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替身后,我上婆媳综艺爆火了》 和他离婚 黎希雾撞见,裴荆州和那个身姿婀娜的女人搂在一起。 她凝视片刻,悄无声息退回转角处站着。 约莫一分多钟,高跟鞋的声音逐渐靠近。 黎希雾佯作出走路的姿势,‘恰好’与那高跟鞋声音的主人碰上。 四目相对。 是楼下跟在裴荆州身边那个身姿婀娜的女人,也是刚才和裴荆州在过廊上搂抱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她长相很艳,气质很魅,但并不像那个白月光。 黎希雾忽然想起这三年来,裴荆州身边只有她一个正宫。 但黎希雾很清楚,他看似洁身自好不将就别的女人,其实是因为那些女人跟他的白月光长得不像。 可如今,他身边开始有女人了…… “你怎么走路的,挡我正面。”女人高傲的说。 黎希雾侧让,女人见状十分满意,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摇曳离开。 直到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电梯里,黎希雾这才整理好标准的状态,抬脚走过去。 - 门外,陈信抬手抹掉脸颊上的口红。 一转身,见黎希雾朝这边缓步走来。 刚才在楼下,陈信怕耽误时间没敢和黎希雾多说话,这会儿见了黎希雾,立即上前来问道:“黎小姐,你来找裴先生?” 黎希雾露出标准的微笑:“不是,我住这层。” 陈信露出尴尬的笑,悻悻的让路。 黎希雾刷卡回房,换了拖鞋,去盥洗室卸掉妆容洗澡,吃了一个苹果,调了一杯蜂蜜水,戴上发热眼罩,直接上床睡觉。 大概是因为脑海里想太多事,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睡。 她拿下发热眼罩,从床头柜摸过手机,点开闺蜜乔俏的微信,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我和裴荆州要离婚了。] 静等了几秒。 手中的手机‘嗡’了声,是乔俏回了她消息。 [方便接电话吗?] 黎希雾回复:[嗯。] 然后,乔俏一通电话直接打过来。 黎希雾刚把手机贴在耳边,电话那边就传来乔俏噼里啪啦的问话:“要和裴荆州离婚了?律师找好了吗?律师可靠吗?裴荆州有没有说要分给你多少离婚财产?我这边有个朋友结交了一整个人律师团的人,要不要介绍给你?” 黎希雾笑出声。 不愧是闺蜜,不仅没有觉得突然,还立马想办法帮她争取最多的利益。 乔俏说:“这样吧,我问你答。” 黎希雾还没酝酿好怎么跟乔俏表达真是想法,现在乔俏展开了话题,她就顺势接上:“好。” 电话那边的乔俏问:“你觉得裴荆州怎么样?” 黎希雾回答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很厉害!!” 乔俏无语了一阵继续说:“我是指,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黎希雾:“人也很厉害。” 乔俏:“……” 乔俏的思路被黎希雾拉偏,她凝噎了几秒,继续说道:“你嫁给裴荆州三年,过贵妇生活,还顺便搞了一搞事业,抛开夫妻这层关系,就当他裴荆州是你的金主,这金主宠你还舍得给你砸钱,现如今突然就要离婚了,想想确实很舍不得。” 这话简直戳中了黎希雾的心尖尖:“嗯。” 乔俏把现在存在的问题摊开了点明:“不过你这是协议结婚,离婚财产可能搞不了多少,只能尽量想办法多搞一笔离婚财产。” 提起离婚财产,乔俏比黎希雾还长吁短叹:“正常结婚没啥事,可协议结婚这就是件难事了,想多拿一点离婚财产,等于从资本家身上刮油……” 乔俏继续说,“裴荆州能在京城叱咤风云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素的,好聚好散虽然后路很稳,可谁不想从他身上捞一笔在离开?毕竟这随便捞一笔也够普通人生活大半辈子。这样吧,你等着,我帮你联系律师,看看有没有律师愿意接你和裴荆州的离婚案单子。” 黎希雾想,试问整个京城,哪个律师敢接她和裴荆州的离婚案呢。 这时,电话突然提示占线,黎希雾匆忙和乔俏说了句明天聊,然后结束和乔俏的通话,接了占线的这个电话。 “裴先生?”她的声音一如既往,任何时候都很平稳。 电话那边是裴荆州的声音:“到1822来。” 黎希雾知道1822在哪,她隔壁。 一些飘远的思绪被打断,她先应了声好,拢了拢睡袍趿着拖鞋就这么过去了。 叩叩叩- 她抬手敲门,门缝是虚掩着的,她直接推开进去。 这一层的套房都一样,棕黑色商务风。 黎希雾走进去,听到盥洗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应该是裴荆州在洗澡,她进来后在落地窗前安安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等裴荆州洗完澡。 过了几分钟。 水停了,裴荆州下半身围着浴巾走出来。 他身形很高大,常年锻炼,身材各方面管理很优越,沟壑起伏的腹肌块块分明,这三年来黎希雾见过无数次,仍然会稀罕的多看几眼。 视线慢慢往上,脖颈上方是棱角硬朗的轮廓,下颌坚竖,鼻梁如山峦,虽面无表情却气势如山海。 时隔半月,彼此仿佛又成了陌生人,大概需要做一件畅汗淋漓的事情,才能恢复之前的熟悉。 此时裴荆州站在床边,朝黎希雾揽了揽手。 黎希雾走过去。 裴荆州应该很想念她的身体,在她靠近时,他的手就立马探向了她腰间,钻进了睡袍…… 他掌心湿热,宽大,有力。 很快禁锢了她的腰肢,将她揽入怀里。 按照平常的流程,接下来要做什么,尽在不言中。 黎希雾忽然喊道:“裴先生!” 裴荆州垂眸看她。 “我……”黎希雾身体有些发僵,这是抗拒的表现,裴荆州也发现了。 “我没洗澡。”她撒了谎。 刚才他的亲近,让她感到生理不适,大概是因为他已经开始接受别的女人…… 天价宝石 氤氲的盥洗室里。 黎希雾腿脚发软的坐着,正在思索着今晚怎么躲过去。 她不想和裴荆州发生关系,可显然,她难以躲过,想想刚才那十几分钟,他已经很克制了…… “黎希雾。” 门外传来裴荆州的声音,将黎希雾神飞天外的思绪拉回来,她应道:“嗯?” “出来。”他说。 不是命令的语气,却胜过命令。 黎希雾不敢不听,知道再待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今晚躲不过的。 索性,她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从容不迫推门出来。 四目相对。 男人身高近一米九,高大伟岸的身躯矗立黎希雾面前,把有一米六八身高的黎希雾显得十分娇小。 “洗好了?”他问。 黎希雾点头,然后开始脱身上的睡袍。 她动作有条不紊,没有紧张也没有羞涩,是久处相伴的坦然。 睡袍带子解到一半,裴荆州手伸过来。 黎希雾以为他急色,便由着他来剥开。 可事实的发展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裴荆州给她把带子系上,拉起她手腕走向大床,躺下,给她掖了被子,搂着她安稳的睡觉。 他腿很长,微微弯曲搭在她身上,却不会太压着他。 做的时候他喜欢把她笼罩在怀里,不做的时候他也喜欢用另一种方式把她笼罩在怀里。他很霸道,但黎希雾并不抗拒这样的霸道,会很有安全感,像被捧在手心里的团子。 “裴先生。”黎希雾吁气喊他。 “不想睡?”他问。 灯没关,视觉下很清晰。 黎希雾说了句不是,就切入话题:“还有两个月。” “什么两个月?” 不知道他是真的一时没想起,还是故意没想起,不过黎希雾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她已经下定决心,尽快离婚去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正想着,黎希雾忽然皱着眉头喊疼:“裴先生,别咬……” “痛么?” “痛。”她诚实回答。 “知道痛就好。” “……” 黎希雾想跟他生个气,可又觉得没资格,只好闷着不出声。 “明天有没有时间?”他问道。 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让她在他怀里显得更娇小。 她假装没听见,不理会。 他掐住她腰身:“黎希雾,说话。” 她怕了,瓮声瓮气似的:“没时间。” “后天呢?” “也没。” “什么时候有时间?”他耐心的问。 黎希雾唔了声:“星期四。” “那就把星期四的时间腾出来,回裴家吃饭。” “好。”她顺从的应着。 作为替身要有替身的自觉,这三年来她都很自觉。 除了偶尔耍小性子闹闹脾气,裴荆州都会包容她。 直到有一次她提起要跟他一起去T国,他立马就变了脸色。 …… 翌日。 黎希雾被频繁震动的手机吵醒。 她看到电显示上的名字,犹豫了一下接起:“伯母。” 打来电话的人是韩千叶,裴荆州的母亲,也是黎希雾现在的婆婆。韩千叶在京城贵妇圈子里是有头有脸的第一贵妇,娘家是高干背景,嫁的老公更是数一数二的豪门裴家,无人不羡慕。 电话那边的韩千叶交代了几句话。 黎希雾应道:“有时间。” 最后又应了声:“好,我会准时抵达。” 通话结束,她放下手机起床,趿着拖鞋去盥洗室洗漱。 进去时差点撞上出来的裴荆州。 黎希雾脚下后退,侧身,让他先出来。 在裴荆州走出来后,她这才进去。 是夫妻,更像同居的室友。 裴荆州抽完一根烟的时间,黎希雾从盥洗室出来,他将烟头摁灭在石米里:“要去哪?” 黎希雾略带诧异的目光望向站在落地窗前的裴荆州:“去公司。” “我送你。”他说。 黎希雾更诧异。 “不想?”他走过来。 昨晚见面,他身上穿着浴袍,性感又迷人。 今早他已经换上正装,白衬衣搭配蓝黑竖条纹商务马甲,熨帖整洁的西裤与马甲同色,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无尽的魅力。 “去公司是下午,我上午还有其他事。”她没打算把韩千叶约见她的事告诉裴荆州。 婆媳关系向来不和,她都是自己处理。 裴荆州静静的睇了她一会,然后走上前,扼住黎希雾细软的腰肢,低声问她:“不高兴?” “裴先生从哪里看出来我不高兴?”她问。 “写在脸上。” “……” 裴荆州挽起瑰丽的唇畔。 他那张脸本来就生得颠倒众生,在外难得有人能从他脸上见到笑容,黎希雾是为数不多的一位。 他松开她转身,去吧台,将昨天带回没来得及拿给她的礼物拿过来。 他没直接给黎希雾,而是抽出包装,打开丝绒盒子,取出里面那枚鸽血红宝石戒指,执起黎希雾的手,将戒指稳稳地戴在黎希雾食指上。 “日出。”她认出戒托上那枚天价红宝石。 裴荆州满意的欣赏:“它只适合你。” 黎希雾没有拒绝,客气的说了声:“谢谢裴先生。” “只是谢谢?”他嗓音低沉,看着她的眸光黯了一些。 黎希雾仰头,垫脚,吻他。 这个吻虽然是黎希雾主动,可主导权还是在裴荆州那,他不尽兴,便把她摁在怀里亲个够,算是勉强弥补昨晚。 - 离开酒店。 黎希雾把鸽血红宝石戒指取下来放好,然后驱车前往‘赫缇’。 赫缇是知名的美容连锁品牌,这里拥有独一无二的美容护理手法和先进的美容器械,是京圈贵太太常去消费的地方。 韩千叶今天约见她的地方就在那。 泊车后,黎希雾进去赫缇。 彼时韩千叶刚做完热玛吉医疗美容,顶着一张略微红肿的脸朝黎希雾走过来,不看脸,贵妇仪态仍然不减。 “你倒是很会踩时间。”韩千叶在黎希雾对面坐下。 赫缇的员工端来水果拼盘和花茶,周到的服侍着韩千叶。 黎希雾抿唇:“您找我什么事?” 她不想在这耽误太多时间,所以直接切入话题。 韩千叶也没有为难她,直接说:“上次给你八千万,你不同意和荆州离婚,这次我再大方一点,给你两个亿,拿了这两亿,你和荆州离婚。” 婆媳综艺 韩千叶出了名的不好相与。 黎希雾在三年前和裴荆州协议结婚后,第一年没正面见到韩千叶,直到第二年,韩千叶知道了她的存在。 韩千叶毕竟是豪门贵妇,做不到像街边泼妇那边指着叫她滚出裴家。 但会在一些场合上冷脸,刻意让黎希雾难堪。 因此,这三年,婆媳俩人见面的次数伸手指头也能数出来。 “才两亿就被吓傻了?”韩千叶顶着一张略微红肿的脸,语气不冷不热道。 黎希雾启唇问:“伯母是说认真的吗?” 韩千叶见她动心,冷嘲热讽道:“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两个亿就把你拿捏住了。” 黎希雾抿唇笑。 韩千叶:“偷着乐吧。” “不是。”黎希雾波澜不惊的说:“您的脸……” 韩千叶大概不知道,她冷嘲热讽的表情配上略微红肿的脸,怎么看都很滑稽。 “笑什么笑。”韩千叶抬手挡着脸,“我提醒你,这两个亿可不是白拿的。” 黎希雾不知道韩千叶卖的什么关子。 接下来,韩千叶从身边的爱马仕喜玛拉雅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黎希雾:“你先看看。” 黎希雾接过,翻开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期间,美甲师搬来做美甲用的工具,给韩千叶卸掉旧美甲,做新美甲。 见黎希雾看完,韩千叶说:“你是专业的,看得懂里面的内容。” “是的。”黎希雾说:“所以您现在的意思是?” 这是一份综艺合同。 这个综艺是一档婆婆和儿媳妇一起参与的户外生活类综艺,名字叫《欢喜婆婆》。 那些已经息影的明星携婆婆上这个综艺后,再度翻红。 去年也有京圈贵妇带儿媳妇上这个节目,然后在节目中大大方方展现了豪门的奢侈,观众看得目瞪口呆。 韩千叶给她的这份,是《欢喜婆婆》第二季的合同。 上一季收官后的口碑和收视率的成绩都很可观,主办方吃着红利马不停蹄的招商宣传第二季。 韩千叶忽然笑得慈眉善目:“我是这样想的,婆媳一场,这三年来我没怎么关心过你,思来想去都觉得内疚,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去参加这个节目,就算不做婆媳,以后说不定还有需要交集的地方,你说是吧?” 黎希雾应道:“是。” 韩千叶很满意黎希雾这态度:“那就这么定下来了,你按照合同上安排的录制时间,挪一下你自己的时间。” 这次黎希雾没有立即应下来,她提了个条件:“录节目费时又费力,两亿,是不是少了点。” 韩千叶:“……” 这两个亿可是她的私房钱。 咬着牙才拿出来的。 她竟然嫌少? “黎希雾,你别太贪婪。”韩千叶脸上的慈眉善目消失。 黎希雾莞尔:“为自己争取就是贪婪,是伯母太高尚,我太小人。” 韩千叶凝噎,思索着怎么接话。 这儿媳妇看着乖顺单纯,实际上心思杂得很,心眼数起来起码有八百个。 “你想要多少?”韩千叶打算退一步。 黎希雾也不客气,掌心摊开比划。 韩千叶脸色一变:“人心不足蛇吞象,黎希雾,你存心跟我过不去。” 豪门贵妇手上的流动资金有限,看似身价百亿,能流动拿出手的也就几个亿。 黎希雾要四个亿! 直接对半提。 胃口真不小。 哪来流动的四个亿! 黎希雾起身,嗓音温凉:“伯母,我公司还有事,您要是想好了,就打电话通知我,我好给节目录制挪时间。” 黎希雾刚起身,不远处传来一声—— “妈!” 黎希雾转过身,看见裴皎伸着脖子到处找妈。 裴皎是裴荆州的妹妹,不务正业一直在外面浪,几个月前才从国外回来,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跟黎希雾也没什么交集。 韩千叶见裴皎来了,招招手:“皎皎,这呢。” 裴皎大步走来,当她看见韩千叶红肿一张脸,问道:“妈,你脸怎么了,怎么肿得跟猪头一样。” 韩千叶:“……” 黎希雾抿唇,压住上扬的唇角:“伯母,我先走了。” 韩千叶抬抬手:“晚点给你回复。” “好。”黎希雾颔首。 等黎希雾离开。 赫缇员工起身,跟裴皎解释韩千叶脸上红彤彤的是什么原因,裴皎听完仍然一头雾水:“什么热妈鸡,能吃吗?” 韩千叶气不顺:“你整天除了想吃的还能想什么!” 裴皎理直气壮的说:“想你的钱。” “……” 裴皎转过头,看了眼黎希雾离开的背影,呐呐说:“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 “你大嫂。”韩千叶提醒。 裴皎恍然:“哦,哥身边那个替身。” 韩千叶哼一声:“宛宛类卿罢了。” 裴皎表情又浮现迷茫:“妈,什么是宛宛类卿?” “一件物品的周边。” “什么是周边?” “……” 按照正常发展,女儿应该跟她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不待见黎希雾。 韩千叶气得不行,她看着裴皎那颗木鱼脑袋:“以前叫你多读书,你整天就知道在那玛卡巴卡。” - 黎希雾回公司处理完手上其他事,驱车去了乔俏的住处。 两人关系要好,黎希雾也知道乔俏家门锁的密码,直接按下密码进门,扑面而来全是食物的香味。 “下血本了,今天做这么多菜。”黎希雾看到餐桌上的一道道菜,食指大动。 乔俏端着一盘椒盐虾从厨房出来,笑得见牙不见眼:“下血本是为了庆祝你即将恢复单身,我够意思吧。” “很够。”黎希雾脸上带笑:“不过你也知道,离婚没那么快,我今天还跟韩千叶做了一笔交易。” 黎希雾和乔俏认识快三年。 两人性格相投,趣味相投,无话不谈,很快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 “韩千叶?”乔俏诧异问道。 “嗯。” “你是说那个一点就着火的老煤油桶——韩千叶?” 在乔俏注视的目光下。 黎希雾点头:“是。” 乔俏把椒盐虾放在餐桌上,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拉着黎希雾在椅子上坐下来:“做了什么交易?我倒要看看这个老煤油桶是怎么坑你的。” 黎希雾平铺直叙:“韩千叶给我两亿,邀我跟她一起录婆媳综艺,录完综艺拿了钱就和裴荆州离婚。” 抛头露面 “婆媳综艺?是不是去年很火的那个《欢喜婆婆》?” 乔俏平时爱追综艺,一听黎希雾说婆媳综艺,很快就想起了去年播出的那个欢喜婆婆。 当时还很火来着。 “嗯。”黎希雾盯着桌上的菜。 乔俏知道黎希雾是馋了,递给她筷子,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老煤油桶本身就不待见你,这次肯定没安好心,你好歹也是裴家的儿媳妇,何况这两亿是不是太……” ‘太少’两个字,被乔俏咽了一个字回去:“不过想想,离婚财产都不一定能拿到两亿,我也就懂你为什么会答应了。” 黎希雾吃着菜:“所以我跟韩千叶对价提半。” 乔俏瞪大眼睛,猛一拍黎希雾后肩胛:“我就知道!我姐妹看着不争不抢,实际上猴精猴精的。” 那是当然了! “不过!”乔俏问住关键点:“老煤油桶怎么会带你去上婆媳综艺?” 韩千叶不待见黎希雾,乔俏是知道的。 一个不待见自己儿媳的婆婆,突然心血来潮带儿媳去上综艺,是何居心? “韩千叶会在综艺上为难我。” “嗯?” 黎希雾很笃定的说:“在她提了上综艺这件事后,我就去查了一下去年《欢喜婆婆》第一季,有一对婆媳里的婆婆是林有容,和韩千叶是好姐妹。” 乔俏说:“林有容我知道!上一季她在节目上针对她儿媳当时还引起了舆论,最后原本骂婆婆的网友全都去骂儿媳,当时视频剪辑有鼻子有眼,她那媳妇好像真的有点问题。” “高思思没问题,林有容砸钱买水军在网上骂高思思,带节奏说高思思脑子有问题,最后节目结束逼得高思思和她儿子离婚,不过这个真相被压下去了,外界没人知道,只富太太圈子里有人提过。” 说到这时,黎希雾很平静:“我还查到,本来十天半个月才和林有容相约一次的韩千叶,前几天和林有容频繁接触了一阵。” “我擦!” 乔俏听完顿时就火冒三丈,“就知道这老煤油桶那八百零一个心眼里面没一个好心眼,她这是想东施效颦,学林有容在综艺上对付媳妇那招,在请教林有容呢。” 黎希雾点头。 乔俏很担心:“那你确定还要去吗?这对你可太不利了。” “富贵险中求。”黎希雾吁了声:“反正最后都是离婚。” 她只向钱看! - 黎希雾在乔俏家吃完晚饭后,驱车回麓湖。 麓湖是她和裴荆州结婚后住的地方。 识别指纹锁,开门,玄关换拖鞋,进来看见裴荆州坐在沙发上,黎希雾在原地站了十来秒,也没喊人,径直往卧室里走。 快到门口时,听到裴荆州的声音问她:“吃过晚饭了?” 黎希雾回了句,“吃过了。” 说完就直接回了卧室。 现在确定好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黎希雾打算破罐子破摔,连表面都不想维持。 裴荆州起身跟进卧室,见黎希雾进了衣帽间,后脚跟着进去。 黎希雾正要脱外套,晃一眼瞥跟进来的男人:“裴先生也要换衣服?那你先用,我不着急。” 从他身侧走过时,他攥住她手腕:“要去录综艺?” 黎希雾脚下一顿,裴荆州这么快就知道了? “是。”她坦荡承认。 裴荆州的声音里不辨喜怒:“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什么。” “没忘。”她扬起头,目光毫不躲闪的直视他。 裴荆州曾经说过:进娱乐圈可以,不许抛头露面。 要不是这个原因,黎希雾当初就自己当明星了,这三年拍几部戏再接几个广告代言,也能赚得盆满钵满,而不只当个经纪人,钱没挣到多少,离婚财产还没多少指望。 韩千叶这四亿,她拿定了。 正满脑是钱的想着,裴荆州抬手镬住她下巴,一个转身将她抵在柜子上,低头就要吻下来。 以往这个时候,黎希雾都是闭眼接受。 这次她直接偏开脑袋,让裴荆州吻了个空。 “黎希雾。”他的音色偏冷。 黎希雾笑:“裴先生现在来者不拒,去外面招几个来身边伺候着,不是更容易满足吗?” 裴荆州眼睛眯了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裴!先!生!你!去!外!面!招!啊!” 她一字一顿说这话后,推开他就走了。 裴荆州脸色冷得不行。 以前的黎希雾很乖,事事顺从,从不反驳,在裴荆州眼里,她永远逆来顺受。 这是第一次,黎希雾敢这么跟裴荆州说话。 - 黎希雾从衣帽间出来,转个身又进了盥洗室。 反驳他没有意义,得付出实际行动,她不能一直被他掌控在手心,即使只剩下两个月就会离婚,她总得大胆给自己争取利益。 裴荆州要阻拦尽管去阻拦。 看是她先录完综艺,还是他先把综艺搞垮! 隔天。 黎希雾收到韩千叶发来的微信:[四个亿,就这么说好了,白纸黑字签合同,下午我让人给你把合同送过来。] 她就知道韩千叶会同意翻倍。 当场没同意是怕她蹬鼻子上脸再要,所以假装考虑了一晚上。 黎希雾回复:[好的。] 她起来去衣帽间收拾了几件衣服,塞进二十寸行李箱,其他生活用品节目组会分配安排。 既然要去录综艺,就要把手上的其他事情分配好。 最近几天黎希雾下班不再早走,忙着给季为零新戏做预热,除了星期四晚上跟裴荆州回裴宅吃了个饭,才准时下了个早班。 去裴宅时她提前跟韩千叶发过微信,说:[您儿子不同意我去录综艺] 韩千叶没回复她。 去到裴宅之后,韩千叶果然没出现,裴皎也没在,至于裴佑安,就更看不到他的身影,因为裴佑安最近要高考了。 晚饭就只有黎希雾和裴荆州两个人。 黎希雾像平常那样,和裴荆州相处相安无事。 直到三天后,《欢喜婆婆》第二季开录。 黎希雾把手上艺人的工作日程完全安排好之后,瞒着裴荆州,踏上了来接她去节目录制场地的中巴车。 老公是谁 《欢喜婆婆》第一季播出后口碑和收视都很优异。 第二季成了风台赞助的重点项目。 网上把预热宣传得做得十分到位,不同于第一季录完在风台特定时间播出,这次宣传最大的噱头就是采用实时直播的方式,把婆媳关系真真实实的呈现在观众面前。 跟上一季一样,一共四组嘉宾。 第一组嘉宾是退圈有二十余年的青衣演员闵涵蓉,儿媳陶晶是钢琴老师。 二十年闵涵蓉前参加香江小姐选美活动,顶着香江小姐冠军头衔出道,先后经历了爆红大江南北和跌落低谷无人问津,渐渐淡出观众视野。之后遇到贵人再次翻红,演绎了数部至今为止无人超越的经典作品,后低调嫁给香江富豪,从此在家相夫教子。 陶晶是小有名气的钢琴老师,因一次音乐会和陶晶结缘,之后闵涵蓉便把陶晶介绍给自己儿子,成就佳话。 第二组是素人嘉宾,婆婆向岚是一位酷爱健身的健身教练,儿媳妇许慕真是个规培医生。 向岚年轻就酷爱健身,怀孕十月在健身,生完出月子也马不停蹄健身,如今四十不惑的她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健身果然使人年轻。 许慕真平时很忙,规培医生要做的事情很多,跟婆婆每天轻松健身比起来,许慕真忙得几乎见不到人影。 第三组嘉宾是过气小花谢雯和婆婆郑月华。 谢雯曾是黎希雾捧红的人气小花,在谢雯红的那两年里,稳坐华冠一姐位置,一年就能给华冠挣十几个亿。 可惜谢雯恋爱脑,一部现代剧中跟男主演池旭因戏生情,意外怀孕之后坚持要生孩子。 黎希雾劝不过,公司也拿谢雯没办法,只好放弃了谢雯这颗摇钱树。现在谢雯过得不是很好,有想复出的打算,私下已经联系过黎希雾好几次,这次能上《欢喜婆婆》还是华冠顺给她的人情。 而谢雯的婆婆郑月华,是位明星妈妈,儿子池旭出道几年的人气还比不上谢雯在娱乐圈半年的人气,一直不温不火还立了个冰山男神人设,没什么代表作品,所以没什么关注度。 第四组嘉宾就是黎希雾和韩千叶。 黎希雾是艺人经纪人,而韩千叶是豪门贵妇,两人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也是素人嘉宾。延续了上一期林有容和高思思那对婆媳,这期两人也是备受期待的豪门婆媳。 - 目前分两组嘉宾在一个录制场地。 第一组和第四组,在京城郊外风景区一个镇上。 第二组和第三组,在京城内环五星级酒店内。 所有嘉宾都已经见过导演,也清楚了节目的录制流程,录制之前有单人采访和双人采访,还有官宣海报,之后就是一些任务的讲解。 算是透明剧本,毕竟直播容易出错,节目组自然要未雨绸缪。 而且风台赞助的节目不会寒碜,请来给嘉宾做造型的造型师都是专业级别。 到了这天。 贴着《欢喜婆婆》字素的中巴车,一路走走停停,总算把第一组和第四组的嘉宾都接上车。 直播已经正式开启。 有第一季的热度,再加上宣传做得好,不少欢喜婆婆的忠实粉丝以及网友都蹲着时间进了直播间,实时直播录节目要关闭打赏功能,只有弹幕飘成一片海: 【救命!欢喜婆婆第二季以直播的方式呈现,昨晚兴奋得一夜没睡着!有谁跟我一样举个手!】 【岁月不曾败美人,时隔二十年,闵涵蓉还是一如既往的美。】 【闵涵蓉这个女人真的不会老,我爸年轻的时候想娶她!我长大了也想娶她!】 【四个直播间我都逛了一下,只有第一组人气最高,有人说这是虚假人气?我笑了!闵涵蓉的粉丝只是老了,不是死了好吗!】 【我爸说,从今天开始他就是闵涵蓉男孩!】 打扮精致的闵涵蓉,和打扮清新素雅的儿媳妇陶晶,肩挨着肩坐在靠前一点的位置,两人关系好得像姐妹,一直有说有笑。 黎希雾和韩千叶坐在靠后一点的位置,两人关系看起来不太熟。 黎希雾倒是坦然自若。 反观韩千叶第一次面对几十万人在线观看的镜头,多少显得有点不太自在。 镜头对准黎希雾的时候,弹幕忽然有点激动。 【呜呜呜呜呜呜,是谁的DNA动了!】 【谁的DNA动没动我不管,反正这是我的梦幻联动,时隔一年,谢雯和黎姐姐以这样的方式同框了。】 【看到另一个直播镜头里的谢雯,真的是说不出的意难平,再看到黎姐姐,好感叹啊,谢雯这傻姑娘怎么就恋爱脑了,还放弃了如日中天的事业。】 【要是第四组嘉宾和第三组嘉宾在一个地方就好了,想看谢雯和她的黎姐姐同框画面。】 发这些弹幕的,都是曾经粉过谢雯的粉丝。 这些粉丝在追谢雯的时候,上到谢雯经纪公司和经纪人,下到谢雯的小助理叫什么名字都很清楚,这会看到黎希雾也上了这个婆媳综艺,难免一时忍不住唏嘘。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中巴车抵达福镇,也就是录制节目的场地——天外来客栈。 下车后,第一组嘉宾各自推着行李箱进去。 黎希雾取来行李箱,正要跟上前方,身后韩千叶发出一声: “咳咳!” 黎希雾转头看了眼韩千叶,而后自觉的折返,伸手拿过韩千叶的二十六寸大行李箱。 还挺沉。 韩千叶说:“行李箱很重,我自己能行。” 说完,把行李箱从黎希雾手中接了过来,顺便还把黎希雾的行李接了过来,眉目慈善的说:“我才舍不得你累着。” 黎希雾:“……” 【这是什么神仙婆婆!太好了吧!】 【自己行李箱那么大,还帮儿媳妇推行李箱,要不是在直播,我都会以为这只是作秀。】 【黎姐姐好幸福,有个这么好的婆婆。就是不知道黎姐姐的老公是谁?节目组官方好像没有公布。】 网友纷纷开始好奇,黎希雾的老公是谁? 只有黎希雾懂她 与此同时,第三组嘉宾的直播间人气也很高。 刚出月子五个多月的谢雯,在妆容的覆盖下,整个人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可今晚一旦卸妆,粉丝或许会认不出她来。 昔日红遍娱乐圈,炙手可热人气最高的小花谢雯,怎么会憔悴成这个样子? “哪个当妈的像你这样,连给自己小孩的辅食都做不好。” “奶瓶冲洗完要烫,杀菌消毒,你烫仔细一点。” “还有那个泡奶粉的水温,我再提醒你一次,要精准到五十度!五十度!知道了吗?” 第三组嘉宾的婆婆郑月华,此刻正在以过来人的姿态,‘教’儿媳各种育儿知识。 谢雯站在水池旁边清洗奶瓶,水池里放着一盆九十多度的开水,她指尖被烫得红红的,不过镜头并没有对准谢雯的手,而是远景。 谢雯维持着和颜的态度,语调轻快:“要杀菌,我知道。” 郑月华对谢雯的态度还算满意,交代道:“中午早点做饭,我来带莘莘。” 莘莘是谢雯的五个月大的女儿。 谢雯回:“知道啦,妈。” 【当年的青丘女帝(谢雯饰演角色)可是我的白月光啊,如今谢雯都当妈妈了,她才多大?才二十四吧。】 【我感觉池旭他妈脾气好大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可是谢雯那么骄傲气的人,一直笑脸以对,说话的语气也很轻快,我看着感觉婆媳关系还不错,可能平常就是这样?】 【刚才那些育儿知识也是正确的,谢雯的演艺生涯虽然可惜,但她有个好老公和好婆婆。】 【看不透谢雯,应该只有黎姐姐懂她。】 【可是黎姐姐当年都没劝透她。】 弹幕正在疯狂刷屏。 …… 福镇是京城郊外的风景区。 来这旅游的游客,需提前在官网上预定门票才可以进入福镇。 有人会好奇,去一个郊区小镇,怎么还要提前在官网预定门票? 因为在福镇经常会看见猞猁、镰翅鸡,红腹角雉等一些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以免不知道的人对这里的二级保护动物造成意外伤害,所以来这里的流程才会比较麻烦。 目前直播暂时处于赞助商的广告中。 没有镜头对着,韩千叶自在了不少,哀声载道:“坐这么久的中巴车真累,换成我的私家车多好,还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黎希雾刚把行李箱打开摊开,听到韩千叶的抱怨,回道:“伯母来之前要做好思想工作。” “轮得到你来提醒我?”韩千叶哼了声。 黎希雾心态足够平和,所以不管韩千叶用什么口吻跟她说话,她都不会生气。 放好行李。 黎希雾跟韩千叶打了声招呼先下楼。 拾级下楼梯时,她听见悠扬的钢琴声,是很熟悉的a小调前奏。 此时陶晶正在坐在一架雅马哈钢琴前,指尖轻快的弹奏着一首曲子。 婆婆闵涵蓉站在陶晶身后,认真的欣赏。 客栈老板是个懂情调的人,专门在客栈设立了一架钢琴和一架古筝,目前古筝送去保养,只剩下一架钢琴放在客栈里显眼的位置,陶晶是钢琴老师,一看见钢琴就亲切。 随着黎希雾的走近,闵涵蓉注意到她,微笑着颔首打招呼,黎希雾同样回以笑容。 一曲毕。 闵涵蓉抬手合掌,轻轻拍了几下,夸道:“晶晶,这首太好听了,我之前怎么没听过?” 陶晶起身,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跟好奇的婆婆讲解道:“这首曲子是一年前一个短视频博主创作的,叫《a小调阿尔缇妮斯》,当时被各大平台转发,还上了热搜,特别火。据说那个博主之所以创作这首曲子,是即兴灵感,也是为了致一位让她遗憾的朋友。” “让这位博主遗憾的朋友,有没有可能是她男朋友?”闵涵蓉好奇的继续问。 “不是。” 回答的是黎希雾。 闵涵蓉和陶晶齐齐转头看向黎希雾,陶晶先问:“你也看过那位博主的原创对吗?” 黎希雾点头:“偶然刷到过。” 陶晶满眼都是光:“我也是偶然刷到的,我觉得龙妈在弹钢琴以及作曲这两方面都好有天赋,可惜就只发了《a小调阿尔缇妮斯》这一部跟钢琴有关的作品,其他的都是美食,不过我一直关注着她,好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再发几首曲子。” 陶晶口中的‘龙妈’就是《a小调阿尔缇妮斯》的创作者博主。 这个博主在短视频上的ID叫‘暴龙’,网友为了叫得顺口,从‘龙龙’、‘小龙’、‘龙宝’,再到最后一直都叫‘龙妈’。 闵涵蓉搭腔问正在和儿媳畅聊的黎希雾:“我看你对这些好像略懂一二,你会弹钢琴吗?” 不等黎希雾回答,下楼来的韩千叶说:“她不会。” 彼时,韩千叶走了过来,她站在黎希雾身边,慈眉善目的解释:“我们家希雾从小就命苦,读书的时候饭都吃不饱,哪来的钱和精力去学弹钢琴。” 闵涵蓉一听第四组儿媳是麻雀飞枝头变的凤凰,顿时笑得意味深长:“福气真好。” “是的呀。” 韩千叶顺着闵涵蓉的话:“自从希雾来到我们家,我对她可好了,什么都不舍她做。” 说到这,韩千叶转头看着黎希雾:“对吧希雾?” 黎希雾回应:“嗯。” 闵涵蓉掀起唇角,起初还担心第四组会抢她们风头,原来是一组塑料婆媳,那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晶晶。”闵涵蓉喊道。 陶晶应声。 闵涵蓉笑眯眯的说:“今天第一天录节目,你是钢琴老师,弹奏两首曲子让她们欣赏欣赏。” 陶晶从来不会反驳婆婆的话,当即点头应下:“好。” 然后走到钢琴前坐下来。 坐姿,手型,抬起的手臂,上半身笔直的弧度,无不透露着陶晶的专业。 【哇!第一组嘉宾简直太赏心悦目。】 【这首曲子是我最喜欢的秋日私语!】 【好喜欢闵涵蓉和儿媳相处的画面,陶晶在尽情弹奏的时候,闵涵蓉就一脸自豪的站在旁边,哪里是婆媳,这是亲母女啊!】 【第四组有没有才艺表演啊?】 【以黎姐姐雷厉风行的工作态度,弹钢琴不会,徒手劈砖应该会。】 此时韩千叶皱起了眉头。 看着闵涵蓉的儿媳大放异彩,心里自然不舒服。 可她一方面不想黎希雾在综艺上太出彩,一方面心里又憋屈——靠!被这俩女的比下去了! 她心有不甘,小声问黎希雾:“你会什么?” 黎希雾:“我会欣赏。” 养只企鹅 黎希雾心想,既然韩千叶给她塑造了‘什么都不会的儿媳’形象,她就要好好立住这个人设,千万不能崩掉。 可韩千叶心里不得劲。 被迫欣赏了第一组嘉宾儿媳弹钢琴的水平,还要违心的赞美几句,心里边就更加不得劲。 再一看黎希雾,愈发觉得哪哪都不顺眼。 - 第一天录制没什么任务安排。 下午两组嘉宾只在客栈周围走动走动,主要为了熟悉熟悉福镇的环境。 前面,陶晶挽着婆婆闵涵蓉的胳膊,两人边散步边聊天,聊都是奢侈品以及保养,还有最近的时尚拍卖会秀场。 后面,黎希雾走在韩千叶身侧,但中间隔了一步左右的距离。 黎希雾安安静静走路,韩千叶则目视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 婆媳相处之间安静得有些诡异。 过了会儿,韩千叶调整了一下领夹麦:“诶?” 黎希雾侧目看向韩千叶:“嗯?” ——诶? ——嗯? 弹幕活跃起来: 【不熟悉的陌生人见过,不熟悉的婆媳关系还是头一回见。】 【少见多怪的网友,我跟我婆婆关系就不好,平时只跟婆婆待在一起的时候,就跟陌生人一样。】 【我对黎姐姐她婆婆不感冒,我好期待黎姐姐的老公是谁,有没有人跟我一样好奇的举个爪?】 韩千叶忽然开腔,只因为她想起林有容说的话。 在节目里尽量表现出很关照儿媳,不能为了难堪而难堪,适当表现出关系好的一面,于是主动跟黎希雾说话:“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忙不忙?” 黎希雾不意外韩千叶的问候:“还好。” 韩千叶:“最近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黎希雾:“想去的地方太远。” “在哪?我有时间,陪你一起去。”韩千叶先把饼画在这,体现出自己作为好婆婆的一面。 伸手不打笑脸人,黎希雾说:“南极。” 韩千叶噢了声:“去南极看极光?” “不是。”黎希雾把手伸进口袋里,摁住震动的手机,面不改色回:“在南极养了一只企鹅,每年去看看。” “你什么时候在南极养了只企鹅?”韩千叶明显又震惊又好奇。 黎希雾还以为韩千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见她追着问,便继续说:“前年。” “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不喊我。”韩千叶语气里颇有不满。 这反应,让黎希雾一时间分不清是她的真情实感表现,还是故意表现出来的。 她说:“今年带你,去吗?” “去。” 韩千叶想起衣帽间里单独放围巾的那一格子快装满:“去年在PRARD买了七八条围巾,没用上,还有两条LV的围巾是全新的,到时候去南极都给企鹅围上。” 黎希雾:“……” 【我靠,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 【七八条PRARD的围巾给南极企鹅用?】 【有钱人的消费模式,刷新了我的认知。】 弹幕在发什么,黎希雾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得越来越频繁。 她压低了声音:“我去接个电话。” 韩千叶表现得很善解人意:“去吧,我去跟那一对婆媳唠唠。” 黎希雾趁着韩千叶去前面,对身边的摄影师比划了一个手势,摄影师秒懂,暂时移开了对着黎希雾的镜头,切入赞助商广告。 【怎么回事?黎姐姐怎么不见了?】 【其实我感觉黎希雾和婆婆的相处模式,看着还蛮舒服的。】 【第四组跟第一组对比起来的话,做婆婆这方面,还得看闵涵蓉。】 【我男朋友也喜欢闵涵蓉,上厕所都喊我暂停,不许一个人偷偷看直播,要等他回来一起看。】 【第四组的广告怎么这么多,早知道不蹲直播间了,等星期五晚上风台播出了再看。】 【我也走了,广告实在是太多。】 【去看看谢雯。】 黎希雾离开镜头后,拿出了手机。 未接电话有九个。 裴荆州四个,季为零三个,戚总两个。 微信上也有十几条未读信息。 季为零:[黎老师,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 季为零:[我的新戏突然出了点问题,需要你来解决。] 戚总:[还真上婆媳综艺了?] 圆圆:[黎老师,季姐说联系不到你。] 乔俏:[第一天录制怎么样?还顺利吗?] 裴荆州:[看到信息回电话。] 看完微信,黎希雾开始挨个回复。 按照以往,收到这么多微信,她回复的第一个人肯定是裴荆州。 而现在,裴荆州成了她最后回复的一个。 挨个回复完,手机‘嗡嗡嗡’开始震动,是裴荆州先打来电话。 黎希雾接起:“裴先生。” “去那边了?” 他虽然不关注她,也不会看直播,但身边总会有人告诉他关于她的事,特别是这次录婆媳综艺,还是实时直播形式。 “嗯。”黎希雾应了声说,“已经签了合同,违约要赔钱。” 裴荆州声音冷了一个度:“你缺这点钱?” 这是什么话? 他是有给过她卡,逛街购物,动辄十几万几十万的消费这种情况很常见。 但能动辄几百万吗? 涉及到几百万需要经过裴荆州那边,她也自觉,有吃有喝有穿,没一次消费过上百万。 她懒得跟资本家扯跟金钱有关的话题:“最近都会在这边录节目,裴先生要是想她了,就看看直播吧。” 反正她跟他的白月光长得像。 听筒里传来裴荆州的话:“你在介意什么?” 黎希雾掀着唇角:“我在裴先生心里是什么定位,我自己一向很清楚,而裴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能介意什么?” 她的语气冷静,且礼貌的没直接挂断电话:“裴先生,广告时间过了,我还要出镜。” 妥帖的说完,她这才挂了裴荆州的电话。 - 办公室内。 陈信注意到裴先生脸色沉沉,心头也跟着悬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揣度……是不是黎小姐惹裴先生不高兴了?毕竟刚才裴先生只给黎小姐打了一个电话来着…… ‘啪嗒’一声。 裴荆州把手机扔在桌面上,这一声吓得陈信心肝胆颤。 这种情况往往不开腔最好,可谁让他是裴先生助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不挨批谁来挨批?! 陈信正要开腔。 却听裴荆州言简意赅交代:“这个综艺,暂时叫停。” 最火婆媳组合 陈信啊了声:“叫,叫停综艺?” 那可是黎小姐和夫人参加录制的婆媳综艺! 裴荆州抬眸,觑着陈信。 陈信被这目光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解释:“裴先生,我是怕叫停这个综艺之后,黎小姐和夫人那边……我不好交代。” 刚说完。 有人来敲响办公室门。 陈信以为是秘书部的人,没抱什么希望,却在听到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后,表情如释重负。 陈信抬头一看,果然是贺妄这个大冤种来了! “贺少。” 要不是场合不对,陈信在看见贺妄之后,能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 贺妄单手揣兜走了进来,走近了突然抬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味道’:“四哥生意越做越大,一进来就闻见一股子火药味儿,枪支弹药可是违禁物品,久在高处可经不起查啊。” 裴荆州往后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生意做大,跟枪支弹药没关系,主要是人口贩卖。” 贺妄溜肩歪胯的倚着旁边柜子:“真的假的?那我现在要是去举报的话,这裴氏集团被查封我肯定占大功劳。” 裴荆州似笑非笑:“那要看,是你先站着走出裴氏集团,还是先被卖到柬埔寨。” 贺妄嘴角抽了抽,玩味又好笑的语气:“要是把我卖去非洲,我还能靠做苦工活命,总有一天能逃回来,卖去柬埔寨,那个地方噶腰子都不打麻药。” 陈信在旁边笑。 贺妄说:“笑什么笑,还不倒杯水来,嗓子都快冒烟了。” 陈信动作麻利的去倒水,递给贺妄的时候问:“贺少昨晚又去听粉戏了?” 贺妄接过杯子,仲食指竖在嘴边上:“嘘,小点声。” 裴荆州抬了抬手,示意陈信出去,期间没再提要叫停婆媳综艺的事,陈信也因此松了口气,还得感谢贺妄这个大冤种来了。 办公室门关上。 贺妄一口气将水喝完,搁桌面上,然后再坐下来。 坐姿还算规矩。 毕竟是在裴荆州面前,贺妄再混不吝,也不敢在裴荆州面前没规矩。 没有弯弯绕绕打听,而直接问:“听说嫂子跟伯母去录婆媳综艺了?” 裴荆州拿过烟盒,抽出一支烟:“从哪打听来的。” “这还需要打听?嫂子跟伯母去参加的婆媳综艺今天在直播,四哥,你该不会2G网了吧。”贺妄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 裴荆州点燃了烟,夹着烟的指尖搭在座椅扶手旁边,脸色喜怒不辨:“你觉得她们在节目里能好好相处么?” “当然……”贺妄话锋一转:“不好说。” 别人不清楚,贺妄怎么会不清楚。 黎希雾和韩千叶婆媳关系三年没缓和过,但两人处理这种关系的一致方式都是:减少见面。 这次一起去录婆媳综艺,那就等于要一天二十四小时,起码有十五个小时都要见到! 贺妄啧了声:“嫂子去录这个节目,恐怕没那么轻松。” 裴荆州担心的正是这点,但一想到黎希雾这段时间敷衍他的态度,看来得让她吃一点苦头,才能明白他不让她上节目是为她好! 贺妄抬眸去看裴荆州:“要是直播开打赏功能就好了,我每天去嫂子和伯母的直播间里疯狂刷嘉年华,让她们成为本期最火婆媳组合。” 裴荆州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袋,扔在桌面上:“既然闲得慌,去把这个项目拉过来。” 贺妄脸色一垮,本来是想看个热闹,结果祸水东引到自己身上。 - 福镇。 韩千叶加入闵涵蓉的话题之后,抛开刚才那点不满,此时又宛如找到了知音,挽着闵涵蓉的胳膊聊东聊西,关键是旁边的陶晶还能插上话,气氛意外的和谐。 客栈里的一间独立房间,四个电脑屏幕播放着四组嘉宾的实时直播,酒店那边则是副导守着。 目前二组和四组的直播间,都已转成了赞助商广告投放。 等二组的广告播完,回到实时直播。 四组一直是广告,直播间的人都快走完了。 导演高月半‘嘶’了声,伸长脖子问助理:“黎老师呢?” 助理回:“黎老师在接电话,应该是她公司那边的事情。” 高月半皱着眉头:“接电话也可以入镜头。” 助理忐忑道:“……应该是私人电话。” 高月半吁气一声:“再等五分钟,五分钟后黎老师还没处理完私人事情,就去催一下,四组嘉宾的直播间最开始有六十多万人在线观看,现在一投放广告,就剩五万人了,谁想一直看广告啊。” 助理小声提醒高导:“被赞助商听到就不好了。” 这次跟来录节目的还有两家赞助商的代表人,不仅直播中要投放广告,录制现场也会放一些赞助商的品牌。 想到赞助商的代表都在外边,高月半收敛了声音,“记得去催。” “诶。”助理点点头。 - 黎希雾处理完事情,就迅速回到了实时直播状态。 不过目前直播间只有她一个人,韩千叶在一组那边。 她加快了步伐朝那边走去。 正要走近的时候,突然听到陶晶一声惊呼—— “啊!这是什么?” 陶晶吓得花容失色,刚才的惊呼声把闵涵蓉和韩千叶也唬了一跳。 闵涵蓉探头一看,拍拍胸脯:“是一只猫。” 陶晶哭笑不得:“它嗖的一下窜过去,把我吓了一跳。” 闵涵蓉赶紧安慰儿媳:“没事了没事了。” 韩千叶好奇凑过来,看到那只‘猫’还没走,蹲在那望着她们,那样子看起来也不怕生人,应该是经常在这周围活动。 “这就是乡下的狸花猫吧?”韩千叶说。 闵涵蓉点头搭腔:“有深色斑点,还有纵纹,应该是狸花猫。” 陶晶狐疑说:“这猫咪跟平时见到的不一样,长得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我觉得还挺可爱的,能带回去自己养吗?”韩千叶说着就要朝那只‘猫’靠近。 旁边的摄影师正要提醒。 而这时,过来的黎希雾疾步上前,拉住韩千叶:“别靠近它,远观就行。” 韩千叶听到是黎希雾的声音就不太高兴了,见她还拦着自己不让上前,语气不满:“我就看看,又不伸手摸,你急什么。” 牢里买房 韩千叶不满黎希雾的阻拦,侧过身说:“这猫丑得这么有特色,我才不会伸手。” 黎希雾抿了抿唇,没接话。 这时闵涵蓉主动问黎希雾:“你刚才表情那么严肃,难道真的不能摸?” 黎希雾如实说:“最好不要,看见它的时候尽量绕着走。” “这么夸张啊?”闵涵蓉不太信黎希雾的话。 陶晶却将信将疑:“我也觉得这狸花猫,长得不太像土着的狸花猫,有点怪怪的。” 其实是丑丑的,陶晶没好意思直接这么说。 “我要是想养一只这猫,要多少钱?”韩千叶忽然问道。 她平时也养猫。 前前后后养过波斯猫,布偶猫,还有安哥拉猫,都是高颜值的猫。 头一回见到‘丑’得这么有特色的猫,一时竟然有点感兴趣,想养。 “这不是钱的问题。”黎希雾准备解释一下,这不是猫。 话还没开口,又听到韩千叶问:“不是钱的问题,那就是手续的问题,那我要是想养一只这猫,需要什么办手续?” 黎希雾淡定回道:“需要先在牢里买房。” 韩千叶:“……?” 闵涵蓉:“……?” 陶晶:“……?” 此时的弹幕已经刷疯了。 【点题了家人们!点题了!还真是欢喜婆婆!】 【笑容并没有消失,只是从他们脸上转移到我的脸上罢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靠真的要笑死了,黎姐姐中肯发言,先在牢里买房!】 【不过说实话,猞猁这玩意多数人没见过,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猞猁:嗬!tui!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猞猁:嗬!tui!你才是狸花猫,你全都是狸花猫!】 【猞猁:我就出来溜达溜达,这群乡下人就说我是猫?还想养我?铐!很刑嘛!可狱而不可囚啊。】 【要是黎希雾刚才不出面的话,这个节目估计都难保。】 挂不住面子的韩千叶,瞥眼看黎希雾:“你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黎希雾从容解释:“它是猞猁,国家二级野生保护动物,并且受国家法律保护,私自饲养是违法的。” 韩千叶脸色变得有点绿。 边上的的闵涵蓉心中唏嘘,心想,还好刚才说想饲养的人不是她。 丢死人了。 那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这真的是猞猁吗?!”只有陶晶的反应最生动。 黎希雾点头:“是的。” “可是,”陶晶比划了一个长度手势:“猞猁不都这么大一只的吗?” 黎希雾说:“它还是幼崽。” 陶晶笑得很不好意思:“难怪看着像猫,原来还没长大呢。” 如果今天碰见这只猞猁,已经是一只成年猞猁,很大概率不会被认成是猫。 - 此时坐在监视器前的高月半,正在扶额抹汗水。 想起刚才直播连接在监视器里的画面,不禁唏嘘:“真是有惊无险。” 小助理:“还好黎老师认识猞猁,不然就闹出事了。” 高月半问:“不是在采访之前就通知了一组跟四组,福镇这里有不少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出没,一个个咋那么虎呢,差点节目不保。” 小助理猜:“可能是因为,那是一只猞猁幼崽,长得又像狸花猫,大家也就没有联想到这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高月半交代道:“通知摄影师他们,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别再出这样的岔子,心脏病都差点给我吓出来。” 真的就差一点节目不保。 - 今天下午的小插曲,在五点左右还小小的上了一下微博热搜。 网友直接把当时直播间的那一段,截屏录制发到了微博上,发布的时候带上#欢喜婆婆#的热度词,目前热度很可观。 热搜页排名第气的热搜词条是:#猞猁# 一头雾水不知道什么情况的网友,好奇之下点开这条热搜。 【我擦!看到猞猁上热搜,吓得我以为猞猁要灭绝了,赶紧点进来看看。】 【什么情况?欢喜婆婆都开播了?还是实时直播?可以刷礼物吗?】 【白天上班很忙,根本没时间看直播,还是周五蹲守风台播出吧。】 【这段我看了,差点没把我笑晕过去,哈哈哈哈在牢里买房。】 【我就好奇了,闵涵蓉嫁给富豪,儿媳也是有学识的艺术家,居然会认不出那是猞猁?一眼就看出来了好吗,我怀疑是节目组准备的剧本,故意为了捧黎希雾。】 【我敢说十个人里九个都认不出!什么故意不故意,心思得多暗呢。】 【黎希雾是艺人经纪人,要捧也应该是捧谢雯吧!听说谢雯现在有复出的打算。】 【现在一看到谢雯,我满脑子都是‘可惜’两个字,当初前途多好啊。】 与此同时。 第三组直播间里。 这个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六点。 为了体现出婆婆儿媳生活的一面,节目组特地在酒店内设了厨房。大多五星级酒店不会应这样的要求,但明星来录节目,酒店还能出现在电视上,等于免费的宣传。 此时,谢雯一边在厨房做晚饭,一边因卧室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哭啼声分心。 上午就说好了,谢雯负责做饭,婆婆郑月华负责带人。 晚上也一样。 她在厨房忙碌,卧室里被郑月华带着的莘莘一直哭闹不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现在直播镜头对着她做饭,她不能轻易走开。 录播之前,谢雯就跟导演商量好,直播过程中,女儿不出镜。 她和婆婆跟女儿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远镜头,这会儿郑月华带着孙女在卧室,也没有摄影师进去,更没有其他人进去,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谢雯实在静不下心来做菜,她丢下手中忙活的事物,在水槽里反复冲洗手,再在围裙上擦干净水渍,加快步伐进了卧室,摄影师则止步在门口。 “妈!” 这一声妈,谢雯喊出了满满的无奈。 此时婆婆郑月华躺在床上,单手举着手机,手机页面是视频电话模式。郑月华笑容满面的和手机那头的人聊着天,一点也没有顾着躺在她身边,正咿咿呀呀哭个不停的小孙女莘莘。 和裴先生秀秀恩爱 看到这一幕。 谢雯不知道以何种情绪来表达,先上前去抱起女儿。 小莘莘哭得眼睛周围一片通红,两小手紧握成拳,被谢雯抱起来后还在继续哭,怎么都止不住。 “饭做好了?”郑月华坐起身来问道。 这样的态度,比老板更居高临下,比亲妈更理直气壮。 谢雯哄着哭闹不停的莘莘,边哄边回:“快好了。” “饭还没做好,你进来干嘛。” 郑月华说完又重新躺下回去,举着手机继续视频:“我儿媳妇进来了,还以为喊我吃饭。享福?享啥福啊,都快七点了饭还没做好,这福气给你要不要?这酒店的床太软了,哎哟睡得我腰酸背痛的……” 谢雯无奈的目光转化为平静。 大概是怀胎十月以来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谢雯表达不出有多生气,歇斯底里不是没有过,后来都化作了平静。 怀里的莘莘终于被她哄好,她轻轻摆动着手臂,试图让女儿睡得更舒服一些。 做好这些,她转头问郑月华:“莘莘刚才喝了多少奶粉?” 郑月华没听见。 谢雯喊道:“妈。” 郑月华瞥着谢雯:“干嘛?” 语气听着有点不耐烦。 谢雯问道:“莘莘刚才喝了多少奶粉?” “二十毫升还是三十毫升,忘了,没差别,你按时喂就行。”说完,郑月华继续跟电话那边的朋友聊天。 郑月华确确实实是两副面孔的人。 作为明星妈妈,她对上镜这些知道不少,在镜头面前,她就表现出一副很关心孙女的样子,泡奶粉的水温都要精确。 没有镜头在的地方,她就露出本性。 重男轻女,好吃懒做,颐指气使。 谢雯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默默的抱着女儿哄了一会儿,等女儿彻底不哭闹,这才把女儿放回床上:“锅里的汤要开了,你看着莘莘,再有十来分钟就吃饭。” “还有十多分钟?”郑月华很是不满,“你今天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 谢雯解释:“没办法,录节目不像平时,做饭也需要镜头。” 郑月华像皇太后似的挥挥手:“去吧去吧。” 谢雯从卧室出来,迅速进入到录节目状态。 她拿了手机回到厨房,一边顾着锅里,一边给在剧组拍戏的池旭打电话。 池旭接起之后,她按下免提。 这是剧本要求,晚上给老公打电话要开免提,问问老公的工作日常,秀秀恩爱啥的。 “老婆。” 电话里传来池旭温柔的声音。 谢雯疲惫了一整天的心,在听到池旭温柔的喊她老婆时,得到了不少安慰。 她把手机放在旁边,另一只手忙着搅拌锅里的汤:“收工了吗?” “还有两场戏,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接着池旭又问她:“莘莘今天乖不乖?” 谢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莘莘才多大点啊,饿了就哭,吃饱了就睡觉,要看她乖不乖,得等她两三岁才能看出来。” “这不是怕她太闹腾你。”池旭很体贴:“好在有咱妈在,你也能轻松点。” 谢雯嗯了声。 池旭又问她:“想吃什么?我回来给你带。” 谢雯:“绝味鸭脖,晚上等莘莘睡了,追剧慢慢吃。” “好,那我多买点。“ 夫妻俩就这么聊着,锅里的汤咕噜咕噜作响,腾腾热气四处冒。 【谢雯和她老公的相处模式好甜啊。】 【难怪谢雯当初一意孤行要结婚生子,这是嫁了个好老公。】 【而且谢雯婆婆也很好,刚才小莘莘一直哭不停,哭得谢雯心都揪起来了,婆婆也没有抱着小莘莘出来找谢雯,而且让谢雯先录节目,要是我婆婆,早都冲出来把娃塞给我了。】 【柴米油盐酱醋茶,有贴心的好老公,有帮着带娃的好婆婆,谢雯确实过得也还可以。】 【那些说遗憾的,我觉得既然谢雯选择了这条路,大家也应该祝福她。】 【emmmm我没觉得有多甜,我觉得更多的还是遗憾,昔日娱乐圈最娇艳的小公主谢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谢雯,现在却在家相夫教子……】 - 天外来客栈。 共用的厨房只有一个,但灶台有三四个,闵涵蓉这一组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今晚的晚餐。 闵涵蓉会做两三道简单的菜,陶晶那双手是用来弹钢琴的,闵涵蓉舍不得她沾水,只让陶晶站边上陪她说说话,闵涵蓉亲自下厨。 素炒南瓜丝,素炒豆芽,清水煮白豆腐。 就这三道已经是闵涵蓉的拿手菜,陶晶一个劲在旁边夸婆婆手艺好,闵涵蓉脸上挂满了笑容:“京城入秋后的天气越来越干燥,下午在外面溜达太久,都没怎么喝水,晚上多吃点蔬菜降秋燥。” 说完,闵涵蓉还不忘提醒一下陶晶:“给阿城打个电话。” 经闵涵蓉提醒,陶晶这才想起来,今天唯一的任务就是晚上在做饭期间和老公通电话,于是拿出手机来。 第一组婆媳不管是做饭还是完成任务的氛围都十分融洽。 韩千叶和黎希雾这边就完全不一样了。 韩千叶在家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从结婚以后就从来没有做过饭菜,最近为了来参加这个婆媳综艺,临时抱佛脚学了点皮毛,勉强学会炒个青菜。 此时,她看着面前的厨台,一时间又忘了该怎么使用。 先开火,锅要热成什么样才倒油? 这锅倒油会溅起来吗? 这锅重吗? 这锅炒出来的菜跟她在家实践炒出来的菜,味道能一样吗? 韩千叶拿不准,瞄着眼睛时不时的往第一组那边瞅。 黎希雾站在水槽前安安静静洗着蘑菇,每一朵蘑菇随手撕开,大小都特别均匀,不仅熟稔还麻利。 注意到韩千叶站在厨台前一筹莫展,她问道:“需要帮忙吗?” 韩千叶立马收回偷瞄的目光,有种被抓包的心虚,她故作淡定:“不啦,你洗洗菜就好,我才舍不得你来下厨。” 黎希雾抿着笑:“要是有拿不准的,你就问我。” 韩千叶问道:“你会炒菜吗?” 裴先生来电话了 不等黎希雾回答。 韩千叶先自问自答:“看我这记性,都忘了你们结婚这三年,你在家从没下过厨,做不来这些事。今天晚上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你就在边上看着就好。” 黎希雾把洗好的蘑菇装在篮子里过滤水:“好。” 她没有反驳。 接下来,韩千叶开始有模有样的做准备。 电磁炉开火很容易,不用问。 锅还没热,韩千叶就开始倒油,拿不准倒多少油,就随便倒一点在里面,毕竟她也不喜欢吃油味太重的菜。 黎希雾看到韩千叶拿起两个鸡蛋,适时开腔:“油还没……”热。 韩千叶:“我知道的。” 她一手拿一颗鸡蛋,撞在一起,一颗鸡蛋顿时被撞稀碎,连带着一半的鸡蛋壳一起掉进油还没热的锅里,另一颗鸡蛋要碎不碎,蛋清竖着拉成一条直线…… 最后这颗要碎不碎的鸡蛋,直接被韩千叶捏碎了,弄得满手都是。 黎希雾:“……” 闵涵蓉和陶晶两人:“……” 直播间网友:“……” 坐在监视器前的高导:“……”有种蛋蛋的忧伤! 【我怀疑黎希雾的婆婆其实不会下厨。】 【不用怀疑,就是不会,锅里的油都还没热,还有,做鸡蛋蘑菇汤要先把鸡蛋单独弄在一个碗里打散再下锅。】 【好一顿黑暗料理,待会儿蘑菇不会还没煮熟就起锅吧?】 【还以为今晚会有一场料理比赛,结果看得我瞌睡都来了(地铁,老人,手机)】 【有人发现没,黎希雾她婆婆是真的好,即使不会做菜也要硬着头皮上,不让儿媳妇辛苦。反观黎希雾,和婆婆也没什么话说,待在旁边显得多余了。】 【这波好感站婆婆这边。】 此时厨台前的韩千叶,几乎是手忙脚乱。 她一边想把锅里的鸡蛋壳弄起来,一边又怕锅里的油烫着自己。 黎希雾眼见不对就要上前帮忙,结果被韩千叶拦住:“你别过来,小心油溅出来烫着,我才舍不得你受伤了。” 黎希雾:“……” 貌似‘我才舍不得你XX’已经是韩千叶在直播镜头下的口头禅。 “先关火。”黎希雾压低了声音说。 韩千叶手忙脚乱:“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嘴上连应着知道,实际上还是没头绪,而且愈发手忙脚乱。 一番操作下来,锅没有彻底热起来,还把韩千叶累得不行。 她抽了张纸巾沾沾头上的汗水,转头对黎希雾扬起一抹苦笑:“今晚要晚点开饭。” 黎希雾给予婆婆鼓励的微笑:“您慢慢做,不着急,我在这陪着您。” 韩千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刚开始黎希雾总说来帮忙帮忙,好几次被她不经意的打断。林有容跟她说了,要在节目里表现出很宠儿媳的一面,同时也要把儿媳塑造成什么都不会的一面,让观众觉得她儿媳真没用。 “对了。”韩千叶想起今天唯一的任务,提醒黎希雾:“记得打电话。” 黎希雾承应:“嗯。” 她才不想给裴荆州打电话。 但这是节目任务。 拿过来手机,人脸解锁后弹出多条微信未读消息。 忽略掉这些信息之后点开通讯录,下滑了几个电话号码就是裴荆州的电话,没有犹豫拨过去,再按下免提。 十几秒过去了,那边没接她电话。 黎希雾松了口气,心想这个时间裴荆州应该还在忙,不接最好。 她放下手机说:“四哥在忙。” 为了规避裴荆州的名字放大在观众面前,黎希雾就用平时他身边其他人对他的称呼——四哥。 目前直播间的人,和周围的场务以及其他工作人员都有目共睹,她拨打的电话那边一直没接,她也想完成节目安排的小任务,但这种情况没办法。 韩千叶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还安慰黎希雾:“他平时都是早出晚归的,今晚可能有会要开。” 黎希雾懂事的点头:“四哥很辛苦。” 塑料婆媳,被两人拿捏得精准完美。 【黎希雾叫她老公四哥?】 【这称呼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还叫我老公哥呢,地方称呼而已,或许黎希雾的老公只是在京城发家,实是外地人呢。】 【越来越好奇黎希雾的老公是谁了。】 【黎希雾嫁的是豪门,她老公会不会是大企业的高管?现在国内大企业的高管年薪都是几千万那种。】 【提醒大家去关注欢喜婆婆的官博,官博早就预告过第二季跟第一季一样,老公最后都会出现哦,咱就是说,一整个期待住了。】 - 接下来,韩千叶在临时抱佛脚学来的厨艺上,‘大展身手’。 带鸡蛋壳的鸡蛋蘑菇汤已经起锅了,才想起没放盐,就舀一勺在里面搅拌,盐还没有挥发开,韩千叶尝了一口觉得盐味不够,就再舀两勺盐放进去。 黎希雾想阻止,话在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饭菜上桌。 韩千叶擦擦手坐下来,很不好意思的说:“平时在家里用习惯了家里的厨台灶具,这里的厨台灶具都不太熟,今晚就这一个菜……汤,将就一下,明天给你做更好吃的。” “已经很好了。”黎希雾把筷子并拢放在韩千叶面。 正要动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 黎希雾看到来电显示,接起电话,按下免提外放,温声喊道:“四哥。” 正要动筷的韩千叶听到声音,‘自觉’的没有搭腔。 黎希雾听见裴荆州低低沉沉的嗓音:“免提关掉。” 黎希雾:“……” 她说:“在录节目。” “我知道,先关了。” “好。”她把免提关了。 【啊啊啊啊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黎姐姐老公的声音好好听,像小说里霸道总裁的声音,希望长相不是肥肥胖胖的那种油腻男。】 【拜托在直播呢,可能是要跟老婆要亲亲吧,我付费听可以吗。】 【有没有可能黎希雾老公也在看直播?不然怎么一开口就让黎姐姐关掉免提?】 黎希雾也猜到了裴荆州在看直播,虽然是夫妻,平时很多面都见过,但是一想到他跟几十万网友一样在直播间里看她,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声音内收,平常问候:“四哥下班了吗?” 裴荆州的嗓音里夹着些许笑意:“称呼让我很意外。” 黎希雾:“……” 裴先生的关心 有什么好意外的。 京城权贵姓裴的能有几个?要是跟平常一样叫裴先生,她老公是谁的消息明天就会迅速曝光在网上引发猜疑。至于节目组后面安排媳妇和老公同框,裴荆州他是不会来的,所以她尽量没有曝光裴这个姓氏。 “以后也这么喊。”他说。 她承应:“好。” 裴荆州:“再喊一声。” 黎希雾:“嗯?” 裴荆州:“想听。” 黎希雾:“……” 她之前的确没有喊过裴荆州四哥,张口闭口都是裴先生,生气的时候喊一声裴荆州。顺口喊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的情况就…… 同一时间的麓湖裴家。 客厅里没有开灯,靠窗帘的单人沙发上,裴荆州修长的腿交叠,慵懒的坐在那。 他面前的平板上,正在播放着欢喜婆婆第二季第四组婆媳嘉宾的直播画面,另一只手则握着手机贴近耳边。 他看着直播画面里黎希雾纠结的小表情,唇角轻掀:“不行?” 黎希雾犹豫过后,顺从的喊道:“四哥。” 裴荆州:“再喊一声。” “……”黎希雾原本静放在大腿上手,慢慢攥紧了拳头,咬着牙喊:“四哥。” 裴荆州看着直播画面上咬紧后槽牙的黎希雾,唇角掀着的笑愈深邃:“生气了?” 黎希雾咬紧后槽牙的同时面带微笑:“怎么会。” 裴荆州:“后槽牙松开了?” 黎希雾:“……” 聊着聊着,裴荆州忽然提醒她:“菜别吃。” 黎希雾愣了几秒:“嗯?” 裴荆州很有耐心的重复一遍:“菜别吃。” 菜别吃? 他是在提醒她,别吃韩千叶做的菜? 看来做晚饭那会,他就已经在看直播了,并且亲眼看到了韩千叶大展身手后的这道黑暗料理。可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看直播,为什么她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黎希雾唇畔翕合:“我知道了。” 裴荆州问她:“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给她送? 不管他妈了? 不过裴荆州做事情向来不用谁去揣度。 “不用了。”她不方便多说太多话,直播还播着呢。 裴荆州嗯了声,挂了电话。 黎希雾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将手机屏幕对着朝桌面放。 韩千叶见黎希雾电话接完了,这才开始动筷,先给黎希雾夹一筷:“你尝尝。” 黎希雾吸了口气:“谢谢。” 她没有听裴荆州的提醒。 即使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知道吃了蘑菇之后她会经受什么,但她没有拒绝,把韩千叶夹给她的这块蘑菇吃进嘴里。 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囫囵两下硬生生咽下去。 韩千叶却眉头皱紧,从纸巾盒里连抽两张纸,动作文雅的用纸巾把抿出来的食物包裹起来,丢进垃圾桶。 水杯里的温水被她一口气喝掉大半。 再一抬眼,见黎希雾面不改色的吃着她今晚做的菜。 韩千叶良心还是在的,毕竟是真的太咸了,就对黎希雾说:“有点咸,你别吃了。” 黎希雾拿筷子的手很稳,另一只手扶着面前的碗:“我感觉还好,能吃。” 还好? 韩千叶不敢置信黎希雾竟然说还好。 简直就是咸得没法下口。 黎希雾又夹了一筷蘑菇,韩千叶见她就要把蘑菇往嘴里送,问道:“真的好吃?” 黎希雾说:“嗯。” 蘑菇已经煮得很软烂,蛋花全是小碎块,的确很咸是真的。 韩千叶心头复杂的想,这儿媳是不是给面子给过头了?! 她都咽不下去呢! - 这顿晚饭韩千叶几乎没怎么吃,只有黎希雾安安静静动筷,筷子往那鸡蛋蘑菇汤里伸了好几次。 不过吃得也不多,统共下来也就七八筷。 因为黎希雾和韩千叶没什么交流,直播间人气不是很高,在线观看人数从白天的八十多万降到了晚上只有二十多万在线观看。 而旁边一组嘉宾的直播间里,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破两百万,差别是真的大。 【还是看闵涵蓉和她儿媳舒服一点,四组婆媳看起来不太熟,像第一天认识一样。】 【黎希雾的老公也是神神秘秘的,又不是什么顶级富豪,有必要吗?】 【陶晶的手真的好漂亮,不愧是弹钢琴的手。】 【而且陶晶的衣品也好好看,截图上某宝搜索了一下,贫民窟女孩的眼泪流成了西湖的水,三千多软妹币。】 【闵涵蓉做的这三道菜看起来还不错,虽然都是素的,但比起四组真的不要好太多。】 【四组就一碗鸡蛋蘑菇汤,看我的眉头皱得死死地。】 【我不喜欢四组的气氛,总是死气沉沉的。】 【第四组基本上都是婆婆主动说话,韩千叶舍不得黎希雾做这样,舍不得她做那样,黎希雾却一副淡漠的样子,回答也是很官方,她当经纪人以前是干电话客服的吗?】 黎希雾和韩千叶都处在录播中,并不知道直播间的弹幕在说什么。 第一天的实时直播录制,在饭后两组嘉宾坐在一起聊了半个小时后,顺利结束。 四组嘉宾表现都还不错,在线观看人气最高的是闵涵蓉这一组,而话题讨论度最高的是谢雯那组。黎希雾和向岚这两组成绩差不多,不相上下。 黎希雾若无其事的回到嘉宾房间,关上门之后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如释重负。 隔壁韩千叶也回了她的房间。 关门反锁后,立马拿着手机到床上,给她的小姐妹打电话。 林有容问:“录制结束了?” “结束了,累死了。” 韩千叶说完累就开始抱怨:“录个节目是一点都不自由,到处都有摄像头,生怕出洋相,处处都很注意,结果今天的洋相还是出够了,那个什么Shirley?我是真不认识。” 林有容纠正回来:“什么Shirley,那是猞猁。” 韩千叶:“差不多意思吧。” 林有容笑话她:“这意思差得十万八千里。” 韩千叶气呼呼的:“哎呀,这不重要。” “好好好。”回到正题上,林有容说:“直播我看了,现在网上很多人都不喜欢你们这一组。” 韩千叶:“什么?” 林有容意识到说错了,重新说:“是不喜欢你们这一组的黎希雾。” 韩千叶哼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七言八语的聊着。 同一时间,隔壁的黎希雾脸色隐隐泛着一抹苍白,她捂着肚子慢慢蹲下来…… 是裴先生来了 黎希雾强忍着腹部传来的不适,蹲了一会儿再起身,然而那不适感并没有所好转。 她拿手机,给乔俏拨了一通催促电话。 乔俏那边有很多杂音,但并不影响黎希雾听清楚乔俏说的话:“在来接你的路上了,你撑着,很快就到。” 黎希雾露出如释重负一笑:“还好,撑得住。” 几分钟后,乔俏赶到福镇。 因为进不来,只能黎希雾出去。 客栈距离入口那边,大概有百来米的距离,黎希雾叫了节目组的司机大哥将她送到福镇入口处,同时也跟高导打了一个电话,提前说声,明早来的时候会晚点。 高导没说其他什么,只叮嘱黎希雾尽量不要迟到太晚。 上车后,司机大哥注意到黎希雾状态很差:“你是不是要去医院?” 黎希雾嗯了声。 司机大哥:“肠胃炎?” 黎希雾掀着眼缝看了看司机大哥。 司机大哥说:“我女儿犯肠胃炎的时候,就是你现在这样。” 黎希雾解释:“蘑菇过敏,去医院开点药就好。” 司机悄悄记下,刚才高导说让他旁敲侧击问一下黎希雾去哪里,什么事,现在问清楚了:蘑菇过敏去医院。 几分钟后,黎希雾上了乔俏的车。 乔俏一直在加速行驶,黎希雾提醒她:“我可不想最后不是你把我送到医院,而是120来把我俩都送到医院。” 乔俏笑骂:“乌鸦嘴闭上。” 黎希雾手劲一轻一重的揉着肚子:“你说我是不是自找苦吃呢。” 乔俏心里门儿清:“也就看似自找苦吃。” 说着,乔俏唇角高高翘起:“大晚上的看起来好像谁也没惊动,实际上每一步你都安排妥了,明天节目组就会知道你因为蘑菇过敏进医院的事,韩千叶她但凡有点良心,接下来也会收敛一点。不过你也真是的,什么办法不用,偏要以身涉险,你知不知道过敏严重的话会有生命危险。” 黎希雾不动声色的笑:“我拎得清。” 她连吃多少,都做到了精准,不会出大事。 也就受点小罪。 - 还在卧室里跟林有容打电话的韩千叶,并不知道黎希雾因蘑菇过敏已经住进了医院。 林有容正在给她支招:“明天会安排一些小任务,如果任务有一定小难度,你就尽量处处维护着黎希雾,让自己受点委屈,剩下该怎么做你应该懂了啵?” 韩千叶抱怨:“今天又是推行李箱,又是做饭的,已经够累够委屈,我还要继续受委屈?” 林有容提醒她:“你这才第一天就扛不住了?” 韩千叶苦巴巴的声音:“累啊。” 林有容:“你还想不想把她赶出裴家?” 韩千叶叹气:“诶!” 林有容各种给韩千叶打气:“想当初我把那个姓高的赶走,费了多少心思?我跟你讲,你跟着我教你的去做,准没错。” 这话多多少少激励了韩千叶一把:“行,先听你的,累就累点吧,我也不想先帝创业未半而花光预算。” 四个亿呢,不能说打水漂就打水漂了。 “对了。” 林有容忽然提道:“我看了今晚上的直播,你的厨艺……我真是一言难尽,不过我总感觉黎希雾会下厨,你确定她在裴家从来不做饭吗?” 韩千叶回答很果断:“她不会下厨。” 早之前她就听在麓湖那边阿姨说了,黎希雾嫁给荆州这三年,从来没在家做过一顿饭。 家里的饭菜都是阿姨做的,黎希雾回去只管吃现成。 - 翌日早上。 黎希雾醒来后睁开眼,静静的看着洁白天花板良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病房。 她转头去看隔壁床住院的女人。 然而没有床,也没有人,只有一张布艺沙发,而裴荆州闭目坐在那张沙发上。 黎希雾的第一反应是:蘑菇致幻? 如果不是蘑菇致幻,她怎么会在七点左右醒来的时候,看到裴荆州在她的病房里? 太不真实了! 而且昨晚她住进的是双人病房,醒来却变成了单人病房,谁把她转移到单人病房来的?乔俏吗?可黎希雾一点印象都没有,到医院的时候她脸色已经很不好了,打上点滴就昏睡了过去。 手背上的输液针,应该是半夜就取掉。 黎希雾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床,趿着拖鞋走到裴荆州面前。 她不知道裴荆州是什么时候来的,只见沙发上搭着他的风衣外套,手搭在大腿上,修长的腿随意交叠在一起,鞋尖抵着桌角。 她慢慢俯身,凑近去凝视他。 紧接着,她又抬起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动作显得奇奇怪怪。 裴荆州听见细微的动静后睁开眼。 这一睁眼,看见黎希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近他面前,抬手在他面前挥来挥去。 裴荆州觑着眼看她:“你在招魂?” 黎希雾直起腰,淡定道:“想确定一下是不是蘑菇致幻。” 裴荆州:“醒来看到我很意外?” 黎希雾实话实说:“有一点。” 她醒来看到的人不应该是乔俏吗? 对了,乔俏去哪了? 似是看出她所想,她听到裴荆州说:“你朋友回去了。” 黎希雾哦了声,转过身,抬脚进了卫生间。 其余的她也没问,比如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比如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住进医院的?比如她住进单人病房是不是他安排? 知道她蘑菇过敏的人,除了身边最亲近的乔俏,还有早期带过的谢雯。 裴荆州具体知不知道她不清楚,反正,她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饭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蘑菇这道菜。 几分钟后,黎希雾从卫生间出来。 裴荆州已经起身,他站在病房的推拉窗前接电话,另一只手里捏着一枚打火机。 黎希雾尽量轻手轻脚不影响到他接电话,在床边静静站着。 又过了几分钟,等裴荆州接完电话,黎希雾这才开腔:“我要准备出发福镇录综艺,谢谢裴先生来探望,我已经没事了。” 她表现非常客气。 裴荆州将手机揣进口袋,抬脚朝黎希雾走来。 他脚下步伐平稳,不疾不徐,虽面无表情却气势如山海。 不待黎希雾反应过来,突然被过来的裴荆州摁着肩膀,重新坐回病床上。 他微俯着身,掌心掬着她的脸:“要不要帮你回忆一下,昨晚是怎么喊我的?” 邀请裴先生 昨晚? 昨晚发生了什么? 黎希雾努力去回忆昨晚她是不是中途醒来了一次,然后和裴荆州发生了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回忆里面始终是空白的。 她又开始往另一方面去想,裴荆州应该不至于趁着她生病了,还对她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吧?! 他掬着她脸颊的那只手,缓缓滑落下来,改为捏着她下巴:“想起来了吗?” 黎希雾坦然应:“没有。” 裴荆州动作熟稔的将她摁在床上,虽还没有下一步动作,但黎希雾已经知道怕了。虽然往常大早上这样的事情都是顺其自然,可……这是在医院。 何况,她等会还要去录综艺,身上留不得痕迹。 “裴先生,我错了。” “嗯?” “我错了。”她重复一遍。 虽然全身都是僵硬的,但嘴是软的,所以还是同他服了个软。 裴荆州指腹停留她锁骨上:“看来你还是没有想起来。” “四哥!” 她喊得及时。 裴荆州眼里漾着不清不明的笑意:“现在想起来了?” 黎希雾诚然:“我又没忘,刚才同四哥开个玩笑。” 一口一句四哥,听得裴荆州身心舒畅,他手臂捞着黎希雾后背,将她扶起来,提醒她:“你乖一点。” 黎希雾一双潋滟的杏眸看他:“怎样才算乖?” 裴荆州眼眸黯了黯:“不想走了?” 黎希雾有故意的成分,柔弱无骨的双手往前一伸,攀在裴荆州胸膛上,她那好看的仰月唇高高挽起:“四哥应该不会跟一个病人计较。” 提起病人。 裴荆州脸色顿时变得不大好看:“还挺有理?” 一来二去黎希雾也把‘四哥’这个称呼叫顺了口:“乔俏什么时候走的?” 裴荆州:“怎么不问我什么时候来的?” 黎希雾:“那四哥什么时候……” 裴荆州:“半夜。” 黎希雾:“……” 说实话,有那么一丢丢不大相信。 可又不能表现出来。 目前黎希雾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她的蘑菇过敏症状发生在肠胃上,输液效果最好。 裴荆州带她去了盛世酒店吃早餐。 盛世酒店是裴氏旗下第一酒店,黎希雾已经来过很多次,早已熟门熟路。 跟在裴荆州身边进去的路上,先后遇见两位跟裴氏合作的企业老总,这两位老总身边都跟着打扮靓丽的年轻女人,她们不是秘书或助理,因为正经的秘书和助理不会挽着老总的手走路。 再加上是一大早跟着老总从酒店出来,其余的事情不言而喻。 第一位老总见到裴荆州,上前客气的打招呼问好。 裴荆州神情很淡,客套的应了几句。 老总身边的情人用不太善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黎希雾,黎希雾淡然迎上对方的目光,那是和裴荆州如出一辙的表情。 情人认为对方是在跟她比气势,恰好这时她身边的老总和颜问候道:“裴太太,又见面了,你今天的气色真好。” 黎希雾提唇:“谢谢。” 情人脸上的表情一僵,所有气势瞬间输在了这一声‘裴太太’上。 还以为对方跟她一样是个情人。 没想到居然是正宫。 霎时间,那个情人羞愧的低下头,不敢再看黎希雾的眼睛。 黎希雾根本没有把这个情人当回事,又不是裴荆州在外的情人。当然,就算是裴荆州在外养着的情人与她面碰面,她也不会当回事,譬如上次在酒店,她也能心平气和做到视而不见。 老总拉着身边情人让开路之后,裴荆州牵起黎希雾的手去往酒店餐厅。 服务员恭恭敬敬递给黎希雾菜单:“裴太太。” 黎希雾没接:“跟之前一样。” 盛世酒店的餐厅,黎希雾和裴荆州来吃过几次,服务员也服务过两人多次,他知道裴太太早餐喜欢吃粤式早茶,而裴先生的口味跟裴太太的口味一样。 静等的这几分钟,黎希雾开始着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对面裴荆州也在接电话,夫妻两人看似忙得不可开交。 把季为零新戏上的一点小问题解决好之后,季为零给她发了一条语音来。 黎希雾一时忘记语音设置扬声器播放,一点开—— [黎老师~我爱你哦~你也要一直爱我好不好~一直一直哦~] 季为零娇娇软软的嗓音,很酥骨头。 扬声器将这道声音扩大后,特别清晰的传入黎希雾耳朵,以及对面裴荆州的耳朵。 黎希雾怔了几秒,似有所觉,抬头朝坐在她对面的裴荆州看过去。 看到裴荆州的眼神之后,她尴尬的轻咳了声,解释:“是季为零。” 裴荆州刚才的眼神,好像已经给她定罪成,她背着他在外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似的。 所以她解释了一下是谁发来的语音。 ‘嗡’‘嗡’ 季为零连着又发来了两条语音。 黎希雾把扬声器关了,点开把手机贴在耳边听季为零说的话。 [黎老师,你好好录婆媳综艺,你越忙越好,这期间你放心,我会好好听话好好工作,绝对不在剧组贪吃,绝对不在晚上熬夜,绝对做你最出色的宝宝。] 黎希雾:“……” 要不是戚总今天一大早就发来了消息,季为零这番话她恐怕也会听得云里雾里。 入行之前她带的第一个人就是谢雯,短短两年时间就将谢雯捧到了华冠一姐的地位,成为华冠这些年起步最快的摇钱树。 之后因生娃的事情,华冠放弃了谢雯,季为零的经纪约就签到了黎希雾手上,短短一年时间,黎希雾助季为零凭一部剧拿下了最佳女配。 如今华冠资源多,但新人总是不太出头,戚总就从戏剧学院里签了一批新人进公司。目前戚总的意思是,让她在带季为零的同时再带一个新人。 这个新人是戚总挑好的,戚总今早给她发信息,让她有空回公司见见这个新人。 季为零显然是怕她带新人之后会失宠,有危机感了。 黎希雾回复了季为零消息,随后放下手机。 抬头,发现裴荆州正静静的看着她。 黎希雾眼底全是无所谓,随意的切入下一个话题:“四哥知道欢喜婆婆第一季节目有哪些内容吗?” 裴荆州双手交叠握着,静静的注视着黎希雾,片刻后才缓缓开腔:“没关注。” 黎希雾当然知道他没关注,她起这个话题就是有话要说:“欢喜婆婆第一季内容很丰富,后面儿媳会携老公一起出镜。” 裴荆州一瞬不瞬的盯着黎希雾:“你在邀请我,还是在通知我?” 裴荆州对你真好 黎希雾提唇应道:“看四哥怎么理解。” 她很清楚,像裴荆州这样在整个京城有头有脸的商界大佬,怎么可能会答应跟她去录制婆媳综艺?还是在大众面前以这样的方式露面? 很显然,这不现实。 黎希雾虽然清楚他不会去,但也要知会一声。 倒时候节目组那边问起,裴荆州先派人解决了这件事,她也不用想理由想措辞,安心录节目就行。 裴荆州颇为看不明白的睇着她:“为什么坚持去录这个综艺?” 言下之意是,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如今作为传媒公司的一把手,忙着带上升期艺人,忙着策划艺人的戏路,忙着拉代言,忙着几个城市飞来飞去,她那么忙,竟然还会答应和韩千叶一起去录综艺。 黎希雾大概也没想到裴荆州会突然问这个:“上节目有片酬,比我跑一个月还挣得多,为什么不上呢。” “又是钱。” “?” 裴荆州轻抬下颌:“你是不是背着我去濠江赌城赌穷了,最近这么缺钱?” “……”她只是想从韩千叶那拿一笔不菲的离婚财产。 赌? 她这辈子不碰赌毒,黄另外算。 稍微凝噎了两三秒,她给出另外一个解释:“我想更累一点,这样也更充实。” 她的解释自认为没什么问题。 但在裴荆州听来又是另一回事:“也就是说,平时让你不够累,让你感到不够充实?” 黎希雾仍然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顺着就接:“嗯。” 随着她话音落下,只见裴荆州抬手,指着上方。 黎希雾挑眉,不明白他的手势。 可很快她就能理解了,因为裴荆州说:“回麓湖,还是去上面,你自己选。” 不需要再说多余的,黎希雾立即就懂了他的意思。 她轻咳了声:“我刚出院,还希望四哥做个人。” “黎希雾,你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刚才可是你说不够累,不够充实。”裴荆州漫不经心的语气提醒她。 “……” 她明明是说,工作上的不够累,不够充实。 但她哪里知道,这些话在裴荆州那里就是完全成了另一个意思? 这顿早餐没有吃很久。 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不停。 是乔俏打来的电话,黎希雾不方便接,主要是和乔俏的聊天,不方便当着裴荆州的面说。 黎希雾起身:“四哥,我先过去了。” 裴荆州淡漠的没有看她。 在黎希雾要从他身边走过时,裴荆州叫住她:“晚上回麓湖,我派人来接你。” 黎希雾知道回麓湖意味着什么,她说:“今晚不回,明晚吧。” 她猜测裴荆州可能不会同意,倒时候再另外找借口。 可向来独裁的裴荆州竟然回了她一句:“随你。” 说完他站起身,扣上腹前的纽扣,抬手看腕表,走之前顺便提醒了黎希雾一声:“玩够了记得回家。” 说完,就先走了。 黎希雾静静的看着裴荆州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心情百转千回。 裴荆州除了不是真的爱她以外,他方方面面真的很优秀。 而她也曾因为这个男人差一点迷失自我,甚至有想过彻底代替那个白月光,永远待在他身边,不闹不吵,安安心心跟他过一辈子。 而现在,不论是协议婚约的期限将近,还是他身边开始出现别的女人,都无不在提醒黎希雾:别犯傻! 早日抽身才是她最安稳的退路。 是的,一定要早日抽身。 - 从盛世酒店出来。 黎希雾上了来接她去福镇的车,这是裴荆州安排的车。 她趁着现在给乔俏回了一通电话,乔俏火急火燎问她:“裴荆州没把你怎么样吧?” 黎希雾不答反问:“你昨晚什么时候走的?” “还说呢!”乔俏吁着气:“昨晚把你接到医院没多久你就晕得不省人事,我都打好地铺准备睡你床边,谁知道这个时候裴荆州给你打电话。” 当时黎希雾杵在昏迷状态。 乔俏看着那震动不停的手机,有点怕,犹豫了很久才接起来,本来想瞒过去,可还没说两句就主动跟裴荆州交代了黎希雾所在的医院,包括黎希雾的情况。 乔俏苦巴巴的声音说:“在资本面前我的嘴是一点都不争气。” 黎希雾安慰她:“谁不是呢。” 乔俏感受到了黎希雾给的安慰。 转念想到昨晚亲眼看见的一幕,又跟黎希雾提了句:“有一说一,裴荆州对你好的时候真的挑不出毛病来。” 黎希雾不明白乔俏这话的起因:“嗯?” 乔俏把昨晚看到的转告给黎希雾:“你昏迷了不知道,昨晚我用你手机接完裴荆州的电话没几分钟,他就来了医院,二话不说先给你重新换了一间独立病房,再亲自把你抱过去,之后就把我赶走了。起初我不放心,要是我走了你怎么办?裴荆州说他会守你一晚上,他昨晚……不会真的守了你一晚上吧?” 黎希雾:“……” 乔俏说完话没听到黎希雾吭声,就知道自己说准了。 “这裴荆州对你确实挺好。”她感叹道。 黎希雾刚才虽然没有接话,但不代表她不清醒,她嗓音比起刚才淡了许多:“这三年来他对我一直很好。” - 一路到福镇入口,黎希雾才结束了和乔俏的通话。 黎希雾下车进去时,恰好撞见出来的陶晶。 陶晶看见黎希雾很意外,担忧的问道:“黎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黎希雾猜想她大概是知道了,假装不在一个频道上:“怎么了?” 陶晶关切道:“今早起来,听高导说你昨晚进了医院,你好些点没?” 黎希雾展颜:“我没事的,谢谢关心。” 陶晶:“都进医院了,怎么可能没事。你也真是的,蘑菇过敏要提前说知道吗,硬抗要是情况严重怎么办,快进来,我婆婆做了早餐,我们一起吃。” 黎希雾想说自己已经吃了早餐,不过陶晶已经邀请她,她顺着就应下来:“谢谢。” “客气什么,大家都在一起录节目。” 陶晶主动去挽黎希雾的手,两人并行走进去。 刚要踏进门槛,迎面又再次撞上闻声赶出来的韩千叶。 婆媳两人对上,黎希雾简单问了声早上好。 韩千叶表情不是很自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先朝黎希雾伸出手。 黎希雾看着韩千叶朝她伸过来的手,一时间不解她的意思,只听韩千叶不太自在的语气说:“大清早的,外面冷,赶紧进来。” 离婚比丧偶好听 京城入秋,天清气冷。 尤其是早上,手都是冰凉的。 韩千叶拉着黎希雾的手,感受到她手冷得像冰块一样,不免又想到昨晚的事,皱起眉头,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做好早餐的闵涵蓉,见韩千叶拉着儿媳进来,关切问候了句:“黎小姐好点没?” 黎希雾:“没大碍。” 闵涵蓉一听,还想多说两句,便放下手中事走了过来:“今早大家才听说你昨晚进了医院,没大碍就好。” 还能好端端的来继续录节目,情况一看就不严重。 可韩千叶今早那愁眉不展的担心劲儿,不像假的,闵涵蓉都看不懂是真担心还是做做样子。 自己儿媳蘑菇过敏都不知道? 明摆着这婆媳两人平时没怎么在一起生活。 几分钟后,韩千叶拉着黎希雾回了楼上房间。 关上房门,黎希雾一言不发,静等着韩千叶爆发怒火,她也做好了挨批的准备,反正,为自己做的事情她都不会后悔。 可整个房间里的空气安静了许久,也不见韩千叶说一句话。 黎希雾转过身看韩千叶,对方也看着她。 四目对视,最后还是黎希雾先开腔:“您生气了?” 韩千叶语气听不出喜怒:“我生什么气,蘑菇过敏住进医院的又不是我。” 黎希雾收回视线:“昨晚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跟您说一声。” 韩千叶冷笑:“呵!” 黎希雾:“……” 从今早起来找不见黎希雾,再到从高导那知道黎希雾昨晚去了医院,还是因为蘑菇过敏,韩千叶当时心情复杂得很,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哪怕到现在也没捋清楚。 韩千叶:“你……” 黎希雾:“您……” 两人同时开腔,黎希雾道:“您先说。” 韩千叶也就不客气了。 接下来只稍微收敛的一点嗓音,然后把从刚才压抑到现在的怒火通通爆发出来:“你自己蘑菇过敏你不清楚吗?选菜做晚饭的时候,你就应该提出来你对蘑菇过敏才是!我不管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可你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你有没有拿你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 黎希雾略微怔愣。 她做好了迎接韩千叶怒火的准备。 她以为韩千叶应该会骂她心机深等一些难听的话,毕竟白天看起来特别要好的婆媳关系,结果连婆婆连儿媳蘑菇过敏都不知道,还‘特意’做了蘑菇汤给儿媳吃,导致儿媳连夜住进医院,这件事一旦曝光在网上会对韩千叶很不利。 “你怎么不说话?”韩千叶气呼呼的看着黎希雾。 黎希雾轻咳一声:“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很蹩脚的理由。 韩千叶自然不会信,自诩精明的道出真相:“你想先发制人,对吧?” 黎希雾当然不会承认:“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韩千叶:“你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话说到这,韩千叶语气比起刚才平稳了一些,至少没有刚才那样火气冲冲:“黎希雾,我警告你,你不许拿自己的身体来跟我叫板,记住没?” 黎希雾心底生出一抹无法言说的情愫。 然,下一秒,韩千叶又补充了一句话:“你要是出了事,我儿子年纪轻轻不就成了鳏夫?离婚比丧偶好听,丧偶不吉利。” 黎希雾:“……” ‘叩叩叩-’ 有人来敲门。 韩千叶仰起脖子问:“谁啊?” 门外站着的高月半伸着脖子:“听说黎老师回来了,黎老师,你情况怎么样?” 黎希雾过去开门。 高月半看见开门的是黎希雾,目光上下把她打量了一遍,见她看起来气色不差,问道:“你没事了吧?” 黎希雾摇头:“小事,让高导担心了。” “怎么能是小事,不过现在没事了就好。对了,你今天能正常录节目吗?”前面的话表示高月半松了口气,后面的话才是高月半最担心的。 节目录播这才第二天,三天一休,这才第二天黎希雾就请假的话,任务剧本就要重新调整。 不过高月半担心的不会发生。 黎希雾说:“我没什么大碍,不会影响录节目。” 高月半霎时松了口气,连说两声:“那就好,那就好。” 这口气算是松到了底,高月半抬手看腕表:“快九点了,你们准备一下,化妆师马上进来,十点开始直播。” 黎希雾承应:“好的。” 等高月半一走,黎希雾没有关门,转身对韩千叶说:“我回隔壁了。” 韩千叶没搭理,平静的刷着手机。 - 今天的直播的第一个任务是试营业客栈。 节目主办方租下天外来客栈之后,是不对外开放营业的。不过这里的不对外开放,具体指的是真正的游客,而节目组安排的素人游客,会莅临客栈打尖。 真正的游客不能提前沟通好,直播中容易出问题,各种事情防不胜防。 毕竟要以观众的观感度优先。 接下第一个任务之后,陶晶开始犯难:“客人来住店的话,想吃饭怎么办?” 闵涵蓉主动张罗:“没事,我来下厨。” 陶晶心疼婆婆:“那太辛苦了。” 闵涵蓉温和的笑:“能者先上,这里就我能做几道菜。” 这话一出,旁边的韩千叶心里开始不得劲:“人家是来住店打尖的,不是来吃素斋的。” 意思是,那些旅客来一趟,想玩开心也想吃开心,闵涵蓉是会做饭,不过她也就会做那几道素菜。 能上桌的烧菜、炖菜、大菜这些,她一样都不会。 虽然被内涵了一下,闵涵蓉很大度没生气,还和颜悦色的笑着问:“那要不,你上?” 言外之意,就你那一手黑暗料理,能给客人吃? 连你儿媳妇都因吃你做的菜,才连夜住进了医院。 韩千叶:“……” 要不是她不会下厨,哪里会受这气! 转过身一看闷不吭声的儿媳,韩千叶心里头更加复杂,她突然有点后悔来这个节目了,直接给黎希雾四个亿,让她拿着钱赶紧跟荆州离婚多好,当时干嘛非要听林有容的话,跑来节目受罪受难。 要不,随便找个理由撤了? 靠实力圈粉 十点开启实时直播。 有昨天的预热,今天蹲守直播的网友比昨天多一倍。 比起昨天冲上人气第一的闵涵蓉,今天开播人气就冲上第一的是谢雯那组,人气第二变成了闵涵蓉这组,第三是向岚那组,垫底的是黎希雾这组。 向岚和儿媳许慕真,是这期嘉宾里面最素的素人嘉宾。 生活中没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婆媳也没什么拌嘴和争吵,但也算不上平静。 因为才只是开播的第二天,许慕真就要崩溃了。 许慕真是规培医生,熬夜值班的时候多。 最近为了录综艺,跟医院那边打了商量,才暂时减少了值班。 本以为录综艺这段时间,在家可以好好睡个觉,谁知早上七点不到,就被婆婆向岚从床上抓起来,拉到客厅去做健美操。当晚上十点可以睡早的时候,又被婆婆继续拉着做健美操。 这对生物钟紊乱疯,狂想要睡懒觉的许慕真来说,简直是酷刑折磨。 而网友们不但没有心疼,反而看得十分乐呵。 【我要是有向岚这样的婆婆,这一身膘早就不知去向了。】 【有人说向岚不给儿媳好好休息,动不动就做健美操太窒息,可我怎么觉得,这也是为儿媳好啊?人家规培医生昼夜颠倒值班,生物钟紊乱,向岚这是在救儿媳,再这样下去,还没等熬成主任,人先没了。】 【规培医生是真的累,我老公的地中海发型不是当年学习学出来的,是做规培医生熬出来的,他说差点就把人熬没了。】 【昨晚直播的时候,网友在线督促真的不要太搞笑,许慕真想方设法摸鱼差点把人笑不活。】 【就稀罕看许慕真摸鱼被抓包的状态。】 - 十一点左右,客栈陆续进来旅客。 第一对年轻小情侣,节目组安排的身份是来做跟保护动物有关方面的调研。 第二对中年夫妻,是正儿八经的植物专家。 闵涵蓉一出现就被那一对年轻小情侣认出来,女生震惊的捂嘴:“你你你你是闵涵蓉吗?” 今天的闵涵蓉打扮比昨天还要精致、漂亮,一袭偏深棕色针织连衣裙,是修身款式,头发长而卷,看起来也就三十刚出头,跟儿媳陶晶站在一起宛如一对姐妹花。 闵涵蓉笑容温柔:“是的。” “啊啊啊啊!天啊!我见到了闵涵蓉本人!”女生惊讶之后,得到闵涵蓉身份的肯定,激动得尖叫。 女生的男友也很惊讶,那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真实。 直播间同时也炸了。 【我要是偶遇了闵涵蓉,这事儿我能在我爸面前吹嘘一辈子。】 【闵涵蓉今天好美,这话我爸说的。】 【偶遇闵涵蓉,第一件事先拍张合照。】 【有人透露说录节目的这个地方在福镇,要不是现在去一趟福镇那么麻烦,我都要去打卡。】 【这对小情侣居然是去做调研的,难怪能进福镇,最近的福镇是真的难进去。】 【有幸在几年前去过一次福镇,唯一的感受就是,一不小心就会违法。】 临近中午。 闵涵蓉亲自下厨,给两个年轻小情侣做午饭。 陶晶则负责活络气氛,有说有笑,气氛特别好。 “反复刷了好几遍龙妈的视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龙妈最近都不更新作品了。”陶晶拿出手机,本来想给婆婆闵涵蓉看一下龙妈在短视频软件上发布的做菜视频。 刷新一看,距离上一次更新已经是半个月前。 “你也关注龙妈?”说话的是这对情侣里面的女生,她叫万雨。 陶晶循声看向万雨,一对视就知道见到了知音,她点头:“一年前龙妈创作了一首阿尔缇妮斯,各个平台都在转发,我问了好久才找到龙妈的短视频账号,那会就关注了她。” 万雨特别惊讶:“好巧啊,我也是因那一首a小调的钢琴曲关注她,当时可火了,听说她是某个大师的高徒,又听说她随手创作只是刚好撞上了短视频推广的运气,但我觉得,不管外界传成什么样,龙妈在我心中是yyds!” 陶晶和万雨一下子就找到共同话题。 两人就龙妈这个话题,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不停。 正在备菜的闵涵蓉搭腔问:“这位龙妈有没有可能是外国人?” 回答的是万雨:“我觉得有这个可能,虽然我关注龙妈只是想等着有一天她再发一首曲子,可她之后发的那些做美食的视频也很吸引人,看评论发现有好几道菜都是吉兰丹那边的菜,有没有可能龙妈是吉兰丹那边的人。” 陶晶接话:“我感觉不是,那些做菜视频我都看过,除了吉兰丹的菜,还有T国那边的菜,龙妈的国籍太难猜了。” 闵涵蓉倒是没有看过儿媳和这位女调研员讨论的那位龙妈。 一时好奇,就让陶晶把龙妈的短视频翻找给她看看。 [暴龙简介:短视频创作博主,美食博主,前后有:龙龙,小龙,龙宝,龙妈之称。] [凭借第一条短视频《a小调阿尔缇妮斯》钢琴曲创作收获八百万点赞,目前各人账号累积点赞九千万,发布短视频共计二十七条,粉丝累积一千六百万。] 闵涵蓉在看完龙妈在短视频上的简介后,很惊讶的表示:“这个龙妈,统共就发了二十几条做菜的视频,竟然就有这么多粉丝?” 比一个明星还多。 不会是买来的粉丝吧! 似是看出闵涵蓉的想法,万雨立马就说:“其实这一千多万粉丝里面,起码有一千万是因为阿尔缇妮斯关注她。” 陶晶很赞同万雨的话:“对。” 阿尔缇妮斯看似随意的创作,其实那水平是很多专业都比之不及的水平。 完全是靠实力圈粉。 闵涵蓉顿时对这个龙妈博主很感兴趣,浸在水盆里的手拿出来,擦擦干净再伸手:“给我看看她的那些做菜视频。” 陶晶把手机给了闵涵蓉。 此时,不仅陶晶和万雨在讨论博主龙妈。 直播间的屏幕上,也正在疯狂刷着跟龙妈有关的弹幕—— 看黎希雾大展身手 【好开心,今天终于有龙妈的专题了。】 【昨天陶晶弹奏《a小调阿尔缇妮斯》的时候我就很激动,但因为大家都在刷闵涵蓉,没多少人谈龙妈。】 【作最好听的曲,做最好吃的菜,爱死龙妈了。】 【超级好奇龙妈本人的生活是怎样的?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小孩,会不会生活在某个诗情画意的小镇上?】 【我更好奇龙妈长什么样,关注龙妈一年,龙妈的脸从来没出镜过。】 【今天果然是龙妈的专题,弹幕全都是龙妈,我还以为咱龙妈这么低调,大家只知道阿尔缇妮斯,不知道龙妈呢。】 【开什么玩笑,没龙妈哪来的阿尔缇妮斯,除了好奇龙妈的长相,不过我更好奇让龙妈遗憾的那位朋友是谁。】 【真怕是一个男人,龙妈这么优秀的女人,要是为男人而遗憾,那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才能在爱情里风生水起。】 韩千叶听着隔壁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一个叫龙妈的人,听来听去,听得一头雾水,转头就问黎希雾:“龙妈是谁?” 黎希雾在看手机,当她察觉到韩千叶在看她,同时也抬眸看向韩千叶,回答:“一个短视频创作博主。” 韩千叶好奇:“这个龙妈很红吗?” 黎希雾:“还好。” 韩千叶支着头:“你平时很忙,应该也没时间关注这些短视频博主。” 黎希雾嗯了声。 “听她们聊起那个龙妈,除了艺术细胞,好像很会做美食?”韩千叶听来听去,就听清楚了这个。 黎希雾把手机收起:“应该是。” 韩千叶闻言拧眉:“你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空闲下来的时候应该多上上网,你看,她们聊的那些你就不知道了吧,根本接不上话。” 黎希雾承应:“您说的是。” 韩千叶不吭声了。 黎希雾一举一动,亦或是每一句话,在韩千叶看来听来,没有觉得有多乖。 更多的是觉得无趣,她想不明白儿子为什么把这么无趣的一个人,留在身边长达三年。 现在整容科技那么发达,替身多的是,何不整个最像的,性格也最好的放在身边? 【第四婆媳居然不知道龙妈?】 【韩千叶叫她儿媳上网,她自己却不上网。】 【龙妈在那个短视频上的影响力很大,用那个短视频软件的网友应该都知道龙妈吧。】 【强烈建议第四组婆媳关注一下龙妈,学习一下龙妈的厨艺。】 刚才韩千叶和黎希雾的聊天中,表现出了对龙妈的不了解,原本直播人气跟许慕真那一组不相上下,现在彻底落后,在线观看一下子走了大半。 高月半坐在监视器前发愁:“第四组的人气是越来越低了。” 旁边的助理支招说:“要不给第四组安排详细一点的剧本?” 高月半抠着下巴:“目前编导那边出了几个剧本?” 助理记不清楚,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和编导的聊天记录:“目前出了两个剧本。” 高月半点点头:“晚上我和编导和第四组嘉宾聊聊,今天的直播已经开启,来不及顺剧本。” 高月半担心再这样下去,第四组直播维持不下去。 没一会儿,那一对植物专家也抵达了天外来客栈。 黎希雾去招待两人坐下,顺便与这两位植物专家闲聊了几句。 除了调研情侣,植物专家身份都是真实的,同样也是节目组花真金白银请来的专家。 眼看着隔壁那一组已经在准备午饭,韩千叶却还在发愁。 发愁的同时,也越来越想摆烂。 本来该她来张罗的事情,顿时也没了心情,叫住黎希雾说:“我不太舒服,上去休息一下。” 黎希雾什么也没问,乖顺应道:“好,您去休息。” 然后韩千叶就这么潇洒的离开了直播间。 【看出来了,韩千叶摆烂的心情是一刻也维持不下去。】 【做饭太难为她,镜头到她脸的时候,眉头皱成了沟壑,我都忍不住跟着愁。】 【想看看黎姐姐大展身手。】 【黎希雾就算了吧,她的厨艺估计还不如她婆婆呢,干脆去一组那边蹭一顿好了,这四组婆媳里面,就谢雯的厨艺最好。】 【话说谢雯的厨艺是跟谁学的?我记得谢雯刚入圈那会上节目说过,自己是个厨房白痴呢,后来是跟身边人学的,那时候我还以为是跟黎姐姐学的呢。】 【昨晚黎希雾她婆婆不都说了吗,黎希雾嫁进豪门就没进过厨房。】 【还是上一季的豪门婆媳有看头,直接炫富。】 弹幕正刷得热火朝天。 不少网友得知谢雯很会做饭,全都涌进了第三组嘉宾的直播间。 谢雯直播间的人气今天一直稳居第一。 而闵涵蓉这边的人气仅低于谢雯那边,毕竟闵涵蓉年轻那会可是不少人心目中的女神,如今四十不惑,长相气质也不输年轻那会儿,现在更多的是迷人风韵。 同样年纪,同样气质貌美的韩千叶心态都崩了。 她回到房间给林有容打电话抱怨。 “这破综艺,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录了。” “我这样也不会,那样也不会,杵那我自己都尴尬。” “我寻思着跟我原先想的不一样啊?不是买买买,吃吃吃,玩玩玩吗?怎么到这偏僻的镇上来了,完全没我发挥的地儿。” 越说越丧,韩千叶看着自己没出炫耀的新指甲叹气:“容容,你来接我吧。” 林有容笑骂道:“你就这点出息?为了去录这个综艺,又是学厨艺,又是搞保养,付出这么多现在也见着了水花,你真要就这么放弃?” 韩千叶摆烂了:“还是不录了吧。” 说完不录的话之后,林有容那边好半晌没声音。 韩千叶以为林有容觉得她不争气,生气不理她,她唉声叹气:“其他事情等……”回来再说。 不待她话说完,就听到林有容在电话里提醒她:“黎希雾不是不会厨艺吗?” 韩千叶:“嗯。” “可是这……”林有容纳闷。 韩千叶一头雾水:“这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有容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直播间的画面,只提醒韩千叶:“你自己下楼去看吧。” 大开眼界被惊呆了 楼下。 因韩千叶离开,招待植物专家的事都落在了黎希雾一个人身上。 又是端茶,又是递水,又是找话题跟两位专家闲聊。 之后她找来客栈老板用过的菜单,递给两位专家:“程叔叔,杜阿姨,你们看一下想吃什么。” 刚才已经做了自我介绍,黎希雾也知道了两位植物专家的姓名。 程仲清坐的位置靠边,他先接过菜单,再先递给身边的杜栩:“你先看看。” 杜栩提前就知道这一组婆媳不会下厨,以为递菜单也只是走一下过程,随意翻看了一下说:“今天赶车过来有点累,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做点就好。” 黎希雾看向程仲清。 程仲清点头,附和杜栩的话:“就听你杜阿姨的,别那么麻烦,随便做点清淡的就好了。” 只怕是随便做点,也没啥能吃的。 黎希雾说:“你们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如果饭菜太清淡的话,可能会更没胃口。” 杜栩不知道四组儿媳这话的意思,想着是不是节目另外有什么安排? “清淡的降秋燥,不做那些复杂的菜就行。”杜栩很体贴的说道。 程仲清也附和:“对,蔬菜降秋燥。” 黎希雾承应道:“好。” 客栈的厨房是开放式结构。 做菜的时候可以全方位观看,周围都架着摄影机,工作人员都在后面,前面只有两个摄影师轮替。 黎希雾系上围裙去到厨台前,开始着手准备今天的午餐。 摄影师见黎希雾一副‘大展身手’的架势,脚下自觉往后挪了一点,生怕待会儿厨房燃了起来他跑不掉。 另一边的闵涵蓉见黎希雾这边只有她一个人,于是对陶晶说:“你去黎小姐那边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闵涵蓉舍不得陶晶的手沾厨房的事。 但也要分情况。 而且她这个时候让陶晶过去帮忙的话,更能体现她高情远致的一面。 陶晶应了声好,抬脚就去了黎希雾那边。 【被感动到了,关键时刻还得看闵涵蓉,她都舍不得陶晶给她自己帮忙,却在这个时候让陶晶去四组那边帮忙。】 【这种情况还是拎得清轻重,四组那边的婆婆都摆烂了,就剩一个儿媳什么也不会。】 【笑死了,四组好惨。】 【我觉得这就是节目组分配错了地方,四组应该在酒店那边,把谢雯那一组换过来。】 【黎希雾:求助谢雯~~】 有网友非常热情的,向谢雯直播间替黎希雾发起了求助。 于是很快,谢雯直播间的弹幕就变成了: 【呼叫谢雯!黎姐姐需要你!】 【谢雯,快在线连麦黎姐姐,教黎姐姐怎么做菜,今天中午可难死她了。】 【但凡谢雯的厨艺分给黎希雾一丁点,黎希雾今天中午也不至于这么惨,她婆婆都摆烂了。】 【黎希雾:我真的栓Q!】 【黎希雾:亚历山大啊!】 【要被弹幕笑死了,黎希雾还很淡定,大家却不淡定了。】 【难道没人发现吗,黎希雾本身就是个冷美人,她就算着急心慌,大家也看不出来啊。】 此时的直播弹幕非常欢快。 陶晶走到黎希雾这边来,热切主动的询问:“你打算做哪道菜?我帮你。” 黎希雾对陶晶扬起友好的一笑。 她先把蚕豆丢进锅里煮着。 陶晶以为黎希雾只想随便做一道水煮蚕豆,可那两位是植物专家,水煮蚕豆是不是太寒碜了点? 她好心建议道:“这边有豆腐,要不再做一道煎豆腐,你觉得呢?” 黎希雾沉吟几秒:“豆腐会用上。” 这话在陶晶听来的意思就是,豆腐等会也会水煮一下,直接端上桌。 陶晶觉得这样太寒碜了。 煎豆腐就挺好。 刚才她看自己婆婆做了这道菜,虽然卖相一般,味道一般,但是胜在简单呀! 就冲这么简单,陶晶立马继续劝说黎希雾做煎豆腐这道菜。 “要不我们一起研究一下?”陶晶问道。 黎希雾说:“有些太费时间,我先备菜。” 陶晶:“好,我帮你一起。” 虽说是帮忙,但陶晶也帮不了什么,倒不是她偷奸耍滑,而是黎希雾那行云流水的备菜动作,根本没有她插手帮忙的机会。 豆腐切块都是在手心里切的,速度还快,看得陶晶目瞪口呆,连边上的摄影师都瞪大了眼睛。 那,那,那样切……真的不会切到手吗? 关键是她看起来真的不怕切到手,行云流水的动作,快且不杂,还会让人产生一种她很会做菜的错觉。 备好菜,黎希雾转过身对目瞪口呆的陶晶说:“等会油烟比较重,你站这边吧,油烟不会冲到你。” 如此贴心,让陶晶心生感动:“哦,好。” 她也不知道接下来黎希雾准备做什么菜,又想帮忙,又怕油烟,她犹豫的这时间里,黎希雾已经开了火。 陶晶绕到另一边的厨台外面问:“你打算做什么菜?” 黎希雾抬眸看厨台外的陶晶:“麻婆豆腐。” 陶晶瞪大眼睛:“你……”会吗? 最后两个字咽了回去。 她差点说了出来。 要是说出来就不尊重人了,还好她及时管住嘴巴。 陶晶很委婉的提醒黎希雾:“我记得麻婆豆腐要肉末吧?可是你刚才都没有准备肉末。” 黎希雾说:“捣肉末太费手劲,我用别的来代替。” “别的?” 陶晶感觉自己要大开眼界了! 什么食材竟然能代替肉末的味道? 正好奇的想着,就见黎希雾把已经煮好的蚕豆捞出来,去皮碾碎,放入油锅中过油。 哗啦的声音响起,那是蚕豆入油锅的声音。 陶晶立马往边上挪一些,生怕锅中的油溅到自己身上。 再一看黎希雾,她笔直的身躯立在厨台前,一手掌着锅,一手拿着锅铲,动作有条不紊,十分娴熟。 这一幕落入陶晶眼里,不禁诧异的想,这哪里是不会下厨,这分明是很会下厨!而且厨艺高超! 而且陶晶还发现,这个角度看过去,黎希雾的手势,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呢? 黎希雾炒菜怎么可能! 不仅陶晶发现了。 坐在那边和男朋友闲聊的万雨也发现了。 她慢慢起身,目光仔细的朝黎希雾这边看,越看,表情越迷糊。 罗小颂发现了女朋友的异样,伸手扒拉了万雨两下,让她坐下来,万雨推开男朋友的手:“你别扒拉我,我好像看到……” 已经做好菜的闵涵蓉,正在洗手。 看见万雨起身,正目不转睛的朝第四组那边看着什么,再加上听见两人对话,就随意问了句:“在看什么呢?” 万雨转头看向笑吟吟的闵涵蓉,回答道:“没有,就随便看看。” 说完,万雨坐下来。 罗小颂问万雨:“你看到了什么?” 万雨表情特别稀奇古怪:“我要是说,我看见了龙妈,你信吗?” 罗小颂很平静的回答:“信。” 万雨瞪大眼睛:“真的?” 罗小颂:“真的。” 说完,他抬手指着门外天空:“天上有头牛在飞,是你在努力的吹。” 万雨:“……” 说实话,罗小颂要是信了,万雨才奇怪。 “你自己看第四组那边。”万雨对男朋友说。 罗小颂朝着那边看了眼,黎希雾围着围裙正在炒菜,她背脊挺直,炒菜时有条不紊的动作十分娴熟,拿勺的那只手伸来伸去,一点都不乱,视觉上就非常的赏心悦目。 罗小颂不禁多看了几秒。 万雨问:“像谁?” 罗小颂回过神,反问:“像谁?” 万雨:“我妈!” “……” 罗小颂噗嗤一声:“你别乱开玩笑,人家那么年轻,那么……”当着女朋友的面,罗小颂不好夸人家很漂亮,略过漂亮这个夸赞,罗小颂继续说:“要是人家婆婆,你说像你妈,这还没什么,黎小姐还那么年轻,你这样说显得很不礼貌。” 万雨自然也知道这么说不礼貌。 可刚才的话完全是脱口而出,她呐呐道:“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像龙妈。” 罗小颂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你是说龙妈?” 万雨捣蒜似的点头:“我刚才就说我感觉看到了龙妈,是你说我在吹牛。” “……” 罗小颂抬眸又朝那边看了眼,他虽然跟着女朋友一起关注龙妈,但也只是在龙妈出一个视频的时候看一个。 不像他女朋友,一个视频反复刷八百遍都不会腻。 每次刷的时候都要评论: ——妈妈炫我嘴里,我能狂吃三百斤。 ——我看谁敢挑食,妈妈连着锅一起炫我嘴里。 ——妈妈我好笨学不会,你做好直接塞我嘴里吧,就当喂狗了。 不止万雨评论的时候喊妈妈,其他评论清一色都是喊妈的。 简直就是听取妈声一片。 万雨问男朋友:“你觉得像吗?像吗?像吗?” 连问三遍。 罗小颂回得很中肯:“乍一看那动作和手是很像,但显然……不可能是龙妈。” 万雨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罗小颂:“……那你激动个什么。” 万雨很不好意思:“就是突然那么一瞬间感觉看到妈妈了,自然现象的激动,控制不住。 与此同时。 陶晶主动往厨台那边靠近了一点,问黎希雾:“好香,黎小姐之前是不是学过厨艺?” 黎希雾把做好的麻婆豆腐起锅之后,这才回答陶晶的话:“没有特意学过,自己研究了几道菜。” “哇你好厉害,自己研究的能做这么好。” 陶晶在和黎希雾说话的时候,视线不停的去看刚起锅,正冒着热气的那一盘麻婆豆腐。看着看着嘴里的唾液腺不停的分泌唾液,不知不觉已经咽了很多次口水。 黎希雾看出陶晶的口腹之欲,提议:“要不就在这边吃。” 陶晶嘴巴想答应,脑子很清醒:“其实,我们也做好了。” 黎希雾没有重复第二遍,转身继续准备第二道菜。 第二道是素菜。 素菜只需要洗过之后,就直接下锅炒,步骤很简单。 可陶晶却发现,黎希雾炒素菜之前,先把素菜焯一遍水。 陶晶不理解她这样的做法,为什么青菜还要焯水? 不过她没好意思追着问。 怕显得自己什么都不懂。 韩千叶下楼的时候,黎希雾已经做好了麻婆豆腐。 倒不是她下楼速度慢,而是她在楼上跟林有容通电话那阵,黎希雾就已经在楼下做菜,林有容也是看到直播里黎希雾在做菜的画面,越看越觉得奇怪,寻思着韩千叶不是说黎希雾从不下厨吗? 她只好提醒韩千叶赶紧下楼去看看。 “什么这么香?”韩千叶闻着香气走过来。 陶晶见黎希雾婆婆下来,说道:“是黎小姐炒的菜。” 黎希雾炒的菜? 这怎么可能! 韩千叶觉得闵涵蓉的儿媳在跟她开玩笑,可那香味又狠狠地勾着味蕾,怎么会这么香,是闻着味儿就能一口气炫三碗饭的香。 她走过来一看,厨台上摆放着一盘冒着热气、香喷喷的……豆腐? 韩千叶指着问:“这是什么?” 陶晶说:“麻婆豆腐。” 韩千叶又问:“你做的吗?” 陶晶诧异,她明明都说了是黎小姐做的,为什么黎小姐的婆婆还这么问? 这时,一声哗啦的声响传来。 把韩千叶和陶晶同时吓了一跳。 两转头一看,才发现是青菜下油锅的声响。 黎希雾正专注的炒菜,将青菜倒进油锅之后,一边翻炒,一边下调料。 原本不信的韩千叶,在亲眼看到黎希雾炒菜这一幕之后,不得不信了。 可黎希雾怎么没说过? 不对,是她刻意把黎希雾塑造成不会进厨房的形象,黎希雾自己从来没说过。 韩千叶正纳闷的时候,就见两道菜被黎希雾端上桌。 程仲清和杜栩老远就闻见了香味,寻思着做了什么大菜,怎么这么香,香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等菜上桌一看,竟然就两道最常见最简单的菜:麻婆豆腐,素炒青菜。 程仲清和杜栩对视一眼。 两人不禁同时在想,刚才是不是做了大鱼大肉被她们先放起来,等会她们自己吃? 不然就这么两道常见的菜,怎会香成这样?! 杜栩试探着问:“没有别的菜?” 黎希雾露出歉意的笑:“杜阿姨,今天中午时间来不及,暂时只能做两道菜,晚上一定多做几道菜。” “我不是那个意思。”杜栩呵呵笑。 黎希雾:“你们先尝尝。” “好。” 杜栩应着,正要拿筷子,却见身旁的程仲清早已经拿起筷子,夹了一筷豆腐放嘴里。 杜栩紧张的问:“咸不?” 颜色这么深,看起来就有点咸,不好下口。 谁知,刚一问完。 就见程仲清突然激动地站起身—— 惊艳所有人! 程仲清的激动反应,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一时间谁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杜栩一脸忧心的问:“老程,你是不是找垃圾桶?” 作为了解程仲清的杜栩猜测的想,要么就是豆腐太咸了,要么就是豆腐的味道很上头,不然老程为什么只吃了一口会这么大反应?! 边上的陶晶和韩千叶,也是一脸凝重。 陶晶总觉得,黎希雾刚才炒的那两道菜,味道应该很好,毕竟闻起来那么香,只是看着嘴里的口水就一直分泌不停,馋死了,怎么可能难吃呢? 韩千叶也慢慢皱起了眉头。 刚才下来看见黎希雾亲自下厨,那么熟稔且行云流水的动作,简直让她看得目瞪口呆,同时也更觉得扬眉吐气,就算黎希雾是故意深藏不漏,她也总算扳回了一句。 可现在看来嘛……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亲自下厨……变成了亲自下毒。 看这个专家的反应,估计难吃死了吧…… 闵涵蓉贴心端着一杯温水过来,递给程仲清:“喝点水漱漱口。” 杜栩赶紧先接过闵涵蓉端来的水,说了声谢谢,然后把水送到程仲清面前:“垃圾桶移你脚边,快吐了,喝点水漱漱口。” 一边说,一边连抽了好几张纸巾给程仲清:“漱完口擦擦。” 然而,程仲清非但没没把嘴里的豆腐吐出来,还直接咽下去了,表情变得很怪异。 杜栩看得眉头皱起:“真够难为你的。” 录个节目真不容易。 大家都在猜测,程仲清是给第四组婆媳面子才没有吐出来,要是直接吐出来的话,确实不太好。 【刚才看得口水直流,现在看得眉心直皱。】 【看了黎希雾做菜的全程,明明做得很好啊,真的难吃吗?哪个步骤出了错?我刚才都录屏了,准备学着做一道呢。】 【卖相就完胜了,难道是太咸?】 【怎么没人讨论黎希雾刚才做菜的手法看起来很眼熟?】 【早就发现了,大家都不说是吧,我也不说。】 【应该有刻意的模仿。】 【龙妈没做过这道菜,所以很难定性。】 【别看龙妈从不经营粉丝,实际龙妈粉丝战斗力杠杠的,上次不也有短视频博主模仿龙妈的风格,龙妈都还不知道这事儿,那个模仿博主就被粉丝举报到没法发视频的程度,这是婆媳直播,别提龙妈引战,大家口下留德吧。】 【龙妈粉丝战斗力很强,大家别在直播间刷了,待会儿黎姐姐被骂。】 【希望黎姐姐有自己的做菜风格,下次再这么像龙妈,我真的会忍不住口吐芬芳。】 …… 直播间的弹幕正在狂刷。 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正面提黎希雾的做菜手法像短视频人气博主龙妈,怕给欢喜婆婆这个节目引来骂战。 若是倒时候弹幕全都变成骂声,会很影响直播观感。 不过要是被有心人录屏发到网上,再用刻意的方式去引导,最后会怎么样发酵也难说。 此时程仲清已经重新坐下。 他一没吐掉豆腐,二没喝水,坐下来后知后觉发现大家都盯着他,伸了伸筷说:“大家都看着我干嘛?吃啊。” 说完这话,他又问:“对了,有没有勺子?” 黎希雾说:“有,您稍等一下。” 她去厨房拿了勺子来,递给程仲清。 程仲清道了声谢谢,直接用勺子舀了几勺麻婆豆腐放碗里,这动作,好似生怕待会儿大家坐下就来给抢没了。 杜栩摸不准程仲清的意思,问:“好吃吗?” 程仲清说:“还行。” 杜栩松了口气:“那你刚才怎么一惊一乍。” 程仲清面不改色:“我没想到。” 杜栩:“没想到什么?” 程仲清:“你赶紧吃吧,再叨叨就没了。” 杜栩:“……” 太夸张了! 这不可能! 导演也没说有硬夸这个环节啊。 杜栩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拿筷子夹了一筷豆腐放嘴里。 然后,杜栩沉默了。 沉默得很彻底。 闵涵蓉见两个专家,一个不停的吃,一个吃了一口就沉默,以为是强忍着表现出给节目组和嘉宾面子,便好心道:“我们那边还有很多菜,两位要不要过去吃点?” 程仲清一边吃一边摇头:“不了不了。” 杜栩沉默过后,拿起筷子继续夹豆腐吃:“就这边吃挺好。” 程仲清咧嘴:“是吧。” 杜栩起身:“我去盛一碗饭。” 程仲清立马把碗递过来:“给我也来一碗。” 杜栩麻溜的去盛了两碗饭过来,她一碗,程仲清一碗,就着桌上的两道菜开始大快朵颐。明明只是两道素菜,却吃出了山珍海味的场面。 被拒绝的闵涵蓉,稍微有点尴尬。 再看看桌上的两道菜,心想,不就是麻婆豆腐和素炒青菜,两个专家吃得这么急,真有这么好吃? 假的吧! 不过闵涵蓉有点经不住桌上那两道菜的诱惑,闻着确实香,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她正准备回去拿筷子过来尝尝,一转身,就见万雨和罗小颂两人已经捧着碗,眼巴巴的等着了。 闵涵蓉:“……” 万雨和罗小颂两人都盛了饭,围着桌边一起坐下来。 万雨先吃素菜,入口倒也没有满嘴香,就是很诧异:“平时吃的炒素菜,都有一股子土腥味,这道炒素菜竟然没有土腥味,好好吃。” 罗小颂夹了一筷麻婆豆腐送嘴里,吃着吃着眉眼展开:“这肉末炒得真香,裹在豆腐里面简直绝了。” “根本没有肉末。”程仲清说。 罗小颂很诧异,显然不信:“不可能!这就是肉末啊!” 他一边说,一边夹起一筷豆腐,豆腐上面就有肉末,还特地给程仲清看。 万雨也夹了一筷放嘴里,表情顿时变得很激动:“好好吃啊,真的好好吃。” “是吧?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麻婆豆腐呢。”罗小颂也很激动。 程仲清身边的杜栩问道:“老程,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假的,这不是肉末吗?” “不是不是。”程仲清很笃定的连说两声不是。 其实他第一口就吃出门道来了。 他跟大家解释道:“你们以为的肉末,其实是蚕豆代替的,这也是黎小姐的高明之处,我敢说,这样的厨艺别人学得来,但绝对想不到。” 这一局,婆婆躺赢了 “蚕豆?” “怎么可能是蚕豆!” “对呀,我也没吃出来哪里是蚕豆了,这分明就是肉末,而且一般麻婆豆腐里面都放肉末的。”万雨接着话说。 “程叔叔,你可别唬我没长见识,这分明就是肉末的味道嘛。”罗小颂觉得这位专家肯定是在忽悠他。 程仲清说的话被两个小年轻质疑,他一点都不生气。 只说:“作为一个资深蚕豆爱好者,我才会第一口就吃出这肉末是蚕豆的味道,你们吃不出来很正常,实在不信的话,你们问问黎小姐,看我说的对不对。” 随着程仲清话音落下。 大家的目光,齐齐看向站在边上的黎希雾。 万雨不敢置信的问道:“黎老师,这麻婆豆腐里面的肉末,真的是蚕豆代替的吗?”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黎希雾点头应了声:“是的。” 万雨很震惊:“我去!长见识了,第一次知道蚕豆竟然可以代替肉末,而且我竟然一点都吃不出来。” 罗小颂说:“关键是味道还绝绝子,我发誓,今天之前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麻婆豆腐。” 万雨很赞同:“对对对,我也是。” 两人夸得很真诚。 边上的摄影师都快流口水了。 这时,程仲清问道:“黎小姐,方便问一下,你是怎么想到用蚕豆来代替肉末的?” 黎希雾目光很坦诚:“要做好麻婆豆腐,对瘦肉的肉质要求也很高,中午时间紧迫来不及挑选好肉再捣肉末,刚好食材里面有蚕豆,就临时决定用蚕豆代替肉末,不过这种做法并不是我的先例,我也是偶然在电视上看到的。” 程仲清接着又问:“那来说说炒青菜的门道,你是怎么处理土腥味的?” 黎希雾不卑不吭的语气:“平时炒青菜,只需要洗干净下锅就好,不过很难掩盖住青菜的土腥味,所以我把青菜焯了一遍水。” 程仲清说:“肯定不止焯水这么简单。” 黎希雾诧异程仲清的洞察能力。 难道这位程专家,之前还上过什么美食节目? “是的。”她的语气仍然坦然:“焯水之前,我在水里加了鸡油,油会在青菜下锅焯水的时候裹在青菜上,这样炒出来的青菜就没有土腥味。” 在回答程仲清问题的时候,黎希雾不骄不躁的态度,以及四平八稳的语气,都让人诧异。 妥妥的深藏不漏。 程仲清直接对黎希雾竖起大拇指夸赞:“黎小姐,你简直太优秀了,这一定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麻婆豆腐,和炒青菜。” 程仲清对黎希雾的评价很高。 众人都不由得诧异。 不管是旁边的摄影师,工作人员,品牌方赞助,还是坐在监视器的高月半,都忍不住很想尝一口黎希雾今天中午做的菜。 高月半对着监视器屏幕张着嘴巴:“真的那么好吃吗?” 旁边小助理递纸巾给高月半:“高导,口水,口水流出来了。” 高月半接过纸巾擦擦嘴:“这黎老师果然深藏不露啊,这一露,能直接露上热搜。” 闵涵蓉本来不屑黎希雾做的那两道菜,就两道素菜夸得都快上天了,肯定是节目组的安排,根本没那么夸张。 可是当闵涵蓉看到她儿媳陶晶,也动筷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闵涵蓉在默默咽了几次口水之后,走上前:“我…也尝尝。” 黎希雾见大家都在动筷,脚下慢慢退到韩千叶身边,问道:“您要来一碗饭吗?” 一直没机会开腔的韩千叶,在黎希雾主动问她要不要吃饭的时候,终于有机会开腔,她问黎希雾:“你来录节目之前临时学的这两道菜?” 黎希雾如实回答:“之前就会。” 韩千叶顿时不吭声了。 她走上前,见闵涵蓉已经夹了好几块麻婆豆腐,笑得慈眉善目的问:“我们家希雾做的,味道怎么样?” 闵涵蓉吃得根本停不下来,这两道菜太下饭了,每顿只吃六分饱的她,严格控制身材管理的她,今天中午恨不得炫两碗饭。 忽闻韩千叶的声音,闵涵蓉立马收回了还想继续夹菜的手,回道:“还可以。” 韩千叶嘴角的笑容已经快飞到后脑勺去,十分显摆的语气说:“哎呀呀,虽然我的厨艺不咋样,但是我儿媳厨艺特别棒。” 闵涵蓉没反驳的话可说,就顺着韩千叶的话应:“是是是,特别棒。” 韩千叶看到闵涵蓉服气,只觉得太出气了! 她平时走哪都是面子十足,走哪都被人捧着,但都没什么感觉。今天上午受的委屈她一直闷在心头,不上不下的卡着难受,又没办法把面子挽回来。 可现在,黎希雾给她把面子全讨了回来,韩千叶高兴得真想抱着黎希雾亲一口。 等等! 冷静! 想什么呢韩千叶! 你可是不待见黎希雾的。 别因为她做这一件事,就能改变对她的看法了。 虽然心里边这么想着,提醒着自己,可韩千叶再看黎希雾的眼神,总会不自觉的柔软许多…… “诶诶,给我留点,我还没吃呢。” 高兴过后,韩千叶注意到那两道菜越来越少,眼看着就要见盘底,韩千叶赶紧去拿筷子和碗。 一转身,就见黎希雾已经给她盛好了饭,韩千叶很矫情的接过来:“盛饭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 黎希雾弯着唇角,提醒她:“菜快没多少了。” 韩千叶二话不再说,立马捧着黎希雾给她盛的饭,过去挤着坐下来。 【大家都抢着吃,真有那么好吃吗?】 【什么时候生产能闻见味儿的手机啊,我好想闻闻到底有多香。】 【黎希雾的厨艺得到大家的认可了诶,不是说她不会下厨吗?】 【她不会下厨那是她婆婆说的,她自己又没说过。】 【韩千叶都摆烂了,结果她儿媳给她扳回一局,漂亮!】 【闵涵蓉做的菜都没人吃,哈哈哈,看来黎希雾的厨艺是真的棒!】 【期待晚上还能再看到黎希雾下厨,我拿本子跟着学,尤记得上一个让想跟着学厨艺的还是龙妈。】 今天中午的看点,都在汇聚黎希雾这一组。 网友说得确实没错。 第四组的人气,全靠黎希雾力挽狂澜,仅凭两道菜抓住所有人的胃口,直接扳回一局。 眼看两道菜就要吃完。 馋得不行的高月半实在忍不住屏幕上的诱惑,拿着碗冲出来喊道:“求求了,给我留点。” 黎希雾要去相亲节目 今天中午的直播,黎希雾这一组的人气原本一直垫底。 后面因为做那两道菜,直播间人气直接飙升,在线观看人数不仅超过了第一天,最后还上了热搜。 跟部分网友猜测的一样,有人将黎希雾做菜的这段录屏发到网上之后,并带上网络红人龙妈的热度话题。 于是没多久,一条名为#龙妈二代#的热搜词条,爬上了微博热搜榜的第五名。 正值一点左右的午休时分。 乔俏给黎希雾打来电话,第一句话就是:“宝,你上热搜了!” 虽是午休时间,不过黎希雾并没有睡觉。 她正在看前几风台举办的那场颁奖典礼首播,接到乔俏这通电话,她按下屏幕暂停:“刚才手机提示音一直响不停,全是微博推送,不过现在还没看呢。” 乔俏听着黎希雾淡定的语气,问道:“你是不是早猜到会因为这个上热搜?” 黎希雾嗓音慵慵懒懒的:“嗯。” ‘啪’ 隔着手机,黎希雾都能听见乔俏那边拍大腿的声音,紧接着是乔俏粗狂豪迈的嗓音:“我就知道,你每一步都走在我的意料之外。” 黎希雾笑出声:“等我拿到那四亿,第一件事就是带你去拔罐。” 乔俏:“嗯?” 黎希雾:“自己拍没效果,还肉疼,拔罐效果来得快。” 乔俏:“呸呸呸,年纪轻轻拔罐不好,容易肾衰。” “谁说的?”黎希雾问。 “贺大少爷。”乔俏说。 黎希雾眯起眼眸,想起了乔俏口中的贺大少爷是谁。 贺妄嘛,老冤种了。 “以前的布用来裹小脚,那是封建思想的禁锢,现在的布用来裹小脑,倒也能理解了。” 虽然背着说人坏话不好,但对方是贺妄呀。 电话那边的乔俏笑成了猴子声:“真特么绝了!” 黎希雾听着乔俏笑完才说:“下午没多少时间,趁现在好处理事情,先挂了。” “等下!”乔俏忙喊道:“提醒你上热搜不是我给你打电话的正事,聊着聊着我还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黎希雾挑眉:“还有什么正事?” 乔俏问:“你明晚有没有空?” 明晚…… 节目三天一录,明天录完就会休息两天,剪辑组也会尽快把这三天的节目内容剪辑出来,在风台播出。 时间倒是充足,所以她答应了裴荆州,明晚回麓湖。 “你先说什么事。”黎希雾决定根据乔俏说的事情大小,来决定明晚的安排。 乔俏就直接说了:“一个月前我不是应聘了《心动留灯》的相亲节目吗,380一天,统共站了两期,毕竟是托,不能在台上站太久,后来就跟节目安排的一个男嘉宾托牵手走了,现在节目那边找我换个风格回去继续当女嘉宾,我答应了,明晚开录。” 知乔俏者,莫若黎希雾。 这三言几语没说太多重点,但在黎希雾听来,约莫也知道了乔俏接下来要说什么。 她问道:“明晚有事去不了?” ‘啪’的一声。 乔俏猛地一拍大腿,隔着电话那一把掌声特别清脆,黎希雾听着都肉疼。 乔俏说:“我真去不了,明晚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我答应了节目那边,要是放鸽子的话,后面可能就不找我了。我寻思着找个人替我去吧,这380我得分她300,可我又觉得300块钱进别人兜里,还不如进你兜里,这样我心里也舒坦。” 黎希雾笑,看破也说破:“什么舒坦,你这是要杀熟,进我兜里,就是那80了。” 乔俏嘿嘿笑:“那对半?” 黎希雾:“一分不要,去。” 电话那边的乔俏开心得手舞足蹈:“我把站位和一些注意事项发给你,切记切记,你是托,不能跟男嘉宾走。” 黎希雾:“要是男嘉宾足够优秀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那不行!”乔俏咽了口唾沫:“你要是被男嘉宾牵走了,那姓裴的不得打死我。” “……” 黎希雾没接这话。 乔俏也意识到不该突然提裴荆州,隔着电话狂亲了几口黎希雾,再挂断电话。 黎希雾把手机放在桌面,看着支架上已经黑屏的iPad,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开始想着,和裴荆州离婚后,她还能接受别的男人吗……? 这似乎是一个很难自我回答的问题。 叩叩叩- 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将黎希雾的思绪拉回。 她还未起身,听见门外传来韩千叶的声音:“黎希雾,是我。” 黎希雾过去开门。 韩千叶站在门外,她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拿着水果盘,见黎希雾开门,拿着果盘的手随意往黎希雾面前一递:“刚才切多了,吃不完,剩下的给你。” 黎希雾看着面前的果盘,摆放整整齐齐,分明没动过。 她接过果盘:“谢谢。” 本以为韩千叶把果盘拿给她就走,但她没走,端着贵妇仪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但凡黎希雾没点情商,这个时候一定会问一句:您不走吗? 黎希雾开腔邀请:“要不要进来坐坐?” 韩千叶细眉高挑,睇着黎希雾,傲娇十足道:“是你要请我进去的,不是我要进去。” 黎希雾点头:“嗯,是我请您进去的。” “那我就勉为其难进去坐一下。” 话毕,韩千叶昂首挺胸走进去。 黎希雾把房门关上,走过来将果盘放在iPad旁边。 韩千叶坐在刚才黎希雾坐过的位置,随意的找着话题问:“你怎么没午睡?” 黎希雾把旁边的椅子挪过来坐下:“晚上睡眠好,中午没什么困意。” 韩千叶仔细看黎希雾的脸,标准的鹅蛋脸,杏眸不需要眼妆的修饰也分外漂亮,仰月唇上的唇釉淡了不少,不过整体妆容仍在,妆面也是干干净净的。 韩千叶本来想说些好听的话,可一张嘴话就变了味:“嫁进裴家,不愁吃不愁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睡眠能差到哪里,泼天富贵可不是换个人想要就能有的。” 这话应该是在提醒黎希雾,她始终只是麻雀飞上枝头变的凤凰。 黎希雾泰然迎上韩千叶的目光:“您放心,婆媳综艺结束,您一定会看见您想看见的。” 其实……很甜 韩千叶想看见什么? 韩千叶当然是想看见,裴荆州和黎希雾两人离婚的这一天。 只要把黎希雾这个麻雀变的假凤凰赶走,韩千叶就可以欢欢喜喜给儿子物色更优秀的高门千金。 现在,黎希雾把话说得这么通透,这么的有自知之明,她以为韩千叶肯定会露出相当满意的微笑,再回一句:还算懂事。 然而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韩千叶点开手机:“综艺录完还早呢,现在先不提这些,我问你,你知道我俩今天上微博热搜了吗?” 黎希雾:“……” 实际发生的跟想象的不一样,饶是向来泰然淡定的黎希雾,反应也迟钝了好几秒才应道:“…知道,有相关推送。” 韩千叶忽然得意的笑:“今天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 说着,韩千叶赶紧把点开的手机页面,递给给黎希雾看:“网上都在夸你的厨艺,都说你的厨艺非常优秀。” 黎希雾抬眸去看韩千叶的手机屏幕上。 那是#龙妈二代#热度词条下的评论: 【蚕豆代替肉末做麻婆豆腐这道菜,不是黎希雾创的先例,但既然她能做出这道菜,并且做好,令所有人都赞不绝口,足以证明她在厨艺上真的有两下子。】 【本来我以为谢雯做菜就已经很牛逼了,直到我去了黎希雾的直播间。】 【看直播的时候不仅馋死了,还差点笑不活,导演都闻着味儿出来叫大家给他留一口。】 【带上#龙妈二代#这个词条,我真的栓Q!黎希雾只是模仿了龙妈的做菜手法,她跟龙妈又没什么关系,怎么就是二代了?】 【我真的不喜欢龙妈被碰瓷,龙妈只是她自己,没有二代,OK?】 【黎希雾别碰瓷龙妈。】 【黎希雾那点厨艺,跟龙妈完全没得比好吗!】 韩千叶翻看评论的时候,自动忽略了那些骂黎希雾的评论,全挑大部分好的评论给黎希雾看。 有的实在略不过,韩千叶的表情渐渐变得不太自在,她问黎希雾:“你是不是真的模仿了那个网络红人的做菜手法?” 黎希雾闻言顿了一下,而后淡淡的声音说:“做菜手法本身就没有统一过,又哪来的模仿。” “你不这么认为,可网友就偏偏要这么想。”韩千叶说着这话,还不忘提醒黎希雾:“这些不好听的,你别看,网上批评人全靠一把键盘,道德都约束不了那些键盘侠。” 黎希雾忍俊不禁:“我在这个行业里,对我手上艺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别看网络言论,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自然也不会在乎。” “你这心态就很好。”韩千叶嘴角咧开。 黎希雾狐疑的望着韩千叶。 韩千叶咧开的嘴角一收,恢复贵妇的仪态,高高在上面无表情的道:“嗯,心态不错。” 黎希雾嗯了声:“谢谢夸奖。” 韩千叶抬手打了个哈气:“时间不早了,我过去小睡一会。” “好。”黎希雾起身挪开椅子。 韩千叶走之前指了指iPad旁边的果盘:“记得吃了,浪费怪可惜,其实……都很甜。” 黎希雾抿着笑承应:“会吃完。” 韩千叶压住上扬的唇角,挺着贵妇仪态离开黎希雾的房间。 回到隔壁。 她给林有容打了通电话。 那边接起,问她:“今天黎希雾给你出了一口气,心情好点了吧?” 韩千叶笑得合不拢嘴:“心情当然好了。” 林有容听出了韩千叶语气里藏不住的开心,提醒道:“这就稳不住了?你可别因这点甜头就忘了正事,记得初心。” 韩千叶的初心是啥? 韩千叶的初心就是,在综艺上想方设法让黎希雾出糗。 让网友都觉得黎希雾脑子有问题,根本不配嫁进豪门。 让黎希雾被黑、被骂。 这样一来,黎希雾跟裴荆州离了婚,也没有机会再嫁进别的豪门,凤凰变回麻雀,从此以后再也变不成凤凰,永远都是麻雀。 想到这,韩千叶笑容忽然凝固:“是不是太恶毒了?” 林有容哼了声:“你要想把儿媳赶出门,这些算什么。” 韩千叶连嗯了几声:“好了好了,知道了。” 林有容这才安心:“知道就好。” 挂了电话,韩千叶把手机撂到床上,倒头就睡,至于刚才林有容提醒她的那些话,睡一觉起来就全忘了。 - 下午的时间还很漫长。 程仲清和杜栩要出门去做考察,万雨和罗小颂则要去附近做调研,大家都同路。 昨天猞猁幼崽出没,引起了一些关注和讨论。 今天下午的直播,也会以二级保护动物为话题。 一开始,大家都跟着万雨和罗小颂走。 可走了很久,始终都没有遇见一只保护动物。 闵涵蓉:“昨天遇到猞猁幼崽是意外也是运气,今天恐怕很难遇到。” 陶晶抬手擦擦汗:“那我们今天应该是遇不到了。” 走在边上的程仲清问:“昨天你们看见的猞猁幼崽有多大只?” 陶晶比划了一下:“这么大左右。” 程仲清又问:“是在哪里发现的?” 回答的是闵涵蓉:“离客栈不远的地方。” 程仲清心中有了数:“最近客栈人多,猞猁幼崽出于好奇来这里,现在应该已经被它爸妈转移了地方,这边很难再遇到猞猁。” 万雨叹了声气:“再走走吧,说不定等会就能遇到。” 韩千叶和黎希雾走在后边一点,两人也不怎么说话,显得安静。 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讨论猞猁幼崽的话题上,韩千叶从口袋里摸出小镜子,照着摸了摸脸:“今天出门的防晒涂得薄,希望能撑久一点。” 黎希雾抬头看天:“今天紫外线不强,问题不大。” 韩千叶收起小镜子:“我……” 不知是看见了什么,韩千叶目光忽然一瞬不瞬的盯着不远处。 黎希雾发觉,问道:“怎么了?” 此时没有其他人注意韩千叶的惊奇发现。 韩千叶也没有四处张望着叫人,而是伸手指着刚才看的那个方向,问黎希雾:“那是什么?” 超级大反转! 大家的目光太过热切。 以至于韩千叶一下子就懵了!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有好几个问号冒出来: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都看着我? 直到,程仲清上前来,非常激动的朝韩千叶伸出手:“黎小姐她婆婆,这次得亏你眼尖,不然我们就错过这两只镰翅鸡。” 韩千叶稀里糊涂的把手递出去:“还,还好吧。” 程仲清双手握住,上半身呈微微前倾状,看得出来是真的很激动,也是真的很高兴。 边上的万雨和罗小颂两人,都露出有点不大好意思的尬笑。特别是一想到刚才,他俩居然一副大有学问的给黎小姐她婆婆科普锦鸡的知识,然而真正应该被科普的应该是他俩,连镰翅鸡都不认识…… 真是癞蛤蟆上火车,硬装大肚子老客。 两人现在已经尴尬得脚指头都快要抠穿鞋底。 倒是闵涵蓉对那什么什么鸡不太了解,问道:“这两只肥鸡,真的是保护动物吗?” “涵蓉,那两只镰翅鸡可是实打实的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 程仲清语气很严肃的说:“因为其外形跟家养的母鸡很相似,不容易被一眼认出来,刚才我是没注意到,他们看见了也不认识,好在黎小姐她婆婆一眼认了出来,不然我们今天真的就错过了这两只镰翅鸡。” 闵涵蓉早些年家喻户晓,程仲清当年也看过闵涵蓉的电影,称呼也就直接叫名字。 闵涵蓉听着程仲清这话,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太没见识,附和着干笑了几声:“难怪,这种镰翅鸡看起来确实跟养肥的母鸡很像。” 说完,她转头看向韩千叶:“千叶,还是你眼尖,一眼就认出来那两只镰翅鸡。” 韩千叶现在已经找回状态。 本以为黎希雾骗她,导致她又要出洋相。 谁知来了个大反转! 再一看闵涵蓉,不知怎么的,韩千叶突然就很想笑,只要闵涵蓉吃瘪,她就高兴。 “还好啦,只是恰好我以前在报道上看到过镰翅鸡的图片,这不,就认出来了嘛。”韩千叶的语气里有着掩不住的嘚瑟。 闵涵蓉脸上的笑容快要崩了。 【我怀疑有剧本!韩千叶连猞猁都不认识,现在居然又成了所有人里面唯一认出镰翅鸡的人。】 【离谱!说没剧本我都不信。】 【可我怎么感觉,这一局韩千叶又是躺赢?】 【难道有没有人注意到,刚才直播某个画面黎希雾说了句什么……那是鸡,但不能吃?】 【可是后面没声音了,好奇怪……】 【不管怎么说,的的确确是韩千叶先发现那两只镰翅鸡的好吧,这有什么好争的!】 【韩千叶这人吧,有点小心思,但总能让人看出来,比如摆烂的时候,比如发现镰翅鸡的时候,有点搞笑女的体质哈哈。】 【这一波我站韩千叶这边,本身就是她先发现那两只镰翅鸡,不接受反驳。】 【长见识了,镰翅鸡竟然是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 今天第四组直播间的人气特别高。 应该是从上午开始,第四组婆媳的直播间人气就一直很稳健。 “大家都过来看看!”程仲清召唤大家去听他解说镰翅鸡。 杜栩对韩千叶招手:“千叶,我们过去看看。” 因为熟悉了,杜栩对韩千叶的称呼,也从‘黎小姐她婆婆’变成了‘千叶’。 韩千叶高高兴兴的迈出半步,忽然想起什么,她一个转身回到黎希雾跟前:“我们过去近距离看看那两只镰翅鸡。” 黎希雾点头应道:“好。” 她刚应完声,就见韩千叶很自然的牵住她手腕:“跟我来。” 黎希雾脚下一顿,明显微愣了一下。 韩千叶回头看她,问道:“怎么啦?” 黎希雾摇头:“没。” 韩千叶低头看了看牵着黎希雾手腕的手,用悄悄话问:“不喜欢被牵着?” “不是。”黎希雾有些微诧异。 想起之前的种种‘为她好’那些浮于表面的行为,黎希雾也没有往多了去,便由着韩千叶牵着她手腕,朝那边过去。 看得出来韩千叶心情很好。 是完全表现在脸上的心情好。 跟个小孩子一样。 程仲清指着那两只正在觅食,且一点不怕生人的镰翅鸡给大家介绍科普: “镰翅鸡栖息的海拔高度范围一般在700-1600米左右,目前没有发现迁徙行为。而福镇这两只镰翅鸡,据说是早些年一位镇民去东北探亲时,在街上当母鸡买回来养殖,养着养着偶然在电视上发现已经列为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镰翅鸡,跟自己养的‘母鸡’很像,于是主动报了上去。” “经调查过后,因镇民主动上报有功,再加上两只镰翅鸡不仅没有被杀害并被养殖得很好,便将功抵过,并让镇民继续在福镇养殖这两只镰翅鸡。” “不过因为两只都是雌性镰翅鸡,目前没法繁衍后代,听上面说,今年会开始镰翅鸡的繁育工作,很期待来年再来福镇会看到无数只镰翅鸡。” 程仲清在跟大家科普解说的时候,情绪十分激昂。 并呼吁保护国家稀少动物人人有责。 直播的在线观看人数和人气,也在这一段时间内迅速飙升到最高峰。 弹幕狂刷—— 【这不比看家长里短更有意思?】 【呼吁保护野生稀有动物,人人有责。】 【老程先生不应该是植物专家,而是动物专家。】 【长见识了,不过近距离看这两只镰翅鸡,怎么看都觉得像养肥膘的老母鸡?用老程先生那句话说,得亏了韩千叶,不然大家都错过了。】 【第四组婆媳今天赢麻了。】 【上午是黎希雾,下午是韩千叶,这对婆媳今天表现很稳健。】 【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再看到黎希雾下厨?】 【听说今天直播五点结束,我擦,那岂不是只能蹲风台首播?】 【这综艺也太会来事儿了吧,知道我们想看什么,就偏要把我们吊着,直播和首播的收视两不误。】 今天直播五点半结束,高月半也是临时收到上面通知。 节目要的是噱头,现在黎希雾的厨艺就是最大的噱头,把这个胃口吊起来,放在首播的时候播出,收视率稳了! 不止是高导,主办方也没想到,人气最低迷最不被看好的第四组婆媳,之后竟然会成为这季婆媳综艺的王牌! 网友表示:好喜欢黎希雾 今天一下午韩千叶都玩得很开心。 脸上的笑容间断时间就没超过一分钟。 回客栈的路上,韩千叶两手揣着口袋,走在黎希雾身侧。 她几次想找个话题和黎希雾聊,可又觉得找话题显得太刻意,思索半晌也不知道先说哪句合适。 听着陶晶和闵涵蓉婆媳两人有说有笑的聊天,韩千叶目光随意往边上的闵涵蓉身上一瞥,这一瞥,她眼睛陡然瞪大。 紧接着,韩千叶转身一把抱住黎希雾,失声尖叫:“啊——” 黎希雾愣住:? 不止黎希雾,在场被韩千叶那声尖叫吓一跳的众人:??? 怎么了? 发生什么? 韩千叶那被惊吓到的样子,明显是看见了她害怕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会把韩千叶吓成这样。 “千叶,你这是怎么了?”走过来问话的是闵涵蓉。 今天眼看着第四组婆媳出尽了风头,还把她的风头都抢完了,闵涵蓉心里边现在还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此刻见韩千叶一惊一乍的样子,忍不住想以打趣似的口吻奚落她:“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突然被吓成这样?” 韩千叶气急:“你……!” 万雨和罗小颂,还有杜栩也走了过来。 杜栩问道:“怎么了千叶?” 黎希雾也低声问道:“是看见了什么吗?” 韩千叶抱住黎希雾的手松开一只,指着看她热闹的闵涵蓉说:“她身上有条虫。” 此话一出。 闵涵蓉脸色当场就变了,不过不是怕,而是有些气:“千叶,你别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话音刚落下。 闵涵蓉就听见儿媳磕磕巴巴的声音提醒她:“婆婆,你,你,你后背上真有一条虫子。” 霎时间,闵涵蓉浑身一僵,唇齿在打颤:“不,不,不不会吧?晶晶啊……” 被喊到的陶晶,脸上表情比婆婆闵涵蓉还恐惧:“婆婆,我,我,我,我在这呢。” 闵涵蓉已经吓得花容失色:“虫子在哪呢?快,快帮我把虫子弄掉。” 陶晶哪里敢啊:“我,我也怕。” 闵涵蓉身上的毛毛虫很小一条,应该是回来前不久,在一颗皂角树下站了很久沾上的。 万雨想过来帮忙。 可一看到闵涵蓉身上那条蠕动的毛毛虫,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她不敢,只好呼叫罗小颂:“罗小颂你来!” “来了来了。”罗小颂折返跑回来。 闵涵蓉此时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 陶晶因为害怕,不仅不敢帮闵涵蓉弄掉身上的毛毛虫,连看都不敢多看,没办法,大多女生天生就怕这种会蠕动的虫子。 陶晶也是大多女生中的其中之一。 距离闵涵蓉最近的韩千叶,更是怕死了这种毛毛虫。闵涵蓉虽然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但在这个时候还能勉强维持住得体的一面,这虫子要是在她身上,她能当场跳出一段霹雳舞来。 就在这时,黎希雾上前。 她比折返回来的罗小颂快一步到闵涵蓉身后,利索伸手,指尖一弹,将闵涵蓉身上那条毛毛虫直接弹飞。 注意到虫子飞出去的方向,确定落在路外面之后,黎希雾这才说:“好了。” 闵涵蓉颤着嗓音问:“虫子没了吗?” 黎希雾安抚闵涵蓉的情绪:“没了。那是一条树虫,不咬人。” 闵涵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虽然它不咬人,但它本身比咬人还可怕。” 黎希雾抬手轻轻拍拍闵涵蓉后肩胛:“没事的。” 黎希雾平时一言不发,看起来像个不好相处的冷美人,可一旦她安慰人,言语眉眼都是温柔的,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她。 折返跑回来的罗小颂,见黎希雾出了手,而闵涵蓉情绪稳定了许多,问道:“虫子没了?” 黎希雾点下头:“已经没了。” 罗小颂对黎希雾竖起大拇指:“黎小姐,你好厉害!” 亲眼看见黎希雾将虫子弹飞的韩千叶挤过来,笑得一脸得意,顺口就接了这话:“我儿媳超厉害的!” 黎希雾转头看向韩千叶。 四目相对,韩千叶忽然想起自己刚才被闵涵蓉身上那条虫子,吓得一把抱住黎希雾…… 画面感太清晰的涌现,韩千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不自然:“我其实……也没那么怕。” 黎希雾嗯了声。 韩千叶嘴角疯狂上扬,黎希雾竟然不拆她台诶! 这时万雨走过来:“黎小姐,我很少见到有女生不怕虫子的。” “我也会怕,不过刚才那条虫子只是一条树虫,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所以不用怕。”黎希雾解释道。 万雨有些唏嘘的说:“对我来说,是条树虫也很吓人,还是你胆子大。” 黎希雾自然理解女生对这种蠕动虫子的恐惧。 继续多说会显得她骄矜,浅笑了一下就没有再接话。 【虫子有什么好怕的?我小时候在农村,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在瓦房上看到毛毛虫。】 【说虫子有什么好怕的是男生吧?女生天生就对这种软骨蠕动的小昆虫很抗拒好吗。】 【还是黎希雾胆子大!同龄人里面,陶晶和万雨都吓得要死,就黎希雾面不改色指尖一弹。】 【你们都关注黎希雾胆子大,难道只有我关注韩千叶骄傲得快要仰到天上去的脸了吗哈哈哈哈哈……】 【韩千叶真的把与有荣焉体现得淋漓尽致。】 【好喜欢黎希雾,又会做饭,还不矫情,粉了粉了。】 【黎希雾这人能处,有虫子她直接弹飞。】 【问一句,黎希雾有微博吗?想关注她。】 虫子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一行人终于回到客栈。 在大家前前后后进去的时候,程仲清刻意在客栈外边停留了一会儿。黎希雾走在后面,路过程仲清身边时被他叫住:“黎小姐。” 黎希雾侧目看向程仲清:“程叔叔。” 程仲清关了收音麦,黎希雾意识到程仲清应该是有话要跟她说,也关了收音麦。 摄影师见状,也很自觉的移开了镜头,往里走。 四下都没了人。 黎希雾抬头看向程仲清:“程叔叔,您说吧。” 程仲清发出清朗的笑声:“黎小姐,这也没别人,你跟我说实话,认出镰翅鸡的人是你对吗?” 都是黎希雾的功劳 被程仲清叫住时,黎希雾已经猜到程仲清可能会问什么。 果然跟猜想的一样。 不过她没有选择坦诚,而是装糊涂:“发现镰翅鸡的人是我婆婆韩千叶,认出镰翅鸡品种的人也是我婆婆韩千叶,跟我没什么关系。说起来很惭愧,来之前没做好功课,今晚一定好好恶补一下野生保护动物知识图册。” 程仲清:“黎小姐,你太谦虚了。” 黎希雾泰然迎着程仲清的目光:“跟谦虚没关系,是我婆婆发现并认出了镰翅鸡,是她的功劳。” 话聊到这。 程仲清已经明白。 接下来不管他怎么问,这位黎小姐也不会承认,那两只镰翅鸡其实是她认出来的。 不过他大概也能理解,为什么黎希雾不承认是她先认出来那两只镰翅。 嫁进豪门的儿媳,总要奉承着婆婆,绝对不能让婆婆失了面子。 “容我问一句,”程仲清提道:“黎小姐家里是做什么的?” 这话一下子把黎希雾给问住。 她家里是做什么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 因为她是孤儿。 靠勤工俭学完成了学业,但生活依旧一团糟,后来还出了点事情,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候遇到了裴荆州,他将她从泥泞里拉出来,让她有了光鲜亮丽的身份和生活。 程仲清看出黎希雾的犹疑,试探着继续追问:“黎小姐大学时期有没有接触过动物学之类?” 黎希雾:“没有。” “那黎小姐家里有没有人,是在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工作?” “都没有。”黎希雾回答。 程仲清把心中好奇说出来:“昨天黎小姐一眼认出了猞猁幼崽,今天……要不是知道黎小姐从事的是娱乐圈经纪人工作,我会以为黎小姐家里有人在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工作呢,平时受到身边人耳濡目染,才会认识这么少见的野生动物。” 黎希雾没有接话,只是抬眸去看程仲清,见对方眼底有着真诚的笑意,也明白对方其实没有恶意,只是过于好奇的追问。 现在程仲清很自觉的没有再继续追问:“我先进去了,听说今晚不用嘉宾做饭,你也可以好好休息。” 黎希雾点头:“好。” 程仲清转过身,刚要上台阶,却撞见站在台阶上边的韩千叶。 也不知道刚才和黎小姐的聊天,有没有被黎小姐她婆婆听见,不过听见了也没什么,反正程仲清心里边很清楚,那两只镰翅鸡肯定是黎小姐认出来的。 上了台阶。 程仲清直接迈步进去。 韩千叶下台阶来,走向黎希雾,趁着四下没别人,直接问道:“你刚才怎么不承认?” 黎希雾只听见有人下来,但不知道是谁,也没抬眼却看。 直到听见韩千叶的问话声,这才抬眼看向韩千叶:“承认什么?” 韩千叶盯着黎希雾那张脸,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伪装的痕迹,然而什么也没看出。 刚才前脚进去,没见黎希雾进来,她就出来寻她。 一出来就看见黎希雾被程仲清叫住,问了几句话,她没出声,静静的听着,也没打算阻止黎希雾道出实情,毕竟,当时认出那两只镰翅鸡的人,的确不是她。 而黎希雾和程仲清的聊天,她都听见了。 不管程仲清怎么套话,怎么问,黎希雾就是一个字都不上当,句句避开。 搞得韩千叶都看不懂黎希雾的想法。 难道黎希雾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趁着程仲清问起,好把功劳拿回去吗? 可她为什么不承认? 韩千叶抿唇思索了两秒:“要不……等会晚饭的时候我告诉大家,认出那两只镰翅鸡的人是你,我不能平白就占了你的功劳。” 黎希雾抿唇,嗓音很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本就是婆媳一组,没什么区别。” 话是这么说。 可是…… 韩千叶听着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想说‘你这样会不会太委屈?’的话,可嘴巴一点都不争气,一开口就成了:“你这么不争不抢,总让我感觉你会趁我不备咬我一口。” 黎希雾淡淡的笑:“我没有疯人病,放心,不会乱咬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韩千叶想解释。 黎希雾:“您不用再说,我明白您的意思。” 明白吗? 韩千叶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明白。 反正,她心头挺微妙的。 特别是想到回来前不久,她被闵涵蓉身上的毛毛虫吓到,想也没想就一把抱住黎希雾。 她怎么会去抱黎希雾呢? 而且她发现,黎希雾身上好香哦。 - 导演那边临时通知直播五点半结束,所以今晚节目组会准备饭菜,不用嘉宾准备。 渴望再次尝到黎希雾厨艺的万雨和罗小颂,还有杜栩,纷纷露出了失落的目光。 在五点半直播结束,大家休息一下,然后坐下来一起吃饭。 饭间程仲清聊着平日的所见所闻,大家听得也十分专注,一顿晚饭吃得有滋有味。 待回到各自房间。 黎希雾疲惫的往床上一躺,没躺两分钟,枕头上的手机提示音震动频繁,她认命的拿过手机点开,微信未读消息有四十多条。 黎希雾:“……” 累是真的累。 不过想想这么累都是为了那四亿,咬咬牙也就值得了。 那可是四个亿啊。 她不吃不喝埋头苦干十年也挣不到四个亿。就算自己做艺人,前几年也就能挣到四分之一,还得靠熬到一线大花。 点开微信。 戚总:[明天中午时间腾一下,来趟公司。] 戚总:[薛锦珠的资料发给你了。] 薛锦珠就是戚总给黎希雾签的女艺人。 目前黎希雾还没见过她,也没看薛锦珠的个人资料。 今晚戚总把薛锦珠的个人资料发给她,还让她明天中午腾时间去一趟公司,说明了一点,这个薛锦珠有背景。 难怪戚总连人都没让她先见一见,就直接签给她。 她回复了戚总一句好的。 然后点开薛锦珠的资料Word。 名字,年龄,毕业学校,早前在校期间有无拍戏经验都写得很清楚。 只是,当黎希雾的视线停留在资料上方的那张一寸照上面时,瞳孔骤然一缩—— 她呢喃:“怎么是她?” 不知不觉就爱上了 黎希雾怎么也没想到,戚总给她签的这个女艺人,会是那个女人! 她攥紧了手机,平复自己的心情。 ‘嗡’‘嗡’ 手机的提示音连着又震动两次。 黎希雾退出薛锦珠的资料word,点开戚总又发来两条微信—— 戚总:[薛锦珠背后有金主捧。] 戚总:[接下来你手上的资源都要倾斜给她,季为零那边的资源看新戏反响,如果新戏反响不好就撤资源。] ——背后有金主。 ——资源倾斜。 ——撤季为零资源。 资本的嘴脸往往如此,而她却没办法站在批判者的角度去跟戚总谈。 黎希雾吁气,冷静的打字回复:[好。] 往下滑,有季为零发来的微信,还有圆圆发来的微信。 点开。 季为零:[黎老师,我今天早上把一整杯羽衣甘蓝果蔬汁喝完了的哦,我厉害吧?] 季为零:[图片jpg.] 季为零:[(求夸奖)(求夸奖))表情包gif.] 季为零:[你跟我说过很多遍,羽衣甘蓝是高纤低卡营养丰富的蔬菜,炸成果汁多喝对身体好,我之前不爱这个味道,但现在接受这个味道之后,不知不觉就爱上了,嘻嘻~] 黎希雾看着季为零发来的微信,心头沉杂,不是滋味。 她回复了两条微信过去。 季为零这个时间应该正好在看手机,立马给她发来可可爱爱的表情包gif。 黎希雾叮嘱季为零收工了就早点睡觉,然后把剩下的微信未读消息继续看完,拖着一身疲惫去卸妆洗澡。 第二天一早。 黎希雾提前跟高月半说明情况,要离开福镇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高月半的意思是:“前两天直播都在客栈,今天直播没任务,婆媳嘉宾们自己支配时间就行,一组那边也一样。” 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黎希雾点头:“我跟我婆婆商量一下今晚的时间安排。” “行。”高月半说。 等黎希雾前脚离开。 助理问道高月半:“高导,昨天说的剧本还要给第四组婆媳吗?” “给什么剧本,人家黎老师就是行走的剧本。” 高月半现在对第四组婆媳寄予了很大的厚望。 第一季欢喜婆婆也是他导的,感觉都没第二季刺激精彩,可能是因为实时直播吧。 黎希雾上楼,去敲响韩千叶的房门。 半分钟后,敷着虾青素泥膜的韩千叶过来打开房门。 看着站在门外已经化好妆的黎希雾,韩千叶转身进去:“你这么早就捯饬好了。” 黎希雾说:“今天直播没有特定任务,时间自由支配。” 韩千叶点点头:“我知道,昨晚导演说了嘛。” 脸上的泥膜已经敷了有二十分钟,韩千叶准备去洗浴室把脸上的泥膜洗了,再补个水,涂好防晒,等化妆师进来给她画个美美的精致的妆容,再计划出门的事。 黎希雾进来等了两分钟,见韩千叶还没出来,便到洗浴室门口说:“伯母,我要去一趟公司。” “去吧去吧。”里面传来韩千叶的声音。 还有洗脸的水声。 黎希雾继续说:“我忙完事情下午应该回不来,直播最好是婆媳镜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吗?” 话音落下。 就见脸上泥膜还没洗干净的韩千叶疾步出来,她问道:“你真不回来啊?” 黎希雾嗯了声。 韩千叶立马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把我丢在这里,我什么都不会……” 一下子暴露自己的短板,韩千叶表情凝固了几秒。 她抬眸去看黎希雾,见她没有笑也没有露出其他什么表情,韩千叶脸色这才自然一点:“那你等我半个小时。” 黎希雾应道:“化完妆你给我发个微信。” “知道了。” 没一会,化妆师进了韩千叶的房间。 十点开启直播。 黎希雾和韩千叶同乘一辆车离开福镇。 车上。 韩千叶照着小镜子看自己的妆容,“今天这个眼线看起来比昨天更流畅,这个镜面唇色我也喜欢,比昨天好看。” 黎希雾目光看过来,弯着唇角:“都好看。” 韩千叶咧嘴笑,笑着笑着意识到自己笑得有点憨,立马把嘴角的笑容收敛起来,正了正色:“还行吧。” 黎希雾接话:“主要是天生丽质。” 本来已经把笑容收敛起来的闵涵蓉,听到这句‘天生丽质’,压住的嘴角疯狂上扬。 【要被第四婆媳笑死了。】 【韩千叶一点都经不住黎希雾夸,那傲娇的小表情怎么就那么讨人喜欢呢。】 【没头脑和不高兴组合。】 【感觉黎希雾很迁就韩千叶,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 【韩千叶做什么,黎希雾都会顺着她,但看起来又不是怕,而是有一丢丢……小宠溺?】 【好希望黎姐姐和谢雯能见面。】 【希望黎姐姐和谢雯+1!希望节目组安排上!】 车抵达华冠传媒。 韩千叶跟着黎希雾一起进入华冠传媒内部。 办公室里,韩千叶正在观察着黎希雾这间办公室的装潢和摆设。 黎希雾要去楼上见戚总,过来对韩千叶说:“戚总找我有事要谈。” “去吧。”韩千叶在沙发边坐下来。 黎希雾转身要走时,韩千叶忽然叫住她:“诶——” 黎希雾回头:“嗯?” 韩千叶端着傲娇的小表情:“不是我非要问,是你总得说一下去多久吧?” 黎希雾将笑意压在嘴角:“最多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啊……”韩千叶挥挥手:“去吧去吧。” 黎希雾从办公室出来,乘电梯上了戚江迟办公室。 进来时,黎希雾敲门:“戚总。” 窗明几净的总裁办公室里,戚江迟的办公位置靠落地窗前,身后是遮光的百叶窗帘。 此时戚江迟将长腿搭在桌面上,听到黎希雾的声音,他抬眸看向门口进来的人。 戚江迟笑着招呼:“黎老师来了。” 黎希雾嗯了声走进来,戚江迟下巴朝着办公桌面前的椅子点了点,示意她坐。 而后戚江迟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吩咐道:“叫薛锦珠上来,告诉她,黎老师回来了。” 裴荆州的新宠 戚江迟是青东集团太子爷,也是华冠传媒ceo。 黎希雾回想起初入华冠,与戚江迟结识至今,两人是上下级也是朋友,但她始终看不透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当初谢雯怀孕,坚持生子再复出,他不给任何情面,直接腰斩谢雯所有资源,断谢雯后路。偏偏这次的婆媳节目,他又顺了一个人情给谢雯,给了谢雯曝光度。 而季为零各方面表现优异,明显在进步。 可如今一句‘资源倾斜’,无疑也将腰斩季为零接下来的星途。 戚江迟薄唇勾了勾,嗓音轻慢带着笑意:“怎么,一直盯着我瞧,是不是觉得我又帅了?” 黎希雾恍然意识到自己出神的时候是看着戚江迟的。 她正色:“我还能给为零谋一条出路吗?” “恐怕不行。”戚江迟的嗓音很淡,没了刚才揶揄的笑意。 黎希雾叹气:“季为零正是上升期。” 戚江迟:“我知道。” 黎希雾抬眼看他:“是为零最近做了什么,惹戚总不高兴?” “那倒没有。”戚江迟指尖捻着手机随意把玩:“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向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就算她指着我鼻子骂我,我也不会同她生气。”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如果有一天我能买得起测谎仪,第一个给戚总用。” 戚江迟闷声发笑:“买测谎仪第一个给我用,这么说来,我面子还挺大。” 话音刚落。 指尖捻着把玩的手机在震动,戚江迟拿起看了眼,而后起身:“我进去接个电话。” 黎希雾点头:“好。” 戚江迟的办公室里有独立的休息室,隔音效果很好,戚江迟进了休息室就把门关上。 黎希雾收回目光,猜得到应该是戚家那边打来的电话,其他电话他一般不回避。 注意到戚江迟桌面有些乱,反正她也无聊,起身随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桌面。 哒、哒、哒、哒、哒、哒、 高跟鞋发出的声音十分清脆。 有人进来。 黎希雾闻声回头,率先映入眼前是那摇曳婀娜的身姿,和那鲜艳夺目的玫红色鱼尾裙。 裙摆堪堪及大腿根,修身线性的款式包裹着她极致婀娜的曲线,一双玉腿又长又直,别说男人爱看,女人看了都得迷糊几秒。 薛锦珠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看见站在办公桌边的黎希雾时,抬手撩拨了一下波浪卷的栗色长发:“戚总呢?” 黎希雾抬手指了休息室的方向:“戚总在接重要电话。” 薛锦珠噢了声,朝黎希雾走过来。 将手机往桌上一放,她侧目斜视黎希雾:“杵着干嘛?还不赶紧给我把座位拉开。” 黎希雾脾气很好,把刚才她坐过的椅子随手拉到薛锦珠身后:“坐。” 薛锦珠笑着坐下:“你这个小助理,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做事还需要提醒,当心我跟戚总告状,把你开了。” 黎希雾挑眉。 她还以为薛锦珠是给她下马威,没想到是误把她当成了戚江迟的助理。 她准备澄清一下,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却见薛锦珠忽然指着她的脸:“你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黎希雾挑眉,釉色的唇漾着笑意:“我们的确见过。” 薛锦珠想起来:“是了,我想起来了,那天在酒店你挡着我的路,我对你有点印象。” 黎希雾唇角漾着的笑淡了些。 那天,是指在演播厅对面的酒店。 之后上楼,她撞见不该撞见的一幕:裴荆州和薛锦珠抱在一起…… 自酒店那天以后,她猜想过一次,这个女人能得到裴荆州的青睐,之后也一定会被裴荆州娇养在外面,成为裴荆州的下一个新宠。 从昨天看到戚总给她发来的薛锦珠资料,以及那些话,她就明白了一切。 薛锦珠背后的金主就是裴荆州。 资源倾斜是为了不惜一切捧红薛锦珠,可怜季为零成了垫脚石。 而戚总把薛锦珠交给她来带,并不是认为她有能力捧红薛锦珠,很显然是裴荆州授意。 这个男人可真会杀人诛心。 “你原来是戚总的助理啊,上次我来戚总办公室怎么没见着你?”薛锦珠问道。 黎希雾思绪回笼,不待她说什么,薛锦珠自顾自道:“对了,你觉得黎老师这个人好相处吗?” 薛锦珠双手环胸,坐姿没什么变化。 黎希雾指尖轻压在桌面上,嗓音平稳问:“你没见过她?” “没有。”薛锦珠如实说:“听说黎老师最近很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黎希雾问:“你平时上网吗?” “上啊,微信。”薛锦珠抬手打哈气:“不过我最喜欢打牌,我牌友特别多。” 黎希雾抿唇:“……” 她最近录制婆媳综艺,还上过几次热搜,世家圈子里的人也都看见了,纷纷在微信上发来消息,祝她录制的婆媳综艺收视大卖。 薛锦珠一个要混娱乐圈的人,平时竟然不怎么上网。 “给我冲杯咖啡来吧。”薛锦珠又打了个哈气,看起来困顿得不行:“昨晚打牌打到半夜,早知道今天黎老师要回来,昨晚就不打牌,困死我了。” 黎希雾站着没动。 薛锦珠不耐道:“去啊,杵着干什么。” 话音刚落。 就见休息室门打开,戚江迟的声音传来:“薛锦珠,你使唤谁给你冲咖啡呢!” 听到戚江迟的声音,薛锦珠立马起身。 戚江迟信步走来,坐回了老板椅上。 薛锦珠也准备坐下:“戚总,我……” 戚江迟沉声:“谁让你坐那的。” 正准备坐下的薛锦珠,表情陡然一僵,不过也就僵了两三秒,她往下一坐,负气的说:“我就坐这怎么了!” 戚江迟扬着下巴看她:“起来!” 薛锦珠僵持着:“我偏不。” 那表情好像在说:我有背景,你能拿我怎么样?! 戚江迟轻哂了声,侧目看黎希雾:“黎老师……” 戚江迟只是叫了一声黎老师,还没说什么,就见原本死活不起身的薛锦珠,忽然一下子站起身,一脸惊吓的望着黎希雾:“你,你就是黎老师?” 得知黎希雾要去相亲 薛锦珠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不是伪装。 但黎希雾并不知道薛锦珠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戚江迟发出了三连问:“不然你以为她是谁?我的助理?供你随便使唤?” 一问一个准。 薛锦珠很心虚,连忙摇头。 然后拉开刚才的座椅,讨好的对黎希雾说:“黎老师,您坐。” 连称呼都用了‘您’字。 黎希雾看向薛锦珠,挑眉不解她的态度。 薛锦珠更心虚了,她眼帘往下垂着:“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黎老师。” 黎希雾眉尾下压,嗓音很淡:“没什么,你坐就行。” “不不。”薛锦珠一个在戚江迟面前都摆谱傲气的人,唯独在黎希雾面前把姿态摆低:“这是黎老师的座位,还是黎老师坐比较好,我就站您边上。” “随你。” 黎希雾拿不准薛锦珠揣着什么心思。 她上前坐下来。 薛锦珠俯身,像个丫鬟似的问:“黎老师,您要喝咖啡吗?我去给您冲咖啡。” 黎希雾面不改色:“不用。” 明明上一秒薛锦珠还在使唤黎希雾。 下一秒又主动讨好黎希雾。 对面,戚江迟看着这一幕勾唇发笑:“薛锦珠,你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薛锦珠站直,拍拍心口:“把戚总放在心底。” 戚江迟嘴角的笑意淡去:“行了,说正事。” 正事无非是薛锦珠接下来的资源安排,先拍戏还是先参加女团出道,薛锦珠对此本身有很大话语权,但她没有擅自做主,而是先问黎希雾的意思。 “黎老师您怎么看?” 黎希雾抬手扶着下颌:“看你自己。” 薛锦珠很乖顺:“我听黎老师的。” 黎希雾抬眸去看她,薛锦珠对她微笑,大大方方的表现出了对她的极尽讨好。 戚江迟嘴角的笑意加深:“薛锦珠,看来你很满意你的经纪人。” 薛锦珠:“当然。” 黎希雾心情略微复杂,所以没怎么搭腔。 谈得差不多,黎希雾给出了薛锦珠接戏方向的方案,大多涉及专业,薛锦珠听不懂,满脑子想着今晚约的牌,只有在黎希雾看她的时候,立马端正起来,扬着微笑。 从办公室出来,薛锦珠走在黎希雾身侧:“黎老师,那我接下来要先上表演课吗?” 黎希雾:“嗯。” 薛锦珠追着问:“上完表演课之后,就可以进组拍戏吗?” “新戏签下来要流程,你暂时先好好上表演课。”黎希雾说着,抬手看腕表。 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 也不知道韩千叶有没有先走。 她脚下站定,转过身来对薛锦珠说:“我还有事,其他事情微信上联系,来,加个微信。” 说完,黎希雾把手机拿出来。 薛锦珠也赶紧拿出手机,点开扫码添加,她正在备注,听见黎老师问她:“他有没有交代什么?” “他?”薛锦珠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哦,他说让我在你身边多学习,资源不用担心,你都会给我安排。” 黎希雾:“知道了。” 她转身就要走。 薛锦珠喊住她:“黎老师。” 黎希雾回头:“嗯?” 薛锦珠上前小半步:“那天在酒店,对不起。” 黎希雾淡道:“不必同我说这些,有什么要求去他面前提,他会满足你。” 薛锦珠努嘴:“也是,那天我陪了他一整晚,他才答应我进娱乐圈给我安排资源。” 黎希雾莞尔一笑,没搭腔。 这时,薛锦珠手机响了。 薛锦珠拿起手机一看:“是他打来的电话。” 黎希雾淡声道:“去接吧。” 薛锦珠对黎希雾挥挥手,转身去另一边接电话。 黎希雾心头没有来的生出反感。 裴荆州啊裴荆州,你可真会杀人诛心。 到楼下办公室。 黎希雾见摄影师还在,知道韩千叶没走,应该在等她。 她有些微内疚,说的半个小时,却多了二十多分钟。 她走进来,摄影师把镜头对着她,两三分钟前还在谈工作,两三分钟后就进入了综艺的直播状态。 “你回来了。”韩千叶见黎希雾回来,并没有起身,看起来情绪有点不大高兴。 黎希雾先道了个歉:“抱歉,在上面多耽误了一些时间。” 韩千叶闭眼,不吭声。 临近中午十二点,正是吃饭的时间,黎希雾拿出手机点开美团软件:“您中午想吃什么菜?” 韩千叶:“随便。” 语气不冷不热的。 “有一家我常去的川菜馆,你能吃川菜吗?”黎希雾问道。 韩千叶:“随便。” 黎希雾随之起身:“那我们出发吧。” 去川菜馆是黎希雾开的车,韩千叶坐在副驾驶。 【今天的没头脑看起来不太高兴。】 【黎希雾工作那么忙,她婆婆都不理解一下吗?】 【说好的半个多小时,结果等了快接近一个小时了,还不允许生会儿气?】 【黎希雾太忙了,韩千叶坐在办公室干等这么久,感觉今天没啥看头,还是一组婆媳那边精彩。】 【一组婆媳进商场直接买买买,光是cartier店里的消费都是六十多万,有钱人的世界只能羡慕。】 【闵涵蓉对儿媳是真的好。】 弹幕都在讨论第一组婆媳。 由于韩千叶心情不佳,直播时两人也没什么互动,人气有些低迷,所以弹幕也不是很多。 坐在监视器前的高月半一脸怀疑人生:“啊这……” 助理说:“高导,你不是说黎小姐就是行走的剧本吗?可是今天人她们人气最低。” 高月半拧着眉头:“再看看吧,说不定会反转呢。” 然而高月半希望寄大了。 第四组婆媳整个下午的直播,不仅没有任何反转,人气直接垫底,因为什么事都没干,喝喝咖啡看看杂志就这么混过去了。 终于,五点结束直播。 车上,韩千叶直接对司机说:“先送我回裴宅。” 司机调整导航。 黎希雾保持着安静。 车缓缓行驶的途中,黎希雾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点开,是乔俏发来的微信语音。 她特意将扬声器换成听筒模式,可她忽略了听筒模式的音量也很大,身侧的韩千叶将乔俏的声音听了个一清二楚。 乔俏:[宝,你去了吗?我看群里讨论说,今晚去相亲的男嘉宾有两个条件很好的优质男,你多留意留意。我想明白了,反正也是为自己打算,要是觉得真不错的话,就牵手处处看。] 黎希雾拿下手机,正要打字回复乔俏。 蓦的察觉到什么,她侧目,见韩千叶正看着她。 不等她开腔,韩千叶先问:“你要去相亲?” 四哥今晚独守空房 黎希雾回道:“不是相亲。” “我听得很清楚。”韩千叶很笃定自己没有听错。 黎希雾收起手机,想着等会回复乔俏,先跟韩千叶解释道:“只是一档相亲节目。” 反正韩千叶巴不得她和裴荆州赶紧离婚,她要是说自己去参加相亲节目,韩千叶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 但她跟所想的似乎不太一样。 韩千叶没有露出很高兴的表情,波澜不惊的问了一句:“那相亲节目是真的还是假的?牵手成功就要谈恋爱?” 黎希雾抿唇。 思索了几秒才回答:“节目是真的。” 韩千叶拧起细眉:“也就是说,很大可能会相亲成功咯?” 节目的确是真的,只不过节目上不论是男嘉宾还是女嘉宾,都会安排少部分托,为了促进节目效果。 但牵手成功的也有不少。 黎希雾思索几秒后中肯回答:“如果遇到各方面条件都跟自己很合适的男嘉宾,可以主动告白,有缘分的话,应该会牵手成功。” 韩千叶不作声了。 黎希雾拿起手机,继续打字回复乔俏那边:[在去的路上,点卯了吗?很快就到。] ‘嗡’ 乔俏发来语音:[还没点卯,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今晚有两个男嘉宾好像还不错,群里讨论得跟香饽饽似的。] 语音被旁边的韩千叶听了个真切。 韩千叶轻哼了声:“能有多优秀?比起我儿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正在打字的黎希雾:“……” 她给乔俏回了信息之后就没有再看手机。 车抵达裴宅,韩千叶拎着包包下车,黎希雾正要按下自动关门的按钮,却见韩千叶又倒回来:“相亲节目在哪录?” 黎希雾思忖了三秒才回答:“总电台的演播厅。” 回答完,黎希雾问了句:“您要去吗?” “我去干什么?我闲得慌吗!”韩千叶傲娇的哼了声,转身往里走。 黎希雾按下自动关门按钮:“去总电台。” “好的黎小姐。” 十几分钟后,黎希雾刚抵达总电台,就接到裴荆州打来的电话。 她接起喊道:“四哥。” 之前来过一次总电台,黎希雾对这里还算熟悉,不用问路直接往里走。 电话里裴荆州的声音:“综艺录完了?” 黎希雾脚下一顿。 她忘了给裴荆州说声晚上还有点事,希望现在说也不迟:“乔俏约我,可能要耽误一些时间,十点我会准时回麓湖。” “十点?” “嗯。” 电话那头裴荆州的嗓音有些温凉:“现在五点半,十点回家,中间这几个小时,你是要去为国家未来的发展做规划?” 黎希雾:“……” 她凝噎了几秒,态度很乖顺的解释:“乔俏约我好几次了,这次不能鸽她。” 裴荆州:“九点。” 十点太晚了,他要她九点回家。 黎希雾仔细回想了一下乔俏发的微信,心动留灯六点半准时开录,九点半才会结束,开录倒是准时,结束的时间没那么准时,有可能会拖延到十点以后…… 而裴荆州要她回去,不就男女那档子事儿! 他不是已经有新的情人吗? 一想到这件事,黎希雾心头有些气闷,有些膈应,语气也不似刚才那样乖顺:“我是你老婆,不是你手下,你管我几点回来。” 电话那头安静了。 黎希雾心头也顺气了不少,于是一鼓作气:“我想几点回来就几点回来,又不是不回家,你以后少管我。” 说完,不等裴荆州说什么,她先挂了电话。 另一边,正开回麓湖的车上。 裴荆州拿下手机看了眼已经挂断电话的手机屏幕,整个车内的空气都凝滞了几秒。 旁边,紧随而来一声轻笑。 裴荆州侧目。 贺妄立马闭上嘴巴,操着一副十分关切的语气问:“嫂子是不是心情不好?” 裴荆州冷冷的神情缓和不少:“也许。” 贺妄努力压下上扬的唇角:“女生心情不好,那可是大事情诶,不好哄的。” 裴荆州挑眉:“有什么高见。” 贺妄支了个俗招:“买花!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给她买花,保准心情一秒见好。” 裴荆州:“俗。” 贺妄笑意终于还是压不住,笑得露出了一整排上牙:“俗是俗气,可架不住女人就是吃这套。” 说完。 贺妄侧身,偷偷拿起手机,点开四个人的微信群,冒死悄悄打字在群里发了一句:[传下去,四哥今晚独守空房。] 心动留灯这个相亲节目,黎希雾之前看过两期,后来太忙就没时间看了。 节目没有彩排,采用实时录制的流程,后期会剪辑好再播出。 黎希雾按照乔俏发给她的流程,先去后台化妆间。 她本以为,心动留灯这个相亲节目这么火,报名参加的真实嘉宾应该很多,托也就四五个。到了这里才知道,是她格局小了。 统共二十位女嘉宾,托就有是十位,直接对半。 站在化妆镜前,她用提供的彩妆工具修改了脸上妆容,改成比较艳丽浓郁的小烟熏妆,再换上提供的衣服,整个人气质大变,跟之前的气质大相径庭。 这时,导演余庆业走进来点卯:“人都到齐了吗,叫到的应一声。” 导演手里拿着名单,挨个挨个叫名字,叫到乔俏的时候。 黎希雾应声:“到。” 她就在边上,距离余庆业不太远。 在她应声之后,余庆业看过来:“乔俏?” 被二次点名,黎希雾神色不变,八风不动的应了声:“在。” 余庆业走过来:“我靠!” 黎希雾:? 余庆业说:“你在微信上跟我说去微调了一下,我以为最多做个填充,没想到你直接换了张脸。” 黎希雾:“……” 她以为乔俏在这就是个小透明,没想到跟导演还很熟。 “你这不是微调,是在脸上动刀子了?还别说,比之前还要好看,不过肯定花了不少钱吧,听说动刀子都得好几万呢。” 余庆业夸得很实在。 的确实在。 不过再这么夸下去,她该成为焦点了。 黎希雾切开话题:“要上场了吗?” “对,还有两分钟就上场。” 余庆业边走边说:“你整得好看是好看,不过你整得有点像最近大热婆媳综艺上一个女嘉宾。” 这话一出。 周围不少目光纷纷看向黎希雾—— 对黎希雾心动了 黎希雾从进来开始,一直在避免和旁人接触。 因为乔俏也说了,并没有接到剧本安排,今晚的录制几乎也没什么镜头,只需要安安静静当一个合格的托就好。不过即使如此,黎希雾还是担心被旁人认出来,才尽量避免和旁人接触。 谁知道,被导演先发现了。 她汗颜。 随着余庆业那番话一处,周围打量她的人,很快开始议论她—— “她看起来,还真的蛮像那个黎希雾诶。” “哪个黎希雾?谁啊?名人吗?” “欢喜婆婆啊!你没看欢喜婆婆吗?这次欢喜婆婆第二季搞实时直播,黎希雾在里面厨艺了得,我很喜欢她们这一组婆媳。” “婆媳综艺?那岂不是已婚了?已婚了还来参加相亲节目?” “少见多怪,已婚有什么,反正我们都是托啊,说不定那个婆媳节目也是搭配出来的婆媳呢,私底下根本就不认识。” “我擦!一不小心吃了个瓜!” 议论声传入黎希雾耳朵。 她波澜不惊的听着,没有说话。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 导演余庆业又折返回来,扯着嗓门说:“人家是乔俏,咱们节目老托了,前段时间去动了下脸。可能最近那个婆媳节目比较火,整容医生恰好看了那个婆媳节目,就照着里面嘉宾的模板给乔俏整了个差不多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黎希雾:“……” 余庆业说得很较真。 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给乔俏引来这么多猜测。 随着他一开口,刚才那些人的嘴巴也消停下来。 余庆业见大家都消停下来,喊道:“上场了。” 黎希雾按照排序往前走,身边路过的人都回头看她。 “这么一看,是不是也没那么像?” “不得不说现在的整容技术真厉害。” “人家黎希雾好歹是明星经纪人,怎么可能有时间上这相亲节目来做托,而且黎希雾是冷美人,她嘛……哪点像冷美人?不过那烟熏妆化得挺好。” “看欢喜婆婆的时候,我就跟喜欢黎希雾的长相,她那张脸我都预定了,下辈子要用。看来不用等下辈子,这辈子也能用上,等会你帮我问问她去了哪家整容医院。” “问清楚了记得分享在群里。” “知道了。” 人已经走在了前边。 讨论声也越来越远。 黎希雾拿出手机给乔俏发了个微信:[找一家权威的整容医院,发在你们托那个群里。] 很快乔俏回复过来:[搞新业务了?] 黎希雾打字:[导演夸我整容换脸很成功,大家都想知道给我换脸的那家整容医院。] 乔俏:[这新业务不错!我做戏也做了全套,早料到会被问,等会我先跟我认识的整容医院打声招呼,佣金你八我二。] 黎希雾压着唇角笑:[见外了,有钱一起赚,五五分。] 乔俏发来语音:[爸爸!] 整个录制现场播放着金属风浓郁的音乐。 有些吵。 韩千叶从进来开始,眉心就没展开过。 身边的裴皎语气懒洋洋的问:“妈,你怎么忽然想起带我来看相亲节目,你要是想给我找男朋友,应该给我报名让我参加。” 韩千叶:“你闭嘴。” 裴皎:“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韩千叶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好烦,节目现场的金属音乐吵着她烦,耳边裴皎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也吵着她烦,烦死了,怎么在黎希雾身边就没这种吵闹的烦恼?! 台上,余庆业开始热场。 “大家晚上好,我是主持人余庆业!” “您正在收看的是,由云视倾情打造的恋爱节目《心动留灯》。” “我们只提供邂逅,不包办爱情,如果你还单身,并且期待一场完美的爱情降临,赶紧来报名参加我们节目吧。” 接下来,是台下两位情感分析师,挨个跟大家打招呼。 打完招呼,步入正题。 余庆业举着话筒:“好,下面我们将要请出今晚最令人心动的二十位单身女嘉宾。”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 整个现场的氛围达到最高峰,金属动感音乐的节奏伴随着女嘉宾登场,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韩千叶一眼就看到了黎希雾。 明明换了裙子,化了小烟熏妆,前后还有那么多靓丽的女嘉宾,可她愣是一眼就从那群花枝招展的女嘉宾里面认出了黎希雾。 “妈!” 裴皎一惊一乍的喊声,吓了韩千叶一跳。 韩千叶扭头去看裴皎:“怎么了?” 裴皎抬手扩在嘴边大声说:“你不会是打算在这个节目上给哥物色一个女人?” 韩千叶:“想多了。” 裴皎往后靠着:“这些都没嫂子好看。” 韩千叶顺口就接了句:“我也觉得。” 接完这话,韩千叶愣了一下,然后抿紧唇不吭声。 等二十位女嘉宾都在自己的位置站好,余庆业嗓音嘹亮:“欢迎二十位美丽的单身女嘉宾亮灯,好,那么接下来有请今晚的一号男嘉宾登场。” 动感金属音乐再次响彻全场。 第一位男嘉宾上场后,迎来了台下观众热烈无比的掌声。 不仅台下,台上的女嘉宾也十分激动。 因为这第一位男嘉宾长相十分帅气! 台上的黎希雾感觉有些冷,虽然已经是降温的天气,可演播厅人多,难免气味重,吊顶上开了冷空调。 她又无聊又冷,没心情往观众席看,并不知道韩千叶带着裴皎来了。 注意到第一位上场的男嘉宾,长相确实蛮帅,而且是成熟型男生,个子很高,应该有一米八五,脸型俊朗,还有络腮胡,又成熟又魅力的款式。 两边不少女嘉宾已经在蠢蠢欲动。 看完男嘉宾自我介绍的vcr之后,更是激动得恨不得立马就下去告白。 不得不说,一号男嘉宾确实很有资本,又帅又自己开公司,简直就是香饽饽。 “九号女嘉宾。” 九号! 黎希雾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九号是她自己。 猝不及防被点名,黎希雾目光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是一号男嘉宾在喊她。 此时的镜头也随之落在黎希雾身,黎希雾泰然微笑,声音四平八稳:“你好。” 一号男嘉宾目光定格在黎希雾身上,问道:“请问九号女嘉宾,对未来另一半有哪些要求?” 观众席里传来意味深长的笑声。 韩千叶耳尖,听到前边位置上的那个观众跟身边朋友说:“看出来没?一号男嘉宾对九号女嘉宾心动了。” 四哥在杀过来的路上 裴皎忽然喊道:“妈!” 韩千叶视线从前面那个观众身上收回:“干嘛?” 裴皎问:“你看这个九号女嘉宾像谁?” 韩千叶看着裴皎那颗木鱼脑袋:“你说像谁?” 裴皎一脸稀奇古怪:“像不像黎周边?” “黎周边?”韩千叶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皎提醒:“不是你说宛宛类卿就是周边的意思?” 韩千叶无语:“……” 裴皎视线仔细盯着台上九号位置的黎希雾,越看越迷糊:“别说,这个九号女嘉宾还真像黎周边,不过她灯牌前的名字叫什么……乔俏?哦,那应该只是长得像,黎周边平时也不是这副打扮。” 韩千叶哼了声:“观察还挺仔细。” 裴皎拿出手机点开相机,对着台上九号位置上的人一顿狂拍。 韩千叶注意到裴皎的手机屏幕碎成了蜘蛛网:“手机烂成这样了还能用?” 裴皎:“屏幕烂了里面又没烂。” 韩千叶仔细看了眼,发现裴皎点来点去的时候确实很流畅:“摔成那样里面都没烂,想想还是你的身高救了你的手机。” 裴皎:? 韩千叶把裴皎手机按下去:“行了,别拍了。” “都已经拍完了。”裴皎拿着手机点开微信:“我要把照片发给我哥看看,这里又有一个长得像那个白月光的,问他要不要收入后宫。” 韩千叶嘴角一抽:“你拉皮条拉到你哥头上了。” 裴皎振振有词:“反正他来来去去不就只喜欢这一款吗?一个慰藉思念,再来一个更快活,多来几个说不定就腻了,白月光也就不是白月光了,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说完,点击照片发送。 裴荆州那边也很快收到了照片。 台上。 面对一号男嘉宾突如其来的点名,黎希雾应对自如回答:“我对另一半比较看中专一,不管他多优秀只要不够专一就是原罪。” 很犀利的回答。 一号男嘉宾脸上露出了笑容:“很巧,我的想法跟九号女嘉宾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对另一半的要求也是专一,只要她眼里只有我,我会永远爱她,永远把她放在心里第一的位置。” 很优秀的回答。 两人对话,带动了全场的微妙氛围。 不管是主持人还是两位情感分析师,都已经看出来苗头。 黎希雾已经能感觉到,周围有数道怀着敌意的目光在看她。 今晚第一位男嘉宾不论是长相还是事业,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很受欢迎。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等会留灯告白一号男嘉宾的人肯定很多。 不过她不参与。 旁观这群人拉开争夺战。 她今晚只需要代替乔俏站够时间,等待录制结束就可以了。 可接下来的发展,完全不受黎希雾控制。 一号男嘉宾频频向她提问。 比如:“想了解一下九号女嘉宾,私底下喜欢宅家,还是出门逛街多一些?” 比如:“想了解一下九号女嘉宾的星座,不知道九号女嘉宾信不信星座定缘分一说?” 再比如:“九号女嘉宾,能接受恋爱多久步入婚姻殿堂?” 每次主持人让男嘉宾提问的时候。 明明男嘉宾可以选择不同的女嘉宾进行了解提问。 但是男嘉宾把每次提问的机会,都用在了九号女嘉宾身上。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一号男嘉宾这是一见钟情,被九号女嘉宾迷住了,还迷得死死地。 终于到了灭灯环节。 即使台上多数女嘉宾都已经看出来,一号男嘉宾明显对九号女嘉宾很心动,但在灭灯环节中,也依然有五六个女嘉宾坚持为一号男嘉宾留灯。 在黎希雾灭灯的时候,男嘉宾也明显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按照节目流程,接下来是留灯女嘉宾告白的环节。 男嘉宾可以选择拒绝所有人的告白,然后正式告白自己的心动女嘉宾。 韩千叶眼看着台上男嘉宾,正在一个一个委婉的拒绝跟他告白的女嘉宾,再看看台上的黎希雾,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她说:“这小子接下来该不会告白九号吧?” 裴皎说:“很明显啊,人家一号男嘉宾除了九号,谁都不喜欢,看来今晚第一对应该能成,我感觉这一号男嘉宾方方面面还可以,而且也蛮真诚的。” “可以什么可以!他哪里可以了!跟我儿子比起来差得远了!”韩千叶莫名有些生气。 裴皎诧异的转头看着她妈:“妈,你是不是代入感太强了?” 韩千叶:“我……” 裴皎抬手拍拍韩千叶肩膀:“妈,人家是相亲节目,能成皆大欢喜,不能成就遗憾离场,你激动个啥。” 韩千叶陡然清醒过来:“是哦,我激动什么。” 不激动不激动。 韩千叶安慰自己,要是黎希雾看上了这个一号男嘉宾,说不定黎希雾和儿子离婚又更快进了一步。 最好今晚就牵手成功! 她回去就告诉儿子,这个黎希雾先跟别的野男人好上了,到时候离婚财产一分都不给她! 对! 就这样! 事实上,自我安慰都是假的,韩千叶心头都快急死了。 此时台上。 一号男嘉宾已经拒绝完所有向他告白的女嘉宾。 每一次拒绝,虽然非常委婉但却非常坚定。 女嘉宾们也知道没戏了,这么优秀的男嘉宾竟然看上了一张整容脸,太可惜了。 主持人余庆业高举着话筒,嗓音嘹亮:“下面,请一号男嘉宾告诉大家,你的心动女神是谁。” 一号男嘉宾举着话筒,目光深情的望着黎希雾所在的方向:“九号。” 黎希雾:“……” 子欲避之,反促遇之。 她无声叹气,随后唇角扬起得体微笑,在主持人嘹亮的声音中,缓步走下台。 一下拉近了距离。 黎希雾发现,这位一号男嘉宾近看也很帅,五官是真的很优越,高鼻梁,丹凤眼,不笑的时候看起来面部表情有些微高冷。 后台安排了轻缓的音乐,很适合现在告白的场景。 一号男嘉宾站在离黎希雾只有五米的距离,有些紧张的拿着话筒,正式向黎希雾作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陆乘。” 台下的韩千叶忽然站起身。 吓了裴皎一跳:“妈?” 真的要告白了。 韩千叶也真的没法冷静了! 韩千叶说:我反对! 裴皎将韩千叶拉着坐下来:“妈,台上正告白呢,你别打岔。” “不行,我得阻止。”说着韩千叶就要上台。 裴皎把她拉回来:“你看清楚,台上被告白的不是我,是别人。” 韩千叶瞥裴皎一眼:“是你,我才不管呢。” 裴皎:? …… 黎希雾颔首微笑:“你好,陆乘。” 看得出来,陆乘是真的很开心也很激动。 也因为太过于激动,导致他告白时,紧张得有些语不成句:“其实在,在后台的时候,我就见过你,让我,眼前一亮。” 黎希雾:“谢谢。” 陆乘换了个手拿话筒,另一只手拿起来看了眼:“不好意思,手心出了好多汗。” 黎希雾安慰:“别紧张。” “会有点。”陆乘很诚实说道。 接下来他开始说自己的情况,也不再像刚才那样语不成句,流畅且自信大方的说着自己这两年的发展,以及家庭情况。 他非常真诚,真诚到让黎希雾有种错觉,这种错觉就是……也许,可以试一试? 当然,这也只是错觉。 陆乘说:“其实来之前,是我爸妈给我报名参与了心动留灯相亲节目,我当时并不知情。他们太担心我这些年只顾着事业,顾不到未来成家。” “成家这件事,我爸妈也催促我很久。” “我大多时候的态度都是一句话带过,对此也不怎么上心。” “来之前,我还想,就当是应付一下爸妈的安排,但我没想到我,我会遇见你,让我一见倾心。” 随着陆乘告白的话说完。 告白音乐的氛围也达到了最高点。 台下响起一片鼓励的掌声。 裴皎也跟着鼓掌:“妈!这男的不错!就是告白有点油腻。” “油腻死了。”韩千叶吐槽完,看着裴皎拍不停的手:“你手不痛?” “不痛啊。”裴皎边说边继续鼓掌。 说完,还顺便问韩千叶:“妈,你不鼓掌是因为手痛吗?” 韩千叶敷衍:“嗯。” 下一秒,裴皎鼓掌的声音更大声了:“妈,那我把你的这份掌声也一起鼓了。” ”……“韩千叶用力的闭了闭眼:“我觉得他们不般配。” “我觉得还行啊。”裴皎说。 韩千叶:“还行你个大头鬼。” 裴皎:? 此时台上的告白阶段,已经达到了白热化。 台下已经有人再起哄喊:“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这个陆乘蛮不错的诶。” “来好几期了,难得遇到这么优质的男生,早知道也给我女儿报名参加了。” “又好看又专一,还自己搞创业自己开公司,这妥妥的高富帅。” “九号女嘉宾也蛮漂亮的,两人站在一起肯定很般配。” 台上的黎希雾,看着对面深情又帅气的陆乘,斟酌着该怎么说拒绝的话。 接受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 哪能真的见一面就接触。 更何况她接下来还要录婆媳综艺,实在没多余的时间再去谈一段恋爱。 正当她斟酌着怎么拒绝才能不伤人时。 对面陆乘似是看出她犹豫所想,有些急切的开口:“乔小姐,我愿意无条件赠予你一套房,以此来表达我对你的诚意。” 此话一出。 全场哗然。 “送房?我没听错吧!” “这也太执着了吧,才刚认识就送房,是该夸他大方还是脑子短路,无条件赠予,也不怕人家拿着房子跑路了,人没得到,房子也没了。” “人家创业开公司的,能缺一套房子的钱?” “这诱惑简直太大了,要是我,犹豫半秒都是我对一套房的不尊重。” “看得出来这位一号男嘉宾是真的很喜欢九号女嘉宾,肯定是很怕错过吧。” “天呐,要是这样九号女嘉宾都拒绝对方的话,那该多令人伤心,毕竟男嘉宾这么优秀,再拒绝就纯纯的眼睛瞎掉了。” “不可能拒绝吧?这一号男嘉宾要长相有长相,有钱有钱,还这么真心真意,九号还拒绝干啥。” “我女儿也长得不差,真想把我女儿叫来,现场告白,缠也要把这个一号男嘉宾也缠住,那可是一套房!” 台下观众席里各位阿姨叔伯的讨论声,愈发激烈。 裴皎说:“妈,我看能成。” 韩千叶:“闭嘴。” 裴皎:? 此时裴皎注意到她妈缓缓握紧的拳头,疑惑问道:“妈,你拳头捏这么紧干嘛?” 韩千叶下巴微抬着:“你管我。” 裴皎伸手去帮韩千叶把握成拳的手指掰开:“指甲都快陷进肉里去了。” 韩千叶经裴皎提醒,低头一看,才发现手掌心里好几个月牙形状的指甲盖印。 不忍了! 再忍就晚了! 此时台上的黎希雾,对陆乘扬起一抹微笑:“我……” “我反对!” 黎希雾才只说了一个我字,台下观众席里忽然传来比主持人声音还嘹亮的三个字:我反对! 一时间,全场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说‘我反对’的那个人。 裴皎正期待着女嘉宾答应,身边的老妈猝不及防一个起身,再猝不及防一声‘我反对’,直接给她整懵了。 所有人都看着站起身的韩千叶。 她临时戴了口罩和墨镜,没人能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只依稀记得她那嘹亮的嗓门喊出‘我反对’! “妈。”裴皎拉了拉韩千叶的手:“你干嘛呢?人家告白,你反对什么。” 韩千叶挥开裴皎的手:“听话,你去外边玛卡巴卡。” 裴皎:? 主持人余庆业也很懵,待他迅速反应过来,望向台下说‘我反对’的那位观众,笑容满面问道:“请问,您是?” 韩千叶说:“我是她妈。” “哦,原来是阿姨啊。”余庆业笑着嘴角有些僵:“对了,您是男嘉宾的妈妈,还是女嘉宾的妈妈?” 韩千叶二话不说,先迈出观众席,径直往台上走过去,裴皎根本拉不住。 而这时,裴皎的手机在震动。 她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财神爷。 我擦! 裴皎来不及管韩千叶上台去干嘛,坐下来先接听裴荆州的电话,开腔的声音都是小心翼翼的:“哥?” 电话那头传来裴荆州温凉的声音:“在哪?” 裴皎想起来,她刚才给她哥发了九号女嘉宾的照片。 难不成她哥相中了? 也是,长得些微像那个白月光,肯定有收入后宫的打算。 这么一来的,她可是功臣! 裴皎打直了腰杆:“哥,你是不是相中照片里的九号女嘉宾了?我跟你说,这个九号女嘉宾被今天来的一号男嘉宾使劲表白,都准备无条件赠房子,这诚心,我都想举手说替九号我说我愿意。” 话刚一说完。 裴皎就听到裴荆州冷幽幽的警告声:“你敢替她说试试!” 不自信了!萎了! 裴皎:? 怎么感觉她哥火气很大? 她刚才说了什么来着……替九号女嘉宾说我愿意,结果就被她哥警告了! “哥,我……” 裴荆州沉声:“在哪?” “在……”想解释的话还没说完,裴皎嘴边的话锋一转:“在总电台演播厅,心动留灯录制现场,哥,你要过来吗?” 刚问完。 裴荆州直接挂了电话。 裴皎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表情有些茫然,寻思着这位财神爷怎么了?她最近本本分分也没惹着财神爷吧? 而此时。 因为韩千叶突然上场,不管是主持人还是男嘉宾,亦或是台上台下的其他人,无不惊诧这突如其来的‘反对环节’! 有观众甚至在想:难道这是相亲节目添加的新环节? 虽然有被惊到。 但不得不说,还挺刺激! ‘丈母娘’亲自上场说反对! 黎希雾看这急冲冲走上来,面戴口罩和墨镜的这位‘观众’,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她是韩千叶。再加上刚才那声‘我反对’是吼着说出来的,不像平时韩千叶高贵气质的声音。 此时韩千叶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先把黎希雾拉到身后站着。 黎希雾微愣。 紧接着,韩千叶站在黎希雾身前,抬头看向对面一脸诧异且懵圈的男嘉宾,嗓音掷地有声:“我反对你们牵手。” 陆乘小心翼翼询问道:“您是?” 韩千叶眉头一扬,掷地有声:“我是她妈。” 此时众人都看向黎希雾:? 黎希雾本人:? 情感分析师让主持人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余庆业懵圈的走过来,手拿开话筒,压低了声音问黎希雾:“乔俏,她真是你妈?” 黎希雾反应算快的,没有犹豫回了一个字:“是。” 如果说韩千叶上台来的时候,黎希雾没有认出她。可刚才那句‘我是她妈’这句话,再加上隔着的距离又近,黎希雾总算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也知道了这位‘蒙面大侠’的身份。 不是韩千叶又是谁! 她确实没想到韩千叶会上台来。 更没想到,韩千叶一句‘我反对’,直接替她省了斟酌着不知道怎么拒绝的话。 余庆业咽了咽口水:“……你怎么还把你妈叫来了?节目没这个环节。” 黎希雾提唇:“就当是节目安排的新环节。” 余庆业:“这也行?” 黎希雾:“行的。” “你确定?出了事你来背,这样的环节没有预告准备,对节目影响应该很大。”余庆业最担心的就是这点。 甚至还会影响到节目播出后的口碑。 黎希雾虽然也拿不准韩千叶的心思,但也知道韩千叶素来在乎面子,即使戴着口罩墨镜,说话也是要面子的。 她先替韩千叶做了担保:“不会。” “那好吧。”余庆业默默转身。 与此同时。 陆乘看着对面那个半路杀出来的‘丈母娘’,表现出来的不紧张都是假的,握着话筒的手心冒汗比刚才告白时还多。 指尖挠了挠眉心,他想缓解一下此时的气氛,可又不知道先说哪句。 韩千叶蹙着眉头打量着对面这个男嘉宾,刚才不还攻势十足准备拿下黎希雾?怎么她一上场这个男嘉宾就变得不自信了!萎了! “咳!”她轻咳了声。 陆乘听见咳嗽声,立马看向韩千叶:“伯母,您好。” 韩千叶挑剔的语气:“你跟我女儿不合适。” 陆乘着急:“伯母,我知道因为是第一次见面,互相了解都还不是很深入,但我对乔小姐是一片真心,希望伯母能给我这个机会。” “呵!”韩千叶冷笑。 陆乘额头上全是汗。 韩千叶不冷不热的语气:“一号男嘉宾你好,刚才你和我女儿告白的时候,我也被感动了,你确实很优秀,各方面条件也很好。” 陆乘没想到‘丈母娘’会夸他。 他十分受宠若惊:“谢谢。” 韩千叶:“客套罢了。” 陆乘:“……” 就在陆乘以为自己很大可能还有戏的时候,却听‘丈母娘’又说:“不过我女儿现在的择偶要求有一条必须得说清楚,这一条要求就是,男方要做好入赘我家的准备。” 陆乘:? 后边的黎希雾:“……” 韩千叶继续把话说完:“我女儿以前遇到一个不专一的渣男,那个渣男就挺有钱的,自那之后我就跟我女儿说,以后再谈恋爱就选家庭条件一般,足够爱她的,还能入赘我们家的。” 陆乘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 韩千叶嗓音很严肃:“我们家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陆乘:“……” 台下观众席里的某位观众,回过头去看裴皎:“刚才你是不是喊她妈妈来着?” 看热闹看得起劲的裴皎,听到前边这位观众的问话,随口胡诌:“我是捡回来的,上面那个才是她亲生的。” 观众:?? 台上的黎希雾努力压着上扬的唇角,下一秒就被韩千叶拉着手站在身边。 母女范十足。 韩千叶牵着黎希雾的手,演得有鼻子有眼:“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太好了,我女儿第一段恋爱就是被创业男抛弃,我这个当妈的心疼女儿,自然不想再看到她再走老路,只要你愿意入赘我们家,我可以考虑让你和我女儿交往。” 不等陆乘说什么。 韩千叶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入赘我们家的好处就是,你不用再辛苦创业,可以直接继承我们的家产,不过,孩子得跟我女儿姓。” 陆乘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伯母,我认为……” 韩千叶抢了话:“你认为可以接受吗?” 陆乘正要解释:“不是……” 韩千叶语气很遗憾:“看来你和我女儿属实没缘分。” 说完,韩千叶转头看向黎希雾:“强扭的瓜不甜,蘸酱也不要吃他,听妈妈的话,你们有缘无分,偌大家产等着要人继承,你找个能继承我们家产的。” 黎希雾:“……” 边上的余庆业听得直咽口水。 有这条件还奋斗什么? 余庆业忍不住举手,弱弱的问:“伯母伯母,下雨我知道往家里跑,会玩智能手机,不乱捡地上的东西吃,您看,我可以吗?” 裴荆州:来看我老婆现场相亲 全场爆笑。 气氛也从刚才韩千叶替女儿拒绝的凝重,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 男情感分析师心想:老余说出了我想说却不敢说的心里话。 女情感分析师心想:伯母,性别可不可以放宽松点,不要卡这么死? 韩千叶看向边上的余庆业:“你一边去。” 余庆业:“好嘞。” 转过身的时候余庆业心里想着:这期节目要是播出,参与报名的电话肯定会被打爆。 而黎希雾的预判也是准确的。 韩千叶上台不仅不会把节目搞砸,还在不经意之间给节目带来很大的热度,为了入赘,这期播出后,节目的报名电话真的可能会被打爆。 可这对黎希雾来说很不利。 韩千叶蒙了脸上台无所谓,她这张脸虽然修改了与平时大相径庭的妆容,也改变了气质,可很难避免有心人来深扒她。 本想做个透明人。 结果在相亲节目上火了。 黎希雾有些苦恼,怕接下来麻烦事频出。 而对面的陆乘,表情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一言难尽,他很喜欢九号女嘉宾,但是他自身条件本身就很优渥,家里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答应入赘,他爸妈得气死。 可这个九号女嘉宾,长得真的很像那位裴太太。 当初在一场大型商业酒会上,他有幸见到了那位商界大佬裴荆州,以及他身边的裴太太。 那位裴太太清冷的气质,让人很难移开眼,一眼万年不过如此,自那以后一直魂牵梦萦。 今晚本来是应付爸妈来参加这个相亲节目。 谁知,他竟然在这个节目的后台遇见了一位和裴太太很像的女嘉宾。 除了气质,除了打扮,那张脸起码有六七分像裴太太。 于是,在陆乘上场后,所有关注度和话题,都明目张胆放在了九号女嘉宾身上。 他就是要全场都知道,他对九号女嘉宾势在必得。 眼看着他就要拿下她。 眼看着,他就能和她牵手成功。 本尊是他可望而不及的人,找一个山寨版也不错,毕竟是真的很相似。 可谁知,半路竟然杀出来一个‘丈母娘’,不仅要入赘,连以后出生的孩子,也要跟着女方姓! 如果是本尊,别说入赘和孩子跟着女方姓,他自己都愿意跟着女方姓,当然,这就是他的幻想。 可对方就只是他魂牵梦萦那人的山寨版。 并不值得他做到这一步。 于是。 陆乘表现出很遗憾,选择了放弃继续告白:“抱歉伯母,您提的要求,我确实做不到。” 韩千叶也很遗憾的表示:“有缘无分。” 这时,音响的轻缓音乐变成了较为低落的轻音乐。 一号男嘉宾,遗憾离场。 韩千叶转过身,看着黎希雾,一板一眼的安慰道:“感情这种事情讲究缘分,你们缘分没到一起,增广贤文里面不也说了,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配合着应了声:“嗯。” 韩千叶上台这个小插曲,其实算不上小插曲。 反而给节目增加了很大的看点。 其实这不是韩千叶原本所想,她当时脑门一热,雄赳赳气昂昂就走了上来。 完全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非常清晰的念头,儿子跟黎希雾还没离婚,绝对不能让黎希雾提前被别的猪给拱了。她安慰自己,只是因为不想儿子被绿。 对,就是这样。 回到台下。 裴皎激动道:“妈,你刚才发挥很稳定。”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韩千叶现在心情大好,她刚才算是干了一件大事,婆媳节目还没录完呢,怎么能让黎希雾先跑掉?还好她够机灵,上去阻拦了! 真棒! 给自己点赞! 裴皎追着问:“妈,你是不是打算,帮哥把刚才那个九号女嘉宾收入他后宫?” 韩千叶愣了一下:“什么后宫?” 裴皎:“那个九号女嘉宾不是长得像哥的白月光吗。” 韩千叶伸出手指,在裴皎脑门上一戳:“你眼睛糊麻酱了!看清楚,她就是你大嫂。” 裴皎看了看台上九号女嘉宾的位置,又看向韩千叶,沉默了好几秒,才平静道:“糟了,玩笑开大了。” 韩千叶:“我没开玩笑。” 裴皎:“我说,我玩笑开大了。” 韩千叶不解:“嗯?” 裴皎沉默片刻后:“哥应该在杀过来的路上了。” 韩千叶:“……” 想到儿子目前对这个黎希雾还挺在乎。 韩千叶怕殃及池鱼,拉起裴皎的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裴皎起身跟上。 不过也就踏出了两步,韩千叶突然撒开裴皎的手:“不行,我怕等我走了,又有男嘉宾跟黎希雾告白怎么办?你自己走吧,就说没看见过我,反正你哥是你自己叫来的,出了事你自己背。” 裴皎无语。 不过比起留在这的风险,她先溜走才是上计。 台上。 黎希雾时不时看一眼台下观众席里的韩千叶和裴皎。 她本以为只有韩千叶来了,没想到裴皎也在。 不知怎么的,看到裴皎,黎希雾心中升起一抹不太好的预感…… 而接下来韩千叶更是时刻保持着警惕,想着,只要有男嘉宾再敢跟黎希雾告白,她就跟刚才一样杀上台去!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身边的空位有人坐下。 韩千叶以为是裴皎又回来了:“怎么不跑了?” 问话的时候,她没有侧目去看身边坐下来的人。 半晌没听到裴皎回答她的声音。 韩千叶转过头去:“我说你怎么不……” 话没说完,韩千叶突然抬手把墨镜往上推。 待看清楚坐在身侧的人是谁,韩千叶放下墨镜,把话也都咽了回去。 裴荆州目不斜视看着台上,嗓音清冷:“裴夫人来看儿媳现场相亲?” 韩千叶沉默片刻时,却听裴荆州又说:“很巧,我也是来看我老婆现场相亲,应该会很有意思。” 韩千叶不动声色站起身,作势准备走人。 裴荆州冷笑:“不是还没结束,裴夫人着急走什么?” 韩千叶:“……” 顺序已经进行到第三位男嘉宾。 第三位男嘉宾长相和各方面条件比第一位要差一些,比第二位要优越一些。开始提问的时候,第三位男嘉宾先后问了三个女嘉宾问题。 其中又一次有黎希雾。 在男嘉宾问前两个女嘉宾时,黎希雾无聊的看了眼观众席,想看看韩千叶走没,不会她录多久,韩千叶就待多久吧? 谁知道这一眼看过去,她愣住了! 大型相(离)亲(婚)现场! “九号女嘉宾。” “九号女嘉宾?” 主持人连喊两声九号女嘉宾,黎希雾才堪堪回过神来。 她本想看一眼韩千叶走了没,结果她居然看到了……裴荆州! 幻觉吗? 那个位置原本坐着的不是裴皎? 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裴荆州! 一定是幻觉。 她没理会连叫她两声的主持人,视线带着不确定的因素,再看一眼台下观众席那个方向。 男人身着灰色衬衣,黑色长裤,泰然坐那,好似刚从生意场上下来,身处喧闹也难掩一身矜贵雅致。 他好整以暇望着她,唇角轻扬,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这下黎希雾能确定,这不是幻觉,坐在那的男人还真是裴荆州! 四目相对刹那,黎希雾脑海里飘出几个热气腾腾的词条: #大型相(离)亲(婚)现场!# #老公亲临现场看老婆花式相亲!# #背着老公出来相亲被抓包!# 黎希雾咽了咽口水,默默想着,今晚在电话里和裴荆州说话是不是太大声了点…… “九号女嘉宾?”余庆业第三次喊道。 这时,台上台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台上的九号女嘉宾的位置,寻思着这就九号女嘉宾是怎么了,怎么被主持人连着喊了三声。 黎希雾回神,看向主持人余庆业,举着话筒满含歉意:“抱歉,刚才有些走神。” 余庆业打圆场:“看出来了,九号女嘉宾肯定是在思考,今晚回家宵夜吃什么。” 台下一阵哄笑。 三号男嘉宾也笑了。 黎希雾也顺着余庆业打圆场的话回:“是呢。” 她表面云淡风轻,笑意吟吟,实际上心虚得要命。 裴荆州就坐在台下。 偏偏这个时候男嘉宾还向她问出火上浇油的问题。 男嘉宾问起:“我想了解一下九号女嘉宾,对婚后尽快要小孩有什么想法?” 黎希雾难得紧张,握着话筒的手反复收紧:“顺……其自然就好。” 三号男嘉宾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黎希雾扬起很浅的微笑 因为裴荆州的突然到来,一向面对任何事情都淡定无比的黎希雾,没法再淡定,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一举一动都感觉很不自在。 韩千叶心情跟台上的黎希雾差不多。 忐忑又心虚。 她看着坐在旁边的儿子,心里边骂了好几遍裴皎这傻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韩千叶口罩下的笑容干巴巴的:“儿子,那个……那个,我想起来还有事,得回家了。” 裴荆州眼皮都没抬一下:“还没亲眼看见儿媳跟别人牵手成功,裴夫人确定要走?” 韩千叶很无辜:“儿子,我要是说,我是来给你老婆掐桃花的,你信吗?” 裴荆州面无表情:“怎么不信。” 韩千叶实在坐不住,走得着急忙慌的:“桃花掐了一半,剩下的你自己掐,我今晚要做全套护肤,就,就先走了。” 撂下这话,韩千叶赶紧溜走。 台上。 到第三轮提问时,黎希雾又一次被男嘉宾点名。 三号男嘉宾似乎对她蛮感兴趣:“想了解一下九号女嘉宾,对结婚后直接做全职太太有没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对黎希雾来说,不像刚才那么难回。 她尽量不去看台下的裴荆州,调整了一下拿话筒的手势:“女生在任何时候都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当然这句话并不是说女生就必须得强势,如果两个人是因为相爱才结为连理,那么婚后就更应该保持婚前的状态,双方都有事业,彼此不过于黏腻,靠拢时互相取暖,分开时各自为王。” 这话没有直接说不赞同做全职太太。 但话里的意思已经概述清楚。 男嘉宾表述自己的想法:“我认为,女生天生就是用来被保护的,不需要太强势,平时更依赖最好,我喜欢这样的成就感,也会给足她安全感。” 旁边已经有女嘉宾对男嘉宾的观点表示很赞同。 女生就应该柔弱,依赖,才会幸福。 太强势的女生是不会幸福的。 黎希雾笑了笑,拿着话筒上半身往前倾,但手臂撑在面前的台柱上,目光直视三号男嘉宾:“我的观点只是表述女生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没说女人必须要强势。还有,所有女生都是人,不是物,不应该拿‘用来’这个词来形容,三号男嘉宾请注意措辞。” 三号男嘉宾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我只是认为,双方相爱的情况下,女方要是去工作,聚少离多会让原本很好的感情慢慢变淡。” 相较于三号男嘉宾的持理解释,黎希雾很直白的回了句:“三号男嘉宾,我并不赞同你的观点。” 三号男嘉宾愣了一下。 主持人本想适时打住这个话题。 这是男女相亲节目,不是男女对抗节目。 可一看两位情感分析师都没开腔,余庆业只好先管住自己的嘴巴。 黎希雾并不是非要引起大家太多的关注,她明明可以随便回答一句,敷衍了事,可恰好三号男嘉宾这个问题,真实发生在她身边,她也曾试图努力挽救过。 比起刚才,此刻她的语气平静且平稳:“不管是做全职太太还是不做全职太太,依附或者不依附,怎么样都会有人后悔。男女双方都不是阿拉丁神灯,做不到完全满足对方的愿望和想法,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时,不要试图去扭转对方的三观。” 三号男嘉宾有些接不上话,只尴尬的微笑了一下。 话题终止。 台下传来一小片掌声。 有人赞同九号女嘉宾的观点,也有人不赞同。 她本就不需要所有人都赞同,观点这种东西,没有人天生都是一样的,大家要找的也只是共鸣,而不是那几句空口而来的观点。 接下来三号男嘉宾没有再向黎希雾提问。 其他女嘉宾大概是受黎希雾观点影响,本来想留灯,最后都灭了灯。 最后三号男嘉宾只能遗憾离场。 黎希雾些微松了口气。 心想,还好裴荆州来的时候,第一个男嘉宾已经离场,不然那场面…… 公然戴绿帽这种事,会有道德约束。 她绝对不会像裴荆州那么没道德。 就算……她要给裴荆州戴绿帽也是背着他戴,这样道德就约束不了她。 还没回家就开始腿软了 今晚九号女嘉宾连着被两个男嘉宾频繁提问,还被其中一个男嘉宾深情告白,之后更是冒出‘丈母娘’上场反对的惊喜环节,录制过程可谓精彩纷呈。 黎希雾很担心,毕竟是顶着刚上过婆媳综艺的这张脸。 只希望等节目播出后,不要给自己招来太多麻烦才好。 第四个男嘉宾上场的时候,黎希雾注意到观众席里已经没有了裴荆州的身影。 不止裴荆州不在,连韩千叶也不在观众席里。 都走了? 那太好了! 韩千叶在不在倒是无所谓,但裴荆州在,她就会很不自在。现在都走了,那她接下来的录制,也可以自在起来。 今晚的相亲男嘉宾共有五位,最后幸运牵手的只有两位。 录制宣布结束的那一刻,黎希雾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到后台黎希雾才有时间看手机,点开乔俏发来的好几条微信—— 乔俏:[录制还顺利吗?] 乔俏:[刚才我看到托那个群里的聊天都炸了,宝子,你真出息,把第一个上场的男嘉宾就迷得神魂颠倒。] 乔俏:[群里还说你把你妈都带去镇场子了?哪个妈?] 黎希雾懒得打字回复,直接一通语音电话给乔俏拨过去。 乔俏接起,问的第一句就是微信上最后一句:“你从哪请了个妈去现场?” 黎希雾忍不住笑出声:“你觉得我能从哪请一个妈?” 电话那边的乔俏沉吟了几秒:“不会是那个老煤油桶吧?” 黎希雾:“去掉‘不会’两个字。” 乔俏安静:“……” 录制现场发生的小细节,说起来太长,太繁琐,黎希雾平铺直叙,只挑乔俏想知道的重点说。 交代完之后,乔俏都惊呆了:“所以,不仅老煤油桶去了相亲节目现场,老煤油桶她女儿和他儿子都去了相亲节目现场!” 黎希雾淡定:“嗯。” 乔俏不淡定:“我擦!那岂不是你在参加相亲节目的时候,你老公,你婆婆,你小姑子,都在现场看你相亲?” 黎希雾抿了抿唇:“以后这种忙,不帮了。” “别别别别!”乔俏努力压着笑:“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错了。” 黎希雾低哼了声:“没有悲,只有欢。” “不见得。”乔俏又嘴欠:“你明天能下床吗?哦不对,以裴荆州很行的实力,你最近三天你能下床吗?” 黎希雾:“……” 虽然吧,乔俏确实嘴欠。 可她的提醒似乎都在点上。 完了,黎希雾还没回家就开始腿软了,但还是嘴硬道:“是替你去,解释一下就行了,没你想的那么吓人。” 乔俏:“阿弥陀佛,但愿。” 黎希雾直接把电话掐了。 她踩着高跟鞋往前走,准备打个车回麓湖,走着走着前面突然过来一个人拦住了她的路:“乔小姐。” 黎希雾抬头,认出对方,但并没有多少讶异:“陆先生还没有回家?” “没回,我在等你。” 来人正是陆乘。 手里拿着一杯未开封的奶茶。 奶茶是要给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不久前在台上,陆乘因不愿入赘,与九号女嘉宾有缘无分,最后遗憾离场。 下场后,思来想去都又觉不甘心,得知以往也有男嘉宾在后台等女嘉宾,私下要联系方式的这种事情,陆乘便厚着脸皮去买了杯奶茶,过来等几个小时。 终于,等到录制结束。 他看见令他心动的九号女嘉宾出来了。 陆乘很绅士的语气:“乔小姐,很冒昧打扰你。” 黎希雾:“是有一点冒昧。” “……” 陆乘语塞了两秒。 他正了正色:“我知道我这样做,可能会引起你的反感,但我对你的喜欢是真心的,就算没机会不交往,我也想和你做个朋友。” 反正男女关系,大多也都是从朋友开始做起的。 先成为朋友,他再对她展开撩拨攻势。 以他的魅力和撩人的手段,这位乔小姐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他拿下。 对此,陆乘非常有信心。 黎希雾瞧见对方那副对她势在必得的神情,压着唇角:“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陆乘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名片二维码,语气诚恳:“只是加个微信好友,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饭。” 黎希雾不再周旋,拒绝得很果断:“陆先生有心了,不过我家风较严,妈妈不让我在外面随便加好友。” 陆乘笑了笑:“乔小姐拒绝我的理由都是这么清新脱俗吗?” “是的。”黎希雾从善如流的回:“我是妈宝女。” 陆乘:“……” 这时,有人从边上走过来,诧异的韩导:“陆先生?” 陆乘看向走朝他走来的女人:“你是?” 女人露出失落的表情:“我是今晚跟你告白的女嘉宾,我叫李萝。” 告白的有五位女嘉宾,而陆乘当时满心都是九号女嘉宾乔俏,对这个叫李萝根本没什么印象。 他疏离问道:“你有事吗?” “当然有事。”李萝看了眼旁边的黎希雾,目光里满是挑衅。 从陆乘拒绝她坚持跟黎希雾表白时,她就十分看不惯黎希雾。 一出来,见一号男嘉宾还没走,心中大喜。 走近了看听两人对话得知,原来又是为了等那个好高骛远的九号女嘉宾,李萝顿时心中大怒,立马就走了过来。 这一号男嘉宾也是够痴情的,节目都结束了他还没走,趁着现在,李萝阴阳怪气的语气提醒陆乘:“陆先生,其实九号她原先不长这样。” 陆乘诧异:“什么意思?” 黎希雾看见李萝朝她投来挑衅一笑。 她直接无视,抬脚走人,谁知这一转头,竟然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台阶下边,似乎在等她…… “诶,乔小姐……” 陆乘想上前,却被李萝拉住:“陆先生,她心虚了,她就是整容脸,现在被我揭穿,她无地自容。” 陆乘掰开李萝的手:“怎么可能,乔小姐不是整容。” “我是说真的!”李萝十分坚定的语气:“陆先生你要是不信,我给你看我们的群,里面聊的都是她整容的医院,还是她自己分享出来的呢。” 原本陆乘不信。 直到李萝把群里乔俏分享整容医院的聊天记录给陆乘看了之后…… 夫妻关系 乔俏:[姐妹们,你们要我分享的整容医院,去的时候记得报乔俏这个名字哦,给八折优惠。] 乔俏:[八折优惠可是我磨破了嘴皮,才跟整容医院经理要来的,千万记得去的时候一定要报我的名字!] 乔俏:[要是没有八折优惠,那一定是没报我的名字,可不能怪我哈!] 这是乔俏在群里,连着发的三条微信。 不少人都在回复乔俏:[姐妹能处,有好的整容医院是真分享]、[八折优惠诶,组团去不去?]、[乔俏改天我约你,你带我去,能不能优惠更多一点?]、…… 回复租诸如此类。 李萝看着陆乘脸色大变,跟着火上浇油:“陆先生,我没骗你吧,乔俏她就是整容脸,她以前根本不长这样。” 现在,陆乘也不得不信了! 这个长得像裴太太的女人,竟然真的是一张整容脸。 他早该想到的,像裴太太那样的天仙,本来就百年难遇,怎么可能被他轻易遇到一个长得相似的人,居然是整容整出来的。 一想到自己被这个整容脸骗迷了心窍,陆乘很气愤。 他把奶茶塞给李萝,上前拽住黎希雾手臂:“台上用各种理由来拒绝我,还以为你多清傲,原来是个整容脸,整容就算了,还照着她整,你怎么这么恶心!” 莫名其妙被骚扰,还被骂恶心的黎希雾,不解的看向陆乘:“我恶心?” 近距离下,陆乘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心再一次悸动。 不过想到这双眼睛应该也整了,顿时面露嫌恶:“你一张整容脸还骄傲什么?真是够恶心的。” 黎希雾提唇笑:“请问,我恶心到陆先生哪只眼睛?左眼还是右眼?我这边有熟悉的医院,需不需要帮陆先生联系医院把被恶心的眼睛摘掉?” 陆乘被怼得一愣:“……” 看热闹的李萝走了过来:“乔俏,人家陆先生对你诚意十足,你居然不领情,还带着妈妈在台上羞辱他,我都看不过去了。” 黎希雾眯了眯眼:“看不过去不建议继续看,别虐待自己的眼睛。” 李萝一噎,正欲再说什么。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出现,一下子转移了李萝所有的视线,她眼睛微微瞪大,心跳飞快。 好帅的男人! 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 那些影视里的男明星在这个男人面前,都要黯然失色,比之不及。 而且,他好像朝……她走过来? 是真的? 是真的朝她走过来的! 李萝激动的神色已经掩藏不住,正当她做好准备迎接男人的搭讪时,却见那个男人站在了整容脸面前! 李萝:“……” 又是整容脸! 这个整容脸还真是个狐狸精。 李萝气愤,正想上前,却见旁边的陆先生比她更快走上前,用非常恭谨且的语气称呼道:“裴先生。” 裴荆州冷幽幽的视线扫了陆乘一眼。 陆乘没想到会在这见到裴先生本人! 心情非常激动。 回想距离上一次见到裴荆州本人,还是在一场大型商业酒会上,他挤破头才拿到去那场大型酒会的名额。同样也是在那场酒会上,他不仅见到了裴荆州本人,还见到了裴太太,那个美得跟天仙一样的女人。 而今晚,他再一次见到裴荆州本人,还是这么近的距离。 这对陆乘来说,太受宠若惊。 陆乘自知自己没资格同裴荆州握手,但机会难得,他俯着身,恭谨的伸出手:“裴先生,久仰大名,能见到您是我莫大的荣幸。” 对于裴荆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陆乘没有心思去细究。 他现在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和裴荆州说上几句话。 就算只有几句话,也够他跟朋友吹嘘好一段时间。 裴荆州看着陆乘:“能见到我是你莫大的荣幸?” 陆乘忙不迭点头:“是的裴先生,我叫陆乘,是联创科技的……” 不等陆乘介绍完自己,裴荆州薄唇勾起冷笑:“见到我是你莫大的荣幸,那么见到裴太太呢?” 陆乘愣住:? 见到裴太太? 难道,裴太太也来了? 陆乘伸长脖子往裴荆州身后张望。 距离上一次酒会,已经过去好几个月,那时他对裴太太清冷的容貌惊鸿一瞥,至今难忘。 陆乘看了好几眼,也没看见裴太太的身影,只好询问:“裴先生,裴太太她也在吗?” 裴荆州嗓音微沉:“不是在你身后么。” 陆乘呆住:“……” 他慢慢回头。 黎希雾看着陆乘那副被惊吓到的模样,提了提唇:“陆先生眼睛确实不太好,我建议,两只眼睛都摘掉,以后看不见全靠瞎扯。” 陆乘瞪大了眼睛十分震惊:“你,你,你……是裴太太?” 连着‘你’了好几个字。 陆乘才将整句话说完整。 俨然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以及……不敢置信! 这个女人不是整容脸吗?不是来参加相亲节目的吗?怎么摇身一变就变成裴太太了?! 不对不对! 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可事实给了他两耳光。 他亲耳听到裴先生问乔小姐:“玩够了么?” 嗓音微冷,微沉,还有些微生气和无奈。 黎希雾抬眼去看裴荆州,不冷不淡的回了他两个字:“还行。” 裴荆州唇角噙着笑:“玩够了就回家。” 黎希雾没应声。 她在回忆着,前不久裴荆州似乎对她说过相似的一句话:玩够了记得回家。 不远处的李萝一脸懵,她站得较远一些,没能全部听清她们的对话,上前几步,就看见刚才那位陆先生看起来脸青唇白的,极度心心惊肉跳。 怎么回事? 说什么了被惊吓成这样! 李萝又看向那个帅气男人。 当她看着那个帅气男人,和整容脸旁若无人亲近的说话,感叹这整容脸真是手段高明。 前有一个陆先生已经优秀得堪比极品,现在又来一个顶级帅哥,看气势还挺有身份! 李萝不甘心上前:“这位先生……” 在裴荆州目光看过来的刹那,李萝心跳加速:“这位先生,冒昧的问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 裴荆州面无表情:“夫妻关系。” 裴先生很贴心 李萝惊呆。 她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夫……夫妻关系? 这个帅气的男人,竟然是整容脸的老公?! 怎么可能? 这显然不可能! 而这时,裴荆州视线落在陆乘身:“联创科技?” 陆乘脸青唇白,诚惶诚恐解释道:“抱歉裴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能认出裴太太……” 裴荆州声音携着冷意:“我太太只是无聊,来节目玩玩而已。” 陆乘恍然,赔笑道:“哦,是,是这样啊。” 裴荆州:“你在跟我道歉?” 陆乘:“……” 看似不着边际的话,陆乘立马就反应过来裴荆州这话的意思。 他转头看向裴荆州身边的女人,这位……他眼瞎没有认出来的裴太太! 一想到刚才他骂过裴太太的那些话,陆乘想扇自己的心都有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裴先生竟然为了让老婆开心,由着老婆上相亲节目,节目录制结束了还亲自来接老婆回家。 陆乘脸上维持着赔笑的表情,心虚的对黎希雾道:“抱歉裴太太,刚才是我眼瞎冲撞了您,我一定去找个医院去看眼疾。” 黎希雾掀唇:“陆先生真有意思。” 陆乘心知裴荆州的地位和威严,一句话的事儿,他刚发展起来的公司很可能面临岌岌可危,毕竟他惹到的是裴太太,必须得让裴太太消气。 于是,陆乘弯腰躬身:“对不起,裴太太。” 诚恳十足的道歉。 边上的李萝直接看傻眼了。 眼前这位年纪轻轻自己创业,宁愿遗憾离场也不愿意放低身段入赘的陆先生,此时此刻竟然向九号女嘉宾低头道歉?! 如果不是她就站在这,都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发生在眼前的一幕。 虽然……托的身份本来就没有规定要单身,可她属实没想到这位九号女嘉宾不仅结婚了,还有一个帅得人神共愤的老公。 再看陆先生诚恳道歉的态度,这九号女嘉宾的老公好像大有来头…… 黎希雾并不是骄矜的人,她得到了应该有的道歉,不会为难对方,况且这次是裴荆州给她撑起来的面子,她就更不能仗势耍威风。 她看向裴荆州:“先回家了。” 说完,抬脚走人,没有等裴荆州。 裴荆州唇角掀了掀,视线扫过陆乘,陆乘立马扬起恭谨的微笑。 裴荆州轻哂了声,转身走人。 陆乘看着裴先生和裴太太前后上了车,直到车扬长而去看不见影子,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抬手拭掉额头上的虚汗,他心惊肉跳的想,再没有比今晚更糟糕的事情了。 转身,见李萝还杵在旁边,陆乘黑下脸:“我真是让你害惨了。” 李萝很无辜:“可她真的是整容脸啊。” 陆乘:“她可是……” 李萝:“可是什么?” 想到裴荆州的身份,陆乘不敢多说什么,话要是从他口中传了出去,麻烦可就来找他了。 “我要投诉你,你这个托。”丢下这话,陆乘转身走人。 李萝欲哭无泪:“什么嘛,你投诉我干嘛呢?我出来混口饭吃容易吗!” 陆乘:“你害我差点一辈子混不到饭吃,不投诉你投诉谁。” 李萝:“……” 开回麓湖的车上。 黎希雾上车后一直没说过话,安安静静的看手机。 心虚是肯定心虚的。 裴荆州还没跟她算账。 不过算账之前,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表现出心慌,气势上总要坐得住。 车内安静太久了,气氛吓得前方开车的司机都开始心慌,想着,这不会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吧?看来得加快车速,赶紧开回麓湖。 黎希雾也以为会维持着这样的气氛回到麓湖。 直到,裴荆州把手伸过来,拿走她的手机:“我还没手机好看?” 黎希雾抬眸去看裴荆州,稳住心绪:“四哥好看。” 这话还算中听。 裴荆州眉眼柔和了一些,垂眸睇看她:“今晚整个场子的规则都被你玩明白了,还没玩够?” 黎希雾轻咬下唇:“谁说玩明白了。” “胆子挺肥。”他冷哼了声。 黎希雾挽唇:“裴先生养肥的。” 又换成了那声疏离的裴先生。 裴荆州不悦的凝眉,看着黎希雾眯眼缝笑,像只魅惑天成的小狐狸。 前者明明在气头上,后者三言两语不经意间就把前者的心魂里里外外都勾了一遍,这下怒不是怒,火也不是火。 她伸手:“手机给我。” 手机还在裴荆州手中,她正在跟季为零发消息。 裴荆州没把手机给她,修长的指尖点了点身边的位置:“坐过来一点。” 黎希雾顺从的往他身边挪,靠近后,他长臂一伸揽在她肩上,指尖触及到她脖子上温凉的皮肤,想到演播厅里的冷空气…… 他看前面:“温度调高一点。” 司机忙应道:“好的裴先生。” 适宜的温度会让人倍感舒服,黎希雾抬眼去看身边的男人:“四哥很贴心。” 裴荆州眉梢轻佻,睇看着她:“今晚的事,不给个解释?” 黎希雾笑:“给个解释,四哥就不追究?” 裴荆州:“不追究,你想得挺美。” 黎希雾抿唇:“那就不说了。” 裴荆州刻意将语气板着:“你脾气是跟谁学的?” 黎希雾:“受四哥耳濡目染。” 裴荆州:“……” 她平时很乖,偶尔在言语上顶撞他,不过他都很纵容,可以说这三年来也从没跟她生过气,更没对她发过脾气。 当然,这可能是因为裴荆州本身就是好脾气。 至少黎希雾是这样想的。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顶撞得过于频繁,黎希雾还是担心倒霉,老老实实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去相亲节目的原因。 裴荆州听完后只说了四个字:“下不为例。” 黎希雾:“这节目还挺挣钱,一晚上380呢。” “又是钱。” “……” 黎希雾暗道不好,她多次在裴荆州面前提钱,裴荆州之前是不当回事,要是细究起来,知道她和韩千叶的交易就完蛋了。 回到麓湖。 两人同乘电梯上楼。 黎希雾进门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知道今晚逃不过。 可回到家后,裴荆州把外套一放,直接打开冰箱拿了一盒小饼干递给黎希雾:“饿了先吃点饼干垫胃。” 把饼干给她后,他进了厨房,看样子是准备做晚餐。 这不是裴荆州第一次在家做饭,黎希雾并没多少讶异。 只不过想到今天都这么晚了,他还亲自下厨,黎希雾有些意外。 这时裴荆州从厨房出来,问她:“想吃什么?” 黎希雾微愣:“嗯?” 裴荆州:“不是你在节目现场说回家要吃宵夜?” 白月光的照片 在节目现场说回家要吃宵夜? 黎希雾很确定自己没说过这话。 但是…… 导演说过这话。 当时她顺口接了,还是因为她走神,导演替她打圆场才那么说的。 黎希雾些微讶异,但也坦白说:“我当时是顺着导演的话说,录制节目之前,我已经吃过晚饭,现在不饿。” 裴荆州:“我没吃。” 黎希雾:“……” 还以为真是担心她饿着,就记住了她在台上随口应的话,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裴荆州再次进厨房之前提醒她:“先把脸上的妆卸了。” 黎希雾想起来今晚上场之前,特意给自己画了一个小烟熏妆,她自己还挺满意的,毕竟这样的妆容平时用不着,难得化一次。 黎希雾没去,反而问:“这妆容不好看吗?” 裴荆州:“好看。” 黎希雾:“那为什么要卸掉。” 裴荆州啧了声:“看着碍眼。” “这么多眼也看了,不差这一会儿,等睡之前再卸不行吗。”她说。 裴荆州:“随你。” 说完,他转身进了厨房。 黎希雾心情还不错,她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喜欢跟裴荆唱反调,照这样继续作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这婚就能顺利离了。 还能拿到韩千叶那四亿。 想想都美好。 她去沙发边坐下来,打开电视。 找一部最近的热播剧,再打开裴荆州给她的那盒小饼干,悠闲又惬意。 十几分钟后,厨房里传来裴荆州的声音:“黎希雾,进来。” 黎希雾放下小饼干盒子,踏进厨房:“什么事?” 厨台上放着两碗刚做好的热干面,裴荆州让她拿一碗出去,黎希雾碰了一下碗边就把手缩回:“太烫。” 裴荆州看她:“碗是隔温的,那碗也是你的。” 黎希雾笑:“我又没说要吃。” 裴荆州气笑了:“黎希雾,你可以再娇纵跋扈一点。” “可以啊。”黎希雾指着那两碗热干面,颐指气使的语气:“你,把这两碗面端出去。” 裴荆州:“……” 黎希雾就是想继续唱反调,跟裴荆州说的话对着干,惹他烦了才好呢。 这么想着,忽然腰肢被掐住。 不待她反应过来,裴荆州上手脱她衣服,黎希雾摁住他作乱的手:“这里是厨房。” 裴荆州神情晦暗不明:“既然你不想吃面,那就吃你好了,就在这,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黎希雾脖子发热,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闪过零碎画面…… 和裴荆州结婚三年,她对裴荆州了解不少,不轻易胡来,可他一旦胡来,这四百平的大平层都嫌小。 怕他真的胡来。 黎希雾服个软:“我吃。” 裴荆州哼笑了声:“果然是没吃晚饭,说话都没力气。” 黎希雾:“……” 服软总是没错的,裴荆州没有再乱来。 吃完面,黎希雾没再看电视,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继续去磨d香水品牌,争取在戚总下通牒之前,顺利给季为零拿下这个代言。 放弃季为零是不可能的。 季为零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崽,如今事业正是上升期,各方资源递进的时候,她一定要稳住季为零的后续资源,只要季为零在明年开春之前跻身二线女艺人,公司的地位就能稳住了。 裴荆州也在忙。 连着接了两个电话。 彼时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 裴荆州忙完见黎希雾还没回房,坐在那发语音,耐心十足又满是奉承,听得出来对方应该是个大品牌方,不然不至于她态度这么好。 他抬脚走过去,沉声叫她:“黎希雾,睡觉了。” 黎希雾头也不回:“你先睡。” 裴荆州俯身,拿走她手机:“你自己看看时间。” 黎希雾注意到墙上挂钟的时间:“才十一点。” 裴荆州:“才?” 黎希雾不是轻易发脾气的人,就算裴荆州抢了她手机,也不会轻易生气,站起身来看着他,商量的语气:“一个小时可以吗?我明天还要早起去见品牌方。” 其实已经聊完了。 她刚跟品牌方发了个明天见的表情包,裴荆州就把她的手机拿走。 裴荆州转身进卧室,丢下一句:“看你表现。” 两人的卧室很大,足有七十平左右,黎希雾的衣帽间就占了很大面积,外面还有一个大阳台,陈列摆设都是按照黎希雾喜好来的,裴荆州从不过问这些。 哪怕她换上粉色床单,他也照睡不误。 这样迁就的程度,还得是她因为这张脸,他看着她这张脸就不会生气。 其实有时候黎希雾挺想见一见他白月光的照片,她想看看,两人长得到底有多像,让裴荆州那么爱白月光…… …… 翌日。 阳光穿透靠窗的鱼缸,宛如淡金色极光洒落在旁边大理石地砖上。 黎希雾腰腿酸软起床,看着衣冠楚楚准备出门的男人:“裴荆州,你还是人吗。” 说好的看她表现。 她昨晚表现那么好,还是被他啃得渣都不剩。 都说男人在床上的话不可信。 在床下的话也不可信。 裴荆州的脸色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戴上名贵腕表,淡声提醒她:“是人,也是你男人。” 黎希雾:“……” 她才起来,然而裴荆州已经准备出门。 她拖着酸软的身体,去了盥洗室,出来的时候以为裴荆州已经走了,谁知他还站在那。 她忽视他的存在,转过身又去衣帽间换衣服。 出来之后,裴荆州仍然站在那。 裴荆州问她:“好了?” 黎希雾疑惑:“四哥在等我?” 裴荆州:“不然呢。” 黎希雾想到刚才慢吞吞的速度:“我慢成这样你都不催我,四哥还挺绅士。” 裴荆州勾唇:“你慢不怪你,怪我。” 回想起昨晚的黎希雾:“……” 终于捯饬好,黎希雾跟着裴荆州出了门。 他带她去吃早餐,这次去的是另一家餐厅,一如往常点了粤式早茶。 之后裴荆州让司机送她去了公司,走之前叮嘱她:“今晚回家。” 特意的叮嘱,总让黎希雾感觉自己像个不爱回家的街溜子,而裴荆州正是她那操心的爹。 产房外面只有黎希雾一个人 上午的天气很好。 黎希雾在公司待了一会,之后驱车带着季为零去见d香水亚太区负责人总经理。 车上。 季为零很紧张:“黎老师,你说d香水真的能签我吗?我影响力还没那么大,这一趟,恐怕会白跑……” 黎希雾笑:“信不过我?” 季为零拿纸巾擦着手心里的汗:“d香水品牌在国内的影响力可见一斑,我播出的上部戏,还没火到能接d香水代言的程度,所以我担心……” 黎希雾见季为零擦手心汗的纸已经捏成一团,从包包里拿出新的手帕纸,拆开递给季为零一张:“人总说要有自知之明,但有自知之明的人其实很少,往往都觉得自己可行,能上,能做到。虽然自信有事时候是个笑话,但很多时候也是成功的那块敲门砖。” 不争不抢不是黎希雾的作风。 不然她当初也不会捧红谢雯。 黎希雾提醒季为零:“在娱乐圈,除非你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幸运儿,如果不是的话,不争不抢就没饭吃。你得自信一点,尤其是等会在品牌方经理面前,你要让品牌方觉得你一定会大红大紫,给他们画大饼,让他们意识到不久之后,不是你高攀d香水,而是d香水高攀你。” 季为零醍醐灌顶:“我懂了。” d香水亚太区的负责人叫任佳。 黎希雾和季为零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但却等了近一个小时,才看见任佳露面。 黎希雾起身,礼貌的伸手:“任经理,幸会。” 任佳伸手:“黎老师,让你们久等了。” 黎希雾示以浅笑,贴心的给任佳拉开了座位。 任佳坐下来,八分西裤方便叠腿,她抬眸看向对面的黎希雾,又抬眸去看季为零,然后仔细打量起季为零的五官,最后总结出来:“季小姐跟以前的谢雯比起来,五官上还是有一些局限性。” 季为零唇抿成一条直线。 旁边黎希雾开腔,笑意吟吟的:“任经理有什么好的建议?” 任佳直话直说:“季小姐的脸很适合古装扮相,但现代剧没那么惊艳,建议微调一下,双眼皮拉深一点,眼角再开一掂,到古今扮相通吃的程度,脸看起来自然也就高级了。” 总而言之就是季为零的脸不够高级。 黎希雾应和:“任经理的建议很好,但我们为零的长相也本身就是为古装而生,对了,跟任经理分享一个好消息,为零目前这部戏,目前已经被风台买下独播版权。” 任佳淡淡的笑:“不是还在拍吗?” 这聊天就是一场太极,看谁的太极打得好。 黎希雾顺着任佳的话接上:“前阵子为零刚拿下风台钦定的最佳女配奖,风台很看好为零,我可以这么说,现在为零就是风台的亲闺女,有风台这个靠山,任经理还担心我们为零人气不长?” “哪里,我一直很看好季小姐。”任佳笑得不动声色。 心里却想,这位经纪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之后任佳给两人说了一下品牌这些年的发展。 