” “包在我身上!”夏小满抱起小斑,给明锦桃做起了向导,两个人一路吃一路买,到客栈时,明锦桃身上的银子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小满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明锦桃红着脸向她借银子。 “不妨事的。”夏小满摇摇手,临走前还留了些银票给她。 “主人,她带的那只猫是灵兽!”蔷薇在夏小满走后,第一时间将这个重要的信息说了出来。 “这么说,她跟我一样?可我从没在宫里见过她啊!”明锦桃想了许久,确认了自己从未见过夏小满。 “除了宫里接出来的明家女儿,不是还有一些是流落在外的吗?”蔷薇如此回道。 “也是呢,不过她应该是很幸运吧,遇到了一位能让她神力苏醒的良人。”明锦桃说完,脑中忽的闪过翁祁的身影,眸光暗了暗,轻叹一声,属于她的那个良人,不知何时才会来接她…… “主人?”蔷薇怕她想起伤心事,便道:“虽然同是明家的女儿,可主人也该留个心眼。” “嗯,我会的!”明锦桃将夏小满赠的银票收好后,便躺在床上小憩。 云仙客栈大堂 夏小满下了楼,将身来到了柜台前,“黄掌柜。” 黄掌柜一见来人是夏小满,有些受宠若惊的道:“王妃可真是好记性,小的只不过在王府账房中见过王妃一面,王妃竟还能记得小的!” 闻言,夏小满嫣然一笑,道:“这记得当然有记得的好处,黄掌柜,方才本妃带来的那位姑娘,麻烦你多加照拂,另外还要麻烦你将她每日的行踪、与何人见面和其他有关她的琐事每日送到王府,关于她的消息,越多越好。” “是,小的一定照办!” 皇城城郊 颜凌来到了这个原先他藏身过的普通小屋,这小屋的底下藏着一座不小的地宫,当日他在此被围,为了不暴露这座地宫的存在,便只好束手就擒。 “主子,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过些日子车驾一来,主子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进景国皇宫了。”楚傲南如今已是一位不寻常的御医,他除了大夫这个老本行外,还帮颜凌处理公事,已然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嗯,做得好。”颜凌皱起眉,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从前他中了沈弘的毒守制于他是迫于无奈,如今楚傲南终于研制出解药,本以为从此便可不再依附沈弘,可未曾想一场巨大的赤潮将涟国百姓逼入绝境,鱼虾大量死亡,靠海为生的涟国百姓没有粮食果腹……到头来,他还是只能向景国求援! “主子,小姐醒了,正在屋里等着您呢。”翎羽从昏暗的密道中走出,一双闪着异彩的美眸在颜凌身上停留片刻,又隐忍般的别开了眼。 颜凌转过身,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的眼,与她对视须臾,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翎羽,帮我做件事吧。” “主子吩咐便是。”翎羽轻声回道。 “去景皇宫这些日子,陪在我身边。” 翎羽心中一喜,便羞涩的低下头:“是,翎羽会一直陪着主子的。” “嗯。”颜凌又对楚傲南道:“你的丹药近日可有突破?” 楚傲南点头道:“新研制的丹药还需要试用一段时间才能给小姐用,属下会先找些人试药的。” “嗯,我去看看她。”颜凌打开暗门,俯身进入密道。 这密道的入口虽然昏暗,可里面却越走越亮,里内的光亮也不像烛火般明灭,而是通透明亮,不似凡物。 颜凌推开石室的门,柔声唤道:“菲儿。” “相公!”床沿上的女子浑身散发着橙色的明光,她飞快的向他奔来,泪眼婆娑的扑进他怀中,“菲儿还以为你不要菲儿了!” “菲儿胡思乱想什么,相公这几日不过是出去办点事,怎么会不要你呢。” “嗯。”那女子将头埋入他怀中,“相公,菲儿很想你,菲儿每日都有按时吃楚大夫配的汤药,等菲儿的病好了,菲儿就能帮上相公的忙了!” “傻瓜,想那么多做什么,你只要好好养病就行了。”颜凌将她抱上床榻,又道:“待你身体好一些,相公带你去游山玩水。” “嗯,好!”女子乖巧的在床上躺下,带着一抹甜蜜的笑容沉沉睡去。 “傲南。” “属下在。”楚傲南早早的候在了石室外。 “从明日起,每日多让她服一次药。” “可……若是加了剂量,怕是会……”楚傲南有些犹豫,这位叫明芳菲的女子本是他费尽心思找来的明家女儿,只是当时她早有了心上人,所以便只好用药物迷了她的心智,是药三分毒,用得多了,怕是会伤及她的身体。 “不必担心,明家的女子没有这么娇弱。”颜凌回首看了看床上那名熟睡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他已经登基成为涟王,又有明家女子为伴,哪一样都不会输给沈弘和沈潇,很快,涟国便能像落照一般,脱离与景国的附属关系了! 第一零三章 公子如玉 上书房 景皇沈弘召见了几位大臣商议国事,而这‘国事’的中心,则是围绕景安王源心武。 “皇上,景安王迟迟不肯作出让步,实在是太不把朝廷放在眼中了!”兵部尚书王瑞庭第一个站出来抨击源心武的所作所为,当然他说的话,大都是沈弘的意思。 一旁的韩浞自然也瞧出沈弘的心思,可他却是要劝上一劝:“皇上,王尚书此言有失偏颇,景安王府世代忠心为国,又岂会不将朝廷放在眼中,如今涟国因赤潮受灾严重,边境流民增多,景安王也是按照朝廷的规制扩增军队,并无僭越,军饷也自然应该酌情增加,若因数量问题迟迟不下拨军饷,恐怕会动摇军心,还请皇上三思!” 韩浞语毕,上书房内便响起各种讨论声,大臣们交头接耳,挤眉弄眼,继而就分成了‘不派发军饷给景安王一个下马威小分队’和‘坚决拥护以景安王为核心的开仓放粮小分队’。 他们言之凿凿,唾沫横飞,愣是没争论出个高下,最后,还是一个看着挺憨厚的武将抹了把满是唾沫星子的脸道:“皇上,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现行。今年军饷迟迟不发,末将麾下的将士们也已是怨声载道,更何况景安王爷的部下,即便是不加粮饷,也不宜搁置太久。” 沈弘‘嗯’了一声,又开始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而这个令他们争论不休,沉思不止的景安王爷,此刻正在皇城最大的酒楼中巧遇一只人小鬼大,不对,是人小胃大的九王妃。 “咳咳,王爷不吃吗?”夏小满面前已累起一大摞空碗,她扒了一口菜,如此问道。 源心武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跳,“本王不饿。” “哦,是吗?”夏小满站起身,沿着那张巨大的圆桌来到源心武身边,毫不客气的将他的饭菜都搬回了自己身边,末了还给一旁的小紫塞了一口,“快吃,吃完咱们还有下一家,今天景安王爷请客,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源心武额上的青筋又突突的跳了跳,谁特么说过还有下一家的?这女人要不要这么自作多情! 夏小满和小紫同时抹了抹油腻腻的小嘴,又笑呵呵的看向源心武,“多谢王爷不罪之恩。” “嗯。”源心武立刻就明白了夏小满的小心思,前回他说过若是她再作出什么有损沈潇名声的事他决不轻饶,可与大皇子的事,也不过是遭人暗算造谣,他自然分得青红皂白,绝不会错怪于她,想不到她还会主动谢他,这倒是有些让他意外。 “娘亲,娘亲!”小紫身着一袭与夏小满同款浅紫色衣裙,吃相也是如出一撤,她指了指远处的一盘水晶肘子,大大的吞了口口水。 源心武见状,额头上的青筋又突突的跳了跳,亏得沈潇受得了这么两个极品! 夏小满眼风里扫见源心武那有些郁闷的表情,一抹狡黠滑过眼底,这个源心武平时这么能拿架子,今天总算是让他吃一回瘪了! 半个时辰过去,桌上的菜品也被扫荡一空,夏小满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正要说话,店小二便又带着人上来传菜,这一上又是一大桌,她眨了眨眼,看向源心武,后者眉头微拢,表示这菜不是他点的。 “怎么?我点的菜你不想吃?”公输俊卿温润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夏小满猛然转头,明眸中笑意绯然:“公子点得都是我爱吃的菜,而且又是千里迢迢赶来,我即便是吃饱了,也得给公子一个面子吧?” “嗯,小满说话就是动听。”公输俊卿在夏小满身边坐下,一手摸了摸小紫的头,笑道:“有没有想我?” 小紫怔怔地看着他,好似猛然又想起了什么事,飞速躲去了夏小满身后。 公输俊卿叹笑着蹲下身,轻声对小紫道:“你放心,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 小丫头惊讶的张大嘴,又瞪了瞪眼,最后点头同意。 “哪样的事?”夏小满吮着筷子,好奇的问。 “这样的事。”公输俊卿抬手重重刮了夏小满的鼻子,痛得她赶忙护住小巧的鼻头,然后愤恨地跳开,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哼!”源心武见到夏小满和公输俊卿如此亲密的举动,面色一沉便甩袖离去。 “得!又惹他不高兴了!”夏小满撇嘴。 “有我呢,怕他做什么。” “嗯。”夏小满此刻还不知道,源心武这人日后会成为一个颇为棘手的问题。 公输俊卿自斟自饮,很是惬意:“小满,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而来?” “公子国事缠身,此来景国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了。” “你这么说可就扫兴了,”公输俊卿抿了一口清酒,“我可是专程为你才赶来的。 “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很是不解。 “不放心你,”公输俊卿顿了顿,“还有……想你了。” “啪嗒。”夏小满手上的筷子掉落在桌上,与一只白色瓷盘击撞出清脆的声响。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抿了抿嘴,让一个一国之君丢下国事千里迢迢专程赶来一解相思之苦, 她真是罪过啊罪过! 公输俊卿笑了笑,伸手便要来摸她的脑袋。 轰——! 他们面前的大圆桌碎了一地。 “来得还挺快!”夏小满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被沈潇捞进了怀里,他浅金色的朝服上透出零碎的星光,寒气凛冽。 公输俊卿猛地起身,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眸中暗潮汹涌。夏小满只觉得空气中寒光四起,火花四溅,总之,他们两个的气势目前看着势均力敌,一时间也分不出高下。 如此这般对峙片刻后,夏小满便想着将自己酝酿许久的劝和话语拿出来秀一秀,谁知,她腹黑的夫君却先开口了。 沈潇薄唇轻启,三寸毒舌,杀人不见血,“夫人,刚才的事,为夫今晚想在床上好好的听你解释解释!” “沈潇!”公输俊卿双手骤然攥紧衣袖,脸色登时难看了不少,但他很快又恢复平静,即便被沈潇占了‘先机’,他依然可以‘后发制人’! 夏小满垂了垂眼皮,突然有了一种身处修罗场的感觉……为了缓和自己尴尬的处境,她抬眸看向公输俊卿,幽怨的眼神看得他实在招架不住,心一软,便松懈下来,于是,两个男人的对峙到此结束。 公输俊卿无奈的长叹,许是他上辈子欠了她太多,这辈子才拿她毫无办法。 “公子,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夏小满诚恳的道,她要转移这两男人的注意力! “嗯,”公输俊卿重新坐下来,道:“颜凌已经到皇城了。” “那又如何?”沈潇勾了勾唇,对这个消息很是不屑。 公输俊卿冷哼一声,转而对夏小满道:“他若是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你便跟我回落照。” “哎?”夏小满不解的对他眨了眨眼,公子你这话说得如此明目张胆真的好吗? “满儿,我们走。”难得沈潇没有发作,他皱了皱眉,拽着夏小满上了马车。 “爷……” “爷不会给你机会跟他去落照的。” “……”夏小满眯眼,这人果然还是很在意的! 南黎边境 姜尚隆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头上带着斗笠,顶着绵绵细雨在河边打瞌睡。 “主子,鱼跑了……”青鹭扯了扯姜尚隆的衣角,惋惜的看着今天第五条鱼脱钩逃亡。 “咳咳!我看到了,我刚才就是练练手!”姜尚隆厚着脸皮,继续往鱼钩上放饵。 “主子,要不还是我来吧。”青鹭抬头望天,眼看着都快中午了,可她家主子还是一无所获,再这样下去他们都要饿肚子了。 “这……你很想试试吗?” “嗯,想!”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把鱼竿借给你,可别弄坏了哟!” 青鹭对姜尚隆的厚脸皮视若无睹,她放上鱼饵,熟练地将鱼钩甩了出去。这鱼竿到她的手上才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一条肥硕的大鱼就入了青鹭的囊中。 “啊哼!”姜尚隆阴阳怪气的清起了嗓子。 “都是主子选的这个位置好,青鹭才轻易的钓到了鱼。”这青鹭真是给足了姜尚隆面子! 姜尚隆有了台阶下,却是一副“这还差不多”的嘴脸,“青鹭,我来烤鱼。” “主子……”青鹭再次望天,主子烤的鱼根本就不是能不能吃的问题,而是…… 姜尚隆对青鹭哀怨的眼神不管不顾,自顾自点起了火。柴火有些湿,他试了几次不成功后,便拿出纸扇了扇。见湿柴火冒出了浓浓的黑烟,他眉头一皱,干脆将扇子当柴火用了。 “主子,还是用这个吧!”青鹭不知从来哪儿弄来些干柴,她把已经烧毁大半的扇子从火中挑了出来,确认已经无法再使用后,默默的叹了口气。 姜尚隆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明亮的眼眸,却还是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须臾,他开口道:“青鹭,送我把新的吧。” “好。”青鹭满口答应,待她完全反应过来后,脸上又升起两朵红云,主子这是变着法向她讨要礼物呀! “那个……青鹭,不如我们还是去镇里吃吧。”姜尚隆将那一坨焦黑得分不清原形的“鱼”一扔,便拉起她离开。 河边的冒着火星的柴堆旁,一个小男孩捡起了那把焦黑的扇子,又蹦蹦跳跳的将扇子交给了一个穿着蓑衣的男子,他从他手中换过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 第一零四章 小满锦桃 云仙客栈 夏小满拎着食盒进了大堂,正好碰到明锦桃下楼用餐,她感觉到明锦桃今天看她的眼神有明显的不同,兴许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吧! “锦桃姑娘,我做了点心,就想着带来给你尝尝。” 明锦桃听到有点心吃,皱着的眉头便舒展开来,这个夏小满前几天帮她付了客栈住店的银子,今天又专程来送吃的,应该不是坏人……吧? “小满姑娘,你真好!” “赶紧过来吃吧!”夏小满向她招招手,成功的和她拉起了家常,“锦桃姑娘打算在这里住多久呀?” “嗯……不知道,住到祁哥哥来接我吧!” “祁哥哥?” 明锦桃一惊,懊恼的看了看手中的嫩黄色点心,都怪这个甜甜的东西太好吃了,害得她说漏了嘴! “呃……就是……” “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吧?”夏小满一脸八卦的道。 “是……我的夫君……”明锦桃羞红了脸,原来要向人介绍她的祁哥哥还是件羞人的事。 “是嘛!锦桃姑娘原来都嫁人了啊!”夏小满继续八卦,“那你孤身一人来景国又是为何?他过多久来接你?” “我……他……”一说到翁祁,明锦桃不免有些难过,她都出来这么久了,他居然都没有来找她,他不会是真的不要她了吧? 见明锦桃红了眼眶,夏小满便问:“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嗯……”她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哎,锦桃姑娘你别太难过,夫妻之间吵架总是难免的,他说不定正在来的路上呢,你就安心再住几天吧!”夏小满松了口气,从这个锦桃姑娘的表现来看,她说的“祁哥哥”,应该不是颜凌,看来她们暂时不会是敌人。 “嗯,谢谢你,小满姑娘!” “不用客气,吃完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吧,皇城好玩的地方可多着呢!” “好!”明锦桃三两口吃完了点心,两个女孩手拉上手,走出了云仙客栈。 夏小满拉着明锦桃来到了烟霞湖,两人坐在湖边享受拂面的微风,湖水碧波粼粼,看着让人心旷神怡。 她舒服地在厚软的青草地上躺成一个大字形,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儿,“锦桃,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好呀好呀,那我也叫你小满好了!”明锦桃开心的也在草地上躺下,她出来这么久,终于遇到一个跟她合得来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跟自己血脉相连的明家女儿。 “锦桃!” “小满!” 两人打量着对方那一双与自己不分伯仲的杏眼,咯咯地笑出了声。 明锦桃忽然指了指湖面上一艘雕栏画栋的三层大船道:“小满,那艘画舫上弹奏的,好像是南黎的乐曲啊!” “许是南黎使者吧,他们一直住在皇家别苑,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他们出门了。”花江玉禁了花江夏的足,所以夏小满这几日耳根子很是清静,前日听说花江玉要回南黎了,今日出来游玩也是情有可原。 “南黎的使者?”明锦桃小声嘀咕,“我怎么不知道南黎派了使节来景国呀?” “锦桃是南黎人士?”夏小满问道。 明锦桃摇摇手,在夏小满的耳边小声道:“那倒不是啦,只是跟掌管南黎的人很熟而已啦!” “该不会是你的祁哥哥吧?” “不是不是,淑芳哥哥跟我是好朋友。”明锦桃摇手道。 “是嘛!”夏小满狡黠一笑,如果她没有猜错,锦桃口中的‘祁哥哥’和‘淑芳哥哥’应该就是南黎王南宫淑芳和新任的溪王翁祁,而这个锦桃,十有八.九就是溪王的王后了!这么说南黎确实没有派使节来景国?那花江玉为何要顶着南黎使节的头衔出现在人前?是沈弘授意?他们之间又是在搞什么鬼?夏小满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才刚听说颜凌袭来,这厢南黎的花家似乎也是蠢蠢欲动,看来,这注定是个多事之秋了! 夏小满和明锦桃在皇城里游玩至晌午时分,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便折回客栈用午膳。 坐下没多久,夏小满便发现了异样,现在可是标准的午饭时间,可整个大堂里就坐了她跟明锦桃两人。 “小二哥,这会儿店里怎么冷冷清清的?”夏小满对正在上菜的店小二问道,“平日里不会也是这样吧?” “那倒不是,”店小二指了指门外,“今日对门儿新开了家酒楼,说是从南黎那儿请来了厨子,做得小食十分可口,所以人就巴巴地都跑去了。” “是吗?南黎来的厨子?”夏小满咽了咽口水,“锦桃,咱们也去对门儿瞧瞧?” “好!” 店小二看着两个远去的倩影泪流满面,客人又跑了两个! “嗯,还蛮好吃的!”夏小满跟明锦桃合买了几笼点心,吃的津津有味。 “哼,没想到九王妃这么赏脸,还来光顾本小姐的店。”花江夏背靠着柜台,双手环胸,一改往日大家闺秀的风格,倒更像是个随时能撒泼骂街、酸味儿十足的老板娘。 夏小满将吃了一半的点心塞进口中,匆匆咽下,“本妃也没想到这店竟是花小姐开的。” “哼!我不会放弃他的!”花江夏不愿随花江玉回南黎,执意留在景国,为的是再找机会与沈潇接触。而花江玉怕她胡作非为开罪沈潇,便交派了她看店子的任务,但这对花江夏来说已是足够,只要她那个成天唠唠叨叨的哥哥一走,她便是天高任鸟飞了! “花小姐请便。”夏小满拉着明锦桃穿过横街,又进了云仙客栈。 一进门,明锦桃便道:“小满,原来是你王妃呀!” “嗯。”夏小满淡淡的回应。 “小满,刚才那女人好讨人厌呀!”明锦桃又道。 “那不如咱们给她添些堵吧?” “哎?”明锦桃闻言,登时就来了兴致,“好啊,可要怎么给她添堵啊?” “咱们去厨房。”夏小满跟黄掌柜打了招呼便进了后厨,反正也没生意,黄掌柜也就将大厨房借给了她,还附送厨师一打。 “你,去备些猪皮冻。” “你,去剁些肉馅儿来给我瞧瞧。” “你,去擀些饺子皮来!” 夏小满一手叉腰,一手对着厨子们各种指点,看得明锦桃一愣一愣的,“哇,小满你好厉害呀!” “那是,做菜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夏小满嘴巴一咧就嘚瑟上了。 明锦桃崇拜的看着她,“小满,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呗!我……我想……” “想做给你祁哥哥吃?”夏小满一面坏笑地看她,一面又指挥厨子们将已经成形的包子下锅。 “小满你……我不跟你说了!”明锦桃娇羞的转过身,又跺了跺脚。 夏小满弯了弯唇,将明锦桃晾在一边,伸手掀开了热气腾腾的笼屉,“锦桃,包子蒸好了,你来尝尝看。” “哦,好。” “别咬太大口,当心烫。”夏小满递给她碗筷,不由得笑了笑,这个锦桃天真可爱,心性纯良,溪王翁祁真是好福气! “唔!好烫好烫!”明锦桃吸了口汤汁,一双杏眼瞪得老大:“哇,这个……这个好好吃啊!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 “啧啧,这还味道还真是不错!”负责蒸包子的大叔品尝完,对夏小满赞不绝口,“我蒸了这么多年的包子从未有过这么好的口味儿,姑娘你好本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大胆!王妃的名讳也是你可以随便问的吗?!”暗卫追风突然就出现在了大厨房内,当然,他身后还有某王爷的身影。 明锦桃看着一身银丝锦袍的沈潇,有些吃惊道:“小满小满,那位该不是你夫君吧?他长得可真好看呀!” 自己的夫君被人夸赞,夏小满一时便得意忘形起来:“是呀是呀,就许你有祁哥哥,不许我有潇哥哥吗?” “小满你真不害臊!”明锦桃捶了夏小满一下,以示不满。 “满儿刚才叫我了吗?”沈潇儒雅的摇了摇手中的纸扇,挂出一副“我全听见了”的嘴脸。 “您老这耳朵可真好使!”夏小满也不看他,只是取了碗筷也给他装上两个包子。沈潇上朝前一般吃得很少,所以每次回来后夏小满都会给他加餐,“吃你的吧!” “嗯?”他不满地指了指耳朵。 夏小满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用她那甜腻腻的小嗓音补充道:“潇哥哥!请用膳!” 沈潇咬了一口包子,挑眉:“嗯,看在包子的份上,这账就先记着。” 记账?记什么账?夏小满白了他一眼,将目光投向了追风,既然来了,她就抓个壮丁使使,“追风,你去将左右两间铺子买下来,本妃要扩建云仙客栈!” “是,王妃!”追风麻利儿就跑了出去,不到一刻钟便来交差,他果然是个办事伶俐的,打着九王府的名号去办事,铺子买下来钱也没多花,很是合夏小满的心意。 夏小满将改建计划一一列出,交给黄掌柜,后者见沈潇对夏小满的计划并无意见,连连点头,很快便差人找工匠去了。 “小满小满!”明锦桃又将脸凑到夏小满跟前,轻声道:“你家夫君对你可真好!”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你这么折腾,他都不说你一句,要是换了祁哥哥,早就唠叨个没完了!” “是吗?”没想到溪王还是个爱唠叨的主,怪不得他们会吵架了。 “就是的啊,我不过就是带阿毛去找他玩,他就凶我了!哼!”明锦桃突然嘟囔个没完,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乖,”夏小满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家祁哥哥现在说不定已经悔到肠子都青了呢!” “哼!那是他活该!” 同一时间,雁国南黎王行宫 “阿嚏!阿嚏!”翁祁揉了揉鼻子,有些不解了看了眼窗外,他怎么感觉好像是锦桃在骂他? “着凉了?”南宫淑芳翻着奏折,漫不经心的道。 翁祁手上的动作停滞下来,对着折子愣神,锦桃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你要是想她就早些去找她,别自己找罪受!”南宫淑芳合上折子起身,银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 “唉——”翁祁蹙眉,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一零五章 山雨欲来 两支皇家车队一前一后的进了景国皇城。 队伍一直从皇宫排到了城外,浩浩荡荡的好不壮观,而这两个车队的主角,分别是早几日已经进了皇城的颜凌和公输俊卿。 “真爱演。”夏小满透过满月楼的窗口看着这两人进城,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火药…… “王妃一会儿可是要进宫?”莲心送来了一套宫装和一副流光溢彩的首饰,贴心的服侍她更衣。 “嗯。”夏小满点了点头,这两个人既然来了,沈弘就算再不待见也是要设宴款待的,所以沈潇下朝后也没回来,直接在宫里待着了。 镜子里的人儿红妆初成,发髻上星星点点的小发簪散发着月光一般幽冷的光泽,与她娇艳欲滴的小脸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王妃设计的这套发饰真是好别致呀!”莲心赞叹道。 “有时间你也可以画画看。”夏小满鼓励了莲心,这丫头作画的天赋还可以,但要设计首饰,就要看她的想像力了。 “奴婢……也可以吗?”莲心受宠若惊。 “当然可以。”夏小满倏地起身,又在离开前对莲心道:“只要你设计的首饰能让我满意,我便让你的作品出现在满月楼的货柜上。” “王妃……”莲心望着那辆远去的马车,暗自下了决心,她一定要不会让她家王妃失望! 连绵的车队在宫门前汇聚成川,一时间拥堵的无法前进。夏小满的马车缓慢前行,在快至宫门时,突然有一辆马车硬生生的横在了前面。 “王妃,好像是涟国的马车。”秀春的肚子越来越大,顾焱便时常留在府中照看,所以赶车这种小事,也就交给追风了! “让。”夏小满不假思索的道。 “可是……” 夏小满知道追风心有不甘,便掀起了帘子:“来者是客,给他们让道!” “好一个来者是客,景国的九王妃真是好气魄!”横在前面的马车也掀起了帘子,里面坐得是一个身着涟国郡主服制的年轻女子,蓝色的海水纹宫装配上她眉宇间的清冷,让她本有些妩媚的面容看起来不失端庄,而她的眼眸闪着奇异的光彩,似乎轻易就能将人吸引住。 这个眸生异彩的女子,便是跟在颜凌身边的翎羽。 “郡主谬赞了,我景国乃是礼仪之邦,给贵客让道本就理所当然!”夏小满面无表情的客套完后,又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郡主,您先请吧!” 哼!”翎羽见挑衅不成,便放下了帘子。 “王妃,厉害!”追风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了,王妃表面上说景国是礼仪之邦,言下之意便是暗指涟国的郡主不懂礼节,真是妙极! 待所有马车都各归其位,天色已近黄昏,不过晚有晚的好处,至少不会太热了。天玄殿内摆好了宴席,主角配角也陆续入座。 夏小满进了天玄殿,还没走几步,就远远的看到跟在沈潇身边的花江夏,“锲而不舍,勇气可嘉。”她忍不住表扬了那个死缠烂打的女人。 “九弟妹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三王爷沈溟带着三王妃唐罗珊出现在她身后。 “比起花江夏,我更担心花江玉。” “那倒是。”沈溟点头,又宠溺的看了身侧的唐罗珊一眼。 “三哥若是有什么头绪,还请早些告知。”夏小满对这个花江玉并无好感,公输俊卿曾利用他风花雪月的性子勾搭了岚萍公主那支红杏,而岚萍公主便是傻呼呼的被花江玉始乱终弃了! “那是一定!” 正事谈完,夏小满看着那个倾国倾城风韵不减当年的唐罗珊,又开启了她那八分甜腻的小嗓音:“三嫂今日也是光彩照人哪!真真是教人知道什么叫作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九弟妹,你别总取笑我啊!”唐罗珊莫可奈何的笑了笑,这个夏小满总是爱开她玩笑,这大庭广众的,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三嫂,我这是实话实说,不信你问三哥!”夏小满转头将话甩给了沈溟。 “嗯,九弟妹此言非虚。”沈溟奉承起自己的爱妻来那也是各种的不要脸! “夫君!”唐罗珊急得脸都红了,她羞愤地咬了咬嘴唇,扔下沈溟一个人先走了。 “夫人,夫人哪!”沈溟见她满脸娇羞,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过,他故意跟在她一步之后,又装得楚楚可怜,弄得唐罗珊的脸红得更加如火如荼。 “呵呵!”夏小满咧嘴笑了笑,看完这对老夫老妻的柔情蜜意,她还要去处理一下某王爷从刚才开始就很哀怨的眼神。 “花小姐,这都快开席了,本妃觉着你还是回自己的座位比较好吧?” “九……九王妃?”花江夏一时不查,竟被夏小满吓得朝后退了一步。 “九王妃,这花家小姐不过是跟九王爷聊上几句,你不会这么小气就要赶人吧?”馨皇贵妃明秀姗姗来迟,却是在“路过”时帮花江夏说起了话。 夏小满往沈潇身边一坐,对她笑道:“贵妃娘娘这话说得,我不过是提醒花小姐一句而已,怎得就成了赶人了呢?” “谁知道呢!本郡主可是听说景国的九王妃是出了名的善妒,九王爷身边可是干净的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呢!”翎羽这会儿似乎是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也跟着搀和了进来。 “哦?郡主殿下远道而来都知道本妃善妒,那本妃的名气可真是不小!”夏小满远远的望了颜凌一眼,发现他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这边的“好戏”,哼!自己不出面弄个女人来找她茬,真不是个好东西! “没想到你还蛮有自知之明啊,既然知道自己善妒,就该早些让九王爷休了你。”翎羽嘴角噙笑,表情颇为得意。 夏小满淡淡的扫过她那张妩媚的脸,给沈潇斟一杯酒后,缓缓回道:“这就不劳郡主费心了,要是我家王爷哪天觉得我善妒了,本妃自然会自请下堂。不过现在嘛,本妃眼中还真就揉不得一粒沙子!” “你行事如此嚣张,就不怕世人对九王爷指指点点吗?”翎羽转而望向沈潇,后者充耳不闻,脸上挂着生人勿进的‘亲切’笑容。 “九王妃,本宫劝你还是顾及一下九王爷的面子吧!”明秀甩下话,便入了席。 夏小满瞄了一眼自顾自喝酒的沈潇,忍不住笑了笑,她们倒是挺会找重点的!没错,她现在是很在乎他的名声,尤其是在打伤宁太妃之后,她更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人言可畏。可现在在这些女人面前,她还是不能让步的! “郡主此言差矣,本妃既身为九王妃,那本妃的言行自然是代表了九王府,若是本妃在人前唯唯诺诺毫无魄力,岂不是更损王府的颜面吗?”夏小满边说边伺候沈潇用膳,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哼!强词夺理!”翎羽一时被噎得找不到说辞,便只是瞪眼看着她。 夏小满笑了笑,眼风里扫见景皇沈弘拿起了酒杯,便道:“郡主,宫宴就要开始了,您还是请吧!” 翎羽冷哼一声,旋身回到了颜凌身边。 “那两个人关系匪浅。”夏小满见身边清静了,便悠然自得的喝起了茶。 沈潇脸上“亲切”的笑容尽数消失,一口饮完白玉杯中的美酒,“涟国没有这般年纪的郡主。” “所以我说他们关系匪浅,”那个翎羽看颜凌的眼神不一般,身上也没有皇族的贵气,真不知道颜凌为何要选她当个“郡主”。 “嗯,夫人高见!”沈潇拉过她的一只手,按在桌子底下与她十指相扣,“想我没?” “……”夏小满低头望桌面,不就是一天没见吗?这是闹哪样? “满儿!”某王爷不高兴了,她居然敢犹豫! “嗯,大约就如你心中所想吧!”夏小满委婉的避开锋芒。 “哦?” “你懂的!” “我不懂!” 夏小满的嘴角不住的抽搐,这人耍无赖也不看看时间地点,于是她只好了却了他的心愿:“想你了!行了吧?” “行,当然行!”沈潇心情大好,他对着她勾唇一笑,温润如玉,惊为天人! “九王爷……”站在一旁的花江夏痴痴的看着沈潇,再次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沈潇身边,鬼使神差般的碰倒了桌子上的酒壶。然后,她便慌乱的扶起了酒壶,又用袖子擦起了四处飞溅的琼浆。沈潇面无表情的替夏小满伸手挡下,这酒,自然是溅了他一身,“九王爷……夏儿不是故意的……”花江夏有些茫然,她刚才是怎么了? “无妨!”沈潇朝她摆摆手,又对夏小满道:“满儿,替本王更衣。” “是,王爷。”夏小满起身,随他退出了天玄殿。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在行至马车附近时,还是毫无意外的遇上了不速之客。 “听说你差点死在沈潇手上,朕还以为你们早已缘尽,没想到依然是夫唱妇随!”颜凌的野心显然不小,他自称‘朕’,便是想跟沈弘平起平坐。 “本王也是没想到,一段时日未见,你不仅没有死,还聪明了不少!”与对颜凌的嘲讽的话语,沈潇立马反唇相讥。 “有吗?”夏小满忍不住吐槽。 “夫人觉得呢?” “也许吧……”夏小满看了那个脸色铁青的颜凌一眼,总之这么久没见,他在甩嘴皮子这方面依然薄弱。 “你们夫妻二人也就逞逞口舌之快!朕倒是要看看你们能得意到何时!”颜凌一声冷笑后,又道:“翎羽!替朕送他们一份见面礼。” “是,主子!” 翎羽那清冷的眸子中忽然漫出浓厚的情欲,粘稠的黑色伴着“滴答”的水声,仿佛能侵蚀脑髓。 夏小满只觉得那如墨一般的水面上泛起了涟漪,一圈一圈,随着水波慢慢晕开…… 不好!是幻术!沈潇心中暗叫不妙,“满儿!”他飞速护住了夏小满的眼睛,然,她乌黑的眸子中已经只剩无尽的空洞。 “沈潇,你就好好享受吧!”颜凌依然是傲慢自负,只不过这次他确实占了上风。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公输俊卿倚靠在不远处的廊柱上,玄衣上衣领微开,右手握着一个翠玉制的酒葫芦,深邃的双眼除了一如往昔的勾人外还透出了几分潇洒不羁。 “废话少说!还不帮忙!”沈潇斜睨了他一下,不客气的开腔。 “我今天可是为了小满才出手的!”公输俊卿出手前还不忘表明一下立场。 “哼!别以为朕总会被你们牵着鼻子走!”颜凌和翎羽不等两人反应,就飞身朝天玄殿逃去。 “看来是不用追了!”公输俊卿看了一下夏小满的情况,道:“确实只是一份‘见面礼’,小满中的幻术并不复杂,应该很快就能清醒过来。” 沈潇闻言,却只是皱眉,抱起她进了马车休息。 第一零六章 前世一隅 夏小满吃力地提着一个沉重的野餐篮,在别墅中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推门站在了门口。 初夏的温度时高时低,现在,就是一个炎热异常的中午,“人呢?不是说好去大宅找爸爸野餐的吗?” “大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小少爷刚才就往后山跑了!”帮佣柳姨正在用水浇着门口的水泥地降温,太阳炙烤过的地面与水亲密接触后,便升腾起一阵袅袅的热气。 “他去后山干什么?都中午了,再不走就晚了!”夏小满摸了摸口袋中的纸张,一面抱怨一面却露出些许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可能又是去那个废弃的老宅玩了吧,少爷最近总爱去那里玩。” 夏小满无奈的叹了口气,提了篮子朝后山走去,“这孩子,总是这么皮,回头得给他加几门功课了!” “呵呵,那小少爷又要叫苦连天了。”柳姨将桶里剩下的水一倒,地面又再次呲呲作响,她抬头望着夏小满远去的背影,脸上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容。 “小杰!小杰!”夏小满有些后悔提着篮子来了,东西装得太多,害得她又热又累,她的背上湿了一大片,白色衬衣粘腻的贴在身上,着实难受的很。 “姐姐!”老宅二楼的窗口探出一张布满笑容的小脸,这脸虽然青涩稚嫩却已是长得棱角分明,相信不出几年就能长成一个让万千女子为之倾倒的蓝颜祸水。 “小杰,我们得走了,快下来吧!”夏小满有气无力的朝他招了招手,她真是有些累了。 夏杰同样朝她招了招手,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他指了指身后,道:“我也想下来,可也要有下来的本事啊!” “你说什……么啊?”夏小满的杏眼渐渐睁圆,那抵在夏杰太阳穴上的,可不就是个幽黑森冷的枪口吗?! “夏小姐,不如你也上来坐坐吧!”窗口的黑影向她发出了死亡邀请,可夏小满却是毫不犹豫的上了二楼。 “说吧,你什么目的,是想要钱吗?”她对着那个笑得阴险的男人道。 那男人的嘴随即咧开,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如果我说我只想要他的命呢?” “少装蒜!你要是想他死早就动手了,给个交换条件吧!”夏小满不耐烦的甩甩手,并不想跟他浪费太多时间。 “这夏家的大小姐虽然是半路出家,却是精明的很啊,行!要想他活命,就留下你一条腿做交换!”说罢,那男子的枪口就对准了夏小满的左腿。 夏小满看了眼没多少表情的夏杰,并未作太多的思考,:“成交!” ‘砰’的一声枪响,闷热的空气中又漫起一股烧焦的肉味,夏小满感觉到她的膝盖有些麻木胀痛,随后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便向她袭来,她挨着墙勉强站立,豆大的汗珠顷刻便从额上滚落,咬着牙对那男子道:“现在你可以把小杰还给我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男子来回摆弄着手上的枪,不紧不慢道:“我不过是受人所托,既然夏小姐这么爽快,自然是不会为难小少爷。” “姐姐!”夏杰挣脱那男子的控制,张开双手扑向夏小满,他眼中闪烁着晶莹,仿佛刚从巨大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蔫蔫地在她怀中低泣。 夏小满忍痛抱着他,轻拍了他几下,正要说话,便感到一阵冰凉的痛意穿心而过,她放开怀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摸了摸鲜血满溢的心口,对他苍白的一笑,被自己认为最亲的人如此对待,她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小杰,”良久,夏小满才吃力的开口,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再不说话,怕是再也不会有机会说话了,“姐姐不怪你。” “姐姐……”那个年仅十岁的小男孩紧紧握着沾染血渍的匕首,咬了咬唇,眼神比刚才坚定了几分,“爸爸说过,成王败寇。你对我好,不就是想让我下不了手,好让我放弃夏家的继承权吗?” “是啊……这……是你妈妈……告诉你的吧……继承权……”夏小满已然看不清眼前的那个小身影,或许是她错了吧?总以为他还是个孩子,以为他还没有长大,以为自己还可以自私地从他身上汲取一点亲情…… 她从口袋里摸出那张血染的纸片,朝那个模糊的身影递了过去,“小……杰,生日……快乐……” “姐姐!!”夏杰这才扔下匕首,惊慌的来按压她的伤口,夏家的孩子,从小就会学习各种应急处理,为培养他们处变不惊的性格打下基础,“姐姐,我、我也不想的!” “夏杰……”夏小满躺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温热的液体从她身体中渐渐流逝,无情地带走她身体中最后一丝温暖,“姐姐真的……不怪你,不要自责……” 怪只怪我们入了这个深不见底的高门大户,生生毁了此生中最后的一丝温情。 “姐姐!!!”夏杰最后的呼喊声,夏小满并没有听到,惟愿他带着那张承载了她多年来心血的纸片,从此以后过得安好。 马车上,夏小满空洞的眸子逐渐恢复了最初的光芒,只是她的眼角,挂着一行干涸的泪痕。 她自嘲的笑了笑,翎羽的幻术或许是想让她想起生平最痛苦的事,却不知对她来说早已是前尘往事,无关今生。 “回来了?”他淡淡的语气中能让人顿绝心安。 “沈潇,我回来了。”夏小满扑进他怀中,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气味,如今,这儿才是她该回来的地方! “好些了吗?”沈潇轻声问。 “嗯!”夏小满抬头看着他,道:“满儿伺候爷更衣吧!” 沈潇点头,勾唇浅笑。 夏小满从出天玄殿到替沈潇更衣前前后后差不多花了半个时辰,馨皇贵妃明秀见他们姗姗来迟,轻笑一声道:“哟,到底是小两口儿,去更衣也能呆这么久。” “是啊是啊,九王爷跟九王妃可真是恩爱呢。”一个不长眼的妃子刚附和完,就被明秀狠狠地瞪了一眼。 “哼!恩爱又如何,听闻九王妃嫁入王府就快一年了,可好像至今都未有什么喜讯呢。”另一个长眼的妃子简直就是把话说进明秀心里去了! “唔!”夏小满及时的捂上嘴干呕了一声,顿时,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哎呀,九王妃这不会是有喜了吧?”三王妃唐罗珊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由衷的为夏小满高兴。当年三王爷沈溟为她将身边所有姬妾赶出王府时,她也是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如今夏小满的处境与她相仿,她便自然会时常帮衬她一些,也算是一种惺惺相惜之情吧。 “这可真是巧啊,这才刚一提起,九王妃便有喜了!”涟国的翎羽郡主皮笑肉不笑的质疑道。 花江夏听闻夏小满有孕,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就是,她分明是心虚,才故意作假!” “我也没说我有喜了啊,”夏小满小声嘀咕,“兴许是吃多了呢……” 某王爷的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须臾,他便有些眉飞色舞起来,什么吃多了!这女人还真是迟钝,迟钝得连有了他的孩子都不自知! “本王的王妃有没有作假,就不劳烦诸位伤神了。”沈潇一语定乾坤,压得几个女人都没了声。 “景皇陛下,正所谓好事要成双,如今九王妃已有一喜,不如趁此吉时促成两国联姻,凑成双喜,不知陛下意下如何?”颜凌倒是挺会给自己找后路,若是两国联姻,那他便能从沈弘这里得到大笔的嫁妆,顺便还可以充盈一下国库。 “哦?不知翎羽郡主可有中意的郎君?”沈弘一言便巧妙地将敌我形势逆转,这下成了涟国嫁郡主,颜凌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这……”翎羽一时没有防备,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看了一眼夏小满所在的方向,又‘娇羞’的低下头。 “莫非翎羽郡主看中了九弟?”沈弘的笑含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的成分,他错过了夏小满,便不想让沈潇的后宅安宁,最好闹个鸡飞狗跳! 沈潇不悦的皱了皱眉,不等那个翎羽回答,他便道:“两国联姻兹事体大,若是让翎羽郡主屈尊为侧妃,岂不是让涟国百姓以为我们景国没有诚意,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请皇兄三思。” “九弟说得有理,两国联姻理当慎重,不可草率决定。”三王爷沈溟这话算是帮了沈潇大忙,有他的附和,其他在场的王公大臣也纷纷表态,于是沈弘迫于无奈,只能将联姻之事便押后再议。 颜凌倒也不再吭气,毕竟嫁郡主,他得的好处并不多。 夏小满见这事一时作罢,便松了口气,双手捧起杯子准备喝口茶解解渴。 “你现在不宜饮茶。”某王爷淡淡道。 “哎?”夏小满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珠,难道?莫非?她真的有了?幸福的感觉刚刚油然而生,就被某王爷的一句话破坏了气氛:“总算是不辜负我辛苦‘耕耘’了这么久。” 啊呸!夏小满真是想撕烂他那张贱嘴,他什么意思?是想说她这块地太贫瘠了吗? 大殿的另一侧,公输俊卿看到夏小满那高高扬起的唇角,心中不禁有些惋惜起来,看来他真是来得晚了,可即便如此,他的初衷,也不会轻易改变。 第一零七章 阳光常驻 沈潇带着夏小满回到府中后,是说什么也不让她落地走走。他直接从马车上抱她下来,一路抱进了后院。夏小满坐马车坐得睡眼迷离,这会儿反倒是被他抱得清醒了些。 二人迎面遇上扶着秀春散步的顾焱,沈潇便突然想起了什么,“顾焱。” “属下在!” “去请太医院院首杜茗过来给王妃诊脉。” “诊脉?小姐你病了吗?”秀春挺着个大肚子,看起来十分吃力。 “我好着呢!”夏小满摸了摸肚子,“要诊脉的是他。” “小姐?你有喜了?哈哈,真是太好了!”秀春兴奋地手舞足蹈,结果乐极生悲,脚下一滑便摔了下去,幸而顾焱拉得及时,才幸免于难。 她喘了口气,突然瞪大眼道:“痛,小姐,我肚子好痛啊!” 夏小满一看情况不对,便赶紧让顾焱把人抱回房,又吩咐了竹心去请稳婆,“兰心,去门口挂上帘子。” “是,王妃!”兰心手脚麻利,厨房又烧起了热水,一切准备得还算顺利。 秀春很是幸运,稳婆来时,正好阵痛开始频繁,看来她肚子里小家伙是急着要出来了。 “啊——!”秀春紧紧抓着床沿,额头上满是汗水。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从房中传出,听得顾焱在门口焦灼不已,心肝脾肺肾俱痛。 “啊!好痛!”秀春又是一声喊,顾焱便再也无法淡定了,“秀春!”,他一着急,掀开帘子就推门而入。 “哐当!”他慌乱的撞倒了迎面出来的竹心,盆里的血水流了一地,“秀春!”顾焱看到这么多血,更加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秀春床前。 “顾焱,别添乱!”夏小满怒了,这男人平时看着挺好,怎么关键时刻这么不靠谱! “王妃……”顾焱既心疼又委屈,他就想陪着秀春,他保证不添乱了! “哎呀!都说男人进暗房不吉利,顾护卫你就出去吧!”兰心放下水盆,一面赶人一面还不忘鼓励秀春,“用力呀!秀春姐姐!好像看到孩子的头了!” “孙婆婆,这是头吧?”竹心也忍不住问了稳婆一句。 “是啊,夫人您再使使力!”孙稳婆继续鼓励着秀春。 “可是,好痛啊!”秀春苦着一张煞白的小脸,她又痛又累,几乎是没力气了。 夏小满幽幽的叹了口气,很不巧的,她还是学过一些关于怀孕生子的知识,原以为派不上什么用场,可没想到居然能用上,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啊! “顾焱,你负责给秀春喂水;竹心,你去弄些能果腹且易吞食的点心过来,”为了让秀春顺利产子,夏小满开始发号施令,“秀春,你听好,从现在开始你只要感觉肚子痛就要紧牙关用力,别再白白浪费力气了,我再给你半个时辰,如果你在半个时辰内生不下这孩子,那我就让稳婆保大了!” “不要!小姐!不要!”秀春一听夏小满说要保大,立刻就紧张了起来,这孩子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她怎么舍得放弃! “那就照我说得做!”夏小满吼完秀春,又在顾焱耳边轻声道:“顾焱,现在你的话对她影响最大,好好鼓励她!” “王妃,我会的!”顾焱满眼感激,王妃可真是帮了他大忙! 夏小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便退出门外透透气。 一片阴影遮住了她头上毒辣的日头,丝丝凉意萦绕在她身边,似舞若蹈,她勾唇对为她打伞的沈潇道:“要你在产房门口等,可真是屈尊了。” 沈潇听了她的调侃,却只是淡淡一笑。 两刻钟后,一声响亮的婴啼划破夏日闷热的空气,“啪嗒!啪嗒!”豆大的雨点落到了院子中,将那些带着欣喜的人声渐渐湮没。 “这孩子,长得还挺像秀春。”夏小满看着那不停的动来动去的小手小脚,忍不住伸出一个手指碰了碰,那柔软的触感立刻融进了她心里,一想到自己肚子里也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存在,夏小满忽然觉得心中仿佛柔得已经化作一潭温润的泉水。 “小姐……”秀春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却是很幸福的笑着,她替顾焱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又是母子平安,把那个一向稳重的顾焱激动得是热泪盈眶的。 “秀春,你没事就好。”夏小满刚才说的保大可是有着三分真心的,如果秀春真的难产,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保大。 “王爷!”几个丫头见到沈潇进来,齐齐福身行礼,不过某王爷却不说话,只是站在了夏小满身边,直直的看着摇篮内的那个小娃娃。 “顾焱,你起好名字了吗?”夏小满蹲下身,两只手扒在摇篮边上,一张脸被遮得只露出双眼睛,好像是在看什么奇珍异宝一般。 “王妃,属下斗胆,恳请王妃赐名!”顾焱“唰”地就跪了下来,今天若是没有王妃给秀春施加压力,说不定秀春已经难产了,他希望这个孩子能由他的恩人来起名,让他时时不忘这份恩情。 夏小满起身拉着沈潇走出了门口,又回头对顾焱道:“你看,天晴了!不如就叫他旸吧,希望他的世界里阳光常驻。” 皇城的某家酒楼内,沈弘和颜凌微服出行,坐在大堂内对饮。 “想不到你竟能彻底解了那毒。”沈弘饮下一小杯酒,颇为感慨的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总不能一辈子任人宰割。”颜凌摆弄着手中的酒杯,嘴角挂着一抹泰然自若的笑意,仿佛那个曾经对沈弘俯首称臣的他从未存在过。 沈弘双眼微眯,也是意味深长的一笑,开门见山道:“你若真想彻底摆脱我,也不会在此时此地邀我赴约,涟国的事,看来你是束手无策了。” 颜凌被说中了痛处,顿时面色一沉,“天灾不可违逆,若是发生在景国,你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呵!那是自然。”沈弘承认的倒也爽快,涟国受赤潮灾害,景国也常年被滨江水患所扰,他又何尝不是绞尽脑汁,当然,这其中还包括了绞尽脑汁下个套让沈潇钻,如今他全权负责治水,若是治不好,还可以损一损他的贤名,这步棋,是进是退他多少都能得些好处,“你让我援助涟国,也未尝不可,只是总得说出个让我动心的条件,不然这笔买卖,我岂不是亏大了?” 颜凌轻呷了一口水酒,对沈弘的这个要求毫不意外,这个曾经用毒控制他要他为他卖命的男子一向是如此,在处于劣势都不忘自己谋利,更何况他现在有绝对的优势。 “你若是还是想除掉沈潇,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他自然是我的心腹大患,不过……”沈弘话语稍顿,又道:“我更想让他失去助力。” “哦?” 沈弘又饮下一杯酒,“皇城中有一位不向着自己的明家贵女,着实让人焦心。” 原来他说得是夏小满!颜凌邪魅的勾了勾唇,也是,若是一位得了神力的明家女子,即便是皇城禁军全数出动也奈她不何,如此危险的存在,换了他,也会辗转难眠。 “既然是女人的事,不如就让女人去解决吧。” “女人?”沈弘皱了皱眉,他不是没用过女人,宁太妃的事几乎是两败俱伤,他那时也对夏小满动了恻隐之心,如今再用女人…… “用女人可以,但我要她毫发无损。” “好!”颜凌当即应下,除了求援一事看到希望之外,他还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原来,沈弘竟然也对那个九王妃有意! 沈弘和颜凌‘协商’完毕后,便各自隐入人群。颜凌行至云仙客栈附近,驻足观望,待看到明锦桃的身影,他便迎了上去。当日他在景国边境遇上明锦桃又跟随了她一路,便是觉得她长了一双十分好看的杏眼,亦如那个让他栽过跟头的夏小满。 “锦桃姑娘,几日不见,可有想我?” “严公子?”明锦桃完全无视了他不正经的言语,只是有些惊喜的道,“你那日不告而别,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呢!” “哦,这么说锦桃姑娘是想着我的了?”颜凌朝她露出一个极尽魅惑的笑,继续不正经。 明锦桃这才发现自己被调戏了,于是小脸一鼓:“不爱听你说话,走走走!” “别别别!”颜凌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一阵清香随之而出,“锦桃姑娘别生气,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谁跟你开玩笑!你真是太讨厌了!”明锦桃杏眼圆睁,怒目而视。 “好好好,那玩笑也不开了,锦桃姑娘恕罪。”颜凌‘唰’地将扇子一手,朝她拱了拱手,便又是溢出一阵清香。 明锦桃嗅了嗅,对他的扇子有些好奇:“严公子,你这扇子上熏得是何种香料,为何我从未闻见过?” “锦桃姑娘喜欢?”颜凌大方的递过扇子,“既然姑娘喜欢,那这扇子就赠与姑娘吧!” 明锦桃有些犹豫,虽然她觉得这香味清新特别,可她却不愿随意接受一个陌生男子的馈赠,“这……好像不太合适吧?我怎可随意夺人所好。” “锦桃姑娘与我一路同行,也是有缘,何必如此客气。”颜凌再次作势要将扇子递过,却是在明锦桃大意之时猛地摇动扇子,浓烈的香味四溢,明锦桃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就红了脸颊,她看着颜凌欣喜的道:“祁……祁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终于来接我了吗?” 祁哥哥?颜凌摸了摸下巴,原来她已经有心上人了?这就更好办了,她中了他的毒香,只要他假扮她的心上人,那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她了! “锦桃,祁哥哥来接你了,跟祁哥哥回去吧。” “可……你无缘无故怪锦桃,你欺负锦桃!” “那是我一时糊涂,总之都是我的不是,锦桃你就原谅祁哥哥,跟祁哥哥回去吧!”颜凌的甜言蜜语显然比翁祁更胜一筹。 “嗯……那……”明锦桃扭捏的搓了搓衣角,通红的小脸更显娇羞,她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幻觉中,将颜凌当成了翁祁。 “主人!主人!”她袖子内的蔷薇已经急得来回打转,明锦桃神志不清,将坏人当成好人,而对主人绝对服从的灵兽,是没有能力攻击一个主人意识中的‘好人’的。 “嗯?你?”颜凌发现明锦桃身上披着一层薄雾般微弱的紫光,登时眼前一亮,原来她还是明家贵女!他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第一零八章 依然如故 颜凌带着明锦桃在皇城中越走越偏,不多时便打开了一个通往地下集市的入口。 “锦桃,我们走吧。” “嗯!”明锦桃点点头,刚跨出一步,身边便出现了许多黑衣暗卫,这些暗卫不由分说便攻向颜凌,出手十分凌厉,意欲将明锦桃与颜凌分开。 “你们、你们是谁呀!不要伤害祁哥哥!”明锦桃慌忙的上去挡在颜凌身前,对袖子内的蔷薇道:“蔷薇,快出来帮帮我。” 蔷薇万分不甘愿的爬出了袖子,停在她掌中,“主人,你快醒醒,这个人他不是翁祁!” “蔷薇,你胡说什么,他明明就是祁哥哥啊!”明锦桃见蔷薇不愿出手,便将身挡在了颜凌身前,“你们要伤害祁哥哥,就先得胜过我!” 一众黑衣人面面相觑,便只好退了下去,他们是溪王翁祁的部下,说什么也不能伤害他们的王后! 九王府 自从夏小满肚子里有了这团宝贝的“肉”之后,沈潇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现在她的生活起居,真是精致得不能再精致了。 书房内,夏小满躺在她专用的软榻上看书,而沈潇则在办公之余时不时的看看他家夫人有什么需要的。当夏小满合上书,正准备起身时,他便开口道:“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换本书看看。” “别动,想要什么书我帮你拿。” 沈潇的话让夏小满的嘴角不住的抽搐,不就是怀个孕么?怎么她就成了废人了?这也不让动那也不让动的,懒得她骨头都要酥了! “王妃,这是落照使节送来的补品。”竹心小心翼翼的进门,小心翼翼的汇报了实情,又小心翼翼的呈上了礼品。 书案后头的某王爷闻言,顿时周身寒气一凛,“扔出去!” “王妃……”竹心虽然也明白某王爷的心思,可却是十分惋惜那堆名贵的补品。 “收下吧,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夏小满皱了皱眉,显然,公输俊卿已经知道她怀有身孕,可这份礼,却代表着他待她依然如故。 然,夏小满刚收下礼物,便感觉到了某男无限的怨气及瞪视。 “呵呵,爷,这是可是外交,你不能明着拂人面子。”她心虚的解释道。 “夫人说得有理。”沈潇大笔一挥,便写好书信让红菱给公输俊卿送了过去,内容无非是恶劣的显摆夏小满有孕和恶劣的警告公输俊卿,他既然有办法帮落照独立,就有办法让落照再次沦为附属国! 这红果果的威胁!夏小满看得眼皮直抽抽。 可令她意外的是,那个一向以国事为重的公输俊卿这次却做得十分洒脱,他一句话简洁明了的回复道:只要是小满想要,就是将整个落照送与小满也无妨! 夏小满再次看得眼皮直抽抽,看来这两个男人是有得斗了…… “想要吗?”某王爷问。 “什么?”某王妃不解。 “落照。” 呃……夏小满大约能猜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尿性,便只能道:“不想要……” 沈潇冷哼一声:“夫人想要了随时跟为夫说。” “……”夏小满无语凝噎。 经过公输俊卿对沈潇针锋相对的书信事件后,书房中便静默了一阵子,好在赶来看夏小满的夏谷雨母女打破了沉静。 “三姐姐!三姐姐!听说你有了身孕,小雨来看你了!”夏谷雨人未到声先至,一段时间未见她的三姐姐,她很是想念。 “小雨!怎得如此没规矩,扰了王妃休息可怎么好!”谭晚青一手牵着牙牙学语的小男娃,一手将活蹦乱跳的夏谷雨拉回身边,歉意的朝沈潇笑了笑,福身道:“小女年幼无知,扰了王爷清静,还请王爷勿要怪罪。” “这丫头也是许久没有见她的姐姐了,本王又怎会不知趣的打搅了这等好事?”沈潇停下手中的公务,笑着打趣。 夏谷雨看着沈潇温润的笑容愣了愣神,恭恭敬敬的回道:“小雨知错了,多谢王爷不罪之恩。” “嗯。”沈潇继续埋头公务。 “三姐姐!”夏谷雨将手中的礼品放下,又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白皙的小脸笑成一朵花儿,“小雨好想你啊!” “你若是想我,那以后便常来吧。”夏小满吩咐竹心将大包小包的礼品送入库房,问道:“你们带了如此多的礼品,为何不带个丫鬟在身边,也好帮忙拿一些。” “三姐姐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最近皇城里的年轻女子频频失踪,我的丫鬟昨日出去采买也没再回来,想来是被什么人掳走了,娘亲已经差人报了官,可这些日子也没见个动静。” “哦?”夏小满这声‘哦’的对象是沈潇,后者不抬头,却是‘嗯’了一声。 看来这问题还挺棘手!夏小满下了软榻,又翻出了方才黄掌柜送来的消息,上面只有寥寥数字:锦桃失踪。 “莫非锦桃也是……?” “红菱已经去追查了,你且好好休息,莫要思虑过多。”沈潇凤眸微眯,抬眼直直的看她,“不放心?” 夏小满摇头,她当然相信沈潇的情报网,只是忧心溪王王后在景国失踪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思索片刻,夏小满道:“花江夏如今虽然留在景国,可也是代表南黎,不若派些人手监视保护,免得再惹出什么乱子。” “嗯,夫人言之有理。” “三姐姐,小雨陪你去院子里走走吧。”对于沈潇的夏小满的对话,夏谷雨半懂不懂的听着,可也是长进了不少,再不像以前那般活泼好动,看来这个小女孩儿这段日子成长了不少。 夏小满点头,又对谭晚青笑了笑:“母亲这些日子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一声母亲,便是对谭晚青这位夏夫人身份的肯定。 “小满,总是让你费心,我也怪过意不去的,”谭晚青讪讪笑道,“这回你有了身孕,你父亲也很是欣喜,便让我们时常过来瞧瞧你,以后若是到了月子里,也好帮着照看照看。” 夏夲?夏小满皱了皱眉,他不就是欣喜自己的女儿坐稳了九王妃的位置,好让他心安么? “父亲他近来可好?” “好,好!”谭晚青连连道,“他一切都好,就是时常惦念着你。” 夏小满闻言,只是浅浅一笑,夏夲原本看不上沈潇这个王爷,一心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未来有坐上太子之位可能的皇子,可一个夏素丹没搞出名堂便香消玉殒,而她也没有如夏夲所愿嫁给大皇子,现在所谓的惦念,不过是在被削去爵位后退而求其次,好求得沈潇在朝堂上的庇护罢了。 “三姐姐,”夏谷雨打断了她的思绪,“你这肚子里装得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呀?” 夏小满勾了勾唇角:“这就要看他爹爹的本事了。” “咳咳!”沈潇不知何时办完了公务,远远地咳嗽的两声。 谭晚青见他们如此,掩面笑道:“王爷跟王妃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哪!” “是啊是啊!”夏谷雨满眼羡慕的附和,“三姐姐你可真是好福气!” “原来我们的小雨也知道羡慕了,真是长大了!”夏小满坏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疼!”夏谷雨捂着脸,害羞的躲去了谭晚青身后,夫君什么的……好像挺羞人的! 城郊小屋 明锦桃随颜凌入了地宫,她快步跟在他身后,有些奇怪的道:“祁哥哥,这是哪儿啊?我们不回雁国吗?” “祁哥哥还有些事要办,咱们过些日子再回雁国。”颜凌听闻明锦桃来自雁国,心中更是有了几分把握,这女子孤身一人在外,身边又没有人照应,只要解决了那群跟在她身边的暗卫,那他便有两位明家女儿相伴了! “好!”明锦桃应了他,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主子,小姐她……”翎羽迎面遇上颜凌和明锦桃,便问道:“这位是?” “跟小姐一样,以后你要好生照看。” 颜凌的话说得很轻很快,可对翎羽来说却是沉如巨石,他既是她的主子也是她的恩人,因此她也毫不掩饰对他的倾慕,更是甘心追随他左右,可颜凌对那个明芳菲温声细语的态度已是让她妒火中烧,更别说现在又来一个跟明芳菲一样待遇的女人! 翎羽张了张嘴,迟迟应不出那个‘是’字。 “翎羽,你知道,我很需要你,不要让我失望。”颜凌恳切的言辞如糖似蜜,听得翎羽一时间沉浸在幸福的幻觉中,他说他需要她,他很需要她! “主子,翎羽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两位小姐的。” “嗯,”颜凌自然是满意她的回答,他又道:“近日我会让你去接近沈潇,此举关系到涟国百姓的安危,我想也只有你能胜任了!” “是,主子!”翎羽这次应得十分干脆,他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她,她绝不能让他失望! “嗯。” 颜凌带着明锦桃进了石室,石门一关上,楚傲南便出现在了翎羽身后。 “这是两位小姐的汤药。” “好。”翎羽接过汤药,目光中生出些许黯淡。 楚傲南小声在她耳边道:“你若是不愿意照看她们,我可以找主子说说,让他另觅人选。” “不!不用了!我能做好!”翎羽端着汤药,旋身入了明芳菲的石室。 第一零九章 一念之差 两天过去,还是未寻见明锦桃的踪影,夏小满心急如焚,在府中也呆不住,便去了趟满月楼。 竹心和兰心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后边还跟着一个殷勤推着她后背的小紫,如此待遇,弄得她觉得自己不是怀孕,而是一个不小心摔折了腿正在复健的病人…… “九婶,你这还当真是大喜事啊!”大皇子沈伽辰站在一家药铺门口,手中拎着几帖安胎药。 “看来大皇子也是有喜事了?”夏小满指了指他手上的药包。 沈伽辰讪笑着回道:“是啊,我的也不是新鲜事了,所以我能理解九叔的心情。” “那便好。”夏小满不由得勾了勾唇,到底是要当爹爹的人了,心胸都豁达了许多,看来严蕊跟他的小日子过得不错。 说话间,药铺中又走出二皇子沈伽禄,他睡眼迷离,手中也拎了两帖安胎药。 夏小满皱眉:“怎么二皇子也需要安胎吗?” “九婶,你怎么能这么偏心,跟大哥就能好好说话,怎得到了我这儿就这么难听,我安胎做什么?再说了,我这分明是安神醒酒的药……”沈伽禄眯着眼看了看药包,突然表情一变,骂道:“哪个瞎眼的给爷弄得安胎药!看爷怎么收拾他!” “这么说你又喝酒了?”夏小满端起长辈的架子,眉头紧锁。 某‘二’皇子一看苗头不对,赶紧解释:“九婶,您别误会,我这就是高兴,跟大哥小酌了几杯。” “是吗?那你大哥怎么就好好的?” “九婶你有所不知,大哥他海量,不是我能比的。” “嘁!酒量差还喝什么酒,丢人现眼!”夏小满一句话打击得沈伽禄郁闷得不行,一颗玻璃心碎成八瓣。 大皇子沈伽辰将他拉到一边,又对夏小满道:“九婶这会儿可是要去满月楼?” “嗯,是啊。”夏小满又恢复了良好的态度。 “好,那我们一会儿过去。”沈伽辰朝沈伽禄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走了。 走出半条街后,沈伽禄才问:“大哥,你这是?” “九婶有了身孕,咱这做侄儿的总得送点什么吧?” “你真这么想?”‘二’皇子撇撇嘴,这人前阵子不还对人家牵肠挂肚的,这会儿怎么就装模作样称作‘侄儿’了! 沈伽辰‘嗯’了一声,沉声道:“她现在很好,不是么?” “有九叔在,她能不好么?”沈伽禄不耐烦的反问,气氛这么沉闷,完全没有翻篇的迹象啊!不就是当时初见她‘英姿飒爽’的挥刀斩马救了他一命吗?感谢感谢也就过去了,怎得就迷恋至今不能自拔呢? 沈伽辰沉默了一会儿,扭身走进了一家茶食店:“我去挑些点心,你在大堂坐一会儿罢。” “哦。”沈伽禄在大堂上坐定,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有些模糊的视线,他将手上的药包放在茶几上,不多时便打起了瞌睡。 大皇子沈伽辰在茶食店挑了几份夏小满爱吃的小食,又请了个伙计去置办些补品,自己则在茶食店门口的摊子上挑些小物件。 他拿起一个别致的香囊,突然想起夏小满不善女红,便不由得勾了勾唇。 “大哥可真是个长情的人。”三皇子沈伽誉拿起摊子上的一个木簪,左右摆弄,他如今身形消瘦,神色疲惫,尤皇后被废后,他着实被打压得不轻。 “你若再敢诋毁她,别怪大哥不念兄弟情分。” “呵呵,不敢不敢!”沈伽誉放下木簪,似笑非笑的回道。 “那你就好自为之吧。”沈伽辰听不出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便只是皱了皱眉。 沈伽誉闻言,哼笑了一声:“大哥其实并不希望她有身孕吧?” “你!”沈伽辰握着香囊的手顿时一紧,“你要是不想在皇城呆,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滚出皇城!” “大哥,”沈伽誉顿了顿,怅然道:“其实我早就输给你了,只是不愿承认罢了,父皇这会儿已经着人拟旨要立你为太子,看来从今往后,我是不用再与你作对了。” “那便好,”沈伽辰暗自松了口气,朝摊子外退了一步,他转身撞上了一个穿着花布衣裳的小女孩,脸色骤然大变,“你果然还是不死心!” 沈伽誉扯了扯嘴角,满意的看着他被刺伤的腹部染出一片殷红,“大哥,只要你死了,我便不用再与你作对了,你说对吧?” “你……”沈伽辰捏了捏手中那只香囊,吃力地朝茶食店内走去。 “咦,大哥,你不抓刺客吗?”三皇子沈伽誉推了推身边那个还拿着剪刀、眼神呆滞的小女孩,脸上绽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二皇子沈伽禄是被沈伽辰一巴掌拍醒的,他瞌睡骤醒,正要开骂,便看到他大哥一身是血的扶着椅子,“快,送我去满月楼!”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谁伤得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去满月楼?你先别动,我这就派人去请大夫!” “别!”沈伽辰拉住他,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很深。”言下之意是已经无力回天。 “大哥!” “送我去满月楼!” 沈伽禄拗不过,最终还是送他去了满月楼。 “这这这……是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莲心看到满身是血的沈伽辰,吓得腿一软,便靠在了柜台上,她扭头朝上楼上喊道:“主子,主子!不好了!您快下来看看吧!” 夏小满被竹心和兰心扶下了楼,看到沈伽辰的身上那片触目惊心的红,蹙了蹙眉,便让人将他抬去了屏风后。 她屏退了左右,动手替他按压伤口。 “呜!”沈伽辰咬着牙,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他这一路上难免有些颠簸,血已经染红了大半衣衫。 “想说什么便说吧。”夏小满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替他擦去眉间的汗珠。 “小……满……”沈伽辰握住了她刚要缩回去的手,“我还是……不行啊……连自己……都护不了,想要……护你……真是奢望……” “那就别去想,你原本就很好了。”夏小满皱着眉,压着伤口的手中生出些金色心光,暂时缓解了沈伽辰伤口上的剧痛,然而,她却没有能力医治这个伤口。 “你果然是……”他将一个沾了血渍的香囊送到她手上,努力弯了弯唇,“原本还给你挑了些茶食,可看来是没法给你送来了……” “大皇子……”夏小满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被一个人如此惦念,她又怎能不动容! “小满……能这样叫你,真好……”伤口的痛减轻后,沈伽辰说话便利落了很多,“若我的对手不是九叔便好了……我没有把握跟他竞争,一直不敢来见你……直到看到你在满月楼……” “我知道。”夏小满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她若是哭哭啼啼,那他走得也会很难过。 沈伽辰的视线开始散乱,他转了转头,捕捉到了一抹模糊的倩影:“你真是与众不同,小满,你要……小心沈弘,他心胸狭窄,是容不下九叔和你这个明家贵女的!” “嗯,我会的。”夏小满听闻沈弘早年亏待沈伽辰的母亲,让她郁郁而终,所以这会儿他也是吐露真言,他不喜欢这个薄情的父亲,这样的父亲,任是谁也喜欢不起来。 “小满,你能唤我一声吗?” 夏小满踌躇片刻,唤道:“伽辰。” “别老把我当小孩子。”沈伽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辰……” “嗯……”他满足的闭上眼,一抹浅笑停滞在了嘴角。 夏小满看着那抹定格的笑,又捏了捏手中那个薄荷味的香囊,心中沉得仿佛压着一块千斤巨石,她这一声唤竟能让他了却一桩心愿,想来,是她无意中误了人家一生…… 若不是沈伽辰的身份特殊,夏小满还是想瞒着严蕊一段时间的,可惜大皇子遇刺的消息被满朝文武传得沸沸扬扬,弄得严蕊整日以泪洗面,差点就伤了腹中的胎儿。 “九叔,九婶。”二皇子沈伽禄亲自将沈伽辰出事那日为夏小满备下的礼品送到了九王府,他神情肃穆,双目炯炯,看着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想好了?”沈潇提笔练字,一笔一划苍劲有力。 沈伽禄扭头看了眼夏小满挂在腰间的香囊,坚定的点了点头,“想好了,大哥不在了,我也不能总过些逍遥的日子。” “好,”沈潇将写完的字递给他,“去将凶犯缉捕归案罢。” 三皇子沈伽誉行凶当日并未遮遮掩掩,目击证人也找到了好几个,景皇沈弘恨铁不成钢,气得食不甘味,不大不小的病了一场。 然而,皇子们的自相残杀并没能改变沈弘对沈潇的看法,他病愈的当日,便一道圣旨将众人召进了宫,据说是为了给景安王源心武践行。 夏小满有孕,于是便光明正大的扶着沈潇的手进了天玄殿,她一只脚刚踏入大殿,便感觉到一束让她浑身不自在的目光,抬眸望了望四周,发现那个目光的来源正是今天需要‘践行’的对象,景安王源心武。 夏小满斜了他一眼,小声道了句:“看什么看,要我亲自给他的地狱之旅践行吗?” 沈潇轻笑了一声:“这会儿沈弘盯他盯得紧,地狱之旅这话倒是分毫不差,有趣!” “哼!”夏小满撇嘴,“随他盯谁都好,反正不要总像蚂蟥那样来盯我们就好!” “这倒是。”沈潇笑着拉她入席。 夏小满的屁股才刚沾上椅子,那个锲而不舍的花江夏便凑了过来,她厚着脸皮搬来一张椅子,堆着笑道:“九王爷,夏儿能坐您边上吗?” 第一一零章 拂袖而去 夏小满见花江夏套近乎的本领更上一层楼,差点就忍不住要给她竖大拇指了,“花小姐,天玄殿这么大,你却非要跟我们挤在一张桌子,也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我一点儿都不委屈!”花江夏见沈潇不曾开口,夏小满也没有明着拒绝,便高兴的坐在了沈潇的左边。 “花小姐,你坐归坐,可是坐在九王爷左边,似乎于理不合吧?”三王妃唐罗珊不悦的皱了皱眉,景国以左为尊,又怎能让一个外来女子坐在沈潇的左边! 花江夏闻言,便向馨皇贵妃明秀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她曾经为她说过话,如今能帮她说话的也只有明秀了。 再看明秀,她虽然坐在沈弘身侧,可精神欠佳,这段时日她一直派人追查红菱和曾经闯入鸾秀宫的那个小女孩的下落,却未能有所收获。她心有忧虑,行事也就没有以前那般嚣张,后宫和睦,反倒是合了沈弘的心意,既然她懂得收敛,他也恢复了往日那般的宠爱。 于是这厢盛宠在身的明秀帮花江夏说了话:“三王妃的话虽不无道理,可人家花小姐来自南黎,不熟悉我们景国的礼制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来者是客,我们这做主人的自然要宽厚些,不能总跟人斤斤计较。” “宽厚?”唐罗珊这两个字反问得殿内响起一阵轻笑,宫中谁人不知馨皇贵妃明秀骄横跋扈,向来不知道宽厚为何物! 而明秀闻得这一阵带着讥讽的轻笑,便不由得恼怒起来,这三王妃话中有话,分明是不将她这个后宫第一人放在眼里!可偏生她又只是说了短短二字,想要揪她的过错还是有些牵强,再来唐罗珊顶着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号,也是跟夏小满那个小贱人一样,都生得伶牙俐齿的! 明秀暗自计较了一番后,便将今日唐罗珊得罪她这事记在了心中。 “三嫂,”夏小满自然是高兴唐罗珊帮她出头,可她更担心明秀会伺机报复,便变着法子将话题引了开去,“如今这个时节,这荔枝桂花扣可是稀罕物,吃了这次,恐怕就要等到明年了呢!” “九弟妹说得是,夫人,来!”三王爷沈溟立刻心领神会,将美食送到了唐罗珊的口边。 唐罗珊有些不好意思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红着脸吃了下去。 “满儿,来。”沈潇今日不止递美食,还各种端茶递水,比三王爷沈溟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得花江夏是妒红了眼,九王爷对她不冷不热的,凭什么对这个小贱人如此殷勤! “看到没,她坐在那儿就是自讨没趣!”安成郡主用袖子掩了掩面,可声音却传得甚远,她这话就是故意说给花江夏听的。 果然,花江夏气得差点没把手中的杯子捏碎! 不过令夏小满忧愁的并不是狗皮膏药般的花江夏,而是那个对她瞪视了又瞪视,恨不得把她戳穿的景安王源心武!可他为什么老是看她不顺眼呢?夏小满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然后便作死的在沈潇耳边轻声问道:“那个源心武是不是看上你了?” 某王爷的俊脸上顿时阴云密布,“记账!”他咬牙切齿道。 又记账?夏小满嘟了嘟嘴,她说错什么了吗? 景皇沈弘咳嗽了几声,用半调侃的语气对源心武道:“若不是景安王领内公务繁忙,朕还想着让你多在皇城住几日,也好让诸位臣工多学学你这个勤政爱民的典范。” “皇上过奖了,”源心武依然顶着他那张冰块脸,“臣为朝廷效力,理当如此,只是此次军中粮秣告急,臣也是无能为力,还请皇上恕罪。” 源心武这话威力十足,绕着弯说明了是沈弘有意刁难,不愿发放军饷。而他此次来皇城这么久,仍旧是跟沈弘僵持不下,一个千里迢迢前来讨要,另一个则不愿给,双方心中均是焦灼的很! 若说留在皇城的沈潇算是内忧,那这个四王之首的源心武就可以说的沈弘的外患了。带着军队驻守的藩王就是把双刃剑,给了他足够的粮饷,回头他要是不好好守他的江山,反而联合另外三个藩王造反可怎么办? “景安王不必自责,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沈弘又是一句空话,听得在场的大臣们纷纷低头沉默,看来皇上跟景安王的这场较量,就是看谁能沉得住气了! “皇上,恕臣愚钝,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从长计议,还请皇上明示。”源心武不依不饶,与沈弘针锋相对。 沈弘不悦的皱了皱眉,“朕也深知你的难处,不若先按照往年的份额下放一些,也好解了燃眉之急。” “谢皇上隆恩!”源心武先是爽快的拱手一礼,又道:“只是这也并非长久之计,如今边关龙蛇混杂,将士们若是饥一顿饱一顿,恐难胜任戍守城池之责。” “景安王此话,莫非是说皇上若是不加粮饷,将士们就不保家卫国了?”馨皇贵妃明秀毫不忌讳的提出自己的‘见解’,此话一出,殿内便议论纷纷,景安王方才的话,确实有威胁皇上,以下犯上的嫌疑。 夏小满皱了皱眉,对沈潇对视一眼,后者面色平静,淡淡‘嗯’了声,算是回应。 既然她家夫君没有意见,她便开口缓缓道:“馨皇贵妃问得没错,若是没有粮饷,将士们确实不能保家卫国了。” “哼!难不成他们还想造反不成?”明秀这一问是问到了沈弘的心里,他就是怕他们造反。 “造反倒是不会,没有粮吃,他们哪儿来的力气造反。”夏小满皮笑肉不笑的道,又给源心武提了建议:“景安王爷,虽说养兵千日,可也不能全数靠朝廷来养,不如王爷让将士们用空余的时间劳动耕作,即是自食其力也是个长久之计。” “九王妃的主意倒是不错,军中不乏有些好吃懒做的冲着粮饷来的人,正好可以让这些人活动活动筋骨。”坐在源心武边上的二皇子沈伽禄也跟风劝了源心武,他暗暗将手中的纸条一弹,便落入了源心武的视野。 “九王妃的话固然有她的道理,可自行耕作又不是即刻花开结果,满足不了眼下的军需。”源心武将那纸条收入袖中,见沈弘迟迟不语,也明白他是打定了主意不加派军饷,今日所谓的给他‘践行’,不就是让他早些滚蛋吗? “皇上,既然如此,那军饷的事此后就由臣自行解决,臣保证,决不会再给朝廷添半点负担!”源心武一杯酒饮尽,便拂袖而去。 需要践行的对象一走,这宫宴也没什么必要继续,沈弘大手一挥散了宫宴,又将众大臣召去偏殿议事。 夏小满趁着这个空当,偷偷跑了一趟掌狱司。 皇城掌狱司虽然常处理高门大户之间的大小案件,可牢房却是潮湿阴暗,与普通衙门无异。 三皇子沈伽誉犯了重罪被关押在此,可到底还有个皇子的身份在,掌狱司也是成日好吃好喝的供着。 “小的见过九王妃!”年过半百的牢头礼貌的给夏小满搬来椅子,不等她多说,便又恭敬的退了下去。 夏小满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下巴微扬:“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鱼死网破,现在这牢狱生活过得可好?” 良久,沈伽誉才转过头道:“哼!父皇囚我在此不过是为了避过悠悠众口,他不会让我一世都身陷囹圄的!只是这样就能抵沈伽辰一条命,也不失为一笔好买卖。” “原来如此。”夏小满靠在椅背上,脚尖点了点地面,死在这样的弟弟手上,也真是不值! “只是这样的话,确实挺划算,可惜,你如今能安然无恙,也是别人拿性命换来的,要真算起来,你并没捞到什么好处。” “别人的性命?”沈伽誉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护国寺的那位尤皇后也真是命苦,为你谋划算计了一辈子,到了最后却还要被你这个不孝子连累,”夏小满轻叹出一口气,继续道:“若不是你的母亲代你以死谢罪,沈弘即便是想保你,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你说……什么?!”沈伽誉的身子忽的剧烈的抖动起来,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扭曲又痛苦的抱住头,喃喃道:“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一定是骗我的!母后……母后她怎么会……她怎么会甘愿……” “她当然甘愿,她是你的母亲。”夏小满冷冷打断了他,目光也随之变得幽冷:“她是这世上最惦念你的人,却生生被你害了性命!” “住嘴!我没有害死母后!你来这里说这些不过是想让我觉得愧疚,想让我无颜苟活于世!我死了你就可以为沈伽辰报仇了!你这小贱人总跟我过不去,你居心叵测!你说的话我半个字也不信!” “不信便不信吧!”夏小满耸耸肩,不愿再理会他呱噪的呐喊。虽然杀人者偿命天经地义,可沈伽誉这种人,活着受罪更适合他。直到临走前,她才轻描淡写的补充道:“对了,明儿可就是尤皇后的头七了,你这个做儿子的别忘了尽尽孝心!” “啊——!!” 夏小满踏出牢房的那一刻,听到了沈伽誉近乎痛苦的嘶吼声,原来,这个卑鄙又心胸狭隘的男子,还是有一份真情的。 第一一一章 去找小满 又是一天过去,依然是没有寻到明锦桃的下落。 而红菱新带回来的消息让夏小满更是愁肠百结,原本守在锦桃身边的三十三名溪国暗卫竟然全数身亡,而且似乎是受了什么药物的侵蚀,死状凄惨可怖。 “锦桃不会有事,别多想。”沈潇拉着她出门散心,他可不想她肚子里的娃儿将来成个天天唉声叹气的主! “嗯……”她愁眉不展。 “想吃什么?”既然劝不管用,那还是来点实质性的东西好了。 “吃?”夏小满吸了吸口水,她好像是想吃点什么酸酸的东西,“糖葫芦!”她指了指人群中摊子道。 “好,你在这儿等着。” “嗯。”夏小满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感动,最近她因担心锦桃的事时常心神不宁,沈潇就总是变着法子哄她,比如,像这样放下身份的架子为她跑腿买吃的。 沈潇在人群中不快不慢的移动,巧妙的步伐让他不会被周围的人随意触及,快到摊子前时,一抹婀娜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人影缓缓抬头,眸中生出奇异的山光水色。 “王爷真是好兴致。” “翎羽郡主的兴致也不比本王差。”沈潇幽深的眸中星光点点,比起翎羽那双美艳的异瞳有过之而不及! 翎羽对他魅惑一笑,美眸中光彩流转,仿佛能将人吸入她异色的眸眼中,“王爷的眼,可真是让翎羽自愧不如。” “翎羽郡主过奖了。”沈潇丝毫不受翎羽的影响,倏然旋身挑了一串糖葫芦。 翎羽见自己的幻术对沈潇无用,便警惕的后退了一步,若是幻术对他不管用,那她主子交给她的任务,还得从长计议。 沈潇若有若无地勾了勾唇,目光更加幽深,“翎羽郡主若无其他事,就请让个道吧?” 翎羽不甘心的咬了咬唇,便侧过身道:“王爷请吧!” “多谢郡主。”沈潇看似礼貌的点头,却是在转身的一瞬间化开了满眼的冰霜,他身上的寒冰之力并没能完全为他所用,所以他才需要夏小满替他压制这极寒的毒性。 “给!”沈潇退出人群,将手中的糖葫芦交给那个等长了脖子的小馋猫。 夏小满接过糖葫芦,一手握住他毫无温度的大手:“方才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沈潇无赖的笑道,“冷点才有得暖。” “你就贫吧!”夏小满撇了撇嘴,手却握得更紧了一些,即便他不说,她也知道这寒毒有多厉害,若是皇城的事情什么时候有个空闲,她要好好跟他谈谈这件事。 两人走了一段便在路边的茶摊坐下休息,夏小满现在跟国宝似的,沈潇也不愿让她走得太累。 茶摊的老板一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便知道是遇上了有钱人,一声不吭地端上来一壶好茶。 二皇子沈伽禄拎着两帖安胎药停在摊子前,朝夏小满笑了笑,又对沈潇颔首道:“九叔这是同九婶出来散步?” “二皇子怎得又要安胎?”夏小满瞥见他手上的药包,忍不住吐槽。 沈伽禄这回倒是挺正经,他叹了口气道:“这是要给嫂嫂送去的。” 给严蕊?她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又有了身孕,倒是确实需要人照。,夏小满‘嗯’了声,又道:“你跟她处处叔嫂关系倒也无妨,只是别太上心,严国公府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认命的,别给人钻了空子。” “多谢九婶提醒。”沈伽禄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转而道:“我听说沈伽誉他近日精神不济,还生了场大病,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看样子,是好不了了。” “所以你父皇那儿,你可得上心点儿。”现如今完好无损的皇子就沈伽禄一个,沈弘别无他选,即便他不上心也会对他重点培养,夏小满这么说就是想让他自己重视一些,现在他这个皇子可是朝中各势力虎视眈眈的对象。 “是,多谢九婶提醒。”沈伽禄提了提药包,道:“九叔九婶,那我先走了。” “要跟去看看么?”沈潇拉着夏小满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巷子,指了指不高不矮的墙道:“这儿有条近路。” “好,去看看。”夏小满愉快的应下了。 严蕊新寡,身边没个人照应,严国公严钊便将她安置在皇城西面的一座小宅院内,并让严蕊的母亲陪伴左右,严蕊肚子里的那块肉,亦是一块有份量的筹码,当初尤皇后费尽心思让夏素丹怀上,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 巷子里人烟稀少,夏小满的步子便听着明显了些,沈潇眉头微蹙,干脆抱着她跃上了屋檐,到严蕊的宅院后,沈潇便与她隐在了黑瓦间,一层薄薄的冰障折射阳光,将他们遮挡得恰到好处。 沈伽禄对他们的尾随未察觉分毫,他进了宅院后,便被一小厮热情的迎进了前厅。 这宅院中只住了严蕊母女二人,前厅和后院其实并无太大区别。 沈伽禄在厅内坐定后,严蕊很快便入得厅来,她虽然面色憔悴,可迈出的步子却透着几分急切。 “二皇子殿下,总是要劳烦你送药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她扯了扯嘴角,看似笑得很勉强。 “嫂嫂莫要跟我客气,我这也不过是顺道,举手之劳。”沈伽禄摇了摇手,将手中的药包交给婢女,突然想起夏小满让他不要对严蕊太上心,便又道:“我过几日要忙些事情,怕是不能常帮嫂嫂送药,还望嫂嫂见谅。” “嗯,二皇子公务繁忙,自然是不能常来,我自是知道的。”严蕊低下头,一手偷偷抹了把眼泪。 沈伽禄看在眼里,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讪讪笑道:“嫂嫂,我有空便会来看你的。” “不必了!”严蕊的母亲方氏来势汹汹,“二皇子当知蕊儿新寡?” 沈伽禄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句问得一时反映不过来,于是便顺势‘嗯’了一声:“我知道。” “既然知道,二皇子也该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你虽然是出于好心,可却是会害了我家蕊儿的!” “母亲!”严蕊忙不迭的拉了拉方氏的袖子,“二皇子一片好意,你怎能如此说话!”说罢,她又歉意地向沈伽禄颔首,眼中含泪:“母亲她只是担心我们这孤儿寡母受人欺凌,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不,不会,此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改日再来拜访!”沈伽禄眼神轻轻扫过严蕊沉甸甸的肚子,便转身出了宅院。 屋顶上,夏小满在沈潇的怀中舒服地换了个姿势,笑道:“女人耍心机来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看来二皇子是有得烦恼了。” “严国公府除了仰仗严蕊的肚子,别无他法。”沈潇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抱着她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那倒不一定。” “哦?夫人有何见解?” “严国公府的筹码,除了那块肉,还有严蕊本身,如若不然,昔日那个盛气凌人的严家嫡女,又怎会如此楚楚可怜的想要博得沈伽禄那蠢小子同情?” “嗯,若是如此,那严国公的这步棋倒是下得有些意思。”沈潇回眸望了望那座不大不小的宅院,薄唇轻轻勾起,“就让他们玩一会儿吧。” 城郊小屋,翎羽沉着一张脸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她并不是忧心幻术对沈潇无用,而是她的主子颜凌,成日将心思花在了那两个‘明家贵女’的身上。 “哼,什么前朝后人,明氏贵女,不过就是被人利用的武器,连颗棋子也算不上!” “我劝你还是少说几句,”楚傲南依靠在墙角,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药香,“明家贵女的力量乃是神女所赐,所向披靡,更能保主子无恙,这是你所不能及的。” “我……”翎羽一时语塞,想了想,赶忙道:“我若是成功,能帮助整个涟国百姓,绝不会输给那两个女人!” “哦?那我便拭目以待了!”石室的门忽的开启,颜凌一手随意的整理着衣衫,一手拉着脸颊绯红的明锦桃,他向翎羽投去一个深情的目光后,那厢很快也红了脸。 “祁哥哥,我们已经住了不少时日了,还不回雁国吗?”明锦桃警惕地看了看翎羽和楚傲南,这两个人,她从未见过。 颜凌拉过她的手,温声道:“祁哥哥不是跟你说了还有些事要办么?只要你乖乖的在房内等我,祁哥哥便每日给你带些好吃的回来。” “真的?”明锦桃顿时喜笑颜开,“祁哥哥你对我真好!可……可我每日闷在石室里,都快长霉了,要不你带我出去玩吧?我保证听话!” “好,锦桃说什么就是什么!”颜凌爽快的答应,又递给她一顶带着白纱的斗笠,“戴上它,祁哥哥便带你出去玩。” “咦,为什么要戴这个?往日都不是这样的呀!”明锦桃不解的问。 颜凌亲昵的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我的锦桃如此美貌,总不能随便让人看了去吧?” “哎?哦……”明锦桃原本绯红的脸涨得更红了,祁哥哥最近好像变得很会哄她开心?她不是在做梦吧?明锦桃掐了掐自己的手背,确认不是在做梦后,又心花怒放地跟上了颜凌的脚步。 “祁哥哥,我们去哪儿玩呀?” “你想去哪儿?” “嗯……我想去找小满玩!” 第一一二章 失之交臂 颜凌听明锦桃说要去找夏小满,便又是对她温柔一笑:“难得我们二人单独出来,怎么你还要再找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吗?” “小满也不是不相干的人啊……”明锦桃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单独’这二字的意义,她的‘祁哥哥’说要跟她单独在一起,她又何尝不愿意呢? “祁哥哥,小满待我很好的,锦桃回来这些日子,也没能跟她打个招呼,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倒也是。”颜凌拉上她的手,“那我们去瞧瞧你这个叫‘小满’的朋友吧!” “好!” 明锦桃先是带着颜凌去了云仙客栈,客栈的黄掌柜差了小二去王府给夏小满报信,却迟迟不见回来,明锦桃等不住,便又拉着颜凌去了黄掌柜口中的满月楼。 “快快,祁哥哥,我们走快点。” “嗯,”颜凌从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面皮,不着痕迹的敷在脸上,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咦?”明锦桃眨眨眼,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可又看不出个所以然,“祁哥哥,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 “没、没什么……”明锦桃又忍不住看了颜凌一眼,‘祁哥哥’他……好像有些怪怪的啊? 满月楼门口,夏小满正抱着一个装满腌梅子的陶罐猛吃,刚吃到一半,她便远远的看到了形似明锦桃的身影,于是一激动,一颗梅子便噎在喉口,引得她一阵猛咳:“咳咳咳咳咳!锦、锦桃!” “小满!”明锦桃拉了拉身边的颜凌,发现他并不超前迈步子,便回首看向他,“祁哥哥?” 颜凌温柔的抚了抚她的脑袋道:“难得来见你的这位朋友,就这么空着手去也不大好,不若祁哥哥现在去帮你们买些好吃的,如何?” “好,好!”明锦桃连连点头答应,‘祁哥哥’他真是太贴心了! 夏小满抱着陶罐走向明锦桃,指了指颜凌的背影,问道:“那人是谁?” “他、他就是祁哥哥,”明锦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满,我这些日子跟祁哥哥在一起,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你不要生气……” 那个男子是溪王翁祁?夏小满望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你跟他和好如初就行了,我不会生气的。对了,他怎么不过来坐坐?” 明锦桃一听,便笑道:“他说给我们去买些好吃的!” “这样啊。”夏小满将装腌梅子递给她,与她在街边等‘翁祁’回来。 半个时辰过去,夏小满便有些乏了,“锦桃,我们去店里坐坐?” 明锦桃伸着脖子,有些不安的朝颜凌离去的方向看了看,道:“小满,要不我去找找他吧?” “你去找他做什么,皇城的路这么好认,你的祁哥哥总不会笨得不识路吧?” “可……”明锦桃担忧的咬了咬唇,这些天‘祁哥哥’对她好得出奇,她真是怕这只是她的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她的祁哥哥便要弃她而去。 思及此,明锦桃便将怀中的陶罐递还给夏小满,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满月楼。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夏小满的暗卫追风匆匆赶来,向她禀道:“王妃,云仙客栈的黄掌柜说方才锦桃姑娘去客栈找你,他便差人来给您报信,可那个报信的人却一去不返,他到处找寻,才发现那人已经溺死在后院的井内了!”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和锦桃见面了,”夏小满闭了闭眼,“你即刻出发去追查锦桃的下落,顺便查一查她身边的那个男子是何身份。”方才那个‘溪王翁祁’,看着着实有些可疑。 “是!属下即刻就去!” “等一下,”夏小满捡起地上的一枚陈旧的桃花木簪,这簪子看着做工粗糙,定是溪王翁祁亲手为锦桃雕刻的,“派人将这个簪子送去雁国。”。 “是!”追风一个闪身便隐匿在了人群中。 明锦桃在皇城内兜兜转转,经过小巷时,突然被人拉进了巷子内。 “祁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呀?” 颜凌勾唇不语,片刻后,他便出其不意在她额头轻啄了一下。 “祁哥哥!”明锦桃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惊得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跟他进了巷子内的密道。 “主子。”楚傲南在密道内等点灯引路,这条密道错综复杂,常人很容易迷路。密道两边的石室内皆有人声响动,似是有人在低泣,伴着昏暗的烛火,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明锦桃害怕的往颜凌身边靠了靠,“祁哥哥,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没事,别怕,有祁哥哥在。”颜凌安抚道。他如今能在皇城内神出鬼没,就是靠了这些隐秘的地道。 “嗯。”明锦桃对颜凌的温柔几乎是毫无抵抗,只觉得自己像是泡在蜜罐子里一样甜! 在地道中辗转了一个时辰后,便到达了城郊的地宫,颜凌将明锦桃哄入石室休息后,便对楚傲南道:“情况如何?” 楚傲南倏地跪下道:“恭喜主子,傲南的丹药已经完成了大半,只是皇城内的女子近日警惕了许多,几乎是足不出户,想要捉她们来试药有些棘手。” “嗯,”颜凌点头道:“先前捉来上百名女子试药,动静大了些,不若还是去城外找吧。” “是!”楚傲南扭身欲离开,正好看到在门口踌躇不安的翎羽,便向她使了个眼色。 “翎羽,”颜凌不等翎羽走近,便上前将她拉入了怀中,“沈潇是个难对付的,失败个一次两次也是在所难免。” “主子……” “翎羽,你可以永远跟在我身边。” 一句似承诺般的话语,让翎羽将心中的不甘愿又咽了下去,她,愿意为他不惜一切! 九王府书房内,夏小满蹙着眉,又进入了焦虑不安模式。她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锦桃是被人骗走,她真是后悔自己刚才没有留住锦桃! 啊啊啊!这个世上为什么没有后悔药卖!夏小满狂躁的挠头,让一旁埋头公务的沈潇眼角默默的抽搐。 “夫人,平心静气。”他头也不抬的道。 “哼!”夏小满鼻孔出气,“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倒是试试,保准你比我还悔!” “嗯,夫人说得有理。” 沈潇这会顺着她说话是不想让她动气,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他还是心疼得紧的,可谁知这话到了夏小满的耳朵边上怎么也进不去,她耳朵眼圆,这话就是个方形的,听着一万个不顺耳! “你少敷衍我!人要是真出事到时我看你怎么向溪王交代!”明锦桃第一次是在九王府名下的客栈附近失踪的,第二次则是在满月楼,这要清算起来,她跟沈潇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更何况明锦桃单纯善良,真要是被男人骗了……那在古代可是很严重的事! “夫人莫急,天塌下来为夫替你顶着。” 沈潇虽是轻描淡写般的语气,可却让夏小满心头忽的一紧,记忆深处,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在翻滚涌动,可却又难以捉摸,她定了定神,道:“天若是真的塌下来,我同你一起顶!” “行,这会儿你就安生些吧,别累着。”沈潇摇头笑道。 皇城外十里亭,景安王源心武的车马在此停留,按理说他这次讨要粮饷惹了景皇沈弘的嫌,朝中是没有大臣来送他的,可偏偏二皇子沈伽禄向他递了条子,于是源心武也就勉为其难地让他送一送了! “二皇子前日在宫宴上约见本王,不知所为何事?”源心武受了沈弘的气,对沈伽禄也是端着架子说话。 沈伽禄见状,便放低了姿态:“王爷莫要生气,如今正处多事之秋,到处都是要用银子的地方,父皇他也是有他的难处。” 可惜源心武依然不买账,他冷哼一声道:“二皇子今日约见本王,难道就是为了帮他说情?若是如此,大可不必!” 沈伽禄笑着摇了摇头,正色道:“比起给他说情,我还是更热衷于为自己铺个后路。” “哦?” 沈伽禄叹道:“若不是现在朝中只有我一个皇子,说不定我现在还在温柔乡内过我的逍遥日子!如今虽说是迫于无奈,可我手中却并无可用之人,王爷乃是四王之首,我这小辈不敢说‘用’,却是想卖王爷一个人情。” “什么人情?”源心武靠在亭柱上,双手插袖,显然是对沈伽禄这个‘小辈’起了兴致。 沈伽禄将一个锦盒交到源心武手中:“愿此物为王爷解一时燃眉之急。” 源心武打开盒子,发现里内装得是一枚铸着稻穗图案的金币,唇角一勾:“稽山城的金铸粮币,二皇子果然很有诚意。” “只是这盛产粮食的稽山城远在落照与溪国边境,还是要劳烦王爷亲自跑一趟了。” “无妨,你父皇已经应下先下方一部分军饷,想必他亦不会食言。”源心武摩挲着那枚金币,眼含笑意,稽山城是天下商贾汇集之地,说不定他还能做上一笔好生意! “如此,那我便恭祝王爷一路顺风!”沈伽禄目送源心武远去,坚定的握了握拳。从政后,他要忙的事还有很多,只是当下严蕊腹中的胎儿让他甚是挂心。没了沈伽辰的庇护,日后他们便只是孤儿寡母,若是被不轨之人利用了去,那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沈伽禄烦恼了许久,却依旧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第一一三章 突如其来 雁国南黎王行宫 南宫淑芳和翁祁两人呆坐在书案前,各自的面前放着一件让他们焦心不已的物件。 “先去找主上吧!”翁祁思虑再三,决定还是以大局为重,虽然那把焦黑的扇子代表不了什么,可姜尚隆的安危关系着江山社稷……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拿起了那支外表陈旧的桃花木簪,苦涩的笑了笑,锦桃,原谅我不能及时去找你! 南宫淑芳沉重的叹了口气,明锦桃失踪,南黎那边又送来主上的纸扇,这两件事孰轻孰重,当然是不言而喻,可,这对已为人夫的翁祁来说,终究是残忍了些,“这消息既然是景国的九王妃送来的,那说明她也是在着手寻找锦桃的下落,你再加派些人手过去吧!” “嗯。”翁祁怔怔看着木簪。 “我明天就动身去南黎找主上,这儿的事就全部交给你了。”南宫淑芳低头加快了看折子的速度,唯有他尽早将主上找回来,才能让翁祁安心的去寻锦桃。 “好。” 南宫淑芳见翁祁仍兀自盯着那枚木簪,便起身将他面前的奏章都抱回了自己案上:“你若是后悔,当初就不该赌那个气。” 翁祁闻言,握着发簪的手逐渐用力发白,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桃花木簪滑下,“是我没有护好她……”他喃喃道。 