也问了一些季为零自我规划问题。 有之前黎希雾的鼓励,季为零在面对任佳的提问时,即使不会不懂也表现得十分自信大方,敢回答,哪怕是任佳突然蹦英文单词,她也用拗口的英文接上。 没有怯场,自信应对。 任佳还挺满意,意味深长的看向黎希雾:“不愧是黎老师带出来的艺人,上一个出类拔萃的谢雯就让我印象很深刻。” 黎希雾客套:“任经理过奖。” 任佳话有所指:“只不过……谢雯可惜了。” 黎希雾笑着没接话。 成功拿下d香水代言,直到签完字的那一刻,季为零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但她牢记这黎希雾提醒过她的话,不要在任经理面前露出太幼稚的破绽,硬生生憋到回了拍戏片场才将心情宣泄出来。 季为零激动的抱住黎希雾,嗓音里有明显哭腔:“黎老师,自从得知你签了新艺人的消息之后,我经常患得患失的想很多事情,怕自己资源丢失,怕没有戏拍,更怕你抛弃我。” 黎希雾笑着推开她:“那现在还怕吗?” 季为零说实话:“还是会怕,其实我听说了,那个薛锦珠背后有金主,你手上的大部分资源应该都会倾斜到她身上。” 黎希雾:“不是应该,准确说是肯定会。” 季为零眼眶雾蒙蒙的:“那我……” 黎希雾:“是不是想问,那你怎么办?” 季为零点点头。 黎希雾感觉自己像个老妈子,哄着女儿不要哭:“为零,谁都靠不住,最后靠来靠去还得靠自己,我能为你争取这一次,不一定有下一次,你自己得争气,争取在明年开春之前把成绩甩在戚总脸上。” 季为零捣蒜似的点头:“我一定会争气的。” 没有太多的安慰。 季为零自己能很好平衡情绪,黎希雾交代了助理圆圆一些事,目送季为零和圆圆进去片场之后,准备回公司。 刚走出没两步。 身后有人喊住她—— “黎老师。” 黎希雾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身形怔了几秒,她回头看去。 是谢雯。 谢雯大概是来剧组探班池旭。 怀里还抱着女儿莘莘。 黎希雾视线恍惚,回忆起上一次见到谢雯本人,还是在谢雯生产那天,也就是五个多月前。 那天池旭在剧组拍戏走不开,郑月华在牌桌上赶不及,谢雯从怀孕到放弃事业就让父母很失望,自那之后跟家里也断了联系,所以在生产那天没有通知父母…… 黎希雾接到电话赶去了,当时,产房外面只有她一个人。 好在谢雯母女平安。 她也成为了第一个见到谢雯女儿的人,同样也见到了谢雯从产房里被推出来时憔悴的样子。 此刻,谢雯抱着女儿走过来跟黎希雾打招呼:“黎老师,好巧。” 黎希雾回过神来问道:“来探班池旭?” 谢雯嗯了声:“今天不用直播,就带莘莘来剧组看她爸爸。” 黎希雾淡笑:“挺好。” 谢雯怀里的小莘莘哼唧了几声,谢雯轻哄着,手心拍着莘莘后背:“莘莘乖。” 黎希雾看着谢雯那张布满了疲惫的脸,知道有些话没意义:“我还有事,先走了。” 在她转过身时,谢雯叫住她:“黎老师。” 黎希雾没转身,但也没走。 身后传来谢雯的声音:“黎老师,我有一些话想和你说。” 四组婆媳齐聚 黎希雾没转身。 背对着谢雯。 再开腔时,嗓音里透着些微疏离:“如果是吐苦水的那些话,就不用说了,当初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再艰难你也得往前走。” 谢雯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黎希雾离开。 怀里的莘莘又开始吵闹,谢雯心力交瘁的哄着:“莘莘不哭哦……” 哄半天女儿还是哭闹不停,谢雯腾出一只手来在妈咪包里翻找着手机,准备叫车回家。 包里装满了婴儿用品,尿不湿、分装奶粉、奶瓶、玩具、小餐盒,几乎没有她自己的东西,翻来覆去手机已经沉到了包包最底部。 她手臂有些发酸。 偏偏怀里的女儿还哭闹不停。 周围又没有可以坐一下的地方。 谢雯整个人接近于崩溃的程度,只好蹲下来,将女儿小心翼翼放在腿上,再在妈咪包里翻找手机。 以前随手不离的手机,现在翻来覆去怎么都找不见,婴儿用品不能随便拿出来放在地上,她只好先放弃,戴上口罩去外面拦车回去。 刚要起身。 身边蹲下来一人,那人伸过手来,接过谢雯正准备拎起的妈咪包。 谢雯抬头,看见去而复返的黎希雾,情绪在一瞬间决堤崩溃:“黎老师……” “先起来,抱好孩子。”黎希雾拎着沉重的妈咪包站起身。 谢雯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听话的先抱着女儿站起来,随后见黎希雾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橙香热红茶。 谢雯愣住,没接。 黎希雾说:“你爱喝的。” 说完,只见谢雯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哗啦流下来。 她原本以为黎老师不想和她再有交集,却没想到黎老师是去买了一杯她最爱喝的橙香热红茶回来给她。 黎希雾沉默的看着谢雯落泪,没有安慰,只拿纸巾替谢雯擦掉眼泪,直到眼泪干涸不见再落一滴,黎希雾将纸团捏在手心收回:“要回家?” 谢雯:“准备叫车。” 黎希雾:“刚才是在找手机?” 谢雯点头。 黎希雾拎着妈咪包转身:“我现在没事,送你回去。” 谢雯:“可是黎老师……” 黎希雾一双杏眸闪了闪:“你不是有话想和我说吗?” 谢雯点头。 黎希雾又把谢雯手里的橙香热红茶拿回来:“避免洒了,你抱好莘莘,上车再喝。” 谢雯:“哦。” 之后谢雯抱着女儿上了黎希雾的车。 还是原来那辆沃尔沃,谢雯坐了两年,从当初跑剧组,跑代言,亦或是在外地录制综艺,每次黎老师都是开这辆车接送她。 黎希雾坐上驾驶座,从内后视镜里看谢雯:“要喂奶吗?我把挡板升起来。” 谢雯说:“莘莘刚才闹觉,这会儿要睡了。” 黎希雾嗯了声,打开橙香热红茶的塑料袋,将吸管插上再递给谢雯:“趁热喝。” 谢雯接过:“黎老师还是跟以前一样,知道我怕冷,每次都给我买橙香热红茶。” 黎希雾淡淡的笑:“只是刚好路过,顺手买了一杯。” 谢雯很珍惜当下和黎希雾相处的氛围,浅抿了一口热红茶后提起:“我收到欢喜婆婆导演发的通知,明天二组婆媳和三组婆媳都要去福镇。” 那个通知就发在群里。 黎希雾也看见了。 所以在听到谢雯提起的时候并不意外:“福镇比起酒店,活动场地要宽很多。” 谢雯说:“接下来在福镇录综艺,我们会有频繁接触。” 黎希雾:“我知道。” 不知怎么的,心头没由来的发闷,不知是不是没开窗的原因,可一想到谢雯怀里的女儿,怕冷空气钻进来,黎希雾忍住了开窗的冲动。 她随意的找话题:“池旭新戏进度怎么样?” 谢雯眼中眸光暗淡:“他这部戏是男三角色,戏份较多。” 黎希雾嗤笑:“一个男三号而已,能有多少戏份。” 谢雯没有反驳黎希雾的话。 作为曾经部部女一的谢雯,不管什么剧,除了男一女一的戏份,就是男二女二的戏份,男三是没多少戏份的。 黎希雾从内后视镜里看着谢雯落寞的表情:“当初他追你的时候,闲得跟无业游民似的,现在结婚了,演个男三号,却忙得跟国家归他管一样。谢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池旭当初给你灌了什么牌子的迷药。” 谢雯看着怀里已经熟睡的女儿,叹了声气:“鬼迷了心窍吧。” 黎希雾唇角扯了扯:“大概吧。” 之后黎希雾将谢雯送回家。 小区楼下,谢雯邀请黎希雾进去坐坐。 黎希雾没有拒绝,帮谢雯拎着妈咪包上楼。 还未进门就听见了啁哳的麻将声,打开门看见客厅里四个人一桌正在搓麻将。 是郑月华以及她的三个牌友。 谢雯先进去,黎希雾正在玄关换鞋。 郑月华回头瞧见是谢雯回来了,十分不满的语气:“又去哪了?外面天气又干燥又冷,别抱着我孙女到处乱跑。” 谢雯解释:“带莘莘去剧组看她爸爸。” 郑月华打出一张四条,对方喊碰,把牌捡走,郑月华说:“小旭在剧组拍戏那么忙,你别去影响他,在家好好带着我孙女。对了,今天中午早点做饭,多做几道菜,张阿姨,王阿姨,刘阿姨都在这吃。” 那三位牌友笑着说回家吃。 郑月华板着声音说:“回什么回,又不用你们做饭,我儿媳厨艺很好的,你们有口福了,在这吃完继续打牌。” 张阿姨善解人意的说:“你儿媳不是带着小孩的嘛,哪能忙得过来。” “怎么忙不过来?我年轻的时候又带小孩又做饭,还上班呢,我不都忙过来了?你不用担心她,她会做好给我们端过来,真是的。”郑月华中气十足的说道。 说完还不忘提醒谢雯:“快十一点了,动作麻利点。” 谢雯应道:“知道了。” 得到谢雯的回应,郑月华跟牌友炫耀:“看吧,我儿媳很听我的话,我说东边她从来不往西边走,咱们安心打牌,中午等着吃现成的就行。” 黎希雾来替谢雯出这口气! 谢雯用力的抿了抿唇。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情绪,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头去看黎希雾:“黎老师,客厅……要不去我房间坐会儿吧?” 客厅里太吵。 全是麻将和郑月华以及牌友吆喝的声音。 黎希雾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拎着妈咪包跟着谢雯进去。 郑月华打牌打得专注,没看见进来的黎希雾,还是王阿姨使了个眼色提醒郑月华来客了。 郑月华回头去看,一眼认出是黎希雾,热情的招呼道:“哎哟,黎老师也来了呀。” 黎希雾喊人:“伯母好。” 郑月华错把黎希雾手里的妈咪包看成拎来的礼品,当即就起身过来迎黎希雾,走近了发现是谢雯那个妈咪包,郑月华干笑了两声:“呵呵。” 黎希雾:“……” 谢雯解释:“黎老师送我回来,我请她上来坐会儿。” 郑月华挥挥手:“这样啊,那你们聊。” 说完,转身回了牌桌前坐下。 在谢雯进房间的时候,郑月华不轻不重的声音提醒道:“记得早点做午饭。” 谢雯应了声:“知道。” 一局牌又打完了。 对面王阿姨问道:“郑姐,你刚才喊的那位黎老师,是教书老师吗?” “什么教书老师,谢雯以前的经纪人,小旭说娱乐圈对经纪人都是这么个称呼。”郑月华边搓牌边说。 刘阿姨:“看着有点眼熟。” 郑月华哼笑:“我们参加这个婆媳综艺,也有黎老师和她那个婆婆,她那婆婆什么都不会,笑死人了。” 卧室内。 谢雯小心翼翼将女儿放在床上。 黎希雾注意到大床边设有围栏,应该是为了防止宝宝翻身时摔下床,地上床上也都放满了玩具,看着挺乱,但能理解,有小孩子的家里没有整齐整洁一说。 见谢雯起身,黎希雾问道:“郑月华一直这么对你?” 谢雯掌心在衣服上擦了擦,去桌边给黎希雾倒水,回答的时候声音略显苦涩:“还好。” 把水倒过来,谢雯递给黎希雾:“给,黎老师。” 黎希雾接过,神情清冷:“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转变成一个什么都会的家庭主妇,这中间吃了多少苦应该只有你自己知道。” 谢雯苦笑:“嗯。” 黎希雾抿了半杯水。 将水杯放在一边:“谢雯,我有没有说过,你是我见过最争气的人。” 谢雯抬眸去看黎希雾:“说过。” 黎希雾直视着谢雯的眼睛:“同样,你也是我见过最不争气的人。” 话音落下。 她在谢雯眼中看见了裂痕。 黎希雾知道不该说这些,但心头太沉,吸了吸气,她叮嘱谢雯:“你陪着莘莘,剩下的交给我。” 谢雯不解:“黎老师,你要做什么?” 黎希雾笑了笑,没说。 客厅里。 王阿姨因为家里人有急事找她,不得不先走一步,这下牌友变成了四缺一。 郑月华心情颇受影响,嘴里叨叨着埋怨。 黎希雾出来时,正好听见郑月华的埋怨,恰好这时张阿姨也跟着起身:“王姐走了,我也回去做午饭了,下午再来。” 说完,张阿姨也先走了。 四个人就只剩下郑月华和刘阿姨两个人。 郑月华开始说起张阿姨和王阿姨的坏话,刘阿姨认同的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 两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黎希雾走过去坐下来:“两位伯母聊什么这么开心?” 郑月华和刘阿姨齐齐收敛了脸上的笑,郑月华看着坐下来的黎希雾:“黎老师怎么出来了,不在里面和谢雯多聊聊呢。” 黎希雾淡笑:“在里面听着麻将声心痒。” 郑月华眼睛一亮:“黎老师会打牌?” 黎希雾点头:“会一点。” “谦虚了谦虚了。”郑月华立马招呼着:“黎老师,那我们三个人来搓几局?” 黎希雾颔首:“不过我牌技不精,大概是要交学费了,两位伯母手下留情。” 郑月华眼睛都笑成了细缝:“放心吧,会让着你的。” 谢雯出来看见黎老师没走,还加入了婆婆她们的牌局,一时不解,但她听了黎希雾的话,安心在里面陪着莘莘。 开始几局,黎希雾不停地输钱。 郑月华和刘阿姨两人脸都快笑成了麻花,郑月华还安慰黎希雾:“没事,你可能太久没打牌,再来几局就好了。” 黎希雾嗯了声。 接下来几局,黎希雾又开始赢钱。 郑月华还很高兴,认为是自己放水让了黎希雾,对她说:“黎老师,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打着打着就上手了,马上就能把输给我俩的钱赢回去。” 小丫头还嫩了点。 到我兜里的钱,不可能给你赢回去。 郑月华得意的这么想着。 可是接下来的局面,完全不受郑月华控制。 黎希雾输了几局之后,牌技突然精湛得不得了,把把赢。 不仅把输给郑月华和刘阿姨的钱赢回来,还倒赢了两人不少。 赢得郑月华脸都绿了。 在这期间,黎希雾拿手机在一家高档饭店订了餐送来,顺便在微信一位黄金店员导购那,买了一条黄金项链加紧派送过来,私密备注不能提是项链。 项链先送到,黎希雾借口说是送来的眼药水,她眼睛太干涩,进卧室找镜子滴眼药水时,把金项链放进谢雯的妈咪包里。 饭菜也相继送到,谢雯拎着进来,黎希雾扬声说:“是我点的,刚好清味轩今天有周年优惠。” 郑月华输了钱不高兴,一看黎希雾点了午餐来,还是口碑极好的清味轩,脸色也和悦了不少,但嘴上还是不忘数落谢雯:“让你早点做午饭,看吧,又让黎老师破费了。” 黎希雾含笑:“没有的事。” 谢雯不懂黎希雾为什么这么做。 不过很快她就懂了。 午饭过后,郑月华一鼓作气,拉着刘阿姨和黎希雾坐下来,打定主意把上午输掉的钱赢回来。 黎希雾秉着舍命陪君子的道理,坐下来继续陪打。 最后的最后—— 黎希雾连着几局清一色,赢麻了。 总共赢了一万五千多。 刘阿姨稳不住,着急忙慌的喊停,说要回家,再这么输下去,今晚回家该睡不着。 黎希雾看向郑月华:“可惜刘阿姨先走了,不然还能再打几局,看来只能等综艺开录,才有机会和伯母切磋。” 郑月华脸色铁青,没吭声。 时机到了,黎希雾突然转头问起谢雯:“对了谢雯,回来的时候,你不是去金饰店给伯母买了项链吗?” 赴一场约会 一听到金饰和项链的词,郑月华两眼放光,立马转头看向谢雯,显然很惊喜:“雯雯,你给我买金项链啦?” 谢雯一时没反应过来。 黎希雾微笑提醒:“我记得你买了项链之后,放在妈咪包来着。” “哦,对。”谢雯立后知后觉应过来,进屋翻开妈咪包。 一个logo写着**黄金的酒红色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条精致的黄金项链,吊坠的款式很适合四五十岁年纪的女人。 谢雯看到这条黄金项链,心头暖流上涌,鼻子发酸。 黎希雾做任何事情都会提前安排妥帖,牌不是随便打的,赢了郑月华那么多钱,深知等她回家后,郑月华心气不顺肯定会拿谢雯出气。 所以黎希雾下单加急送了黄金项链过来,然后让谢雯来送给郑月华,给谢雯出了气的同时,还让郑月华找不到理由生气,皆大欢喜。 就一条金项链,至少接下来几天内郑月华都会收敛一点。 而且,还是用郑月华的钱买的。 算盘被黎希雾打得叮当响。 此时郑月华戴上项链后,把输钱的不不愉快全都抛诸脑后,一个劲的显摆: “哎哟,你们看看,是不是戴上脖子都显细了?” “上次我就想买一条这样的,要八千多,想想我已经有那么多项链了,就忍住没买。” “项链戒指这些,就得买黄金的,那些什么18k金的一点都不保值。” “还是雯雯好。” 郑月华刻薄的时候很刻薄,当着外人的面,该夸儿媳还是要夸。 黎希雾潋笑夸赞:“这条项链非常适合伯母。”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郑月华脸上的笑容,从见到这条金项链后就没断过。 虽然不开心黎希雾赢走自己那么多钱,但也不好拉这个脸不理,呵呵笑了两声,就拿出手机开始自拍。 黎希雾准备走了。 谢雯趁着女儿还在睡下午觉,将黎希雾送到门外几步远的电梯口:“黎老师,今天谢谢你。” 黎希雾转身看向谢雯:“我记得你刚出道时演过一部婆媳剧,不过你当时还是女二号,收工回来我跟我吐槽恐婚,要是遇见剧里面那样的会疯掉。” 谢雯苦笑:“估计快了。” 黎希雾脸上仅剩的笑意淡去:“谢雯,如果可以,我希望有一天能看见你重新做回自己。” 谢雯低着头不敢让黎希雾看见她眼眶里的泪花:“希望吧。” 黎希雾说:“把手机拿出来。” 谢雯不知道要做什么,还是拿出了手机,解锁后递给黎希雾。 黎希雾用自己手机,给谢雯转了五千块钱,然后在谢雯微信上点收款,谢雯看见忙说:“不用的,我有钱用。” 黎希雾笑:“我当然知道你有钱,但这是你婆婆给你的钱,不要白不要。” 这是黎希雾从郑月华那赢的钱,买项链后剩下五千。 谢雯破涕为笑:“黎老师……” “好了,进去吧。”黎希雾把手机还给谢雯。 之后黎希雾乘电梯下楼,上了车。 她打算回公司见薛锦珠。 系好安全带调整导航时,注意到微信上有好一条好几条微信未读,黎希雾腾出手来点开—— 薛锦珠:[黎老师,今天下午的课程没时间上,跟你请个假。] 薛锦珠:[今晚我要去赴一场约会。] 薛锦珠:[黎老师,你不要生气哦(乖乖jpg)] 黎希雾看完薛锦珠发来的微信,回复了一句好的,然后收起手机。 看来不用去公司了。 驱车途中她给乔俏打电话,约她出来吃晚饭。 蓝牙耳机里传来乔俏的声音:“我才不来当电灯泡呢,裴荆州那冰冻三尺的气场能把我冻成冰雕。” 黎希雾笑:“没有裴荆州,就我俩。” 乔俏:“我俩才怪,贺妄都说了,裴荆州今晚包场华尔道夫餐厅,你去了记得拍照,老规矩,朋友圈先吃。” 裴荆州包下了华尔道夫餐厅? 黎希雾不知是想到什么,哂笑了声。 乔俏:“还别说,这男人怪有情调的,没离婚之前就当好好享受享受了。” 前面是红灯,黎希雾停稳车,手搭在方向盘上,想起不久前薛锦珠发来的微信,说晚上要去赴一场约会。 现在又从乔俏这得知,裴荆州包下了华尔道夫餐厅…… 黎希雾沉吟片刻:“有件事我没告诉你,裴荆州他,在外面养了一个情人。” 乔俏嗓音拔高了几分:“你亲眼看见了?” 黎希雾嗓音四平八稳:“嗯,我亲眼看见的,包场华尔道夫餐厅,是跟他的新情人约会,跟我没什么关系。” 说到这时,黎希雾自己都笑了。 乔俏那边却是一片沉默。 绿灯亮起,黎希雾单手撑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调整了一下蓝牙耳机:“今晚吃湘菜还是川菜?” 乔俏声音有些沉:“川菜吧,你喜欢。” 黎希雾:“好。” 难得放任了自己一下午,什么正事也没做,打工人的负罪感上来了,只能靠吃辣来缓解。 川菜馆子里。 乔俏点了六瓶啤酒,用牙齿咬开瓶盖,十分生猛。 黎希雾竖起大拇指:“姑娘好牙。” 乔俏啧了声,给黎希雾的杯子满上。 菜陆陆续续端上来,麻辣鲜香味扑鼻,勾着味蕾,让人食指大动。 黎希雾将手机调到静音模式,跟乔俏分享下午的快乐:“我今天用你教我的牌技,赢麻了。” 乔俏来了兴趣:“跟谁打?” 黎希雾说了下午的事情。 乔俏哈哈大笑:“谢雯她婆婆够你倒霉的,遇上我徒弟,我亲自教出来的,牌桌上哪回不是大杀四方。” 整个饭间,乔俏是一句也没有提黎希雾在电话里说的那件事。 裴荆州找了新的情人虽然并不稀奇,但也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情,说出来不好听。 唯一揶揄的一句话就是:“拿到四亿记得包养我。” 黎希雾掀唇:“好。” 吃完饭。 回家时,乔俏问她:“回麓湖吗?” 黎希雾想起裴荆州今天爹味十足的叫她晚上回家…… 本来是打算回麓湖的黎希雾,改口说:“去你家吧。” 反正裴荆州今晚要陪他的情人吃饭,她回不回麓湖,裴荆州也不一定知道,索性就不回去了。 翌日。 黎希雾醒来看到有很多未接电话。 排前一个是韩千叶打来的,她先给韩千叶回了电话过去。 电话里,韩千叶平稳的声音问她:“在哪?要出发了。” 黎希雾报了个大概位置。 韩千叶说:“车马上过来。” 然后挂了电话。 其他未接电话黎希雾没时间去看,赶紧起来捯饬自己。捯饬完出来一看乔俏还在呼呼大睡,黎希雾没叫醒她,留了张便利贴就匆匆出门了。 车很快抵达她报的位置。 黎希雾上车后喊了声:“伯母。” 不过一天时间没见,韩千叶看到黎希雾略微显得不太自在,嗯了声之后,就保持沉默。 车开往福镇。 一路上安安静静的。 谁也没提相亲节目那晚的事。 韩千叶等半天不见黎希雾找话题,寻思着这黎希雾也太闷了,儿子跟她在一起就图她安静吗? 韩千叶只好先开腔:“通知你一个事情。” 语气听起来挺郑重的,黎希雾以为是大事情,侧目看过去:“您说。” 韩千叶抬头挺胸:“昨天,我已经把野生保护动物知识图册看完了。” 黎希雾:“……” 隔壁有个恶婆婆 韩千叶语气有点小嘚瑟。 还有点小傲娇。 那表情仿佛在无声的传达说:不夸我吗?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嗯,看完了是好事。” 韩千叶:就这?真不夸一下吗? 这话又不好意思说出来,韩千叶抿了抿唇:“那当然了,这回我一定要让她们心服口服!” 上次就因为没有认出野生保护动物这事,韩千叶第一天直播就出了糗,被网友嘲了个遍。第二次虽然功劳落在了她身上,但那毕竟不是韩千叶自己认出来的,思来想去心里边也不是很自在。 正想着。 就听到黎希雾的声音:“能一天看完图册,您很厉害。” 韩千叶压不住的嘴角疯狂上扬。 就差笑出声来。 突然想起来什么,韩千叶提醒了黎希雾一声:“对了,这次你可不许再拿自己的身体来跟我作对,别忘了我说过的话,离婚比丧偶好听,丧偶不吉利。” 黎希雾嗯了声。 韩千叶总觉得黎希雾没把她这话听进去。 叭叭叭的多嘴了几句:“没有什么能比自己身体更重要,你也不想从我这里拿了四亿,最后却没福气花这笔钱吧。” 黎希雾:“……” 她知道韩千叶是好心提醒,但说出来又是另一个味道。 黎希雾噙着笑:“伯母放心,我会有福气花这笔钱。” 车抵达福镇。 黎希雾先下车,她视线较好,老远就看见站在客栈外的高导,以及高导身边还站着个跟他身形差不多的男人,黎希雾认出来,那是负责二组三组婆媳的副导,俞京。 “黎老师,黎老师她婆婆,早上好。”高导热情的挥手招呼。 走近了,黎希雾喊人:“高导,俞导。” 韩千叶端着豪门贵妇姿态,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高月半说:“黎老师,你和你婆婆,是今天最早到的婆媳嘉宾。” 这话一出。 让原本端着豪门贵妇姿态的韩千叶,眼睛陡然一亮:“真的?” 高月半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当然是真的,这四组婆媳嘉宾里面,你们这一组是最早到的。” 韩千叶显摆着咧嘴:“得亏我昨晚七点就睡觉。” 高月半嘴角抽了抽:“七点就睡觉……” 俞京苦笑:“像我们这种凌晨两点才睡觉的怎么活。” 高月半:“活一天是一天吧。” 没多久,第二组婆媳也来到了福镇。 紧接着是第一组婆媳。 最后姗姗来迟的是第三组婆媳,也就是谢雯和她婆婆,大包小包行李很多,主要都是婴儿用品。 换了个新场地,为了体现出好婆婆的一面,郑月华包揽了所有的大包小包,只让谢雯抱女儿,婆媳俩一前一后进了客栈。 大概是节目组有意安排。 谢雯的房间就在黎希雾对面。 此时,黎希雾隔壁房间里的韩千叶,心情有点焦虑。她一想到接下来四组婆媳要聚在一起生活三天,会不会太吵闹了? 明知道黎希雾是个闷油瓶,韩千叶还是忍不住,出门找黎希雾唠唠,看能不能缓解这种人多焦虑症。 到黎希雾房门外。 韩千叶抬手正要敲门,这时,黎希雾对面房间里传来言辞激烈的声音—— “都说了莘莘的东西要带齐,叮嘱你几百遍了,一到这就,就发现这样没带那样没带。” “你能指望我?莘莘是你带着,又不是我带着。” “臭死了,你给莘莘吃了什么拉这么臭,赶紧过来把尿不湿换了,没听到导演在楼下催吗,直播要开了。” 韩千叶在门外听得眉心一跳一跳的。 黎希雾对面这间……貌似是三组婆媳的房间吧? 听说为了方便照顾小孩,导演安排第三组婆媳住同一间屋。 第三组婆婆这么凶? 韩千叶立马掉了个头回屋,轻手轻脚关上门,拿出手机翻找到林有容的电话号码。 女人至死是少女,听到八卦的事情第一时间先分享给好姐妹,于是韩千叶打电话给林有容:“容容,跟你说个有趣的事,第三组婆媳里的那个婆婆,是个恶婆婆。” 林有容:“……” 半晌没听见林有容的声音,韩千叶还以为没接通。 拿下来一看,这不正通着吗! 韩千叶:“喂?容容?” 林有容轻咳了声:“在听呢。” 韩千叶:“在听你不说话!” 林有容:“……”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 韩千叶继续跟好姐妹分享:“你是没在现场没听见,三组的那个恶婆婆,说话贼难听,狗听了都直摇头。” 林有容问:“三组婆婆说什么了?” 韩千叶把听到的复述给林有容。 林有容听完很淡定:“这很正常,婆婆严厉一点,儿媳才好管教,你和黎希雾这三年都没怎么接触,也没怎么管过她。千叶,我跟你说,你就要像三组婆婆学习怎么管教儿媳,拿出你做婆婆的气势来,晓得了不?” 韩千叶皱起眉头:“你教我的我都懂,可三组婆婆那种作风,我学不来。” 林有容:“笨蛋。” 韩千叶骂回去:“你才是笨蛋呢,不许骂我。” 林有容连着笑了好几声,笑完不忘提醒韩千叶:“这次画风别偏了,记得我教你的,该针对黎希雾的时候就针对她,别忘了初心。” 初心是什么? 韩千叶想了一下,没想起来。 她怕林有容又骂她,连说导演在催,就先把电话挂了。 隔壁的黎希雾,也在打电话。 是给裴荆州打的电话。 她回到房间,趁着离开直播还有半个小时,拿出手机看一下那几个未接电话是谁打来的,结果一看,全是裴荆州打来的未接电话! 尤记得昨晚她和乔俏吃饭之前,把手机关了静音。 来电时手机不会震动,所以感觉不到。 昨晚,裴荆州难道回家了? 然后回家发现她没回去? 黎希雾猜不准,一个电话还可以忽视,七八个未接电话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只好硬着头皮回了电话过去。 第一遍那边没接。 第二遍那边还是没接。 黎希雾打了第三遍,依然没接。 她也不是固执的人,放下手机不回拨了,从包包里翻出唇釉,慢悠悠的给唇上补了个色。 几分钟后,手机页面亮起。 裴荆州的电话打过来了。 裴荆州说:想你 无人接听的时间固定在56秒。 56秒后会自动挂断。 黎希雾等到第50秒才将电话接起,那头的人没说话,黎希雾拧上唇釉盖,将手机贴在耳边,嗓音四平八稳:“四哥,早上好。” 裴荆州:“你有本事不接。” 黎希雾掀唇:“不敢。” 裴荆州声音的冷度几乎能穿透到她这边来:“黎希雾,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黎希雾:“这样不敢,那样不敢。” 黎希雾并不知道,裴荆州已经气了一晚上。 甚至在接黎希雾这通电话之前,他的气还没有消。 带着没消的气接黎希雾这通电话,又继续被她气…… 反复循环。 裴荆州声音很沉很:“黎希雾,早晚有一天你要气死我。” 电话这边的黎希雾笑得人畜无害:“承蒙四哥看得起我。” 裴荆州冷哼声。 黎希雾顿了顿又说:“要是我真有这本事,等四哥没了,我是不是就可以二婚?那……除了二婚,我可以成为四哥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吗?”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 黎希雾知道自己踩雷了。 不过她压根不带怕,又一本正经起来:“四哥不要生气,我考虑的都是必要问题,你我没有小孩,总要考虑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事。” 她确实把话说得一本正经。 裴荆州听完只送了她六个字:“没良心的东西。” 盼着他死就算了,还盼着迫不及待二婚,最后还不忘惦记继承他的财产? 黎希雾笑得收不住,不过她尽量没有笑出声来,刚才那些一本正经的话听起来属实不太厚道,要是再笑出声来,裴荆州能气得杀来福镇将她捉回去。 刀尖上的血舔一回就够了。 舔多了一不小心就会舔到自己的血。 黎希雾问起正事:“四哥昨晚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裴荆州:“你现在来问我什么事?” 黎希雾还是解释了一下:“昨天下午不小心把手机调静音,晚上在乔俏那歇下,今天早上又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看手机未接电话,现在才看到,抱歉。” 顶撞和乖顺有时候不冲突。 综合一起下,这叫进退有度。 裴荆州:“一晚上没看手机?” 黎希雾如实说:“没看。” 裴荆州气笑了:“黎希雾,你好样的。” 这通电话,除了一开始黎希雾那几句顶撞,之后也没聊什么。裴荆州的火气没冲着黎希雾发,因为发不出来,声音听起来冷了几个度,却像个纸老虎。 包下华尔道夫餐厅的事,黎希雾更是一句没问。 他和情人的约会,她问起有什么意思? 挂电话之前,裴荆州问她:“这次播几天休息?” 导演一早就说了,三天一休。 黎希雾说:“三天。” 裴荆州:“又是三天。” 黎希雾抿唇笑:“这才分开一天,四哥就想我了吗?” 这句话是玩笑话。 随口附的。 可谁知,裴荆州竟然回她:“嗯,想。” 简洁两个字,还是分开说的。 黎希雾心头滋味怪怪的,形容不出来,听到敲门声响起,她对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导演催了。” 然后匆忙把电话给挂了。 把手机调成静音,黎希雾才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谢雯,她一个人,莘莘应该在郑月华那。 谢雯说:“黎老师,导演刚才跟我说了一下,等会我们相见的场景。” 黎希雾知道这个事,出来关上房门:“导演安排得稍微有点夸张,我认为不用,心照不宣的一个眼神就够了。” 谢雯是演员,怎么会不懂什么样的眼神最能拿捏观众的心。 她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隔壁的门没有打开,黎希雾跟谢雯说了声等下,然后抬手敲响韩千叶的房门。 几秒后,韩千叶过来打开房门问:“导演催了吗?” 黎希雾嗯了声:“大家都在楼下。” 韩千叶想到四组婆媳聚齐,些微社恐症犯了,出来之后本来想走在黎希雾身边,可谢雯占了黎希雾身边的位置,她没位置了。 韩千叶不满,走着走着喊了声:“哎呀!” 黎希雾和谢雯齐齐回头。 韩千叶站在那,指着自己的眼睛:“我左眼睛的睫毛好像脱妆了,黎希雾,你过来帮我看看。” 黎希雾折返回来。 谢雯只好先下楼。 黎希雾仔细帮韩千叶看了看,左眼一点没脱妆,不仅没有脱妆,黎希雾的视线还被韩千叶那好得出奇的皮肤吸引了几秒,不禁感叹,果然是热玛吉的魅力。 为什么一定要有钱。 等她到了韩千叶这个年纪,都不一定有韩千叶这样的皮肤。 只有钱才可以永驻青春。 韩千叶见黎希雾盯着她脸上看,还看得很专注,问:“是不是底妆也脱了?” 黎希雾收回视线:“没有,妆面很精致干净,刚才可能是小细尘飞进眼睛里,睫毛没有脱妆。” 韩千叶:“那就好。” 楼下。 悠扬的琴音传来。 似曾相识的画面。 黎希雾回忆起第一天实时直播,陶晶在婆婆闵涵蓉的鼓励下,展示了自己的钢琴水平,得到了在线网友的一致好评。 当时那个片段还被剪辑了一半,发在欢喜婆婆官方微博引流,许多错过直播的网友因为这一个片段期待着风台首播。 今天在导演的有意安排下。 黎希雾和谢雯有一个见面的镜头。 毕竟网友一直很期待,节目组自然会让网友满意,所以特意安排了这么一个镜头。 正式开启直播后,黎希雾和韩千叶,还有陶晶和闵涵蓉,纷纷在长桌边坐下来。 长桌上放着节目组准备的早餐,还有水果拼盘,十分精致。 闵涵蓉一看见韩千叶,就热络的跟她招呼:“千叶,才一天不见,我格外的想你。” 塑料话谁不会说。 韩千叶很给面子:“我也是,感觉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 闵涵蓉:“你今天的妆容好看。” 韩千叶:“你的发型也好看。” 闵涵蓉:“你的衣服款式很别致。” 韩千叶:“你的鞋也好别致。” 众人:“……” 好像夸了,又好像没夸。 《相见》 韩千叶觉得这么夸没劲,太塑料了,于是换个话题聊:“涵蓉,你哪一年的?” 闵涵蓉:“……” 换话题就换话题,为什么跨度这么大! 虽然她的年龄大家都知道,可女人嘛,年纪大了以后总是不太想提自己的出生年份。 可这在是综艺直播。 她又不得不回答。 闵涵蓉咬了咬后槽牙回答:“七……三年的。” 韩千叶笑得意味深长:“巧了不是,我也是七三年,那你是几月的呢?” 闵涵蓉吸气:“四月。” 韩千叶欣然笑:“我七月的,你年纪大,你是姐姐。” 闵涵蓉:“……” 直播间的网友嘴都要笑裂了。 【这两个人的心眼加起来能绕地球一整圈。】 【我记得上次就有网友说,韩千叶这人吧,有心眼,但她就是藏不住哈哈哈哈哈……】 【开播了开播了,我的下饭菜来了,欢喜婆婆追起~】 【直播根本不够看,风台什么时候首播啊?想看回放,等得花儿都谢了。】 【虽然我很喜欢闵涵蓉,但是韩千叶她真的好搞笑,这不就是当下搞笑女老了的样子吗,我仿佛看见了未来的自己。】 【官微没有透露新消息,但我听说第二期更精彩诶,难道要齐聚?】 【齐聚应该没那么快吧,感觉这四组婆媳可能下一期才会齐聚。】 【奇怪,二组和三组还没开播涅?想看谢雯。】 直播间的弹幕非常欢乐。 闵涵蓉和韩千叶之间的暗示自较量,简直就是气氛调节剂。 陶晶不敢笑得太明显,只好跟对面的黎希雾搭话:“希雾,你昨天在家休息还是在工作呀?” 现在熟悉了,陶晶把黎小姐这声称呼也换成了叫名字,显得更加亲切。 黎希雾抬眸:“有工作,也有在休息。” 陶晶交叠的手抬起来托腮,问起:“那你休息的时候一般都做什么?” 黎希雾淡道:“一般在家宅着。” 陶晶点点头:“噢。” 打牌的事情当然不能提。 为了维持气氛,黎希雾反过来把刚才的话题抛给陶晶。 正当她认真听着陶晶说自己平时的生活安排时,身边的位置忽然拉开,有人坐下来。 她侧目去看是谁。 看到谢雯的那一刻,黎希雾脑海里迅速反应过来这是导演安排的剧本。 ——《相见》 她表情出现微怔、诧异、 慢慢地,眼底的意外和惊喜溢于言表,平放在桌面上微微动了一下,指尖昭示着她此时不平静的心情。 直到谢雯撒娇的喊了那一声:“黎老师~” 黎希雾漾起笑:“你来了。” 仅仅三个字,却又能胜过千言万语。 谢雯笑得像个刚出校园的少女,青春灵动又活泼,那些所有的心力交瘁和疲惫在此刻统统消失不见,只有满心的欢喜和雀跃,以及再见到自己人生导师的幸福感。 在线网友想看到的桥段并没有出现。 谢雯没有伸手去拥抱黎希雾,然后彼此互诉衷肠。 她只抬手指着自己的脸,俏皮十足的问:“黎老师,你看我今天的妆容好看吗?” 这句话,是以前谢雯最常问黎希雾的话。 每次化妆师给她换一个妆容,只要黎希雾在,她必定先问黎希雾妆容好不好看。多数时候黎希雾都会说好看,除非真的差强人意时,才会中肯点评。 然后谢雯就会照着黎希雾说的,让化妆师修改妆容。 她一向很听黎希雾的意见。 唯独在恋爱结婚这件事上,悖逆了所有人的劝阻,包括黎希雾。 此时黎希雾的眼神表达不及谢雯,但真情实意足以表达一切,她认真说:“唇釉的颜色,浓一点就更好看了。” “是吗?”谢雯眉眼弯弯:“那我补一个。” 像刚来客栈,身边还带着包包,在镜头下翻开包包找出一支口红,没找到镜子,谢雯转身就把口红给黎希雾:“黎老师,你给我补吧。” 不是麻烦的语气。 就像平常朋友一样,没有太明显的情绪调动,却看得直播间几百万网友在线红眼—— 【擦!眼睛进砖头了!】 【雯雯你糊涂啊。】 【圆梦了圆梦了,谢雯终于和她的黎姐姐同框了。】 【官方这个惊喜真的是……又不提前预告一下,眼泪一下就流成了西湖的水。】 【还以为要等到第三期才能聚齐,没想到第二期就聚齐了,导演我爱你。】 【看谢雯直播间的时候没觉得,可是看到谢雯和黎姐姐同框的画面真的好感慨,雯雯你糊涂啊。】 【希望谢雯在这次婆媳综艺后,能重新杀回娱乐圈。】 弹幕不断。 坐在对面的陶晶,看到黎希雾和谢雯这一幕,想起昨天在看欢喜婆婆的超话,她看到谢雯的粉丝说,当初谢雯退圈生娃差点成了黎希雾的心病,那得是多大的遗憾…… 不由得,陶晶想起那一首《a小调阿尔缇妮斯》。 龙妈创作的这首曲子里,也充满了遗憾。 如果此时响起《a小调阿尔缇妮斯》的前奏,那真的是太应景了。 当然不止陶晶这样想。 无数在线粉丝也有同样的想法。 【看到这一幕,忽然想起了龙妈的阿尔缇妮斯,有没有一样想到的?】 【阿波罗阻拦阿尔缇妮斯和暴风雨神相爱,最后造成了悲剧,凄美却充满了遗憾。】 【谢雯不就是阿尔缇妮斯的写照吗,明明阿波罗那么疼爱阿尔缇妮斯,可她偏要爱上暴风雨神,最后还殉情了。】 【大家把《a小调阿尔缇妮斯》打在公屏上,让导演看到,希望风台首播,黎姐姐和谢雯相见这一画面,就放这首曲子插播。】 【把《a小调阿尔缇妮斯》打在公屏上!让导演找龙妈买版权!】 此时,黎希雾已经给谢雯涂好了唇釉:“好了。” 谢雯唇角弯弯:“美吗?” 黎希雾认真夸:“特别美。” 谢雯本身是浓颜系长相,五官很优越。 怀孕到生娃这一年多,脸上基本没化过妆。 也是最近上婆媳综艺,才开始频繁化妆。 眉眼间虽然有些许憔悴,但妆容能将那些憔悴很好的覆盖。 本来今天这个妆容已经很精致,在黎希雾的提议下,叠加了唇色之后,这张脸瞬间就回到了刚出道时颜值巅峰的状态。 一分钟都离不开黎希雾 陶晶都忍不住夸:“哇——谢雯,你真的好美。” 谢雯大大方方的回夸:“你也是。” 陶晶问起:“谢雯,你婆婆呢?” 谢雯:“在带莘莘,等会就下来。” 陶晶一时没反应过来:“莘莘……是?” 谢雯说:“我的女儿。” 陶晶瞬间反应过来:“哦。” 很快,第二组婆媳也进来了客栈。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进来的第二组婆媳。 向岚是健身教练,长年累月的健身将身材维持很好,不仅身材好,那张脸看起来也很年轻,有细纹但丝毫不显老,第一眼会让人觉得她最多三十五岁出头。 而许慕真作为规培医生,气质状态自然不能跟婆婆比,熬夜熬多了,眼袋较明显。 许慕真和向岚这对婆媳,性格有反差。 向岚的性格在人多的时候比较慢热,反倒是许慕真外在性格很开朗,大概是职业缘故,每天要跟很多病人打交道。 此时,许慕真坐下来后,热情主动的跟大家打招呼,看到闵涵蓉和谢雯的时候,瞬间化身小迷妹。 气氛特别好。 没多久郑月华也下来了,在谢雯另一边坐下来:“雯雯,我把莘莘哄睡了,等会你安心吃早餐,有我在呢。” 谢雯点头:“好。” 黎希雾抬眸朝郑月华看过去:“郑伯母。” 郑月华注意到黎希雾,对黎希雾扬起慈眉善目的微笑。 不得不说,郑月华真的把好婆婆的形象在镜头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 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拿捏得死死地。 观众根本挑不出毛病来。 黎希雾注意到郑月华脖子上的项链,正是昨天她买的那条,她当做是今天第一次见到那条项链,夸了句:“郑伯母,您脖子上的项链,非常适合你。” 郑月华都懂,录节目找话题嘛。 她把手搭在谢雯肩膀上,接上黎希雾的话:“项链是雯雯给我买的,不止这条,我还有好多金银首饰都是雯雯给我买的。” 闵涵蓉搭腔:“郑姐,你福气真好。” 郑月华显摆得意:“我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这辈子才会有雯雯这样的好儿媳,不,她就是我的亲闺女。” 韩千叶没搭腔,心里想:要不是我在门外听到你对儿媳大吼大叫,差点就信了。 接下来大家都一起吃早饭。 闵涵蓉优雅从容,有说有笑。 向岚慢热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实际上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边吃边听,偶尔话题到她身上的时候搭一句。 郑月华卖力体现出好婆婆的一面,又是给谢雯倒牛奶,又是拿水果,细致又贴心。 韩千叶没什么胃口,吃几口就没吃了,托腮看着黎希雾吃板面。 黎希雾察觉到韩千叶的目光:“今天任务应该挺多,您多吃点,补充体力。” 韩千叶:“碳水有什么好吃的。” 黎希雾:“米饭也是碳水。” 韩千叶换只手托腮:“没胃口。” 节目准备的早餐很丰富,但韩千叶看来看去,大家都吃的很香,就她没什么想吃的。大概是因为人多,韩千叶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的餐桌上吃早餐。 见黎希雾把面前的辣椒酱打开,匀了一勺辣椒酱在板面上,拌一拌就开始吃。 韩千叶问:“不辣吗?” 黎希雾细嚼慢咽:“这个辣椒酱的辣度一般。” 韩千叶将信将疑:“真的?” 黎希雾:“我能吃辣,所以觉得辣度一般。” 韩千叶盯着那一小罐颜色鲜红的辣椒酱,蠢蠢欲动想尝试。 黎希雾看出来韩千叶的蠢蠢欲动,但她没邀请韩千叶尝试,每个人对辣度的接受程度不同,她觉得一般,韩千叶未必觉得。 了即使黎希雾不邀请,韩千叶也想尝试。 实在是架不住那颜色太鲜红。 女人天生对颜色鲜红的东西抱有尝试心态。 于是,韩千叶拿起筷子从小罐子里匀了一点辣椒酱,直接送嘴里。 黎希雾没注意到韩千叶这一举动,她认真吃着板面,只不过吃着吃着,忽然听到身侧传来‘嘶哈’声。 她抬眸去看韩千叶。 韩千叶表情淡定的问:“怎么了?” 黎希雾以为自己听错了,低头继续吃面。 ‘嘶哈’‘嘶哈’‘嘶哈’ 黎希雾再次抬眸去看韩千叶。 韩千叶仍然很淡定:“又怎么了?” 黎希雾沉默了两秒后,把手边没喝的那杯温水推到韩千叶手边。 一生要强的韩千叶:“给我水干嘛,我又没吃辣椒酱,嘶哈……我没吃,我真的嘶哈……” 黎希雾:“……” 网友把弹幕刷得飞起。 【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哈哈哈哈哈……】 【一生要强的女人,韩千叶是不是忘了自己在镜头里?我们都看见她去动那罐辣椒酱了。】 【浅尝一口,嘶哈一整天。】 【本来很喜欢看闵涵蓉,现在就喜欢看韩千叶和黎希雾这组婆媳,有没有人跟我一样?】 【我更喜欢谢雯的婆婆,谢雯她婆婆真的太好了,简直就是梦中情婆!】 【我觉得谢雯她婆婆真的很好,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谢雯当初要放弃如日中天的事业。】 【有这样好的婆婆,还有爱她的老公,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人生圆满啦。】 【为谢雯的婆婆打call!!!】 早餐结束后。 上午的小任务很简单。 二组和三组婆媳初到福镇,对福镇还不熟悉,所以上午就由一组婆媳和四组婆媳,带二组和三组去外面熟悉熟悉福镇的环境。 看完野生保护动物知识图册的韩千叶,自信请缨:“我来带路。” 闵涵蓉这时候说:“出门是一回事,午饭还要人安排。” 陶晶主动道:“我在客栈安排午饭吧。” 说完之后,看了眼黎希雾。 黎希雾开腔:“我留下。” 两个儿媳留下,婆婆出门,这样的安排很妥帖。 韩千叶满是自信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没那么自信了:“要不,我也……留下吧。” 闵涵蓉:? 韩千叶自信,是因为她以为黎希雾也会跟着一起出门。 但一听黎希雾要留在客栈安排今天的午饭,立马就不想去了。 闵涵蓉问:“你是一分钟都离不开你儿媳吗?” 韩千叶理直气壮:“对啊。” 韩千叶想当奶奶 正在看直播的林有容,对着屏幕骂了句:没出息! 而此时没出息的韩千叶,走到黎希雾身边:“要不这样吧,我和希雾留在客栈给大家准备午饭。” 这么安排也很妥帖。 闵涵蓉善解人意道:“那就这样定下了,我和晶晶出门,千叶你们留在客栈。” 谢雯适时搭腔:“我也留下吧。” 大家都知道谢雯带着女儿来,外面天气干燥又冷,不适合带着小孩在外面溜达,婆媳两人总要有一个人留在客栈,所以大家都非常理解。 一组二组婆媳和三组的郑月华出门后。 客栈里就只剩下黎希雾和韩千叶,还有谢雯三人。 万事要提前准备,尤其是今天的午餐,黎希雾没其他事情要做,就先去厨房提前备菜,这样到时间做饭的时候,时间才不会特别赶。 韩千叶想进厨房帮忙。 但是看着黎希雾那行云流水的备菜动作,韩千叶感觉自己只能帮倒忙。 切菜的黎希雾大概看出来韩千叶的想法:“厨房这边我一个人来弄没问题,您要是无聊的话,去逗一逗谢雯的小宝宝,小宝宝很可爱的。” 韩千叶犹豫了。 她不喜欢小孩。 太吵了,会很烦。 她自己的两儿一女都没怎么带过,主要是裴家有钱,一个孩子有一个保姆带,她生完孩子只管美美美就行了。 可是,黎希雾都这么说了,韩千叶不想去还是得去:“那我上楼去看看吧。” 黎希雾嗯了声,继续切菜。 没什么任务的时候,直播画面是非常温馨的,都是些日常琐碎。 黎希雾切菜切到一半,这时放在厨台上的手机页面亮了。 有人给她打电话。 导演说过,工作电话尽量也在镜头下接,不要离开直播镜头太久,实在比较重要的工作再避开接电话。黎希雾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拿起来看,不是工作电话,而是…… 她将这通电话接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裴佑安火急火燎求救的声音:“嫂子!救我!人命关天!” 黎希雾神色顿时凝重起来,压低了声音:“怎么了?” 裴佑安说:“早恋被老师抓包了!要叫家长!” 黎希雾:“……” 裴荆州的这两个弟妹,黎希雾和裴皎虽然也没什么接触,但和裴佑安关系还不错。 裴佑安也是整个裴家,唯一认可她这个嫂子的人。 裴佑安生无可恋的声音:“嫂子,这次我栽了……” 黎希雾以为是裴佑安为那个女生栽了,尽量把声音压低一点:“你哥知道了吗?” 裴佑安:“老师要打电话叫家长,我求了好久的情,老师才同意让我自己打电话叫家长来。” 黎希雾明白了裴佑安的意思:“你是想让我来?” 裴佑安心想,跟嫂子说话的好处就是,不用直接挑明,嫂子就明白他的意思。跟裴皎说话就是,分分钟怀疑双方的智商是哈士奇附身。 黎希雾思索几秒后,还是告诉裴佑安:“佑安,我在录综艺。” 裴佑安问:“是和我妈去录的那个什么婆媳综艺吗?” 黎希雾:“嗯。” 欢喜婆婆最近很火,很多人都知道,裴佑安也不例外。 裴佑安可怜兮兮语气:“长嫂如母,嫂子你今天下午两点能挤出时间来一趟我学校吗?老师说,如果我没把家长叫来,她就自己打电话叫我家长。要是被我哥和爸妈知道,我就真的死定了。” 黎希雾没立马答应。 高中生早恋不是什么小事。 本身需要好好教育。 裴佑安肯定指望着她去学校走一个过场,这件事就算完了,这样裴父和裴荆州那边也不会知道,韩千叶就更不会知道了,因为裴佑安很相信她不会说这件事。 “嫂子。” “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其实,早恋被抓包这个事情吧,我是可以解释的,但是老师她不信啊,我要是说我是被冤枉的,嫂子你信吗?而且我真的很冤,栽惨了……” 原来栽了是这个意思。 她误会了。 裴佑安大概是没听到黎希雾的声音,有点着急了,连着诉苦好几声。 黎希雾:“综艺下午有任务安排,我做完饭就过来,十二点这个时间,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裴佑安十分虔诚的道:“嫂子,我发誓一定会为你养老送终。” 黎希雾:“……”倒也不必说这么早。 这边。 谢雯的女儿刚醒来。 小莘莘这一觉睡得很满足,醒来没有吵闹,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自己玩了起来。 谢雯正在给女儿兑奶粉,动作熟稔。 韩千叶就站在旁边看着,时不时问上一句:“小宝贝晚上吵闹吗?” 谢雯一边兑奶粉,一边回答韩千叶的话:“还好,不怎么吵闹。” 韩千叶哦了声。 谢雯拿着兑好摇匀的奶粉过去喂女儿。 这个时候的镜头是远镜头。 小莘莘不会出镜,但并不影响直播的观感。 韩千叶也跟着过来。 当她看着谢雯怀里几个月大点的小粉团子,心里头生出了几分喜欢。谢雯长得好看,她老公估计长得也不差,好像也是个演员来着,难怪这小粉团子长得这么漂亮。 要是黎希雾和荆州生个崽儿,估计更好看吧? 不用说,肯定好看! 不对不对。 韩千叶你想什么呢! 你应该盼着两人赶紧离婚,而不是盼着两人再弄一个崽出来。 可是这些想法不断从脑海里冒出来后,韩千叶沉默了。 静静的在这待了一会,看莘莘很爱,不吵闹的小孩看起来还是蛮可爱的,想摸摸抱抱再亲亲。 再看着谢雯亲力亲为,这么细致的照顾女儿,韩千叶脱口而出的话没经大脑:“你一个带小孩还是蛮辛苦的。” 谢雯愣了两秒,连忙说:“不是一个人,我婆婆也帮着我一起带。” 韩千叶还没反应过来,继续说:“出门这些婴儿用品都是你在收拾,尿不湿这些也都是你换的,这都还不辛苦啊?” 谢雯神色明显紧张起来:“不是的韩伯母,照顾莘莘的事情我婆婆也在替我分担。” 气氛凝了几秒。 韩千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嘴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捂嘴。 然后发现捂嘴已晚,不该说的都说了。 黎希雾终于知道了真相 韩千叶露出歉意的表情:“……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谢雯微笑:“没什么。” 韩千叶并不知道,刚才她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会给她招来很多争议。 直播间在线观看的网友飞速刷屏—— 【韩千叶刚才的话听起来怎么奇奇怪怪的?】 【起初还觉得韩千叶是个有心眼藏不住的笨蛋婆婆,装出来的?】 【好心机啊。】 【人家谢雯的婆婆简直就是模范婆婆好吗!韩千叶自己什么都不会,还说谢雯的婆婆不帮着谢雯带小孩。】 【救命!我刚粉上黎希雾她婆婆,就要塌房了吗?】 韩千叶还不知道,自己无心的表现,给自己博来的那些好感,却因为无心的几句话,一下子全败没了。 在楼下厨房备菜的黎希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厨房里的所有食材,都是节目组提前安排好的。 黎希雾备了六道菜,提前把汤炖好,再踩着十一点半的时间,提前将米饭煮起。 暂定六道菜分别是仔姜炒鸡、红烧安康鱼、米粉蒸肉、辣炒海螺、姜母鸭,和提前炖煮在高压锅里的玉米龙骨汤。 每次摄影师以为她会忘记另一个锅里的菜时,生怕糊了正要提醒一下,转眼就看到黎希雾过去,翻炒两下直接起锅。 看得边上的摄影师、工作人员等人目瞪口呆。 上次那两道菜偶特别简单,看起来很好做,没什么麻烦的工序。 可是这次的六道菜都是硬菜,黎希雾照样做出来,甚至全程没有看过任何菜谱,每一步她都很清楚的知道要做什么。 监视器前的高导摸了摸嘴巴:“我以为那天黎老师露了一手,没想到还藏了一手。” 小助理直咽口水:“黎老师的厨艺真不是盖的,我怀疑艺人经纪人只是她的副业,她的正业是大厨。” 俞京啧了声:“我也是龙妈粉,说实话看黎老师做菜,除了赏心悦目,视觉上确实很有龙妈的风格。” 小助理问:“余导觉得黎老师模仿到精髓了吗?” 俞京:“差……太多。” 高月半没当回事:“做菜又没有独创的手法一说。” 俞京沉了沉声:“红烧安康鱼跟姜母鸭这两道菜,都在龙妈的视频里出现过,做菜手法完全一模一样。” 小助理问:“这有什么影响吗?” 高月半淡定道:“像就像吧,大家越讨论这个事情,节目的热度越高,是好事。” 俞京睇着高月半:“好事的确是好事,估计黎老师会被喷得很惨,热度是她带给综艺的,骂声她一个人扛。” 如俞京想的一样。 黎希雾做菜这段时间,直播间在线人气非常高。 在线观看人数突破了四百万。 她一个素人,并不是什么明星,也没有基础粉丝,单靠做几道菜,直播在线观看人数突破新高,这样的人气确实很难得。 【六道菜我都爱吃,快连菜盘子一起炫我嘴里。】 【前后龙妈,现有黎妈,年纪轻轻能有这么好的厨艺真的太难得了。】 【我宣布,黎希雾你是我的……妈!】 【谁不是奔着#龙妈二代#这个标签来的呢。】 【黎希雾菜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 【前有韩千叶张嘴乱说,后有黎希雾二度模仿龙妈做菜,真是天不下雨下头了。】 【下头婆媳组合。】 【红烧安康鱼这道菜的做菜手法完全一模一样,作料牵手顺序都一样,学得还不错嘛,把龙妈这道菜的视频反复看了不下一百遍吧?】 【希望黎希雾能有自己的做菜风格。】 【今天对黎希雾的好感度负一。】 黎希雾做好菜之后,洗了手,把些微凌乱的头发放下来,拢了几下再重新扎起,想着等吃过午饭后再去洗个澡洗个头发,然后去裴佑安学校处理他早恋看到事。 在黎希雾拢头发的时候,下楼来的韩千叶刚好看见这一幕,表情迷糊了那么几秒。 ——闷是闷了点。 ——身材是真好。 ——难怪儿子那么迷糊。 ——搁谁,谁不迷糊。 她都看迷糊了。 待黎希雾扎好头发,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韩千叶正看着她,而且看得很专注。 黎希雾喊道:“妈。” 韩千叶愣住。 别说这几天的相处,这三年里,黎希雾也就统共叫过她一声妈,还是她知道黎希雾的存在后,去麓湖那天。 她当时很明确的说:别喊我妈,我没承认你这个儿媳。 自那之后,黎希雾再见到她,从来没有再叫过她一声妈。 黎希雾见韩千叶半晌没反应,重新洗了下手走过来问道:“小莘莘醒了吗?” 韩千叶迷迷糊糊的应:“醒了。” 黎希雾点头:“我上去看看。” 韩千叶侧身让开:“去吧。” 待黎希雾上楼后,韩千叶表情变得相当微妙。 黎希雾竟然喊她妈了? 哼!黎希雾肯定是觉得在录节目,她不能直接说让她别喊妈。 不过…… 这声妈,还怪好听的。 黎希雾上楼去看过小莘莘之后,去找了导演请假。 高月半问:“一个半小时能回来吗?” 黎希雾点头:“能。” 高月半虽然好奇什么是事情,但也没有追着问太多,还把车钥匙递给黎希雾:“开我的车吧。” 黎希雾接过:“谢了,高导。” 高月半笑着说:“谢什么,你给综艺带来这么大的热度,负面全都你自己扛,我都过意不去。” 现在就黎希雾这组婆媳最火。 不过争议也都在这组婆媳身上。 黎希雾拿着车钥匙驱车出来没看见韩千叶,想着时间紧凑,就直接出了门。 抵达第四中学。 登记过后进入学校,裴佑安下来接她。 一段时间没见,裴佑安瘦了一些,五官也张开了不少。 裴家的基因很好,裴佑安长相也很精致。 见到黎希雾的第一眼,裴佑安哭丧着脸:“嫂子,你可算来救我了。” 黎希雾拍拍他肩膀,进去的路上先了解情况:“说吧,具体怎么回事。” 裴佑安把大致情况说给了黎希雾听。 大致就是,裴佑安收到一封情书,他收情书太多了也没当回事,之后被告发到老师那,他才知道,这封情书是女生模仿他的字迹写的,成了反向告白。 现在那个女生一口咬定,是裴佑安想跟她谈恋爱,而她是不愿意的那一方,还说他很可怕…… 于是就请了家长。 听完后黎希雾凝眉:“你说那个女同学叫池夏?” “是。” 裴佑安一脸不爽:“她居然说她嫂子以前也不喜欢她哥,后来还不是被他哥拿下,还说什么精神上的控制最容易,说我是她的专属,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病得不轻。最后谈崩了,她就在班主任面前一口咬定是我给她写情书,我又没录音她说过的话,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黎希雾沉默。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池旭的妹妹好像就叫池夏? 希望只是同名同姓吧…… 给你撑腰 第四中学是京城最好的中学。 裴佑安在学校只是普通学生的身份,除了校长那边知道裴佑安的身份背景,班主任等其他老师,根本不知道裴佑安大有来头的背景。 黎希雾进去办公室,里面坐着三两位老师,看起来年纪约莫都在五十左右,都很有资历。 裴佑安的这位班主任是个五十多岁地中海。 上下打量了黎希雾两眼,问道:“你是裴佑安什么人?” 嗓音浑厚有力,不怒自威。 黎希雾如实回答:“我是裴佑安的嫂子。” 班主任点了点头:“自古以来长嫂如母,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你代表了裴佑安的家长,那你就要担起这个家长的责任。” 黎希雾:“您说。” 交谈间,班主任语气里的偏颇非常明显:“裴佑安这小子,成绩稀拉,每次考试都垫底,不仅不把心思放在读书上面,还一门心思想着谈恋爱,这是他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吗?人家池夏成绩那么好,前途未来一片光明,裴佑安这是要毁了池夏的前途。” 黎希雾听完,只提了一句:“我能见一见池夏同学吗?这件事我们佑安做得不对,我想让佑安跟她郑重道个歉。” 班主任一听,觉得裴佑安这位长嫂,确实有家长的风范。 没有胡搅蛮缠像其他家长那样,说对方的不是,批评对方来维护自己的孩子,反而态度诚恳的说要郑重道歉。 以前就有男同学的家长,一来就各种诋毁女同学,说话非常难听。 就冲裴佑安家长这份态度,班主任就很满意。 班主任起身:“你等一下,我去叫池夏过来。” 黎希雾点点头:“好的,麻烦您了。” 班主任摆摆手,离开办公室。 出门看到老老实实站在那的裴佑安,不忘训斥两句再走。 裴佑安脸色不好,一抬头,见黎希雾也出来了,裴佑安打起精神问:“嫂子,你跟地中海谈得怎么样?” 黎希雾跨出来一步,看着高出她一个头的裴佑安,缓声说:“等会跟池夏道个歉。” 裴佑安一听这话,瞬间炸毛:“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明明是她诬陷我,她有病,我觉得她应该去看医生。” 声音里还夹杂着委屈。 是挺委屈。 他哪能想到,随手收封情书,结果给他惹来这么大的麻烦,都惊动到叫家长的地步。 裴家的家教不算严,但是裴父比较严厉,即使这件事不是裴佑安的错,但他还是怕惊动到家里,到时候闹得更大,所以才叫黎希雾过来一趟,走个过场就算了。 谁知道,竟然还要他跟那个神经病道歉! 气死了! 黎希雾看着裴佑安那气呼呼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但就这么笑出来确实不厚道,毕竟是这么严肃的事情。 她吸气:“我刚才已经跟你班主任说了,你要道歉,并承认这次错误,你要是不道歉的话,我今天来这趟也没什么作用,最后估计还是会通报到你爸妈那里。” 裴佑安委屈巴巴的说:“嫂子,我还以为你是来给我撑腰的。” 快一米八的大高个,委屈起来像个小朋友似的。 黎希雾压着唇角,心平气和同他说:“虽然你离成年还差一岁,但也是半个男子汉了对吧?你想想,我要是当着你的面,真把那个叫池夏的女声痛快骂一遍,你觉得这样是撑腰吗?” 裴佑安想了一下:“不是。” 可如果就这么道歉的话,裴佑安心里实在不痛快。 黎希雾能理解他的不痛快,她抬眸去看裴佑安,提醒他:“道歉的时候,要说你已经意识到自己这么做,给对方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每一句话都要表达出你深刻反省后的歉意。” 裴佑安:? 道歉就算了。 还要道得这么诚恳? 裴佑安委屈得要命:“嫂子,你真是我亲嫂子吗!” 黎希雾:“如假包换。” 裴佑安:“……” ‘嗡’ 手机在震动,裴佑安说:“嫂子,你手机响了。” 黎希雾拿出手机看了看,是韩千叶给她发的微信:[你回来了吗?] 黎希雾打字回复:[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韩千叶没回复了。 黎希雾收起手机。 裴佑安问:“是我妈?” 黎希雾淡笑:“看见了?” 裴佑安说:“嫂子,我真怕你上个综艺回来后,就不是我嫂子了。” 他妈不待见他嫂子,他是知道的,这次他妈拉着他嫂子去上婆媳综艺,多半没安什么好心。 正这么想着。 彼时,地中海班主任带着池夏过来了。 黎希雾的视线越过班主任,看向班主任身后的那个女生,她扎着马尾辫,四中校服,个子中等,长相很秀气。 黎希雾叹了声气。 裴佑安问:“嫂子,对不起,这件事难为你了,我道歉。” 裴佑安以为,黎希雾叹气,是因为他不听话,不愿意道歉,让她觉得为难。 但其实黎希雾叹气是因为。 她确定了。 这个池夏,就是池旭的亲妹妹池夏。 不会有错的。 因为她见过池夏,在谢雯生产那天。 当时她在病房守到郑月华和池夏赶来,郑月华得知谢雯生了个女儿,根本没什么心情来医院,池夏来了之后叫了声嫂子,郑月华不愿意做的事情,池夏就主动去做。 当时,黎希雾对这个小丫头的印象还很好。 此刻,地中海班主任带着池夏过来,拉着个脸说:“裴佑安,赶紧的,给池夏同学道歉!” 池夏看向裴佑安,唇角勾起得意的一笑。 在她目光一转,落在黎希雾身上之后,那笑容立马收了回去。 黎希雾将池夏看见她时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她上前半步:“裴佑安说,你叫池夏对吗?” 池夏视线飘忽着,不太敢正视黎希雾:“嗯。” 黎希雾做自我介绍:“我是裴佑安的嫂子。” 池夏点了点头,仍然不敢直视黎希雾。 黎希雾说:“事情呢,我已经从你们班主任里了解清楚,当下正是备战明年高考的重要时刻,裴佑安这么做已经严重影响到你备战高考的状态,刚才我已经训过裴佑安,他也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他想跟你道个歉。” 听到这话。 池夏这才抬眸去看黎希雾。 片刻对视,池夏中黎希雾脸上看到善意的笑。 她……是不是没认出来她? 精神要崩裂了 黎希雾喊道:“佑安。” 裴佑安不情不愿的上前,在池夏诧异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我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这个错误就是,不该收你的情书。” 班主任板着一张脸:“臭小子,你还嘴硬是吧?明明是你给池夏写乱七八糟的东西。” 裴佑安气不打一处来:“她没做错,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跟她一个班。” 班主任瞪着裴佑安:“你就是这么道歉?” 这时候池夏说:“裴佑安,我只是给你辅导过两次英语,我没有想到我的好意会给我带来麻烦,其实,要说这也是我自己导致,本身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一会说自己没错,一会又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裴佑安感觉自己精神要崩裂了。 这女生有毒。 班主任心疼池夏,转头怒道:“裴佑安,你好好道歉,要不然,事情严重了你是会被开除学校的。” 开除他? 裴佑安都想笑了。 他爸一年给四中投一千万,都喂狗了吧? 敢开除他! 池夏听到班主任说,严重到要开除裴佑安的时候,表情明显急了:“杨老师,我接受裴佑安的道歉。” 虽然这件事上升到叫家长的地步。 但池夏肯定是最不想看到裴佑安被开除的。 倒不是怕被揭露,她既然敢这么做,就没有怕。 但她怕裴佑安离开学校,这样她就见不到他!裴佑安是她看上的,就要一直是她一个人的。 班主任叹了声气,语重心长:“裴佑安你听听,人家池夏多善解人意,怕你真的被开除,你倒好!像什么样子!” 黎希雾侧目去看裴佑安。 接收到黎希雾的目光,裴佑安吐出一口浊气,最终还是认命:“对不起,我不该给你写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已经意识到这样的行为给你造成大烦恼,对不起,池夏同学。” 这次的道歉很诚恳。 池夏诧异过后,眼底一闪而过一抹得意。 她以为没人看见,调整好表情后,说话时声音温温柔柔的:“裴佑安,既然你道歉了,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裴佑安哼了声。 黎希雾轻拍了一下裴佑安的小手臂。 裴佑安心头一暖。 这时,黎希雾开腔:“池夏同学,谢谢你的谅解,你放心,这样的事情今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池夏微笑:“姐姐明事理。” 黎希雾挑眉。 池夏喊了姐姐之后,转头去看裴佑安,在看到裴佑安回避的眼神后,池夏脸上的笑意渐收:“裴佑安!” 不轻不重的一声,在裴佑安听起来总觉得阴恻恻。 他看着池夏:“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池夏:“今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以后有需要的话,我还是会不计前嫌给你辅导英语。” 裴佑安嗤了声:“我……” 黎希雾攥住裴佑安的手腕:“佑安,再进去跟老师认个错,保证以后好好读书,态度端正点。” 裴佑安:? 黎希雾微笑:“去吧。” 裴佑安:“……” 虽然不理解,但他很听黎希雾的话。 班主任本想说不用了,但裴佑安的家长诚意这么足,他也没好拒绝。 在裴佑安进去之后。 黎希雾对池夏说:“快回去上课吧。” 池夏没有多疑,转身回去上课,走之前还不忘说一声:“姐姐,我先走了。” 黎希雾点头。 在池夏走后,黎希雾进了办公室。 “杨老师,佑安的脾气从小就容易暴躁,这件事给您添麻烦了,这次我想给他请个假,回去好好调节一下情绪再深刻反省自己。” 裴佑安一脸受宠若惊! 班主任不太想放人,毕竟现在备战高考的时间珍贵,但是裴佑安家长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挑不出毛病来,这要是不同意都说不过去。 要不是她从中调节,这件事指定还要闹多大呢,都省了检讨书这道流程。 而且明天也是礼拜六,再不愿意,也就一下午,就点头答应了:“行吧,裴佑安,你回去了好好看书。” 说是看书,但黎希雾并没有让裴佑安回教室拿书包。 裴佑安闷着头跟黎希雾从学校出来。 直到上了黎希雾的车,整个人都还觉得不真实。 黎希雾:“还是感觉不真实?” 裴佑安回过神来,垂头有些欲哭无泪:“嫂子,你真的比亲妈还亲。” 黎希雾潋笑:“关于妈这声称呼,我已经听腻了。” 裴佑安立马支起脑袋:“还有谁喊你妈?” 黎希雾:“很多。” 裴佑安当她开玩笑,情绪调节平稳了,他边系安全带边问:“嫂子,你为什么要帮我请假一天?我连书包都没拿。” 黎希雾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准备转学吧。” 正在系安全带的裴佑安一愣:“转学?” 黎希雾:“嗯。” 裴佑安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他感觉自己在云里雾里。 嫂子一来学校,通过最有效也最简单的办法解决了这个事情,虽然他受了一点委屈,但比起被他老爸老哥知道,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可是,现在事情都解决完了,嫂子竟然说,要他准备转学?? 裴佑安实在不能理解。 黎希雾问他:“池夏是不是骚扰你很久了?” 裴佑安诧异:“嫂子,这你都知道?” 黎希雾吸气:“你刚才说,她追过你缠着你。” 裴佑安:“……”好像的确是他自己说的…… 不过用骚扰来说,确实更贴切。 追他的女生很多。 池夏是唯一一个缠得很过分的女生,偏偏又是让旁人看不出来的那种缠。 黎希雾语气平稳:“结合这件事,我现在的建议是,你最好尽快转学,最近就别回学校了,我会跟你哥商量一下你转学的流程。唉,所以说贵族学校有贵族学校的好,你还是去读贵族学校吧,生来就在罗马的人怎么能学着普通人一起奔跑呢。” 裴佑安看着黎希雾凝重的表情,脑海里浮现出这段时间里,池夏对他做的那些极端事情,当时不觉,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可怕。 他也忽然明白,为什么嫂子要他道歉并且尽快转学了…… 爆料了爆料了! 几分钟后。 黎希雾载着裴佑安到一个中式小院。 中式小院坐落在京城郊区,离福镇较近,周围都是斑竹林,有篱笆还有菜地,还有小凉亭。 裴佑安没来过这,下车后一脸震惊:“嫂子,这是什么人间仙境?” 黎希雾走在前面:“是不是惊叹到,想回去就写一篇桃花源记?” 裴佑安:“我的文笔就只会玛卡巴卡。” 黎希雾笑,打开门领着裴佑安进去:“今晚你就住这。” 裴佑安环视四周:“嫂子,你和哥什么时候在这买了一座中式小院?” 黎希雾把钥匙递给裴佑安:“不是我跟你哥一起买的,这是我一个朋友买的。” 裴佑安没接钥匙:“那你朋友是男的女的?晚上会回来住吗?我有社恐,要不然我还是去住酒店吧?” 这个中式小院美则美,如果主人家回来,他又不认识对方,大眼瞪小眼多尴尬,还不如住酒店呢。 黎希雾把钥匙塞进裴佑安手里:“安心住。” 她抬手看腕表,时间紧凑:“她很少回来,不用担心会碰上。” 裴佑安问:“万一碰上了呢?” 万一? 黎希雾思索了一下:“放心,她不吃人。” 裴佑安:“……” 走之前黎希雾不忘提醒裴佑安:“冰箱里有很多吃的,柜子里也有很多干货,你别傻吃傻撑,对了,靠左边上锁的那个房间别进去,我先走了。” 交代完,黎希雾匆匆出了门。 裴佑安依依不舍目送黎希雾离开后,开始认真打量起中式小院。 黎希雾回客栈的路上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池夏有问题,但她总不能直接说,建议池夏去看心理医生,说出这样的话,班主任估计会把她当成那些不讲道理的家长一样。 没有证据,在不能确定的情况下,她只能先把裴佑安转走。 至于接下来…… 黎希雾吸气,事情可真棘手。 回到客栈。 临近下午一点,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吃过午饭,黎希雾进去客栈,没有看见一个婆媳嘉宾,只有正在摆放酸奶的赞助商。 “她们呢?”黎希雾问了一下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说:“大家都上去午休了。” 直播已经进入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广告插播,等婆媳嘉宾们午休结束,两点半以后会回到直播状态,不过这期间也是有镜头记录,黎希雾从回到客栈开始,就已经进入了录制镜头。 “黎老师。” 黎希雾抬头看去,是谢雯下楼了。 谢雯下楼的时候轻手轻脚,怕踢踏声惊扰到午休的其他婆媳嘉宾,下楼之后,脚步欢快的朝黎希雾奔来。 黎希雾下意识伸手。 然而谢雯到她跟前,又立马刹住车:“黎老师是不是以为我会扑进你怀里?” 黎希雾收起手:“没有。” 下一秒,谢雯上前抱住黎希雾的胳膊:“黎老师口是心非。” 黎希雾压着唇角:“你倒是言行一致。” 谢雯咯咯笑不停。 大概是妆容精致的缘故,谢雯笑起来明眸善睐,少女感十足,黎希雾看着有些恍惚,联想到池夏的心理状态,池旭固然也没那么简单。 而且池旭这个人,说实话她了解不深。 因为池旭这个人,小毛病可能有点,但扒不出什么大毛病,在剧组为人处世各方面也没有传出过什么问题,思想上也蛮有上进心,就是机遇不对,没能在娱乐圈发光发热,之后和谢雯恋爱被大家熟知。 谢雯问她:“黎老师吃了回来的?” 黎希雾摇头:“还没。” 谢雯努起鼻尖:“我就知道。” 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很快给黎希雾端出来两道菜。 黎希雾认出来,那不是她今天中午做的菜。 她问:“你炒的?” 谢雯说:“黎老师你的厨艺太牛了,今天中午的六道菜都已经被吃完,我看到大家都添了两碗饭呢,我想着,你处理完事情回来肯定要吃饭,所以我给你另外炒了两道菜,就算你吃了回来也没关系,反正我今天中午也没吃饱。” 把菜放在餐桌上,谢雯挥挥手:“黎老师,快过来。” 黎希雾心头一暖,走过来坐下。 谢雯亲力亲为,给黎希雾盛了饭:“小炒肉,还有小青菜,这道小青菜是照着你上回那样炒的,在锅里温了许久,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口感。” 黎希雾笑着说:“只要去掉土腥味,怎么都好吃。” 谢雯单手托腮,表情专注的看着黎希雾吃饭,如果此刻在实时直播状态的话,在线观看人气肯定飙升第一。 不过有录制剪辑,到时候在风台播出,这一幕的弹幕也会刷满屏。 谢雯随意的找话题问起:“黎老师,你出去这趟是解决工作上的事情吗?” 黎希雾嗯了声。 然后反过来找话题问谢雯:“你和池旭什么时候补办婚礼?” 谢雯脸上的笑容凝了一下:“……要等到莘莘一岁,现在我们两个都比较忙,池旭说了,等莘莘满一岁后,就给我补办一场婚礼。” 黎希雾无视镜头的存在,以开玩笑的语气说:“你就不担心他是给你画大饼?” 谢雯摇头:“不会,从在一起到现在,池旭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事事也都有回应。” 黎希雾:“难怪你当初非要跟他在一起。” 谢雯另一只平放着的手,拇指掐在食指上,黎希雾注意到,眼看着镜头就要对准谢雯的那只手,黎希雾把手伸过去,覆盖在谢雯手上。 谢雯一怔。 抬眸去看黎希雾。 她看见黎希雾脸上温柔的笑容,这一刻,谢雯想,要是没有镜头该多好。 黎希雾说:“两道菜都很好吃,有心了。” 谢雯脸上堆砌重新笑容:“我以前是个生活白痴,你总说只要会炒一道菜,会把米饭煮好,哪怕有一天落魄了,走到哪里都不会饿死,所以我就跟你学了厨艺。” 这话一出。 坐在监视器后频频打瞌睡的高月半,陡然一个清醒。 他这一惊一乍的反应,把旁边昏昏欲睡的俞京吓了一跳。 俞京撇眼:“你有睡惊症?” 高月半指着监视器屏幕:“爆料了爆料了。” 俞京:? 高月半扯着嗓门大声说:“谢雯刚才亲口说,她的厨艺是跟黎老师学来的!” 老公来了 俞京顿时来了精神。 上一期大家都在猜,谢雯的厨艺是不是跟黎希雾学的,多数网友不信。直到韩千叶摆烂,黎希雾不得不亲自下厨之后,有些网友才勉强信了。 但是这个猜测一直没有被证实。 而现在,不是在直播状态,就这么被证实,简直猝不及防。 高月半跟俞京说:“这个镜头一定要好好剪。” 俞京:“还用你说。” 高月半:“对了,黎老师才回来,应该还不知道今晚上的安排。” 说完,高月半拍醒旁边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小助理:“还睡呢,你娘要嫁人了。” 小助理迷迷糊糊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什么办法。” 高月半伸手,捏住小助理鼻子。 小助理出不了气,睁开眼睛:“高导?” 高月半:“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黎老师没回来,你赶紧去通知一下黎老师,今晚的安排。” 小助理:“高导,我快出不了气。” 高月半把手收回来:“快去快去。” 另一边。 黎希雾饭菜吃到一半。 高导身边的小助理过来,给她递了一张任务卡,黎希雾放下筷子,打开看了下任务卡。 看完后她很淡定的把任务卡折叠好,放在一边,然后继续吃饭。 谢雯问:“黎老师,你开不开心?” 黎希雾:“开心。” 假的。 开心不起来。 任务卡上是今天下午的安排,四组儿媳各自要在午休这段时间,提前打电话通知各自的老公来客栈,但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却是要在儿媳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表现出惊喜的一面。 妥妥的剧本。 所以刚才小助理给她递任务卡这一段,会被剪掉。 一组二组三组的老公肯定都会来,毕竟从婆媳参加录制这个综艺开始,就知道跟第一季一样,老公都会出场一到两期。 然后还有小两口跟婆婆一起相处一整天的情节。 观众不仅想看婆媳相处,更想看到小两口和婆婆的三个人相处,婆媳没有矛盾,那三个人相处会产生矛盾吗? 综艺想要抓住的流量密码,相当精准。 只不过,这个任务对黎希雾来说,没法完成。 因为裴荆州是不会来这个综艺的,她很笃定。 “黎老师……”谢雯欲言又止。 黎希雾语气四平八稳:“随便说话,我们现在聊的是任务镜头,会被剪掉的。” 谢雯看了眼镜头:“我已经给池旭打过电话,他把近两天的戏份都挪了一下。本来还以为是明天,谁知道导演安排在今天下午。” 黎希雾吃着菜:“池旭要来综艺,难怪你很开心。” 谢雯笑得温婉了许多:“嗯。” 黎希雾沉吟片刻,而后莫名其妙的开腔:“他有没有,说过这样一句话……” 谢雯不假思索问:“什么话?” 黎希雾抬眸去看谢雯的眼睛:“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谢雯表情一凝。 黎希雾压根不管这段镜头会不会被剪掉,继续说:“我遇到过很多漂亮的女生,你是唯一让我心动,且愿意守一辈子的人。” “别人都有所图,只有我是真心对你好。” “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永远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会生不如死。” 黎希雾每说一句,谢雯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越往后说,谢雯的脸色越难看。 黎希雾目光直直的看着谢雯:“我刚才说的这几句,想用一条来做个性签名,你觉得哪句好?” 谢雯不仅脸色难看,瞳孔也在慢慢放大,唇瓣看似翕合实际在发抖。 黎希雾放下碗筷,双手伸过去,握住谢雯的双手:“是不是都挺好的,很难选?” 谢雯唇瓣发抖:“都,都好。” 黎希雾笑了:“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这句呢?” 谢雯不傻,知道黎希雾在给她传递什么,她心情乱作一团,立马起身:“我上去看看莘莘。” 黎希雾撒开手:“去吧。” 谢雯逃似的,飞快上了楼。 在谢雯离开后,黎希雾脸色渐沉。 看着面前的食物,瞬间食不知味。 池旭要来了,她得打起精神来。 楼上。 韩千叶一直待在房间,还不知道黎希雾回来了。 她躺在床上,举着手机,距离给黎希雾发微信到现在,都快四十分钟,她犹豫着要不要直接给黎希雾打电话? 当她终于下定决心给黎希雾打一个电话的时候,偏巧这时候,林有容的电话打了进来。 韩千叶接起来:“容容啊。” 林有容:“今天录制感觉怎么样?” 韩千叶想什么说什么:“感觉我儿媳妇厨艺真棒!” 林有容:? 韩千叶的感觉是发自内心的。 不过她疑惑的是,麓湖那边的做饭阿姨不是说,黎希雾不是从不下厨吗? 韩千叶想不明白,就没想了,跟林有容分享了一下:“对了,黎希雾今天在节目里喊我妈。” 林有容叹了声气:“嗯,然后呢?” 韩千叶压不住雀跃:“我觉得还蛮好听的。” 林有容:“……你说得好像没人喊过你妈似的,你两儿一女呢。” 韩千叶:“那不一样。” 林有容问:“怎么不一样?” 韩千叶说:“那是黎希雾喊的。” 林有容无语过后说:“……你魔怔了吧,还是被黎希雾下什么迷魂药了?” 韩千叶一本正经回:“没有啊。” 接着又继续跟林有容分享:“容容我跟你说,我觉得黎希雾就跟个超人一样,今天中午她做了六道大菜,她太厉害了。” 林有容没好气:“会做菜就是超人了?你对超人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哦,你提醒的对。”韩千叶立马反应过来:“跟超人还是有区别,因为超人的内裤穿在外面。” 林有容:“……!” “对了。”韩千叶又有话要说。 林有容把话抢在前头:“你最好是说正事。” “正事正事。”韩千叶急忙说:“我在想,我儿子如果不来综艺怎么办?” 林有容:“那不正好?” 韩千叶:“好什么好!” 到时候别人老公都来了,就荆州没来,韩千叶一想到黎希雾失落的样子,就莫名心疼。 ps:推荐我的旧书《总裁他白天冷冰冰,晚上要亲亲》,百万字正文完结啦,在写番外中,很宠很宠的甜文,喜欢深情男主可以放心入坑。 她真的太贴心了 “韩千叶,你完了。” 林有容声音大喇喇的,生怕电话这边的韩千叶听不见。 韩千叶问:“我完什么了?” 林有容提醒她:“你是不是忘了,你拉着黎希雾上这个婆媳综艺的最终目的?” 韩千叶一本正经:“没忘啊。” 林有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那你自己说说看。” 韩千叶:“说什么?” 林有容:“……” 之前都是韩千叶先挂电话,这回气得林有容先把电话挂了。 韩千叶不以为意,寻思着容容怎么说着说着还急眼了呢? 肯定是入秋了,天气干燥,人有点上火。 她贴心的编辑了一条微信发给林有容:[上火要泡板蓝根喝,效果最好了。] 发完微信,韩千叶感叹,作为好闺蜜,她真的太贴心了。 一看时间,距离给黎希雾发微信到现在已经五十多分钟。 韩千叶豁然起身。 她得先下楼看看,说不定黎希雾都已经回来了。 韩千叶蹬蹬蹬下楼,目光所搜似的在整个大厅里找了一圈,只看到餐桌上放着一个很大的柚子,没看见黎希雾的身影,表情顿时变得失落。 “怎么还没回来啊……”韩千叶皱着眉头。 韩千叶拿起手机,准备给黎希雾打一个电话,这时身后有人喊她:“千叶?” 十几分钟前。 黎希雾吃完饭后,准备把碗洗了上去休息一会。 在她洗碗筷的时候,有人来客栈卖水果。 来的那个人看起来约莫五十出头,一手拎着一个柚子就进来了,左右张望了两下,扯着嘹亮的嗓门问:“买柚子吗?” 黎希雾抬眸看去:“柚子?” 来人说:“自产自销,听说客栈在录综艺,人很多,我就拎两个过来看看,你们吃不吃柚子?” 不是节目组安排的? 黎希雾一时拿不准,清洗了手,擦干净走过来:“这柚子甜吗?” 韩聘:“不怎么甜。” 黎希雾:“……” 韩聘:“做生意讲究诚信,确实不怎么甜。” 黎希雾笑着问:“那能先尝再买吗?” “当然可以了。”韩聘非常热情的从兜里掏出小半个柚子,递给黎希雾:“你尝尝看。” 黎希雾接过:“我以为能尝你手里拎着的那个柚子。” 韩聘笑呵呵:“都一样酸。” 黎希雾:“……” 她任何场合都能接得上话。 唯独这次给她整不会说了。 柚子还没入口,唾液腺已经开始疯狂分泌,黎希雾吃了一点就皱紧眉头。 韩聘问她:“我没骗你吧?” 黎希雾的表情酸成了痛苦面具。 韩聘问:“买不买?十块钱一个,等于贱卖了。” 黎希雾:“……” 按理说,这种送给她都不会要。 黎希雾也不知道对方是镇上哪一户,走了多远过来:“那就买一个吧。” 韩聘从两个柚子里面挑了个最大的给黎希雾:“支付宝还是微信?” 黎希雾:“微信。” 韩聘咧开嘴笑:“那最好了。” 付完钱,韩聘说:“要不再加个微信吧,想吃柚子找我买,包邮。” 加微信可以,柚子估计是不会买了。 黎希雾把柚子放在餐桌上,擦了擦手,见韩聘推销了一个柚子就准备走人,于是喊住他:“叔,你家除了柚子还有什么水果?” 韩聘站在门槛那:“除了柚子,还有柚子。” 说完,韩聘问道:“你想吃什么水果?我邻居什么水果都种了一点,不介意我来做这个中间商的话,我给你砍价,要是砍不下来,我帮你偷点尝尝新鲜。” “……”黎希雾压着唇角的笑:“叔,有金桔吗?” 这个季节的金桔很好吃。 韩聘笑道:“我家就有,但是不卖。” 黎希雾:“能尝吗?” 韩聘豁达:“当然可以。” 于是黎希雾带着摄影师出门了,去韩聘家。 跟着一起去的除了摄影师还有高导。 高导在房间里坐了一下午,屁股都坐痛,他叫俞京盯着,到时间一定要准时开播,然后自己屁颠屁颠跟着去了韩聘家。 不去不知道。 一去吓一跳。 拎着两个柚子来推销的韩聘,居然是镇上最有钱的一家,住的是大别墅。 黎希雾随口问:“叔一直都在福镇吗?” 韩聘说:“没有,之前住一环里边。” 高导没忍住搭了句腔:“哟,住一环,租金贵的不得了。” 韩聘回头瞥了眼:“租金?我可没给过租金。” 高月半:? 韩聘:“虽然以前住的房子比较旧,但胜在院子还算大,住那挺好的,要不是后来拆迁,我也不会搬到福镇来安享晚年。” 高月半刚才是没忍住搭腔。 现在是管不住嘴:“拆迁?什么房子?” 韩聘:“四合院。” “……” 韩聘:“哦,是两套四合院。” “………” 韩聘平亿近人的语气:“没分多少,也就,十几个亿吧。” “…………” 高月半尴尬的轻咳了声:“我上坟都没见过十几亿面额的钱。” 黎希雾接了高月半的话:“高导,这种大面额的冥币现在已经不怎么造了,听说在下面不通用,现在都统一烧黄纸。” 高月半:“……”离离原上谱…… 韩聘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他说整栋大别墅这几天就住他一个人,家里其他人都走亲戚去了。 而他也是闲得无聊,又听说客栈那边在录综艺,就拎着柚子过来。 黎希雾摘了十几个金桔,因为要赶直播,不能待太久。 高月半是导演,有决定权,最后就决定在韩聘家开直播,主要是他还想在这多待一会,而且韩聘非常乐意。 不过四组婆媳的直播间开播,暂时只有黎希雾一个人,韩千叶还在客栈那边。 高导去给俞京打电话,让俞京给韩千叶说一下位置,问问韩千叶愿不愿意过来这边。 俞京说:“黎老师她婆婆估计都快到你们那了吧,小助理带过来的。” 高月半诧异:“什么,已经过来了?” “小黎。” 另一边,韩聘握着一个紫砂手把壶走来:“摘完了?” 黎希雾应声:“没摘完叔,挺甜的,尝几颗就行了。” 韩聘呷了口茶说:“你这丫头有意思,不过,你对我的称呼可能要换一个。” 黎希雾抬眸去看韩聘。 韩聘一脸高深莫测:“直接喊舅舅吧。” 黎希雾:? 身世之谜 韩聘有着高大的身材,眉目十分俊朗。 笑呵呵的时候,和蔼可亲。 不笑的时候,有些威严,黎希雾感觉,像常年身居高位后退下来的老泰斗。 黎希雾委婉表示:“我还是喊您一声叔比较合适。” 韩聘又呷了一口茶:“那行吧,你喜欢怎么喊就怎么喊,我都无所谓。” 话音刚落。 外面有人在喊:“黎希雾?黎希雾??” 黎希雾听出是韩千叶的声音,她对韩聘说:“叔,我出去一下。” 韩聘意味深长的笑:“去吧去吧。” 黎希雾转身出去。 高月半让摄影师调调整好直播画面。 黎希雾出来,看见别墅铁门外站着韩千叶。 她走过去。 刚一走近,就听到韩千叶急坏了的声音:“听说你跟一个卖柚子的老头走了,我还以为你被拐了,把我吓得不轻,你知不知道我追了一路过来。” 别墅的大铁门是关着的。 进出都走另一侧的小门。 黎希雾打开小门出来,看到满是为她担心的韩千叶,携着歉意说:“我出门的时候,以为您在休息,就没有喊您。” 韩千叶走过来,喋喋不休说不停:“我一直就没休息,等你半天也不见你回来,下楼来找你,又听说你跟一个卖柚子的老头走了,我换了双平底鞋跑过来的,你说你要是被拐卖了怎么办,我……我怎么跟儿子交代!” 黎希雾抿唇。 韩千叶越说越来气:“你不知道大人不在身边的时候,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吗?” 黎希雾:“……” 韩千叶:“你不知道现在很多骗子吗,专门骗你这种大人不在身边的小女孩。” 韩千叶:“到时候把你骗去偏远的山村里,再把你关起来,给那里的单身汉生小孩,你哭天喊地跑都跑不掉。” 黎希雾:“……” 韩千叶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看得出来是真的生气,气黎希雾出门没有告诉她一声。 黎希雾安静听着,等韩千叶说完了,才开腔问:“您渴吗?” 韩千叶咽了咽口水,发现嗓子干得不行,抽空回答:“有点。” 黎希雾:“那进去喝杯水吧。” 韩千叶:? 本来很生气的。 但是黎希雾就跟没脾气似的,搞得韩千叶都没脾气了。 与此同时,别墅里的韩聘,隔着老远就听到外面有个女人骂他是人贩子,他要笑不笑的,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仰头呷了一口茶,结果给呛住了。 “咳咳咳咳!” 韩聘猛烈的咳嗽。 心想,这里好歹是福镇,早就被列为了国家重点保护地区,哪来那么多人贩子? 眼看着小黎把韩千叶领了进来。 韩聘清了清嗓子,掷地有声说了八个字:“门庭深冷,来者需诚。” 很有气势的一句话。 黎希雾和韩千叶脚下同时一顿。 韩千叶张口问:“这话是不是不待见我?” 黎希雾抿唇:“不是。” 韩千叶:“我听着就是,不过……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黎希雾看着她:“耳熟?” 这句耳熟,让黎希雾想起来,那位卖柚子的叔,莫名其妙说她应该喊舅舅…… 正思索着。 韩千叶惊诧的声音忽然传来耳畔:“嚯!你怎么在这?” 黎希雾诧异的掀眸。 握着紫砂壶走来的韩聘满脸笑意,学着韩千叶的语气:“嚯,我怎么不能在这?” 黎希雾:“……” 高导:“……” 一分钟前刚涌入直播间的网友:??? 【什么情况?】 【这是新来的嘉宾?看这年纪……难道是韩千叶的老公??】 【不对……这男的看着有点眼熟。】 【这是哪位老戏骨吗?】 【第一季是儿媳的老公上综艺,这第二季难道是婆婆的老公上综艺?】 【要是婆婆儿媳的老公都上综艺,那可太期待了。】 【我是学政法的,说实话,我觉得他有点像我们书上那位大佬。】 【我擦,我刚才看到有条评论说,今天出镜的这个男人,好像上了政法教科书???】 【他不会是那位吧……】 【那位大佬姓韩,如果他真的是那位,而且韩千叶也姓韩……我去!韩千叶不仅是豪门贵妇,亲哥哥还是……】 弹幕的评论快刷疯了。 直播间在线观看的人数,也从开播的十万在线观看,已经涨到了八十万在线观看,很快就会过百万。 黎希雾看不见弹幕看不见评论,自然猜不到韩聘的身份。 只不过刚才韩千叶和这位卖柚子的大叔,简短两句对话,她能明显感觉到两人认识,而且应该很熟…… 她转身先进去,直播镜头也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先将刚才摘的金桔用小袋子装起来。 做这些的时候,她脑袋也没闲着,思索着怎么让谢雯尽快迈出被池旭掌控的第一步,只要迈出了第一步,那之后就好办了…… 外面。 韩千叶叫韩聘到镜头外的地方去说话。 四下没有别人。 韩千叶问:“你来干什么?” 韩聘笑得一脸和蔼:“早知道我那好外甥结婚了,就是没见过这外甥媳妇,直播我看了,不错不错,我也是想着正好福镇这边有一套别墅,就过来溜达溜达,顺便看看这外甥媳妇。” 韩千叶:“你看直播就行了,来这溜达干嘛呢。” 韩聘脸上的笑容消失:“韩千叶,我这个娘家人在这丢你脸了是不?” 韩千叶没好气:“你在这显得我很呆。” 韩聘笑出声:“哈哈哈哈……” 韩千叶:“还笑呢?观众要是知道你什么身份,拿我跟你一对比,我不要面子的吗。” 韩聘:“哈哈哈哈哈……” 韩千叶:“……” 韩家的人,各个人中龙凤,上到韩千叶的父母,下到两个哥哥,全都非常的优秀,就她没什么成就,最后嫁了个豪门当豪门贵妇。 韩聘笑够了,回到正题上:“说实话,这外甥媳妇,长得挺像老黎的女儿。” 提到黎怀生,韩聘脸上不见一丝笑意,有的只是崇敬和钦佩。 韩千叶蹙额:“只是长得像。” 韩聘叹气:“想想那些年,荆州一年都能腾出一百多天飞t国,要不是那场意外,荆州跟小忧早就修成正果了吧。” 韩千叶示意韩聘打住:“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忧已经……” 为黎希雾摇旗呐喊:你是我的神!! 韩千叶无意提起小忧。 虽然她一直不待见黎希雾,但她从来没有在黎希雾面前提过小忧,要是之前,她还觉得随便提都无所谓,现在嘛,最好不要提。 尤其是,一想到黎希雾在儿子身边做了三年小忧的替身,最后还被她这个婆婆赶走,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要不…… 等这婆媳综艺录完了,她给黎希雾介绍个没有感情经历、心里更没有白月光的男生,长相一定要配得上黎希雾的长相。 打定主意,韩千叶转头提醒道:“不该说的话,你可别乱说。” 韩聘笑:“你以为我这点都拎不清?” 韩千叶:“就怕你拎不清,小忧是小忧,希雾是希雾,别混淆一起了。” 韩聘:“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算盘呢?” 韩千叶:“你管我。” 韩聘:“……”他这个一生要强的妹妹…… 韩千叶意识到自己离开直播镜头好几分钟,她着急忙慌进去,边走边提回头醒韩聘:“记得管住你的嘴,别胡说八道。” 韩聘一脸无语。 此时黎希雾把金桔都已经装好,韩千叶进来问:“这些金桔用来做什么?” 黎希雾:“吃。” 韩千叶一噎,而后又问:“我的意思是,怎么吃?” 黎希雾抿着笑:“您想怎么吃?” 韩千叶想了想:“我平时不怎么吃金桔,除非做成金桔柠檬茶。” 黎希雾问:“想喝金桔柠檬茶?” 韩千叶随口一说:“想喝就有吗?” 黎希雾潋笑:“有。” 在黎希雾说出‘有’这个字的时候,韩千叶仿佛看到了束灯打在黎希雾身上,她全身散发着光芒。 她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会做?” 黎希雾把刚才装进袋子的金桔拿了三颗出来:“没做过,不过我可以尝试一下。” 韩千叶表面看起来很平静。 内心早已疯狂为黎希雾摇旗呐喊:你是我的神!!! 黎希雾拿着金桔,拿着果篮里剥开的柚子,去找韩聘。 “叔。” 隔着远远的,韩聘听到小黎喊他,望过来:“咋了?” 黎希雾问:“可以用一下您的厨房吗?” 韩聘抬脚,兴高采烈走来:“当然可以了,厨房在这边。” 进去的路上,直播镜头记录了整个别墅的宽敞。 厨房非常大。 厨具更是应有尽有。 直播间在线观看的网友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能在福镇有这么大一栋别墅,这已经不是有钱的问题了,这位叔,请问你还缺儿子吗?】 【麻烦帮我拍一下保姆间,我想看看我的工作环境。】 【门口缺狮子吗?没有的话我去蹲着。】 【大家不用猜了,这就是我分散多年的亲爸。】 【越看越觉得,这位叔像我书本上的那位大佬!】 【能透露一下叔的姓吗?】 金桔柠檬茶的做法很简单。 金桔去籽挤汁,倒入泡好放凉的绿茶汤,因为金桔普遍偏酸,太热的茶汤喝起来口感会不太好,要是在夏天可以加冰块,非常解渴。 之后倒入刚才挤的金桔汁和适量的糖浆,用盖子盖上,摇晃均匀。 这里没有一次性外带杯,黎希雾就用玻璃杯来装。 在倒进玻璃杯里之前,要在先放两片柠檬片进去,由于没有柠檬,黎希雾就用酸柚子代替。 韩千叶问:“这柚子会不会不够酸?” 黎希雾分了一瓣柚子肉递给韩千叶:“您尝尝看。” 韩千叶没多想,直接把黎希雾给她的柚子肉塞嘴里。 下一秒,痛苦的表情包出现在韩千叶脸上。 黎希雾本来挺淡定的,一看到韩千叶的表情顿时就没绷住,很不厚道的笑了。 韩千叶龇牙咧嘴:“这柚子怎么比柠檬还酸。” 黎希雾还说:“十块钱一个呢。” 韩千叶龇牙咧嘴的表情还没恢复,又听到黎希雾说十块一个柚子,没好气道:“这么缺德,还十块钱一个。” 韩聘走过来:“缺德?” 韩千叶转头看向韩聘:“客栈那个柚子,就是你忽悠希雾花了十块钱买的?” 韩聘一本正经:“什么叫忽悠,说得那么难听,我明明可以直接抢钱,但我还是送一个柚子。” “……”韩千叶把手里剩下的一瓣柚子塞给韩聘:“你吃了,我倒给你一百。” 韩聘笑着推开:“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有点小钱,你还是自己吃吧。” 一个是近十五岁的人,一个是五十多岁的人,对话跟小孩似的。 黎希雾把做好的金桔柚子茶递给韩千叶:“好了,柚子代替了柠檬,您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韩千叶赶紧歇了嘴,伸双手接过黎希雾给的金桔柚子茶。 韩聘一脸羡慕:“小黎,我有吗?” 黎希雾微笑:“有的。” 她转身给韩聘也倒了一杯。 除了韩千叶和韩聘,黎希雾还给导演和摄影师,还有送韩千叶过来的小助理都倒了一杯金桔柚子茶。 等黎希雾回了厨房,高月半就跟小助理说:“看吧卡巴,跟着黎老师走,嘴巴就有福气。” 小助理美滋滋的喝着金桔柚子茶:“黎老师这手咱长的?不仅做得了一手好菜,还能做饮品,要是创业的话,餐饮行业里面可以横着走。” 高月半没反驳,还很认同。 金桔柚子茶本身是夏天必备饮品,现在是深秋的季节,人们喝的饮品大多是热的。 由于黎希雾在直播镜头下做了金桔柚子茶,受黎希雾的影响,今天线下门店的饮品店生意都非常好。 连超市里的金桔和柚子也销得很好,很多人想学着黎希雾的手法自己做。 商机这不就来了。 不少商家看中黎希雾目前的商业价值,已经开始给节目打电话了。 与此同时。 惬意在中式小院的裴佑安,手机插着电正在看《欢喜婆婆》的直播。当他看到他妈美滋滋的喝着嫂子亲手做的金桔柚子茶时,表情是说不出的羡慕。 “想喝。” 喝不到。 他暂时退出直播,起身,第五次去柜子里拿零食。 满满一柜子的零食,都是纯手工做的,裴佑安一开始打开柜子的时候,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土鳖,看得目瞪口呆。 嫂子带他来的这个地方,不仅是人间仙境,还有吃不完的美味零食。 人生最快乐也不过如此,不分享一下怎么能行。 于是裴佑安点开相机,自拍了好几张,自拍画面有他的半张脸,和身后一柜子的手工零食。 他发了条微博。 只当是心情分享。 可他没想到,他随手发的这条微博竟然上了热搜—— 被曝光了 裴佑安不怎么喜欢发微信朋友圈。 他喜欢逛微博,也喜欢在微博分享一些他觉得可以分享的快乐和日常。 比如拿到了一件詹姆斯签名的球衣,比如买到了一双联名版且全球仅十双的球鞋,比如晒出一张华语歌坛巨星演唱会门票第一排的位置…… 每条微博都是那么的‘朴实’而‘低调’。 他那朴实而低调的微博日常分享,也吸引了一千多个粉丝关注。 帅到没盆友:【亲妈啊!!!(jpg)】 配图有六张。 裴佑安这条微博发出后。 过了半个小时才陆陆续续被粉丝看到。 微博下面看到评论一条接着一条: 【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 【少爷放学了?少爷今天读书辛苦了,少爷今晚吃什么?】 【从詹姆斯球衣关注少爷,唯有这一次,少爷的分享才是真正的朴实而低调。】 【好多零食,少爷吃不完炫我嘴里。】 【擦!这背景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龙妈储放纯手工零食的柜子吗?连密封罐摆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那两罐手工猪肉铺,不就是龙妈第十六个视频做的猪肉脯?连标签都是一样的。】 【还以为少爷这次的分享是真的朴实而低调,是我天真了。】 【以前没秀到我,这一柜子零食秀到我了,龙妈的零食柜啊啊啊啊。】 【文案是‘亲妈啊!’,所以少爷你的亲妈就是龙妈?!!!】 【关注你这么久了,你竟然是龙妈的儿子?】 无数评论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多,主要是很多人转发了,还带上了跟龙妈有关的热词,没多久竟然就上了热搜。 没过多久,热度就升到了热搜排行榜第六。 一条名为#疑似龙妈儿子曝光#的醒目词条,吸引了无数网友点开这条热搜。 龙妈粉看完这条微博,一开始各种怀疑。 有网友说:【p的背景图吧?】 还有网友说:【照着龙妈的零食柜弄一个一模一样的来拍照。】 更有网友说:【龙妈之所以被我们叫做龙妈是因为她做菜很棒,而不是她已经到了儿子都这么大的年纪。】 这些质疑,在网友翻过裴佑安之前发布的那些微博之后,逐渐沉默了。 ——詹姆斯签名的球衣。 ——歌坛巨星演唱会第一排门票。 ——穿一双鞋子六位数起价。 ——有钱人家的少爷啊! 于是很快,评论器的画风变了。 【我承认我刚才狗叫大声了点。】 【虽然只有半张脸,但依稀能看得出来,正是我男朋友。】 【这要是龙妈的儿子,大家都知道儿子随妈的长相吧?龙妈本人得多美。】 【《关于我追的偶像成了小说情节这回事》】 【呜呜呜呜龙妈结婚了,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关注龙妈到现在,我一直以为龙妈才二十五六岁,这小子没十六也十八了吧,我擦!算起来龙妈今年都三十多了。】 【传下去,龙妈已婚,儿子十八,爷青结。】 网上的热议发酵非常快。 裴佑安去蹲了个大号,再去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一看手机页面的微博推送,999+消息…… 裴佑安:? 什么情况? 发生什么了? 手机竟然还在不停的响。 “我擦……我微博怎么了?” 裴佑安着急忙慌的拿起手机,微博相关推送还在不停地弹出。 他每次发微博平时就几条评论,还没有到关闭消息提示的程度,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信息。 等他点开微博一看,才惊觉:“我拍个零食柜竟然上热搜了?!” 此时正在录节目的黎希雾,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并上了热搜#这件事。 她和韩千叶已经在回客栈的路上。 韩聘没有跟着过来,主要是他今天入境实时直播,已经炸翻了一些网友对他身份的猜测。虽然他已经退休颐养天年,可曝光太多,让那些学生知道他这么悠闲悠哉,肯定电话都要给他打爆。 不过黎希雾和韩千叶并不知道,她们走后,韩聘就给裴荆州那边拨了一通电话…… 此时。 韩千叶手里还拿着那杯金桔柚子茶,边走边喝,可不见少一毫升。 黎希雾看了眼:“不太好喝的话,倒路边的垃圾桶里吧。” 韩千叶没说好喝,也没说不好喝,就这么拿着,拿得很稳,还说:“你不用管。” 黎希雾只好不说了。 她给大家都倒了柚子茶之后,剩下一点,自己也尝了一下,味道勉强。 韩千叶喝不下,应该是不太喜欢金桔柚子茶,毕竟一开始说的是金桔柠檬茶。 走着走着,韩千叶忽然提起:“奇怪了,我把野生保护动物知识图册看完,却没有再遇到一只野生保护动物,你今天过来的路上又看到吗?” 黎希雾:“没有看到。” 韩千叶念叨着:“真是奇怪了。” 黎希雾解释:“深秋之后,多数野生保护动物会陆陆续续进入冬眠状态,有的还在储存食物过冬,有的会迁徙到南方去。” 韩千叶:“……” 这么巧吗? 她刚把野生保护动物知识图册看完,这些野生保护动物就去冬眠了? 黎希雾潋笑:“也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纯粹的运气。” 韩千叶:“……” 【我嗑的婆媳cp,现在改名叫[稀奇古怪组合]吧。】 【明明是[没头脑和不高兴组合]】 【前三组老公都到客栈了,为什么黎希雾的老公怎么还没出现?】 【感觉黎希雾的老公应该很一般,也许是个大腹便便的企业老总?】 【黎希雾的老公该不会是不来吧?】 当事人黎希雾,几乎都已经快忘了今天下午,各自儿媳的老公要来综艺这件事。 她和韩千叶慢悠悠的走回客栈。 一路上聊的话题虽然少,但比起刚进婆媳综艺那会,至少相处气氛不像之前那么安静。 回到客栈后,黎希雾才明白,为什么韩千叶拿着那杯金桔柚子茶一路都没怎么喝,她带回客栈是为了炫耀。 闵涵蓉说了句:“千叶回来了。” 韩千叶立马就说:“涵蓉,你怎么知道我喝的是柚子茶?” 闵涵蓉:? 韩千叶越发显摆:“这是希雾给我做的柚子茶,可好喝了。” 闵涵蓉:“……” 闵涵蓉转头问黎希雾:“希雾,你老公呢?” 黎希雾微怔了怔,随后反应过来,一组二组三组的老公应该都来了! 她面不改色回了句:“他太忙,实在抽不开身。” 闵涵蓉不好多问,只是笑笑。 黎希雾转身上楼,打算把摘回来的金桔给谢雯。 这一转身,黎希雾神情陡然一凝。 她抬眸,看向正从楼下来的那个男人—— 好体贴好温柔 从楼上下来的男人是池旭。 而就在几个小时前。 一组二组三组儿媳的老公,陆陆续续都已经来抵达天外来客栈,除了黎希雾的神秘老公,自始至终没有露过面。 当时每一个直播间的人气都非常高。 不过前三组直播间人气高,是因为各自老公来了,黎希雾这一组人气高,则是因为在别墅做柚子茶。 那会有不少弹幕都在发:为什么黎希雾的老公没有出现? 满屏好几条这个问题。 此时,下楼来的池旭跟黎希雾打了声招呼:“嗨!黎老师。” 黎希雾面无表情的脸上,重新扬起温和的笑,叫人看不出丝毫端倪:“池旭,你什么时候到的?” 池旭回答:“半个小时前到的,黎老师当时不在客栈。” 客栈有暖气,没那么冷,池旭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羊绒衫,黑色长裤。上综艺之前有精心打理过外形造型,整个人都散发着冰山高冷美男的气质。 池旭五官长得确实很好,是一眼就能不可否认的帅哥长相。 笑起来时阳光帅气,不言苟笑就是高冷脸。 即使和人说话相处,态度语气也进退有度,和他相处过的人,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同事,没有谁反感过他。 哪怕是黎希雾,当初也挑不出池旭太大的毛病来,但他太早让谢雯怀孕,谢雯因他过早放弃事业这件事,让人很生气。 互相打了招呼,短暂几句对话后,池旭说:“雯雯想吃水果,我去给她切个果盘。” 说完,绅士的侧了侧身,给黎希雾让出路。 黎希雾保持微笑:“好。” 上楼的这一路心事重重,眉心拧着很难舒展开。 叩叩叩- 她轻敲房门。 谢雯来开门,看见是黎希雾时,眼睛一亮:“黎老师,你回来了。” 声音没有刻意收敛,说明小莘莘是醒着的。 黎希雾掂了掂手里的小袋子:“去摘了几颗金桔回来,新鲜的金桔泡水喝可以止咳化痰,也可以,健脾开胃。” 那天去谢雯家,点了清味轩的饭菜,谢雯吃得很少,带小孩身心俱疲,胃口也很难好。 谢雯接过金桔,情绪动容:“黎老师……” 黎希雾不是来煽情的,岔开话题问:“莘莘呢?” 谢雯立马邀请黎希雾进来:“莘莘自己在玩呢,刚才池旭逗她,整个楼上都是莘莘咯吱咯吱的笑声。” 黎希雾走进来。 郑月华不在房间,就谢雯和莘莘两个人。 此时小莘莘躺在床上,四脚朝天动来动去,看起来活泼好动得很。 手中的玩具不小心掉了,谢雯把玩具拿起来,莘莘立马抓住,继续好动的挥来舞去。 黎希雾转头看向谢雯,她注意到谢雯把一直扎着的头发放了下来,柔顺的披散在肩后,不过有些碍事,她抬手拂了好几次。 她记得,不管是那天偶遇,还是录综艺,谢雯一直都扎着头发,青春少女系丸子头,偶尔高马尾,不过扎丸子头的时候较多一些,为了防止被女儿抓到头发。 黎希雾走过来说:“头放下来也很好看。” 谢雯眼睛清澈明亮:“池旭也这样说,他喜欢我披着头发的样子。” 黎希雾唇角的淡笑淡了些:“所以是因为他来了,才把头发扎起来?” 谢雯诧异黎希雾会继续问,不过录综艺嘛,找话题很正常,她也很大大方方的告诉黎希雾:“他第一次见到我,是我刚要进组拍戏那会,把头发染回了黑色,当时披着头发在自拍,他说一直印象深刻。” 黎希雾听得认真:“然后呢?” 谢雯没有说太多细节:“后来我就没怎么染头发了,因为他不太想我染头发。” 黎希雾突然提起:“我最近考虑着想染个发色,要不我们约个时间,一起去染怎么样?” 谢雯的表情明显很心动。 而这时,端着果盘进来的池旭说:“不用染,雯雯黑色的头发最好看。” 黎希雾和谢雯同时转头。 池旭端着果盘走了过来,把果盘递给谢雯:“每一块都切得很小,多吃点。” 谢雯笑得很甜:“嗯。” 黎希雾随意的搭腔:“以前谢雯的发色随意多变,任何颜色几乎都能驾驭,我觉得谢雯染栗色和茶褐色就非常好看,当然,红粉色也很好,我记得那一年谢雯染了个红粉色,当时直接登上女明星热搜榜首。” 这些记忆一直在谢雯脑海里。 她当然都记得。 谢雯刚要说什么:“我……” 池旭漫不经心的语气打断:“那些颜色都很好看,但最适合雯雯的还是黑色,毕竟,黑色永不过时。” 黎希雾仰头去看池旭:“黑色是永不过时,但也不是最适合。” 池旭没有再接话,只当是黎希雾对他不待见,所以才频频反驳。 他也没放在心上。 把果盘给了谢雯之后,又主动去把女儿抱起:“我来带莘莘,你和黎老师聊。” 【救命啊!池旭真的好体贴好温柔。】 【难怪当初谢雯非要给他生孩子,这么好的男人,错过了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感觉黎姐姐今天有点多管闲事。】 【看在黎希雾给谢雯带金桔的份上,我就不喷她了,希望她不要再多管闲事。】 【粉色头发当年惊鸿一瞥,可谢雯现在都当妈了,怎么能染那么出格的颜色?太不良家妇女了。】 【雯雯你听你老公的,别搭理黎希雾。】 【陶晶和她老公出去溜达了,池旭一来就带小孩,许慕真也和老公在一起,就黎希雾孤苦伶仃,孤家寡人一个。】 【有可能黎希雾的老公丑到没法入镜。】 【韩千叶娘家可能厉害点,婆家估计就一般般吧,都算不上豪门?】 网友在弹幕里畅所欲言。 只有少数没有发言的人,刚才在看直播时,明显感觉到了黎希雾的发言另有用意。 但还是要综合看才行,只讨论发型发色这个点,还不至于上升到某些过于控制的行为。 黎希雾下了楼。 发现郑月华正拉着另外三组婆婆一起喝下午茶,唠家常。 郑月华阅历很丰富,说的都是以前过得比较苦那时候的事,比如年轻那会她多能干,一个人带孩子还做家务,闵涵蓉听了直心疼。 向岚也很钦佩。 韩千叶喝着那杯还没喝完的柚子茶,表情没什么变化。 黎希雾独自一个人,不好参与婆婆们的话题,打算回房间。 她正要转身时。 外面进来一个人叫她:“黎老师,外面有人来找你。” 裴荆州来了 黎希雾自始至终都没有抱希望裴荆州会来。 他那样有头有脸的人,上财经,上日报,上华尔街金融大屏,也不可能上这样的婆媳综艺。 正因为她有自知之明,所以才没有给裴荆州打电话。 现在突然有人进来通知她,说外面有人找她,黎希雾不免还是想到了裴荆州。 他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来? 不过没见到人之前,黎希雾不敢确定就是他。 调整好心情出去。 身后摄影师亦步跟着她,直播间维持着原来的直播状态。 只不过在线观看的人数,比起在韩聘家,少了一大半。 【难道是黎希雾的老公来了?】 【不会吧不会吧,要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企业老总?】 【池旭是这期儿媳老公里面的颜值担当诶,黎希雾的老公估计垫底。】 【池旭不仅是颜值担当,还是最疼爱老婆的,不接受反驳。】 【陶晶的老公吴嘉城也蛮帅气的,尤其是戴着墨镜出场的时候,酷酷的。】 【许慕真的老公高高瘦瘦斯斯文文,很像古时候的书生。】 【希望黎希雾的老公长得不要太辣眼睛。】 黎希雾走出来。 看见前边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她挑眉,迟疑了几秒再走过去。 鬼鬼祟祟的那人脑袋转来转去,看见黎希雾的刹那,立马跑过来。 边跑边喊—— “嫂子!” “……” 黎希雾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裴佑安。 他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还戴着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来了福镇,还找到了录综艺的客栈。 黎希雾问:“你怎么过来了?” 裴佑安注意到镜头和摄影师,口罩下的嘴巴收拢一点,小声说:“……我闯祸了。” 黎希雾:? 裴佑安把手机递给黎希雾:“嫂子,你先看吧。” 黎希雾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 接过手机。 是微博热搜页面。 一条名为#疑似龙妈儿子曝光#的词条,非常醒目的呈现在黎希雾眼前。 黎希雾:“……” 儿子? 她有儿子了? 黎希雾疑惑的抬手点了一下屏幕,大致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把手机还给裴佑安,问:“你怎么来福镇的?” 裴佑安:“你院子里有一辆自行车,我骑自行车过来的。” 黎希雾:“那你怎么进福镇的?” 现在进入福镇都要提前在网上预约才可以,按理说,裴佑安不可能这么轻易进来。 裴佑安老实巴交:“四中的学生证。” “学生证?” “……嗯。” 黎希雾倒是没想到,还可以凭借学生证进来。 似是看出她的意外,裴佑安解释:“还得是第四中学,不然没门。” 【少年出现的时候我惊呆了,我特喵以为这就是黎希雾的老公!】 【原来是小叔子啊。】 【大家划重点,第四中学可是整个京城除了贵族学校以外,最好的高中!】 【小叔子拿了什么给黎希雾看,黎希雾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凝重。】 【难道是黎希雾老公出轨了,小叔子来通风报信?】 【我仿佛在黎希雾脸上看见了绿光。】 【小叔子这人能处,亲哥出轨他是真的给嫂子通风报信。】 【不是,大家为什么觉得是黎希雾老公出轨啊?】 【黎希雾太惨了,脸色严肃了一下就被传出老公出轨,这届网友太能yy了。】 直播间争议不断。 裴佑安看着黎希雾凝重的神情,怅然道:“嫂子,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黎希雾抬眸看他,看到裴佑安的自责和内疚,安慰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麻烦。” 裴佑安不信。 微博爆了的时候,他就直觉不是什么小事情。 同时也去搜索了那个叫龙妈的博主,还把龙妈的那些做菜视频都看了,后知后觉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住的那个小院,竟然是在某短视频平台上,拥有一千多万粉丝的短视频美食博主的小院。 此博主叫暴龙,人称龙妈,人气非常高,作品非常火。 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拍照发了龙妈的零食柜,被无数眼尖的龙妈粉认出来。 现在大家都说他是龙妈的儿子!!! 黎希雾对裴佑安说:“不用太担心,你先回去,之后我会处理的。” 裴佑:“可是……” 黎希雾提唇:“真没什么,我能处理好,对了,喜欢吃螺蛳粉吗?” 裴佑安疯狂点头:“喜欢。” 黎希雾说:“柜子下面有螺蛳粉,晚上自己煮着吃。” 裴佑安下意识就要问:“是嫂子你自己做……” 差点说漏嘴,他及时打住。 只见黎希雾点了点头:“是。” 裴佑安今天看过龙妈制作螺蛳粉的视频,口水直流,他可太有口福了。 现在还有一个真相摆在眼前:他嫂子是网络红人!!! 目送裴佑安走后。 黎希雾回了客栈自己那间房,没有镜头在,她打开了在短视频上的社交账号…… 时间一晃而过。 已经临近晚上六点。 今晚不用婆媳嘉宾进厨房,节目组非常贴心的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四位婆婆早已经坐下。 陶晶和他老公吴嘉城手牵手走进来,吴嘉城个子很高,目测有一米八五,他贴心的给陶晶拉开座位,两人坐在一起。 闵涵蓉跟另外三位婆婆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嘉城。” 吴嘉城非常礼貌的颔首打招呼:“各位伯母晚上好。” 郑月华说:“涵蓉,你们嘉城个子真高。” 闵涵蓉眼睛亮晶晶的:“是吧?嘉城从小骨骼发育就好,当年上高三那会就一米七五了。” 韩千叶心想:这算什么?她小儿子现在高三已经快一米八了。 而且她大儿子高三就有一米八,现在也是一米八八的身高! 之后是许慕真和老公梁晟,两人手牵手走过来坐下。 许慕真是个话匣子,梁晟性格随他妈妈,比较腼腆,但也不至于沉闷,表现非常有礼貌,给人第一印象就很好。 最后是池旭牵着谢雯的手,一起下楼,一起走来。 池旭目前,的确是这期儿媳老公的颜值担当。 礼尚往来,闵涵蓉夸道:“月华,池旭这么帅气的长相,早晚一部戏爆火。” 郑月华一听却是不高兴了,合着就说他儿子现在不火呗? 虽然是事实。 黎希雾下楼的时候则是一个人。 大家都心照不宣,毕竟都知道黎希雾老公没来,再问就是戳伤口。 偏偏郑月华这个时候故意开腔问:“希雾,你家那位怎么没来?” 黎希雾神情淡定:“他太忙。” 韩千叶这时候起身,走到黎希雾左边坐下:“三个人有点挤,我们婆媳俩刚好。” 【黎希雾好惨,就她的老公没来。】 【大家猜猜她老公是不是真的太忙?】 【下午不是有网友说,黎希雾老公把她绿了?当时黎希雾脸色很难看来着?】 【黎希雾老公的长相估计上不得台面。】 【有钱的是韩家,韩千叶夫家肯定一般般,我很肯定。】 【什么豪门贵妇,太假了。】 弹幕言辞激烈。 在场其他婆婆除了向岚,都有点看笑话的意思,不过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韩千叶表情凝重,心头很气。 黎希雾倒是淡定如斯,她并不在意这些。 就在郑月华正想煽风点火再说点什么,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抱歉,来晚了。” 这突然传来的声音,令在场众人皆好奇的转头。 黎希雾更是一怔。 他竟然是黎希雾的老公!!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黎希雾的老公不会来的时候—— 裴荆州出现了! 没有任何预兆,他就这样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彼时,正一步一步朝着黎希雾走来。 在场所有人几乎看傻了眼。 ……这,这个男人,是黎希雾的老公? 坐在监视器画面前的高月半更是惊得直接起身,呢喃着:“我去,这位大佬来了……” 小助理好奇,压低了声音问:“高导,黎老师的老公很有来头吗?” 旁边的俞京啧了声:“有没有点眼力劲?就算不认识他,你看这气场,也不是普通人有的好吗?!” 俞京说的没错。 就算不认识裴荆州,仅看裴荆州的气场,也不是平常人身上会看到的气场。 与此同时。 在所有人极其诧异且震惊的目光下,走来的裴荆州,抻手拉开黎希雾右边的位置,矜贵落座。 他一身名贵的西装,打了很正式的温莎结,虽然看起来过于正式,却不会让人觉得他刻意着装而来,反而更像是从名利场刚下来,顾不及其他事情,匆忙赶来参加老婆的综艺节目。 事实也确实如此。 黎希雾身躯些微僵硬。 她侧目看向裴荆州的同时,恰好裴荆州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裴荆州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却是柔和的,一度让黎希雾觉得眼前的画面是幻觉,裴荆州竟然来了? 她的确没想到。 更何况,她不是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吗? 还是说……他在看直播? 思绪万千,黎希雾深吸了吸气,这时,耳畔传来他清冽的嗓音,携着能听出来的歉意:“来晚了点,别生气。” 黎希雾又一次怔住。 尽管她很收敛情绪,可本能反应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 她再次吸气,保持四平八稳的语气问:“……忙完了?” 裴荆州:“忙完就过来了。” 此时的弹幕刷疯了—— 【啊啊啊啊啊这是黎希雾的老公?】 【对不起黎希雾!!我承认我刚才狗叫大声了点!!!】 【是谁被帅一脸血我不说。】 【我擦脸疼!黎希雾的老公也太帅了吧!】 【床上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也是我,因为我裂开了,我真没想到黎希雾的老公这么帅!】 【说黎希雾老公是个大腹便便的油腻男,谁?站出来,给你两耳屎!】 【但凡黎希雾她老公丑一点,来这么晚我肯定喷几句,长成这样怎么喷?喷我自己算了,栓q!】 【黎希雾的老公才是颜值担当吧,而且好高啊!】 【u1s1,黎希雾老公这长相,确定不考虑出道吗?】 【强烈举手,建议黎姐姐捧自己老公出道!】 旁边的韩千叶,在看到儿子来的那一刻,毫不夸张的说,仿佛看到了迪迦逆着光出现。 脸上不知不觉露出老母亲的微笑,心说:还好,没有那么糟糕。 儿子来了。 希雾心情应该会好点吧? 韩千叶赶紧起话题,热络介绍:“这是我儿子,荆州。” 在座的众人,除了谢雯很淡定,其他人都没法淡定。 郑月华表情最僵,明明前两分钟还在刻意提黎希雾老公没来的话题,现在被硬生生打了脸,人家老公不仅来了,看起来还这么有气势…… 闵涵蓉先开腔:“千叶,你们家荆州,在哪高就呀?” 怎么看着有些微眼熟呢? 闵涵蓉愣是想不起来。 但又总觉得黎希雾老公那张脸,在某个场合见过一次,倒不是娱乐圈的某些场合,应该是商业上的某个场合,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裴荆州神情淡然:“r.e” 闵涵蓉一听r.e,顿时沉默了。 郑月华赶紧顺着闵涵蓉提起的话题问:“什么职位呢?” 裴荆州并没有表现不耐烦:“管理层。” 郑月华一脸恍然:“哦……那就是高管的意思吧?” 裴荆州:“可以这么理解。” 郑月华心想,也不是那么厉害嘛。 就是个高管,刚才看那气势,吓得她还以为对方很有身份呢。 这样的话,那韩千叶这对婆媳也算不上豪门婆媳咯? 【黎希雾她老公这么年轻就能做到高管的位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r.e集团好像在全球金融企业排行第四?】 【r.e不是裴氏吗?】 【r.e不是裴氏,不过跟裴氏是一家的,我觉得,能在r.e做到高管这样的位置,那得有多大的能耐?】 【该说不说,我好像……在财经频道见过黎希雾老公?难道黎希雾的老公做高管已经做出很多成就了?】 【来人呐,朕的情报大军呢?】 今晚节目组准备的晚餐很丰盛。 有一道香菇炖鸡离黎希雾较近,裴荆州看见了,不动声色将那道香菇炖鸡,和他面前的菜调换一下。 黎希雾注意到他的行为,侧目看他。 裴荆州调换之后,那旁边折叠纸巾擦了擦手,动作矜贵。 黎希雾提唇,音色偏低:“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出来接你。” 这话的谐意是: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跟她说一声! 刚才太猝不及防了。 裴荆州扯了扯唇:“怪我?” 黎希雾:? 裴荆州:“要不我提醒一下你?” 黎希雾:“……” 要不是看了直播,他压根都不知道今天还有这回事。 其他嘉宾身边都有老公陪伴,就黎希雾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似乎他这个老公是摆设。 但凡她神情表现出一丝落寞,他也不会这么郁闷。 这顿晚饭的气氛非常好。 饭间的话题也一直没有断过。 黎希雾饭量中等,主要吃菜多一些,没有刻意减肥。 一组的闵涵蓉和陶晶婆媳两人也吃得较少,向岚把自己的饮食控制得很严格,晚上一粒米饭也没有吃,就吃了一些菜。许慕真的饭量还不错,吃了小两碗。 谢雯今天下午喝了黎希雾给她的金桔泡水,难得晚上胃口还不错,池旭也一直在给谢雯布菜,十分贴心。 饭后。 节目组安排了水果捞和鲜榨果汁,各种口味的都有。 副pd递过来小任务卡:开启回忆聊天模式。 各自的婆婆不用参与太多,主要旁听,由儿子或者儿媳其中一个人,来讲述两人相知相恋的故事。 很温馨的环节。 也是网友最想看的环节。 黎希雾侧目看了眼裴荆州,不用想都知道,接下来她和裴荆州的‘相知相恋’,估计全靠编。 甜死我算了 裴荆州察觉到黎希雾看他。 侧目,迎上她的目光。 黎希雾不躲不避的直视:“回想起我们的过去,感慨又惆怅。” 裴荆州问她:“感慨在哪?” 黎希雾一手环胸,一手支着下巴:“感慨我们结婚的这几年。” 裴荆州要笑不笑:“惆怅呢?” 黎希雾调整好表情:“惆怅……四哥今天来得太晚,算吗?” 裴荆州:“算。” 黎希雾唇角弯了弯。 本以为话题到此为止,谁知裴荆州还郑重的补充了一句:“我不该以工作为先,导致今天来晚了,下次,一定最早来。” 黎希雾吸气,抬眸看他。 这人,是不是企图优化一下今天迟到的形象? 【看出来了,黎希雾她老公有气管炎(妻管严)】 【甜死我算了。】 【我要是有这么帅的老公,吵架我都骂自己。】 【黎希雾和她老公相处还是很自然的。】 【太帅了,真的全程看脸。】 【关键是黎希雾的颜值,和她老公的颜值匹配相当,真是绝了。】 【两人这颜值,高低得生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 【大学生又来看小说画面了。】 【轮到我了,这就是小说男女主结局之后的生活。】 【好期待黎姐姐和她老公相识相恋的过程。】 【本来最想听谢雯和池旭的故事,现在迫切想听黎姐姐和她老公的故事。】 …… 在线网友全都沦为黎希雾和裴荆州的颜狗。 主要是裴荆州这样的长相,再加上年纪轻轻就做到企业高管这样的位置,简直是很多小女生的梦中情人。 不过比起身份的话,还是吴嘉城更胜一筹。 毕竟闵涵蓉的老公,也就是吴嘉城的亲爹,可是香江富豪。 这才是真正的豪门。 而接下来。 就从第一组开始。 吴嘉城举手,由他来说他和陶晶相识相恋的过程。 是很温馨甜蜜的故事。 吴嘉城说起她和陶晶相知相恋的故事时,不忘郑重提到闵涵蓉:“当年我和晶晶会认识,媒婆不是别人,正是我妈。” 闵涵蓉忽然被儿子点名,面对镜头时笑得蔼然可亲。 吴嘉城提起当年,他妈妈去了一场音乐会回来之后,就递给他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陶晶的电话号码,说:“这是陶小姐的电话号码,微信同步,我建议你先加个微信。” 当时吴嘉城只觉得一脸莫名。 像他这样的家庭,交女朋友很容易,天天换都不是问题,他妈怎么想都给他介绍女朋友? 不过是他妈特意给的电话,吴嘉城哪怕是敷衍,也还是加了这个微信。 当时想着,就冷在微信里,不用联系就行。 直到有一天,陶晶在朋友圈发了一条音乐会现场的录屏。 他随手刷到,点开看了一下,才惊觉他妈为什么会主动做这个媒。 陶晶完完全全就是他理想中另一半的样子。 之后他主动给陶晶发了微信,在微信上聊了一段时间,但一直没有见面,直到又一次音乐会,吴嘉城腾出时间和他妈一起去了那场音乐会。 在现实中,他第一次正式见到陶晶。 之后两人有了更多的交集。 相知相恋去年才结婚,说起来还是新婚夫妇。 吴嘉城说完他和陶晶相识相恋的过程之后,悄无声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装盒。 陶晶双手掩唇,她的反应明显很惊讶,大概是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个环节,所以在看到吴嘉城打开小盒子之后,眼里当时就有泪光闪烁。 盒子里放着一块江诗丹顿的粉红金女士手表。 【这就是有钱的魅力。】 【有钱就是好,随便出手就是一块五十多万的手表,我这辈子都挣不到五十万。】 【但凡换个牌子的手表,我都会以为是广告赞助。】 【陶晶和他老公的相识相恋好甜哦。】 此时,在直播镜头下。 吴嘉城把手表取出来,亲自给陶晶戴上:“你总是不习惯把手机带在身上,看时间都不方便,戴着手表就可以随时看时间了。” 陶晶努嘴:“你这样,我可忍不住矫情了。” 吴嘉城宠溺的笑。 许慕真羡慕完陶晶之后,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老公。 梁晟笑着:“没有。” 许慕真:“就没送的?” 梁晟:“有送的。” 许慕真星星眼:“什么?” 梁晟:“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许慕真:“……” 两人的互动逗笑了一众人。 而这时,梁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砖头’给许慕真:“早该换啦。” 许慕真注意到‘小砖头’上面的logo,无奈又好笑:“我说梁晟,你就是趁着节目让我换手机。” ‘小砖头’里面是一部手机。 许慕真在综艺里用的手机老卡,因为念旧一直舍不得换,没想到梁晟竟然给她准备了新手机! 意外又惊喜! 梁晟笑:“还别说,我真这么想的。” 许慕真垂了一下梁晟胸口:“哼!” 许慕真和梁晟的相处,更加自然,也更贴近现实,连向岚脸上的笑意都一直没断过。 不过梁晟比较腼腆,说太多话容易磕巴,两人的故事就由许慕真来说。 听完许慕真和梁晟的相识相恋的故事后,陶晶发言:“你们真的差一点就错过了。” 许慕真握着新手机,感叹道:“是啊,真的就那么差一点没在一起。高中那会我暗恋他,他也暗恋我,但是我们双方都不知道,他从来不跟我说话,我以为他高冷怕拒绝,毕竟暗恋说出来就成了失恋。” 许慕真和梁晟的故事,的确差一点就成了遗憾。 好在当时许慕真从毕业多年的朋友那里得知,当年梁晟也暗恋她,然后她主动踏出这一步,去找了梁晟。 然后两人走到一起。 黎希雾听着也觉得感慨。 好在有缘分的人,上帝终究会安排他们走到一起。 这时,她侧目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裴荆州此刻,应该很无聊吧? 不过说话不太方便,她点开手机给裴荆州发了一条微信:[四哥想好怎么编我们相识相恋的故事了吗?] 裴荆州看到手机震动,没理。 黎希雾轻咳了声。 裴荆州看她:“水果还是果汁?” 黎希雾眼神示意他。 裴荆州明白,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在看完黎希雾发来的微信后,打字回复:[如实说就行。] 黎希雾垂眸看着裴荆州给她的回复,心口蓦然一沉。 是青梅竹马 她和裴荆州的相识没什么可说。 协议结婚更不光彩。 所以刚才在裴荆州回复她,要如实说两人相识相恋的过程时,黎希雾心里边没有来的发闷。 难道,要当着几百万在线观看的网友面前,说出她和裴荆州是协议结婚? 两人录完这个综艺就会一拍两散? 思绪万千时,裴荆州握住了黎希雾的一只手。 黎希雾垂眸去看。 视线落在裴荆州的手背上,她浅吸了吸气,将手抽出去,去拿桌上的石榴。 石榴掰成四瓣,但石榴籽没有剥出来。 不过黎希雾更喜欢自己剥,她剥一颗吃一颗,平静的吃着,平静的听着接下来池旭和谢雯相识相恋的爱情故事。 裴荆州随后也拿了一瓣石榴,兀自剥着。 黎希雾刚注意到,就见裴荆州把剥出来的石榴籽,放到她手里。 黎希雾:? 许慕真和梁晟的爱情故事结束后,轮到谢雯和池旭的爱情故事。 【就等着谢雯和池旭,太期待了。】 【小宝宝呢?小宝宝有人带吗?】 【肯定有人带着的吧,要不然就是小宝宝睡了。】 【今天看直播说,池旭当初对谢雯的黑长直一见钟情。】 【除非青梅竹马,现在男女的感情大多都是一见钟情。】 【现在的青梅竹马能走到一起的很少很少,因为总会有一个天降,要么夺走青梅,要么夺走竹马。】 【我太嗑青梅竹马的感情了,可惜今天没有一对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永远是我心中的yyds!】 【有没有可能,黎希雾和她老公是青梅竹马呢?】 【黎希雾和她老公一看就是朋友介绍一见钟情的戏码,绝对不可能是青梅竹马。】 网友胡乱猜测着。 而此刻谢雯和池旭相识相恋的故事,两人还没决定好由谁来说。 许慕真说:“雯雯姐,快说说,我真的太好奇你和旭哥怎么认识,怎么发展成恋人的了。” 谢雯笑了笑,转头看着池旭:“你说吧。” 池旭笑容宠溺:“你来说也一样。” 闵涵蓉打趣:“哟哟哟,看这小两口,都不好意思呢。” 许慕真一脸期待,起哄说:“要不就雯雯姐你来说吧?” 在谢雯准备应下来的时候,池旭开腔:“还是我来说吧。” 众人看向说话的池旭。 谢雯也转头去看池旭。 池旭抬起手来,揉了揉谢雯的脑袋:“相识相恋的很多细节,我都记得很清楚,要不,还是我来说吧?” 郑月华立马适时的搭腔:“雯雯不好意思,那就让小旭来说吧。” 谁说都一样。 不过在男女恋爱和婚姻里面,能清清楚楚记得相识相恋的过程,还能记得很多小细节,真的很难得,一定是放在心上足够深爱才能做到。 此时大家都期待的看着池旭。 “其实我的雯雯的相识相恋,说起来也很俗气,是我对她一见钟情。” 池旭的坦然会让人很有好感。 大家期待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雯雯是当红女明星,走哪都是众星拱月的存在,我本以为,我永远都不可能和这轮月亮产生交集,直到那一天,我进了有雯雯的剧组……” 当时谢雯正当红,身边的追求者犹如过江之鲫,不过她明确过当下不会轻易谈恋爱,不过追求的人依然多,谢雯对此置之不理。 和池旭认识,是在谢雯主演大女主的古装剧里。 池旭饰演男主身边的侍卫一角,戏份不多,与谢雯偶而有一点点戏份接触。 最初谢雯甚至没有正眼看过池旭一眼,并不是她高傲,而是忙着背剧本,忙着对戏,忙着拍摄,跟池旭又不熟,而且也没几场对手戏,实在没有可以交集的地方。 不过池旭为人特别礼貌,就算没什么私下的交集,第一印象还是很好。 直到一次去外地取景,当时要拍一场马戏,谢雯打心底里一直有点怵怕骑马,而且那天驯马师在赶来的路上,当时又急着赶戏份,谢雯必须要硬着头皮上。 是池旭主动提议,代替未能赶来的驯马师,让谢雯骑在马背上,然后他牵着马儿徒步走了好几圈,直到谢雯克服骑马的恐惧。 当时谢雯就骑在马背上,池旭牵着缰绳慢慢走,不停走,汗流浃背也继续走。 驯马师赶来的时候,谢雯都已经开拍了。 那场戏结束后,谢雯想去正式的感谢一下池旭。 却意外听到场务和池旭的对话,场务问池旭:“你牵着那匹马走了那么久,天气又热,怎么不骑在马背上?这样更容易让女主尽快克服这种恐惧。” 当时池旭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男女同骑一匹马不合适,而且我认为,我的方法更好,骑在马背上教她,等我下来她还是会怕。” 就是这么一句话。 让谢雯开始去注意池旭。 当和男主对手戏的时候,池旭作为侍卫站在男主身后,那场戏一结束,谢雯都会忍不住看一眼池旭。 他真的很有礼貌,做任何事情进退有度,从来不做让人反感的事,任何小细节也非常周到。 偶尔剧组里,有演员开黄腔开过太过分,其他男演员都是一阵哄笑,只有池旭提醒他们:“有女孩子在,别这么说,不尊重人。” 当时他就是一个小演员,谁也没把他当回事,还给他冷眼。 只有谢雯悄悄多注意了他一眼。 那时候谢雯对池旭的关注并没有到喜欢的阶段,就是池旭做的那些事,那些绅士礼貌的行为,总会不自觉的吸引她多看一眼他。 随着那部戏即将拍到尾声,两人也有了更进一步的交集。 那天,谢雯要拍一场落水戏。 是实地取景。 原本导演早就安排好了两个水手潜入湖里,怕演员出意外,水手就是最好的保障。 可那天两个水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后没来。不过当时有多个场务和几位演员都会水,而且水性不比水手差,找水手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加保障演员安全。 于是导演没有等,宣布直接开拍。 不过最后还是发生了意外…… 浪漫 那天,湖里出水往高处流的奇怪现象。 当时很多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也从来没遇到过,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谢雯还在水里,会水的场务和演员察觉到不对劲,都迅速上了岸,谢雯也被另一个演员捞起准备一同游上来。 可是水往高处流的速度越来越快,男演员游得越来越吃力,眼看着两人就要上不来,谢雯松开会水的男演员,让男演员先上岸,万一发生意外,她不能拖累了男演员。 岸边有人后知后觉发现,惊呼道:“这是虹吸现象!” 一听是虹吸现象,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谢雯的处境太糟糕了,随时会被卷入湖底深渊…… 大家都惜命,专业水手又不在,根本没人敢轻易下去救谢雯。 而这时,一道身影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跳进湖里。 那个人是池旭。 他在腰上绑了一条绳子,没有任何思考和犹豫,直接跳进湖里救谢雯。 别人没有的决心,池旭可以说是毫不犹豫,众人只能全力拉着那根绳子,并祈祷两人都没事。 之后,谢雯被顺利救上来。 她吓坏了,脸色苍白。 而救她的池旭,解开绳子之后就默默离开,谢雯凝视池旭的背影许久,她以为那一天她会淹死,眼前都发黑了,突然一声落水声响起,池旭拼尽全力游过来拽住她,把她拽上了岸。 所有人都不敢下来救她,只有池旭,他甚至没有想过后果,两人可能都会被虹吸卷入湖底…… 但他就是跳下来了,义无反顾。 她的心情从来没有那一刻那样动容。 经历这件事之后,谢雯只是心悸,还没到想和池旭谈恋爱的地步,她还是很理智的。只不过自那之后,她没想到,池旭会主动展开对她的追求。 他追得平平淡淡,早晚的一句问好,有人在时,绝对远离不给她制造绯闻麻烦,以至于发展到官宣的那一天,都从没有狗仔拍到过两人同框。 谢雯总觉得他谨慎得让她心慌,可他又细心得让她日渐沉沦。 尤其是他的细心。 池旭说完。 故事到这告一段落。 旁听的一众人,也都听入了神。 陶晶感慨发言:“别人一见钟情都是各种追穷追猛打,池旭的一见钟情让我真的很佩服,从默默的守护,没有经常找存在感出现,但谢雯需要你的时候,一定会是第一个出现的。” 许慕真同样感慨:“是啊,听你说到雯雯姐落水那段的时候,我心都揪起来了,还好有你。” 吴嘉城严肃搭话:“说真的,虹吸现象很可怕,一不小心就会丧命,当时没人敢冒这个险,只有你敢义无反顾跳下去,就证明你当时就已经做好了随时会罹难的心理准备。” 这话一出。 众人倒吸气。 许慕真连忙说:“雯雯姐,你嫁对人了,真的。” 别说池旭当时和谢雯没结婚,连恋爱都还没有谈,池旭就能为谢雯做到以身涉险这一步,真的很难得。 连不怎么感冒的韩千叶,也有几分动容:“爱情是靠自己争取来的,你这是用命争取来的。” 谢雯也在笑着,只不过笑容并没有那么开心,像是装着什么心事。 【池旭的爱又温柔又坚定,呜呜呜我什么时候能遇到像池旭这样的好男人。】 【救命!池旭真的太好了叭!他太爱雯雯了!】 【我原本以为池旭只是贴心,一些暖男行为才打动谢雯,没想到人家直接用命去守护谢雯。】 【谢雯这是什么运气啊,这辈子遇到了拿命爱她的池旭。】 【明明池旭说得那么平淡,可就是好感动,我哭了呜呜呜。】 【原来大家误会池旭了,人家根本没有配不上谢雯,相反,要不是池旭,谢雯现在不一定还在呢。】 【就凭他尊重女生,我就粉他了。】 【娱乐圈的夫妻都不长久,要是将来哪一天谢雯和池旭离婚了,我估计都会以为是谢雯做错了事。】 【主要是池旭真的太好了。】 …… 本来池旭和谢雯结婚,就让很多谢雯的粉丝不满。 因为两人差距很大,一个当红女明星,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演员,一点都不般配,要不是池旭长相帅气,真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自从和谢雯官宣后,池旭的微博里一直有很多骂声。 今晚节目组安排的[回忆聊天模式],狠狠的给池旭拉了一大波好感,很多不喜欢他的人全都黑转粉了。 而就在大家都在为谢雯,和池旭相识相恋这段过程感慨感动的时候。 沉默的黎希雾忽然开腔:“那天驯马师刚好没能赶来,水手也一声招呼不打没来,说起来也挺巧的。” 随着黎希雾话音落下。 气氛骤然变得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黎希雾,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不过,她说出的这话,听起来又好像有道理。 没有丝毫慌乱的池旭,淡定回道:“不可否认是很巧,但当时驯马师确实是有事耽误了时间,至于水手,后来剧组的人调查了,水手提前知道那天涨水,怕出事,就给副导演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可副导演那天调去了另一个剧组,忙起来忘了这事,后来这位副导演还被罚了两个月工资。” 很淡定的平铺直叙。 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众人也都恍然,这个副导演可真是害人不浅。 谢雯和池旭相识相恋的经历结束后,没有礼物环节,所以直接到黎希雾这一组。 闵涵蓉先开腔问:“希雾,你和你爱人相识相恋的经历,肯定也很浪漫吧?” 大家也都看着黎希雾。 黎希雾潋笑:“还好。”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要真如实说,就等于把她整个人摊开在镜头面前,可目前谢雯这件事还没处理好,她不想过早给自己带来太多负面争议…… 她侧目去看裴荆州,语气平稳也足够冷静:“四哥,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裴荆州看着黎希雾的眼睛:“你记性不太好,我来说。” 黎希雾:“……”你说就你说,干嘛还要说她记性不好?! 裴荆州说:是我先喜欢她 她哪里记性不好? 她的工作需要擅长交流,记性自然也不会差,这么久以来,身边更是从未没有人说过她记性不好。 旁边的韩千叶坐不住,突然开腔:“荆州,你怎么能说希雾记性不好?我觉得,你们之间的甜蜜过往,希雾才是记得最清楚的那一个。” 韩千叶就是想让黎希雾来说。 她很清楚以儿子的情商,绝对不可能直接在镜头面前说,和黎希雾结婚只是因为她长得像他的初恋,因为遗憾没有和初恋走到一起,所以找了一个长得像的来慰藉思念。 这说出去实在太荒唐了! 可黎希雾又确确实实是‘周边’的身份。 唉! 韩千叶越想越愁眉苦脸。 她觉得还是黎希雾来说比较好,这样黎希雾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心情也能好受一点。韩千叶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处处开始替黎希雾着想,她不愿意深究自己内心的转变,她现在就是看不得黎希雾受委屈。 这时,闵涵蓉注意到韩千叶的脸色,笑眯眯的问道:“千叶,你怎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韩千叶立马把脸上的情绪隐藏好:“就是今晚吃多了点,不太好消化。” 闵涵蓉贴心的给韩千叶顺了一杯果汁过去:“喝点猕猴桃汁,助消化。” 韩千叶:“谢谢。” 闵涵蓉笑得意味深长:“客气啥,刚才看你脸色那么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儿子和儿媳是朋友介绍匆忙闪婚,没什么相识相恋的经历可说。” 韩千叶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你呀瞎操心。” 闵涵蓉理由正当:“这怎么能叫瞎操心呢?这分明叫关心。” 所有人都在看着黎希雾。 不敢看裴荆州,是因为裴荆州那摄人十足的气场,让人只敢匆匆掠过一眼。 黎希雾潋笑着。 既然韩千叶都主动开了口,那她也准备接下来,由她来说和裴荆州‘相识相恋的经历’,不管怎么样,先安稳录完节目再说。 正当她已经准备好编纂一个故事时,身侧的裴荆州正了正坐姿:“还是我来说吧。” 黎希雾:“……” 黎希雾闭了闭眼,最终还是妥协,咬着后槽牙吐出一个字:“行。” 说就说吧! 只不过等裴荆州开了口,估计最近关于她的负面争议肯定会层出不穷,好在她心里够强大,刚才还想着一定要把节目录完,以此解决谢雯的事。 可现在,她意识到,节目录不录完也无所谓了,只要提前把谢雯和池旭的事解决,这就够了。 短短几秒的时间,黎希雾脑海里想了很多。 这时,裴荆州简短的一句话,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同样也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裴荆州说:“是青梅竹马。” 一句‘青梅竹马',让所有人露出诧异的神色。 连知道黎希雾和裴荆州结婚的谢雯,听到这句青梅竹马时,也很诧异。 闵涵蓉表情有些讪。 郑月华露出很稀奇的表情。 陶晶和许慕真纷纷露出羡慕的表情,许慕真更是哇了声:“没想到黎姐姐和姐夫是青梅竹马!!!” 韩千叶缓缓坐直了身体,表情比刚才还凝重。 黎希雾语气四平八稳:“是的。” 她之前还在猜想,裴荆州的那个白月光该有多优秀,可他们是青梅竹马,已经跟优不优秀没关系,从小就喜欢的感情,跟任何感情比起来都弥足珍贵。 许慕真善意的催促:“姐夫快说说,你和黎姐姐青梅竹马的那些事儿,哇偶,我真的太期待了。” 裴荆州侧目去看黎希雾,见她下颌收紧得厉害,伸过手去,握住黎希雾的手: “是青梅竹马,是我先喜欢她,是我追的她。 我们读同一所中学,我比她高两届,她的每一朵桃花都是我掐的,她课桌抽屉里的每一个苹果,都是我放的,她参加体育活动摔伤了腿,我背了她一个月零七天。 后来,她父母因工作要去国外,她也跟着父母去了国外生活。” 虽然是简单的平铺直叙,但听得出来那字字句句都是感情。 许慕真话语活络的问:“那后来就是异地恋了?” 裴荆州偏头:“算是。” “为什么算是呢?”这次问话的是谢雯。 她也很好奇,尤其是刚才听到裴先生说,他和黎老师是青梅竹马。 她记得以前听黎老师说过,她和裴先生是朋友介绍相亲…… 旁边脸色凝重的韩千叶,有种想要阻止儿子继续说下去的冲动,别说黎希雾,她都快听不下去了。 青梅竹马是儿子和小忧的过去。 就这么把和小忧的过去当众说出来,别说黎希雾什么心情,韩千叶都觉得有些杀人诛心…… 裴荆州语气平稳:“因为每一年,我都会飞国外一百多天,去见她。” 一句‘一年有一百多天飞国外去见她’,就足以让人震撼到合不拢嘴。 这得有多强的毅力和恒心,才可以坚持下去? 要知道,异地恋是最考验人心的! 陶晶忍不住感慨:“很多人因为异地恋,最后落得个无疾而终的结局,等七老八十回忆起来,满满都是遗憾。” 裴荆州唇角噙笑:“没有遗憾。” 很笃定的一句话。 裴荆州侧目,神情柔和且坚定的看着黎希雾:“后来她回到我身边,我们结婚了。” 【救命!真的是青梅竹马啊啊啊啊!!】 【关键是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任何天降!】 【关于言情小说照进现实又没完全照进现实的一天,小说里的男主,初恋出国后,转头就认识了新的女主,导致初恋变成插足的那一个,好羡慕黎希雾和她老公的爱情长跑!】 【每年飞去国外一百多天啊!是谁羡慕了我不说。】 【想当年我和我前男友异地恋的时候,一年才见两三回,后来我们分手了,所以他是前男友。】 【故事都是从别人嘴巴里说出来的,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国内,谁知道两人有没有变过心,后来发现还是青梅竹马合适,最后又在一起了。】 【有人的发言怎么回事?是对浪漫过敏吗?】 裴荆州:惜你 回忆聊天模式终于结束。 黎希雾全程表情没什么异样,该笑时就笑,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大家都在夸黎希雾好幸福。 尤其是小话痨许慕真话匣子不停,还问了句:“黎姐姐,你和姐夫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呢?” 黎希雾神情些微不自然,不过在旁人看来只当是提起这个话题有点不好意思:“近几年内暂时没这个计划。” 许慕真手托腮:“我也是,本以为读研正是生小孩的好时机,等研究生毕业正式工作了,就不用担心小孩什么时候生的问题。可谁知道规培医生这么累,天天熬夜,天天被护士使唤来使唤去,简直没人权,还是等以后正式工作了再想生小孩的事吧。” 听到这话的陶晶,不解的问道:“规培医生都是医生了,为什么还会被小护士使唤呢?” 许慕真老神在在叹了声气:“规培医生除了不用取针换药,临床工作干的活却比谁都多,忙得昏天暗地还要抽空把导师的课题任务拿出来写,写一会儿马上响铃了,又要立马抢救病人,工资一千八,每天还要笑哈哈。” 许慕真说的都是自己做规培医生的真实生活状态:“其实我这都还好,不是在急诊科。” 就这么一句话,可想而知,急诊科有多可怕。 听许慕真说起的这些,众人倒吸气。 不怎么说话的向岚接了句:“医者仁心,当医生都很伟大。” 所以向岚才会很心疼儿媳。 虽然做到主任医师这一步,只需要时间的沉淀,可要是没等到这一天,却先把身体却熬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只要许慕真有时间,向岚就会早早将许慕真从床上拉起来做早操,锻炼身体。 陶晶问道:“向伯母,您明早也会做早操吗?” 向岚应道:“每天早晚都会做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来没有间断过。” 众人心想,不愧是健身教练。 陶晶欣喜:“那太好了。” 说着,陶晶挽住闵涵蓉的胳膊:“妈,我们明天早上起来,跟着向伯母一起做早操吧?” 闵涵蓉常年管控身材,当然不会拒绝这么好的活动,立马答应下来:“锻炼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我们明天早点起来。” 说完还不忘邀请郑月华和韩千叶一起。 郑月华太早起不来,自从谢雯到她家之后,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去做,经常睡懒觉,可是又不好拒绝,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行吧,没什么问题。” 闵涵蓉看向韩千叶:“千叶你呢?” 韩千叶心情不好,对什么事都提不上心,听到闵涵蓉的邀约,也没多想,随口就应下来:“行吧。” 闵涵蓉做主道:“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几个婆婆明早都……” 不确定时间,闵涵蓉特意跟向岚确定了一下时间:“岚姐平时几点开始做早操?” 向岚:“五点半。” 闵涵蓉:“……” 陶晶:“……” 郑月华:“……” 黎希雾:“……” 表情迷迷糊糊的韩千叶:“……” 那岂不是五点就要起来? 【哈哈哈哈一听五点半,大家表情都焉了。】 【五点半我还在跟周公约会。】 【真的太早了,不过还是得夸一句,向婆婆好自律。】 【但凡我有一个向岚这样自律的婆婆,我现在的身材肯定是超级辣妹。】 【求问明天的早操开播吗?我调闹钟。】 梁晟看到大家的表情忍不住笑,解释道:“我妈每天锻炼做操的时间,都在早上五点半,和晚上九点,这是她坚持了很多年的习惯,一直都是这样的。” 五这个数字本身没什么错。 但早上五点半这个数字,真是有点折磨人。 闵涵蓉有点后悔自己话多,不过她也知道后悔肯定是来不及了,反正就明天早上,咬咬牙也能爬起来。 郑月华的表情就有点苦逼了。 五点半?娘咧! 韩千叶很懵逼。 旁边的谢雯还好,不管有没有生小孩,她都起挺早的,而且以前拍戏也时常有半夜三四点就起来的情况,五点半很容易接受。 今晚直播结束的时间,也比之前要晚两个小时,九点的时候才结束直播。 一组二组三组的所有人,陆陆续续起身,准备上楼回房休息。 客栈很大,有很多房间,完全不用担心房间不够的问题。 大家都往楼上走。 只有黎希雾拿着手机,佯装接电话的手势,往外面走。 韩千叶注意到,抬脚就要跟着出去。 而裴荆州已经走在了她前面,韩千叶不示弱,立马追出去。 客栈外。 深秋的天气,入夜之后更冷,说话都会冒热气。 黎希雾身上穿得单薄,走了很远,低头看着手机。 韩千叶走在儿子前面拦路:“你站住!” 客栈外屋顶的探照灯能照很远,韩千叶气急败坏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裴荆州平静问:“怎么了?” 韩千叶问:“你怎么能当着大家的面,提你和小忧的过去?” 裴荆州未语。 韩千叶数落:“这像话吗!” 裴荆州唇角动了动:“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韩千叶:? 裴荆州绕过拦在他面前的韩千叶,迈步朝黎希雾的方向走去。 韩千叶转过身,看着不远处两道身影越来越近,心想,自己也干预不了什么,跟着也是瞎操心,算了! 黎希雾出来是为了接乔俏的电话。 刚才乔俏发信息问她方便接吗。 她边走边打字:[刚出来,等我走远一点。] 在离客栈大约有五十米距离的时候,黎希雾给乔俏拨语音电话过去。 这时,身后有人叫她—— “黎希雾。” 黎希雾立马把语音电话给挂了。 她转过身一看,是出来的裴荆州。 她掀了掀红唇问道:“外面挺冷的,四哥怎么出来了?” 裴荆州面无表情把身上外套脱下,动作不太优雅的披在她身上:“你也知道外面挺冷,还以为你没知觉。” 黎希雾没矫情没拒绝,拢了拢外套说:“还是四哥怜香惜玉。” 裴荆州:“谁惜玉了?” 黎希雾:? 裴荆州看着她的眼睛:“惜你。” 情话 裴荆州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衬衣。 两臂缠有袖箍,贴合在臂膀上,禁欲撩人。 作为与裴荆州同床共枕三年的老婆,黎希雾怎么会不知道裴荆州的身材有多好。 他常年健身,有时候还拉着她一起健身,自律也是真的自律,但这样自律对黎希雾来说有一个坏处就是——精力太好! 视线从他身上收回,黎希雾潋着笑夸:“四哥说的情话很好听。” 裴荆州薄唇弯起:“你觉得是情话?” 黎希雾仰起巴掌大的脸:“不是吗?” 裴荆州看着她的眼睛:“你看这万千世界,山川河流,日月星辉,哪儿都不如你。” 黎希雾:? 裴荆州:“听清楚,这才是情话。” 黎希雾:“……” 裴荆州问她:“分得清了么?” 黎希雾:“太俗了。” “那就说些不俗的。”裴荆州唇角噙笑:“我有两个愿望:你在身边,在你身边。” “……” 黎希雾没想到他真继续说。 而且比起上一句土味十足的情话,这一句听起来……更土了。 她身子往后仰了一些,好整以暇的眼底凝着些许笑意:“四哥不仅会说情话,还很懂风情。” 裴荆州转头看着夜幕:“那你解么。” 黎希雾扬眉:“解?” 刚说完这个字,她突然反应了过来。 他是问她,解她的风情吗…… 黎希雾的回答是:“我解没用,已经有人解就好了,况且那个人是还是四哥心底的珍宝。” 裴荆州未言,只是静静的看着夜幕。 这时黎希雾手里的手机在震动,她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乔俏。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的时候,耳畔传来裴荆州清冷的声音:“接,我也想听听,你这朋友怎么吐槽我的。” 黎希雾抿唇。 他就笃定乔俏这通电话是打来吐槽他的?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他说:“你这朋友,吐槽我的时候少么?” 黎希雾:“……” 她当然不会出卖乔俏,低头直接拒接了乔俏的电话。 可下一秒,乔俏又打来。 黎希雾又挂。 然后点开微信,给乔俏发微信,正打字呢,乔俏的电话又打来。 以往她只要挂了,乔俏就知道她这边不方便接,今天怎么了?难道是乔俏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黎希雾突然担心起来,这次没有迟疑太久,接起乔俏的电话。 乔俏:“你可算接电话了!” 黎希雾没有避开裴荆州,担忧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能出什么事,还不是你的事,气死我了。” 乔俏的语气听得出来很生气,而且是气炸了的程度:“裴荆州他怎么能做到心安理得把他和前任的故事,当做是你和他的故事说出来?看直播的时候,真的气死我了,他脸呢。” “……” 黎希雾抬眸去看身侧的裴荆州。 乔俏在电话里骂,裴荆州面无表情听着。 虽然没有开扬声器,可这四下寂静无人,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也很清晰。 她提醒乔俏:“等一下……” 来不及了。 乔俏的嘴就跟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 乔俏接着说:“尤其是弹幕还全都说青梅竹马yyds!好甜啊,好深情啊什么的,越看越气。” 乔俏继续说:“我发一条:假的都是演的!一刷全没了,几百万在线观看,我的发言太无力了。” 黎希雾知道阻拦已经没有作用:“你连着打几遍电话,就是为了吐槽?” 她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乔俏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很气:“我就是气不过,非要给你把电话打通了,吐槽完了,我心里才舒坦。对了,你刚才好像要阻止我来来着,该不会是裴荆州在你身边吧?” 早怎么没这觉悟呢! 黎希雾苦笑:“他在。” 乔俏:“……” 好的,告辞。 上一秒骂得有多痛快的乔俏,下一秒电话就挂得有多灰溜溜。 黎希雾笑着吸了吸气,转身准备回去。 注意到裴荆州身形未动,黎希雾喊道:“四哥。” 裴荆州闻声转头,目光静静的看着她。 黎希雾发现,裴荆州的瞳孔又黑又深,比这夜幕还浓稠。 黎希雾问了句:“进去吗?” 裴荆州转过身来:“走吧。” 他牵起她的手。 宽大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纤细的手,黎希雾习以为常,并未抗拒的把手抽出来,就这样走在他身侧。 心不动,则信念不动。 她不在意,做什么都不会抗拒。 一边走着,黎希雾一边主动找话题:“四哥今天是看见直播才来的吗?” 裴荆州:“废话。” 黎希雾笑:“我以为……” 裴荆州打断她的话:“你不要每次都是你以为,先通知我不行么?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只要你问,我就说。” 黎希雾当然不会问。 她嘴角的笑意漾着:“我这叫懂事。” 只听身侧的男人冷哼了声:“现在跟我说懂事,把电话关静音,我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找不到你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懂事?” 黎希雾问:“四哥还为这事生气呢?” 裴荆州:“没生气,我大度。” 好笑的没生气,好笑的大度。 黎希雾把手从裴荆州手心里抽回,却被裴荆州提醒一声:“牵着。” 黎希雾:“就不。” “黎希雾。” “你管我!” “……” 黎希雾走得很快,裴荆州没追,慢慢走着回去。 到了客栈。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隔壁。 韩千叶还在接林有容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林有容说:“今晚这出,比我原本想的还要精彩,黎希雾心里边肯定不得劲。” 韩千叶:“我心里也不得劲。” 林有容问:“你有什么不得劲的?不正如你所愿?” 韩千叶心情十分低落:“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别说这些,说点让我高兴的。” “那可太多了。” 林有容提起:“你知道的吧,我有个小侄女。” 韩千叶嘟嚷:“让你说点让我高兴的,不是让你把话题扯那么远,怎么都扯到你侄女身上了。” 林有容说:“你先听我说完。” 韩千叶:“嗯。” 林有容继续:“我这个侄女,过两天就要从h国镀金回来了,她可是顶级设计师,国内争着抢着要的人才,人还漂亮,尤其是学会了h国的穿搭和化妆,我打算等她回来,让她教教我们穿搭打扮。” 要是放在以前,韩千叶肯定兴趣十足。 但是现在嘛,她压根没心情:“算了,在录综艺呢,你自己去跟你侄女学吧。” 林有容急了:“我一个人跟着学多没意思,放心吧,我来安排。” 韩千叶只是没心情,又不是傻。 她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坐起身:“你是不是打算把你侄女介绍我儿子?” 中了黎希雾的毒 林有容笑着说:“千叶!你可算明白我的苦心了。” “……” 什么苦心。 分明是黑心肝! 韩千叶一猜一个准,脸色比刚才还差:“改天再说吧容容,我要睡了,明早五点就要起来呢。” “诶,等一下,我还没说完呢……” ‘嘟嘟嘟嘟……’ 忙音响起,是韩千叶先把电话挂断了。 韩千叶把手机丢在一边,生气的想:“我愁着想把儿媳妇留住,你忙着给我无缝衔接介绍新儿媳?” 容容的侄女? 想起来好像见过,也就那样,连黎希雾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哼! 无条件偏袒黎希雾的这些想法,从脑海里频频冒出。 韩千叶一怔:“我这是中了黎希雾的毒吗?” 翌日早上。 五点的闹钟开始频繁震动。 黎希雾拿过手机将闹钟关了,正要起身,腰上揽过来一只手臂,将她重新拉回被窝里。 被子往上拉,一丝风都吹不进来,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黎希雾想揉一下眼睛,可是连手都拿不出来,她无奈:“四哥,我要起床了。” 耳畔传来很沙哑的声音问她:“几点了?” 黎希雾:“五点。” 昨晚她定的五点的闹钟。 向岚五点半就要起来做早操,虽然确实有点太早,可是既然答应下来了,肯定是要去的,不仅不要缺席,也尽量不要迟到。 大概过了半分钟,裴荆州横在她腰上的手终于手拿开。 黎希雾撑着手臂半坐起:“四哥要参与今天的早操吗?” 裴荆州:“不参与。” 黎希雾说:“早起健身对身体好。” 裴荆州睁开眼看她:“昨晚在这不合适,并不是因为我身体不好。” 黎希雾凝噎。 昨晚确实没发生什么,原本她还担心裴荆州非要在客栈这晚做些什么,毕竟隔音也没有那么的好,但凡有不和谐的声音,明早就尴尬了。 虽然都是夫妻没什么,可始终不太好。 而她昨晚的担心是多余的,裴荆州什么也没做,连手机都没让她多看几分钟,拉灯后给她掖好被子搂着就睡了。 黎希雾下床走路,尽量放轻了手脚。 洗漱完,她换好了女士款的体能服。 本以为裴荆州还在睡,出来发现,他已经起床,正在倒水。 她走近时,裴荆州把刚到好的水随手递给她。 黎希雾自然的接过:“不再睡一会吗?” 裴荆州看着她把水喝完:“你不在身边,睡不着。” 水都喝完了,结果黎希雾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 她把杯子放回去,裴荆州伸手接过,又给自己倒了杯。 昨晚两人说睡就睡,也没聊天,他没处理工作,亦没让她处理工作,大概是因为睡得早的缘故,虽然早起,精神气还不错。 事关今天的直播,黎希雾下楼前先问了问:“四哥今天走吗?” 裴荆州挑眉看她:“赶我?” 黎希雾叹笑:“可惜没这个权利。” 她抬手看了下刚戴好的腕表,已经五点零七分,离五点半还有二十几分钟。 本来早操是陶晶昨晚随口提议,导播那边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就跟高导商量了一下,于是定下来,今早五点开直播。 欢喜婆婆官方微博昨晚也发布了预热,五点开播,五点半正式直播做早操。 这下大家想溜都溜不掉。 黎希雾拿过手机,把昨晚没看的微信消息回复了。 还给戚江迟发了微信。 大致内容就是麻烦戚江迟动用一下他的权利,查一下前年《世风华》拍摄期间所发生过大大小小的事情。 这个点戚江迟还在睡,自然不会回复,黎希雾收起手机,转身准备下楼。 这一转身,差点撞上裴荆州。 她自觉错开身,裴荆州叫住她:“要查那个剧组?” 黎希雾回过头:“你看见了?” 她发给戚江迟的微信,裴荆州应该是看见了,他刚才就站在她身后。 裴荆州转过身,问她:“什么剧组?什么时候?” 黎希雾愣了两三秒,她虽然不知道裴荆州为什么会过问这件事,但还是有问必答:“《世风华》剧组,前年。” 黎希雾话落,裴荆州拿起他的手机,当着她的面拨了一通电话,那边接起后,他言简意赅交代:“查一下前年有关世风华剧组拍摄中出过的状况,要最具体的信息,尽快。” 交代完,裴荆州挂了电话。 黎希雾些微诧异:“你……” 裴荆州:“我是摆设么?” 明明他就是权利,她只需要说一声就行,偏偏一句不提,闷着做这件事,找顶头上司也不找他这个老公。 黎希雾垂着眼帘:“四哥难道不觉得,是我多管闲事?” 原本有些细节黎希雾都不知道,直到昨晚听了池旭的那些回忆,这些细节在脑海里就这么串联起来了,想想还真是思细级恐。 那时候谢雯在剧组发生的事情,助理圆圆都会给她说。 她之后也会去了解,但了解到的,跟圆圆说的也没什么出入,因为事情太过缜密,难以让人发觉这其中的不对劲,连她当初都没意识到。 如今串联起来,才惊觉没这么简单。 裴荆州看着她深深拧起的眉心,抬手给她抚平:“是有点多管闲事,但那是旁人这么觉得。” 黎希雾:? 裴荆州:“我不这么觉得。” 黎希雾抿唇:“……四哥这是,信我?” 裴荆州轻敲她的眉心:“是你不信我。” 黎希雾沉默。 谢雯这件事上,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不管说什么做什么,肯定不会被理解,旁人更会觉得她多管闲事。 她已经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 因为她做不到眼看着谢雯在水火里挣扎,却不拉她一把。 可裴荆州就像能听见她的心声一样,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在计划什么,他不闻不问,直接毫不犹豫站在她这一边,配合她,帮她调查。 她抬眸去看裴荆州。 他任何时候眉眼都是清冷冷的,看起来不好惹,不好靠近,唯独他在看她的时候,眉眼总会不自觉柔和一下。 这样的他,会让她无法控制的产生一种错觉。 这种错觉就是,裴荆州深爱着的人是一直她。 关键还得看黎希雾出面! 没有白月光。 没有初恋。 不是替身。 他眼里心里装着的那个人,自始至终只是她黎希雾一个人,他只爱她一个人。 思及此…… 黎希雾突然惊醒。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笑又不切实际了! 裴荆州不过是随手为她做了一件事而已,她怎么能想冒出这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更何况,昨晚裴荆州在镜头下说过的话,他和白月光相识相恋的那些过往,那些感人至深的甜蜜,于她而言,只是旁听客而已。 迅速理智冷静下来,黎希雾的神情自然,看不出丝毫端倪:“四哥,我先下去了。” 裴荆州没应声。 黎希雾赶着时间到了楼下。 她没有化妆,只洗脸刷牙扎了下头发,连护肤品都没有涂抹,健身的时候身上会散热,到时候满身大汗要洗澡,等洗完澡再护肤化妆最合适。 下来的一路上她走的有些急。 还想着她应该是最后一个到的,大家估计都在等着她了,谁知等她下来一看,就只有向岚和她儿媳许慕真两个人。 而镜头背对着后面坐着的,是早起的摄影师和导播等一众人。 目前直播页面都是广告,五点就开启了,距离五点半仅剩十几分钟。 向岚看到下楼来的黎希雾,打招呼道:“希雾,你起来了。” 压着腿,正在昏昏欲睡的许慕真,听到婆婆的声音,陡然睁开眼。 抬头,看到走来的是黎希雾,许慕真立马打起几分精神来:“黎姐姐,你起啦,哎哟,可困死我了。” 黎希雾走过来:“其他人呢?” 许慕真苦笑:“都还没下来呢,实在是太早了,起不来。” 向岚正在热身,善解人意的道:“入秋之后很难早起,软绵困顿得很,五点半也确实太早了点,不过对于健身的人来说,五点半到六七点这个时间刚刚好。” 许慕真换了条腿压着:“是啊,不过说真的,早起锻炼身体,一整天都会很精神。” 这就是健身的好处。 黎希雾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直播时间快到了,韩千叶还没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 谢雯也下楼来了,跟在谢雯身后下楼的还有郑月华,哈气连天眼睛都睁不开。 陶晶画着精致的妆容下楼,她说:“我妈在洗漱,很快就下来了。” 黎希雾折返上楼,去到韩千叶门外,她抬手轻敲韩千叶的房门,里面没有传来动静。 黎希雾又敲了几下。 里面才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呀?” 黎希雾:“是我。” 韩千叶:“谁?” 黎希雾:“黎希雾。” 里面安静了。 过了一会,黎希雾才听到趿着拖鞋走路的声音。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房门打开,黎希雾抬眸,看着面前顶着一头乱糟糟卷发打开门的韩千叶。 还是第一次看到韩千叶这一面。 对视片刻,两人谁也没先出声。 片刻后,黎希雾先开腔:“今天的早操直播快开始了。” 韩千叶抓住的重点不一样:“你怎么不喊我妈?” 黎希雾闻言,没应声,只静静的看着韩千叶。 又是长达十秒的安静对视,这回是韩千叶先开腔:“我不想参与。” 黎希雾直接说:“不行。” 韩千叶:“……” 还以为说句不想去,黎希雾就不会再管她,谁知立马就被驳回了。 韩千叶妥协,不过她讲了个条件:“你告诉我,你今天心情怎么样?你说实话,听了实话,我就下去。” 黎希雾还以为韩千叶要讲的条件有点难办。 做好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准备,谁知韩千叶只是想知道,她今天心情怎么样。 黎希雾吸了吸气,语气四平八稳的:“还行。” 韩千叶:“虽然只有两个字,我还是勉强信一信吧。” 黎希雾压着唇角没笑出来。 时间太赶,韩千叶拎得清,洗脸刷个牙就跟着黎希雾下楼了。 她没有化妆,但那皮肤好得吹弹可破,还得是平日里各种医美保养,哪怕不化妆看起来也是美美哒。 到楼下时,直播刚刚开始。 几位婆婆儿媳,按照向岚安排的站位,依次站好。 健身操的音乐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普通健身操的音乐,向岚早已经在正式开播前就热身完毕,目前就是教大家热身,和跟上她喊数的节奏感。 【开播开播了!】 【想当年参加高考我都没起这么早!】 【此刻郑月华的状态就是我的状态,她在屏幕里面哈气连天,我在屏幕外面哈气连天。】 【看看就完了,要我起来跟着做,是不可能的。】 【是我天真了,上一期向岚上午做早操都是节目安排的,原来真正的早操时间在五点半。】 【陶晶好美啊,做操也很美。】 【黎姐姐才是真的美,关键是人家素颜,白天总觉得黎姐姐的长相太清冷,这么一看发现黎姐姐的容颜好嫩啊。】 【还有谢雯也是素颜,谢雯的素颜也很能打,就是稍微有点憔悴,眼袋比较重。】 正式开播前已经预热了半个小时。 开播后,这个时间点涌进直播间的人也才十几万。 许多夜猫子这个时候可能刚睡着,不是夜猫子也睡得正香,再睡一个小时就该起床吃早餐准备上班了。 向岚很认真的教大家做早操,一步一步很仔细。 大家也有很认真的在学。 可是学会了,大家不仅没有越跳越精神,反而越跳越困,别说郑月华哈气连天,闵涵蓉和韩千叶也是哈气频频,许慕真就更不用说了,不是在摸鱼,就是在摸鱼的路上。 后面的导播跟身边同样哈气连天的高导说:“人气不行啊。” 高导打完一个哈气,擦了擦因为打哈气流出来的眼泪:“五点半!能有人气才怪!” 导播:“失策了,还以为就算五点半也会有很多人来看呢。” 高导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哈气:“昨晚不是你提议要直播早操的?你赶紧想个办法。” 导播看了看列队里认真跟着做操的一众嘉宾,视线不由落在黎希雾,脑袋突然灵光起来:“要不高导你去请教一下黎老师?” 为再度翻红做准备 这话意外的没有遭到高月半的反驳。 他一边擦着眼角不停流出来的眼泪,一边点头:“行,我去跟黎老师沟通一下。” 说着,高月半起身。 因为没睡醒的缘故,走路都晃晃悠悠,跟喝了二两似的。 黎希雾正在认真的,跟着向岚带动的节奏感跳动,身上已经开始热出汗。 眼看着大家越锻炼越困,黎希雾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抬眼,发现高导正在朝她挥手。 黎希雾跳动的动作停下来。 没有过多的犹豫,离开了直播镜头,走向高月半。 她轻喘着还没平稳的气息:“高导,什么事?” 高月半强忍着想打哈气的冲动,先说事:“是这样的,今早的直播人气流量不是很好,你有没有好点的法子。” 黎希雾:“……” 高月半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一个导演,想不到办法了,还得问嘉宾想法子,说出去都丢人。 可他就是莫名的信黎希雾,主要是这些天的接触下来,他觉得黎希雾是个很厉害的人,没有什么是她办不到的事情! 黎希雾已经将气息彻底平稳下来:“高导的意思是,让我想个办法,把做早操的人气带起来?” 高月半一脸老父亲的欣慰:“是这样。” 高月半还说:“其实集体早操这个环节,我的计划是录制,以剪辑后播出的形式,导播那个老六非要提议说直播,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 关直播也不合适,毕竟在线的部分人也是调闹钟来蹲着的。 只不过人太少,比起白天的直播,百分之十都没有。 黎希雾思索片刻:“我想想。” 高月半也怕为难道黎希雾:“随便想想,可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黎希雾轻点下头。 等高月半一走,黎希雾就去旁边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是十来分钟的时间。 迟迟没有重新回到跳操队列的打算。 闵涵蓉注意到了,心里略有不满。 她们这些长辈再没精打采,也还是硬着头皮跳,她这样的年轻人倒好,不跳就算了,直接回楼上多好,竟然就站在旁边兀自玩起了手机去。 闵涵蓉看不过去,跟韩千叶搭话:“千叶,你们家希雾是身体不舒服吗?” 韩千叶想也没想回答:“对。” 闵涵蓉:“刚才我看她跳得挺好的。” 韩千叶转头:“你也说是刚才。” 闵涵蓉:“……” 郑月华嗓门就大得多了:“大家都在认认真真跳,就你儿媳在旁边玩手机,千叶,你好好管管你儿媳。” 韩千叶来了火气:“我儿媳怎么了!” 郑月华嗓门比刚才还大:“难道你跟你儿媳关系不好?” 韩千叶凝噎。 气死了,这个家伙! 【黎希雾怎么不见了?】 【刚开始黎希雾跳得好认真,现在去哪了?】 【黎希雾该不会是摸鱼去了吧?】 【大家都在努力的跳,就黎希雾先跑了?她太会偷奸耍滑了吧。】 【原本对黎希雾挺有好感的,现在一个人偷偷溜走,是不是不太好?】 【昨晚回味了一晚上黎希雾和她老公的爱情故事,在我心里黎希雾已经是很美好的形象,结果今早就摆烂?】 【话说,今天会不会有情报大军扒出黎希雾老公的真正身份?】 闵涵蓉看到韩千叶吃瘪的样子,不想笑都憋不住。 她转头就对儿媳陶晶说:“晶晶,你跳得太棒了。” 陶晶有点不大好意思:“还好啦。” 郑月华也不服输,转头就对谢雯说:“雯雯呀,你也跳得很好。” 谢雯动作慢慢停下来:“妈,我有点累了,想歇一歇。” 郑月华脸色一变,这谢雯竟然当众拆她台,在镜头下,她不好训斥,只说:“再跳一会儿,这才几分钟。” 谢雯犹豫了一下:“已经有二十分钟了。” 说完,也不管郑月华是否不高兴,谢雯朝着在边上的黎希雾走过去。 导播一脸疑惑:“高导,你怎么跟黎老师说的?” 高月半拧开矿泉水瓶盖喝水,喝完说:“我问黎老师有没有什么办法,比如搞个什么有趣的健身活动,能让直播间的人气起来。” 导播的下巴点了点:“应该是没什么希望了,你看那边,黎老师玩手机玩得正起劲呢,估计你刚才说的话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高月半把矿泉水放回去,一脸气定神闲:“着什么急?我就信黎希雾。” 导播:“……”真是魔怔了。 他就不信,在那玩手机,而不想法子,能搞出什么新花样。 谢雯走了过来问:“黎老师在看什么呢?” 黎希雾抬眸:“刷短视频。” 谢雯边走边用手扇风,因为热气太重,谢雯没直接靠着黎希雾:“刷什么视频呢?” 黎希雾:“健身视频。” 谢雯疑惑:“嗯?” 黎希雾言简意赅:“找找灵感。” 黎希雾搜索了很多早操视频来反复观看。 全都大同小异。 安安静静又了两三分钟,谢雯也没打扰黎希雾,等气息匀了下来,这才问起:“黎老师找到灵感了吗?” 黎希雾息屏手机:“你说,人们是不是对太过于死板的事物,一概提不起兴趣?” 谢雯如实说:“不管是事物还是人,如果太死板,都会没意思。” 黎希雾掀唇笑:“我想到一个办法,我希望你来带领。” 谢雯诧异:“啊……我?” 因为无条件的信任,谢雯仅迟疑了一两秒,很快就答应下来。 黎希雾把想到的灵感同谢雯说了一遍,还把刚才想到的健身口号都告诉谢雯,说完之后,黎希雾问:“可以上吗?” 谢雯有点紧张:“……黎老师,这是你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我觉得应该由你去带领,这样效果肯定会更好,我去的话,要是搞砸了怎么办?” 黎希雾看着犹豫不决的谢雯:“想过再度翻红吗?” 谢雯一怔。 黎希雾神情严肃:“我不是艺人,不需要太多的曝光度,你想翻红就拿出你以前的意气风发,我给你决策,你就大胆去做。做好了我第一个替你开心,做不好,我也第一个替你兜着。” 黎希雾太牛了 谢雯这么年轻。 如果她真的过得很幸福,婆婆诊视她,老公爱护她,甜蜜与幸福交织,哪怕已为人母,也能活得像少女一样。 而不是被那个男人算计踏入婚姻后,变得日渐憔悴,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黎希雾曾想,虽然她对池旭很有偏见,但只要池旭是真的让谢雯过得幸福,她不会去改变木已成舟的事。 所以这一年多来,她从来没有主动去打扰过谢雯的生活,哪怕有狗仔拍到谢雯产检的照片发布在网上,她也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对方删掉,不让外界打扰谢雯的生活。 可是,池旭他不值得。 在黎希雾的催促下,谢雯回到了早操队里。 她则是去跟跟高月半沟通:“高导,我刚才听了几首歌,分享给你。” 高月半一脸懵逼:“啊?” 黎希雾已经点开了音乐。 第一首是某歌王的成名曲,很动感的金属风伴奏,高月半听着听着,身体不由自主跟着舞动:“林天王的歌,老歌了,我从小听到大。” 黎希雾又放了另一首给高月半听。 高月半一听就听出来:“《推背》!曹大的歌!这我太熟悉了!比林天王的歌还熟悉。” 黎希雾继续放下一首。 旁边的导播听不下去了,忙吱声:“高导!高导!咱们在直播呢。” 黎希雾抬眸看向导播。 导播一脸不悦。 他不理解黎希雾的行为,本来是他先看好黎希雾能想出办法是没错,可是她这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态度,玩半天手机就算了,没有回到早操队里,还蛮有闲心来跟高导分享歌曲! 这什么操作? 导播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高导也猜不透黎希雾的心思,试探着问:“黎老师是有什么打算?” 黎希雾浅笑:“办法想到了,现在要选一首歌来替换原来的早操歌,由向伯母教动作,谢雯来带领大家跟上音乐节奏。” 高导一脸高兴:“那太好了。” 导播脸上没见喜悦,忍不住质问道:“就换一首歌?黎老师你确定这样能行?” 黎希雾谦逊问道:“您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导播顿时哑然。 虽然不懂黎希雾要搞什么,可他再怎么不满,现在也没法再说,毕竟最开始提议让黎希雾帮忙的人是他。 果然,人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高月半很配合黎希雾,接下来认认真真把另外几首歌也都听了。 最后选了曹大的歌。 高月半说:“虽然风格都差不多,但曹大的歌是出了名的有节奏感,要不就这首《推背》?” 黎希雾:“那就放这首《推背》,不过要一直循环前奏,因为这首歌在音乐平台上30秒后就要收费,咱们要注重版权。” 高月半想给黎希雾竖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黎老师,方方面面考虑万全。 时间已经到早上六点。 大家都在没精打采,且敷衍的跟着向岚的节奏跳动。 这时,早操音乐突然停了下来。 彼时黎希雾也回到了早操队里。 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向岚以为音响出了问题,过去沟通,大家也趁机休息休息。 郑月华看着回来的黎希雾,没管住说话的语气:“希雾啊,你怎么回事?刚才跳的时候你在旁边站着休息,现在不跳了,你又回来了,不能这样偷懒啊。” 谢雯立马说:“妈,黎老师不是去偷懒。” 要不是在镜头下,郑月华非得瞪谢雯一眼。 她没瞪,只是没理会谢雯,接着说:“你这样偷懒可不行的,毕竟大家都在跳呢。” 闵涵蓉也搭了句:“希雾,锻炼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不能再偷懒唷。” 陶晶没有发言,因为刚才大家都在跳的时候,只有黎希雾在旁边站着玩手机,确实有点不太合适。 面对大家的不满,黎希雾抿唇:“抱歉。” 韩千叶站出来:“你两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了,针对一个小孩,搞不搞笑?” 韩千叶这一句话,众人脸色都变了变。 郑月华要还嘴,被谢雯拉住,提醒道:“妈,在直播呢。” 郑月华暗暗掐了一下谢雯的手。 谢雯吃痛,但尽量忍着没表现出来。 就在韩千叶气势正盛,准备再说两句的时候,黎希雾上前喊道:“妈。” 韩千叶的气势立马熄火了。 黎希雾打圆场:“伯母她们只是好心提醒我,我会注意的。” 韩千叶一脸不高兴,嘟嚷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刚才黎希雾喊她那声‘妈’,就是提醒她这是在直播。 韩千叶再不爽,也只能收敛点脾气。 【我就眯了一会,怎么吵起来?】 【黎希雾自己偷懒,被长辈说两句也是应该的,韩千叶还护犊子,真是慈母多败儿。】 【我记得黎希雾挺自觉地,今天怎么一点都不自觉?】 【郑婆婆和闵婆婆的批评一点没错。】 【好困啊,我还是继续睡觉了,等白天再看直播吧。】 【这早操看着真没什么意思,期待过大了,浪费我睡觉的时间。】 向岚去问清楚了。 此时走过来的向岚喊道:“谢雯!谢雯!” 谢雯抬头去看向岚。 向岚说:“换音乐了,我对流行音乐的节奏感没那么强,接下来就看你的。” 谢雯又转头去看黎希雾。 黎希雾给了谢雯一个安心的眼神,算是给谢雯打气。 谢雯鼓起勇气,答应下来:“好的。” 郑月华一看接下来由她儿媳来带节奏,顿时与有荣焉的抬头挺胸:“还是我们家雯雯厉害。” 虽然不是自己儿媳,闵涵蓉也还是附和着:“雯雯加油。” 陶晶和许慕真也很开心的为谢雯加油打气。 此时谢雯走到向岚身边的位置。 两人并列站在前面。 音乐响起的一瞬间,大家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谢雯开始喊口号。 这些口号都是黎希雾临时想的,组成了顺口溜,喊起来非常顺畅。 大家一开始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推背》这首歌是动感音乐的节奏,根本让人停不下来,身体不由自主就跟着一起跳起来,还越跳越有劲,很明显没有了刚开始那会的没精打采。 再加上谢雯口号喊得好,大家不仅跟着节奏感摆动肢体,也跟着口号使劲。 不止婆媳嘉宾们,整个直播间的人气都跟着满血复活了。 裴荆州:想占我老婆的功劳? 【推背一响,马上起床!】 【曹大!我的神!】 【刚才还是规规矩矩的早操音乐,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曹大的《推背》?瞌睡都给我整醒了。】 【想起来跟着一起跳,可是好冷啊。】 【我靠我忍不住了,我要起来跟着一起跳一跳,这《推背》听着太热血沸腾了。】 【没会员,听了无数遍推背的前奏,看个直播间怎么也是前奏循环。】 【细节啊!节目没有直接放整首推背,注重版权!爱了爱了!】 【姐妹们!我已经起床了!】 【我也起床了,跟着谢雯跳起来!】 直播间原本只有二三十万在线观看。 因为换了早操音乐。 再加上谢雯别具一格的口号,和节奏感带领,早上六点二十分,整个直播间涌入了一百五十万在线观看人气,并且人气还在持续上涨…… 直播不比电视台独播,动辄几千万和几亿的播放量。 而且自从欢喜婆婆实时直播一来,一天里最高的在线观看人气也才五百多万,还是昨天齐聚的场面,那个时间段正好也是晚上大家闲着无聊的黄金时间。 可今天时间才早晨六点二十,就已经过百万在线观看。 满血复活!! 截至七点半,早操结束之后,统计在线观看人气突破二百八十万。 能在这个时间做到! 对于节目组的人来说,无疑是小刀捅屁股——开了眼了。 高月半高兴得不得了:“还得是黎老师的提议!这数据真牛!” 俞京这时候走来,看了眼数据:“厉害了!” 导播一脸尴尬坐板凳上不敢吱声。 高月半伸腿轻踹了踹导播的板凳脚:“你怎么不狗叫了?” 导播:“……” 这数据,他想狗叫也狗叫不起来啊…… 谁知道黎老师的提议这么牛! 高导语重心长:“去给黎老师道个歉吧,你刚才的态度是真不好,我要是黎老师,我当时就给你一耳屎!” 导播:“……” “还有,人家黎老师不计较,不代表她老公知道了不生气,奉劝你一句,别得罪了大佬。” 导播:? 黎希雾的老公很有来历? 这恐怕只有高导才知道。 不过,导播得承认,推背这首歌的确是点晴之笔,谢雯的领操和口号是重中之重,可要是没有黎希雾绞尽脑汁想出这个办法,直播数据也是一滩烂泥,扶都扶不起来。 导播心怀愧疚,还是老老实实去跟黎希雾道了个歉。 上午九点左右。 微博热搜排行榜上,一条名为#推背操#的词条登上了热搜榜第五。 标题起得一脸懵。 网友寻思着,只听说过推背图,推背操又是什么新发明? 点开一看—— 【曹大醒来估计都要一脸懵逼,都火过气了的歌,一早上又重新翻红了!】 【该说不说,欢喜婆婆是我见过最注重版权的综艺节目。】 【今天直播的推背操,全程没有一个人划水!】 【谢雯表现好优秀啊,向岚教会了大家做操,最后靠谢雯喊口号领操带动大家。】 【爷的青春回来了!谢雯一定会再大红大紫的!】 【才华雯雯回来了。】 【越来越期待谢雯重新问鼎娱乐圈的那一天!】 【谢雯棒棒哒,今天表现最优秀。】 与此同时。 池旭也看到了微博上的热度。 他看到,网友全都夸谢雯,并期待着谢雯能重新回到曾经的巅峰状态! 锻炼后洗过澡的谢雯,此时正坐在床边逗刚醒来的女儿,池旭从身后走近:“雯雯。” 谢雯回头。 房间里就他们一家三口,气氛是很温馨的,可是当谢雯回头看见池旭的脸色后,心里紧了紧。 池旭走到谢雯面前,慢慢蹲下身去握住谢雯的手。 谢雯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反被池旭紧紧握住,她问:“怎么了呀?” 池旭将头慢慢倾斜在谢雯的大腿上:“雯雯,我看到网上的那些言论很害怕。” 谢雯:“嗯?” 池旭说:“那些人希望你回到以前,可是,你要是忙起来,我们聚少离多,你忍心吗?我好害怕跟你被迫分开。” 谢雯沉默。 池旭仰头,目光深深地看着谢雯:“你知道的,我一直爱你的前提就是……你要一直在我身边,不要欺骗我,可以做到吗?” 谢雯咽了咽口水:“池旭,你别这样,我怎么可能会走呢。” 池旭目光些微森冷:“你要发誓,要是哪一天你离开我,我会死的,你忍心看到我因为失去你而死去吗?你舍得吗?” 谢雯心口紧着:“不是说好了吗,别动不动就提死这些字,不吉利。你会好好的,我也会永远在你身边,你看,我们不是有莘莘了吗。” 说着,谢雯转移话题,拉着池旭看床上的女儿。 池旭唇角咧开笑:“雯雯,有你在真好。” 谢雯面上浅笑着,心却像被一只手用力攥紧,快喘不上气来。 她想过很多次离开,可是又害怕离开。 池旭说,她要是离开了,他会死的,他没有开玩笑。 后来怀孕了,可她仍然有无数离开的想法,每次这种想法产生,池旭总会发觉。 他会卑微的求她,千万不要离开他,她就是他的命,一步一步,她好像,再也离不开了…… 此时,郑月华走进来。 她一进来就看儿子趴在谢雯腿上,郑月华冷着脸走来:“谢雯。” 谢雯推开池旭起身:“妈。” 郑月华脸色又好看了点:“今天你真给我争光,我也看到网上都在夸你呢,听导演说,刚开的直播,弹幕也全都在夸你,表现不错。” 谢雯解释:“其实都是黎老师想的办法。” 郑月华一愣,紧接着激动得嗓门大了些:“她想的办法?不是你吗?” 这嗓门把床上的莘莘吓了一跳,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池旭第一时间把女儿抱起来。 谢雯看池旭抱着女儿,放心些,转头说:“是黎老师把她想的办法告诉我,让我来带领,口号也都是她想的。” 郑月华脸色不好看:“反正都是你的功劳,你认领就算了,她就动了动脑子而已,辛苦的是你。” 谢雯抿唇:“妈!” 郑月华脸色不好看:“小旭,我带雯雯下去吃早餐,你看着莘莘。” 不等池旭应一声,郑月华匆忙拉着谢雯出了门。 一出来,迎面撞上裴荆州。 郑月华礼貌性的笑了一下,步伐匆忙拉着谢雯往另一边走,并没有下楼,似乎有什么话要单独说。 裴荆州脸色清冷。 刚才对门里面传来的声音,几乎是清晰入耳。 占他老婆的功劳? 很好! 裴荆州摸出手机,给陈信打了一通电话:“把高导的电话发给我。” 挂了电话。 不出十秒,陈信把高月半的电话发到裴荆州手机上。 裴荆州拨过去,那边接起:“谁啊?” “裴荆州!” “裴荆……裴总裴总,您好,您在楼上吧?您是需要什么吗?我马上让人安排给您送上来。” 高月半一听是裴荆州,惊得声音而都变了。 裴荆州冷声说:“把第三组的直播镜头移到楼上来,三组婆媳有才艺表演。” 全网都知道了!惊爆! 高月半也是昨天下午接到一通电话,得知黎老师的老公会晚点来,而且这通电话是黎老师老公的助理特意打来的。 当时高月半多问了句。 对方只说是裴先生的助理。 裴先生? 哪位裴先生? 助理压低了声音提了句:“裴氏。” 高月半一听,差点没吓个半死。 提前收到通知后,高月半一下午心情都不淡定,所以当另外三组的老公都到了,唯独黎老师的老公没来,高月半既没过问,也没有催。 谁敢催这个裴氏这位大佬啊! 回想起来,当初主动联系综艺主办方要参加综艺的人是韩千叶本人,但韩千叶那边拒绝给出背景信息,还是上一季参加过综艺的林有容出面之后他才知道,原来韩千叶来参加是林有容推荐来的。 整个节目组只知道韩千叶出身豪门。 却不知道,是裴家那个顶级豪门! 比林有容的背景牛逼了不知道多少倍! “才,才艺表演?现在上去吗?”此时接到通知的高月半很懵逼。 裴荆州:“有意见?” “没没没。”他哪敢有意见啊。 只不过,三组不是谢雯和她婆婆吗? 有什么才艺表演? 他记得才刚开播一会儿,早餐准备好了,谢雯她婆婆上楼去喊谢雯下来吃早餐,怎么这么快就准备了才艺表演? 不过高月半没敢追着问。 既然裴总吩咐了,他就立马就安排下去:“三组的直播间,去阁楼上。” 俞京立马安排镜头调度和摄影师。 坐在餐桌前的闵涵蓉问道:“郑姐和雯雯还有她老公,怎么还没下来呢?” 吴嘉城给陶晶剥了一个水煮虾,随意搭话:“他们有小孩,估计小孩这会儿正闹腾着呢?” 陶晶吃着吴嘉城给她剥的虾:“应该是吧,雯雯的小孩特别可爱。” 吴嘉城笑着问:“那要不,我们生一个?” 陶晶努了努嘴:“才不要这么早,晚两年再说。” 闵涵蓉站在儿媳这边:“女人生孩子又不是你一句话就能轻轻松松就生下来,这其中的过程有多难熬,只有女人才知道,我就支持晶晶晚几年再生,别这么早受罪。” 大多数婆婆都巴不得儿媳早点生小孩。 闵涵蓉刚才的这番话,无疑是非常受大家认可的。 【要是天下所有的婆婆都像闵涵蓉这样就好了。】 【很难不赞同,男人都觉得女人生孩子,好像怀个孕到月份生下来就完了,这怀孕的过程有多辛苦,只有女人自己知道。】 【陶晶好幸福,有个闵涵蓉这样的的婆婆。】 【谢雯和许慕真也很幸福,都有一个好婆婆。】 【黎希雾的婆婆……也还好,就是老感觉她们是上节目才熟悉的,之前都不熟的样子……】 【早上没看直播的,赶紧传下去,黎希雾今天居然摆烂了。】 【看了微博热搜的直播录屏,黎希雾的行为很无语,这是作为艺人经纪人该有的工作精神?】 【对黎希雾无感了。】 坐在对面的黎希雾,正在安安静静吃着早餐,俨然没有搭话的意思。 韩千叶也吃得安静。 闵涵蓉把话题转到黎希雾身上:“希雾,你爱人呢,怎么没下来吃早餐?” 黎希雾抬眸:“他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等会就下来。” 闵涵蓉点点头:“也是,企业高管都很忙,尤其是在大公司里的高管,手上管着很多事情。” 就是老想不起来,是是不是在哪见过黎希雾她爱人。 昨晚闵涵蓉还特意打电话问了一下她自己的老公,看黎希雾的爱人眼不眼熟,有没有见过,但昨晚她老公太忙了,没有时间直播,所以也不知道黎希雾她爱人长什么样。 他说今天晚上有时间可以看看直播。 那就等今晚之后,她再打电话问问。 与此同时,阁楼上。 摄影师带着镜头,正在找第三组婆媳。 有人指了路,摄影师就循着那个方向找过去。 客栈露台。 郑月华拉着谢雯到客栈露台这,趁着四下没人,对谢雯说:“黎希雾的这个功劳,既然到你身上,你就占着,别不好意思。” 谢雯唇抿得紧紧的,没说话。 郑月华见谢雯不吭声,加重了语气:“听见没?” 谢雯抬眸看着郑月华:“您怎么能这么自私?黎老师出这个办法的时候,导演那边都是知道的。” 郑月华叉着腰:“知道又怎样,你人气最高啊,导演不向着你啊?我为你着想还成了自私?占了这功劳对你有什么不好的,你脑子进水了是吧?” 谢雯不语,沉默着。 郑月华说话越发不客气:“你那是什么脸色?给谁摆脸子呢?” 谢雯用力的闭了闭眼:“……我没有给您脸色,我只是想告诉您,我不会占黎老师的功劳,这是我的底线。” 郑月华语气尖锐:“什么破底线!她还是你经纪人吗?她早就不是你经纪人了!你跟她还有什么利益往来?你还指望她能帮你什么?她一个领薪水工作的员工,能什么权利帮你变成以前?” 眼看着谢雯没有反驳。 郑月华尖锐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到时候你就坚持说,是你想的办法,那些支持过你的粉丝肯定都是相信你的。” 谢雯看着眼前贪婪无比的郑月华:“黎老师的确已经不是我的经纪人,但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人生道路上的指明灯,我说了,我不会占这功劳,你也收敛点你那心思吧,别把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大家都不是傻子。” 说完,谢雯转身离开露台。 郑月华气得不行:“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都嫁到我们家这么久了,你心里还是向着外面,还想着去外面飞是吧!” 谢雯离开的脚下一顿。 她没转身,声音低落了些许:“我本该站在光鲜亮丽的舞台上。” 可是,她的翅膀被折断了! 谢雯一出来。 没走几步,意外遇到她们这一组的摄影师。 谢雯怔住,脸色略微苍白:“你……” “高,高导让我上来……” 摄影师扛着摄影机的手有点紧张,他都听到了什么!!不止他!直播一直开着,有几百万在线观看的网友,也全,全都听到了…… 真相曝光!三观裂了! 谢雯没看出摄影师表情的异样。 虽然她也挺希望,这个节目能曝光郑月华伪装下的真正面目,可是每每想到她是池旭的妈妈,她又把这样的想法忍了回去 她跟摄影师解释说:“刚才我女儿闹腾,哄好这就下去。” 摄影师点了点头,沉默的举着镜头跟在谢雯身后走。 到楼下。 大家都坐在餐桌前用餐。 没人表现出什么异样。 谢雯自然的走过来,在黎希雾另一边的位置坐下:“黎老师今早又吃面啊?” 黎希雾爱吃面食,谢雯是知道的。 黎希雾嗯了声:“你一个人下来?” 谢雯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好似刚才在楼上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神情自若:“嗯,池旭带着莘莘呢,我妈捯饬了一下头发,马上就下来。” 说完。 谢雯戴好领夹麦,伸手拿面前盘子里的小面包,手刚伸出去,察觉到好几道目光正静静的看着她。 谢雯抬眸。 是陶晶和许慕真,还有闵涵蓉和向岚,黎老师和韩千叶,吴嘉城和梁晟,以及神色冷清的裴先生…… 大家都看着她。 谢雯也不知道怎么了,下意识抬手摸一下脸上,浅笑着问:“是我脸没擦干净吗,怎么大家都看着我?” 空气又安静了许久。 最后,打破这份沉静的是黎希雾。 “刚才直播收音出了问题,你和你婆婆的对话从音响那里传出来,大家都听到了。” 谢雯怔住。 就在几分钟前—— 餐桌上的气氛还很活络。 裴荆州下楼,在黎希雾身边的位置坐下,随手拿了份和黎希雾一样的板面。 闵涵蓉在问吴嘉城最近他亲自接手的度假村项目,进度怎么样了。吴嘉城一边吃,一边说着目前度假村的开发进度。 向岚亲自给许慕真裹了一个手抓饼,许慕真开开心心的接过,正准备下口,一看手抓饼里面的生菜,可怜兮兮的说:“妈,都没有肉。” 旁边的梁晟笑笑:“怎么会不给你放肉,我都看到妈把叉烧放在最下面,你先吃菜,吃着吃着就能吃回到肉了。” 许慕真嘿嘿的笑,几口下去果然见到了肉,向岚也很有成就感。 韩千叶看着安安静静专专心心吃面的黎希雾,本来想喊声黎希雾,又觉显得婆媳太生疏,还是叫希雾吧,可是一开口却跟脑子里想的不一样,喊了一声:“希希。” 黎希雾以为韩千叶在嘻嘻笑。 一抬头,见韩千叶一脸慈眉善目的看着她。 黎希雾愣了两三秒反应过来:“您喊我?” 韩千叶点了头,随后问道:“你和荆州今天打算怎么安排?” 今天怎么安排? 黎希雾没这个打算:“四哥他很忙,估计没时间。” 话音刚落。 音响那边突然传吱吱吱的刺耳声音。 高导一脸淡定的起身问:“怎么回事?音响坏了?” 俞京走过来:“不会吧,筹备这个节目的设备都是新买的。” 高导抠了抠下巴:“是收音出什么问题了吗?” 俞京正要说检查一下,音响里忽然传来对话声—— [我为你着想还成了自私?占了这功劳对你有什么不好的,你脑子进水了是吧?] [你那是什么脸色?给谁摆脸子呢?] [……我没有给您脸色,我只是想告诉您,我是不会占黎老师的功劳,这是我的底线。] [什么破底线!她还是你经纪人吗?她早就不是你经纪人了!你跟她还有什么利益往来?你还指望她能帮你什么?她一个领薪水工作的员工,能什么权利帮你变成以前?!] [到时候你就坚持说是你想的办法,那些支持过你的粉丝肯定都是相信你的。] 声音传出来后,一开始大家很惊讶。 向岚问:“这是谁在说话?” 闵涵蓉一听就听出来,那是郑月华和她儿媳的声音:“好像是……郑姐和谢雯……” 此话一出。 众人唏嘘的面面相觑。 刚开始大家没往郑月华和谢雯身上想,但是闵涵蓉这么一提,大家也听出来了,那还真是郑月华和谢雯的对话声—— 只是,郑月华和谢雯不在这,那音响怎么回事? 很快,音响吱吱吱的声音停了下来。 俞京看了一下:“咦,好了?” 高月半擦擦冷汗,一本正经说:“出了点小故障,问题不大,就是刚才的收音怎么突然外放了?” 俞京一看高月半把烫手的山芋抛给他,吓得赶紧抛回去:“我去打电话给设备技术那边问问看。” 高月半冷汗涔涔掉,他看了眼那位大佬坐着的方向,心说这安排,大佬应该满意吧? 只不过高月半也没想到,谢雯她婆婆的另一面竟然是这么的尖酸刻薄。 居然还试图想占取黎老师的功劳,就刚才这个‘出差错’的环节,估计会给节目带来很大一拨热度…… 弹幕刷疯了—— 【啊啊啊啊我最喜欢的婆婆塌房了!】 【大开眼界!没想到谢雯的婆婆私底下居然这么尖酸刻薄?!】 【郑月华竟然理直气壮地叫谢雯去占黎希雾的功劳!啊啊啊我三观崩裂了!】 【一想到我之前还为谢雯的婆婆疯狂打call,我好想锤爆自己!】 【原来今天改变早操方式的提议是黎希雾提出来的!黎希雾也太厉害了!】 【今早大家都在说黎老师的不是,郑月华说得最难听的,当时还觉得没什么问题,现在想来黎老师委屈死了。】 【没有人问黎希雾在做什么,一开口都是指责。】 【黎希雾真的好好,可大家总是误会她。】 【全是黎希雾一个人想的办法,这郑月华就想自私的占了去,她太可恶了吧!】 【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这种婆婆不仅可恶还可怕。】 【都说谢雯过得很幸福,我突然觉得很多事情并非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我想知道,谢雯真的过得好吗?】 【池旭知道他妈背地里是这副鬼样子吗?】 【气死了气死了,我感觉谢雯栽惨了!】 此时直播间的弹幕热议,已经快刷爆了。 所有网友都在集体声讨郑月华! 集体声讨!恶婆婆的嘴脸! 一个手机可以同时看好几个直播间,点开画框里的任意一个直播间,就可以单独看一个直播间,刚开播的时候就是这样比人气。 最初,谢雯婆媳组创造了单组直播间最高人气。 今天,又一次创造了单组最高人气,五百多万在线观看! 大家都在讨论谢雯的婆婆。 很多网友也录屏发到了微博上,热度很快就起来了。 已经细心的网友去开扒,当初谢雯和池旭在一起的种种故事,到底是不是池旭在镜头前说的那样…… 此刻。 大家看着谢雯脸上的茫然和无措,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安慰什么才好。 毕竟谁也没想到,表面看起来处处为儿媳着想的好婆婆,背地里竟然是那样的尖酸刻薄。 还是许慕真先开腔,关切的问:“雯雯姐想吃面食还是稀粥呢?今早的稀粥是海鲜粥,鲍鱼鲜虾都有。” 谢雯还没回答。 闵涵蓉突然站起身。 闵涵蓉把面前那盘煎饺拿到谢雯面前:“今早的煎饺是羊肉馅玉米馅儿,一点膻味都没有,你尝尝看。” 韩千叶默默给谢雯倒了一杯牛奶:“雯雯,我听导演说,这牛奶是昨晚订的鲜牛奶,今早才送到的。” 谢雯很感激的跟大家说了声谢谢。 她接了那碗粥,先喝了牛奶,然后用筷子夹了一个饺子,小口小口的咬着,十分安静。 黎希雾静静地看着,正在沉默吃着饺子的谢雯。 片刻后收回目光,她侧目看身边的裴荆州,似乎在怀疑着什么。 裴荆州收到黎希雾的目光:“还想吃什么?” 黎希雾摇头:“饱了。” 这时,姗姗来迟的郑月华正下楼来:“来了来了,我来了。” 郑月华欢欢喜喜走来,拉开谢雯身边的椅子坐下。 见大家都看着她。 郑月华脸上的笑容一顿:“大家怎么都看着我呢?快吃早餐啊,今天的早餐太丰富了。” 说完,郑月华拿筷子去夹煎饺。 不过不是自己先吃,而是先放在谢雯盘子里,贴心的说:“雯雯,这煎饺闻着就香,你快尝尝。” 谢雯说:“我吃过了。” 郑月华脸上的笑意不减:“多吃点,你看你瘦的,我看着都心疼。” 大家都没吭声,除了郑月华说话的声音,气氛安静得诡异。 郑月华也没多想,趁着大家都没起话题,她清了清嗓子刻意提起:“今天早上啊,幸好有雯雯想出这么有趣的办法,带领大家完成不一样的早操。” 郑月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嘚瑟掩都掩不住。 她就等着大家夸谢雯,连带着也夸她。 毕竟,众人眼中这么优秀的谢雯,可是她郑月华的儿媳。 可是郑月华发现,她说完这话之后,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仍然安安静静的。 郑月华脸上嘚瑟的笑容停滞,她以为大家没听懂她刚才表达的意思,于是准备重复一遍:“今早雯雯带领大家……” “妈!” 谢雯的声音,打断了郑月华将要重复说一遍的话。 郑月华心里不满,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扬起慈眉善目的笑容问:“怎么了呀雯雯?” 谢雯深吸了口气:“妈,您别说了。” 按理说,谢雯都打断了郑月华的话,提醒她了,可郑月华就是没有会意。 还扯着嗓门拔高了几分:“哎呀雯雯,我知道你脸皮薄,可毕竟今天早上都是你的功劳,是你带领大家用更有趣的方式做早操。” 谢雯用力的闭了闭眼。 再想说什么,对面的闵涵蓉没忍住开腔:“郑姐,这不是希雾想的办法吗?” 郑月华脸色骤然一僵。 大概是没想到,谢雯下来后,已经跟大家说了真正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是黎希雾! 那她刚才当着大家的面刻意提这些,岂不是把老脸都丢完了? 这个谢雯真是的! 气死了! 郑月华气得咬牙切齿,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假装不知道:“是吗?是黎老师呀?哎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当时带领大家一起做早操的人是雯雯,还以为就是雯雯想的办法呢。” 这话一出。 无疑是把自己那点自私的心思,摘除得干干净净。 而且郑月华说这些话的时候,用了十分抱歉的语气,她觉得,大家肯定也不会多想的。 闵涵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是这样啊?” 郑月华不以为意:“当,当然了。” 韩千叶忽然喊道:“郑月华!” 喊这声的时候没收住嗓门,吓了郑月华一跳。 郑月华看向韩千叶:“韩千叶,你喊我就喊我,突然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其实,郑月华不管怎么尖酸刻薄,韩千叶都不关心,反正跟她没有关系。可是一想到不久前,郑月华试图让谢雯占了黎希雾的功劳,韩千叶就很生气。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她的希希? 她现在自己都舍不得欺负黎希雾,凭什么给这些人欺负了去? 所以韩千叶越想越气,喊那声郑月华的时候,嗓门就没收住! 韩千叶问:“我喊你,是想问你,自己说了什么心里不清楚吗?” 郑月华愣了一下,反过来问:“我说了什么?我难道说了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韩千叶你说话就说话,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韩千叶:“……” 在座的众人,谁都没直接提。 也算是给郑月华留足了点面子。 可郑月华不仅丝毫没意识到大家的提醒,反而说话很不客气! 而此刻,直播间几百万在线观看的网友都要气炸了—— 【我呸!郑月华真不要脸!】 【气死了!气死了!郑月华刚才的嘴脸真的要把人气死了。】 【大家都这么委婉的提醒她了,她还演得起劲呢。】 【要不是听到了那些对话,我估计都要信了郑月华骗人的嘴脸。】 【我的妈呀,谢雯这婆婆真的太绝了,我之前竟然觉得她好,不行我要自戳双眼。】 【救命!我很难想象谢雯跟这样的婆婆相处在一起,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谢雯的婆婆可太会演了,平时和谢雯相处的时候肯定也是这副嘴脸吧?】 【心疼谢雯,摊上这么一个恶婆婆,赶紧逃离吧。】 直播间几百万在线观看人气还在持续上升。 声讨的弹幕几乎刷到飞起! 同样也以最短的时间内登上微博热搜! 很快!全网都知道了! 夫妻约会 网络上,就谢雯婆婆这件事的问题,无数网友参与了话题讨论。 网友的评论不外乎都是‘谢雯太惨了’‘谢雯嫁给池旭真的幸福吗’‘有谢雯这样的婆婆生活应该很窒息吧’‘希望谢雯重新问鼎娱乐圈’诸如此类的评论。 谢雯以前的粉丝,也趁着这个档口的热度,把谢雯以前拍过的那些电视剧和上过的综艺,全都打包归纳在一起送上热搜。 没多久,谢雯长期没时间打理的微博也沦陷了。 【看完粉丝总结谢雯这些年拍过的电视剧,感叹谢雯出道时真的太灵气了。】 【一直觉得谢雯太可惜,快重回娱乐圈吧。】 【虽然谢雯这样的婆婆现实中多的是,可那个录屏就是看得我好生气!气死了!】 【谢雯的事情告诉我们,一定要把书读死读烂,你组成的是一个家庭,不是两个人的世界。】 【女生一定要在最该享受风华的年纪,好好享受风华。】 【把墨水装在脑子里而不是肚子里,千万不要那么早嫁人!】 …… 一顿早餐在安静得诡异的气氛结束。 除了什么都还没意识到的郑月华。 她甚至心情很好,脸上一直笑呵呵的,浮于表面的伪装没有人直接撕开,不过这不重要了,反正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郑月华的另一面德行。 但因为出了这事,郑月华不能一直出现在镜头下,得让网友缓缓,不然那今天的直播都没法进行下去。 高月半让编导那边临时调整今天的嘉宾任务安排。 把今天的三人一起游玩,改成了只有两个人的‘夫妻约会’。 这样一来,四位婆婆不用出现在镜头下的时间就可以自由安排。 儿媳们和各自老公必须出现在直播镜头下,并且完成一整天‘夫妻约会’。 当然了,只有今天一天,毕竟这是婆媳综艺。 高月半虽然早知道直播肯定没那么顺利,中途应该会出现一些坎坎坷坷,不过他觉得再怎么坎坷也不是多大的事。 除非节目还没录完就出现儿媳离婚的情况,不过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再怎么捱都会捱到把节目录完了再离婚吧。 谁知道先塌房的是婆婆! 今天的任务一发布。 几百万在线观看的网友表示,非常期待今天的‘夫妻约会’。 出了郑月华这事,大家想看到谢雯,但又不想看到谢雯那个恶婆婆,节目安排的‘夫妻约会’简直太好不过了。 郑月华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想到今天一整天都是她带莘莘,心情就很郁闷。 可又不能表现出来,还得慈眉善目的说:“雯雯,莘莘有我带着,你今天和小旭在外面一定要玩开心。” 谢雯脸色冷漠的起身:“知道了。” 【雯雯别搭理她!】 【郑月华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看着她我都来气!】 【雯雯一定要独自美丽。】 【怎么办,因为郑月华,我觉得池旭也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池旭要是也塌房了,那天微博热搜一定是大场面吧!】 向岚没什么交代的,只提醒了梁晟一声:“别纵容真真吃太多甜食。” 梁晟笑着:“控制她的甜食这方面,我可没少做。” 许慕真努嘴:“快乐还没开始呢,就提前结束了。” 许慕真考研的那几个月,生活作息极其紊乱,没有好好吃饭导致得了胃病,虽然已经养好了许多,但仍然要忌甜食。 忌饮食这一方面,向岚替许慕真控制得很好,梁晟也时刻督促着。 【每次看到许慕真生无可恋的表情都好好笑。】 【梁晟真的是一个很合格的老公,羡慕了。】 【胃病真的要减少甜食的摄入,身体最重要。】 【许慕真简直就是儿媳里面最搞笑的担当。】 闵涵蓉转头对身边的陶晶:“晶晶,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想再去一次环球影城吗?趁着今天有时间,就让嘉城包场带你去玩一天。” 陶晶:“包场太铺张了,人多才好玩呢。” 吴嘉城说:“还是包场吧,我打个电话就行,不然排队都要占掉半天的时间。” 闵涵蓉笑容十分满意。 【不愧是香江富豪,那可是环球影城啊!包场得多少钱?】 【有钱就是任性!】 【闵涵蓉这一家改名叫氪金组算了。】 【我上次去环球影城排队半天,玩了二十分钟。】 【别人包场都是提前沟通,吴家的身份在这,包场只需要临时一通电话,有钱真好。】 大家都在交代儿媳怎么玩,要玩玩开心之类的话。 只有韩千叶眼巴巴的望着黎希雾,什么话也没说。 大家要上楼换衣服,为今天出门做准备。 裴荆州起身,离开座位的时候牵住黎希雾的手。 黎希雾没挣开,很自然的起身,走在裴荆州身侧。 显得平平淡淡。 【这就是青梅竹马相处的样子吗?感觉黎姐姐和她老公话都好少啊。】 【黎希雾和她老公外形太般配了!可是两人的性格不太互补!】 【性格清冷的人和性格阳光的人最合适了!】 【我脑补了黎姐姐的对象是个年下,那画面感真的太绝了。】 回到楼上房间。 黎希雾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把未接电话回了。 第一个未接电话是乔俏打来。 黎希雾打过去,乔俏接起问她:“心情好些了吗?” 黎希雾笑:“我的心情什么时候不好了?” 乔俏:“也是,你都不在意。” 四下安静,这话刚好传入裴荆州耳朵,他侧目看了一眼黎希雾。 黎希雾察觉到,表面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转移话题:“还有什么事?” 乔俏说重点:“你替我参加的那期《心动留灯》播出了,现在有两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黎希雾预判了乔俏的话:“两件事,分别是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先忧后喜吧,你说。” 乔俏先是沉默了几秒。 而后笑成了鹅叫。 乔俏说:“坏事就是老余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心动留灯常驻,你上了那期之后,心动留灯节目的报名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听老余说,最近几天报名的人数比半年来报名的人数都多。” 这话似乎在黎希雾的意料之中。 黎希雾接着问:“不算坏事,不过好事我已经猜到了。” 乔俏哼笑:“我不信你这么神,能预判到精确答案上。” 黎希雾漫不经心:“好事就是,我替你参加节目这事,没有被认出来。” 乔俏:“……” 这都能一猜一个准? 我真是拜服了! 裴荆州找老婆! 黎希雾问起:“那你是怎么回复导演那边的?” 乔俏:“我……” 黎希雾:“先说明,我不可能再替你参加,这次没人认出来,不代表下次就不会被人扒出真实身份。要让外界知道我一个正在上婆媳综艺的女嘉宾,转身又上了相亲节目,这种骂声可不太好听。” 乔俏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说:“你放心吧,我跟导演那边说我现在有稳定工作,等我以后工作不稳定了再去,那时候你和裴荆州离了婚,也可以名正言顺去相亲节目了。” 黎希雾一时忽略了裴荆州的存在。 忍俊不禁道:“倒是个不错的安排。” 话刚说完,手机就被拿走了。 黎希雾转头,她的手机已经到了裴荆州手上。 他当着她的面按下免提:“劳烦对我老婆的关心,我想送你一份礼。” 电话那头笑得正欢乐的乔俏立马收了音,怎么变成裴荆州的声音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裴荆州说要送她一份礼? 还有这么好的事? 乔俏忐忑的问:“裴总要送我什,什么礼?” 裴荆州言简意赅:“律师函一份,邮寄到家。” 乔俏:“……”!!!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乔俏默默把电话挂断掉。 嗐!这小肚鸡肠的男人! 裴荆州把手机还给黎希雾:“打算跟我离婚?” 黎希雾抿唇:“这不是我打算的问题,是……”是已经到了协议结婚的时间,两人应该离婚了。 可是不等她把话说完,裴荆州冷哼了声:“难怪你盼着我死了,好继承我的遗产。” 黎希雾:“……” 天地良心! 虽然她也确实这么想过…… 不过这种想法怎么能承认呢。 黎希雾潋笑着,自然的转移话题:“谢雯婆婆那事,是四哥的手笔?” 裴荆州神情很淡,他不喜欢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黎希雾心下了然,是裴荆州的手笔没错。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出手! 看裴荆州的脸色就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她想起更重要的事,提道:“我把佑安接出学校了,暂时安置在我朋友那里。” 裴荆州:“我知道。” 黎希雾挑眉:“你知道了?” 裴荆州拿起她出门要背的包包,递给她:“你以为呢?” 黎希雾接过包包:“我希望佑安转学。” 裴荆州又拿了条围脖,亲自给黎希雾系上:“已经在办流程,让他玩两天,两天后直接入学兰卡斯。” 兰卡斯,京城第一贵族中学! 黎希雾诧异看他。 裴荆州挑眉,就喜欢看她这副诧异的小表情,很生动。 他问:“现在来说说我们今天的安排,想去哪里?” 黎希雾没心思想这个:“都行。” 裴荆州唇角挽起:“有个地方你会喜欢。” 看着裴荆州笃定的眼神。 黎希雾思索着,她会喜欢的地方,是哪里? 从出门开始,每一对夫妻间的一举一动,全都展现在直播镜头下。 陶晶和吴嘉城先出客栈,来接他们的是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价值五百万起步,开车的司机戴着标配的白手套。 【这出行标配!现实版的霸道总裁与他的小娇妻!】 【出门就是几百万的劳斯劳斯,我从山顶洞人开始打工都过不上这样的日子。】 【羡慕我已经说腻了。】 【第一季欢喜婆婆出门按这标配的还是高思思,当时老羡慕了,结果综艺一结束,高思思就被豪门休了。】 【高思思我知道,脑子有问题,让她配合治疗不愿意,还反泼婆家的脏水,最后闹得很难堪才离婚的。】 之后是梁晟开着近两年才买的小众牌子代步车,载着许慕真离开了客栈。 谢雯把女儿交给婆婆的时候很不放心。 尤其是目前郑月华还不知道网上那些谩骂,要是知道了,她真怕出什么事。 最后,黎希雾和裴荆州上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车。 网友表示: 【看不出什么牌子的车,嗯,很符合黎希雾她老公的职业!】 【这辆车也不便宜,好像裸车都要一百万打底,不过确实很符合企业高管的身份。】 【黎姐姐和她老公除了性格上有些不互补,外在条件和双方的职业都非常般配!】 【我更期待陶晶和她老公去环球影城,全包场啊!就喜欢看这么阔气的炫富!】 出行的车上。 黎希雾手机设了静音,在这时间里不会被电话和信息打扰。 经过十几分钟的车程。 车抵达了滑翔伞基地。 黎希雾下车,当她看到那墙上写着的几个大字时,露出些微诧异。 裴荆州站在黎希雾身侧:“是你喜欢的地方吗?” 黎希雾坦然承认:“是。” 滑翔伞是她最喜欢的航空运动,只要她一有时间就会和乔俏约着来滑翔伞基地玩。 今天这个滑翔伞基地,是整个京城最大的滑翔伞基地。 她之前和乔俏来过一次,但那次碰上了裴荆州,一开始她以为只是巧合,毕竟喜欢航空运动的女生较少,男生更多一些。 直到她知道这个滑翔伞基地是裴荆州出资的建设的项目之后…… 裴荆州牵起她的手:“走吧,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黎希雾思绪回笼,跟上裴荆州的步伐:“他们?还有谁?” 裴荆州挽着薄唇:“等会就知道了。” 两人一起进入了滑翔伞基地。 “嫂子!” “嫂子!”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 黎希雾目光远眺,看到了贺妄,和他身边一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少年,是裴佑安! 裴佑安像只喜鹊一样飞奔而来,他抬了抬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嫂子,你可算来了,我把我珍藏的那一套护膝装备带来了,走,带你去瞧瞧。” 少年热情邀请。 黎希雾盛情难却:“好。” 镜头一直跟着黎希雾,网友认出这少年是小叔子,不停地发弹幕。 裴荆州看着走来的贺妄:“怎么没飞?” 贺妄笑得一脸冤:“是佑安那小子不肯飞,他死活要等黎希雾来。” 裴荆州沉着脸:“走吧。” 两人说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步伐不过慢了十来分钟。 等到草坪的时候,只有几位专业教练和裴佑安站在那,已经不见黎希雾的身影。 裴荆州走过来问道:“我老婆呢?” 这时不知是谁说了句—— “你老婆在天上!” 对嫂子鞍前马后,对亲哥明码标价 【厉害了!黎希雾一个人都能玩滑翔伞!】 【刚才黎希雾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很娴熟,一看就是经常玩这个。】 【尤其是升上空拉扯的那一下,我在屏幕外面看着都害怕,黎希雾好淡定。】 【刚才那个帅哥的神回答太绝了!】 【笑死了哈哈哈你老婆在天上!】 【老公晚来了一步,老婆就上天了!】 【乍一听像是损人的,可这位帅哥好像说得又没毛病。】 【这个滑翔伞基地是京城最大的那个,消费好贵。】 【再贵能有包下环球影城贵吗?也就那样吧。】 …… 黎希雾很享受在天空自由飞行的这十多分钟。 头盔挡住了一部分噪大的风声。 护目镜罩住双眼,她低头,能看见底下的那一块巨大草坪。 并在人群中一眼看到裴荆州的身影。 回想起刚学习滑翔伞的时候,都是裴荆州带着她飞。 她悟性很强,学起来很快,再加上胆子大,没飞几次就可以做到单飞,用裴荆州的话来说:教着教着翅膀就硬了。 草坪上。 裴佑安一直仰着头。 黎希雾到哪,他的目光就转到哪:“嫂子太牛了,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到的!” 贺妄笑:“这叫无所不能。” 裴佑安:“妄哥用词精准。” 贺妄趁机提出:“要不要哥哥带你啊?” 裴佑安拒绝:“我有哥。” 贺妄笑出声:“我就不也是你哥?” 裴佑安提醒贺妄:“你不是孙子辈的吗?” 贺妄:? 裴佑安一本正经:“我上次就听到我哥说,有个被你撬掉项目的人,当着你的面喊你鳖孙。” 贺妄:“……” 贺妄转头看向裴荆州:“四哥,你这就不厚道了吧。” 裴荆州余光觑着贺妄:“上帝把智慧撒向人间的时候,给你撑伞了?” 他自然没说过这话,偏偏贺妄上了裴佑安的当! 裴佑安看热闹不嫌事大:“撑伞了!我亲眼看见的,还撑了一把金刚伞,一粒智慧都没洒到妄哥身上。” 贺妄又好气又好笑,抬手给裴佑安挥过去:“臭小子,你找打。” 裴佑安边躲边喊:“这年头还不允许说实话,有没有王法了。” 贺妄追着打:“柬埔寨就没有,噶腰子不打麻药,要我带你去逛逛吗?” 裴佑安躲到了裴荆州右手边:“我不去,去一趟把内脏掏得干干净净,回来就变成木乃伊了……诶诶诶,妄哥,我都到安全屋了,你不能再抓了。” 贺妄一把揪住裴佑安的胳膊:“谁说到你哥身后就是安全屋了,你太天真了。” 【我的妈呀这俩人简直是一对活宝!】 【本来还觉得看滑翔伞没意思,这两人简直就是行走的焦点,笑死我了。】 【小叔子太可爱了,想rua一下。】 【别的没给我笑到,就那句安全屋给我笑到了,亲哥身边一米内都是安全屋。】 【这位叫妄哥的帅哥也好帅啊。】 【小叔子能摘口罩吗?好像看看小叔子的真实模样。】 原本很多网友都涌入了第一组的直播间。 陶晶和吴嘉城已经抵达环球影城,在抵达影城之前就打了电话,已经提前清场。小两口抵达环球影城之后,经理就亲自出来迎接,排场没的说。 网友直呼长见识了! 要不是吴家那么有钱,网友都会以为是节目组安排的环节。不过香江首富的名气在哪,谁也不会质疑香江首富的儿子包不下区区一个环球影城。 陶晶这组在线观看突破了三百万人气。 另外三组人气原本不相上下。 现在第四组直播间,有裴佑安和贺妄这两个互怼的活宝,人气一下子就排到了第二。 裴荆州看着两个幼稚的人打闹在一起,抿唇嗤了声。 眼看着黎希雾即将到降落场。 裴荆州没管打闹的这两人,掉头去半山腰,镜头也跟着裴荆州一起离开。 半山腰的降落场。 黎希雾稳稳降落,伞衣正在排气,她自己动手卸除掉身上的装备,有点麻烦,不比穿的时候方便。 裴荆州信步走来:“玩开心了?” 黎希雾抬眸,看到走来的裴荆州,刚落地的畅快迅速收敛起来:“还好。” 本来该是两个人一起飞,她一个人自己上了,把裴荆州丢在下面,对于节目组,多少还是有点内疚的。 裴荆州帮她卸身上的装备,两人很近,他的话落在她耳畔:“你玩开心了,那我呢?” 黎希雾直接提议:“要不我们一起再飞一次?” 裴荆州把最后一层装备卸掉,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连着玩两次有什么意思,不腻么。” 黎希雾察觉到裴荆州的笑意,知道他并没有生气:“再玩一次也没什么,我意犹未尽呢。” 裴荆州微俯着身,嘴角噙着的笑意加深:“你确定?” 黎希雾笑:“四哥不想?” 裴荆州把唇贴近她耳畔:“怎么会不想,迫不及待的想。” 黎希雾没有抗拒这样的靠近,镜头在直播,两人是夫妻,稍微亲近点网友也爱看。 也正如黎希雾所想—— 【啊啊啊啊好喜欢这样的成熟拉扯。】 【刚才还心疼黎姐姐她老公只能孤零零的站在那看着老婆飞,接下来我该心疼我自己要被灌狗粮了。】 【黎希雾的老公真的又帅又有魅力!关键还事业有成!】 【求求了你们上天能带上镜头吗,我想免费感受一次滑翔伞飞行。】 【我不想在草坪上吃狗粮,我想去天上吃狗粮。】 黎希雾跟着裴荆州离开降落场,一起回了山顶滑翔伞基地。 裴佑安鞍前马后给黎希雾送来几瓶饮料:“嫂子,你喝汽水还是红茶?还有矿泉水和椰树。” 黎希雾看了下:“红茶吧。” 裴佑安把红茶递给黎希雾,然后又问裴荆州:“哥,我这有汽水和矿泉水还有椰树,你买哪种?亲情价,不贵。” 裴荆州:“……” 贺妄在旁边笑得不行:“对嫂子鞍前马后,对亲哥明码标价,臭小子,你很会做人嘛。” 裴佑安转头就问:“妄哥买什么?” 贺妄:“我们这关系还要买?” 裴佑安一本正经:“关系?什么关系?你救过我的命?” 贺妄:“……”! 裴荆州要了一瓶红茶,可裴佑安手里抱着的饮料,已经没有红茶了,唯一一瓶给了黎希雾。 裴荆州睇着裴佑安:“会不会做生意?没有就去进货。” 裴佑安深以为然:“等我两分钟!马上!” 少年跑起来很快。 一个来回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气喘吁吁把红茶递给裴荆州,再亮出收款码:“哥,五百块!” 黎希雾跟小忧很像 裴荆州很阔气,拿出手机给裴佑安转了一千。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看向裴荆州:“佑安从小就有奸商的潜质,像你。” 裴荆州挑眉:“我是奸商?” 黎希雾:“我可没直接说。” 旁边的贺妄满嘴都是狗粮:“你俩够了,赶紧上天吧!” 【笑死了无奸不商。】 【小叔子这人能处,从小就有奸商的潜质,跟他混肯定能发财。】 【嫂子就免费,亲哥就收费,这小叔子真的要笑死我。】 【再问一遍,小叔子为什么一直戴着口罩和墨镜?亲哥都这么帅!小叔子肯定也很帅!】 很多网友对裴佑安的长相越发好奇。 裴荆州和黎希雾去重新穿戴新的装备。 摄影师提议放一个镜头在黎希雾身上,黎希雾觉得没问题,但是裴荆州不同意:“我们夫妻俩有悄悄话要说。” 摄影师:“……” 滑翔伞升空之前,到升空之后,黎希雾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淡定。 升空之后,头盔下的风声变得很噪。 耳畔传来裴荆州放大的声音:“黎希雾,你怕么?” 风噪太密,黎希雾回:“不怕啊。” 裴荆州说:“我怕。” 黎希雾好似没听清:“……什么?” 裴荆州的声音,裹挟着耳边的风噪:“所以你一定要抓紧我。” 黎希雾只是笑笑,继续欣赏刚才一个人飞行时没看完的风景。 草坪上。 裴佑安看着天边的滑翔伞说:“每次玩滑翔伞都感觉自己像天空自由翱翔的鸟儿,没有学习,没有高考,要是我也能做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就好了。” 贺妄和裴佑安看着同一个方向,举手伸展了一下胳膊:“我以前也是自由的尿,现在不行了,到处都是监控。” 裴佑安:“……” 自由的鸟vs自由的尿。 好吧,你赢了。 最后裴佑安卖给贺妄一瓶矿泉水,收费一千五百块。 贺妄不愿掏钱:“凭什么你哥那瓶红茶一千,我一瓶矿泉水就要一千五百块?” 裴佑安一本正经回:“听说你是大冤种。” 贺妄气笑了:“谁跟你这么说的。” 裴佑安耸肩:“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 贺妄:“……” 最后,贺妄还真做了这个大冤种,掏出手机扫了码付了钱,顺便问一句:“你说我俩是干嘛看来了,气氛组吗?” 裴佑安:“电灯泡。” 贺妄收起手机转身:“我走了。” 裴佑安拉住贺妄:“妄哥,来都来了,玩一次?我带你,友情价。” 贺妄嘴角抽了抽:“你在你哥的滑翔伞基地挣你哥的钱就算了,还打算继续挣我的钱?” 好像一不小心曝光了什么。 裴佑安没意识到刚才贺妄曝光了什么:“你都不知道要见到我哥一回有多难,这次还是嫂子给我争取到的机会,好不容易见着一回了,我肯定要疯狂揽财。” 贺妄斜眼:“又是一千?” 裴佑安厚着脸皮:“加点,五千。” 贺妄转身就走:“我自己会玩。” 裴佑安拉着不松手:“两个人多浪漫。” 贺妄:“滚蛋。” 这个骂滚蛋的人,十几分钟后,和裴佑安一起飞在了天上。 【打脸还得看妄哥!】 【两人的对话真的要被笑死,太有趣了。】 【我太爱小叔子了。】 【自由的鸟和自由的尿,笑得我假牙差点都掉了。】 【卧槽!我刚才听到了什么,这个滑翔伞基地是黎希雾她老公的?】 【卧槽卧槽!!黎希雾她老公拥有京城最贵的滑翔伞基地!!!】 【四哥真是普普通通企业高管?】 【还以为吴嘉城包场环球影城很牛逼,真正牛逼的在这!一整个滑翔伞基地!】 【情报大军怎么一直没消息!】 【难道是因为黎希雾老公的身份不能曝光?】 不少网友纷纷开始猜测黎希雾老公的真实身份。 能拥有一整个滑翔伞基地,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有点钱的企业高管! 客栈里。 韩千叶闲的无聊,准备离开客栈回裴家。 她给韩聘打电话:“你还在福镇没?在的话开车过来,送我回一趟裴家。” 韩聘也在看直播,他知道今天没韩千叶的镜头。 先应下来:“等我十分钟吧。” 韩千叶:“好。” 十分钟后,韩聘开车一辆款式有些老的车来接韩千叶。 韩千叶有点无语:“你早该换车了!” 韩聘笑笑:“开出感情来了,舍不得换。” 韩千叶上了车。 车扬长而去。 高月半站在客栈外的台阶上喝冰红茶,刚才韩聘将车开来的时候,他就一直站在这,还有身边的小助理也在这。 小助理说:“高导,你发现没,刚才那辆车的款式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高月半点头:“嗯,是很有年代感。” 小助理接着说:“可现在这个时代,这种款式的车早就被淘汰了。” 高月半默默转头。 小助理表情迷茫:“难道……这车很贵?” 高月半给小助理科普:“劳斯莱斯银刺斯普林菲尔德版,全球仅27辆,普通vip都没资格购买,可以说是vip中的vip。” 小助理沉默了。 高月半说完后也沉默了。 沉默片刻后后,高月半一句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世界上这么多有钱人,怎么就不能多我一个呢。” 与此同时,车上。 韩千叶给林有容打电话:“容容,今天出来吗?” 林有容今天还没看直播,问:“怎么了?” 韩千叶把情况说了。 林有容说:“那就赫缇见!” 挂了电话后,韩千叶想着等会和小姐妹一起去保养脸,心情还不错。 韩聘觑了觑内后视镜,“千叶。” 韩千叶:“嗯。” 韩聘旁敲侧击的问:“你难道就不觉得,黎希雾跟小忧很像?” 韩千叶实话实说:“是有一点像。” 韩聘:“是吧,打从第一眼见到这孩子,我就觉得她像小忧,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她也姓黎!” 韩千叶喟叹:“再像也不是一个人。希希那么冷清的性格,跟小忧的性格比起来不一样,抛开性格上的差异,长相也有区别,而且小忧早都已经……” 黎希雾是最好的延续 韩千叶话说到这。 一下戛然而止。 车内的气氛也骤然安静下来。 沉吟片刻后的韩聘说:“虽然小忧的性格,跟黎希雾这丫头不一样,但你换位思考,黎希雾的性格还挺像老黎。” 黎希雾的性格像黎怀生! 这话在无意之中提醒了韩千叶。 之前她没觉得,是因为和黎希雾没什么接触,三年来统共也就见过几面。 这次上婆媳综艺接触多了发现,黎希雾的性格……确实有些像老黎。 韩千叶声音淡淡的:“你这么一说,希希确实挺像老黎。” 韩聘一看韩千叶对他的这句话认可:“不过,也可能就只是缘分。” 韩千叶嗯了声:“就像你说的,应该是缘分吧。荆州当初把希希放在身边,说不定就是命运的安排,小忧不能陪在他身边,希希可以代替小忧永远陪在他身边。” 换位思考。 虽然听起来没那么好。 韩聘回忆起往事的面容十分感慨:“老黎把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国家,一辈子也就一妻一女,本以为小忧会他最好最优秀的延续,谁知道命运多舛。 我啊,每每想起当年都觉得唏嘘,你说,本来都可以回国了…… 只是没想到,如今时隔几年之后,还能再见到一个像小忧的女孩子,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延续。就看荆州那小子会不会好好珍惜了。” 韩千叶表情顿时变得严肃:“昨晚荆州当着么多人的面,把他和小忧的过往,当做和希希的过往说出来,我心里现在还气着呢,这不仅是对黎希雾的不尊重,也是对小忧的不尊重,你也别提小忧了,过去的都过去吧。” 韩聘笑笑:“行,不提了。” 不知不觉中,车已经驶入了城区。 话题回到黎希雾身上,韩聘说了句;“不过我发现你现在,对小黎这丫头还挺上心。” 韩千叶没接话。 韩聘打趣:“我记得好像不久前,你还盼着荆州跟小黎丫头,早点离婚来着。” 韩千叶:“……” 有吗? 她怎么不记得这回事了! 车抵达裴宅。 韩千叶正要下车时,韩聘随口问了问:“青迹最近在哪?” 韩千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在公司。” 韩聘点点头:“好。” 在韩千叶进去没几分钟后。 韩聘找到裴青迹的电话拨过去,笑意吟吟问:“大妹夫在哪呢?” 裴青迹嗓音严肃:“公司。” 韩聘:“我过来找你谈点事。” 裴青迹:“忙着呢。” 韩聘笑意吟吟:“忙着在哪钓鱼?” “……”电话那边的裴青迹没吭声。 韩聘的笑声更大声了:“放心吧,千叶没在我身边,你的鱼竿保得住,而且啊,我听千叶说要去做美容。” 通话安静了几秒后,才听到电话里传来裴青迹的声音:“罗马湖。” 韩聘:“马上来。” 挂了电话后,韩聘笑出声。 他这大妹夫当年可是出了名的商业狙击手,威风凛凛得很,谁都惹不起。本来这大妹夫没结婚之前是很潇洒的,直到娶了他妹妹之后……就没有后来了…… 收起手机,韩聘正准备驱动车子,出发去罗马湖。 忽然又想起什么,又重新拿出手机,另外拨了一通电话。 那边接起后。 韩聘举起手机放在耳边:“我是韩聘。” 电话那边:“韩教授您说。” 韩聘:“麻烦帮我查一下,黎公馆近四年里的拜访记录,尤其是有没有一个叫黎希雾的女孩去拜访过黎公馆,查到发给我一下,谢谢。” 电话那边:“好的。” 交代完,韩聘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在一边,他惆怅的叹了声气。 黎公馆空置四年多,除了最初不断有人去拜访,后来去的人也渐渐少了。 他觉得,虽然不太可能,但查一下总是没错的。 不然他总想不明白,荆州怎么会荒唐到找一个替身留在身边,这绝对不是荆州的性格。 滑翔伞基地。 黎希雾和裴荆州已经稳稳降落。 摄影师带着镜头也在降落前的第一时间赶到,记录了完整的降落过程。 只见黎希雾取下头盔,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倾泻在身后,伴随着吹来的秋风飞扬,她一手把头盔给裴荆州,一手拨着微乱的头发。 裴荆州将头盔递给工作人员,手伸过去,动作自然的替黎希雾整理微乱的头发。 黎希雾对裴荆州亲昵的行为习以为常。 随意问起:“四哥,等会我们去哪?” 一整天都要在镜头下相处,完成节目安排的夫妻约会。 从出发来到滑翔伞基地,单人飞行和跟裴荆州一起飞行,她总觉得这么玩下来,估计都晚上五六点了吧,结果算下来时间也才过了两个多小时,还早着呢。 裴荆州替她整理好头发:“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黎希雾思考几秒后…… “没有。” 其实不用思考,但回答得太直接的话,网友肯定要开始乱猜了。 思及此,黎希雾觉得自己还挺有‘工作’精神。 裴荆州扣住她的手腕:“去罗马湖怎么样?” 黎希雾:“四哥想去罗马湖钓鱼?” 显然她对此兴趣不大。 话音刚落,头顶上方传来裴佑安大声说话的声音—— “bbq!” “我的最爱!” “嫂子,哥都已经安排好了!” 黎希雾仰头看天。 裴佑安和贺妄的滑翔伞正在头顶上盘旋。 眼看就要降落。 裴荆州拉着黎希雾去另一边:“两人都不专业,当心祸从天降。” 黎希雾发笑:“那可要当心了。” 裴荆州不是预言家,他只是太清楚裴佑安和贺妄玩滑翔伞的水平。 果不其然。 在裴荆州和黎希雾离开降落场没两分钟,裴佑安和贺妄不但没降落好,两人还叠砸在一起,工作人员迅速上前将伞衣排气。 然后卸下装备。 裴佑安倾斜着上半身,手扶着腰:“妄哥,我不就挣了你一千五百块钱吗,你这一砸,我腰都差点直不起来。” 贺妄笑得没正经:“这男人呐,除了一个地方必须直起来,其他地方直不直得起来都不那么重要。” 裴佑安:“……” 真是开塞露滴眼——开了眼了! 裴荆州:按照家庭地位,老婆先吃 罗马湖呈比较规整的椭圆形,周围环境优美,是垂钓和烧烤的好地方。 此时湖边已经坐着好几个垂钓者。 由于距离太远,依稀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黎希雾收回远眺的目光,手肘搭在左侧的小圆桌上,这个小圆桌上摆放着各类口味的果酒,还有切好摆盘的水果。 “四哥等会钓鱼吗?” “看你有没有兴趣。” 黎希雾没多大兴趣,就没吭声。 裴荆州来罗马湖之前换了件风衣外套,此时他就坐在小圆桌的另一侧,随手拿了一瓶荔枝果酒,倒了两杯,另一杯递给黎希雾。 黎希雾习惯了客气:“谢谢四哥。” 裴荆州的手一顿。 黎希雾浅抿了一口,刚放下杯子,就听到裴荆州说:“想吃葡萄。” 葡萄摆放在靠黎希雾这边,裴荆州不是拿不到,不过既然他开了口,黎希雾还是把整盘葡萄推到裴荆州面前。 裴荆州唇角噙笑:“谢谢老婆。” 黎希雾收回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 而后一秒顿悟,含沙射影她太客气了。 这人真是……! 黎希雾哭笑不得,拿起杯子继续喝荔枝果酒,很清爽的荔枝香,酒味淡淡的可以当做饮料喝,也没什么后劲,黎希雾还挺喜欢这个味道。 裴荆州摘下一颗葡萄,剥皮后喂到黎希雾嘴边:“按照家庭地位,老婆先吃。” 黎希雾不知道裴荆州又要搞哪一出。 可在镜头下,她又不好直接拒绝裴荆州给她剥葡萄,伸手就要去接。 裴荆州的手避了一下。 黎希雾的手停顿在半空。 后者笑得温柔至极:“喂你。” 黎希雾吸了吸气,她告诉自己,这是在镜头下! 葡萄入口,清甜中夹杂着一丝丝的酸溢满唇齿间,再跟残留的荔枝酒综合一下,味道意外的不错。 裴荆州问她:“酸还是甜?” 黎希雾违心说:“略酸。” 裴荆州:“那我不吃了。” 黎希雾:? 敢情是把她当小白鼠试呢! 【本来上一秒还觉得过于作秀,下一秒直接把口水笑出来!】 【哈哈哈四哥把黎希雾当做小白鼠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四哥和黎姐姐碰杯的时候,杯口明显比黎希雾的杯口低一点。】 【这点细节可以看出来,四哥把黎姐姐放在很重要的位置。】 【我承认一开始我狗叫大声了点,还是这一组夫妻约会看着更有意思。】 【环球影城那个包场不接地气,黎姐姐这一组才接地气。】 【这才是有钱人的真正玩法,滑翔伞基地,闲情逸致bbq,顺便钓个鱼,多有趣啊!】 …… “嫂子,你喜欢吃什么?” 前方的遮阳伞下,正在烧烤架前捣鼓的裴佑安,回头问黎希雾吃什么烧烤。 黎希雾抿唇笑:“我喜欢吃的我自己烤就行,你烤你喜欢吃的。” 裴佑安说:“那我就烤盲盒了。” 盲盒的意思就是,他烤什么黎希雾吃什么。 黎希雾笑着点了点头。 裴佑安又问裴荆州:“哥,你要吃什么?” 裴荆州:“收费?” 裴佑安笑得很不好意思:“哥,你说这话多见外,我才不会乱收费的,我……计时收费。” 旁边的贺妄,笑得差点直不起腰:“看出来了,你很渴望被你哥立马送回学校。” 裴荆州扯了扯唇搭腔:“我猜他也是这样想的。” 裴佑安急了:“我烤!免费烤还不行嘛!我就开个玩笑,谈钱多伤感情啊。” 贺妄好奇问裴佑安:“臭小子,你很缺钱吗?” 裴佑安摇头:“不缺。” 贺妄将烤香的鸡翅翻个面,撒上孜然:“那你今天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钱,搞得好像你爸不给你钱似的,又买鞋啦?” 一提到鞋子,裴佑安压低了声音:“嘘,小点声,就是因为最近鞋买多了,被我爸知道,差点把卡给我冻了。最近我一边节约一边揽财,就是怕哪一天卡冻结了没钱花,这叫未雨绸缪,你不懂。” 贺妄笑得漫不经心:“嗯,好一个未雨绸缪。” 笑过之后又问道:“买了几双?” 裴佑安本来不想说的,可是话都到嘴边了又想炫耀一下,没忍住还是说了:“两双air。” 【小叔子家长管得很严啊,买两双鞋就要把卡冻结了?】 【什么鞋啊,要上升到冻结银行卡的程度。】 【估计几大千吧,小叔子还没成年,控制花销很正常。】 【整个滑翔伞基地都是四哥的,买两双几大千的鞋子不就是在羊身上拔一根毛吗,除非根本没那么有钱!】 【有没有可能妄哥随口说的那话,只是开个玩笑,结果大家当真了?】 【我也觉得大家当真了,那么大一个滑翔伞基地,不可能是黎希雾他们家的!】 原本。 网友得知整个滑翔伞基地,都是黎希雾家的时候,惊呆了。 现在因为两双鞋就上升到冻结银行卡的地步,网友又觉得,贺妄一不小心透露的那个消息,应该只是随口开个玩笑而已。 只是网友们当真了。 然而,事实上—— 买两双鞋至于把卡冻结了? 还真至于! 贺妄很淡定的说:“联名吧。” 裴佑安一开始不承认:“没有联名,就是看中了,随便买两双。” 贺妄笑得意味深长:“也对,你审美不咋地,随便买两双符合你的风格。” 裴佑安急眼了:“我审美不咋地?” 贺妄但笑不语。 裴佑安势必要证明自己的审美:“一双undefeated联名版,一双staplex联名版,哪一双不是顶级审美了?!” 贺妄直接笑出声:“激将法真管用。” 裴佑安:“……” 直播间忽然安静了几秒。 紧接着弹幕刷到飞起—— 【卧槽一双一百多万,一双接近一百万……我们真的生活在一个星球吗?】 【冻结卡?叔叔冻得好!叔叔冻得妙!】 【太夸张了吧!怎么可能这么多钱!】 【不懂鞋的人不相信很正常,懂鞋的人已经跪下了。】 【无形之中的炫目更为致命。】 【对不起,我刚才狗叫大声了点!少爷是真少爷!】 【我记得龙妈亲自上线辟谣的那个少年,也是玩鞋子的,以前发的微博,好多都跟鞋子有关。】 【为什么小叔子老是带着口罩和墨镜,怕老师刷到直播发现他在翘课?】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有没有可能……小叔子跟龙妈辟谣的那个少年,有一定的关联?】 【都是少年,全程戴口罩墨镜……我去,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心理评测,防患于未然 这届网友的侦察强得一批! 仅仅只是讨论鞋子这个话题,就迅速联想到‘龙妈儿子’这件事上。最后综合发现,‘龙妈儿子’和黎希雾的小叔子,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都在读高中,而且都很喜欢鞋子!!! 