南宫淑芳握着笔的手微微一滞,对翁祁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人实在太犟,事到如今还是不愿承认自己这赌气赌错了! 景国皇城玄玉园 白家长女白雪今日在自家庭院中办了个茶会,皇城中各家小姐不管有请柬的没请柬的,都纷至沓来,来瞻仰这位才貌双绝的白家大小姐。 夏小满坐在亭子内给小紫剥水果,又对白雪笑道:“白姐姐这人缘,可真教人羡慕!” “九王妃过奖了,都是大家抬爱罢了,”白雪浅笑嫣然,又看着小紫道:“九王妃能遇着这么一个长得相像的小女娃,也着实是奇缘了!” “是啊。”夏小满笑了笑,抬眼望了望明媚的日光,她穿越千年而来,遇到的奇缘又何止这一段。 “娘亲!”小紫将嘴里的食物咽下,目光灼灼的看夏小满,似乎很赞同‘奇缘’这个说法。 “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白雪虽是由衷的赞赏,可周围的闺秀们可不怎么认同。想当初,贤名远播清贵俊逸的九王爷可以她们心目中的偶像兼梦中情人,被白雪这种才女抢了去倒也是无可厚非,可被夏小满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庶女抢走,她们还是憋了一口气的,更别说九王爷还为她养了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而且这小丫头跟这个小庶女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哼,不知检点,指不定是早先跟哪个男人不清不楚,才生下了这么个孽种!”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杯子,眼中妒得能喷出火来。 “就是就是,前些日子还听说这个什么九王妃跟大皇子……” “呸呸呸,乱说什么,活腻了吗?”另一个少女气势汹汹的冲到正在嚼舌根的二人组前,恶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那两人便赶忙噤声。 死者为大,何况死去的还是位皇子。夏小满摸了摸腰间的香囊,重重地叹了口气。 “妹妹这是怎么了?”白露从偏门进了玄玉园,位置离夏小满和白雪所在的亭子很近,他话音未落,全园的闺秀们便齐刷刷的看向他,景国第一世家公子的人气,果然不是盖的。 “真亏得你能如此淡定。”夏小满撇撇嘴,酸溜溜的讽刺白露。 “噗嗤!”一旁的白雪掩面一笑,“哥哥他被看得多了,也是习惯了。” 白露挑了挑眉角,一双桃花眼内熠熠生辉,看得闺秀们一个个差点就把茶喝到鼻子里去。 “蓝颜祸水。”夏小满装老成的摇摇头,很快就被白露反驳了回来:“若论蓝颜祸水,你家府上那位更甚。” “嗯,”夏小满点头,“哥哥说得在理。” 白露见她完全不维护沈潇,心里顿时暗爽了一会儿,“近日,可好?”他沉声问道。 夏小满下意识的摸了摸还瞧不出半分的肚子,笑道:“很好。” “那便好。” “那哥哥跟安成……?”夏小满大着胆子问了起来,先前三王爷不理朝政,白家的那些长辈们看不上三王府也情有可原,可现在三王爷好歹握着国库的钥匙(虽然说是暂时代职),白家总得给几分薄面吧? “我们也很好。”从白露回避的态度上来看,应该是不大顺利了…… 说到婚配的这个问题,白雪也是愁容满面,陆莲开的身份,比安成郡主更加让人忧心啊! 亭内沉默了一会儿,便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平静,花江夏今日难得没有去宫门前堵沈潇,她快步走到亭子前,对夏小满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道:“哼!九王妃还真是好兴致呢,连自己的夫君被人抢走了都不管不顾!” 夏小满掏了掏耳朵,“本妃方才没听清,劳烦花小姐再说一遍。” “我说九王爷被涟国那个妖媚的郡主勾了魂了!你听见没有啊!”花江夏不耐烦的吼了声,引得玄玉园内众小姐们议论纷纷。 夏小满拉过一旁的小紫,笑道:“多谢花小姐来给本妃报这个信。” “你!”花江夏跑了大老远也没见着夏小满吃瘪的模样,气得手抖了又抖,“等九王爷看上了那个涟国郡主,景皇再下道圣旨联姻,到时,你就等着做弃妇吧!” “本妃做不做弃妇,不劳花小姐操心。”夏小满拉着小紫从偏门出了玄玉园,坐上马车直奔九王府。 待她跟小紫赶到时,翎羽正在前厅沈潇饮茶。 “翎羽见过王妃姐姐!” 这个翎羽倒是个自来熟,开口就将她跟夏小满的关系定成了‘姐妹’。 “本妃乃是景国的王妃,翎羽妹妹的这声姐姐,本妃自觉还是受得起的。”夏小满一句话便说得翎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涟国是景国的附属国,涟国的皇族在景国,自然是低人一等。 “满儿,不得无礼。”沈潇垂眸抿了一口茶,杯子放下的瞬间,夏小满便知道他没有中幻术,心中登时松了一口气。 “哼!”夏小满瞪了翎羽一眼,任凭她在身后装得楚楚可怜,拉上小紫负气地甩袖而去。 “王爷,王妃姐姐她不要紧吧?”翎羽望着夏小满远去的背影‘担忧’的道。 “不用管她。”沈潇对她邪魅一笑,惊得翎羽的心跳停滞了一拍,这个景国的九王爷,确实生得一副好皮相! 晌午时分,夏小满被一道圣旨唤出了房门,宣旨的太监带着一脸微妙的表情,可劲拉长了他的公鸭嗓,将那份赐婚的圣旨读得分外刺耳,末了,还十分得意的讲‘发呆’中的夏小满道了句:“九王妃还不接旨,是想违抗圣命吗?” “臣妇不敢。”夏小满垂首接过圣旨,神情仍有些呆滞。 “九王妃,奴才劝您还是看开点儿吧,九王爷他也是个男人,有三妻四妾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是您先进的府,即便那涟国的郡主做了平妻,也是要尊称您一声姐姐的。”那小太监斜了斜嘴角,看似劝慰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屑。 “哼,你这不是男人的阉人倒是懂得不少。”夏小满冷嗤。 “你!真是不识好歹!”那太监扭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也不知你这个九王妃是犯了什么太岁,这门亲事可是馨皇贵妃一手促成的,看来你得罪的人还真是不少,如今九王爷有了新欢,我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说完,那小太监便扬长而去。 “娘亲。”与她一同接旨的小紫怯生生的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娘亲没事。”夏小满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以示安慰。 “满儿!”沈潇方才亲自送翎羽回宅邸,这会儿听说了赐婚的事,匆匆赶来后院。 “砰!”夏小满进屋甩门。 沈潇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小紫便上前敲起了门:“娘亲,娘亲,爹爹!” “娘亲!” “娘亲,爹爹!” 小紫敲了又敲,见夏小满不开门,一时情急,头一抬便撞上了门板,“咚”的一声脆响,小丫头立刻瘪了脸,“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对于哄孩子这种事,沈潇还真是束手无策,于是面子什么的只好暂时挖个坑埋了,“满儿,就当都是我不好,你快出来看看吧,这孩子再哭可就喘不过气来了!” “什么叫就当?”某妞趁胜追击。 “行,总之什么都是我不好,你赶紧来出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某妞歪着头,得意的瞥了他了一眼,又取出帕子替小丫头抹去眼泪:“还疼吗?” 小丫头含泪指了指红了一块的额头,点头。 “来,娘亲给你揉揉。” 小紫开心的咧了咧嘴,拉过夏小满的一只手,有拉过沈潇的一只手,将他们交叠在一起,软糯的喊道:“娘亲,爹爹!” 夏小满见小紫这么努力的想他们和好,便想到了自己腹中的胎儿,她摸了摸肚子,红着脸逃回了房内。 “爹爹?”小紫不解的看沈潇。 “没事,方才哭的好,爹爹有赏。”某王爷朝她竖起大拇指。 “嘿嘿!”小丫头也竖起大拇指,坏坏地笑了声。 第一一四章 淑芳哥哥 深夜,夏小满便扭的越睡越往外,一直将身子挪到了床沿。 某王爷的嘴角抽了抽,一把将她抱入了内侧。 “放手!” “别生闷气,”沈潇一手覆在她的小腹上,“不开心就说出来。” “赐婚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夏小满不再避他,任由他在背后环住她。 “小醋坛子,”沈潇一伸手便准确的捏住了她的鼻子,“若是来得及,我又何必让你生这个闷气。” “哼,兴许你就是想看我生气,背后偷着乐呢!”某妞甩开了他捏着她鼻子的手。 “乐倒是真的,”某男挑眉,“有趣的很。” “滚滚滚!”夏小满不耐烦的推他。 “好。”某男很不要脸的滚去床沿,再原路归来,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昏暗的烛火中,那双深邃的眼眸如星空般蔓延开来,直入心房。 “还生气吗?”他沉声问道。 “生……唔!” 沈潇干脆就封上了她的小嘴,省的她一天到晚冒酸水! 南黎边境 南宫淑芳带着一队人马急急地踏过一条不深不浅的小河,那曾经被姜尚隆燃过一堆柴火的岸边,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 他眉宇成川,银色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在他秀美的脸颊上,“传令下去,挨家挨户的搜,务必在三天之内将雁皇陛下找回来!” “是!”侍卫暗卫得令后同时散开,很快就没入了秋日的晨光中。 “殿下,再往前不到一里路就是最近的镇子,属下已经让人通知附近各县县令知府,殿下今日可先去镇上的驿站榻。”一个一身戎装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他的身后,毕恭毕敬的对他行了礼。 “嗯,辛苦你了,殷依。” 殷依低着头,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她厚薄适中的樱唇微微颤动,却没有再言语。 南宫淑芳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马不停蹄地带着一小队侍卫直奔驿站。 三天的时限很快便过,可南黎境内却是迟迟不见姜尚隆和青鹭的踪影。南宫淑芳焦躁的坐在案前,细密的汗珠不断的从他额头沁出。 “殿下,我们派出去的人手中,如今有一半都不见回来,看来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南宫淑芳的近身侍卫岳天看了一眼贴着门边的殷依,有些不安的禀报情况。 “嗯,岳天,你先带回来的人马稍作休息,若是人手不够就去找各县借人,再派人送信去雁国,让溪王加派人手。” “是,属下告退!”岳天退出门口,却又忍不住看了殷依一眼,这个女人虽然默不作声,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南宫淑芳浅褐色的眸子中目光微闪,闭了闭,又颇为无奈的道:“我希望不是你……” 殷依握着剑的手登时一紧,“我也希望不是我,可,殿下,您不觉得这一切都太晚了吗?” “你,是想要我?还是想要我死?”南宫淑芳的眸光由浅及深,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你为何总是这样逼我!”殷依的长剑不受控制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满头的银丝,如霜的蛾眉,淡泊的唇色,每一样都曾深深嵌入她心中。可她苦等了这么久,却只等到他的逃离……她眉头紧锁,幽幽道:“殿下,你可知军中的将士们都不喜你这个南黎王!” “那又如何,”南宫淑芳忍不住勾了勾唇,“你在军中呆久了,也变得更他们一般血气方刚了么?” “我……” “依依,只要百姓们能安居乐业,就算我这个南黎王被世人唾弃又如何?更何况,南黎虽为雁国的附属国,可雁皇陛下却从未委屈国南黎百姓一日,要说有什么低人一等,也只是南黎的皇族,你倒是说说,这次是着了谁的道了?” “不要唤我依依!”殷依的剑又向内移了一分,紧紧地抵着南宫淑芳的脖子。 “依依,你要杀我,是为百姓们找了个更好的君主吗?”他一手轻轻敲了敲她紧握的长剑,剑锋颤动,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划出了一道醒目的口子,一滴宝石般耀眼的血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在洁白的领口晕开,仿佛一朵别致的花纹。 然,这个花纹,却刺痛了殷依的眼,杀他?叫她如何下得了手! “为什么要去雁国……” “我……”这下,换成南宫淑芳语塞了,他叹了口气,笑道:“这不是我妻妾成群你也没死心吗?” “我为什么要死心!我又不傻,那些女人你一个都没碰过,你为什么要让我死心,我有什么不好吗?为什么要丢下我去雁国?你终究还是嫌弃我出身低微吗?”殷依扔下手中的长剑,接连几拳垂在南宫淑芳胸口,将心中积累许久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 “依依,”南宫淑芳被捶得咳嗽了几声,又轻柔的拂去她眼角的泪珠,“依依啊,我原本是不相信命的,所以我也不会在乎你的身份,可你也看到了,凡是呆在我身边的女子都会轻易殒命,我真的无法接受你变得跟她们一样冰冷……” “殿下……”殷依摇摇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殷依该死,您现在赶紧动身离开吧,再晚,就走不了了!” “哈哈哈!现在已经晚了!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这声音高亢自信,看得出来,它的主人现在很兴奋。 “四弟,这么些年过去,你倒是不变初衷呐!”南宫淑芳看着那个已经迫不及待穿上南黎王服制的南黎四王爷南宫淑清,淡色的唇弯了弯,笑意却不达眼底。 “哼,我当然不会变!当初若不是有姜尚隆相助,你这个命格诡异的不祥之人又怎会有资格坐上王位!”南宫淑清横眉怒对,这王位本就该是他的,可那个雁皇却偏偏看中了这个遭人唾弃的不祥之人,这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若雁皇在你手中,二哥劝你还是尽早收手,若是招来雁国的战火,那你我之间就不是争个王位这么简单了。” “呵!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只要你愿意即刻退位,雁皇陛下自然无虞!”南宫淑清自以为稳操胜券,言语上狂妄至极。 “你先放人。”南宫淑芳用淡然的语气和他谈起了条件,仿佛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那么淡泊安静。 “哼!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南宫淑清抽出佩剑,剑尖所指处,是离殷依心脏最近的地方。 “依依,你知道什么叫做引狼入室吗?”南宫淑芳幽幽的叹了口气,方才还说自己不傻,这会儿着了人家的道还不自知,何止是傻,简直是傻得让人哭笑不得! “殿下,殷依错了,殷依不该听信他人谗言,求您走吧,不要管殷依了!” 门外,传来激烈的厮杀声,岳天浑身染血,带着一队侍卫杀了进来,“殿下,属下已经将驿站中的叛党全部肃清,请殿下现在随属下离开!” “淑清,你现在放了殷依,我便饶你不死!” 南宫淑清一脚将殷依踹倒在地,不屑的道:“放了她又有何妨?不过是个连是非曲直都不分不清的蠢女人,带着她我还嫌累呢!别忘了,姜尚隆可在我手上!若是我回不去,姜尚隆就得给我陪葬!” “你!”岳天愤怒的抽出了佩刀。 “放他走。”南宫淑芳见他离开,便又吩咐道:“岳天,派两个人盯着他,要尽快查出雁皇陛下的下落!” “是!属下领命!”岳天不顾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急匆匆的赶去办事。 殷依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跪好,“殷依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退位,你就有资格呆在我身边?” “殿下……”殷依的眼眶一红,泪水便落了下来。她一直以为是他的逃离是因为他们之间身份悬殊,至于他那个骇人的命格,她却从未在乎过。 “依依,待寻回雁皇陛下,你随我去雁国吧!呆在南黎边境,是不会有结果的。”既然避无可避,就给她一个结局吧,是生是死,全凭天意了。 “殿下……” “还叫殿下?” “淑芳……哥哥……”殷依欣喜的看着他,她有多久没有这么叫他了?依稀记得孩提时代,他们在冷宫内不顾身份嬉笑打闹,可这一切,都在他坐上王位的那一天结束了…… “嗯。”南宫淑芳将她扶起,捋了捋她散乱的发丝,“疼吗?”他关切的问道。 “不疼,不疼!”殷依满不在乎的摇手,脸上的笑又傻又憨,只要她的淑芳哥哥不再离开她,被踹一下又有何妨! “淑芳哥哥,花家给四王爷提供了大批的兵器和粮草,这次夺位他是势在必得,殷依担心……” “我退位了,不是更好吗?”南宫淑芳含笑看她,这个傻丫头,还是这么自相矛盾。 “我……”殷依再次语塞,呆愣的有些不知所措。 “殿下!”岳天再次折回来,这次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我们派去盯着四王爷的人被斩杀了一个,还有一个带着他的口信回来了。 “说吧。” “四王爷要殿下独自一人赴约,商谈关于交换雁皇陛下的条件。” “嗯,你先退下吧。” “殿下,请恕属下直言,殿下此番若是单独赴约,怕是凶多吉少。请让属下暗中派人保护殿下!” “不必了。” “殿下!/淑芳哥哥!”岳天和殷依见他拒绝,急得跟热锅上得蚂蚁一般,“殿下请三思!” “是啊,淑芳哥哥,这太危险了,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去赴约!” “不必再说了。”南宫淑芳挽指拂过殷依入鬓的长眉,“依依,替我更衣。” 万仙山 姜尚隆停在山脚下,回望了一眼那无穷无尽的绿色后,又朝着空中展颜一笑:“回来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明亮的鸟鸣声。那青灰色的羽毛发出幽兰的火光,纤细修长的腿一落地,蓝色火苗便拔地而起,在空气燃出一个他所熟悉的身影,她一身青衣,娉娉婷婷,丝丝蓝色火苗在她的衣裙上升腾起最后一缕烟气,纯净的眸子只映出他的容颜:“主子!” “你许久不回山上,这趟回来感觉如何?” “山上如今冷冷清清,也没个人在,若不是我要这仙露维持灵力,我也不愿回来的。”青鹭小心的将瓶子收好,俏皮的抿了抿嘴。 “那跟着我冷清不?”姜尚隆厚脸皮的指着他自己。 “……”青鹭却是个脸皮薄的,一时臊得说不出话。 良久,姜尚隆觉得欣赏够了,才道:“走吧。” “主子是准备回雁国吗?”青鹭小声问道。 姜尚隆皱了皱眉,道:“先要去一趟南黎。” “嗯。”青鹭点了点头,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第一一五章 南黎之乱 南宫淑芳按照约定来到了大源城。这是南黎边境最大的一座城,也是南宫淑清答应交换人质的地方。他下了马,将马牵到城门口停下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出来吧,你们两个。” 那两个带着斗笠、鬼鬼祟祟的影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挨着墙走到他跟前,“殿下……/淑芳哥哥……” “不是说了不用跟着吗?这个样子我怎么去单独赴会?” 殷依取下斗笠,对岳天道:“岳大哥,要不你在城外等,我陪淑芳哥哥进去,只有我跟去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好,那我就在这儿候着了。”岳天说完便赶忙调派人手去了,这次带来的人马已经损失半数,他要安排得仔细些。 南宫淑芳见这两人已经商量出方案,也不想再多说,便牵着马进了城。 如今的大源城似乎已完全在南宫淑清的掌控之下,城中不见往日的热闹繁华,而是处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抬眼望了望四周高耸的城墙,那上面,布满了看不见的人气。 “淑芳哥哥,看来他设下了很多埋伏,我们要不还是走吧?”殷依满是担忧,他们未带一兵一卒,就这样来赴约,这风险未免也太大了些。 南宫淑芳浅浅一笑,径直往城中心走去。他的脚步停在了高台下,抬头看过后,眼中已满是杀意。 “淑芳哥哥?”殷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穿着粗布衣的一男一女被吊在高台之上,身上破败不堪,低垂着的脸看不清他们此时的表情。 “依依,快走!”南宫淑芳翻身上马,飞速将殷依带入怀中,调转马头向城外猛冲。 “淑芳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不救雁皇陛下了吗?” “依依,看来你真的是被他骗得团团转!”南宫淑芳眉头紧锁,他没有想到他的四弟竟然来了一场豪赌,那两人根本不可能是他的主上和青鹭姑娘,他赌得是姜尚隆对西三国的重要性和……他南宫淑芳对姜尚隆的情谊! “哈哈哈哈!你看出来了又如何!你以为进了大源城,你还有机会回去吗?”南宫淑清骑着马出现在城内,同时大队人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大源城四面城墙上的弓箭手也向他们举起了弓箭! “淑芳哥哥……”殷依紧紧拉着他的衣袖,她在军中这几年见过不少生离死别,一想到今日有可能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她的手就不住的打颤。 南宫淑芳虽去路被拦,却也不慌不忙,他收住马缰,对南宫淑清从容浅笑:“四弟,你不过是想要退位诏书,若是你肯放殷依走,我便让你名正言顺的登上南黎王之位。” “呵呵,想不到二哥还挺痴情的,这么个蠢女人,你居然把她当成宝?既然你愿意用王位来换,那我就成全你。”南宫淑清挥挥手,那黑压压的军队便让出一条直通城门的大路。 “依依,你走吧。”南宫淑芳翻身下马,狠狠的给了马儿一鞭,随着一声嘶鸣,白色的骏马便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不要,淑芳哥哥!你不能这样,就算是死,依依……也要跟着你!”殷依的声音夹杂的哒哒的马蹄声,可却是一字不落的飞入的他的耳中,他淡色的唇飞速上扬,又很快恢复平静。 “人已经放走了,现在你可以兑现刚才的诺言了吧?”南宫淑清的人马将剑架在了南宫淑芳的脖子上,他今天对国主之位,是势在必得! “当然可以,四弟要是着急,二哥现在就可以给你写退位诏书。”南宫淑芳淡漠地看着他迫不及待的让人搬来桌椅板凳,取来笔墨纸砚,并任由他将笔塞入了手中。 对于南宫淑清全程的注目,南宫淑芳只是无声的落笔。 “四弟可还满意?”他在写完最后一笔后时轻松的问道,好似刚才写得只是一首寄情山水的小诗一般。 “哼!”南宫淑清接过诏书,眼中难掩兴奋之色,诏书写好了,接下来只要南宫淑芳交出玉玺,便大功告成! “二哥是不是该把玉玺交出来了?” “嗯,你过来取吧。”南宫淑芳说罢,便掏出了一个黑色锦纹的袋子,他含笑在手上掂了掂,那动作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了南宫淑清的全部注意。“啪”地一声脆响,他手上的笔断成了两截,待南宫淑清反应过来时,那断得尖锐得恰到好处的笔杆已经对准了他的咽喉,“四弟,你是要命,还是要玉玺?” “你以为你这样就跑得掉吗?这是到处是我的人马,你真以为单枪匹马就能挟持我出去?” “四弟,你是要命,还是要玉玺?”南宫淑芳只是重复着刚才的话语,可这简单的重复却让南宫淑清的心渐渐动摇。不说话吗?南宫淑芳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用尖锐的笔杆抵着他的咽喉,大声吼道:“不想你们主子现在就毙命的话,就给老子让出路来!” 围着他们的兵将们面面相觑,自觉的朝后退了退,那个高大的城门,又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混账!谁让你们让路的!你……”南宫淑清乖乖的闭上了嘴,因为再不闭嘴,那笔杆就不是划破他皮肤这么简单了! “四弟,就劳烦你和二哥走一遭吧!” 南宫淑芳挟持他退至城门外,岳天和殷依便急急的迎了上来,“殿下!/淑芳哥哥!” 殷依眼中闪动着泪花,他真的没有让她失望,他真的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下平安逃出了大源城!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放箭!”城楼上,一个白衣男子对着弓箭手们发号施令,随后便有几支零星的羽箭朝他们飞来。 “花江玉!你胆敢背叛本王!”南宫淑清暴怒的吼声在城墙外回荡,他竟然没有察觉出花家的野心! 南宫淑芳趁机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以报他先前踹倒殷依的一箭之仇,“看来四弟真是‘遇人不淑’啊,这二哥可就帮不了你了!” “放箭!”花江玉再次下令,这次看清形势的人明显比刚才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箭支带着破风的啸响雨点般地朝他们飞去。 “不要!淑芳哥哥!”殷依冲上前为南宫淑芳挡箭,却反被他锁进了怀中,他抱起她,奋力向外逃去。 “殿下!”岳天的人马在箭雨中折损了大半,他身中数箭,带着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侍卫拼死相护。 箭雨过后,花江玉打开城门,派出大队人马追捕南宫淑芳。 “殿下,你们快走!”岳天将最后一匹马留给了南宫淑芳和殷依,自己则转身冲入了敌阵。 “岳大哥——!”殷依的泪珠随风飞了出去,她感觉到南宫淑芳的身子微微一颤,身下的马便加快了速度。舒爽的秋风呼呼在耳边响着,可她却觉得寒意侵骨,这都是她的错,是她引来了这匹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南宫淑芳的马冲出了弓箭手的射击范围,一路甩开追兵狂奔而去。 他快马加鞭,苛刻得几乎不给马喘气的机会,待奔出南黎边境时,随着马儿一声长鸣,马身严重倾斜,南宫淑芳反应迅速,他刚抱起殷依飞身落地,他们的马便吐着白沫倒地不起。 “依依,我们走小路。”南宫淑芳放下殷依,将她拉上山道,翻过这座山便是中立城市稽山城,而且大队人马上不了山,也许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嗯。”殷依紧随其后,与他一道隐入山林。 花江玉的人马追至山前便堵在了路口,山道狭窄崎岖,他们无法骑马上山,花江玉虽即刻下令搜山,但不易行走的山路明显降低了大军行进的速度。 南宫淑芳带着殷依在山中躲藏至天黑,才趁着夜色悄悄下山,离山脚不远处,一队花江玉的人马正在来回搜寻他们的踪迹。 “淑……唔!”殷依刚要开口,便被南宫淑芳出其不意的一个吻堵得没了声音,她嗅着他淡淡的衣香,只觉得两颊烧得厉害。 待花江玉的人马远去,南宫淑芳才放开她道:“他们走了。” 殷依愣愣的看他,没有回应。 “依依,走吧。” “……哦。”殷依终于平复了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跟着他从一个不高的山坡上飞身跃下,“那个,淑芳哥哥……”刚刚那一吻,还是让她有些变扭。 “嗯?” “从这里往稽山城没什么地方可以躲藏,我们要过去恐怕很难。” “这我自是知晓,”南宫淑芳抬头看了看布满山坡的火光,眉头轻蹙,“依依,我们分头走如何?” “不行!”殷依这回很快便反应过来,“我不会让你再去冒险的,这回你跟在我后面,由我去引开他们!” “也好。” “……”殷依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便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当然,她最终也没看出什么破绽,只好作罢。 殷依跑出一小段路,确认南宫淑芳没有跟上来,便开始大着胆子超稽山城奔去,月朗星稀,银白色的月光轻柔的打在她身上,将她窈窕的身影勾勒的分外清晰,这样好的月色,实在是不适合逃亡。 南宫淑芳对月长叹,纵身跃入半空,他衣袂翻飞,银色发丝在黑夜中分外显眼。 “发现南黎王的踪迹了!” 随着山中追兵的一阵躁动,南宫淑芳满意的勾了勾唇,他足尖轻点,很快便赶上了殷依:“依依,走!我们被发现了!” 殷依此时十分警觉,南宫淑芳故意吸引敌人注意这事,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看,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你这个诱饵,意义不大。”南宫淑芳说完,便折回杀向那几个率先冲上来的追兵,他轻易的夺了他们手中的剑,幽冷的剑光闪过,几个追兵同时倒地,“依依,去敲稽山城的城门。” “好!”殷依不再迟疑,她奔至城门前,奋力叩响城门,“开门,快开门!我们被歹人追杀逃亡至此,恳请城主出手相助!” 第一一六章 美人入梦 须臾,城楼上便有人探出头来道:“这位姑娘,今日城门已经下钥,还请明日再来吧!” “你眼瞎耳聋了吗?明日我还有命来吗?”殷依气得重重一脚踹在城门上,愣是让那厚重的城门微微颤了颤。 “这……这位姑娘,你别这样,我这就去禀报城主。”那人显然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跑下了城楼。 不消一刻钟的功夫,他便跑来回话:“姑娘,对不住啊,我们城主已经歇下了,我这也是有心无力啊,您看?” “我看?我看什么看?”殷依气得浑身发抖,可又奈何不了人家闭门谢客,便又是重重一脚踹在城门之上。 “哦?我倒是什么声音,原来是个女子在踢城门,力道还挺大。”又一个黑影出现在城楼之上,他探出半张脸,一双锐利的鹰眼气势逼人:“既是被歹人追杀,岂有见死不救之理。”说罢,他便向殷依抛出了一根绳索。 “这……王爷,这使不得使不得呀!”城楼上的看守乱作一团。 “放心,你们城主追究起来,本王替你担着。” 城门下的殷依拉了拉绳子,觉得结实,便对城墙上的黑影拱了拱手,“阁下今日相救之恩,来日殷依一定相报,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源心武。” “多谢恩公!”殷依旋身朝着正在与追兵缠斗的南宫淑芳喊道:“淑芳哥哥,快,快过来!我们能进城了!” “哈哈哈哈!你们怕是这辈子都进不了城了!”花江玉从西面带着大军绕山而来,一袭白衣沾染了不少灰尘,他挥手下令道:“放箭!” “依依!”南宫淑芳飞身向殷依赶来,手中的长剑与羽箭在空中击出生生脆响,“你快走,花江玉要杀的人是我,只要我留在这里,你便能安全撤离。” “不,我说了死也不走的!”殷依倔犟地挡在南宫淑芳身前,南宫淑芳保护不及,便只好将她护在怀中,“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一抹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了下来,那红色,竟然有些发黑! “淑芳哥哥!你中箭了!”殷依的眼再次被泪水模糊,为什么?为什么替她挡箭的人是他,她宁愿死的是她自己啊! “是啊,现在就你一人完好无损,你想……让我白死吗?”南宫淑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知道这箭上的毒不一般,看来这个花江玉是早就准备让南黎改朝换代了! 无数的马蹄声不断轰鸣,震得周边的大地不断的颤动。一声闷雷划破天际,黑压压的云联合着同样黑得看不见尾的兵马,仿佛将这座中立城市的外围变成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战场。 “杀了南宫淑芳赏银万两!”花江玉远远的收住了马,摆出一张看好戏的脸,他话音未落,便不断有士兵向前奔去,只要杀了受伤的南黎王,他们从此便能飞黄腾达! “朕的淑芳,竟然只值银万两?!”姜尚隆身覆苍蓝火焰从天而降,他一落地,蓝色的火焰就像是有意识般的攻击起了花江玉的人马。 “啊啊啊——!”只是一声惨叫的功夫,那些人冲在前面的士兵便烧成了灰烬,滴答的雨水滴落,带着这些灰烬融在了大地的尘土之中。 “你是雁皇姜尚隆?!”花江玉大惊,雁皇的那些传奇事迹他也有所耳闻,可今日一见,才知是如此的震撼人心! “花江玉!朕知道你这次得了景国相助,可朕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今日伤了朕的淑芳,就算你与整个东三国结盟,朕也会把你们夷为平地!”姜尚隆昂首面对花江玉的千万人马,脸上毫无畏惧之色,甚至还带着几分明显的不屑。 “主上……”南宫淑芳见到姜尚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他没事,就不枉他一番寻找。 “多久没听你这么叫了。”姜尚隆扶他坐下,眼中满是宠溺,那个曾经看起来总是很寂寞的银发少年,终究是长大了! “青鹭,陪他们玩玩。”姜尚隆一声令下,那蓝色的火焰便四处飞舞起来,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花江玉手下的士兵们也被这奇异的景象吓得不能动弹,更有甚者,已经开始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主上,我怕是……不能跟你回去了……”南宫淑芳的眼睑下方显露出青黑色,这毒,确实厉害。 姜尚隆稍作思考,便从袖子里取出一颗丹药,“淑芳,朕不答应,就是阎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带你走!” “撤,快撤!”花江玉见这蓝色火焰不是凡物,便急忙退了回去,如今南黎大部分领土已经在他掌控之中,就算一时让南宫淑芳跑了也不会影响大局。 “啪啪啪!”趴在城楼上看好戏的源心武鼓掌道,“雁皇陛下孤身一人便能战退千军万马,果真是名不虚传。” “源王爷过奖,今日你出手相助之恩,朕就先记下了,今日朕还赶着救人,就不与王爷多言了。” “雁皇陛下,那我们后会有期!”源心武拱手行礼,眸中燃起一丝兴奋之色。 “好,”姜尚隆应道,“青鹭,回来吧,咱们回雁国。” “是,主子!”青鹭化身的蓝色火焰如一双巨大的羽翼般张开,轻柔的覆在众人身上,一声响亮的鸟鸣声后,她便带着他们消失在了源心武的视野中。 雁国南黎王行宫 “轰”地一声巨响,一团蓝色火焰落在了大殿之外,火焰一瞬便熄灭,又化为了一位蓝烟袅袅的美丽女子。 翁祁听到响动,急忙起身赶至殿外,“主上!淑芳他……?” “他就是得睡上一会。”姜尚隆抱着他进了内室,又对一直低头不语的殷依道:“你既然来了,朕就将他交给你了,他的伤口是不严重,只是这毒用了朕的丹药,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的,至于他是昏睡几月还是几年,就看他的造化了!” “雁皇陛下大恩,殷依铭记在心,殷依定会竭尽全力照顾好殿下的!”殷依恭敬的跪下,她现在是心悦诚服,这个雁皇姜尚隆,确实值得她的淑芳哥哥这么拼命! “嗯,起来吧,好好照顾他。”姜尚隆拉过等在一旁的青鹭,在她耳旁小声道:“青鹭,真是对不住你了!”今天要不是迫不得已,他是绝不会让她沾染这么多鲜血的。 “主子,青鹭没事。”青鹭的眸子依然纯净无瑕,美好的让姜尚隆移不开眼。 “嗯,你去休息吧,我和阿祁还要说点事。” “是,主子!” 内室中,殷依细心地给南宫淑芳换药包扎,又替他擦拭身体。 忙完后,她便呆望着他沉睡的面容,脑中全是他今天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她回忆了许久,不愿放过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淡然自若的笑,尤其是他们逃亡途中那个并不算缠绵却让她面红心跳的吻——淑芳哥哥这么久以来都在避开她,心里其实要比她难受百倍吧! 几束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他三千银丝上,折射出些许幽冷的白光。殷依紧张的摸了摸他的手,还好,是热的! “淑芳哥哥……不管你睡多久,依依都会等你的!” 姜尚隆坐在大殿内,信手翻看着南宫淑芳批阅过的奏折,“听说锦桃失踪了?” “主上……我……”翁祁低垂着头,看起来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阿祁,你们夫妻间吵吵架,朕也不多说什么,可你应该知道锦桃的身份特殊,若是被不轨之人利用,那她就真的会万劫不复!” “主上,阿祁想即刻出发去找她!”翁祁听到姜尚隆这么说,便再也坐不住了。 “嗯,景国的那小丫头既然也在找锦桃,你可以先去找她问个情况。” “是,主上。”翁祁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姜尚隆,又道:“淑芳他若是睡上几年,那南黎那边……” “南黎的事,若是由朕出手攻打,那就只能让他灭国了。”姜尚隆靠着椅背,仰起头将一本奏折盖在脸上,“所以不管他睡多久,这事只能由他自己来做,到时他要是打不下来,朕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主上说的惨痛代价是什么?翁祁瞪了瞪眼,却不敢问出口,“可到时花家怕是早就稳住了南黎的局势,那时再打只会是难上加难吧? “呵呵!”姜尚隆阴阳怪气的笑声弄得翁祁浑身不自在,“那儿确实是南黎,可那也是朕的西三国,你说,朕的东西,还能让他翻出手心去?” 听到这话,翁祁不知怎的就紧张了起来,他感觉额上的一滴汗珠划过脸颊,又滴落在面前的书案上。他和南宫淑芳都是主上一手栽培出来的人选,而南黎和溪国表面上虽然有着“国”的名义,却一直是在雁国的掌控之下,就连两国的内政,也全都是在姜尚隆眼皮子底下进行的。花家谋反,主上不可能会不知情!难道,主上就是想考验考验淑芳?这……未免也玩得太大了吧? “阿祁,有时候‘攻打’一个国家不一定需要武力。”姜尚隆一手掀起奏折,脸上的阴影又黑又厚,“行了,你也该收拾一下去景国了,这次若是带不回锦桃,你也甭回来了!” “是!”翁祁麻利儿的行动,主上已经放出狠话了,若是锦桃有什么闪失,那他就是滚蛋的命! 第一一七章 略施小计 稽山城 景安王源心武站在窗口,目光在楼外仆人们忙碌的身影上停留了片刻,又扭头对身后的一中年男子道:“此次多谢商城主慷慨相助了!” 男子颔首,笑道:“景安王爷客气了,王爷办事利落爽气,商殊能与王爷做买卖,乃是人生一大快事!” 源心武勾唇道:“只是本王不明白商城主昨日为何不开城门?如今得罪了雁皇,岂不是对稽山城不利?” “王爷您有所不知,”商殊捏了捏出汗的手心道,“那花家谋反乃是蓄谋已久,花江玉也曾几次警告于我,让我不要插手南黎之事,稽山城本就是个中立城市,一旦卷入纷争,便很难长久了。至于雁皇陛下,他一向明察秋毫,想必是会明白稽山城的难处。” “但愿如此。”源心武回想起昨夜姜尚隆说要将整个东三国夷为平地,心中竟不自觉的生出几分期待,能与一个传奇人物在阵前对垒,只是想想便足以让他热血沸腾了! “王爷,”商殊见他出神,便有些担心的问道:“您说稽山城会不会……” “商城主若是怕惹祸上身,就该看清局势,一个小小的南黎花家,能在雁皇的眼皮子底下蓄谋已久?” “这……” “放心吧,稽山城汇聚天下商贾,只要安分守已,雁皇是不会轻易动这个风水宝地的,”源心武指了指楼下,“本王要的粮草皆已备齐,就不久留了。” “是,商殊恭送王爷。”商殊松了口气,亲自将源心武送出了稽山城。 景国皇城烟霞湖 景皇沈弘不知抽得什么风,竟然在烟霞湖的画舫上办起了筵席,他邀请了朝中大臣各家公子小姐,怎么看怎么像相亲宴。 然而,夏小满和沈潇也在其列,只是沈潇的身边,还多了一个前不久刚被沈弘赐婚的涟国郡主翎羽。 花江夏远远看见沈潇身边一左一右皆被占了位置,妒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夏小满微妙的勾了勾唇,对花江夏道:“花小姐,要不要过来坐坐?” 对于夏小满的邀请,花江夏虽然心中不解,可也不愿就此放过这难能可贵的机会,“好,多谢九王妃。” 夏小满将面前的酒水推到她面前,“花小姐,本妃不宜饮酒,便以水代酒敬花小姐一杯。” “好、好。”花江夏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但夏小满却挺喜欢她这个喜怒形于色的性子,很好捉摸,也很易掌控。 一旁的翎羽不甘寂寞,开口道:“花小姐,我也敬你一杯。” “多谢翎羽郡主。”花江夏的眼神在夏小满和翎羽之间来回流转,似乎是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终于,她的目光在掠过夏小满的肚子后,停留在了翎羽身上。 “花小姐,王妃姐姐不宜受风,不如我们两个与船头走走吧。” “也好。”花江夏不舍地看了沈潇一眼,转身跟翎羽出了船舱。 “呵。”夏小满冷笑。 “满儿这是在笑什么呢?”沈潇单手支颔,微眯着一双好看的凤眸。 “一个将要进门,一个预谋着想要进门,两人又都不喜欢你儿子,便凑到一起了。”夏小满摸着肚子回道。 “我也不喜欢她们,”沈潇不紧不慢的轻摇酒杯,“她们,也不会有进门的机会。” “是吗?” “所以,你注定要伺候爷一辈子。” 嘁!夏小满白了他一眼,‘一辈子’这种话,从人家嘴里出来就是娓娓动听,从他嘴里冒出来就是贱得让她想揍人! 不多时,那两个在船头不知密谋了什么的女人便又折了回来。 “王妃姐姐,你现在身子金贵的很,还是让妹妹来伺候王爷吧。”翎羽一坐下便将夏小满手头的活全数抢走,大有鹊巢鸠占的意思。 “那就多谢翎羽妹妹了。” “瞧瞧,瞧瞧!”馨皇贵妃明秀与景皇沈弘正好行至沈潇身前,便轻笑着恭维沈弘:“皇上这门婚事可是赐得好,这翎羽郡主还未过门,九王爷便已坐享齐人之福了!” 沈弘笑着点头,看向夏小满的目光中却带着几分探究:“若真如此,那朕的这个媒可是做得值当。” “皇上英明。”夏小满适时的拍了个马屁。 “你真的这么认为?”沈弘这话意指赐婚一事,可如此任性的问话,顿时让整个舱内都安静了,大臣们纷纷屏息凝神,想看看这个时常被皇上‘特别对待’的九王妃如何作答。 “皇上英明神武,臣妇自然是这么认为的。”夏小满虽是答非所问,却巧妙的避过了沈弘的锋芒。 “哈,哈哈哈,好!”沈弘似乎是很满意她的回答,又对沈潇道:“九弟的这个王妃,可真是位妙人儿!” “皇兄谬赞了,满儿是个小孩子心性,还请皇兄莫要怪罪。”沈潇这话回的,连起个身都不愿意,明目张胆的不给沈弘面子。 “九弟这是说得哪儿的话,”沈弘无所谓的摇摇手,便将话锋一转:“翎羽郡主既然对你有意,朕看你们便早日完婚罢。” 翎羽娇羞的低头道:“翎羽听凭景皇陛下安排。” “哟,还害羞了呢!这涟国的郡主真是可爱的紧。”明秀显然没有听出沈弘方才与夏小满那番问话的特别之处,只是将目光放在了翎羽和夏小满争宠的问题上,她曾在沈弘对赐婚一事举棋不定时促成了这门亲事,自然是想看看夏小满失宠的落魄样。 “娘娘莫要取笑翎羽了!”翎羽满脸通红,十足的害羞模样。夏小满其实挺想打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这出神入化的演技,还真是将‘她对沈潇有情’这个课题表演得淋漓尽致。 夏小满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僵硬的浅笑,与翎羽拼起了演技:“馨皇贵妃娘娘只是同妹妹开个玩笑罢了,妹妹莫要在意,倒是皇上说得有理,你是该早日过门,不然你这样成日跟在王爷身后,免不了要遭人非议。” 翎羽面色一白,连连点头道:“王妃姐姐说得是,翎羽受教了。”说罢,还不忘再给沈潇斟一杯酒。 明秀见夏小满笑得如此勉强,眼中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噗!!”沈潇一杯酒饮下,竟然喷出一大口鲜血! “夫君!” “九王爷!”花江夏和翎羽均是一副关切的表情。 “快,快去传太医!”夏小满紧张的扶着沈潇的手臂大声道。 “满儿,没事。”沈潇服下一颗解毒丹药,便开始运功调息。 一时间,舱内乱成了一锅粥,那个在边关百战百胜,武功高强的九王爷竟然吐血了?!这教人们如何能淡定! “查!”景皇沈弘一甩袖子,随侍在左右的太医便围了上来,“回皇上的话,从九王爷的症状来看,应该是中了某种剧毒,好在王爷及时服下了解毒丹,虽然体内还剩下些余毒未清,但只要调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嗯。”沈弘背对着所有人,负手而立,眼中隐去一抹失望之意。 “皇上,您请看。”刚才那个太医再次露脸,他将银针在酒菜中试过后均无异样,最后使那银针变黑的,是沈潇喝剩下的那杯酒。 “既然是这酒杯中的酒被下了毒,那下毒之人一定是方才来过王爷身边的人,或者……是一直呆在王爷身边的人!”夏小满抹了把眼泪,顺便把“凶手”的范围缩了缩。 明秀一听,便道:“九王妃这么说,是承认你自己也有嫌疑吗?” “那是自然,只要能抓到想害王爷的人,臣妇背上个嫌疑又算得了什么!” “皇上,既然九王妃如此说,那臣妾便着几个嬷嬷过去查验吧。”能看夏小满出丑,明秀甚是得意。 “也好。”沈弘应下后,便有几个嬷嬷来请夏小满、翎羽和花江夏去内室查验,说是查验,实则是搜身,依花江夏的性子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再加上她还有个南黎使节的头衔,如此一闹,气氛便有些僵硬。 “花妹妹,这可是为了捉拿想要谋害王爷的凶犯,你就委屈一下吧!”翎羽深明大义的道。 花江夏不悦的咬了咬唇,最终妥协。 一番搜寻下来,三人的身上皆无可疑之物,夏小满借着穿衣服的空当,一只裹着帕子的小手不安分地在翎羽的袖角抹了抹,随后便鬼头鬼脑的回到沈潇身边。 “做什么了?”沈潇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却比刚才好了许多,他一见夏小满这副小模样,唇角便忍不住勾了勾。 “哼!”某妞作死的卖了个关子。 “记账。”某男淡淡道。 “……”夏小满嘟了嘟嘴,她好像已经欠下很多账了?要怎么还? “启禀皇上,几位均已搜查过,并无异样。”老嬷嬷弓着身子禀道。 “呀,翎羽妹妹,你的袖子怎得脏了,不若去更衣吧。”夏小满指了指翎羽的袖角道。 翎羽抬手瞧见上面一片水渍,便摇头道:“不碍事的,多谢王妃姐姐关心。” “好好的怎会沾了水渍?”沈潇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翎羽的袖子上,只见她袖角沾染了一块不规则的水渍,而且颜色推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 一位太医见状,便上前道:“翎羽郡主,可否让老臣看看您袖子上的水渍?” 翎羽此时才有所警觉,便垂下手臂,悄然藏在身后,“这只是普通的水渍,老太医多虑了。” “既是如此,那让人家瞧瞧又有何妨。”夏小满开导起了翎羽,“不过是看看袖子罢了。” “这……” “难不成这毒是你下的,这会儿才做贼心虚了?” “你……王妃姐姐有何证据?” “证据?”夏小满好笑地弯了弯唇,“翎羽郡主说袖子上是普通的水渍,可现在分明已经成了青黑色,试问有哪一种水渍会变成这种颜色的?” 翎羽深知自己被夏小满摆了一道,只好将双手都背在身后,“你休要血口喷人,这分明是诬陷!” “是不是诬陷,总要先让太医们验一验吧?你的袖子都成了青黑色,难不成翎羽郡主以为我们景国人都瞎了眼不成?” 夏小满此话一出,船舱内便有不少人点头赞同,翎羽,到底只是个外邦郡主,关键时刻免不了要被景国人一致对外。 “我没有!”翎羽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几步。 “若是没有,你又何需躲躲藏藏!”夏小满来到翎羽身边,欲将她的手拉至太医面前。 翎羽奋力将手往回收,两人同时用力,那块上好的轻纱料子便发出悦耳的撕裂声,“呀!”夏小满重心不稳,跌跌撞撞退了两步后便向后倒去。 “九王妃!” “满儿!” 第一一八章 溪王来访 沈弘倏然起身时,夏小满已经倒在了沈潇的怀中,“夫君,我的肚子……”她咬着牙,一滴滴汗水从她脸上滑落。 “太医!”沈潇抱起她,一时间也是有些慌神。 “快!快送九王妃去内室休息!”不知是谁一声提醒,沈潇如梦初醒,立刻抱她进了内室。 “王爷请放心,王妃她孕未足三月,胎相难免有些不稳,这段时日需要多卧床休息,切忌再动胎气。” 太医的话让夏小满安了心,可沈潇依然很紧张,他眉头紧锁,俊逸的容颜越发苍白:“满儿,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那你呢?”夏小满看着他,直直的眼神像是要看进他心里去。 沈潇讪讪地一笑,搂上她道:“我也……不会了!” “你可知那一口鲜血,教我这里疼。”夏小满指了指心口,泪眼中金雾迷蒙。 沈潇重重叹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 由于翎羽有下毒的嫌疑且又害夏小满动了胎气,沈潇当即便此为由提出让沈弘重新考虑联姻一事,这个要求倒也合情合理,沈弘一时也只能将事情押后处理了。 画舫靠岸,沈潇匆匆带着夏小满上了九王府的马车。 “我说过,她进不了门。”他幽幽道。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真的将毒酒喝了下去。”夏小满不高兴的捶了他一下。 “既然有人想我死,那便承了他的情,正好为你解决这个小烦恼,省得你又吃酸。”沈潇宠溺的捋了捋她被风吹乱的刘海,问道:“还疼吗?” 夏小满骄傲的拍了拍肚子:“你儿子坚强着呢,早就不疼了。” 沈潇将她拥入怀中,凤眸中笑意渐浓:“满儿,你逃不掉了。” “哎?”夏小满不解,她为啥要逃? 城郊地宫,颜凌端坐在铺着虎皮的豪华石椅上,一手环着被他迷了心智的明锦桃,“祁哥哥,锦桃好难受啊。” “哦?”颜凌的手覆在她腰上来回摩挲,“为何难受?” “就是楚先生啊,今日还没给锦桃吃那个小点心,锦桃浑身都难受的紧。” “锦桃小姐,”楚傲南端着一盘掺了药的点心,恭敬地送到明锦桃面前,明锦桃开心的接过,吃了两个便昏睡了过去。 “菲儿呢?”颜凌问起了他身边另一个明家贵女,明芳菲。 “主子,小姐她不愿服药,正闹脾气呢。”楚傲南将手中的药丸交给颜凌,示意他亲自去哄哄。 “嗯。”颜凌快步走到石室前,推门而入。 “咚!”迎面砸来一个玉枕,他没有躲,额上立马就挂了彩。 “相公!”明芳菲急急奔至他身前,有些不知所措的用帕子去擦拭他额角的血渍,“相公你不要紧吧?都是菲儿不好,菲儿不该跟你闹脾气的。” “菲儿,”颜凌将她按倒在椅子上,躬身看着她带着一层薄雾的眼:“是相公不好,这些日子忙,没顾上来看你。” “相公……菲儿去叫楚先生来给你包扎伤口。”明芳菲低下头,害羞的跑出了石室。 颜凌满意的勾了勾唇,什么明家贵女,不过与普通女人无异。 一连三天,夏小满都被勒令卧床休息,可事情该来的还是来,尤其是公输俊卿这家伙,既然沈潇不让他进门探望,他便天天送各种好玩意儿过来给夏小满解闷,小食点心更是没有断过,夏小满大喇喇的照单全收,气得某王爷身上寒气越发的凛冽。 软榻上的某妞自顾自看书,半个时辰后,她合了手中的书,偷偷瞄了沈潇一眼,一只小脚刚沾地,埋头公务的某王爷就发话了:“做什么去?” 夏小满缓缓抬头,可怜兮兮的道:“夫君,我想出去走走……” “免谈。” “宝!你爹爹欺负你娘亲!”夏小满摸着肚子告状。 沈潇终于抬眼看了她:“对!这是你爹爹的特权!” “呜呜呜!”夏小满词穷,跟这人吵架斗嘴她就没赢过,简直是要憋死她的节奏! “娘亲!”小紫一手拿着个木质玩具,一手牵着红菱的手,笑呵呵的站在书房门口,身后头还跟着那只肥硕的斑猫,一段时日下来,这一人一猫几乎形影不离,这让夏小满很是诧异,小斑这么傲娇的性格,居然还会哄孩子! “本喵可是很厉害的。”某肥猫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厚着脸皮往自己脸上贴金。 夏小满歪头:“没瞧出来!” “喵!跟你这种不识货的人就是无法沟通!”某猫扭着肥硕屁股跑了。 小紫见状,也赶忙拉着红菱追了上去。 沈潇见他们走远,翻了一页书,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道:“溪王三日后便可到皇城。” “那夫君是打算安排他住云仙客栈吗?” “即便我不安排,他也会选择住在那里的。” “那倒是。”毕竟锦桃曾经在那儿住过一段日子,只是不知道溪王翁祁会是个什么态度…… “对了,”沈潇扔了个皮制信筒给夏小满,“瞧瞧。” 夏小满从信筒中取出信纸,看着看着不禁勾起了唇,南黎内乱,果然不出她所料!当初找落照购买大量战马的人,就是打着南黎四王爷南宫淑清名号的花江玉! “哈,天无绝人之路!”夏小满霸气的将信筒一摔,顿时又轻松起来,看来对于溪王翁祁,她是可以另辟蹊径了! 相较于夏小满的轻松,沈潇只是淡然一笑,聪慧如她,根本不需要他再多费口舌。 三日后,翁祁一行人到达景国皇城,他此行只为锦桃而来,便扮作了普通商人。 于是夏小满就约了翁祁在满月楼“谈生意”。 “小满见过溪王殿下。”夏小满朝翁祁微微福身,对他稍作打量。这个溪王约摸十六七岁,模样灵秀俊美,举止也相当儒雅,想不到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将锦桃气得离家出走。 “九王妃,我今日是微服而来,只为锦桃,这些虚礼便免了罢。”翁祁刚到景国就接到了九王府送去的消息,他们将他安排在云仙客栈倒也正合他意,只是他风尘仆仆赶来,还未来得及去那客栈看上一眼便先赶来见这个九王妃了。他先前来景国寻姜尚隆时虽曾远远见过一次夏小满,可与她面对面谈话倒是第一次。当他看到她那双与明锦桃八分相似的杏眼时,顿时觉得心中的思念如潮水般决堤而来,锦桃走了那么久,他没有一日不担心想念,可偏偏又放不下这个已经端在身上的架子,所以锦桃不在身边的每一日,他都过得十分焦灼。 “殿下说得是,当务之急,便是要先找到锦桃。” “嗯,那九王妃就先同我说说现在的情形吧。” “这……”夏小满有些为难的道:“溪王殿下莫要生气,锦桃她似乎是受了奸人蒙蔽……误将他人认作了你……” “这不可能!”翁祁有些激动的起身道,“锦桃虽是小孩子心性,可她却也是个机灵的,更何况我与她朝夕相处,她又怎会将别人误认为我?” 翁祁终于问到了点子上!夏小满叹了口气道:“溪王殿下,这事确实也有我的不是,前回她带着一个男子来时说那人便是溪王殿下,当时那男子找借口离开不敢靠近,我便该察觉事有蹊跷……” “不敢靠近?莫非此人曾见过九王妃?”翁祁思维敏锐,很快便抓住了重点。 “我曾见过?”夏小满顿觉眼前一亮,当日那个男子的身形确实有些熟悉,难道是……颜凌?! “红菱!” “属下在!”红菱轻盈的跃入房内,无声落地。 夏小满双手插袖,端坐在桌前:“你将近日的发现禀与溪王殿下。” “是,”红菱面朝翁祁,躬身禀道:“溪王殿下,近日皇城中出现了一种迷人心智的药,城中时有年轻女子被歹人骗走,下落不明,这些女子中有少数已经被害,尸首被扔在乱葬岗。” 翁祁倒抽一口冷气,双手紧握,锦桃她若是也被骗走,那她…… “溪王殿下,如果这个歹人是我想的那个人,锦桃现在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夏小满嘴上这么说,心中也是担忧的很,颜凌其人野心勃勃,怕只怕他会利用锦桃身上的神力。 “小斑,”夏小满从手中召出那只迷你版肥猫,问道:“蔷薇在锦桃身边,她能帮上她忙吗?” “灵兽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某猫懒懒回道。 得!她还真是担心对了!这万一锦桃把她当作敌人,看来她们是免不了一战了,只是她到现在还没弄清这肥猫到底会点什么,“那你能赢蔷薇吗?” “喵可是很厉害的!”某猫一摇尾巴,便消失在她的掌心。 说了等于没说!夏小满懊恼的拍了拍手,可那只肥猫却不愿再出现。 翁祁沉默了一会儿,闭上眼道:“九王妃,若是锦桃出了什么事,那孤便不得不追究九王府的责任了。” 好一个‘孤’!好一个压人的架子!夏小满扯了扯嘴角:“溪王殿下,若是责任在本妃,本妃自当向殿下请罪!” “希望九王妃言而有信。” “本妃一向守信,这个殿下可以放心。”锦桃还没有找回,夏小满也不想跟翁祁这么快就翻脸,便只是将身边的红菱派了出去,她写了个条子交给她:“红菱,挖地三尺也要给本妃找出来!” 红菱看着夏小满身上凌厉的气势,便知她此言非虚,若再找不到,恐怕是真免不了要挖地三尺了! 第一一九章 罪魁祸首(一) 又是两日过去,红菱和暗卫们在地下集市附近找到一个十分隐蔽的暗道入口,可这暗道曲折幽深,机关密布,想要捉到里面藏的人却不是件易事。 然而红菱忙活的这段时间夏小满也没闲着,她一连两日都差人给颜凌递帖子,可对方却是明摆着要做缩头乌龟,压根儿就不敢回复,更别说露个脸了。 “做贼心虚!简直就是特么的做贼心虚!”夏小满火爆的砸了砚台,她才不要再给那个颜凌写什么帖子,浪费墨水! “咳咳,”某王爷按了按微皱的眉心,“夫人莫急。” 某妞不依不饶:“我怎么能不急,锦桃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真得跟那个翁祁赔礼道歉了,他这么大的架子,指不定会怎么刁难我呢!” “你不是有后手么?”某王爷挑眉。 “唔,有是有……”夏小满狗腿的挽上沈潇的手臂,用十分‘娇柔’的口气道:“可是潇哥哥,人家不想处于劣势嘛!” “咳咳,咳咳咳!”冷不丁被她这么一撒娇,沈潇也是猝不及防,心中的角角落落都化得如一滩春水,柔柔软软,于是他‘一不留神’便将新掌握的消息说了出来,“先前颜凌在城郊落脚的那个小屋,才是密道的入口。” “哎?”夏小满眨眼,那个小屋颜凌曾挟持她去过,原来竟藏有密道!可他当时不借密道逃离,是为了什么?这密道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夫君,我要救锦桃。”她看着他的眼认真的道。 “嗯。” 沈潇的雁影阁办事果然效率,三天三夜接连不断的在皇城中搜查,将颜凌布下的一十八个暗道入口全数寻出,那阵仗,说挖地三尺也不为过。 夏小满心中满满都是感动,雁影阁是沈潇隐藏在江湖上的势力,她不过是一句话,他便不遗余力的将这一势力暴露在了沈弘的眼皮子底下!什么叫作受宠若惊,夏小满真是切身体会了一回。 “夫君,谢谢你。”她吸了吸鼻子,满眼愧疚地往他身边挪了挪屁股。 沈潇翻了一页书,将满眼的笑意都藏在了书后:“嗯,不过要记账。” “哎?”听了这么多遍‘记账’,夏小满终于忍不住问出口:“记账?什么账啊?” “到时你自会知晓。” 不愿说就算了,卖什么关子!她晃了晃脑袋,扭头看向院内,小紫和小斑一人一猫正玩得欢快,那只猫突然‘喵’了一声,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她面前。 瞬、瞬间移动? 夏小满瞪大了眼:“你、你、你刚才是怎么过来的?”这肥猫,这速度,真是太不科学了! “喵从你手掌出来都没见你这么惊讶过。”小斑将爪子舔湿,优雅的抹着它的猫脸。 “我只是惊讶你的身材和速度不成正比。” “你说什喵!”那猫激动的跳上桌子,叽里呱啦骂个不停。 “王妃,”红菱风尘仆仆地赶回王府,正好碰到夏小满与小斑斗嘴的一幕,清冷的容颜上不禁露出一抹浅笑:“属下已经部署妥当,只要王妃一声令下,暗卫们便会将那十八个密道出口封死。” “很好!”夏小满拎起那只正在叫骂中的肥猫,对沈潇道:“夫君,出发!咱们今日就来个瓮中捉鳖!” 城郊这间不起眼的小屋依旧破破烂烂,夏小满双手插腰,摆出一副打砸大队的架势对着屋内大声喊道:“颜凌!缩头乌龟!快把锦桃还来!” 小屋中久久没有回应,她抽出腰间的双刀暴力地将小木门一分为二,却又打不开那个看似复杂的机关,便恼怒道:“来人!给本妃把这破地方拆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求助的看向沈潇。 某王爷无奈,只好亲自进屋将那个十分复杂的机关解开,石壁上的门在一阵沉重的‘咔咔’声后,便自动移开,露出一条幽深的暗道。 夏小满尴尬的挠挠头,开机关这种活,她估计学到下辈子也学不会! 两个王府的侍卫手拿火把走在前面开路,夏小满则被沈潇护在身后。狭窄的道路让人感觉十分压抑,每走一小段,夏小满都需要停下来喘一口气,以防肚子里的娃缺氧。 走了快半个时辰,眼前突然开阔起来,这个宫殿般的大石室连着一个又一个独立的小石室,一看就是颇费心思的,怪不得颜凌不愿轻易暴露此地! “王妃,四处都搜过了,没有发现涟王的踪迹。” 夏小满闻言,便将小斑扔在地宫中央,并对它发出了一个简洁的命令:“找!” “喵!”某猫难得没有顶嘴,它跑至一个石室前,爪子刨了刨石门,“这里有人。” “好!”夏小满拿着刀刚要砍,就被沈潇一把揪住,他指了指她的肚子,“夫人身子不便,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与为夫听。” “哦,给。”夏小满乖乖地将刀交给了他。 沈潇挑了挑英气的剑眉,凝重的寒气开始在石门上集结,片刻的功夫,石门就变得晶莹剔透,再用刀柄一敲,‘轰隆!’,结实的大门便裂成了碎块! 而门内的景象,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震惊不已。 原来皇城中那些被拐骗走的少女,全数被关在这个不算大的石室内,她们一个挨着一个蜷缩在地,身上污浊不堪,目光呆滞却又带着怪异的微笑,显然是被灌了什么奇怪的药物。 “锦桃!”夏小满冲进石室,挨个仔细查看,可最终还是没有发现明锦桃的踪影,她失望的靠在石壁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启禀王爷,王妃,出口的机关不知被何人关上,我们被困在里面了!”一个侍卫急急赶来报告,但语气还算平静稳重。 夏小满突然就来了精神,原本以为颜凌做了缩头乌龟跑了,没想到竟杀个回马枪! “走,去出口看看。” 夏小满将侍卫们留下照看那些神志不清的少女,自己同沈潇二人回到入口处,方才被沈潇拆解的机关果然又奇迹般的合上了,若不是原本熟悉这个机关的人,恐怕很难在这短时间内将机关恢复原状。 夏小满附耳在石门上听了听,发现门外并无响动,想来守在外面的王府侍卫已经是遭遇了不测。 “夫人小心!”说话间,沈潇已经将她护在怀中,强大的寒气在他们身前聚集,形成一道结实的冰墙。 “嘭!”的一声闷响,原本关上的石门被打得碎裂成三块,其中一块向他们倒来,正好压在冰墙上。 沈潇护着夏小满朝后退了几步,随着第二声闷响,他也迅速筑起第二道冰墙。 夏小满紧紧抓着沈潇的手臂,瞪大眼看着在冰墙另一边蠕动那个隐约的巨大身影,蛇啊!好大一条蛇!这没有五米也有三米长,而且好大的力气,竟然能将沈潇的冰墙打出道道裂纹! “哈哈哈,沈潇,你可真是好本事!”颜凌突然出现在小屋内,他大摇大摆的行至冰墙前,一只手在已然断裂的墙面上敲了敲,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中了霜寂的寒毒不但没死还能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世间除了你也没有第二人了!” “本王可一点儿都不想被你夸奖。”沈潇一脸嫌弃。 “哼!朕倒要看看你今日有没有本事逃得出去!”颜凌将身边的一女子拉入怀中,不知与她说了些什么,那女子便扭头朝他们道:“菲儿要帮上相公的忙,所以、所以菲儿不会对你们手软!” “相公?”夏小满看到她眼眸中的橙色心光,顿时便明了,“你这又是从哪儿拐骗来的娘子?” “你、不许诋毁我相公!”明芳菲甩开颜凌的手护在他身前,大声道:“小葵,吃了他们!” “得令!”那条一直盘在前的巨蛇低沉的应道,蛇尾向冰墙重重一甩,墙体便应声而碎。 没有了冰墙遮挡,夏小满也看清了明芳菲与那条巨蛇的真容,一个面色苍白有病在身的明家后人,和一条白色的巨型金花蟒蛇。 “嘶嘶——”金花蟒蛇吐着猩红的蛇信子,蛇头在小屋中掉转后,再次向沈潇和夏小满袭去。 沈潇手中寒光一闪,那把晶莹剔透的冰剑便随着他舞出一波又一波的寒气,在他们身前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金花蟒蛇遇到刺骨的寒意,行动顿时迟缓了起来,看来这条作为灵兽的蟒蛇,终究是没有摆脱冬眠的习性。 “夫君!”夏小满感到沈潇身上越来越凉,心中的担心也更深了一些,方才颜凌说他中的是霜寂的寒毒,而这个所谓的‘霜寂’,据说是现今存在于苍岐大陆中为数不多的凶兽之一,她想过沈潇中毒的各种可能,却没独独没有往如此凶险的地方想,或者说,她根本不敢这么去想…… “没事。” “夫君!”夏小满眉头紧锁,一手死死拉住他不让他在上前,“我不能总是拖累你。” “胡说什么!”沈潇旋身给了她一个爆栗子,“你我既是夫妻,又怎可说‘拖累’二字!” “可、可你忍心让我守寡吗?”她捂着头幽怨的与他争辩。 “……”沈潇轻咳了几声,唇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那夫人觉得该如何处理?” “让它去!”夏小满利落地拎起在一旁光看戏不干活的某肥猫,抡圆了胳膊将它用力朝前一掷,恶趣味的道:“小斑!就决定是你了!” 第一二零章 罪魁祸首(二) “喵——”在小斑一声尖锐的惨叫过后,它肥硕的身躯便粘在了已经无法行动的金花蟒蛇身上,大约是蛇身上的薄冰起了粘合的作用,它挣扎了半天才从蛇身上下了,背上的毛被蹭得秃了一块,样子滑稽的很。 “噗!”夏小满捂嘴偷笑。 “你这该死的女人!”某猫破口大骂,猫爪奋力一抠,便抓下几片白色的蛇鳞,痛得那条正要冬眠的蛇瞌睡骤醒。 “嘶——”金花蟒蛇张开血盆大口,身子一弹直直扑向小斑。 “不自量力的东西。” 小斑被金花蟒蛇吞没的那一瞬,语气冰冷异常却让夏小满有些恍惚的熟悉感,她撸了撸手臂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屏吸凝视着那条蛇的腹部。 “喂,蠢女人,你在看什么呢?” 夏小满循着小斑的声音看去,原来这货早已瞬间移动到了她脚边! “你不干活吗?”夏小满指了指那条蛇道。 “本喵为什么要干活?” “你肯定是打不过人家才不敢去。” “少来激将本喵!”小斑傲娇地背过身去,方才背上秃了一块的地方竟然已经长齐了毛发! “嘶!噗——”说时迟那时快,那条金花蟒对准夏小满面门喷出一口带有腐蚀性的胃液,酸涩腥黄的液体在周围四溅,轻易便将小屋的石墙腐蚀得千疮百孔。 夏小满惊讶过后,便看到小斑面前开了一个圆形的洞口,洞中深不见底,源源不断的将那些胃液尽数吸入。 “你、你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能力?”夏小满今天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这一个一个的,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奇! 小斑在夏小满身前坐端正,冷冽的语气再现:“这是易空术,能连结任何你想连结的地点,来,让我瞧瞧你如今的本事。” “如今?”夏小满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来不及多想,金花蟒蛇再次向他们扑来,身体也越变越大,巨大的身躯几乎要将小屋挤破,颜凌和明芳菲见状,只是从容的退了出去。 “小斑,守住入口!”夏小满目光一凛,周身金光覆盖,单手便制住了蛇头,她扭头朝正在运动调息的沈潇道:“夫君,帮我个忙?” “好。”沈潇睁开凤眸,将寒气集中在蛇头下方凝聚,只听‘噗嗤’一声,尖锐的冰锥穿喉而过! 被冰柱固定的蛇头动弹不得,身体却因剧烈的疼痛将小屋内搅了个天翻地覆,沈潇瞧着小屋已经塌了大半,便赶紧带着夏小满进暗道躲藏。 “你这帮忙帮得!”夏小满很是不满,冻住不就好了,非要耍什么帅用什么冰锥,这下好了,估计这密道他们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 “是是是,我的错。”沈潇不咸不淡的对付着,抱起她朝地宫深处走去。 石室门口,几个侍卫正将那些少女一一带出,安排在空间更为广阔的地宫殿内。 “王爷,王妃!”一个侍卫见他们走来,便行礼道:“这些女子个个都神志不清,属下等实在无法问清情况。” “嗯。”沈潇点头示意他退下,这厢又将夏小满抱上一把石椅,“以颜凌的个性,定不会让我们舒舒服服的呆在地宫内。” “你也知道啊?”夏小满没好气的白了他一样。 事实证明,颜凌也就是这么个阴狠毒辣的性格没跑了! 夏小满刚坐下没一会儿,便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她赶紧取出帕子捂住嘴。 “咳咳咳!”“咳咳咳!”大殿内少女们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夏小满正束手无策时,方才没有跟进密道的小斑突然凭空出现,还开出一道直径约半米的圆形洞口,“外面的打算把你们熏成熏肉。”它不紧不慢的道。 “好啊,先看看谁先变成熏肉!”夏小满拎起它就往浓烟滚滚塞,熏得小斑双眼通红,“咳咳!主人!主人,喵不敢了!” “哼!让你口不择言!”夏小满平时口不择言时总是被沈潇教训,这会儿反过来教训了小斑,心里倍儿爽。 小斑终于安全落地,又咳嗽了两声道:“这洞虽不能过人,但是能连接外面换换空气。” “就这么小个洞,要换到几时呀?”夏小满抱怨。 然而,颜凌并没有就此罢休,烟熏了一阵子后,又开始往密道内灌水。那群神志不清的少女开始躁动,有的甚至跟三岁孩童似的玩起了水,一群男侍卫们看管不及,手足无措。 “去,小斑,把水弄走,”夏小满双手插腰发号施令,指示完小斑又指示起沈潇:“你,把烟弄走!” 沈潇眉头微动,一把捏住她的鼻子道:“胆儿肥了?嗯?怎么跟爷说话呢?” “痛痛痛!”夏小满知道自己不是他的敌手,赶紧改正态度:“爷,满儿错了,求你把烟弄走吧!熏得我们娘儿俩难受。” 沈潇一听到她提及腹中的孩儿,顿时唇角一勾,一阵轻薄与羽衣的寒气开始在周围四散,天罗地网般将浓烟网在了地宫的墙面上,“走吧,我们出去。”他再次带夏小满回到出口,与她破墙而出。 “终于舍得出来了!”颜凌坐在一把宽大的椅子上,左手搂着明芳菲,右手搂着明锦桃。两人目光无神,身上只穿了单薄了亵衣,尤其是锦桃,粉色的薄纱下只穿了一件藕荷色的肚兜,脖颈上竟然还残留着些斑驳的红印! 夏小满只觉得浑身血气上涌:“颜凌!你这无耻小人,我要杀了你!” 颜凌靠在明芳菲身上,痞气的笑道:“杀朕?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锦桃,那个坏女人说要杀了我呢?”他扭头故作温柔的在明锦桃耳边轻语。 “锦桃绝不会让祁哥哥有事!”明锦桃将身挡在颜凌身前,对这个‘祁哥哥’的话深信不疑。 夏小满一时无从下手,真真是又气又急:“颜凌!你有种就自己上来打,躲在女人屁股后面算什么英雄好汉!” 颜凌冷哼一声,道:“你打赢她们自然就有机会跟朕打了!” “你!”夏小满憋了一口气,只好先从明锦桃下手:“锦桃,你快醒醒!你家那个端起架子就放不下的祁哥哥,是像他这样的人吗?” 明锦桃茫然的抬眼,却没有做声。 “锦桃,你再好好想想,他像你的祁哥哥吗?” “你……我……”明锦桃回眸看向颜凌,她虽然奇怪翁祁突然变了性子对她千依百顺,可又不想去质疑这张在她眼中酷似翁祁无异的脸,可如今有人说他不是翁祁,难道这只是她的一场梦吗? “你还记得我吗?”夏小满指了指自己,“我是小满呀!” “小满?”明锦桃努力想看清夏小满的脸,可却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碍她,她皱了皱眉,道:“你不要骗我了!你长成这样,怎么可能是小满!” 她长成哪样?夏小满对颜凌的**真是深恶痛绝,竟然敢毁了她美好的形象!而颜凌却又是一副得意的模样,夏小满气不打一处来,“锦桃,就算你看着不像,可你总该记得我做给你吃的点心和包子吧?” “点心?包子?”明锦桃思索片刻,有些为难的对颜凌道:“祁哥哥,她好像是小满啊?我……我不能伤害小满。” “别听她胡说,她长成这样怎么可能是小满呢?”颜凌‘温柔’的摸了摸明锦桃的头,柔声道:“锦桃,难道你不信祁哥哥的话了?” “我……嗯……” “喂!我到底长成哪样啊?!”夏小满耿耿于怀,差点就冲了上去,好在小斑冷冷道了句“也就长成这样而已。”及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啪!”夏小满直接甩了那猫一个嘴巴子出气,“这样是哪样啊?” “喵!好看,很好看!”某猫两坨圆圆的前爪捂着脸,站立投降。 “哼!”夏小满鼻孔出气,随即又指着颜凌道:“夫君,我要打他!” “好。”沈潇爽快的接下任务,拿着夏小满的双刀直逼颜凌而去。 “菲儿,”颜凌叫不动明锦桃,转而对明芳菲道,“帮帮相公的忙罢。” 明芳菲因方才操纵灵兽的缘故,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但她还是将盘踞在腰间的金花蟒蛇取下,吃力的点了点头:“嗯。” 体力不支的明芳菲硬撑着病弱的身体将蛇再次变大,可行动迟缓却成了致命伤。沈潇足下轻点,鬼魅般在蛇身上游移,道道缀着霜花的白光霎时间便包围了金花蟒蛇,使得它无法动弹。 “相公……”明芳菲扭头求助的看向颜凌,目光却停留在他搂着明锦桃的手上,她忽然心中一阵抽痛,相公,你曾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却也成了过眼云烟了吗? 明芳菲目光黯然的回过头,含泪咬了咬牙,“小葵!”她唤了一声金花蟒蛇的名字,又集中精神将所有力量都注入蛇身。 “喀啦喀啦。”蛇身剧烈的膨胀,身上的白色鳞片交叠碰撞,发出阵阵细碎的响声。 “夫君,快回来!”夏小满见情况不妙,便赶紧唤回了沈潇,他虽能将寒毒的力量发挥得出神入化,却不能长时间使用这力量,否则毒气攻心,连她也难以化解。 果然,沈潇归来时周身的寒气已经结成层层冰霜,夏小满登时眉头紧蹙,这人,果然不能任他‘胡作非为’! “嘶——嘶——!”金花蟒蛇巨大的蛇身在阳光下制造出大片的阴影,半张着的蛇口中不时溢出一些酸臭的液体,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又一个的坑洞,看着甚是渗人。 “主子!”红菱无声地在沈潇身后落下,单膝跪地禀道:“属下已经按照吩咐将方圆十里的百姓们全数劝离,一切都已部署妥当。” “嗯。”沈潇与夏小满相视一笑,修长的双手凭空一抖,便织就了一件如雪的冰晶羽衣,轻柔的披在她的身上,自己坐下来运功调息:“夫人,小心。” “多谢夫君。”夏小满朝他福身一礼,一手提起还在立正投降中的小斑来到蛇头下方。巨蛇探到身下传来的热量,蛇头顿时朝下倾来,一口唾液如大雨倾盆,生生将夏小满和小斑淹没在其中。 第一二一章 罪魁祸首(三) 丝丝腥臭的黄色雾气不断在周围升腾,夏小满睁开眼,瞧了瞧包裹着她的正圆形结界,勾唇一笑。 沈潇用寒气化出的羽衣将她保护的滴水不漏,此时倒是感觉不出这寒毒的凶险了,反而能觉出几分飘渺的仙气,抑或者那个‘霜寂’,原本并不只是单纯的凶兽? “小斑,你说你的易空术可以连接任何地方?”夏小满再次向小斑确认。 “任何地方。”小斑抬头看她,绿色的眼眸深邃异常。 “开始吧。”夏小满指了指蛇的腹部,轻描淡写的道:“连上烟霞湖。” “烟霞湖?”小斑毛茸茸的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但它却很明白她的意图:“我会消耗你身上的灵力作为代价,你可要做好准备。” “嗯。”夏小满垂眸对它一笑,眼中的柔光看得它一时晃了眼。 小斑奋力向前一跃,四爪踏着金光在蛇身上飞舞,将巨蛇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 夏小满双目微闭,金色的光晕笼罩全身,冰晶衣袂在风中轻扬,恍若一位降世仙子,如梦如幻。 沈潇和颜凌的目光都牢牢的粘在她身上,前者是欣赏,后者则更偏向于惊讶,他喃喃道:“难道……前朝的那个传闻是真的?” “喵!”小斑落地的同时,金花蟒蛇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蛇身因腹中被注水而扭曲膨胀,蛇尾高高的举在了半空中。 “嘭!”的一声巨响,巨蛇的蛇尾重击地面,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半米深的坑洞,洞的四周顺势裂开,裂纹所波及的建筑纷纷倒塌。 一时间,城郊地裂泉涌,尘土飞扬,漫天的灰尘迷得让人真不开眼。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高高昂起的蛇身终于不支落地,与此同时,明芳菲也面色煞白的向后倒去。 “相公……”她模糊的视线中隐约看到颜凌与明锦桃相拥的轮廓,失望地闭上了眼。 夏小满望着已经开始敌我不分的巨蛇,回眸对沈潇道:“夫君,让水结冰罢。” “嗯。”沈潇周身沁出袅袅的极寒白烟,向着蛇腹部升腾而去。他俊美的容颜在白烟中若隐若现,飘逸若仙,与夏小满的金色光芒相较,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白霜降下,巨大的蛇身顿时动弹不得,蛇口大张,发出一声声渗人的嘶吼声。 颜凌见状,上前将明锦桃护在了身后:“锦桃,快走!” 明锦桃先是一愣,随后便拉住颜凌的手道:“不!祁哥哥,锦桃不走,锦桃要陪着你!” “锦桃,他们要害的人是我,你跟着我会有危险的。”颜凌皱着眉,‘柔情似水’的看着明锦桃。 “锦桃、锦桃绝不会让他们伤害祁哥哥的!”明锦桃不敢再犹豫,终于将藏在袖子里的蔷薇取了出来。 “蔷薇,求你救救祁哥哥吧!” 蔷薇多次劝诫无果,只能应下了她的要求,它化出真身,奔向失控的巨蛇。 “请你救救我的主人吧!”蔷薇一边用蜘蛛丝束缚蛇身,一边不断向夏小满求救,它不能违抗明锦桃的命令,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同样有着神力的夏小满了! 总算是来了个帮手!夏小满见蔷薇没有敌意,便松了口气,“颜凌,你若是敢逃跑,我便让你跟这巨蛇一样下场!” 颜凌旋身将明锦桃拥入怀中,笑道:“那你也休想得到锦桃的解药!” “要我帮忙吗?”公输俊卿一身玄衣从天而降,腰间一柄通体泛着红光的宝剑分外惹眼。 夏小满看到公输俊卿,顿时心花怒放,她方才消耗了不少灵力,沈潇又将所有寒气聚成了冰晶羽衣,他们现在确实需要帮手! “公子,帮我救溪王王后!” “溪王王后?”公输俊卿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个好差事。”话落,他长剑出鞘,剑身艳红如血,隐隐透出些许黑色,甚是诡异。 颜凌大惊,拉着明锦桃朝后退去:“公输俊卿,你休要多管闲事!” 公输俊卿将剑向上一挑,痞痞的笑了笑:“你这话就不对了,小满的事便是我的事,何况救了溪王王后还能让溪王欠我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就不怕跟涟国开战么?”颜凌不甘心的道。 公输俊卿轻笑一声:“涟国和落照不接壤,你若要打,朕随时奉陪!” “最好打个两败俱伤。”沈潇运功调息完毕,一开口就十分毒舌。 公输俊卿斜睨了他一眼:“护好我家小满,现在没空跟你说话。” “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沈潇十分不满,但护夏小满这差事他当仁不让。 “哼!本来就是我家的!”公输俊卿傲娇了。 “你再说一遍!” “本来就是我……” “行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夏小满真是服了这两个幼稚的男人,正事还没办完呢,闹什么内讧!(还不都是为了你!俩男人语。) “唔,”公输俊卿高兴的点头,“小满真是‘一视同仁’。” “……”夏小满无语。 公输俊卿朝她眨眨眼,提着剑飞身上前。 “蔷薇,挡住他,别让他过来!”明锦桃用灵力迫使蔷薇听令,血色的巨形蜘蛛直直扑向公输俊卿。只见他脚下一顿,一手在蔷薇的头上轻轻一按,又纵身越过它,待蔷薇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拦住了颜凌的去路。 “把解药和人留下,否则你今日是走不了的。” “哦?”颜凌微微侧身,原本落后的蔷薇便与他擦身而过,直扑公输俊卿的面门! 蔷薇飞速的行进伴着猛烈的飓风,卷起路面上大小尘土。漫天飞扬的灰色尘埃霎时间便将公输俊卿吞没得无踪无迹。 “公子!”夏小满看不清他的身影,便担心的唤了一声。 “小满,这东西伤不到我。”烟尘顷刻间散尽,公输俊卿的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他单手抵着蔷薇的头,回首轻松的朝夏小满笑了笑,“你看吧,我就说它伤不了我。” 夏小满瞪大眼,看着他一人单手制服一头巨兽,登时嘴巴又张得合不拢了,他腰间那把泛着妖异红光的剑,是不是他神力的来源? “轰隆!轰隆!”接连两声巨响,第一响是沈潇用寒气冻结了那条狂暴的金花蟒蛇,第二响则是公输俊卿徒手掀翻了那只巨大的蔷薇! “夫人引水入蛇腹,倒是让为夫省事不少。”沈潇收住寒气,便好整以暇地坐下来,欣赏公输俊卿大战巨形蜘蛛。 夏小满吸了吸鼻子,收回目光,低头看地面。 “夫人怎么不继续看了?” “看得差不多了……” “哦?”沈潇单手支颔,一个‘哦’字意味深长。 “不不不,爷,我没看他,你就别跟公子吵了。”夏小满心虚的道。 “你什么时候成了他家的了?”沈潇很是不爽,这丫头居然还给他求情! “哎?”夏小满猛地抬头,这个问题,好像她也不知情啊! “小满呀,抓回来了。”公输俊卿一手拎着颜凌,一手搂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明锦桃道,“溪王王后只能暂时睡一会儿了,不然她灵力耗尽,倒时那蜘蛛也得失控。” “哦,”夏小满应完,又傻乎乎的问道:“公子,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了?” 公输俊卿忍不住勾了勾唇:“很久以前。” “哎?哎?”夏小满一张小脸皱了又皱,很久以前?这又算是什么奇葩的回答?她要怎么跟她家夫君交代呢? “放开朕!”颜凌被公输俊卿捆成了粽子,狼狈的伏在泥地上。 “朕不放你又怎得了?”公输俊卿对这个喜欢自称‘朕’的人毫不留情,涟国尚未独立,他这个‘朕’称得名不正言不顺,而他这个落照国的皇上,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之君! “你!”颜凌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沾满泥土的脸上依旧看得出煞白的面色。 “解药。”公输俊卿朝他伸手。 颜凌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公输俊卿扯了扯嘴角,从身上掏出一个白色瓷瓶:“这是在地下集市买的,据说能轻易的迷人心智,只是我不知道这药的用量,不如你整瓶吞了吧?” 颜凌闻言,面色又白了一些,他紧咬着牙关,妄图作最后的抵抗。 “公子,他忍不了多久的。”夏小满在沈潇身边坐下,双手托腮看戏。 “小满怎么知道他忍不了?” “我曾对他用过痛痒粉,他当时就叫出来了,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 “还有吗?”公输俊卿又朝夏小满伸手。 “什么?” “痛痒粉。” “哦!”夏小满一拍小手,“有,有呢!” 公输俊卿拿了痛痒粉,又叮嘱道:“小满,你有孕在身,别带这些东西在身上了,万一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哎?好。”夏小满点头,这人怎么越来越温柔了? “嗯哼!”,某王爷不满的清了清嗓子。 “喵!”小斑也来凑热闹。 “啊——!”被撒了痛痒粉的颜凌当即一声惨叫,公输俊卿趁胜追击,掐住他的下巴将一瓶子药都灌了进去。 “学两声狗叫来听听。”他贱兮兮地对颜凌道。 “你休想!” “我是不是买到假药了?”公输俊卿一面嘀咕一面又掏出一瓶子药:“不如你再吃一瓶试试?” “住手!”翎羽远远的抱着一个包裹飞奔而来,哗啦一下将包裹里的药瓶都散在了地上,“给你们解药,都在这儿了!求你们放了他吧!” 第一二二章 怒打溪王 “翎羽!你!”颜凌见翎羽不顾危险送来解药,却是将她恨得牙痒痒的,他早已部署好暗卫和刺客,待他们松懈就会将他们一网打尽,结果这蠢女人还是不按他的计划行事! “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我们便算了吧!”翎羽一面为他松绑,一面心疼的又劝着他。 颜凌刚刚起身,便打了个手势,等在暗处的暗卫刺客顿时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同时响起,红菱在高处一挥手,雁影阁的门人便齐齐落下,与颜凌的暗卫门打成一团。 “走吧。”沈潇抱起夏小满跃上高处,他雁影阁的门徒虽然个个轻功卓绝,可却不是用来跟暗卫对战的,若单比功夫,恐怕撑不过半个时辰。 “你是景国的王爷,自然是不适合对现在的颜凌动手,他怎么说也是来友好访问的,而我,暂时也想观望一会儿。”公输俊卿抱着明锦桃也跟着跃上了高处,“不过以你的个性,应该是事先知会了溪王吧?” 沈潇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夏小满脱下自己的外衣,刚想给衣衫不整的明锦桃盖上,两个男人竟然异口同声:“穿上!” “那锦桃……”她为难的皱了皱眉,锦桃这副样子要是被翁祁看到,麻烦可就大了! 沈潇叹了口气,“你给她穿上罢。”随即又取下自己的外衣递给夏小满。 “嗯!”夏小满赶紧就给明锦桃穿戴整齐,希望翁祁不要太介意…… 大约过了一刻钟,翁祁的人马便及时赶来救场,如公输俊卿所说,沈潇确实是有备而来。 “锦桃!”翁祁不由分说的从公输俊卿手上夺回昏睡的明锦桃,又警惕的看了看夏小满一行人,“锦桃她怎么了?” 夏小满捏了捏出汗的手心,解释道:“溪王殿下,前日我曾提过锦桃被人迷惑,大约是**的药性太烈,所以……便晕了过去,喏,这是解药,殿下可以等她醒来时给她服下。” “嗯。”翁祁眉头轻蹙,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一直不见他舒展,“如此,我便先带锦桃回去了。” “好,殿下请便。”夏小满真真是捏了一把汗,她给锦桃穿戴得这么严实,翁祁不会看出点什么来吧?那些暧昧的红痕……不会有事吧? 待翁祁离开,沈潇才拍了拍夏小满的脑袋,示意她不要过于担心,若翁祁是真心在意明锦桃,那么他就应当担当起今日这个结果。 颜凌的人马死伤过半,这会儿已经是边打边退了,夏小满指了指在缩在人群后面的颜凌道:“夫君,带我过去罢。” “好。”沈潇将她稳稳抱在怀中,足下轻点,随风落在人群之中。 夏小满远远的对着颜凌的方向,伸出手掌,掌中金光一闪,小斑便飞跃而出,它一爪如猛虎般扑倒颜凌,又回头朝夏小满道:“主人,如何料理?” “咳咳咳!”颜凌吃了一嘴泥土,却被小斑踩得直不起身,“混账!快放开朕!” “待我说完话,自然放你走。”夏小满从沈潇怀里下来,俯身对颜凌道:“今日我既不抓你也不杀你,更让你完好无损的回去涟国,只是咱们的帐,日后还是要算的,你且回去好好准备,到时可别让我失望了!” 颜凌闻言,只惊愕的抬了抬头。 “小斑,放了他罢。”夏小满将小斑收入掌中,嘴角挂起一抹自信的浅笑。 云仙客栈 翁祁衣不解带的在房内守了明锦桃一夜,待她苏醒,便将解药喂给了她。 “嗯……”明锦桃微眯着的眼越瞪越大,她脑中的思路逐渐清晰,在地宫中与颜凌相处的那段过往也不断在脑中闪现,“啊——!”她惊叫一声,痛苦的抱着头不停摇晃,“这不是真的!这都不是真的!” “锦桃!锦桃!”翁祁紧紧搂住她道:“没事,没事了,都过去了!” “祁哥……哥……”明锦桃不住的落泪,如今翁祁就在眼前,可她却被那个颜凌玷污了身子,她实在是没有脸再和她的祁哥哥在一起。 明锦桃猛地推开他夺门而出,刚跨出房门,她便遇上了赶来看她的夏小满,“小满!”明锦桃扑进她怀中嚎啕大哭:“小满,我好想死呀!” “胡说什么呢!”夏小满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这些?” 明锦桃拼命摇头,“不好!我一点都不好!” “怎么会呢?我看着挺好呀。”夏小满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以锦桃的性格,遇上这样的事真是难为她了! “呜呜呜,我再也不能跟祁哥哥在一起了!”明锦桃死死的拽着夏小满的手,双眼通红的道:“小满,你带我走吧!” “锦桃,你为何还要走?”门内的翁祁终于按耐不住,沉下脸厉声道:“你若是听我的话不偷跑出宫,如今也不会是这个下场!” “下场?”夏小满听得火气噌噌地网上窜,她可以理解翁祁郁结的心情,可她不能理解他为何要如此形容锦桃的遭遇! 于是,夏小满‘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掴子,“啪!” 翁祁一时反应不及,保持着表情和动作僵在了原地,良久,他才道:“你为何打我?” “打你?老娘还要骂你呢!”夏小满双手插腰,作泼妇骂街状:“溪王又怎得了?你有三头六臂吗?你哪儿来的自信可以护锦桃周游六国?你自己守护不周还怪到锦桃头上来,未免也太没有男子气概了吧?” “你……” “你什么你!”夏小满指着翁祁的鼻子继续骂道:“锦桃不愿听你话是她性格使然,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是小孩子心性,难道你在娶她之前,就没有打算包容她的这些小性子吗?若是没有,你娶她作何?” “我……” “哼!”夏小满一扬下巴,“锦桃我就先带走了,你若是不知悔改,就别想再见到她!” “……”翁祁被夏小满说得一愣一愣的,眼睁睁的看着明锦桃被夏小满拽走,他叹出一口气,颇为无奈的摇了头。 夏小满拉着明锦桃下楼时,柜台上的黄掌柜一个劲儿的朝她竖大拇指,他们的王妃啊,两个字,霸气! 九王府后院,夏小满吩咐几个丫鬟将哭累了的明锦桃抬上床榻,自己则坐在床沿上发呆,遇上这种事情,果然是很难接受吧? “满儿,”沈潇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他伸手按了按她皱着的眉心,轻声道:“莫要太担心了。” “嗯。”夏小满心中一时也没了底,古代的男子都十分看重女子的清白,也不知哪个翁祁是真情还是假意……若他此来只是为了锦桃的神力,那对锦桃未免太残忍了些……她幽幽叹息,什么前朝后人明氏贵女,到头来不过是权力者们手中的道具! 想到这里,她突然鼓起小脸道:“都是你们男人不好!” 沈潇闻言,挑眉道:“爷近日是对你不大好。” “哎?”夏小满眨眼,他说得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当晚,夏小满就对自己近日的行为言语追悔莫及,啊啊啊!她不过刚孕满三月就被他拎着去算总账了,原来之前记的账都是要这么还的!干脆让她死床上得了! 地下集市附近,颜凌命人又开出一个新的密道口用来出入地宫,并将体弱的明芳菲关在了地宫内。 “主子,小姐的身子急需调养,怕是不能再用药了。”楚傲南见颜凌心事重重,便有些担心的提醒道。 “你是怕我操之过急,将这唯一一个护身符给毁了?” “主子!”楚傲南蹙了蹙眉,“此次他们主动找上门也是意料之外,好在我们事先有所部署,否则就不是损一部分地宫这么简单了!” “你以为这次,我们就只损了一部分地宫吗?”颜凌将不善的目光投向在角落不语的翎羽,这次若不是她出来坏了他的好事,那他现在起码还能用解药跟沈潇谈个条件。而夏小满当时那些自信的话语,则是成了他的心头大患,那女人身上的金光与众不同,莫非真是应了前朝的传说,将有神女降世? “翎羽。”他冷声唤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做完?” 翎羽心中一颤,道:“主子,如今这个情势,我怕是无法再接近景国的九王爷了。” “无法?”颜凌一甩袖子,“那你就不用再回来见朕了!” “主子……”翎羽的眸光闪了闪,不免对颜凌有些失望,可他终究是有恩于她,而且……还是她心上之人,她不能让他失望! “主子,翎羽一定不负所望!” 上书房 景皇沈弘合上手中的书籍,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兵部尚书王瑞庭咽下一口唾沫,道:“皇上,这回九王爷救回了那些失踪的女子,明面上总得记下一功,不然那些御史们又该烦人了。” “无妨,该记什么便记什么。”沈弘摇了摇手,看起来心情不错。 “皇上,您不担心探子们回报的事儿么?” “倒也不是不担心,”沈弘眼中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只是如今情势明朗了些,反倒是用不着忧愁了。” 王瑞庭抬了抬眼,小心翼翼问道:“皇上,请恕微臣愚钝。” 沈弘笑了笑,道:“明家贵女的神力各有不同,自然也有好有差,颜凌身边带的那个轻易便败给了她,就证明了朕的九弟眼光着实不错。” 王瑞庭听得一头雾水,九王妃的实力如此不俗,难道皇上就不担心吗? “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明面上跟朕过不去。”沈弘起身站在窗前,目光幽且深,纵然他手上的棋子没有沈潇的优秀,可他终究是占了身份上的优势,将沈潇困在皇城,便是最好的压制。 第一二三章 难愈之伤 一连几日,明锦桃都郁郁寡欢,不愿用膳,也甚少饮水。她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整个人看着毫无生气,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几十岁。 “锦桃,我让厨子做了你爱吃的包子,你吃一点罢。”夏小满捧着个碗进门,将一个包子吹凉塞进她手里。 明锦桃没有拒绝,一手轻轻捏了捏包子,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锦桃,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样我会很担心的!”夏小满见她咬着唇抽泣,心中也很是难过,她忍不住搂住她的肩膀道:“锦桃,你恨我吧,是我没能及时将你救出来!” “小满!”明锦桃拼命的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好,都是我自己不好!” 她说着说着便激动起来,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墙边跑去。 夏小满心头一惊,猛地伸手去拽她,却只是拽下了她的一只衣袖,“锦桃——!” 眼看着她就要撞上坚硬的墙壁,翁祁及时破门而入,将明锦桃揽进怀中,“锦桃!你为什么这么傻!” “不!不要!祁哥哥,你走吧!锦桃、锦桃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胡说!祁哥哥现在就带你回去,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好吗?” 明锦桃泪眼婆娑,双手依旧不断地推着翁祁:“回不去了,锦桃再也回不去了!” “好,你若是不回去,我便一直留在景国陪你。”翁祁故意曲解的她话中之意,效果甚佳。 “你要一直留在景国?那溪国怎么办?那可是你多年以来的心愿啊!”明锦桃揉了揉哭得红肿的双眼,总算是止住了泪水。 “咳!”夏小满轻咳了一声,朝翁祁使了个眼色后,便退出门外,顺手还带上了门。 “锦桃。”翁祁怕她再挣脱,便将她紧了紧:“这回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无缘无故的责备你,更不该任由你跑出雁国,你就别再固执,跟我回雁国去吧!” 明锦桃摇了摇头道:“祁哥哥,都是锦桃自己不好,我愿意跟你回去,可……我不能再住在宫里了。” 翁祁一直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好。”她愿意跟他回去,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九王府后院 夏小满在晚秋的暖阳中晒肚皮,没多久,就被她的贴身丫鬟秀春吐槽了:“小姐呀,你看你都还没显怀,挺来挺去的也看不出什么。” “我倒是想啊!”夏小满撇嘴,她这不才三个月,看得出来才怪!倒是秀春,自从小顾旸双满月之后便时常抱着小娃娃出来走动,人也精神了不少。 “王妃!”侍卫统领顾焱许久未在人前出现,这两个月,他可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秀春母子俩,自己却成日顶着个熊猫眼,尽显疲态。 “唉,好男人,不容易啊!”夏小满感叹地朝他竖起大拇指,弄得顾焱的脸红了一整个下午。 “嗯?那我呢?”某王爷在得知她给顾焱的高度评价后,迫不及待的问道。 夏小满高傲的看了看他的俊脸,回道:“尚待观察。” 某王爷勾了勾唇,道:“溪王这回不是乖乖地认错了,怎得还不让他把人带走?” 夏小满不赞同的摆摆手,“认错要真是顶用,锦桃也不会说什么不愿回宫里去住了,再说了,等他们回去有的是时间相处,不如让她再小住几日,身子养好了再说。” “倒也是。”沈潇转而拿起手边的一个帖子递给夏小满:“你觉得,我要去吗?” 夏小满翻开帖子瞧了瞧,随即又笑道:“去吧,看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两日后,沈潇便依了夏小满的话语准备去赴约,某妞跟在他身后,一手拽着他的袖子,一手又拉着小紫。 “嗯?你不是让我去么?怎得又不肯放手了?” 夏小满摸着肚子道:“谁知道那个翎羽邀你的背后藏着什么阴谋诡计,我们娘仨不放心!” 沈潇一听‘娘仨’这词,顿时心中沉甸甸的,于是他便拖家带口的出了门。 马车行至酒楼附近,夏小满率先下车,带着小紫在周边四处游逛,离沈潇近一些,她也好安心一些。 酒楼雅间的门虚掩着,沈潇敲了敲门,未见回应,便只是等在门口。 须臾,翎羽打开门,她面色微红,一身景国女子的衣装打扮端庄得体:“王爷为何不进来?” “方才未得郡主同意,本王自是不能随意进入。” 翎羽的脸色仿佛又红润了些:“王爷说笑了,你我之间的婚约未曾废除,王爷依旧是翎羽未来的夫婿,何须如此拘礼?” 颜凌果然还是没有死心!沈潇轻笑了一声,“既如此,那郡主里面请吧。” “王爷!”一进门,翎羽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翎羽那日只是为了护……自家兄长,他纵使有百般不是,可也是涟国百姓拥戴的国君,请王爷大人大量,莫要再跟他计较了!” 沈潇敲了敲手上的扇子,并未有让她起身的意思,“哦?郡主要如何让本王不跟一个几次三番想取自己性命的计较?” “这……”翎羽面色一僵,又道:“翎羽日后一定尽心尽力侍奉王爷……” “翎羽郡主,”沈潇打断了她的话,“不如本王提一个条件,你若是答应,本王便暂时不与他计较。” “王爷请说。”翎羽急切的道。 “由你出面,退了这门婚事。” “王爷,翎羽不能应下此事。”翎羽秀眉轻蹙,面露难色,若是嫁不入九王府,她又如何搅乱这一潭死水! “是么?”沈潇忽的勾唇一笑,“本王原本觉得退一个女子的婚约会损了她的名声,看来郡主是不在乎了。” “不!王爷!”翎羽猛然起身,整个人都朝沈潇扑了过去,身上的衣衫被桌角一带,便发出了清脆的撕裂声,“王爷,求你不要抛弃翎羽。” 翎羽丝毫不顾忌身上大片裸露的肌肤,更是将身体紧紧地贴上他的身体。 “砰!”门外的夏小满将手中的纸包一扔,大力推门而入,“本妃还真是不知道,你们涟国是时兴拆了包装送货上门的!” “噗嗤!”沈潇被她的话语逗得展颜一笑,随手又绅士地将翎羽扶上了座位,“郡主,请自重。” “王爷看了翎羽的身子,难道就想置之不理吗?”翎羽的屁股刚沾上座位,便开始走苦情路线。 “那郡主想让本王如何?”沈潇行至夏小满和小紫身边,一边一个拉在手中。 “王爷说怕损了我的名声,可我也怕损了王爷的名声,若是我就这样出去,不是会有损王爷的贤名么?”翎羽颇为得意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破碎的衣衫,径直朝门口走去。 然,颜凌在她之前推门而入,两人四目相对,便又有一个声音加入了这混乱的局面:“九弟,你该不是欺负了人家吧?” 夏小满愕然抬眼,果然是景皇沈弘,竟然还是微服出游! “皇上,这都是臣妇不不是。”夏小满福了福身道,“是臣妇失手弄坏了翎羽郡主的衣服,正想着给郡主添置一件我们景国上好的锦缎裁制新衣呢!” “九弟妹有这份心意固然是好的,只是……”沈弘话语一顿,目光在夏小满和沈潇之间饶有深意的扫了扫。 沈潇自是会意,也清楚知晓此时推脱并无益处,他上前一步行礼道:“皇兄,臣弟与翎羽郡主的婚约并未作废,方才之事,臣弟自会与涟王殿下商定一切事务,择日接翎羽郡主完婚。” “嗯,如此便好,可不要亏待了人家。”沈弘满意的笑了笑,看着夏小满的眼神仿佛又深了一些,他又道:“九弟妹可不要吃酸哪!” 夏小满‘小脸一红’,低着头回道:“皇上说笑了!臣妇自然会好好待翎羽妹妹。” “九弟妹心思玲珑细巧,朕固然是放心的。”沈弘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毫不费力的促成了这门婚事。 沈潇淡然一笑,很不给面子的带着夏小满先行离开,他可不愿让沈弘再多看夏小满一眼! 上了马车,夏小满便又开始作死:“爷,委屈你了!” “哦?” “牺牲了婚姻自由,被迫要娶个进门!” 沈潇一把捏住她的鼻子,乐得一旁的小紫直咧嘴,“你最近好像记性不大好吧?还记不记得爷说过她进不了门?” “嗯,嗯嗯!”夏小满狼狈的点头,“一孕傻三年嘛!” 沈潇松开手,蓦然叹笑,“傻一辈子都行。” “哎?”夏小满反应慢了一拍,但也算跟得上他的转变。她双手捂上红得发烫的脸,又低低的将脸埋进他的微凉的胸膛,直到脸上的热度散去,她才肯罢休。 “满儿。” “嗯。”夏小满掀起窗帘一角,舒爽的秋风便拂面而来,这厢还能听到他用低缓的嗓音唤她,真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有时我在想,那个千年以后的世界,或许只是我做了一场不怎么愉快的梦,又或者是哪位神仙打了个盹,阴差阳错地送我去游了一游,现在这里,才是我本来就该存在的地方。” “嗯,”沈潇将她揽入怀中,充满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方才你说得有理,可有一点说得不对。” “哪一点?”她不解的问。 沈潇指了指他的心口,“这里,才是你该存在的地方。” 第一二四章 护爹心切 翎羽进门的事果然如沈潇所言不太顺利。朝上有不少御史对这个曾经有毒害景国王爷嫌疑的外邦郡主持反对的态度,而涟国有没有其他与翎羽身份同等的皇族女子,于是事情又被搁置起来。 “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夏小满摇摇头,又开始口不择言。幸好这话她是在满月楼说的,不然又是被拎去算账的节奏。 “主子啊,您怎么能这么说王爷呢!”莲心愤愤然的为沈潇打抱不平。 “唔。”夏小满咽了咽口水,怎么一个个的都帮沈潇说话?