真是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 有网友顺藤摸瓜去了[帅到没盆友]的微博,找照片对比。 【发型很像!不确定,再看看。】 【口罩遮住了脸,墨镜遮住了眼睛,很难仔细对比……】 【小叔子,有本事把口罩摘一下。】 【龙妈的辟谣只澄清了少爷不是她儿子,说是去做客的朋友,我怎么觉得就是小叔子呢?】 【小叔子和黎希雾关系这么好,黎希雾厨艺又这么棒,我去……】 【救命!龙妈不会是黎希雾吧!】 起初没人发出关于#黎希雾就是龙妈#这个话题,是因为觉得太不可思议。 大家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龙妈,心目中神一样的存在,竟然就出现在全国播出的婆媳综艺上……?? 试问,这可能吗? 显然不太可能。 可这届网友的侦察力太强了,除了怎么扒都不出黎希雾老公的真实身份,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阻挠了,扒其他的事情简直就名侦探化身! 微博上,欢喜婆婆的超话也刷满了屏幕。 此时乔俏也在一边看直播,一边看微博上的热议。 眼看网友里三层外三层,就要扒出黎希雾是龙妈这个身份,乔俏来不及管那么多了,赶紧给黎希雾打了个电话。 ‘嗡-嗡-嗡-’ 正在直播镜头下的黎希雾,还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 只见桌面的手机震动不停。 她和裴荆州的视线,同时看向桌面上正在震动的手机,黎希雾淡定拿起,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什么事。” 乔俏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她猜不准会是什么事。 只要不是公司的电话,在镜头下接也无妨。 电话那边的乔俏压低了声音:“你底裤都要被扒穿了。” 黎希雾:? 乔俏:“网友扒裴荆州的身份,一天一夜扒不出所以然来,扒你龙妈的身份牛逼得很,裴佑安那小子立大功了。” 黎希雾:“……” 裴荆州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怎么了?” 黎希雾很淡定,四平八稳的语气:“俏儿接了只猫,问我养不养。” 随口编的话。 也不知道裴荆州有没有信,沉吟片刻说:“你喜欢就养。” 黎希雾将手机贴紧耳边:“猫咪什么颜色的?” 乔俏:“你不太关心自己‘龙妈’这个身份有多火,火到网友都觉得你逃不开商业化的这一天。你要不考虑一下承认你就是龙妈,省的这些网友扒来扒去,哪天真把你底裤给扒穿了。” 黎希雾很淡定的笑:“猫咪性格温顺吗?” 聊天虽然牛头不对马嘴,但乔俏懂黎希雾的意思。 乔俏:“好吧,要是这个时候否认,免不了之后哪一天又被认出来,倒时候实锤了你的身份,挺败好感的。” 黎希雾神态放松:“现在养的话没时间照看,要不先放在你那边,等我有空了过来看看。” 意思是扒就扒吧,反正也快藏不住了。 乔俏:“行。” 这个话题算是结束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 乔俏趁现在提起:“第四中学那边要统一预约心理医生,时间估计会推迟到期末。我们找的医生学校那边根本不接受,反正流程挺复杂,一层一层批下来才能安排一对一给同学们做心理评测,总之就是很拖。” 黎希雾凝眉:“还有别的办法吗?这个……”这个心理评测需要尽快做! 乔俏叹气:“我是没这个能力,不过你有人可以,他一句话,明天就能安排。” 黎希雾:“谁?” 正在看直播的乔俏说:“你转头朝左边看。” 黎希雾转头看向左边。 左边是裴荆州。 裴荆州半侧着身,一抬眼就能看见黎希雾,察觉到黎希雾看过来的目光,他抬眼,刚好和她的目光对上。 黎希雾收回目光:“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 黎希雾把手机放在桌上。 指尖抵着唇瓣,思索着怎么跟裴荆州开这个口。 现在很多高中都会安排心理医生入学校,对学生进行一对一的心理评估和咨询。 部分学生因为学习产生了很大的精神压力,无法倾诉也无法控制情绪,心理状况会越来越严重,学校安排一对一的心理评测,就是为了更好的了解学生们的身心状态。 池夏的心理并不算健康。 她虽然把裴佑安接走,但难免池夏会祸害下一个人,总要防患于未然。 尽快安排全班级的心理评测是最有效的办法,心理医生对每一个同学一对一心理评估,池夏要是有问题,该送去治疗就送去治疗。 现在的问题就是,她想把心理评测的时间提前,就要让裴荆州发句话。 裴荆州会答应帮忙么? 可是裴佑安已经转走了,裴荆州应该不会多管闲事,不仅不会多管,可能还会觉得她多事,毕竟学校期末也会安排心理评测,没必要急于这一时…… “在想什么?” 裴荆州的声音传来。 黎希雾回神:“在想那只猫,要不要养。” 裴荆州给她续了半杯荔枝果酒:“宠物就跟小孩一样,需要陪伴,如果你觉得有时间陪伴的话,可以养着。” 黎希雾随意接了句:“四哥对生孩子的观念也是这样想?” 裴荆州挑眉:“我时间充足,哪怕你今天怀,我也能从今天开始休假。” 黎希雾要笑不笑:“休假的不应该是我么?” 裴荆州:“你休产假,我休陪产假,并不冲突。” 黎希雾:“……” 这天聊得,好像她真会给他生孩子似的。 不过这是在镜头下,自然要表现得夫妻很恩爱一样。 黎希雾正了正色:“听说孕妇在怀孕期间性格多变,动不动就会发脾气,四哥可要做好准备,不然这陪产假可有得你受。” 话落。 见裴荆州把续了半杯的荔枝果酒,放在她手边。 然后用指尖蘸了他那杯果酒里的汁水,在桌上画了个圆:“这饼又大又圆,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黎希雾:“……” 裴荆州:合情合法的夫妻,很正经 说实话。 有那么一瞬间,黎希雾甚至看不出来,裴荆州是不是真的在陪她演。 【我不管,一定是四哥想做爸爸了!】 【我真的太爱看黎希雾和她老公的约会,看得都无心工作了!】 【四哥这话肯定是在暗示什么,难道黎姐姐要提前备孕了?】 【黎希雾和她老公这颜值综合出来的基因,绝对顶啊!】 【哪个孕妇不希望怀孕期间老公一直在身边呢,慕了慕了。】 前面遮阳伞下。 裴佑安和贺妄还在讨论鞋子。 并讨论得津津有味。 比如今年时新的款式,有哪些新的联名即将达成合作,聊得裴佑安蠢蠢欲动:“妄哥你别说了,我真怕哪天我爸把我逐出家门。” 贺妄:“没事,南区新建了一座桥,早到早得,新桥洞留给你。” 裴佑安:“……” 黎希雾听着两人讨论鞋子,不是很懂,尤其是裴佑安说的那些联名款,她知道的甚少,所以没有搭腔。 就这么坐着还是有些无聊,她准备看手机打发时间。 刚解锁,就见裴荆州的手伸过来,将她的手机拿走:“去那边看看钓鱼的,顺便再转转。” 黎希雾觉得提议不错。 站起身来:“走吧。” 不过走到裴荆州身侧时,她要求:“先把手机还给我。” 裴荆州勾唇:“叫声好听的。” 黎希雾:“……” 这是在直播下镜头下,裴荆州你不要脸了吗。 黎希雾吸气,保持四平八稳的语气:“我外套的口袋浅,手机放四哥那也挺好。” 裴荆州面不改色一本正经:“我口袋挺深,除了能揣手机,还能揣你的手。” 说着。 裴荆州握着黎希雾的手,往他的衣服口袋里揣。 网友看不见的衣服口袋里,一只大手和一只小手握在一起,确切说应该是大手包裹着小手,那只被动的小手无处可逃,退无可退。 黎希雾抽了一下手。 裴荆州笑:“你越挣扎我握得越紧,手疼的是你。” 黎希雾则是要笑不笑,顺着他的话问:“四哥不心疼?” 裴荆州语气慵懒:“心疼是放在心里疼,另外的,晚上再说。” 这声音不大不小。 黎希雾脸色微变,另一只手举起来捂住他嘴,不让他再乱说了。 裴荆州顺势揽住她的腰身,唇瓣在她掌心里亲了一下。 黎希雾:“……” 这一吻像隔靴搔痒,却又让人心尖一动。 贺妄觉得这画面简直就是在屠狗:“早知道不来了。” 裴佑安:“还好我没成年,不懂什么是情情爱爱。” 贺妄嗤了声,把烤得刚刚好的鸡翅拿起来闻了闻:“小子,别庆幸得太早,再过一两年你就会尝到爱情的苦。” 裴佑安把贺妄烤好的烧烤拿走一串:“苦不苦不重要,至少有爱情就行了,总不能像妄哥你一样,二十八了还没尝过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滋味。” 贺妄:“……” 扎心一次就算了。 裴佑安还扎了第二次心:“妄哥,话说你的爱情,就像那老鸨等死狗死狗不知道一样——何时才有啊!” 贺妄取下一个鸡翅塞裴佑安嘴里:“再哔哔把你送回学校。” 裴佑安老实啃鸡翅,不敢再哔哔了。 好不容易被嫂子接接出学校,哥说了,可以玩两天,他不能连这两天都保不住。 裴佑安一边默默啃着鸡翅,一边抬头看向湖边的方向。 彼时黎希雾和裴荆州已经靠近了湖边。 裴佑安瞅着瞅着眯起了眼睛。 刚才不觉,现在这么仔细一看,嘶了声—— “妄哥,刚才我就觉得那两个背影像我爸和我老舅,我寻思着应该不可能,现在一看还是觉得像,你觉得呢?” 贺妄也看了眼湖边那个方向:“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就是。” 裴佑安:? 黎希雾和裴荆州刚到湖边。 他们并没有看到另一边的韩聘和裴青迹。 黎希雾将手从裴荆州口袋里抽出来,走到一位鱼友身边蹲下。 她看了眼桶里的两条小鲤鱼:“叔,你钓的这两条鱼,都不够晚上做一道菜。” 鱼友闻声回头看了眼黎希雾:“我放鱼缸观赏,不吃。” 黎希雾问道:“叔,你钓多久了?” 鱼友说:“也就五六分钟吧。” 黎希雾潋笑着站起身。 裴荆州问她:“感兴趣?” 黎希雾本来是没兴趣的,可是刚才走了这一圈后,发现有点兴趣了。 她转头问裴荆州:“有鱼竿吗?” “你要什么有什么。”说完,裴荆州抬了一下手。 另一侧走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手里分别拿着钓鱼要用到的工具。 看着装备如此齐全,黎希雾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四哥是阿拉丁神灯吗?” 裴荆州挽唇:“是,所以我可以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黎希雾是说的玩笑话,但她知道,裴荆州这句话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他的权利确实可以实现她所有的愿望。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问一句:那我们可以顺利离婚吗? 眼前的所有温情都是托另一个人的福,她享受的宠爱也都是因为另一个人而已,千万别妄想在裴荆州身边得到太多,当下的一切就够了。 她调整了一下浮漂和鱼线,挂上饵料,正要抛时,裴荆州握住她的手:“会抛吗?” 他的身躯笼罩着她,坚实的胸膛与她的后背严丝合缝紧贴在一起。 黎希雾:“会。” 裴荆州:“抛饵料的姿势不对,我帮你调整一下。” 黎希雾:“……” 镜头下一切都是为了取悦观众的观感,黎希雾不能硬气的拒绝,还要配合他:“好啊。” 裴荆州为微俯身,声音落在她耳畔:“后槽牙松开了?” 黎希雾:“咬着呢。” 裴荆州眉梢挑了挑:“那咬紧点,毕竟还要忍这么久。” 黎希雾言笑晏晏:“四哥好像能读心?” 裴荆州下巴搁在她肩头上:“嗯。” 黎希雾觉得好笑:“四哥还读到了什么?” 裴荆州的呼吸落在她脖子上,一字一顿格外清晰:“腹诽我的话。” 黎希雾差点笑出声:“那四哥要听听,我腹诽的都是些什么话吗?” 裴荆州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下:“不太好听。” 黎希雾瑟缩了一下,压低声音提醒他:“你正经点,在直播呢。” 裴荆州清晰的嗓音里夹杂着笑意:“合情合法的夫妻,哪里不正经了。” 裴荆州太会撩人 黎希雾不是没领教过裴荆州撩人的手段。 他很会。 总能轻易掌控她的每一个微妙心情变化过程,然后狠狠拿捏住。 虽然她总开玩笑说他会读心,实际上应该是,他很了解她,比她自己了解自己还更加的了解她…… 黎希雾换了只手拿鱼竿:“想吃烤鱼,四哥有信心吗。” 裴荆州将脸颊贴着黎希雾的脸:“必须有。” 黎希雾潋眸:“那就看四哥的了。” 裴荆州低笑:“好。” 【极致的勾缠拉扯看得我太上头了。】 【关键这还是真夫妻!合情合法的调情!合法嗑!】 【就喜欢看这种真夫妻,太带劲儿了。】 【明明看的是夫妻约会,竟然有种恋综的怦然心动。】 【这两口子的互动一下就撩到了我的那个……额,心巴上。】 【今天的画风真的好喜欢,再录两天都不嫌多。】 _ 旁边十几米远的位置,坐着两个低头钓鱼的人。 黎希雾没有过去打扰旁人,待在这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看着裴荆州钓鱼。 韩聘余光瞥了瞥右边,压低了声音问挨着他的裴青迹问:“怎么弄?” 裴青迹:“你问我,我问谁。” 他哪能想到,钓个鱼把儿子钓来了。 刚才听韩聘说,儿子好像是和儿媳在这录一段节目,一看有镜头,裴青迹都无语了,压根不能去打招呼。 不然要是上镜了,千叶岂不就知道他在这钓鱼了? 那不行。 到时候鱼竿又保不住。 这都第二十八根鱼竿了,从一百多万一根的鱼竿,到现在用上了几十块钱一根的鱼竿,鬼知道这中间他都经历了什么。 现在听到大舅子问他怎么办,裴青迹反问:“能怎么办?能溜吗?” 韩聘一本正经:“我帮你打掩护,你先溜。” 裴青迹将信将疑:“今天这么仗义?” 韩聘拍胸脯:“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你大舅子!” 裴青迹真信了他大舅子的话。 连鱼竿都来不及收拾:“工具你帮我收起来,我在外面等你,我们换个地方继续钓。” 韩聘比了个ok的手势:“等着!” 裴青迹忽然觉得大舅子今天做了个人! 不过这个想法想早了,他刚一起身就听到大舅子在那边喊:“老裴!你去哪呢?” 裴青迹:“……” 韩聘喊这声的时候,嗓门嘹亮,四面八方都能听见。 裴青迹这暴脾气,差点没忍住一脚把韩聘踹水里。 既然被卖了,那他也不客气,扬声问:“韩教授!你最近怎么这么闲?” 韩聘脸上得意的笑容逐渐消失…… 以后不能愉快的一起玩耍了。 湖边隔着不远处的黎希雾和裴荆州,自然没忽略那边传来的声音。 黎希雾抬头看了眼,认出来裴青迹:“伯父。” 裴荆州压低了声音提醒她:“称呼。” 经裴荆州的提醒,黎希雾意识到这是在镜头下,遇到公公却叫伯父的话,网友估计会各种揣度。 她还看到了韩聘,反应极快:“是在福镇拥有一栋大别墅的那位柚子伯父。” 这个称呼在裴荆州听来有些好笑:“柚子伯父?” 黎希雾解释:“他卖的柚子,让我印象很深刻。” 裴荆州笑:“是酸得让你印象深刻?” 黎希雾抿唇。 他不会一直都在看直播吧? 裴荆州贴近她耳畔说:“他是老舅。” 黎希雾微怔,疑惑的看着裴荆州。 裴荆州的表情告诉她,不是说的玩笑话。 黎希雾顿时了然。 原来柚子大叔那天没有骗她,论称呼,她真的应该喊他舅舅,不过她当时也就浅猜测,不确定。 裴家的亲戚她见过不少,但韩千叶娘家那边的亲戚她是真没见过几个,那天认不出来也不能怪她。 她问:“要过去吗?” 裴荆州说:“我先过去看看,很快回来。” “好。” 黎希雾也是这么想的,裴荆州去就好了,她不用过去。 她跟裴家的长辈很少打交道,结婚三年不仅跟韩千叶没怎么见面,裴父也极少见到,更是从来没有喊过那声爸。 只听说过,裴荆州他爸年轻时,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如今有裴荆州掌握着大半的商业帝国,裴青迹基本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除了偶尔去公司,闲来无事就喜欢钓鱼打发时间。 镜头没了裴荆州,直播间的弹幕也少了一些。 不过在线观看的人气并没有减少。 接下来黎希雾开始专心钓鱼。 她手肘撑在大腿上,掌心托腮,看着平静的湖面时不时划过一阵涟漪。 湖水很清澈,低头可以照见自己的模样。 黎希雾刚一低头,就看见她湖面上倒映着她身后一位老者的模样。猝不及防看见,仿佛是水里浮上来的脸,毫无疑问吓了一跳。 她骤然转身。 确定那张苍老的脸不是水里浮现的,而是真真实实站在她身后,心跳这才平稳了一些。 她平稳语气,站起身来礼貌颔首:“您好。” 老太太看起来约莫七十多岁,身穿黑色毛呢长裙,一头银丝被黑色帽檐遮住,看起来仪态非常好。从老太太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看来,应该是一位外国老太太。 老太太也很礼貌:“你好。” 黎希雾随口问起:“您来看钓鱼吗?” 老太太微笑:“是的。” 这大概是黎希雾目前为止,见过最优雅最有礼貌的老太太,透过一举一动就可以看出,年轻时的她,一定是高阁里的白玉珍珠。 不仅如此,老太太的中文说得很好,几乎听不出口音。 老太太礼貌询问黎希雾:“我可以坐这吗?” 那张折叠凳是裴荆州的。 不过裴荆州现在没回来,黎希雾自然不会拒绝,将折叠凳摆放好:“您坐。” 老太太对她说:“谢谢。” 然后老太太拂了拂裙子,在黎希雾给她放好的那个折叠凳上坐下来。 整理好身上的裙子,她背脊打直,一点都没有佝偻的仪态,从头到脚都十分优雅。 老太太转头说:“放心,我会很安静,不会打扰到你钓鱼。” 黎希雾坐下来:“我不是专业钓鱼的,就是打发时间,不存在打扰。” 老太太微笑:“想冒昧的问一下,你姓什么?” 故人的女儿 黎希雾回答:“黎。” 老太太脸上的微笑淡去,转化为一种黎希雾看不懂的表情。 很复杂,说不清,好像……在透过她看谁,又好像看的只是她一个人。 不过她没有多想。 因为她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老太太。 黎希雾并不知道,此时老太太的出现,直播间的网友都不淡定了。 原本因为裴荆州暂时离开,弹幕少了一些。 随着老太太的到来,弹幕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这才是美人一世!】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优雅的老太太。】 【这大概是我见过最有气质最优雅的外国老太太。】 【一看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 【黎姐姐和老太太坐在一起这一幕,简直是视觉画风的享受!】 【尤其是,黎姐姐很年轻,老太太已垂暮,救命!谁能画下来这一幕!绝了。】 【难道没人觉得这位老太太看起来很眼熟吗?】 【我也觉得她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 …… 湖的另一边。 韩聘抬眼,看见朝这边信步走来的大外甥,提醒裴青迹:“你好大儿过来了。” 裴青迹清了清嗓子:“咳……来了!” 裴荆州走来,站在裴青迹身侧:“今天雅兴不错。” 目光落在旁边空空如也的水桶里,又补充了句:“只是运气不好。” 裴青迹:“……”好大儿真是会扎心。 裴荆州视线落在裴青迹手里的鱼竿上:“爸的这跟鱼竿,目测价位在三十块左右。” 一刀! 裴荆州:“可能猜多了,二十以上。” 两刀!! 裴青迹哼了声:“五十步笑一百步,我等着看你以后的鱼竿能不能超过十块钱。” 裴荆州饶有深意的说:“这点倒是不用担心,爸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动手能力很强,鱼竿买不起十块钱的可以自己做一根。好过您憋屈的蹲在这,时刻担心连二十几块钱的鱼竿都保不住。” 裴青迹站起身:“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裴荆州点头:“站着说话的确不腰疼,您也站着了,感觉如何?” 裴青迹拉着脸:“还行。” 旁边的韩聘笑得不行:“大外甥,你很有你爹年轻时的风采。” 裴荆州谦逊一笑:“老舅过奖。” 韩聘笑着,不过笑着笑着,笑容渐渐凝固在嘴角:“笛辛夫人……” 裴荆州眉心一凝,豁然转身。 裴青迹也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看见笛辛夫人的那一刻,裴荆州脸色一沉,抬脚就要回去,韩聘伸手按在裴荆州肩上:“荆州,等一下。” 裴荆州没有听韩聘的话,拿开韩聘的手,疾步走了回去。 韩聘顿在半空的手悻悻手。 裴青迹问:“笛辛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韩聘下巴朝着那边扬了扬:“一看就是冲小黎丫头来的,你没看见刚才荆州的脸色有多难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裴青迹转身坐下:“我的好大儿,是一点也没遗传到我的情种基因。” 韩聘也没打算过去,坐下来接了裴青迹的话:“不见得。” 裴青迹嗤道:“怎么不见得?小忧一走,他沉寂一年就找了新欢,还是个长得像啊,看样子喜欢得紧,不然当初也不会结婚。” 韩聘嘿了声:“你这当爹的,难不成更希望看到儿子痛失所爱之后,日渐消沉,被思念反复折磨,一辈子走不出来?要是荆州真变成这样,你不得急死。” 裴青迹:“我现在比较急的是,千叶知不知道我在这钓鱼,要是知道,我这三十块的鱼竿能保住吗。” 韩聘挪了挪位置:“自求多福。” 与此同时。 在笛辛夫人坐下后,黎希雾问道:“您介意镜头吗?我们在录节目,是实时直播。” 笛辛夫人笑着摇头:“不介意的。” 黎希雾微笑。 笛辛夫人看了看黎希雾身边的那个桶,里面干干净净的,还没有鱼:“看得出来,你今天运气不太好。” 黎希雾眉眼弯弯的:“今天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笛辛夫人朝黎希雾伸手:“我可以尝试一下吗?我也很久没有钓过鱼了。” “可以的,没问题。” 黎希雾把身边另一根鱼竿递给笛辛夫人:“给您。” 笛辛夫人接过后说了声谢谢,然后动作不太利索的捣鼓着,不懂的时候笛辛夫人会问黎希雾,虽然黎希雾也是个半吊子,但刚才裴荆州教了她一些,操作起来还是很容易。 终于把饵料抛出去之后,笛辛夫人松了口气:“还好,这一身骨头不算废。” 黎希雾帮忙将鱼竿架好。 笛辛夫人转头看着黎希雾,一脸慈祥:“黎小姐。” 黎希雾应声:“嗯?” 笛辛夫人忽然说:“你长得像我一位故人的女儿。” 黎希雾抿唇浅笑。 她早已经习惯了旁人说她像谁。 此刻听到老太太说她像她一位故人的女儿时,黎希雾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大概是因为,我长了一张比较大众的脸。” 笛辛夫人摇头说:“不是。” 黎希雾看向笛辛夫人。 笛辛夫人微笑:“我很高兴今天能见到你。” 黎希雾礼貌的回应:“我也是。” 不止是礼貌,也是发自真心。 因为老太太很优雅很礼貌。 黎希雾忽然发现老太太正认真的打量她,而且看得很认真很专注。 她回视着老太太,示以微笑:“怎么了?” 笛辛夫人沉默良久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黎希雾怔了怔。 表情有些微茫然。 这话在她听来,就好像老太太早就见过她? 可是不应该吧?! 在她的印象里,并没有关于这位优雅老太太的记忆,刚才她也只当是因为长得像老太太故人的女儿,所以老太太才会主动来和她说话,根本不存在她和老太太认识的可能性。 黎希雾正了正色:“抱歉,我……” “笛辛夫人。” 后方传来裴荆州声音,打断了黎希雾正要回答的话。 黎希雾和老太太同时回头。 只见,裴荆州朝着这边信步走来。 笛辛夫人准备起身,黎希雾搀扶着她:“您慢点。” 笛辛夫人慈爱含笑:“谢谢。” 黎希雾:“客气。” 站起身之后,笛辛夫人看向裴荆州,问候道:“裴先生,好久不见。” 裴荆州的不安 见裴荆州和老太太认识,黎希雾顿时明白了今天和老太太的相遇并不是偶然。 只不过这声笛辛夫人,听起来有些耳熟…… 笛辛夫人……? 记忆里,好像还是在国家新闻上见过笛辛夫人的模样,如今她几乎都快忘了笛辛夫人的模样。 难道,眼前这位,就是t国前首相的那位夫人?! 黎希雾一时猜不准,也不好贸然询问。 而此时直播间的百万网友全都不淡定了。 【优雅老太太竟然是t国前首相的夫人!!!】 【我去,知道她是笛辛夫人的瞬间,整个直播间都变得高大上了!】 【难怪小老太中文那么好,知道她是笛辛夫人后,一点都不奇怪了!】 【就我很好奇,为什么笛辛夫人会出现在黎希雾的直播间吗?】 【来个专家名人,多半是节目请来的,可笛辛夫人绝对不可能是节目请来的!根本请不起这样的人物!】 【能和笛辛夫人相熟,黎希雾这一家子的身份都不简单吧!?】 直播间的网友很激动。 不停地刷着弹幕。 连国家上面的人都闻着风声,迅速赶来直播间探情况。 华国和t国的关系很好。 而作为t国前首相的老婆,笛辛夫人更是有着一半华国血统。 后来笛辛夫人的女儿,步入了华国娱乐圈,并嫁给华国一位天王巨星,因此笛辛夫人也常年来华国小住。 虽然笛辛夫人出现在华国并不奇怪,但突然出现在欢喜婆婆综艺的嘉宾直播镜头下,网友大多都是又懵逼又震惊! 此时黎希雾还在猜测,眼前这位笛辛夫人是不是她想的那位笛辛夫人时,裴荆州跟她说:“你面前这位,是笛辛夫人。” 裴荆州这样的介绍,黎希雾立马就明白,自己猜得没错了。 眼前这位,的确是t国前首相的夫人。 这时笛辛夫人忽然喊她一声:“黎小姐。” 黎希雾回神:“嗯?” 笛辛夫人微笑着:“我很开心今天来到这里能见到你,这一趟,我应该没有白来。” 应该……? 黎希雾抿唇问:“您今天是特意来这里的吗?” 笛辛夫人点头:“是的。” 她将陪同她而来的所有人,都留在了罗马湖外面等她。 一个人进来,只想亲自见黎希雾一面。 她没有别的想法,也没有什么打算,她只是想亲自证实一下,在直播里看到的这个女孩,到底是不是恩人的女儿。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信心。 即使见到了黎希雾本人,也没办法确认是不是她。 黎希雾对笛辛夫人这话感到受宠若惊:“难道笛辛夫人之前见过我吗?” 问出这句话。 黎希雾感觉自己的手突然被握紧。 她低头看,是裴荆州握紧了她的手。 她不知道裴荆州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一个举动,于是不解的抬眸去看他。 只见裴荆州神色沉静,没有任何异样。 笛辛夫人莞尔一笑:“我也不确定我们有没有见过,不过我现在要回去了。” 说完,笛辛夫人抬眸看着一个方向。 约莫六七人,正浩浩荡荡朝湖边走来,那些人都是t国长相面孔。 他们应该是来接笛辛夫人。 笛辛夫人收回目光:“再会,黎小姐。” 黎希雾颔首:“您慢走。” 笛辛夫人走之前,很认真仔细的盯着黎希雾又看了几眼,似乎是还想仔再细确认,黎希雾到底有多像她恩人的女儿,不过最后还是没有确认出来,只能暂时带着遗憾离开。 黎希雾目送笛辛夫人一行人离开罗马湖。 转过身来,发现裴荆州正静静的看着她。 这目光太深了。 黎希雾忽然想起刚才裴荆州握着她手时的那一抹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毕竟,裴荆州怎么会不安呢?! 避开裴荆州的目光,她潋笑着:“佑安给我烤的盲盒应该差不多了,这里就辛苦四哥守着。” 裴荆州脸色恢复如初:“嗯。” 走出几步,她折返回来问:“四哥想吃什么?” 裴荆州神色柔和了些许:“以为你只想着吃的,就不会想着我。” 黎希雾说:“等会我让佑安给你送过来。” 裴荆州撇开脸,嗓音淡淡的:“不吃了。” “为什么不吃了?”她意外的耐心。 “不想吃。”他语气听着不大高兴。 黎希雾忍俊不禁,压着上扬的唇角:“大概等五分钟,可以吗?” 裴荆州唇角一掀,气氛尽在不言。 【我以为四哥是成熟型,原来成熟只是外在,笑死。】 【好傲娇啊,把黎姐姐吃得死死地。】 【当初谁说两人性格不般配来着?分明是月老精挑细选凑成的一对。】 【我现在只想知道黎希雾到底是不是龙妈!】 【小叔子的镜头可以多点吗,顺便再来一阵大风,把小叔子脸上的口罩和墨镜都吹掉。】 【别执着小叔子的口罩墨镜了,快去看微博热搜吧,侦探强的一批的网友做了一个关于#黎希雾是不是龙妈#的思维导图。】 【看了思维导图,尤其是网友列出a小调阿尔缇妮斯是为谢雯而创作,我只能说网友太牛批了!】 【如果黎希雾真的是龙妈,估计以后不管黎希雾身上发什么热议,都没人再敢喷黎希雾,毕竟龙妈这几年揽聚的粉丝太多也太强了。】 【呜呜谁不想拥有龙妈的粉丝呢,任何时候永远第一时间拥护龙妈。】 黎希雾转身回了小亭子。 贺妄在一边接电话,裴佑安躺在编织椅上玩手机。 看到黎希雾回来,裴佑安立马把手机放下,殷勤的把桌上烤好的烧烤往黎希雾面前一推:“嫂子,盲盒烤好了,快尝尝我的手艺,顺便点评一下。” 黎希雾拿了串烤黄喉。 吃过后中肯点评:“烤得还挺脆,手艺不错。” 裴佑安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嫂子你尝尝鸡翅,我觉得鸡翅的味道更好。对了,还有这个烤苕皮,里面我给你裹满了小龙虾肉,绝对一口一满足。” 黎希雾:“还没吃就已经很满足了。” 正好她也有些饿,坐下来准备再吃点。 裴佑安知道她吃辣,烤苕皮上面撒了很多辣椒粉,其他的烤串也都撒了很多辣椒。 不吃辣的看着肯定直皱眉,吃辣的看着就馋得要死。 摄影师将录制的镜头拉近,给这些烧烤好几个近镜头特写,后期要做剪辑加字幕。 直播镜头也对准了那一整盘烧烤,高清镜头下,网友看得直流口水。 她好像,误会裴荆州了 贺妄接完电话走来。 见只有黎希雾一个人回来,贺妄抬眼朝着湖边看了看,啧笑了声随后坐下:“嫂子最近上节目,四哥天天独守空房,好不容易蹭上了节目,又成了寒江孤影。” 黎希雾:“要不,等会麻烦贺总跑个腿。” 贺妄脸上笑意不减:“四哥未必想看到我。” 话到这。 贺妄突然想起来什么。 顺便提了一嘴:“就上次华尔道夫餐厅,我就在那多待了那么几分钟,最后嫂子你因为太忙没空去,四哥就全怪我身上,我真是冤死了。不过因此我也悟出了一个道理,不该出现的时候千万不要出现,不然就倒霉了。” 说完后,贺妄自己都笑得很无奈。 黎希雾抿了抿唇角:“华尔道夫餐厅?” 贺妄笑着笑着,忽然一愣。 侧目去看黎希雾的表情。 嫂子这表情……是不知道? 贺妄也懵了几秒。 不过他并不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就浅浅提了句:“前天四哥包了华尔道夫餐厅,准备跟嫂子你共度晚餐来着。” “……” 黎希雾忽然沉默。 裴荆州包下华尔道夫餐厅,不是和薛锦珠约会吗? 是她自己乱想的,还是贺妄在乱说? “嫂子?” 贺妄的声音传来。 黎希雾凝了凝神,语气平稳回:“我那天太忙了。” 贺妄笑着应话:“我以为四哥已经够工作狂,不过跟嫂子比起来,还是嫂子更胜一筹。” 黎希雾抿唇:“上次,四哥等了很久吗?” 贺妄抬手支着下颌:“唔,也没有等很久……” 黎希雾浅松了一口气。 不过贺妄的话没说完,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从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 黎希雾:“……” 裴荆州包场华尔道夫餐厅,等了她足足四个小时? 她忽然想到第二天回到客栈,看到的十几通未接电话,估计都是裴荆州等着她那四个小时里给她打的电话,而她一通都没有接到过,因为那晚她把手机静音了…… 贺妄揶揄:“嫂子这是内疚了?嫂子要是内疚的话,下次给四哥准备一份惊喜吧,我觉着,四哥好像很期待你给他惊喜。” 黎希雾抬眸去看贺妄:“贺总是个实在人。” 贺妄:“所以说的都是实在话呀。” 黎希雾也笑了笑。 不过嘴角的笑意很淡。 这是在实时直播的镜头下,她很清楚,贺妄没必要同她开玩笑。 毕竟以贺妄和裴荆州要好的关系,如果裴荆州真的约了别的女人,贺妄知道这件事自然能避着就绝口不提,不可能在镜头下突然跟她提起这件事。 她好像,误会裴荆州了…… 贺妄正要再拿一串烧烤。 手刚伸过去,整盘烧烤都被黎希雾拿走。 贺妄:? 黎希雾神情淡定:“这份给四哥拿过去,你们再烤一份吧。” 贺妄指挥裴佑安:“来活儿了。” 裴佑安放下手机麻溜的过来:“嫂子,你记得让哥看着给钱。” 黎希雾另一只手比了个ok的手势:“问题不大。” 城区这边。 韩千叶回裴宅之后换了身衣服,出门的时候,顺便把看家的裴皎一起带上。 裴皎将两边车窗升起,然后调了专属劳斯劳斯的星空顶模式。 到了赫缇美容院。 门外员工一眼认出裴夫人的车,立马下来打开车门迎接。 随着韩千叶下车。 很快又有四位赫缇员工相继出来,紧接着经理也疾步走了出来。这样的排场和待遇,也就只有像韩千叶这样的顶级vip贵客才有拥有。 韩千叶边走边问:“容容来了吗?” 经理应道:“周夫人刚到两分钟。” 韩千叶和林有容关系要好,经常约着一起来赫缇做脸,两人都是赫缇的顶级vip客户,所以韩千叶只要一说容容,经理立马就知道她说的是周夫人林有容。 打扮得珠光宝气的林有容,向进来的韩千叶招手:“千叶,快来,给你介绍个人。” 韩千叶走来:“还以为你会比我晚来呢。” 林有容:“我今天本来就打算来做脸,哪知道你刚好约我,巧到一起去了。” 话音落下。 韩千叶注意到林有容身边的妙龄少女。 林有容立马喊道:“欢欢。” 林欢听到姑妈喊她,立马站起身来。 林有容拉着韩千叶的手,欢欢喜喜的给她介绍道:“千叶,这就是我侄女,林欢。” 韩千叶表情变得耐人寻味:“是你电话里说的那个,镀金回国的侄女?” “是的呀。”林有容笑得见牙不见眼,示意林欢:“欢欢,叫人。” 林欢腼腆的看向韩千叶:“裴夫人您好,我是林欢。” 韩千叶面子还算过得去:“你好。” 应过之后,韩千叶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 说好的做脸,林有容把她侄女叫来算怎么回事? 三人坐下来。 悠哉悠哉走进来的裴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玩手机,全然不参与贵太太的吹嘘日常,反正她妈说了,陪来一趟就给零花钱。 林有容拉着林欢,在韩千叶面前是一通各种夸,尤其是林欢在设计师圈里的造诣。 夸得林欢都面红耳赤很不好意思。 很谦虚的回:“没有没有,设计师行业里厉害的前辈比比皆是,我现在的资历实在不算什么。” 韩千叶看着林欢:“林小姐谦虚了。” 林有容插话:“喊什么林小姐,多生疏,叫欢欢就好了。” 韩千叶目光打量着林欢身上的穿搭:“欢欢不愧是设计师,这身穿搭堪比明星。” 林欢很会说话:“韩伯母您今天的帽子也很漂亮,颜色和肤色很搭,衬得您的气质特别高贵。” 韩千叶笑笑,不说话。 嘴巴倒是很会说嘛。 林有容的脸都快笑开了花:“千叶,你看我们家欢欢温柔又可爱,还特别的善解人意,学历也是h国的顶尖学府,你看她这双手啊……” 林有容拿起林欢的手,轻抚着:“除了能拿笔画设计图做衣服,还能下厨做一手好菜,没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韩千叶端着没搭腔。 林有容拿不准韩千叶的态度:“千叶,你觉得我们欢欢怎么样?” 气氛安静了几秒后—— 韩千叶说了两个字:“报看。” 林有容一愣:“什么报看?” 林欢没听懂。 旁边的裴皎也没听懂。 裴皎虽然不懂,但不影响她上百度去查。 查到之后说:“哦,报看,就是不好看的意思。” 看完手机百度,裴皎又抬头看向林欢:“这位小姐,我妈说你不好看。” 林欢:“……” 林有容:“……” 韩千叶:“……” 和四哥谈心 裴皎这话一出。 气氛沉默了足有一分多钟。 林欢紧张的攥着手,显得不知所措。 今天出门前她特意认真打扮了自己,从妆容到穿搭,再无一不精致,连发丝都经过精心打理,生怕有一点让裴夫人不满意。 至于长相,林欢一直都很自信的。 因为林家的基因很好,她姑妈林有容当年也是凭着那张脸嫁入了豪门周家。 周家虽然在裴家面前不值一提,可也跻身了世家圈子,也很显赫。 姑妈早就给她说过,将来她一定能嫁入豪门。她也很听姑妈的话,在国外历练的这期间里,奋进向上,在设计界拿下大大小小一些奖,丰富自己的履历和阅历,学习钢琴,学习小提琴,学习多门外语,提升自己的外在条件。 她做了这么多准备,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可是,裴夫人似乎对她不太满意…… 这时,赫缇员工端来精致的甜点。 林有容趁着这个节点立马开腔安排:“千叶,你不是有段时间没逛街买衣服做发型了?这样吧,今天一下午就让欢欢陪着你去逛街,挑选衣服搭配这方面,欢欢特别在行,做发型这些欢欢也可以替你参考。” 韩千叶抬手摸了摸发髻:“我这发型是时新的,目前很满意,不用换。” 林有容不死心:“那衣服……” 韩千叶:“衣服我已经订了几套chanel的秋冬高定,估计两天就会送到。” 林有容仍然不死心:“还有鞋子……” 韩千叶清了清嗓子:“巴黎世家出新品就联系我了。” 林有容退而求其次:“那就不去逛街了,今天安心做脸,让欢欢陪着你解闷唠嗑,顺便把你这指甲的款式也换一换,听说她们美甲师又出研究出新花样了。” 韩千叶抬起手背看了看:“指甲颜色挺好看的,再换就丑了。” 林有容:“……” 始终搭不上话的林欢:“……” 韩千叶觉得这么溜着人家也不是一回事,清了清嗓子:“我其实就是学年轻人在网上冲浪,学了点新鲜的词,刚才随便用了一下,可能用词不当,还请林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听到韩千叶的解释。 林欢受宠若惊。 连忙摆手:“不会不会。” 韩千叶微笑:“那就好。” 话落。 韩千叶忽然借口起身:“我家老裴让我去公司拿点东西,我差点忘了这事,今天的脸做不成了,容容,咱们改天约昂。” 也不等林有容说什么,韩千叶拎着包包赶紧走人。 裴皎起身:“妈,你别把我落下了。” 车上。 韩千叶有些生气。 裴皎不敢惹她,只敢用弱弱的声音问:“妈,我陪你出来一趟,这个零花钱嘿嘿……?” 韩千叶瞥着眼:“还想要零花钱钱?死丫头你专业坑娘啊!让她们自己去百度就好啦,非要说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裴皎解释:“妈,那个林小姐虽然长得不像原版,但我替你观察了,她能说会道,还温柔可爱,你不就喜欢这种款式的儿媳吗?” 韩千叶:“……” 是! 但那是以前! 韩千叶吸气:“你记住了,我喜欢话少的,不理我的款式。” 裴皎不理解:“妈,我记得你出门的时候没掉水里啊。” 韩千叶:? 裴皎挠着下巴一脸沉思:“没掉水里,脑子怎么进水了呢。” 韩千叶:“……” 真想一个降龙十八掌送这死丫头回炉重造。 算了。 不气不气,保养不易,抬头纹难去。 裴皎回到正题上:“妈,那个……钱,嘿嘿?” 韩千叶:“除了钱就是玛卡巴卡,你还会什么。” 裴皎摆手:“妈,你太小看我了,我不止会玛卡巴卡,我还会唔西迪西,哦对了,还有汤姆布利柏。” 韩千叶:“……” 这钱,韩千叶没给。 只说:“去你找你爸。” 裴皎道出实话:“但凡我爸有点小钱,鱼竿也不至于用几十块钱一根的。” 韩千叶抓住重要讯息:“你爸又钓鱼去了?” 裴皎舌头睇着腮帮子笑:“没,我就浅浅的那么形容一下。” 不管怎么掰扯,反正最后裴皎怎么也没拿到她妈给的零花钱。 裴皎仰天叹息。 随后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浅浅的给我接两单吧,最近实在是没零花钱了,皮肤都买不起。” 电话那边的北客嗤笑了声:“最近的单子有点大,不过价格是真的高,你确定要接?” 裴皎:“皮肤都买不起了,还在乎单子大小?发给我吧,接。” 北客:“行,发给你了。” ‘叮’的一声,裴皎的手机传来提示音。 挂了电话,裴皎点开北客发来的信息,咬咬牙:“钱难赚,屎难吃。” 晚上七点,四组夫妻的直播同时结束。 几百万网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直播间。 弹幕虽然没有了。 但微博上关于#谢雯婆婆#,#黎希雾和龙妈的关联#,#笛辛夫人抵达京城#等话题的热议,还在持续不断发酵,总之第二季的《欢喜婆婆》自直播以来,各种热度和话题就没有减少过。 才开播几天,就完全超越了第一季的热度。 黎希雾准备回客栈,单独跟裴佑安道了别:“小院那边你有钥匙,想去住就去住,不过不要再拍照发到网上了。” 裴佑安很乖:“知道了嫂子。” 拍照肯定是不会拍了。 他也知道自己差点把嫂子的秘密兜出去。 不过…… 裴佑安讨好的问:“柜子里的零食,我可以装一些带走吗?” 黎希雾笑:“想吃什么装什么,随便拿。” 十七岁的少年笑得像个七岁的小孩。 贺妄开车将裴佑安送走后,黎希雾也上了裴荆州的车。 有司机开车,两人都坐在后座。 黑色的宾利,平稳的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 黎希雾先看手机,汲取今天的热搜讯息,浏览得差不多之后,她放下手机转头看向坐在她身侧的裴荆州:“四哥谈心吗?” 裴荆州侧目看她。 四目对视,他神色虽清冷,看着她的目光却是柔和的:“想谈什么?” 黎希雾一字一顿:“包下华尔道夫没等到我这件事。” 男人说不听,等于女人说不要 提到华尔道夫。 黎希雾发现,裴荆州脸色比起刚才略气闷了几分。 她不忘提一句:“是贺妄告诉我的。” 裴荆州抿唇,并不打算开腔。 黎希雾坐过来一点,这样挨裴荆州也更近一些。 他睇了她一眼:“良心发现了?” 黎希雾正要说什么。 裴荆州把脸撇向另一边:“我不想听。” 黎希雾:“……” 哑言就在一瞬间,她琢磨着应该说什么才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结束这个本身就没有聊起来的话题:“好吧,那就不提这个。” 裴荆州把脸转过来,看着她:“男人说不听,等于女人说不要。” 黎希雾:? 原本没觉得这两句话是一个概念,可裴荆州这么一说之后,她脑海浮现了曾经无数个类似这句话的画面。 她说不要了。 可某人不仅没有理会,还越要越狠…… 裴荆州勾唇笑:“悟了?” 黎希雾正了正色,吁气道:“我当时和乔俏在吃饭,手机静音了,回去后也确实没有看手机就睡觉,第二天到客栈才看到你的电话,这算解释吗?” 裴荆州:“你解释过了。” 一样的话。 不过黎希雾当时是用敷衍的态度,说着解释的话。 现在,是诚心的解释。 黎希雾忽然问道:“前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裴荆州:“没什么特殊,庆祝你上了婆媳综艺。” 黎希雾一愣:“庆祝?四哥一开始不是很反对我上这个综艺吗?” 裴荆州要笑不笑:“你是我老婆,不是我女儿,我反对就能改变什么?” 黎希雾:“不能。” 裴荆州轻哼了声,不搭理她。 黎希雾了然。 好吧,原来是这么回事。 虽说夫妻感情快走到尽头,但这三年裴荆州对她算是仁至义尽,为她庆祝上婆媳综艺包下华尔道夫餐厅共度晚餐,结果她关了手机不闻不问,想想确实不应该。 她看着裴荆州:“四哥现在还生气吗?” 裴荆州:“生。” 黎希雾正要说抱歉,裴荆州突然道:“你要是主动亲一下我,我考虑把这气自我消化了。” 换做之前,黎希雾肯定不搭理。 不过这次,她还是很顺从,并问一句:“亲哪边?” 裴荆州抬手点了点唇:“这里。” …… 一吻结束。 黎希雾后知后觉发现,她已经坐在了裴荆州怀里。 这个吻是她主动的。 前面还有司机开车,她原本只打算浅亲一下,算作表示,反正都做了三年夫妻,日日夜夜躺在一张床上,没什么好矫情的。 可裴荆州摁住了她,不知什么时候连挡板都‘自觉’升了起来。 黎希雾感觉,抱着她的这个男人馋她馋得要命,却还是生生憋着。 黎希雾看着在临近失控边缘的男人:“四哥这算自找罪受吗?” 裴荆州平稳呼吸:“乐在其中。” 黎希雾浅挪了一下,准备从他怀里下来,坐回去。 裴荆州摁着她的腰,嗓音又低哑了一些:“别动,再动就要命了。” 黎希雾诚实发言:“坐你怀里不舒服,硌得慌。” 裴荆州:“那也得忍着。” 真是够霸道的。 等裴荆州平复得差不多的时候,黎希雾这才从他身上下来,坐回了原来的位。 从包包拿出补妆用的小镜子和唇釉,照着镜子,发现唇上原本的唇釉都在刚才被裴荆州吃掉了,有的颜色擦在了她的下巴上,看着不忍直视…… 迅速补完妆。 转头,看见裴荆州抬手,指腹擦了擦唇上的口红印。 这个动作格外的撩人。 黎希雾差不点做不到面如止水:“四哥还有兴趣聊吗?” 裴荆州敏锐察觉到黎希雾想问的话,犹豫了两秒,缓缓开腔:“想问笛辛夫人?” “嗯。”她坦然。 她其实想问一下,关于今天笛辛夫人出现在罗马湖这事,还说特意去见她,这太难理解了…… 也不知道能从裴荆州口中探听到多少。 不过她发现,她提出这个话题后,裴荆州明显没有想要谈笛辛夫人的意思。 “能聊吗?”黎希雾问。 裴荆州叹了声:“你问吧。” 他说过,只要她开口问,他就说。 如果她自己都不好奇也不想过于去探寻的事,他也没必要说出来。 黎希雾往后靠着:“笛辛夫人来自t国,有着前首相夫人高贵的身份,和四哥也相熟,闲聊甚欢……” 裴荆州没有接话,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黎希雾没有停顿太久,只好继续说:“本来与我无关,可是笛辛夫人说,我像她一位故人的女儿。” 裴荆州没有立即回答。 黎希雾也不着急知道答案,只是静静的看着裴荆州的神情,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什么。 片刻后,裴荆州抬眸看她:“告诉我,你现在怎么想的?” 黎希雾戏笑:“我想,可能是我这张脸太大众了。” 裴荆州:“或许,你真的像笛辛夫人所说的那位故人的女儿。” 裴荆州黎希雾些微诧异:“有这么巧吗?” 裴荆州目光不移:“你愿意信,就不是巧合。” 黎希雾身体有些紧绷,并没有她表面呈现的那样放松:“我只是随口问问,毕竟今天巧遇笛辛夫人真的很意外。” 裴荆州下颌收紧:“或许你们还会再见面。” 黎希雾:“嗯?” 裴荆州:“我只说或许。” 黎希雾没当回事,见到一次是巧合,应该不会再有第二次巧合了吧? 车即将抵达客栈。 黎希雾看了看时间:“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最早回来的。” 裴荆州:“不是。” 黎希雾还在想,裴荆州为什么说得这么笃定,直到她看见客栈外一家三口的身影,是池旭抱着女儿莘莘,谢雯给女儿整理帽子。 怎么看都是很温馨的一幕。 黎希雾抿了抿唇,准备下车。 裴荆州叫住她:“等一下。” 黎希雾回头,见裴荆州把他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黎希雾见状没接。 裴荆州言简意赅:“关于《世风华》剧组里,发生过大大小小的所有事,调查那边整理好档案发过来了,你看一下。” 黎希雾微讶:“这么快就查到了?” 裴荆州目光勾着她:“质疑我的效率?” 黎希雾漾笑着伸手去接:“不敢。” 刚接住手机,裴荆州顺势握住黎希雾的手,将她拉回来一点:“我想改变主意。” 黎希雾仰头,杏眸眨了眨:“什么?” 裴荆州喉结微咽:“要不,今晚回麓湖?” 太甜了 入了夜。 车内的灯光较暗一些。 黎希雾半个身子倚靠在裴荆州怀里,他手臂揽着她后腰,掌心禁锢着,指腹揉着一处软肉不轻不重的摩挲,似乎没打算就这么让她下车。 想……拐她回麓湖。 黎希雾目光停留在裴荆州浮动的喉结上:“四哥最近应该有点上火。” 裴荆州下颌后收,似笑非笑:“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降火?” 黎希雾抿唇:“建议是有,四哥得采纳才行。” 裴荆州:“说来听听。” 黎希雾动了动上半身:“要不四哥先把手松开,这么挨着,我不好说。” 裴荆州笑意渐深:“你当我很好忽悠?” 跟聪明人打太极的坏处就是,对方总是不轻易不上当。 虽然说大多男人急色容易智昏。 不过这一点在裴荆州身上很少体现出来。 倒不是裴荆州的自制力有多强,而是他习惯掌控全局。 好在他刚才那话也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的强行带她打道回麓湖。 接下来黎希雾把那份查到的资料看了。 裴荆州说:“如果觉得不够详细,或者跟你猜想的有出入,直接给对方发消息,对方会按照你说的去深入调查。” 黎希雾一边认真看,一边应了声:“好。” 裴荆州派人查到的讯息很详细,最重要的是精确到了每一件事发展的时间线,越往后看,黎希雾脸色越沉,气到差点想扔了手机。 还好理智犹存,这是裴荆州的手机,可不能扔了。 裴荆州总能凭借她的微表情读透她的心思:“想扔就扔,坏了给我买部新的。” 黎希雾:“……” 她花了几秒平复了一下心情,长按文件,从裴荆州手机上转发给她。转发完之后她发现,她竟然在裴荆州的微信列表里是顶置。 还是唯一一个顶置。 黎希雾沉默数秒。 裴荆州将手伸过来。 黎希雾回神,将手机息屏放在裴荆州掌心里:“谢谢。” 做人方面,她懂进退也懂礼。 该谢就谢,无关两人是什么关系。 裴荆州眉心拧着:“我不喜欢听你对我说这两个字。” 黎希雾直接岔开话题:“剧组当年发生的一切,看似都是巧合,实则不然,只能说池旭的手段很高明,妥妥的白切黑。” 裴荆州对她岔开的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随意问:“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黎希雾吸气:“曝光,不过需要一个时机。” 池旭这个人太阴暗了,心思更是复杂得可怕,如果正面和他硬钢,谁知道狗急了会不会跳墙,做出伤害到谢雯的事。 在曝光之前,她一定要保证谢雯母女俩的身心安全。 裴荆州轻哂:“儿坏坏一个,娘坏坏一窝。” 黎希雾抿紧唇角。 裴荆州这句话太应景了。 而且这句话也正好提醒了她一件事…… 不过车已经在这停了很久,再加上刚才聊了太多话,还是晚点再说吧。 今天最先回来的一对夫妻是谢雯和池旭,在外面约会时,谢雯一直各种心不在焉,时时刻刻想着在客栈被郑月华照看的女儿,和池旭五点没到就赶回了客栈。 本来第二对回来的是黎希雾和裴荆州,不过由于两人在车里坐了很久,具体算起来是许慕真和梁晟先回客栈。 之后陶晶和吴嘉城夫妇,临近九点也回到了客栈。 虽然已经结束直播。 但从进入客栈开始,录播的摄像头还在继续拍摄。 许慕真累得脚趴手软,边上楼边捶大腿:“今天挑战了有史以来骑共享单车最久的一次,差点给我骑吐了。” 梁晟贴心的搀扶着许慕真:“让你不要骑那么快,这下怕是一个月内不想碰单车。” 许慕真摆摆手:“别说共享单车了,光是说单车,我都想吐。” 后面进来的陶晶手里拿着一个亮着彩灯的波波球,身后跟着的吴嘉城,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两人去了环球影城,之后还去三里屯逛街买了很多奢侈品。 那些奢侈品把网友看得目瞪口呆。 黎希雾在厨房倒了杯水,刚抿了一口,就见陶晶朝她走来,并递给她一个小盒子:“希雾,给你买的。” 黎希雾一愣:“给我买的?” 陶晶说:“谢雯和慕真都有,每人一份。” 黎希雾放下水杯,伸手接过那个小盒子:“谢谢。” 陶晶眸光很亮:“客气啦,对了,今天玩得开心吗?” 黎希雾点了点头,而后说:“看得出来,你今天一定玩得很开心。” 从陶晶回来踏进客栈的那一刻,黎希雾就注意到陶晶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又灿烂的笑容,一看就是玩得很开心回来的。 陶晶咬唇微笑:“还好啦,就是很久没有这种初恋约会的感觉了,一下就回到了当初刚和嘉城认识的那段时间,感觉空气都在甜滋滋的冒泡。” 此刻陶晶真情实意的分享。 黎希雾听着听着唇角不自觉跟着上扬。 眼下时间已经九点过。 裴荆州下来寻黎希雾,见她和陶晶正在聊天,踱步走了过来:“老婆。” 这声老婆,喊得十分自然。 黎希雾回头去看。 陶晶迅速收回目光,往旁边挪了挪。不是裴荆州的面相凶,而是裴荆州那张脸帅得太迷人,陶晶有点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 虽然她老公长得不差,但跟黎希雾老公的颜值比起来,真的差太多了。 颜值这点真的不可否认,不过家境还是吴家更强。 陶晶说:“那我先上去了。” 黎希雾微笑:“晚安。” 陶晶点头嗯了声,转身上楼。 裴荆州走来,目光落在黎希雾手里的盒子上,而后移开:“不累?” 黎希雾挽唇笑:“还好。” 她没什么困意,再加上刚才和陶晶聊得很开心,可以说是精神十足。 她打开了陶晶给她的盒子,里面是马卡龙,她拿起一个打算尝尝,还未送入嘴里,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看着她—— 黎希雾抬眸:“四哥要吃吗?” 裴荆州:“太甜。” 黎希雾脑子没过话,突然就接了一句:“能有我甜?” 失控,疯狂 话不经大脑这种情况,时少在黎希雾身上发生。 职业精神控制着她在外的一言一行,却没能控制住她在裴荆州面前的一言一行,说出口才知道后悔。 不过已经说了,好像收不回来了。 裴荆州唇角噙着不明深意的笑:“没听清,要不再说一遍?” 黎希雾抿了抿唇,转身走人。 裴荆州笑着将她拉回:“听清了,听得很清楚。” 黎希雾:“……” 她不打算接话,要是在直播间,网友可能打完几行‘啊啊啊’就完了。可摄影师镜头下录播剪辑后上风台播出,也不知道会加什么样的字幕。 裴荆州拿走她手里那个马卡龙。 黎希雾提醒:“太甜了,不适合你的口味。” 裴荆州咬了一口,饶有深意的点评:“嗯,确实没我老婆甜。” 黎希雾:“……”摄影师请转一下镜头谢谢! 这个时间,其他嘉宾都已经回了楼上休息。 目前只有谢雯和池旭还在客栈外面没进来。 黎希雾记得她和裴荆州回来的时候八点半左右,那时谢雯和池旭就已经在客栈外面。 黎希雾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抬脚准备去外面。 裴荆州忽然开腔:“明天就没我的镜头了,老婆不打算多陪陪我?” 黎希雾脚下一顿:“我……” 明天确实没有裴荆州的镜头。 本来今天应该是三个人一起去外面玩,但因为出了郑月华那事,导演那边临时安排成了只有两个人的夫妻约会。现在夫妻约会已经结束,明早各自的老公早餐之后就会离开。 裴荆州需要她陪吗? 在黎希雾犹疑的这几秒,裴荆州说:“早点回来,被窝给你暖着。” 黎希雾心念一动:“好。” 裴荆州先上了楼。 工作人员大多也已经去休息了,只有两个摄影师在机位旁边站着。 黎希雾踏出客栈门槛。 探照灯下四五十米的远处,谢雯和池旭还在那。 她拾级而下,朝那边走过去。 “谢雯。”黎希雾走过来喊道。 谢雯应声回头,看见走来的黎希雾问道:“黎老师,你怎么出来了。” 黎希雾视线从旁边的池旭身上一扫而过,遂看向谢雯:“外面挺冷的,怎么在外面待那么久?” 谢雯笑着回:“还好,也没那么冷。” 黎希雾没说话,沉默的拉起谢雯的手,片刻后说:“冰成这样还说不冷,身体比以前抗冻了?” 谢雯苦笑:“……我自己其实没什么感觉。” 黎希雾松开谢雯的手:“那是因为你冻麻木了。” 说完,黎希雾看向旁边的池旭:“深秋的天,入夜只有十来度,带着老婆孩子在外面吹冷风,你怎么想的?” 这话听起来并不客气。 池旭扯了扯唇:“我怎么想的,跟黎老师又有什么关系?” “黎老师!” 随着池旭话音落下,谢雯立即喊了一声。 黎希雾侧目看着谢雯。 谢雯解释:“婆婆情绪不太好,是我想带莘莘在外面待一会儿,池旭一直陪着我。” 黎希雾吸了吸气:“她情绪不好是她自己造成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雯想说什么,想向黎希雾发出求救的信号,可最后还是抿唇沉默。 黎希雾抬眸去看池旭:“谢雯很怕冷,你不知道吗?” 池旭面无表情:“知道。” 黎希雾轻笑:“希望你是真的知道。” 外面这么冷,谢雯又为什么守到现在,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在黎希雾没出来之前,谢雯不是没想过,直接把女儿从池旭怀里抢回来,天太冷了,她可以受冻,但莘莘还小,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可是当她打算这么做的时候,池旭就一脸哀伤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雯脸色难看的摇头:“妈这个事情是意外,我没有做什么。” 池旭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你想和我离婚吗?雯雯,你想离开我吗?” 谢雯无声的摇头。 池旭又问:“你说过的,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你难道要食言了吗?” 谢雯还是无声的摇头。 池旭的神情变得比刚才还哀伤:“千万不要试图想办法从我身边离开,你知道的,没有你和女儿,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那一刻空气都是凝滞的。 压抑像一块千斤闸,重重的压在谢雯身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冷得浑身麻木,有那么一刻挫败的想着,干脆冻死在这里好了。 一死百了。 可是一看到女儿酣睡的模样,那些一死百了的心思全都歇了下去。 她咬牙忍着、等着,就这样僵持了一个多小时。 就在她快撑不住的时候,黎希雾过来了。 可她却怯懦到不敢求救…… 黎希雾看到谢雯脸上布满了无可奈何,先将谢雯拉到自己身后,然后上前伸手:“池旭,把莘莘给我吧。” 池旭不为所动。 黎希雾语气平稳:“天太冷,难道你想看到才几个月大的莘莘因感冒住院吗?据我所知,像莘莘这样小的孩子,要是感冒输液,那输液针是要从头皮上的静脉戳进去。” 谢雯听到这话,心口紧了紧。 生下莘莘几个月以来,莘莘身体一直很好,从未因感冒住过院。 要是让她亲眼看到那细长的针从头皮静脉戳进去,她的心都要疼死。 此刻谢雯紧张的看着池旭。 大概是黎希雾的话起到一定作用,池旭最后把莘莘给了黎希雾。 小家伙身上穿得厚实,看样子应该没有被冷到,这会睡得正香甜,换了一个人抱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亲眼看着莘莘到黎希雾怀里的那一刻,谢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黎希雾转身将莘莘交给谢雯:“天太冷了,进去吧。” 谢雯感激得红了眼眶,正要说谢谢。 黎希雾打断:“先进去。” 谢雯点头,声音瓮气很重:“好。” 黎希雾正要跟着进去,身后池旭突然叫住她:“黎老师,可以聊几句吗?” 黎希雾脚下一顿,谢雯也停下步伐。 黎希雾示意谢雯:“你先进去,我跟池旭谈谈,很快就进来。” 谢雯点头,先抱着女儿进去。 直至谢雯进了客栈,黎希雾这才转过身看着池旭:“说吧,你想聊什么?” 此刻谢雯不在,池旭厉声质问她:“你想做什么?” 黎希雾挑眉:“什么意思?” 池旭步步逼近,眸光变得阴沉骇然:“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副模样的池旭很可怕。 黎希雾稳住心神:“池旭你应该明白……” 话未说完。 下一秒—— 池旭双手不顾一切掐住黎希雾的脖子,目眦欲裂:“就当我求你了,别多管闲事行吗?” 你别这样,我求你了 黎希雾大概也没想到,池旭会突然发疯。 猝不及防,毫无预兆。 池旭的掌心宽大,几乎是短短几秒的时间,她就被掐得脸色涨红。 出于人的本能反应,她挣扎着想要掰开池旭的手,但是男女力量悬殊,她也没学习过近身防身术,那种濒临窒息的绝望,一刹一刹从脑海里晃过。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 池旭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失控了,他使劲掐着黎希雾的脖子—— “我最厌恶旁人插手我的家事。” “过你自己的生活,别把手伸太长。” “更别试图干扰我和雯雯正常的生活,不然……” 话未说完。 池旭忽然松开手,这一下导致黎希雾重重摔在地上。 她大口贪婪的汲取新鲜空气,因为短时间的缺氧,导致整个人虚脱得几乎没有力气支撑着身体爬起来。 如果刚才池旭彻底失去理智的话,黎希雾想,她的命可能真的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而池旭也后知后觉那般,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 他蹲下身来扶起黎希雾,满含歉意:“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黎希雾喉咙痛得说不出话,身体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慢慢恢复。 池旭看起来很懊悔:“对不起黎老师,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差点伤害到你,对不起……” 黎希雾艰难吞咽了一下口水,喉咙仍然很痛。 是那种仿佛被灼烧过的痛。 她艰难开口,语不成句:“正,正常的生活?你确定现在是正常的……生活吗?” 池旭一怔。 黎希雾身上仅恢复的那点力气,全都在手臂上,撑着自己才没有后仰:“只,只……只因为没有控制好情绪,你就差点掐死我……池旭,你去看过心理医生吗?” 池旭又是一怔。 随后,他慢慢站起身。 脸上的内疚消失,取而代之是骇然和冷漠:“需要看医生的是你。” 黎希雾勉强使力撑着地面,再慢慢站起身:“你也这样对过谢雯吗?” 池旭目光坚定:“从未。” 说完,池旭忽然轻笑,那样的笑容让人感到可怕:“你试图破坏我和雯雯的感情,我也无意伤你,算起来无可厚非,你要报警尽管去,我并不在意。” 看着池旭笑。 黎希雾悟出什么,随即也笑了:“你不在意的底气是因为,谢雯会为了你而求我,而你恰好知道我会为谢雯心软,最后你什么事都不会有。 至于你的歉意,只是你的伪装,以此来掩盖你对我实施的暴行是你无奈所为。” 池旭嘴角的笑意淡去:“黎老师,有时候人太聪明,也并非是一件好事。” 黎希雾提唇:“我并不算聪明,有时候很迟钝,譬如谢雯跟你在一起这件事,我竟然迟钝了这么久。” 谁不贪生怕死? 都是俗人一个! 黎希雾刚才也怕池旭真的失手要了她的命。 可是缓过来她才意识到,池旭从始至终只是想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以此来提醒她歇了某些心思,不要试图改变什么。 可池旭并不知道,一向小心驶得万年船的他,这一次贸然对黎希雾做出的警告,很快就会给他带来灭顶的灾难。 夜已深。 池旭独自回了客栈。 他温润的笑着同摄影师们打了招呼,然后上楼,回到他和谢雯房间。 谢雯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女儿的睡颜,心中愁绪万千,无一可说。她在等池旭回来,这时门把手传来声响,她起身,看到身上裹挟着寒气的池旭推门进来。 谢雯看着他:“回来了。” 池旭走过来拥住谢雯:“今晚……对不起。” 谢雯任由池旭抱着她,鼻尖发酸得厉害:“你以后真的不可以再这样了,要不是黎老师来,你难道就打算抱着莘莘跟我耗到天亮吗?” 提到黎希雾。 池旭紧拥着谢雯的手臂松开,改为攥着她双肩,质问:“你就这么信任她吗?” 谢雯不解:“黎老师是我的前经纪人啊,你不是知道的吗……啊……” 还没说完,谢雯忽然吃痛的‘啊’了声。 她眉心紧皱喊道:“池旭,你攥疼我了。” 池旭后知后觉的松开手,显得很无措:“对不起雯雯,我该死,我该死……” ‘啪——!’ 池旭忽然就扇了自己一巴掌。 谢雯心一惊,慌忙摁住池旭的手:“池旭,你别这样行吗?你别这样,我求你了……” “要不然你打我,雯雯,你打我吧,你使劲打我……”池旭拿着谢雯的手,用力往他脸上扇。 谢雯眼泪在眼眶里,平静喊他:“池旭。” 池旭忽然一怔。 谢雯将手挣脱出来,捧着池旭的脸:“我不会离开你,你别这样了行吗?你这样,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池旭将谢雯拥进怀里:“对不起,没有下次了,我发誓。” 谢雯面无表情被池旭拥着,面无表情听着他说那些,他曾说过一遍又一遍的话。 她在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啼哭声将她拉回神,她说:“莘莘醒了。” 池旭松开她去到床边:“我来。” 此刻,池旭几乎是一秒回到正常状态,温柔抱起女儿,耐心轻哄着睡觉,谢雯只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看了许久后开才腔喊道:“池旭。” 池旭抱着女儿走来,脸上的阴霾消散,取而代之是温柔的笑。 跟刚才一脸阴沉的他比起来,宛若两个不同的人。 谢雯抿了抿唇:“不管怎么样,黎老师始终是我的伯乐,我希望你尊重她一些。” 池旭没有反驳:“好。” 谢雯身心俱疲,她想休息了,转身时听到池旭忽然问了句:“黎希雾她老公,到底是什么身份?” 谢雯垂眸没立马回答。 裴荆州的身份,她当然是知道的。 不过她一向是能守住话的人,哪怕之前池旭问过,她也从来没有透露过裴荆州的真正身份。 此刻池旭突然又问起,谢雯还是那句说辞:“普通商人,具体我也不清楚。” 池旭嗯了声,便没有再问了。 黎希雾一个人在客栈外面静站了许久,才慢吞吞走回客栈。 进去之前,她提前拢好了领口。 摄影师正在打瞌睡,见她进来打起精神回到工作状态中,还特意打了声招呼:“黎老师早点休息。” 黎希雾点头:“你们也是。” 上楼后她回到房间。 裴荆州正在倒水,听见她回来的声音,转身看她:“回来了。” 当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却骤然一凝。 裴荆州的报复 黎希雾进来之前,用前置照相看过脖子上的痕迹。 掐痕很明显。 红彤彤的一片十分醒目。 她不想被裴荆州看见她脖子上的掐痕,所以在进来时,特意将头发散开挡住脖子,再把领口往上翻了一些,尽量看不出来为止。 可裴荆州似乎看出了什么不对,目光在她脖子上停顿片刻问道:“怎么了?” 黎希雾波澜不惊语气平稳:“有点累。” 而后又问了句:“四哥怎么还没睡?” 裴荆州嗓音很淡:“等你。” 她没接话,抬脚朝床边走去,在床头柜前蹲下来,插上充头给手机充电。 裴荆州放下水杯朝她走来。 黎希雾心口攥着,站起来后尽量表现出若无其事,而这时,裴荆州突然把手搭在她肩上。 伴随着这个动作,黎希雾身体骤然一僵。 裴荆州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放松,帮你按一下肩膀。” 黎希雾掀唇,肩膀耸开他的手:“早点洗漱完休息就好了,不用麻烦四哥。” 她作势要走。 裴荆州扣住她手腕:“等一下。” 黎希雾扬眉:“嗯?” 裴荆州把手伸向她脖子—— 黎希雾表情不变,自然的截住他伸过来的手,略显疲惫的语气:“四哥,我累了。” 裴荆州看着她的眼睛:“忘了今天给我画了个饼?” 经他提醒,黎希雾忽然想起来这事。 不过…… “这个饼不是四哥自己给自己画的吗,跟我可没关系。”黎希雾潋笑着,捞起床上的睡衣,抬脚走去洗浴室。 裴荆州没有跟来。 进去洗浴室,关上门的那一刻,黎希雾吁了一口气。 这件事是她自找的。 确实没必要让裴荆州知道。 先筹备证据吧,一步一步来,这个疯男人总要为他做过的这些事情付出代价不是吗! 平复好心情,她站在洗手台前,抬手将头发拢到身后,再把领子往下拉,原本纤细白皙的脖子此时红彤彤一片,看起来有些骇然。 黎希雾蹙额,掐痕太明显了。 这个疯男人下手很重。 她拿了张洗面巾沾冷水,浸湿后,她小心翼翼将冰凉的面巾贴在脖子上。 反复敷了几分钟,脖子上还是红彤彤一片。 暂时只能这样了,先洗澡吧。 半个小时后,黎希雾从洗浴室出来,裴荆州已经睡了。 他给她留了一盏灯。 她尽量轻手轻脚回到床上。 掀开被子躺下不过两三秒,裴荆州的手臂横过来,将她禁锢在怀里。 黎希雾习以为然这个姿势,尤其是这个姿势还极具安全感。今天的她经历太多,是真的又累又困,不知不觉很快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覆在她脖子上…… 实在太困了,她睁不开眼,很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 黎希雾的闹钟七点半响起,她多睡了半个小时,八点零几分才起床。 另一侧没有余温,她不知道裴荆州是什么时候走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他的衣物。 睡了一晚上,脖子上的掐痕已经淡了,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她从行李箱挑了件高领衫遮住脖子,套了件短款毛呢上衣,身下是阔腿长裤,配了双小白鞋。 洗漱完出来。 化妆师也刚好来敲门。 黎希雾去打开门,侧身让化妆师拎着化妆箱进来。 黎希雾坐下后问:“我婆婆回客栈了吗?” 这位化妆师负责一组和四组婆媳嘉宾的妆造,黎希雾才起来没多久,所以还不知道韩千叶有没有回客栈,顺口问一下。 化妆师回答她:“黎老师,你婆婆今早七点就到客栈了。” 回答之后顺便还提了句:“不过你婆婆今天是化好妆过来的,而且还做了个时新的发型。” 新发型什么样,化妆师还给黎希雾形容了一下。 黎希雾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个发型,的确很时新。 化妆的时候,黎希雾时不时回复一下微信上的工作信息,这时化妆师突然压低声音问她:“黎老师,你知不知道池旭今早出了车祸。” ‘吧嗒’ 黎希雾正在打字的手停顿。 紧接着手机猝不及防掉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拨开化妆师的手,弯腰捡起手机,指尖不着痕迹轻轻划过,语气平稳问道:“怎么会出车祸?” 化妆师:“我过来的时候听俞导在说,好像是在离开福镇的路上出了车祸,其他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黎希雾凝眉沉默。 是因果报应吗? 她虽然信因果,可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 今天直播延迟到十点开播,官博已经发了通知。 化好妆后,黎希雾出门下楼。 今天的早餐有玉米和花卷饼,还有烤红薯和小笼包。 不过餐桌前只有向岚一人。 黎希雾走过去跟向岚问了声早上好。 向岚说:“今天的烤红薯和玉米很好吃。” 黎希雾笑着拿了个玉米,问道:“慕真呢?” 向岚用勺子,一勺一勺吃着烤红薯说:“还没起,听说昨天骑单车累坏了,等她多睡会。” 黎希雾点点头。 向岚指了指外面:“你婆婆在外面,不过她今天可能有点忙。” 黎希雾好奇:“忙什么?” 向岚笑道:“你去外面看看就知道了。” 黎希雾还挺好奇,放下玉米去客栈外面找韩千叶。 今天的天气挺好,八点左右太阳就出来了,驱散了深秋的雾气。 客栈外的不远处,顶着一头羊毛卷的韩千叶,正蹲在一辆婴儿车面前,手忙脚乱捣鼓着什么。 四下没镜头,黎希雾走来喊道:“伯母。” 韩千叶抬头,看到走来的黎希雾。 上一秒还一脸认真捣鼓的表情,再看到黎希雾之后,变成委屈巴巴的表情:“你来了啊……” 黎希雾问道:“怎么是您在照看莘莘,谢雯呢?” 韩千叶拎着无从下手去换的尿布站起身:“听说池旭今早出了车祸,郑姐先赶过去了,谢雯不放心,就把她女儿交给我照看一下,然后也赶着去医院了。涵蓉还没来,就我和向岚两个婆婆,我寻思着谢雯把女儿塞给向岚也比塞给我靠谱,搞得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黎希雾抿了抿唇:“池旭…真的出车祸了?” 韩千叶:“好像是吧,听说撞得不轻,脖子都差点断了。” 占有欲,偏执欲,控制欲,是病 ——听说撞得不轻。 ——脖子都差点断了。 黎希雾内心百转千回。 刚从化妆师那里听到池旭出车祸的消息时,她以为最多有些皮外伤,或者轻微脑震荡,问题应该不大。 然而,当她从韩千叶口中得知,池旭不仅出了车祸,情况不仅很严重,甚至差点把脖子撞断的程度,她的心情顿时变得很复杂。 下意识抬手抚摸自己的脖颈。 昨晚,裴荆州都看见了吧…… 韩千叶长吁短叹:“照看小孩这种事我不会,可谢雯这么信任我,直接把女儿交给了我,我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答应照看了。” 黎希雾抬眸看着韩千叶:“您刚才是在?” 韩千叶扬了扬手中的尿不湿:“给小莘莘换尿布。” 这对于没有自己带过小孩的韩千叶来说,太难了。 如果是十七八年前,她可能还会一点,毕竟那时候刚生了最后一胎,也就是裴佑安。 可这都过了十七八年了,她早忘记怎么带小孩了。 拿着尿不湿都无从下手! 韩千叶问黎希雾拿主意:“你看,我要不要去根向岚请教一下?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不像一个合格的婆婆?我连小孩都不会带诶。” 黎希雾浅笑:“您别这么想。” 韩千叶丧气:“其实我知道谢雯是因为你才信任我,不然向岚也在那,她为什么不给更有带小孩经验的向岚。” 其实韩千叶不说,黎希雾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俯身将莘莘抱起:“我来试试吧,不过换尿布要去里面,外面空气冷。” 韩千叶:“我是怕莘莘拉臭臭了,在里面气味会影响到大家吃早餐。” 黎希雾说:“那就回我那间屋子吧。” 带小孩这种事,黎希雾也是头一回。 她平常也就逗一逗莘莘。 偶尔也抱一下,还是谢雯教她怎么去抱。 ‘新手妈妈’‘新手奶奶’也是赶鸭子上架,不过还算勉强过关,至少两人一番折腾下来,莘莘没有哭闹,无聊了就咿咿呀呀自言自语,特别好带。 韩千叶在旁边看着黎希雾亲力亲为做这些,忽然问道:“带小孩的体验感怎么样?” 黎希雾应道:“还好。” 韩千叶又问:“那你和荆州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 黎希雾给莘莘整理口水兜的动作一顿。 韩千叶意识到自己说话说快了,解释道:“我是说,带小孩挺辛苦的,自己要小孩这种事情要慎重考虑。” 黎希雾抿唇:“还没考虑过。” 韩千叶焦虑了。 怎么办,录完节目,希希就要和荆州离婚。 有什么法子可以挽留吗? 不给那四亿? 不行不行,这样太缺德了。 要不,给希希介绍一个更年轻更帅气的小伙子? 可她觉得谁都配不上希希。 正焦虑的想着这些,黎希雾把奶瓶递给她:“您看着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韩千叶:“那我抱小莘莘去下面转转。” 黎希雾:“好。” 看着韩千叶用不太熟稔的姿势抱起莘莘,然后出了门,黎希雾这才走到窗前接起乔俏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边乔俏问她:“热搜看了吗?” 热搜? 池旭出车祸这件事还上热搜了? 黎希雾抿了抿唇:“没看,怎么了?” 乔俏的声音很凝重:“池旭今早出了车祸,有娱记报道了,现在……” 黎希雾听乔俏的语气,猜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你说。” 乔俏深吸了吸气,说道:“有娱记溜进了池旭住院的那个医院,池旭在医院醒来后接受了娱记的采访,一口咬定是你老公开车撞的他,他报警了,目前警方已经在着手调查。 我特么看报道都快气死了,他知不知道他的言论会在网上引起多大的争议,现在这件事在网络上迅速发酵,舆论风向不是很好。” 黎希雾握紧了手机。 乔俏这么多话里,她听来听去就抓住那句重点:裴荆州开车撞了池旭! 通话沉默了几十秒。 乔俏说:“这件事裴荆州那边肯定会解决,毕竟是污蔑的事,池旭肯定会吃官司。” 黎希雾声音平静:“不一定。” 乔俏纳闷:“嗯?” 又是几十秒的沉默。 乔俏问:“不是吧,裴荆州不会真的开车撞人了吧?可是,裴荆州跟池旭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去撞池旭?” 黎希雾喉头有些发紧,吞咽变得有些难受:“昨晚,发生了一件事。” 乔俏大概能猜出不是什么好事。 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是这么可恶的事! 在黎希雾把昨晚发生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后,乔俏第一时间关心的是黎希雾的身体:“宝子,你现在没事吧?” 黎希雾平稳自己的呼吸:“放心,我没事。” 乔俏气得不行:“这他妈是个神经病!” 黎希雾认可:“他确实有病。” 占有欲,偏执欲,控制欲,是病,单拎开来都能治。可如果全都加在一起,还有心理上的病态pua,那就是病得不轻。 池旭曾用尽一切算计把谢雯留在身边,甚至算计谢雯怀了他的孩子,后来日复一日对谢雯实施精神上的控制。 这场精神控制名为探索陷阱,操纵者是池旭。他用他布置的陷阱和编纂的遭遇,来吸引谢雯,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谢雯就变成了那个拯救者,一步一步进入池旭的陷阱,一旦拯救者想要抽身离开,操纵者就会变得万劫不复。 自我伤害,自我惩罚,以死相逼。 每一步都是池旭精心设计。 无论怎样,谢雯都逃不出陷阱。 最后再一点一点折断谢雯的翅膀,让她永远也离不开他。 所以真的不能怪谢雯不争气。 只能说池旭的手段太过于高明。 试想,一个是天真烂漫的女孩,一个是步步为营的男人,谢雯就在池旭亲手布置的陷阱里,没人帮她,怎么可能靠自己走得出去。 乔俏还是太担心黎希雾,声音有些微瓮气:“肯定很疼吧?” 黎希雾失笑:“昨晚有点,今天什么事都没有了,我好好的。” 一句‘我好好的’让乔俏安心了不少。 不过想到池旭的行径,心里的火气很快又窜上来:“池旭这种要是放在小说里当男主,肯定是啊啊啊我好爱,他妈的放现实里,警察叔叔,就是他,赶紧抓去坐牢吧。” 黎希雾:“他的演艺事业的确快到头了,到时候给他重新介绍一份工作。” 乔俏挑眉:“还给他介绍工作?你这也太好心了吧。” 黎希雾挽唇笑:“没办法,天生烂好心。” 乔俏追着问:“什么工作?” 黎希雾:“踩缝纫机。” 为黎希雾把命丢了都值 乔俏先是愣了一下。 寻思着这年头不都是机器操作缝制吗? 怎么还踩缝纫机呢? 待反应过来后,突然笑出鹅叫:“果然是烂好心鹅鹅鹅鹅鹅鹅……” 黎希雾被乔俏的笑声感染,心情也好了许多:“人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他可不止是控制谢雯这么简单,他接近谢雯的几次机会,都属于犯罪。” 乔俏:“我懂你为什么这么想拉谢雯一把了,谢雯摊上这么个神经病,她能靠自己逃出生天才怪。” 黎希雾叹气:“你懂我就好。” 结束了和乔俏的电话后,黎希雾沉默的看着窗外。 她在谢雯身上耗费这么多心力,从旁人的角度,大概无论怎么看,都是太多管闲事。 连她自己有时候都觉得,是不是真的管太多? 可每当她冒出这样的想法时,脑海里就会不自觉浮现出当年刚到华冠传媒的情景。作为一个没任何资历的新经纪人,没有一个女艺人愿意把经纪合约签给她。 因为风险太大。 别人签了一个有能力的经纪人,演艺生涯直接起飞。而像她这样的新经纪人,可能熬一两年都没法帮艺人接到一部像样的戏。 那时候签进公司的新人,争破头都想签到老经纪人手上。 只有谢雯主动找到她,小心翼翼且礼貌的问她:“我可以把艺人经纪合约签给你吗?” 那时候黎希雾半开玩笑的打趣:“大家都争着去找最稳的靠山,你却往我这闯,你是不是虎呀?” 简短一句对话,让谢雯感觉到黎希雾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于是她说话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而是自信大方说出自己的想法:“狼多肉少的地方我才不去呢,运气好另外说,运气不好,别说肉,骨头渣都没有我的。” 当时黎希雾怔了好一会儿。 裴荆州本就不支持她进娱乐圈,他想让她做锦衣玉食的裴太太,不过这样的生活对黎希雾来说无疑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她想有自己的事业。不然协议婚姻到期结束,她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她再三央求,裴荆州才给了她机会,可如果在经纪人行业里闯不出名堂,还是得回去好好做裴太太。 她灰心的以为,自己可能真的闯不出名堂。 但最灰心的时候,谢雯主动走向了她。 这无疑是对她踏入这个行业最大的鼓励。 再后来,她和谢雯相互鼓励着对方,迎难而上,砥砺前行。 她拼尽全力去替谢雯争取到资源,谢雯也没有让她失望,在舞台上不停的发光发热,迅速迎来了事业的巅峰时刻。 谢雯成为出道最短,却最快跻身二线的女明星。 而黎希雾也因为捧出了谢雯,在华冠传媒的地位扶摇直上,圈内人人见了她都要客客气气称呼她一声黎老师。 那不仅是谢雯事业最得意的时候。 也是黎希雾事业最得意的时候。 她凭自己的努力,将事业做到了极致。 可是后来池旭的出现,将这一切都归为零…… 将思绪从回忆中抽回,黎希雾眸光闪了闪,低头解锁手机,找到裴荆州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响了五声,那边接听了电话。 黎希雾深吸了吸:“是我。” 裴荆州柔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老婆。” 黎希雾抿唇,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这一刻她的心情,总之,很复杂。 酝酿好心情才开腔问道:“你在哪呢?” 裴荆州说:“在公司。” 黎希雾不太相信,不过没有质问,随意找话题聊着:“今早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裴荆州的声音一如既往柔和:“七点出门,你还在睡。” 黎希雾:“怎么不叫醒我呢。” 裴荆州笑:“老婆想我了?” 黎希雾也笑:“嗯。” 话音落下,电话那边一片安静。 黎希雾回答那声‘嗯’的时候几乎没思考,电话那边安静下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回了什么。 ——老婆想我了? ——嗯。 她竟然在自己都意识到的情况下,回了一声嗯。 黎希雾吸了吸气:“我……” 话未说完,被裴荆州打断:“我也想你。” 他的嗓音没有了笑意。 却比刚才更沉,听起来也更认真。 黎希雾心念一动,攥了攥手机,迅速切入到正题上问道:“池旭出了车祸,四哥知道吗?” 裴荆州只嗯了声。 没有说知道,也没有说不知道。 黎希雾还想继续这个话题,而这时裴荆州忽然问她:“早餐吃了吗?” 黎希雾知道他岔开话题的原因,回道:“吃过了。” 裴荆州提醒她:“多喝一些水,少说一些话。” 黎希雾呼吸顿时窒了窒。 唇抿得很紧,好半晌才艰难开口问道:“四哥是打算把我置身事外吗?什么都你去做了,我做什么呢?” 裴荆州沉吟片刻:“别任性。” 黎希雾:“我从不任性。” 裴荆州笑了笑:“真拿你没办法。” 黎希雾温声问:“你有没有受伤?” 她不会知道。 就刚才这么一句担忧的问话,对裴荆州来说,就算把命丢了也值得。 因为他不在乎别的。 他只在乎她。 没听到裴荆州的回答,黎希雾语气急了几分:“还在听吗?四哥?你有没有事?” 裴荆州薄唇噙笑:“你老公好着呢,没事,别瞎担心。” 黎希雾听到他亲口说没事,虽然还是不确信,但心情的确比起刚才好了些许:“我是问认真的,你少糊弄我。” 裴荆州语调柔和,不紧不慢:“你听着哪句话像是在糊弄你?” 听着每一句都像是在糊弄她。 黎希雾抿了抿唇,最后不放心又问一遍:“四哥真的在公司?” 裴荆州还是那句回答:“嗯。” 然而此时黎希雾并不知道,电话的另一端,医生正在默默给裴荆州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碎裂的挡风玻璃从他手臂上划过一道足有二十厘米的伤口,很深,还未包扎时,那只手臂鲜血淋漓,血不停的从掌心滴落,看起来尤为的触目惊心…… 老婆才是心肝宝贝 一开始,裴荆州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倒是站在旁边的贺妄,看得直龇牙咧嘴,表情抽搐。 尤其是刚才医生处理伤口那个环节,仿佛那一道足有二十厘米长的伤口,不是划在裴荆州手臂上,而是划在他手臂上,嘶,看着都疼。 “四哥。” “安静。” “……”贺妄闭上嘴。 裴荆州嫌烦,让贺妄走人。 贺妄叽叽喳喳不走,还拍照发到了群里:[来欣赏一下四哥的战损伤,浅浅用四个字形容一下,我先来,惨不忍睹。] 秦拙宁:[回天乏术。] 闻也:[影响市容@贺妄] 贺妄上一秒还在笑:“哈哈哈回天乏术,影响市容……影响……卧槽又内涵我?!” 闻也:[抽空内涵。] 裴荆州抬眸,睇着贺妄:“你可以圆润的滚走了。” 贺妄笑得一脸浪荡:“别介啊四哥,我刚才贴心的把你受伤这事发到群里了,大家都十分关心你的伤势。” 裴荆州嫌贺妄聒噪,本来就受了伤,脸色实在好看不到哪里去。 直到黎希雾突然打来电话,裴荆州脸色脸这才好看了许多。 一边跟个没事人一样,跟自己老婆有说有笑,一边还说自己在公司审报表,贺妄都忍不住想揭帽给他鞠个躬:您可真行! 不过看样子,黎希雾那边大概是信了。 不然四哥也不会挂了电话后,脸上还有笑意。 嫂子说什么甜言蜜语了? 眼见已经结束了电话,贺妄挪步过来揶揄:“四哥,刚才嫂子肯定给你灌蜜了吧?” 裴荆州唇角勾着,看得出来心情好了很多。 贺妄开始煽风点火,啧啧道:“伤口虽然不深,不过四哥接下来肯定要素大半个月了。” 裴荆州抬眸睇着贺妄。 贺妄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一只手撑着,能行吗?” 裴荆州收回目光:“你不行。” 贺妄:? 裴荆州扯了扯唇:“我没手也行。” 贺妄:“……” 医生包已经将伤口扎好。 唠唠叨叨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裴荆州心不在焉听着,贺妄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四哥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老婆,写下来吧,我转交给嫂子念给他听,嫂子念的四哥就听得进去了。” 医生笑着应:“是个好主意。” 裴荆州睨着贺妄:“你很闲?” 贺妄一脸认真:“得知四哥受了伤,我第一时间赶来关怀,四哥居然说我很闲?果然是兄弟连手足都算不上,女人才是心肝宝贝。” 裴荆州提醒贺妄:“最近嘴巴管严实点。” 贺妄笑:“我嘴巴管严实了,四哥确定嫂子那边能瞒得住?除非你真的素大半个月,嫂子肯定发现不了你手臂上的伤。” 裴荆州:“……”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裴荆州将挽起的袖口放下,遮住手臂上的纱布,切了个话题:“医院那边都安排好了?” 回到正题上,贺妄放浪的表情立马收敛起来,严肃了几分:“放了两个娱记进去,也协助他报警了,总之四哥你怎么说的,我就怎么安排了。” 裴荆州敛眸:“下午三点。” 贺妄比了个salute的手势:“妥。” 说完,贺妄把手放下:“嫂子那边应该很担心吧?你不打算告诉她,要是嫂子那边也有什么行动,这不撞上了吗?” 裴荆州勾唇笑:“我和我老婆心有灵犀。” 贺妄抹了一把撒在他脸上的狗粮:“行行行,就你有老婆,改天我也去找一个。” 裴荆州:“祝福。” 贺妄:“……”这祝福一点都不走心。 从裴荆州办公室出来。 贺妄接到闻也打来的电话,笑得吊儿郎当:“这么快?” 闻也:“小姑娘防备心重得很,不配合。” 贺妄拧了拧眉心。 闻也问道:“要不亲自过来一趟?” 贺妄轻嗤了声,舌头抵着腮帮子:“等我二十分钟。” 闻也没好气:“到第四中学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你要二十分钟?干嘛,要去换身衣服做个发型,再隆重出场吗?” 贺妄:“你管我。” 闻也:“……” 贺妄这个人,很守时,说二十分钟就真的二十分钟,不多不少刚刚好,做到了准时踩着点。 一辆低调的沃尔沃开抵达四中学大门外。 贺妄到后,给闻也发了个消息。 不出半分钟,学校大门敞开。 贺妄将车开进去。 闻也出来接人。 看到车门打开后,走下来一个少年,闻也起初愣是没认出来这个少年竟然是贺妄那个骚包。 “看你那眼神我就知道,今天这心思没白费。”贺妄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闻也目光如尺,上下量了量大变样的贺妄,啧了声:“好歹也是一把岁数的人了,打扮成这样,你自己看看,能看吗?” 贺妄抬了抬手:“你不是睁着眼睛在看吗。” 闻也哑口无言。 “再说了,”贺妄笑得一脸深意,从闻也身边路过:“男人至死是少年,你懂个屁。” 闻也扶额:“……” 第四中学设立的心理咨询室内。 池夏安安静静坐在那。 她一只手搭在桌上,一只手转着笔。 她转笔很快,不过只会简单的转,不会转花样。裴佑安就会花式转笔,她跟裴佑安学了,但学不太会,主要是手指没那么灵活。 转着转着,她想再试一下。 笔从指尖脱落,掉在地上。 她正要弯腰去捡。 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伸在她前面,捡起了她刚才转掉落的那支笔。 她以为是那位心理咨询师回来了。 抬头,撞进一双凝着潋滟笑意的桃花眼里。 好帅的一张脸!!! 简短对视几秒,池夏慢慢坐直了身体。 她目光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个帅气的陌生人,问道:“你是谁?” 贺妄特意换了一件宽松的白衬衣,搭配浅蓝色牛仔裤,平时喜欢竖到后面的发型也放下来,松松软软的垂在额前,看起来少年感十足。 也不怪闻也刚才看到贺妄的时候,说贺妄穿得太骚包。 主要是这副打扮的贺妄,确实嫩得能掐出水来。 随便往校园里一放,哪个小女生不小鹿乱撞?! 妥妥的少女杀手! 套话!曝光的第一步! 贺妄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弯了弯,衬得整张都十分柔和:“我姓贺,是刚才给你做心理咨询那位闻医生的同事。” “你也是心理医生?” “是。”贺妄微笑。 池夏一听对方是心理医生,因为对方长得好看的那一点点好感,迅速消失殆尽。 她将笔从贺妄手中夺回来,脸色冷冰冰的:“我心态很稳定,没有学习压力,自我认知没有局限,家庭关系和谐美好,我不需要做心理评测,现在我要回去上课了。” 学校安排的心理评测,不是一天内就能全部测完。毕竟每个学生的心理评测时间都不一样,有的心理情况棘手,心里咨询师花费的时间也会更多一些。 而且老师不会提前告知大家。 每次只带一个学生到学校心理咨询室。 池夏跟着老师来的时候,压根不知道是学校安排的心里评测。不过老师在的时候她表现很乖,也很配合的样子。 老师一走,她就没那么配合了,态度很坚定的表示不做心里评测。 此时,池夏站起身就要准备离开。 贺妄没有拦着她离开,只话不着边的忽然提了句:“那支笔……” 池夏脚下一顿,转头看向贺妄。 贺妄笑起来时,漂亮的桃花眼渐欲迷人眼:“那支笔是什么牌子?看起来很好转的样子,我也想买一支。” 池夏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迟疑了一下:“你会转笔吗?” 贺妄笑着:“会啊,而且我还会花式转笔,要欣赏一下吗?” 池夏脸上布着不相信的表情。 贺妄主动上前,从池夏手中拿走那支笔,礼貌的说了声:“借用一下。” 然后当着池夏的面,随便调整了一个手势,那支笔就像突然有了灵魂似的,在贺妄五指间来回转动。 一开始只是简单入门的转法,也就是池夏会的那种转笔方式。 可是转着转着,就变成了花式转笔,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十分灵活,笔在他指尖反转跳跃。 每当池夏以为笔会掉落的时候,那支笔始终稳稳地在他手上。 池夏几乎看得目瞪口呆。 上一次让她这么目瞪口呆的还是裴佑安。 只不过裴佑安最近没来学校,老师说,他生病请假回家休息。 贺妄刻意在池夏面前耍了个酷,池夏下意识要躲开,贺妄一把专攥住鼻尖,手还悬在半空。 贺妄唇角勾着笑:“吓到了?” 池夏心跳飞快:“有,有一点。” 贺妄唇角的笑意淡去,一脸诚恳:“抱歉。” 池夏摇头:“没事。” 顿了顿,又指了指贺妄手上的那支笔:“这支笔,就送给你了吧。” 贺妄笑着,桃花眼愈发勾人:“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要是想学花式转笔,我可以教你。” ——悄无声息站在门外的闻也:造孽! “你真的愿意教我?”池夏将信将疑。 贺妄:“你送我笔,我教你也算是作为回报。” 池夏来了兴趣:“那你教我吧。” 贺妄勾唇:“好。” 贺妄教得认真,池夏学得也很认真,两人渐渐就建立了初步信任关系。 学得差不多的时候,池夏心情明显很好,随意找话题问:“刚才那个闻医生,是你的同事吗?” “是。” 贺妄绅士的拉了张椅子过来:“请坐。” 池夏坐下,十六七岁年纪的她说话口无遮拦:“可是那个闻医生看起来比你大很多。” 贺妄保持唇畔的微笑,在池夏对面坐下来,淡定回了一句:“他长得可能比较着急。” 门外的闻也:“……” 你特么才长得着急! 你全家都长得着急! 死骚包! 池夏表示理解,而后又问道:“是每一个学生都要做心理评测吗?” 贺妄挑眉:“现在教育部很关心每一位学生的心理健康,开展心理健康筛查,不仅是对每一位学生负责,也是对老师和家长负责。” 这些话很官方。 池夏本来就不爱听这些。 而这时候贺妄突然说了句:“其实我觉得这样挺麻烦的。” 池夏一下子打起精神:“麻烦?” 贺妄笑了笑,刻意为之的说:“其实,真正心里不健康的人,是会主动去找心理医生,学校这样的安排反而多此一举。” 池夏一下子找到了共鸣:“是啊,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贺妄顺着话题问:“你感觉你的心理状态如何?” 池夏:“我学习成绩不错,妈妈对我的管束也很放松,老师也很关注我的成绩,我的身心上几乎没有任何压力。” 贺妄双手合掌:“这是好事。” 池夏浅浅的笑:“是吧,我也觉得我的身心很健康,是不需要做心理评测的。” 贺妄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没有压力是好事,那么,你有没有什么别的烦恼呢?” 池夏现在对贺妄一点防备心都没有:“没有啊,一点烦恼都没有。” 贺妄:“平时期待归宿假吗?” 池夏不假思索:“期待啊,以前我每次回去,我妈妈都会准备一大桌的菜,现在我有嫂子了,每次回去嫂子都会给我准备一大桌的饭菜。” 贺妄挑眉:“你嫂子很好。” “还行吧,我觉得是我哥管教得好。”池夏一旦信任了对方,说起话来就口无遮拦。 贺妄挑眉:“管教?” 池夏抬手托腮:“我嫂子以前是个高高在上的人,谁都追不到她,可是我哥把她追到了啊,还把她管教得服服帖帖的,我觉得我哥很厉害。” 贺妄:“……” 池夏一脸向往:“我就希望我能跟我哥一样厉害,以后成年以后谈恋爱了,在爱情里是掌控的那一个。” 贺妄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所以,你很崇拜你哥?” 池夏点头:“对啊,我哥很厉害,所以我超级崇拜他,没有什么是他掌控不了的,所以我要学着像他一样。” 贺妄额角隐隐的抽了抽。 真是应了那句话:儿坏坏一个,娘坏坏一窝。 不能聊太久,何贺语气随意的妄切入重点:“能跟我分享一下,你哥是怎么掌控你嫂子,并让你嫂子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吗?” 人间蛊王! 池夏眼神立马就变得防备起来:“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贺妄意识到自己把某些情绪表露太明显,桃花眼弯了弯:“职业病,遇到有缘的人,就喜欢唠嗑。” 听到那句‘有缘’的人,池夏心情出奇的好。 两人已经初步建立了信任关系。 再加上贺妄长在她的审美上,池夏虽然有防备心,但并不多;有心眼,但心眼没起到关键作用。 接下来几乎是贺妄问什么,池夏都会回答什么。 直到聊天结束。 可以说非常愉快。 离开的时候池夏还很依依不舍,毕竟能找到有共同话题的朋友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请问你叫什么?” 贺妄笑意很深,却不达眼底:“贺宽一。” …… 十几分钟后。 贺妄单抽插兜言笑晏晏从校心理咨询师走出来。 闻也见贺妄走来,看他那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轻嗤了声:“骚包出马,一个顶俩。” 贺妄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文明人,咱们文明说话。” 闻也睇着他:“你道德呢?” 贺妄解开一颗领口的扣子,浪荡不羁的笑:“你作为心理医生,要遵守职业道德,我不用,因为这不是我的职业,我也没道德。” 闻也:“……” 虽然心理咨询师不是贺妄的职业,但是,当年贺妄的确辅修过心理学。 闻也问道:“评测报告写了吗?” 贺妄:“写了,抛开套出来的那些话,池夏的心理健康有几项重要指标结果偏高,录像我拷走了,马上要派上用场。” 说完,贺妄拉开车门上车。 片刻,贺妄降下车窗,笑着喊道:“老闻。” 闻也斜眼睨着他:“别笑那么贱嗖嗖的。” 贺妄挑唇:“四哥要面子,愣是没让嫂子知道他受伤这件事,要不,你去做这个好人?” 闻也:“你怎么不去做这个好人?” 贺妄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闻也只回了一个字:“滚。” 贺妄骂骂咧咧开车走了。 闻也往回走的路上,仔细品了品贺妄刚才那话,然后鬼使神差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黎希雾发了一条信息。 发完之后,闻也后知后觉:“草!贺妄这个人间蛊王!” 黎希雾在结束和裴荆州的电话后,点开了微博。 她想看看现在网上舆论已经发酵到什么地步。 就刚才乔俏的话来判断,昨天关于郑月华恶婆婆一面的争议,估计也因为这件事洗白了不少,看不见真相的网友永远都是同情会卖惨的那一方。 一条名为#池旭车祸#的词条,出现在热搜榜第三的位置。 热度非常高。 她正要点进去。 页面闪烁变成了来电提醒,是戚总打来的电话。 黎希雾接起:“戚总。” 戚江迟的声音有些沉:“华冠的公关团队已经出手了,热度会尽快降下去,我建议你今天不要出现在镜头下,高导那边我打声招呼就行。” 华冠的公关团队都是为艺人准备的。 戚江迟大概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替黎希雾解决公关危机。 黎希雾:“戚总也在关注这件事?” “需要关注?一大清早的,各大平台都在推送。”戚江迟轻嗤:“那小子真是不怕死,这次我站他坟前。” 黎希雾忍俊不禁:“戚总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笑归笑。 戚江迟不忘再提醒一次黎希雾:“尽量别出现在镜头下。” 黎希雾心头一暖,不过她不能立即应下,只说:“看情况吧。” 戚江迟也知道干预不了黎希雾的想法。 这件事闹大,今早知道的时候,他也是一脸懵。 不过他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让华冠传媒的公关团队先介入稳住舆论。 结果没多久就接到公关总监打来的电话。 他还以为热度已经压下去了。 结果公关总监那边说:“戚总,我们这边出手没有太大作用,不过已经打听到了原因,微博今天下午会有大动荡。” 戚江迟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大动荡?” 公关总监那边越说越严肃:“听说业内的精英律师团已经做好随时待命的准备,警方那边也会按时出动。” “……” 戚江迟挑眉。 这特么不仅仅是大动荡,还是大手笔。 看来那位是真的动怒了。 戚江迟让公关总监那边随时盯着舆论的走向,之后就给黎希雾打了这一通电话。 黎希雾刚挂了和戚江迟的通话,很快又有好几通电话陆续打进来。 其实刚才通话的时候,就有电话几度要占线。 季为零、圆圆、薛锦珠、平时关系较好的同事…… 不止电话轰炸,还有微信信息。 实在太多了看不过来,黎希雾打算晚点处理,暂时先将手机调成静音。只不过她刚调成静音,一条微信提示弹出来。 闻也! 只点赞朋友圈,八百年不给她发一次消息的闻也,难道也是因为网上这件事,给她发消息慰问一下? 黎希雾迟疑了一下点开闻也发来的这条微信—— 几分钟后,黎希雾下楼去找高导。 此时高月正叼着烟听旁边俞京在说着什么,见黎希雾突然进来,高月半掐了烟起身:“黎老师。” 黎希雾走上前来:“高导,借一下你的车。” 高月半二话不说,从口袋里冒出车钥匙递给黎希雾。 旁边俞京起身问道:“黎老师,你要出福镇?” 黎希雾颔首:“我知道还有四十多分钟就要开直播,不过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处理一下,会尽快赶回来。” 俞京当然不是要阻拦的意思。 他就是问一下。 眼看着黎希雾拿着车钥匙匆匆离开,高月半不放心的叮嘱:“黎老师,路上慢点,安全第一。” 黎希雾走得很快,回的那一声‘好’传了很远很远。 俞京转头问高月半:“黎老师这么着急走,是不是跟今早网络上热议的这件事有关?” 高月半提了提裤子坐下:“很显然。” 俞京也坐下来:“你说这次能逢凶化吉吗?” 刚进来的导播说了句:“很难。” 高月半和俞京的目光双双看向进来的导播。 导播手里拿着个烤红薯,边吃边说:“现在网上的舆论对黎老师很不利,人家池旭一口咬定车祸的情况,警方那边要是出了车祸调查结果,咱这婆媳节目她估计都待不住了。刚才黎老师拿了高导的车钥匙,肯定是吓得先跑路了。” 黎希雾知道裴荆州受伤 俞京和高月半互相对视一眼。 再心照不宣一笑,最后一脸气定神闲坐下来。 导播啃着烤红薯,在高月半身边坐下:“高导,你就不担心你的车?” 高月半哼笑了声:“裴总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担心什么?” “裴总?”听到裴总这个称呼,导播突然把脑袋伸过来。 高月半把导播的脑袋摁回去:“大惊小怪干什么。” 导播:“黎老师的老公姓裴?” 高月半:“嗯。” 导播一惊一乍:“黎老师的老公姓裴?” 高月半斜眼瞅着导播:“怎么了?” 俞京在旁边笑个不停。 导播咽了咽口水:“r.e的高管……可是r.e属于裴氏集团,是我那个想的那个裴吗?” 开腔的是俞京:“不然是赔钱的那个赔吗?” 导播:“……”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卧槽! “如果黎老师的老公姓裴……”上一秒还咬定了这次事情不能摆平的导播,下一秒换了一副嘴脸:“那没事了。” 高月半提醒:“别每次都狗叫那么大声。” 导播一脸怂:“别说大声,下次叫都不敢叫了” 黎希雾离开得匆忙,没来得及告诉韩千叶。 一向平稳开车的她,今天多个路段都在加速。 车抵达裴氏大厦,黎希雾径直下车,将车钥匙交给泊车员。 泊车员大概是太久没有见到黎希雾,接住车钥匙那一刻都愣了愣。 愣过几秒后赶紧回过头去看,仔细确认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刚才是老板娘来了! 前台扬起标准的微笑,正要询问预约,忽然笑容僵在嘴角,她定晴一看,卧槽……老板娘?? 前台嘴角的笑容立马扬到最大弧度喊道:“裴太太!” 黎希雾抬了抬手。 前台立马收了音,赶紧从里面绕出来带路:“裴太太,这边。” 黎希雾说:“我去裴总办公室。” 前台应道:“好的,我马上……” “等一下。”黎希雾叫住前台:“你不用陪我上去,另外,当做没看到我。” 前台非常懂事的做了一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抿紧唇点头。 黎希雾抬脚朝电梯那边走去。 前台笑眯眯的目送黎希雾身影进入电梯后,这才转身回到工作岗位。 只是刚一转身,突然被同事叫住问道:“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刚才那位是?” 前台吁气:“老板娘。” 同事扬眉惊诧:“我去!八百年不来一次公司的老板娘,今天怎么来公司了?” 前台哭笑不得:“我怎么知道,不过老板娘每次来公司,裴总那一天的心情都会特别好。” 同事煞有其事点头:“这倒是,早听说裴太太是裴总的一颗糖,一吃心情就好。” 黎希雾乘总裁电梯上到49楼。 从电梯踏出来,前面就是总裁办,她一走过来,坐在秘书办公桌后的汪开恒突然站起身喊道:“裴太太!” 这一声不大不小。 想必办公室里的人也能听见。 都到这了,黎希雾从容问道:“裴总呢?” 汪秘书无声的咽了咽唾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裴总在办公室,裴太太……” “不用。”黎希雾提唇:“我自己进去。” 汪秘书讪笑着点头。 黎希雾站在办公室门口,手落在扶手上,准备下压时,转头看了眼身后的汪秘书。 汪开恒正在偷偷发信息通报,黎希雾这一转头,吓得他心肝胆颤,立马收起手机。 黎希雾收回目光,下压门把手,开门进去。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不见裴荆州的身影。 这次黎希雾不像以前一样来了就坐着等人,这次进来后直接叫人:“裴荆州!” 休息室内传来些微动静声。 黎希雾抬脚朝休息室内走去。 还未走近,休息室的门打开,裴荆州从里面出来。 他看到她时并不意外:“今天不直播?” “要,不过不着急。”黎希雾视线如尺,一寸一寸从裴荆州身上量过。 裴荆州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勾了勾唇:“特意来查岗?” 黎希雾走到他面前,没有绕绕弯弯语气直白:“你受伤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裴荆州挑了挑眉。 他太清楚黎希雾的性格,在她知道的情况下,忽悠这招行极为幼稚。 索性他也没有打算装糊涂,解开袖扣,挠起袖子,把手臂上的纱布露出来大大方方给她看。 黎希雾:“……” 看到裴荆州手臂上的纱布时,呼吸微微一滞。 如果只是缠了几圈,她还不至于露出这样的表情。 偏偏裴荆州手臂上的纱布,是从掌心开始缠到了胳膊上,她看得失了神,裴荆州挽唇问:“够看吗?要不,我把衣服脱了给你慢慢看、仔细看。” 黎希雾抿唇愠怒。 裴荆州:“我现在是伤患,你轻点骂。” 黎希雾:“……” 她唇瓣翕合着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把话都吞了回去。 她想伸手去触碰他手臂。 可又觉得无从下手,吸了吸气平稳不宁的心绪:“伤口深吗?” 裴荆州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着黎希雾去沙发那边坐下,答不对题的问:“想喝什么?” 黎希雾:“去医院处理的吗?” 裴荆州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黎希雾:“少说话,多喝水。” 夫妻俩人,各说各的。 没一句对得上。 黎希雾没伸手接水,拧着眉心,愠怒睇着他。 后者眉眼柔和,笑看着她:“老婆生气了?” 黎希雾:“你做什么我不反对,但你不应该伤到自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很有成就感?” 裴荆州一本正经:“为老婆所向披靡的时候,成就感十足。” 黎希雾:“……” 她深吸一口气,切入正题:“四哥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希望你将我置身事外,毕竟,我现在还是你老婆。” 裴荆州笑得宠溺:“以后也是。” 黎希雾眼颤了颤:“先说正事。” 裴荆州:“你想做的我都做了,算正事吗?” 黎希雾一怔:“四哥知道我想做什么?” 裴荆州目光黏着她:“知道,都知道,所以恶人我来做就行,你只需要站在高处,看着你的计划一步一步全都实现。” 黎希雾抿唇:“证据都齐了?” “证据是最麻烦的事,我更喜欢直接处理。”裴荆州挽唇笑:“但这是你的计划,所以我将证据全都收集齐了,接下来迎接他的,是审判。” 事关黎希雾,裴荆州无法冷静 此时此刻。 黎希雾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是什么心情。 其实她今天不用特意过来的。 当时闻也给她发的消息,她可以当做没看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闻不问,与她无关,然后安心待在客栈,继续今天的婆媳直播录制。 可她还是来了。 来的路上,连着踩了好几次油门提速。 她觉得她肯定是疯了。 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疯的事情! 到裴氏大厦楼下时,她突然冷静了许多,同时也意识到,她好像没有强求自己必须来,而是遵循本心而来。 抬眸看向裴荆州,她抿了抿唇。 裴荆州问她:“还想知道什么?” 黎希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为她所做的这一切,干脆转移话题:“我能看看你的手吗?” 裴荆州自然的把手伸过来:“已经包扎好了,看不具体,要不我让医生来拆了纱布,给你看仔细些?” 黎希雾没忍住,捏了一下他手腕。 裴荆州嘶了声:“疼。” 黎希雾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捏就捏准了,手松开一些,不冷不热的语气:“四哥也有喊疼的时候。” 裴荆州微俯身,拉近两人的距离:“太紧的时候箍着也有些疼。” 黎希雾抬眸:“你能正经点吗?” 裴荆州视线一偏:“我说袖箍。” 说完还一本正经问她:“你想到什么了?” 黎希雾:“……” 气氛从一开始就没有很正经,原本严肃的话题里,他时不时一句撩拨,每每又是恰到好处,可气氛也意外的融洽。 在黎希雾垂着眸子,专注盯着裴荆州的手臂时,他目光描绘着她低垂的睫羽:“我让贺妄去了四中拿证据。” 黎希雾忽然坐直。 裴荆州将她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意外?” 黎希雾是挺意外的,不过没有表现得非常明显,沉吟片刻平静问:“四哥是怎么知道池旭的妹妹也有问题?” 裴荆州勾着唇:“夫妻一体,你想什么我都能猜到。” 黎希雾:“只是猜?” 裴荆州莞尔。 其实她知道,他不是真的会读心,他只是很了解她而已。 而且是很了解很了解她。 可明明才在一起三年,他就好像是从小就和她熟识那般,这是为什么呢? 将神飞天外的思绪收回,黎希雾正了正色:“四哥还安排了什么?” 裴荆州往后靠:“把真相送到谢雯父母那边。” 黎希雾下颌收紧:“我最近和谢雯父母一直在保持联系,证据我也送了过去。” 裴荆州挽唇:“这么巧?” 黎希雾盯着裴荆州看了会儿:“四哥知道我最近一直和谢雯父母在联系对吗?” 裴荆州终究没有否认。 既然答应敞开了聊,要么就不聊,要么就交代,瞒来瞒去也没什么意义,不然她会不开心。 黎希雾睫羽轻灵的垂着:“那网上的舆论……” 裴荆州:“你不用去看。” “……” 其实现在网上的舆论已经压下去了不少。 裴荆州给池旭机会报警,给池旭机会曝光这件事,自然有他的妥帖安排。但网上的舆论若是闹得太过分,裴荆州自然不会不会任由这些舆论肆意发酵。 攻击他可以。 唯独攻击黎希雾不行。 所以热搜发酵到现在,也就挂了半个多小时,现在热度骤减,热搜排行榜上已经没有这件事的话题和词条。 更何况,半个多小时,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 黎希雾掀了掀唇:“四哥是觉得,我受不了网上的那些舆论?” 裴荆州挑,不置可否。 黎希雾:“这些舆论我见多了,没什么可稀奇的,倒是四哥第一次在网上挨骂,不知道心情如何?” 裴荆州微怔。 所以,她这是在乎他的心情? “没看,不影响。”他说。 黎希雾笑了笑:“我看到热搜的第一反应是,病房采访池旭的内容其实没有曝光的必要,直接上证据,可是昨晚的意外打乱了很多事情。” 突然提到昨晚的意外。 裴荆州脸色骤然一沉。 下一秒,他的手被柔软的掌心覆盖住。 裴荆州低眸去看,是黎希雾的掌心覆盖在他手背上。 她握着他的手,抬眸看着他:“你不要生气。” 裴荆州抿紧薄唇,形如柳叶。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商场上、朋友圈子里,他讲格局,顾全局。 但事关黎希雾,受委屈的是黎希雾,他不讲格局,也不会顾全局。 所以才有了今天早上的事。 “不生气了。”裴荆州总不能表现得太明显,目光停留在她脖子上问道:“脖子还疼吗?” 黎希雾唇角不自知的挽了挽:“不疼。” 裴荆州伸手过来:“我看看。” 黎希雾不躲不避,任由裴荆州把手伸过来,掀开她的领口。 手与手的触感是温热的,他的手不凉,可是当他的手贴近她脖子的时候,脖子上的皮肤如同触电一样,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也缩了缩脖子。 裴荆州手停滞在半空,薄唇噙笑:“忘了先把手焐热。” 黎希雾自己将领口掀开一些,干净白皙的脖子呈现在裴荆州眼前。 他眸光黯了黯。 她说:“没痕迹了,也不疼。” 其实还有一点点痕迹,毕竟昨晚池旭掐的时候很用力,只不过那痕迹很淡,需要仔细看才看得出来。 她刚把领口恢复原来,就听到裴荆州说:“昨晚的经过,我都看见了。” 黎希雾正要放下的手一顿:? 仔细去看裴荆州的表情,不像是糊弄她,可昨晚裴荆州要是真的亲眼看到池旭掐她脖子,怎么可能会当场不出手,而是等到第二天才报复? 这说不过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裴荆州不是当场看见。 可是当时周围没有别的人,离客栈也有一定的距离,监控也是盲区的位置,这点她有特意看过,只能说池旭心思够深…… 黎希雾思索不过几秒,反应极快:“是行车记录仪?” 裴荆州嗓音夹杂着笑意:“我老婆永远最聪明。” 黎希雾:“……” 黎希雾猜是猜到了。 但她不会知道,裴荆州昨晚趁着她熟睡之后看过她脖子,半夜去调取客栈外的监控,但因为监控画面是盲区,他又去调取了周围停放车辆的行车记录仪。 当看到黎希雾被池旭掐脖子的记录画面时,他差点失去理智到将手机徒手捏碎。 更差点不顾一切,直接冲上楼踹开房门,将池旭拎出来往死里打。 裴荆州:你很重要! 他硬生生压住了这份冲动。 回到房间他没法入睡,在床边守了黎希雾一晚上,天蒙蒙亮时给陈信打电话,叫陈信开车过来。 之后他出了门,坐在车里,耐心等待…… 黎希雾目光专注的端详着裴荆州的脸,喊道:“四哥。” 裴荆州回神,看着她。 黎希雾平静问道:“车撞过去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裴荆州看着黎希雾的眼睛回答:“在想,今晚你想吃什么,带你去出,或者下厨给你做。” 黎希雾呛笑:“四哥做这些,不会觉得不值得吗?” 裴荆州伸手揽住她的后腰,将她拉过来靠他更近一点:“你是不是不知道你有多重要?” 黎希雾呼吸一滞。 是她很重要? 还是‘她’很重要? 是她自己,还是他心里的那个‘她’,她始终是分得清楚的。而分不清楚的那个人,应该是裴荆州。他为她做这些,是不是彻底把她当做‘她’了? 想到这些,黎希雾心情意外的平静。 这个话题算是到此为止,黎希雾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抬手看了看腕表。 离直播开播还有十来分钟,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 她站起身:“四哥,我得回福镇了。” 裴荆州坐着没动,只嗯了声。 黎希雾目光落在他手臂上,没忍住还是叮嘱了句:“手伤挺严重,注意劳逸结合。” 裴荆州睇看着她,表情好似没听清楚:“什么?” 黎希雾:“你伤着的是手,不是耳朵。” 裴荆州笑:“是伤着手,但好像拉扯到耳前神经,多少有点影响。” 黎希雾:“……” 换做之前,黎希雾才不会上当。 明知道这是他玩的花样。 现在,就看在他手为她受伤的份上,黎希雾勉强迁就的配合他。 坐下来倾身靠近他身旁:“今天是第二期最后一天录制,晚上我回麓湖。” 裴荆州眸光骤然变暗。 黎希雾漾笑:“可惜了,四哥手受了伤。” “……” 说完她就要起身。 裴荆州攥住她手腕,轻易将她拉回来:“就这么走了?” 黎希雾挑眉:“嗯?” 裴荆州:“特意过来,除了问清楚我的安排,就没有别的话要说?” 黎希雾问:“四哥想听什么?” 裴荆州:“我爱听的,你知道。” “那真不巧,我不知道。”她将手灵活的从他掌心抽出,但没有立即站起身离开。 而是伸手在裴荆州脸上轻掐了一下:“下午的事情我来处理,四哥早点回麓湖养伤,我尽量早点回来。” 掐脸这个动作,以前裴荆州经常对黎希雾做。 当然不会用力。 只是轻轻地在她脸颊上掐一下,像逗她一样。 现在,黎希雾‘趁人之危’,将裴荆州之前喜欢对她做的小动作,用在了他身上。 裴荆州似笑非笑:“胆子肥了?” 黎希雾不以为意:“原来捏人脸是这种感觉。” 调戏也调戏了,黎希雾心满意足。 但裴荆州不舍得放她走,想摁着她耳鬓厮磨,搂着她腰时叹气:“早知道昨晚强势一点,连哄带骗也要把你拐回麓湖。” 这一句话有两个意思,她都知道。 …… 从总裁办出来。 秘书位置上的汪开恒骤然站起身:“裴太太!” 黎希雾没着急离开,而是走到汪开恒面前:“四点准时催裴总下班,就说是我说的。” 这可太好办了! 汪开恒点头应下来:“裴太太您放心,我一定按时去催。” 黎希雾提了句:“要是他不听,你给我打电话。” 汪开恒努力压着嘴角的笑:“好的裴太太。” 应下之后顺便问了问:“裴太太今晚过来接裴总吗?” 这回轮到黎希雾:“……” 沉吟几秒,她应了声:“嗯。” 汪开恒:“好的裴太太,我会通知裴总。” 黎希雾再次:“……” 走之前她提醒了一句:“午餐备清淡点。” 汪开恒已经快压不住笑意咧开的笑意:“一定按照裴太太吩咐的办。” 黎希雾抿了抿唇。 回想起自己每次来裴氏,永远都是正宫的排场。当然,不管是裴氏还是r.e,只要是经常在裴荆州身边露面的员工,全都认识她,从来没有错认乌龙。 看似隐婚,但又不完全是隐婚。 譬如最近的婆媳综艺,裴荆州上了这个综艺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彻底不再是隐婚了。 想想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黎希雾叹了声气,下楼开车离开了裴氏。 回到福镇。 黎希雾将车停靠好,边看手机边往客栈里走。 目前微博上的热议已经快降完了,热搜上没有相关词条,全靠手动搜索才会出现相关舆论。 一张池旭在医院醒来,在病房里戴着颈托接受娱记采访的照片,赫然呈现在黎希雾眼前。 这副模样的池旭看起来非常惨。 【热搜说压就压了,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一个企业高管能有这么大能力?】 【池旭实惨!!】 【虽然这件事的起因是郑月华不对,可是黎希雾老公的报复也太可怕了,开车撞人?刷新了我的三观。】 【救命!我昨天还在疯狂嗑黎希雾和她老公的cp,今天就塌房了?】 【池旭看起来好可怜,脖子一点都不能动,顶着这么大的压力曝光这件事,太不容易了。】 【估计现在最崩溃的是谢雯吧,她把黎希雾当成最好的人生导师,结果人生导师的老公开车撞了她老公。】 【卧槽!事情出了一波又一波,别把我的下饭综艺给毁了。】 【欢喜婆婆还直播吗?黎希雾还会出现在直播镜头下吗?】 【资本的力量太强了,热搜还没挂稳就没了,不管了,去蹲今天的直播。】 【吃瓜到现在我站中立,等一个黎希雾的辟谣。】 …… 因为降了热度的原因,评论不是很多。 不过数下来这些评论,几乎都是在同情池旭目前的遭遇。 有些网友还是很理智的保持着观望态度,警方目前还没公布车祸的具体原因,网友也很想知道,黎希雾接下来会不会辟谣。 毕竟这些天下来,黎希雾在节目里累积的好感,多过于这次事件的反感。 黎希雾关了手机进去。 刚走到门槛处,就听见里面传来韩千叶和闵涵蓉的对话声。 听对话内容,闵涵蓉应该也在吃瓜前线。 说着说着闵涵蓉开始内涵韩千叶,语气听着就让人极为不舒服。 韩千叶本来没搭理,后来也生气了,莫名其妙问了句:“听说你老公是香江首富?” 三天内,我让香江首富换个姓 话锋转得太快。 闵涵蓉笑着:“吴家在外面一向很低调。” 韩千叶不客气道:“既然这么低调,那就一直低调下去好了,三天内,香江首富换个姓,你看这个提议怎么样?” 闵涵蓉:? 其实韩千叶不喜欢显摆家世。 她当初上婆媳综艺的初衷也只是想促成黎希雾和儿子顺利离婚,不管闵涵蓉这一组在综艺里怎么显摆家境,她都没有攀比的心情。 今天还是第一次当着闵涵蓉的面,说出这么不客气的话! 在旁人听起来可能觉得莫名其妙。 只有她知道,这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裴家什么势力,她太清楚了! 更何况,她老公只是暂退江湖,又不是死了! 而听到这话的闵涵蓉,先是一脸懵,紧接着一愣,最后失笑道:“千叶,你这个玩笑话开得还挺有水平。” 韩千叶:“开玩笑?你哪里听出来我是在开玩笑了?” 闵涵蓉嘴角的笑意凝了凝,犹豫了几秒后问道:“你知道,我爱人稳坐香江首富多少年了吗?” 稳坐这个词,是重点。 不用韩千叶问,闵涵蓉自问自答:“我爱人稳坐香江首富这个位置,算起来已经有十二年了。” 意思是,你知道这十二年是什么样的概念吗? 无法想象的概念! 二十多年前她结婚那会,网传都说她嫁给了香江富豪,的确。之后时隔好几年,她老公吴宪从香江富豪,坐上了香江首富的位置。 这一坐,就是十二年,从未被动摇过。 这个位置可不仅仅是真金白银堆出来首富的身份,是前半生积累了无数的人脉势力,以及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才能在香江坐上这个位置。 如今韩千叶一句话就想让香江首富换一个人? 这韩千叶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不然怎么会说出被抽了脑干的话! 韩千叶打了个无聊的哈气:“你老公稳坐香江首富多少年这个事情,你知道就行了,不用特意告诉我一声,反正改了姓之后谁也不认识。” 闵涵蓉心平气和提醒:“韩千叶,一把年纪了,少吹牛。” 韩千叶现在的心情比闵涵蓉还心平气和:“你说得对,一把年纪了,还是要脸的。” 这话乍一听好像是认了怂。 可是闵涵蓉听着,怎么像是在内涵她呢? 不对,就是在内涵她! “妈!” 这时,黎希雾走了进来。 她喊的这一声‘妈’不大不小,足以打断闵涵蓉和韩千叶的对话。 韩千叶和闵涵蓉同时看了过来。 这会儿韩千叶看起来心平气和了许多,倒是闵涵蓉脸色不是很好,因为她确定刚才韩千叶最后一句话内涵她了。 不过马上就要开直播,她得赶紧上楼补个妆,于是笑吟吟说:“我去补个妆,等会咱们继续唠。” 韩千叶没搭腔。 闵涵蓉从黎希雾身边路过的时候,黎希雾颔了颔首,示以微笑。 等闵涵蓉上了楼,黎希雾走到韩千叶身边问道:“莘莘呢?” 韩千叶在看黎希雾的时候,脸色会不自觉温柔许多:“在客栈外面,有向岚和真真照看着的,对了,你去哪了?” 黎希雾如实说:“去了裴氏。” 韩千叶瞅着黎希雾的脸色,试探的语气问:“……没吵架吧?” 黎希雾抿唇摇了摇头。 韩千叶心里不太踏实,随意找话题:“从朋友那拿的正山小种,我平时除了喝花茶,就喜欢喝这个,你要来一杯吗?我去给你泡。” 没等黎希雾应,韩千叶跟推销似的:“红茶养胃还养颜,喝了只有好处,没坏处。” 黎希雾:“等会我自己去泡,我们去外面聊聊吧。” 聊什么韩千叶能猜到。 她应道:“好吧。” 两人并行走到客栈外面。 不远处许慕真正在逗着莘莘,向岚站在旁边温柔的笑。 黎希雾收回目光,脚下放慢了步伐,吸了吸气问道:“您都知道了?” “闵涵蓉一来就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内涵我,不想知道都难。”说到这韩千叶就来气。 黎希雾淡声问道:“您怎么看这件事?” 韩千叶:“站着看,或者坐着看,都行。” 黎希雾抿了抿唇:“目前这件事在网上发酵很迅速,言论也都不太好,您尽量不要去看,以免影响心情。” 韩千叶哼了哼:“言论再不好能有多不好?你不要小瞧我的抗压能力。” 说着,韩千叶当着黎希雾的面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一看,热搜没了。 韩千叶退出微博,息屏手机,揣回口袋里:“看吧,网友骂着骂着自己都没劲了,谁理他们?”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 韩千叶转过头:“虽然我管不了荆州,但他从来没让操心过一次,他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从不轻易胡来……” 说到这时,韩千叶的语气顿了顿,然后,意味深长说:“裴家人办事,有裴家人的规矩,你以后就懂了。” 不用以后。 黎希雾现在也懂这句话的意思。 以裴荆州的实力,要解决一个人太简单了,犯不着他自己亲自出手。 哪怕他真的亲自出手,这件事也不会在网上掀起一丁点的风浪。 这次会闹大,明显不是意外。 她吸了吸气,口袋里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正在慢慢收紧,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 向岚不怎么关注网络上的事,但她听许慕真提了一嘴网上的热议。 不过向岚不是八卦的人,所以对此不怎么感兴趣。 只是提醒了一下许慕真:“就当做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千万不要去落井下石。” 许慕真一边逗着婴儿车里的莘莘,一边唏嘘道:“网上的争议不好揣度,毕竟警方那边还没公布车祸的真实情况。 不过说真的,黎姐姐的老公虽然面冷,但我仍然可以笑眯眯的打声招呼问个好。 而池旭这个人,我总觉得他没有看起来的那样好相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向岚浅笑:“或许不是错觉,是直觉呢?” 心惊肉跳的一幕!震惊所有人! 许慕真煞有其事点头:“有道理,我宁愿相信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这句话。” 向岚:“其实我也信这句话。” 婆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睡在婴儿车里的小莘莘也很乖,从谢雯离开到现在,不管是韩千叶抱着,还是向岚婆媳带着,都没有哭闹过。 “黎姐姐!” “韩伯母!” 看见黎希雾和韩千叶一同走过来,许慕真站起身喊道。 向岚也转过身来:“你们来了。” 韩千叶走到婴儿车旁边:“谢雯把女儿交给我,我却偷懒给你照看着,实在是不好意思。” 向岚失笑:“哪里的话,谢雯不在,大家都应该多帮衬着照顾,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 许慕真说:“是啊,反正我们也闲着无聊,逗小家伙可好玩了。” 说完,许慕真看了看婴儿车里的小莘莘:“其实受身边人的耳濡目染,我以为带小孩很麻烦,毕竟小孩总是闹腾嘛,直到接触了小莘莘我才知道,原来小孩子也很好带,吃饱喝足就能自己玩一整天,一点都不闹腾。” 黎希雾笑了笑,俯身看着婴儿车里的小莘莘。 这一刻的画面仿佛是定格的。 谁也不知道黎希雾在想什么。 只有黎希雾自己知道。 她在想:小莘莘,你妈妈的噩梦很快就要结束了。 十点准时开启直播。 百万网友纷纷涌入直播间。 【还以为今天节目组吓到不敢开播了!】 【黎希雾竟然出镜了?这个风口浪尖上,她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直播?】 【池旭那么惨,黎希雾不去医院看看?良心过得去吗?】 【黎希雾的老公是不是已经被警方抓了?】 【我还等着黎姐姐辟谣呢,这件事肯定有很清楚的来龙去脉,大家未免太早盖棺定论。】 【老公是很帅,可是心很黑。】 【谁能理解我的痛苦,昨天疯狂嗑cp,今天一睁眼就塌房了。】 【我真的好喜欢黎希雾,她虽然不是搞笑女,可是她在欢喜婆婆这个节目上给我带来了好多欢乐,感觉她无所不能。】 【真的希望大家理智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黎希雾被骂我就好难受。】 【要是黎希雾真的是龙妈就好了,这种时候龙妈粉早集结起来守护龙妈。】 【本来不相信黎希雾是龙妈的可能性,可是我现在好希望黎希雾真的就是龙妈,让龙妈粉来帮黎希雾战斗,打倒这些口出狂言的键盘侠。】 高月半猜到了今天开播人气会爆。 但他没想到,会爆炸成这样的程度! 以前开播,人气都是一点一点升上去,几十万再到百万在线观看。 这次开播,直播间直接涌入一百六十万网友,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内,持续上涨,吓得高月半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俞京咽了咽口水:“人气是有了,不过这阵势有点吓人。” 高月半挥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谁说不是呢。” 导播这个憨憨插话:“今天人气太牛了,咱们综艺最近是真的火啊。” 高月半瞅着导播:“你缺心眼吗?” 导播:? 黎希雾目前只能安心在直播镜头下待着。 因为小莘莘不能出镜,所有镜头离她黎希雾也很远。 当黎希雾学着给莘莘兑奶粉的时候,网友争议—— 【这是内疚了吧?竟然承担起照顾谢雯女儿的责任。】 【一看就是假情假意,是不是想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黎希雾实惨,老公躲起来,她一个人背负了所有。】 中午饭是节目组安排的。 饭桌上,闵涵蓉为了维持好形象,没有刻意挑事去提某些话题。 因为少了一对婆媳,在加上当下出的事情,大家都很安静吃饭。 直到,突然有人找上客栈来—— “黎老师!” “黎老师!外面有人找你!” 工作人员进来通知了一声。 黎希雾放下碗筷:“谁找我?” 工作人员说:“谢雯的爸妈。” 黎希雾抿了抿唇:“好,马上出来。” 听到是谢雯的爸妈来找黎希雾,餐桌上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黎希雾。 闵涵蓉面露担忧,但那担忧的表情看起来意味深长:“这,谢雯的爸妈怎么会来找希雾呢?” 这话里的话,不要太明显。 陶晶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谢雯的爸妈来不会是……” 向岚放下碗筷:“先请谢雯的爸妈进来坐会儿吧。” 这是个好提议。 有什么话当面好好说。 许慕真伸过去夹肉的筷子也收了回来,担忧道:“我妈说得对,要不先把人请进来吧。” 韩千叶最不淡定:“等,等一下——!” 众人都看向韩千叶。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要是谢雯的爸妈不讲道理,伤着希希怎么办?韩千叶想,她得挡在黎希雾前面。 于是说:“我陪希希一起出去。” 【我去!看来实锤了啊!谢雯的爸妈都特地来找黎希雾讨说法了!】 【我还抱希望呢,结果真塌房了。】 【谢雯的爸妈都来了,肯定是来替女婿兴师问罪的,这……不会对黎希雾动手吧?】 【黎希雾看起来虽然不至于弱不禁风,但是谢雯爸妈两个人,双打的话,估计扛不住吧。】 【虽然但是,打人也不对,节目组一定要保护好黎姐姐。】 【冤有头在有主,谢雯爸妈找人也应该找黎希雾的老公,黎希雾这次实惨。】 【建议黎希雾好好道个歉,能得到谢雯爸妈的原谅就好了。】 …… 网友不停的刷着弹幕。 有人看好戏。 有人担忧黎希雾接下来的遭遇。 韩千叶陪同黎希雾一同出去客栈,餐桌前的大家也坐不住,都起身跟了出来,想着要是场面失控也好拦一下。 此刻,所有镜头全都移到了外面。 而客栈外,谢雯爸妈正翘首以盼站在那。 看见黎希雾出来的时候,谢雯的妈妈突然朝黎希雾疾步走来。 这一刻,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直播间几百万在线观看的网友,更是惊得连字都不打了,心惊肉跳的看着谢雯妈妈,突然冲向黎希雾的那一幕…… 众人唏嘘,竟然给黎希雾下跪了! 本以为接下来会是乱作一团,大吵大闹的场面。 甚至场面可能还会极度失控。 谁知,接下来发生的一幕震惊所有人! 只见,谢雯的妈妈疾步走到黎希雾面前,激动拉住黎希雾的手:“黎小姐……” 然后,九十度弯腰,深深的向黎希雾鞠了一躬。 这个一鞠躬没有立马起来,黎希雾去扶都没能立即扶起来她。 当谢雯妈妈站起来后,双眼通红,泣不成声:“谢谢你为雯雯所做的这一切,如果不是你的坚持,我们都不知道雯雯这一年过着这样水深火热的日子,谢谢你……” 谢雯妈妈说完,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此刻在场所有人! 包括几百万在线观看的网友,全都震惊了!! 【我去这什么情况?】 【谢雯父母不是来替女婿兴师问罪的吗?怎么一上来就鞠躬?!!】 【谢雯妈妈刚才说,感谢黎希雾为谢雯做的这些,黎希雾为谢雯做了什么啊?】 【吃瓜的时候漏掉了什么吗?】 【我还以为谢雯妈妈冲上去就会打黎希雾呢,吓我得心跳加速。】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泣不成声的弯腰道谢。】 【不是说谢雯和池旭在一起后,就跟家里没往来了吗,谢雯妈妈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希望等会能曝光!】 【除非池旭出轨,我觉得舆论能有反转的余地,不然爆出点小事情来,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现在出轨男明星确实能被锤死,不过我觉得池旭出轨不太可能,除非池旭身上还有更大的瓜曝光,而且是比出轨更可怕的瓜。】 【虽然我不看好池旭,但池旭出轨这种事情,我觉得不太可能。】 网友除了震惊,很快开始讨论,池旭是不是出轨了。 不过很多人都坚信,池旭不可能出轨。 因为他对谢雯的爱,几乎要溢出屏幕来,这样满心满眼都是谢雯的池旭,怎么会出轨?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不过这些争议很快就炸开了锅。 微博热搜热度持续上升,今早的热搜下去了,现在的热搜又升起来,不过却是不同的话题。 这一次没有任何公关团队出面处理,再这么发酵下去,热议很快就会占据大整个微博的所有热度榜单! 闵涵蓉用肩膀碰了碰陶晶的肩膀:“晶晶,我看糊涂了,你能看得出这什么情况吗?” 陶晶咽了咽口水:“她应该是谢雯的妈妈,可是她刚才好像是在给希雾鞠躬,而且……好像是在感谢希雾……?” 闵涵蓉:“这我看得见,只不过这情况也太……”懵了! 她还以为,谢雯的爸妈火急火燎赶来综艺录制场地找黎希雾,是替女婿来兴师问罪的。 结果,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来,道谢的? 闵涵蓉看不懂,甚至越看越懵。 别说闵涵蓉,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懵。 向岚也看了看身边的许慕真:“你看,这怎么回事?” 许慕真抿了抿唇:“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事情没那么糟糕就对了。” 向岚也是这么想的。 她跟真真出来不是看热闹的,她是怕等一下场面失控到一发不可收拾,秉着能帮劝就帮劝,能坐下来好好说最好。 现在的局面虽然看不懂。 不过没有想象中的失控,就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谁也不想看到那样混乱失控的局面。 韩千叶也是一脸懵。 她都做好了挡在黎希雾面前的准备,要是那个女人敢动手,她就还回去,谁怕谁啊?不就是打架嘛,她韩千叶从小就是大院里的小霸王。 打架这件事上,她就没服输过。 可韩千叶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跟她预计中的发展完全不一样! 这个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女人,走过来并没有动手。 而是一个九十度深鞠躬。 这……这这这这这??? 眼看着谢雯的妈妈作势要再鞠一躬,黎希雾眼疾手快,扶住谢雯妈妈的手:“您不用这样,真的不用。” 罗英眼泪流了一脸:“要不是你,我们老两口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知道,原来雯雯到池家去受了这么多委屈……” 这时,谢雯的爸爸谢少华也走了过来。 不同于罗英泪流满面情绪失控,谢少华明显沉稳冷静许多:“黎小姐,我们夫妻俩特意赶过来,就是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去一趟医院。” 黎希雾抿唇没作声。 谢少华虽然沉稳冷静,可脸上的难过和悲伤不难看出:“雯雯被欺负了这么久,而我们夫妻俩现在才知道,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罗英很自责:“我当初确实看不上池旭,可雯雯非要跟他在一起,我一气之下就拉黑了雯雯,我想让雯雯在我们和池旭之间做出选择,到底是选爱情还是选父母,可这丫头愣是不愿意跟我服个软。 得知雯雯怀孕,我主动服软去看她,聊着聊着我就劝她,可哪次不是失望。我以为她和池旭真心相爱,我以为她固执的跟着池旭,是因为池旭让她很幸福,看见她好我也放心了。 可是我没想到,我万万没想到……这个道貌岸然的池旭,竟然这么欺负雯雯,我的女儿竟然被她折磨成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毁了雯雯,是他毁了我女儿啊……” 罗英越说越激动。 情绪激动到失控时,有气血上涌晕眩的征兆。 整个人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身体往一边倾斜差点就倒下去。 黎希雾反应极快,立马扶住罗英:“伯母!伯母!您先别激动,我陪你们去医院。” 在黎希雾答应去医院那一刻。 众人所见之下,原本沉稳冷静的谢少华,突然,就这么给黎希雾下跪。 是,很突然。 所有人猝不及防。 这一举动同时也惊得所有人张大了嘴巴!!! 黎希雾瞳孔也是一震,极快的本能反应驱使她去扶谢少华,奈何力气不够,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少华给她跪下—— 万人血书,求直播曝光! 【啊啊啊这什么情况?】 【谢雯爸爸竟然给黎希雾跪下了!我去!我真的没有看错吗!】 【为什么谢雯爸爸会给黎希雾的下跪!?黎希雾她凭什么?】 【不可思议。】 【听谢雯妈妈刚才那番话,池旭好像做了什么伤害谢雯的事,可是他们的相识那么甜蜜,节目上的约会也很恩爱啊,难道都是演出来的吗?】 【难道池旭真的出轨了?】 【明明谢雯和池旭的爱情那么甜,我真的不相信池旭出轨了。】 【池旭还在医院里呢,这莫名其妙一顶帽子扣到池旭身上,不会是联合起来的吧,刚才谢雯妈妈不都说,她一直看不上池旭。】 【可是谢雯爸爸给黎希雾跪下真的太震撼了,我宁愿相信肯定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黎希雾扶稳了罗英。 又手忙脚乱去扶谢少华:“叔,不至于,真的不至于这样,您先起来。” 罗英稳住自己的心态,她告诉自己,还没到医院,那个畜生还没遭到报应,她必须抗到亲眼看到那个畜生遭到报应,她才能倒下。 眼看着丈夫给黎希雾跪下。 她差点也跟着跪下,但黎希雾扶稳了她:“伯母,您别。” 罗英如泣如诉,没让黎希雾为难。 而谢少华任然跪着。 虽然双目泛着红,但目光极为真诚:“我们就雯雯这么一个女儿,她是我们从小宠到大的心头肉。我们夫妻俩从来不盼着她在事业上有多争气,只要她这辈子开开心心就足够了。可是她遇人不淑,栽了大跟头没能爬起来,也没人伸手去拉她,是你不顾灼伤把手伸进火坑里拉她,黎小姐,这一跪,只有你担得起。” 黎希雾扶住谢少华的胳膊:“叔,您的诚心我知道,您先起来,我们不是还要去医院吗?” 谢少华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才站起来。 夫妻两人站在一旁等待。 黎希雾既然答应了要跟谢雯父母去医院一趟,自然不好耽误时间,她转身走到韩千叶面前。 此时韩千叶还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黎希雾说:“我陪谢雯父母去一趟医院。” 韩千叶回过神来,不过那表情看起来仍然有一点呆:“他他他他他他刚才给你……跪下了!??” 黎希雾抿了抿唇:“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我现在得去一趟医院那边。” 韩千叶:“……哦。” 愣了那么几秒,韩千叶突然喊住黎希雾:“希希,那我……能去吗?” 最近韩千叶突然对她改了称呼,黎希雾还有点不太习惯:“我们这一组婆媳,总要有一个人待在镜头里。” 韩千叶:“那好吧!” 韩千叶只好把想法暂时压下去。 不过始终还是不太放心。 她现在是生怕有人欺负黎希雾,尤其是黎希雾不争不抢的性格,最容易受人欺负了! 她一点都不放心。 【万人血书,求直播镜头跟着黎希雾走!!】 【谢雯爸妈赶来,又是鞠躬又是跪,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得也是云里雾里,能在直播镜头下解决吗?】 【我觉得肯定是池旭出轨了!不然不会让谢雯爸妈这么愤怒。】 【大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忘了黎希雾老公开车撞池旭这件事吧,反正我忘不了。】 【忘不了的那位,要不写进你族谱里?】 【导演?直播镜头真的不考虑跟着黎希雾一起走吗?】 此时几百万在线观看的网友,纷纷进谏,希望镜头可以跟着黎希雾一起去医院,直播接下来会发生的情况。 导播转头去看高月半,因为最近狗叫得太大声了点,这次压低了声音问:“高胖,你确定不考虑一下吗?” 高月半双手环胸一脸淡定:“还要需要考虑?裴总早都安排好了。” 导播睁大了眼睛:“裴总都安排好了?” 俞京搭腔:“裴总不仅安排好了,还把替换谢雯这组婆媳的嘉宾也安排好了。” 导播啧了声:“裴总未雨绸缪啊。” 高月半:“的确未雨绸缪,我都没想到,连替换谢雯这一组的嘉宾都安排好了。” “那新的空降婆媳怎么样?是素人还是圈里人?”问这话的俞京,他的消息自然没高月半快。 高月半悠悠长长叹了声气:“是半个圈里人,也是半个素人。” 导播接话:“那就是新人?” 高月半嗯了声。 俞京:“新人的话,还不如直接减少一组婆媳,三组婆媳也能录。” 高月半:“我原本也这么想,可裴总是咱们婆媳综艺的最大投资方,他就是爹,还得听爹的。” 俞京:“有道理。” 导播:“不明觉厉。” 黎希雾跟着谢雯父母去了池旭所在的那个医院。 今天艳阳高照,冷空气没那么密,车抵达医院之后,黎希雾发现,医院外面蹲着不少娱记。 这些娱记已经在这蹲守很久了,有的娱记耐心耗着,有的乔装打扮试图再次混进去,可始终没人成功混进去,前前后后的门,有几十个保镖守着,根本没有一丁点缝隙和机会。 再加上前不久的直播画面里,谢雯爸爸给黎希雾跪下的那一幕。 这个录屏现在都已经上微博热搜了。 在得知黎希雾将陪同谢雯父母来池旭住院的医院后,各家杂志和平台,当即又派出了一批娱记赶过来,蹲在医院外面蹲守着。 就为了抓住第一大料。 这时,不知道是哪个娱记看到她,大喊了声—— “是黎希雾!” 黎希雾一怔。 抬眸,就见四面八方都朝她涌来的娱记。 他们男男女女有十来个,脖子上挂着自家工作牌,手里举着联合平台的logo麦克风,那样的架势涌过来,似乎一个不注意,麦克风都能塞进嘴里。 谢少华眼看这些人对着黎希雾冲过来,毫不犹豫的挡在黎希雾前面。 连罗英瘦弱的身体也试图挡在前面去。 “黎希雾!关于你老公开车把池旭撞了这件事,你有什么要在媒体面前说的吗?” “黎希雾,你是因为心存愧疚所以来医院看望池旭吗?” “池旭已经醒了,你特意过来是打算跟池旭讲和吗?” “池旭是否真的已经出轨?黎希雾,你手里是不是掌握着什么证据?” 看到了事情的真相!关键时刻! 娱记的言辞向来犀利,黎希雾不是没有领教过。 蜂拥而来的气势滂沱,让人生厌。 可是现在是紧要关头,黎希雾没时间和精力去逞口舌之争:“抱歉,我这里没有第一消息,请让一下。” 娱记压根不打算放过黎希雾,麦克风转个方向对着谢雯父母。 “请问谢雯爸爸,池旭真的出轨了吗?” “谢雯妈妈,你有什么话要告诉大家吗?” “谢雯妈妈,你说黎希雾为谢雯做了许多,能具体透露一下是什么吗?” “谢雯妈妈……” 罗英拿出气势吼道:“够了!” 这中气十足的一吼,四下立马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罗英,黎希雾都愣了愣,只有谢少华一脸淡定,别看他老婆柔柔弱弱,嗓门可是没有谁能吼得过她! 罗英一伸手,夺过其中一位娱记手中的麦克风:“你这么好奇,怎么不进去问池旭呢?” 娱记立马反驳:“我们进不去医院。” 罗英嗓门比刚才还大:“你进不去关我什么事?说明你没本事,问我一大堆,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告诉你?” 娱记一噎:“……” 罗英:“你怎么那么好奇呢,阿基米德都没你会抬杠!要消息在外边等着,我现在要进去处理我女儿的事情!散会!” 说完,还不忘把麦克风塞回娱记手里。 其他娱记:“……” 连黎希雾都没想到,看似柔柔弱弱哭得心肝胆颤的罗英,拿出气势来的时候,是这么的硬气。 大部分娱记手里都有摄像机。 刚才谢雯妈妈怒怼记者这一幕,已经迅速发到了网上。 有着两百万粉丝的娱乐八卦号发布微博:[#谢雯父母#谢雯妈妈霸气十足怼人名场面jpg.video.] 【谢雯妈妈霸气!】 【谢雯妈妈这么刚,池旭要是真的出轨了,等会不会伤上加伤?】 【池旭肯定要完。】 【警方的结果什么时候公布出来?我只想知道车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黎姐姐和姐夫肯定是无辜的,总觉得这是池旭的阴谋。】 【卧槽!第三组婆媳的镜头开了,画面是医院!卧槽卧槽!卧槽!】 【惊呆了,第三组婆媳的直播间真的开了,还是在医院开的,这怎么回事?】 【节目组给力啊!】 【肯定是导演听到了大家的呼唤!】 【导演你是岸,我是船,你是太阳,我为你转,幸福有你才能算,给我世界都不换。】 【啊啊啊可以看到事情的真相了,好激动。】 【一定要曝光!黎姐姐不能受委屈,谢雯也不能受委屈。】 …… 罗英怼完记者,拉着黎希雾就医院里面走。 有记者想拦着堵话,这时,前面走来一片黑压压的人,定晴一看,竟然是守在医院外面出入口的那些保镖。 这些保镖上前来,直接把那些试图再次混进去的娱记拎出来,再丢出很远。 一个个保镖面目不善,凶神恶煞,还是西装暴徒,吓得一群娱记根本不敢造次。 三人在保镖的簇拥下,进入医院,再乘电梯上楼。 此刻,池旭的病房门外站着摄影师扛着摄像机,旁边是另一个机位,还有随行协助摄影师的工作人员,这是婆媳嘉宾单独出行的直播镜头。 黎希雾先是愣了一下。 而身边的罗英已经迫不及待上前,推开病房门进去—— …… 病房里只有三个人。 躺在床上的池旭,坐在病床边沉默的谢雯,以及骂骂咧咧站在病床边的郑月华。 罗英还没进来前,郑月华还在喋喋不休的骂谢雯—— “什么好朋友!狗屁好朋友!你好朋友就是这么对你啊?让她老公开车撞你老公?” “这个官司打定了!” “我告诉你谢雯,但凡你有点良心,都得跟那个黎希雾闹翻,为你老公争一口气。” “你说话啊?不吭声算怎么回事,你不会想就这么算了吧?” “医药费还是我们垫着的,她老公不是什么企业高管吗?一年赚不了几千万,也有几百万吧?让她们赔!” 郑月华越说越气愤。 说半天也不见谢雯吭声回一句,走过来伸手就在谢雯胳膊上拧了一下:“你哑巴了?我在跟你说话,你倒是吱一声啊,当我不存在吗?” 谢雯始终没有吭声,抿紧了唇瓣。 有句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谢雯不知道自己是前者还是后者,但她很清楚一点,这次池旭车祸受伤,她并没有那么的担忧。 她甚至没打算来医院。 郑月华电话轰炸她。 她压根不想接。 只想当个聋子和瞎子,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池旭的电话打来。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闪烁,她最终还是接起了池旭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池旭微弱的声音:“雯雯……我想你。” 谢雯抿了抿唇:“好些了吗?妈在那边照顾你,我带着莘莘来不了,等今天直播结束我就过来。” 池旭声音微弱:“雯雯,你现在能过来吗?” “不能。” 谢雯这次很坚决:“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太重,我带着莘莘来不了。” 下一秒,池旭的情绪崩塌:“我头很疼,脖子动不了,像个植物人一样,就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谢咬紧了唇瓣:“说什么丧气话呢,好好养伤。” 池旭:“是不是我死了你也无动于衷?” 谢雯深吸一口气:“池旭,就当我求你,别任性,我晚点来看你。” 池旭:“警察马上就要过来,我会告诉警察,是黎希雾的老公开车撞我。” 谢雯豁然起身,有些焦急的道:“池旭,你听我说,这件事能化小,我们就尽量化小,我相信裴先生也不是故意的,这应该只是意外。” 她无意透露了裴荆州的姓氏。 可当时,池旭满脑子都是怒火,根本不在意撞他那个人姓什么。 而且他的怒火集中在谢雯对他受伤一事无动于衷,反而对他要指控黎希雾老公的时候,突然有了情绪,并让他小事化了? 池旭冷笑:“你先过来,我再好好考虑你的提议。” 离婚手续马上送到! 原本没打算去医院的谢雯,因为池旭一句要指控裴荆州,她不得不把莘莘交给了韩千叶,匆匆赶往医院。 之所把莘莘以交给韩千叶,是因为她毫无保留的信任黎希雾。 所以也更愿意信任韩千叶。 她以为来到医院可以好好跟池旭谈一谈。 劝池旭把这件事化小,不要折腾。 她知道裴荆州的身份,所以很清楚池旭这么做无疑是以卵击石,她劝他是为他好,可是池旭没有听,在警察来询问的时候,他还是把经过都说了出来。 之后谢雯便一直沉默。 无论郑月华在旁边说什么,或骂她,她都无动于衷的静坐着。郑月华的话越说越难听,可池旭没有阻止过,闭着眼睛好像也什么也听不到。 而此刻,大概是因为郑月华实在太聒噪了,池旭睁开眼不耐的喊了声: “妈!” 郑月华骂骂咧咧的嘴消停下来。 看着睁开眼的儿子,立即走到病床边,担忧的问:“是不是渴了?喝不喝水?” 说着,便使唤坐在那一动不动的谢雯:“杵着干什么?没看见小旭醒了吗,赶紧给小旭倒水啊!” 谢雯闻声,动作麻木的拿起杯子,给池旭倒了一杯水。 池旭:“我不渴。” 谢雯拿着水杯的手一顿,看着池旭:“听你妈这么久的唠叨,终于听不下去了?” 池旭眸光波动:“我妈?” 谢雯扯了扯唇:“不是你妈么?她又没生我。” 旁边,郑月华抬起手,用在往谢雯身上推搡了一下:“脾气见长了是吧?你嫁给我儿子就得叫我妈,怎么,现在觉得叫我妈还委屈你了?” 这一推搡。 谢雯手中的水杯没拿稳,直接掉落在地板上。 ‘哐’的一声! 玻璃碎裂,连水带玻璃在地上溅得到处都是。 恰好在郑月华推搡谢雯的这一下,罗英推开病房门走进来。 这一进来,就看到女儿被那个恶婆婆欺负! 罗英中气十足的嗓门吼道:“疯婆子!你干什么?” 这嗓门把郑月华结结实实吓一跳。 谢雯听到这久违却熟悉的声音时,猛然一怔,抬眸的那一瞬间,眼眶立马就红了。 罗英气得不行,疾步冲过来护犊子似的把谢雯拉到身后:“郑月华,我女儿嫁到你们池家,不是给你们一家人欺负的。将心比心,你也有一个女儿,以后嫁人要是遇到你这样的婆婆,算是因果报应吗?!” 郑月华从刚才那中气十足的惊吓声中回过神来。 还没缓一缓,就被罗英指着鼻子咒骂! 这怎么能忍! 此刻郑月华本身就在气头上,面目狰狞骂回去:“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女儿,自己老公被人撞了,她还帮着罪魁祸首说话,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罗英咬牙:“我的雯雯就是因为太善良,才会被你们这一家子恶魔欺负得死死地。” “嚯?我们欺负她?”郑月华叉着腰:“你女儿什么样你不清楚?要我来提醒你吗?吃里扒外就算了,儿子都生不出来!” 这话一出—— 罗英气得脸都绿了:“见过裹小脚的,没见过裹小脑的,但凡你有点文化都应该知道,生男生女的决定权在男人身上。还有,我想请问一下,你家难道有皇位要继承吗?你儿子是哪个皇帝的后人?” 郑月华凝噎。 她早就见识过罗英的嘴皮子有多厉害。 其实那时候她也不怎么看得上谢雯,以小旭的样貌,至少也得是个白富美才配得上他。 但那时儿子坚决要和谢雯在一起,想想谢雯也是个大明星,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面子,为了这门婚事,她就去找了谢雯的爸妈。 结果人家说什么来着? 绝对不会把女儿嫁到他们池家! 当时就给郑月华气得不行!就一个普通家庭,女儿成了个勉强有名气的女明星,好像能上天一样,自那一回,她后来就再没去过谢家。 “妈!” 这时,池旭忽然喊了一声妈。 郑月华以为是喊她,回头一看,见儿子看着的是罗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喊她妈,你见她有把你当女婿吗!” 池旭无声的棱了郑月华一眼。 郑月华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歇了嘴。 池旭这才重新看向罗英,继而又喊了那一声:“妈。” 罗英面无表情:“我从来没认过你这个女婿!” 郑月华犹如那煤油桶,一点就着:“小旭,你听没听见她这语气……” 池旭又棱了郑月华一眼,郑月华悻悻的闭上嘴巴。 这一幕被罗英瞧得真切,再一想到池旭为了追到雯雯所用的那些手段,一阵寒栗陡然从罗英脚底蹿到后背。 她的女儿经历了这么多折磨…… 池旭神色柔和:“妈,我脖子受了伤,很抱歉只能这样躺着跟您说话,谢谢您来看我,您坐会儿吧。” 此时谢雯被罗英护在身后,听着池旭温和有礼的话,神情有些恍惚。 罗英的一声冷笑将她从恍惚中迅速拉回现实:“看你?你可没这么大的脸能让我亲自来看你,我告诉你,我是来接雯雯回去的,等着,离婚手续会尽快送到你病床前。” 听到这话。 池旭脸上的温和散去,骤然一沉。 而郑月华一听罗英是来让谢雯跟她儿子离婚,更是没忍住:“离婚?你说离婚就能离婚啊?!你问过谢雯了吗?谢雯爱小旭爱得死去活来,她才舍不得跟小旭离婚。” 就因为谢雯‘太喜欢’池旭,所以郑月华有恃无恐。 她就是笃定了谢雯离不开她儿子,绝对不可能离婚。 家里有个免费保姆,她多省心,这么享福的生活,要是离了婚,再来一个儿媳,说不定可就没有谢雯这么听话了! 她肯定不能让谢雯真的跟儿子离了! 罗英只是看着郑月华的嘴脸都觉得恶心。 她转身问谢雯:“妈妈和爸爸什么都知道了,怪我们知道得这么晚,今天妈妈是来接你,你要跟妈妈走吗?” 谢雯眼眶一红,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罗英抬手替女儿擦掉眼泪:“妈妈再问你一遍,想跟我妈妈回家吗?” 所有证据全部曝光!全网震惊! “雯雯——!” 池旭大概是着急了。 他很怕谢雯真的答应跟罗英走,试图用自虐的方式从病床上翻下来。 郑月华看得心惊肉跳,赶紧上前扶着池旭防止他翻下来:“小旭,你好好躺着,放心吧,妈在,不会让他们把谢雯带走。” 池旭挥开郑月华的手,目光悲伤的看着谢雯:“雯雯,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求你,不要离开我……” 谢雯神情动容。 罗英一把攥住谢雯的手:“雯雯!” 谢雯骤然回过神来。 此时,病房门外,直播正开着。 第四组直播间已经高达七百万在线观看的人气! 突破新高!!! 即使没有直播画面,但病房里传来的对话声,一清二楚,网友全都能听见! 【虽然看不见画面,可我怎么听着,是谢雯爸妈要强行拆散谢雯和池旭这一对呢?】 【刚在一起的时候不出来棒打鸳鸯,这个时候棒打鸳鸯有什么用?女儿都半岁了!】 【郑月华那张嘴是真的臭!还是那副死样子!但池旭是真的可怜,出了车祸,现在老婆又要离开他!】 【池旭实惨!】 【我觉得池旭肯定没有出轨,应该是郑月华对谢雯不好的原因,所以谢雯爸妈想带走谢雯。】 【摊上这种婆婆也是可怜,和池旭搬出去单独住吧,这样也能维持夫妻感情。】 【郑月华这副德行真是绝了,谁待在那个家里不窒息?】 【看到大家都说郑月华不配上欢喜婆婆,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不是郑月华上欢喜婆婆,大家根本不知道谢雯在池家过得这么糟!】 弹幕已经刷到飞起。 直播间的几百万人,起码百分之八十的都认为,是郑月华这个搅屎棍,影响到谢雯和池旭的夫妻和睦。 还有网友猜测:【黎希雾只是告诉了谢雯父母,谢雯在婆家不被婆婆宽待,不至于上来就跪下吧?】 【我也震惊了,谢爸爸上来就跪下,直接给我整蒙了。】 【还以为多大的事情,仅仅只是这样的话,真的太夸张了,郑重其事道个谢就好了。】 【不会是节目效果吧?】 已经有网友开始带节奏说是节目效果。 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越来越多人认为是节目效果的作用。 黎希雾正要进病房。 谢爸爸比她更快一步先进去。 郑月华一看,原来这两口子都来了,上下打量谢少华有没有拎什么来,发现什么都没拎,就手里拿了个文件袋。 哟呵一声:“两口子都来了,礼品就算了,都是自己人,怎么连果篮都没带?” 谢少华十分不客气:“果篮?果篮多寒碜,银镯子一对要不要啊?” 一听银镯子。 郑月华表情一亮:“银镯子勉强可以,不过没黄金的保值。” “我看银镯子就挺适合的!” 话落,谢少华不客气的将手中文件袋打开,一摞文件拉出来,扔在郑月华身上:“看看!仔细看看你儿子这两年都对我女儿做过什么,不是要银镯子吗?安排了,在路上!” 把文件扔给郑月华的时候,郑月华下意识的接住这一摞文件。 不过谢少华那话怎么听着不对味呢? 郑月华粗略翻了翻,然而她看不懂:“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谢少华冷笑:“什么东西?白字黑子写得清清楚楚,你看不懂?” 郑月华一噎。 而池旭此时脸色已经大变,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一份文件,几乎目眦欲裂…… 这个时候,黎希雾抬手示意摄影师进去。 摄影师点头,扛着直播镜头就进了病房。 一下子进来三五几个人,郑月华警惕的问道:“你们是谁?进来干什么?” 摄影师表情很无辜。 郑月华立马又认出了摄影师,表情讪了讪:“哦,是你们啊,今天第三组不直播,你们怎么来了?” 摄影师没吭声,指了指镜头。 郑月华一看,后知后觉才发现,直播已经开启了。 此刻池旭的脸色很沉,情绪很紧张:“出去!都出去!把他们赶出去!” 摄影师一众人站在原地,没一个人出去。 池旭疾言厉色对郑月华说:“妈,让他们都出去!出去!” 郑月华听儿子的,准备跟摄影师商量一下,今天的直播就算了吧,她儿子都这样了还在病房里直播,难道让观众看笑话吗?! 还没开口商量。 就听谢少华震呵一声:“出去什么出去!池旭你是心虚了是吧?我把话撂在这,今天谁也不能出去,我今天就是来曝光你对我女儿做过的恶事。” 说着。 谢少华一把拿走郑月华手中的文件,一页一页翻开念出来: ——买通驯马师,蓄意接近谢雯,驯马师亲口承认,并提供转账记录,池旭当天转给驯马师五千块封口费! ——水手有专业的判断,提前一天踩点时发现水流的异样,为了保证安全通知剧组推迟拍摄落水戏份,这份通知被拦截,当晚池旭灌醉副导演,副导演睡到第二天下午,彼时落水戏份已经拍完。池旭为封口,替副导演出谋划策声称那天是去了别的剧组忙往事,避免了因为喝醉酒误事被炒鱿鱼,最后只罚了两个月工资。 ——不择手段接近谢雯,为增进两人的感情,在剧组用食物相克法,导致谢雯食物中毒,池旭衣不解带照顾数天,从而确认恋爱关系。 …… ——相识过程中,池旭编纂悲惨遭遇和经历的不公平待遇,引诱谢雯步步入套,以怜惜的方式控制谢雯,实行精神控制。 ——恋爱期间,池旭更是多次在精神上控制谢雯的行为,一旦谢雯表现出抗拒的迹象,就会做出自我伤害,自我惩罚,以死相逼的极端行为,逼迫谢雯因愧疚而无法离开他。 ——谢雯意外怀孕后,想保留事业,却再一次遭到池旭以死相逼,以及割腕的行为,最终谢雯不得不被迫退圈生子。 ——婚后任由其母对谢雯无条件使唤,更将谢雯当做池家的免费保姆,一旦谢雯有抽身离开的念头,池旭就会以道德绑架的精神控制,逼迫谢雯留下。 …… 谢雯绝情,池旭将面临牢狱之灾 谢少华强压抑着崩溃的情绪,一句一句将池旭的这些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而此刻随着谢少华的话落下,整个病房里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 罗英已经看过一遍这些证据。 可此刻当她听到老谢亲口一字一句,当着所有人念出来,池旭伤害过她女儿的这些罪行时,还是抑制不住的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而摄影师等一众工作人员,更是被这个真相震惊到瞠目结舌,无法言语。 扛着直播镜头的那位摄影师,差点手一松没抗稳摄影机。 直播间的网友更是炸开了锅—— 【我特么!好可怕,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以为他最多出轨,没想到是害命!卧槽我的三观!】 【救命啊!这居然是个pua男!!】 【我想起来了,黎姐姐早就在综艺上暗示过大家,当时大家还觉得她多管闲事。】 【就是那天,黎姐姐说带谢雯去染头发。】 【池旭喜欢谢雯黑的头发,还要披着不要扎起来,黎姐姐当时已经在暗示大家了,只是大家没懂,还嫌她多管闲事!!!】 【我都做好了痛骂渣男的准备,结果,连渣男都得叫他一声教父!】 【卧槽,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谢雯爸爸给黎希雾下跪,黎希雾这是救了谢雯一命啊!】 【逃又逃不走,反抗就反抗不了,温柔的刀,一刀一刀往她身上刺,长久以往这么下午,谢雯肯定会崩溃到自杀吧,这次真的是黎希雾救了谢雯一命啊!】 【只有黎希雾一个人在努力救谢雯,可是大家都看不见,还攻击黎希雾。】 【别说谢雯爸爸给黎希雾跪下,我都要给黎希雾跪下了!】 池旭所做的这些事情,几乎震惊了所有人的三观。 可已经到这个地步,池旭还在垂死挣扎:“那些不是我做过的事情,如果非要强加在我身上,那我只能报警,你们这是污蔑。” 谢少华双目通红:“报警是吧?很好,我已经替你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蓄意谋杀,你等着吃牢饭吧!” 郑月华也红了眼,不过是被急得红了眼:“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儿子怎么可能做这些!再污蔑我儿子,告你们诽谤!” 罗英呛笑了声:“郑月华,你当真不要脸了吗?” 这话在郑月华听来,就是骂她不要脸:“你才不要脸,我告诉你,你再这么污蔑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 就见罗英举起手机。 手机里面正在播放一则视频。 罗英连接了病房里的电视,将视频投放在电视上。 没有露脸,只是一段交谈。 ——我嫂子以前是个高高在上的人,谁都追不到她,可是我哥把她追到了啊,还把她管教得服服帖帖的。 ——我就希望我能跟我哥一样厉害,成年以后谈恋爱了,在爱情里也是掌控的那一个。 ——我觉得没有什么是我哥掌控不了的,我超级崇拜他,所以我要像我哥一样。 ——我妈使唤我嫂子的时候,我哥都不会阻拦,就是要磨平嫂子的傲气和锐气,让她心甘情愿操持这个家。 ——别的事情上,嫂子受了委屈,我哥也会去好好哄她,这算一个巴掌一个甜枣吗? ——其实吧,还得是我哥有魅力,嫂子被我哥迷得神魂颠倒。 ——我感觉我嫂子根本离不开我哥,对啊,就是这么笃定,而且他们都有小孩了,嫂子就更不可能离开我哥。 …… 【卧槽,池家没一个精神正常的啊。】 【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儿坏坏一个,娘坏坏一窝的真实列子。】 【这场车祸不会都是池旭自导自演的吧,他知道了黎姐姐在调查他,所以想用这种办法逼黎希雾退出综艺。】 【卧槽,细思极恐。】 【大家快去看,警方发布结果了,池旭车祸是他自己造成的意外。】 【绝了绝了,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心理变态到无药可救。】 【啊啊啊我们误会黎姐姐了。】 【池旭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关掉!给我关掉!” “关掉!!” 池旭忽然发了疯一样的嘶吼。 他甚至试图起来,脖子上的颈托让他没法起身,只能红着一双眼大吼大叫! 郑月华脸色青得不行,着急忙慌的去关掉电视。 摸索着电视后面的按钮,来来回回好几次才摸准,彼时视频已经播放完,即使关掉视频也没有任何意义。 罗英收起手机,睇看着心虚的郑月华:“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雯雯……” 这时,池旭悲戚的喊了声一声谢雯。 谢雯一怔,从真相曝光到现在,她一直是旁观者的姿态。她所经历过的委屈,遭受过的对待,全都被曝光出来,她知道这些不是爸妈收集到的证据,而是黎老师在拼尽一切拉她…… ‘想翻红吗谢雯?’ ‘你想翻红就拿出你以前的意气风发,我给你决策,你就大胆去做,做好了我第一个替你开心,做不好,我也第一个替你兜着。’ 只有黎老师,永远为她着想。 罗英害怕女儿心软,紧紧攥住女儿的手:“雯雯,你看清楚现实,这个男人害你不轻。” 池旭又唤了一声:“雯雯,你知道的,我爱你,我很爱你……” 谢少华怒吼道:“你闭嘴!” 此时所有人都看着谢雯。 等谢雯表态。 只要谢雯承认,这些罪名就板上钉钉了。 黎希雾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谢雯纤弱的背影。 她想上前提醒谢雯,保持清醒,不要再着了池旭的道,可还是忍住了。帮她千千万万遍,最后一次,就让谢雯自己抉择吧。 【急死我了,谢雯你不要再为渣男心软啊。】 【雯雯你争气一点,黎姐姐为你走了九十九步,现在你就只需要走一步啊!】 【池旭这一家真可怕,一家人心理都有问题。】 【这次我站池旭……坟前。】 【蓄意靠近其实是变相的蓄意谋杀。】 【虹吸那次一旦出现差错,谢雯可能就没了,这是要量刑的。】 【谢雯你千万不要让黎姐姐失望啊,呜呜呜一想到这些天误会了黎姐姐,我也好内疚。】 【最好全网给黎希雾道歉!】 此刻,谢雯挣脱了罗英的手,主动走向了池旭。 罗英红着眼:“雯雯……” 谢少华隐忍到脸颊颤动:“雯雯……” 摄影师甚至都想拦一下:姐,这是个要你命的渣男啊!你清醒一点,三思啊! 只有黎希雾八风不动站在那,静静看着。 池旭看见谢雯朝他走来,眼底重新燃起了光,朝她伸手:“雯雯,我就知道……” 话还没说完,谢雯拿起柜子上的另一杯水,慢慢淋到池旭身上。 是淋,不是泼。 泼代表了愤怒。 淋,代表了此刻的平静以及清醒。 只听谢雯一字一句说:“池旭,我这辈子最大的噩梦,就是遇见你,好歹夫妻一场,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题外话------ 宝子们,还在追的求一波月票,上架后我会尽量多更! 全网直播审判! 所有指控池旭所作所为的这些证据,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其罪恶已经到罄竹难书的地步! 谢雯的做法以及表态,更是让所有担心她的人松了一大口气—— 【我刚想说谢雯你要是再心软,我可就开叉车来叉你了!呜呜呜还好谢雯没有让我们失望。】 【太好了,谢雯没有辜负拼尽全力拉她的黎姐姐。】 【pua大师来了都得叫池旭一声爹!】 【原本躺在床上咸鱼的我,现在已经吓得赶紧翻身起来读书了,这书我一定要读死,提防以后遇到池旭这样的男人!】 【卧槽!大家快看!警察来了!】 【池旭还在住院,现在应该进不了局子吧?】 【虽然多半会保外就医,但只要罪名定实就够了!】 【牢狱之灾免绝对不了!大家放心!池旭马上就要进去踩缝纫机了!】 【直播啊!现场办案了!】 …… 此时有六位警察陆续走了进来。 除了进来的这六位警察,门外还站着两位。 他们身穿人名警察制服,面无表情,却气势磅礴。 谢少华拉着罗英侧了侧身,为警察让路,摄影师等场务也都自觉让开。郑月华见警察又来了,不过这次是来逮捕她儿子的,急红了眼:“警察!警察!我儿子是无辜的,他们这些人胡说八道……” 为首那位警察,面无表情出示证件:“妨碍警察办案,构成妨害公务罪,要承担刑事责任。” 郑月华被警察的话唬一跳! 但是为了儿子,她愣是挡在前面:“警察,是他们联合起来诬蔑我儿子,我儿子从小心地善良,堂堂正正的做人,他怎么可能想杀人,他就是太喜欢谢雯,用错了方法而已,我用我的良心来担保!” 警察:“不用你的良心,法律自会审判。” 郑月华还想再拦着,两个警察上前,直接将胡搅蛮缠的郑月华拉开。 谢雯退后半步,给警察让开位置。 彼时警察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看着病床上的池旭:“池旭,我们接到报警,有关你在《世风华》电视剧组,涉及蓄意谋杀女主演谢雯未遂事件。” 池旭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警察出示了另一个重要证件——拘捕令。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对任何一个警察所说的一切,都将可能被作为法庭对你不利的证据。”说完,警察抬手示意另一位警察开始进行审讯。 如果池旭没有住院,现在已经直接被警察带走,所有流程都会在警局进行。 因为池旭行动不便,所以就地审讯,但流程都是一样。 【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现场直播审讯!】 【直播审讯是违法的,但警察没有过问,那就是合法的家人们!可以看完整个审讯流程!】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一样,反正我已经激动得无心上班!】 【我也看得热血沸腾,根本无心上班,生怕老板扣我工资,结果发现老板也在看直播!】 【池旭不仅接受的是警察的审讯,还有全网的审判!】 【祝欢喜婆婆第二季大火,这次真的做了件大好事!太舒坦了,全网直播审判池旭的罪行!】 …… 罗英和谢少华将谢雯从病房带出来。 罗英一直牵着谢雯的手,生怕谢雯会情绪不稳定。虽然女儿已经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但经历了这件事,在女儿心底始终是一个抹不去的烙印。 谢雯一言不发,默默的走在罗英身侧。 但如果仔细看她的神情,会发现,她的神情比这两年任何时候都放松。 “谢雯。” 谢雯抬眸,循声看过去。 当她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黎希雾,正言笑晏晏看着她时,谢雯怔了怔,下一秒,她将手从罗英手里抽出来,抬脚朝黎希雾走过去。 这距离不过六七米。 谢雯本身走的很快,最后两步用作跑,到黎希雾面前直接伸开双手,拥抱住黎希雾。 黎希雾八风不动的站着,任由谢雯将她抱住。 这一刻的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松。 片刻后—— 黎希雾说了一句话:“恭喜你,重生了。” 谢雯退出黎希雾的怀抱,清澈的双眸看着黎希雾:“这一次我没有再让你失望。” 黎希雾鼓励道:“做的很棒。” 谢雯清澈的双眸瞬间盈满了泪水:“黎老师,谢谢你。” 黎希雾浅笑:“都这么熟了,还说谢?” 谢雯破涕为笑:“你曾为我争取了那么多次,每一次我都没有辜负你的期望,而这一次,我心里有一个很强烈的信念告诉我,一定不能辜负你的期望,一定一定,最后……我做到了,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我紧紧抓住你的手爬出来了。” 黎希雾会心一笑。 她抬手,替谢雯擦拭脸上的泪痕:“接下来,你要好好生活,好好工作,经历这件事曝光,你不用担心事业上的问题,你现在热度这么高,有的是资本想捧你翻红,拿不准主意的就问我。” 谢雯问:“黎老师,我还可以做你的艺人吗?” 黎希雾摇头:“不可以。” 谢雯的表情陡然失落。 黎希雾:“不是我不要你,是戚总给我签了一个资源咖,所有好资源都会倾斜到资源咖身上,你要是回到我这里,我没有更好的资源来捧你。” 有背景的人,出场方式都是空降。 虽然薛锦珠已经签到她手上,但目前她基本上没管过薛锦珠,资源咖的好处就是不用经纪人想尽办法去争取资源,上面的资源会直接安排到薛锦珠身上。 说来,她也就是挂个‘薛锦珠经纪人’的名头而已。 听到黎希雾特地说明了原因,谢雯目光感激:“我没有失落,只是遗憾,但我很清楚黎老师已经为做了很多,接下来的路,我会自己去走。” 黎希雾挽唇:“这样想当然最好了,雯雯,你未来可期。” 谢雯还有一点担忧:“可是莘莘……” 黎希雾抿了抿唇:“莘莘的抚养权你完全不用担心,池旭现在这种情况,法院不会把莘莘判给他。” 她来了,空降婆媳综艺 直播在线人气已经突破千万! 这次可以说是自欢喜婆婆直播以来,真正意义上,最高的一次人气! 接下来,谢雯父母要和谢雯一起回福镇,将莘莘接走,并宣郑重宣布退出欢喜婆婆综艺。 不仅是这件事影响太大,池家和谢家两家的关系也已经闹掰,婆媳已不再是婆媳,继续待在这婆媳综艺上也没有什么意义。 从医院出来,外面娱记仍在。 不过有保镖拦着,绝对会再出现刚来医院时的状况! 黎希雾送谢雯上车,并派用了一个医院外的保镖:“你来开车,安全将他们送到福镇。” 保镖义不容辞接过车钥匙,正准备上车。 这时,谢少华说:“还是我来开车吧。” 黎希雾看向谢少华:“叔,我知道您开了很多年的车,但今天这件事,或多或少会有些影响您的心绪,安全起见,让他来开车,这样您也能和谢雯好好说说话。” 话到这,黎希雾顿了顿。 她从谢少华眼里看到溢于言表的感激。 趁着谢少华说感谢的话之前,黎希雾推着谢少华:“叔,先上车吧,娱记都在拍照。” 谢少华抹了抹再次发红的眼眶:“黎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还要怎么去感谢你。” “说这些就见外了,毕竟我和谢雯是很要好的朋友。”黎希雾笑容真诚。 谢少华点点头:“好,好。” 这时罗英忽然问道:“黎小姐,你回福镇吗?” 黎希雾抬眸看向罗英:“回,不过我还有点事情,你们先去福镇吧。” 罗英:“我知道黎小姐是给我们一家三口腾相处的空间,你有心了。” 何止罗英猜到。 谢少华也猜得到黎希雾不跟他们一起回福镇的原因。 说真的,谢少华接触过的年轻人里,就没有像黎希雾这样让他能打心里敬佩。 今天那一跪,他没有任何思考。 他打心底里就认为,黎希雾担得起他这一跪! 他们一家三口今天等于重新团聚,全都是黎希雾的功劳,事情闹大到现在,也确实还有很多知心话要说。既然黎希雾有心,谢少华自然要领情,最后还是将车钥匙交给保镖。 目送那辆车离开。 黎希雾收回目光,刚一转身就听见有人叫她—— “黎小姐!” 黎希雾侧目循着喊她的那道声音看过去,看见是陈信,她没有太讶异,只是以平常的语气问:“陈助理怎么来了?” 陈信一身西装革履,大步走到黎希雾面前:“裴先生都打点好了,派我过来送你去福镇。” 黎希雾点了点头:“麻烦了。” 陈信担不起这声麻烦,连忙说:“不麻烦,这是应该的。”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黑色轿车平稳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 这时,黎希雾的手机在震动。 是乔俏打来的电话。 黎希雾戴上蓝牙耳机,按下接听。 乔俏的嗓门贼大:“今天真是舆论大反转!反转又反转!看得无比舒爽!” 黎希雾压低了声音:“热搜还挂着?” 乔俏语气里满满都是与有荣焉:“那当然了,这才多久啊,池旭还在医院接受审讯,直播还开着,在线观看都突破千万了。 而且我跟你讲,不止挂着,就目前这热度,起码还能挂到今天半夜。 最最最重要的时,这次事情之后,你涨了好多好多女粉,那些女粉做梦都想要你这样一个朋友。 我看到这些言论的时候,不瞒你说,真在偷着乐,大家求而不得你这样的朋友,我却能rua着你一起睡觉。” 黎希雾忍俊不禁,揶揄说:“嗯,还得是我们俏儿有福气。” 乔俏哼笑:“那当然了,要知道我可是除了裴总以外,唯二能搂着你睡觉的人。我也就是低调,我要高调起来,那些网友可不得羡慕死,牙都给全部酸掉。” 黎希雾被乔俏逗乐。 不过,她虽然知道,解决了谢雯这件事之后,应该会在网上引起一些热议,但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热议。 乔俏接着说:“你的名字现在稳坐热搜第一,全网都在讨论你。” “都在讨论什么?”黎希雾随意的问。 乔俏压不住自己的激动:“还能什么讨论你什么,谢雯爸爸给你那一跪,现在全网都想给你跪下了!” 黎希雾:“……” 乔俏越说越激动:“今天那些一开始骂你的人,最后全都啪啪啪打脸,你现在太火了,比一线流量明星都都火的程度!” 听乔俏越来越收不住声音的语气,黎希雾相信,乔俏没有夸大其词。 乔俏发现说得太激动,嗓子都快冒烟了。 她真怕自己嗓子破音,收敛了一些分贝:“感觉在电话里怎么都说不过瘾,还是晚上聊吧,晚点我来福镇接你?有没有想吃的菜,我早点去买回来安排上!” 听到这话。 黎希雾迟疑了。 乔俏没听到黎希雾的声音,一猜一个准:“今晚回麓湖那边?” 黎希雾抿了抿唇:“做人得讲诚信,我答应了……” 乔俏秒懂:“那好吧,我再想你,也不敢跟裴总抢你,反正明天你还有一整天的时间。” 黎希雾挽唇笑:“你。” 她来结束了和乔俏的电话,黎希雾收起手机,抬眸看窗外。 这条路来来回回不知道过了多少躺,她已经记熟了。 这是,见她接完电话的陈信突然开腔喊道:“黎小姐。” 黎希雾抬眸:“嗯?” 陈信一边开着车,一边说:“谢雯退出婆媳综艺后,会缺少一组婆媳。” 黎希雾点头:“这个我刚知道,导演那边应该有对策和安排,不是我操心的事。” 陈信接话:“薛锦珠,第三期会空降到欢喜婆婆。” 黎希雾忽然愣住。 薛锦珠空降欢喜婆婆? 黎希雾发了会儿呆,也就三五秒,然后问:“组合婆媳吗?” 陈信注意到内后视镜里黎希雾脸色变化,声音略低:“是的,因为薛锦珠未婚,所以只能组成婆媳,以还在谈恋爱的方式和未来婆婆一起上综艺,节目尾声再宣布分手,然后正式进军娱乐圈。” 逆风翻盘,重回巅峰 这样的安排很妥。 新人拍戏无法出头,走这样的路线绝对是最明智的。 黎希雾:“在婆媳综艺上打开知名度,尾声再分手立单身人设,接剧接广告进组,娱乐圈的一颗新星,就这么亮起来了,这条发展线不错。” 陈信听出黎希雾语气的冷淡:“黎小姐是不是不喜欢这样安排?” 黎希雾提唇:“不会。” 顿了几秒,她又说:“这个安排很好,只要不出差错,薛锦珠未来可期。” 陈信吸了吸气:“但愿吧。” 但愿? 连陈信都这么上心吗! 也是,裴荆州看上的人,陈信定然要亲力亲为忙前忙后,抓准老板的心思才能在老板身边待得长久。 但此刻她看似平静,心情挺复杂的。 或者更应该形容为:没由来的烦躁! 她试图调节这复杂且烦躁的心情,突然后知后觉:为什么要调节?不是已经不在意了吗! —— 车抵达福镇。 黎希雾一下车,就见韩千叶风风火火朝她走来。 到她面前陡然一个急刹车,姿态端庄,语气平稳:“回来了。” 黎希雾点头:“嗯,谢雯父母和谢雯都回来了吧?” 韩千叶:“回来了,在客栈里边呢。” 说完,斜眼瞅着站在黎希雾身后不远的陈信,韩千叶调整了一下端庄的姿态:“你送希希回来的?” 陈信愣了那么几秒才反应过来,韩千叶口中说的希希是谁。 是黎小姐! 这才相处几天,居然都这么亲昵了。 看来这次是裴先生多忧了。 陈信不动声色的上前:“是裴先生安排我去医院外面等黎小姐,再把她送回福镇。” 韩千叶抬手摸了摸发髻:“行了,希希你已经安全送到,回去交差。” 陈信颔首,走之前不忘夸一下:“夫人的新发型不错。” 韩千叶嘴角一扬:“好眼光。” 等陈信一走。 韩千叶迫不及待看向黎希雾问道:“你看我这新发型怎么样?” 黎希雾认真评价:“羊毛卷发型很挑人,您换这个发型,乍一看会有些突兀,但很耐看,大概是因为这个发色更显年轻了。” 韩千叶咧嘴:“希希,你夸得好认真。” 黎希雾:“也不是夸,我说的是实话。” 这话别说韩千叶听着,搁谁身上听了都得迷糊,太会夸了。 进去的路上,韩千叶边走边说:“你们在医院的时候,我听导演说,第三期会空降一组婆媳。” 黎希雾点头:“刚听说了这件事。” 韩千叶叹气:“希望这第三组能安安稳稳录完综艺,可别再出谢雯这样的事情。” 黎希雾抿唇,没接话。 提到谢雯,韩千叶语气变得唏嘘:“医院的直播我们都看了,谢雯是真的可怜,还好有你,风雨见彩虹了。” 今天下午的直播人气都在第三组直播间,福镇的三个婆媳直播间也没什么人气,再加上大家都太好奇,也就全都拿出手机看第三组直播。 其过程让韩千叶等一众人瞠目结舌。 ——闵涵蓉直呼可怕。 ——陶晶脸色都是惨白的。 ——许慕真出了一身冷汗。 ——向岚唏嘘着叹气。 ——韩千叶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大概是:(地铁.老人.手机.)jpg. 高月半代入感太强,当场摔了手机大骂:“卧槽!死人渣!” 俞京:“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渣男见过太多了。 抛妻弃子罪无可赦,出轨的更是不可饶恕,但像池旭这种情况,乍一看好像没那么严重,实际上却跟慢性毒药一样,一点一点要了谢雯的命。 简直太可怕了。 此时的客栈里。 一组和二组婆媳都坐在一个方向,罗英抱着小莘莘坐在另一边,谢少华满脸慈爱的逗着小外孙女,谢雯则站在旁边看着。 黎希雾和韩千叶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门口,同一时间,黎希雾也回到了直播状态中。 闵涵蓉先开腔,笑意吟吟:“希雾回来了。” 虽然今早内涵了韩千叶,但闵涵蓉向来在乎面子,打招呼的时候笑得十分和善。 许慕真招手:“黎姐姐,快来坐。” 黎希雾示以微笑,走过来坐下。 韩千叶坐在黎希雾旁边,然后默默把一杯泡好的正山小种推到黎希雾面前。 黎希雾心口一暖:“谢谢。” 韩千叶听着黎希雾说的那声谢谢,心里不太痛快,说谢谢多客气呀。 许慕真说:“黎姐姐,你为谢雯做的这些事,我们都知道了,你真的很勇敢,我太佩服你了。” 陶晶唏嘘:“谁会想到池旭竟然那样的人,他伪装得太好了,如果不是希雾你全力以赴,雯雯以后的遭遇实在不敢想象。” 谢雯心态已经很平和,听到她们说这些,也会浅笑着搭上一两句。 闵涵蓉关心的问七问八。 向岚最沉得住气,认真听着大家的对话。 这时,谢少华站起身:“现在大家都在,我也正式跟大家说一件事。” 众人都看着谢少华,其实心里都知道谢少华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是这一刻,每个人心情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心酸与心疼。 谢少华先看了看谢雯,再看向罗英怀里的外孙女,然后郑重说道:“雯雯和池旭接下来还有离婚程序要走,事情比较繁琐,我们一家人再三商量后决定,雯雯退出《欢喜婆婆》,在此,我替雯雯谢谢大家这几天的照顾。” 【呜呜呜真的太好哭了。】 【终究有分别的这一刻!】 【虽然已经猜到谢雯会退出欢喜婆婆,但真的宣布这一刻,还是好舍不得。】 【舍不得,但是尊重,且支持,谢雯当下的状态需要好好调整,离婚程序没那快,郑月华肯定还会闹两天,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很多,不过还好谢雯爸妈会一直在她身边。】 【从最开始的dna动了,一直期盼着黎姐姐和谢雯同框,这大概是最圆满的同框了。】 【谢雯你一定要惊艳归来,很多爱你的人都在等你逆风翻盘,重回巅峰。】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相信谢雯真的还会重回巅峰!】 不瞒你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直播人气已经回了一半到客栈的直播间。 谢雯爸爸宣布谢雯要退出《欢喜婆婆》的那一刻,气氛真的很难过,但所有人都在祝福谢雯,弹幕也全都是祝福的话语。 最后的最后,谢雯面对镜头,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笑着挥了挥手:“请给我时间。” 【雯雯前途似锦!】 【期待谢雯惊艳回归。】 【希望明年的今天,谢雯能够重新站在颁奖台上,骄傲的说,我回来了。】 【这不是道别,这只是暂别。】 …… 谢雯离开的时候,拥抱黎希雾:“黎老师,我们暂别。” 黎希雾:“后会有期。” 谢雯点头。 在一众人的目送下,谢雯跟着父母带着女儿,离开了天外来客栈。 离开的这一幕,被录屏发到网上。 给本就热度炸满的微博,又新添一个热搜词条。 #谢雯宣布退出欢喜婆婆#这个热搜词条,醒目的出现在热搜傍上。 吃瓜吃了一整天的网友,一看到相关话题立马点进去—— 【早就有人提前预知,果然,谢雯真的退出欢喜婆婆了。】 【人在直播间,看到暂别的这一幕真泪目。】 【今天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大动荡,整个微博都差点沦陷了。】 【我这辈子没服过谁,黎希雾绝对是第一个。】 【我做梦都想要黎希雾这样的朋友,永远最清醒,最理智,不管火坑里的火多大,都会毫不犹豫伸手拉朋友一把。】 【好消息,好消息!污蔑过黎希雾,还有带节奏黑黎希雾的那些营销号,都被告了!而且还是很有名的律师团集体出面发律师函。】 【什么,被告了?那我举双手双脚支持。】 【必须公开给黎希雾道歉!不然告到底!】 …… 网上热议一直上涨。 好在,这一切最后都完美结束。 不过由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白天的在线观看也一直在突破新高,所以高月半决定,五点结束直播。 直播镜头关闭后,高月半一脸郑重的告知大家一声:“是这样的,谢雯已经退出欢喜婆婆,那么四组婆媳就少了一组,目前上面已经在安排好,所以第三期,会来一组新婆媳。” 闵涵蓉撇嘴:“高导白天不是已经说过这件事吗。” 高月半委婉的笑:“白天是听到主办方的风声,当时还不确定,现在已经确定了,会空降一对新婆媳。” 许慕真还蛮期待的:“四组一起还是更热闹一点。” 向岚点头:“那就只能期待第三期的见面了。” 高月半合掌:“是的,大家一起期待吧。” 交代完,各自回楼上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离开福镇时,黎希雾和韩千叶同乘一辆车。 车上气氛太安静,韩千叶算是摸透了黎希雾的性格,反正不主动和她说话,她是不会搭话的。 酝酿好半晌,韩千叶这才问:“你是不是知道第三期空降的婆媳是谁?” 黎希雾正在看手机,听到韩千叶的问话,抬眸看她。 韩千叶抿了抿唇:“这次也是女明星吗?” 黎希雾如实说:“是未来女明星,也可能……是你未来儿媳。” “……”韩千叶嘴角的笑容一下就僵住。 什么??? 未来儿媳???? 什么鬼??? 数个问号在韩千叶脑海里冒出来,她不解的问:“未来儿媳,是怎么回事?” 黎希雾正色,语气平稳:“她很漂亮,身材,是我见过最自律的,性格偏外向,我想,您应该会喜欢。” 韩千叶胸口起伏不停,清楚表态:“谁跟你说,我喜欢性格外向的?” 不等黎希雾回答,韩千叶接连问: “漂亮?能有你漂亮吗?” “身材好,能有你身材好吗?” “你就肯定我会喜欢?” “不瞒你说,我就喜欢你这样,不搭理我的。” 黎希雾:“……” 她压着上扬的唇角:“您还没见到她,怎么就肯定不喜欢她?” 韩千叶忽然意识到什么:“所以,这空降婆媳其实是组合婆媳?” 黎希雾:“嗯。” 韩千叶把脸瞥到一边:“不聊了不聊了,你这些话我不爱听。” 刚说不聊了,韩千叶又把脸转过来:“今晚去裴宅吃饭好不好?” 黎希雾婉拒:“四哥叫我回麓湖。” 韩千叶失落:“那明天过来吃饭?” 黎希雾没再婉拒,主要是一直拒绝不太好,反正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这次司机先将黎希雾送回麓湖,再送韩千叶回裴宅。 她以为裴荆州回来了。 结果家里黑灯瞎火,没有裴荆州的身影。 她拿起手机,划到裴荆州的电话,准备给他打过去的时候突然犹豫了,说了要回来,可现在没回来,是不是有约会?她打电话去会不会扫他的兴? 黎希雾把手机放下。 然后去盥洗室洗漱。 半个小时后,她出来,拿起手机看到两个未接来电。 都是陈信打来的。 黎希雾回拨过去:“陈信,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是陈信的声音:“黎小姐,你离开福镇了吗?” 黎希雾嗯了声:“刚到家。” 陈信诧异:“你都到家了?” 黎希雾不解:“怎么了?” 陈信一句也没掩着全说出来:“你今天是不是跟汪秘书说,下午要亲自去来接裴总下班?裴总四点就结束工作了,在办公室一直等你,他不走,我们也不敢下班。” 黎希雾愣了愣:“……” 她的确记得,叫汪秘书四点就去提醒裴荆州休息,毕竟他身上有伤,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可她忘了,她当时好像随口应了一句,要去公司接裴荆州的话! 好久没心虚过的黎希雾,此刻没由来的心虚了。 她沉吟片刻:“他,他真的还在办公室等我?” 超级想下班的陈信表达欲旺盛:“千真万确,不仅等着,还等好几个小时了。” 黎希雾:“……” 她转身去衣帽间,边走边说:“你别说我回麓湖了,就说,我正在过来的路上,很快就到。” 挂断电话。 黎希雾吁了一口气。 她当时随口接的话,怎料裴荆州竟然当真了…… ------题外话------ 掏掏月票宝子们,最后一天了,看看有没有剩 四哥生气了,要哄着 黎希雾出门的时候,头发还是湿的。 几分钟后,车抵达裴氏。 陈信看见黎希雾的车,拾级而下朝她走来:“黎小姐!” 黎希雾关上车门,抬眸看向陈信:“他还在办公室吗?” 陈信看到黎希雾来就彻底放心了:“在的,裴先生一直没走。” 注意到黎希雾的头发半湿不干,陈信担忧道:“黎小姐,你的…头发?” 黎希雾将头发捋到身后,面无表情撒谎:“吹风筒坏了。” 陈信:“……” 好吧,看破不说破。 这个时间裴氏员工大部分都已经下班,除了总裁办的人还不敢走,毕竟大老板都还没走。 汪开恒看见陈助理带着老板娘上来,立马起身,正要喊人时,黎希雾先开腔:“辛苦了,你们先下班吧。” 汪开恒不敢吭声,默默朝陈信递了一眼:走不走? 陈信抿了抿唇:看我干什么?你先走我就走! 汪开恒咽了咽口水:还是你先走吧,你走我马上走! 陈信:你怎么不走!? 两人用眼神聊着聊着都快吵起来了。 等黎希雾一进去,汪开恒立马走到陈信身边:“陈助,你今晚不是要去密会佳人?还来得及吗?” 陈信瞪了汪开恒一眼:“请你不要这么八卦。” 汪开恒:“不是我八卦,是你最近脸上的春心荡漾太明显。” 陈信抬手正了正领口,心想:有吗? 跟上午一样,黎希雾进来办公室没看见裴荆州的身影。 她走到休息室门外,抬手轻敲了敲:“四哥。” 静等几秒,没有回应。 黎希雾直接开门进去。 外面的灯光有多亮,休息室里的光线就有多暗,她伸手去开灯,还没触碰到开关,突然被扣住手腕拉了一把。 黎希雾心一惊,即使知道是裴荆州,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眨眼间,身后的房门关上,她被裴荆州抵在门背上,没有预想中的痛感传来,他的手臂横在她后肩胛上。 近距离下,呼吸交缠。 被抵着,她无法挣脱开,平稳呼吸喊道:“四哥,是我。” 裴荆州的声音磁性:“现在才来接我?” 黑暗中,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脸,依稀只能看见些他下颌的轮廓:“今天四处奔波,我先回去了一趟,洗漱换了一身衣服才来,算不算仪式感?” 裴荆州松开她:“忘了就是忘了,尽找借口。” “……” 黎希雾一噎。 好吧,她确实在找借口。 “怎么头发还是湿的。”他指尖触碰到她的发梢。 黎希雾顺杆子上:“代表迫不及待来接你。” 裴荆州:“油嘴滑舌。” 黎希雾:? 裴荆州转过身:“不过我爱听。” 黎希雾:“……” 她伸手开灯,眼前赫然是裴荆州的背影,看着有点像是在……生闷气?! 而此时这个生闷气的男人,去盥洗室拿着吹风筒走出来:“过来吹头发。” 黎希雾抬手摸了摸发梢,半湿不干:“等会就干了,不用。” 裴荆州忽然问道:“现在几月了?” 黎希雾回答认真:“十一月。” 裴荆州:“你也知道是十一月。” 黎希雾:? 裴荆州:“听话,过来吹头发。” 黎希雾抿了抿唇。 京城十一月已经临冬,白天还好,尤其是晚上冷意骤袭,她湿着头发就这么出来,确实对自己身体不太负责。 走过去,她伸手接吹风筒:“我自己来吧,自己吹会更快一些。” 裴荆州挑眉:“嫌我慢?” 黎希雾:“……” 还是不要轻易接话,不然接着接着就变味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有过几次给她吹头发的经验,裴荆州动作熟稔,很快就帮黎希雾把头发吹干。 黎希雾去了盥洗室整理头发,出来看见裴荆州站在落地窗前正准备点烟,在她走过去的时候,他把烟拿开。 黎希雾站在他身侧:“不介意,四哥抽吧。” 裴荆州侧目:“抽烟对身体不好。” 黎希雾:? 裴荆州:“你也不管着点。” 黎希雾抿了抿唇:“……” 他将烟丢在旁边桌上,抬眸静静看着窗外灯火阑珊,一点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黎希雾平心静气问:“四哥不打算回家吗?” 裴荆州没应声。 黎希雾想着刚才吹头发时的温情柔意,看着他的侧脸,正儿八经道个歉:“我今天确实忙忘了,你不要生气。” 不是她放低姿态,而是说过的话没去做到,不管裴荆州跟她是不是夫妻关系,都应该郑重道个歉。 裴荆州清冷的嗓音变得有些闷:“说明你没把我放在心上,才会一忙就忘。” 黎希雾吸气:“今天事情真的很多,你不是也知道?” 裴荆州:“所以这是理由?” 黎希雾一时哑言。 沉默几秒,她绕过裴荆州身侧,站在裴荆州面前:“回家吗?” 语气直上直下,没刚才那么柔和。 没听到裴荆州回答,黎希雾表态:“你要是不回的话,那我可先走了。” 裴荆州不为所动。 黎希雾说走就走,转身出去了休息室。 还没走出多远,忽然听到休息室内传来一声杯子落地的声音,很清脆的声响。黎希雾脚下一顿,用力的闭了闭眼,吁了一声气,最后返回休息室里。 裴荆州刚倒了一杯水,见她回来,清冷道:“手不方便,失手打碎一个杯子。” “……” 她知道他是故意提到自己手不方便。 她平稳心情,几步走过来。 本来想温柔一点,哪知道一开口还是没压住愠怒:“再问你一遍,回不回去?” 这语气,凶巴巴的。 不仅裴荆州愣了一下。 黎希雾凶完之后,自己也微愣了一下。 不过她的微愣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在内心。想着既然凶都凶了,也不能一下子转变画风,不然显得她在开玩笑一样。 “裴荆州,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她语气不变,些微强势。 裴荆州默了两三秒,而后勾着唇笑:“回,再不回,老婆该动手了。” 黎希雾轻挑眉梢。 从裴氏大厦出来。 黎希雾问:“四哥开车,还是我开车?” 裴荆州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给黎希雾拢了拢领口,防止冷风灌进来,唇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现在你开车,回去我开车。” 和裴荆州风风火火的小日子 不可否认,裴荆州刚才的行为让人心头一暖。 尤其是这临冬的冷天。 可他刚才那句话,瞬间让黎希雾把所有的暖意硬生生压了下去,瞧着他:“田耕坏了牛都还没累死。” 裴荆州笑:“有道理。” 黎希雾拍开他的手,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 车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 等红绿灯时,保持好车距停下,黎希雾说:“阿姨今天不在,晚饭四哥想吃什么,现在可以点外卖,回去就能送到。” 裴荆州不答反问:“你想吃什么?” 黎希雾:“我自己点。” 裴荆州头偏了偏:“一家人吃两家饭?” 黎希雾潋笑:“那四哥就一快点了吧。” 她从未在麓湖居住的家里下过厨,一向都是裴荆州下厨,今天裴荆州的手受了伤,自然就只有叫外卖和去外面吃两个选择。 她本来也有打算去外面吃了就回家,想着自己已经洗漱过,在外面吃了回家还得洗漱,索性回家吃是更好的选择。 以为就这么定下了。 谁知这时候裴荆州忽然提议:“去你的小院如何?” 黎希雾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攥了攥,没立即应。 裴荆州看着她收紧的下颌:“太久没去了,有些想念。” 当裴荆州说起想念时,黎希雾表情微微变化。 小院是她攒钱买的,几乎拿出了她两年所有的积蓄才买下。 买这座小院的初衷是未雨绸缪,想着要是将来某一天被裴家人赶出家门,也有个安身落脚的地方。 因为将小院布置得很好,环境和空气也好,她只要有空就会和乔俏去那里小住两天,心情极好的时候会做一些美食,由乔俏拍摄,然后发到她的个人账号上。 那个账号最先发的是一首曲子,名为《a小调阿尔缇妮斯》,当时随心创作,发布之后就退出账号好几天没登录,之后还是乔俏告诉她,阿尔缇妮斯火了! 不过火了是意外。 她以为时间久了,那些人也就渐渐淡忘了这首曲子。 但她没想到阿尔缇妮斯宛如常青树一样,一直一直都很火,以至于她后来在那个账号发了一条美食视频也火了。 网友很关注她,不停的给她发私信,希望她一直保持更新。 她隐匿了地址ip,答应网友会偶尔上传一些做菜视频,但不会再创作。 那时候她依然认为,网络时代的记忆不长久,热度淡了,就算多发几条可能也没什么人看。但她忽略了大家对阿尔缇妮斯的喜爱,对龙妈的热爱。 于是后来的每一条美食视频都火了,甚至还成为了那个短视频上的红人。 小院虽然是她悄悄买的,但买了之后第二天,裴荆州就知道了。 没办法,这么大一笔金额划出去,还是走她个人账户,裴荆州不想知道都不可能。 不过得承认的是,小院的装修还有裴荆州的一份力。 她喜欢自己捣鼓,除了需要用到工人的装修就工人弄,其他装修自己能来她都自己弄,有两天裴荆州正好有空过来,于是成了她的苦力工,帮她搬东西,任劳任怨。 她那时候是真的感动。 甚至觉得自己和他不是协议结婚,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夫妻,小日子过得风风火火。搬搬弄弄一下午,晚上再将就住下,吃完饭就在小院外的椅子上坐着看星星,看着看着椅子就慢慢摇晃起来…… …… 裴荆州见黎希雾久久没有回答:“那就算了,还是回麓湖吧。” 黎希雾伸手调整了导航:“小院有很多吃的,去那边也好,省了一笔晚饭的钱。” 裴荆州勾唇:“还是老婆勤俭持家。” 黎希雾没搭理他。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车抵达了郊区的小院外。 黎希雾停好车下来,听到裴荆州说:“跟上次来一样,没什么变化。” 黎希雾指尖转着钥匙往前走:“现在没时间倒腾,等有时间了再翻一翻。” 在黎希雾和裴荆州没来的十几分钟前—— 裴佑安接到韩千叶打来的电话:“听说你换学校了?” 裴佑安特意看了下腕上的智能手表时间:“妈,这都八点了,离我换学校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你现在才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换学校了?” 韩千叶:“不好意思,我刚知道这件事。” 裴佑安:“……” 韩千叶问道:“你今天怎么不回家?” 裴佑安把门窗锁好:“我有地方住,这里美着呢。而且去了新学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小住,所以我打算今天再在这边住一晚,你不用担心。” 韩千叶问:“那边是哪边?” 裴佑安谨记着嫂子叮嘱的话:“一个朋友这里。” 韩千叶没有追着问到底住哪里,就问了句打来这通电话的重点:“为什么突然换学校,四中不是挺好的吗。” 裴佑安叹气的想,他这妈,心是真的大。 接下来他把具体情况概括了一下转达给他妈。 韩千叶听完大惊:“真的?” 裴佑安一脸生无可恋:“妈,这是发生在你亲儿子身上的事情,你怎么像个吃瓜的一样。” 韩千叶声音悠悠的:“哦,不好意思,情绪发挥不到位,要不要重新我重新发挥一下我的情绪?” 裴佑安的表情比刚才还生无可恋:“算了,刚才就挺好。” 韩千叶心惊肉跳的说:“儿子,你这次逢凶化吉得亏希希,她是你的恩人。” 裴佑安没反应过来:“希希是谁?” 韩千叶:“你嫂子。” “哦。”裴佑安说:“妈,你对嫂子的称呼怎么比哥对嫂子的称呼还亲热。” 韩千叶:“你管我。” 裴佑安:“……” 韩千叶:“想想你活这么大也不容易,还没成年就遇上这种事,不过千万不要灰心,人生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 裴佑安:? 韩千叶语重心长:“遇到点挫折,有利于你以后的成长,不然长不高。” 裴佑安:“……” 说到这的时候,韩千叶不忘夸:“我们希希就是厉害,冰雪聪明又能干,现在还是全网爆火的正能量人物,我们整个裴家都跟着沾光……” 裴佑安没忍住打断:“妈,好像外界还不知道嫂子的夫家是裴家,那是嫂子一个人的光。” 裴荆州:就亲一下,先解解馋 韩千叶凶道:“就你有嘴?赶紧睡你的觉,不许熬夜玩游戏,你姐姐就是例子,她熬夜打游戏,我已经断了她的零花钱。” 裴佑安吓得一激灵:“好好好,我马上睡。” 挂了电话。 裴佑安确认门窗都锁好了,这才回到床上去躺着。 一想到裴皎的零花钱已经断了,裴佑安内心就好焦虑,他不能没有零花钱,他还要买鞋,早点睡觉长身体,人也会长得更帅。 于是他开始进行自我催眠。 自我催眠五分钟后—— “别捡了,毒来了,走了走了。”队友不停的按喇叭。 裴佑安不慌不忙:“还有一个急救包,马上就来,等会,我再换一把枪。” 队友急得要死:“老子真是服了你,再不出来我开车先走了。” 裴佑安这才不慌不忙出来,跳上车。 到毒圈缩小的安全位置,队友下车说:“分我点急救包,还有饮料来两瓶,我先把药打满。” 裴佑安骂骂咧咧:“滚滚滚,你自己不捡。” 队友:“嗨呀,当时毒来了。” 裴佑安:“怎么没毒死我。” 队友开始没脸没皮的冷舔,最后顺利从从裴佑安这里舔到了两个急救包和饮料,舔完顺便问一句:“你说你换了新学校,还适应吗?” 裴佑安调整倍镜,回队友的话:“明天才去呢,还不知道。” 刚回答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丝动静。 裴佑安吓得一激灵,背脊打直:“卧槽,有鬼。” 队友笑得贼大声:“当心遇到艳鬼,把阳气给你吸干。” 本来上一秒还没那么害怕的裴佑安,听到队友这句损话,顿时吓得毛骨悚然:“好的不说你说坏,吓死我算你的。” 队友嘿嘿笑:“吓死你怎么能算我的,应该算艳鬼的。” 裴佑安赶紧关了队友的麦克风。 损队友再这么说下去,他今晚别睡了。 其实昨晚一个人住这的时候他就有点慌,毕竟这是京城郊区,来个小偷还能殊死搏斗,来个鬼,那就只能跪下了! 裴佑安下床,然后伸着脖子往窗外看。 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一开始好像什么东西撞到了柜子,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裴佑安一开始怕得慌,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立马精神了几分! 卧槽!大耗子! 嫂子柜子里那么多零食,这个时间肯定是大耗子出来作案了! 是鬼就的跪下! 是耗子,那可就不怕了,打死。 裴佑安现在已经没心情玩游戏,任凭被关闭麦克风的队友那边骂了多少含妈量极高的话,他现在一心只想扞卫他嫂子的零食柜。 首先不能立马开灯,立马开灯耗子就吓跑了。 其次,要找个顺手的工具。 擦黑的视线里,摸来摸去,摸到自己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当时一愣,然后默念:“委屈你了五三,打耗子也是重大任务。” 此时一墙之隔。 黎希雾见门没锁,猜测是佑安走的时候忘锁了,正要用手机的亮光照着去开灯,腰忽然被搂住。 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带着转着,抵在墙上。 太突然,推拉之间没拿稳手机,她手机落在地上,发出吧嗒的一声响。 还差一点踩到! 黎希雾拧眉,正要说什么,刚一张嘴就被裴荆州封住。 这个吻很急切,感受得到他想很久了,黎希雾试图推开他,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两人都还没吃饭。 裴荆州一只手禁锢着她的腰身,也能让她没法动弹:“就亲一下,先解解馋。” 黎希雾:“……” 只是亲就能解馋吗? 说实话她不信。 下一秒,铺天盖地吻,密密匝匝落下来。 黎希雾有些慌了神,还没来得及挣开,很快两人亲着亲着转移了地方。 黎希雾明显感觉身后不是墙,而是…… 实现太暗,视觉之下看不太清晰,只感觉柜子上的东西突然被裴荆州大掌挥落,紧接着他单手搂着她的腰,稍微用力往上一提,她就坐在了身后的柜子上。 受伤的手似乎丝毫不影响他发挥。 该干什么还是能干什么。 而且精准无误。 可就在这时,原本漆黑的视线骤然变亮,有人把灯开了! 黎希雾清楚的知道,她和裴荆州离开关的位置很远,不可能是裴荆州开灯,那会是谁? “大耗子!看我的五三把你拍得稀巴……烂!” 裴佑安举着自己的书,开了灯立马冲过来,那架势一看就是要把耗子全都拍死! 结果,冲到一半,脚下突然跟绊住了似的,差点一趔趄摔地上。 死寂! 空气如死寂一般凝滞! 裴佑安手里还举着那本五三,而前面,裴荆州拢好黎希雾的领口,再缓缓转过身。 兄弟两人四目相对,裴佑安脑袋一片空白,举起的动作显更是得又呆又不知所措,肉眼可见他的脸也‘唰’的一下红到耳根,大概是因为刚才看到那少儿不宜的一幕…… 如果此时有个地缝的话,他一定会想办法钻进地缝里,然后这辈子都不用出来了。 “佑安。” 打破这份死寂的是黎希雾。 她迅速整理好衣服头发,从柜子上下来,维持着从容淡定不慌不忙。 裴佑安不太敢看哥哥嫂嫂,脸不自然的撇开。 黎希雾问了句:“你晚饭吃了吗?” 裴佑安磕磕巴巴:“吃,吃,吃了。” 黎希雾转头看裴荆州:“我去煮两碗粉。” 裴荆州将黎希雾拉回来:“让他去煮。” 黎希雾想说她去就行,裴佑安立马举起那本五三:“我去!我去!” 见哥哥嫂嫂都看着他,裴佑安悻悻举着五三的那只手收回来:“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我每天晚上都要做两个小时的题再睡觉,哥,我刚才真的在专心做题,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听见。” 裴荆州愠怒:“裴佑安!” 裴佑安吓得不轻,掉头往外走:“我我我我我我我马上去给你们煮粉,你们继续,继续,我等一定敲门才进来。” 黎希雾:“……” 裴荆州:“……” 想见黎希雾,再确认一遍! 黎希雾抬眸去看裴荆州沉着的脸,不知道怎么的觉得有点好笑:“佑安也不知道我们会来,还有,下次别这么急色。” 兴致被扰,裴荆州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时,黎希雾递过来一颗糖。 裴荆州眸光微垂,看着她递过来的那颗糖:“你自己做的?” 黎希雾点头:“雪花酥,上次做了很多。” 裴荆州接过那颗雪花酥,看到她怀里抱着个密封罐子,里面只剩下几颗雪花酥了:“就剩这点了?” 黎希雾抿唇笑:“嗯。” 裴荆州沉着脸:“再不来,这混账要把这里搬空了。” 黎希雾:“那倒不至于,其实还有不少……” “但都剩不得多。”裴荆州接话。 确实是,所以黎希雾没有反驳。 裴荆州把糖剥开吃了,转个身折回柜子前,当他打开柜子一看,里面成排的密封罐没有空的,但都仅剩不多。 裴荆州:“你收留了一只饕餮。” 黎希雾走过来:“佑安正是长身体的什时候。” 裴荆州关上柜子:“光长身体没长脑子。” 黎希雾忍俊不禁的笑。 真是亲哥,损得不行。 两人坐下来。 黎希雾拿出她之前酿的桃花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没给裴荆州倒。 裴荆州就这么看着她。 黎希雾解释:“四哥现在是伤患,要禁酒。” 裴荆州:“尝尝也不行?” 黎希雾默了默,然后拿杯子给裴荆州倒了一点点桃花酒:“浅尝一口可以。” 裴荆州接过那个杯子,看着里面少得可怜的桃花酒:“比医生都控制得精准。” 黎希雾眉梢轻佻:“那当然。” 裴荆州闻了闻:“很香,什么时候酿的?” 黎希雾慢慢品着:“年初那会儿。” 她拍了视频,发到龙妈账号上,桃花酿也火了。 裴荆州抿了一口:“酿得好。” 成果被夸,任谁也会高兴,黎希雾说:“尽快好起来,可以喝个痛快。” 裴荆州眸光一黯:“会很快好起来。” 目光如勾丝,黎希雾脸色不自然的移开,想到他的伤口,又转移目光看向他受伤的那只手臂:“伤还好吗?” 裴荆州:“问题不大。” 黎希雾抿唇:“受了伤也不让人省心。” 裴荆州勾唇:“只是伤了手,又不是伤了其他地方,不影响。” 说得那么轻飘淡然,手上纱布缠到胳膊,猜都猜得到伤口很深。 她睇看着他:“想血溅当场?” 裴荆州抬手将她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动作自然又亲昵:“倒还不至于,我能控制好。” 黎希雾拍开他的手:“你除了想这些,还会想什么。” 裴荆州一本正经:“研究新花样,让你不腻。” 黎希雾:“……” 她抿了一口桃花酿,不吭声了,真是越聊越荤,再聊就荤过头了。 “来了来了,米粉煮好了。” 裴佑安端着一碗刚起锅的米粉走进来。 放下后赶紧摸摸耳垂:“等等,还有还有一碗。” 然后又跑去厨房,把第二碗也端过来:“哥,嫂子,你们快趁热吃。” 米粉是黎希雾之前备的,还有她自己调的作料包,裴佑安住这两天就已经炫了五份米粉,没办法,真的太好吃了,要不是一个人住着有点害怕,他真的想下半辈子都住在这里。 裴佑安搓着手坐下来。 搓着搓着手,发现他哥正看着他,裴佑安动作一顿:“哥,怎么了?” 裴荆州夸道:“手艺不错。” 裴佑安不好意思的抬手挠了挠耳后:“还好还好,勉勉强强,反正在外面饿不死自己。” 裴荆州问他:“吃过了?” 裴佑安憨笑:“吃了啊。” 裴荆州目光不善:“吃过还坐这?” 裴佑安嘴角的笑容消失,自觉起身,走之前不忘吐槽一句:“哥,你真独裁。” 裴荆州拿起筷子递给黎希雾:“我独裁的话,你现在应该被赶出去了。” 裴佑安:“……” 找到自己的五三,裴佑安出门掉头回隔壁,没走出几步又绕回来,扒拉在门框上:“哥,那个……我要做题了。” 裴荆州抄起桌上的勺子朝裴佑安扔过去。 裴佑安一伸手,竟然接住了。 他自己都诧异:“厉害了我。” 拿着勺子折返回来,裴佑安把勺子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哥,我是想说……小点声。” 说完,放下勺子,裴佑安立马溜得没影了。 黎希雾极力压着上扬的唇角,提醒道:“为了青少年的身心健康着想,四哥,吃完就洗洗睡吧。” 裴荆州:“……” 天知道裴荆州有多后悔突然改变主意来小院。 早知道不来了。 富人区的裴宅,灯火通明。 韩千叶早已洗漱完,现在正是她的保养时间。 不久前给小儿子打了电话,得知转学事情的经过,她敷着面膜去找裴青迹:“老公!老公!” 裴青迹正在擦拭心爱的小鱼竿,听到老婆越来越近的声音,吓得赶紧把小鱼竿藏在床底下。 他站起身的时候,韩千叶已经进来了。 韩千叶眉心一皱:“藏什么呢?” 裴青迹淡定:“……你猜。” 韩千叶走近过来:“又买鱼竿了?” “没有,怎么可能1”裴青迹矢口否认,佯装出一脸淡定:“我早就戒钓了。” 这话鬼都不相信。 韩千叶正要弯腰去看床下,裴青迹把韩千叶拉回来,手变戏法似的变出一颗宝石:“在这呢。” 韩千叶看着裴青迹手里那颗粉橙色宝石:“哟。” 裴青迹心想,还好他早有准备,这颗帕帕拉恰宝石是他前阵子刚拍下的,本来是打算先做成项链,再在结婚二十七年纪念那天给老婆惊喜。 今晚为了保住他心爱的小鱼竿,只能先拿出来了,纪念日礼物就另外再准备。 “想成戒指还是项链?”裴青迹问。 韩千叶在意的是:“什么时候买的?” 裴青迹如实回答:“上个月拍的。” 韩千叶又问:“花了多少钱?” 裴青迹回忆了一下:“八百六十万。” 韩千叶小心翼翼把宝石收起来:“别的宝石八百万可能寒碜了点,帕帕拉恰还行,我拿去做一条项链送给希希。” 裴青迹:? 韩千叶完全忘了来找老公的正事。 她回到卧室,将宝石收起来,拿手机准备联系珠宝店,给她设计项链的款式。 也是巧了,刚拿起手机,就看到笛辛夫人的来电提示。 韩千叶想起昨天的热搜,接起电话:“喂~” “千叶,是我。”电话里传来笛辛夫人的声音:“明天见一面可以吗?” 明天不录综艺不直播,自然有时间。 只不过,韩千叶拿不准笛辛夫人的心思:“可以倒是可以,约我一个人?” 电话那端的笛辛夫人沉吟片刻,柔声问:“能不能带上黎小姐?” ------题外话------ 七月的第一天,求一波月票宝子们~ 感谢:因伦而芯动.的打赏,感谢:相伴白发的打赏,感谢:qi的打赏,感谢:vivkie k~的打赏,感谢:萌猫的傻主人的打赏,感谢:ruby的打赏,感谢:星梦黎歌的打赏,感谢:黎婳的打赏,感谢:不再联系的打赏,感谢:痕汐的打赏,感谢宝子们支持上架,非常感谢~ 一个吻,算犒劳吗? 韩千叶假装没听懂:“不知道……笛辛夫人说的是哪位黎小姐?” 笛辛夫人一字一顿:“黎希雾。” 闻言,韩千叶挑眉,想也没想就先拒了:“她恐怕没时间,来不了。” 笛辛夫人言辞诚恳:“千叶,如果我直接给黎小姐打去电话,实在是太突兀,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帮这个忙。” 韩千叶犹豫着,所以没立马应。 要不是上网冲过浪,她估计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情况就是前天,希希和靳洲在罗马湖那边约会,笛辛夫人意外出现在直播镜头里。 晚上韩千叶看到了网上的录屏。 录屏直播里,黎希雾和笛辛夫人相谈甚欢,也因为笛辛夫人的出现,那天下午还上了热搜。大家一方面在讨论笛辛夫人岁月不败美人的优雅,一方面讨论笛辛夫人为什么突然来京城,还出现在一档综艺的直播镜头。 网友当然猜不到了。 不过韩千叶能勉强猜到一二。 希希最近在婆媳综艺上火了又火,综艺的热度更是宣传到各国,笛辛夫人肯定在外媒上看到了希希的面孔。 恩人唯一的女儿,毕生都想再见其一面,所以韩千叶也能理解笛辛夫人的心情。 犹豫过后她说:“你要是约我,我明天可有太多时间了,你要是让我带上希希一起来,那这事我可没法做主。要不这样吧,我去问问她,她要是愿意来的话,我再给你回给个电话。” 笛辛夫人对此非常感激:“谢谢你了,千叶。” 韩千叶:“谢早了,我先说好,希希不来,我也没法,我可不强求她的。” 笛辛夫人说:“你能帮这个忙,我已经很感激。” 韩千叶抿了抿唇,听着笛辛夫人的道谢,心里不是滋味:“笛辛夫人,时隔这么久,其实也应该放下了,相似的人只能慰藉思念,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忧。” 电话那端,笛辛夫人的声音很低:“千叶,你说的我都知道。” 顿了顿,笛辛夫人又道:“回国的行程就在后天。我这把骨头老了,t国到京城有两千多英里的路程,下一次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次回去之前,我真的不想留遗憾,就怕以后来不了京城。” 韩千叶神情复杂。 笛辛夫人永远都是这样,字字句句充满了真诚又礼貌,让人不忍心拒绝她。 韩千叶也确实没有拒绝。 “那么,笛辛夫人明天想约在哪里见面?”韩千叶问道。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然后一字一顿说了三个字:“琼楼,然后是羌樾园的黎公馆。” 韩千叶陡然一怔。 笛辛夫人:“千叶,我知道这样很冒昧……” 韩千叶打断:“笛辛夫人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很晚了你早些休息,我现在给希希打个电话问问,看她明天有没有时间。” 笛辛夫人跟韩千叶郑重道过谢之后,才结束了这通电话。 这时裴青迹走了进来:“怎么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韩千叶把手机搁一边,一手环胸一手支着下颌:“笛辛夫人想见希希。” 同时她也在想,是今晚给黎希雾打电话,还是明早再给黎希雾打电话。 主要是现在太晚了,她怕这个时候黎希雾已经休息,黎希雾好像睡得挺早的,真纠结。 裴青迹抬手解领扣:“上次在罗马湖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话落下。 裴青迹突然意识到什么,忽然抬眸。 韩千叶一脸狐疑的看着裴青迹:“你不是不上网吗?你怎么知道笛辛夫人去罗马湖见了希希?” 裴青迹额头冒汗:“……呃。” 韩千叶:“又钓鱼去了吧?” 裴青迹没回答,一个转身就往外走。 韩千叶觑着他的背影问:“去哪?” 裴青迹的语气跟年轻时没什么两样,又拽又狂:“老子去拿搓衣板!” 小院这边。 今晚的米粉虽然是裴佑安煮的,但因为有配好的调料包,煮米粉变成了很容易的事。 大概正是因为太简单,裴佑安还特意煎了两个鸡蛋。 于是,味道有了,卖相也有了。 黎希雾想到今天的事,还没正式给裴荆州道个谢,于是把碗里那个煎蛋夹到裴荆州碗里:“谢谢四哥今天仗义出手,虽然有点寒碜,不过现在也就只有这个煎蛋拿得出手。” 裴荆州看着碗里多出的一个煎蛋,又抬眸去看那她:“犒劳?” 黎希雾:“嗯,感谢四哥今天仗义出手的犒劳。” 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裴荆州:“犒劳,一个吻不行吗?” 黎希雾隔空嘟嘴:“湫、” 裴荆州勾唇笑:“就不能亲脸上?” 黎希雾:“亲你一脸油。” 煞风景! 裴荆州把煎蛋夹回来,顺便把他碗里那个煎蛋也夹过来:“寒碜了,先欠着。” 黎希雾:? 见她愣着不动筷,他唇角弯了弯:“吃不下?” 黎希雾点了点头。 本以为裴荆州会夹回去,谁知他说:“吃不下也得吃,你自己看看你多瘦。” 黎希雾:“……” 桌上的手机在震动。 黎希雾放下筷子,拿起手机接起:“伯母。” 电话里传来韩千叶笑吟吟的声音:“希希睡了吗?” 黎希雾:“还没。” 她慢慢坐直,猜想这个时候韩千叶给她打电话有什么事,可能是跟裴佑安有关? 然而她猜的,跟韩千叶说的八竿子打不着。 韩千叶说:“你还记得在罗马湖见过的那位笛辛夫人吗?” 黎希雾抿唇,下意识抬眸看向坐在小桌对面的裴荆州。他似乎不关心她接谁的电话,或者聊什么,安静吃粉,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很安静。 黎希雾吸气:“您继续说。” 韩千叶就直接说了:“是这样的,笛辛夫人想约我们一起吃个饭,就明天中午,你看明天中午有时间吗?晚上就来裴宅吃,我已经让张嫂从今晚就开始筹备明天的晚饭。” 裴荆州和笛辛夫人熟识,韩千叶和笛辛夫人会有交情,黎希雾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听到韩千叶转达这话的时候,她很淡定。 只不过,一想到明天的饭局排满,一天就有吃不完的饭…… 她无声的苦笑,其实也挺想再见一见笛辛夫人,就先承应下:“我明天中午有时间。” 裴荆州怕把她弄丢,话里有话 韩千叶心安了:“那好,你早点睡。” 其实还在吃晚饭呢,不过黎希雾没说,嗯了声,便结束了通话。 把手机放下。 拿起筷子准备继续嗦粉,裴荆州开腔:“要去吗?” 他又听到了! 都没开免提,耳力真好。 黎希雾嗯了声:“笛辛夫人诚意邀约,我正好有时间,去一下也无妨。” 裴荆州神情淡淡的:“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黎希雾戏笑:“四哥是怕伯母把我卖了?” “嗯。”裴荆州顺着她的话接:“就这么一个老婆,要是弄丢了,再难找回来。” 黎希雾听不出这话的其中深意。 只是笑笑,继续嗦粉。 翌日的天气不是很好。 雾霭沉沉,空气干冷。 裴荆州亲自送裴佑安去新学校,处理入学的事情,黎希雾则开车去了公司。 进入办公大楼的那一刻起,四面八方都是打招呼的声音—— “黎老师,早上好!” “黎老师今天的气色不错哦。” “黎老师,你今天的发型真好看,太适合你了。” 随着在华冠传媒的地位越来越高,黎希雾听到的问好声也越来越多。这些问好要么都是同事,要么都是其他部门的员工,大家关系都还不错。 而今天跟她问好的人,除了同事和其他部门的员工以外,还有华冠一姐,苗知意。 苗知意已经许久不回公司,今天却回了个大早。 此时见黎希雾来公司,她立马过来打招呼:“嗨,黎老师。” 黎希雾微笑:“回公司了?” 苗知意点头:“嗯,挑了一部新剧,最近在谈。” 两人并行往里走,黎希雾随意的问:“是南嘉启动的悬疑剧项目?” 苗知意点头:“出品制作在南嘉娱乐那边,南嘉上一部戏播出后口碑和成绩都很优异,这次这部剧是我之前没尝试过的全新题材,想试试。” 黎希雾照顾苗知意十公分的高跟鞋,脚下步伐慢了一些:“打算转型?” 苗知意:“有这个打算。” 黎希雾站在自己的角度建议:“转型一向很玄学,舒适圈待久了固然乏味,观众也会审美疲劳,但转型的时候切记不要太着急,你要先考虑清楚转型路线,然后再选择最适合你的转型路线。” 苗知意听完黎希雾的话,感到受益匪浅。 趁着现在,苗知意提起昨天的事情:“昨天的直播我也看了,真的很震撼!” 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苗知意表情还很唏嘘:“没想到谢雯经历了这么多,被池旭精神控制了这么久,昨天曝光之后,全网震惊……好吧,不止网友,圈内人也都在讨论这件事,大家都在佩服黎老师你,不顾一切救谢雯于水火。” 黎希雾神情不变:“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夸张。” 苗知意嬉笑:“黎老师你太谦虚了。” 黎希雾没接话。 话聊到这,两人已经乘电梯上了楼,从电梯出来,苗知意顺势提出:“黎老师,我想请你吃个饭,就今晚,你看有时间吗?” 听到这话,黎希雾眉梢轻佻。 她忽然知道了苗知意等她的意图。 聊转型不是重点。 重点是:吃饭,拍照,上热搜,热搜词条#苗知意和黎希雾关系要好# 苗知意观察着黎希雾的神情:“南嘉这部戏之前,公司还安排了一部仙侠剧,但又要奶新人,我跟雪姐也商量了一下,干脆选一部转型的剧,但是转型的这部剧没什么知名度,我就想在签这部剧之前,给自己提点热度。” 黎希雾掀唇:“所以你想蹭我现在的热度吗?” 一语说穿,苗知意没有不好意思:“是的,最近确实很艰难。” 黎希雾苦笑:“我的热度也就一两天,何必呢。” 黎希雾虽然好心提醒苗知意,但不代表她就会做这烂好人,提醒道:“苗知意,你是华冠一姐,不要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去做低于自己身份的事,你要是嫌华冠一姐的位置腻了,有的是人挤破头想取代你。” 苗知意怔了怔。 如果说黎希雾刚才的话,让她受益匪浅。 那么黎希雾现在这番话,让她醍醐灌顶。 最近没有曝光度,接新戏也要奶新人,要么就去转型,她真的被逼急了,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比如我啊!我就已经迫不及待想取代你了哦。”薛锦珠的声音从迎面传来。 公司暖空调开满,没有冷意。 黎希雾抬眸看过去。 迎面走来的薛锦珠,穿了一条鹅黄色裙子,修身包臀的款式,小短靴十公分高,头发卷了非常迷人的大波浪,蓬松起来显得颅顶很高。 薛锦珠走过来,亲昵挽住黎希雾胳膊:“黎老师望女成凤,我也不能让黎老师失望的呀,华冠一姐的位置,我进公司那天就盯着了,你当心被我挤下来哦。” 苗知意失笑:“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无可避免,我自然会当心的。” 走的时候,苗知意对黎希雾说:“谢谢你,黎老师。” 黎希雾掀唇:“客气。” 等苗知意一走。 薛锦珠撒开手,仪态规矩了一些,先乖乖喊了声:“黎老师。” 黎希雾不解的看着薛锦珠:“望女成凤?” 薛锦珠咬唇:“听说艺人都是经纪人的儿女,因为经纪人将其捧红,等于再生父母,等我红了,我就叫你黎妈妈。” 黎希雾:“……”大可不必! 她没有搭腔。 抬脚朝办公室走去。 圆圆有空就会给她打扫办公室,几乎不染尘埃,摆设也很整齐。 她刚坐下,薛锦珠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过来,在办公桌前俯身,黎希雾一抬眸,视线被那鼓鼓的浑圆占满。 黎希雾表情滞了滞。 薛锦珠不好意思的抬手遮住胸口,她手掌就那么大点,这么遮着跟犹抱琵琶半遮面没什么区别,但凡黎希雾要是个男人,这会儿肯定坐不住了! 黎希雾移开视线,随意的问:“最近的表演课上得怎么样?” 薛锦珠不敢撒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黎老师,我太废了。” 黎希雾:“都做什么了?” 薛锦珠掩唇,表情显得有些不大好意思:“约会。” 黎希雾抬眸去看薛锦珠。 这两天,裴荆州几乎都和她在一起,薛锦珠跟谁约会? 来了来了,找麻烦的来了 黎希雾不免多想了一下。 而这时,薛锦珠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他这两天有点忙,能陪我的时间不多,但他即使很忙也给我准备了礼物,我最拒绝不了这样的小惊喜。” 说着,薛锦珠抬起自己右手。 然后翘起中指,把中指上的宝格丽戒指给黎希雾看:“黎老师你看,这是他给我买的戒指。” 黎希雾看了几秒,收回视线:“公司上面的安排你知道了吗。” 话题转得太快,薛锦珠讪讪的将手收回去:“刚知道。” 黎希雾问:“你的本意也想上这档婆媳综艺?” “嗯嗯嗯!” 薛锦珠捣蒜似的点头。 还说:“黎老师,你上了这个综艺后现在这么火,说明这个综艺有造星的优势,比起慢慢拍戏打开知名度,这个婆媳综艺倒是个不错的脚踏板。” 黎希雾点了点头:“想法不错。” 薛锦珠喜笑颜开:“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黎希雾把手中的资料放下:“我们在婆媳综艺上要装作不认识,你就是个素人。” 薛锦珠点头:“这个我知道,戚总有说过。” 黎希雾又问:“你们这一组是组合婆媳,那位婆婆你见过了吗?” 薛锦珠摇摇头:“还没有,不过戚总说下午就能见到,黎老师你下午有时间吗?” 黎希雾:“下午没有。” 薛锦珠失落。 气氛安静了好半晌,薛锦珠用试探的语气问:“黎老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黎希雾吸气:“没有。” 薛锦珠:“可是……你都不怎么管我。” “你是空降资源咖,我只算是你名义上的经纪人,管不了你太多事。”黎希雾表明态度。 无关其他,的确也是如此。 薛锦珠努嘴叹气:“好吧,我知道了,不过……” 说着说着,薛锦珠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看着黎希雾:“黎老师,你有空也要管管我,没人管的女儿会越来越叛逆,昨天就跟同公司的艺人吵架了。” 黎希雾好整以暇问:“吵赢了吗?” 薛锦珠上一秒还闷闷不乐的表情,下一秒又变得喜笑颜开:“吵赢了!” 黎希雾眉梢轻佻:“吵赢了就行。” “吵赢是吵赢了,只是……”薛锦珠欲言又止。 黎希雾问:“只是什么?” 薛锦珠表情有点为难,又有点不好意思,衬得那张妩媚的脸看起来有点憨呆:“只是我发挥太强,她吵不过我,被气哭了,转身就告到他经纪人那去,可能等会她经纪人就要来找你麻烦了。” 黎希雾:“……” 太阳穴隐隐抽痛。 黎希雾抬手摁了摁。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说曹操曹操到! “黎希雾!” 一道吼声从门外传来。 薛锦珠反应极快的绕过办公桌,躲在黎希雾身后:“来了来了,找麻烦的来了。” 黎希雾凝眉,抬眸看向门口。 只见,孔语和她的经纪人曹庭,两人一前一后进来她办公室。 “黎希雾,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两天还挺风光的嘛!”曹庭一进来就语气不善。 黎希雾站起身,笑着寒暄:“哪有老曹风光,齐子深刚拿下金玉兰奖,迟来的道贺,老曹不会介意吧?” 齐子深是华冠一哥,人气常青,地位很稳。 “我哪敢介意啊,黎老师现在可是华冠的红人,戚总都得捧着三分,再过段时日,我怕是都要改口叫你黎总了吧。”曹庭语气听着阴阳怪气,但其实就是气得不行。 两人关系其实还不错。 但这回,薛锦珠真把曹庭给惹火了。 曹庭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我知道你忙,但你怎么着,也要抽出点时间管管薛锦珠吧,欺负我这里来了,你看看她把我们家孔语欺负成什么样了!哭了一宿。” 黎希雾还不清楚怎么回事。 视线移到曹庭身边的孔语身上,小姑娘鼻子红红的,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受委屈不轻。 她记得孔语才签到曹庭手上一年,非科班,目前还没接两部戏,但顶着齐子深小师妹的名头打开了一些知名度。 黎希雾正了正色:“老曹,我刚回公司,具体情况我还不太清楚,你先坐慢慢说。” 给了台阶,曹庭自然是要下的。 他刚要坐下,薛锦珠从黎希雾身后跳出来:“孔语你身上有蟑螂!” “啊啊啊啊啊啊——” 孔语的尖叫声贯彻整个办公室,连路过办公室外面的人都能听见。 有人好奇的探头往里瞧,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个女人在办公室里‘跳踢踏舞’。 黎希雾:“……” 曹庭:“……” 两人对视一眼,曹庭已经气得不行了,黎希雾赶紧出声:“老曹,你冷静,冷静点。” 曹庭看了看黎希雾,又看了看一脸幸灾乐祸的薛锦珠:“你好好管管她。” 说完,赶紧去安抚孔语。 被吓过之后就是这样,神经有一点虚弱,经不起再来一次惊吓,更关键的是,薛锦珠最开始吓孔语的时候,拿了真的蟑螂。 黎希雾深吸了吸气,转身,愠怒的看着薛锦珠。 薛锦珠脸上幸灾乐祸的笑顿时收敛起来:“……黎老师,我错了。” 还没开始问话的黎希雾:“……” 薛锦珠虽然惹事,认错相当快,还非常正式有礼貌的给孔语道了歉,就差鞠躬了。整个流程下来,曹庭还算满意,也就息事宁人了。” 目送曹庭带着孔语离开办公室,黎希雾叹了声气。 转头看向正在自拍的薛锦珠,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你们家里,最让爸妈最操心的那一个?” 薛锦珠笑露牙齿:“黎老师,这你都知道?” 黎希雾抿了抿唇:“别总是惹事,如果你想把整个公司的人得罪一遍,即使你是资源咖,之后的路也没那么好走,老曹还算好说话,换别人可不一定。” 薛锦珠先是乖乖的应了声:“哦。” 可紧接着又不服气道:“可是她先说我整容整得太夸张,接着又说我隆胸太夸张,可我这就是天生的啊。而且我不仅天生胸大,我还天生屁股大呢,我的男人不知道多有福气。” 黎希雾:“……” 熟人到了,被认出身份,她是黎忧 小忧这个名字对黎希雾来说太陌生。 不过刚才喊小忧的这道声音,好像距离她很近…… 她转过身。 看到站在那的人,她正了正色喊道:“笛辛夫人。” 笛辛夫人似乎酷爱黑色,今天的穿着,跟那天在罗马湖的穿着极为相似,也是黑色针织长裙,不过今天没有戴礼帽,那头银丝高高挽起来,优雅至极。 笛辛夫人扬起微笑走来:“抱歉黎小姐,我刚才看晃眼,把你看成了小忧。” 黎希雾并不介意。 因为上次在罗马湖,笛辛夫人就说,她长得很像她一个恩人的女儿。 不过黎希雾还是有点好奇:“我跟她真的很像吗?” 笛辛夫人慈眉善目的摇了摇头:“不是非常像,但你们的眉眼、神态、一颦一笑很相似,还有身形。” 也是这么高,连声音也像。 虽然最像的是那张脸,但最能区别的也是那张脸。 黎希雾也不知道笛辛夫人口中,那位恩人的女儿还不在不在,怕万一不在了,提多这个人,会给笛辛夫人徒增难过,就没有多接话。 笛辛夫人拉起黎希雾的手:“我们先进去。” 两人往更里面走。 此时已经在里面的韩千叶,翘首以盼等着笛辛夫人把黎希雾带进来。 等了好半天没见人影,心情有些焦躁。 旁边伸过来一只纤纤玉手,递给韩千叶一杯花茶:“裴夫人,别担心。” 韩千叶接过那杯花茶,没喝:“我不是担心。” 郁合薇浅笑:“您的脸上,就写着担心这两个字。” 韩千叶抬眸去看淡定的郁合薇:“笛辛夫人想证明自己有没有认错,你为什么不想证明?” 郁合薇眸光淡了一些:“你们这档综艺在t国火的时候,我也看了,第一眼觉得像,但多看几次就会发现,她始终不是小忧。真正的小忧早就不在了,我也早已经接受这个事实。” 韩千叶把花茶放下:“所有人都接受这个事实了,也就笛辛夫人还放不下。” 郁合薇想到某人,呵了声:“裴荆州不也放不下吗,还找了个替身在身边。” 韩千叶脸色微变。 换做之前,她肯定跟郁合薇同仇敌忾。 现在嘛,她讪笑:“其实希希也很好,你不要把她当做替身看。” 郁合薇凑近韩千叶面前:“您不会已经,接受这个替身儿媳了吧?” 韩千叶抿紧唇:“……” 郁合薇站起身,去到鱼缸旁边,用手拨着鱼缸里的水:“活着的人,风生水起,死去的人,在记忆的画幕里越来越模糊,可悲。” 作为黎忧最好的朋友,作为黎忧和和裴荆州爱情的见证者,郁合薇并不是真的希望,裴荆州在黎忧去世后,就孤苦伶仃一辈子。 几年后,他依然可以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子,重新走进他心里,开展新的人生。 但是,他在黎忧去世一年后,就迅速找了一个黎忧的替身放在身边…… 因为这件事,郁合薇对裴荆州有恨意。 后来她几乎不再来华国,也不再踏足京城。 这次要不是笛辛夫人非要来,她根本没想过再回来。 “薇薇。” 有人在喊她。 是笛辛夫人的声音。 郁合薇拨动水的手抬起,指尖滴着水,她轻甩了甩手,转过身。 虽然已经在电视上见过黎希雾,可此刻亲眼看见黎希雾本人,郁合薇神情还是不由得一怔。 不过怔神也就只有几秒。 郁合薇立即走过去。 黎希雾刚将手从笛辛夫人手中抽出来,一抬眸,就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短发女人。 短发程度在脖子处,棕栗色,华国人长相,眉眼精致,妆容只勾了长长的眼线,和涂抹鲜红的唇色,美貌天生很浓,五官特点一览无余。 对方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目光,有些不太礼貌。 而此刻郁合薇并不知道自己失了态,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就是,在电视上看不出来的神态,在现实中看清楚了,心情真的很微妙。 也难怪笛辛夫人说,神态很像小忧。 连她都看迷糊了。 “薇薇。” 笛辛夫人的声音将郁合薇喊回神。 郁合薇意识到自己失态,脚下退了几步。 笛辛夫人满脸期待的问郁合薇:“像吗?” 郁合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没吭声。 韩千叶疾步匆匆走来,把黎希雾拉到身边,问道:“饿不饿?要不开餐吧。” 黎希雾想到裴荆州还在过来的路上:“四哥还没到,要不等一会。” 韩千叶问:“荆州也来了?” 黎希雾点头:“嗯,四哥今天有时间。” 其实是裴荆州非要来,她想着反正裴荆州和笛辛夫人认识,如果有裴荆州在,或许她可以吃一顿安安静静的午饭。 郁合薇忽然问道:“裴荆州也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郁合薇话音刚落,裴荆州就到了。 郁合薇抬眸,一看还真是裴荆州,脸色没那么好:“早知道不来了。” 裴荆州走过来,清冷的视线扫过郁合薇:“请便。” 郁合薇:“……” 黎希雾听出了火药味,裴荆州和这个短发女人有什么过节? 正想着,手被裴荆州握住,他垂眸看着她,上一秒还清冷的眉眼瞬间柔和了许多:“刚到?” 黎希雾提唇:“嗯,刚到几分钟。” 笛辛夫人这是时候开腔:“都到了,入座吧,马上就上菜。” 几分钟后。 菜陆陆续续上齐。 琼楼的菜很出名,每一道菜都很有特色。 黎希雾看到自己手还被裴荆州牵着,想到刚才从过来再到入座一直牵着,而且牵得很紧,有点像刻意秀恩爱,但又不完全像。 她抽了一下,没能抽出来。 于是抬眸看她:“四哥?” 裴荆州静静的看着她。 此刻餐桌上的气氛很安静,大家心思各异,谁也没有发出声音。 韩千叶有些坐不住,视线转着转着,忽然注意到黎希雾面前放着一份蘑菇汤,想起来在头一天去客栈发生的小插曲,黎希雾好像蘑菇过敏? 还记得当时都去了医院。 为以防万一,韩千叶站起身,主动把那份蘑菇汤挪一下。 这一幕被郁合薇看在眼里。 郁合薇眉心一跳,突然问道:“这位黎小姐不喜欢吃蘑菇?” 韩千叶不假思索回答:“不是不喜欢吃,她对蘑菇过敏。” 话落。 郁合薇突然站起身—— ------题外话------ 整整一万字,求一波月票宝子们~ 抱歉抱歉,把时间挪回了上架前的八点更新 这是属于黎希雾的艳福 薛锦珠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一番证明后,黎希雾表情已经绷不住了。 黎希雾看着薛锦珠:“现在,可以把我的手松开了吗?” “嘻嘻~”薛锦珠松开黎希雾的手。 黎希雾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表情沉默。 她还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尽量维持住四平八稳的语气:“不用了,我相信你全身上下都是真的,没有高科技。” 薛锦珠努了努嘴:“其实,也没有全都是真的。” 黎希雾:? 薛锦珠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嘟嘟唇是做的,不过除了嘟嘟唇,全身上下都是真的,尤其是胸和屁股,都是天生的,绝对做不了假,我发誓。” 黎希雾:“……”倒不用发誓的程度! 在她怔愣的这一两秒,薛锦珠已经扭腰了,拿着黎希雾的手就要试。 黎希雾无语至极,正要把手抽回来。 这时,门口处传来一声轻咳—— “咳咳!” 黎希雾和薛锦珠同时抬头朝门口看过去。 是戚江迟来了。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戚江迟,正一脸错愕的看着办公室里的这一幕。 他下来找黎希雾看看跟薛锦珠组合的那位婆婆。 结果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戚江迟都笑了。 黎希雾看到戚江迟笑,沉默的抽回手。 薛锦珠扭了扭腰:“戚总来啦,我刚才后背痒,麻烦黎老师帮我挠挠。” 戚江迟嗤笑:“挠背需要把腰扭成麻花?” 薛锦珠羞涩的笑:“哎呀,戚总不要乱想啦,我和黎老师清清白白。” 戚江迟:“我可没说你们不清白。” 黎希雾的脸已经黑了,瞪了薛锦珠一眼:“你闭嘴。” 薛锦珠嘟嘴:“哦。” “出去,我跟黎老师谈点事情。”戚江迟手插口袋,睇着薛锦珠。 薛锦珠挺了挺胸:“好的。” 从戚江迟身边路过的时候,薛锦珠又挺了一下胸脯,戚江迟抿着笑:“行了,够可以了。” 薛锦珠咬唇,推搡了一下戚江迟肩膀:“戚总真讨厌。” 戚江迟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把门带上。” “好哒~” 办公室门关上后,黎希雾在老板椅上坐下来,吁了声气,再抬眸去看戚江迟:“戚总有什么事?” 戚江迟走上前来,双手撑在桌面上,打趣道:“黎老师艳福不浅。” 黎希雾:“……” 她往后靠着:“戚总还是说正事吧,朋友约了我吃饭。” 戚江迟哂笑:“上次不是说,今天的饭局包给我?” 黎希雾愣了一下:“我说过这话吗?” 戚江迟:“啧,没良心。” 黎希雾露出抱歉的表情:“最近的饭局太多了,快吃不过来。” “看出来了。” 戚江迟笑着说着,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页面,放到黎希雾面前:“这位是跟薛锦珠组合婆媳的那个婆婆。” 黎希雾看了眼后,眉心凝住。 跟薛锦珠组婆媳的人,竟然是唐娴! 戚江迟挑唇:“是不是觉得很不合适?” 黎希雾抬眸,薄唇动了动:“绣品界第一绣掌,她怎么会答应上婆媳综艺?” 戚江迟:“宣传苏绣文化。” 黎希雾默然。 沉吟片刻后提了句:“听说唐娴本人极度喜静,厌喧闹,愿意接受邀请上综艺宣传苏绣文化是好事,但和薛锦珠组成婆媳,恐怕……” 戚江迟替黎希雾把话说完:“恐怕唐大师会被薛锦珠那没完没了,又极其聒噪的性格,折腾到没两天就宣布退出综艺。” 