这些吃里扒外的死丫头! “小满,要不要出去散散步?”公输俊卿趁着沈潇近日公务繁忙,便来满月楼乘虚而入。 “嗯!”她接过他递来的梅子就往嘴里放,“好,我正好饿了!” “咳咳!”公输俊卿清了清嗓子,这有了身孕就是不一样,刚吃完早膳才这么会儿就又饿了,“走,咱们上外面吃饭去。” 夏小满屁颠颠儿的跟着公输俊卿出了满月楼,准备大敲他的竹杠。好在人家有心里准备,也不在意她点了多少多贵的菜,只要是她喜欢,便随她怎么吃了! 酒楼的小二见他们出手如此阔绰,几次上前询问他们是否要移去雅间,夏小满无所谓的摆摆手,“不用,在大堂吃得热闹!” 小二又狐疑的望了公输俊卿一眼,后者点头道:“嗯,都听我家小满的。” 店小二闻言,敬佩地朝他竖起大拇指,“这位公子待自家娘子可真是极好的!” “噗——”夏小满一口菜喷出一半,十分不雅的鄙视了公输俊卿一眼,能不能不玩‘误会’这种低级的小把戏? “小满,你这是怎得了?”公输俊卿对她的不雅举动视若无睹,取出帕子‘温柔’的给她擦嘴。 夏小满再次鄙视他:“有意思么?” “很有意思。”这人的脸皮也是越发的厚了。 “爹爹,爹爹!阿染也要吃那个!”那个声音稍显稚嫩的小姑娘一手拽着一个模样俊美的中年男子,一手指着夏小满桌子上的菜肴,朝着那个男子不断地撒着娇,发髻上一只蓝紫色的蝴蝶格外惹眼。 “好,阿染,你先去坐下吧。”那男子对扭头对夏小满儒雅的笑了笑,眸眼中闪过几分晶莹。 公输俊卿皱了皱眉:“你认识他?” “不认识。”夏小满摇头,“倒是那个叫阿染的小姑娘,我曾与她在墨庄城外有一面之缘,不过她好像已经不记得我了。” “嗯,我倒是觉得那个男子有几分眼熟。” “经你这么一说,仿佛是有几分眼熟呢。”夏小满眯了眯眼,可她在哪儿见过他呢? 城郊地宫 翎羽低头跪在角落阴暗处,膝盖上的疼痛让她面色煞白。 “起来歇一会儿吧。”楚傲南手拿一瓶擦外伤的药酒,眉头微拢。 “不用了,我没有办好主子吩咐的事,自当领罚。”翎羽坚持跪在地上不愿起身。 楚傲南轻哼了一声:“你就算把腿跪废了又如何?事情就能办妥了吗?” “不劳你费心!”翎羽咬牙道。 楚傲南神色淡然地将手中的药酒放在翎羽身边,便转身离开,这个女人固执起来谁都劝不动,他又何必多费口舌。 一旁的石内,传出女子的低泣声。 楚傲南推门而入,朝着缩在床上的明芳菲行礼道:“小姐,该用药了。” “楚先生,”明芳菲忽而抬起头,拭去了眼角的泪珠,“你不用再瞒着我了,也不用再给我用那些药了。” 楚傲南的唇微微动了动,笑道:“小姐莫要胡思乱想了,这汤药可是给小姐补身子的。” “我知道这是给我补身子的,可等我好了之后,你是不是还会给我用那些迷人心智的药?”明芳菲眸中清澈如水,不免让楚傲南动了恻隐之心,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有继续将这个谎言圆下去。 “楚先生,我想通了,我不怪你们。”明芳菲顿了顿,眸中的光又忽的黯淡:“楚先生,你知道我曾有过心上人吧?” “嗯。”楚傲南端着那碗补身子的汤药在她身边坐下,一口一口的小心喂食,将她拐骗回来的这段日子,都是他与翎羽对她悉心照料。 “可我如今这样,是再也回不去了,恐怕他也早就娶了别家的女子。” “嗯。” “可笑我还以为真的和他成亲了,原来不过是一场春梦。” “小姐,”楚傲南停了手上的动作,“你不喜欢我家主子吗?” “我……”明芳菲有些犹豫,她虽然知道是颜凌破坏的她的姻缘,可也切切实实感受了他这么些日子以来的对她的照顾和宠爱,若说喜欢,她自己也理不清情绪,若说讨厌,大概是没有过吧…… “小姐,若是能喜欢,就不要委屈了自己。” “好,”明芳菲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她将身边的一个白色蛇蛋捧在怀中,周身隐出淡淡的橙色心光:“若是能让小葵重生,我便喜欢试试。” 皇城酒楼 夏小满与公输俊卿吃完饭时,已经到了下午,公输俊卿看着掌柜喜滋滋给他们结账时的表情,不由得叹笑,这个小吃货,今天就是故意来敲他竹杠的! “公子,还没好吗?”夏小满将油腻腻的小嘴抹干净,一颗小脑袋探到柜台前,眼神往掌柜的算盘上飘了飘,又嫌弃的道:“还有那么些没算啊,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你若是不愿等,那便让掌柜的算完再将账送到我的住处罢。” “公子你真是越来越体贴入微了!”夏小满大方的夸奖了他。 “对我家小满,那是自然要体贴入微的。”公输俊卿顺藤而上,大有登堂入室之意。 夏小满白了他一眼,这一个两个的都爱耍个嘴皮子,很有乐子么?她指了指门外卖冰糖葫芦的摊子,双手一摊:“给银子!” 咳!不就是买个糖葫芦,几文钱的事还问他要银子,不过,给就给罢。公输俊卿掏出碎银子递给她,某妞则是毫不客气的收下碎银子,她挥了挥握着银子的手,愉快的走出了大堂。 酒楼门前的集市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小贩们让人目不暇接。夏小满既然得了银子,便在各个摊子前都逛了逛,什么绿豆酥,桃花饼,芝麻糖的尽收她囊中,哦不,胃中。 末了,她还要打包一些零食再加上两串糖葫芦,毕竟是人家的银子,给人带点吃的也是理所应当,夏小满想着想着便点了点头,十分赞同自己的‘热情好客’的理念。 “爹爹,爹爹!阿染也要吃那个!”方才的那个小姑娘也不知道瞧上她什么了,又是指着她身上的零食对她父亲一阵撒娇。 夏小满本着大姐姐的良好姿态,十分有爱心的将其中一包零食送给了她,“给,你尝尝看。” “好,谢谢姐姐。”她礼貌的接过纸包捧在怀中,比起同龄女孩来,更多几分娴静。 她身旁的中年男子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看向夏小满的眼身中复杂却带着几分热切:“你长大了。” 长大了?这话是对她说的?不是说那个叫阿染的小姑娘?夏小满听得是一头雾水:“这位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男子闻言,脸上的笑意逐渐浓郁了起来:“是啊,你早该见见我的。” 夏小满越听越糊涂,这人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到底几个意思?她只是觉得他眉眼间有几分相熟的感觉啊,怎么又成了早该见他的了? “先生言下之意是我们之前没见过吧?那没事了,慢走不送!”夏小满果断的跑路,奇葩年年有,今日特别多啊!再聊下去谁知道他还能说出什么跳跃性思维的话语来,反正她是hold不住了! 不想她没走出去几步,那个小女孩便身形一闪拦去了她的去路:“站住!你方才对爹爹无礼,你要跟爹爹道歉!” 夏小满的眉头几乎打成一个死结,她见识过韩浞那厮护女心切,今天又来一个护爹心切的!真是让她有一种‘齐活’的感觉!于是她很艰难的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压下心中不满的情绪和气的对那小女孩道:“阿染,姐姐没有对你爹爹无礼啊,那只是告别的一种方式罢了!” “不许叫我阿染!你也不是阿染的姐姐,爹爹只要阿染一个女儿就够了!你快滚!你快滚!” 刚才拦她,这会儿又叫她滚蛋了?小小年纪就这么善变!夏小满眉角一挑,道:“可是我不会滚啊,不如你先滚一个给姐姐看看?” “哼!”小姑娘将手上捧着的纸包往地上重重一摔,“什么破东西!人家才不稀罕!” “阿染,不得跟姐姐无礼!”中年男子歉意的朝夏小满笑了笑,又道:“还不快跟姐姐道歉。” “不!爹爹你见了姐姐就不疼阿染了,阿染不要道歉!”小姑娘气得直跺脚,须臾,她又嘟嘟囔囔的道:“阿染就知道爹爹偏心,日日挂念着姐姐,不心疼阿染这个捡来的孩子!” “阿染,爹爹何时说过你是捡来的孩子?你真的觉得爹爹不心疼你?”中年男子俯下身,浅笑着问她。 小女孩眼眶一红,呜咽道:“爹爹你对阿染好,阿染知道的,可爹爹你不要骗阿染了,如果阿染不是捡来的,那阿染的娘亲呢?” 中年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小女孩高高抱起,“爹爹不是说过了,阿染的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一时是赶不回来的,你还是不信爹爹的话?” “我……我信的。”她勉强点了点头。 “那跟姐姐道歉。” “唔,好。”小女孩扭头对夏小满道:“姐姐,我的名字叫明染,你可以叫我阿染,方才是我的不对,可你也不该对爹爹无礼,你这样,会成为一个不孝的女儿的!” 夏小满抓了抓脸,表示实在是跟不上他们父女俩的节奏,于是便摇摇手离开:“姐姐我原谅你了。” 终于走回了酒楼大堂,夏小满突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她猛然回头,刚才那小姑娘说她叫什么?明染? 第一二五章 处心积虑 景国的早朝一向很早,沈潇每日凌晨就起,为了保持清醒的思维,他时常不用早膳便去上朝。 所以早朝事毕,各位王公大臣纷纷从宫内退出时,外面的天才大亮。 夏小满早早的带着小紫抱着暖烘烘的食盒等在了宫门外,与她一同在宫门等自家夫君的还有三王妃唐罗珊。 二人互相见礼后,便挨着宫墙闲聊了几句打发时间。至于聊天的内容嘛,无非是关于三王爷近日是否在户部如鱼得水,当然,答案是肯定的。 大约等了一刻钟,夏小满便看到了那个‘几月如一日’的花江夏,她也是抱着个食盒,等的对象自然也是沈潇。 “花小姐可真是好心性呢,就连本妃都不得不佩服你了。”夏小满学着宫里那些女子的腔调,将这话说的酸溜溜的。 花江夏扭过头,似乎是不愿搭理她。 “跟了这么些日子,花小姐可有收获?”夏小满继续讽刺这厚脸皮的女人。 “哼!”花江夏依旧不愿说话,一看便知她进行得不顺利。 三王妃唐罗珊见状,绝美的容颜上笑意浅浅:“九弟妹你呀,还是安心养胎吧,旁的那些人和事九王爷自然会处理得妥妥当当。” “是,三嫂教训的是,小满是不该总想着那些‘旁的人和事’了。”夏小满‘娇羞’的低下头,双手捂上肚子。眼神却偷偷地往花江夏身上飘去,待看见花江夏面色不善的盯着她的肚子时,她才收回目光。这女人曾经选择站在了翎羽的阵营,准是对她没安好心! 不过今日这宫门前也是真热闹,给沈潇送早点的‘美人’一个接一个的来,这不,夏小满心中刚念叨完翎羽,那女人就提着个食盒出现了!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沈潇可真是‘艳福不浅’哪! “九王爷!/王爷!” 那两个女人一看到沈潇的身影,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一左一右的围绕在他身边。 某王爷远远看见夏小满和小紫,也是眉头轻蹙,他身边哪有这两个女人的位置,于是薄唇轻启便要说话,可惜,这次某妞抢先了一步。 只见她提着食盒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快行至沈潇跟前时,突然脚步一顿,转而去了三王爷沈溟的身侧,“三哥,我做了些早点,你要不要尝尝?” 沈溟扭头瞧了瞧脸黑得跟锅底似得沈潇,心中默默的流汗:“九弟妹,九弟他也没用早膳呢,你不如……” 夏小满一撇嘴:“他有的是人伺候!” “九弟妹,你现在这个身子,可不能随便怄气啊!”唐罗珊也帮着沈潇劝着她。 “娘亲。”小紫拉了拉她的衣袖,眼中晶莹的看着她,十分的楚楚可怜。 “哼!”这人凭什么就能有这么高的人气!某妞不服气,干脆打开食盒自己吃了起来。 真是个小醋坛子!沈潇见她吃瘪,愉悦的勾了勾唇,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拦腰抱起。大庭广众下如此开放,不但闪瞎了路人的眼,还让花江夏脸气得都扭曲了。 “夫人,为夫饿了。”他极尽魅惑的朝她舔了舔薄唇,惹得两旁的宫人和大臣们纷纷低头回避,九王爷这举动,可真是太出格了呀! 然,除了低头回避的人之外,还有一个发现新大陆又即刻效仿起来的三王爷沈溟,他双手一伸,不断朝唐罗珊抛着媚眼:“夫人,你也走得累了,为夫抱你回府罢。” “免谈!”唐罗珊作为一个世家出身的大家小姐,果然还是接受不了如此‘开放’的举动。 沈溟碰了钉子,却依然眉飞色舞,随时准备着将她抱在怀中。 这哪里是老夫老妻,简直是热恋中的小青年嘛!夏小满扁了扁嘴,心中对沈溟很是佩服,能将一个女子十年如一日的放在心尖上,不论在哪个时空都是一份弥足珍贵的情谊。 翎羽和花江夏在众人面前被沈潇冷落的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传到了馨皇贵妃明秀的耳中。 “娘娘,依奴婢之见,这翎羽郡主恐怕是嫁不进九王府了,那个南黎来的花小姐也是够呛,在九王爷身边粘了这么些日子,人家却连正眼都没瞧她一下。”明秀的贴身侍女瑞芯低声在明秀耳边抒发着她的见解。她家主子不喜欢九王妃,就是连瞎子也看得出来!只可惜九王爷看得紧,又加上明秀曾刺杀夏小满失败过一次,如今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嗯,”明秀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道:“瑞芯,你去将那两位请了来,本宫有话要对她们讲。” “是!”瑞芯办事麻利,半个时辰便带着翎羽和花江夏进宫复命。 明秀整了整她繁琐的华服,饶有气势的端坐在堂:“今日本宫请了你们二位来,也是想说些体己的话,还请两位莫要见怪。” “娘娘客气了,”翎羽福了福身,“能与娘娘说上几句体己话,也是我们的福气了。” “不知娘娘要跟我们说什么体己话?”花江夏从小备受家族的宠爱,又是花江玉捧在手心里疼的妹妹,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去的。 “花小姐倒是个爽快人,”明秀挥手屏退了左右,便不再拐弯抹角,“据本宫所知,你们二位都想嫁入九王府。可这个九王府不仅难进,也是个难以呆的长久地方,先前有个辛侧妃,好不容易进了王府吧,不到半年便病殁了,也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兴许是那女子福薄呢,”花江夏不信邪,她原本只是迷恋沈潇那绝世无双的俊美容颜,可一段时间下来日日想着便是泥足深陷,她就不信她进不了九王府! “花小姐说得是,”明秀露出一抹微妙的笑意,“像花小姐这般大富大贵之人,定是能长久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花江夏被明秀吊起了胃口,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不过如今九王妃有了身孕,你们就算进了王府,也是注定要被她压上一头,来日若是她生下个小世子,那更是母凭子贵,不可撼动了。”明秀来回翻看着自己染了蔻丹的指甲,不紧不慢的说出了她的本意。 翎羽首先会意,虽然她家主子让她嫁进九王府是为了破换沈潇和夏小满的情谊,可若是能让夏小满失去腹中的胎儿,也会对她大有帮助。 “翎羽明白贵妃娘娘的意思了,只是不知此事该如何进行,还请贵妃娘娘指点一二。” “好,”明秀面露喜色,对她们招手道:“你们且附耳过来!” 九王府 夏小满被沈潇高调的抱回后院,又毫无悬念地被拎进房内算了‘账’。 “嗯……你放手!”她试图‘雄起’,却反被沈潇再次按倒在床。 “胆子肥了不是?” “敢把爷晾在一边了?” “你倒是给爷说说看?嗯?” 夏小满死死咬着嘴唇抵抗,良久,她才憋出一句:“嗯……你轻点儿!我那是腰!” “不行,今日没得用早膳,你得负责将为夫‘喂饱’。”某男又进入厚颜无耻模式,脸皮厚得刀枪不入。 “爷,我、我现在立刻去给您做不成吗?”夏小满真是泪流满面啊,她后悔了行不行?为什么每次遇上这种事累成狗的都是她? “现在不行。”沈潇邪魅一笑,绯色薄唇迅速封上了她的小嘴。现在当然不行,他这不是还没‘吃饱’么! 好不容易挨到了日上三竿,夏小满却是又累又困,她愤恨的瞪了沈潇一眼,翻过身去不理他。 “夫人。” “……”那边的某妞无回应。 “娘子!” “……”依然是杳无音信。 “媳妇儿!” “哼!”某妞终于回了一声冷哼,她倒要看看他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夫人,为夫真的很饿。”他面上装得可怜兮兮,一手却轻轻的按揉着她纤细的腰肢。 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她腰疼的厉害!夏小满闭着眼享受了一会儿,便坐起身道:“我着人去给你做吃的罢。” “满儿,”沈潇忽然将她揽进怀中,“这段日子别再随意出府了。” “你怕她们对我不利?”夏小满很快便反应过来。 “嗯。” “好,我尽量不出府。”她低头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眸中柔光似水,兴许是有孕的缘故吧,她现在真的是很宝贝这个还未降世的孩子。 第二日清晨,一道简单的口谕便打破了夏小满的宁静时光。南黎使节花江夏即将归国,馨皇贵妃明秀代表皇上给花江夏践行。 皇命难为,所以无解。夏小满只得被迫出门,可这也让她很是不爽。 “王妃,您可别不高兴啦,万一影响到您腹中的小世子可怎么办?”丫鬟竹心侍奉在她身侧,实在是不愿看到自家主子眉头不展,苦口婆心的劝了又劝。 “嗯,我知道。”夏小满按了按皱着眉心,心中的不安又渐渐滋长起来。据她现在手头上的探查到的消息所示,明秀是与她母亲的生平唯一一个有着直接关系的女人,只是现在还不到彻底挖掘的时候。没想到她迟迟不动手,反倒是让明秀夺取了先机。这个什么为花江夏而办的践行茶会,怎么看怎么可疑啊! 临近中午,夏小满不情不愿的步子终于踏入了鸾秀宫的宫门,她一看到来参加茶会的女子都是不太相熟的人时,更是肯定了明秀那点小心思,搞得这么兴师动众,不就是想让她在宫里孤立无援么? 第一二六章 连环毒计 夏小满刚在座位上坐定,左右便有两个不相熟的嫔妃相邻坐下,几人互相点头示意后,便各自目视前方。 竹心站在夏小满身后,她面露忧色,若不是因为她家王妃有孕在身,鸾秀宫的宫人都不愿让她进殿伺候,真真是太目中无人了! “哟,今儿各位都来得真早呢。”馨皇贵妃明秀过了时辰才缓步从内殿出来,满头的朱钗华服尽显她最贵的身份。如今新后未立,明秀虽未得凤印,可六宫之事已尽在她掌中,就算她将黑得说成白的,在座的那些嫔妃们也不敢多吭一下气。 “娘娘说笑了,妾身等也是刚刚才入座。”坐在夏小满右边的那个妃子颇有眼色,嘴也是甜得如蜜一般,恭维明秀的话信手拈来。 “是吗?”明秀笑着转动她那个缀着各种饰物的贵重脑袋,眼神在夏小满的身上打了几个来回后便收了回去。 “花家小姐,今日你可是主角,还是你来说吧。”明秀客气的对花江夏道。 花江夏起身一礼,笑道:“景皇陛下善待南黎使节,还让娘娘亲自为夏儿践行,实乃两国之福,夏儿今日得娘娘款待,也备了一些薄礼给各位娘娘享用,待夏儿回到南黎,一定将景皇陛下和娘娘的友好之意转达给南黎的新王!” 花江夏话音一落,殿内便起了悉悉索索的讨论声,也是,南黎内乱后已然易主,这样的国家大事可是这些深宫妇人平日里难以听到的。 “来人,把东西送上来!”花江夏一声令下,便有宫人将一个个锦盒送到了每个嫔妃的面前,随后又奉上南黎有名的茶点,这才退了出去。 夏小满打开锦盒,将盒内的银质手镯拿在手中来回翻看,嗯,南黎的银饰品花纹独特,值得她学习借鉴。 明秀笑着将面前的茶点捧在手中,语气中带着不浅的笑意:“看来本宫今日没用早膳还是有好处的,南黎的茶点可比宫中的早膳味道好多了。” “娘娘过奖了,”花江夏今日很撑得住场面,“娘娘得景皇陛下厚爱,宫中早为娘娘请了南黎的厨子,只要娘娘喜欢,日日都可吃到南黎的茶点,只是娘娘到时可别吃腻了呀!” 语毕,殿内的妃嫔们又很有眼色的轻笑了一阵。 夏小满觉得这种没有重点的对话无聊至极,没多久便开始昏昏欲睡。 “王妃!王妃!”竹心轻轻推了她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家王妃到底是身子沉了,才这么会儿功夫就累得不行,要是王爷见了,准又该心疼了! “九王妃这是怎得了,昨晚没睡舒坦么?”明秀有意将话题引向夏小满。 “娘娘,我家王妃有孕在身,所以时常犯困,还望娘娘莫要怪罪。”竹心生怕明秀有意刁难自家主子,一时情急便先为夏小满求起了情。 “放肆!这里何时轮到你一个小丫鬟多嘴多舌了!”明秀的贴身侍女瑞芯气焰嚣张,昂首挺胸,嗓门大得吓人。 夏小满揉了揉眼,对着瑞芯冷声道:“五十步笑百步。” 瑞芯顿时面色一窘,捎带着明秀的脸色也难看了些许。 都是贴身丫鬟,互相较个什么劲!夏小满无聊的耸耸肩,却发现有个妃子朝她投来敬佩的目光,想来是被明秀压得敢怒不敢言,深宫寂寞的那一型了! “咳!”许久不曾说话的翎羽此时出来打圆场,“娘娘还是先用膳吧,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是是是,娘娘请用膳。”附和的声音此起彼伏。 竹心上前一步站在夏小满身边,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道:“王妃,奴婢来替您尝膳吧。” “也好。”若是平时,夏小满一定不怕她们在饮食中‘加料’,可她现在肚里还有一个,是决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怎么?九王妃是瞧不上我们南黎的茶点,还是瞧不起我们南黎人,生怕我会在茶点中下药么?”花江夏仿佛就在等竹心为她尝膳的这一刻,一句话简简单单的就把问题升级到了两国邦交的层面上。 “花小姐严重了,竹心尝膳乃是对本妃的一片赤诚之心,本妃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不是?若是惹了花小姐不快,那本妃让竹心去后头蹲着吃,这样花小姐就眼不见为净了。” “噗!咳咳咳!”夏小满右边的嫔妃明显功力太差,不仅笑没憋住,还把自己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么没品,也难怪沈弘看不上她。 “这成何体统!”明秀的第一条小计谋被夏小满三言两语就堵了回来,心中本就恼怒,这下有了出气筒,她当然不会放过,那个被夏小满逗笑的可怜妃子,就这么触怒了后宫之主,被拖下去挨板子了! 殿外隐约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听得殿内的女人们一时也没了用膳的心思。 “都愣着做什么,开席吧。”明秀不冷不热的道。 “是、是!娘娘说得是。” 为了缓和气氛,翎羽便趁机提出要为明秀献舞一曲,一殿都是女人,跳跳舞倒也无妨,明秀很快便应了下来,眼中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笑。 翎羽在大殿中央翩然起舞,异色的眼眸中光彩卓卓,片刻的功夫便吸引了在座所有人的眼神。 夏小满微眯着双眼,伸手掐了竹心一下,小声道:“别看她的眼睛。” 竹心吃痛,却不敢做声,只含泪点了点头。突然,她神情一变,大声道:“王妃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夏小满左边的那个妃子看着看着突然发狂一般撞上了她面前的桌子,桌子受力又撞向夏小满,而这个高度,正好是对准了她的肚子! 真是防不胜防,翎羽竟然用她的幻术借刀杀人!夏小满倏然起身飞速后退,实在躲不过,便一个转身护住了肚子。 “唔!”她已然退开不少距离,可这一撞还是挺疼的,小腹处一阵收紧的感觉让她暗觉不妙,便赶紧让竹心扶住自己。 “快、快传太医!”翎羽装模作样的喊道。 “来人,将那个伤人的恶妇拿下!”明秀缓缓从座位上站起,眼中饱含着丝丝微妙的‘期待’之情。 那个已经半死不活的妃子吃力的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就被鸾秀宫的宫人给打晕了,一切做得如此行云流水,若说是巧合,夏小满真是打死都不信。 “竹心,扶本妃进殿休息一会儿罢。”夏小满面不改色的提出要求,任明秀也不好过分阻挠。她在内殿躺的着一段时间一直用手中的金光暖着肚子,效果果然显著,她第一次觉得,有这股神力还是有点用的! 不多时,一个年轻的小太医便匆匆赶来,切脉之后,忽然面色一变,神色紧张的立在了一旁。 “你这是作何?”明秀也进来内殿‘关心’夏小满的病情。 “回、回娘娘的话,”小太医哆哆嗦嗦了一阵,又继续道:“九王妃脉象奇特,微臣、微臣一时也难以言说……” “有什么难以言说的?难不成这怀孕还能有假?”花江夏跟在明秀身后,一开口便将众人给惊到了,这九王妃难道是假孕?这可不是小事啊! “花小姐!你休要信口开河!”竹心气得双手发抖,“这种话岂是可以随便乱说的!” “哼!本小姐有没有信口开河,你可以问问那边的太医啊!”花江夏得意的往门边一靠,又道:“再说这个九王妃嫁入王府到如今才有孕,不觉得蹊跷么?她心思那么多,假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是这样吗?”明秀步步逼近那个小太医,逼得他无路可退。她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和退路,今天就算弄不掉夏小满肚子里的那块肉也要她脱层皮! “回娘娘的话……”小太医神情犹豫,头也一低再低,几乎是要碰到地了,可明秀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她再次逼问道:“怎么?你是不打算回本宫的话吗?” “馨皇贵妃娘娘,”夏小满终于开口,“本妃行的端做得正,也不需要以假孕来争宠,又何苦要用这种低劣的借口来欺骗王爷,让王爷记恨本妃呢?” “呵!”花江夏不屑的轻笑了一声,“你若是不争宠,又怎能让九王爷至今都不纳妾?你不就是用肚子里的肉做借口,才让翎羽姐姐进不了王府的么?” “这倒也是。”夏小满忍不住勾了勾唇。 花江夏一听,便激动的大声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她自己认罪了!她不但假孕,还用此作借口不让九王爷纳妾,如此妒妇,如何当得王府主母之位!” 大殿内一时议论纷纷,妃嫔们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仿佛要与她这个‘妒妇’保持开距离。 夏小满将手中隐约的金色光芒收起,便扶着竹心的手站起身来,她浅笑从容,语气淡然:“是啊!若是心爱之人被人抢走,你们难道不妒吗?” 花江夏闻言,顿时眉头紧锁,搜肠刮肚也没找出好词来与之抗衡。 “花小姐应该深有体会吧?”夏小满继续道,“你的妒忌心可比本妃的要重多了,而且脸上就写着呢。” “你!你胡说!”花江夏被说中痛处,顿时乱了阵脚。 夏小满不想跟她这个水平的耍嘴皮子,便又对明秀道:“娘娘气度不凡,一定不会像本妃这般善妒吧?” 明秀没想到夏小满回问得如此直接,面子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她可是出了名的善妒,后宫中的其他嫔妃都畏惧她的淫威,明面上不敢多言,如今有人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让明秀难堪,也不免心中有些雀跃。 于是一阵有心被压低的轻笑过后,明秀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她手中寒气凝结,消无声息地对准夏小满所在的方向。 第一二七章 赚钱营生 “九王妃说笑了,只是九王妃如此大胆的承认自己善妒,怕是会有损九王爷的贤名吧?” 翎羽的一句话,让明秀手中的寒气一滞,心中的火气也消去了三分,她正色道:“九王妃善妒且心思毒辣,以假孕骗得九王爷的迟迟不迎娶翎羽郡主进门,如此行径,理当交由掌狱司处置!” 竹心闻言,倏的跪倒在地:“皇贵妃娘娘!我家王妃确实有孕在身,你不能如此冤枉好人!” “放肆!”明秀猛然将手一甩,方才凝聚的寒气便直直朝竹心侵袭而去。 “住手!”夏小满心头一惊,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挡在了竹心身前,寒气扑面,却在她身前化成了迎面的春风,饶是明秀见了,也是震惊不已。只是她在震惊过后更是妒火中烧,若是她的神力不如这小贱蹄子的,那她在沈弘心中的地位岂不是要不保? “来人!将九王妃拿下!” 夏小满皱了皱眉,并没有反抗的举动,去掌狱司什么的,只要她想走,石楠会不放么? “九王妃的侍女对本宫不敬,也一并拿下!” “明秀!”夏小满忽然面色一凛,“咱们也该算算十六年前的旧帐了!” “你……你说什么?”明秀不可置信的瞪大眼,难道她苦苦寻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近在眼前吗? “皇—上—驾—到!” 未等夏小满再说话,景皇沈弘便的御驾便进了鸾秀宫。宫人和妃嫔们齐齐行礼,生生斩断了明秀方才的一番盘算。 沈弘的目光在混乱不堪的鸾秀宫内粗粗扫过,云淡风轻的笑道:“秀儿这里这么热闹,怎得不早些叫朕过来瞧瞧?” “皇上说得是,臣妾也正想着叫皇上一声呢!”明秀一改刚才嚣张强硬的态度,在沈弘面前‘打造’了一个柔美温婉的贤惠女子。 “九弟妹这是怎得了?”沈弘扭头看向被竹心扶着夏小满,后者浅笑嫣然:“多谢皇上关心,臣妇并无大碍,就是肚子里的这个皮了点。” “哦?如此说来,那九弟妹此次定是能为九弟生下一个健康的胖小子了!”沈弘笑得眉眼俱弯,笑意却不达眼底,对于夏小满的肚子,他着实是眼红的很,沈潇这么快便有后了,而他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一个能再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的! “皇上莫要取笑臣妇了!”夏小满‘红着脸’道。 “哈哈哈!”沈弘大笑三声,察觉到明秀同样落在夏小满身上的眼神后,不悦的蹙了蹙眉,“说起来,朕来之前你们究竟是在忙些什么?” 明秀见沈弘问起,便大着胆子道:“皇上,方才九王妃腹中不适,臣妾便请了太医过来诊治,谁知那太医说九王妃假孕,臣妾正想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呢!” “哦?还有这等事?”沈弘眼风里一扫那个小太医,那人吓得两腿一软,“咚”地一声跪倒在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微臣、微臣只是说九王妃的脉象奇特,并未有说九王妃有假孕之事。”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是本宫在搬弄是非么?”明秀的话又是吓得那个太医剧烈的颤抖起来,她一句话逼得他进退两难,看来这馨皇贵妃是要拿他当替死鬼了!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小太医心中实在是害怕的紧,他越抖越厉害,最后竟是吓得尿了裤子! “皇上,娘娘若是想查,不若就多找几个太医过来查验吧。”夏小满神色坦然,丝毫不惧沈弘对她的多次打量。 “本王的家事,可是让馨皇贵妃颇费心思啊。”沈潇这时大摇大摆的走进殿来,丝毫不顾忌这一屋子的‘后宫佳丽。’ 夏小满朝他眨眨眼,你这么明目张胆的‘闯入’后宫真的没问题吗? “皇兄,满儿她身体不适,臣弟就先带她回府了。” “嗯,也好。”这两兄弟之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今日看起来特别和谐。 沈潇和夏小满一走,沈弘便也欲离开鸾秀宫,明秀心中忐忑,却又不舍沈弘就此离开,便上前扶上了他的手:“皇上,你不多陪秀儿一会儿吗?” “秀儿,”沈弘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朕还有事要忙。” “皇上……”明秀看着他离去的背景,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夏小满那贱蹄子,莫非已经将她的事给抖出去了? 上书房的密道被打开,从中走出一名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男子身后则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女孩紧紧拽着他的手,一踏出密道,便指着沈弘道:“你便是景国的皇帝吗?” “阿染,不得无礼。”男子歉意的笑了笑,将明染的头按下赔礼,“阿染年幼,还请陛下勿要怪罪。” “英昭先生客气了。”沈弘对这个叫英昭的男子丝毫不摆帝王的架子,他做了一‘请’的动作,将他引到座位上坐下,自己却还是站在房中。 “多谢陛下,”英昭表面虽看着儒雅,可身上的气势却十分骇人,若是比帝王之气,甚至可以说是凌驾于眼前的这位景国的帝王,“陛下也知我明极宫办事一向谨慎,且我们极少出谷涉世,宫里也对送出的明氏女子概不负责,如今陛下说早年送出的女子被人掉包,似乎也不属于明极宫该负责的范围吧?” “可人是由你们负责护送,若是出了问题,朕不找你们又该找谁?”沈弘笑得是愈发的和气了。 此时上书房的屋顶上,夏小满和沈潇正在掀起一块瓦片,只见她两眼放光的抱着那块琉璃瓦小声道:“爷,这块就让我带走吧,待我研制出烧制琉璃瓦的方法,咱们就可以赚你皇兄的钱了!” 沈潇摸了摸下巴,觉得这提议听着不错,便允了她的要求。 某妞低声欢呼,随后又开始专心听沈弘和英昭的对话。 “陛下说得倒也不无道理,不过……”英昭顿了顿道:“即便是被掉了包,陛下也没损失什么吧?” “你倒是精明,”沈弘又忍不住发笑,“可先生也该知道明氏女子资质有好有差,嫡系和旁系,相去甚远。况且,还有那个让人放心不下的神女传说。” 英昭抬手抚了抚明染的脑袋,笑道:“传说前朝有神女庇护,可三百年前仍是抵不过民心所向。陛下又何必在意‘神女转世’这种无稽之谈。” 英昭见沈弘陷入沉思,便又道:“若说神女,阿染倒是有不错的资质,她小小年纪,就已经能驾驭神力,运用自如了。” “哦?”沈弘一下便来了兴致,这个唤作阿染的小姑娘唇红齿白,秀美动人,将来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陛下若是喜欢,在下就将阿染留下,让她侍奉在陛下左右。也算是明极宫对‘护送不周’的赔礼了。” 沈弘心中又惊又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想了想道:“先生既是生意人,朕也不好如此占先生的便宜,银子朕会以原先的两倍价格支给明极宫,还望先生笑纳。” 上书房内随之传出两个男人的各有深意的笑声,而夏小满也成功提取了他们对话中的要点。这个叫做明极宫的地方,似乎是将明氏女子拿来当作赚钱的工具,而且英昭此人也颇有手段,赚得都是帝王的银子。这一点倒是满合她的口味的,她刚刚也想赚沈弘的银子来着! “爷,你是不是把明秀的事告诉你皇兄了?” “嗯,回去再说。”沈潇将她拦腰抱起,带着她飞出了高大的宫墙。 九王府 “跪下!”红菱将当日夏小满在小村落见过的婢女恩茹捆了回来,身上也受了几处伤,看来这个看似普通老妇人确实武功高强。 夏小满抿了口热茶道:“今日你该说些真话了吧?当年都跟明秀做了些什么勾当?” “哼!” 这老妇人还挺硬气!夏小满继续喝茶:“要不要本妃来替你说?明极宫。” 恩茹顿时身子一颤,面色也白了许多。 “还不说?”夏小满放下茶杯起身将门口的顾焱唤进屋来,“顾焱,你将这老妇交给英昭处置吧,本妃乏了。” “不、不要!王妃饶命!王妃饶命!老奴若是被送回明极宫,宫主会将老奴碎尸万段的!”恩茹紧绷的老脸终于崩塌,只能哭丧着连连讨饶。 “宫主?”夏小满搬出那个英昭的名字不过是想赌一赌,没想到还真能扯出点新玩意儿。 恩茹愣了愣,回道:“明极宫的宫主,便是王妃方才所说的英昭先生。” “那你就好好说罢,再让本妃累着,本妃可就不愿听了。” “是、是!老奴不敢了!”恩茹跪端正道,“王妃应该知晓,前朝明氏女子受神女庇护,各有神通,所以六国中都对明家的女子极为珍视。宫主曾游历天下,将落魄的明氏一族接回了明极宫,代价便是他会给那些女子安排个好去处。那些女子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应允了下来,与其被各路人马追杀,还不如去往那些大人物身边过得安生。” “明极宫从此便干起了买卖明氏后人的营生?一定赚了不少钱吧?”夏小满勾了勾唇道。 “是,”恩茹点头,又小心翼翼的道:“当年老奴和秀姑娘送小姐来景国也是宫主的安排。” “秀姑娘?是明秀吧?”夏小满问。 “是,是明秀。”她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嗯,接着说罢。” 第一二八章 陈年往事 “好、好!”恩茹底下头,“小姐……就是王妃的生母……” 夏小满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冷道:“本妃知道。” 恩茹的身子又是一颤,“小姐当年听了宫主的安排来到景国,正好碰到景国大皇子沈弘游猎归来,心中也是好奇,便带着老奴和秀姑娘去一瞻他的风采。谁知这秀姑娘一眼便对他动了情,一直缠着小姐希望能代小姐嫁入大皇子府中。” “嗯。”夏小满往嘴了塞了个梅子,示意她继续讲,沈家的男子个个都长得不差,十六年前沈弘也算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明秀对他一见钟情倒也是无可厚非。 “其实老奴也很是奇怪,平日里小姐对秀姑娘特别好,也时常将喜爱的东西让给她,唯独这次说什么也不允,仿佛是铁了心要完成这桩婚事,秀姑娘当时伤心了好一阵,最后……” “最后便跟你串通,将本妃的母亲卖入了奴籍?”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恩茹将头磕得‘咚咚’直响,边哭边道:“老奴在明极宫侍奉多年,难得出宫一次,便被外面的世界看迷了眼,秀姑娘说事成之后便放老奴远走高飞,老奴也是被秀姑娘骗了呀!” “呵!”夏小满轻笑一声:“以明秀的性子,应该会杀你灭口吧?” 恩茹的老脸上哭得尽是鼻涕眼泪:“是老奴瞎了眼,害了小姐!老奴没想到秀姑娘如此狠辣,她不但一直派人追杀老奴,还以小姐的名义给明极宫报信说自己遭遇不测,生生代替了小姐的位置!” “她也是不容易啊!”夏小满伸了个懒腰道。不过她那个被卖入奴籍的生母竟然还能凭一己之力攀上侯府门第,手段也不比明秀差了,只可惜最终难产丧命,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对了,她叫什么?” “谁?”恩茹以为夏小满的问话已经结束,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你家小姐,本妃的母亲。” 恩茹顿时恍然大悟:“回、回王妃的话,小姐名叫明瑶瑾。” “好,本妃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恩茹愣愣的点头,心中错愕,小小姐竟然不杀她?! 夏小满对恩茹这次的回答颇为满意,明瑶瑾既然有些手段,那当年一定是对明秀没有防备才会被害,女人之间的斗争,真是可悲可叹! 两个时辰后,夏府的当家主母谭晚青便被夏小满请到了王府中,当然,她身后还拖着一个叫做‘夏谷雨’的小尾巴。 “三姐姐!小雨真是很想很想很想你啊!”夏谷雨夸张的作势要扑进她怀中,一瞬就被谭晚青赏了个爆栗子,“没大没小!王妃可是怀着身孕呢!能让你这么胡来么?” “娘亲,小雨错了!”夏谷雨自己揉着脑袋,又朝夏小满吐了吐舌头,“三姐姐,你找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呀?” 夏小满勾唇道:“你们?我好像没叫你吧?” “哼!”夏谷雨小脸一瘪,不高兴的道:“三姐姐你欺负人!” “欺负你怎得了?”谭晚青又道:“像你这么皮得就该让王妃好好教训教训,也好给你收收骨头!” “哇!三姐姐,娘亲她好可怕!”夏谷雨躲到了夏小满身后。 夏小满无奈的摇头:“小雨,三姐姐找你娘亲有些话说,你去南院瞧瞧你秀春姐姐吧。” “好哦,看小娃娃去了!”夏谷雨立刻脚底抹油。 “小满,你今日找我来,是有什么要问的吗?”谭晚青倒也是个敏锐的,一早就察觉夏小满要问些重要的事。 “嗯,我是想问些关于我娘的事。” “小满是想知道些什么?” “我听说我娘只在进府一年不到便难产而死,我想知道这‘一年不到’究竟是几个月?” “这……听潘珍儿说,大约是不到十月。” 夏小满见谭晚青有些为难,便道:“你尽管说便是,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好,”谭晚青终于咬牙道,“当年我虽还未入府,可对三夫人的事也是略有耳闻,那时二夫人潘珍儿常说三夫人是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还说三夫人是怀着野种入府,说、说小满你并不是老爷的亲生骨肉……” “那你可听闻她是否足月生产?” “这我就未曾听闻了……” “嗯,这也足够了。”夏小满摇摇手,脑中整理着今日刚的来的各种信息。恩茹说明瑶瑾当年对明秀十分疼爱,也总是将自己喜欢的东西让给她,但惟独不愿让这门婚事。而身在明极宫,一门好婚事应该不算是愁人的事,明瑶瑾不肯相让,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也许早有孕在身! 而这个条件却也成了她在卖身为奴之后如此迅速攀上夏夲的手段——只要让夏夲误以为她怀得是他的骨肉,便可以顺利进入越其侯府了! 这么说她很有可能不是夏夲所生,那她的亲爹呢?这么多年死哪儿去了? 与此同时,景国皇宫内部。 “阿嚏!阿嚏!”那个一直很儒雅的英昭突然掩面打了两个猛烈的喷嚏,连他自己都惊讶得有些回不过神。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受凉了吧?”明染担心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爹爹,阿染还是不放心你,阿染不要留在这里了,咱们还是回去明极宫吧!” “阿染!”英昭忽然就失了笑意,他沉下脸道:“你可是答应了爹爹的,怎么还没开始就要放弃了吗?” “可、可是……”明染委屈的低下头,“阿染担心爹爹……” 英昭闻言,便又恢复了他儒雅的笑容,“阿染,爹爹身边有那么多人照顾,不会有事的,你且好好的呆在宫中为爹爹办事,才是爹爹最大的心愿。” “好!阿染一定帮爹爹完成心愿。”明染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忽而又红着脸小声嘟囔了几句:“人家想亲自照顾爹爹嘛!” 英昭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只要阿染乖,爹爹便答应你一件事。” “真的?”明染顿时乐开了花,“说好了可不许反悔!” 英昭摇摇头道,“爹爹可曾有骗过你?” 明染想了想,认真的道:“没有!”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嗯!” 这厢两父女和谐的作下约定,那厢在鸾秀宫内等得心慌的明秀再也按耐不住,提起裙摆就大步走出了大门。 “娘娘请回!”两个上了年纪的婆子面无表情的将她拦下道,“皇上口谕,请娘娘在鸾秀宫内思过一段时日。” “思过?本宫何时犯错了?你们两个贱婢休要坑骗本宫!还不快给本宫让开!”明秀在言语上虚张声势,心中却是愈发的没底了,皇上竟然没来由的禁她的足,难道……难道真的是东窗事发? “娘娘请回。”两个老嬷嬷只是机械的重复方才的话语。 明秀双拳在袖中紧握,却又不敢违抗沈弘的圣谕,只得憋闷着气走回殿内。 “娘娘?”宫女瑞芯难得见她如此忍气吞声,便觉有些奇怪。 “瑞芯,你进来。”明秀将瑞希唤进内室,又将自己身上的行头与她对调,命她在鸾秀宫内装装样子,而她自己却穿上宫女服翻了窗子,无论如何,她都要去探个究竟! 明秀只身溜出鸾秀宫,一路费力地避开路上的宫人。快到上书房时,图忽然瞥见英昭和明染的背影,脚下步子一顿,眉头也霎时蹙起,那个让她日日担忧的高大背影,终是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许是感受到了明秀的视线,英昭缓缓回首,朝她勾唇一笑:“秀儿,别来无恙。” “宫……宫主。”明秀吓得两腿一软,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秀儿,”英昭眼中的笑意让明秀脊背发凉,“多年不见,你过得可好?” “宫、宫主,您、您怎么会来的?”明秀的双手不自觉的越收越紧,微微发抖。明家的女子们虽然仰仗英昭庇护多年,可对他却不是知根知底,一个如此强大又神秘的男子,要么被其吸引,要么避而远之,显然,明秀是后者。 “来看看秀儿呀。”英昭‘亲切’的道。 “宫主、求您原谅秀儿吧……秀儿当年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英昭迈着沉稳的步子行至明秀身前,垂眸向看她:“秀儿,我好像说过,决不可违背我的安排?” 明秀死死咬着嘴唇不语,她知道,英昭不喜欢诸多借口的人。 “秀儿,这是阿染,想必你已经见过了,以后的事,就让她来代你做罢。” “不!不!宫主,请你再给秀儿一次机会吧!”明秀几乎将脸贴在了地上,昔日景国宫中那个不可一世的皇贵妃,已荡然无存。 “你要什么样的机会?”英昭挑了挑剑眉,眼中划过一抹戏谑的笑意,“你以为,我真的只是给你们明家的女人找一个好归宿的媒人?” “我……”明秀咬牙道:“请宫主吩咐!” “十六年了,你到底是聪明了不少。”英昭仿佛感叹般说道,“但你仍然及不上瑶瑾半分!若不是她,你们也不会有机会住进明极宫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你可真是恩将仇报!” “秀儿知道自己对不住姐姐,是秀儿太任性,秀儿什么惩罚都愿意接受,只求宫主不要让秀儿离开……离开皇上……”明秀小声央求着,她很怕,很怕这个叫英昭的男子,即便她有一身神力,她也从不认为自己能胜过他。 “也罢!”英昭突然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平淡无波的眸子让明秀更加心中难安,“那你就辅佐阿染在宫中‘做事’吧!” 第一二九章 爱女情深 溪王翁祁终于如愿将明锦桃接去了云仙客栈,可两人的关系却还是无法向从前那般亲密,甚至有些陌生起来。 清晨,明锦桃坐在房中,小口小口的喝着翁祁为她准备的白粥。与翁祁同住的这段时日,她虽然寡言少语,但气色还是好了许多。 翁祁推门入内,手中还端着几碟明锦桃爱吃的菜肴,“锦桃,看祁哥哥给你带了什么!” “嗯,谢谢祁哥哥。”明锦桃也不回头,仍旧自顾自的喝着白粥,本是淡得索然无味的清粥,她愣是细细的品完,若是旁人见了,必会以为这姑娘失了味觉。 “锦桃,今日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翁祁见她并不吃菜,便换了个法子讨好她。 明锦桃摇头道:“不用了,祁哥哥,你国事繁忙,又出来景国这么久,一定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 “锦桃!”翁祁心中焦躁,语气不免有些急促起来。 明锦桃抬眸看了看他,面色平静的道:“祁哥哥若是想去,那便去吧。” “……”翁祁只觉得心口憋闷无比,他是想过让她乖巧懂事,可如今她真的‘乖巧懂事’了,却让他怎么也无法释怀,他可真怀念那个天天调皮捣蛋的明锦桃! 两人磨蹭着出了云仙客栈,明锦桃却怎么也不肯让翁祁牵她的手,她倔强地走在他前面,单薄的背影让翁祁的心隐隐作痛。 “锦桃,走慢些吧。” “好。”她顺从的慢下了步子,又退在了翁祁身后一步,依旧不愿与他并肩而行。 翁祁愈发的气闷,步子一停,身后的明锦桃便撞上了他的背,然,她是倔强得连痛都不愿喊一声。若是换做以前,她早就哭鼻子了! “锦桃,你不是答应跟我回雁国了吗?为何还要如此避我?” 明锦桃沉默良久,幽幽道:“祁哥哥,你不该跟我在一起的。” “怎得好好的又说起这个!”翁祁突然有种前功尽弃的感觉,他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强行拽着明锦桃回到云仙客栈。 一到房内,明锦桃就抽出了她被捏红的手,她含泪道:“祁哥哥,不如让宫里再给你安排一个明家的女子过来吧,锦桃已经……” “锦桃,我不许你再胡思乱想!”翁祁一道掌风便将门带上,这让明锦桃突然紧张起来,她朝后退了一步,拼命摇头:“不可以!祁哥哥,锦桃不可以!” 翁祁将她逼至床沿,眸光深了深:“锦桃,你可知你走得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吗?” “祁哥哥……”明锦桃低下头,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打湿了自己的衣衫。 “难道你不曾想我吗?”翁祁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锦桃,我们虽是主上赐婚,可主上却并没有强迫我们。我以为,你是愿意嫁给我的,可如今,你是不愿再陪着我了吗?” “我……” “回答我,你要弃我而去吗?” “呜—呜—”明锦桃抽泣了两下便“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她边哭边含糊不清的道:“祁哥哥你坏!你、你欺负锦桃!锦桃以后、以后再也不要跟你说话了!” 翁祁松了口气,憋了这么久她终于用以前的语气跟他说话了!他眼含笑意,任凭她一双小拳头在他胸口乱捶一气,“不许再哭鼻子了。”说完,他便封上了她有些发白的小嘴。 云仙客栈的屋檐上,英昭一袭玄衣神秘莫测,他满意的勾了勾唇后,便鬼魅般飞身离去。 颜凌的地宫内今日迎来了一位稀客,他便是景国的皇帝,沈弘了! “这倒是个好地方。”沈弘一面赞叹,一面毫不客气的坐在了颜凌平日里坐的那把豪华石椅上:“这椅子倒是不错,跟朕的龙椅也相差无几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颜凌其实很不耐沈弘那居高临下的态度,特别是这回翎羽的算计又没成功,让他心中恼得很。 沈弘摩挲着石椅上那条腾龙,笑了笑,道:“她的事,你既然办不了,还是日后朕亲自动手吧。” 颜凌不悦的瞥了角落的翎羽一眼,都是这个没用的女人,几次三番都没能成功嫁入九王府,真是枉费他帮了她这么多! “那你今日究竟所为何来?” 沈弘哼笑一声道:“你真的当朕什么都不知道?你在景国皇城散布那些迷人心智的药,可是把朕的子民给害苦了呀!” 颜凌面色一僵,随即又恢复了冷静:“是又如何?你研制出解药不就行了,你们景国不是也有个神医么?” 神医陆莲开!沈弘一想到这个名字就头疼,陆莲开是沈潇的人,他又怎会将这样的人招入皇宫呢! “开个价吧。”沈弘淡淡道。 “哦?”颜凌登时来了兴致,“听景皇陛下这口气,是要买我的解药了?” “别跟朕拐弯抹角,说吧!” “好!”颜凌爽快的应下,他的国家急需银子,即便暂时无法独立,他也要先好好敲沈弘一笔! 两人的谈话持续没多久,沈弘便步履沉重的离开,颜凌要的两千万两白银虽不能说很多,但也足以让景国的国库空虚一阵了。可事情若是交由沈潇去办,又难免会被他笼络了人心,沈潇贤名远播,这是他十分不愿看到的局面,于是一狠心,便还是决定破财消灾了! 颜凌的心情略有好转,却还是不待见那个畏畏缩缩的翎羽,他一甩袖子,便推开了石室的门,“菲儿。”他对着明芳菲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相……公。”明芳菲条件反射,还是像以前一样唤了他一声‘相公’。 “身子可有好些了?”颜凌很快来到床边,十分自然的坐到了明芳菲身边,双手快速一搂,便将她带入了怀中。 明芳菲有些局促,她的身子好了些,已经可以再服药了,可楚傲南却没有继续在对她用药,他希望她能真心喜欢上他家主子。 “已经好些了,多亏了楚先生的药呢。”她低声道。 “那便好。”颜凌的双手毫不忌讳的在她身上游走。四面石墙,绵软的大床,和坐在床沿上的一男一女。这样的处境,让明芳菲更是有些窘迫,她能就这样接受他吗? 不多时,看似严丝合缝的石墙内便隐约传出了让人面红心跳的声响。 “哐当!”站在石门外的翎羽手上一松,茶盘便应声而落。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楚傲南靠在一边的墙上,冷声道:“主子已经给过你不少机会,是你自己不争气。” 翎羽痛苦的捂上双耳,不愿再去听房内的响动,她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自然也不会再入她主子的眼中了! 九王府大门口,韩浞韩太师正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他思虑再三,终究还是朝王府门房跨了一步,然后,又退了回去。 “噗——”门房张老伯的一口茶水终于忍不住喷了出来,他擦了擦一嘴的茶叶沫子,重重叹气。这韩太师也真是的,问他也不答话,非要一个人在王府门口如此纠结,真不知道他到底在纠结个啥子! “去去,去禀告王妃!”张老伯很有眼色的差了个小厮入内,若韩太师是有公事,决不会如此举棋不定,既然举棋不定,那王妃肯定比王爷有用多了!(咳咳!谁再敢说本王没用就罚俸三月,不想吃饭的尽管说!某王爷事后语。) 不多时,夏小满便亲自迎了出来,“韩太师,您这是做什么?” 韩浞尴尬的笑了笑道,“下官有一事,不知能否请王妃代为通传?” “哦?韩太师有什么事,还得请本妃代为通传的?” “下官……想恳请王爷将春日山庄的陆神医请来皇城……”韩浞说到此处,又开始犹豫起来,一张老脸竟然开始慢慢涨红。 “哦?”夏小满突然来了兴致,便故意装傻充愣,看韩浞这么难以启齿的样子,貌似挺好玩的。 “噗——”门房张老伯的茶再次喷了,哎呀,王妃!人家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师,您这么玩儿真的没问题吗? “这个……悦儿她身子不适,所以……”韩浞吞吞吐吐的道。 夏小满好笑地挑了挑秀眉,“世子妃身子不适?本妃怎得就没有听闻,世子爷也没给本妃捎个信来,本妃这就去三王府瞧瞧!” “哎!别别别!”韩浞终于豁出了他那张老脸,咬牙道:“王妃,您也不是不知道,悦儿嫁入三王府也有不少日子了,可她的肚子不是至今也没什么反应么……您看她从小也没有个娘亲疼,只能是我这个当爹的替她干着急。若是她生不下个一儿半女,那三王爷免不了会让世子再娶,到时悦儿不就是要吃苦了么!” 爱女心切!爱女心切呀!夏小满暗自感叹,人家没娘有爹疼,她好像从没这个待遇过啊?真是同人不同命! “韩太师,不是本妃不帮你,只是陆神医近日忙于庄子里的事务,怕是不会到皇城来。”陆莲开那家伙,自从得了独加草的种子后便日日守着药草地,会来才怪! “这可如何是好?”韩浞急得是出了一身的汗。 夏小满真是服了眼前这位好爹爹了,她取出身上的炭笔,当即修书一封给陆莲开捎了过去,又对韩浞道:“韩太师,这次您就别再搀和了,让世子爷和世子妃同去春日山庄求医就行了。不定他们两个是谁的问题呢,您说是吧? “是是是!王妃说得是!”韩浞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满面春风的离开了那个他纠结许久都未踏入的九王府大门。 第一三零章 如意算盘 明染进宫三日后便举行了盛大的册封典礼,沈弘对她可以说是盛宠无度,不但许了她皇贵妃的位置,还将她的吃穿用度都按照皇后的规制办理,后宫中的那些女人可是妒红了眼。 当然,其中最为气愤的应该属明秀其人,她的位分一夜之间从皇贵妃掉到了贵妃,可以说是一记当头棒喝,夏小满那小贱人还没除去,这边又来了个明染这么个乳臭味干的小丫头跟她争宠,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她越想越气,便将鸾秀宫的奴才婢女逐个拎出来打骂出气。 “不过是掉了个位分,有什么好气的,秀姨你的心眼儿可真小。”明染拖着繁琐的长裙,入鸾秀宫如如入无人之境。 “你这小……”明秀刚要开骂,便忽然想到自己当时答应英昭要辅佐明染办事,便收住了那句吐了一半的话语问道:“宫主究竟让你进宫来办什么事?” “很简单啊。”明染随性的从果盘中取出一个果子,咬了一口道:“哄好你家皇上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明秀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发现明染拿的是沈弘五百里加急为她送来的果品,便一把抢过了明染手中的果子,“你这小丫头,可别想诓骗本宫!” “骗你你又能奈我何?”明染‘哼’了一声,又不依不饶的取了一个果子啃起来,“别忘了爹爹还没定你谋害瑾姨之罪呢!你一个旁系庶女敢对嫡系公主动手,真是胆大包天,你可知道爹爹为此损了多少银钱吗?” 明秀将那个被明染咬过一口的果子往地上一扔,愤愤然道:“哼!他不过就是个人牙子!” “秀儿说得很对,我就是个人牙子。”英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明秀身后,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明秀稳了稳心神,讪讪笑道:“宫主,秀儿方才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都无妨。”英昭的右手迅速一抬,以迅雷之势掐住明秀的脖子,笑得却依旧儒雅,“你只要知道,无论你身在何处都逃不出我的手心,便足够了。” “咳咳咳咳!”英昭一松手,明染便捂着被掐红得脖子咳嗽起来。她脸色煞白,双手冰冷,显然英昭方才的那些话语让她吓得不轻。这个在苍岐大陆深处潜伏多年的男子时隔十六年重现人前,究竟是存着什么样的居心? 这段时日,花江夏对沈潇的骚扰还在继续,夏小满不胜其烦,便拖着公输俊卿出去散步,某王爷气得一跺脚,九王府登时抖了三抖! “走啦!不用想我们!”公输俊卿得意的朝沈潇挥挥手,又对夏小满道:“怎么样?公子我还是对你好着呢吧?你家夫君的眼神都能把我戳出俩窟窿眼来了!” “让你受着你就受着,哪儿那么多废话呢!”夏小满不高兴的撇嘴道,“别忘了你也是居心不良。” 公输俊卿一听就不干了,他哪儿就居心不良了?他的良心那是大大的好,就是……就是还没挖成功沈潇的墙角而已。 “小满呀,那个花江夏,你要是真不喜欢公子我帮你暗中解决了?”他讨好地道。 “不用不用!”夏小满摆摆手,“花江夏的去向已定,不过还未到时辰罢了。倒是公子你,何时回落照?到时记得知会我一声。” “小满~~”公输俊卿‘伤心’的捂住胸口,目光‘凄凉’的望着她:“我哪儿不好了,你就这么急着要赶我走!” “……”夏小满无语,这人的演技,真是烂到家了! 马上就要入冬,街上的行人也是少了不少。好在午后阳光还算温暖,在茶摊上小坐一会儿也是惬意的很。 夏小满不宜饮茶,便只喝喝热水,她目光在人群中不断地游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找什么呢?”公输俊卿抿了口热茶,弯弯的眉眼中尽是浓浓的笑意。 “喏。”夏小满指了指对面并肩而行的一男一女,道:“有人果然中招了。” 公输俊卿单手支颔,眼神十分迅速扫过那对男女,又将视线粘回夏小满的脸上,他点了点头,满意的道:“嗯,小满近日养胖了些,是越发的好看了。” 这人真是越来越肉麻了!夏小满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甩下他出了茶摊。 “沈伽禄!”夏小满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吓得那人手上拎着的纸包在地上撒了一地。他竟然还陪严蕊逛集市买酸枣吃,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九、九婶!”沈伽禄这一声回得同样响亮,不过他却是由于惊吓所至。 当事人之一的严蕊到底是比他镇定的多,她挺着肚子朝夏小满微微福身道:“蕊儿见过九王妃。” “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本妃称这一声‘蕊儿’,本妃还真是很想听一听了?” 严蕊与沈伽禄面面相觑,遂又回道:“回九王妃的话,蕊儿对大皇子从未有过二心,今日与二皇子外出,不过是他怜惜蕊儿身子不便罢了。” “是吗?”夏小满哼笑一声,又扭头对沈伽禄道:“你觉得这样,合适?”她故意加重了‘合适’二字的语气,让沈伽禄听得是浑身不适,他有些犹豫的道:“九婶,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怕只怕有人别有用心!” “九王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严蕊终于按耐不住,平日里的大小姐脾气又显露了出来。 “我也没别的意思啊!”夏小满学着沈伽禄方才的语气道。 严蕊一时语塞,便只好对沈伽禄使了个眼色。 “九婶,蕊儿她临盆在即,你就别为难她了。” 这小子居然还给说她为难严蕊?真不知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夏小满气不打一处来,她瞪了沈伽禄一眼,下巴一扬道:“把你家蕊儿送回去,本妃有话要对你说!” 沈伽禄见夏小满生气,脖子一缩,老老实实地将严蕊送走了。 “九婶。”他低头站在夏小满面前,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儿。 “你可给我长点心儿吧!”夏小满一只手直戳他脑门,长辈的架子被她端得极好,“严国公府什么狼子野心你不知道?怎得就过不了严蕊的美人关了?” “我没有啊!”沈伽禄颇为委屈的解释道:“九婶你也知道蕊儿怀着大哥的孩子,如今大哥不在了,我自然是要多帮衬着点的。” “你帮她跟你叫她‘蕊儿’有关系?”夏小满一针见血。 “这……”沈伽禄顿时面色一窘,“她总是自称蕊儿,听着听着便也习惯了。” 得!看来严蕊玩得就是日久生情!夏小满想了想道:“我想你该知道严蕊是怎么逼你大哥就范的吧?同样的事,说不定也会发生在你身上。” 景国如今只有沈伽禄一个皇子在朝,他也俨然成了个大臣们拉拢攀附的对象。严国公府的目的,无非就是利用他对严蕊腹中孩儿的关心,想趁机故技重施,从而再次在朝堂上占据有利地位。可夏小满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在眼皮子底下发生! 她见沈伽禄沉默不语,便又问道:“你真的不曾对严蕊动心?” “嗯!”沈伽禄点头,“九婶不提起,我差点就忘了她是对大哥使了手段才有了腹中的胎儿的。”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算是有些功劳的。”夏小满皱了皱眉,若不是严蕊的这个孩子,沈伽辰怕是要无后了! “你且先回去,至于严国公府的事,我想到法子后便通知于你。”夏小满扭身离去,严蕊的功与过,看起来是否可以抵消不计? 时光飞逝,严蕊没过多久便产下一子,这下可是把严国公府上上下下都给高兴坏了!这回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孙啊!还是出自他们严国公府的手笔! 景皇沈弘更是春风得意,明染和明秀一左一右助他坐镇皇城,现在又舔了个小皇孙,可不是双喜临门嘛! 于是小娃儿一满月,他便迫不及待的举办宴会,欲将他心中的喜事与天下百姓共享。 严蕊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宴会当日她愣是让沈伽禄在摇篮旁边傻乎乎替她看了一个时辰的孩子,弄得众大臣在背后议论纷纷。 “我能不能抽他?”夏小满恨铁不成钢,边磨牙边问沈潇。 “夫人请便。”沈潇目光淡淡扫过严国公府那几个颇有心计的男子,又补充道:“就按夫人的想法罢。” 沈潇话音未落,严国公严钊便上前将沈伽禄拦下,以责备的口气道:“二殿下,您方才那么做,教蕊儿以后如何做人?” “严大人此话是何意?”‘二’皇子犯完二,还后知后觉! 严钊不悦的皱眉,又道:“二殿下可莫要跟老臣开玩笑,蕊儿她这些日子可是日日跟您出双入对,若二殿下没有那个意思,又为何要来招惹老臣的宝贝孙女儿?” 严钊故意强调了‘宝贝孙女儿’这几个字,好让沈伽禄听得明白些。 “这话是从何说起?”沈伽禄不由得朝严蕊所在的方向望去,谁知那女人正好也在‘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沈伽禄登时脊背一凉,也终于明白了自己逃不出他们的算计。 “二殿下,莫非你要始乱终弃不成?”严钊得寸进尺,话也越说越不像话。 沈伽禄沉默须臾,突然面色一变道:“严大人,您这算盘打得,还真是让本皇子佩服!” 第一三一章 这就出发 严钊闻言,不禁有些诧异,他以为二皇子对她的孙女多多少少总有点心思,不想他的心思真的全在那小娃儿身上!可话既然已经出口,他也不愿就此退缩,“二殿下,不管您对蕊儿是个什么心思,之前与她出双入对也已损了她的名声,难道你不该多护着她一些吗?” “呵!严大人。”夏小满在一旁听到重点,便挪着步子过来插话,“你家孙女儿可真是寡妇门前是非多,这才多久的日子,就开始勾搭小叔子了!若不是顾忌她怀着小皇孙,本妃早就禀明皇上了。” “九王妃!你、你莫要血口喷人!”严钊原本是想暗中威胁沈伽禄,可没想到他的话不仅被夏小满听了去,还被她横插一脚,反成了被威胁的对象! “严大人可真是恶人先告状,”夏小满无所谓的抖抖袖子,“不过本妃也不屑将这样的事禀于皇上,还是由二皇子自己去跟皇上说说你的想法吧。” “是,九婶。”沈伽禄这一走,便彻底打破了严国公府的如意算盘。他先是将严蕊‘勾引’他的事禀于沈弘,再以她品行不端为由,将沈伽辰的儿子过继到自己府中,并借此将朝中的势力集中在了自己手上。 “这下好了,皇子皇孙可以一个鼻孔出气了,省得斗来斗去!”夏小满两手插腰站在满月楼的雅间内,开心的比比划划。 “那是我家小满心善!”公输俊卿适时地拍她马屁。 沈潇烦躁的将扇子一摔,道:“你再敢多说一句,本王就让你永远出不了景国!” “也好啊!”公输俊卿两手托腮,装傻充愣,“那朕就在景国看小满一辈子。” “啪!”桌上的扇子在寒气的作用下自动碎裂,随即那两个男人便同时站起,互相挑衅的看着对方,大有‘打一架’的趋势。 “喵喵呜!”那只肥硕的小斑突然冒出来凑热闹,圆滚滚的屁股往桌子上一放,口中念念有词:“打!快打!打死一个少一个!” 夏小满的黑压压的身影在它面前无限放大,以泰山压顶之势逼问道:“你方才说什么?不如再重复一遍?” “喵!主人,喵什喵也没说!”小斑瞬间就怂了。 中宫长乐宫 自从尤皇后被废黜后,长乐宫也成了‘人迹罕至’的地方。可明染就是有这个本事,一句‘阿染想离皇上近一点’,便让她顺利住进了后宫之主的宫殿。 “可气!真是太可气了!小小年纪就如此狐媚!将来她不就能把皇上独占了去吗?!”明秀急得茶不思饭不想,日日只盼沈弘能早些解了她的禁足,好让她有机会与明染争宠。 “娘娘莫急,不如奴婢去求上书房的洪公公探探皇上的口风吧?”宫女瑞芯的话可是入了明秀的心坎,她取出些银子和首饰交给她,并叮嘱她小心行事。 瑞芯揣了银子,便急匆匆朝上书房赶去。路行至一半,她便遇上了一身华服的明染,这个年仅十岁的小丫头心思深得很,她在沈弘和英昭面前都是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可在她们这些下人面前却毫不掩饰她成熟的心智。 “你不是秀姨身边的那个小宫女嘛?”明染提起裙摆,绕着她走了一周,“你这是替秀姨出来办事?” “是、是的。”瑞芯低头回道。 “咦?你不该称本宫一声娘娘吗?按你们的规矩,你是不是该掌嘴啊?”明染歪着头,含笑的眸子透着丝丝寒意。 瑞芯闻言,赶紧跪下讨饶:“娘娘!请你绕过奴婢吧!奴婢不是有意的!” “秀姨她那么小心眼,若是本宫说她的宫女冲撞了本宫,你说皇上他是信还是不信呢?” 瑞芯瞪大了眼,却不敢回话。 明染见她吓得不轻,便笑道:“不逗你玩了,我既然答应了爹爹不会跟秀姨过不去,就不会对她怎样。不过她若是先惹到我,到时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娘娘说得是。”瑞芯连连点头。 “那你就跪一会儿吧。”明染朝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瑞芯便被明染的几个宫女团团围住,被迫在原地跪了一个多时辰。 待宫女们离去,瑞芯的双膝已经痛得无法起身,她歇了一会儿,还是咬咬牙去了上书房。 “哟,这不是瑞芯吗?”沈弘身边的大太监洪先站在上书房门外,笑呵呵的看着有些狼狈的瑞芯。 “洪总管,奴婢正找您呢,您看……?”瑞芯朝洪先努努嘴,希望他能借一步说话。 洪先颇有深意的笑了笑,一手指指上书房内,“小娘娘正在跟皇上下棋呢。” 他的这声‘小娘娘’指得当然是明染。 瑞芯一听明染在里面,心中顿时苦涩起来,若是自家娘娘失了宠,那她的地位跟着也会下降,到时平日里被她欺负惯了的那些小宫女岂不是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洪总管,求您帮我家娘娘说说好话吧,娘娘已经被禁足了这么些天,什么罪过也该抵消了!”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洪先摸了摸他光洁的下巴,一双小眼睛在瑞芯的身上来回打转。 “洪总管,这些还请您笑纳。”瑞芯避开他打量的双眼,低头将怀中的银子塞到他手中。 “咳咳!”洪先干咳了两声,突然厉声道:“大胆!你这小小宫女竟敢行贿于咱家,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洪总管,我家娘娘平日里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是这样落井下石的人!”瑞芯在明秀得势时脾气也不小,到底是不习惯低声下气的求人。 “说咱家落井下石?”洪先冷笑一声道,“来人!将这小蹄子拖下去好好教导教导,让她长长记性!” “洪总管!洪总管!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求您绕过奴婢吧!只要您答应给我家娘娘说好话,奴婢给您做牛做马都愿意!”瑞芯被拖出几米开外,生怕惊扰圣驾,压低着声音向洪先求饶。 “做牛做马倒是不必。”洪先上前伸出一只干瘦的手挑起瑞芯的下巴,“你不傻,应该知道咱家想要什么吧?” 瑞芯强忍着泪水,颤抖着身子点了点头。 雕梁画栋的雁国皇宫内,雁皇姜尚隆正蹲在上书房一角神情‘严肃’的观看一群蚂蚁搬它们的家。 “主上,您不批折子吗?”一个小太监怯生生的问道。 “嘘!别吵!” 小太监见他如此认真,便也屏息跟着他一道看了起来。 然,两个时辰后,姜尚隆一伸懒腰,“嗯,这个瞌睡打得甚美!” “咔嚓!”小太监幼小的心灵瞬间碎裂。 姜尚隆勾了勾唇,便将候在殿外的几位大臣唤了进来,刚嘱咐完事务,青鹭便端着饭菜进了上书房,“主子,您忙了一天也该饿了,青鹭在小厨房给您做了晚膳。” 一旁的小太监听到青鹭此言,差点就泪流满面。青鹭姑娘啊,你家主子哪儿是忙了一天,他根本就是除了偷懒啥也没干好不好! “主子忙了这些天,不如明日歇了早朝吧?”青鹭一边伺候姜尚隆用膳,一边喋喋不休的关怀着姜尚隆的生活起居,时而包括朝政。 “青鹭姑娘!”小太监两只手不停地在空中挥舞,心中各种呐喊:哎哟我的姑奶奶喂!您可别再劝皇上休息了,他再休息就该全年不上朝了啊! “也好。”姜尚隆一面饭来张口,一面装模作样地翻着书案上的折子,只是那个一直微扬着的嘴角明显的出卖了他。 然而,却没有明显到能让青鹭一眼察觉,不对,应该是再多几眼也察觉不了! “既然青鹭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多歇几日,也好陪着你到处走走,在宫里呆了这么些日子,你也该闷坏了吧?” “哎?”青鹭思考了一个叫做‘关于主子能否多歇几日’的问题后,便点头道,“只能歇几日!” “嗯,青鹭说什么就是什么。”姜尚隆狡黠一笑,反正到时他赖着不干活,他们还能把他怎样? “那主子想去哪儿?” 姜尚隆把玩着手上的信封,又瞧了瞧那堆积如山的奏折,笑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青鹭摇头。 “那好,那你就随我去找个帮手吧。” “帮手?”青鹭不解的问。 “嗯,”姜尚隆指了指那些奏折,“你看这个局面,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万一累坏了身子还要劳烦你照顾,不若早些去将阿祁和锦桃接回来,我也好轻松一些。” “咳,咳咳!”一旁的小太监见姜尚隆又要‘轻松一些’,实在是忍不住,便咳了两声。 “嗓子不舒服就去抓帖药吃,朕觉着黄连不错,赶明儿让太医给你送个十斤八斤的过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不敢了!”小太监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皇上让他吃黄连,就是要他老老实实当个‘哑巴’了! “哼!”姜尚隆十分不爽,这个没眼色的东西,老是打扰他跟青鹭谈情说爱(你确定是谈情说爱?众人语。),真真是皮痒了! 青鹭收了碗筷,顺手又拉了一把那个小太监,“起来吧,主子跟你开玩笑呢。” “嗯,多谢青鹭姑娘。”小太监蔫蔫的退到一边。 “啊哼!”姜尚隆阴阳怪气的清了清嗓子,他方才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可他也不愿拂了青鹭的面子,好吧,他就大人有大量的饶恕那没眼色的东西了。 “青鹭,我们这就出发吧,莫要让阿祁他们等急了。” 第一三二章 重修旧好 满月楼 夏小满正兴致勃勃的清点唐家二公子唐正奇送来的各种奇特宝石。 “这个着实不错,唐公子真是好本事!”她指了指一块被小心收在锦盒中的蓝色琥珀道,“这蓝珀乃是琥珀中的极品,数量尤为稀少,不知唐公子想卖个什么价钱?” 唐正奇客气的拱了拱手,“不瞒王妃,不才近日接了几笔生意,钱倒是不着急,王妃可以将这蓝珀售出后再跟唐某结账。” “那怎么行。”夏小满拿着盒子在阳光下照了又照,对其中自然形成的景观爱不释手。 唐正奇笑了笑道:“王妃,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要是喜欢这蓝珀咱不卖也成,不过您以后可得继续照顾唐某的生意!” “你的生意本妃自然是要照顾的,可三嫂让你来寻本妃合作,可不是让你来亏本的呀!” “不亏本!不亏本!”唐正奇呵呵笑道,“这蓝珀乃是家仆偶尔发现,并未花费银两,若是能得王妃喜欢,也是它有幸能遇上您这么个明主了!” 商人的嘴巴就是甜!夏小满乐颠颠的收下蓝珀,又道:“以后唐公子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本妃!” “多谢九王妃恩典!那唐某便先告辞了!” 唐正奇走后,夏小满便打算着手设计些新的图纸样式。桌上的宣纸正面画满用反面,茶点也逐渐见了底,夏小满一只手在空了的盘子里摸了摸,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没有甜食,怎么做‘设计’这种费脑的事? 忽而一阵清风拂过,她的桌上便又多了一盘子可口的点心,“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说话的男子温润儒雅,夏小满抬头看他时眯了眯眼,她总觉得这人是那种‘雷霆起于侧而不惊,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类型。 “英昭。”她放下炭笔,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神秘莫测的男子。 英昭愣了愣,随即又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我喜欢你唤我,不过最好能换一种唤法。” “哦?” 见夏小满如此淡定,英昭眼中的笑意不禁又浓了几分:“你跟你娘亲很像。” “可惜我跟她不熟。”夏小满摊摊手。 “是啊。”英昭有些惆怅的道,“是我疏忽了。” “所以呢?”夏小满又拿起炭笔,低头作画。 英昭挑了挑眉,对夏小满无视他的举动并不动气,“你过得好,便好。” 话落,英昭又身影又如烟气般袅袅的消失在她眼前,夏小满下意识的握了握手中的炭笔,才敢确定方才不是她的梦境。 “红菱。” “属下在。”红菱从屏风后隐出身形,行礼道:“他的轻功与主子不相上下,以属下的身手,即便是跟在他身后怕也查不出什么。” “无妨。”夏小满浅笑,“倒是他跟明染在宫里的举动,还是要多加注意。” “是!”红菱应完,便再次隐入暗处。 深夜的鸾秀宫,瑞芯一步一回头地朝明秀投去求助的目光,而明秀同样也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瑞芯,你去吧,待本宫重新夺回皇上的荣宠,一定帮你出这口恶气!” “呜。”瑞芯强忍着心中的羞耻与不适,终于踏出了鸾秀宫的宫门。 洪先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所以瑞芯身上的伤也是日复一日的多了起来。与其说是他垂涎她的美色,不如说是一个缺失了某部分‘正常功能’的心理变态在瑞芯身上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 但好在他还算守信,折磨了瑞芯半月后,终于劝了沈弘几句,后者觉得明秀禁足得差不多,便允了下来。 明秀重获自由,第一件事便是梳妆打扮去面圣。她像往日那样入上书房如入无人之境,可却是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画面——明染,那个年仅十岁却心思深沉的小女孩真真是将她的有利条件都用得极好,她肆无忌惮地坐在沈弘怀中,带着一脸天真的笑容翻看着奏折,还时不时的指出几个字来询问沈弘,生生将自己伪装成了个‘识字不多的小娃儿’。 明染见到明秀呆立在上书房门口,便朝沈弘撒娇道:“皇上,阿染想吃您上次给馨贵妃娘娘送的果子。” “好,待下次送来,朕就给你留一份。”沈弘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俨然是一副哄孩子的状态。 “不嘛!阿染现在就想吃!”明染继续撒娇。 沈弘停了笔,一抬头,正好瞧见明秀,便笑道:“秀儿,你来得正好,朕前日赐给你的那些果子你若是还有剩下的,便给阿染送些来吧,她这样吵得朕头疼。” “皇上!您怎么这么说阿染呢,阿染哪儿有吵您!”明染小嘴一撅,佯装不高兴低头,明亮的眸子却飞速扫过了沈弘桌子上放的书籍和奏折,她的记性很好,只粗粗看一遍,便能记住大半。 “哈哈哈,这倒是朕的不是了!”沈弘笑着打趣,可明秀却是迟迟不应,于是他又追问道:“秀儿,你可有听朕说话?” 明秀一怔,赶忙回道:“是,秀儿听到了,秀儿一会儿就将果子送过去。” “嗯,若是没什么事,你便退下吧。” “皇上……”明秀瞥见明染眼中的那一抹得意,顿觉火气上涌,却又不敢发作,只能祈求沈弘让她留下。 然,沈弘却并不待见她,他重复道:“退下吧。” “是,秀儿告退。”明秀憋着一肚子气离开,恨不得将那个明染撕个粉碎! 鸾秀宫 瑞芯被洪先折磨出一身伤,便得了明秀的准许在宫内养伤,她见明秀去了不多时就从上书房回来,神色看着还很不善,便知她家娘娘是受了人家的气了。 “娘娘,可是那个小丫头又从中作梗了?” “何止是从中作梗!”明秀刚踏入殿内就开始一路打砸出气,“她竟然跟皇上要了已经赐给本宫的果品,简直是目中无人!” “娘娘,那咱们总不能一直受她欺负呀?” “那是自然,她一个乳臭味干的小丫头,凭什么跟本宫抢!”明秀换了一身夏日穿的薄纱,满意的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要论姿色美貌,那小贱人岂会是她的对手! 明秀花了大把的时间精心打扮,得知沈弘并未去哪个妃子的宫里,她便在上书房门口一直等到明染离开,才探了半个身子入门内。 单薄的轻纱在烛火下将她白皙的皮肤映得红润,春光半掩,却是能更好的勾起沈弘的兴致。 “舍得进来来了?”沈弘倒是不毫不意外。 “皇上,秀儿来向你认错了。”明秀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两眼闪着晶莹的泪花,再配上她玲珑的身段,真是人比花娇! “哦?秀儿有何过错?”沈弘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等她回话。 明秀将额头贴在地面上,只穿了薄纱的身子因初冬的寒风而有些颤抖,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言辞恳切:“皇上,秀儿知道皇上是气秀儿以前的所为,可秀儿当时只一心倾慕皇上,所以……” “所以你便谋害了嫡系的长姐?让朕白白损了银子,还被你欺骗了这么多年?” “皇上……” 沈弘打断了明秀欲狡辩的话语,继续道:“若不是英昭宫主此次出谷,你是不是打算骗朕一辈子?” 明秀闻言,终于抬起了挂满泪珠的脸颊,她一字一顿的道:“是!若不是英昭,秀儿是想打算一辈子不让皇上知道!” 沈弘眉头微动,如此不撒娇讨好,也不胡搅蛮缠的明秀,似是有了一种他未见过得风骨,好似那个在他面前嫩屈能伸又不卑不亢的夏小满一般,“秀儿,起来吧。” 明秀静默的起身,退开站在一旁。 沈弘沉默片刻,又问道:“你可知道那个明瑶瑾最后的去向?” “秀儿只知她被地下集市的人牙子带走,并未查到她最后的去向。”明秀如实作答。 “嗯。”沈弘勾了勾唇,看来那个他从未见过的明瑶瑾,还是有些本事的。思及此,他不禁又有些惋惜起来,若不是英昭说那女子已经不在人间,他定要将这个漏网之鱼抓回来! “阿嚏!”明秀掩面一个略不雅的喷嚏将沈弘的思绪就此打断,目光又定格在她若隐若现的美好曲线上,“秀儿,”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隙,笑道,“这边暖。” 明秀先是一愣,顷刻间便又笑靥如花,她就知道以她与沈弘多年的情分,是不会轻易被明染给破坏了去的! 犁城春日山山脚下,一群当地的果农菜农正在跟武林盟的门徒争吵不休。 一个卖水果的老大爷看着他们直瞪眼,“你们这些人真是不讲道理,春日山庄如今都已经退出武林不问世事了,你们还来纠缠不休!” “就是就是!老庄主他可是比你们那个什么盟主好多了,他年纪轻轻却不懂得礼数,只会扰民!” “你、你凭什么说我们扰民?我们何时扰民了?我们不过是在此地做做生意罢了,难不成你们老庄主是强盗土匪,见不得外人在此经营生意?”年轻的武林盟小伙儿终于忍不住回嘴。 “你们哪是做生意!你们分明是不让我们有活路!” “就是,你们财大气粗卖得低价,我们可是小本生意!” “行了!行了!各位稍安勿躁!”一辆马车停滞在春日山下,武林盟盟主程清风掀了帘子不紧不慢的下了马车,身后还跟着苏家小公子苏晏。 “属下等见过盟主!”武林盟的弟子齐齐行礼。 “嗯。”程清风摆摆手,又对那几个卖果蔬的大爷道:“今日的事是我们武林盟的不是,我们这就换地方,至于今日给你们造成的损失,也由我们武林盟一力承担。” 第一三三章 昔日恩宠 程清风只使了个眼色,武林盟的弟子便掏出银子将所有的蔬果都买了下来。 卖水果的老大爷掂了掂手中的银子,也不好意思再开口指责程清风,讪笑着将人群劝散了。 “您就是武林盟的盟主吧,方才老朽多有得罪,还请盟主见谅!” “不妨事,不妨事的!”程清风亲切的笑道,“我们也有不是之处,往后还要请你们多多督促,我武林盟是为百姓而建,怎可做损百姓利益之事!” “是是是!老朽往后一定让他们听盟主的话。”老大爷连连点头。 “老爷子严重了,您往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与我们听。” “好,好!”老大爷一面答应,一面笑着朝他们竖起大拇指,“盟主乐善好施,我们百姓可是有福了!” 待老大爷走出半条街的距离,苏晏便朝程清风拱手道:“恭喜盟主!” 程清风满意的笑道:“还不如苏小公子足智多谋,如此不但做了生意,还收了人心,对武林盟的声誉大有益处。” “明着收粮食太显眼,不若用这些去换,一举两得。”苏晏摇了摇手上的纸扇,俨然已经长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苏小公子说得是,往后你可还得为武林盟的事多伤神了。” “程谷主客气了,苏晏蒙受谷主大恩,这点小事,自然是要为谷主打点妥当的。” “哈哈哈!甚好甚好!”程清风心情大好,大笑着离去。 景国皇宫的御花园中,满园的繁花落尽,宫人便从暖房换来了些盛开的菊花。 明秀前日夜里跟沈弘***爱,便又自觉夺回了主导地位,颇为得意的出来赏菊。可她没得意到一刻钟,就又传来了一个让她心惊的消息。 “娘娘,奴婢听说那小丫头身边的宫女不知怎地就怀上了皇上的龙嗣,要破格封为美人呢!” “你说什么!”明秀双手紧紧握着手上的白瓷杯,掌心寒冰凝结,杯子便脆生生的碎了一地,“本宫就说明染那个小贱蹄子比夏小满那小贱人还要诡计多端!” 明秀急急朝长乐宫赶去,心想去探个究竟。她深知沈弘对子嗣的重视,这些年宫中的妃嫔一直无所出,如今有了,即便是一个刚册封的‘美人’也会影响她的地位。 “娘娘!娘娘!”瑞芯疾步追上她道:“娘娘莫急,若是要去长乐宫,总该备些礼品过去的。” 明秀脚下步子一停,心中也冷静了些许,“好,你赶紧去备些礼品送去长乐宫。” “咦,秀姨你这是要给谁送礼?”明染带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现身在御花园,她努嘴道,“莫非是要给这位新册封的美人姐姐吗?” 明秀的直白又犀利的目光狠狠扎在那个宫女身上,恨不得直接将她扎出两个窟窿眼儿。好一会儿,她才有所收敛:“是了,本宫听闻这位美人有喜,着实替皇上高兴,便想着给送些安胎的好玩意儿过去呢。” 明染伸手摸了摸那女子的肚子,笑道:“秀姨,你就甭操心了,皇上早就送了好多东西给我们,尤其是这位美人姐姐,更是要什么有什么,这有了身孕就是不一样啊。” 明染的话语句句入尖刺搬扎在明秀心头,她努力保持微笑,“这位妹妹有了身孕便要注意着点身子,切不可怠慢,万事又要以龙嗣为重。” “娘娘教训的是,媚儿受教了。”那宫女腼腆的一笑,却是让她的姿色更上了一层楼,这种含蓄内敛的笑,也是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媚儿!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天生的狐媚子!明秀心中的恨意被无限放大,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浅。 “秀姨,你这是怎得了?莫非是不喜欢这位美人姐姐吗?”明染‘天真’的看着她道,“也是呢,秀姨被皇上宠了这么久都没能有身孕,肯定是心中不适了!” “我、我没有!” 明秀这句没有,也不知具体是说的哪方面,于是明染便又问道:“那秀姨喜欢美人姐姐吗?” “我……” 不待明秀反应,明染便大声道:“皇上,秀姨说她不喜欢美人姐姐呢!” 皇上?莫非沈弘来了?明秀紧张的旋身寻找沈弘的身影,那个宫女却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她被她扭身时的力量带倒在地,两腿间顷刻便染了大片的红。 “啊——皇上,媚儿好痛,媚儿的孩子!”那宫女顺着明染的话茬喊皇上,让明秀更加紧张起来,她环顾四周,额角上逐渐沁出了汗珠。 “娘娘,还是先传太医吧!”瑞芯提醒道。 瑞芯话音刚落,原本在一旁看好戏的明染突然‘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她转身飞奔而去,“皇上,皇上!美人姐姐流血了,阿染好怕!” 明秀猛然回首,便瞧见明染扑进了沈弘的怀中,他脸色铁青,搂着明染的手背上显露出一条条青筋,显然是怒极。 “皇上,秀儿不是故意……” “够了!”沈弘厉声打断了她道,“朕这些年真是把你惯坏了,朕一直以为你本性不坏,只是骄横了点,却没想到你如此歹毒!你倒是说说,这些年宫里的嫔妃不是无法有孕就是频频小产,是否也是你在暗中害她们?!” “皇上,秀儿冤枉啊!”明秀指着明染辩解道,“是她!就是这个小贱蹄子总是挑拨皇上和秀儿,她就是看不惯皇上待秀儿好,千方百计地要害秀儿!” 沈弘眉头紧锁,失望的道:“朕亲眼看到你撞倒了媚儿,你却还要将过错推给阿染?阿染不过是个年幼的孩童,她又怎会懂得男女之爱,还说什么千方百计地陷害于你?” “皇上!您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蒙骗,她根本就不是小孩子,她的心思可比大人都要深!” “哇——”沈弘怀中的明染哭得更厉害了。 “够了,朕不想听这种无稽之谈!你今日犯下过错还不思悔改,看来是真该去冷宫冷静冷静了!” “不!皇上,你要相信秀儿啊!求你一定要相信秀儿!”明秀哭着跪倒在沈弘身前,狼狈的向她的心上人求情。 还未等沈弘发话,明染又呜咽道:“皇上,秀姨她一定不是故意的,皇上好不容易有了子嗣,秀姨她怎会舍得害死皇上的子嗣呢!” 明染此时的话看似劝慰,实则却是火上浇油,让沈弘心中怒火更甚,他盼了多年的子嗣竟然断送在这个女人手上,他真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来人,将馨贵妃送入冷宫!” “皇上!皇上求你相信秀儿!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要陷害秀儿的!求求你相信秀儿啊!”明秀被几个嬷嬷架起,失魂落魄地重复着方才的话语。 “你骗了朕一十六年,如今还拿什么跟朕谈‘相信’?” 沈弘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是她自己多年前种下的孽因,如今就是要自己来承这个恶果了! “皇上,”明秀定了定神道,“不论你相不相信,秀儿未曾做过的,抵死也不认!” “那你便在冷宫呆到死罢!”沈弘怒上心头,根本不愿在听明秀多作解释,大手一挥,便将她定罪。 此时的明染已经止了‘哭泣’,她扭头朝明秀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张嘴只作口型不出声音:明秀,你本该助我得宠,却偏偏要跟我争宠,今日之事,是你自己不识好歹! 明秀又惊又气,双目圆睁,却没有再发作的机会,她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强行拖出了御花园,从此便失了昔日的荣宠,成了众多冷宫怨妇中的一员。 对于明秀的如此遭遇,夏小满表示恶人自有恶人磨,明染和明秀早日斗出个结果,她也好早日看清宫中的形势。 “哈哈!”夏小满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发笑。 沈潇挑了挑剑眉,问道:“满儿这是笑什么呢?” “你想啊!”夏小满眉飞色舞的道,“后宫不该是女人争宠的地方吗?现在被一个十岁的孩童霸占,不知情的人肯定要以为你皇兄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 “嗯,夫人说得有理。”某男突然眼前一亮,提笔就写了封书信出去。 于是半个月后,百姓们就开始对当今圣上的‘特殊癖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哎哎,你听说没,咱们的皇上竟然为了个十岁女童将后宫的妃子都打入冷宫了!”一个早上赶集的大妈在豆腐摊子边上八卦。 豆腐摊老板听得此言,惊讶的道:“果然都是真的吗?我昨儿个听人说时还不敢相信呢!皇上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赶集的大妈又道:“是啊,真是奇了!让皇上放这后宫里这么多女人不宠,独独宠她一人,那小女娃得长得多倾国倾城哪!” “啧啧!”一个妆容艳丽的年轻妇人停下脚步,装模作样的撩了撩发丝,“皇上他也是男人嘛,这么久都生不出一男半女,难免就转了性子,喜欢上‘嫩一些’的了。” “有道理!”豆腐摊老板和赶集的大妈齐声赞同。 “哈哈哈,哈哈哈哈!”夏小满早晨在集市听到这些八卦,简直是要笑死她的节奏! “咳咳!”某王爷捏住她的手道,“夫人,虽说笑一笑十年少,可你这笑法,是否有碍身子?” “会吗?”夏小满摸了摸肚子,“我觉得你儿子挺开心的。”她继续笑! “……”某王爷无言以对。 第一三四章 金口玉言 长乐宫 明染在晚膳后不久便按照孩童的习惯早早‘入睡’,不多时,便有一个美艳的宫女前来伺候景皇沈弘洗漱宽衣,那宫女身上的气息亦如那个刚小产的媚儿,让沈弘觉得甚是好闻。 “你?”沈弘有些奇怪的打量那个宫女,可目光却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那诱人的馨香,让他心猿意马。 待殿内想起那让人面红心跳的响动后,明染便幽幽的从床上坐起,弯了弯唇,飞身跃出长乐宫。 夜晚的皇宫黑且幽深,明染娇小的身影不断在金色的琉璃瓦上飞速移动,片刻的功夫,她便轻盈的落在屋檐上,甜甜的唤道:“爹爹!” “嗯。”英昭抬手摸她的脑袋,狭长的双眼微微一眯,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明染从袖子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纸道:“爹爹,阿染画了好多遍呢!” “阿染辛苦了,”英昭将多余的纸小心的收入袖中,只留下两张画得较为精确的图,“景国皇城的军事部署,果然比雁国‘简单易懂’多了。” “是吗是吗?”明染开心的道,“那阿染是不是立了大功?” 英昭忽然勾唇一笑,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是啊,阿染可是爹爹在世间最好的宝贝了。” “爹爹……”明染涨红了脸呆望他,只觉得心中满得快要溢出来一般,她低头转身跃入深宫,逃也似的消失在他眼前。 “呵!”随着一声轻笑,英昭的身影也隐入了黑暗之中。 第二日早朝,御史们将民间的风言风语委婉的禀于景皇沈弘,话里话外透着对明染的不满。 “皇贵妃娘娘之事,还请皇上三思。”一个上了年纪的御史将千言万语汇了一句话。 “嗯,”沈弘倒是应得十分爽快,“民间的传言本就不实,定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在背后诋毁朕,即日起,朕便选了秀女广纳后宫,这总能堵了他们的嘴了吧?” “这……”老御史一蹙眉,背后的大臣便议论纷纷。 “行了行了,就这么定了吧。”沈弘摆摆手,摆明了是护着明染。 一群御史眉头皱了又皱,却碍于沈弘那张沉着的脸不敢多说,于是便将目光投向了三王爷沈溟和九王爷沈潇,当然,这两人压根儿就不想管事,御史们最终失望而归。 城郊地宫 明芳菲这几日跟颜凌几乎是如胶似漆,她越来越贪恋他对她的‘好’,神力已是恢复了大半。 “相公。”她靠在他胸口,轻声唤道。 “嗯?” 明芳菲小心翼翼的道:“相公,我有件事瞒着你,你不要生菲儿的气……” 颜凌摩挲着她光洁的背,柔声问道:“哦?是什么?” “我、我已经记起来了……所有的事。”明芳菲抬眸,期待的看向颜凌。 颜凌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她的意思,“那你可曾恨我?” “嗯。”明芳菲点头,“但现在不恨了,菲儿已经跟相公拜了堂,从此以后便是要一直跟着相公的了。” 原来她还是信他跟她拜了堂的事!颜凌笑了笑,道:“想不到菲儿如此大度,我可真是好福气。” “相公……”明芳菲一声声的唤着颜凌,身上的橙色心光愈发的耀眼,突然,‘咔嚓’一声轻响,她身边的白色蛇蛋便裂出了一条透着橙色光芒的细缝儿。 “相公!相公!”明芳菲激动的拽着颜凌的手道,“你看!你快看!小葵!小葵它重生了!”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楚傲南跟翎羽在石室外听到明芳菲欣喜的呼喊声,赶忙向颜凌道喜。 颜凌闻言,也是喜上眉梢,看来明芳菲是对他动了真情了!这下,他便是真正的拥有了一位明氏贵女,对于夏小满那个‘秋后算账’的约定,也有了对抗的能力! “傲南,景国的银子也赚得差不多,咱们也该回去了。” “那翎羽?”也难怪楚傲南有此一问,翎羽没有完成任务,但却挂着个郡主的身份,另外,还有一个跟沈潇搁置了许久的婚约。 颜凌低头不知在明芳菲耳边轻语了什么,逗得她一阵轻笑,如此毫不忌讳的‘秀恩爱’,更是让翎羽妒红了眼。 “主子,求您再给翎羽一次机会吧!” “不是朕不给你机会,”颜凌正色道,“沈弘的话你又不是没听到,他可是日后会亲自对夏小满那个小贱人下手,如今你再嫁入九王府,还能有什么益处?” “这……”翎羽不甘地看了看明芳菲,不愿退开。 “你不是不知道这笔交易的目的,既然你的异瞳迷惑不了沈潇,便注定了是失败。”颜凌话语一顿,又扭头对楚傲南道,“好在有你在,丹药的药效甚是喜人,不仅地下集市卖出了高价,连解药都敲了沈弘一笔银子,真是大功一件,傲南,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楚傲南几乎没有思考,他脱口而出,“不如主子将翎羽姑娘赐给傲南吧?” “哦?”还未等颜凌将‘哦’字上挑的尾音发完,翎羽便激动的站起身道:“楚傲南!你别痴心妄想!” 楚傲南对翎羽的态度视若无睹,只是继续用疑问的口气道:“主子?” 颜凌似笑非笑的目光扫了扫翎羽,“你若是不愿,便当这是你违抗命令的惩罚,你若是愿意,往后便好好的呆在傲南身边服侍他。” 翎羽不可置信的朝后退了两步,身子一个不稳,便被楚傲南捞进了怀中,他朝她笑道:“天色不早了,翎儿该服侍我就寝了。” “不,不要!我不要!”翎羽慌乱的挣扎,却始终逃不出楚傲南的钳制,石室的门被楚傲南打开又迅速关闭,也斩断了翎羽最后一次期望,她与楚傲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是没有发生什么,她也再没有资格跟着颜凌了! 花萼楼 夏小满穿着一身遮肚子的宽大衣袍进了沉香阁。 今日安成郡主不在,白露一个人伏在案前忙碌,听到她的脚步声,便放下笔抬头一笑:“小满来了。” “哥哥。”夏小满也朝他浅笑,随手便翻阅了他案上的卷轴和账簿。 白露长长叹出一口气,问道:“如何?” 夏小满沉思片刻,回道:“虽说现在国库空虚,可这些针对商贾的税收也是太过了些,想来皇上是要明着对付你们这些‘肥羊’了。” 三王爷沈溟如今管着国库,所以景皇沈弘那些大大小小的支出都逃不过他的眼,那笔不知去向的两千万两白银支出,甚是扎人眼。 “那我们也只好受着不是?”白露眯了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们当然不能跟朝廷对着干。”夏小满好笑的抿了抿唇,“尤其你们这些百年世家,底子厚,厚到皇上恨不得能立马挖空了你们。” “咳咳!”白露一口茶被夏小满的话呛到,不悦的皱眉道:“小满,你这笑话可一点儿都不好笑啊!” 夏小满耸耸肩,“我这不是笑话,更不是危言耸听,想法子多弄点银子才是正道。” 话落还未多久,花萼楼的掌柜大叔便慌慌张张的跑上来道:“主子,不好了!官府把几个去抗议苛捐杂税的商人给拿下了,还定了大不敬之罪,说是要杀头抄家呢!” “才说不是危言耸听便出事了,真是乌鸦嘴。”白露斜了夏小满一眼。 “啪!”夏小满愤愤然的一拍桌子,“我这是金口玉言!” “哦?” “谁让他们去明着抗议的?那可是皇上的旨意,大不敬之罪就是板上的钉钉,这不是活该找死呢吗?”夏小满滔滔不绝,唾沫星子开始横飞,“皇上的花销不够,又养了你们这些‘肥羊’这么久,当然是想剪剪羊毛换点钱了,你们稍微有表现出一点不满,他便立刻吃整只‘烤全羊’了!” “噗嗤!”白露被‘烤全羊’三字逗得展颜一笑,随即便点头道:“小满说得是,看来哥哥我也得小心为妙,不要成了那‘烤全羊’才好。” “你需要比常人更多加小心。”夏小满拍拍白露的肩,坏笑。 “那倒是。”白露赞同的道。 当日景皇沈弘御驾亲临玄玉园,又对那些闺秀们毫无兴趣,他便猜到沈弘是为他而来。所以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那些白衣刺客。如今沈弘下旨增加税收,明着是对所有商贾,可暗着却是针对白唐两大世家——皇城里凡是上的了台面的铺子,几乎都是白唐两家的产业。他们富得流油,也难怪皇上会眼馋了。 “喏,”夏小满掏出两样东西塞给白露,指着道:“这是我新设计的发簪样式,这是唐家二公子送来的宝贝。” “蓝珀?”白露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惊喜,除了见她为沈潇炼制西域琉璃外,他可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一块价值不菲的蓝珀,竟然是要送给他? 夏小满肉痛的咬咬牙:“嗯,虽然是个好东西,可没有银子来得实在。” “是吗?”白露心悦的勾了勾唇角,“那哥哥就不跟你客气了。” “这个,”在门口站了许久的掌柜大叔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王妃娘娘,那个……” “哪个?”夏小满见他吞吞吐吐,便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你倒是接着往下说啊!” 掌柜大叔犹豫了半天,终于用蚊子般的声音道:“方才满月楼的莲心姑娘捎口信来说近日的苛捐杂税多得有些入不敷出,还望娘娘尽早过去,给她们拿拿主意。” “你说什么?!”夏小满顿时失了方才的云淡风轻,“什么这税那税的,简直是想钱想疯了!老娘要去抗议!” 第一三五章 韩悦有喜 “小……满?”白露的话才冒出个头,夏小满便夺门而出,一溜烟冲出了花萼楼。 “主子?这可如何是好?”掌柜大叔哭丧着脸,这王妃可是怀着身孕的呀,若是因为他的消息有个什么闪失,那他是有多少个脑袋都不够九王爷砍的啊! 白露摇头道:“赶紧给九王府送消息去罢。” “是,主子。”掌柜大叔也忙不迭的飞奔出门。 夏小满在热闹的街市上飞速前进,激起一层又一层的烟尘,她双眼通红,里内写着一个明显的大字:钱! “小满!小满!”既然是在花萼楼出了事,白露也不好闲着,他最终还是选择追了上来,只是不多时,他便被淹没在了花痴女的队伍中,“小满……”他呼唤的声音越来越遥远。 “砰!”夏小满撞翻了一个蔬菜摊,她随手将碎银子一甩,“闪开!都给我闪开!十万火急!” “嘿!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城集市捣乱,来人,给我拿下!”正在集市巡逻的一堆护卫见状,便开始履行守护百姓的职责,抄起家伙前来阻拦夏小满。 护卫们左右包抄,夏小满便左右躲闪,虽然没有‘落网’,可也耽误了不少时辰。 待沈潇带着九王府的侍卫赶到时,她还是被围堵在菜市口。 “给我让开!”夏小满张牙舞爪的道。 “不、不让!”领头的护卫吓得抖了一抖。 “嗯哼!”沈潇稳步行至护卫身后,故意清了清嗓子。 “九、九王爷!”那护卫激动得两眼含泪,“属下无能,还请九王爷恕罪!” 沈潇一挥手,道:“你们且退下吧,这里由本王亲自处理。” “谢王爷!”护卫们一听,便怀着感激的心情退了开去。 “闪开!闪开!”夏小满依然浑身热血沸腾,俨然已经掉入了钱眼之中。 “你这么个身子,还挺能折腾的,嗯?” 听到沈潇低沉又好听的声线,夏小满的心顿时颤了一颤,但她还是据理力争:“谁让那个谁想钱想疯了呢!他怎么不去明抢!” 沈潇勾唇道:“他这就是明抢。” “对对!就是明抢!”夏小满肉痛的跺脚。 “你再折腾?”某王爷十分不满她这副‘活蹦乱跳’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将她绑回府去。 “可他抢我的钱!”某妞极力辩解道。 “日后为夫替你抢回来。” “哎?”夏小满眨了眨眼,这个听着好像挺不错的?但转念一想,又好像不是那么顺心,“可眼下呢?眼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跑人家口袋里去吗?” 某王爷上前一步,他已经不打算再和这妞浪费口舌了,还是直接绑回去来得快。 “呀!”夏小满突然捂上肚子惊叫一声。 “满儿?”沈潇紧张的扶上她,“怎么了?是不是动了胎气?” 某妞涨红了脸羞愧的摇头:“不、不是,方才被儿子踹了一下,定是我急昏了头,让他生气了。” 某王爷闻言,甚是心悦的笑道:“那夫人可否容为夫日后替你抢回来?” “嗯,好。”某妞终于应了下来。 大约两个时辰后,三王府 夏小满抱着一大罐腌梅子坐在花厅内,看到那个被安成郡主小心扶着进来的韩悦,立刻便站起身来,“世子妃几日不见便有了喜讯,这下韩太师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就是就是,九婶你是没看到,我哥那是差点就喜极而泣!”安成郡主一插话,韩悦的脸是更红了。 夏小满将腌梅子放下道:“世子妃现在日子还短,待以后害起喜来,说不定会想吃些酸的东西。这腌梅子是前些日子新制的,酸甜可口,想着世子妃应该需要,便顺道送过来了。” “……多谢……九婶。”韩悦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后,便又低下了头。 “哎呀嫂嫂,九婶都给你送来了,你还不尝尝?”安成郡主掀开陶罐的盖子,迫不及待的挑了颗梅子就往嘴里塞,小脸顿时一皱:“九婶你不是说酸甜可口吗?为何我就只吃出来酸味啊?” “待你有喜了就明白了。”夏小满笑道。 有喜?等以后她嫁给她的白哥哥?为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安成郡主脸上各种表情风云变幻,最后嗔怒道:“九婶你又取笑人家!” “有吗?”夏小满莫名。 “安成,不得无礼。”三王妃唐罗珊入得花厅,身后的侍女们备了上好的茶点,她掩面笑道:“九弟妹可是稀客呀。” 夏小满福了福身,笑道:“三嫂这是在怪小满甚少来看望你吗?” “你这鬼灵精。”唐罗珊对夏小满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错,再加上她又照顾了唐正奇的生意,便更是对她刮目相看,这个夏小满跟安成差不多年纪,却比安成懂事能干的多了,想必以前在候府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夏小满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又对韩悦道:“世子妃这些日子可得小心着点,待过了头三个月,便也能像我一样到处走走逛逛了。” “……”韩悦的脸又红了一些。 唐罗珊倒是不嫌弃她这内向的性子,她拉过韩悦的手,道:“悦儿,你瞧,大家可都盼着你好呢,涵儿他近日公务繁忙,你自己也得多小心着点,有什么事就多跟母妃说说。” “嗯。”韩悦轻轻回应了一声,又含泪朝唐罗珊点了点头。她从小没有娘亲疼爱,有这么一个通情达理又关心她的婆母,也是上天待她不薄了。 夏小满很是替韩浞欣慰,他的宝贝女儿总算是嫁得不错! “这下就剩安成一个了,三嫂打算何时将她嫁出去?” “这个嘛,”唐罗珊顿了顿,又道:“你瞧她这副闲不住的样子,若真是嫁出去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夫家嫌弃呢!” “母妃!”安成郡主气急败坏的拍桌子瞪眼,“我哪里闲不住了!再说闲不住不是更好,可以多帮衬帮衬白哥哥啊!” “哎呀哎呀,真不害臊,女儿家家的成天念叨着人家的名字,成何体统!” “哼!”安成郡主气鼓鼓的跑出花厅,末了还甩了一句:“反正我就是非白哥哥不嫁!” 夏小满与唐罗珊会心一笑,看来这丫头是恨嫁了。 然而,白家的大门却不是这么好进的,白露虽然有这个心,可也是有些焦头烂额。他坐在沉香阁中,重重的叹了口气:“那群老顽固可真是伤脑筋。” “是啊。”白雪随手摘下一朵菊花,一瓣一瓣的揪着花瓣,平日里的大家闺秀气派全无,倒更像是一位甩小性子的少女了,“哥哥,你能帮我吗?”她这话指得当然是她跟陆莲开的婚事。 帮!自己妹妹的婚姻大事,他自然是要帮的,当然,还有他自己的!白露起身整了整衣衫,带着白雪回到白家大宅。 白府之中的亭台楼阁虽然都有百年以上的历史,可却都不显旧,如此大的一座宅院年年翻修换新,也足以证明白家不俗的财力。 不过白雪此刻却是无心观赏这些五光十色的风景,她一心只想着陆莲开,想得愁眉不展。 “舍得回来瞧瞧我这个老头子了?”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拐杖敲得“咚咚”作响。 “三爷爷,”白露赔笑道,“您别生气,孙儿这不是忙么!” “哼!”老者的拐杖又敲了敲地,“你小子能忙什么?” “三爷爷,您可别折腾孙儿了,朝廷近日的那些事儿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在景国的生意可是折了大半,这不都是要孙儿一个人顶着么?” “你这趟回来是打算应了爷爷给你安排的婚事了?” 白露笑着摇头:“三爷爷,今日孙儿回来,便是要跟您提一提雪儿跟陆庄主的婚事。” “休想!”老者气得直吹胡子,“我们白家的嫡小姐,怎可嫁一个江湖郎中!不成!只要我老头子还有一口气在,这事就不可能成!” “三爷爷!” “不成!”老者扯开嗓子喊道,“你们倒是出来看看,看看咱们白家的家主,都成什么样子了!自己不成器,还要带坏妹妹,该不该罚?!” 大宅中央正厅的门被七手八脚的推开,一群跟老者差不多年纪的各色老头老太齐齐出场,他们在白露和白雪身边围成一个圈,个个都对他们怒目而视,“白家家主如此,我们白家怕是要败落了!”他们齐声道。 “各位爷爷奶奶,”白露眼角抽搐,这种戏码他看了无数遍,每次都是他败下阵来,“你们别这么闹成不?” “不成!”他们又齐声道。 “我和雪儿好好的,白家也好好的,怎得就要败落了?” “哼!”三爷爷的拐杖又敲了敲地面,“你小子净瞎编,白家何时好好的了?咱们在景国的生意折了大半,你还要让雪儿嫁个江湖郎中,你可有考虑过族人的生死?” 白露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起来:“三爷爷,您打孙儿的主意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牺牲雪儿的婚姻?” “这么说,你是愿意代雪儿牺牲了?”老者捋了捋胡子问道。 “不愿!”白露果断的拒绝。 老者一听,气得举起拐杖就劈头盖脸地朝白露身上打去,“你这臭小子,找打是吧?” “三爷爷,三爷爷,求你不要打哥哥!”白雪赶忙上前去护白露,白皙的手臂上被打出了一道醒目的红痕。 “雪儿!”白露起手便折断了老者的拐杖,他正色道:“三爷爷,孙儿今日就把话撂下了,雪儿的婚事,由我这个哥哥做主,而我的婚事,也由我自己定!” “你、你、你!”老者气得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啊呀!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啊!”一群老头老太哭成一团,活脱脱的一出苦肉计。 “雪儿,我们走!”白露毫不顾及那更为热烈的哭喊声,头也不回的拽着白雪踏出了白府大宅。 第一三六章 甘拜下风 初冬的天气渐渐转凉,住在长乐宫中的明染便一直嚷嚷着喊冷,受不了景国的气候,景皇沈弘生怕她闹着要回明极宫,便着人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在长乐宫中燃起炭火,让殿内如春日般温暖,这才让明染安分了一点。 “啊哈哈,好暖呀,皇上待阿染可真好!”明染穿着一身单衣坐在长乐宫中,心满意足地吃着从各地搜罗而来的美食。 “那是自然,”沈弘颇为得意的道,“只要阿染喜欢,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朕都能给你摘下来!” “哈哈,皇上,你真好!”明染笑得天真烂漫,十岁的身躯将她的虚伪掩饰得极好,丝毫瞧不出破绽,“可是阿染一个人在宫里时常觉得孤单,能不能找人来跟阿染做个伴呢?” “阿染想找谁作伴?”沈弘殷勤地问道。 明染想了想道:“阿染听说九王爷府上有一位养女,比阿染年岁还要小,不知道能不能让九王妃领了来,跟阿染做做伴呢?” 沈弘眼前一亮,笑道:“这倒是个好法子,阿染如今是皇贵妃了,自己便可以差人去九王府相请。” “对哦!”明染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我现在就让人去请!” 不肖一个时辰的功夫,夏小满便不情不愿地领着小紫到了长乐宫,“臣妇给皇上和娘娘请安。” 沈弘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了几个来回后,便定格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他不自然的抿了抿唇,眸中的光也随之深了深:“朕还有些事儿要处理,九王妃就和阿染说说话吧。” “臣妇恭送皇上。”夏小满目送沈弘离开,再转身时,便看到明染靠在软榻上,浑身的天真劲儿尽失,留给她的更多的是如其他后宫女子一般尖酸刻薄的表情。 “才进宫这么些日子,就入乡随俗了?”夏小满将小紫藏在身后,对明染的变化并没有多少意外,早熟的孩子并不少见,她前世也是因为心智早熟才被夏家从孤儿院选了回去。 “哼!”明染猛然从软榻上起身,“九王妃这话,也可以当成是你对本宫不敬!” 夏小满动了动唇角,没有说话,倒是小紫从她身后探出脑袋,狠狠地瞪了明染一眼。 明染不防小紫有此举动,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这该死的小丫头!”她抬手一甩,便有一股无形之力直扑夏小满的面门而来,这力道好似无形的利刃,所经之处皆作一刀两断之状。 “娘亲!”小紫毫不犹豫的冲上前伸手去挡,只见她身前白光一闪,掌心便被那无形之力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鲜血如注。 “小紫!”夏小满赶忙抓起她的收查看,还好,伤口很浅,她撕下袖子替她包扎止血,又对一旁的宫女道:“快传太医!” “这……奴婢不敢!”宫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王妃绕过奴婢吧!” “哦?”夏小满顿了顿,转而看着明染道:“那伤了小郡主的元凶,就由她来当吧?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不!不!王妃娘娘饶命!王妃娘娘饶命啊!奴婢这就去请太医!”宫女跌跌撞撞的冲出了长乐宫。 “等她回来了,杖毙。”明染一面吩咐着其他宫人,一面又走到小紫身边好奇的打量她的伤口,“你这小丫头倒是皮糙肉厚,若是换了一般人,方才那一下,定是连手都没了。” “明染,你今日找我来,究竟想说什么?”夏小满着实不想跟她浪费时间。 “也没什么,”明染摊了摊手道,“就是想跟你说一声,爹爹的女儿,永远只有我一个!” “啊?”夏小满简直是莫名其妙,这话的意思是她要跟她抢英昭这个‘爹’?啊呸,那还要看她稀不稀罕呢! “你只管放心去做你去‘好女儿’罢!我可没功夫在这儿乱认爹!” “不许你对爹爹无礼!”一提到英昭,明染就简单的如一个三岁孩童,心里想的事儿全都写脸上了。 “你爹爹又不在这里。”夏小满无所谓的道。 “当面背后都不许!”明染华丽的衣装配上她现在的动作,像极了一只五彩斗鸡。 “行了行了,反正我又不会认他做爹。” “那也不行!爹爹会伤心的!” “……”夏小满简直是要服了她了,敢情这个爹是认也不行不认也不行?那这是要闹哪样?一天认一天不认吗? “小紫,我们走。”太医迟迟不来,这个明染也难搞的很,夏小满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站住!”明染不依不饶,愣是要拦了夏小满的去路,“你必须帮爹爹的忙,不孝敬爹爹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那你就错了,”夏小满伸出一根食指在她眼前摇了摇,微微一笑,“正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现在已经嫁为人妇,就算他真是我爹,这帮不帮忙的,我也得听从夫君的安排。” “说得好,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英昭突然在长乐宫中现身,吓得明染也是心头一惊,“爹爹。”她轻声唤道。 “嗯,”英昭对她温柔一笑,“让姐姐走吧。” “哦。”明染双眼晶莹的望向夏小满,“姐姐,方才是阿染不对,请你不要生气。” 不生气……才怪!夏小满真是想给这个明染来个大嘴巴子,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真真是炉火纯青! “用不着你道歉!”夏小满甩袖离去,带着小紫奔出了宫门。 一离开长乐宫的范围,小紫便小脸一瘪,哇哇大哭起来。 “乖!”夏小满摸了摸她的小脑瓜以示安慰。小丫头在‘敌人’面前咬牙忍痛了那么久,真是给她长脸! 小紫吸了吸鼻子,又朝她露出一个略难看的笑,逗得夏小满哭瞎不得。这孩子即便是有些怪异,可却是十分讨人喜欢,就一直带她在身边吧,夏小满如是想。 皇城外十里亭 涟王颜凌回程的车队被景皇沈弘亲自送出城,顺着平整的官道浩浩荡荡地朝涟国进发。 由于两国的流通货币各不相同,颜凌便将从沈弘那里换来的两千万两白银装车运送,以便到涟国后重新熔铸。 临近官道的山头上,红菱将一支观远镜交到黑衣黑面的沈潇手里,禀道:“主子,涟王的车队比来时长了不止一星半点儿,除了装银子,其余多出的马车恐怕是障眼法。” 沈潇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支做工精细的观远镜,薄唇忍不住上扬,“查!” 沈潇的指令简单明了,红菱领命后,便朝空中打了个手势,这个手势在雁影阁的探子们手中飞快的传播,顷刻间便传遍了整个山头。 一个个灰色的身影在林间分散集结,将一团团泥土准确无误的滚落到山下的官道上,待颜凌的车队行过后,很快便有弟子前来回报:“禀阁主,涟国车队中间的十五辆马车车轮印深且容易陷进土中,应该是载了沉重的物件。” “嗯,将涟王颜凌得了这笔不义之财的消息捎给武林盟主罢。” “属下领命!”雁影阁的门人就此散去,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武林盟主程清风在得到沈潇的消息时,确实是兴奋得夜不能寐,他以涟王‘残害景国百姓,与朝廷换得不义之财’的名头,召集了一批武林志士准备偷袭涟国的车队。 “程谷主,”苏晏摇了摇手中的纸扇道,“这倒确实是个弄钱的好法子,只是现在出手,为之过早。” “哦?苏小公子有何见解?”程清风现在对苏晏是越来越依赖,几乎将谷中的事物都交由他打理。 “如今还在景国境内,想必那个涟王也似乎做贼心虚,不但使了障眼法,还增派了一倍人马的守卫,我们就这么去,定是讨不到好的。” “嗯,苏小公子言之有理!”程清风赞同的点头。 “所以,我们不如等涟王的车队行至边境在动手,一来经过多日的行车路程,车队的守卫会疲惫不堪,二来一旦到了涟国边境,他们自身也会懈怠起来,以为不会再有危险,然而……” “然而我们就是要在这个时候下手!”程清风读懂了苏晏话中的奥妙,便高兴的接话道,“苏小公子思虑周到,真是我们武林盟的福星呀!” “苏小公子!” “苏小公子!” “苏小公子!” 武林盟的弟子见他们的盟主如此夸赞苏晏,便高呼三声,以表他们的敬畏之心。 “多谢各位厚爱,”苏晏摆手道,“苏晏此生定为武林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些弟子面面相觑后,又开始高呼起了‘武林盟千秋万载’之类的奉承词汇,乐得程清风合不拢嘴。 半月后,武林盟在雁影阁提供的准确情报下,顺利在涟国边境夜袭颜凌的车队,并一举夺下了半数以上的白银,气得颜凌吐了二两血出来! 而沈潇的雁影阁因为功劳不小,也分了一杯羹。 “啪!”某王爷将一叠银票拍在夏小满的案上,挑眉道,“为夫给你抢回来了一些,如何?” 抢回来?莫非是那日她因为沈弘的苛捐杂税暴走时,他说的那句‘日后帮她抢回来’? “哎?这究竟是?” “颜凌敲了沈弘一笔银子,如今我借了武林盟的手抢回来大半,算是不算?”沈潇在提及江湖上的事务时,总是一副痞痞的江湖口气。 “算!算!”夏小满心花怒放,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本了,有这么个行动力超群、言而有信的夫君她可真是得甘拜下风啊! 第一三七章 简单纯粹 景国皇城之外,一波又一波黑衣蒙面人在城外集结,他们个个身怀绝技,轻易便越过了高耸的城墙,避过了侍卫们的耳目,入这个守备森严的皇城恍若入无人之境。 明极宫宫主英昭站在皇城最高的白塔之上,他抬眸望月时微微一笑,便纵身跃入黑暗之中。 今日的长乐宫,人声鼎沸,歌舞升平。明染保持着她天真的笑容,将舞姬换了一批又一批,景皇沈弘却是很有耐心,由着她胡闹。 殿内的炭火燃得旺盛,明染在‘高兴’地围着炭火转了转,随手便将一小包药粉倒入了炭火之中,她若无其事的坐回沈弘的腿上,继续欣赏舞姬们的表演。 屡屡幽香在长乐宫中散开,那几个身体活动得比较开的舞姬便陆续倒了下去。 “发生何事了?”沈弘放开怀中的明染,想起身看个究竟,便忽觉浑身绵软无力,“阿染,你没事吧?” “阿染当然没事,”明染缓步行至殿外,大声道:“传皇上口谕,即刻开宫门!” “阿染,你……”沈弘扶着墙追上了明染,心中大骇,却又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这个年仅十岁的孩童,竟然藏着这样深的心思? 明染朝沈弘露出一个明媚却能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皇上,你这些日子待阿染很好,阿染会让爹爹给你留个全尸的。” 她话音刚落,便又无数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们见人就杀,手法利落,几乎都是一刀毙命。 英昭踏着黑衣人的肩膀飞入长乐宫,立在了景皇沈弘的面前:“十六年前你向我买过一次明氏女子,也算是老主顾了,不过可惜,我这个人的信誉一向不好。” “你究竟想说什么!”景皇沈弘无力的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守卫森严的皇宫被这个来路不明的男子荼毒。 “若不是因为明秀看上了你,瑶瑾也不会死,”英昭一改先前儒雅的形象,几乎是吼了出来,“我在剑裂谷呆了这些年,为的就是能像今天这样,血洗你的‘皇宫’!” “瑶瑾?你是说那个被秀儿……”沈弘话语一顿,又讨好的道:“可朕现在已经将秀儿打入冷宫了,也算是为瑶瑾报了仇,你若是还不满意,朕可以将那贱人交给你任凭处置,只要、只要你能放过朕!” “放过你?”英昭挑眉笑道。 “对、对!只要你放过朕……” “我放过你,等你带着你的大军再杀回来?”英昭打断了沈弘的话,也斩断了他的最后一次期望,他将一把弯刀高高举起,直直向沈弘劈去。 “皇上——!” 一声让沈弘熟悉的呼唤声,又让他燃起了新的希望,“秀儿!”他欣喜地看着那个衣衫褴褛脏臭不堪的明秀,仿佛看到绝世珍宝一般:“秀儿,快救朕!” “嗯,”明秀眼中闪着晶莹,她显然是听到了沈弘方才要将她交出去的话,只是,她还是不希望他死。 “师走!”明秀唤出她的灵兽,那通体洁白的冰原雪狼窜入高空,张嘴暴吼一声,极冻的寒气便喷涌而出,霎时间便冻住了一片黑衣人。 “阿染。”英昭只唤了明染一声,她便心领神会,“是,爹爹!” 明染将身上繁琐的衣袍一甩,无形的利刃便直扑明秀面门,灵兽师走察觉到主人有险,千钧一发之时直冲上前筑起一层厚厚的冰障,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师走的冰障被明染碎成粉末,雪白的皮毛也被她的风刃割出了几道口子,吃痛的倒退了几步。 “师走!”明秀疾步上前查看它的伤口,又疑惑的望向明染的衣袖,她究竟藏了何种灵兽,竟然有如此威力! “不用找了,”明染得意的笑道,“我怎么可能跟你这种能力低下的旁系庶出一般,需要什么灵兽相助!” “你、你说什么?”明秀不可置信的盯着明染,像是要将她方才的话看出破绽一般,不需要灵兽相助?这种事情她可是第一次听到! “看招!” 由不得明秀多想,明染便接二连三的放出无形风刃,师走自知不敌,便驮上明秀逃窜躲避。 沈弘生怕明秀丢下他不管,连连唤道:“秀儿,秀儿!” 明秀在空中看到黑衣人们的暴行,也是吓得面色煞白,多年前明瑶瑾的死,竟然会带来如此大的灾难,而这一切,又都是由她而起,即便她此刻救了沈弘,他还会饶过她吗? “皇上……” 明秀的回应有些犹豫,却是很好地映入了英昭的眼中,他将弯刀指向她所在的方向,微微勾唇:“我以为你是很爱他,才会为了他谋害瑶瑾,原来不是吗?” “我……”明秀一向害怕英昭,这下更是吓得没了声音。 英昭将刀架在沈弘的脖子上,喃喃道:“若不是瑶瑾当年一意孤行,我也不会同意她来景国,我若不同意她来景国,她就不会……她就不会死不瞑目了。” “哦?何以见得她死不瞑目?”夏小满周身覆着淡色的金光站在血肉横飞的园中,白皙的手轻轻抚了抚肚子,脸上的淡笑与英昭如出一辙。 英昭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她话中之意,“是啊,她那时有了你,她不远千里带着你到景国,又克服万难将你生下,她定是带着希冀走的。” 夏小满叹了口气,问道:“只是何苦?” “是我的错。”英昭不再管那个无法动弹的沈弘,转而行至夏小满面前,将一只大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无奈的笑道:“你娘她,从未将心思放在我身上,是我怎么也没能留住她。” 夏小满十分怀疑的看着英昭,又蹙了蹙眉,逗得英昭唇角上扬:“前朝覆灭后,明氏后人过得十分艰难,尤其是女子,因为神力的缘故,更是被权欲熏心的各势力抢来夺去,一旦无法苏醒神力,几乎都会被折磨至死。你娘她,不过是想对那现状做一些改变。” “所以,她让你为那些女子安排‘好去处’?” “有个好夫婿,不算好去处吗?”英昭笑着反问。 “那你们?”夏小满满脑子都是疑问,她的娘亲当年有英昭这样的男子相伴,何为要来景国吃这等苦头? “是我自私了。”英昭如此说道,又转身向沈弘走去。 十六年,英昭在剑裂谷中培养了这些精英死士,只是为明瑶瑾复仇吗?夏小满想起‘明氏后人必卷土重来’的江湖传言,不禁觉得可笑,世人总是想得太复杂,而眼前这个男子却又活得太纯粹,太简单。 所有的答案都串连成线,明瑶瑾当年是想拯救那些苦难的明家女子,才离开英昭来到景国,原本是想借助沈弘的手复兴明氏一族族,却没想到被明秀这个自家人断送了前程! 只叹,世事无常。 夏小满一手拽住英昭的衣角,恳求道:“爹爹,你收手吧。” “你唤我什么?”英昭脚下步子一顿,却仍没有回头。 “娘她当年想做的事,以你如今的实力,难道还做不了吗?”夏小满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想劝一劝这个看似镇静实则疯狂的男子,这个作为她这一世生身之父的男子。 英昭的身子微微一颤,却道:“你方才唤我什么?” “爹爹。” “足够了。”英昭收回不舍的目光,抬头长长一叹,手握刀柄再次向沈弘走去,这一次,任凭夏小满怎么呼喊他也不在停留。 景皇沈弘趁英昭离开的空当,竭尽全力挪动身子,却也没逃出多远,看来那个毒香真的很有效。他见英昭再次向他走去,便惊慌失措的喊道:“秀儿!秀儿!快来救驾!” 明秀跟师走因一直跟明染缠斗,也是自身难保,更别说抽身去帮沈弘了。 “九弟妹!九弟妹!你既然来了,那九弟是不是也一起来了?他是不是来救朕了?”沈弘远远看见夏小满的身影,便仿佛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皇上说笑了,”夏小满指了指布满宫廷的黑衣人,浅笑,“我家王爷无兵无权,只凭他一人之力,怕是救不了皇上,再说,救皇上的人已经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未等沈弘抬眼查看,整个皇宫登时亮堂起来,皇城禁军鱼贯而入,而领头的正是任守军将领的三王爷世子沈玉涵。 “今日有人传皇上圣旨打开宫门,末将心疑有变,便斗胆率禁军入宫,还请皇上恕罪。”沈玉涵带来的军队让沈弘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顾不得夏小满方才话中的讽刺之意,只稳了稳心神道:“朕命你速将贼人拿下!” “是,末将领命!” 沈玉涵带来的禁军虽然武功不及那些黑衣人,但好在以多取胜,几个联手打一个黑衣还是应付得过去。而原本孤立无援的沈弘也在顷刻间被士兵包围在内,生生将英昭逼退。 在一旁缠斗多时的明秀与明染也差不多要分出胜负,不过胜的人却是明染。 “噗——”明秀的灵力消耗过度,生生吐出一大口鲜血,她回眸看了看沈弘,却发现他的目光根本不在她身上,比起她的危险的处境,他更关心能否将英昭擒获。 “皇上……”明秀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再次用冰障当下了明染的攻击。 “哼,我劝你还是别再死撑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而且你的心上人似乎都不关心你,你可真是可怜,害死了瑾姨,却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明染肆无忌惮地消耗灵力,却连眉头都不动一下,可见她与明秀实力悬殊。 明秀闻言,不怒反笑,“有些事,不是你这种乳臭味干的小丫头能明白的!” “你说谁乳臭味干!”明染心智早熟,早就恨极了这副与她心智不符的身体,明秀的话直戳她的痛处,让她怒气攻心。 一股巨大的风力在她周身形成,随着她的灵力不断成长旋转,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风。 第一三八章 认祖归宗 “轰隆隆!”巨大的暴风与天相接,阵阵惊雷贯耳,地面飞沙走石,整个长乐宫的屋檐被轻易的掀起,大有吞天食地的架势。 “阿染!阿染!”锐利的风刃在英昭身上割出无数个细长的口子,却仍阻止不了他前行的步伐,他不断唤着明染的名字,朝飓风的中心走去。 夏小满此时已经隐入了黑暗之中,她唤出小斑,问道:“你不是说你很有本事吗?现在怎么办?” 那黑白相间的肥猫侧了侧脑袋,“这个该由你去处理,喵做不来。” “啊?那要你有屁用!”夏小满抬头仰望那个巨大的龙卷风,“我怎么处理?” 小斑并未回应,它“喵”了一声后,夏小满的手上便多了一把纯白色的纸扇。这纸扇的扇骨由白玉制作而成,看着温润通透,而扇面则不知是用了什么材料,半透明的纸上透出点点金光,如梦似幻。 “呃……你确定用这个扇去扇行得通?”夏小满好奇的问。 “喵!知道什么叫以毒攻毒吗?”小斑讲得头头是道,“你闭上眼好好想想这扇子如何用。” 难道不是用来扇的?夏小满闭上眼略作思索,再睁眼时,眸中已是金光璀璨。 只见她唇角微勾,左脚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纸扇轻轻舞动,便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白色的光辉。这些白光在夏小满的挥舞下逐渐成型,最后便成了一个纯白的鸟笼,她手指轻点,鸟笼便飞入高空,稳稳地罩住了明染所化的飓风,将它一点一点侵蚀殆尽。 “阿染——!”没有了飓风的阻拦,英昭很快便来到明染身边,将昏迷不醒的明染抱在怀中,“阿染,我们走。” “你毁了朕的宫殿,杀了朕的子民,岂是你说走就能走的?”沈弘将身边的护卫全数排出,团团围住英昭和明染,笑道:“如今你没了那个小贱人相助,还妄想逃出朕的手心?” 英昭双唇微抿,步子朝后轻移,锐利的目光不断在护卫们身上游移,似是要瞧出他们的破绽。 夏小满心中一紧,一声‘爹爹’便要脱口而出,幸得沈潇及时赶到,才让她冷静了下来,“夫君,这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你爹爹他吉人自有天相。” 沈潇随手指出的那片天空忽而燃起青色的火焰,随之便有一只青色神鸟破天而出,它用青色火焰将英昭和明染轻柔一裹,霎时间席卷而去。 皇宫内的禁军护卫个个不敢作声的瞪大眼,有的还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等异象,怕是他们有生之年只得此一见了! “臣弟护驾来迟,还请皇兄恕罪。”最终打破宁静的,还是沈潇这一声告罪。 沈弘见他行了大礼,心思立刻便从英昭身上收了回来,回想起方才夏小满的那句‘我家王爷无兵无权’,顿时又担心起沈潇这个‘内忧’来,“九弟,追查贼人之事,就交由你办吧。” “臣弟遵旨。”沈潇带着人马立刻奔出皇宫,顺便在角落捎上了夏小满。 “爷,”她心虚时总是习惯如此唤他,“满儿方才失言了。” “不妨事。”沈潇勾了勾唇,“爷现在确实无兵无权。” “唔。”夏小满决定换个话题,于是便拿出了小斑给她的白玉扇子,“瞧!这扇子名为‘白玉骨’,小斑说这原本就是我的东西。” “你就是用这个制住了那飓风?”沈潇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 “嗯,是啊!”某妞得意的摇头晃脑。 “走罢。”沈潇将她拦腰抱起,施展开轻功在夜幕中奔行。 夏小满回眸望了望已经看不太清楚的宫门,问道:“你不去捉拿贼人吗?” “那不是你爹爹吗?” “可是……”夏小满皱眉,“夫君,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对策?” “先追青鹭。” 青鹭?青色神鸟?莫非青鹭就是那只青色神鸟?!夏小满从沈潇处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便对姜尚隆这人更为佩服了,他竟然跨越种族与一只神鸟谈情说爱?真乃奇人也! 青鹭现身时虽然十分引人注目,可电光火石般的速度也算得上是来去无踪,沈潇的人马一面兵分几路作出搜寻贼人的表面工作,一面余下几人随他们的主子停在了皇城外的一处小树林附近。 “在里面?”夏小满双脚落地,指了指树林道。 沈潇点头,“怕是在等你呢。” 说起这个树林,夏小满曾经还来过一次,不过许久以前那次是三皇子沈伽誉绑了秀春被迫而来,这次却是她主动追人追来的。 正如沈潇所说,林内的那几人等的就是她。 “来了啊。” 姜尚隆将手中的纸扇一展,眉眼含笑的样子竟与英昭十分相似,怪不得她第一次见英昭的时候觉得眼熟,敢情是跟这位雁皇长得相像! “你们该不会是……?”夏小满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兄弟。”姜尚隆大方的公布答案,随后又道出一番让人哭笑不得的言论:“我的这位皇兄,哦,就是你爹爹他啊,一向不爱理朝政,你看我勉为其难的代他干了这么多年皇帝,他倒好,谈情说爱且不说,还作出为你娘复仇这么大快人心的事,真是羡煞旁人!” “……”夏小满瞪了姜尚隆一眼,便对英昭道:“爹爹,阿染她?” “无碍的,只是灵力消耗过度罢了。”英昭替明染把了把脉,突然面色一变,“小满,方才是你用过那个扇子后,有没有什么异样?” 夏小满也是一惊,她感觉自己精神了些,还以为是她的错觉呢,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爹爹,这究竟是……?” “如果我没猜错,阿染的神力应该是被你全数吸走了。”英昭顿了顿,忽而温柔笑道:“小满,我很喜欢你这样唤我。” 夏小满抿了抿唇,好笑的道:“你本来就是我爹爹呀,不这样唤你又该如何?” “也是。”英昭此时倒是不再纠结复仇之事,而是对这声‘爹爹’格外的欣喜,原本看着稳重的他,竟是笑得如三岁孩童一般天真。 “侄女儿!”姜尚隆厚脸皮的插嘴,“你看咱好不容易相认了,你就不喊我声叔叔?” “叔叔。”沈潇破天荒的开口,而且还喊了姜尚隆‘叔叔’,如此待遇,对姜尚隆来说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他差点喜极而泣,“沈家小子!你终于懂得尊敬我了!” 沈潇微妙的勾了勾唇,不予作答。 不过夏小满还是看出了些端倪,她这个一肚子坏水深不见底的夫君,绝对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眼下这事,不知叔叔准备如何处理?” “眼下?”姜尚隆摇了摇扇子,“噢,你说得是你们景国的那个皇帝要你们拿人的事吧?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们在附近随便找个替身糊弄糊弄就得了。” “那可是欺君之罪!”夏小满再次瞪他。 “那不如……”姜尚隆眸光一凛,气势万千,“你就告诉他,人被雁皇姜尚隆带走了,他若是想要,就让他去雁国走一趟。” “……”这是要打仗的节奏吗?夏小满无言以对。 “就这么办吧。”沈潇再次开口。 “喂,我说沈家小子,你是故意的吧?”姜尚隆差点就摔了扇子,每每遇上沈潇,他都被气得不轻。 然而沈潇继续淡定的道:“这可是你出的主意。” “你、你、你!”姜尚隆蹦跶了几下,突然就拉住了青鹭的手撒起娇来:“青鹭,他欺负我!” “主子,莫闹了……”青鹭害羞的别了开眼。 “去去去!”夏小满举起双手驱赶这个厚脸皮的皇帝,“方才说我爹爹谈情说爱不理朝政,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姜尚隆一听就不干了,他赶忙道:“侄女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看我辛辛苦苦兢兢业业的治理雁国这么多年我容易吗?怎得就不能谈个情说个爱了!你知道当皇帝有多无趣吗?” 说完,他又对英昭道:“大哥,要不还是你当吧,咱俩换换。” “不换。”英昭果断的拒绝。 “青鹭,他欺负我!”姜尚隆故技重施。 “……”青鹭这次干脆转过身,不再理他。 姜尚隆挑了挑眉,又嘿嘿笑道:“侄女儿啊,你看这地方也不宜久留,咱们今日还是就此别过罢?” “好。”夏小满也不再多说,他们如今还有个烂摊子等着收拾,确实不能耽误太久。至于她刚认的爹爹和叔叔嘛,来日方长! 临走时,姜尚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摆足架子对沈潇道:“沈家小子,我侄女儿可是雁国的公主,你若是不好好待她,我到时可饶不了你!” 公主?夏小满挠了挠脸,原来她认了个爹后,身份还一下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她真是赚大发了! 不等沈潇说话,夏小满便狗腿的跑去姜尚隆身边道:“叔叔,您看您侄女儿最近缺银子,您这个做叔叔是不是该支援一点儿?” “哦?你要银子做什么?” “景国的皇宫不是被打坏了么?”夏小满道。 “这景国的皇宫坏了,跟你的银子有什么关系?” “这里头啊,关系可大了!”夏小满拉住姜尚隆的袖子,比比划划的道:“侄女儿近日研制出了琉璃瓦的烧制方法,正好皇宫需要修缮,若是叔叔借银子给侄女儿烧制新的琉璃瓦,倒时不也能顺道敲景皇一笔了吗?” 姜尚隆听完,当即就给了银子,末了,他还不忘夸了夸他自己:“不愧是我的侄女儿,聪明!” 呵呵!夏小满在腹中干笑了两声,银子就这么轻松又愉快的到手了! 第一三九章 一路顺风 由于这次骚乱是由明染引起,而朝中大臣们又早就对明染有所不满,景皇沈弘为了自己那张宝贵的面子,便将宫中的变故瞒了下来,只是对外宣称受了怪风侵袭。 如此一来,沈潇那个捉拿贼人的任务也只能秘密进行。 “夫君打算拖多久?”夏小满挺着肚子在书房中来回散步,眉间带着淡淡的忧愁。 “不急,”沈潇捏了捏她的手,又递给她一份公文,“夫人莫要担心了。” 夏小满粗粗一看,心情仍旧复杂:“治水果然是个大工程,夫君忙到现在也只完成了一小部分。” “嗯,所以这边忙起来了,那边自然就能推脱。” 用‘治水’的借口来推脱‘捉拿贼人’这任务看似是条出路,却也并不轻松。以古代这落后的科技力量想要快速凿河分江,本就是件困难的事,再加上那个景皇沈弘还处处刁难,这工事的进度便一慢再慢,若沈潇再不去主持大局,怕是不出一月,沈弘就可以对他‘兴师问罪’了! “也好,先解了燃眉之急。”夏小满最终还是同意了。 鸾秀宫 明秀被沈弘恢复了原先的位分,一跃从冷宫弃妇坐回了皇贵妃的宝座。因她与明染一战而元气大伤,沈弘便请了太医过来诊脉。 “秀儿,把手伸出来。”沈弘刚下朝就匆匆赶来看明秀,颇有讨好的意味。 明秀的手微微颤了颤,低头不语。 沈弘皱了皱眉,便在床沿坐下,柔声道:“秀儿,都是朕的不是,你可莫要气坏了身子。” “皇上……”明秀幽幽开口道,“秀儿这些日子在冷宫思过,也明白了自己从前骄横不懂事,秀儿不会再争宠了。” 沈弘叹了口气道:“太医,诊脉吧。” 老太医上前来刚搭上脉不久,便喜上眉梢:“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这可是喜脉呀!” “哦?”沈弘这声‘哦’中带有不小的质疑,老太医一听,便又补充道:“皇上,娘娘的身孕已两月有余。” 从时间上来看应该是并无问题,沈弘闻言,又扭头去看明秀,只见她眸中含泪,紧抿着双唇看起来委屈至极。 “秀儿!”沈弘将她揽进怀中,“朕说了都是朕的不是,你心中有不痛快便说出来吧,身子要紧。” 明秀身子一颤,便嘤嘤地哭了出来,良久,她摸着小腹道:“皇上,秀儿没有骗你。” “朕信你。”沈弘这一次可谓是因祸得福,他期盼已久的子嗣,终于来了! 两天后,沈潇顺利摆脱了捉拿英昭的任务,启程去犁城公干。 夏小满的身子越来越重,沈潇虽然挂心,但也只能让她在王府好生休养,“满儿,我会尽快回来的。” “唔。”夏小满含糊的应了声,不舍地目送他离去。那日她一时失言在沈弘面前说了句‘我家王爷无兵无权’,着实是拖累了沈潇。这话听在沈弘的耳中,定是会被理解成沈潇野心勃勃,不满无兵无权的现状。然而覆水难收,话已经说出去了,接下来也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云仙客栈 姜尚隆一行人乔装改扮,安稳地在客栈内休养生息。明染一直昏睡不醒,英昭将她安顿好后,便守在她身边照看。 “主上,你多歇息一会儿吧。”明锦桃如今恢复了生气,端着酒菜到处张罗,她看到英昭打水欲给明染擦身,便上前将他的盆子夺了下来,“宫主,不如还是让锦桃来吧?” 英昭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又轻吐出一口气。 “现在不想随她而去了?”姜尚隆优雅的抿了口茶水,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夏小满的生母,明瑶瑾。 “是啊,”英昭转身笑得依旧儒雅,“原本我以为向瑶瑾那般的女子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人,可现在见到了,便不舍了。” “嗯,”姜尚隆眯了眯眼,“那丫头确实像她娘,聪明,鬼头鬼脑的样子也可爱的紧。” 英昭回想起夏小满向姜尚隆讨要银子时那财迷的小样,唇角忍不住高高扬起,“那你呢?还顶得住吗?” 姜尚隆一听,赶紧将杯子一放,唱起了他主演的悲情大戏:“顶不住啊!大哥,你差不多回去当皇帝得了,你看我成天满世界躲那些烦人的御史,都不能好好跟青鹭说说话了!” “主子!”青鹭满脸通红的跺了跺脚,手上的动作却仍如行云流水般的进行,无微不至的伺候着姜尚隆。 “我可不去,你另请高明吧。”英昭再次拒绝姜尚隆,正好碰上翁祁进门来,便道:“他怎么样?” “好是好,可行不通,”姜尚隆摇头,“那群老顽固要是知道我有这个想法,准会把我的耳朵磨出茧子来。” “嗯?什么好?”翁祁一头雾水。 姜尚隆摇手道:“没什么,阿祁,你跟锦桃差不多该启程回雁国了。” “咦,主上不回去吗?”明锦桃端着水出来,又对英昭福了福身,她从小在明极宫长大,也是受了英昭不少照拂,而翁祁作为质子去到雁国后不久,也被辗转送到了明极宫与她一同住了段时日,英昭见他们合得来,才给他们俩定下了婚事。 “朕……自然是要回去的。”姜尚隆突然就端起了架子,“朕让你们先回就先回,哪儿那么多废话。” “哦。”明锦桃不高兴地嘟了嘟嘴,又道:“祁哥哥,那我们何时启程啊?” “既然主上要我们快些回去,那就明早吧,如今淑芳尚未苏醒,我们若不会快些回去,那些老顽固们怕是要大乱了。” “嗯,我差人去跟小满说一声。”明锦桃的消息送出去不久,夏小满便挺着个肚子来了。 “小满,我好想你呀!”明锦桃一见她就兴奋的搂住了她,随后又惊讶的道:“呀,小满你的肚子大了好多啊!” “可不是,”夏小满摸着肚子道:“现在在肚子里就皮得很。” “是吗?”明锦桃将脸贴在她肚子上,听了一会儿,又扭头对翁祁道:“祁哥哥,小满的肚子好厉害呀!” 翁祁抿了抿唇,脸微微一红,“你也会厉害的。” “哎?”明锦桃不明他所指,继续道:“小满,你坐你坐,可别累坏了身子,回头你家夫君可要心疼了呢。” “好,”夏小满欣然坐下,便唤出了一名暗卫吩咐道,“将人带进来罢。” “是,王妃。”暗卫很快便扛了一个大黑布袋子进来,往地上一放,禀道:“启禀王妃,人带到了。” “嗯,”夏小满挥挥手示意她退下,指了指袋子道:“溪王殿下,这里头装得女子名叫‘花江夏’,是南黎第一公子花江玉嫡亲的妹子,也是花家的掌上明珠,本妃如此说,殿下可听得明白?” 翁祁拱手道:“孤此次来景国,多亏有九王爷和九王妃相助,不想今日还能得此‘大礼’,实在是感激不尽。如今王妃更是与雁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还请王妃受孤一礼。” “溪王殿下客气了。”夏小满笑了笑,道:“殿下也说本妃与雁国情缘不浅,那这就更是本妃的分内之事了。” “嗯!好侄女儿!”一旁的姜尚隆强行插嘴,“咱们姜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不像那沈家的臭小子,就知道气我!” 夏小满微妙的勾了勾唇,欲言又止。 “小满。”英昭踌躇了许久才终于开口,眸中却透出几分热切。他从不知道自己会如此稀罕她的一声‘爹爹’,如今被她唤过后,竟是十分想念,甚至愿意放弃那个‘为明瑶瑾复仇后随她而去’的夙愿。亲情仿佛像一把枷锁,将他锁在了人间,可他,又是被锁得心甘情愿。 “爹爹。”夏小满毫不吝啬,她愿意多唤他几声。 “嗯。”英昭伸手抚了抚那张与明瑶瑾十分相似的脸,眼眶微微湿润起来,他心爱的女子,如今用这样的方式延续生命,存活于世,让他时隔十六年又看到了这样暖心的微笑,“小满,爹爹对不起你,若是爹爹当年愿意担起雁国的大任,你娘就不会负气去景国找出路了,是爹爹太过自私了!” 夏小满轻轻摇头,“爹爹,这不能怪你,你志不在此,若是勉强担起大任,也只会痛苦而已,娘她……她也没有错,你们都没有错,只是世事无常,才造就了今天的果。” 英昭将手覆在夏小满的头上,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比我们都看得透彻,倒是让爹爹羞愧了。” “侄女儿啊,”姜尚隆再次强行插嘴,他掏出块牌子道:“上次见得匆忙没来得及给你说说,喏,这是雁国的小军令,你拿着用。” 夏小满心中一喜,接过牌子道:“多谢叔叔。” “嗯。”姜尚隆小声在她耳边道,“你若是愿意,这些年在景国吃的苦,叔叔可以加倍给你讨回来。” 这位雁皇姜尚隆不愧是心思如丝,无需多言便猜到了夏小满的大气早熟跟她从小的经历有关,只是他不知道她的那些苦,是前世在夏家吃来的。 “劳叔叔费心了,”夏小满也小声道,“这种事,当然得是亲手做才有趣。” 姜尚隆勾唇一笑,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第二日清早,冬日的寒风冽冽地吹着,翁祁将明锦桃裹严实后,又将花江夏灌药装车,马不停蹄地朝雁国进发。 明锦桃趴在车窗上含泪朝夏小满不停挥手:“小满,我会想你的!” “我们还会再见的,一路顺风!”夏小满放下挥了许久的手,一抹浓浓的笑意在她脸上化开。 锦桃,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第一四零章 祸起萧墙 翁祁和明锦桃走后不久,姜尚隆便原形毕露,迫不及待地带着青鹭游山玩水去了。 而明染苏醒的时,日子已经又过去了三天。 “爹爹,阿染醒了。”夏小满怕英昭一个大男人照顾小姑娘多有不便,便亲自在明染身边照看,当然,具体服侍什么的,还是由她的几个丫鬟代劳了。 “阿染!”不等夏小满退开,英昭已经激动的上前扶住了刚醒来的明染,“阿染,你终于醒了!” “爹……爹?”明染乌黑的眸中只映出英昭一人的身影,老半天,她才发现夏小满的‘踪迹’,“你、你滚出去!” 夏小满皱了皱眉,还未等她说话,就被在硬是要‘保护她安全’而强行跟来的某落照皇帝抢了先,“亏得小满不辞辛劳的照拂你,你这小丫头可真是恩将仇报。” 公输俊卿的这话倒也不算过分,谁知明染听了,却起身猛地推开夏小满,推得她连连后退,差点就摔在了地上。 “小满!” “小满!” 好在公输俊卿尽职尽责,及时将她揽进怀中,“小满,你可有感觉不适?”他关切的问道。 “没有没有。”夏小满摇摇手,才让英昭和公输俊卿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阿染,你怎可如此待你姐姐?”英昭直直的看着明染的眸子,语气中带着愠怒。 明染的眼眶徒然一红,孩童般的大哭起来:“爹爹你骗人!阿染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如今你有了姐姐就不要阿染了,什么事都来怪阿染!” “阿染,你太任性了!” “呜……”明染第一次被英昭责骂,便转而将矛头对准夏小满,“你走!你走!都是你不好,你有这么多人疼你爱你,为什么还要跟阿染来抢爹爹!阿染只有爹爹一个,只要爹爹一个就够了!你为什么要来抢!” “……”夏小满头疼的按了按眉心,看来这个明染真是十分依赖英昭,在他面前只打算做个‘天真的孩童’了,“爹爹,不如你跟阿染早些回明极宫吧。” “这……”英昭很为难的看着夏小满,他才刚认了这个女儿,不想这么快就与她分别。 “爹爹!爹爹!你快带阿染回明极宫吧,阿染想家了!”明染拼命摇着英昭的手臂,妄图吸引他的注意。 “好,那便等你身体调养好了罢。”英昭一招‘缓兵之计’堵了明染的嘴,同时又达到了留下的效果,真可谓是急中生智。 夏小满也不再多劝,早早的便准备回九王府。 “不出去逛逛么?”公输俊卿发出殷切的邀请。 夏小满缓步下楼,朝着站在大堂中的美艳女子微微一笑:“三嫂,今日怎么得空来这云仙客栈?” “九弟妹,”唐罗珊今日淡妆素裹,却仍旧掩不住她那绝美的容颜,三分焦虑的神色为她添彩不少,看着更是我见犹怜,“我急着找你,便打听到了你在这里,还望九弟妹不要见怪!” “不碍事的,”夏小满笑着福了福身,“三嫂今日找我找得这么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唐罗珊轻叹道:“不瞒九弟妹,今日你三哥也是接了圣旨外出公干,我这颗心哪,是一直七上八下的,生怕他和九弟会出什么事。” “三哥也外出公干?”夏小满眉头轻蹙,这事情出得这么巧,似乎是不大妙啊! “是啊,所以想着知会你一声。”唐罗珊顿了顿,又附在她耳边小声道:“皇上可是一直盯着九弟呢,你还是着人给九弟捎个信去,让他万事小心吧。” “多谢三嫂提醒。”夏小满不敢耽搁,书信半个时辰后便被送了出去,唐罗珊也匆匆离开回府处理事务去了。 “小满,应付得来吗?”公输俊卿不知何时已经开始自斟自饮,他腰间的长剑泛着血色的微光,甚是奇异。 “公子何时回程?”夏小满并没有正面回答,她从容的询问他何时离开,便是最好的答案,即便他不在,她也能过得很好。 公输俊卿仰面长叹:“真不知这缘分为何要如此安排。” “等沈潇回来,我就走。”隔了一小会儿,他又补充道,“行不行?” “行!”夏小满坐下来主动为他斟酒,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因为她而让落照的子民这么多日没有君主,她这罪过可是太大了! “嗯。”公输俊卿饮下她斟的酒,眼底透出浅浅的笑意。 三王妃唐罗珊刚回到王府不久,便有娘家的仆人匆匆来报,说是唐家二公子的生意被近日的苛捐杂税扰得无法周转,想来向她借些银子渡过难关。 “母妃,父王他不在府中,您这时动府里的银子怕是不妥吧?”安成郡主忧心忡忡,唐家要借的银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即便她父王再怎么宠她母妃,也难免少不了闲言闲语。 “可……”唐罗珊同样忧心忡忡,唐正奇的为人她是清楚的,若不是真的需要江湖救急,也不会来麻烦她了。 “母妃,请三思!”安成郡主不依不饶,愣是把唐家的仆人‘送’了出去。 然而,事情却在第三日急转直下。 “王妃!王妃!大事不好了,二公子、二公子他因为私贩盐货被官府拿去了!”唐家的仆人这回几乎是破门而入,自家主子大难临头,他们也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了。 “你说什么?”唐罗珊猛然起身,问道:“可是掌狱司拿的人?” “回王妃的话,是刑部拿的人。”仆人苦着脸道。 刑部!唐罗珊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刑部拿的人,那此时这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景皇沈弘的耳中了,她的夫君不在,她是否该进宫面圣? “你们先退下吧,此事本妃自会处理。” 唐家的仆人们躬着身子退至门口,又大着胆子道:“王妃,您可一定要救救二公子啊!” “退下吧。”唐罗珊稳了稳心神,她呆坐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决定进宫。 三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内停下,唐罗珊刚坐上轿撵,便被馨皇贵妃明秀拦住了去路。 “三王妃这个时候来,该不会是想着为自己娘家求情的吧?”明秀与沈弘和好如初,又有了身孕,身子自然是金贵的不行,如今身上的行头,是越发的精致了。 唐罗珊见明秀没有让路的意思,便道:“娘娘这会儿拦住臣妇的去路,不知是何用意?” “三王妃觉得……皇上会不会为了唐家‘徇私舞弊’?”明秀不怀好意得笑着,这个唐罗珊跟夏小满那小贱人一个德行,总是与她过不去。如今唐家大难临头,她倒是想看看这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会有何作为。 “娘娘此来,究竟是何意?” 明秀见她心急如焚,脸上的笑意又浓了些:“三王妃,本宫可都是为了你好,这会儿皇上正在跟大臣们议事,你就这么去,万一触怒了龙颜,恐怕自身都难保,更别提救人了。不如还是去本宫那儿坐坐,待朝事毕,再去面见皇上也不迟?” 唐罗珊自然是不愿与明秀打交道,她福身道:“臣妇谢过娘娘美意,只是臣妇如今心神不宁,怕是会扰娘娘的雅兴,臣妇想着还是在殿外候着的为好。” “是吗?呵呵!”明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道:“皇上他今日忙得很,稍后各地的臣工们都回来述职,一时半会儿是见不了三王妃的。” 唐罗珊闻言,顿时明白了明秀的用意,“皇上是否有什么话交由娘娘转达?” “三王妃果然是个伶俐的人儿,难怪三王爷这么多年独宠你一人!”明秀抬手指了指天空,“三王妃,天意不可违!” “天意不可违……”唐罗珊倒抽一口冷气,双手不住的颤动,帝王就是百姓头上的天,明秀说天意不可违,那她的弟弟就是没有解救办法了? 明秀对唐罗珊慌乱的样子十分满意,她‘欣赏’片刻,道:“其实,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 “愿闻其详。”唐罗珊不在对明秀持回避的态度,她知道她是代沈弘而来,而且,这个皇帝的算计绝不会单纯。 “三王妃不若劝劝三王爷,让他跟你做对神仙眷侣,随你云游四海,如何?” “皇上这是要将我家王爷逼出朝堂?”唐罗珊双手紧握成拳,极力掩饰自己心中的怒意,“若是我不劝呢?” “想想苏家。”说完,明秀双手插袖,好整以暇的等唐罗珊的回复。 曾经三大世家之一的苏家如今已经支离破碎,原太傅苏长善和苏小公子苏晏也已不知所踪,唐家,也会如此?唐罗珊眉头紧锁,心中不停地做着分析,若是她与沈溟一走了之,那唐家在皇城更是势单力薄,以景皇沈弘的性格,绝不会放过这样的可趁之机。 用沈溟退出朝堂交换唐正奇,不过是让他们松懈的缓兵之计,这个条件,她实在是不能答应。 “娘娘,臣妇还是要见面圣上。” “皇上不见你。”明秀将答案说得笃定。 “我家王爷为朝廷办事尽心尽力,皇上他为何如此待他?臣妇一定要去问个究竟!” “来人!”明秀不在多言,她唤出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强行将唐罗珊软禁在了宫内,“三王妃,只要有你在,本宫相信三王爷一定会应下那个条件的。” 第一四一章 深夜出逃 两个时辰后,夏小满便收到了唐家出事的消息,她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懊恼的道:“我真是大意了!沈弘支开他们兄弟二人原来并不是要对他们下手,而是要对付我们这些孤立无援的‘老弱妇孺’!” “小满,你一点都不老。”公输俊卿打岔道。 “别捣乱!”夏小满不耐烦的在满月楼中来回踱步,“要不我还是入宫一趟?” “别给我添麻烦,”公输俊卿敲了敲她的额头,“那个三王妃一去不回,你想做第二人?” “可……”夏小满的话刚冒了个头,就被匆匆赶来的安成郡主打断了,“九婶!九婶!母妃她进宫快半日还不见回来,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安成莫急,待九婶差人进宫打听打听。”未免安成郡主冲动,夏小满便只能先对付着她。 “好,嗯!”安成郡主坐立难安,双手不停的绞着帕子,面色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难看。 “我要进宫!”她倏然起身,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夏小满将她按回座位,道:“你就别去添乱了,还是我去罢。” “九婶……”安成郡主一下就红了眼眶,“哥哥他昨日出城办事,如今也未归来,嫂嫂急得茶饭不思,若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安成也不会来打扰九婶了……”她顿了顿,又道:“九婶这样的身子还要为我们操心,安成真是心中有愧。” “行了,你就别担心了。”夏小满摆摆手,不顾公输俊卿的瞪视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天色已近黄昏,夏小满的马车进宫后不久,宫门便紧紧关闭,她回头瞧了瞧,无奈的叹笑,看来这次真是十分不妙呢。 夜晚的皇宫空旷而幽深,让人不寒而栗。 夏小满在小太监的引路下等在议事殿外,一刻钟的功夫,便有一个上了年纪宫人悄悄给她送来了汤婆子和椅子,“九王妃,皇上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召见你,您现在身子重,经不起折腾,还是在这儿将就一会儿罢。” “嗯,多谢这位嬷嬷了。” “王妃太客气了,老奴受不起的!”老嬷嬷受宠若惊,她活了这么大把的年纪,从没遇到哪个主子感谢下人的,于是话语一顿,又感慨的道:“奴婢也是心疼九王爷,他虽生在皇室,却没少吃苦,好在太皇太后在世时保得他平安长大成人,如今他将有后了,老奴也为太皇太后高兴。” “你是皇奶奶宫里的人?” “回王妃的话,老奴是太皇太后宫里的,老太后她性子也淡,只留了老奴一个在身边伺候。” 夏小满点了点头,又依稀回忆起那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她在这个时空死而复生,那样的一个好人,会不会也去到别的时空呢? “你先退下吧,若是被好事者看到你给我送这些就不好了。” “是,皇上一向不喜九王爷,还请王妃万事小心。”老嬷嬷一直盯着夏小满的肚子,十步一回头的离开。 冬夜在殿外吹风果然不是这么好活,夏小满的汤婆子很快就冰冷如铁,无奈之下,便在掌心留出点金光护住肚子,而议事殿的大门,也在这一瞬间突然开启。 “九王妃,请吧。”沈弘身边的大太监洪先将夏小满引进殿后,便候在了殿外。 “你来了。”沈弘低头翻着书籍,在整个大殿内沙沙作响。 殿内到底是温暖了许多,夏小满舒展筋骨,颇为随意的笑道:“皇上,臣妇是来接三嫂回去的。” “你三嫂她跟秀儿聊得投缘,今日在鸾秀宫住下了。”沈弘依旧不抬头。 “皇上若是敷衍臣妇,又何必让臣妇在寒风中等候多时,皇上不觉得这样刁难我们这些妇孺,有些不厚道吗?” “你可真是牙尖嘴利,”沈弘合上书籍,唇角微勾,“朕不过是想让你知难而退,哪知你性子这么硬,倒是朕的不是了?” 夏小满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的道:“臣妇愚钝,不知皇上用心良苦,只是三王爷世子妃有孕在身,让安成郡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照看未免有些强人所难,还是让臣妇接三嫂回去,待世子爷归来,再让她去馨皇贵妃娘娘作伴也不迟,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沈弘眉头微动,显然不愿采纳夏小满的建议,“朕觉着今日天色已晚,宫门也已下钥,九弟妹这身子也不便多走动,不若今日就在宫中歇息,明日再接三弟妹回去,可好?” “多谢皇上恩典。”夏小满无奈的应下后,便被宫人送去了离议事殿最近的旖月阁歇息,留下了服侍她的宫娥层层叠叠,还不停的对她嘘寒问暖,看着十分的可疑。她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王妃,王妃!您这是要去哪儿?” “王妃,您要是出了什么事,九王爷怪罪下来,奴婢们可担待不起啊!” “是啊,求王妃大发慈悲,绕过奴婢们吧!” 几个宫娥七嘴八舌的说着,愣是不给夏小满出路,她皱了皱眉道:“本妃不过是去鸾秀宫见见馨皇贵妃和三王妃,你们左拦右阻的,难不成就想软禁本妃不成?” “这……奴婢不敢!” 一屋子的宫娥齐齐下跪,看着也颇为壮观,夏小满一甩袖子,又回到了座位,看来只能等深夜再行事了。 鸾秀宫 三王妃唐罗珊面色凝重地站在窗边,眼中闪着些许晶莹。她的夫君独宠她一人虽然是件羡煞旁人的好事,可她从来就不敢松懈,生怕生出什么对沈溟不利的谣言。而沈溟当年为她放弃了作为王爷应得的一切,才得以与她一同留在皇城相守。 只是时过境迁,皇上这些年变得越来越多疑,若不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那他们随时会被皇上拔除。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会用这样的手段来逼沈溟退出朝堂…… 当年她已经害沈溟身处险境,如今还要再害他第二次吗? “夫君……”唐罗珊喃喃地唤着沈溟,望月长叹。 明秀远远的哼笑了一声,问道:“三王妃还不歇息,可是想好要劝劝三王爷了?” “馨皇贵妃,”唐罗珊幽幽回道,“你如今也是有身孕将为人母了,怎就不能体谅我的心境呢?我与他一走了之,那我们的孩儿呢?皇上会放过他们吗?” “三王妃不劝也罢,只要你在这里,不怕三王爷不答应!”明秀说完,便回了内室休息,正如唐罗珊所说,她身怀六甲,也时常犯困,根本没心思与他人多做周旋。 “哈!”唐罗珊苦笑,皇上抓了唐正奇威胁她劝沈溟退出朝堂,她不愿答应,如今又成了软禁她直接威胁沈溟,这连环好计真是令人目不暇接! 窗外月色寒凉,唐罗珊呆望着夜空,不知不觉便到了深夜。 “三嫂!三嫂!”夏小满在窗子底下探了探头,又吃力的躬下身子小声道:“这会儿宫人们都开始犯困了,你瞧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就从窗子翻出来,我们一起走!” “九弟妹!”唐罗珊小声惊呼,“你怎么也会进宫来?” “是安成不放心你,我才来了。” “这个安成,真是不懂事!”唐罗珊眉头紧蹙,“九弟妹,你没事吧?” 夏小满摸着肚子嘿嘿笑道:“三嫂莫要担心,我们娘俩都好着呢。” “你呀!”唐罗珊愁容满布的脸生生被她逗出几分笑意,她趁着宫人打瞌睡的空当翻窗落地,与夏小满一起躲在窗下听动静。 “方才我从旖月阁出来打晕了几个宫人,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发现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可你这身子……”唐罗珊深知怀胎不易,生怕夏小满在这场‘逃亡’中出什么差池。 “三嫂,你这天下第一美人儿都翻窗而过了,咱总不能半途而废了吧?”夏小满打趣道。 “噗嗤!”唐罗珊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小声笑道:“那我们走吧。” 两人在夜幕中行了一段,总算是越过了两重宫门,唐罗珊实在是担心夏小满的身子,便与她在第七重宫门处停了下来,“九弟妹,不如我们在这里歇息吧,天都快亮了,再走可是要被人发现的。” “也好。”夏小满与她找了间不起眼的小屋躲藏,将门关严实后,她使出金光来取暖。 唐罗珊伸手探了探金色的暖光,面色又复杂了一些:“九弟妹,你可曾听闻过前朝的传说?” “前朝?什么传说?”夏小满好奇的问。 唐罗珊在她身边坐下道:“对明家女子有神力之事,我也是有所耳闻,只是前朝还有个传言,说是曾有神女下凡嫁明家帝王为后,才使得明家女子有此神力。而那位嫁了帝王的神女,好似是遭奸人陷害,不得善终,所以定会再转世历劫……” “是吗?听着好复杂。” “九弟妹……”唐罗珊蹙眉,这丫头平时听聪明的,这会儿怎得就听不懂她的暗示,“你身上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标记?” “我腰上像是有个胎记,只是长在背后不曾得见,这有何问题?”夏小满仍旧不明其意。 “这个,九弟妹,三嫂只是这么说说,你可别不高兴,”唐罗珊抿唇道,“当初九弟力排众议要娶你进门,我便心生疑惑,后来得知你也身怀神力,心中疑惑也解除了些。九弟他深谋远虑,娶的王妃自然不会是平凡之人,而今见你身上金光烁烁与众不同,我便更能肯定九弟当初的用意了,你八成就是那位转世的神女,那个胎记便是最好的证据!” 夏小满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回想起沈潇总是喜欢轻抚她的胎记,脸色忽的红润了起来:“三嫂,我不会不高兴的,他当初时主动来招惹我不可能没有缘由,那只是因,如今这便是果,只要他需要我,便好。” 唐罗珊闻言,心中登时轻松了许多,她也忍不住打趣道:“九弟能有你相伴,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至于他原先对你的‘图谋不轨’,你日后可以可劲儿的收拾他。” “三嫂!”夏小满今日脸皮也薄了些,竟然有些娇羞起来,她并不介意沈潇对她的‘有所求’,相反,只有这个能让他‘有所求’的她,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与他相伴一生。 “谁在里面?!”门外忽然传来一生暴喝,惊得夏小满跟唐罗珊双手紧握。 第一四二章 亡命鸳鸯 小屋的门被两个巡夜的侍卫踢开,他们刚一进屋,手上的灯笼便被一阵歪风吹灭,两人面面相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并没有什么收获,便也只好退了出去。 夏小满收起手上的白玉骨,大大的松了口气。 “九弟妹身上的宝贝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哪!”唐罗珊很是稀奇的瞧着她的扇子,这转世神女果然是不同凡响! 夏小满点了点头,同意了‘宝贝’一说。自从那日吸收了明染的神力后,这把白玉扇子的分量便沉了一些。 “三嫂,此地不宜久留,那两个侍卫定会点了灯后再折回来检查,我们还是走为上策。” “九弟妹说得是,我们赶紧走罢。”唐罗珊与夏小满轻手轻脚溜出小屋,刚走了两步,远远便看见了那两个侍卫的身影。 “嘘!”夏小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与唐罗珊躲至墙角暗处,两个窈窕的身影并不显眼,很容易就避过了他们的耳目。待那两个侍卫过去后,两人便赶紧离开了第七重宫门。 然而奇怪的是,越是往外走,侍卫的数量就越少,等她们气喘吁吁的到第六重宫门时,竟然是干净得连一个把守的都没有! “事情这么蹊跷,我们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夏小满狐疑的道。 话音未落,周围突然大亮,几百名侍卫从四面八方向她们涌来,把她们堵了个水泄不通。 “九弟妹,洞察敏锐,才智过人!”景皇沈弘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出现在侍卫们中间,满目笑意的看着夏小满,“朕真是喜欢的紧。” “皇上说笑了,臣妇惶恐!”夏小满嘴上这么说,却是昂首挺胸,没有半分‘惶恐’的意思,她几乎直视沈弘的眸眼,想要一探这位帝王的究竟。 “来人,将三王妃和九王妃送回寝殿。”沈弘这一句话,便是挑明了要对沈溟和沈潇下手了! “皇上!”唐罗珊缓步上前,同样是挺直了身子,“事已至此,可否请皇上法外开恩,宽恕唐家的罪责?” “朕可以饶他们死罪。”沈弘一手卷了卷袖口,一句话说得十分巧妙,只饶死罪,唐家便很有可能跟苏家一样,被驱逐出皇城,最后弄得支离破碎。 唐罗珊失望的闭上了眼,唐家,她还是没有能力保住! “带走!”领头的侍卫下令后,二人就被粗鲁的架起,欲将她们扭送去了旖月阁。 “松手!”唐罗珊大声喝道:“我们贵为王妃,岂是可以让你们随便触碰的!” 一群小侍卫见她这架势,瞬间就怂了,乖乖的松开了手。 夏小满和唐罗珊被关回了旖月阁,只是夏小满被‘特殊照顾’,锁在了一个精铁制作的笼子内。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孕妇的吗?!”她不满的敲击笼子,沉闷的声响说明的它质地良好,厚度惊人。 “九弟妹……”唐罗珊一手扶着厚重的牢笼,歉意的道:“都是我连累了你。” “三嫂不必介怀,”夏小满指了指笼子,笑道:“这个笼子造价不菲,一看就是为我准备的。” 唐罗珊此时却是再也笑不出来,因为她,不但要连累自己夫君,还累及了沈潇心尖上的人儿,若是万一惹怒了沈潇,那她家夫君不就是腹背受敌了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三嫂?” “没、没什么。”唐罗珊越是想越是无法安心,便来到门口眺望风景。 “三王妃,你很快就能回去了。”明秀得知夏小满和唐罗珊被抓了回来,又十分不识相的跑来惹人嫌,只见她得意的道:“世子爷跟三王爷都收到了消息,等他们辞官的折子一到,你便可以‘云游四海’去了。” “馨皇贵妃,”唐罗珊有些呆滞的望着前方,“你知道从前的二王爷,四王爷和其他几位王爷是怎么没的吗?” “啊?”明秀觉得她的样子看着有些疯癫,便不愿再理会她。 “皇上他,真是好狠的心,一个一个都被他逼得走投无路,最终也没让他们活下来……” “他们若是辞了官职,那皇上动起手来便更容易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直自言自语的唐罗珊忽然发笑,“皇上这是要我们都死啊!” 她转身奔上旖月阁的阁楼,扶在栏杆上大声道:“皇上,你这一生机关算尽,残害兄弟手足,可有真心待过他人?!皇上,你可知道因为自己而累及家人有多痛苦吗?!不!你一定不会知道,因为你的血和心都是冷的!” 说完,她便带着满身的倔强,一跃跳下了旖月阁。 “三嫂——!”夏小满眼看着她重重落地,顿时觉得一阵晕眩,稳了稳心神,手持白玉骨破笼而出。 她从未想过那个稳重大方的唐罗珊会选择轻生,她真不该老实的呆在牢笼之中! “九王妃,你这是要谋反吗?!”明秀此时才有所反应,唤出灵兽师走拦住了夏小满的去路。 夏小满扇子一收,道:“不想掉了肚子里的那块肉就给我闪开!” 明秀被夏小满的话威胁得一愣,便没有再去阻拦,任她朝唐罗珊飞奔而去。 “三嫂,三嫂!”夏小满看着唐罗珊的伤势,便知道情况不妙,为防止她一睡不醒,夏小满便在她耳边大声道:“三嫂你挺住,三哥很快就来救我们了!你可千万别睡!” “九弟……妹……夫君……安……成,涵儿……悦……儿……”唐罗珊断断续续的唤着家人的名字,千万般不舍尽在不言中。 “珊儿!珊儿!!”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九重宫门不知何时被全数打开,三王爷沈溟一身戎装策马而来,他来不及收住马便纵身跳下马背,在地面滚落时生生收了好几处伤。 “夫君……对不……起……”唐罗珊的唇浅浅的弯了弯,便再也没有了回应。 “珊儿,你为何这么傻!”一个到了不惑之年的沉稳男子,如今却跪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心爱的妻子满目悲凉,不知所措,“快去传太医!快去把宫中最好的太医给本王统统请来!” 然而,宫人们对他的嘶喊却置若罔闻,麻木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溟眸中最后一丝光亮也暗了下去,他喃喃道:“九弟说得对,若是不争,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悔不该这些年过得太逍遥,在朝中根基不稳,才害得珊儿丢了性命!” “三哥,你要节哀。”夏小满紧握着扇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溟理了理唐罗珊额上凌乱的发丝,沉声道:“九弟妹,你能否代我照看安成和涵儿他们?” “三哥,你?” 沈溟默不作声,他在唐罗珊额上轻轻一吻,便抽出长剑直奔上书房,“沈弘!你给我滚出来!” 沈弘也没让他失望,他早就等在上书房门口,对着手握长剑的沈溟道:“三弟,弑君可是死罪。” 一群护驾的侍卫蜂拥而上,将沈溟团团围住,他深吸一口气,随手夺下一把手中的佩刀,扔给沈弘道:“大哥,咱们很久没有切磋武艺了。” 沈溟见沈弘不语,又道:“大哥莫非是怕输?” 沈弘终于执刀上前,“三弟,你可要想好了!” “无须多言!” 这两兄弟当着众人的面说要切磋武艺,未得沈弘的准许,那些侍卫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沈溟的与沈弘‘战场’被围在众多侍卫的中间,他的招式越来越凌厉,将沈弘逼得节节败退。 “三弟!朕再说一遍,弑君是死罪!” “大哥,事到如今,你又何须再隐瞒,你不就是想要我的性命吗?现在有了罪名,岂不是更好!” “三弟!” “砰”地一声脆响,沈弘手中的刀被挑落在地,他皱眉的一瞬间,沈溟的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皇上!”侍卫们齐声喊道。 沈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停下:“三弟,你可要想想你那一双儿女!” 沈溟冷笑一声道:“先前几个皇子间争斗之时,大哥也曾为自己的骨肉血亲伤神,不知今日缘何说得出这番话来?亦或是你从未将我们这些兄弟当成亲人,所以我们的骨血自然就是可以随意利用杀害的?” 沈弘被噎得一时语塞,面色一变,厉声道:“来人!三王爷以下犯上,妄图弑君灭主,罪无可恕,还不给朕拿下!” “哈哈哈!”沈溟仰天大笑,“大哥,你这话想了许久了吧!” 话落,他便掉转长剑的方向,挥剑自刎,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沈弘一身,那件染血的龙袍在冬日在阳光下分外刺眼,仿佛在诉说一位帝王的沾满鲜血的胜利,这些年为了坐稳皇位,他就是站在这堆积如山的尸体之上。 “三哥——!”夏小满奔走了几步,便觉腹中一阵疼痛,她靠着廊柱喘了口气,泪水顷刻便模糊了双眼,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一切都是这么的苍白无力! 她咬了咬牙,展开了手上的白玉骨。 “动了胎气还想用这扇子,是不活得不耐烦了吗?”那只黑白斑纹的猫从天而降,气势如龙似虎,它霎时间缩回平日里的大小,问道:“走吗?” “他呢?”夏小满问得当然是沈潇。 “马上就到。” “那我等他。” 皇宫的琉璃瓦上,公输俊卿收回了担忧的目光,悄无声息地隐入了晨曦之中。 半个时辰后,沈潇匆匆赶来,不过他却是先来见了夏小满,“满儿!” “爷!”夏小满握住了他的手,身子不住的颤抖,“三哥和三嫂,他们……他们都……我们也会这样吗?” “满儿,一切有我。”沈潇安抚道,自从有了身孕后,她变得越发的敏感,遇上这样的事,也难免会伤怀。 “嗯,”夏小满定了定神,眸子忽然清明了些,“爷,我们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沈潇的薄唇淡然一勾,“好,等我。” 第一四三章 犁城之变 上书房 沈潇不诚不恳的请罪,“皇兄,臣弟‘护驾’来迟,还请皇兄莫要怪罪。” 沈弘眉头微拢,道:“九弟此时回来,犁城治水之事,可是办妥了?” “自然是不负皇兄所望。” “嗯,如此甚好。”沈弘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书案,又道:“九弟此次治水有功,可有什么想要的物件,好让朕赏赐于你?” “皇兄,”沈潇行礼道,“臣弟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无论三哥今日有什么‘过错’,他都是我们的骨肉血亲,臣弟恳请皇兄网开一面,让臣弟将三哥和三嫂的尸首带回安葬。” 沈弘不悦的蹙了蹙眉,不语。 沈潇继续言道:“皇兄可要三思,今日之事,若是众大臣问起来怕是说不通吧?” “你这是在威胁朕?!” “臣弟不敢!”沈潇抬眸与沈弘对视,两人各自较劲,剑拔弩张,片刻后,沈弘便挥了挥手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罢。” “臣弟告退。” 沈潇从上书房退出来后,便带上夏小满直奔三王府,截住了满眼猩红的沈玉涵。 “九叔!九婶!你们不要拦我!我今日非要为父王跟母妃讨个说法!”沈玉涵发疯似的朝外狂奔,被下人们拦住后,又在人堆里拼命挣扎,他大吼道:“他无情无义,不但害死我父王和母妃,还要毁他们的名声,我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还他们一个公道!” “啪!”夏小满远远地一挥扇子,一个响亮的耳光便打在了沈玉涵的脸上,她冷声道:“你去就能还他们一个公道?你有这本事,早先为何不护着你父王和母后离开?你不也是被骗出城了吗?现在逞个什么能!你就这么去了,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九婶,我……” “你什么你!你现在不是去关心关心你的妻儿,反倒要作出让他们伤心的事吗?” 沈玉涵扭头朝角落望去,见韩悦正安静地抹着眼泪,顿时心中一紧,“悦儿,是我不对,你可莫要伤了身子!” “嗯……” 韩悦点头的功夫,就又有几个丫鬟将已经跑在半路的安成郡主‘拖’了回来,只见她双眼红肿,面色凄然,嘴唇干裂,发髻也散乱了一半,显然是与下人们周旋了不少时候。 夏小满一见到她,便愧疚的道:“安成,九婶对不住你。” “呜——九婶!”安成郡主忽的瘫坐在地上低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安成!” “悦儿!” 白露和韩浞一前一后的进了三王府,他们各有担忧,眉头深锁。 “韩太师。”沈潇朝韩浞点头示意,韩浞会意后,便道:“皇上若是有心要让三王府从皇城消失,便不会轻易放过世子,还请世子早做准备。” 沈玉涵闻言,心中更是怒意难平,他一拳狠狠砸在廊柱之上,顿时鲜血直流。 “夫君……啊!”韩悦心中一急,便动了胎气。 “悦儿!” “悦儿!” 韩浞和沈玉涵一左一右扶住韩悦,夏小满也上前来,她刚用金光替自己稳住了胎气,这会儿又用上了! “世子爷,不是我说你,你真该好好为世子妃想想,她怀着身孕又遭受这样的变故,还要为你担惊受怕……” “是,九婶,我知错了,你不要再说了。”沈玉涵歉意的对韩悦道:“悦儿,都是我不好,让你难受了。” “嗯!”韩悦重重点头,又滑下两颗泪珠,沈溟和唐罗珊生前待她极好,如今人就这么去了,也难免要心伤,只是她有孕在身,过度悲伤会害了腹中的胎儿,便也只好一直硬撑着。 沈玉涵将韩悦扶倒椅子上坐下,道:“安成,悦儿,父王和母妃已经不在了,我们几个绝不能再有事,我看不如我们现在就启程离开皇城吧。” 安成郡主不舍了瞧了眼白露,咬牙点了点头。 “世子爷可有好去处?”白露握住了安成的手,用力捏了捏,似乎在她给力量。 “这……”事出突然,沈玉涵一时也想不出去哪儿。 “要不,我们去六叔那儿吧?”安成郡主提议道。 “嗯,安成的主意倒是不错,”沈潇从取出一封事先备好的书信道:“事不宜迟,你们带着书信去找你们六叔吧。” “好!”几人收拾行装便上了路,安成郡主双手紧紧捏着马车窗口,对白露道:“白哥哥,安成要为父王和母妃守孝三年,如今又要离开皇城,今生也许无缘伴你左右,若有来世……” “安成!”白露打断她道:“我不要什么来世,今生,我等你,你也要等我。” 安成郡主的眼再一次漫出了泪水,她放下了窗帘,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白哥哥,有你这番话,安成走得心安。 三王府的马车刚出城不久,便有一队禁军紧追其后,韩浞说得不错,以沈弘的性子,又怎会作出‘斩草不除根’这等傻事。 皇城门口不远处,韩浞早早等在了那里,将出城的禁军拦了下来,“敢问诸位将士这是去哪儿啊?” 领头的将领颇为尴尬的笑了笑,道:“韩太师,卑职等也是奉了皇命办事,还请太师勿要徇私,给卑职们行个方便。” “哦?本官不过就是向你们打听打听,怎得就成了徇私了?莫非是本官的家人犯了什么大罪,需要将士们出城捉拿?” “这……韩太师,”领头的将领脸部肌肉不自然的抖动了两下,僵硬的道:“令千金乃是柔弱女子,又怎会犯什么大罪,方才是卑职一时失言,还望太师见谅。” “嗯,这还差不多。”韩浞‘傲娇’的道,“那本官也不耽误诸位办差了。” “多谢太师!” 禁军匆匆出行,穷追猛赶,拦截了数十辆马车,却是无功而返。 与此同时,安成郡主,沈玉涵和韩悦已经换了水路,大船行驶在滨江之上,一路朝沈霖的封地直行而去。 “今日幸亏有韩太师出面为安成他们争取时间,才得以避过禁军的追击,本王替他们几个敬韩太师一杯。”沈潇和夏小满一身素白在一家酒楼中与韩浞会面,他敬了韩浞一杯,却是轻叹了一声。 韩浞饮下酒,摇手道:“世子他虽是你的侄儿,可也是我的女婿,事关悦儿的终生幸福,王爷这话实在是当不起。只是如今皇上已经对三王府动手,不知王爷接下来作何打算?” 沈潇侧目瞧见夏小满今日不吃不喝,便皱眉拍了拍她的脑袋:“如今本王除了照顾好妻儿,还能作何打算?” “九王爷……”韩浞长叹一声道,“先皇当年死得蹊跷,朝中的元老心有疑问的大有人在,您若是旧事重提,说不定会扭转现在的局面呢?” “多谢韩太师提点,”沈潇意味深长的一笑,“有些事,待时机成熟,本王自然会提起。” 犁城 程清风和苏晏收齐了需要的粮草,便开始在附近几个城镇做些‘除暴安良’的工作,当然也教训了不少在地方上很行霸道的贪官污吏。 如今武林盟的名声在景国,也算是能让半数的百姓称道了。 “恭喜盟主,贺喜盟主,如今百姓们提及盟主,可是比那个景皇还要敬仰三分呢!”一个武林盟的干事恭维道。 “哦?是吗?”程清风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我与那个景皇哪个更适合主宰者天下?” 一旁的苏晏闻言,唇角便高高扬起:“自然是程谷主您了!” “此话当真?”程清风从未想到他如此自大的一问,会得到苏晏的肯定,心中不免又惊又喜。 苏晏认真的道:“当真!” “哈哈哈!有苏小公子此言,那程某这个武林盟主确实是当得小有成就!” “程谷主过谦了,以谷主现在的成就,比那个景皇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前些日子他迟迟不发军饷,可是饿得将士们纷纷弃甲而逃,连军心都不稳了。” 苏晏一番话说得程清风有些许心动,百姓爱戴他,沈弘又军心不稳,那他是否可以从中得些什么好处呢? “苏小公子,你倒是说说,咱们接下去该做何打算?” “程谷主,要成大事,切不可操之过急。犁城的位置不错,天下第一庄的陆庄主如今也愿意支持咱们,九王爷走后,犁城的治水事务又是乱作一团,百姓们怨声载道,咱们可以从那几个贪官身上下手。” “好!”程清风一拍大腿,“招齐人手,咱们即刻行动!” 武林盟的人马直奔治水现场,将这个原本用来为难沈潇的一团乱麻的现场一网打尽。 程清风将几个贪官绑在城墙上示众,得到了全城百姓的一致肯定。 “程谷主可真是为名除害啊,这等的贪官朝廷不理会,也只有谷主为我们百姓解忧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捋了捋胡子,文绉绉的道。 “是啊,是啊,有了程谷主,我们可就安心了!” “可不是!这次程谷主把从贪官手上抢回来的钱都发还给了我们,可是能好好过个年了!” “诸位请静一静,”苏晏一袭白衣飘扬,立于城墙之上,“程谷主此举虽然是为民除害,却难免会被朝他罪责,所以我们武林盟与天下第一庄联手,即日起关闭城门,不在受朝廷管辖,至于诸位所需的粮食,我们从犁城的粮仓中发放,还请诸位出力助我武林盟筑高城墙,以防官兵入侵。” 说完,陆莲开便也出现在了城墙之上,他在犁城的人望颇高,立即就得到了百姓们的响应。 “好,既然陆庄主都帮忙了,我们还有什么话说的,咱们赶紧去加高城墙吧!” 第一四四章 有缘得见 上书房 景皇沈弘坐在案前,阴郁的面色吓得那个追赶沈玉涵一行人的小将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上。”兵部尚书王瑞庭迈着沉重的步子进来,又朝那个小将领道:“行了,下去吧。” 小将领见沈弘不语,便如获大赦般的退了出去。 “还没查到吗?”沈弘皱眉问道。 王瑞庭将手中的书信呈给沈弘,躬身道:“皇上,犁城那儿出了点乱子。” “犁城?”沈弘拆开书信一看,当即就气得一口气憋在胸口,“砰!”将他那张信纸重重一摔,“混账!区区几个江湖人士竟然妄想动朕的城池!简直是白日做梦!” “皇上,那些虽是江湖人士,可头脑却不简单,他们已经开始高筑城墙,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还发了文书给朝廷,要求彻查犁城一带所有在职贪官污吏,如若不然,犁城就开始独立自治。” “岂有此理!”沈弘暴怒道,“朕的江山,何时需要这些人来指指点点了!王尚书,你命人即刻出发剿灭犁城乱党,将那领头的给朕抓回来!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是,”王瑞庭又道,“那三王爷和三王妃的事,皇上可有决断?”沈弘虽然有意让沈溟背负罪名,可那沈潇替他求情后,沈弘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沈玉涵和安成郡主还未被‘抓捕归案’,事情也就这么拖着了。 “朕已经说出口的事,岂是可以随便改动的?”沈弘面色愈发的阴郁,犁城的事,让他不再犹豫,他急需除掉一切让他无法心安的事务,沈溟之后,便是沈潇了! “是,微臣告退。”王瑞庭得了答案,当然也不愿再呆在上书房看那张随时会震怒的龙颜,麻溜儿的就脚底抹油了! 花萼楼 沈潇这几日赖着不上朝,日日陪着夏小满到处走动,这会儿,他们就来到了白露的沉香阁。 “小满啊,稀客呀!”白露对夏小满态度良好,服务周到,特意在她的座位上安了三层软垫子。 “我的呢?”某王爷指了指自己。 白露白了他一眼,“爱来不来!” “跟大宅那帮老头老太翻脸的白家家主还真是不同往日了呢。” 沈潇倒是难得没有跟白露开撕,还夸奖了他一下,夏小满抬头看窗外,太阳貌似也没有打西边出来呀? “说吧,找我什么事。”白露开门见山,这厢又给夏小满递了杯热茶暖手。 “今儿个可不是我有事,”沈潇毫不客气的自己动手倒茶,“还是让满儿说罢。” “嗯,”夏小满抿了口热茶,“三王府遭此变故,恐怕很快就会轮到九王府了,哥哥近日能否将白家的部分存粮低价售出,并散布明年将会是丰收年,粮食会吃不完的消息呢?” “自然是能,” 白露心领神会,“小满的意思是,要让粮商们都急着出售粮食?” “是。” “然后我们再将那些粮食买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哥哥,”夏小满又道:“你说的这个只是其一,我们收了粮食,即便是收不完粮价也会上涨,到时百姓们买不起粮,朝廷必定会承受许多压力。” “小满思虑周全,真是妙计!”白露心悦诚服。 “我也是听说了犁城那边的事才想到了这个,程清风不但私下收了不少粮草,还霸占了犁城的粮仓,倒是有些脑子,只是单靠他一人还动摇不了国本,我们就趁此机会帮他一把罢。” 花萼楼外,冬日的天空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不多时便下起了鹅毛大雪。 沈潇替夏小满披上大氅,道:“待事情过去了,我们给三哥和三嫂建个不输给皇陵的陵墓,风光大葬。” “好。” 犁城 四面的城墙在百姓们的帮助下日赶夜赶,总算是完工了大半。 程清风派人从粮仓中取出小部分粮食,发放到每位百姓手中犒劳他们,顺便笼络人心。 “程谷主待我们真是太好了,只是以我们一城之力,是否,是否会被朝廷……?”络绎不绝的赞美声中,问话的小伙子说得十分委婉,他不希望得罪程清风,却渴望有人能替他答疑解惑。 “这位小哥,你不必太忧心,”苏晏代程清风回道:“既然程谷主选了这条路,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有了这个城墙,朝廷一时半会儿是攻不下犁城的,只要我们能胜一次,便就有了胜第二次的可能,到时还怕没人跟我们联手么?” “苏小公子说得好有道理啊!”小伙子似懂非懂的听完,也不待多消化消化,便开始到处为他们做宣传,“你们听见没?苏小公子说只要我们能赢几次,其他的诸侯王便会跟我们联手,到时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什么到时,我们现在也不用怕什么!”一个少女崇拜的看着远处的程清风道,“有程谷主在,我什么都不怕!” “咚!”少女完才说完,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面色青黑,口吐白沫。 “啊!死人啦!死人啦!” 人群逐渐开始躁动不安,程清风脸色铁青,快步走进内室,将坐在床沿的明瑞雪拖到在地。 “啊——!清风,你松手,你弄疼人家了!” “你说说,你到底是要给我添多少麻烦才肯罢休?” 明瑞雪从未见他如此暴怒,不禁有些心虚起来,她小声嘟囔道:“不就是一个女子嘛!” “雪儿,”程清风忍下心中的怒气,并没有继续发作,“你可知道这样会坏了我的大计?” “我……”明瑞雪委屈的道:“可是雪儿不想那些女人总是缠着你……” 程清风忽然朝她温柔一笑,“雪儿,只要你缠着我,便够了。” “清风……”明瑞雪面色一红,刚要说话,便被苏晏的咳嗽声打断了,她不高兴的与程清风保持距离,负气的坐在一旁。 “程谷主,”苏晏站在门外,只余一个淡淡的身影透窗而过,“方才的事,陆庄主已经处理妥当,只是朝廷的人马似乎已距离犁城不足三里,需要庄主一起同我们想想对策。” “好,苏小公子稍待,我这就来。”程清风拍了拍明瑞雪的肩,“雪儿,等我回来。” 见明瑞雪不语,程清风便皱眉同苏晏离开,走出一段距离,他才道:“这哄女人可真是个苦差事。” “程谷主有美相伴,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嘛。”苏晏打趣的道。 程清风不悦的皱了皱眉:“若不是为了那一身神力,我才不费这心思,甚是累人。” 苏晏微微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道:“程谷主,陆庄主来了。” 陆莲开远远的见到程清风,唇角勾了勾,很快又收敛起笑容,“程谷主,方才那女子的事,我已经向百姓们作出解释,只是‘误食毒药’这种借口可以有第一次,却绝不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否则陆某也是无能为力。” 程清风尴尬的赔笑道:“是,陆庄主所言甚是,是程某管教不严,但绝不会有下次,还请陆庄主放心。” “哼!”陆莲开很不给程清风面子,要不是看在沈潇的份上,他才不会下山帮这个程清风! “咳咳!”苏晏清了清嗓子道:“程谷主,陆庄主,此次朝廷派兵讨伐,数量并不算多,可见景皇将我们当初普通的乱党贼寇,根本没把我们放在心上。” “砰!”程清风一掌击在桌子上,材质良好的桌面被印上了一个清晰的掌印,“不把我们当回事儿?那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半日后,从皇城派出的部分军队和邻近城池的守军汇合,直逼犁城城门。 程清风在城墙之上得意的一笑,犁城高筑的城墙,已经让他们束手无策,而加固过得城门更是让他们久久无法攻破犁城,这下,他倒是要看看,那个景皇沈弘敢不敢再小瞧他! 那厢领头的军队将领擦了擦汗涔涔的额头,面色十分难看,他命人赶制出加高的云梯车,再次下令攻城。 将士们有了新的云梯,便信心十足的一拥而上。 “嗖!”一支羽箭与一个景国将士擦身而过,他刚松了一口气,便被再次飞来的羽箭击中心脏,重重的倒了下去。 “嗖嗖,嗖嗖嗖!” 羽箭的数量越来越多,从城墙上掉下去的将士也随之曾多。犁城那原本清澈见底的护城河中,已然被染成了红色,乌压压的飘着数不清的尸体。 “好厉害的弓弩!”领头的将领赶紧让军队向后撤离,退到羽箭的攻击范围之外,他额头的汗珠比方才更甚,显然,他从未见过这种可以连发数箭的弓弩,一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便只好下令扎营,从长计议了。 “哈哈,哈哈哈!”程清风在城墙之上大笑道:“陆庄主的元戎弩果然厉害,不但是守城的一流武器,还吓走了那些孬种,真是快哉!” “程谷主过奖了,这是我一位友人的手笔,陆某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陆莲开的这位‘友人’,自然是许久以前在花萼楼画出元戎弩图纸的夏小满了! “你那位友人简直是个旷世奇才,不知程某什么时候有幸能见她一面?”程清风两眼放光,看来是真的很想认识陆莲开的这位‘友人’。 “有缘的话,自然是会再见的。” “好,好!”程清风连连点头,却总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再见?他原先见过吗?若是见过那样厉害的人,又怎会没有一点印象? 第一四五章 等你回来 犁城与景国皇城的距离并不远,大军行进虽然要走个六七日,但快马加鞭的信使是可以两天就打个来回的,这样的地理位置,就好比是闹了家贼,确实比较能让沈弘有危机感。 金銮殿上,沈弘瞧见了许久不来上朝的沈潇,忽然眼前一亮:“九弟。” “臣弟在。”沈潇上前一步,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 “你在犁城治水多日,就没有瞧出这些乱党的蛛丝马迹?” “皇兄,”沈潇低头时弯了弯唇,道:“臣弟也不知道皇兄是否听闻,犁城的那些个官商勾结,时时处处与臣弟作对,臣弟愚笨,一时自顾不暇,所以并未察觉有乱党潜伏之事,若是皇兄要怪罪,臣弟甘愿受罚。” 沈潇话落,大殿之内便议论纷纷,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很快便有人出来发言。 “皇上,九王爷治水有功,而这乱党之事也只是一时失察,论说功过,实在是可抵。”工部尚书穆镜一直是由沈潇提拔着,为他说话也在情理之中。 “皇上,不若让九王爷去犁城平定此次叛乱,也好将功补过。”兵部尚书王瑞庭见沈弘有意刁难沈潇,便很有眼色的提了个建议,将功补过,言下之意就是有‘过’。 “嗯。”沈弘一声应下,便是同意了王瑞庭的主意,穆镜十分不爽,却也只好退到一旁。 “九弟,朕命你即刻启程,助将士们攻破犁城。” “臣弟遵旨。” 退朝后,穆镜便追上沈潇道:“九王爷,皇上方才那番话便是要王爷孤身一人前往犁城,还请王爷万事小心。” “多谢穆大人,”沈潇淡淡一笑,“他要本王‘助’那些残兵败将破城,便是连权利都不愿交给本王,这防人之心也是让人佩服。” “王爷……” “穆大人无须多言,本王还赶着去犁城呢。” 沈潇的车马路过满月楼,便稍作停留,正好赶上公输俊卿来向夏小满道别。 “小满,我可就走了啊,”公输俊卿握着夏小满的手装可怜,“你可要想我啊。” “公子……”夏小满笑得勉强,“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那样。” “是吗?”公输俊卿一秒变回正经的模样,“那你会想我不?” 夏小满刚要张嘴,便听到沈潇一声醋意满满的咳嗽,当即便识时务地唤他:“爷,你来啦?” 开口就喊他‘爷’,明显的心虚! “爷这会儿就要出发去犁城了,你是送爷,还是送他?” 呃……夏小满瞧着两个风格迥异却都是要她相送的俊美男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爷,你看我现在身子重,也不方便远送,我就送你们到满月楼门口,不知爷意下如何?” “哼!”某王爷显然很是不满。 “公子……”夏小满泪眼汪汪的看向公输俊卿。 “小满……”某‘公子’不甘心地瞪了沈潇一眼,以一个‘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的表情退到门口,他走出几步,又停了下了步子,“小满,等我回来。” “哦,好。”夏小满一时反应不及,张口便应了下来。 待公输俊卿下了楼,沈潇便一把将她拎进了内室。 “爷,嘿嘿~”夏小满在软榻上缩成一团,抱着圆滚滚的肚子装傻,“你不是要去犁城吗?还不启程吗?” 沈潇垂眸摆弄着银丝滚边的袖口:“去自然是要去的,可若就这么走了,爷不安心。” “你有什么不安心的!”夏小满撇嘴,人家都走了,他怎么还这么大醋劲。 “你不是应了他等他回来?” “我……”夏小满语塞,她又不是故意的! “嗯?没话说了?” “哼!”夏小满杏眼一眯,出其不意的啃上他的薄唇。 沈潇愉悦的勾唇,每每将她逼到说不出话,八成就是这个结果,不过这样堵他的嘴,他甚是喜欢! “唔!”夏小满很快败下阵来,推开他大大的吸了一口气。 “然后呢?”沈潇舔了舔他的绯色薄唇,意犹未尽的问道。 夏小满白了他一眼:“什么然后,大白天的说什么没羞没臊的话!” “满儿~”某男将她钳制在软榻之上,颇为委屈的道:“你看我马上要去犁城,你就忍心让我这样去?” “你这样去又怎得了?”夏小满挑眉。 “憋得难受!”某男开门见山。 “臭不要脸!”夏小满捶了他两下,任由他将自己轻轻放倒在软榻上,“此次可是皇上让你再去犁城?” “嗯。” “是要你去剿灭乱党?” “嗯。” “好好说话!”夏小满伸手就掐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沈潇眉头轻轻一蹙,“嘶!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呢?” 话落,夏小满便感觉周身一凉,但很快又与他紧密相接,他微凉的身子如今微微发烫,让她忍不住想往他怀里钻,“嗯……” “满儿,”他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莫要担心,我准备一切好便回来。” “嗯……啊!”夏小满冷不丁被他一撞,不禁叫出声来,然而,接下来她又被肚子里的小娃娃踹了一脚,“唔……夫君……” “嗯?” “你们……能不能别一起来啊……”她红着脸小声抱怨。 沈潇勾唇:“满儿,你受累了。” “唔……”这人居然没有说话气她!夏小满没想到他今日如此服帖,抿了抿唇,便靠在他身上小声道:“夫君,我等你回来。” 满月楼外,公输俊卿的目光冷冷掠过那只正在阳光下打盹的黑白斑猫,旋身站在了马车前,也不知是对谁道:“你最好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那只黑白斑纹的猫慵懒的甩了甩尾巴,翻身继续呼呼大睡。 “走吧。”公输俊卿上了马车,把几个近身侍卫激动得热泪盈眶的,皇上他可算是愿意回落照了! 雁国与南黎边境,一辆马车正不快不慢的行驶在官道之上,只是这马车在快到南黎时突然转向,进了商贾之都稽山城。 稽山城现任城主商殊打开城门,亲自出城迎接。 “不知溪王殿下驾到,商殊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商城主不必多礼,咱们还是入内说话吧,花公子该等急了。”商殊前次被花江玉威胁,没有在危难时刻搭救南宫淑芳,也算是站错了队伍,翁祁此次来稽山城会见花江玉,便是要让他认清时局,一个至今没能完全稳住南黎的商贾之家,到底值不值得稽山城如此支持。 “是、是!溪王殿下请!”商殊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将翁祁迎入城内。 稽山城作为六国中为数不多的中立城市,历史自然是不会比其他六国短,前朝覆灭后,各国的商人在此汇聚经商,天下珍奇异宝也跟着在此齐聚,着实是个风水宝地。 然而,对于昔日的南黎第一公子、今日南黎的统治者花江玉来说,这儿的东西是看什么什么碍眼! “溪王殿下。”他神色疲惫,显然是一宿都没睡好。 “花公子,”翁祁并不承认花江玉这个代理的‘南黎王’,出于礼貌,便只称一声‘公子’,他勾了勾唇,坐下来不紧不慢的品起茶,“商城主这里的茶,果真是不输给各国的御用贡品。” “溪王殿下过奖了,”商殊躬着身子朝后退了一步,“那商殊便先退下了。” 翁祁摇了摇手道:“商城主乃是这稽山城的主人,孤与花公子皆是来客,岂有让主人退下的道理,商城主不必在意,孤与花公子要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且在旁歇息就好。” “是、是!”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商殊自然也明白翁祁的用意,乖乖的见证事情发展。 翁祁的这一杯茶品得悠然自得,且久久不再发话,憋得花江玉终于沉不住气:“溪王殿下,舍妹现在在何处?” 翁祁放下茶杯,唇角微勾:“花公子不必着急,只要咱们谈得拢,花小姐自然很快便能回到你身边。” “那就请溪王殿下开门见山,开出换人的条件来吧!”花江玉咬牙道。 “嗯,”翁祁举起双手,慢悠悠道:“十座,我要南黎边境的十座城池。” “翁祁!你休要欺人太甚!”花江玉气得浑身发抖,一个女人与十座城池孰轻孰重,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花江夏是他放在掌心中疼了十六年的妹妹,若要他就这么放弃,他着实做不到! 翁祁轻笑一声,道:“花公子若是觉得不值,也可以不换,不过是个女子罢了,怎可与国家社稷相较。” 花江玉闻言,面色愈发的紧绷,他双手紧握,眉头深锁,一看就是做不出选择。 既然他做不出,就助他一臂之力罢。 翁祁拍了拍手,示意随从们将花江夏带进屋来,“花公子若是不换,那临走之前就再见花小姐一面吧,也好与花小姐道个别。” “不!哥哥,你不要走,求你救我,救救我啊!”已经站在门外的花江夏显然是听到了翁祁的话,还没进屋便大声叫嚷起来。 然而让花江玉一直挂心不已的宝贝妹妹,如今却因久未沐浴而浑身脏臭不堪,破败的衣衫沾满泥土,发髻散乱,嗓音也十分沙哑。 花江玉登时心头一紧,眼中晶莹可见:“夏儿,你受苦了!” “呜——”花江夏一路上被捆绑得不能动弹,好不容易到了南黎附近,翁祁口中说让她活动活动,却是将她拴在马车上跟着马车小跑了半日,不仅跌得满身是伤,还不给她水喝,这会儿嗓子干得生疼,本想着见到花江玉就能得救,如今看来她的哥哥却更看重江山,登时心中又气又急,便委屈的哭了出来,“呜呜,哥哥,你是不要夏儿了吗?” 第一四六章 不攻自破 花江玉紧握的双手终于放开,眉头也不再紧锁,他柔声道:“夏儿,别傻了,哥哥怎会不要你呢。” “可是、可是方才他不是说你要跟我道别吗?”花江夏的手指了指翁祁,很快又缩了回来,这个看着和善灵秀的少年让她这几日吃尽了苦头,如今还未重获自由,她自然是不敢造次。 花江玉苦涩一笑,江山固然重要,可他却也难舍他唯一的妹妹,“夏儿,哥哥带你回家。” “嗯,好!”花江夏含泪应道。 “看来花公子是作出决断了?”翁祁站起身,挥手将花江夏带了下去。 “不要,我不走,哥哥!哥哥救我!!” 花江夏临走极不情愿的呼喊声让花江玉不再犹豫,心一横,便应道:“好,就依溪王殿下的条件罢。” “花公子果然是爽快,”翁祁扭头朝一旁的商殊悠然一笑,“商城主,今后这边境十城便是由孤代为管理了,生意上的往来还请城主多关照。” “溪王殿下客气了,”商殊躬身行礼,“殿下日后有什么吩咐,商殊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那就多谢商城主了。”翁祁颇为‘客气’的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不消一个时辰的功夫,雁国的军队便抵达南黎边境,随后的三天时间,翁祁便命人将南黎边境的十座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南黎的军队这回退得十分狼狈,如此的失态,更是让花家在南黎颜面扫地。 “啪啪啪!”明锦桃坐在驶向雁国皇城的马车上热烈的鼓掌:“祁哥哥你好厉害呀!” “嗯,”翁祁拍了拍她的脑袋,眉宇间藏着淡淡的忧愁,“剩下的事,就等淑芳自己来做了。” “可是淑芳哥哥什么时候才会醒呀?”明锦桃双手托腮,认真的问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 马车在皇城入口骤然一停,很快便有两个随从提来一篮子热腾腾的小食过来。 明锦桃欢呼一声,刚往嘴里塞了两口,小脸忽的皱了起来,“祁哥哥……” “嗯?不合口味吗?” “不是,锦桃难受……”她顿了顿道,“锦桃难受得想吐,不想吃了!” 难受的想吐?翁祁眼前一亮,赶忙着人去请了大夫。 “恭喜,恭喜啊,这位夫人可是喜脉!” 一句简单的的道喜,让明锦桃久久不能回神,喜脉?她、她肚子里也有小娃娃了?可……是祁哥哥的吗?她当真不敢确定…… “锦桃,”翁祁也是呆愣了良久,不过他却是欢喜,“莫要胡思乱想,这是咱们的孩子。” “嗯!”明锦桃心头一热,主动缩进了他怀中,虽然过去已不能改变,但他们还有未来。 花萼楼 夏小满与白露开始了他们的收粮计划,这几日她几乎日日来花萼楼,不过她的身子越来越重,不易操劳,来了也只是旁观监督。 “小满,粮仓已经备了好几处,依你之见,我们何时开始售粮?”白露将一叠子账本资料交给夏小满,顺便询问她的意见。 要收粮,就必须先让人以为来年粮食会丰收,粮价也会大减,这几日正好下了一场大雪,瑞雪兆丰年嘛,看来连老天都要助她了!夏小满笑得妩媚至极:“明日便开始压价。” 白露对着那如花的笑靥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后大概又觉得有些失态,耳朵根子不知不觉便红了,“好,就交给哥哥吧!” 不得不说,白露也是极有耐心的,白家在景国的生意几乎是遍布全国,所以他便从其他各城收了部分粮食运至皇城,收得少,也不会引人注意,事情完成的十分隐秘。 然而,各个城市的‘部分’粮食在皇城集中后就成了个庞大的数目,比夏小满先前预算的数量有过之而不及。 “哥哥果然是好本事,”夏小满满意的点头,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朝她招手。 白露也是点了点头,“白家所有的铺子已经开始逐步降价,先是每隔半月降一成,往后再缩短日程。” “好!”白露果然是个地道的商人,有些话即便夏小满不说,大家也是心照不宣,这种降价的法子看着更自然,也不易让人心有疑虑,只要避过沈弘的耳目,那他们也就大功告成了! 