说完,戚江迟收起手机:“既然是组合婆媳,唐大师那边自然有数,问题应该不大,不过你要跟薛锦珠说清楚。” 黎希雾好奇:“既然你来找我,就是说这件事,刚才为什么不把薛锦珠留下听?” 戚江迟把手里揣裤兜,笑得很无奈:“她太吵了,这苦还是你受吧。” 黎希雾凝噎。 此时此刻,她都已经能想象到,等薛锦珠上了欢喜婆婆综艺后,估计能把整个综艺闹得鸡犬不宁!! 处理完工作上堆积起来的事,黎希雾找薛锦珠说了婆婆是谁的事。 薛锦珠根本不认识,也不好奇:“我又不真跟她儿子谈恋爱,是谁都无所谓。” 黎希雾刻意提了句:“要尊敬她。” 薛锦珠乖乖应下:“哦。” 之后,黎希雾踩着时间,开车去笛辛夫人约见吃饭的地方。 这个地方叫琼楼。 她停好车,然后给裴荆州发了一个定位。 过了两三秒,手机传来提示音。 裴荆州回复:[在路上。] 黎希雾收起手机,迈入琼楼。 这里的服务员非常有礼貌,仔细询问之后,领着黎希雾去[鹤舞]那间包间。 服务员打开门:“小姐,就是这里了。” 黎希雾道了谢,然后进去。 琼楼在京城很有名,在一环内,背靠cbd,是一个闹中取静的位置,富贵闲人最爱来的地方,但其消费也是惊人的高。 对方是笛辛夫人,订琼楼也是为了符合身份。 进门便是一扇屏风,屏风上印着几只活灵活现的丹顶鹤,对应了包间的名字[鹤舞],整个包间里古色生香,但是没有韩千叶,也没有笛辛夫人等人的身影。 黎希雾以为自己来早了。 可能,笛辛夫人她们还在来琼楼的路上。 她仔细打量着整个包间里的陈列摆设,有些陈列越看越喜欢。她思索着要不要回去后,把小院按照琼楼的风格改一改,反正自己住,怎么喜欢怎么来。 正这么想着。 身后有人朝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 “小忧。” 确定黎希雾的身份!就是她! 郁合薇突然站起身的动静太过明显,让人想忽视都难。 而韩千叶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不解的看着突然站起身的郁合薇:“怎么了薇薇?你喜欢吃蘑菇?” 郁合薇怔怔的,良久没有应声。 但那双目光却紧紧盯着黎希雾。 黎希雾抬眸迎上郁合薇的目光,她不知道对方怎么了,也许是不欢迎她?也许是她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亦或许,是她刚才某些不经意行为人,让对方觉得眼熟? 种种可能也只是黎希雾的猜测。 她抿了抿唇,开腔打破这份安静:“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郁合薇唇瓣翕合,但始终没有回答韩千叶的话,更没有回答黎希雾的话。 此时笛辛夫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不过她这把年纪,到底还是沉得住气,伸手轻拉了拉郁合薇的手:“薇薇,坐下,别失态了。” 终于,郁合薇从惊诧中回过神来。 她一脸不可思议,坐下的时候轻声低声呢喃:“这不可能……” 坐下后,郁合薇的目光又看向裴荆州,只见他神情淡然,波澜不惊,对于她刚才突然站起身的动静,也没有一丝意外。 少顷,郁合薇呛然回神。 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却乱作一团。 这时,韩千叶将鲜美的蘑菇汤挪放在郁合薇面前:“薇薇是不是喜欢吃蘑菇?” 郁合薇刚要说不是。 目光落在对面的黎希雾身上时,突然改口说:“是,我喜欢吃。” 韩千叶调节气氛:“看你刚才那么大反应,我也猜到你应该也喜欢吃蘑菇。” 郁合薇看了一眼面前不远的蘑菇汤,非常鲜香,是琼楼的特色,做法独特,也算是招牌,而她的心情极其复杂…… 一顿饭于黎希雾来说,吃得没滋没味。 想想如果不是因为来赴约,今天中午的午饭应该在小院解决,身边有乔俏,顺便再拍一期视频,自制荞麦面她已经想很久了,而且距离上一次更新还是在一个月以前。 刚放下筷子。 迎面传来笛辛夫人的声音:“是不是这些菜不和黎小姐的胃口?” 黎希雾摇头:“不是,菜很好吃,只是我胃口比较小,吃不了太多。” 笛辛夫人满脸怜惜:“可你才吃那么一点,要不再吃点?” 旁边的郁合薇忽然开腔:“是不是因为这些菜都太清淡?” 琼楼的菜很有名,主要是花样做得很别致,但也的确清淡,属于养生一类的菜肴。 黎希雾微抿唇角:“还好。” 趁着现在,郁合薇忽然问出:“黎小姐喜欢吃辣吗?” 黎希雾没有回答,因为已经有人抢在她前面替她回答—— “喜欢啊,希希不仅喜欢吃辣,她吃面条都要一口面一口辣酱混着吃。” 回答的是韩千叶。 因为上婆媳综艺对黎希雾了解不少,这些问题,她都完全可以替黎希雾回答。 郁合薇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当她伸手重新拿筷子的时候,手在轻微发抖。 笛辛夫人瞧见这一幕,心思也动了动,这大概就是她把郁合薇叫来京城的意义。 薇薇对小忧,是极为熟悉的。 这顿饭结束后,黎希雾被笛辛夫人拉着说了一会儿话,裴荆州在旁陪着。 郁合薇走过来:“裴先生,许久不见,我们借一步叙叙旧?” 裴荆州嗓音略淡:“不熟,何来叙旧。” 黎希雾朝两人看了眼,随后收回目光,漠不关心的表情一览无余。 郁合薇见裴荆州不给面子,扬了扬声:“既然裴先生说不熟,那我可以跟黎小姐聊聊吗?” 被点名的黎希雾再次看过来。 跟郁合薇那双含笑的双眼对视片刻,黎希雾唇角抿着浅笑:“郁小姐想和我聊什么?” “聊习惯,聊爱好,女生之间的那些话题嘛,很多可以聊的。”郁合薇脸上的笑容十分友好。 黎希雾跟对方不熟的时候,不太愿意深入接触。 今天之所以会来这趟,也是因为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像笛辛夫人说的那位恩人的女儿。可除了今天刚见到时,笛辛夫人喊了她一声小忧之后,再没有谈起这个话题。 她想拒绝和郁合薇接触。 在她斟酌着用怎么样的话拒绝最合适的时候,身侧的裴荆州慢慢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郁合薇扯唇笑了笑,而后跟上裴荆州的步伐,一同去到外面。 看着离开的两人,黎希雾收回目光。 韩千叶轻拍了拍黎希雾胳膊:“希希。” 黎希雾侧目看向韩千叶。 韩千叶笑得慈眉善目:“你不要误会,荆州跟薇薇只是普通朋友。” 其实黎希雾本身就没有多想,韩千叶特意解释了一下,她还有些意外:“我没有多想。” 黎希雾的确没有露出一丝猜测的表情。 仿佛事不关己。 韩千叶看着黎希雾莫不在意的样子,总觉得自己刚才的解释语言没有组织好。 外面。 裴荆州站在进门时的那扇屏风前。 郁合薇走过来,步伐停留在裴荆州身后,慢悠悠的语气说:“在失去黎忧的一年之后,你怕忘记黎忧,所以找了一个极为相似的替身放在身边。你宠爱这个替身,将这个替身看得很重要,你对她是那样好,把对黎忧的思念全都寄托在她身上……” 郁合薇说了很长一段话。 她说着说着,走到裴荆州身前。 仰头,看着他那张清冷到不近人情的脸:“你这样做,对得起黎忧吗?” 裴荆州没有温度的眸光睇着郁合薇:“对得起,或是对不起,又如何?” 又如何? 郁合薇笑了,不过笑着笑着,脸色又恢复了冷然:“裴荆州,当年你重伤成那样,就直接回了国,我想知道,当年……你真的只是一个人回国吗?” 裴荆州下颌收紧:“你想问的就是这些?” “不止这些!” “我想问的太多了!” 郁合薇的声音有些嘶哑:“黎希雾长得神似黎忧,能理解,因为她是你从万千人里面挑出来最像的那一个。黎希雾姓黎,当然,也是你精心挑选出来,可是她……” 裴总不孕不育 这是第一次,黎希雾在裴荆州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她以前从来不提,也从来过问。 偶尔一次提及的,也只是想跟裴荆州一起去t国,但那时他总会脸色一变,但不是生气,而是一种她看不透的复杂。 索性后来,她再也不提想去t国的话。 临近协议婚约即将到期,又遇见笛辛夫人找上门来,还有那个抱住她就红了眼眶的郁小姐…… 黎希雾心头一团乱,本身这些跟她没关系,可潜意识里又总觉得好似都跟她有一些牵连…… 安静了这么久,裴荆州没想到黎希雾问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问题,他下颌收紧着:“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黎希雾抿唇:“真实的回答。” 她看着他的眼睛,她坚定的眼神在传达,此时此刻她只想听到一个真实的回答。 裴荆州回了一个字:“像。” 黎希雾看着裴荆州清冷的脸:“三年了,你还分得清我和她吗?” 裴荆州:“不用分清。” “要分清的。” 黎希雾嗓音淡了一些:“我们再像也不是一个人,把对她的思念寄托在我身上,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开心的,四哥,不要惹心爱的女孩子生气。” 裴荆州反问:“那你呢?” 黎希雾神情恢复了之前的轻松:“我不一样,我是替她的那个,我不断的得到,拥有,我从未失去,所以我是自由的。” 说到这。 黎希雾连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刚才在琼楼里,郁合薇带给她的那些复杂心绪,此刻也已经通通烟消云散。 裴荆州伸过手来,握住黎希雾的手:“老婆。” 一声老婆,黎希雾心尖颤了颤。 她抬眸去看他。 裴荆州的瞳孔如何深海,就这么凝视着她的双眼:“我爱你。” 这三个字从裴荆州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黎希雾心口一震,连瞳孔也缩了一缩。 几秒后,她像是烫着了一样,一下将手从裴荆州掌心抽回。 她吸气,提醒他:“我不是黎忧,四哥将宠爱给了我,爱这么郑重的东西,就不要再放到我身上了。” 裴荆州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然后捧着她的脸吻下来。 司机自觉地升起挡板,隔绝了后面的一幕。 黎希雾很顺从,任由裴荆州亲吻她,无论是眉眼还是鼻梁、脸颊,或是最后的唇角,她都没有做出任何抗拒的反应。 按也没有回应。 裴荆州不在意她回不回应。 缱绻的深吻结束时,他将她拥在怀里,唇瓣在她耳边平复气息:“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黎希雾垂着眼帘,没有接话。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裴荆州说了一句:“那一天终究会到来……” 这一下午黎希雾都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只有工作能让她心无旁骛,让她有踏实感觉。 忙到四点左右,她去了季为零的剧组探班,季为零特别开心,本来只请黎希雾喝奶茶,因为心情太好,最后直接请全剧组的人喝奶茶。 晚上黎希雾没有回麓湖。 去了小院。 乔俏也来了。 黎希雾看了看锅里的汤:“俏儿,火烧大点。” 乔俏边笑边添柴:“你一个人的时候就用电磁炉,我来你就烧火,我真是服了你,弄我一脸灰。” 黎希雾贴心的拿纸巾:“给你擦擦。” 闺蜜之间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不聊工作。 聊聊当下,聊七聊八,聊聊私密。 得知黎希雾的心事之后,直接坦言:“奔着离婚拿到四亿才上婆媳综艺,结果不仅和婆婆搞好了关系,还跟老公感情增进了不少,你这不是奔着离婚,这是奔着一二三四胎啊。” 黎希雾:“……” 她放下手中的勺子,转身看着坐在小板凳上烧火的乔俏:“一胎就算了,二三四胎是打算当母猪吗?” 乔俏又继续添了柴火:“照这样增进感情的程度,没有二三四胎,那一胎也不远了。” 黎希雾抿了抿唇,表情些微严肃:“或许,就算我和裴荆州一直这么走下去,也不会有小孩。” 乔俏表示理解:“那当然了,谁会跟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生孩子,你要是生你才傻呢。” 黎希雾看着乔俏,表情很认真:“裴荆州他不能生。”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 只有噼里啪啦柴火燃烧的声音猎猎作响。 闺蜜之间的话题本就大胆,两人私底下什么都聊。 大概过了几十秒,乔俏端坐了一下姿势:“请你详细道来。” 黎希雾拿起勺子搅拌锅里的汤,尝了尝味:“有好几次没有做措施,以防万一我想去打避孕针,吃药总归对身体不好,不过在打针之前,我先去医院做了个检查,不仅正常,我还是易孕体质。” 乔俏瞪大了眼睛,有些迫不及待下文了:“请继续。” 黎希雾一手环胸,一手支着下巴:“但我从来没怀孕,所以我觉得,应该是裴荆州不孕不育。” 乔俏一脸吃到瓜的表情:“我靠!这就是裴荆州不能生啊!” 黎希雾点了点头:“后来我还悄悄证实过,我的确不会怀孕,所以我觉得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乔俏惊讶过后,露出一脸惋惜:“啧,裴总家财万贯,结果没有后,真是可惜了。” 黎希雾失笑:“不是还有裴佑安吗。” “哦,也对,还有裴佑安呢。”乔俏又问起:“那裴荆州他自知道他不能生吗?” “刚知道。” 这话不是黎希雾回答的。 而是从门外传来的声音。 乔俏吓一激灵。 一转头,看风尘仆仆进来的男人,吓得一脸惊恐:“……裴总!” 黎希雾嘴角也是一僵。 果然不能背着人说坏话。 可她说的好像也不是坏话,是她研究出来的事实…… 裴荆州清冷的余光睇着惊恐的乔俏:“看到我很惊讶?” 乔俏猛咽一下口水,干笑:“怎么会……呵呵,裴总请坐。” 一边干笑,一边站起身,脚下再一点一点慢慢挪出来。 挪到黎希雾身边,她小声比比:“你不是说今天是我俩的快乐时光吗,怎么裴荆州来了。” “额……”黎希雾有些哑言。 她说裴荆州不会来,只是她以为。 乔俏瞧着裴荆州那张阎罗脸,心瘆得慌:“我我我过去找点零食吃,有点嘴馋了。” 丢下话就先开溜。 黎希雾:“……” 裴荆州走过来,边走边说:“刚才无意听到你谈起,我不能生?” 知道一个真相 黎希雾转过身,神情不太自然:“我跟乔俏开玩笑的。” 裴荆州走到她身后,默默从她身后拥住她。 黎希雾身形陡然一僵,吸气问:“四哥生气了?如果是因为这件事生气,我道歉。” 耳畔传来裴荆州低低沉沉的嗓音:“不用道歉,我的确不能生。” 黎希雾:? 裴荆州:“所以我这辈子注定无后,孤苦无依。” 黎希雾:“……” 如果她不知道这件事,裴荆州现在也是这么随口承认说出来的话,她肯定不会信。 但她亲自证实过这件事,所以在裴荆州自己承认的时候,心里没由来的发紧,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 “老婆,是不是可怜我?”裴荆州问她。 黎希雾如实回答:“有一点。” 回答完,她掰开他的手腕,转身过来问道:“有解决不孕不育的办法吗?你难道打算一直无后?” 裴荆州挽起瑰丽的唇瓣:“无后不是正好?” 黎希雾深吸气:“说这些还早,现在医学技术发达,说不定有机会。” 裴荆州问她:“你跟我生吗?” 黎希雾一怔:“……” 这时,裴荆州将脖子上的围脖取下来,绕在黎希雾脖子上:“今晚开始降温,晚上睡觉的时候盖好被子,我先走了。” 黎希雾:? 这,这就走了? 黎希雾愣住,眼看着裴荆州已经走到门口,她上前两步喊住:“四哥。” 裴荆州脚下一顿,回头看她:“嗯?” 黎希雾唇畔动了动,想问他吃饭没有,话在嘴边还是没有问出口。 裴荆州折返回来,将黎希雾拥入怀里:“今晚你没回家,我想着过来看看,确定你在这边,我就放心了。” 黎希雾眼皮颤了颤。 只是浅浅拥抱了一下,裴荆州松开她。 黎希雾又一次喊道:“四哥。” 她没有别的可说,只道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裴荆州掀唇:“好。” 今晚从裴荆州来,再到离开,中间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黎希雾还以为他今晚过来,大概是不会走的,乔俏可能待着也不自在。 谁知。 他过来只是想确定她是不是在这,确定后就直接走了。 黎希雾沉默许久,脖子上的暖意遍布四肢百骸。 那道风尘仆仆而来的身影,一直在脑海里散不去。 乔俏趴在门框上:“我擦,裴荆州竟然走了?” 黎希雾抿唇:“嗯。” 乔俏迈步进来,走到黎希雾身边:“你们是不是吵了一架?不对,刚才好像没有吵闹的声音,裴荆州就这么走了,不应该啊,我以为走的是我呢。” 黎希雾凝了凝心神:“他是过来确定我是不是在这。” 乔俏立马不出声了。 就这样安静了许久。 上桌吃饭的时候,乔俏先开腔打破这份沉闷:“你是不是现在很纠结?” 黎希雾吃着菜:“有一点。” 乔俏中肯发言:“如果裴荆州真能好好跟你过,也不是不行。” 黎希雾给乔俏夹菜:“不谈这个,吃完你洗碗,早点睡觉,明天我还要录综艺,那四亿离我越来越近了。” 一听四亿,乔俏眼睛贼亮。 一听洗碗,乔俏唉声叹气:“又是烧火,又是洗碗,我真命苦。” 黎希雾笑:“好,我洗。” 乔俏忙说:“不不不,我洗我洗,一顿有口福和顿顿有口福我还是分得清的。” 翌日。 正如裴荆州所说,降温了。 一出门,四面八方迎来的冷气往脖子里灌。 她将昨晚裴荆州给她带来的围脖系上,合掌搓了搓手,感觉到暖意了,然后上车。 黎希雾和乔俏不走一个方向,而且乔俏走得更早一些,黎希雾出门的时候是一个人。 八点过几分的时候,车抵达福镇。 黎希雾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喊她:“黎姐姐!” 黎希雾抬眸,看见许慕真在朝她挥手。 黎希雾锁了车走过去。 许慕真说话的时候嘴里冒出白雾:“黎姐姐,你来好早。” 是因为天气太早了,早上有霜雾,所以说话会冒白雾。 黎希雾说:“我不早,明显你比我更早。” 许慕真嘻嘻笑:“其实我跟我婆婆刚来没几分钟,对了,你婆婆也来了。” 许慕真刚说完。 不远裹着一件黑色羽绒服的韩千叶,正急匆匆的朝这边走来,一到黎希雾跟前就说:“希希,我刚学了个魔术。” 黎希雾:“魔术?” “对。”韩千叶说:“这个魔术就是让嘴里瞬间刮起大风。” 许慕真知道韩千叶下一步要做什么,在旁边笑得扶腰:“哈哈哈哈哈……” 黎希雾有些懵,看了看在笑的许慕真,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韩千叶:“怎么刮?” 韩千叶说:“你先把嘴张开。” 黎希雾迟疑了。 韩千叶:“我不是糊弄你,真的是魔术。” 黎希雾慢慢张开嘴。 韩千叶抬手往黎希雾嘴里塞了一颗糖。 黎希雾一尝就尝出了味:“薄荷糖。” 韩千叶眨着眼睛,一脸期待:“嘴里刮风了吗?是大风吗?” 黎希雾:“……” 之后黎希雾才得知,薄荷糖是许慕真的,就因为许慕真在向岚面前说了一句‘每次吃薄荷糖都感觉嘴里在刮大风’之后,韩千叶有样学样,转身就用来逗黎希雾。 客栈另一边有一个山楂树,在之前没看到的位置,被许慕真先发现了。 许慕真摘了几颗山楂给黎希雾,黎希雾还没吃的时候,许慕真自己尝了一颗,眼睛立马眯到一起。 正准备咬一口的黎希雾,看到许慕真的表情,默默把山楂收了起来。 许慕真酸得缩起了脖子:“福镇啥都好,就是果子太酸。” 上次的柚子她尝了一点,差点对柚子有了阴影。 今天摘的山楂跟柚子不分伯仲。 “黎老师!” 高月半挥手喊道。 黎希雾抬脚朝高月半那边走过去,走近了就听到高月半问:“黎老师,第三组婆媳的女嘉宾你知道了吧?” 黎希雾抿唇:“知道,背景都了解了。” 高月半说:“那就好,不过这薛小姐,是个豪门啊!” 黎希雾挑眉诧异。 薛锦珠还立了豪门人设吗?不过她不清楚。 高月半把手机给她看:“你看这薛家,在京城还挺有名,难怪这么有来头……” ------题外话------ 感谢:爱的依恋,感谢:小王子的专属玫瑰,感谢:痕汐,感谢:q.七七的打赏,谢谢宝子们~ 问黎希雾是不是介意小忧的存在 薛家算不上豪门。 只是相对来说还算有钱。 薛父是个人脉关系四通八达的煤老板,有一个矿,所以薛锦珠也算得上正儿八经的白富美。 高月半身为综艺总导演,自然知道薛锦珠空降是怎么回事,组合婆媳、签约华冠、经纪人还是黎希雾等…… 他刚刚才把黎希雾叫过来,也是问问这个情况,好弄清楚一点关于薛锦珠的事。 “这薛小姐和唐大师,私底下应该有接触和联系吧?”高月半问道。 就怕到时候婆媳相处得不太熟,被网友疯狂吐槽。 黎希雾不敢说得太肯定:“应该还没有。这次第三组婆媳空降属于救场,来得有些匆忙,唐娴那边倒是不用担心,已经沟通好,问题不大。” 高月半点头:“唐大师那边应该不用操心,就是……薛小姐这个人怎么样?闹腾吗?” 黎希雾顿时明白了高月半为什么突然找她聊天。 原来是想探薛锦珠的情况。 毕竟她是薛锦珠的经纪人,算起来是对薛锦珠最了解的人。 她没有隐瞒,道了实话:“高导,薛锦珠的性格有些跳脱,接下来录制……高导可能你要多担待一些,录制过程中我也会时常和她沟通,尽量安稳录完节目为止。” 这话算是提前给高月半打了一针预防。 果不其然,高月半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凝:“跳脱啊……那这薛小姐应该会听你的吧?” 黎希雾淡声回应:“不一定。” 高月半咽了咽口水:“完了,这位是个空降资源咖,她爹那么舍得给她砸钱,要是安安静静把综艺录完皆大欢喜,要是把整个综艺闹得鸡飞狗跳,那我这综艺还录得完吗……” 黎希雾抿着唇浅笑:“综艺应该是能录完的,高导不要太忧虑。” 说完,黎希雾顺便问了句:“薛锦珠的资源都是她爸给她砸出来的这件事,高导是听谁说的?” 高月半:“我猜的。” 黎希雾:“……” 这次聊天让高月半忧心忡忡。 本来以为找黎希雾了解一下薛锦珠的性格,接下来节目任务可以更好的量身定制,结果反而更忧心了。 不过话到这,高月半顺便提了一件重要的事:“咱们综艺第一期都已经剪好了,原本的计划是昨晚在风台播出,但出了池旭这事,现在播不了了。” 黎希雾抿了抿唇:“我知道。” 这件事黎希雾身为圈内人自然很清楚。 如果池旭没触及刑事案件,节目不会受影响。 但这件事影响很大,池旭还会面临牢狱之灾,之前的一二期肯定播不了,《欢喜婆婆》没受牵连被叫停,都是不幸中的万幸。 黎希雾安慰:“虽然有一定损失,但优势都在直播中体现出来了,至少直播的成绩非常好。高导,你设想一下播出的后果,可能最后整个综艺都会被封杀,节目现在还能直播,可以知足了。” 走来的俞京搭腔:“黎老师说得对,昨儿还有内部人员埋怨应该把综艺录完播完,再揭露池旭的这些劣迹。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但要是录完播完再揭露,倒时候就是整个综艺都直接被封了,录这么大半个月,等于白干。” 黎希雾点点头;“是的,所以我才说这已经是万幸。” 俞京忽然提道:“对了,明天要换场地。” 黎希雾眉梢轻扬。 只听俞京说:“发生了池旭这件事,内部连夜开会商量了一下,要给嘉宾安排一些正能量有意义的事情做。” 黎希雾:“比如呢?” 接话的是高月半:“做公益。” 做公益是一件很正能量,也很很简单的事情。 而且圈内很多明星都在做公益,也有负面新闻较重,靠做公益洗白的明星。 不过黎希雾总觉得,节目安排的做公益没有那么简单。 而事实也确实跟她所想的一样,没那么简单…… 黎希雾折返回来,许慕真和向岚婆媳已经回了客栈里。 只有韩千叶在这等她。 韩千叶见她回来,主动把自己的暖手宝宝递给黎希雾:“我暖和了,现在给你暖和。” 黎希雾拒了:“不用,我不冷。” 韩千叶:“我不信。” 黎希雾愣了一下。 韩千叶上前抓住黎希雾的手:“还说不冷,手跟冰块似的。” 黎希雾秀眉弯了弯:“秋冬季节手冷是自然现象,身体不冷。” 韩千叶非要把暖手宝宝塞给她:“太沉了,我拿着费劲,你帮我拿好了。” 黎希雾:“……” 她知道这是韩千叶的好意。 外面挺冷的,韩千叶提议:“要不要进去?” 去看看节目组今天准备了什么早餐。 黎希雾点了下头:“好。” 两人往客栈里走的时候,身边没有旁人,黎希雾趁着现在就提了一下:“伯母,那四个亿……” 一听黎希雾主动提起那四个亿,韩千叶打断:“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早餐?我去跟厨房那边说说。” 黎希雾摇头,把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那四个亿,我希望您不要食言。” 韩千叶心头一梗。 她半笑着:“我韩千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可能反悔。” 黎希雾脚下一顿。 韩千叶脚下也停住,转头看黎希雾。 只见黎希雾脸上扬着公式化的微笑,对她说:“伯母,咱们合作愉快。” 韩千叶心头又是一梗,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很想跟荆州离婚?” 黎希雾抿了抿唇角,没回答。 她要回答是,那韩千叶估计会把这话传达到裴荆州那里,四个亿到手估计就真的有点悬,而且裴荆州要是想知道韩千叶划四个亿给她,还是很容易的,就怕裴荆州干预,最后拿不到那四个亿…… 为了保护这四个亿不要打水漂,黎希雾口不对心:“也没有迫不及待。” 韩千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黎希雾看着韩千叶的表情,提道:“但我和四哥始终不可能走到最后,因为四哥值得更好,和更适合他的那一个。” 黎希雾自认为这话没什么毛病。 但韩千叶听来却又各种心梗。 老神在在叹气:“他哪里还能遇到比你更好的。” 说着,她又看向黎希雾,小心翼翼问道:“你是不是……介意小忧?” 人间清醒黎希雾 黎希雾眉心轻皱了一下。 韩千叶注意到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其实小忧已经是过去式,谁还没个过去呢,没有人永远活在过去,希希,其实你已经是荆州的例外,他……” “如果四哥没有活在过去,我现在也不会站在您面前。”黎希雾打断韩千叶的话,说出这句事实。 明明上一秒还很好的气氛。 此刻突然变得有些冷凝。 黎希雾不打算再说什么,抿唇浅笑:“我先进去了。” 韩千叶点头嗯了声。 回到各自的房间,韩千叶迫不及待拿出手机,给还在晨睡的林有容打电话倾诉。 打了一遍没有接听,又打第二遍。 终于接通了! 韩千叶闷闷不乐的声音:“……容容,你怎么才接啊?” 电话那端传来林有容有气无力的声音:“千叶,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才八点半,我都还没起呢。” 韩千叶:“赶紧起床。” 林有容翻了个身坐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韩千叶委屈巴巴的声音:“我觉得我一腔真心付诸东流了。” 这话题没头没尾的,林有容一时半会也听不出到底是什么事,叹气问道:“说吧,短短一天你又经历了什么?” 韩千叶唉声叹气:“你说,这婆媳综艺录完了,我把钱给黎希雾,她会不会拿着钱就远走高飞了呀?” 听着韩千叶这些话,林有容上一秒还困顿的状态,下一秒精神了不少:“被黎希雾气到了?” 韩千叶:“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林有容语气不加掩饰:“她远走高飞不是正好合你的意?就怕她拿了钱不远走高飞,到时候缠着你儿子不离婚,说起来你应该担心的是这个问题才对。” 不等韩千叶开腔。 林有容又直言问:“你不会改变初衷了吧?” 韩千叶磨磨唧唧半晌回不出一句话来。 林有容知道自己猜对:“这黎希雾还挺会蛊惑人心的。” 蛊惑人心? 韩千叶仔细想想,这算起来还没多少天,她对黎希雾的看法就彻底改变,从不喜再到喜欢,这中间几乎没有什么大的转折。 一时间韩千叶都有些自我怀疑。 难道真的是黎希雾会蛊惑人心? 她手指缠着自己的卷发,闷声问:“容容,你看了直播,从你角度来看,你觉得黎希雾怎么样?” 林有容没有立马回答,思索了好一会才说:“也不是很差。” 韩千叶唇角弯了弯。 下一秒却又听林有容说:“但是性格不讨喜,你看你和她相处的时候,成了你在讨好她,她这样叫什么你知道吗?这叫欲擒故纵!” 韩千叶:! 欲擒故纵也可以这么形容吗? 林有容加把火:“千叶,你想想你是什么身份,黎希雾她不赶着讨好你,还各种冷落你,这样一来你就会觉得她很有个性,渐渐就被她伪装出来的性格吸引,事实上你已经被她拿捏了。” 林有容话落,韩千叶陡然瞪大眼睛:“你是说,黎希雾在拿捏我?” 林有容立马说:“很显然就是啊。” 听到这话的韩千叶开始怀疑人生了…… 林有容觉得刚才的那些话还差点火候,继续加把火:“你看,但凡黎希雾她不想离婚,节目上肯定对你是各种讨好,阿谀奉承,把你捧得高高的,更会对你言听计从。” “她少言寡语,就是故意不搭理你,她要真是清冷冷远离世俗的性格,那个第三组婆媳的事情她会伸手管吗?不会啊!网上把她形容得多么多么好,实际上都是她的手段而已!你别被她蛊惑了!” 林有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虽然是被韩千叶的电话轰醒,但这些话仿佛早就在心里边彩排过很多次。 只是恰好今早韩千叶打来了这个电话。 一口气讲这些话说完,林有容问道:“千叶,你懂我的意思了吗?保持清醒啊,千万不要被黎希雾给你制造的假象蒙骗了!” 韩千叶将信将疑:“可是希希……” 林有容打断:“什么希希,她就叫黎希雾,你看,连称呼都不知不觉改了,真是被她拿捏得死死地。” 韩千叶深吸气:“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保持原来的态度?” 林有容嗓门大了几分贝:“那当然了,最好保持原来的态度,不要再什么希希啊希希的叫,她有名字,就喊她黎希雾,真是蹬鼻子上脸,可不能惯着她。” 通话突然沉默了起来。 韩千叶那边没了声音。 林有容连喊了好几声:“千叶?千叶?” 韩千叶始终没应。 其实,林有容说的这些话,韩千叶都分得清,也听得出来有怂恿的部分。有一点韩千叶其实不太赞同,就是容容说黎希雾是在欲擒故纵的那话。 欲擒故纵吗? 她一点都没感觉到。 她觉得,黎希雾只想要那四亿。 比起拿捏,黎希雾更愿意为金钱折腰! 这时候林有容忽然说:“上次你见过我侄女林欢,还有印象吗?” 韩千叶:“嗯?” 这才几天,她怎么会没有印象! 此时的林有容精神倍足:“欢欢回去后一直念叨你,还说想给你定制一套衣服,等你这期录完了,去欢欢工作室量一下三围?” 韩千叶没兴趣:“我衣服多的是,让她别麻烦了。” 林有容厚着脸皮:“她本身就是学设计的,哪里是麻烦,一点都不麻烦。而且这是欢欢的心意,你要是穿上欢欢给你做的衣服,随便出席一个香氛晚会,也算是给欢欢打广告了。小姑娘刚留学回来,创业艰难,就指着遇到一个贵人呢。” 这些话,比起上次在赫缇,至少让韩千叶没有那么反感。 她想了想,寻思着给小姑娘做个贵人也没什么,就应了下来:“那行吧。” 林有容趁机提出;“要不就今天晚上?我来接你去欢欢工作室。” 韩千叶没有拒绝,应下来:“行吧,你安排。” 电话那边的林有容本来还想着结束通话后,再睡个回笼觉。 就现在这情况,还睡什么回笼觉?赶紧张罗起来! 婆媳关系破裂,再生危机 今天早上九点,正式开启直播。 直播间没有提前预热,但一开播,迅速涌进百万人气。 大家都坐在餐桌前,餐桌上摆满了节目组准备的早餐,十分丰盛,许慕真早就馋的不行。 【一大早看见黎姐姐就好开心。】 【最爱黎希雾,也因为黎希雾一直准时守着直播。】 【没有谢雯在,黎姐姐会不会很无聊?】 【有网传欢喜婆婆网播的一二期最后播不了,真庆幸每一期直播我都在。】 【播不了只是传闻,不知真假,但估计网传也八九不离十,不过这样也好,池旭这种就应该永久消失在互联网上,看到他那张脸就可怕。】 【好期待这一期的新婆媳,希望赶快露面。】 【官博真是一点都不透露新婆媳是谁诶,太期待了。】 【每日一问,黎希雾做菜吗?】 …… 黎希雾也发现了,韩千叶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不少。 比如刚才,蛋挞放得稍微远一点,她起身拿蛋挞的时候,顺便给韩千叶拿了一个,韩千叶淡淡的语气说:“我不吃这个。” 黎希雾意识到自己没有先问,于是将蛋挞拿走。 韩千叶说:“你不用管我,管好你自己就行。” 黎希雾不动声色:“好。” 然后两人就再没有说话。 韩千叶更没有像之前那样,时不时搞一点小动作引起她的注意,或者找话题问她点什么,一直都很安静。 黎希雾自然不会去深究韩千叶转变态度的原因。 因为在她看来,韩千叶现在这样的态度,才符合她原本的初衷。 对面闵涵蓉不动声色的瞧着这一幕,回想起昨晚和老公吴宪的对话—— 她当时是讽刺又带着玩味的语气:“跟我同录婆媳综艺的那个韩千叶,今天跟我开玩了个玩笑,她说,能在三天内让香江首富换个姓。” 吴宪这段时间一直在忙。 压根没有时间看直播,回家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那时候直播也已经结束。 当听到闵涵蓉这话,不禁笑道:“都一把岁数的人了,还管不住嘴口出狂言。” 闵涵蓉忍俊不禁:“是啊,我都没想到她能开出这样的玩笑。” 说着,闵涵蓉打开手机微博。 找到网友的直播录屏给吴宪看:“这就是她儿子,r.e的高管,上次我晚上给你打电话还问你来着,不过那时候你没有看直播。” 吴宪接过手机:“r.e的高管,那我估计没什么印象。” 闵涵蓉:“我倒是觉得,r.e高管这个身份都是假的。毕竟往高了不敢说,会被认出来,往低了说没面子,不高不低的高管这个位置,听起来还有几分面子。” 说着,闵涵蓉不禁笑道:“让香江首富三天内改个姓,真亏她能说得出来,呵呵……” 闵涵蓉半晌没有听到吴宪的声音,低头去看,见她老公正一脸凝重的看着网友发的那条直播录屏:“老公,你怎么不说话,他不会真是r.e高管吧?还是你认识的高管?” 吴宪起身,把手机还给闵涵蓉,突然语气很凝重的提醒她:“听我的,在节目里对她客气一点,不要招惹她。” 闵涵蓉嘴角的笑容一僵:“什么?” 吴宪脸色比刚才更凝重:“我让你不要去惹她。” 闵涵蓉脸色大变:“难道韩千叶儿子的身份,不是r.e的高管,而是另有其他身份?” 吴宪脸色凝重的点头:“他根本不是r.e的高管。” 闵涵蓉追着问:“那他儿子是?” 吴宪只说了三个字:“他姓裴。” 姓裴? 闵涵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姓裴怎么了? 不是r.e的高管,但却姓裴,为什么会让他老公露出如此凝重的神情?这身份肯定有点来头。 可是,能威胁到香江吴家的身份,会是什么身份呢? 吴宪见自己老婆一脸疑惑怎么也反应过来,叹了声气提醒:“你忘了r.e隶属于裴氏?” 一句话骤然点醒了疑惑的闵涵蓉。 裴氏企业! 姓裴! 这么一串联起来,她顿时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韩千叶的儿子,竟然是……是,是裴氏那位?”闵涵蓉显然很震惊,因为压根就没想到,会是裴氏…… 吴宪:“我知道你什么性格,以后在节目上尽量收敛点,别真的惹怒了她,裴青迹当年的手段,拿到现在来对付吴家的话,我整个吴家也是要弯腰的。” 香江吴家确实风光。 稳坐香江首富的位置十二年,迄今为止无人能撼动。 可如果是裴家,吴家确实不敢在裴家面前嚣张。 闵涵蓉心有余悸:“竟然是裴家,也难怪网上一直没有关于黎希雾老公真正身份的那些讨论风声……” 因为所有风声都在第一时间处理了。 自从得知韩千叶的夫家背景之后,第三期来到福镇,闵涵蓉再见到韩千叶,不知道收敛了多少。 此时闵涵蓉主动找了话题跟韩千叶闲聊。 韩千叶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黎希雾则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给乔俏回信息:[明天出发会很早,大概三个小时的航班。] 乔俏回复过来:[怎么这么突然?] 其实也不突然,因为导演已经先跟她说了,明天转移的地方是良山,也就是去做公益的地方。导演的意思是,嘉宾完全不用操心,所有一切节目组会安排好,而做公益的目的也是树立正能量。 乔俏:[一期就三天,今天在福镇,那剩下两天应该都在山区吧?那里会不会信号不好?直播能维持吗?] 黎希雾看完乔俏的微信,慢慢打字:[应该还好,明天一整天的时间几乎都会花在赶路程上,后天做完公益应该就能回来。] 这次乔俏隔了好一会才回复:[宝子,我刚去查了一下,良山最近连续一周内可能会下大雪,你要注意安全!真的!千万要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几个字,重复了几次! 黎希雾回了一个okk的表情包。 退出微信,她也去看了一下良山的天气预报。 一周内确实会下雪,但应该节目录完的后一天,毕竟节目组安排也会提前看天气,安全问题应该不大。 ------题外话------ 求月票~ 忘记看剧本,露馅了! 在几百万在线网友的期待下,第三组婆媳终于抵达天外来客栈。 先进来的是薛锦珠。 她手上没有推行李箱,只拎了一个el的金币包。身上是一件奶白色廓形大衣,脚上搭配了一双小羊皮短靴,头发大卷,风情妩媚,精致又时髦。 她一出现在镜头下,直播间翘首以盼的网友顿时炸开锅—— 【卧槽!有被新嘉宾的美貌杀到。】 【看见这样的美女都不夸,夸什么?夸大其词吗?!】 【素人嘉宾诶,姐姐这颜值都可以出道了。】 【本来以为接替谢雯的也是女明星,虽然有一点小失望,但是女嘉宾长得很讨喜诶,我的菜。】 薛锦珠抬手跟大家打招呼:“你们好,我是薛锦珠。” 众人回以微笑。 闵涵蓉拉开身边的空位:“薛小姐过来坐。” 薛锦珠笑容很腼腆:“等一下,阿姨还在外面。” 【哇靠,居然是个甜妹,声音也太甜了叭。】 【阿姨?她为什么管自己婆婆叫阿姨?就算不喊妈妈,喊婆婆也行吧。】 【我猜跟上一季范菱那组婆媳一样,还在恋爱阶段?】 【想看婆婆,婆婆什么时候出场?】 直播间弹幕刷满屏,可见网友的期待和激动。 而在这万众期待下,唐娴走进来了。 已经年过五旬的唐娴私底下保养得极好,一颦一笑满是犹存的气质。进来后,唐娴礼貌的颔首打招呼:“大家好。” 闵涵蓉一眼认出唐娴,豁然站起身:“唐大师?” 一声唐大师,让众人愕然。 只见闵涵蓉起身朝唐娴走去,亲切的握住唐娴的双手:“唐大师,我没想到会在节目上遇到你。” 唐娴自然认识闵涵蓉,微笑道:“涵蓉,好久不见。” 闵涵蓉伸手,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唐娴:“距离上次见面快有大半年了吧。” 唐娴莞尔:“算起来,应该是有的。” 【闵涵蓉竟然跟新来的三组婆婆认识?这婆婆到底是谁?】 【她是唐大师!绣品界第一绣掌!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唐娴大师私底下是个特别低调的人,采访也相对较少,节目这次能把唐娴大师请来,肯定费了不少功夫。】 【哇!第三组婆婆这么有来头?】 【太期待了叭,节目竟然把唐大师都请来了!】 闵涵蓉拉着唐娴过去坐下,陶晶很贴心的拉开另一个空位:“薛小姐,快坐吧。” 薛锦珠腼腆的道谢:“谢谢啦。” 陶晶明显感觉到,新来的第三组婆媳比之前的第三组更好相处。 而且她婆婆还和新来第三组的婆婆私底下认识,这位薛小姐性格也特别的好,她决定一定要跟这位薛小姐搞好关系。 薛锦珠把金币包放在椅子后面,脱了身上的大衣外套。 下一秒,陶晶睁大眼睛呐呐:“哇……薛小姐,你的身材……好好啊。” 被夸,薛锦珠表现得很不好意思:“还好啦,平时比较注意身材管理,不过还是跟天生有很大关系。” 陶晶愣了一下。 随后附笑:“是的,其实很多身材好,除了平时的自我约束和管理,最主要还是个人体质原因,怎么吃都不会长肉。” 薛锦珠咧嘴:“我就是这种人,胡吃海喝都不会长胖。” 陶晶:“……”一下子感受到一万点伤害…… 【刚才第一眼我就感觉薛锦珠大衣下面的身材肯定很好,真是服了我的火眼金睛。】 【一万点暴击,我属于水喝多了都会长肉的那种体质呜呜呜。】 【薛锦珠一看就是那种呆萌的甜妹性格,太期待她和唐大师这一组婆媳了。】 【就喜欢这种甜甜的,又腼腆的女孩子。】 【儿媳是个甜妹,婆婆是绣品界大师,这组合绝了。】 【话说唐大师好像就一个儿子,不知道会不会上镜?】 【哈哈哈有幸见过唐大师的儿子,本人超级帅!是我学长!】 【我也见过唐大师的儿子,真的是那种人间妄想的长相!而且以前在学校里还是风云人物,现在不知道从事什么职业。】 【这么一看,感觉薛锦珠和唐大师的儿子配一脸啊啊啊啊!】 【之前嗑夫妻,现在嗑男女朋友,太好嗑了。】 薛锦珠的身材给她吸引了很大一波男粉。 再加上刚出场时的腼腆性格,更招人喜欢。 网友还把薛锦珠的身材截屏发到网上。 一条名为#欢喜婆婆第三组新婆媳#的话题,一点一点升起了热度。 早餐的氛围感很好。 话题间谁也没有提起已经退出综艺的谢雯,闵涵蓉一直在和唐娴聊,向岚偶尔搭一句,韩千叶一句话都没有,只是安安静静吃着早餐。 薛锦珠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黎希雾。 每次被黎希雾察觉到,她就龇牙笑,笑起来可爱又呆萌。 要知道薛锦珠这张脸属于妩媚的那一挂的,由于今天第一天录综艺,戚总昨天也特意提醒了她,一定要像个正经的良家妇女一样,所以今天就画了一个甜妹妆,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改了,把妩媚藏得死死的。 这时,闵涵蓉突然问她:“锦珠,你和澜时在一起多久了?” 薛锦珠嘴角的笑容猛地一僵。 澜时? 谁? 相恋多久? 她怎么知道! 糟了,今早忘了仔细看剧本!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此时薛锦珠满脑子‘完了’两个字,虽然尴尬,但嘴角一直保持着‘傻白甜’的得体笑容。 还好这个时候唐娴开腔,不动声色替薛锦珠解围:“锦珠有些腼腆,其实算起来的话,锦珠和澜时已经相识七八年了,那时候他们相遇在t国……” 听到t国的时候,安静吃早餐的黎希雾,忽然抬了抬眼皮。 唐娴知道的大概也不是特别具体,就简略说了一些相识过程。 这个过程大概就是:相遇在t国,然后成为同事,慢慢相处下来关系更进一步,于是就发展成了恋人。 黎希雾没有看过三组婆媳的剧本,所以也不好判断,唐娴刚才说的那些,到底是来源于生活的剧本安排,还是他儿子身上真实发生过的故事…… 甜妹和清冷美人的CP也可以嗑! 在唐娴说完之后,薛锦珠腼腆接话:“我和时澜……” 唐娴笑着打断:“你呀,老爱反着喊澜时的名字。” 薛锦珠脸上的腼腆,险些就要维持不住! 没看剧本就算了,连刚才听过好几遍的名字都叫反,还好唐娴反应够快,一秒化解这种小失误。 薛锦珠先是讪笑,而后一本正经接话:“主要是澜时他平时老跟我唱反调,我就很生气嘛,一生气的时候就把他的名字反着喊,喊着喊着都喊顺口了。” 唐娴笑得慈眉善目:“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我收拾他。” 薛锦珠接上话:“好,下次澜时要是再跟我唱反调,我马上就跟您告状。” 气氛和谐,漏洞一点都没有百出的状态。 黎希雾挑了挑眉,刚才也替薛锦珠捏了一把汗,还好唐娴的反应够快。 【薛锦珠羞涩的时候好可爱啊。】 【把名字反着喊都是客气的了,我男朋友每次跟我唱反调,我都是直接上脚踹,踹完再骂一声傻屌!】 【感觉唐娴一定会是一个好婆婆,苏绣最考验耐心,耐心好的人脾气都很好。】 【刚才薛锦珠不好意思说的时候,唐娴立马就替薛锦珠解围。】 【澜时学长也很优秀的,而且现在也很有成就!我们老师总会提到他,作为我们的榜样,这么一看,感觉澜时学长和薛锦珠好般配。】 【说不定等婆媳综艺结束之后,薛锦珠就成为正式的儿媳啦。】 【我只知道澜时学长醉心于投身国家,真希望澜时学长也会上这个综艺哈哈哈。】 唐娴的儿子顾澜时在网上没有相关介绍资料,唯一能在网上搜到的一两张照片,还是学校照片墙上拍下来的模糊照。 不过只要知道唐娴的人,都会知道,唐娴有个很优秀的儿子,他叫顾澜时。 早餐之后,黎希雾帮忙收拾碗筷。 薛锦珠本来坐着没动。 她从来不做这些,不过此时此刻她脑海里忽然想起戚总叮嘱她的话:安分点,勤快点,安静点! 第一天来录节目,安分和安静她都做到了,虽然意思差不多,可勤快还没体现出来。 于是她赶紧起身,‘勤快’的去帮忙。 “黎老师,我来拿着个。”薛锦珠先把手伸过去,拿起那个盘子。在黎希雾看向薛锦珠的时候,薛锦珠会扬起甜甜一笑。 黎希雾:“薛小姐……” 薛锦珠笑容很乖巧:“这么叫我,听起来太生疏了,接下来大家要一起录节目,黎老师你叫我锦珠就好,锦是锦绣的锦,珠是如珠如宝的珠。” 黎希雾:“薛锦珠。” 薛锦珠粲然一笑:“嗯,黎老师你今天好漂亮,哦对了忘了跟你说,我是你的粉丝哦。” 黎希雾:“……” 【哈哈哈薛锦珠这个小可爱,把黎姐姐整不会了。】 【救命,我发现我好喜欢薛锦珠!】 【悄悄告诉大家,其实甜妹和清冷美人的cp也可以嗑!】 【还记得欢喜婆婆刚开播的时候,只有许慕真的性格放得开一点,现在多了一个薛锦珠,我的下饭综艺变得更有趣了。】 上午没什么任务安排。 今天的主要任务都在下午。 因为第三组婆媳是新来的,对福镇这里的环境还不太熟悉,所以接下来会有其他婆媳带着两人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 薛锦珠主动要求:“黎老师,可以麻烦你,带我和唐阿姨去外面熟悉熟悉环境吗?” 不等黎希雾应下。 闵涵蓉笑着主动提议:“我来吧。” 黎希雾抿了抿唇,神情一如往常:“闵伯母和唐伯母认识,这样也更好。” 唐娴没什么可说,谁带都可以,薛锦珠自然是只想要黎希雾,差点就反驳,脑海里闪过戚总叮嘱她的话,还是老老实实把反驳的话压了回去。 最后出门的就是四个人。 薛锦珠跟唐娴,闵涵蓉跟陶晶。本来陶晶是不用去的,但是闵涵蓉把她拉走了,客栈里就剩下二组和四组婆媳。 向岚坐在沙发上看书。 韩千叶抽了一本书在向岚身边坐下,两人看着看着,时不时探讨一下养生问题。 【韩千叶突然这么安静我还有点不习惯。】 【大家发现没,没头脑今天又不太高兴了。】 【向岚把养生说得头头是道的时候,我发现韩千叶其实根本听不进去。】 【看官博说,今天植物专家程老师会再现镜头?】 【哇,好期待好期待。】 …… 许慕真是个好动的性格,自然静不下心来跟着看书,在外面转着转着忽然喊道:“我看见猞猁了!” 向岚和韩千叶同时起身,也同时放下书,然后一起朝外面走。 等两人出来的时候,猞猁已经跑没影了。 韩千叶问:“猞猁呢?” 许慕真摊手:“我喊太大声了,吓跑了。” 向岚笑:“估计是我们来了新嘉宾,猞猁也来看热闹。” 许慕真认同自己婆婆的话:“我也这么觉得。” 这时,黎希雾拿着一篮子山楂回来了,向岚瞧见问道:“希雾,你摘这么多山楂要做什么?” 黎希雾正在上台阶,应道:“早上答应慕真,做几串冰糖葫芦。” 许慕真在旁边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山楂太酸了,没法直接吃,我当时就随口说了一句,要是能做成冰糖葫芦就好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嘿,黎姐姐她会做!” 此时黎希雾已经从台阶下方走了上来。 向岚讶异的问:“希雾,你连冰糖葫芦都会做?” 这话实在叫黎希雾不知道怎么接才好。 主要是冰糖葫芦的做法真的非常简单,步骤也少,宛如炒个菜那么轻松。 她的神情一如往常:“向伯母,您吃吗?” 向岚虽然很注意饮食,但糖葫芦这种食物,不管是少女还是女人,永远都拒绝不了,她先点点头,然后说:“我在旁边跟你学学。” 许慕真举手:“我也要学,学会了给梁晟做糖葫芦哈哈。” 黎希雾笑着应:“好。” 唯有旁边的韩千叶没有搭腔。 做冰糖葫芦确实很简单,有山楂有冰糖这两样最重要的食材就够了,这是最基础简单的做法,自己做的话可以加一些馅儿在里面。 打脸还得是韩千叶! 韩千叶本来不打算跟着去凑热闹。 她回沙发那坐下来继续看书,结果看着看着心情反而更烦躁,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挪着挪着,就挪到了厨房那边。 此时的直播镜头对着黎希雾。 根据以往两期的经验综合,知道黎希雾这是要大展身手了,赶紧掏出本子开始把过程记下来—— 【糖葫芦的做法太简单了,我才不用小本子记,我直接录屏。】 【黎希雾太全能了,真正的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闺蜜就要找黎希雾这样的,娶老婆也要娶黎希雾这样的。】 【看着黎姐姐熟练的手法,不知不觉又让我想起了龙妈。】 黎希雾做的冰糖糖葫芦中间夹了红豆沙馅。 因为山楂不多,为了保证大家都能吃上冰糖葫芦,所以每一串只有两颗糖葫芦。 洗干净山楂,切开去核,再在山楂中间填上捣好的红豆沙馅,最后合在一起,串在竹签子上。 冰糖加水1:1下锅加热,等冰糖和水融合在一起,浓度变深,就可以把串好的糖葫芦放进糖锅里滚一圈,确保每一颗糖葫芦都裹满冰糖再拿起来。 做好一串,就放在旁边的案板上。 最后总共做了十串冰糖葫芦。 许慕真早就看得流口水了,伸手就去拿。 黎希雾叫住:“等一下!” 许慕真伸过去的手一顿:“不是好了吗?” 黎希雾解释:“冰糖还没有凝固,要凉几分钟才行,等凉好了,咬下去的每一口才会脆。” 许慕真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挠挠耳:“我太馋了。” 黎希雾抿唇笑,把串完双数之后剩下的最后一颗糖葫芦,单独用一根竹签串起来,裹了糖锅里的冰糖后,再握住竹签在手心里搓一下。 糖衣撒开的瞬间成了丝,纵横交错在那一颗糖葫芦上,瞬间就变成了拔丝糖葫芦。 黎希雾把这颗拔丝糖葫芦递给许慕真:“这个不用凉,可以直接吃。” 许慕真瞪大眼睛:“黎老师……” 黎希雾唇角的笑容温柔:“拿着吧。” 许慕真受宠若惊的伸双手接过。 说真的,许慕真已经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随口说想吃糖葫芦,黎姐姐就真的做了;她太馋了着急想吃,黎姐姐就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做成拔丝糖葫芦给她。 黎姐姐真的太好了。 她不止对谢雯,对别人都一样好。 【黎姐姐永远最好!】 【这就是为什么这次黎希雾涨了很多很多的女粉拥护,不管是否跟她有友情,她都会真诚待你。】 【黎姐姐只是慢热而已,其实她对谁都好,只是习惯默默的做。】 【许慕真都目瞪口呆了,如果是我,我也想哭,黎姐姐真的太好了。】 【好想吃一口黎姐姐亲手做的糖葫芦。】 【话说还有什么是黎希雾不会的!】 【四哥危险了,黎姐姐被全网惦记,而且不分男女。】 …… 许慕真咬了一口拔丝糖葫芦。 脸上表情肉眼可见展开。 黎希雾问:“怎么样?酸更多还是甜更多一些?” 许慕真满脸幸福:“酸酸甜甜特,综合得刚刚好。” 黎希雾:“综合刚好好?” 许慕真点头:“嗯嗯。” 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韩千叶,看着那一串串外表亮晶晶的冰糖葫芦,咽了咽口水。 心里边寻思着,真有那么好吃? 不就是糖葫芦嘛,外面甜的,里面酸的,反正也就是那个味儿。 不吃不吃,一口都不吃,除非黎希雾亲手给她,她才吃。 …… 客栈里的暖气很足,冰糖凝固需要的时间就会更长一点,黎希雾看许慕真眼馋得厉害,就把冰糖葫芦拿到客栈外面去。 许慕真寸步不离的守着。 数着时间差不多了,许慕真赶紧问:“可以吃了吗?” 黎希雾也看了一下:“可以吃了。” 许慕真笑得跟个小孩子一样,拿起一串冰糖葫芦就往嘴里塞,一口一颗,表情十分满足。 自己吃着的时候,许慕真还不忘给自己婆婆拿一串。 一看韩伯母和她婆婆坐在一起,许慕真就拿了两串进去,“妈,黎姐姐做的冰糖糖葫芦可以吃了。” 向岚赶紧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接过那串只有两颗的冰糖葫芦,由衷的夸赞:“颜色真漂亮。” 许慕真腮帮子里还有大半颗糖葫芦,囫囵不清说:“不仅颜色好看,还好吃呢。” 说完,许慕真把另一串递给韩千叶:“韩伯母,给您的。” 韩千叶看着许慕真手里那串颜色漂亮的冰糖葫芦,无声的咽了咽口水,嘴硬道:“我不爱吃甜的。” 许慕真动来动去的腮帮子突然停下。 她看着韩千叶,囫囵不清的嗓音问:“韩伯母,您不吃糖葫芦吗?” 韩千叶移开视线,不看那串糖葫芦,很坚定的道:“你吃吧,我不吃甜的。” 许慕真把手收回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韩千叶嗯了声。 许慕真跑到外面来:“黎姐姐,你婆婆不吃甜的,她说这串糖葫芦给我了。” 黎希雾:“冰糖葫芦有多的,不够的话再做,树上的山楂还有,能管够。” 许慕真笑得合不拢嘴,鼓着腮帮子说:“谢谢黎姐姐。” 黎希雾浅笑了笑。 笑着笑着,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她想起这段时间和韩千叶相处下来,根据观察,韩千叶吃不了辣是真的,但韩千叶是喜欢甜食的…… 想着,黎希雾还是拿了一串冰糖葫芦进去。 韩千叶从黎希雾拿着糖葫芦进来的时候,余光就注意到了,她假装认真的看书,其实整本书里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直到黎希雾走到她身边,把手里的糖葫芦递过来:“冰糖葫芦做好了,妈,你要吃吗?” 一声妈,喊得韩千叶心尖都颤了颤。 她正了正色,侧目看黎希雾:“给我的?” 黎希雾:“嗯。” 韩千叶装腔作势:“本来不想吃,看见甜食就腻,既然你都拿来了,那我就浅尝一颗吧。” 黎希雾压着唇角的笑意。 眼看着韩千叶就要接过那串糖葫芦,这时,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拿走了黎希雾手里的那串糖葫芦。 韩千叶:? 拿走糖葫芦的人,是刚回来的薛锦珠。 此时薛锦珠拿着那串冰糖葫芦,歪着脑袋就往黎希雾肩上靠,声音娇娇软软的:“哇偶,一回来就有冰糖葫芦吃,真好,谢谢黎姐姐~” 说完,薛锦珠又看向韩千叶,眨眨无辜的双眼:“伯母,我太想吃冰糖糖葫芦了,这一串给我,您不会生气的吧?” 韩千叶:“……”脸都绿了! ------题外话------ 感谢:清酒醉黄昏的打赏,谢谢宝子~ 深藏不露的黎希雾 薛锦珠觉得,唐阿姨优雅又漂亮,儿子的长相应该也不差吧? 在看到顾澜时的照片之后,竟然有点超出她的预料! 不是丑得不能看,而是…… “我去!唐阿姨,这真的是你儿子?”饶是见惯了形形色色帅哥的薛锦珠,在看到顾澜时的照片后,还是不由得震惊。 太帅了! 唐娴看到薛锦珠的反应,心里很自豪。 当妈妈的,儿子帅到让人震惊,心里肯定还是会有一点自豪的。 唐娴:“是,他就是我儿子,顾澜时。” 薛锦珠从唐娴手中拿过手机,仔细盯着照片上的人看,看着看着一不小心花痴还犯了:“我去,唐阿姨你儿子真俊。” 都说照片永远比本人好看! 但是薛锦珠觉得,顾澜时肯定是本人和照片同样俊的那一款。 她深刻的这么认为着。 而这时候唐娴说了一句:“那是澜时上高中时的照片。” 薛锦珠:? 高中时的照片? 见薛锦珠表情蚌住,唐娴以为是怀疑照片的真实性:“澜时不喜欢拍照,我手机里只有这一张属于他的照片,不信你可以上网搜索,网上也只有这一张。” 薛锦珠默默的把手机递还给唐娴,语气很实在:“高中时期的长相都比较青涩稚嫩,好看也无可厚非,不过你儿子都毕业很多年了吧?在经历过社会的洗礼和摧残之后,说不定都已经是地中海了。” 唐娴:“……” 虽然唐娴很想说,她儿子现在比以前更帅气,但她知道说了薛锦珠也不会信,索性还是歇了嘴。 婆媳两人重新回到镜头下。 唐娴开始挑选今天中午的食材。 薛锦珠原本跟在唐娴身后,抬头张望,看见黎希雾正在挑选食材,她立马掉了个头,去黎希雾那边。 “黎姐姐,你今天中午打算做什么菜?”薛锦珠倚过来问道。 黎希雾视线从面前诸多食材上掠过:“还没想好。” 薛锦珠开始猜:“是水煮肉片还是小炒牛肉?唔……”薛锦珠眼珠子转了转,“是卡兹脆鸡排,还是干锅鸡翅?”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这些都是你想吃的?” 薛锦珠嘻嘻笑:“想吃就有吗?” 黎希雾淡定:“没有。” 薛锦珠脸上的笑意收起,一脸认真:“哇偶,被黎姐姐拒绝我也很开心呢。” 黎希雾:“……” 面对薛锦珠的各种亲近,黎希雾倒是没有嫌烦,因为知道薛锦珠是什么性格,也知道她没有坏心眼,就纯纯的一个话痨,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 难怪戚总都嫌她吵。 闵涵蓉在众多食材里挑选了一块牛腩,打算做一道番茄炖牛腩,这道菜是她昨天临时抱佛脚才学的,学了七八分,能勉强拿出手。 陶晶做不来复杂的,就选了一朵西蓝花。 向岚选了一条鲈鱼,准备做清蒸,鲈鱼的肉质鲜嫩,而且刺少,最适合做清蒸的鱼。 许慕真选了自己唯一会的土豆丝,但切不太好,让向岚帮了忙。 唐娴厨艺很拿得出手,做了一道梅菜扣肉,算是一道大菜。 薛锦珠选来选去,选了红枣蒸南瓜,其实不是她自己选的,是唐娴替她选,然后会教她怎么做,基本不需要任何技巧。 最后是韩千叶和黎希雾。 韩千叶没有厨艺,就随便选了两根黄瓜,打算做拍黄瓜。虽然过于简单,但她确实不会做其他的菜,上次那道蘑菇鸡蛋汤难吃得现在还有阴影。 【好期待唐大师大展身手!】 【没想到唐大师的手能拿绣花针,还能掌勺。】 【闵涵蓉这一期大进步,哈哈,上次太素了,回去肯定偷偷练了。】 【看得出来猪猪小姐什么都不会,但是她好听话,唐娴说什么她都照做。】 【拍黄瓜哈哈哈哈哈……没头脑又开始摆烂了。】 【没事,不高兴会给没头脑扳回一局!】 【好期待黎姐姐选什么食材做什么菜。】 在直播间几百万网友的期待下,黎希雾在众多食材里选了一块豆腐。 是的,豆腐! 【啊?黎希雾这次又做豆腐吗?】 【要不是上次她做了一大桌的菜,我还以为她只会做麻婆豆腐呢。】 【豆腐有什么好吃的,黎姐姐换道菜吧。】 【感觉豆腐做来做去都是那个味道,不过麻婆豆腐除外。】 【这次要是再做一道麻婆豆腐,我也喜欢,黎姐姐做什么我都喜欢,我就是黎姐姐的脑残粉。】 黎希雾拿了一块豆腐后,将豆腐切片,焯水加盐,沥干后直接放冰箱冷藏。 然后就调了个酱汁,酱汁调得比较细致,用量都是一点一点加,不过也没花多少时间,酱汁很快就调好了。 简单得一气呵成。 因为不能参与别人的菜,黎希雾做完自己的事,就没事可做了。于是接下来大家都在忙碌的时候,只有黎希雾在旁边闲着。 韩千叶的拍黄瓜也做好了,是继黎希雾之后,第二个做完菜的嘉宾。 向岚注意到:“千叶,你的拍黄瓜做好了?” 韩千叶看着面前摆盘还酸漂亮的拍黄瓜,比较有成就感:“做好了。” 许慕真探过脑袋看了眼:“哇,一看就清脆可口。” 闵涵蓉也过掺和:“千叶,你做的这个拍黄瓜很有水准诶。” 韩千叶嘴角的笑容消失。 闵涵蓉可没想内涵韩千叶,她就是硬夸,结果夸得很尴尬,像在看笑话似的,虽然她的确也有看笑话的成分…… “希雾呢?”闵涵蓉问道:“我刚才看到希雾拿了块豆腐,希雾是打算又做麻婆豆腐?” 韩千叶摇头:“我不知道。” 韩千叶确实不知道。 刚才黎希雾做什么她都没有关注,也没有去看。别的婆媳之间还会交流几句,她和黎希雾就像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十二点半左右,所有菜都上桌了。 餐桌上陆陆续续摆上每一道菜。 番茄炖牛腩、清真鲈鱼、梅菜扣肉、拍黄瓜、土豆丝、清焯西蓝花、红枣蒸南瓜、还有白豆腐。 满满一桌,十分丰富。 众人看着黎希雾做的那道白豆腐,有些诧异。本来还以为黎希雾会趁机大展身手,碾压所有人,结果她做了一道最素的白豆腐。 不对,这道白豆腐等于没做,还是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就摆盘之后,配了一碟酱汁…… 网友见状,大失所望! 再一次惊艳大家!格局最重要!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我以为黎希雾在酝酿,等大家都做好了再去大展身手,结果……就这?】 【黎姐姐今天心情不好吗?旁边的没头脑今天心情也不太好的样子。】 【是不是婆媳两人吵架了?】 【黎姐姐你可不能学你婆婆一样摆烂,这白豆腐我真的……】 【虽然很喜欢黎姐姐,但是黎姐姐这种敷衍的态度……一言难尽。】 不少网友都在吐槽黎希雾今天摆烂了,明明那么好的厨艺没展示出来,最后居然只做了一道白水豆腐。 连韩千叶都很诧异。 她抬眼去看黎希雾,只见黎希雾神色从容淡定的坐下,察觉到她的目光后,抬眸朝她看了过来,唇角挽了挽,没有说话。 薛锦珠拉开黎希雾身边的位置坐下来:“黎姐姐,我和你一起坐。” 黎希雾:“随意。” 韩千叶也搞不懂黎希雾怎么想的,拉开旁边的座位,安静落座。 今天餐桌上最出彩的两道菜,就是闵涵蓉做的那道番茄炖牛腩,以及唐娴做的那道梅菜扣肉。 闵涵蓉跟唐娴讨教起梅菜扣肉的做法,刚才大家都在各做各的,所以也没瞧见唐娴做梅菜扣肉的全程。 唐娴很大方的将教程做法说出来。 大家都在认真仔细的听。 而懂事的网友已经开始录屏了。 吃饭的时候,因为大家都不怎么爱吃白豆腐的原因,黎希雾做的这道白豆腐片都没两个人夹,但为了给面子,一人还是夹了一筷。 “嘶……”闵涵蓉咬了一口白豆腐片,问道黎希雾:“希雾,这豆腐怎么有些冰?” 黎希雾回答:“刚从冰箱拿出来。” 闵涵蓉没吃了,把剩下的豆腐片放在旁边:“这个天气,吃太冰的不太好。” 唐娴接话:“少吃一点就好,而且你刚才应该没蘸酱。” 不止闵涵蓉夹的豆腐片没蘸酱,大家都没蘸。 黎希雾适时开腔:“白豆腐的确没什么味道,沾一点酱汁会稍微入味一点。” 大家这才重新蘸酱。 薛锦珠夹了一块豆腐片,在筷子上晃了晃,豆腐片很嫩,但不会散开,煮的时候火候掌握很好,比较有韧劲。她蘸了酱汁,放嘴里,然后慢慢睁大眼睛:“哇……” 众人都看着突然‘哇’了一声的薛锦珠。 唐娴笑吟吟问:“蘸酱的千叶冰豆腐好吃吗?”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韩千叶。 起初没人在意黎希雾做的这道白豆腐,叫什么名字,只觉得是一道太过清淡的白豆腐片,看着就没什么胃口。 薛锦珠诧异问:“这道菜叫千叶冰豆腐?” 唐娴点头:“对的。” 薛锦珠吃完一块,又夹了一块蘸酱汁:“这酱汁好好吃啊。” “当然会好吃,因为这道菜的重点就是酱汁调得好。”唐娴见多识广,从黎希雾把豆腐切片焯水放冰箱开始,她就知道是哪道菜了。 其他人也都尝了一口蘸酱汁后的豆腐片。 许慕真很诧异:“哇,冰冰凉凉的豆腐片融合了酱汁的甜辣,味道绝绝子。”| 向岚的表情也很惊艳:“确实好吃。” 陶晶夸赞:“上一次让我惊艳的是颜色诱人的麻婆豆腐,这次是千叶冰豆腐,都是豆腐,口味完全是两种。” 起初只尝了一口白豆腐片就觉得太冰的闵涵蓉,重新夹了一块蘸酱汁后放嘴里,顿时诧异,这味道确实让人惊艳。 和酱汁怎么调的? 冰冰凉凉融合了酱汁,口感变得非常棒! 这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做法! 唐娴喊道:“希雾。” 黎希雾不动声色抬眸,看向喊她的唐娴。 唐娴说:“没来节目之前,我也看直播,你的厨艺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其实……我知道你今天有意收敛,只为把风头让给我。” 黎希雾浅笑,不卑不吭:“我只是想不到做什么好,就随便做了一道菜。” “随便吗?”薛锦珠笑着:“千叶冰豆腐,乍一听我还以为这是给韩伯母做的菜呢。” 突然被点名的韩千叶还愣着,而且表情有些呆。 唐娴也在笑:“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希雾每一步都有心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卧槽大喊黎姐牛逼!】 【啊啊啊啊原来不高兴在哄没头脑!】 【千叶冰豆腐,哈哈哈,太有心了吧,没头脑赶紧高兴起来。】 【本来还觉得黎姐姐今天有点摆烂了,结果,是我格局小了。】 【黎希雾真的每次一都能给人惊喜。】 【唐娴身为苏绣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也是德高望重的人物了,黎希雾格局真宽。】 【浅浅代入了一下,要是我这脑子,今天必定大展身手,谁都别想比过我!哈哈哈谁来救救我的情商!】 【黎希雾真是绝了,有颜值就算了,她还有厨艺,有厨艺就算了,她工作能力还强,工作能力很强就算了,她还高情商!】 【谁不想拥有一个黎希雾这样的朋友呢。】 【大胆一点,我想拥有一个黎希雾这样的妈,以后走哪都把妈的照片挂在脖子上,逢人就说,这是我妈!】 …… 韩千叶也尝了一块蘸酱汁的白豆腐片。 豆腐片切得不薄不厚,夹起来不容易散开,也没有太明显的特色,但是蘸酱汁之后,味道真的很惊艳。 吃着吃着,她心情渐渐变得有些复杂。 她在想,自己今天是不是有点端过头了? 饭后。 趁着午休的时间。 韩千叶找了个机会和黎希雾搭话:“那个……今天的千叶冰豆腐还行。” 黎希雾神色如常解释:“其实那道菜叫冰豆腐,没有千叶这两个字。” 韩千叶一愣:? 眼看着韩千叶的表情越来越失落,黎希雾又补充了一句:“唐伯母是北方人,这种豆腐叠法在北方被称为千叶叠法,所以也可以叫千叶冰豆腐。” 豆腐片摆盘是叠起来的,而且是不规则叠法,在北方确实有这个叫法,黎希雾没有为了讨好韩千叶而胡说。 韩千叶有些灰心,哦了声:“我回房休息了。” 黎希雾叫住她:“伯母。” 韩千叶闷闷的:“嗯?” 黎希雾提了句:“明天录制要换地方,去良山做公益,先提前跟你说一下,你也好提前做心理准备,那边近期会下大雪。” ------题外话------ 感谢:q.七七☆的打赏,谢谢宝子~ 黎希雾的推测也太牛了! “良山?做公益?那岂不是很远?要在山区里?” 四连问脱口而出。 黎希雾笼统回了一个字:“嗯。” 韩千叶脚下一转,折返回来:“那山区艰苦吗?” 黎希雾如实回答:“会有一点。” 韩千叶追着问:“一点是多少?” 黎希雾抿唇了抿唇,声音没什么起伏:“节目组不会安排到特别艰苦的地方,这点您可以放心。” 得到这个答案,比起精确有多艰苦,好像心里边更容易接受一些。 韩千叶表示知道的点了点头:“我会做好心理准备的。” 说完。 韩千叶又抬眸看了黎希雾一眼,嘴边憋着的话松开:“你也记得多带两件厚衣服。” 黎希雾承应:“我知道。” 今天下午的任务,是进山找程仲清和杜栩夫妇,并在程仲清或杜栩的帮助下,顺利找到一株一级珍稀保护植物记录下来。 字面意思。 程仲清和杜栩两位植物专家就在山里的某一个角落,四组婆媳出发时,各走各走的,就看哪一组运气最好,先遇到这两位专家。 如果遇不到程仲清或杜栩,今天的任务将会很难完成。 因为稀有的保护植物,比野生保护动物更难辨认。 出门的时候,黎希雾背了一个小背篓。 韩千叶戴上帽子问:“那我背什么?” 黎希雾:“您背负着使命往前走就行。” 韩千叶没忍住笑出声。 黎希雾神色如常:“大家都看出来您今天心情有点不好。” 韩千叶一愣:“所以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这回换黎希雾微愣。 韩千叶一看黎希雾的表情就知道,原来自己这么久的闷气都是在唱独角戏。本来还想着,千叶冰豆腐只是黎希雾不愿意承认给她做的。 现在相信了。 那就是冰豆腐,真跟她没关系。 进山的路很好走,就算走岔路,摄影师和其他工作人员也会悄悄提醒。 整个录制过程下来还是很顺利。 韩千叶觉得热,想脱掉外套。 黎希雾走在后面,看到韩千叶正准备脱的时候提醒:“当心受凉。” 韩千叶就默默的,听话的把外套拢起。 又走了一路,韩千叶随口说渴。 刚说完,黎希雾就递给她一瓶矿泉水:“给。” 韩千叶看着黎希雾递过来的那瓶矿泉水愣住:“你带的?” 黎希雾嗯了一声。 韩千叶拿着矿泉水没拧开喝:“还有吗?” 黎希雾以为韩千叶太口渴,一瓶矿泉水还不够,于是把自己那瓶也拿给韩千叶:“给。” 韩千叶:“我不是要喝两瓶,我是……”是担心你把唯一的一瓶给了我,你就没有了。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转过身拧开瓶盖默默喝水。 一路走走停停。 网友也跟着欣赏福镇山貌的风光。 福镇的确是个好山好水的小镇。 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随处可见、重点保护珍稀植物也有许多,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对旅客进入福镇的把控比较严格的原因。 【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次福镇,这山林也太美了吧,不愧是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植物的栖息地。】 【感觉很难遇到程专家,四组直播间没有一组遇到。】 【节目组都不安排线索的吗?看得我干着急。】 【感觉没头脑已经累得不行了哈哈哈。】 【年轻就是好,黎姐姐喘气均匀,韩千叶快喘不上气了。】 …… 差不多快走到半山腰。 黎希雾拿出自带的迷你望远镜,往视野开阔的方向张望。 韩千叶还在坡上,她已经累得不行了:“都没有线索,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程专家?这任务太艰巨了。” 黎希雾收起望远镜:“有线索。” 韩千叶望着黎希雾:“什么线索?我怎么没看到?在哪呢?” 黎希雾指了指地上:“在我们脚下。” 韩千叶:? 脚下? 韩千叶低头看。 脚下都是草和青苔,是这些草有些线索?还是这些青苔上面留了标记? 回想起来这一路上,她好像真的没低头仔细看过脚下的草和青苔。 这么一想,韩千叶顿时打起精神,然后蹲下身:“我来仔细研究研究。” 仔细研究的结果就是,盯着一块青苔看了好半晌,也没看出什么不一样的标记来。 黎希雾走过来,在韩千叶身边蹲下:“看出什么来了吗?” 韩千叶抬头:“我还在看,等我再仔细看看,你等我会儿。” 黎希雾微抿了抿唇:“不用看了,青苔上没有标记。” 韩千叶不解:“那你为什么说线索在脚下?” 黎希雾指了指旁边的那一株牵牛藤:“我们脚下随处可见的被子植物最多,你难道没有发现,几乎没有蕨类植物。” 被子植物和蕨类植物,这个韩千叶懂。 但是她分辨不出来哪些是被子植物和蕨类植物,因为植物千千万万,要全部记住就太难了! “大多蕨类植物生活在湿润、荫凉的地方。”黎希雾继续说:“程叔叔和杜阿姨的行迹应该也会在这些地方……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黎希雾没有说得很确定。 别人的想法,猜到就不容易,但很难猜准。 韩千叶懂了:“所以,说来说去,还是靠运气。” 黎希雾:“算是吧。” 【我以为线索是留下一个标记什么的,结果这也太难了吧。】 【黎希雾的分析没错,但是蕨类植物附近很少,确实还得靠运气。】 【来点实际标记就好了。】 【不得不说,蕨类植物里面找出珍稀保护植物的几率更高,黎希雾的推测也太牛了。】 此时唐娴和薛锦珠两人,已经走到一个插红旗的地方去了。 很多网友猜测,那应该是个标记。 代表着程仲清他们就在附近的标记。 然而网友们也确实没有猜错,程仲清真的就在那红旗的附近,不过只有程仲清一人,不见杜栩的身影。 黎希雾和韩千叶准备朝空气更湿润、荫凉的地方出发。 可这时候,她们突然收到了提示通知—— “第三组唐娴和薛锦珠,已经顺利见到程仲清!” 厉害!又被黎希雾惊艳到了! 韩千叶听到提示通知的时候,瞬间感觉锐气被挫:“没戏了。” 黎希雾将背篓里的矿泉水拿出来,拧开喝了一口:“不一定。” 韩千叶一听黎希雾这话,眼里顿时又燃起几分希冀。 然!下一秒! 一道提示通知再次从手机里传来—— “第二组向岚和许慕真,已经顺利见到杜栩。” 韩千叶:“……” 黎希雾拧瓶盖的动作一顿。 【第二组和第三组速度好快!】 【有植物专家在,二组和三组肯定完成任务,一组和二组就难说了。】 【黎姐姐这次估计也没办法了。】 【这次是找出一级珍稀保护植物,没有两个植物专家在,很难找到。】 【节目是公平的,也不能一直给黎希雾各种光环吧,除非她自己找出来。】 【这太难了,找不出来很正常,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 韩千叶丧气:“现在回去吗?” 黎希雾抬头看了看上面,收回视线后没有吭声。 韩千叶起身揉了揉膝盖,声音闷闷的:“我累了,我想先回去了。” 黎希雾也没有阻拦,就这么看着韩千叶离开。 旁边的工作人员打算去劝一劝韩千叶,黎希雾说:“不用。” 工作人员:“可是……” 黎希雾笃定:“她马上就回来。” 工作人员看了看韩千叶潇洒离开的背影,想问:黎老师你确定你婆婆还会回来吗? 黎希雾看着工作人员不相信的表情:“她应该还会说,她脚麻了。” 工作人员:? 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不行,还是得去劝劝。 工作人员掉个头,脚下刚迈出两步,就见原本潇洒离开的韩千叶,突然又折返回来了! 工作人员问:“韩姐,你不回去了?” 韩千叶:“我脚麻了,走一圈缓解缓解,谁说我要回去了。” 工作人员:“……”卧槽! 【笑死,黎希雾预判了所有。】 【不高兴也太了解没头脑了吧,连脚麻这句台词都这么精准。】 【谁说两人是不熟的婆媳,这简直就是熟得不能再熟了,预判超级精准。】 【怎么感觉韩千叶跟黎希雾的角色对换了!】 韩千叶走回黎希雾跟前。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把背篓里韩千叶喝过的那瓶矿泉水递给她:“回去吧。” 韩千叶:“不找了吗?” 黎希雾笑:“反正也找不到。” 再继续往深处走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地方,空气渐渐变得有些潮湿,确实有些荫凉。 韩千叶原本想着,往里走或许能碰到程仲清和杜栩其中一个人,现在程仲清和杜栩已经被二组和三组找到,她和黎希雾找进去了,也不一定认识那些保护植物。 两人终于到山脚下。 韩千叶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总算是下来了。” 没听到黎希雾应声,韩千叶回头看她。 发现黎希雾正盯着一个方向在看,韩千叶问:“你在看什么?” 黎希雾收回目光,忽然笑了笑,然后往那边走过去:“跟我过来。” 韩千叶很好奇,跟着过去看见一株蕨类植物,韩千叶大喜,但没几秒又愣了愣,指着蕨类植物下面的一团绒毛问:“那是黄鼠狼的尸体吗?” 黎希雾:“不是。” 说完,黎希雾拿出手机,将刚才韩千叶指的‘动物尸体’拍下来。 拍完之后,黎希雾这才跟韩千叶解释:“这是金毛狗蕨,根茎有一层金色的绒毛,像金毛狗的毛发,得名于此,同样金毛狗蕨也是受法律保护的二级保护植物。” 【我去!黎希雾是真的见多识广啊!】 【金毛狗蕨还算好认,主要是长得很有特色。】 【那一层毛真的很像金毛,去年就出过有人因破坏金毛狗蕨入狱的新闻。】 【这福镇还真是处处可狱而不可囚啊。】 韩千叶惆怅:“可节目安排的是找一级保护植物。” 黎希雾并不在意这些:“有收获就行了。” 韩千叶突然又问道:“你怎么会认识这金毛狗蕨?” 黎希雾:“偶然在报刊上见过。” 韩千叶好奇:“那你见过的也太多了,随便一只保护动物你也认识,随便一株保护植物你也认识。” 黎希雾抿唇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以前一团糟的生活她都记不太清了,很多过去在她的记忆里都有些模糊,大概也是因为太糟糕,她选择性的只往前看。 她存在的文凭其实也并不高,可她发现自己对很多东西都懂,就好像曾经涉猎过很多,甚至会很多种语言。她一度觉得这是自己的天赋,但有时候也会怀疑这种天赋太荒谬。 思绪归拢,黎希雾发现韩千叶已经不在身边。 当她转过身,就见韩千叶蹲在那头,正将手伸向另一株蕨类植物。 黎希雾眉心一跳:“别动!” 韩千叶手顿在半空:? 对视几秒,韩千叶解释:“这好像也是一株蕨类植物,但我刚才注意到这一株蕨类植物的根茎上,栓了一根绳子,这绳子会影响到植物的生长吧?我打算把这绳子解开。” 说着,韩千叶再度把手伸过去。 黎希雾忙喊:“千万不能摘掉!” 看到黎希雾着急的神情,韩千叶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她没有想要摘这一株草,就是想把那根绳子摘了。 她是好心。 可这好心难道用得不对? 【黎希雾的表情好紧张啊。】 【感觉要是韩千叶真把绳子拆了,黎希雾都要跪下了。】 【运气这么好?又发现保护植物了?】 【刚发现一株金毛狗蕨,现在又发现一株蕨类植物,黎希雾和韩千叶这一组运气爆棚啊。】 【求问,被绳子拴住的这一株草是什么?】 韩千叶见黎希雾走过来,讪讪的将手收回,然后站起身:“刚才听你那么说,现在看到蕨类植物我都比较小心谨慎,没有碰坏它。” 黎希雾出了一身虚汗:“抱歉,刚才吓到您了。” 韩千叶一愣。 她还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黎希雾却想着刚才大喊的声音是不是吓到她了。 韩千叶心里的滋味百转千回:“没有吓到。” 说完,她指了指地上的那一株蕨类植物:“它根茎上拴着的绳子,是用来保护它的吗?” 估计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黎希雾吸气:“不是保护它的,而是保护你的。” 不愧是欢喜婆婆,笑死人 韩千叶:? 直播间网友快笑疯了。 疯狂输入弹幕—— 【不愧是欢喜婆婆,笑死人了。】 【黎老师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经又笑死人。】 【记得上次还是牢里买房吧,哈哈哈……】 【黎希雾说得还真没错,光叶蕨根茎上的绳子不是用来保护光叶蕨的,而是保护外人的。】 【卧槽!三年以上七年以下,可不是保护人的。】 【没想到这是光叶蕨,都快灭绝了吧。】 【话说黎希雾到底学什么专业的?她涉猎的各方面也太多了吧。】 此时韩千叶一脸懵。 根茎上的绳子是保护她的? 可她跟那根绳子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都还没碰到就被黎希雾喊住了,为什么说是保护她的? 就在韩千叶一头雾水的时候,听到了黎希雾的解释:“如果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光叶蕨。” 韩千叶:“光叶蕨?” 虽然韩千叶没见过光叶蕨,但听这个名字,再结合刚才黎希雾紧张的表情,大概能猜到……他们应该走运了?! 黎希雾蹲下身,将光叶蕨根茎上的绳子尾端拿起。 仔细看过后说:“的确是光叶蕨,这是它的编号,下面还有二维码,扫一下就能知道关于这一株光叶蕨的全部详细介绍。” 韩千叶一脸闻所未闻的表情:“它竟然还有编号?” 黎希雾嗯了一声。 然后点开手机扫码,扫了一下编号下面的二维码。 很快,手机页面上就出现了这一株光叶蕨的名字,以及什么时候发现它的存在,并记录了发现它后的生长时间,最下面是对光叶蕨更详细的介绍…… 韩千叶就看到了那几个大字:“极危珍稀一级保护植物。” 念出那一行字后,韩千叶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刚才黎希雾说那根绳子是用来保护她的了! 濒危听起来都已经很严重了! 这个用的是极危! 说明已经非常非常珍稀,随时都会面临灭绝! 不仅不能乱碰,最好看到都要绕着走! 只不过有一点韩千叶很好奇:“蕨类植物不是都生长在湿润荫凉的地方吗?这里挨着就有两株蕨类植物。” 而且被她们在这山脚下遇到了! 黎希雾抿了抿唇:“不同的蕨类植物生长期对光线要求都不同,像金毛狗蕨和光叶蕨,都喜欢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生长。” 说完,黎希雾点开相机,将这一株光叶蕨拍下来。 韩千叶手环胸:“这些保护植物真难认。” 黎希雾拍照间隙回答韩千叶话:“记住一个口诀就行。” 韩千叶挑眉:“什么口诀?” 黎希雾:“植物一类,长得越丑,判得越久;长得越怪,判得越快。” 韩千叶:“……” 【这口诀真绝了!】 【赶紧的,黎老师开课了,赶紧掏出小本子记下来!不然就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现在很多珍稀植物,确实长得很奇怪,一般根本认不出!】 【没想到这种光叶蕨都极危了。】 【今天的快乐源泉又是黎姐姐给的。】 【就稀罕看黎姐姐一本正经的搞笑。】 …… 回去的路上,韩千叶很安静,也不像之前那样找话题。 两人回到客栈,这个时候其他嘉宾还没回来。 黎希雾先将完成任务的照片打印出来。 没过多久,另外三组婆媳嘉宾也陆陆续续回到客栈。 唐娴和程仲清有说有笑走进来,薛锦珠脚下一瘸一拐,一脸丧气。向岚和杜栩进来的一路上也在聊着什么,许慕真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闵涵蓉脸上光彩照人,陶晶脸上也扬着笑容,目测今天下午有收获。 “千叶!”闵涵蓉喊道。 韩千叶抬眸看向走来的闵涵蓉:“涵蓉看起来心情不错。” 闵涵蓉笑容满面:“我和晶晶今天运气是真的好,本来都以为今天要空手而归,谁知,往前走着走着,就遇到了程专家和唐娴他们。我想着,反正都遇上了,就跟着一起长长见识,看,这是我们拍的萼翅藤。” 说着,闵涵蓉拿出手机,将拍下来的萼翅藤照片拿给韩千叶看。 看过之后,闵涵蓉又问道:“千叶,你们遇到杜专家了没?” 韩千叶:“没有。” 闵涵蓉惋惜:“其实这种一级珍稀保护植物,遇见了也很难认识,虽然都有标签,可我们哪里懂这些,大多都会错过。” 韩千叶认同的点头:“嗯。” 闵涵蓉瞧着韩千叶的神情,说完后又安慰道:“其实这次纯靠运气,是遇到程专家和杜专家才能完成的任务,遇不到,那真的没办法。” 韩千叶再次认同的点头:“有道理。” 黎希雾刚收起手机,薛锦珠就朝她扑了过来,她下意识扶住她:“怎么了?” 薛锦珠委委屈屈的嘟嚷:“脚疼。” 黎希雾抿唇:“崴脚了?” 薛锦珠声音听起来更难过:“人家脚底起泡了。” 黎希雾:“……” 今天进山走了太多路,一路上有无数个斜坡,关键是薛锦珠穿了一双中跟的小羊皮短靴,这一路受了不少罪,脚底不起泡才怪。 回来的一路上疼的她脸色难看,因为有程专家在,只能咬牙忍了一路回来。 黎希雾温声说:“先去把鞋换了。” 薛锦珠没去,倚靠着黎希雾肩膀撒娇:“想听黎姐姐说几句甜言蜜语安慰我。” 黎希雾:“我说不来。” 薛锦珠挽着黎希雾胳膊:“那这样,我说给黎姐姐听,你是我今生渡不过的劫,多看一眼就心软,拥抱一下就沦陷~” 黎希雾神色如常:“有这功夫说甜言蜜语,不如先去把鞋换了。” 薛锦珠突然来一句:“黎姐姐身上好香哦,我舍不得走~” 旁边的韩千叶听不下去了,尽量好声好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黏着希雾?” 薛锦珠微笑迷人:“伯母,难道你不觉得黎姐姐身上很香吗?吸引着人想要黏着她吗?” 韩千叶一噎:“……” 好吧,其实她也这么觉得! 韩千叶很气! 气得没眼看! 刚才薛锦珠那话,让她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 意外发现秘密,黎希雾惊了! “黎小姐!” 这时,程仲清朝黎希雾这边走了过来,笑容满面跟黎希雾打招呼。 黎希雾示意薛锦珠规矩点,然后转过身问好:“程叔叔。” 程仲清对黎希雾一直印象深刻,这次本以为在山林里能遇见黎希雾,再认真跟她讨论植物学和动物学,结果很遗憾,没能遇上。 走过来的程仲清,用很肯定的语气问道:“黎小姐,你们今天肯定也有收获吧?” 这话一出。 众人都看向黎希雾。 韩千叶先开腔:“当然有收获了!而且收获很大!” 闵涵蓉听到这话,眉心一跳:“……真的啊?” 她还以为就韩千叶和黎希雾没有完成任务呢! 本来她和晶晶也完不成任务,是她厚着脸皮找过去,蹭了一个机会。 韩千叶笑了笑:“我干嘛要骗你。” 接下来是任务交差。 每一组婆媳拍下来的照片都会打印出来,然后程仲清和杜栩会专门为大家讲解这些一级濒危保护植物。 闵涵蓉欢欢喜喜交上去的照片,正是那张萼翅藤图。 唐娴这和薛锦珠这一组,拍下的是银缕梅照片。 向岚和许慕真拍下的,则是独叶草照片。 全都符合节目组要求,都是一级濒危珍稀保护植物。 最后,大家都看向韩千叶。 只见,韩千叶展示了两张照片。 唐娴讶异:“千叶,你们竟然找到了两种濒危植物?” 韩千叶挑眉:“当然。” 程仲清接过那两张照片,先看到的是金毛狗蕨,一眼认出后嘶了声:“这是金毛狗蕨,不过……” 众人都看着程仲清,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程仲清说:“不过金毛狗蕨是二级保护植物。” 这话一出! 闵涵蓉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强忍着上扬的唇角,转过身安慰韩千叶:“千叶,没关系,二级保护植物也很厉害了,而且还是你们自己认出来的。” 这话多少有点不诚心。 【要不是我全程在直播间,差点也跟着看笑话了。】 【全都是靠植物专家才完成任务的嘉宾,没一个人能打的,厉害还是黎希雾厉害。】 【闵涵蓉多少有点茶了。】 【我爸说闵涵蓉这叫实在,原谅我不懂这种实在。】 …… 没说话的向岚搭腔:“你们是靠自己认出来的,已经很厉害了。” 杜栩拿过照片看了看,中肯发言:“其实金毛狗蕨比较容易认,你们拍的这一株,目前看来长得很好。” 刚说完。 就听到程仲清又嘶了一声。 众人齐齐看向程仲清。 只见,程仲清指着手里的另一张照片:“这是光叶蕨?” 黎希雾点头:“嗯。” 程仲清瞪大眼睛:“你们竟然遇见了光叶蕨!” 杜栩赶忙也拿过那张照片看了看,吃惊道:“还真是光叶蕨!” 众人自然都没错过程仲清和杜栩震惊的表情。 光叶蕨刚被标记出来不久,程仲清和杜栩都还没有去看过,没想到被黎希雾和韩千叶先遇见了! 闵涵蓉好问:“这光叶蕨也是一级保护植物吗?” “当然是了。”程仲清回答道:“而且刚被标记出来不久,整个山里目前就发现了这么一株,已经是极危珍稀植物。” 这话一出—— 众人唏嘘。 韩千叶嘚瑟的小表情几乎快要溢出屏幕:“我偶然看见,差点不小心闯祸,希雾提醒我才知道是极危珍稀植物光叶蕨。” 众人又看向旁边很淡定的黎希雾。 程仲清道:“黎小姐,我就知道你不一般。” 黎希雾谦虚:“光叶蕨根茎上有编号和二维码,扫码就能看到这一株植物的具体信息。” 韩千叶立马说:“希雾先认出来是光叶蕨,之后再扫码对上,这个有直播记录的。” 程仲清满眼都是对黎希雾的赞许:“黎小姐,你每一次都让人意外又惊喜。” 杜栩也是心服口服:“黎小姐,看来你对植物学这方面也有一些研究。” 黎希雾浅笑:“闲着无聊的时候,研究了一些。” 如果说一点没有,那就不好解释了。 事实上她真没有特意去研究,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接触过这些方面的知识。 接下来,程仲清仔细跟大家讲解光叶蕨。 专业的讲解知识,让人听着津津有味。 前三种保护植物十几二十句话说完,到光叶蕨的时候,说起来就是滔滔不绝,甚至扯出了多种蕨类植物。 韩千叶满脸高兴,心里别提多舒坦。 五点半的时候结束了一天的直播。 大家坐在一起吃过晚饭后,高月半宣布明天的行程。 毫无疑问,除了已经知道的韩千叶,其他人都很诧异,怎么就要去良山了?不过在听了高月半说的原因之后,大家也表示理解。 因为谢雯这件事,虽然今天直播人气还不错,但难免首播引起诟病,毕竟都噶了两期节目。 所以节目组才要安排一些正能量的事情。 几组婆媳七嘴八舌回了房间。 黎希雾房间没水了,口渴下来倒水,刚到楼下,就看见薛锦珠鬼鬼祟祟出去客栈的背影。 黎希雾并不好奇薛锦珠去做什么,倒了水就准备回楼上。 恰好这时,俞京走了进来:“黎老师,晚上好。” 黎希雾回:“俞导怎么还没休息?” 俞京说:“去外面抽了根烟,这就去休息了。” 顿了顿,俞京抬手指了指外面:“刚才看到薛小姐出去了,好像是她的男朋友开车来见她。” 黎希雾水壶的手一紧:“男朋友?” 俞京说:“是男朋友吧,我看薛小姐奔过去就扑人怀里,光线太暗了,看不太清楚。不说了,我去休息了,明天还要整装出发去良山,黎老师你也早点休息。” 黎希雾吸气:“好。” 等俞京上了楼。 黎希雾也准备上楼,此时的她神情绷得很紧,大概是后槽牙紧紧咬着的缘故。 脚踩着阶梯上,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准备出去看看。 把水壶放在桌上,她朝客栈外面走去。 客栈外不远处停了一辆车,那辆车黎希雾认识,是裴荆州的商务车,多数时候陈信负责开车这辆车,黎希雾也坐过好几次。 裴荆州真的来了?! 黎希雾吸气,再用力闭了闭眼,暗暗告诉自己不要过去,眼不见心不烦,回楼上睡觉才是正事,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可脚下还是不听使唤的,朝那辆商务车走了过去。 她脚下的每一步都很轻。 直到快要走近时,黎希雾听见了异样的声音,那好像是……男女轻喘交织在一起的声音。 黎希雾身体蓦的一僵。 冷意从头到脚遍布四肢百骸。 正当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这时,车门突然打开—— ------题外话------ 高光时刻来了!明天有裴总的戏份 知道事情的真相,误会解除! “黎小姐!” 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 黎希雾脚下一顿。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这是陈信的声音?陈信也在? 她吸了吸气,慢慢转过身。 此时陈信刚从车上下来,他一身正装,只不过那外套里的衬衣看起来有些微褶皱,应该是下车很急的缘故导致。 车门还没关上,陈信看着仅在几步远的黎希雾,先说了句:“黎小姐你稍等一下!” 说完,陈信伸手从车里拿出一个鞋盒,然后朝黎希雾走了过来。 黎希雾语气平稳:“陈助怎么过来?” 陈信将手里的鞋盒递给黎希雾:“裴先生特意让我过来给你送靴子。” 黎希雾挑眉:“靴子?” 陈信点头:“是的,裴先生知道你明天要去良山,那边很冷,估计最近还会下雪,所以亲自挑了一双雪地靴,让我给你送过来。” 裴荆州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她明天要去良山…… 黎希雾扯了扯唇:“他有心了。” 陈信瞧着黎希雾的脸色,斟酌着提道:“裴先生他今天很忙,从下午一直在开会,晚上八点才有时间去医院给伤口换药,我过来之前裴先生还在换药。” 陈信说这些,就是想着,黎希雾能多关心关心裴先生。 可似乎……黎小姐那八风不动的表情,对此漠不关心。 黎希雾想到刚才听见的不和谐声音,无声哂笑,然后伸手接过鞋盒:“替我跟裴先生说一声,谢了。” 然后转身回去。 陈信哑然:“……” 黎希雾不关心裴荆州到底是在刚才那辆车上,还是在医院换药。她只需要乖一点,即使听见了也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这样才有利于她安稳的拿到那四亿。 回去的路上,黎希雾掂了掂鞋盒,还挺轻。 她随手打开鞋盒,打算把靴子拎进去,把鞋盒丢在外面的垃圾桶里,不然鞋盒占地方。 结果一打开。 雪地靴没看见,倒是看见一套……成年人用品,而且还有条崭新的黑丝…… 黎希雾动作一僵。 她用力的闭了闭眼,合上鞋盒,打算就这么丢掉。手刚扬起来,忽然扯唇笑了,就这么丢掉岂不是代表很吃味? 黎希雾转过身,拿着鞋盒折返回去。 还未走近那辆车,不合时宜的嗓音娇滴滴的传来—— “哥哥~” “你亲亲这嘛~” 黎希雾脚下一顿。 认识薛锦珠的这段时间,她清晰的记住了薛锦珠的声音是什么腔调,刚才那几声,可不就是薛锦珠的声音。 娇柔且妩媚,能酥了一身骨头。 不仅声音清晰,人还在外面。 黎希雾抬眸看过去,就见薛锦珠站在车身的阴影处,还有一个男人背靠着车。 薛锦珠环住男人的脖颈,垫脚,仰头,去亲男人的下巴:“哥哥想我了没?” “我刚才带了黑丝出来~” “哥哥,你想看吗?” 陈信低着头,气息不稳:“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薛锦珠咯咯笑:“人家身上不好藏太久,就藏在一个盒子里,想给哥哥一个惊喜。” 陈信问:“盒子,什么盒子?” 薛锦珠‘唔’了声:“就是装了双鞋的盒子,我把鞋子拿出来丢一边了,除了黑丝,还有别的玩具哦,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陈信呼吸一滞。 刚才所有的激动和热火,此时被薛锦珠一句话宛如凉水兜头倒下! 薛锦珠笑得妩媚至极:“哥哥是不是很期待?” 没听见陈信回答,薛锦珠缠着陈信脖颈轻晃:“哥哥,外面太冷了,我们进车里去,我穿给哥哥看。” 陈信忽然问:“你真放鞋盒里了。” 薛锦珠乖乖点头:“嗯,人家想给你一个惊喜嘛,身上藏不住。” 陈信问:“那我刚才把鞋盒拿下去给黎小姐的时候,你怎么不吭声?” 这语气不重。 就是有些生气。 薛锦珠听了就不乐意,小嘴嘟着气呼呼的:“刚才在车上你都把我亲迷糊了,我怎么知道你拿了一个鞋盒下去。” 说起起刚才…… 她从客栈出来后就直接上了后座,陈信还在前边,她趁着陈信到后边来这短时间里,把带出来的‘好东西’塞进放在后座上的那个鞋盒里。 她还把鞋子拿出来了,就放在座位下面。 本想着那是陈信给她带的鞋子,等会陈信拿起鞋盒给她惊喜的时候,她将这个惊喜反变成给陈信的惊喜。 刚放好,陈信就上了后座。 二话不说,按着她就一通亲。 被亲得晕晕乎乎的时候,陈信突然暂停,然后拿了什么东西就匆匆下车了。 她压根没看见拿了什么,当时还晕晕乎乎的在调节呼吸。 等她调节好呼吸,趴着车窗往外看,就看见黎姐姐转身离开的身影。 她下车来,正要问黎姐姐是不是特意出来催她赶紧回去,话还没问出口,就被陈信摁在车门外亲亲…… 薛锦珠听到陈信低喃:“完了。” 薛锦珠好奇:“什么完了?” 陈信推开薛锦珠:“我得去拿回来。” 薛锦珠迷惑:“什么拿回来啊?”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声音传来—— “是要拿回这个吗?” 黎希雾突如其来的声音,将薛锦珠和陈信吓一跳。 薛锦珠被吓得直接尖叫出声:“啊啊啊啊——” 尖叫过后,赶紧把脸往陈信怀里贴:“哥哥,我好怕~” 陈信一边哄着薛锦珠:“别怕别怕。”一边抽空对黎希雾说:“黎小姐,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黎希雾:“……” 这不是见笑的问题。 这是她也被惊到的问题! 陈信竟然跟……薛锦珠搞到一起了?!!! 什么情况? 不……什么时候的事? 陈信赶紧推开怀里的薛锦珠,提醒薛锦珠待在这,然后正了正衣襟朝黎希雾走来:“黎小姐,那个鞋盒……” 说着陈信就要伸手去拿。 黎希雾抬手扬了一下,避开了陈信伸过来的手:“这里面不是裴先生给我挑的鞋子吗?” 陈信表情生无可恋了几秒。 完了,黎小姐已经打开看过了! 陈信双手合掌:“黎小姐,这是个误会,这个鞋盒你先给我吧,我可以解释的。” 黎希雾将鞋盒扔给了陈信:“你好好解释一下。” 陈信接过鞋盒,心踏实了几分,解释说:“抱歉黎小姐,我实在不该趁着裴先生安排我给你送鞋的这个时间,和薛锦珠私会。” 黎希雾:? 是的,我们在谈恋爱! 陈信态度十分端正,也没有掩饰什么。 毕竟越掩饰容易越描越黑。 黎希雾拧了拧眉心:“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信心里很慌:“我,我昏了头了。”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公事办私事,所以陈信心里很懊悔。 黎希雾深吸气,提醒陈信:“我记得你本身家世就不错,还是清北毕业的高材生,来到r.e直接被裴先生重用,成为人人羡慕的总裁高级助理,年薪近千万,最好的荣誉和最高的阅历你都有了,可你为什么要做自毁前途的事情?” 陈信:“……” 这话把陈信给吓到了。 而且吓得不轻! 他……不就是一时头脑发昏,在裴先生派遣任务的返回途中,趁机和小女友亲热了一下,怎么上升到自毁前途的程度? 虽然,这确实很不好。 不仅有损形象,而且这还是裴先生的车,他也确实不该在这车上就和薛锦珠亲起来。 可按黎小姐说的这语气,也太严重了吧…… 而事实上,黎希雾到此刻都还以为是陈信搞了裴荆州的女人。 所以在她看来,这件事就很严重! 裴荆州那么独裁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助理给自己戴绿帽。 要是被裴荆州知道了,陈信的职业生涯也就走到头了。 她说:“我还是建议你正儿八经的找个女朋友,今晚我就当做没看到,你……” 话还没说完。 陈信表情迟疑着打断:“额,珠珠就是我女朋友。” 黎希雾一怔:? 陈信的语气非常坚定:“黎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我还是要申明一下,珠珠就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在谈恋爱。” 话落。 陈信注意到黎希雾的神情明显一怔。 陈信立即意识到,黎小姐确实误会了什么。 “黎小姐,你是不是……” 陈信正要问什么,黎希雾突然抬手示意:“等一下!” 然后问道:“你说,薛锦珠是你女朋友,你们在谈恋爱?” 陈信回:“是的,我们是今年确认的恋爱关系,但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我是她……学长。” 黎希雾:“……” 所以那天,在酒店看到的,其实陈信和薛锦珠抱在一起? 难道她看错了? 黎希雾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她从转角走出来,就看见薛锦珠抱着一个男人,脚垫得高高的,在亲吻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手上的外套搭着的外套,正是裴荆州的外套。 因为两人亲在一起,她没有仔细去注意脸。 仅凭那件外套就认定了,跟薛锦珠抱在一起的男人是……裴荆州! 此时在那边乖乖等了半天的薛锦珠,自然也听到了陈信和黎希雾的对话,她走过来小声喊:“黎姐姐。” 黎希雾看向过来的薛锦珠。 薛锦珠说:“黎姐姐,这次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缠着哥哥,你要骂就骂我吧,不要跟裴总说这件事,我怕裴总生气解雇哥哥。” 黎希雾花了好大劲才平复此刻的心情。 她看着薛锦珠良久才问道:“你和陈信,真的在谈恋爱?” 薛锦珠小小声声的,不敢像白天那样作:“嗯。” 黎希雾汲气:“那天在酒店,你抱着的也是陈信?” 距离酒店那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她和陈信偶尔也会去开房,所以一时想不起来是哪次在酒店。 黎希雾见薛锦珠的表情像是在回忆,提了一句:“你第一次见到我的那个酒店。” 一句话点醒薛锦珠。 她想起来了。 “哦,那天啊……”薛锦边回忆边说:“那天之前,哥哥已经跟裴总出差了好几天,错过我生日没回来,我很生气。我在气头上没有理智,跑去缠着哥哥,哥哥一边要应付我哄我,一边要跟着裴总处理工作。 我发誓,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裴总好说话,我抱怨他给哥哥安排太多工作,哥哥都吓死了,可裴总竟然没有生气。” 当时薛锦珠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跟着一路就算了,还敢当着裴荆州的面埋怨他压榨员工。 她在抱怨的时候,没注意到陈信看到黎希雾,还过去打了声招呼。 到电梯里,裴总接完电话才抽空回了她一句:“最近项目很忙,忙完再让他休一天陪你。” 陈信满脸感激。 虽然老板独裁,却也很有人性,第二天就让他休了一整天陪薛锦珠。 “黎小姐?黎小姐?” 陈信连喊了两声,黎希雾才回过神来。 陈信神情很凝重:“这件事……” 黎希雾忙说:“这件事我没看见。” 陈信一愣:“可是黎小姐。” “我的确什么都没看见。”黎希雾吸了吸气:“你们难得见一面,明天薛锦珠还要去良山,好好说说话,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黎希雾直接转身离开。 陈信忙叫住:“黎小姐,靴子……” 黎希雾走得很快,没有管靴子的事情。 这下又只剩薛锦珠和陈信两个人了。 薛锦珠愁眉苦脸的看着陈信:“怎么办,我好像闯祸了。” 陈信拉起薛锦珠的手,把她拉到怀里安慰:“没事,有我兜着,不过我更觉得黎小姐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黎希雾匆忙回了客栈。 刚上楼,就遇到正准备下楼的韩千叶。 黎希雾侧身让路,韩千叶没走,黎希雾抬眸去看韩千叶:“您要下楼?” “不下。”反正你回来了就好。 后面那句话在心里。 韩千叶看着黎希雾白白的小脸,本来没想关心,谁知一开口还是成了关心的话:“你在外面吹了多少冷风,连都吹白了,不冷吗?” 黎希雾抬手摸脸。 这才后知后觉脸颊很冰。 她收起手,不得已胡扯:“和俞导在外面多聊了一会儿,还好,不是很冷。” 韩千叶懊恼自己怎么又关心黎希雾了,连忙说:“我不是关心你。” 黎希雾:“我知道,您只是随口问一句。” 韩千叶:“……” 黎希雾侧过身:“那我先回房了。” “诶,”韩千叶出声。 黎希雾回头:“嗯?” 四下没有别人,韩千叶走到黎希雾面前,莫名其妙提了一句:“我今天下午又爽约了我的闺蜜。” 韩千叶的闺蜜是谁,黎希雾不太确定。 她那贵太太圈里的人很多。 不过,韩千叶跟她这个干什么? 韩千叶顿了顿继续说:“容容想把她的侄女介绍我认识。” 心疼四哥,柔情蜜语 说这话的时候,韩千叶悄悄打量黎希雾的神色。 只见黎希雾从容回:“这是好事啊,您为什么不去呢?” 韩千叶叹了声气:“我不想去。” 说完,直接掉头走人,回房间。 黎希雾:“……” 韩千叶走到门口才想起下楼的正事,于是关上的房门又打开,对还站在那的黎希雾说:“荆州打你电话没接,打到我这里了,他担心你,你赶紧回一个电话回去。” 黎希雾微愣了一下,一摸口袋这才想起,下来倒水没有带手机,刚才回来得急了,连水壶都没有带上来。 她回了声:“好。” 韩千叶看了黎希雾几秒:“你早点睡哦。” 黎希雾又回了声:“好。” 韩千叶这才把房门关上。 她折返下楼把水壶拿上来,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手机上竟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有一个是陈信打的,估计是叫她出去拿鞋子,刚好她那会儿就出去了,陈信估计到现在都以为她是看到未接来电出去的。 其他的未接来电,就都是裴荆州打来的。 裴荆州打了她这么多通电话都没接,应该是担心她,所以才打到韩千叶那边,让韩千叶下楼找她,却刚好碰到她回来…… 黎希雾静静的拿着手机。 回想起这段时间,她似乎一直因为薛锦珠的存在而误会着裴荆州。 抛开协议婚约这一层,这三年来裴荆州身边确实没有别的女人,直到薛锦珠的出现,她以为所有的平衡打乱了,她也该尽快抽身了。 可事实上,结婚这三年,裴荆州身边只有她! ‘嗡’ ‘嗡’ 手机又开始震动,有电话打进来。 黎希雾没有犹豫直接接起:“四哥。” 裴荆州那端很安静,没有声音回过来。 黎希雾又喊了一声:“四哥。” 电话那端终于传来裴荆州的声音,只不过有些清冷:“去哪了?” 黎希雾抿了抿唇,四平八稳的语调:“陈信送了一双鞋过来。” 裴荆州声音柔和了些微:“去拿鞋了?” 黎希雾:“嗯。” 裴荆州:“良山那边很冷,近期会下雪,你多注意防寒。” 黎希雾又嗯了声。 裴荆州不在乎她回些什么,或者不用回他:“我本来想给你拿两件羽绒服,让陈信一起带过来,可又仔细想了想,都让陈信拿过来了,我明天用什么理由来见你?” 说完。 黎希雾好像听见了他的笑意,很轻一声,稍纵即逝。 通话静了几秒后,黎希雾先开腔:“四哥的手怎么样?” 裴荆州:“有去换药,好很多了。” 特意把‘有去换药’这句话说在前面,就是为了不让她担心。即使知道自己想多了,她或许并不会担心。 黎希雾问:“疼吗?” 通话再一次安静下来。 这次比刚才安静更久。 于是,黎希雾重复又问了一遍刚才那两个字:“疼吗?” 裴荆州低低沉沉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不疼。” 黎希雾浅笑:“还是会有一点疼吧。” 裴荆州也笑:“在你眼里,你老公很脆弱?” 黎希雾:“我老公再怎么坚强,受了伤也还是会疼,他是个人,又不是钢铁做的。” 越是这种不经意的流露,越是让人抓心挠肺。 于裴荆州而言,就是如此。 他甚至想现在就开车过去见她,马上见到她,将她抱在怀里才踏实。 黎希雾平稳心绪,回到他刚才那个话题上:“四哥明天要来吗?” 裴荆州嗯了一声:“过来给你送外套,再送你去机场。” 黎希雾突然提了一句:“我想要的外套我想自己选,我们开视频吧。” 话音落下。 同时电话也挂断了。 黎希雾:? 怎么挂了…… 难道,裴荆州那边突然有公事要忙? 黎希雾猜测应该是,打算把手机放一放,等裴荆州忙完了再说。 而这时,微信视频的提示音传来。 黎希雾骤然愣住。 拿过来手机一看,是裴荆州打来的微信视频。 刚才随口说开视频的时候,她心里什么都没想,真的打视频,她知道慌了。 先找了灯光合适的角度,拨了一下有些微乱的头发,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这才接起裴荆州打来的视频。 说实话两人打视频这种情况很少。 所以黎希雾有些不太自在。 看见屏幕那边的裴荆州时,她屏住呼吸:“四哥。” 裴荆州:“嗯。” 裴荆州举着手机,镜头只有他一个人,不过不是正对着,而是在侧边,他正走向衣帽间。 到了偌大的衣帽间。 他将镜头调换,呈现在黎希雾面前的是琳琅满目的一层层玻璃柜。 找到防寒服的那一层衣柜,裴荆州问她:“想要哪件?” 黎希雾形容了两件,裴荆州都精准无误的拿出:“就只要两件?” 黎希雾:“两件够了,只去两天。” 两天里,一天都是赶行程,高导的意思,下午三四点才能到。 裴荆州将那两件外套拿出来放在外面挂着:“还有需要的么?” 黎希雾:“没有了。” 裴荆州:“我呢?” 黎希雾微愣:“嗯?” 裴荆州:“不跟我说一声晚安吗?” 黎希雾有些想笑,压着唇角抿了抿唇:“晚安,四哥。” 顿了几秒,她又补充了两个字:“谢谢。” 这时,裴荆州提醒她:“看镜头。” 黎希雾听话的看向镜头。 镜头那边是裴荆州的脸,他看着她说:“早点睡,老婆。” 这一声老婆,让黎希雾心口悸了一下:“好。” 这原本是一通电话,然后变成了视频通话,其实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她要什么衣服,裴荆州就给她拿什么衣服,互相道了晚安,最后结束这通电话。 就像平平淡淡的夫妻。 恩爱了很多很多年。 历经岁月蹉跎,彼此忠贞不移。 这样的感情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翌日一早。 黎希雾随便收拾了一下出门吃早餐,打开门时,看见门外放着一双毛茸茸的雪地靴。 猜测应该是薛锦珠拿来的,黎希雾拿回房间里先放着。 她下楼来,薛锦珠一见到她就蹬蹬蹬跑过来:“黎姐姐~” 发现自己是误会之后,黎希雾再看薛锦珠时都变了一种深意。 薛锦珠说:“雪地靴我放你门口了。” 黎希雾点头:“看到了,谢谢。” 薛锦珠搅着手指很不好意思,想起正事,赶紧压低了声音提道:“……那个唐大师的儿子,来客栈了,他在外面呢。” 黎希雾眉梢轻佻:“你去见过他了吗?” 薛锦珠难为情的说:“没有呢,我有点害怕。” 黎希雾不解:“为什么害怕?他长相很凶?” “不是不是。”薛锦珠说:“我听说唐大师的儿子是个很厉害的人,所以我就有点害怕,黎姐姐,你陪我一起出去吧。” 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黎希雾就应下来:“走吧,去看看。” ------题外话------ 求月票,投一投 认错人了,他目光痴缠黎希雾 今天的气温比昨天还低。 黎希雾跟着薛锦珠出来的时候拢了拢领口,冷空袭面而来,她把羽绒服的帽子也戴上,遮住了脸。 薛锦珠见状说:“最近是越来越冷了。” 黎希雾声音慢悠悠的:“良山那边近期会下雪,大概比这边更冷。” 薛锦珠一脸生无可恋:“真是受罪。” 黎希雾笑:“记得带两件厚点的衣服。” 薛锦珠应了声好,然后趁着现在身边没人问道:“黎姐姐,我和哥哥的事情,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呀?” 黎希雾:“……” 猝不及防提起这个话题,黎希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薛锦珠瞧着黎希雾的脸色,猜测着问:“黎姐姐不会是以为,我跟裴总有一腿吧?” 黎希雾浅吸气,仍然没应声。 她以为她不吭声,这个话题很快就结束了,可她忽略了薛锦珠是个话茬。 薛锦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笑容比刚才还灿烂:“黎姐姐,你为什么会误以为我跟裴总有关系呢?” “我生来娇生惯养,受不了冷脸色,裴总这么冷的人,一天能冻死我八百回,我哥哥多好啊,又宠我又哄我。” “不瞒你说,我是个连裴总眼睛都不敢直视的人。” “虽然上次我说他压榨员工,可那次是有哥哥在旁边,我才敢大着胆子那么说,要是让我再像上次那么虎,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了。” 薛锦珠喋喋不休说不停。 黎希雾抿唇听了半晌后问:“你进华冠传媒,成为空降资源咖,也都是陈信出面安排的?” “……也不全是。” 薛锦珠搅着手指如实说:“哥哥确实帮我安排了华冠最好的经纪人,也就是黎姐姐你,但是资源咖,是我爸真金白银给我砸的。” 顿了顿。 薛锦珠继续说道:“上婆媳综艺这个资源,也是哥哥帮我争取到这个机会,然后我爸也用钱打点了一下。” 陈信确实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直接让薛锦珠成为资源咖。 但他这些年累积的人脉关系,可以给薛锦珠拉到很好的资源。 也就是说。 薛锦珠出道的背景,就是陈信出力,薛爸爸出钱,所以才这么一帆风顺。 得知薛锦珠出道的真正背景,黎希雾心情出奇的宁静。 她垂眸看路,淡声提醒:“资源咖多数有显赫的家世,尤其是有红色背景的那些艺人,在娱乐圈里可以横着走,照你爸这么给你砸钱的程度,就不怕把家里的钱都砸空了?” 薛锦珠嘻嘻笑:“大概长江的水流干了,我家的钱还没砸完呢。” 黎希雾侧目看薛锦珠:? 薛锦珠:“我家有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挖到头呢。” 黎希雾:“……” 昨天早上和高导的聊天内容一帧一帧闪过脑海,高导就提了一句,薛锦珠家里有矿…… 果然,她的担忧属实多虑了。 “黎姐姐你看,唐阿姨一个人在那站着。”薛锦珠指了指那边。 黎希雾闻言抬眸,看向不远处。 不远处那里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轿车旁边只站着唐娴一人,她怀里抱着一个暖宝宝。 薛锦珠纳闷:“怎么没见唐阿姨的儿子?” 黎希雾:“可能走了吧。” “走了?”薛锦珠咧嘴笑:“那太好了。” 眼看薛锦珠高兴得太早,黎希雾不得不提醒她一句:“我只是随口猜的,不一定。” 薛锦珠嘴角的笑容一凝。 果然不能笑太早了。 等确定唐娴儿子走了再笑。 走了过来,薛锦珠扬声喊道:“唐阿姨!” 唐娴闻声回头,见薛锦珠和黎希雾一同走来,脸上漾着笑:“珠珠,希雾,你们来了。” 薛锦珠脸上的笑容灿烂:“唐阿姨,我刚才听说你儿子过来了?” 唐娴忍俊不禁:“别总说我儿子,叫他澜时就行,不然被别人听到可就拆穿了。” 薛锦珠点头:“哦,知道了。” 其实她也想叫名字来着,但自从第一次喊错之后,她就老分不清唐娴的儿子,到底是叫澜时还是时澜,怕又叫错,显得自己总不把那个人当回事,于是开口就成了你儿子这样的问话。 唐娴说:“澜时刚来不久,他预约进福镇的信息出了一点问题,需要重新录一下,他现在过去了,很快就回来了。” 薛锦珠恍然:“这样啊。”果然还没走!高兴早了! 唐娴浅笑:“你行李收拾好了吗?” 薛锦珠:“好了。” 唐娴转头又看向黎希雾:“希雾的行李也收拾好了吗?” 黎希雾取下羽绒服的连帽,白皙的脸露出来,清润的嗓音如沐春风:“行李少,等会收拾来得及。” 唐娴点点头。 黎希雾其实还没收拾完行李。 昨晚的视频通话历历在目,不过她也不太确定裴荆州今天是不是真的会来,想着自己对他的误会,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些微烦躁。 这种烦躁没法说,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就是藏在心里,谁也窥不着,只有她自己知道。 思绪飘散时,她忽然感觉自己身体一暖。 一件更厚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黎希雾一怔。 是裴荆州吗?他这么早就来了? 黎希雾眉眼不自觉的一柔,当她转过身,看见身后给她披衣服的人,是一张陌生面孔时,整个人愣住。 这人是谁? 黎希雾只怔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脚下立即后退了半步,拉开和这个男人的距离,抬眸看着他。 男人目光温柔的看着黎希雾:“听我妈说,你没有很厚的外套,我过来之前就帮你准备了一件防寒服。” 说着,男人又将手伸过来。 黎希雾下意识避开他的手,眉心轻蹙。 男人解释:“我刚才是想给你试一下防寒服会不会太大,不过你身上有羽绒服,防寒服披在身上会有些厚重。” 黎希雾迅速将身上的防寒服取下来,递还给对面这个陌生男人:“我们不认识。” 男人唇畔翕动:“不认识……” 刚才被惊得目瞪口呆的薛锦珠立马开腔:“喂,你干什么呢?我黎姐姐不认识你,可别动手动脚啊,这里很多人的,你信不信我一喊,马上就有人冲出来打你哦!” 薛锦珠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挡在黎希雾前边。 虽然也有点怕,但她很坚定的挡在黎希雾前面。 男人的嗓音温润:“我知道这里有很多人,也知道这是哪。” 薛锦珠挑眉:“知道你还动手动脚,退后!” 男人抬手用指尖挠了一下眉心,唇角的笑意抿着,脚下后退了两步。 薛锦珠见对方还挺绅士,心里的那几分紧张放松了一些。 正要盘问对方的来意。 这时,唐娴笑着走过来:“澜时,你认错人了。” 意外的一幕,情敌见面 澜时? 顾澜时! 黎希雾顿时反应过来,刚才给她披衣服的男人,就是唐娴的儿子,顾澜时! 意识到这个男人的身份后,黎希雾没有吭声,抿紧了唇畔。 倒是薛锦珠一惊一乍的道:“你是唐阿姨的儿子?那什么什么什么什么时?” 男人说:“顾澜时。” “对,顾澜时……额不对,什么,你就是顾澜时??!”薛锦珠一脸懵,剩下的则是震惊。 唐娴走过来解释道:“澜时,你面前这位才是薛小姐,你刚才认错人了。” 顾澜时目光看向薛锦珠身后脸色微沉的黎希雾,片刻后收回目光,神情上的微笑淡了一些:“原来认错了。” 薛锦珠没心情去注意顾澜时的神色。 一听他是顾澜时,本来站在黎希雾前面的她,立马绕到了黎希雾身后,小声比比:“黎姐姐,他就是顾澜时,唐阿姨诚不欺我,他儿子真的从高中帅到现在,不过比起来还是我哥哥更帅。” 黎希雾:“……” 她抬眸看向对面的顾澜时。 同时顾澜时也在看她。 短短几秒的对视,黎希雾看着对方的眼睛,看着看着,她竟然从这个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似曾相识…… 可仔细回忆,印象里没有这个人的面孔。 在唐娴的介绍下,顾澜时对她扬起歉意的笑容:“原来是黎老师,我平时不关注直播,只听我妈偶尔提起过综艺上的你,没想到第一次见你,就闹了笑话,抱歉,刚才唐突了。” 顾澜时道歉的诚意十足。 黎希雾本身只是有些诧异,没有上升到生气的程度:“没事。” 顾澜时扬了扬手中的防寒服:“黎老师不跟我计较,但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件防寒服是全新的,我想把这件防寒服送给黎老师。” 黎希雾直接拒绝:“不用。这是给锦珠带来的外套,还是给锦珠吧,良山很冷,她没有准备很厚的外套。” 顾澜时没有坚持:“也好,就听黎老师的。” “喔……”薛锦珠在黎希雾身后出声:“这临时男友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而且还挺贴心的。” 听说很有来头,也挺有气势? 结果根本不是听来的那样,分明是温润如玉,笑容可掬,还很绅士。 黎希雾笑了笑没接薛锦珠的话,这里没她什么事,她打算回客栈。 而这时,一辆车朝这边开过来。 黎希雾抬眸,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裴荆州的车,她愣了那么两三秒,而后没有犹豫的抬脚朝那边走过去。 薛锦珠正要叫住黎希雾,一看车上的人,顿时闭上嘴巴。 顾澜时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眼眸微暗。 那辆车停稳。 片刻后,裴荆州从驾驶座下来。 他是亲自开车来的,关了车门再打开后座的车门,拎出两个很大的防尘袋,然后朝黎希雾走去。 黎希雾走到那里就不走了。 安安静静的站在那,看着裴荆州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她目光落在他身上,大概是许久没有没看到他穿得这么随意就出门了。 白色衬衣打底,厚织马甲衫套在外面,虽然随意,但依然能让人无法移开眼。 黎希雾记得,裴荆州这个人向来讲究,很多场合穿着都很正式,不会穿得很随意,多数时候都是正式的三件套西装,或者两件套不打领带,成熟且充满了魅力。 今天难得在外面见到他穿这么随意。 他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她看着他清冷的容颜,有些微失神:“四哥。” 他嗯了一声,先牵起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有些冰,沉了沉声音:“出来很久了?” 黎希雾难得没抽回手,任由他这么握着:“一会。” 裴荆州牵着她的手往里走,黎希雾跟上他步伐的同时,趁机抽出手。 裴荆州垂眸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掌心,并未说什么。 以为她喜欢他的接触,却突然听她说:“要么把这两个防尘袋给我拎着,要么换一只手牵。” 裴荆州立即懂了她的意思。 笑着将那两个防尘袋换了一只手拎着,腾出另一只手去牵她。 这次还没弯腰,黎希雾已经主动牵住他的手:“这样不就好了。” 裴荆州挽了挽唇:“有什么区别?” 黎希雾走在他身侧,嗓音不清不冷:“伤好得更快的区别。” 她惦记着他受伤的那只手,所以才特意要求换一只手牵。 裴荆州没有接话。 黎希雾安安静静被他牵着,走在他身侧。 此时不远处的顾澜时,静静看着刚才到来的裴荆州,对方似有所察觉,抬眸朝他这边看了眼。 两个男人眼里都没有任何波澜。 好似从不认识。 裴荆州很快收回了目光,牵着黎希雾的手回客栈。 顾澜时也收回目光,看着薛锦珠:“薛小姐。” 薛锦珠听到顾澜时的声音,也收回了目光。 她看向顾澜时:“干嘛?” 顾澜轻声低笑:“薛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吗?我现在正好有时间,可以帮你备一下。” 薛锦珠仔细想了一下,行李不能带太多,主要是带两件厚衣服就行了,好像也没什么需要的,就摇摇头:“没有。” 唐娴这时开腔:“刚才那位,是希雾的爱人吗?” 说这个话题薛锦珠就有精神了,点头:“对啊,刚才那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就是黎姐姐的老公,上过综艺呢,不过是前两期,我们俩还没来呢。” 唐娴提唇:“这我知道。” 薛锦珠问:“唐阿姨,你以前见过黎姐姐的老公吗?” 唐娴看向薛锦珠,浅笑:“见过,但没有什么交集。” 薛锦珠噢了声,本想问问顾澜时,想到刚才他都把黎姐姐认成是她,没见过黎姐姐,那就更不可能见过裴总了。 于是歇了嘴,没有问。 唐娴说:“你们先聊,我进去了。” 眼看着唐娴都进去了,薛锦珠自然没理由和顾澜时独处,毕竟又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她也挺尴尬的。 当她迈出脚,准备进去时,顾澜时叫住她:“薛小姐。” 薛锦珠脚下一顿:“啊?” 顾澜时神情很淡:“我对这个综艺了解不多。” 薛锦珠:“所以……?” 顾澜时转头看她,眸光深沉:“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裴荆州:老婆今天对我格外温柔 顾澜时想了解欢喜婆婆这个综艺? 那他要是问唐大师了解,不比问她了解得更清楚?! 薛锦珠眉头皱巴巴的:“其实……我更建议你问唐大师,可能会了解更多一些。” 顾澜时唇角挽着:“这次你们节目组安排去良山做公益,具体我不太清楚,我妈也没有多说。” 薛锦珠问:“所以你是想了解,我们这次去良山做公益的事情?” 顾澜时颔首:“嗯。” “那这个的话,也可以。”薛锦珠欣然配合。 昨晚导演通知的时候,她有认真听了,能说出一二。 不过谁让她和唐娴是组合婆媳呢,而顾澜时又是唐娴的儿子,现在跟她也属于临时男女朋友关系,该配合还是要配合一下。 怕倒是不怕了。 相反薛锦珠现在对顾澜时更好奇。 不等顾澜时先问他想了解的问题,薛锦珠先开腔:“请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顾澜时没有立即回答。 他先将手里的外套递给薛锦珠:“有些冷,把这件防寒服穿上。” 薛锦珠不客气的接过,但没有穿。 她这个人天生爱美,除了一个人的时候随便打理打理自己的美貌,只要有人在,她就会维持自己美美的一面。 这件防寒服很厚,穿在她身上太臃肿了,影响她的美貌。 她抱着防寒服,嘴上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顾澜时挽唇笑:“薛小姐没有看剧本?” 薛锦珠愣了几秒。 进综艺到现在,她一直都没认真的看过剧本。 但她不能承认说自己真没看,所以不打算再问。 准备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的时候,却听顾澜时说了三个字:“翻译官。” 薛锦珠眼珠子轱辘转,心想:也不是什么很有来头的身份嘛! 一个翻译官而已。 很常见的身份。 也不知道是谁说,唐大师的儿子很有来头,而且好像是挺厉害的人?! 顾澜时将薛锦珠的神情尽收眼底:“薛小姐在想什么?” 薛锦珠张口答:“不信谣不传谣。” 顾澜时轻笑:“薛小姐认为我是随口编的职业?” 薛锦珠赶忙摇头:“我我我没有这么想。” 说完,薛锦珠又问道:“你刚才说,想问我了解这次去良山做公益的事,你想了解哪些啊?” 顾澜时挽唇:“去里面说吧,外面太冷了。” 薛锦珠本身就在外面待不住想进去,一听对方提议进去,赶忙点头。 黎希雾带裴荆州回了客栈楼上。 她刚进屋,裴荆州就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墙壁上。 手里的防尘袋落在地上,他没管,掬着她的脸亲了亲,黎希雾仰头承受他的温柔,片刻后,她呼吸有些乱。 稍微稳住呼吸,她容色秾秾:“我以为四哥昨晚是开玩笑的,今天不会来呢。” 他掌心滑到她耳后,指腹不轻不重摩挲着她耳后的乳突骨:“这么不信我?” 黎希雾扬眉看他:“信。” 一个字落下。 同时落下的还有裴荆州的吻。 这次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黎希雾的呼吸更乱了。 乱得不成调,眼里氤氲着浅浅的雾气。 她调节自己的呼吸,耳畔落下他的声音:“外面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黎希雾微微一顿,随后好整以暇的笑着:“外面有工作人员路过,还有早起的导演,不知道四哥说的男人,是哪个男人呢?” 裴荆州低头在黎希雾唇瓣上吮了一下。 黎希雾皱眉,唇瓣有点痛,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痛和麻交织。 她抬手摸了一下唇畔,噙着哂笑:“我总说四哥属狗,四哥还不承认。” 裴荆州搂着她的腰:“那你一定是属猫的,哪次不是抓得最狠。” 黎希雾纠正:“十二生肖里没有猫。” 裴荆州:“我没说生肖,只说属性。” 黎希雾:“……”歪理! 那两件外套是裴荆州亲自找防尘袋装起来,装之前还特意打理了一下,全程不假他人之手,装好就亲自开车送过来。 黎希雾很少看见裴荆州自己开车。 今天再看到他开车,倒是个跑腿的,特意来送衣服。 她要笑不笑,压着唇角。 两人说了些话。 而这时,裴荆州再次提了顾澜时:“你见过那个人吗?” 黎希雾心情好,回答也很认真:“没见过,但感觉似曾相识。” 话落。 她看到裴荆州下颌收紧,神情渐渐紧绷起来。 她眉心拧了拧:“四哥认识他吗?” 裴荆州看着黎希雾,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了好半晌才回答她:“认识。” 和薛锦珠搭档的婆婆是唐娴这件事,裴荆州并不清楚。 如果单单只是唐娴,却也没什么。 但唐娴上这个综艺的真正原因,恐怕不是表面所说宣传苏绣文化,而是顾澜时的安排…… 黎希雾上这个综艺,抛头露面就代表了注定不久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找她…… 黎希雾瞧着裴荆州变幻莫测的神情,猜测:“四哥跟顾澜时,以前有什么过节吗?” 裴荆州眸光微暗:“有一点过节。” 黎希雾:“方便告诉我吗?” 裴荆州看着她,掀了掀唇角:“老婆今天对我格外温柔。” 黎希雾嘴角下压:“我之前很凶吗?” 裴荆州:“有一点。” 黎希雾:“……” 她哪里凶了? 裴荆州瞧着她灵动的神情:“想知道我和顾澜时的过节?” 黎希雾挑眉,不觉得裴荆州会真的告诉她。 于是抬手推开他,弯腰捡起地上装在防尘袋里的外套。 刚站起身,裴荆州的声音声从身后传来:“我们切磋过。” 黎希雾眉心一跳。 转过身来看着他:“四哥和顾澜时打过架?” 裴荆州:“嗯。” 比起知道两人打过架,黎希雾更想知道的是:“那四哥打赢他了吗?” 裴荆州:“没有。” 黎希雾:“……” 得知裴荆州和顾澜时打过架,而且没有打赢顾澜时,黎希雾意味深长的想:裴荆州竟然也有打不过别人的时候…… 裴荆州看一眼黎希雾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唇畔噙着暗淡的笑:“在那之前受了点伤,本身处于劣势。” 黎希雾清楚的分析后说:“轻伤不可能影响到四哥的发挥,除非是重伤……” 重伤…… 说完,黎希雾自己都愣住了。 裴荆州什么时候受过重伤? ------题外话------ 玛卡巴卡 他说出自己跟黎忧的关系 关于裴荆州的以前,黎希雾并不清楚。 她在他身边待的这三年,除了工作就是安安分分当裴太太,从没试图去了解过裴荆州的过往。 刚才的几句对话,她对自己的分析感到诧异。 如果裴荆州没有开玩笑,且说的是真的,那他以前……难道真的受过重伤? 裴荆州倒了杯水喝,喝完转过身见黎希雾还站在那思考什么,于是拿着玻璃杯走来她面前,低声提醒:“良山那边比京城更冷,去了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嗯。”黎希雾抬眸,静凝着他。 裴荆州唇角勾着:“你这样的眼神会让我误以为,你很心疼我。” 黎希雾顺着接话:“是有一点。” 裴荆州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玻璃杯身:“我会当真的。” 黎希雾潋笑:“就算是看见一只小狗在路边淋了雨,我也会心疼。” 裴荆州:“……” 在煞风景这点上,黎希雾从来没让裴荆州失望过。 黎希雾怀里还抱着两个防尘袋,轻抬扬了扬:“谢谢四哥亲自跑这趟。” 裴荆州:“听着多少有些敷衍。” 黎希雾扬眉:“刚才进门就摁着我亲的是别人?” 裴荆州掀眼皮看她:“夫妻之间的亲热,这也要算进去?” 黎希雾笑着转身:“四哥也说了,夫妻之间嘛,难不成还要我跪着谢。” 裴荆州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唇角的笑意加深:“跪着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恐怕要做点别的才合适。” 黎希雾:“……” 她把外套放进行李箱,扣好行李箱,再拎起来。 十点过后就要出发去机场,节目组安排的预计时间是一点落地,一点半开启直播,中间还要赶两个小时的陆乘,最后抵达目的地。 黎希雾看了下时间,再抬眸看向裴荆州:“四哥什么时候走?” 这话问得直上直下,听着像撵人。 裴荆州坐在椅子上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不赶时间。” 黎希雾走过来裴荆州面前:“四哥是因为顾澜时还在这,担心下去跟他撞个正着,毕竟切磋输了还是挺没面子的一件事。” 裴荆州:“……” 他掀眼皮看她:“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看笑话。” 黎希雾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瓣:“哪敢看四哥的笑话。” 裴荆州盯着黎希雾的唇:“心里早笑八百回了。” 黎希雾差点压不住试图上扬的嘴角,怕自己真的笑出声:“我先下去了,四哥等会走的时候不用跟我说。” 她转身准备下楼。 手刚放在门把手上,身后传来裴荆州压抑的一声低哼。 黎希雾抬起的手一顿,转身看他。 只见裴荆州蹙着眉心,正在挠起袖子查看什么。 黎希雾凝了凝心神,折返回来:“伤口怎么了?” 裴荆州不动声色将袖口放下:“没事,你下去吧,我坐会儿就走。” 黎希雾抿紧了唇。 刚才不觉,此时才发现裴荆州脸色有些苍白。 原本打算下楼的她,突然拉了旁边的椅子过来,坐下后朝他伸手:“我看看。” 还未碰到裴荆州的手时,裴荆州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嗓音淡淡的:“看什么。” 黎希雾伸在半空中的手一滞。 她掀眼皮,静静的看着裴荆州说了一个字:“手。” 也说他裴荆州唇畔噙着笑:“手没事。” 黎希雾面无表情:“四哥也不想伤上加伤吧。” 下一秒,裴荆州默默将手伸了过来,伸到黎希雾面前。 黎希雾轻摁住裴荆州的手:“早这样不就好了。” 裴荆州睇看着她:“老婆刚才对我还很温柔。” 黎希雾:“四哥也知道是刚才。” 说完,黎希雾挠起裴荆州手臂上的袖子。 一层一层纱布是昨晚换的,看起来干干净净没有渗血的迹象。她用指尖在他伤口的周围摁了摁,明明没摁到伤口的位置,却听见裴荆州嘶了声。 黎希雾动作一僵,抬眸看他:“摁疼了?” 裴荆州压着上扬的的唇角:“不是疼。” 黎希雾:? 裴荆州一本正经:“是心痒。” 黎希雾:“……” 此时的客栈外。 天光已经大亮。 “裴夫人!” 韩千叶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下台阶,突然冷不丁被喊了声裴夫人,她一愣,目光定定的瞧着刚才喊她那人看过去。 进了客栈没多久又出来的顾澜时,看见韩千叶后,抬脚朝她走来。 韩千叶先环视一圈四周,没看到镜头,也没有旁人,然后再一脸疑惑的看着朝她走来的人:“你是?” 顾澜时:“我是顾澜时。” 这样的自我介绍没毛病。 但韩千叶不认识顾澜时,所以在听到顾澜时的自我介绍之后,还是一头雾水。 下完最后一阶台阶,彼时顾澜时也走到了她面前:“裴夫人……” 韩千叶打断:“等等……你还是喊我韩阿姨,或者韩伯母吧。” 顾澜时绅士颔首:“韩伯母。” 接下来,在顾澜时清楚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后,韩千叶恍然:“原来你是唐娴的儿子,可你怎么认识我?” 见面叫她韩伯母韩阿姨,是通过这个节目对她的认识。 但叫她裴夫人,就是另一种认识的意思了! 顾澜时解释:“我是黎老师的学生。” 韩千叶反应过来:“黎怀生?” 顾澜时点头:“是的,黎叔叔和韩教授也是至交好友,跟在黎叔叔身边学习那时,曾偶然在韩教授和黎叔叔相聚宴会上,见到过您也在旁边。” 韩千叶浅笑:“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得不说这小子记性挺好。 这应该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这小子还能记得她。 但转念想想,这小子是黎怀生亲自带的学生,那必然是有着很高的天赋,记忆力自然也超群。 只不过笑着笑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韩千叶脸上那亲和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骤然看向顾澜时:“你是黎怀生的学生,那你岂不是也见过黎忧?” 顾澜时凝视着韩千叶的眼睛:“黎忧是我的师妹。” 韩千叶:“……” 师妹…… 那岂止是见过…… 那是肯定是关系很熟的程度…… 放不下,他痛苦了四年 黎希雾和黎忧长得相似,那顾澜时知道吗? 韩千叶脑袋突然卡壳了一下:“那你今天来是……?” 顾澜时唇角的笑意极具深意:“我妈带着未来儿媳上婆媳综艺,我来,还能做什么呢?” 韩千叶刚才没细想,现在经顾澜时这么一提醒,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顾澜时现在是薛锦珠男朋友的身份! 她记得她从黎希雾那里听来,这第三组是组合婆媳……既然是组合出来的,那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这样的话,薛锦珠和顾澜时就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理清楚这一点。 韩千叶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你之前也看过综艺吧?” 顾澜时苦笑:“没有看,连我妈上这个综艺,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所以特意请假赶回来了一趟。” 韩千叶立马转过身:“我突然想起来我刚才收拾行李的时候,好像落下了什么,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是不是落下了,不好意思啊。” 顾澜时看着韩千叶着急忙慌回客栈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正好这时候唐娴从客栈出来,撞上正要进去的韩千叶,喊住她:“千叶,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要做什么?” 韩千叶脚下一顿,抬手指着楼上:“我行李没收拾完,我上去再收拾收拾。” 唐娴提醒:“你慢着点,走那么快别摔了。” 韩千叶边走边挥手:“没事。” 看着韩千叶进去,唐娴收回目光,朝外面的顾澜时走去。 “澜时。”唐娴走近了喊道。 顾澜时眸光微垂,看着过来的唐娴。 唐娴看着儿子这副模样有些心疼:“今天见到黎小姐了,心里这个结,也该解开了吧。” 顾澜时声音低哑:“解不开。” 唐娴轻叹一声:“再怎么长得像,那也不是一个人,你就早该放下了。” 顾澜时下颌收紧,眼底的暗涌突然波动得有些厉害:“放不下。” ——解不开。 ——放不下。 都是顾澜时的心结。 整整四年,每日每夜都在被这六个字反复折磨。 用唐娴的话来说,归根究底是顾澜时自己不放过自己。 所以他才痛苦了四年。 如今从朋友那里得知,一档婆媳综艺上有一个长相酷似黎忧的人,起初他不屑,因为他认为长得再像也不是黎忧,真正的黎忧永远都留在了t国,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直到他也看了综艺。 并看见了综艺上的黎希雾。 那一刻,他慌了神。 为什么这么像…… 尤其是神态、眼神、一颦一笑…… 如果单单只是像,他恐怕还不至于想要亲自见一见她。 但是,黎希雾的老公是裴荆州,仅这一点,足以让顾澜时暂时放下所有的事情,只为赶来这里见她一眼。 他想亲自证实一下她的真实身份。 此时韩千叶已经回了楼上。 她走到黎希雾门口外,抬手轻拍:“黎希雾?黎希雾?黎希雾你起来了吗?黎希雾?” 房间里,正被裴荆州摁着亲的黎希雾:“……” 她推着身上的男人:“伯母来叫我。” 裴荆州闭了闭眼,再慢悠悠从黎希雾身上起来。 黎希雾看到裴荆州的表情就想笑。 强压着上扬的唇角,趿上拖鞋走到门口去开门。 门打开,韩千叶就站在门外,她看见黎希雾就问:“你刚起来吧?” 黎希雾:“起来一会儿了,怎么了伯母?” 韩千叶轻咳了声:“外面雾霾有些重,你记得戴口罩。” 黎希雾:? 今天雾霾重吗? 好像今天除了空气比昨天更冷一点,并没有雾霾。 韩千叶见黎希雾迟疑着没应,忙说:“你听我说,戴口罩,别冷着脸了。” 黎希雾没有多问,承应了声:“好。” 韩千叶这下松了口气,还好上来得及时。 她不是想阻止什么,她就是不想别人再把黎希雾认成黎忧。黎忧就是黎忧,独一无二的,但黎希雾也是独一无二的黎希雾。 上次笛辛夫人和郁合薇都把黎希雾认成黎忧,这对黎希雾来说,不断被认成白月光,心里肯定不舒服。 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再发生。 所以她让黎希雾等会戴着口罩,这样顾澜时也就不会看到黎希雾的脸了。 韩千叶觉得自己真机智。 刚想笑,抬眸一看黎希雾,默默把上扬的嘴角收回去。 她轻咳了两声,抬头挺胸恢复之前不好相处的样子:“赶紧收拾收拾,等会化妆师应该就要来了。” 黎希雾承应:“好。” 韩千叶没看见黎希雾房间里的裴荆州,交代完就转身离开。 黎希雾关上房门。 回过身,就看见裴荆州单手支着额头,侧躺在她床上,好似等着被临幸的妃子,正等着她过去临。 她走到床边:“四哥什么时候走?” 裴荆州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么快就看着我心烦了?” 黎希雾抿唇:“等会化妆师就要来了,十点准时出发。” 裴荆州:“知道。” 黎希雾抿唇。 大概是得知自己误会了他,她发现自己今天对他挺顺从的,要亲给亲,要摸给摸,语气都温柔了不少,虽然她以前也不凶。 半个小时后,化妆师进来了。 化妆师进来后,看到屋里的裴荆州,本来上一秒还很随意自在的表情,下一秒就变得拘束了起来。 黎希雾看出化妆师的拘束,坐下来将头发扎起:“当他不存在就行。” 化妆师暗暗咋舌: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当做不存在…… 接下来的化妆过程不太顺遂。 这次大概也是化妆师给黎希雾化妆以来,化得最慢的一次,裴荆州的存在就是冷磁场,根本做不到忽视。 不多时,早餐由节目组的人员安排送到房里。 黎希雾让裴荆州先吃。 裴荆州拿了一个水煮蛋,慢慢剥壳,然后喂到黎希雾嘴边。 黎希雾:“……” 她一贯不怎么矫情,喂到嘴边就吃。 几口下去,一颗鸡蛋就没了。 裴荆州贴心的拿过水杯,喂到黎希雾嘴边:“慢点喝。” 旁边的化妆师想忽视这一幕都难,同时也觉得很稀奇,明明看起来这么冷、还很不相处的男人,可对待自己的老婆却是又耐心又柔情。 趁着裴荆州去洗手。 化妆师终于有机会说话:“黎老师,你和你爱人的感情真好。” 黎希雾开始调查四年前的事 黎希雾正拿纸巾擦着嘴角,听到化妆师的这话,挽唇笑了笑:“你这么觉得吗?” 化妆师说:“不是觉得,是亲眼所见。” 顿了顿,化妆师又补充一句:“要是听来的,我估计都不会那么信,但这是我亲眼看见的,绝对不会有错。” 黎希雾仍然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因为去的是贫困山区,妆容也有讲究,不能太明艳,全都以素色为主,唇釉也是淡淡的浅粉色。 这样的妆容呈现在黎希雾脸上,仍然美得不可思议。 临近上午十点。 黎希雾准备推着行李箱下楼,这次她没有问裴荆州什么时候走,只是说了一声:“四哥,我走了。” 裴荆州嗯了一声。 看着黎希雾推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裴荆州眼前的视觉突然变得模糊了一些。 那些尘封许久的记忆,随着眼前的模糊,进入脑海里,又一次变得清晰起来。 ——我走啦。 ——等我回来。 ——我们除夕见。 黎希雾下楼的时候,记起韩千叶的提醒,拿出口罩戴上。 顾澜时还在楼下没有离开,他从人群中一眼看到戴着口罩的黎希雾,凝视了片刻才收回目光。 四组婆媳一共四辆车。 唐娴跟顾澜时挥手:“早点回去。” 薛锦珠闷头就要上车,唐娴拉住薛锦珠,用眼神暗示她。 薛锦珠反应过来,连忙学着唐娴的手势跟顾澜时挥手:“我走啦,你早点回去哦,不要太想我啦,拜拜~” 唐娴:“……” 顾澜时眼底有明显笑意:“预祝一切顺利。” 薛锦珠抛了一个热情的飞吻:“会哒~” 然后赶紧上车。 唐娴有些哭笑不得,紧跟着也上了车。 之后是向岚和许慕真上了一辆车。 紧接着是闵涵蓉和陶晶上了一辆车。 最后是黎希雾和韩千叶。 上车之前,黎希雾回头看了眼坐在那的顾澜时,回看这一眼的时候她发现,顾澜时也正看着她,而且已经看很久了…… 韩千叶注意到黎希雾回头和顾澜时对视,赶紧拉了拉黎希雾的胳膊;“上车了。” 黎希雾收回目光,俯身上车。 开往机场的几辆车已经相继出发。 ‘嗡’ 黎希雾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微信提示音。 她点开微信,是裴荆州给她发了一条微信:[一路平安。] 这是最常见的祝福语,也最真挚。 黎希雾打字回复:[好。] 然后收起手机。 她侧目看韩千叶,见韩千叶也在看手机,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勉强看到韩千叶手机页面是某珠宝定制款式的设计图。 韩千叶近期应该是打算定制项链,目前正在看设计图。 黎希雾开腔喊道:“伯母。” 韩千叶没抬头,只回了声嗯。 黎希雾趁着现在开口:“我想问您一个事。” 韩千叶仍然没抬头:“你问。” 黎希雾便直接问了:“四哥他早年,是不是受过一次重伤?” 关于这个事情,黎希雾表面不动声色不过问,但她始终压不住心底的好奇,她很想知道,裴荆州早年是不是真的受过重伤。 韩千叶划动屏幕的指尖一顿。 她转头看黎希雾:“为什么这么问?” 黎希雾头偏了偏,唇畔噙笑:“我就是随便问问。” 韩千叶抿紧了唇,深吸气思索着要不要说。她也想帮儿子卖个惨,但是这个惨是为黎忧受的,说出来就不是卖惨了,只会加快儿子和儿媳离婚的速度。 这也太难了…… 黎希雾瞧出韩千叶神情露出的为难。 她想知道,但又不好追着一直问。 不过占更多的的确是因为好奇。 犹豫了一下,她准备撤回这个话题时,韩千叶忽然开口了:“是受过很重的伤……” 提起那段事,韩千叶心里也不太是滋味。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那一次,荆州在icu住了十七天,生命体征才稳定下来,转出普通病房后,又住了二十天才回到家。” 黎希雾已经做好了准备想知道这个事。 但当他在听到韩千叶说,裴荆州伤重到在icu住了大半个月时,心口没由来的一阵发窒。 本来她以为的伤重,大概是身体受到一点很大的创伤,但绝对没想到会伤重到住icu这么久。 有句话她记得,说是在icu里住这么久,还能活下来,往往都是死里逃生。 黎希雾调整了一下不稳的呼吸:“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韩千叶磕巴了一下:“六,六七年前吧……” 黎希雾抿紧了唇。 裴荆州受这么重的伤,韩千叶能清楚记得他在icu和普通病房住了多久,却不记得是六年前还是七年前…… 韩千叶偷瞄瞧着黎希雾的神情,看出来她是没信,又感叹自己的撒谎水准不够高,七年就七年,六年就六年,干嘛说六七年。 icu的十七天和普通病房的二十天都说清楚了。 却卡在了六七年上。 蠢! 韩千叶你真蠢! “六七年是我随便说的。”韩千叶笑了一下:“其实是四年前。” 不等黎希雾开口。 韩千叶赶紧补一句最重要的:“具体怎么回事我就不说了,你也别问,那是荆州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黎希雾抿唇:“好。” 说不问就真的不问。 黎希雾很沉得住气。 抵达机场后上了飞机。 节目组订机票的位置也是挨着订的,黎希雾和韩千叶坐在一起。 可能是因为今天起早了的缘故,韩千叶很困,上飞机就睡觉,u型枕都固不住她。 黎希雾倒是一点没困意,在飞机起飞之前,趁着还没关网,她点开和乔俏的微信聊天。 慢慢打字,给乔俏发了一条微信过去:[刚上飞机,我去良山了。] 乔俏回复黎希雾的微信很快:[一路平安,落地给我发个消息。] 黎希雾回复:[好。] 乔俏又回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黎希雾盯着那个表情包看了许久。 此时她本该将手机关飞行模式,思索几十秒后,还是又打了一行字给乔俏发过去:[你让你那位朋友帮我查一下,四年前,裴荆州出过什么事。] ------题外话------ 感谢:清酒醉黄昏的打赏,感谢:桃扇骨的打赏,谢谢宝子~ 想方设法靠近黎希雾 接近三个小时的飞行后降落。 四组婆媳上了节目组承租的中巴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中途稍作休息后,又陆陆续续上了几辆越野车。 之所以换成越野车,是因为进山区的这段路,真的是崎岖难行。 薛锦珠和唐娴,跟黎希雾和韩千叶在同一辆越野车上。 唐娴坐在副驾驶,虽然闭着眼睛,但也能看出她因颠簸而有些不适应。韩千叶和薛锦珠就更不用说了,脸色难看得要命,连黎希雾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另一辆车里的闵涵蓉和陶晶,以及向岚和许慕真情况也都差不多。 山路太陡峭,一路颠簸得实在是厉害。 行至一个路段,坑坑洼洼太多,车身晃来晃去,晃得太严重了,车里的都人吓得不轻。 薛锦珠大叫:“师傅开慢点啊,是不是要翻车了!?” 唐娴也睁开眼睛:“师傅,你开慢点。” 司机是当地人,对这段路很熟悉,笑着安慰大家:“你们没见过我们这里的路,一直都这样,我开好几年了都没出过事,放心,一定把你们平安送到目的地。” 薛锦珠侧过来抱住黎希雾的胳膊:“黎姐姐……我好难受……” 黎希雾握住薛锦珠的手:“应该还有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忍一忍。” 薛锦珠难受得不行:“这路都快把我的五脏六腑颠出来了,黎姐姐,我好想呕吐,可是我害怕把肠子吐出来,我感觉我的肠子都已经散了。” 换做平时,当做玩笑话,黎希雾还能笑一笑。 可是当下的情况,除了司机,谁也笑不出来。 司机还开玩笑说:“有口袋,记得吐到口袋里,肠子吐出来了还能装着,等会再塞回去。” 【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感觉薛锦珠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作为从良山出来的我,其实心态跟司机没什么两样。】 【当地人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外地人真的会要了老命。】 【中巴车上大家还有说有笑,薛锦珠是最欢快的那个,哈哈哈现在的薛锦珠真的好可怜。】 【目前就唐娴、向岚、许慕真、黎希雾四个人暂时坚挺,另外四个人感觉下一秒就要吐车上了。】 【官方发微博的时候就知道这一趟很艰苦,没想到这么艰苦。】 【这镜头真的好晃,晃得我头都晕了,等到目的地我再来看。】 从飞机落地开始直播,中巴车那段路的在线人气最高。 自从上了越野车,在线人气就越来越少。 没办法,镜头实在太晃了,网友看直播都看得头晕。 走走停停颠簸了一路。 五辆越野车和两辆物资车,终于抵达了新照村捐赠物资的村社。 一路都想下车的人,到达目的地之后却不想下车了,只想躺在车里好好缓缓。 薛锦珠松开黎希雾的手臂:“黎姐姐,我五脏六腑肯定移位了,我躺一会儿等等能不能自动归位。” 脸色苍白的韩千叶艰难开腔:“不用管我,我躺会。” 黎希雾没有关车门,将车门敞开,让两人休息的时候也好透透气。 “希雾?”唐娴喊道。 黎希雾应声:“在这。” 唐娴走过来关切的问黎希雾:“你有没有晕车?” 其实黎希雾的脸色也并不是特别好,嘴上还是说:“还好。” 唐娴听完,伸手搀扶着黎希雾:“那我扶着你一点,我不晕车,就是颠簸久了有点腰酸背痛。” 唐娴是好意,黎希雾没有拒绝。 许慕真下车后,活动了一下筋骨,旁边走下来的向岚问:“晕不晕?” 许慕真嘿嘿笑:“刚上越野车那会我就在想要完了,结果一路上颠得可开心了,还越颠越精神。” 向岚说:“让你跟我多运动,总算还是有好处的。” 这时,许慕真伸手拉了拉向岚的袖子:“妈,你看那边……” 那边有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男孩,小男的皮肤不确定是黝黑还是有些脏,但眼睛很亮,此时正好奇的看着刚才开来的那几辆车。 再往后看,整个新照村所见之处,全是破破烂烂的土坯房,少数土坯房上盖着瓦片,其他房顶都是茅草,唯一能看见的瓷砖,就是眼前的村社办。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许慕真很难相信,还有经济这么贫困落后的地方。 旁边的唐娴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我们过得太美好,都忘记了世间还有这么多疾苦的地方。” 【官博说这是新照村,算是山区里面最穷的一个村了。】 【两大车物资,真好。】 【欢喜婆婆不仅给人带来欢喜,满满都是正能量。】 【呜呜呜唐娴那句话狠狠戳到我了,我们生活在大城市里,看不见人间疾苦的地方多的是。】 【听说这次的物资捐赠,是前两期直播的转化,节目组有心了。】 【我以为电视里演的穷困山区都太夸张了,看到现实之后才发现,电视剧呈现出来的都还算好。】 这时,村社的门打开,出来三个人。 走在前面那个是村社物资捐赠的负责人,叫丁维,他皮肤有些黝黑,身上穿了一件厚厚的袄子,走路很快,正疾步朝这边走来。 那两个小男孩看见他,笑着喊:“维叔叔。” 丁维应了声,然后说:“你俩都冻成狗子了,进里面烤火去。” 两个小男孩很听话,打闹着进去了。 走过来的丁维,将手在身上擦了擦,热情的递过来:“你们好,我是新照村接收物资捐赠的负责人,我叫丁维。” 唐娴把手递了出去:“你好,丁维。” 丁维赶紧介绍了一些身后的两位:“他们是我的同事,乃保和阿约。” 除了丁维不是当地人,乃保和阿约都是当地人,两人看起来都有些腼腆,但笑容很真诚。 握过手后,丁维鞠了一躬:“赶路辛苦了,我代表整个新照村的人民感谢你们。” 唐娴赶紧扶了一下:“辛苦的是你们。” 丁维抬头看向唐娴。 唐娴说:“我知道,你在新照村已经坚守八年了,整整八年,新照村一点一点变好,你功不可没。” 这话瞬间让丁维红了眼眶。 毕业后他就来了新照村,同他一起来的同事待一两年就走了,只有他,在这一待就是八年。 嗑婆媳可以冷门,但不可以邪门! 【八年坚守真不容易。】 【现在太缺像丁维这样的人了。】 【不愧是唐娴,节目组这次找对人了。】 【莫名觉得黎姐姐和唐大师站在一起更像婆媳。】 【黎姐姐清冷睿智,唐大师从容大气,这件事就是我心目中的最佳婆媳组和。】 【没头脑要知道看到弹幕,指不定哭晕在厕所里。】 黎希雾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正要抽出一张递给丁维。 丁维破涕为笑,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湿热的眼眶:“我现在去搬物资。” 黎希雾浅笑,收起纸巾。 两大车的物资搬运起来要费一些时间,村社的人不多,喊出来加上丁维和两个当地的同事,也才五个人。 唐娴和黎希雾帮着清点和接一些零散的物资,向岚和许慕真都帮着搬一些,另有节目组的司机也会帮着搬货,人多力量大,在五点之前搬完不是问题。 这个天虽然冷,但是搬货也会搬出了一身汗。 黎希雾抬手擦汗,唐娴递过纸巾来:“我帮你擦擦。” 黎希雾把抬起来的手放下去:“谢谢。” 唐娴莞尔:“谢什么,别这么客气。” 擦汗只是小事,黎希雾没有多想,直到之后唐娴对她的关心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明显,黎希雾才意识到事情有些奇怪。 搬完物资超出了预计的时间,已经临近六点。 入冬的天气,这个时间天色已经擦黑。 物资要明天再分发,之后还要去新照村小学,目前除了两个货车司机开车离开,整个节目组的人今晚都将在村社住下。 节目组提前做了安排,所以休息的房间是完全够的。 乃保和阿约搬完物资就回厨房忙上忙下准备今晚的晚饭,食材都是当地的菜,为了还原在贫困山区的真实生活,整个节目组都要配合吃这里的饭菜。 此时韩千叶和闵涵蓉她们都已经下了车,在村社里坐着喝汤。 闵涵蓉有些嫌弃捧在手里的缺口碗,也不知道用了几十年的碗,虽然是洗干净了的,但是看着就不太干净的样子,好几次都没法下口。 韩千叶跟闵涵蓉差不多。 豪门太太哪里接触过这些,眉心都快拧成了麻花。 陶晶勉强能适应,主要是嫌弃也不敢表现在脸上,倒是薛锦珠真的蚌不住了,把所有不开心全都写在脸上。 厨房里。 黎希雾帮着阿约一起削土豆皮。 刚才阿约告诉她:“良山盛产的土豆非常出名,维维说今晚要多做几道,维维的厨艺很好,希望你们会喜欢吃。” 阿约有些腼腆,说话的方言口音也很重,不过仔细听还是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一开始阿约都不怎么说话,每次丁维说了什么,他也只是腼腆的笑。 直到她主动和阿约搭话,阿约的话才渐渐多了起来,手里拿了什么都会跟黎希雾说一声什么,总是很爱分享。 接触多了,黎希雾才发现,阿约其实不是腼腆,是生在这个贫困山区里的自卑。 【看过当体验过,代入了一些阿约,同样的十九岁,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也不写作业,而阿约只上过小学。】 【这期真的太有意义了。】 【听说村社的情况还算比较好的,可是村社在我们看来,已经很穷了,不敢想象其他村民家有多穷(爆哭)……】 【我宣布从此是欢喜婆婆的死忠粉。】 削土豆皮的刀有些钝,大概是因为用了很多年的缘故,有时候会控制不好力道。 黎希雾削第五个土豆的时候,突然就没控制好力道,不小心削到手指,阿约非常惊慌的去找水来:“姐姐,你快洗手。” 黎希雾仔细看过指尖,浅笑了笑:“一点伤口,没事的。” 说完,她在水里洗了洗手,用身上的纸巾擦干。 血迹只渗出一点点,并不严重。 阿约还是很担心,去找正在炒菜的丁维:“维维,姐姐的手割伤了!” 丁维一听,赶忙把手里的锅铲递给阿约:“你看着锅里,我去找创可贴。” 阿约忙接下锅铲,一边翻炒锅里,一边分心的朝黎希雾那边看。 丁维去找了一个放很久的创可贴给黎希雾。 黎希雾道了声谢谢,丁维很内疚:“这些有阿约和乃保做就行,黎老师,你快去那边休息吧。” 黎希雾语气很柔和:“没事的。” 唐娴走过来:“我给你贴。” 这么小的事情完全可以自己做,黎希雾正要笑拒,唐娴已经拿走了她手里的创可贴,然后拿起她的手:“来,把手指伸出来。” 唐娴已经拆开了创可贴。 黎希雾不好僵着,就把手伸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家冷静,嗑婆媳可以冷门,但不可以邪门!!黎姐姐有婆婆,唐娴也有儿媳!!】 【没头脑和不高兴本来很有趣,可是我发现不高兴和好高兴也很有趣。】 【唐娴真的是模范婆婆本婆了。】 【羡慕薛锦珠的一天,有这么好的婆婆,听说男朋友还很帅。】 【我有个不三观的发言,不知道该不该说……】 …… 厨房里原本的光线不是很亮,摄影师调了一个大灯进来,照亮了整个厨房。 用乃保的话说:“这辈子没见过厨房这么亮,我平时没擦干净的灶台全都看出来了。” 众人哄笑,连摄影师都在笑。 晚餐做好之后,一一端上桌。 光是土豆这一个食物就做了三道菜,分别是土豆粑粑、土豆丝、粉蒸土豆。没办法,良山别的不多,就是土豆多,全国各地批发商,但因为价格低,也赚不了太多钱。 反正想吃管够。 丁维一共安排了两桌,一桌是司机个摄影师等工作人员,一桌是四组婆媳还有村社的人。 韩千叶看着桌上的菜没什么胃口,所以也没怎么动筷子。 黎希雾压低了声音提醒:“多少吃一点,不然晚上会饿。” 这里没有天然气,没有电磁炉,半夜饿了,起来还要烧火热饭菜,而且夜里很冷,今晚可能就会下雪,会冷着饿肚子。 韩千叶抬了抬手,试图说服自己动筷。 但还是没伸出去筷子,叹了声气:“我不怎么饿,你吃吧。” 危机感来临,老公被撬了儿媳都不能被撬! 黎希雾不再多言,自己吃自己的。 不止韩千叶没胃口,闵涵蓉和薛锦珠都没胃口吃,向岚晚上本身就吃得少,再加上土豆淀粉类食物,每一道尝了一两口就没吃了。 许慕真胃口大开,吃了两碗饭。 陶晶下午歇了那么久,整个人恢复了精神,也吃了小半碗饭。 饭后,大家帮着收拾碗筷。 乃保和阿约积极地去洗碗,丁维烧了一团篝火,大家坐在一起聊天,聊这些年新照村的事,包括之前的接到的物资捐赠等。 聊到九点,结束了直播。 直播刚结束,天空就开始飘雪。 雪花落在黎希雾的头发上,她自己还没察觉到,唐娴伸手碰了一下她的头发说:“希雾,你看,下雪了。” 黎希雾闻声抬头,看向夜空。 夜幕的天空飘着零星的雪花,光照下,伸手就能接住,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开。 黎希雾看了眼身边昏昏欲睡的薛锦珠,叫醒她:“锦珠,下雪了。” 薛锦珠迷迷糊糊的回了声:“哦,下雪了。” 然后是一阵安静。 大概过了几十秒,昏昏欲睡的薛锦珠骤然抬起头看向夜幕上空,紧接着传来她咋咋呼呼的声音—— “哇偶——!!” “下雪了!下雪了!” 薛锦珠激动地站起身,明知道接不住,还是很新奇的想伸手去接雪花。 在薛锦珠的惊呼声中,众人也都发现,真的下雪了。 陶晶赶紧拿出手机拍照,然后打通了和吴嘉城的视频,告诉吴嘉城良山下雪了。 小夫妻俩聊得很开心,许慕真在旁边看着傻笑,笑着笑着暗骂自己又不是没有老公,于是拿出手机给梁晟打电话分享。 站起身的薛锦珠,脸上的困顿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拿出手机狂拍数张照片,然后发给陈信。 过了几秒,陈信的电话打过来,薛锦珠喜滋滋的去旁边接电话去了。 只有黎希雾保持着烤火取暖的动作,静静的凝视着那一团篝火,无动于衷。 韩千叶偷偷瞧着黎希雾。 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可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一看是林有容打来的电话,韩千叶把要说的话咽回去,起身去旁边接林有容的电话。 韩千叶:“喂,容容。” 林有容满是关心的语气:“在良山不习惯吧?” 这话问到韩千叶心坎里了,她叹了声气:“还好吧。” 林有容:“哪里好了,直播我看了,那饭怎么吃得下去,还有那碗筷和桌子看起来脏兮兮的,做什么公益,你这是去受苦,还好我们第一季没有这些事情。” 欢喜婆婆第一季是录播形式,又是第一次尝试婆媳综艺,所以各方面安排也不多,几对婆媳在综艺待得也很愉快,当然,除了一直被林有容想方设法针对的高思思。 韩千叶听着林有容这些话,心里不是很舒服:“人之初,性本善,容容,你刚才那些话不太妥。” 电话那端的林有容静默了几秒。 虽然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但是韩千叶提醒了,林有容不好对着跟韩千叶反驳:“刚才口无遮拦,仔细想想确实很不妥。” 韩千叶听了心里这才舒坦一点。 这时候林有容提起:“那个三组婆媳怎么回事?看着关系也不太好的样子。” 韩千叶没精打采:“今天晕乎了一整天,哪里还有闲心观察别人。” 林有容:“看来你没发现啊。” 韩千叶疑惑:“发现什么?” 林有容说:“今天下午的直播,很多网友都觉得唐娴和黎希雾才像婆媳。” 韩千叶:“啊?” 林有容一副吃瓜不嫌事大的语气:“你不知道,今天下午你和三组那个儿媳一直都在休息,那黎希雾和唐娴亲近得不得了。晚上在厨房那会,黎希雾手割伤了,唐娴比谁都担心,大家都说唐娴和黎希雾看着才像真正的婆媳。” 被扎心的韩千叶:“……” 林有容隔着电话不知道韩千叶此时的心情,继续:“那薛什么……哦,叫薛锦珠!那个薛锦珠跟唐娴的儿子还在恋爱阶段,那不就跟上一季的范菱一样?我记得上一季范菱在结束综艺的半年后,还不是跟刘艳的儿子分手了。千叶,你说这一季结束后,薛锦珠会不会跟唐娴的儿子也分手?” 韩千叶顿时警铃大作:“什么意思?” 林有容馊主意一茬一茬的出:“你想想啊,有没有可能,这第二季综艺结束后,薛锦珠要不了多久也会跟唐娴的儿子分手?那这样的话,不如撮合撮合黎希雾去做唐娴的儿媳,皆大欢喜嘛。” 韩千叶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胡说八道。” 林有容听出了韩千叶语气里的火药味:“怎么了千叶?怎么生气了?” 韩千叶气得不行:“行了,不说了,先挂了。” 说完,直挂断林有容的电话。 林有容再拨过来,她也不接。 韩千叶攥着手机转身,正准备回去,冷不丁看见唐娴抬手,贴心的给黎希雾弄头发的这一幕,弄完头发,还更加贴心的,给黎希雾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拉起来给她戴上。 看到这一幕,韩千叶心里酸溜溜的。 虽然不想承认。 但这么一看,唐娴和希希看起来真的更像婆媳…… 这唐娴不对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好,反过来对她的儿媳各种关怀照顾,她什么意思啊?不会真没要撬墙角吧? 希希那么优秀,还什么都会,谁不想跟她成为一家人! 不行,她得打起精神来, 此时韩千叶心里不是滋味。 而京城这边,裴荆州心里更不是滋味。 刚从公司出来,坐在车上裴荆州还在审报表。 司机安安静静的开车。 坐在副驾驶的陈信也在安安静静发微信,通知明天的会议内容。 这时,陈信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陈信两个手机,一个工作上用的手机,目前是静音模式。 一个是私人手机,目前是非静音模式。 现在是私人手机的来电铃声响起,陈信看到来电显示,转头对裴荆州说:“裴先生,我接个电话。” 裴荆州不介意,点了一下头。 陈信接起电话:“直播结束了?” 听筒里传来薛锦珠娇娇软软的嗓音:“哥哥,直播结束了,给你分享一件很开心的事。” 陈信语气柔和:“什么事?” 薛锦珠欢快的声音说:“我们这里下雪了。” 陈信诧异:“是吗?那拍照了没?” 薛锦珠嘻嘻笑:“拍啦,马上发我给哥哥看。” 两人没有聊很久,因为这是在车上,陈信不能打扰到裴荆州审报表。 几句话聊完,又认真看了薛锦珠发来的下雪照片,陈信紧密工作一整天的疲惫都被治愈了。 陈信刚收起手机,裴荆州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良山下雪了?” “是的裴先生。” 陈信立即转过头回答:“良山今晚下雪了。” 回答之后,陈信随口又问了句:“黎小姐应该有给裴先生发照片吧?虽然不是很大的雪,但是真的很美。” 裴荆州瞥了一眼搁在座位上一直没动静的手机,陷入了沉思…… ------题外话------ 感谢:长河落日的打赏,感谢:清酒醉黄昏的打赏,感谢:小王子的专属玫瑰的打赏,谢谢宝子们~ 裴荆州:我眼红,见不得你太高兴 裴荆州掀了掀眼皮:“陈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陈信笑容拘谨:“其实,也还好。” 裴荆州:“是么?” 陈信很不好意思的说:“时时刻刻被女朋友惦念着,真的会很幸福。” 说完,陈信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多嘴了。 黎小姐应该没有给裴先生拍下雪的照片,而且不仅没有拍照,可能连电话也没有给裴先生打一个。 他却无形之中扎了裴先生的心! 要死! 恋爱真是让人头昏。 裴荆州垂着眼帘,重新拿起报表,嗓音清冷:“陈助兢兢业业,这个时候还想着回公司加班的事,有陈助这样的员工我很欣慰。” 陈信生无可恋:“裴先生我错了……” 裴荆州翻了一页报表:“陈助,我刚才问你是不是心情不错,你怎么回答的?” 陈信忐忑:“还,还好。” 裴荆州扯了扯唇角:“我眼红,见不得你太高兴。” 陈信:“……” 正在开车的司机,差点因为憋笑儿憋出内伤。 脸都快憋扭曲了。 不能笑不能笑,千万不能笑,不然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的! 裴荆州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最后陈信一边吐槽老板独裁,一边生无可恋的回公司加班。想想这个月的工资,想想还要养女朋友,干就完事儿了! 裴荆州回了麓湖。 裹着浴袍从盥洗室出来后,去酒柜拿了一瓶红酒,去了视听室。 幕布上闪烁的光亮映照在裴荆州身上,他目光时不时看一眼放在扶手上的手机,终于,手机页面亮起,裴荆州立马拿过手机。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裴荆州轻叹了声,接起。 电话里传来裴皎的声音:“哥!我来生意了!!” 裴荆州半眯着眼睛看着幕布:“想从我这里进财?” 裴皎:“想。” 裴荆州:“说说。” 光听声音就能听出裴皎的激动:“财神爷,有人想查你,开了一个不错的价格,我蛮心动的,你看看,要不要花点钱把这个消息截胡了?” 裴荆州:“截胡?” 裴皎:“通俗易懂就是,封口费。” 裴荆州眉梢轻佻:“查我什么?” 裴皎笑得花枝乱颤:“查你四年前的事。” 裴荆州静默。 具体是谁要查,裴皎就不能多说了,已经干了没有职业素养的事,不能再干不要脸的事。反正,谁给的多,给办事就行。 所以裴皎怎么可能放过亲哥这个财神爷。 裴皎笑眯眯的开腔问:“哥,你想好要用多少钱来截胡了吗?” 不等裴荆州说什么,裴皎很体贴的说:“都是自家人,哥,你放心,妹妹我绝对不坑你。” 裴荆州哂笑:“所以你知道四年前我经历了什么?” 当初从t国重伤回来后住进icu,医生甚至下达过病危通知书的这些事,在裴家不是秘密,但他在t国经历了什么,又怎么重伤的,只有裴父裴母知道。 裴皎这时候自信的扬声:“你别小看我。” 裴荆州:“说来听听。” 当裴皎精准无误的说了出来后,裴荆州嘴角的哂笑散去:“你还知道什么?” 裴皎笑得讨好:“哥,我一般都是听人劝吃饱饭,从来不去查这些,这次是有人找上我帮忙,我才去查的,说实话我之前根本不知道。” 裴荆州的声音变得严厉:“我问你还知道什么?” 裴皎吓一跳,磕磕巴巴实话实说:“就,就,就你怎么受伤的这些事了。” 怎么回事,她都还没要价呢,财神爷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瞧给她吓得,说话舌头都打结了。 不过吓归吓,钱不能忘了要。 裴皎鼓起勇气:“哥?哥?你要是截胡,我就把这个单子退回去,你要不截胡,那我可接单啊?” 以前裴皎都是看过之后,直接拿钱接单。 这次看到要查的人是她亲哥,她稍微谨慎了一些,没有直接接单,而是先给她哥打一通电话。报备一声是主要,其次嘛,当然就是钱了。 财神爷凶是凶了点,但是给的多啊。 没听到裴荆州的声音,裴皎有些着急了:“哥,截不截胡你倒是给个话啊,你再不给话,我可就接了啊。” 裴荆州:“不截。” 裴皎十分怅然:“真的不截吗?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裴荆州换了之手握手机,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不清不明的压迫感:“我等会给你转五百万,这件事你不许再深查。要是被我知道,你拿了我的钱却悖逆我的意思,三年内别想有零花钱。” 裴皎一听五百万,嘴角的笑容逐渐放肆。 一听三年内别想有零花钱,嘴角的笑容顿时凝固。 三年? 三、年?? 什么事情严重到要停她三年的零花钱??! 裴皎深吸一口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为了今后用不完的零花钱,死也不能碰她哥的逆鳞。 得亏她没有好奇心。 但凡她去查四年前时的好奇心再重点,她现在就该哭了。 生怕裴荆州反悔似的,裴皎赶紧应下来:“那就这么说好了,两边的钱我都赚,财神爷你不许反悔。” 裴荆州直接挂了电话。 裴皎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差点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她先告诉自己:“淡定!淡定!等五百万到账了再笑也不迟。” 刚说完。 手机传来一声短信提示音。 裴皎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拿起手机点开看,一条五百万的汇款信息赫然映入眼前! 下一秒,裴皎抛了手机激动大喊:“发财了发财了!我发财了!” 这个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村社办的大房间里,黎希雾和韩千叶同睡在一张木板床上。 被子还算厚实,而且是一张床两张被子,完全够用。 韩千叶裹紧被子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想起来,掀开被子灌进来的凉意让她退缩,打了个寒战又老老实实躺回去。 黎希雾静躺着,耳边韩千叶翻来覆去的动静被无限放大,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快十点半,黎希雾忽然开腔:“您睡不着吗?” 被子下动来动去的韩千叶,顿时不动了。 好半晌才难为情的说:“我……想去厕所。” 韩千叶翻脸:小绿茶,我就是不喜欢你 黎希雾以为韩千叶是不适应这样的床。 所以翻来覆去睡不着。 其实大家都不适应,这床真的很硬,下面只铺了一层垫子,垫子下面全是厚实的木板,平躺着都觉得硌得慌。 知道原因后,她掀开被子起身:“我陪您去吧。” 韩千叶赶紧掀开被子,起身的时候不太利索,她瞟了一眼隔床已经熟睡的唐娴和薛锦珠,拢了拢身上的珊瑚绒睡衣,再裹着一件厚羽绒服外套,跟在黎希雾身后轻手轻脚出门。 两人前脚刚出去。 后脚,薛锦珠也掀开被子跟了出去。 临冬的山区里很冷。 特别是入了夜以后。 尤其是外面还在下雪,天寒地冻,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牙齿都在打颤。 黎希雾打开了手机电筒走在前面,韩千叶踩着脚下的积雪,一浅一深走在后面。走着走着,两人并到了一起,这时,韩千叶脚下忽然一停。 同时黎希雾也停了下来,她握紧了手里的手机,下颌也收得紧。 韩千叶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黎希雾抿唇:“听见了。” 两人都听见了。 韩千叶神色变得紧张起来,手慢慢伸过去摸索黎希雾的手,摸索到黎希雾的手之后,立马抓紧。 明明自己都很慌,嘴上还是说:“你你你你你……别怕,我我我我我在呢。” 大晚上在陌生的山区里,两个人走出了三个人的步伐,难不成见鬼了? 两人慢慢转身,手机电筒的光亮照在一张放大的人脸看上,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黎希雾也被吓一跳,韩千叶就更不用说了,吓得啊呀着尖叫了声。 那张放大的脸正是跟出来的薛锦珠。 黎希雾吸了吸气,平复心绪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薛锦珠搅着手指:“我也想上厕所,但是我又不好意思叫醒别人陪我,刚才看到你们出来了,我就赶紧跟着出来了……” 被吓得惊魂未定的韩千叶语气不是很好:“你跟出来就跟出来,好歹吱一声啊,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薛锦珠很委屈:“我错了嘛。” 薛锦珠心想,只要她认错够快,就不会挨骂。 事实上她想错了,即使她认错再快,还是被韩千叶说了好久。 村社的厕所就是农村里很常见的那种茅厕,听说一到夏天,厕所里的酸臭味会很重,冬天好很多,只不过上厕所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踩空。 这也是为什么韩千叶和薛锦珠都不敢来上厕所的原因。 生怕自己一个人来就踩空了。 薛锦珠小心翼翼从厕所出来,低头闻了闻身上的气味:“有沾上气味了。” 说完,薛锦珠还把袖口凑到黎希雾面前:“黎姐姐你闻闻,这气味是不是很重?” 黎希雾面不改色说:“不重。” 这时韩千叶也出来了,她看到薛锦珠的行为,于是把自己的手伸到薛锦珠面前:“我的手刚才好像沾到什么了,光亮太暗也看不清楚,你闻闻看我沾到了什么。” 薛锦珠一下子躲开,嫌弃的挥手:“韩阿姨,你怎么这样啊。” 韩千叶呵了呵:“我不是跟你学的吗?” 薛锦珠:“……” 下一秒,薛锦珠贴到黎希雾身边,双手挽住黎希雾的胳膊:“黎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呀,韩阿姨好像不太喜欢我呢。” 不等黎希雾说什么。 韩千叶接话:“小绿茶,我就是不喜欢你。” 薛锦珠娇滴滴的转头就对黎希雾说:“黎姐姐,你听你听,她骂我是小绿茶。” 没镜头也没旁人在,又是大晚上的,再加上这薛锦珠的婆婆有撬墙角的嫌疑,而且刚才还被吓了一跳,种种事情加起来,韩千叶现在是一肚子火没处发。 韩千叶横眉冷对道:“你难道不是小绿茶,哪个正常人像你这么说话。” 薛锦珠嘴巴嘟得老高了:“黎姐姐,你看她又骂我,我才不是绿茶呢,我就是单纯。” 黎希雾就站在两人中间。 韩千叶说一句话,薛锦珠就告一句状,左右耳都被吵得不行。 她深吸气:“吵够了吗?” 上一秒还你争我吵的两个人,下一秒偃旗息鼓安静了下来。 黎希雾用力的闭了闭眼,开口的话不是劝两人消停,而是说:“我困了先进去,你们慢慢吵。” 说完,黎希雾点开手机电筒,照着路先回去了。 原地就只剩下韩千叶和薛锦珠两人大眼瞪小眼。 翌日。 黎希雾一大早被外面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吵醒—— “怎么会一晚上下这么大的雪,我记得昨晚睡觉的时候,明明下的雪还很小。”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太好玩了,我可以实现堆雪人的愿望了。” …… 黎希雾睁开眼,盯着房梁静看了一会,薛锦珠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有人接她的话,听着像是丁维和阿约的声音。 黎希雾轻手轻脚掀开被子起床,穿上羽绒服,系上围脖从屋里出来。 撩开门帘,呈现在眼前的一幕让她看失了神,眼里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目之所及全都是皑皑积雪,如果是很少看见雪的人,一定会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到。 京城几乎每年都会下雪。 但和良山的雪比起来,意境不同。 不远处,薛锦珠踩着地上厚厚的积雪跑来:“黎姐姐,昨晚下了好大的雪,你看,可以堆雪人。” 黎希雾正要应声。 朝她跑来的薛锦珠突然脚下没有踩稳,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吃屎的姿势出来。 那边的丁维吓一跳,赶紧过来扶薛锦珠。 紧接着是薛锦珠惨兮兮的哭声:“好疼啊呜呜呜呜……” 黎希雾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正准备下台阶,这个台阶比较高,而且只有两个调节,台阶上还有已经入冬的苔藓,一不小心就会踩滑。 阿约飞快跑来:“姐姐,姐姐。” 黎希雾抬眸,就见阿约朝她飞奔而来,走到她面前朝她伸手:“你扶着我慢慢下来。” 方言口音很重,但是心意很暖。 出事前夕,黎希雾的抉择 黎希雾先说了声谢谢,把手搭在阿约的胳膊上,从台阶上下来。 她走到薛锦珠面前,拿出羽绒服口袋里的手帕纸给薛锦珠擦脸:“多大个人了还哭呢,就摔了一跤,小孩子都知道从哪里摔了就从哪里站起来继续玩耍。” 薛锦珠把手给黎希雾看:“黎姐姐,手都撞疼了,你看。” 黎希雾笑着:“听见了,帮你吹吹。” 薛锦珠上一秒还哭哭啼啼的脸,下一秒又成了笑靥如花:“我就知道黎姐姐疼我~” 大概是因为早上起来就看到这样震撼的雪景,黎希雾心情也特别好,是以对薛锦珠也十分迁就。 只有薛锦珠又拿出手机拍照、录像、还有自拍,拍完就发给陈信。 黎希雾就站在她身旁:“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薛锦珠一边打字给陈信发微信,一边回黎希雾的话:“其实我一整晚都没怎么睡,五点就起来了。” 黎希雾诧异的看她:“一晚上没睡?你确定今天白天能有精神直播吗?” 薛锦珠不以为意:“我平常也这样熬夜,习惯了,而且这里的床太硬,躺一晚上腰酸背痛,我根本睡不着。” 年轻人喜欢熬夜占多数。 黎希雾苦笑,她倒是像个老年人一样,很少熬夜,基本上处理完工作就睡觉,经常比裴荆州睡得早。 薛锦珠发完微信,转头看向黎希雾:“黎姐姐,你怎么不拍照?” 黎希雾看着远处的一片白雪皑皑的山:“为什么看见美好的事物一定要拍照。” 薛锦珠笑容灿烂:“因为要把美好的事物,分享给最重要的人啊。” 黎希雾呢喃:“最重要的人。” 薛锦珠说:“黎姐姐最重要的人不是裴先生吗?” 黎希雾抿唇,没应声。 薛锦珠凑到黎希雾跟前来,认真的端详着黎希雾的脸:“黎姐姐,我怎么觉得你跟裴先生感觉没那么好啊,难道是因为结婚很多年了,所有的热恋激情化作了平淡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都不敢跟哥哥结婚了,一想到结婚后,一切归于平淡,那结婚就变得多没意思啊。” 薛锦珠老神在在说了一堆的话。 黎希雾听着听着就笑了:“别太早给自己带来这么多婚前焦虑,恋爱时有多想爱,结婚后也是一样的。” 薛锦珠偏着脑袋:“可是我觉得你和裴先生不是这样,昨晚她们都给自己老公拍了雪景,你就没有拍吧?” 黎希雾:“……” “你看,被我说中了吧。”薛锦珠又绕回原来的位置站在黎希雾身侧,双手环胸眺望远处的白雪皑皑的山:“我一直认为,如果感情失去了分享,那就等于结束。” 黎希雾细细品味着薛锦珠说的这句话。 ——感情失去了分享,就等于结束。 可是于她而言,不是等于结束,是已经要结束了。 三年夫妻,抬头便是尽头。 不必去迎合谁,结束的最后体面就够了。 快到九点,其他婆媳才陆陆续续起床。 昨天和今天都是下午直播,大家也不用赶时间,能先休息好就先休息好,充足精神,才能更好的完成下午的直播。 终于到下午一点正式开启直播。 无数网友涌进直播间,在看到镜头画面里的皑皑白雪,全都炸开了锅—— 【一晚上过去,良山就下了这么多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居然是在欢喜婆婆直播间看到的。】 【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雪的孩子表示,羡慕极了。】 【这应该也是良山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吧?没想到欢喜婆婆节目赶上了时候。】 【晚上下的雪,早上起来看永远都是最美的。】 【希望白天不要下雪了,不然影响到大家送物资去希望小学。】 …… 今天的重要任务就是把昨天送来的物资,一点一点搬去希望小学。 丁维说:“村社办离希望小学有半公里的路程,大家可能要辛苦一点。” 大家似乎对半公里没什么概念。 觉得应该就是几个来回。 直到真正开始搬送的时候,才知道有多辛苦,每一趟单程都感觉要走很久很久。 最难的事,搬送期间又开始下雪了。 路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踩多了就变得很滑,几乎每一个人都摔了一跤,摔最多次的是薛锦珠和陶晶,两人的重心不是很稳,所以会更容易摔跤一些。 快七八个来回,大家已经累得不行。 眼看着一车的物资快要搬完,还有七八个来回,众人脸上都没有喜色。 【看着都累。】 【虽然大家都很辛苦,但这次的公益太有意义了。】 【薛锦珠好惨,一直在摔跤。】 【连黎姐姐都摔了一跤,看着都好疼,雪多虽美,但是太滑溜了。】 终于,历经三个小时的时间,所有物资全都搬到到希望小学。 黎希雾抬手擦汗,当她看到那座平方搭建的小学,连一个像样的操场都没有时,擦汗的手慢慢落下来,心里的滋味难言。 唐娴走过来递给黎希雾一瓶水。 黎希雾接过说了声谢谢。 唐娴:“希望小学,顾名思义,寄托了整个新照村所有人的希望。” 黎希雾抿唇:“都是希望。” 唐娴侧目看着黎希雾:“是不是很感慨?” 黎希雾声音压低了些,试图掩饰住有些话变化的嗓音:“有一点。” 所有人劳累搬运了一下午的物资,当下课铃敲响,三十多个学生陆陆续续出来的那一刻,一切辛苦都不再是辛苦,是万般值得。 那些孩子有的十一二岁,有的七八岁,还有更小一点的,只有四岁。 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很多都不合身,除了不合身,有的穿得还很单薄,还有的孩子脚上穿着凉鞋。没有人看错,的的确确是夏天的凉鞋。 他们拘谨而好奇的看着外面操场上,那些穿着光鲜亮丽的人们,眼里所见到的是很厚实的羽绒服,肯定暖和,毛茸茸靴子从来没见过,还有那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机器,是相机吗?会把人照进去的相机吗? 最小的小孩胆怯的躲在大一点的哥哥身后,出门就没洗干净的小手揪住大哥哥的袖子,怯生生的问:“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 没有人见到这一幕不动容。 闵涵蓉仰了仰头,试图缓一缓自己的情绪,因为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让人心疼的一幕。 向岚心里不是滋味,深浅呼吸着,调节心绪。 许慕真眉心一直拧着,咬着唇畔一脸难过。 陶晶偷偷擦了一下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比想象中的还要让人压抑。 连最没心没肺的薛锦珠,也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那些孩子。 唐娴默默抱起一大袋子的羽绒服朝那些孩子走过去,黎希雾也抱了一叠崭新的书包,韩千叶把装有文具盒的那个箱子抱起来,跟着一起过去。 其他人拿鞋子或袜子,还有吃的小面包等…… 【呜呜呜呜破大防了。】 【这么冷的天,凉鞋是我没想到的。】 【他们的眼神好澄澈,但是看着就很难过。】 【破大防,这次公益真的太有意义了。】 【只要地球还在转,欢喜婆婆就给我一直播!】 这一幕直播画面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不少网友录屏很快就上了热搜。 一条名为#欢喜婆婆破防公益#的词条,上热搜后,直接被微博官方顶上了热搜第一的位置。 不仅因为这太有意义。 公益也一直是国家在坚持的事。 微博官方非常人性化的将词条送上热搜第一,并且会占据一整天的流量,许多公益官博,以及公益大咖,纷纷转发,于是很快,整个微博几乎都是关于欢喜婆婆做公益的话题。 【追过这么多综艺,对欢喜婆婆是真的爱惨了。】 【很多人因为那个穿凉鞋的小男孩破防了,但我却因为他们在收到物资后不断的说谢谢而破防。】 【强推这个综艺,真的太有意义了。】 【看到大家搬运物资摔跤的时候,笑个不停,现在却哭成狗。】 …… 分发完物资后。 接下来是和那些孩子们相处的时间,跳绳、踢毽子、跳房子、老鹰捉小鸡这些小游戏,都是大家平时最爱玩的游戏。 黎希雾做了一次母鸡妈妈,当老鹰的是薛锦珠。 陶晶会跳绳,许慕真会踢毽子,跳房子这个游戏是小朋友们教的,大家很快就学会了。 每一个孩子都玩得很开心。 之后还参与了一节课。 五点半左右,终于完成了这次公益。 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所有人都心情大好。 回去的路上,也不觉得路难走了,大家有说有笑,边走边拍照,十分开心。 这时天空慢慢飘起了雪。 天色已经渐晚,丁维抬头看了看天空,提醒大家:“马上就要下大雪了,我们得走快一点。” 原本预计今天下午离开新照村。 但是结束公益的时候太晚了,丁维告诉大家,只能等到明天早上离开。 而且现在又下起了大雪,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明天下山的路。 大家一听,各有担心。 闵涵蓉不想再住一晚,表示想离开,丁维问其他人的意见,连夜离开会有一定危险,但是明天雪太大的话,肯恩也没法离开。 最后商议下来,闵涵蓉对今晚离开非常坚持,陶晶也站在自己婆婆那边表态,薛锦珠嚷着一定要走,去市里住酒店比住这里好受。 韩千叶也要离开,向岚和许慕真没有表态,但如果大家都走的话,肯定也会走。 只有唐娴说:“为了安全起见,我明天再走。” 韩千叶看向黎希雾:“那你走吗?”黎希雾先说了声谢谢,把手搭在阿约的胳膊上,从台阶上下来。 她走到薛锦珠面前,拿出羽绒服口袋里的手帕纸给薛锦珠擦脸:“多大个人了还哭呢,就摔了一跤,小孩子都知道从哪里摔了就从哪里站起来继续玩耍。” 薛锦珠把手给黎希雾看:“黎姐姐,手都撞疼了,你看。” 黎希雾笑着:“听见了,帮你吹吹。” 薛锦珠上一秒还哭哭啼啼的脸,下一秒又成了笑靥如花:“我就知道黎姐姐疼我~” 大概是因为早上起来就看到这样震撼的雪景,黎希雾心情也特别好,是以对薛锦珠也十分迁就。 只有薛锦珠又拿出手机拍照、录像、还有自拍,拍完就发给陈信。 黎希雾就站在她身旁:“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薛锦珠一边打字给陈信发微信,一边回黎希雾的话:“其实我一整晚都没怎么睡,五点就起来了。” 黎希雾诧异的看她:“一晚上没睡?你确定今天白天能有精神直播吗?” 薛锦珠不以为意:“我平常也这样熬夜,习惯了,而且这里的床太硬,躺一晚上腰酸背痛,我根本睡不着。” 年轻人喜欢熬夜占多数。 黎希雾苦笑,她倒是像个老年人一样,很少熬夜,基本上处理完工作就睡觉,经常比裴荆州睡得早。 薛锦珠发完微信,转头看向黎希雾:“黎姐姐,你怎么不拍照?” 黎希雾看着远处的一片白雪皑皑的山:“为什么看见美好的事物一定要拍照。” 薛锦珠笑容灿烂:“因为要把美好的事物,分享给最重要的人啊。” 黎希雾呢喃:“最重要的人。” 薛锦珠说:“黎姐姐最重要的人不是裴先生吗?” 黎希雾抿唇,没应声。 薛锦珠凑到黎希雾跟前来,认真的端详着黎希雾的脸:“黎姐姐,我怎么觉得你跟裴先生感觉没那么好啊,难道是因为结婚很多年了,所有的热恋激情化作了平淡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都不敢跟哥哥结婚了,一想到结婚后,一切归于平淡,那结婚就变得多没意思啊。” 薛锦珠老神在在说了一堆的话。 黎希雾听着听着就笑了:“别太早给自己带来这么多婚前焦虑,恋爱时有多想爱,结婚后也是一样的。” 薛锦珠偏着脑袋:“可是我觉得你和裴先生不是这样,昨晚她们都给自己老公拍了雪景,你就没有拍吧?” 黎希雾:“……” “你看,被我说中了吧。”薛锦珠又绕回原来的位置站在黎希雾身侧,双手环胸眺望远处的白雪皑皑的山:“我一直认为,如果感情失去了分享,那就等于结束。” 黎希雾细细品味着薛锦珠说的这句话。 ——感情失去了分享,就等于结束。 可是于她而言,不是等于结束,是已经要结束了。 三年夫妻,抬头便是尽头。 不必去迎合谁,结束的最后体面就够了。 快到九点,其他婆媳才陆陆续续起床。 昨天和今天都是下午直播,大家也不用赶时间,能先休息好就先休息好,充足精神,才能更好的完成下午的直播。 终于到下午一点正式开启直播。 无数网友涌进直播间,在看到镜头画面里的皑皑白雪,全都炸开了锅—— 【一晚上过去,良山就下了这么多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居然是在欢喜婆婆直播间看到的。】 【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雪的孩子表示,羡慕极了。】 【这应该也是良山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吧?没想到欢喜婆婆节目赶上了时候。】 【晚上下的雪,早上起来看永远都是最美的。】 【希望白天不要下雪了,不然影响到大家送物资去希望小学。】 …… 今天的重要任务就是把昨天送来的物资,一点一点搬去希望小学。 丁维说:“村社办离希望小学有半公里的路程,大家可能要辛苦一点。” 大家似乎对半公里没什么概念。 觉得应该就是几个来回。 直到真正开始搬送的时候,才知道有多辛苦,每一趟单程都感觉要走很久很久。 最难的事,搬送期间又开始下雪了。 路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踩多了就变得很滑,几乎每一个人都摔了一跤,摔最多次的是薛锦珠和陶晶,两人的重心不是很稳,所以会更容易摔跤一些。 快七八个来回,大家已经累得不行。 眼看着一车的物资快要搬完,还有七八个来回,众人脸上都没有喜色。 【看着都累。】 【虽然大家都很辛苦,但这次的公益太有意义了。】 【薛锦珠好惨,一直在摔跤。】 【连黎姐姐都摔了一跤,看着都好疼,雪多虽美,但是太滑溜了。】 终于,历经三个小时的时间,所有物资全都搬到到希望小学。 黎希雾抬手擦汗,当她看到那座平方搭建的小学,连一个像样的操场都没有时,擦汗的手慢慢落下来,心里的滋味难言。 唐娴走过来递给黎希雾一瓶水。 黎希雾接过说了声谢谢。 唐娴:“希望小学,顾名思义,寄托了整个新照村所有人的希望。” 黎希雾抿唇:“都是希望。” 唐娴侧目看着黎希雾:“是不是很感慨?” 黎希雾声音压低了些,试图掩饰住有些话变化的嗓音:“有一点。” 所有人劳累搬运了一下午的物资,当下课铃敲响,三十多个学生陆陆续续出来的那一刻,一切辛苦都不再是辛苦,是万般值得。 那些孩子有的十一二岁,有的七八岁,还有更小一点的,只有四岁。 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很多都不合身,除了不合身,有的穿得还很单薄,还有的孩子脚上穿着凉鞋。没有人看错,的的确确是夏天的凉鞋。 他们拘谨而好奇的看着外面操场上,那些穿着光鲜亮丽的人们,眼里所见到的是很厚实的羽绒服,肯定暖和,毛茸茸靴子从来没见过,还有那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机器,是相机吗?会把人照进去的相机吗? 最小的小孩胆怯的躲在大一点的哥哥身后,出门就没洗干净的小手揪住大哥哥的袖子,怯生生的问:“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 没有人见到这一幕不动容。 闵涵蓉仰了仰头,试图缓一缓自己的情绪,因为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让人心疼的一幕。 向岚心里不是滋味,深浅呼吸着,调节心绪。 许慕真眉心一直拧着,咬着唇畔一脸难过。 陶晶偷偷擦了一下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比想象中的还要让人压抑。 连最没心没肺的薛锦珠,也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那些孩子。 唐娴默默抱起一大袋子的羽绒服朝那些孩子走过去,黎希雾也抱了一叠崭新的书包,韩千叶把装有文具盒的那个箱子抱起来,跟着一起过去。 其他人拿鞋子或袜子,还有吃的小面包等…… 【呜呜呜呜破大防了。】 【这么冷的天,凉鞋是我没想到的。】 【他们的眼神好澄澈,但是看着就很难过。】 【破大防,这次公益真的太有意义了。】 【只要地球还在转,欢喜婆婆就给我一直播!】 这一幕直播画面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不少网友录屏很快就上了热搜。 一条名为#欢喜婆婆破防公益#的词条,上热搜后,直接被微博官方顶上了热搜第一的位置。 不仅因为这太有意义。 公益也一直是国家在坚持的事。 微博官方非常人性化的将词条送上热搜第一,并且会占据一整天的流量,许多公益官博,以及公益大咖,纷纷转发,于是很快,整个微博几乎都是关于欢喜婆婆做公益的话题。 【追过这么多综艺,对欢喜婆婆是真的爱惨了。】 【很多人因为那个穿凉鞋的小男孩破防了,但我却因为他们在收到物资后不断的说谢谢而破防。】 【强推这个综艺,真的太有意义了。】 【看到大家搬运物资摔跤的时候,笑个不停,现在却哭成狗。】 …… 分发完物资后。 接下来是和那些孩子们相处的时间,跳绳、踢毽子、跳房子、老鹰捉小鸡这些小游戏,都是大家平时最爱玩的游戏。 黎希雾做了一次母鸡妈妈,当老鹰的是薛锦珠。 陶晶会跳绳,许慕真会踢毽子,跳房子这个游戏是小朋友们教的,大家很快就学会了。 每一个孩子都玩得很开心。 之后还参与了一节课。 五点半左右,终于完成了这次公益。 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所有人都心情大好。 回去的路上,也不觉得路难走了,大家有说有笑,边走边拍照,十分开心。 这时天空慢慢飘起了雪。 天色已经渐晚,丁维抬头看了看天空,提醒大家:“马上就要下大雪了,我们得走快一点。” 原本预计今天下午离开新照村。 但是结束公益的时候太晚了,丁维告诉大家,只能等到明天早上离开。 而且现在又下起了大雪,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明天下山的路。 大家一听,各有担心。 闵涵蓉不想再住一晚,表示想离开,丁维问其他人的意见,连夜离开会有一定危险,但是明天雪太大的话,肯恩也没法离开。 最后商议下来,闵涵蓉对今晚离开非常坚持,陶晶也站在自己婆婆那边表态,薛锦珠嚷着一定要走,去市里住酒店比住这里好受。 韩千叶也要离开,向岚和许慕真没有表态,但如果大家都走的话,肯定也会走。 只有唐娴说:“为了安全起见,我明天再走。” 韩千叶看向黎希雾:“那你走吗?” ------题外话------ 会出一点小状况,也是从这里开始,希希会慢慢想起一些 给黎希雾拍照,偷偷发给另一个人 出于安全和各方面考虑,黎希雾打算明天早上走。 如果明早大雪封山走不了,那就等能走了再走,反正明天不用录节目,哪怕是在山区多待一天,她也无所谓。 于是她明确表了态。 韩千叶耷拉着眼皮:“你真的不走吗?” 黎希雾抿了抿唇:“明天再走吧,我也建议您也明天再走,安全起见。” 话是好意。 韩千叶怎么会听不懂。 韩千叶本来想顺着黎希雾,可又觉得这么顺着她自己都快没底线了,再这么顺下去,黎希雾就彻底把她拿捏住。 于是韩千叶拿出作为婆婆的气势说了句:“你今晚必须跟我一起走。” 这话一出!! 众人都看向黎希雾和韩千叶—— 黎希雾神情没太大波澜,声音更是四平八稳的淡定:“我今晚不走。” 这时候唐娴开腔:“千叶,刚才希雾也说了,为了安全起见,万一晚上出什么意外呢?听希雾的,你也别走了。” 人呐,都经不起激。 韩千叶一听唐娴插话,敛了敛气闷的心绪说:“随便你们走不走,反正我要走。” 唐娴知道自己刚才那话激到韩千叶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闵涵蓉走过来韩千叶身边:“司机常年开这条路,安全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倒是今晚如果下太大的雪,明天想离开就更难了,你们不走的,考虑清楚。” 抛开煽风点火的成分,闵涵蓉的话倒也没什么错。 只不过就安全这个问题,深究的话,这是谁也无法保证的。 薛锦珠搭了一句腔:“你们到底走不走啊?要走的报个数,回去就上车,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众人抬头看了看天。 天色已晚,确实快天黑了。 闵涵蓉问向岚和许慕真走不走 原本决定大家走就跟着一起走的向岚,此刻也犹豫了。 许慕真稀罕丁维做的土豆粑粑,还想把这里的土豆吃个够,犹豫没多久,便对向岚说:“妈,要不我们今晚留下吧?” 这次向岚难得也拿不定主意。 听到真真说不走,向岚摇摆不定的想法立马拿定:“行,那就不走,明天再说。” 商定好了之后,要走的人就只有韩千叶、薛锦珠、闵涵蓉和陶晶这对婆媳,其他要走的人,则是导演和一部分摄影师以及工作人员。 黎希雾和唐娴,还有向岚和许慕真这对婆媳,为了安全起见选择留住一晚,明天再离开。 回到村社办,四人带着行李上了节目组安排的车离开。 丁维看着那两辆车离开,双手合掌:“波拉泽莫。” 许慕真走来丁维身边:“丁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丁维转过身,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满是真诚笑容:“是出入平安的意思,也是这里的彝语。” 许慕真有样学样,双手合掌:“波拉泽莫,是这样说吗?” 丁维点头:“嗯。” 许慕真收起手来,笑眯眯的问道:“丁哥,今天晚上的土豆粑粑可以多做一点吗?” 丁维轻拍了拍许慕真的脑袋:“只要你们喜欢吃,做多少都行,你要知道在良山啊,土豆是最不缺的。” 许慕真开心死了。 内心狂为自己今晚选择留下的决定竖大拇指。 而此时院子的另一边。 黎希雾难得有闲心,在丁维早年砌的那个洗衣台上堆了一个小雪人。 唐娴找了一根枝丫,掰成两段递给黎希雾:“你看这两根枝丫,做成小雪人的手行不行。” 黎希雾接过看了眼:“应该可以。” 插上之后,再看成品。 唐娴笑着说:“还挺可爱的。” 说完赶紧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解锁点开相机拍了一张小雪人的照片:“我给澜时发过去看看。” 黎希雾让开一点,腾出位置给唐娴拍照。 唐娴忙说:“希雾,你就站着,我再给你和雪人拍一张同框的。” 黎希雾微讶:“拍我和雪人的照片?” 唐娴点头:“嗯,我想留一张你的照片在手机里。” 黎希雾浅笑了一下,没有扭捏,落落大方站在自己堆的小雪人旁边,面向唐娴的镜头。 暮色灰蒙,没走的其中一位摄影师,贴心的过来给打了个灯,这样拍出来的照片也会非常清晰。 黎希雾一向不太习惯别人给她拍照。 特意拍照时,笑容在她脸上会看起来很不太自然。 但她总是不知道,她越不自然的微笑,看起来越美得空灵,当清冷褪去,只剩下入人心扉的美。 这时候唐娴说:“希雾,你再比个手势。” 黎希雾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手,伸出中指和是指,比了个耶。 有些呆,有些萌,还有些可爱。 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清冷淡漠,像一个最美的娃娃突然注入了生机,但其实无论任何时候她都那么美,让人过目不忘。 唐娴拍完照片,点开微信,发给了微信顶置上,一个名字叫‘儿子’的微信好友。 然后,动作一气呵成,将刚才给黎希雾拍的那两张照片,发给了儿子。 刚把照片发完,就听到对面的黎希雾说:“唐伯母,可以把刚才的照片,发给我一份吗?” 唐娴笑着问:“是要发给你的爱人吗?” 黎希雾只笑了笑,没解释。 唐娴点头:“这就发给你。” 一分钟后,两人正式加上微信,黎希雾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点开看,是唐娴发来的照片。 两张照片。 一张显得很呆傻。 一张抬手比耶,显得更呆傻。 看着这两张呆傻的照片,黎希雾歇了要发朋友圈的想法,算了,太呆了。 还是单独发给乔俏看吧。 于是黎希雾点开乔俏的微信,再点原图,把刚才唐娴给她拍的这两张照片,发给了乔俏。 正要收起手机,乔俏连发了四条语音过来—— [我真是服了你这个沉鱼落雁的仙女!]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这种程度的颜值真的合理吗?] [如果我是达芬奇的话,卢浮宫里挂的照片就是你。] [还有,我得提醒你一下,过分美丽也是犯法的。] 听完语音后的黎希雾:“……” 乔俏的彩虹屁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黎希雾打字回复:[刚才拍的,第一个就发给你了。] 上相亲节目的隐患,随时面临曝光 乔俏发来语音:[又是轮到裴总羡慕我的一天!] 过了几秒。 乔俏很快又发来一条语音:[雾仙女,我可以用你的仙照发朋友圈吗?] 黎希雾迟疑了一下。 她倒不是对这两张照片不满意。 而是觉得照片中的她看起来太呆傻,所以不想发朋友圈,至于发给裴荆州,那就更没有想过了。 在黎希雾迟疑的这几秒里。 乔俏火速又发来一条微信:[已经发朋友圈了,你猜谁先给我点赞?] 黎希雾:“……” 她退出聊天页面,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乔俏刚用她照片发的那条。 两张照片,配文案:【我宝子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自己亲吻自己绝美的脸!】 下面出现两人共同好友贺妄,点赞并评论:【仙女下凡?请交下凡费。】 与此同时。 刚跟裴荆州从一场饭局出来的贺妄,嘴里咬着烟,拿着手机,悠然自得的点赞,并评论了乔俏刚发的那条朋友圈。 评论完过了几秒,乔俏又回复他:【仙女下凡都那么辛苦了,还收下凡费,一边去。】 看完乔俏的回复,贺妄笑出声。 咬在嘴里的烟差点掉了,他把烟拿下来掸了掸烟灰,一看快没了,把烟蒂摁灭在垃圾桶上的石米里。 再抬眸,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背影,贺妄抿唇坏笑了笑,然后清了清嗓子浪荡开腔:“我嫂子这美貌,可是相机都无法承载的美貌啊~” 走在前面的裴荆州停下步伐。 贺妄笑得更坏了。 晃着手机,慢悠悠走到裴荆州身侧:“四哥,刚才乔俏发了个朋友圈……” 说着,贺妄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四哥好像没有乔俏的微信好友?” 裴荆州面无表情的用舌尖抵了抵腮帮子。 贺妄看到裴荆州的表情,越笑越浪荡:“啧,可惜了,四哥没法看到乔俏发那两张嫂子的美照了。” 话落。 裴荆州朝贺妄伸手,摊开掌心。 没说话,但意思明了。 贺妄却故作一脸不解的问:“四哥要什么?” 裴荆州缓缓开腔:“争贺氏掌权的计划不是提上日程了么?你放心,我自是不会旁观,该帮则帮。” 贺妄抬手用指尖挠了两下眉心:“我记得四哥明明要袖手旁观来着?” 裴荆州薄唇紧抿,形如柳叶。 贺妄见好就收,拿起手机点开递给裴荆州,顺便夸一句:“四哥真有人情味。” 裴荆州接过贺妄的手机。 乔俏刚发不久的照片还在朋友圈首页,是两张照片。 照片里的黎希雾身穿白色羽绒服,旁边的石台上堆了一个小雪人。第一张照片她认真的看着镜头,很呆,第二章照片她比了个耶,看起来更呆。 但无论有多呆,都不影响她的美,让身后的背景都跟着变得惊艳。 看着照片,裴荆州很快注意到她脚上穿的短靴,正是他亲自给她挑选的那双短靴。 就这么盯着照片看了好半晌,贺妄走到裴荆州身侧:“四哥,你就是把我手机看穿了,四嫂也不会从照片里蹦出来。” 裴荆州拇指长按屏幕,将图片通过贺妄的微信转发到他的微信上。 发完了照片,裴荆州将手机还给贺妄。 贺妄接住手机,揣进兜里。 抬眸瞧了一眼裴荆州的脸色,明知道裴荆州心情不佳,偏偏火上浇油,边走边说:“四嫂给好朋友发照片,都没给四哥发照片,这是不是说明……” 贺妄故意拉长的声音。 裴荆州:“说明什么。” 贺妄坏笑:“说明,在四嫂心目中,四哥也没那么重要。” 冤种的扎心时刻,哦……也许更应该说是,冤种在刀尖上舔血的高光时刻。 裴荆州脚下一顿,侧目觑着笑得一脸贱嗖嗖的贺妄,片刻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贺妄见状,不解的扬眉。 只见裴荆州抽出一根烟递给贺妄,。 贺妄受宠若惊。 让贺妄受宠若惊的还不止递烟,裴荆州没让他接烟,而是说:“咬着。” 贺妄心慌:“四哥,你这是嫌我啰嗦让我闭嘴?行,我不说了,我真不说了,你别这么吓人。” 裴荆州勾了勾唇:“让你咬着。” 贺妄脸部神经抽搐,猛咽口水体现出他很心慌,最后迫于气场的压力,还是张嘴咬住那根烟。 裴荆州滑动打火机,‘蹭’的一声,蓝橙色的光焰攒动。 他伸手给贺妄把烟点上,点完烟之后没有熄打火机,而是问了句:“知道打火机除了点烟,还很能点什么吗?” 贺妄一动不敢动。 裴荆州:“还能点你坟前的香。” 贺妄:“……” 与此同时,黎希雾也在劝乔俏把朋友圈删了。 乔俏回复过来:[真的要删了吗?点赞都已经有二十多个了。] 黎希雾突然想到什么,打字发过去:[你微信加了心动留灯的那些女嘉宾吗?] 乔俏看到黎希雾发的这条微信时,心里一个咯噔:糟了!忘了选可见分类! 啊啊啊啊啊! 她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 当初黎希雾上相亲节目是烟熏妆,气质大相径庭,但刚才发的照片是淡素颜妆,要是被之前在心动留灯加的微信好友看见,连淡素颜都这么像,岂不是就被揭穿了!?? 乔俏来不及先回复黎希雾,点开朋友圈先截个图,然后赶紧把刚才发的朋友圈删了。 确定删除后,乔俏又点开相册。 仔细看刚才的截图下面那些点赞头像,看完之后,确定没有之前加的心动留灯女嘉宾好友,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想起以前去当托的时候,她在后台跟几个女生闲聊,聊着聊着,就加了五六个心动留灯女嘉宾的微信。 自从上次黎希雾代她去了一次心动留灯后,她就再也没去了。 别人问起她整容医院,她都大方的发给对方。 要是约她,她就以自己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没时间为理由,推掉。 于是‘整容’上节目这事,就这么敷衍过去了。 乔俏认真回想了一下,确定上次黎希雾去心动留灯画了一个烟熏妆,还改变了穿衣风格,连回答时的声音也做了稍稍改变,只能看出来五官有点像,神态差别很大。 发生意外,紧急救人 黎希雾在欢喜婆婆上,是非常清冷的冷美人形象。 那些人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当初相亲节目上的那位烟熏妆女嘉宾,是黎希雾本人。 所以至今也从来没有人扒过。 乔俏懊恼极了,她以前发朋友圈一向都会点可见分类,可唯独这次发太快了,完全忘了这件事。 黎希雾没等到乔俏的回复,直接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乔俏心虚的接起:“宝子,我……” 黎希雾:“被看见了?“ 乔俏不敢撒谎:“我已经删了,但是我不太确定有没有被心动留灯那几个托看见,反正她们没点赞。” 黎希雾凝了凝心神,汲气道:“希望没有看见吧。” 乔俏很内疚:“对不起宝子,是我太大意了。” 话顿了一顿,乔俏突然想起什么:“要不然,我把照片重新美颜一下,然后改个定位重新发布这张照片,就定位在长白。反正大家都知道你在良山,我在长白离你十万八千里远呢。” 黎希雾思索了几秒:“还是算了,照片不一样轻易就能看出来。但是今天直播出镜了,我的衣服和发型都没有变,你再发定位,显得更心虚。” 乔俏很焦急:“那要不然,被发现她们来问起,我就说我俩是双胞胎?” 黎希雾闷笑:“事情还没有到完全不可逆的程度,看情况吧,或许他们根本没看见呢。” 乔俏知道黎希雾是在引导她不要太自责,往好的方面想。 她也真是的,蠢透了。 结束乔俏的通话后,黎希雾神情有些发沉。 唐娴看到她接完一通电话心情就变得不好,关切的询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黎希雾转头看向唐娴:“没什么。” 既然黎希雾不说,唐娴也不好多问。 两人往里走,唐娴主动找话题问:“希雾,你在裴家过得怎么样?” 黎希雾诧异唐娴知道裴家,这是还没有曝光的事情。 唐娴看出黎希雾神色所想,解释道:“我听澜时说的,你的夫家,是京城裴家。” 那个有权有势的裴家! 唐娴怕黎希雾多疑,解释了一下顾澜时怎么会知道裴家。 于是,黎希雾也从唐娴口中听到了,黎怀生这个名字。 “黎怀生……”她呢喃着念出这个陌生的名字。 明显神情略怔了一瞬间。 唐娴一直注意着黎希雾的神情波动:“他是澜时的老师,澜时也是黎先生最看重的学生。” 说到这,唐娴打趣说:“我记得当初,黎先生还很看好自己的女儿和澜时成一对。” 黎希雾笑问:“那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吗?” 唐娴垂了垂眼帘:“没有。” 顿了顿,唐娴说:“是有缘无分。” 黎希雾读懂唐娴神情里一闪而过的一抹遗憾,猜测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两人最终没有在一起。 这是个不太好的话题。 让人无端难过。 于是黎希雾结束这个话题,岔开聊其他的。 聊着聊着,唐娴将话题又转回了裴家,提了下午韩千叶对黎希雾的态度。 唐娴说话很有分寸,没有刻意说韩千叶坏话,就是提了提韩千叶的态度,问黎希雾平时在裴家是不是也遭受韩千叶这样的对待。 黎希雾说:“我和她很少见面。” 唐娴问:“你们不住在一起?” 黎希雾摇头。 唐娴若有所思,片刻后伸手去拉黎希雾的手:“走吧,进去了。” 在触碰到黎希雾的手时才发现,黎希雾的手很冰凉,唐娴关切的问:“希雾,你是不是冷?” 黎希雾浅笑:“我手脚天生冰凉,很少有暖和的时候。” 唐娴:“以前也是?” 黎希雾点了下头。 唐娴握紧了黎希雾的手:“那我们赶紧进去烤火。” 黎希雾承应:“好。” 今天晚上已经走了一半的人,所以晚饭就只有一桌。大家围坐在一起,桌上是那盆土豆粑粑最多,另外几道菜是青菜,还有一道腊肉,闻着就很香。 饭吃到中途,丁维突然接到一听电话。 大家都在有说有笑吃着菜,突然听到丁维问那句:“人怎么样?都没事吗?” 众人齐刷刷看向丁维。 丁维神色很紧张:“好好好,我知道了,马上赶来。” 结束电话,丁维脸上的慌张神色不减,反而愈发焦急,显得有些六神无主。 唐娴赶紧放下碗筷问道:“维维,发生什么事情了?” 丁维只说了五个字:“她们出事了。” 众人噤声。 刚才这通电话就是司机打来的电话,司机刚爬起来,先拨通了急救电话,但是这里很难赶到,而且连一半的路都没走到,又只能给丁维打电话。 具体情况就是那辆车翻了,整辆车从坡上滚了下去,当时有人跳车,有人没跳出来了,连人带车一起滚了下去,目前具体情况不明,只有司机没什么大碍。 许慕真手里的筷子‘吧嗒’一声掉落回桌上:“整个车都翻了?” 向岚也放下了碗筷:“那情况岂不是很严重?” 黎希雾问道:“那导演那辆车?” 丁维说:“导演那辆车没事,现在已经接到情况折返了,不过距离有些远,导演那辆车一路都开得很快,赶回去需要一点时间。” 话落。 此时黎希雾和唐娴都已经站起身,神情紧张而担忧。 丁维说要马上开车去接人,怕晚了会出事,虽然目前也不知道除司机以外有没有其他人出事。 黎希雾立即说:“我跟着一起去。” 唐娴一把摁住黎希雾的手臂:“不行,你别去,太危险了。” 丁维也说:“你们都在这安心等着,我来安排救援。” 集体直播的摄影师本来就不多,高月半和导播下午提前走了,这里就剩了俞京,司机都是当地的人,也就两个,加起来就是整整一车的人了。 还有丁维以及阿约和乃保,现在过去就需要两辆车。 雪下得很大。 吃个饭的时间一会儿没人出来,院子里的那些脚印就都被盖住了,一个印子都看不见。 脚下每踩出一步,都有积雪凹陷的沙沙声,俗称踩雪声。 最终唐娴没能拉住黎希雾,还是眼睁睁看着黎希雾跟着上了车。 唐娴站在车门外试图劝说:“希雾,你去也做不了太多,还是在这安心等着。” 黎希雾汲气:“没法安心等着,她不能出事……她们都不能出事。放心吧唐伯母,我夜视很好,找人更方便。” 唐娴知道已经劝不住,试图跟着一起去。 黎希雾拦着不让:“您不用去,我跟您保持联系。” 唐娴叹了声气:“好,记得保持联系。” 在两辆车走后,整个院子里灯光仿佛也黯了一些。 鹅毛大雪纷纷飘落,站在院子里的人身上很快堆积了一层白白的雪。 许慕真抬头望天,双手合掌,默念一声:“波拉泽莫。“ 向岚问:“真真,你念的什么?” 许慕真说:“丁哥说,这是彝语出入平安的意思。” 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两辆车终于抵达了越野车出事的地点。 司机腿被压伤,不能走动救不了人,整个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冻得瑟瑟发抖,浑身上下只有手机电筒的光还亮着。 导演他们那一辆车已经折返回来了,就在几分钟前,现在大家都下去救人了。 丁维查看了司机腿脚的情况的,阿深韩:“阿约,乃保,把司机扶到车上去,小心点他的腿,估计折了。” 一听折了,赶来的其他摄影师,心都跟着抖了一下。 阿约和乃保赶紧过来扶人,能帮衬的都伸手帮衬。 黎希雾做不了体力活,就帮着打灯照路,有什么枝丫拦着过不去,她就从到前面去把枝丫拉开,热得满身大汉,喘气不赢。 拉不动的时候,阿约过来帮忙:“姐姐,我来就行。” 目前已经找到了闵涵蓉和薛锦珠,两人都受了轻伤,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但不见陶晶和韩千叶的身影。 闵涵蓉被抬起来的时候,虚弱的声音说:“晶晶跳车了,我让她跳的,麻烦你们,快找找她。” 丁维安慰:“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她。” 薛锦珠被抬起来的时候,一直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喊着:“黎姐姐……” 黎希雾将光照亮在薛锦珠身上,紧接着握住薛锦珠的手:“别怕,没事了。” “那边好像有一个人!” 这时,有人大喊了一声,众人循着灯照的方向看过去,依稀看得清楚地上真的躺着一个人,大家不敢耽搁,飞快跑过去。 黎希雾也跟着跑了过去。 扒开层层积雪,是昏迷不醒的陶晶。 丁维大喊:“找到一个。” 其他人赶紧过来将陶晶抬起来。 确认了陶晶安全,黎希雾举着灯照四处,寻找韩千叶的身影。 阿约心疼黎希雾,过来说:“姐姐,你去休息,我帮你找。” 黎希雾摇头:“没事,我不累。” 把昏迷的陶晶抬走后,剩下的人继续开始找韩千叶。 黎希雾举着灯喊韩千叶的名字,没有人回应声,有人发现了翻滚痕迹,疑似人留下的痕迹,顺着那个方向照下去,结果下面是个九十度垂直的坡。 幸好车没翻到这下面去,不然一车的人估计都幸免于难。 “好像是滚下去了,但不确定,没有照到人。”乃保大喊着说道。 黎希雾疾步走过来:“我看看。” 那些痕迹确实像人翻滚过的痕迹,到九十度垂直的坡这里就没有了,所以很大可能就是滚到下面了。 可是下面很危险,谁也会发生什么。 乃保说:“我下去。” 阿约抢着说:“我,我来。” 丁维满头大汗喘气不赢走来:“你俩小屁孩一边去,我来。” 其他其他人想下去又有点怕,黎希雾这时候开腔:“我下,我轻一点,你们拉着不费力。” 丁维不同意,黎希雾很快说服了他。 黎希雾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但是这个险只能她来冒,她不能让别人涉险。 ------题外话------ 感谢:清酒醉黄昏的打赏,感谢:dreary的打赏,谢谢宝子~ 酿成悲剧 光照在厚厚的积雪上。 周围横七竖八躺着枯烂的枝丫。 黎希雾一手举着灯,另一只手在厚厚的积雪上不断摸索找寻。她喊着韩千叶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阿约大声喊:“姐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黎希雾忙里抽空回:“我知道。” 她从蹲着摸索,改为跪着摸索,膝盖被脚下踩融化的积雪打湿一大片,冰凉刺骨的冷意贴合在皮肤上,但她此刻无暇顾及,全身心都在找韩千叶这件事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时,身后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黎希雾大喜,转过身:“伯母……” 看见是阿约那张充满担忧的脸,黎希雾问道:“阿约,你怎么下来了。” 阿约说:“姐姐,你一个人在下面,我还是不放心,维维同意我才下来的。” 这时,上面传来丁维的声音:“阿约?你到底了没有?” 阿约仰起头大声回:“到了,维维我到底了。” 丁维说:“保护好黎老师。” 阿约:“我知道。” 说完,阿约把手里的灯给了黎希雾:“姐姐,你来照亮,我来找人。” 黎希雾把灯塞了回去:“既然下来了,就一起找。” 阿约又把灯强行塞到黎希雾手里,注意到黎希雾被冻得通红的双手,阿约怔了一下:“姐姐,你的手……” 黎希雾自己倒没察觉。 经阿约提醒这才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通红,甚至在轻微的发着颤…… 阿约二话不说,赶紧取下脖子上的围脖:“姐姐,我给你把手捂起来。” 黎希雾在阿约准备把围脖裹她手上时,接住那条围脖,对阿约说:“低头。” 阿约倔强不低头。 黎希雾再说一遍:“听话,低头。” 阿约紧张的说:“可是姐姐你的手都冻成那样了,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你的手会冻伤,我常年待在这里,我抗冻。” 黎希雾笑容苍白,又说了一遍:“阿约,低头。” 阿约知道不管再说什么姐姐不会听他的,又怕姐姐生气,只好低着头。 黎希雾伸手,将围脖重新系回阿约脖子上。 系好后,黎希雾转身举着灯继续找韩千叶,由于裤子和身上衣服已经被打湿,冷意刺骨,她没有再蹲跪着摸索,只好弓着腰仔细找寻每一处可能堆砌积雪的下面,是否会有韩千叶的身影。 冻红的双手似乎已经没有了知觉。 扒拉积雪时,连手指被刺藤划伤,她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还是阿约注意到她的手在滴血,她才发现自己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伤。 她从口袋里拿着纸巾随便缠了缠手,阿约在跟她说什么,她都没认真听进去。 阿约见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喊丁维再叫一个人下来帮忙。 这时黎希雾突然说:“我好像……找到她了。” 阿约顺着黎希雾光照的方向看过去,那个位置确实有一团积雪拱起来弧度,乍一看像个人躺在那,可是仔细看的话又觉得不太像。 最重要的是,那个位置很危险,又挨着一个坡坎,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到更下面去,而且那下面都是大石头,很危险。 阿约说:“我来。” 黎希雾拉住阿约:“你帮我照着,我去看看,不是的话我马上回来,是的话,你再过来搭把手。” 阿约不放心,但黎希雾已经先过去了。 她极其小心翼翼,脚下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稳。 慢慢靠近时,黎希雾发现刚才看到的那一团积雪在动,以为真的是韩千叶,她加快步伐走过去,蹲下身伸手就要去拨开积雪,这时一只猫头鹰突然窜起来飞走。 太突然了,黎希雾被吓一跳。 猫头鹰拱动的上面,是一件打湿了的外套,看着像陶晶的那件外套,原来,滚下来的是这件衣服,不是人…… 身后跟过来的阿约大声喊:“姐姐,你小心——!!” 同时伸手去抓住黎希雾的胳膊。 然而晚了一步,黎希雾受到惊吓后,整个人往后跌坐下去,还没等她稳住身形,起身时脚下又是一滑,整个人朝着那下面滚了下去。 与此同时。 就在离发现陶晶不远处的一处积雪里,刚刚醒来的韩千叶,已经自己从积雪里爬起来了。她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险些站不稳,脑子还有些发懵,四处张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注意到远处几辆车的灯光开得很亮,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那几辆车走过去。 走近了,她发现大家都在忙活着,很焦急的样子。 也是,车都翻了,大家肯定焦急。 已经给人添了一次麻烦,韩千叶不好意思再给人添麻烦,自己爬上车去坐着好好缓一缓。 此时一个摄影师发现车上坐了人,走过来拉开车门一看,发现是韩千叶,问道:“韩千叶?你不是被刚才那辆车送走了吗?” 韩千叶一脸疲惫:“你看错了吧,我还在这呢。” 摄影师愣了愣,下意识也以为自己记混淆了。 现在韩千叶好端端坐在车里,那大家还在找的人应该是闵涵蓉。 于是摄影师点头哦了声,正要关上车门时—— 韩千叶赶紧问道:“其他人呢?她们都没事吧?” 摄影师关车门的手一顿,回答:“薛锦珠跟陶晶还有司机,目前都已经送去医院了,现在那边还在找闵涵蓉。” 韩千叶一听,心里紧了紧:“涵蓉还没找到吗?我记得她和薛锦珠都没跳车。” 摄影师摇头:“那就不清楚了,还在找呢,你歇着,我过去看看。” 韩千叶赶紧点头:“注意安全。” 摄影师小跑着过去查看情况,见大家满脸着急的往下看,赶紧问道:“找到闵涵蓉了吗?” 旁边满头大汗的俞京说:“闵涵蓉早没事了,现在找韩千叶呢。” 摄影师愣了一下:“韩千叶不是在车里吗?” 俞京也愣了一下:“车里不是闵涵蓉吗?不对啊,闵涵蓉不是跟陶晶和薛锦珠还有司机一起先送走下山了吗,你在搞什么飞机?” 摄影师更愣了,一头雾水:“可韩千叶明明就坐在车里,我刚才还跟她说了话,就那辆车。” 说着,摄影师指了指远处。 俞京看了一眼。 然后被吓一跳。 摄影师也意识到了什么,身上汗毛倒立,后背脊发凉。 他磕磕巴巴说:“韩千叶她不会,不会是出,出事了吧?刚才我看到的,难不成是她的鬼魂?她以为自己没死,就回到车上了……” 越说越让人毛骨悚然。 而这时,下面有人大喊—— 黎希雾被送进了急救室 而这时,下面有人大喊—— “维维,姐姐出事了!” 丁维大惊:“什么?黎老师出事了?” 乃保正在准备下去,听到阿约的喊声俱是一惊:“我马上就下来。” 旁边的俞京和摄影师齐齐上前,俞京满脸担心,双手合十祈祷:“黎老师你可千万别有事啊,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们整个节目组都完了。” 摄影师虽然也担心黎希雾受伤,但黎希雾一受伤整个节目组都得完,这个严重性有点吓到他了。 他忐忑问:“俞导,应该不至于吧?” 俞京抬手拍在摄影师后脑勺:“赶紧祈祷吧。” 没过多久,阿约背着黎希雾,被众人齐力拉了上来,丁维二话不说抱起昏迷不醒的黎希雾往回走:“快让一让,照路的赶紧照一下路,别耽误了。” 大家都在配合。 俞京抓住泪流满面的阿约问:“黎老师怎么了?” 阿约哭着说:“姐姐她摔了,撞到大石头上,头上都是血……” 俞京吓得脸色比这雪还惨白:“愣着干什么,赶紧找个人开车,送医院啊!!” 丁维抱着黎希雾返回,上了另一辆空车。 他不放心节目组的人当司机,因为对这条路不熟,于是叫来阿约照顾好黎希雾,他亲自开车。 韩千叶听到外面传来密集走动的脚步声,探头往外面看了看。 这时车门拉开,是刚才跟她说话的那个摄影师回来了。 韩千叶赶紧问:“找到了吗?” 摄影师仔细打量着韩千叶的脸,韩千叶被看得一头雾水,正要问怎么了,这么看着她是什么意思,就见俞京走过来拉开摄影师,也仔细打量起她。 盯着她看了半晌,俞京试探着问:“你真的是韩千叶?” 韩千叶:“……” 俞京不管了,伸手进来拉了一下韩千叶胳膊,一下子拉痛了韩千叶:“俞导,你拽我干什么?” 俞京陡然松了一口气:“是真的。” 韩千叶有些生气:“什么真的假的?你最好解释清楚。” “来不及解释了,抱歉抱歉。”说完,俞京扬了扬下巴示意摄影师去开车,然后坐上来,关上车门。 行车途中仍然颠簸,俞京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你有没有感觉身上哪里很痛?或者说手脚抬不起来?” 韩千叶摇头:“没有,就是头有点昏,我怀疑是轻微脑震荡,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才知道。” 俞京应道:“好,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韩千叶有气无力的声音问:“闵涵蓉没事吧?” 俞京神色紧张:“她没事……”有事的是你儿媳…… 具体情况,俞京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想着韩千叶可能有轻微脑震荡,要是说了,她太担心,恐怕下一秒又晕了过去。 只能等到医院,做身体完检查再告诉她。 今夜的鹅毛大雪不停的下,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一路颠簸摇摇晃晃,两辆车终于艰难的抵达了县医院。 黎希雾被送进了急救室。 韩千叶被送去做全身检查,不过在她下车的时候,注意到另一辆急救担架车被推进去,她问身边的俞京:“那是闵涵蓉吗?” 俞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说:“你先去做个检查。” 韩千叶收回目光,唏嘘道:“没想到闵涵蓉伤得还挺重,你们刚才还说她没事,都躺在急救担架车上被推进去了,看着不仅有事,事情还挺严重的。” 俞京讪笑:“问题应该不大,可能是腿脚伤着了。” 韩千叶做完检查后,确定没什么事,在医院病房住下。 陶晶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已经醒了,醒来后就犯恶心想吐,时不时的耳鸣一阵,是很明显的轻度脑症当症状表现。 在闵涵蓉的陪同下,陶晶做完了身体检查。身上没其他的皮外伤,倒是薛锦珠身上有一些皮外伤,腿脚被压了,有些痛,暂时不能走路,需要好好躺着。 三人住在一间病房里。 唯一的司机折了腿,目前已经送去骨科。 九点多的时候,黎希雾出了急救室,被送进了普通病房。 此刻病房里围满了人,丁维站在前头,阿约挤了挤缝隙,钻到了病床前守着,外面还有俞导和高导等一众人…… 医生说:“中度脑正当,让她好好休息,一切等她明天醒来再说。” 情况不算严重,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高月半拉着俞京出去说话。 走廊上没什么人,高月半问:“韩千叶给裴总那边打电话了吗?” 俞京摇头:“还没,韩千叶现在还不知道黎希雾受伤的事,她以为是闵涵蓉。” 高月半心惊肉跳:“这事儿瞒不住裴总那边。” 俞京:“我当然知道瞒不住,但是这么晚了,等明天黎希雾醒来再说吧,今晚经历了这么多事,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高月半叹气,语气些微自责:“早知道不开那么快了,后边的司机肯定想着追上我们那辆,谁知道就出了事。” 俞京也跟着叹气:“从村社走的时候,我死活都应该把黎希雾留在那,现在出了事,裴总那真不好交代。” 高月半转了个身往里走:“不是黎希雾受伤,也会是别人受伤。当时黎希雾下去了我才回去开车送他们去医院,我可记得我走之前,也就是黎希雾没下去之前,除了丁维和那两个男孩,咱们节目组没一个人敢下去。” 俞京没吭声。 因为高月半说的是实话。 发现韩千叶可能掉下去的人,是节目组的摄影师,说得下去救人的也是节目组的人,那两个小男孩主动要下去,丁维累得不行还要抢在前头,节目组的人,愣是没一个吭声敢说下去的话。 最后还是黎希雾说服了丁维才下去。 反正不管是谁下去,都免不了可能会受伤。 病房里。 阿约红着眼眶守在病床边,时不时看一眼还在昏迷中的黎希雾,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转头问丁维:“维维,姐姐她会醒来吗?” 乃保拍了一下阿约的脑袋,轻声说:“你想些好的,姐姐不会有事。” 阿约抽噎哭着:“可是姐姐头上流了好多血……” 记忆在波动,往事呈现 丁维也安抚道:“黎老师会醒来,医生都说了,明天就会醒,不是什么大问题,别自我脑补一堆吓人的事情。” 与此同时。 跟闵涵蓉和陶晶同在一个病房里的薛锦珠,正坐在病床上各种腿脚受伤的拍照。 她是个有什么开心就分享,有什么委屈就哭诉的人,从来不憋着自己。对着自己受伤的脚一整狂拍,然后通过微信将受伤的照片发给陈信—— 薛锦珠:[哥哥我受伤了,小车祸了,腿好痛。] 薛锦珠:[要哥哥抱抱。] 薛锦珠:[委屈gif~] 陈信还在公司苦逼的加班,昨天加了今天也加,明天还要加,论有一个独裁的老板是什么样的体验?! 反正钱是给够了。 手机在震动,一看是薛锦珠发来的微信,他忙里抽空点开微信。 再看到薛锦珠发来的那几张照片后,陈信立马给薛锦珠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薛锦珠就等着这通电话,立马接起来,委委屈屈的喊:“哥哥,我想你了。” 隔壁床的陶晶和闵涵蓉同时看过来。 薛锦珠一点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反正她都是喊陈信哥哥,所以不怕暴露什么。 陈信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薛锦珠把事情的大致情况都跟陈信说了一遍,说的时候可委屈了,要哭不哭的,陈信哄了好几次才情绪才稍微好点。 隔壁陶晶对婆婆闵涵蓉说:“锦珠和她男朋友感情真好。” 闵涵蓉睇了一眼收回目光:“热恋嘛,都这样。” 陶晶讪笑了笑,确实,热恋都这样。 她和嘉城热恋的时候也这样,结婚后就平淡了,最近的所有惊喜和快乐,都是托欢喜婆婆这个节目的福气。 这边。 陈信哄好薛锦珠,紧接着又问:“那黎小姐呢?黎小姐有没有出事?” 薛锦珠小声回答:“没有呢,黎姐姐今晚没跟我们一起走,是我作,非要离开,不过后来出事了,黎姐姐赶来救我们了。” 陈信听到黎希雾没出事,松了口气:“你好好休息,不要熬夜,我明早就过来接你。” 薛锦珠心里边,肯定是希望陈信现在就过来。 但她也知道这样太无理取闹,毕竟都这么晚了,再加上哥哥最近一直在加班也没休息好,不能太辛苦了。 翌日。 唐娴早早起来,听说昨晚的大雪没有封山,便收拾好行李叫上向岚还有许慕真,下山赶来了县城医院。 抵达县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九点。 韩千叶在那个大的病房里跟闵涵蓉唠嗑,她先关心了一下闵涵蓉的伤况,闵涵蓉没想到韩千叶会这么关心她,笑着说:“已经没事了。” 韩千叶提道:“昨晚看到你都上急救担架了,还以为很严重呢。” 急救担架? 她哪里上了急救担架? 闵涵蓉正要问韩千叶什么时候看到她上了急救担架,这时,唐娴敲门进来。 后面跟着进来的是向岚和许慕真婆媳。 韩千叶起身:“你们来了。” 唐娴点头,上前关切的问道:“你没事了吧?” 韩千叶笑了笑:“就碰了一下头,小事,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闵涵蓉接腔:“都是福大命大。” 向岚说:“可不是福大命大,车都翻了,担心得我们一整晚都没睡好,想跟来又怕添麻烦。” 韩千叶往三人后面张望,始终没见黎希雾进来,但是忍住了没问。 倒是薛锦珠问起:“黎姐姐呢?黎姐姐怎么还没来?” 唐娴和向岚以及许慕真三人怔了怔。 唐娴先开腔:“希雾昨晚就跟着一起去找你们了,你们没看见她吗?” 薛锦珠说:“我知道啊,我只是问,黎姐姐怎么还没进来,昨晚到医院就没再见到她了。” 闵涵蓉也说:“昨晚我也看见了希雾,她一直在帮忙,我们那辆车坐满就先走了,希雾好像跟着在找千叶。” 陶晶昏迷了,完全不知道这回事,所以搭不上话。 韩千叶愣了愣:“那我怎么不知道?” 唐娴也愣了一下:“难道希雾昨晚下山后,就去订酒店住下了?” 要是这样的话,也能理解为什么今早还没过来。 韩千叶一听,脸色顿时垮下来。 昨晚就她一个人去做检查,一个人住一间空落落的病房,还时不时想着在村社办的黎希雾,不知道她晚上会不会睡得好。 结果她昨晚跟着下来后,就去去订酒店住了。 她倒也不是非要黎希雾陪她,就是这种招呼不打一声,心里也会难受,原来黎希雾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 这么想着,韩千叶闷气中夹杂着些许难过。 看来,这婆媳关系在综艺结束后,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间普通病房。 阿约在病房里守了一晚上,这一晚上都没等到黎希雾醒来,天微微亮时,眼皮儿终于撑不住闭上,趴在床边开始呼呼大睡。 其实昏迷中的黎希雾早在半夜就醒了一次。 她没有睁眼,很疲惫睁不开,然后整个人从昏迷状态陷入了困顿的疲惫状态,又熟睡了过去。 这一觉很长。 她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出现一个陌生的人,他戴着一副金框眼镜,一身正装站在她面前,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浑身从内而外散发着儒雅与沉稳。 他凝视她片刻后,朝她伸手喊道:“小忧。” 黎希雾茫然的看着那陌生的张脸,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心痛到极致。 她在梦里无声的落泪,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泪,只是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就会心痛到落泪。他走近她面前,伸手抚摸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庞,轻声安抚:“小忧,别怕。” 黎希雾遵循本能的扑进他怀里。 他抱着她,轻拍着她后背说:“小忧,我不是你的前传,你也不是我的续篇,你只是你自己,大胆的往前走,爸爸就在你身后……” 这句话为什么那么熟悉? 好似谨记过千千万万便。 还有那声爸爸…… 黎希雾蓄满热泪的双眸陡然一怔。 等她松开这个怀抱,再次想看清楚面前这个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化作了烟消云散,摸不着,抓不住…… 她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么难过。 悲从心底起,无声无息。 “小忧。” 和刚才一样的声音再次出现。 她骤然抬头,那个人又再一次出现了,可这一次他离她很远,只是笑着看她,喊了一声小忧。 黎希雾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却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她哭着醒来时,大声喊道—— “爸!” ------题外话------ 晚安,唔西迪西 黎希雾怀疑:她真的是那个替身吗? 冷清一整晚的单间病房,在清晨时分,被黎希雾从梦中醒来的喊声打破寂静! 眼泪从眼角滑落刹那,她并不知道。 模糊的天花板,难闻的消毒水气味。 梦里看见的一幕幕,醒来后也依然那么清晰的呈现在脑海里。 还有那位沉稳儒雅的先生,慈爱的唤她一声声——小忧。 黎希雾呼吸紧得有些发窒。 她头痛欲裂,下意识抬手碰额头。 指尖触碰到一层纱布事,她茫然的双目环视着整个病房,那一刻她出现短暂的失忆,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在病房里,头又是怎么受伤的…… 直到几秒后,阿约惊喜的声音传来—— “姐姐!!你醒了?” 黎希雾闻声转头。 看着眼前阿约那张纯真质朴的脸,记忆迅速回溯,如潮涌铺天盖地涌入脑海。 阿约看到黎希雾醒来十分激动,起身靠近床头前问道:“姐姐,你饿不饿?哦不对,刚醒来要喝水,姐姐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此时丁维也闻声走了进来。 当他看见醒来的黎希雾正撑着床面准备起身,疾步上前去扶她:“黎老师,你才刚醒来,先躺着。” 黎希雾抬眸问的第一句话是:“韩千叶呢?” 她连称呼都忘记用了,直接问人名。 丁维回答说:“你婆婆她没事。” 见黎希雾神情不大信,丁维语气郑重:“你婆婆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她不仅没事,现在还好好的能蹦能跳。” 说完,丁维又补充一句:“相比起来,黎老师你的情况更严重。” 黎希雾又问:“那其他人呢?” 丁维回答:“只有那位陶小姐有轻微的脑震荡,昨晚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醒来,没什么大碍,其他人也没事,都好好的。” 黎希雾闭了闭眼:“都没事就好。” 丁维很是心疼:“你只想着别人,怎么不问问自己的情况?” 黎希雾挽了挽苍白的唇:“我能醒来,还能好端端的跟你们说话,就说明我没事。” 说完,黎希雾又要抬手摸额头,想确定一下伤口的具体位置。 丁维第一时间挡住黎希雾的手:“尽量先别碰额头,昨晚你撞到的就是这里,虽然已经缝合包扎好,但是你碰到那个位置肯定会很疼。” 其实不止碰到会疼。 不用手碰,只是说话都会疼。 她听了丁维的话,暂时把手放下去。 阿约给她倒水来,丁维将病床的升降做了调整,这样可以让黎希雾靠坐着。 她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喝水,不作声沉默时,脑海里并没有放空,而是想着那个梦里发生的一幕幕。她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做一个这样的梦。 梦里发生的所有事,看似跟她毫无相关。 可如果梦里那个人真的是她爸爸,他为什么会喊她小忧? 笛辛夫人把她认成是小忧。 郁合薇把她认成小忧。 裴家的人都知道她是那个叫小忧的替身…… 片刻后,黎希雾放下水杯,吸了吸气,这一刻她脑海里不禁冒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真的是替身吗? 是所有人都认为的那个人的替身吗? 把梦里发生的一切转换成现实,那必然又是一次认错人的误会。可是这次发生在她梦里,这就说明了不是误会了,不然这一切怎么也说不通。 “姐姐?” “姐姐?” 阿约抬手,在失神的黎希雾面前挥了挥。 黎希雾回过神看向阿约:“怎么了阿约?” 阿约说:“那两位导演进来了。” 黎希雾抬眸,当看见站在床尾满脸关切的俞导和高导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走神得多厉害,竟然一点也没听见两人进来的声音。 高月半关切的问:“黎老师,除了头以外,身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黎希雾抿唇:“谢谢高导关心,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很好。” 高月半哪里担得起黎希雾的谢。 毕竟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节目组到现在还压着。 就黎希雾受伤这个事,除了他和俞京,以及旁边的丁维几人,另外还有几个摄影师知道,婆媳嘉宾目前没一个人知道。 谁都清楚,这件事不可能一直瞒着。 就等黎希雾醒来,好摆正态度交代一下,以免等会大家得知黎希雾受伤,全都涌进来病房吵着她休息。 高月半往床头前走了几步,些微的紧张体现在他不断搓手的行为上:“黎老师……” 黎希雾视线从高月半的手上,慢慢移到他脸上。 俞京看着高月半磨唧半晌没一句完整的话,于是主动开腔:“黎老师,是这样的,你受伤这件事,目前其他嘉宾婆媳都还不知道。” 话落。 黎希雾拧了拧眉心。 俞京以为黎希雾生气了,忙说:“昨晚你情况紧急,韩千叶当时也需要检查,就没有告诉她你的情况,想着等今天早上再跟大家说一声,等会大家估计都会来看你。” 俞京一口气说完。 紧张的看着黎希雾的神情。 黎希雾什么也没说,转头找手机。 阿约忙把一部破屏的手机递给黎希雾:“姐姐,你是不是找这个?” 黎希雾接过手机:“谢谢阿约。” 阿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客气姐姐。” 黎希雾低头看着已经碎了的手机屏幕,不用回忆也知道是昨晚自己掉下去时,手机跟着她遭了殃。 高月半和俞京一脸紧张的看着黎希雾点开手机,寻思着,这是不是要打电话给裴总告状? 完了完了。 不过两人也没有怨言,这回这事,的确是他们没有处理好。 正往坏处想着。 就见黎希雾看完手机放下后说:“昨晚的事情,能压着就压着吧,如果其他嘉宾不愿意的话,就遵循她们的意见。” 说到这,黎希雾顿了顿,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不过节目能要延迟几天再直播,让大家先休息好。” 说完,黎希雾注意到,此刻俞导和高导的表情已经变成了不可思议。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 黎希雾忍着头上传来的疼痛继续说:“我受伤这件事,希望大家保密,既然她们都还不知道,问起的时候,就说我已经有事先回去了。” 