犁城 沈潇这回虽说是奉旨前来,可却是故意在路上磨蹭了一阵。到达犁城城门时,已经是过了四日了,比往常所需的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当然,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人敢对一个亲王抱怨迟到的。 “恭迎九王爷!”这位负责攻城的年青将领名叫卫郢,是兵部尚书王瑞庭一路提拔的青年才俊。 “嗯,不必多礼了。”沈潇凤眸微眯,慵懒的道:“坐了这么些天的马车,本王乏得很,有什么事等本王睡醒再说。” 说完他便大步入了主帅营帐,蒙头大睡。 “……”卫郢很是失望,没想到那个在边关以常胜闻名的九王爷居然是这样的人! 天色近黄昏时,沈潇才睁开了那双好看的眼,只是他依旧不急着办公务,而是准备在床上用膳。 虽然他在边关的军营是也曾粗茶淡饭,可犁城附近却不同于边关,他作为一个亲王,自然是可以要求吃得‘丰盛’一些的。 他忆起某妞曾说过关于‘满汉全席’的事,便果断的运用了起来。 在他苛刻的要求下,一道道美食被送入营帐,将士们个个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那个贤名的九王爷会如此行事。 “王爷,请问我们何时开始攻城?”卫郢硬着头皮问道。 沈潇慢条斯理的将一口饭菜咽下道:“卫将军客气了,本王此来不过是奉旨助你攻城,至于何时开始攻城,自然还是要由卫将军来决定了。” “这……王爷……”卫郢讪笑道,“末将无能,屡次攻城不破,还请王爷指点一二。” “嗯,”沈潇继续用他的膳,“你且先去攻城,本王瞧着呢。” “是,王爷。”卫郢这话是应下了,可心中却越发的没底,这个九王爷,看着似乎不怎么靠谱? 深夜的犁城的城墙再次被架起云梯,将士们面面相觑,显然已经对攻城不抱希望,犁城的城门如此之高,再加上不断连射的元戎弩,要他们攻城,简直就是白白送命! 卫郢见他们气势大减,便下令道:“传令下去,即刻攻城,违令者军法处置!” 月朗星稀,夜空中一阵风吹过,浓厚的云便将天遮了个严严实实,将士们趁着天色黯然无光、不易被察觉之时齐齐上了云梯。 忽然,一支火箭从城墙上直射地面,与一排云梯上的将士擦肩而过,城墙上射箭的少年唇角微勾,乌黑的双眸在夜色中如星光般明亮,“敌军攻城!” “敌军攻城,敌军攻城啦!” 犁城的城墙立刻灯火通明,箭弩齐发。 陆莲开微微蹙眉,倚靠在城墙上对那少年道:“苏晏,希望你能有分寸。” “我自然是有分寸,”苏晏握着弓弩在高处迎风而立,话语间带着几分倔强,“苏家落得如此境地,难道我不该让沈弘付出些代价吗?” 陆莲开抬手指了指卫郢所在的营帐,此刻,沈潇便在其中,“你自己蛮干一阵也就罢了,时候差不多时,也该助他了。” 苏晏深吸一口气道:“当日苏家落难,九王爷派人施舍银两助我们度过难关,又将我们安排在清风谷,虽说是有恩于我们苏家,可也不过是将我们当作一颗棋子罢了。” “这么说,你不愿‘报恩’了?”陆莲开自然是知道沈潇的用意,他的每一步棋都是斟酌再三,要他去救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人,委实是为难了这些精于算计的皇族中人。 “恩自然是要报的,他人虽无情,可我苏晏不能无义,”他顿了顿道,“你与沈潇是多年的朋友,你觉得,他比沈弘如何?” 陆莲开闻言,便露出了一丝笑意:“若不是沈弘已经坐上了龙椅,此二人还真是没有一比,相去甚远。” “哦?” 陆莲开并不理会苏晏的这个追问的‘哦?’字,他又道:“其实沈潇当日之所以搭救于你,还是应了那个小女子的要求。” 苏晏蹙了蹙眉,“小女子?” “往后你就知道了,”陆莲开挥了挥手,走下城楼,“这世上能说动他的小女子也就那么一人。” “……”苏晏依旧站在高处,低头望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城下,“拿火油来!” “是!苏小公子有令,将下面的火油都送上来!” 霎时间,犁城之外烧成了一片火海,将士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如此强势的火攻之下,即便是有几个能勉强登上城楼,也是于事无补。 卫郢面色发白,他始终不明白沈潇为何要勉强他攻城,“末将无能,还请王爷恕罪。” 沈潇终于走出营帐,在晨曦之中负手而立,“卫将军,本王问你,犁城从关闭城门到如今有多少时日了?” “回王爷的话,尚不足半月。”卫郢低头回道。 沈潇勾唇浅笑,俊逸的容颜在晨光中逐渐明朗,“那本王再问你,一个只守不攻的城池,是否只会备下半月的粮草?” “自然是不会。” “嗯,”沈潇又旋身走回营帐,“卫将军,待他们的粮草用尽,犁城便不攻自破,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卫郢闻言,登时如梦初醒,犁城只守不攻,便是不会继续给景国造成损失,接下来便只需消耗一些时间,而在城外随时可以调取粮秣的他们,绝对是占了极大的优势! 第一四七章 归心似箭 一晃便又是半月过去,景国的皇城却是在夏小满与白露的算计之下陷入了混乱的局面,百姓们纷纷将自己多余的存粮出售,以免明年堆在仓中无人问津。 皇城的粮价一跌再跌,人们口口相传,影响面也是越来越大。临近皇城的几座城镇的百姓闻讯,也忙不迭的出售粮食,一堆又一堆装满粮食的布袋挤满了各个店铺的门口,逼得一些规模不大的小粮店不得不闭门谢客。 “开门!开门啊!把我的粮收了再关门喂!”一个青年大力的敲击着店铺的木门,引得周围的百姓驻足附和。 “是啊,是啊,还有我的呢!” “我这儿也有不少呢!” 外面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大,夏小满在沉香阁呆不住,便选择走下楼去近距离观看。 “妹妹,你怎么出来了?”白露见夏小满站在街边看热闹,担忧的道:“算算也没多少日子了,他不知道能不能按时赶回来……” 夏小满朝他莞尔,双手覆在肚子上道:“还有两月呢,况且,不论多久我都会等他回来。” “是啊,”白露笑着回道,“有你等着他,他一定是归心似箭。” 上书房 “砰”地一声巨响,景皇沈弘将案上的书简砚台统统扫落在地,“谁来告诉朕,这粮价为何会如此混乱?” “这……”兵部尚书王瑞庭第一个回道:“皇上,前些日子那场大雪之后不久,民间就有传言称明年会是个丰收的大年,多余的粮草若是不早早出售,明年便卖不出去了。” “一派胡言!” 沈弘一声暴吼,吓得呆在上书房中的几位大臣齐齐下跪:“皇上请息怒!” “息怒?你们叫朕如何息怒?皇城如此乱象,你们几个都是干什么吃的?朕要你们来何用?” “皇上,依臣之见,不如即刻张贴皇榜,昭告百姓莫要慌乱,至于粮价低廉,朝廷也可以趁此机会收一些粮草,以备不时之需。”皇城被扰乱至此,韩浞身为一国之相自然也在其列。 “嗯,”沈弘的胸口依然气得起起伏伏,“就依韩爱卿之见吧。” “臣即刻去办。”韩浞早早的解脱,退出了上书房。 韩浞一走,沈弘便遣散了上书房内的众人,只留下王瑞庭一人伴驾。 “皇上,韩太师之女可是嫁了三王爷世子。” “你想说什么?”一提起沈溟,沈弘便眉头深锁,他虽给沈溟定了谋反之罪,可也受到了不少质疑,正如沈潇所说,这事儿漏洞百出,根本说不通。 王瑞庭见沈弘语气不善,便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了事,躬身道:“臣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韩太师的立场……” 沈弘哼笑道:“朕用人之事,不必你诸多提醒。” “是、是!臣知错。”王瑞庭的额头不断沁出细密的汗珠,伴君如伴虎,这个他可是深有体会。 “犁城那边的情况如何?” “回皇上,自从九王爷去了之后,卫将军便不在随意攻城,似是在伺机而动。” “嗯。”沈弘粗粗一想,觉得以沈潇的性子应该不会明着抗旨不尊,便也暂时将此事放在了一边。 “皇上,如今皇城乱象未平,这新年宫宴的事务是否该照常办理?” “办!”沈弘一拍他的龙案道:“自然是要办,还要给朕办得风风光光,让天下人都知道朕的江山是不可撼动的!” 十日后,景国的皇宫便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沈弘甚至打开了前三重宫门,张灯结彩,供百姓们赏玩,美其名曰:与民同乐。 夏小满披着厚厚的皮大氅,一手拉着小紫,由竹心陪着进了天玄殿。 如今三王妃唐罗珊已仙逝,安成郡主和沈玉涵夫妇远去了沈霖的封地,沈潇又在犁城,今年的宫宴,她可真真是成了‘孤家寡人’。 “九王妃的日子可是差不多了吧?”馨皇贵妃明秀的小腹也已微微凸起,她看着夏小满的肚子,表情虽是复杂得难以言说,可话语上还是显得很‘热情’,像是将自己曾经算计夏小满的事全抛去了九霄云后。 “劳娘娘挂心,臣妇还有一月有余。”新年宫宴也算是喜事一桩,夏小满也懒得在这种时候跟她撕逼,说话还是本着‘客气’的原则。 “呵呵呵,九王妃这肚子尖尖,想来必是要生个小世子了,九王爷可真是好福气呢!” “娘娘说笑了,皇上洪福齐天,娘娘这一胎,才必定是个小皇子呢。” “那就借九王妃吉言了!”明秀正好赶在沈弘驾临天玄殿时掩面而笑,这一团和气的画面便映入了沈弘的眼帘。 他眸色深了深,笑道:“秀儿还是早些入席吧,你和九弟妹的身子可都劳累不得,就别再这里站着了。” “是,皇上。” 夏小满与明秀各自入了席,沈弘便宣布宴会开始。 虽说今年的宫宴特别盛大,赏不尽的丝竹罗衣,享不完的美酒佳肴,可夏小满却是觉得索然无味。小紫那丫头吃饱了便开始昏昏欲睡,夏小满打了个哈欠,同样是睡意浓重。 站在她身侧的丫鬟竹心默默地叹了口气,王妃的身子重得夜晚无法安眠,王爷又不在府中,如今还要只身来参加宫宴,想必是十分疲惫了,于是她试探性的问道:“王妃若是身子不适,咱们就早些回府吧?” 然而,瞌睡正浓的夏小满并无回应。 酒过三巡,各位王公大臣也开始在席间走动,沈弘在众人的陪伴下路过夏小满身边,侧目道:“九王妃这是怎得了?” 竹心打了一个激灵,“回皇上的话,王妃她身子重,夜晚无法安眠,白日里就时常打瞌睡,这会儿天色也晚了,恳请皇上准许奴婢早些护送王妃回府。” 沈弘见夏小满迷迷糊糊,心中又开始升腾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一直很欣赏她多才睿智、临危不乱的性子,如今这看着她有些柔弱且毫无防备的模样,竟让他有些不舍,他还想再多看一会儿! “今日乃是辞旧迎新的大日子,朕开启了三重宫门与民同乐,恐怕马车也不好出入,不如就先在偏殿里歇着罢。” “是,谢皇上。”竹心咬了咬牙,引着夏小满和小紫进了偏殿休息。 “嗯……竹心,我们到家了吗?”夏小满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偏殿的软榻上倒头就睡。 “娘亲,竹心姐姐。”一刻钟后,小紫也呼呼大睡。 不知过了多久,夏小满觉得腰上酸的厉害,便想着翻个身,动了动,便有一只温热的手帮了她一把。 她猛地睁眼,警惕的靠向墙边:“臣妇失礼,皇上请恕罪。” 沈弘勾了勾唇,“是朕将你留在宫中的,若说失礼,也该是朕。” “皇上说笑了,天色不早了,臣妇也该回去了。” “九弟妹,”沈弘指了指在一旁熟睡的竹心和小紫,“即便是要走,也该等他们睡醒了再走,何况现在宫门已经下钥,一时半会儿也是走不了的。” 夏小满紧捏着身上的薄被,抿唇不语。 沈弘见状,眼中笑意更浓,“你大可不必如此,朕又不会吃了你。” “那皇上想如何?”夏小满干脆一歪脑袋,破罐子破摔了。 “朕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沈弘话语一顿,又道:“真是可惜。” “可惜?”她不明其意。 “朕总是与你错过,不是可惜吗?” “哦?”夏小满倒是有些好奇了,“皇上何时与臣妇错过?” “十六年前你母亲若是没有遭明秀暗算,如今你便是朕的女儿。” “九弟娶你之前,朕若是先下一道圣旨将你强召入宫,你便是朕的女人。” 夏小满点了点头,对沈弘的话还是比较赞同,“可惜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只能说明皇上与臣妇缘分浅。” “如果说朕想挽回呢?”沈弘幽幽问道。 “皇上,您觉得这事儿还有挽回的余地?”夏小满如此反问。 “哈,哈哈哈!”沈弘忽然大笑道:“普天之下能跟朕这样说话的女子也只有你了,朕还真是有些想要‘不择手段’了。” “皇上过奖了,”夏小满浅笑道:“臣妇才疏学浅,这爱顶撞人的性子也只是一时讨喜,皇上有后宫佳丽三千,随便哪一个都是比臣妇好的。” 沈弘收了眼中的笑意,转而问道:“九弟他……就那么好吗?” “至少他没有后宫三千。” 沈弘思索片刻,道:“九弟妹,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处在朕这个位置,是否能做到没有这后宫三千?” 夏小满抬眸直视沈弘,回道:“我相信他。” “……”沈弘扭头看向窗外,东方已经泛出一抹鱼肚白,“方才朕只是打个比方,九弟他若是觊觎过这个位置,还请九弟妹捎个话,让他好自为之。” 夏小满此时看不到沈弘的表情,可她不需要看也知道沈弘此时的面色。他的眼神,一定是锐利如刀,恨不得割断所有让他不喜的人的喉咙。 沈溟和唐罗珊如此,她和沈潇也不远了! “若是此事,那臣妇便皇上请放一万个心,我家王爷从来是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对皇上更是忠心不二,天地可鉴!”夏小满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九弟妹,你可真是巧舌如簧。”一句褒贬不明的夸奖之后,沈弘便扬长而去。 那带着回声的步伐渐行渐远,偏殿内又恢复了原先的寂静。夏小满在软榻上躺下,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好在沈弘并没有真的想要对她做点什么,否则以她现在这个不灵便的身子,若是像上次那样再被锁进笼子里,那可真是要‘走投无路’了。 第一四八章 我想她了 犁城城门前,一批武林盟的手下正出城主动与卫郢的军队交战。 双方厮杀正酣,硝烟漫天,喊打喊杀生不绝于耳,武林盟的人功夫自然是比军中的士兵更胜一筹,他们采用一点突破的方法,在战场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城墙之上,苏晏垂眸下望,眸色深深。 “王爷,末将无能,未能擒住那些乱党。”卫郢见沈潇走出营帐,赶紧上前请罪。 “无妨,”沈潇摆手道,“他不过是想试上一试罢了。” “王爷?” 沈潇朝城墙上的苏晏勾唇一笑,“犁城已关闭一月之久,日子越长,城中的百姓越是躁动不安,他若不想出一条出路,恐怕未到粮草用尽,就已是守不住了。” “原来如此。”卫郢恍然大悟,跟着九王爷,原来还是能学到不少东西的! “哼!”苏晏见冲出重围的武林盟门徒甚少,便不悦的冷哼了一声,“程谷主,为今之计,只能让雪姑娘为我们开辟道路了。” “也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程清风当日从地下集市花天价买了明瑞雪,便是有着不小的野心,宠了她这么些日子,也到了该她为他卖命的时候了,“雪儿,你若是不能战退敌军,那我们可就走投无路了。”他如此说道。 “清风,你开城门,让我出去。”明瑞雪自信满满,不等他们多劝,便主动应了下来。 犁城的城门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被缓缓开启,从中走出一个肤如凝脂的妙龄女子,她浑身散发出阵阵扑鼻的异香,随着清风四面飘散。 “退。”沈潇立刻下令。 “可是王爷,对方只是派出了一个女子,我们为何要退?”卫郢完全不能理解。 “那本王问你,对方是否会派出一个无用的女子出来白白送死?” “可……那女子会有什么本事……”卫郢自言自语,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便上前去看个究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那女子所经之处,将士们还未等有所反应,就已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他们个个面色青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卫将军,退是不退?”沈潇步入硝烟弥漫的战场,银色的衣袍一尘不染,遗世而独立。 卫郢不敢再有所犹豫,立刻下令全军退至三十里外。 明瑞雪一人步行自是走不了多远,未及十里地便累得停了下来。 犁城的城门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中再次大开,程清风策马而行,亲自将明瑞雪接回城内。 “这下可是好了,我们总算是不用日日闭着门过日子了!” “我就说程谷主一定有办法的!” “是啊,程谷主真是有本事,我们终于可以出城了!” “走走走!咱们赶紧去临城采买去!” 程清风带着明瑞雪坐在马上,挥手高声对犁城百姓道:“各位请稍安勿躁,现在城中还余下不少粮草,若要去临城采买,且等我攻下城池再说!” 接着,他便又将库中存的肉食下分给犁城的百姓,以作安抚之用。 有了吃穿用度,人群也就乐颠颠的作鸟兽散。 “苏小公子,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攻下附近的几座城池?”处理完事务后,程清风便兴致勃勃的问起扩张之事。 “敌众我寡,我们自然是不能硬碰硬,”苏晏神秘一笑,“程谷主,你以为方才杀出去的那几个武林盟高手只是做个试探吗?” “那他们是……”程清风虽然疑惑,可也是对苏晏有十分的信心,“这出谋划策的事,还是交由苏小公子办罢,委实不适合我!” “程谷主放心,苏晏一定不负所望。” 一日后,上书房 景皇沈弘在收到卫郢被迫撤离的消息时震惊不已,当即就将兵部尚书王瑞庭召进了宫。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选的好部下!新年伊始,就急着给朕添堵了!” “皇上,”王瑞庭辩解道:“卫将军送来的消息中不是说那乱党中有一位善用毒香的女子,将士们毫无防备,死伤过半,不得已才撤离的……倒是九王爷去了这么久也没能助卫将军供破犁城,皇上您看是不是该给他施加点压力?” 沈弘打开案上的奏折,边批阅边道:“接着说。” “是,”王瑞庭奸诈的笑道,“这不是还有九王妃和她肚子里的肉嘛?” 沈弘手上的动作一顿,道:“王爱卿,你可真是会给朕出主意。” “皇上过奖了!” 九王府大门口,一群侍卫匆匆赶至,他们很快便将王府团团围住,除了日常的采买不允许任何人随便出入,还美其名曰:保卫王府。 夏小满在竹心兰心和秀春的簇拥下来到王府门口,很快便明白了这些侍卫的来由——景皇沈弘认为沈潇此次办事不利,所以围了他的家眷,要他死心塌地地为他办事。 “普天之下谁都知道我们王爷的贤名,他一向忠心为国,受百姓们的拥戴,你们怎么可以随便围了王府?真是令人心寒,真是那个什么……欺人太甚!”兰心双手插腰站在大门口,愤愤然的为沈潇打抱不平。 守门的几个侍卫被这个火爆的丫鬟说得一愣一愣的,毫无还口之力。 如此对峙了约半个时辰后,夏小满也乏了,便将那个唾沫星子横飞的兰心拉回了院内。 “王妃!你难道就随便让他们欺负吗?”兰心还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夏小满挑眉,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子:“你家王妃我现在这个身子,是可以随便乱来的吗?” “就是,”一旁的竹心赞同的道,“王妃聪慧稳重,哪能像你这么没心没肺。” “你说谁没心没肺呢!”两个丫鬟互掐了起来。 “小姐你放心,”秀春从小便叫惯了这个称呼,即便夏小满嫁人这么久也没改过来,“王爷他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嗯,我一向都很放心。”夏小满无所谓的摆摆手,便带着小紫午睡去了。 “……”竹心突然拍了拍兰心的肩膀,“对不起,我收回方才的话。” 没心没肺这词,好像用在王妃身上更合适! 九王府被围的消息,雁影阁只用了半日的时间便传到了沈潇手上,红菱将手头的消息汇报完毕后,又战战兢兢的加了一句:“主子,王妃她一切都好。” “嗯,”某王爷单手托腮,颇为惆怅的叹了一句,“我想她了。” “……”第一次见她家主子如此‘为情所困’的模样,红菱只觉得有一股透心的寒意从头顶灌入脚底,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主子,那我们?” “唉,”某王爷又是一声叹息,“看来是要想想法子了。” 红菱吸了吸鼻子,她绝对是要受凉了! 犁城附近有一座还算大的城镇唤作秋演,苏晏放出去的武林盟高手们在杀出一条血路后,便逃窜进了秋演城。 城中的百姓听闻犁城谋反,自然也是有所警惕,只是这些武林盟高手的目标,并不是他们。 入夜后,秋演城的官宦人家家中便遭了秧,城中所有大小官员皆被血洗一空,无一幸免,甚至连出谋划策的师爷也没有放过。 第二日清晨,秋演城不攻自乱。 百姓们纷纷卷了铺盖出逃,有不少还逃来了犁城。 程清风与苏晏很是‘大方’地接收了这些百姓,并趁热打铁开始攻打秋演城。 “王爷,我们是否该即刻出战?”卫郢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犁城攻不下反而又丢了秋演城,他的脑袋也差不多该搬家了! “你有对策了?”沈潇指得当然是明瑞雪的毒香。 “这……”卫郢面露难色,“末将……还没有……” 沈潇面无表情的喝着茶,道:“敌人数量虽少,却是个个武艺精湛,而那个女子的毒香,更不是凡夫俗子所能对付得了的。” “王爷,那我们究竟该如何是好?” “不急,待他们进了秋演城,咱们再动手。” 武林盟的手下趁秋演城群龙无首,轻易便夺下了城池,为了安抚城内百姓,程清风亲自率军入城,这就减弱了犁城方面的防守。 沈潇率领一支人数不多的骑兵队,轻装出阵,停在了犁城之外。 “主子,一切已经准备妥当。”红菱身着雁影阁门人的 灰衣,朝着城墙上的人影打了个手势。 “咔嚓咔嚓。”雁影阁的门人收到信号后,便将城墙上的元戎弩一一拆下,城门也随之大开。 “主子,您当日让雁影阁加入武林盟,就是为了今日行事之便?”红菱好奇的问。 沈潇微微蹙眉,红菱平日甚少说话,今日难得好奇一回,可这好奇的样子却是有些夏小满的影子,一起呆得久了,果然是会互相影响的,“物尽其用。” 物尽其用?红菱突然想到了夏小满,好像王妃平日里就是这么个‘物尽其用’的性子?她家主子一定是受了王妃的‘耳濡目染’,才会想出这样的计策! 沈潇带着轻骑兵进入犁城,陆莲开与苏晏早早地便候在了武林盟的议事堂内。 “苏小公子有如此战绩,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了。”沈潇一身浅金色朝服,负手而立,眸中笑意点点,让苏晏原本蹙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些。 “王爷过奖了,苏家蒙受王爷的大恩,苏晏不敢辜负王爷的期望。” 沈潇微微勾唇,道:“不想再与本王比上一比?” “苏晏甘拜下风!”这个稍显稚嫩的少年朝沈潇一拱手,“王爷的智谋耐心皆在苏晏之上,从雁影阁加入武林盟开始,苏晏便已经输了。” 沈潇摇了摇手上的纸扇,“不过你血洗秋演城的手段,倒是有几分狠劲,值得让她欣赏。” 她?难道是陆莲开曾说的小女子?苏晏面色登时复杂起来,他终究还是选择做了沈潇的棋子,可前路茫茫,他这颗棋子,最终该去到何方? 第一四九章 助他分封 有了熟悉情况的苏晏的相助,留守在犁城的武林盟人士们很快就被说服,沈潇将这些人编入了自己的卫队中,并答应完成他们的初衷——将犁城一带的所有官员重新洗牌,彻底清除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 之前一直闭门不出的春日山庄老庄主陆嚣也出现在犁城之中,他才刚一现身,便被城中的百姓们围了起来。 “老庄主,我们可算是把您给盼出来了!” “老庄主,朝廷来人了,我们之前的事不会被追究罪责吧?” “老庄主,您倒是给我们一个准信啊!” 陆嚣摇摇手,笑呵呵道:“诸位莫急,莫急啊,九王爷是个贤明的主,不会随意迁怒我们的。” “九王爷?是那个攻下夏履城的九王爷吗?” “听说九王爷不但人很好,而且还长得很好看呢!”一位拎着两篮子蔬菜的大妈两眼放光的道。 “咳咳,胡说八道什么呢,王爷的长相也是你可以随意评说的吗?不要脑袋了?”另一位双手空空的大叔淡定地将大妈拖走。 人群中因此传出一阵轻笑,人们心中顿时也轻松了起来,“既然来的是九王爷,那咱们就在家等消息吧!” “走吧,走吧,回家吧。” 看到人群散去,陆嚣便一溜烟奔入了武林盟议事堂,他大声唤道:“小姑娘!小姑娘!” 陆莲开转身看到陆嚣进来,便道:“爷爷,九王妃如今有孕在身,又怎会来犁城呢?”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陆嚣那张红润的老脸顿时就不高兴的瘪了下去,他指着一旁的沈潇道:“小姑娘怀着身孕,你倒好,独自跑来犁城逍遥,也不知道多陪陪她!你要是再敢欺负她,我可饶不了你!” “陆老庄主说得是,本王记下了。”沈潇这骂声听得倒是很愉悦,他可不就是想多陪陪他家夫人! “王爷,犁城这里愿意追随王爷的江湖人士还余三千余人,请问王爷何时动身去秋演城?”苏晏办事效率很高,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走,现在就去将秋演城围起来。” “这么急?”陆莲开这回是不打算凑热闹了,临走之前有此一问。 “急着回去见她。” 沈潇的轻骑很快便回到了卫郢的营地,并立刻下令命他包围秋演城。 “主子不让武林盟的人出手吗?”红菱很是不解。 “那是咱们自己的人,省着点用。” “……”红菱眯了眯眼,主子果然是越来越有王妃那‘节约’的风范了。 此时,还在秋演城中的程清风也收到了犁城变谷的消息,他还未来得及搞清状况,身边的人已经打成了一团。 事先安插在程清风身边雁影阁的门人一下手一个准,将不愿归顺的其他门派屠了个干净。 程清风终于有所反应,他痛心疾首的道:“好哇!原来你们雁影阁的人都是朝廷的走狗!” “程谷主此言差矣,”沈潇直接用一身浅金色朝服表明身份,“他们都是本王的‘走狗’。” “你?” “主子!” 平日里代理雁影阁一切事务的红菱一出现,程清风眸中便清明了几分,“原来你就是那位神出鬼没的落雁公子,怪不得我久久打探不到你的踪影!” “清风,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明瑞雪对这喊打喊杀的场面并不怯场,只是现在武林盟几乎被毁于一旦,她空有一身神力,却也不知该往哪儿使了! “我们走!”程清风倒是断得干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可以一手创立清风谷爬上武林盟盟主的位置,就可以有朝一日卷土重来! “程谷主请便。”沈潇并不阻拦,只是顺手接过了程清风手下一支约五千人队伍编入自己的卫队。以景国的规制,每个亲王成年后分封之时,将会分配两万人的卫队驻守封地,而这些,沈弘是绝不会主动给他的,只是若他能凭借自己的实力得到,那沈弘也是无法再明面上给他挑毛病的,因为这事儿说白了,还是沈弘理亏。 九王府大门口,二皇子沈伽禄打发了门口的侍卫,大步迈入王府前厅,“九婶!” “哟,这不是二皇子嘛!”夏小满正准备去院里晒太阳,见到沈伽禄不请自来,便笑着请他坐下。 沈伽禄叹了口气道:“我一听说父皇围了九王府便一直惦记着九婶,可如今看来,倒是我太紧张了些,九婶淡定自若,真乃女中豪杰。” 夏小满呵呵一笑:“二皇子过奖了,我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好一个苦中作乐!”沈伽禄掀了掀唇,又道:“九婶,三叔和三婶的事,我不为父皇多作辩解,只是九婶一向对我这个侄儿关照有加,此时若不做些什么,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夏小满抿唇一笑:“二皇子有心了,你也知道我跟你九叔若是继续呆在皇城,恐怕迟早要步你三叔和三婶的后尘,若你还怜惜我们的性命,九婶只求你一件事。” 沈伽禄微微颔首:“九婶请说,侄儿洗耳恭听。” “助你九叔分封。” “九婶这是要走?”沈伽禄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夏小满,又是一声叹息:“也是,九婶呆在皇城,光是这一胎走到现在都是险象环生……” “二皇子,”夏小满打断他道:“你父皇生性多疑,事情总是做得绝情,若说日后会有什么变故,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九婶的话,侄儿都是明白的。”沈伽禄面色复杂,可他却并不是为沈弘忧心。说起来,他是沈弘早年醉酒后与宫女一夜寻欢的‘产物’,因出身低微,从小就受尽了旁人冷言冷语,这其中最让他心痛的,便是沈弘这个父亲冰冷无情的眼神,他年少叛逆离宫而逃,常年混迹于烟花巷内,也是沈弘一手造成的。所以他很明白夏小满和沈潇的处境,他这个父皇,总是善于将身边的亲人逼上绝路。 “二皇子,是非恩怨,我想你也分得清,如今我只是想过些清净的日子,好好将这孩子抚养长大。” “九婶若是打定主意想走,那侄儿也不再挽留了。” “嗯,多谢二皇子。”夏小满知道他这是应下了助沈潇分封的请求,心中也有些欣慰,分封之事沈潇很难自己开口,若是有人代劳,那便要简单得多了! 与此同时,皇城中白露的收粮行动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阶段。 白家事先准备的粮仓几乎全满,白露一拍桌子,当即又在临近的城镇选了三处隐秘的粮仓。 “主子,事情都已经办妥了,百姓们现在已经开始察觉到事有蹊跷,不再随便卖粮了。” “很好,继续收!”白露眸中闪过一抹冷冽之色,他要让那个令安成失去双亲的那位帝王尝到苦头! 三日后,皇城的大街小巷已是躁动不安,那些惑乱人心的遥远一传十十传百,惹得家中百姓们人人自危,皇城各大粮店的门口,又再次挤满了顾客,只是这回他们不是来卖粮,而是来买粮的! 一个火气旺盛的中年男子拽着粮店的伙计大声道:“你这伙计好不讲理,我前日里卖谷子给你时你只给我七钱一斗,如今才不过三日的功夫,怎么就涨到二十钱一斗了?你们这分明是黑店,是讹诈钱财的黑店!” “客官,这位客官!”上了年纪的老掌柜赶忙从柜台出来,解释道:“客官您有所不知,前日里那是大伙儿都急着卖粮,所以价格自然比较贱,今时却是不同往日了,虽说只有三日的功夫,可皇城中大部分粮店中的存粮都被一个不愿透露身份的大主顾抢售一空,朝廷此时也正好来收粮,粮食数量紧俏,自然是要涨价的!” “诸多借口!”中年男子指着老掌柜的鼻子道:“数量紧俏你们就将价钱翻了几倍,分明是想饿死那些买不起粮的穷苦人家!” 说罢,那男子扔下七个铜板拿了粮就要走,“客官!客官!使不得使不得呀!”老掌柜一面呼喊一面给伙计使眼色,年轻的伙计很快便明白了掌柜的意思,飞快奔去衙门报了官。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如此‘常见’的市井纠纷,竟会传到当今圣上的耳中。 “你们,谁来给朕说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沈弘表面上语气不温不火,实则却是怒意滔天,皇城的粮价前些日子可劲地下降时他们始料未及也就罢了,如今三日的功夫竟然番了三倍,这就让他不得不恼火底下这帮饭桶了! 王瑞庭手下的一名官员上前一步道:“回皇上的话,大约是前日里粮价降得太厉害,让那些商人觉着有利可图,所以他们便将皇城的粮食收购殆尽,不如皇上再下旨向那些商贾征粮,不怕他们不吐出来!” “哦?你如何肯定是那些商贾做的?”沈弘一反问,那官员便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总不能说他是猜的吧? “这……皇上……” “皇上,”关键时刻,王瑞庭给自己的人救场,“朝廷前些日子也收了部分粮食,不如趁此机会按原价再售卖给百姓,也好安抚百姓们的情绪。” “嗯,王爱卿,此事就交由你处理吧。”这王瑞庭不愧是沈弘的心腹,五花八门什么差事都敢往怀里接。 “是,皇上,臣一定将此事办妥当,决不让皇上忧心!”说完,他便有些得意的退出了上书房。 第一五零章 举家迁移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王瑞庭想得这么简单,白露这次为了安成,是妥妥儿的跟朝廷杠上了,他的粮越收越多,皇城乃至周边城镇的空缺也越来越大。 朝廷收得那点粮自然是不够用,沈弘虽然痛心,却还是不得不下旨将当时没放给景安王源心武的粮搬出来使用,正当他为此事忧心,焦头烂额时,他的另一个烦恼,九王爷沈潇‘凯旋’归来了! 皇城城门口,沈潇带着五千人的卫队浩浩荡荡地进城,他特意路过九王府,薄唇不着痕迹的一掀,便直奔皇宫而去。 适逢早朝时分,天才蒙蒙亮,沈潇风尘仆仆赶至殿中,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九弟忙了这么些日子也辛苦了,免礼罢。”沈弘对沈潇的归来并不是没有耳闻,而且对于他从犁城带回的五千人卫队也是一清二楚,只是这件事如何处理,实在是有待斟酌。 “多谢皇兄。”沈潇又改了称谓,意在试探沈弘的情绪,果然,他不悦的蹙了蹙眉,“启禀皇兄,此次犁城叛乱的江湖人士大抵已经投靠朝廷,只是那位主谋身边有名女子甚是厉害,臣弟与卫将军多次抓捕,还是未能将其捕获,还请皇兄降罪责罚。” “皇上,”兵部尚书王瑞庭反应极快,沈潇此次不过是去住卫郢攻打犁城,若是要责罚那卫郢的罪责绝对轻不了,对于自己手下的人,王瑞庭还是很护犊子的,“江湖人士一向狡猾,九王爷和卫将军不熟悉门道,抓捕起来困难也是在情理之中。” 沈潇微微勾唇,道:“皇兄,那主谋身边的女子身有神力,若是要抓捕,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身有神力?莫非也是明家的女子?沈弘立刻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表面上表现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谅解了沈潇的难处,背地里却是打定主意,决定一下朝就派出人手去追捕程清风和明瑞雪。 “对了,九弟,”沈弘脸上挂着一抹极浅的笑意,“你带回来的那些江湖人士该如何处理?” 沈弘这句话问得,确实是经过了一番思虑,他并不戳破沈潇已经将他们编入卫队的事实,而是想逼他亲口在朝堂上说出他的不轨之举,好及时抓住沈潇的把柄——私自编入卫队,也是有不臣之心的一种表现。 只是沈弘万万没想到,他现在身边唯一的儿子竟会在此时帮沈潇解围! 二皇子沈伽禄不等沈潇回话,便站在了大殿中央:“父皇,九叔他在边关戍守多年,不但为我们景国攻下了夏履城,还让涟国俯首称臣,班师回朝后更是屡建奇功,时常为父皇解忧,此次攻下犁城,九叔也是功不可没,儿臣斗胆,想在此为九叔讨个封赏。” “哦?你想为你九叔讨什么封赏?”沈弘当然不是傻子,只是金銮殿上众目睽睽,他也不好明着驳回沈伽禄的话。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封赏,”沈伽禄低下头道,“只是想请父皇尽快决定为九叔分封之事。” 沈伽禄的话音刚落,殿内的大臣们便议论纷纷,大部分人还是赞同的点头:九王爷迟迟不分封,按例来讲确实说不过去。 当然,这些点头的人在暗中几乎都是沈潇的党羽。 看着自己的儿子违逆他的意思,景皇沈弘不由得面色紧绷,一双手在雕工精细的腾龙扶手上越捏越紧,蓦地,他脑中闪过那一抹在他面前信誓旦旦为沈潇保证的倩影,手上的力道一松,开口道:“嗯,你说得有理,朕近日国事缠身,竟忘了九弟分封之事,看来是得尽快定下来了。” 沈潇的目光掠过沈伽禄的背影,很快便又收回了视线,“多谢皇兄。” 接下来的朝事,沈弘难免有些心不在焉,他干脆大手一挥散了朝会,自己独自坐在龙椅上发呆。 “皇上,”兵部尚书王瑞庭迟迟不离开,陪在沈弘左右同样替他忧心,“这次二皇子将事情挑到了明面上,要困住九王爷怕是难了。” 沈弘自嘲的笑了笑,道:“朕这些年找了无数个借口用了无数个计谋让他不敢贸然提起分封之事,却没想到被自己的儿子弄得功亏一篑。” “皇上,臣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谢皇上,”王瑞庭走到沈弘跟前,小声道,“九王爷此次收了五千名江湖人士作为卫队便是有心要皇上提起分封之事,二皇子那些话,其实也算不上推波助澜。” “嗯,以九弟的性子,即便是无人帮他说话,他也会开辟出一条大路来。”这么多年,他下了如此多的杀招,哪次不是被沈潇开辟出了逃生的大路?! “皇上,臣是想说,您干脆就将九王爷放去封地,至于卫队,也不必按照祖制分配两万人,只要让他带走那五千人即可,这样就算是不能在跟前盯着了,也能稍稍安心些。” “可亲王的规制是两万卫队,如今困在皇城他都能收五千回来,放了出去,他岂有不招募之理?” 王瑞庭拢眉,略略思索后,又道:“那就将这头猛兽围困起来!” “哦?此话怎讲?”沈弘忽的就来了兴致。 “让九王爷去巴邑。”王瑞庭不愧是为沈弘解忧的一把好手,也难怪这些年沈弘对他宠爱有加,即便是他犯了放在旁人身上要杀头的大罪,沈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上,巴邑那地方虽说不如六王爷的封地偏僻,却也是苦寒之地,再加上不与六王爷的封地接壤,九王爷到了那里若真是想要做什么,没有个十年八载的也是无法动手的。皇上只要再下旨给周围各处的诸侯,让他们替皇上多‘关照’九王爷……臣觉着,应该能解皇上一时之忧。” “王爱卿,”沈弘双目微闭,“你可真能为朕解忧。” “多谢皇上夸赞。”王瑞庭知道沈弘这是采纳了他的建议,心中很是得意,他主动令了这份差事,马不停蹄的办事去了。 九王府后院 沈潇回来后,门口来‘保护’夏小满的侍卫们也就没有理由再呆下去,九王府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几个丫鬟知道沈潇与夏小满许久不见,非常识趣的退了出去。 某妞皱了皱眉,小声嘀咕:“我们又不那啥,至于吗?” “嗯?满儿说什么?”某王爷的俊脸上明显地写着‘装模作样’四个大字。 “哼!”夏小满转移话题,“我说你再不回来,就要错过跟儿子见面了!” “不是还有一月吗?”沈潇挑眉。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一着急就出来了。”某妞继续嘀咕。 “满儿,”沈潇将她抱起,稳稳坐在自己的腿上,一双修长的大手顺势覆在她捂着肚子的手上,“是你让沈伽禄那小子替我说话的?” “不好吗?”夏小满反问。 “当然好,你让为夫省心许多。” “嗯,”夏小满点头,“你将苏晏安插在清风谷,让他一路辅佐程清风当然武林盟盟主,就是为了最后能这样将他们光明正大的收为已用?” 沈潇勾了勾唇角,笑道:“满儿分析得也是不错了。” 夏小满‘唔’了一声,脑中继续思考问题:沈弘之所以不责怪沈潇自私将那些人手编入卫队,估计是怕一旦提起此事,就会有人联想到沈潇尚未分封一事,这事儿若是在朝堂上说开了,那他被迫让沈潇分封的几率极大,倒时局面也不好控制。至于沈潇此次的大胆行事,也是他‘争’的一种表现,若他不私自建立卫队,恐怕沈弘这辈子都不会给他机会建立! 然而,在这之中她请了沈伽禄帮沈潇说话,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不到三日的功夫,沈弘的圣旨便被送到了九王府,沈弘将他们的封地定在了贫瘠的巴邑城,并将沈潇的封号定为‘宁’,这与他生母宁太妃一致的封号,颇有些讽刺的意味。 夏小满和沈潇整理行装,进宫叩谢后,便开始举家迁往巴邑城。 虽说只有五千人的卫队,可出皇城时也是十分壮观,好不热闹,再加上各路官员相送,他们这走得也是挺风光。 沈潇分封,要说夏小满那个名义上的老爹夏夲是一万个不愿意,到时他们相隔千山万水,若是夏家有什么事,那他岂不是远水难救近火了吗? 所以整个送行的过程中,夏夲心中都憋闷的慌,一张阴沉的脸是吓得原本对夏小满依依不舍的夏谷雨一直双目含泪,愣是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夏府如今的主母谭晚青则是对夏小满千叮万嘱,“小满啊,你们走得这么急,你这身子可得小心啊,万一路上出了差错可怎么好!巴邑那地方天寒地冻的,母亲一时也请不到稳婆随你同去,真是对不住你!” “母亲莫要自责,”夏小满穿着厚厚的冬衣,手上捧着个精致的手炉,立在马车前朝谭晚青微微颔首,“王爷已经给小满请了随行的稳婆,身边又有秀春他们照看着,母亲就把心装回肚子里罢。” 谭晚青连连点头,又对沈潇笑道:“王爷设想的周道,也是我们小满有福了。” 沈潇将手放在夏小满的头上,轻轻拍了拍,道:“满儿,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是,夫君。” 夏小满上了马车后,那个一直憋着泪的夏谷雨终于忍不住奔了上来,“三姐姐!三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小雨会很想你的!” 夏小满掀起厚重的车帘,朝她微笑挥手:“小雨听话,待三姐姐到了巴邑就给你写信,到时咱们再商量何时聚一聚。” 夏谷雨终于停下脚步,也学着她的样子挥手,:“好,那小雨等着三姐姐的信。” 车队刚离开皇城的范围,便有一个男子跃上了夏小满和沈潇的马车,他优雅的一掀开帘子,便听到了夏小满甜甜的唤道:“爹爹!” 英昭闻声,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小满,如今你们去封地,我也准备带着阿染回明极宫养身子了。” “也好,”夏小满有些无奈的道,“阿染也不喜欢跟我相处,还是早些回去,也好早日将身子养好。” “那你保重,爹爹会常去看你的。”英昭朝沈潇点头示意后,便旋身离开了他们的车队。 第一五一章 还在于你 事实证明,夏小满肚子里的这娃很是耐得住寂寞,长途车马旅行中那些五光十色的风景并没能让他产生多大的兴趣。 直到他们到了巴邑,一日春暖花开,他才姗姗来迟。 新生的小男娃粉嫩嫩红扑扑,一双漂亮的星眸与他父亲如出一辙。 夏小满盯着他的眼睛出神许久,“夫君,不如就叫他星衍吧?” “嗯,夫人喜欢就好,”某王爷的视线掠过那个折腾了他家夫人一天一夜的小娃儿,最后定格在她苍白的脸上,“睡吧,为夫陪着你。” “嗯。”夏小满这一睡,便又是一天过去。 第二日清晨,她睁开眼,看到几个丫鬟在身边守着她,而那个一身浅紫色碎花小袄的小紫则趴在小娃儿身边好奇的打量。 “王妃,”竹心见她醒来,便上前将她扶起,“王爷是到了天亮走的。” “嗯。”夏小满微微蹙眉,他们刚到巴邑不久,当务之急便是要弄清此地的状况,她这一生产,最劳累的还是沈潇,公事缠身不说,回来还得照看她这个‘卧床不起’的人。 “娘亲。”隔了一会儿,小紫蹦跶到她身边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一双小手兴奋地比比划划,又指了指襁褓中的小娃儿,用她特有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小娃娃的喜爱。 夏小满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瓜,“小紫,从今往后你便是姐姐了,可要跟弟弟好好相处哦。” 小丫头拍了拍胸脯,又给了夏小满一个坚定的眼神,旋即又奔去看小娃娃,谁知她刚过去,小家伙便饿醒了。 “哇”地一声响亮的啼哭将一屋子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小紫一双小手举在半空挥了又挥,完全不知所措,最后还是竹心拯救了她。 “小郡主莫怕,世子他只是饿了。”竹心一边安慰她,一边让两个乳母抱起了小娃儿给他哺乳,片刻的功夫,那雪玉可爱的小娃娃便吃得心满意足,又开始昏昏欲睡。 临近晌午,沈潇从巴邑城的衙门赶回来陪夏小满一起用膳。 “今日外面的情况如何?”夏小满刚到巴邑便生下了沈星衍,至今没有机会去外面,她实在是憋闷得慌。 沈潇勾了勾唇道:“我们来了之后,巴邑气候突然转暖,百姓们像是将这功劳算在我头上了,就差把我当成春神句芒祭祀了。” “你不是句芒,你是‘宁王’。”夏小满毫不客气的打岔,想来这人应该是混得风生水起,刚才她还担心他公务缠身,真是不值当。 “宁王有何不妥?”某王爷自己吃完,又给吩咐人给夏小满炖了一碗清甜的雪耳羹,亲自动手投喂到她嘴里。 夏小满很是受用,这雪耳在古代本就是稀罕物,二十两银子才装小小一木匣,更何况巴邑这地方气候寒冷,不易雪耳生长,价格便随之水涨船高,也是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享用的了。 “没有不妥,‘宁’与‘不宁’是在于你本身,而不是在于这一字。” “嗯,”某王爷听得心情愉悦,然而,他又正色道:“满儿,我‘宁’与‘不宁’,还在于你。” 夏小满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藏住那一抹甜甜的笑,其实此番若是没有沈溟和唐罗珊之事,她也许还是愿意与他逍遥的在封地生活,可她既然动了为他们报仇的心思,就不得不出出力,助沈潇治理好封地,厚积薄发,有朝一日将沈弘打落龙椅!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便从指尖溜走,沈小宝(夏小满给她宝贝儿子起的小名,但是某王爷认为毫无特色,曾嗤之以鼻)也到了该庆祝满月之时。 沈潇作为新来的主人,巴邑本地的官员上门巴结自是不用多说,最关键的是周边的各诸侯王也纷纷到场,而且还到得十分齐整。 要说巴邑这块地方虽是苦寒之地,每年的收成也少得几乎让百姓难以果腹,但地方却不算小,贫困严寒年久日深,便造就了一个难以治理的恶性循环——越是资源匮乏,便越是穷苦,越是穷苦,治安便越是混乱,越是混乱,能够出人头地的年轻人便越少。 这样令人头疼的地方,也难怪周边的诸侯谁都不愿意管理了。 所以坊间百姓们口口相传的‘筑紫不管,庆安不收”说得便是巴邑这个令人尴尬的情况。 而封地与巴邑接壤处最大的筑紫候费琏和庆安王申绍元,今日就在道贺之列,另外与他们两个比邻而坐的华发老者,便是封地与巴邑接壤较小的永安王魏松了。 总之这三人,是沈潇日后要搞好关系对象中的重中之重。 男宾们在前厅客套时,夏小满也在后院中露了个脸,她身披着如雪的白狐皮大氅,手上同样也捧着白狐皮的手笼,在一群衣着鲜艳的贵妇中间尽显她与众不同的气质。 “见过宁王妃!”众人齐齐对她行礼。 夏小满闻声,不禁有些哑然,这个‘宁’字中带着沈弘的讽刺和期望,讽刺的是让沈潇时时记得那个被他这个‘不孝子’囚在宫中的生母宁太妃,期望的则是让他能够知难而退,永世安宁,莫去觊觎沈弘的江山。如此意义深厚的一字,恐怕是要跟着他们一段时间了,只是这时间的长短,取决于她跟沈潇,夏小满目光一凛,抬眸道:“诸位免礼吧。” “多谢宁王妃!” 既然是庆贺沈小宝满月,那主角自然是少不了他,小紫今日任务艰巨,亲自监督众人轮番上前看沈小宝。 她一双小手对着众人比比划划,严肃的神情逗得不少妇人都笑出了泪花儿。 “宁王妃与王爷这下儿女双全,可真教人羡慕呢。”说话的中年贵妇保养得当,神采飘逸,一见便能知出身不凡。 “这位便是庆安王妃了。”竹心早早做了功课,便时不时地在夏小满耳边为她做着介绍。 “庆安王妃说笑了,听闻庆安王爷膝下子嗣繁盛,这才是让人羡慕呢。”夏小满自然也有抽空做功课,与她们交谈起来得心应手。 庆安王妃陈氏闻言,很快便掩面而笑,但她的笑容去得也快,庆安王子嗣繁盛是不错,可这也归功于他妻妾成群,时时流连花丛,作为正妻,自然是不喜的。 夏小满亲自给陈氏道茶以缓和她的情绪,“今日的茶是本分亲手烹调,不知合不合庆安王妃的口味。” 陈氏赶忙起身接茶,抿了一小口,便赞道:“原先臣妇只听闻宁王妃才德出众,深受王爷喜爱,没想到这烹茶的手艺也是一绝啊!” 夏小满微笑,“庆安王妃过奖了。” 后院的情况和前厅还是有所不同,年老的永安王王妃刚过世不久,如今自然是空缺,而筑紫候费琏年轻气盛,似乎是中意了哪个风尘女子遭到家中极力反对,如今只是纳了人家为妾,尚未娶正妻,今日那个小妾虽然与他随行,可到了这种场面上,也就没有她说话的份了。 夏小满的目光投向那个在人后低着头的女子,眸色深了深,她倒是懂得收敛。 “诸位都坐吧。” “多谢宁王妃!” 又是一声道谢后,众妇人在各处三五成群的坐下聊天,唯有那个貌美的年轻女子独自坐在一个绣墩之上,久久不曾开口。 夏小满行至她身边,小声道:“小夫人不如这边坐罢。” “王妃客气,贱妾实在是受不起。”她慌忙起身行礼,头低得比往常更低,显然是不习惯跟她这个级别的人物打交道。 夏小满微微一笑,道:“你今日既然是跟随筑紫候出来,就不该如此畏畏缩缩,这般模样若是被旁人见了,岂不是要瞧不起筑紫候了吗?” 那女子闻言,明显的愣了愣神,随即便感激地道:“贱妾愚钝,多谢王妃提点。” 说罢,她便跟上了夏小满的步伐。 “筑紫候家的小夫人坐在此,庆安王妃不介意吧?”夏小满指了指她右边的座位,随后便坐在了自己铺着厚厚的绒垫子奢华座椅上,之所以这么奢华,一来是因为她的身体还需要悉心照料,二来便是要让这些女人看看明白巴邑城新主人的不凡之处。 金银财帛,向来是最好的见证。 夏小满的心中的合计很快便有了回应,众妇人对王府内的摆设以及饮食上的讲究赞不绝口。 “真不愧是皇城来的亲王啊,你瞧瞧人家的吃穿用度!”巴邑城太守夫人孙氏一面吃着盘中精致的糕点,一面不住地打量着王府中的一切,两只乌溜溜的眼珠还不停地转悠,最后还朝自己身边的女儿挤眉弄眼。 “呵。”夏小满不易察觉的轻笑了一声,对眼下个结果还是十分满意,不管她们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总之今日摆出来的东西已经让她们大开眼界了! 王府前厅 男宾能相谈甚欢,几位诸侯王对沈潇也是毕恭毕敬。筑紫候费琏时不时将目光投向后院的方向,眉间藏着一抹淡淡的担忧。 “侯爷这是怎么了?”若是放在平日里,沈潇也不屑打探他人的情绪,只是今日情况特殊,他便走起了亲和派的路线。 费琏猛然收回视线,笑了笑道:“下官失礼了,还请王爷恕罪。” 庆安王申绍元眉飞色舞,“侯爷莫不是担心你那个……吧?” 费琏面色微微一红,讪笑道:“王爷说笑了。” 申绍元不依不饶,咬着话题继续道:“这有什么,人不风流枉少年,侯爷这年纪,可不是正在时候上么?别到了本王这年纪,到时可就力不从心了。” 费琏微微蹙眉,便瞧见有小厮带着戏班子的人进门,将他们的对话打断得恰到好处。 第一五二章 真的很饿 小紫年幼,到了下午便要按时午睡,更别说沈小宝这种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子了,所以到了两个小东西睡了后,后院的女人们呆不住,纷纷开始眼馋前院传来的唱戏声了。 夏小满一吩咐人在前院立上屏风,那些女人们便再也坐不住了。未出阁的小姐们争相坐在了屏风后头,而妇人们有不少则回到了自己夫君的身边。筑紫候费琏带来的那位女子也是如此,她回到他身边后,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费琏赞许的点点头,带头向出现在前厅的夏小满行礼,“下官给宁王妃请安!” “下官给宁王妃请安!”在场其余的男宾也跟着起身行礼。 “诸位无需多礼,今日是小儿满月,各位能来捧场,本妃甚至高兴。” “多谢王妃。” 语毕,男宾们便齐齐抬头,众人见到夏小满出尘的模样,皆是一愣,尤其是那个庆安王申绍元,不仅愣了愣,眼神还不停往她脸上飘来,直到庆安王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申绍元才有所收敛。 夏小满的身子恢复了大半,可还是不能轻易受风寒,所以这雪白的狐皮大氅便一直披在身上,然而在这种妇人们精心打扮的场合,越是素白,越是夺人眼球。 “夫君。” 她还未坐下,沈潇便亲自在她的座位上加了两层软垫,眼里柔得能透出水来。 “看来咱们的宁王爷也是个性情中人了!”申绍元丝毫没有中年男子的稳重,逮着机会就喜欢讲些香艳的话语。 沈潇淡淡的一勾唇,“想必庆安王待庆安王妃也是极好的吧?” 申绍元闻言,便讪笑着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又将注意力放回了戏台。 “啧啧,你瞧瞧人家宁王爷!”巴邑城太守妇人孙氏并没有坐在她夫君周筠身边看戏,而是拉着她女儿周婉柔手在屏风后研究这个新来的‘宁王’,她心中合计一番后,便拼命劝她那个不情不愿的女儿抬头看沈潇一眼。周婉柔起初是不大情愿的,她从小便有些叛逆,对自己父母给她安排的婚姻也很排斥,但她心中所有不情愿,都在她看到沈潇的容颜后烟消云散,世间竟然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周婉柔看呆了,以至于她连是如何退出宁王府,又如何坐车马回到自己府上都毫无印象。 “看到没?”孙氏对自己女儿的这个反应自然是很满意,她拍了拍周筠的肩,示意他注意周婉柔的情绪。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筠对孙氏突如其来的话语是一头的雾水。 孙氏不满的道:“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咱们就柔儿这么一个女儿,你忍心让她嫁那些个凡夫俗子吗?” “那你想如何?”周筠还是不得要领。 “哎呀我说你呀!”孙氏真是恨铁不成钢,“宁王爷啊宁王爷!咱们的女儿若是嫁了宁王爷,那就连你我都能享一世清福了啊!” “可宁王爷不是有王妃了吗?咱们女儿如何嫁得?” 孙氏哼了一声,道:“只要女儿能博得王爷欢喜,还怕做不成王妃吗?” 周筠觉得孙氏的话不怎么靠谱,便问道:“可那个宁王妃美得如天仙一般,咱们的女儿如何才能将她比下去,又如何才能博得王爷的喜爱?” 对此,孙氏不以为然:“咱们的女儿从小就不如一般女子娴静,可你想想,他贵为王爷,身边娴静的女子看都看腻了,说不定会瞧上咱们的女儿呢?” 周筠闻言,顿时沉默了下去,倒是那个周婉柔像是下定了决心,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试上一试! 景国皇宫,上书房 景皇沈弘这段时间一直被直线上升的粮价扰得心神不宁,朝廷虽是有意压价,可却是拿不出足够的粮食来控制情势,如今连当初不愿派发给源心武的军饷都用了个干净,真是得不偿失! 他召见了兵部尚书王瑞庭,问道:“事情查得如何?” 王瑞庭躬着身子,禀道:“回皇上,臣已经派了不少人手去查这收粮的幕后黑手,只是这结果……” “结果如何?”沈弘迫不及待的问。 “若此事是一人所为,那只说明此人是有备而来,而且财力不俗,能雇得用皇城周边大小家族为他隐藏踪迹。” “哦?”沈弘略作思索,道:“你的意思是有许多人同时收粮?” “从表象上来看是如此。”王瑞庭点头道。 沈弘闻言,便又陷入了深思。 “皇上,”王瑞庭等了约半个时辰,见沈弘还是若有所思,便干脆打断了他的思绪,“臣还有一事要禀于皇上。” “说。” “九王爷的幼子,前日应是满月了。”王瑞庭一直叫惯了沈潇九王爷,如今也不曾改口。 沈弘哼笑一声,“是吗?各路诸侯可是都去了?” “回皇上的话,与九王爷封地相邻的筑紫候、庆安王和永安王都到场了,”王瑞庭话语一顿,又道:“只是那个与巴邑仅隔着一座城的景安王却是没有前往,以他跟九王爷的交情,倒是有些稀奇了。” “还有这等事?”沈弘拿起龙案上的笔,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小字,“王爱卿,往后也多盯着点吧。” “臣遵旨!”王瑞庭毕恭毕敬地回道。 巴邑城宁王府 夏小满在房中写完给夏谷雨的信件后,又收到了一个来自景安王源心武的皮信筒子,她放在桌上摆弄了许久,却不见她打开。 到了中午,沈潇照例从衙门赶回来陪她用午膳,这段日子天天如此,倒也养成了习惯。不过用膳之前,他总要先在摇篮前抱一会儿沈小宝。 粉雕玉琢的小娃儿吸着手指,安静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父亲近乎完美的脸庞,如此凝视了片刻后,他便伸出放在嘴里的小肉手,默默地将一手的口水都抹在了他爹的俊脸上。 某妞抬眸,看到某王爷紧蹙着的眉头,顿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某王爷幽幽扭头看向那个笑得肆无忌惮的夏小满,薄唇轻启:“记账。” “啊?”某妞立刻就收敛了笑意,“别别别!爷你别这么小心眼嘛!” “爷小心眼?记账。” “……”某妞识相的闭嘴,随后又狗腿的跑到他身边,赔着笑赚起了印象分:“爷,不如满儿伺候你用膳吧?” 沈潇眉头微动,柔声道:“你身子还没有复原,还是坐下吧。” 夏小满‘唔’了一声,随手将把玩了许久的皮信筒子交给了他,“你的信。” 沈潇打开信筒,对着信上的寥寥数字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 “他写了写什么?”夏小满好奇地问。 “咳咳,”某王爷清了清嗓子,“没什么。” “拿来我瞧瞧。” “夫人,咱们还是吃饭吧。”某王爷表情古怪,明显的是在转移话题。 “拿来我瞧瞧!”某妞拍案而起,不由分说地夺过他手上的信纸,某王爷并没有躲避,当然,他这是生怕她一激动弄伤了自己。 “源心武!老娘要撕了你的嘴!” 这是夏小满在看完书信后第一时间吼叫出来的言论,她心中忿忿不平,口中喋喋不休,这个源心武把她当什么人了?竟然写信跟沈潇说皇家血脉要慎重?她有跟谁谁谁不清不楚吗?!她有这么水性杨花吗?! “夫人,咱们还是用膳吧。”某王爷倒是淡定的很,“景安王他也是一片好心,你就大人有大量,莫要跟他计较了。” “砰!”夏小满一拍桌子,桌面上的碗筷便被震得噼啪作响,“我是不想跟他一般见识,我现在只想抽他!” 某王爷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伸手捏住了她小巧的小巴,深邃的星眸熠熠生辉:“满儿,我真的很‘饿’。” 饿……他很饿……夏小满只觉得脑中有一个既不详又悠远的回声在不断侵蚀她的世界……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用颤抖的声音回道:“夫、夫君,咱们还是吃饭吧。” 总算是消停了! 沈潇挑了挑眉角,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午膳后,夏小满又十分乖巧的送她家夫君出门,只希望他暂时不要提‘饿’的事。 沈潇颇为愉悦的去了巴邑城府衙办公务,他刚进门不久,便发觉了些许异样。 原本那个天天帮他端茶倒水的小厮今日并没有及时出现,而案上却已经放着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 “嗯,好茶。”沈潇并没有喝那杯茶,却是先坐下来称赞了一句。 果然,回应他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温婉的嗓音:“多谢王爷夸奖!” 沈潇垂眸翻起了公文,“据本王所知,周小姐应是待字闺中,随意入出府衙,似乎有些不妥吧?” 周婉柔没想到沈潇不看也能知道是她烹的茶,心中一喜,就将他讽刺的话语忽略不计,只入耳了那句夸奖的话语,“王爷,婉柔虽是待字闺中,可想法却不同与寻常的女子,婉柔以为女子也该像男子一般,有自己的抱负,做自己想做的事。” 沈潇这回终于停下了手上的事务,抬眸看向她,周筠的这个女儿长得跟他有七八分像,模样倒还过得去,是以他方才一眼就猜出了此事的来由——必是她前日在沈星衍的满月宴上见了他,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才会有今日这种轻率的举动。 于是他薄唇轻启,问道:“哦?周小姐是有如何远大的抱负,不如说与本王听听?” 第一五三章 红旗不倒 周婉柔见沈潇对她产生了兴趣,便更加滔滔不绝起来:“王爷,我爹爹是这巴邑城的太守,我身为他的女儿,自然是要像爹爹那样为巴邑的百姓着想,多做些造福百姓的事了。” “周小姐有此抱负,那可真是巴邑百姓之福了。”沈潇听完她的空谈,便又埋头公务。 “多谢王爷夸奖。”周婉柔完全一根筋,听不懂人家的话中之意,她自以为沈潇对她有几分欣赏,便大着胆子留在了房中,“王爷可还要添茶?” “嗯。”沈潇倒也不赶人,不过人伶不伶俐这事也许就是天生的,若是这会儿身边的人换作夏小满,他便不需要应这个‘嗯’字,因为他家夫人善于察言观色,他需不需要添茶,她只凭他的眼神动作就能知晓,根本不会有此一问。 “周小姐。”他一声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呼唤,让周婉柔整个人都精神焕发,“在,我在!王爷有何吩咐?” “方才本王听周小姐说有心做些造福百姓之事,不知周小姐有什么具体打算?” “这……”周婉柔顿时面色一僵,她平时里是有些离经叛道,也学了些拳脚功夫,但至多只能教训一下街面上那些本事不济的小混混,若说造福百姓,还是差得远了些。 “不如周小姐今日先回去好好想想,待想出什么好法子,再来说于本王听听。” “好,好!”周婉柔完全没察觉自己被沈潇支开,只以为沈潇对她有浓厚的兴趣,便怀着高兴又不安的情绪回到了周府。 此后的一段时日,周婉柔便一心扑在如何‘造福百姓’这个问题上,她坚信自己虽然样貌比不上夏小满,可只要她能对沈潇有更大的帮助,他必会对她有所青睐。 而周筠和孙氏则以为自己的女儿有了希望,便更加对沈潇全心全意,通过周筠的牵线搭桥,封地上的事务很快便明朗了起来,本地的官员及乡绅也开始适应了这位新主子的统治。 当然,这也是沈潇没有明着拒绝周婉柔的原因之一,他心怀大计,能利用的关系自是不能轻易放过。 晌午时分,沈潇按时回到府中用膳,然而今日他进门时,发现某妞已经呼哧呼哧地吃上了。 “身子才刚好就吃这些?不怕吃坏了肚子么?” “哼!”某妞不知哪里来的脾气,她一扭头,将锅里涮着的肉片全数夹进了自己的碗中。 某王爷蹙眉:“别使小性子,把碗给我。” “不给!”夏小满又回头瞪他,“你这些日子在外面吃好的喝好的,还不准我吃点了?” “我日日回府陪你用膳,何时在外面吃了?” “胡说!你在周婉柔的温柔乡里呆着,还能不吃饱?”某妞负气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肉片,喋喋不休的道:“别以为我在家养身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就是想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满儿这话倒是有趣,”沈潇勾唇,“不过为夫着实很‘饿’,夫人可否‘喂喂’为夫?” 夏小满当然知道他话中的含义,秀气的柳眉动了动,便夹了一筷子肉给他:“来,张嘴。” “……”这丫头生起气来也是个不好对付的!沈潇吃了瘪,但并没有就此气馁,他吃下那一口爽滑无比的肉片,绯色薄唇微微扬起,“今日天气不错,夫人的身子既然已经恢复,不若跟为夫出去走走?” 走就走!夏小满很快便拾掇好自己,一身崭新的粉色的练功服,是沈潇日前送给她的礼物。 “满儿……”沈潇见她如此穿着,便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我知道你没有生气。” 夏小满抿了抿唇,“你可真是狠心,随便就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对此,沈潇不以为然,“我不过只与周婉柔说过一次话,人家便要闹得满城皆知,若真是要论起来,也是他们自作自受,怪不得本王无情!” “是是是,你有理就成。”某妞无所谓的甩手。 二人相伴出府,并没有带着侍卫在身边,不过从沈潇的衣着和他那张招牌一样的俊脸上,路人还是多多少少认得出他的身份,但那个一直未出府的夏小满,人们就面生了。 “哎,不是说宁王爷对周大人家的小姐有意吗?怎得今日又换人了?这是哪家的小姐?” “这位倒是面生得很,不过她能同王爷出来,怕是比那个周小姐还要与王爷相熟吧?” “啧啧,随便与男子同行,不检点。” 两个妇人在街边聊得热火朝天,夏小满也是习惯了,反正她在皇城就时常被议论。 巴邑城是巴邑这块地区的主城,相较外围来说治安相对较好,集市也是相当的热闹。沈潇带着她走了一段,便停下脚步,旋身入了一家酒楼,“听说这儿的小食很不错,满儿要不要尝……” 话未说完,某妞便飞速冲入了店内。 某王爷愉悦的勾唇,眼中满是宠溺,“慢点走,别伤了自己。” 夏小满敷衍地‘唔’了一声,一门心思扑在了美食之上。 糯米凉糕,芸豆卷,雪山梅,双色软糖,奶白杏仁,一样一样摆上桌来,吃得夏小满两颊鼓起。不多时,她又盯上了一锅炸得吱吱作响的元宵。 过完年之后元宵就不是常见的食物了,夏小满很是眼馋,奈何她前面已经有人排队,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小二哥,炸元宵什么时候才能上来?” 店里的小二闻声,便上前赔笑道:“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方才出锅的正好只够倒您前面一位,要不您再等等?” 夏小满失望的皱了皱眉。 一位身着宝蓝色锦袄的女子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朝她福了福身,一抹不易察觉的敌意从她眼中一闪而过:“这份炸元宵,就让给王妃吧。” 夏小满扭过头,发现说话的人正是周婉柔,便嫣然一笑:“周小姐客气了,本妃等一会儿就是了,无妨的。” 周婉柔见她拒绝,便觉有些尴尬,她又将目光放到了沈潇的身上,“王爷,前日里你让婉柔回去想想的事,婉柔近日有了些头绪,不知王爷现在是否方便?” “周小姐请说。”沈潇随手将一个芸豆卷塞入夏小满口中,极其自然的动作让周婉柔愣了愣神。 “周小姐?” 听到沈潇再次唤她,周婉柔赶忙回神道:“王爷,婉柔近日帮着爹爹治理巴邑外围的不法之徒,已经初见成效,若是王爷得空,婉柔愿意陪王爷去外城瞧瞧。” 夏小满口子嚼着芸豆卷,眼中却将这个周婉柔对沈潇的爱慕之意端详了个清楚,不过就是借着谈公事想与她家夫君独处吗?当她是空气吗? “想不到周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还能为周大人分忧,本妃自从来了巴邑之后也还没机会好好瞧瞧,就有劳周小姐为王爷和本妃引路了。” 周婉柔不防夏小满有此一着,也不敢随意拒绝,只好同沈潇和夏小满出了巴邑内城。 外城与内城相比,气候又相对冷了一些,沈潇毫不避讳的握了握夏小满的手,“冷吗?/冷吗?”两人同时开口,遂又相视而笑,“不冷。/不冷。” 周婉柔见他们如此亲密无间,登时有些局促起来,虽然她觉得大家闺秀都是既柔弱又无趣,可这个宁王妃毕竟早早就嫁给了宁王爷,还为他生儿育女,她现在想要在两人中间插足,委实有些困难。 周婉柔咬咬牙,终于打破了他们二人美好的气氛,“王爷可瞧出什么变化?” “嗯,”沈潇点头,“看来周大人和周小姐是花了不少心思,如今外城看着确实与内城无异,欺凌弱小的恶徒也都不见踪影了。” “多谢王爷夸……”周婉柔的谢还没有说完,便有一个少年的嘶吼声破空而来,三人齐齐回头,发一个身穿蓝色粗布衣的少年正抱着一个满身伤痕的小女孩在街中发疯似的狂奔。 他面容清秀,却是满面泪痕,跑起来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看着他一溜烟跑进了医馆,夏小满松开与沈潇相握的手,信步跟了上去。 “王爷,我们是否要跟上去看看王妃?”此时此刻,周婉柔多么想沈潇能说个‘不’字,好留他与她单独相处! “去看看罢。”果然,沈潇还是让她的希望落空了。 夏小满怀胎十月一朝生产,还卧床坐月子养了这些时日,许久没有这样畅快的奔跑,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甚至生出了一些肉眼不易察觉的金光,她很快便跟进了医馆,看到了那个满目凄凉的少年。 “秋扬啊,你要节哀,秋月她已经无力回天了。”医馆的大夫伙计齐齐劝着他,想来应该是平日里跟他相熟。 “唉,可惜了,秋月一个多好的孩子,就这么……那人可真是禽兽!”一个来看病的老者气得直拍桌子,末了还咳嗽了两声。 夏小满侧目看向那个沉默的少年,只见他面色惨白,双手紧握成拳,极大的恨意让他浑身不停的打颤,如此踌躇片刻候,他忽的站起身,再次飞速朝外头狂奔而去:“秋月,你等着,哥哥一定为你报仇!” “秋扬!秋扬!”医馆内的人顿时乱成一锅粥,“那朱员外财大气粗,岂是你说报仇就报仇的!” “朱员外?”夏小满忽然想起那个曾经欺凌乡里的恶霸章顺安,便打听起了事情的来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医馆内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夫叹了口气,解释道:“姑娘看着面生,一定是刚到我们巴邑吧?也难怪你不知道了。这个朱员外是巴邑城的一霸,他平日里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搜罗些个漂亮的女子。前日里不知怎么就看上了秋月,说是要给她个去朱家做工的机会。秋月虽然只有九岁,可却是个懂事的,她跟秋扬从小就没了父母,两人相依为命,有了这个能补贴家用的机会,便也就跟着去了,谁知几天的功夫,秋月就……就成了这样……” 夏小满点了点头,又俯身查看了秋月身上的伤痕,一张清丽出尘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 这个身子单薄的九岁小女孩,生前不但被虐打,双腿内侧还有许多暧昧的痕迹,可见施暴的人真是禽兽不如! 她下意识地摸出了袖中的小太刀,再次追赶起少年的脚步。 第一五四章 日日相见 巴邑外城,朱府 夏小满赶到时,这个‘朱员外’的府上已经是鸡飞狗跳。 那个叫秋扬的少年双手举着院里一个沉重的石墩子,额上青筋明显的突起,一面挥舞一面道:“让朱丛那个混蛋滚出来!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朱府的管家见他如此阵势,也不敢耽搁,赶紧将事情报给了朱丛朱员外。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朱丛便领着一大群打手来到院子里,“这不是秋扬吗?你这是作何?”朱丛面不改色跟秋扬打招呼。 “朱丛!”秋扬举着石墩子大声喝道,“你这杀人凶手!” “这话从何说起?秋月昨日可是按时离开朱府的,秋扬老弟可莫要诬陷好人啊!”朱丛依旧装傻。 “你、你!”秋扬显然不是个会耍嘴皮子的人,面对朱丛的抵赖,竟找不出言辞来反驳,“我要你给月儿偿命!” 既然说不过,秋扬干脆挥舞着石墩子朝朱丛直逼而去,这院里的石墩每个都有一百多斤,若是被砸到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朱丛的打手门便有些缩手缩脚,人人都惧怕他的石墩子,战况几乎是一面倒。 “咚!”石墩重重落地,秋扬也立在了朱丛的身前,他一手掐住朱丛的脖子,恶狠狠道:“你害死我家月儿,凭什么活得逍遥自在,我现在就送你下去给我月儿当牛做马!” 朱丛被他掐得双目翻白,一只手无力地搭在他手腕上,想求饶,却吐不出半个字。 “住手!” 夏小满正看得热闹,这场好戏就被周婉柔给打断了,她走入朱府院内,对着秋扬义正言辞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怎可在此随意伤人?” 秋扬一看说话的是为姑娘,手上的力道已送,便放开了朱丛,“我、我……”他想了想,又指着朱丛道:“他害死了我的妹妹,难道不该偿命吗?” “他自然是该偿命,”周婉柔道,“可也该交由府衙处理,你在这里动手,不是也跟他一样了吗?” “我……”秋扬不善言辞的性子再次被体现出来,夏小满也不再看戏,拉着后来的沈潇步入院内,“你叫秋扬?” 秋扬愕然转头,看到唤他的女子气质不凡,老半天没处说话来。 “秋扬?”夏小满再唤。 “嗯,”秋扬点头道,“这位姐姐找我何事?” 姐姐……吗?夏小满弯了弯唇:“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秋扬诚实的回答。 接下来,夏小满又询问了一些他的情况,觉得了解的差不多后,便又问他:“你想现在就为你的妹妹报仇吗?” “想!” “那动手罢。” 听到夏小满的话语,那个刚缓过劲儿来的朱丛顿时又大惊失色,他连滚带爬的跑到周婉柔身后求救,“周小姐,周小姐救我!昨日秋月真的是按时走的,她那副模样定是遇上了没人性的强盗,真不是我所为啊!” “昨日秋月走得时候既然是完好无损,朱员外又是如何得知她‘那副模样’的?”夏小满冷冷的开口,让秋扬眼中的恨意更加浓烈,这个禽兽,果然是在狡辩! 朱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向周婉柔求情:“周小姐,周小姐救救我!再怎么说也该将我押回府衙,按王法处置啊!” 夏小满冷笑,“朱员外,本妃今日要告诉你一件事,在巴邑,宁王爷就是王法!” 一句话,不但亮出了她与沈潇的身份,还阐明了他们身份的意义,各路诸侯王都是自治封地,也就是说,在巴邑,所有的事情都不能违了沈潇的意志,否则,就是有违‘王法’! “宁王妃,你怎么可以如此……”周婉柔本想说一句‘狂妄’,可碍于她说得是沈潇,话说了一半便咽到了肚子里。 夏小满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又对秋扬道:“今日王爷和本妃就在此为你做主,让你手刃仇人!” 少年一直生活在 巴邑外围,没有见过身份如此尊贵的人,呆愣了老半天才跪下叩谢:“多谢王爷王妃大恩!” 秋扬虽然是个看着有些生涩的少年,可他下起手来却不是一般的狠,许是恨朱丛恨得紧了,他有力的拳头如雨点般的落下,几乎将他打得不成人形。 “呜——”周婉柔何时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忍了几下没忍住,便跑出院子吐去了。 而沈潇从小便浸淫在血腥和杀戮之中,自然是司空见惯,他扭头去看夏小满,发现她冷冷垂眸,根本不为所动。 “满儿……” “爷,”夏小满抬眸对上他有些担忧的眼神,浅笑道:“你看秋扬虽然没有学过功夫,却是天生神力,身手也敏捷,将来必定是个可造之材。” “嗯。”沈潇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眼中满是怜爱,他的满儿平日里虽然看着古灵精怪,可一旦认真起来,那些智谋和手段绝不会输给男子,有时就连他都不得不佩服她过人的机智。她说她是穿越时空而来,那她曾经呆过的地方,一定是让她吃尽了苦头。 “秋扬。”沈潇负手站在院子中央,开口问道:“今日本王的王妃看中了你,本王在此问你,可愿随本王回王府当差?” 秋扬虽然打死了朱丛,可火气还未消,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才跪下道:“王爷和王妃今日为秋扬做主,是秋扬的大恩人,从今往后,秋扬就给王爷和王妃当牛做马!” 之后的几日,周婉柔都没有再在人前出现,盖因见了过于刺激的场面,心有余悸吧。 沈潇和夏小满将秋扬的妹妹妥善安葬后,又将他带回府中,并吩咐由武艺最好的侍卫统领顾焱亲自教导,少年果然很有天分,不但功夫进步迅速,天生的神力更是让他在众侍卫中脱颖而出。 夏小满很是满意,又请了几位不同功夫套路的师傅来教导他。 “满儿的眼光果真不错。”他们来了之后,巴邑的天气虽然有所转暖,但跟皇城比还是差了许多,沈潇的体质在巴邑生活着实有些困难,于是便专门花大价钱在府中修建了一座温泉浴池。现在他除了可以直接搂着夏小满取暖,还可以搂着她在温泉中取暖,一来祛祛身上的寒毒,二来嘛,还可以顺便吃点豆腐什么的。 “嗯。”夏小满趴在浴池边上,莹白的手臂和香肩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夫君应该想好秋扬以后的去处了吧?” “那是自然。”沈潇的目光在她如玉般的肌肤上来回轻扫,喉结微动,“满儿,过来。” 夏小满慢悠悠的扭头,忽然对他盈盈一笑。这一笑,看得沈潇口中更加干燥,干脆起身将她拖入怀中。 “想我吗?” 夏小满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在他胸口的伤疤处来回摩挲,“我们日日相见,不知夫君这话从何而来?” 沈潇被她的那只手扰得更加心猿意马,双手轻轻一托,便让她稳稳骑在了自己身上,“小东西,跟爷装傻?” 夏小满抿了抿嘴,眼中藏不住的笑意。从她生下沈星衍至今已经快三月,沈潇心疼她的身子,一直舍不得碰她,当然,代价就是他得经常夜里出去吹吹冷风,好冷静冷静…… “爷,”她主动贴上他的滚烫的胸膛,柔若无骨的双手又勾上了他的脖子,“满儿想你。” 沈潇扬了扬唇,一个绵长的吻便随之落下,他忍得几乎快到极限,再不纾解,他真是快疯了! 清风谷 程清风和明瑞雪一路辗转逃亡,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回清风谷,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谷中早就埋伏下了天罗地网,官兵们咄咄逼人,逼得他们无处可逃。 “清风,我带你杀出去!”明瑞雪自然是不惧怕这些官兵,她挡在程清风身前,便欲施展开毒香。 “雪儿,不用了。”程清风眉头紧锁,今日的风向正好是面向他们吹来,若是明瑞雪用上她的毒香,那他也必会被她误伤。 “清风,难道我们就这么束手就擒吗?” “对,束手就擒。”程清风打定主意后,便主动出去投降,让官兵将他们带往皇城。 从清风谷到皇城,不过一天的路程,押送他们的侍卫官兵经过一天的奔波,也松懈了下来,此时程清风才道:“雪儿,我们走!” “好!”明瑞雪趁着夜色浓重时,将丝丝缕缕的毒香直接灌入看守的鼻子,又从袖子掏出一个绿色的圆球道:“独加,帮我们打开笼子。” “是,主人!”绿色圆球神展开手脚,看着竟是像一个会走路的绿色萝卜,它从看守身上掏出钥匙,又将牢房的门打开,让程清风和明瑞雪重获了自由。 “清风,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明瑞雪拉着程清风的袖角,不安的道:“景皇如今派了这么多官兵追捕我们,清风谷又已经回不去了,我们……” “雪儿,”程清风眼中的光芒闪了闪,又看着她深情的道:“若是我现在要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明瑞雪愣愣的看着他,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浅浅萦绕,她跟了他这么久,他都没有提起成亲的事,如今四面楚歌,怎么就想起来要娶她了呢? 程清风见她犹豫,便叹道:“雪儿,我知道要你跟着这样的我太为难你了,你还是走吧,去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不!清风,你不要赶我走!雪儿愿意跟着你,一辈子都跟着你!”明瑞雪扑进他怀中,眼中泪水满溢,她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程清风搂着她,嘴角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看来明家的女子,真的很痴情! “雪儿,既然景国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那咱们就去涟国罢!” 第一五五章 帮你赚钱 景国皇宫,上书房 景皇沈弘的人终是没有查出收粮的幕后黑手,这厢本已经快到手的明瑞雪又跑得无影无踪,心情烦闷不已,便随手将案上的折子一推,靠在椅背上养神。 “皇上,您不舒服吗?”明秀的肚子如今也是大了不少,但她仍然坚持每日给沈弘端茶送水,时不时的借机在他眼前晃晃,好让他对自己上心一点。 沈弘睁开眼,看着她道:“秀儿,你现在身子重,就不要做这些事了。” “皇上……”明秀的眼眶毫无预兆的就红了,“秀儿只是想看看你……” 沈弘闻言,平静的眸中泛起一丝涟漪,他对这个明秀也算是做过些过分的事,可如今看她的样子,却还是对他痴心不改,看来这明家的女子,一旦爱上了,就不会轻易转性去喜欢别的男子。那那个夏小满对他的九弟……也是这样一往情深吗? 沈弘很快收回思绪道:“秀儿若是想来便来罢,只是端茶送水的事就别做了。” 明秀心中一喜,赶紧谢恩,她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批阅奏章,眼中满是爱恋。如今夏小满和明染都已经不在皇城,她熬了这么久,总算是能为他生个一男半女,与他长相厮守了。 巴邑城宁王府 夏小满昨儿个夜里玩得太过火,现在几乎浑身哪儿哪儿都疼,简直是要散成一盘沙。每每到此时,她都是悔不当初,主动去招惹一个饿了许久又精力旺盛的男人,真是作死的节奏! “夫人,”某王爷将香汗淋漓的她抱下浴池边的软榻,修长的手指扔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游走,“为夫伺候你沐浴吧。” “只是沐浴吗?”某妞十分怀疑,“不许有其他附加内容!” 某王爷不动声色的弯了弯唇,这丫头昨日在他怀里‘玩火’,今日看着这被他‘焚尽’的可爱模样真是让他欲罢不能,要不要再‘焚’她一次呢? “沈潇!不许乱摸!”夏小满虽然没什么力气,可还是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乖,听话,别乱动。”趁着她没力气,某王爷果断再占一次便宜。 “呜呜,你混蛋,你禽兽!”夏小满只能苍白的用些语言攻击,然而,并不能奏效。 王府的浴池里真正消停下来时已是中午时分,竹心和兰心端着酒菜在浴池外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和王妃可要现在用膳?” “要,现在就要!”夏小满一听吃饭,又恢复了些许生气,她体力耗尽,当然是要吃饭补一补了! “那奴婢可就送进来了!”兰心先将饭菜送了进去,又一把夺过竹心手上的酒壶,她回头朝竹心扮了个鬼脸,乌溜溜的两颗眼珠子不断往浴池内好奇的打量,不过好奇心害死猫,兰心很快就被夏小满打发出去扫院子了。 “活该,让你总想看些不该看的!”竹心鄙视的啐了她一口,心中无比畅快,王妃总算是要给这没规矩的丫头收收骨头了! 用过一顿丰盛的午饭,夏小满便满血复活,沈潇见状,也就放心的去衙门办公了。 “王妃,小世子已经睡下了。”竹心做事稳重,沈小宝的日常起居便都交由了她负责,而秀春因为自己也要带孩子,夏小满便给她放了个长假,为此,秀春和顾焱都对她感激不已。 “好,”夏小满给自己换了身衣装,腰间还别上了两把惯用的太刀,“那本妃出去走走。” 对于巴邑的情形,夏小满自认还是了解的太少,所以她便决定要时常上街走走,体察体察民情,知己知彼,才能有所突破。 出门前,她还带上了秋扬为她引路。 “王妃姐……娘娘,这边走。”少年双颊微红,眼神飘忽,在早春的寒风中紧张出了一头的汗水。 “别这么拘束,就叫我姐姐吧。”夏小满好笑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十三岁的男孩,已经长得跟她差不多高了,若是再过两年,必定能长成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汉。 “是,王妃……姐姐!”秋扬被夏小满弄得脸色更加红润,低着头走在她身前。 如此走了一段,便经过一家成衣店,夏小满的步子在店子前停了下来,她指着秋扬那身青色侍卫服道:“我瞧你平日里也没几件像样的衣服穿,这会儿正好,你进去挑几件吧。” “这……王妃姐姐,这使不得的!”少年受宠若惊,慌忙拒绝了她的好意。 夏小满双手插袖,笑道:“有什么使不得的,今后你就是本妃的人了,若是没几件像样的衣服,不是丢本妃的脸吗?” “我是王妃姐姐的人?”秋扬重复着夏小满的话,似是细细品着其中的意味,他见夏小满已经步入了店中,便追上去道:“王妃姐姐!” 夏小满取下一件黛色成衣倚在他身上试尺寸,“嗯?” “我一定不会让王妃姐姐失望的!” 少年神态认真,言辞恳切,逗得夏小满“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宁王妃背着王爷陪同别的男子逛街试衣,还真是好兴致呢。”不知何时,周婉柔已经立在了成衣店门口,她朱唇一启,说出来的话‘意味深长’。 秋扬到底是年龄小了点,经不起人家说道,他回首一看,便认出了周婉柔,当日她还拦着他找朱丛报仇,一股怒意顿时涌上心头,“你这个坏女人!不许污蔑王妃姐姐!” “你这臭小子,说谁是坏女人呢!”周婉柔的父亲乃是巴邑城太守,沈潇和夏小满来之前,她可以说是巴邑最尊贵的娇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她双目圆睁,上前抬手就要打秋扬。 夏小满眼疾手快,她赶忙将秋扬拉开,自己则用右手飞速挡下了周婉柔那一巴掌。她之所以如此做,倒不是怕秋扬受伤,而是因为秋扬天生神力,出手也不知轻重,万一弄伤了周婉柔,也会是件麻烦的事。 “你会功夫?”周婉柔登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小满,她一直以为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没想到她竟然也有功夫傍身! “不可以吗?”夏小满握了握腰间的佩刀,扬唇笑道:“周小姐好大的脾气,看来周家的家教,着实不怎么样。” 周婉柔张了张嘴,发现此事确实是她理亏后,便福身道:“婉柔方才失态了,还请宁王妃恕罪。” “周小姐,”夏小满继续摩挲着刀柄,“明人不说暗话,你今日既然来招惹本妃,想必是有什么想说的吧?” 周婉柔闻言,先是有些怔愣,随即便正色道:“王妃知事明礼,智慧过人,婉柔万分佩服,只是婉柔不是轻易退却之人,婉柔倾慕了宁王爷,便不会轻易放弃,婉柔一定会让王爷喜欢上婉柔的!” “好,”夏小满应得颇为爽快,“那本妃便拭目以待了。” 周婉柔朝她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王妃姐姐,”秋扬在她走后不解的问道:“你不担心那个坏女人使坏吗?” “若她真要使坏,那还省得我亲自动手了。”夏小满抬眸,幽幽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哦……”秋扬似懂非懂地点头。 第二日,周婉柔便利用她爹爹周筠的职务之便,日日在府衙为沈潇‘排忧解难’,这么一来,封地的治理上确实是顺利的许多。 “她对你这么有帮助,你干脆收了这个妖孽得了。”夏小满趴在沈潇的书案上,皮笑肉不笑的道。 沈潇停笔,一把捏住她的鼻子道:“皮痒了不是?” “痛!”夏小满捂脸,随手将一张纸交给他,“给你。” “嗯?” 夏小满摊摊手,“我不会治理封地,但你家夫人,也就是我,可以帮你赚钱。” “这是?”沈潇看着图纸,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 夏小满直起身,又重重往他身上一靠:“这叫活字印刷,我到处瞧过了,现在印刷的书籍价格十分昂贵,就是因为刻板印刷耗资巨大,但是用活字印刷就不一样了,每次只要排一遍字就能印出不同内容的书,你若是用这个法子,就可以从相邻封地赚钱了。” “哦?” “手抄书籍的速度没有印刷的快,也没有印刷本清晰,所以当价格只贵了一两分的情况下,大家定是会选择印刷书籍的。” “嗯,满儿说的有理,”沈潇将她揉进怀中,又指了指她手中的册子,问道:“这又是什么?” “账本,”夏小满高兴的抿了抿唇,“前回不是给你皇兄烧制琉璃瓦嘛,现在银子送来了,还有哥哥那边收的粮食,数目不小呢。” “那满儿想用它来做什么?” “招安盗匪,接受流民。” 沈潇闻言,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这丫头,真是随便就能给他出主意,“夫人这话,可真是为为夫定了个好目标。” “嘿嘿!”夏小满咧嘴,“待你能完成这些事,咱们巴邑可就富庶了!” “好,既然夫人都发话了,为夫岂有不做之理。”沈潇即刻就派了人出去,他们现在的卫队只有五千人,明显的没有优势,若是能招安盗匪为已所用,那往后在相邻各封地中便更有话语权了。 而夏小满的活字印刷计划,也开始有条不紊的推进,而且效果显著。 不久后,各诸侯便开始陆续登门造访。 “王爷,王妃,筑紫候求见,说是想商定关于购买印刷书籍之事。” “好,”夏小满与沈潇相视一笑,“让他进来吧。” 第一五六章 全在这儿 筑紫候费琏这回除了自己上门之外,还带了他的小夫人肖楚楚,所以沈潇和他商定买卖之时,夏小满便陪着肖楚楚四处走动解闷,也算是接待客人的过程之一。 “小夫人这脸蛋几日不见是愈发的容光焕发,怪不得侯爷独宠你一人呢。”夏小满抹了抹脸上沾染的油墨,一开口就是拍马屁。 肖楚楚被她逗得‘噗嗤’一笑,“王妃过奖了,楚楚出身风尘,风采不及王妃万一,若论宠爱,王爷对王妃的宠爱才是教人羡慕呢!” “过奖过奖。”夏小满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被油墨弄脏的脸蛋透着些滑稽,肖楚楚看得又笑了笑,“楚楚听说,这回印刷书籍,是王妃的提议?” 夏小满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肖楚楚‘哦’了一声道:“只是楚楚不明白为何王妃能将书籍卖得如此廉价,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秘诀?” “薄利多销嘛。”夏小满笑呵呵的打马虎眼,她当然不会把活字印刷说出去,这个秘密若是被他人知晓,那她就完全没有优势了。 “是吗?”肖楚楚听得一头雾水。 “小夫人这边请,”夏小满果断转移话题,“本妃前日从墨庄城购了些好茶,正好给小夫人品品。” “王妃真是太客气了。”肖楚楚打听不出什么,也就老老实实地跟夏小满进了花厅。 坐下后,她便颔首道:“那日小世子满月,楚楚有些不知所措,所幸得到王妃提点。如今楚楚时时刻刻都记着侯爷的颜面,府中的仆人也对楚楚另眼相看了,王妃的大恩,楚楚一定铭记在心。” “小夫人严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两人在花厅内喝茶聊天,那厢沈潇和筑紫候费琏也达成了交易,他们走后,夏小满第一时间便跑去数银票,整个一个财迷样。 “这只是开始,往后银子还多着呢。”某王爷颇为无奈的道。 夏小满朝他竖起大拇指,“夫君真是好本事!” 某王爷听闻她的夸奖,便得意的道:“那是,你家夫君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嘿嘿,”夏小满咧嘴,“对了,筑紫候恐怕有意打听活字印刷,咱们要做好保密工作,确保万无一失!” “好,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天天数银票的日子过去得很快,半年后,沈潇通过各方手段,将秋扬送入了景国皇城,参加武举。 少年很是争气,小小年纪便得了一甲一名进士,被景皇沈弘直夸年少有为。 “我说吧,秋扬是个可造之材。”夏小满得知情况后,也是得意的摇头晃脑。 “是是是,夫人的眼光别具一格。”某王爷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齐整的发髻揉成了一个鸡窝头。 “你你你!”某妞暴躁的捂头,“竹心给我梳了好久的!” “不如为夫再给你梳一遍?” 夏小满‘唔’了一声,“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就让你表现表现吧!” 时值初秋,天气还有些燥热,沈潇拖着夏小满入了院子,拿着大梳和篦子细心地给她梳头。 不多时,院里便出现了另一个婀娜的身影,她看到院中的二人后,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婉柔见过王爷,王妃。” “本王听说周小姐正好‘路过’,便想着让周小姐给周大人带点茶叶过去,你爹爹喜爱品茶,满儿她一直记在心间,前日里托人给周大人捎了点雪菊茶,有劳周小姐顺路带上一带。”沈潇一边道,一边还有条不紊地给夏小满绾着发髻。 “王妃真是有心了,婉柔代家父谢过王爷、王妃!”周婉柔马上就明白了沈潇是什么意思,她在王府门口逗留的许久都不曾得到他的传召,而他偏偏挑了这时让她进来,就是要她瞧瞧他们这恩爱劲的! “周小姐不必客气,周大人为王爷办事尽心尽力,本妃自然是要惦记在心的。”既然周婉柔能明白,夏小满自然也能明白沈潇的意思,这既酸爽又直接的打击,她喜欢!于是如此客套了一番后,她就差人带周婉柔下去拿茶叶了,后者一转身,便红了眼眶。 “她虽是纠缠了你半年多,可好歹也帮了你不少忙,你这么待人家,可真是够薄情的。”发髻已经梳好,夏小满抬手摸了摸,还是很认可沈潇的手艺的。说起来,自从来了巴邑之后,他公务繁忙,确实很少为她绾发描眉了。 沈潇放下篦子,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指了指夏小满的心口道:“情全在这儿了,没有多余的给别人。” 夏小满甜甜的抿嘴,刚要说话,那只指着她心口的大手便不规矩覆上了她胸前的一团绵软,夏小满立刻便臊得满脸通红:“你、你松手啊,会给人看到的! “满儿的意思是说,只要没人看到,就怎样都可以了吗?”某男得寸进尺的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满儿是什么意思?”沈潇不待她回答,便封上了她的小嘴,那只覆在她身上的大手更是长驱直入,很快便攻破了她的防线。 院中的几个丫鬟见状,都眼观鼻鼻观心,低低地埋下了头。 周婉柔取了茶叶,又再次路过院子,这回,她脸上那僵硬的笑容是彻底挂不住了! “王爷、王妃,婉柔告辞了。” 沈潇将夏小满拦腰抱起,广袖挡住了她那些许外泄的春光,他头也不回的道:“本王还有事要‘忙’,周小姐就请自便吧。” “是。”周婉柔怔怔地看着沈潇抱着夏小满进了内室,一低头,便流下了两行清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半年,她可算是领教到了。 然而,这个周婉柔的性子也算是烈,被沈潇如此打击,却还是迟迟不肯出嫁,她爹爹周筠喝了夏小满送去的茶叶,便想着劝劝自己的女儿:“婉柔啊,你看这宁王爷对你也没那个意思,你的婚事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就听爹爹一言,收了那些个不该有的心思吧。” “爹爹!”周婉柔显然是不服气,“当初你跟娘都支持女儿嫁给宁王爷,如今女儿已经弥足深陷,那些心思,又怎么是说收回就得收回的呢!” 周筠摇了摇头:“强按牛头不喝水,人家不要,难道你要作践自己吗?” “那是他不知道我的好!我相信只要他看到了,一定会感动的!”周婉柔边说边跑进了闺房,只留下周筠一人唉声叹气,“自欺欺人!” 第二日,夏小满便接到了周婉柔无理的要求:她要与她比武,若是她胜了,便要与沈潇独处一日。 “这还真是异想天开。”夏小满觉得可笑至极,便没有去理会,却没想到周婉柔因此事气得夜不能寐,渐渐的便生了歹心。 巴邑城外围,夏小满闲来无事,正在田间查看她早先吩咐人种下的芋头,她兴致勃勃地挖出一个,抱在怀中掂了掂分量,看样子很是满意。 一阵杂乱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夏小满警觉的一抬头,便看到了一群满身酒气的男子,他们个个眸中泛着异色的光,一步一步朝她逼来。 夏小满抱着芋头往后退了几步,掉转身便跑。 “小美人!别跑啊!陪大爷们玩玩!” “小美人,你要是喜欢芋头,大爷我给你挖啊!” 夏小满皱眉,回头望了望她丢在田边的太刀,又低头瞧了瞧怀中的芋头,纠结片刻后,果断选择了‘保卫芋头’。 “老娘要回家蒸芋头,谁有空跟你们玩,有多远滚多远!” “哟,还挺辣,爷喜欢!” 男子们紧追不舍,继而又开始四面包抄,夏小满抱着芋头左躲右闪,最后心疼的看了看芋头,将它从一个男子的跨下滚了出去:“呜呜,亲爱的芋头,我会想你的!” “小娘子~”她四周围的男子们,也终于将她围了起来。 夏小满抬眸望去,远远看到一个身形与周婉柔相似的女子,唇角一勾,便躺下往地上一滚,滚得满身是泥,然而那些个男子毫不介意,如饿狼扑食般朝她扑了上来。 于此同时,周婉柔的身影微微一闪,便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可以杀了他们吗?”小斑从夏小满的掌心化出,看似平静的语气却是冰冷彻骨。 夏小满并没有反对,冒犯王妃,本就是罪无可恕。 一刻钟后,便有一队王府的侍卫匆匆赶至,周婉柔一人跑在前头,大声喊道:“快!快!再晚王妃怕是要出事了!” 大队人马行至田间,却并未看到周婉柔所说的情况,沈潇的眸色深了深,道:“周小姐,你方才所说的,本王是否可以认为是你有心诋毁本王的王妃?” “王爷,事关王妃的名节,婉柔又怎会信口胡说,婉柔是亲眼看到王妃和几个男子在田间嬉戏……” “周小姐的眼神儿可是真好,”未等周婉柔说完,夏小满便凭空出现在了她眼前,她一手一个抱着俩巨型芋头,冷峻的表情与沾着泥土的脸蛋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本妃不过是挖了几个芋头,怎么到了周小姐眼中就成了‘与男子嬉戏’了呢?莫非这几个芋头长得像男人?亦或是周小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将它们看成了男子呢?” 夏小满的这番话看似平常,却是暗藏毒辣,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便是意指周婉柔不知检点,日日思春了! 果然,周婉柔面色一僵,立刻便跪下道:“王爷,方才婉柔确实是看到一个与王妃身形相似的女子,只是婉柔生怕王妃出事,走时急,也就没有细看,如今王妃平安无事,只是虚惊一场,便是万幸。婉柔方才行事鲁莽,还请王爷责罚!” 第一五七章 喜忧参半 “周小姐既是出于一片‘好心’,本王又怎会责怪于你,”沈潇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是想必周小姐近日是有些劳累了,不若就回府中休息几日,什么时候养好身子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吧。” 言下之意,便是要无限期的禁她的足。 周婉柔咬了咬唇,低头应了声‘是’。 “来人,送周小姐回府。”沈潇不给她片刻停留的余地,即刻便吩咐侍卫将她‘押送’回了周府。 见人已经走远,夏小满便将两个芋头交给了一旁的顾焱,她一歪脑袋,朝沈潇伸出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潇哥哥,满儿讨厌她。” 这个娇撒得恰到好处,好到让某王爷觉得心间一阵酥酥麻麻,大手一带,便将她揽入怀中,某妞得逞的一弯唇,便将满身的泥点子结结实实地蹭在了他身上。 周围的侍卫们见状,纷纷都憋起了笑,他们这个在人前一丝不苟的主子,也就王妃能治他了! “走吧,我们回家。”沈潇将夏小满抱上马车,又用眼神杀了一遍方才几个看热闹的侍卫,一个时辰后,这几个侍卫便无一例外地躺床上受风寒去了! 不过让夏小满没有想到的是,沈潇对周婉柔的惩罚远远不止禁足这么简单。 之后的一个月,巴邑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巴邑城原太守周筠被宁王爷查出中饱私囊,且数额巨大,周筠不但被革职,而且全家都跟着发配去了最为困苦的景涟边境;二是宁王爷亲自领兵,一夜之间屠了三个盗匪最为集中的山头,且回回都是由他亲手斩杀匪首,此事迹一传开,那些自知命不久矣的毛贼们便纷纷缴械投降,希望沈潇能网开一面。 当然,他要得就是这个‘网开一面’。 被招安的盗匪们本就有些功夫底子,凡是能遵守军纪,跟随他出生入死的留,如若不然,便是死路一条。 如此一来,宁王府的卫队便从原先的五千人涨到了八千人,也算是十分可喜的涨势了。 “我听说坊间有不少年轻人仰慕你,也想加入王府的卫队,跟着你混口饭吃呢!”沈潇忙了一天一夜公务,难免就长出了些胡茬,夏小满此刻正在他怀中玩得十分欢脱,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 “卫队收人之事不可操之过急。”某王爷深邃的星眸犹如夜空一般闪闪烁烁,眸光却柔得让夏小满心头剧烈地一颤。 “我知道,我们动作太大,你那位皇兄就会不淡定了!” “嗯,满儿真是聪慧过人。”沈潇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顺势将她抵在了书案上。 夏小满这才明白自己已经犯下了不可弥补的‘大错’,“爷,别啊,这里可是书房!” “书房又怎么了?没有爷的命令谁敢进来?” “可是……” 然而,并没有那么多可是…… 沈潇在她身下垫了一个厚实的大迎枕,确定不会硌着她之后,薄唇便抵在她耳鬓厮磨:“满儿,天气转凉了。” 夏小满白了他一眼:“那又怎样?” “所以我们做点暖和的事。” “……”这理由,简直是绝了! 书房之中隐隐传出那令人面红心跳的响动,这可是生生苦坏了在门外当值的顾焱,只见他双拳紧握,身体僵直,愣是在巴邑寒凉的气候中‘热’出了一身汗。 好在,秀春正好路过。 “娘子!”顾焱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将秀春那傻丫头骗到了自己身边。 “相公,你怎么啦?”秀春眨巴眨巴眼睛,那可爱的小模样更是让她家相公心痒难耐。 “相公有很重要的事对你说,咱们先回屋。” “可是相公,你今日不是要在书房当值吗?”某傻丫头继续走她的天真路线。 “无妨,王爷正在忙‘公务’,一时半会儿不会传唤于我,咱们还是抓紧时间!” 两人携手离去,夏小满和沈潇自然是在书房内听得一清二楚。夏小满那张白皙的小脸这会儿就是个熟透的虾子,羞得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都是你!” “嗯?”某王爷不怀好意的勾了勾唇,“我没有出声啊。” “……”某妞完败。 景国皇宫,上书房 景皇沈弘满目忧愁地坐在龙案之前,手上的那封密信写的正是沈潇多了三千卫队一事,他思来想去,心中愈发的不安,如今沈潇又多了三千人马,那再过不多时,他定会名正言顺地将他的卫队增加到两万。 “皇上,”兵部尚书王瑞庭再次成了让沈弘解忧的对象,“臣已经按皇上的吩咐给筑紫候,庆安王和永安王分别送去了消息,他们会时时刻刻注意着九王爷的。” 沈弘冷哼一声道:“他们注意着?他还不是在几日间就涨了三千人马?” 王瑞庭思索片刻道:“若是皇上实在不放心,那不如就砸九王爷继续扩大势力之前动手吧。” “王爱卿可是已经想好对策了?” “臣已经查到三王爷世子和其家人的下落了……”王瑞庭话语一顿,又道,“窝藏朝廷重犯,可是死罪!” 沈弘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允道:“好,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臣遵旨!” 半个月后,夏小满与沈潇迎来了久违的客人。三王爷世子沈玉涵带着他的妻儿以及妹妹安成郡主来到了巴邑境内。 几个女人一见面便热闹开了,夏小满主动带着韩悦跟安成郡主出门吃大餐,而可怜的某沈家叔侄俩,便只能留在府中看各自的娃了! “天!我真是太想你们了!”夏小满一手拉着韩悦一手拉着安成郡主,一路走一路都喋喋不休,“你们这些日子过得好吗?听说六哥那边的情况比巴邑还差,世子妃先前怀着身孕,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韩悦摇了摇头,依旧腼腆得不说话。 “哎呀!嫂嫂!”安成郡主摇了摇韩悦的手臂,“咱们和九婶这么久不见,你就说句话嘛。” 韩悦点了点头:“六叔……待我们很好……” “……”安成郡主简直是要服了她了,这性子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好在有她哥哥宠着。 夏小满倒是也不在意,反正都习惯了,她带着两人进了一家羊肉涮锅店,这家叫做‘翡翠楼’的店子,是沈潇为了满足她的口腹之欲专门为她盘下来的。 “坐吧,坐吧,我去让厨房上些小食。” 夏小满亲自下去厨房,自然是得到了十分的重视,王妃亲临,大厨们可不是都赶着表现表现么! “王妃娘娘,您尝尝小的做的桂花糖藕。”一个厨子围上来后,夏小满就被人群包围了。 “娘娘,小的这里有新做好的蛋奶羹!” “王妃娘娘,您瞧瞧刚出锅的奶汁鱼片!” 夏小满左顾右盼,最后来者不拒,愣是把送上来的菜肴都吃了个遍,末了,她还道:“你们这些个菜味道都不错,再做一份给本妃送去雅间,回头本妃有赏。” 几个厨子听闻有赏,便都眉开眼笑地向她行礼:“多谢王妃娘娘恩典!” 有这么个爱吃的王妃主子,他们可不是要熬出头了嘛! “都免礼吧!”夏小满吃饱餍足,抱着一盘子芸豆卷潇洒离去。 一回到雅间,安成郡主便撒娇般地扑了上来:“九婶,你怎么去那么久啊,人家想死你了!” 夏小满推开她道:“怎么一段时日不见你越发地会撒娇了?不错,你家白哥哥若是见了,该浑身酥得骨头都要没了。” “九婶,你又笑话人家!”安成郡主娇嗔地捶了她一下,继而又惆怅的低下了头。 夏小满弯了弯唇:“分开这么久,想他了吧?” 安成郡主羞涩地从盘子里摸出一个芸豆卷,随后便欲盖弥彰的吃了起来,咬了没几口,又神色黯然的揉了揉通红的眼圈:“九婶,你说我跟白哥哥分开这么久,他身边会不会有别的女人?” “怎么?你觉得你家白哥哥是那样的人?” 安成郡主捏着半个芸豆卷,认真的思索了片刻,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夏小满这才拍了拍她的肩道:“那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你家白哥哥一会将你风风光光娶进门的!” 大约是觉得再说下去又要被夏小满笑话,安成郡主这回主动坐下来给那个内向的韩悦涮起了肉片,企图转移话题:“话说回来,这回若不是九叔和九婶来信相请,我们都不敢随便过来巴邑呢!不过哥哥说有九叔在,巴邑一定已是被治理的很好了!” “来信相请?”夏小满听得一头雾水,“我跟你们九叔这段日子确实是忙于处理封地内的事务,可我没有写信啊,你九叔若是要请你们来,他应该不会瞒着我啊?” “兴许是想给你个惊喜呢!九叔那么疼你!” “是吗?” 当晚,夏小满便持着怀疑的态度,将此事说给了沈潇听,后者摇头否认:“朝廷一直在追捕他们几个,我又怎会让他们冒险来此?” 夏小满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安,有人故意骗沈玉涵他们来巴邑,其中必定是蕴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爷,你说会不会是……沈弘?” “嗯,”沈潇将她抱上床榻,大手包裹着她因担忧而有些冰凉的小手,“这事我会处理,别担心,你看手都不暖了。” 夏小满挑眉,果断解开他的衣襟将手伸进去取暖,小巧的樱唇轻启:“这样很快就暖了!” 第一五八章 人心不古 朝廷这回可算是把‘兵贵神速’一词发挥到了淋漓尽致,沈玉涵他们来了还不到三日,兵部尚书王瑞庭便亲自来到了巴邑,他带着沈弘的圣旨,张口便要搜查朝廷重犯。 沈潇亲自出马,将王瑞庭的人马挡在了前院,“王尚书舟车劳顿,不若先在前厅歇歇脚,至于搜查,本王自会配合王尚书,断不会让你为难。” 王瑞庭自然是知道沈潇不会傻乎乎地将人藏在府中等他来搜,便先应下了沈潇的邀请。 他暗中早就派了手下在巴邑城内大范围搜索,只要一抓到沈玉涵一行人,那沈潇窝藏朝廷重犯,意图谋反的罪名就可以定下了! 王府后院 夏小满安排安成郡主等人藏在了密室之中,自己则抱着沈小宝在院子里散步。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况且有她在,一般人是进不了后院半步的! 这回较量,双方皆是有备而来,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高下,于是王瑞庭便在巴邑城中住了下来,每日还不忘兢兢业业地搜查重犯。 然而,此举着实有些扰民。 日复一日,巴邑百姓怨声载道,有不少性格冲动的年轻人还跟朝廷的人马起了冲突。 夏小满和沈潇几次出面,为这些年轻人解围。 “多谢王爷王妃大恩,那些官兵欺人太甚,还污蔑王爷和王妃窝藏罪犯,小的们实在是气不过,这才忍不住打了那几个官兵,没想到会给王爷和王妃徒增烦恼,实在是罪该万死!” 一群小伙儿年轻气盛,却颇为讲义气,几番下来,也就被沈潇编入了王府卫队。 事情就这么僵持了两个月,巴邑也正式进入了冬季,城内寒风冽冽,冰冷刺骨,那些皇城来的官兵无法适应,有不少都受了风寒,就连王瑞庭自己,听说也是病得不轻。 夏小满跟沈潇商定了许久,觉得让沈玉涵他们继续呆在巴邑实在是有些风险,便决定将他们送去景安王源心武所在的封地,伊纪城。 “夫君,我相信景安王的为人,他一定知晓三哥三嫂的冤情,不会亏待了世子他们的。” 沈潇唇角轻扬,笑道:“你不是讨厌他吗?” 夏小满一本正经道:“一码归一码,我可没有一竿子打死他。” “嗯,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让他们动身。” “好!” 伊纪城距离巴邑的路途并不算遥远,最快的法子便是横穿筑紫候费琏的领地。但沈潇却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随意离开封地,为了让沈玉涵他们平安通过,夏小满不惜血本将费琏一直十分眼馋的活字印刷术作为筹码,以换得他们一路安顺无虞。 费琏得知了其中奥秘,应得倒也十分爽快。 “多谢侯爷相助!”夏小满得了费琏的通行令牌,片刻也不敢耽误,带上沈玉涵他们直奔源心武的封地。 “九婶,我们还要走上多久啊?”安成郡主很是不安,一句话问了好几遍。 夏小满耐着性子安抚她:“快了,天黑之前就能赶到。” “侄儿做事思虑不周,中了沈弘的奸计,给九叔跟九婶添麻烦了!”沈玉涵神色疲惫,显然是几日都未安眠。 “事已至此,世子就不要过于自责了。”一提起这茬,夏小满还是很不高兴的,沈弘这招可谓是一箭双雕,骗沈玉涵来巴邑,就是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 “唉……”安成郡主深深叹了一口气,又探头看了看韩悦怀中熟睡的娃儿,摇头道:“我们倒是没什么,就是 可怜了这孩子,这几天可是把她累坏了。” 韩悦闻言,眼眶便红了些许,看着自己年幼的女儿受累,她真是心如刀绞。 夏小满皱了皱眉,想起自己留在府中的沈小宝,不禁有些想念,正要说话,负责驾车的红菱突然将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禀王妃,我们被包围了!” 夏小满猛然掀起车帘,看到筑紫候费琏与王瑞庭骑马并行而来,眼神顿时冷了下来:“费琏,想不到堂堂的筑紫候竟是个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真是人心不古!” 王瑞庭咳嗽了两声,道:“九王妃,这回可是‘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啪啪!”夏小满取出白玉骨,凌空就赏了王瑞庭跟费琏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刮子,“你才脏!你全家都脏!你们一个残害忠良一个毫无诚信,本妃多看一眼都嫌脏!” 王瑞庭和费琏不防被打,愣了老半天才有反应,“来人,将这窝藏朝廷重犯的妖女拿下!” “哼!”夏小满鼻孔出气,“你才妖女!你全家都妖……” “你有完没完?”一直呆在马车上睡大觉的小斑终于忍无可忍,“有空骂,还不赶紧走?” 夏小满‘哦’了一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你开路吧,今天准你大开杀戒。” 某猫舔了舔爪子,突然回头瞪了夏小满一眼:“你回车里去,别看。” 夏小满两颗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也就听了它的话,她坐进马车,轻推车帘,为自己开出一道小缝以便偷看。 “说了别看。” 小斑的声音再次响起后,夏小满的车帘就重得像是被施了法似得,再也推不开了! 马车外,那双洁白修长的手缓缓离开车帘,浅色的唇无声的道了句:“等我。” 说罢,他便化作一道白光,疾驰而出,形如白虹贯日,甚是夺目。 白光愈是前进便愈是浓烈,刺眼的光芒扎得士兵们都睁不开眼,待他们有所反应时,大片的士兵早已被吞没其中。 “侯爷,看来咱们得撤了!”王瑞庭深知明家女子的威力,便也不再阻拦。 费琏被眼前的异象惊得哑口无言,便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 “侯爷,”王瑞庭指了指伊纪城的方向,“她们此去伊纪城,若是景安王爷救下她们,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费琏心头一震,点头道:“若景安王如此做,那他也是同罪论处!” 王瑞庭很满意他的回答:“识时务者为俊杰,到时庆安王和永安王也会出手助侯爷一臂之力。” 费琏颔首道:“多谢王大人提点。” 夏小满在车帘被打开的第一时间便询问了红菱,后者摇摇头,表示并没有看到什么奇特的现象。 “你对红菱做了什么?”她怀疑的看着某猫道。 “没做什么,哪儿那么废话,还不快走!”某只猫说完,便又呼呼大睡起来。 马车在不到伊纪城一里的地方被夏小满要求停下,这要求让驾车的红菱很是不解:“王妃,前面就是伊纪城了,为何要再此停留?” “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谋反的罪名也是逃不了了,现在就这么进去,源心武不一定会收留我们,所以不如在这里改道。” “改道?我们去哪儿?”安成郡主满腹担忧地问。 夏小满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你和世子妃带着孩子回巴邑,王瑞庭应该不会料到我们会杀个回马枪,所以这会儿是最安全的,我会让红菱和小斑保护你们的安全。” 沈玉涵听完她的话,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九婶不让我跟着回巴邑,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付于我?” “有,”夏小满掏出一枚玉制龙纹令牌交给他道:“这是雁国的小军令,你带着它去雁国,若是能见到雁皇姜尚隆,就告诉他,他的侄女儿正在被景皇追杀。” “九婶,你、你是……?”沈玉涵瞪了瞪眼,又紧张地咽下了一口口水,他的九叔果然是好本事啊,竟娶了个这么神通广大的女子! 夏小满并不想多浪费时间,便催着沈玉涵赶紧走水路离开,还派了几个暗卫给他做帮手。 “好啦,你们也走吧,我还要找景安王谈点事。”夏小满带好武器,背着小包裹下了马车,准备独自前往伊纪。 “那你可要早些回来!”安成郡主握住她的手,好一会儿才肯放开,“我们走了,九婶你保重!” 夏小满朝他们挥挥手,便旋身朝伊纪城走去,只是进城许久,她都没发现源心武有所行动,她早差人给源心武送了信,想来这人对她有偏见,肯定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刁难她了! 景安王府大门口,夏小满将来意报给了当值的侍卫,却碰了个大大的闭门羹,侍卫回报说源心武今日公务繁忙,不便见客。 “无妨,我就在这儿等吧。” 为了表示诚意,夏小满在王府大门口一站就是三个时辰,眼看着就要到凌晨,侍卫们大概是看着这么个柔弱的女子在门口受冻心有不忍,便将实情告诉了她。 这个源心武果然是有心刁难,他早早地去了山中狩猎,没有个两三日是不会回府的,偏偏还叫侍卫们骗她在门口傻等,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夏小满火冒三丈,问清楚源心武狩猎的地点后,便抄起家伙飞奔而去! 她一口气跑到伊纪城西门,便看到不远处有一座高山,据那些侍卫们提供的情报,源心武今日就是去了这座山中狩猎。 “源心武!你快给老娘滚出来!” 夏小满站在山前大喊一声,惊得两个在山脚守候的王府侍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上的力道一松,武器便‘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先开了口:“你、你是哪里来的泼妇!胆敢直呼我家王爷名讳!” “他就带了你们两个吗?”夏小满显然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喂!你……” “你什么你!”夏小满一只手指着那侍卫的鼻子戳了又戳,“我早就给源心武那老小子写过信,告诉他今天我要过来,他倒好,竟然故意刁难我,这么没风度,老娘我跟他没完!” 那侍卫幽怨地捂住鼻子,不敢再说话,能写信给他家王爷的女子非富即贵,他也不好得罪了人家,便只能乖乖了给夏小满让了道:“姑娘,山路难行,你可要小心些。” “放心!”夏小满火爆地冲上了山,“不先把他揍一顿,我是不会跌倒的!” 第一五九章 一线生机 凌晨的山路沾着些许露珠,脚下时常打滑,按理说是十分的难行,可夏小满却是一鼓作气,一路飞奔上了半山腰。抬头望了望,正好看到对面的悬崖边上有个一袭玄衣,身形俊朗的男子。而这个身形俊朗的男子,正是她现在十分想亲手抽一顿的景安王源心武。 “源心武!你给我滚下来!” 对面那个正在悬崖上空钩垂钓的无聊男子动了动嘴唇,继而又挑衅地朝她勾了勾手指,要想他下去,没门! 啊啊啊!夏小满被他气得血气上涌,抓狂地朝他扔出去一把太刀,只可惜那刀没飞到一半就沉入了山崖,引得源心武一阵轻笑。 “源心武,你给我等着!等上去了我要你好看!” 半个时辰后,夏小满终于爬上了那个悬崖,她如愿以偿地站在他身后,弯下腰在他耳边大吼一声:“源!心!武!” “什么事?”源心武淡定的掏了掏耳朵,这女人的嗓门,委实有点刺耳。 “什么什么事,”夏小满伸手去揪他的耳朵,被源心武轻易躲过,“你让我亲自过来向你求援,我都做到了,你凭什么耍我玩儿啊?” “因为好玩。” “好玩你妹!”夏小满暴跳如雷,要不是为了沈潇,她真是想掐死这个混蛋算了! 源心武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便起身皱眉道:“你方才来的时候是不是被人跟踪了?” “我何止是被人跟踪了!”夏小满继续暴跳如雷,“我们被费琏那个混蛋给倒打一耙,他骗了我的印刷术竟然跑去跟王瑞庭混了!简直是气死我了!” 源心武似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是说追兵,好像已经追上山来了。” “哎?”夏小满一听,顿时没了脾气,“这里不是你的封地吗?他们这是?” 源心武手中的那根无钩鱼竿‘咔嚓’一声断城了两截:“他们这是连本王都要‘定罪’了。” 夏小满低下头,不安地搓了搓手掌,她刚才只顾着生气,确实是大意了,“那……王爷你打算怎么办?” “你这惹祸精!”源心武本只是骂她一句出出气,谁知这女人居然一瞬就红了眼眶,顿时心中的气便消得无影无踪了,“前有悬崖,后有追兵,你说怎么办吧?” 夏小满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源心武:“咱们两个是不是打不过那么多人?” “是的,寡不敌众。”源心武如实回答。 夏小满吸了吸鼻子,又四处张望,很快便从悬崖边上扯来一条还算结实的藤条递给他道:“不如我们先顺着这根藤条爬到山崖下面躲避一会儿,等他们走了,咱们再上来?” “这法子倒是可以一试,”源心武接过藤条,小麦色的脸颊不着痕迹一红,“过来,本王带你下去。” “哦,好!”夏小满大大咧咧,奔过去就搂住了源心武的脖子,弄得那男人又是不悦的皱了皱眉:“你这女人,不知道矜持为何物吗?” 夏小满撇嘴,不是他让她过去的吗?这男人可真是难伺候! “别瞪本王,一会儿本王‘不小心’手一松,让你掉下去可是你自己的不是。” “哼!”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下了山崖,抓着树藤随风在崖中飘飘荡荡。这地方这么看着还真是深不见底的,夏小满打了个哆嗦,搂着源心武脖子的双手又搂得紧了一些。 “你要是把本王勒死,那咱们会一起掉下去。” “……” 不到一刻钟地功夫,王瑞庭便带兵追了上来。 一群官兵在崖上找了一通,并没有发现夏小满和源心武的踪迹,很快便匆匆离开。 夏小满和源心武重新爬上悬崖,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她才道:“景安王爷,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源心武微微颔首,如今沈弘借着这个机会要将他的几个眼中钉都拔除,而他似乎也在其列,现在若是出手帮了沈潇,那他便是选定了阵营,无法再改变了。 只是源家世代忠良,他是否又该趟这趟浑水? 刚伸出去的手微微一滞,目光又投向了方才那些官兵上来的地方。 “哈哈哈!景安王爷果然是足智多谋,竟然藏在崖下,怪不得他们找不到呢!”王瑞庭大步走上山崖,身后跟着大批的官兵,他命他们里里外外站成三排,确保这山崖上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景安王爷当知九王爷和九王妃现在是什么身份吧?”王瑞庭不紧不慢迈了几步,停在他们身前,一双鼠目不怀好意地在夏小满身上来回打量。 “哦?什么身份?”源心武一双锐利的鹰眼好整以暇地看着夏小满,头也不愿转一转,“本王这几日一直在山中狩猎,还是有些孤陋寡闻了。” 王瑞庭冷哼一声,道:“景安王爷既然不知道,那本官就好好给王爷说说,九王爷和九王妃窝藏朝廷重犯,图谋不轨,现在乃是戴罪之身。皇上已经命下官捉拿他们归案,还请王爷行个方便,把人交出来吧。” “嗯,”源心武一摸鼻子,笑道:“看来你是抓不到沈潇,才跑来欺负女人的吧?” “你!”王瑞庭被这话气得脸都绿了,此刻巴邑城已经被筑紫候、永安王和庆安王三路人马团团围住,正僵持不下,如果能将夏小满抓回去,那他就不怕沈潇不松口! “王大人,若是本王不交呢?” 一听这问题,王瑞庭便又来劲了,“景安王爷,你可要想清楚,违抗圣旨可是死罪!” “那沈溟夫妇又是犯了什么死罪?” “够了!”关于沈溟和唐罗珊的事,王瑞庭显然不想再多说,“源心武,你今日若要护她,便是死路一条!” “这……可真是有些难办了。”源心武伸出手,指了指夏小满手中的卷轴道:“能看过再做决定吗?” “不能,”夏小满诚恳的摇头,“若是你看完也去跟他混,那我这次可真是要亏得血本无归了!” 源心武那只手在半空中停留了许久,而王瑞庭也很有耐心的等他做决定,如果景安王愿意帮皇上除了沈潇,那起码可以证明他的忠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夏小满捏着卷轴的手也开始微微出汗,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源心武,今日如果你帮王瑞庭,我是死也不会被你们拿去威胁沈潇的;而若是你选择帮我,现在你未带一兵一卒也是自身难保。” “你想做什么!”源心武隐隐察觉出她的意图,立刻便伸手去抓那个‘不知矜持为何物的小女子’,然而,他抓到的,只是她递来的卷轴。 夏小满纵身跃下崖山,只留下最后那一句话语在他脑中回荡:“景安王源心武,一口咬定你今日未曾在此见过我,方能有一线生机。” “蠢女人。”源心武淡淡的骂了一句,便一掌将看完的卷轴震成了碎片。 “快!快去捡回来!”王瑞庭早就等不及想知道上面写得是什么,便命手下一哄而上抢碎片。 源心武勾了勾唇,一步一步朝王瑞庭走去:“王大人,若是没什么事,本王可要下山了。” “站住!”王瑞庭一面拼凑着手上的碎片,一面又派人去拦源心武的去路。 只可惜,源心武已经趁乱冲出了包围圈,他步履如飞,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浓密的山林之中。 “王大人,本王今日不过是在此垂钓,没有触犯任何一条国法,还是请大人早些回去吧!” 王瑞庭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来九王妃之所以跳崖寻死,是为了让他没有口实!好厉害的女子,竟然用命为她夫君换取了一个帮手! 巴邑城宁王府 两个刺耳的啼哭声划破了后院房中沉闷的氛围,夏小满年幼儿子的沈星衍忽然大哭不止,惹得韩悦的女儿眼眶一红,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安成郡主听得揪心不已,心中一急,手里的绣花针便扎破了手指,她越想越不安,便对韩悦道:“嫂嫂你让婢子们进来帮你看着孩子,九婶这么久都不回来,我去打听打听消息。” 韩悦点头,将竹心和兰心都唤了进来。 “我去去就回,”安成郡主披上大氅,疾步朝前院走去,“九叔,九叔!你有九婶的消息了吗?” 她刚踏入书房,便看到顾焱朝她使眼色,安成郡主很快会意,安静地立在了书房门口。 “你说,她跳下去了?”半晌,沈潇才缓缓开口,他猛然起身,阔步走出书房,“我要去找她。” “王爷!” “主子!” 一直藏身暗处的红菱现身于顾焱一同拦住沈潇,跪下恳求道:“主子,现在巴邑城被围,到处都是官兵,你这么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无妨,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城内就按先前的布置,其余的事,待我回来再议。” “主子!”红菱还想再劝,却看到那只黑白斑纹的猫先她一步跟在了沈潇身后。 “喵——呜——”它一声长鸣,仿佛在交代着什么,又仿佛是在安抚他们的情绪。 “红菱姐姐,你就让九叔去吧,”安成郡主拭去眼角的泪水,稳了稳心神道:“他若是不去,才真的会生不如死!” 第一六零章 四面楚歌(一) 巴邑与筑紫候领地的交界处,气温突然骤降,一股凛冽的寒流穿行而过,将包围在巴邑周围的士兵们全数冻得不省人事,无一例外。 沈潇一身黑衣黑面,策马飞驰而过,骏马所经之处,地面上的寒霜顿时又厚了一层。 “真是不要命了!”某猫随后路过,绿宝石般的眸子泛出奇异的幽光,“不过这些人确实该死。” 沈潇一路直奔伊纪城外的高山,片刻都没有停留,马儿受不了这样高强度的奔跑,还未到山脚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沈潇飞身上山,很快便来到了那个山崖,他站在崖上愣了一小会儿,便顺着树藤爬下了下去。 崖下云雾缭绕,一眼根本看不出山谷的深度,沈潇皱了皱眉,她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就这样离开他跳下去呢? 一路向下。 半个多时辰后,沈潇终于下到了崖底。山谷底下坑坑洼洼,还有溪水不停从这些坑洞中冒出,他伸手一探,发现这水竟然是温热的,心中顿时明朗的几分,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顺着山路往深处走去,越是往里,气温就越是高。 “满儿!”看到那个躺在温水之上睡得安稳的纤细身影,沈潇的眉头在舒展开一些,“小没良心的,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她受伤了。” 一直尾随其后的小斑终于开口说话,沈潇却并不惊讶:“你果然是能与所有人交谈。” “哼,”小斑不可置否,它坐在夏小满身边道:“身上没几处完好的地方了,光是小腹上的这个口子,就足够要了她的命了。” 沈潇闻言,便上前查看夏小满身上的伤,越是看,他的心便越揪得越紧,这傻丫头,怎么能做这么傻的事呢! 小斑对上沈潇的视线,意味深长地道,“你有办法救她的。” 沈潇斜睨了它一眼,抱起昏睡不醒的夏小满道:“送我们走。” “喵呜!”小斑站起身,四爪趟着温泉水走到他们身前,爪下隐隐透出些光亮,这些光亮片刻便汇聚成耀眼的金光,与夏小满的金色心光如出一辙:“我送你去找霜寂,可这回你若还是降不住它,那你们两个都得死。” 霜寂,便是沈潇身上寒毒的来由,一头不知什么因姻缘而在人间生存了上万年的上古凶兽,他既然中了霜寂的寒毒,那这一世便注定要与那头凶兽纠缠不清了。 沈潇脱下外衣给夏小满裹上,又冷冷对小斑道:“你偷吸她神力的帐,咱们回来再算!” “……”一阵寒风后,两个身影便都在消失在小斑眼前,它直立起身子,体态也逐渐变得大且修长,一只洁白无瑕的手摸了摸同样光洁无瑕的脸庞,浓浓的笑意在他眼底化开:“好像露馅了呢……” 苍岐大陆中央,界山 千年的皑皑白雪之中,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正抱着一名娇小的女子在风雪中行走。山中的风雪仿佛有心阻拦,偏是在他们周围越下越大。 “满儿,冷吗?”以沈潇的体质,在这寒冷的雪山中行走本就比常人辛苦,而他如今还带着浑身是伤的夏小满,说这话时,他几乎已是没有了知觉。 怀中的小人儿没有回应,却还残留着一些温度,这让沈潇心中的希望经久不灭,只要她还在,他即便是死,也绝不会放弃! 终于进了深山,沈潇的脚步停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之前,洞口圆且幽深,一眼望不到底。 这个地方,他十年前是来过的,当时虽是年轻气盛来此收服凶兽,可也不算上莽撞,若不是中途被某个人搅局,他也不至于落得身中寒毒这么惨…… 沈潇抱着她进入洞内,山洞内比外面暖和了许多,他为夏小满垫好衣服,便将她放在了地上。怕她冷,又脱下一件盖在了她身上,“满儿,霜寂守了一株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仙草,若我十年前就降服了它,那如今这仙草怕是早已不复存在了……所以我这寒毒没有白中,因为它我遇上了你,而因为你,我又回到了这里……” 话落,他便手持冰霜剑飞身向洞内走去。 霎时间,幽深的洞穴深处便闪起了如雷电般的光亮,阵阵寒风夹杂着巨兽的低吼,震得整座山洞都不停的颤动。电闪雷鸣间,那个颀长的身影不断与巨兽缠斗,一把凹凸不平地冰霜剑伺机而动,终于刺入了巨兽的喉咙。 凶兽霜寂轰然倒地,一身洁白的皮毛被鲜血染得斑斑驳驳,沈潇手上拿着那一株银光奕奕的仙草,疾步从霜寂身后走出,“满儿,我回来了。” 地上的小人儿似乎是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不悦的皱了皱眉。 沈潇无奈的叹笑,将草药磨碎后,便塞了一点到夏小满口中,那小吃货果然很不给面子,小脸苦得皱成一团,吃下去没多少就吐了出来。 “你真是不听话!”沈潇差点就抬手给她一个爆栗子,可一看到她紧闭的双目,心立刻就软了,“乖,吃药。” 见那昏睡的丫头抵死不从,沈潇干脆将草药含在自己嘴里,用嘴给她‘喂’起了药。 “唔……咳咳咳!”地上的小人儿终于幽幽转醒,开口就道:“好苦啊!” “咚!”沈潇的那个爆栗子终于打了出去,“死丫头,还知道苦!” “痛!”夏小满想抬手捂头,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嘶,好痛……” 沈潇叹了口气道:“你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浑身就没一处好的地方!” “唔,对哦,怪不得……”夏小满转动小脑袋打量了四周一圈,看到他满身血渍时,才道:“爷,我们这是在哪儿?” “这里是界山。” 夏小满瞪大了眼,“这里就是那个传说有许多异兽出没的界山?那霜寂呢?” “那边躺着呢。”沈潇指了指道。 “你干的?”夏小满再次瞪大眼,这长毛巨兽的体积,貌似是大象的十好几倍吧? “不是我还能有谁?” 夏小满识趣地‘唔’了一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源心武呢?巴邑呢?安成她们呢?王瑞庭呢?他们都怎么样了?” 沈潇又吃了一口草药,再次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满儿,别管他们,我要你只看着我一人。” “唔唔唔!”夏小满苦得泪眼汪汪,却是嗔了他一眼。一刻钟后,大约是那株仙草起了作用,夏小满只觉得浑身热得犹如置身于夏日的沙漠之中,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厚厚的汗珠,“沈潇,我热……” “嗯。”沈潇取下盖在她身上的衣服,又小心翼翼地替她脱去外衣,他的动作很柔很轻,生怕碰到那些还未愈合的伤口。 夏小满咬了咬唇,红着脸道:“我还是热……” “再脱下去我会忍不住的。”某男颇为烦恼的道。 “你就不能忍一忍!”夏小满瞪了他一眼,最后妥协道:“算了,还是我忍吧。” “满儿,”沈潇将她轻轻扶起,让她舒服的躺在自己的腿上,“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若是没有你,我就算得了天下又有何用?” 夏小满靠在他怀中吸了吸鼻子:“我怕源心武不答应,我怕你有事……” 沈潇抬手柔柔地抚摸她的额头,薄唇浅浅一弯:“现在还怕吗?” “唔,”夏小满动了动脑袋,觉得自己身上没有那么痛了,便撒娇地在他身上蹭了蹭,“潇哥哥,你真好。” “傻瓜。”沈潇宠溺地揉着她的脑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世人都道他宠妻无度,又道她恃宠而骄,却不知他并不是毫无缘由的宠她,而她,也不是毫无付出就能赢得他的宠,她置身这样的时局之中,却毫无退却之意,更是几次舍命为他……这样的女子,又如何叫他不宠呢? “我好像好多了,你给我吃得什么草药,这么神奇?”夏小满直起身子,好奇地从沈潇手上接过还剩一点叶片的仙草,晃了晃道:“既然吃了这么有好处,你把它吃了吧?” “怎么?想报复我让你吃苦药?” “我才没有那么小心眼!”夏小满话是这么说,手却是心虚地打着颤。 “哦?是吗?”某王爷的眼神扫过她那两只颤抖的小手,“拿来。” “哦。”夏小满乖乖的将草药交还给他,谁知这男人刚将草药含到嘴里,便又对她来了个嘴对嘴喂药! 夏小满瞪着一双大眼睛,口中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唔唔唔’变成了‘呜呜呜’,随后又成了不停地捶打他的胸膛,“夫君,夫君,看后面!” 闻言,沈潇便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强烈的寒意,他猛然回头,却发现那只早该被他打趴下的凶兽霜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伴着地动山摇般的嘶吼声,那巨兽锋利的黑色尖爪直扑而下,猛烈的劲风几乎将夏小满吹了起来。 沈潇赶忙搂住她,一把冰霜剑深深扎入泥土,用来维持身体的稳定。 “不愧是凶兽,果然是个难对付的。” “你刚才不是说已经解决它了吗?它怎么又满血复活了?这也太耍赖了吧?” 夏小满的碎碎念还没念完,那利爪便再次袭来,说时迟那时快,沈潇拔剑与那利爪相抵,森白的剑光一闪,生生砍下了霜寂的一个趾头。 那畜生痛得满山洞打滚,狂吼一声后,极寒的气息便从它的鼻孔喷薄而出,而这一次,沈潇的剑再也无法抵挡它的攻击,因为方才他砍下霜寂的趾头时,那冰霜剑早已断成了两截。 “满儿,”他紧紧拥住夏小满用尽全身力量与巨兽抗衡,“你介意跟我一起死吗?” 第一六一章 四面楚歌(二) 夏小满从他怀里退出来,伸出一只手与他一同抵挡寒气,“生死相随!” “满儿……”沈潇忽然挡在她身前,硬是替她受下了霜寂的极寒之气。 “不!沈潇!不要!”夏小满急得满眼通红,双手赶紧蓄满金光护住他的身体,却还是感觉到他越变越冷,“沈潇,你若是敢死,我就恨你一辈子!” “那样……我会……伤心的……”某男‘死到临头’还不忘嬉皮笑脸。 见他说话,夏小满便松了一口气,却不料那霜寂还不肯罢休,它黑色的利爪高高举起,再次呼啸着向他们袭来。 “紫焰!”命悬一线之时,夏小满下意识的唤出一个名字,话音未落,半空中便燃起熊熊烈火,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其中浴火而生,她睁开双眼,眸中闪出紫色的火光,“娘亲,小紫来了。” 这是小紫第一次说出‘娘亲和爹爹’以外的字眼,夏小满愣了愣,却并没时间思考,“小紫,小心身后!” “轰”地一声巨响,洞内燃起一柱通天火焰,小紫身处火焰之中,小小的脸上毫无惧色,只见她双臂微微伸展,便直直向霜寂的利爪扑去,双手刚一触到黑色利爪,火焰便化身条条火龙,将那巨兽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借着火焰的热量,沈潇也终于恢复了知觉,他再次制出一柄冰霜剑,飞身投入火焰之中。 “夫君!小紫!”夏小满还没完全复原,根本站不起身子,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火焰之中,沈潇亲眼看着小紫的身形越化越小,许多熟悉的画面在他脑中不断闪现,他薄唇微扬,回眸望向火焰外那抹纤细的倩影,“原来,是这样……” 沈潇的薄唇又微微一抿,执剑飞身朝巨兽的心口攻去,一剑精准地划破它的皮毛,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利爪再次举起,奋力朝沈潇拍了下去。 “夫君!”夏小满在地上爬了两步,便看到她家夫君身形一闪躲过了霜寂的攻击,而那巨大的利爪,正好刺穿了它自己的胸膛! 一瞬间,整个洞内万籁俱寂,仿佛方才那场恶战并未存在过。 “满儿,我回来了。”沈潇轻盈地落在夏小满身前,手上握着一颗散发着紫色神光的珠子,交给她道:“带着她吧。” “这是……?”夏小满接过那颗还有些余温的珠子,惊骇道:“莫非这是小紫?” 沈潇点了点头,随后便‘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夫君!你怎么了?”夏小满扶着墙坐起来,紧张地看着沈潇。 “霜寂死了,我身上的寒毒也跟着开始躁动,”沈潇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着急,“放心,我一定会撑过去的。” “嗯!”夏小满重重地应他。 霜寂的身上的火焰一直燃了三天三夜才熄灭,最终将那庞大的身躯炼制成了一把白如霜雪的宝剑。夏小满在兴奋之余更多的是忧愁,因为沈潇的寒毒越来越厉害,若是再不救治,怕是会伤及性命…… 她此时已经能走动几步,便勉强拖着时睡时醒的沈潇吃力地在雪山中行走,每日虽然只能走一小段,却也走出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然而,沈潇醒时的一句话,打击得她泪流满面:“傻丫头,你走错方向了……” “天要亡我啊——!”夏小满鬼哭狼嚎,一头撞在了雪地上,啊啊啊,让她笨死算了! “咳咳,咳咳!”沈潇朝她伸了伸手,“满儿,我冷。” “唔,”夏小满乖乖过去搂住他,又将小紫化身的紫色珠子塞到他手上,“喏,这珠子一直带着点温度,你拿着暖手吧。” 沈潇皱了皱眉,道:“你把白玉骨拿出来。” “哦。”夏小满老老实实地取出扇子交给他。 珠子和扇子在沈潇手中轻易组合在了一起,夏小满惊讶道:“这珠子原来是扇坠吗?” 沈潇咳了两声道:“你错了,这珠子才是主体,你以前嫌它不好看,我才送了你扇子。” “哎?以前?”夏小满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扇子,又指了指他,“扇子,你送的?” 沈潇勾了勾唇,但笑不语。 夏小满很宝贝地收好扇子,又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既然已经走错了,那就继续往里走吧。” 夏小满点点头,扶起他继续在雪山中前行。 如此又走了五日,他们便到了一座通体乌黑的山前,这山上看着没有一丝生气,只是站在山前,便能感觉到沉重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沈潇折了一支树枝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看到了就出来。” “夫君?”夏小满一头雾水,“你这是跟谁说话呢?” “嘁!你还没死呢?”公输俊卿一身玄衣,鬼魅般的从一颗黑色的大树后面出来,他一把拽过夏小满,任凭沈潇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 “公子?夫君!”夏小满顾不得多想,赶紧推开他去扶沈潇。 公输俊卿不悦地皱了皱眉:“到底是不一样,无论怎么折腾,自始至终就向着你一人。” 沈潇低低地‘哼’了一声:“你不救我可以,带她走。” “不要!公子,求求你救救他!”夏小满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手扶着沈潇,一手还不停摇着公输俊卿的手臂。 公输俊卿双手插袖,好整以暇地欣赏她慌乱的样子,半晌,他才道:“不如你嫁给我,我就救他。” “啊?”夏小满立刻停下了摇他手臂的动作,鄙视地瞪了他一眼,“那我还是跟他一起死好了。” “噗嗤!”沈潇低笑出声,一面又将夏小满拉回自己怀里,看着她道:“你可要想好了?” 夏小满踮起脚,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那你老实说,舍得让我跟他走吗?” 某男眉头轻蹙,最后诚实地摇了摇头。 “哼,那不就结了。”某妞很是傲娇的白了他一眼,“走吧走吧,咱们还是去山里挖一处坑把自己埋了!” “哎!”一旁的公输俊卿一听就不干了,怎么能真的让他俩去殉情,那岂不是太便宜这臭小子了! “小满,小满啊,刚才我开玩笑呢!你别走啊!” “哼!” “小满,你别生气了,那小子的寒毒发作,不宜多走路的!” 夏小满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她扭头又瞪了公输俊卿一眼:“这么重要的事不早说,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诅咒你被马踢死!” “……”公输俊卿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了跳,这个死法,貌似不大好看啊…… “走吧,咱们进里面说。”最终,他还是只能选择救他的‘情敌’。 这座山外面看着虽然阴森可怖,可里面却没有夏小满想像的那样可怕,“夫君,你为什么会知道这里的?还有啊,公子你不是在落照吗?你又怎么会在这里的?” “这个……/这个……”两人异口同声,“我想起了点以前的事……/我想起了点以前的事……” “你们想起了什么?”夏小满一双大眼睛眨了又眨,“以前又是什么时候?” “……” 两个男人闻言,皆是一阵沉默。随后,公输俊卿便缓和了气氛:“走吧,小满,咱先去给他解毒。” “唔。”夏小满一边走,一边听公输俊卿介绍。这座通体乌黑的山叫做里界山,与外面常年积雪四季雪白的界山正好相反,山中虽然没什么生物,但胜在气温四季如春,还有不少冒着腾腾热气的温泉。 “这是不是能解寒毒?”夏小满指着其中一个温泉道。 “只能暂时缓解,”公输俊卿道,“你们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么?” 夏小满挠挠头,“我们还有什么事?” 那边某王爷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一张俊脸突然就黑了。 公输俊卿愉悦的笑道:“你不会是忘了自己因为什么事跳崖的吧?” “啊!”夏小满一拍脑门儿,“对啊,巴邑还被围着呢!夫君,你赶紧泡一会儿,还有好多事等着咱们去做呢!” “……”某王爷的嘴角抽了抽,还是听话的泡温泉去了。 看到沈潇暂时安全了,夏小满便发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她肚子饿了! 于是她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道:“公子,你这里有吃的吗?我在山里走了那么些天都滴水未进,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公输俊卿摇头:“里界山里的食物恐怕不合你的胃口。” “那那个呢?”夏小满指了指一棵光秃秃的树,树上筑着个巨大的鸟巢,鸟巢里面则躺着几枚花白的鸟蛋。 那可是妖兽的蛋啊!公输俊卿看得眼皮直抽抽,这丫头轮回了几世,嘴倒是越来越刁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取下来。” “好哎,公子万岁!”夏小满手舞足蹈,很快便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两枚鸟蛋,这不知是什么鸟生的蛋,捧在手中十分有分量,丝毫不输她之前种的大芋头。 “嗯哼!”公输俊卿清了清嗓子,又得意了瞟了沈潇一眼,这丫头现在贪吃又贪吃的好处,弄点美食就能轻易收买! “你想怎么吃它们?” 夏小满将两颗蛋高高举起,兴奋地在原地打转:“温泉蛋!” 由于沈潇受寒气侵蚀,所以他泡的温泉温度就比较高,这样的水温用来煮两个温泉蛋自然是不在话下。夏小满用布兜住两个鸟蛋,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在了温泉之中,她抬眸朝沈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在里面煮温泉蛋,你在里面取暖,感觉好奇怪呀!” “……”好像是挺奇怪的?某王爷再次无语。 半日后,夏小满吃饱喝足,沈潇的寒气也不再失控。也没来得及让夏小满再研究一二,沈潇便带着她匆匆离开了里界山。 公输俊卿站在方才筑着鸟巢的大树下幽幽地叹出一口气,这几只妖兽原本是他准备用来驯养的,现在好了,还未出世就成了某馋妞的腹中亡魂了! 第一六二章 四面楚歌(三) 夏小满和沈潇前前后后在山中呆了有十几天,再回巴邑时,局势并没有什么大变化,不过是城中的粮草更为紧迫一些罢了。 而筑紫候费琏的封地内却迎来了前所未有的严寒,他不仅自己损失惨重,封地内的百姓们也因为恶劣的天气无法正常生活。 费琏为此伤透了脑筋。 他的小夫人肖楚楚抿着嘴坐在他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说罢。” “侯爷,楚楚只是觉得咱们拿了宁王妃的印刷术,又将她逼上了绝路,这事……做得有些不太道义。” 费琏沉思片刻,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你是说,这反常的天气,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肖楚楚不敢说出那个‘是’字,只是劝道:“侯爷,如今咱们已经自顾不暇,就不要再去掺和朝廷的事了,要捉拿乱党,不是还有庆安王跟永安王吗?” 费琏摇头道:“待严寒过去,那个王瑞庭怕是不会这么好说话……” “那侯爷不如装病卧床不起吧?”肖楚楚大着胆子建议。 “也好,”这回费琏没有再反对,“就这么办吧。” 巴邑城宁王府 夏小满一回来便受到了‘隆重’的欢迎,安成郡主、韩悦和几个丫鬟轮流来看她,弄得她不住的皱眉。 “小斑呢?”哪里都不见那只肥猫的踪影,夏小满便忍不住问了沈潇。 某王爷眉头微动,道:“许是贪玩,还没回来吧。” “是吗?”现在情势紧迫,夏小满也懒得纠结太多,“现在费琏那边的空缺是由王瑞庭的人填补,巴邑照样是三面被围,若不主动出击,可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那夫人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夏小满‘嗯’了声道:“自然是从费琏的封地下手了,那边气候最恶劣,即便是由王瑞庭的人填补,也比其他两地的兵力要弱,若是我们能将其占领,开辟出一条直通伊纪城的路,便能跟源心武一同作战了。” 沈潇递给她一个手炉暖手,“夫人如何得知源心武会愿意与我们一同作战?” 夏小满开心地接过手炉,摇头晃脑地道:“他若是真不愿意就该明确的拒绝,事到如今还不表明态度,早就上了沈弘的黑名单了,他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嗯,夫人言之有理。”与这丫头说说话,倒也是乐趣无限,沈潇现在只要一想到她跳崖的事就心惊肉跳的,他要把她看紧了,绝不能让她再到处乱跑。 “夫君,”夏小满打了个哈欠,自觉钻进了他怀中,“我困了,等我起来,咱们去抽费琏一顿!” “好。”沈潇搂着怀中小小的温暖,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然而,等夏小满醒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猛然坐起,却发现沈潇已经不在她身边。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的话,已经酉时了,王爷看你睡得熟,就命奴婢在房内候着。”竹心给夏小满递来一杯热茶,又吩咐人上来一桌热腾腾的饭菜,每一样都是她喜欢吃的。 “王爷他用过膳了吗?” “这……”竹心摇头,“王爷他下午就去了营地,奴婢也不知道……” “营地?莫非是靠近筑紫候封地的那个?”夏小满想起自己睡前说要抽费琏一顿,便有些脸红起来,说话的人是她,结果她还睡过头了! “竹心,你装一份饭菜到食盒里,本妃亲自送过去。” “是,王妃。” 竹心手脚麻利,很快便备好了食盒,夏小满坐着马车一路朝营地驶去,不到半个时辰,便站在了沈潇眼前。 “夫君!” 沈潇看到她手中的食盒,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来意:“有劳夫人亲自送来了。” “情况如何?” “先让费琏头疼一阵,”沈潇拉着夏小满走进营帐,又大模大样地享受起她的贴心服务,“如今他左右是永安王和庆安王,前后是我们跟景安王,四面楚歌用在他身上,一点儿也不为过。” “好呀,他不开心我就开心了,谁让他骗我的印刷术!”某妞一提起这茬,还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亏钱什么的,果真是一件肉痛的事! “嗯,夫人开心就好。” 一句轻描淡写的‘夫人开心就好’,却是让筑紫侯费琏付出了惨痛了代价。沈潇亲自修书一封,‘感谢’他日前对夏小满的‘关照’,信中言辞恳切,又提及他们先前的购书合作,简直是把他们的关系形容成了合作多年的好友。 而这封书信又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兵部尚书王瑞庭的手中,为了慎重起见,王瑞庭对费琏的信任自然是产生了不小的裂痕,再加上费琏装病卧床不起,这种不配合的态度更是加剧了他们之间的嫌隙。 于是王瑞庭改变策略,选择了‘各个击破’,从最好下手的筑紫侯费琏身上着手,分别用庆安王和永安王的部分兵力左右围攻,与巴邑接壤处又用自己的兵阻断他与沈潇的‘合作’,结结实实地给他来了个两面夹击。 “王大人,你这是何意?”费琏被逼无奈,只好不再装病,亲自领兵与王瑞庭对峙。 王瑞庭捋了捋他那不长不短的山羊胡子道,“侯爷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问!” “王大人,本侯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你如此做,实在是让人寒心!” 王瑞庭冷哼一声道:“好一个‘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侯爷难道忘了自己装病避而不见一事了吗?还是说,这就是侯爷所谓的‘忠心耿耿’?” 费琏被王瑞庭问得哑口无言,心中便恼起那个给他出主意的肖楚楚来,就因为她的一句话,竟然让他的前程尽毁! 眼看着大军过境,费琏心中却只是越来越恼,他不管不顾地掉转马头,直奔筑紫侯府。 “肖楚楚,你这贱人,给本侯滚出来!” 肖楚楚虽然不知道外面的具体情况,可也只是他方才是因什么事而出门,她心如死灰,亲手将一柄利剑交到了费琏手中:“侯爷,楚楚该死,请侯爷赐楚楚一死吧!” 费琏没有犹豫,他看着她倒在血泊之中,双手沾满了带着余温的鲜血,朝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便持剑再次飞奔出侯府大门。 他一路疯狂砍杀,眼前只剩一片血红,已然分不清东南西北。一夜杀戮之后,终是连敌我也难分,死在了侯府侍卫的长枪之下。 “毫无担当,遇事就怪到女人头上,该死。” 这是夏小满在路过筑紫侯府时发出的评论。 至于为什么会路过,那是因为庆安王和永安王在占了费琏的封地之后因‘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沈潇便趁机领兵攻下了中间大部分地区,打通了与景安王源心武连结的道路。 这回夏小满大摇大摆地进了伊纪城,又大摇大摆地踹开了景安王府的大门,她将一把锋利的刀子架在了源心武的脖子上,痞痞的道:“知道什么叫挟天子以令诸侯吗?今天我就绑了你家王爷,要是不想他死,就都乖乖地跟着姐造反去!” 正在王府中候命的将士们面面相觑,又从他们王爷的脸上瞧出了一些端倪,他们的这个王爷,何时愿意被一个女人这么‘戏弄’过,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嗯哼!”源心武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又推开了夏小满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女人,上次在崖上是我没有护好你,这次就听你差遣,就当是给你赔不是。” 夏小满挑了挑眉,也不戳穿他的借口,这人分明是早就想反,还要借她的名义,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既然景安王爷如此说,那本妃就不客气了!” “本王洗耳恭听。” “夫君,地图!”夏小满一下达命令,沈潇就忠实地执行,她要什么有什么,没有就即刻置办,简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源心武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听到夏小满开讲,脸上的表情才有所缓和。 “你们瞧,现在巴邑和伊纪连为一体,中途的大路也由我们的人把守,”夏小满抿了一口茶水,继续唾沫横飞,“也就是说,旁边庆安王和永安王占领的那些豆腐块儿根本没啥用!” “你究竟想说什么?”源心武不耐烦的问。 “我想说,”夏小满还故意吊他胃口,“王瑞庭那老小子一定气得七窍生烟啦!” ‘砰!’源心武暴躁地砸了茶杯,他真是好想掐死这个女人! 夏小满扭头,朝沈潇得意的一笑,又道:“从这一路朝涟国的方向扩张,一来可以连上燕王沈霖的封地,二来嘛,出了这个范围,咱们进可以骚扰沈弘的清净,退可以打打颜凌的脸,哪边我都很有兴趣。” “哼,”源心武不屑的道,“就凭我们这点兵力,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夏小满摇头,“我一向不做异想天开之事,谁说我们只有这点兵力?该借的我早让人去借了,况且这附近沈弘能调动的兵力除了庆安王和永安王外,只剩一个路途稍远的仁安王了,而他,八成会先按兵不动!” “夫人是如何得知的?”沈潇插嘴道。 夏小满抬眸望向他,忽然伸手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啊!” “我?” “当日我们在仁安王府小住的时候,你跟当时的仁安王世子,也就是现在的仁安王高闻俊‘闲聊’了一会儿,我就不信你真是跟他闲聊。” 沈潇闻言,低低的笑出了声:“夫人对为夫果然是知根知底,为夫甚是心悦,今日的商谈不如就到此为止吧,咱们还是早早歇了,明日再议。” 说完,沈潇也不等夏小满和源心武回答,直接就把他家夫人拖去了客房。 “哼!”源心武很不高兴地甩了甩手,自觉的出了门,他才不要呆在府里碍人家的眼! 第一六三章 不穿会痒 景国皇宫,上书房 自从沈潇和源心武联手消息传到沈弘耳朵里后,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如今他神色疲惫,无往日的半分风采。 明秀很是忧心,便吩咐人在上书房内放置了一张软榻,好时时刻刻陪在沈弘身边。 “皇上,您几天都没有歇息,莫要累坏了身子。” 沈弘坐在他的龙椅之上,双目微闭,紧皱的眉头让他看起来又苍老了几分,或者说这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他终于还是动手了!” “皇上,”明秀走到他身旁,将一碗清粥送到他面前,“您好几日不吃东西,还是先吃一点吧。” “秀儿,”沈弘睁开眼,看着她道:“朕是不是错了?” 明秀踌躇了片刻,回道:“皇上,不是秀儿多嘴,您当初就不该答应让九王爷去封地。” “是啊,”沈弘摇头笑道,“我那是中了她的邪。” “她?她是谁?”女人的直觉告诉明秀,这个‘她’,绝对是个女子。 “秀儿,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那皇上可不要忘了喝粥。”明秀知道他心情不佳,也不敢再多问,识趣地退出了上书房。 “皇上,”沈弘身边的大太监洪先递了个信筒进来,“这是王大人的信。” 沈弘摆了摆手道:“无非是来请罪罢了。” 果不其然,王瑞庭这封信上花了很大的篇幅用来为自己找说辞和请罪,最后还顺便向沈弘申请了援兵。沈弘看完时,不耐烦地将信纸一摔,“洪先。” “奴才在。” “传朕旨意,让王瑞庭先回皇城。事已至此,他一个兵部尚书在那儿也不像话,让他回来拟定个人选,朕的江山,朕要将它打回来!” 伊纪城景安王府 沈潇在被窝里磨到日上三竿才起(咦,你说磨什么?当然是……呵呵!),夏小满在他起来后继续蒙头大睡,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脸皮薄,怕出去被下人们看笑话。 “夫人还不起吗?”某王爷朝她伸出一只手,“为夫需要洗漱更衣。” 言下之意就是要她伺候他。 被子里的小人儿动了动,露出半张通红的小脸:“我、我腰疼。” “那为夫帮你揉揉?” 夏小满怕他会‘图谋不轨’,便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起来了。” 夏小满缓缓坐起,锦被从她身上滑落,露出大片的春光,两条白皙光洁的手臂在被子里东摸西摸,表情有些茫然,“咦?去哪儿了?” “夫人这是找什么呢?”某王爷甩了甩手上那个藕荷色的肚兜,明知故问。 “你、你快把那个还给我!”夏小满双手捂着外泄的春光,一张脸红得如火如荼。 某王爷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你过来拿,我就还你。” “哼!我不穿了!” “那不行,”某王爷摸着下巴道,“不穿会痒。” “痒?”夏小满不明其意。 “晃来晃去的心里痒,”某王爷一本正经的道,“然后手也会痒。” “……”这男人,真是越来越无耻了! 临近中午,景安王源心武忍无可忍,终于差人将沈潇和夏小满叫了出去。 “朝廷已经将王瑞庭召了回去,新来的将领也算是骁勇善战,现在不仅增派了兵力,永安王和庆安王更是大力配合,照此下去,我们很快便不是对手了。” “永安王和庆安王……”夏小满摆弄着手中的白玉骨,俨然一副女军师的样子,“永安王是个老顽固,咱们就从庆安王身上下手吧!” “愿闻其详。”源心武现在对夏小满虽然还是心存那么点偏见,但对她的计谋和胆识,还是十分欣赏的。 夏小满煞有介事地摇了摇扇子,一面踱步一面朝沈潇走去:“这个很简单,男人治国,女人治男人,申绍元是个色鬼,当然是投其所好了!” 话音刚落,她的步子便正好停在了沈潇面前,那厢某个不要脸的男人勾了勾唇,笑道:“夫人此话说得精辟,从今日开始,为夫日日需要夫人的‘救治’。” “你给我‘不治身亡’吧!”某妞愤恨地丢给他扇子。 某王爷泰然处之,末了还不忘在扇子上嗅了嗅美人香。 庆安王府 庆安王申绍元颇为惆怅地在后院中转了一圈,随后便仰天长叹:“庸脂俗粉,统统都是庸脂俗粉!” “王爷,王爷,您别着急,听说城里的百花楼近日来了些新‘货色’,说不定有王爷喜欢的呢?”申绍元的贴身侍卫柴胜与他臭味相投,两人成天逛窑子喝花酒,挖空心思地找年轻貌美的女子相陪,在庆安王的封地是相当有名的一件事。 申绍元摇了摇头道:“百花楼里新来的货色不过也是些庸脂俗粉,能跟大家闺秀相较吗?” 柴胜一转眼珠子,心中暗道原来他家王爷是改了口味,不爱小野猫,改吃小白兔了! “王爷,听说百花楼新来的花魁甚是神秘,还只卖艺不卖身,不知王爷是否要去瞧瞧?” “卖艺不卖身?”申绍元当即就来了兴趣,“这倒是有些意思!” “王爷请!”柴胜狗仗人势地在前面开路,索性当地的百姓们都熟悉他们这副德行,也不会不知死活地往枪口上撞。 百花楼大堂,一群由夏小满亲自教导过的舞女正在翩翩起舞,待他一进门,门口的帘子便挂了下来。 这挂下来的帘子上画满了各式风华绝代的美人图,看得申绍元眼前一亮,在加上光线比方才暗了许多,大堂内的舞娘们看着更是朦胧唯美,个个都像是天姿国色。 “听说这百花楼近日换了新主子,排得舞蹈唱得小曲儿都新奇别致,小的想着兴许王爷会喜欢,便将百花楼包了下来。”柴胜一进门便上来邀功,而申绍元也没有让他失望:“嗯,机灵,本王有赏!”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柴胜领了两锭银子,便乐颠颠地退了下去。 百花楼大堂在柴胜退出门外的一瞬突然大亮,富有异域风情的乐声在楼内响起,舞女们将身上的薄纱一扯,便露出了凹凸有致的身材,红色舞衣配上清脆闪烁的银铃,看得申绍元两眼发直,差点就流出了口水。 “嗯,效果不错。”夏小满在二楼的纱帘后看到申绍元那副色相,满意的勾了勾唇。 “王妃,接下来该怎么办?”红菱此时也穿着一身红色的舞衣,她虽然平时走高冷路线,可办起事来却是毫不含糊,穿上行头扮什么像什么。 “先吊他的胃口,把本妃教你们的那些都好好利用起来,要让他主动找上我们,否则会遭人怀疑。” 红菱想起夏小满教得那些姿势暧昧的舞蹈,不禁有些脸红,“是,王妃,红菱先下去了。” 身材高挑的红菱由二楼飞身跃下,红色的水袖在她的掌控下舞得如天女散花,充盈了整个画面。 如此惊艳的出场,让看惯了‘庸脂俗粉’的申绍元再次眼前一亮,他当即就询问了关于红菱的消息,在得知她就是那位‘卖艺不卖身’的头牌花魁后,申绍元的兴趣明显又浓厚了一些。 然而,红菱只跳了一小会儿便离开了大堂,既然是头牌,当然要端着架子。 夏小满看到申绍元脸上那副依依不舍的表情,也明白他这是上钩了。 “一口能吃到的东西,就算再好也会吃腻,咱们慢慢来,明日关了百花楼,先饿上他两日。” “是,王妃!” 到了第三日刚入夜,申绍元便迫不及待的包下了百花楼,夏小满和沈潇呆在楼上的雅座之中,隔着纱帘观看申绍元被几个舞娘挑逗得口干舌燥。 “现在鱼是钓到了,夫君要如何料理?” 沈潇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先在她红润的樱唇上啃了几口解解馋,“把能套的消息都套出来。” “唔,”夏小满抹了抹自己被他啃得生疼的嘴唇,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道:“这是从颜凌那儿顺来的迷魂药,虽然当时害苦了锦桃,可用在申绍元身上,一点都不过分。” 沈潇单手托腮,看着她古灵精怪的小模样,薄唇不禁愉悦地勾了勾,“嗯,就这么办吧。” 接下来的半月,申绍元几乎日日在百花楼醉生梦死,红菱每每把他的馋虫勾出来后就抽身离去,再加上迷魂药的作用,更是让他不能自拔。 庆安王妃陈氏一气之下,便派人砸了百花楼,但这却成了红菱‘趁虚而入’的大好机会。 “王爷,我们百花楼开罪不起王妃,还是请你不要再来了。”红菱红着双眼,模样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可怜。 申绍元一听,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成,难道本王还怕了那个泼妇不成!” “可是,奴家怕……” 申绍元瞧着如此柔弱可人的女子,登时心痒难耐:“这段日子本王待你可好?” 红菱点了点头,抽泣道:“王爷待奴家,自然是好的。” “那你可愿跟了本王?”申绍元等了片刻,见红菱不答,便又道:“本王一定不会委屈了你的!” 红菱‘娇羞’地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王爷,不是奴家不愿,是王妃实在太厉害,奴家、奴家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百花楼好了。” 申绍元猛然起身道:“你等着,本王这就去教训教训那个臭婆娘!” “王爷!”红菱赶忙拉住他,趁机将下了药的酒递到他面前,“奴家不要王爷走,王爷今晚能留下来陪奴家喝酒吗?” 申绍元惊喜的坐下来,将红菱递来的酒一饮而尽,看来他盼了这么久的美人,今夜是要到手了! 第一六四章 老当益壮 几杯酒下肚,申绍元便开始识人不清,再加上红菱‘循循善诱’,他很快便将朝廷的安排和盘托出。 原来王瑞庭这次安排得兵力还有两批没有赶到,而仁安王高闻俊果然是完全不配合,按兵不动。 如此一来,给沈潇和源心武的时间便足够充裕。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他们将不省人事的申绍元绑回伊纪城,随后便将他的封地攻了下来。 群龙无首,一切做起来自然是轻松又愉快。 景国的军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先前派来的将领也因为失职而丢了性命。 “猜猜新来的将领中有谁?”沈潇一进屋便将夏小满箍进了怀中,不给她一丝动弹的机会。 夏小满不满地嘟了嘟嘴:“秋扬?” “夫人真是聪慧过人。” “看来秋扬的表现着实不错,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脱颖而出。” 沈潇掀了掀唇,道:“其实很简单,只要买通王瑞庭手下的人,想要让谁在朝中飞黄腾达都不是件难事。” “老奸巨猾!” 某王爷闻言,自然是不服气,“夫人,为夫即便是‘老’,也应该是‘老当益壮’才对。” “嘁!”某妞十分不屑。 “夫人既然不信,那咱们就来试上一试吧。”某王爷说完,就抱着她朝床榻走去。 “哎,等等,等等!”夏小满简直是要泪流满面,“我信,我信你‘老当益壮’还不行吗?” “不不不,”某王爷连连摇头,“为夫觉着,这种事还是要切身体验的好。” 体验你妹!夏小满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许久,只可惜,最终还是被沈潇吃干抹净…… “我的腰啊!”某妞瘫软在床,哀怨地看着某个如狼似虎的男人,她怎么觉得自从他们在雪山历险后,这人似乎对她更加索求无度了? “夫人,来!”沈潇殷勤地上前给她揉捏,不过夏小满却因为腰实在疼得厉害时而忍不住要嚎上几声。可这嚎叫声却让门外的几个丫鬟们误会了去,她们听得面红耳赤,日上三竿还不消停,王爷和王妃真是好恩爱呀! 如此‘恩爱’了半月后,他们便差不多打通了与燕王沈霖封地的道路,而景皇沈弘派出的援兵,也差不多集结完毕,双方剑拔弩张,一场大战开战在即。 “王爷,咱们运粮的道路被他们截断了,如此下去,我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一听到要没饭吃,某妞就激动了,“不行!这绝对不行!我可不要饿肚子!” “夫人可有什么想法?”某王爷当然不会让她饿肚子,不过就是想看她闹腾而已。 “走!”夏小满拉起沈潇就往外跑,“咱们去找吃的!” 沈潇并不阻拦,任由她‘胡闹’,于是某妞便得寸进尺,不管不顾拽着他地跑进了深山。 “我要吃那个!”夏小满指着一株巨大的紫色花茎,伸手便要去摸。 “别动!”沈潇赶忙抓住她的手道,“这是鬼芋,整株皆有剧毒,以块茎为最,不可轻易触碰。” 夏小满抿了抿唇,“夫君倒是见识广博。” “我以前在景涟边境行军打仗,粮食匮乏时也想过许多法子,只是鬼芋并不是个好办法。” 夏小满点点头,“可是你要知道你家夫人向来对吃的很有研究,只是有毒,还难不倒我。” “嗯,夫人请说。”沈潇不再拦她,宠溺的看着她在几株植物间来回飞舞。 “这东西其实对身体很有益处,不过得先去了毒性。”夏小满命人将这些植物全数带了回去,又吩咐他们以碱水煮制去毒,很快便成了她盘中的美食。 蒸卤蒜蓉,煎炒烹炸,一应俱全。 夏小满今天并不吝啬,而是大方地将食物都分了出去。 “唔,好吃,宁王妃可真是好手艺!” 景安王府侍卫丫鬟们吃得津津有味,又分别向沈潇和源心武投去了不同的目光。 宁王爷跟宁王妃如此恩爱,让人好生羡慕,可再看看他们家王爷,比人家宁王爷还大上一岁却依旧是孤家寡人一个,什么时候才能像人家一样,抱得美人归呢? 源心武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黑着一张脸默默地吃菜。 有了就地取材的食物,沈潇和源心武便又多了两日准备的时间,对于这两个善于行军打仗的男人来说,夺回一条运粮的道路自然是不在话下,更别说中间还有秋扬在那儿‘有意无意’的放水了! “这回夫人真是功不可没。”沈潇一回来就拍夏小满的马屁,听得某妞嘴角上扬,她停了手上收拾细软的动作,主动过去搂他的脖子:“送我回巴邑吧,星衍还小,我不能离开他太久。” “好,”沈潇虽然不舍,可也明白真的打起仗来,他怕是没有时间照顾好她,“在家乖乖等我。” “嗯。”夏小满乖巧地应下,在他的俊脸上凝视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了?” “你跟公子,还有我,我们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这丫头的直觉真是准得可怕! 自从上次在界山中斩杀了霜寂之后,沈潇前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大半,不过对于那些已经过去的陈年旧事,他还是能不提起就不想提起的,“满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别胡思乱想。” “真的?”夏小满又将他搂得紧了一些,一双好看的杏眼中透出浓浓的不安。 “真的。” “你不许骗我哦!”夏小满继续抱着他的脖子撒娇,嗓音又甜又糯,简直是要将他的心都化开了。 “嗯,”沈潇低头拨开她额头上的刘海,轻轻吻了吻,“不骗你。” “那我可走了哦。” “满儿,”沈潇拉过她在床沿坐下,“你要回巴邑也不急于一时,明早再走吧。” 夏小满‘唔’了一声,便伏在他怀中打瞌睡,她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沈潇抱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夏小满一睁眼,便受到了某王爷的‘深情注视’,“你干嘛不睡觉?” “想多看你一会儿。” “少肉麻!”夏小满推开他,拎起自己的小包袱夺门而出,再看下去,可真是要难舍难分了! 回巴邑其实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夏小满的马车驶得也慢,坐了一天一夜,才回到巴邑内城。 然而,她的脚刚一沾地,便听到了伊纪城开战的消息。 “王妃,王爷他一定会没事的。”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竹心替夏小满打着伞,担忧的安慰她。 “嗯,小宝呢?”夏小满许久不见那小娃儿,心中十分想念。 “小世子已经睡了。”竹心顿了顿,表情茫然的皱了皱眉,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个什么人,那个总是围着她打转的小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记不清了…… 夏小满推开房门,安静的坐在小床边,她掏出小紫化身的紫灵珠,轻轻放在沈星衍身边。 那珠子仿佛感觉到了她曾十分喜爱的小弟弟的气息,微弱的紫色光芒一闪一闪,化作丝丝暖意包裹住了熟睡的小娃儿。 “你们睡吧,都做个好梦。”夏小满伸手摸了摸沈小宝的脑袋,又替他掖了掖被角,才放心地退出房门。 景国皇宫,上书房 景皇沈弘看着地图上被沈潇占去的那一部分逐渐扩大,心中越来越不安,他连夜召兵部尚书王瑞庭进宫商量对策,一直到早朝前,还是没有想出什么能让他满意的良策。 “皇上昨夜一晚上都没有休息,今日的早朝……?”沈弘身边的大太监洪先进来询问沈弘的意愿。 沈弘摇了摇手道:“罢了,朕不想听那些个人的废话。” “是,奴才这就去传话。” 洪先退出去后,王瑞庭便接过话茬道:“皇上,九王爷占的地界儿都不是什么有利的地点,而且,今日八百里加急的消息中,有一条有趣的事。” 沈弘闭着眼,斜斜地靠在椅背上,“说来听听。” “九王妃离开了九王爷,独自回到了巴邑。” “这消息,有趣吗?” 见沈弘态度不冷不热,王瑞庭便又开始替他出谋划策,“皇上,景安王的伊纪城如今是他们的重要据点,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那边……” 沈弘闻言,便打断道:“他们就那么一块好地界儿,不集中守在那儿还要守哪儿?” “所以啊!”王瑞庭略激动的提高了嗓音,“伊纪那边兵力雄厚,那巴邑的守卫必定会薄弱了!” 沈弘闭着的双眼顿时猛地一睁,道:“王爱卿的意思是,先从巴邑下手?” “皇上,您不想再见见九王妃吗?”这王瑞庭几乎是成了沈弘肚子里的蛔虫,连他心中惦念什么人都一清二楚。 沈弘有些惊讶的看了眼王瑞庭,会意地扬唇道:“王爱卿对朕的心思,还真是了解甚多。” “皇上过奖了。”王瑞庭低下头,悄悄抹去了耳鬓的一滴汗珠。 “朕确实想见见她,再亲耳听听那张巧嘴还能有什么说辞,”沈弘话语一顿,又道:“就这么办吧。” 三日后,景国的军队猛攻伊纪城,又趁源心武和沈潇应接不暇时围住了巴邑城,上演了一出完美的‘声东击西’。 夏小满下令紧闭巴邑外城城门,与景国军队僵持不下,第二日,她又改变策略,将外围的百姓们引入内城居住,自己则带着王府的侍卫丫鬟在外城的道路上做起了‘手脚’。 “王妃,所有的必经之路都已经埋好了东西。”红菱并不明白夏小满为何要在路上埋那些炼丹用的东西,但不明白归不明白,她还是照着吩咐做了。 夏小满摇了摇扇子道:“干得好!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他们吃吃苦头了!” 第一六五章 孤军奋战 巴邑外城城楼上的弓箭手突然全数撤离,负责攻城的小将秋扬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己的家乡就要被攻陷,他这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真是有些寝食难安。 “王妃姐姐这是做什么呢?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秋将军,为何迟迟不攻城?”与他一道攻城的,还有当日奉命攻打犁城的小将卫郢,之所以如此安排,一来是为了让他们互帮互助,二来则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监视,以免对方有什么不轨之心。 秋扬不悦地皱了皱眉,道:“巴邑城中突然撤了弓箭手,此举实在是可疑,我按兵不动,不过是谨防有诈罢了。” “秋将军倒是谨慎,”卫郢哼笑一声道,“可就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人家要引我们进去,咱们总不能做了缩头乌龟,让人笑话了去吧?” 秋扬与卫郢意见不和,倒也不明着恼他,他拱了拱手道:“卫将军胆识过人,秋扬自愧不如。” “既然如此,那本将军就不与秋将军客气了。”卫郢得意的笑了笑,率先领兵进了巴邑城。 正当秋扬怔愣之际,一声炸雷般的声响在他耳边炸开,他抬眸望去,发现卫郢的军队才踏入巴邑城便中了埋伏。 “王妃姐姐果然厉害!” 秋扬忍不住夸赞了夏小满一句,又命自己的部下在城外等候,静观其变。 巴邑城内巨大的炸裂声不绝于耳,站在城楼上观察的红菱瞪大了眼,满眼崇拜地看着夏小满,这东西要是给王爷用上,那他们行军打仗不是要容易的多吗? “这是火药,”夏小满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解释道:“我早给你家主子发了方子过去,你就把心安在肚子里罢。” 红菱尴尬的红了红脸,不再作声。 进城的卫郢被火药的爆炸声惊得晕头转向,这从未见过的未知事物让景国军队军心大乱,一时间,丢盔弃甲的将士无数。 夏小满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火药这东西杀伤力巨大,若不是迫不得已,她是绝不愿意让这种危险物品出现在这个时空的。 “弓箭手,火箭准备!”可战争容不得她动恻隐之心,接二连三的火攻将巴邑城外围烧成了一片火海,夏小满看着满目的断肢残骸,面色逐渐紧绷,沈潇从小就被送到边关,这样残酷的场面,他见了无数回了吧? 伊纪城景安王府 沈潇将夏小满送来的小纸条摩挲了半日,最后小心地收入囊中。 “这回你倒是放心。”源心武不咸不淡地讥讽他。 “她说她不会有事。”某王爷表面上装淡定,实则内心汹涌澎湃,恨不得立刻就飞去她身边! “这么说你是要顺了她的意咯?” 沈潇闻言,突然挑了挑眉,“那是自然,夫人的懿旨,怎可随意违背?” 源心武不爽地白了他一眼,暗自握了握拳。 两人在伊纪城内只守不攻,按夏小满的意思,她要他们再忍耐一段时间。 巴邑外城在战火的洗礼下面目全非,卫郢的军队损失惨重,夏小满的火药也见了底,在拼死抵抗了两天后,夏小满在巴邑百姓不舍的目光中出城投降。 当她向秋扬和卫郢表明心迹,要求不要累及巴邑百姓时,城门口所以赶来看热闹的百姓当即跪了一地,百姓们不断为夏小满求情,她和沈潇来巴邑的时间虽然不长,却是实实在在地为百姓办了许多实事,现在她身处这样的险境,百姓们自然是不愿看到的。 夏小满一挥手,潇洒地坐上了通往皇城的囚车,当然,这只是做给百姓看的,一出巴邑城,夏小满便改坐了一辆舒适宽敞的马车。 卫郢对秋扬如此的做法颇为不屑,觉得他胆小如鼠,怕得罪权贵,不过个中缘由,只有夏小满和秋扬知道。 “王妃姐姐,你受苦了。”一段日子不见,秋扬看到她时依然容易面红耳赤。 夏小满觉得他这样着实可爱,便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还是少来瞧我几趟吧,免得让人起疑。” 秋扬红着脸,听话地点点头,“可是王妃姐姐,那个皇帝说要见你,是不是会对你不利?” “这个……”夏小满一只小手抓抓脸蛋,对沈弘为什么想见她这个问题完全提不起兴趣,“我也不清楚,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再说吧!” 见她说的如此洒脱,秋扬看她的目光中又增加了几分崇敬。 一路颠簸到了皇城,沈弘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夏小满,马不停蹄地将她召进了皇宫。 “臣妇给皇上请安。”夏小满照例福了福身,让人仿佛以为她这段日子从未离开过皇城。 沈弘看着泰然自若的她,心中思绪万千,他步步紧逼,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朕当初为什么会信你?” 夏小满并没有躲避,抬眸直直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沈弘见她不语,挑起她下巴的手便重重一捏,见她皱眉,心中突然生出异样的感觉,“现在你来了,朕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呵!”夏小满轻笑一声,道:“原来皇上还有这等顾虑,臣妇当真是要受宠若惊了呢!” 沈弘的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你觉得,九弟会拿江山来你换吗?” 夏小满莞尔一笑,立刻反唇相讥:“那皇上,又是否会拿我去换江山?” 沈弘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朕真是喜欢你这张伶俐的小嘴。” “多谢皇上厚爱。” 夏小满态度不卑不亢,让沈弘内心更加复杂,好不容易绑来了自己身边,可美人在他心中的分量终究比不上江山,他是一定要拿她来做筹码的! “来人,将九王妃送去旖月阁,严加看管。” 夏小满走了几步,又回头道:“皇上,你不怕我也做出跟三嫂一样的选择吗?” 沈弘背对着她,眼神冰冷,“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自从唐罗珊死后,旖月阁便无人问津,发生过这样的事,就算这里的位置离上书房再近,那些胆小的妃子们也不敢轻易来住,所以这次夏小满算是这里久违的住客了。 只不过,她依然是要被关在笼子里,而这个笼子,比上次的更加厚实坚固,夏小满靠在笼子里呆望着旖月阁阁楼的方向,脑中闪过唐罗珊昔日的音容笑貌。 “三嫂,小满回来看你了。”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内幽幽地说着话,乌黑的眸中弥漫着淡淡的忧愁。 夜深人静,旖月阁突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馨皇贵妃明秀得知夏小满被沈弘囚禁在此,心中又是不安又是嫉妒,连夜赶来探一探究竟。 “娘娘深夜造访,真是荣幸之至。”夏小满头也不抬,在昏暗的烛光下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明秀瞧见她淡定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不是人在封地吗?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回来? “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夏小满放下书,朝着明秀淡淡一笑:“娘娘开门见山,也省去了不少口舌,如此善解人意,怪不得皇上对娘娘青睐有加。” “你少来这套!”明秀此时心情十分烦躁,她不久前为沈弘诞下了一名皇子,本该是最受关心宠爱之时,可沈潇却在此时跳出来让沈弘烦心,让她们母子两备受冷落,而现在沈弘又将所有心思放在了夏小满身上,教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夏小满挑了挑眉,“那娘娘想听哪一套?” “你!”明秀被她一噎,心中怒火更甚,她手中寒气凝结,狠狠地甩在了笼子上,漆黑的笼身被寒气冻得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 夏小满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娘娘莫要动气,仔细气坏了身子,如今我不过是个阶下囚,娘娘为我动气,实在是不值当。” “哼!”既然从夏小满口中问不出什么,明秀也就不在多做停留,她买通了旖月阁的一个宫娥,日日观察沈弘和夏小满的动向。 当然,自始至终,明秀就没有观察到她怀疑的那种‘动向’,沈弘每回来旖月阁,都只是跟夏小满说说话,偶尔将她从笼子里放出来,也只是下下棋,并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 “皇上今日也是要下棋吗?”夏小满这几日清瘦了许多,可依旧精神奕奕。 沈弘命人将她从笼子里放出来,眉头轻蹙,“这几日都吃了什么,清瘦了这许多?” 夏小满指了指笼子,笑道:“不如皇上也在里面住几日试试?” 沈弘闻言,忽然放下了握在手中的棋子,拂袖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他都没有再来找她,夏小满料定他这是在烦恼拿她与沈潇交换的事,便静候沈弘的决定。 过了差不多半个月,沈弘才终于做出了决定,一封密信几经周折,送到了伊纪城沈潇的手上。 那厢早就等得如坐针毡,一收到沈弘拿夏小满威胁他的消息,某王爷立刻火急火燎地差人办事去了。 半日后,一条关于‘景皇沈弘垂涎三王妃美色,逼死三王爷夫妇,又将九王妃捋进皇宫’的消息便在景国全国上下不胫而走。 景皇沈弘勃然大怒,提着剑直奔旖月阁,“朕可真是低估了你的本事了!” 笼内的夏小满抬起头,看着他定定的道:“皇上,这些日子,你难道就没有后悔过吗?” “后悔?朕为什么好后悔?!” 夏小满皱着眉,看沈弘的眼神透着浓浓的怜悯:“看来你对三哥和三嫂的死,真的不曾有过一丝愧疚。” 沈弘握着剑的手猛然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开始阴晴不定,“朕为什么要愧疚,他们违逆朕的意思,就是该死!” 第一六六章 奇思妙想 “所以你,也要杀我吗?”夏小满走到笼子边缘,伸出手指抹了抹沈弘那把锋利的宝剑,忽然眉头一皱,一滴鲜红的血液便随着剑身缓缓流向剑锋,在森寒剑光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刺眼,她看着自己被割破的手指,自嘲的笑道:“幸好剑上没有淬毒。” “你……”他要杀她,她却还能如此谈笑风生,沈弘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剑,“朕不杀你。” 夏小满保持着微笑,不语。 “朕要你看着朕收复失地,亲眼见证这场胜负!” 言罢,沈弘便转身离去。 夏小满暗暗松了口气,她赌沈弘舍不得杀她,也是冒了一次很大的风险,可为了替沈溟和唐罗珊报仇,她甘愿冒险。 沈弘既然诬陷沈溟夫妇谋反,那她就将沈弘‘垂涎弟媳美色’昏庸无道的帝王形象传遍天下,也让他尝一尝被人污蔑的滋味! 两日后,沈潇的答案便公之于众,他并未答应‘交换江山’这件事,而是以‘夺妻之仇’为名,正式为自己找到借口揭竿而起。出师有名,原本按兵不动的仁安王高闻俊也正式加入了沈潇的阵营。 沈弘眼看着景国内乱将起,忙不迭地将边境的部分兵力往回调遣,欲以压制沈潇一方的叛乱。 旖月阁的囚笼内,夏小满在笼子的阴影处坐下,小巧的樱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没有白白被关这么久,帮助沈潇出师有名,也是她的目的之一,如今边境的兵力正在往回调,对她来说也是毫不意外的事,或者说,她等得就是这个机会。 景国与落照边境,公输俊卿亲自领着草原雄师朝景国逼近,他一声令下,草原勇士们便开始向景国边境的城镇进宫。 烧杀抢掠,其实还是很合他的口味,公输俊卿邪魅的舔了舔唇,腰间的那柄剑便隐隐透出了些红色的微光。 “主子,您确定要这么做吗?”几个黑衣人落在他身后,单膝跪地,询问的语气也是毕恭毕敬。 公输俊卿甩手道:“攻打几个景国的城镇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别大惊小怪的。” 其中一个黑衣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不担心景落两国会起战火吗?” 公输俊卿哼笑一声,道:“沈弘他现在自顾不暇,哪有空跟我们起战火,再说,她的要求,我不得不从啊!” 黑衣人听得一头雾水,默默地闭上了嘴。 “阿嚏!”某个待在笼子里的妞突然打了个喷嚏,一只小手抹了把脸,心中继续各种算计,“公子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牢笼之上,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悄然落下,他摇身一变,便成了一只黑白斑纹的肥猫,肥猫又对着笼内的某妞一声长鸣:“喵呜——!” “小斑?”夏小满惊喜的抬头,“你怎么来了?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啦?我可担心死你了!” 小斑毛茸茸的身子微微一颤,它跃入笼中,亲昵的在夏小满的身上蹭来蹭去。 夏小满抱起它,在它肥嘟嘟的身上各种揉搓:“老实交代,你这么多日子都去哪里鬼混了!” 小斑‘喵’了一声,顺势钻进她怀里占便宜,一双绿色的眸子中笑意浅浅:“抱着喵暖和。” 夏小满不疑有他,便没有将它从怀中赶出去,而是抱着它道:“太好了,你来了我就安心了。” “我来了……你就安心吗?”一句话深深入了小斑的心中,甚至让他忘了平日里伪装用的那个‘喵’字。 夏小满仍旧没察觉出异样,继续抱着它道:“是啊,我一个人被关在这里想要逃跑也没什么胜算,你来了就不一样了!” 某猫闻言,便跳出了她的怀抱:“那喵现在就带你走。” 夏小满摇头:“这倒是不着急,我还想再呆上几日。”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脚步声,小斑身形一隐便躲入了夏小满掌中,一切又回到了原样。 馨皇贵妃明秀推门而入,看到夏小满完好无损时,眸中的恨意几乎多得要溢出来,她一双粉拳紧握,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一般。 夏小满只是笑,“馨皇贵妃娘娘这会儿来有何贵干?” 明秀看着她,脸色不是一般的臭,她听说沈弘勃然大怒,提着剑过来要杀了这小贱蹄子,可她竟然没有死? “你究竟有什么好!凭什么让皇上对你手下留情!” “我也不知道,”夏小满无所谓的摊摊手,“这个问题,娘娘还是留着回去问皇上吧。” 明秀自然是不敢问沈弘这种问题的,她恨恨地瞪了夏小满一眼,“你别得意!皇上他做事有分有寸,绝不会被你这小狐狸精迷了心智的!” “但愿吧。”夏小满故意刺激明秀,说话时还带着一抹得意的笑。 果然,那女人被气得面色发白,要不是隔着笼子,夏小满觉得她一定会冲上来撕了她! “哼!”明秀嘴上占不到便宜,于是改变策略,去了上书房博沈弘欢心。 只是她在走到上书房门口,便听到了沈弘暴怒的声音。 “你说什么!落照在此时趁火打劫,攻打我们的边境重镇?!” “皇上请息怒!”王瑞庭早已吓得大汗淋漓,却还是硬着头皮劝沈弘,“落照不识好歹,趁人之危,定是不能轻饶了他们,只是现在内忧外患……” 沈弘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朕知道,如今的情势,边境的兵力便不能轻易调动了。” “皇上,那九王爷……” 一说到沈潇,沈弘的头更疼了,行军打仗本来就是沈潇的长处,现在又有了各路诸侯相助,如此下去,别说收复失地,恐怕是连守住现在的城池都成了问题,“王爱卿,朕记得犁城的城墙曾被乱党筑高,后来可有恢复原状?” “回皇上的话,据臣所知,犁城的城墙并未恢复原状。” “好!”沈弘一拍桌子,兴奋的道:“朕要你尽快安置好犁城百姓,以犁城为据点,死守城池!” “臣遵旨!” 王瑞庭马不停蹄,连夜赶到犁城,一切按沈弘的意思安排,将犁城的百姓分别安置在临近三城,又在犁城加派防守,用来抵御沈潇和源心武的进攻。 沈潇和源心武确实在犁城前被挡下了一阵子,不过他们却是在休养生息。 某王爷惆怅地靠着窗,叹出一口悠长的气息。 “不如还是早些把她接回来吧,”源心武不高兴的皱眉,“你这样我看着都烦!” “那你有法子攻破犁城?” 源心武沉默了片刻,微微蹙眉:“你不就是想卖个关子吗?” 沈潇勾了勾唇,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满’字的锦囊,“她的奇思妙想,我自然是要卖个关子。” “哼!”那边源心武不爽地甩了甩袖子,“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还能有什么本事! 七日后,沈潇将一切准备妥当,对于城墙过高的犁城,爬云梯攻城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这个问题,在王瑞庭刚到巴邑时他就跟夏小满商讨过,也算是未雨绸缪。 当时某妞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启发,才有了所谓的‘奇思妙想’。 夕阳西下,红橙相间的彩霞在天边绘出一幅绚丽的画卷,画卷之中,一个个透出同样橙光的小白点随风飘动,不急不缓的飞入了犁城上空。 此时已是快到用晚膳的时间,城中的士兵守卫们个个都饿着肚子等饭吃,难免会有所松懈。 越是松懈,一旦出事就越乱。 城墙上的守卫捧着各自的饭碗吃饭,其中一名身穿布甲的年轻男子抬头望天,突然面色一变,慌张的大叫道:“你们快看天上,天上飘着灯笼一样的怪东西,是不是敌军来袭了?” “什么?敌军来袭了?” “敌军,敌军来袭!” 一句话传了三遍,犁城城内立刻就乱了起来,城墙上的弓箭手万箭齐发,将天上飘的白色可疑物体一个接一个地射落下来。 第一个‘白色灯笼’落地,便发出‘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巨大响动,随着这些惊雷一般的声音,犁城的街面被炸得满目疮痍,景国士兵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一些未受伤的士兵守卫们纷纷抱头鼠窜,似是将这一波攻击当作了不可违逆的天谴。 夜幕降临,沈潇命轻功最为优秀的雁影阁门人在犁城城门处布置好火药,亲自点燃了引线。 微弱的火光在朦胧的夜色中直朝城门而去,让一旁的源心武不禁咂舌:“你说得她的奇思妙想,就是这些东西?” 某王爷听闻他如此不屑的说法,心中不悦,“怎么?用特制的孔明灯运送火药进城还不算奇思妙想?听着你的意思,莫非是有更为巧妙的法子了?” “没有!”源心武赌气归赌气,可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更为巧妙的法子’,只能乖乖地甘拜下风。 景涟边境原中立城市夏履城 程清风和明瑞雪在此歇脚已经一月有余,他们想方设法煽动夏履城城主齐简再次将夏履城中立,而且,还进行得很顺利。 这其中的原因,当然是跟景国内乱有关。 “程先生的话倒也不无道理,我夏履原本就是中立城市,当年是景国不讲道义,强行攻下了我的城池,才害得我夏履人给景国当牛做马!”这位齐简是新任的城主,当年沈潇戍守边关时为了教训颜凌,便攻下夏履城让资源匮乏的涟国不得不俯首称臣。可夏履城的牺牲难免就有些无辜,于是为了表明诚意,沈潇便没有将夏履原本的主人齐家赶下台,而是让他们继续治理城池,如今正好传到齐简的手上。 程清风见齐简有听他话的苗头,便强压下心中兴奋的情绪,道:“齐城主既然有意,那咱们便不可放过景国内乱这次大好机会,另外,要做成大事,咱们还需要一个帮手。” “什么帮手?” 程清风抬手指了指涟国的方向,神秘一笑:“咱们去那边找。” 第一六七章 多灾多难 城墙高耸的犁城终是没有挡住沈潇和源心武的脚步,他们不仅攻破了犁城,而且还将攻城的方法保护得滴水不漏。 丢了城池,派出去的探子还一无所获,景皇沈弘瘫坐在龙椅上,一边头疼的揉着眉心,一边听王瑞庭汇报情况。 “皇上,涟国那边似是有什么异动……”王瑞庭知道这种消息只会让沈弘更烦心,所以提及之前,内心已经十分挣扎。 “至多是跟落照一样,想趁火打劫罢了。”沈弘深觉疲惫,对这样的消息也是有心无力,再加上沈潇已经打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更是让他无法顾及边关的战事。 如果内乱摆不平,那他的江山也就保不住了。 “王爱卿,朕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应该将边关的兵力回调。” 王瑞庭想了想道:“皇上莫非是想从后方包围乱党?” ‘乱党’二字,着实让沈弘听得有些愉悦,对!现在沈潇已经是乱党,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取了他性命! “为今之计,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皇上,那边关……”王瑞庭话只说出一半,便想明白的沈弘的用意,“皇上英明!攘外须先安内,只要能先平定内乱,边关就算丢了几个城池也不打紧!” “嗯,”沈弘对他的马屁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你先退下吧。” “皇上保重龙体,臣退下了。”王瑞庭退出上书房,正好碰上明秀,便对她行了礼:“娘娘,皇上正烦心呢。” 明秀点了点头,推门而入,“皇上。” “秀儿来了。”这么些日子都无法安眠,沈弘便时常闭目养神,明秀进来时,他亦是双目紧闭。 明秀将一碗甜羹放到沈弘面前,柔声道:“皇上,这是秀儿新学做的,您尝尝。” “秀儿,”沈弘忽然睁开眼,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朕这些日子忙,冷落了你们母子了。” “皇上,秀儿……”明秀许久未与他亲近,好不容易被等到他主动抱她,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委屈,鼻子一酸,便伏在沈弘怀中低低哭泣,话说了一半,便没了下文。 沈弘拍了拍她的背,调侃般的笑道:“朕今日想去你宫里用饭,不知秀儿欢不欢迎?” 明秀赶忙擦干脸上的泪水,飞快的奔出上书房:“秀儿现在就去让人备膳!” “呵!”明秀前脚刚走,沈弘便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平静得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景涟边境,夏履城 齐简与程清风等人齐齐出城,将涟王颜凌迎回了城内。 明芳菲紧随在颜凌身后,见到一旁的明瑞雪,便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颜凌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便道:“朕日前已经应允了你们的提议,今日过来,便是来瞧瞧你们准备的如何了。” 颜凌自称‘朕’,齐简便很有眼色的称他‘皇上’,并言明夏履城若是成功独立,便会将夏履一半的矿产资源交给涟国,这让颜凌很是心悦,当即就借了兵给齐简。 有了涟国撑腰,齐简与程清风便底气十足,将夏履的‘独立宣言’送到了沈弘的手上。 某呆在笼中的妞得知消息后,兴奋地将笼子拍得‘当当’作响,“哎呀,没想到颜凌也会掺和进来,沈弘可真是多灾多难啊,我都忍不住要同情他了!” “……”向她报消息的小斑闻言,无语在她身边坐下。 “但是我还是要给颜凌点个赞!”某妞继续兴奋,“看在他这时出手的份上,若是以后他落在我手里,我一定留他半条命。” “……”小斑抬爪抹了把并不明显的汗珠,黑白相间的背毛立得笔直,女人狠起来果然好可怕…… 虽然涟国此时落井下石,也想来分一杯羹,但沈弘已是没有再犹豫的余地,只能将景涟边境的三十万守军往回调。 好在燕王沈霖的封地也靠近涟国,于是颜凌攻下几座城池后,便跟沈霖杠上了。 “夫君,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会不会不是敌手啊?”燕王妃苏小蝶如今身怀六甲,她嫁给沈霖后已经为他诞下了一双儿女,只是两个孩子都体弱多病,让他们忧心不已,所以这一胎无论男女都好,她只求为他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沈霖附耳在她肚子上听了一会儿,道:“我自然不会拼死抵抗,那样就得不偿失了,咱们只要坚持到将百姓们安顿妥当,便能功成身退了。” 苏小蝶点头道:“夫君说得有理,待事情办完,我们就去跟九王爷他们汇合,我许久不见九王妃,还真想跟她叙叙旧呢。”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还冤枉过九弟妹,现在倒是想跟人家叙旧了?” 如今苏小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性子自然是稳重了许多,可还是经不起沈霖打趣,一张因怀孕而有些圆润的小脸‘唰’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朵根子,她娇嗔地瞪了沈霖一眼道:“不许取笑人家!” 不取笑就不取笑呗,沈霖但笑不语。 又过了半月,沈霖将封地中的百姓安排妥当后,便大开城门,任由涟国的军队进入抢掠,而沈潇和源心武也从犁城出发,领兵直逼景国皇城。 “好啊!真是好极了!这一个一个的都跟朕过不去,都盼着朕死呢!”沈弘将手头能砸的东西都砸得粉身碎骨,却还是不能解气,“他们要朕死,朕偏偏不死!” 言罢,他便将囚在旖月阁的夏小满放出笼子,转而将她带去了皇城城楼之上,“有你在这里,朕倒要看看九地弟他如何下手!” 夏小满并有反抗,而是老老实实的被绑了起来,“皇上,你觉得你还能撑多久?” 沈弘抬手指了指已经逼近皇城的‘乱党’,勾唇道:“难道你就不担心九弟他还能撑多久吗?” 夏小满呵呵的笑了笑,“看来皇上是早已成竹在胸了?” “哼!”沈弘将夏小满挂在皇城城墙上示众,不多时,他等的消息便被及时送到。 “皇上,从涟国和落照边境调回来的军队,已经将乱党包围,正听候皇上发落!”上来汇报情况的小将身姿挺拔,声如洪钟,正是秋扬。他看了一眼被挂在城墙上吹冷风的夏小满,有些心疼地低下了头。 “好!朕要你们活捉那几个叛党头领,朕要亲自审问他们!” 叛党头领?果然是没有兄弟情谊了吗?夏小满撇撇嘴,继续吹她的冷风。 城墙之下,硝烟弥漫,喊声震天。 从边境调回来的军队虽然数量上占了极大的优势,可日夜行军,早已疲惫不堪。 沈潇带着一队人马浴血奋战,在战场中杀出一条血路,直朝城门奔去。 ‘夺妻之仇’,还等着他去报呢。 源心武原地待命,可所占的范围却沈弘的大军被逼得越来越小,眼看着沈潇刚杀出的路就要被阻断。 燕王沈霖领着剩余的部分兵马及时赶到,为景安王源心武添了一份力。 “满儿,你没事吧?”沈潇在城墙下对着一直在吹冷风的某可怜妞大声喊话,一柄通体雪白的剑在手中紧握,那是他们在界山打败霜寂得的宝剑,也是他前世惯用的武器,如今能再次回到手中,有不少是夏小满的功劳。 “我、我冷!”某妞如实描述自己的感受,她现在觉得,哪怕飞来几支火箭也是好的。 “你等着,我马上上去。”沈潇话音刚落,夏小满便被沈弘拖了回去,“放箭!”他一挥手,城墙上的弓箭手便万箭齐发,细长的弓矢密密麻麻地向下落,让城墙下的人无处躲藏。 “夫君!夫君!!”夏小满看不清墙下的情况,便不想再继续演戏,她唤出小斑道:“小斑,快,我要下去看看!” “哼!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未免也想得太天真了吧?”馨皇贵妃明秀今日褪去一身华服,简洁的劲装配上灵兽师走,看着精神十足,“本宫今日助皇上保江山,定不会轻易放你这小贱蹄子走!” “好啊,那就来吧!”夏小满觉得这一战避无可避,便大方的应下明秀的挑战,小斑跳上前化开身形,与灵兽师走缠斗起来。 一狼一虎在城墙上杀得激烈,几乎撞破了半边城楼。 夏小满和明秀互相凝视,暗自消耗着各自的灵力,“明秀,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连明染都打不过,更别说我了。” “你少得意!”明秀尤其受不了夏小满的话语刺激,一阵寒气凝结,手中化出无数把冰刀向夏小满袭去。 “小斑,易空术!”虽然许久未与明家女子交手,但夏小满还是用得娴熟,她开出一道圆形门洞挡在自己身前,将那些冰刀全数送到了景国军队的阵营中,这一送,当然是折了不少景国的士兵。 “秀儿,别胡乱用神力!”沈弘实在看不过去,便上前指点明秀,“你最好是能将她冻起来!” “皇上说得是,秀儿明白了。”明秀再次下令,让师走拖住小斑的脚步,自己则制造了一层厚厚的冰墙将夏小满围住,继而还不断凝聚寒气,妄图将夏小满冻成冰块。 夏小满被冰得只露出一个脑袋,她忽然嫣然一笑,周身的冰块开始散发出白色的雾气,“馨皇贵妃娘娘,臣妇有没有说过,这种程度的寒气,根本伤不了臣妇?” “你少阴阳怪气的!”明秀不服气,再次使出全力凝聚寒气。 “咯吱咯吱!”夏小满身上的冰越结越厚,甚至还发出了渗人的响动,这彻骨的寒意,仿佛是要将她压碎了一般! 第一六九章 有事要办 熟悉的九重宫门再次引入眼帘,宫门口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战阵倾轧过的痕迹。 后头的追兵紧追不舍,秋扬和夏小满争分夺秒,此时也没有时间查看一二,骑着马冲过了两重宫门。 “王妃姐姐,外面的追兵人多势众,若是真的追进了皇宫,以咱们跟王爷的便兵力恐怕难以抵挡……”秋扬皱着眉,手上的缰绳越攥越紧。 夏小满目视前方,“走吧,现在想这些也于事无补。” 一路前行,二人终于在鸾秀宫前看到了沈潇的身影。 “夫君!”夏小满一声喊,挡在她身前的将士们便为她让开了一条道。 “王爷,秋扬幸不辱命……”还未等少年说完,沈潇便足下一点,飞身将夏小满揽入怀中,又将她带至鸾秀宫宫门前。 看着远去的那抹倩影,少年心中若有所失。 夏小满抬眸看到宫门上结着厚厚的冰霜,顿时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沈弘和明秀躲在里面?” “是,”沈潇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却道:“还生气吗?” 夏小满捏了捏他的大手,并不看他,:“敌人都追到屁股后头了,你还管我生不生气?” 某王爷闻言,颇为认真的道:“为夫的当务之急,永远都是让夫人顺心顺意。” “别闹!”夏小满红着脸瞪他,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她终究还是脸皮薄了。 沈潇淡淡一笑,道:“现在源心武和六哥正在外围抵挡敌兵,但坚持不了多久。” “我知道。”夏小满皱眉看了看鸾秀宫宫门,快步走上前,双手蓄满金光,轻轻覆在门上。 沈弘现在虽然处在劣势,可并不是走投无路,他之所以躲进鸾秀宫,无非是想拖延时间,待后头的大军追入宫,便能将沈潇的军队一网打尽了。 只可惜,这个如意算盘早在沈潇的预料之中。 鸾秀宫宫门上的冰层在夏小满的努力下已经化去了一半,她喘了口气,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夫君,这冰上的寒气非同一般,明秀应该已经是用尽了全力。” 沈潇点头,回眸注视着源心武和沈霖的动向,有夏小满在,鸾秀宫他不担心进不去,可后方要是守不住,那早晚会功亏一篑。 打斗声越来越近,沈霖率先退进来,一身战袍几乎全染成了血色,“九弟,还进不去吗?” 沈潇皱眉,却不愿开口催促夏小满,他知道她很累。 入宫被囚,又被吊在墙上风吹日晒,即便方才用了饭菜,也难以恢复体力…… “沈潇,”夏小满双手用力推门,边喘边道:“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满儿……” 鸾秀宫的大门终于被她的金光化开,可里内的情形,却让众人再次震惊不已,原来被冰封远远不止鸾秀宫的大门,连门内也布满了厚厚的冰墙! 夏小满并未迟疑,快步上前继续化冰。 沈潇看着她,眉间隐隐藏着一丝心疼:“满儿,你还是……” “我不要紧的,”夏小满散发着金光的双手深深嵌入冰层中,她闭上双眼,想让自己能更专注一些,“沈潇,现在不要心疼,不要忘记你当初为什么来招惹我,这是你原本就想让我为你做的,而我现在正在努力。” “好。”沈潇站在她身后,好让疲惫的她有个能靠着省力的地方。 