高月半第一不同意:“那不行,黎老师,这事得说。” 要是不说,其他人肯定会认为黎希雾太自私,都不关心一下出车祸的其他人就先走了。 他就见不得黎希雾受这委屈! 她瞒着所有人回去了 黎希雾淡道:“不用了。” “可是……” “我喜欢清净,就按我说的这样。” 一句话堵回来,高月半顿时哑然。 而黎希雾刚才看手机,也只是想看看有没有裴荆州打来的电话,或者发来的微信,她仔细看过了,一个未接电话和微信都没有,那就说明裴荆州目前还不知道。 看着欲言又止的高月半,黎希雾说:“车祸如果压不住就公开,但关于我昨晚受伤的事,最好还是只字不提。” 高月半不理解:“为什么?” 黎希雾:“自从谢雯那件事之后,‘黎希雾’这三个字在网上一直备受关注,我不想看到网友认为我在维持一个人设,也不想受到太多这样的关注,毕竟综艺结束后,我仍然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素人。” 话到这里,高月半自然能明白黎希雾的意思。 但是,高月半始终认为这样做太委屈黎希雾。 正当高月半打算再劝一句的时候,黎希雾抬眸看向高月半:“高导,麻烦你了。” 高月半想说的话憋回去。 最后无声的叹了气:“黎老师说这些就客气了,放心吧,就按照你说的做。” 黎希雾点了点头。 在高月半和俞京离开病房后没多久。 丁维和阿约也相继离开了病房。 大家都待在这里,会影响到黎希雾休息,毕竟经历中度脑震荡后的黎希雾,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才行。 与此同时。 另一间大病房里。 闵涵蓉正在跟唐娴等人讲述昨晚车祸发生的经过。 向岚听得替她们捏了一把冷汗,许慕真听得更是心惊肉跳,直呼:“好险好险!” 唐娴听得更是一阵唏嘘:“所以刚才说你们福大命大,还真是应了这句话。” 闵涵蓉:“我觉得是香火供得好。” 话音刚落,高月半和俞京前后脚走了进来。 见唐娴还有向岚和许慕真婆媳都来了,高月半打了声招呼问道:“你们都下来了啊,路上积雪厚不厚?下山顺利吗?” 唐娴仰头看过去:“今早有车先走了那条路,所以我们下来很顺利。” 高月半点点头:“那就好。” 他还担心今早大雪封山,没法下山。 接下来,高月半关切的挨个问了一遍大家的情况,然后开始说正事。 听完高月半说的正事后。 薛锦珠第一个发言:“这次是我自己非要走,跟节目组没关系,我也不想听到网上那些人骂我作,反正这是我的态度,另外的你问她们。” 作精的作,跟丢人的作,薛锦珠当然选前者。 后者太丢人了,这次要不是她非要跟着走,也不会出这事。 高月半还以为薛锦珠会是最难谈的那个,没想到果然还是面子重要。 收到薛锦珠的想法后,高月半又看向闵涵蓉和陶晶婆媳。 陶晶抿了抿唇,声音还有些虚弱:“我跟薛锦珠想的一样,毕竟这次不是节目组叫我们走,是我们自己要走,反正也没多大事,就不发通告了吧。” 话落。 气氛静默了几秒。 然后闵涵蓉不轻不重的语气开腔:“就这样吧,闹到网上也的确不好,还有两期呢,总要安稳录完不是吗。” 高月半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过来的。 他都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结果没想到大家直接就达成了一致的想法。 还不待高月半多高兴几秒。 薛锦珠忽然坐起身来问道:“高导,黎姐姐呢?她什么时候来啊?” 这话一问出,高月半脸上的笑容凝滞在嘴角。 他侧目看了看同样笑到一半就笑不出来的俞京。 俞京接收到高月半的目光,赶紧清了清嗓子,替高月半来开这个腔:“黎老师她…已经先回去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盯着俞京看。 俞京心慌,解释说:“黎老师是因为有很重要的工作要赶回去处理,走得比较匆忙,所以没法过来跟大家说一声。” 安静许久的韩千叶忽然站起身:“她真的走了?” 俞京听着头皮:“是的。” 韩千叶面无表情又坐回去:“我知道了。” 俞京心里很不是滋味。 撒这种谎是真的内疚。 可刚才黎老师交代的话还在他耳边提醒着他,暗暗咬了咬牙,还是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唐娴适时开腔:“希雾工作性质本来就很忙,之前录节目,晚上还能回去处理一下工作上的其他事,这次在良山待了两天,没法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估计是很必要的工作,才让她这么着急赶回去。” 向岚立马接了一句:“是啊,肯定是工作上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尽快回去处理。” 其他人都没吭声。 高月半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说出真实情况,在把该说的说完后,赶紧叫上俞京一起离开。 偌大的病房里恢复冷清。 韩千叶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看着就脸色不佳。 闵涵蓉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水,喝完清了清嗓子感慨:“事不在自己身上,无动于衷,说起来也很正常。” 陶晶轻轻拉了一下闵涵蓉的袖口,示意她别这么说。 闵涵蓉本身也没有说多难听,叹了声气说:“我也就是感慨一下,又没说什么。” 薛锦珠没好气搭腔:“你阴阳怪气谁呢?难道你昨晚没看到黎姐姐赶来忙前忙后吗?她帮忙照灯走在最前面的时候,你难道就没看见吗?” 闵涵蓉一呛:“我又没说什么,你那什么语气?” 薛锦珠梗着脖子:“我天生就是这么说话的语气。” 闵涵蓉呵笑:“人家千叶都没说什么,你这么护着她,她走的时候有跟你说一声吗?” 薛锦珠:“……” 说这些话的时候,闵涵蓉有分寸。 她知道不能得罪了韩千叶,但是她看懂了韩千叶的脸色。 尤其是刚才韩千叶得知黎希雾先走了,那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刚才她这么说的时候,韩千叶也没吭声,说明韩千叶很生气,只是碍于婆婆的身份没有表现出来。 薛锦珠被闵涵蓉气到了,转头对默不吭声的韩千叶说:“韩阿姨,你看她怎么说话呢,人家黎姐姐有事要先赶回去处理,有什么问题吗?谁没个急事啊。” 这时,韩千叶站起身:“你们聊,我出吃个早餐。” 说完,韩千叶面无表情离开了病房。 薛锦珠:“……” 闵涵蓉勾唇笑了笑,心说,果然跟她猜的一样。 唐娴这时候也起身:“我去问问回程的机票订了几点,你们聊。” 说完,也离开了病房。 裴荆州意外出现,黎希雾受伤被发现 九点左右,陈信赶来医院接薛锦珠。 同行而来的还有裴荆州。 薛锦珠还不知道,以为只有陈信来了,因为不能明目张胆和陈信在病房见面,只好丢下一句要出去吃早餐的话,悄悄地出来去见陈信。 她腿还有点瘸,不过不影响走路,三步一小跑,扑进陈信怀里抱着他喊:“哥哥~我好想你~” 陈信扶稳了薛锦珠,一本正经轻咳了两声。 薛锦珠不满:“哥哥,你都不想我的吗?” 陈信绷着脸:“……想。” 薛锦珠嘟着嘴:“那你怎么不抱我?” 陈信眼神往后瞟,示意薛锦珠往后看,薛锦珠一开始还没看懂,以为哥哥是在跟她wink,正要踮起脚亲一下他,结果踮起脚后,视线正好越过陈信的肩膀,然后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裴总!!! 下一秒,薛锦珠踮起的脚陡然压回去,险些没站稳。 陈信赶紧扶住薛锦珠,然后清了清嗓子,用工作上正常的语气说话:“小心点。” 薛锦珠咽了咽口水:“哦。” 医院外面的所有枯枝和栏杆上还压着未化的雪,太阳没出来,这些积雪能压一天一夜。 良山比京城冷太多。 又是大雪。 裴荆州穿了保暖的打底高领毛衣,外面是一件厚实的黑色呢子大衣,下飞机之后系了一条围脖。他的气质与长相不管走到哪里都让人不可忽视,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就有无数道目光看向他。 他抬脚走来。 薛锦珠规规矩矩喊了声:“裴总。” 裴荆州视线扫过薛锦珠,问道:“她呢?” 啊? 裴总是问黎姐姐吗? 薛锦珠在看到裴荆州的时候,本来就很诧异,黎姐姐都回去了,为什么裴总还来一趟?难道是因为黎姐姐回去之前,没有告诉裴总?所以裴总来接了个空! 看着薛锦珠支支吾吾没吭声。 裴荆州瞥一眼陈信。 陈信会意裴荆州的眼神,转过头轻声问薛锦珠:“珠珠,黎小姐呢?” 薛锦珠咽了咽口水:“黎姐姐她……不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裴荆州直视着薛锦珠:“说清楚。” 薛锦珠一口气说完:“高导说,黎姐姐因为公司的急事,已经先订机票回去了,我以为裴总你知道呢。” 旁边的陈信听完,倒吸了一口气。 今早六点半,他跟裴先生打电话说要来良山接女友,裴总没说什么,只让他早去早回。 他当时顺口问了一句:“裴先生不去接黎小姐吗?” 裴先生怎么回的? 当时裴先生说:“她能找到回来的路。” 话外之音,他不用去。 想着最近裴先生和黎小姐关系有些冷淡,陈信便不好多说什么,就提了一句:“裴先生,我回来可能要耽误一些时间,珠珠脚受了点伤,回来我再送她去大医院看看。” 听说那里是县医院,陈信不大放心,所以打算把薛锦珠接回来后,再亲自送薛锦珠去大医院检查检查。 裴荆州在电话里问:“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信把昨晚的发生的情况,全都告诉了裴先生,怕裴先生担心,着重提了昨晚出车祸的人没有黎小姐,因为昨晚黎小姐本来是打算第二天才回来。 过了片刻。 裴荆州让陈信多订一张机票。 陈信一听,想着裴先生肯定是不放心,于是二话不说赶紧再订一张飞往良山的机票。 七点出发,三个小时的飞行,九点过陈信跟着裴先生抵达,下飞机后就直奔医院这边。 陈信还想着,裴先生这次过来,和黎小姐的关系应该会缓和缓和。 谁知道,黎小姐竟然已经先回去了! 可这……!? 薛锦珠很认真的说:“裴总,你和黎姐姐错过了,算起来她刚走不久,有可能你们就是在机场错过的。” 陈信问一遍:“珠珠,你确定黎小姐真的走了吗?” 薛锦珠点头:“当然确定啊,导演都说了嘛,裴总要不给黎姐姐打个电话,诶,不行,飞机要是起飞了,电话也没法打通的。” 顿了顿。 薛锦珠提道:“裴总,韩阿姨还没走你,没接到黎姐姐,您接韩阿姨也行。” 裴荆州抬脚往医院里走,丢下一句:“你们先回去。” 陈信扬声问:“裴先生,您去接伯母吗?” 裴荆州嗯了声。 陈信收回目光,牵起薛锦珠的手:“那我们就先去机场。” 薛锦珠:“可是我的行李……” 陈信说:“节目组会给你托运回来,我们先回去。” 薛锦珠挽紧了陈信的胳膊:“好,听哥哥的。” 与此同时。 黎希雾的病房里。 在阿约第三次不放心进来看她的时候,她突然提出:“阿约,你帮我买一个画画的素描本吧,再买两支铅笔。” 阿约好奇问:“姐姐要画画吗?” 黎希雾点头:“画画安静,也打发时间。” 阿约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我马上去买回来。” 黎希雾抿唇笑:“谢谢。” 阿约笑得很腼腆:“姐姐你不要这么客气。” 几分钟后。 气喘吁吁的阿约拿着一个崭新的素描本,和两支铅笔跑回病房。他将素描本和铅笔递给黎希雾:“姐姐,你要的画画本和笔。” 黎希雾接过,见阿约在病床旁边坐下来,她笑了笑,翻开第一页,拿起铅笔,按照梦里的记忆,开始描绘那个人的脸。 笔尖摩擦在素描本上,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脑海里那个人的模样,渐渐呈现在素描本上,脸部轮廓越来越清晰。 五官大致勾勒出来,这个时候,她的手开始发抖了,而且是不受控制发抖…… 阿约注意到黎希雾的异样,赶紧起身担忧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黎希雾稳住手里的铅笔,深吸气。 阿约视线落在素描本上的人,惊喜咧嘴:“哇,姐姐,你画的画就跟拍照一样,睫毛都那么真实。” 黎希雾平稳好心绪,将手里的素描本侧了侧,给阿约看:“你有没有见过他?” 阿约摇头:“姐姐,我没见过。” 黎希雾只是随便问问。 不用想也知道,阿约不可能见过。 她现在只需要把梦里那个人的模样完全画出来,再画清晰一点,然后想办法找到这个人,证实他是否存在…… ‘嗡’ ‘嗡’ 床头的手机在震动,阿约提醒:“姐姐,你手机响了。” 黎希雾回神,拿过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竟是两天没联系的裴荆州。 她示意阿约安静,阿约乖乖点头。 然后她将素描本收起来压在枕头下,拿着手机下床,去窗边接起电话,语气平稳喊道:“四哥?” 电话里传来裴荆州的声音:“回京城了?” 黎希雾潋笑:“还没,刚上飞机,等会就要起飞。” 裴荆州:“我刚来接你,你就回去了,我现在赶来机场来得及吗?” 黎希雾呼吸窒了一窒。 裴荆州来良山了? “怎么?来不及了吗?”他笑问。 黎希雾语气自然:“嗯,马上就起飞,恐怕来不及了。” 裴荆州:“是吗?” 黎希雾正要回是,身后传来阿约的声音:“你是谁啊?你进来干什么?” 黎希雾心口一紧,正要转身时,听筒里和听筒外的病房门口处,同时传来裴荆州的声音:“我来找我老婆。” ------题外话------ 感谢:清酒醉黄昏的打赏,感谢:相伴白发的打赏,感谢:痕汐的打赏,感谢:草莓的打赏,谢谢宝子们,晚安~ 四哥心疼得要命 黎希雾觉得自己应该是恍听了。 当她转过身,还真就看见了裴荆州站在那。 他还保持着接电话的手势,进来时突然被阿约拦住。 阿约一边拦着裴荆州,一边转头问黎希雾:“他说他来找他老婆,姐姐,你认识他吗?” 在裴荆州直视的目光下,黎希雾淡声开口:“我就是他老婆。” 阿约一下子瞪大眼睛:?? 黎希雾点了一下头,表示她刚才说的话不是玩笑话。 彼时,裴荆州抬手拨开瞪大眼睛的阿约,径直朝黎希雾走来。 黎希雾唇瓣动了动:“四哥……” 话刚出口。 下一秒,她就被裴荆州抱了起来,她第一时间提醒:“四哥,你的手受了伤。” 他充耳不闻。 抱着她阔步走到病床边,不同于抱她时的粗鲁,将她放在病床上时的动作格外轻柔。 将她放下后,他没着急起身,手臂就这么撑在她枕侧,仔细看着她。 黎希雾抬眸,瞧着面无异样的裴荆州,乍一瞧着是没什么情绪,可仔细瞧着会发现,他眼底凝着些微寒意…… 她敛了敛心神:“四哥过来之前,怎么没提前说声。” 裴荆州掀了掀唇角:“提前说一声,你好提前跑路,是这个意思么?” 黎希雾:“……” 说实话,她不仅没想到裴荆州会来良山,更没想到他会直接找来她病房。 阿约瞧着气氛不大对劲,走过来大着胆子说:“你别对姐姐这么凶,她现在是病人。” 虽然阿约已经十九岁,但是在良山长大的他长期营养不良,身体瘦瘦小小的,看着像十五六岁的孩子。裴荆州的气势很强,让人畏惧,可刚才看见裴荆州进来的时候,阿约仍然会毫不犹豫用自己身体挡在前面。 阿约见裴荆州没有反应,于是大着胆子继续说:“姐姐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你别吵到她,即使你姐姐的丈夫……也不行。” 裴荆州没理会阿约喋喋不休的话。 他伸手去探黎希雾的额头。 黎希雾偏了一下头避开他的手:“碰不得,有点疼。” 裴荆州面无表情:“活该。” 黎希雾抿唇不吭声。 阿约听到那句‘活该’,气急败坏道:“你身为姐姐的丈夫,怎么能说风凉话?你知不知道,昨晚姐姐撞到头流了很多血,当时我扶着姐姐,满手都沾着她的血。” 阿约这孩子不仅实诚,还很较真。 他一边说还一边做手势。 他想告诉裴荆州当时他手里有多少血:“姐姐头上流下来的血,全都在我手上,她昏过去之前还不忘让叮嘱我找她婆婆。除了头上流血,姐姐的手还流了很多血,你根本不知道姐姐经历了什么,你不能这样说她!” 阿约没注意到。 他越说得详细,裴荆州的脸色就越沉。 阿约还没说够,黎希雾打断:“阿约。” 阿约收敛了声音:“姐姐……” 黎希雾说:“病房闷得很,你在病房里待了这么久,出去透透气,顺便买点好吃的早餐。” 阿约虽然很不放心,但还是很听话:“好。” 等阿约离开病房。 裴荆州转身,朝着门口走过去。 瞧着裴荆州的背影,黎希雾以这三年来和他相处所了解,猜他不是离开,而是…… 伴随着吧嗒一声响。 果不其然。 病房门被反锁了。 黎希雾看着折返回来的裴荆州,她挽唇笑了笑,第一次为自己那么了解他而感到无奈。 裴荆州坐在她床边,看到她在笑:“看样子心情很好?” 黎希雾没多思考,顺着接话:“大概是看到四哥来,所以心情很好。” 裴荆州目光深勾着她:“平日能把我气死,今天怎么这么嘴甜。” 黎希雾潋笑:“夫妻之间,偶尔拌两句嘴很正常,又不是天天吵。” 话外之音,看心情。 裴荆州没接话,视线停留在她额头上,眸光深了一些。 黎希雾注意到裴荆州神情的变化,开口喊:“四哥。” 裴荆州看她。 对视片刻,黎希雾说:“其实没那么疼。” 裴荆州眸光里的神情晦暗难辨:“那我要是说心疼,到显得我是在演给你看。” 黎希雾汲气问:“四哥是心疼了吗?” 裴荆州:“嗯。” 她问得直白,他回答得也干脆。 这时,裴荆州的视线落在黎希雾左手上。 当黎希雾察觉到裴荆州在看自己的左手时,她不动声色将手放回被子里。 手上的伤,是在积雪里被刺藤划伤的。当时血就顺着指尖往下流,然而她手已经冻得麻木,自己是一点知觉都没有,还是阿约发现才提醒了她。 到医院后,医生仔细处理过手上的伤口,经过一晚现在已经结了一些痂。 没什么大碍。 裴荆州默不吭声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黎希雾动了动手骨,裴荆州摁着:“别动。” 黎希雾抿了抿唇:“手没事。” 裴荆州:“我有事。” 黎希雾:? 下一秒,她被裴荆州拉入怀里。 他携着一身寒霜进来,等了这么久,确定身上的寒霜都悉数褪去,这才如愿以偿将她拥入怀里。 她身材并不娇小,但在在他怀里却是不盈一握。 黎希雾怔忪时:“四哥说你有事?你有什么事?” 耳畔落下他低低沉沉的声音:“想你的事。” 黎希雾任由他抱着,没有挣脱:“四哥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裴荆州低声轻叹:“原来你也能感受到。” 黎希雾试图调整他的情绪,转移话题:“四哥是不是碰见导演他们了?” 裴荆州:“没有。” 黎希雾:“那四哥怎么知道我没走?” 裴荆州:“把导演叫来问话,不说实话,节目就叫停,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黎希雾嘴角抽了抽:“……” 果然是来自强权+资本的威胁。 她不想裴荆州动怒,担心节目组的导演和其他人会受到牵连,退出他的怀里,改为主动抬起双手搭在他肩上:“四哥,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她这个动作无疑是取悦到了裴荆州。 但她想说什么他都知道:“怕我别迁怒他们?” 韩千叶想提前结束婆媳关系 黎希雾坐在窗前的椅子上。 画本摊开搁在她大腿上,她举着手机将上午画的素描图拍下来,然后通过微信发给乔俏。只发了这一张照片,没有打任何字。 等了片刻。 乔俏的电话打来:“宝子,你刚才发给我的图片上,那个素描画像是谁?” 黎希雾抿了抿唇:“你认识他吗?” 乔俏:“不认识,不过……有一点眼熟。” 黎希雾心口一紧:“眼熟?” 顿了顿,黎希雾又问一遍,语气明显比刚才更焦急:“是真的眼熟吗?你见过他?” 乔俏听出了黎希雾语气的急切,猜测黎希雾发给她这张图片,多半是她自己也不认识。 乔俏不敢敷衍,认真回答:“就是看着有那么一丢丢眼熟,你问我他是谁的话,那我确实说不出他是谁,也许是哪位名人?或者哪位商界泰斗?” 听着乔俏的各种猜测,黎希雾浅笑:“不用仔细去想,哪天突然想起了,再告诉我吧。” 乔俏提议:“要不,我发到我的那些工作群里问问?我好几个工作群都是三百人起步。” 黎希雾有自己的顾虑:“不了,你看过就行。” 乔俏应下来:“好,我知道。” 回答完,乔俏不忘提了句:“晚上约饭,来我家。” 黎希雾苦笑:“来不了。” 电话那边的乔俏丧着脸:“怎么又来不了?” 黎希雾不想让乔俏太担心,但又不想欺骗乔俏,掂量再三,还是把近况一一都告诉了乔俏。 跟她所想的一样,乔俏得知她在良山发生的事情后,很焦急,连珠炮弹一样的问了一摞: “伤严重吗?” “现在好点了没?” “医生有没有说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马上订机票过来,你等着我宝子。” 在乔俏终于说完的时候,黎希雾这才开腔:“小伤不严重,好多了,医生说不会留下后遗症,还有,你不用过来,裴荆州在这。” 已经准备订机票的乔俏,听到裴荆州在,默默退出了订票软件。 比起刚才的连珠炮弹,震惊过后的乔俏淡定了许多:“裴总什么时候去的?” 黎希雾如实说:“今早。” 乔俏不满:“裴总昨晚怎么没第一时间赶过去?” 黎希雾笑:“跟你一样不知道,他是今早过来接我才知道的。” 乔俏叹气:“宝子啊宝子,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自私一点。” 黎希雾怔了怔。 她想起就在一个多小时前,裴荆州也对她说过这话,现在乔俏也对她说出一模一样的话……自私吗?到底怎么样才是自私? 思忖了几秒,黎希雾切入另一个正式的话题:“俏儿。” 电话那边的乔俏听出了黎希雾语气的郑重:“嗯?怎么了宝子?” 黎希雾问道:“你认识我之前,对我的以前了解吗?” 乔俏没有多想,张口就回答:“了解啊,你说过的骂,你是福利院长大无父无母的孤儿,小学初中大学都在一个地方上的,生活过得一团糟,我听完还感慨你能长这么大也是不容易。” 提到黎希雾的过去。 乔俏就不得不提一下两人的相识。 她接着说:“我们认识是在一家理发店,你是顾客我是理发师,因为我给你剪了一个要报警的发型,为了怕你真的报警,我说免费给你洗一个月头,然后就这么认识了。 当时我以为你是穷苦大学生,你以为我是早入社会的小太妹,结果没多久我就得知,你是竟然豪门太太。” 听完乔俏提起的往事。 黎希雾不得不着重提了一句:“在你得知我是豪门太太没多久后,我也偶然发现,你那宏光标识的车钥匙下面,撕开竟然是迈巴赫的标识。” 乔俏讪笑:“嗨呀,我那会儿是出来创业开理发店,没要家里一分钱,唯有那辆车一直跟着我,没被收回去。” 黎希雾抿唇笑:“嗯,创业失败,所以到现在都还不去,于是每天盼着家里那位老爷子不行了,好把你召回去继承家产。” 乔俏:“……” 不说还好,一说就变成了伤心事。 乔俏叹气:“甭提了,家里那位老爷子身体硬朗得很,继承家产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我现在操心的是明天的工作能落实吗,再不落实又要喝西北风了。”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 这时,病房门推开。 是裴荆州回来了。 黎希雾结束了和乔俏的通话,合上素描本起身。 裴荆州拎着早餐走来,注意到黎希雾手里拿着的素描本,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柔声说:“吃早餐了。” 黎希雾走过来。 她正准备问裴荆州,是不是看过素描画像。 裴荆州忽然开腔:“许久没画画,还是画得那么好。” 黎希雾想问的噎回嗓子里,思忖着要不要继续问的时候,裴荆州问起她:“画的谁?看起来有一定年纪了,是你认识的人吗?” 不等黎希雾回答,裴荆州又说:“要不,试试画我怎么样?我给你当免费的模特,穿衣服或者脱衣服的都行。” 黎希雾:“……” 她不知道裴荆州是不是刻意的。 但是他既然问了她画的是谁,并表现出不认识素描画像态度,黎希雾就不需要再问,因为知道问了也还是这样的回答。 只不过越是这样,她越是好奇,她凭着梦里记忆画出来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跟她有什么牵连或者关系。 下午四点,黎希雾带着伤,跟裴荆州登上回京城的飞机。 同一时间,已经飞回京城的韩千叶,跟林有容聚在了一起。 两人喝下午茶逛街,买了一堆东西,付款后那些东西不用带走,直接让店里的人送到裴宅。 林有容本来想把侄女林欢叫出来。 但是黎希雾回来约她之前,着重提了不许叫旁人的话,林有容这才歇了要带林欢心思。 两人正坐着喝下午茶。 韩千叶憋了许久的想法吐露出来:“容容,我打算提前退出婆媳综艺。” 正搅动着咖啡的林有容听到这话,眉心一跳:“提前退出?你不想把黎希雾撵走了?” 韩千叶喟叹:“不仅要提前退出,我也打算把四个亿提前给黎希雾,早点结束这糟心的婆媳关系。” ------题外话------ 晚安,汤姆布利柏 原来裴荆州也有这么黏人的一面 韩千叶已经想好了。 如果这是黎希雾想要的,那就满足她,给钱她,就算再多一个亿都没问题,或者,再多两亿都没问题。 反正她有的是钱,只要黎希雾开心就行。 当她表达了要多给黎希雾两亿的想法时,林有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第一个不赞同:“你给她那么多干什么?” 天知道在听到韩千叶说,要提前结束跟黎希雾的婆媳关系时,林有容有多高兴,她极力压着疯狂上扬的唇角,不能笑得太明显。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韩千叶说,要多给黎希雾两亿! “两亿啊!” “那加起来可就是六个亿了。” 林有容绷着一张脸,很严肃的说:“千叶,你干嘛当这个冤大头?就那四个亿,都够黎希雾挥霍几辈子了。” 韩千叶晓之以理:“可是,黎希雾她好歹嫁进我们裴家三年,这三年屈指可数见她那几次,从没一次给过她好脸色,那四亿是给她做三年裴家儿媳的补偿,另外两亿,算是我这个不称职婆婆给她的补偿吧。” 林有容听了就来气。 但又不好把生气全都表现出来。 于是换个方式语重心长劝道:“千叶,你天生就爱心软,别人对你一点点好,你觉得对方好得不得了。你可别忘了,这次你们上的是综艺,在万千观众镜头前,她怎么可能对你不好?她也是要脸的好吧,她做的那些都是装装样子,实际上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骂你作呢。” 韩千叶拉着脸问:“我作吗?” 林有容讪了讪。 她说一堆的道理,哪知道韩千叶就抓住了最后一句。 林有容放下咖啡杯,挪过来一点,讪笑着说:“不是作,我刚才说得不对,只是咱们作为豪门阔太,比起那些乡下人总是要矜贵一些,但是在那些人看来,就觉得我们不好相处。” 韩千叶睇着林有容:“乡下人?哪个祖祖辈辈不是乡下出来的?你瞧不起乡下人吗?” 连珠炮弹三连问。 给林有容都问懵了。 韩千叶心情不佳,终止话题:“好了,你也别再劝我,反正我已经想好了,就给黎希雾六个亿,从此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了。” 林有容知道再说什么也左右不了韩千叶的决定。 也怕她烦,歇了这个话题。 她趁机转提另一件事:“千叶,还记得欢欢要给你量身定制衣服那事吗?今天正好有时间,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欢欢工作室?” 韩千叶当然记得。 就这事,已经放过一次人家小姑娘鸽子。 她抬手看腕表,快四点半了:“那走吧。” 夜幕初垂。 黎希雾窝在落地窗前的南瓜沙上接丁维的电话。 今天回来的时候,她特意跟丁维和阿约道了别,还留了丁维的电话。 阿约很舍不得她。 这通电话,除了一开始丁维说了几句,剩下都是阿约在跟她聊。拗口的普通话里夹杂着地方口音,阿约怕她听不懂,所以说得很慢。 其实和阿约相处之后,阿约说的话,快慢她都能听懂。 说着说着,阿约的语气渐渐变得更咽。 黎希雾沉默一瞬,缓声开口:“阿约,好好生活,如果能走出大山,你一定要走出大山。” 阿约答应她:“好,阿姐。” 黎希雾听到这声阿姐,微怔了怔。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阿约那里,姐姐是对她这个年龄的客人很礼貌的称呼。 阿姐,则是对亲姐姐的称呼。 阿约这是把她当亲姐姐了。 结束了通话后,黎希雾静默了许久。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开始处理微信里的工作消息。 不多时,裴荆州过来叫她:“吃饭了。” 黎希雾头也没抬应了声好,然后继续回工作消息。 回着回着,手机突然没了。 一抬头,手机已经到了裴荆州手里,下一秒又进了裴荆州口袋里。 他说:“吃饭了。” 黎希雾:“还有两条工作消息没回复。” 裴荆州不为所动:“先吃饭。” 对视片刻,最终黎希雾妥协。 今晚是裴荆州下厨,做得很清淡。 像黎希雾这样嗜辣的人,对太清淡的食物一贯没什么胃口,也可能是大多数病人都有一样的心理,越是伤病状态,越是想吃点刺激味蕾的食物。 她起身,想去厨房拿一罐自己做的辣酱。 裴荆州看出她的意图:“医生说忌一切刺激味蕾的食物。” 黎希雾试图打商量:“一点可以吗?” 裴荆州掀眸看着站起身的她,无情拒绝:“一点也不行。” 黎希雾:“……” 从良山的县医院回来后,裴荆州不放心,又带她去了一趟京城的医院。仔仔细细做了全套检查,除了头上的伤口,没其他问题。 医生有特地叮嘱,休养期间,一定要忌刺激味蕾的食物。 黎希雾叹气:“我做的那个辣酱,也不行吗?” 裴荆州仍然不为所动:“不行。” 黎希雾小声嘀咕:“早知道回小院了。” 裴荆州给她夹了青菜:“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黎希雾一怔:“嗯?” 就在她以为裴荆州要说什么正事的时候,裴荆州却说了一句:“误以为我耳背。” 黎希雾;“……” 一顿晚饭虽然吃得没滋没味,但看在裴荆州当了一晚上劳模的份上,黎希雾也没让他太操心。 不过,裴荆州大概真的把她当小孩照顾了。 她走哪他都会跟着。 像小尾巴一样。 这也是黎希雾第一次觉得,原来裴荆州也有这么黏人的一面,而且还给她一个正当理由的解释:“怕你稍不留意就摔着,我没法第一时间发现。” 黎希雾漾笑:“我是小孩吗?” 裴荆州:“在我眼里就是。” 黎希雾扬眉:“看来四哥很喜欢照顾小孩。” 裴荆州忽然问她:“你喜欢小孩吗?” 黎希雾实话实说:“喜欢。” 喜欢,但并不代表她自己就想要生一个。 别人生的小孩都是小天使,可以治愈一切,她要是跟裴荆州生一个,那就是累赘。 毕竟是裴家的血脉。 在最终抚养权上,即使有法律摆在面前,她也不一定争得过裴家。 正这么想着,下巴忽然被抬起。 四目相对时,裴荆州低声说:“以后,我们去领养一个小孩。” 裴荆州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 黎希雾怔了怔。 第一次从裴荆州口中听到要去领养一个小孩的提议时,她是诧异的。 她那天说裴荆州不能生,除了猜测的成分,还有开玩笑的成分。 瞧着他认真的神情,不像随口说说。 而是真的有这个想法和打算,和她去领养一个孩子。 她抿了抿唇:“四哥是说认真的吗?” 裴荆州:“嗯。” 黎希雾一顿,接着又说:“那这样一来,裴氏的下一任接班人,只能是裴皎和佑安了。” 裴荆州眉梢轻佻:“裴家不是守旧家族,不排斥外来血脉。” 闻言,黎希雾笑了笑。 笑着笑着,不只是想到什么,大着胆子提了句:“那照四哥这么说,岂不是我跟别的男人生的小孩,也有裴家的继承权?” 话落。 肉眼可见裴荆州的脸色黑如锅底。 黎希雾眼看着不对劲,转身就要走,还没踏出半步,又被裴荆州拦腰拉回来。 裴荆州箍着她的腰,眉梢轻佻:“跟别人生?嗯?” 黎希雾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呈口舌之快:“明明是四哥说,裴家不排斥外来血脉,我当过你老婆,跟别人生个孩子,那血脉也不算太远。” 说完,她漾笑。 逻辑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裴荆州心态。 裴荆州凝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领养是为了不让你受怀孕生产的苦,若是你非要生的话,试管又不是不可以,只是比起无痛当妈,痛过之后也会更辛苦。” 黎希雾呼吸一滞。 下一秒,她推开裴荆州转过身,维持着寻常的语气:“领养是要负责的,况且我暂时也没想过生小孩的事,我困了,四哥,我先去休息。” 说完,她朝着卧室走去。 裴荆州勾唇笑了笑。 只是,笑着笑着,唇角的笑意淡了下去。 想到那个素描本,裴荆州敛眸深思。 这一晚上,黎希雾已经做好睡不安稳的准备。 她总觉得自己会再次陷入梦里。 然而却意外的睡得很好。 直接一觉到天亮,被频繁震动的手机吵醒。 她拿过手机,看到是韩千叶打来的电话,接起:“伯母。” 韩千叶问她:“节目要休整两天再录,你今天在麓湖吗?” 黎希雾:“嗯。” 韩千叶犹疑了片刻:“我想见你一面,只有我们两个人。” 黎希雾听着韩千叶语气的郑重,抿了抿唇问:“伯母有什么事吗?” 韩千叶一字一顿:“很重要的事。” 既然说了是重要的事,黎希雾定然不会猜测是糊弄。 在她准备承应时,韩千叶提议:“要不,我来麓湖?” 黎希雾思忖了几秒,应下:“好。” 结束通话。 她起来洗漱,几分钟后从卧室出来,看见裴荆州坐在家办公的身影。 裴荆州听见她出来的声音,合上笔记本起身:“吃早饭。” 在餐桌前坐下来黎希雾才问:“四哥今天不去公司吗?” 裴荆州给她倒牛奶,推到她右手边:“很显然。” 黎希雾不知道裴荆州没去公司,想着等会韩千叶要来,还言明了就两个人,估计韩千叶也没想到裴荆州今天没去公司,所以才提来麓湖找她聊事。 思及此,黎希雾抿了抿唇提道:“我等会要出去一趟,大概半个小时就回来,四哥不用跟我一起。” 裴荆州掀眸:“合着就觉得我多余?” 黎希雾:“我没这么说。” 裴荆州问起:“要去哪?” 黎希雾这次没撒谎,如实说:“你妈找我,说是有点事。” ‘你妈’,听着多生分的两个字。 裴荆州垂眼扫过黎希雾面前的早餐,见她没动,提醒:“快吃。” 黎希雾潋笑:“四哥还没表态。” 裴荆州扬眉:“我不表态,你就不吃?” 黎希雾没这么想,她只是想先说清楚在早餐,但裴荆州既然这么说了,她就顺着接话:“嗯,四哥不表态,我就不吃。” 裴荆州无奈轻叹一声:“不用出去,等我待书房,不做声,更不会不出来打扰你们聊事。” 黎希雾将信将疑。 裴荆州苦笑:“夫妻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 黎希雾拿起一片吐司咬了小半口:“夫妻之间还藏私房钱呢。” 裴荆州抬手作无辜状:“我可没藏。” 黎希雾抿唇笑:“吃早餐。” 裴荆州其实有很多事情要忙。 但他压着所有的事情,全身心在家陪着她,只是怕她一个人在家出什么事。脑震荡的后遗症会时不时头痛、头晕等,一旦后遗症发作,一不小心可能会出一些不可逆的小状况。 他心思细腻,黎希雾能感受到。 作为替身的自觉,她没法回应太多,所以选择视而不见。 韩千叶来之前,裴荆州自觉回了书房。 黎希雾特意戴了一顶渔夫帽去开门:“伯母。” 韩千叶今天打扮得很贵气,身上穿的皇冠级紫貂皮,目测七位数起步。前几天心血来潮做的羊毛卷换成了大卷,妆容很精致,恢复了以往的高冷一面。 韩千叶注意到黎希雾头戴的帽子:“怎么在家还戴帽子。” 黎希雾:“新买的帽子,刚才正在试。” 说完她大大方方展示了一下:“伯母觉得好看吗?” 韩千叶大概没想到黎希雾会问她帽子好不好看这种问题,端着的高冷顿时有些维持不住。 黎希雾做出请进的手势。 韩千叶调整好面部表情进来,路过黎希雾身边时,说了句:“帽子不好看,但你戴着好看。” 黎希雾挽唇:“谢谢伯母夸赞。” 韩千叶哼了声:“随口夸的,别那么当真。”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伸手关上门,抬脚跟着进去。 韩千叶来麓湖的次数少,都快忘了这家里的装修摆设,环视打量了一圈,收回目光在沙发边坐下来。 黎希雾去打开常温冰箱问:“伯母喝什么?” 韩千叶端坐着,清了清嗓子:“不用了,我把事情说完就走,就几句话。” 如果只是几句话的事情,电话里就可以说清楚。 可是韩千叶亲自过来一趟,还打扮得这么正式,神情看起来也很严肃,那这几句话的事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韩千叶知道真相 为了不耽误韩千叶的时间,黎希雾关上冰箱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伯母,您说吧。” 韩千叶打开包包,拿出一张支票。 这张支票已经填写好了数字:六亿。 黎希雾视力好,一眼看出韩千叶刚从包包里拿出来的那张,是支票。 她大概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也做好随时伸出双手,去接那张支票的准备,就等着韩千叶把那张支票递给她。 韩千叶清了清嗓子:“这次从良山回来,我认真的想了一下,觉得这么耗着你,也不是一回事。” 黎希雾抿唇。 韩千叶瞧着黎希雾的反应,心下叹气,终究还是有点舍不得。 不过她清楚,即使再怎么舍不得,这婆媳关系也已经走到尽头了。就像容容说的那样,黎希雾对她迁就对她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录节目,一切都是演出来的,没有真情实感。 既然她只想要钱,那就给她钱。 早点离婚了,从此不相往来就行。 韩千叶慢慢伸手,将手里的支票递出去:“这是我……” ‘叮咚’ ‘叮咚’ ‘叮咚’ 门口突然传来急切的门铃声。 韩千叶的话还没说完,转了话锋:“谁来了?” 黎希雾目光盯着韩千叶手里的那张支票:“没事,先不用管,您是要给我这个吗?” 问的时候,她已经把手伸了过去。 韩千叶收回手:“你先去看看谁来了。” 黎希雾伸过去接支票的手僵在半空,见韩千叶把支票收了回去,她深吸气,语气有些微无奈:“好,我先去看。” 韩千叶同她一起站起身:“洗手间在哪边?” 黎希雾抬手指方向:“那边,转过去就是。” 韩千叶不轻不重的嗯了声,抬脚朝那边走过去。 黎希雾去开门的时候,满脑子都想着刚才余光瞥见那张的支票上,开头大写的数字好像是……陆? 大写是陆,那就是六。 六亿? 诶,先不能想得太美好。 万一是六千万,韩千叶打算分期给她也有可能。 这么想着,她打开门。 乔俏手里拎着蛋糕和一堆吃的站在门外,看见来开门的黎希雾,举了举两手:“锵锵锵!宝子你看,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黎希雾眉心一跳。 有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她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在乔俏面前,再伸手去接乔俏手里拎着的东西。 乔俏迅速换上鞋:“挺沉的,你别拿,我来。” 麓湖这里,乔俏来过很多次,每次都是趁着裴荆州不在的时候来,乔俏还是蛮怕裴荆州的,生怕哪次来跟裴荆州碰上。 但是这次,她不得不来。 好姐妹都受伤了,她再怕裴荆州也要克服,于是就怂着胆子过来了。 往里走的时候,乔俏缩着脖子四处张望。 黎希雾走在后面笑:“俏儿,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啊?” 乔俏把东西都放在吧台上,这才回:“我知道,像小偷。” 黎希雾嘴角的笑意更甚:“确实。” 乔俏吁气:“还笑呢,你知道我今天是鼓起多大勇气过来的吗。” 黎希雾配合着问:“多大勇气?” 乔俏摆手:“甭说了,出门前光是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做了半个小时。” 黎希雾:“有没有可能,裴荆州不在家?” 乔俏表情凝滞了几秒,几秒后,她挺直了腰杆往沙发那边走,边走边说:“你这次受伤这么严重,我还以为裴荆州会在家陪你呢,原来是我想多了,早知道,我就早过来了。” 耽误那半个小时的心理建设。 黎希雾赶紧上前提醒乔俏:“你小点声。” 乔俏表情僵硬:“难道裴荆州在家?” 黎希雾摇头:“不是,他……” 正要说什么,乔俏突然伸手揭开黎希雾头上的渔夫帽:“在家里怎么还戴着帽子,帽子内沿不会压着伤口吗?你这样不行的,乖,等好了咱们再戴帽子。” 黎希雾只好用眼神给乔俏示意。 平日的话,乔俏一看黎希雾的眼神就懂了。 但偏偏乔俏揭下帽子后,注意力全都放在帽子的款式上,没注意到黎希雾的眼神。 看完帽子的款式,乔俏说:“难怪你在家戴帽子,这顶帽子的款式确实别致。” 黎希雾:“……” 乔俏把帽子放在一边,上前捧着黎希雾的脸:“宝子别动,我看看你的伤口。” 黎希雾哭笑不得:“纱布贴着呢,看不见。” 乔俏不吐不快:“你说你,何必呢,为了那个老煤油桶把自己伤成这样,好在是发际线上面,再下来一点你就破相了。” 黎希雾赶紧捂住乔俏的嘴。 乔俏以为是黎希雾觉得她太煽情,可她偏要不吐不快,掰开黎希雾的手:“万事以自己为先,就当我求你了宝子,别总是这么唬,当时你要是再倒霉一点……” 黎希雾继续捂乔俏的嘴。 乔俏力气比黎希雾大,掰开把话说完:“你要是再倒霉一点,这世上可就没你这个人了。” 黎希雾沉声:“好了,俏儿。” 乔俏不服气:“还不让说了,我就是气不过你为了找韩千叶差点把自己命丢了,以后可别这么犯傻。” 这次,黎希雾再想捂住乔俏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乔俏最后这句话落下。 身后不远,传来韩千叶疑惑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 猝不及防传来的声音,把乔俏吓一跳。 乔俏抬眸,就看见不远处,穿得很贵气的韩千叶站在那,正看着她和黎希雾。 居然是韩千叶? 韩千叶怎么也在? 黎希雾心下一沉,迎上韩千叶的目光:“伯母,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乔俏,我们刚才在聊今天中午吃什么。” 韩千叶:“我没有耳背,刚才清清楚楚听见你朋友说,你因为我差点丢了命。” 乔俏开腔:“原来你不知道啊,那我就做个好人告诉你好了。” 黎希雾沉了沉声:“俏儿。” 乔俏没听黎希雾的,掷地有声说:“你们出车祸,黎希雾为了找你,以身涉险,你看见她头上的纱布了吗,是为了找你才受伤的。韩千叶,我不是要道德绑架你,也不是非要你对黎希雾投桃报李,我只希望你在与她意见不合的时候让她三分,对她稍微好一点。” ------题外话------ 感谢:星梦黎歌的打赏,感谢:因伦而芯动.的打赏,谢谢宝子~ 韩千叶心疼得要命 在看到韩千叶震惊且不敢置信的表情时,黎希雾脑海里闪过三个字:钱没了。 不管是六千万也好,还是六个亿也好。 暂时都没了。 心、突然就开始滴血…… 乔俏看到黎希雾难受的表情,以为是自己说给韩千叶听的话,结果感动到黎希雾,安慰道:“宝子,我只是不想你受委屈。” 黎希雾抿唇:“嗯,我知道。” 说完,黎希雾无奈的轻叹了一声。 这声叹气传入乔俏耳朵,乔俏觉得黎希雾太过于感动:“宝子,我认为该说清楚就要说清楚,你总是无所谓,可是我心疼你啊。” 黎希雾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我也心疼。” 她心疼是因为心在滴血。 这时,对面的韩千叶平静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乔俏气笑,转过头看着韩千叶:“您难道是觉得,我有那闲心特意编一个故事来逗你玩吗?” 韩千叶不吭声,目光一转,看向黎希雾。 沉默片刻后,开腔喊道她:“黎希雾。” 黎希雾抬眸看过去。 韩千叶说:“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能不能送一下我。” 黎希雾应了声好,对乔俏说:“你等我一会。” 乔俏不同意:“韩千叶你做不做人啊,她还在养伤,脑震荡你知道吗?随时一个头昏就倒下去了。” 韩千叶一听是脑震荡,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那是不是很严重?” 黎希雾摇头:“没有那么严重。” 乔俏点头:“是很严重!送你这种小事,我来替就好啦。” 韩千叶的心情特别不是滋味,尤其是心里边,像吞了针一样难受:“不用了,我自己走。” 她没再说什么,拎着包包离开,黎希雾给乔俏使了个眼神,乔俏嘟嘴:“好吧,你去吧去吧。” 黎希雾转身去送韩千叶。 韩千叶出来才发现,黎希雾也跟出来了,她忙说:“你别送我,快回去休息。” 黎希雾浅笑:“没大碍,乔俏吓唬你的。” 韩千叶眉心拧着:“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 黎希雾直说:“是我让导演他们压着这件事。” 韩千叶不理解,介怀的说:“压着可以,但你受伤这么严重,总该要让我知道吧,何况你还是因为我受伤的。” 黎希雾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韩千叶表情绷着:“我知道你就是想让我内疚,你做到了,我现在真的很内疚,又内疚又难过。” 黎希雾抿唇。 韩千叶目光上移,停留在黎希雾额头的那一块纱布上,闷闷的声音问:“是找我那天晚上撞的?” 黎希雾声音很轻:“嗯。” 韩千叶:“所以,在县医院里,导演说你先走了,其实那时候你还在病房里?” 黎希雾还是那一个字的回答:“嗯。” 韩千叶又问:“从良山回来,荆州有没有带你去大医院检查?” 黎希雾:“有的。” 韩千叶:“你感觉好点了吗?” 黎希雾浅笑:“其实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那也是你嘴上说的,这可是脑震荡,又不是随便一个磕磕碰碰。我当时晕乎乎的还以为自己脑震荡,结果医生说我只是受了惊吓,真正的脑震荡又吐又头晕,后遗症持续好几天……” 说完,韩千叶又气又心疼:“你说你是不是傻啊。” 黎希雾浅笑:“可能,有一点吧。” 韩千叶:“……” 沉默几秒,韩千叶上前半步,满脸心疼的看着黎希雾:“你以后别什么都瞒我行不行,我也是有知情权的。” 黎希雾仍然浅笑:“好,我尽量。” 韩千叶闷声闷气:“你又敷衍我。” 说完,韩千叶伸手去碰黎希雾的脸,黎希雾垂着眼帘没动,任由韩千叶触碰她。此时韩千叶一手小心翼翼固着黎希雾的脸,一边仰起头,仔细去看黎希雾额头上的纱布。 白纱布上没有渗血的迹象。 但是看不到白纱布下面的伤口怎么样,是大是小,或者是深是浅。 韩千叶闷闷的说:“你朋友说得对,暂时别戴帽子了,会压着伤口。” 黎希雾很乖的应了声:“好。” 此时的黎希雾就像个三好学生,韩千叶说什么,她就应什么,韩千叶叮嘱什么,她就答应什么,乖得让人心疼。 至少韩千叶是真的心疼。 然而实际上黎希雾表现出来的乖,只是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做铺垫,她瞧着韩千叶的情绪,试探着提道:“……伯母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 韩千叶还沉浸在自责和难过的情绪里。 乍一听到黎希雾提起她今天来的目的,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今天是来,给黎希雾支票的,然后提出提前结束婆媳关系的话。 她收回手,捂着包包,脸不红心不跳说谎:“我就是无聊,过来找你说说话。” 黎希雾掀唇:“只是……说说话?” 韩千叶:“嗯。” 黎希雾吸气:“我刚才看着,您好像拿了一张支票出来,您是准备……?” 话落,就见韩千叶将包里的支票拿出来:“哎呀,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 黎希雾还以为韩千叶大概是要忽悠过去,谁知,她竟然又将支票重新拿出来。 垂在身侧蠢蠢欲动的手,已经做好了随时伸出去接那张支票的准备。 眼看,唾手可得。 韩千叶却拿着那张支票说:“我最近打算投资一个温泉酒店,等明年迎了春,大概就能启动这个投资计划,这六亿是启动资金,我今天来,本来是想和你讨论讨论温泉酒店的开发方案,想听听你的意见。” 黎希雾:“……” !!! 几秒后,她终于认命的叹笑:“讨论开发方案,不是应该带着企划书过来找我吗,怎么带一张支票过来找我聊投资。” 韩千叶一本正经撒谎:“我不太懂这些,只知道盲投。” 黎希雾微讶:“盲投?” 要是照韩千叶这样盲投,裴氏这些年屹立不倒,那肯定香火供得好。 韩千叶似是看出黎希雾的想法:“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我这个人财运好,投什么赚什么,这些年从没赔过钱。” 黎希雾莞尔。 眼看着韩千叶将支票重新收了起来,并放回包包里,她咬了咬牙,暗想原来心痛是这样的感觉。 一抽一抽的。 还在滴着血。 俏儿啊,我真是谢谢你。 背后有显赫的家世 正当她心一抽一抽的疼时。 放好支票的韩千叶忽然说:“我不太擅长照顾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人好,因为一贯都是别人讨好我。我始终认为,任何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我一般都用钱解决,等会,我给你账上划两千万,你想吃什么就去买。” 黎希雾客套推拒:“不用了。” 韩千叶很坚持:“等会就划给你,用完不够再跟我说。” 黎希雾迟疑问:“是算在那四亿里面的吗?” 韩千叶想了想:“另外的。” 担心黎希雾在外面这么站着吃不消,说完便叮嘱她:“你快进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黎希雾没有再推拒,颔首:“您慢走。” 韩千叶走的时候还是很不放心:“你要好好休息,钱该花就花,记得了没?” 黎希雾承应:“好。” 目送韩千叶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门紧闭,黎希雾这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 乔俏正一脸惬意的躺在沙发上啃薯片,咔呲咔呲清脆的声音充满在整个客厅里。 突然,咔呲咔呲的清脆声骤然消失—— 乔俏一脸惊恐的看着站在沙发外的男人,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薯片抖落了一地:“裴,裴总。” 裴荆州清冷的目光扫过乔俏,最后停留在抖落一地的那些薯片上,眉心拧了拧。 乔俏马上蹲地:“我马上捡,马上捡。” 裴荆州:“她呢?” 乔俏腾出一只手指着门口方向:“你妈……伯母刚才来了,希雾她送伯母出去,应该很快就回来。” 裴荆州垂眸,睇着乔俏。 乔俏赶忙低下头:“我我我我马上捡完。” 黎希雾开门进来,就看见裴荆州矜贵站在那,而乔俏则蹲地上焦急紧张的捡东西。 乍一看乔俏小脸青白青白,俨然是被裴荆州吓得不轻。 她走过来,裴荆州掀眸:“回来了。” 黎希雾:“嗯。” 她从裴荆州身边走过去,在乔俏面前蹲下来扶着她起来:“地上弄脏了不用捡,等会有钟点工来打扫。” 顿了顿,黎希雾又提醒了乔俏一句:“俏儿,你是来做客的,” 乔俏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好奴,反应过来站起身:“对啊,我捡什么?!” 说完,乔俏偷瞄了眼裴荆州的脸色。 硬气的话刚说出口没一会,顿时又变成了:“其实,该捡还是要捡一下,地上整洁一点看着才舒坦。”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转头去看裴荆州。 裴荆州淡声开口:“我什么也没说。” 黎希雾:“四哥在这,乔俏跟我说话都不自在,所以四哥还是去里面办公吧。” 裴荆州不悦,侧目睇了一眼罪魁祸首乔俏,真是无妄之灾。 乔俏挪步到黎希雾身后干笑:“嘿嘿。” 裴荆州的表情多少有点无语。 等裴荆州回了书房,乔俏陡然吁了一口气:“这裴荆州神出鬼没的,刚才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 黎希雾笑问:“你就那么怕他?” 乔俏吐露心声:“我怕裴荆州,其实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们家就有一个像裴荆州这种面无表情像个活阎王的人。” 黎希雾眉梢轻佻,对此起了几分兴趣:“你哥哥?” 乔俏小声说:“我小叔叔。” 黎希雾问了句:“那你爸严厉吗?” 乔俏摆头:“可别提我爸,他怂包一个。” 黎希雾表示理解:“一般亲兄弟之间,大多性格总是相反的。” “岂止是相反。”乔俏叉腰又耸肩:“但凡我爸要是有出息一点,我们乔家也不至于落到一个外姓人手里。” 关于乔俏的家庭成员,黎希雾还不太清楚,因为乔俏一直没完整兜过底。 但乔俏的家世很显赫,这一点是无疑的。 至于乔俏刚才脱口而出的外姓人,黎希雾还挺好奇:“外姓人,是指你刚才说的那个小叔叔吗?” 乔俏瞪大眼睛:“我都还没说,你就猜到了。” 黎希雾笑笑:“欲扬先抑,我猜,你刚才说的话肯定是连串起来的。” 乔俏给黎希雾竖大拇指。 黎希雾示意乔俏坐下来慢慢说。 乔俏没坐,先把带来的蛋糕拿了过来。 蛋糕很小巧。 是乔俏亲自做的,黎希雾一眼就看出来了。 因为奶油没抹均匀,蛋糕上的小饼干也撒得七歪八扭,没卖相,但味道肯定不差,因为类似这样的小蛋糕,黎希雾吃过很多次,都是乔俏做的。 黎希雾一边吃着乔俏亲自给她做的蛋糕,一边听乔俏说起关于乔家的一些事。 原来乔家的根基在星洲。 乔俏的奶奶膝下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就是乔俏的爸爸,姑姑夫家在京城,具体乔俏没说是谁,另外一个儿子占老三,但不是乔奶奶亲生的,是乔爷爷战友的儿子。 乔奶奶和乔爷爷很疼收养的这个儿子,以至于现在整个乔家,几乎都快交到这个收养的儿子手里,就差实权了。 乔俏挺不服气的。 凭什么乔家的基业要交给一个外姓人? 凭什么? 眼看着那个人在乔家越来越意气风发,乔俏再看看自己亲爹,每天养养花喂喂鱼,把乔俏急得要死。后来沉不住气的乔俏开始怂恿自己老爹夺权,老爹不夺,她就亲自夺。 最后的最后就是栽了跟头,然后被乔爷爷训斥了一顿。 乔俏一气之下开着唯一一辆属于自己名下的迈巴赫离家出走。这一走就是三年多,乔家那边一次都没回去,家里那边也没人来找她。 初到京城,无亲无故,举步维艰。 一开始是挺难的。 毕竟从前的大手大脚,变成现在的抠抠搜搜,中间经历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反正她也是没想到自己能在京城活下来。 黎希雾听完后问:“你来京城三年,乔家那边三年都没联系过你?” 乔俏长吁短叹:“有啊,我爸妈都叫我回去,可我骨头硬嘛,就说等老头儿快不行了再回去。结果老头儿越活越硬朗,他才八十出头,听我妈说,估计还能活到一百岁。” 黎希雾上一秒还很心疼。 下一秒:“……” 看到了关于裴荆州四年前的事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那这么算起来,岂不是等你回家的时候,都四十多岁了?” 乔俏一脸生无可恋:“应该不用等那么多久。” 黎希雾:“嗯?” 乔俏的表情比刚才还生无可恋:“我最近看到乔京墨了。” “乔京墨?”黎希雾迟钝了两秒反应过来:“你那个小叔叔?他来京城了?” 乔俏闷声点头:“嗯。” 黎希雾看得出来,乔俏对乔京墨这个人有着一定程度上的恐惧,而乔京墨的性格和裴荆州类似,所以,乔俏才会每次看到裴荆州也敬而远之。 她终止这个话题前提了句:“以前都不怎么听你提起家里的事,今天怎么跟我说这么多关于你家的事。” 以前乔俏不愿提,黎希雾也不会追根问底。 因为每次提到乔俏的本家,乔俏脸色就不是很好。 今天黎希雾确实很意外。 不过这时,身边的乔俏陡然坐直,转头看着黎希雾。 黎希雾:? 乔俏咽了咽口水,就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我以前在星洲害过乔京墨,他现在来京城了,还知道我住哪,这等于把我脖子上的大动脉露给他割。 宝子,要是哪天你突然联系不上我,或者找不到我的话,记得第一时间看新闻。 比如某江里捞出无头女尸,或者某独居女性在家被害,诸如此类的欣慰,看到要是确定是我的话,记得第二时间报警,通知我爸妈来给我收个尸,在外面飘荡三年,我不想死了也还在外面到处飘着。” 黎希雾:“……” 乔俏看起来是说认真的。 而且还把她爸妈的电话联系方式给了黎希雾:“宝子,这个号码你记下来。” 顿了顿,乔俏又说:“我要是真出了事,你不用替我报仇,反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黎希雾:“……” 待了这么久,乔俏也准备回去了。 黎希雾留乔俏吃饭。 乔俏回:“和裴总一桌,我怕提前噎死。” 今天裴荆州在家,黎希雾也没有强留乔俏,只不过瞧着乔俏的精神状态,提了一下:“要不最近去小院住?我晚上过来陪你。” 乔俏一脸实诚:“没跟你说,其实我昨晚就住进去了。” 黎希雾闷笑。 将乔俏送到门外。 正要进电梯时,乔俏突然想起一件黎希雾交代她办的事,她转过身来说:“你让我托朋友查的那件事……” 黎希雾示意乔俏:“先回吧,微信上聊。” 虽然裴荆州在里面,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点总是没错。 乔俏懂黎希雾的意思,先走了。 黎希雾回来,就看见裴荆州已经从书房出来了,正在系围裙准备进厨房。 她走过去;“四哥又要亲自下厨?” 裴荆州挑眉:“又要?” 黎希雾笑笑,没有接话。 在裴荆州前脚进了厨房后,黎希雾后脚也跟进去,裴荆见她斜靠在旁边没有出去的意思,勾了勾唇:“都站这了,也不夸你老公几句。” 黎希雾潋笑:“那四哥想听些什么夸赞的话?” 裴荆州:“你看着夸。” 黎希雾手支着下巴思考了几秒,一本正经的夸:“大丈夫当如是也?” 裴荆州抬眸看她。 黎希雾笑得慧黠:“四哥不喜欢这句?” 裴荆州眉梢轻佻:“难不成还有下一句?” “有啊。” 黎希雾慢慢挪到裴荆州身边,看着裴荆州刚拌好的餐前菜,趁着裴荆州准备其他配菜的时候,悄无声息拿了最爱的辣酱,偷偷往餐前菜里放了一勺辣酱。 边放的时候还边说话,试图掩盖自己偷偷摸摸的行径:“如果说帅是一种罪的话,那四哥已经是罪恶滔天,这么夸,四哥觉得怎么样?” 这个辣酱不辣。 一勺感觉差点意思,于是准备再放一勺。 裴荆州过来将她手里的勺子拿走:“放第一勺的时候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想放第二勺?” 黎希雾讪笑:“手不听使唤。” 裴荆州摸摸她的脸,无奈的笑:“你乖一点。” 被裴荆州发现她放辣酱,她还以为裴荆州会把这一整碗餐前菜都倒了重做。 但是他没有。 还是纵容了她。 她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裴荆州系上围裙做饭。看了许久,她心想,如果抛开其他,单看他现在为她做的一切,是不是正应了那句话,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 “四哥。” 她忽然开腔。 裴荆州在调汤汁,应了她一声:“嗯。” 黎希雾问起:“你知道乔京墨这个人吗?” 裴荆州调汤汁的动作慢慢停下来,侧目看她。 黎希雾:“我随便问问的。” 裴荆州:“星洲离京城很远,裴氏跟深蓝没什么商业往来。” 深蓝是乔家的企业,也是星洲最大的企业。 黎希雾问:“那他这个人怎么样?” 裴荆州:“不清楚。” 一般这种回答都很敷衍。 但是黎希雾明显感觉到,裴荆州并没有敷衍她,他和星洲的乔京墨确实没什么往来,所以并不了解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本来觉得乔俏说得有点夸张。 现在有点担心乔俏了。 她转身离开厨房,找到手机准备给乔俏发个信息。 有未读短信,点开是入账两千万的信息。 韩千叶没有开玩笑,她真的给她划了两千万…… 黎希雾消化了一下这个事实,然后点开微信。 乔俏已经发来了三条微信。 乔俏:[文件格式] 乔俏:[提取码:5789] 乔俏:[这就是托那个朋友查到的,你先看,觉得不对的跟我说,我再找她。即使打折了,这钱也不能白花是吧。] 黎希雾打字回复:[这条消息花了多少钱?] 乔俏:[你甭管。] 黎希雾挽了挽唇,乔俏这是生怕她把钱转给她。 乔俏又发来一条微信:[查裴总容易被截,那个朋友说,只查这一次,以后不再接查裴总的单。] 黎希雾抿唇,思索着裴荆州已经会不会知道这次有人查他? 不过既然现在已经查到,那就先看了再说。 她点开文件。 快速浏览时,不知是看见了什么信息,整个人一怔—— ------题外话------ 晚安,玛卡巴卡 四年前的事,T国动乱 t国动乱、 大规模撤侨、 看到这些字眼的时候,黎希雾怔忪了好一会。 时间线上,t国动乱那是四年前的事情,即使是四年前,网络上肯定到处席卷着t国动乱的报道。 可她竟然对四年前,t国动乱这件事毫无印象。 按理说,这不应该…… 难道是她忘记了什么吗? 黎希雾继续往下看,查到的消息后面,详细记录了裴荆州去t国的时间,以及受伤的原因,还有回国的时间,再到伤重住院的时间。 这是一条很完整的一条时间线。 内容虽然不多,但的确是黎希雾想要的这些信息。 看完之后,黎希雾更沉默了。 综合起来概括就是:四年前、t国动乱、大规模撤侨、未婚妻、裴荆州受伤、icu十七天、病危通知书…… 前面的t国动乱已经够让黎希雾震惊,当看到裴荆州重伤,医生下达过病危通知书的时候,她整颗都心颤了颤。 她想象过裴荆州的伤重情况,但绝对想象不到,竟然重到已经下达病危通知书的程度。 黎希雾呼吸发窒。 她吁气,良久才平复心情。 时间线上也写了,裴荆州受伤的原因是为了救自己的未婚妻。 而这个未婚妻,是她从未见过的那个黎忧。 沉默了许久,黎希雾忽然想起了那个梦。 ……炮火轰鸣,硝烟弥漫,试想一下,t国动乱之后如果是大规模的撤侨,最后在来不及撤侨完毕的情况下,或许也会出现这样的紧急情景。 还有梦里喊她小忧的人。 她跟这一切,是否真的有什么关联? 脑海里想了太多太多,多到没法负荷,头忽然传来一阵刺痛,黎希雾险些站不稳,扶着沙发蹲下来,等缓过这一阵刺痛,身后传来疾步声。 “黎希雾。” 是裴荆州的声音。 黎希雾正要站起身,结果头更痛了。 痛得她头晕眼花,直接跌回地毯上。 赶来的裴荆州将她抱起放在沙发上:“头疼?” 黎希雾悄无声息将手机息屏:“是有一点。” 裴荆州迅速起身回卧室拿来一件羽绒服外套,过来披在黎希雾身上,再次俯身,作势要将黎希雾抱起时,黎希雾轻攥着裴荆州领口:“四哥。” 裴荆州垂眸看她:“嗯?” 黎希雾说:“就那么一阵,其实好多了。” 裴荆州沉声:“我不放心,去医院看看。” 黎希雾摇头:“四哥忘了医生说过的话吗,脑震荡的患者在康复期间,如果出现头痛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 裴荆州:“不记得医生说了什么,只有去医院我才放心。” 黎希雾拗不过他,最后还是被裴荆州带去了医院。 裴荆州担心成那样,把医生都给唬住了,以为突发情况可能真的很严重,比如颅内出血什么的,赶紧给黎希雾做检查。 结果一番检查下来,什么事都没有。 医生就说了一句:“保证休息,减少用脑才是康复的关键。” 这一句话提醒了黎希雾。 她之所以会突然头部刺痛,跟那个文件里关于裴荆州四年前重伤的事,有着很大关系。 从医院的另一个通道出来,两人上了车。 黎希雾瞧着裴荆州紧绷的神情:“医生都说了,没什么大碍。” 裴荆州手撑在方向盘上,侧目问她:“所以你在想什么,会想到头痛?” 黎希雾哑然:“……” 回到麓湖。 裴荆州一直抱着她,全程黎希雾脚就没沾过地,她担心他手臂上的伤口,他却没好气道:“你要是真的关心我,脑袋里就少想点事情。” 黎希雾:“那想四哥呢?” 裴荆州:“想我会想到头痛?” 黎希雾抿唇笑。 在医院检查花了一些时间,黎希雾已经很饿了。裴荆州原本准备带她去外面吃,黎希雾不肯,大概是因为不想浪费裴荆州今天中午辛辛苦苦做的那几道菜。 饭后,裴荆州影形不离跟着黎希雾。 拼图、成人乐高、象棋这些,都是最适合打发时间的事情。 但因为都要用脑,裴荆州不让黎希雾玩。 等她饭后消化消化,就把她拐到床上去睡觉。 也不完全是单纯的睡觉。 起初裴荆州很安分,但是黎希雾翻来覆去在他怀里睡不着,裴荆州的手就开始不安分了。 黎希雾摁住他的手:“四哥,你这样我怎么睡?” 裴荆州:“你满脑子都装着事。” 黎希雾盯着他下颌看了一会儿:“谁脑子里空空如也一点事都不装?” 她的反驳有道理。 裴荆州舌尖抵了抵腮帮子:“那就将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事,暂时都摘除。” 黎希雾:? 她本来还在想,裴荆州是不是打算给她讲个什么有趣的故事,以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去想那些事,结果他直接上手…… 脑袋空白的那一瞬间,她才明白裴荆州说那句话的深意。 许久许久,她的心跳才勉强平复下来。 最后,黎希雾浑身无力,连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耷着耷着就困了。 她以为可以安心入睡时,裴荆州吻了过来。 黎希雾无力招架,轻声说:“去洗手。” 裴荆州:“你睡你的就行,不用管我。” 黎希雾:“……” 她倒是不想管他,兀自睡自己的。 可他这样,自己怎么睡得着。 这样一来,还真是没法分心想其他事情。 本来想下午找个时间,在网上搜索关于四年前t国动乱的事,仔细去了解清楚。不仅是好奇四年前t国动乱,她更好奇,如果这件事在当年很轰动的话,她为什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奈何一直没机会去搜。 尤其是裴荆州还一直在她身边。 床头柜上的手机在震动,黎希雾回过神,伸手就要去拿,裴荆州的手伸在她前面,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黎希雾瞧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乔俏。 担心是乔俏的紧急电话,她试图将手机夺回。 然而,裴荆州已经接起,并点开免提—— 电话那边的乔俏嗓门很大:“宝子!你龙妈那个账号,被盗了!!!” 黎希雾:“……” 裴荆州的怒火和警告,让郁合薇收敛 龙妈这个账号被盗了?! 从无名到走红的龙妈账号,从未被盗过,怎么会突然被盗? 关键是,她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手机也没有给她任何提示。 乔俏一口气把情况说完整:“我也是刚看到网上的消息,具体情况就是,你的龙妈账号被盗后,发了一条在海滩上的背影视频,关键是这个视频还标注了地点,在t国。网友比对过了,海滩对面的帆船歌剧院,是t国很有名也很有特色的建筑之一。” 黎希雾:“为什么是t国?” 乔俏声音清脆:“这就不清楚了。发布一条不相关视频,本来不是什么大事,粉丝会当做你在分享生活。关键是不知道谁在网上带节奏,开始黑你,说你之前在碰龙妈的瓷,让许多网友误导的认为,你就是龙妈。现在‘真正的龙妈’在t国而你在京城,尤其是视频里的背影跟你完全是两个人……” 黎希雾神色凝重。 她将手机从裴荆州手里拿回,坐起身:“我先看看。” 乔俏:“那你先赶紧看看能不能找回账号,要是不行的话,我叫我那个朋友试试。” 黎希雾应了声好。 结束通话后,她点开短视频软件。 账号显示异地登录,而她这边强行下线,警告提醒她如果存在异常尽快修改登录密码。 黎希雾怔了怔。 这个账号竟然真的被盗了!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试试还能不能重新登进去,当看到满篇美食的页面重新映入眼前,黎希雾讶异挑眉,竟然登录回来了。 先不管对方是不是黑客,或者用什么其他手段。 黎希雾第一时间先改密码。 等改完密码后,她这才去看被盗号异地登录后,陌生人用她账号发布的一条视频—— 风声、海滩、帆船歌剧院、女人的背影、短发。 这个视频乍一看,的确很像是在分享生活。 视屏下面的评论已经过三万多条: 【有生之年竟然等来了龙妈的全身出镜,就算只是背影也开心死了好吗。】 【我最爱的龙妈竟然是短发!】 【蝴蝶骨,背影纤秾合度,是我幻想中的龙妈没错了。】 【龙妈这个背影好杀我,这身材也太绝了吧。】 【我看到网上分析说,是欢喜婆婆很火的那个黎希雾老是频繁碰瓷龙妈,所以龙妈亲自发视频辟谣了。】 【这波打脸真是绝了,黎希雾这下不好意思碰瓷了吧,正主都出来辟谣了。】 【黎希雾那点热度怎么好意思跟龙妈比?】 …… 评论很多。 除了疯狂夸龙妈的,其余全是内涵黎希雾本人,内涵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碰瓷龙妈的热度。 手机突然被拿走。 黎希雾侧目,就见裴荆州息屏了手机:“少看这些。” 黎希雾吸气:“我的一个短视频账号被盗了,我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裴荆州:“我帮你查。” 黎希雾缄默的看着裴荆州。 裴荆州解读了她的表情之后,勾了勾唇:“不相信我?” 黎希雾抿了抿唇:“把手机给我吧,其实那些言论影响不到我的心情,我本身就是经纪人,什么舆论没见过。我现在只是我担心的只是账号被盗这件事,还要给乔俏回微信。” 裴荆州将手机还给黎希雾,那只手顺势掬捧着黎希雾的脸:“别想太多。” 黎希雾抿唇:“好。” 随后裴荆州掀开被子起身。 黎希雾问:“四哥要去哪?” 裴荆州:“怕你太着急,现在就去打电话交代查这件事。” 露台空旷,临近晚间的风徐来,夹杂着凛冬的冷意。 然而比这凛冬的风更冷的,是裴荆州的脸色。 他拨了一通电话,静等那边接起。 那边没接,裴荆州脸上的浮现一抹骇然的厉色,静默几秒,他又将电话打给笛辛夫人。 笛辛夫人接起电电话,客气的称呼:“裴先生。” 裴荆州冷声说:“让郁合薇接电话。” 已经是一把年纪的人,笛辛夫人自然也装不出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唤身边的人:“薇薇。” 郁合薇没理。 笛辛夫人沉了沉声:“过来。” 最后,郁合薇不情不愿走过来,接了裴荆州这通电话。 郁合薇有些忐忑:“裴先生有什么事?” 裴荆州:“还在京城?” 郁合薇忐忑的心情顿时轻快了一些:“没有啊,回t国了。” 裴荆州的声音冷得骇然:“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在京城?” 郁合薇有被吓到,她平稳语气:“在又如何,裴荆州,你是动怒了,打算要找我兴师问罪吗?” 裴荆州警告她:“郁合薇,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 郁合薇噤声。 片刻后,郁合薇调整好心情:“你想瞒她多久?” 裴荆州:“这跟你没关系。” 郁合薇刚调整好的心情顿时失控:“怎么就跟我没关系?在t国的每一年都是我陪在黎忧身边,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裴荆州冷笑:“郁合薇,你是不是觉得那些事情我已经忘了?” 那些事情…… 郁合薇顿时凝噎。 通话静默了片刻,郁合薇才缓缓说:“我知道当初我做得不对,但你不是已经得偿所愿了。” 裴荆州:“怎么,姓顾的又找你了?” 郁合薇吸气:“没有。” 裴荆州冷声提醒:“郁合薇,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一再挑衅我。” 说完,裴荆州将电话挂断。 电话那边的郁合薇拿下手机,脸色深沉。 身后的笛辛夫人喊她:“薇薇。” 郁合薇转身,将手机递还给笛辛夫人,笛辛夫人接过:“看起来聊得并不愉快。” 郁合薇抿了抿唇:“裴荆州不让我多管闲事。” 笛辛夫人凝着郁合薇:“你是不是真的和那个姓顾的联系了?” 郁合薇没有对笛辛夫人撒谎:“是他先联系我。” 笛辛夫人敛眸:“你不应该再和那姓顾的联系。” 当年的事,笛辛夫人多少也知道一些。 裴荆州和小忧已有婚约,小忧在t国那几年,裴荆州每年都会花很多时间飞来t国陪在小忧身边。而那时候,小忧身边有一个爱慕她的师哥,他叫顾澜时。 夫人,您已经被拉黑了 韩千叶看到新出现的舆论,脸都黑了。 “这节目组干什么吃的,怎么还是被曝光了!” 目前关于黎希雾碰瓷龙妈的热议刚刚被压下去,转眼间,一条名为#欢喜婆婆车祸#的词条出现在热搜上。 网上已经掀起了一片热议。 有不少大v博主,现在都在快速转发。 眼看着热度已经越来越高。 一刷新,热度迅速就进了热搜榜前三。 【点进来之前以为是搞笑翻车,没想到是真翻车。】 【人没事就好了,被标题吓死。】 【这次欢喜婆婆做的公益真很有意义,希望不要被黑,大家理智讨论。】 【吃瓜了,吃瓜了,我看到有人透露车祸发生后的情况,刷新看转发。】 【吃完瓜表示,黎希雾清冷是真的清冷,但冷漠也是真的冷漠。】 【她不等其他人就算了,关键是她连她婆婆韩千叶都没有等。】 【这黎希雾是准备出道吗?半个小时前霸占热搜,没热度了,半个小时候又霸占热搜。】 【碰瓷龙妈被打脸,又换个热度卷土归来。】 【黎希雾和韩千叶不会是组合婆媳吧,也许,黎希雾是要出道??】 评论太多。 各种猜测和推断层出不穷。 一划下来,几乎都是在冷嘲热讽。 而真正喜欢黎希雾的粉丝,和不喜欢黎希雾的路人都看不下去了。 不少人跳出来发言。 【黎希雾做那么多有意义的事情,有的人装瞎看不见,逮着这么一件事喷个不停。】 【谁没有急事啊,黎希雾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情暂时要离开,不可以吗?】 【最近欢喜婆婆太火了,直播人气一直突破新高,估计是挡着谁的路了,买黑粉来强黑呢。】 【不管怎么喷怎么黑,我就是爱看欢喜婆婆,我就是喜欢黎希雾,气不过打我呀。】 那些群起而攻之的负面舆论,是一个不知名博主,发表了某些捏造曲解的微博。 尤其是在车祸曝光后,立马以节目组内部人员的身份,曝光车祸事情中,黎希雾自私离开,一下子就把黎希雾三个字送到了舆论顶峰。 韩千叶看到热搜的时候,快气死了。 而这个时候林有容打来电话:“千叶,你早点结束这段婆媳关系是对的,那黎希雾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韩千叶本来就在气头上。 听到林有容的奚落,更是气得不行:“你骂谁表里不一呢?” 林有容还没意识到韩千叶的怒火已经冲着她,还在继续说:“你回来约我,也没说在良山发生了什么,就说要提前结束和黎希雾的婆媳关系,原来是你终于看清楚了黎希雾的真面目,千叶,相信我,赶紧把黎希雾赶出家门。” 韩千叶上一秒还很生气。 下一秒心情又迅速将心情平静下来。 她对电话那端的林有容说:“确实看清了。” 林有容大喜:“我就知道……” 不等林有容把话说完,韩千叶打断:“最近都别联系我了。” 林有容:? ‘嘟嘟嘟嘟嘟嘟……’ 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提示林有容,韩千叶把电话给她挂了。 林有容不死心,又拨过去。 免提里传来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林有容还是不死心,又继续拨打,仍然是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回复。林有容从来没被人拉黑过,所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进屋的佣人立马被林有容叫住:“你过来一下。” 佣人闻声,小心翼翼走来:“夫人,怎么了?” 林有容问:“你看看我这个手机,是不是出什么问题,我给千叶打了好几遍电话,对方都暂时无法接通。” 佣人愣了一下,然后小声说:“夫人,您,您还是别打了。” 林有容问:“为什么不能打?” 佣人的声音比刚才还小声:“因为,您已经被拉黑了。” 林有容:??? 拉黑? 韩千叶把她拉黑了??! 另一边。 韩千叶把林有容暂时拉黑后,就给欢喜婆婆的总导演高月半打了一个电话。 高月半早在看到第二次热搜的时候,就已经很慌了。 接到韩千叶的电话时,忐忑的换了称呼:“裴夫人。” 韩千叶一通质问:“不是说这件事压下去了吗?为什么又曝光了?” 高月半心里也憋屈:“我也是才知道,知情的人里面有人收了钱,把这件事曝光了。” 韩千叶凝眉:“收钱了?收了谁的钱?找到那个人了吗??” 高月半如实说:“找是找到了,但是他只承认收了钱,不交代是谁,我给开了。” 韩千叶心里不得劲:“问不出来不能逼供吗。” 高月半吓一跳:“裴夫人,这是现代,不是古代,现代是要讲法律的。” 刚说完这话,高月半顿时安静下来。 他怎么就忘了,韩千叶背后是裴家,韩千叶那位老公,年轻时候不仅是嚣张狂妄的商业狙击手,还是不讲法的道上大佬。 高月半默默咽了咽口水。 韩千叶问道:“希希来找我们的一路上,摄影师有记录视频吗?” 高月半:“有啊,肯定有。” 顿了顿他赶紧又说:“刚才看到热搜的时候,我就吩咐下去剪视频了,谁知道发酵得这么快,水军横扫热度,一下就把热度送了上去,视频比较长,目前还在剪,正准备发在欢喜婆婆官方微博。” 韩千叶果断说:“剪好了发给我。我来发微博,官方来转发我发的就行。” 高月半明白了韩千叶的意思,她这是要站在黎希雾那边,给黎希雾挺直腰杆反击网友的揣测和诋毁。 于是高月半答应下来,等视频一剪辑好,就发给韩千叶。 等了半个来小时。 韩千叶收到高月半发来的视频。 她先点开看。 一旦结束直播,镜头仍然会一直在录制状态,是为了丰富首播内容。 剪辑师很有水准,尤其是开头还在丁维的村社办里围坐在一起吃晚饭。 饭吃着吃着接到电话,离开的那辆车出事了…… 韩千叶发微博:我的希希永远是最好 视频的后面。 所有人都在实行紧急救援。 黎希雾一直在帮忙,双手刨雪,力所能及的她都在做。 其他人都找到了,只有韩千叶没有找到的时候,黎希雾的神情明显很紧张,也很担忧,这些全是她的真情实感。 之后有人不小心误导了大家,以为韩千叶掉到那下面去,除了丁维和两个小少年,其他人愣是没吭声说下去的话。 黎希雾义无反顾下去了。 然后就是出事…… 韩千叶看完视频的时候泪流满面。 裴青迹一进来就看到老婆在哭,二话不说先跪下来:“老婆我错了。” 韩千叶哭声一停,怔忪的看着跪下的裴青迹:“你跪什么?” 裴青迹:“那你哭什么?” 韩千叶难过的指了指手机,裴青迹迅速站起身:“跟我没关系啊,那就没事了。” 韩千叶没时间搭理裴青迹。 点开微博。 她的个人微博注册好久了,取id名的时候想不到好听的名字,佑安就给她取了一个更土更不好听的id名,叫:美到没盆友。 不仅id名是佑安取的,第一条微博还是佑安的自拍,配了一条文案:我妈的第一条微博当然要发他帅裂苍穹的儿子啦~ 这条微博一直保留至今。 久而久之,韩千叶都快忘了,她这个微博的第一条微博,就是小儿子帅气的的全脸照。 编辑好发布这条视频的内容,点击发送。 美到没盆友v:【我的希希永远最好.video.美到没盆友微博视频-】 第一次发这么正式的微博,韩千叶不知道带话题。 发布完之后,韩千叶松了一口气。 现在就等着舆论反转。 她安心的放下手机,去洗脸护肤做保养,再美美的泡个澡,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候她拿起手机,想着网上的舆论应该已经反转了吧? 结果点开微博一看,热搜还在挂着,舆论一点都没有反转的趋势。 韩千叶:? 怎么回事? 难道这么明白的视频也没有说服力?! 正满是疑惑的时候,突然接到高月半打来的电话:“裴夫人,那个澄清视频你什么时候发?官方微博让我问问,他们等着转发你的视频快等两个小时了,舆论得赶紧压住。” 韩千叶拧眉解释:“可是我两个小时前就发布视频了,你们为什么没看到?” 高月半也迷糊了:“id名字叫韩千叶的这个微博,目前没有发布任何视频,你看看是不是存到草稿箱了?” 韩千叶:“我不叫韩千叶。” 高月半:? 迅速反应过来的高月半问:“裴夫人,你是发在你的小号上面了吧?” 韩千叶奇怪:“我没有小号,就是我平时用的那个号。” 高月半顿时了然:“难怪。那你把你微博id发我一下,我让官博去捞你。” 韩千叶:“哦,好。” 虽然迟钝了那么几秒,但韩千叶很快就明白自己发的澄清视频为什么没火。因为她澄清的视频,发在了自己平时用的微博上。 以为就这么一发,就会曝光。 但是她忘了,这个微博根本没有几个粉丝,id名字跟‘韩千叶’这个名字更是毫无关系,况且还没有带欢喜婆婆话题,能被刷到才怪。 点开微信。 找到高月半的微信。 韩千叶:[id名字叫:美到没盆。] 高月半:[ok!] 过了几秒,高月半又发来一段:[那微博上id名叫‘韩千叶’的是你大号吗?] 韩千叶:[微博上叫韩千叶的都不是我。] 高月半发来语音:[微博上有个叫韩千叶,粉丝有十几万,你确定不是你吗?] 韩千叶:? 还有冒充她的? 世界上相同名字的人那么多,‘韩千叶’这个微博名早就被别人注册了,那时她让裴佑安随便给她想了一个又土又不好听的微博名,一直用到现在。 她打开微博搜索了一下,还真搜出了一个id叫韩千叶的博主,粉丝十三万,而且经常在微博打广告,每条微博下面评论上百条,多数都在问她是不是真的韩千叶—— 【这真的是韩千叶吗?】 【从欢喜婆婆开播,几十个粉丝现在涨到十三万粉丝,从来不正面回应自己是不是韩千叶,关键她发微博总带欢喜婆婆话题,迷惑。】 【韩千叶不是豪门贵妇吗?她怎么会打广告卖这些三无产品?】 【肯定不是韩千叶,这个名字注册得早而已。】 这个博主就是不回复大家,继续打广告。 韩千叶看完,顿时明白这人是钻了她没有公开微博的空子,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吊着大家好买她广告里的那些东西。 等着,马上就打她脸。 韩千叶退出微博给高导发微信:[除了(美到没盆友)是我,其他一律都不是我。] 高月半回复她:[官博捞到你了,赶快实名一下。] 韩千叶操作很快。 刚刚实名好,就看到自己涨粉了,然后越涨越多。 原来实名可以涨粉? 退出去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欢喜婆婆官方微博,转发了她两个小时前发布的那条澄清微博。 点赞和关注上升的速度非常快。 韩千叶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还是挺受欢迎的,眼看着只有几个粉丝,肉眼可见就涨到了两千多个,而且还在持续上涨。 转赞评太多了,看得她眼花缭乱。 等平息这次舆论,明早再看微博吧。 于是韩千叶把手机关了,安心去睡觉。 半个小时后,已经是十点半。 一条名为#韩千叶亲自澄清#的词条出现在热搜上。 【来自官博的转发,这次应该是韩千叶本人无疑了!】 【那个假韩千叶天天打广告,看得烦死,又担心着万一真的是她,一直没取关,这下可以安心取关假韩千叶了。】 【快看,那个假韩千叶被微博封号了。】 【死骗子,早该被封号了,天天发广告卖一些三无产品。】 【澄清是什么?难道是韩千叶亲自录视频说黎希雾不是那样的人吗?哈哈哈……】 【黎希雾本身就是个薄凉没心没肺的人,不知道有什么好澄清的。】 冷嘲热讽的评论一直有。 但这些人都还没看过澄清视频。 直到将视频看完后,许多网友都沉默了…… 强有力的澄清打脸全网 【现在真是造谣一张嘴。】 【看完视频表示,不管是找人还是救人,黎希雾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为什么要这么抹黑她?】 【就喜欢韩千叶这么刚!强势护这黎姐姐!】 【没头脑和不高兴最好嗑了!】 【难道是因为黎姐姐太火了吗?挡了谁的财路吗?】 【尤其是明知会有危险,黎姐姐还是义无反顾下去找韩千叶,差点看哭。】 【还有说黎姐姐碰瓷龙妈的舆论,节目开播以来,黎姐姐哪句话提过龙妈?】 【没办法,欢喜婆婆就是太火了,黎姐姐也太火了,那些人就是眼红怪。】 大家都在为黎希雾忿不平的时候。 有细心的网友发现,韩千叶的id名,和之前差点曝光龙妈那个少年的微博id很相似。 于是顺藤摸瓜将韩千叶的微博翻到底。 然后就翻到,韩千叶发的第一条微博是一张少年的自拍照,而这张自拍,竟然和那个少年微博上以前发的照片,对上了。 竟!然!是!同!一!个!人! 与此同时。 深夜还在网上冲浪的乔俏,看到一群化身名侦探的网友,不停地深扒,只觉得无奈又无语。 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这种扒法,祖宗十八代都能扒得干干净净。 她没忍住点进去评论区—— 【所以帅到没盆友那个博主,就是韩千叶的儿子?】 【早就有人猜到了,尤其是两人都喜欢玩鞋,都是在读高中,只不过当时没人实锤罢了。】 【我怀疑那个柜子是照着龙妈的柜子复刻的,其实两者之间根本没什么关联。】 【照片是对上了,如果是前段时间我还相信,现在龙妈都亲自辟谣了,第一反应,同一个人就同一个人呗,反正跟龙妈无关。】 一刷新又新增几百条评论。 乔俏想拨黎希雾的电话。 可一看时间,凌晨一点过,这个时候黎希雾已经休息了,再加上黎希雾最近伤了头,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她不能深更半夜打电话去惊扰她。 可也不能任凭网友一通乱猜之后,还去各种诋毁,尤其是那些不好的言论,看得乔俏心肝疼。 特别是那个盗号冒充的。 气死她了! 思索许久后,乔俏还是决定要做点什么。 她先将自己个人微博里面的所有内容隐藏。 然后开始编辑新的一条微博。 几分钟后。 一条编辑好的微博,带上#欢喜婆婆#的话题以及#龙妈#的话题,在乔俏的微博上发布了。 光带话题还不够,她咬牙给这条微博充了一万块的推广费。 冲完推广费,再检查一下微博内容,她心满意足一笑:“完事。” 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 黎希雾被频繁震动的手机吵醒。 一看是乔俏打来的电话,时间还这么早,黎希雾瞬间清醒过来,半起身随时准备下床的姿势,同时接起电话:“俏儿?怎么了?” 乔俏的嗓门很大:“韩千叶把你龙妈的身份曝光了!” 黎希雾:“……?” 在听到乔俏这句话的时候,黎希雾懵了很久。 大概是因为她所担心的,跟乔俏说的完全是两件事,脑袋顿时就卡壳了几十秒。 乔俏没听到黎希雾的声音:“宝子?你在听吗?不对,你醒了没有啊?” 黎希雾缓过神来,侧目看了看睡在身侧的男人,而后轻手轻脚下床,趿着拖鞋去了盥洗室。 她将手机贴紧耳边:“具体是怎么回事?” 乔俏一本正经回:“我也是今早看到微博推送热搜相关才知道,点进去一看,龙妈两个字大喇喇出现热搜榜一的位置,这回是真的实锤了,都不需要你本人回应的那种实锤。” 黎希雾:? 疑惑布满心头。 韩千叶什么时候知道她跟龙妈之间的牵连? 乔俏那边好像很匆忙:“三两句话我也说不清楚,你自己看热搜,我先挂了。” 在乔俏挂电话之前,黎希雾喊住她:“俏儿。” 乔俏着急挂电话:“我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去远方旅行,你最近都不要找。” 说完顿了几秒。 乔俏把话补充完:“放心吧,那个披着乔家姓氏的外姓人暂时找不到我,等他从京城离开了我再回来。” 黎希雾:“俏儿,等一下……” ‘嘟嘟嘟嘟嘟’ 手机里传来忙音,黎希雾拿下手机一看,乔俏已经挂断电话了。 黎希雾有些担心,想再回拨过去。 这时,微博突然给她推送了两条消息:#黎希雾就是龙妈终于实锤#、#龙妈账号被盗# 黎希雾看着这两条推送,抿唇沉思。 前一条推送,她很好奇到底是怎么实锤的。 后一条推送,她明白为什么乔俏挂电话挂那么快。 因为知道账号被盗的只有她和乔俏,而且还是乔俏第一时间敏锐的发现账号被盗,因为乔俏很了解黎希雾,她知道黎希雾根本不会在那个账号上发那样一个视频。 所以,乔俏出面澄清了账号被盗的事情。 黎希雾点进去#龙妈账号被盗#这条推送—— 一个名字很中二,叫[驯服暴龙的第一战士]这个博主,发布了一条微博。 具体内容如下: 驯服暴龙的第一战士v:【1: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暴龙的好朋友(女性),你们也可以叫我驯龙战士,侏罗纪世纪没我不行。 2:关于网上说龙妈发视频的辟谣黎希雾碰瓷,我打个假,那不是辟谣,那是被盗号了。 3:打假肯定不能全凭几句话,这个道理我懂,所以下面的几张图是我陪着暴龙拍摄视频的一些花絮,图为证。 4:暴龙这个账号是受短视频官方保护的,这次被盗号,我希望短视频官方给我们一个正面的回应,为什么没有在账号出现异常的时候,第一时间以账号绑定的手机号发出通知。 5:最后,暴龙的账号成立之初,龙妈只是将自己的某些遗憾以另一种方式宣泄,承蒙大家厚爱,有了关注。后来发布做菜视频,也让龙妈三点一线枯燥的生活变得不那么枯燥,有了今天一千六百多万粉丝。不公开不露面,只是不想私生活被太多人关注,谢谢大家的关心。 6:人遇误解休怨恨,物过严冬及回春。】 ------题外话------ 晚安 黎希雾心慌了 不算特别长。 但却是特别正式的回应。 下面的配图有六张,但每一张里面都是叠图,分开算的话起码有二十多张图,都是这一年多时间里,两人在小院拍视频留下的点点滴滴,十分珍贵。 虽然每一张都没有黎希雾的正面图。 大多是背影,还有侧脸。 但其实,只是看侧脸,就已经能看出来是黎希雾的轮廓。 【还以为又是哪个出来碰瓷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直到我点开了图……】 【我承认我这次跟着狗叫大声了点,对不起龙妈,对不起黎希雾。】 【捞啊,将这条微博捞起上热搜,不能让大家再骂黎希雾了,快心疼死了。】 【这才是真正的辟谣!】 【我就说为什么龙妈账号莫名其妙出现一条毫无相关的视频,在我心里,龙妈是一个做菜都那么细致的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发一条视频,什么都不说假装是辟谣。】 【分明就是祸水东引。】 【这次黎希雾真的被黑太惨了,感觉有人在针对她。】 【要是龙妈以后停更了,在座的各位都逃不了责任。】 【本来龙妈就已经好久没有更过是视频了,心好慌怎么办。】 与其说是韩千叶曝光了她龙妈的身份。 不如说是乔俏深更半夜、抓耳挠腮写完一篇小作文,实锤黎希雾才是真正的龙妈这个身份。 而黎希雾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要想平息舆论,虽然这不是唯一的办法,但绝对是最有效也是最快的办法。 现在微博热搜已经是#龙妈黎希雾#这五个大字。 舆论也完全反转。 还有一些网友关于盗号事件也在积极发言: 【短视频官方什么时候出来解释一下?受官方保护的账号竟然被盗了,不出来给一个说法吗?】 【盗号的难道是黑客吗?难道黑客真的这么厉害?】 【我就想知道,龙妈这个账号有没有被找回来?我们以后还能看到龙妈更新视频吗?】 【虽然你叫黎希雾,但先入为主,我还是要喊你妈,允许我小小的催更一下,我的妈~】 还有网友说: 【这下不用等小叔子摘口罩,终于彻彻底底实锤了!】 【上次小叔子是意外,感觉没头脑这次也是意外,她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儿媳是网络红人。】 【哈哈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看到没头脑知道真相时一脸懵逼的样子。】 【不得不说黎希雾是真的低调,短视频上拥有一千六百万的粉丝,还是短视频上的影响力最强的第一网络红人,上婆媳节目竟然没有炫耀!】 【龙妈早就说过视频有人拍摄,不是她独立完成,原来也是一个小姐姐。】 退出评论区。 退出微博。 黎希雾编辑了一条微信发给乔俏:[俏儿,辛苦了。] 发完微信,她从盥洗室出来。 裴荆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 此刻坐在床尾沙发上,手里拿着超薄平板正在看着什么,听见声音抬眸看她,柔声说:“老婆,过来。” 这声老婆喊得亲昵又缱绻。 黎希雾沉默几秒,然后走过去在裴荆州身边坐下。 裴荆州将手里的平板递给她:“关于盗号的事情已经查到了,你先看看。” 经历过无数次裴荆州办事的效率以及速度,黎希雾并不讶异这次也很快。 她接过平板,仔细看了起来。 裴荆州的声音自身边传来:“高级技术人员的本事,算不上黑客,不过有他特有的手段,ip地址也在京城,目前还在继续追踪。” 黎希雾看完,心情平静没什么起伏:“视频里的地址在t国,但人在京城,那就说明视频是以前拍的,难道是为了引导什么。” 裴荆州侧目,认真的看着她:“你认为在引导什么?” 黎希雾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同裴荆州说这个话题,只有黎希雾自己最清楚。 ‘嗡’ 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响起。 是乔俏发来的微信。 黎希雾点开语音放在耳边,听筒里传来乔俏的声音:[我不辛苦,我命苦。] 虽然是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但是卧室里安静,她和裴荆州又挨得近,裴荆州完全能听见乔俏的语音。 黎希雾并不避讳,正要打字回复。 乔俏又发来一条语音。 她以为是乔俏说自己的事情。 点开听到的却是:[刚才接电话的时候我听着你嗓子都哑了,果然跟你说的一样,裴总很厉害嘛,赶紧把身体养好,休养期间别太累,节制一点,还有就是别操心我,真没事。] 黎希雾:“……” 她默默拿下手机。 微微侧目,见裴荆州深邃的眸子正看着她。 黎希雾耳根有些发热。 其实昨天下午厮混之后,晚上裴荆州就很人性,嗓子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刚睡醒起来。 平时乔俏也这么揶揄她。 但今天刚好裴荆州就在身边…… 正要默默起身。 裴荆州夹杂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你说我很厉害?” 黎希雾起身的姿势一僵。 回想起在酒店误会裴荆州和薛锦珠在一起的那天,她在电话里跟乔俏说要离婚的时候,确实说过裴荆州很厉害的话。 裴荆州将她拉回来坐下,揽着她的腰:“要不,你再亲口跟我说一遍这话?” 黎希雾汲气。 随后慢慢侧目,语气四平八稳看不见丝毫慌乱:“四哥,那是我跟乔俏开玩笑说的话。” 裴荆州扬眉:“玩笑话?” 黎希雾:“嗯。” 裴荆州慢声说;“所以很多时候,你都是演出来的?” 黎希雾:“……” 这个问题本身就是烫手山芋,她要是敢说自己是装出来的,那等她好了,裴荆州岂能放过她。要是说不是,刚才的话又太打脸了。 可是比起打脸,她更怕被折腾得腰酸背痛。 算了,适当的服软有一定好处,嘴硬会吃亏。 裴荆州倾身过来:“很难回答?” 黎希雾吸了吸气:“四哥……” 裴荆州:“嗯?” 黎希雾用力的闭了闭眼:“四哥,很厉害。” 裴荆州厚颜无耻:“有多厉害?” 黎希雾杏眸微瞪,咬紧了后槽牙:“很!厉!害!” 韩千叶:超开心的好吗! 男人并不是都爱听别人夸厉害。 只是更爱听,自己的女人夸自己厉害。 心理上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是无可比拟的。 黎希雾瞧着裴荆州眉眼里凝着散不尽的笑意,不知怎么的,心念一动,忽然提道:“四哥,我记得你说过,我要是想问你什么,只要我问了,你就会回答。” 话落。 肉眼可见裴荆州脸上的笑意淡去。 黎希雾言笑:“四哥反悔了吗?” 裴荆州垂眸睇看着她:“你想问什么?” 黎希雾神色认真:“我对我的以前很好奇,但由于都是不太好的经历,渐渐就忘了许多。” 裴荆州:“所以你想问你的以前?” 黎希雾浅笑:“我是生活在底层的人,四哥则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云泥之别,你让我望尘莫及。所以你在接触、娶我之前,肯定对我有过很详细的调查,要是身份背景太复杂了,估计也没法嫁入裴家。” 她向来拎得清自己的身份。 一直知道自己与他的身份差别。 所以即使离婚,她也只是想要搞一笔今后能安身立命的钱,并没有想过再在裴荆州身上捞到什么惊人的好处。 见裴荆州静静的看着她。 黎希雾避开他的目光继续说完:“当初在节目上四哥说我记性不好,现在想来,好像的确是这样。四哥以前调查过我的背景,应该对我的过去很清楚,所以我想问问四哥,有没有调查到,我的家人回来找我?” 她静等着裴荆州的回答。 裴荆州也凝视她许久,薄唇轻启:“我就是你的家人,我找到你,把你接回了家。” 黎希雾呼吸微微一滞。 有那么几秒,她觉得眼前没有假象,裴荆州没有开玩笑,也没有骗她。 几秒后的清醒她笑了:“四哥,你说话不算。” 裴荆州若有所思的神色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黎希雾知道这个问题问不出她想要得到的答案,于是换了一个问题:“那我和黎忧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裴荆州掀了掀眸。 黎希雾提前补充一句:“除了我和她长得相似,这个我知道,我是想问,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关联?” 裴荆州缄默片刻后说:“你们都姓黎。” 黎希雾:“……” 虽然这句回答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索性懒得再问,她起身出去。 与此同时。 一大早起来刷微博的韩千叶,刷微博都快刷傻了。 “希希竟然就是那个网络红人龙妈???” “一千六百多万的粉丝!” “我竟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韩千叶一惊一乍的声音,让旁边的裴皎不想忽视都难。 裴皎咬着棒棒糖说:“妈,你不知道很正常啊,你这三年从来就没关注过黎周边好吗。” 韩千叶纠正:“什么黎周边,都说了,要喊嫂子。” 裴皎:“嫂子。” 韩千叶满意的微笑:“对,以后都要喊嫂子,我要是再听见你喊一声黎周边,扣你一个月零花钱。” 裴皎倏地坐直:“嫂子ā、嫂子á、嫂子a,嫂子à。” 反复练习,生怕自己下回再喊错。 韩千叶再次纠正:“四声不用,听起来太凶了,像在吼似的,前面三声就够了。” 想想零花钱,裴皎微笑:“好的。” 韩千叶转过身赶紧点开短视频软件,找到龙妈账号,毫不犹豫点关注。 一想到自己是龙妈的婆婆,韩千叶的心情别提多骄傲了。 ——啊啊啊啊她竟然是网络红人龙妈的婆婆! ——超开心的好吗! ——比结婚那天都开心的好吗! 对了! 她要截图发朋友圈!!! 编辑好内容发完朋友圈没两分钟,已经有很多世家圈子里的贵太太给她点赞,评论都是恭维的话,但谁不爱听恭维的,韩千叶都听习惯了。 心情越发美滋滋。 此刻正准备去往机场的乔俏,搭乘的出租车突然被拦截了。 司机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当发现自己的车被包抄时,吓得脸青唇白,短短几十秒的时间把自己这辈子惹过的人都回忆了一遍。 直到,那辆古斯塔霸道的刹在他前边。 司机猛踩刹车,一身冷汗涔涔的冒:“我我我我我我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姑娘啊,我可能没法送你了,你要是不怕的话麻烦帮,等会我报个警。” 坐在后座的乔俏,说话比司机还磕磕巴巴:“我我我帮你报,报报警,你可可可可不可以也帮我报个警。” 司机回头看:“你你你你怎么说话磕磕磕磕巴了?” 乔俏:“……” 下一秒,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一个身穿黑西装脸戴黑墨镜的男人伸出请的手势:“小姐,三爷有请。” 乔俏咽了咽唾沫,梗着脖子硬气的回:“请我就请我,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吓死人! 保镖颔首:“三爷说有必要,不然请不回小姐。” 司机一看是冲着后座这位乘客来的,虽然也很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小姑娘,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一下眼睛。” 保镖冷冷的眼神扫过去。 吓得司机一个哆嗦,本能的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什么也没说。” 乔俏深吸一口气。 最后认命的下车。 保镖指了指前方那辆古斯特:“小姐,请吧。” 乔俏叉着腰:“请什么请,赶紧给车费,我还没给车费呢。” 司机忙说:“不用了不用了,就当做安心捐款了。” 虽然这么说,保镖还是掏出手机伸进车里:“二维码给我。” 司机战战兢兢递出二维码。 扫完码付完钱。 保镖再次做出请的手势,乔俏站着没动:“行李箱还在后备箱,帮我拿下来。” 保镖颔首:“好的小姐。” 等保镖去拿行李箱的时候,乔俏转身就跑,结果没跑出两步就被折返回来的保镖拎住后领子:“小姐,请不要为难我。” 最后。 保镖一手推着乔俏的行李箱,一手攥着乔俏的胳膊,将她送到那辆古斯特车旁边。 自动车门缓缓打开。 保镖俯身颔首:“三爷,小姐带过来了。” 一见到她就虐待她 算起来,乔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见过乔京墨了。 印象中这个男人,独断,专横,霸道,毫无人性,活阎王一个,人人避之不及。 “还不上车。” 车内传来男人微冷的声音,昭示着他的不耐。 乔俏一咬牙,利索的爬上车。 谁知道上车这劲儿使大了,直接扑向乔京墨腿上,脸还直冲不可描述的某一处,好在乔京墨伸手够快,摁住她的脑袋,将她摁回了座位上,皱着眉心:“三年不见,还是这么冒冒失失,行礼不用往身上贴。” 乔俏晃得头晕眼花 她揉了揉脑袋,抬眸,眼前是乔京墨清隽的侧脸。 虽然许久没有像此刻这样,近距离见看着她,但不可否认,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三十出头的年纪,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一点痕迹,反而越来越有魅力。 可这个帅得无与伦比的男人,此刻那冷涔涔的脸上,尽是不耐。 乔俏哼了声,脸色比乔京墨的脸色还不耐烦:“邵京墨,谁要跟你行礼啊,你以为你是古代的皇帝吗?还有,别以为你披着乔家的姓氏,就真的是乔家人,是我叔叔了,我告诉你,你姓邵,你永远姓邵!” 乔京墨云淡风轻回:“不管我披不披着乔这个姓氏,我也是你小叔叔。” 乔俏一噎:“……” 虽然也没错。 乔京墨的爸爸跟她爷爷是战友,论辈分,乔京墨就是叔叔辈。 但是!她才不会喊乔京墨叔叔! 喊他叔叔,等于认可了他在乔家的存在,她死也不会喊的。 保镖准备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乔俏大声喊:“等一下,把我的行李箱还给我。” 保镖提醒道:“小姐,前面不能放行李箱。” 乔俏驶出浑身解数来体现出来自己蛮横不讲理的一面:“我的行李箱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必须时时刻刻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放心。” 说完,顿了顿。 斜视觑着乔京墨的脸色,她鼓起勇气:“反正我不管,要么我下车,你把我跟行李箱一起塞后备箱里,要么就把行李箱放前面。” 她揣度着乔京墨会不会妥协。 而乔京墨也没有让她失望,直接丢下一句话:“将她和行李箱一起,放在后备箱里。” 乔俏:? 保镖听从乔京墨的话,做出请的手势:“小姐,请上后备箱吧。” 乔俏:“……” 此刻乔俏想,如果她这辈子少活几十年,那一定是被乔京墨害死的,如果少活几年,那一定是被乔京墨气死的。 她开始了在乔家一贯用的手段,撒泼——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我都三年没回来了,三年对我不闻不问,一见到我就虐待我。” “邵京墨!你良心不会痛吗!” 乔京墨薄唇翕动,沉声喊道:“乔姽姽!” 乔俏嚷嚷的大嗓门立马收敛起来。 乔京墨侧目,冷声提醒她:“你爷爷给你取姽这个小字,是希望你做一个娴静美好的女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粗俗。” 乔俏嘴角往下压:“……” 下一秒,自动车门关上。 车行驶途中,乔俏一句话都没再说过。 反正闹也闹过了,吵也吵过了,撒泼也撒泼够了,但没什么用。 反而显得她像一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算了。 好歹二十四岁的人,还是要在意在意形象。 车抵达盛世酒店。 自动车门打开。 乔俏下车后伸了伸懒腰,还没伸个舒服,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保镖突然出声给她吓一跳:“小姐,请跟三爷进去。” 乔俏拍着胸口:“差点就被你吓死啦。” 保镖十分抱歉:“对不起小姐。” 乔俏问:“你叫什么名字?” 保镖如实回答:“靖成。” 乔俏咧嘴:“记住你了,我等会就跟邵京墨说,你非礼我,开除你。” 保镖不言苟笑:“回小姐的话,靖成是我的小名,三爷一般都喊我的代号。” 乔俏:“……” 她心不甘情不愿跟着乔京墨进了酒店。 套房是一间很大的总统套房。 乔俏就只是在外面磨蹭了一下,进去就没有再看到乔京墨的声音,溜达了一圈,同时她心里也把乔京墨里里外外骂了一遍。 憋屈是真的憋屈。 暗爽也是真的暗爽。 但骂完之后各种唉声叹气,思索着该怎么从乔京墨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一想到外面有那个保镖守着,一只手就能将她拎起来。 挑战是不可能的,除非跳楼。 到窗口一看。 好家伙,十八楼。 跳下去不得英年早逝,不行,她还没儿孙满堂呢。 这时身后传来乔京墨的声音:“如果想不开,不建议跳楼,跳楼等于高空抛物,死了还好,半死不活还要量刑。” 乔俏:“……” 她转过身来,乔京墨身穿着酒店提供的华夫格文浴袍站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另一侧。浴袍领口敞开一大片,除了结实的体型以外,隐约能看见腹肌…… 据她所知,三十出头的男人就开始有小肚腩,然后发展成大肚腩,直到越来越油腻。 乔京墨竟然还有腹肌。 看来,平时很自律嘛。 乔京墨睨着她:“看得仔细么?需要我解开给你看看吗?” 乔俏猛然回神:“变态!” 乔京墨掀唇:“谁变态谁心里清楚。” 乔俏:“……” 乔京墨将墙上的幕布拉下来,再拿起茶几上的平板,和星洲的乔老爷子连了视频,点投影,幕布上出现乔老爷子的脸。 看见这张久违的脸,乔俏心情是复杂的。 她从小最爱爷爷,也最敬重他,她可以理解爷爷收养邵京墨,可以理解爷爷给邵京墨冠上乔家的姓氏,因为邵京墨是个孤儿,他的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哥哥都为国捐躯了。 但是她无法理解,爷爷将整个乔家都交给乔京墨。 她悄悄打听过,有没有可能乔京墨爸妈哥哥的死跟爷爷有关系,爷爷内疚难安才这么做。 结果毛关系都没有。 纯粹就是觉得邵京墨更有能力管理好乔家,这就让乔俏很不服气了,她爸虽然不行,可她鸿鹄之志啊。 走神至极,耳边传来乔京墨的声音:“姽姽!” 那她可能离死不远了 乔俏回神抬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一刻竟然觉得乔京墨看起来很温柔。 果然是见鬼了。 下一秒就见乔京墨冷声提醒:“过来,跟爷爷问好。” 乔俏就是不服气乔京墨这副大家长的样子。 可是能怎么办? 打又打不过。 怼又不敢怼。 只能老老实实过去跟幕布上出现的老人问好:“爷爷。” 乔老爷子瞧着三年没见的孙女,脸上笑容灿烂得像个孩子:“小姽姽。” 乔俏看着老爷子:“爷爷近来身体好吗?” 妈妈说爷爷身体很好,活到一百岁都没问题,可在幕布上这么瞧着,怎么那么憔悴呢。 乔老爷子满是欣慰:“好得很,吃嘛嘛香,就是挺想我们家姽姽。” 乔俏唇角下压着:“姽姽也想爷爷。” 说完,她瞥了眼身边不动声色的乔京墨,乔京墨察觉到她的视线,掀眸看过来。 四目对上,乔俏像被抓包似的,赶紧移开视线。 幕布里的乔老爷子瞧见这一幕,喊道:“京墨。” 乔京墨应声:“嗯。” 乔老爷子说:“在京城照看好姽姽。” 乔京墨颔首:“是。” 乔俏撇撇嘴:“谁要他照看了,这三年我自己一个人不也活过来了吗。” 开什么玩笑,乔京墨照看她,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也是当着爷爷的面,还算和和睦睦,等视频一挂,指不定给她多少冷脸色看。 乔老爷子叮嘱乔俏:“姽姽,你要听京墨的话,爷爷等你回来。” 乔俏表面上乖乖应下:“哦。” 乔老爷子说:“爷爷想你了。” 乔俏鼻尖一酸:“我也想爷爷。” 等视频一结束,乔俏花了好一会儿时间平复情绪。 平复好问道乔京墨:“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乔京墨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你暂时就住这。” 乔俏瞪大眼睛:“和你住这?” 乔京墨唇角挑开:“你想和谁?” 乔俏问:“那你来京城,是要把我带回星洲的吧?” 乔京墨:“原来你知道。” 乔俏侧过身,皱着眉头:“可我没有说过我要回星洲的话。” 她不仅没有说过要回星洲的话,也没有想过回星洲,在这边生活就挺好的,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乔京墨抬手,攥住乔俏的肩膀,将她转过来:“姽姽,你难道看不出来,爷爷很想你吗?” 乔俏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怎么会没有看出来。 刚才视频的时候,老爷子看见她的那一刻,眼睛都红了。 乔京墨松开她的肩膀:“我在京城这边有一些事要谈,要待上五天,五天后随我回星洲。” 乔俏没有反驳乔京墨的这个决定。 只不过…… 她试图争取一下:“这五天,我能回我自己的地方住吗?” 她才不要跟这个魔头住在一起。 万一他哪天晚上睡不着,回想起当年她做的那些事,对她起了杀心怎么办?到时候可就一觉直接去见阎王了。 然而,乔京墨没有同意:“不能,你必须得在我眼皮子底下。” 乔俏懊恼:“那你怎么不把我拴在裤腰带上!!” 乔京墨勾了勾唇,没接话。 乔俏脸色很难看:“我不管,反正我也是有人权和自由的,你总不可能盯着我一辈子吧!” 一辈子三个字,让乔京墨眸光闪了闪,随即稍纵即逝,快到让人察觉不到那一瞬他眸里的波动。 幽黑的双眸睇看着乔俏,淡声开腔:“我要是真的盯你一辈子,你会怎么样?” 乔俏想也没想吐出三个字:“我会死!” 乔京墨挑眉:“这么严重?” 乔俏掷地有声:“对!” 乔京墨:“那你可能离死不远了。” 乔俏一噎:“……” 乔俏不敢反驳,如果手里有手帕的话,她一定在狠狠地咬着手帕,然后在心底里咒骂乔京墨千千万万遍。 这天晚上。 短视频官方很正式隆重发布声明给黎希雾本人道歉。 大概情况就是因为后台人员的疏忽,导致账号被盗。由于对方太专业官方也没法给出非常详细的解释,但十分诚恳的将所有过错全都认下。 并承诺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状况。 【龙妈的影响果然大,短视频官方真的很怕得罪龙妈。】 【龙妈要是计较的话,肯定换平台,到时候短视频官方哭都来不及。】 【大家看到没,在龙妈的身份实锤之后,欢喜婆婆官方一夜之间涨了五十万粉。】 【这下好了,确定身份,没人敢再黑黎希雾了。】 【终于雨过天晴。】 乔俏看评论看得十分欣慰。 心想总算是摆平了这件事。 看着看着,黎希雾突然给她打来电话。 乔俏嘴角的笑容一僵,一抬眸,撞上对面正看向她的乔京墨。 乔俏慢吞吞起身,想去露台接电话。对面乔京墨淡声开口:“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乔俏倏地挺直腰杆:“高速飙车,您老人家确定能听吗?” 乔京墨:”……“ 转眼,乔俏已经到了套房的露台上。 电话那头传来黎希雾的声音:“俏儿。” 乔俏本想语气欢快一点,不要让黎希雾听出来什么,但是一开口就没能崩住:“宝子……” 黎希雾一直很担心乔俏会出什么事,听到乔俏的语气低沉,她的心也跟着沉了沉:“你在哪?” 乔俏说:“在乔京墨身边。” 黎希雾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把你关起来了?” 乔俏不想让黎希雾太担心:“没有,他就是来接我回星洲,爷爷想我了。” 黎希雾心思何其细腻,猜出了些许:“他现在应该禁锢了你的自由吧?” 乔俏:“……” 黎希雾:“把你的位置发给我。” 乔俏心情复杂:“放心吧,我真没事,这次是爷爷让乔京墨来接我回星洲,爷爷还没见到我,他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黎希雾顿时明白,再问下去乔俏也不会说。 不过黎希雾也有认真分析过,乔京墨对乔俏的伤害值并不高,要是乔京墨真的容不下乔俏的存在,早在当年乔俏离家的时候就对乔俏下手。 何必要等到三年后来接乔俏回家的时候,再对乔俏下手? 除非,乔京墨从来没想过要对乔俏怎么样。 只是因为乔俏太过于心虚,所以才总会去臆想乔京墨要找她报仇。 切换话题,她提道:“澄清那件事……” 黎希雾将前往黎公馆 乔俏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很生气?” 黎希雾反问:“何以见得?” 乔俏回忆当初:“你说过不曝光的,结果我把你底都掏了。” 黎希雾声音里夹杂着笑意:“但是现在已经曝光了。” 乔俏声音小了很多:“对不起宝子,我没有征询你的意见就发布了那些内容。” 话落。 黎希雾柔声笑着说:“俏儿,谢谢你。” 乔俏怔忪:“啊?” 黎希雾坚定地重复一遍:“谢谢你。” 乔俏听着黎希雾的道谢,顿时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谢?宝子你不生气吗?” 黎希雾:“我为什么要生气呢?相反,我很开心,是你挑灯熬夜,也要为我做出完整的澄清微博去反击那些舆论。” 话落,顿了顿,黎希雾又提醒了一句:“不过深更半夜熬夜是不对的。” 乔俏想起昨天晚上,她只睡了小半夜,发那条澄清斟字酌句,加上一张张选图叠图都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完成。 知道黎希雾不生气,乔俏嘿嘿的笑:“好,以后不熬夜了。” 刚说完,身后传来乔京墨的声音:“乔姽姽!” 乔俏吓一跳,赶紧捂着点手机对电话那边的黎希雾说:“宝子我挂了,有事发微信。” 然后立马把电话挂断。 黎希雾:“……” 刚才如果她没听错的话,电话那边的声音应该就是乔京墨了。 她知道乔俏的小名。 难道乔京墨平时对乔俏的称呼也是这个小名? 休息三天后。 欢喜婆婆将迎来第四期开录。 大家都已经收到导演在群里发的消息,这次不用齐聚福镇,每组婆媳单独出行。不过并不只是单独出行这么简单,还有任务卡。 为了保证明天的直播顺利。 导演将明天的任务公布在群里。 黎希雾看完任务内容,概括来说,就是每一组婆媳分别打卡京城四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 下面有特别提示。 所谓的纪念意义,不是指公园游乐场花海这些地方,而是指有关名人、英雄事迹的一些地方,还有红色事迹的地方,才算得上有纪念意义。 每打卡一个地方,婆媳两人合拍一张照。 直到打卡完四个地方,才算圆满完成任务。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规定,别的嘉宾打卡完的地方,另外一组嘉宾不能第二次打卡。比如,一组中途正要前往一个地方,但收到通知已经被二组婆媳打卡成功那个地方,一组就要掉头换另外一个地方。 不然撞太多次,任务很轻松就完成了。 完全没有挑战难度。 此时导演在群里发消息—— 高月半:[大家可以开始搜索明天要去打卡的地方,建议多搜索几个,万一中途被别的嘉宾打卡,要及时换另一个目的地,这样也能尽快完成任务。] 很快俞京又发了一条:[这期主要的立意仍然是正能量。因为咱们每到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就会会让观众收获到更多正能量意义的价值观。] 高月半:[有的地方需要预约才能进去,节目组会在第一时间进行沟通,如果还是进不去的话,外面拍照也算打卡成功。] 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在群里回复:[收到。] 黎希雾也打字回复了两个字:[收到。] 趁着下午有时间,黎希雾打算去剧组探班季为零。 ‘嗡’ ‘嗡’ 正要收起手机时,微信再次传来提示音。 是韩千叶发来微信。 韩千叶:[你不用操心,我能搜出二十几多个地方,明天保准顺顺利利完成任务。] 黎希雾回复:[好的。] 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黎希雾没有着急收起手机,静等片刻。 很快,韩千叶发来一条语音:[你伤好点了吗?头还疼不疼?今天晚上……嗯,今天晚上……你,你有没有时间回来裴宅吃饭?] 这句话中间停顿的时间很长。 韩千叶大概是很忐忑。 她怕黎希雾拒绝,反复犹豫了许久才问出这句话。 黎希雾打字回复。 还没发出去,韩千叶又发来一条微信:[如果没时间,等录完综艺也行,我刚才就随便问问。] 黎希雾压着唇角的笑意,将刚打的那两个字‘好的’删除,然后发语音:[晚上有时间,会在五点半之前回裴宅。] 与此同时。 听完这条语音的韩千叶,开心得原地转了个圈。 从客厅路过的裴皎随口说了句:“妈,一把年纪的人多少都会有点骨质疏松,你沉稳点。” 韩千叶:“……” 一把年纪? 骨质疏松? 沉稳一点? 很好! 韩千叶:“下个月的零花钱,扣掉。” 裴皎脚下一顿,一脸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妈?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怎么又扣我零花钱?” 难不成,她妈是知道她最近刚从财神爷那薅了五百万? 所以张口闭口都在提扣她零花钱的事! 那不行! 五百万得要! 零花钱也不能扣! 裴皎当即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走到韩千叶跟前:“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美丽温柔的妈妈~” 韩千叶:“会说就多说点。” 于是裴皎开启了对妈妈的疯狂夸赞模式。 一边夸,一边暗骂自己的臭嘴。 明明每次她都觉得说的没问题,但偏偏每次说出来她妈都会生气。 最后裴皎夸得口水都干了,韩千叶这才收回刚才说要扣掉下个月零花钱的话。 她拉着裴皎坐下来:“明天的节目录制有新任务,要打卡四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名人、英雄、红色历史等,你帮我一起规划几十个出来。” 裴皎:“这是另外的价钱。” “你掉钱眼里去了!” 刚说完,韩千叶手机震动了一下。 点开看,竟然是高导发来的微信。 高月半:“裴夫人,这是十六个筛选出来的地方,符合咱们这次节目任务,也是鲜少有人去的地方,你先看看。” 看完高月半发来的微信。 韩千叶顿时明白,高导这是给她走后门。 虽然她很想说走后门很不道德,但如果她是被走后门的那个,那就当她什么都没说过。 韩千叶赶紧复制下来。 在复制的时候,她只看了前面和后面,忽略了中间部分。 而被她忽略的中间就有一个地方叫:羌樾园黎公馆。 ------题外话------ 感谢:社恐不会评价的打赏,谢谢宝子~ 到底是有意安排,还是巧合?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整个餐厅。 原本羡慕的那些人,此刻被惊得目瞪口呆—— “她怎么打人呢?” “看起来好像是不接受对方,可是不接受也不能当众打人吧。” “这女的一看就没什么素质,真正有素质的人,就算不接受对方,当众也会给一个台阶下,然后私底下再说清楚。” 商璃的行为引起了看热闹群众的指点。 大家对她指手画脚,议论着她刚才的行为。 商璃或多或少能听见一些,不过她并不在意那些议论声,她要是在意的话,刚才也不会直接给顾承铉这一巴掌。 而此刻被甩了一巴掌的顾承铉,脸颊侧在一边,整个人看起来还有点发懵。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竟然又被商璃打了!!! 他僵硬的脖子慢慢转过来看着商璃,愤怒的咬牙切齿:“商璃,这是第二次了。” 商璃潋笑:“顾二少爷记性蛮好。” 顾承铉冷声:“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仗着我对你感兴趣,就以为自己真的可以肆无忌惮!” 商璃扯唇:“顾二少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你那句话说得好像是我求你对我感兴趣一样。” 顾承铉脸黑如锅底:“商璃!” 商璃作势掏了掏耳朵:“小点声,我丢人就算了,顾二少爷怎么还赶着丢人呢?传开了多不好听。” 顾承铉怔了几秒。 忽然怒极而笑:“所以你也是在乎我的名声?” 商璃:“……” 这人真是没救了。 懒得跟他周旋,商璃转身走人。 顾承铉刚想上前,理智又将他拉回,止步于此,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商璃走掉。他很清楚,要是追上去跟商璃继续拉扯,就显得他太掉价了。 商璃从餐厅出来,坐上自己的车。 她掏出手机,见那个客户没有回复她,她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去:“终止合作吧。” 简洁果断。 不拖泥带水。 退出微信没一会,女顾客的电话打进来,商璃挂断,对方不死心再打,商璃再挂断,然后直接把女客户的电话拉进黑名单里。 拉进黑名单后,顺便再发一条朋友圈。 啪啪啪打字编辑:【鼻梁碰着锅底灰——真触霉头】 发完朋友圈,商璃开车回家。 煮了一碗面营多捞面当晚餐,吃面的时候点开微信,朋友圈显示有四十多条消息。 一半都在问她发生了什么。 另一半都是点赞。 每个头像她都挨个看了一遍,跟料想的一样,顾复州没有点赞也没有评论。 大半个月了。 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嗡嗡嗡’ 屏幕页面变成了来电显示。 来电人是商璃并不想理会的人,柳嫣。 那天见面一起吃饭,她和柳嫣互留了微信电话,微信从来没聊过天,电话也从没打过。也不知道柳嫣现在给她打电话是要说什么,难不成是知道她儿子今天下午的荒唐事,特意打电话来给她道歉了? 到底长辈,商璃不好不接,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柳嫣温柔的声音:“小璃。” 商璃应声:“嗯。” 柳嫣问:“吃过晚饭了吗?” 商璃:“在吃,伯母有什么事吗?” 柳嫣浅笑着说:“府山集团五天后要举办一场酒会,我想邀请你来参加。” 商璃没着急答应。 要是之前有顾复州在,她不会推拒。 现在又没顾复州,她去干什么? 柳嫣似是知道商璃不会轻易同意,特意提了句:“这场酒会,是少宽上次谈成的大合作,为了庆祝府山和周氏合作举办的。” 商璃抿唇,淡声开口:“我尽量来,如果没来,那一定是抽不开时间。” 终究还是要辜负黎希雾 黎希雾环视了一圈四周,随后说:“人多眼杂,先跟我回车上。” 圆圆点头:“好。” 几分钟后,圆圆上了黎希雾的车。 坐在一侧的黎希雾淡声开口:“想说什么就说吧。” 圆圆深吸气,这才敢开口:“黎老师我先认个错,这件事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 黎希雾从圆圆的语气里听得出来事情有些严重:“你先说。” 圆圆开腔:“最近,为零姐和齐子深走得很近。” 顿了几秒,圆圆连忙摆摆手:“不是拍摄剧里因为角色走得近,拍戏我都懂,可是戏外他们也走得近。” 黎希雾凝眉:“比如?” 圆圆:“比如,在剧组,齐子深点吃的都会给为零姐点一份,这其实都没什么,在外看来就是齐子深很照顾为零姐。但是,那天我发现齐子深把戴过的围巾系在了为零姐脖子上,两人还同喝一杯奶茶,同一根吸管,尤其是昨晚……为零姐收工后让我先走,我当时留了个心眼发,然后发现为零姐上了齐子深的保姆车,差一点点就被外面蹲守的粉丝拍到了……” 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圆圆脸上满是心惊肉跳。 黎希雾没有吭声。 抿唇沉默着。 圆圆叹着气继续说:“受黎老师的耳濡目染,我明白娱乐圈对于有钱人来说,就是娱乐的圈,可对于像为零姐这样艰难往上爬的人,随时都面临着诱惑和陷阱,也随时都会栽更头。齐子深虽然在外的形象很好,可是他私底下是一个很会玩的人,圈内大家都是知道……我担心为零姐。” 齐子深是华冠一哥,不仅地位稳固,人气也一直很稳固。 从签进华冠开始,就给华冠挣了不少钱。 不过最近两年新人频频出头,齐子深跟苗知意一样,在准备转型中。 黎希雾垂着眼帘:“你的担心没有错。” 圆圆焦急问:“那该怎么劝为零姐清醒一点呢?” 黎希雾侧目看着车窗外:“为零一直都很人间清醒,但再人间清醒的女孩,都经不起恋爱的诱惑,尤其是身心上从没被富足养大的女孩,面对男生使出一个不需要任何成本的关怀,轻易就会沦陷。” 圆圆点头:“是的,从这部剧开机以来,齐子深就有意无意的对为零姐示好,之前为零姐都不为所动,最近齐子深开始各种关心为零姐,架势太猛了,为零姐又没谈过恋爱,我感觉她要栽了。” 黎希雾说了句很大可能性的话:“说不定已经栽了。” 圆圆满脸担忧。 黎希雾抿唇深思。 剧组里男女主因戏生情是常态。 拍完戏份结束感情也是常态。 季为零从没谈过恋爱,对付齐子深这样的老手,很容易栽进去。 “圆圆。”黎希雾喊道。 圆圆看着黎希雾。 黎希雾问:“d家的香水代言,拍摄海报约的是哪一天?” 圆圆说:“五天后,上午拍摄,下午出图就直接官宣。” 黎希雾抿唇:“看着点,别让她太出格了,这个代言要是丢了,她后面的路更难走。” 圆圆点头:“嗯,我知道了。” 两人前后下车。 进入剧组拍摄片场。 此时季为零和齐子深正在拍一场误会的戏份。 季为零的演技发挥稳定,拿了好几个男主奖的齐子深演技更是没的说。演到最后,季为零的共情能力大概是太强,深深地入了戏,哭成了泪人。 随后,已经出戏的齐子深上前,旁若无人的将季为零拥入怀里安慰。 不知是说了几句什么安慰的话,很快就调节好了季为零差点崩溃的情绪,随之破涕为笑,齐子深笑容宠溺,指尖轻轻地带着几分宠溺意味,刮了刮季为零的鼻尖。 看到这一幕的黎希雾,脸色沉了沉。 圆圆咬唇:“这种万花丛中过最会撩人心的老手,为零姐怎么会招架得住。” 话音刚落下,季为零朝这边看了过来。 看到黎希雾的时候,季为零下意识推开齐子深。 齐子深皱眉:“怎么了?” 季为零有些心虚,没理会齐子深,拨开正要过来给她补妆的化妆师,抬脚朝着黎希雾这边走来。 好些天不见,季为零走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住黎希雾,然后喊了声:“龙妈!” 黎希雾浅笑:“你也看热搜了?” 季为零点头:“那当然了,就算不刷微博也在不停地推送,全都是跟你有关的消息,我也是龙妈粉哦。” 说着,季为零很是唏嘘:“我都粉龙妈好久了,结果现在才知道龙妈就在我身边,我真的又惊喜又震惊。” 黎希雾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很淡:“不说我了,说说你,最近拍摄都很顺利吗?” 季为零点头:“嗯,一切顺利,演技上不懂的我都会请教齐子深,他每次都会很耐心的教我。” 说着这话的时候,季为零小心翼翼去看黎希雾的脸色。 这一眼刚好与黎希雾的目光对视上。 黎希雾问:“想说什么?” 季为零笑着摇摇头:“没,就是好久没见黎老师了,很想你。” 黎希雾瞧着季为零不断闪躲的目光:“为零。” 季为零:“嗯?” 黎希雾说:“你刚签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一句话,你说你会把这句话当成座右铭,时刻谨记着,以免以后干出自毁前程的事,那现在,你还记得那句话吗?” 季为零怔住。 而后转头看向黎希雾旁边圆圆。 圆圆把头埋着,没敢看季为零。 黎希雾重复一遍:“还记得那句话吗?” 季为零说话停顿:“记,记得。” 黎希雾:“那你说一遍。” 季为零忐忑说:“该努力努力,该交税交税,不该谈的人别谈,不该碰的毒别碰。” 黎希雾声音清冷:“原来你记得。” 话音刚落。 齐子深走了过来,言笑晏晏喊道:“黎老师,好久不见。” 黎希雾抬眸看过去:“子深。” 走过来的齐子深打趣:“黎老师,你最近是真的火,我都快赶不上你的热度了。” 黎希雾客套:“子深才是华冠的台柱,谁能及你的人气呢。” 齐子深谦虚:“能得到黎老师的夸赞,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黎希雾笑不达眼底:“哪里的话。” 季为零没敢直视齐子深,也没和他说话,在旁默默听着两人寒暄。 在齐子深离开的时候,目光深深地看了季为零一眼,季为零当然知道齐子深在看她,但是她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待了一会,黎希雾要回公司,季为零舍不得她,就多抱了一会儿。 在黎希雾转身离开时,季为零喊住她:“黎老师。” 黎希雾脚下一顿:“嗯?” 虽然黎希雾没有明着问,但季为零也不可能抱着侥幸的心理。 圆圆应该在黎老师面前提了几句。 不然刚才黎老师也不会提起那句话。 季为零欲言又止:“我,其实我……” “我不是古代的刑部尚书,有些说不出的话可以不用说。”黎希雾脸上有淡淡笑意:“路是自己走的,指路灯不会亮到尽头,我不强求你什么,但是为零,你自认为对得起自己就行。” 季为零怔忪。 等黎希雾走后,季为零沉默了许久。 助理圆圆想说两句什么,季为零忽然转头看着圆圆:“你怎么什么都跟黎老师说?” 圆圆小声回:“为零姐,我虽然是你的助理,但开我工资的是华冠传媒,我觉得有必要跟黎老师报备一下你最近的状态。” 季为零凝噎。 艺人大火之后,助理的工资会提高,也会由艺人的财务开。 现在季为零还是刚出头的新人,所有事情都由经纪公司管理。 季为零脸色沉郁,声音也低低的:“公司已经放弃我了,我现在就这一部在拍的戏,拍完这部戏,我就没工作了。” 圆圆提道:“可是黎老师为你争取到了d家的代言,这个代言能暂时稳住你的后路,保证你能接到角色,只不过暂时不是女主角而已。等艺人的价值一旦提升,有的是剧本主动找上门来。” 季为零垂眸:“说说出来地永远最容易,可事实上呢?” 圆圆担心季为零的状态:“为零姐,咱们公司的人都知道,齐子深的女友没有超过半年的,你想跟他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他对女友大方吗?他或许能在分手后给你一部女主的剧,如果你不会深陷还好,一旦你深陷其中,分手给你一部剧打发你,生不如死的只会是你。” 季为零深吸气:“我又不是恋爱脑,我心里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说完,季为零转身回片场。 圆圆看着季为零的背影说:“你难道真的要辜负黎老师吗?” 季为零身躯一怔。 随后她随后转过身来,一脸难过的问圆圆:“我怎么辜负黎老师了?这一年多我在她身边不够听话吗?可最后我有好结果了吗?新人说代替我就代替我,说降我资源就降我资源,我又做错了什么?” 圆圆心疼的眼眶发红:“可这又不是黎老师的错,谁有资本谁就说了算,黎老师已经尽力给你争取到最好的后路了。” 季为零轻声笑:“尽力了吗?” 她想起齐子深说的那句话:“一个在整个华冠传媒在戚总面前最说得上话的人,她要是想给你争取,会争取不到吗?” 就是这句话,让季为零恍然大悟。 是啊,黎老师的能力怎么可能在戚总面前无法替她争取,任由那个空降压在她头顶上。 只是没那么把她当回事罢了。 回到片场。 齐子深见她回来,递给她一颗巧克力:“甜味的感受直接连接到大脑中分泌内啡肽的地方,内啡肽可以转化为热量,缓解你的压力。” 季为零抬眸看着齐子深。 齐子深笑:“你看起来心情不好,巧克力应该会让你心情变好。” 季为零接过那颗巧克力:“谢谢子深哥。” 她攥着那颗巧克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吸气:“子深哥,今晚去我家吃饭吗?” 她是独居。 邀请一个频频对她示好的男人去她家,其意味不言而喻。 齐子深眸色渐深,低哑应道:“好。” 黎希雾查到了四年前发生的事 黎希雾回了公司。 最近龙妈的事情太火,公司一些员工看见她,频繁冒星星眼。 黎希雾回应每一个人的问好,而后去了戚江迟办公室。 戚江迟长腿叠搭在办公桌上,笔记本电脑正在播放着什么,他看得专注。听见敲门声,抬眸,见她进来,顿时吹了声口哨笑着问:“哟,网络红人龙妈大驾光临。” 黎希雾浅笑:“我来问问,齐子深下部剧签了没有。” 戚江迟挑眉:“一进来都不先关心关心我。” 黎希雾笑问:“戚总最近怎么样?” 戚江迟摇头:“不怎么好,家里开始催婚,苦逼的商业联姻。” 黎希雾挑眉:“看不出来,堂堂戚总也会被催婚。” 戚江迟无奈的笑。 两人闲聊了几句,很快回到正题上。 戚江迟关了电脑,手中随意把玩着一支笔:“齐子深刚把下部剧推了,说是要好好放松一下,大概年初才会接戏。不过也不是完全闲着,手上的代言一堆,够他忙的。” 黎希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戚江迟八卦的问:“怎么问起齐子深?那小子勾引你家为零了?” 黎希雾挑眉。 戚江迟瞧着黎希雾的表情:“啧,我这嘴开光了,真是一猜一个准。” 黎希雾笑问:“戚总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戚江迟往后靠着:“子深这小子,事业上有名气有地位,颜值也是咱们华冠的门面,感情上多少人主动往他身上贴,万花丛中过又不用负责,每一任都结束得很体面。” 黎希雾将戚江迟没有细说的话补充完整:“他之所以每一任结束很体面,是因为他大方舍得,圈外女友分手送房子,圈内女友分手送女一号角色。” 戚江迟扬声笑道:“为零跟他也没什么坏处,毕竟现在你主要带的是薛锦珠,降了季为零的好资源,齐子深说不定会介绍一些好资源给季为零。” 黎希雾下颌收紧,情绪克制。 戚江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清了清嗓子:“我知道,这次换人带让你很无奈,别说你,我也很无奈,可是资本都是向钱看的,谁会跟钱过意不去。当然,只要季为零稳得住,后路也还是能走得稳,我可听说你给她争取到了d家的香水代言。” 黎希雾抬眸,直视戚江迟:“我想给为零换个经纪公司,违约金我来赔。” 戚江迟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一千万的违约金,你疯了?” 黎希雾凝眉:“现在公司给不了为零更好的资源,留着她就是耽误她,我想把她送到荧皇娱乐去。” 戚江迟嗤了声:“你对她可真是好,比亲妈都好。” 黎希雾莞尔:“我说了要带着她发光发热,如果我能力有限,我就把她交给有能力的人,带着她继续发光发热。” 戚江迟提醒了一句:“你这么劳心劳力为她铺后路,说不定她正做着让你失望的事。” 失望的事…… 黎希雾想在去剧组探班季为零时,齐子深看季为零时的眼神。 那是一种还未得到的侵占眼神。 此时黎希雾一定想不到,季为零已经决定辜负她了。 可她还不知道,还在担心季为零行差踏错:“解约合同我会尽快拟定好交上来,荧皇娱乐那边我也会提前联系好。那个经纪人是我入行时认识的一个老朋友,她的资历我很清楚,把为零交给她我也很放心。” 戚江迟轻嗤:“一千万也不少,你一年才在华冠挣几百万,这一次就为季为零花掉一千万。” 黎希雾:“我爱财,但用之有道。” 说完,她抬手看腕表,四点半了。 她答应韩千叶在五点半之前回裴宅。 站起身时,她回了戚江迟一句:“我性子淡,不需要谁记得我的好,只要她好就行。” 说完,黎希雾转身离开了戚江迟办公室。 戚江迟盯着黎希雾的背影深思,许久后低声轻叹:“希望你的好不会被辜负。” 黎希雾没有直接离开公司。 她回办公室处理一些其他事情。 薛锦珠目前主要录婆媳综艺,维持素人的身份直到综艺结束,这段时间没有其他安排。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之后,黎希雾准备关电脑。 手伸过去,停了几秒,又收了回去。 她一直很好奇的事情还没有下定决心去查,梦里的那个人、黎忧、t国的动乱,这两天她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背着裴荆州悄悄地查,但始终没有下定决心。 因为她清楚,一旦自己试着去了解,去调查,也就意味着她不再是事外人。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黎希雾深吸气,终究还是点开搜索页面,输入:t国四年前动乱。 四年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不知不觉悄无声息就磨灭了一些痕迹,只要没人提及,就会被人渐渐淡忘在历史的长河里。 此刻呈现在黎希雾眼前的,是四年前轰动世界的t国和南越国之战。 因为抢夺中南半岛政治经济优势而拉开的战争。 在这一次战争爆发之前,两国不和的关系就已经长达数百年,一直是旷日持久的僵持,但谁也没有吞下谁。 直到这一次战争的爆发,轰动全国。 一行行往下看,一半是讲述这场战争如何的激烈,另一半,则是频繁出现的一个名字。 黎希雾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许久,然后单独在搜索框里输入这个名字:黎怀生。 弹出来的页面下,有很详细的百度百科。 还有黎怀生的照片。 黎希雾盯着那张照片出神许久。 见过的…… 她真的见过…… 在梦里,是那个叫她小忧的人。 也是她在素描本上画出来的那个人。 完全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说唯一不一样的,那一定是两人头发的颜色。 她梦见的人,是一头黑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温文尔雅。 照片上,他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却白完了,气质雍容,温文尔雅。 黎希雾静静的看着这张照片许久,她试图在记忆力找寻这个人的痕迹,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努力去回忆,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忽然间,有什么东西砸在了桌面上。 黎希雾低头,棕黑色桌面上有一滴晶莹的泪水,她怔忪良久,缓缓抬手触碰泪湿的脸颊。 情绪失控的黎希雾 谁说眼泪无声? 明明震耳欲聋…… 久违的心痛将黎希雾裹挟,将她压得难受,呼吸发窒,脸色发白,唇齿打颤…… ‘嗡嗡嗡’ ‘嗡嗡嗡’ 放在桌面的手机震动不停,是裴荆州打来的电话。 震动声缓解了黎希雾失控的状态。 她没有接,无视震动的手机,挪动鼠标暂时先将电脑页面关闭。有关黎怀生的百度百科,所有的履历与生平往事,黎希雾承认这一刻她没有勇气继续看完。 头太痛了。 上一次后遗症发作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痛过。 很快,桌面的手机恢复平静,也没有电话再打来。 黎希雾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翻出气垫和口红浅补了一下妆,气色和状态在妆容的遮盖下迅速恢复原来,随后,她离开了公司,驱车前往裴宅。 裴宅在京城最顶级的小区——檀华府。 黎希雾以前从不单独回裴宅,每次都是坐裴荆州的车和裴荆州一起回来,吃个饭就离开。这次她是自己开车回来,不过好在入口处的保安认识她,很快放了行。 檀华府有近五万多平方米的面积,里面全是顶级别墅,放眼整个京城最富贵的地方。 韩千叶下午从四点开始就不看手机了。 她很怕接到黎希雾的电话。 因为黎希雾说了要来,就会直接来,要是她突然打电话过来,很可能是时间上有变数,最后来不了。 忐忑的等了一下午。 终于在管家进来通知她:“夫人,黎小姐回来了。” 韩千叶骤然起身,把旁边裴皎吓一跳。 韩千叶满脸欢喜,欣喜过后,顺便提醒了一下管家:“以后别喊黎小姐,怪生分的,就叫少夫人,知道了啵?” 管家点头:“好的夫人。” 韩千叶交代完,转个身,风风火火出去接黎希雾。 裴皎探着头透过玻璃往外张望,当看到她妈像只飞舞的花蝴蝶一样飞到黎希雾面前那一幕时,裴皎忽然想起北客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你妈简直就是傻白甜本甜。 之前她不认同这句话。 现在这么一看,她妈还真有傻白甜那味儿。 外面。 韩千叶正牵着黎希雾的手进来,边走边说:“我让厨房那边,在午饭后就开始做准备,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怕一直问你耽误你工作的时间,但是我知道你吃辣的,我想,今天晚上的菜肴你应该会喜欢。” 黎希雾:“伯母有心了。” 韩千叶又说:“不喜欢也没关系,这次你告诉我喜欢什么菜,以后我就让厨房按照你的口味做,你就和荆州经常回来吃。” 黎希雾承应:“好,谢谢伯母。” 韩千叶笑着笑着,嘴角的笑容就淡了一些。 她知道自己不能要求太多。 可是那声伯母是真的一点都不好听。 她更想听到,黎希雾喊她妈。 “妈!” 想什么来什么,韩千叶欣然抬眸。 然而看见的却是裴皎,她一边走过来,一边喊了声妈。 韩千叶重新扬起的笑容又耷拉了下去。 裴皎:? 是她看错了吗? 她妈本来上一秒还笑得那么慈眉善目,抬眸看见她后,下一秒,笑容直接消失得好似从来没有笑过。 裴皎走过来,先是礼礼貌貌的喊了黎希雾一声:“嫂子。” 黎希雾浅笑:“皎皎。” 裴皎心里暗想,还好这次没有喊错,不然零花钱又要扣掉了。 裴皎对韩千叶说:“佑安放学了,我去接一下佑安。” 韩千叶说:“去吧。” 裴皎抬手,食指和拇指捻了捻:“跑路费?” 韩千叶转头喊:“阿东,你去接一下佑安。” 裴皎原本只是想借去接裴佑安的理由,溜出去办点事,她妈说了,今晚嫂子回来,再有事情都不能走,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吃一顿晚饭。 她也真是的,办事要钱要习惯了,早知道不嘴贱。 裴皎试图商量:“妈,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要不还是我接佑安?佑安很久没看到我了,我去接他,他肯定高兴。” 韩千叶提醒:“你难道忘了上次不小心把颜料撒在佑安的联名新鞋上,佑安说从此跟你不共戴天。” 裴皎:“……” 韩千叶拉着裴皎进去:“好好待着,陪希希说话,你就比她小两岁,共同话题比我跟她的多。” 裴皎生无可恋的被韩千叶拽了回去。 黎希雾来裴宅没有丝毫不自在。 吃些点心,翻翻书籍,去负一楼欣赏一下裴父的酒窖,到二楼欣赏欣赏韩千叶的娃娃房,眨眼间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那个偌大的酒窖,她之前就跟着裴荆州去过一次。 最深的印象就是很大。 其次就是很贵。 有一些酒,都是有价无市的。 还有一些顶级藏酒,价格能在京城买一套房。 韩千叶的娃娃房她今天是第一次去,也是第一次知道,韩千叶原来是个娃娃收藏家,她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房间里面,放了很多bjd娃娃。 每一个bjd娃娃都有自己的姿势,或站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的布置了背景,都穿着很漂亮的裙子,梳了很漂亮的头发,精致得不像话。 韩千叶说:“我从小就喜欢娃娃,长大了也喜欢,但是我从来不会在外面说我是娃娃收藏家,所有我接到娃娃,全都安安静静摆在家里供自己欣赏。” 黎希雾了然。 难怪她一点都看不出来。 韩千叶凑过来问:“你不会觉得我很幼稚呀?” 黎希雾摇头:“不会。” 韩千叶这么问黎希雾的时候,就知道黎希雾会怎么回答。虽然喜欢娃娃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但是像她这样的年纪还狂热的喜欢娃娃,世家圈子里那些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在背后议论她。 所以连林有容都不知道她有一个这样大的娃娃房。 黎希雾是她第一个心甘情愿把娃娃房展示出来的人。 韩千叶坦然自我认知:“我其实还是有一点幼稚的。” 黎希雾抿唇淡笑:“要是告诉您,我朋友二十四了还喜欢玩奥特曼,你会怎么想?” 韩千叶咯咯笑:“我会想,竟然还有比我更幼稚的人。” 因为黎希雾这一句话,韩千叶心情好得能飞起来。 黎希雾停在一个玻璃柜前,眼前玻璃柜放置的娃娃,是一个短发穿着旗袍的娃娃,五官画得很美,黎希雾忽然想起了郁合薇。 韩千叶走过来说:“娃娃不能送,如果你喜欢这一款,我可以帮你接一个回来。” 女承父业,黎忧真的非常优秀 趁机切入想问的话题:“您能给我一个郁小姐的联系方式吗?” 韩千叶一听是要郁合薇的联系方式,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可以。” 郁合薇是黎忧的朋友,说实话韩千叶不希望黎希雾和郁合薇有太多的接触,倒不是郁合薇怎么样,她是觉得,郁合薇站在黎忧的视觉阿来看,肯定是排斥黎希雾的。 不过既然是黎希雾亲自开口要。 韩千叶肯定是要给的。 于是韩千叶拿出手机:“我把郁合薇的微信推名片给你。” 黎希雾刚才差点以为韩千叶不会答应。 不过还好她答应了。 她点点头静等着。 推完微信名片,韩千叶又把郁合薇的电话号码给黎希雾:“微信和电话都发给你了。” 黎希雾:“谢谢伯母。” 韩千叶虽然不喜欢这声伯母,但也只能将就先听着。 接下来。 黎希雾开始有意无意的打听郁合薇:“看郁小姐长相应该不是t国人,她是常年居住在t国吗?” 韩千叶本来不是很想谈及郁合薇,但是黎希雾问了,她也不好忽悠过去:“她是京城人,早年在t国留学,几年前回国后定居在海城。” 黎希雾试探着问:“四年前回国?” 韩千叶刚要点头。 倏地意识到黎希雾为什么会问是不是四年前。 韩千叶迟疑:“其实,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黎希雾侧过身来:“伯母,您能跟我说说黎忧吗?” 这次真的把韩千叶给难住了。 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她跟别人还能提黎忧,但是在黎希雾面前,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提黎忧。 这可为难死她了! 黎希雾也看出韩千叶的为难:“其实我之前,并不知道她叫黎忧,是笛辛夫人找到我后,提及了这个名字,我才知道原来她叫黎忧,跟我一个姓氏。” 她只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存在裴荆州的心里,谁也代替不了。 但是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韩千叶犹豫了许久,想着说一点点应该也没什么,反正,是黎希雾主动的:“她和荆州是青梅竹马,她也是荆州的初恋。” 黎希雾抿唇。 韩千叶瞧着黎希雾的脸色:“你可不能生气,是你主动问我的。” 黎希雾压着唇角:“没有生气,您继续说。” 韩千叶试探:“你真的还想听?” 黎希雾点头。 韩千叶把话先说在前头:“你想听,我也可以慢慢跟你说,但你可不能听完就生气,一生气就牵连在我身上,你不理荆州可以,但不能不理我哦?” 就是担心自己说完,黎希雾会生气。 甚至气到连带着不理她。 黎希雾浅笑:“既然我问了,就是真的想听,不会生气。” 韩千叶一听黎希雾这么说,心里这才踏实。 于是拉着黎希雾去隔壁的偏厅,坐下来慢慢说。 “荆州和黎忧相识相恋很多年,两人订了婚约,我们也是同意的,但是后来黎忧去了t国,荆州就每一年都花一半的时间飞去t国看她。” 说到这时,韩千叶提了句:“那天晚上在客栈,荆州说的过往,就是他和黎忧的过往。” 黎希雾垂眸:“我猜到了。” 韩千叶瞧着黎希雾并没有太难过,这才接着接续说:“四年前,t国发生了动乱,在一次大规模撤侨中,黎忧殉职了。” 黎希雾听到了很重要的两个字:“殉职?” 韩千叶问黎希雾:“四年前t国和南越国打战,你知道吧?” 黎希雾原本不知道。 但如今她知道了。 可是她不能说自己是才知道的,只是点了点头。 韩千叶轻声说:“你听一句话吗?除了军人,离炮声最近的就是外交官。” 黎希雾点头:“听过。” 韩千叶继续说:“黎忧的父亲黎怀生,是我们国家非常出色非常优秀的一名外交官。他是特命全权大使,我国最高级外交官,业内都亲切的称他为黎叔。女承父业,黎忧也是一名外交官,她本来即将回国上任外交部新闻发言人的工作,只可惜……” 韩千叶深吸气,平稳自己的心情:“四年前,黎忧如果平安回国,上任外交部新闻发言人的工作,如今你大概是能在网上搜索到她的,可惜她永远留在了t国。但如果你想了解黎忧的父亲,可以在网上搜索黎怀生,网上有关于他的很多介绍,还有他的照片。” 黎希雾想说:我知道。 但是这三个字,她咽了回去,承应道:“好。” 此时黎希雾心口闷得厉害。 韩千叶瞧着黎希雾的神情:“你是不是听我说这些,很难过?” 黎希雾唇翕动:“有一点。” 韩千叶看得出来此时黎希雾心情很压抑,于是终止话题:“好了,不说这些,该开饭了,我们下去吃饭。” 说着,韩千叶就要伸手过来拉黎希雾。 黎希雾攥住韩千叶的小手臂:“伯母,别在四哥面前提,我跟你问了你这些事。” 韩千叶理解,轻拍拍黎希雾的手背:“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黎希雾随着韩千叶乘电梯下来。 裴宅太大,二层也很高,楼梯多数时候都是佣人在走。 躺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玩斗地主的裴佑安,听见有人走来,循着声音的方向瞥了一眼,第一眼看见他妈,第二眼看见他嫂子!! 裴佑安倏地坐直:“我嫂子来了!” 坐在沙发对面正在啃苹果的裴皎应了声:“嗯,来了。” 裴佑安把平板丢给裴皎:“那你刚才怎么不说一声。” 裴皎:“你也没问啊。” 裴佑安:“……” 裴佑安风风火火的朝黎希雾奔过去,展开的双手作势要将黎希雾抱个满怀,韩千叶突然挡在前面:“你干什么?” 裴佑安刹住脚:“我给嫂子一个拥抱啊。” 韩千叶挥手:“一边去。” 抱不到黎希雾,裴佑安也不灰心,绕在黎希雾身侧像只喜鹊一样叽叽喳喳的问:“嫂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黎希雾回:“五点半之前。” 裴佑安张大嘴巴:“那么早就来了?我这次放一天假,五点就放学了,早知道一下课我就拎着书包狂奔回家。” 她有很多想给黎希雾的东西 黎希雾没有刻意压着唇角的笑:“新学校还适应吗?” 裴佑安点头:“适应啊,特别适应,新学什么都好,就是没我不好。” 黎希雾认同的点点头:“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吹牛的话都能得到黎希雾的认可,所以非要问裴佑安为什么这么待见黎希雾,原因就这一个,得到鼓励真的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好吗!!! 韩千叶问道:“你哥呢?” 裴佑安抽空回答韩千叶的话:“我回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我哥。” 韩千叶:“那应该是还没回来。” 说着,韩千叶转头看着黎希雾:“要不,你给荆州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黎希雾想起刚才,她问什么韩千叶都告诉她。 现在这是一个小小的提议,她自然不会拒绝说不打电话。 于是点头承应:“好。” 韩千叶见黎希雾答应,欣慰的想,要是经常把儿媳和儿子叫回来吃饭,感情肯定也会越来越好,还离什么婚?黎希雾永远是裴家的儿媳,世家圈子里唯一公开的裴太太。 韩千叶不耽误黎希雾打电话,拉着嘴巴还在喋喋不休的裴佑安走。 裴佑安:“妈,你等会,我还没说完呢。” 韩千叶太了解小儿子的德行:“就你那嘴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一边去。” 裴佑安:“……” 黎希雾去一边拨通了裴荆州的电话。 静等了大概十来秒,那边才接起,黎希雾问道:“四哥还在忙吗?” 裴荆州:“嗯。” 黎希雾抿唇:“那四哥什么时候回裴宅吃饭?” 语气听着像例行公事那般,没情没味的。 裴荆州回答她:“在四楼书房,和爸谈事。” 黎希雾怔了一怔:“四哥回来了?” 裴荆州:“嗯。” 她刚才还以为裴荆州是在公司忙,原来他早都已经回来了。而她和韩千叶一直在娃娃屋里,自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荆州问她:“在楼下?” 黎希雾也应了声嗯。 裴荆州说:“我下来了。” 结束通话没一分钟,电梯门打开,裴荆州走了出来。他视线扫过这边,目光停留在黎希雾身上,信步朝她走来。 黎希雾收起手机喊道:“四哥。” 裴荆州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往用餐厅那边走:“喜欢娃娃屋吗?” 黎希雾潋笑:“四哥为什么这么问?” 裴荆州:“在里面待了挺久。” 原来他还知道她和韩千叶一直待在娃娃屋里。 只不过,在娃娃屋里和韩千叶聊的那些自然不能提,因为从种种迹象来看,裴荆州应该忌讳她知道些什么。 她语气轻快的回:“那些娃娃都很漂亮,几乎每一个都移不开眼。” 裴荆州侧目:“喜欢吗?” 黎希雾知道裴荆州问这句话的意思:“喜欢,但是不一定就要拥有,偶尔回裴宅欣赏欣赏就好,我自己没时间照看。” 裴荆州:“常回也行。” 黎希雾一笑而过。 今天的晚饭,是裴宅近几年里,人最齐全的一次晚饭。 不仅齐全还热闹。 韩千叶不停地给黎希雾布菜,想把所有好吃的全都塞黎希雾碗里。黎希雾晚上本来只吃七分饱,今晚吃了十分饱,可能还有多余的。 韩千叶盛情,她没法拒绝。 裴青迹端着酒杯对身边的大儿子说:“你要是把你媳妇儿放家里十天半个月,那肯定要胖一圈。” 裴荆州:“她不喜欢就会直接拒绝,除非她心甘情愿。” 裴青迹笑:“说起来也真是神奇,上个婆媳综艺把关系搞好了,我还以为上这个婆媳综艺,你小子从今以后就要重新打光棍了。” 裴荆州:“……” 裴荆州端着酒杯敬向裴青迹:“爸的操心多余了,你打光棍我也不会打光棍。” 裴青迹笑骂道:“臭小子。” 饭间的气氛很温馨。 直到,裴佑安突然问起韩千叶:“妈,你上这个节目开心吗?” 韩千叶真心实意的回答:“开心啊。” 裴佑安又问:“那为什么我看网上都喊你没头脑呢?” 随着裴佑安话落的一瞬间,整个餐桌上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除了韩千叶,其他人的目光全都看向裴佑安。 裴佑安:“怎么都看我?” 裴皎手抵在唇边轻咳:“老弟,跟你这么一对比,我发现我嘴巴还行。” 裴佑安本身只是出于好奇问一问。 很快,他就会因为自己的好奇而买单。 饭后。 裴佑安鬼哭狼嚎抱住韩千叶的腿:“爸!亲爸啊!我上个学容易吗,兰卡斯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妈停裴皎的零花钱就算了,你要是把我的零花钱也停了,我以后可怎么活。” 裴青迹面无表情:“卖鞋。” 裴佑安大喊:“什么?卖血?” 裴青迹显得八风不动。 裴佑安继续鬼哭狼嚎:“爸,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竟然让我去卖血过活,干脆把我的血一次性抽干算了。” 路过的韩千叶俯身,慈眉善目的摸摸裴佑安的脑袋:“行啊,抽干了我给你做成木乃伊,再自费放进博物馆里,若千年后你一定是一具最值钱的木乃伊。” 裴佑安:“……” 说完了,韩千叶优雅的离开了。 裴青迹蹬了蹬腿:“臭小子,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得罪你妈,你不倒霉谁倒霉。” 裴佑安:╥﹏╥ 路过的裴皎,看着可怜兮兮坐在地上的裴佑安,蹲下身来把手搭在裴佑安的肩膀上,出声安慰道:“妈没骗你,木乃伊要是制好了,放个几千年不坏的话,确实很值钱。我记得前段时间尼国就有拍卖,一具木乃伊八千多万呢。” 裴佑安:“站着说话不腰疼。” 裴皎:“胡说,我明明蹲着在跟你说话。” 裴佑安:“……” 一个月零花说没就没了,未雨绸缪的存款也没多少,怕是真的要卖鞋了! 晚饭结束后,黎希雾想去外面走走。 韩千叶觉得外面冷,想让黎希雾就待在里面。其实她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没有给黎希雾看,比如那个比娃娃房还大的珠宝房、比珠宝房还大的新衣房…… 她有很多很多想要送给黎希雾的东西。 一边亲,一边说爱你 而这时,裴荆州穿上外套走来:“我已经把我老婆让你一个小时,还没聊够?” 韩千叶脸上的表情耷拉下去:“什么叫让啊。” 裴荆州:“那下次就不让了。” 韩千叶立马妥协:“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小两口。” 黎希雾压着唇角的笑,同裴荆州一起去外面散散步。 晚上比白天更冷,灯光下说话会断断续续冒热气。 裴荆州知道她手容易发冷,出来之前,将大衣里的那副皮手套拿出来给她戴上。皮手套有内里绒,外面防风。 黎希雾看了看双手:“就是大了点。” 裴荆州:“是你手太小。” 黎希雾潋笑:“女人的手哪能跟男人的手相比较。” 裴荆州侧目看她:“今天你没接我电话。” 聊着聊着话题忽然切开,黎希雾微怔了怔,扬眉对视着裴荆州的眼睛。 裴荆州继续问她:“是因为不想接,还是太忙没法接?” 黎希雾收回目光,眼帘微垂着:“四哥一定要一个回答吗?” 前者的大概率很高,裴荆州也不想自找没趣:“随便问问。”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在频频震动。 黎希雾摘下皮手套递给裴荆州,很自然的一个动作,裴荆州唇角挽了挽。 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圆圆。 黎希雾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对裴荆州说了去接一个重要电话后,侧身去到一边接起。 电话里传来圆圆平静的声音:“黎老师。” 黎希雾抿唇:“说吧。” 圆圆:“为零姐带齐子深回家了。” 黎希雾攥紧了手机:“没被拍到吧?” 圆圆声音很难过:“我不确定有没有被拍到,但是齐子深做事一向谨慎,应该……没有。” 木已成舟。 黎希雾轻声叹息。 还是踏错了。 “就算拍到了又如何,对齐子深没有任何影响,他这么多年没翻车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如果他承认为零是她女朋友,那倒没什么,若只是玩玩……” 结果怎么样,可想而知。 圆圆更咽的声音说:“我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提前断自己的后路。” 黎希雾安慰道:“路途上有很多站,没有谁会陪着谁自始至终走完。” 圆圆说:“可是最让我难受的是为零姐辜负了你,谢雯姐那是被渣男蛊惑了,精神控制她自己也没办法逃脱,为零姐她是清醒的,可是这次,她清醒的看着自己行差踏错。” 黎希雾淡声道:“圆圆,一切还没有到不可逆的事态,先做好本职。” 圆圆瓮声承应:“好。” 结束通话。 黎希雾抬头凝着夜幕中的那一轮上悬月。 不知不觉间裴荆州走到她身后,将她拥入怀里:“烦心的事?” 黎希雾喉头发更:“四哥,你说人的本性是什么?” 裴荆州:“人之初,性本善。” 黎希雾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裴荆州说的那六个字,人人都能背的一句话,有时候又是很无奈的一句话。 裴荆州唇畔贴近黎希雾耳边:“当然,还有一个回答。” 黎希雾:“嗯?” 裴荆州:“食色,性也。” 黎希雾:“……” 两人没有在裴宅留宿,回了麓湖。 素了一段时间的裴荆州,今晚开了荤。 黎希雾以为他会逮着她使劲折腾,结果裴荆州今晚做了回人,连黎希雾都诧异。不过她很好的管住了自己的嘴,怕多问一句就遭殃。 翌日。 她早早起来做准备,节目组的车和摄影师九点就会抵达。 微信提示音传来,她拿起手机。 韩千叶:[我过来咯?] 韩千叶:[我可以过来了吗?] 韩千叶:[我已经收拾好了,听说直播已经开启了。] 黎希雾打字回复:[可以,我也收拾好了。] “四哥。”她准备跟裴荆州说一声要走。 出来的裴荆州捞起椅子上的外套:“走吧。” 黎希雾也拿上包包:“四哥去公司?” 裴荆州挽唇:“不然呢。” 麓湖物业管理严格,节目组的车不能随意开进来,尤其是摄影师,因为麓湖里面也住着一些其他明星。 此时直播是开着的。 七十多万在线网友在线围观麓湖豪宅—— 【这次等了三天,等的我花儿都谢了。】 【我的下饭综艺总算回归了,开心。】 【听说这一期不聚福镇,单线任务也好期待啊~】 【卧槽!这是麓湖!】 【龙妈和她老公住的竟然是麓湖!】 【综艺第一天开播就应该从麓湖开始录嘛,不然也不至于被怀疑好久是伪豪门。】 【住麓湖不一定大富大贵,但一定非常有钱,毕竟随便一套就是两三个亿起价。】 【很多大明星也住麓湖这个小区,感觉也还好吧,真正有钱的顶级富豪都住在檀华府里。】 【麓湖哪能跟檀华府比,麓湖只要有几个亿就能买到,檀华府有价无市,而且还要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才能买。】 【檀华府层次太高了,其实麓湖已经很好了,普通人能住两三个亿的房子吗?】 【可不就是,拿着三千五的工资,操心别人三点五个亿的房子。】 直播间的人气在慢慢上涨。 从七十多万,很快涨到了一百五十多万。 在上百万网友的围观下,一辆低调的宾利缓缓从麓湖的大门驶出,最后停在贴有欢喜婆婆logo的商务车对面。 宾利车内。 黎希雾伸手开门,正准备下车。 裴荆州轻咳了声。 黎希雾手一顿,转头看着裴荆州。 裴荆州看着她:“不亲一下?” 黎希雾也不矫情,像例行公事一样,伸手揽住裴荆州的脖颈吻上去。 浅浅一吻,黎希雾退开:“四哥,这样可以吗?” 裴荆州:“吻得毫无感情,技巧也没有。” 黎希雾杏眸眨了眨,潋笑说:“要一边吻,一边说我爱你。” 裴荆州:“提议很好。” 黎希雾瞧着裴荆州的眼神,刚才是单手勾着裴荆州的脖颈,这次把另一只手也抬起来,双手并用环着他的脖颈。 深深的凝视片刻,她娇艳的唇瓣翕动:“我爱你。” 裴荆州瞳孔骤缩。 下一秒,黎希雾吻上去。 裴荆州一脸快乐 和刚才一样,只是一个浅浅的吻。 但显得更深情一些。 退开后黎希雾问了一句:“刚才像她吗?” 裴荆州下颌收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接话。 黎希雾瞧着裴荆州的脸色轻笑道,没说什么,径直打开车门下车。 两辆车面对面,两边是单向玻璃,但前面不是。 刚才直播镜头将正对面那辆宾利车里发生的事,全都记录在镜头里。 网友看完炸得不行—— 【啊啊啊啊啊我刚才看见了什么,kiss!kiss!kiss!】 【黎姐姐和她老公好甜!】 【黎姐姐无欲无求太清冷了,我以为平时都是四哥勾引黎姐姐,没想到私底下黎姐姐这么生猛。】 【四哥被亲得一脸享受哈哈哈哈。】 【黎姐姐下车的时候,四哥一脸舍不得,真夫妻就是好嗑。】 【黎姐姐的唇肯定很软,我也想亲么么么么么么~】 黎希雾没着急上节目组的车,她给韩千叶发了消息:[您到了吗?] 韩千叶回复很快:[来啦来啦来啦来啦。] 刚看完韩千叶回的消息,抬眸,就见一辆劳斯莱斯朝这边开过来。 自动车门缓缓打开,穿了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的韩千叶从车上下来。她一眼就看见黎希雾,欢欢喜喜朝她走来。 “希希。” 韩千叶挥挥手。 【刚还在想怎么没看见没头脑。】 【黎姐姐竟然没有跟婆婆住在一起?】 【不住在一起的婆媳关系才是让人羡慕的,所有问题都会直接避免,夫妻感情也会更加长久,难怪黎姐姐和四哥那么恩爱。】 【上次黎希雾受伤了,这么快录节目真的没问题吗?】 【没头脑一定要照顾好你的不高兴呀~】 黎希雾和韩千叶一前一后上了节目组的车。 录了三期,已经习惯在镜头下,两人都很自在。 尤其是韩千叶,心情超好。 前方的工作人员递过来今天的任务卡,黎希雾伸手接过,然后在镜头下翻开这张任务卡。 韩千叶下意识拿出手机,昨天她把高月半发给她的十六个地方,存在了备忘录里。 正准备解锁手机。 这时黎希雾忽然喊道:“妈。” 韩千叶惊喜的侧目:“啊?” 黎希雾抿了抿唇:“我们要在四个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去打卡,你有没有印象深刻的地方?” 韩千叶瞬间明白,黎希雾刚才及时的那一声妈,阻止了她露馅。 虽然任务卡昨天下午就在群里公开了,但是仅限整个节目组的人知道,是不对外公开的,官博也只公布了第四期做单线任务。 今天所有嘉宾在接到任务卡的时候,要表现出刚知道今天任务的意外。 韩千叶不动声色把手机放回去,拿过黎希雾手里的任务卡:“我看看今天的任务。” 前面工作人员也松了一口气,心说还好黎希雾反应快。 有模有样看完任务卡上的任务之后,韩千叶仔细想了想,紧接着眼睛一亮:“xxx的故居,怎么样?” 黎希雾没有意见:“那就去这里吧。” 韩千叶跟司机报了位置,司机调整导航。 结果还在中途就收到短信,第一组婆媳已经在韩千叶选的故居打卡成功。 韩千叶额头划下三根黑线:“她们好快。” 黎希雾:“那我们换下一个地方,这个xxx旧址。” 韩千叶拿着任务卡的那只手,碰了碰头发说:“好,就去这个地方。” 说完,韩千叶问黎希雾:“我发型没有乱吧?” 黎希雾正想回答没有乱,目光忽然定刻在韩千叶碰着头发时,没有离手的那张任务卡上。 司机正在调整导航。 准备打方向盘掉头时,黎希雾突然出声:“等一下!” 司机踩住刹车。 车上工作人员都看着黎希雾。 韩千叶紧张的问:“怎么了呀?发型乱了是不是?” “不是。” 黎希雾先回答完,再伸手将韩千叶手里的任务卡拿过来。 她仔细看看尾端最下面的一行小字,然后一字一句慢慢念出来:“每一组婆媳嘉宾总共有两次乘坐节目组提供车辆的机会,两次机会用完,节目组将提供一百元作为乘坐一切交通工具的路费,继续完成任务。” 这一行字很小。 比任务的字样小很多。 第一眼不容易发现,视觉下乍一看会认为是任务翻译的英文。 所以,连黎希雾最初看到任务卡的时候也忽略了。 韩千叶表情凝固:“两次?那我们刚才已经用掉一次了,还是顺利抵达一个地方才算一次?” 从上开车开始,工作人员就时刻在等着两人发现任务卡下面的那一行小字。 本以为会等到两次机会用完,她来提示,她们才知道。 还好黎希雾发现得及时,留下了一次机会。 工作人员善意的告诉韩千叶:“你们已经用掉了一次,还剩一次机会。” 【我就说怎么会那么简单,原来这么坑哈哈哈哈哈!】 【这次单线任务太有意思了。】 【没头脑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该不该说,还是黎姐姐眼睛厉害啊,留下了一次机会诶。】 【一百块的路费肯定不够,除非骑共享单车。】 【要是其中一个人不会骑单车,那岂不是要完蛋。】 【那就走路呗,感觉每一个地方距离都好远,不过还好是冬天,越走越暖和,就是有点费脚。】 韩千叶生无可恋之后,迅速自我安慰:“我们肯定不是唯一一组没看到小字的嘉宾。” 工作人员说:“你们要加快时间,不然最近的地方都被打卡完,太远的地方,一百元可能不够路费。” 接着还补充了一句:“另外,交通工具排除地铁,安检摄影机不方便通过。” 本来自我安慰后心情变好点了的韩千叶。 一听这话,又想摆烂了:“一百元怎么够路费啊。” 黎希雾接话:“可以试试。” 之后两人下了车。 为了保证嘉宾们的安全,每组嘉宾身边都配备了六个工作人员,加上摄影师总共和协助,还有两名嘉宾,总共十个人。 停车的位置较偏一些,行人也相对少一点。 网友纷纷猜测黎希雾的身世 黎希雾用节目组提供的时间进行导航:“共享停放的区域距离我们有八百多米,但路上应该会随处可见。” 韩千叶挑眉:“共享单车?” 黎希雾点头:“嗯。” 一辈子没骑过共享单车的韩千叶,好奇问道:“共享单车是什么?” 黎希雾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看向韩千叶,抿了抿唇说:“自行车。” 韩千叶恍然:“哦,自行车啊。” 黎希雾心情平稳了一些。 她想,大概是因为韩千叶出行从来用不到共享单车,所以不知道共享单车是什么意思,但说自行车她就知道了。 本以为稳妥。 谁知,韩千叶这时候说了句:“可是我不会骑自行车。” 黎希雾:“……” 她冷静且迅速的算了一下,昨天韩千叶给的那些地方,查询过后哪些距离最近。 故居算近的,但是已经被闵涵蓉她们那一组成功打卡。 旧址距离比故居远一点点。 不能再等,就怕去晚了又被打卡,完成任务就会变得越来越艰难。 黎希雾说:“先走吧。” 韩千叶点点头,揣着手跟在黎希雾身后。 走了一段路,遇到卖的,韩千叶盯着看了几秒,掏出手机打算扫码付款买。 这时工作人员及时提醒:“任务结束之前的一切消费,都算在那一百元里面。” 韩千叶一听,默默收起了手机。 黎希雾瞧着问:“想吃?” 韩千叶指了指那个几个做好的:“五颜六色的,色素肯定放了很多,吃了对身体不健康,咱不吃。” 卖的大叔说:“你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韩千叶走过去:“我说的是实话啊,你看你这的颜色多鲜艳,肯定全是色素做的,除非你送我一个尝尝,我仔细帮你确认一下是不是色素。” 大叔笑了:“你这算盘是在我耳边打的吧。” 大叔笑完又说:“你看你一身名牌,连十块钱都没有?” 韩千叶指了指自己身上:“都是假货,我这个人爱面子。” 【要被韩千叶笑死。】 【韩千叶这算盘打得我在国外都听见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没头脑。】 【果然在福镇还限制韩千叶的发挥了。】 【黎姐姐无奈的小表情看着好好笑。】 大叔也不知道信没信,用签字做了个小的递给韩千叶:“送给你。” 韩千叶大声说:“谢谢哥。” 一声哥喊得大叔眉开眼笑:“行了行了行了,别去乱造谣我用什么色素就行。” 韩千叶:“那怎么会呢,你等着,明天就会有很多人来买你的。” 大叔没当回事。 不过一看他们这么多人,还有人扛着摄像机,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说认真的。 韩千叶拿着到黎希雾身边:“尝尝?” 黎希雾挽唇笑:“您吃吧。” 韩千叶把手里的递到黎希雾嘴边:“尝尝看嘛。” 黎希雾不想看到韩千叶太失落的表情,犹豫几秒,拿手捻了一点放进嘴里。 入口即化,甜味迅速溢满整个嘴里。 韩千叶笑眯眯的问:“是不是很甜?” 黎希雾:“嗯。” 韩千叶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没有忘记正事:“我们得赶紧赶路。” 手机导航传来提示语音,还要往前方走多少米会抵达公交站台。 到了公交站台之后,韩千叶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指着公交站台的指示牌问:“这个怎么看?” 黎希雾解释了一遍。 韩千叶悟性很高:“白活四十多岁了,我这辈子连公交车都没坐过。” 黎希雾开玩笑语气:“节目有规定今天不能坐地铁,下次带你去坐地铁。” 韩千叶:“地铁我坐过,就是嗖的一下从京城到奉天的那个嘛?” 黎希雾以为奉天是京城的某个区,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奉天是另外一个城市。 黎希雾接话:“你说的那应该是高铁。” 韩千叶反应过来:“哦,对对对,是高铁,地铁我可能真的没有坐过。” 【有钱就是好,出生就站罗马。】 【没头脑活了四十多岁没有坐过地铁公交车,我活了二十岁,从十一岁读初中开始,每天地铁公交车换着坐。】 【她们的生活,我们的梦。】 【韩千叶的家境是很好,夫家肯定也不差,但黎希雾的家境应该很一般。】 【黎希雾的家境好像没人扒过诶。】 【不是没人扒,是扒不到。】 【感觉黎希雾的家境应该不怎么样,她是属于后天努力改变生活的那种。】 【黎希雾的生活和说话方式很贴近现实,我也感觉黎希雾的家境应该是普通家庭。】 【家境不重要啦,黎姐姐很优秀就好啦。】 公交车来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黎希雾就看见这辆公交车上挤满了人,她忽略了现在的时间是早高峰。 人太多了录节目不方便。 她转身对韩千叶说:“伯母,我们可能要换一个交通方式。” 韩千叶起身:“听你的。” 最后黎希雾选择了一辆三轮车,开三轮车的是一个六十多的老大爷。 老大爷平时只爱看新闻联播和京剧,并不认识韩千叶和黎希雾,载上两人问道:“去哪?” 黎希雾报地址:“xxx旧址。” 老大爷笑道:“那是个好地方,二十块。” 韩千叶没觉得这个价格有问题,就说:“那走吧。” 黎希雾叫住:“等一下。” 老大爷问:“咋了?” 黎希雾点开地图导航的语音播报,一点一公里距离的播报,声音十分清楚, 语音播报完,黎希雾这才说:“大爷,一点一公里的距离,二十块是不是收得有点贵了?” 老大爷说:“哪里贵了?这里是京城,物价这么高,一公里二十块合情合理。” 黎希雾:“不太合理。” 老大爷脾气有点爆:“爱坐不坐,不坐下去。” 韩千叶刚把屁股坐热,就听到老大爷赶人,连忙拉了拉黎希雾的袖子:“希希,我觉得二十不贵。” 黎希雾抿唇,提醒韩千叶:“我们今天最充裕的就是时间,但是钱不充裕,一次性完成四个地方的打卡还好,如果时不时中途被她们提前打卡,车费恐怕不够,只有一百块钱,我们要省着点花。” 黎希雾到黎公馆了! 韩千叶一听,是这么个道理。 这时,黎希雾突然把手伸过去,覆在韩千叶手背上:“刚才开三轮车那个小哥,只收我们八块,但是那个小哥看起来面相有点凶,挺怕的,要不我还是去坐那个小哥的三轮车?” 韩千叶反应极快:“我看行,这大白天的,哪来那么多危险。” 两人就要下车。 老大爷赶忙叫住两人:“你们都说看着不安全,那就别去了,我便宜你们点,十五坐不坐?不坐拉到。” 黎希雾摇头:“算了,那个小哥也就面向凶,应该不是坏人。” 彼时两人已经从三轮车下来。 老大爷见两人油盐不进,探出头来:“十二块,不能再少了,爱坐不坐。” 韩千叶已经动心了,黎希雾沉稳的摁住韩千叶的手:“我们的预算只有八块。” 老大爷骂道:“我真是服了你们了,八块,走走走走走,赶紧上来,就当我拉了两头驴,还是两头犟驴。” 黎希雾:“……” 韩千叶:“……” 【本以为十二块已经能成了,结果,哈哈哈哈哈是我格局小了。】 【传下去,黎姐姐是砍价高手!】 【韩千叶的表情就是我的表情,哈哈哈,惊懵了。】 【原本以为老大爷是不想丢这一单生意,但是细想,老大爷肯定也怕她们坐那么便宜的三轮车有危险吧。】 再次上三轮车的时候,韩千叶默默的对黎希雾竖了个大拇指。 第一次知道,黎希雾砍价也这么厉害! 两人这次很幸运。 顺利抵达xxx旧址,也顺利完成打卡。 韩千叶高兴地像个小孩一样:“看来我们今天很早就会完成任务。” 黎希雾心情也很好:“希望吧。” 另一边。 薛锦珠走路许久,整个人已经累得不行:“唐阿姨,要不我们还是叫一辆车吧,我真的走不动了。” 唐娴看了看手机里的余额:“我们只有五十六块钱了,两次机会也已经用完,但到目前为止我们才完成两次打卡。” 薛锦珠走着走着抱住路边的电线杆:“可是我真的走不动了,节目组又不早点说,我今天穿了这么高的高跟鞋。” 唐娴走过来:“这电线杆上有路人擤的鼻涕。” 话落。 薛锦珠脸上哪还有什么疲惫,‘啊’的一声尖叫着退开,结果脚下退快了,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屁股很痛。 薛锦珠先是茫然了几秒,然后哇的一声哭出来:“呜呜呜呜呜呜呜……” 唐娴很无奈。 上前将薛锦珠扶起来:“摔倒站起来就是了,哭什么呢。” 薛锦珠哭着说:“我沾着别人擤的鼻涕了。” 唐娴:“已经干了。” 薛锦珠哭声不停:“可就是沾着了。” 唐娴叹气:“那去找个地方洗手吧。” 薛锦珠这才没哭了。 【唐大师好无奈的感jiao!】 【薛锦珠这也太矫情了吧!动不动就哭。】 【有蟑螂我都能忍,但是上面沾了被人擤的鼻涕,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了,我可能表现得比薛锦珠还夸张。】 【感觉唐娴对薛锦珠的耐心,还不如对黎希雾的耐心好。】 找到洗手的地方。 薛锦珠把手彻彻底底洗了一遍,冬天冷,水太冰,多洗一会手就变得通红。 洗完手,薛锦珠的心情这才舒坦起来:“唐阿姨,我们要去的下一个地方是哪里?” 唐娴正要开口:“有一个距离我们有两公里远的纪念馆……” 薛锦珠忽然打断:“我想起一个地方,距离我们很近!!” 唐娴没当回事:“什么地方?” 薛锦珠:“羌樾园,黎公馆。” 听到这个地方,唐娴眉心一跳:“恩?” 薛锦珠清了清嗓子:“黎公馆啊,我跟我爸去过一次。我爸这个人这辈子没敬重过几个人,那位黎叔是其中一位,我们去黎公馆打卡吧,肯定没有几个人想到黎叔,哈哈,我真的太机智了,不对,是我记性太好啦。” 唐娴听完后神色却是很淡:“你是不是记错了,真的离我们很近?” 薛锦珠点头:“当然啊,羌樾园就在西区,而我们现在就在西区。” 抬头就是直播镜头。 唐娴掩下脸上的异样,应道:“那就去吧,既然很近,我们走路过去。” 薛锦珠这回有动力了:“好啊。” 【是黎公馆诶,好久没有听到有人提起黎叔了。】 【当年在外交部新闻会上,那位一针见血、舌战群儒的黎叔,原来都已经离开我们四年多了。】 【我印象里的黎叔,精通十一国语言,永远戴着一副金框眼镜,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明明那是黎叔驻t国的最后一年,他都要回来了,结果永远的留在了t国。】 【黎公馆很难进去,预约的流程也很复杂,不过要是真的能再看到黎公馆,还是会很开心。】 提到黎公馆。 弹幕大多数都变成了惋惜。 此时黎希雾和韩千叶成功完成了第二次和第三次打卡。 第二次和第三次挨得很近。 也非常顺利。 虽然走路的时候很多,但韩千叶一点都不觉得累,心情一直很好。 不过这样的好心情终止在黎希雾提的那句—— “下一个地址,去黎公馆。” 听到这句话的韩千叶,嘴角笑容骤然消失:“去黎公馆?” 黎希雾点头:“嗯,去黎公馆。” 韩千叶为难了:“黎公馆会不会离我们远了点?” 黎希雾抿唇:“比起前三个是稍微有一点远,但是我们剩了七十多块钱,打车去完全足够了,或者,将节目组提供交通工具的最后一次机会用掉。” 韩千叶期期艾艾:“要不我们选一个近一点的地方吧?” 黎希雾没接话。 韩千叶看出来黎希雾是真的想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和黎希雾聊了有关黎怀生的事,所以黎希雾今天才固执的想去黎公馆。 韩千叶只好妥协:“那就去黎公馆吧,希望我们运气好,圆满完成打卡。” 【黎姐姐她们也是去黎公馆!】 【隔壁薛锦珠和她未来婆婆也出发去黎公馆了。】 认出黎希雾,她终于回家了! 【很明显黎希雾和韩千叶会晚一步,薛锦珠她们那个位置距离黎公馆很近。】 【确实是来不及了,薛锦珠和唐娴已经快要到了。】 【我猜黎姐姐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姓氏,所以想到黎公馆?】 此时薛锦珠和唐娴距离黎公馆只有三百多米。 而黎希雾和韩千叶距离黎公馆还有一公里多的距离。 然而,有些事情总是不会按照顺利的节奏去发展。 虽然的确是薛锦珠和唐娴先抵达羌樾园,但是没有预约就进不去,只有住在羌樾园的人才可以自由进出。 薛锦珠叉着腰:“这就很为难人了,我想着多半进不去黎公馆,没想到今天连羌樾园也进不去。” 唐娴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就换个地址好了,多简单的事。” 薛锦珠不太想就这么放弃,走到安保人员面前,双手合掌:“大叔,我们在录节目,就进去打个卡拍张照就可以了,可以通融一下吗?求求了。” 安保人员:“什么节目?我怎么没看过。” 薛锦珠赶紧打开手机搜索欢喜婆婆给安保人员看。 安保人员挥手挡开,表情刻板严肃:“请不要打扰我的工作,进去必须出示预约成功的信息,除非是住在这里面的人才可以进去。” 薛锦珠:“……” 很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开始进行沟通。 毫无意外,沟通不成功。 仍然是那句话,要么出示预约成功的信息,要么是住在羌樾园里面的人才可以进去。 羌樾园坐落的面积宽广。 本身就是很有名的一个地方,后来更是因黎公馆而颇负盛名。 如今想要去拜访黎公馆,预约流程变得非常难。 【能理解,住在羌樾园里面的人都是各有身份,早些年大家悼念黎叔,频频拜访黎公馆,斯人已去,需要安息,黎公馆不能一直被打扰。】 【别说住在羌樾园里面,整个节目组凑不出一个能认识羌樾园里面的人。】 【只能放弃了,进不去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出示预约成功的信息。】 【可惜,还以为这次能再见黎公馆。】 在线观看的网友都在叹息进不去黎公馆。 而这时,黎希雾和韩千叶的车也抵达了羌樾园。 当看到另一辆节目组的车也停在羌樾园外面,韩千叶转头问黎希雾:“唐娴她们已经打卡这里了吗?” 黎希雾一怔。 她过来的路上时不时在看手机,并没有收到有人打卡黎公馆的消息。 为了防止自己忽略了什么消息,黎希雾拿出手机再看一眼,最后确定:“她们要么没有打卡,要么是节目组出bug,先下去看看。” 收起手机,黎希雾推开车门先下车。 唐娴一眼就看到了黎希雾,脸上扬起微笑:“希雾。” 黎希雾应了声嗯,抬脚朝唐娴那边走去。 刚一走近,唐娴就亲切的拉着黎希雾的手:“你们也来了。” 唐娴只是太过热情,所以黎希雾没有抽手:“我们刚到,就看见你们站在外面,你们已经打卡成功了吗?” “没有呢!” 回答的是薛锦珠。 她走过来黎希雾跟前,闷闷不乐说:“安保说,必须要出示预约成功的信息才可以进去,要么就是住在羌樾园里面的人才可以。” 黎希雾顿时了然:“难怪我们撞到一起了。” 之前每次别组一打卡,另外赶去的人就要掉头,四组之间谁和谁都没有碰过面。 彼时韩千叶也走了过来。 谁知道一过来就看见唐娴紧紧拉着黎希雾的手。 韩千叶脸色一垮,当即碰了碰头:“希希,你帮我看看我的头发是不是打结了,拉扯着头皮有点痛。” 黎希雾闻言,将手从唐娴手中抽回,转身帮韩千叶弄头发。 发现韩千叶的头发很柔顺,没有打结的头发,黎希雾顿时明白刚才韩千叶的用意。 头发打结是假的。 把她和唐娴的手分开是真的。 对于韩千叶来说,她这一路上都没牵几次黎希雾的手,怎么一到唐娴面前,就被唐娴紧握着不放了? 她就是小肚鸡肠。 希希的手只能她来牵。 【当初不知道是哪位网友说的,韩千叶这个人吧,有点小心思,但总让人看出来。】 【我就知道不是我的错觉,唐娴对黎希雾比对薛锦珠更亲切。】 【没办法黎姐姐太优秀了,我婆婆也喜欢她,但不影响我也喜欢她。】 【还是那句话,嗑cp冷门可以,千万别邪门。】 这时,黎希雾问起薛锦珠:“节目组的人员也已经沟通过了吗?” 薛锦珠闷闷的应了声:“嗯,我都快求爹爹告奶奶了,还不是不让进。” 唐娴提议:“希雾,要不你再去问问呢?” 黎希雾淡笑:“你们和节目组的人员都去沟通了,不能行应该就是不能行,我去也还是一样。” 唐娴也浅笑:“那不一定啊,你现在的国民度很高,说不定安保大叔一看见你,就放行了呢。” 【唐大师!求你不要给黎姐姐招黑好吗。】 【人家都明确说了要出示预约成功的信息,要么就是住在羌樾园的人才可以进去,又不是国民度高刷刷脸就可以进去。】 【完了完了,又有人逮着机会黑黎姐姐了,烦死,】 【还是那句话,天王老子来了,今天也没人能进去羌樾园。】 【除非,谁有住在羌樾园里面的亲戚。】 没有人认为,黎希雾真的可以进去。 难不成,她能像回自己的家一样,刷个脸就进去吗? 太不现实了! 连黎希雾也认为,自己不可能因为国民度就能进去羌樾园。 本想着,要是节目组能沟通好,她也真的很想进去见一见,那座颇负盛名的黎公馆,还有纪念碑。 但是沟通失败。 那她也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等录完节目再正式预约进入羌樾园的机会。 她心情平静,奈何薛锦珠信了唐娴的话,硬拉着黎希雾过去:“黎姐姐,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你来沟通一下。” 黎希雾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网友更是看着都觉得尴尬。 可就在这时。 那位安保人员在看清楚黎希雾的脸后,忽然激动地站起身—— ------题外话------ 晚安宝子们~ 久违的熟人 安保人员目光如炬的盯着黎希雾,他看起来似乎很激动,但激动之余又夹杂着些许疑惑…… 嘴里更是不停地呢喃:“怎么会这么像……怎么会这么像……” 可此刻,根本没有嘉宾注意到他的激动。 薛锦珠偏过头来问黎希雾:“黎姐姐,你们还有几个地方没有打卡?” 黎希雾:“一个。” 薛锦珠瞪大眼睛:“就一个了?” 黎希雾点头,后问道:“你们呢?” 走过来的唐娴说:“我们还差两个打卡。” 薛锦珠唉声叹气:“今天晚上还有约会呢,看来等会要加油了。” 唐娴随意的接话:“没事,让澜时多等等也行。” 薛锦珠配合着露出羞涩的笑容:“阿姨,这样不太好吧。” 唐娴淡笑:“他要是现在都没耐心等你,以后结了婚可怎么办?” 薛锦珠顿悟:“有道理。” 韩千叶走到黎希雾身边来:“希希,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黎希雾侧身:“好。” 羌樾园进不去,就算能进去,黎希雾和韩千叶这一组晚到,也只能去找寻下一个可以打卡的地方。 两人正要转身时—— 那位安保人员突然喊道:“等一下!你们等一下!” 黎希雾脚下一顿,和韩千叶同时转过身。 安保人员在看完全看清楚黎希雾的脸之后,眼里的震惊比之前更明显。 韩千叶瞧着那个安保人员一直盯着黎希雾,有些不悦,皱眉问道:“怎么了?” 安保露出歉意的微笑:“你们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 薛锦珠扯着嗓门:“问什么?难不成,我们还是有机会可以进去吗?” 安保人员怕她们真走了,于是点点头先应付下来,再问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录节目吧?” 薛锦珠点头:“对啊对啊。” 安保人员一边找电话号码,一边分心问:“就是会上电视的那种节目?” 薛锦珠正想继续说对啊对啊,可又迅速反应过来,这个安保大叔是真的不看综艺,完全不知道她们录制的综艺是什么形式,或者有什么看头。 不等薛锦珠再回答。 安保人员举着手机贴在耳边,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片刻后。 安保人员结束通话,大步转过身朝黎希雾走来。 刚才的距离有些远,现在走了过来,近距离的视线下,安保人员仔细盯着黎希雾的脸,发现是真的像,不过他没有胡说什么,只是问道:“冒昧的问一下,你贵姓?” 黎希雾不卑不亢:“姓黎。” 肉眼可见,安保人员瞳孔骤缩。 似乎是比刚才还惊讶:“你姓黎?” 黎希雾点头。 安保人员惊讶之余,神色变得严肃了许多:“你稍等一下,蔡先生很快就出来。” 黎希雾对羌樾园和黎公馆了解不多,并不知道对方口中所说的蔡先生是谁。 本想问。 眼前的人已经折返回去,翘首张望等着那位蔡先生的出现。 【一听蔡先生就知道是谁了。】 【我去!黎希雾这是什么面子?蔡先生都要出来见她?】 【蔡先生德高望重,他在黎公馆已经守了几十年,曾也是黎叔的恩师。】 【不是吧不是吧,黎姐姐还有什么身份是我们不知道的吗?】 【哈哈哈开个玩笑,黎希雾不会是回家了吧。】 【玩笑适度,可能黎希雾是唯一一个预约了的,但如果她预约了,那就证明这次的单线任务是剧本。】 百万网友纷纷猜测议论。 薛锦珠好奇的把头从黎希雾身侧探过来:“黎姐姐,你们认识啊?” 黎希雾摇头:“不认识。” 刚才那个安保看她的眼神和表情都很奇怪。 具体她没法形容。 大概理解出来的意思,或许是看见了久违的熟人? 几分钟后。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年人,从羌樾园的侧门走了出来。 “蔡先生,她在那边。”安保人员当着老人的面,抬手朝黎希雾的方向指了指。 “好。” 蔡不屈神色严肃,抬脚朝黎希雾走过来。 薛锦珠看见走过来的蔡不屈,赶紧挥挥手:“蔡老先生!” 蔡不屈循着声音看向薛锦珠,拜访黎公馆的人很多,他自然不记得薛锦珠是谁了,于是回了一个很礼貌的微笑。 韩千叶瞧着走来的蔡不屈,第一时间站在黎希雾身前去:“蔡老先生,你好。” 蔡不屈看向眼前的韩千叶,回以微笑:“裴夫人,好久不见。”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韩千叶,最近见到还是她们现在正录的那个婆媳综艺上,他起先还不知道这个节目上有一个和小忧很像的人。 而且小顾告诉他的时候,他也没当回事。 直到小顾说,那个长得像小忧的人,是韩千叶的儿媳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忽略了什么,于是当晚就关注了这个综艺。 还没有首播。 倒是蹲到了一次直播。 神态确实像,但长相和小忧还是有明显区别。 小顾说,他已经安排好,今天韩千叶会带着黎希雾来羌樾园,他也提前做好了准备,特地调了一个见过黎忧的安保人员过来站岗。 终于把人等来了。 此时韩千叶眉心一凝。 录到第四期节目,她夫家还从没正式曝光,刚才蔡不屈喊了她一声裴夫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蔡不屈没有多余客套的问候,视线越过韩千叶看向她身后的黎希雾,询问道:“我能和黎小姐说两句话吗?” 韩千叶嘴角的笑容一僵,这蔡老头果然是人老眼不瞎。 不过都到这了,韩千叶就算想避免什么也避免不了,她就是不想希希频繁被认成小忧,而心里不舒坦。 她侧了侧身,给蔡不屈让开路。 旁边,薛锦珠故作惊讶的语气对唐娴说:“韩伯母和蔡老先生好像认识诶。” 唐娴听着薛锦珠夸张的语气,再看看薛锦珠那夸张的表情,配合着道:“挺意外。” 薛锦珠嘻嘻笑,提了句:“唐阿姨,你觉不觉得,这位蔡老先生和黎姐姐也认识?” 唐娴淡声开口:“大概是……认识的吧。” 一声黎忧,让黎希雾心头一震 此时。 当蔡不屈站在黎希雾面前,他目光如尺,犀利的将黎希雾打量一遍问道:“黎小姐第一次来羌樾园?” 黎希雾看着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温声回答:“是的,蔡老先生。” 蔡不屈收回打量的视线:“我也看了你们的综艺,你和你婆婆今天,应该是要进羌樾园完成你们节目组安排的任务?” 黎希雾抿了抿唇:“嗯。” 蔡不屈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说话做事不拖拖拉拉,大概问清楚之后,直接说:“既然是这样的话,也可以通融一回。” 黎希雾微讶。 蔡不屈笑问:“很惊讶?” 黎希雾实话实说:“有一点。” 她自是没料到蔡老先生和她交谈了几句之后,就松口说可以通融进去羌樾园的话。 虽然她确定自己听清楚了,但还是没忍住再问一遍:“蔡老先生是说认真的,可以进去?” 蔡不屈很肯定的回了一声:“当然。” 得到蔡不屈确定的回答。 黎希雾转头看向薛锦珠和唐娴所在的方向:“唐伯母,锦珠,蔡老先生说可以通融一下,你们进去吧。” 薛锦珠听到这话时,一整个愣住:“啊?可以进去?” 唐娴说:“希雾,既然是和蔡老先生沟通好的,还是你们进去吧。” 黎希雾分得清楚先后:“是你们先到的。” 蔡不屈适时开腔:“大家都可以进去。” 这话一出。 众人欢喜。 可韩千叶觉得不妥:“只能有一组完成打卡,我们待在这也不行,得去下一个地方。” 蔡不屈淡声道:“裴夫人,不急于这一时。” 韩千叶抿紧了唇,她心里总有点隐隐的不安。 她看了看身边的黎希雾,询问黎希雾的意思。 黎希雾:“进一次黎公馆是很难得的机会,进去参观一下也好,而我们也只剩下一个任务没有完成,不急于这一时。” 既然黎希雾都这么说了。 韩千叶自然也不好再唱反调:“那就进去吧。” 蔡不屈不动声色做出请的手势。 黎希雾颔首:“谢谢蔡老先生。” 蔡不屈微笑:“客气了。” 一行人很顺利的进入了羌樾园。 顺利得让所有网友都看得瞠目结舌。 【如果换一个人还有npc的可能,但那个人是蔡老先生!!】 【哈哈说不定蔡老先生也追欢喜婆婆,更说不定还是黎姐姐的粉丝呢。】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整个节目组凑不出一个人能人是羌樾园里面的人?】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蔡老先生称呼韩千叶为裴夫人,也就是说,韩千叶的夫家姓裴?】 【一直想去一次黎公馆,想去看看黎叔的故居,欢喜婆婆让我线上圆梦了。】 【如果黎叔还在,一定会热情的敞开大门,欢迎大家的到来。】 黎公馆坐落在羌樾园的西边。 是一座旧时的公馆,没有现代化建造的华丽外表,但占地面积很宽广,缕空的大铁门,复古的喷泉,围墙旁边种满了许多常青树。 蔡不屈照看着黎公馆,对黎公馆的一切都很清楚。 他像导游一样,告诉大家黎公馆存在了多久,黎家世世代代都是簪缨世胄,黎家百年前出过的名人,但那些名人都是寿终正寝。 唯有到黎怀生这一代。 黎怀生中年殉职,妻子中年罹难,女儿年少殉职。 曾经热闹的黎公馆,现在变成了清冷寂寥的大房子。 薛锦珠早前就听自己爸爸说过黎家的故事,如今再在蔡老先生口中知道这些,心里仍然会很难过:“黎叔唯一的女儿也很优秀,是黎叔的骄傲,也是黎叔的续篇,只是……太可惜了。” 唐娴侧目问:“你知道黎怀生的女儿?” 薛锦珠点头:“知道,不过我都是听我爸爸说的,黎叔的女儿很优秀,如果当年她活了下来,她一定也会像黎叔一样,成为我们国家最优秀的外交官!” 唐娴随意的问起:“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黎忧!” 回答的是蔡不屈。 可是在回答这两个字的时候,蔡不屈的目光是看着黎希雾的。 从进来黎公馆的那一刻开始,黎希雾的状态就开始变得很糟糕,她尽量不让大家察觉,所以走得很慢,走在最后面,安安静静的听着蔡老先生说起整个黎公馆的历史…… 直到刚才。 蔡老先生在回答唐娴的话时,突然转头看向她。 一声黎忧,让黎希雾心头一震。 数次被认成是黎忧,每一次她心情都很平静,因为知道跟自己没关系,所以也不用去在意。 唯独这次。 她感觉心脏就像被扼住,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疼…… 蔡不屈朝黎希雾走来,担忧的询问黎希雾:“你怎么了?” 黎希雾不想扫兴,强忍着心里的难受:“共情。” 【别说黎姐姐,我也狠狠地共情了好吗!】 【提到黎公馆,谁不难过呢,黎叔这前半生都交给了国家,后半生真的很悲,中年丧妻,中年丧女,中年殉职……】 【但凡黎叔的女儿当年活了下来,整个黎公馆也不会变得物是人非。】 【我的心情也黎姐姐一样难受。】 黎希雾的一句共情,让所有人跟着共情。 但没有人能跟黎希雾一样,对眼前的此情此情更进一步感同身受。 公馆的一砖一瓦、围墙种满的常青树、庭院用石头雕刻而出的南瓜车,水池里的汉白玉雕喷泉,都让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不对。 不是前所未有。 在梦里见到的人,也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看!这是黎叔的纪念碑!” 说话的是薛锦珠,她抬手指着一个方向,那里立着很大一个石碑。 黎公馆大楼内部是不对外开放的,很多拜访黎公馆的人,主要是为了看一眼那个纪念碑,另外也想见一见簪缨世胄的黎公馆。 一行人走到了纪念碑前。 这座纪念碑有三米多高,坐落在黎公馆的北侧,是一个很好的位置。 黎怀生的纪念碑上刻了很多字。 主要内容是黎怀生为国家做出的奉献,人物履历。 黎希雾看见和父亲的合照 从出生年月日,国籍,京城外国语大学毕业,经济学硕士学位,精通十一国语言。 从外交部处长,再到担任外交部司长,最后成为我国第一外交部部长,特命全权大使。 从二十岁还是大学生就被挑选为天选之子,任职期间三十六年,到访二十三个国家,五十六岁为国殉职。 任职期间的生平事迹都记录在了石碑上。 不过镜头不能对着石碑,这是最基本的尊重,如果想看一看石碑,最好自己预约来看。 【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次黎叔的纪念碑前。】 【黎叔,你永远被人们铭记。】 【我妈说,从黎叔身上可以看到千百年来文人心中所向往的温文儒雅形象,他牢记着外交官神圣的的职责,最后却永远的留在了t国。】 【快看,黎姐姐哭了!】 【看得出来黎姐姐的共情能力很强,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黎姐姐也姓黎,这里是黎公馆,同样的姓氏在八百年前说不定也是一家人,黎姐姐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 黎希雾确实哭了。 但她自己一开始不知道。 还是韩千叶伸手替她擦眼泪,她才惊觉,自己又在无声的掉眼泪。 仅仅只是看着那一座纪念碑。 悲从中来,无声无息。 黎希雾接过韩千叶给她擦眼泪的手帕纸:“让您看笑话了。” 韩千叶提道:“希希,你状态不是很好。” 黎希雾唇瓣翕动似要说什么。 韩千叶抢在她前头开腔:“你是又想说共情吗?” 黎希雾抿唇。 韩千叶看着黎希雾这个表情,心疼得无以复加:“你也很优秀,你是我心里最优秀的人了,比黎忧还优秀。” 这话一出。 众人纷纷看过来。 韩千叶是觉得,黎希雾之所以悄无声息的落泪,绝对不会是因为过于共情。 这几期相处下来,她对黎希雾的了解是,无论任何时候面对任何悲情的事,都是面不改色,即使太过于悲情,她也不会随便把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 或许是觉得黎忧太优秀,那簪缨世胄的家世也比之不及,会让她感受了自卑和深深地无力,才会情绪失控得这么厉害。 而网友不淡定了。 【怎么回事,前有一个唐娴给黎姐姐招黑,没头脑怎么还跟着瞎掺和呢!】 【我承认有龙妈身份加持的黎姐姐很优秀,可是跟黎叔的女儿完全不能比好吗,都不是一个层次。】 【黎忧不知道比黎希雾优秀几百几千倍,作对比不会自惭形秽吗?】 【刚才还觉得黎姐姐共情能力很强,现在怎么觉得有点做作呢?】 【没头脑你不要给不高兴招黑啊!!】 韩千叶在说那话的时候,确实没有考虑太多。 更不知道因为自己言语的不当,会给黎希雾招来一些不太好的舆论。 但网友的评论也完全没有错。 一个是国家培养出来的优秀外交官。 一个是做得一手好菜的网络红人。 黎忧的地位和层次,黎希雾确实不能比。 “蔡老先生!” 黎希雾突然喊道。 蔡不屈慈祥的看着黎希雾。 黎希雾问道:“我可以进黎公馆里面吗?” 薛锦珠及时提醒道:“黎姐姐,不可以的,黎公馆内部不对外开放。” 连网友也说:【看来这次黎姐姐做的功课,还不如猪猪小姐。】 【黎公馆内部确实不对外开放,毕竟是私宅,里面有很多珍贵的东西。】 【蔡老先生脾气不好,以前有人这么问就被训斥过,所以去之前一定要做足功课。】 【看蔡老先生严肃的表情,该不会要训斥黎希雾了吧?】 【完蛋,黎姐姐要被骂了。】 在网友一致都认为,蔡老先生会生气,黎希雾要挨骂的时候,然而事情的发生跟大家想象的完全相反。 蔡不屈神情严肃的问黎希雾:“你真的想进去?” 黎希雾回得很坚定:“是。” 蔡不屈点头:“你可以进去。” 万千网友惊得瞠目结舌! 连薛锦珠和其他工作人员也觉得不可思议,蔡老先生竟然同意黎希雾进去黎公馆里面? 她们真的没有听错吗? 黎希雾也没料到蔡老先生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不过这次她没有像进来羌樾园之前犹犹豫豫,而是礼貌谦卑的致谢后,请蔡不屈带路。 薛锦珠赶紧举手:“我可以进去吗?” 蔡不屈:“不可以。” 拒绝得干脆又果断! 薛锦珠:“……” 蔡不屈严肃的告知大家:“只能进去一个人,参观完毕,要离开的请自便。” 【惊呆了老铁,为什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我还以为蔡老先生会骂黎希雾,结果他不仅没有骂,还只允许黎希雾一个人进去!】 【有没有可能,蔡老先生看着黎姐姐很亲切,想到了黎忧,所以只让黎姐姐一个人进去。】 【不管是什么原因,但不得不吹一句,还是黎希雾有面子!】 黎希雾进去之前,跟韩千叶说了一声。 韩千叶自然是没有阻拦,只说:“那你早去早回。” 黎希雾承应:“好。” 偌大黎公馆的内部是极繁主义的复古装潢。 高矮胖瘦的格式古朴台灯、颜色朴旧的喇叭留声机,墙上挂着很有时代感的老式皮带钟…… 随处可见的纯木质摆设,还有一眼难以看出来的昂贵的黄花梨桌椅。 蔡不屈走在黎希雾身侧,一一给黎希雾介绍着这些摆设,都是黎怀生生前安置的,黎希雾一开始认真听着,之后便不受控制的沉浸在她所见到的世界画面里。 除了熟悉还是熟悉。 脑海里甚至闪过了一些点点滴滴的角落,一转身,发现竟然真的能对上,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头又开始痛了。 黎希雾皱紧了眉头。 这时,她忽然看见了一个相框,大概是心情太迫切,没经过蔡老先生同意就伸手去拿过来,可惜是一个空的相框,没有照片。 好在蔡老先生没有训斥她,只是耐心的给她介绍:“这个相框里原本是怀生和小忧的合照。” 黎希雾骤然抬眸:“合照?” 唤醒黎希雾的记忆 黎希雾接着又问:“可以看看他们的合照吗?” 蔡不屈凝视黎希雾片刻后应道:“当然可以,黎小姐请随我上楼。” 两人到了楼上。 转眼进入一个很大的书房。 整个黎公馆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包括眼前这个偌大的书房。蔡不屈从柜子里找出黎怀生和黎忧的照片递给黎希雾:“是这张。” 黎希雾伸手接时,手不受控制抖了一下。 蔡不屈温声叮嘱:“拿稳。” 黎希雾应了声嗯,垂眸看着照片上的人,背景是楼下,看起来还很年轻的黎怀生坐在黄花梨雕刻的椅子上,身后,一个看起十五六岁的少女,调皮捣蛋的正要给黎怀生戴一顶帽子。 黎怀生脸上写满了嫌弃,但仍然没有抗拒这顶帽子压塌了他的发型。 黎怀生还是那个黎怀生,温文儒雅。 身后站着的少女,和黎希雾有着五六分相似的容颜……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黎希雾捏着照片的手在轻微颤抖,她极力控制,可最终还是没拿稳,照片从手中脱落,好在蔡老先生眼疾手快接住了照片。 虽然只是一张照片,但第一次看,就把照片落在地上,很不礼貌。 黎希雾向来谨慎。 可今天自从进入黎公馆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很多行为都不受自己控制,莫名其妙当众落泪,头又开始变得很疼了,正在一寸一寸的折磨着她。 蔡不屈一直在注意着黎希雾的神情。 发现她脸色难看得很,担忧询问:“黎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黎希雾用小手臂撑在旁边的门墙上:“是有一点,不过没什么大碍,我缓缓就好。” 蔡不屈扶着黎希雾:“我扶你下去坐会儿。” 黎希雾:“谢谢您。” 到了楼下。 黎希雾坐在沙发上,蔡不屈说:“稍等,我给你倒杯水。” 黎希雾想说不用,但是蔡老先生已经去倒水了。 黎希雾只好收回了话。 她往后靠着,闭上眼睛,想缓一缓刚才那张照片给她的冲击力!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黎忧本人的照片。 虽然只有十五六岁。 但看五官也能看得出来,和她有些相似,还有眉眼里的神态…… “黎小姐,喝点水。” 折返回来的蔡不屈,手里拿着一杯温水,正递给黎希雾。 在黎希雾喝水时,蔡不屈有意无意的提起问道:“黎小姐的父母呢?” 黎希雾唇抿在杯口处停留:“我是孤儿。” 蔡不屈骤然看向她:“孤儿?” 黎希雾:“嗯。” 蔡不屈继续问道:“你对这座黎公馆有感到一丝熟悉吗?” 黎希雾没有撒谎:“有。” 蔡不屈豁然站起身。 黎希雾当然知道蔡老先生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蔡老先生,您是认为,我就是黎忧小姐吗?” 蔡不屈顿时哑然。 有很多想说的话,就这么说出来不合适,他又重新坐下来,平复好自己激动的心情。 看着黎希雾手里的那杯温水,蔡不屈淡声提醒:“黎小姐先多喝点水,心情缓解好,就出去吧。” 黎希雾自然没有多想,点了点头,捧着那杯水喝完。 她打算坐两分钟就出去。 这两分钟她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不然头会一直痛,如果状态太差,今天下午的直播可能都没办法完成。 可是不知怎么的,她渐渐地有些困了。 眼皮也越来越沉。 意识到不对劲,黎希雾摇头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起来。 但显然没用,意识越来越薄弱。 直到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蔡不屈看着昏迷过去的黎希雾,心生愧疚,他起身走到黎希雾身边,慈祥的摸了摸黎希雾的头。 ‘哒、’ ‘哒、’ ‘哒、’ 皮鞋踩在木质台阶上发出的哒哒声,清脆的从楼梯口传来。 蔡不屈抬眸,看见下楼来的顾澜时,沉声道:“顾先生,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顾澜时应声:“好。” 下完最后一阶台阶,顾澜时朝这边走来。 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叫江策,是一名心理医生。江策穿了件灰色大衣,身形高挑,眉目温润,侧目看了眼沉睡在沙发上的黎希雾,问道顾澜时:“就是她么?” 顾澜时没应声。 他绕过沙发走到黎希雾身边,缓缓俯身,仔细端详着黎希雾沉睡的容颜,半晌后薄唇翕动:“我找到你了。” 话落。 他站起身,低声对江策道:“试试看,用医学催眠的方法,能不能将她的记忆唤醒。” 江策笑着走过来:“我尽量。” 顾澜时睨着他:“尽全力做到。” 江策实话实说:“没做到之前,我不敢夸大。” 顾澜时用力的闭了闭眼,喟叹一声:“抓紧时间,开始吧。” 与此同时。 在外面等太久的韩千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十多分钟过去。 仍然没见黎希雾出来。 唐娴和薛锦珠两人都走了,她更无聊,都没人陪她说说话。 等啊等。 等得愈发心焦。 韩千叶沉不住气,于是说:“我不放心,进去看看。” 工作人员及时喊住韩千叶:“要不再等等?蔡老先生说只能进去一个人,黎公馆很大,参观完可能要费一点时间。” 潜意思也在表达:再耐心等等,等黎希雾出来,最后一个打卡任务就圆满完成了。 因为薛锦珠和唐娴已经先走了。 而且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想要占取这次打卡任务。 韩千叶听着工作人员的话有道理,但是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不行,我得进去看看,有什么事情我会自己担着。” 【我怀疑没头脑是想偷偷溜进去。】 【虽然这样不好,但如果直播也跟进去我就不计较。】 【黎姐姐确实进去很久了,韩千叶担心也情有可原吧。】 【希望黎姐姐出来能分享一下黎公馆的内部是怎样的。】 此时,疾步匆匆的韩千叶已经上了台阶,到门口时,抬脚就要进去。 蔡不屈突然出现拦住韩千叶:“裴夫人!你做什么?” 韩千叶看到蔡不屈,却没看到黎希雾,心里更慌了:“我来找我们家希希。” 蔡不屈面不改色很严肃:“黎小姐还在里面参观,她还要说拍一些照片,你等等她就好。” 韩千叶瞧着蔡不屈一脸严肃,差点放弃进去。 可仔细又一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朝着蔡不屈身后喊了声:“希希,你出来啦?” 蔡不屈转身时,韩千叶趁机溜进去。 溜进来后,当韩千叶看到眼前的一幕,大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题外话------ 感谢:杨小鸟的打赏,感谢:f 的打赏,感谢:我爱地球地球爱我的打赏,感谢:乐乐的打赏,谢谢宝子们~ 她是货真价实的黎忧 韩千叶进来后,被眼前的画面惊了一跳! 只见黎希雾静坐在沙发上,眼眸微睁着但视线毫无焦距,像一个没有灵魂任由人随意摆弄的木偶。 而她面前还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一边用手煽着瓶子里的气味给黎希雾闻,一边在跟黎希雾说着什么。 那个瓶子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韩千叶气势汹汹走过去—— “裴夫人!” 顾澜时第一时间拦在韩千叶前面:“她没有事,您稍等片刻。” 江策丝毫不受韩千叶的影响,继续完成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韩千叶被顾澜时拦着无法上前,气急败坏:“你说没有事就没有事啊,你谁啊?你什么目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到希希一根汗毛,我让你牢底坐穿!” 顾澜时八风不动的拦着:“裴夫人,您冷静一点,我没有做伤害小忧的事情。” 韩千叶:“还说没有伤害,我明明看……” 说着,韩千叶忽然闭上了嘴巴,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表情当即愣住,随后,又变成一脸不可思议,他看着顾澜时:“你说什么?” 如顾澜时料想的一样,韩千叶什么都不知道。 他以为这样可以拖住韩千叶,只要韩千叶好奇,给江策的时间就有了。 可是顾澜时算来算去没算透韩千叶的心思,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她震惊过后反问了一句,不等顾澜时回答,就一把将顾澜时推开:“我管你说什么,就算马上世界末日了也没有希希重要,你给我让开!” 别看韩千叶平时弱柳扶风。 真使出力气来,顾澜时也退了半步。 韩千叶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把揪住江策的领口把他拎开:“一边去!” 猝不及防被打断的江策,被韩千叶拉开后,脚下趔趄着后退。 堪堪站稳,他苦笑了声,侧目看向旁边的顾澜时。 顾澜时不动声色,很沉默。 韩千叶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看到黎希雾一动不动,目光毫无焦距的状态,就猜到应该是他们对黎希雾动了什么手脚。 她伸手在黎希雾面前挥了挥:“希希? 没有反应。 韩千叶又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黎希雾仍然是目光毫无焦距的状态,明明是睁着眼的,但她好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韩千叶连喊几声都喊不醒黎希雾,顿时怒不可遏,转身质问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顾澜时淡声开口:“裴夫人,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将小忧的记忆找回来。” 韩千叶脸色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冷过:“什么小忧不小忧的,你认错人了,她我儿子明媒正娶的老婆!” 顾澜时挑眉:“难道裴夫人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当年裴荆州什么会找一个如此相似的替身在身边?” 韩千叶:“关你什么事!” 顾澜时冷然:“裴夫人,你真是油盐不进。” 韩千叶还想再说什么,这时,一旁的江策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韩千叶顿时看向江策。 江策扬起礼貌的微笑,示意韩千叶看身后。 韩千叶赶紧转过身,原本睁着眼睛却目无焦距的黎希雾,缓缓闭上眼睛,空气凝滞了几十秒,黎希雾如梦初醒的睁开眼。 她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声时头隐隐作痛,下意识的抬手摁头。 韩千叶见黎希雾恢复正常,大喜过望:“希希,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 黎希雾轻抬眼帘,看着眼前韩千叶放大的那张脸,茫然的怔忪几秒:“你是……” 韩千叶没有忽略黎希雾眼里的茫然,心下一个咯噔,糟了,这两个人该不是给希希弄失忆了吧? 而此刻黎希雾脑海里,确实一片空白。 是因为刚才的催眠唤醒记忆导致。 不过只是短暂的,马上就会恢复。 韩千叶生怕那两个人奸计得逞,趁着现在对黎希雾说:“我是你妈妈。” 黎希雾一愣:? 韩千叶说完抬手指着身后的顾澜时和江策:“他们两个是坏人,你不要信他们任何一句话,信妈妈的,妈妈爱你。” 黎希雾:“……” 顾澜时:“……” 江策:“……” 韩千叶赶紧扶起黎希雾往外走,顾澜时见状并没有继续上前阻拦,因为他很清楚,要是再阻拦,就该出事了。外面那么多人,他不能把事情闹大,虽然唤醒记忆没有成功,但会有一定影响,比如她脑海里会时不时浮现曾经的记忆碎片…… 韩千叶扶着黎希雾出去,被蔡不屈挡在门口。 韩千叶现在一看到蔡不屈就生气:“老菜头,你还还意思挡着路,你联合这些来路不明的人欺负我们家希希,你名声不要啦?” 一句话把蔡不屈堵得哑口无言。 还有那声老菜头,是蔡不屈万万没想到的。 他表露了歉意:“实在抱歉裴夫人,但他们不是来路不明,江先生是一名资深的心理治疗师,还有顾先生,他是小忧的师兄。” 韩千叶听了更来气:“我们家希希就是话少了点,她哪里心里有病了?你个老菜头才有病呢,让他给你瞧瞧看,别耽误了。” 说到这,韩千叶着重再提一遍:“还有,她是货真价实的黎希雾,不是小忧,我看你这个老菜头真是老眼昏花得不轻。” 蔡不屈:“……” 韩千叶这个人,还是分得清场合的。 全网直播的时候,一口一句蔡老先生把尊重摆足了。 现在没有直播镜头,一口一句老菜头把人气懵了。 不过蔡不屈自知理亏,没有与韩千叶再说什么。 倒是刚才韩千叶频频反驳的话,他都听见了。他可不觉得韩千叶傻,她明显心里有数了。 他转头看向黎希雾,嘴边那声黎小姐始终没有喊出口,因为他心里已经有数,怕显得生疏了,于是说:“回去了好好休息。” 话落,蔡不屈侧身让出路。 黎希雾唇成一条直线,没有应声。 韩千叶带黎希雾走的时候,丢一下句话:“我暂时没时间跟你们理论,你们等着,这件事还没完!” 韩千叶开始怀疑黎希雾的身份 黎希雾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事态严重,她得赶紧带黎希雾去医院做检查,没时间在这跟他们掰扯。 但是,他们竟敢算计到她裴家的儿媳身上,这件事绝对没完! 江策收回目光,看着身侧的人:“老顾,你摊上事儿了。” 顾澜时不以为意:“只要路是对的,就不怕路远。” 江策哼笑了声。 顾澜时睇看着江策:“今天之后,她大概会想起来多少?多久时间完全想起?” 江策抬手抵着下巴:“这个不一定,看她潜意识里想要了解的欲望强不强烈,她潜意识想了解,记忆就会回来得越多。” 潜意识里…… 蔡不屈大步走进来,站在顾澜时和江策面前,板着一张脸:“你们不许再靠近她。” 江策讪笑:“蔡老先生,这话你对他才管用,我只负责收钱办事,他要是不花钱请我,我也不会来。” 蔡不屈看着顾澜时。 顾澜时给出一个不那么明确的回答:“暂时不会。” 与此同时。 韩千叶带着黎希雾从黎公馆出来,摄影师扛着镜头立马就过来了。 【哎哟终于出来了,半个多小时,直播间都走了一半多人。】 【眼睁睁看着三百多万的人气,只剩下一百二十多万人。】 【黎姐姐快分享一下第一次进黎公馆是什么心情。】 【最后一个地方完成打卡,还有三个小时才结束直播,好奇接下来做什么。】 【不会完成打卡直播就结束了吧。】 此时韩千叶紧紧牵着黎希雾的手,宣布最后一个地方的打卡,圆满完成。 同时也宣布提前结束今天的直播。 工作人员懵了。 网友也懵了。 【搞什么呢?等这么久,出来就宣布结束直播?】 【浪费我半个小时,早知道不守着了。】 【不是吧,真要结束直播了?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黎姐姐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网友一边生气,一边猜测着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而韩千叶也没让大家太失望。 特地面对镜头解释了一下:“抱歉了大家,突发状况,希希上次受伤没有完全好,刚才在里面差点晕倒,我得带希希去医院看看,明天一定把欢乐带给大家,谢谢。” 说完便匆匆关上车门。 网友虽然很不舍。 但是韩千叶说明了情况,大家不舍的同时也表示理解。 【没有看到黎姐姐的伤口,都差点忘了黎姐姐是带伤录节目。】 【应该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发作,难怪进去了这么久才出来。】 【希望黎姐姐赶快好起来。】 …… 车上。 黎希雾从黎公馆出来,再到上车,一直都很安静。 韩千叶正在给裴青迹打电话,已经说到最后了:“大概是就是这样,你赶紧派人查一下,他们肯定没安好心。” 裴青迹唯老婆的命是从来:“已经派人去查了,你别太忧心,不然晚饭又不吃下。” 韩千叶心里的气闷还没消:“已经不想吃了,这老菜头也真是的,气死我了,早知道当时希希要进去我就拦着她。” 裴青迹沉声问:“所以,那老菜头也是为了证实这个事?” 韩千叶:“嗯。” 其实跟蔡不屈争执的时候,韩千叶心里挺没谱的,笛辛夫人就算了,他哥韩聘也说希希很有小忧的影子,后来的郁合薇,现在又是蔡不屈! 回想起自己见到黎希雾的第一眼,她当时也很惊讶。 还以为真的是黎忧从t国活着回来了。 但是儿子介绍的时候说她叫黎希雾,她回去后赶紧叫人去查一下黎希雾的身份背景,除了和黎忧长得像,两人没有任何关系。 是以,从确定黎希雾就是儿子找的替身之后,韩千叶从未把黎希雾和黎忧放在一起猜测她们的身份。 那时候不待见黎希雾是真的。 因为那时候她觉得黎希雾配不上她儿子,一个除了长得像却普普通通的替身,难以让人接受。 但今天之后。 韩千叶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某些事情…… 结束和裴青迹的通话,韩千叶本想叹一声气,侧目瞧着坐在她身侧的黎希雾,硬生生把叹气憋了回去,怕影响到她。 她收起手机,往黎希雾身边挪了挪:“宝宝?” 黎希雾回神:? 韩千叶以为黎希雾还是失忆状态,慈眉善目的说:“我是妈妈呀。” 黎希雾:“……” 韩千叶握着黎希雾的手,哄着黎希雾喊她:“你喊我妈妈好不好?” 黎希雾抿唇。 韩千叶继续哄:“我真的是你妈妈,货真价实的。乖,你要听妈妈的话,别信外面那些陌生人的话,他们会把你拐走的,妈妈不能失去你。” 黎希雾唇瓣翕动,刚要说什么,韩千叶撅着口型说:“乖,先喊妈妈。” 黎希雾:“……” 没听到黎希雾喊妈妈,韩千叶多多少少有点失落。 她知道,虽然黎希雾暂时失去了记忆,但是她又不是失去了脑干,肯定有所怀疑。 不过这也没事。 她凑上前在黎希雾脸颊上亲了一口:“宝宝,妈妈爱你哦。” 黎希雾怔了怔,抬手触碰刚才被韩千叶亲的脸颊,这时候韩千叶又凑上来:“这边再亲一个,表示妈妈很爱很爱你。” 黎希雾侧目看着凑上来的韩千叶,终于开腔:“伯母,您怎么了?” 嘟着嘴准备再亲一下的韩千叶:“!!!” 如果说,尴尬的时候脚趾真的能抠穿地下,那韩千叶的脚趾应该能抠出三室一厅。 “你,你,你记得啦?”韩千叶语不成句的问道。 黎希雾根本就没有失忆。 她脑海里只是空白了几分钟,看见韩千叶的时候她认识,但是脑海里的空白驱使着她的神经,下意识问了句:你是…… 于是就被韩千叶误会成,失忆了。 黎希雾怕韩千叶太过尴尬:“刚刚记起。” 韩千叶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连说两遍:“那就好,那就好。” 脚趾不用尴尬的抠出三室一厅了! 黎希雾对前面司机说:“换个路线,去……” 韩千叶立马打断:“不行不行!不能换路线,就去医院,去医院检查完我才放心,谁知道那两个没安好心的人给你闻了什么,万一那种东西残积在你身体你,说不定还会对你的身体造成第二次伤害。” 命运的牵扯 黎希雾抿了抿唇:“可是我……” 话再一次被韩千叶打断:“希希,这次你听我的。” 黎希雾最终还是妥协,答应听韩千叶的安排。 那个心理治疗师给她闻的东西,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识陷入昏迷时,脑海里出现很多光怪陆离的画面,醒来后脑海变成一片空白。 不过她大概知道他们的意图。 他们试图想从她脑海里唤醒一些记忆。 黎希雾对此并不抗拒。 如果她真的失忆过,这个办法也真的能让她想起些什么,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可那个人是顾澜时,原本跟她毫无关系的一个人,唯一的交集也只是中间的唐娴。 所以她不知道顾澜时到底是好意还是另有所图。 今后,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要尽量谨慎一些。 到了裴氏名下的医院。 韩千叶亮出身份,带黎希雾走了另外一个通道,不用排队不用等,上来直接抽血做检查,结果也会出得很快。 这一整层的科室是专设的,为‘特殊通道’上来的病人服务,很安静没什么朝杂的的声音,路过也都是打扮贵气的富太太和富家千金。 抽完血出来,黎希雾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时,意外的遇到了笛辛夫人。 此时笛辛夫人焦急的站在一门科室外,身后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随从。 反复确认后,那的确是笛辛夫人,黎希雾多少有些意外,笛辛夫人竟然还没有回t国。不过想想笛辛夫人的女儿嫁到了京城,也就能解释得笛辛夫人通为什么一直没回去。 黎希雾犹豫了几秒,主动上前打招呼:“笛辛夫人。” 那两个人高马大的随从,第一时间伸手挡住黎希雾上前,示意她保持距离,黎希雾理解,毕竟是前首相夫人这样的身份。 在外,尤其是在异国,时刻要谨慎。 笛辛夫人很意外:“黎小姐!是你!” 说完,她示意随从退后。 那两个人高马大的随从很快站到了笛辛夫人身后。 黎希雾询问:“笛辛夫人,您身体不舒服吗?” 笛辛夫人大概也没想到,会在医院碰上黎希雾,她不禁想,这难道,这真的是某种无形之中的牵连吗? 笛辛夫人轻叹了声:“是咬咬,他肚子疼。” 黎希雾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听成:瑶瑶。 像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这时,医生走出来,对笛辛夫人摇了摇头:“小家伙始终不肯配合。” “咬咬不喜欢人多,我以为我们出来,咬咬就会听话一点。”笛辛夫人满脸担忧。 医生说:“应该是初到京城,水土不服对这里不适应,夫人,您再和他沟通一下,我刚才跟小家伙说话,他始终不理我。” 说到最后那句话时,医生都无奈的笑了。 黎希雾在旁静静的听着。 也大概弄清楚了情况。 笛辛夫人从t国接来一个小孩,小孩刚到京城,对这里的环境气候不适应,所以身体出现了一些不舒服的症状,于是笛辛夫人将小孩送来就医。 听着笛辛夫人和医生的交谈,大概是小孩性格有些古怪,不配合医生做检查。 正想着。 手腕忽然被扣住。 黎希雾低头,就见笛辛夫人扣住她的手腕:“黎小姐,你会哄小孩吗?” 黎希雾刚才明确的回答说不会。 但笛辛夫人没有给她说不会的机会,直接拉着她进去了。 黎希雾:“……” 检查室内很大,却不见小孩的身影。 笛辛夫人和两个保镖还有医生四处找小孩,黎希雾在旁边显得手足无措不知道做什么,韩千叶还在等她,她想跟笛辛夫人说一声先走的话,奈何找不到机会开口,因为笛辛夫人正满脸焦急找那个叫‘瑶瑶’的小孩。 黎希雾忽然发现身侧的门后好像有细微动静。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犹豫了几秒,才慢慢伸手拉开门后。 然后,黎希雾怔住了。 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蹲在门后的那个小男孩,大概是……软乎乎的?但那张软乎乎的小脸却紧紧地绷着,尤其是在她拉开门之后,满脸防备的盯着她,视乎也在警告她不要靠近。 一大一小紧紧地对视了几秒。 而后,黎希雾慢慢将门又重新拉了回去,对那边还在找小孩的笛辛夫人说:“他在这。” 笛辛夫人闻言,急切走来:“在哪呢?” 黎希雾指了指门后。 笛辛夫人赶紧拉开门。 黎希雾也再次瞧了过去。 她以为小男孩对陌生人很防备,所以刚才在看到她时,软乎乎的小脸蛋才会绷得紧紧地。 直到笛辛夫人将门拉开后,小男孩还是一如既往绷着一张软乎乎的小脸后,黎希雾沉默了。 “咬咬。” 笛辛夫人蹲下身,朝门后的小男孩伸手。 黎希雾以为两人会用t国语言交流,很意外,笛辛夫人仍然用很标准的普通话对小男孩:“咬咬,到奶奶这里来。” 小男孩不为所动。 闷闷不乐的小脸蛋也有些苍白,看起来像个小可怜。 笛辛夫人温柔又耐心:“咬咬,要是实在抗拒这里,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两个字,让小男孩眼睛一亮。 但他仍然没有出来。 笛辛夫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没办法将小孩哄出来,偏偏又舍不得说一句重话,最后没办法,只好起身恳请黎希雾帮帮忙。 黎希雾挑眉:“我来?” 笛辛夫人说:“你试试看。” 黎希雾浅笑,委婉拒绝:“我不行,我得走了。” “拜托你了黎小姐。”笛辛夫人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咬咬会喜欢你。” 黎希雾语塞:“……” 她不知道笛辛夫人为什么说得这么肯定。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此刻小男孩蹲在地上,眼睫垂着,专注的看着地面。 黎希雾吁气,然后走上前,在小男孩面前蹲下身,生硬的吐出两个字:“你好。” 小男孩头都没抬一下,也没搭理她。 黎希雾收紧下颌,酝酿了一下语气:“你有没有想吃的?” 这话一出。 闷声不抬头的小男孩,突然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的望着黎希雾。 四目猝不及防相对。 黎希雾再次怔住。 旁边笛辛夫人还在鼓励:“黎小姐,你继续哄,让咬咬心甘情愿出来。” 黎希雾深吸气,觉得这是一个艰巨的责任:“我……” 下一秒,小男孩又将脑袋埋着,闷闷不乐,谁也不搭理。 黎希雾思考了几秒说:“我请你吃糖葫芦,可以吗?” 小男孩又把头抬起来,大眼睛茫然:“糖葫芦?” 笛辛夫人赶紧解释:“咬咬在t国长大,没接触过这些。” 黎希雾瞧着小男孩的长相,怎么看都不太像t国的长相。 ------题外话------ 咬咬:晚安~ 来自裴荆州的压制,放弃挣扎 黎希雾正想着,是在手机下单买糖胡送来,还是亲自出去买时。 糯声糯气的小家伙对黎希雾说了一个字—— “抱。” 黎希雾怔愣。 短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身后的笛辛夫人提醒她:“黎小姐,咬咬想你抱,你快抱一下他。” 黎希雾抿了抿唇。 她不太会抱小孩,但小孩的要求她也没办法拒绝,咬了咬牙,动作生硬的把双手伸过去,再一点一点,慢慢地将小家伙抱过来。 小家伙有点沉。 但抱起来还是很容易。 在黎希雾稍微使力气,准备将咬咬抱起来的时候,咬咬伸出小胳膊环住黎希雾的脖颈,问道她:“你是谁?” 黎希雾不知道这小家伙的辈分,转头看笛辛夫人。 笛辛夫人说:“咬咬是我外孙。” 黎希雾挑眉诧异。 笛辛夫人还有这么小的外孙? 按理说笛辛夫人的外孙一辈,应该跟她差不多年纪,小家伙应该是曾外孙了。但既然笛辛夫人这么说,黎希雾自然也不会好奇的多问。 按着辈分,她对小家伙说:“你可以喊我姐姐。” 话落。 咬咬立马就松开手,退后,和黎希雾保持距离。 黎希雾从小家伙抗拒的表情里看出来,他好像不想喊她姐姐。 她浅笑:“你也可喊我的名字,我叫黎希雾。” 咬咬没吭声。 黎希雾继续说:“糖葫芦是酸酸甜甜的味道,糖衣是脆脆的,你想吃吗?如果想吃的话,你先配合医生做检查,我现在去给你买糖葫芦回来。” 咬咬拒绝:“我不要。” 这拒绝,果断又坚定。 让原本以为能用好吃的哄住小孩的黎希雾,顿时变得束手无策。 她抿唇静默了几秒,然后慢慢站起身,后退半步转身对笛辛夫人说:“抱歉笛辛夫人。” 既然小家伙不喜欢她,黎希雾做不到想方设法去哄小家伙喜欢她,只好跟笛辛夫人说明,然后转身离开。要是再不回去,伯母该着急了。 笛辛夫人眼看着黎希雾就要离开,心情有些焦急:“黎小姐……” 这时,蹲在门后的咬咬突然站起身,趁着没人注意,抬起小短腿就往外跑。 “快!小家伙跑了!” “夫人——” 医生和保镖同时出声。 笛辛夫人一时着急,捂着心口的钝痛:“快,快,快把咬咬找回来。” 保镖立即追出去。 黎希雾没料到小家伙会来这么一出,她也没能及时拦住他。 那双小短腿跑得飞快,眨眼就没了影子。 保镖追出来四处张望,最后分头安排:“你去楼道,我去这边。” 等两个保镖分头一走,蹲在墙角一簇散尾葵后面的咬咬,慢吞吞站起身,看到有人路过,他就乖乖的安安静静跟在他们身后。 看起来就像别人的小孩,这样反而不会引起注意。 儿童科室里。 医生拧眉说:“这样不行,得让笛辛夫人去心内科看看,我让护士赶紧过来。” 黎希雾点头。 护士很快赶过来,要将笛辛夫人扶走的时候,笛辛夫人拉着黎希雾的手:“找到咬咬。” 黎希雾不能说太确定的话:“我尽量。” 笛辛夫人没有松手,黎希雾也抽不回来。 医生说不能耽误,就让黎希雾陪同一起,先去一趟心内科那边。 黎希雾没有犹豫,应下:“可以。” 与此同时。 楼层的电梯门正缓缓打开,裴荆州抬脚正要从电梯出来,下一秒,一个小影子嗖的一下窜进来,直直的撞在他腿上! “哎哟——” 小男孩撞了个四脚朝天。 捂着头,糯声糯气的喊了声哎哟。 一旁的陈信第一时间担忧询问:“裴先生,你没事吧?” 裴荆州示意陈信去看看撞倒在地上的小家伙。 陈信赶紧上前,将倒在地上四脚朝天的小小家伙扶起来。 谁知,刚扶起来,陈信的手背就被咬了一口,陈信一脸不敢置信:“嘿,这小子咬人!” 说完赶紧甩手,再一看手背,赫然印着一排小小的牙齿印。 其实被咬没那么疼,就是第一次被小孩子咬了,陈信挺惊讶的。 裴荆州凝眉:“先将他抱出电梯。” 陈信照做。 奈何小家伙脾气很倔,抗拒任何人的触碰,在陈信要伸手去抱他的时候,用小短手对陈信各种拳打脚踢。 陈信就用一只手放在小家伙头顶,任凭小家伙怎么拳打脚踢,打着的都是空气,连他衣服都碰不到。 陈信哭笑不得:“裴先生你看这小子,人不大点,脾气还挺大。” 被嘲笑了。 咬咬把头上的手拿下来,张口就咬。 然而,这次咬了一口空气。 不仅咬了一口空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悬空了! 裴荆州单手拎着小家伙的后领子,在电梯即将关闭之前,将他拎出电梯。 陈信跟出来,就看到近一米九的裴先生单手拎着一米多一点点的小男孩,画风极其像暴怒的老父亲出门找贪玩不归家的儿子,准备拎回家好好收拾一顿。 陈信猛地摇头。 想什么呢。 黎小姐和裴先生的崽,没个七年八年,很难呱呱落地。 裴荆州拎着小家伙走了几步远,眼看着小家伙从张牙舞爪,渐渐偃旗息鼓,最后完全放弃挣扎生无可恋…… 裴荆州睇看着他:“不闹了?” 小家伙没吭声,耷拉着脑袋。 裴荆州将小家伙放下来。 虽然控制好力道,但小家伙还是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又‘哎哟’了一声。 裴荆州双手环胸居高临下:“自己站起来。” 小家伙好似没听见,无动于衷。 裴荆州重复一遍:“站起来。” 下一秒,小家伙不情不愿的站起来。 裴荆州命令的语气:“裤子拍干净。” 小家伙扁嘴,欲哭不哭。 裴荆州沉声:“不许哭。” 小家伙仰头看向裴荆州,一双葡萄大的黑眼睛清澈明亮,透露着无知且幼稚的……蠢! 一大一小对视。 裴荆州脸色严肃,不怒自威。 小家伙很委屈,嘴巴扁了又扁,欲哭不哭。 跟过来的陈信,看着这一幕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压着上扬的唇角说—— 韩千叶:这是亲孙子啊!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裴先生是在训自己儿子呢。” 说完,陈信又仔细看了看小家伙的眉眼,嘿笑了声:“还别说,这小家伙跟裴先生还挺有父子相的,瞧这鼻子眼睛。” 裴荆州侧目,幽幽的目光扫了陈信一眼。 陈信默默地闭上嘴巴。 裴荆州交代:“你看着他,尽快把他送回大人身边。” 陈信点头:“好的裴先生。” 交代完,裴荆州正要走,迈出的第二步突然变得沉重。 裴荆州低头,就见刚才还满脸不服的小家伙,忽然抱住了他的大腿,小屁股直接坐在他的鞋面上,宛如一只小考拉。 裴荆州:“……” 忍着笑意的陈信:“……” 没怎么接触过小孩子的裴荆州,并不觉得自己对小孩会有什么耐心,除非,是他和黎希雾生的孩子。 眼下这个小家伙已经让他耐心尽失。 他俯身将他再次拎起,和刚才一样的做法,然而这次,小家伙学聪明了,在裴荆州将他拎起准备递给陈信的时候,小家抱住裴荆州的胳膊,顺势扑进裴荆州怀里,双手死死地抱住裴荆州脖颈。 裴荆州用力的闭了闭眼,声音略沉:“松开。” 小家伙一动不动。 于是。 僵持几分钟后。 陈信去找广播那边全医院通报给小家伙找家人,裴荆州没办法只能先将小家伙带过来。 等得有些着急的韩千叶,准备去卫生间找黎希雾的时候,一转身,就看见儿子抱着一个小孩子朝这边走来 韩千叶着急忙慌走到裴荆州面前问道:“这谁的小孩?” 裴荆州淡声回:“不知道。” 韩千叶微讶:“你不知道你怎么还抱着人家?” 裴荆州:“你问他。” 韩千叶一愣:“问他?” 这个角度韩千叶看不到小家伙的正脸,她特意绕到裴荆州身后想看看小家伙长什么样。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小家伙双手紧紧地环着裴荆州脖子,软乎乎的小脸紧绷着,唇瓣也抿着,安安静静的看着眼前另一张生面孔。 韩千叶直接傻眼了:“你你你你你……” 这一刻,韩千叶的心情犹如雷劈,她绕回来站在裴荆州面前,怒火冲冲的质问道:“混账!你跟谁在外面生的私生子?” 裴荆州:“……” 韩千叶又问一遍:“混账东西,你赶紧交待出来,你跟谁在外面生的私生子?” 裴荆州闭着眼睛吸气,随即发出一声无奈的喟叹:“我不认识他。” 韩千叶气得不行,指着裴荆州身上的小男孩:“不认识?不认识他能跟你小时候长得那么像?” 裴荆州面无表情。 韩千叶还在继续说:“我虽然生了你们三兄妹没怎么带过你们,但是你们小时候的样子,我可都清清楚楚记在我脑子里。” 裴荆州挑眉:“所以?” 韩千叶睁大眼睛,急得不行:“你糊涂啊!你怎么还……还弄出一个私生子来,希希要是知道这事,你怎么解释?还有,这小孩看起来有三四岁了吧?你是不是婚内出轨?” 裴荆州:“……” 这时,小家伙把脑袋慢慢转过来。 韩千叶一脸愁绪,在小家伙转过头来和她四目相对的时候,脸上的愁绪顿时收敛了起来。 呜呜呜呜。 这是亲孙子啊! 可是,想想现在,她费尽心思缓和跟黎希雾的关系,生怕婆媳节目录制结束完黎希雾就拿着钱和儿子离婚,眼看着当下关系越来越好,结果,中途从天而降一个私生子! 韩千叶内心是抗拒的。 她压下心里边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跟儿子谈一谈:“你现在怎么想的?打算让希希知道这个私生子的存在吗?让她当后妈?” 因为对小家伙的身份一无所知,裴荆州还是那句话:“他不是我儿子,跟我没有关系。” 韩千叶刚压下去的怒火,顿时又冒起来:“还说没关系,你以为你骗得了希希,骗得了你亲妈?你自己看看小家伙那张脸,完全是你小时候的翻版。” 裴荆州下颌收紧:“我说了,他跟我没关系。” 韩千叶一噎。 心说还真是死鸭子嘴硬。 正欲再说什么,小家伙踢蹬着小短腿要下来。 裴荆州垂眸睇了小家伙一眼,眼神冷冷的,同样昭示着裴荆州此时的心情。 小家伙抿紧了嘴巴。 最后裴荆州妥协,缓缓俯身,将他放下来。 小家伙转身就要跑掉,裴荆州拎着小家伙后领子:“别乱跑。” 话落。 陈信匆忙赶回来了:“裴先生,找到了。” 裴荆州俯身将小家伙抱起来,递给陈信:“确定好,不要交错了人。” 陈信一边抱住挣扎的小家伙,一边回:“好的。” 韩千叶眼看着小家伙就要被抱走,连忙喊道:“干嘛呢?你抱他去哪?” 陈信转身正要回答,裴荆州抬手示意:“尽快交还给他们。” 陈信点点头,抱着小家伙匆忙走了。 韩千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亲孙子被抱走了,她转身问裴荆州:“你把你儿子送去哪?” 裴荆州心烦意乱不想继续这个不相关的话题:“我老婆呢?” 韩千叶:“哦,希希去卫生间了。” 裴荆州抬脚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韩千叶站在原地一脸蒙圈,左边是刚被抱走,也不知道要被抱去哪里的孙子,右边是一直没从卫生间出来的希希,她犹豫了两秒,先去找希希。 刚迈出一步,手里握着的手机‘嗡嗡嗡’震动。 是黎希雾打来的电话。 韩千叶赶紧接起来:“希希,你出来了吗?我怎么没看到你?” 黎希雾说:“刚才偶然遇到笛辛夫人,发生了一些小意外,笛辛夫人在做检查,我很快就回来。” 韩千叶一听笛辛夫人在医院,还恰巧让希希碰见了,顿时担心起来:“我马上过来看看。” 黎希雾:“不用,笛辛夫人已经没事了,我现在就回来。” 韩千叶先应下:“哦,那好,我在这等你。” 黎希雾:“嗯。” 结束电话,韩千叶划着屏幕打算给裴荆州打个电话说一下,正要拨出去时,忽然想到刚才那个炸雷的‘惊喜’。 韩千叶骂骂咧咧:“让你慢慢找,让你找不到。混账,搞出一个私生子,真是气死我了。” 咬咬是孤儿,身份不明 心内科这边。 笛辛夫人的心绪还没有稳定下来,状态看起来有些差,平日里的精神气荡然无存。 “本来是带咬咬来检查,结果倒好,我先倒下了。”笛辛夫人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黎希雾安慰:“医生说,您休息一下就好。” 笛辛夫人浅笑:“医生也说,上了年纪就是这样。” 趁着现在,笛辛夫人的精神气尚能聊上几句,黎希雾问道:“小家伙是您亲外孙吗?” 笛辛夫人实话相告:“他叫咬咬,是爱咬东西的咬,在收养咬咬之前,咬咬是孤儿。” 黎希雾怔住:“孤儿?” 笛辛夫人慢慢点头:“是的。” 黎希雾怔忪过后,善意的提议:“咬咬性格有一些孤僻,要尽早让医生调节他的心理,以免随着他慢慢长大,自闭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 笛辛夫人说:“咬咬身边一直只有我陪着他,这次我来京城没有立即回去,咬咬闹腾得厉害,我就把他接来了京城,这两天还在适应,所以心理状态不是很好。” 黎希雾表示明白。 十几分钟的时间过去。 终于,咬咬被找了回来,同时黎希雾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黎希雾给韩千叶回了一个电话,打算等他们把咬咬送回来再离开。 片刻后,有人抱着咬咬进来了:“笛辛夫人,您的外孙我送回来了,记得看好一点,再走丢可不一定遇到的是我们。” 黎希雾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觉得有点像陈信的声音。 细想觉得应该没这么巧。 转过身来一看。 还真是陈信! 此时陈信身后跟着那两名保镖。 怀里正抱着出逃后被抓回来,然后‘挣扎过后,因挣扎不过,而放弃挣扎’的咬咬。 陈信按照裴先生的话,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是不是小家伙的亲人,再交给对方,结果得知对方竟然是笛辛夫人,于是陈信亲自将小家伙送回来。 不过陈信也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自家老板娘站在眼前。 当时就傻眼了。 黎小姐怎么在笛辛夫人这? 正想着,怀里的小家伙突然朝黎希雾伸手,糯声糯气的说了一个字:“抱。” 愣住的黎希雾一时没反应。 咬咬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字:“抱。” 