一盏茶的时间未过,源心武也退了进来,他看到沈霖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前前后后就差几十步路了,他们现在已经无处可退! 夏小满心急如焚,深吸一口气,使出全力对付那堵冰墙,一阵一阵的金色暖光与水波般从她身上散出,光芒越来越耀眼,刺得守在附近的将士纷纷闭上了眼。 只听‘哗’地一声响,冰墙瞬间化水,如巨浪般朝他们打了过来。 沈潇赶忙搂住夏小满,高高跃入空中,冰水四散,波及了四周驻守的将士们。 夏小满紧紧握着沈潇的手,颤抖着声音道:“夫君,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嗯,”沈潇淡淡的应了一声,一手蒙上了她那双好看的杏眼:“睡一会儿吧。” 他低沉的嗓音仿佛有无穷的魅力,只一瞬,就让她安心的闭上了眼。 鸾秀宫的冰被完全化开,源心武和沈霖退到宫门口死守,只要坚持到沈潇解决沈弘和明秀,他们这场仗也就宣告结束了。 然而,门外的王瑞庭此时也是拼尽了全力,沈弘等得就是他带回来的大军,若是他杀了不了这些乱党,那天下就不再是沈弘的天下,乱党也就不再是乱党了。 鸾秀宫宫门太小,王瑞庭的大军不易攻陷,他灵机一动,下令砸除宫墙。 沈潇此时已经抱着夏小满进入了鸾秀宫,他推开门,目光直直看向坐在床榻边的沈弘。 “你终究还是来了。”沈弘听到沈潇的脚步声,却不回头,而是摩挲着明秀苍白的脸颊,她此时躺在床榻之上,奄奄一息,方才为了筑起那道挡住沈潇步伐的那堵冰墙,已是让她油尽灯枯。 床上的女子仿佛感受到他的温度,眉头微微动了动,便再没有了反应。 “大哥还有什么话说?” 明秀已死,王瑞庭还未攻来,沈弘此时已经没有了一丝保障,可他却保持着他昔日的帝王风度,唇弯了弯,眉宇间透出沈家男子的几分英气:“九弟以为朕就这么输了吗?” “哦?大哥还有后手?”沈潇抚了抚夏小满的睡颜,眸中柔软似水,“大哥的后手,莫非是这个?” “轰”地一声巨响,鸾秀宫的宫门应声而塌,王瑞庭率大队人马冲入鸾秀宫,与源心武和沈霖正面交战,敌众我寡,两人立刻便陷入了劣势。 “这难道不算是后手吗?”沈弘看到情势转变,便再次反问。 沈潇轻笑一声,沉着以待,“大哥,父皇是怎么死的,我想你心知肚明,今日我就算上二哥、三哥三嫂和其余几位兄长的命一并向你算账,不知大哥可有异议?” “你……”沈弘面色一僵,又笑道:“算账?你现在凭什么找朕算账?!” “凭这个。”沈潇手指的方向,正是王瑞庭大军的后方。 三王爷世子沈玉涵突然现身,率领另一波军队直冲而入,将王瑞庭的阵营一分为二,随后,被分成两块的军队就如砧板上的豆腐般,一次一次被切成更小的‘豆腐块’,沈玉涵下令将被分开的‘豆腐块’逐个击破,战局再次转向。 “你……你是如何做到的?!”沈弘此时再也无法镇定,他双目圆睁,猛然起身,却震惊得迈不开步子,他比沈潇,竟然会棋差一着! “大哥,”既然大局已定,沈潇也不在卖关子,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儿,道出一桩让沈弘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事:“她是雁国的公主,雁皇姜尚隆的侄女,你要动她的夫君,岂不是给雁国打破六国平衡的机会了么?” “你说……什么?”沈弘此时才明白,原来沈玉涵是向雁国借了兵! 沈潇并不回答,继续道:“雁国皇室前些日子昭告天下,说已将一位走失多年的公主找回,并已嫁来景国和亲,这个消息,大哥一定听过吧?” 沈弘登时握紧了拳,对于那条消息,他只当是雁皇不在时有心人刻意为之,却一直搞不清其用意,现在,他终于懂了! 这根本就是姜尚隆本人的意愿! 他针对沈潇夫妇,就是伤了景雁两国的和气,此时出兵,名正言顺,况且,沈潇还是…… “大哥,请吧。”两军厮杀正酣,可沈弘却并无胜算,沈潇说的‘请’字,便是要他主动让位。 沈弘一甩袖子,沉着脸道:“若是朕不愿呢?” “大哥以为一句不愿,我便会成为弑凶夺位的乱党?”沈潇低低的笑,笑声冷如寒冰,让沈弘心头一震,他败了,败得彻底,现在妥协,也许还能让自己败得不是那么颜面尽失。 “好,走吧。”最后,他如此说道。 夏小满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三日以后,这三日似乎发生了很多事,而她都错过了。 小脑袋在沈潇怀中不停地转动,“夫君,我好想记起了什么,又好像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别忘了我就好了。”某男将她紧了紧,厚颜无耻的道。 “唔……”夏小满今日不想跟他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想起来又忘掉的事,让她耿耿于怀。 “不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沈潇搂着她,希望转移她的注意力。 夏小满懒懒地在他怀里转了转身子,“这里是长乐宫,我都住到皇后的寝宫来了,外面还能发生什么?万岁爷?” 沈潇抬手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这丫头,真是不识好歹! “痛!”夏小满耍赖般的将整张脸埋进他怀里,“爷,我们终于能喘一口气了。” “嗯。” “爷,我想星衍了。” “放心吧,我已经差人去接他了。”一提起自家那个年幼的儿子,沈潇忍不住勾了勾唇。 夏小满继续低埋着脸,在他怀里开心地蹭了蹭:“爷,你今日不忙吗?” 虽然是能喘一口气,可毕竟战事刚过,民心不稳,涟国那边又很不安分,留给他们的,是一个名符其实的烂摊子。 “忙,”沈潇简洁的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今日爷还是别的是要办。” “哦?”夏小满察觉他话中的深意,便抬头直视那一双幽深的星眸,看着看着,就被他看出了汗。 沈潇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笑道:“对,爷今日还要办你!” 第一七零章 如花似锦 夜深人静,夏小满被剥得光溜溜的伏在沈潇怀中,小脸通红:“别看了,快睡吧。” “我想多看你一会儿,”他轻轻的抚着她腰间的胎记,忽然满足的一笑,“满儿,这后宫里只会有你一人。” “哼!”某妞看着并不高兴,“反正我‘红颜祸水’的名声早给你坐实了,我也不介意再多一条。” 红颜祸水……吗?真是个傻丫头。 沈潇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薄唇紧紧地贴了上去,既然是祸水,那就让他祸害个够! 第二日清晨,夏小满虽然腰疼,但还是早早的起来伺候沈潇洗漱更衣。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的捧上那一身明黄的龙袍时,还是愣了愣神。 “怎么了?”沈潇将她揽入怀中,“不习惯吗?” “有点。”夏小满吸了吸鼻子,动手伺候他穿衣。 沈潇一动不动地任她摆弄,十分配合,“这几日你就在宫里好好歇息,待星衍到了皇城,再办你的册封大典。” “嗯,”夏小满轻轻应着,熟练地整好他的衣衫:“别太累,我等你回来用午膳。” “好。” 男人起身缓步走出长乐宫,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景国的金銮殿上,沈潇正襟危坐,仔细听取各位臣工的汇报和建议。 江山刚刚易主,有些事他不能马上随心所欲,例如他身边那个曾经伺候在沈弘身边的大太监洪先,他就需要再留他一段时间。 景安王源心武、燕王沈霖、三王爷世子沈玉涵三人如今算得上是‘开国功臣’了,在时局稳定之前,沈潇决定将他们留在皇城,帮助他处理政务。 而早年他培养的一些党羽,例如工部尚书穆镜等人,也正是拎出来派用场的好时候。 任务逐一合理分配,穆镜却皱了皱眉,他上前道:“皇上,各地的修缮工作已经陆续展开,那皇宫内被损坏烧毁的部分,是否也该着手动工?” 皇宫的修缮关系到皇家的威严,穆镜提出修缮倒也合沈潇的心意,只是经过战火洗礼,需要拨款修缮的城池还有很多,皇宫的墙瓦在用料上又不能草率,两相斟酌,沈潇还是将事情押后处理了。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他放下手中的公务,如约去了长乐宫陪夏小满用午膳。 秀春和竹心兰心几个丫头不在身边,伺候她的自然是先前留在长乐宫中的宫人,想来这一波人伺候过曾经的皇后尤氏,也伺候过明染一段时间,现在夏小满可以说是他们的第三位主人,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她这个皇后,自然是要拿架子的。 “那两个菜皇上不喜欢,往外挪挪。”她声音不高不低,却是最能慑人。 两个宫娥低眉顺目地挪菜,其中一个大着胆子偷看了沈潇一眼,手上的动作立刻就顿住了。 夏小满心中暗暗骂沈潇‘蓝颜祸水’,嘴上却对身后的掌事嬷嬷道:“本宫这里用不了这么多人,这个嬷嬷明日就领去别处吧。” 原本跟过尤皇后的掌事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当然是不会错过方才那个宫娥的小动作,一个随便敢直视龙颜的宫女,自然是不能留,不等那宫娥讨饶,人就麻溜儿地被拖了出去。 一顿饭用得安安静静,夏小满刚放下筷子,沈潇便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 某妞见周围只剩他们两人,便嗔了他一眼。 “去软榻上。”某男语气淡淡,神色看不出分毫异常。 夏小满脱了绣鞋,重重地往软榻上一坐,好整以暇地等着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下一步行动。 沈潇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他快步来到软榻边,舒服地往她腿上一躺,凤目微闭,一副完全放松的样子。 夏小满低头看他,“累了?” “嗯。”那双修长的美腿枕起来柔软又不失弹性,某男忍不住动了动,深度感受了她的美好。 不过夏小满却是红了脸,他刚才动时,碰到了……“听说穆镜要你修缮皇宫?”因为不确定他是否刻意那么做,她赶紧转移了话题。 “嗯,”沈潇再次动了动,唇角微微勾起,“满儿有什么好建议?” “如今国库空虚,虽不是修缮皇宫的好时候,可拖得久了,百姓们定会在背后质疑皇家的威信,”夏小满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不如现在就动工吧。” “嗯,接着说。” “皇宫的修缮自然不能将就,料要用最好的,咱们从外往内修,这样就算是经费不够半路停工,至少外围看起来也能骗过百姓的眼睛。” “嗯。” “你别告诉我咱们的银子连外围都修不了啊?” “那倒不至于。”这种小点子,她果然是无人能及,沈潇猛然睁开眼,起身与她掉转了位置。 夏小满毫无防备,待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骑在了他身上。还来不及脸红,夏小满便想起了一件让她有些好奇的事:“你大哥的事,你是怎么处理的?” “既然他是主动退位,我自会给他找个清静的去处。”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甘心退位呢?”夏小满小声嘀咕。 沈潇闻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与当日夏小满递给源心武那个长得一模一样,“当初没让你看,现在可以了。” 夏小满欢呼一声接过卷轴,小身子不经意的一扭,登时让底下的男人眉头紧蹙,这丫头,骑在他身上还敢乱动,简直就是找死! 于是某妞的卷轴才看了小半,身上的衣物就全不翼而飞了。 “你不是累吗?”某妞瞪他。 “还没看完?” “看完了,”夏小满轻吐出一口气,原来这就是当初太皇太后吕嫣然交给沈潇的卷轴,“怪不得沈弘会满世界找这个所谓的‘先皇遗物’,原来竟是一道拟好的圣旨。” 还是一道废嫡立幼的圣旨,难怪当初韩浞韩太师会提起‘先皇死得蹊跷’一事,八成是先皇在世时觉得沈弘心狠手辣,不适合做国君,便想着将皇位传给天资聪颖的沈潇。 可才拟出的圣旨还未来得及送出,先帝就遭了沈弘的暗算。太皇太后吕嫣然既心疼儿子又心疼当时年幼的孙儿沈潇,便藏起了那道圣旨,独自一人与沈弘周旋了多年。 皇奶奶这一生,真可谓是荆棘满布。 夏小满小心地收好卷轴,红着眼眶问沈潇:“你就是拿这个逼你大哥退位的吗?” 沈潇不可置否,却是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沈弘已经败了,若是不肯退位,那定要扯出他曾暗算先帝、弑父夺位之事,与其遗臭万年,不如老老实实交出江山,还能保住最后一点颜面。 “满儿,咱们歇晌吧。” 早已‘坦诚相见’,却演变成安静的相拥而眠,夏小满这天的午觉睡得香甜,小身子往沈潇怀里拱了又拱。 不过某男其实,还是忍得蛮辛苦的…… 日子很快便进入三月,夏小满等的人相继而至,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如花似锦起来。 首先是燕王妃苏小蝶,不辞劳苦地挺着七个月的肚子来跟她叙旧,这趟回去之后她便要待产,不再能随意出门了。 “哎呀,皇后娘娘,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虽说是叙旧,可夏小满的身份今非昔比,就连苏小蝶也不敢造次,她礼数周到,话语也总是七分亲切带着三分客气之意。 “许久不见,六嫂这肚子也是喜事连连哪!”人家这么客气,夏小满自然也是要客气几句的,一会儿聊起来,她不怕苏小蝶不放松。 在夏小满的刻意带动下,苏小蝶很快便放松了警惕,说得话也变得自然多了,二人相谈甚欢,夏小满还留苏小蝶在宫中住了一晚。 第二波人便是夏小满日思夜想的儿子沈星衍沈小宝,安成郡主、韩悦以及几个战时呆在巴邑照料沈小宝的丫鬟了。 韩悦和安成郡主匆匆坐了坐,各自又去找了各自心心念念的人儿,一个找自家夫君,一个则是着自家的未来夫君。 所以夏小满这里最终热闹起来,还是靠她的几个丫鬟。秀春、竹心和兰心一见到她,便将她围了个严严实实。 “小姐,小姐!奴婢真是想死你了!” 秀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最终让夏小满嫌弃的赶了开去,“去去去,先去洗把脸。” “秀春姐姐,”竹心将秀春拉到一旁,小声道:“往日你喊王妃小姐,我也不多说什么,可如今我们王妃已经贵为皇后了,她是景国最尊贵的女子,你这‘小姐’的称呼,是不是该改改了?” 秀春听完她的话,一张小嘴惊讶得能吞下一整个鸡蛋:“是啊,小姐……我家小姐她竟然当上了皇后娘娘!” 三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既高兴又复杂,从前王爷待王妃好,后院里愣是一个女人也没安置,如今王爷成了天子,后宫里若是只有一个皇后,朝中的大臣会答应吗? 正胡思乱想着,前朝又传来一件让她们震惊不已的消息——落照的皇帝公输俊卿,竟然带着他的心腹部下来访景国! “公子要来了吗?”夏小满得到消息后心情是愈发的好了,没想到她即将要见的第三波人竟是公输俊卿,一段时日不见,她确实是有些想他了。(想我就好啊!某落照皇帝激动得热泪盈眶。/谁让你来了,你给我滚!某新任景皇语。) 草原的马儿高大健硕,脚程也是六国第一,公输俊卿‘来势汹汹’,一到皇城就向沈潇要求见夏小满。 “你想得美,没门!” 这是某男给他的答复。 公输俊卿这次难得的没有跟他吵嘴,而是自食其力,妥妥儿的另谋他路去了! 第一七一章 我留下了 “咚”地一声脆响,夏小满的饭桌上便多了一个裹着小石子的纸条。 她扒了一口饭,漫不经心的打开纸条,粗粗一看,一口饭就噎在了喉咙里。 “唔唔唔!”夏小满捶了胸口几下,总算是咽了下去,她继续生龙活虎地吃起饭来,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 随侍在侧的竹心跟兰心正在互相挤眉弄眼,王妃当了皇后娘娘之后吃东西是更加的肆无忌惮了,今日居然还在午后加餐,她就不怕皇上嫌弃她吗? 吃完饭,夏小满将饭碗一扔,整了整衣衫便踏出长乐宫。 后面大批的宫娥太监跟了上来,紧随其后。 夏小满觉得好玩,便跑跑停停,故意捉弄那些宫人,偌大的后宫只有她一人,说实话,挺无聊的。 拐过了几个弯,某妞狡黠一笑,如泥鳅般‘呲溜’一声甩下宫人们逃走了。 春日的御花园,百花初放,如锦如画。 夏小满看着那些宫人们刻意用花遮掩的焦黑痕迹,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战争的才刚刚过去,后面的路还很长。 “小满,你来了。”凉亭中的玄衣男子用他的翠玉酒葫芦倒出两杯醇香的琼浆,腰间一柄长剑散发着隐约的红光。 夏小满抿嘴,甜甜一笑:“公子,我来了。” 公输俊卿转过身,递给她一杯酒,眼中的笑意久久难以散去:“我一来就赶着过来看你了,你看我可诚心?”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诚心了?”夏小满抿了一小口酒,笑着瞪他。 “不怕我在酒里下药?”公输俊卿摸了摸下巴,原本就笑着的眉眼间笑意更浓,白玉亭中玄衣随风轻扬,仿佛是要迷了世人的眼。 夏小满干脆一口将酒喝了个干净,挑眉道:“你瞧我怕不怕?” 公输俊卿低笑出声,他倒是想把她药晕了抬走呢,可惜这丫头有手有脚,抬走还能自己跑回来,好比几世之前,她为了沈潇离他而去…… “小满,”公输俊卿不再说笑,正色道:“这次我来了,就不打算走了,你看我以后就日日这样陪你说笑,给你解闷,可好?” “……”夏小满皱眉,她总觉得远处好像飘来一阵浓浓的醋味。 “小满?” “呃……”夏小满虽然挺想有个人解闷的,可这个对象如果是公输俊卿,那她的日子应该会从平淡乏味变成鸡飞狗跳吧?思来想去,选了一个折中的说法,“公子是一国之君,怎可随意抛弃黎民百姓,日日陪我说笑? 公输俊卿终于喝了手中的酒,转移话题道:“小满今日肯来此赴约,是不是想我了?” “是啊。”夏小满这话未经大脑脱口而出,可说完她就后悔了,她这么说,他是不是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公输俊卿满意的勾了勾唇:“那我就留下了。” 言罢,他便转身离去。 “……”夏小满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呆立在亭子里久久未能回神。 当天夜晚,沈潇是黑着一张脸踏入长乐宫的,他步子迈得飞快,带起一阵又一阵寒冷彻骨的劲风。 身后的宫人看到他如此,一个个的都脚底抹油,机灵的退了下去。 “爷,你怎么啦?” 沈潇一声不吭,拎起夏小满就往床边走。 “哎,等等!你等等啊!沈潇!”夏小满急了,看他这架势,如果不现在问个清楚,那她今晚一定会被他折腾死的! 男人不说话,剥粽子一样熟练地剥了她身上的衣服。 突然发现身下的小人儿不动了,手上的动作一停,看着她乌黑的眸子道:“你见过他了?” 既然他知道了,夏小满只好认命的点了点头,“爷,你跟公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某男很不爽地“哼”了一声,一手负气地在她身上使力,本想教训教训这个‘私会外男’的胆大丫头,谁知力气还没用多少,她突然表情一变,娇娇柔柔地在他耳边喘了一口气。 “你……”沈潇被弄得哭笑不得,方才的气也就消了一半。 夏小满趁机缠上他的脖子,八爪鱼一般攀在他身上,“不许生气!” “你背着我与他私会,叫我如何能不生气?” 话是这么说,可怒意早已不如刚才,夏小满的胆子更大了,竟主动在他唇上舔了舔。 星星之火都可以燎原,更别说她这是往火上浇油了。 某男薄唇微动,依旧强装不动声色,他倒要看看,她还能使出什么招数哄他。 对于他的这个意愿,某妞当然能猜个十之**,她又没有白白跟他同床共枕这么多日子,于是爬下床,颇有气势的命令道:“躺好!” 床上的男人很配合,好整以暇地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可某妞却没有他想的‘那一步动作’,而是从身后变出一条绳子,不知死活地将他绑了起来,“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吧,没事打翻什么醋坛子!” 话音未落,床上便发出一声闷响,那结实的绳子应声而断。 沈潇飞快跳下床,以迅雷之势将某个正要落荒而逃的妞给逮了回来,刚刚剥了一半的‘粽子叶’,这回也剥的一丝不挂,“胆子肥了?敢戏弄爷?” 夏小满苦哈哈的抿了抿唇,她现在讨饶还来得及不? 然,答案是否定的。 方才她不老实,沈潇这会儿便是铁了心要折腾她,帷帐里不仅花样百出,使得力道也是往常不能比的。 夏小满受不住,可怜兮兮地朝他求饶,杏眼内山光水色迷离朦胧。她一遍一遍地喊他潇哥哥讨他欢心,细细软软的声音恍若蚀骨的毒药,磨得沈潇心软如水,动作逐渐放轻,床幔也跟着轻轻摇曳。 夏小满轻轻捏住他的大手,眼角还留有些泪痕,诚心诚意地向他道歉:“潇哥哥,满儿错了,满儿以后不敢了。” “真的知错了?” “嗯,知错了。”她说得委委屈屈,眼眶似乎又红了一些。 沈潇这才消了气,目光在她身上一滞,有些愧疚的问:“疼吗?” 夏小满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有点。” 满身青紫,又怎会只是‘有点’疼? 沈潇放开了那双纤细白嫩的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搂在怀中,“满儿,我方才是气昏了头,这事是我不对。” “嗯,”夏小满轻声应下,知道这次是真的惹了他不快,也不敢再得寸进尺,怯生生的问他:“那满儿以后还能见公子吗?” “不能单独见。”这是沈潇最大的底线。 “好,满儿都听潇哥哥的。”末了,她还用她甜死人不偿命的小嗓音扳回了一局,一句话便惹得身边那个如狼似虎的男人又扑了上来…… 被沈潇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夏小满浑身酸疼,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后依旧起不来床,靠着床背闭目养神。 竹心很有眼色地将饭菜送到床边,红着脸道:“娘娘,奴婢今日从宫人口中听来了一些关于落照的事。” 夏小满喝了一口汤,闭目道:“讲。” “是,”竹心点头道,“奴婢听宫人说,落照的那位皇帝此次来访并不是为了跟我们重新结盟,而是希望将落照交由景国管理,自己则愿意在朝中谋求一个合适的职位,从此为景国效力。” “噗——!”夏小满的第二口汤就这么喷在了床榻上,她望着‘光荣牺牲’的薄被,讪笑着让竹心拿去换洗了。 隔了一小会儿,秀春便进来给夏小满梳头,顺便用水粉遮了遮她脖子上那些暧昧的红痕,“小姐呀,您可别再惹皇上生气了,奴婢听说那些大臣们每日苦口婆心地劝皇上选妃呢,您这要是一闹僵,说不定皇上就允了选妃之事,到时后咱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啊!” 秀春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无非就是想说明沈潇的身份已经不同往日,怕他难以长久只宠她一人。 夏小满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现在知道了公输俊卿那句‘那我就留下了’的实际意义,也知道了沈潇为何会气成那样。 肯定是公输俊卿执意留下,还摆出一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态度,明目张胆地把沈潇逼入了死胡同。 作为一国之君,他能拒绝人家来送人送地又送财吗?就算他想拒绝,底下的大臣们会答应吗? 夏小满突然有些心疼,如果不是气坏了,他昨日也舍不得对她这么狠…… 终于起床穿好衣衫,本想着去上书房找沈潇,结果她出去时,人已经站在长乐宫门口了。 夏小满走不快,踏着细碎的步子扑进他怀里:“爷,对不起。” 她一身月白色的家常服清新可爱,发间花香宜人,只点缀了一支简单的珍珠发簪,仿佛任何身份于她,都淡如云烟。 沈潇轻柔地将她抱起,全然不顾宫人们各种复杂的眼神,“满儿还疼吗?” “我……”夏小满瞪了瞪眼,她当然还疼,不然刚才又怎么会迈不开步子! “咱们去里面说。”沈潇抱着她进了内室,再次问道:“还疼吗?” “疼!”夏小满这回答得干脆。 “那让为夫帮你上药吧。”某男说完,便伸手去掀她的裙子。 “……”上药什么的,貌似她曾经也经历过一次? 说是上药,可某男总免不了要不老实,两人闹了一阵也就和好如初,夏小满也不再提公输俊卿的事,免得再惹他生气。 沈潇收好手上的药膏,正色道:“满儿,册封大典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朕要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朕的皇后。” 一番话说的郑重其事,夏小满的嘴角也就忍不住高高翘起,她会是他的皇后,当然也会是他同甘共苦的妻。 第一七二章 积怨颇深 封后大典如期举行,夏小满知道沈潇很看重这次的册封仪式,也不敢怠慢,天未亮就起来做准备。 原本怕自己昏昏欲睡,没想到皇后的正装繁琐至极,厚重的分量压得她睡意全无,正好是帮她醒了瞌睡。 “九婶!”安成郡主怕夏小满过度紧张,便早早赶来陪她说话:“你一会儿别想太多,只管稳稳的迈步子就成了。” “安成这么有经验啊?”夏小满笑着打趣。 “九婶别取笑我了,”安成郡主红了小脸,“我那都是道听途说的。” “你这听得是姑娘家出嫁时的窍门吧?” “九婶!”安成郡主被说中要害,面子上挂不住,转身便要离去,“我不跟你说了!” 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脸皮也薄,夏小满不再逗她,“安成,待时局稳固,我让你九叔为你赐婚吧。” 赐婚?安成郡主一个趔趄,差点就跌倒在地,她讪笑着摸了摸鼻子,继而乖乖的坐回夏小满身边,要真能赐婚,她还不得好好哄哄她的九婶! 一切准备的差不多,夏小满也要开始朝着会场出发,天玄殿前如今已经修复如初,文武百官正在那里集结,等着一瞻她这个新后的风采。 满头珠翠,华服锦绣,眼前挂落的珠帘轻轻晃动,无时不刻地提醒着仪容,夏小满就如安成郡主所说,稳稳地迈着步子,离天玄殿越来越近,远远便能看见满朝文武黑压压地站了一片。 这就要正式坐上‘一国之母’的位置了吗?夏小满脑中浮想联翩,登时紧张了起来,偷偷拭去手中的虚汗,继续迈开步子。 一步踏地,却忽然晕起了水波般晶莹的光芒,那光刺得她一时真不开眼,意识也仿佛飘去了千里之外…… 天玄殿外,竹心和兰心几人面色发白,‘噗通’一声跪倒在沈潇面前:“皇上,奴婢们死不足惜,只恳请皇上一定要救回皇后娘娘啊!” 本该来参加册封典礼的皇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一道白光之中,他即便想震怒,也怪不到这几个丫鬟的身上。 “都起来吧,此事朕自会处理,你们只要恪守本分,安稳等她回来便可。”沈潇不怪她们,但却必须堵了她们的嘴,如此异象,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那他又该头疼好一阵子了。 册封大典中途突然中断,为免群臣起疑,沈潇差新任的侍卫总管顾焱传话,对外宣称自己患了急症,又换回了那身黑衣黑面的装束,独自出宫寻妻。 “瞧瞧,瞧瞧,你说你要弄丢她多少次才肯甘心?”公输俊卿早早等在路上截他,开口就是损话。 沈潇微微勾唇,对他说得话不以为意,“你这么急着拦住我,是怕她想起来什么吧?” 公输俊卿面色一僵,心虚道:“我才不怕她想起来,她不会怪我的……” “哦?你确定?” “……”公输俊卿瞬间怂了,他内心……其实是完全不确定的,于是这话也不敢接,只是默默地跟在沈潇身后。 排除了公输俊卿掳走夏小满的可能,沈潇的步子越发的快了,如果不是公输俊卿,那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他’了! “你对外称病,能撑多少时日?” “多少日子都得撑,”沈潇斜睨公输俊卿一眼,“你要跟我同行?” 公输俊卿点头,“就算她想起一切之后会记恨于我,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沈潇冷冷的‘哼’了一声,早知今日,当初轮回前就不该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花萼楼后门,白露和安成郡主已经备好了车马等着他们了。 “九叔,九婶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人?竟然能在宫中被捋走?”在去往天玄殿时,夏小满身边只跟了她的几个贴身丫鬟和一批宫娥太监,安成郡主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只以为她是被歹人捋走。 一旁的白露轻咳了两声,又给安成郡主使了个眼色,“事不宜迟,你们还是即刻出发吧。” “嗯。”沈潇不再多言,却并不上马车,而且直接骑马飞驰而去。 公输俊卿同样选择了骑马,他生于草原,马术自然是不会比沈潇差,纵然他晚出发了一刻钟,也不会落后于他。 骏马绝尘,昼夜不停。 沈潇和公输俊卿这一路上跑死了良驹无数,只行了半月,便入了雁国境内。 雁皇姜尚隆仿佛早预料到他们会来,带着青鹭在雁国边境迎上了沈潇与公输俊卿。 姜尚隆‘唰’地展开扇子,摇了摇道:“怎么说也是我的侄女儿,这事儿我得管。” 沈潇和公输俊卿日夜奔波,却丝毫未显出疲惫之意,两人几乎齐声道:“那就借陛下的青鹭一用。” 青鹭闻言,便上前来行礼,“晚辈青鹭,拜见两位山主。” 沈潇和公输俊卿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嫌弃的别开眼,前世他们傲立于三界,分别执掌万仙山和里界山,原本就是极为容易被拿来比较的,后来又遇上了那丫头……总之,他们之间积怨颇深。 青鹭见他们气氛不对,便赶忙问道:“山主可是要上万仙山?” 沈潇点了点头,“万仙山在苍旻之上,如今我凡胎未脱,还要劳烦青鹭姑娘相送了。” “举手之劳,山主客气了。”青鹭犹豫的看了公输俊卿一眼,同样是山主,这两位掌管的山却是完全不同,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仙山,另一个则是在苍岐大陆中央的妖山,他若是要去万仙山,必须得到主人的认同,也就是那个看着很不待见他的沈潇…… “我也去。”公输俊卿言简意赅。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救人,沈潇自然也不想跟他计较,匆匆允了,便催促青鹭出发。 夜幕之中,青色的神火熊熊燃起,缓缓勾勒出一只美丽的青鸟,她仰天而上,带着他们直冲云霄。 高处冰冷的云层在青鹭的周身化成氤氲的雾气,朦胧中将她衬得更为神秘。 天色蒙蒙亮时,那让夏小满曾经仰望过的苍旻十三城便已远在他们脚下,再过一重天,就是万仙山了。 青鹭不敢停留,一鼓作气破云而出,万仙山巍峨的山峦便映入了他们眼帘。 四周灵气满溢,山峰叠嶂,听不见任何嘈杂的响动,明净淡雅,韵味无穷。 沈潇对眼前的景色并无流连之意,他转身对化回人形的青鹭道:“你心仪的那位,百年后必会羽化。” 青鹭先是怔愣,随即便明白他话中所指是姜尚隆,脸上登时升起两朵火烧云:“多谢山主提点。” 举步向前,便到了万仙山的入口,他清楚的记得,这仙园中的樱花林,是她曾经最爱的地方…… “发什么愣,还不快走!”公输俊卿不爽地撇嘴,不就是比他早认识她几日吗?有什么好得瑟的! 沈潇继续迈步,一路盘旋而上,整座山空空如也,是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看来你这里也比我那儿好不到哪儿去,还仙山呢。”公输俊卿酸溜溜的说着话,阔步朝前,故意将沈潇甩在了后面。 然,才走了没几步,他就停了下来。 沈潇同样停住了脚步,目光转向万仙山神宫前的那道银光烁烁的仙障。 如果他没有猜错,他的爱妻,应该是被人拐到这儿来了。 仙障之中,夏小满幽幽转醒,一睁眼便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她眸色深了深,唤道:“小斑?” 他转过身,一双碧色的眼眸中波光潋滟, “醒了?睡得好吗?” 夏小满敲了敲脑袋,有些无奈的笑道:“挺好的,该想起来不该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了,你呢?捋我来这里又是所为何事?” 他但笑不语。 “般诺。” 他笑意更浓,近乎惊喜的道:“绾绾,你还愿意唤我的名字?” 夏小满的双手微微收紧,绾绾,是她不用了许久,也遗忘了许久的旧名,“我现在叫小满。” “对,你现在叫小满,”般诺在她身边坐下,双手托腮,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小满,小绾,其实听着还蛮相像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 “绾绾,我们是青梅竹马,你又何必总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般诺说着,身子便靠得更近,“你不会忘了这一世你时常搂着我午睡吧?说起来,咱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呢。” “啪!”夏小满赏了他一个梦幻无影又清脆动听的耳刮子,在他光洁的脸上留下了个完美的五指印,“你特么给我滚远点!” 般诺摸了摸被打得火辣辣的脸庞,无所谓的笑了笑,对着仙障外的两个人影道:“他们来得还挺快,不过我倒是想问你一句,你现在还愿意见他们吗?” 夏小满抱膝缩到角落里,眼神黯然无光:“你能不能别烦我,让我静一静。” “好,”般诺在她对面盘腿而坐,细细打量着她那张精致无瑕的脸蛋,“你要是现在不想见他们,我去帮你打发了吧?” 夏小满低头靠在墙边,既不反对也不赞成。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啊。”般诺求之不得,脚步轻快地出去赶人。 “沈潇……沈潇……潇……玄顼……”她机械的重复着他前生今世的名字,眼中蓄满了复杂的泪水。 冰封的记忆被化开,曾经那熟悉的一幕幕如雨后的春潮般像她疾驰而来,仿佛是要将她吞没一般…… 第一七三章 仙山缘起(一) 一万两千年前,万仙山仙园 这一日,三千年一开的万年樱花树齐齐绽放,花间枝头仙雾袅袅,在清晨的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高大的树干之下,一株紫色的萱草柔柔地随风摇曳,她缓缓伸展开枝叶,开出一朵小巧的花儿。 “绾绾,快醒醒!”一头似猫又似虎的小兽坐在她身旁,头顶一对尖尖的角儿轻轻触了触花朵,花儿便化成了一个梳着双髻的可爱少女,她一袭粉色纱衣轻盈的随着动作摆了摆,抬头望向满树的繁花:“天色不是还早吗?你这么早喊我起来做什么?” “别问了,跟我来。”小兽纵身一跃化成一位白衣少年,拉起她的手就往园外跑。 “般诺,你等等,你等等啊,我瞌睡还没醒呢,你让我喘口气。” “喘什么气啊,等到了,随你喘个够!” “……”这是要憋死她的节奏吗? 好不容易跑出了仙园,般诺总算是消停了,“到了,你喘气吧。” 绾绾面色发白,难受的靠着一边的山壁,“你明明知道我不擅长跑步,还带我跑这么远,是故意捉弄我吧?” 般诺瞪了她一眼:“今日山主要来仙园查看,你若是贪睡不出来相迎,就等着挨罚吧!” 绾绾嘟了嘟嘴,不高兴的立在一边,山主什么的爱来不来,她不过是这园中职位最低的小仙,与那种大人物素来毫无瓜葛,但挨罚……她还是不想的。 来园子入口等候山主的仙童灵兽越来越多,绾绾和般诺很快就被冲散了,她被挤去了人群后方,而他却极力为自己寻了一个靠前位置,好一瞻山主的风采。 东方的天幕祥云笼罩,仙乐袅袅,周围的小仙们见状,纷纷雀跃起来,若是被山主看中跟去殿前伺候,那他们就不用在仙园中风餐露宿的修行了! 然而,绾绾依然在喘她的气,在她看来,日日宿在樱花树下,是一件很惬意的美事。 祥云移得很慢很慢,想必除了仙园,山主还有其他洞府园子要巡查,他们这个在万仙山入口的园子,按级别,应该是排在最后的。 既然山主还未到,绾绾便做了一个自以为明智的决定,补觉! 一朵紫色的小花风中摇摆,静静地开在了山壁之上。 一觉醒来,天色已近黄昏,绾绾心中暗叫不好,赶忙跑进园子里看了个究竟,人都散了,山主这是早已巡查完毕,起驾回宫了吧? “仙子!原来你在这儿啊,桐翁找你半天了呢。” 一位小仙童前来传话,绾绾心中登时就‘咯噔’了一下,桐翁是仙园管事,准是知道了她今日偷懒,等着罚她呢! 思及此,绾绾的步子迈得更是沉重无比,就差半路开溜了,可惜,她不敢。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此时脚底抹油若是被抓,只会被罚得更重,起早贪黑地给树浇水施肥什么的,她真是怕了…… “嘿嘿!”绾绾冲着小仙童笑了笑,“要不你先走吧,我脚程慢,你不用等我。” 小仙童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确实是气喘吁吁,便道:“那好,仙子可别让桐翁等急了。” “放心吧!”绾绾暗暗松了口气,她才化成人形不久,什么靠谱的法术都不会,而且作为一棵只会光合作用的小萱草,她连走路都还没怎么适应,走得慢,一跑就喘,几乎每天都要被仙园里的花花草草冷言嘲讽一遍,今天她睡过头,这个话柄肯定是要被拿来说个七七四十九天了! 越想越悲催,绾绾纵身一跃坐上樱花枝头,抱着树干仰天长叹,一双小脚甩啊甩的,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鞋子甩了出去。 “小姑娘,你的鞋。”不知何时,树下立了一位黑衣男子,他带着一个狰狞的鬼面,却露出一双如夜空般璀璨的星眸。 绾绾慌忙跃下枝头,她接过绣鞋时怔怔的的看了他许久,突然莞尔:“你的眼睛,可真好看呀!” “你以后会常看到的。”他勾唇一笑,只一双眼便风华万千。 以后是什么意思?绾绾顾不得那么多,‘哎呀’了一声道:“桐翁还在等我呢,不跟你说了!” 话落,她便一溜烟跑了。 樱花树下,满头华发的老人正端坐在棋盘前,皱眉对着一局未完的棋局。 绾绾喘着粗气向他行礼:“绾绾见过桐翁,不知桐翁找绾绾来有何吩咐?” 桐翁瞥了她一眼,又清了清嗓子道:“今日山主来巡查时,你身在何处啊?” “当然是大伙儿一起在园子门口迎山主了。”绾绾‘如实’说道。 “啪!”桐翁手中的白子重重地落在了棋盘上,“你这孩子不老实,明日起罚你在园中施肥半月!” 绾绾领了罚,瘪着一张小脸回到了自己的樱花树下。 第二日,她就又成了仙园中众小仙的笑柄,一群人围着她起哄,包括那个平日里看着挺照顾她的般诺。 “活该!让你偷懒,你就跟着这些上好的肥料过上半月吧!” 绾绾愤恨地咬了咬唇,单薄的小身子挑着两只粪桶,费力的在园中行走。 为了防臭,她在特意头上包了一块头巾,顺便还捂住鼻子,样子看着很是滑稽。 “捂什么鼻子啊,好好闻闻!” 一个青衣小仙夺了她的头巾扔进粪桶,又上前推搡她,绾绾忍无可忍,正要发火,却是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你这小仙好生无礼,怎能随便欺侮人,看我不收拾你!”那女子窈窕的身影在绾绾的眼中晃了又晃,打得那小仙连连讨饶。 她转过身,柔柔地对她一笑:“你没事吧?” 绾绾看呆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一张嘴张得老大,半天都没有回话。 “可怜的孩子,一定是被吓坏了吧。” 女子走近她,抬手要来摸她的头,绾绾迅速朝后退了一步,躬身道:“多谢这位姐姐搭救之恩,绾绾身上有异味,还请姐姐留步。” 女子似乎未料到她如此懂事,便缩回了手:“我许久不在园中走动,也难怪你们这些新来的小仙不认识,我叫绯樱,日后谁若是欺负你,你便来找我吧。” 绾绾这回是又惊呆了,她听闻绯樱是这园中资格最老法力最高的女仙,这一千年来一直闭关修行,想不到今日居然被她遇上了! “绾绾谢过绯樱仙子!” 有了绯樱的庇护,一连几日都风平浪静,绾绾包着块白色头巾,满头大汗地在园中浇花施肥。 “我说绾绾,你跟我去玩会儿吧,这个晚点做又不会死!”般诺百无聊赖,日日都不忘来纠缠她。 “谁说不会死,一会儿日头高升了再做,那我就要被晒成稻草干了!”绾绾洒了一瓢肥料,没好气的说着话。 “噗嗤!”头顶忽然传来男子的底笑,他笑得那样好听,沉沉的声音仿佛要沉入她心中,“你晒成稻草干是个什么模样,还真是让人有些好奇。” 绾绾抬头,瞪了那枝头上的鬼面男子一眼,手上干活更加麻利起来,她可不要被晒成稻草干! “绾绾,”鬼面男子跃下枝头,将身挡在她身前,他站得很近,近得几乎就要碰上她的鼻子,“想不想去高处看看?” “高处……那么热,有什么好看的?”碍于他那身不凡的气势,绾绾不敢退后,只是微微朝后仰了仰身子。 “走。”只一个字的功夫,她便双脚离地,随他高高飞入空中,山脚下的园子离他们越来越远,天上的美景距他们越来越近。 绾绾忍不住想赞叹,却是在看到他眼中的笑意时生生忍了下去,不知怎的,她就是不想随了他的意。 “下月初一山主巡查时,可不许偷懒了。”他低沉的嗓音像是在劝导,又带着几分威胁之意,绾绾老实的点点头,不用他威胁她也不敢啊,浇了这半个月的园子,她早就吃够了苦头。 一转眼又是过了半月,四月初一,正好是山主巡查的日子。 绾绾这回早早地起来,赶到园子入口时,竟然比般诺还早了一刻钟,她心中有些小得意,下巴也扬了起来。 “绾绾今日这么早啊?” 循声而去,却是发现绯樱仙子一袭紫色纱衣仙光闪耀,袅袅婷婷,众星捧月地立在人群中央。 绾绾福身行礼:“绯樱姐姐一定是很早就到了,绾绾自愧不如。”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不是动了什么歪心思,要跟绯樱姐姐抢着上山主的神宫呢!”绯樱身边的红衣小仙撇撇嘴,看人的眼神很是不屑。 绾绾猛然抬头,想解释一二,然而那个绯樱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转身向着东方天际的祥云走了过去。 “那女人想山主想疯了,”般诺小声在她耳边道:“以她的法力早就可以自立洞府了,现如今却还是日日在园中盼着被山主收入神宫,其心可悯啊!” “可我没想过要跟她抢山主啊!”绾绾很是委屈,好不容易有个愿意护着她的姐姐,这么轻易就要失去了吗? 般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难不成你想在这园中虚度一生吗?” 绾绾皱眉。 半个时辰后,祥云终于落地,云上领头的男子一身银色仙衣,周身笼罩着淡淡的银色光华,举手投足间尽显惊世风采。 他眉眼如画,绯色的薄唇微微弯起,勾勒出一抹绝美的笑颜,仿佛多看一眼,都能叫人窒息。 周围的小仙们齐齐向他下跪行礼,绾绾慢了半拍,也跟着跪下,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浑身颤抖,那一双好看的星眸……她绝不会看错,原来他、他竟是万仙山至高无上的主人! 第一七四章 仙山缘起(二) “绾绾,你怎么了?”般诺察觉她的异样,便握住了她的手,“第一次见山主难免会紧张,一会儿你跟紧我就好了。” “……”如果真是第一次见就好了,绾绾默默叹息。 行完礼后,他们的队伍便一分为二给山主让出道路,随后又集合,跟随山主巡查。 绾绾小声地跟般诺咬耳朵:“我们山主叫什么名儿啊?” 般诺听完,便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我说你有点出息好吗?居然连自家主人的名字都不曾关心!” 绾绾低头看脚尖,她又不是故意的。 虽然般诺生了气,但这不妨碍绾绾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她迫切想要知道的信息,那个曾经‘调戏’她的鬼面男子,也就是万仙山的山主,乃是名号响彻三界的玄顼神君。 绾绾扭头拉了拉般诺的袖子,那人还是生气,压根儿就不愿理她。 不理就不理呗,她自得其乐。 绾绾左顾右盼,对前面那群身材高大的神使很感兴趣,神君既然被说得那么厉害,为何还要让这么多人来护驾? “桐翁。”玄顼忽然停下了脚步,脸上始终保持着温润的笑容。 “小仙在,”桐翁恭敬的行礼,“山主有何吩咐?” “你园中的‘萱草’养得很有精神。”他轻轻一动,银色的光华随他飞舞,如玉的容颜在银光中如梦似幻,像极了天边那道捉摸不透的彩霞。 “多谢山主夸奖。”桐翁嘴上这么说,却是在人群中寻到了那个‘过分活泼’的绾绾,面上不动声色,却是将事情记在了心里,这丫头屡教不改,看来下次要加重惩罚才行。 众人继续前行,一路巡查,待到了樱花林中,玄顼按照惯例要跟桐翁下一局棋,所以对众小仙的要求也没有那么苛刻,若是有杂务在身的,可以先行离去。 绾绾刚要走,就被桐翁叫了过去。 “绾绾拜见山主,见过桐翁。”她惴惴不安的行礼,低头等他们发话。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沏茶。”方才山主点名说了这丫头的不是,桐翁此时叫她过来,不过是想让她‘将功补过’罢了。 绾绾眼风里扫见玄顼眼中戏谑的笑意,粉嫩的小嘴抿了抿,乖乖的听了桐翁的吩咐。 搬来茶具和茶叶,她又想起煮茶的仙泉离樱花林中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便幽怨地叹了口气。 “绾绾妹妹,”绯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上提着一桶仙泉水,“仙泉离这里太远,以妹妹的脚程,怕是会让山主久等,所以姐姐就自作主张了,还望妹妹不要见怪。” 她笑靥如花,亲切的语气让绾绾倍感欣慰,如果把伺候山主用茶的机会让给她,那她们之间应该能和好如初吧? “绯樱姐姐,”绾绾低下头,故作羞涩状,“我、我有些内急,不知姐姐是否能帮绾绾伺候山主用茶,万一让山主久等了,我们仙园怕是要担上一个‘招待不周’之罪。” 绯樱眼前一亮,随即便应了下来,她还以为从这小丫头手上骗过这份差事需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让出来了。 “桐翁,绾绾妹妹闹肚子,今日沏茶就由绯樱来代劳吧,”绯樱这话就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不等桐翁反应,她又对玄顼行礼道:“小仙绯樱,特代绾绾前来侍奉山主用茶,还望山主大人大量,莫要责怪绾绾妹妹。” “嗯。”玄顼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落下一子。 绯樱见他没有拒绝,心中暗喜,沏茶时目光在他身上无限流连,那粘腻的眼神,怕是连瞎子也能感受个真真切切。 玄顼深谙读心之术,当然也读懂了她的心思,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他抿了口茶水,漫不经心的道:“桐翁,明日将那株萱草送上碧落神宫。” “这……山主?”桐翁这回糊涂了,园中有那么奇花异草,为何他单单就看中了那个不起眼的丫头呢? “今日她未亲自来沏茶,让她在宫中给宫人烧水沏茶一月。” 原来是要罚她!桐翁欣然应下,差了仙童出去寻绾绾。 不过绯樱就没有那么高兴了,她想不通,自己容姿出色,又为了他痴等多年,他凭什么撇下她要去跟一个乳臭味干的小丫头纠缠不清! 手中的茶壶越捏越紧,一不小心就裂成了两半。 两日后,碧落神宫 绾绾背着一个瘪瘪的小包袱,垂头丧气的跟着几位神使入宫。 通透无瑕的羊脂白玉踩在脚下,绾绾眨了眨眼,从中释放出一种叫做‘财迷’的光芒,这碧落神宫不愧是天地间最华美的宫殿啊,连地都这么金贵,她赶紧多踩了几脚,感受感受奢侈的气氛。 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清香,似有男子轻咳了一声,绾绾抬眸,又赶紧低头行礼:“绾绾拜见山主。” “嗯,你们都下去吧。” 玄顼将人都打发走后,就不再摆出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模样,而是亲自带绾绾去了一个装饰得很粉嫩地小房间,“一月时间虽然不长,但我也不能怠慢了你,你暂且就住这儿吧。” “多谢山主。”绾绾看着满眼的粉嫩,不禁有些诧异,听说神宫中从未有过女主人,这房间是怎么会打扮成这样的,难不成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不识好歹的死丫头。”走在她身前的玄顼无声地骂了句,脸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绾绾放下包袱,换了一身方便干活的衣服,便匆匆去掌事的神使那里报到了。 神使做事一丝不苟,得知她是被罚上来为宫人烧水沏茶的,便为她指点了宫内的日常生活。 寅时末,绾绾按照宫规起床打水煮茶,一一给宫中神使送了过去。 正当她以为已经忙完,想要喘一口气时,就有一只修长的大手摊在了她面前,“我的呢?” 绾绾眨巴眨巴眼睛,不明其意。 “茶,”玄顼浅笑吟吟,“你不会是忘了我的份吧?” “……”绾绾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嗯,藐视山主,不如再多罚你一月吧?” 谁特么藐视他了!绾绾简直气得要喷出一口火来,这人长得这么好看,性格怎么就这么恶劣呢! 可气归气,她却不能以卵击石,深吸一口气,脸上也堆出了些虚伪的笑容:“山主请稍候,绾绾这就去煮茶。” “煮?”玄顼的手指不经意的掠过她的乌黑的秀发,花香满溢。 “给山主的茶,自然是比寻常要用心些了。”绾绾狡黠一笑,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既然是用心,就会费时,敢欺负她,让他等着去吧! 绾绾心中暗爽了一会儿,时间拖了又拖,终于将茶端了出去。 “嗯,这茶煮得不错,”虽然知道这丫头故意让他等,可茶的质量倒是上乘,至少神宫内,没有人可以煮出这样清香宜人的茶,“你手艺了得,我突然有些不想放你回去了。” 绾绾面色一僵,赶忙道:“多谢山主厚爱,绾绾道行尚浅,若是破格入了神宫,必会遭人非议,还请山主三思。” “你倒是伶牙俐齿,”玄顼闭上眼,想了想,道:“好,那我早些放你下去,可不要荒废了修行。” “多谢山主。”绾绾松了口气,只要能回园子,她便可以逍遥了,至于修行,她不修他还能日日盯着她吗? 半月后,绾绾终于得以提早回到仙园,只是她一回来,便发现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变了。 “绾绾,神宫怎么样啊,是不是很气派?”般诺一直围着她问个不停,“山主有没有说以后还让你去不去了?” “你去侍奉了这半月,可有得山主青睐?如果有,你就替我在山主面前说说好话,让我也跟前上去长长见识呗?” 绾绾烦不胜烦,甩下他去桐翁处复命。 从樱花林中退出来时,她迎面遇上了绯樱和一群女仙,“绯樱姐姐好。”她兴高采烈地向她打招呼。 “哼!你还有脸跟绯樱姐姐说话!”当日酸过她的红衣小仙再次发话,“你上次是故意不去沏茶的吧?就是想借着机会让山主罚你,好趁机接近山主!” “就是,亏绯樱姐姐平日里那么照顾你,没想到你的城府如此之深!” 女仙们你一言我一语,势要把绾绾说成‘千古罪人’。 “好了好了,绾绾她肯定不会是有意的,你们的疑心未免也太重了些。”绯樱眉眼含笑,却笑得没有一丝温度。 女仙们的‘哼’声此起彼伏,簇拥着绯樱走了。 绾绾心情低落,仙园里的花花草草们又不待见她,只好跑出园子散心。 再往下走,就出了万仙山了,底下是升仙者们居住的苍旻十三城,绾绾只听说过,并没有去过。 与她们这些出生在仙山,天生仙骨的仙草仙兽不同,苍旻十三城住得是自凡间得道升仙的人和兽,据说在生活风俗上有很大的不同。 “要不要去瞧瞧呢?”绾绾好奇地向下打量,蹦跳着踩上了一块空中的浮石,她虽然还不会飞行之术,可踩着浮石却是可以往返万仙山和苍旻城的。 兴致一上来,她便接连踩了好几块浮石,“好像真的不会有事!” 一路走得顺利,绾绾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快落地时,她借着空中的浮力向下一跃,本以为能在底下的草地上站稳,却不知是那个杀千刀的在那里扔了一块果皮,她脚下一滑,直接就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哈哈哈哈!”草地上,一位玄衣少年手拿仙果,对着她放肆大笑。 “让你笑!”绾绾毫不示弱,抓起一把草和泥土的混合物就上去糊了他的熊脸! 第一七五章 仙山缘起(三) 少年不防她有此着,愣了老半天,才下意识地摸了把脸,果然,满手污泥…… “你、你是哪里来的臭丫头,竟敢对本山主无礼!” 山主?绾绾的手顿时一抖,怎么她到哪里都能惹到大人物,简直是欲哭无泪啊! “那、那个,谁让你乱扔果皮还笑我摔跤的,就算你是那个哪座仙山的山主,也是个品行不端的山主!”绾绾卯足劲一口气说完,便故作潇洒地转身离去,她得趁着他还没回神赶紧跑,不然被他抓到,指不定要被怎么罚呢! “站住!” 少年的声音远远在身后回荡,绾绾却是跑得更快了,她原本想着下来散散心,却不想又惹了新的麻烦,只好绕着苍旻城寻找能回万仙山的浮石。 跑了一盏茶的功夫,绾绾便体力不支,倒在山坡上大口地喘气。 “还以为你多有能耐呢?”玄衣少年慢悠悠的啃了口手上的果子,施法将绾绾浮在了空中,“看你的样子,连浮空术都不会吧?你是怎么上的苍旻城?” 绾绾失去重心,手脚在半空中乱舞,“不关你的事,还不快放我下来!” “我不放你下来,你又能把我怎样?” 绾绾瞪了他一眼,心中对他各种诅咒,咒到‘被马踢死’时,觉得很爽,又暗暗多念了几遍。 少年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了跳:“臭丫头,我看你是找死!” 他指尖轻轻一点,绾绾就被重重地甩出了苍旻城。 耳旁冷风呼呼,浓密的云雾打湿了她的衣衫,绾绾在空中缩成一团,委屈地闭上眼。 从前没化人形时她羡慕人家可以自由行走,如今她才‘自由行走’了没几日,就要结束这短暂的‘旅途’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她估计会摔回原形至少上千年无法动弹。 一连下落了几重天,绾绾彻底认命了,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往下落。 “哭了?”他的嗓音依旧低沉好听,伸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珠。 绾绾呆呆的看他面具下的眼,甚至忘了自己还在下沉。 高处气候寒冷,她没有学过护体之术,被打湿的衣服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挂满泪珠的两颊自然也是冰冷,玄顼拥她入怀,抱着她朝下界飞去。 青山绿水间,绾绾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随手就丢了块河滩上的小石头砸他:“谁让你脱我衣服的!” 玄顼轻松的接住小石头,笑道:“你的衣服都湿透了,不脱了怎么烘干?” “少唬弄人了,你堂堂神君,施点法术什么都不到,还用得着跟凡人一样烤火烘衣服吗?”对于他的辩词,绾绾十分不屑。 “咱们既然来了凡间,可不得入乡随俗嘛!”他厚颜无耻的道。 绾绾将他为她盖在身上的轻纱拢了拢,遮住了重点部位,却露出一双纤细莹白的小腿:“你转过去!” 玄顼摸了摸下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处雪白,才慢悠悠地转身。 绾绾羞得小脸通红,于是灵机一动,化回了原形,“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玄顼转回身看到她那副模样,薄唇忍不住勾了起来,她化回那一株柔弱的小花,此时是毫无防备,也是无法防备的,这是不是证明,她信任他? “绾绾,”玄顼蹲下身,轻柔的戳了戳紫色的花瓣,“今日我可是救了你,你说说,该如何感谢我呢?” “……”紫色花儿随风摆了摆,静默无声。 “嗯……”玄顼‘沉思’了一会儿,“我记得仙园那些女仙好似都妒恨你,不如你再去神宫住上几日,好让她们更妒恨你一些罢?”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绾绾忍无可忍,一个大男人这么斤斤计较,也真是够了! “就这么决定了!”玄顼愉悦的拍手,起身道:“你不是想去外面散散心么,现在来了下界,正好带你到处看看。” “真的?”一听说能去游玩,绾绾的怒气立刻烟消雾散,还化成人形抬眸看他,“你真的愿意带我到处看看?” 玄顼扯回她身上的薄纱披回自己身上,“你衣服干了。” “……”绾绾低头看了看一丝不挂的自己,真是买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清晨的市集热闹非凡,看得绾绾目不暇接,她在一家酒楼前停下,大大地咽了一口口水。 玄顼看在眼里,先她一步入了酒楼。 “哎,等等我!”绾绾高兴地蹦跶了一下,屁颠颠儿地跟了进去。 玄顼点了几道精致的菜肴,看到小姑娘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禁生了些逗弄的心思,他收起桌上的筷子,“我可没说要请你吃。” “哎?”绾绾那张粉嫩的小脸上顿时风云变幻,一下从春暖花开转成了寒冬腊月。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东西转眼便成了霜打的茄子,玄顼深觉有趣,一双筷子在她面前晃了晃,道:“你想吃也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绾绾知道他提出的条件绝不会简单,可她就是抵不住美食的诱惑…… 玄顼笑了笑道:“我还要在下界游历一段时间,你负责伺候好我,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不得违逆。” 绾绾两颗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反正他是万仙山的主人,她本来就该听他的,被使唤一下就能换来美食,那又有何妨! 玄顼这才满意的递给她筷子。 绾绾第一次吃人间的食物,有些笨拙,却努力地大快朵颐,她时不时偷看玄顼一看,样子古灵精怪。 “我好看吗?”玄顼优雅的用餐,与那个吃相糟糕的小姑娘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好看,”绾绾诚实的回话,反正他是很好看啊,她也没有要昧着良心说话的意思,“看着山主用餐都能多吃几碗。” 说罢,她便贼笑着添了碗饭。 玄顼挑了挑眉,没有再去捉弄她。 转眼的功夫,两人在人间已经呆了将近一月,这期间绾绾严守规矩,对玄顼唯命是从。 “从今日起我便指点你学一些法术,等你什么时候能凭自己的能力回万仙山了,咱们再回去。”玄顼靠在床沿上,一面享受着绾绾的‘贴心’服侍,一面用他好听的嗓音娓娓道来。 绾绾正在捏着他肩膀的双手骤然一顿,“山主……莫非是要收绾绾为徒?” 玄顼摇手,“不收,收了就不方便了。” 不方便什么?绾绾不明其意,只以为他怕带着徒弟会有所拖累,“那绾绾先谢过山主了。” 玄顼微妙的勾唇,“你的手艺这么好,只当徒弟可惜了。” 绾绾皱了皱眉,不当徒弟,难道要她当侍女? 不过玄顼很是守信,没有在教法术时故意捉弄她。 绾绾安了心,学起来也得心应手,一日浮空术学成,她颇为得意,便偷偷跑出了门。 这几日她很中意吃包子,一见到就眼馋,这回出来为了犒劳自己学有所成,便买多了些。 绾绾抱着一包口味齐全的包子在集市漫无目的地晃荡,突然发现前方有人群集结,心生好奇,便围了上去。 谁知正当她挤进人群,准备一探究竟时,肩膀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重重按住了。 绾绾疼得冷汗直冒,扭头看向身后的人:“怎么是你?这次你又想怎样?” “你不是不会浮空术吗?这么高摔下来,竟然毫发无损?”说话的人,正是当日将她扔下苍旻城的玄衣少年。 绾绾不想理这个无礼之徒,于是便堆起了一脸假笑:“绾绾之前是无心冒犯,还请这位山主高抬贵手,绕过绾绾吧。” 然而,山主级别的都不是那么好唬弄的,少年一脸怒气,“你这臭丫头总是虚情假意,看我不将你打回原形!” 他松手作势要打她,绾绾趁机足尖一点,浮空而起。 少年愣了愣神,距离上次见她才不足两月,她竟然在这短时间内学会了浮空术,如此若是要说起来,这丫头应该算是天赋了得。 “丫头,你师傅是谁?” 绾绾想了想,觉得玄顼既然不愿意收她为徒,那应该不算她的师傅,“我没有师傅。” 少年眼前一亮,飞身追她,“既然你没有师傅,就拜我为师吧。” 绾绾嗤笑一声,转身看着他的眼道:“我连你是谁,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如何拜你为师?再说了,你品行不端,若为人师,恐怕不妥吧?” “你……”少年被她看得面色一红,原本要去抓她的双手也缓缓缩回,“我叫幽黧,现今执掌着里界山。你说得的话不无道理,我会好好斟酌。只是我是诚心想收你为徒,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原来是里界山山主,”绾绾颔首而笑,与高高在上、傲视万物的万仙山不同,里界山则是凡间修仙妖物的好去处,也就是说,她眼前这个看似有些暴躁且蛮不讲理的少年,是掌管凡间群妖的头领,妖太子幽黧。可话说回来,她并不是凡间妖物,自然不能去里界山学艺,“绾绾并不想让山主有所误会,所以今日便将话说清楚了吧,绾绾是生在万仙山上的萱草,那日贪玩才下了苍旻城,不料因此而惹怒了山主,还望山主见谅。” 她说得很诚心,连自己的原形都毫不吝啬的说了出来,花草树木都不擅长御火,而且容易被火系的法术所伤,说出原形,就相当于是暴露了自己最大的弱点。 幽黧掩面而笑,想不到这丫头有时看着精明,有时如此却娇憨可爱,“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无偿教你些法术防身,不知你可愿意学?” 第一七六章 仙山缘起(四) 绾绾惊讶的睁大眼,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想学啊,可是随便跟别人学法术,会不会惹玄顼不快? 但她转念一想:玄顼又不是她的师傅,他凭什么来要求她只跟他一人学呢? “那就多谢太子美意了!” 为了与玄顼区别开来,绾绾改了先前对幽黧的称呼,而幽黧也甚是满意,在里界山,唤他‘太子殿下’的人多过‘山主’一称,看来这丫头不仅天赋秉异,连脑袋都很好使。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妖族人皆有些随性,幽黧虽身为头领,平日里却毫不掩饰他的率性的妖族血液,不等绾绾回答,他便拽着她找了一处幽静且空旷的山谷。 来都来了,绾绾也不矫情,开始认真的向幽黧请教学习,“嗯……有没有腾云驾雾之类的法术?” “为什么想学这个?不先学点防身之术吗?” 绾绾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柔声道:“我平日里跑不快,总是被人笑话,所以我想先学……” 她双颊上浮起红霞,微微垂眸,浓密的眼睫如小扇般忽闪忽闪,在她乌黑灵动的眸子上架起一道浅浅的阴影。 幽黧不自觉的咽下一口口水,“那咱们先来试试,你抓紧我。” 绾绾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上了他的衣襟,“那你慢点哦。” 她靠上来的一瞬间,鼻下花香萦绕,幽黧脸上一热,抬头不再看她。 足下彩云渐生,带着他们缓缓升起,绾绾既兴奋又好奇,想看,却又不敢随意放开他的衣襟。 “把手给我。” 幽黧此时这么说,确实有些私心,奈何绾绾不疑有他,大方地让他握了手,她现在可以尽情地朝下望了,当然,她也没忘朝幽黧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 “你……真的不愿去里界山吗?” 绾绾正要回答,却是让突然赶至的玄顼给接了话,“她不会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玄顼神君?”幽黧眸色深了深,道:“我道是这丫头为何进步如此神速,原来是神君亲自授业,这就难怪了。” 玄顼瞥了绾绾一眼,但笑不语。 “山、山主,我……”绾绾方才想得理直气壮,真的见到玄顼时却没了底气,终究是她贪心,有他亲自授业还耐不住要找旁的人学法,这事若是被那个成日思慕玄顼的绯樱仙子知道,一定会气得把她烧成草木灰吧? “跟我回去。”玄顼的话不怒自威,绾绾不敢怠慢,匆匆朝幽黧行了礼,便去追他的脚步。 一个时辰后,她喘着粗气出现在客栈门口,吃力地爬上楼,推门而入,“山主,绾绾不敢求山主饶恕,还请山主降罪责罚。”她攒足气息顺溜的说完这句话,便又大口地喘上了。她自能化人身以来,从未跑过这么远的路,这次她真是半条命都跑没了,没有坚持到玄顼发话,绾绾便虚弱地倒了下去。 “绾绾!” 失去意识前,她像是在那张总是浅笑的脸上找到了一丝担忧,一定是看错了吧? 红日西沉,又再次东升,绾绾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她只知道自己累坏了,却不曾知道是谁守着她安眠。 莫名的安心。 玄顼轻轻抚过她安静的睡颜,笑得有些无奈,他要历情劫,她偏偏应劫而生;他戴上鬼面有意吓她,她却真诚地夸了他的眼…… 那一瞬,他改变了主意,既然是劫,不如就坦然面对。 这段时日他带她下界,不仅是为了避人耳目,也是为了一探她的究竟。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成为他的情劫? 她古灵精怪,有着一番自己的盘算,却也时常会闹不明白事情,呆头呆脑地向他求助。她应下了必须伺候他的‘无理’条件,日日尽心侍奉,偶尔使坏,却不会不知进退。 渐渐地,他竟有些爱不释手了,这或许是情劫的缘故吧? “绾绾,该醒了。”他在她耳边轻轻道。 绾绾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山主?”她竟然在他怀中?绾绾吓得瞌睡骤醒,身体如虾子般弹跳而起,“绾绾冒犯山主,还请山主责罚。” 他抱了她,不应该是他冒犯了她么? “绾绾,我们该回去了。” 不罚她?绾绾诧异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再回万仙山仙园时,女仙们依然不待见她,倒是般诺,差点就抱着她喜极而泣,“呜呜,绾绾,我以为你被什么妖怪吃了去,不会回来了!” “别胡说,天上哪儿来的妖怪。”绾绾一手推着他,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那你这些日子都去哪儿啦?” 绾绾坏坏一笑:“不过我确实遇上了一个妖怪。” “哎?真的?那妖怪厉害吗?你快给我说说。”(“阿嚏!阿嚏!”某妖界太子揉了揉鼻子,莫名望天。)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玄顼没有再每月巡查仙山,据说是闭关修炼去了,当然,只有绾绾知道他在做什么。 万仙山的某个山洞中 “绾绾,过来。”玄顼恶作剧般拉了拉那条拴在绾绾腰上的红绳,笑得妖魅至极。 绾绾无力反抗,只得乖乖地过去,“山主有何吩咐?” 玄顼抬头笑,“绾绾,这山洞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必如此拘谨,以咱们俩的交情,唤我‘山主’会不会太见外了?” 她跟他能有什么交情!绾绾气得翻了个白眼,这人成日就以捉弄她为乐,她恨不得他被马踢! “绾绾,被马踢会很疼的,你能不能换一种方法咒我?” “不许对我用读心术!”绾绾炸毛。 玄顼挑眉不语。 他的读心术遇上她,只能读出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她真正的想法,他却是半点都读不出来…… 她喜欢他吗?如果是情劫,她应该会喜欢上他的吧? “绾绾,你真的不愿意随我上神宫吗?” “上神宫做什么,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绾绾甩甩手,解开腰上的绳子走了出去。 春去秋来,万仙山迎来了一个重要的日子,十月初十,是仙山之主玄顼神君生辰。 虽说要初十才做寿,可万仙山却早早就热闹了起来,各方急着巴结玄顼的天仙地仙没完没了的‘驾到’,差点就没把绾绾他们住的园子踏平。 “我们山主真是好厉害啊!”般诺不停感叹,脸上难掩的兴奋之色,“如果能当上神宫的神使就好了,到时我也威风了!” 对于他的陈词滥调,绾绾早就听腻了,她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撑着头打瞌睡。 “多日不见,你倒是一点都没变。”满园的秋色之中,玄衣少年身姿挺拔,轻轻掸落肩上的秋叶。 “幽黧!”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终于有个认识的了!绾绾高兴地跳了起来,上去握他的手,“好久不见,你长高了!” 幽黧顿时面色一红,尴尬地轻咳了两声:“他……没有为难你吧?” “他?”绾绾想了想,觉得他指得应该是玄顼,便没好气的道:“他怎么没为难我了,他就是变着法的欺负我!” “是吗?”幽黧巴不得她讨厌玄顼,“那你要不要跟我去里界山,我保证在那儿没人敢欺负你。” 绾绾咽了咽口水,好吧,她承认这个条件对她很有吸引力。绯樱不喜欢她,她在仙园中一直被女仙们孤立,至于那个烦人的般诺,她只希望他可以滚远点。 “可,我不能随便离开……”如果一走了之,她一定会被仙界下逐杀令的…… 幽黧反握住她的手,又紧了紧道:“只要你愿意,总会有法子的。” “哟,我们的绾绾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会情郎吗?”一位与绯樱交好的女仙看到他们的情形,立刻吐出酸话,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话音未落,就已被幽黧重重地甩了出去。 “随便诋毁客人,就是你们万仙山的待客之道?”当着他的面就敢数落绾绾,那她平日里不定被她们如何欺辱呢!幽黧只觉得胸中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下手也着实重了点。 那女仙重重地落地,‘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太子殿下在万仙山出手伤人,不觉得过分了些么?”玄顼无声的出现,又不动声色的拉过绾绾的手,“跟我走。” “山主,刚刚太子殿下他不是有意的,你们、你们千万不要有所误会,要怪就怪绾绾吧,都是绾绾不好……”都是因为她不招人喜欢,才会惹出那么多事…… 她这是在为别的男人求情?玄顼脸上那一抹万年不变的浅笑,终于不复存在,“跟我走!” 一道银色光华疾驰而出,卷着满园的落叶飞入碧落神宫。 绾绾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她头晕目眩,无力的倒在了一团绵软之上。 还没闹清楚是什么情况,一个银色的身影便向她扑了上来,“绾绾,你喜欢他吗?”他哑着嗓子道。 喜欢他?谁?绾绾思绪混乱,眼里只映入了他绝世的容颜。 “绾绾,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她这么迟钝,是不是该罚?玄顼邪魅一笑,不由分说地封住了她粉嫩的樱唇。 唇齿相融,辗转流连。 世人为何都会逃不过一个‘情’字,从前他不屑,现如今,他好像有些懂了…… 她那么柔软,那么香甜,那么美好,他喜欢与她相处的时光,只是几日,仿佛就能抵消他独自在神宫中度过的上万个日日夜夜。 “绾绾,我亲了还想亲,怎么办?” 第一七七章 仙山缘起(五) 绾绾被他吻得一脸茫然,杏眼中秋水盈盈,仿佛藏匿了千言万语。 玄顼一下没忍住,便又在她小巧的唇啃了一遍。 “你……”绾绾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这时才发现自己身处碧落神宫那间粉嫩的小房间内,眼眶突然一热,小脑袋便低了下去。 玄顼登时面色一变,焦急道:“绾绾,绾绾,你看着我。” 她偷偷抹泪,无声摇头。 看她如此委屈,玄顼有些手足无措,“你跟我说话,你这样我……”他话语一顿,面上虽无太大变化,心中却是隐隐作痛,他居然会心疼?这么说,这个情劫早就已经开始了? 绾绾低低的抽泣,哭了一会儿便停下了,气息还未平复,她断断续续的道:“方才是绾绾失礼了,还望山主恕罪。” “绾绾,你非要跟我这样吗?”玄顼一手摩挲着她有些红肿的唇,指腹故意用力按了按,算是略施小惩。 绾绾蹙了蹙眉,小声问道:“山主,绾绾可以回园子了吗?” 玄顼忽然有些惆怅,第一次谈情说爱,他实在是闹不明白小姑娘的心思,“绾绾,咱们还像往常一样,说会儿话吧。” 往常……绾绾像是猛然惊觉了什么,抬起头看他。他说他们在一起那么久,指得是这几个月来的朝夕相处吗? 是啊,他本该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可却屈尊降贵日日来纠缠她,变着法子捉弄她,闹得累了,还会静静得听她讲些仙园中的琐事……他们这样相处,确实好像……不太寻常? 他,真的喜欢她吗? 绾绾紧张了偷看了他一眼,小声唤道:“山主……” “叫名字。” “……” 玄顼厚着脸皮靠到她身上,无赖的道:“绾绾,听话。” 绾绾暗自握拳,挤出一抹难看的笑:“玄顼……” “笑得太丑,罚你加上‘哥哥’二字。” “你去死!”绾绾忍无可忍。 看着她又恢复往日里气急败坏的样子,玄顼不禁唇角上扬,只是他的眉间也隐隐藏着一抹担忧,情劫情劫,有情必然有劫,现在情已成真,那劫…… 他拍了拍那个有些暴躁的小姑娘,“绾绾,你可愿留在神宫?”只要她留在他眼皮子底下,到时真发生什么事也有他照应。 绾绾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摇头道:“山主还是让我回园子吧,我不想被特殊对待。” 玄顼失笑,这个傻丫头,她以为她现在还不够特殊吗? “那如果我甄选神使入宫呢?” “你要我去参加?”绾绾挠了挠头,“可我什么都不会啊!” “所以你得认真学。” “……”又是向他学吗?绾绾想‘哼’一声以鄙视他的不轨之心,然而,她还是不敢…… 玄顼满意地勾了勾唇:“今日之过,就罚你在宫门前扫地十日。” “哎?”绾绾很是不解,她犯了什么错吗? 玄顼起身道:“今日妖族太子出手打伤女仙可是因你而起,不该罚么?” “哦。”绾绾点头认可,看起来呆头呆脑,却能又让人心生爱怜。 不过当她开始扫碧落神宫门前的地时,却是在心里把玄顼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宫门前可不是一般的大啊,如今又正值秋季,周围的万年古树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落着枯叶,哪里扫得干净! 绾绾扫得满头大汗,只是她越是出汗,身上的花香便越浓郁,几乎是传遍了整个碧落神宫。 “绾绾妹妹的味道可真好闻。”绯樱和桐翁迎面走上神宫门前的白玉阶,她率先发话,引得绾绾回首看了个究竟,“原来是绯樱姐姐和桐翁驾到,”她赶紧行礼,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 此时她已经扫了一个多时辰的地,身上难免沾染了些灰尘,鬓发也被风吹得散乱,看起来很是狼狈。 “嗯,有了这次的教训,希望你不要再犯。”桐翁捋了捋胡子,语重心长地道。 他身后的绯樱见状,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唇。 那一日里界山山主为她在园中差点伤了女仙的性命,而玄顼却没有责罚,匆忙间还将她带上了神宫。仙园中的小仙们一直议论纷纷,说神君偏爱绾绾,有心庇护于她。绯樱这才按耐不住,求着桐翁主动上来找玄顼下棋,好让她趁机一探究竟。 而现在她看到这个小丫头片子被罚,心中不禁有些愉悦,神君会偏爱她?绯樱冷笑。 桐翁轻咳了一声,示意她收敛心神。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碧落神宫,前者眉头紧蹙,后者却是欢欣鼓舞。 桐翁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女仙被妖族太子打伤,若是在平时肯定是件会伤了仙妖和气的大事,可山主却只罚她扫地,这庇护之心,还不够明显吗? 十月初十,碧落神宫内各路神仙齐聚,人声鼎沸,到处都洋溢着喜气。 绾绾今日不用再扫地,神使们便将她叫去煮茶,用来款待各方仙友。 “绾绾你真是厉害,我还没见过谁能煮出香气这么宜人的茶来呢,怪不得山主会特意吩咐我来找你。”负责宫内杂物的女神使名叫重樱,与绯樱同样是出自樱花一族,不过性格却是截然不同,绯樱因对玄顼一往情深而妒恨她,而重樱,却是个不知道情为何物的乐天女子。 明明同出一族,性格居然还能如此天差地别,绾绾不禁有些感叹,“重樱姐姐,茶都煮好了,我能不能出去瞧瞧?” “去吧去吧,年轻人难免好奇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不要贪玩过了头。” 绾绾谢过重樱,开心地混入人群中,看热闹,她自是如鱼得水,以至于玄顼远远看了她很久,她都没有察觉,而只看到了站在近处的妖太子幽黧。 “绾绾,”幽黧一看到她,便将她拉到了角落,“听说他罚你了?” 绾绾点了点头:“只是罚我扫地罢了,不碍事的。” “都是我不好。”出手伤人的是他,可却委屈了这丫头为他顶罪……可,为了仙妖两界的情谊,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幽黧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了愧疚为何物。 “太子殿下莫要自责,绾绾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俏皮一笑,顿时让幽黧阴郁的面孔放了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嗯,这才对嘛。”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绾绾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席间琳琅满目的美食上,幽黧看在眼里,便道:“跟上我,我带你吃。” 小姑娘低声欢呼,美滋滋地跟了上去。 桐翁见到这两人又聚在了一起,不禁替自己家主人不平,明明这么护着她,这丫头倒好,竟然又跟那个妖族太子混在一起,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桐翁,你怎么了?”桐翁作为最年长的仙园管事,得到众仙家的尊敬,坐得位置是在东首第一位,离玄顼很近,所以他眼中的不满都让玄顼看了个一清二楚。 桐翁朝绾绾所在的方向努努嘴,又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玄顼抿了一口手上的琼浆玉露,不动声色道:“她可是独苗。” 桐翁喝酒的动作登时一顿,萱草一族确实许久未在仙园中出现,如今能化人形的也只有绾绾一人,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让山主如此‘特殊照顾’啊!桐翁还是不认可,郁闷的饮下了手中的酒。 再抬头时,他便看到了绾绾那张笑靥如花的小脸,她递来一盘子已经去了果皮的仙果道:“桐翁,这果子很好吃的,你尝尝。” 说完,她便又笑着跑了开去。 小姑娘挺有心机啊,还知道讨好他,桐翁‘哼’了一声,最终还是把那盘子仙果吃了。 神使重樱这时正好过来检查遗漏,看到桐翁那张表情复杂的脸,便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桐翁恼羞成怒。 重樱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闹不明白,原先我也是的,你仔细想想,绾绾化形那日可有什么异象?” 异象?桐翁心中一惊,额头上逐渐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小姑娘出现在园中那日,万仙山山巅的彩霞高挂,整整三十三日都不曾散去,可那日同样也是玄顼神君闭关三千年出关之时,所以谁也不曾怀疑,他们先入为主,认定了那是因神君而生的彩霞,而不会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看来,这才是他们主子看重她的真正原因! 解开了心中的疑问,桐翁看绾绾的目光自然也有改变,既然她的出生如此不凡,那他也不能浪费了这块好材料,于是桐翁当即决定,回去后要给绾绾编排一个高强度的‘课程表’。 然而,某个毫不知情的当事人,正拽着她新交好的神使重樱软磨硬泡,“重樱姐姐,你就让我去厨房瞧瞧吧,我保证只看看,绝不动手!” 重樱很是为难,不过小姑娘既然能煮一手好茶,那说不定厨艺也了得,“只能进去一会儿哦!” “好!”绾绾答应得爽快,却是在转身的一瞬间,咽下了一口在嘴里酝酿了许久了口水。 碧落神宫的厨房光线充足,炉火上炖着的浓汤冒着幽香,不禁让绾绾再次咽了口口水。 “咦,绾绾,你怎么在这儿?”幽黧手上拎着一只似猫非猫的小兽,阔步入内,“我捉了只野味,特意借了厨房来用,你要不要吃吃看?” “野味?”绾绾俯身看了个究竟,便捂嘴笑道:“这不是般诺吗?你在哪儿抓到他的?” 第一七八章 仙山缘起(六) “般诺?”幽黧甩了甩那只昏迷的小兽道:“我看他鬼鬼祟祟地缩在神宫外围,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兽类呢。” “他是我在仙园中的朋友,今日神君生辰,他定是好奇,所以偷跑了上来。”般诺平日里成天都想着上神宫过锦衣玉食的生活,看来今天是按耐不住了。 绾绾求幽黧将般诺弄醒,对他道:“过些日子山主就要甄选神使了,你若是真想进神宫,就潜心修习仙术,别再到处乱跑了。” 般诺打了一个激灵,心中又惊有喜,“真的?山主真的这么说?” 绾绾点头,又对幽黧道:“太子殿下能否施法送他去仙园,今日之事,就当是绾绾欠殿下一个人情。” 幽黧欣然接受,“这又有何难。” 送走了般诺,宴会差不多也散了,各路神仙归去,幽黧自然也不例外。 而绾绾,也很快迎来了新生活,一种称作‘地狱’的新生活。 “啊——!”仙园中,一位梳着双髻可爱少女歪歪扭扭地踩着一朵云彩,一不小心便撞上了树,她捂着肿了一块的额头,委屈地看了桐翁一眼。 “不合格,再来一次。”老头子铁了心要教好她,一点轻伤他也就忽略不计了。 绾绾双眼含泪,咬咬唇继续练习,她现在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严师’,也后悔自己当时嫌弃玄顼,他再爱捉弄她,讲解仙法口诀、教她仙术时还是很温柔的…… “我说桐翁,你就让她歇一会儿再练吧,看这灰头土脸的,有人见了该心疼了。”重樱最近时常下来‘串门’,当然,也是奉了某神君的命令来看着他的小心上人。 桐翁一张老脸皱了皱,同意了。 绾绾朝重樱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小跑着躲到她身后休息,“谢谢重樱姐姐。” 重樱露出一个阳光般暖心的微笑后,便化作一颗重瓣樱花树为她遮阳。 绾绾见状,立马就抱着树干撒娇,“哈,重樱姐姐你真好!” 树上轻轻抖落几片粉色的花瓣,无声回应着娇气的小姑娘。 仙园之中其乐融融,一派祥和之景,而仙园之外的某一角,却是散发着异样的气息。 当日被幽黧打成重伤的女仙如今缠绵病榻,榻前冷清的只有绯樱一人,“红稚妹妹,这是我带来的甘露,你且先用着,对你的伤势会有些好处。” 红稚感激的点了点头,吃力的向绯樱道谢。 起初她受伤时,还是得了很多姐妹的关心的,只是大家终究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没几日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有这位绯樱仙子,非但没有忘记她,还日日为她搜集一些疗伤用的药品过来助她疗伤,陪她说话解闷,红稚打从心底里感谢她,暗自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绯樱姐姐,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山主竟然不将那个小丫头逐出万仙山,这样庇护她,私心未免也太重了!” 绯樱面色一僵,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山主那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切不可妄言。” 红稚闻言,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不好意思的笑道:“是,妹妹确实不该这样说姐姐的心上人。” “你……”自己的心思被人打趣,绯樱也同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叹了口气道:“只是妹妹说得没错,那个小丫头先是得了山主庇护,现今又有桐翁亲自教习仙法,如此善于笼络人心,恐怕不是什么吉兆。” “听说山主要甄选神使?”红稚突然转移了话题,“到时姐姐也会去吧?” 绯樱知道她有所担忧,犹豫了一会儿,才点了头,“红稚妹妹放心,即便我被选入了神宫,也不会忘了要日日为你送药的。” 有她这句话,红稚便是真的放心了,她握住绯樱的手感激的道:“姐姐待我恩重如山,红稚无以为报,唯有从此一心跟着姐姐,为姐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妹妹严重了。”绯樱拍着她的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终于挨到了甄选神使的日子,绾绾的仙法也算小有成就,拉上那个向往神宫生活的般诺,二人光明正大地爬上了碧落神宫的白玉阶。 宫门前,两位白衣神使各自拿着一份卷轴,其中一位个子比较高的男神使率先开口,将此次甄选的神使职位都说了一遍。他讲得十分细致,但总得来说就是分成两类,一类是负责神宫安全和护卫神君的武神使,还有一类就是负责宫内日常起居生活杂物的文神使,后者其实……更偏向于侍女。 绾绾瞥了一眼远远立在人前的绯樱一眼,她喜欢玄顼,那她会选择为他护驾,还是端茶送水做他的绕指柔呢? “嗯哼!”第二位神使清了清嗓子,偷偷朝绾绾眨了眨眼,她露出一个阳光般暖心的微笑,正是绾绾最爱的那位重樱姐姐,“想考文神使的,都跟我来吧。” 此话一出,人群中立刻议论纷纷。 “绾绾,你要考哪个啊?我觉得女孩子打打杀杀的不招人喜欢,不如你还是去考文神使吧?”般诺神经大条,说话嗓门奇高,愣是让已经向武神使迈出一步的绯樱顿住了脚步,女子打打杀杀的,会让人讨厌吗?那玄顼……会讨厌她吗? 绾绾挑眉,看来绯樱是会考文神使了,“那好吧,我去找重樱姐姐了,你也加油!” “好!”两人击了一掌,各自分头行动。 文神使的考试虽然每次都大同小异,可偶尔也会出些新花样,比如此次,就加了一项煮茶。 绾绾看到重樱脸上那层不咸不淡的笑意,一个劲儿地抿嘴,玄顼神君啊,你真是那个什么之心路人皆知! “神君口谕,若是今日有人能煮出让他满意的茶汤,即便其他项目有所不足,也可破格录取。”重樱一本正经地放水,参选的女仙们敢怒不敢言,唯有与她出自同族的绯樱带头说了话:“神宫甄选神使,应该力求公平,怎可设立这样的规制,这岂不是会让众姐妹寒心吗?” 究竟是寒了谁的心?重樱抬了抬眼皮道,“绯樱仙子当知文神使负责的是宫内的日常起居,神君作为碧落神宫的主人,自然可以对我们提一些随性的要求,今日他想饮茶,我们便要煮茶,明日他若是想饮一些别的什么,我们也要尽心侍奉,仙子若是觉得不公,还是请回吧。” 绯樱没想到她会如此不顾同族情面,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既然来了,不论如何我都要比上一比!” “那就开始吧。”重樱不愿和她多打交道,便退到门口吩咐人搬来茶具。 绾绾本就煮得一手好茶,又经过上次宴席的锻炼,手上动作十分纯熟,绯樱看在眼里,心中的恨意又深了一分,怪不得他会加了一项煮茶,原来是专门为了这个小贱人!可她一个还未长开的小丫头到底有什么好,他为何要如此执着? 执着?!绯樱突然抬头望向玄顼身处的方向,他是沐日月光华而生的仙胎,天赋秉异,一万岁便经历第一次天劫,坐上了万仙山山主之位,如今正是两万年过去,三万岁整,按例是到了该经历第二个天劫的年纪,莫非,这第二个天劫,会是跟那个小丫头有关? 思及此,绯樱便萌生了新的想法,她放下茶具,径自走出了考场。 “绯樱仙子这是放弃了?”重樱职责在身,不情不愿地问了一句。 绯樱没有回话,紫色的身影在铺满羊脂玉的地面上渐行渐远。 却说绾绾用心煮完茶,毫无悬念地得了榜首,成为了一位能常在玄顼面前走动的文神使,而般诺也一举通过测试,成功入驻碧落神宫。 二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礼,便去寻自己以后要常住的房间了。 “你还是住这里,神君特意吩咐的。”重樱将绾绾带至那个装饰得粉嫩嫩的小房间,朝她挤眉弄眼。 绾绾一看到那张柔软的小床,便想起那日玄顼将她压在上面狠狠地欺负了一通……小脸顿时烧得通红,“重樱姐姐,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我怎么你了吗?”重樱一个劲儿地憋笑,“你快收拾好自己吧,说不定神君一会儿就来找你了。” “你……哼!”绾绾气急败坏地甩上门,将整张小脸都埋进了柔软的被褥中。 “快收拾自己哦!”门外的重樱不依不饶,她看到门内闪出一道微弱的银光,便识趣地退了开去,这么多日不见,他应该是想得紧吧! “绾绾,”玄顼在床边坐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不起!”绾绾拿过枕头盖在自己头上,是连后脑勺也不给他看了。 不起是吗?她还真以为他治不了她么?玄顼伸手脱下她的一只绣鞋,“绾绾,你再不起来收拾自己,我就代为‘收拾’了。” “不要!”床上的小人儿紧张的坐了起来,抱着枕头护在胸前,“我自己来就行了。” “嗯。”玄顼不再碰她,却是直直地看她,显然是要她当着他的面梳洗更衣。 “出去,下流!”绾绾的枕头扔了出去。 下流?玄顼的那张俊脸微微皱起,她知道什么叫下流吗?恐怕她还未曾见识过吧? 如此一想,他的双手一下便失了控制,结实地将小姑娘压在了身下,“绾绾,有些话说错了,就该付出代价。” 第一七九章 仙山缘起(七) “唔唔唔!”他的吻来的如此突然,绾绾不仅毫无防备,也根本招架不住,她双颊通红,一双雾蒙蒙的杏眼不知该往哪儿看,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上因情绪波动而散出的浅色金光。 玄顼抬手轻拂她细嫩地小脸,眼中柔光熠熠,那片璀璨的星空仿佛也被笼上了一层薄纱。 原来,是她。 两万年过去,他终于又见到了她,那个许久以前让万仙山在众仙山中脱颖而出、傲视天下的奇女子;那个曾屹立山巅大放异彩、却又不失温婉的先神萱娆又回来了!她化作了一株不起眼的萱草,又化成了一位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再次踏足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成为那个为他挡天劫的师父…… “绾绾,你真美。” 绾绾轻柔的喘着气,胸口起起伏伏,她捏了捏他的衣襟,似嗔似怒,却又不言不语,让人顿生爱怜之心。 若不是她还小,他真是有些把持不住……玄顼将她拥入怀,作势又要吻下。 绾绾这次有了防备,低头避开他:“玄顼哥哥,不要……求你不要再欺负绾绾了。” 求得如此动听,他就算不舍也难以‘下口’了,反正来日方长,暂且就绕过这小丫头吧。 “那你可知错了?” “知错了。”绾绾老老实实地吸取了‘教训’,她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很好,”玄顼摸了把她的小脸,“收拾好自己出来给我煮茶。” “哦。”小姑娘偷偷斜了他一眼。 午后,一份卷轴被送入了碧落神宫,玄顼抿了一口茶汤,粗粗看过,便扔在了一边。 绾绾心生好奇,一直小手顺着桌沿摸了过去,见玄顼并未阻拦,她便大着胆子打开了卷轴,“咦,绯樱仙子离开仙园了?” “嗯,她也到了该自立洞府的年纪。” “她选好府邸了吗?” 玄顼捧着茶杯,腾出一手指了指道:“就在底下。” 底下?碧落神宫下方是有一座荒废已久的府邸,想不到绯樱在仙园等了多年,最终竟会作出如此选择,但这可比入宫当神使强啊,既拉近了跟玄顼的距离,又抬高了自己的身份,一举两得! 绾绾简直是要佩服得五体投地,“那她一会儿是不是还要进宫来见你啊?” “你觉得呢?”玄顼反问。 绾绾抿了抿嘴,觉得自己着实问了个多余的问题,人家初立洞府,自然应该来给山主见礼的…… 只是他们此时都没有想到,绯樱这次是有备而来,所以除了寻常的拜会礼之外,她还带来一份来自苍旻十三城的请愿文书,“山主,绯樱听闻下界有凶兽作乱,苍旻众仙倾尽全力却不能力敌,故而接下了请愿文书,恳请山主出面拯救苍生。”言罢,她还郑重的行了大礼。 玄顼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绾绾道:“茶凉了。” “哦。”绾绾心领神会,捧着茶杯退了出去。 “是你想让我去?”小姑娘一走,玄顼便开门见山了。 “不,”绯樱抬头直视他的星眸,“纵然绯樱有私心,也明白苍生和私心孰轻孰重,神君若是要回绝,那绯樱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降服那凶兽。” 玄顼靠上椅背,俊逸的面容又挂上了那一抹万年不变的浅笑,“你这是在赌命?赌我会不会代你去?” “绯樱不敢。”绯樱慢慢收紧双手,低头垂眸,她确实是在赌,如果他愿意去,那是不是说明他对她还有一丝情分可言? “我倒是挺佩服你,”玄顼继续道,“这种必输的赌局换做是我,我绝不会去赌。” 一句话听得绯樱浑身冰凉,心惊肉跳,他知道她在赌,还说她这一局必输…… 瞧见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玄顼微微勾唇,“不过,那个凶兽霜寂倒是有趣,去瞧瞧也不错。” 绯樱登时松了一口气,身子轻轻一摇,跪下道:“绯樱代天下苍生叩谢山主。” 这个不知在盘算什么的女人刚退出去,侧门后便探出一个小脑袋。 “进来吧。”玄顼看见鬼头鬼脑的小姑娘,眼里尽是笑意。 “你真的要去啊?”绾绾捧来一杯香喷喷热腾腾的茶汤,“那个什么凶兽霜寂,会不会很危险啊?” “你这是担心我?” “我、我才没有呢!”小姑娘鼓了鼓小脸,背过身去不理他。 玄顼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没有人担心,就是危险又能如何?我还是准备准备,早些出发吧。” 他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绾绾忍不住,便扭头偷看了一下。 那人假装不查,继续走他的路。 “那个,我等你……回来……” 她的声音细小的几乎听不见,却是结结实实的飞进了他的耳中,宫门前银光一闪,是他离去前就已怀揣上的‘归来之心’。 “山主怎么就走了呢?”重樱得知玄顼离开后,便匆匆赶来见绾绾,“你说那个绯樱究竟是在盘算些什么?” “不知道,”玄顼不在,绾绾百无聊赖,趴在宫内的莲花池边数小鱼玩,“她没有跟去吗?” “你希望她跟去吗”重樱抬手弹了弹绾绾的额头,没好气的道:“神君对你这么好,你居然不担心别的女仙去纠缠他!” “痛!”绾绾护住额头,“所以重樱姐姐真该找位神君谈谈情爱,若他真的能被其他女子纠缠了去,我就算担心又能如何,这么浅显的道理,姐姐不懂吗?” 重樱的脸尴尬的红了红,“得得得!你有理行了吧!” 绾绾见她生气,便抱住她的手臂撒娇:“好姐姐,绾绾饿了,求姐姐赏点吃的。” 重樱拿她没辙,搬出一堆小食堵了她的嘴。 饱餐过后,绾绾又遇上了般诺,“咦,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仙园啊,”般诺的脸微微泛红,“你不知道,有个女仙说仰慕我当了上了神使,想向我请教仙法。” 会有女仙看上这个神经大条的般诺?绾绾撇嘴,“正好我闲着也是闲着,同你一道去吧。” “你去做什么?”般诺不大情愿,这不是会搅了他的好事么! “走啦走啦,我去找桐翁下棋。” 绾绾推着他出了宫门,两人踩着云彩一路向下,很快便到了万仙山山脚的仙园。 “你去会你的小情人吧,若是有什么事记得叫我。”绾绾笑着打趣般诺。 般诺不悦的甩甩手,离她而去。 绾绾当然没有去找桐翁下棋,而是远远地跟在般诺身后,毕竟他们还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她得帮她的‘竹马’朋友好好把把关。 般诺行了一段,便躲进了仙园深处的小树林。 “般诺哥哥。”林中传出一个好听的女声,三分甜,七分柔,轻盈入耳,婷婷袅袅地留在般诺心间。 “红稚妹妹,没有让你久等吧?” 红稚?那不是那日被幽黧打成重伤的女仙吗?她为什么要来接近般诺?绾绾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便决定先把般诺喊出来,她深吸一口气,朝林子里道:“般诺,我是绾绾,桐翁说有事找你,你先跟我去一趟吧。” 林中的红稚一听,便面露喜色,“怎么绾绾妹妹也来了吗?正好,我以前总欺负她,一直想着要跟她道个歉呢,般诺哥哥,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绾绾妹妹?” “当然可以。”般诺欣然答应,她愿意为他‘改邪归正’,果然是个好女孩。 红稚旧伤未愈,一面推说法力尚未恢复,不能腾云,一面却又红着脸不肯让般诺带她,“般诺哥哥,男女有别,我们这样不太好,不如你还是让绾绾妹妹移步入内,大不了我多赔一个不是就是了。” “好,那你可别乱动,我现在就去叫她。”般诺不疑有他,便走出树林将事情原原本本给绾绾说了一遍。 “她的伤既然还没好全,道歉也不急于一时,这样弄得好像我有意为难她似的,你还是让她回去吧。”绾绾对这个红稚没有好印象,就算她诚心道歉她也不一定会原谅,更何况今天的事,看着并没有这么简单,她还是不去的好。 般诺正要说话,便停林内传来‘哎呀’一声,紧接着便是红稚跌倒的一声闷响,“红稚妹妹!”少年郎不听劝告,再次入了树林。 “般诺哥哥,绾绾妹妹她不愿来见我吗?”红稚艰难地直起身坐在地上,却是问出了一个让般诺心疼的问题,她真心悔过,而那个绾绾却如此不讲情面,他将她扶起后,便强行把绾绾拉到了她面前。 “红稚妹妹,绾绾她来了,你想说什么话就说吧,你放心,有般诺哥哥在,她绝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别自吹自擂了,”绾绾斜睨了他一眼,“我就是不原谅她,你能耐我何?” 般诺被她无礼的话语惹怒,生气地拽着她的袖子道:“哎,我说,你就不能讲点道理吗?红稚妹妹可是受了伤,而且这伤还是因你而起,她现在宽宏大量,愿意先跟你道歉,把之前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做个了结,往后……她跟我经常见面,你们也能好好相处,这样的好事,你凭什么不答应?” “不答应就是不答应。”绾绾朝般诺吐舌头扮鬼脸,气得般诺差点就忍不住想要揍她,这丫头,怎么能这么任性呢! “绾绾妹妹不肯原谅我吗?”红稚原本双眼含泪,却突然面色一变,手上甩出一个黑色瓷瓶直朝绾绾的面门而去,“既然你这么不情愿,那就请你去死吧!” 第一八零章 仙山缘起(八) “砰”地一声脆响,瓷瓶在她脚边摔得粉碎,绾绾及时倒退一步,躲过一劫。 “红稚,你这是做什么?”般诺愣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质问红稚。 “哼!”红稚冷笑一声,转身腾云便要走,却不料绾绾机敏,早早施法封住了她的右脚。 “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让你走,”绾绾双手牵着一根半透明的红线,一头紧紧缠住红稚的右脚,“这是红绳缚,若你不说实话,这绳子便是无解的。” 红稚突然面色大变,“你放开我,我不想死,你快放开我!” “那你就老实交代。” “不,不要——!”红稚突然惊恐的瞪大双眼,还没等绾绾和般诺弄清楚状况,整个人便烧成了一火人,“啊啊啊——!”她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火焰中道道雷光闪烁,直扎得人睁不开眼。 “不好,是火雷炎!”般诺赶忙伸手去抓绾绾,却不想红稚使尽全力朝前一滚,身上的红绳一牵,使得绾绾不得不踉跄的随她朝前走了几步。 “小贱人,今日我活不成,你也休想活着出去!”红稚撑着最后一死气力说完话,火势便顺着红绳缚朝绾绾蔓延而去。 “绾绾!”般诺喊出这一声时,火舌已经缠上了小姑娘纤细的身子,他倒退了两步,扭头奔出了树林。 树林中的火雷炎越烧越大,雷声震天,一道耀眼的电光直冲天际,生生打破了仙界的清雅宁静。 般诺看着眼前那一望无垠的大火,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火雷炎乃是仙界处置堕仙的神火,一旦缠身就会受尽火雷袭身之苦,直到元神尽毁……绾绾和红稚的真身都是惧火的花族,恐怕她们,是要就此葬身火海了…… “绾绾,绾绾……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从未想过那个看着温柔可人的‘红稚妹妹’会如此歹毒,她竟然想用火雷炎取绾绾的性命! “般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匆匆赶来的重樱神色焦急,看到般诺瘫坐在地,便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绾绾呢?” 般诺愣愣地指了指火光冲天的树林,眼中漫出了懊悔的泪水,“重樱姐姐,都是我的错,这都是我的错!” “你说绾绾在里面?”重樱这时哪里还有心思追究是谁的错,她片刻都未犹豫,飞身冲入了树林,“去找桐翁来帮忙!” “好,好!”般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去求救。 却说重樱入了树林,满眼望去皆是火红一片,一眼寻不到绾绾的身影,她只得用仙法护体,小心地在林中慢慢寻找。 “绾绾!绾绾!你在哪里?” “重樱姐姐来了,重樱姐姐来救你了,你若是听到了,就回我一声!” 她喊了一遍又一遍,炙热的火焰烤得她嗓音沙哑,终于在树林深处寻到了小姑娘的踪影。 她静静地背着双眼,熊熊烈焰之下,是一张风华无双的绝美睡颜。 先神萱娆?重樱在碧落神宫侍奉玄顼多年,自然见过宫殿深处的那座先神神像。上古神族子嗣凋零,到了萱娆这一代,便只剩下了她一位女神。 听闻萱娆大神游历天下时偶然遇上年幼的玄顼神君,那时他空有一身神力,却无人指点,萱娆见着与他投缘,便收入了自己门下…… 重樱在烈火中惊出一身冷汗,原来绾绾竟是萱娆大神的化身!那神君他知道吗?莫非他明明知道她是他的师父,却还执意要跟她在一起?这……似乎是件有违伦常的事吧? “绾绾……”火焰中的小姑娘像是变得越来越小,重樱犹豫了一会儿,扶起满身火焰的绾绾朝林子外走去。 火雷炎的痛楚直达五脏六腑,重樱的护身法在火焰的侵袭下渐渐失了效,身上的皮肤被烧出原形,一道惊雷劈下,在她背上划出一道半寸余宽的伤口。 重樱脚步一个不稳,与绾绾一同重重跌倒在地,失去意识前,她化作了一棵高大的重瓣樱花树吸走了绾绾身上的火焰,她,终究是舍不得这个总爱向她撒娇的小姑娘受罪…… 两日后,绾绾睁开了她那双好看的杏眼,她猛然起身,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碧落神宫,那间玄顼为她准备的粉色房间内。 “醒了?”他低缓的嗓音让人莫名的安心,绾绾松了一口气,“我睡了多久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睡了两天。” “般诺呢?”绾绾皱了皱眉,她依稀记得大火之中有什么人扶着她艰难地行走,却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再睡会儿吧,”重樱在火雷炎中被烧得元神尽毁,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如何跟她开口,“我守着你。” “玄顼!”绾绾焦急地去要握他的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她却丝毫不知情,这让她如何能睡得着! 玄顼避过她的手,柔声道:“般诺没事,你安心休息吧。” 绾绾愣了愣神,他在刻意避开她?小姑娘从床上一跃而起,猛地朝他怀中扑去,“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许骗我!” “绾绾……”她好暖……暖得玄顼忍不住抱紧她,“你现在明白了?” “你身上为什么这么冷?”绾绾第一次有了不想放开他的冲动,她将脸埋进他怀中,双臂越箍越紧。 玄顼轻拍她的小脑瓜,“急着回来看你,便使了点蛮力,不碍事的。” “不行,以后不许这样了,”绾绾抬眸看向他,小脸生气的鼓了鼓,关切的问道:“是不是那个霜寂伤了你?伤哪儿了?让我瞧瞧。” 玄顼挑眉,抓起她的小手往自己衣襟里送,“伤这儿了,你摸摸看。” 小姑娘也不傻,知道他又要使坏,顺势捏了他一把,只是那如玉般的肌肤,也是凉得让她心惊。 “嘶,轻点。”某男将她温暖的小手按在胸口,久久不愿放开。 绾绾皱着眉,将另一只小手也放在了他胸口,她认真的闭上眼,便有一颗紫色灵珠便随之浮起,悠悠然飘在半空,一阵一阵金色的暖光轻柔的围着他们,为他祛除了身上的寒意。 “咦,这是什么?”绾绾睁开眼,取下空中那颗珠子,放在手中稀罕了一会儿,“它是从哪儿来的?” 玄顼微微一笑,手中寒气一凝,便结出一把通体雪白的宝剑,“多亏了绾绾,我才能将霜寂彻底驯服,如今你也该有自己的法宝了,那珠子,你回头记得给它起个名吧。” 绾绾捧着珠子,又看看他手上那把洁白无瑕的长剑,不高兴地瘪了瘪嘴,“为什么你的那么好看,我的就只是个珠子!” 玄顼但笑不语,亲自为她端来清粥小菜,“你睡了两日,今天还是吃得清淡一些罢。” 绾绾摸了摸肚子,虽说神仙不食人间烟火,可她法力低微,两天不吃,确实是有些小饿,一碗白粥很快就见了底,她舔了舔碗口道:“重樱姐姐呢?我要找她加菜。” 玄顼的眉头不自然的动了动,“重樱近日潜心修习仙法,要在她本族的密室内闭关一段时间,所以宫里的杂物,暂时都要交给你了。” “是这样吗?那好吧。”绾绾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想也没想就信了他的话,她接着道:“对了,我得去找般诺,那天的事他一定吓坏了。” 说完,她也不等玄顼答应,就自顾自走出了那间粉嫩的小房间。 小姑娘在神宫了寻了一圈,却并未寻那个白衣少年的影子,她在神宫中越走越深,脚步停在一扇雕刻着樱花图样的木门之前,绾绾鬼使神差般的推开门,走进了那座隐秘的宫殿。 大殿中央的那座神像…… 绾绾疑惑的看着那座灵动的女子雕像,微微失神。 她是谁?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你是谁?”绾绾对着石像无声询问,目光凝视许久,突然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这一次,绾绾没有晕太久,醒来时也看到了她刚才寻了半天的少年般诺,只是这回他却不是少年郎的模样,而是化回了那只头似猫似虎,头上长了一对兽角的小兽。 “般诺,你怎么了?为什么变回原形了?”绾绾话是这么说,却是忍不住摸了摸那身厚厚的皮毛,手感真好。 般诺低着头,看起来蔫蔫的,“绾绾,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才会让你遇上那么危险的事。” “我不是好好的嘛,你就别自责啦。”绾绾笑着安慰他,“快化成人形吧,我想去那个树林瞧瞧。” “绾绾……”般诺劝她道:“你才刚醒没多久,就不要到处乱跑了,这回的事都是我的错,昨日神君封了我的法力,让我在这殿内侍奉萱娆大神尊像将功抵过,所以我不能陪你玩了。” 萱娆大神?她好像是玄顼的师父吧? 绾绾端正的立好,对着石像认真地拜了拜,又对般诺道:“既然神君罚你了,那你就好好思过吧,争取让他早日放你出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姑娘挥挥手,腾云飞出了碧落神宫,她要去樱花一族的领地瞧瞧她的重樱姐姐,即便是在闭关,她也要去密室门口看看她。习惯了跟她一起说说笑笑的日子,她现在一个人管理宫中杂物,还是怪冷清的。 弟一八一章 仙山缘起(九) 万仙山樱族领地,绾绾在枝叶茂密的入口探头探脑了一会儿,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她转了一圈,发现一个可以问路的人也没遇到,小脸皱了皱,只得无功而返。 “玄顼哥哥!”她一进碧落神宫就撒娇地朝某神君跑了过去。 玄顼的嘴角上扬,心中的美意不言而喻,他双手一揽,便将小姑娘带入怀中,“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 “绾绾想去看重樱姐姐,可绾绾不认识路,”小姑娘有求于人时,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直把人看得浑身酥软。 可唯有这件事,玄顼不能心软:“你重樱姐姐在闭关,不可随意打扰,绾绾听话,等日子到了,她自然就回来了。” 仙界闭关,少则百年,多则上千年,重樱的元神尽毁,要救活她几乎是回天乏术,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为了不让他的小姑娘伤心,即便要耗费上万年的修行,他也在所不惜! 只希望这段时间内她可以安稳听话,好让他专心修复重樱的元神。 “真的吗?”绾绾狐疑的眨眨眼,“你不许骗我哦!” “不骗你,”他一定会救活重樱,所以真的不算骗她,“把手伸出来。” “哦。”绾绾伸出双手,期待的看他。 这小丫头!玄顼无奈的笑,取出一把扇子递给她,这扇子由白玉制成,温润通透,而最让人眼前一亮的,还是那不知用何种材料制作的扇面,白且透明,还闪烁着点点星光。 “哇!这是送给我的?”绾绾兴奋极了,这么好看的扇子,简直是太合她的心意了! “嗯,它叫白玉骨,将它跟你的珠子配在一起吧,定能增色不少。”玄顼笑得温柔,几千年才难得出一只的珍兽白玉骨,就这么被他‘无情’地宰杀,做成了一把逗小姑娘开心的折扇…… “好好好!”绾绾连连点头,将珠子取出来看了看道:“玄顼哥哥,不如你帮我把珠子做成扇坠吧?” 小姑娘求人撒娇的时候一口一个‘哥哥’,真真是让他的那颗心就如同漂浮在温水之上,又柔又暖,玄顼接过珠子,问道:“你给它起好名了没?” 给珠子起名这回事,她还真是忘了,于是绾绾临时从嘴里蹦跶出一个简洁的名字,“它是紫色的珠子,就叫小紫吧!” “……”玄顼第一次听闻有人给自己的法宝这么起名的,有些哭笑不得,但小姑娘看着一本正经,他又不好去打击她什么,于是这个名字也就正式成立。 自今日起,绾绾的护身法宝紫灵珠,名叫小紫。 “小紫!小紫!”那厢,绾绾已经乐此不疲地叫上了。 紫色的珠子在她手上滚了滚,发出一声微弱的回音:“娘亲!” “哎?”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问玄顼,“法宝都是会叫人的吗?” “也不是全部。”法宝皆有灵性,别说叫人,有些甚至还能化成人形,绾绾是先神萱娆的转世,虽然现在的法力不及前生之万一,可天赋犹在,从她元神中生出的法宝,自然也会比较特殊。 “那你的那把剑会喊人吗”绾绾好奇的问。 玄顼摇头。 “哈哈哈!”小姑娘突然就乐了,她得意的晃了晃珠子,那双眼睛分明在说:瞧,你也有比不上我的地方! 不过玄顼这会儿却是没心思‘收拾’她,他的兴致全集中在那颗珠子上了,“你叫她娘亲,那该叫我什么?” 紫色小珠明显的颤动了一下,“爹……爹!” “嗯。”玄顼满意得‘无以复加’。 绾绾愣了愣神,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占了便宜,小手立马握成拳头,重重地捶了过去。 第二日,北海龙君邀请玄顼过去品尝他今年酿制的新酒,绾绾正好被宫中杂务缠身,又对饮酒没什么兴趣,也就没有跟着去,她挥挥小手,送走了她的心上人儿。 北海深处的水晶宫光彩灼灼,却没有往日酒宴的热闹劲儿,北海龙君今日除了请玄顼神君,另外只请了一位跟他交情不错的凡人。 “我来为神君引见,这位便是钓尽了我北海鲤鱼的谢公,我跟他也是不打不相识啊,哈哈哈哈!”北海龙君捋了捋龙须,笑得见牙不见眼。 谢公朝玄顼行了礼,便开门见山道:“恕老朽直言,神君身边近处有个人不久之后将有大难,还望神君早日做好准备。” “多谢提醒。”玄顼优雅地摇了摇纸扇,眸色渐深。天劫是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去的,只是上一次是她不惜舍命替他挡下一劫,而这次,他也不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她…… 谢公为人耿直,对玄顼拱了拱手,便在北海龙君的示意下入席品酒。 杯中的新酒醇香诱人,可玄顼却满脑子都是那个笑容明媚的小姑娘,不知道她这会儿在做些什么…… 他忍不住掏出一面小镜子,施法看了过去。 碧落神宫 绾绾命宫人打扫宫殿,自己则坐在宫门口的白玉阶梯上小憩,管理宫中的日常事务着实有些累人,她又想她的重樱姐姐了,“唉,重樱姐姐你快回来吧,绾绾好累啊!” “哼,重樱她再也不会回来了!”绯樱独有的紫色光华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绾绾的视野中,她昂头挺胸,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看着坐在地上的绾绾,“你害死了重樱,居然还有脸过得这么逍遥!” “你说……什么?”绾绾震惊无比,摇头道:“不会的,重樱姐姐明明闭关去了,她怎么会死?你一定是骗我的!” 绯樱冷冷一笑,“我骗你?我有必要编个这样不入流的谎言来骗你么?你也不想想……”话刚说到一半,绯樱就顿住了,“神、神君……” “你跟我来。”玄顼回避了绾绾询问的眼神,沉着脸叫走了绯樱。 北海龙宫内,谢公和北海龙君看着那一个忽然遁身而走的银色身影,各自捋了捋胡子,神色凝重。 “神君,神君!”玄顼的脚步越来越快,绯樱跟得吃力,便连连唤了他几声。 “重樱没有死,她会活过来,在这之前,我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嘴。”玄顼引着绯樱走远,确认不会让小姑娘听见后,才停下来说话。 “神君,你……”绯樱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挑拨红稚恨上绾绾,又将火雷炎交给她,就是为了将那个可恨的小贱人烧得灰飞烟灭,可不料死的人却是重樱……被火雷炎损毁的元神有多难修复,她是知道的,即便是他,也会耗费上万年的修为,可他为什么要作出那样大的牺牲?难道仅仅是为了让绾绾不愧疚?这也太疯狂了! “神君,绯樱与重樱神使同出一族,若以我的元神助她恢复,定能事半功倍,恳请神君准许,让绯樱与神君一同修复重樱神使的元神。”误杀了重樱,绯樱自认有愧,再加上修复元神时还能与他‘朝夕相处’,她更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了。 她的心思不躲不藏,玄顼看得明白,点头允了她的恳求,他现在确实需要帮手,夜长梦多,他必须早日让重樱修复好重樱的元神。 “多谢神君,”绯樱心中窃喜,面上却装得不动声色,“绯樱现在就回樱族领地去取甘露,明日一早便开始与神君一同救治重樱神使。” “嗯。”玄顼淡淡应下,旋身回去找他的小姑娘。 绾绾很远便看见了他,急急地向他跑去,“玄顼哥哥!求你告诉我实情,重樱姐姐、重樱姐姐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的话你也信?”玄顼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可知那日红稚为何会想害你?” 绾绾吸了吸鼻子,问道:“难道和那个绯樱有关?” “聪明!”玄顼再次摸她的头,“你这么聪明,她的心思你也该了解,她既有害你之心,那不论她说出什么都是有所图谋的,不可轻信。” 小姑娘嘟了嘟嘴:“那你刚才还跟她单独说话。” 没想到他的小姑娘竟然还是个小醋坛子,玄顼抿唇笑过后,神色又冷了下来,若不是需要同族元神相助,他绝不会如此轻易放过那个绯樱…… 一抹无形的戾气在眸中一闪而过,玄顼收敛心神,拉上小姑娘的手道:“走吧,我乏了,你去煮碗茶给我解解酒。” 苍岐大陆中央妖族领地,里界山 连绵的黑色土壤中,妖族太子幽黧正坐在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泉眼边,双手托腮,表情忧郁,一看就是害了病,一种被人们唤作‘相思之苦’的不治病症。 “哎,我说,我们太子殿下是怎么了?最近好像没什么精神啊?”光秃秃的树杈上,一只黑色的鸦天狗皱眉问他的同伴。 “别提了,自从那日万仙山回来后就没高兴过,我还是比较怀念太子殿下精神焕发,把我们打个落花流水什么的……” “滚滚滚,我可没你这么变态!”两只鸦天狗互相扭打了起来。 “噗通”一声轻响,幽黧面前的温泉上晕开一个又一个水晕,他眉头微动,又扔了一颗小石子进去。 片刻后,水面归于平静,氤氲的雾气中,仿佛又映照出那个娇憨可爱的小姑娘,“绾绾……”幽黧轻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是想她了,可他该寻个什么样的理由去见她呢? 第一八二章 仙山缘起(十) 一连几日,玄顼都一心扑在修复重樱元神这件事上,绯樱虽得意在他身边相伴,却明显感觉到了他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憎恶’之情。 她自嘲一笑,看玄顼的眼神逐渐起了变化,他就那么瞧不上她吗?呵,那她也绝不会让他跟绾绾那个小贱人过得逍遥! 碧落神宫深处,绯樱趁宫人不备,推开了那道镌刻着樱花图案的小门。 “呀!”她还未来得及打量,就不知被什么尖锐的东西顶了一下腿。 “绯樱!你为何擅闯大殿,打扰萱娆大神的清静!”般诺歪着头,一双兽角依旧指向绯樱,这段日子他天天对着萱娆的神像,不知不觉就产生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即便他守得只是一尊石像,他也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她。 “先神萱娆?”绯樱惊讶的抬头,那个只出现的传奇中的女子,如今虽然只剩下一座石像,却依然散发着让万物拜服的气魄,如此风华,怪不得他会喜欢……可现在那个小丫头又有什么好! 绯樱愤愤不平,若是萱娆,她的确只能甘拜下风,但若是绾绾……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此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你好像是叫般诺吧?”绯樱对他魅惑一笑,“你跟绾绾是不是关系很好?” 般诺警惕地退后了两步,“我们关系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绯樱蹲下身,伸手欲去抚摸般诺的皮毛,被他嫌弃地避开。 “般诺弟弟,你还小,肯定是因为什么对我有所误解,”她叹了口气,无限委屈的道:“虽然我对神君有私心,可我也是为了绾绾妹妹好啊。” “你纵容那些女仙欺负绾绾,还说什么为绾绾好,你是把我当作三岁小孩子骗吗?”般诺不愿与她再说话,噔噔地跑去神像前坐下了。 绯樱紧追不舍,边跑边解释道:“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不过前日树林失火、让你和绾绾遇险的事,我还是要跟你们说清楚的。” 一说到这件事,般诺还是心有余悸的,“那你说吧,我听着。若你是胡说,那我一定把你今日擅闯神殿的事告诉山主。” “好好好,”绯樱作无奈状,“到时我任凭你处置,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绯樱笑了笑,正色道:“这位神女萱娆,其实是神君的师父,两万年前,神君经历第一个天劫,萱娆大神一直陪伴在侧,但她……最后没有挺过去,在那次天劫中殒命……” 般诺抬头看了看萱娆的石像,若有所思,“可这跟那日之事有何关联?” “你听我说完嘛,”见他来了兴致,绯樱便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便继续道:“如今神君正好三万岁整,该是经历第二个天劫的时候了,而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绾绾,你想想,当年风华正盛的萱娆大神都没有挺过去,那绾绾她岂不是更加危险么?” “天劫?”般诺登时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来她是为了他,才会变成一座冷冰冰的石像……“你是说绾绾跟在山主身边,就会可能会有危险?” 绯樱神色凝重的点头,“有些事看着像是人为,却可能早是上天注定,天劫一日不过,绾绾的危险就一日不减,这回是火雷炎,兴许下回还会有什么更加厉害的东西呢!” 般诺倒抽一口冷气,“可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法子护着绾绾啊。” “其实也不难,”绯樱神秘一笑,“万仙山正下方的凌天大阵,是仙山浮空的主要力量,以你现在的身体,正好可以下去移动阵石,凌天大阵的力量一旦外泄,神君自然就忙得抽不开身了。” 般诺沉默不语,这女人支开玄顼也不知在盘算些什么,他该听她的话吗? “事情做与不做,还是全在于你。”绯樱也不强求,故作潇洒的走出了神殿。 苍旻十三城 绾绾提着小篮子,蹦跳着踩着浮石下到地面,她今日下来是要亲自选些茶叶回去给玄顼煮茶,却不料有人早早地等着她了。 “幽黧?你又来这里玩啊?” 幽黧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他是妖族首领,来苍旻城自然不单单只是为了玩乐,只是没想到自己竟在小姑娘心中留下了这么个映象,于是为了挽回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他便带着小姑娘‘吃喝玩乐’去了。 “唔,真好吃!”绾绾吃得小嘴油光发亮,早已将买茶叶的事抛诸脑后了,她摸了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道:“幽黧,我还可以再点几个菜吗?” “当然可以,绾绾想吃多少都可以。”幽黧的目光紧紧黏在她因吃东西而鼓起的小脸上,眼中满是宠溺。 自从上次分别之后,他的脑中便时常浮现出她娇俏可人的模样,化不开,散不去。 所以他想,自己八成是喜欢上这丫头了。 “绾绾,如果你愿意跟我去里界山,我天天给你准备好吃的。” 这听起来好像挺不错的?绾绾咽了咽口水,正要说话,便被酒楼门口的一阵清脆铃声吸引了注意。 “这铃铛可真好看,有什么特殊作用吗?”她走出酒楼,问那个卖铃铛的白胡子老头儿。 “这是祈愿铃,可许一个愿望,响铃三声为号。” “那我要一个试试,”绾绾按耐不住,当即就拿着铃铛许愿道:“希望重樱姐姐此次闭关顺顺利利,早日出关来陪我。” 一阵风吹过,铃儿却静默无声。 绾绾连试了几次,结果均无变化,便气鼓鼓地问那白胡子老头儿,“你这东西不会是骗人的吧?” “姑娘莫要生气,”老头儿不紧不慢地道:“这祈愿铃上的仙术不会有假,不如姑娘换一个愿望试试?” 绾绾将信将疑,照着做了,玲儿果然响了三声,她捏了捏那个祈愿铃,脑中闪过绯樱曾说过的话语。 “重樱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害死了重樱,居然还有脸过得这么逍遥!” 难道她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可玄顼明明答应过不会骗她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绾绾口中喃喃地重复着他的名字,扔下幽黧直奔碧落神宫。 “绾绾,绾绾!你要去哪儿?”幽黧见她神色异常,便担心地跟了上去。 碧落神宫前,绾绾再次遇上了绯樱,她激动的拉住她的手道:“绯樱,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重樱姐姐她、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绯樱的嘴角冷冷的一挑,道:“她发生了什么?你以为就凭你的本事,能在火雷炎中毫发无损?那是因为重樱吸走了你身上的火雷炎,她是代你而死的!” 她的话宛如晴天霹雳,让绾绾脑中一片空白,她松开了绯樱的手,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再也没有了反应。 “绾绾!”幽黧匆匆赶至,抬手一掌便向绯樱劈去。 绯樱堪堪避过,又勉强挡下他的第二掌:“喂,我可什么都没对她做,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 幽黧抱起绾绾,面色焦急:“若不是你对她说了什么,她怎么可能愧疚到将自己封入虚我之境?” 绯樱的唇角不易察觉的扬了扬,原本最好是让这小贱人生出心魔万劫不复,但虚我之境也差不到哪儿去,只要心结解不开,她就永远不会醒过来,跟死了也没两样,“你爱信不信!”绯樱目的达成,遁身而逃。 小姑娘目光呆滞,歪歪斜斜地靠在他怀里,幽黧心中一紧,也没有了追绯樱的心思,“绾绾,我带你走。” 万仙山正下方的凌天大阵内,玄顼眉头紧蹙,一掌将般诺打得倒地不起:“你为何如此糊涂!” 般诺吐出一口鲜血,伏在地上猛烈的咳嗽:“山主,我……我只是不想让绾绾有事……”他原本只是想移动阵石,却不料失手让那块阵石跌入了大阵中央,那里的上行之气利如刀刃,才一瞬的功夫就将那阵石磨成了灰烬。 大阵缺失了一角,隐隐已有崩毁的迹象。 这可是萱娆大神的心血啊! 般诺深知这次玄顼是怒不可遏,也不敢多做辩解:“般诺罪无可恕,请山主责罚。” 玄顼冷冷瞥了他一眼,化身银光飞入阵内,没有阵石,暂时只能以他的身躯为阵,抵挡万仙山下沉了…… 妖族领地里界山 幽黧一路疾行,将绾绾抱入了自己房内。 几位妖族的长老消息灵通,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齐齐集结在幽黧的门外,欲来询问状况。 “殿下,听闻你从万仙山带回一位女仙,可否请殿下告知此举的用意?” 带头的大长老虽然年纪老迈,却是精神奕奕,他是看着幽黧长大的,知道他虽然脾气急躁了点,却不回不知轻重。 幽黧烦躁的回道:“放心吧,她不是堕仙,也不会坏了我们跟万仙山的关系。”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暂时先各回各家了。 耳根虽然得了清净,可幽黧却依旧烦躁,好不容易能将她带回了里界山,却没想到会是这副光景! 她不能再同他说笑,也不会再露出那副娇憨可爱的神情,那双好看的杏眼被长睫覆盖,里内只剩下无尽的空洞…… 幽黧心疼的皱起眉头,轻轻拂了拂她苍白冰凉的小脸:“你等我,我一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回来与你慢慢细说。” 要解开她的心结,就只能寻找事情的源头,那个绯樱看起来可疑的很,幽黧想了想,带上他常用的逢魔剑离开了里界山。 秋高气爽,天蓝如洗,唯有他腰间的长剑,闪烁着异样的红色微光…… 第一八三章 仙山缘起(十一) 只是幽黧却没有想到,那个绯樱极其狡猾,在他失手了一回后,她就再也没有暴露踪迹。 好在他与遇上了被玄顼打伤的般诺,这才将事情前前后后都了解了一遍。 “你确实糊涂。” 般诺低头不语,他上次害得绾绾差点葬身火海,这次又听信了绯樱的谗言动了凌天大阵的阵石,害得玄顼抽不开身,害得绾绾被绯樱算计,自己把自己封入了虚我之境。 “这样吧,”幽黧微微蹙眉,“你先在这儿留意着绯樱的动向,我得回里界山照顾绾绾了,至于玄顼,没有阵石他是脱不开身的,你就别指望了。” 见般诺点头,幽黧抬手一挥,将他变成了一只黑白色斑纹的小猫:“玄顼虽然没有责罚你,可我却不会就此绕过你,往后你只有在这个形态时才能使用部分法力,这世上唯有绾绾的神力才能解开此咒。” 般诺原本就是一只小兽,变成了猫也没觉得有多大不同,他木讷的点点头,在凌天大阵前呆坐许久,也许他该去倒绾绾身边守着她,直到有一天,她能原谅他的过错…… 里界山 幽黧急匆匆赶回来,看到小姑娘依然安静地躺在床上,顿时松了口气。 “殿下,”大长老拄着拐杖,咳嗽了两声道:“这位女仙将自己封入了虚我之境,不知殿下想如何处理?” “这几日有劳大长老照看了,”幽黧顿了顿,继续道:“大长老,我知道这个要求也许有些过分,但我还是想再麻烦你一段时间,不知长老能否代我管理山中事务?” “管理山中事务?”大长老有些激动,又咳了两声,“殿下这是要远行吗?” “倒不是远行,”幽黧将目光投向绾绾苍白的睡颜,“我要入她的虚我之境。” “殿下,使不得啊!” 此话一出,外面候着的另外六位长老也按耐不住了,一群老头子将幽黧团团围住,苦口婆心的劝他。 “殿下,虚我之境进去容易,想要出来却是难上加难,万一这位女仙的心结难解,那殿下可不就出不来了嘛!”二长老喋喋不休,其他几位长老也不停附和,幽黧烦不胜烦,直接把他们撵了出去,“我心意已决,你们休要多言,都该干嘛干嘛去!” 旋身回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要入她的虚我之境,想起来还是有些紧张的,玄衣少年红着脸在她身边躺下,轻声道:“绾绾,我来陪你了。” 春光明媚,草长莺飞。 漫山遍野的重瓣樱花树迎风怒放,花瓣在花间枝头飞舞,恍若仙境。 这样的美虚我之境,若是没有人解救,她怕是几千年都醒不过来!幽黧真是觉得自己来对了,脚下步伐不由得加快,飞身在花间寻找绾绾的身影。 “哈哈,哈哈哈哈!重樱姐姐,你快点儿啊!”她甜美的笑声随风而来,似是有意为幽黧引路。 “绾绾,绾绾!”他兴奋地唤着她的名字,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她,那接下来就花些时间的事了。 “这不是幽黧吗?”绾绾扭头对他笑,又对着一棵重瓣樱花树道,“重樱姐姐你看,幽黧来了。” 樱花树摇身一变,便成了一位与神使重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她笑得温柔,不说话,却是对幽黧点了点头。 这便是绾绾走不出虚我之境的缘由了,因为她最喜欢的‘重樱姐姐’,在这里陪伴着她。 “绾绾,想不想出去走走?”若是一下子说出这位重樱是假,怕是绾绾一时也接受不了,所以幽黧认为,只要能将她哄开心了,让她别那么惦记重樱的事,也就有希望带她出虚我之境了。 “也带重樱姐姐一起去吗?”绾绾天真的问。 “那是自然。”幽黧应完就拉着她往樱花林外走,他微微侧目,看到那位紧随其后的‘重樱’,不禁又将绾绾的手捏得更紧了一些。 “疼,玄……”绾绾歪了歪脑袋,满眼茫然的看向幽黧,“玄什么?” 玄什么?莫非她忘了玄顼?幽黧此时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她定是因为玄顼没有告知实情而心中悲伤,最后才在虚我之境中选择了忘记…… “玄什么?我也不知道。”幽黧并不打算将玄顼的事情告诉她,如果她希望过没有他的生活,那他就将玄顼的影子抹个干干净净! 两人刚走到樱花林边缘,‘重樱’便上前拦住了他们,她拼命朝绾绾摇头,两只手不停地比比划划。 原来这个假重樱不会说话!幽黧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优势,他能说会道,难道还能输给一个口不能言的假货?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原本以为能轻易打败的假货,却日夜不停地跟他抢绾绾,而且,整整抢了五百多年…… 这一日,幽黧终于忍无可忍,趁绾绾不注意,心一横将那位假重樱打得灰飞烟灭,然后又以寻找重樱为由,将她骗出了虚我之境。 “嗯……”绾绾醒来后,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一翻身便撞上了幽黧的胸膛,她的视线逐渐清晰,两颊也泛起了红晕:“你、你怎么跟我躺一起了?” 幽黧撑起半个身子,抬手摸她的脑袋,“傻瓜,咱们是未婚夫妻,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们是未婚夫妻吗?”绾绾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幽黧忍俊不禁,“你都和我躺一起了,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 原来他在占她便宜!绾绾气得抬手就要打,可突然动作一顿,手就又缩了回去,好像以前也有谁总喜欢这样占她的便宜?绾绾若有所失,皱眉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幽黧犹豫了片刻,目光在她已然鼓起来的胸口处流连,都长这么大了……恐怕瞒不住吧? 他呵呵的笑,“大约五百年吧,也不是很长,比闭关短多了!” “闭关?对了,我要去找重樱姐姐!”绾绾猛然从床上跃起,伴着一声略悠长的撕裂声,她的衣服,华丽丽的牺牲了! “啊!”绾绾惊叫一声,赶忙扯过旁边的被子裹上,遂又红着脸问幽黧,“你刚才都看到了?” “……”他又不瞎,当然是能看的都看到了,在虚我之境中相伴了五百多年后,少年的身姿更加高大,门缝里的光打在他背上,正好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此时他别开了眼,心虚地不敢对上她的眼神,“没看到,我刚刚瞅了眼门外……你的衣裳都小了,你先别乱跑,我去给你找身衣裳来。” “嗯。”绾绾低埋着脸应他,眼中泛起一片湿雾,幽黧对她真的很好,这五百年他丢下里界山的事务,在虚我之境中日夜相伴,终于让她知晓了真相——不论重樱是生是死,她都不在那片美丽的樱花林内…… “绾绾,我回来了。”幽黧去而复返,带来一套轻薄的红色纱衣,“里界山的女子打扮都比较艳丽,你先将就一下,待过几日去了下界,咱们再去挑几套你喜欢的。” “幽黧,”绾绾捧着衣服皱着一张小脸,“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我觉得好难受。” 心爱的姑娘觉得难受,他自然也不会好受,可她之前好好的现在怎么又回难受起来了?难道出了虚我之境,她忘掉的事也会逐渐恢复吗?幽黧有些不安地将她揽入怀中,“没事的,绾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有我在吗?” 绾绾垂眸,忽的记起自己还未穿好衣裳,便又红着脸推开他道:“你先出去吧,就算我们真的是未婚夫妻,现在也不能这样的!” “好,好!”幽黧忙不迭的应着,心中窃喜,她这样说,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他了? 小姑娘如今长大了一些,身子高了,该凸的地方也凸了起来,披上红色纱衣,映得整张小脸都红扑扑的。 她推开门,朝门外的玄衣男子莞尔:“你的衣服,好像也短了些呢。” “嗯,”幽黧随意的一挥手,身上的衣裳便长了一些,“我不的碍事,咱们出发吧。” 不由分说地拉上她的手,幽黧一路挡回了一波又一波的劝阻。 “殿下,您才刚从虚我之境回来,怎么这么快又要离开里界山?”大长老跟不上幽黧的步伐,最后气得将拐杖扔了出去。 幽黧头也不回,拉着绾绾跑得飞快,“想不想去下界走走?” “唔,”绾绾一想到人间的那些美味,便分泌了足量的口水,睡了这么久,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那我们先去饱餐一顿,再去找重樱姐姐。” 万仙山凌天大阵 阵中的上行之气骤然猛增,四周狂风大作,霸道的劲力推着万仙山缓缓上升。 玄顼轻吐出一口气,起身瞧了瞧他新结好的阵石,抿嘴一笑,若不是还要耗费力量养着重樱的元神,这小小的阵石,也花不了他五百年之久。 飞身出了凌天阵,一只黑白斑纹的猫便向他迎了上来:“山主,你终于出来了!绾绾她入了虚我之境,已经被妖族太子带去里界山了。” “你是般诺?”玄顼皱了皱眉,“去了大约多久了?” “这……”般诺犹豫片刻,回道:“他们在您入凌天大阵后没多久就走了……” 竟然走了那么久了?玄顼倒也不着急,转而取出已经修复完好的重樱元神埋入土中,“闷了这么久,你也差不多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吧?” 第一八四章 仙山缘起(十二) 金秋十月,正是吃螃蟹的好时候。 绾绾和幽黧赶上这大好的时光,自然是要吃饱喝足,“给!”幽黧很会挑螃蟹,他一挑一个准,开了盖的全是满满的蟹黄。 绾绾看他得眼神除了崇拜还是崇拜:“你好厉害啊,我能拜你为师吗?挑螃蟹的。” “……”幽黧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他一身本领她都没兴趣学,倒是盯上了挑螃蟹这种微不足道的技能,这让他情何以堪,“这个技法不外传。” “啊?”绾绾失望的撇了撇嘴,“挑个螃蟹还不外传,那你要传给谁?” “只传妻儿,”某妖族太子满脸堆笑,一看就是在打坏主意,“怎么样?嫁我不?” “不行,”绾绾摇头,“天下哪儿这么便宜的好事,才教个挑螃蟹就要人以身相许的。”话是这么说,可绾绾也知道这五百年来幽黧对她的付出,她不知道自己忘了谁,只是觉得既然他对她好,也许她应该回报他一些,比如,找个合适的机会答应嫁给他…… 幽黧愉悦的勾了勾唇:“你等着,我去瞧瞧还有什么好吃的。” “好,”绾绾低头吃了一口,便有一个紫色的衣袖映入了她的眼帘,“绯樱?” “是我,”绯樱大方地在她对面坐下,扭头看了看幽黧离开的方向,“你可真是好命,一个个的都这么心疼你。” “一个个的?你说谁啊?” 绯樱看绾绾一脸茫然,很快便想到了原因,她正觉得蹊跷呢,入了虚我之境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原来,她是忘了玄顼! “你忘了也好。”绯樱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便起身离开。 “喂,你等等!”绾绾扔下筷子便追了出去,“告诉我,我究竟是忘了谁!” 绯樱一路引着她走向城外,入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树林内,她手执长剑反身向绾绾刺去,“是你自己要跟我来的,那就怪不得我对你下手了!” 绾绾吃了一惊,身体踉跄的退了几步,与绯樱的长剑擦身而过,“绯樱……姐姐?” “谁是你姐姐?你这天生狐媚的小贱人!”绯樱连刺数剑,皆是对准要害,绾绾实在躲避不过,身上被伤了好几处,她跌倒在地,脑中闪过一抹银色的身影,“玄……” “绾绾!”幽黧匆匆赶来,抽出腰间的逢魔剑拦下绯樱的去路:“你方才伤了她的,我要你十倍奉还!” “哼!”绯樱施法欲逃,被幽黧识破,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坐在地上的绾绾终于缓过了劲儿,她大声道:“幽黧,别让她跑了!” “好!”幽黧前次失手被绯樱逃过一次,这回出来特意带了一种可以在人身上留下浓郁气味的‘香料’,这下无论绯樱遁到哪儿,都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美妙’气息。 很快,幽黧便擒住了绯樱。 “好臭啊,”绾绾捂着鼻子倒退了两步,“你在她身上弄了什么?” 幽黧但笑不语,转而对绯樱道:“有什么说什么吧,省得我费力。” “哼!”绯樱被封住了法力,却仍是一副傲慢的态度。 “你这是逼我动手了?”幽黧不紧不慢的举起长剑,“你应该听过逢魔剑吧?” 绯樱登时面色大变,她当然听过逢魔剑的厉害,若是被它所伤,伤口犹如被万妖所噬,痛不欲生,若是被它所杀,即便是再厉害的神仙也会魂飞魄散…… “你、你要做什么!” “我说了要你十倍奉还!”幽黧手起剑落,一连在绯樱身上刺出十几处伤口,他施法让绯樱的神志保持清醒,恶狠狠的道:“这会儿还未到十倍,你可还要继续?” “啊——!” 绯樱痛得浑身剧烈的颤抖,不一会儿就抽搐起来,幽黧眉头一蹙,侧目看到绾绾神情冷峻,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受了几处剑伤看起来有些虚弱,但她的气势却很是慑人,看来他喜欢上的小姑娘,还真是非同一般。 “说吧,少受一点苦。”幽黧在找了块石头扶绾绾坐下,对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绯樱伏在地上,满身的汗水混着血水,原本姣好的面容已是模糊不清,她怒目而视,吃力的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该在火雷炎中受尽苦楚,灰飞烟灭!你该被心魔所惑,万劫不复!你该永远迷失在虚我之境,生不如死!你凭什么这么好命,凭什么让这么多人护着你,你该死!你该死啊!” “听到了吧?”幽黧的长剑指向绯樱,扭头对绾绾道:“若不是她在背后使坏,你的重樱姐姐又怎会死在火雷炎中。” 绾绾看着狼狈不堪的绯樱,神色平静如水:“我只问你一句,火雷炎之事,是否是你蓄意谋划的?” “哈!哈哈哈哈!”绯樱仰天大笑,“是又怎样?难不成你想杀我报仇?弑仙之罪,足够让你再受一次火雷炎的!” “那又怎样?”绾绾猛然起身,将幽黧的长剑推进了绯樱的身体,“她可以代我而死,我又何尝不能为她受一次火雷炎!” “绾绾……”幽黧用力收回长剑,绯樱登时血流如注,他顾不得溅在身上的鲜血,将小姑娘揽入怀中,“绾绾,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幽黧……”绾绾紧绷的面孔终于崩塌,伏在他怀里低低的抽泣。 万仙山碧落神宫前,一株半人多高的重瓣樱花正在阳光下舒展枝叶,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小树随风弯了弯,继而又恢复了原样。 劲风过后,便是各洞府仙园的洞主管事在神宫前齐聚。 玄顼缓步走出神宫,脚步在宫门前停留。 “山主,绯樱仙子府中的灵石已灭,想必已是出了意外,恳请山主追查真相。”底下的群仙齐声恳求,声如洪钟。 绯樱立了洞府,府中的灵石便于她同生共死,她若死,那注定是瞒不过去的,玄顼微微垂眸,应道:“此事我已经派出天兵追查,你们且先回去吧。” “多谢山主。” “重樱,”玄顼对着小树轻叹了一口气,“也许我得离开一段时间了。” 幽黧抱着绾绾走出树林,停在小溪边给满脸泪痕的姑娘洗脸。 “我自己来吧。”绾绾觉得不好意思,轻轻推了他一下。 “绾绾,嫁给我好吗?”幽黧绞干帕子,一面擦着她细嫩的小脸,一面说出了他藏了五百多年的心思,本以为自己会很紧张,没想到却是如此自然,如同平日里与她闲话家常。 绾绾咬了咬唇,想答应,却不知为何说不出话,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道:“你、你让我考虑几天吧。” “绾绾,”幽黧反身将她护在怀中,“看样子,恐怕你没有‘几天’可以考虑了。” 绾绾惊讶的抬起头,才发现天边的云彩积了黑压压的一片,云上全是穿着银甲拿着银枪的天兵,他们从万仙山的方向来,朝的便是她和幽黧所在的方向。 “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吗?” “你以为你能瞒多久?”幽黧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小脸,“我们走吧。” 绾绾倏地起身,向着那群天兵走了过去,“不,我要回去万仙山,如果我逃走,那绯樱便永远是‘好人’了。” “……”幽黧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丫头倔的时候也是很难劝服的,“那我同你一起去。” 绾绾不语,眼神坚定地朝天兵走去,待他们落地,她便主动上前道:“你们是来调查绯樱的死因的吧?” 带头的天兵点点头,“请问这位仙姑是?” 绾绾离开了万仙山五百多年,也难怪他们不认识,“人是我杀的,我跟你们走。” “绾绾!”幽黧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丫头,怎么能这么快就认罪呢! 天兵们面面相觑,为了保险起见,便将两人都带回了万仙山。 碧落神宫下方的扶摇洞,是绯樱仙子曾经居住的洞府,绾绾和幽黧此时被带到了洞府门前,被群仙团团围住。 桐翁远远看到绾绾,便飞入了人群内侧,在他的示意下,包围圈稍稍松动了一些。 一道银色光华劈空而来,直直地打在人群中央,光华逐渐收拢淡去,那风华无双的男子便立在了绾绾的面前,“听天兵们说,是你杀了绯樱?” 此言一出,人群便躁动起来,她一个道行尚浅的小仙,又怎么可能杀得了一个修行了几千年且自立洞府的上仙呢? 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幽黧,比起绾绾,这个妖族太子性格暴戾行事乖张,更有可能是杀害绯樱仙子的凶手。 “你们别看了,人就是我杀的,”绾绾大声的说话,又将众人的眼神都拉回了自己身上,“是我趁幽黧不注意,拿了他的逢魔剑杀了绯樱的。” “绾绾!”幽黧也不甘示弱,抢着认罪,“分明是我打伤绯樱,又施法封住了她的法力,若要论起来,也与杀人无异。” “你都说了你只是打伤了她,那一剑是我刺的,她死了,人便是我杀的,与你无关!”绾绾抬眸看向玄顼,那双极深的星眸中似是蕴藏了千言万语,让她的心跳生生漏了一个节拍,她稳了稳心神,继续道:“我会回来万仙山,除了认罪之外,还要揭露绯樱的罪行!” 闻言,人群中又开始议论纷纷,“你说你要揭露绯樱的罪行,那她究竟是犯了什么大罪?” 第一八五章 仙山缘起(十三) 绾绾转身面向众人,一字一顿地将绯樱的罪行都说了出来,“她挑拨红稚,害死重樱神使,又骗般诺动了凌天大阵的阵石,难道罪不至死吗?” “若是这样,她确实是罪有应得,”其中一位稍年长的洞主捋了捋胡子道,“可她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做这些呢?” 为什么?绾绾一脸茫然,是啊,为什么?她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害她,害红稚,害她的重樱姐姐?这中间是不是少了什么重要的人或事? 鬼使神差般地,绾绾扭头看向玄顼。 玄顼神色平静,瞧不出半点异常,“你说得这些仿佛有些道理,可毕竟绯樱和红稚已经魂飞魄散,现在是死无对证,倒是重樱……” “重樱?重樱姐姐她还在吗?你快告诉我!”绾绾本就站得与玄顼最近,现在一听到关于重樱的事,便立刻激动得凑了上去。 绾绾……玄顼微微蹙眉,却没有再露出再深一些的表情,她既然忘了他,又何必强迫她想起来呢? “重樱的元神已经恢复,再假以时日便能回复真身,此事不妨等重樱回来之后再议。” “山主,这样不妥吧?”人群中有人提出异议,正是当年一位在仙园中欺负过绾绾的女仙,“绯樱虽然可能有罪,但这小仙分明已经犯下了弑仙之罪,按例应当受火雷之刑,山主要将事情推后,莫非是有心庇护?” 玄顼优雅地摇了摇扇子,刚要说话,却被幽黧抢了先,“绾绾是我的未过门的娘子,似乎不受仙界规条的管束吧?” 话音刚落,人群便沸腾了。 “太子殿下,你如此说,是要与我们万仙山结下仇怨吗?”桐翁最先发话,一番话说得幽黧犹豫了一下。 这次轮到玄顼抢话了,“既然她是你的未婚妻,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太子殿下要与我们万仙山联姻?” 一句话简直是逆转了情势!幽黧赶忙接话道:“神君明鉴,所以你们要是动了她,就是想破坏仙妖两族的关系!” “……”众洞主掌事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人不能动,那绯樱的死又该如何处理? 趁着他们举棋不定,玄顼侧目偷偷看了一眼他的小姑娘,她长大了,也更美了,渐渐有了前世的影子,只是现在,他恐怕是留不住她了,“绾绾,你既然要嫁去里界山,我就无权责罚你一个妖界女子,可你杀了绯樱也是事实,这样吧,你把在万仙山学的东西留下,便是作为对你的惩罚了。” “你要废了我的仙术?”绾绾抬头看向他的眸子,欲在那片星空中找出答案,他究竟是不是她忘了的那个人? “嗯,”玄顼应得肯定,指尖银光一闪,一条银色链子如利刃一般直直打入绾绾体内,“忍着,会疼。” 绾绾倒抽一口冷气,脚步一个不稳,便斜斜地朝他倒了过去,银链穿骨而过,岂止是疼。 “……是不是你?”她带着疑问闭上了眼。 “你带她走吧。”玄顼将绾绾推入幽黧怀中,旋身对那些眼中有不满的人道:“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偏私,有心庇护于她,我今日不躲不藏,解了你们心中的疑惑,我确实是有心护她,所以她没有受的火雷之刑,我代她来受。” “山主!使不得!” “神君!” “山主!使不得啊!” 几经劝说未果后,群仙中最为年长的桐翁气得将所有人都赶回了洞府,“事情闹成这样,你们满意了?!都滚!统统都给我滚回去!” 人群散去,幽黧抱着昏死过去的绾绾对玄顼道:“就算你死在火雷炎中,我也不会告诉她的。” “那样最好,”目光忍不住要在她身上流连,玄顼干脆转身离去,“你最好永远都别让她知道。” 半年后,里界山 黑乎乎光秃秃的山坡上,一群小妖正吭哧吭哧地搬运着树苗,他们分工合作,井然有序地将这些树苗种好,再施点助长的法术,原本毫无生气的里界山,竟然也有了绿意。 “怎么样,喜欢吗?”幽黧扶着绾绾来到山坡上,表情颇为得意,“这里不受地下温泉水脉的影响,正好用来种树。” “嗯。”绾绾应得很轻,面色也很是苍白,自从被银链穿骨后,她的身子一直没好起来,大部分时间昏昏沉沉地睡着,总是做着一个同样的梦。 梦里那个银色的身影,不知她何时才能看个清楚? 幽黧蹙了蹙眉,轻声叹道:“绾绾,那日在万仙山我当众说你是我的未过门的娘子……” “我知道的,”绾绾打断他道,“这样的话不能玩笑,我会嫁给你的。” “……”看不出她的情绪,幽黧心情复杂,要他像玄顼那般大方的放手,他做不到……他只想将盼了那么久的姑娘占为已有,哪怕她不愿意…… 快刀斩乱麻,妖族太子的婚事办得很迅速,消息也特意传遍了三界,为的就是打消人们的疑虑。 绾绾披上了大红嫁衣,衬得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她像换装娃娃般任由几个侍女喜娘随意摆弄,顶上了沉重的凤冠,身子有些摇晃,好在左右都有侍女扶着。 她下意识地捏了捏手中的白玉骨和紫灵珠,自言自语道:“我要走了。” 新娘原本就在里界山,正好也省了‘迎亲’这个步骤,幽黧怕绾绾的身体受不起折腾,早早便等着与她拜堂,他远远看到有些摇摇晃晃的绾绾,心头登时一揪。 废仙术,对于绾绾这种天生的仙胎来说,几乎就是要了她半条命,可火雷炎,却会让她灰飞烟灭…… 在这两者中作出选择的那人,事后一定痛不欲生吧? 那抹纤细娇小的身影越走越近,幽黧收敛心神,牵过喜绸,眼中透出浓浓的笑意,总算,不枉费他多年相伴。 “绾绾,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红盖头随着小人儿轻轻晃动,似是在回应他的话语。 妖族成亲与人间无异,照样也是要拜天地,只是绾绾和幽黧的这个天地才拜到一半,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绾绾,绾绾!你不能嫁给他!” 那阵急促的女声如此熟悉,熟悉到让绾绾忍不住要落泪,她猛然扯掉头上的喜帕,跌跌撞撞地朝着那女子奔了过去:“重樱姐姐!” “绾绾别哭,姐姐来了,这些年你受苦了。”重樱与绾绾抱作一团,一面劝她不要落泪,一面却也忍不住抹了抹自己的泪眼。她第一次见她时她还要小一些,红红的脸蛋,活泼可爱,动不动就跟她撒娇,生气勃勃的,是一个看着就让人舒心的小姑娘,可如今长高了些,却是面无血色,一脸病容,连走路都走不稳。 神君他当时,是怎么下去手的呢…… “绾绾,跟姐姐回去吧。” “可是……”绾绾回头看了幽黧一眼,他面色紧绷,一眼便能瞧出他心中不悦,她要是一走了之,恐怕他会气疯的吧? “没事,有姐姐在,”重樱拍了拍绾绾的背,对幽黧道:“太子殿下,我想你应该清楚的知道,绾绾若是嫁给你,从此便要一直呆在里界山,可她是仙胎,又被穿了仙骨,身体根本受不住四周的妖气侵蚀,长此以往,她恐怕撑不过三百年,殿下今日执意要娶她,难不成只是为了贪一时之欢?” “我……”幽黧紧张地将目光投向绾绾,“绾绾,你听我说,我已经想好了,等我们完婚,咱们就离开里界山,去找一处适合你的仙山给你养病,等你伤完全好了,咱们再回来。” “我相信你,”绾绾浅浅的笑了笑,“所以你也不要自欺欺人了,我的身体,应该是不会好了。” “绾绾,”重樱心疼地捏了捏她的手,“跟我回万仙山吧,你在仙园中出生,那里便是你养伤最好的地方,况且……况且神君他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绾绾闻言,哼笑一声道:“怎么他亲手伤的,还要亲手治好吗?真是有闲情逸致。” “绾绾……”重樱眉头紧蹙,握紧她的双手道:“你知道吗?你忘了神君,可他却没有一日不在我面前念叨你的,他救我也是为了你,要耗费上万年的修为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那日在万仙山,你昏死过去后,他更是……” “住口!”幽黧大声喝断了重樱的话,他此时心中急躁无比,只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绾绾想起玄顼,“重樱神使,你今日若是有心要破坏我与绾绾的姻缘,就别怪我不客气!” 言罢,幽黧便召出了逢魔剑,剑尖指向重樱。 “幽黧,不要!”绾绾撑着病弱的身子挡在重樱身前,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不想再失去她第二次,“如果你要杀重樱姐姐,那你就先杀了我吧。” “绾绾,你……”幽黧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他等了五百多年,又怎么舍得杀她! “绾绾,别傻了,太子殿下他不会对我动手的,”重樱明媚的一笑,又将绾绾拉到了自己身后,她小声道:“你听我说,你和神君是夙世因缘,你们分不开斩不断的,神君他真的很爱你,他为你受了火雷……” “重樱姐姐小心!”话音未落,绾绾便冲着幽黧的剑尖奔了过去,她以为他不会想要杀重樱的,终究是她太天真,低估了妖族本性? “绾绾!” “绾绾!” 男子和女子的惊叫声在她耳边响起,想看,可视线早已模糊不清,绾绾吃力地睁着眼睛,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据说,死在逢魔剑下是会魂飞魄散的……”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却没能得偿所愿。绾绾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许多熟悉的画面在脑中如走马灯般不停的旋转。 玄顼,我想起来了,可你,还会来看我吗? 大红嫁衣中的女子静默无声,娇小的身体随风飘散,化成了一缕云烟。 云烟飘去的尽头,有一位黑衣鬼面的男子抬手轻抚,微开的衣领处道道伤痕触目惊心,“对不起,我食言了。” 第一八六章 你个妹控 万仙山碧落神宫的仙障内,夏小满已经呆坐了三天三夜,她想起来许多,也感慨了许多,经历了那么多事,自己最终还是跟他在一起了。 这是命中注定,还是他的执念造就? “小满,你饿不?”般诺总是很不合时宜地嘘寒问暖。 夏小满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你那么笨,怎么不笨死算了?” 般诺挠挠头,笑了,“你是说我当年被绯樱利用的事?那时我年纪小嘛,难免失足啦!” “失足?你干脆摔死得了!”夏小满虽然不爽,但还是接过了他递来的清茶,“说吧,你拐我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小满,”般诺凑到她面前,鼻子和鼻子近得差点挨上,“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原谅我吧。” “我原不原谅你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般诺用力的点头,“你若是不原谅我,我就永远都变不回真身。” “嗯?你被谁施了法吗?”夏小满抿了口茶问。 般诺指指仙障外的两个人影,“当年我虽然是做错了事,可也被他们欺负的好惨,你就可怜可怜我,帮我解了这咒吧。” “怎么解……?”她的话还未说完,般诺就出其不意地吻上了她的唇。 “啪!”夏小满抬手又是一记耳光,睁着一双好看的杏眼怒目而视:“你再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般诺摸摸被印上纤纤五指的脸,眸中笑意点点,打都打了,她还想怎么个不客气法? “小满,你看,外面的那两个一个亲手穿了你的仙骨,一个又是前世‘杀你’的凶手,他们有什么好的?不如你就跟我过吧?” “那你又有什么好?”夏小满真是懒得甩他,“你让他们进来吧,要解开你身上的咒法,还是要问问施法的人的。” 般诺摇头,“小满,有时我想,就这么呆在你身边做一只普通的猫也很好。” 这人究竟要闹哪样?一会儿要解咒一会儿又好像不要解咒的,是耍她玩儿吗? “你到底要怎样?” 般诺弯了弯眼,颇为任性地道:“我就是不想让他们见你,不想让你做别人的皇后,我想……我要带你离他们越远越好。” “……”夏小满瞪了他一眼,“麻烦你也离我远一点!” “小满,”般诺指了指下方道,“一万多年过去了,这回凌天大阵可是真的到了要修复的时候,很麻烦的,你还是把这烂摊子丢给他们吧?” “凌天大阵?”夏小满眨了眨眼,“就是那个被你动了阵石的凌天大阵?” “嗯,”般诺点头道,“前回只是动了阵石,他便修复了五百多年,这回可不是这么容易能修复的。” 话音未落,夏小满便猛地起身,疾步朝仙障外走去。 “小满,你别去!”般诺赶忙上前挡住了她的脚步。 “闪开!”夏小满一跃从他肩上翻身而过,稳稳地站在了碧落神宫门前。 银色的仙障闪闪烁烁,隐约透出男子颀长的身形,那银色的光华与他浑然天成,使她不禁又想起了从前的他。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夏小满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探出了手。 看到那只莹白的小手柔柔的向自己伸过来,沈潇毫不犹豫的握上了她,“满儿!”他一把将她拉出仙障,紧紧地拥入怀中。 “疼!”夏小满嗔了他一眼,不论前世如何,至少今生,他们很好。 沈潇不愿放开,手上的力道松了松,问道:“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夏小满抿了抿唇,想起自己被般诺出其不意地夺了个‘香吻’,便指了指嘴唇道:“他欺负我了。” “他?”一旁静默许久的公输俊卿指了指般诺所在的方向,又指了指夏小满的唇,面色比沈潇还要难看三分。 “嗯!”夏小满目光诚实的看向公输俊卿,“是的,就是公子想得那样。” 公输俊卿‘噌’地抽出逢魔剑,身形一闪便冲入了仙障内,他守了她这么久都没亲过呢!那小子是活腻了吧! 眨眼的功夫,神宫内便传出热闹的打斗声,夏小满搂着沈潇的脖子,咯咯地笑出声。 “顽皮!”沈潇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心中很是欣慰,她想起来了,可她却依然如故,这样真好。 “满儿,你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夏小满歪着头看他,“是怪你狠心穿了我的仙骨?还是怪你在我魂飞魄散时都不曾来看我?” 沈潇被她问得笑出了声,“那你怪吗?” “怪!”夏小满捶了他一拳,“下手忒狠了,可疼死我了。” “满儿,对不起……” “嘿嘿!”夏小满咧嘴,“不过看在你救回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啦!” “你……都记得?”沈潇有些惊讶,当年她魂飞魄散,他费尽心思也只找回了一缕魂,此后他花费上千年的时间找寻剩余的魂魄,好不容易都凑齐了,却又发现无法恢复如初,于是他决定随她下界轮回,以人间的血肉之躯供养她的元气。可这一世轮回之时阴差阳错,只有她身上的紫灵珠成功转世,而她却错过了入轮回的时辰……送去异世走一遭再借肉身还魂,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夏小满朝他眨眨眼,她又不傻,即便那几世轮回时都有些浑浑噩噩,但眼底却总是能寻到一片熠熠的银光,不是他,还能有谁? “玄顼哥哥……” 沈潇心头一颤,双臂又不自觉地将她箍紧,他的小姑娘伶俐剔透,自然是知道他的苦衷和用心,“叫什么都行,但都得加上‘哥哥’二字。” 明知道这人又是要占她便宜,夏小满却是满足了他的心愿,“潇哥哥,潇哥哥,潇哥哥!”甜甜的连唤三声,末了还小声补充了一句:“你个妹控!” “嗯?满儿好像在异世学了很多新鲜的词汇?” “哎?我什么都没说啊。”夏小满笑呵呵的装傻。 沈潇挑了挑眉,“也好,潇哥哥还是喜欢听你在床上说。” 说你妹!夏小满登时便红了脸,这男人,真是太无耻了!两人正闹着,神宫内闹腾的更加厉害的另外两人便‘轰’地一声冲塌了宫门。 般诺和公输俊卿打得昏天黑地,两人脸上均有几道小口子,嘴角也挂了彩。 “看样子他们还要打很久呢。”夏小满这个挑唆两人打架的‘罪魁祸首’非但丝毫没有悔过之心,还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就差一张凳子和一包瓜子了。 沈潇也没那个闲情劝阻,反正情敌什么的,打死一个少一个。 “对了,”夏小满边看‘戏’边道,“重樱姐姐呢?现在整座万仙山都不见个人影,他们都去哪儿了?” “重樱随樱族迁移去气候适宜的赤夷了,日后有空我带你去看看她。”自从绾绾死在逢魔剑下,重樱便整日整日的愁眉不展,曾经那个笑容明媚的乐天女子也不复存在,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对她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沈潇目光深了深,继续道:“我这些年一门心思只想着将你救回,万仙山的事已经放任许久了,他们要走,也是情有可原。” “……”夏小满回想起当年万仙山群仙集结的盛况,对他更加愧疚了,她只听说这万仙山是先神萱娆的心血,而凭神宫深处的那座精美的神像,她便能知道萱娆在他心目中不凡的地位,“对不起,都是为了我才会弄成这样……” “咳咳咳!”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刻意的咳嗽声,夏小满与沈潇齐齐回头,便看到一位拄着拐杖的白发老者,他红光满面,道骨仙风,是如今这万仙山中有且仅有的一位上仙了。 “桐翁。” “桐翁!”夏小满的呼唤显然比沈潇的更为激动一些,她上前抱了抱老人家,含泪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桐翁也是激动得久久不能平静,这些年神君的辛苦他都看在眼中,现在他们过得好,也不枉费神君的一番苦心。 桐翁与夏小满说了一会儿话,便将沈潇叫到了一边,“神君,这会儿时机虽然不对,可这件事我一个人实在是应付不过来,还是要请您亲自定夺。” 沈潇垂眸道:“你是想说咱们脚下的万仙山?” 桐翁连连点头,“神君明鉴,年久日长,凌天大阵的大限将近,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苍旻城那边怨声载道,抱怨也是听得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若是再不修复,那咱们恐怕会撞上苍旻城,到时就不好收拾了。” “我知道了。” 沈潇回到夏小满身边,看她的眼神复杂而深远,却又是透着无限的流连,“满儿,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去哪儿?”夏小满想了想,又道:“你是不是要去修复那个凌天大阵?” “你是怎么知道的?”沈潇不悦的皱眉,他还想瞒住她的,是谁那么嘴贱早早就将消息走漏了?! “是般诺告诉我的。”夏小满答得干脆。 又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臭小子!沈潇火冒三丈,旋身对远处还在与般诺扭打的公输俊卿道:“把那小子赶过来,我亲自教训他!” 第一八七章 凌天大阵(一) 公输俊卿这回很是配合,硬是逼着般诺边打边向沈潇那边退去。 “你们、你们欺负人!”眼看着自己就被被前后夹击,般诺气得不行,于是灵机一动,化身成小斑躲到夏小满身后,“主人,救救喵~” “我为什么要救你?”夏小满拎起小斑往地上一甩,那猫本能地在空中回旋,四脚稳稳落地,尾巴晃了晃,头也不回的的跑了。 “小满,我还会回来的!”某猫自我感觉良好,虽败犹荣。 “你有种现在回来试试!”公输俊卿握着剑咆哮。 夏小满深觉好笑,一时没忍住,便“噗嗤!”地笑出声。 “绾绾……”听到她的笑声,公输俊卿垂下了手中的剑,面色逐渐紧绷,继而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夏小满松开搂着沈潇脖子的手,缓步走到他面前,唤他的声音不高不低,瞧不出任何情绪:“幽黧。” “哐当!”他心头一震,便扔掉了手中的逢魔剑,想上前,又望而却步。当年他错手杀了她,逢魔剑下魂飞魄散,让她不得不在三界中游荡、轮回,尝遍了人间辛酸苦楚……她恨他吗?他实在是不敢确定。 夏小满沉默了片刻,忽然朝他莞尔,“绕了这么久,看来我们之间也还是剪不断理还乱。” “是啊,小满,”她笑得那么美,美得让他顿觉心安,“其实,你该恨我的。” 虽然气氛是轻松了,可夏小满还是能觉出他身上的不自在,眨了眨眼,她便主动上前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友好的拥抱,“都过去那么久了,我谁也不恨,谁也不怪,现在我们都好好的,好吗?公子。” 好,这当然是……好极了! “可是小满,”公输俊卿眼风里扫见沈潇那张阴沉的脸,又得意地怀中的将她紧了紧,“你知道对我来说,只这样一个拥抱是远远不够的。” “你还是‘点到为止’吧!”夏小满用力推开他,不高兴地躲回沈潇身边,这回是她主动抱得他,要是被占了什么便宜,回头她家夫君又该不高兴了。 “哼!”果然,某男已经不高兴了。 “夫君~~”某妞使出她甜死人不偿命的小嗓音撒娇。 某男的脸色立马有所缓和,“你乖乖在这儿等我,我与桐翁先下去一趟。” “不行,我也要去。”这人习惯了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夏小满怕她一个不留神,人就又跑去独自吃苦了,所以这次是无论如何都紧咬着不放。 沈潇蹙了蹙眉,安抚她道:“凌天大阵力量非同一般,你要真想跟去,也只能在远处看看,明白了吗?” “嗯。”夏小满紧张地拽着他的袖子,丝毫没有察觉两个男人之间的眼神交流。 沈潇一转身,公输俊卿便跟了上来。 待到了凌天大阵前,夏小满远远就被公输俊卿给截住了,“公子,求你让我再走近点吧!”她可怜兮兮的看他。 “……”他可以说他心软了吗?公输俊卿颇为无奈的道:“听话,他真的只是去看看。” 某妞嘟了嘟嘴,满头满脸的不高兴。 那厢,沈潇入了凌天大阵,抬眼望去,八方压阵之石上皆已裂痕斑驳,在蓝色的上行之光中裂出细碎的小石子,看来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桐翁,”沈潇背对阵内蓝光,耳边的发丝随着上行之气漂浮不定,“你助我脱离凡胎,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神君请说。”虽然昔日的万仙山已经不复存在,可桐翁依旧对他毕恭毕敬。 “绾绾她体质特殊,不能接近凌天大阵,若她到时执意要接近,还请桐翁出手阻拦。” “神君言重了。”桐翁拱拱手,施法助沈潇元神出窍。 一道耀眼的银光闪过,他缓缓睁开那双深邃的星眸,身上银色仙衣随风飘扬,一转身,便入了大阵之内。 桐翁朝着他离去的方向行了礼,飞身遁出阵门。 “绾绾,你这是在做什么?” 夏小满原本是蹑手蹑脚的,突然被桐翁一问,吓得动作骤停,“嘿嘿,原来是桐翁啊,我就过去看看。” “嗯哼!”桐翁清了清嗓子,对公输俊卿道:“神君已经开始着手修复凌天大阵,还请太子殿下看好绾绾,莫要让她惊扰了神君的心神。” “我哪儿会惊扰他啊!”夏小满显然是不服气,“我去了说不定他还事半功倍呢!” “这倒是有可能。”公输俊卿忍不住赞同。 “太子殿下!”桐翁瞪了他们一眼,一动不动地守在阵门口,宛如碧落神宫门前的万年老松。 夏小满见‘入阵无门’,只好撇撇嘴,坐到一旁伺机而动。 然而桐翁好歹也是一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仙翁,轻易哪会给这种小丫头片子钻了空子。 夜里月黑风高,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夏小满佯装打瞌睡,挨着公输俊卿取暖。 对于她的‘亲密接触’,某公子很是受用,他现在只希望沈潇最好永远别从凌天大阵内出来,好让他可以有机会将他们前世那个没拜完的堂拜完。 她是他早已公诸天下的妻啊…… “小满,睡着了吗?” “……”靠着他的小人儿纹丝不动,继续装睡。 公输俊卿摸了摸她微凉的小手,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就这么坐着,倒是让我想起当年我们在虚我之境里的日子了。” “那时候虽然有个假重樱,可日子却过得很舒坦,你忘了玄顼,有什么事都会来跟我商量。” “小满,我们成亲那日我是真的气昏了头,我不想让你知道他代你受了火雷炎之刑,一个重樱都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若是让你知道真相,我更是没有信心留住你……” “公子,”夏小满闭着眼,用极小的声音道:“其实你该庆幸是我挡下了那一剑,若是你一怒之下杀了重樱,我必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小满……” “好机会!”桐翁终于闭上眼打瞌睡了,夏小满扔下公输俊卿的外衣,小身子快得如离弦之箭,一阵风似的飞了出去。 桐翁闭着眼,好似真的毫无察觉。 “咚!”夏小满一头撞上了一个玻璃般透明的仙障,登时眼冒金星,她捂着额头摇摇晃晃地退了几步,心中无限懊恼,怪不得桐翁会睡着,原来是早有防范! 如此一攻一守,转眼便耗费了近一月的时间,夏小满使尽浑身解数,依然都斗不过桐翁这只‘老狐狸’。(姜还是老的辣!桐翁语。) 这日,夏小满终于不再耍花招,而是走到了阵门之前站了良久。 桐翁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神君说你的体质特殊,不能进入阵内,你还是安分些吧。” “如果我没有记错,他这些年来为救重樱、救我,受火雷炎之刑,已经花了大半修为了吧?”夏小满伸手摩挲着阵门上那个奇特又熟悉的标记,语气平静的问道:“桐翁,你真的确定他不会有事?” “这……”桐翁犹豫片刻,回道:“神君这些年为了你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又怎会随意扔下你不管?” 言下之意,就是沈潇会有分寸。 夏小满何尝不希望他有分寸啊!可萱娆大神留下来的东西已是越来越少,昔日威震三界的万仙山一去不返,这凌天大阵若是再毁了,那天地间就真的再难觅萱娆的踪影了…… 她是他的师父,她对他有多重要,夏小满很清楚,当年他耗费为了她耗费修为复原重樱的元神,也同时修复了凌天大阵的阵石,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萱娆和她不相上下。 “夫君,你千万不能有事。”夏小满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他重情重义,若是真的为了凌天大阵耗尽修为,那她该怎么办?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脸颊划过,一滴一滴坠落在地。 “小满,你就别难过了。”她何时有过这样六神无主的样子,公输俊卿看得心疼无比,上前想去握她的手,却莫名的握了个空,“小满?” “公子?”夏小满同样惊愕的看他,方才,他的手好像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公输俊卿那弯弯的双眼骤然睁大,她身上隐隐散出入凌天大阵一模一样的蓝色浅光,这是巧合吗? “小满你别乱动,你先慢慢朝后退,慢慢离开阵门前。” 夏小满抿了抿唇,最后苦着一张脸对他道:“公子,我好像动不了了。” 公输俊卿这才朝她的脚边望去,原来,先前她所流下的泪珠,已经结成了晶莹剔透的花朵,这些花朵泛着火焰般的蓝色浅光,将夏小满的双脚缠了个严严实实。 看样子确实是走不动的。 “桐翁,我该怎么办?”几经挣扎未果,夏小满只得向桐翁求助。 桐翁叹了口气道:“怪不得神君不愿让你接近,这次确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你与阵内的上行之气同化如此之快,我也是束手无策,现在只盼神君能早些出来了。” “啊?那我要一直站到他出来了?”夏小满扭头看公输俊卿,发现那人正在拼命地憋笑。 笑个屁!夏小满气得抬手一拳就向相阵门砸去,“啊——!”那抵挡了她无数次的阵门突然大开,夏小满身形一个不稳,便重重地朝阵内跌了进去。 “不好!”待桐翁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第一八八章 凌天大阵(二) 大阵门紧闭,夏小满悲催的摔了个‘狗啃泥’,好不容易坐了起来,她赶紧摸了把脸,还好,没摔出鼻血。 环顾四周,夏小满一眼就看到大阵中心的银色身影:“夫君?” 阵中的男子睁开双眼,确认自己并不是幻听后,便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满儿,快走……!” “夫君!”夏小满心中焦急,非但没有听他的话,反而朝着大阵中央走去,“夫君,你没事吧?” “我没事,”沈潇调整好呼吸,与她之间隔着一道浅蓝色的上行之气,“听话,千万别过来。” “可是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安心呢!”夏小满急得团团转,他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哪里是有‘没事’的样子! “夫君,求你,就当我求你了!”上行之气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危险信号,夏小满不敢触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夫君,求你想想我,想想我们的星衍,他不能没有父亲啊!” 耳边传来她低低的啜泣声,沈潇凤目微睁,便看到抱膝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小人儿,记得许久以前,她被妖族太子甩出苍旻城时,也是这样缩成一团,哭得委委屈屈。 她能这么依赖他,真的是让他好生欢喜。 “满儿,别哭。” 夏小满泪眼婆娑,绷着张小脸看他,“那你快出来。” “你再……等我几天,几天就好。” “好,那我就再等你几天。”看他如此坚决,她只得暂时妥协。 迷迷糊糊等到天黑,夏小满困得不行,朝沈潇所在的大阵中央挪了挪屁股,决定小睡一会儿。 只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这闭目一睡便睡过去了两天两夜。 待她再次睁开眼时,阵中的男子已经安静得仿佛没有了呼吸。 “沈潇!”夏小满再也顾不得什么危险,疾步朝他奔去。 猛烈的上行之气犹如利刃般划过她的肌肤,可夏小满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她的身体并没有像普通人般流血受伤,而是发出了与那些上行之气一般的蓝色光彩,每每被划一道,就会如泥土碎石般的裂开,化作细碎的尘埃与大阵相融。 夏小满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消失,咬咬牙,总算是抓到了他的手,“沈潇,沈潇!你醒醒,你醒一醒啊!你答应过我只需要几天的,难道这就是你给我的结果吗?我知道萱娆对你很重要,可她已经不在了,你就算为这些死物赔上性命又能如何?还是说,你始终都觉得我比不上她……” 夏小满的声音越来越轻,握着他的那双手也变得轻薄而透明,她大概是要消失了吧?她想。 眼前一片黑暗,唯有那个银色的身影依然清晰,夏小满微微一笑,紧紧地抱上了他。 也许她还比不上他心目中的那个萱娆,可她,却是再也不愿放开他了。 万仙山外风云涌动,整座山体开始轻微的抖动,不时有泥土石块从山上分离,坠落。 山中的鸟兽皆是焦躁不安,不停的来回奔行。 “这是怎么了?”自从夏小满入了凌天大阵后,阵门就紧紧关闭,公输俊卿和桐翁想尽各种法子,也没能打开阵门,原本他就觉得有些不安,这会儿山中异动,更是让他无法再干等下去,“不行,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进去看看。” “殿下稍安勿躁,”桐翁见到此景,反倒不再着急,“这是万仙山在上升,不碍事的。” “上升?”这么说那小子成功了?公输俊卿闻言,也是松了口气,这下小满该平安无事了吧? 正想着,紧闭了七天七夜的凌天大阵终于被打开,可桐翁和公输俊卿等了许久,却不见有人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决定入阵一探究竟。 阵内的上行之气已是十分稳定,甚至还在不断增大,桐翁心中震撼,脚下的步子不由得顿了顿。即便是上次神君修复阵石,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振奋人心的力量,按理说,以神君现在的修为,应该无法修复得如此完美啊…… “桐翁,你想得没错,这确实不是我的功劳。”沈潇已经恢复了凡人之身,他一手拿着白玉骨和紫灵珠,另一手则好似握着什么东西。 “小满,小满呢?你把她怎么样了?”哪里都不见那抹纤细的身影,沈潇又握着她的白玉骨,公输俊卿用不着多想,便能猜出个十之八*九,那个傻丫头啊,八成是又为了他做了什么让人心疼的事了。 “她在,她说她哪里都不会去了。”沈潇摊开手,垂眸看手心,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细小的萱草种子。 半年后,景国皇宫上书房内 “砰”地一声脆响,一个上好的官窑茶碗便被摔得粉碎,“滚!”某景皇一脸铁青,一手指着一位穿着丞相官服的男子破口大骂:“你再不滚,朕就要了你的命!” “别生气嘛!”那男子眉眼弯弯,鼻梁高挺,那又宽又深的双眼皮让他看起来仿佛永远在微笑一般,正是昔日的落照之主,公输俊卿,“我不过是来看看我家小满,又不碍你什么事!” 怎么就不碍他的事了?简直是太碍事了!他好不容易批完奏折,正想享受与她二人世界的时光,这人就不合时宜的出现了,简直是讨厌至极! “哎呀,你们就别吵啦,别吓着我们家小宝。”夏小满悠闲地坐在龙案上的特制小木椅上,身体小得就如童话中的拇指姑娘,她抬手摸了摸坐在小木车里的小男娃,幸福又满足。 小娃娃满周岁了,咿咿呀呀的说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话语’,时不时还好奇地打量着他的‘迷你型’娘亲。 “小满,你闷不闷,要不要我带你出去走走?”公输俊卿三天两头地来看她,有时还会带些补元气用的丹药来。 “不劳爱卿费心,”沈潇冷冷地甩他脸子,又小心地将夏小满放在自己的掌心,“满儿想出去吗?” “你推星衍出去晒晒太阳吧,”夏小满点头道,“我跟他一起坐小木车,这样不会引人注意。” 景国的皇帝有一位小得只有拇指大的皇后,这样的奇闻异事早就已经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谈归谈,大部分人还是不信的,毕竟他们的皇上与皇后还有一个刚满周岁的小皇子,若是皇后真的小得可以立在掌心,那她又怎么为皇上生儿育女呢? 午后的御花园阳光明媚,暖暖得晒得人直打瞌睡,小木车停在湖边不久,沈小宝便呼呼地睡着了。 夏小满走下小木车,脱了绣鞋坐在湖边,两只小脚在水面上肆意地画出各种图案。 看她玩得开心,沈潇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你近日好像又长高了些。” “是吗?”夏小满甩着白嫩的脚丫子,“那真是太好了,想不到我活到这把年纪还能逆生长,上天待我真是不薄。” “傻丫头。”沈潇忍俊不禁,凌天大阵本是萱娆的所设,即便她堕入轮回失了记忆,也依然是它的主人,主人有所求,它必然有所应。那日她救回了他,自己却耗尽灵力,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及时醒来,将她化作一粒萱草种子保住一命。 夏小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在现在又能到处走动了,真舒坦。”她整整睡了两个月才苏醒过来,结果醒来还发现动不了了,低头一看,竟发现自己被种在花盆里……束手束脚的日子可不好过啊,夏小满又煎熬了三个月,才终于‘破土而出’,成了一个拇指般大小的迷你身形,当然,她的身体也在一天天的恢复原状。 “满儿,你要是觉得宫里闷得慌,咱们就出去走走。” 夏小满呵呵一笑:“我现在这么小,看哪里都是辽阔得不得了,哪里还能闷呢,况且以前都没机会在宫里好好玩玩,等我腻了再说吧。” “也好,”沈潇在她身边坐下,伸出一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小脑瓜,“满儿,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游山玩水,尝遍天下美食。” 夏小满弯了弯唇:“你可是一国之君,哪来的闲情游山玩水?难不成你不做这个皇帝了?” “只要你开心,不做也罢。” “快别胡说了,”夏小满向他伸手,“饿了。” “给。”沈潇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装了几块精致小巧的糕点,不过这些糕点拿到某妞手里就成了‘巨型糕点’了。 “唔,好吃,御膳房的手艺又进步了。”夏小满双手捧着那块巨大的糕点,吃得津津有味,她突然觉得身体小也是有好处的,因为任何一样美食现在对她来说,都大得像一座城堡。 正吃着,远处便走来一位年轻的总管太监,沈潇将宫中事务理顺后,便毫不犹豫的清掉了那位曾经侍奉过沈弘的大太监洪先。至于原因嘛,倒不是因为他曾是沈弘的人,而是此人品行不端,喜欢欺凌年轻貌美的宫女,其中还不乏有被他逼得投缳自尽的。 “皇上,”小太监恭敬地行礼,“这是雁影阁新递来的消息,还请皇上过目。” 如今的雁影阁,也不再是江湖势力,而是成了天子御用的情报机构了。 沈潇打开皮质信筒,粗粗过目后,便笑道:“看来,我们是有客人要来了。” 第一八九章 非卿不娶(全文完) 长乐宫 夏小满坐在特制的小软榻上,兴致高昂地与两名年轻女子聊着天。 “小满啊,你现在这样会不会不方便啊?”明锦桃抱着已经双满月的宝贝儿子,颇为好奇的看着迷你版的夏小满,“你什么时候才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啊?” “还好吧,什么时候能变回去我也不知道呢。”夏小满扭头看向另一边的青鹭,唇角微微勾起:“青鹭姑娘莫要着急,很快便到午膳时间了,相信雁皇陛下一定会准时参加午宴的。” 青鹭面色一红,低头道:“娘娘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啊,”夏小满挑眉,青鹭和姜尚隆每日都是如胶似漆的,还真是一对神仙眷侣,“我也是有些饿了,这就差人去催催。” 话音未落,殿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沈潇与姜尚隆并肩而行,后面则是夏小满许久未见的英昭。 “爹爹!”她一激动,便跳下了软榻。 “小心!” “小心!” 沈潇与英昭异口同声。 夏小满朝他们招招手,又对姜尚隆行礼道:“多日不见,叔叔一切可安好?” “哎呀哎呀,”姜尚隆上下打量了身体缩水的夏小满,“没想到外面的传言是竟是真的,看来这沈家小子是没有照顾好我们雁国的公主啊。” 一句话把事情抬上了‘国际舞台’,某雁皇好整以暇地等他口中的‘沈家小子’回话。 不过沈潇依旧对他爱答不理,“小宝呢?” 夏小满指了指偏殿,“乳娘抱着玩呢,我这就让她们把他送过来。” 如今的长乐宫偏殿早就变成了沈小宝玩乐的天堂,地上铺着厚厚的防摔毯子,所有会磕碰到他的东西也就收了起来。 小娃儿正玩得高兴,被乳娘强行抱走,自然是免不得要哭闹一场的了。 “来来来,让我瞧瞧我的侄孙儿!”姜尚隆抱过啼哭中的小娃娃,目光颇有深意的看了青鹭一眼,后者脸红得如火如荼,别开眼不再看他。 说来也怪,原本哭闹不止的沈小宝一到了姜尚隆怀中,哭声突然就戛然而止。 “看来这小子跟我有缘啊,”姜尚隆扭头对沈潇道,“沈家小子跟我也是很‘有缘’。” 沈潇眯了眯眼,一副‘谁要跟你有缘了的表情’嫌弃的回看他。 “……”姜尚隆默默地逗沈小宝玩儿去了。 夏小满与英昭相视一笑,“爹爹近来可好?” “好着呢。”英昭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阿染她不愿来,所以我这次只能小住几日,小满,你不会怪爹爹吧?” 夏小满摇头,“往后爹爹若是能常来便好。” 英昭讪笑着点头,他何尝不想常来啊……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开饭,明锦桃怀中的小娃娃也交给了乳娘带,她热情地给夏小满布菜,“还好我这次来了,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呢。” 夏小满吃得小嘴油光锃亮,“那你家祁哥哥呢?你这趟出来不带他,他岂不是要独守空房了?” 明锦桃的小脸红了红,“淑芳哥哥刚苏醒不久,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祁哥哥还是要留在雁国管理国事啦。” “哦,这样啊,”夏小满看向姜尚隆,“那叔叔这回扔下国事来我们景国,又是所为何事?” “咳咳咳!”姜尚隆刚喝了一口酒就被夏小满的话给呛到了,他能有什么事,他不过是带着青鹭来游玩而已…… “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涟国的事。”理由什么的,现成编一个也不迟。 “哦?叔叔也对涟国有兴趣?” “嗯,”姜尚隆一本正经地点头,“你们这儿算是刚‘改朝换代’不久,百废待兴,涟国那边吃下了夏履城又开始不安稳,所以,我就顺道问你们一句,有没有兴趣动涟国?” “有!”夏小满答得干脆,“我要教训颜凌。” 一提到这个名字,明锦桃的面色便难看了许多,她放下筷子道:“小满,你们先吃吧,我出去透透气。” “也好。”夏小满不愿她永远都过不去这个坎,所以适当地在她面前提一下,也是为了她好。 “叔叔,你若是要动涟国,也算我们一份。” “不,”姜尚隆摇头道,“我充其量是来分一杯羹的,所以应该是算上我一份。” 他们都是要为锦桃出这口恶气,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很快就将事情定了下来。 只是在‘举事’之前,他们还有一件大喜事要办。 这日,阳光明媚,和风拂面,景国第一世家家主白大公子带着他的赐婚圣旨出发迎娶安成郡主。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绕了皇城大半圈,比当时沈潇娶夏小满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王爷世子沈玉涵,世子妃韩悦,左丞相韩浞,景安王源心武,燕王沈霖,燕王妃苏小蝶等人纷纷在他们的婚礼上‘粉墨登场’,为他们的大好日子添上了一笔浓墨重彩的一笔。 其中令最围观百姓们激动的,还应该是他们昔日的国民偶像‘贤王爷’如今的天子沈潇的到来了,妙龄少女们群情激动,就差把自己打包送给他了。 “嘁!”夏小满从车辇上探出小脑袋看了看,不满的道:“蓝颜祸水。” 沈潇愉悦地勾唇:“嗯,为夫就祸害你一个。” “不要脸!”夏小满甩了他个眼刀子。 “走吧。”她的身体依旧很小,沈潇特地备了一个食盒,好让这小吃货在休息之余大饱口福。 夏小满稳稳地坐在食盒内,笑道:“一会儿百姓们看到他们的天子拎着个食盒,该作何感想呢?” 沈潇但笑不语。 白露和安成郡主的婚礼盛况空前,自从三王爷沈溟的冤案被平反后,沈玉涵的身边又多了许多‘旧人’,如今他在朝中也是颇有声誉了。 白露今日不可避免地要被灌醉,安成郡主心疼他,早早地请人备好了醒酒汤。 待白露醉醺醺地进了洞房,沈潇小坐了一会儿,便匆匆带着夏小满离开。 “怎么走得这么急啊?”夏小满皱了皱眉,她还没吃够呢。 沈潇神秘一笑,算是对她卖了个关子。 马不停蹄回到皇宫,姜尚隆、英昭、源心武、公输俊卿、秋扬等人早已等在了上书房内。 来的都是熟人,夏小满也就不再躲躲藏藏,大方地爬出了食盒。 “来,小满,来我这儿坐。”公输俊卿拍拍大腿,明目张胆的挑衅沈潇。 夏小满瞧了瞧那两个正在斗气的男人,蹦跳着跑到英昭身边:“爹爹!” 英昭儒雅一笑,立刻就心领神会,“小满乖,来爹爹这里坐。” “好。” 某妞坐定后,一群男人便开始谈正事,这内容嘛,无非是关于涟国。 景安王源心武抿了口茶水道:“之前我们自顾不暇,所以涟国与夏履城合谋突袭我们边境重镇的事也就搁置了,臣原本想着过些日子等朝纲稳固再跟皇上提的,没想到夏履城得寸进尺,不但强占了我们三座城池,还提高了矿产物价,致使边境的一些制造行业血本无归,百姓们的日子也过得十分清贫。” “嗯,”沈潇微微蹙眉,“看来事情是不能再拖了。” “那就开始吧。”夏小满大喇喇地插嘴。 源心武闻言,便问她道:“还请娘娘赐教。” 第一次听源心武这么喊她,夏小满还是挺得意的,她示意英昭将她放到龙案上,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其实很简单,现在我们没多少财力物力去动涟国,但是这个仗又是不可避免,所以在打之前,我们要做些准备。” 夏小满话语一顿,看着沈潇道:“涟国资源有限,是众所周知的事,如今颜凌为了战事,正加紧在用夏履城的矿产制造武器,可打仗,光有武器不不成的,粮食和物资,一样都不能少。咱们不如就让他尝尝有钱却买不到东西的滋味儿吧。” 西三国的事全由姜尚隆说了算,而东三国,则因为公输俊卿将落照交由景国管理成了东二国,五国的主人今日在此齐聚,要治一个小小的涟国,又有何难! 夏小满的提议很快就被采纳实施,三个月的功夫,足以让颜凌到处碰壁,不得不放弃主动进攻景国的想法。 沈潇将小将秋扬和他的军师苏晏派遣去了边关,给了两个年轻人一展才华的机会。 一文一武的两个少年相见恨晚,在与涟国的数次交战中表现得相当出色。 日复一日,颜凌的野心被磨得所剩无几,便只得被迫投降,将‘教唆’他攻打景国的罪魁祸首,程清风和明瑞雪交了出来。 两人被押送到景国皇城后,夏小满第一时间去见了明瑞雪,她手拿白玉骨轻轻描画,将明瑞雪身上的神力吸为已用,小巧的身体也终于恢复了原状。 “嗯,很好。”沈潇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咱们终于可以把那个没办完的封后大典给办完了。” 一月后的某个清晨,夏小满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她的三个贴身丫鬟给扰了好梦,“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皇后娘娘,您忘了?今儿个是册封大典!”竹心真是恨铁不成钢,皇上他准备得这么用心,她们家娘娘怎得就这么不上心呢! “哦,”夏小满听出她言语中的不悦,讪笑着问另一边的兰心,“本宫的衣服呢?” 兰心朝她眨眨眼,刚要回答,那个满头大汗的秀春便抱着夏小满今日的行头进了内室,“小姐,小姐你看,这嫁衣多好看啊,听说是皇上请了四十九位景国最好的绣娘,连续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才赶制出来的呢!” “嫁衣?”夏小满听得一头雾水,“今日不是封后大典吗?怎得又换成了嫁衣?” “因为我欠你一个完好的婚礼。”一身明黄的沈潇不知何时站在了内室门口,目光直直的看向她。 夏小满摸了摸自己差点被他‘灼伤’的小脸蛋,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全文完) 一个问题 夏小满:潇哥哥潇哥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沈潇:嗯? 夏小满:我看雁皇陛下人挺好的,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呀? 沈潇(一脸嫌弃):那个蠢货哪里好了? 夏小满:…… 姜尚隆(突然出现):你们在讨论玉树临风的我吗? 夏小满(看向沈潇):玉树临风! 沈潇(满意的点头):嗯,乖! 姜尚隆:…… 夏小满:叔叔! 姜尚隆:哎! 夏小满:提问! 姜尚隆:回答! 夏小满:叔叔与潇哥哥可曾有什么过节? 姜尚隆:过节也算不上吧…… 夏小满:哦? 姜尚隆(呵呵笑):我就是不小心害他中了寒毒…… 夏小满(鄙视状):原来那个中途搅局的人是你! 青鹭:娘娘要怪就怪青鹭好了,都是当时青鹭不懂事,不愿跟主子回去,才会扰了景皇陛下收服霜寂…… 夏小满:你们夫妻俩闹变扭能滚远点吗?! 姜尚隆(抱着沈小宝):哎呀,侄女,你别生气,你看小宝跟我多投缘。 夏小满(眯眼):哼! 沈潇(冷冷地):哼! 姜尚隆(对小宝):你爹娘不待见我,我决定将你拐去雁国。 沈潇(头也不回):请便! 夏小满:也好,反正雁国还未有皇子,小宝过去就是唯一的皇孙了。 姜尚隆(跺脚):哎!你们什么意思! 夏小满: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待小宝继了雁国的皇位,六国也该统一了。 沈潇:嗯,夫人说得是! 姜尚隆(气急败坏):居心叵测!你们简直是居心叵测! 青鹭:主子,是您自己说要将小宝拐去雁国的…… 姜尚隆(泪奔):呜呜呜,连青鹭也不帮我说话,你们都是坏yin! 明锦桃:嗯?主上这是怎么了呀? 姜尚隆:不要跟我说话! 明锦桃(不明所以):哦! 姜尚隆: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啊?你不会再追问一下吗?懂不懂客套啊? 英昭(勉强接话):你怎么了? 姜尚隆:呜呜呜,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 众人:…… 264.第264章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本章与小说内容无关,请勿阅读!!!,正确的内容在》 那样的一刻,说南溪心底不动容是假的! 陡然想起,那天晚上她出去见他,他吻她的时候,她尝到了咸湿的味道! 那是泪水的味道! 那天,自己没有掉眼泪,那么掉眼泪的人是陆寅初? 她以为是错觉,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这个男人,到底爱她,爱到什么程度? 到底她凭什么,让他这么全心全意的爱着她? 摄影师不远处在对着两个人嘱咐:“看这里,靠近一点,对,保持微笑的弧度,很好……” “喂,陆寅初!”她看向镜头,微酸着鼻子,却努力牵起唇角,带着笑容! “嗯?” “我爱你!” “咔嚓——”的一声快门声传来,将两个人嘴角的上扬,定格在了一张小小的照片上! …… 席慕蓉说: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 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那么,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瑕的美丽。 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地说声再见,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感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 长大了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陆寅初,在二十四岁的时候爱上了她,而她,在二十二岁的时候爱上了陆寅初! 他爱她八年,她爱她数月,不过没关系,在有限的生命长度里,她比他早了两岁爱上他,未来她有很长的时间对这个男人好?给这个男人爱?不是吗? 陆寅初,我想我爱你,虽然可能,不及你爱我的十分之一,但是我爱你,这一点,肯定! …… 从民政局出来,南溪还觉得恍若梦中,可是手里的两个红本本,是真的,她现在跟陆寅初,结婚了? 大脑迷迷顿顿的南溪被陆寅初拉到了车前,莫彦看着南溪手里的结婚证,一直以来的冰山脸露出了一抹笑容,淡淡两个字,“恭喜!” 陆寅初勾唇,“谢谢!” 南溪脸红,迟钝的应了一声,“谢谢!” 两个人上了车,陆寅初的手始终拉着南溪,不曾放开! 手心里的汗湿消失了,或者说,转移了,转移到了南溪的身上! “这个……我来保管吧!”陆寅初从南溪手里拿过结婚证,南溪乖巧的没有阻止! 其实,她也没打算保管! 打开,看着上面的那张照片!嘴角不由得上扬,他和南溪之间的第一张合照! “有没有觉得,我们很有夫妻相?”他转过头看向南溪,轻声问道。 南溪抿唇,摇头,“不知道!” 同时目光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莫彦,觉得陆寅初有些话,不能晚点再说吗?太害羞了! “八年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象着有一天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写在一起,被赋予某种特别的意义,而现在,时光正好,南溪,谢谢你!” 他摩擦着南溪的手掌,与她一点点的十指相扣,南溪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结婚照上! 男人俊逸非常,女人浅笑柔婉,虽然相差了十岁,但是两个人这般的存在于一张照片上,居然分外的,温馨,和谐!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吗? 莫名想起一句话:以你之名,冠我之姓!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南溪抿唇,回握陆寅初的手,一颗心,微暖! …… 车子行驶了十分钟左右,突然停了下来,南溪愣住,“怎么了?” “需要买点东西!” 买东西?南溪愣住,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面,发现车子竟是停在一家大型的首饰店! “陆寅初,我们……” “下车!”一只手拉住她的手,男人声音轻柔的开口,一双沉黑的眸子湛湛的望过来,看的南溪心惊,“陆寅初……” “乖点,南溪……今天算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一些东西,是需要的!” 南溪咬着唇,还是不动,不想下车! “需要我抱着你下车吗?” “……不要!”南溪刚说出阻止的话,男人已经伸手将她整个的拦腰抱起,下了车! “以后喊我寅初……” 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很想深入,但知道现在不行! 首饰店里,因为提前被清场过,所以店里没有一个客人,几十多个店员齐刷刷的站在那里,等候! 然后就看着俊美优雅的男人抱着一个娇小可人的女人走了进来,怔了半晌居然不知道作何反应! 店长的反应速度快,立马上前,“陆先生,这边请!” 南溪咬着唇,脸红的快要滴血,她抓着男人的衬衫小声的开口,“陆寅初,你先放我下来!” “不急,我不累,反正你也没有几两重!” “……”这不是重不重的问题好不好!!! 南溪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陆寅初,我可以自己走!” “刚才不是提醒过你,以后喊我寅初……当然,如果你不喜欢,可以直接喊我老公!” 男人唇角带着笑,一脸的雅痞姿态,南溪气结,张了张口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到了婚戒专柜,陆寅初终于将南溪给放了下来,南溪立马推开半步,和他拉开距离! 旁边的店员看了,轻笑起来,看来这对儿情侣还在闹别扭! 不过这个女孩儿可真是幸运,有个那么帅气有钱的男人爱着!太幸福了! “过来,看看喜欢那一款?” 180 出发(2) 《本章与小说内容无关,请勿阅读!!!,正确的内容在69书吧www。69shu。com》 于此同时,元始天尊高座于台前,下面二代弟子三代弟子静坐于下面。看着那自己千挑万选的弟子,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而出,也许是自己太过于呵护,让他们基本上无灾无难。为了他们与自己兄弟产生隔膜。不过看着自己师兄师弟远走洪荒,整个三教只有靠自己掌握,不能让这些弟子做的有些过火。 原始天尊点头对身后的白鹤童子点头试一下。白鹤童子马上敲响宫前的钟声,让这些弟子在这里安静些。 “你大师伯和三师叔还有一些洪荒大能要前往混沌之中,与山元汇合,求机缘。走的时候托付于我,让我代为照顾一二,尔等切记,三教本一家,尔等这段时间不可以寻找截教晦气,要不然我必要重罚。”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玉符飞向原始天尊。元始天尊伸手接过玉符一看,不由的笑了起来。那个山洛原始天尊去金鳌岛见过,在元始天尊眼里,那个孩子资质不错,跟脚更是非凡,通天此意就是给山洛找个靠山,不被人欺负,可见通天对山洛的喜爱。 “老师,弟子想随大师伯还有三师叔前往混沌寻找机缘,毕竟洪荒圣位已满,神道神圣以将有两位,弟子不修神道,还望老师允诺。”云中子从座位上起来,对着原始天尊拜道。 “你可要想好,那混沌中危险无处不在,一处混沌一处骨。虽然有机缘,可危险更大,在这洪荒中,有为师守护,何必去混沌中冒险。”原始天尊看着云中子言,这个弟子福源深厚,在封神中,还有其他劫难中,可以说万劫不沾,真不想让其去混沌中冒险。 “老师,我等修道之人,岂可永远安逸,劫难伴随这机缘,为求大道,万劫临身那又如何?还望老师成全。” “罢了,既然你要去,你就去吧,为师的盘古幡给你三师叔了。你就带着为师这个如意去吧。”原始天尊把随身携带的玉如意交给云中子,然后开始讲解大道。 山中无甲子,一梦可千年。百年时光在修道者眼中只不过是打个瞌睡而已,紫霄宫召集众人的钟声又传遍万界。 无数大能纷纷前往紫霄宫,基本上去混沌钟有那一二百人。只见那万年不挪动一步的鸿钧,拿着那半黑半紫的蒲团走出紫霄宫。 “见过老师。”看见鸿钧出来了,每一个人都低头拜道。 “恩,我之久施法,通过命运的指引,让尔等寻找到山元的所在。”鸿钧说完,把蒲团丢向混沌之中。 “天地万物,命运无常。命运长河现。”随着鸿钧的话语,一条通天彻底的河流浮现而出,每一朵浪花,每一个气泡都不断的演化每一个人的一生。那些大能因为有鸿钧镇压的关系,几乎不能道命运长河,现在鸿钧召唤而出,每一个人都仔细的看着命运长河,寻找自己的命运所在,正当所有人把目光投入进去的时候,整个命运长河云雾缭绕,哪怕那可以看透九天九幽的神目,也不能透过那看似薄如轻纱的烟雾。众人知道是鸿钧阻挡自己看那自己的命运,都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只见那个蒲团在那命运长河中轻轻的掠过,带着那丝丝的水汽,一道巨大的紫色气泡浮现而出,上面刻画着一个巨大的山川,尽显紫色。这就是山元的一丝投影气泡,紫色高贵,代表的山元的身份的高贵。只见那个蒲团穿过汽包,停留在混沌中。 “命运牵引,寻踪。”鸿钧看着那穿过命运长河汽包的蒲团手指一点,只见那个蒲团开始想混沌中飞去。 “尔等跟随者蒲团就可以,这个是手决,若是可以控制蒲团。”鸿钧看着众人淡淡的说道,随后交了个简单的手势,众人想鸿钧拜别之后,顺着蒲团的方向开始踏上混沌之路,寻找山元所在的神木世界。 此时山元还不知道洪荒中,一批最顶尖的大能前往混沌寻找他,也没有发现自己被天魔算计,总是感觉这段时间自己亦动怒,脾气暴躁。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就能引发自己的无名之火。每一次发怒,自己都感觉好奇,这可能跟自己接受天魔的传承有关。 为了不再对着其他人发怒,找回自己那洁净的道心,山元不得不独自来到混沌之中,演化自己的大道,净化自己的道心,让自己的道心在一尘不染,不被俗事所染。可山元不知道的是,当独做那混沌之中,一丝丝魔气从哪识海中溢出,笼罩着山元整个身子,慢慢的尝试着刺激山元那隐藏深处的记忆。 前世的孤独,这一世的拼搏。前世恨一切,只因自己微弱,只好装作清高,恨为什么要夺去自己的父母生命,让自己独自的生活,一个人寂寞的生活,没有一个朋友,永远的孤独,羡慕那些上学接送的孩子,可这又怎么样?命运多磨,仇恨只是隐藏于内心深处。 这一世,自己虽然出身高贵,可加入截教却知道截教的命运,自己不敢和任何一个说,生怕自己触怒天道。当封神临近的时候,心中的恐惧也无法向旁人诉说,本想隐藏于诸天之中,可自己怕了,怕失去朋友,怕失去自己的爱人。可自己就是知道太多,也无法向老师诉说,一幅幅伤心的画面,有前生,有今世···无不显示出山元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