陈信先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将小家伙给了黎希雾。 黎希雾还在意外怎么是陈信把小家伙送回来的时候,陈信已经将小家伙送到她面前。 比起第一次抱小家伙时的动作生硬,这次自然了很多。随着咬咬扑进她怀里,下一秒,转头就对陈信张牙舞爪,奶凶奶凶的。 陈信笑:“黎小姐,他真可爱。” 咬咬:“略略略。” 黎希雾垂眸看着怀里张牙舞爪的小家伙。 小家伙也察觉到黎希雾在看他,张牙舞爪的小短手收了回来,乖乖的、安安静静的趴在黎希雾怀里,只不过那张软乎乎的小脸上布满了委屈。 真是个奇怪的小家伙。 第一次见面以为他胆子小,怕生。 可是转眼就主动要她抱,而且还不止一次。 黎希雾唇角不知不觉上扬,她抬眸看向陈信:“怎么是你把咬咬送回来?” 陈信没立即回答,而是问:“咬咬?难道是咬人的咬?” 黎希雾点头。 陈信抬起手,给黎希雾看手背上已经淡了的牙印:“这小家伙一见到我就咬了我一口,难怪叫这个名字,人如其名。” 他说完了,这才解释为什么会是他把小孩送回来的原因。 黎希雾这才也从陈信口中知道,原来裴荆州也来医院了。 “陈助,你先回去,我把咬咬交给笛辛夫人就过来。”黎希雾说道。 陈信朝黎希雾身后看了眼。 想必刚才一定把笛辛夫人吓得不轻,脸色憔悴成那个样子。不过好在小家伙先撞上了裴先生,裴先生虽然不耐,却也仔细叮嘱他确认好身份再将小家伙归还给家属。 陈信不好多待。 朝笛辛夫人颔了颔首,转身先离开。 黎希雾抱着咬咬到笛辛夫人面前,再慢慢将咬咬放下,谁知,咬咬像只八爪鱼一样扒拉在黎希雾身上,怎么也放不下来。 瞧着这一幕的笛辛夫人唇角发笑:“黎小姐,咬咬果然很喜欢你。” 黎希雾抿了抿唇,对咬咬说:“我得回去了,你先下来。” 咬咬不为所动,紧紧地扒拉着黎希雾。 黎希雾应付大人游刃有余,应付小孩,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她还没遇到过被孩子缠住的时候。 这时,笛辛夫人对她说:“黎小姐,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黎希雾放不下来咬咬,就只能先抱着,听到笛辛夫人这话,没有立即应下来,而是说:“您先说什么事。” 笛辛夫人:“可以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咬咬吗?” 黎希雾没有直接应下来是有道理的,听到这个请求,她淡声拒绝:“我恐怕不行。” 笛辛夫人接着说:“不是让你留下来照看,你可以将咬咬带走,等我好些了,再来接他。” 这下黎希雾犹豫了。 带走咬咬? 难道让她带回麓湖? 笛辛夫人解释说:“我现在的状态,没法照顾好咬咬,再加上咬咬是我领养的,没有我在的时候,他不能待在我女儿那里。我与黎小姐一见如故,也把咬咬的情况告诉了黎小姐,恳请黎小姐帮我这个忙,我晚点就来接咬咬。” 笛辛夫人言辞诚恳。 但黎希雾有自己的顾虑,这是一份暂时的责任,其他事情应该还可以,但是带小孩…… “抱歉,为难到黎小姐了,你把咬咬放在床边就好。”笛辛夫人放弃了这个打算,轻声说道。 黎希雾点头,将咬咬放下。 但是咬咬跟刚才一样,怎么都不松手。 笛辛夫人见状,轻声训斥:“咬咬,快下来。” 咬咬不为所动,紧紧地抱着黎希雾。 黎希雾对上小家伙迷茫的大眼睛,犹豫数秒,最后还是心软了。 几分钟后。 韩千叶左等右等,终于是把黎希雾等了回来。 当黎希雾慢慢走近后,韩千叶这才发现,黎希雾怀里抱了个小男孩。 那一瞬间,韩千叶心里的预感顿时变得不太妙。 直到看清楚黎希雾怀里的小男孩,眼前一黑,差点没直接晕过去:“造孽……” ------题外话------ 感谢:一抹湛蓝yc的打赏,谢谢宝子,晚安大家~ 韩千叶悄悄去验DNA 韩千叶顾着黎希雾的身体,着急忙慌上前要接过那个小家伙—— “希希,这是谁家的小孩子呀?” 黎希雾:“他叫咬咬,是笛辛夫人的外孙。” 韩千叶伸出去的手一顿:? 本来是要探话。 结果…… 韩千叶不确定的再问一遍:“他是笛辛夫人的外孙?” 黎希雾点头:“嗯。” 韩千叶仔细瞧着黎希雾怀里抱着的小家伙,衣服还是那件衣服,鞋子也没有换,就是没看到正脸。韩千叶侧身去瞧,确定了一下,还真是刚才那个小家伙没错。 韩千叶脸上的笑容变得很干:“倒是第一次见到笛辛夫人的外孙。” 黎希雾抿了抿唇:“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 韩千叶沉吟缄默。 左右寻思着,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她也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这小孩长得像荆州小时候,确实让她很意外,尤其是刚才荆州还抱着这个小家伙,她当时立马就咬定了这是荆州的私生子。 但如果这是笛辛夫人的外孙,那可能就……真的只是长得像。 或者……她太想要个孙子,看恍惚了? 等会回去,她得把以前的相册翻出来看看,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韩千叶拿出手机,绕到黎希雾身后:“小家伙,你这么可爱,当然要把这么可爱的你,拍下来留在我手机里啦,来看镜头,笑一个。” 咬咬:(︶︹︺)! 韩千叶:“……” 拍下照片,韩千叶慈眉善目的伸手摸摸小家伙的脑袋。 咬咬很抗拒,想要避开韩千叶的触碰,韩千叶忽然大吃一惊,自责的道:“哎呀呀,对不起对不起,我手上的戒指勾着你头发了。” 咬咬感觉到了一丝疼。 但不至于哭出来的那种疼。 他皱着软乎乎的小脸,委屈的抱紧了黎希雾的脖颈,寻求安慰。 可是安慰没有,后领子又被揪住了!! 裴荆州将黎希雾怀里的咬咬拎了过来,单手抱着问道:“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双手得了空,黎希雾也轻松了许多。 瞧着小家伙到裴荆州怀里没有挣扎也没有哭,只是看起来很委屈,她这才解释了一下原因:“笛辛夫人把咬咬交给我照看一下,晚点来接他回去,下午我也有时间,就答应了。” 裴荆州没有问别的,而是问了一句:“会带小孩么?” 黎希雾眉眼温柔:“没有什么是天生就会的,带小孩也是啊。” 裴荆州侧目瞧着怀里的小家伙:“听说你叫咬咬,还是咬人的咬。” 咬咬静静地与裴荆州对视,他似乎一点都不怕裴荆州的眼神。 裴荆州:“待在我老婆身边,就要听我老婆的话,不许乱咬人,不然就把你卖掉。” 咬咬把脸瞥到一边,瓮声瓮气一个字一个字说:“我又不值钱。” 裴荆州:“放心,我一定会将你卖个好价钱。” 咬咬委屈的望向黎希雾。 黎希雾忍俊不禁:“行了,你别吓唬他。” 裴荆州瞧着小家伙快要哭的模样,掀唇笑了笑。 他刚才已经从陈信那里得知,笛辛夫人因为外孙走失,急得犯了心病。 既然是外孙,不交给自己女儿那边,反倒是交给黎希雾,另有什么原因,自然还要再查一下。 正想着时,裴荆州感觉头皮忽然刺疼了一下。 韩千叶走上前,讪笑着说:“荆州,你看你平时可真够操劳,年纪轻轻都长白头发了,我手欠给你拔掉了哈。” 裴荆州蹙眉,没说什么。 几分钟后。 黎希雾抱着咬咬上车。 韩千叶则坐上了另一辆来接她的车,正要关车门,过来的裴荆州摁住车门,不咸不淡开腔:“一根头发够么?” 韩千叶脸上的表情僵住。 裴荆州好心提醒:“头发越少,提出的dna就会越少,也有提取不出的可能。” 韩千叶讪笑:“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裴荆州挑眉:“先是假装用戒指勾掉了小家伙的头发,转身又来拔一根我的头发,妈,你说你想做什么?” 韩千叶硬着头皮:“我都解释了,戒指勾掉小家伙的头发是不小心,又不是故意的。给你拔掉的是白头发,刚好就那么一根,你还生这气?” 裴荆州扯了扯唇笑:“那要是查到结果了,记得通知一声。” 韩千叶听着这语气,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再说吧。” 裴荆州关上车门,回了前头那辆车。 韩千叶也松了一口气。 前方司机问道:“夫人,回檀华府吗?” 韩千叶抬眸,瞧着前面那辆车已经开走,她做好下车的准备:“我有东西落在医院了,现在要回去取一下。” 说完,韩千叶把包包拿了过来。 她打开,找到皱成一团的手帕纸,拿起来小心翼翼摊开。皱巴巴的纸巾上,赫然躺着两根头发。 也不怪她多疑,长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她将纸团包好,折返医院。 与此同时。 回麓湖的车上。 黎希雾和裴荆州各坐一边,中间坐着咬咬。 好几次咬咬试图爬到黎希雾腿上去,希望让黎希雾能抱着他,但被裴荆州一句话吓得不敢动:“想被卖掉?” 咬咬生气,奶凶奶凶的瞪着裴荆州。 裴荆州:“瞪什么瞪,她是我老婆,只能抱我。” 咬咬:“……” 黎希雾压着嘴角的笑,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裴四岁,你知道自己很幼稚吗!” 裴荆州不以为然:“我幼稚吗?” 黎希雾很肯定的点头。 裴荆州:“没关系,反正只有你知道。” 黎希雾:“……” 回到麓湖。 上楼的这一路,裴荆州负责抱咬咬,黎希雾安静地走在一侧。 乍一看,就像是一家三口的画面。 充满了温馨感。 这一路上裴荆州也没有提过一句,关于她今天去黎公馆的事,黎希雾也拿不准他的心思,自然不会主动开口提。 终于到家。 咬咬有些抗拒新的地方,被裴荆州放下来后,就站在玄关口死活不肯进去。裴荆州对小孩子没多少耐心,喊了两声,小家伙还是不进去,裴荆州就没有再管他。 黎希雾已经先进去。 她打开家里的零食柜,拿了好几样零食出来。 等她抱着零食过来,却没见咬咬,只看见裴荆州站在吧台前倒水的身影。 不是替身 黎希雾问道:“咬咬呢?” 裴荆州:“在门口玄关杵着,不愿意进来。” 黎希雾走到玄关口看了眼。 咬咬就蹲在那,满脸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黎希雾把零食放一边,去到咬咬面前:“咬咬,你怎么了?” 跟小家伙交流的时候,黎希雾自己都没发觉到,她的声音变得很温柔,是由内而外,平时少见的那种温柔…… 咬咬不吭声,她就将咬咬拉起来。 咬咬不配合,她就将咬咬抱起来。 然后将咬咬抱过去放在沙发上,在咬咬面前蹲下,再把所有的零食都打开,一一放在咬咬面前:“呐,喜欢吃哪个就吃哪个,如果这里没有你喜欢吃的,你可以告诉我想吃的,我下单给你买回来。” 这些零食大多都是上次乔俏带来的。 咬咬没有拒绝零食,从黎希雾打开的零食里挑选了一袋薯片。 黎希雾柔笑:“果然小孩子都喜欢吃薯片。” 咬咬从薯片袋里拿起一块不太完整的薯片,他准备给黎希雾。黎希雾想起‘小孩给的东西尽量不要拒绝’这句话,正要伸手去接。 彼时,咬咬突然又把手收了回去,再把那一块薯片塞自己嘴里。 ‘咔呲咔呲’ 薯片清脆的声音响起。 黎希雾挽唇笑,她当然不会生气。 虽然没怎么接触过小孩子,但是小孩子的天性就是古灵精怪的,很正常。 正这么想着,就见咬咬从薯片袋里仔细找了一块完整的薯片,这次看仔细了,确定非常完整才给黎希雾。 黎希雾以为小家伙又是逗她的,配合着伸手去接。 可让她意外的是,这次薯片接到了手里,小家伙没有再收回去。 她也注意到,这是一块完完整整的薯片,是小家伙仔细挑选出来给她的一块。 黎希雾没吃,内心有些意外。 咔呲咔呲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咬咬安静的望着黎希雾。 黎希雾猜测着问:“是想换个口味吗?” 咬咬糯声糯气:“你不吃吗?” 黎希雾心想,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把薯片塞嘴里,随后又问道:“想看电视吗?我陪你看会儿电视。” 咬咬点头。 于是黎希雾打开了电视,找了一部动画片,她调的时候,注意看咬咬的表情,停留在哪个动画片的封面时,咬咬反应最明显,就代表他想看那一部动画片。 刚播放没一会,乔俏打来的电话。 在去接电话之前,黎希雾叫来裴荆州:“你看一下咬咬。” 裴荆州勉为其难应下。 咬咬看电视看得专注,没有注意到身边坐下的人换了个。笑得很开心的时候,就往裴荆州腿上倒,察觉不对,睁着那双大眼睛朝上看。 裴荆州:“……” 咬咬:“……” 一大一小两人都很无语。 咬咬赶紧爬起来,坐回原来的位置;裴荆州拍了拍裤腿,抚平褶皱,双方都很嫌弃对方。 这时,裴荆州伸手拿过遥控器,漫不经心地调了财经频道。 咬咬委屈的鼓起腮帮子。 裴荆州瞧着,不冷不热开腔:“有本事哭出来。” 咬咬更委屈了:“坏人。” 裴荆州哂笑:“我要是坏人,我现在应该数卖掉你的钱。” 咬咬抬起小脑袋,那张软乎乎的小脸上,情绪生动极了。 咬咬眼巴巴看着裴荆州问道:“你真的会卖掉我吗?” 裴荆州:“不错,这次一口气说了八个字,还以为你小子语迟。” 咬咬不懂语迟是什么,但他也不会问。 因为问了显得很丢脸。 脸就这么大点,不能再丢了。 卧室里。 黎希雾正在接乔俏的电话。 被禁足在酒店的乔俏,从早到晚都在跟乔京墨斗智斗勇,想方设法溜走。 总共有五天。 这才一天她都要疯了。 斗了大半天,等她有时间看手机的时候,黎希雾已经从医院回来了。 乔俏担忧的问了一堆,黎希雾把当时有印象的情况都说了,除了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不太清楚。 乔俏听完吓了一跳:“他们真的堂而皇之把你弄晕?” 黎希雾:“但我没事。” 乔俏:“这不是有没有事的问题,这是报警的问题,裴荆州他知道吗?他给你报警了没有?那两个人被抓到警局了吗?” 黎希雾浅笑:“都没有。” 乔俏气坏了:“那怎么行,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乔俏的担心黎希雾都知道,不过事关黎公馆的名誉,大概对方也抓住这个关键点,所以才会在今天动手。如果是之前,黎希雾也许不会那么在意黎公馆的名誉,都威胁到她的生命了。 但是现在,她得顾及。 黎希雾选择对乔俏吐露一些心里话:“其实,我对我的身世产生了一些怀疑,这次的事情也牵扯到我的身世上。” 乔俏立马噤了声。 黎希雾继续说:“我的身世好像有些复杂,我应该经历过很多事情,但我后来都忘了。” 乔俏疑惑的问:“那你怀疑你是谁?” 黎希雾:“我怀疑,我是黎忧。” 乔俏:“……” 相处这么久的时间,乔俏对黎希雾还是很了解的,黎希雾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提前说出来。既然说出来,就代表她已经有把握。 可是,更让乔俏震惊的是,黎希雾刚才说的那个人是黎忧! 那可是黎忧啊! 但凡乔俏跟黎希雾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乔俏这会儿都该笑了,怎么碰瓷儿还碰到黎忧身上去了呢?那可是黎叔的女儿,和黎叔一样优秀的外交官! 可现在从黎希雾口中听到这个推测,乔俏毫不犹豫的信了:“不细想不觉得,一细想才发现这么多细节。你是孤儿,你也姓黎,而且你和黎忧长得像,尤其是,你现在的学历跟你真实发挥的水平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分析完,乔俏很好奇另外一件事:“可你是因为什么失去记忆?难道是当年在t国动乱中撤侨时,你遭遇危险造成的?并没有殉职,而是被人救了,但你醒来却失忆了?” 黎希雾抿唇:“还不清楚怎么回事。” 乔俏忽然反应过来:“那如果,你就是黎忧的话,裴总是知道的吧?你其实,根本就不是替身……” 从裴荆州嘴里套真相 乔俏说了一堆。 但说来说去也只是她的推测:“如果裴荆州曾爱人是黎忧,而你恰好可能是失忆的黎忧,那么,替身根本就不存在。” 黎希雾静听着,没有开腔。 乔俏喊道:“宝子?” 黎希雾应声:“在听。” 乔俏问道:“你怎么看?” 电话这边的黎希雾神情淡漠疏离:“我只是怀疑我是黎忧,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能说得太肯定。” 乔俏声音轻了一些:“也是。” 默了几秒,乔俏忽然想到一个办法:“我有个损招。” 黎希雾:“洗耳恭听。” 乔俏笑:“以前你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自然也想不到套话这些,现在既然怀疑了,你就去裴荆州那套话。裴荆州这么谨慎的人,估计话不轻易能套出来,要么就使美人计,要么就把他灌醉了,这应该比你想方设法去查更直接有效。” 黎希雾潋笑:“的确是个损招。” 虽然听起来损,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用。 她以前的确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现在经历种种事情,再到怀疑自己的身世,去查的时间会很慢很慢,说不定还会受阻碍。但如果去套裴荆州的话,确实是个好建议。 就是成功率大概……很低很低。 聊到最后,话题结束。 黎希雾叮嘱乔俏:“照顾好自己。” 乔俏:“乔京墨一天四顿投喂,心虽受到摧残,身体倍儿棒。” 黎希雾一听,这才放心。 结束和乔俏的通话,收起手机时,她注意了一下时间,已经五点半过。 入冬后的夜幕来得快。 抬眼才发现,天色已晚,薄暮冥冥。 黎希雾静看着夜幕,回忆着自从她上了婆媳综艺后,陆陆续续接触到的那些人,如今细想,都是她平时不会轻易接触的人…… 裴荆州曾不允许她进娱乐圈当演员,是不想将来有天她在大荧幕前抛头露面。 起初,她理解为,豪门太太的身份不适合在娱乐圈的舞台上抛头露面。 那些大明星挤破头嫁入豪门之后,也会立即息影相夫教子。 但是如今想来。 她应该是理解错了…… 点开外卖软件,黎希雾订好晚餐。 从露台进来,将手机留在卧室,再开门出去。 电视上正在播放财经频道的内容,原本的动画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掉了,如果不是裴荆州还坐在沙发上,黎希雾应该会误以为,是咬咬不小心调错了频道。 她走过来,静静地站在沙发旁边。 裴荆州侧目看着她:“接完电话了。” 黎希雾嗯了声,随后问道:“怎么调换成财经频道了?” 裴荆州头偏了一下,偏向怨气都快冲破天的咬咬:“他说要看。” 黎希雾:“……” 一阵无语过后,黎希雾拿起裴荆州旁边的遥控器,将财经频道换回动画片。 随着动画片被重新换回来,咬咬脸上的怨气也很快消失。 裴荆州站起身,走到黎希雾身边,语气颇吃味:“你倒是挺宠着他。” 黎希雾回得理所当然:“咬咬是小朋友,也是客人,不能对小朋友苛刻,也不能怠慢了客人。” “有道理。” 裴荆州睨了眼坐在沙发上显得分外安静乖巧的小家伙:“今天在你脸上看到的几次笑容,都是因为这小子。” 黎希雾纠正:“什么这小子那小子的,他叫咬咬。” 裴荆州继续吃味:“我又不认识他。” 黎希雾:“不是都说了,咬咬是笛辛夫人的外孙。” 裴荆州反问:“那你知道这小子的全名吗?” 忽然被问住的黎希雾:“……” 似乎,笛辛夫人真没说,咬咬的大名叫什么…… 黎希雾推开裴荆州绕到沙发前端去,在咬咬身边坐下。 咬咬转头,看着坐在他身边的黎希雾,一双大眼睛里有闪烁着星粲。 黎希雾问的时候声音格外温柔:“咬咬,你的大名叫什么?” 咬咬眼里闪烁的星粲暗淡了一些,小嘴巴抿紧,没有回答。 黎希雾心思虽然细腻,但对于小家伙最纯粹的心思,反而猜不准了:“你会写自己的大名吗?” 咬咬摇头。 黎希雾拿不准:“不会写?” 咬咬扭头瞅了一眼裴荆州,看裴荆州去倒水了,确定他听不到他的声音,这才闷声告诉黎希雾:“我只认识十个汉字。” 黎希雾一猜一个准,笑着说:“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吗。” 咬咬点头。 因为一到十的数字,是最简单的了。 再加上他是在t国长大,基本都认t国的字。 黎希雾倒也不太意外,咬咬是笛辛夫人领养的孩子。毕竟不是所有的原生家庭成员,都会毫无保留的接受一个外来人,哪怕那只是一个小孩。 想着这些,黎希雾忽然意识到,她除了不知道咬咬的大名以外,都不知道咬咬几岁了。 她问道:“那你知道自己几岁了吗?” 咬咬慢吞吞抬手,比划出四根手指头。 黎希雾以为是四岁,紧接着咬咬又抬起另一只手,比划了三个手指头。 这是四岁……还是三岁? 四岁倒是不太像。 因为她见过身边同事四岁大的小孩,目测要比咬咬高些许,小身板也更壮实,咬咬看起来就显得很小的一只。 于是她猜:“三岁了?” 咬咬略微鼓起腮帮子摇头。 黎希雾继续猜:“三岁零四个月?” 她觉得,咬咬比划的那个四根手指头,应该不是随便比划的。 但咬咬还是摇头。 黎希雾犹豫了一下:“难道是四岁零三个月?” 咬咬开心的点头。 黎希雾戳了戳咬咬软乎乎的脸蛋:“你看起来最多三岁。” 咬咬闷声闷气:“可我已经是小大人了!” 黎希雾抿着笑意:“那咬咬为什么看起来是这么小小的一只呢?” 咬咬似乎不喜欢提这个,不过即使不喜欢,也还是会回答:“因为妈妈只怀了我一、二、三、四、五、六七,哦,是七个月。” 听到咬咬说的这句话。 黎希雾当即愣住。 她虽然没生过孩子,也没特意去了解过怀孕的准确周期,但也知道,只怀了七个月属于早产儿。 一般来说,早产儿在古代都是活不下来的。 但是现代有保温箱,但存活率,还会比足月的婴儿大很多。 裴荆州:他们想证实你是不是黎忧 难怪四岁零三个月的咬咬,看起来像三岁。 因为他是早产儿,天生比别的小朋友小,体质也天生比别的小朋友弱。 而咬咬似乎对七个月或者几个月没有概念。 他只知道,大人说他比同龄的小朋友显小,是因为妈妈只怀了他七个月,别的小朋友的妈妈都怀了九个月。 所以他就比别的小朋友小。 黎希雾心口有些发堵,强颜欢笑:“咬咬是上天眷顾的宝贝。” 咬咬摇头:“不要做上天的宝贝。” 黎希雾问:“为什么呢?” 咬咬说:“我可以做你的宝贝吗?” 黎希雾欣然:“当然可以啊。” 一句类似承诺的话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犹豫。 看到咬咬开心,黎希雾也很开心。 仔细想想,大概是因为,她只当照看咬咬是个临时被交托的任务,只需要完成这个任务,等笛辛夫人来把咬咬接走,就没她什么事了。 她跟咬咬今后估计都不会再见面! 但是现在黎希雾不这么想了。 既然答应了笛辛夫人照看好咬咬,哪怕只是几个小时的相处时间,也应该多了解一些咬咬的习性爱好和性格。 裴荆州拿着水杯走来:“老婆。” 黎希雾没回头,倒是咬咬先回了一下头。 四目相对。 裴荆州脸一黑:“我叫我老婆,没叫你。” 咬咬默默地转过头,生闷气。 黎希雾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咬咬那张软乎乎的小脸蛋,随后起身走到裴荆州跟前:“看来裴四岁都多了,应该是裴三岁才对。” 裴荆州将水杯递给黎希雾:“四岁降到三岁,那岂不是还会就降到两岁了。” 黎希雾接过水杯,认可的点头:“我认为很有可能。” 裴荆州气闷:“你好像很喜欢那小子。” 黎希雾微笑:“咬咬很乖。” 裴荆州扯唇:“他乖?” 黎希雾反问:“难道四哥觉得咬咬不乖吗?” 裴荆州:“太黏人。” 黎希雾喝完水,笑着推开裴荆州把水杯放下:“又没黏着你。” 裴荆州:“……” 水杯刚放下,黎希雾又被裴荆州拉回来,他一只手心禁锢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拨开她额前的刘海:“伤口结痂得很好。” 黎希雾将裴荆州的手拿开:“我有认真擦药。” 裴荆州神色渐渐严肃:“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 黎希雾就等着裴荆州提起这个话题,顺着这话问道:“那四哥有没有查一下,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裴荆州凝着黎希雾的眼睛:“他们想证实,你是不是黎忧。” 黎希雾一滞。 这句话从裴荆州口中说出太突然。 黎希雾认真凝视着裴荆州的神情:“我和黎忧长得像,被认成是黎忧是不是也算情有可原?” 裴荆州给的回答是:“不算。” 黎希雾:“怎么不算?” 裴荆州:“你永远是你自己。” 黎希雾呛笑:“这句话单独听,能懂,现在从四哥嘴里说出来,又好像变得复杂了,听不太懂。” 裴荆州沉吟片刻:“那你想问什么?” 在裴荆州过于深邃的目光注视下,黎希雾选择坦然告诉他:“我今天在黎公馆,见到了黎忧的照片。” 说完,她仔细瞧着裴荆州的神情,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异样。 但是,裴荆州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黎希雾:“说实话,我挺诧异的,原来我跟她这么像。不过还是有些区别,毕竟两个不同的人,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可能完全长得一模一样。” 说到这。 黎希雾唇角挑起漾笑,睇看着裴荆州:“四哥怎么看呢?” 裴荆州缓缓开腔:“每个人都有60%左右的概率,能找到一个与自己相似度99.5以上的人像,而且,没有血缘关系。” 就在黎希雾以为他又会忽悠过去的时候。 裴荆州补充了一句:“但那是万千之中的意外发现,巧合不算。” 黎希雾怔住。 静默片刻后她问了一句:“云泥之别的身份是我们差距,三年前我们毫无交集,我想知道,你在挑中我之前,曾在哪里见过我?” 要不是提前见过她。 又怎么会直接找上门来呢。 裴荆州薄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恰好这时,玄关的门屏传来提示音,有人来了。 黎希雾猜应该是外卖到了,被打断心情固然不好,但饭得吃,不然小家伙该饿着了。 “我去开门。” 她转身朝玄关走去。 物业推着餐车站在门外:“黎小姐。” 黎希雾侧身:“先推进去吧。” 物业点头:“好的。” 然后小心翼翼将餐车推进来。 餐车上这些都是黎希雾在清味轩下的单,由清味轩的人负责送过来,再由麓湖的物业送到业主门外。 咬咬听见声响,扒拉着沙发探出一颗脑袋,好奇的瞅着进来的陌生人。 物业一抬头就看见裴荆州,颔首打招呼:“裴先生。” 裴荆州淡淡的应了声。 物业把餐食一一放在餐桌上,黎希雾过来帮忙,全都摆放好,物业推着餐车转身时,看到了趴在沙发上的小孩。 物业意外:“黎小姐,原来你和裴先生的小孩都这么大了。” 黎希雾刚想解释。 话在嘴边犹豫了几秒还是收了回来,含笑应道:“是的。” 咬咬看起来很高兴,还对物业叔叔笑了一下。 这一笑,心都要化了。 在黎希雾将物业送至门口时,物业顺便还问了句:“小朋友之前都在爷爷奶奶那边吗?” 黎希雾顺着应道:“嗯。” 物业是个中年大叔,诚心建议:“其实,小孩能待在父母身边才是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因为陪伴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长大的这几年,错过了就完全错过了。” 黎希雾很礼貌:“你的建议很对。” 物业脸上的笑容很心酸:“我和我妻子年轻的时候,就是只顾着工作,把孩子交给爷爷奶奶,虽然生活上都是给最好的,但孩子长大之后,和我们始终隔着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说完,怕耽误业主的用餐时间,物业几步迈了出去:“黎小姐,祝你们晚餐愉快,我回岗位了。” 黎希雾点头。 DNA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餐桌上。 咬咬乖乖地坐在黎希雾的身边,裴荆州一个人坐在对面。 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除了时不时给咬咬布菜的黎希雾,裴荆州和咬咬的对视大概就是相看两厌!! 终于,裴荆州看不下去:“他碗里快堆不下了。” 咬咬不服气:“我还可以吃很多!” 裴荆州语气冷了一些;“你是猪吗?” 咬咬转头望着黎希雾,糯声糯气的问:“猪可爱吗?”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可爱。” 咬咬立马说:“那我就是一只可爱的猪。” 裴荆州:“……” 黎希雾忍俊不禁,瞧着裴荆州不对味的脸色,压着笑意:“至于吗,四哥。” 裴荆州:“不至于,但也没见你给我夹菜。” 话音刚落,一块五花肉就到了裴荆州碗里:“吃吧。” 裴荆州挑三拣四:“态度不一样。” 黎希雾叹笑:“裴三岁,快吃吧。” 裴荆州唇角的笑容扩散开,蔓延至眉梢眼角,如沐春风。 黎希雾忍不住细想了一下,以后裴荆州要是有了小孩,是不是也这幅样子? 饭后已经七点半。 黎希雾要处理一些工作,让裴荆州陪着咬咬,裴荆州明显不乐意,而咬咬也更愿意自己看电视,两人相看生厌,彼此都不是很待见。 黎希雾处理完工作已经快到八点。 然而这期间没有收到笛辛夫人的任何一个电话和信息。 一到八点,黎希雾就主动给笛辛夫人拨了一通电话,先问候一下笛辛夫人的身体状况,再切入什么时候来接咬咬这件事上。 电话拨过去。 接起的是笛辛夫人:“黎小姐。” 黎希雾问道:“笛辛夫人好些了吗?” 笛辛夫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谢谢黎小姐的关心,好一些了,刚才在跟医生聊我的身体情况,医生建议我住院,我拒绝了住院,等我半个小时候,我会来接咬咬的。” 黎希雾听着这话,心里不太是滋味,建议道:“笛辛夫人还是保重身体最重要。” 笛辛夫人叹着气:“那不行,我还要来接咬咬,只不过要委屈咬咬,今晚跟我住医院。” 虽然笛辛夫人住的是vip病房。 但终归是医院。 小孩子都不太喜欢那个地方。 黎希雾犹豫片刻:“那不然,咬咬今晚就在我这里住下。” 笛辛夫人担忧:“可是你明天要录节目?” 黎希雾浅笑:“我先生有时间看着咬咬,倒时候,笛辛夫人联系我先生就好。” 她用的是‘我先生’,这样也是为了让笛辛夫人更安心。 笛辛夫人很感激:“那就麻烦你了,黎小姐。” 黎希雾:“不麻烦,您保重身体。” 结束通话。 黎希雾转过身,就见裴荆州站在那,满脸春风的看着她:“我先生。” 黎希雾:“……” 看得出来裴荆州心情很好,连留下咬咬住一晚都没那么介意,只是说:“那小子今晚住这可以,但你不能把他抱进主卧。” 黎希雾弯了弯唇角:“行,不抱进主卧。” 裴荆州反应很快:“你要去客卧?” 黎希雾挑眉:“是四哥说的,不能把咬咬抱去主卧,又没说我不能带着咬咬去客卧。” 裴荆州:“……” 黎希雾去跟咬咬沟通了一下,今晚要住在这里的事。 咬咬似乎本身就很期待,但问的时候也很小心翼翼:“我可以和你睡吗?” 黎希雾欣然:“当然可以。” 然后裴荆州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抱着别人的儿子,去了客卧。 床是铺好的。 家里没有小孩用的生活用品,虽然只住一晚上,但黎希雾还是在某超市下单了儿童的生活用品,很快就送了过来。 此时,盥洗室里只有黎希雾和咬咬两人。 由于许久不见裴荆州的身影出现,咬咬心里忐忑,怕被突然赶出去,小手拉了拉黎希雾的衣摆。 黎希雾给咬咬挤了牙膏递给他:“怎么了呀?” 说话都不知不觉带‘呀’这个字,然而黎希雾自己都没察觉到。 咬咬问:“他呢?” 黎希雾一听就知道咬咬问的‘他’是指裴荆州,于是随口说:“他掉马桶里了。” 咬咬瞬间呆若木鸡。 黎希雾噗嗤笑:“我们要救他吗?” 咬咬转身看着身后的马桶沉思了一会儿说:“不救,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黎希雾:“是的。” 咬咬按下冲水键,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好了,我把他冲走了。” 可是刚说完,咬咬又后悔了。 折返过来拉着黎希雾的衣摆:“他不在,没有人保护你。” 黎希雾忍俊不禁:“没关系,咬咬可以保护我。” 咬咬很难过:“要不,我们还是把他从马桶里掏出来吧?” 黎希雾乐得不行。 最近所有的负能量,似乎都在这一刻通通消失了。 恰好这时,裴荆州走了进来。 注意到旁边的小家伙,此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裴荆州问:“小鬼,又怎么了?” 咬咬惊呆的问:“你刚从马桶里爬出来的吗?” 裴荆州:“……” 与此同时,裴宅。 韩千叶一手拿着今天偷拍咬咬的照片,一手拿着翻出来的相册,经过了反复的对比,韩千叶看得直吁气:“这也太像了吧!” 裴青迹好奇的走来问:“什么像。” 韩千叶赶紧把照片和相册给过来的裴青迹看:“你看看,像不像。” 裴青迹看完之后,嘶了声:“这谁和谁啊?” 韩千叶:“你儿子和你孙子。” 裴青迹嘴角抽了抽:“什么情况,我孙子都这么大了我怎么不知道?” 韩千叶没好气:“我也是刚知道的。” 接下来韩千叶把事情的经过跟裴青迹说了一遍。 裴青迹听完后表示:“那应该只是长得像。” 韩千叶:“我直觉告诉我没那么简单,所以我做了亲子鉴定。” 裴青迹没那么当回事。 毕竟这也太离谱了。 他儿子竟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全家都不知道。 谁信? ‘嗡嗡嗡-’ 手机在震动。 “说什么来什么,医院的电话来了。”韩千叶赶紧拿起手机。 裴青迹仍然没当回事。 反正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离谱。 裴青迹甚至觉着,他老婆大概太想要个孙子!最近还时不时念叨,要是儿子和儿媳生个崽,感情就更稳定什么的。 估计是想孙子都想到快魔怔了。 韩千叶接起电话问道:“结果出来了?” 医生说:“是的裴夫人,您要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了。” 父子关系成立 医生说:“是的裴夫人,您要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了。” 韩千叶问道:“结果是怎样?” 电话那边的医生正准备将dna的鉴定结果一一告知韩千叶。 这时,韩千叶忽然阻止:“等一下!” 医生静默等待。 韩千叶心情有些忐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好了,你说结果吧。” 医生:“检材一和检材二在d3s1358、th01……” 时间大概过了快一分钟,韩千叶不耐烦:“不用说这些比对数据,你直接说结果就行,我只要结果。” 医生连忙应声:“检材一是检材二生物学父亲的几率大于99.99%,根据dna遗传标记分型结果,支持检材一是检材二的生物学父亲。” 韩千叶笼统一句概括:“所以,是父子关系对吧?” 医生回答:“是的裴夫人,鉴定结果为父子关系。” 话落! 同一时间,韩千叶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毯上,发出‘吧嗒’一声清脆的响。 整个人呆若木鸡。 裴青迹正在取腕表,见状走来,弯腰将地毯上的手机捡起来,瞧着老婆呆若木鸡的表情问道:“怎么了这是?” 韩千叶缓缓抬头看向裴青迹。 裴青迹被看得心慌:“我最近可没钓鱼。” 韩千叶朝陪裴青迹伸手。 裴青迹老实巴交:“没有鱼竿。” 韩千叶没好气:“你鱼竿藏哪我知道,先手机给我。” 裴青迹:“……” 韩千叶拿回手机,见通已经结束,大概是刚才裴青迹把手机捡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按下了挂断。 韩千叶重新拨了回去:“罗医生。” 医生第一时间接起电话,刚才的动静猜都知道是意外。 裴夫人或许是……激动?也或许是生气动怒? 亲子鉴定关系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百分之九十一件喜事。 但对于裴家这样的顶级豪门来说,百分之二十是喜事的可能,剩下百分之八十是坏事的可能。要么是私生子之类的麻烦,要么是绿帽之类的丑闻,反正挺复杂的。 医生小心翼翼的开腔:“裴夫人,你说。” 韩千叶语气平稳:“你把dna的鉴定结果送到裴宅来。” 医生很忐忑,生怕一不小心卷入到豪门的一些斗争里,但是又不能拒绝,只好先应下来:“裴夫人稍等。” 韩千叶:“好。” 结束通话后。 韩千叶盯着手机出神。 单看表情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裴青迹把腕表摘了走过来,在韩千叶身边坐下:“接个电话就变得心事重重,鉴定结果让你失望了?” 韩千叶没吭声,垂着眼帘叹气。 裴青迹凑过来,手搭在老婆肩上:“按理说,失望的结果才是对的,难不成你想看到荆州因为藏了个私生子,最后被发现,然后他们两口子再因为这个私生子闹离婚?” 韩千叶抿紧了唇,表情严肃。 因为裴青迹说准了她的心思。 所以她才会在知道这个结果后,一点没有高兴的迹象,反而更加心事重重。 裴青迹温声劝导:“你现在一心想着维系他们两口子的感情,等他们感情好了,抱孙子是迟早的事情,这次就当做虚惊一场。我也相信我儿子不是那种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人,老子就是情种,儿子不可能是渣男。” 韩千叶转头瞅着裴青迹:“你倒是提醒了我。” 裴青迹脸上扬着笑意:“嗯?” 韩千叶:“基因确实重要,当爹的是个情种,儿子也是,那儿子要是个拈花惹草的渣男,当爹的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裴青迹点头:“正解。” 此时对于刚才的通话内容,什么都还不知道的裴青迹,已经不知不觉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几分钟后。 罗医生将dna的鉴定结果亲自送到了裴宅。 再在管家东叔的带路下,拎着一份黄皮文件袋进来。 罗医生亲手将黄皮文件袋双手递给韩千叶:“裴夫人,这是dna的鉴定结果。” 韩千叶接过黄皮文件袋:“罗医生辛苦了,请坐,东叔奉晚茶。” 罗医生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还要回医院值班。” 东叔好奇的问了句:“主任还值班?” 罗医生干笑:“医院今晚人员配备不齐,没办法,我得回去。” 韩千叶微笑:“罗医生慢走,东叔,送一下。” 等人都走后。 韩千叶拿着黄皮文件袋回了楼上卧室。 裴青迹已经洗漱完毕,换上睡袍刚上床,一抬眸见老婆回来了,他拍拍旁边的位置:“老婆,快来睡觉。” 韩千叶声音淡淡地:“你先睡吧。” 说完,韩千叶在床尾沙发那坐下来。 她打开手中的黄皮文件袋,再把里面的鉴定结果拿出来仔仔细细看一遍。跟罗医生在电话里说的都差不多,荆州是那个小孩生物学父亲的几率大于99.99%。 亲耳听到,虽然已经确认,但韩千叶总想着要亲眼看到。 现在亲眼看到了,心里反而更堵了。 手里的文件被下床来的裴青迹抽走:“我看看。” 韩千叶没有阻拦:“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 裴青迹轻嗤:“就这还需要心里准备?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结果让你心事重重脸色还那么难看。” 然而话落没多久。 裴青迹的脸色正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最后发出一声来自灵魂三个字:“我他妈!???” 韩千叶生无可恋的说:“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心事重重了吗?” 裴青迹:“……” 这份文件这是一份亲子鉴定! 鉴定上没有写鉴定双方的名字,但有检材一和检材二分别为父亲和儿子。 要不是刚才已经得知,他老婆拿了大儿子和一个小孩的头发去做dna检验,裴青迹大概会很平静的看完这个鉴定结果。 但现在的情况是。 鉴定结果竟然检验出来:荆州和那个小孩的生物学父子几率大于99.99%!!! 韩千叶好整以暇问道:“老裴,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裴青迹轻咳:“我觉得这个事情……” 韩千叶:“嗯?” 裴青迹抬手挠了挠眉心:“这个事情要从长计议。” 韩千叶提到:“我记得某人刚才说,儿子在外拈花惹草,当爹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裴青迹:“……” 怀疑是黎希雾生的小孩 好大一个坑出现在裴青迹面前。 他低头一看,果然是自己挖出来的坑,又大又深! 韩千叶双手环胸:“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裴青迹豁出去了:“大不了我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没遗传到我裴家大情种的基因,就当这个号是练废了。” 韩千叶:“大义灭亲,你可真行。” 裴青迹笑了笑,随即小心翼翼问:“那你现在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韩千叶心情很差,光是听语气就昭示着她心情很烦:“我一时的直觉,没想到成了真。现在孩子他爸已经是确定了,但孩子他妈都不知道是谁,我愁着怎么从荆州口中套出孩子他妈是谁,但又不能让希希察觉到,希希现在还以为那小孩是笛辛夫人的外孙。” 裴青迹唇角挑开:“你说有没有可能,孩子他妈也不是外人。” 韩千叶皱着眉心正心烦着:“没进我裴家的大门,那就是外人,绝对不可能给我们裴家生个孙子就是我们裴家的人了,我的立场很明确,除了希希以外,我绝对不认其他人。” 裴青迹笑:“以前你也说过类似的这话。” 韩千叶:? 裴青迹复述一遍:“我的立场很明确,我绝不认可那个替身做我的儿媳。” 韩千叶:“……” 这么一提醒,韩千叶想起来了。 当时她说这话的时候,也确实没想过,将来有一天会反过来极力维系儿子和儿媳的感情。 韩千叶越想越生气,抬起胳膊肘在裴青迹胸口撞了一下:“这怎么可能!荆州和希希结婚才三年都还不到,那小孩都三岁了吧,怀孕还要九个月呢,一点逻辑都没有。” 裴青迹:“万一呢?” 韩千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裴青迹意味深长的提道:“那就换个立场去设想,那小孩的亲生母亲是小忧。” 猝不及防听到裴青迹这句话,韩千叶懵了一下:“啊?” 裴青迹抬起手,指尖点了点韩千叶的眉心:“刚才瞧着还挺聪明,怎么一说到点子上又迟钝了?” 韩千叶仔细悟了一下裴青迹刚才说的那句话。 如果那小孩的亲生母亲是小忧,而恰好她现在又怀疑希希的身份,猜测希希有可能是失忆后的小忧,四年前已经发生了什么,荆州瞒天过海,将小忧以另一种方式留在身边。 如果是这样的话,小忧的孩子,也就是希希的孩子? 串联起来一下子就懂了。 韩千叶顿时瞪大了眼睛:“这……” 裴青迹轻嗤:“臭小子城府挺深。” 韩千叶抬手揉按太阳穴,边说边往盥洗室走:“一晚上接收这么多信息,我现在脑袋里一片乱,我得冷静冷静,你别打扰我。” 接下来。 韩千叶洗脸护肤的时候在想这件事,泡澡的时候也在想这件事,吹头发的时候也在想这件事,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想来想去。 她意识到,光这么想没用。 得拿到黎希雾的头发,和那个小孩的头发去做一次dna检验,而且千万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做,千万不能让黎希雾察觉。 等把黎希雾和那个小孩的dna检验拿到手,确定了所有的猜测,再把这些结果全都扔到荆州脸上,问清楚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翌日。 一夜无梦的黎希雾,在天方亮时,却意外沉在一个梦里。 这次梦里的场景是医院。 她守在病床前,细心地照顾着病床上形如枯槁的女人。 期间她多次试图看清楚病床上女人的样貌,但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眼前的画面始终是模糊的,只有那消毒水的气味,还有身边时不时走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让她确定自己身处医院。 身边医生不知道说了什么。 她下意识低头,却看见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她脸上布满了茫然和无措。 而这时,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伸出瘦弱骨柴的手喊道:“小忧……” 黎希雾下意识握住了那只手,想说什么,嗓子却好像哑了,发不出一句话。 病床上的女人说:“来不及好好道别了……” 黎希雾摇头,眼泪不受控制,无声的往下落:“不,你再等等……” 旁边的仪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刺耳紧急,很快,医生一个接一个的进来,黎希雾被人小心翼翼扶到一边。 耳边全是啁哳的声音,还有依稀能听见医生说的话:“心率在减慢,快,赶紧送进急救室。” 模糊的视线不停变换着场地。 她一个人也没有看清楚。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耳边是医生不断确定的问话:“你真的想好了吗?可能来不及了……” “来得及,一定来得及的……” 梦在这里戛然而止。 黎希雾陡然睁开眼,不停起伏的胸口提醒她,这个梦让她很难过。 这时,一只手伸到她脸上,替她擦拭泪痕。 黎希雾以为是裴荆州,一抬眼,却对上一双茫然懵懂的大眼睛。 小家伙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那张软乎乎的小脸蛋也充满了疑惑。 对视片刻,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昨晚她是和咬咬一起睡的,一觉醒来,她都差点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小家伙。 她撑着床面缓缓起身,问小家伙:“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咬咬点头。 黎希雾苦笑:“抱歉。那你还要睡吗?我可以陪你再睡一会儿。” 说完,她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 才六点半,还早。 咬咬摇头,表示不睡了。 但是咬咬很好奇,问了她一句:“你为什么哭?” 黎希雾怔了怔:“我哭了吗?” 咬咬指着黎希雾的脸:“眼泪。” 黎希雾抬手拭了拭脸颊上的泪痕,果然又落泪了,还没完全干,连睫毛也是湿的。 咬咬又问一遍:“你为什么哭?” 黎希雾心情沉沉的,给出的回答是:“不舒服。” 咬咬一听黎希雾说不舒服,紧张地凑过来黎希雾跟前,然后抬起手来,贴着黎希雾额头。 黎希雾很配合的没有动。 咬咬这个动作是跟大人学的,但他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温度是代表了身体不舒服,于是又站起身来,用自己的额头去贴黎希雾的额头。 黎忧到底经历过什么…… 黎希雾浅笑:“咬咬感觉出什么了吗?” 咬咬:“没有。” 黎希雾问:“那我额头烫吗?” 咬咬声音闷闷的:“还是感觉不出来。” 明明他生病的时候,他们就是用手探他额头,或者用额头贴他额头,来感受他是不是生病了。 为什么他也这样做,就是不行呢。 黎希雾顺势将咬咬揽入怀里:“我没事的,抱歉啊,这么早就吵醒你了,要不,我陪着你再睡一会好吗?” 咬咬安心的窝在黎希雾怀里:“好。” 黎希雾给咬咬拉上被子,盖住两人。 咬咬虽然嘴上说着不困,可在她怀里躺了一会儿很快就睡着了。 黎希雾却睡不着。 她想起刚才那个近乎于破碎的梦,也不知道是幻想的噩梦,还是真的存在于记忆里面,但感觉仍然很真实。 就好像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如果说,黎怀生真的就是她的父亲。 梦里那个形如枯槁的女人,难道是她的母亲吗? t国的动乱还有迹可循,黎公馆的纪念碑永远存在,而梦境里的那个女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黎忧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每一个梦境都这么痛苦…… 还有那隆起的肚子又是怎么回事? 难怪她怀过孕吗? 这个想法冒出脑海的那一瞬间,黎希雾立即就否决了。 不可能的!! 如果是在黎忧出事的那一年,她即将回国上任外交部发言人的身份,那时候,她是不可能怀孕的。 这个梦太模糊了。 一直都看不清楚梦里的所有人。 隆起的肚子,说不定也是她的错觉。 思绪太乱,黎希雾暂时放下这些事情不去深想,倒是乔俏那个损招,她觉得也许可以试一试,自己查太难着手了,灌醉裴荆州从裴荆州那里套话,或许会知道的更多。 只不过这样做,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而且失败的可能性很大! 揣着这些繁琐复杂的事情,黎希雾调了一个一个小时的闹钟,然后抱着咬咬渐渐入睡。 这一觉睡得浅。 在被子被掀开的时候,她睁开眼,裴荆州的脸赫然引入眼前,黎希雾第一时间侧身看咬咬,结果没看到咬咬的身影。 她问:“咬咬呢?” 裴荆州脸色不是很好看:“早上见到的第一眼,不问问我昨晚睡得好不好,而是先问那小子?” 黎希雾正欲坐起来。 裴荆州摁着她的肩膀,将她压回去:“老婆,我昨晚没睡好。” 黎希雾无奈的笑:“那四哥为什么没睡好呢?” 裴荆州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想了你一晚上。” 黎希雾:“……” 在裴荆州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黎希雾骤然一个翻身,反过来将裴荆州压在了身下。 她看见裴荆州嘴角的笑意微微上扬:“老婆想对我更好一点?” 黎希雾抿了抿唇,很认真看到问:“咬咬呢?” 裴荆州没好气:“那小子我抱出去,睡得很沉。” 黎希雾:“放沙发上了?” 裴荆州:“嗯。” 黎希雾撑着裴荆州的胸口就要起身,下一秒又被裴荆州拉下来,再起,再拉,反复了两次,黎希雾很是无奈:“这个天气,你把咬咬放在沙发上,他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裴荆州勾着她的腰不松手,又好气又好笑,认命交代:“把那小子放主卧里了。” 黎希雾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调的闹铃在震动。 黎希雾伸手关掉闹铃:“七点半了,得起了。” 裴荆州没松手,提醒她:“我刚过来。” 黎希雾挑眉:“嗯,那又怎么样?” 裴荆州:“你没感觉到吗?” 黎希雾抿了抿唇,她当然感觉到,这人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放过。 不过黎希雾太清楚裴荆州的时间,没真让他乱来,浅浅的解一下馋就够了,裴荆州意犹未尽,算不上神清气爽,心理倒是舒坦了一些。 做饭阿姨一进来了。 早餐准备得很丰富。 餐桌上。 咬咬这次坐在裴荆州那边,是裴荆州的意思:“你暂时要跟着我,就坐我身边,要是不听话,等她工作去了,我就把你卖掉。” 黎希雾把手里捏成团的餐巾纸砸向裴荆州:“都说别吓唬他了。” 裴荆州精准接住那团纸,放在一侧:“这小子惊吓,我说什么都面无表情。” 黎希雾潋笑:“像你一样对吗。” 裴荆州侧目看了眼面无表情喝牛奶的小家伙:“那颗差太远了。” 咬咬眼巴巴的望着黎希雾:“你要走了嘛?” 黎希雾点头:“嗯,我要去工作。” 咬咬指着裴荆州问黎希雾:“那为什么他不去工作?” 裴荆州淡定的喝着粥:“因为我有这个福气吃软饭。” 咬咬:“明明是稀饭。”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等会笛辛夫人会来接你的。” 咬咬想说:我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吗。 但是他很懂事,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这好像是负担,不可以给别人带来麻烦。 黎希雾离开餐桌前,咬咬依依不舍的拉着黎希雾的衣摆。 黎希雾俯身摸了摸咬咬的脸蛋:“我去换身衣服,不会那么快走的。” 咬咬这才放心的松开手。 待黎希雾回了主卧换衣服。 这时门屏传来提示音。 是韩千叶来了。 做饭阿姨去开门:“夫人。” 韩千叶点头,边往里走边喊:“希希,我来了。” 一进来。 看见坐在餐桌前的裴荆州和咬咬,唯独不见黎希雾的身影,韩千叶走过问道:“希希呢?” 裴荆州回:“卧室换衣服。” 话落,裴荆州侧了侧目:“裴夫人吃过了吗?” “我吃过了。” 说完,韩千叶的视线,落在旁边安安静静吃早餐的小家伙身上。 恰好咬咬抬头看她,韩千叶本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在小家伙看她的时候,一想到自己好歹是个奶奶,于是扬起慈眉善目地微笑:“你好。” 咬咬又把脑袋低下去,没吭声。 韩千叶呢喃:“这基因还真是一模一样。” 裴荆州听到这话笑了笑,随意的问起:“dna鉴定出结果了吗?” 韩千叶顿了数秒:“出了。” 裴荆州并没有当回事的问:“结果如何?” ------题外话------ 感谢:简隋英的心肝宝贝小玉玉打赏,宝子们晚安~ 全都是心疼 韩千叶拉开椅子坐下来:“我多个心眼非要去做鉴定的时候,你当时不是一点都不当回事吗!” 裴荆州薄唇挑开:“那就当我没问。” 韩千叶双手平放在桌面上,身体往前倾:“你是不是故意套我话?” 裴荆州似笑非笑:“我要是想套裴夫人的话,应该不会让裴夫人察觉到。” 韩千叶:“……” 这件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荆州一个人全部主导。不管是希希被篡改的身份,还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孩! 不过韩千叶是真的越想越好奇。 也越来越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问个清楚,这臭小子瞒着大家太多事情了! 可是她又很清楚,这些话不能当面就这么直接问出来。荆州一盘棋能下到现在,肯定是有原因的。现在希希就在里面,随时都会出来,到时候被希希听到不好解释。 韩千叶转过头,看着正在乖乖吃早餐的小家伙。 原本昨天以为这是荆州的私生子时,内心其实有那么一丢丢不待见,但如果小家伙跟希希也有血缘关系的话,那这可就是她的心肝宝贝啊~ “咬咬宝贝。”韩千叶慈眉善目的喊道。 咬咬慢慢扬起小脑袋,望着喊他的人。 韩千叶心都要化了:“我是奶奶。” 咬咬露出的表情,代表他对这个称呼的茫然。 “伯母。” 黎希雾从卧室里走出来,看见坐在餐桌前的韩千叶,喊了一声。 “希希。”韩千叶立马起身走来:“早餐你吃了吗?” 黎希雾点头:“我吃过了,刚才进去换衣服。” 话落,注意到坐在餐桌前的咬咬正眼巴巴的望着她,黎希雾走过来:“怎么才吃这么一点。” 咬咬闷声:“我不饿。” 韩千叶开腔:“小家伙,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上一定要吃饱一点才能长高,长到你爸……那么高才行。” 咬咬本来就闷闷不乐,听到这句话更难过了:“我没有爸爸。” 韩千叶急了:“胡说!你怎么可能没有爸爸!” 由于太激动,韩千叶没有控制好因激动时发出的着急语气。 于是,黎希雾和裴荆州的目光同时落在韩千叶身上。 韩千叶心一慌。 黎希雾问:“伯母,你见过咬咬的爸爸吗?” 韩千叶下意识转头看向裴荆州。 裴荆州眉梢轻佻,嗓音淡淡地:“不用看我,我没见过。” 韩千叶内心骂骂咧咧,表面维持淡定:“我……刚才以为小家伙瞎说的。” 黎希雾抿了抿唇:“咬咬对于自己的身世,该知道的都知道。” 韩千叶疑惑:“他知道什么?” “我是孤儿。” 回答的是咬咬。 他脸上没有难过的表情,在很平静的状态下,用很平静的声音,回答了这一句话。 随后,咬咬扬着小脑袋望着韩千叶,认认真真说:“我没有爸爸妈妈。” 黎希雾在听到咬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口猛地一疼。她猜想,这大概是共情吧,咬咬还那么小,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爸爸妈妈。 而已经知情的韩千叶,心疼得要死:“谁这么告诉你的?” 咬咬闷声说:“我是被领养的。” 韩千叶:“……” 对于知识浅薄的咬咬来说,领养的小孩,不都没有爸爸妈妈? 要是有爸爸妈妈,又怎么会被领养呢。 韩千叶现在是又心疼又生气,抬眸瞪着裴荆州,刚想说什么,包包里的手机响了。 韩千叶把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心疼的摸了摸咬咬的脸蛋,然后去接电话。 黎希雾在咬咬身边坐下:“你虽然是领养的小孩,但是爱你的人很多,有时候不一定非要说清楚自己是不是领养的,因为没那么重要。” 可是咬咬很较真:“小孩子不可以撒谎。” 黎希雾叹气苦笑:“这不是撒谎,是可以不用说。” 咬咬似懂非懂。 黎希雾心里不是滋味,抬眸撞进裴荆州的眼里,他正静静地看着她 无声的对视片刻,黎希雾先开腔,语气很认真:“在笛辛夫人来接咬咬之前,四哥要照看好咬咬。” 裴荆州:“担心我对他不好?” 黎希雾摇头。 裴荆州挽着唇角:“那你担心什么。” 黎希雾抿了抿唇:“咬咬心思敏感,你多注意一些,别再总是说吓唬他的那些话。” 尤其是咬咬自己说出他是被领养的这些话时。 黎希雾的内心特别不是滋味。 就好像刀子在割她的心头肉一样难受。 裴荆州这次难得没有之前那样反驳,柔声回:“知道了。” 咬咬偷偷地看了一眼裴荆州,这一眼被裴荆州抓住,咬咬立马把目光移开,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裴荆州失笑:“我对我老婆承诺的话一向守信,放心,暂时不会把你卖掉。” 咬咬:“暂时就代表以后也会把我卖掉吗?” 裴荆州:“不会。” 咬咬这下放心了:“那我会听话的哦。” 裴荆州:“那当然最好。” 韩千叶接的是节目组打来的电话。 车正在出发的路上。 因为昨天她是赶来麓湖,再上节目组的车,今天节目很贴心的问需不需要接一下。 当然不用接了! 因为韩千叶已经在麓湖,等会直接和黎希雾一起出门就好。 几分钟后。 准备出门。 黎希雾到咬咬跟前,蹲下身来,给咬咬理了一下有些翻的小领子:“想吃什么,就去叫他给你拿,如果想听故事,就叫他给你读,总之不管想要什么,就直接告诉他。” 咬咬乖乖的点头。 黎希雾唇角漾着浅浅的笑:“要现在告别吗?” 咬咬摇头。 黎希雾便说:“那就等笛辛夫人来接你的时候,你要是想跟我告别,就让他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跟我告别好吗?“ 咬咬点头。 黎希雾伸手摸了摸咬咬的脑袋:“咬咬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朋友,我很喜欢你。” 咬咬想了想,然后鼓起勇气问:“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黎希雾点头:“当然会的。” 咬咬这下放心了。 只要可以再见面就好。 在黎希雾和韩千叶出门的时候,咬咬虽然各种不舍,但也表现很乖,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 直到门关上,咬咬转过身,就见眼前矗立着一座很高大的身影。 咬咬很艰难的仰起头,然后发现自己的脸都快对着天了。 他怎么这么高诶! 麻烦来了,冲着黎希雾来的 咬咬忽然想起那个奶奶说的话,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早上多吃一天,就可以长爸爸那么高! 他没有爸爸,所以不知道爸爸应该多高。 如果有的话,那……会像他一样高吗? 裴荆州单手插兜,俯视着面前的小矮人:“小脸快纠结成麻花了,在想什么为难的事情?” 咬咬犹豫一下,鼓起勇气说:“我多吃一点早餐,可以长你这么高吗?” 裴荆州唇畔噙笑:“为什么想长我这么高?” 这次咬咬回答的时候,一脸认真:“长你这么高,就可以站在她身边。” 裴荆州眉梢轻佻:“想代替我?” 咬咬实话实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 裴荆州:“……” 还真是一个问得出,一个答得出。 换做别人敢这么回答,现在已经被裴荆州踹躺进医院。 看看眼前的小矮人,裴荆州低声笑:“二十年后再说吧。” 咬咬认真了:“二十年后,你就把她给我吗?” 裴荆州嘶了声:“小鬼,你别得寸进尺。” 咬咬有点懊恼:“是你说二十年后,又不是我说的。” 裴荆州:“……” 统共也就几句话对话,裴荆州被噎了两次。 他心情烦躁,转身回了卧室,进衣帽间换衣服。 刚把身上衣服脱了,瞧见门口鬼鬼祟祟的小身影,裴荆州闭了闭眼:“干什么?” 咬咬知道自己被发现,索性不藏着,溜进来说:“我要跟着你。” 裴荆州此时已经光着上半身,沟壑分明的腹肌几乎是一场视觉盛宴,他面无表情睇看着那小子:“让你跟着我,不是寸步不离,懂吗?” 咬咬摇头:“不懂。” 回答完,咬咬挠起衣服看自己的肚子,由于早上刚吃饱,小肚子十分圆润。 看看自己圆润的肚子,再看看对面那个人的肚子。 咬咬emo了! 裴荆州迅速换上衣服,深灰色大衣和黑色高领毛衣的搭配,黑长裤黑皮短靴。 裴荆州换了多久,咬咬就站在旁边看了多久。 等裴荆州换好衣服,他走到咬咬面前,俯身将咬咬直接抱起,然后变成单手抱着,很轻松的动作。 再一次腾空这么高,咬咬抓紧了裴荆州的衣服,小脸紧绷着,昭示他的害怕。 裴荆州轻嗤:“真没用。” 裴荆州的带娃日常非常轻松。 完全没什么可操心的。 上了车。 司机见是昨晚那个孩子,询问道:“裴先生,现在是要把这个小孩送回去吗?” 裴荆州:“等她们自己来接,去公司。” 司机诧异。 裴先生这是要带一个小孩去公司? 车上。 裴荆州将平板递给咬咬:“想要什么自己下单。” 咬咬捧着平板,呆呆的,显得不知所措。 裴荆州伸手,指尖划过屏幕:“这个喜欢吗?” 咬咬点头。 裴荆州划下一个:“这个喜欢吗?” 咬咬继续点头。 裴荆州接着划,咬咬一直点头,就没有不喜欢的。 裴荆州直接全部下单,配送地址是裴氏大厦。 咬咬眼里有星粲:“我真的可以全部拥有吗?” 裴荆州点头:“嗯。” 回答完,裴荆州睨着满眼星星的小家伙:“她们平时不给你买这些?” 咬咬:“买。” 裴荆州:“嗯?” 咬咬闷声说:“但都不是我喜欢的。” 裴荆州挑眉:“不喜欢不能说么?” 咬咬声音很浅:“领养的小孩,不可以挑三拣四。” 裴荆州:“……” 静默几秒的裴荆州,将刚才下单的所有玩具,全部再下单了一遍。 玩不过来没关系。 目不暇接没关系。 就买回来摆在那里给他看就行了,不想看了也要让他自己丢掉,以后也不会因为无法拥有而委屈自己接受别的玩具。 车抵达裴氏大厦。 没过多久,整个裴氏大厦的人,都亲眼看到自家老板,今天抱着一个小孩来公司!!! “没错,我亲眼看见,是老板亲自抱着那个小孩进来公司的!” “那小孩是谁啊?老板的弟弟?还是侄子?” “这也太难猜了,老板最小的弟弟高中都要毕业了,侄子的话,老板应该不会稀奇自己的侄子吧。” “说来说去没个准,难不成是老板的崽儿?” “那绝对不可能,老板娘每一年都回来公司几次,每次来看到老板娘那身材,我都羡慕得晚上睡不着,那个崽儿不可能是老板和老板娘的。” “你们都没看到那小孩的长相,我看到了,悄悄告诉你们,那个小孩的眉眼有点像老板。” “这种要命的八卦我还是不吃了!” 公司的员工已经开始各种讨论,裴荆州和咬咬的关系。 毕竟这是头一回,也是第一个让裴荆州亲自抱着进公司的小孩。 然而猜测不止于此。 众高层也是傻眼了。 今天头一回看到一向冷面无情的boss,开会居然带了一个小孩来!!! 那小孩不坐后面,不去一边,偏偏就坐在boss身边,而且还是boss默许认可的。 简直离了个大谱!! 正在汇报投标方案的高层,说着说着,眼睛就不受控制的看向boss身边的小孩身上,主要是小孩手里的那个奥特曼太显眼了,想忽视都难。 裴荆州掀着眼皮看那个分心的高层,面无表情问:“你也想玩?” 高层闭紧了嘴巴摇头。 裴荆州:“继续。” 高层点头。 有咬咬在,今天的早会注定不会开得很顺利,尤其是对那些高层来说,简直是煎熬。 早会结束。 裴荆州拎着咬咬回了办公室。 陈信一路闷声跟着回来,进入办公室,见裴先生把那个小家伙放在沙发上,陈信赶紧走上前,憋了好久的话正准备一番连珠炮弹,结果裴先生丢给他一句:“你陪他玩会儿。” 陈信心梗:“……” 几分钟后。 陈信一脸苦兮兮的走到裴荆州跟前:“裴先生,我被嫌弃了。” 裴荆州挑眉:“不认识那些奥特曼?” 陈信一脸为难:“全套的,就认识几个,其他的见都没见过。” 裴荆州:“我也不认识。” 陈信:? 裴荆州:“所以才叫你陪他玩。” 陈信:“……” 真是越说陈信越好奇:“裴先生,你今天为什么会带着这个小家伙来公司?你都不知道,今天公司全都在传,这小家伙是裴先生你的儿子。” 裴荆州支着额头:“你看他像我儿子吗?” 陈信回头看了眼正在专心摆弄那些奥特曼的咬咬:“还别说,真有那么一点点像。” 与此同时。 韩千叶和黎希雾已经上了节目组的车。 路上就已经开启的直播,在黎希雾和韩千叶出现在镜头那一刻开始,在线人气疯狂上涨! 【我的没头脑和不高兴又回来了!!】 【昨天黎姐姐这一组下最早,超级舍不得,但是也能理解,身体最重要嘛。】 【节目组一定要多观察黎姐姐的状态。】 【期待今天的单线任务。】 【有人发现没,平时没什么表情的黎姐姐,今天从出现在镜头开始,脸上就一直扬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看得出来黎姐姐心情很好呀。】 【期待黎姐姐能分享一下开心的事。】 工作人员递上任务卡:“这是今天的任务。” 韩千叶先伸手接过,然后再把任务卡递给黎希雾:“你来念。” 黎希雾没有推脱,接过任务卡,在镜头下念出今天的任务。 今天的任务比昨天还简单,就是吃喝玩乐,不过之所以称作任务,因为不止是纯粹的吃喝玩乐,需要在吃的那些美食里面,找出三道非遗美食。 是每组婆媳都要找出三道非遗美食,不能依靠手机搜索,必须自己找。 节目组给每组婆媳分配的钱,只有两百块,这两百块包揽了一切费用。 韩千叶听完任务卡上的内容,眉梢一扬:“那今天我们岂不是稳赢了?” 黎希雾抿唇,没吭声。 韩千叶没注意到黎希雾的表情,开心的继续说:“非遗美食是希希接触最多的,太好找了吧,确定不是节目组给我们放水吗。” 【我宣布,韩千叶就是我的互联网嘴替。】 【这期对黎姐姐来说太简单了吧,难道是节目组为了捧黎姐姐而设定的吗?】 【节目组偏心,我的下饭综艺也商业化了吗!】 【我敢肯定,等欢喜婆婆一结束,黎希雾肯定立马宣布进娱乐圈。】 【卧槽,出事了!黎希雾现在带的艺人季为零,闹出丑闻了。】 【指路微博,大家快去看!!】 此时的微博。 一条名为#季为零小三#的词条,被热度推到了第一的位置。 网友纷纷点进去看。 是狗仔拍到的一段视频,季为零上了齐子深的商务车,很快又被赶下来的一幕。 话题争议是:季为零因戏生情,试图勾搭齐子深,但齐子深声称自己已有圈外女友,将季为零赶下车,毅然保持工作中的同事关系。 这条热议,干干净净摘除了齐子深出轨的可能。 所有舆论直接攻击向季为零。 骂声一片。 与此同时,正在直播镜头下的黎希雾,也收到了戚江迟发来的微信:[麻烦来了。] 黎希雾没有回复。 戚江迟很快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风向不对,感觉是预谋,最终目的是冲着你。] ------题外话------ 晚安 黎希雾的冷漠和绝情 一整天的直播,在下午六点半宣布结束。 摄像头准时关闭。 黎希雾取下领夹麦的那一刻,沉重一整天的心情也得到如释重负,韩千叶瞧着黎希雾疲惫的神色,小声问:“要不要去按摩一下,放松放松?” 黎希雾婉拒:“不了。” 韩千叶心疼:“我看你好像有点疲惫。” 黎希雾淡淡地声音回:“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韩千叶还不知道网上的事情,毕竟一整天都在录节目,她听黎希雾说昨晚没睡好,猜想可能是咬咬给闹腾得她没睡好。 韩千叶也歇了想把黎希雾带回家的檀华府的心思,一个字也没有提,只叮嘱了一声:“回去早点休息。” 黎希雾承应:“好。” 她走到一边,打开手机给圆圆发了一条定位。 圆圆火速回复:[黎老师,等我五分钟。] 黎希雾打字回复:[路上开慢点。] 回复完,她收起手机。 身后有人朝她走近,黎希雾起初没有察觉到声音,直到肩上忽然搭过来一只手,紧接着薛锦珠绕过来,站在她面前喊道:“黎姐姐~” 黎希雾嗓音略淡:“早点回家。” 薛锦珠瞧着黎希雾的脸色不是很好:“黎姐姐,你是不是在季为零的事心烦?” 黎希雾抬眸。 那毫无波澜的双瞳,几乎称得上冷漠。 薛锦珠心头一惊。 第一次有些怵黎姐姐真正冷漠的一面。 但她没有因此被吓走,而是安慰道:“我觉得季为零这件事,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肯定能解决……” “早点回去吧,我还要去处理工作。”黎希雾和圆圆共享了位置,看着页面显示圆圆距离只有四百多米,冷淡地拨开薛锦珠,往前走。 “黎姐姐!” 薛锦珠追上去:“我平时除了打牌也不爱关注八卦,但这次,我真的去前线吃瓜了,毕竟火烧到自己的房子了嘛,我看到有网友猜测,季为零这次是被骗了。” 黎希雾走到路边停下,转过身看向焦急的欲为她做点什么的薛锦珠:“所以我现在要去处理这些事,你什么都不用做,管好自己就行。” 薛锦珠点头:“我知道,我会管好自己的,黎姐姐你放心,该税的税,不该睡的不睡,只要我家的矿挖不完,我成名指日可待。” 黎希雾淡淡地应了声:“嗯。” 车到了。 黎希雾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圆圆红着眼眶喊黎希雾:“黎老师……” 黎希雾瞧着圆圆的状态,轻声斥:“你这样的状态不适合开车,万一出事怎么办。” 她跟圆圆发微信的时候,并不知道圆圆状态很差,所以就让她过来接她了,要是早知道,她会直接打车过去。 圆圆抬手揉了揉发红的鼻尖:“下次不会了。” 黎希雾说:“你来坐副驾驶,我来开车。” 圆圆乖乖地点头:“好。” 两人互换了座位。 黎希雾调整导航,将车开往季为零的住址。 圆圆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黎老师,戚总已经让公关及时把热度处理了,但是这次有对家在持续买热度,为零姐的微博现在全都是骂声。” 黎希雾神情很淡:“齐子深公开他的女友了吗?” 圆圆摇头:“没有。” 黎希雾冷哼了声:“他根本没有固定女友,这次是个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兰敏卷土重来了。” 圆圆惊讶的瞪大眼睛:“黎老师,你的意思是,这次是兰敏的手笔?” 黎希雾:“我猜的。” 兰敏曾是华冠传媒的金牌经纪人,能力有限,后来者居上,兰敏的地位日渐式微,于是做出成绩的黎希雾很快就替代了兰敏在华冠传媒的地位。 职场光明正大的争夺,全都是凭实力。 但是兰敏对于被黎希雾取代,始终心有不甘。 后来兰敏离开了华冠传媒,去了天一传媒,之后黎希雾也很少再听到兰敏的消息,近一年都在沉淀。 而黎希雾之所以怀疑怀疑兰敏,是因为今天录制节目的中途收到一条来自兰敏的问候…… 车很快抵达了季为零住的小区公寓。 出道这一年多的存款,还不足以支撑季为零在京城三环内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所以目前还是租房子住。 圆圆打开房门。 黎希雾进去后直奔季为零的卧室,下压门把手发现房门反锁了。黎希雾连着敲门几声,里面丝毫没有反应,一点动静都没有。 圆圆担忧:“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我过来的时候,门还开着。” 黎希雾抿唇:“她知道你出门接我。” 话落,黎希雾退后两步,清了清冷漠的嗓音:“打电话,叫人来拆门。” “好的黎老师,我马上打电话。”圆圆没有质疑黎希雾的任何做法,但也有点憨,真的准备拨电话。 下一秒。 房门打开。 头发乱糟糟的季为零站在门内,身上睡衣歪七八钮,倒也不是邋遢,就稍微有些糟糕。 此时季为零冷着脸看向站在门外的两人,最后视线停留在黎希雾身上:“黎老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黎希雾:“不然呢?” 季为零深吸气:“那你应该很高兴吧。” 黎希雾笑:“是啊,我真的很高兴,你终于把自己毁了。” 季为零抬手就要关门,她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尤其是黎希雾,但还没关闭的房门突然被黎希雾伸出脚抵住。 下一秒,房门被黎希雾一脚踹开。 反弹的门沿打在季为零手背上。 季为零吃痛的‘啊’了声,黎希雾大步走进来,推着季为零后退,季为零手还痛着,整个人来不及做出反应,直接被黎希雾推着坐回床上。 紧接着,黎希雾伸手攫住季为零的下巴,声音冷得如同寒冰:“后悔吗?” 季为零偏要争一口气,直视着黎希雾淬寒冰的眼睛也丝毫没有畏惧:“不后悔!” 黎希雾甩手。 季为零趴在了床上,头发比刚才还乱。 黎希雾背脊笔直的站着,深吸气平稳心绪,片刻后缓缓开腔:“收拾一下包袱走人吧。” 季为零趴在床上怔了许久,忽然呛笑出声:“你果然还是不会要我了……” 把柄被抓住,赔上声誉的威胁 黎希雾冷笑反问:“你认为,我凭什么还要你?” 听到这句话的季为零,眼里的泪刷刷掉落下来:“黎老师,我……” 黎希雾:“再问你一遍,你后悔了吗?” 季为零没有回答。 其实,她还是抱了那么一丝丝幻想的,幻想着黎老师会原谅她这次的过错,再给她一个机会,她刚才甚至很后悔自己的态度,她应该在见到黎老师的那一刻,就道歉认错。 可是现在,机会没有了,后路也没有了…… 黎希雾俯身,攥着季为零的肩膀将她拉起来。 季为零披散的头发模糊了她的面孔,黎希雾一点一点将她脸上的头发拨开,露出那张清美的容颜。 可现在,清美的容颜上布满了后悔的泪痕。 黎希雾拭去季为零眼角溢出的泪:“告诉我,你后悔了吗?” 季为零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我后悔了。” 黎希雾擦了一遍,没有再替她擦第二遍,面无表情的脸冷漠得让人觉得骇然:“可惜,晚了。” 这么绝情的黎希雾,不止季为零是第一次见,圆圆也是第一次见到。 季为零突然负气的推开黎希雾:“我让你失望了,是我的错!我的错!!但让我更后悔的是,当初把经纪合约签给你了你!” 黎希雾扯了扯唇冷笑:“可惜现在才后悔啊,已经晚了。” 话落,黎希雾转过身,背对着痛哭的季为零:“滚去荧皇自生自灭,华冠传媒已经容不下你。” 把该说的说了,黎希雾直接离开。 季为零一听黎希雾要把她丢去荧皇娱乐自生自灭,立马起身追出去:“我不去荧皇娱乐,去了那里等于雪藏,我不去,你不能这么对我……” 季为零一把抓住黎希雾的胳膊。 但却被黎希雾甩开:“不去也得去。” 说完,黎希雾看向旁边不知所措的圆圆:“看着她。” 圆圆虽然觉得这次黎老师做得太绝,一点不给为零姐机会,可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是几句话就能为自己开脱。 尤其是这次,明明黎老师都已经提醒过一遍为零姐,可为零姐还是跟中了邪一样,非要踩进那个火坑里。 最后的结果就是把亲手把自己毁了。 在季为零又一次要追出去的时候,圆圆上前将季为零往屋里推:“为零姐,你冷静一点,你仔细想想,说不定荧皇娱乐也是黎老师给你安排的后路。” 季为零痛哭流涕:“我现在的名声,去荧皇娱乐不是后路,是一条死路,她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圆圆眉心拧紧:“为什么你自己真的不知道吗?” 季为零呛然怔住。 圆圆提醒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为零姐,我以为你心里该是最清楚的。明明是你辜负黎老师的栽培,你明知道眼前是个火坑还要跳进去。” 季为零双眸通红:“纵然我错了,她也不至于把我逼到绝路吧。” 圆圆轻声说:“因为谢雯姐那件事,黎老师一直将你保护得很好,这次你会被齐子深迷了心窍,更难过的是黎老师吧,她很内疚这次没将你保护好。” 季为零的声音破碎:“可是黎老师说,已经晚了……” 黎希雾已经回到了车上。 在季为零家里时,她很冷静,现在出来后,冷静外表下藏在内里的情绪,随时都会崩塌。她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绪,让思维不受到这些事情的干扰。 许久后,她拿出手机,点开兰敏发来的那几条微信。 兰敏:[图片] 兰敏:[眼熟吗?] 兰敏:[你说巧不巧,最近看相亲节目,竟然在相亲节目上看见一个跟你长得很相似的人,如果不是很了解你,我还以为这就是你呢。] 兰敏:[你最近应该会很忙吧?不过我觉得,凭你的本事应该很轻易就能解决这些小麻烦。] 黎希雾反复看了好几遍兰敏发来的这四条微信。 第一条微信那张图片,是她替乔俏上心动留灯时,站在台上的照片。 回想上婆媳综艺之初,只是为了拿到那笔钱,那时她没想过自己会在综艺上这么火。之后替乔俏上心动留灯时,也是抱着自己始终是素人的态度去上那个节目,谁会去在意一个素人呢。 然而。 子遇避之,反促遇之。 自从去了心动留灯之后,她所经历的、和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不再按照原来的计划发展。她越来越红,渐渐地被更多人熟知,之后又再次被曝光了龙妈的身份,双重热度加持,让她备受关注。 而她现在面临的难题是,去参加心动留灯的把柄在兰敏手上。 这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若是网友先发现,曝光在网上的第一时间可以迅速辟谣。 可偏偏,这个把柄被兰敏抓在了手上,再加上兰敏本身又是做经纪人的,最清楚怎么用这长照片来引起舆论。 犹豫了良久。 黎希雾还是给兰敏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黎希雾语气平和:“兰总今晚有时间吗?我订了一家餐厅,想请兰总一叙。” 电话那端的兰敏轻声笑:“黎希雾,你说话还是这么客气,只不过这声兰总,你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黎希雾:“不知道兰总可否赏脸。” 兰敏哂笑:“位置发我。” 短暂的几句对话结束后,黎希雾迅速订了一家高档饭店,然后把定位发给兰敏。 刚要收起手机准备出发去饭店,这时,裴荆州的电话打进来。 黎希雾接起:“我今晚约了饭局,晚点回家。” 裴荆州问她:“在哪里吃?” 黎希雾深吸气:“这也要过问吗?” 裴荆州说:“结束饭局,我来接你。” 黎希雾抿了抿唇,随后还是告诉了裴荆州是哪家饭店,裴荆州没有过问她是和谁吃饭,只叮嘱她结束饭局前十分钟给他发消息。 黎希雾应下:“好。” 正要挂电话时,忽然想起咬咬,黎希雾问了一句:“笛辛夫人已经把咬咬接回去了吗?” 本来出门前跟咬咬说好,等笛辛夫人来接他时,咬咬会给打电话跟她告别,但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接到咬咬的电话。 也不知道小家伙是不是被匆忙接走了,所以来不及跟她打电话告别。 选择曝光,承担一切后果 裴荆州说:“还没有接走。” 黎希雾一怔:“咬咬还没有被接走?” 裴荆州告诉她:“笛辛夫人还没出院,小鬼暂时要寄住在我们家。” 笛辛夫人是生病状态,黎希雾自然不好过多揣测,只是想着:“那今天一整天……” 裴荆州:“一整天我都看着他的,从早到晚没离开过我视线一分钟。” 黎希雾些微诧异:“所以,四哥今天一整天都在家照看咬咬?” “不是在家照看。” “嗯?” “把小鬼带去公司了。” “……” 裴荆州不仅照看了咬咬一整天,还把咬咬带去公司,这是黎希雾绝对想不到的。 裴荆州猜中了她此时的想法:“很意外吗?” 黎希雾实话实说:“有点。” 裴荆州笑:“就当提前适应了。” 黎希雾反应迟钝了几秒:“提前适应什么?” 裴荆州心情很好,就连声音里也夹杂着笑意:“你说呢?” 反应过来的黎希雾:“……” 她挂断了电话。 正准备开车时,掀了一下眼皮,忽然发现内后视镜里的自己,唇角是隐隐上扬的状态,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心情因这一通电话结束后竟然好了很多。 也没那么沉重了。 抵达饭店。 黎希雾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兰敏才抵达。 兰敏是一个人来的,进包间一见到黎希雾,就亲切的上前来拥住黎希雾:“好久不见,老朋友。” 黎希雾回以同样热情的微笑:“最近好吗?” 兰敏将包包放在旁边的位置上,人在挨着黎希雾旁边的位置坐下来:“好不好,得指具体一点,比如呢?” 黎希雾:“身体。” 兰敏浅笑:“身体大不如以前了,以前经常熬夜处理工作,落下了一些职业病,最近在喝中药调理呢。” 黎希雾关怀一句:“多保重身体。” 兰敏看着黎希雾:“你呢?最近怎么样?是不是烦心事特别多?” 黎希雾唇角是平的:“是有一些。” 兰敏很好心的询问:“需要什么帮忙吗?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你。” 黎希雾掀眸睨着兰敏:“需要帮忙,不过要看兰总愿不愿意。” 兰敏抬手轻拍在黎希雾胳膊上:“还说什么愿不愿意,这些话太见外了,我们以前好歹一个公司,你还是我提携出来的呢。” 最后那几个字,是有意在提醒黎希雾,当年的事情。 兰敏亲自将她提携,转身她却取代了兰敏的位置…… 黎希雾:“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 兰敏笑笑:“哪有什么要求,只要你公开说句实话。” 黎希雾问:“什么实话?” 兰敏眼里的笑意淡去,淬了冷意的眸光睨着黎希雾:“公开承认,当年你算计连抢我手中五项资源,逼我走投无路退出华冠传媒。” 事关声誉。 兰敏知道黎希雾不可能会同意,但她手上现在有把柄抓着,磨也要磨得黎希雾同意。 然而让兰敏意外的是,黎希雾甚至没有跟她打迂回战术,直接就答应了:“可以。” 兰敏挑眉:“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黎希雾目光认真:“难道你在跟我开玩笑?” 兰敏:“……” 下一秒,兰敏哈哈大笑:“当年质问你的时候,你死不承认,现在红了,知道在乎名声了,所以不得不承认了是吧?” 黎希雾神色很淡:“所以你想要的,只是我给你一个公开的道歉吗?” 兰敏看着黎希雾:“对。” 黎希雾:“可以。” 兰敏轻视:“比起身败名裂,这样一个无关痛痒的公开道歉,对你来说似乎太轻易了。” 黎希雾莞尔一笑。 兰敏睇看着黎希雾:“先有谢雯,后有季为零出事,你说,网友会不会觉得你这个人有问题啊?带出来的两个女艺人都是恋爱脑。” 黎希雾脸色一沉:“放过季为零。” 兰敏扯了扯唇:“我可没能力让齐子深帮我做什么,只不过让齐子深的上一任女友帮了个小忙罢了,事业和女人孰轻孰重,齐子深太拎得清了,虽然可能……还没玩够?” 黎希雾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兰敏忽然凑近黎希雾面前:“你知道我是怎么抓住你把柄的吗?” 黎希雾挑眉表示好奇:“洗耳恭听。” 兰敏:“说来也真是巧,我表妹也参加了这个相亲节目,更巧的是,和你还是同期。录制当晚发生的事,由于我们那段时间没见面,也没听她说起,结果前两天相聚,你猜怎么着?我表妹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 “不对!”兰敏纠正了一下:“应该是你那个朋友发的那条朋友圈,我听到表妹吐槽,你那个朋友整容整得越来越像某婆媳综艺上的女嘉宾,还截图给我看,问我像不像,我一看啊,才发现,何止是像,那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黎希雾:“……” 兰敏脸都快要笑烂了:“综艺上你那个婆婆,知道你在录婆媳综艺期间还上过相亲节目吗?你那个高管老公知道你上过相亲节目吗?豪门儿媳不好当吧?日子是不是过得如履薄冰?不过,也就一个普普通通的豪门,在节目上炫得跟几千亿身价一样,我觉得设定还是有点太夸张了。” 黎希雾抿了抿唇:“所以你想怎么样?” 兰敏直视着黎希雾:“用你千万粉丝的网络红人账号,公开发布跟我道歉、好资源以后都要介绍给我一份,钱我就不要了,免得你说我敲诈你。” 黎希雾挽唇:“我考虑一下。” 兰敏:“慢慢考虑,不着急。” 一顿饭下来,两人各怀心思。 兰敏走的时候,还和气亲昵的跟黎希雾拥抱了一下:“回去好好考虑。” 黎希雾:“会好好考虑的。” 等兰敏走了之后,黎希雾一个人在包间静坐了许久。 最后她给乔俏打了一通电话,把情况同乔俏说了一下。 乔俏脾气很爆,听到这些气得不行:“这人要不要脸?明明是她自己没能力还眼光浅,那是她不要的资源给你,恰好捧红了谢雯,如今她就说是你抢走的?礼义廉耻她学的是贱?” 黎希雾:“好了俏儿,现在说这些没用,我的把柄在她手上。” 乔俏安静下来,想想这件事很大责任也是她造成的,小声问:“宝子,那现在怎么办?” 在给乔俏拨这通电话之前,也就是静坐的那几分钟,黎希雾已经深思熟虑了一番。 她缓缓说:“曝光吧,我承担一切后果。” ------题外话------ 求一波月票,宝子们~ 新的一个月我会好好更新的~ 裴荆州:你是裴太太,无人能让你低头 今晚黎希雾没有回麓湖。 她一个人去了菜市,买了自己喜欢的菜,然后开车回郊区处的小院。 打开暖气,换下外套,系上围裙,挽起头发,开始为晚餐忙碌。 牛油火锅底料里面加入纯牛奶,放入自己喜欢吃的菜,一道色香味俱佳的麻辣烫端上桌。 除了面前冒热气的麻辣烫,周围气氛安静得有些孤寂。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酿,入口香醇,虽回味无穷却又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把桃花酿换成烧喉的白酒,这才觉得满足。 裴荆州的电话打来。 黎希雾接起:“四哥。” 裴荆州没问她在哪,也没问她在做什么,只问了一句:“今晚还回家么?” 黎希雾忍着喉咙的不适:“不回了。” 裴荆州:“嗯。” 黎希雾:“如果没其他什么事,那就先这样。” 裴荆州:“怎样?” 黎希雾抿唇:“挂了。” “老婆。” 低低沉沉的一声老婆,从听筒里传来,有种说不出的缱绻和温柔。 黎希雾唇角上扬:“四哥早点睡,今晚咬咬就交给你了。” 裴荆州低笑:“我俩为了等你,现在还没吃晚饭,又是冷又是饿,老婆也不关心关心。” 黎希雾微讶:“又冷又饿?” 裴荆州:“嗯,都饿出幻觉了,还隐约闻到火锅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不是火锅。” 黎希雾:“……” 她缓缓抬眼,看见原本漆黑的小院外面,一抹刺眼的灯光直冲着大门方向。 黎希雾结束通话话起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远光灯换成近光灯,她看见坐在驾驶座的裴荆州,他正看着她,眸光隐有浅淡的笑意。 黎希雾打开小院的门出来,彼时裴荆州也已经下了车。 黎希雾走过来问:“咬咬呢?” 裴荆州吃味的语气:“看来那小鬼在你心里的地位比我重要。” 黎希雾抿唇笑:“那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也没法解释。” 裴荆州:“渣女语录。” 黎希雾:? 裴荆州唇角噙着愉悦的笑,侧了侧脸示意:“他在车里。” 黎希雾走了过去。 后座里,咬咬蜷缩着身体已经睡着了,大概是因为睡眠很浅,黎希雾刚拉开车门,咬咬就醒了。 咬咬看到黎希雾的那一瞬间,大概以为自己在做梦,所以在黎希雾将咬咬抱起时,咬咬的反应没有很惊讶,主动伸手环住黎希雾的脖颈,糯声呢喃:“妈妈……” 黎希雾动作一僵。 她知道这是小孩的本能,就算身边没有妈妈,也会无时无刻幻想着自己有妈妈。虽然平时不会表现出来,但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亲情的渴望。 她将咬咬抱进小院,放在屋里的床上让他继续睡。 调好暖气再出来时,裴荆州已经拿了一副碗筷在小桌前坐下等她了。 过来坐下后,她抬眼瞧着他:“四哥怎么就确定我在这边?万一我在乔俏那呢。” 裴荆州把她的酒换了,换成原来的桃花酿:“就算你没在这,不过就是白跑一趟。” 话落,裴荆州也抬眼瞧着她,两人对视,他眼里的笑意不减:“至于你那朋友,最近应该被麻烦缠身了。” 黎希雾手肘撑在桌面,掌心托腮:“四哥连这都知道。” 裴荆州:“不止这些,你的事我都知道。” 黎希雾怔了怔,托腮的手慢慢放下去 裴荆州显然不是开玩笑随便说说,他给她斟了一杯桃花酿放在她面前:“白酒灼喉,浅尝辄止。” 黎希雾拿起裴荆州给她倒的那杯桃花酿:“灼喉思过。” 裴荆州:“反省?” “嗯。”黎希雾浅抿一口:“毕竟做错了事。” 裴荆州眸光深了些许:“若说做错事,我这辈子做错的事情很多,桩桩件件在你这件事面前,你这件小事都不值得一提。” 黎希雾抿唇沉默。 她深知裴家的发家史,算不上光明磊落。 可是想想,现在又有多少有权贵,是干干净净的发家史呢。 大概是为了继续话题,她顺着他这个话题问:“四哥能同我说说这些吗。” 裴荆州眉梢轻佻:“想听?” 黎希雾抿唇:“反正无聊,就当打发时间了。” 裴荆州唇角的笑意洇开,以平淡的语气叙述往事。 摊开仔细听来,桩桩件件,肉颤心惊。 这些事情黎希雾以前从来不会多嘴去问,权贵内里的那些事,知道的越少自己也越安全,渗入太多,难以独善其身。 听到最后,黎希雾恍然发现,裴荆州好像是在……安慰她? 事实也正如她所想的一样,裴荆州将话题切入了目前困扰她的这件事:“这只是一件小到可以忽略的小事,不足以让你费心费神,甚至影响到你的心情。” 黎希雾有自己的顾虑:“可是……” 裴荆州:“没有可是。” 他的语气霸道又独裁:“你是裴太太,无人能让你低头。” 黎希雾怔住。 记忆里认识裴荆州三年,两人很少坐下来聊这些,他也从不过问她的心事,不过大概也是因为那时候她全身心都在搞事业,根本没有什么心事。 至于裴家的那些底细,最初她认为自己没资格过问,后来认为,是没必要过问。 如今仔细想来,她一直都把自己和裴荆州的距离拉得很开。 她从不主动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他,但每次他又会默默的替她解决掉…… 思绪飘散时,坐在对面的裴荆州缓缓站起身,然后坐到她身边来。 两人挨在一起。 黎希雾侧目,看见裴荆州缓缓俯身过来,唇瓣贴近她耳边:“裴太太这个身份,本就可以让你为所欲为,让你整个京城你横着走,不论你做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我都能替你兜着,所以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黎希雾呼吸一滞:“我……” 裴荆州抬手掬着她的脸,侧过来面对他:“因为三年前的协议婚约吗?” 黎希雾呼吸又是一滞,喉咙有些发堵:“四哥,还有一个多月,我们的协议婚约就要到期了,到时候,我也不再是裴太太。” 裴荆州告诉黎希雾她的身世 裴荆州掀唇笑了笑。 而后站起来,转身离开。 他就这么走了,一句话也没有说,黎希雾只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愈发堵得厉害。 她默默吃饭,却食不知味。 心情低落到没法继续吃下去的时候,裴荆州去而复返。 黎希雾注意到,折返回来的裴荆州手里还拿了一份黄皮纸袋,他踱步到她身边坐下,一如刚才那样近的距离,再将那份黄皮纸袋打开,将里面的文件拿出来。 轻拿轻放,搁在黎希雾面前:“你看看。” 黎希雾当然不会在看到‘婚前协议’那几个大字之后,再问一遍裴荆州这是什么。她翻开文件看了一遍,确认就是当初那一份,上面还有裴荆州的签名。 她好奇,转过头来问他:“这有什么问题吗?” 裴荆州伸手指着某一处:“协议总则最后一条:该协议最终解释权归夫妻双方。” 黎希雾:“……” 裴荆州弯了弯唇:“协议总则的最后一句,你应该清楚,很重要。” 黎希雾:“……” 这还不算完。 裴荆州指尖往上移,停留在协议总则的第六条上:“协议期内,若是乙方单方面提出结束婚姻,违反约定,那么该协议的最终解释权归甲方,你现在提了,那么解释权归我。” 黎希雾:“……” 她深吸了吸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态平和:“当初……” 裴荆州:“当初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签字的室内还有监控,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还有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存在监控。” 黎希雾凝噎。 她用力的闭了闭眼,最后轻叹一声:“所以这是算计么。” 裴荆州笑得意味深长:“怎么能是算计呢,是维护自己的权益。我一心一意维持婚姻,你却想着离婚,我若是不维护自己的权益,那你要是跑了,我下半辈子没你可怎么活?” 这话说得漫不经心,似带着玩笑的意味。 可黎希雾却注意到裴荆州说这话时,眸光里的无奈和委屈。 黎希雾神情少许动容,不过她还是很理智的问了一句:“四哥刚才这话,是对我说的,还是对她说的?” 裴荆州:“没有别人,只有你。” 黎希雾脱口而出直接问:“那我是替身吗?” 裴荆州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不是。” 黎希雾豁然站起身。 裴荆州巍然不动,抬起眸光,静静地看着站起身的黎希雾。 黎希雾不太冷静,从她的神情就可以看得出来,心慌由内而外。她意外的从裴荆州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人却先怂了,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勇气。 后退时撞倒凳子。 裴荆州第一时间起身扶住她:“当心。” 黎希雾怔怔的看着担忧她的裴荆州,沉吟片刻才问:“这次你为什么又选择告诉我了?” 裴荆州:“想告诉你。” 黎希雾呛笑:“应该是因为,自良山回来之后,我在慢慢恢复记忆对吧?” 裴荆州没回答。 黎希雾:“素描本你见过了?” 裴荆州承认:“嗯。” 黎希雾稳住心绪,吁气问道:“所以,黎怀生……真的是我父亲吗?” 裴荆州静默着凝视她的眼睛许久,才缓缓开腔说了那个字:“是。” 真正知道真相的这一刻,黎希雾反而冷静了下来。为什么呢,因为她现在没有以前的记忆,除了刚才得到裴荆州亲口承认‘她不是替身’时,她很诧异裴荆州会在今晚选择告诉她。 裴荆州看着迅速冷静下来的黎希雾:“我尊重你的所有,但是关于你以前的记忆,我暂时不会告诉你太多。” 黎希雾问:“为什么?” 裴荆州:“那对你来说,太痛苦。” 裴荆州永远也忘不了,当初脱险从icu出来,断断续续昏迷十几天才醒来后,看到了此生让他最不愿意回忆的一幕,哪怕是时隔四年如今想起来还是会无法抑制的心痛。 毁掉的容颜、自残的伤痕、行尸走肉…… 没有活下去的念头,瘦得形如枯槁,身体熬到近乎油尽灯枯…… 黎希雾迟疑着问:“太痛苦,是因为我父亲的去世吗?” 裴荆州太害怕眼前的人再变回以前那样,不会提太多过去的事,只应了声嗯。 黎希雾:“那我母亲呢?” 裴荆州:“去世了。” 黎希雾呼吸一滞:“……我没有别的家人了吗?” 裴荆州一字一句说:“黎家是簪缨世胄,旁支有一些,但你爷爷奶奶很早就不在了。你父亲是你爷爷奶奶的独子,你是你父亲的独女。至于你母亲那边,京城莫家供有你的长生牌。” 黎希雾诧异:“京城莫家,长生牌?” 裴荆州拉着她往屋里走:“你外婆不相信你不在了,所以在莫家给你供了长生牌位,为你祈求福寿。如今笛辛夫人都找来了,想必要不了多久,莫家的人也会找来。” 黎希雾脚下一顿,裴荆州也停了下来。 黎希雾仰头问他:“你今天,为什么选择告诉我这些?” 裴荆州的神情是那样温柔:“你已经在恢复记忆,我不希望你断断续续想起的过往,成为困住你的心事。” 黎希雾吁了一口气:“如果我说我能承受以前的事,你可以……” 裴荆州打断她的话:“很晚了,我们该休息了。” 黎希雾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有再问。 她知道问再多,也没法切身感受回忆过去,因为脑海里没有那些记忆。 至于痛苦,黎希雾想象不到以前的经历让她到底有多痛苦,正如裴荆州所说,如果她真的承受不了以前的记忆呢? 进来屋里。 原本应该睡得正香的咬咬,此时正一脸茫然地坐在床上,好奇的环视打量这个屋子。 打量着打量着,看见进来的黎希雾时,咬咬茫然的双眼瞬间变得清澈起来:“抱~” 心事重重的黎希雾,在看到咬咬朝她伸手的那一刻,所有的心事暂时都抛诸一边,上前去抱了抱咬咬。 咬咬扑进黎希雾怀里,很惊喜的说:“我等到你啦。” 黎希雾唇角的笑意不知不觉蔓延开:“咬咬今天一直在等我吗?” 咬咬点头。 裴荆州给足底气,黎希雾霸气回击 黎希雾:“抱歉,让咬咬等了一天。” 咬咬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没关系哒。” 黎希雾没想到小家伙会这么喜欢自己,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家伙很抗拒所有人的靠近,包括她。当时她觉得自己完全不可能哄好他,没想到如今小家伙已经在她怀里撒娇了。 咬咬抬头望着黎希雾:“那你明天还会工作吗?” 黎希雾点头:“会。” 咬咬闷声:“哦。” 开心和不怎么开心,全在一瞬间决定。 裴荆州在外面手势了碗筷,把门关好,这才换下外套进来。 经过这一整天的相处,咬咬对裴荆州亲近了许多,在裴荆州带他去盥洗室洗脸刷牙,他也会很听话的跟着去,一点不闹腾。 黎希雾倚在盥洗室的门框边沿,看着盥洗室里相处融洽的一大一小。 此时裴荆州拿了新毛巾给咬咬洗脸,大概因为动作弧度太大了一点,咬咬小脸都快皱成包子,抗议的表示自己来,结果洗脸巾一下子落在裴荆州鞋面上。 之后裴荆州将牙膏和牙刷递给咬咬,让他自己挤。 咬咬太用力了,挤出来的第一泵牙膏直接飞出去,黏在裴荆州的裤腿上。 裴荆州表情严肃:“你有什么用。” 之前咬咬看到裴荆州表情严肃的时候,都不会再吭声,这次不仅吭声,还把黏在裴荆州裤腿上的牙膏刮下来:“节约,还可以用。” 眼看着咬咬就要将,从裴荆州裤腿上刮下来的牙膏,黏回牙刷上。 裴荆州直接将他拎起来,握着他的小手伸到盥洗盆里洗干净。 咬咬抗议:“浪费。” 裴荆州:“既然浪费,那你把这一整盆水喝了。” 咬咬抗拒:“不要。” 裴荆州:“那就闭嘴。” 门框处的黎希雾看着这一幕,忍俊不禁。 这一幕仿佛照进了未来。 可是未来,她的人生里可能有小孩,也可能没有小孩,但是,还会有裴荆州吗? 翌日。 心态调整好的黎希雾,精神气也好了不少。 昨晚受裴荆州开导,她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咬咬还在睡,而且睡得很香。 屋外。 早晨的寒抖落肩头,冷气扑面而来。 裴荆州给黎希雾系上围脖,再把自己的手机给她:“第一个电话号码。” 黎希雾接过裴荆州的手机:“四哥就不怕我拿着这个指令,胡作非为?” 裴荆州微笑:“裴太太,我说了,你就是把天捅破了,我也能替你补上。” 黎希雾心尖一动,当着裴荆州的面解锁手机,拨通了那一个电话号码,对方恭恭敬敬的称呼:“裴先生,您请吩咐。” 黎希雾:“是裴太太。” 对方似是愣了一下,似乎在确认电话号码。 确认没有错,语气比刚才更为恭敬:“裴太太,您请吩咐。” 黎希雾微垂着眼帘,把该说的都说完了,这才把手机还给裴荆州。 裴荆州接过:“要我陪你一起吗?” 黎希雾抿了抿唇:“不用,我自己去解决。” 裴荆州俯身亲了亲她额头:“那我在这等你回家,还是回麓湖等你回家?” 黎希雾认真思索了一下:“在这吧。” 裴荆州:“好。” 那通电话之后,很快就有两辆车来接黎希雾。 为首的那人正是接起电话的那人,他叫冬,他见过黎希雾,也知道黎希雾在裴先生心中的地位,所才更加的毕恭毕敬。 冬递给黎希雾一份黄皮纸袋:“这是昨天裴先生让我们准备的。” 黎希雾一怔。 随即接过那份黄皮纸袋,打开迅速翻看了一遍,都是对她很有利的东西。 黎希雾知道裴荆州为她安排了很多。 棋局都是他布好的,她只需要跟着下棋就行。 车抵达兰敏住的公寓,黎希雾走在最前面,抬手敲门。 片刻后,兰敏来开门,见是黎希雾,起这么早来开门的还心情也因此变好:“来这么早?” 黎希雾浅笑:“等会要录节目,时间急迫,抽时间早点过来跟你谈。” 兰敏敞开房门:“进吧。” 黎希雾不着急进来:“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 兰敏撩了撩长发:“如果你回复给我的每一句话能让我满意,就算上打扰。” 黎希雾含笑:“那就好。” 她迈步进来。 在兰敏即将要关门的时候,门外冲进来两个西装革履的人,这阵势把兰敏吓了一跳,可还远不止这两个人,门外还站着好几个,全都来势汹汹。 兰敏吓坏了。 但是她极力稳住心神,质问一旁神色自若的黎希雾:“黎希雾你什么意思?你带这么多人来是要抄我家?” 黎希雾转过身:“兰总哪里的话,没有批准,抄家是违法的。” 兰敏这才放心了一些,不过脸色仍然难看:“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希雾微笑:“威胁你的意思。” 兰敏:“……” 黎希雾把打开手里的文件袋,拿出几分资料:“昨天被你威胁之后,我回去连饭都吃不下。” 兰敏冷哼:“那是因为你心虚了。” 黎希雾:“确实心虚,毕竟抓住了我的把柄,可是我仔细想了想,我怎么能任由你抓住我的把柄来威胁我呢?” 兰敏看着黎希雾越来越冷的神情,心里咯噔了一下:“你,你有话好好说。” “当然会好好说,毕竟我是一个正直的人。”黎希雾笑着朝兰敏走近。 兰敏将信将疑这话,黎希雾确实正直,但是她运气太好,好到让兰敏有嫉妒又恨。 猜想黎希雾应该也不会做什么。 但黎希雾丢给兰敏的下一句话,直接将兰敏吓懵。 黎希雾一字一句说:“我虽然正直,但我老公把我宠坏了,他让我变得睚眦必报,不受任何威胁。” 兰敏瞪大眼睛! 说完,黎希雾将手里的资料丢给兰敏:“你的丑事一堆,来,挑选一个,先曝光哪个丑闻?” 兰敏看到那堆资料上全都是她以前的丑事,顿时怒不可遏:“黎希雾你不要太过分!” 黎希雾扯唇,掷地有声:“我就是过分了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兰敏:“你……” 黎希雾侧身,偏了偏头示意兰敏看那些人:“介绍一下,三合会的人。” 一听到三合会,兰敏吓得腿都软了:“黎希雾,你怎么敢……” 黎希雾:“我就是敢!” 原来她是裴太太! 兰敏是个拎得清的人。 但是惹她记恨的人,她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黎希雾,你带这些人来吓唬我,就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兰敏稳住心神,表现出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语气顿了几秒,兰敏又迅速补充一句:“还有,你说他们是三合会的人,就是了?确定不是你随随便便找人来糊弄我而已?” 矗立在一旁的冬,阴鸷的目光落在兰敏身上:“糊弄?看来你对你的处境一无所知。” 冬的气场很强。 随便一句话就能吓得兰敏不敢吭声。 ‘嗡嗡嗡’ 茶几上的手机在震动作响。 兰敏赶紧拿起手机接起:“喂,蔺总。”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说了什么,兰敏脸色骤然一变:“蔺总,等会儿,我……” 不等兰敏说完,电话那边已经先挂断。 兰敏抬眸去看黎希雾,咽了咽口水缓缓说:“天一传媒出事了,蔺总问我……得罪了谁。” 黎希雾垂眸:“你觉得呢?” 兰敏忽然情绪激动:“黎希雾,你……你怎么会和三合会的人扯上关系?” 黎希雾睇看着此时一脸不可思议的兰敏:“很意外吗?” 兰敏没有像刚才那样嚣张,语气微弱了不少:“你明明只是……不,你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 冬适时地喊道:“裴太太。” 黎希雾回头。 冬缓缓说:“若是这边处理时间不够,裴先生的意思是,今天的直播安排延迟。” 黎希雾淡道:“不用延迟。” 冬点了点头:“好的。” 兰敏震惊的瞪大眼睛:“裴太太?” 据兰敏所了解,黎希雾的老公在节目上公开的身份是r.e的高管身份! 而r.e隶属于裴氏集团! 刚才那个三合会的人,竟然称呼黎希雾为裴太太…… 难怪……难怪黎希雾这么嚣张,难怪她可以差遣三合会的人,她背后竟然是裴氏,所谓的企业高管,其实是裴氏那位…… 兰敏后知后觉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黎希雾老公还没曝光的时候,她怎么都查不到黎希雾老公的身份,自己竟然惹到了自己根本惹不起的人! 黎希雾眸底投下一片暗影:“兰敏。” 兰敏惶恐:“啊?” 黎希雾:“我们应该井水不犯河水。” 在京圈混迹这么多年的兰敏,不会不知道三合会的来头,听说裴氏集团那位董事长,年轻时曾是三合会的话事人,即使后来三合会隐没,鲜少被人提及,但仍然是避之不谈的存在。 兰敏怎么也没料想到,黎希雾的那位高管老公,真正的身份竟然是裴氏那位掌权人! 她差点引火烧身,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顷刻间,兰敏一改刚才强横的态度:“不!不是井水不犯河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希雾,我向你保证,我所知道的都会自动在记忆力里消除,绝对不会再提一个字。” “希望你说到做到。”黎希雾音色微凉:“人心不足蛇吞象,兰敏,你见识并不浅薄,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兰敏惶恐点头:“知道,我知道。” 黎希雾抬眸深深地看了兰敏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那一份文件黎希雾并没有拿走,今天来的目的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既然兰敏威胁她,她自然也要威胁回来。 同样的手段,她也可以用! 在黎希雾走后。 冬并没有第一时间跟着黎希雾离开,他缓缓踱步走到兰敏面前:“三合会出动,往往都将以另一种收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兰敏吓得脸青唇白:“我明白,对不起大哥,我错了,求你们不要为难我。” 冬勾了勾唇笑:“裴太太已经发话,你放心,我们不会擅自做什么。” 兰敏听到这话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又听到这个人说:“裴太太只是用你对付她的方法,还给了你,所以裴太太不会对你做什么,但不代表裴先生会放过你。” 兰敏瞳孔巨震:“裴,裴,裴先生他……” 冬抬起手来,掌心落在兰敏头顶:“有机会做人,就好好做人,这世道没你想的那么美好。你得庆幸裴太太亲自来的,若是裴先生来……” 话不用说尽。 兰敏艰难的咽了咽唾沫:“我,我知道了。” 冬露出微笑:“走了。” 待所有人都撤走的那一刻,兰敏浑身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脚趴手软往下上一滑。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她就闯出大祸了! 正如那个人所说,得亏今天来的是黎希雾。 为避免出什么意外,兰敏赶紧把手机里存的那些‘把柄’全都删除掉! 还有跟表妹的聊天,也全都删除了。 正操作着,微博突然推送了一条消息给她—— #心动留灯下架整改# 兰敏现在仅仅只是看到心动留灯几个字都心惊得很。 生怕是自己导致,不小心曝光了什么,指尖颤颤巍巍的点开这条微博推送,看到话题,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一些。 某电视台v:[今日接到举报,本台生活类服务节目《心动留灯》,存在欺骗行为观众行为,即今日起将全平台下架整改,恢复时间另行发布,感谢关注。] 词条微博一上升。 迅速引发热议。 大批网友直呼:【早就听说这个节目上的女嘉宾一大半都是托,有时候男嘉宾也是托,根本就是欺骗行为。】 【这节目初心还是可以的,那时候二十位女嘉宾和每期参加的男嘉宾,全都正儿八经去解决终身大事的,后来因为没什么看头,很多期都有剧情。】 【谁举报的?给你点个大赞,这个相亲节目早该整改。】 【我记得这节目被举报很多次了吧,不过那时候收视率还可以,坚挺住了,这次难道是组团去举报的?】 【其实这个节目不仅仅是越来越假,我还听我朋友说,里面有些女嘉宾和节目主办方那群人关系很混乱。】 【有的女嘉宾头天晚上和导演睡了,第二天又和某男嘉宾牵手成功,那个男嘉宾真是个大冤种。】 这次做了件大事! 引发的热议铺天盖地。 但同时热度也降得很快,词条挂在热搜傍上一个小时都不到,很快又迅速降下去了。 黎希雾在看完这条热议之后,示意前方司机:“晨间播报的声音关小一点。” 司机应了声好,随后立即将声音调小。 黎希雾找到乔俏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静等那边接起后,黎希雾直接切入话题说道:“心动留灯这个节目暂时下架整改,你知道吗?” 乔俏支支吾吾:“不,不知道啊,真的下架了吗?那这个节目下架了是好事啊!” 黎希雾抿唇浅笑:“还不交代吗?” 乔俏期期艾艾:“交代……什么嘛。” 黎希雾问:“是你举报的吧?” 被猜到了,乔俏苦笑:“宝子,你只是看到热搜就猜到是我了吗?难道你就没有猜过是你老公?万一是你老公做的呢?” 说实话黎希雾猜过。 当她看到心动留灯这个节目被举报下架,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裴荆州。 本来今天调动三合会的人,就是为了给她出气,那么举报这个节目下架也是裴荆州做得出的事情。 不过她仔细想了一下,以最近裴荆州做事的态度,他应该会跟她提一句,让她知情,而不是莫名看到这个热搜,然后再打电话问他一遍,之后再慢慢解释。 排除了裴荆州,那还会有谁在这个档口,能成功让这个相亲节目下架呢? 应该只有乔俏了。 因为现在乔俏身边有乔京墨! 乔俏闷声说:“宝子,你每次推理怎么都这么厉害。” 黎希雾潋笑:“那不是推理,是心有灵犀。” 这话乔俏听了可高兴:“还真是心有灵犀,好吧,这件缺德事是我做的。” 黎希雾:“嗯?” 乔俏:“拿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黎希雾:“……” 还别说,这句话真是贴切。 早前乔俏去心动留灯做了很长一段时间托,断断续续也挣了一些这个节目的钱。 挣了相亲节目的钱,转身就把相亲节目给举报下架了,还真是贴切了刚才乔俏那句:拿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不过乔俏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你知道吗,其实这个节目以前只有两三个托,还是很真实的,那时候看到大家热火朝天的解决终身大事,我都想跟着解决。结果后来主办方安排的托越来越多,偶尔还安排各种浪漫剧情,可都是假的,举报也不无辜。” 黎希雾失笑:“这个自我安慰可还行。” 乔俏:“当时内疚了那么几秒,不过仔细这么一想,心里负担顿时没那么重了。” 黎希雾抿唇深吸气:“谢谢了。” “别别别。”乔俏急了:“你可别跟我说谢谢,这次都是我害的你,我当时要不是脑子一抽,你怎么会因为这件事被难住。裴总肯定想削我。” 顿了顿。 乔俏继续说:“不过那时候你我都想到,本想安稳拿笔钱上的婆媳节目,结果把自己弄火了,本以为无人关注,结果全网关注,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 黎希雾垂眸不语。 因为乔俏说得对。 她再有预判,心中再有衡量,那时候也没想过自己会在婆媳综艺上备受关注。 这通电话持续了很久。 乔俏因为乔京墨的靠近,被迫结束和黎希雾的通话。 转过身来时一脸不满:“有什么事不能等会再说吗,我在跟我的宝宝打电话!” 乔京墨脸色不是很好。 这脸色在乔俏看来,以为是自己吼了他,他不高兴。 在乔京墨开腔之前,她脚下后退,收起手机:“这次别动不动就没收我手机,要是再没收,你今晚最好留一只眼睛站岗!” 乔京墨睇看着张牙舞爪的乔俏:“收拾行李,马上回星洲。” 乔俏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很大。 刚才只是退了一小步,现在又立马退了一大步,跟乔京墨拉开很大一段距离:“不是都说好了五天吗!为什么要提前?我不!我坚定扞卫自己的人权,绝不提前回去!”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 乔京墨抬眼:“进。” 保镖靖成领着一个中年女人进来,直接指挥:“去收拾乔小姐的行李。” 中年女人是保镖从酒店叫来的阿姨,专门负责帮客人收拾行李,点头应了声:“好的。” 然后转身往里面进去。 乔俏见状大叫:“不许进去!不许动我的东西,站住!” 中年女人为难的看向保镖靖成:“这……” 乔京墨开腔:“耽误时间,照常投诉。” 中年女人一听,哪敢再为难,赶紧进去收拾行李。 乔俏气坏了,抬脚就要跟进去,却被乔京墨忽然拉住手腕。乔俏挣扎着却怎么也甩不开,乔京墨手腕的力道大得吓人。 乔俏急红了眼:“就不能按时回去吗?为什么一定要提前?” 乔京墨喉咙发紧,嗓音略略渐低:“是你爷爷。” 乔俏冷呵了声:“他老人家三年不找我,一找我就马不停蹄要见到我,难不成这三年他老人家失忆了,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在外面四海为家的孙女,现在记起来了,才想着赶紧把我接回去?” 这话过于风凉。 但站在乔俏的角度其实并没有什么错。 因为这三年里,乔老爷子确实没派人找过她,也从来提过接她回家的事,连电话也没有一通,似乎已经忘记在外还有一个亲孙女。 倒是乔父乔母联系到乔俏的时候,好几次也都希望乔俏能回去星洲。 但从未亲自来找过乔俏,更别提接她了。 说实话,这三年乔俏心里挺怨的。 难道这就是让她长大的代价吗?那这样的亲情于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再亲近的人也在一点一点变成陌生人而已。 此时她依然很坚定的表达自己的态度:“我现在不回去,反正五天,可以多不可以少。” 乔京墨叹气:“晚了,可能会来不及。” 乔俏瞬间怔住,漆黑如墨的双眸直直的盯着乔京墨:“什么意思?” 乔京墨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回去见爷爷最后一面,希望……还来得及。” 把结婚证领了 最后一面、 他说,带她回去见爷爷最后一面……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乔俏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任由乔京墨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乘电梯下楼,上车,去到机场,再到上飞机。 五到六小时的飞行时间,这漫长的时间,足以让乔俏想很多很多的事情。 下飞机从机场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过,乔家安排的车早已在机场外面等候。 司机和保镖都还认得她,见到她的时候都会尊敬的喊她一声:“小姐。” 乔俏闷头应声,心事重重的她差点撞在车门上,乔京墨出手将她拉回,她后背撞进他怀里,整个人还是怔愣的状态,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头顶传来乔京墨提醒她的声音:“当心点。” 乔俏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背靠在乔京墨怀里。 她手腕挣脱开他的桎梏,俯身上车,当着他的面慢慢挪到另一侧,对于刚才的小意外也没多想,满脑子都是爷爷已经病了很久的事。 不久前上了飞机乔京墨才告诉她,爷爷其实已经病了很久了,最近身体越来越糟糕,有油尽灯枯之势,怕这么拖下去见不到乔俏最后一面,所以才让乔京墨来京城找到乔俏,再把她带回去。 那天视频连线的时候,乔俏明明看到幕布上的老头身体还很健康,怎么会突然就等着她回去见最后一面了呢。 这个臭老头! 什么见最后一面,肯定是想方设法诓她回去的手段而已。 肯定是的! 上次她妈妈还说,老头找人算过命,还能活到一百岁都没问题,这还差得远呢…… 车内的气氛一度变得很压抑。 乔京墨侧目瞧着她:“别太过忧思,还有十三分钟的车程。” 乔俏忽然转过头:“邵京墨!” 这一声很嘹亮,看似喊,其实是在吼!前方开车的司机和坐在副驾驶的保镖,齐齐心惊了一下,然后忍住看了眼内后视镜。 只见乔俏紧绷着一张脸,眸光冷冷的瞪着乔京墨。 乔京墨神色淡然:“说吧。” 乔俏一下子挪过来,双手揪住乔京墨的领口:“你最好是骗我回来的,如果你这次是骗我的话,我……可以原谅你。” 乔京墨:“我从不骗你。” 乔俏红了眼睛,揪着乔京墨领口的手攥紧了力度:“你一定是骗我的回来的!一定是!!” 乔京墨垂眸看着攥着他领口的小手,明明是那么小两只手,却使出了那么重的力道,紧紧攥着他领口,迫使他低头。 他抬手一点一点将她的手掰开:“乔家大小姐,就应该要有乔家大小姐的样子。” 乔俏怅然,两手慢慢落下来垂在一侧。 刚才的嚣张劲儿全没了,顷刻间像是浑身力气被抽走。 十几分钟的车程结束,眼前巍峨的大铁门缓缓打开,修剪整齐的葱绿大片呈现在眼前,穿过园林,一座上世纪复古建筑的别墅呈现在眼前,只一眼便让人觉得神圣肃穆。 数九寒冬,园林里的金梅绽放一片。 车窗降下,浓郁的香气掠过鼻尖,乔俏看着车窗外说:“那是爷爷亲自种出来的梅林,每一棵都是。” 乔京墨侧目看了眼:“今年的金梅开得很好。” 乔俏忽然转头:“这是不是有寓意的呢?” 乔京墨挑眉:“比如?” 乔俏抿了抿唇:“寓意着爷爷的身体会越来越好。” 乔京墨薄唇挑开:“但愿。” 乔俏顿时沉默。 车在别墅外停下,乔俏迫不及待下车,找到方向直接往里冲。三年没回来又不是三十年,对这个家的记忆深着呢,随便乱走都不会走错。 乔母姜琳第一时间出来迎接三年才归家的女儿:“姽姽。” 乔俏在乔母怀里扑了个满怀:“妈,我好想你。” 最直白的倾诉,也裹挟着乔俏这三年来只言片语说不尽的思念。 姜琳仔细打量乔俏的变化,最后总结出一句话:“三年了,我们姽姽出落得更漂亮了。” 换做平时,乔俏听了肯定开心。 但是现在,乔俏赶紧问道:“妈,爷爷呢?” 姜琳叹了声气:“走吧,去见爷爷。” 乔老爷子因病已经深居简出一年多,而这一年多的时间,深蓝集团的所有事物几乎全落在乔京墨手里,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掌权,但离那一步也是指日可待。 乔俏边走边问问:“爷爷的身体怎么了?” 姜琳叹息:“先去见爷爷,晚点再告诉你吧。” 最后,乔俏在姜琳的陪同下,进来乔老爷子的房间。 乔俏慢慢走近床边,看着床上正在熟睡中的老爷子。回想起几天前她在京城和老爷子的视频连线,明明看着精神焕发的老人,转眼间苍老了不知道多少。 老爷子难道一直在强撑着给她看吗? 想到这,乔俏鼻尖发酸,抽泣了一声,这一声不小心惊醒原本熟睡的乔老爷子。 乔老爷子睁开眼,浑浊的双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才缓缓转过头来,在看到乔俏的那一刻,笑了笑:“又做梦了,这次梦到我们家姽姽回来看我。” 乔俏隐忍着的情绪因为这句话骤然崩塌。 她走到床边,半蹲下来:“哪里是梦了,乔姽姽就活生生的站在您面前呢。” 乔老爷子突然睁大眼睛,伸出手:“姽姽回来了?” 乔俏握住乔老爷子的手:“是您最调皮的姽姽回来了。” 乔老爷子浑浊的双眸溢满泪光:“姽姽,爷爷终于把你等回来了。” 乔俏瓮声:“对不起,爷爷。” 乔老爷子紧紧攥着乔俏的手:“扶我起来,爷爷想好好看看你。” 乔俏赶紧照做,不过她力气不够,姜琳上前来帮忙。 两人将乔老爷子扶着坐起身,乔老爷子示意姜琳去把乔老大叫来,看样子是要提前交代后事了。 姜琳红着眼点头去叫人。 乔俏咬紧了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乔老爷子慈祥的摸了摸乔俏的脸:“还跟小时候一样,每次要哭的时候,就咬着嘴巴,好几次都把嘴唇咬破皮,流了满嘴血。” 乔俏松开嘴:“那我不咬了。” 乔老爷子说:“这才乖嘛。” 乔俏忍着哭腔:“您身体到底怎么了?” 乔老爷子避开不谈身体的状况,而是提道:“爷爷挑中了一个孙女婿,爷爷很满意,也想看到你们结婚,这样爷爷就能走得安心了。” 乔俏想着,都这个时候了,不要反驳老爷子的话,她点头:“好,您说了算。” 乔老爷子很开心:“那,你和京墨早点去把结婚证领了吧。” 乔俏:? 乔老爷子缓缓说:“只有京墨最适合你。” 乔俏立马说:“那这事儿您说了不算。” 乔老爷子一脸难过:“你刚才还说,让我说了算。” 乔俏:“……” ------题外话------ 晚安,掏掏月票叭宝子~ 娶定你了 “咳咳咳咳……” 乔俏上一秒还在坚定立场,下一秒就见乔老爷子忽然咳嗽起来,咳得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样子,好似下一秒就会咽气。 乔俏被这一幕吓坏了。 赶紧给乔老爷子拍背顺气:“呜呜呜爷爷您别吓我,您身体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乔老爷子连着咳嗽了好几声,终于缓过来一点。 脸色因咳嗽涨红,他大声喘气说:“爷爷老了,这病来如山倒,以前再好的身体,那都是以前了。” 说着,乔老爷子抓住乔俏的手腕,勉强稳着虚弱的声音对乔俏说:“人老了就应该顺应天命,爷爷这辈子没什么太大的遗憾,唯独没有看到我的小姽姽结婚这天……” 乔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爷爷……” 乔老爷子双眸变得浑浊了许多,拖着一口气说:“要是没亲眼看到小姽姽结婚,爷爷怎么能走得安心,就是死也闭不上眼啊。” 乔俏倔强的问:“一定要是乔京墨吗?” 这次她说的是乔京墨,而不是邵京墨。 乔老爷子立即问:“姽姽不喜欢京墨?” 乔俏深吸气:“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他是您的养子,他但既然改了乔家的姓氏,那就是我的小叔叔,如果爷爷非要撮合我跟他在一起,这辈分不就乱了吗。” 乔老爷子立马说:“京墨没有改乔家的姓氏。” 乔俏:? 乔老爷子语重心长道:“乔姓那只是口头冠上的姓氏,为了让深蓝那些老家伙认可他,京墨没有入咱们家的户口,就还是邵姓,更不是你亲叔叔,你们可以在一起。” 乔俏沉默了:“……” 其实,如果只是结婚,乔俏是愿意妥协的。 比起让爷爷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上,她无论如何也要满足爷爷最后的心愿。 反正结了婚也可以离婚。 只要爷爷心愿已了,那就是她尽到最大的孝心! 可是,这个结婚对象也要换个人才行吧,让她跟邵京墨结婚?那星洲要不了多久岂不是又要出一起杀妻案? 到时候都没命活了,还离哪门子婚?都直接丧偶了好吧。 “姽姽。”乔老爷子满面慈祥的喊道。 乔俏闷声:“爷爷您说。” 乔老爷子说:“京墨虽然年长你七岁,但有句话说得好,男大三,靠金山,他大你七岁,算起来你靠的可是两座挥霍不完的金山。” 乔俏撇了撇嘴:“这金山,不要也罢。” 乔老爷子换个方式说:“那你就这样想,他比你成熟,能护住你。” 乔俏嘀咕:“护住我……不打死我就算好的了。” 乔老爷子没听见乔俏嘀咕的声音,继续说着:“处顺境不狂,处逆境不慌;风来了去挡,天塌了去扛,京墨不仅是我们老乔家的支柱,也是姽姽你今后永不倒塌的靠山,爷爷只有把你交给他,才安心。” 乔俏瞅着越说越激动的老爷子:“爷爷,您好像一个媒公。” 乔老爷子连着又咳了两声:“爷爷也是希望你看到京墨的好,把你交给京墨,爷爷才放心。” 乔俏说句实话:“您之所以看中他,还不是因为将他带大,所以自带滤镜。” 三年前她就知道了,爷爷是真的很看重邵京墨。 为了让邵京墨顺利接管深蓝,在邵京墨十五岁那年就开始为他做铺垫,先是改姓氏,为了让邵京墨早早在深蓝立足,之后处理深蓝的所有大事,都有邵京墨在场。 乔老爷子这么做也是为了,早早的让大家看到邵京墨的能力。 之后还送邵京墨出国深造了三年。 三年后他回归,直接接管了深蓝。 而邵京墨也一点都没让老爷子失望,年少有为,做出的成绩亮眼,让深蓝那些老家伙都折服不已,以前爷爷带领的那些人,现在全都为邵京墨马首是瞻! 乔老爷子松开乔俏的手,满面慈祥:“姽姽千山万水赶回来看爷爷,爷爷很开心,刚才说太多话,爷爷有点乏了,想再睡会儿。” 乔俏不肯走:“可是爸还没来。” 乔老爷子慈祥的叹气:“爷爷刚才是感觉自己不行了,现在爷爷觉得还能再挺一挺,至少也要挺到姽姽结婚才行。” 乔俏:“……” 扶着老爷子躺下,乔俏失魂落魄从房间出来。 她以为外面没人,正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谁知道一出来就撞见乔京墨!! 乔俏硬生生把酝酿好的情绪憋回去,走到面无表情的乔京墨面前:“你在外面多久了?” 乔京墨:“一直在这。” 乔俏深吸气:“那我和爷爷的谈话,你都听见了?” 乔京墨挑眉:“嗯。” 听到他这么坦然的承认都听到了,乔俏内心各种不爽。 凭什么都是她一个面对,他就在外面听着。但凡他也在场,听到爷爷提这句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反对,这样她也不会怕气到爷爷而无话可说,最后成了变相的默认! 乔俏稳住自己的心绪,尽量心平气和:“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会跟我结婚的,我也……” 话还未说完,被乔京墨打断:“谁说我不会和你结婚。” 乔俏怔了一怔:“啊?” 乔京墨神色柔和了一些:“如果是他老人家的意思,我会遵循并照做。”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是乔老爷子提出,他乔京墨都会照做! 乔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明明可以直接夺走乔家的全部,偏偏还要假惺惺的听爷爷话娶我,不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将乔家的一切全部吞掉吗!” 这话过于难听。 乔俏怕挨乔京墨的冷眼,说完就要溜走。 然,还是慢了一步! 乔京墨攥住她手腕,乔俏挣扎了几下没能挣扎开,知道再用力也会伤了自己,索性退后一步站在他面前:“你就是凶我,我也还是这么说,因为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乔京墨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正在慢慢收紧。 乔俏拧起眉心:“疼啊!你疯了吗,攥这么紧,我手疼!” 乔京墨扯了扯唇:“你说的没错,我不仅要得到乔家的一切,我还要娶你。” 黎姐姐已婚,别打她主意 听到这话的乔俏,脸色拉下来,扁着嘴瓮声瓮气说:“邵京墨,我就知道你一直野心勃勃,平时都善于伪装罢了,你这个坏蛋,我要告诉爷爷,你从来都没安好心。” 她挣了两下手。 这次竟然挣开了。 这么容易,让乔俏都懵圈了几秒。 乔京墨睇看着她:“怎么不去了?” 乔俏咬牙,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告诉爷爷!”她转身往屋里走。 乔京墨不仅没有拦着她,更没有跟进来,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回乔老爷子的屋里去。 彼时乔俏已经走到门口,她突然一顿,转过身看向还站在原地的乔京墨,他双手环胸,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唇角勾着的笑意看起来是那么的嘲讽! 没错,嘲讽! 乔俏深吸气,用力的闭了闭眼,最后还是折返回来,站在乔京墨面前。 乔京墨问她:“怎么又回来了。” 乔俏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我又不是傻子,我也知道你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我有时候是迟钝了点,但我不傻!如今整个深蓝都在你手里,爷爷又卧病在床,我就是告诉爷爷了又怎么样,别说爷爷不会信,要是爷爷信了又能改变什么吗……” 越说到最后,乔俏的声音越低。 倒不是没有底气了,而是认清了摆在眼前的事实。 京城这边。 今天也是单线任务,大家都完成得很顺利。 黎希雾录完一整天的节目刚收工,她抬手看腕表,已经快六点,韩千叶要回一趟韩家,本来想带黎希雾一起回去,不过黎希雾对韩家不是很熟,不想着急去适应,就拒了。 韩千叶没有勉强,把手里刚插上吸管的热奶茶递给黎希雾:“这杯给你喝。” 黎希雾婉拒:“我不喝了,您喝吧。” 韩千叶一个劲的往黎希雾面前送:“我一个人喝不了这么多,你喝几口,剩下的给我。” 听到韩千叶说让她先喝,再把喝剩下的给她,黎希雾觉得这样不太好:“要不就留着吧,我现在也不是很想喝太甜的。” 韩千叶立马又说:“这杯奶茶是半塘,不会很甜。” 说着,又把吸管往黎希雾面前送了送。 这个动作,让黎希雾不多想都不行,要不是现在刚结束综艺,周围还有工作人员路过,那边的摄影师还没收起来,她怕是会以为,韩千叶在奶茶里放了什么,就等着她喝。 虽然,较坏的可能性也很小。 黎希雾摁住那杯奶茶:“要不,这杯奶茶就给我吧,下次我再请您喝一杯。” 韩千叶眼看计划濒临失败,心中狂叹一声气:“那就……给你吧。” 黎希雾双手接过那杯奶茶。 此时来接韩千叶的车已经来了,韩千叶看看停靠在路边的车,又看看接了奶茶的黎希雾,犹豫几秒,还是上了车。 车窗降下来,韩千叶挥挥手:“早点回家。” 黎希雾承应:“好。” 目送车子扬长而去,黎希雾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里的这杯奶茶。 已经插入了吸管,不能就这么放着,黎希雾抿了一口。 确实是半塘,不会太甜,还是温热的温度,有珍珠,味道很好,喝了一口会忍不住喝第二口第三口的那种。 她很快就喝了小半杯。 天气夜幕降临得早,眼看着再过几分钟天差不多就要黑了,黎希雾将自己的充电宝和发卡装进包包里,等着裴荆州安排来接她的车。 此时对面,薛锦珠正在与‘男友’顾澜时搭话。 不知道是聊到了什么,薛锦珠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动作非常自然的去推了一下顾澜时:“哈哈哈你太搞笑了吧,原来你是个搞笑男。” 说完。 薛锦珠朝黎希雾哒哒哒的跑过来,一把攥住黎希雾胳膊:“黎姐姐,我以为他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男生,没想到是个搞笑男。” 黎希雾换了个手势拿着那杯奶茶,防止被洒出去。 听到薛锦珠这话,她弯了弯唇:“是吗。” 薛锦珠笑得花枝乱颤:“是啊是啊,跟他接触了才知道原来他是个搞笑男,可惜我有……” 黎希雾抬起另一只手抵在唇畔:“咳咳!” 薛锦珠反应很快,立马收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还有一些人没有走,尤其是闵涵蓉那一组婆媳,正在跟唐娴聊天,薛锦珠的嗓门又这么大,还是收敛些好。 彼时顾澜时也朝着这边走过来。 “黎老师。”顾澜时微笑着同黎希雾打招呼:“我们又见面了。” 顾澜时刚来不久,下车就和薛锦珠聊了起来,两人明面上是‘男女朋友’,私底下的朋友关系也在增进,主要是担心录着录着出什么岔子,以防万一。 黎希雾看到顾澜时,神色很淡:“顾先生。” 那天在黎公馆的事,黎希雾都还记得。 这个人应该是认识她……不对,应该时认识黎忧,所以才会想要帮她恢复记忆。不过他这种不打招呼擅自安排的做法,让黎希雾很抗拒。 毕竟,她和他素不相识,唯一的交集也只是在节目上见过一次面。 顾澜时从黎希雾眼里看到了淡漠,不过这不妨碍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黎老师明天有时间吗?” 黎希雾还没开腔,薛锦珠抢在前面替她开腔:“你要约黎姐姐吗?那不行哦,黎姐姐已婚,而且她老公超级帅的。虽然你也很优秀,但是黎姐姐的老公,我觉得应该比你更优秀。” 顾澜时:“……” 黎希雾抿唇笑:“虽然明天休息,但我明天还有工作和自己的私人事情要处理,抱歉顾先生。” 言外之意,就是没时间。 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话意很明确。 顾澜时露出遗憾的表情:“那太可惜了,我本打算,将一些事情告诉黎老师。” 黎希雾眯了眯冷眸,神色变得晦谙。 薛锦珠什么都不知道,此时她满脸好奇:“什么事情要告诉黎老师的,我能听吗?” 顾澜时侧目看向薛锦珠,勾了勾唇角,笑容温柔:“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薛锦珠立马闭上眼睛:“老天!你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哥哥再不来她魂儿都要被勾走了。 黎希雾吁气一声:“明天什么时候?” 顾澜时视线回到黎希雾身上,两人对视着,他缓缓说:“明天任何时候都可以,看你的时间安排。” 准备领养咬咬 黎希雾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时间安排很满,可能没多少时间。” 顾澜时立即问道:“那今晚有时间吗?” 黎希雾凝眉:“今晚不行。” 顾澜时:“为什么不行?” 黎希雾眉梢轻佻:“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澜时的神情里是掩不住的失落:“我以为你应该会很想知道。” 黎希雾挽唇:“其实也没那么好奇。” 旁边的薛锦珠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聊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听来听去,勉强只听出了一句话,那就是顾澜时今天想约黎姐姐!! 顾澜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黎希雾:“这个我的电话号码。” 在黎希雾刚接过那张名片的时候,薛锦珠推着顾澜时往另一边走,边走边压低了声音说:“你这人怎么回事,都说了黎姐姐那组是真婆媳,她是有老公的,你怎么可以去撩拨她。” 薛锦珠说得很认真:“御姐嘛,谁不喜欢,我承认黎姐姐这一款让人很想征服,但是你不行啊,因为征服黎姐姐的那个男人很强,你根本不可能成为他的对手。” 这些话都是薛锦珠的实在话。 她希望顾澜时听进去之后,能知难而退。 结果抬头一看,顾澜时生气了! 那表情看样子还被气得不轻:“裴荆州是吗?” 薛锦珠一愣:“原来你知道黎姐姐的老公是谁啊。” 顾澜时冷然:“怎么会不知道。” 薛锦珠诧异:“那你还想靠近黎姐姐,你有毛病吗?” 本来想好好理论一番。 奈何顾澜时压根不理会她,冷着一张脸开车走了。 薛锦珠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叉着腰嘀咕:“什么人嘛真是的,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裴总的老婆也敢觊觎!” 陶晶走过来,就听到薛锦珠叉着腰在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快走近了也没听清,便猜着问:“锦珠,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吗?” 薛锦珠转过身:“对啊,吵架了,夫妻还吵架呢,男女朋友之间吵架应该没什么吧。” 陶晶失笑:“本来就没什么,尤其是你们现在还是男女朋友,正是好好磨合的时候。” 薛锦珠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压着快要上扬的唇角说:“我觉得我这个男朋友吧,也就那样,其实没那么好,坏毛病一堆,还总是动不动就冷暴力我,我觉得这缘分,怕是要到尽头了。” 陶晶一听事态这么严重,第一反应也不是劝和,而是问:“他真的冷暴力你啊?” 薛锦珠心想,反正谁大家对顾澜时也不了解,她就随口胡说好了:“是啊,天蝎座,以自我为中心,动不动就冷暴力。我当初就是被他的外表迷惑了,爱得死去活来,在一起才知道相处有多艰难。” 女生与女生之间的共情很容易。 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 陶晶听到薛锦珠说的这些,顿时心疼得不行:“那你们这样的感情,根本就没法再维持下去了啊。” 陶晶叹气:“可不是吗,在一起太累了,你看刚才,一言不合就甩脸走人,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我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吧,等节目录完,再跟他好好聊聊,是在一起还是分开。” 陶晶很动容:“那你一定要考虑好,还在恋爱期间的选择太多了,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薛锦珠听着陶晶的语气,猜测她现在过得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幸福。 黎希雾已经上了来接她的车。 司机说:“太太,裴先生说要去超市买菜,让我先载你去菜市门口等一会,裴先生从公司那边过来。” 黎希雾没什么意见:“都行。” 司机点点头,调整了导航,去附近最大的那个超市。 几分钟后,车停在露天泊车场。 黎希雾在车内静等了两三分钟,这期间手里的剩下的半杯奶茶没怎么喝,主要是喝到后面就有点腻了。 ‘叩叩’ 车窗被轻敲了下。 黎希雾侧目,就见裴荆州站在门外。 她推开车门下来:“四哥。” 裴荆州手里拿了个口罩,伸手替她戴上,顺便解释说:“我也不想走着走着,身边的老婆就被人拉着去合影。” 口罩遮住了半张脸。 黎希雾潋笑:“那四哥不戴口罩吗?” “戴。” 话落,裴荆州就拿出了一个口罩戴上。 戴在自己脸上的时候黎希雾没注意,因为看不到,当她注意到裴荆州脸上的口罩时,才发现原来两人戴了情侣款口罩,有可以结合的心形。 两人手牵手进去。 黎希雾问起:“咬咬呢?笛辛夫人已经把他接走了吗?” 裴荆州:“嗯。” 黎希雾心底有些微失落:“小家伙都没有跟我告别。” 裴荆州:“大概是要回t国了。” 黎希雾环住裴荆州胳膊的手往下,改为握住裴荆州的手:“四哥当初说,以后要领养一个孩子,要是努努力,你觉得我们能领养咬咬吗?” 裴荆州当然知道她的心思:“可能没那么容易。” 黎希雾:“嗯?” 裴荆州:“咬咬是在t国被领养的,手续都很简单,但是笛辛夫人或许不会答应。” 黎希雾仔细想了一下:“也是,笛辛夫人领养了咬咬这么几年,对咬咬已经有很深的感情,怎么会轻易把咬咬给别人领养。” 裴荆州脚下一顿。 黎希雾也停下来。 他侧目看黎希雾,很认真的问:“你想领养咬咬?” 想吗? 黎希雾心里有一个不太肯定的回答。 裴荆州看出黎希雾的犹豫,很坚定的告诉她:“领养就要负责,一旦你真的确定,我可以试试。” 敲哪里的门?你的心门? 黎希雾还没完全想好。 就像裴荆州说的那样,领养是要负责的。 组建的亲情更讲究缘分,如果没有做好充分准备,也会很容易造成第二次伤害。 她冒出这个想法,也只是因为她单方面觉得咬咬之前过得并不开心。再加上这两天的相处下来,让她感觉咬咬并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一直封闭内心不愿与人交流。 他明明是一个很活泼的小孩。 不过,万事不能只看表面。 或许咬咬只是还不习惯华国的生活,毕竟他是在t国长大。 逛完超市出来,裴荆州手里拎了很大一袋东西,一看就很沉。而黎希雾则是两手空空,悠闲自得的走在裴荆州身侧。 露天泊车场还有一小段距离。 黎希雾好几次试图分担:“上次伤了手,拎这么重还不能换手,要不……” 裴荆州弯了弯唇:“老婆是觉得我连这拎这点东西的力气都没有?” 黎希雾无奈地笑:“你很行,好了吧。” 裴荆州:“这句话晚点再夸。” 黎希雾:“……” 回小院这段路是裴荆州亲自开车。 接近半个小时的车程,回到小院已经七点半。 有裴荆州在,黎希雾不用担心晚饭的事。 她也趁着这时间,去检查了一下柜子里快过期的零食,因为自己做的没有日期标注,只能看颜色分辨。 丢掉一些,再把没有开过封的装起来,明天带去公司。 ‘嗡’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传来提示音。 黎希雾拿出来看了下,发现是乔俏发来的微信。 她点开。 乔俏:[我要结婚了。] 看到这条微信,黎希雾手抖了一下,脑海里冒出的第一反应是:这应该是逗她的? 认识乔俏这么久,乔俏算得上是当代都市独立女性标杆,没有男朋友的情况下,不会轻易接受相亲对象,然后迅速结婚。 所以这条微信,有很大可能是逗她的。 于是黎希雾打字回复:[说结婚都是流氓,先看看结婚证。] 她发的这句话也是玩笑话。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乔俏发来的下一条微信,应该是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然,与她所想的相反! 乔俏回复:[还没领证,不过就这两天吧,领了我就拍照发给你。] 黎希雾嘴角的笑意凝了凝,来真的? 她当即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乔俏接起:“宝。” 黎希雾笑问:“在哪呢?” 乔俏闷闷的声音:“回星洲了。” 黎希雾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回星洲了?今天?那你现在在你们乔家?” 这次是来自黎希雾的连珠炮弹三连问。 乔俏先回答:“我回星洲了,是今天上午你给我打完电话之后的事,所以现在我在待在乔家。” 回答完之后,乔俏连着叹气:“据说每个人的本命年都不一样,要么坎坷波折,要么大富大贵。我也不求大富大贵,至少别坎坷波折也好,谁能想到,我二十四岁这年的本命劫,竟然是我人生中的一大劫!” 乔俏字里话间充斥着丧气。 也昭示着她此时萎靡颓废的心情。 黎希雾放下手中的事情,在柜子旁边的矮凳那坐下来:“刚回星洲被逼婚了,听你这语气,我估摸着是商业联姻?” 乔俏愤懑的表达:“要是商业联姻,我还不至于这么难过。” 黎希雾不知是想到什么,往大胆的方向去猜:“难不成你要结婚的对象,是乔京墨?” 乔俏:“……” 一猜就猜这么准,乔俏也是真的服气! 黎希雾听着电话那边好半晌没动静,试着问:“俏儿,我猜对了吗?” 乔俏深吸气,再叹气一声:“宝,我怀疑你住我心里。” 黎希雾笑:“不小心在你心里开了个房。” 乔俏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也不用黎希雾说什么,单单只是听着黎希雾的声音,她心情就会好很多,大概是因为安心吧! 她把情况从头到尾跟黎希雾说了一遍。 黎希雾听完,总结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就是,你爷爷身体不好,撑着最后一口气想看到你结婚,而乔京墨是你爷爷给你选中的另一半,你爷爷希望你们赶紧结婚。” 乔俏:“正解。” 黎希雾继续说:“而你之所以这么不开心,是因为你很讨厌乔京墨,接受不了这个安排。但又因为这是你爷爷撑着最后一口气想看到的期望,所以你现在陷入了痛苦和纠结,还要被迫接受。” 乔俏直呼:“我宣布,你在我心里免租。” 黎希雾失笑:“这件事确实棘手。” “唉!”乔俏说:“宝你知道吗,我今天一整天叹的气,比我这二十四年来叹的气都多。” 黎希雾很清楚自己没法替乔俏解决这个问题,虽然乔俏时不时把‘那个臭老头’挂在嘴边,也经常说等那个‘臭老头’不行了再回去给他送终。 可当乔老爷子身体真的快不行的时候,乔俏比谁都担心。 乔俏就是气不过当年的事情,但她还是很爱她爷爷! 黎希雾思索了一下问:“那你现在已经半妥协了吗?” 乔俏声音闷闷的:“算是吧。” 黎希雾:“那乔京墨那边有没有表态?比如,他反对什么的。” “他反对?他才不会反对呢!”乔俏语气很重:“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他就是要娶我,要我难堪,我感觉我这婚一结,爷爷还没走,我倒是先走了。” 黎希雾:“……” 虽然听起来有些夸张。 但乔俏对乔京墨的恐惧和厌恶,字里话间都非常明确。 乔俏继续说道:“我已经想了一下午,反正改变不了什么,索性就坦然接受这个事实吧,不就是跟邵京墨结婚吗,婚后他要是对我不好,我就家暴他,反正我不会让自己太吃亏。” 话音刚落。 身后就传来乔京墨凉薄的声音:“家暴我?”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乔俏吓得不轻,手机都掉地上了。 她赶紧捡起手机对黎希雾说:“微信上联系,挂了挂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结束通话,转过身,看到朝她走来的乔京墨,顿时间汗毛竖起,如临大敌:“你怎么进来也不敲一下门?” 乔京墨小手臂上搭了一条女士披肩,踱步走至乔俏面前:“这里是小花园,我敲哪里的门?你的心门?” 乔俏:“……” 他的暗恋 乔俏脸颊有些燥。 彼时乔京墨将搭在小手臂上的披肩拿下来,再掀开,缓缓朝乔俏俯身。 乔俏双手护住自己:“邵京墨你干什么?” 乔京墨眸光微深,随后慢慢站直,将手里披肩直接丢到乔俏身上:“披上,外面冷。” 乔俏愣了一下,刚才她本能反应的先护住自己,是以为乔京墨听到她说要家暴他,所以先发制人,准备先给她一下! 好吧,她想多了。 爷爷还在呢,两人也还没正式领证,他应该不至于着急到婚前就对她动手! 不然她死也不能真跟他结婚! 拢了拢大腿上的披肩,还挺厚实,不知不觉在外面坐了这么久,她一开始就觉得冷,但一想到一进去就会看见乔京墨,就硬生生忍住了冷意。 她不客气的把披肩裹在脖子上。 冷了许久,因为这一条披肩,浑身突然就变得暖和起来了。 她对掌心哈气,再搓了搓手,试图让全身变得更暖和一些。 乔京墨垂眸,睇看着她的所有小动作:“既然这么冷,为什么不进去?” 乔俏搓手的动作一僵:“我很久没回来,对自家院子都不熟悉了,在外面多熟悉熟悉不行吗。” “当然行。”乔京墨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不过你确定要在这大晚上?” 乔俏:“……” 虽然知道已经天黑了。 但是在听到乔京墨这句话之后,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天。 而后默默收回视线,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夜视很好。” “哦?”乔京墨侧了侧身:“既然夜视很好,那你不妨看看正东方向有几颗棕榈树。” 乔俏:“……” 下一秒,她气急败坏地站起身:“邵京墨!你就是故意找我茬。” 乔京墨嗓音没什么起伏:“你太暴躁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乔俏的情绪变得更加暴躁:“一想到要嫁给你这个大魔头,谁不暴躁啊,我已经很克制了好吗!” 她的克制表现为,双手握拳,攥了又攥。 乔京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她:“就这么不想嫁给我?” 乔俏一刻都没有犹豫,果断干脆的回了两个字:“不想。” 乔京墨:“那好。” 话落。 乔俏瞬间懵了:? 不仅是表情懵,心里也懵。 她一脸震惊且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因为某句话就妥协的乔京墨:“大魔头,你是说认真的吗?” 乔京墨挑眉:“当然。” 乔俏正想笑,又怕自己高兴得太早,先问一句:“不会是有什么要求吧?” 乔京墨唇角的笑意洇开:“嗯。” 乔俏心说,果然有要求。 不过她觉得,只要不嫁给乔京墨,什么样的要求她都能妥协! 毕竟,嫁给乔京墨真的太危险了,还不自由,只要能摆脱嫁给他的结局,就是让嫁给一个丑八怪她都能接受! 不过很快乔俏就会发现,她想得太早了。 此时,乔京墨当着她的面拿出手机,给他助理拨了一通电话:“照片送过来。” 交代完,直接挂了电话。 乔俏一听照片,狐疑的皱起眉头,什么照片? 正想着,就听乔京墨提醒她:“跟我进来。” 乔俏哦了声,立马屁颠屁颠的跟在乔京墨身后进去。 偌大的客厅,层层叠叠的水晶灯从七彩玻璃穹顶盘旋而下。 客厅正中央的墙上挂着一副一人高的油画。 画像上的人是乔俏,乔父乔母还有乔老爷子很喜欢这幅画,商定后,就决定把这张油画挂在了客厅的墙上。 乔俏对这副油画已经没什么深刻印象了。 大概就记得,是出去玩的时候,被一个很会画画的路人画下来,然后将这幅画送给她父母,她甚至都没见过那人,至今也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此刻乔俏就站在这副油画下面。 以前没怎么欣赏,觉得也就那样吧,如今时隔三年回来,再仔细欣赏欣赏,才惊觉这画师很牛,居然将她的神韵画得这么传神。 要说仅仅只是在路边看了她一眼,就画得这么好,她都不太相信。 高低得是个对她熟悉的人,才有这样的水平吧,人家专业的画师都得盯着人画才会描绘得传神! 姜琳走来乔俏身后:“姽姽,画上的你,那年刚好十八岁。” 乔俏点头:“我知道,是我生日那天出去玩,收到的意外惊喜。” 姜琳说:“那时你都没当回事。” 乔俏抿了抿唇:“那天太忙了,我的小姐妹全都约满了,当时对这幅画也没太放在心上,不过现在想想,也确实挺不礼貌的,我应该当面跟那人说声谢谢才对。” 她是说认真的,要是还能见到那个人,她肯定要诚心说声谢谢。 别说这幅画的成本不低,就冲对方的画她时的诚心就很难得。 “其实……”姜琳想说什么。 这是乔京墨的助理范西拎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另一旁乔京墨和乔父乔如璋,正在聊着什么,助理将文件递到乔京墨手上,乔京墨接过:“候选的人都在这了。” 乔如璋伸手:“给我看看。” 乔京墨将文件递给了乔如璋。 乔如璋打开文件,里面有十几分单身企业家的个人资料,以及非常高清的三寸照片,重要一栏全都是:未婚。 乔如璋挑挑选选,拿走了五六分资料,折叠起来放在衣服内衬的口袋里。 这一幕是当着乔京墨面做的。 乔京墨压低了声音:“其实不用如此,给她更多的选择也好。” 乔如璋摇头:“那不行。” 话落。 乔如璋朝着妻女走过去:“姽姽,快过来。” 乔俏赶紧溜过来。 她就等着现在,因为她也想知道,让乔京墨妥协的要求是什么。 姜琳陪着乔俏一起在沙发边坐下来。 乔俏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见她老爸将一份资料摆在茶几上:“既然你不愿意和京墨结婚,那大家也不能勉强你。” 乔俏很想笑。 那种开心的哈哈大笑。 但是又暗暗的警告自己,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千万不要笑太早了,万一出什么纰漏那就完了。 忍住!一定要忍住! 她深吸,神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语气也没什么起伏:“其实,感情这种事情,最忌讳的就是勉强。因为所有勉强在一起的两个人,最后都不欢而散。” 乔父点点头:“是啊,爸妈也不想看到你以后不幸福。” 第一次公开接吻 乔俏都快感动哭了。 只见,乔父将茶几上的资料往乔俏这边推了推,语重心长说道:“你爷爷身体越来越糟糕,看到你结婚是他最大的心愿,但他心愿始终未了,姽姽,你也不想爷爷带着遗憾离开吧?” 提到爷爷。 乔俏脸上的所有小表情都收敛起来:“嗯。” 乔父下巴点了点:“这些,是我和你妈给你挑选出来的结婚对象,文凭家世方面都很不错,为人怎么样就得相处了才知道,你先看看,有没有看对眼的,要是觉得谁可以的话,爸明天就替你们安排见面。” 乔俏:“……” 原来这个条件,是相亲啊。 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要结婚。 不过转念一想,只要结婚对象不是乔京墨,是谁也都无所谓了,反正都是为了爷爷。 乔俏郑重其事的拿过那一份资料:“那我就看看吧。” 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上的乔京墨,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其实,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开心罢了…… 乔俏在看这些相亲资料之前,心里想的是,不用挑太好看的,长相一般般的就行,家世也不用太显赫,一般般也行,反正这些都没那么重要。 总结下来就是:看得过去就行。 谁知道看完之后,乔俏一蚌不住了! 加起来有十一份资料,也就是十一个相亲对象,结果别说长得一般,就是看得过去的都没有一个! 一个都没有! 他们该不会是故意找的丑男吧? 而且看完这些照片,她再看乔京墨,居然都会觉得心里舒坦了很多! 乔俏把那几张资料上的摊开:“就这些了吗?已经没有了吗?” 乔父摇头:“没有了。” 乔俏再问一遍:“真的没有了吗?” 回答的是姜琳:“姽姽,这些已经是爸妈给你挑选出来最好的。” 乔俏一脸生无可恋:“最好的,至少长相也要勉强看得过去吧,你们自己看看这些长相,你们是认真的吗?” 有的龅牙,有的肥头大耳,有的看标准国字脸,有的眼睛小得好似没睁开眼…… 这些长相真是凑集了所有五花八门的长相。 两个字:够绝! 乔父语重心长说:“姽姽啊,你不能只看长相,这人还得相处了才知道好不好,长相只是皮囊罢了,又不吃。” 乔俏深吸气:“……” 姜琳这时补充:“是啊姽姽,另一半的长相其实没那么重要,你看他们的学历和家世背景,个个都非常优秀。要是怕下不了嘴,闭上眼睛,或者灯一关,都一样。” 乔俏深呼气:“……” 她不甘心的又翻看了一遍那十一分资料。 最后用力的闭了闭眼:“我能自己挑选一个吗?不要家世,至少要看得过去。” 乔父言明:“那当然不行。” 乔俏不解:“为什么?” 乔父更加的语重心长:“你爷爷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托付,让他放心的托付,爸妈准备的这些,也都是在你爷爷面前把过关的,你爷爷觉得可以。你要是出去带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不得把你爷爷直接气死啊。” 乔俏欲哭无泪,求助乔母:“可是这些长相,关了灯也没法将就啊,妈,你帮我想想办法嘛。” 乔母摇头:“没办法了,现在时间紧迫,咱们星洲的优质男,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挑一个吧。” 乔父看出女儿的为难,提议道:“姽姽,其实你也可以不用妥协,你回京城那边去继续你以前的生活,反正,你也回来见过爷爷最后一面了,爷爷也不会太遗憾。” 乔俏想,要是她真没心就好了。 真没心没肺,她指定回来看一眼就走了,哪还为结这个婚而焦愁。 愁着愁着,乔俏视线不受控的落在对面,一直没说过话的乔京墨身上。 此时乔京墨正看着她。 他瞳色漆黑深邃,犹如深渊,仅仅只是几秒的对视,就仿佛能把她吸进去似的,乔俏赶紧移开了眼。 再一看那十一分资料,乔俏想说服自己,要不抓个阄吧,抓到谁就是谁,手都伸出去了,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把手抽了回来。 下一秒,她倏然站起身。 这一动静很大,乔父和乔母齐刷刷抬头看着她。 只见,乔俏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心一横,大步朝坐在对面的乔京墨走过去。 她站在乔京墨身边,手指着他,对乔父乔母说:“我我我……” 乔母问:“你怎么了?” 乔俏用力一闭眼:“我仔细想了一下,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一定要结这个婚的话,那还是小叔吧,这样……爷爷应该也会更放心。” 比起面对那些长得歪瓜裂枣的长相。 乔俏更愿意看乔京墨这张帅脸! 前者一拉灯,满脑子都是肥头大耳。 后者一拉灯,至少能下口。 所以思来想去,那还是选乔京墨吧,过得胆战心惊比过得痛苦好。 这个时候乔父表示了反对:“那不行,既然你一开始就不想选京墨,现在也不要为难自己。” 乔俏哭丧着脸:“不为难。” 乔母说:“不为难你怎么笑得跟哭一样。” 乔俏苦笑:“我只是太开心了。”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乔京墨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低低沉沉的提醒了乔俏一句:“你还有机会,最好想清楚。” 乔俏一本正经的表情:“我已经想清楚了,我非你不可。” 乔父和乔母对视一样,异口同声:“我们怎么看不出来你非京墨不可。” 乔俏现在是生怕被爸妈逼着从那十一个人里面选一个结婚,要是选那些人,她还不如讨好讨好乔京墨。于是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直接坐下来,坐在乔京墨大腿上。 这个动作太突然,且过于大胆。 别说对面的乔父乔母,连乔京墨都没想到。 然而让所有人更没想到的是,乔俏非常胆大的伸出双手留住乔京墨的脖颈,俯身一吻,印在乔京墨的唇瓣上。 蜻蜓点水,点到为止。 乔京墨怔住,第一次有些失神。 乔俏则是转过头问:“你们看仔细了吗?没看仔细的话,我再亲一遍。” 还会强吻人,可怕得很 乔俏这回是真的豁出去了! 只要不让她嫁给那十一个人里面的其中一个,亲一下邵京墨又不会少一块肉,刚才亲过之后她还发现,这对她来说,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说下嘴就下嘴了,甚至不带一丝犹豫。 乔父默默的移开视线,有些没眼看:“乔姽姽,你应该有点女孩子该有的矜持!” 乔俏:“我……” 不等她说什么,乔母站起身,伸手拍了拍乔父的肩膀:“别杵在这当电灯泡。” 乔父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也对,当下应该给姽姽和京墨多一点相处的空间,打扰了。” 乔俏:“……” 眼看着乔父乔母前后脚相继离开客厅,乔俏叹了声气。 失落的转过头来,猝不及防对上乔京墨的目光。 没有她想象中看到他黑沉着脸不高兴的样子,就是那眸光深得让她有点不太敢直视。不过回想起自己刚才做出大胆行为的时候,似乎也没想那么多,现在才后知后觉开始心惊。 夭寿!她干了什么啊! 她刚才竟然行径大胆到,当着爸妈的面,强吻了邵京墨! 此刻乔俏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燥热起来。 她心跳如鼓,下意识就要起身。 然,就在她要起身的那一瞬间,乔京墨伸出手臂横在她腰上:“你真的想好了?” 乔俏心口一堵:“难不成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有,我会另外安排……” 不等乔京墨把话说完,乔俏立马打断:“你刚才也是这么对我说的,结果呢,那十一个人是认真的吗?” 乔京墨:“整个星洲还有给你挑的人。” 乔俏翻了一个不雅的白眼:“挑来挑去不还是一样?就这样吧,反正我的心已经死了,我已经不是我了,是谁都无所谓了。” 乔京墨掌心掐着她的腰,力度慢慢收紧:“你的心死了,但你的嘴没死,还会强吻人,可怕得很。” 乔俏:“……” 这话一出,乔俏瞬间社死。 她涨红的小脸无处躲藏,社死的两只手更是无处安放,只得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嘴上不服输道:“那是一个没感情的吻,于我而言等于吻机器人。再说了,我那也是迫不得已做给我爸妈看的。” 乔京墨挑眉:“没感情的吻?犹如吻一个机器人?” 乔俏嘴硬:“对啊。” 乔京墨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划过他自己的唇畔,似乎在回味刚才那个猝不及防的吻,有些意犹未尽。 而后抬眸,深谙的眸光勾着她:“要不,你再吻一次,我想看看,到底有多没感情。” 乔俏:? 乔京墨:“是你说的,没感情的机器人。刚才太意外,我没仔细感受到。” 乔俏:“……”不要脸! 说两句还蹬鼻子上脸。 她一本正经瞎说:“接吻也要讲究时机的,刚才时机合适,现在时机未到。” “是么?”乔京墨似笑非笑。 他掐着她腰肢的那手,正在缓缓松开来,眼看着乔俏趁机就要起身,他漫不经心地再次扣紧,似猫逗老鼠一样,趣味十足。 乔俏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便宜你了!” 乔京墨眉梢轻佻:“嗯?” 乔俏:“我的头婚!” 乔京墨轻笑:“那这么说,是我的福气。” 乔俏左哼哼:“当然了。” 乔京墨执起乔俏的手,落下一吻在她的手背上:“万般珍惜。” 乔俏觉得手背痒,转过头来就看到乔京墨亲吻了她的手背。其妙的是,她心里竟没觉得恶寒,反而有种难以言说的心境。 大概是因为吻都接了,一个手背吻,好像也没什么。 这个想法冒出的瞬间,乔俏自己都吓了一跳。 大魔头,真会蛊惑人心。 乔俏回了自己的那间卧室。 没回来的这三年,她的卧室隔三差五就会有佣人打扫,一直维持着原来的样子。这次乔母亲自换上了乔俏喜欢的图案床罩,久违的熟悉扑面而来,注定是个好眠的一夜。 乔老爷子的房间还亮着灯。 佣人端来一碗中药,小心服侍着乔老爷子把中药喝完。 乔老爷子拿纸巾擦擦嘴,伸手:“冰糖呢?” 佣人把冰糖递给乔老爷子,乔老爷子赶紧放嘴里,缓解满嘴的苦味。 佣人端着托盘出来,到门口时撞见正准备进来的乔京墨,颔首喊道:“三爷。” 乔京墨侧身:“出去吧。” 佣人点点头,轻手轻脚退下了。 吃了糖的乔老爷子心情极好,抬眸见乔京墨的身影:“来了。” 乔京墨走来,颀长的身躯矗立在床边,乔老爷子示意:“别杵着,坐着说话。” 乔京墨:“站着就行。” 乔老爷子笑了笑,问道:“姽姽睡了吧?” 乔京墨:“她在京城习惯了熬夜,作息要慢慢纠正回来。” 乔老爷子说:“这三年都没怎么管过她,在外面不知道染上了多少陋习。” 这是必然的。 本来乔俏在星洲时,就有很多陋习,平时最讨厌被人管束。去了京城,身边又没人盯着看着,陋习只会越来越多。 乔京墨:“我会盯着她慢慢改掉。” 乔老爷子失笑:“姽姽在外面三年肯定野惯了,怕是受不了有人管她。” 乔京墨:“那也要管。” 乔老爷子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下去,语重心长喊了声:“京墨。” 乔京墨平静的应道:“嗯。” 乔老爷子心情沉重了起来,不如刚才那么轻松:“姽姽应该不开心吧?” 乔京墨随意的回:“还好。” 乔老爷子叹了声气:“京墨,我们老乔家对不住你。” 乔京墨垂着的眼帘动了动,眸底的幽暗几乎深不见底:“您养育我长大,乔家的兴亡自然也是我的责任,没有对不对得住这一说,您不必这样。” 从被收养开始,乔京墨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乔家的地位,也清楚自己长大以后,该怎么回报乔老爷子对他的养育之恩。 不管是乔老爷子另有目的的栽培,亦或是出于对他的心疼,这些都不重要。 他的家很早就已经没有了。 乔家便是他永远的家。 哪怕让他付出这条命来护住乔家,他也会毫不犹豫去做到! 揭开为什么要结婚的秘密 可是乔老爷子并不这么想:“如果当初不是我收留你,你也会去到更好的家庭,过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被迫接手乔家的所有烂摊子。” 乔京墨不想多说什么,知道劝不住乔老爷子,转身欲走。 乔老爷子看着乔京墨离开的背影:“京墨。” 乔京墨脚下一顿。 乔老爷子满是自责的语气:“当年我和白家的对赌就是错误的开始。这些年,是你力挽狂澜让乔家慢慢回到正轨上,虽百尺竿头,却也不能轻易消解当年输给白家的承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姽姽被白家带走,却又无能为力护住她,从今往后,也就只有你能护住她了。” 乔老爷子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 说完之后,气息不稳,整个人情绪也有些激动。 乔京墨转身折回,走至床边,拿过旁边的温水递给乔老爷子:“医生叮嘱过,您要控制好情绪。” 乔老爷子接过温水喝了一口,这才缓过来一些,他抬眸看着乔京墨:“我知道,姽姽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你,但目前这是唯一护住她的办法。京墨,往后乔家若是压住了白家,没有了白家的威胁,那时姽姽还想离开,你就放她走,好吗?” 这番话里充满了自私。 一方面想要乔京墨掌控乔家,以此来来对抗白家,护住乔俏。 一方面又要乔京墨对抗白家之后,还给乔俏自由。 当年乔家和白家的对赌协议里,输的那一方要将女儿送去白家。乔老爷子就一儿一女,那时女儿已经嫁去了京城,白家原本有去京城抢人的打算。 恰逢姜琳临盆,生下乔俏。 于是白家退而求其次,要了乔俏。 名义上说是联姻,实际上白家根本没有与乔俏适婚年龄的男孩,这是对乔家的折辱。乔俏要是真被送去了白家,就等于进了火坑,下半辈子会过得如何,可想而知。 于是,乔老爷子从一开始就未雨绸缪。 他深知大儿子乔如璋能力有限,支撑不了乔家多久,必须要一个更有能力的接班人。 恰逢失去双亲的邵京墨等待被收养,一方面是自己的战友,一方面乔老爷子看中邵京墨眼里的坚韧,打算培养乔京墨来接管乔家。 后来,乔老爷子一心培养,力排众议,将乔京墨推到了顶峰。 而乔京墨也没有让他失望,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乔家,能力也越来越出众,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一切的一切都按照乔老爷子的安排发展。 包括乔俏去京城三年,也是乔老爷子特意安排,目的是为了躲白家。而这三年里,乔家需要再上一个阶层,乔京墨的名字也在整个星洲如雷贯耳,他已有能力护住乔俏。 每一步都是乔老爷子下好的棋,唯独越来越糟糕的身体,在棋局之外…… 乔老爷子看着沉默的乔京墨:“其实,姽姽这孩子心坎软,你们婚后好好相处,一心一意对她,她或许会接纳你。” 乔京墨掀了掀唇角:“她不会喜欢我的。” 这句话充满了笃定。 乔老爷子还想说什么,乔京墨平稳的语气打断:“我了解她,她想要的,跟我不沾边,您放心,等我彻底压住白家,我会跟她离婚,给她想要的自由。” 乔老爷子闭了闭眼:“委屈你了,京墨。” 乔京墨缓缓站起身:“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委屈,喜欢和爱不能同步,我并不在意这些。” 这话到底是不是口是心非,乔老爷子也听不出来。 与此同时。 躺在属于自己的大床上,正在床面打滚的乔俏,并不知道自己随时都会被抢去做别人的小老婆。 虽然她不知道这些事。 但现在也没有再愁着嫁给乔京墨这件事,心里已经坦然接受了不少。 她仔细分析了一下,婚后坚决不和乔京墨搬出去住,待在乔家至少能保证人身安全。等到可以离婚的时候,不拖泥带水的直接离婚,到时候马不停蹄的飞回京城,回归到以前的小日子,想想就觉得未来可期。 不过有一件事让乔俏犯难了。 她趴在床上,双手托腮,自己问自己:“……结婚后真的要同房吗?” 京城。 郊区小院。 裴荆州做了三个小菜,没有汤,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一看就很下饭。 黎希雾暂时把乔俏要和乔京墨结婚的事情放一边,不去想,坐下来认认真真吃饭。 裴荆州问她:“比起你的手艺如何。” 黎希雾:“我自愧不如。” 裴荆州弯了弯唇:“挺会夸。” 黎希雾主动给裴荆州倒了一杯桃花酿:“四哥每次都说馋这一口,今晚要不要喝个尽兴?” 裴荆州接过她递来的那杯桃花酿:“听你的语气,是想灌醉我?” 黎希雾:“……” 难道她把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吗? 桃花酿其实所剩不多,就只有这一坛,不过今晚也够喝了。 黎希雾虽然目的明确,但尽量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明显,时不时碰一下杯,再时不时用潋滟的目光盯着他看。 裴荆州很吃这一套,饭后已经微醺。 黎希雾让他进去休息,她来收拾碗筷,裴荆州没让,保持着清醒的动作和步伐去收拾了碗筷,愣是没让黎希雾进一下厨房。 十几分钟后。 裴荆州回来房间,彼时黎希雾已经铺好了床被。 他看着整洁的床面:“等我?” 黎希雾浅笑:“嗯。” 他脱了外套走来,拉着她的手往床上一躺,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且黎希雾的反应也很顺从。 裴荆州压在她身上,单膝跪在她身侧,刚要吻她,她扬起头来显得主动,裴荆州动作一顿,而后慢慢睁开清明的眸子。 对视片刻,他唇角噙着几分玩味:“老婆,你打什么注意呢?” 被看穿,黎希雾很是淡定,不慌不忙说:“从理论上来说,男人喝醉后都不行,我想试试看,四哥是真的醉了还是没那么醉。” 裴荆州的掌心从她后肩胛抚过去,捏住她的后脖颈:“你确定这话是可以说的吗?” 黎希雾潋笑:“为什么不可以……唔……” 裴荆州低头吻下去,封住她的唇瓣。 没有替身,只有你 黎希雾没有打算直接做。 所以在一吻结束后就先求饶,裴荆州的醉意上来了,头有些昏沉,放过了她,躺在她身侧,手背覆在眼帘上。 黎希雾调整了一下呼吸。 平复之后,侧过身来,支起脑袋去看裴荆州疲惫的睡颜。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轻声喊道:“四哥。” 裴荆州应她:“嗯。” 黎希雾继续问:“你累了吗?” 裴荆州:“没有。” 黎希雾压着唇角的笑,起身来,支着身体在他身侧,俯视着他:“四哥,我给你按摩一下吧。” 裴荆州拿开手,一睁开眼就对上她慧黠的笑容:“按摩哪里?” 黎希雾笑问:“还能是哪里呢?” 裴荆州舌尖抵了抵腮帮子。 两分钟后。 黎希雾盘腿坐在床上,裴荆州头枕在黎希雾的大腿上,闭着眼睛,正在享受黎希雾给他按摩放松太阳穴。 微醺的醉意上头,裴荆州的皮肤会比平时略粉一些,唇瓣泛着比平时更浓郁的殷红,微醺的醉态勾人心魄。 按摩了好一会,黎希雾指尖有些酸了。 她减轻了力道,开始找话题:“四哥和黎忧是青梅竹马么?” 话音刚落,裴荆州睁开眼:“是我和你,青梅竹马。” 黎希雾揉按的指尖一顿,低头,就见裴荆州睁开了眼,正看着她。 黎希雾没有就此停住,而是继续问:“那我们是几岁互相认识的?” 裴荆州:“我七岁,你五岁。” 黎希雾:“这么小?” 裴荆州:“不然怎么叫青梅竹马。” 好吧,就像裴荆州所说,从小就认识,才算得上真正意义的青梅竹马。 她没有问太多小时候的事情,直接问她更想知道的:“我去t国待了几年?” 裴荆州:“十六岁跟随你父亲出国。” 黎希雾细算了一下,十六岁出国,她现在二十五岁,四年前她从t国被裴荆州带回来,那她在t国待了五年多的时间。 五年,可以留下很多的记忆。 不管是美好的或者不美好的记忆,只要存在过,就应该会留下。 然而她现在对于在t国那几年的记忆,完全没印象。她想,应该不单单只是失忆造成的吧,不然她怎么会忘得这么干干净净。 回想起那天在黎公馆,顾澜时试图让心理治疗师给她唤醒记忆…… 黎希雾忽然问道:“我的记忆,是因为催眠吗?” 裴荆州忽然攥住她的手腕,下一秒,他起身,面对面看着她。 黎希雾云淡风轻,甚至还笑了笑:“这个问题不方便回答吗?” 裴荆州反过来问她:“你想记起这些吗?” 说实话,黎希雾想。 最近发生的种种事迹,她不认为这些都是虚幻不存在的,一定存在,她才会频繁梦见,不然解释不通黎忧的父亲为什么会在她的梦里。 所以她很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样的大悲大喜、大起大落。 父亲的去世固然是很大的打击,但她总觉得似乎还差了什么,差了很重要的,很重要的那一段,应该就是导致她痛苦到生不如死的记忆。 她真的很好奇,但又怕自己承受不住,而导致现在修筑好的世界因为回忆起过去,分崩离析…… 黎希雾抬手抚摸自己的容颜:“我的长相和黎忧有一定区别。” 裴荆州伸手将她拉入怀里:“容貌修复。” 黎希雾靠在裴荆州怀里,听到这句话,怔了一怔:“容貌修复?” “嗯。”裴荆州告诉她:“我将你从t国带回来时,你受了重伤,脸上的疤痕需要修复,而修复之后的容貌,恢复完整会跟之前的容貌有一些明显变化。” 话落。 黎希雾猛地推开他。 这一推,裴荆州都懵了一下。 黎希雾冷着脸扬起下巴:“所以你就让我以为自己当了三年替身。” 裴荆州:“……” 这一步早晚要摊开了说,但来得如此突然,裴荆州还没做好应对的准备。 黎希雾双手环胸,拿出女王的姿态:“在此之前我还想着,如果能领养咬咬,我们就一起领养咬咬好了,反正你也不能生。现在看来,我觉得离婚才是最对的决定,各过各的吧。” 裴荆州:“……” 关于上一秒还和老婆聊得好好的,下一秒老婆就翻脸提离婚——!! 裴荆州无奈一笑:“替身之初,并非我的打算。” 黎希雾挑眉:“你最好解释清楚,不然今晚滚出去睡院子。” 裴荆州侧目看了看窗外:“天寒地冻,你确定?” 黎希雾:“反正又不是冻我,对吧。” 此刻黎希雾所表现出来的生气,有七分是真实的,剩下三分是临时起意。 想想自以为当了三年替身,面对他的柔情蜜语,生怕自己深陷里边,还要时刻保持清醒,怕一旦动真情就绝了自己的后路。 裴荆州解释:“我最初想过告诉裴家其他的人,你还活着这件事,但又怕他们会导致你想起来那些不好的往事,所以我没有告诉裴家其他人,才有了你是我心里白月光的替身这一说。” 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拉回怀里:“的确有白月光,只不过白月光后来变成了朱砂痣,所以白月光是你,朱砂痣也是你,从来没有别人。” 黎希雾轻声喊:“裴荆州。” 他应声:“嗯。” 黎希雾一字一句慢慢问道:“如果我没上这个综艺,那些人也不会因为在节目上看见我,也不会陆陆续续都来找我。如果没有这些前提的发生,是不是你就打算这样瞒我一辈子?” “不会。” 这是他肯定的回答。 黎希雾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心里的压抑好转了许多。 裴荆州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提出协议婚约三年吗?” 黎希雾直起身来,直视着他:“为什么?” 这也是她所好奇的。 裴荆州告诉她:“这场婚姻,是我在你失忆的状态下骗你结的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除了那张纸质证明,也不完全作数。三年后,如果你恢复了记忆,协议婚约不会绑住你,你可以因为恨我夺走你的记忆而离开。如果三年后你没有想起来过往,我也会在那一天告诉你,但我不会放你离开。” 哭了小半宿 黎希雾似笑非笑地问:“那要是,我偏要走呢?” 裴荆州弯了弯唇,只不过笑得苦涩:“你不要我,那我该怎么办。” 黎希雾呼吸一窒:“就算没有我,也会……” 哭了小半宿裴荆州:“不会有其他人。” 黎希雾唇角轻轻地抿了抿:“四哥,夜深了,睡吧。” 裴荆州:“好。” 这一晚黎希雾明显感觉到裴荆州的种种不安。 一个对任何事都运筹帷幄的男人,唯独将她看得很重要,这份珍惜对黎希雾来说不是压力,但却有些彷徨。 翌日。 黎希雾坐裴荆州的车去公司。 车抵达华冠传媒,裴荆州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黎希雾没有敷衍的回答,认真报了几个菜名。 裴荆州记下来,并提了一句:“今晚回檀华府,你看行么?” 黎希雾没什么意见:“都行。” 裴荆州揽着她亲了亲,黎希雾也有回应。 几分钟后。 黎希雾拎着一袋子零食进公司。 圆圆很早就到了公司,她知道黎老师今天不录节目,所以趁着黎老师还没来,已经将办公室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刚打扫得差不多,就见黎希雾进来,圆圆放下抹布上前:“黎老师。” 黎希雾扬唇笑问:“今天怎么在公司?” 圆圆说:“为零姐跟剧组请了两天假,我也没其他事可做,就来公司找事做了。” 黎希雾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圆圆:“这些是我之前闲下来做的手工小零食,都还没开封,你拿去吃,给你关系好的同事也分一些。另外,留一罐猪肉脯,我等会给戚总拿上去。” 圆圆开心的接过:“我这么幸福的吗!!” 黎希雾笑了笑,去到办公桌后坐下,打开电脑,登录电脑版微信,开始处理工作。 圆圆开了一罐柿饼,走到黎希雾办公桌前:“黎老师,这个柿饼是不是你之前发过那条视频里做的柿饼?” 黎希雾嗯了声。 圆圆很激动:“我这口福也是没谁了。” 黎希雾抬眸去看圆圆:“为零状态怎么样?” 圆圆送入嘴里的柿饼又拿出来,认真回话:“不是很好,挺颓废的。我有按照你说的监督她不要上网,但是没什么用,她还是会去看网上的那些骂声,昨晚她把微博评论和私信全都关了。黑粉没法在她的微博下面骂她,就跑去为她最近在拍的那部剧官博下面骂,昨晚应该哭了小半宿,今早我走的时候,她眼睛还是肿的。” 圆圆报备得很仔细。 黎希雾沉默了几秒:“既然她请假了,剧组那边正常开工吗?” 圆圆点头:“嗯,是正常开工,不过拍的都是配角戏份,齐子深也没去剧组。这部剧从开拍就一直问题不断,不得不删了池旭男三的戏份进行补拍,现在男女主还闹出不太好的绯闻,一些投资都撤了。” 黎希雾抿唇:“所有的坏事都撞一起了。” 话音刚落。 放在桌面的手机‘嗡嗡嗡’震动。 黎希雾拿过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似乎都在意料之中,她无奈的闭了闭眼。 圆圆探过头来想看看是谁的来电,会让黎老师露出这样的表情。 还没瞧见,就听到黎老师说:“d香水亚太区总经理打来的。” 圆圆一惊:“完了,d香水代言保不住了。” 黎希雾心里有数,所以很淡定。 她调整了一下心绪,接起电话喊道:“任经理。” 电话里任佳的声音很和气:“黎老师在忙吗?” 黎希雾回道:“没有忙,任经理是要说代言的事吗?” 任佳已经很客气了:“是的,我打来这通电话正是要说一下这件事,d香水代言除了看中艺人的商业价值,也很看重艺人的私德,为了品牌今后在国内的发展,以及口碑问题,d香水决定单方面终止和华冠传媒艺人季为零的代言合作。” 从事情发酵到现在,黎希雾已经料到结局。 对方已经给足了面子,和和气气解约,不必闹得太难看。 黎希雾自然也清楚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也客客气气的道了歉:“这次事情对d香水品牌造成了困扰,我深感抱歉,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再合作。” 任佳浅笑:“黎老师,你是个很好的艺人导师,我也很期待下次的合作。” 通话结束。 黎希雾将手机放回桌面。 圆圆俯过身来,小心翼翼问:“代言黄了吗?” 黎希雾:“嗯。” 圆圆叹息一声:“虽迟但到。” 黎希雾说:“她要是问起,你就实话告诉她,不用瞒着。吃一堑长一智,她也会成长的。” 圆圆点头:“好。” 黎希雾处理完工作,去了楼上见戚江迟。 敲门进来的时候,戚江迟正在接电话,黎希雾将那一罐猪肉脯放在桌上,戚江迟匆匆结束电话,指着桌上的两那个密封罐问:“给我带的?” 黎希雾点头:“嗯。” 戚江迟显然受宠若惊:“我还有这口福。” 说着,已经拿过来,打开密封罐,直接拿着吃了起来。 黎希雾坐下:“我是来问解约合同的。” 戚江迟一口气吃了三块猪肉脯,听到黎希雾的话,似早就料到:“钱包鼓得慌。” 黎希雾潋笑:“挣钱就是拿来花的,有花钱的流水,才有挣钱的动力。” 戚江迟盖上密封罐,从抽屉里拿出已经签字的解约合同:“自己去财务那边交钱,明天开始,季为零就不再是华冠的艺人了。” 黎希雾拿起那份解约合同,不着边际的提了句:“齐子深万花丛中过,飘了这么多年没翻车,你说要是哪天他翻车……” “得得得得!”戚江迟打住黎希雾的话:“他要是凉了,咱们公司的一整年的净利润要少一大半。” 黎希雾:“我就随口提了一句,戚总紧张成这个样子。” 戚江迟绷着一张脸:“没办法,他现在就是我们华冠的摇钱树,上一个像齐子深这么能给公司挣钱的,还是谢雯,不过咱们公司估计很难再有下一个谢雯了,苗知意都赶不上她的造金力。” 儿子?谁的儿子? 黎希雾笑了笑没接话,起身说:“走了。” 戚江迟扬了扬手中的密封罐:“感谢投喂。” 从办公室出来。 黎希雾拿出手机拨了薛锦珠的电话。 此时正在打牌的薛锦珠,手忙脚乱接起黎希雾的电话:“黎姐姐,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我啦~” 黎希雾问:“在做什么?” 薛锦珠面不改色撒谎:“在看电视呢。” 黎希雾好笑:“我怎么听着有麻将的声音。” 薛锦珠:“是电视里正在打麻将,等一下,这张牌我看一下,打错了……诶诶,黎姐姐你听到没,是电视里的人说打错了,不是我说的。” 黎希雾:“……” 这薛锦珠年纪轻轻,不热衷于逛街购物做美甲,偏偏喜欢打牌,黎希雾表示不理解! 她直接丢给薛锦珠一句话:“不管你现在是不是马上要胡牌,我限你在十一点之前到公司。” 薛锦珠一看时间,赶紧把面前的牌推了:“啊啊啊还有十五分钟,我不来了不来了,你们先打。” 说完就赶紧溜。 十一点之前,薛锦珠顺利赶到公司。 她风风火火推门进来:“黎姐姐我来了,十一点还没到,我应该准时了吧!” 黎希雾从办公桌后抬起头:“今天手气可以吗?” 薛锦珠喘着气回:“还行吧,来之前赢了一千六百多,走的时候另外三个牌友脸都绿了,估计最近是不会跟我打牌了。” 黎希雾:“怪我。” “当然……”薛锦珠微笑:“不怪黎姐姐啦。” 求生欲极强的薛锦珠赶紧上前,到黎希雾身边杵着,弯腰问:“黎姐姐这么着急把我召唤来公司,是有什么重大任务要安排给我吗?” 黎希雾双手交叠,托腮看着薛锦珠:“嗯,有。” 薛锦珠很期待:“什么任务?” 黎希雾:“任务就是,待在公司上课。” 薛锦珠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上课?” 黎希雾点头:“声台形表,普通话和形体形象。” 薛锦珠弱弱的声音:“可是我的普通话很包准啊。” 黎希雾:“是标准。” 薛锦珠:“biao准!” 少顷,黎希雾拉开抽屉,将一份课程表递给薛锦珠:“现在只要你我都有时间,我就会亲自盯着你去上课,今天一点到三点,去一号形体房练习形体。四点到六点,去上思想道德休养与法律基础的课程,这些读书的时候老师虽然有教,但是身为艺人还需要再学习一遍,以免你以后走错路。” 薛锦珠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六点才结束?” 黎希雾:“嫌短了?那不然八点怎么样?” “六点!六点!就六点吧。”薛锦珠妥协了。 顿了顿,薛锦珠问道:“那我现在做什么呢?” 黎希雾:“去做声音训练。” 薛锦珠鼓起腮帮子嘟嚷:“黎姐姐,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黎希雾放下交叠托腮的手,往后靠着:“还别说,真是受刺激了,而且被刺激得不轻。” 薛锦珠紧张兮兮:“啊?黎姐姐你受什么刺激了?” 黎希雾抬眸,似笑非笑看着一脸茫然的薛锦珠:“谢雯是我的巅峰,我摔下来了,现在刚到中途又摔了一次,总不能连摔两次就一蹶不振吧,所以现在的你,任重而道远。” 薛锦珠听完这话,并没有因为黎希雾看重她而开心。 反而很丧气:“那这样我岂不是亚历山大。” 黎希雾:“那换个人?” “我学我学我学!!”薛锦珠生怕失宠:“我一定认真上课,认真学习,不让黎姐姐失望。” 黎希雾浅笑:“那当然最好。” 造星需要一定的运气,其实放在薛锦珠身上的赌注,风险很大。 前有谢雯和季为零作比较,薛锦珠的起点就变得很低,想要在娱乐圈显露头角难度很大,哪怕是空降资源咖,可能连拍几部女主戏也掀不起什么水花。 但万事只有靠搏一搏。 不博一下,单车怎么变摩托。 这一整天的课程下来,把薛锦珠折磨得不轻,声音训练她嗓子都快哑了,下午的形体训练让她一个从没练过舞蹈的人,在形体房里喊得撕心裂肺。 最后的思想道德休养与法律基础课程,薛锦珠犯困得厉害,被老师打了好几次手掌心。 从教室出来的那一刻,薛锦珠指着门:“今天这个破课,就到此为止!” 走了几步,薛锦珠又折返回来,指着门说:“改天再来!” 说完就溜了。 黎希雾今天处理完工作已经很晚了,裴荆州的车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黎希雾才匆匆下来。 “久等了。”她坐上车。 裴荆州问她:“处理完工作了?” 黎希雾点头,露出轻松的笑:“堆积的工作有点多,不过都处理完了。” 话音刚落。 从公司出来的薛锦珠,眼看着黎希雾的车门还没关,风风火火跑来,然后就这么扑到黎希雾腿上,伸出双手给黎希雾看:“呜呜呜呜黎姐姐,他们打手,好疼呀。” 黎希雾垂眸看着薛锦珠两只手的掌心,确实有些红。 华冠给艺人上课的老师,黎希雾都知道,比学校里的老师更严格。 她正要安慰。 彼时抬起头来的薛锦珠,瞧见黎希雾身侧坐着的男人,顿时噤了声,然后默默退后:“裴总也在啊呵呵呵呵,打扰了,我闪!” 说完,一个闪身就溜走。 黎希雾:“……” 车门关上,黎希雾看着身侧不苟言笑的裴荆州:“四哥你看,你只是往那一坐,甚至不用说一个字,人就因你吓跑了。” 裴荆州弯了弯唇角:“嗯,怪我。” 黎希雾说:“华冠的老师确实有些严厉了。” 裴荆州挑眉:“心疼她?” 黎希雾:“还是有点,她不是科班出来的,起点会比别人更辛苦。” 裴荆州难得多说了一句:“会来事儿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她未来的路好走。” 黎希雾眉梢轻佻,心情渐好:“那我可要借四哥这句吉言。” 裴荆州将她拉过来一点:“累不累?” 黎希雾:“还好。” 裴荆州:“帮你按一按。” 黎希雾没有拒绝。 虽然相比起来裴荆州工作结束之后应该会更累,但如果她拒绝,裴荆州也仍然会这么做。 她浑身松懈的靠在他怀里。 ‘嗡嗡嗡’的震动声,从裴荆州的衣服口袋里传来,裴荆州说:“你替我接。” 黎希雾照做,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 看着屏幕,是韩千叶打来的电话。 黎希雾接起,将手机放在耳边。 她还未说话,听筒里传来韩千的声音:“你儿子呢?今晚会一起带过来吗?” 黎希雾一怔,儿子?谁的儿子? ------题外话------ 晚安 对比一下裴荆州和咬咬的照片 黎希雾转头去看裴荆州。 虽然没有开免提,但两人挨得极近,韩千叶说的那句话,裴荆州应该听得见。 如她所想,裴荆州也确实听见了。 他腾出一只手来从她手中拿过手机,对电话那边的韩千叶说:“笛辛夫人已经将咬咬接走。” 韩千叶惊诧:“就让她这么接走啦?诶,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安排的,但放在笛辛夫人那,不比放在裴宅这边好吗?” 裴荆州声音清淡:“您不妨听听,您自己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我在说,呃……你和希希什么时候回来?”韩千叶迟钝了几秒后迅速反应过来,赶紧收了话。 裴荆州:“回来的路上。” 韩千叶说了声知道,匆忙挂掉电话。 车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安静。 裴荆州息屏手机,侧目看去,就见黎希雾正抬手托腮,静看着车窗外。 无需黎希雾问,裴荆州自己先解释:“妈第一次见咬咬,就觉得咬咬跟我小时候长得有些像,便开玩笑说咬咬是我的私生子。” 黎希雾眼皮动了动,转过头来仰着脸看他:“四哥是觉得我误会了么?” “就算你没有误会,但我认为有必要解释一下。”他轻声道。 黎希雾潋笑:“刚才确实有些疑惑,不过我猜想了一下觉得伯母说的应该是咬咬,没想到猜对了。” 揽着她的裴荆州,薄唇半勾。 这时黎希雾忽然问气:“咬咬和四哥小时候真的长得像?” 裴荆州不确定的语气:“我已经记不太清楚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因为距离上一次见到小时候的照片,还是十几年前。” 黎希雾信了这话。 韩千叶闲来无聊倒是可能翻一翻相册。 裴荆州不会无缘无故去看小时候的照片。 她缓缓坐直:“既然伯母都说像,那应该是有一点像,等会儿回到裴宅,我去问伯母拿一下四哥小时候的照片,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裴荆州应了声:“好。” 十来分钟的车程。 车开进檀华府。 韩千叶翘首以盼等了半天,总算见着黎希雾的身影。 她风风火火出来,拉着黎希雾的手就往里走,边走边说:“今晚的菜你应该都会喜欢。” 黎希雾对于韩千叶的热情并没有很抗拒,坦然适应着。 今天裴佑安不在,裴皎要很晚才回来,所以晚餐就只有四个人。 眼看着就要开餐,管家东叔疾步匆匆走进来:“夫人,周夫人来了。” 周夫人,林有容。 韩千叶正拉着黎希雾絮絮叨叨说着开心的事,听到管家说林有容来了,上一秒还明媚生动的脸,下一秒就拉下来。 虽然她最近不怎么待见林有容。 但该有礼仪还是要有的,人都上门来了,自然不可能冷着脸把人轰走。 韩千叶转头对黎希雾说:“我去接一下有容。” 黎希雾承应:“好。” 随后韩千叶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林有容笑吟吟的嗓门传来:“千叶?千叶?” 韩千叶走出来:“来了来了。” 林有容来过好几次檀华府,再加上身份摆在那,进来都会被放行。 她的车刚抵达裴宅外面没一会儿。 看见出来迎接自己的韩千叶,顿时心花怒放,走近就赶紧拉着韩千叶的手,语气嗔怪:“好些时日没见着你,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平时两姐妹手拉手习惯了,这会儿韩千叶倒是有些不习惯。 可能因为上次的事情,心底还有些膈应。 不过韩千叶在面子上还是过得去:“最近忙着录节目,没什么空闲时间,把你忽略了。” 林有容问:“就剩最后一期了吧?” 韩千叶:“嗯,还有最后一期。” “可算要录完了。”林有容说着:“等节目录完了,我陪你好好放松一下,劳斯莱斯安排了香氛艺术沙龙,正好在你录完最后一期的第二天,我时间都腾好了。” 韩千叶点头:“行吧,到时候我把希希也带去。” 林有容嘴角的笑容凝固起来:“千叶,你最近和黎希雾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韩千叶岔开话题问道:“你今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林有容不冷不热的声音:“这不是想你了吗,你都把我给拉黑了,微信联系你也不回,我今天白天有点事情,所以踩着晚上才有时间过来一趟。” 韩千叶:“……” 要不是林有容提醒这一嘴,韩千叶都忘了自己已经把林有容电话拉黑这件事。 韩千叶干笑两声:“可能是我操作失误了吧,等会就给你拉出来,至于微信,我最近都没怎么用。” 林有容也没有明着戳穿:“那你可得赶紧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还有,平时多看看微信。” 韩千叶应了声知道,便拉着林有容进去:“你来也是赶巧了,正准备开晚饭呢。” 林有容诧异:“这都六点半了,你们还没吃晚饭呐?” 韩千叶转头问:“你吃了?” “我吃了过来的。”林有容边说边打趣:“不然这个时间我过来,岂不是刻意来蹭饭,我以为你也吃了呢。” “还没。”韩千叶说:“今天希希工作结束时间晚了点,晚饭自然也就开得晚一点。” 林有容听到韩千叶自然亲昵喊出的那声一声声希希,脸色微微变。 上这个综艺,不但没促成离婚,反倒婆媳关系越处越好了,糟心。 客厅里,此时黎希雾已经起身。 抬眼看到走在韩千叶身侧的林有容,礼貌性的称呼一声:“周夫人。” 林有容目光上下打量黎希雾:“平时都在直播上才能看见你,今天总算见着你本人了,你真漂亮,比直播上还要漂亮很多。” 黎希雾谦逊:“谢谢,周夫人您气色也很好。” 林有容:“我的气色都是保养出来的,哪能跟你这样的年轻女孩相比。” 黎希雾波澜不惊:“我以为周夫人的气色是天生的,尤其是皮肤的光泽度,我都觉得自惭形秽。” 林有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过谦了。” 今天是林有容第一次和黎希雾正面接触,之前只远远地瞧见过。 曝光黎希雾是替身 看直播之后林有容就知道黎希雾是个很会拿捏的人,现在浅浅接触了一下,林有容觉得直播上的黎希雾应该都算有所收敛,现实中的她肯定不简单。 难怪能轻易把韩千叶拿捏住。 东叔走过来,颔了颔首:“夫人,可以开餐了。” 韩千叶看向林有容:“要不再吃点?” 林有容笑拒:“不了,我也是没赶上合适的时间,还以为你们都已经吃了呢。” 韩千叶拉着林有容:“来都来了,再吃点吧。” 林有容表现出盛情难却的样子:“那多不好意思。” “跟我还不好意思。”韩千叶咬了咬牙,维持着盛情邀请的笑容:“饭间有你才热闹呢。” 韩千叶虽是客套这么一说,但饭间有林有容的确更热闹。 林有容虽然吃了饭过来,饭间只吃了一点,那张嘴主要都用来说话了。东扯西扯,倒也都是一些有趣的话题,听着不会让人觉得烦。 林有容虽然不是富贵出身,但后天学来的富贵涵养,尤其是裴青迹在的场合,林有容更不敢说错话。当然她自己也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饭间的气氛维持得相当好。 饭后。 黎希雾和裴荆州去了前园散步。 裴青迹捣鼓自己的事情去了。 林有容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拉着韩千叶继续聊天。 韩千叶心烦,但是没办法,林有容始终是来做客的人,不管心里再怎么不舒坦,也没有主家给客人甩脸色的道理。 她在想,等林有容走了,她要通知物业安保那边,以后林有容来,一律不放她进来。 这样就可以省很多事情了! 正想着,就听林有容问她:“刚才在餐桌上,我瞧着他们感情挺好。” 韩千叶笑了笑:“荆州和希希的感情一向都很好。” 林有容不解的问:“你之前不是说,这黎希雾就是个替身吗?你儿子有个白月光……” 话还没说完,林有容的嘴巴就被韩千叶用手堵住:“瞎说什么呢,哪来的什么替身。” 林有容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可我怎么记得……” 韩千叶:“你记错了。” 林有容茫然:“啊?我记错了?” 韩千叶面不改色:“荆州和希希当初就是闹了点小矛盾,这很正常啊,你跟你家那口子不吵架啊?反正我跟我家这口子,时不时就吵几句。” 林有容无语凝噎,她仔细回想了一下。 韩千叶眼看着林有容有准备较真的迹象,赶紧打岔:“明天开始最后一期的录制,就最后三天了,我还挺舍不得这个节目结束。” 林有容嗤笑:“这有什么舍不得,我当初录这个婆媳节目,一开始拼命说服自己才坚持下来。后来只要想到录完这个节目能把那姓高的赶走,我立马就有动力了,幸好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 韩千叶知道这话多多少少有点内涵她。 只是不那么明显罢了。 她没接话,一笑置之。 此时黎希雾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 许久都不见林有容出来,她抬手看了看腕表,快九点,是该回去的时间了。 也不知道林有容什么时候才会走,黎希雾不想再浪费时间,转身对裴荆州说:“四哥,我们回麓湖吧。” 裴荆州:“你确定?” 黎希雾点头:“改天再看。” 看什么?自然是看裴荆州小时候的相册! 这个相册在韩千叶的卧室里,她和裴荆州都不方便去韩千叶的卧室,佣人也不能直接进去,需要先经过韩千叶的同意。 但是现在韩千叶陪着林有容,黎希雾就想着等一等。 结果等到现在也没见林有容出来,眼看着已经快到九点,该回去的时间,黎希雾知道不能耽搁太久,麻烦管家东叔等会转告一声,就和裴荆州走了。 车上。 黎希雾一直没怎么说话。 她平时也是这样,很少有话说,但是今晚明显不同,裴荆州能感觉出来。 他将她的手拉过来:“是因为没有看到相册?” 黎希雾将手抽回来:“相册只是好奇。” “但你心情不好。”裴荆州说。 黎希雾口不对心:“没有心情不好,挺好的。” 裴荆州忽然有些拿不准她的心思,重新将她的手拉过来,指腹摩挲着:“同我说说。” 黎希雾轻抬眼帘:“四哥想听什么?” 裴荆州:“你的心事。” 黎希雾笑了笑:“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有心事,四哥怎么就确定我有心事。” 裴荆州:“没办法,太了解你。” 这话堵得黎希雾哑口无言。 她确实很少情绪外露,大多时候都很内敛,旁人也很难猜着她的心思,但裴荆州除外。 他总是第一时间能感知到她异样的心思。 以前觉得他懂心理。 现在才知道,他只是对她过于了解而已。 黎希雾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一些:“有些事情我看中结果,不太看中过程,所以也没有太多心思去仔细推测。今晚见到周夫人时,惊觉自己忽略了好多事。” 裴荆州:“忽略了什么?” 黎希雾慢慢说道:“伯母邀我上这个节目的初衷。” 四个亿的事情,黎希雾暂时不会在裴荆州面前提。 是以,她语气迅速变得轻松起来:“我只是感慨一下,不是什么心事。” 在黎希雾和裴荆州走了没几分钟。 林有容也出来了。 韩千叶送了几步,从东叔那里得知儿子和儿媳已经先走了,心里那叫一个气馁。 林有容打听的语气:“他们不住裴宅这边?” 韩千叶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小两口有小两口的世界,干嘛一定要住在一起,就这样有时间回来一起吃饭就好了。” “也是。”林有容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千叶,记得把我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韩千叶心不在焉点头:“知道了。” 目送林有容上了车,韩千叶这才折返进去。 她越想越气,叫来东叔:“去给物业安保那边说一声,这女人以后来,给我拦着她,别让她轻易进来。” 东叔颔首:“好的夫人。” 交代完,韩千叶心里这才舒坦一些。 林有容还不知道自己不仅被韩千叶拉进黑名单,还被檀华府拉进黑名单。 她回到家,林欢小跑着上前来:“姑妈,怎么样?跟韩伯母和好了吗?” “我亲自出马,怎么可能不和好。”林有容信誓旦旦的语气:“千叶她耳根子软,我随便哄几句就好了。” 林欢也跟着开心:“那就好啊。” 林有容突然拉住林欢的手:“欢欢,你机会来了。” 林欢咬着唇瓣:“……机会?我还有机会吗?” “我说有就有!” 此时的林有容笑容满面:“千叶还试图忽悠我,搞得我以为自己真记错了,回来的路上仔细想了想,根本没记错,欢欢,你猜我为什么这么笃定?” 林欢好奇:“为什么?” 林有容脸都快笑烂了:“因为我想起了那个人的名字,千叶只提过一次,她叫黎忧,看,连名字都是一个姓氏,所以那黎希雾就是她儿子找的替身。” 林欢瞪大眼睛:“替身?” “对,那裴荆州以前有个很爱的人,就叫黎忧!” 林有容洋洋得意:“那时候千叶亲口说的,不过就提了那么一次,我当时也没太当回事,毕竟千叶也不喜欢她,说她麻雀想变凤凰。现在想起来,这不就是好机会摆在眼前?” 林欢咽了咽口水:“那,姑妈你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啊……” 林有容意味深道:“那当然是,替千叶把她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题外话------ 该写一个重要的剧情了,但是很卡,这两天更新少一点,明天早点码字,宝子,求月票动力~ 韩千叶:你争气点行不行! 欢喜婆婆最后一期集中在北水镇录制。 北水镇也是京城郊区外的一个小镇,占地面积比福镇更大,青砖绿瓦,环山绕水,没有去福镇预约那么严格。 旅客去,一般只需要提前预定酒店就行。 节目组已经提前安排好在北水镇入住的地方。 翌日。 黎希雾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坐上来接她去北水镇的车,转途接到韩千叶,节目组工作人员帮放行李,一点时间没耽误。 韩千叶一上车就开始唠:“早知道最后一期是在北水镇录制,从第一期开始我就建议节目组选北水镇,这北水镇可比福镇好玩多了。” 黎希雾侧目问:“您去过北水镇?” “去过呀。”韩千叶说完问黎希雾:“你没去过北水镇?” 黎希雾浅笑摇头。 这三年只要有闲暇时间,她玩得最多的就是滑翔伞,要么就是射击俱乐部和马术俱乐部,再或者打打牌,也没去过很远的地方旅游,往返频繁的京城郊区也只有她那座小院。 社交圈子很小很小。 韩千叶立马说:“没关系,我熟,这三天我带你在北水镇玩开心。” 黎希雾应了声:“好。” 现在还早,直播要到北水镇才开始。 一个小时三十多分钟的车程,比福镇还要远许多,节目组的车直接将嘉宾带去预定酒店。 此时第二组和第三组婆媳已经先抵达酒店。 唐娴见着下车的黎希雾,隔着还很远就朝黎希雾招手:“希雾。” 招完手,唐娴朝这边走过来:“原来我们就隔了几分钟的路程。” 黎希雾问道:“您和锦珠刚到吗?” 唐娴笑着点头:“是啊,早知道我们就凑一辆车过来了,路上还能多两个人聊天。” 推着行李箱过来的韩千叶不冷不热开腔:“节目组又不差这点钱,干嘛要挤一辆车过来,再说了,挤着也不舒服啊。” 这种话,韩千叶平时才不屑于搭腔。 刚才唐娴那话虽然也没说什么,但韩千叶就是听了心里不舒服,所以没忍住怼了她。 唐娴并不是小气的人,面带微笑回应:“这要是夏天,挤着确实不太舒服,冬天还好吧。” 韩千叶摆明态度:“我不喜欢。” 唐娴没接韩千叶的话,去牵黎希雾的手:“我刚才来的时候听节目组工作人员说,这次订的这家酒店有温泉。我这个人对温泉的水质要求很高,就问了一下,是三千米优质养生铁质温泉,铁质温泉更容易促进身体的血液循环,对皮肤也有很多好处。” 黎希雾不太习惯不是很熟的人一上来就牵她手。 虽然已经跟唐娴接触了很多次,但还算不上特别熟悉。 她试图不动声色将手抽回来,唐娴不解的问她:“怎么了希雾?” 黎希雾浅笑:“没什么。” 眼看着黎希雾就这么被唐娴拉走,韩千叶一脸不爽。现在虽然还没有开启直播,但周围的摄影机是录制的状态,这种情况下她自然没法做出,冲过去把两人分开的行为。 越想越憋屈,韩千叶暗戳戳踢了一脚行李箱。 走过来的薛锦珠说:“韩阿姨,小心脚疼。” 韩千叶脚拇指确实有点疼,但她咬牙忍住了,面上没露分毫,转头说教薛锦珠:“你怎么不讨你婆婆欢心?” 薛锦珠凝噎:“我……” 韩千叶:“你看她对我儿媳多热情,好似我儿媳才是她儿媳,你争气点行不行。” 薛锦珠:“……” 本来没当回事的薛锦珠,忽然觉得韩千叶说得很有道理,一组就是一组,怎么能混搭呢! 于是薛锦珠说:“韩阿姨,我俩凑一凑也行。” 韩千叶侧目瞅着毛遂自荐的薛锦珠:“你?” 薛锦珠嘻嘻哈哈地点头。 韩千叶:“你不行。” 薛锦珠小声说:“我可是未来的炙热当红大明星!” 这声音传不到摄影机里边,因为薛锦珠是压低了声音在韩千叶耳边边上说的。 韩千叶本来不以为意,但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没人情味,单手握拳给薛锦珠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那你加油哦。” 薛锦珠喜笑颜开,亲昵地挽住韩千叶胳膊,小声说:“那当然要努力啦,至少要对得起我爸给我砸得这些钱吧,我可是我爸的骄傲呢。” 韩千叶瞧着薛锦珠嘻嘻哈哈的样子,再低头看看胳膊上挽着薛锦珠的手,叹息的想,什么时候要是希希也能这样多好? 今天在北水镇直播的第一天,节目组没有安排特别任务。 要先适应新的地方。 除此之外,今天还会有特邀嘉宾空降。 这次的特邀嘉宾空降,倒也不是节目组临时安排,早前的脚本里有这个计划,本来已经被pass掉,但因为前两期已经没法播出,节目组为了制造更多的看点,又把之前pass掉的计划重新规划。 上一期在录的时候,节目组已经在接触合适的特邀嘉宾。 接触了好几个艺人,最后敲定下来一位。 她就是莫予妗。 娱乐圈曾经红极一时的青衣女演员。 都是一代青衣,莫予妗与闵涵蓉不同的是,闵涵蓉曾红极一时,后来嫁人息影了,就很少再出现在观众的视野,这次上婆媳综艺,也是时隔十多年的第一次回归观众视野。 莫予妗也曾红极一时,现在也依然在拍戏,接的角色都是一些母亲或者皇后太后的角色,在圈内也有着一定的地位。 这次莫予妗作为特邀嘉宾参加综艺,是为了提前学习婆媳相处之道,增加节目组气氛。 而且节目组还会抽取一位《欢喜婆婆》的忠实单身女粉丝,来节目体验做莫予妗儿媳三天。 节目组昨天就已经在官博大肆宣传,平时官博下面一条微博只有两三千点赞,昨天发出那条将要抽取一名欢喜婆婆忠实的单身女粉丝,体验最后一期特邀嘉宾三天儿媳的微博,点赞直接破了二十八万。 光评论就有七万多条。 【我不在乎特邀嘉宾是谁,我只想体验一把上综艺的快乐。】 【抽我!抽我!抽我!从欢喜婆婆超话从播出开始打卡到现在,一天都没断过!】 【虽然明确说了只有三天,但三天也很幸福的好吗,包吃包住还能和龙妈还有闵涵蓉相处,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挑拨离间 【三天也很幸福的好吗!】 【我不想做儿媳,我想体验做婆婆的感觉,最好是做黎姐姐的婆婆。】 【黎希雾:你最好有事?】 【哈哈哈我不一样,我想做陶晶的婆婆,从早到晚都让陶晶弹一首钢琴曲给我听就满足了。】 …… 每一条评论发布出去,不一会就迅速被新的评论被湮没。 此时距离开启直播还有一定时间。 唐娴给黎希雾拿了一盘切好的水果:“前台那里送的,我给你拿了一盘。” 黎希雾正在放行李,见唐娴递过来的水果盘,腾出手来用双手去接:“谢谢唐伯母。” 唐娴挽唇笑:“客气了。” 说着,唐娴打量着黎希雾这间套房的摆设:“跟我那间的摆设差不多。别的不说,这次节目组订的这家酒店的位置就很好,开窗就能看到山水环绕的景象,听说这里最美的时候是晚上,有点小期待。” 黎希雾浅笑:“福镇很难预约,节目组费了很大心思才预约上,这次的北水镇应该也是,节目组很用心。” 唐娴认同:“是吧,我也觉得节目组真的很用心。” 门外传来行李箱滑轮的声音。 唐娴回头,就见韩千叶推着行李箱进来。 唐娴侧身让了位置:“千叶来了。” 韩千叶趁着现在没摄影机,直接开腔:“我说唐娴,你这个人有点奇怪诶,你不去跟你未来儿媳多相处相处,一直缠着我儿媳是几个意思?” 话落。 旁边的黎希雾抬眸看过来。 唐娴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她这个年纪早已习惯了不急不躁,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韩千叶:“我跟锦珠关系很好,跟希雾感情也很好,我就是很喜欢她们这些年轻人身上的朝气,多接触接触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韩千叶撒开行李箱的推拉杆:“我想的哪样?” 唐娴:“千叶你这是生气了?” “你再这么缠着我儿媳,我还会更生气。”话是这么说,但韩千叶的语气相比较刚才,要稍微好一点。 唐娴转头看向黎希雾:“希雾,你平时在家的时候,千叶是不是也用这样的语气跟你说话?” 韩千叶脸色一变。 黎希雾浅笑:“不是,我和我妈,不住一起。” 韩千叶心头一暖,尤其是那声妈,又喊到她心坎里去了。 唐娴闻言,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 韩千叶额角抽了抽,什么叫那就好? 她睨着唐娴:“姓唐的,你别在这挑拨离间。” 唐娴笑了笑:“我又没说什么。” 唐娴说着,点开手机看了看:“还有半个小时就要直播了,等会见。” 黎希雾颔首:“好。” 目送唐娴离开,黎希雾端起刚才的果盘:“伯母要不要尝一点?” 韩千叶上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所有的气立马烟消云散,接过果盘:“谢谢希希。” 黎希雾抿了抿唇:“这是唐伯母刚才送来的果盘。” 正咬住一颗葡萄的韩千叶,又把葡萄拿了出来,丢垃圾桶里:“太酸了。”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您不高兴是因为我和唐伯母走太近,对吗?” 韩千叶将果盘放回去,吁了声气说:“那唐娴给我的感觉,就像是……” 黎希雾:“是什么?” 韩千叶看向黎希雾:“挖墙脚。” 说着,韩千叶脸上的表情变得提防起来:“我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你看昂,我们原先的四组婆媳,都是名副其实的婆媳。谢雯走后,唐娴和薛锦珠这组婆媳就来了,两人虽然是组合婆媳,可唐娴有个儿子是真实的,她不喜欢薛锦珠这一款,说不定被你吸引了,想挖我墙脚呢。” 韩千叶这些话不是随便说说。 她是有句有理分析出来的。 一想到唐娴可能时时刻刻都在觊觎她儿媳,韩千叶心里就各种不舒坦。 黎希雾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恰好这时,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打破此时的气氛。 她拿出手机来点开看。 是欢喜婆婆微信群里。 高导发了一条语音:[十点准时直播,麻烦大家早点做好准备,今天的特邀嘉宾已经在路上,希望最后一期也会是最愉快的一期。] 听完语音,手机持续震动。 闵涵蓉发了一条微信问:[能透露一下这期的特邀嘉宾是谁吗?] 薛锦珠也嗅着八卦在群里连珠炮弹:[是演员?还是歌手?会不会很大牌?应该会比闵涵蓉还红的程度吧?] 闵涵蓉:[我也在群里@薛锦珠。] 薛锦珠:[我知道你在群里啊,怎么了?@闵涵蓉。] 闵涵蓉:…… 此时韩千叶也在看群里聊天,看到薛锦珠发的微信,噗嗤笑出声:“这丫头有时候真是傻得可爱。” 黎希雾也笑了笑。 韩千叶问道黎希雾:“你有没有猜过,这最后一期的特邀嘉宾是谁?” 黎希雾摇了摇头:“节目组一开始就没有透露一点风声,不好猜。” “也是。”韩千叶点点头,接着又说:“这次不止有特邀嘉宾,还会抽取一名欢喜婆婆的忠实单身女粉丝来参加,还别说,最后这一期搞得挺热闹。” 到十点整。 欢喜婆婆直播准时开启。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特意提前做了布置,在酒店天台上设了一张方形的桌子,椅子还绑了丝带,周围的氛围也有稍许装饰,今天的风不大,有熹微阳光,天气非常给力。 四组嘉宾全都集聚在酒店天台。 大家相继落座,聊着北水镇的秀丽风光,和今晚必去的热闹街市。 【期待已久的欢喜婆婆最后一期终于开播啦~】 【想攒着等看首播,又怕错过直播的精彩,谁能懂我的心情。】 【又见到黎姐姐了,超级开心。】 【听说今天不仅有特邀嘉宾,还会抽取一名幸运的单身女粉丝上节目,包吃包住玩三天诶,求求好运降临我身上。】 【押注押注,猜猜最后一期的特邀嘉宾会是谁。】 最后一期的第一天直播,人气直接飙升。 宣传做到位,现在欢喜婆婆不仅在国内很火,都火到海外去了,以至于现在直播的人气,从开播那一刻就一直走高。 莫家找来了 莫予妗出现的时候,整个直播间的弹幕全都炸了—— 【居然是莫予妗!我的青衣女神!】 【节目组也太给力了吧,把莫予妗给请来了。】 【为什么这么激动,其实喜欢莫予妗的人都知道吧,莫予妗从来没上过综艺,之前所有的综艺邀约全都拒绝了,更别提还是这种直播形式的综艺。】 【好奇节目组这次花了多少钱把莫予妗请来?】 【莫家那么有钱,莫姐可不差这点钱,人家随随便便走合红毯都是顶奢提供,手上随便戴一枚鸽蛋戒指,我都要从人类进化开始干才能赚到。】 【和莫姐做三天儿媳,谁不想啊,梦寐以求好吗。】 此时闵涵蓉正在跟大家讨论着,这次的特邀嘉宾会是谁。 许慕真突然捂嘴,另一只手指着另一个方向:“啊啊啊啊啊那是莫予妗吗!??” 许慕真的真实反映,就完全是此时直播间的真实反映。 大家都看了过去。 陶晶看过不少闵涵蓉年轻时演的电视剧,自然也就认识和婆婆闵涵蓉同一个时代的演员,莫予妗。 都是一代青衣,许多人心目中的女神。 只不过她婆婆闵涵蓉已经息影,而莫予妗还在拍戏。 薛锦珠不认识莫予妗,桌下的手拉了拉黎希雾的衣摆,小声问:“黎姐姐,莫予妗是圈内人吗?” 黎希雾回了一声:“嗯。” 薛锦珠:“我就觉得看着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不是看过她的电视剧。” 黎希雾想说等你以后正式进入娱乐圈之后,会接触到很多圈内的前辈,但意识到现在是直播状态,就没有说这些。 只给薛锦珠提了几句:“莫予妗在圈内有一定知名度,年轻时的代表作有《东厂》,《前缘录》,你记住这两部代表作就行。” 薛锦珠内心别提多感动:“谢啦,黎姐姐。” 黎希雾弯了弯唇角。 “予妗!” 闵涵蓉是一个起身的人,她朝着莫予妗伸出双手,而莫予妗也在闵涵蓉过来的时候,伸出双手。 两位许久不见的老友,此时拥抱在一起。 闵涵蓉说:“我怎么都没想到,今天的特邀嘉宾会是你。” 莫予妗脸上的笑容灿烂:“没想到吧,感觉惊喜吗?” “当然惊喜了,你口风可真严实。”闵涵蓉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莫予妗过来坐下。 落座的位置就在闵涵蓉身旁。 莫予妗温柔含笑的目光环视一遍在座的众人,目光扫过黎希雾时,唯独在黎希雾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旁人没有察觉,但黎希雾感觉到了。 她朝着莫予妗示以微笑。 莫予妗移开了目光,从容不迫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莫予妗,在这一期,我是特邀嘉宾,还请大家多关照。” 唐娴开腔:“莫女士,我虽然不是你的忠实粉丝,但你的每一部剧我都看过。” 莫予妗宠辱不惊:“唐大师竟然看过我的每一部作品?天呐,想想都觉得很开心。” 接着,莫予妗的视线落在韩千叶身上,相视一笑:“老熟人了,千叶。” 韩千叶看见特邀嘉宾是莫予妗的时候,也很意外。 是谁她都不会意外,唯独是莫予妗,韩千叶回了一个微笑,然后侧目去看身边的黎希雾。 察觉到韩千叶的视线,黎希雾唇角保持着微笑,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韩千叶抿了抿唇:“你认识莫予妗吗?” 黎希雾坦然说:“您忘了,我就在这个圈子里。” 韩千叶似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啊,希希就是经纪人,娱乐圈里大半的人她都认识,又怎么会不认识莫予妗。 旁边向岚也跟莫予妗打了声招呼。 莫予妗笑着说:“岚姐那套早操,我都保存下来了,每天都早起做早操。” 向岚说:“保持早操的习惯,也是自己身体的一个交代。” “所以我才要向你学习,我真的很佩服你讲健身保持了这么多年。”莫予妗的语气是由衷的佩服,而不是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莫予妗擅长社交。 来了没一会了,立马就融入了原来的气氛。 到了欢喜婆婆官博公布幸运观众的环节,此时直播间人气都减少了一些,大家全都去微博看结果公布。 欢喜婆婆官微v:【恭喜@小薇用户,获得欢喜婆婆最后一期忠实单身女粉丝的唯一名额。微博唯一官方抽奖工具@微博抽奖平台对本次抽奖进行监督,结果公正有效。】 看到公布的那一瞬间。 不知道多少人失望。 虽然被选中的几率很小很小,微乎其微,但是谁不想成为那个万里挑一的幸运儿呢。 【这个小薇也太幸运了吧,疯狂羡慕。】 【本想点进去恭喜一下小薇,发现居然是个大美女诶,哇塞,我有理由怀疑这次的抽取是不是故意安排的。】 【可这次抽取名额,是用的微博官方抽奖方式,还是很公正的。】 【虽然没抽中我,但还是很期待,希望这一期会是特别难忘的一期。】 【小薇这么漂亮,说不定不止是三天哦,哈哈,超羡慕了有没有。】 与此同时。 节目组录制现场,工作人员也公布了这次被官方抽中的忠实女粉! 听到工作人员念出‘小薇’这个名字的时候,黎希雾忽然想到了郁合薇。 大概都有一个薇字吧,听说这次是微博官方抽出来的,黎希雾不觉得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去多想。 工作人员说,去接这位女忠粉需要一些时间,大概午饭之前会接到北水镇。 大家也都表示了期待。 此时大家都在聊天,气氛非常好,莫予妗大概是有那社交牛逼症,在闵涵蓉那边聊了许久,又挪过来坐在韩千叶这边。 她选的位置是韩千叶和黎希雾中间,这样也能接触到黎希雾。 黎希雾将面前的水果往莫予妗这边挪了一些,莫予妗忽然拉住她的手,对她说:“谢谢。” 黎希雾浅笑:“不客气。” 莫予妗目光仔细端详着黎希雾,语气十分温柔:“看着你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我有个外甥女,跟你一样的年纪。” 裴荆州:我错了 此时黎希雾还没联想到,莫予妗会跟裴荆州说的‘京城莫家’有关联。 她知道莫予妗在娱乐圈的地位、演过的作品,但并不清楚莫予妗背后的身份,心目中对莫予妗的描绘跟许多人一样,一代人心中的青衣女神。 方才听到莫予妗说她,像她的外甥女。 两人还是差不多大的年纪,黎希雾想到了娱乐圈的另一位当红小花—— 于是提了一句:“是莫嫣吗?” 莫予妗浅笑:“嫣嫣是我侄女。” 黎希雾立即反应过来:“抱歉,我弄错了关系。” 她虽然想到莫嫣,却忽略了莫嫣也姓莫,跟莫予妗是姑侄关系才对,不小心说错了。 “没关系的。”莫予妗笑容很亲切:“嫣嫣比你还大一些,不知道你们之前私底下有没有接触过?” 黎希雾:“莫嫣的发展路线在电影公司,电视圈的经纪公司跟她接触的机会都很少。” 言外之意,就是没接触。 【感觉黎姐姐好受欢迎,莫予妗一上来就拉着黎姐姐的手,像拉着自己女儿一样。】 【莫嫣出道至今一直是个电影咖,黎希雾带的艺人都拍电视剧,没接触很正常。】 【哈哈哈莫予妗一上来就坐在黎希雾和韩千叶中间,韩千叶的小表情快把我笑死了。】 【没头脑已经开始吃醋了。】 弹幕很欢快。 气氛也很好。 大家聊得很开心。 莫予妗似乎对黎希雾格外的有好感,一直在亲近黎希雾,各种话题都围绕着黎希雾提。 单看言行举止就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 在座众人也都能看出来,不过大家不会说什么,只有闵涵蓉打趣道:“予妗,节目组给你挑选的儿媳还没来呢,你自己就先体验上怎么当好一个婆婆了,这样也好,等会人来了,也会更容易尽快适应。” 莫予妗笑了笑:“我就是感觉,和希雾相处的氛围很舒服。” 闵涵蓉附和:“希雾的性格是咱们节目公认的好,不过希雾已婚了,对予妗你来说,估计是相见恨晚。” 莫予妗不动声色的挑眉:“是啊,相见恨晚。” 坐在旁边没吭声的韩千叶心想:录到第五期了,第一次觉得闵涵蓉这人这么顺眼! 不为别的,就冲闵涵蓉那句:希雾已婚。 这话要是从韩千叶口中说出来,又是在镜头,免不了被说不大度。但是从闵涵蓉口中说出来,还真就是刚刚好!! 接下来莫予妗稍微收敛了一些。 距离中午还有一个多小时。 自由活动的时间里,大家随心所欲,约着一起在酒店周围转了转,像第一次到福镇一样,先熟悉周围的环境。 黎希雾和韩千叶走在一行人的最后面。 韩千叶因为来过北水镇,对这里的一些地方还算熟悉,一直在给黎希雾说哪里好玩,一定要带她去之类的话。 黎希雾听得很认真。 时不时也会应上一两句。 直到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她拿出来看,是裴荆州打来的电话。 高导之前就说了,只要不是必须离开镜头去接的电话,就尽量在镜头下面接电话,这样的氛围会更自然。 旁边的韩千叶也看到了来电显示:“接吧。” 黎希雾点头,划过屏幕接起这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裴荆州的声音:“莫予妗是莫家人。” 大概是没有任何开场白,就直接告诉她这么一句话,黎希雾迟钝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裴荆州刚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裴荆州问她:“在听么?” 黎希雾失笑:“四哥下次说事的时候,先说个前缀,不然反应不过来。” 裴荆州:“你很聪明。” 黎希雾内心大写的无语:“聪明跟你说话的方式,没牵连吧?” 裴荆州声音隐隐夹杂着笑意:“好吧,我错了。” 黎希雾听到裴荆州认错,抿着的唇角飞速上扬。 【黎姐姐笑得好甜呐~】 【如果没听错的话,黎希雾刚才喊的那声是四哥吧?这通电话是黎希雾老公打来的!】 【最后一期了,力求三位老公和一位男朋友再出个镜,导演康康我发的评论。】 【也不知道四哥说什么,哄得黎姐姐那么开心。】 【你以为只有屏幕里的黎姐姐在笑吗,不,还有屏幕外的我也在笑。】 黎希雾还维持着接电话的状态,裴荆州告诉她:“莫家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找你,所以最后一定会上这个节目,我让陈信盯着今天的直播,她果然还是来了。” 黎希雾想问,你昨晚怎么不提醒我。 但在直播镜头下,黎希雾知道该怎么说话:“我会注意的。” 裴荆州:“她是你小姨。” 黎希雾抿紧了唇瓣。 虽然心中有数,但是裴荆州忽然这么直白的告诉她,黎希雾还是需要消化一下这个事实。 裴荆州嗓音很淡:“我猜测,莫予妗是奉了莫家老太太的意思上节目来找你,最近莫家的人应该也都在关注这个节目,如果在北水镇碰到莫家老太太,也不用太意外。” 黎希雾深吸气:“现在都告诉了,我倒还有些不习惯。” 裴荆州:“我想通了。” 黎希雾:“嗯?” 裴荆州:“我现在是你唯一愿意信任的人,如果我还是选择一直瞒着你,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让你自己迷茫的去面对,哪一天我要是被你抛弃了,也不无辜。” 黎希雾心里很暖:“谢谢。” 裴荆州:“老夫老妻,还说谢谢。” 黎希雾失笑:“嗯,我知道了。” 走在一边的韩千叶,自从黎希雾接起电话,她就一直时不时瞧着黎希雾的表情,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靳洲说了什么,黎希雾的神情很放松,嘴角扬起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看到黎希雾开心,韩千叶心情也好。 心里边甚至还连带着夸了几句裴荆州,把老婆哄得高高兴兴的! 眼看着通话结束,黎希雾脸上的笑容尤甚。 韩千叶笑眯眯问:“聊什么啦,这么开心?” 黎希雾收起手机:“四哥说他在看直播,让我多笑一笑,保持好状态。” 韩千叶:“就这啊?那不能听他的,高兴才笑,谁规定了要时时刻刻保持微笑,听我的没错。” 黎希雾浅笑着承应:“好。” 小忧,我很想你 ,! 从裴荆州那里得知了莫予妗跟自己存在的关系之后,黎希雾再面对莫予妗,心态也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虽然她现在没有以前完整的记忆。 但莫予妗如果是她小姨,那就是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亲人…… 血缘关系…… 她曾一直以为,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她的亲人,只有她一个人了。 可是现在,她的亲人开始出现了…… “希雾!” 迎面传来的一道声音,将黎希雾喊回神。 她抬眸,看着朝她走来的莫予妗:“伯…母。” 莫予妗走到黎希雾面前:“听说你对北水镇很熟悉?” 黎希雾:“不是我,是我妈。” 那个‘妈’字,很自然的从黎希雾口中说出,面前的莫予妗却露出异样的表情,虽稍纵即逝,但还是被黎希雾看见了。 莫予妗笑了笑:“你是说,你婆婆吧?” 黎希雾点头:“嗯。” 莫予妗恢复了原本的表情,转头去看韩千叶:“千叶,希雾说,你对北水镇很熟悉?” 韩千叶不冷不热开腔:“算不上熟悉,就是来过两回。” “那也比大家都熟悉一些。”莫予妗上前,亲昵地挽着韩千叶胳膊:“跟我说说有哪些好玩的地方,等会幸运粉丝来了,她带她去玩开心一点,这三天一定要留下好回忆。” 韩千叶任由莫予妗挽着自己胳膊:“下午去?” 莫予妗点头:“她中午才来嘛,也只有下午有时间,或者下午我们一道?” “我还是告诉你一些好玩的地方吧。”韩千叶就怕人太多,她不喜欢太多人跟着她和希希一起。 韩千叶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印象最深的是北水镇这里的温泉,其次就是晚上的孔明灯秀,山顶有一个教堂,哦对了,还有一个很有名的皮影戏馆,印象中的就是这些。” 说完,韩千叶不忘提醒莫予妗:“你记下来这些地方,下午出发的时候导航就好了,或者开节目组的车。” 莫予妗认真记下来:“谢啦,那个孔明灯秀我还挺期待的,在京城这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还有一个这么好的地方,以前有时间,老是跑别的城市去玩。” 韩千叶:“我也不是自己找来的,第一次来还是容容带我来的。” 临近中午。 被抽取的那名幸运忠实女粉丝也被节目组的车接到了北水镇。 大家也陆陆续续回到酒店安排的大包间,相继落座之后,菜开始陆陆续续端上来。 韩千叶跟大家一样,探着头往门口张望:“刚才听到外面工作人员说,这次抽取的幸运忠实粉丝,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唐娴搭腔:“我刚才也听到工作人员形容她长得像动漫里的建模,这是对漂亮的肯定。” 闵涵蓉期待道:“那肯定是个大美人。” “肯定是的!” 说话的是许慕真,她兴奋地扯着嗓门说:“建模脸就是最标准的脸型,大多出现在动漫里,哇,这位小姐姐的长相肯定很御。” 许慕真现在也只是猜测。 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竟然猜准了。 【我总觉得这个幸运粉是内定名额,根本不是什么素人。】 【我想象中的幸运粉应该是微微胖的小姐姐,看起来朴素但又很干净,爱笑,性格也超好,这才是真正的素人,代入感才会强烈。】 【二十多万的转发,大家都很想获得这个幸运的机会,微博公平公正抽出来的,我觉得做不了假吧。】 【一起期待吧!】 黎希雾拿着水杯抿了一口水,轻轻晃拿着,神态放松,跟大家一样很期待。 尤其是对方还是《欢喜婆婆》的忠实粉丝,直播从头到尾都看了,对节目的了解跟嘉宾差不多,所以相处起来肯定很愉快。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 服务员进来,朝着门外的人做出请进的手势。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以及直播间几百万网友的在线观看下,最后被幸运抽取的单身忠实女粉丝,慢慢走进大家的视野。 利落的短发,五官非常精致,真的很像动漫里的建模脸型。她穿得不算酷,是御姐的风格,长款廓型大衣,皮质长靴,冷色系搭配。 她皮肤白,烈焰红唇,眼妆却清淡,乍一眼是高冷气质美人,细看却又是很有攻气的御姐。 【啊啊啊啊跟她本人微博照片上长得一样!好美啊!】 【要命,这个素人粉丝也太美了吧。】 【女娲你开一下门,你别不说话啊我知道你在家。】 【和黎姐姐同款清冷美人,但是看起来比黎姐姐更御!】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刷疯了。 目前已经超过八百多万的在线人气观看。 还在持续上涨。 除了韩千叶和黎希雾两人以外,其他人都是真的很开心,并热烈鼓掌表示欢迎。 只有黎希雾和韩千叶的鼓掌,并没有像大家那样发自内心的开心。 韩千叶甚至想起身,嘴巴张了张—— 黎希雾忽然拉住韩千叶的手腕:“妈,要去卫生间吗?” 韩千叶意识到自己差点喊出郁合薇的名字,到时候节目组圆不回来,也会坐实了抽取是内定的事实。 韩千叶理了理身上的外套,重新坐下来:“衣服硌着了,起来理一下。” 黎希雾抬眸看着不远处,此时正被大家热情欢迎的郁合薇。 回想起不久前听到小薇两个字的时候,她当时就很意外的想到了郁合薇。 结果,还真是郁合薇! 她也来这个节目了,很显然,也是冲着她来的。 莫家只是想确认她,那郁合薇呢?她的目的是什么?是好还是坏? 黎希雾不知道郁合薇冲着她来上节目的目的,她现在对郁合薇一点印象都没有,也不知道两人之间以前的关系,有些为难的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镜头下,郁合薇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郁合薇,是来自海城的姑娘。” 唐娴问道:“那你刚从海城过来?” 郁合薇浅笑:“是的,海城离京城近,飞机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就能抵达。我得知自己被抽中后,第一时间订了航班赶来。” “薇薇,来这边坐。” 众人看得出来,莫予妗似乎是对郁合薇很满意,拉着郁合薇的手过来坐下,这个位置刚好在黎希雾身边。 郁合薇坐下后来,转头去看身侧位置上的黎希雾。 彼时,黎希雾也在看她。 郁合薇先开腔:“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你,可以拥抱一下吗?” 在直播镜头下,黎希雾自然不会拒绝:“可以啊。” “太好了。”郁合薇伸手,身体往前倾,主动拥住黎希雾。 拥抱的这一刻,黎希雾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耳畔落下郁合薇很轻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 她说:“小忧,我很想你。” 我是为黎希雾而来 这个拥抱很短暂。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郁合薇说的那句话也只有黎希雾能听见。 众目睽睽之下,郁合薇收回手,大大方方说了一句:“感觉你好亲切,不过我指的亲切,就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黎希雾浅笑:“也许曾见过,缘分都是很奇妙的。” 坐在对面看着这一幕的唐娴,缓缓开腔:“你们一看就很有缘,薇薇还是希雾的粉丝,说不定以前真见过呢,只是彼此都不知道。” 韩千叶不动声色岔开话题:“薇薇你喜欢吃什么?这会儿还在上菜,你可以点一些你喜欢吃的菜。” 唐娴的话突然被韩千叶打断,众人都有些不解。 突然这么打断,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了? 郁合薇说:“虽然我来自海城,但其实是后来才定居海城,我原本是京城人,口味没什么变化,不用再点菜。” 韩千叶笑了笑,没再接话。 【喜欢看美女贴贴。】 【韩千叶怎么回事,感觉有点不太欢迎新来的郁合薇?】 【会不会是韩千叶觉得,自己儿媳的风头会被郁合薇压住,所以没什么好脸色?】 【我感觉没什么啊,大家揣测是不是有点过了。】 上一秒,网友还在因为美女贴贴疯狂刷着粉红弹幕。 下一秒,又因为韩千叶对待郁合薇不冷不热的态度,被网友各种揣测心思。 好在录制现场的每一组婆媳嘉宾并没有受任何人影响,这一顿午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饭后。 各组婆媳有的回房休息,有的去做其他事。 由于是最后一期,直播状态可以不用强行切入广告,这样一来最高兴的是网友,终于不用等一个小时候后再来看直播。 韩千叶说要休息,就离开了直播镜头,留下黎希雾。 闵涵蓉也回了套房休息,陶晶留下来;向岚和许慕真那组留下来的是向岚,没办法,许慕真实在是太困了,她需要去补个觉才能打起精神。 唐娴和薛锦珠,还有郁合薇留在了直播镜头下。 莫予妗声称有点累,要午休一下:“我平时都有午休的习惯,不然下午状态不是很好。” 大家都表示理解。 这时,郁合薇主动提道:“那我就跟着黎希雾一起吧?” 大家都看向黎希雾。 莫予妗也转头看向黎希雾。 似乎都在等着黎希雾表态。 旁边的薛锦珠有所动作,正要迈出那一步,这时黎希雾抬眸,看向郁合薇:“可以的。” 薛锦珠把步伐收了回去,抿唇默默地看着。 “太好了。”郁合薇两步走到黎希雾身边,亲昵挽住黎希雾胳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大概就是因为我太喜欢你,所以总是忍不住想亲近你。” 御姐软萌起来的时候,反萌差视觉冲击太强。 网友弹幕直呼:【预订!预订!力求第三季郁合薇和莫予妗再上一次欢喜婆婆!!】 韩千叶回到套房躺下没多久,就听到敲门声。 她起来去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莫予妗并不意外,侧身说:“进吧。” 莫予妗和韩千叶早前打过几次交道,对韩千叶的性格也略知一二,没有在门口废话,笑了笑迈步进来。 莫予妗边往里走边问起:“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出门?” 韩千叶双手环胸走在后面:“你不也没出门。” 莫予妗:“我有些累,需要午休。” 韩千叶:“我也是啊。” 明人不说暗话,刚才的开场白有些无聊,莫予妗转过身来切入正题:“千叶,我这次上这个节目,是因为黎希雾。” 韩千叶:“看出来了。” 若是第一期,第二期,韩千叶指定还看不出来。 因为那时候韩千叶从没怀疑过黎希雾的身份,甚至还有意无意针对过黎希雾,上一期无意发现了一些真相后,韩千叶心里慢慢揣上了明镜。 莫予妗瞧着韩千叶一脸淡定的表情,吸了吸气说:“我之前在圈里没见过希雾,也对这个综艺没怎么关注,直到前阵子我忽然接到我妈的电话。” 韩千叶觉得站着费劲,坐床边躺下来:“嗯,你继续说。” 莫予妗:“……” 还没有几个人可以在她郑重其事说事情的时候,躺下来命令她继续说。 上一个是她妈,现在是韩千叶。 好吧,裴家惹不起。 莫予妗在床边坐下来,位置挨着韩千叶很近:“我妈她老人家说,最近有一个很红的婆媳综艺上,出现一个和小忧长得很相似的人。” 韩千叶直接问:“所以莫家老太太觉得,我们希雾就是你们小忧?” 莫予妗叹气:“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觉得希雾是小忧的可能性很小,当年……你也知道,小忧就在爆炸的范围中心区域,不可能再活下来。但是我妈觉得希雾很像小忧,尤其是你们上一期,去了黎公馆。” 韩千叶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所以莫家老太太的意思,让你先来节目接触一下希雾?” 莫予妗点头:“是的。” 话落。 韩千叶骤然起身,手撑着床面问:“那郁合薇怎么来了?你们是商量好一起来的?” “薇薇啊……”莫予妗实话实说:“这次是薇薇联系我,其实也是薇薇提上节目这个主意,不好意思啊千叶,刚才没把实话说全。” 韩千叶:“……” 莫予妗接着说:“你应该知道,薇薇是小忧最好的朋友,薇薇也发现了这个综艺上和小忧长得极为相似的黎希雾。她赶在最后一期她来到莫家,一起商量后出了个主意,我和她一起来上这个综艺。” 韩千叶忍俊不禁:“莫予妗,你还挺诚实的,我都没问什么,你全交代了,傻白甜。” 莫予妗不服气:“你才是傻白甜,对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网友给你取了个绰号叫没头脑,啧,和你真贴切。” 韩千叶:“……” 没头脑不是耻辱,耻辱的是,被熟人拿这个绰号来笑话她! 这时,莫予妗凑到韩千叶跟前来说:“千叶,你跟我说说,希雾到底是什么来历?她是怎么跟你儿子认识的?为什么他们结婚一点消息都没有?” 完了,搞事情了 韩千叶吸气叹气,抬手推开莫予妗,把脚放下床来说:“我儿子虽然低调结婚,但在世家圈子里还是有不少人知道这回事,你不知道是因为你没关注过。” 莫予妗:“好像也是。” 韩千叶:“什么好像,虽然没有举办隆重的婚礼,但也是正儿八经领证娶回家的老婆。至于希雾什么来历,你们莫家查不到吗?” 莫予妗:“孤儿,姓黎,普通学历,三年前和你儿子结婚隐婚,后来从事娱乐圈经纪人行业,就这些了。” 韩千叶点头:“对啊,就是这些。” “什么就这些,孤儿,也都是姓黎,还长得这么相似,很明显这身份就有问题啊。小忧当年经历了父母双亡的悲惨,失去记忆我能理解。你要是不肯告诉我一些真相,那我就去想办法拿到黎希雾的dna做检测。” 韩千叶很想说你给我也拿一份。 她一直想拿,还没拿到呢。 话在嘴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改为说:“拿到dna和你的检测?” 莫予妗:“和我的dna检测准确度可能会有点低,但和我妈的dna检测,准确度会高一点吧?只要能检测到是否是同一个母系关系就行。” 韩千叶挑眉:“那你去吧,检测到结果记得告诉我一声。” 莫予妗一脸无语:“韩千叶,你是认真的吗?” 韩千叶非常郑重的语气:“我怎么不是认真的?我很支持你啊!去吧,我看好你。” 莫予妗:“……” “算了。” 莫予妗暂时放弃跟韩千叶讨论这件事,只说:“我希望接下来不论我做什么,你尽量不要阻拦,我只是想确认黎希雾的身份,如果她真的是小忧……我想,我妈往后的日子应该也会好过一点。” 韩千叶怔了怔神, 她想起来,莫家老太太前些年因失去女儿和外孙女,患了心疾,久治不愈。 这几年一直都靠着汤汤药药续命,人越来越苍老,据说离行将就木也不远了。 韩千叶想着那位莫家老太太,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你可能觉得我瞒着你什么,其实我真不清楚,真正清楚的只有荆州。希雾现在的生活很好,以后也会更好,你想确认希雾的身份我不阻拦你,但如果你们在确认身份之后,妄想试图改变什么,那可别怪我翻脸。” 言外之意,如果莫家在确认黎希雾的身份,就是失忆的小忧,而强行试图找回属于小忧的记忆,这对黎希雾来说是一种伤害。 韩千叶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她刚才之所以妥协,也是想着莫家老太太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有个念想总比带着遗憾离开要好。 莫予妗答应下来:“我明白。” 与此同时。 向岚和唐娴两人十分聊得来,走了另一个方向。 薛锦珠和陶晶,还有郁合薇则是跟在黎希雾这边。 黎希雾原本想一个人去风筝文化馆体验一下非遗技艺,上午听到韩千叶说起的时候,她就蠢蠢欲动想去体验一下。 现在有四个人,她就问大家的意见想去哪里。 薛锦珠挽住黎希雾的手:“我听黎姐姐的。” 郁合薇瞧着薛锦珠似乎在霸占黎希雾,移开目光:“我听希雾的安排。” 陶晶没有任何异议:“你们选地方就行,我对这里不熟悉。” 黎希雾提了一下风筝文化馆。 没有人反驳去这个地方,黎希雾便带着大家去了。 风筝文化馆不算大,还没有踏进去就能感觉到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这里有着许多各式各样的沙燕风筝,全都是非遗技艺,来这里的游客可以尝试自己diy,总之很有趣。 【黎姐姐总能发现有趣有意义的地方。】 【是沙燕风筝诶,老手艺了,自己diy也有收藏的意义。】 【期待大家的diy手艺。】 【本来心情已经平和了,现在又开始羡慕素人粉丝,羡慕她可以体验录节目,羡慕她可以挽很多人的手。】 今天的风筝文化馆没多少人。 临冬月份,出游的人相对较少,多数人都比较畏寒。 过来的路上碰见一些路人粉丝,都很自觉的没有靠近,在边上偷偷拍了几张照片。 到风筝文化馆遇到的路人粉丝,节目组的沟通之后也都很配合。 黎希雾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 郁合薇在她对面坐下:“你之前尝试过diy风筝吗?” 黎希雾摇头:“没有,所以想尝试一下。” 郁合薇:“你好像对很多事物都很好奇。” 黎希雾浅笑:“对没有接触过的新奇事物好奇,其他的还好。” 郁合薇:“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她也像你一样。” 黎希雾:“……” 郁合薇拿着风筝师傅给的颜料,自己调了一下:“而且她很厉害,会的,和懂的,都很多,擅长很多国家的语言,喜欢挑战极限,向往自由,她是风一样的女子,肆意而热烈。” 黎希雾唇瓣翕动,垂眸看着面前的颜料:“你们关系很好。” 郁合薇抬眸去看黎希雾:“对,很好。” 黎希雾拿起画笔蘸取颜料:“我也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们认识三年了,感情胜似亲姐妹。” ‘吧嗒’ 郁合薇手中的画笔掉落,笔尖的彩色颜料划在风筝纸上,颜色糊了。 黎希雾看向郁合薇:“怎么了?” 郁合薇深吸气:“我忽然想起一句很伤感的话。” 黎希雾问:“什么话?” 郁合薇看着黎希雾的眼睛:“当你最好的朋友告诉你,她有了另一个更好的朋友。” 黎希雾抿唇沉默,她刚才确实有故意的成分。 因为她不想听到郁合薇不停的提这些话,一不小心就会在节目上曝光,网友眼睛都很尖的。 所以她顺着郁合薇的话题,提了乔俏的存在,试图终止这个话题。 但是她没想到,这个话题会让郁合薇情绪这么激动。 好像是,很难过…… 这时,郁合薇忽然起身:“我看到锦珠的那个沙燕风筝很漂亮,我去看看她的。” 黎希雾抿唇:“好。” 郁合薇一走,陶晶在黎希雾这边坐下来:“希雾,我看看你。” 黎希雾将手拿开,给陶晶看。 另一边,薛锦珠看着在自己对面坐下来的郁合薇,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郁合薇说:“你的沙燕风筝缀得很漂亮。”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没办法,我的手艺太棒啦。”薛锦珠笑得跟傻白甜似的。 然而,薛锦珠绝对想不到,郁合薇接下来说的话,宛如晴天霹雳! 郁合薇说:“其实我前阵子就回了一趟京城,还偶然见过你一次。” 薛锦珠还没意识到什么:“是吗,那真巧。” “嗯,我也觉得蛮巧。”郁合薇接着说:“当时,你就站在希雾的老公旁边。” 薛锦珠脸上的笑容一僵:“什……什么?” 郁合薇神情自然:“我把欢喜婆婆从头追到尾,可以确认那个人是希雾的老公,你当时就站在他旁边,你们聊着什么,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薛锦珠表情几近龟裂。 内心暗骂了句:完犊子节操不保! 裴家豪门曝光 郁合薇抛出这短短几句话,差点让薛锦珠心肌梗塞! 她什么时候站在裴总身边?还和裴总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这女人是要害她啊! 薛锦珠急眼了:“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郁合薇故作惊讶:“啊?我说错什么了吗?” 薛锦珠一时没稳住话,某些信息脱口而出:“声明一下,我前阵子没有见过裴总,你可不要乱说话。” 要说见过,昨天倒是真的见过。 但昨天她也只是在车外瞧见裴总,当时就溜走了。 “裴总?”郁合薇不经意抓住关键词:“我只记得网上对希雾的老公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好像是叫四哥来着,原来这位四哥姓裴。” 薛锦珠猛地捂住嘴巴。 【哈哈哈郁合薇八卦的样子才真实。】 【真正的素人不可能那么淡定,要是我,我比郁合薇还八卦,感觉什么都想问一遍,什么都想知道。】 【猪猪小姐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上次在黎公馆,蔡老先生不就称呼韩千叶裴夫人吗?】 【黎希雾的老公就是姓裴,我跟我老公一直看直播的时候,我老公还说r.e的高管有没有姓裴的他不知道,但是r.e背后的大佬就是姓裴,因为衔接着裴氏企业。】 【我上次就在微博发了一条,揣测黎希雾老公是裴氏那位大佬的评论,结果被删评了,我还以为我发了什么敏感言论。】 【我去!劲爆啊!素人粉丝上节目的第一天就在搞事情啊。】 此时的弹幕,在狂刷着各种讨论。 直播间不同于微博上的言论,几百万人起码有一百多万人在发弹幕,这种情况是没办法控评的,除非关闭掉整个直播间的弹幕功能。 显然这不现实。 镜头下,郁合薇接着刚才的话继续挑事:“锦珠,好羡慕你呀,才上节目两期,就和希雾关系这么好。” 句句不提重点,句句都是重点。 “黎姐姐很包容我。”薛锦珠底气不足的说。 然而,当她发现自己上了郁合薇的套,已经晚了,刚才一时心急,不小心说出了裴总这两个字,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薛锦珠脸色难看,她怎么这么没用。 轻易就被套了话。 难怪她今天第一眼见到这个姓郁的,就感觉磁场不合。 果然有点小手段。 越想越郁闷,薛锦珠抬眸偷偷去看那边的黎希雾,看到她正在认认真真给风筝上颜料,薛锦珠郁闷的心情开始变得忐忑。 这么近,黎姐姐应该听到了吧…… 这是在直播镜头下,黎姐姐肯定在极力维持着淡定…… 要死,她怎么就上当了呢!! 郁合薇瞧着薛锦珠那一脸忐忑又紧张的表情,淡笑着说:“锦珠,你和希雾私底下友情也应该很好吧?” 薛锦珠幽怨的眸光睨着郁合薇:“我的风筝颜料都快上完了,你的才只上了一点点,不要一直说话,专心做事。” 郁合薇重新拿起画笔,蘸着颜料:“聊聊天而已,也不会耽误上颜料。” 薛锦珠:“会耽误我上颜料,我这个人很容易分心,一旦分心就做不好事情。” 郁合薇目光越过去,看到薛锦珠面前即将完成的沙燕风筝:“你的都快做好了。” 薛锦珠很想白郁合薇一眼。 ——就你有嘴吗? ——少说两句话会嗝屁吗? ——气死了! 薛锦珠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怕自己还没积攒足够的好感为自己出道做铺垫,就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在愤懑的想着,然而郁合薇的话题并未就此终止。 郁合薇又提了一句:“我记得上次看见你和裴总好像站在裴氏外面。” “阿嚏!” “我好冷啊。” “今天降温了。” 薛锦珠放下笔,搓了搓手,打断郁合薇的话。 郁合薇很贴心地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围脖取下来,递给薛锦珠:“我不是很冷,这个给你戴一会儿吧。” 薛锦珠很委婉:“谢谢,不用啦。” 【我去!实锤了家人们!郁合薇这是上去爆料的吧!】 【卧槽,黎姐姐的老公其实是裴氏那位大佬?】 【我怀疑郁合薇不止在爆料身份,猪猪小姐是不是和黎姐姐的老公有一腿啊?】 【救命我也想到了这一点,而且同一个话题,郁合薇重复提两次了,她肯定知道内情!】 【原本觉得应该是薛锦珠和黎希雾私下也搞好了关系,一起吃饭什么的很正常,可是郁合薇说的是和裴总在一起,没有提黎希雾在没在!】 【一不小心有吃到了惊天大瓜。】 【家人们,郁合薇是素人粉丝,不是节目组安排的,说的话可信度高!】 弹幕的画风变了。 无数网友纷纷开始猜测,薛锦珠是不是勾搭了黎希雾的老公! 还有关于黎希雾的老公,到底是不是裴氏那位大佬的话题,也刷满了屏幕。 已经有手快的网友,将刚才直播间的录屏发到了欢喜婆婆超话里,迅速引起了热议,几千条评论涨得飞快。 官方在第一时间控评。 一开始效果甚微,是因为资本那边还没介入。 但没有过多久,那些很有争议性的热度迅就速降低,最后也没有在微博上掀起什么风浪。 只有欢喜婆婆超话里,还有一些网友在揣测—— 【还以为会上热搜呢,结果热搜一点动静都没有?】 【黎希雾老公的真实身份从来没有曝光过,估计真的是个大佬!】 【如果真的是裴氏那位大佬,黎希雾嫁的可是顶级豪门!】 【京城裴家这样的身份,要说实话,黎希雾根本配不上。】 【黎希雾的学历家境那么普通,嫁裴家等于嫁高门,属实是高攀了,现实中的麻雀变凤凰。】 【黎希雾只是学历家境普通,但是她本身很优秀啊,能嫁进高门,被高门认可,也有她的过人之处吧。】 【大家怎么这么双标,陶晶不也嫁给香江首富的儿子了吗,黎希雾就不能嫁高门了?】 【香江首富在裴家这样的高门面前,也要靠边站好吧,而且,陶晶人家也是书香门第,黎希雾的身份在裴家面前本来就是云泥之别,这有什么好杠的。】 真正的目的 网上的争议呈两极分化。 不过始终掀不起什么水花,一切有关黎希雾老公真实身份的言论,全都压下去了。 薛锦珠现在讨厌死了郁合薇,她还不知道网上已经引发了舆论,要是知道更加内疚,自己脑子竟然蠢到,三言两语就被郁合薇引导乱说了话。 然而郁合薇并没有就此罢休。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 而这一边,黎希雾忽然放下画笔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陶晶刚才画得很专注,脑海里自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直到黎希雾起身说要去洗手间,她这才从专注的世界里回过神来。 陶晶也放下画笔:“要不要一起?” 黎希雾浅笑:“不用了,你继续画吧。” 陶晶点头:“好。” 只有黎希雾一个人暂时离开了镜头。 她到边上问了一下旁人洗手间怎么走,旁人给她指了路,然后节目的女工作人员陪同她一起。 洗手间里。 黎希雾拿出手机,页面显示有一通来自裴荆州的未接电话。 她之所以单独出来,就是感觉到手机在震动,也猜到很大可能是裴荆州打来的,所以没有直接将手机拿出来,等到手机震动停歇,这才起身说要去一下洗手间。 而手机震动前的两三分钟,郁合薇引导薛锦珠说的那些话,黎希雾全都听见了。 听得很清楚。 虽然从今天看见郁合薇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郁合薇这次是冲着她而来,而且打算做些什么,但黎希雾没想到,郁合薇会这么快就按捺不住。 黎希雾深吸气,拿起手机回拨了裴荆州的电话。 那边接起,黎希雾将手机贴在耳边:“四哥。” 裴荆州:“已经交代下去,郁合薇很快就会被接走。” 黎希雾平静问:“接走她的理由是?” 裴荆州:“个人私事。” “这样做的话,倒显得欲盖弥彰了。”黎希雾压低了声音:“她已经说了那些话,要是这个时候把她换走,揣测只会更多。” 裴荆州安抚她的心境:“这些会处理好,不用担心。” 黎希雾现在的心态很稳定:“四哥。” “嗯。”裴荆州应了声。 电话那边裴荆州的声音让黎希雾感到很安心。 她还没开腔,裴荆州问她的意思:“你怎么想?” 黎希雾深吸气:“我找机会和她谈谈,你先不要插手这件事。” 谈不谈得好,那是另外一回事。 但黎希雾觉得还是有几率谈好,毕竟郁合薇也说了,两人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裴荆州尊重黎希雾的决定,即使他很想将郁合薇打包送回海城,再限制她的自由,为她上这个节目乱说话付出代价。 但是只要黎希雾说不行,裴荆州也会在第一时间收手。 结束通话后。 黎希雾点开微博看了一下,没有不好的舆论,应该都被压下去了。 她调整心情,吁了吁气,抬脚往外走,准备回到镜头下继续直播。 谁知这一出来,就遇上郁合薇。 也不知道郁合薇在洗手间外的走廊那站了多久。 黎希雾环视了一下周围,没有看到刚才陪她来的那个女工作人员。现在只有郁合薇一个人站在那,她指尖夹了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 刚才在里面diy风筝时,郁合薇已经脱了大衣外套,里面是一件单薄的黑色紧身针织衣,修饰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看见她出来,郁合薇对她扬起一抹微笑:“希雾。” 黎希雾没法忽视,抬脚朝着郁合薇走过去:“怎么不进去?” 郁合薇抬了抬手。 指尖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刚才黎希雾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 郁合薇说:“我来抽根烟,不上洗手间。” 说着,郁合薇拿出了打火机,打火之前问了问黎希雾:“不介意吧?” 黎希雾浅笑:“不会。” 嚓的一声,郁合薇手中的香烟点烟,丝丝缕缕的烟雾飘散开来。 烟雾飘散到黎希雾鼻尖时,她下意识要皱眉,察觉到眼前有什么挥过来,她抬眸,看见郁合薇伸手在她面前扇了扇,将飘过来的烟雾扇开。 黎希雾后退半步:“没什么。” 裴荆州平时偶尔抽烟,但在她面前基本不抽,二手烟危害大,所以黎希雾也很少闻到烟味。 郁合薇拿下香烟,吐出烟雾,待散去,她缓缓靠近黎希雾:“你是不是生气了?” 黎希雾平静的直视着郁合薇:“这话怎么说?” 郁合薇勾着殷红的唇瓣:“我在节目上乱说话,你不会生气吗?” 黎希雾:“会。” 郁合薇:“那我下次注意,不会再说这些了。” 黎希雾扯了扯唇:“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目的?”郁合薇笑:“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 黎希雾挑眉:“嗯?” 郁合薇指尖轻点了点香烟,烟灰落在旁边垃圾桶上的石米里。她站得很直,和黎希雾面对面时,比黎希雾高出一些很明显。 气势上两人差不多,所以不存在谁压着谁的气势。 郁合薇玩味的笑着说:“我的目的,你应该永远都猜不到吧。” 黎希雾觉得鼻尖嗅到的烟味越来越重了,她这次没控制住,拧了拧眉心:“我们以前真的是好朋友么?” 郁合薇看见黎希雾拧眉,将香烟摁进石米,淡道:“你没有我们的回忆,所以不管我怎么说,你都有可能认为是我编出来骗你的。” 黎希雾瞧着还剩一半就被摁进石米里的香烟:“你骗我的可能性确实大,很抱歉,我确实没办法完全相信你。” 郁合薇呛笑:“嗯,理解。” 黎希雾原本打算晚一点,结束直播之后再找机会和郁合薇聊一聊。现在两人同时离开直播镜头,要是太久的话,还不知道网友会揣测成什么程度。 她说了声:“我先回去了。” 也不等郁合薇说什么,转身离开。 刚迈出两步,郁合薇拉住她的手腕:“小无忧。” 一个新的称呼,黎希雾第一次听到。 不过是从郁合薇口中喊出来的,所以黎希雾也没有太多意外。 黎希雾回过头:“你还是喊我现在的名字比较合适,尤其是现在录节目,镜头很多,你……” 不等黎希雾把话说完,郁合薇突然将她往后拉—— 揭穿 这个动作太突然,黎希雾来不及做防范准备,直接就被郁合薇抵在了围栏上。 她半个身体往后仰了一下,后背有些痛。 正准备还击的时候,郁合薇摁住她的手,禁锢着她。 这力气,比黎希雾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 黎希雾有一些慌乱,论口舌之争她可以赢,但是力量区别的情况下,她只能想办法防身。 此刻黎希雾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怎样防身脱身,最好是尽量不要起太大的争执,而这个时候,郁合薇已经倾近过来,另一只手攫住她下巴:“叫你小忧的是他们,我喜欢叫你小无忧,独一无二的爱称。” 黎希雾眉心狠狠一跳:“爱……爱什么?” 郁合薇目光一寸一寸描绘着黎希雾的容颜:“你是不是整容了?是裴荆州怕我找到你,故意给你整容的,对吗?” 黎希雾屏住呼吸,觉得郁合薇靠自己太近了。 她那只得空的手抬起来,抵在郁合薇左肩上,尽量平心静气回答:“容貌修复,如果非要说是整容,也算是吧。” “容貌修复?”郁合薇挑眉。 想到可能发生过的事情,郁合薇眉心拧得很深。 黎希雾深吸气:“郁合薇,你的手可以拿开吗。” 几秒后,郁合薇将手拿开,但人却没起来。她一只手臂横在黎希雾后腰上,另一只手撑在黎希雾身后的围栏上。 这种禁锢的方式,让黎希雾很无语。 一抬眸,就对上郁合薇的眼睛,她很专注的看着她。 黎希雾抿了抿唇,提醒了一下:“晚上再聊吧,我们其中一个再不回到直播间,网友会胡乱揣测的。” 郁合薇并不在意:“网友揣测最多的言论,大概是我们打起来了。” 黎希雾看了看郁合薇禁锢她的手势:“你这样,跟我们两个打起来又有什么区别。” 郁合薇这才缓缓松开她,后退两步。 随着郁合薇退开的那一瞬间,黎希雾觉得呼吸都畅快了不少。 她抬脚就要走,郁合薇再一次叫住她:“小无忧。” 黎希雾用力的闭了闭眼:“我刚才说了,你还是喊我现在的名字……” 不等她把提醒的话说完,郁合薇问道:“我要是说,我真的看见裴荆州和那个姓薛的搞到一起了,你会信吗?” 黎希雾额角隐隐抽搐,侧目去看郁合薇。 只见郁合薇脸色极度认真,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郁合薇接着说:“姓薛的那个女人,缠着裴荆州卿卿我我,裴荆州婚内不忠,即使知道这些,你也会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吗?” 黎希雾唇角泛着浅笑:“任凭你怎么说,我们以前认识,而且关系要好,但我始终没有以前的记忆。如今我的记忆里,裴荆州是我丈夫,比起有记忆的三年朝夕相处,你认为,我会更相信没有记忆的你,还是我的丈夫呢?” 郁合薇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紧:“你没失忆前爱他,失忆后也爱他,他就那么好?” 黎希雾抿了抿唇:“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这也不是我们该聊的事情。” 丢下这话,黎希雾转身匆匆离开。 一回来,薛锦珠就赶紧上前展示风筝:“黎姐姐,你总算回来了,给你看我自己diy的沙燕风筝,怎么样?” 满脸写着:快夸我吧~~ 【黎希雾和郁合薇离开镜头这么久,我还以为两人打架去了。】 【黎姐姐总算回来了,开心。】 【郁合薇这次上节目很给力啊,我敢肯定,黎希雾的老公就是裴氏那位大佬!】 【等一个热搜。】 【哈哈今晚的做梦素材有了,灰姑娘嫁进顶级豪门,逆天改命!还收获了全网喜爱,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这就是天生好命,她现在的优秀其实都是离不开嫁进豪门的原因。】 薛锦珠把她自己diy,自己调颜料,自己上色完成的沙燕风筝递给黎希雾。 黎希雾接过仔细看了看:“比我做的那个好很多。” 薛锦珠一双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黎希雾浅笑:“当然。” 说完,她去把自己diy的那个风筝拿过来,这么一对比,很明显薛锦珠做的很好,尤其是颜料涂得很均匀,整体完成得非常精致。 薛锦珠开心的笑,只不过笑着笑着,嘴角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她看见了回来里的郁合薇。 郁合薇走过来,从黎希雾手里拿过风筝:“真漂亮。” 刚夸完,风筝就从手中脱落,好似一不小心没拿稳。 薛锦珠瞪大了眼睛:“诶诶诶,颜料还没完全干呢……” 好在,也只是虚惊一场。 郁合薇反手又捏住了风筝,唇畔噙着玩味的笑:“吓着你了吧。” 薛锦珠生气:“吓死啦。” 旁边的黎希雾说了一句:“你别逗锦珠。” 郁合薇挽唇:“好。” 【怎么回事,感觉画风又回来了。】 【cp大乱炖。】 【郁合薇对薛锦珠忍俊不禁的样子,好嗑!郁合薇听黎希雾话的样子,也好嗑!】 【是谁说两人去打架了?明明关系都很好。】 【郁合薇起初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心理作用吗,为什么我总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与此同时。 休息好的韩千叶也准备出门去寻黎希雾。 她叫上了莫予妗一起出发,恰巧闵涵蓉也午休好准备出门,最后三人结伴,只留许慕真昏天暗地继续在酒店呼呼大睡。 闵涵蓉给陶晶打了电话,得知了她们现在的位置,风筝文化馆距离酒店不远,多走两分钟就行。 这时韩千叶拿出了手机。 闵涵蓉见状说:“千叶,我已经问清楚地址了,你不用再给希雾打电话,就在风筝文化馆,我们问路过去就行。” “不是打电话,我去接个电话。”韩千叶说着,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闵涵蓉点点头。 给韩千叶打来电话的是林有容。 韩千叶不知道这个时候林有容打电话来干什么,想着上次拉黑了她的电话,这次要是挂断,怕她继续打不停,影响她录节目。 反正现在也没其他什么事,就接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林有容的声音:“千叶,你在哪呢?” 韩千叶:“录节目呢,你不是知道吗。” 林有容说:“我知道,我是想说我也来了北水镇。我是上一期的婆媳嘉宾,这一期来露个面,观众应该会很惊喜吧。” 韩千叶眉心跳了跳,心中的预感不太好:“你是被节目邀请来的?” 林有容撒了谎:“是啊。” 全身都是软的,就嘴是硬的 韩千叶很无语。 节目组邀请林有容来干啥? 邀请她来添乱吗? 电话那边的林有容生怕韩千叶挂她电话,赶紧说:“千叶,我看到你今天下午没在直播镜头里,现在是不是还在酒店呢?” 韩千叶想着既然是节目组邀请的,就算现在不告诉林有容,晚点估计也会见到,于是就告诉了林有容她现在的位置:“嗯,在xx酒店。” 林有容欣喜若狂:“那我马上过来。” 韩千叶:“嗯。” 与此同时。 黎希雾一行人从风筝文化馆从来。 四人同行,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自己diy的沙燕风筝。这次当属薛锦珠的那个最漂亮,其次是陶晶,黎希雾那个看着还行,郁合薇那个只上了一点点颜料,因为没彻底完成,所以不是很好看。 但郁合薇不怎么在意,因为她也不是很想放风筝。 北水镇云端的山台适合放风筝。 那里的位置绝佳。 不过距离太远,目前去山台最便利的交通方式是坐缆车。 大家商量了一下都没有异议,于是去买了缆车票。 这里的缆车刚好能坐四个人,而一众摄影师和同行的工作人员,要另外安排相近的缆车,同时开启无人机直播状态。 在缆车上可以将整个北水镇的风貌一览无余,陶晶从上缆车就开始拍照,黎希雾以为薛锦珠跟陶晶一样,除了拍照也会是最欢脱的那个。 谁知,缆车才滑行到整条索道的十分之一时,薛锦珠脸色就开始隐隐发白了。 她们三个人都在俯瞰风景,唯独薛锦珠不敢看,不仅脸色发白,两只手也紧张的绞在一起。 黎希雾朝着薛锦珠挪过来一点,担忧问道:“你是不是恐高?” 薛锦珠现在根本不敢看玻璃外面,扁着嘴点头,小声说:“有一点点。” 黎希雾瞧着薛锦珠的状态,岂止是有一点,应该是很恐高。 “刚才商量坐缆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一下自己恐高,我们也可以坐车上去,只不过稍微慢一点而已,也没什么。” 黎希雾这话没有责怪的语气,薛锦珠自然也听得出来。 她平时很喜欢给人带去麻烦,从来都不会认真审视自己。 但是和黎希雾接触之后,她越来越认真审视,不能老是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麻烦别人,或者给别人带去麻烦! 薛锦珠指了指旁边的沙燕风筝:“其实是因为我第一次做事这么有头有尾,还成功了,所以不想败在自己的恐高上,因此耽误时间。” 话顿了顿,薛锦珠接着说:“我爸在看我直播,我得让我爸看到,他女儿不仅能做好风筝,还能放好风筝,可厉害了呢。” 黎希雾忍俊不禁:“嗯,厉害。” 下一秒,薛锦珠躲到黎希雾怀里,秒变嘤嘤怪:“黎姐姐你别看我表面逞强,内心其实怕得不行。” 黎希雾抬手替薛锦珠挡了一下眼睛:“看出来了。” 旁边,拍了一张照片转过身来的郁合薇,看着那个姓薛的扑进黎希雾怀里这一幕,眉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她收起手机:“薛锦珠。” 薛锦珠不敢睁眼:“谁在喊我?” 郁合薇移过来一些,特意将声音放大了一些,声音放柔和了一下:“我呀。” 薛锦珠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睁开眼,但不敢完全睁开,悬空的感觉让她很心慌。眯着眼缝瞧见喊她的是郁合薇,薛锦珠干脆闭上眼睛:“叫我干嘛。” 郁合薇轻笑:“你真的恐高?” 不等薛锦珠回答,黎希雾侧目瞧着坐在另一侧的郁合薇:“她是有些恐高。” 郁合薇扬眉,身子微微往前倾:“我也有点恐高,所以我可以拥有和薛锦珠同样的待遇吗?” 黎希雾:“……” 【黎姐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大型争宠现场!】 【感觉郁合薇的性别要是换一下的话,又御又奶,肯定嘎嘎乱杀。】 【黎姐姐心想:上次无语还是在上次。】 【别说郁合薇了,我也想去黎姐姐怀里拱一拱。】 此时的弹幕还算和谐。 那些揣测黎希雾身世配不上裴家的舆论,大多都在微博上,直播间虽然也有,但在意这件事的网友比列不高,发出来的弹幕刷刷几下就被湮没了。 几分钟后。 缆车顺利抵达山台上。 从缆车下来,薛锦珠腿都是软的。 黎希雾和陶晶分别在左右两边扶着她才稍微好一点,要不然直接给跪下了。 然而嘴强王者薛锦珠还在挽回面子:“我刚才有演的成分,就是想在黎姐姐怀里偷个香,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害怕。” 陶晶很认真的看了看薛锦珠的腿:“那现在都下缆车了,你的腿为什么还在打颤?” 黎希雾唇角的笑意上扬着:“全身都是软的,就嘴是硬的。” 薛锦珠:“……”面子里子都丢完了。 这一路上薛锦珠一直将所有风筝都保护得很好,下缆车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损坏,现在也是。 由于腿软走不动路,黎希雾和陶晶要搀扶着薛锦珠,拿风筝的任务就落在郁合薇身上。 山台上的人不多。 有两个小孩在大人的陪同下放风筝。 那两个小孩似乎在比赛谁的风筝飞得更高,两人追逐着,其中一个小孩跑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郁合薇。 小孩的父母赶紧上前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郁合薇:“没关系。” 等小孩父母带着小孩走了,黎希雾看向郁合薇:“你没事吧?” 郁合薇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因为黎希雾这句话,唇角扬起了一抹笑:“你在关心我吗?” 黎希雾:? 镜头下她不该关心一下吗?要冷漠才行? 想法归想法,黎希雾自然不可能说出来,瞧着郁合薇没什么事,收回目光:“没事就好。” 郁合薇:“很少有人关心我,所以我有点意外。” 黎希雾随意的问:“为什么?” 郁合薇声音很轻:“可能是性格原因吧。” 【郁姐姐刚才的眼神看起来藏着很多心事的样子。】 【只有我关心风筝有没有被那个小孩撞坏吗?】 【感觉刚才那一幕有点孤立郁合薇,大家怎么看。】 【说孤立的,难不成三个人同时去扶一个人?】 她干的好事! 山台上的视野比在缆车上更广阔。 这个地方一看就很适合放风筝,薛锦珠很满意这个场地,人也很快满血复活。 “郁合薇,你把风筝给我。”薛锦珠走过来,伸手道。 郁合薇抬手,将手里拿着的风筝递给薛锦珠。 薛锦珠看到颜料跟自己涂的不一样:“这个不是我的。” 郁合薇将另外三个风筝给薛锦珠,让薛锦珠找出她自己diy的那个。找到了,但是薛锦珠拿到手中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看,发现竟然破了! 薛锦珠脸色一变:“我的风筝为什么破啦?” 郁合薇露出诧异的表情:“啊?破了?” 薛锦珠抬眸,瞪着郁合薇:“你做了什么啊?” 郁合薇脸上诧异的表情变得很无辜:“我没做什么啊,你不会以为是我弄破的吧?” 那一刻,薛锦珠心碎得不行,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了! 她一路上都在小心翼翼保护着风筝,这是她今天难得认真完成的一次事情,结果就这么破了…… 薛锦珠气得小脸通红:“你……” “怎么了?”走来的黎希雾问道。 薛锦珠一看黎希雾过来了,赶紧对黎希雾说:“黎姐姐,这一路上我都将风筝保护得好好的,就刚才给她拿了一下,现在回到手上就破了。” 黎希雾垂眸去看:“破了哪里?” 薛锦珠把破了的沙燕尾巴给黎希雾看:“你看嘛,尾巴这里划开了一截呢。” 看完薛锦珠的风筝,黎希雾抬眸去看此时一脸无所谓的郁合薇,她什么话也没说。 这时候陶晶小跑着过来了,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陶晶见薛锦珠欲哭不哭,黎希雾脸色也不是很好,再一看郁合薇,倒是没什么表情。 最后视线落在郁合薇手里的风筝上,不知是看到了什么,陶晶诧异:“咦?” 大家都看着陶晶。 只见陶晶将手伸过去,拿回了郁合薇手里的风筝。 拿回来陶晶仔细看了看沙燕尾巴:“哎呀,风筝坏了。” 不止她这个坏了,另外两个也坏掉了。 不,确切说应该是都坏了。 陶晶心疼了几秒后迅速反应过来:“是不是刚才那个小孩撞过来的时候,不小心压坏了?” 郁合薇露出歉意的表情:“对不起。” 陶晶连忙摆手:“你别自责,你又不是故意的。” 这话说出口之后,陶晶觉得这么说不太对,又赶紧添了句:“当然了,那个小孩也不是故意的。风筝的尾巴应该不会影响放飞吧?要不我们先试试?” 黎希雾说:“除了有点影响美观,和一点点起飞效果,其他的问题应该不大。” 薛锦珠看看手里的风筝,又看看旁边显得很无辜的郁合薇,心里边不禁怀疑的想,真的是那个小孩撞坏掉的吗? 算了,她也没有亲眼看到。 接下来每个人手中的风筝陆续起飞。 如黎希雾说的一样,除了有点影响美观,和一点点起飞效果以外,还是能愉快的体验一次放风筝。 愉快的一下午,在放风筝中结束。 薛锦珠因为风筝坏掉的事,心情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好,对郁合薇也没什么好脸色,而且比较明显。 网友也看出来了。 【薛锦珠怎么一直在置气?】 【明明是个小孩导致的,有必要一直没好脸色吗。】 【素人粉丝上去真的很容易被欺负,明明是她们把风筝交给郁合薇的,最后风筝意外坏了,又全怪在郁合薇身上!!】 【有点下头!】 【薛锦珠甩冷脸给郁合薇看,陶晶是个大憨憨,只想着拍风景,黎希雾这个时候应该调节好气氛才对,可是黎希雾好像也在孤立郁合薇。】 【就因为郁合薇是一个素人粉丝第一次上节目?】 【说实话,也就是黎希雾好的一面被放大了而已,别忘了黎希雾可是飞上枝头才变的凤凰,她以前那家世,不可能有太多的涵养。】 【网络美化+滤镜,这不,素人粉丝一上线,所有人的缺点全都露出来。】 另一边。 韩千叶放弃了去跟黎希雾汇合,因为林有容来了。 莫予妗自然跟着韩千叶一起,她不去,莫予妗也不去,就在酒店等着,闵涵蓉见大家都不去,她一个人去也没意思,坐下来聊聊天。 此时虽然没有直播镜头,但是录制状态时刻维持着。 闵涵蓉对林有容一见如故,大概是两人名字都有一个容读音的字,所以很快就聊了起来,从珠宝首饰到一些香氛艺术沙龙,再到一些私人秀场…… 聊的都是豪门标配。 韩千叶在旁边听得打瞌睡,这时,闵涵蓉忽然问道:“你那个儿媳妇现在怎么样?” 听到这话的韩千叶陡然清醒了起来,朝着两人看过去。 林有容露出惋惜的表情:“我儿子跟高思思离婚后,其实我也挺关心她的,之后多次派人去给她送一些补品和用的,结果听说她转身就给高价卖掉了,和现在那个不思进取的无业男整日瞎混,诶,有时候想想也挺唏嘘的。” 闵涵蓉听得直皱眉头:“你也是心地善良,换做别人,遇到这么糟心的事情,怎么可能还去关心她,避都避不及呢。” “我是想着,好歹婆媳一场。”林有容说得那么真切:“而且我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不管别人怎么对我,我仍然会情真意切的对她,相遇即是缘分,我很珍惜每一段缘分。” 闵涵蓉笑着说:“你这样好的婆婆,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林有容很委婉:“我也没那么好。” 闵涵蓉拉着林有容的手腕:“你真是谦虚。” 旁边的韩千叶听了想笑,抿紧了唇瓣,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 可是越到后面越蚌不住,腮帮子已经憋得快抽搐了,噗嗤一下笑出声。 心不在焉的莫予妗看过来。 林有容和闵涵蓉也齐齐看过来。 韩千叶抿了抿唇,解释说:“忽然想到以前开心的事情。” 林有容问:“想到什么了?” 韩千叶一本正经的脸:“想到我眼瞎的那段时间。” 这话一出,身边三人都很诧异的看着韩千叶。 闵涵蓉问:“千叶,你之前还眼瞎过?” 哄一哄她 韩千叶一开始没吭声。 直到莫予妗也问了句:“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韩千叶:“当然真的啊,眼睛瞎了一阵子,不过现在好了。” 闵涵蓉意识到:“原来是冷笑话。” 韩千叶没解释什么,只是笑了笑。 旁边的林有容总觉得韩千叶刚才那话在内涵她,但她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在内涵她。 反正听起来挺微妙的。 临近五点左右,唐娴和向岚回来了。 向岚没见着许慕真的身影,问了一下,得知许慕真还在套房睡觉,紧赶慢赶上去把许慕真叫下来。 由于唐娴和向岚一直在直播状态,回来的时候也是。 现在大家重新入境,林有容的出镜,惊呆了一众网友—— 【我没看错吧?这个人是第一季欢喜婆婆里面的林有容?】 【是林有容,这富态的长相我印象很深。】 【这最后一期的惊喜真是一波接着一波来。】 【先是特邀嘉宾,之后是抽取素人粉丝,现在连上一季的婆婆都来露面了,这最后一期是准备开大吗?】 【最后一期真热闹。】 黎希雾等人回来的时候,临近六点。 不早不晚的时间。 韩千叶一看到黎希雾回来,瞬间犹如蜜蜂看见花,赶紧围上去。 唐娴瞧着薛锦珠一脸郁闷,柔声问了一句:“怎么没玩开心?” 薛锦珠扁着嘴,听到唐娴问自己的话,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一回头,看了眼若无其事的郁合薇,还是老老实实把话憋回去。 算了! 薛锦珠对唐娴说:“玩了一整天,玩累了。” 唐娴问起:“你们去了风筝文化馆吧?” 薛锦珠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想知道还不容易。”唐娴拉着薛锦珠过去坐下:“想找你们的时候,问一下节目组就好了,本来打算去找你们,结果得知你们去了山台,还要坐缆车,想想算了。” 薛锦珠坐下来说:“山台上的风很适合放风筝,就是运气不好,风筝坏了。” 唐娴瞧着她:“就为这事不高兴?” “也不是啦。”薛锦珠没说实话,转移话题,问道那个新面孔:“她是?” 唐娴介说:“她是林有容,欢喜婆婆第一季里面的其中一位婆婆。” 薛锦珠对欢喜婆婆上一季并不了解,哦了声,就没再问了。 此时林有容正热情的跟黎希雾搭话:“山台上的风应该很大吧?” 黎希雾抿了抿唇:“还好,不是很大,放风筝合适。” 林有容说:“早知道我们也来了。” 黎希雾不知道林有容这次莫名出现在节目上打算待多久,也不好多问,只说:“明天您要是有时间也可以去。” 林有容浅笑:“只待一天,明天怕是去不了。” 原来明天就会走。 黎希雾接另外的话:“没关系,去不了山台,今晚也可以看孔明灯秀,回来的路上听说今晚有孔明灯秀。” “是吗?”林有容看起来很惊喜:“运气真好。” 此时的气氛很活络、融洽。 也比之前任何一期都热闹。 而另一边的角落。 正坐在监视器后的高月半,和俞京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 高月半问:“你给林有容发了邀请?” 俞京举手做冤枉状:“我怎么会给林有容发邀请!” 高月半用舌尖抵了抵腮帮子,表情多多少少有些郁闷:“那这林有容怎么来了,看她那样子,好像我们请她来的。” 俞京一脸匪夷所思的摇头:“奇怪,她怎么会来。” 此时除了高月半和俞京清楚这次没有邀请林有容,其他人嘉宾包括工作人员,都以为林有容的出现是节目组的另外安排。 高月半有些头大:“这林有容上一期什么德行,我们可比观众门儿清,那高思思属实冤得很,这次林有容赶着来凑最后一期的镜头,我瞧着怎么觉得她没安好心呢?!” 虽然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很准。 但男人的直觉也差不到哪里去。 俞京摸着下巴:“先看看吧,她最好只是来蹭最后一期的镜头,要是有什么问题,尽快把她请走。” 高月半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最后一期的直播时间无限延长。 要到晚上九点半才结束。 这时间可以很好的满足网友看到孔明灯秀的夜景。 晚饭的气氛十分热闹。 晚饭结束后,大家就做好准备,一起去看今晚的孔明灯秀。 北水镇的孔明灯秀不同于别的地方,用松脂燃烧成热空气上升到天空,北水镇的孔明灯是无人机包装做成的,可以变幻排序成各种各样的孔明灯秀,还会变幻色彩,很有意思。 听周边人说,有的会排列成一壶酒。 有的会排列成生旦净丑的脸。 还有的可以是蝴蝶,蜜蜂,各种小动物等。 游客也可以花钱,挑选自己喜欢的孔明灯秀排列形状。 此时天空中的孔明灯已经变换了多种灯秀,黎希雾瞧着身侧的薛锦珠,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大概还想着下午的事。 已经快成心结了。 但又只能憋在心里,所以越憋越难受,看起来就一直郁郁寡欢。 黎希雾思索了几秒,去到孔明灯秀的收费处。 她拿出手机翻找今天下午拍的放风筝照片,找到一张薛锦珠拿着风筝的照片,她把照片给老板看:“可以排列成图片上这个沙燕风筝的图形吗?最好颜色也要一样。” 老板比了个ok的手势:“这个简单。” 黎希雾眉眼一松:“太好了。” 费用还有点小贵,不过黎希雾付钱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跟着她过来的郁合薇见状说:“你对她挺好的。” 黎希雾:“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闷闷不乐吧。” 郁合薇舔了舔唇瓣:“你以前也会这么对我。可似乎,你对每一个人都这样,并不是专一的。” 黎希雾:“……” 听到郁合薇这哈,黎希雾下意识去看镜头。 好在,这里没有直播镜头,所有镜头全在那边。 黎希雾深吸气:“去看孔明灯秀吧。” 郁合薇瞧着黎希雾回去的背影,心里的郁气重了一些,早知道当时直接把风筝给撕烂掉才好! 付完钱回到这边来,韩千叶问她去做什么了,黎希雾说:“哄一哄她。” 韩千叶问:“哄谁?” 话音刚落。 旁边就传来薛锦珠万分惊喜的声音—— “快看天上!” “我的风筝!是我的风筝!” 全网曝光背后真相 夜幕上空孔明灯变幻的风筝,让薛锦珠惊喜又激动。 她一只手指着上空,一只手拉扯身边的人:“你看!你快看!天上的那个孔明灯排列的灯秀,是我今天做的那个风筝!真的!一模一样!” 被薛锦珠拉扯的韩千叶幽幽开腔:“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天上那个风筝,就是按照你做的那个风筝排列出来的。” 薛锦珠侧目去看韩千叶:“不会这么巧吧?” 韩千叶抬手,用指尖在薛锦珠脑袋上轻轻推了一下:“巧什么巧,那就是希雾花钱给你放的。” 话落。 薛锦珠一脸不敢置信:“啊?什么?这……这这是真的吗?真的是黎姐姐安排的吗?” 韩千叶没好气:“假的。” 【虽然猪猪小姐的反应很真实,但画风还是很喜感怎么回事!】 【呜呜黎姐姐太好了吧。】 【黎姐姐是巨蟹座吧?总是默默的付出,尤其是今晚,我都快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下午还有人骂黎希雾人品呢,那些骂人的才没人品。】 【现在出身不好也是黑料了吗?那我们现实中这些底层出身的人,是不是就没法活着了?】 【那些人就是妒忌,越是因普通而跳跃阶层的人,越是容易被妒忌,反而那些一出生就在罗马的人,大家都觉得享受一切都是应该的。】 此时的直播人气已经突破一千多万。 晚上七八点的时间,这个时候大部分人的工作都已经结束。 在饭后的闲暇时间,偶然看见朋友圈的直播转发,或者微博推送的直播状态,或坐或躺着,将直播投映到幕布上慢慢看。 此时。 薛锦珠欢欢喜喜地挪到黎希雾跟前,娇声喊道:“黎姐姐~” 黎希雾唇角挽着浅笑:“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嗯嗯嗯。”薛锦珠很不好意思的连嗯几声,接着又说:“真的很惊喜,也谢谢你给我准备的惊喜。” 黎希雾:“开心就好。” “岂止是开心呐。”薛锦珠挽住黎希雾胳膊,亲昵的晃来晃去:“黎姐姐,我怀疑你在我心里买了房,不然为什么会把我的心情揣摩得透透的。” 黎希雾垂眸看着薛锦珠撒娇的样子:“你的心情不需要揣摩。” 薛锦珠懵懵的抬头:“啊?” 黎希雾笑了笑:“因为你的心情都写在脸上。” 薛锦珠:“……” 虽然很囧,但是开心和惊喜已经占满了她的内心。 站在另一边的郁合薇,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身侧传来莫予妗的声音喊她:“薇薇。” 郁合薇神情秒变回寻常自然的样子,侧目应了声:“嗯?” 莫予妗第一次录这种直播形式的综艺,虽然一整天下来也没做些什么,也还是有些疲惫。 想到上这个节目的目的,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只顾着目的,还要维持表面,就主动和郁合薇聊了几句。 莫予妗问道:“今天玩得还开心吗?” 郁合薇:“一般吧。” 莫予妗关切地问:“是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郁合薇浅笑:“第一次上这种面向全国的直播节目,有点不太习惯。” 莫予妗表示理解:“一样的,其实我也有点不太习惯。” 别说这种直播形式的综艺,以前不少综艺邀请她坐镇,她从来没参加过。 这次本来是想让莫嫣来,她录过好几次综艺,综艺感方面还不错。但老太太怕她莫嫣在节目上说错话,最后决定让她来试探试探。 另一边。 站在韩千叶身旁的林有容,抬头瞧着夜幕上空的孔明灯秀:“千叶,你看这孔明灯,虽然是无人机做的,但是比那种松脂燃烧的放起来更有意思。” 韩千叶接话:“不仅更有意思,也会更环保。以前的孔明灯都是一次性,但无法确保降落第一时间被发现,还容易引起火灾。” 林有容点头:“这样啊。” 韩千叶此时身心放松:“嗯。” 林有容瞧着韩千叶那一脸惬意的状态,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直至挪到唐娴那边,距离和韩千叶的距离有四个人远。 趁着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看孔明灯秀上,林有容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摸了一下自己的手机。 正在看直播的林欢,看到姑妈这个动作后,知道该给她打电话了。 于是林欢拿起手机拨通了林有容的电话。 伴随着优美轻缓的音乐响起,林有容拿出手机,接起这通电话:“喂,欢欢。” 电话那边林欢说了什么,林有容听不清楚,就把免提打开了:“欢欢,你吃晚饭了没?” 林欢的声音从免提里传出:“姑妈,我已经吃了晚饭,你呢?” 林有容说:“我也吃了。” 林欢很随意的语气跟林有容聊着:“姑妈明天有时间吗?” 林有容问:“怎么了?欢欢明天是要约我吗?” “一个以前认识的朋友,安排了明天下午的茶话会。”林欢说着:“姑妈要不要一起去?” 林有容说:“哎哟,你们小年轻的茶话会我就不去了吧。” 林欢的语气突然变得神神秘秘:“我听说这次有世家圈子里有八卦。” 林有容挑眉好奇:“呵呵,是吗?” 由于开了免提,林欢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周围两三米距离内都能听见,直播间的网友也能听见,而且还很清楚。 林欢学着林有容出门前教她的八卦语气:“姑妈你知道吗,这次听说的八卦,跟京城裴家有关。” 林有容脸色一变:“欢欢啊,我在……” 这话林有容故意说得很紧张,但语气却很慢。 以至于林欢那边抢在了前头说:“我目前听说的也不多,具体还要等明天去了茶话会才知道,不过目前还是知道一些大概的,据说是那位裴总的白月光要回来了。” 林有容一愣:“啊?什么意思?” 林欢神秘兮兮的语气接着说:“就是京城裴家现在那位掌权人,裴荆州,听说他的初恋白月光回来了。我听大家八卦的内容,大概是裴荆州要不了多久就会跟他现在的老婆离婚,去接回他的白月光。裴总现在那个老婆,好像在上那个婆媳综艺,应该是姑妈你之前也上过的那个婆媳综艺,她在综艺上还挺火的。” 不是假料,都是真的! 这些话,一说就说了一大堆。 而这个时候,林欢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些话属于在造谣。 她其实一开始什么也不知道,现在这些话,全都是按照姑妈教给她的那些话来说。 林有容装模作样试图去关掉免提,拿下来手机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几次都没关掉。 此时,身边的闵涵蓉和唐娴,还有郁合薇以及许慕真向岚等人,目光都已经朝林有容看了过来。 林有容赶紧对电话那边的林欢说:“欢欢啊,我正在……” “我还听到八卦说,裴总和他现在那个老婆本身也是协议结婚,我估计,等那个替身录完婆媳综艺就要准备收拾包袱走人了,估计倒时候会拿到不少钱,那个女人本身也是冲着钱才去心甘情愿做替身的。” 林欢一口气又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她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平板上的直播画面。 那些人的目光,一个比一个震惊,而此时的弹幕,也炸了! 【我擦我擦我擦!???】 【救命!卧槽!林有容电话那边的人透露了一个怎么样的惊天大瓜!】 【裴总?上婆媳综艺的老婆?那不就是黎姐姐和四哥?】 【我嗑了这么久的真夫妻cp,结果你现在告诉我,塌房了!!】 【震惊我的三观,黎希雾人设大崩塌!竟然是为钱嫁豪门做替身!】 【我只知道最后一期肯定很精彩,但我没想到这种精彩指的是谐意。】 【黎希雾和韩千叶录完婆媳综艺就要分道扬镳?卧槽我这些天疯狂嗑的没头脑和不高兴是假的?】 【心碎了一地。】 【啊不是……这到底是真的假的?就旁听一通电话就可以断定了吗?】 【林有容所在的豪门圈子,能有多少假料,肯定是真的!!】 此时的直播人气已经达到一千五百多万,还在持续上涨。 而弹幕也是爆炸状态。 无疑,林有容接起的这一通电话,而电话里那个女人刚才透露的那些消息,肯定会对整个节目有很大的影响!! 林有容‘终于找到免提’,按下关闭免提说:“欢欢啊,我在看孔明灯秀,不说了啊,你早点休息,少八卦,都是假的。” “怎么可能是假的!”林欢很笃定的语气,顺便好奇的问了句:“姑妈你在哪里看孔明灯秀呢?怎么都不叫上我。” 林有容:“北水镇,别说了,你早点休息。” “姑妈,你去北水镇了都不叫我,下次记得带我去昂。”林欢说道。 林有容先应着:“好好好,挂了挂了。” 说完,林有容赶紧把电话挂了。 发现大家都看着她,林有容干笑一声:“这孩子就爱八卦,净说些有的没的,假的,真不了。” 众人面面相觑。 心中都惊骇不已。 除了最边上的韩千叶和薛锦珠没听见,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莫予妗,以及,黎希雾。 黎希雾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镜头下她不能有其他的表情,维持着淡定的一面,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偏偏这个时候郁合薇哪壶不开提哪壶:“希雾,刚才林阿姨电话里那个人说的裴总,不会就是……” 黎希雾侧目去看郁合薇。 虽是平静的眼神,却明显夹杂着些许警告。 郁合薇掀了掀唇角:“希雾,你看起来好像有些疲惫,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黎希雾深吸气,平稳现在的心绪:“我还好,不用回去休息。” 郁合薇说:“我有些累了,你能陪我一起回去吗?” 黎希雾侧目去看郁合薇。 郁合薇露出浅笑:“可以吗?” 她问了两遍。 两遍就意味着黎希雾要是再拒绝就不合适了。 最后如郁合薇所愿,黎希雾陪着她一同回酒店。 走之前,黎希雾跟韩千叶说了一下:“我先回去了。” 韩千叶赶紧问:“你一个人回去吗?要不我跟你一起吧。” 黎希雾侧了侧身:“郁合薇要回酒店,我同她一起。” 这一侧身,韩千叶对上郁合薇凝着笑意的目光,只听郁合薇说:“韩阿姨,我走了一天有些累了,所以才麻烦希雾陪我一起回去。孔明灯秀还没结束,你们再看会儿灯秀。” 韩千叶瞧着郁合薇的时候,脸色不是那么好,不过也没有很明显。 但郁合薇能感觉到韩千叶对自己的不待见。 其实之前都还好,大概是因为这次她贸然上节目,惹到了韩千叶,所以韩千叶很看不惯她。 不过郁合薇并不在意这些。 郁合薇脚下挪步到黎希雾身旁,自然亲昵的挽住黎希雾胳膊:“希雾,我们回酒店吧。” 黎希雾有些抗拒郁合薇的靠近,但是现在不方便直接推开郁合薇。 她嘴角扬起生硬的笑:“走吧。” 已经快九点。 直播还有半个小时就会结束。 这个时候郁合薇和黎希雾离开,直播镜头不会跟着两人离开。 韩千叶还什么都不知道,这时莫予妗走过来挨着韩千叶,胳膊肘碰了碰她。 韩千叶问:“怎么了?” 莫予妗不太好直接说,而其他人虽然好奇也不能直接问,傻子才会直接问。 此时韩千叶也发觉了大家脸色都不对劲,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千叶!” 莫予妗喊道。 韩千叶又问一遍:“怎么了?” 莫予妗抬手伸了个懒腰,再揉了揉后脖颈:“我也有点累了,可我是个路痴,找不到回酒店的路,你陪我一起吧?” 韩千叶瞧着莫予妗是有什么要说,但又不方便说,于是点点头:“那行吧。” “咳!” 又一道声音传来,是林有容。 只听她咳了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众人也都循声看着林有容,只听她说:“待了一天我也玩开心了,重回一次欢喜婆婆,感觉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现在也很晚了,我刚收到我儿子发来的微信说来接我,那我就先走了。” 闵涵蓉挽留:“不多待一天吗?” 林有容笑得很不好意思:“本来就是厚着脸皮回来一次,明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今晚得走了。” 闵涵蓉也不好强行挽留:“那要不,我送送你吧。” 说是送,闵涵蓉其实是还想再八卦一点消息。 裴荆州亲自出手,全网直播 林有容自然不会拒绝。 车离这边只有两三分钟的距离,但闵涵蓉这趟去了很久才回来。 【我猜闵涵蓉肯定八卦去了。】 【我怎么觉得林有容这期回来,其实是故意透露这些消息的?】 【今晚的爆料震惊三观,感觉有点消化不良。】 【黎希雾大概也没想到,维持了这么久的完美人设,会因为一通素未谋面的电话而彻底崩塌。】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救命!我好想知道那个白月光是谁。】 【婆媳是真婆媳,也没有违背上这个节目的原则,但没想到是真的塑料婆媳,难黎希雾和韩千叶刚上综艺的时候,明显很不熟的样子,终于理解了真实原因。】 【大家为什么都在内涵黎希雾?可是我觉得黎希雾才是受害者啊,她是替身,白月光一回来,那个男人就要抛弃她!】 【说心疼黎希雾的我要笑死了,人家离婚后能拿到的钱,你几辈子都挣不到,你心疼她?】 …… 另一边。 正同行走回酒店的郁合薇和黎希雾,两人像刚认识的一样,一路上没说几句话。 这段路不是很远,走七八分钟就能回到酒店。 走了几分钟,郁合薇开始找话题问黎希雾:“还能走吗?” 黎希雾抿了抿唇:“能。” 郁合薇贴心道:“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天,应该会有点累吧。” 黎希雾掰开郁合薇挽着她胳膊的手:“我不累。” 郁合薇眼睁睁看着黎希雾将她的手掰开,她迅速走上前并行在黎希雾身侧:“你好像不是很待见我。” 黎希雾目视前方,脑海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嘴上回着郁合薇的话:“怎么会这么想。” 郁合薇:“你对我没什么耐心。” 黎希雾:“大概是因为我们还没那么熟。” 郁合薇语气比刚才急了一些:“我们以前是最好的朋友,真的,最好最好的朋友。” 黎希雾目视前往的视线收回,侧目去看郁合薇。她因说刚才那句话神情稍显激动:“你也说了是以前,我没有以前的记忆,你现在跟我说也没意义。” “小无忧!” “我叫黎希雾。” 两人的语气都很强势。 片刻后,还是郁合薇先示了弱:“林有容接的那通电话,你不觉得是预谋吗?” 提起那通电话,黎希雾脸色变得很差。 郁合薇关切的说:“你情绪看起来很糟糕。” 黎希雾抬眸,静默不语。 郁合薇用指尖碰了碰黎希雾的脸,黎希雾不动声色避开郁合薇的触碰,郁合薇指尖一顿,仔细瞧着黎希雾的神情:“即使这么晚了,网上估计也少不了一阵风雨,等到明天,掀起来的应该就是大浪了。” 黎希雾直视着郁合薇的眼睛:“这是想看到的吗?” “不。”郁合薇:“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你好。” 黎希雾:“不见得。” “为什么不见得。”郁合薇笑了笑:“其实你什么都好,就是挑男人的眼光不好。” 黎希雾扯了扯唇角:“为什么这么说。” 郁合薇:“裴荆州其实没那么好,你出国的那几年,他要是真的爱你,怎么不放弃一切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陪着你呢?你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 黎希雾淡淡的语气说:“每个有每个人的生活,不是谁都要为谁而活,他凭什么就要放弃国内的一切一直陪在我身边?这样的孤注一掷为一人,其实是蠢。” 郁合薇还想说什么。 黎希雾打断道:“他好不好,自有我自己来评判,轮不到你来指点。” 郁合薇凝噎,看着清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黎希雾:“他把你当做替身,当了四年。” 黎希雾:“你不用特意提醒我什么。” 顿了顿,黎希雾问了一句:“我想知道,这次你们是联合好的吗?” 郁合薇浅笑:“别误会,我是我,我不跟任何人同流合污。” “你是不是以为,上次的事情,我猜不到是你联合了那个姓顾的?!”黎希雾沉声说道。 姓顾的…… 郁合薇想起来了,顾澜时。 想到那个被自己轻易玩弄于鼓掌的男人,郁合薇唇角的笑意更甚:“上次的事情,他动机不纯,我也及时止损,后来没怎么联系了。” 黎希雾侧身,继续往前走。 郁合薇慢悠悠跟上,两人回到酒店。 郁合薇没有回自己的套房,而是跟着黎希雾去了她和韩千叶住的那间套房。 在门口时,郁合薇很礼貌的问了句:“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黎希雾:“如果我说不可以,那你还会进去吗?” 郁合薇:“不会。” 黎希雾淡道:“那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郁合薇抿唇沉默几十秒,而后点头:“好吧,你也早点休息,希望今晚的事情不会太影响你的睡眠,明天见。” 说着,郁合薇后退,转身,离开,很果断干脆。 黎希雾关上房门,背靠着房门吸气。 她的确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但站在风里太久难免会被风吹红了双眼。 困难总是频频出现,且一个困难比一个困难麻烦。 黎希雾拿出手机,微博已经开始推送了热搜了,她点开看了一下,如她多想,林有容那通电话的电话内容被录屏曝光到网上。 黎希雾抿唇叹了一声气,心情有些烦躁,这次的麻烦比之前更麻烦,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辟谣吗? 她来辟谣的话,网友会信吗? 或者,先处理那个林有容联合造谣的事情…… 思索到最后,黎希雾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给裴荆州打电话,要拨出那个号码的时候,又想着要是他这个时候已经睡了。 顾虑的这时间,手里的手机在嗡嗡嗡震动。 她以为是裴荆州打来电话。 一看,竟然是薛锦珠的号码。 黎希雾猜想薛锦珠也知道了,打来问她情况,黎希雾调整了一下心绪接起来:“锦珠。” 电话里传来薛锦珠咋咋呼呼的声音—— “黎姐姐!裴总突然来节目了!那个林有容没走成,被裴总的人拦下来,现在全网直播!” 裴总很强势 黎希雾以为薛锦珠打这通电话给她,是好奇林有容那通电话的事,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 谁知薛锦珠忽然告诉她,裴荆州来了,还拦下了准备离开的林有容? 裴荆州他……不会是打算亲自辟谣吧? 黎希雾赶紧问道:“是在表演孔明灯秀那里吗?” 薛锦珠连忙回答:“对啊对啊,都还在这里,本来还有十几分钟就要结束直播,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裴总竟然来了!” 这个时候黎希雾不适合问太多,只需要知道还都在那里就够了。 “我马上过来。” 说完,黎希雾结束了和薛锦珠的通话,收起手机下楼。 刚才是走路回来的,现在赶回去也只能走路,打车可以过去,但是路道上的红绿灯走走停停,还不如她跑回去更快。 走到中途,黎希雾忽然收到了裴荆州发来的信息…… 与此同时,观看孔明灯秀的场地。 原本因为快要结束直播,已经降到只有九百多万人气的直播间,随着裴荆州出现在镜头下之后,迅速涨回了一千五百多万的在线观看人气。 眼快就要突破一千六百万。 高导有一种预感,今晚很可能第一次突破两千万人气大关! 【卧槽!我都关掉直播去微博吃瓜了,结果我小姐妹疯狂call我,说黎希雾的老公上线了!】 【什么情况?我瓜都还没吃明白呢。】 【刚爆出了这种事情,黎希雾的老公立马就上线!这是要霸气护妻啊!】 【说护妻的,护什么妻?对黎希雾好,还不是因为黎希雾长了一张白月光的脸。】 【吃瓜吃瓜!】 【话说黎希雾会现身吗?】 【黎希雾会不会现身谁也不知道,但是黎希雾她老公是真有气场,随随便便往那一站就是最醒目的存在。】 【不愧是裴大佬!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人的气场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公司高管!!】 高月半看着直线飙升的在线观看人气,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有些头疼:“我真是服了这个林有容,给节目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俞京已经把心态摊平了:“别慌,裴总来了,就说明咱们节目还能接着录,要是裴总一怒之下直接叫停了节目,这一个月等于白干!” 听到这话的高月半,崩溃的心态勉强得到了那么一丝丝安慰。 “你说这林有容她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去得罪裴家?”高月半的表情有些烦躁。 俞京说:“这大概就叫,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硬要闯。” 高月半赞同:“对对对!” 此时的直播镜头下。 裴荆州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镀了一层冷霜。 夜幕上空中还在继续表演的孔明灯秀,与此时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被拦截回来的林有容,内心别提有多慌张,她伸手拉了拉韩千叶的袖子:“千叶……” 韩千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问道:“发生什么了?” 林有容咽了咽口水,干笑着说:“……刚才涵蓉陪我走到那边,刚要上车就被拦下来了,我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韩千叶抬眸去看裴荆州:“这……” 裴荆州挑眉,轻抬了一下手势。 身后的陈信和另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拿着一份文件走向林有容。旁边的薛锦珠看见陈信的时候,粉红的心情都在冒泡泡。 内心狂喊: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她控制住自己,她和哥哥分别都还在工作岗位上,她千万不能去打扰他工作。 陈信目不斜视走到林有容面前,身侧的律师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林有容:“周夫人,请过目。” 林有容慌得不敢接:“这,这是什么?” 陈信面无表情:“律师函。” 林有容吓磕巴:“律,律,律师函?” 陈信颔首,语气很礼貌:“关于周夫人涉及造谣裴先生和裴太太夫妻感情一事,裴先生申请了法律援助。” 这话一出。 在场的众人忍不住唏嘘。 闵涵蓉想到自己刚才跟林有容套近乎,生怕自己也遭殃,内心默默祈祷。 林有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这跟我没关系啊,我那侄女就是听别人说了几句,讲给我听听,她不是有心的……” 律师刻板开腔:“周夫人,需要给你普及一下法律知识吗?” 不等林有容开腔,律师说道:“造谣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可构成诽谤罪。” 林有容先稳住自己紧张的心情,嘴硬道:“我哪里造谣了!” 律师:“周夫人,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诽谤罪,或者以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卧槽!来真的!】 【裴总好强势!】 【林有容叫你造谣吧,人家黎姐姐跟四哥感情明明很好,这下被起诉了吧。】 【只有我很震惊吗?没想到黎希雾的夫家,竟然真的是京城裴家!】 【别人都在震惊竟然是京城裴家,只有我很震惊裴总帅得不像真人!我一直以为京城裴家现在的掌权人是个长相矮挫的大叔,对不起裴总,你帅成了我今晚的做梦素材。】 【霸气护妻的裴总,爱了爱了。】 此时。 原本还强装着镇定的林有容,下一秒就开始心虚了。 她哪里能想到,今天联合欢欢搞的这一出,会惊动到裴荆州亲自过来! 不就是一个替身吗? 连韩千叶都看不惯的替身,裴荆州又怎么会在乎? 可现在,现在律师函就真真切切摆在她面前。 而且还是在全网公开的直播镜头下。 要是被她家那口子知道,她这次做的事情竟然惊动到裴荆州亲自出面,那就完了! 这事儿不能承认! 对! 咬死不承认! 林有容顷刻调整好表情,也迅速平稳了语气:“你们说我造谣,我还说你们造谣呢,那是我侄女听来的八卦,又不是我们传的八卦,怎么能赖在我身上?” 说到这,林有容拿起气势来:“我当时也赶紧制止了,大家可以给我作证的,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话落。 林有容就看到裴荆州冷然的脸色,她心一惊,而后大着胆子继续说:“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我家欢欢也是道听途说,一时嘴碎就在我面前提了一下。我们这些女人的圈子里,偶尔八卦八卦很正常,只不过欢欢当时不知道我来了节目,当时在直播镜头下,这能怪我们吗?” 这番话的理由充足。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是那么回事,大概……跟林有容也没多大关系? 直接反转,她要完了! 网友言论的风向也渐渐倒戈—— 【富贵圈子里各种八卦都有,感觉应该跟林有容没什么关系吧?】 【上来就递律师函,果然是资本家的作风!】 【我怎么觉得当时林有容本来可以直接挂断电话阻止的,偏偏要等她侄女把那些话说完,这个细节本身就有问题了。】 【也许不是林有容造谣,但她确实让这件事在全网面前曝光了,她就应该承担这个责任。】 【现在也是直播状态,说清就好了,感觉没必要兴师动众,和气生财嘛。】 中立的网友也占许多。 毕竟大家都是长了眼睛和耳朵的。 直播间发生的事,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一些网友也很坚定的不会乱跟着别人带起节奏。 此时韩千叶已经从莫予妗那把事情弄清楚了。 她简直气得不行,听到林有容还在狡辩,火气直冲天灵盖,气势汹汹走上前指着林有容的鼻子骂:“林有容,你有病是吧?你想做什么?” 劈头盖脸的一通骂,林有容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千叶,你怎么还骂人呢。” 韩千叶:“骂的就是你,满嘴胡话张口就来。” 林有容正想反驳,但一想到要是这么做可就达不到效果了,于是立马放低姿态:“千叶,这次的事情也确实是我的疏忽。以前听你说起过,但我当时没当回事,没想到如今世家圈子里忽然就传开了,恰好被我们家欢欢听到,给我说了几句,当时我也是粗心,没赶紧挂掉电话,实在是对不住。” 这番话满是诚恳。 语气表达得也很真切。 还有歉意,一分也不少。 关键是,这话里好像还透露了什么…… 可是这些话在韩千叶听来,更是气人:“林有容!你给我闭嘴!” 【没头脑急眼了!】 【我觉得吧,林有容既然承认了错误,也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 【这算是仗势欺人吗?】 【林有容那句‘以前听你说起过,但我没当回事’信息量太大了!】 【说白了就是真的,因为要录节目,所以黎希雾老公亲自赶来辟谣了,还一上来就给律师函,笑死了。】 【这京城裴家固然来头不小,但是在这种直播的情况下威胁人,好感度猛降!】 这时候,薛锦珠走到韩千叶身边,对立林有容时,幽幽地问了句:“阿姨,请问礼义廉耻你学了什么呀?” 林有容跟薛锦珠不熟,不怎么想搭理她。 薛锦珠看出来林有容明显不想搭理她,偏要说上两句:“阿姨啊,我说话你听不见吗?如果听不见的话,我建议你赶紧晃晃脑袋,听听看,是不是大海的声音!” 林有容脸都绿了:“有没有教养,你怎么这样讲话?” 薛锦珠委屈地努嘴:“我怎么说话了呀?哦,原来你听得见?那你刚才怎么不搭理我?说明你选择性装聋。” 【最近还挺喜欢猪猪小姐的,但是今晚太败好感了。】 【薛锦珠你不要多管闲事。】 【薛锦珠的行为太下头了,不管怎么说林有容也是长辈吧,她就这么跟长辈说话?】 【难怪唐娴不是很喜欢她,突然理解了。】 被说装聋的林有容感到气结。 但林有容还是很快把火气压下去,对韩千叶说:“千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你看做呢样才能让你满意?我都可以配合的。” 韩千叶冷笑:“不用了。” 林有容心里一嘚瑟。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对她非常有利,只要韩千叶揪着她不放,吃亏的还是裴家的名声。虽然这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裴家的权势轻易就辟谣了。 但这样一来,林有容可以把自己摘除,这件事跟她没关系,后路还是很稳的。 因为裴家顾及面子也不会再做什么。 林有容以为自己的算盘打得非常好。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的算盘打早了! “周夫人!” 这时,黎希雾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的目光齐齐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黎希雾站在那。 廓型大衣裹着她纤秾合度的身躯,夜风徐徐的吹,吹红了她的鼻头,那双杏眸在夜幕下格外晶亮。发丝凌乱的拂着她的面庞,尤其生动的美感让人一眼便无法忽视。 【还以为黎希雾不会出现!】 【黎希雾回来了,接下来是不是要两口子一起咄咄逼人了?】 【我相信黎姐姐和四哥的感情,替身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林有容的出场方式就让我不喜,等反转!】 许多网友在调侃。 也有许多网友在等反转。 只见黎希雾缓步走到裴荆州身侧,裴荆州因黎希雾的到来,整张清冷的脸都变得柔和起来:“来了。” 黎希雾仰脸看着裴荆州:“嗯。” 几分钟前。 也就是过来的路上,黎希雾收到了裴荆州的信息,也知道了裴荆州今晚的安排。 这次裴荆州没有选择用他一贯的方式去处理周家,而是选择另一种合法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他若是用一贯的方式解决,那么这件事始终会在网上留下印迹,互联网的记忆可以删除,但人的记忆不会。 如果选择合法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那么一切就更简单了。 林有容瞧着折返回来的黎希雾,并没有太当回事,她心想,就算黎希雾回来了又怎样?反正这件事她死不承认就行了。 正这么想着。 黎希雾走到她面前来。 韩千叶喊了声:“希希……” 黎希雾递给韩千叶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对林有容说道:“周夫人,您和您侄女的通话内容不小心全网曝光,这件事涉及到我和我丈夫感情一事,我知道光靠解释是不够的。” 林有容心里嘚瑟极了,嘴上委婉的说:“是啊,这件事还是需要好好澄清一下,我会配合的。” “既然周夫人会配合,那更好。”黎希雾侧身对旁边的陈信说:“陈助,麻烦你去请林欢小姐,她是引发这个误会的当事人,让她来澄清。” 林有容提醒了一下:“欢欢她在家呢,现在恐怕来不了。” 这个时候林有容还在想,等会回去要赶紧跟林欢说,死守住嘴巴,绝对不能透露是她教唆的这些话! 黎希雾问:“真的吗?” 林有容肯定的说:“当然啊,要不明天吧?明天不是也会直播吗。” 黎希雾浅笑:“可是我把林欢小姐请来了,她就在车上。” 林有容脸色骤然一变:“什么?你,你,你把欢欢带过来了?” “是请来的。”黎希雾说:“既然要澄清,就不能拖着,林欢小姐想必也是很愿意配合。” 林有容预感非常不妙,完了…… 还原事情的真相 林有容大概不会想到,黎希雾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就把林欢给带来了! 而她更不会想到,直播时林欢打来电话说出那些刻意为之的话后,裴荆州便在第一时间让人去将林欢找到,亲自带来了直播现场! 【我去!怎么越来越精彩了!看电视剧都没这么精彩!】 【四哥都亲自来了,怎么可能任由那个林有容继续造谣。】 【同情林有容的那些人,除了没长眼睛还没长耳朵?这次林有容明显是故意开免提让大家听到她跟侄女的对话!】 【我也想说,怎么还会有人认为林有容无辜呢。】 【突然想起来第一季欢喜婆婆,总觉得在节目上林有容和她儿媳的相处种种,都是林有容引导的。】 【当时节目录制结束后,骂高思思的人一大片,现在想想估计有猫腻……】 在众人的目光下。 林欢一脸苦色的跟在陈信身侧,正朝这边走来。 待到林欢走近,她于人群中一眼看到林有容,当即就喊了一声:“姑妈!” 林有容赶紧走上前来:“欢欢,你怎么过来了呀?” 林欢没吭声。 这一路上林欢快被吓死了,尤其是好端端在家里待着,突然就被敲门,气势汹汹地把她吓得不轻。 然后她就被带来了这里。 除了敲门以外,那些人对她很绅士,没有恐吓她,也没有威胁她,但越是这样她越害怕,因为她也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 林欢看着自己姑妈眼里的关切和紧张,语气忐忑说:“是,是裴先生派人接我过来的。” 林有容心一紧,这时,旁边的黎希雾缓缓开腔:“林小姐。” 林欢闻声看向喊她的黎希雾,刚才两人已经见过面了,两人还是一起过来的,只不过黎希雾先出面,她在车里等着。 该谈的两人也已经谈过了,她没有完全说实话,而黎希雾也没有威胁她说实话,或者对她怎么样,她一直都很尊重她。 黎希雾瞧出林欢的紧张:“林小姐,关于你在电话里对周夫人说的那些话,具体是怎么回事,希望你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在镜头下说清楚。” 林欢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我……” 林有容忽然开腔:“黎小姐,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咄咄逼人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指责,在场众人都愣了一下,连黎希雾也愣了一下。 她侧目,看着表现出有些生气的林有容:“周夫人此话何意?” 林有容趁着现在说:“黎小姐,这次的事情是我造成的误会,明日我定早些亲自登门道歉,这样你看行吗?欢欢她胆子小,这里人多,我怕吓着她。” 黎希雾浅笑:“周夫人,我们请林小姐来,就是特意澄清一下这个误会,几句话的事,何必要等到明天呢?” 林有容急了:“我认为……” 黎希雾打断林有容的话:“不用周夫人认为,大家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够了,何况……” 黎希雾看向有些忐忑但不足以说是被吓到的林欢:“何况林小姐既然来了,自然也不会是周夫人说的那样,轻易就被吓着。” 林有容还想说什么阻止。 静静站在一旁的裴荆州开腔:“周夫人!” 林有容听到裴荆州的声音,心头猛地一震。这次说话的是裴荆州,她不敢反驳了,干笑着说:“我只是心疼我侄女。” 裴荆州唇角挑开:“同理,我也心疼我老婆,所以这件事能尽快说清楚,就尽快说清楚,何必吞吞吐吐一再打断?” 此时的裴荆州,是个讲道理的人。 丝毫没有展现资本家的独裁作风。 尤其是他选择当众澄清,而不是私底下解决,就足以堵住许多人挑刺的嘴巴。 黎希雾后退了一些,将镜头主位置留给林欢:“林小姐,烦请你将电话里听到的内容说清楚一些,具体是怎么回事,是从谁的口中听来,事关我和我丈夫的名誉,希望你如实说清。” 话落。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林欢身上。 这些目光太多,让林欢压力过大,整个人也越发紧张了许多。 【那什么林小姐你赶紧说啊,急死我了!】 【这个林小姐肯定知道点什么。】 【那个林有容一脸心虚的样子,心里肯定有鬼。】 【这才是顶级豪门的大度,还说什么咄咄逼人,请问哪里咄咄逼人了?要求造谣者还原一个事情的真相而已。】 【四哥和黎姐姐一直都是和和气气解决事情,还是当众解决,要知道这可是京城裴家,这样解决的方式可以说很体面了。】 旁边瞧着这一幕的郁合薇,挽唇轻哂了声。 还真是一出好戏。 就是少了她的参与。 早知道这个林有容搞了这么一出,她也来参与一下,肯定会更精彩。 此刻,众人所见之下,林欢面对着黎希雾,正式说了声:“抱歉黎小姐。” 黎希雾没吭声。 林欢决定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些话我不是听别人说的,世家圈子里也没有人乱传,是,是我太妒忌你,所以才乱说了这些话。当时我并不知道姑妈在直播镜头下,一时也没管住嘴,让这些话影响到黎小姐和裴先生,我愿意承担责任。” 黎希雾淡声开口:“是这样吗?” 林欢点头:“是这样的,也是我个人原因,我不该妒忌你,是我一个人的错,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旁边一直很紧张的林有容,在听到林欢说的这些话,并且将她摘除干净,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侄女没白疼爱。 还以为她会把自己供出来,没想到她把责任全揽在她自己身上了! 真好! 黎希雾侧目对裴荆州说:“四哥怎么看?” 裴荆州音色清冷:“既然澄清了,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黎希雾弯了弯眼睫:“好。” 听到就这么算了的林欢,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她都做好准备承担责任,承担裴先生的怒火,承担这一切,结果裴先生和黎小姐就这么算了?她没听错吧? 不仅是林欢,林有容也很惊讶。 人家是真夫妻,别想当小三 她都想好怎么给欢欢求情了,结果裴荆州和黎希雾压根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裴荆州示意律师:“既然她们承认了这件事,也诚恳道歉,律师函收回,不再追究。” 律师照做:“好的裴先生。” 很快,律师当众将那份律师函收了起来,退到陈信身后的位置站着,俨然是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不用他参与任何事! 韩千叶心里还是很不爽,就这么放过她们了? 还是说儿子有另外打算,表面和气解决,准备私底下处理周家? 这时候薛锦珠站出来说,语气不爽:“喂,这位林小姐,你别以为黎姐姐说不追究,你就可以暗暗窃喜,我感觉你的歉意还不够诚恳!” 唐娴拉了一下薛锦珠:“锦珠,女孩子说话不要这么大声。” 陈信的目光落在唐娴身上,唐娴忽略掉陈信的目光,拉着薛锦珠后退。 薛锦珠甩了甩手,抱胸的站姿,那些不痛快都写在脸上。 【这个薛锦珠戏真多!】 【黎希雾都没有追究了,她还非要跳出来多说两句。】 【都承认错误道歉了,人家也没有追究,事情圆满解决。】 【黎姐姐真大气,四哥好温柔,谁说顶级豪门很拽?不愧是我嗑得最起劲的真夫妻cp!】 【这个林小姐造谣是因为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吧,长得是很漂亮,放人群中一眼可见的美女,但是站在黎姐姐身边瞬间就黯然失色了。还有,人家是真夫妻,别想当小三。】 【还好我很坚定的相信黎姐姐,那些跟风倒戈的人,原地爆炸吧!】 【要结束今天的直播了,好期待明天。】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的时候。 也在近两千多万在线观众都以为马上就要结束直播的时候。 一张对于欢喜婆婆粉丝来说,十分久违的脸,意外的出现在镜头下。 也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让始终上不去两千万的直播在线人气,很快就突破了两千万! “高思思!” 惊诧出声的是俞京,他赶忙推拉身侧的高月半:“喂喂喂!高思思来了!” 高月半:“没瞎,看见了。” 俞京问:“这个时候高思思出现是什么意思,还刚好赶在这个风头上,搞什么啊。” “编剧那边都不用写剧本了,今晚这一出可以算得上是年度大戏。”高月半都忍不住唏嘘说道。 而另一边。 林有容眼看着事情得到妥善的解决,心情正好,一抬头,就瞧见唐娴那边的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就静静地站在那,看着她。 在林有容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之后,内心猛地巨震! 高思思! 她怎么在这?!! 在林有容发现高思思的那一刻,高思思抬脚朝这边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看见了突然出现的高思思。 林有容看到高思思的表情如同见了鬼一样,惊讶的长大嘴巴:“高思思!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都准备退出直播了!高思思一出现,我整个人都清醒了。】 【作为第一季看完的粉丝,解释一下,高思思是第一季欢喜婆婆里,林有容的儿媳。】 【高思思不是婚内养小白脸吗,上个节目作得淋漓尽致,当时被骂惨了,她怎么还好意思出现在第二季的直播镜头。】 【该说不说,高思思看起来好憔悴。】 【应该是离开了周家,没有好日子过,没有钱挥霍,没人纵容她作,所以才会这么憔悴。】 【这很活该啊,那么作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她养小白脸诶,婚内的私生活一点都不检点。当初林有容对她还很宽容,没有让她完全净身出户,好像还给了她不少钱呢。】 【搞不懂这个时候高思思来凑什么热闹!】 网友大多在揣测着,为什么高思思这个时候出现在欢喜婆婆的直播镜头下。 不过大多揣测都是带着恶意的。 当初的事情让很多人对高思思有了不好的滤镜。 高思思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林有容面前,她身上穿了一件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宽松的款式,将她的身体显得有些臃肿,但实际上她并不胖,还很瘦。 甚至是瘦得有些脱相了。 这就是离婚后她整个人发生的变化。 高思思抬手拢了一下披散着的长发,光照下显得整个人更精神了一点点,她看着面前脸色犹如见了鬼的林有容,说了句:“周夫人,好久不见。” 要不是现在周围有人,还有直播镜头,林有容肯定会一把将高思思推开。 但是现在她不能这么做。 不仅不能这么做,还要表现出关心的模样,温柔问道:“思思,你怎么会在这?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最近好吗?我瞧着你好像瘦了很多。” 高思思唇角牵起一抹笑:“是瘦了。” 林有容一听,比刚才更关切:“这段时间怎么没有照顾好自己,生活上哪里不如意,你跟我说一声就好了。就算现在不是婆媳,对我来说,你也还是我的亲人。” 高思思:“亲人,我怕是高攀不上。” 林有容笑着说:“怎么会呢,我们做过亲人,现在你也是我的亲人啊。” 高思思忽然问:“真的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高思思眼里的光异常晶亮。 旁边的林欢瞧着,总觉得不太对劲。 她对这个高思思的印象不是很深,因为她一直在h国读书,回国待的时间少,和高思思就见过那么几面。 印象中高思思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性格还是蛮好的,很好说话,天真烂漫,大概是被表哥宠出来的。 后来听说高思思跟姑妈上了婆媳综艺之后,没多久就跟表哥离婚了,原因是高思思婚内私生活不检点,养小白脸霍乱周家的家风…… 林有容点头应着:“当然啊,你当然还是我的亲人。” 应声之后,林有容盯着高思思的脸,关切说:“你看你,也瘦太多了。” 说着,林有容主动去牵起高思思的手:“一点都不好好照顾自己,我让阿姨去你那照顾你一些时日,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牵着高思思的手,林有容还不忘林欢,提醒了林欢一声:“欢欢,咱们该走了。” 真面全网目曝光!毒妇! 林欢还想等会私底下再给黎希雾道个歉来,正要说你们先走的话,忽然就见高思思一把甩开林有容手,这个动作将她吓一跳! 林欢瞪大了眼睛。 旁边看热闹的薛锦珠也瞪大了眼睛:“我去,这是干嘛!” 黎希雾侧目看了看裴荆州,裴荆州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四目相对,他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没错,这才是真正的大戏。 造谣这件事,她和裴荆州身为当事人,如果对方道歉了,不可能再在众目睽睽之不依不饶。 但按照裴荆州的性格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所以做足了安排。 包括出现的高思思,也在安排之内。 有的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比如林有容当初费尽心机将高思思赶出周家,甚至不惜毁坏高思思的名声,让高思思一辈子抬不起头。 此时高思思突然一下子甩开林有容的手,周围众人都震惊了! 【卧槽!高思思这是要干嘛?】 【怎么感觉高思思疯疯癫癫的,就跟吸了那啥似的,整个人瘦得都快脱相了!】 【是不是男人养多了,被吸干了精气哈哈哈哈。】 【林有容是真的对她太好了,要是我儿媳这个死样子,我能把她踹多远就踹多远。】 【我倒要看看这个高思思能搞出什么新花样来。】 越来越多人骂高思思。 言论也越来越难听。 林有容瞧着高思思一反常态的样子,关切询问:“思思,你怎么了?” 高思思拿出手机,点开一则录音留存的画面给林有容看:“周夫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有容看到屏幕上是录音了留存,心里一个咯噔,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林有容安慰自己,别多想,都这么久了,高思思要是手里留有当初她设计把她赶出去的证据,早都拿出来威胁她了。 这么一想,林有容宽心了许多。 假模假样问道:“思思,这是什么呢?” 高思思声音陡然变得很尖锐:“是周夫人当初费尽心机将儿媳赶出豪门的计划!” 话落,林有容脸色骤然一变,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拿高思思手里的手机。 高思思手一避:“周夫人心虚了吗?” 林有容仍然维持着脸上的微笑:“思思,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是啊,在周夫人看来,不就是胡话连篇吗。” 高思思后退,手里的手机稳稳拿着:“正因为我早就知道,我就算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也掀不起什么水花。因为,会被周夫人你,第一时间压下去,这种吃力不讨好甚至永远也洗刷不了冤枉的事情,我宁愿不做,也要拿着这些证据,今晚真是一个合适的机会啊。” 林有容脸色越来越难看。 脸上的温柔和关切也都消失不见,刻薄凶恶的瞪着高思思:“你在那胡说八道什么!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 林有容忽然变了嘴脸,也将大家震惊到了。 尤其是网友。 高思思眼睛都红了:“瞧吧,只要我开口,便是胡说八道,随便被你乱扣两顶帽子,我便从此万劫不复。” “高思思!” “别叫我了。”高思思脸色冷下来,手里的手机轻轻晃动:“既然我说的话没人相信,那就让大家来听听周夫人你说过的这些话好了。” 话落。 在林有容不敢置信的目光下,高思思点开当初保存下来的录音: ——高思思!你找死是不是,我劝你老老实实把离婚协议签了,不然我要你好看! 这道声音出,众人立马就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 是林有容的声音! 那样的语气以及那句话,跟她此时的面目看起来,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紧接着高思思的声音传来。 ——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 ——现在全网都知道你的为人,水性杨花,朝三暮四,我留着你继续丢我们周家的脸? ——你明知道这些跟我没关系,都是你一步一步给我挖下的坑,什么小白脸,什么水性杨花,根本跟我毫无关系,我只有周擎一个男人,我只爱过周擎。 ——闭嘴!你算什么东西!赶紧签字,收拾行李滚出周家,要不然我让你彻彻底底身败名裂。 ——妈,我可以搬出去住,我不想和周擎离婚(此处是抑制不住的哭泣声。) ——哭什么哭,哭丧啊,上这个破节目就是为了今天,我费尽心思才让阿擎信了你水性杨花的事,一个底层出身的人,让你当了半年豪门太太已经是对你的仁慈,周太太的位置不是你能坐得住的。 ——妈…… ——来两个人,按着她签字,签完字把她丢出去。 …… 录音曝光,全网震惊。 林有容试图上前抢走高思思手中的手机,高思思退后躲开,撕心裂肺的笑着说:“周家我没有想过再回去,你放心,但是这些脏水和冤屈,我死也咽不下……我一直,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洗刷我身上脏水的机会,今晚,真的太合适了,甚至为了早点赶来,我还差点出了车祸,还好,一切都来及得!!” 林有容气的浑身发抖:“高思思,你别以为你拿个手机在那放录音,就会有人信你,那根本不是我说的话,是你合成的吧!!对,合成!就是合成!” 高思思轻笑:“声音可以是合成的,要是我还有其他视频呢?” “视频?!”林有容内心一震。 怎么可能还有视频? 当时这些话是在周家说的,客厅有监控也要她发话才能调取。 高思思笑容发苦得厉害:“从进周家开始,我几乎每天都活在痛苦中,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嫁进了古代的宅子里做妾,实际上连妾都不如。我的一言一行都让你不满意,动辄骂我,精神侮辱我,一开始我只会默默承受,后来我开始录音,不怕告诉你,我还有很多你精神侮辱我的录音,包括……” 林有容想撕烂高思思的嘴。 这么想,她便冲上前。 裴荆州抬了一下手,陈信立即上前拦住林有容。 其他人也赶紧上前帮忙拦着林有容,黎希雾则是直接挡在了高思思身前。 高思思看着黎希雾的身影,眼眶红得厉害。 她目光越过黎希雾的肩头,望见情绪激动的林有容,掷地有声说:“包括你骗我上欢喜婆婆综艺,每天要说什么话,全都要按照你给的剧本。那时候我天真的以为我听你的话,你就会慢慢接纳我,可我没想到,那些都是你为了将我赶出周家的计划!你才是那个毒妇!” 话落。 在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拿出全部证据打她的脸 任谁也不会想到。 上一季欢喜婆婆节目中表现最好最讨喜的林有容,真正的面目竟然这么可怕! 高思思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她提前安排好的剧本! 在节目结束后,直接拆台给高思思泼一身脏水,把高思思逼成现在这副可怜的样子! 这样的行径,说是罄竹难书也不为过! 而此时的林有容,脸上早已没有了平日的慈眉善目,指着高思思用尖锐的声音说:“你少在那血口喷人!” “高思思!”林有容目眦欲裂瞪着高思思:“你可真是个人尽可夫的白眼狼,我善待你,你却反过来咬我一口!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即使是这个时候,林有容也还在狡辩。 而她说出的这些话,也让其他人疑惑,两人到底是谁在说谎? 【又一次被刷新了三观!】 【我是不是骂高思思骂得太早了,她看起来好可怜。】 【说不定是蹭热度,高思思能保存录音,一看就不简单,她可不是什么单纯的小白花。】 【高思思说的话,和她的行为前后矛盾,一会儿聪明的保存录音,一会儿又傻傻的跟着林有容安排的剧本走,说不定现在也是她自导自演呢。】 【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人微言轻,高思思没有任何背景,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大家看她都自带偏见的滤镜。然而事实上高思思什么也没做,但却要为林有容所做的这些事情付出代价。】 【还在阴谋论的人才可怕,高思思都这么惨了,今晚曝光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以前肯定想过曝光林有容的真面目,但她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靠什么去跟林有容抗衡?】 【高思思真可怜。】 林有容还在为自己辩解:“高思思,我念在之前的婆媳情分上,即使你和阿擎离了婚,我也时常对你照顾有加。 我怎么也没想到,农夫与蛇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今天你会反过来咬我一口,给我泼上这些脏水。 刚才那些话是我一时气急脱口而出,我希望你好自为之,别总想那些歪门左道,学着好好做人比什么都重要!” 这番话说得十分真切。 让人几乎都要信了林有容的说辞。 也让高思思瞬间处于劣势的那一方。 如果高思思不拿出实质的证据来证明林有容对她做过这些,这必然是一番闹剧,也会让人看尽了高思思的笑话。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高思思身上。 想看看高思思还会不会反驳,会不会真的有所谓的,更有利的证据拿出来打林有容的脸。 在众人的目光下—— 高思思从黎希雾身后缓缓走出来。 她没有因为林有容的一番话就此放弃,脸上更没有一丝退缩,那张瘦得脱相的脸上全是坚定。 她举起手机:“不是说我泼你脏水吗?说我污蔑你吗?那我就让所有人都清楚的看看,你林有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没有人比你更会颠倒黑白。” 听到这话的林有容瞳孔骤然一缩。 紧接着,高思思点开手机里的一则视频录制,将视频内容对着直播镜头当众播放。 这次不再只是让人揣测怀疑的声音。 这次视频里还有林有容这个人。 恶劣的话,粗鲁的拉扯,尤其是言语上的侮辱,让众人看到了林有容慈眉善目外表下的另一面! 视频播放完一个,又继续播放下一个。 摄影师很贴心的将镜头拉近,已经破了两千万在线的网友,清清楚楚看完了视频! 林有容脸色惨白,几度想要上前夺走高思思手里的手机,但是被人拦着,她怎么也无法上前。 她像一个疯子一样,吵着嚷着叫高思思关掉视频。 高思思只是冷眼看着发疯的林有容,看着她做过的那些事,被当众曝光后,恼羞成怒的样子,那副凶恶的嘴脸好似下一秒就能冲上来将她撕碎! 【卧槽!这是毒妇吧!】 【差点就信了林有容的鬼话!】 【真相证据都摆在面前了,林有容还有什么好委屈的,刚才弹幕全是骂高思思的,现在那些人怎么不继续骂了?】 【前阵子看到一个儿媳听见婆婆的名字就会全身发抖,倒地抽搐的新闻,当时还觉得新闻夸张,看到高思思的遭遇之后才惊觉,其实一点都不夸张,高思思好惨。】 【不得不说高思思的内心真强大,千等万等,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真没想到林有容为了将儿媳赶出门,无所不用其极,她怎么这么恶毒!】 【高思思出身小康家庭,凭自己努力考上名校,结识了周擎。就因为家境不够优渥,不能给周家带去商业利益,就被林有容这样践踏,这林有容也太可怕了吧。】 站边上的闵涵蓉,第一次庆幸从陶晶进吴家的门一来,从未恶劣对待过陶晶。虽不至于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但是儿媳该有的好,她都没有亏待过陶晶。 刚才瞧着林有容这么恶毒的一面,又是全网直播,闵涵蓉轻声说了句:“周家的股市明天估计是要暴跌。” 薛锦珠听到闵涵蓉这句话,附和了一句:“周家出了个毒妇,全网都知道了,以后跟周氏合作都要谨慎考虑。” 旁边的莫予妗没吭声。 她倒是没想到今晚会有这么大一出戏,不过这林有容也确实挺坏,为了将自己不满意的儿媳赶出家门,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都是女人,就应该知道女人的名声很重要,这林有容偏偏将高思思的名声毁了。 如今被会被曝光,可见那高思思受的委屈,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韩千叶闭了闭眼,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林有容。 此时高思思播放完视频,已经收起了手机,平静的语气对林有容说道:“你之前总说我是麻雀飞上枝头想变凤凰,说我没有这种泼天富贵的福分,说我这辈子只能是个普普通通的人。那你呢?你当年难道不是用手段上位成为周夫人的吗?” 林有容怒吼着:“你闭嘴!再说下去我撕烂你的嘴!” 高思思轻笑,转头去看战战兢兢的林欢。 林欢猝不及防对上高思思的目光,脚下后退了小半步。 最彻底的反击 高思思两手揣在外套口袋里,好整以暇看着林欢:“替她背锅,你真伟大,就像当初的我一样蠢。” 听到这话的林欢心里一个咯噔。 就因为高思思这么一句话,众人的目光又再次聚集在高思思身上。 网友在线揣测:【什么情况?那位林小姐替她姑妈背锅了?背什么锅?】 【这林有容还搞了什么事情?】 【我刚才就觉不太对劲,由于黎姐姐和四哥没有追究,就没有深想,现在看来总觉得起初那件造谣的事有猫腻。】 【真的只是那位林小姐妒忌才造谣?说实话我不全信,林有容肯定脱不了干系。】 【卧槽,不会连这高思思都知道吧,这高思思真是豁出去了,赶紧曝光曝光。】 此时的林欢很心慌。 她一方面害怕真正的实情被曝光,会让姑妈现在的处境变得更糟糕;一方面又想到姑妈做过的那些事……她的姑妈竟然不择手段毁了一个跟她一样年纪的女孩。 高思思她做错了什么? 她,她不过只是嫁给了表哥,既没有做对不起周家的事,也没有做对周家有害的事,为什么会经历这么多黑暗,还全都是姑妈一手给她造成的黑暗。 要不是今天的时机合适,林欢不敢想象,这样的看不尽头,看不见希望的日子,高思思还要经历多久,还要苦苦支撑多久…… 或许高思思还有机会。 也或许她这辈子就永远这样烂在泥土里了。 就在林欢以为,高思思会说些什么的时候,高思思缓缓转过身:“我终于……将我身上这些……差点以为这辈子都擦不干净的脏水,一点一点都擦干净了,再见诸位。” 眼看着高思思就要离开。 那么洒脱利落的背影,丝毫没有再做任何事的打算。 一如她所说的那样,她今晚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擦干净自己身上的脏水,她想堂堂正正的生活。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被邻居戳脊梁骨还不敢大声的反驳,被亲戚朋友作为笑柄和谈资,身边的朋友也相继疏远她。 这是面向全国的直播。 所有人见证了她的反击。 从今往后,要是再有人戳她脊梁骨,她可以很大声的反驳对方,她不是那种人! 然而气不过的林有容,并不打算就让高思思这么潇洒的离开,她推开身边的人就要冲上去拦住高思思。 在场的人皆是一慌。 生怕林有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好在这个时候,林欢忽然冲上前拉住暴躁失控的林有容:“姑妈!姑妈!” 林有容生气的甩开林欢的手:“你让开。” 林欢死死拽着林有容的胳膊:“姑妈,你的所有行径都在直播镜头下,你冷静一点。” 这话一出,林有容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失态。 她竟然失控到当众辱骂高思思! 可是一想到高思思把那些事情都抖了出来,她就生气,气得恨不得把高思思的脸撕烂才解气! 林有容心想,既然在直播镜头下不好做这些事,那就离开镜头做,她一定要好好教训高思思这个贱人,让她知道得罪她的下场! 这么想着的同时,林有容脸上的表情都不对劲了。 她掰开林欢的手就要往前走,林欢忽然开口:“姑妈,你能不能冷静一点,高思思因为你都已经变成现在这样了,你还要怎样啊?这次的事情我也听你的,并且照你说的做了,一切我都揽下来了,我们回去吧,不要再闹下去了。” 话落。 林有容豁然转头看着林欢。 林欢眼眶里有晶莹的水珠,欲落不落,是因为心疼高思思的遭遇,她没想到高思思会被姑妈整得这么惨。 然而,让林欢没想到的是,林有容抬起一巴掌就甩在她脸上—— ‘啪’ 清脆的声响。 林有容抬起手,一巴掌重重地扇在林欢脸颊上,这一巴掌下来,林欢脸瞥在一边,眼眶里晶莹的泪水刷地落下来! 林有容打完之后,愣了愣。 掌心火辣辣的感觉越来越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当众打了林欢。 “欢欢,我……” 林欢捂着脸颊委屈的后退:“姑妈,你打我可以解气的话,我心甘情愿挨你打,但是你不要再为难高思思了,她也不容易。这次我听了你的话,但是以后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姑父知道会生气的。” 提到周家主时,林有容忽热意识到自己闯大祸了! 她没心思管林欢如何,跌跌撞撞先跑掉了,这个方向是冲着高思思离开的那个方向。 黎希雾第一时间对陈信说:“陈助,安全起见,送一下高小姐回家,一定要送到家门口。” 陈信已经做好准备,颔首:“好的,太太。” 猝不及防听到陈信口中的这声太太,黎希雾不太适应。 大概是刚才陈信想说黎小姐,但意识到在这个场合称呼她黎小姐不合适,于是顺口改成了太太这个称呼。 待到陈信一走,整个节目录制现场都安静了下来。 【这一巴掌隔着屏幕都感觉好疼。】 【就知道这个林有容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哪个不怕死的还敢嫁进周家去啊,去了就玩命。】 【看到高思思洒脱离开的那一幕,内心真的百感交集,我为我刚才内涵她的话道歉,对不起高思思,希望你今后能遇良人。】 【原来是林欢替林有容背锅了,原来造谣黎姐姐和四哥感情的是林有容。】 【林小姐选择把这件事说清楚,就是做得最对的事,只不过挨了一巴掌,这林有容也太可怕了。】 【果然是林有容的主意,这种谣都敢造,太恶心了。】 【咒周家的股市明天暴跌,周家破产最好。】 【真怕林有容的儿子知道真相回去找高思思,虽然有可能那个男人自始至终都知道,要是他回来找高思思,高思思千万不要和渣男在一起。】 【没错,这种男人会因为别人制造的假象和误会跟你离婚,就没有想过认真跟你过一辈子。】 【对不起啊高思思,一直都在误会你的人品,希望你从今往后能开心快乐。】 大快人心! 已经是晚上十点。 按照计划内的时间,今天的直播应该在九点半结束。 而这个时间,这些天一直没法破的两千万在线观看人气,终于破了,最高两千一百万人气。 也是目前为止最高人气。 这个时候路人早都已经陆陆续续回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将这里围住,刚才现场仅有全部嘉宾和裴荆州一行人,还有自己赶来的高思思。 裴荆州虽然安排了高思思这一出,但一切由高思思自己决定,并没有任何威胁。 高思思从知道林有容今天下午出现在欢喜婆婆的直播里时,就一直在关注直播,她当时就在犹豫要不要拼一把,冲去这个节目曝光林有容的真面目。 但又怕被当做疯子赶走。 毕竟林有容那么有手段,这样一来,她的机会变得更加渺小,这辈子都要活在这件事的阴影中。 她在痛苦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 一通于她而言,几乎是救赎的一通电话,然后,她毫不犹豫开车匆匆赶来,这一路上疾驰的速度,还差点出了车祸。 她这么着急,就是因为她有机会了。 是那位裴总给她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一定要! 所幸,她成功了。 她终于澄清了这些误会,擦干净了自己身上的脏水,从今以后她不会再活得像之前那么痛苦了。 欢喜婆婆今晚的直播劲爆内容,毫无疑问上了微博热搜。 而且是以最快的速度登上了热搜榜第一的位置。 词条只有#欢喜婆婆#四个字,直接点进去就能看到今晚的热搜内容。 有网友发了欢喜婆婆的录屏在微博上,热议非常高,点赞已经高达五十多万。 【看完录屏,我只想说,这个林有容太恶心了。】 【当初高思思被骂得有多惨,逼得高思思离婚,要不是高思思内心还算强大,现在怕是都疯了。】 【林有容自己的上位史都不怎么光彩,真是yue了。】 【这大概就是,林有容上位的时候自己淋过雨,所以她要把高思思的伞撕了。】 【这林有容也太坏了吧,她还造谣黎希雾和她老公,真是够恶心的。】 【尤其是还心安理得看着自己侄女替自己背锅,周家应该把她赶出去才对。】 各种抨击的言论越来越多。 大家都在咒周氏的股市明天就暴跌。 谁知道,今晚事情发酵到现在,林有容的个人行为造成的负面舆论,已经影响到周氏的股市! 网友一看,直称大快人心! 转眼已经是十点一十五分。 欢喜婆婆第二季最后一期的第一天录制,在十点一式五分结束直播。 今晚收获了最高人气,同时也刷爆了话题!让欢喜婆婆综艺火跻身一线爆火综艺! 林欢怎么被接来,自然就会怎么被送走,但是在走之前,她还是把之前想的事情再做了一遍。 她走到黎希雾和裴荆州面前。 心里边虽然忐忑,也害怕裴荆州,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鼓起勇气说。 她语气很诚恳:“黎小姐,这次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我必须要替我姑妈,跟你说声对不起。” 黎希雾声音很淡:“你早点回家。” 林欢鞠了一躬:“对不起黎小姐,这次是我的歉意。” 黎希雾伸手抬了一下林欢的肩膀,示意她站直,在林欢站直后,黎希雾说:“其实最后,我没想到你还会说出真相。” 林欢低叹一声,垂着眸子:“我一时迷了心窍,以为,以为……” 黎希雾:“以为就是你姑妈说的那样?” 林欢没吭声。 黎希雾瞧着林欢自责的表情,声音柔和了些许:“任何事情要学会自己判断。” 林欢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黎希雾点头:“好。” 那辆车开过来,司机下车给林欢拉开车门,林欢弯腰上车,离开了这里。 其他人都在直播结束后,一边努力消化着今晚发生的所有事,一边陆陆续续回了酒店。 韩千叶心事重重,没怎么吭声。 薛锦珠因为陈信走了,裴总又还在,跟谁也说不上话,只好先跟着唐娴回了酒店。同行的还有闵涵蓉那一组婆媳,和向岚那一组婆媳,韩千叶和莫予妗走在后面。 闵涵蓉早已收起了领夹麦,唏嘘的声音说:“话说害人害己,这林有容也真是的,非要做得这么绝。” 唐娴语气唏嘘:“将高思思害成那样,她怎么一点都不内疚。” 闵涵蓉:“要是内疚,也不会有今晚这些事了!” 双手抱胸,慢悠悠走着的薛锦珠搭腔:“有的人天生就那么坏,坏得很彻底,即使做出更坏的事情,她也不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陶晶一直没吭声。 她嫁入的也是豪门,不过她的家世本身就好,自己也是属于知书达理的那一类,闵涵蓉待她也挺好的。相比较高思思的遭遇,她没法共情,但是很同情是真的,所以这会儿心里还很难受,尤其是想到高思思离开时的眼神,好心疼她…… 向岚没有议论别人的习惯,即使是做了许多坏事的林有容。 她侧目看了看身边的许慕真,此时的许慕真就像个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认真听着大家对林有容的八卦,尤其是她的上位史…… 节目组的人陆陆续续收工完成,将所有录制设备搬回酒店。 等到人都散去,已经十点半。 黎希雾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和裴荆州回到车上,她只打算坐一会儿,和裴荆州说说,就回酒店,谁知裴荆州让司机先开车。 黎希雾问:“去哪?” 裴荆州眸光落在她脸上:“我订了另一家酒店。” 黎希雾坐直:“什么时候的事?” 裴荆州将她的手拉过来:“来的时候。” 黎希雾顺势倚过来一些,贴裴荆州略近:“今晚的事,谢谢四哥。” 裴荆州挽着唇角:“既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也可以当做我是为了我自己,用不上谢谢两个字。” 黎希雾潋笑:“那,谢谢老公呢?” 裴荆州低头亲了亲她额头:“别撩我。” 黎希雾仰起脸来:“这就算撩吗?” 裴荆州:“算,只是笑一下也算。” 黎希雾脸上的笑容渐淡,不过不是因为和裴荆州的对话,她提了一句:“四哥,我想知道关于我和郁合薇以前的一些交集,能告诉我吗?” 事情的严重性,公开道歉 林有容匆忙回到周家。 周家的管家见到林有容回来,立即上前来:“夫人,你回来了。” 林有容回来的这一路上都慌里慌张的,见管家过来迎她,立即调整好脸色:“老周呢?” 林有容口中的老周,就是现在的周家主,周茂义。 “夫人,家主他……”管家欲言又止。 “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林有容皱起眉心,拨开面前的管家往里走:“让佣人去我的盥洗室放水,我要泡个澡,这一天在外面太累了。” “诶,好。” 管家眼见着林有容往里走,想着还是要提醒一下才行,不然等会的场面肯定一发不可收拾。 嘴巴张开,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周家主的声音—— “回来了。” 偌大的客厅灯光明亮。 这个时间佣人都已经回了佣人房,客厅里的沙发上仅坐着周茂义一人。 他手里翻阅着一本书籍,坐姿随意,没什么讲究,翻阅的频率也不快,慢慢地,有条不紊。 听见林有容的声音,他开腔说了句‘回来了’,也没抬一下头,仍然在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看到这一幕,林有容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此时的心情,比在北水镇当众被高思思揭穿那些事还要忐忑。 尤其是一向喜怒不定的周茂义面前。 管家悄悄走至林有容身后,压低了声音说:“夫人,家主一直在等你。” 林有容咽了咽口水:“知道了。” 管家有些担忧,只退到门外,并没有离开。 林有容心情忐忑的朝沙发那边走过去,走近了这才柔声喊道:“老周,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说这话的同时,林有容挨着周茂义身边坐下来。 她挨得极近,手腕自然的搭在周茂义胳膊上。 周茂义的视线离开面前的书籍,缓缓抬头,侧目去看林有容:“在等你。” 虽是老夫老妻,但哪个女人不爱这些温馨,尤其是已经这么晚了,周茂义还坐在这等她回来。 林有容抱住周茂义胳膊说:“前几天chanel的国内秀场给我递了邀请函,我和林太太约着一起去了,这次chanel邀请了很多明星,热闹得我一时忘了回来的时间。” 一番谎言很自然地从林有容口中说出。 不管怎样,周茂义这边要先瞒着点,实在瞒不住了再编一编,想办法糊弄,反正周茂义这些年也很纵容她。今晚的事情才发生,周茂义肯定还不知道她今晚去过北水镇。 她这么想着。 周茂义平静地问她一句:“去chanel秀场?” 林有容稳住心神不慌不忙:“是啊,前两年刚成为chanel在国内区的高定vip,自那以后,chanel的每一场秀都会邀请我。” 周茂义收回视线:“之前怎么没听到你说。” 林有容听出他的语气不对味:“老周是不是不高兴我回来这么晚?” 周茂义放下书籍,推开挨着他的林有容,缓缓站起身。 林有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仰头看着站起身的周茂义,思索了一下说辞,准备继续忽悠,随后她站起身:“老周,这次……” 林有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周茂义抬起手臂,直接朝她脸上挥过来。 发生的太突然了,而且这一巴掌挥过来也太快,林有容完全来不及躲不开,硬生生挨了周茂义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 而被打的林有容,整个人直接被打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有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周茂义打了。她抬手捂脸,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打我。” 周茂义脸色冷得骇然:“打你是让你长记性!” 林有容这个时候还在嘴硬:“我做什么了你就打我?周茂义你最好说清楚!” “说清楚是吧!”周茂义冷冷的声音响起:“你在那个破节目上干的好事,把周家的面子里子丢得干干净净,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事吗?” 这话一出—— 林有容脸色骤然一变! 周茂义攥住林有容的手腕,拉扯她过来,厉声质问道:“丢人就算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得罪的是裴家!” 此时林有容脸颊上麻木的痛感分散到手腕上,可见周茂义抓她手腕用了很大力气,林有容吃痛的皱起眉心,心虚道:“老周,我,我知道错了。” 周茂义一松手。 林有容惯性的后退,脚下一崴,跌坐在地上。 林有容又心虚又委屈:“既然你都知道了,你不安慰安慰我,还反过来打我,周茂义,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打的那一巴掌很痛啊!” 周茂义居高临下,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林有容:“你也知道痛?” 林有容怒极不满:“周茂义,你这是什么话?” 周茂义:“你真以为裴家好惹吗!真是不知道轻重!他们裴家哪怕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周氏接下来的路都会被堵死。今晚周氏的股市就已经在跌了,明天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你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你把整个周家都搭进去了!” 原本还很委屈的林有容,听到周茂义这话,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一边脸颊通红,一边脸颊惨白:“老周,我,我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会闹大,而且,我只是一时心急。” 周茂义被气得不行:“心急?你心急什么?那裴家也是我们能招惹的?你还带着林欢一起去惹事,她没这个命嫁进裴家,想都不要想。 我告诉你,裴家想弄死我们周家轻而易举,但他们这次就算什么都不会做,我们周家也够呛,你自己想想你这次闯了多大的祸!” 林有容赶紧站起身来,担忧的问:“老周,那,那现在怎么办?” 周茂义用力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让周擎安排明天的记者会,你必须出席道歉。” “好,我道歉,我一定乖乖道歉。”林有容毫不犹豫点头。 跟裴家道歉,这没什么。 但是周茂义说的却是:“不止是跟裴家道歉,还要跟高思思道歉。” 一听这话,林有容当即变了脸:“什么?还要跟那个人尽可夫的女人道歉?” 话落的瞬间,周茂义又抬起手,作势就要打林有容。 这次林有容眼尖,第一时间抬手捂着脸:“跟裴家道歉可以,怎么还要我当众给高思思道歉?你这是让我把脸丢在地上被人踩!” 周茂义冷哼了声:“你还知道要脸?” “我……”林有容一听是要公开给高思思道歉,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不行,我不会给那个人尽可夫的贱人道歉,我可是周夫人!” 周茂义冷声提醒林有容:“裴总不计较,裴太太不计较,你不会真的以为就这么完了吧?你到底弄没弄清楚,你得罪的是裴家,我们周家这次要是不拿出态度来,要不了多久,我们周家就会在京城无法立足,这场记者会,去还是不去由不得你,不仅要给裴家道歉,还有高思思那件事,也得道歉。” 林有容渐渐意识到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和四哥泡温泉 “您必须去!”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林有容还没回头,就听见管家的声音说:“少爷回来了。” 周擎走进来,缓步走到周茂义身前,他目光看向红肿着半张脸的林有容:“妈,明天周氏的记者会,您必须去。” 林有容瞧着儿子的态度:“你也知道了?” 周擎声音平静:“是知道了,只不过知道得太晚了。” 没有意想中的愤怒,林有容心里有了少许宽慰:“那个女人本来就不应该进我们周家,阿擎,好在你当初没有心软。” 周擎一字一句:“我后悔我当初没有心软。” 林有容怒道:“那个高思思怎么配得上你!” 周擎平静的反问:“那当初,您又怎么配得上爸?” 林有容瞬间哑然:“……” 旁边的周茂义冷哼了声。 周擎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刚出来,管家就上前问:“少爷,你才刚回来,怎么又要走?” 周擎眉眼黯然,眼底没有一丝光亮:“去做该做的事,虽然已经……迟了。” 很快,周擎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 周茂义在儿子周擎走后,也抬脚准备离开,林有容拉住他:“老周,你要去哪?” 周茂义冷漠的掰开林有容双手,冷着脸往外走:“你自己好好反思,准备好状态出席明天的记者会,再给我丢人,你就给我滚出周家。” 林有容愣住。 刚才挨了一巴掌后,林有容脸颊越发红肿。 现在浑身都变得麻木。 眼看着儿子和丈夫相继离开的背影,林有容发了疯一样的摔东西—— 此时。 黎希雾和裴荆州已经抵达了酒店。 这个酒店的位置,距离节目组订的那个酒店有一公里左右的距离,不算远。 套房的规格,按照裴荆州平时的出行预定,房间内比节目组安排的房间还要大很多,还有温泉和视听室配备。 裴荆州替黎希雾脱了身上的外套,搭在床尾椅上:“看看,喜不喜欢这里。” 黎希雾从进门开始,目光已经迅速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圈:“差不多吧。” 裴荆州失笑,走到她身侧:“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黎希雾仰头看他:“酒店都一样,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温泉那个酒店也有,只不过没有视听室,哦对了,也没有健身房。” 裴荆州拉着她的手往外走,黎希雾乖乖跟上。 外面是一个院式汤池,汤池已经提前准备好,此时雾气缭绕,扑面而来淡淡的热气夹杂着铁质的气味。 眼前一亮的视觉。 因为这个酒店的位置很高,夜已深,抬头就可以望见远山的阑珊灯火,还有那一整条山脉。黎希雾知道在这里欣赏北水镇的夜景会很美,但没想到会美到这样的程度,几乎移不开眼。 看了许久她才满足的收回视线。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以为是裴荆州来叫她了,她转过身。 看见裴荆州的那一刻,黎希雾表情一滞。 她刚才看了很久的夜景吗?怎么一转身,裴荆州身上的衣服就没了? 不仅上半身的衣服没了,下半身的裤子也……没了,只围了一条浴巾,露出沟壑分明的腹肌。 黎希雾:“你……” 裴荆州朝她走来:“泡温泉。” 黎希雾诧异:“现在吗?” 裴荆州拉着她朝温泉池那边走去:“不然深夜么?深夜你应该没有力气再起来泡温泉。” 黎希雾:“……” 几分钟后。 黎希雾进了汤池,裴荆州就在她身侧。 四十度的水温泡着刚刚合适,全身发热,毛孔一点一点打开,汲取着铁质温泉的效果。面前雾气缭绕,黎希雾瞧着裴荆州的神情不太真切,她往前凑了一点,拉近彼此的距离。 想起在车上裴荆州告诉她的那些话,她和郁合薇之间的交集…… “四哥。”她轻声喊道。 裴荆州眸光一直在她身上,即使隔着缭绕的雾气,他也一直看着她:“还想问什么。” 黎希雾潋笑:“我都还没问呢,四哥怎么就确定我是要问什么。” 裴荆州:“你忘了,我会读你的心。” 黎希雾挑眉:“也是,我都差点忘了,四哥会读我的心。” 水里,裴荆州的手抚在她腰上流连:“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 黎希雾抿了抿唇:“原本我是打算,综艺结束后,就正式提出离婚。” 流连在黎希雾腰上的手停滞了一下,而后变得更加肆意。 其实裴荆州都知道,包括那四亿,他也知道。但是现在听黎希雾亲口再这么说一遍,心里难免还是梗了一下。 他问她:“那现在呢?” 黎希雾丢给他一句:“还没想好。” 裴荆州倾身压过来:“要我帮你想想么?” 黎希雾抬手抵在他胸膛上:“四哥为我做了很多事。” 她的手势抵不住裴荆州,三两下便被裴荆州拆解开,离她越来越近:“所以,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报答?” “对,报答。” “四哥想要什么样的报答?” “那你愿意给我什么样的报答?” “报答的事情等会再说。”黎希雾仰着脸,唇角弯弯的:“谢谢四哥今晚亲自出面,说实话我从高思思眼里看到了压抑这么久的解脱,有些微触动。” 裴荆州总能一眼看出她在想什么:“周擎会因为林有容的挑拨,而跟高思思离婚,你是否在想,如果调换一下,这件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会怎么做?” 黎希雾眼皮颤了颤。 她想知道裴荆州的态度。 之前没那么在意,现在忽然有点想知道,所以犹豫着没问,没想到被裴荆州看出来了,还直接说出来。 既然他说出来,她也没有否认,点头嗯了声。 裴荆州说:“我什么也不会做。” 黎希雾笑问:“为什么呢?” 裴荆州:“因为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黎希雾不信这话:“如果四哥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应该一开始就强行将我从综艺除名。” 不让她上综艺,就是避免矛盾的最好做法。 裴荆州给她的回答是:“你是我老婆,拗不过我只能纵容你,不然还能怎样?将你五花大绑的绑回来,每天在家里看着你?” 黎希雾潋笑。 笑着笑着,就被裴荆州在汤池中转了个身,手臂趴着汤池边沿上。 他的身体从她身后覆上来:“我心里有数。” 突然变了姿势,要做什么黎希雾再清楚不过,她微微咬牙:“我还没聊完,虽然知道了和郁合薇的交集,我还想知道我现在的名字是你当初随便想的吗?还有,你……啊……” 她往前一扑。 汤池中的水漾起了涟漪。 和裴荆州初相识的那天 老公体力太好怎么办? 黎希雾不明白,都结婚三年了,裴荆州对夫妻之间的那点事还是很热衷,一点都没有婚后激情褪去的平平淡淡。 大概是受身边已婚同事的影响,那些婚后一年的夫妻,激情不再,一个月一两次平平淡淡解决需求。 但她发现,事实上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裴荆州永远在新婚的状态。 或者说,也是热恋的状态。 今晚就是。 前半夜黎希雾困得不行,没想到时隔一段时间之后,裴荆州又不做人了,后半夜她却又不困了,虽然身体没什么力气,但是脑海里的细胞却很活跃。 她翻身趴在裴荆州胸口上,轻拍拍他的脸颊:“别睡了。” 裴荆州:“……” 黎希雾瞧出裴荆州脸上的困意,有些微得意:“刚才四哥不是很横么?” 裴荆州唇角扬起宠溺的笑,顷刻间反客为主,将她重新压在身下:“再横一点也行。” 黎希雾:“四哥在逞强。” 裴荆州眯了眯眸。 黎希雾瞧着他眼里的危险,话锋一改:“我错了。” 果断干脆! 裴荆州弯了弯唇角:“明天不是还要录节目,你现在不睡,明早起不来。” “说得好像,我现在睡着了明早就能起来一样。”她说。 裴荆州:“怪我。” 黎希雾:“的确怪你。” 裴荆州笑了笑,朝她这边靠拢了一点,身上热气笼罩她全身。似乎男人的身体永远都比女人更热,像个暖炉一样。 他揽着她的软腰:“睡吧。” 黎希雾将腰上的手拿开,手肘撑在枕头上,侧身这么看着他:“四哥,你还没告诉我,我现在的名字是你随便取的吗?” 裴荆州:“不是。” 黎希雾很好奇:“那是我现在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裴荆州微瞌着眼看她:“你自己取的名字。” 黎希雾眉梢轻佻:“我自己取的?” “嗯。”裴荆州应了声。 黎希雾心说,这不是抛给她难题么,她又没以前的记忆,怎么知道为什么要给自己取这个名字。 她没往小名小字方面去想,是因为很显然不是小名或者小字,不然早被想找到她的熟人认出来了1 裴荆州看着她时一脸认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 黎希雾:“嗯?” …… 裴家和黎家一个在檀华府,一个在羌樾园,按理说是没有交集的两家人,所以黎希雾很好奇,她和裴荆州为什么是青梅竹马? 其实中间的牵连,是舅舅韩聘。 那天京城大学有一场演讲,学校邀请了法学界大佬韩聘,和外交界大佬黎怀生。黎怀生就黎希雾这么一个女儿,从出生开始,几乎走哪都带着,那次也带去了学校。 演讲开始,黎怀生率先上去,就将黎忧交给至交好友韩聘照看,两人感情深厚,犹如亲兄弟,所以黎怀生很放心将黎忧交给韩聘照看。 于是五岁的黎希雾和七岁的裴荆州,因韩聘,第一次有了交集。 小时候的黎忧,性格虽然不是社交牛逼症那种程度,但也算活泼。在黎怀生上台演讲之后,她一开始乖乖待在韩聘身旁,一看就很老实让人省心。 在大家都听得很认真很入迷时,黎忧就开始坐不住了。 她一会儿动一下,一会儿又从椅子上滑下来蹲在地上,怎么看都不安分,是让坐在后边的裴荆州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他知道这是那位黎先生交给舅舅照看的小女孩,就喊了一声舅舅说:“您管管她!” 黎忧唰的抬头,看那个说让韩叔叔管管她的人。 目光对上,七岁的裴荆州颇有小大人的老练,淡定移开目光,继续看黎先生的演讲。 韩聘叫了一下黎忧:“小忧来坐着,你爸爸等会就下来了。” 黎忧还算听话,乖乖坐好。 黎怀生的演讲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提到了韩聘,最后应大家高昂且热情无比的呼声,黎怀生会和韩聘同框演讲。 韩聘自然乐得不行,毕竟他和黎怀生可是有很多的‘cp粉’! 于是韩聘上去之前,潇潇洒洒地把黎忧交给了裴荆州:“大外甥,你帮我看着小忧,我很快就下来。” 裴荆州看了一眼似乎有多动症的黎忧,犹豫了几秒还是应下来:“知道了。” 韩聘再跟黎忧说了一下,然后高高兴兴地上去了。 黎怀生和韩聘同框。 全场的掌声出现前所未有的热烈。 韩聘龇着个大牙站在黎怀生身边,矜贵儒雅的黎怀生将手中话筒递给韩聘,提醒了一声:“大门牙收一收。” 韩聘接过黎怀生手中的话筒,把龇着的大门牙收起来,主持人立即上来又递了一个话筒给黎怀生。 裴荆州也在鼓掌,鼓着鼓着,他的手势慢慢停下来,看着黎忧的方向,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没来得及开口,黎忧已经溜出去了。 黎忧个子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台上,此时除了裴荆州,没人注意一个小女孩溜出去。 只不过溜出来就找不到北,因为黎忧第一次来这所京城大学,对这里不熟悉。 她只好没目的的到处溜达,对这里充满了好奇,走着走着就被人揪住后领子,她缩着脖子转过身,看到裴荆州那张写满不高兴的脸。 裴荆州松开手:“你能听话一点么?” 黎忧不太想搭理裴荆州,转身就要溜,却又一次被裴荆州攥住手腕拉回来:“你别跑了,等会黎叔叔下来找不到你。” 黎忧挣扎:“你放开我。” 裴荆州不慌不忙说:“你要听话才行。” 黎忧不是很开心:“妈妈说,不要跟不认识的人说话。” 七岁的裴荆州所受到的教育,已经懂得怎么组织流畅的语言来解释自己的身份。 他郑重说:“我叫裴荆州,韩教授是我舅舅,他现在去和黎叔叔一起演讲,所以把你交给我照看,我要对你负责。” 小小年纪说出来的‘对你负责’四个字,非常纯粹。 因为这是七岁这个年纪知道的责任。 黎忧没认真听裴荆州说什么,今天早上为了跟黎怀生出门,起了个早,这会儿哈气连天,没精打采的。 外面的路她又不认识,反正也要回去,就乖乖把手伸向裴荆州:“抱。” 裴荆州犹豫了一下说:“对不起,我抱不动你。” 裴荆州从小就偏爱她 说完,裴荆州迅速思索了几秒补充一句:“我可以背你。” 黎忧说:“要不,你牵着我好啦。” “可以。”裴荆州朝她伸手。 黎忧把小手搭过去,裴荆州牵着她往前走,她没精打采的跟上,嘴里还念念有词:“我要睡觉了。” 裴荆州边走边说:“你刚才还很精神,也跑得很快,我差点追不上你。” 黎忧瓮声瓮气:“我今天起很早。” 裴荆州:“那你进去睡一会儿就好了。” 黎忧眼皮儿耷拉着没吭声,走了几步就撒开裴荆州的手,蹲下来说不走了。 裴荆州从小性格就比较内敛,不怎么主动,也没什么热心,更没有太多的耐心。平时在家也只是偶尔照看一下两岁的妹妹裴皎,跟同龄人的话也少,他性格比较安静,最讨厌麻烦。 但这次他很有耐心的哄黎忧,连搂带抱将黎忧带了进去。 最后黎忧睡在他怀里,他就抱着她,继续听舅舅和黎叔叔的演讲。 直到演讲结束。 那些学生都没有离场,而是蜂拥着上前去要黎怀生和韩聘的签名。除了演艺界被粉丝追捧的偶像,学术界的偶像则是许多人崇敬的存在。 黎怀生一直想着女儿,匆忙签了一些之后,就把场子交给韩聘来应付。 回来见女儿安安稳稳睡在裴家长子怀里,这才放心下来。 裴荆州礼貌喊人:“黎叔叔。” 黎怀生面露儒雅的微笑:“辛苦你照顾小忧。” 彼时黎忧在裴荆州怀里缓缓醒来,她看看黎怀生,又看看抱着她的人,然后朝黎怀生伸出双手。 黎怀生将黎忧接回怀里抱着,再次跟裴荆州说了一声谢谢,准备离开。 裴荆州起身喊道:“黎叔叔。” 黎怀生转过身,看向裴荆州:“嗯?” 裴荆州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他主动问起一个小女孩的名字,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小女孩可以成为他的朋友。 他不想只见这一次,还想见这个朋友很多次。 所以他想知道她的名字,以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黎怀生正要回答,怀里的黎忧自我介绍:“我叫黎星五,记住了没。” 夜深人静。 只有裴荆州不疾不徐的说话声。 听完裴荆州说两人小时候初见的往事,黎希雾一边感慨裴荆州的记忆,能把七岁的事情也记得这么清楚,一边好奇:“为什么是黎星五?” 这跟黎希雾也不是一个名字? 裴荆州说:“我也是之后才知道为什么。” 黎希雾挑眉:“嗯?” 裴荆州:“黎叔叔说,因为你非常喜欢星期五,到了星期五就会放假,不用上幼儿园,所以给自己取了个黎星五的名字。” 黎希雾:“……” 裴荆州瞧着黎希雾无话可说的表情,唇角噙着的笑意散漫:“黎星五,我记了好久好久,直到时隔一年后再见面,我才知道你叫黎忧。” 黎希雾皱着眉心:“所以,我黎希雾这个名字,由此而来?” 黎星五or黎希雾,不看名字,乍一听,谐音确实很相似。 所以四年前,裴荆州就黎星五这个名字,变幻了一下字,于是就有了黎希雾这个名字。 裴荆州问她:“能接受这个事实吗?” “呃……”黎希雾抿了抿唇,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之后反应过来,开始了无赖:“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裴荆州扬眉:“怀疑我编来骗你的?” 黎希雾轻咳了声:“也许吧。” 裴荆州揽在她腰上的手松开,翻了个身背对着黎希雾:“你不信,那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黎希雾:“……” 一向自律的自己,突然有一天得知,自己从小就爱摆烂,这差别太大,黎希雾一时有些缓不过来。 黎星五,竟然只因为喜欢星期五? 好吧,换个方式思考,那时候她才五岁。 五岁懂什么呢,成天就只知道玩,还认识了裴荆州…… 她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三点半,再不睡明天录节目恐怕会没精打采。她放下手机,掖了掖身上的被子,躺下睡觉,背对着裴荆州。 心满意足知道想知道的事后,困意说来说来,脑袋刚沾着枕头一会儿,眼皮就开始发沉了。 就快要入睡时,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是裴荆州转过身来,从她身后将她拥入怀里。 翌日。 上午九点十二分。 晚睡的黎希雾早上确实有些起不来,闹钟还被裴荆州关了,于是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九点过才醒来。 睁开眼懵了几秒,注意到此时已经天光大亮。 下一秒,她豁然坐起身! 拿过手机看时间,九点一十五分,今天十点开播,她睡过头了。 房间里没有裴荆州的身影,黎希雾以为他已经回公司了,她挠了挠头发,心想还好昨晚裴荆州没有把她带回麓湖,要是这个时间醒来再从麓湖出发来北水镇,录节目就来不及了。 虽然晚一点也没什么,但是最后一期,她想尽量好好录完整。 翻身下床去洗漱,几分钟搞定出来准备出门,却见裴荆州的身影,他坐在床尾等她。 黎希雾诧异:“四哥,你没走?” 裴荆州缓缓站起身:“刚才在外面抽了根烟。” 黎希雾隐隐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她抬手拢了拢头发:“那我先走了。” “老婆。”裴荆州无奈的喊了一声。 黎希雾回头:“嗯?” 裴荆州走过来说:“我等了两个多小时,你确定就这么撂下我走了?” 黎希雾笑问:“那要不一起?” 裴荆州牵起她的手,往大衣口袋里揣:“走吧。” 黎希雾轻快的步伐跟上。 从酒店出来,接裴荆州的车已经停在那等候。 上车后,陈信将裴荆州吩咐买来的早餐递给黎希雾:“太太,这是裴先生吩咐订的早餐。” 黎希雾接过早餐,都装在两个纸袋子里,还没打开就能闻见香味。 她接过说了句:“还是按以前那么称呼吧,我不太习惯。” 陈信不能做决定,所以看向裴荆州。 这是裴荆州要求的,现在黎希雾已经在慢慢恢复记忆,所以他让陈信改了称呼,以后都叫黎希雾一声太太。 黎希雾瞧着陈信为难的表情,无奈一笑:“我慢慢适应吧。” 陈信面色一喜:“好的太太。” 裴荆州侧目去提醒黎希雾:“裴太太,快吃早餐。” 黎希雾漾笑:“知道啦。” 抵达录制节目的酒店后,黎希雾的早餐也解决完。 她把袋子折了折准备丢掉,裴荆州接过来:“附近没有垃圾桶,先进去吧。” 黎希雾应了声好,推开车门就要下车,这时,她被旁边陆续开过的几辆豪车吸引目光,于是循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四辆豪车陆续停在酒店外。 豪车里的人还没下来,黎希雾看不见,只猜测那是谁出行,居然这么大的阵仗! 和外婆见面了! 四辆豪车有秩序的停在酒店外。 车前头金色飞天女神立标尤为醒目。 车门打开,先下来一人。 那人戴着黑框眼镜,西装革履,皮鞋锃亮,面向车内微微弓着腰身说话,黎希雾猜测那人大概是车内人的随从。 从前的时代只要是个地主员外,也能有随从伴行;而当今社会身边能有随从,那身份一定非富即贵。 譬如像笛辛夫人那样的身份。 黎希雾虽然好奇,但并未把目光停留在那辆头车上看太久。她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抬脚朝着酒店那边走去。 她走得较快。 要从那四辆豪车边上经过,快经过那辆头车时,刚才站在车外的那个随从抬头朝着黎希雾看过来。 目光对上片刻。 对方朝她示以温和的微笑。 黎希雾意外,毕竟跟对方不认识,猜想大概是这个人平时的礼貌使然,于是她也回了一个礼貌性的浅笑。 唇角刚刚扬起一半。 黎希雾注意到降下的车窗内,有人正看着她。 她仔细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位发髻斑白的老太太,老太太肩上搭着紫貂坎肩,面上妆容精致,但没什么表情。 同样年纪的老太太,黎希雾在笛辛夫人身上看到的是优雅与温柔。 而这位从未谋面的老太太,浑身贵气凌然。 隔着一定距离黎希雾都觉得老太太的气场很摄人! 黎希雾收回视线,默默经过,往酒店里面走。 与此同时,裴荆州的车还没走。 车内,陈信收回远眺的目光,转身立即对裴荆州说:“那辆车里是莫家老夫人。” 裴荆州双手交握于腹前:“还有谁?” 陈信:“还有莫家长媳,她就坐在莫老夫人身侧,后面三辆车没有降车窗,所以不太清楚里面都有哪些人。” 裴荆州掀了掀眼皮:“看见了?” 陈信说:“太太方才从莫老夫人那辆车旁边经过,想必双方都见过了。” 裴荆州神情内敛:“先回酒店。” 陈信提了一句:“公司那边。” 裴荆州:“会议在酒店开,你通知下去。” 陈信点头:“好的。” 黎希雾乘电梯上楼。 抵达楼层,电梯门打开。 她从电梯里出来时,恰巧遇上正准备下楼的莫予妗,她还没开口打招呼,莫予妗主动先喊了她一声:“希雾。” 黎希雾走至莫予妗面前:“莫阿姨,您是要出去吗?” 两人从昨天见面开始,也没说上几句话,莫予妗原本打算晚上和黎希雾多接触接触,谁知道晚上溜到韩千叶那边去才知道,黎希雾昨晚没回酒店。 这会儿是难得能说上几句话的时间,莫予妗亲切的拉着黎希雾到一边:“我准备下楼去吃早餐,你吃了没?” 黎希雾:“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 莫予妗又问:“昨晚在哪住的?” 黎希雾:“也在北水镇。” 莫予妗点点头,继续找话题说着:“这里的铁质温泉挺好,你有没有试一试?” 这句话立马将黎希雾的回忆,拉回到昨晚的放纵,她面不改色:“试过了,挺好的。” 莫予妗盈盈笑:“我还想着,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泡一泡温泉,没事多聊聊天也挺好的,我总觉得我跟你很投缘,只恨当初没早点见到你。” 要是早点见到,怕是也能早点将她认回去了。 黎希雾神情些许动容,如果她没有从裴荆州那里知道自己跟莫予妗的关系,她或许对莫予妗刚才那句话也只是一笑而过。 “您……” “你……” 两人同时开腔。 黎希雾示意:“您先说吧。” 莫予妗也没有客气推让,对黎希雾说道:“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听到这话,黎希雾挽唇浅笑:“没有人每天都开心,但是也没有人每天都郁闷,我现在的生活在这两句话的中间,偶尔因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忧心烦心,回到家放松之后也会很开心快乐。” 这句话是告诉莫予妗,她现在的生活状态很好。 莫予妗听着黎希雾这些话,心里自然也宽慰了一些:“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有事事顺心,柴米油盐鸡毛蒜皮操心的多,将生活经营好才最踏实,你过得开心就好。” 说完,莫予妗这才问起:“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 黎希雾抿了抿唇,迟缓的语气问道:“您……为什么会答应上这个节目?” 关于莫予妗从不上综艺节目,在圈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没有什么综艺能打动她,邀请到她。这次会上婆媳综艺,令圈内许多人都很震惊。 莫予妗瞧着黎希雾问得很认真:“你想知道吗?” 黎希雾点头:“您如果方便说的话,我想知道。” 莫予妗神情动容:“我……” ‘嗡嗡嗡’ 有谁的手机在震动。 黎希雾反应迟钝了几秒,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来电显示韩千叶。 莫予妗也看到了黎希雾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想到自己也还有事,把刚才差点说出来的那些话尽数咽回去,时机不合适,晚些再说也不迟。 于是只好说:“应该是千叶问你回来了没,我也该下去吃早餐了,不然等会来不及赶直播。” 黎希雾点头应了声好,随后侧身离开,接起韩千叶打来的电话。 楼下。 在裴荆州的车开走片刻后,酒店门口为首的那辆好车内,莫家长媳许晴低声开腔道:“妈,裴荆州的车已经开走了。” 关素灵眯了会儿眼睛,听到这话缓缓睁开眼:“派人小心跟着,看看他是不是离开北水镇。” 许晴对车门外的人扬了扬下巴。 车门外的人会意,转身去安排。 关素灵瞧着酒店门口:“予妗什么时候出来?” 许晴小心翼翼说:“予妗在出来的路上了。” 莫家在整个京城一定的地位,其背景深远,尤其是莫老夫人关素灵的背景。 关素灵姓关,这个姓氏放在现在确实很常见,不足为奇,但她祖上姓瓜尔佳氏,这个姓氏在满洲氏族里面是第一位氏族,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只不过后来瓜尔佳氏演变成了关姓,虽姓氏可变,其背景不可撼动。 关素灵在莫家是说一不二的性格,非常强势,莫家子子孙孙都非常尊敬她,哪怕关素灵已经快八十岁了,莫家也还是她说了算。 她有更尊贵的身份 许晴这个长媳在外是高不可攀的莫夫人。 但在关素灵面前,是规规矩矩的莫家长媳,每次在关素灵面前说话,都要斟酌许久不敢出半点差错。 此时,许晴瞧着从酒店出来的身影,对身侧的老夫人说:“妈,予妗她出来了。” 片刻后,车门打开。 许晴先下车,走过来的莫予妗喊了一声:“大嫂。” 许晴点点头,示意车上:“妈在等你谈话。” 莫予妗点头,弯腰上车,许晴贴心的将车门关上,去了后面那辆车。 “来了啊。”关素灵侧目瞧着刚坐上来的莫予妗。 莫家的家教使然,莫予妗随时随地的站姿或坐姿都很端正:“妈,您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关素灵瞧着莫予妗脸上的疲惫不掩:“录个节目有这么累?” 莫予妗叹了声气:“快别说了,有生之年第一次录这种直播形式的综艺,够呛。” 关素灵说:“拍戏就不累了?” 莫予妗:“妈,那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关素灵瞧着前方的内后视镜,淡然开腔:“昨天的事情,再跟我说说。” 听到这话,莫予妗正了正色。 其实昨晚她就已经给关素灵拨了一通电话,告诉关素灵这边她所知道的一些情况,韩千叶没有透露太多,但是黎希雾的身份算是落实了。 不然关素灵也不会这么一大早就风风火火赶过来。 刚才她出来的时候和黎希雾碰一起,也差点没忍住想跟她相认。 现在关素灵又问了一遍,显然是想当面听到莫予妗亲口说出的情况。 莫予妗正色之后没着急说,而是问了句:“您刚才,看见希雾了吧?” “看见了。” 关素灵想起刚才和黎希雾短暂的对视片刻,心尖颤了颤,平放在衣襟上的手慢慢攥紧。这辈子关素灵遇任何事都面不改色,唯独方才真正切切看见黎希雾的那一刻,紧张得失了神。 即使容貌有一些改变,但是只一眼便让关素灵觉得亲切…… 莫予妗瞧着失神的关素灵,抬手在她眼前轻挥了挥:“妈?” 关素灵回过神来:“你说。” 莫予妗缓缓开口:“韩千叶虽然没明着说,但基本可以确定,黎希雾她就是失忆的小忧。” 关素灵攥紧的手在轻微发着抖,她深吸气平稳自己的心绪:“有没有什么特征?” 由于知道得晚,关素灵没看过之前的直播,昨天守着时间看了整整一天的直播,期间还叫莫嫣给她找网上跟黎希雾有关的录屏。 其实现在,关素灵基本已经可以肯定,黎希雾就是小忧。 但她特别害怕,最后是空欢喜一场。 毕竟小忧‘复活’这样的事情,太不真实。 莫予妗将手搭在关素灵轻微发抖的手背上,握了握:“妈,我和希雾没接触太多,暂时还看不出什么特征。” 关素灵问:“她一点记忆都没有吗?” 莫予妗摇头:“没有。” 关素灵轻叹:“我已经让人去查,四年前裴荆州从t国回来之后的所有事,这裴荆州将消息压得严实,一点风声都探不到。” 莫予妗按照自己的猜想说:“小忧经历了那么多事,裴荆州让她失去记忆,也算是新的开始,不然她该怎么挺过去。” 关素灵脸色一冷:“不管他裴荆州当初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他都不应该把小忧藏起来,还一藏就是四年,连我都瞒着。” 莫予妗不敢吭声,她知道关素灵动怒了。 这四年来,关素灵每天都会去一次祠堂,去看她给黎忧立的长生牌位。虽然心里清楚黎忧早已不在,但精神上还是接受不了她已经不在的事实,所以才固执的给她立了长生牌位。 她想,一定是老天开眼。 一直在保佑着黎忧,让她平平安安回来了。 酒店套房里。 加湿器冒着白雾,整个房间里湿度刚刚好。 韩千叶因为昨晚的事情,心气不顺了一晚上,今天终于调节好了一点。 给黎希雾打完电话,等待黎希雾回来的这时间,她躺床上点开手机推送的新闻,是周氏开了记者会。 整个记者会的过程和视频内容,已经正式发布在周氏企业的官方微博。 这件事上了热搜。 引发了很大的热议。 林有容一开始戴着口罩和墨镜出面,在一众记者的镜头下,揭开口罩后的面容看起来十分憔悴。 她郑重的跟裴氏集团表达了歉意,还承认了自己私底下针对高思思的那些恶行,当着镜头的面,诚恳认知自己的错误,态度一点也不敷衍。 然而网友还是将记者会中的林有容骂了个狗血淋头—— 【道歉都便宜你了,高思思受到的那些伤害你,拿什么去还给她?】 【一边赶走没显赫家世的儿媳,一边撺掇自己侄女去插足别人的婚姻,年度恶婆婆封神!】 【说实话我都开始怀疑第二季的那几对婆媳,会不会也有高思思和林有容这种情况?表面演出来的和睦,实际上关系差得要死?】 【我要是在记者会上,一篮子鸡蛋给林有容招呼上。】 【本来现在的女生就恐婚,加大恐婚程度林有容占大功劳,要是她能受到惩罚就好了。】 【希望高思思以后好好生活,遇到真正爱她的男人,也要遇到全心全意对她好的婆婆。】 【周氏目前的股市跌得好惨哈哈哈。】 【得罪了裴家,即使裴家不出手也没有好果子吃。】 【好在黎希雾和她老公昨晚很大度,没有追究,不然周氏肯定惨了!】 【话说让我很震惊的还是黎希雾嫁进了京城裴家的上位史,这命简直比林有容都好,听说关于林有容的爆料,当年上位可是费了一番大劲才成功!】 【黎希雾虽然实现了灰姑娘嫁豪门的童话,说到底还是运气好+她长了一张可以嫁豪门的脸。】 韩千叶看上面的评论心情很还很好。 划到下面的时候,看到有讨论黎希雾的评论,反手一个举报。 灰姑娘? 谁是灰姑娘了? 希希可是黎忧! 黎忧不仅是华国曾最高级外交官的独女,也是深市近十年来唯一一位女市长的独女,除此之外还有关家的血脉,关素灵是她亲外婆! 这样的身世谁能比? 韩千叶:我的大孙子! 目前韩千叶还不知道关素灵一大早就来了北水镇,而且还挺有排场! 不过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刻意避着什么,从莫予妗露面开始,她就知道莫老夫人迟早会露面。 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九点四十。 韩千叶收起手机,耐心等黎希雾回来。 ‘嗡嗡嗡’ 握着的手机震动不停,低头一看,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 韩千叶先瞧了一眼门口,见黎希雾还没回来,她起身去到露台接起电话:“结果出来了?” 罗医生吞吞吐吐:“裴夫人,这个,这……” 韩千叶:“说吧。” 昨晚韩千叶干了件缺德事。 这件缺德事就是趁黎希雾不在,她偷偷翻了黎希雾的行李箱。 这辈子第一次干这样偷鸡摸狗的事,说实话韩千叶当时很心慌,还觉得很丢老脸,但是没办法,她必须得赶紧做dna鉴定,不能再拖着了。 由于第一天住进来,黎希雾的牙刷还没用,于是韩千叶只好翻开了黎希雾的化妆包。 录节目全程虽然有化妆师化妆,每个嘉宾自己也会带化妆工具。黎希雾的化妆包里带了一支隔离和一支防晒,还有一个气垫和两只口红,最后还一只细细的眉笔。 罗医生说过,口红也可以检测dna。 于是韩千叶从黎希雾化妆包里的两支口红里,挑选了一只。 丢失一支口红,不容易被发现。 最多只是认为自己忘记带了。 韩千叶挑选了用量最多的那只口红,当时就派人来取走,送去了医院。 然而现在的结果就是—— 罗医生说:“裴夫人,检材二的毛囊已经提取不了dna,现在没办法出结果,需要裴夫人您另外提供新的毛发才行。” 韩千叶:“……” 干了偷偷摸摸的缺德事才搞来一只口红,以为马上就能看到结果的时候,医生突然告诉她,检材二的毛囊已经无法提取了!! 韩千叶很郁闷:“那你怎么不早说?” 罗医生讪讪:“我们今早已经尽量去完成提取,但是最终还是提取不成功,很抱歉裴夫人。” 韩千叶也没有为难的意思,只是很郁闷,觉得白偷偷摸摸了! 她问道:“也就是说,需要再提供一次检材二的毛发才行?” 罗医生:“是的裴夫人。” 韩千叶犯难了:“那你等我通知吧。” 罗医生忙说:“好的好的。” 结束通话,韩千叶抱胸沉思。 咬咬现在还在笛辛夫人那。 其实咬咬待在笛辛夫人那也还行。 于裴家来说,目前咬咬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存在,所以韩千叶没法直接将咬咬接回来身边。万一笛辛夫人那边要是不同意,闹翻了,黎希雾也会很快知道这件事。 不怕黎希雾知道咬咬跟靳洲的关系,就怕咬咬跟靳洲有关系,但跟黎希雾没关系。 如果真跟黎希雾没关系,那可就完犊子了。 私生子啊! 不说黎希雾会怎么想,这样的事情假如搁韩千叶自己身上,哪天裴青迹要是带回来一个跟她毫无相关的私生子,她起码会掀翻整个裴家! 也算是为了尽快让自己安心,韩千叶给笛辛夫人打了一通电话。 在笛辛夫人接起电话的同时,黎希雾也回来了。 酒店开门没什么声音,韩千叶又站在露台,自然也就没有听到黎希雾回来的声音。 黎希雾进来后没有看到韩千叶的身影,以为韩千叶可能从另一边的电梯先下去了,打开行李箱找出化妆包,准备简单化个妆就下去。 平时防晒隔离一起涂,今天为了赶时间,就只涂了隔离。气垫也没有抹,浅浅描了一下眉,然后涂一点口红,保持带妆的状态就可以了。 她翻了翻,没翻到口红。 黎希雾蹙眉疑惑,她记得自己明明带了两支口红,怎么现在一支口红都没有了? 拉上化妆包的拉链,黎希雾准备再去行李翻找一下,隐隐听见露台传来说话声。 她脚下顿了顿,而后朝着露台那边走过去。 “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回去的?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 “不是吧,以后就不来京城了?” “那怎么行!不行不行!您得把咬咬送回来,您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黎希雾止步在露台门口。 原来韩千叶还没走,在露台接电话。 这通电话应该已经接了一会儿看,前面的话都没听到,她过来的时候,也就听到了后面这几句。 具体对话她猜不准。 不过她能猜到跟韩千叶通话的对方应该是笛辛夫人,至于韩千叶刚才说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所以……韩千叶知道了什么? 黎希雾有些好奇,这时韩千叶的声音再度传来: “您把电话给咬咬。” “我知道咬咬跟我不熟,但是您老人家哄一哄他,拜托就哄一下,我跟咬咬说两句话就好。” 听到咬咬的名字,黎希雾眼皮动了动。 想着杵这偷听不太好,黎希雾抬手准备敲几下门框,试图发出声音让韩千叶知道她回来了,刚抬起手,就听韩千叶喊了句: “大孙子!” 黎希雾:“……” 电话那边的咬咬:“……” “大孙子,你想回来吗?” “你要是想回来,我就来t国接你好不好呀?” 电话那边的咬咬一句话也没有说。 韩千叶喂了几声,甚至都要怀疑笛辛夫人是不是真的把电话给了咬咬接。 想着那份迟迟没能完成的dna,再则目前笛辛夫人也没有再来京城的打算。但凡当初没有拿第一份dna鉴定结果,她也不会管咬咬在谁那里。 现在确定咬咬是自己亲孙子,韩千叶不可能不管。 电话那边换回了笛辛夫人接听:“咬咬性格孤僻,平时不爱说话。” 韩千叶:“咬咬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可我看他在希希身边,分明是个小话痨。” 笛辛夫人:“咬咬只对自己喜欢的人才这样,如果不是他喜欢的人,他三天都不会说一句话。” 韩千叶诧异:“三天?” 笛辛夫人告诉韩千叶:“其实三天还是最短的,最高记录是二十七天没有说过一句话。” 韩千叶怔住:“……” 被黎希雾察觉咬咬的身份 笛辛夫人继续说道:“咬咬不搭理你,不止是不搭理你,他也不搭理别人,有时候包括我,这对我来说早已经习以为然。” 韩千叶心中唏嘘的同时也更加心疼这个大孙子! 从小身边就没有爸爸妈妈,荆州的态度她也拿不准,他不会是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还有个儿子吧? 这不可能! 可若是……荆州自己也不知道呢? 韩千叶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了。 笛辛夫人:“好了,其他的我也不想多说,刚才说不来京城是随口一说,过阵子吧,我回t国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完了会再来一趟京城的。” 韩千叶问:“那是什么时候?” 笛辛夫人:“实在抱歉了千叶,我现在没法跟你确定再来京城的时间,不过应该会赶在元旦之前。” 韩千叶表示理解:“您注意身体。” 笛辛夫人:“谢谢你的挂念。” 结束通话之后,韩千叶沉默了一会儿。 等她再一看时间,已经十点过了。 韩千叶闭了闭眼,还是耽误了赶直播的时间。她不慌不忙转身进去,猝不及防看见黎希雾从洗手间出来,韩千叶心口紧了紧。 黎希雾什么时候回来的? “伯母。” 黎希雾看见从露台进来的韩千叶后,朝着韩千叶走过来。 韩千叶面上神色不变,内心有些慌,她稳住心神问道:“希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黎希雾抬手拨了拨耳边的发丝:“我刚回来,自己化了个妆。” “怎么不让化妆师来给你化。”韩千叶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黎希雾浅笑:“时间太赶了,来不及,但是没想到我自己化完也来不及了。” 说完,黎希雾似想起什么,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伯母,我忘了带口红,您的口红能借我一下吗?” 韩千叶:“……” 黎希雾瞧着韩千叶怔住的表情,以为韩千叶可能比较介意,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已经开启直播了,我们先下去吧。” 说完,黎希雾便拿起手机先走在了前面,到门口等韩千叶。 此时韩千叶很心慌,她在猜测黎希雾刚才是不是故意套她的话。 她记得……黎希雾的化妆包里有两支口红,她挑选了一支用量较多的口红拿去做dna鉴定,剩下那支她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了啊…… 这么想着,韩千叶的目光看向床头柜上。 当她看到被自己挑选后,忘记放回去的另一支口红,此时就立在床头柜的柜子上时,她咬了咬牙,暗骂自己蠢! 不行,要毁尸灭迹。 韩千叶赶紧过去把床头柜上的口红拿起,她看了看脚边的垃圾桶,这么丢进去怕是不行,垃圾桶里还没什么垃圾,丢进去晚点回来就看见了。 算了,先揣口袋里。 最后一期第二天的直播已经正式开启。 每组婆媳的直播间都已经涌进几百万人气,延迟出镜的黎希雾和韩千叶这组,随着两人出镜后,人气迅速飙升。 今天是每组婆媳都是单独的直播镜头,不用合体直播。 而体验组婆媳莫予妗和郁合薇这一组,则可以自由选择和哪一组同行。莫予妗毫不犹豫选择了韩千叶这一组,这让闵涵蓉有些失望,本以为莫予妗会跟她这组一起。 郁合薇安安静静站在莫予妗身侧。 今天上午的任务很轻松,每一组婆媳都要在节目组,以及自身没有花任何一分钱的情况下,给对方准备一份礼物。 得知这个任务的时候,陶晶抿唇偷偷地笑。 闵涵蓉问她笑什么,陶晶说:“想到了我给您准备的礼物。” 闵涵蓉讶异:“你都已经准备好了?” 陶晶点点头:“嗯。” 【我怀疑陶小晶提前看了台本!】 【不花一分钱给对方准备礼物?说实话我不信,难道比划手势爱心吗?】 【除了手势爱心,路边的花花草草拿来编织一个花环做礼物还是不错的。】 【爱护警告,北水镇的花花草草不能随便采摘。】 【陶晶笑得好甜啊,感觉应该是个不错的礼物。】 【有点期待莫予妗和郁合薇两个人会怎么相处。】 向岚和许慕真已经先出发了。 薛锦珠一想到又要单独和唐娴待着,还没出发,心里就已经开始闷闷不乐了。 随着陶晶和闵涵蓉也出发后,就只剩下韩千叶这一组,还有同行的莫予妗和郁合薇。 黎希雾还没想好给韩千叶准备一份什么礼物合适,关键是这份礼物还不能花自己和节目组的一分钱。 看似简单,实际还是有些小难度的考验。 郁合薇瞧着黎希雾脸上的淡妆,故意提了句:“你今天没有化妆。” 黎希雾侧目回答:“化了,比较淡。” 郁合薇视线落在黎希雾的唇瓣上,虽然没有涂抹唇釉口红,但黎希雾本身的唇色并不苍白,是很浅的粉色,但是这样在镜头下看不太出来。 郁合薇摸出大衣口袋里随身携带的一支烈焰色口红:“你要涂一下吗?” 黎希雾瞧着郁合薇递过来的那支口红,浅笑拒绝:“不用了,我不习惯涂太艳的颜色。” 郁合薇见黎希雾拒绝:“为什么不喜欢太艳丽的颜色?” 黎希雾:“驾驭不了。” 郁合薇拧开口红盖:“试试吧,试一试或许会很适合你呢。” 说着,郁合薇抬起另一只手攫住黎希雾下巴,作势就要亲自给她涂口红。 【啊啊啊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郁合薇也太攻了吧!】 【黎姐姐根本招架不住。】 【绝了这郁合薇,太会了吧,她要是个男那不得了。】 【清醒一点其他人,郁合薇要真是个男的那已经是小三行为了,人家黎姐姐可是已婚。】 黎希雾觉得郁合薇这个行为太突兀,在郁合薇攫住她下巴不超过五秒之内,将郁合薇的手拿开,冷淡拒绝:“不用了,谢谢。” 郁合薇哂笑。 她收起口红,另找话题:“我一直很关注你,自从谢雯离开华冠后,你开始捧新人季为零,最近我关注到季为零好像签约另一个公司了,不知道是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你放弃她了呢?” 此时的郁合薇太敢问了。 而黎希雾面对这个问题。 似乎无论怎么回答都是个坑。 以免越踩越深,黎希雾直接说:“对,放弃她了。” 【很正常,娱乐圈规则,没价值了只有被抛弃的下场!】 【黎希雾对谢雯掏心掏肺的好,对季为零却跟后妈一样。】 【估计这次也顶不住压力了吧,季为零被骂得很惨。】 【扶不起的阿斗,黎希雾放弃季为零很正常啊。】 【感觉黎希雾事业上也没什么成就,入行三年多了,一个像样的都没捧出来。】 这声丈母娘先喊为敬 郁合薇并不是公众人物。 她本身是以‘欢喜婆婆粉丝’的身份被抽中,才上了这个节目。她提起这些话题,并没有什么不合适,如果黎希雾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节目组也不会阻止郁合薇提任何问题,越问得随意,越显得节目很真实。 “在职业生涯上屡屡受挫,你觉得自己……还担得起黎老师这个称呼吗?” 随着郁合薇在全网镜头下问出这句话,直播弹幕全都开启火热吃瓜状态! 【一针见血,郁合薇真敢问啊!】 【u1s1,郁合薇证明了节目的真实性,第二季欢喜婆婆最火的就是黎希雾和韩千叶这组了,太完美总会被挑出瑕疵。】 【感觉郁合薇是个假粉丝,不会是被谁派去的间谍吧哈哈哈。】 【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在戳黎希雾的命脉!】 黎希雾还是沉得住气的。 尽管郁合薇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明里暗里‘挑衅’她! 她浅吸气,语气四平八稳:“带好艺人是我的职责,能不能把艺人捧红不是我说了算。至于你说的称呼,来来去去这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无论有没有这个称呼,我也是还一个经纪人。” 话落。 气氛安静了片刻。 郁合薇轻抬眼皮看着前方,开口时嗓音略轻:“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哪一天要是不做经纪人了,会改从事其他职业?” 黎希雾浅笑:“未来还很远,我眼光短浅,暂时还没有规划未来。” 走在后边的韩千叶和莫予妗两人,话题围绕着美容在聊。以前聊这种话题,韩千叶都是聊得最开心的那个,现在有些心不在焉。 她时不时看一眼黎希雾的身影。 这一幕落在莫予妗眼里,唇角扬了又扬,忍俊不禁。 本来莫予妗偷偷看黎希雾的次数就已经很频繁了,然而韩千叶看黎希雾的次数,比她更频繁,这程度恨不得拴裤腰带上才安心。 “千叶。”莫予妗随意的语气喊道。 韩千叶收回视线:“咋了?” 莫予妗问起:“我记得你好像还有个女儿?” 韩千叶知道莫予妗这是找话题聊:“嗯,是有个女儿。” 莫予妗:“你女儿多大了?” 韩千叶:“二十二。” 莫予妗:“有男朋友了吗?” 韩千叶回答这句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没有……”吧! 应该? 或许? 大概? 说实话裴皎在外面有没有交男朋友,韩千叶这个当妈的还真不清楚。她这闺女从国外回来之后,既不去公司历练,也不自己去找份工作,整天除了巴卡巴卡就是游手好闲。 裴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培养出来的孩子不思进取这种事,还是不要外传的好,自己知道就行了。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莫予妗的话题开始跑题了:“你知道的吧,我有个儿子。” 韩千叶还没意识到莫予妗要说什么,嗯了声:“知道,不然你上这节目干什么!” 【笑死,没头脑的脑回路总是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莫予妗打的算盘,我在屏幕外面都听到了。】 【韩千叶竟然还有一个女儿?那这声丈母娘我先喊为敬。】 【感觉郁合薇不符合莫予妗对儿媳的选择标准。】 【郁合薇这么飒的性格,不好驾驭,感觉她上节目跟莫予妗都是各说各的。】 莫予妗开始自荐:“我儿子今年二十五,身高一米八五,无不良嗜好,性格外向,工作稳定,除了女朋友什么都不缺。” 韩千叶:? 莫予妗继续说:“他喜欢什么类型我不太清楚,谈过几段恋爱我也不清楚,不过现在是单身非常确定。公司现在归他管,未来可期。” 韩千叶:“……” 莫予妗嘿嘿嘿地笑。 韩千叶第一次在莫予妗脸上看到如此猥琐的笑容! 她清了清嗓子:“所以你是打算干嘛?” 莫予妗拍了拍韩千叶肩膀,一本正经:“要不咱结个秦晋之好?” 韩千叶摆手拨开莫予妗的手:“那真不好意思,我女儿有个娃娃亲呢。” “什么年代了还有娃娃?!”莫予妗语气颇为爽利:“孩子都长大了,小时候的娃娃亲哪能算一回事,你确定你女儿能愿意?” 这话很有道理。 其实韩千叶也觉得,当年跟危家订的娃娃亲估计到现在都不算数了,就她一根筋还记着,也没见危家主动来提过这事儿。 【上一秒还在喊丈母娘,下一秒丈母娘就飞了。】 【娃娃亲太坑了,我爸妈也在我三岁的时候给我订了娃娃亲,结果对方长大后长残了!我吓得随便去拉个相亲,的都比娃娃亲好看。】 【话说莫予妗的儿子好像是秦氏集团的总裁?】 【卧槽荧皇娱乐背后的秦氏集团吗?又是个食物链顶端的优质男,就是不知道韩千叶的女儿长啥样。】 …… 莫予妗拿出手机:“我把我儿子的微信推给你,你把你女儿的微信推给我。” 韩千叶不假思索:“行。” 于是两人很快互推了微信名片。 韩千叶收到莫予妗发来的微信名片后,转手就发给了裴皎。 韩千叶:图片 韩千叶:这是你莫阿姨给你介绍的对象 韩千叶:你先聊着,危家那边等找上来再说。 此时。 正骑着摩托在城市边缘狂奔的裴皎,口袋里传来手机频繁震动的提示音。 身后的北客头盔摔坏了,面前的挡风玻璃也全摔没了,风太大,她眼睛睁不开,只能把脸埋在裴皎后背上:“开慢点!开慢点!祖宗啊!要命的!” 裴皎:“女人就是要快!” 北客:“快你个鬼啊!” 裴皎继续轰油提速:“我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你拿出来看看谁发的消息,别乱摸,乱摸打爆你的狗头。” 北客龇牙咧嘴:“谁让你穿这么紧身的裤子。” “爱漂亮怎么啦!少废话,赶紧的。” 北客费好大劲,才把手机从裴皎的紧身裤口袋里拿出来。 裴皎提醒他别手抖,手机要是掉了,他北客就死定了。 北客寻思着,这不是比逃命还刺激吗!? 桃花运爆了 他知道裴皎的解锁密码,解开一看:“妈!” 裴皎:“诶。” 北客:“我说是你妈发来的微信。” 裴皎:“还以为你喊我呢。” 北客:“……”真是无时无刻不占他便宜! 裴皎问:“我妈发了什么?喊我回家吃饭不大可能,她在录节目呢,给我转零花钱了是不是?转了多少?” 北客:“钱钱钱,你整天就掉钱眼里了,你妈给你介绍男朋友呢。” “男朋友?” “昂!” “我不是有一门娃娃亲吗,怎么又来一个,我妈是不是认为我有点本事,能驾驭两个!” “你要是真有点本事的话,先带我逃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淦!抱紧我身上最细的地方。”裴皎继续轰油,气势磅礴。 北客二话不说,搂紧了裴皎的脖子:“最细的在这。” 裴皎:“你大爷!想勒死我!” 十几分钟后,裴皎载着北客,终于抵达了一处还算安全的地方。 是一处废掉的烂尾楼里边。 北客的脸被吹得青红交加,鼻尖都快冒不出热气了,下车后一个劲的搓手回暖。 裴皎把头盔取下来放摩托车前头,再去把北客身上的双肩包取下来,拉开拉链,里面装满了一沓沓现金。 裴皎:“搞得我俩好像抢劫似的。” 北客搓着手,边哈气边说:“也差不多了,毕竟抢人生意也约等于抢钱。” 裴皎拉好拉链:“去你的约等于,这次这么险还不是因为你。” “对不起啊,这次害跟我一起遭罪了。”北客撩开额前细碎的刘海,露出那张精致的脸,鼻尖仍然是红红的,看起来像朵被暴风雨璀璨过后的娇花,偏偏他是个男人。 裴皎本来还想骂咧两句,一看北客那张脸,顿时把骂人的话都咽了回去,改说:“钱都拿到了,晚点再分,我八你二不许争。” 北客:“你七我三行不行?” 裴皎:“行,就这样分。” 北客:“……”草!说急了!早知道说五五开了! 裴皎在计算机方面颇有天赋,也是在自学成才的路上接触了北客,两人从普通朋友成为熟识的朋友花了五年。 但其实北客不搞计算机,他就是个‘跑腿’的。 比如给某些人送指定的某些货物,除了违法和死人不送,其他都送,以此来拿到佣金。 这次北客误抢了同行的单子,因为佣金很高,北客不想放弃,送完货拿到佣金出来就被拦住了。 他一个人不是那些人的对手,逃跑中途给裴皎打了电话。 裴皎借了辆小电瓶赶来救北客,谁知中途电瓶车没电了,只好路上随机‘挑选’一辆摩托车,并扔给对方一万块现金直接跑路。 这一路可谓是凶险又刺激。 别看裴皎下车那么潇洒,其实两条腿在打颤。 她朝北客伸手。 北客懵逼:“什么?” 裴皎:“手机。” “哦哦,你的手机。”北客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还给裴皎。 裴皎点开微信,点开韩千叶发给她的那个名片一看。 这不是秦拙宁吗? 裴皎拨了一通电话,等到韩千叶接起,裴皎问:“妈,你推给我的名片是给我介绍的男朋友吗?” 韩千叶在直播镜头下接了裴皎的电话:“你们先互加一下,聊聊看。” 裴皎说:“秦拙宁我认识。” 韩千叶:“啥?” 裴皎:“他是财神爷的朋友,我以前溜去找财神爷要钱的时候,见过他几次。” 韩千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精彩了不少:“那印象如何?” 裴皎仔细回忆了一下秦拙宁,没财神爷那么高冷,但没贺妄那么有风趣,也没闻也那么老实巴交。 总结下来就是:“没接触过,不知道,不清楚。” 韩千叶乐呵呵的笑:“那你们先聊聊吧。” 知道危遇要回国,韩千叶前阵子还特意叮嘱皎皎,在危遇回国之后,和危遇吃个饭接触一下看看。 可危家自始至终没个表示,那危遇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回来,仔细想想,莫予妗提醒她的那句话是对的。 危家大概是不看重这门娃娃亲,而她又何必赶着把女儿送去危家。 结束电话。 裴皎有些郁闷。 前有一个小时候,被她摁着亲过的危遇,她还没见着面呢,现在又来一个秦拙宁。 头大! 桃花这么旺,能换成财运吗? 裴皎点开秦拙宁的微信,按下语音说话:“我是裴皎,我妈安排我们相亲,你有没有什么意见?没意见的话,我请你吃个饭。” 说完,裴皎松开语音。 旁边传来北客幽幽的声音:“我说裴皎啊,你是男的?还是对方是男的?” 这话给裴皎都整不自信了,抬手摸了摸胸:“他是男的啊。” “这就对了!” 北客瞅着裴皎,正儿八经的说教起来:“他是男人,应该由他先来给你打招呼,男女双方第一次见面,请吃饭也要男的先开口,饭钱最后aa也行,但你不能先开口请他,看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裴皎:“……” 裴皎沉默了,舌尖抵了抵腮帮子。 北客凑过来:“你在想什么?” 裴皎抬手托着下巴:“我在想,你说得也对。” 北客打了个响指:“孺子可教也。” 裴皎转头,一脸认真的问北客:“财神爷的这个朋友也很有钱,自己开公司的,而且人好像还挺单纯的,你说我要不要在他那挣点钱来花花?” 北客吗,每日一问:“你明明家世显赫,为什么这么缺钱?” 裴皎:“我这么努力挣钱就是为了以后不上班!我想提前过上养老的生活!我家的公司我连大门都不想踏进去!” “……” 北客压住上扬的唇角,强忍住才没有笑出声:“那你想怎么挣这笔钱?” 裴皎摊开双手,一脸实诚:“我就忽悠他说,公司有什么技术漏洞,防火墙需要加固什么的,我拿真本事去给他干活,熟人的份上多宰他一点应该也没什么吧?” “你这脑子不行。”北客摇摇头。 裴皎一脸无语。 北客认真建议:“三句话,让一个男人为你花一百万。” 裴皎顿时瞪大了眼睛,掏掏耳朵凑过去:“快说。” 北客清了清嗓子: “哟,帅哥。” “车技这么好啊?” “把我撞这么远!” 裴皎不明觉厉,一拳垂在北客胸口上:“还得是你。” 北客捂着胸口,差点就内伤了。 黎希雾空手套白狼 北水镇这边。 莫予妗跟韩千叶关系拉拢了之后,聊天比之前多了更多的话题。 路过美甲店的时候,两人还约着一起去做美甲,这不是准备礼物,所以做美甲的钱不用担心没法给。 一来二去,两人似乎都快把今天的任务给忘了。 黎希雾没有去美甲店,她一直在想,该给韩千叶准备一份什么样的礼物还不花钱。 真是看似简单,实则颇有难度的一个任务。 太磕碜了,显得太敷衍。 拿得出手的礼物,又需要钱才行。 郁合薇瞧着黎希雾紧蹙眉心,戏笑:“犯难了?” 黎希雾朝郁合薇看过来,她唇瓣张了张,想说什么,目光越过郁合薇身后街对面的茶楼,眼前骤然一亮。 郁合薇挑眉,瞧着黎希雾的表情应该是找到法子了。 她转过身,循着刚才黎希雾看的方向看过去。 茶楼? 黎希雾这是要去茶楼? 她去茶楼能做什么? 几分钟后。 黎希雾出现在对面的茶楼门口。 北水镇属于景区,来这里的人大多是来旅游,街边随处可见的咖啡馆和茶楼虽不至于张袂成阴,但满座是常态。 三五几个朋友坐下来品茶道,聊人生。 人太多了,黎希雾只匆匆扫了一眼,就迅速退出来。 她用手机导航,另外找了一家茶馆。 最后找到的这家,里面稀稀疏疏坐着一些五六十岁的大妈和老大爷,有两个人对坐下棋,有三个人坐下来玩长牌,还有的在搓麻将。 每个人手边都放着一杯秋茶,还有一盘小瓜子,气氛融洽,就是有些啁哳。 大概是来这里的人少,那些大妈老大爷又都上了年纪,他们说话大声,笑声嘹亮,待在这里喝茶就没了那份清净,只有热闹。 【黎姐姐来这里干嘛?】 【好吵啊,那个搓麻将的大妈笑声好魔性!】 【坐那下棋的两个大爷跟老僧入定似的,不会觉得大妈的嗓门吵吗?】 【告辞一下,先去猪猪小姐那边转转,这里太吵了。】 郁合薇打量着这里的环境,也有些嫌弃。 主要是太吵了。 还有那些老烟草的气味,过于刺鼻,郁合薇受不了这个味道,她不知道黎希雾来这里做什么。 眼看着黎希雾抬脚就要进去,郁合薇拉住她手腕:“你真要进去?” 黎希雾不着痕迹将手从郁合薇那里抽回:“嗯。” 郁合薇蹙眉,语气放慢问道:“你要……做什么?” 黎希雾:“完成今天的任务。” 然后,黎希雾转身往茶馆里面走。 郁合薇把脸撇开,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轻叹一声,抬脚跟进去。 茶馆是老板自营,没有请员工。 随着黎希雾一进来,七八个人也跟着进来,他们有的扛着摄像头,有的手里拿着一些老板娘看不懂的东西。 反正这样的阵势对老板娘来说有些骇人。 她赶忙从后面溜出来:“我有营业执照,也有卫生许可,那什么,工商登记管理都是合法的,这就是茶楼,大家打打牌下下棋,没有赌博。” 黎希雾看老板娘很紧张的解释,估计是她们进来的人多,还带着摄像机,把老板娘吓得够呛。 她赶紧解释:“我们不是工商机关的,我们是录综艺节目的。” 老板娘还不太信,拘谨的问:“录综艺节目?” 黎希雾点头:“是的。” 老板娘盯着黎希雾仔细瞧了瞧,忽然双手合掌:“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欢喜婆婆上没头脑的儿媳吧?” 黎希雾:“……”得亏韩千叶不在这。 黎希雾点了下头:“我叫黎希雾。” “对对对,就是叫黎希雾。”老板娘被吓到的脸色已然慢慢恢复:“我就说,刚才越看你越眼熟,对了,你们最近在北水镇录节目吧?我刚才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是你们。” 黎希雾浅笑应和。 老板娘很热切的拉着黎希雾往里走,顺便问问是不是今天在这里借场地。 老板娘还很大方的说:“借我这里录节目,一分钱都不用给,毕竟你们出现就已经是给我的小店宣传了。” 黎希雾先跟老板娘说了谢谢,然后问了句:“三缺一还是二缺一?” 牌友一听就懂了,更何况老板娘还是个老牌友。 当即应道:“二缺一怎么样?” 黎希雾点头:“好啊。” 老板娘准备亲自上阵,而且在镜头下一点都不拘束,大概是因为她眼里一直没有镜头的存在。 甚至还把看门的事情交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黎希雾让郁合薇去。 郁合薇嘴角隐隐抽搐:“我去看店?” 老板娘嗓门大:“去吧去吧,茶我已经泡了,等会喊添水的,你就去添一下水,放心,我开你工钱。” 郁合薇:“……” 换做别人这么使唤,郁合薇会给一个白眼。 但使唤她的是黎希雾,郁合薇就这么心甘情愿去了,站收银台后边,当起了临时老板娘。 很快,老板娘又找了个人,三个人坐下来搓麻将。 工作人员已经猜到了黎希雾的意图,知道黎希雾大概是准备空手套白狼,在牌桌上赢钱来准备礼物。 可是搓麻将的钱也是自己的钱,约等于作弊。 于是工作人员上前提醒。 黎希雾还没赢钱,所以不敢把话说太绝,毕竟比她厉害的人多的是,万一输了呢,于是只说:“我玩一玩,想开心开心。” 听到黎希雾这么说,工作人员这才退开。 【卧槽!都最后一期了,我竟然看到了原本不食人间烟火黎姐姐的另一面!】 【黎希雾瞬间变得好接地气!】 【我以为搓麻将都是我妈妈这个年龄爱玩的娱乐。】 【原来黎姐姐也开始摆烂了。】 【我怎么觉得黎希雾是来赢钱的,赢了钱就能给没头脑准备黎希雾,可是这也太靠手气了吧,除非第一把牌就赢钱,用赢来的钱继续打才算不违规。】 【哈哈不知道有没有同感,黎姐姐上牌桌肯定不靠谱!】 连郁合薇都忍住皱起了眉头。 她会打牌了? 她真的学会打牌了吗? 她以前从来不碰这些,是谁教她的? 估计谁也没想到,原本看起来不太靠谱的黎希雾,第一把牌就稳赢了,老板娘都直夸黎希雾牌技精湛! 而网原本觉得环境太吵的网友,准备溜的时候,一看不食人间烟火的黎希雾居然坐下来搓麻将,画面太难得。 人气丝毫不减,反倒迅速上涨! 最后,黎希雾凭借第一把牌稳赢的钱,连着玩了几局下来,赢了两百多块! 老板娘输得起,一点没有要停的意思。 而作为赢家的黎希雾,也不能随便喊结束,还好另一个大姐因为输得心肝疼,借口说要回家做饭,就匆匆走了。 老板娘即使输了钱也开心,一直笑得见牙不见眼,还说要请大家吃饭,非常阔气。 黎希雾笑着婉拒。 她收起赢来的钱准备起身去给韩千叶买礼物。 这时,对面大姐刚走留下的位置,又有人坐下来了:“我看你们二缺一,我年纪有点大,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 老板娘说:“我不介意,只要能看牌,你一百岁都行,只不过她是来录节目的,现在要回去了。” 说着,老板娘指了指身边的黎希雾。 黎希雾也在同一时间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老太太。 是她…… 黎希雾才是名门出身 是车里的那位贵气老太太! 有过一面之缘。 是在黎希雾早上回酒店的时候,在酒店门口遇见的那位老太太。当时只匆匆一眼,没想到还会再见面,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虽然意外,但无巧不成书。 老太太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她面前两次,尤其是老太太身坐千万豪车出行,想喝茶也不会来这样的老茶馆,和她的身份不符。 正出神的想着,老太太问道:“你们在录节目?那我现在是不是也会出现在节目上?” 黎希雾恍然回过神:“对的,是欢喜婆婆综艺直播。” 关素灵温和的笑了笑,抬手抚了一下发髻,动作很优雅,在尽量保持最好的仪态。 刚才的工作人员都在看黎希雾打牌,除了郁合薇以外,没人注意到关素灵什么时候进来的。 直到关素灵出现在镜头下,全网都看见了她。 【这个老太太是路人吗?看起来好贵气啊。】 【穿这么贵气,应该不会来这种巷子茶馆,会不会节目组安排的?】 【有点眼熟,想不起来,再看看。】 【最后一期有点东西啊,感觉比前几期都精彩诶。】 【看到这位老太太,忽然想起了第二期出现的笛辛夫人,感觉这个贵气的老太太也很有来头。】 老板娘见这位老太婆颇有加入一起玩的意思,转头去问黎希雾:“你好像要赶时间,再继续玩会儿,会耽误你的时间不?” 黎希雾抬手看腕表。 其实还有时间。 她腾出多余的时间,是为了给韩千叶挑出合适的礼物,如果再玩一会儿,也不会耽误她太多的时间。 对方是个年轻人她还可以直接拒绝,但对方是个老太太,黎希雾思索过后,放下刚赢来的钱:“我们刚才打的是川式麻将,您平时有什么打法?” 老板娘接着黎希雾的话:“老姐姐,一百零八张,还有一百三十六和一百四十四张的。” 关素灵坐姿端正:“就你们刚才的玩法吧。” 黎希雾没想过老太太会不会打,觉得她来参与,应该是个老牌友了,于是应了声:“好。” 这次黎希雾比刚才更谨慎。 她不确定老太太的牌技是不是很精湛。 若老太太是个老江湖,那她的钱可能保不住,先试试,如果稳不住的话,就提早收手,保证剩下五十块也够了。 然而黎希雾所谨慎的事情没有发生。 老太太一直给她喂牌,而且这种喂法还让黎希雾拿不准,到底是老太太不会打牌,还是故意喂给她的牌,或者说……老眼昏花看不清牌? 几局下来,黎希雾原本赢到的两百多块,涨成了五百多。 一下子变成了‘小富婆’! 一直输,没赢几次的关素灵终于推了面前的牌,笑吟吟说:“不来了不来了,我这手气不太好。” 老板娘是个人精,瞧着面前没怎么变化的钱:“老姐姐,你这不是手气差吧?我打二十多年牌了,我瞧着你几局下来一直在给黎希雾喂牌。” 【真是的,老板娘一下就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一开始我觉得是黎姐姐手气好到爆炸,这次我怎么也觉得是那位老太太故意给黎姐姐喂牌呢?】 【哈哈有没有可能老太太是黎姐姐的粉丝!】 【黎姐姐今天赢大发了!】 【黎姐姐真的走哪里都讨人喜欢啊。】 【从欢喜婆婆开直播以来,黎希雾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礼貌,她真的就像是那种名门出来的大家闺秀。】 【还有人因为黎希雾的身世黑她,我不懂身世真的很重要吗?真正名门出身的还不一定有黎希雾的涵养。】 关素灵听着老板娘直白的话,轻描淡写回道:“也可能不是运气不好,而是上了年纪,老眼昏看开不清牌,不过玩得开心就好,或输或赢都没那么重要。” 老板娘打趣:“老眼昏花也要公平嘛,你每次都给黎希雾喂牌,就没见老姐姐把牌喂到我这边来。” 关素灵抬手抚了抚发髻,一举一动都很矜贵优雅:“如果有机会再一起打牌,挨着你,怎么样?” 老板娘瞧着老太太十足的气场,敛了些语气:“都行啊。” 黎希雾数了一下赢的钱,有五百八十多块。 娱乐消遣的玩法,输赢自然不会特别大,而且这次黎希雾能赢这么多,全靠关素灵不停的给她喂牌。 老板娘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还给郁合薇开了二十块的工钱。 郁合薇拿着那二十块,心情有些微妙。 告别了老板娘,黎希雾从茶馆出来,准备去买礼物。 刚踏出来,就听到老板娘的声音不知是在问谁:“你哭啥呀?” 黎希雾脚下一顿。 她转过身去看,就见那位输给她钱的老太太,此时正红着眼眶站在那,好像是哭了,现在老板娘在问她为什么哭。 这不是黎希雾该过问的事情。 两人也只是萍水相逢。 但不知怎么的,黎希雾脚下还是不受控制的朝老太太走过去。 老板娘退开说:“也不怎么回事,你一走,她就红了眼眶。” 黎希雾目露关切,微俯身,低头去跟老太太说话:“您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因为……” 关素灵抬手抚着侧脸:“牙疼。” 黎希雾本来想说,是不是因为输了钱,但是老太太应该不缺钱,她果然想多了。 听到老太太说自己牙疼,黎希雾便问了一些疼的症状:“是一阵一阵,还是持续性的酸疼?” 关素灵:“一阵一阵的。” 黎希雾想到两个法子,以前牙疼的同事用过:“您能生咬花椒吗?如果接受不了生咬花椒,可以试着买瓶冰水,冷敷一下面颊牙疼的位置,要不然就得去牙科看看。” 刚说完。 就见老太太流下了眼泪。 黎希雾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猜测老太太是因为牙齿太疼而无法控制流泪,看来生咬花椒和冷敷应该是行不通,太疼了。 黎希雾从口袋里找出手帕纸,抽出一张,替老太太擦了擦眼泪。 关素灵握着黎希雾的手腕:“我的……” 黎希雾再俯了俯身,凑近关素灵面前,轻声问:“您的什么?” 全网都知道她们认识了 免提传来的声音不大不小。 而韩千叶手里正拿着那一百八十块钱,得意洋洋的还没放进口袋里,猝不及防听到莫予妗电话里传来的那句话,得意洋洋的动作一僵,豁然转头看着她。 莫予妗赶紧把不小心点开的免提关了:“咳!” 道西听见电话那边莫予妗一声轻咳,知道那边应该是不方便继续接电话,于是不动声色将电话先挂了。 莫予妗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顿时被逼近眼前的韩千叶吓了一跳—— “他刚才说什么?”韩千叶微眯着眼睛,语气隐带威胁的问道。 莫予妗很心慌,毕竟昨天她答应了韩千叶不擅自乱来的事。 可是她妈等不及想要认回小忧,她也没办法啊…… 莫予妗猛咽一下口水,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嗐!我妈那边打来的电话,我没告诉你吧,其实我妈是黎希雾的粉丝,她天天看欢喜婆婆,知道我上了这个节目,想通过我私底下认识一下黎希雾。” 韩千叶可不认为自己恍听了。 但是在直播的镜头,不宜说太多这些事,于是只好先退了一步:“这样啊。” 莫予妗嘴角的笑容些许僵硬,顺着答:“是啊。” 两人都还没意识到,刚才电话里传出来的那句话,网友都听到了。 虽然大部分网友听得不是特别清楚。 但有耳尖的网友听清楚那句话之后,将那句话打在公屏上,这下几百万网友全都知道了电话里传出来的是怎样一句话1 开启上帝视觉的网友不淡定了—— 【笑不活了家人们,莫予妗不知道她妈已经来节目了吗?】 【莫予妗她妈不仅见到了黎希雾,还已经坐下来和黎希雾搓了几圈麻将,咱们全网都知道她们认识了。】 【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明明是男人的声音,难不成黎小姐是指黎希雾吗?】 【好奇为什么是认回黎希雾?黎希雾不是个孤儿吗?】 【刚才在黎姐姐直播那边,就觉得关素灵看黎希雾的眼神emmmm像看到亲人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不是吧,黎希雾跟莫家有什么关系?】 【黎希雾这碰瓷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立马就碰瓷到莫家了!?】 热议很快就发到了欢喜婆婆超话。 目前的讨论度还不至于上热搜。 但是很多人都在转发网友贴出来的录屏,猜解莫予妗通话里传出来的那句话。 彼时黎希雾拿着赢来的钱去了一家蛋糕店。 订蛋糕需要时时间,所以黎希雾直接买了一个现成的慕斯蛋糕。 本来预计六寸大小,但考虑到虽然蛋糕是给韩千叶准备的礼物,最后会分给大家尝一些,黎希雾就买了个八寸的慕斯蛋糕。 这样大家都能尝到。 老板娘正在包装慕斯蛋糕,黎希雾站在那耐心等待,郁合薇走到她身侧:“蛋糕的糖分较高,容易导致血糖增高,引起糖尿病。” 黎希雾:“……” 听不下去的老板娘扭过头来说了句:“人这辈子很短,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郁合薇双手环胸:“我只是陈述事实。” 黎希雾指了指玻璃橱窗里,那是一块单独的慕斯蛋糕:“今天赢了钱,我想给你买一块慕斯,谢谢你陪着我一起,可是你说蛋糕容易引起糖尿病,要不……就算了吧?” 郁合薇环胸的双手放下,一本正经:“我刚才开玩笑的。” 黎希雾:“嗯?” 郁合薇指了指玻璃橱窗里的慕斯蛋糕:“我想吃那块慕斯蛋糕。” 黎希雾指尖抵着下颌,唇角隐隐上扬:“我记得你刚才说,蛋糕过高的糖分容易导致糖尿病。” 郁合薇:“我瞎说的。” 黎希雾挑眉:“这可不兴瞎说,瞎说会误导。” 这回轮到郁合薇:“……” 蛋糕容易导致糖尿病那是指吃多了,有这种风险几率存在,郁合薇感觉自己没话找话,反倒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懊恼之际,听见黎希雾对老板娘说:“老板娘,麻烦把这块慕斯蛋糕单独装一下。” 老板娘笑眯眯地应了声好。 然后抬眼瞧了瞧站在黎希雾边上的郁合薇:“她是你姐姐还是你妹妹?” 郁合薇:“我……” 老板娘见郁合薇欲言又止:“我跟你说,女孩子要在男孩子面前傲娇才行,在自己姐姐妹妹面前,要什么就直接说,她懂你,换别人可不懂你。” 那句‘她懂你’,让郁合薇怔了怔。 随后看向身侧的黎希雾。 黎希雾正弯着腰,看橱窗里还有哪些更精致的蛋糕。对于老板娘刚才的那些话,她也只是一笑而过,郁合薇是她以前很好的朋友,但是没有以前的记忆在,于她而言,郁合薇现在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她不知道郁合薇正看着她。 直到一个身影忽然蹿进来,一个飞扑,将黎希雾抱住。 “黎姐姐~” 薛锦珠将黎希雾抱住,由于刚才的冲击力太大,黎希雾身体惯性的往前倾了倾,堪堪稳住后,这才转头去看薛锦珠。 薛锦珠笑得见牙不见眼:“你说巧不巧,我没有刻意找你,但是路过这边的时候,看见这家蛋糕店门口站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我跟唐阿姨打赌肯定是你在这,哈哈,我猜对了!” 黎希雾弯了弯唇:“你们从哪边过来的?” 薛锦珠指了指一个方向:“那边。” 黎希雾看了看门口:“唐伯母呢?” “她啊,在后面慢慢走过来呢,我是跑过来的。”薛锦珠嘻嘻笑:“黎姐姐你看,我是奔向你的。” 黎希雾还挺喜欢看薛锦珠这么可爱的一面。 旁边的郁合薇提醒:“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直抱着她。” “我抱的是黎姐姐,又不是你,哼!”薛锦珠嘟嘴哼了声,紧抱着黎希雾不撒手。 郁合薇闭了闭眼,算了,撇开脸不看。 薛锦珠小嘴叭叭叭的在黎希雾耳边说话:“黎姐姐给韩阿姨准备的礼物是蛋糕吗?怎么搞的钱?” “嗯,蛋糕。”黎希雾回答的时候没有敷衍:“我去搓麻将了,赢了点小钱。” 薛锦珠脸色一变:“搓麻将!!!” 黎希雾淡定抬手抵着唇边:“咳!” 一听到麻将,薛锦珠心痒得不行,她最爱的娱乐就是搓麻将,而且她会打很多地方的牌,最近为了录好节目,她都没怎么碰麻将。 可她是要出道做明星的人,不能说自己喜欢打麻将,只能当做好奇的问两句。 黎希雾实话实说:“手气还行。” 被黎希雾发现端倪 她总不能直接说,是一位老太太给她放水才赢了这么多钱,如果镜头下这么说,表明她在知道的情况下还赢老人的钱,肯定会以这个话题起争议。 避免这些争议,还是不要提。 “这么热闹啊。”唐娴拎着一个小笼子进来。 黎希雾回头,见是唐娴来了。 注意到唐娴手里拎着的小笼子里有一只小猫,她问了句:“刚买的小猫吗?” 唐娴笑得很无奈:“锦珠路边捡的小猫,送给我。” 黎希雾转头去看薛锦珠。 薛锦珠嘿嘿笑:“我正愁着准备礼物,刚好这只小流浪猫就出现了,瘦瘦小小的很可怜,感觉才两个月大,我花钱买了个笼子把小猫装里面送给唐阿姨了。” 黎希雾:“……” 唐娴本身其实挺喜欢小动物的,尤其是小猫小狗,当时在路边她也看见了这只小流浪猫,挺可怜的,她想着要不要送去救助站。 谁知转眼就见薛锦珠抱起小猫,递到她面前说:“唐阿姨,这只小猫是我亲手抓的,送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养它。” 当时唐娴可无语了。 但这是薛锦珠送给她的礼物,咬咬牙还是笑眯眯的收下了这只猫。 小猫很乖巧,进了笼子也没有一直喵喵叫,安安静静的,倒是让唐娴对这个‘礼物’越看越喜欢。 一行人从蛋糕店出来。 今天中午大家不会聚一起吃饭,如果遇到了也可以一起作伴。 薛锦珠和唐娴都有一起吃午饭的意思,郁合薇拎着黎希雾给她买的那个慕斯蛋糕没有吭声,黎希雾自然也没意见。 黎希雾给韩千叶拨了一通电话,瞧见路边有卖糖葫芦的,黎希雾买了一串,薛锦珠看见了说也要,黎希雾也给她买了,一看身边的其他人,最后黎希雾每个人包括工作人员都买了一串糖葫芦。 有蛋糕和糖葫芦已经足够了。 但是想到这些大家都有,黎希雾怕韩千叶觉得她不用心,看到一个卖的,黎希雾又去买了一个。 女孩子都喜欢这些,薛锦珠也跟着买了,然后郁合薇也去买。 黎希雾:“……” 这次黎希雾走在后面,看见卖糖画的话,她去买了一个糖画,这次终于没有其他人跟着买,黎希雾心满意足,总算这个是单独属于韩千叶的礼物。 又遇见一个老婆婆在卖自己做手套。 看起来质量很好,也很暖和,黎希雾就买了一副手套,薛锦珠嫌丑就没有跟着买,其他人也没买。 又有一个单独属于韩千叶的礼物。 真好。 几分钟后,大家在一家小饭馆门口相聚。 韩千叶买了很多东西,鲜花、帽子、围脖等,都是便宜又实用的东西,见到黎希雾的时候,全都一股脑塞给黎希雾。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把看中的都买了一份,今天挣的钱不太多,但是我都给你花完了。” 韩千叶以为只有自己打破规则,没有循规蹈矩只送一件礼物。 殊不知黎希雾跟她一样,买了蛋糕、、糖画、还有一副手套,在这个冬天,又甜又暖。 【没头脑和不高兴的双向奔赴我爱了哈哈哈!】 【两边直播都在同时看,韩千叶真的把钱全部给黎希雾买礼物了,而黎希雾也一直在挑选独属于韩千叶的礼物。】 【这波很难不爱。】 【婆婆和儿媳的关系我就喜欢黎希雾和韩千叶这样的。】 【谁能想到,没头脑和不高兴第一天直播的时候,是最不被期待的婆媳,现在是最好嗑的婆媳。】 黎希雾把手套递给韩千叶:“我在一位自己做手套的老婆婆那里买的,款式一般,但是很厚实很暖和。” 五百块花得只剩一百多,主要是慕斯蛋糕很贵,剩下那一百花了六十多买了这副手套,很厚实也很可爱,比起韩千叶家里几千上万块的手套确实不值一提,但是暖和就行了。 她有点担心韩千叶不太喜欢。 但她没想到,送给韩千叶之后,她立马就戴上了手套,显摆的比划双手问问道:“好看吗?”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好看。” 韩千叶说:“我很喜欢。” 黎希雾会心一笑。 韩千叶把她买的贝雷帽拿出来:“来,你低一下头。” 黎希雾照做,俯身低头。 韩千叶把这个贝雷帽给黎希雾戴上,黎希雾的颅顶高,适合戴各式各样的帽子,这顶贝雷帽戴在她头上尤其好看。 然后韩千叶继续给黎希雾戴上围脖。 最后把买的鲜花摘下一朵,别在黎希雾的帽子上。 按照韩千叶的审美肯定不会直接别上去,要找一个合适还好看的角度,三两下就让黎希雾换了一种风格,漂亮得像个小仙女一样。 但仔细一看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对了!口红! 黎希雾今天没有涂口红! 韩千叶摸了摸口袋,摸出一支口红来,拧开口红盖给黎希雾涂口红。 黎希雾没有拒绝,这一幕看得郁合薇牙齿发酸,区别对待! 旁边的薛锦珠看得津津有味,双手托腮很羡慕:“黎姐姐和韩阿姨的关系好好啊,韩阿姨简直就是把黎姐姐当女儿疼爱。” 唐娴附和:“是啊。” 薛锦珠:“感觉韩阿姨和和黎姐姐就是命定的婆媳。” 唐娴:“额……” 薛锦珠侧过身去凑近唐娴跟前:“是不是啊唐阿姨?” 唐娴抿了抿唇:“是。” 薛锦珠喜笑颜开。 在韩千叶给黎希雾上完口红之后,黎希雾这才注意到,韩千叶给她涂的这只口红,怎么那么像她那支消失的口红? 韩千叶见黎希雾盯着她手里的口红目不转睛,后知后觉突然反应过来,心里一咯噔! 完犊子! 搞什么啊! 她居然把从黎希雾那偷偷拿走的口红,现在给黎希雾用上了! 韩千叶脑子钝了那么几秒,又迅速转得飞快:“是不是觉得这支口红眼熟?” 黎希雾:“……有点。” 韩千叶:“我觉得你那个色号好看,我也买了支一样的色号,同款。” 黎希雾表面信了,心里没信。 这应该就是她无缘无故丢失的那支口红,上次涂的时候口红尖端磕到了门牙,缺了一小块,而韩千叶手中这支口红,也缺了一小块。 刚好都在那个位置。 用量也一模一样。 不可能这么巧。 韩千叶有千千万万的口红,拿她的口红自然不会是想用,那她拿她的口红做什么?做鉴定dna吗? 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黎希雾自己都愣了一下! 向黎希雾求救 韩千叶很心虚。 尤其是黎希雾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后,她后悔这次的行为太急,早知道该等今晚之后,在枕头上找找黎希雾的头发也好。 干嘛非得这么着急去拿她的口红! 现在好了,自己先露出马脚! 黎希雾这么聪明,一旦她怀疑的话…… ‘嗡-嗡-嗡’ 是黎希雾的手机在震动。 韩千叶赶紧提醒一声:“希希,你电话。” 黎希雾知道是她电话。 暂时抛开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想,腾出手来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黎希雾迟疑了一下才接起。 “黎老师救我……” 黎希雾蹙额:“什么?” “齐子深在我家……” “嘟嘟嘟嘟……” 除了那句‘黎老师救我’和‘齐子深在我家’以外,什么都来不及说清楚,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电话被挂断了。 黎希雾拿下手机,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然后回拨过去。 那边没有接。 黎希雾回拨了三次,那边都没有接。 好似没有打来过这通电话! 黎希雾深吸气,对着屏幕凝思。 韩千叶瞧着黎希雾神情有些不太对,关切问道:“怎么了?” 黎希雾:“对方打错电话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黎希雾的表情很平淡。再加上刚才接电话的时候,镜头看不见黎希雾手机屏幕,网友也看不出来黎希雾到底接了谁的电话。 韩千叶总觉得不是打错了电话,不然为什么黎希雾接完电话眼神都变了? 不过是谁的电话不重要,现在黎希雾被分了心,应该不会再想口红的事。 韩千叶也因此松了口气。 小饭馆的饭菜都很地道。 大家陆续落座,黎希雾给韩千叶拉开椅子,同时也给莫予妗拉开椅子,莫予妗心头欢喜,看黎希雾时,表情温柔得不像话。 要不是网友见证了莫予妗想和韩千叶结亲家,还会以为莫予妗中意的是黎希雾。 薛锦珠问黎希雾:“黎姐姐,你喝什么饮料?” 黎希雾在走神,没听见薛锦珠的声音。 大家一开始没注意去看黎希雾,直到薛锦珠喊了两声之后,黎希雾还是没反应,大家的目光才都落在了黎希雾身上。 韩千叶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黎希雾的胳膊:“希希?” 黎希雾骤然回神:“嗯?” 韩千叶笑吟吟:“薛锦珠刚才问你喝什么饮料。” 黎希雾看向韩千叶,不疾不徐的声音道:“不喝了,戚总找我谈重要的事情,我原本想着吃了午饭再过去,但是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吃饭估计也没法静下心,我还是先过去处理一下,你们先吃。” 说完,黎希雾拿起放在桌面的手机,立即起身。 韩千叶忙喊住黎希雾:“要不,还是吃了再过去处理事情吧?” 黎希雾的表情很淡定:“事情重要,你们先吃,我回来的时候会跟你打电话。” 韩千叶是怕黎希雾忙起工作上的事情,就忘了吃饭,到时候饿肚子。 不过看黎希雾这么着急,尤其是想到刚才黎希雾接完电话后的眼神,肯定就像她说的那样,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韩千叶没有再劝,只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黎希雾承应:“好。” 旁边的莫予妗不放心的问:“你自己开车吗?要不我叫一辆车送你。” 黎希雾本想去跟导演借车,上次她已经开过一回,这次莫予妗主动提及,黎希雾没有拒绝:“那就麻烦您了。” “才不是麻烦呢。” 莫予妗赶紧点开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简单几句交代后,莫予妗抬头对黎希雾说:“好了,车马上就过来,你记一下车牌号9999,最多两分钟。” 黎希雾抿唇,这么霸气的车牌号,她见过上一个还是8888,那是裴荆州的车牌号。 不愧是京城莫家。 薛锦珠双手托腮很乖巧:“黎姐姐,你早点回来哦。” “好。”黎希雾转身离开。 随着黎希雾一走,郁合薇静坐了片刻,随后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大家都没当回事,开始拿筷吃饭。 车来得很快。 两分钟都没有,黎希雾刚从小饭馆出来,那辆车牌号是9999的劳斯莱斯就停在那等她了。 第一眼黎希雾觉得这辆车眼熟。 不过有些不太确定,因为当时她没有去看车牌号。 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去细想,司机为她打开车门。 车开走后。 另一辆车缓缓开过来,关素灵问道西:“予妗有没有说,小忧去哪里?” 道西:“大小姐说是黎小姐工作上的事,比较重要,需要她去处理一下。” 关素灵:“开车。” “等一下!” 车窗被敲响。 关素灵侧目,看到站在车门外的郁合薇,按了手侧的按钮,车窗缓缓降下:“说。” 郁合薇不太喜欢莫老夫人傲慢的态度。 不就是个老格格,大清早都亡了。 郁合薇说:“搭一程。” 关素灵抬眸瞧着郁合薇:“搭我的车?” 郁合薇:“对。” 关素灵不冷不热的声音:“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郁合薇:“麻烦您搭我一程。” 关素灵收回目光:“上车。” 郁合薇绕过车尾,从另一边上了车,坐在关素灵身侧。 途中。 郁合薇主动找话:“老夫人这次是来找小无忧的吧?” 关素灵正在闭目假寐:“我莫家的事,轮不着你这个外人来过问。” 郁合薇轻哂:“可惜小无忧现在不记得您。” 关素灵声音骤冷了一个度:“在我面前给我收敛点。” 郁合薇单手支着下颌:“老夫人,即使您找回了小无忧,她也不记得您,一个对她来说只是名义上的外婆,所谓相认感动的也只是你们自己,何不想办法让她恢复记忆?!” 一句话里,全是蛊惑。 关素灵活到这把岁数,要是这点蛊惑的小把戏都看不出来,也就白活这把岁数了! 关素灵缓缓睁开眼:“道西。” 道西示意司机减速,靠边停车。 关素灵轻抬了一下手:“下车吧。” 郁合薇嘴角的笑容略微僵硬:“老夫人您什么意思?” 关素灵冷眼瞧着郁合薇:“滚下去!” 郁合薇:“我……” 关素灵:“滚。” 黎希雾,你别太嚣张了! 关素灵的态度,毋庸置疑。 郁合薇深吸了吸气,试图缓解关素灵的怒意:“我不该提这些。” 这是她的示弱。 她以为她都放低姿态给这个台阶了,关素灵应该会顺着台阶下,然而她高估了关素灵说一不二的态度:“你是想被扔下车?” 前边副驾的道西已经下车,绕过车头到郁合薇这边,拉开郁合薇的车门:“郁小姐,请吧。” 郁合薇咬了咬后槽牙,顾于面子,还是下了车。 车门关上,扬长而去。 道西说:“这郁小姐和黎小姐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心思不正的玩意儿,有多远滚多远。”即使将郁合薇赶下车了,关素灵脸色也未见好转:“就当是小忧以前交友不慎。” 道西提了句:“我查了一下,黎小姐……” 关素灵沉声提醒:“道西,称呼改了。” 道西诚惶:“是小小姐,她这几年关系最好的朋友是星洲乔家那位大小姐。” 关素灵挑眉:“星洲?” 道西解释:“那位乔小姐来京城小住了几年,和小小姐认识之后,两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关系。” 关素灵眉头松开一些,心里的郁气也减缓了不少:“那个姓乔的,和小忧关系怎么样?” 道西把查到的全都一五一十告诉关素灵。 另一边。 裴荆州也知道了黎希雾突然离开镜头的事。 他给黎希雾发了一条微信。 收到回复之后,知晓了离开的原因。 裴荆州抬手:“陈信,安排节目组的直播去季为零家。” 陈信没有多问,颔首:“这就去安排。” 黎希雾突然离镜,免不了网友的一番各种猜测。 回城区的车程还很长。 黎希雾给裴荆州回了微信之后,便给圆圆打了一通电话,等圆圆接起,直接问道:“季为零呢?” 圆圆不知所以然:“为零姐好像在她家里吧,怎么了黎老师?” 黎希雾又问:“那齐子深呢?” 圆圆思索了一下:“齐子深应该是在公司。” 黎希雾抿了抿唇:“你去看看齐子深是不是公司……不,算了,你现在直接去季为零家。” 圆圆诧异:“现在吗?” 听出黎希雾语气里的紧张和担忧,圆圆的心也跟着提起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黎希雾把情况简略给圆圆说了一下。 圆圆听完后更紧张了,第一反应想到的是:“黎老师,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黎希雾凝眉:“陷阱?” 圆圆期期艾艾跟黎希雾交代一件事:“黎老师,我……我已经把你将为零姐送到荧皇娱乐的真正原因,告诉了为零姐。” 黎希雾沉默。 圆圆说:“她对不起你的付出,我总要让她知道,你为她付出了多少,以免她拿了你的好,还说你的不好。” 黎希雾深吸气,又轻叹一声:“谁告诉你的。” 圆圆实话实说:“戚总。” 把季为零送去荧皇娱乐的真正原因,只有黎希雾和戚江迟两人知道。 刚才圆圆说出这件事的时候,黎希雾就在猜想,会不会是戚江迟告诉圆圆的。 细想又觉得这不是戚江迟的行事作风。 没想到…… 圆圆分析说:“齐子深应该不会对为零姐做什么吧,这是法治社会,更何况以齐子深现在的名誉和地位,他不可能做任何自毁前程的事,有没有可能只是为零姐想见你?” 很多种可能性,黎希雾都想过。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圆圆继续自己的猜测:“为零姐觉得愧对你,所以想以这种方式见你一面。” 车还在开车,黎希雾示意司机开快点,豪车很快开始提速。 黎希雾听完圆圆的话后,问了句:“你在公司吧?” 圆圆:“嗯。” 黎希雾:“那你去看一下齐子深有没有在公司,没在的话,打听一下齐子深现在在哪。” 圆圆:“黎老师,你是不是回来了?” 黎希雾:“嗯,我去季为零那看看情况。” 圆圆很担忧:“可是黎老师……” “好了,先照我说的去做。” 圆圆很担心,但又有点怕,最后还是按照黎希雾说的去做,先去打听打听齐子深在没在公司。 这一路,司机开得很快的同时,也保证了一定的安全。 终于进入了城区。 最后抵达了季为零住的公寓小区外面。 这里黎希雾来过多次,她轻车熟路乘电梯上楼,站在季为零的门外,黎希雾抬手敲门。 叩叩叩- 叩叩叩- 几声过去,门终于缓缓打开。 看见开门的人,黎希雾眉梢轻佻:“齐-子-深!” 唇瓣微张,念出开门那人的名字。 齐子深敞开门:“原来是黎老师,黎老师不是在录节目?” “录了十几档综艺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录节目时间是人性化的,并不是在镜头下就不能走。”黎希雾边说边往里走,犀利的目光扫过屋里的情况。 没有乱糟糟的一团。 到处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环视一圈四周下来,没有看见季为零的身影,黎希雾转身:“季为零呢?” “她啊……” 齐子深身体倚靠在门框边沿。 屋里开足了暖气,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衣,面料上看得出来有很多褶皱,扣子也稀稀疏疏的扣着。 听到黎希雾问他季为零在哪,齐子深弯了弯唇角说:“在屋里呢。” 黎希雾转身往屋里走。 进去看到卧室里只有季为零一个人。 她静静的坐在床边,从齐子深去开门的时候,她就知道是黎希雾来了。听见进来的脚步声,季为零抬头,看到了那张久违的容颜。 ‘啪嗒’ 眼泪夺眶而出,季为零红着眼喊了声:“黎老师。” 黎希雾瞧着这副模样的季为零,脚下一顿,她面无表情问:“发生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 齐子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站在黎希雾身侧,拎得清黎希雾的身份,他没敢造次,只说:“她提出想跟我在一起,我还在考虑。” 黎希雾侧目:“齐子深,人活一张脸。” 齐子深意味深长的笑:“是她想跟我在一起,跟我有什么关系。” 黎希雾转过头看着默默流泪的季为零:“说吧,什么事。” 齐子深警告的眼神睇一眼季为零。 然而这次,季为零脱离了齐子深的威胁,她抓住黎希雾的手说:“我的睡眠记录仪里有我和齐子深那晚的对话,我拿着这个让他澄清,他不愿澄清,还威胁要曝光我的那种照片,我不知道他什么拍的……” 黎希雾眯了眯眸。 齐子深也脸色一变:“季为零!!” 现在有黎希雾在,季为零没那么怕了,她大着胆子说:“你毁了我的前程,我现在有翻身的机会了,我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机会?” 齐子深黑着脸:“给你澄清,我的事业不要了?外界会怎么议论我?你听话,这次事情已经发生,我说了我会用最好的资源补偿你。” “你给我资源就能抹掉我身上的脏水吗?我只要你澄清而已!”季为零歇斯底里。 “你——!”齐子深怒极就要上前。 黎希雾挡在季为零前面。 齐子深止步,硬生生压着要动手的怒意:“黎老师,这件事我会和季为零调节好,你不用插手。” 黎希雾:“我不会插手。” 话落。 季为零浑然一怔。 齐子深痛快的笑:“黎老师,我就知道你不会跟你毫无关系的季为零,再跟华冠传媒作对,我现在可是华冠的摇钱树,整个华冠全指着我。” “确实。”黎希雾没有反驳:“我拎得清,所以你澄清这件事,还季为零清白。” 齐子深脸上的笑意消失:“你不是说你不会管吗?” 黎希雾一字一句:“我不会再以经纪人的身份管,因为我已经不是季为零的经纪人,但我以一个路见不平的路人身份管,你能奈我何?” 季为零一怔,心口苦涩:“黎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黎希雾没有理会季为零的道歉。 眼看谈不拢,齐子深轻笑了声:“她的照片在我这。” 黎希雾扯了扯唇角:“那就破罐子破摔,互相撕扯,谁也别放过谁,不死不休,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齐子深:“黎希雾,你有没有考虑到我身份?” “你的身份?”黎希雾眉梢轻佻:“你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身份是外界不知道的吗?” 齐子深脸色冷得像冰块:“黎希雾,你别太嚣张了!” “她有嚣张的资本,你算什么东西!” 门外传来一声浑厚的嗓音,充满了压迫力。 关素灵:我是她外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齐子深的话! 齐子深轻呵一声,视线看向季为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你到底叫了多少人来?” 季为零下意识摇了摇头。 她只给黎希雾打了电话,还是齐子深刚来她家的时候,她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黎希雾,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子深将手机抢了过去,威胁她不许再联系任何人。 以至于后面黎希雾回拨了好几个电话过来,都没人接。 现在她手机都还在齐子深手里。 不过季为零提前将那个睡眠录音做了备份,就算手机被齐子深抢过去删干净了,她也不怕。两人僵持了很久,齐子深劝说不成,试图给她洗脑,好几次季为零差点动摇。 但是一想到圆圆告诉她的那些话,黎老师为她做的一切…… 季为零掐自己,就算让自己疼死,也不要受齐子深的蛊惑。 “黎老师,我只来得及给你打电话。”季为零如实对黎希雾交代。 黎希雾:“我知道。” 季为零愣了愣。 以为是黎老师了解她。 直到看见门外一年轻男人搀扶着一位老太太进来。 黎希雾刚才听到那声音时,就觉得熟悉,此时看见被搀扶着的那人,正是茶馆偶遇的那位老太太,些微讶异:“是您?” 季为零小声问:“黎老师,她是?” 黎希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位老太太的身份。 这时,关素灵说:“我是她外婆。” 黎希雾微怔。 不过这样的反应不是很明显,似乎在关素灵开口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 而关素灵以为黎希雾听到她这句话之后,会露出很意外的表情。 然而没有。 齐子深轻嗤了声:“黎老师在业内的风评,可是出了名的干脆利落,怎么今天还拖家带口一起来?” 面对齐子深的打趣,黎希雾平静以对:“别人拖家带口也许是累赘,我拖家带口,是来看你笑话的。” 齐子深:“……” 似是想起什么,齐子深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你们怎么进来的?” 他可记得刚才给黎希雾开门后,是随手关了门的。 黎希雾在道西开口前说道:“你的助理难道没有你家门锁密码?” 齐子深扬眉:“喔……那个小圆圆啊,怎么没见她人呢?” 此时就在门外的圆圆,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她不是怕齐子深才不进去,而是刚才那位让她开门的老太太,不让她进去。 她当然不会听那位老太太的话。 闷头就要挤进去。 结果后领子被拎了起来,她转身一看,才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十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这阵仗差点没把圆圆吓死,她印象中一线明星出行都没有这样吓人的阵仗! 最后圆圆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外面没敢进去。 她待了一会儿,就见有人扛着摄像头过来了。 这是要干嘛? 不会是哪一家的娱记吧? 摄影师等人一过来就被拦下,保镖俨然是不会让人进去,而这时候又来了一个人协调,三言几语后,保镖竟然放那几个摄影师进去了!! 摄影师进来后,架起了直播支架。 【一脸懵逼的点进来直播间,一脸懵逼走……等等?】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地方?】 【确定是欢喜婆婆的直播间吗?人怎么这么少,有没有可能走错了?】 【同一个屏幕画框里,明显就是属于欢喜婆婆的直播,可是人呢?】 【卧槽,我好像听到了齐子深的声音???】 【看见了看见!有黎希雾!还有季为零!卧槽,那个背影是齐子深吧??】 【这是什么大戏,期待死我了!】 人都在卧室里。 摄影师等人没有惊动卧室里的人,按照裴先生的意思,直接开启欢喜婆婆镜头的直播—— 此时的卧室里。 关素灵冷冷的声音响起:“你管她在哪,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被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太训了,齐子深心里窝了一团火,尤其是刚才这老太太还说他算什么东西?!! 齐子深没好气的睨着关素灵:“请问您有何贵干?” 道西一记冷眼扫向齐子深:“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齐子深:“我在处理我个人的事情,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关素灵冷哼一声:“只要我外孙女管这件事,那就跟我有关系。” 齐子深语气不耐:“黎希雾都不一定能管得着,您老人家还想管?听后辈一句劝,上了年纪就回家好好安生养老,别出来四处折腾。” 话落。 道西骤然上前,凌然的气势逼人。 齐子深最不惧的就是打架,他本身就有近身搏斗的底子,眼看着那个老太婆身后的跟班逼上前来,齐子深根本不带怕:“你敢动手试试!” 然而,没有齐子深想象中的对方先动手。 他看到这个人嘴角牵着若有似无的笑,同时也在表达他的礼貌:“齐先生,你好。” 齐子深沉了沉声:“说。” 道西:“我刚得知了你的身份,华冠传媒艺人,大明星!” 齐子深眯了眯眸。 道西的笑意不达眼底:“风光无限,没有一丝污点,星途顺风顺水,这样大好的前程,你说,要是染上了污点,是不是很可惜?” 齐子深冷笑:“威胁我?” 道西:“是提醒,提醒齐先生好好做人。” 黎希雾顺势开腔:“没有那么复杂,只需要你发一条微博为季为零澄清就行。” “哼!”齐子深冷哼了声:“想都别想!” 这时季为零掷地有声说:“那就鱼死网破吧,大不了我从此彻底退圈,但我要你身败名裂!” 齐子深轻笑:“就这么一点事,能让我身败名裂?最多不过绯闻缠身的一点小麻烦,风头一过,我也还是齐子深,而你,想想自己这么做的后果。” 其实黎希雾很清楚,齐子深的威胁虽然可以报警。 但若是恐吓或威胁仅是单纯的口头行为,没有其他意图或进一步的行为,则难以追究其法律责任。 尤其是没有录音这些话,也没有聊天记录可以证明齐子深的威胁,就算报警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反而对季为零更不利。 齐子深的确很聪明,所有算盘从一开始就打好了。 曝光渣男 黎希雾看着齐子深:“澄清对你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你也说,风头一过你也还是华冠一哥,当红男明星,地位不会撼动,但是季为零因为这件事从此很难抬起头来,你让她怎么办?” 齐子深:“跟我有什么关系?” 黎希雾深吸气:“齐子深,做人留一线。” 齐子深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地看着黎希雾:“黎老师不会也打算威胁我吧?” 黎希雾压着怒意:“我没这么说。” “你虽然没这么说,但是你脸上都写着,要是我不配合,就会威胁我!”齐子深后退半步:“最近你风头正盛,裴太太这个称呼让人对你退避三尺不敢得罪,事实上不也是靠着男人?” 黎希雾抿唇。 齐子深还没意识到自己在玩大火:“业内都称你一声黎老师,你看,你连一个像样的台柱都没捧出来,整个华冠传媒还得靠我,而你现在所有风光不就是裴太太这个身份?” 黎希雾平静反问:“所以呢?” “所以,我叫你一声黎老师,是尊重你,这次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以后我见了你,照样这么称呼你,你要是非得管这件事,那么也别管我翻脸。” 关素灵怒呵:“来人!” 话落。 六七个保镖尽数从门口涌进来。 这阵势,吓齐子深一跳。 他还以为那老太婆呵斥,是让刚才那个人跟他动手,谁知道下一秒就涌进来这么多人! 而且全都是一看就训练有素的保镖! 【居然是季为零那件事,没想到还有反转!】 【齐子深是渣男?】 【黎希雾匆忙离开节目,原来就是处理季为零这件事?可怎么又直播上了?】 【刚一脸懵逼进来直播间的时候才六十多万人气,现在居然三百多万了,牛逼!】 【就我想知道,为什么关素灵在这吗?】 【关素灵虽然不至于无处不在,但有黎希雾在的地方,关素灵就在。】 【关素灵和黎希雾什么关系?我越来越好奇电话那句认回黎小姐是怎么回事了……】 …… “你们什么意思?”齐子深尽量维持着淡定问道。 关素灵:“把他抓起来!” 齐子深瞳孔骤然一缩:“这可是法治社会,你们敢!” 关素灵冷哼一声:“就没有我关素灵不敢做的事情!抓起来!” 上一秒还在侥幸的想,对方不可能这么嚣张。 但当齐子深听到‘关素灵’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一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关、关、关素灵? 她竟然是关素灵! 齐子深在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和莫予妗接触过一部戏,从经纪人那知道了前辈莫予妗的背景是京城莫家,那莫予妗的亲妈关素灵还是皇亲贵族,强大红色背景圈内无人敢得罪,谁见了都得规规矩矩问声好。 他一直知道关素灵这个名字。 但从未见过这个人。 没想到有朝一日见到了这位人物,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而刚才他口中全靠‘裴太太’这个身份才风光的黎希雾,竟然是……是关素灵的亲外孙女! 在齐子深的震惊中,两只手臂已经被保镖禁锢,无法动弹。 而他本人也没有反抗,整个人杵在一种震惊的状态里!!! 关素灵抬手,道西搀扶着她,一步一步慢慢走至齐子深面前。 “关……莫,莫老夫人。”齐子深很恐慌。 如果只是面对关素灵一个人,齐子深不会这么慌,但是这么多保镖在,齐子深慌得不行。 关素灵只说了两个字:“揍他。” 话落。 两个保镖一人一拳,眼看着就往齐子深肚子上发了狠的揍。 此时黎希雾已经看到了外面的架起的镜头,她不确定外面架起的镜头是在录制状态,还是直播。 更不清楚外面的摄影师等人,是谁叫来的。 如果是外婆叫来的,她应该不会知道有镜头的情况下,还让人揍齐子深。 现在外婆因她动怒,还在直播镜头下就让人揍齐子深,难免引起很大的争议。 是以,在保镖就要动手之际,黎希雾及时喊住:“等一下!” 保镖都是莫家的保镖,已经知道了黎希雾的身份,尤其是老夫人交代过,从见到黎希雾开始,就要听从黎希雾的话,于是立马住了手。 齐子深已经被吓得脸青唇白。 拳头没有落在他身上,倒是黎希雾阻止的声音传来,他逃过一劫! 关素灵没有问黎希雾为什么阻拦,既然黎希雾阻拦了,关素灵也不会再做让黎希雾不高兴的事,不冷不热的声音提醒:“年轻人,我家小忧刚才提醒过你,做人要留一线。” 齐子深诚惶。 关素灵嗓音颇具威压:“知道该说什么?” 齐子深连忙说:“对不起莫老夫人。” 关素灵声音骤冷一个度:“跟谁说对不起?” 齐子深吓一跳,赶紧对黎希雾说:“对不起黎老师,刚才言语上多有冒犯。” 黎希雾静静的看着,也不知道是接受齐子深的道歉,还是不接受。 人就是这样,没有受到威胁之前,可以肆无忌惮。 像齐子深这样的,他甚至想为所欲为。 但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之后,他后悔了,所以立马尽最大程度挽回,不让自己吃相太惨。 “很简单。”沉默许久后,黎希雾缓缓开腔:“还是那句话,澄清。” 齐子深怔住:“不行!” 黎希雾:“没有谁会无条件信任一个人,季为零做错了选择她自己会承担,但如果太冤屈,我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男女是平等的,因为你一句随心所欲有女朋友,害季为零陷入万劫不复,但凡你留有余地,也不会有今天这些难堪的场面!” 齐子深:“是她来勾引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黎希雾:“那又是谁在剧组有意无意的撩拨对方,还一直说自己是单身?” 齐子深狡辩:“我可没撩拨她,也没说自己是单身!” 黎希雾冷笑:“那就放出季为零存下来的睡眠录音,揭开你的真面目,如何?” 齐子深脸一黑:“我……” 黎希雾:“澄清,认错,这件事到此为止。” 齐子深冷笑:“不!可!能!” “是吗?”黎希雾弯了弯唇角浅笑:“不可能也晚了,现在,全网都知道了你的真面目!” 求月票宝子们~ 渣男搅碎机 齐子深以为黎希雾是在威胁他。 根本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站位倒霉,恰好背对着镜头,此时对着他的那个镜头正在进行全网直播!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澄清。” 齐子深虽然被保镖控制着,但并不影响他说这些话:“季为零她但凡拎得清,拿了我给的资源好聚好散,她要是拎不清,尽管去曝光,律师函马上递到她手上!” 季为零气得浑身发抖:“齐子深你恶不恶心。” “我恶心?”齐子深冷然:“那你勾引我的时候,怎么没说我恶心?” 季为零明知道外面有镜头,还是没控制住情绪,失控地冲上前:“——明明是你先招惹我!!” 在季为零朝着齐子深冲上去之前,黎希雾立即攥住她胳膊:“冷静。” 差点失去理智的季为零,听到黎希雾的声音,整个人呆滞了几秒,而后才稍微冷静下来。 齐子深戏谑:“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 季为零红着双目:“我变成这个样子,不都是你害的吗?!” “别!可别!”齐子深声音凉凉的:“可千万别把这么高的帽子扣在我身上,我担不起。” 齐子深一向帅而自知,因为年纪还没到三十,有时候一些油腻的行为,在粉丝看来就是要命的耍酷。 再加上出道这么多年,一直顺风顺水,从来没有爆出过什么不好的绯闻,还有巅峰作品傍身加持,身居一线,粉丝非常牢固,地位也居高不下。 他其实并不是很担心季为零真的撕破脸。 就算季为零曝光了睡眠录音里两人的对话,他也可以单方面否认,华冠传媒也会第一时间将不好的舆论压下去,保住他不出事。 听到季为零歇斯底里反驳的话,他也只是嘲弄的一笑:“我无论进哪个剧组,跟谁合作,女演员都会对我有点心思,这能怪我?如果真要怪,大概也只能怪我太帅了,哪怕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一张皮囊就把她们迷得神魂颠倒。”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齐子深,你确实很帅。” 即使现在处境狼狈,也不妨碍齐子深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微笑:“谢谢黎老师夸赞。” 黎希雾:“但也没有帅到人人都为你趋之若鹜的程度,作为男明星,自信是好事,过于的自信叫油腻,不会让人趋之若鹜,只会让人避之不及。” 齐子深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一些。 想反驳黎希雾,话就在嘴边,忍了忍,把话忍了回去。 他不与黎希雾辩驳计较,是因为得罪不起黎希雾。 但这件事是他跟季为零之间的事情,他便看向季为零说:“我们之间的事,本来就应该由我们两个当事人处理,很简单的处理方式,根本用不着把黎老师叫来。” 季为零凝噎。 她也知道,不需要叫黎希雾来。 但她当时见到齐子深来的时候,本能反应驱使,直接就把第一通电话打给了黎希雾。她当时没想过黎希雾会不会来,很大可能她不会来,因为黎希雾对她已经彻彻底底失望了…… 可是万一黎希雾来了呢? 她真的很想见到她,想当面跟她说声对不起。 见季为零失神动容,齐子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现在只需要跟黎希雾再道个歉,说两句话好话,打发走黎希雾,再跟季为零谈两句,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齐子深动了动胳膊肘。 示意架着他的那两位保镖松开。 黎希雾说:“松开他吧。” 保镖听从黎希雾的话,松开齐子深。 得了自由,齐子深表情如释重负,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他看黎希雾:“黎老师,这件事我和季为零会协商好,刚才对你的冒犯,我实在感到很抱歉,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黎希雾:“诚意十足。” 齐子深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嘴角迷人的笑容化为灿烂:“黎老师满意就好。” 黎希雾好心提醒道:“你身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应该对镜头十分敏感吧?” 齐子深脸色微微变:“刚才的事情你不会录像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黎希雾浅笑。 闻言,齐子深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一口气松得不太稳,他总觉得黎希雾刚才那句话,是在提醒他什么…… 黎希雾看着齐子深那古怪的表情,淡声道:“猜来猜去,你不如转身看看。” 齐子深表情一僵:? 他缓缓转身,赫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差点让齐子深崩溃! 镜头!!! 什么时候出现的镜头?!! 【呕!第一次见到齐子深私底下的另一面,原来他这么油腻的吗?】 【卧槽齐子深今天真的打破了他一直以来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我的白月光,就这么塌房了……】 【黎希雾这波不道德吧,明知道在直播,还一直套齐子深的话。】 【行得正坐得端,黎希雾只是替大家曝光了齐子深的另一面。】 【这男人也太没担当了吧,勾搭了人家,转身被曝光就说自己有女朋友,脏水都让季为零一个人喝了。】 【上次是池旭,这次是齐子深,黎希雾是渣男搅碎机吧,牛逼!】 弹幕刷疯了。 在线观看人气,眼看着就破了一千万,而且还在疯狂上涨。 伴随着‘轰’的一声。 齐子深将卧室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镜头。 齐子深指着黎希雾,转瞬又指着季为零:“你们串通好的?” 季为零虽然害怕,但还是坚定的挡在黎希雾面前,她得把这件事揽下:“是我又怎么样,你这么对我,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齐子深怒不可遏:“季为零!!” 季为零吓一跳,身体摇摇晃晃:“如果只是玩玩,我玩得起,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做了什么就要自己买单,可是你陷害我,你让我万劫不复,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齐子深一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全都被曝光了,整个人就怒得不行。 他的演绎生涯就要这么被毁了吗? 不! 他绝不允许! 齐子深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疯过,即使知道不论再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反转,还是恶狠狠的扑向了季为零。 ‘嘭——’ 怨恨的眼神 几分钟后。 黎希雾拉着季为零从卧室走出来。 面对镜头,黎希雾不管是神情还是目光没有一丝躲闪,虽无声,却气势磅礴,如果有同时熟悉裴荆州和黎希雾的人在这,一定会发现,黎希雾的气势像极了裴荆州。 翻版女大佬! “黎老师!” “为零姐!” 圆圆担忧的走上前来。 黎希雾说:“没事。” 季为零声音很轻:“我也没事。” 圆圆猜也猜到两人肯定没事,那位很凶的老太太带来了那么多人,而且是为黎老师保驾护航来的,黎老师肯定不会有事。 黎希雾递给季为零一个眼神,随后离开镜头,站到一旁去。 圆圆看懂了黎希雾的眼神,在黎希雾去到一旁的时候,她也跟着过去了,只留季为零一个人在镜头下。 【齐子深哪去了?我就听到轰的一声,就没看见人了。】 【齐子深他身为一个公众人物,还有万千粉丝捧着的男明星身份,居然做出毁灭一个女孩子名声的事,真的太恶劣了。】 【尤其是他先撩拨季为零,先撩者贱。】 【为齐子深的粉丝感到不值,粉了这个一个玩意儿。】 【直播曝光的好处就是板上钉钉,要是季为零放出证据,单枪匹马手撕齐子深,到时候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控评呢,估计还会被反骂。】 【说黎希雾不道德的是男人吧?女生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了,他们私底下原本是互相吸引,你情我愿吧?可是齐子深玩阴招,他活该有今天!】 【大家都在控诉齐子深的行为,我很赞同,只是我比较好奇,这次是齐子深和季为零的恩怨,黎希雾作为前经纪人插手情有可原,关素灵为什么跟着去凑热闹?】 【划重点,关素灵说了一句我家小忧!??】 季为零站在镜头面前,她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很愧疚。 尤其是支持过她的那些粉丝,她们一定很伤心吧,喜欢上一个不自爱的偶像。 人要为自己犯的错买单。 季为零已经为自己冲动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她很后悔,但是后悔没用,做过就是做过了,以后只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至少现在,她澄清了自己不是小三的标签,把脏水擦掉了。 鞠躬之后。 季为零离开了镜头,去到一边,默默流泪。 网友看到这一幕,心情百转千回各种复杂,有唏嘘也有心疼,有的人觉得这是季为零自己选择的路,走没走错都应该是她自己买单。 弹幕上刷出了很多的‘抱抱’表情包。 刷这个表情包的,大多数是女生。 很快,今天这场‘出乎意料’的直播被推上了微博热搜。 名为#齐子深人设坍塌#如此直白的词条,短短时间内就稳坐热搜榜第一。 内娱超话人气一直在前五徘徊的齐子深,爆发今天这件事之后,超话炸了。 不止直播里那些话被曝光。 齐子深上一个翻墙站姐出来发言,含沙射影透露了一些,以前说过,但是粉丝不相信的话。 :#齐子深人设坍塌#呜呜呜我粉的第一个明星,突然就塌房了! :#齐子深人设坍塌#齐子深上一个站姐翻墙的时候,就透露过齐子深私底下玩得很花,当时我们还不信。 :#齐子深人设坍塌#虽然季为零不值得可怜,但是他为什么这样对一个女生! :#齐子深人设坍塌#四年的喜欢,到今天为止吧。 :#齐子深人设坍塌#虽然不想接受,可是站姐爆出来的料让人看了心里真的很难受,就好像在被人强行喂屎。 :#齐子深人设坍塌#栓q!粉了四年的偶像居然这么油腻,我以前还觉得他酷!已戳双眼! 齐子深有四千多万粉丝。 爆发这件事之后,正在迅速掉粉。 他的个人微博也遭到了沦陷,言论两极分化,因为还有很多铁粉即使看了直播,也还是固执的等华冠传媒澄清。 都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万一还有反转呢? 事实上目前齐子深已经被锤得没有任何一点反转。 这件事以后不会影响到齐子深接戏拍戏,但是他的口碑已经彻底崩了…… 今天这场直播的重头戏已经完成。 摄影师们看向黎希雾。 黎希雾静默了片刻,随后轻抬了一下手势。 摄影师们看懂黎希雾的手势,然后关闭直播,撤走所有的镜头设备。 黎希雾原本不确定这些是不是裴荆州安排的手笔,直到摄影师看懂她的手势,关闭直播陆续离开,黎希雾顿时明白,这的确是裴荆州安排的。 待摄影师等人都走了。 黎希雾转头朝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外婆还在里面,具体里面会发生什么,黎希雾不清楚,但是齐子深身份在那,外婆应该不会对齐子深做什么。 想到外婆…… 她发现自己很坦然的接受了,关素灵就是她外婆这个事实。 真的很坦然。 没有太多意外。 大概是因为已经提前接触,再加上小姨已经找来了,所以外婆的出现也并不突然,这是迟早的事。 虽然不意外,也很坦然,但她的心底其实还没做好准备,怎么面对自己的亲人。 她的记忆里自己就是个孤儿。 以前的生活一团糟,遇到裴荆州之后才好起来,这些就是她以前的记忆,往事不复存在,没有记忆的感情是茫然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所以她在想,她应该用怎样的方式,面对现在已经是外婆身份的那位老太太? “黎老师。” 思绪乱作一团,黎希雾眉心拧着,身后传来季为零的声音,她拧着的眉心舒展开,转过身来。 季为零站在黎希雾面前:“对不起。” 黎希雾:“你已经说过这三个字。” 季为零将头埋得很低,像只鸵鸟一样:“刚才的不正式,这次是正式的道歉。” 黎希雾:“头抬起来说话。” 季为零没抬起来,埋得更低了。 黎希雾:“我不原谅你。” 季为零一怔,豁然抬起头来,泪光闪烁的看着黎希雾。 黎希雾唇角挑开:“这不是抬起来了么。” 季为零咬紧了唇瓣,怕黎老师嫌弃她不值钱的眼泪,硬生生憋着,只声音哽咽得不行:“我当时鬼迷心窍。” 黎希雾双手环胸,暂时不去想该怎么去面对外婆的事,神态轻松了不少:“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季为零吸着气:“我会在荧皇娱乐好好努力。” 黎希雾:“那自然更好。” 不多时。 关素灵出来了。 出来前一脸冷意,出来后看见黎希雾,冷冷的脸色骤然变得柔和了许多。 紧接着两个保镖将被闷头揍了一顿的齐子深推出来。 脸上没有挂彩,但瞧着那龇牙咧嘴的模样,内伤不轻。 估计还是捂着嘴收拾的。 关素灵的手段很厉害,即使这岁数了,处理任何事情一贯的雷厉风行! 齐子深抬眼看季为零,而后目光落在旁边的黎希雾身上,这一眼里有稍纵即逝的怨恨,和咬碎一样的撕扯。 黎希雾眉心一跳。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眼神。 求月票~ 总算解气了 “毁了我,成就你自己,黎希雾,我真觉得你不做明星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是齐子深被带出来后,对黎希雾说的第一句话。 黎希雾脑海里闪过齐子深刚才对她露出怨恨的眼神,淡声回了两个字:“或许。” “不是或许,你要是杀进娱乐圈,恐怕整个娱乐圈都是你的天下。”齐子深说这话的时候,大概是被揍过的地方隐隐作痛,脸色很痛苦。 黎希雾没搭腔。 关素灵已经在沙发那边坐下来,道西弯着腰,正在给她捏肩膀。 听到齐子深那话,关素灵冷哼:“腌臜玩意儿,你还真说对了,只要我的囡囡她想,整个娱乐圈她可以横着走。” 从‘我家小忧’变成了‘我的囡囡’,期间不过短短半个小时。 要不是怕黎希雾不适应,关素灵会直接说:我家宝贝。 是宝贝也是明珠,关素灵连自己的亲孙子和孙女都没那么亲近,唯独对黎忧从小到大百般宠爱,可以说黎忧就是关素灵的掌上明珠,无人能取代的位置。 不止因为黎忧是她亲手接生的,也因为黎忧很像莫竺。 齐子深不敢反驳关素灵的话,微低着头沉默。 关素灵抬了抬手:“松开他。” 一左一右两个保镖松开齐子深,他全身疼痛,全靠两个保镖的力气支撑着他站稳。现在两个保镖一松手,齐子深弓着身躯慢慢蹲下,样子狼狈得很。 关素灵睇看着他:“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虽然小有成就,但进一步对抗不了资本,再进一步也对抗不了权势。花花世界迷人眼,把心给捂住就算了,怎么连做人都忘了。” 句句文雅。 但句句都戳着齐子深心头骂,雅俗共存。 关素灵抬了抬手,示意不用捏肩。 道西默默退到一边站着。 关素灵犀利的目光落在季为零身上:“解气了吗?” 季为零怵怕关素灵的气场,突然被这么一问,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敢回答。 关素灵沉了沉声音:“我问你解气了吗?” 季为零吓得小身板一抖:“解,解气了。” 关素灵站起身来:“解气了就行,以后擦亮眼睛看人,年纪轻轻就眼神不好,以后稍微上了点年纪岂不是要瞎掉。” 季为零:“……” 要是别人这么骂自己,季为零高低要怼两句回去,心里才舒坦一些。 但骂她的人是关素灵,季为零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更不可能反驳。 “黎希雾!黎希雾!等会儿我来了,我来了。” 门外传来火急火燎的声音。 虽然还没看到人,但黎希雾听声音听出了是谁。 是齐子深的经纪人,曹庭。 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曹庭在直播快结束的时候才知道齐子深这件事,他当即什么也顾不上,丢了手中的事情,火急火燎赶过来。 这一路上有好几个狗仔跟着他。 到了季为零楼下发现,楼下已经蹲守了十几个娱记,曹庭废了好大劲才挤进来。 此刻曹庭一进来就往黎希雾面前冲,保镖拦住他,避免他伤到黎希雾。 曹庭挣扎着说:“我不是来找茬的。” 黎希雾开腔:“让曹老师进来。” 保镖这才收起手,放曹庭进来。 曹庭走到黎希雾面前,先讨好的笑了一下,注意到站在一侧狼狈不堪的齐子深,说不心疼是假的。 曹庭转个身,朝齐子深走过去:“子深啊。” 齐子深脸色难看:“你来得可真及时。” 言外之意,你来有什么用。 曹庭看出齐子深应该受了点伤,但他不敢过问,过来的时候接过戚总的电话,听戚总的语气确实很生气,但那生气里边又有些无奈,最后说了句:由着她吧。 由着谁? 当然是由着黎希雾。 毕竟这次齐子深塌房,黎希雾功不可没。 曹庭没接齐子深的话,转头对黎希雾说:“戚总那边说,子深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黎希雾抿了抿唇,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浮现戚江迟无可奈何的表情。 当初戚江迟还特意提醒过她,不要搞齐子深,华冠传媒就指着齐子深这颗摇钱树,这次公然在齐子深身上开刀,戚江迟估计很郁闷。 摇钱树被砍了。 “齐子深是你的艺人,该怎么处理后续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好。”黎希雾淡淡地语气说道。 曹庭点了点头,心里有苦发不出,还得赔笑。 但他有意提了句:“没了子深,这下华冠传媒在几个公司里边的地位,怕是稳不住了。” “不是搁那站着呢,你眼瞎?”关素灵沉声道:“晦气话去外边说!” “……”曹庭咽了咽唾沫,别说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不敢直视关素灵,现在也不敢直视关素灵。 黎希雾瞧着曹庭紧张的样子,语气淡了一些:“把齐子深带走吧。” 曹庭忙应了声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黎希雾点头:“嗯。” 齐子深被曹庭带走的时候,回头看黎希雾的眼神,充斥着心有不甘,以及怨恨,和刚才的眼神是一样的。 季为零也看到了,她就站在黎希雾身后侧,以为齐子深这眼神是看她,她有些害怕。 “黎老师……”季为零小心翼翼拉了拉黎希雾的袖口。 黎希雾回头:“害怕?” 季为零点了点头,小声回答:“有点。” “圆圆。”黎希雾喊道。 圆圆走过来:“黎老师。” 黎希雾说:“你陪着她,今晚也陪着。” 圆圆应下:“好。” 想着唯一在拍的那部剧,圆圆提了一嘴:“黎老师,为零姐和齐子深拍的那部剧……” 黎希雾冷声:“发生这样的事情,这部剧拍不下去,会停工,损失双方担着。” 说到损失的时候,黎希雾看向季为零:“有什么意见吗?” 季为零忙摇头:“没。” 黎希雾目光落在季为零有些乱的衣服上:“去洗个澡,收拾一下自己。你现在已经不是华冠传媒的艺人,圆圆陪着你是以朋友关系,并不是你助理,想吃什么可以跟圆圆说,但不能像以前一样事事使唤她。” 季为零乖巧的点头:“知道了。” 旁边的圆圆心里一阵感动,她早就发过誓,不管黎老师手上换多少个艺人,她永远是铁打的助理,绝对不会离开黎老师。 想起来太痛苦 事情解决,黎希雾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只不过一想到齐子深离开时看她的眼神,黎希雾就觉得浑身不太舒服。 关素灵朝她走来,比起刚才的雷厉风行,现在看着黎希雾时满眼都是温柔:“要不我们先回家?” 黎希雾迟疑了一下说:“今天的节目录制还没结束。” 关素灵立马说:“那我送你回北水镇那边?” 黎希雾没有立马说应下来,只说:“我们先离开这吧。” 季为零需要缓一缓今天经历的事,其实她待在这也没什么,但是外婆还有那些保镖一直在,估计季为零会有些喘不过气。 关素灵满心满眼都是黎希雾,对于黎希雾的话,说什么就是什么,赶紧让道西叫那些保镖下去等着。 几分钟后。 黎希雾和关素灵到了小区楼下。 小区外边的娱记蹲守了十几个,溜进来了三五个,有的脖子上挂着自家的网站logo,有的手里举着相机,随时都在抓拍动向。 十几个保镖挨个驱逐这些娱记。 娱记人多势众,本来不担心被拦,但是这么多保镖,还是专业的,一看就惹不起,灰溜溜的跑掉了一些。 黎希雾和关素灵坐进同一辆车。 看得出来关素灵一直很克制,在上车之后终于忍不住,接将黎希雾拉过来,真真切切的拥抱着她,方觉踏实。 黎希雾任由关素灵拥着她。 即使两人之间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一切无声胜有声。 刚才在季为零家里的时候,她表面淡定坦然,其实心里还有些缓不过来,原来那位输钱给她的老太太,就是她的亲外婆。 同时也联想到,不管是早上那匆匆一眼,还是茶馆的短暂相处,其实从一开始关素灵是以她外婆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不多时,黎希雾隐约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丝丝热气,紧接着有温热的液体不小心蹭在她脖子处,应该是老太太哭了。 无声的,悄悄地哭。 更或者说,是喜极而泣。 黎希雾张了张唇,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垂着的手缓缓抬起来,想做什么,但却没做,半晌后,她才艰难开口,喊了一声:“外婆。” 喊出口才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开口。 关素灵听到黎希雾喊的那一声外婆时,她缓缓松开手,再慢慢退开。 关素灵确实哭了,一双浑浊的眼睛无声落泪,她虽然在哭,嘴角却扬着笑容问:“囡囡,你可以再喊一声外婆好吗?” 黎希雾轻声再喊一遍:“外婆。” 关素灵激动的再次抱住黎希雾:“外婆的乖囡囡,外婆终于把你等回来了。” 这对黎希雾来说,并不是久违的亲情,确切来说,应该是现在的记忆里,第一次体会到属于自己的亲情。 关素灵开心又激动:“四年了,外婆做梦都在等着这一天。她们都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外婆不相信,多少个日日夜夜外婆夜不能寐,等着盼着,想着念着,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你可不要再离开了。” 黎希雾静静地听着关素灵这些话。 不是不动容,而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几乎是有些木讷的感受着泪流满面的关素灵,那一颗颗滚落下来的泪珠,她缓缓伸出手去,替她擦掉那泪痕。 迟缓了许久才说:“您别哭了。” 关素灵一边应着:“好,外婆不哭了,一把年纪还哭成这样,属实怪丢人。” 黎希雾漾笑了笑:“外婆是看了节目来找我的吗?” 关素灵点头:“嗯。” 黎希雾说:“可是我不记得以前了。” “没关系没关系。”关素灵忙说没关系,继而又接着说:“外婆记得就行。” 关素灵当然知道,黎希雾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要是记得,又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当年在t国经历的那么多事,其实忘记了,也好。 想起来总归是太痛苦。 关素灵不会怪罪裴荆州让小忧失去记忆,但是她要清算裴荆州把小忧改头换面藏起来这事。 接下来。 黎希雾陪着关素灵聊了一些以前的事。 关素灵心里很清楚,有些事不能直接提,能避开的话题就避开,所以她提及的事情里,全都避开了当年在t国黎怀生和莫竺身上发生的事情。 t国动乱虽然人尽皆知。 但是黎希雾当初亲眼所见,又是至亲,根本无法承载这样大的痛苦。 随后还告诉了黎希雾关于莫家的情况,以及小姨莫予妗来这个节目,也是关素灵的安排。要不是黎希雾坚持要把今天的综艺录完,关素灵肯定会直接带着黎希雾回莫家。 黎希雾也告诉了关素灵,关于自己的容貌为什么会变化,至于最初以‘替身’的身份待在裴荆州身边,她没有提这些,怕外婆不高兴。 其实她自己能释怀这些事。 因为裴荆州已经为她做了够多。 至于失忆前遭遇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内心的承受能力有多大,在没有完全做好准备之前,她选择闭口不问那些过往。 因为现在就挺好的。 和外婆在车里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黎希雾抬手看了下腕表,已经下午三点半。 时间过得真快。 她准备回北水镇继续录节目,关素灵说要陪同一起。 黎希雾瞧着外婆有些疲惫的神色:“今天奔走了一天,您该回去休息了,安心在莫家等我,录完节目我来看您。” 关素灵哪里舍得跟她的囡囡分开。 尤其是刚刚相认,重逢即分别,关素灵一点都舍不得黎希雾,想时时刻刻看着她才心满意足。 黎希雾忍俊不禁,安抚老太太:“如果今晚时间充足的话,我来看您。” 这话一出。 原本不想妥协的关素灵,顿时就动摇了。 今晚? 现在三点半,再等三四个小时,就有能见到她的囡囡,总比再等一天要好,思索几秒,关素灵同意了:“那好,我让道西送你。” 黎希雾浅笑了笑:“不用道西,就刚才送我来时的司机就好。” 关素灵很快被说服了,跟黎希雾道了别,目送黎希雾上车离开了,这才收回目光。 她对道西说:“安排下午,今晚厨房早点准备。” 道西见老夫人心情好,他也跟着高兴:“好,我马上打电话通知管家。” 她第二次濒临死亡 车都离开了。 娱记三三两两的守着蹲了一会儿,眼看黎希雾等人都相继离开,于是围过来继续等,毕竟还没等到主角下来。物业见状过来驱赶这些不要脸的娱记,没一会儿这些娱记又全都躲了起来。 “这个小区我不熟,你在这等着,我去帮你找另外的路。”曹庭说着,转身就要下楼。 他和齐子深都没离开,一直待在楼道里。 楼下娱记多,就这么露面,怕是会被堵住许久。 齐子深喊住曹庭:“你把你的车钥匙给我。” 曹庭没多想,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齐子深:“你开我的车也好,到时候直接开回家,不要去其他地方,先冷静一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我看你也累了。” 齐子深没有吭声,脸色阴沉沉的。 曹庭瞧着齐子深的脸色,觉得不太对劲:“你是不是想做什么?” 齐子深缓缓抬头:“你觉得我现在做什么?” 曹庭叹了声气:“认命吧,戚总原本有心保你,但是这次黎希雾来势汹汹,直播又是防不胜防,不说戚总纵容了黎希雾这次的操作,黎希雾的身份背景你也得罪不起。” 齐子深掀了掀唇角,轻哂一声:“她背靠裴家,现在又是那位莫家老夫人的亲外孙女,谁又能动她呢。” “知道就好。” 曹庭瞧着齐子深脸上的阴霾又深了一些:“这次你的确玩过火了,明知道是兰敏使的计,不退一步,还顺着踩进这个深坑,最后把自己给害了。” 其实齐子深和季为零的事情,曹庭知道。 兰敏掺和了一脚,曹庭也知道。 但是那时候他都没有过问,因为这么久了,齐子深从来没翻过车,所以曹庭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说起来这件事还有他的责任。 现在没办法峰回路转,路已经成了死路。 曹庭语重心长:“以你在圈内的地位,剧本肯定还能接到,就是综艺那些可能有点难。你投资的那些产业,都发展得挺好的,以后就专心搞投资吧。” 齐子深脸上的阴霾散去,笑了笑,没应声。 曹庭觉得齐子深一时半会应该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从神坛跌落,任谁都没法立即接受这个事实。 曹庭原本还想说点安慰齐子深的话。 还没开口,就见齐子深拿着他的车钥匙,转身离开了。 曹庭扬着嗓门:“子深,回去了先休息,晚点我给你送晚餐过来。” 齐子深没回他,转眼间人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此时,黎希雾正在回北水镇的路上。 还是那辆豪车。 司机也还是那位。 她坐在后座,回复完微信上的所有信息,然后给裴荆州回了一通电话。 那边接起,黎希雾将手机贴在耳边:“四哥。” 裴荆州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回北水镇的路上?” 黎希雾应声:“嗯。” 她或许没察觉到,她的声音轻快又甜腻,跟平时有些不一样。 裴荆州听出来了,猜测着问:“和外婆相认了?” 黎希雾嘴角咧开的笑意都快到后脑勺,当然也没有真的这么夸张,就是心情很好,脸上都是喜悦。 有了家人的喜悦。 她换了只手握住手机,往后靠着,浑身都放松下来:“和外婆聊了很久,她跟我说了莫家的事,我也告诉她我做了容貌修复。” “嗯。”他应了声。 现在裴荆州还在北水镇的酒店里。 他等黎希雾这通电话已经等了很久。 听到黎希雾说,和莫老夫人聊了许多,裴荆州并不担心莫老夫人会告诉黎希雾太多以前的事,老太太就算上了年纪也是老江湖了,自然拎得清在黎希雾面前,应该说哪些话合适。 裴荆州一边听,一边应声,句句都在回应。 不知不觉聊了十多分钟。 裴荆州问起她:“直接回节目组?” 黎希雾说:“今天耽误了下午的节目录制,现在赶回去把节目录到结束,晚点我过来找你,回一趟莫家吧。” 不是她迫不及待,是她答应了外婆,今天回一趟莫家。 裴荆州应声说:“好。” 聊着聊着,黎希雾想起早上回到酒店,意外听到韩千叶打电话,于是在裴荆州面前提了一句:“伯母好像也很喜欢咬咬。” 裴荆州意外:“嗯?” 黎希雾问:“四哥是不是把我之前的想法,跟伯母说了一下?” 距离这个话题过去的时间并不久,黎希雾这么一提,裴荆州就想起来了是哪一件事。 裴荆州说:“我没有跟她提这件事。” 黎希雾抿了抿唇。 她清楚,裴荆州不至于撒谎,不过还是愣了一下,她还以为裴荆州跟韩千叶说了她想领养咬咬的想法,不然为什么韩千叶会在电话里喊咬咬大孙子? 不对……咬咬是笛辛夫人领养的小孩,跟她和裴荆州又没什么关系,韩千叶是不是有什么打算?那她是想做什么?替她和裴荆州将咬咬领养回来吗? 还是不对…… 黎希雾脑子变得混乱起来。 裴荆州问她:“怎么了?” 黎希雾唇张了张,想把自己的疑惑跟裴荆州说一说,又想着晚上就能见面,时间很多,于是决定晚上再和裴荆州聊聊这件事。 “没什么。”她说:“晚点再聊这件事,现在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裴荆州也没有继续问:“晚上,我过来接你。” 黎希雾唇角上扬:“好。” 结束通话,黎希雾握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这时,司机忽然焦急道:“小小姐,坐稳!快坐稳!” 突发情况,黎希雾反应算快,抻手拉住车内壁的把手,还没等她彻底稳住,她坐的这辆车就好像是飞了起来,骤然往前冲出十几米远。 伴随着‘轰’的一声,车子落地,司机心理素质很强,稳住方向盘,同时提速。 地面发出轮胎摩擦的刺耳声,虽然豪车的性能很厉害,但再厉害,也架不住后面那辆车不要命的狂追。 黎希雾心跳飞快,她从内后视镜里能看见后面那辆车,那辆车还在不停地追上来撞她这辆车,根本不怕死,完全豁出去在玩命。 是齐子深! 她看清楚了开车的人,竟然是齐子深! 他疯了么……! 不过在看清楚是齐子深的那一刻,黎希雾心里想的不是害怕,反倒庆幸齐子深报复的是她,而不是季为零。 她提醒司机:“稳住方向盘和车速。” 刚说完,后面那辆车突然飚速撞上来,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豪车被撞击,冲向了绿化带—— 那一瞬间,是黎希雾第二次近距离濒临死亡。 双倍月票求一个~ 暗红色的血迹 车身冲进绿化带的防护栏里。 司机第一时间踩住刹车,强大的惯性使然,黎希雾整个人往前撞了上去。 痛。 碎裂的痛。 从头部开始,迅速遍布全身四肢百骸,膝盖也被狠狠撞击,黎希雾好半天缓不过神来。她脸色惨白,感觉到额头有温热的液体往下流,抬手触碰了额头,映入眼前是刺目的暗红色…… 这时,车门被骤然拉开—— 黎希雾吃力的抬起头来,对上齐子深担忧的目光,他问她:“黎老师,你有没有事?” 黎希雾不仅头疼,现在全身都疼得厉害,也不知道前边的司机怎么样了,有没有躲过去。 见齐子深不仅把车门拉开,还担忧的询问她有没有事,黎希雾更加防备的盯着他。 齐子深朝黎希雾伸手。 黎希雾避开,随着她这一动,拉扯到膝盖上的伤口,她疼得脸色像纸一样惨白。 齐子深的手僵在半空,见黎希雾害怕,片刻后收起手说:“车撞进绿化带里边,为了安全起见,你先下车吧,我已经报警了,你不用担心。” 黎希雾觉得齐子深是骗她下车,再对她动手,毕竟这一撞没直接把她撞死,他应该不甘心。 她没理会齐子深,撑着身体去看前边的司机。 没有司机的身影。 黎希雾心一下子紧了起来,司机呢?前边的车门打开了一些,会不会刚才司机跳车逃生了?如果没事那就太好了。 她摸索着找自己手机。 车祸发生前,手机在她手里,那一撞,手机离手,也不知了去向。 终于在座位下看到手机,她伸手就要去拿,然而却慢了一步。 齐子深伸手进来,拿起她的手机:“黎老师,你在找手机吗?” 黎希雾抿唇,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是来自身体上的痛苦。 她稳着心神,一字一句提醒他:“齐子深,你知法犯法。” “对不起黎老师。”齐子深抱歉的语气:“是刹车失灵,意外导致了这场车祸,黎老师,所有损失我会赔偿给你的。” 黎希雾冷眼:“齐子深,你别告诉我你有两副人格,刚才开车撞我这辆车是你第二人格,第一人格是你阴暗的一面?” 话落,齐子深脸上的内疚消散。 取而代之是嘲弄的笑:“黎希雾,毁了我对你来说,真的很有成就感吗?” “这跟成就感没有关系。”黎希雾的声音提不起力,比刚才更低:“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就算没有这次,也有下次,明星站在光鲜亮丽的舞台上,就该承担起正面形象,是你德不配位。” 齐子深:“我没有犯法,怎么就德不配位了?倒是你,即使不当明星,不也是凭着男人上位,在公司和戚总也有一腿吧?你那个财阀老公知道吗?” 黎希雾轻笑:“是不是当男人变得一无是处的时候,都喜欢给一个女人造黄谣?” 齐子深:“我说的是事实!” “什么是事实?”黎希雾微眯着眼看齐子深:“世俗总批判女人不自爱,那为什么同样的事情男人就可以幸免?我就偏不让你全身而退,直播这件事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既然曝光了,也就等于坐实,你没什么可冤枉!” 齐子深怒意爆发:“你毁了我的事业!” 黎希雾嗤之以鼻:“事业?‘齐子深是一个爱惜羽毛的人’,这句话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齐子深眼里闪过一抹狠厉,把手伸向黎希雾。 黎希雾被困车里,躲避不开,眼看着齐子深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外拖,黎希雾圈住旁边的座椅扶手。 她低估了齐子深的力气。 不容她抗衡,直接一个用力,将她从车里拽了下去。 齐子深好像疯了。 他恨黎希雾多管闲事,恨黎希雾毁了他,这些恨意聚集在一起,让他怎么也无法释怀今天这件事,所以他跟来了。 一路上不要命的狂奔踩油门,就是为了这一刻。 黎希雾脸色一变,不知道忽然从哪使出来的力气,摁住齐子深的手腕:“你想做什么!” 齐子深已经快魔怔了:“我想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当然是报复你啊。” 然而齐子深没料到,受伤的黎希雾还有力气反抗他,他刚靠近上前,她就屈膝上顶。 剧痛从裤裆传来,齐子深脸色瞬息万变,咬牙切齿:“黎!希!雾!” 黎希雾:“正当防卫。” 齐子深红了眼睛,掐住黎希雾的脖子用力,黎希雾避不开,被齐子深这么一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她没有挣扎得太厉害,面色痛苦却十分冷静,瞄准位置,然后抬起手肘反击撞过去。齐子深吃痛,手松开,黎希雾趁着现在,抬头用面门朝他撞过去。 两败俱伤的做法,但很有效的将齐子深撞后退了数步。 他抬手摁着额头:“你这个疯女人!” “没你疯。”黎希雾头痛得厉害,她强忍着晕头转向差点倒下,稳住身形转身逃跑。 腿受了伤,黎希雾跑起来有些吃力,一瘸一拐完全处于劣势,很快就被齐子深拽回来。 黎希雾没有挣扎,只是冷静提醒他:“齐子深,我现在这幅样子,你的报复还不够吗?你知不知道你犯法啊?” 然而现在发疯的齐子深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拽着黎希雾就往后拉。 回到车身旁边。 齐子深恶狠狠的盯着她:“不是喜欢撞吗?两败俱伤的滋味我可不喜欢,你一个人受就够了,我让你撞个够!” 处于劣势的黎希雾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的头被齐子深摁着,重重的撞在车门上。 伴随着‘嘭’的一声响。 齐子深听到那声巨响,心里有一些慌张,立马就松开了手,没了禁锢,黎希雾的身体骤然往下滑落,跌坐在地上。 头发模糊了黎希雾的脸。 齐子深走近看清了黎希雾脸上的血迹,刺目到让他心慌。 一时的冲动在开车撞上去的那一刻都没有清醒过来,反倒现在,看到黎希雾气若游丝,满脸血迹时,总算清醒了一些。 她的孕肚 他干了什么! 他在杀人! 他杀了黎希雾! 心底深处的恐惧浮上心头,齐子深怕了,真的怕了,他怎么能杀人,要是黎希雾死了,他这辈子也就真的完了。 本来下车的时候,他就想好了措辞,把事故怪在刹车失灵上,这样就只是车祸意外事故,只要达到给黎希雾一点教训的目的就够了。 可结果,他没受住那句话的刺激,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把黎希雾从车里拉下来,还把她撞得满脸是血…… 齐子深唇瓣哆嗦着,手指发抖,胃一阵阵下坠,怕得腿软。 他慢慢后退,想逃逸。 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什么猛地敲了头。 ‘当’的一声,后脑勺传来的痛感让齐子深弓起后背,紧接着眼前开始发黑,身体也站不稳。 在倒下去之前他慢慢转过身,看清楚是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起来伺机而动的司机,手里拿着一个车内必备灭火器砸向他。 齐子深唇瓣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地之后,直接昏死过去。 司机担心砸一下,会砸不晕齐子深,所以刚才使了很大的力气,同时也确保了不会直接把人砸死。 好在很顺利,直接将人砸晕了过去。 司机丢下灭火器,赶紧回到黎希雾身边,小心翼翼扶着黎希雾:“小小姐?小小姐你怎么样?” 黎希雾还有意识。 意识甚至是清醒的。 她也亲眼看到司机出现,慢慢从齐子深身后走来,然后毫不犹豫将手中的灭火器砸向齐子深后脖颈。 司机看到黎希雾脸上的血迹,满是焦急:“我已经发了短信,救援的车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对不起小小姐,我应该早一点出手。” 司机一直都躲在车前头隐蔽的位置。 当时齐子深满腔怒火只冲着黎希雾,没在乎司机去了哪里,这里就他们三个人,司机也没有贸然出来。 等太久,虽然挑了这个时机出来制衡住齐子深,但他错过了关键时刻,害黎希雾受伤严重。 黎希雾声音有气无力:“扶我起来。” 司机照做,小心翼翼将黎希雾扶起来,支撑力不够,她身形摇摇欲坠,有些站不稳。 司机扶稳她。 黎希雾闭了闭眼:“你短信发给谁的?” 司机说:“老夫人那边。” 黎希雾松了一口气:“好。” 漫长的等待中,黎希雾昏了过去。 …… 这一觉黎希雾不知道睡了多久。 她又做梦了。 这次梦里不止有爸爸,还有另一个女人。 她站在远处,看见爸爸和另一个女人坐在亭子里聊什么,她慢慢地走近,想偷偷听他们在聊什么。 走近了听见她爸爸的声音:“两国代表还在谈判,内阁的人在传,这次谈不拢,应该会开战。” 女人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黎怀生看着担忧他的女人:“身为驻泰大使,我还不能走。你先带小忧回国。” 女人很固执:“不行,我得跟你一起走。” “阿竺,你先带小忧回深市,不用担心我。虽说这场仗不可避免,但是也没那么快,我已经递交了回国申请,最多晚几天。” 说着,黎怀生心疼的将面前女人拉入怀里:“你身体要紧,我已经联系了深市那边的医院,你回国后先住院。” 女人在黎怀生怀里抽泣:“我想等你一起走。” 黎怀生轻轻一声叹息,将怀里的女人拥得更紧了。 黎希雾慢慢走近,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 黎怀生察觉到有人从后方走来,他转头朝着黎希雾看了过去。 父女俩四目相对。 黎希雾一言不发,似乎在辨认这到底是梦境还是回忆。 直到黎怀生喊了她一声:“小忧。” 他怀里的女人退开,转头朝着她看过来。 这下,黎希雾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模样。 那是一张非常漂亮的脸,五官明艳而清美,皮相和骨相都美到了极致,但这样的美人,神态间却透着一丝丝病态和憔悴。 她好像生病了。 “小忧,快来这坐下,韩教授用国际快递给寄了柚子和贡柑来,来尝尝鲜。”女人朝她伸了一只手,示意她过去。 黎希雾沉默了片刻,再慢慢朝着两人走过去。 女人拉住她的手,病态苍白的脸上极力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听笛辛夫人说,你明天打算和她去一趟春武里?” 黎希雾怔忪。 可以确定这是梦里了,不是记忆里,如果是记忆里,她应该能听懂他们的对话。 现在她的记忆里没有关于泰兰德的一切,更没有春武里这个地方的回忆。 而眼前这个美得几乎随时都会破碎的女人,好像……就是她的妈妈? 莫竺瞧着怔愣走神的女儿,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小忧。” 黎希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点头回了一下。 莫竺视线落在黎希雾的肚子上,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覆盖在她肚子上:“如果不想去,就不要去,肚子都这么大了,在外边不方便。” 听到这话,黎希雾立马低头去看。 高高隆起的肚子遮住了一些视线,只能看见脚尖。 她像是被吓到了,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肚子:“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了?”莫竺起身,搀扶着她:“是不是小家伙踢你了?” 黎希雾茫然的看着莫竺:“我的肚子……” 莫竺浅笑:“这几个月你一直在这照顾我,几乎没有出过门,荆州想见你都见不着。刚才我跟你爸爸商量了一下,打算近期回国,小别了这么大半年,你记得跟荆州说一声要回国的事。” 这是莫竺的回国计划,只打算送走黎希雾,她没打算走。 说完,莫竺搀扶着黎希雾坐下。 黎怀生拿了桌上贡柑给黎希雾剥:“月份越大,身子就越重,你才多大,不仅跟那裴家小子私定终身,这婚还没结就先给他揣一个,他要是做了那负心汉,你怎么办?” “去去去!”莫竺打断黎怀生的话:“不说荆州那小子跟小忧的感情,就算真有这种事情发生,外孙就是亲孙子,姓黎就行了,还怕我们黎家养不起?” “就听你的,姓黎,哈哈哈。”黎怀生笑得很开心:“你这么一说,我连名字都想好了,男孩就叫黎砚归,女孩叫黎宴笙如何?” 莫竺戳穿他:“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名字都想两个月了,这两个是从几百个名字里筛选出来的吧?” 黎怀生但笑不语。 刚才说名字的时候,用指尖在水杯里沾了水,分别写了这两个名字。 写完,黎怀生把刚才剥好的贡柑给黎希雾:“快尝尝,甜着呢。” 黎希雾接过贡柑,视线落在桌面的那两个名字上。 莫竺说:“两个名字都好听,要是龙凤胎就更好了,这两个名字都能用上。” 说着,莫竺视线又再次看向黎希雾肚子:“你这丫头,几次产检都是笛辛夫人陪着你去的,也不告诉我们情况,宝宝好不好啊?还有,你这肚子我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怀了双胞胎,你是不是打算给我和你爸一个惊喜?” 两条生命,赌不起 黎希雾扶着肚子不知所措。 她看到妈妈蹲下身靠近她隆起的肚子,将脸颊贴了上来:“让外婆听听看,这小家伙是不是在里面闹腾。” 听了半晌,莫竺慢慢皱起眉心。 黎怀生问:“听出什么动静了?” 莫竺没好气的瞪了瞪黎怀生:“你以为就这么听听,就什么都能听到!” 黎怀生说:“你怀小忧的时候,我也这么听过,当时还真听到了,这丫头一点都不安分,你怀她的时候可没少受罪。” 莫竺笑了笑站起身:“你说起这事,我原本还担心小忧会跟我孕期时一样,还好还好,小崽儿没有折腾她。” 说完,莫竺瞧着女儿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伸手掬着她的脸:“怎么心事重重的?” 黎希雾唇瓣张了张,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不出声音。 莫竺对她慈爱的笑了笑:“放心,我已经答应你爸爸,跟你一起回国,咱们先回深市,妈妈陪你做一次完整的产检,之后再启程回京城外婆家,你说好不好?” 黎希雾摇头。 努力想说话,可就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莫竺问她:“是不想回去?” 黎希雾拿着贡柑的手在轻微发抖,她好像知道了,知道自己身处什么样的场景,是在梦里,她带着现在的记忆在体会曾经发生过的事。 现在的每一句对话,也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 难怪她无法说自己想说的话,她只能重复曾经说过的话才能开口…… 突然间,梦里的画面切换。 她坐在一辆车里,车穿行在t国的街道上。 t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冬天,只有三个季节,热季、雨季、和凉季。 当下正是凉季,没有凛冬的冷意,在黎希雾怔愣眼前忽然切换的场景时,笛辛夫人给她搭上一件坎肩:“车窗开着,风灌进来小心着凉。” 黎希雾侧目看过去,和她同坐在车上的是笛辛夫人。 梦里的笛辛夫人跟现实中见到的笛辛夫人没什么变化,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挽起,雍容优雅。 黎希雾唇瓣张了张:“笛辛夫人。” “嗯。”笛辛夫人言笑晏晏看着她:“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什么? 黎希雾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笛辛夫人缓缓说:“你妈妈的情况不乐观,最近t国又不太平,我猜你爸爸应该在准备把你们母女送回国。战争或许说来就来,也或许推迟三五几年还能维持表面的太平,但这个时候知情的人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华国也回准备随时撤侨,你跟你妈妈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话落。 笛辛夫人的视线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小忧,不要做赌徒,好好珍惜现在和妈妈相处的时间。” 黎希雾下意识的摇头。 笛辛夫人拉住她的手腕,握在手心里给她安全感:“你妈妈爱你,你爸爸也爱你,他们都希望你好。小忧,听我一句相劝,你爸爸是你的前传,你以后要好好做他的续篇,替他完成未完成的事。” 黎希雾仍旧摇头。 她不知道说什么。 忽然,一滴泪落在她手腕上。 她以为是笛辛夫人的眼泪,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是她自己哭了。 笛辛夫人的手抬起来,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两条生命,你赌不起,脐带血可能救不了你妈妈,最后你还会失去这两个孩子。” 脐带血…… 救妈妈…… 两个孩子…… 黎希雾满脸不可思议,她曾经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她还怀过孕……还有她妈妈,她妈妈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你瞒着他怀了身孕,他甚至都没有知情权,你说,要是哪天他知道了这一切,该有多痛苦?小忧,你再仔细想想,一定要考虑好。” 黎希雾没有说话。 但她心里深处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说:可是我不能没有妈妈。 这句话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然后越来越清晰。 一转眼,画面又转换到冰冷冷的手术台上。 她无助且恐慌,医生开始给她打麻药,那么长的针扎在后腰椎上,手术刀从肚皮上划过去没有痛感,但感觉是那么的清晰。 黎希雾被这一幕吓到。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生过孩子…… 这是真实的吗?不!不是真实的,应该不是真实的。 之后的画面忽然断层。 黎希雾迫切的想知道,孩子被提前剖出来之后呢?孩子被送到哪里去了?妈妈呢?她是怎么回国的? 那一瞬间她好像跌入了一个虚数空间,身体下坠,周围一切所见全是黑色。 等她可以看见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睁开眼,是洁白的天花板。 梦过去了,她终于醒了吗? ‘咔嚓’ 门轻轻地推开。 黎希雾缓缓转头,有人进来,她看见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是陈信,裴荆州走在后面。他 他进来时,脸上没什么表情。 直到站在病床前的陈信开腔:“黎小姐,你醒了。” 黎希雾张了张嘴想说话,她想喊一声裴荆州,可是喉咙就像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来。 不对…… 为什么还是跟梦里的情景一样,她总是在想说话的时候,却发不出声音,她似乎应该说另一句话,那句话是:“你们是谁?” 当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时,黎希雾愣住了。 然而让她更意外的是,陈信没有问她怎么了,而是自我介绍:“黎小姐你好,我是陈信,是裴先生的助理。” 陈信为什么这么说话? 黎希雾不知道现在怎么了,她不是已经醒来了吗…… 陈信侧身退开一些:“裴先生,医生说高烧已经褪去,现在黎小姐已经彻底清醒了。” 裴荆州上前,缓缓俯身,看着她。 不同于之前的眼神,此刻裴荆州看她时,眼里是没有情绪的。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薄唇轻启,喊出她的名字:“黎希雾。” 黎希雾愣愣,没有应声。 裴荆州似乎不需要她做出任何回应,波澜不惊的自我介绍:“我叫裴荆州,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丈夫。” 黎希雾瞳孔放大。 如果说刚才还让她感觉奇怪。 那么现在,她终于意识到了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 她还没有醒来。 她还在梦里。 这个梦,是她失去记忆后醒来,第一次见到裴荆州那天…… 她失去了一切 那天醒来后她的记忆是断层的。 她只记得自己发了高烧,由于一个人住,她身边没什么朋友,生活也过得一团糟,周围的邻居也没什么往来,所以一开始没人发现她晕倒在家里。 直到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也见到了裴荆州。 裴荆州告诉她,他偶然见过她一面,留下了念想,于是派人打听她的住处,找到她是刚好因为发烧晕倒在屋里。 那时候她很感激裴荆州。 如果不是裴荆州,她大概死在那屋里,应该也没人知道。 等到臭了,被人闻着味道发现,送去草草火化,这短暂的一生就算过完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救命恩人救了她,索要的回报,便是要娶她。 理由是:一见钟情。 她诚惶,不知所措,也不敢相信。 后来隐约从那位陈助理那得知,原来裴荆州看上她,并不是什么一见钟情,而是因为她长得像裴荆州心底里的那个白月光。 知道这个‘真相’,她妥协了。 那时候生活一团糟,如果有人拿糖哄她,对她好,反正无牵无挂,她愿意跟对方走,好过一个人行尸走肉的活着。 哪怕只是当一个‘替身’。 于是她答应了做这个裴太太,答应嫁给裴荆州。 领证后的第一天,陈信就将她带去了裴家。 那一晚她印象深刻的是裴荆州那句话:“你回来了。” 她一直以为他说那句话,是因为她太像他的白月光,所以看见她的时候,他出现幻觉,以为是白月光回来了。 后来,也就是现在她才知道,没有替身,白月光是她,唯一的妻子也是她,那句‘你回来了’,是对她说的,无关任何人。 这是裴荆州把她留在身边唯一的方式。 而所谓的初见,其实是她刚失去记忆,被篡改了别的记忆,开始的新人生。 这场梦似乎做太久太久了,久到黎希雾感觉自己将要陷入永远的沉睡,为什么还不醒来…… “小忧。” “我的囡囡。” 陷入在漆黑深渊里的她,终于听见了声音,那道声音在努力的将她唤醒。 这时候,她的意识化成了一阵风,努力的往上冲,想要冲破深渊,重见光明。 “小忧。” “小忧……” 一声一声的呼唤,终于将黎希雾唤醒。 她睁着眼睛怔神了许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视线一开始很模糊,她反复闭上又睁开,视线才慢慢变得清明起来。 这个梦并不完整。 黎希雾断断续续梦见以前在t国的一些往事,那些往事原本不存在记忆里,但是一帧一帧出现在梦里时又能感觉是自己经历过的一切。 在这场梦里的她很迷茫,很悲伤,她没有完全想起曾经的全部记忆,但亲身经历了一次回到以前的种种过往,唯一值得开心的是她看见了妈妈莫竺…… “老夫人,小小姐醒了。” 是道西的声音传来。 黎希雾想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去看看,这一转头,看见关素灵布满担忧的脸。 “囡囡。” 关素灵红着双眼,想碰碰她,一时间不知道从何下手,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黎希雾动了动唇:“外婆。” 喊出这声外婆之后,她才敢确定自己是真的醒了,她可以自由的发出声音了,而不是像在梦里一样,开口变得艰难,只能哑声经历着曾经发生过的每一件事。 关素灵看着黎希雾醒来,心里也踏实了:“道西,叫医生。” 道西立即退出去叫医生。 一番检查下来。 黎希雾的身体状况没什么大碍。 伤主要集中在头部,流了很多血,好在送医及时,问题不大。 稳定下来之后,医生就说过:“病人需要好好休息,这一觉可能今晚会醒来,也可能明天。” 这话听着倒是安心。 可关素灵没亲眼见到黎希雾醒来,就怎么也不放心,于是守在床边,谁劝也不走。 她一直安安静静的守着,一开始没有试图叫醒黎希雾。 直到黎希雾陷入了梦魇,明明是熟睡的容颜,可那眉心时而皱一下,时而又皱一下,然后还流泪了。 关素灵不知道黎希雾在梦里遇到了什么伤心事,睡着了也在流泪,于是喊了几声。 这几声,将黎希雾喊醒了过来。 “外婆。”黎希雾喊道。 关素灵怜爱的看着黎希雾:“乖囡囡,你说。” 黎希雾问:“什么时候了?” 关素灵抬头看道西,道西立即回答:“小小姐,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黎希雾心想,这个时间直播应该还没结束,不过就算没结束,她现在这糟糕的状况也不可能回去继续录制节目。 至于下午发生的事。 她问:“齐子深呢?” 她记得司机将齐子深砸晕了。 关素灵冷哼了声:“送了他一副银手铐。” 黎希雾了然。 这次齐子深属于杀人未遂,无论如何他逃不掉吃牢饭的结局。原本他接下来的状态本该是半退圈,虽不再频繁出现在荧幕上,但是私底下的各种投资产业也能赚得风生水起,除了那些光鲜亮丽的名誉,他同样能过更好的生活。 但是他冲动了一次,也只是这一次,断送了他的所有前程。 听道西的意思,目前齐子深被抓的事情还没有公开,把他铐进小黑屋,等审讯完,走完流程之后,京城公安局会在明早八点全网公开齐子深被抓的事,以及公布他的罪行。 无疑,他这次做错的事情,将让他面临牢狱之灾。 关素灵让道西叫来女佣人,扶着黎希雾坐起身。 随后端起一杯温水:“乖囡囡,喝点水。” 黎希雾躺着不觉得头疼,坐起来感觉到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强忍着疼痛,伸手去接关素灵递过来的温水。 关素灵说:“外婆喂你。” 黎希雾想说不用。 关素灵已经将用勺子将水喂了过来。 黎希雾没再拒绝,喝了一些水之后,她嗓子舒服了一些。 关素灵将水杯递给佣人,转头又问道:“饿了没?我让厨房煮了粥。” 黎希雾说不饿,她现在头胀得很,一点都感觉不到饿。 她问起:“这里好像不是医院,这里是莫家吗?” 关素灵:“乖囡囡,是医院,这里是最好的病房。” 黎希雾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外婆给她安排了医院最好的病房,目前知道她车祸的人只有外婆和她身边的人,其他人都还不知道。 不对,她没有回北水镇,没有出现在直播里,等会到直播结束,裴荆州等不到她。 她对关素灵说:“外婆,我想打一个电话。” “是打给那姓裴的吧?”关素灵问。 黎希雾点头:“嗯,我怕他担心。” 关素灵:“他已经给你打过电话了,我接的,我说我中途又把你接回莫家了。” 黎希雾不解的看着关素灵。 关素灵心里的郁气还没散:“他偷偷把你藏在身边,这笔账我还没找他算。” 黎希雾苦笑:“他是为了……” 关素灵:“我知道,他是为了不让你想起以前,但是他应该告诉我,我……我会忍住不来看你。”其实不一定忍得住。 说到这,关素灵想起刚才黎希雾在睡梦中流泪。 她关心的问起:“乖囡囡,你梦见了什么?睡着了也哭得那么伤心。” 黎希雾一怔。 她梦见什么了…… 她的梦不完整,但她却那么悲伤,她好像失去了爸爸妈妈还有自己的孩子,梦里,那么真实…… 全都告诉了黎希雾 这天晚上关素灵在医院陪了黎希雾一整晚。 道西让医院在黎希雾的病床旁边安了个床,关素灵说这样离黎希雾近一点,而且这样她也安心。 但是黎希雾过意不去,毕竟外婆已经一把岁数,夜间需要好好休息。 可是她拗不过外婆的坚持。 至于外婆问在梦里梦见了什么,黎希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头疼,想睡一下。 于是这一睡,就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才醒来。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 隔壁床的外婆还在熟睡中。 昨晚黎希雾睡得很沉,没有再做梦,倒是隔壁床的关素灵时不时起来看一下黎希雾,一整夜都没睡好,五六点才撑不住困意沉沉入睡。 这个时间还早,黎希雾尽量轻手轻脚下床去洗手间,梳子掉落的声音惊醒了关素灵,她赶紧去看黎希雾。 看到床上空无一人,关素灵担心坏了:“囡囡,我的囡囡……” 当关素灵焦急下床找黎希雾时,洗手间的门打开,黎希雾走出来,轻声说:“外婆,我在这。” 关素灵循着声音抬头,看见黎希雾的那一刻还不觉得踏实,下床走来拉住黎希雾的手,真真切切触碰到她才觉得真实。 黎希知道外婆是担心她,车祸这件事已经让外婆担惊受怕了一整晚,守了她一晚上突然醒来看不见她,肯定会很着急。 她解释说:“我没事,只是去了一下洗手间。” 关素灵问起:“刚才是什么掉了?” 黎希雾回:“梳子。” 她是准备梳头发,照着镜子时,脑海里闪过梦境里的一些画面,不知不觉间梳子就掉落在地上。 ‘啪嗒’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弯腰捡起梳子,就听到外婆在喊她,只好先放下梳子赶紧出来。 关素灵一听是梳子:“原来囡囡要梳头发,这个交给外婆就行了。” 说着,关素灵松开手,进了卫生间,里面拆了一套病房特备的洗漱用品,梳子是其中之一,类似于酒店的配备。 关素灵拿着梳子过来,脸上的担忧已经消失不见,唤着黎希雾:“囡囡,来,外婆给你梳头发。” 黎希雾应了声“好”,然后走到床边去。 她坐下,关素灵站在她身侧,手触及到黎希雾的头发,关素灵仔细看了看:“我家囡囡的头发长得真好。” 黎希雾唇角弯了弯:“平时有好好护理。” 关素灵:“我瞧着就是天生的,跟阿竺一样。” 听外婆提到妈妈的名字,黎希雾抿了抿唇问:“外婆……我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关素灵拿着梳子的手一顿,脸上扬着的笑容淡了下去:“囡囡,你妈妈她很优秀。” 这句话不是黎希雾想要的回答,她想知道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但是当她看到外婆的神情,没有再继续追问。 “囡囡。”关素灵温柔的声音喊她。 黎希雾应了声嗯。 关素灵问:“这车祸,你伤着了头,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黎希雾吸了吸气,想摇头否认。 沉思了片刻,还是摇头否认了:“没有。” 顿了顿,她说:“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如今和您相认,让我知道了我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关于我的爸爸妈妈,裴荆州没有告诉我太多,所以我想问问您。” 她撒了谎。 但是她不想说自己在梦境里看到了些许往事。 像碎片一样,一帧一帧的在脑海里回放,但是无法完全拼凑。 她猜想,这大概是因为当初被催眠的因素,所以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出现。如果是外在因素导致的失忆,恐怕上次在良山那次受伤之后,应该就全都想起来了。 而关素灵虽然怕小忧想起以前那些不好的往事,但她也意识到不可能永远不在小忧面前提以前的事。 既然现在小忧亲口问起了,关素灵便告诉她:“你妈妈是患病去世的。” 黎希雾眼皮轻抬起,视线无焦距的看着某一处方向:“……患病?” 接下来关素灵将莫竺患病的一些事,都告诉了黎希雾。 外婆果然没有骗她。 莫竺女士真的很优秀,她年轻时曾是国家级首席翻译官,后来任命深市市长五年时间,是深市近几十年来唯一的一位女市长。也难怪外婆那么爱妈妈,在外婆的观念中,那是她最优秀的女儿,她引以为荣的骄傲。 五年一届,五年后莫竺女士卸任了深市市长的身份,带着女儿跟着黎怀生一起去了t国,开始了在t国的生活。 在t国的那几年,莫竺女士继续担任着外交部翻译的工作。 后来,在黎忧即将回国担任外交部新闻发言的工作的前一年,莫竺女士忽然生病了。 被查出来,是白血病。 这个病说来也可怕,化疗时最痛苦,头发一把一把往下掉,犹如百花哀衰,枯木行将。 后来,莫竺去世。 按照外婆所说,那一天,是黎忧守在莫竺女士身边,而去世的消息传进国内已经是一个月后,关素灵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昏死过去。 关素灵要去t国接回莫竺女士的骨灰。 恰逢这时t国发生动乱,去t国的路被无情斩断,之后没多久便传来了女婿和外孙女双双去世的消息…… 这样的消息对关素灵来说,比噩梦还可怕。 女儿女婿还有外孙女都在国外去世了,在这样的打击下,关素灵生病了,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才能下床走路。 等动乱结束,关素灵亲自去t国接回了女儿和女婿的骨灰。 莫竺女士的骨灰很完整,黎怀生的骨灰只有一点点,因为只找到了少许他的遗骸,唯独不见黎忧的遗骸,那些人告诉关素灵,黎忧的遗骸应该已经被烧成了灰烬,被风吹走了,吹回了东土…… 关素灵摇摇欲坠的身体几度站不稳。 身边的道西扶着她,她抬头看向天际,泪流满面,那是东土的方向,小忧是不是已经被风带回去了…… 关素灵强撑着没有倒下,在回去之前,还去了黎怀生和黎忧丧生的那个地方想再看一眼,眼前还是一片废墟,当她看到残缺的建筑正在进行修补,一切都将变成历史时,摇摇欲坠的身体还是没能撑住。 她甚至无法见到小忧的骨灰,只能在废墟中悲鸣…… 我也爱你 黎希雾以为经历了那些梦境,已经能坦然接受过往的一切。 可是当她真的知道这些过往之后,心情还是难以平复。 如果没有这些断断续续的梦,听到外婆说的这些话,黎希雾可能不会有多少动容,因为记忆空白影响不了她的任何情绪。 但是有这些断断续续的梦在,在得知这些因果之后,心里闷得像压了千斤闸,差点喘不过气来。 关素灵瞧出黎希雾的难过:“囡囡,都过去了,以后跟在外婆身边好好生活。” 黎希雾转身抱着关素灵,紧紧地抱着,第一次嚎啕大哭:“外婆……” 关素灵心疼得无以复加,放下梳子,轻轻拍着黎希雾的后背:“乖囡囡,外婆在,外婆会一直陪着你的。” 黎希雾哭了很久。 哭到止不住。 哭到关素灵后悔了。 她不应该告诉囡囡这么多往事,可是她又不忍心一直瞒着她,明明昨天还想着不要着急告诉她。 可是若是真的等到囡囡自己想起来,那她该多痛苦。 现在,至少先让她知道这些事。 等哪一天她真的都想起来了,或许也会释怀的,而不是继续痛苦下去。 …… 天快亮了。 隆冬的季节,玻璃上起了一层霜雾,朦朦胧胧的看不清照耀在玻璃上的第一缕晨光。 关素灵将黎希雾的头发挽起,别了一支翠绿色的发簪在上面。 这支发簪是关素灵的,她昨天就别了这支发簪,现在给黎希雾别上,关素灵左看看又看看,越看越满意:“真适合你。” 黎希雾说:“我去照照镜子。” 说完她起身,去了洗手间。 ‘嗡嗡嗡-’ 在黎希雾进去洗手间没多久,柜子上的手机频频震动,关素灵将梳子拿过去放在柜子上,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是裴荆州打来的。 关素灵轻叹了声气。 洗手间里。 镜子里映着黎希雾的模样,她昨天下午到晚上都没有进食,现在饿了,脸色看起来仍旧苍白。 额头上的白色纱布也尤其醒目。 就这么走出去,好似风吹一吹就会倒地一样的羸弱。 这次的伤看起来跟上次一样,好像在同一个位置。 可仔细看却又不是,上次的伤口在发际线里边,这次在外边一些,伤口具体怎么样她还不知道,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叹了声气,擦了擦泪痕,再洗了一下脸,转身出去。 刚从洗手间出来,黎希雾就也听见了嗡嗡嗡的震动声,她走过来:“外婆,是我的手机吗?” 关素灵将手机拿起,递给黎希雾:“姓裴的那小子给你打来的。” 黎希雾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刚准备接起,电话挂断了。 她愣了一下。 旁边关素灵告诉她:“这是第二通电话,响很久了,我没有接,给你这会儿已经自己挂断了。” 黎希雾点头嗯了声,吸了吸鼻子调整心绪。 她转身就要往窗边走,去给裴荆州回电话。 关素灵拉着她:“要么躺着,要么坐着,可别站着,要是头晕眼花摔倒怎么办,外婆不打扰你们打电话。” 黎希雾很听关素灵的话,点了点头嗯,然后乖乖去坐在床边。 她正要回拨过去。 裴荆州的电话又打来了。 黎希雾顺势接起,将手机贴在耳边:“四哥。” 电话那头裴荆州的声音很平静:“老婆。” 黎希雾轻轻的应了声:“嗯。” 裴荆州问她:“你在哪?” 黎希雾说:“在外婆家。” 其实她知道瞒不住,也应该让裴荆州知道,反正还有两三个小时,等警方那边公布齐子深昨天犯的事情,裴荆州立马就会知道。 但是因为裴荆州爱她,在乎她,她害怕看到裴荆州因她暴怒而失控的样子,就撒了谎。 “黎希雾。” 久久没有等到她的回应,裴荆州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黎希雾回过神:“嗯。” 裴荆州说:“我去过莫家了,你不在莫家。” 黎希雾怔了怔。 裴荆州低沉着声音道:“告诉我,你在哪?” 关素灵虽然没有通天的本事,但如果她要隐瞒黎希雾在哪,裴荆州真查不到,再则从昨天下午到昨天晚上之前确实没什么异样,但莫家没有黎希雾,裴荆州可以确定。 黎希雾深吸气,平稳呼吸,话不着边的跟他聊:“四哥,哪一天我要是背叛你了,你会怎么办?” 裴荆州知道她在转移话题:“感情还是金钱的背叛?” 黎希雾声音轻快了些许:“如果是两者呢?” 裴荆州:“钱都是你的,我人也是你的,你想怎么糟蹋都行,别抛下我就行。” 黎希雾沉郁的心情,因裴荆州这一句话,有些微好转。 转移的话题很快又被裴荆州转移回来:“你在哪?” 黎希雾抿了抿唇,声音很低:“医院。” 电话那边静音了。 黎希雾赶紧说:“只是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能蹦能跳能吃能喝,还能跟四哥说,我爱你。” 她最后还是选择如实说,因为她不忍心再瞒着他了。 裴荆州声音很轻:“哪家医院?” 黎希雾说了医院的名字。 电话结束前,裴荆州在电话里说:“我也爱你,黎希雾。” 黎希雾心口就像被撞了一下,不仅不疼,还让人深陷。 放下手机的时候,黎希雾唇角潋着笑,关素灵走过来:“也就只有他能让你这么高兴了。” 黎希雾抿了抿唇角:“我跟他结婚了,外婆。” “我当然知道了。”提到这个,关素灵是有点气闷的:“在这之前,我当那裴荆州是移情别恋,这四年虽没见过他,但我知道,见了他,我肯定是没好脸色给他。” 最初误以为移情别恋,因此不待见裴荆州。 现在因为将她藏起来四年,也不待见裴荆州。 关素灵接着说:“可是你们结婚了,外婆自然也不会逼着分开你们,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开心更重要。我不待见他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安心。” 黎希雾会心一笑,点点头。 十几分钟后,病房门打开。 道西进来说:“老夫人,那位裴先生来了,要不要拦住他?” 关素灵轻哼了声:“你们拦得住么,算了算了,让他进来吧,这小子估计也是担心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昨晚强闯了莫家。” 话音刚落,裴荆州走了进来。 十月第一天,国庆快乐,求一波月票宝子们,这个月我会好好更新的!! 他怕她为难 裴荆州过来医院时,本来应该由司机开车,但裴荆州将司机拽了下去。 陈信坐在副驾驶,紧紧抓着把手,心里默念:我还想再活五百年…… 没办法,车速太快了。 陈信能理解裴先生的着急和担心,所以在抵达医院下车,陈信愣是等到裴现身进医院后,才扶着车门腿软的跪下。 缓了好一阵,陈信才扶着车门站起,只不过走路姿势有些别扭。 病房外。 陈信匆匆进来,见裴先生矗立在那,没有进去,他下意识以为是里面的人不让进去。毕竟那莫家老夫人的威严尤在,还有这么多保镖守着,裴先生就这么闯怕是也闯不进去。 陈信踱步走过来,站在裴荆州身侧:“裴先生,要不你给太太打个电话?” 让太太那边,跟莫老夫人说说,开门让裴先生进去。 裴荆州侧目喊道:“陈信。” 陈信连忙应声:“诶。” 裴荆州问:“你说……她是不是骗我的?” 陈信愣了愣,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太太说自己受了一点小伤,但却住了院。要真是小伤,处理完伤口就直接回去了,怎么会住院呢…… 陈信欲言又止。 裴荆州收回目光,手落在门把手上,下压,门开了! 陈信顿时反应过来,原来裴先生那么着急上来,却没有着急进去,不是因为被莫老夫人挡在了门外,而是他怕看到他害怕的一幕。 比如,太太伤得很重…… 病房里。 黎希雾和关素灵正在说着话。 而这时,房门突然打开,黎希雾抬头,看见进来的裴荆州。 他来得,似乎比她预计中的时间还要快。 黎希雾慢慢站起身,起身的时候能感觉到膝盖隐隐有些痛,不过没那么明显。她看到裴荆州进来看见她的那一刻,脚下步伐骤然一顿。 她知道,他应该是看到了她额头上的纱布。 她唇角动了动,声音干涩:“四哥。” 裴荆州走来,站在她面前,如尺的视线上下打量她,最显眼的伤口在额头。 他没有应声,只静静地看着她良久。 黎希雾注意到裴荆州额头上布着一层薄汗,这么短时间就能赶来,她问:“四哥飙车了吧。” 裴荆州下意识否认:“没有。” 黎希雾抬起手,用袖口给他擦了擦额头上那一层薄薄的汗:“撒谎了。” 裴荆州无言。 擦汗这几秒,裴荆州安安静静的,没有一句话。 这模样在黎希雾瞧来,觉得他有些发木,于是掌握了主动权,问他:“喝水吗?外婆刚烧了水,我温了一杯。” 裴荆州说:“好。” 黎希雾将手放下,袖子挽了挽,转身去拿水杯。 裴荆州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动作小心翼翼的,就好像她是拼凑起来的瓷娃娃,动作稍微不注意就会把她碰碎。 裴荆州心口发胀得厉害,视线落在她额头上的纱布上:“又是这里。” 黎希雾没有用头发遮挡纱布,主要是太明显了,就算遮挡也没什么作用,大大方方仰着小脸,就这么让他看到:“只是小伤,又不疼。” 裴荆州:“怎么会不疼。” 黎希雾漾笑:“四哥心疼了吗?” 裴荆州声音发堵:“嗯。” 关素灵没有打扰两人,默默地走开,让两人可以好好说说话。 陈信也准备出去,裴荆州叫住他:“陈信。” 陈信立即倒回来。 裴荆州:“去主治医生那。” 陈信点点头:“这就去。” 黎希雾身体的情况具体怎么样,裴荆州还不清楚,所以让陈信去医生那边了解清楚情况。 陈信出去后,贴心的将房门关上。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黎希雾示意裴荆州:“四哥,手松一松。” 裴荆州问:“去哪?” 黎希雾:“给你拿水。” 裴荆州气笑:“你是病人还是我是病人?” 黎希雾有模有样的思考了一下:“好像是我。” 裴荆州轻叹,拉着黎希雾到床边:“坐下。” 黎希雾乖乖坐下。 裴荆州转身去拿了柜子上黎希雾给她倒的那杯水,折返回来,当着她的面喝掉。 黎希雾笑了笑:“四哥真乖。” 裴荆州垂着眼帘看她:“是你不乖。” 黎希雾嘴角的笑意收起来一些:“这次是意外。” 裴荆州将水杯放在一边,情绪控制很好,至少没有在她面前失控:“怎么发生的?” 黎希雾抿唇,没吭声。 这件事怎么发生的,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说起来,或许多多少少跟裴荆州脱不开关系,那场直播是她最初没料到的,本想着谈好了就回去继续录节目,因为直播,触怒了齐子深,最后导致发生了这些事。 也正是因为这个,黎希雾才迟迟没有开口。 裴荆州见她沉闷:“你不说,我等会儿也会知道。” 黎希雾抬头看他:“你不关心关心我现在的心情,一来就问我是怎么造成的,是我没那么重要吗?” 裴荆州敛眸,沉默。 只有黎希雾自己知道,她在无理取闹。 她怕裴荆州自责。 裴荆州缓缓俯身,神情温柔:“头疼么?” 知道她一时半会儿不会说实话,他没有追着问清楚,以免她不开心。 黎希雾唇角弯着:“已经好多了。” 裴荆州:“还没吃早饭吧。” 黎希雾点头:“嗯。” 裴荆州拿出手机,黎希雾见状说:“外婆准备了早餐,马上就送来。” 裴荆州的手一顿,而后收起手机,变得沉默。 其实黎希雾看得出来,裴荆州有很多话要说,因为她不愿意多说,他便憋着不问,怕她为难。 她朝他伸手。 裴荆州视线落在她朝他摊开的手心里,没有迟疑,把手递给她。 黎希雾轻轻握着裴荆州的手:“你站着这么跟我说话,感觉像是在训话一样,我都不敢跟你说话了。” 她的语气很少有这么软糯的时候。 几乎软到了裴荆州心坎里,立马就妥协了。 他回了声“好”,挪了旁边的椅子坐下来。 黎希雾就知道他会妥协,正是因为知道才故意那么说话,或者更确切的说,这应该叫拿捏,她已经将裴荆州拿捏住了。 想到这,她笑了笑。 那是裴荆州最难熬的一年 气氛安安静静的。 黎希雾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看得出来裴荆州太想知道了。 梦里出现过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她思索几秒,找话题似的提了句:“四年前,你有没有期待过我们有一个小孩?” 这个话题对裴荆州来说,偏移得很远。 但他还是会认真回答她:“想过。” 黎希雾抿了抿唇,犹犹豫豫的开腔:“那四年前……” 裴荆州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四年前的事情并不遥远,但黎希雾没有记忆存在,全靠梦里的一帧帧一幕幕来提醒她,梦里所发生的过的事真真假假,她不知道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梦境里幻化出来的。 比如,她曾失去了小孩…… 在梦里很悲痛,那是因为在梦里亲身经历着;醒来后却很空洞、茫然,空白的记忆无法切身感受。 她欲言又止的许久,终于还是问了那句:“我们,有过小孩吗?” 她声音是轻轻地,问出了这句话。 裴荆州下颌收紧:“为什么这么问?” 黎希雾说:“越来越想知道关于以前的事了。” “如果你想好了,我会带你去一次那个地方。”裴荆州说。 那个地方是哪里,黎希雾想到了。 是可以再度催眠,帮她彻底恢复记忆的地方。 之前是因为黎希雾还没想好,一旦恢复记忆就代表了她要承担以前的痛苦,可如果她真的想好了,裴荆州也不会再阻止她恢复记忆。 黎希雾垂眸:“是想知道,可我还没有完全想好,四哥,刚才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们,有过小孩吗? 有过吗? 她迫切的想知道。 裴荆州给了她简单的回答:“没有。” 这个回答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看来梦境里高高隆起的肚子是幻化出来的一幕,可她却觉得那么真实…… 真奇怪。 裴荆州看着她,认真的说:“以后如果你想要小孩,我们就领养一个,如果是现在就想要,现在也可以领养,我安排下去,过几天就可以去福利院看看。” 黎希雾问:“为什么一定要领养?” 裴荆州:“不领养也可以,做试管,如果你可以接受的话。” 他这么坦然的说这件事,就说明了,他没打算再瞒着他不能生的事实。 而‘裴荆州不能生’这句话,是黎希雾当着乔俏的面开玩笑说的话,因为当时她查过自己没问题,还是受孕体质。 她一直没有意外怀孕过,那肯定就是裴荆州的问题。 男人结扎很常见,不过结扎这种事要是落在裴荆州身上,黎希雾是万万不会信的,于是就在乔俏面前开了玩笑说裴荆州不能生。 没想到说出来就被裴荆州听见了。 但当时他没有解释什么,只说,要是想要孩子,就领养,或者做试管。 她迟疑了几秒,虽然不相信,但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四哥,你是不是结扎了?” 裴荆州猜到了黎希雾会问这句话,他说:“没有。”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 过了良久,黎希雾才缓缓开腔:“其实我也不相信,只不过还是很好奇,所以问了这句话。” 裴荆州缓缓站起身,不再坐在她对面,而是在她身边坐下。 他将她掰过来,触碰到她才觉得安心和踏实:“这件事本该告诉你,但是一直没有合适提这件事的机会,既然你现在问起,我就告诉你。” 黎希雾挑眉:“嗯?” 裴荆州说:“四年前我受了重伤,治疗时药物侵蚀了身体。” 四年前的重伤…… 黎希雾忽然想起来了韩千叶告诉她,裴荆州住进过icu十七天,但那时候韩千叶刻意打乱了时间,说的是六七年前。 之后又修正了时间,说是四年前。 搞得黎希雾不确定韩千叶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想到这件事,她问道:“是在icu待了十七天那次吗?” 裴荆州握住黎希雾胳膊的指节微微弯曲,情绪有些波动:“你想起来了?” “不是。”黎希雾如实说:“之前,我旁敲侧击问过伯母,她告诉我,你在icu待了七天的事。” 说完,她再次向他证实:“你说的四年前受过重伤,就是那一次吗?” 裴荆州:“是。” 黎希雾呼吸一窒,反应木讷:“四年前,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的神情昭示着她的迫切。 迫切想要知道,四年前裴荆州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荆州见她急切,松开的指节重新将她扣紧,拉入怀里,下颌轻轻抵在她头顶:“经历了……不惧万险,将你带回国。” 黎希雾感受着被裴荆州紧紧拥抱的真实:“所以,你把我带回来的代价就是,在icu里待了十天么……” 裴荆州:“那不算什么。” 黎希雾从他怀里退出来,执拗的说:“十七天icu,不是十七天普通病房,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当时在阎王殿的门口徘徊了十七天,随时都会被抓进去!!” 黎希雾的情绪有些失控:“如果你当时没有挺过去,我就……没有你了。” 最后这句话让裴荆州触动。 他抻手,重新将她拉回怀里:“在icu的那十七天,有十一天,我是有意识的。” 黎希雾喉头哽咽。 裴荆州:“有意识的那十一天,我是靠着想你,不停的想你,挺了过来。” 黎希雾鼻尖一酸,眼眶发热。 那是裴荆州最难熬的一年。 每年有两百多天飞t国的他,那一年,时隔六个多月没有见到黎希雾,只因为莫竺女士生病,黎希雾要陪在莫竺女士身边隔离疗养,所以裴荆州妥协没有去t国找她。 那六个多月他和黎希雾的联系从来没有断过。 也经常连线视频。 他担心她因为照顾莫竺女士的身体,而不顾着自己的身体,担心她瘦了,担心她睡不好,担心她无聊没人解闷。 好在,每次视频她的状态都不错,甚至气色也越来越好,原本小巧的脸颊,多了一些珠圆玉润。 他放心了一些。 至少她在t国陪着莫竺女士化疗的那几个月,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而他后来再去t国,是得知t国即将发生动乱,他要去接她回来。 她要去一趟T国 当裴荆州去到t国才知道,莫竺女士已经去世一个多月。 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黎希雾变化很大,清瘦又憔悴,整天不说一句话,总是独处,安安静静的抱着莫竺女士的骨灰盒。 黎怀生本应该比女儿更痛不欲生,但他需要撑起自己的责任,每天忙到很晚才回家,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只有黎希雾可以任性的自暴自弃,浑浑噩噩度过每一天。 直到那天,黎怀生将黎希雾交给裴荆州,让裴荆州带她回国,裴荆州答应了,可是那之后还是发生了意外,黎希雾不愿意离开,却也导致她亲眼看到了黎怀生湮灭在炮火之中。 那一刻她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的要冲进去找爸爸,是裴荆州将她拉回来。 她在裴荆州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一直喊着:“救我爸爸,求你了裴荆州,我求你了,救我爸爸,他在那里,他就在那里啊……” 裴荆州说了一个字:“好。” 他去了。 去黎希雾指的那个方向找黎怀生,或许真的还有一线希望,也或许,还能带回黎怀生的遗骸…… 他将她放置在安全的地方,随后去找黎怀生了。 炮火轰鸣,硝烟弥漫,四处一片哀鸣,来不及躲进地铁深处的那些人,在地面上四处逃窜着,这个区域已经被战火覆盖。 当炮火再次发出轰鸣的时候,裴荆州差一点没能出来。 他听到了黎希雾在外面喊他的声音,一遍一遍重复着,喊他的名字,他遍体鳞伤的爬出来了,然后,他看到黎希雾不顾一切的冲向他。 而那一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黎希雾未能靠近裴荆州,两人一起被那气流弹开,紧接着发生巨大的爆炸,那是敌国空导弹发射的威力。 被弹开之后黎希雾已经不省人事。 裴荆州更是命悬一线。 好在裴荆州提前安排好了一切,私人飞机走了安全航线顺利回国,于是被送进了icu。 这些是裴荆州的回忆,黎希雾并不知道。 他也没有说这些。 只重复说了一遍:“是那次重伤之后,伤了身体的根本,让你自然怀孕,会很难。” 黎希雾见裴荆州刚才走神了许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听到他说的这话,也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总说要领养一个孩子。 大概是刚才的情绪太低落。 她试图说些什么来缓解刚才的情绪:“四哥,你知不知道婚前隐瞒无法生育的事实,是违法的,可以申请撤销婚姻。” 裴荆州问她:“那你想撤销吗?” 黎希雾煞有其事的语气:“我得考虑一下。” 裴荆州下颌收紧了一些:“是违法了,不过我不会改。” 黎希雾努了努鼻尖:“那就不改吧,反正我也没有离婚再婚的打算,只有另外一个打算。” 裴荆州问:“什么打算?” 黎希雾:“跟你死磕到底的打算。” 裴荆州笑了笑:“那你要说话算话。” 黎希雾唇角的笑容洇开:“好。” 她还说:“生小孩这种事,看缘分吧,如果要做试管,我没什么问题,如果要领养,我也赞同。” 裴荆州问她:“如果领养,你是不是还想着咬咬?” 黎希雾愣了一下。 脑海里忽然又闪过梦里的画面,她挺着孕肚和笛辛夫人坐在同一辆车里,笛辛夫人那话的意思是,她怀孕是瞒着裴荆州的。 至于她为什么要瞒着裴荆州怀孕,黎希雾一时半会想不通。 大概是因为,她想不到…… 按理说,她要是真的怀孕了,裴荆州不可能不知道,因为瞒不住啊。 除非,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不敢告诉裴荆州?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黎希雾眉心狠狠一跳,表情惊悚了那么几秒,很快又恢复正常。 这几秒的表情变化被裴荆州尽收眼底:“你在担心什么?” 黎希雾怔住。 她抬头去看裴荆州。 此时裴荆州的眼神是温柔的,神情也是极温柔的,而她太心虚,生怕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才会表情惊恐,连带着把裴荆州温柔的眼神看成了审视。 她立马起身。 走到床尾深呼吸,平稳心绪。 不会的不会的!她在心里不停地反驳自己的无端猜想,肯定不会的,她以前和裴荆州那么相爱,肯定不会跟别人怀孕。 只是,她为什么要瞒着裴荆州呢?而且已经那么大月份了,裴荆州还不知道…… 黎希雾猜得快要魔怔了。 脚下缓缓踱着步,退了一步就撞在裴荆州身上。 他抻手揽着她的腰:“你为什么看起来很心虚?” 黎希雾因为心虚而磕巴:“啊……有吗?” 裴荆州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一向很有压迫力,这样的压迫力从来都是给别人,可当黎希雾觉得心虚的时候,这样的眼神对她来说,也有那么一些些的压迫。 黎希雾赶紧说:“我没有心虚,我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你婚前隐瞒不能生育的这个事实,这很重要的。” 裴荆州弯了弯唇角:“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我刚才?我刚才怎么说的?”她脑子糊了,一下就忘了。 裴荆州提醒她:“你说,如果要做试管,没有问题,如果要领养,你也赞同。” 黎希雾点头:“对对对。” 裴荆州笑了笑:“对什么?” 黎希雾:“……” 他在逗她,见她如此心慌,低声笑了笑:“是不是很饿了?” 话题转移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黎希雾才觉得好饿,她点点头:“嗯,很饿。” 裴荆州问:“我让陈信准备了早餐,很快就送过来。” 黎希雾说:“你刚才没听我说的吗,外婆也准备了早餐,应该马上就送来了。” 有两份。 裴荆州说:“那就每样多吃一点,补一补。” 黎希雾漾笑:“好。” 既然话题已经转移开,现在黎希雾也赶紧抛开了这些种种猜测,至少在被证实前,这些猜测都是莫须有的。 她不能去自己吓唬自己。 就算怀孕那肯定是裴荆州的,她不可能红杏出墙。 不过,如果她要是想证实心中的这些猜测,就得去见一次笛辛夫人,也许见到笛辛夫人能解她心目中的答案。 等节目录制结束,她得动身去一趟t国。 全网通报他被抓 上午九点,警方那边正式发布了官方消息。 #演员齐某某涉嫌故意杀人未遂被抓获,该人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 此消息一出,震惊了全网。 并且随着警方的这条消息一发布,各大平台都在实施转发推送,只要是正在看手机的人,立马就会看到这条爆炸性新闻的弹出。 由于为了保护受害方,警方没有公布受害方的姓名,这下子,舆论更是推到了一个巅峰—— :【齐某某?不会是齐子深吗?他昨天刚塌房,今天就进局子了?】 :【推送的标题就是#齐子深被抓#,很显然警方通报的齐某某就是齐子深本尊!】 :【真爱粉表示我还在等齐子深声明,结果等来了他要坐牢的消息……】 :【不会是这次被曝光,齐子深心有怨念,所以试图杀害季为零吧?】 :【如果真的是故意杀害季为零未遂的话,那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吧。】 ;【果然,瓜的尽头是蓝底白字。】 :【千日起高楼,一朝楼塌了。】 :【一直都以为齐子深很正人君子,谢谢,三观已被刷新。】 热度越来越高,热搜榜第一的后面已经多了一个‘爆’的标签。 而与此同时,被电话轰炸醒来的季为零,整个人都很懵。 本以为是谁着急找她,一看手机的未接来电,都是来自不同的人。 而且都是圈内的一些朋友打来的电话,还有戚总。 季为零接起了戚江迟的电话:“喂,戚总。” 戚江迟担忧的问她:“你现在怎么样了?” 季为零讷讷的:“……我,我在家啊。” 戚江迟:“没事?” 季为零:“我没事,刚醒来。” 还是被频繁不断的电话轰炸醒的。 她还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猜测跟昨天的事情有关,心情挺忐忑的,怕这些电话都没什么好意,毕竟她手撕的是齐子深,而齐子深在圈内的人脉关系那么光…… 这么想着时,她听到戚总说:“没事就好,最近身边找个人配合着,或者不要随便一个人出门,齐子深能害你,他蹲局子了,他那妈估计会发疯,就怕她到时候找你麻烦。” 季为零越听越懵,听到最后人已经傻了。 就在戚江迟准备结束通话时,季为零赶紧喊道:“等一下戚总——!!” 戚江迟听到了听筒里传来季为零着急的声音,将手机贴回耳边:“怎么了?” 季为零忐忑问:“戚总,你说齐子深害我,是什么意思?” 戚江迟反应很快,问重点:“昨天直播之后,你就没有再见过齐子深?” 季为零如实回答:“当时齐子深被他经纪人从我家带走了,下午到晚上我也一直没有出过门,没有再见过齐子深。” 又有电话打进来了。 季为零来不及说什么,戚江迟那边已经先挂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嘟……的忙音,季为零拿下手机有些怔忪,几秒后,她又接起另外一通电话,都是来自朋友的关心。 连续几通电话接下来,都是一样的。 季为零有些心慌,她明明昨天没有出门,齐子深怎么会害她呢?他是怎么害她的?季为零瞥见新闻推送,立即点进去。 看到是车祸,季为零的手一抖:“黎老师……” 医院这边。 黎希雾刚吃完早餐。 这顿早餐是三个人一起吃的,有裴荆州,还有外婆。 关素灵分外拎得清,没有当着黎希雾的面给裴荆州摆脸色,她要是不不待见表现得天明显,为难的不是裴荆州,是黎希雾。 所以吃早餐时,关素灵一句都没有说过裴荆州。 早餐后,裴荆州出去接了个电话。 关素灵心里门儿清,瞧着裴荆州出去的背影说:“道西说,刚才各大新闻都在推送消息,姓裴那小子估计是知道了,不过这人已经关押在警局,他还能做什么。” 黎希雾没接外婆的话,伸手拨弄着桌上的插花说:“外婆,这花我很喜欢,回去的时候,我们再买一束好不好?” “当然可以呀。” 关素灵走过来:“这是风信子很香,不过不能长期闻风信子的香味,会增加内脏的负担,偶尔闻闻可以提神醒脑,就适合现在放在你身边。” 也因此关素灵才让道西买一束风信子回来。 黎希雾凑近了去嗅风信子的香味:“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关素灵宠溺的看着黎希雾,怎么看都欢喜,失而复得太难得,她今后一定要好好守着她的囡囡,守到不能守的那天。 ‘嗡嗡嗡’ 手机在震动,关素灵拿起来递给黎希雾:“囡囡,你的电话。” “好。” 黎希雾接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戚江迟,她没有避讳外婆接起来,喊了声:“戚总。” 戚江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你在哪呢?” 黎希雾猜到戚江迟打来这通电话的原因,回答道:“我跟我外婆在一起。” 戚江迟:“外婆?” 黎希雾:“嗯。” 你不是孤儿吗?这句话就在戚江迟嘴边,差点直接问了出来,他把这句话咽回去,而是问:“你外婆是谁?” 昨天关素灵说她是黎希雾外婆那句话时,是在直播前。 所以戚江迟并不知道黎希雾的外婆是谁。 黎希雾轻轻地笑:“我外婆是……” 关素灵示意黎希雾把手机给她,虽然没有开免提,但两人挨得近,关素灵能听见听筒里戚江迟的声音。 黎希雾把手机递给外婆。 戚江迟没听到黎希雾回答,喂了句:“黎希雾,你还在听吗?” 关素灵替黎希雾回:“鄙人关素灵。” 戚江迟听到电话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乍一听不觉得像老年人的声音,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不过对戚江迟来说,声音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名字。 另外,她叫关素灵就算了,她还用了谦辞自称!! 戚江迟此时明明坐还在去公司的车上,听到关素灵这个名字,还是摆正了一下坐姿。 他清了清嗓子,端正的语气问候:“莫老夫人,您好,我是黎希雾的同事,我叫戚江迟。” 小格格吉祥 其实是上司。 但是在莫老夫人面前,戚江迟没那么说,便称是同事。 关素灵嗯了声:“你刚才想知道我的名字,我现在告诉你了,好了,我把电话给囡囡。” 戚江迟忙说:“好的,祝您身体健康。” 关素灵笑了笑:“别人都说些花里胡哨的话,你这小子实在得很,不过我爱听。” 说完,关素灵将手机还给了黎希雾:“好了囡囡,你继续接电话。” “嗯。”黎希雾压着唇角上扬的笑,接过手机。 关素灵去到另一边,不打扰黎希雾接电话。 黎希雾偏着头,将手机夹在头与肩窝之间,两手摆弄着花瓶里的风信子:“戚总,是我。” 戚江迟刚才是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你外婆是莫家老夫人?” 黎希雾有问有答:“嗯。” 戚江迟啧了声:“黎希雾,你不厚道啊。” 黎希雾问:“不厚道?” “难道不是?”戚江迟语气颇有埋怨:“我以为裴总已经是你强硬的背景,没想到你外婆还是莫家那位老格格,你有两下子啊。” 黎希雾还是没能压住唇角的笑:“身份背景就是有两下子了?” “身份背景不一定是,但你的身份背景一定是!”戚江迟很坚定的说道。 说完,戚江迟还不忘调侃一下黎希雾:“你外婆是老格格,这么说起你还是个小格格呢,我戚江迟有生之年竟然攀上了皇亲国戚。” 黎希雾笑着说:“你够了啊,皇亲国戚那都是以前,如今是现代社会。” 戚江迟:“是是是,小格格。” 黎希雾:“你……” 戚江迟:“小格格吉祥。” 黎希雾:“……” 算了,懒得跟他掰扯,她说了句“无事挂了”之后,将手机拿下来,戚江迟忙喊她:“黎希雾你等等,正事!正事!我正事还没说。” 黎希雾问:“什么正事?” 戚江迟问她:“齐子深被抓的事,你知道了吧?” 黎希雾:“嗯,知道了。” 戚江迟犹疑了几秒问:“目前警方公布的是车祸,齐子深故意杀人未遂,那个人被他杀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黎希雾没有跟戚江迟绕绕弯弯:“我。” 电话那边静音了。 黎希雾语气轻快:“我没事,你想啊,我要是有事的话,现在谁跟你搁着吹牛呢?” 戚江迟深吸气:“当时怕吗?” “说实话有一点。”濒临死亡的时候,谁会不怕呢,除非看破红尘。 黎希雾想,她才没有看破红尘呢,她有裴荆州的爱,现在还找回了亲人,她要永远保持开心和热烈生活着。 戚江迟的情绪有些低迷:“这人真是疯了。” 黎希雾:“我当时言语也刺激到了他,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戚总的关心,小伤,很快就会复工。” 戚江迟调整好自己的语气:“着这个急干什么!” 顿了顿又问:“在哪家医院?我拎个果篮来看看你,喜欢什么花,按照你喜欢的买。” 黎希雾心情愉快:“戚总的果篮怕是吃不上,我今天就出院。” 戚江迟:“确定?” 黎希雾:“确定。” 好吧。 戚江迟心里叹息了声,叮嘱了几句让她尽量多休息,这才结束了这通愉快的电话。 黎希雾接完电话心情还很好。 她把手机放下,仔细看了看面前的风信子,已经摆弄得比刚才更精致。 心满意足之后,她转身去寻外婆的身影。 这一转身差点撞在裴荆州身上,她抬头看他:“四哥,你什么回来的?” 裴荆州:“回来很久了,你在接电话,没有听到我走近的声音。” 黎希雾意识到刚才和戚总聊得太愉快了,确实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裴荆州微微倾身:“我问你,你不说,别的男人问你,就你什么都说了,黎希雾,我心里酸得很。” 黎希雾咬了咬唇瓣:“我这不是怕你自责嘛。” 裴荆州:“你有没有想过,我早晚会知道,早晚会自责。” 黎希雾噤声了,仰着脸,就这么乖乖的看着他。 裴荆州抿了抿唇:“你就那拿捏着,我会吃你这一套。” 黎希雾唇角挑得很高,还应了句:“那当然啊。” 裴荆州缓缓低下头,嗓音有些低哑:“对不起。” 黎希雾弯着的唇角慢慢压下来。 在裴荆州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黎希雾抬手,用指尖轻轻点在他唇上:“就好比你让我不许跟你说谢谢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要求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裴荆州纠正:“这不一样。” 黎希雾坚持己见:“为什么不一样呢?你可以要求我,就我不能要求你了?” 裴荆州:“歪理。” 黎希雾怼回去:“你说的才是歪理。” 互相掰扯,裴荆州自然不可能说过黎希雾。 掰扯赢了,黎希雾还特地说了句:“这个家得听我的,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去法院起诉你,婚前隐瞒不能生育的事实。” 裴荆州:“……” “谁不能生?” 关素灵的声音骤然传来。 人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黎希雾吓一跳,看着走来的外婆,赶紧解释说:“我是说,让四哥别生气。” “你真当外婆上了年纪,耳朵也不中用了,我分明听到你刚才说什么不能生育,谁不能生育啊?”说着,关素灵看向裴荆州:“小子,是你不能生育吧?” 裴荆州表情微妙,难得语迟:“我……” 黎希雾打断裴荆州的话:“外婆,你没听完整,我刚才是在跟四哥商量什么时候生小孩合适。现在我我已经到了生小孩最合适的年纪,如果再几年,说不定会有高龄风险,浪费了最好的生育年龄。” 关素灵:“胡说!” 黎希雾:? 关素灵走到黎希雾跟前:“你也才二十五岁,高龄产妇怎么也得十年后,中间这七八年你可以开开心心的做自己,享受生活。” 说到这,关素灵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再说,感情这种事,最经不起时间的研磨,你们现在感情好,不代表以后感情也稳固。也不是外婆非要说这些不好听的话,外婆只是说一些更现实的事情,七年之痒一过,那时候感情还是如此身后,再要小孩也不迟。” 甜甜的爱情多放糖 上了年纪的人,说话就是更现实一些。 现在多少夫妻,别说七年之痒,三年这一关都难过,一言不合就分道扬镳,最后哭了早早出生的小孩。 关素灵瞧着八风不动的裴荆州:“我劝你最好不要有歪心思,给囡囡多些自由。” 裴荆州顺着这话说:“听外婆的。” 关素灵还挺满意裴荆州的态度。 目前黎希雾的情况,不适合参与录节目,但是当下刚发生了齐子深故意杀人未遂的事情,如果最后一天欢喜婆婆录制黎希雾没有露面的话,舆论多半会到她身上。 不怕被全网知道。 就是不想这件事被放大,毕竟舆论总归是带负面的。 所以最后黎希雾还是决定,去完成《欢喜婆婆》最后一期最后一天的录制。 黎希雾以为自己的决定会遭到反对,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外婆没有反对,裴荆州也没有反对。 关素灵说:“你跟阿竺一样,做事很犟,真要做什么谁也改变不了,外婆总不能用五花大绑把你绑回去吧?外婆不想跟你有隔阂,但是你要答应外婆,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黎希雾乖乖应下:“好。” 关素灵还说:“不过我得亲自送你回去那边。” 至于什么原因,黎希雾能猜到,外婆大概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跟莫家的关系。 出门前,她接到韩千叶打来的电话。 彼时裴荆州正在给她系围脖,黎希雾仰起脖子方便裴荆州给她系,一边回韩千叶的话:“我马上就出发了,可能会赶不及开播,不过我跟高导发过消息,说了一下会晚点到。” 韩千叶可想黎希雾了,来两天,没一晚上能和黎希雾待一起。 昨晚闵涵蓉还特意来炫耀,陶晶给她准备的礼物,那个礼物暂时没有实物,得九个月以后才能见着。 闵涵蓉要抱孙子了! 韩千叶酸得不行。 她问黎希雾:“是你自己开车过来吗?荆州有没有送你呀?” 黎希雾应声说:“有,四哥也在。” 韩千叶便叮嘱:“那就好,路上让司机开慢一点,不着急哈,我听说昨天北水镇的那条路上出了车祸,也不知道严不严重,反正你们开慢一点,安全最重要。” 黎希雾应声:“嗯,记住了。” 韩千叶心情好了许多,现在她只要听到黎希雾的声音,心情就会好。 结束电话后,裴荆州微博也系好了。 黎希雾将手机揣口袋里,慢慢的将下巴缩进围脖里。 她气色和状态都很好。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刚出过车祸的人,当然这跟好心情也脱不开关心,要不是额头上一块明显的纱布,真的看不出来。 裴荆州问她:“会不会太厚了?” 他让陈信备了两条围脖,这是第一条,颜色好看,但是会厚一点。 黎希雾:“厚一点更暖和。” 裴荆州:“怕你觉得太累赘。” 黎希雾摇摇头:“一点都不会,因为这承载这四哥满满的爱。” 裴荆州被她逗得忍俊不禁,自责的心情好转了一些:“伤一次,嘴还变甜了。” 黎希雾反问:“难道以前不甜么?” 那小眼神仿佛再说:你敢说不甜试试?! 裴荆州:“甜,甜得长蛀牙那么甜。” 黎希雾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长蛀牙似乎不太好,那我收敛一点,少放糖。” 裴荆州:“尽管多放,满口牙为你拼了。” 坐在车里的关素灵听不下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刚谈恋爱,行了啊,我听着都牙疼了。” 黎希雾笑得开心:“外婆,我戴个帽子,马上就上来。” 关素灵点点头,不忘叮嘱:“注意别压着伤口。” 黎希雾应了声好。 陈信递过来顶女士的宽毡帽给裴荆州,裴荆州接过,给黎希雾戴上,他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压着她额头上的伤口。 黎希雾说:“等一下,我弄弄刘海。” 裴荆州便等她把刘海都弄好了,这才把帽子戴在她头上。 刘海挡住了额前的纱布,帽檐也可以遮住一些。 黎希雾照着手机屏幕看了看:“纱布要是可以变成黑死就好了。” 裴荆州:“变成黑色,如果伤口不慎裂开,流血了看不见。” 黎希雾:“四哥还较真。” 裴荆州手扶着她后腰:“上车吧。” 黎希雾嗯了声,转身上车。 这次是商务车,裴荆州安排的,三人都可以坐后面。除了商务车,前后都有车,算是保驾护航。 这阵仗对黎希雾来说,是有点夸张。 但是对关素灵和裴荆州来说,一点都不夸张。 车开了一个半小时才抵达北水镇。 彼时《欢喜婆婆》节目最后一期的最后一天直播,已经开启了,每组嘉宾都在自己那一组的镜头下。 彼时薛锦珠正和顾澜时待在酒店外面,两人有直播镜头在,互动真的很像男女朋友,网友嗑得不亦乐乎。 尤其是顾澜时让薛锦珠在那等他,他去奶茶店,买了两杯咖啡。 【猪猪小姐和顾先生真般配,太好磕了,必须结婚啊。】 【一开始我本来想说顾先生看猪猪小姐的眼神真深情,结果我发现他看啥都深情,原来是桃花眼啊。】 【猪猪小姐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肯定是因为她的黎姐姐没来。】 【跟薛锦珠一样,又是想黎姐姐的一天~】 【哇靠好大的阵仗,这是谁的车队?】 【打头的车是两辆宾利,中间是一辆高级商务车,后面还有好几辆豪车,我去,开眼界了!】 直播间一下子变得更热闹起来,因为直播的镜头下,不仅有薛锦珠和顾澜时,还有一行车队缓缓往酒店的方向开。 而这一行车队,刚好入了薛锦珠和顾澜时的直播镜头。 车开过的时候。 车窗是降下的。 黎希雾看见捧着一杯奶茶,一脸生无可恋的薛锦珠站在顾澜时身边,直到薛锦珠看见她后,那生无可恋的小表情,瞬间瞪大了眼睛。 当即拿开奶茶,挥着手大喊:“黎姐姐!你回来啦!!” 黎希雾对薛锦珠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察觉到另一道视线,当她视线落在顾澜时身上时,发现他正看着她。 爱屋及乌 黎希雾都快记不清,上一次见到顾澜时是什么时候。 是在黎公馆那次? 还是薛锦珠大声说顾澜时是个搞笑男那次? 其实都没有很久,就在上一期,但感觉就像很久没见过了一样。 黎希雾回头说:“外婆,我在这下车一会儿。” 关素灵示意:“停车吧。” 车缓缓停下。 不待黎希雾先下来,薛锦珠风风火火跑过来扒拉在车窗口:“黎姐姐,昨晚本来想约你一起泡温泉的,可是你不在,最后是我一个人泡的,你都不知道有多无聊。” 黎希雾推开车门下来:“昨天工作上的事情忙到很晚,没能赶过来,今晚如果你不着急走的话,可以一起泡温泉。” 薛锦珠在黎希雾下车后,像涂了胶水一样立马黏上来,挽住黎希雾胳膊:“你去哪我就去哪,我才不着急走呢。” 【差点没认出来是黎希雾,这帽子这围脖,还得是薛锦珠好眼神。】 【帽子围脖都齐了,看来黎姐姐很怕冷。】 【猪猪小姐拜托你冷静!你男朋友在后面眼巴巴的看着呢!】 【要不是薛锦珠有男朋友,我都要怀疑她喜欢黎希雾!】 【cp大乱炖,来人!上锅盖!】 【我看见裴总了!】 【刚才还在震惊谁这么大阵仗,原来是黎希雾的老公……不对,怎么还有一个老太太?咦,老太太好像是关素灵!??】 【真的好奇黎希雾和莫老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薛锦珠伸手轻轻地碰了一下黎希雾的帽檐:“这款帽子好看,黎姐姐,你等会儿把链接发给我,我也买一顶同款的。” 黎希雾想到帽子是裴荆州给她的,她没有链接,于是说:“可能得晚点发给你。” “没事没事,你记得发给我就行了,主要是这款帽子太好看了,虽然我知道自己可能驾驭不了,但我好喜欢这个款式。” 薛锦珠平时都戴贝雷帽,或者平顶的小礼帽,看起来像个小公主一样。 黎希雾头上这顶帽子的风格,她还没尝试过呢。 此刻,顾澜时的目光从看见黎希雾起,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久久都没有移开。 直到他似有所觉,视线从黎希雾身上移开,看向她身后的那辆车。 那是裴荆州的视线。 顾澜时轻佻眉梢,与裴荆州对视片刻后,唇角扬了扬,示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裴荆州脸色清冷,涌动的暗流在两人之间四散开来。 关素灵对这种磁场向来最敏感,察觉到裴荆州的气场变了,她转头看过去,想看看是谁能挑动裴荆州的气场。 当关素灵视线落在顾澜时身上之后,轻笑着对裴荆州说:“原来是情敌啊。” 情敌? 裴荆州从来没把顾澜时这个情敌放在眼里。 即使当年输给顾澜时,也是因为他从t国回来,重伤未愈。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顾澜时,直到黎希雾在网上的曝光度越来越大,这些人陆陆续续找来。 关素灵瞧着裴荆州不屑一顾的神情:“姓顾这小子,不会是还想跟囡囡续一段缘分吧。” 这话听起来多少有些看热闹那味儿。 裴荆州:“他不配。” 关素灵笑得意味深长:“我瞧着他眉清目秀,气宇轩昂,还挺好的。” 裴荆州看向关素灵:“外婆。” 关素灵骤然沉默。 什么爱屋及乌,这就是了。 家里那一帮孙子叫她奶奶,她都没什么反应,唯独囡囡那声外婆她听着外欢喜,现在听裴荆州喊声外婆,心里没觉得膈应,反倒觉得挺受用。 关素灵咳了声,清了清嗓子:“你一表人才,面若冠玉,比他,更好。” 听到这样的夸赞,裴荆州有些许意外。 关素灵问:“心里可舒坦了?” 裴荆州弯了弯唇角:“谢谢外婆的认可。” “哼!”关素灵轻哼了声:“爱屋及乌罢了,你在我这的分量,取决于你在囡囡心里的分量。” 话都说到这了,关素灵顺便给裴荆州敲了个警钟:“你要是敢惹她生气,十天半个月你别想见到她,不,三五几个月你都别想见到她,我现在刚找回囡囡,巴不得她天天在我身边。” 裴荆州笑了笑:“那若是我被她赶出家门,可否去外婆家小住?” 关素灵:“倒也不是不行。” 裴荆州:“先谢谢外婆。” 关素灵眉开眼笑,笑着笑着,顿时把笑容收敛起来。 心里边寻思着,这才多久,她都快爱屋及乌到没一点原则了。 顾澜时并不知道车里两人在聊什么。 看得出来莫老夫人对裴荆州没什么意见。 顾澜时抿了抿唇,走上前来喊了黎希雾一声—— “黎老师。” 黎希雾闻声抬眸,看向走来的顾澜时。 顾澜时礼貌的打招呼:“很高兴又见到你了。” 不等黎希雾说什么,薛锦珠插话问道顾澜时:“有多高兴?” 顾澜时微笑:“发自心底的高兴。” 薛锦珠哼了声:“你见到我都没这么高兴。” 顾澜时侧目去看薛锦珠。 眼神有警告的意味,薛锦珠根本不带怕的,毕竟她要是怕,她可就不是薛锦珠了! 薛锦珠故意:“你要说点我爱听的才行,不然生气了哦。” 在直播镜头下,一举一动都被观众关注,顾澜时顺着薛锦珠的话接:“见到你更高兴。” 薛锦珠这才故作心满意足的哼了哼:“这还差不多。” 【珠珠小姐不要败好感啊,你男朋友只是跟黎姐姐打个招呼而已!】 【虽然顾先生很帅,但是有裴总这样的人间绝色,黎姐姐不会再轻易看上别人!】 【薛锦珠应该是很没安全感的女生吧。】 【有的女生就是那种,只要是个女的接触了自己男朋友,就觉得自己男朋友会被看上抢走似的!】 薛锦珠对网络涉入未深,并不知道自己有心打断顾澜时想和黎姐姐搭话,会引起网友的恶意猜测。 虽然旁人不知道薛锦珠的用意,但是黎希雾知道。 她自然不会让薛锦珠一个人自导自演:“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我还挺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薛锦珠见黎姐姐懂了她的心思,开心得要死,挽住顾澜时胳膊的手晃啊晃:“黎老师好奇我们怎么认识,怎么在一起的,顾先生快说说吧,考验你记性的时候到了哦,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呢。”八壹中文网 黎希雾露出期待的表情看着顾澜时。 她笃定了顾澜时不会敷衍,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说服唐娴来参加欢喜婆婆综艺。 她不是麻雀,她本身就是凤凰 薛锦珠也满脸期待。 那表情仿佛在无声的说:你编啊!你编啊!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顾澜时没去看薛锦珠,而是看向黎希雾,视线往她帽檐里的刘海那看。 黎希雾似有察觉,微微低头,用帽檐将半张脸都遮住。 顾澜时问道:“黎老师真的想知道吗?” 黎希雾莞尔:“如果顾先生不介意说一说的话,我还挺想听听。” “我不介意。”顾澜时说。 薛锦珠吸了一大口手中的奶茶,囫囵不清的声音催促他:“那你赶紧说呀,可千万不要说错哦,不然你爱我肯定没那么深。” 顾澜时无声的笑了笑。 一般来说,两个人的相识相爱,真说起来就会没完没了,不过拣部分重要的说就行。 偏偏顾澜时和薛锦珠的恋爱关系是假的,所有故事全靠编才有,现在立马要编出一个梗概来,这对顾澜时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不过不知道他自己怎么想。 【好期待啊!!两个人相识相恋的过往,只要从男生口中说出来都很加分!】 【我总觉得猪猪小姐很作,但偶尔又觉得她天真又烂漫。】 【不用说,薛锦珠这种性格肯定是原生家庭宠出来的。】 【黎姐姐立马化身吃瓜群众。】 顾澜时目光看着黎希雾,轻声开口:“我是她爸爸的学生。” 薛锦珠一愣,她那煤老板爸爸还有学生?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顾澜时编的,不过这编得还挺有样子的。 黎希雾还是那一脸期待的表情,等着顾澜时继续往下说:“是吗?” “嗯。”顾澜时:“跟在老师身边那几年,除了学业的提升,然后就是,遇见了她。” 简短几句话从顾澜时口中说出来,好像变成了很长很长的一句话。 薛锦珠像吃瓜似的,追着问:“然后呢?然后呢?” 【感觉顾先生记不住了呀。】 【猪猪小姐你赶紧端庄一点!!】 【薛锦珠的爸爸不是暴发户吗?顾澜时怎么会是她爸爸的学生?】 【如果薛锦珠的爸爸是大学教授,或者教书老师,运气爆棚,买张彩票不就是暴发户了吗?】 【表示很期待,顾先生请继续。】 薛锦珠见顾澜时不说了,吸了一大口奶茶追着问:“没有然后了吗?你是不是记不住了呀?” 顾澜时侧目去看薛锦珠,她两边腮帮子左右鼓动,在咀嚼奶茶里的果肉粒。 顾澜时浅笑道:“朝夕相处,于是我们就在一起了。” 薛锦珠小脸一垮:“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顾澜时:“要不你来补充?” 薛锦珠:“……” 算了,别坑来坑去,然后把自己坑进去了。 她像刚才那样,挽着他的胳膊晃啊晃,语气娇滴滴的:“我知道,你其实是不好意思说这些,其实我也有点不好意思,那就都不说了。” 顾澜时温柔道:“好。” 黎希雾看着差点把自己坑进去的薛锦珠,无声的笑了笑说:“你们玩开心,我先过去了。” 韩千叶还在等她,她下车这时间差不多也过了十来分钟,得回到她们那一组的直播镜头里。 顾澜时大概是想说什么。 薛锦珠抢先挥手:“等会儿见哦,黎姐姐~” 黎希雾应了一声:“好。” 随即上车,车子缓缓往前方行驶。 【转直播间!转直播间!我想看黎姐姐和她老公的互动!】 【没预告说最后一天各位老公都会出现啊,现在陶晶的老公风风火火来了,薛锦珠的男朋友来了,黎姐姐的老公也来了,期待期待。】 【急死了求证实黎希雾和莫老夫人什么关系!!!】 【猪猪小姐这张爱八卦的嘴,怎么没问黎希雾知不知道季为零的情况,还挺担心的,季为零到现在也没发微博报平安!】 【希望季为零没事,赶紧来个人当我的嘴替,问问黎希雾吧!】 不少网友都还挺关心季为零目前的状况。 齐子深故意杀人未遂已经被抓,那很可能是受害者的季为零,目前一直没有任何回应,网友真担心季为零已经被齐子深杀死了。 但求季为零报个平安也好。 薛锦珠瞧着那几辆车已经开向了酒店那边,收回视线见顾澜时正盯着她,这眼神盯的人毛骨悚然! 薛锦珠不怕,顶着他这样的眼神,双手做太阳花形状捧着自己的脸,卖力表演:“是不是因为我今天格外美丽动人,所以你才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呀?” 说完这话后,她在心里边先自己恶心了一把。 顾澜时唇角洇开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宠溺:“嗯,美丽动人。” 薛锦珠推搡了他一下,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要夸得这么直白嘛,我害羞,记得多关心关心我就好。” 顾澜时很沉得住气:“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太忙了,没太多时间,今天刚好有空,想着你录制最后一天节目,就过来看看你。” 薛锦珠内心翻了一个白眼。 死样,真会演。 她抛什么,他都能接住。 与此同时。 商务车已经开到酒店外。 在黎希雾前脚下车后,关素灵也从车上下来了,紧接着裴荆州下车,三人一起进入了酒店。 韩千叶搞了一副字画在房里书写,反正就当打发时间了,说不定网友会爱看,因为她的书法很好。 写着写着就静了心。 直到敲门声响起,韩千叶赶紧放下笔:“来了来了。” 【笑死,韩千叶上一秒还是女神,下一秒又变成了没头脑。】 【还别说,没头脑的书法真不错,不愧是韩家这样的书香世家出身。】 【为了等儿媳回来,脖子都快伸成长颈鹿了,这下可开心,黎姐姐总算回来了。】 韩千叶欢欢喜喜去打开门,结果没看到黎希雾。 看到的是关素灵。 韩千叶脸上那欢欢喜喜的笑容肉眼可见淡了些:“您老人家怎么过来了?” 关素灵端着优雅的姿态:“我送我家囡囡回来。” 韩千叶愣了一下:“你家囡囡?” 关素灵:“我外孙女!” 【外孙女??】 【关素灵送回来的不是黎希雾吗?怎么是变成外孙女了?】 【卧槽,别告诉我黎希雾就是莫老夫人的外孙女!】 【不会是刚认的干外孙女吧?这要是亲外孙女,那些诋毁黎希雾麻雀变凤凰的人此时该有多打脸?人家黎希雾本身就是凤凰!】 身世争议 《欢喜婆婆》微博超话里,因黎希雾真实背景这个问题,已经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起初很多人都说黎希雾是麻雀飞上枝头。 不少人跟风奚落。 毕竟人越红争议就越多,要是不够红,谁会去讨论? 现在因为关素灵的出现,并说黎希雾就是她外孙女,现在话题的风向又变了! :【我觉得黎希雾的真实背景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她,因为我喜欢的始终是她这个人啊。】 :【黎姐姐要真是莫老夫人的外孙女就更好了,打那些人的脸。】 :【不会是节目效果吧?】 :【我来理一下,黎希雾要是莫老夫人的亲孙女,你们知道代表了什么吗?有人没有人知道,莫老夫人的大女儿叫莫竺,那位可是深市几十年来唯一的一位女市长!】 :【顺便再提一下莫竺女士的丈夫,她的丈夫是我国杰出的首席外交官,黎怀生,黎叔!】 :【莫家就没有普通人,连女婿都那么优秀,这么强的家世,感觉跟黎希雾不沾半点关系。】 :【就沾了个姓氏,不会是因为黎希雾也姓黎,让莫老夫人觉得亲切,才认的干外孙女吧?】 :【龙妈粉呢?来撕了那群黑子!】 龙妈粉早已上阵,无条件的维护黎希雾,那些黑子很快被围攻了。 如今网络上对于黎希雾身世的话题,已经有了各种猜测。 有网友百度百科,找出黎怀生的照片,和黎希雾的照片进行对比。 结果发现,竟然有五六分深思。 尤其是眉眼。 这下话题几乎是爆炸式的上升,直接被推上了热搜榜上。 此时的房间门口。 韩千叶伸着头往关素灵身后张望。 左瞧右瞧也没看见黎希雾的身影,只看到一个跟班站在关素灵身后。 韩千叶问:“希希呢?” 关素灵站姿端庄,浑身透着雍容华贵:“本来我们一起上来的,在电梯口遇到了另一组嘉宾,对方刚怀孕,拉着我家囡囡开心分享,我瞧着那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就亲自上来跟你说一声。” 韩千叶一听刚怀孕,就知道是闵涵蓉的儿媳妇,陶晶。 还挺意外的。 听说是怀孕四周了,那就是录节目这期间一直怀着,只不过陶晶自己不知道。 想想良山那次挺险,尤其是陶晶还摔出了轻微脑震荡,当时只做了脑部检查,再加上轻微脑震荡不用吃药,小家伙在肚子里待得很安稳。 一看就是将来有福气的小家伙。 韩千叶请关素灵进来坐,关素灵自然不客气,抬脚就跟了进来,注意到桌上的笔墨纸砚:“你在写什么?” 韩千叶:“瞎写的,没有真情实感,全靠鬼画符。” 关素灵打趣:“看不出来,你平时头脑不聪明,四肢还蛮发达。” 韩千叶表情显得无语:“您老人家不会夸人就别乱夸。” 关素灵疑惑:“我夸你?” 韩千叶:“……” 关素灵挪过去靠韩千叶近一些:“我打算今天晚上接囡囡回莫家住一两个月。” 韩千叶正要下笔的手顿住,抬起头来看关素灵:“一两个月?” 关素灵很淡定:“嗯。” 韩千叶当然不同意:“不行,一两个月太久了。” 关素灵:“你可以来莫家看她。” 韩千叶坚持:“那也不行。” 关素灵退一步:“一个月吧。” 韩千叶问:“平时我们跟希希也分开住,她和荆州住在麓湖,你要是把希希接回莫家住一个月,希希会同意吗?肯定不会!” 关素灵幽幽的说:“她会的!” 韩千叶补充:“那荆州也不会同意。” 关素灵瞧了韩千叶一眼:“那小子没说不同意,囡囡在哪,他就在哪。” 韩千叶:“……” 一时间语塞到不知道说什么才对。 与此同时,楼下。 陶晶正拉着黎希雾正聊天。 吴嘉城客套的跟裴荆州寒暄,聊着聊着,聊到最近股票债券一路下跌的局势,尤其是美股大起大落。这个话题里裴荆州说的每一句话对吴嘉城来说很受教。 同样的年纪,吴嘉城之前不知道裴荆州身份的时候,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谁知道裴荆州才是深藏不露。 聊这些金融局势,吴嘉城很快接不上,裴荆州便点到为止,走到黎希雾身边:“老婆,我们该上去了。” 黎希雾应了声好。 陶晶很不好意思道:“拉着你不知不觉就聊了这么久,不过和你分享真的很开心,就是挺担心接下来的妊娠反应,医生说八九周后就会陆陆续续出现妊娠反应。” 黎希雾浅笑:“孕期是会有一点辛苦,每一个做妈妈的都很伟大。” 陶晶听到这话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都是值得的。” 黎希雾迟疑了几秒,才应了声:“嗯。” 之所以迟疑,是因为她本来想说:如果你觉得值得,就是值得的。 细想说这句话不合适,就换成了一声嗯。 之后陶晶挽着吴嘉城的胳膊出门了。 裴荆州牵起黎希雾的手:“走吧。” 两人这一路上没有直播镜头,说话不用避讳什么,进电梯后只有两人,黎希雾就提了句:“刚才和吴嘉城接触后,四哥觉得吴嘉城这个人怎么样?” 裴荆州:“虚话太多。” 黎希雾:“第一次见到吴嘉城的时候,感觉他挺稳重的。” 裴荆州:“人不能看第一眼。” 黎希雾:“那多看两眼?” 裴荆州揽腰将她拉过来:“看我就行。” 黎希雾嗤嗤笑。 她心想,裴荆州有时候还是挺幼稚的。 不过只是心里这么想,没说出来,不然某人不服气。 想到刚才和陶晶的聊天。 虽然陶晶一直在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她却觉得陶晶不怎么开心。一开始黎希雾猜测,大概是因为初为人母,还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最真实的心情有点复杂。 但是聊天结束之后,她渐渐察觉,陶晶的不开心不是因为初为人母的不知所措。 而是那个家庭吧,她还是挺难的。 此时陶晶正挽着吴嘉城的手,跟他一起出酒店。 吴嘉城随意的语气说:“你好像还挺喜欢那位黎小姐,跟她相处挺好。” 去南极 陶晶抿了抿唇:“希雾让我觉得很亲切。” 吴嘉城顺着接话:“以后也可以保持多联系。” 陶晶应了声:“嗯。” 吴嘉城又问起:“医生有没有说接下来的前三个月需要注意什么?” 孕期前三个月不太稳定,但陶晶的身体状况好,这个问题很小,不过医生叮嘱过的话她都记得。 但吴嘉城问,她就只说了一句话:“医生说让维持良好的心情。” 吴嘉城笑了笑:“难道平时不开心?” 陶晶:“平时……” 吴嘉城说:“上次给你订的那一束九百九十九朵的玫瑰花,你高兴了十几天。对了,还有上次给你买的那一套珠宝,你也开心了好久,还有上次包场去环球影城……” 陶晶声音低了一些,打断道:“嘉城,我有点不太舒服。” 吴嘉城脸色一变:“是肚子吗?走,赶紧去医院看看。” 陶晶:“不是肚子。” 吴嘉城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陶晶看着吴嘉城松一口气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难以言喻。她深吸了吸气,轻声说:“肠胃不太舒服,医生说孕期这种情况很正常,我想回去躺着休息一下。” 吴嘉城牵着陶晶的手折返回酒店:“出门的时候我就说了,你现在怀着孕要事事小心,就应该多休息。” 陶晶乖乖的应了声:“嗯。” 明明句句都听着在关心,但句句关心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是她太不知足了吗?比起物质,她需要更多来自丈夫的关怀…… 昨天的任务是婆媳双方都给对方准备小礼物一份,大家都将任务完成得很圆满。闵涵蓉想方设法准备礼物给陶晶,结果到陶晶没有给她任何礼物,就递了一张纸给她。 当时闵涵蓉没有拉下脸,只是看得出来有点不太开心。 尤其是其他组的婆媳嘉宾都准备了礼物,她也给陶晶准备了小礼物,还是用心准备的。 郁闷归郁闷,闵涵蓉也不能不给儿媳面子,毕竟节目马上就收官了。 她摊开那张纸。 看到纸张上面的内容后,闵涵蓉先是眉心一跳。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赶紧将那张纸举高一点,对着光亮更清晰的方向仔细再看一遍。 看着看着,她意识到这是孕检彩超影响报告单! 这是……怀孕了? 闵涵蓉满脸惊喜的看向陶晶,语气有些激动:“晶晶你怀孕了?” 陶晶很羞涩的点头:“嗯。” 闵涵蓉开心坏了:“天呐,这真是最好的礼物了。” 当时闵涵蓉的高兴都是发自内心的,她虽然嘴上说让陶晶多玩几年,但是那肚子一直没动静她也着急,生怕吴家娶了个不会生的儿媳。 总算是怀上了。 她仔细将孕检报告单再看一遍,看到最下面那‘宫内妊娠’那几个字,越看越开心,网友也在弹幕上狂刷祝福。 最后闵涵蓉将小心将孕检报告单折叠收起来,转过身赶紧扶着陶晶坐下:“最后一期了,没想到你给了我一个这么大的惊喜,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陶晶没接话。 闵涵蓉笑得见牙不见眼:“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去检查的?嘉城知道吗?” 说起检查,陶晶脸上的笑容暗淡了下来。 第四期录完当天晚上她就跟着闵涵蓉回了香江。 因为最近几天吃饭都没什么胃口,她以为是自己肠胃出问题了,回去吴家当天晚上也没怎么吃饭,但谁也没来过问她。 睡觉的时候,她跟吴嘉城商量第二天陪她去医院检查一下肠胃。 但吴嘉城说:“白天跟朋友组了局,去不了,晚点再说吧,如果情况不严重的话你跟我一起去朋友那玩?” 陶晶挺难受的,但嘴上还是答应了:“好。” 她想着白天陪吴嘉城出去玩开心,晚点吴嘉城应该能陪她去医院,结果吴嘉城喝醉了,没法陪她去医院,闵涵蓉又催着她一起回京城。 她给闵涵蓉回了电话,说肠胃不舒服想去开点药,闵涵蓉倒没有说她墨迹,只让她快点搞定了好出发,机票已经订好了。 然后她就开车带着喝醉的吴嘉城去了医院。 有吴家儿媳的个身份,自然也有很多后门可以走,即使是晚上也可以检查。医生聊完肠胃问题,问了陶晶的经期时间,最后亲自带着陶晶去了妇科那边。 太晚拿不到结果,陶晶留了电话,第二天上午便得知了结果,随后她让医生把孕检报告邮过来,晚上刚到,准备第二天再告诉闵涵蓉,没想到节目组刚好安排了这个环节,她就把这个消息当做礼物告诉了闵涵蓉。 如果是在新婚那时,陶晶很期待怀孕。 但是现在,她觉得怀孕了反而挺累赘。 可是没办法,既然有了,她自然舍不得打掉,不管将来如何,至少孩子是无辜的。 黎希雾回到房间时,还戴着帽子和围脖。 韩千叶一看黎希雾回来了,把笔一放,注意力立马全都集中在黎希雾身上:“昨晚你不在,我都睡不着。” 黎希雾浅笑:“昨天的工作挺多,没能全部处理完。” “知道啦,工作要紧。”韩千叶热切的拉着黎希雾的手。 这时韩千叶注意到黎希雾一直戴着帽子,就问:“希希,帽子和围脖要不要摘掉?” 因为酒店房间都开了空调。 韩千叶担心黎希雾这么裹着会热。 黎希雾摇摇头说:“我不怎么热。” 韩千叶:“那好吧,不过你戴着帽子也好漂亮的。” 黎希雾唇角抿着浅浅的笑。 旁边关素灵拿起韩千叶的笔开始写字,没打扰两人录节目,裴荆州站在旁边欣赏。关素灵写的字非常遒劲,有书法家那点笔力,跟韩千叶的功底不相上下。 韩千叶趁着现在没人打扰,拉着黎希雾聊东聊西。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第一期第一天录制时,说去南极看企鹅的话题。 韩千叶立马说:“希希,我们后天去南极看企鹅好不好?” 太突然了,黎希雾问:“后天吗?” 韩千叶:“也不是后天,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就什么时候安排,去了南极,我再顺便去一趟t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韩千叶心想,到时候就直接在t国把亲子鉴定做了! 黎姐姐和四哥好甜呐~ 中午十二点,《欢喜婆婆》官方微博发布了收官话题的微博。 同时还发起了最受欢迎的婆媳组合投票。 发出半个小时,已经有六十多万网友参与了这次投票。 黎希雾和韩千叶这一组婆媳的受欢迎程度目前遥遥领先,闵涵蓉和陶晶这一组排第二,向岚和许慕真这一组排第三,唐娴和薛锦珠这一组排第四。 第三有赶超第二的趋势。 大家还挺喜欢向岚和许慕真这一组婆媳。 五期节目录制下来,向岚和学木镇相处一直都很和谐。 真正的普通素人嘉宾,没有豪门夸张的消费,也没有谢雯和郑月华那种窒息的婆媳关系,向岚和许慕真这对婆媳给人的感觉就是岁月静好,时光不老,这正是许多年轻女孩向往的婆媳关系。 投票参与越来越多。 话题特度也持续上涨。 由于是最后一天,各大赞助商加大马力赞助,镜头下随处可见的广告投放。大概是也知道最后一天观众的包容度高,再加上主办方给的实在太多了,导播时不时切广告投放。 黎希雾已经答应了韩千叶,录完节目后去一趟南极。 不过还没确定具体的时间。 她总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首先是工作,其次是关于黎家的一切,她还想再去一趟黎公馆,然后再去一趟t国见一见笛辛夫人,她甚至怀疑咬咬的存在跟她有没有关系,还有回莫家…… 这些都是她的心事。 每次她有心事的时候,裴荆州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在韩千叶和关素灵讨论书法的时候,裴荆州悄悄拉着她出门了。 黎希雾问:“去哪?” 裴荆州:“逛街。” 黎希雾错愕:“逛街?” 裴荆州侧目问她:“你不想去?” 黎希雾当然不是不想去,就是挺诧异裴荆州会愿意在录节目的镜头下去逛街,那多无聊啊。 她说:“我知道一条小吃街,是锦珠告诉我的,她已经去探过了,晚上最热闹,不知道白天怎么样。” 薛锦珠是昨天晚上去的,人挤人,热闹得很,整条小吃街吃下来,肚子都要圆两圈。 裴荆州问:“刚才来时她告诉你的?” 黎希雾点头:“要不,我们去逛逛那边?” 裴荆州本来担心她一直被心事扰着,倒是忽略了她会很快自我调节情绪。 他说:“你想去的话,就去那。” 小吃街离酒店有一些距离,黎希雾问裴荆州的意见:“要不要走路过去?” 裴荆州:“都行。” 黎希雾扬了扬下巴。 裴荆州问:“嗯?” 黎希雾推他胳膊:“导航呀,只听锦珠说了那里,我也没去过,找不着路。” 裴荆州笑着拿出手机,点开不常用的地图软件。正因为不常用,地一点开地图软件就跳出各种是否同意访问的要求,一个一个同意后,地图软件这才可以正常使用。 裴荆州问她:“地名叫什么?” 黎希雾思索了几秒:“我听锦珠说,好像是在枫叶街后面的那条街,具体什么名字我忘了,锦珠说往枫叶街那边走就能找到。” 当时薛锦珠提起那条小吃街,是一句带过,昨晚黎希雾没回来,她自己去了枫叶街后面的小吃街,然后去泡温泉了。 黎希雾当时没在意。 现在有点后悔,当时该多问上两句。 裴荆州已经在地图软件上搜索出‘枫叶街’的定位:“距离我们大概有1.1公里左右,有点远。” 黎希雾挽住裴荆州手:“走路我完全没问题,四哥呢?” 裴荆州想到什么,舌尖顶了顶腮帮:“先开车过去,到了枫叶街那边再走路。” 黎希雾坚持了一下:“要不,还是走路过去吧?也不是很远。” 裴荆州抽出手来,替她整理了一下围脖,视线落在她刘海挡住的额头:“怕你累着。” 黎希雾只一个眼神就明白了裴荆州的意思,他是顾及着她才受了伤。虽然伤着的不是腿脚,但医生说过,尽量多休息最好。 她手拿起来,握住裴荆州替她整理围脖的手:“好,那就开车过去。” 裴荆州见她明白他的担忧,弯了弯唇角,喊她一声:“老婆。” 黎希雾刚收回视线,又抬眸看他:“嗯?” 裴荆州拉着她靠自己近一点,低头,想亲一下她脸颊。在裴荆州靠近的那瞬间,黎希雾瞪大了眼,往后移。 裴荆州没亲到:“不给亲?” 黎希雾轻轻推搡他一下。 裴荆州强势又不失温柔的将她拉回来,手臂横在她后腰:“今天一天都没亲着,现在妈和外婆不在,给我亲亲。” 黎希雾脸颊有些发热,咬牙喊他名字:“裴、荆、州!” 裴荆州一边应她一声“嗯”,一边凑近,旁若无人的偷了个香。 黎希雾没好气的提醒他:“四哥,镜头。” 裴荆州挑眉,侧目看了眼镜头的方向。 黎希雾噗嗤一声笑,拉着他的手:“走了走了。” 刚才死皮赖脸讨吻的裴荆州,跟平时高冷的模样比起来,反差太大,几百万在线观看的网友直呼看不过瘾。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免费看的吗!我充个会员,再来一遍,最好坚持十分钟,法式的我更喜欢!!】 【黎姐姐和四哥好甜呐~】 【今天结束就要收官了,好舍不得。】 【我就好像那路边路过的狗被人无缘无故踹了一脚。】 【黎姐姐真的超幸福好吗,四哥真的满心满眼都是她。】 最后裴荆州开车带着黎希雾去了枫叶街。 来北水镇的时间太晚,没能赶上枫叶街十月末的红叶季。那些建筑物上爬满了暗红色的枯藤,枫叶没有掉光,但也没有十月末的红叶季视觉来得震撼。 下车后,黎希雾就开始拿手机拍照。 裴荆州停好车过来:“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黎希雾一边拍照一边问:“不是你导航吗?” 裴荆州没吭声,默默地看着她拍照。 黎希雾的拍照水平是从圆圆那学来的,不过圆圆更擅长拍人,毕竟她是明星助理,黎希雾浅学了一些,发现自己拍物比拍人出片更美。 我老婆美若天仙 她没听到裴荆州的声音,转头去看他:“四哥,目的地导了吗?” 裴荆州下巴轻点了点,视线看着她手中的手机。 黎希雾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手机在包里,现在用的是裴荆州的手机拍照,她心虚的笑,退出拍照软件,点开地图软件看了下小吃街的距离:“还有两百多米。” 裴荆州:“等会儿过去,还是现在?” 黎希雾说了句“等会儿吧”,随后目光远眺,看着那棵枫树:“四哥,你帮我拍张照,留作纪念,代表到此一游。” 拍照是个技术活,裴荆州恰好没这个技术活。 他迟疑了一下,如实说:“我拍照不太行。” 黎希雾:“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裴荆州咬咬后槽牙:“你听岔了,我是说这里的背景不太行。”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怎么不行了?我觉得挺好的呀,你拍不拍?” 裴荆州咬牙:“拍。” 【哈哈哈哈笑疯了。】 【原来四哥也是一生要强的男人!】 【佩服!黎希雾也太会拿捏她男人了!姐妹们,学起来!】 【有颜有才华还有钱,还有对她死心塌地的老公,我梦都不敢这么梦。】 镜头只有黎希雾和裴荆州,直播间人气仍然只高不低。 尤其是两人日常的那种相处氛围,大家真的很喜欢看。 毕竟一开始裴荆州在大家眼中的形象很高冷,现在抛开那些身份背景的滤镜,他就是一个生活中爱老婆、疼老婆的男人。 黎希雾已经走到了枫树下。 红叶还没有完全凋零,抬头望上去,棕红色占据了满眼。 黎希雾头戴宽帽,身穿黑色大衣,脖子上厚厚的围脖几乎挡了一半的脸,她只是站在那就是一道风景,格外人引注目。 裴荆州趁着黎希雾在枫树下寻位置的时间,点开百度搜索引擎,打字:怎么给老婆拍照? 点击搜索,弹出一堆的解答。 1:十个方法教你给老婆拍出超好看的照片! 2:给老婆拍照的八个技巧! 3:手机拍照技巧之如何给了老婆拍照不被打? 细数下来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裴荆州只好随便点开一个仔细看了起来。 黎希雾已经在枫树下寻好了一个最佳位置,站好之后,她看向裴荆州:“我好了,拍吧。” 裴荆州淡定的应了声:“嗯。” 现学现用,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不过裴荆州一向沉得住气,点开相机对着远处的黎希雾,有模有样且不慌不忙的开始给黎希雾拍照。 黎希雾不太会比划拍照姿势。 跟绝大多数人一样,只会比耶,然后就是背脊挺直的站着,不比划任何动作。 而今天的枫树氛围恰好也不需要比划任何姿势,她只是站在那,就是一道不可忽视的风景,后面的摄影师和工作人员随便抓拍一张都美得不像话。 【绝了真是!黎希雾仅仅只是站在那就是妥妥的氛围感!】 【好喜欢这一幕,截图了截图了!】 【希望官方最后可以放出这一组图,我要拿来做壁纸。】 【想看到黎姐姐和四哥同框拍一张,估计氛围感直接拉满!】 【黎希雾这张脸我预订了,下辈子要用。】 拍照时身体并不放松,姿势也有些僵硬,黎希雾站了许久,站得有些累了。 见裴荆州还在拍,她扬声问:“四哥拍好了吗?” 裴荆州拿下手机:“好了。” 黎希雾走过来,她从裴荆州手中接过手机,点开相册,原本一张一张划过去的速度很慢,划着划着速度越来越快,眉心也越皱越深。 裴荆州眉心一跳,心知不妙。 果不其然,黎希雾没有耐心再划下去看后面的照片,她扬起脸,杏眸微瞪着裴荆州:“短时间大概拍了八十多张照片。” 裴荆州心想,有这么多? 不过他一直在按快门是真的,倒是没有去记按了多少下。 黎希雾指着屏幕上第一张照片:“我有这么矮吗?” 裴荆州看着屏幕:“手机举高了一些,抱歉。” 这不是手机举高矮的问题! 是你的技术问题! 好吧! 这茬不好找,黎希雾便指着照片里她的脸:“那我的脸又是怎么回事?看起来那么奇怪?” 不是闭着眼睛就是一睁一闭,偶尔表情模糊。 抓拍这么多,好像就没几张能看的。 裴荆州淡定回她:“因为你的美貌相机也无法承载,我老婆最美。” 黎希雾:“……” 不满的话突然就卡在了嗓子里,说不出来了。 她深吸了吸气,表情微妙:“贫嘴。” 裴荆州瞧着她表情的变化:“不是贫嘴,是事实,我老婆本就美若天仙。” 黎希雾咬着唇畔,表情变得愈发微妙。 女人可以免疫别人对自己的夸赞,但唯独无法免疫自己老公或者男朋友对自己的赞美,黎希雾也避免不了。 尤其是裴荆州一口一句‘我老婆美若天仙’、‘我老婆最美’,黎希雾差点迷失在这些充满了赞美的话里。 陡然清醒过来,黎希雾的表情从微妙变成复杂:“裴荆州,你以前不是这么说话的。” 裴荆州:“什么?仙女饿了?那我们去买点吃的?” 黎希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第一次感觉四哥好会!】 【果然,不管多优秀的女人都会沉迷在来自老公的那一句句美女、小仙女之中。】 【要是我老公这么夸我,把我拍成熊我都没意见。】 黎希雾现在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见裴荆州也在笑,她不许他笑,伸手去拧他胳膊。 大衣虽然不是特别厚,但是就这么隔着大衣拧,犹如隔靴搔痒。谁知下一秒就见裴荆州把手抬起来,手背露在她面前:“拧这里。” 明明他没笑,但对黎希雾来说,感觉又被嘲笑了。 她一点都不犹豫,拧着他手背。 裴荆州非但没皱一下眉头,还陪着笑:“仙女果然饿了,都没什么力气。” 黎希雾松开手:“你再说,我可就上嘴咬了。” 裴荆州看了一眼手背,脑海里忽然想起曾经黎希雾咬他肩膀时的咬合力,还挺疼的,于是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上:“牙印现在都还在。” 黎希雾赶紧去捂裴荆州的嘴:“你……” 裴荆州眼底流转着华溢的光:“不许说?” 黎希雾又羞又急,用眼神传达:镜头啊,有镜头,在直播呢!! 他手中还有王牌 裴荆州笑得宠溺,拿开她的手,用指尖在她眉心点了点,低声说:“知道了。” 黎希雾:“不许说。” 裴荆州:“好,不说。” 此时观众最激动—— 【啊啊啊我妈叫我滚出去叫!】 【这真的是已婚三年的夫妻吗?节目组没有骗人吗?这难道真的不是刚谈恋爱的情侣吗?】 【黎姐姐好生猛哈哈哈哈哈,咬个牙印留到现在。】 【是怎么咬的?什么原因咬的?咬的时候是什么场景?(涩涩jpg)】 【好羞涩,这是可以说的吗?】 黎希雾还是要脸的。 所以赶紧阻止了裴荆州乱开车。 那八十多张照片其实挑挑选选还是能有两三张可以看,不过太难挑了,黎希雾决定晚上再慢慢挑。 裴荆州在她退出相册的时候说:“我们拍一张。” 黎希雾听成了给他拍一张:“那你喜欢拍全身还是半身?我刚才站的那个位置感觉挺好的,要不你就站那。虽然我不擅长拍人物,但肯定比你拍的好。” 她说后半句的时候,语气非常笃定。 裴荆州说:“我们一起拍一张。” 黎希雾抬头去看裴荆州。 裴荆州:“算起来,我们也没有多少合照。” 黎希雾潋笑:“那是因为合照都在我手机里啊。” 裴荆州挑眉:“嗯?” 黎希雾才不会告诉他,这三年来,其实她拍过不少和裴荆州同框的照片。 虽然没有贴在一起自拍,但她偷拍的每一张里都有她和裴荆州,只是裴荆州大多数时候不知道。 而且裴荆州不会擅自翻看她的手机,所以并不知道相册里存在了许多两人同框的照片。 那些照片是在结婚半年后开始拍的,她对裴荆州有了倾慕,想着以后分开也能留作念想。直到后来清醒自己该做什么,于是计划着等拿到那笔钱离开裴荆州,就把跟裴荆州有关的一些全都抹去,包括相机裴荆州都不知道的那些照片。 现在她不会抹去,要好好保存着。 裴荆州问她:“我可以看么?” 黎希雾摇头:“那不能,有你的丑照呢。” 裴荆州失笑:“能有多丑?” 黎希雾认真思索了几秒回:“还是挺丑的,没眼看的那种。” 裴荆州:“……” 这次黎希雾主动提道:“想想也难得来一次,要不,就一起拍几张吧。” “好。” 裴荆州把手机递给了工作人员:“麻烦了。” 工作人员忙说:“不麻烦不麻烦。” 然后拿出自己的专业水平来给两人拍照。 裴荆州牵着黎希雾去刚才她站过的那个位置,因为黎希雾说这个位置很好,拍出来的效果肯定也会很好看,其实他也觉得,只是他不太会拍,没有将美好抓取下来。 黎希雾提醒裴荆州说:“放松一点,我们牵着手看镜头就行。” 裴荆州牵住黎希雾的手,扣在掌心里慢慢收紧。 在工作人员拍的时候,黎希雾看着镜头,裴荆州却侧目看她。他的视线她能察觉到,于是在看过镜头之后,也转过头去看他。 他的视线微微往下,她的视线微微往上,四目相对,入冬的风吹来,落下一片片枫叶,画面感美极了。 黎希雾唇角弯弯的,小声提醒他:“四哥,你得看镜头。” 裴荆州:“你负责看镜头,我负责看你。” 这一幕再次被工作人员抓拍下来。 枫树下短暂的驻足,小夫妻甜蜜的互动,每一帧都美得像画一样,难能珍贵。 而此时,路边的一辆车里。 郁合薇坐在副驾驶,目光正看着站在枫树下拍照的两个人,看了许久她才收回目光,侧目去看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你看,不论从哪一点出发,你永远输得彻头彻尾。” 顿了顿,郁合薇又补充了一句:“或者说,也不算输,是你从来就没有得到过。” 顾澜时神情平静,轻描淡写的语气回着郁合薇故意说来刺激他的那些话:“不管是她出事前还是出事后,我永远走在裴荆州后面一步。” 郁合薇笑了笑:“你确实很没用。” 郁合薇知道现在刺激顾澜时已经没用了,这人上了一次她的当,自然不会再有第二次,他只是心切,又不是傻子。 见顾澜时没什么反应,郁合薇问:“你这次过来,就只是想再见她一面?” 顾澜时声音淡淡的:“跟你无关。” 郁合薇:“问一下都不行?” 顾澜时侧目看过来,视线凝聚在郁合薇脸上:“从始至终都是我想要得到她,一厢情愿的后果我自己承担了,只是起初不甘心罢了。” 郁合薇眼眸危险的眯了眯:“我怎么觉得你手里还有王牌呢?” 顾澜时轻笑:“是么?” 郁合薇缓缓靠近顾澜时面前,两人面对面的距离一下子拉近,顾澜时似是厌恶,身体后移,撇开了脸,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郁合薇瞧着顾澜时的反应:“这些年不近女色,看样子不是装的。” 顾澜时没吭声。 郁合薇摊开了话题来问:“当初我找到你,告诉你她还活着的时候,我记得你说她们可以见面了……我当时并未把这句话当回事,但却记在心里。最近这段时间我总以为你准备做点什么,结果等了这么久你一点动静都没有,今天要不是我叫你来,你恐怕不会来吧?” “确实不想来。”顾澜时下巴轻扬了扬,朝着黎希雾和裴荆州所在的那个方向:“来看他们这样?我心里忽然更难受难受了。” 郁合薇咯咯咯的大笑。 笑着笑着,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你也想看到曾经的她回来吧?记得我们所有人,而不是见到我们像见到陌生人一样,要不……跟我说说,你最后憋着的王牌是什么?” 顾澜时没去看郁合薇,声音里夹杂着淡淡的笑意:“你不是自诩很厉害,无所不知么,你倒是猜啊。” 郁合薇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查你很久了,上下班三点一线没任何变化,也不再关注这个综艺,你手上要是真有王牌,我还不信呢!” 顾澜时轻哂:“不信最好,我今天只是来看看她,你也别再来来打扰我的生活,下车吧。” 郁合薇深吸气,最后还是下了车。 顾澜时没有立即将车开走,他在车内静坐了一会儿,静静地看着不远处枫树下的一对璧人。看了许久,他才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只有他掌心一半大小的洋娃娃。 洋娃娃小小的很精致,穿着小裙子,一看就是几岁小女孩喜欢的玩具。 女儿的存在 顾澜时将洋娃娃收好,抬手看腕表,已经快下午三点。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林姨,今天我去接柚柚。” 电话那边的林姨说了声“好”,随后提醒顾澜时一句:“顾先生,我昨天答应了小柚柚今天要给她买小蛋糕,小柚柚馋两天了,今天你去接小柚柚记得给她买一个。” 顾澜时唇角不自觉上扬,声音柔和:“好,知道了。” 结束通话,顾澜时抬眸看了眼站在枫树的两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顾澜时收回目光,将手机丢到副驾驶座椅上,驱动车子掉头。 他将车开回了他的住处。 洗了个澡,再换了身衣服出门,调整好开往某幼儿园的导航路线,踩着时间过去刚刚好。 部分幼儿园四点半准时放学,部分幼儿园三点准时放学。 柚柚所在的幼儿园,是三点准时放学。 平时都是林姨负责接送柚柚上下学,并照顾着柚柚的生活日常。顾澜时很少去看柚柚,因为工作太忙,没多少时间,也因为一些其他原因。 两点五十左右,顾澜时的车抵达了幼儿园附近。 他导航了一家蛋糕店,离自己很近,仔细看了一下路,便将车停在露天停车场,戴上口罩去幼儿园外排队接柚柚。 排队的那些大人大多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相对少一些,顾澜时穿了一件黑色大衣,米色高领毛衣,出挑的长相,站在那些人中显得鹤立鸡群。 大门打开,大人们有秩序的进去。 大家素质相对较好,没人乱插队! 顾澜时排队在中间位置,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能看见柚柚探着一颗小脑袋往窗外张望。本来是无聊的张望,却在看见顾澜时的那一刻,眼里的无聊瞬间转化为惊喜。 原本跪在凳子上的她,两条小短腿麻溜的爬起来,站在凳子上,这下高了很多,她朝顾澜时挥手喊道:“哥哥。” 顾澜时听不见柚柚的声音。 但是看口型知道她喊的是哥哥。 顾澜时并不意外戴着口罩也能被柚柚一眼认出来,之前他也是戴着口罩来接柚柚。几年的相处和陪伴,柚柚对他已经很熟悉,虽然第一二次认不出来,但三四次之后就能在人群中第一时间认出戴着口罩的顾澜时。 如今算起来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面。 老师看见站在凳子上的柚柚,温柔的声音喊道:“顾柚柚!下来!” 柚柚听话地从凳子上下来。 别看她小小一只,动作十分麻溜。 老师走过来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柚柚身上有被刚才爬板凳擦伤,检查完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板着严肃的脸训斥:“全班就属你最皮,皮皮王。” 柚柚做了个嘟嘟嘴给老师看:“我错了嘛~” 老师宠溺的摸摸柚柚脑袋:“你哥哥今天来接你了。” 连老师也认出了顾澜时,虽然看不见顾澜时的长相,但每次顾澜时的衣品和身高,还有那双很迷人的桃花眼,见一次就记住了。 柚柚开心的说:“老师,我也看到哥哥啦。” 老师伸手刮了刮柚柚的鼻尖,随后站起身,牵起柚柚的手往外走。 彼时顾澜时已经在教室门外等待,见老师牵着柚柚出来,顾澜时缓缓俯身张开手,柚柚开心的朝顾澜时扑过来—— “哥哥。” 柚柚将顾澜时扑了个满怀。 顾澜时也将柚柚抱了个满怀。 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在顾澜时脸上蹭了蹭,最后在顾澜时脸颊上亲了一口:“柚柚好想你噢。” 顾澜时问:“有多想?” 柚柚:“辣么辣么辣么想。” 顾澜时说:“哥哥也有想你。” “才没有呢。”柚柚闷声闷气:“哥哥都好久没有来接柚柚了。” 顾澜时道歉:“对不起,哥哥工作有点忙。” 下一秒,柚柚闷闷的表情转化为灿烂的笑容:“没关系啦,柚柚爱吃的蛋糕要花钱,所以哥哥要挣钱给柚柚买蛋糕。” 顾澜时一把将柚柚抱起:“所以今天有蛋糕。” 柚柚喜出望外:“那我要柚子味的蛋糕好吗?” 顾澜时答应她:“当然可以。” 这时老师走过来:“顾柚柚,你的小书包还没有拿。” 顾澜时一手抱着柚柚,一手伸过去接老师递过来的小书包:“谢谢老师。” 老师一见到顾澜时就有些腼腆:“顾先生最近怎么都没来接柚柚?” 顾澜时将顾柚柚的小书包挎在手臂上:“最近工作上的事情比较忙,抽不开身。” 老师柔柔的声音说:“也要劳逸结合,多注意休息。” 顾澜时微微颔首:“嗯,会的。” 因为后面的家长还要接小孩,顾澜时不方便占用老师太多时间,就只问了几句:“最近顾柚柚在幼儿园表现怎么样?” 老师看着顾澜时怀里的顾柚柚:“挺好的,柚柚很活泼。” 家长问起小孩的表现,老师也不能瞒着,但在顾澜时面前她没有说得太直白,所以很含蓄的表达。 其实言外之意就是,顾柚柚过于活泼了。 简直就是个混世小魔王。 顾澜时口罩后的唇角缓缓上扬了一些弧度,漂亮的桃花眼看起来很深:“那柚柚在幼儿园的胃口怎么样?” 老师想起了顾柚柚致力于把幼儿园吃穷的干饭架势,笑容变得很无奈:“顾柚柚每天的中午饭都能吃完,还能再添一个鸡腿,还有一瓶酸奶,有时候还会更多一点,身体长得特别好。” 顾澜时看出老师的无奈,忍俊不禁:“辛苦老师了。” 道别之后,顾澜时抱着柚柚从幼儿园出来。 柚柚待在顾澜时怀里很安静,实际上脑袋里正在飞速的运转着,待会儿怎么说服哥哥,多买一个蛋糕。 她想吃两个! 顾澜时看着她转来转去打着坏主意的眼珠子:“在想什么呢?” 柚柚环住顾澜时的脖颈:“柚柚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哥哥了,柚柚很想哥哥。” 顾澜时忍俊不禁:“别嘴贫。” 柚柚满脸好奇:“嘴贫是什么意思呀?” 顾澜时认认真真解答:“就是忽悠。” 柚柚:“那我没有忽悠哥哥哦。” 顾澜时凝噎了几秒:“你明明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一眼选中黎希雾做妈妈 顾澜时顺便掂了掂顾柚柚的重量,跟记忆中上次一次抱柚柚时进行了对比,最后得出结果:“好像重了一点。” 柚柚糯声糯气的说:“我有好好吃饭哦。” 顾澜时:“老师说你吃太多了,要控制一下。” 柚柚:“林奶奶说,能吃是福。” “能吃确实是福。”顾澜时将柚柚放下来,放在蛋糕店门口,再俯身给柚柚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外套:“不过要是不合理控制好你的饮食,以后我可就抱不动你了。” 柚柚将信将疑:“真的嘛?” 顾澜时:“所以今天只有一个小蛋糕,没有第二个。” 柚柚乖乖的妥协:“好吧。” 刚才瞧着小家伙盘算时转得溜溜快的眼珠子,顾澜时就知道这小家伙是准备讨价还价,应该是想要两个小蛋糕,这不是第一次了。 顾澜时腾出一只手撩开蛋糕店的门帘。 在门帘撩开的那一瞬间,柚柚动作麻溜的钻进去。 顾澜时算是看出来了,林姨应该带小家伙来过几次这家蛋糕店,瞧这自来熟的样子,进去就指着那玻璃橱窗糯声糯气喊道:“老板老板,我要这个小蛋糕,放半块柚子哦。” 老板是个年轻的女孩,此时没生意,正在嗑瓜子追综艺直播。 见是那个爱买她家蛋糕的小宝贝又来了,老板娘放下瓜子回答:“小宝贝,柚子今天没有了哦。” 柚柚噘着嘴望着顾澜时:“哥哥,老板说今天没有柚子了。” 顾澜时:“那你有没有想吃的水果?” 柚柚毫不犹豫:“草莓可以吗?” 顾澜时对老板娘说:“那就做草莓的吧。” “额……好,好的。”老板娘目光盯着顾澜时看了好一会儿,她记得之前带这个小宝贝来买蛋糕的好像是她奶奶,今天居然换人了! 还换了个大帅哥! 虽然戴着口罩,但老板娘肯定那口罩下面一定是一张巨帅的脸! 老板娘把瓜子盘拿出来:“坐,吃瓜子,看电视等,不然无聊。” 顾澜时接过:“谢谢。” 老板娘笑眯眯的问柚柚:“小宝贝,我记得之前都是你奶奶带你来的呀?” 柚柚说:“林奶奶今天不来了,今天哥哥来接我。” “哥哥?”一听到哥哥两个字,老板娘眼睛都放光了:“你是说,这个帅哥是你哥哥?” 柚柚点头:“是的呀。” 老板娘内心狂喜,先拿了一颗洗干净的草莓给柚柚:“你尝尝今天的草莓,一点都不酸。” 柚柚迟疑了一下,没有过去接。 老板娘说:“这是不要钱的,姐姐送你。” 柚柚这才走过去,伸手接过:“谢谢~” 老板娘笑嘻嘻的看着柚柚,越看越欢喜:“真乖,姐姐可以考你一个问题吗?” 柚柚问:“问题吗?不要太复杂哦,柚柚知道的也很少很少,因为柚柚很小,不过柚柚的哥哥知道很多很多。” 老板小声问:“姐姐考考你哦,你哥哥的微信号是多少?” 柚柚想也没想,转头就问坐在那的顾澜时:“哥哥,姐姐问你的微信号是多少?” 老板娘立马红了脸,赶紧回烘焙房。 等柚柚一转身,老板娘已不见身影。 柚柚回到顾澜时跟前:“哥哥,你微信号是多少呀?” 顾澜时唇角抿着笑:“我说了,你就能记住?” 柚柚黏向顾澜时,抱着他小手臂:“柚柚记性很好的,奶奶说,一定是柚柚的爸爸妈妈记性也很好,柚柚的记性才好。” 顾澜时垂下眼帘,看着黏着他的小家伙:“柚柚,你想象中的妈妈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话落。 就见柚柚抬手,指着蛋糕店内墙壁上正在播放综艺的电视说:“那样的。” 当顾澜时看到柚柚指着电视屏幕里的人是谁之后,心口一震。 柚柚手指着还没收回:“柚柚喜欢这样的。” 顾澜时轻声问:“为什么?” 柚柚说:“因为老板很喜欢她,还喊她妈妈,我也想要她做我妈妈,哥哥可以给买回来做妈妈吗?” 顾澜时忍俊不禁:“傻丫头,人不可以买卖。” 柚柚皱起小眉头:“可是林奶奶说,电视上的都可以买。” 顾澜时解释:“电视上打的广告都可以买,人不可以,她们都是现实中存在的。” 柚柚似懂非懂:“知道啦。” 此时屏幕上正在播放《欢喜婆婆》的在线直播,老板娘应该是投屏,几个镜头,老板娘偏偏选了黎希雾和裴荆州的那个直播看,看得出来也追好几期了,还有一条弹幕还没发出去呢。 上几次柚柚来买蛋糕的时候,老板娘就在追欢喜婆婆。 那时黎希雾龙妈的身份刚曝光,老板娘隔着屏幕喊妈,那还是柚柚第一次见到可以在电视里找妈妈。 顾澜时俯身将柚柚抱起,坐在他一边的腿上,给柚柚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如果我把她带到柚柚面前来,柚柚会喜欢她吗?” 柚柚毫不犹豫的回答:“会喜欢呀。” 顾澜时问:“那你希望她做你妈妈,还是做你姐姐?” 这次柚柚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还是妈妈吧。” 说着,柚柚再次指了一下屏幕:“他就是爸爸,这样我和哥哥就有爸爸妈妈了。” 顾澜时心梗了一下:“选爸爸妈妈这么郑重的事情,为什么在柚柚这里这么随意?” 柚柚抱住顾澜时的手臂,瓮声瓮气:“没有很随意啦,柚柚很喜欢她,柚柚已经看到她好多好多次了,因为林奶奶看的电视上也有她哦。” 顾澜时眸光凝着一处,但却没有焦距。 柚柚的世界已经开始频繁出现黎希雾的身影,但黎希雾现在的世界里,自始至终没有柚柚的存在。 不过这些只是短暂的。 顾澜时将柚柚放下来,认真问她:“想去见她吗?” 柚柚现在心里装着更多的是那个草莓小蛋糕,听到这个问题,有点犹豫:“可以吃完草莓蛋糕去吗?” 顾澜时笑:“当然可以。” 柚柚问:“那我可以再要一份蛋糕吗?” 顾澜时:“嗯?” 柚柚一板一眼,小表情蛮认真的:“见面礼。” 顾澜时忍俊不禁:“好,见面礼。” 很热情 黎希雾和裴荆州一起去了小吃街,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进去小吃街里面,因为这里的人太多了。 现在镜头照不到的方向已经有很多路人在围观。 再这么下去,就快要被围得水泄不通。 工作人员帮忙疏散了一些围观的路人,但还是拦不住一些欢喜婆婆的粉丝上前来要黎希雾签名。 她们都事先准备好了纸和笔,激动的递给黎希雾。 “哇啊啊啊好美,近距离看黎姐姐真的好美好美~” “四哥也好帅啊,我都不敢直视。” “不枉我连夜订机票赶过来,听说这两天是北水镇一年里,人最多最热闹的两天。” “黎姐姐真的好有气质,而且她好瘦啊。” “这就是我心心念念的龙妈啊,我好想抱一抱她,不,作为理智粉,我不能吓到她,大家说话也要小声一点。” 粉丝里面有好几个都是龙妈粉。 其实被拦在外面的还很多,不过大家都很理智,虽然没有被选中可以和黎希雾近距离说话,或者要到签名,但是就这么看着黎希雾也让她们感到很满足了。 除了在现场的粉丝,直播间的网友也在疯狂刷弹幕。 【肠子都悔青了这次没有去北水镇!】 【刚才都没那么多人,现在感觉现场好多人,看得我老鼻子激动了。】 【那么多人围过来的时候,四哥第一时间挡在黎姐姐前面护着她诶。】 【有被四哥刚才一刹那的保护心动到。】 此时黎希雾连收了十几张粉丝要签名的纸,在看到有白纸的时候,有着艺人经纪人职业的她立马谨慎了起来。 身边裴荆州也注意到了,伸手去拿黎希雾手中的纸张:“我帮你拿着,你方便写。” 黎希雾将纸张递给裴荆州,剩一张印着欢喜婆婆logo的宣传单,提笔在宣传单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裴荆州将所有印有logo,或者是卡片的纸张先递给黎希雾,她签的名字很大,签得也很漂亮。 写到白纸的时候,裴荆州说:“写祝福语吧。” 黎希雾正有此意,没想到裴荆州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并提醒了她。白纸上不能直接签名,万一被有心人用白纸上的签名做不法的事情,或者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这种情况尤其是明星艺人必须谨慎,黎希雾是经纪人职业,更明白这其中的要害。 她提笔签了四个字的祝福语:万事胜意。 接着又连签了好几个祝福语。 最后,黎希雾将写好签名和祝福语的纸还给了那些粉丝。因为怕打扰到录节目,大家都很满足,没有再索要握手和拥抱。 上车之后,黎希雾降下车窗跟大家挥挥手:“再见。” 回应她的声音有很多—— “黎姐姐,你一定要和四哥长长久久的幸福下去。” “祝龙妈和龙爸每天都恩爱,但不要忘了更新视频!” “黎姐姐,今天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再见了黎姐姐~” 车离那些粉丝并不远。 她们真诚说的每一句话,黎希雾都能听见。 车窗下她的神情看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但裴荆州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情绪。 此时导播已经切入了长达十分钟的广告投放模式。 裴荆州手伸过来,握住黎希雾的手。 黎希雾转过头来:“她们都很热情。” 说实话黎希雾心里挺感慨的,她没想到上这个节目会收获到这么多人的喜欢。 被一人真爱,也被很多人喜爱,这是她的荣幸。 裴荆州说:“那是因为她们都很喜欢你,所以才会对你热情。” 黎希雾心里很暖:“带谢雯和季为零的时候,看到她们被粉丝围堵,被粉丝大声告白是常有的事。每次她们都会跟我分享心情,很感动,但又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么多的喜爱,那时我劝她们自信一点,因为足够优秀才会被很多人喜欢。如今亲身经历才发现,其实我也会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么多的喜欢。” 裴荆州喊她名字:“黎希雾。” 黎希雾看着裴荆州的眼睛:“嗯?” 裴荆州:“那是因为你足够优秀才会被很多人喜欢。” 黎希雾愣了两三秒,随后反应过来:“四哥,你在扮演我原本的角色。” 裴荆州:“你对她们说这句话有多认真,而我也是。” 黎希雾鼻尖一酸,噗嗤笑了笑:“广告投放期间禁止煽情。” 裴荆州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忽然提议:“要不要去坐船?” 黎希雾扬眉:“坐船?” “嗯。” 裴荆州没有说去哪里坐船,直接发动车子,调整路线,转下一个地方。 十来分钟后,车停靠在码头的露天停车场里。 裴荆州租了一艘画舫,这里的湖面上都是小画舫,只能乘坐四个人左右。要不是亲眼看到裴荆州当场给钱,黎希雾大概会以为他是提前租好的画舫。 裴荆州先上去,随后朝黎希雾伸手:“来。” 黎希雾有一点点怕,犹犹豫豫的伸手。 裴荆州笑着看她:“不相信我了?” 黎希雾抿唇轻咳了声:“我又不是怕。” 于是在黎希雾的手,马上就要搭在裴荆州的手心里时,裴荆州将手收了回去:“那好,你自己下来。” 黎希雾:“……” 其实画舫和码头边那块石板的距离只有半米左右,只需要稍稍一抬脚,就能踏上画舫。但黎希雾很少坐船,就会有一种生怕一不小心踩进湖里的恐惧。 此时直播中的广告投放已经关闭。 观众看到刚才那一幕,满屏都刷满了‘哈哈哈哈哈’字。 黎希雾站着没动,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裴荆州。 裴荆州笑问:“你怎么不下来?” 黎希雾一本正经的说话:“我想站在岸边看看风景。” 裴荆州好整以暇:“那我就在画舫上看你。” 黎希雾吸气:“裴!荆!州!” 语气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咬牙切齿了。 裴荆州忍俊不禁:“老婆怎么了?” 黎希雾:“扶我。” 裴荆州偏要逗她:“风景看够了?” 黎希雾气得腮帮子都鼓了一下。 裴荆州这次两只手都伸了过来:“老婆风景看够了,下来吧。” 超给面子的。 父女初见面 黎希雾抿了一下唇角压着笑意,扶着裴荆州的手,这下一鼓作气踏上画舫。伴随着她踏上去的那一瞬间,画舫轻轻地左右摇摆了一下。 黎希雾一下抓紧了裴荆州的手。 她有点心慌,很少坐船的人估计跟她差不多的心理吧,没事儿,她告诉自己,习惯一下就好了。 不过看来以后空闲的时候,也不能老想着去玩滑翔伞,出海玩玩也是挺好的。 耳畔传来裴荆州的声音:“抓着我就行了,别怕,不会把你晃进水里。” 黎希雾小声说:“感觉有点丢人诶。” 裴荆州:“镜头在你身后。” 黎希雾脸色微微一变,回头看,摄影师等人已经上了另一艘画舫,那艘画舫离他们这艘很近,镜头就在她身后一米远。 网友激动死了。 【近距离!近距离!摄影师哥哥太给力了!】 【四哥的长相简直就是我的做梦素材!】 【要老命了,黎希雾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求求导演再安排一个夫妻综艺吧,黎姐姐和四哥去参加,我保证每一期每一分钟都不落下。】 此时高月半也在看黎希雾和裴荆州这组的直播间。 因为人气真的很高。 当他看到弹幕有网友提议,要求再办一个夫妻综艺,立马转头对身边的俞京说:“夫妻综艺的市场怎么样?” 俞京:“只要是综艺,做好了,寒冬市场也能回暖,关键是黎老师和裴总也不会再上夫妻综艺。” 高月半心塞:“裴总那边没时间。” 俞京想到什么,忽然提议:“搞个实习父母的综艺还行,到时候趁热打铁,邀请其中一组去坐镇,估计也不错。” “小孩儿啊……”高月半一听到小孩儿就有些头大:“之前就录过亲子综艺,反正三年之内都不想再导亲子综艺。” 俞京问:“那三年过去了吗?” 高月半没多想:“嗯,刚过去没多久。” “那正好,南嘉制作那边已经开始在筹备实习父母综艺的剧本了。”俞京说道:“公司看中了这个项目,已经在谈了,谈好了就开始招商。” 高月半:? 这次俞京没开玩笑,南嘉制作那边确实已经在筹备实习父母的综艺剧本,而高月半的公司又是专门录综艺的,这次打算和南嘉制作合作。 俞京刚才说得很保守,其实都已经谈妥了,也已经在开始招商。 此时。 黎希雾和裴荆州双双坐进了画舫里。 虽是临时租的画舫,但每一个画舫里面都配备了茶水点心。裴荆州看了一下茶叶,有些嫌弃:“潮了。” 黎希雾也看了看:“应该是经常备在画舫上,有水的地方就会容易潮。” 裴荆州将茶叶移开。 “点心还不错,四哥尝尝。”她把点心往裴荆州面前移了移。 裴荆州看了一下,没动手拿,因为不感兴趣,但当黎希雾拿了一块点心递给他的时候,裴荆州伸手接了,并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黎希雾手托腮:“好吃吗?” 裴荆州摇头:“太甜。” 黎希雾笑:“那当然了,我选中的肯定甜。” 裴荆州弯了弯唇角:“难怪。” 前后都有画舫,节目组没有只拍黎希雾和裴荆州这艘画舫,别的画舫也拍,主要是抓住意境。 黎希雾在画舫上多待一会儿就慢慢适应了,画舫轻晃的时候她也不慌,还能出来站在画舫板上看风景。 两边陆陆续续有画舫经过。 画舫上的人看见黎希雾时,都会拿出手机来拍黎希雾,面对这些路人的镜头,黎希雾没有避着,大大方方的任由她们拍。 当又一艘画舫经过时,黎希雾被那艘画舫吸引了目光。 那艘画舫的前板上站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 此时小女孩正指着她,对她身后画舫内的人大喊:“哥哥,我看到妈妈啦,我看到妈妈啦。” 黎希雾呆了一下。 妈妈? 是叫她吗? 突如其来的喜当妈,让黎希雾一脸懵。 连坐在画舫里的裴荆州也不禁好奇起身,出来看看是什么怎么回事。 对面的画舫内传出一道男人温润的声音:“柚柚进来。” 柚柚听话的转身进去了画舫,不一会儿又钻出来,双手趴在画舫的围栏上,望着隔船的黎希雾:“姐姐对不起。” 黎希雾:“嗯?” 这是被大人教育了,刚才还喊妈妈来着,现在喊姐姐了。 小柚柚糯声糯气:“虽然我也是你的小粉丝,但是哥哥说不可以乱喊,会吓到你的。” 黎希雾惊讶:“你也看欢喜婆婆吗?” 小柚柚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看哦,我喜欢龙妈。” 听到这句话,黎希雾立马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一看到她就喊妈妈,因为龙妈粉大多都喊她妈妈。 刚才还吓她一跳,寻思着自己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女儿来。 黎希雾眉眼不知不觉布满了温柔:“你叫柚柚对吗?” “嗯嗯。”小柚柚的目光几乎黏在了黎希雾身上:“我最爱吃柚子了,你喜欢吃柚子吗?” 黎希雾还仔细去想了一下自己对柚子的喜欢程度,然后认真回答对面的小女孩:“喜欢的。” 小柚柚两眼放光:“哇偶,我们有共同爱好。” 那声‘哇偶’听起来特别萌。 上一个让黎希雾这么喜欢的还是咬咬,现在是对面那个小女孩。 别人家的小孩怎么都这么可爱,好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小孩…… 想到这个,黎希雾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梦里笛辛夫人看见过她的孕肚,而笛辛夫人领养了咬咬,那咬咬到底跟她有没有关系? 虽然各种怀疑,可是咬咬才三岁零四个月,按时间线来说,要是真的怀过孕,小孩是四年前生下的,时间根本就对不上。 要么咬咬跟她毫无关系。 要么,咬咬的年龄是假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迫切想要去一趟t国的原因,她想弄清楚这一切。 这时裴荆州出来了:“刚才谁在喊妈妈?” 黎希雾回过神,回头对裴荆州笑了一下:“是对面那个小女孩,她说她是我的小粉丝。” 裴荆州闻言,抬眸朝对面看过去。 那是个三四岁大小的小女孩,是短头发,左右扎了两个松松软软的小揪揪,齐刘海,两边脸颊红扑扑的,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正在笑。 当柚柚看到裴荆州的时候,不仅没有怕,笑容更灿烂,转头对画舫内的人说:“哥哥,不能喊妈妈,那可以喊爸爸吗?我又看到爸爸了。” 画舫内的人沉了沉声:“柚柚进来。” “我知道啦,不能乱喊。” 咬咬和柚柚的相似 柚柚平时很活泼,还是个小话痨,哪怕是刚见面的陌生人,她也能迅速跟对方混熟。 她从不怕生,很爱热闹,讨厌独处,用林姨的话说,柚柚从小就有那什么……社交牛逼症?! 顾澜时养了柚柚之后,对柚柚的关心并不少,只是很少去见她。 即使十天半个月,或者最长一次长达三个多月没见面,柚柚见到顾澜时也还是会很亲近的叫他哥哥,追着顾澜时身后跑,一点都不会生分。 不过她很少会哭,即使分别。 哪怕被同学说是个没爸没妈的野孩子,她也不会难过,只会没心没肺回一句:“你才没有爸爸妈妈。” 有一次顾澜时认真问过柚柚:“如果永远都见不到爸爸妈妈,你会难过吗?” 柚柚当时在玩橡皮泥,看起来是那么认真:“林奶奶说,妈妈生小孩会很痛很痛,一定是妈妈生我的时候太痛了,才不想见到我,我乖一点就好了呀,只要我乖一点,爸爸就会接我去见妈妈啦。” 也是那一次,顾澜时动了带柚柚去见黎希雾一面的念头。 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而今天,正好合适。 “柚柚,进来,外面冷。”顾澜时又喊了声,但他自己没有出来。 他不能直接这么跟黎希雾和裴荆州碰面,会暴露身份。 柚柚眼巴巴的望着对面画舫上的黎希雾和裴荆州,还不想进去,直到顾澜时那句:“再不进来,蛋糕就没有了。” 这一句顶十句。 柚柚立马转身溜进去,并急吼吼的喊:“蛋糕蛋糕蛋糕蛋糕……那是柚柚的蛋糕。” 看到这一幕的黎希雾忍俊不禁:“四哥,她好可爱。” 裴荆州收回目光:“像小时候的你。” “嗯?”黎希雾转过身看着裴荆州,眉梢轻扬:“我小时候有这么可爱吗?” 裴荆州:“有。” 黎希雾将信将疑:“我感觉我小时候是闷闷的性格。” 刚才那个小女孩的性格就像小太阳一样,谁都会喜欢这样的性格,而她自己,应该从小到大都是那种沉闷的性格吧? 这么想着时。 她听到裴荆州说:“不闷。” 黎希雾漾笑着看他:“只是你自己这么觉得?” 裴荆州声音平稳:“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小太阳。” 那声‘小太阳’让黎希雾觉得自己被哄到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是不是小太阳一样的性格。 “姐姐~” 黎希雾听到柚柚在喊她,转过身,就看到刚才溜进去的柚柚,此时又从画舫里面出来了,正向她挥手。 黎希雾还挺喜欢这个小女孩:“你这么快吃完蛋糕了吗?” 柚柚回答:“只吃了一口,是草莓味的。” 黎希雾猜想,小女孩不会是特意出来告诉她一下,蛋糕是草莓味的吧?八壹中文网 好可爱呀。 柚柚转头对画舫内的顾澜时说:“哥哥,你跟船长叔叔说,靠姐姐的船近一点好吗?” 顾澜时没应声。 柚柚连喊了好几声:“哥哥,好吗?” “哥哥,你明明答应我了。” “哥哥?” “你再不理我,我不喜欢你了哦。” 顾澜时低声笑了笑:“柚柚确定吗?” 这一声低笑之后的话,没有刻意压着声音。 裴荆州视线望向对面那艘画舫,无法清楚看见坐在画舫内的男人是谁,只依稀能看见那一抹身影。 小女孩最多四岁左右,她哥哥的年纪应该也不会多大,但最初那声音听起来很沉,不像十七八岁的少年。 裴荆州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个时候顾澜时扬声跟船长交涉,让把画舫靠过去一点。 船长表示没问题。 于是很快,顾澜时这艘画舫就朝着黎希雾和裴荆州那艘画舫慢慢靠近,直到越来越近,柚柚将手里的包装好的蛋糕递过来,糯声糯气的说:“姐姐,喏,见面礼。” 黎希雾有些意外:“给我的吗?” 柚柚点头:“对哒。” 黎希雾意外归意外,但没时间多想,赶紧伸手过去:“你把手收回去一点,不要踮脚,我来接就好。” 她怕柚柚从围栏里翻出来掉进水里。 虽然这种情况的几率虽然很小,但还要是安全起见。 柚柚很听话,没有再往外面伸手,随着两艘画舫越靠越近,黎希雾的手,眼看着就能触碰到小女孩手中的蛋糕盒子。 这时裴荆州拉着黎希雾的另一只手,温声提醒她:“当心一些,别翻出去了。” 黎希雾:“不会的。” 裴荆州拉着:“我不放心。” 黎希雾潋笑:“那四哥拉稳一点。” 裴荆州缓缓倾身:“就差抱着了。” 【四哥不仅好会,还时时刻刻都在保护着黎姐姐。】 【小可爱好想rua一下!】 【刚才小女孩喊黎希雾那一声妈妈的时候,真的惊呆我了。】 【哈哈我也是,还寻思着黎姐姐和四哥的小孩都这么大了?不会吧??】 【我感觉黎姐姐和四哥的孩子,应该就像这个小女孩一样又可爱又漂亮。】 【节目收官之后没别的心愿,只希望来年看到黎姐姐晒娃,四哥带娃。】 两艘画舫已经慢慢靠拢。 黎希雾稍微伸一下手,就能接到柚柚手里递过来那个蛋糕盒子。 “接住了嘛?”柚柚糯声糯气问。 黎希雾刚好接住:“接住了。” 柚柚说:“我松手了哟。” 黎希雾:“好。” 柚柚这才慢慢松开小手。 在黎希雾接过蛋糕盒子之后,裴荆州第一时间替她拿着:“我来。” 黎希雾将蛋糕交给了裴荆州,转头去看对面的柚柚。 柚柚的手还伸着,手心手背还有手指看起来都是肉乎乎的,可爱到黎希雾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甚至想摸摸。 黎希雾说:“谢谢柚柚的蛋糕。” 柚柚露着牙齿对黎希雾笑:“不客气的啦。” 说完不客气,柚柚问道:“姐姐,可以牵你的手手吗?” “可以。”黎希雾再度倾近围栏,直接把手伸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下,黎希雾能更清楚看到柚柚的长相。 看得出来小姑娘平时胃口应该很好,长得白白嫩嫩,水灵极了,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跟咬咬看起来很像,大概是小孩小时候的眼睛都很像。 除了眼睛,还有嘴巴,感觉和咬咬也挺像的。 完了,黎希雾越看越觉得,不止眼睛和嘴巴,那五官看起来都有些像…… 当年怀孕的事 只不过咬咬看起来会更瘦,更小一些,平时胃口也不是很好,吃得很少。 而柚柚看起来身体就长得很好,平时肯定也不挑食。 黎希雾想,大概是和咬咬接触过两天,她有些想咬咬了,所以才会觉得眼前这个小女孩和咬咬长得像。 此时黎希雾有些舍不得松开柚柚的手。 太可爱了,而且第一次见面还送了她一个蛋糕,她很喜欢。 柚柚用肉乎乎的手指头,在黎希雾的手心里挠了挠,黎希雾眉开眼笑:“嗯?” 柚柚说:“姐姐,蛋糕是草莓味哒。” 黎希雾点头:“好。” 柚柚还说:“我喜欢柚子,但是老板娘今天没有柚子了,草莓的也很好吃,你一定要吃完哦。” 黎希雾再次点头:“好。” 柚柚慢慢将手从黎希雾掌心里拿回来,挥挥手,糯声糯气说:“拜拜姐姐~” 黎希雾还有些舍不得,忙喊道:“等一下柚柚。” 柚柚听见黎希雾的喊声,又转回来望着黎希雾。 黎希雾问:“柚柚什么时候回家?” 柚柚摇头,如实说:“我不知道,姐姐你要等一下,我问哥哥什么时候回家。” 黎希雾应了声好。 等柚柚进去问,黎希雾站起身,回头去看裴荆州手上的那个蛋糕。 是很小的一个蛋糕,刚才柚柚递过来的时候,不小心颠了一下,蛋糕看起来有些歪了,不过并不影响全部外观,上面放了一颗完整的草莓。 黎希雾一向对蛋糕不怎么热衷。 但是这个小蛋糕,她想全部吃掉。 裴荆州看出了她的心思:“左右眼各两个字。” 黎希雾视线从蛋糕上移开,看向裴荆州:“什么字?” 裴荆州:“左眼迫不,右眼及待,连起来,迫不及待。” 黎希雾:“……” 有这么……明显吗?! 柚柚问完出来,两手趴在围栏上对黎希雾说:“姐姐,哥哥说等会儿就回家啦。” “这么快啊……”黎希雾是想给柚柚一个回礼,就怕等会儿遇不到柚柚,听到柚柚说等会儿就回家,估计是没法回礼了。 她应了声好,见柚柚跟她挥手,她也抬手挥了挥。 这次柚柚进去画舫里边就没有再出来了。 那艘画舫行在了前面,距离也越来越远。 而柚柚那个哥哥也始终没有露过面,不过黎希雾并不好奇柚柚的哥哥,只想着等会儿要是还能再碰到柚柚一次就好了。 随后黎希雾也跟裴荆州回了画舫里面。 坐下后裴荆州问她:“蛋糕是回去吃,还是在这吃?” 这个天气的蛋糕能多放一会儿,黎希雾想带回家吃。 没忍住又看了一下蛋糕的盒子,还是说:“在这吃吧。” 裴荆州打开了蛋糕盒子,里面有一个送的叉子,黎希雾伸手过来拿,裴荆州挡住她的手:“等一下,吃东西前擦一下手。” 说完,他从黎希雾的包包里找出湿纸巾,拿一张给她。 黎希雾摆手拒了:“不用擦,小柚柚才牵过我的手,擦了就没了。” 裴荆州挑眉:“你确定?” 黎希雾确实很迫不及待,连说了两个:“确定确定。” 裴荆州眼底藏着隐隐笑意:“行。” 黎希雾拿着叉子挖了一块奶油放嘴里抿了一下,然后继续挖,连着吃了五口,每一口都带着蛋糕和奶油一起。 裴荆州就这么看着,显得有些噤若寒蝉。 黎希雾察觉到裴荆州的目光,于是抬眸看他。 裴荆州薄唇勾起:“总算想起我了?” 【哈哈哈哈四哥委委屈屈。】 【四哥肯定以为第二口是他的,结果第二口不是,第三口到第五口蛋糕都不是他的。】 【要是刚才那个小女孩看到黎姐姐这么珍惜她的蛋糕,一定很开心。】 【好想吃一口,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黎希雾很不好意思的笑:“太好吃了。” 裴荆州:“所以好吃到把我忘了。” “没有没有。”黎希雾赶紧挖了一块喂到裴荆州嘴边:“奶油很细腻,我感觉刚刚好。” 裴荆州口中的奶油已经抿化,他“嗯”了声,用擦过的指尖捻起那颗她一直没吃的草莓,喂到她嘴边。 黎希雾咬了一口。 裴荆州说:“再咬一点。” 黎希雾照做,又咬了一口。 剩下的部分有些酸,黎希雾已经把甜的部分都咬掉了,剩下的尾巴被裴荆州直接吃掉。 黎希雾问他:“酸吗?” 裴荆州如实回:“有点。” 黎希雾用叉子喂了一块蛋糕到裴荆州嘴边:“快,化解一下酸。” 裴荆州倏地一笑:“看着你就很甜了。” 黎希雾:“嗯哼。” 她准备把手挪回来,裴荆州截住她的手,微微低头,唇瓣张开,慢慢地将蛋糕吃了进去。 这一幕几乎让黎希雾看直了眼。 观众更是看得都快激动死了,满屏都是‘啊啊啊啊啊’的字幕。 半个小时的游湖之后,画舫在岸边停靠。 裴荆州先上岸,再伸手接黎希雾上岸。 黎希雾上岸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卫生间,裴荆州陪着她一起,然后在外面等她。 出来洗手时,黎希雾接到一通电话。 是陌生号吗。 她洗完手之后接起:“你好,我是黎希雾。” 电话里传来令黎希雾感到熟悉的声音:“你好。” 黎希雾暂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这声音,但又觉得太熟悉,问了句对方是谁之后,她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电话那边的人说:“我是顾澜时。” 黎希雾倏然握紧了手机。 她不知道顾澜时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态给她打电话,他不是和薛锦珠在一起直播吗?为什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顾澜时似是猜中她想什么,声音不疾不徐:“你别多想,我现在是一个人,没有在镜头下。” 听到这话,黎希雾松了一口气,随后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顾澜时问她:“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正式约你见个面。” 约她见面? 上次用那么卑鄙的手段,这次却先表达了态度,要正式? 黎希雾搞不懂这个人是怎么想的:“见我聊什么呢?我们好像没那么熟。” 顾澜时很笃定的语气:“我想你一定会来见我。” 黎希雾失笑:“顾先生未免过于自信。” 刚说完,她就听到顾澜时问她:“如果是关于你当年怀孕的事,你也不想知道吗?” 黎希雾怔住。 裴荆州都不知道的事,顾澜时怎么会知道? 瞒着裴荆州 黎希雾目光环视四周,没有别的人。 裴荆州还在外面等她,理智提醒她,现在应该结束和顾澜时的通话,出去,再找个机会告诉裴荆州顾澜时打来电话这件事。 但是…… 黎希雾吸了吸气,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澜时听出了黎希雾语气里的紧张:“我想,和你单独见一面。” 黎希雾回得很直接:“我不想见你。” 顾澜时问她:“你是不是担心会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上次我是受郁合薇蛊惑,才做了那么不理智的事情。现在我可以向你保证,上次那样的事情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 黎希雾听完这话笑了:“你是在推脱责任吗?郁合薇知道你在我面前卖她?”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骤然安静下来。 黎希雾继续说:“不过也谢谢你告诉我,让我知道了原来你一直在和郁合薇合作,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恢复记忆?” 电话那边还是一片静音。 也不知道顾澜时还有没有再听电话。 黎希雾不在乎他说不说话,既然电话还没挂,那么她在电话这边说的话,他在电话那边肯定能听到。 她语气更轻了一些:“其实你和郁合薇不用再费尽心思让我恢复记忆,我失去的那些记忆已经在断断续续恢复,很快就会完全想起来。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我曾经的师兄,郁合薇也说过,她是我以前最好的朋友,我会想起你们的,但我也希望在我想起你们之前,你们不要试图再做任何过分的事情。”八壹中文网 将想说的话说完,黎希雾就要结束通话。 而这时候顾澜时的声音传来,带着质问的语气:“裴荆州不知道你当年怀孕的事,你当年怎么骗过他的,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 黎希雾准备按下挂断的手指,骤然僵硬在半空。 良久,她手势缓慢且僵硬的举起手机:“……你说什么?” 顾澜时的声音隐隐夹杂着笑意:“你当年是瞒着裴荆州怀孕,你确定要等想起来再去问裴荆州你的孩子在哪?他知道吗?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黎希雾心绪变得不平稳,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绪不要被顾澜时蛊惑。 顾澜时说:“你也可以把我说的这些话,都告诉裴荆州,只是,等你想起来之后,可不要后悔。” 黎希雾咬牙:“你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是提醒你。”顾澜时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强势:“小忧,我不会做威胁你的事,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想单独再见见你,仅此而已。” 黎希雾唇角紧抿着,良久没有说话。 这时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进来找她,见她在接电话,没有过来打扰她,掉个头又出去了。 黎希雾汲气,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完了吗?说完就挂了,我还要录节目。” 顾澜时:“明天下午三点,我在羌樾园外面接你。” 说完这句话,通话结束。 黎希雾慢慢站直,心绪已经冷静下来,她告诉自己尽量不要去想顾澜时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因为一想那些话,她就没办法冷静,不冷静,就很容易被看出来。 她需要向笛辛夫人证实的事情,目前已经被顾澜时证实。 她真的怀过孕…… 而且她怀过孕这件事,当初还是瞒着裴荆州的,难怪梦境中笛辛夫人话有所指,她醒来后还觉得半梦半真,甚至旁敲侧击的问过裴荆州,他果然不知道。 于是她开始怀疑梦境的真假,想要去一次t国,向笛辛夫人证实。 因为她始终觉得,如果自己当年要是真的怀过孕,为什么裴荆州会不知道?她和他不是很相爱吗?她为什么连怀了孕也不告诉他?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刚才,顾澜时亲口提起她当年怀孕的事…… 裴荆州等了许久不见黎希雾出来,便给她打电话,一直提示对方在通话中。他自己不方便进女洗手间,便麻烦一位节目组的女工作人员进去看看。 工作人员进去后没一会儿就出来,告诉他:“裴先生,黎老师她在接电话,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裴荆州闻言,神色并没有放松。 又过了两分钟,黎希雾才从洗手间出来,她看起来神色自如的解释:“给戚总回了一个电话。” 两人眼神交递。 裴荆州应了声:“嗯。” 黎希雾是有些心虚的,怕被裴荆州看出什么,交递了几秒便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往前走着问起:“我们等会儿去哪?” 她视线垂着走路,心跳有些快。 裴荆州盯着她纤细的背影,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后走上前问她:“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没有了。”黎希雾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回答:“要不……回酒店?” 裴荆州应声:“都行。” 随后两人一起回了酒店。 眼下已经快到五点,今天一下午的时间黎希雾都和裴荆州待在一起,玩了这么久,也应该回酒店。 导演有提前预告,今晚有‘散伙饭’,订了大包间。 黎希雾回酒店的路上遇见了薛锦珠,她站在路边买糖葫芦,咬了一口才付钱。 一边腮帮子鼓鼓的,说话囫囵不清:“我说大爷,你也不能仗着你在景区就卖这么贵呀,一根糖葫芦十五块钱,跟抢劫似的。” 买糖葫芦的大爷很有底气的问:“你就说酸不酸?” 薛锦珠不能昧着良心瞎说:“还行吧。” “我这糖葫芦外边甜,里边也甜。”老大爷底气足得很:“每一棵山楂的品质都没得挑,这价格我还亏了呢。” 薛锦珠把嘴里的吞掉,说话比刚才更清楚:“糖葫芦就是要酸酸甜甜才好吃,你做这么甜,牙还要不要了。” 老大爷无语的白了薛锦珠一眼:“你真是鸡蛋里挑骨头。” 薛锦珠笑着走开了,留下买糖葫芦的老大爷在那骂骂咧咧。 薛锦珠拿着那串糖葫芦从台阶上下来,身后的直播组不近不远跟着她,还有一些路人在围观。 网友见证了刚才薛锦珠跟买糖葫芦老大爷拌嘴的那一幕,弹幕全都是‘哈哈哈哈’的刷满屏。 “薛锦珠。” 薛锦珠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抬头到处张望。 左看右看都没看到喊自己的人,薛锦珠嘀咕了一句:“大白天的……见鬼了?” 结束 明明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四处张望却没看到人影,这不就是大白天见鬼了?! 黎希雾手肘撑在车窗上,扬了扬声:“锦珠,我在对面,看这。” 薛锦珠朝着对面看过去,这下看到了车内的黎希雾,她心说刚才那句大白天见鬼幸好说得不大声,赶紧加快步伐下来到车门边:“黎姐姐,你们去哪里了?” 黎希雾回:“划了船。” 薛锦珠一脸羡慕:“真好,现在是准备回去了吗?” “嗯。”黎希雾浅笑:“我们准备回酒店,路过这里看见你了,你怎么是一个人?唐伯母和顾澜时呢?” 提起顾澜时,薛锦珠一脸郁闷:“诶,甭提了,那臭男人真是的,答应陪我逛一逛,结果逛着逛着一通工作电话就把他叫走了。” 要不是场合不对。 薛锦珠指定还要吐槽一句:他这种人活该找不到女朋友! 不像她的哥哥,只要陪着她,就绝对不会轻易把她丢下。 说完,薛锦珠狠狠地咬了一口糖葫芦:“算了,不提他了。” 薛锦珠心里那句是:提这种男人不吉利。 只不过碍于直播,不方便说出来,刚才稍微表达一下不满,也是她拿捏情侣之间的小吵小闹,在观众看来,她和顾澜时的恋情关系就更加真实了。 哪有情侣不小吵小闹? 黎希雾提道:“要不要上车,一起回酒店?” 薛锦珠立马点头:“好啊好啊。” 她腾出手去拉开车门,正要弯腰上车,然而这一弯腰,就看到坐在黎希雾身侧的裴荆州。 画面仿佛定格了几秒。 随后薛锦珠又将车门关上:“我……还想再玩一会儿再回去,黎姐姐,你们先回去吧。” 黎希雾知道薛锦珠是看见裴荆州就不敢上车了,于是对裴荆州说:“四哥,要不你去开车?” 副驾驶坐着摄影师,后面虽然可以坐三个人,但是薛锦珠看到裴荆州就不敢上车,黎希雾只好这么安排。 裴荆州没说什么,嗯了声便推开车门下去。 其实薛锦珠很想说她还是自己回去吧,跟裴总在一辆车里,她感觉呼吸都不敢太重了。 没办法,这该死的压迫感。 可是现在,裴总都纡尊降贵去前边当司机了,薛锦珠只好硬着头皮坐上后座。 几分钟的车程,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薛锦珠规规矩矩坐着一动不敢动,连手中的糖葫芦都不敢吃了,只嘴里那点糖葫芦细嚼慢咽,还不敢吐籽。 黎希雾侧目看她:“每次看到你就像看到我那个朋友一样。” 有点想乔俏了。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从星洲再回来京城。 结婚后,邵京墨能让她来京城吗? 薛锦珠抿着山楂籽说:“是不是我跟她性格很像?” 黎希雾点头:“嗯。” 薛锦珠咧嘴笑,这一笑嘴里的山楂籽差点飞出来,她挡着嘴斯文说话:“两个最好的朋友,性格总是相反的,这是一个定律。” 黎希雾点点头:“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乔俏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做什么都不拘一格,而且乔俏这样的性格跟她现在的性格完全相反。 定律真微妙。 两人就这么一路聊回了酒店,薛锦珠一直保持斯斯文文的淑女状态,裴荆州负责开车,全程没有搭话。 六点左右,大家一起去吃了饭。 大包间里坐满了人。 婆媳嘉宾无一缺席,三位老公都来了,除了薛锦珠的那位男朋友没有再露面,不过大家都知道,顾澜时下午就被工作上的事情一通电话叫走了。 能在最后一期露面一次,观众也很满足。 【欢喜婆婆最后的晚餐充满了离别气息。】 【我最喜欢的下饭综艺要结束了。】 【超喜欢我的没头脑和不高兴cp!】 【猪猪小姐一定要和顾先生长长久久!】 【今天官博发起的投票,目前仍然是黎希雾和韩千叶这一组遥遥领先,一八九十六万人投她们。】 【已经开始期待欢喜婆婆第三季了。】 今天的晚餐气氛很好。 节目就要结束了,大家打心底里不舍,尤其是这近一个月的朝夕相处,让人难以忘怀这些美好。 观众喜欢闵涵蓉之初是曾经的情怀,后来则是因为闵涵蓉作为豪门婆婆,没有一点架子,任何时候对儿媳都带着欣赏的目光。 陶晶有着文静的外表,时而表现略带几分可爱,性格好相处,不扭捏。 许慕真纯素人有着医生职业,在节目中的种种表现,让观众对医生有了新的改观。这种改观不是医德,而是作为医生的许慕真上一秒叮嘱病人不要喝饮料,等病人一走,自己拿出饮料炫了一大口。 这种反差,是很多人见不到的一面。 观众喜欢向岚,则是因为向岚对许慕真的那种包容,婆媳关系适度分明,但却没有一丝距离感,将这种关系维持得刚刚好,也是许多人所羡慕的。 韩千叶从出场开始并不讨人喜欢,起初她有点高傲,爱摆烂,喜欢擅做主张。后来在和黎希雾的日渐相处中,韩千叶开始正视自己的态度。 后来她开始处处想着黎希雾,满眼都是黎希雾,‘没头脑和不高兴cp’让观众嗑的飞起。 而黎希雾最初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她看起来很佛,对任何事没那么上心,只要韩千叶说她不会,她绝不争取。但是后来啊,她为了让韩千叶开心,显山露水开始展示自己的真实水平。 她能做到每次都不让韩千叶输,让韩千叶开心,让韩千叶满足。 此时满屏的弹幕满是各种不舍。 除了所有的婆媳嘉宾,特邀的莫予妗和郁合薇今晚也在场。 观众还以为关素灵今晚也会出席,但是席间没有她的身影。 被人问起时,莫予妗解释说:“我妈她老人家喜欢清净,太热闹的地方她不适应,不过她叮嘱了我早些带希希回去。” 莫予妗没有喊漏嘴。 她知道现在不能直接喊小忧,所以跟着韩千叶喊了声希希。 闵涵蓉第一个好奇:“希希?是希雾吗?” 莫予妗回:“是的。” 闵涵蓉惊讶:“希雾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莫予妗大大方方说:“希希是我外甥女。” 此话一出,在座的其他人惊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去寻找黎希雾的身影,没寻到,得知黎希雾跟陪薛锦珠去卫生间了! 闵涵蓉有点不敢相信,都最后这两个小时了,突然得知了这么震惊的一件事! 她问莫予妗:“是……认的外甥女吗?” 莫予妗笑着说:“不,是亲的。” 全网曝光黎希雾的身世 莫予妗不疾不徐的语气解释:“其实我是为了希希才来这个节目,本来第一天打算摊开和希希的关系,让大家知道,但我妈她老人家不想给希希造成太多的困扰,才没言明这其中的关系。” 一句解释,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回事。 黎希雾现在本就风头最盛,外婆小姨想来看看她,又怕给她造成太多困扰才没说身份,也在情理之中,说得过去。 【难怪莫老夫人出现后,看黎希雾的眼神总是很奇怪,原来是外婆。】 【这得多疼外孙女,才会偷偷来,明明外孙女就在眼前,怕给外孙女造成困扰就假装不认识,还一个劲输钱给外孙女。】 【能有这么多人的疼爱,简直就是人生巅峰了,好羡慕黎姐姐。】 【我得承认黎希雾真的低调,我背景要是这么牛逼,录节目的第一天我就自己曝光了。】 唐娴随口接话:“难怪莫予妗和千叶也认识,原来是这层关系。” 话落,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韩千叶。 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看着,韩千叶表情多少有些不太自在,她不用看莫予妗的眼神也知道该怎么回答:“最近外界对我们希希的身世造谣太多,莫老夫人知道了心疼希希,所以今天特意过来看看。” 话落下,众人了然。 黎希雾身世被外界各种谣传,在座的不少人都知道这事。 不过具体怎么回事大家不清楚,也不好过问人家的身世。 【没头脑说得很含蓄,其实外婆不止是因为想外孙女,还是来为外孙女撑腰的!!!】 【是我羡慕不来的外婆。】 【那位莫老夫人是个很严厉的人,可能她把所有的温柔都给黎姐姐了吧。】 唐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莫予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姐姐是莫竺?” 莫予妗浅笑:“嗯。” 唐娴故作惊讶:“真的是莫竺?” 莫予妗点头:“是的。 旁边的郁合薇适时插话问道:“唐阿姨,你说的莫竺,是黎希雾的妈妈么?” 刚才莫予妗虽然说了她是黎希雾的小姨,但莫家有几个女儿谁也不清楚。莫竺这个名字一听就是莫家的人,而且莫予妗也承认了莫竺就是她姐姐,但不一定是黎姐姐的妈妈! 刚问完,就得到了莫予妗肯定的回答:“希希的妈妈,就是我姐姐莫竺。” 郁合薇:“这样啊。” 旁边的唐娴特意提了一句:“我记得多年前,深市上任过一位女市长,那位女市长的名字就叫莫竺。” “对!这个我记得!我记得!”接话的是向岚:“华国的女市长寥寥可数,深市多年前上任的那位女市长我记得很清楚,她的确叫莫竺。” 许慕真惊讶问道:“也就是说,黎希雾她妈妈曾上任过深市的市长?” 向岚:“我只记得深市多年前曾上任过一位女市长,她叫莫竺,她的上任让我印象很深刻,至于她是不是希雾的妈妈,我不清楚,这得问莫予妗。” 众人的目光又再次看向莫予妗。 莫予妗迎着大家的目光说:“是的。” 许慕真托着差点被惊掉的下巴:“哇靠!黎希雾妈妈以前竟然是深市的市长!这也太牛了吧!” 女市长确实很少,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除了政治背景,个人能力也绝对是顶尖的! 陶晶的惊叹不少于许慕真:“没想到希雾的妈妈这么厉害。” 郁合薇扯了扯唇:“难怪黎希雾这么优秀,原来她有一个很优秀的妈妈。” 闵涵蓉唏嘘:“是啊。” 原本闵涵蓉的想法跟网友差不多,只当黎希雾是好命才能嫁进豪门,身世跟裴家根本不是门当户对。 如今才知道,黎希雾的身世居然这么有来头,京城莫家不仅有头有脸,当年深市那位女市长也是位风云人物。 众人脸上的表情皆是瞬息万变。 坐在不显眼位置的裴荆州,没有参与任何话题,因为一旦他开腔,其他人就不说话了。他安安静静吃着菜,耐心等黎希雾回来。 低头再次去看腕表,大概已经过了六分钟,到十分钟还没回来,他得去寻她。 此时随着黎希雾身份的曝光,除了在场众人脸色瞬息万变,直播间两千八百多万在线观看的网友,更是将这个话题刷满了屏幕。 【真的假的?】 【下午网友的猜测居然被证实了!!】 【难怪黎希雾那么优秀,因为她妈妈更牛逼!】 【莫竺是黎希雾的妈,那黎叔不就是黎希雾的爸了?】 【怎么没人提莫竺女士的丈夫,黎叔可是杰出的首席外交官。】 【不是吧?黎希雾的爸爸就是黎叔?这不可能吧!】 【上次黎希雾还去过黎公馆,像去参观的,一点都不像回自己家。】 【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是黎希雾太低调了呢?看过那期直播的应该都记得,蔡先生只让黎希雾进去黎公馆里面。】 【对对对!当时还疑惑为什么蔡先生只让黎希雾进去黎公馆,现在终于解惑了,原来黎希雾是黎叔的女儿!她那天是回自己的家。】 【我不信!她妈妈曾是女市长已经够牛逼了,她爸爸还是咱们国家最杰出的首席外交官,这哪是她的家世,这是她的外挂了好吧!】 【这要都是真的,只能说黎希雾太低调了。】 【可黎希雾爸妈都是很厉害的大人物,为什么她从事了娱乐圈的工作?我记得黎叔有个很厉害的女儿,当年本来要回国任职外交新闻部发言人工作,只是后来好像……出事了没能回国?】 【难道黎希雾是黎怀生和莫竺夫妇的二女儿?】 弹幕刷满了屏幕。 观众震惊之余,纷纷开始去百度黎怀生到底有几个女儿。 本以为会有答案,然而百度资料上并没有详细写过黎怀生有几个女儿,只有妻子那一栏是莫竺的名字。 这下大家更加怀疑,黎希雾到底是不是黎叔和莫竺的女儿? 黎希雾还没回来,莫予妗将话题点到为止,举起红酒杯:“欢喜婆婆是我出道娱乐圈这么些年来第一次参与的综艺,这三天我很开心,以后作为回忆一定很珍贵,其他的不多说,感谢相遇,干杯。” 大家相继起身,举杯相碰。 过去的伤疤 黎希雾和薛锦珠一前一后回来包间。 黎希雾走在前面,薛锦珠走在后面,当她先推开门一进来,包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她看过来。 “希希。”莫予妗朝黎希雾招手:“快来小姨这里。” 黎希雾眉心跳了跳。 她不在的这短时间发生了什么? 莫予妗又招了招手:“快来。” 黎希雾点了点头。 既然莫予妗当众自称她的小姨,看来应该是她陪薛锦珠出去这时间,莫予妗已经跟大家介绍了她跟莫家之间的关系。 她迟疑不过两三秒,朝裴荆州看了过去,见他还坐在那,她这才收回目光,抬脚朝莫予妗走过来。 莫予妗拉着黎希雾的手:“就坐这吧。” 黎希雾没有拒绝:“好。” 她猜测接下来大概会有人抛话题给她。 但让黎希雾没想到,第一个话题是郁合薇抛给她的,郁合薇说得很直白:“我刚刚才知道莫老夫人是你亲外婆,你妈妈是莫竺,曾上任过深市的市长职位。” 这话从郁合薇口中说出来。 众人不禁想,不愧是素人粉丝,只有她敢这么问。 莫予妗露出一丝不满的表情,不过没那么明显,正要替黎希雾回答,黎希雾大大方方回答了郁合薇的问题:“是的,莫老夫人是我外婆,而我妈妈也的确曾上任过深市的市长一职。” 回答之后。 黎希雾以为郁合薇会接着问,为什么她和莫老夫人昨天第一次见面,却看起来好像彼此不认识。 她不确定这个问题,小姨有没有解释,只能随机应变吧。 然而郁合薇问的下一个问题,跟她想的不一样。 郁合薇试探的语气问她:“那黎叔,是你爸爸吗?” 黎希雾表情很明显怔了一怔。 像是有些意外。 又不完全像。 郁合薇自顾自地说:“我一位朋友是黎叔的学生,我曾有幸见过几次黎叔,她的妻子就是曾任职过深市市长的莫竺女士,他们有一个女儿……” 说到这的时候,郁合薇抬眸看向黎希雾:“黎叔和莫竺女士的那个女儿,是你吗?”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黎希雾。 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回答。 只有薛锦珠听得云里雾里,都快好奇死了:“郁合薇说的那位黎叔,是黎怀生先生吗?” “是他。”回答薛锦珠的是唐娴。 薛锦珠惊讶:“我爸超级敬佩黎叔,真的,诶不是,郁合薇为什么说黎姐姐是黎叔和……莫竺的女儿?” 莫竺是谁,薛锦珠不知道。 至于黎怀生,她也受她爸爸耳濡目染,才知道那位令人敬佩的杰出外交官——黎怀生。 唐娴告诉薛锦珠说:“黎怀生和莫竺女士有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很优秀,应该就是希雾吧。” 薛锦珠顿时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唐娴没再回答。 震惊过后,薛锦珠又转头望着黎希雾,对视片刻,薛锦珠咽了咽口水问道:“黎姐姐,这是真的吗?” 所有人都在等黎希雾的回答。 莫予妗没有干预,听妈的意思是,希雾现在已经想起了不少以前的事。如果希雾不愿意说的话,那她就另外找说辞圆过去。 黎希雾没有看郁合薇,她迎上薛锦珠好奇的目光回答:“是真的。” 薛锦珠惊得张大了嘴巴:“可是,可是,可是……” 黎希雾弯了弯唇角:“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此时黎希雾整个人都很放松,或者说任何时候都很难在她身上看到无措的一面。 她不紧不慢将话说完:“当年我命大,在那场动乱中活了下来,只是伤了身体,后来调养了很久才好起来。因为情绪不稳定就没办法再从事之前的工作,所以我暂时告别了以前的工作,改从了其他行业。” 简短几句话,述尽了她的遭遇。 没有埋怨,语气里尽是风轻云淡。 而且黎希雾说的这番话也没有自编太多,她当年受伤的情况没有裴荆州严重,但是她的状态应该很糟糕。 裴荆州救她的过程,他没有跟她说全部。 但她能猜到,当时受伤最严重的是裴荆州,而她只是精神状态很糟糕,浑浑噩噩了两个多月,裴荆州能出院的第一时间去看她,最后决定了帮她催眠失去那些痛苦的记忆。 失忆后的她,确实不可能再从事以前的工作。 毕竟她已经不是黎忧,而是一个普通人。 众人很是唏嘘,当年t国那场动乱全国皆知,黎怀生牺牲于那场动乱之中,这是全国上下都知道的事。 而黎怀生妻女的状况如何,没有正式公开,但各种传言都有。 传言最多的是,黎怀生一家三口都牺牲在t国。 也有传言说,黎怀生去世之后,妻女没有出事,只是定居在t国了,母女两人很少再回国。 黎希雾说这些话的时候,本以为自己的情绪不会受波动,因为她还没有完全想起这些。 但是这些话说出口,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情绪波动得有些厉害,头比刚才去洗手间时还疼。 韩千叶满是心疼,有点讨厌那个郁合薇问太多。 薛锦珠满是歉意的对黎希雾说:“对不起黎姐姐,我不是有意要揭你伤疤,我是真的很惊讶,也一点都不知道。” 黎希雾摇头浅笑:“都过去了,没什么。” 【呜呜呜呜好心疼黎姐姐,原来她经历了这么多。】 【黎叔不在了,莫竺女士应该也不在了吧,黎姐姐经历的家破人亡……】 【靠!我真的没想到黎希雾竟然是黎叔的女儿。】 【在经历了人生中大悲大喜,和大起大落之后,黎姐姐还能好好生活,已经是上天对她最好的安排了。】 【上次录节目去黎公馆,黎姐姐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难怪黎希雾那天进去黎公馆之后,下午就不舒服,没有办法再直播。她虽然走出来好好生活了,但是再面对那个地方还是无法释怀吧。】 【怎么能释怀呢,那是她的爸爸妈妈,她从小到大生活过的地方啊。】 虽然那天真实情况,并不是网友所猜测的那样,黎希雾是因为回到曾经的住处,情绪失控导致状态不佳才没办法直播。 但网友的猜测,却意外的完整圆上了那天为什么黎希雾突然不能直播的原因。 她害怕分别 这时,裴荆州缓缓起身,朝着黎希雾这边走来。 起初一直没有人特意去看裴荆州,现在随着他站起身,大家的视线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他走到黎希雾身侧,对旁边座位的人说:“麻烦顺一下位置。” 旁边座位上的人是郁合薇。 她只是笑了笑,然后起身,给裴荆州腾出一个位置来。 裴荆州在黎希雾身边坐下,他目光略带几分担忧地看着黎希雾,黎希雾自然也能看得出裴荆州的担心,轻声说:“没事。” 裴荆州默了默,随后拿起她面前的碗,给她盛了一碗汤:“你今晚还没怎么进食,先喝点汤,我给你布菜。” 黎希雾接过碗:“好。” 莫予妗赶紧搭话:“大家快吃啊,再不吃,菜都快凉了。” 大家这才开始动筷,气氛渐渐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也没有人再提这个话题。 接下来聊的都是各行各业或者谁分享的开心事。 这顿晚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晚饭结束之后,大家开始互相告别,再舍不得终究还是要结束。 陶晶挺舍不得黎希雾,丢开吴嘉城不管,安安静静抱了一会儿黎希雾:“我之后会常来京城,到时候找你玩。” 黎希雾浅笑:“好。” 拥抱结束,黎希雾盯着陶晶肚子说:“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陶晶点头:“会的,你也是。” 跟黎希雾拥抱之后,陶晶还跟许慕真和薛锦珠拥抱了一下,上车之后,跟大家挥了挥手,最后车子扬长而去。 梁晟将车开过来,向岚是个内向的人,跟大家说了再见就先上车,许慕真很舍不得,眼眶都红了,跟每一个人拥抱了一下,这才上车。 唐娴在车上等薛锦珠,一起来的自然也要一起走,这叫做到有始有终。 薛锦珠抱了抱黎希雾,说了些依依不舍的话,期待可以再见面。 黎希雾要不是现在很清醒,差点就信了薛锦珠的话。 韩千叶想跟着黎希雾一起走,一瞧裴荆州脸色,心说算了,只叮嘱裴荆州照顾好黎希雾。 最后黎希雾和裴荆州上了一辆车先走,韩千叶则是上了关素灵的车,跟莫予妗一起。 郁合薇先走了,没人注意她什么时候走的,她在节目上的存在感就是话多,敢问,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存在感。 最后的直播镜头是摄影师开始收工的画面。 刚才所有嘉宾陆陆续续离开的时候,观众就已经绷不住情绪了,现在摄影师等工作人员开始收工,分别的气息更浓郁。 【好舍不得,不过还是要说再见。】 【祝欢喜婆婆点击长虹。】 【秋天跨入冬天的这一个月,快乐只增不减。】 【除了郑月华和池旭以外,喜欢这一期的每一个嘉宾,包括谢雯。】 【最喜欢黎希雾,之前是羡慕她,后来是心疼她,她真的经历了好多。】 【破三千多万人气了!】 【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刻,人气达到了最高峰,开心,这是不是就代表着欢喜婆婆可以马不停蹄筹备明年的第三季呢?】 【欢喜婆婆,明年再见啦。】 人气确实已经破了三千多万。 是直播以来,最高的人气,总播放累计已经破六亿,一部没什么大咖的综艺,能达到这样的成绩已经非常亮眼了。 高导很是不舍,在节目组安排的孔明灯秀升空刹那,他拿着喇叭大喊:“《欢喜婆婆》第二季正式圆满收官。” 直播间满屏的祝福。 镜头对准了夜幕的上空,孔明灯已经排列出四个字:欢喜婆婆。 结束了。 第二季正式结束了。 司机开着车,导航的路线是离开北水镇。 黎希雾坐在后座,她脑袋有些昏沉,其实从去卫生间那会儿开始,头就开始时不时疼一下,回来之后还面临的那样的事,她头疼得更厉害了。 她抬手触碰了一下额头。 裴荆州看到她的动作,将她扶正:“头疼?” 黎希雾如实说:“有点。” 裴荆州取下她头上的帽子,拨开她额前的刘海:“忍多久了?”八壹中文网 黎希雾闭了闭眼:“其实下午就有些隐隐作痛,但能忍,影响不大,晚上吃饭的时候尤为明显。” 撞头的后遗症。 她今天应该休息,明天后天都应该好好休养,而不是顶着伤四处乱跑。 要不是拗不过她,裴荆州才不会答应她继续把节目录完。 裴荆州开了后座内的灯:“别动,我看看。” 黎希雾仰着脸,让裴荆州给她看一下纱布周围。 没有泛红,也没有红肿的迹象,用了最好的药,问题不大。头痛的根本原因是记忆在脑海里翻涌,却又无法完全想起来。 黎希雾痛得有些厉害了,她紧紧咬着唇:“……四哥,好像越来越疼了。” 裴荆州让司机开快点,路线改去医院,然后用手指轻轻掰开黎希雾咬着的下唇:“再咬就破了。” 黎希雾的声音有了哭腔:“嗯。” 裴荆州将她拉到怀里,见她疼得厉害,转移她的注意力:“今晚的孔明灯秀开始了。” 黎希雾扬起小脸。 裴荆州说:“你看窗外。” 黎希雾转过头看窗外。 北水镇今天的孔明灯秀表演被节目组包下,夜幕上空除了欢喜婆婆几个大字,还有每一组婆媳嘉宾的名字,都在上空上排列。 黎希雾忍着那一阵一阵的疼痛说:“高导有心了。” 很壮观。 那是给观众的惊喜。 此时直播人气应该很高吧。 她发出低低的一声轻叹。 裴荆州听着她的叹息声,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跟我说。” 黎希雾收回目光,往后靠着:“没有事。” 裴荆州静静地看着她。 黎希雾有些顶不住他的目光,因为会心虚,她知道自己应该跟裴荆州说,但是她有自己的顾虑。 裴荆州:“你……” 黎希雾闭上眼睛,眉心一直皱着。 这回换裴荆州轻叹一声:“你不相信我了么?” 黎希雾鼻尖发酸,闭着眼睛回答他:“不是。” 裴荆州试探着问她:“你总说我会读心,其实只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你的心思我读不到,你可以跟我说么?” 黎希雾睁开眼:“你可以不要问了吗?” 裴荆州抿着唇,静静地看着她,良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黎希雾感到内疚,尤其是裴荆州露出那样的神情,她皱了皱眉心,缓缓问了一句:“……我们会有分开的那一天吗?” 裴荆州的爱是偏爱 说出这句话之后,黎希雾怔忪了许久。 她在想,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迫切地看向裴荆州,他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她说出那句话而难过,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守着她,不作任何回答。 黎希雾嗓音变得干哑,慢声问他:“裴荆州,你以前……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裴荆州本不打算回答。 他知道她是随意起的话题,故意打岔刚才的事。 但她眼里有些许希冀,裴荆州不想看到她失望的眼神,不疾不徐回答她:“心理学家卡尔.罗杰斯说过,爱是深深的理解和接受,我认为,喜欢也是。” 黎希雾垂着眼帘,仔细去想裴荆州说的这句话。 想了片刻,她抬眸,那双杏眸明亮又清澈。 她望着裴荆州的眼睛说:“所以,总结成最简单的两个字,其实就是偏爱,对吗?” 裴荆州:“嗯。” 黎希雾笑了笑,声音低低的:“原来是偏爱啊。” 裴荆州没有接话,一如刚才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黎希雾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当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病房里只有一个护士,不见裴荆州的身影,黎希雾发出轻微的动静,护士听见,转身走到床边。 一番询问之后,护士松了一口气说:“黎小姐,你伤势未愈,昨天还四处奔波,身体超出负荷,你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黎希雾现在喉咙干涩得厉害,望着护士说:“我想喝水,麻烦你一下可以吗?” “可以的。” 护士先升降了病床的后背靠高度,给黎希雾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不烫,你慢慢喝。” 黎希雾接过再次说了声谢谢。 护士说:“裴先生离开前,特意叮嘱我在这守着你,水也是他提前烧好的,等你醒来喝刚好合适。” 听护士提起裴荆州,黎希雾拿起水杯准备喝水时的动作一顿。 她抬头问:“他呢?” 护士:“裴先生出去了,不过他有说过什么时候会回来。” 说着,护士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裴先生是八点二十离开的,他说大概一个半小时会回来,现在九点四十几分,还有几分钟他应该要回来了。” 黎希雾嗯了声,喝过水后,把杯子递给护士。 护士询问:“黎小姐现在饿吗?” 黎希雾摇头:“不饿,我吃过晚饭。” 护士指了指旁边桌上的保温盒:“裴先生准备了煲汤,他说,等你醒来问你想不想喝。” 黎希雾的视线循着护士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个小桌上的确放着一个保温盒。 保温盒的保温时间大概是三到五个小时,她现在喝应该刚刚好。 她对护士说:“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护士忙说。 这是裴氏旗下的医院,小护士能在这守着黎希雾醒来,照顾一下黎希雾,还有额外的提成,她高兴都来不及,听到黎希雾不停对她说谢谢,她都心慌。 护士盛了一碗到黎希雾面前:“黎小姐,不烫了,温度刚刚好,你慢慢喝。” “谢谢。” 黎希雾道谢接过。 瓷碗里飘来很淡的香味,她一时辨别不出,抿了一口才知道是白茯苓汤。茯苓的味道太淡了,一般很难尝出来,但是她以前喝过好几次,这味道一入口中就知道是茯苓。 她将这碗汤干干净净喝完。 护士问她:“黎小姐还喝吗?” 黎希雾舔了舔唇瓣上的汤汁:“再来小半碗吧,麻烦你了。” 护士忙说不麻烦,然后又去给黎希雾倒了半碗汤。以黎希雾现在的胃口,喝一碗半刚刚好,两碗可能就会有点撑。 喝完汤,她找自己的手机。 护士看出来黎希雾找什么,将柜子上的手机递给黎希雾:“黎小姐,你的手机在这。” 黎希雾接过手机:“谢谢。” 护士说:“黎小姐你等会要是上卫生间,喊我一声就好。” “嗯。”黎希雾应了声,随后垂眸看手机。 页面有几通未接电话,是乔俏和季为零打来的。 乔俏打了三次,季为零打了两次。乔俏大概是看到了网上的新闻,季为零知道她白天在录节目,估计也是等到节目录制结束了才敢给她打来电话,结果她昏迷了,没能接到季为零的电话。 她先给季为零回了一个电话。 和她猜想的差不多,季为零确实是因为昨天那件事太担心她:“看到你在节目上我就放心了,中途不敢给你打电话,怕影响到你录节目,也怕你听到我的声音影响心情,七点那会儿我踩着时间给你打电话但是你没接,我还担心……” 黎希雾语气柔和:“别担心,我没事。” 季为零的声音隐隐有哭腔:“对不起黎老师,这次是我害你受伤。” 黎希雾:“我不想听这些。” 季为零那边噤若寒蝉。 黎希雾深吸气,缓缓说:“那部剧拍不成了,收拾好心态去荧皇娱乐,到了那边你还有机会翻身,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肯踏踏实实从头再来。” 季为零很坚定的说:“我这次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待。” “不用。”黎希雾声音很淡:“人有目标是好事,但别禁锢自己的思想,这次没有谁给你铺路,我也只是给你指了另外一条路,至于这条路怎么走,看你自己抉择。” 这些话太煽动人的情绪。 所以黎希雾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丢给季为零一句还有事,就先把电话挂了。 季为零是个很简单的人,单纯居多,没吃过什么苦,也没经历过太多的‘现实’毒打,在这次这件事之前,更没经历过什么大起大落。 她从出道开始就被黎希雾保护得很好,奈何时运不济,导致她心急误入歧途。 没有谁是顺风顺水的,人总要经历一次苦难磨炼,才会涅盘重生,谢雯是,季为零也是,所以黎希雾相信,不久的将来,谢雯和季为零一定会逆风翻盘。 调整好心态,黎希雾准备给乔俏回电话。 刚要拨电话时,病房门推开,黎希雾闻声抬头看过去,见是裴荆州回来了。 “裴荆州。”她似乎喊他名字喊顺口了。 裴荆州脚下一顿,见她已经醒来,刻意收起的脚步声变成疾步朝她走来。 亲一下算欺负? 裴荆州过来后,黎希雾问的第一句话是:“你去哪了?” 裴荆州见她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这才回答:“回去给你拿衣服。” 黎希雾视线落在他手里拎着的袋子上,裴荆州将袋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阿姨赶不回去,所以我亲自回去了一趟。” 如果只是拿外套,裴荆州吩咐谁都可以。 但是有黎希雾的贴身衣服,所以他亲自回去了一趟,顺便再去一趟警局,齐子深这事儿还没完,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旁边护士怕打扰到两人,悄悄地退出去。 裴荆州放下装衣服的袋子,过去拿小桌上的保温盒,拎起才发现重量减轻了不少,他问她:“喝过了?” 黎希雾抬手比了个耶的手势。 裴荆州:“不错,喝了两碗。” 黎希雾笑问:“一下就猜中了是两碗,你怎么不说我在卖萌?” 裴荆州将保温盒放下,走过来床边,微微倾身:“刚才没看清,再萌一个给我看看。” 黎希雾双手呈太阳花形状托腮:“这样呢?” 裴荆州忍俊不禁,在床边坐下来:“很可爱。” 黎希雾把手放下,仰头看着他:“除了可爱呢?” 裴荆州:“除了可爱,还想再亲一口。” 黎希雾屈膝往前,伸手环住裴荆州脖颈,他手臂顺势横过来搂着她后腰,另一只手替她掖了掖床被:“小心着凉。” 刚说完这四个字,黎希雾扬起小脸,凑上前,在裴荆州唇角亲了一下。 她身上消毒水的气味很浓郁,不想沾染太多在他身上,就只是浅尝辄止的亲了一下,然后松开手。 然,下一秒裴荆州扣住她后脑勺,又重新吻了上来。 这次的吻比较久,吻得缠缠绵绵。 分开的时候,黎希雾直喘气,脸颊微微红润,看起来气色更好了一些。 裴荆州用鼻尖蹭着她鼻尖,轻轻地蹭着,黎希雾很享受这种时刻,直到裴荆州将被子拉上来,将她身体裹住。 黎希雾弯了弯唇角,轻声说:“汤很好喝。” 裴荆州:“那明天想喝什么汤?” 黎希雾抬眼看:“我还以为你会说,明天也喝这个汤。” 裴荆州看着她红润的脸颊,眸色深深的:“好喝不代表每天都要喝,会腻。” 黎希雾该提不提:“那你热衷的事情怎么不会腻?” 裴荆州明知故问:“你是指什么?” 黎希雾不吭声了,抿唇缄默。 裴荆州唇角洇开笑,只不过那笑看起来多多少少有点不正经:“因祸得福,我不能生的好处也算省了买套的钱,负距离的交流,当然热衷,上瘾了,这辈子都不会腻。” 上瘾了…… 这辈子都不会腻…… 听听这人说的话,黎希雾都躁得慌,没管住嘴顺口接了一句:“那要是你能生,这套一个月不得一箱一箱的买。” 裴荆州一本正经:“差不多吧。” 黎希雾闭了闭眼,心说自己干嘛接这话呀。 肯定是裴荆州突然太浪了,影响到她。 她好心提醒:“过于热衷,小心还没到三十就开始力不从心。” 裴荆州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你很担心这个?” 黎希雾表情一囧:“我……我没有担心这个,我是提醒你节制,注意身体,为你好,知道么!?” 现在病房里没有别人,所以裴荆州说话一点都不避讳:“我以为你是担心以后的性福。” 黎希雾小脸躁得慌:“裴荆州,我没你热衷,你别说了。” 裴荆州煞有介事的点头:“好,那就听老婆的,注意节制,保持时效和质量,毕竟要以老婆的体验感着想。” 黎希雾:“……” 还不如闭嘴。 裴荆州见她状态极好,恐怕短时间没有困意,歇了刚才过于超纲的话题,问她:“想不想吃点东西?” 黎希雾还在超纲的话题里没反应过来,听到裴荆州问她吃不吃东西时,脑子里不正经的想,吃什么东西? 她往后缩,屈膝防备的盯着他:“我现在是病人,你别欺负我。” 裴荆州眉梢轻佻:“亲一下算欺负?” 黎希雾:“亲一下不算,但是别的,现在不行。” “别的?”裴荆州的语气瞬间变得意味深长:“别的是指什么?” 话音落下时,黎希雾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裴荆州腰间下的皮带扣上。 察觉到气氛越来越不对味,黎希雾立马移开视线。 裴荆州瞧着黎希雾羞赧的表情,一时忍俊不禁,上半身往前倾,慢慢靠近:“你在想什么?” 黎希雾已经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都怪裴荆州太不正经,搞得她都跟着变得不正经。 裴荆州没从她口中问到答案,开始不依不饶:“老婆,你脸怎么这么红,怎么搭理我了?” 脸红是因为什么你不知道? 谁要搭理你! 黎希雾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应了句:“我有点困了,想睡觉,你今晚……” 裴荆州:“我今晚在这陪你。” 床很宽,睡两个人没问题,夫妻这么久了,跟裴荆州睡一张床上,黎希雾早已习惯,并不会不自在。 她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你睡这边。” 裴荆州抬手看了下腕表:“还早。” 黎希雾问:“几点了?” 裴荆州:“十点过。” 晚上十点不早了,黎希雾是个不喜欢熬夜的人,裴荆州以前的作息经常会熬夜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有黎希雾之后,除了有时候做到很晚,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黎希雾一起睡。 黎希雾往前凑了一些,问他:“今晚晚上你都没吃多少,现在是不是饿了?” 裴荆州笑了笑:“还好。” “你都说还好,那肯定是饿了。”黎希雾很了解裴荆州,他要是真的不饿,会直接说不饿,而不是说还好这两个字。 她拿起手机,点开了外卖软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裴荆州:“老婆请客?” 黎希雾笑了笑:“嗯,请客,不过反正也是花你的钱。” 裴荆州侧了侧身:“其实也不是很饿。” 黎希雾:“不是吧,花你的钱,就不吃了?” 裴荆州看着她:“太晚吃了不消化,而且我也没有吃宵夜的习惯,除非……” 黎希雾:“除非什么?” 裴荆州笑得意味深长:“除非宵夜是你。” 尚存一丝人性 黎希雾往后靠,不疾不徐说:“其实我所谓,只要四哥下得去口。” 说完,她笑了笑,那笑容要多挑衅有多挑衅。 裴荆州声音沉稳:“那大概是下不去口了。” 黎希雾的笑变得幸灾乐祸:“看来,四哥尚存一丝人性。” 裴荆州挑眉:“拐着弯骂我?” 黎希雾耸耸肩,反问:“有吗?” 裴荆州失笑,伸手揉了揉她头:“要是困了你先睡,我工作上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这个时间了,他还要处理工作? 这在之前是很少的情况,不过黎希雾也没多问,点头嗯了声。 等裴荆州走开,黎希雾在外卖软件里划来划去。 一般的小店,裴荆州不爱吃,所以屏幕上划来划去,最后还是点了清味轩家的三虾面。 裴荆州正准备出去打个电话,回眸瞧见黎希雾在笑,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什么,他便多看了几秒。 这短短几秒被黎希雾察觉,她眸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迎上他的目光:“我给你点了份晚餐。” 裴荆州意外:“还真点了?” “嗯。”她应声。 “点的什么?”他问。 黎希雾没说点的是三虾面,而是问他:“你想吃什么?” “你点吧,你点什么我吃什么。”他淡淡的声音说。 黎希雾迟疑了一下:“你确定?” 裴荆州:“嗯。” 黎希雾笑了笑便没作声。 二十多分钟后,外卖送来了。 裴荆州去开门接外卖,看到外卖员的时候,裴荆州就已经猜到黎希雾点了什么。 他拎着外卖走到床边,笑着问她:“这就是你给我点的晚餐?” 黎希雾捧着一杯裴荆州刚给她倒的温水,小口小口抿着,见裴荆州拎着炸鸡外卖的袋子进来问她,她不好意思的笑:“是你说的,我点什么你吃什么。” 裴荆州没戳穿她,名义上是给他点的晚餐,实际上都是她嘴馋想吃的。 不过裴荆州早就预料到。 不然也不会让黎希雾来点,他想看到她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只要她开心,他的心情也会跟着变好。 裴荆州打开盒子。 炸鸡还冒着热气,这段路送过来不需要很久,之所以等了二十分钟,是炸鸡那边在排队。 这是一家全国连锁品牌,还是可以放心吃的。 裴荆州将蘸料盒都打开,挪了小桌子过来,挪到黎希雾面前。他用湿纸巾擦擦手,拿起一块尝了一口。 黎希雾凑过来问:“好吃吗?” 裴荆州:“还行,你要吃吗?” 黎希雾:“是你叫我吃的,我尝一点。” 裴荆州眉梢眼角都是宠溺的笑意。 在黎希雾伸手拿鸡翅之前,他拦住她的手:“先擦手。” 黎希雾弯了弯唇角:“知道。” 裴荆州对炸鸡不是很感兴趣,就看着黎希雾吃,见她吃了鸡翅又吃鸡腿,还吃了好几块鸡块,不得不提醒她:“少吃点,吃多了不消化,尤其是这些炸的要少吃。” 黎希雾小脸写着满足:“还好,也就吃了几口。” 裴荆州:“几口?你确定?” “确定啊,鸡翅算一口,鸡腿算一口,鸡块也算一口,加起来也就几口嘛。”黎希雾说得很认真。 裴荆州无奈的笑了笑,无话可接。 敲门声响起。 裴荆州擦了擦手起身,过去之前提醒黎希雾:“再吃一块就差不多了。” 黎希雾没回答,继续吃。 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着装得体的男人,他肩上挎着一个密闭的送货箱。 见开门的是裴荆州,那人的表情好像是意料之中,又好像是意料之外:“裴先生,我是清味轩的经理,这趟过来给您送餐。” 因为订单显示在裴氏旗下的医院,是vip病房,下单的客人还姓裴,于是本该员工送的这一单,经理亲自送过来了。 裴荆州敞开门,嗯了声,转身进去。 经理跟着进来后,将肩上的送货箱取下来,然后小心翼翼打开,将里面所有的配料和配菜都端出来,再端出那份面。 海鲜浓郁的香味迅速蔓延在整个病房里。 裴荆州抬眸看向黎希雾。 黎希雾抿着唇笑,没说话。 三虾面只是一道普通的面,但是做法很有讲究,也是清味轩的特色,她之前和裴荆州在清味轩吃过几次。 经理已经将三虾面搅拌好,浓郁的鲜虾香味飘散在整个病房里,不得不说黎希雾这份面点对了,如果是其他的饭菜,可能裴荆州还没什么胃口的,但如果是面,胃口很快就被唤醒。 经理说:“裴先生,您点的三虾面好了。”八壹中文网 裴荆州挽起袖口走过来:“不是我点的。” 经理明显愣了一下,短时间内,脑海里迅速回忆当时收到订单的场景,好像……没,没错吧?? 见经理很紧张,裴荆州拿起筷子,拿起那份三虾面,转身走向病床:“是我太太给我点的。” “……”几秒内经历坐过三车一样大起大落的经理,松了好大一口气。 裴荆州把三虾面放在黎希雾病床的小桌上,转身见经理还一脸傻愣的杵在那:“你可以走了。” 经理回过神来,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祝裴先生和裴太太用餐愉快。” 随后收拾好,退出病房。 黎希雾手里还拿着一块鸡翅,见裴荆州把三虾面往她面前放,随后又见裴荆州吹了一下筷子上的面条,喂到她面前:“尝尝。” 黎希雾笑:“又不是没吃过。” 裴荆州:“第一口给你。” 黎希雾心念一动,没说什么,张嘴吃了裴荆州喂过来的那一筷面。 裴荆州问她:“送过来,跟在那里吃的区别是,送来的面会糊一些,影响口感。” 黎希雾将嘴里的面吞掉,舔了舔唇瓣上的酱汁:“改天一起去吃。” 裴荆州应了声:“好。” 最后裴荆州将这三虾面吃完了。 还挺大一份,他全都吃完了。 太晚吃这么多宵夜确实不容易消化,所以裴荆州很晚才睡。 翌日。 裴荆州在医院办公,但并不会影响黎希雾休息,所有的会议他都挪了,只处理一些需要他过目的计划表。 黎希雾今天很想出院。 但她拗不过裴荆州,昨天的任性,裴荆州已经纵容了一次,不住满两天,她恐怕暂时都别想出院。 带小孩 黎希雾接了薛锦珠的电话。 薛锦珠找她支招:“黎姐姐,你说我跟顾澜时的恋情,什么时候分合适?我觉得应该我甩他,这样我也有面子。” 黎希雾思考了几秒后建议:“节目刚结束,你现在有一些人气在,先不着急跟顾澜时拆伙,等欢喜婆婆在风台播完了再说吧。” 薛锦珠哼了声:“便宜那小子了,公然占着我男朋友的位置这么久。” 黎希雾失笑:“反正又不是真的,等你正式出道,以后有的是cp捆绑,现在可以赶紧给你的哥哥打一针预防。” 薛锦珠隔着电话都在摇头:“那还是不说了,我以后要拍吻戏,拍亲密戏,这预防针打不完的,还是不告诉哥哥好了。” 黎希雾夸她:“有自觉。” 薛锦珠乐呵呵:“我都发誓了,放心吧黎姐姐,我肯定能大红大紫,到时候娱乐圈都是我的。” 黎希雾笑问:“你是经纪人还是我是经纪人?” 薛锦珠嗓门拔高了几分贝:“我这叫年纪轻轻就有鸿鹄之志。” “嗯,鸿鹄之志,觉悟是好的。”黎希雾提醒:“有这样的觉悟,把麻将戒了更好。” 薛锦珠声音一下就焉了:“偶尔打一下都不行吗?” 黎希雾:“最好戒了。” 薛锦珠是那种不会讨价还价的人,不管做不做得到,先应下来再说:“好吧,我会戒掉麻将的。” 黎希雾知道薛锦珠的性格,也没有再多说这些,只交代了接下来一段时间薛锦珠该做的事情。圆圆那边黎希雾给她放了几天假回家看妈妈,等放完假回来,就要正式上岗薛锦珠的助理一职。 薛锦珠很乖,不管黎希雾说什么,她都会乖乖应下来,哪怕做不到,她也要先应着,万一做到了呢,等做到了再去黎希雾面前邀功。 刚结束电话没一会儿。 关素灵来了病房。 现在时间还早,关素灵特意带了,昨晚就吩咐厨房今天五点起来做的丰盛早餐。 黎希雾看到,今天来的人,除了外婆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黎希雾不眼生,记得,是娱乐圈当红小花旦,莫嫣。 黎希雾跟莫嫣在圈内圈外没什么交集,她虽然知道莫嫣,莫嫣或许不知道她,毕竟没有哪个艺人会关注别人的经纪人。 “囡囡。” 关素灵走到病床边,看着黎希雾时满脸慈爱:“好些了没?” 黎希雾:“好多了,今天就可以出院。” “那不行。”关素灵一口反驳,“昨天你就说没事了,结果呢?吓死我了。” 黎希雾唇角弯弯的:“让外婆担心了,其实我今天出不了医院,裴荆州不会让我出院的。” 提到裴荆州,关素灵轻哼了声:“这小子要是同意你出院,我第一个找他算账。” 忽然被cut到的裴荆州,抬眸朝这边看过来。 他刚回复完一封邮件,把电脑放在一边,起身朝这边走来:“外婆。” 关素灵对裴荆州这声外婆很受用,点了点头,挥手示意道西:“把早餐摆上。” 道西拎着早餐上前。 黎希雾赶忙说:“外婆,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一听吃过早餐了,关素灵转头就问裴荆州:“今天给囡囡准备的早餐营养吗?” 裴荆州:“我让阿姨早起做了送过来,营养。” 对于关素灵的话,裴荆州都是有问有答,十分尊重,不只因为她是长辈,还因为她是黎希雾的外婆。 关素灵说:“就怕你们早餐随便凑合了,我特意昨晚就让厨房那边做好准备,不过没关系,刚吃了,等会儿歇歇再吃。” 黎希雾应声:“好。” 跟着进来后一直没说过话的莫嫣,这个时候小心翼翼开腔喊了声:“奶奶。” 关素灵侧目去看莫嫣。 莫嫣上前一些,先是对黎希雾笑了一下,随后问道关素灵:“奶奶,她就是小忧吗?” 关素灵点头:“嗯。” 莫嫣面上一喜,再看向黎希雾时,笑容灿烂:“小忧,你真的回来了。” 说着,莫嫣就要上前,看样子作势是要去抱黎希雾。 黎希雾对莫嫣没有亲情上的记忆,只有娱乐圈几面之缘的记忆,眼看着第一次正面见到的莫嫣热情的想要拥抱她,黎希雾身体骤然变得有些僵硬。 然而下一秒—— 关素灵拽住莫嫣的胳膊:“别吓到囡囡。” 莫嫣被拽住,回头说:“我就抱一下。” 关素灵表情严肃,看旁人的眼神全然没有看黎希雾时的慈爱:“她现在不记得你,你的热情只会吓到她。” 莫嫣闷闷的哦了声,转头又看向黎希雾,眉开眼笑说:“除了以前,之前我也见过你一次,而且印象还很深刻,因为经纪人很少有你这么漂亮的,比手下艺人还漂亮。那次颁奖典礼我注意到你了,当时还觉得你看起来很眼熟,但没想到你就是小忧,你变化好大。” 现在莫嫣还不知道黎希雾做过容貌修复的事。 顿了顿,莫嫣还补充了一句最重要的:“这两天我在奶奶脸上的看到的笑容,比这四年多得多,是因为你回来了,奶奶高兴。” 黎希雾内心动容。 莫嫣的性格是很热情的。 要不是关素灵在,莫嫣进来的那一刻,小嘴就会开始吧啦吧啦。 黎希雾需要适应莫嫣的热情,而这时关素灵转头对莫嫣说:“你去那边坐着自己玩儿,别吵着囡囡。” 莫嫣垮下小脸:“奶奶,你担心我吓着小忧,我有注意的,现在你又担心我吵着小忧,不会的,我说话最有分寸了。” 关素灵一针见血:“不是分寸不分寸的事情,是你那小嘴太能叭叭。” 莫嫣:“……” 黎希雾弯了弯唇角:“我现在不休息,她不会吵到我。” 莫嫣喜笑颜开:“是吧是吧?!!” 黎希雾开了口,关素灵自然便不会再管东管西,由着莫嫣去亲近黎希雾。而关素灵则是去到一边坐下,跟裴荆州聊局子里齐子深那事儿。 莫嫣确实是个话痨,在黎希雾面前无话不谈,全然没有平时在荧幕上高冷小花的形象,一下子就聊熟了,不过仅莫嫣单方面聊熟。 对莫嫣来说,她一直觉得黎忧是奶奶的心结。 她也总是担心奶奶因为这个心结,无法好好的安享晚年。 整个莫家的人也很担心。 现在好了,黎忧回来了,奶奶的心结也解开了,最开心的除了奶奶,便是整个莫家的所有人了,莫嫣也是。 两人陆陆续续聊了许多。 涉猎的话题都是娱乐圈里内的事。 因为黎希雾是经纪人,术业有专攻,莫嫣把最近犹豫着接剧本还是接综艺的烦恼告诉了黎希雾,让黎希雾帮她拿拿主意。 黎希雾听后问:“你是说,南嘉准备制作一档亲子综艺,还没招商就先给你抛了橄榄枝?” 莫嫣点头:“我有点犹豫,我参加过很多综艺,唯独没参加过亲子综艺呢,怕对小孩不耐心,人设翻车怎么办。” 说完,不等黎希雾回答,莫嫣又问:“你会带小孩吗?” 她什么都有,而黎希雾失去了那么多…… 莫嫣这话,让黎希雾一时半刻不知道怎么接。 明明她可以直接回一句:我不会带小孩。 但是这句话挂在嘴边,迟迟没有说出口,因为她脑海里浮现出咬咬的模样,那个小可怜,让她很是挂念,已经想迫不及待见到他了。 要不是得被裴荆州盯着住院两天,她现在应该已经坐上飞往t国的航班了。 至于答应韩千叶的北极之旅,恐怕只能延后,因为她不想拖延去t国的时间,她得尽快弄清楚这一切…… 莫嫣半晌没等到黎希雾回答,正要催促,这时关素灵起身走至莫嫣身旁,对莫嫣说:“你那嘴巴,可真是会说话。” 莫嫣憨笑:“奶奶,我就随口那么一问嘛。” “也不是你这样问的。”关素灵语气有些严肃:“囡囡虽然结婚了,但是近两年没有要小孩的打算,小孩都没有准备生,又哪来的带小孩经验,你说话过过脑子。” 莫嫣被关素灵几句话训得不敢吭声了。 长辈训小辈很正常,但因自己而起,黎希雾不得不开腔提一下:“外婆,我跟莫嫣在聊剧本和综艺的事,她想让我提点中肯的建议,刚好就到了这个话题,她也是随便问问。” 关素灵闻言,点点头,随后对莫嫣说:“别给你表姐出难题。”八壹中文网 莫嫣内心酸酸的:“知道啦,奶奶。” 那句‘您可真偏心’就在莫嫣嘴边,她不敢说出来,怕说出来惹奶奶不开心,气氛也会弄得很僵。 其实莫嫣之所以会觉得心酸,是因为关素灵平时对多数人都是一个脸色,严肃,刻板,不平易近人。 谁见了都会认为,关素灵性格如此。 可是关素灵对黎希雾就完全不是这样。 看见黎希雾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模样,对黎希雾诊视又宠爱。 不过莫嫣也只是心酸了几秒,还不至于到羡慕妒忌的程度,因为她知道没这必要,她什么都有,而黎希雾已经失去了那么多…… 至少奶奶现在每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事。 “表姐。”莫嫣适应着叫黎希雾表姐这个称呼:“刚才奶奶说,你和你丈夫近几年都不会要小孩,是真的吗?” 黎希雾浅笑:“这个说不准。” 莫嫣咧嘴笑:“说不准的意思是,就是随时都会要小孩?” 黎希雾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她那个不言而喻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其实生小孩这个过程还是挺吃苦的。” 莫嫣说着,抬手挠头,一脸烦闷:“别说生小孩了,带小孩都要了老命一样。更何况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就被邀请参加这个亲子综艺,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我经纪人又说这个节目很好,有望达到欢喜婆婆一样爆火程度。” 欢喜婆婆的成功,让很多资本都盯上了这种直播方式。 所以还想继续复制欢喜婆婆的成功。 黎希雾对莫嫣说:“你现在是上升期,综艺的确可以给你带来很大的曝光,不过别疾病乱投医,让你经纪人好好给你规划一下。真的觉得可以上,再上。另外你要记住你是艺人,跟我作为素人参加节目的目的不一样,建议你让经纪人提前去打听一下节目组还会邀请谁,如果对方咖位比你大,我建议你不接,免得去做陪衬。” 莫嫣醍醐灌顶:“对诶,要是节目组邀请了比我人气高,比我咖位大的嘉宾,那我去还真成了陪衬,我可是在上升期里咖位很重要的艺人,不能被压。” 黎希雾点头:“是的。” 刚才黎希雾这句话,真的提醒到了莫嫣。 莫嫣很开心,连着夸黎希雾好几句,顺便还埋汰自己的经纪人:“同样是经纪人,我的经纪人资历比你久,都没你考虑得更加详细周到。” 黎希雾揽不了这个夸赞:“旁观者清,如果是我的艺人遇到你现在的境况,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头绪,偏偏没有发生在我身边时,更容易想到。” 莫嫣哼笑:“表姐,你就是太谦虚了。” 黎希雾笑笑。 其实还真不是她太谦虚。 的确只是旁观者清的角度。 不过最后莫嫣接综艺还是继续拍戏,不是黎希雾说了算。 现在莫嫣询问黎希雾的意见,只不过想要黎希雾帮她拿个主意,最后做决定的也还是莫嫣自己。 她已经不是小新人了,现在的人气和地位有一定的说话权,经纪人不会干预她的决定。 此时,莫嫣希冀的看着黎希雾,等待她的意见。 黎希雾还提了一下:“参照之前的亲子综艺,播出后讨论度和热度都很高,但如果这档亲子综艺的核心跟之前的亲子综艺大同小异,你慎重考虑。我记得南嘉制作的所有剧和综艺口碑都很好,这次若是推陈出新,让亲子综艺再升华一下核心,只要到时候没有比你咖位大的嘉宾,倒是可以接。” “好,就听你的。”莫嫣这个人,有建议她不会真的听,但如果是她信得过的人,她会听。 比如建议她的是黎希雾。 她是的会听。 黎希雾嗯了声:“只是建议,最后参不参加你自己决定,而且,以你现在的地位,要慎重考虑。” 莫嫣点头:“我回去就跟我经纪人好好谈一下。” 莫嫣心情很好,她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黎希雾说:“我没想到你当年在外交部那么优秀,做经纪人也那么厉害,我当初要是早一点认出你就好了,可是你跟之前的变化好大。” 黎希雾跟着父母去国外的时候虽然也十几岁了,那时候脸上还有婴儿肥,性格跟现在也不一样。 再加上黎希雾在t国动乱中脸部受伤,还做了容貌修复在,这样一来,就更不容易被认出来是以前的黎忧。 黎希雾现在跟莫嫣还没熟到任何话都说的地步,便没有告诉她,自己做过容貌修复的事。 关素灵没让莫嫣跟黎希雾聊太久,怕莫嫣那叽叽喳喳的嘴吵得黎希雾心烦,适时叫莫嫣打住,很快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来。 临近中午关素灵在琼楼订了包间,一行人一起过去吃饭。 吃完饭后再回医院。 下午莫嫣要赶时间去给新居配音,就没有跟着一起回医院,被经纪人开车来接走了。 黎希雾下午按照约定,应该去见顾澜时。 但显然不可能去。 她不仅不会去,更不会给顾澜时发个消息和打个电话,她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切等出院再说。 顾澜时既然有打算单独见她,就一定会等。 任由爱意疯长 乔俏不太喜欢跟邵京墨独处。 以前是怕邵京墨,后来则是怕尴尬,因为她强吻过邵京墨!她觉得自己近几年都很难忘记坐在邵京墨腿上,主动抱着他亲的那个画面…… 虽然仅有那一次,可每次和邵京墨独处的时候,她都会想到自己犯过的蠢。 好在婚后邵京墨对她没什么约束,也不会和她睡一个房间,更没有越过那个雷池…… 她过得也还算自在。 书房里。 邵京墨站在书柜前翻找着书籍,抽出两本,翻看了一下不是需要的便又放了回去。乔俏抱着笔记本电脑跟进来,脸上一点悦色都没有。 一抬眸,瞧见邵京墨长身玉立站在书柜前。 原本书房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但是他站在那,窗外能照进来的光,将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柔的光。 有点不真实。 她也不知道是看呆了,还是看愣了,亦或者,看着他的身影在想别的,总之她现在整个人有些傻不愣登。 邵京墨在书柜上找到需要用到的书籍,转身时,见乔俏杵在门口那一动不动,他缓缓开腔:“怎么不进来?” 乔俏听到邵京墨的声音猛然回过神。 她抿了抿唇,温吞吞地“哦”了一声,然后像只乌龟一样的速度进来。 她走了多久,邵京墨就在那站了多久,等了她多久。 最后她自己都过意不去,心说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非站那等她,最后那几步她恢复了正常的步伐,待站在邵京墨面前,她默默的垂下了脑袋。 邵京墨:“我不是老师,也不是你上司,头抬起来。” 乔俏心里哼了声,表面乖乖的把头抬起来,看着他。 邵京墨脸色看起来很严肃,严肃到让乔俏心里发憷。不过她尽量维持着镇定,告诉自己别怕,要是怕得天明显了,被邵京墨看出来,以后还指不定怎么亏待她呢!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没管控好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滑稽。 邵京墨将她脸上生动的小表情尽收眼底:“你在笑什么?” 乔俏嘴角下拉:“没啊。” 邵京墨好整以暇的目光:“你看起来心情不错,是因为毁了我的电脑很有成就感?” 乔俏心虚,嘴上说着好听的话:“不是,我都很内疚的,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你。” 邵京墨又问:“那你笑什么?” 她笑也要管??! 乔俏小心翼翼觑眼打量邵京墨的表情,跟刚才一样严肃,没什么表情,倒也不高高在上,就是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她压低了声音说:“我想到高兴的事情了呗,这应该没必要跟你汇报吧?” 邵京墨收回目光,拿着刚从书柜上取下来的书籍转身去了办公桌后面:“不用汇报,我就问问,是你自己太一惊一乍。” 乔俏:“……” 两人相处的气氛一直都不太和谐。 倒也没有剑拔弩张的氛围,就是两人的磁场不太对付,像是……相负的磁场?? 相负才正常,要是磁场相吸那才可怕。 不过也不会有这一天。 别说她不会喜欢邵京墨,邵京墨对她这样干瘪瘪的小丫头片子应该也没什么兴趣。 邵京墨身边肯定不缺女人,他都这把岁数了,不可能寡着自己当和尚,外面肯定养着一些固定的情人。至于养了几个,长什么样,年轻的还是人妻韵味的,乔俏概不关心,也不会去过问,那是邵京墨自己的事,跟她没关系。 正如她不希望邵京墨来过问她的私人空间一样,她也不会去管邵京墨的私人空间。 这才叫和谐的‘夫妻关系’。 乔俏为自己这么理智的想法感到开心和放松,至少她不用吃爱情的苦,和受婚姻的不幸,她和邵京墨的婚姻只是挂名,这期间她只需要安分一点,保住小命即可。 此时乔俏脑子里正在天花乱坠的做着各种猜想。 邵京墨的说话声打断她的沉浸式的状态:“那边放着另一部电脑,你把你手里这个笔记本电脑的后盖拆了,把硬盘拿出来,连接usb插到另一部电脑上烤出数据,不会的再问我。” “哦。”乔俏听是听仔细了。 但她没操作过,也就是没有拆电脑的经验。 听邵京墨说起来挺简单,但弄起来肯定很麻烦吧? 她应声之后,变得愁眉苦脸:“就不能找人来修一下电脑吗?也许,修一下就能开机了呢?这要是给我拆了,我拆坏了咋办?” 邵京墨抬眸看着她。 漆黑深邃的眸光定格在她身上,莫名带着某种吸力。 乔俏眼神不自然的移开看别处,弱弱的声音:“我从来没有拆过笔记本电脑的硬盘,何况你这电脑里有重要文件,我怕给你拆坏了,到时候连补救的办法都没有。” “不会。”邵京墨说。 乔俏:“啊?” 这么相信她吗? 邵京墨目光从台灯当初的阴影中看着她:“你可以弄好。” 乔俏咬唇缄默。 这也太相信她了吧! 她自己都不信自己。 邵京墨收回了目光,继续专注手中的事,顺便不忘提醒她一下:“工具在茶几的抽屉里,翻找一下,没有的再问我。” 乔俏乖乖地应了声:“知道了。” 她抱着电脑去朝沙发那边走过去。 整个书房的装修很古典风,还蛮符合邵京墨那种守旧贵族少爷的气质,茶几和沙发都是木质的,中间摆放着一套罗汉茶具。 她把电脑搁茶几上边,蹲坐下来,按照邵京墨提醒她的话,拉开抽屉,找到一个小工具盒,然后开始上手。 虽然没弄过,也不会,但是她知道用手机搜索取硬盘的教程。 找手机时,结果发现自己没带手机上来。 乔俏:“晕!” 她起身,屁颠屁颠朝门口走去,准备回去拿手机。反正弄这个又不赶时间,慢慢弄呗。 还没走到门口,邵京墨叫住她:“去哪?” 乔俏回头,见邵京墨没抬眼,仍然翻阅着手里的书籍,回答说:“我想用手机查一下拆硬盘的教程,但是我没带手机上来,现在去拿一下手机。” 邵京墨仍然未抬头,指了指搁放在他手边的手机:“用我的也行。” 乔俏明知道他没看她,还是止不住摇头:“我下去花不了多久时间,很快就回来,放心,不会溜走,责任心我还是有的。” 说着她继续往前走,手已经快落在门把手上。 邵京墨缓缓抬眸,朝乔俏看过去:“乔姽姽,我们之间不必分那么清楚。” 合法夫妻的特权 乔俏还没落在门把手上的手,骤然僵住。 她转头看向邵京墨,茫然的反应:“什么意思?” 邵京墨抿了抿薄唇,成一条直线,静默着与乔俏对视了几秒,才低低沉沉开腔:“效率。” 乔俏差点误解了,一听效率,又懂了,努了努嘴说:“要说效率,你直接让修电脑的来修就好啦,效率不是更高吗?干嘛非得让我来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磨磨唧唧的,能急死你。” 邵京墨轻呵了声:“原来你也知道你做事磨磨唧唧的。” 乔俏凝噎:“我……” 邵京墨:“那就改正你这个坏毛病,做事情把效率提起来。” 乔俏扁嘴:“家业都被你占了,我又不用继承家业,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要什么效率。” 邵京墨深邃的眸光睨着她:“你是打算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吗?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拖延了很久,我虽然没说电脑要急用,但你得自觉,这难道还需要我来提醒你么?” 乔俏:“……” 嗓子眼一下就被堵住了。 她用口型无声的骂了句‘刻薄’!见邵京墨那表情好似看懂了她的口型,立马把嘴巴闭上,然后朝着他走过来。 站在他办公桌面前,乔俏一伸手抄起桌面上的手机:“用你的就用你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查你手机其他信息,这点道德我还是有的,我用完就还给你。” 她拿着手机转身回茶几那边。 邵京墨幽幽地声音从后方传来:“密码是” 乔俏哦了声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脚步停下来,转过头问邵京墨:“1226是我的生日吗?” 邵京墨面不改色心不跳回答:“已经是合法夫妻,我的生日加你的生日组合密码,这样你查手机更方便,这也是你的特权。” “不不不,不用这样的特权。”乔俏一听不对味,赶忙解释:“我也不查你手机。” 邵京墨掀眸看着她,眸子沉沉的。 乔俏还在继续解释:“我真的不会查你手机,不止是手机,你在外面工作,见了谁,和谁吃了饭,夜不归宿,我也不会过问的,你放心,我们结婚你很自由,我绝对不会管你。” 邵京墨眉心也蹙了蹙。 乔俏注意到邵京墨蹙起的眉心,以为自己说太多了,让他心烦。 仔细一想,这种事情也确实不必要说得那么明白,只需要做到就行了。 她干笑了几声:“那我过去拆硬盘了。” 邵京墨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乔俏在沙发上坐下来。 沙发位置太高了点,她便盘腿在地毯上坐下来。 书房里地板上用的地毯是薄薄的吸音地毯,不会很厚,坐着可能就没有那么舒服,坐久了甚至会硌屁股。 不过乔俏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得赶紧把硬盘拆出来,连接到另一个电脑上,做完做好这件事,出去溜达。 跟邵京墨待在一个空间,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 她拿起手机,按照刚才邵京墨说的密码输入,输完了才发现,她和邵京墨的生日天数都是26号。 她默默回忆了一下星座时间,喃喃自语:“这人居然是金牛座的……” 而她是摩羯座。 她抬手抠了抠下巴,忽然想起来,好像星书上说,和摩羯座最般配的就是金牛座。 而且被称之为满分组合!! 乔俏皱起了眉头,寻思了几秒自言自语:“星座其实也没那么准。” 接下来她开始搜索拆硬盘教程视频。 她很老实,没有去找邵京墨手里的其他信息,只打算看完拆硬盘的教程就把手机还给他。 看完之后,乔俏发现还挺简单的,于是开始自己动手。 她效率不错,也没怎么出错。 顺利将硬盘拆下来,连接usb到另一部电脑上,还真把数据拷过来了。 她抱着电脑过去找邵京墨:“喂,喂,我把数据拷过来了,要保存到哪里?” 邵京墨气笑:“喂?” 乔俏换了称呼:“邵京墨。” 邵京墨眉眼冷冷淡淡,示意她把电脑屏幕转过来给他看。她都照做,邵京墨指了指屏幕上的一个位置:“放到这里。” 乔俏看见他指的文件夹,点头:“我知道了,马上就弄好过来给你。” 她抱着电脑回那边,坐下来继续捣鼓。 等彻底弄好了,她把电脑抱过来放在他面前:“呐,邵京墨,我可都弄好了,全是按照你说的怎么弄,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邵京墨简单看了一下,看完之后说:“少一份文件。” 乔俏瞪大眼睛:“不是吧?少什么了?” 邵京墨抬手:“过来。” 乔俏不疑有他,俯下身来,靠近在邵京墨身侧。这一下子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乔俏动了动鼻尖,隐隐能闻到淡淡雪松香的气息。 她知道那是邵京墨身上的雪松香。 之前没注意,现在这么一凑近,就闻到了。 而且意外的好闻。 她唇角弯了弯,却不知道这些小细节,都被邵京墨尽收眼底。 他喉结微咽,往另一边移了一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让自己清醒一些。 乔俏发现了他往那边不着痕迹的挪,弯弯的唇角慢慢拉直,嘴巴带着几分情绪的噘了一下。 ——躲什么,又不吃你豆腐! 这句话是在她心里说的。 邵京墨抬手指着文件夹里的几份数据:“你去核对一下,中间还缺一份,拷过来。” 乔俏一下子听岔了,身体做出比思想更快的反应,朝着邵京墨靠过去。 拷过来=靠过来。 这一靠过去,她的肩膀猝不及防和邵京墨的肩膀挨在一起。 家里开了暖气,她穿得单薄,领口不高,这么一低着,虽然看不完全,但也能看到胸前的那条深沟…… 乔俏小脸发热,捂着胸口站起身:“你故意的吧?”八壹中文网 邵京墨挑眉,似是不解:“故意?” 乔俏再开口又变磕巴了:“你,是你叫我靠过来,我,领口这么低,你这个色鬼,流氓。” 邵京墨:“……” 气氛静默了十几秒,随后邵京墨那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笑意。 那是被气笑的表情。 邵京墨抬眸看她:“我让你把数据拷过来,你在想什么?” 乔俏:? 邵京墨:“还有,我看你任何地方都是合法的,毕竟持证上岗,老色鬼这样的词汇,似乎不太合适。” 乔俏哼了声:“抱歉,用词不当。” 邵京墨一本正经接话:“下次注意。” 乔俏拿起桌面上的电脑:“知道了,我马上拷过来还给你,啰嗦。” 邵京墨笑得宠溺:“去吧。” 她的心旌荡漾 待乔俏一走。 邵京墨闭上眼睛,满脑海里都是刚才视线触及到的画面。他想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中驱逐,然而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心情肉眼可见变得烦躁。 烟瘾犯了,烟盒就在抽屉里。 他拉开了抽屉,手伸进去,触及到烟盒停留了几秒,还是没有把烟盒拿出来,气闷似的关上了抽屉,发出‘轰’的一声响。 乔俏正在专注导出数据,听见这声音,小身板明显抖了一下。 她抽空转过头来看他:“你动作不能轻点吗?” 邵京墨淡淡的应了声:“嗯。” 五分钟后。 乔俏把按照邵京墨说的,把另一份数据也拷过去了,她还特意检查了一下有没有纰漏,确定没问题再把电脑抱过去。 往他面前一放说:“好了。” 邵京墨嗯了声,这次看都没看,对她说:“你可以走了。” 乔俏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放松起来:“你还没看呢,我可真走了?待会儿再叫我,我可是听不见的。” 邵京墨:“把我手机拿过来。” “哦,对,怎么把你手机给忘了。”乔俏回茶几那边把邵京墨的手机拿过来,放在他面前:“我没点别的软件,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邵京墨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哪种人?” 乔俏:“无聊的人呗。” 话音刚落,书房门口传来敲门声。 乔俏和邵京墨的目光同时看向门口,是乔家的佣人,她恭恭敬敬站在门外,对书房里的两人说道:“三爷,小小姐,老爷在鹤楼给你们订了今晚的位置。” 乔俏瞪大眼睛:“鹤楼?爷爷今晚是要宴请谁吗?” 佣人怀疑小小姐选择性忽略她说的话,于是重复一遍:“是老爷给你和三爷订的位置。” 乔俏闻言,冷淡的表示:“我不想出去吃。” 佣人为难:“这是老爷的意思,位置已经订好了,今晚六点,小小姐记得好好打扮一下,老爷说,这是给你们安排的婚后约会。” 乔俏哼了声表示不满:“都结婚了,还约什么会啊。” 佣人满脸尴尬,不适宜再接话,默默退出去。 书房门被佣人小心翼翼带上。 乔俏转过头看着邵京墨:“你刚才不表一下态啊?” 邵京墨:“说什么?” 乔俏:“说你另外有约,不去啊。” 邵京墨:“我另外没有约。” “……”乔俏郁闷至极的解释:“我是指避开,搅黄,你我都不去。” “为什么不去,爷爷订的餐厅,若是你我都不去,你忍心看到他失落?”邵京墨给致命一问。 乔俏瞬间焉了气儿,闷声闷气说:“去去去,我去就是了。” 邵京墨:“有些勉强。” 乔俏干笑:“没有啦。” 邵京墨嗯了声,声音柔和又宠溺:“去玩吧。” 乔俏掉头就要走,忽然又转过身来,纠正了一下刚才邵京墨最后那句话的说辞:“去玩吧,这句话是形容小孩子的。” 邵京墨忍俊不禁:“所以?” 乔俏一脸较真:“所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今年二十四。” 邵京墨重复一遍那个数字:“二十四岁,不是小孩了,你长大了。” 乔俏咧嘴笑,开不开心就在一瞬间,也看对方说了什么话。 她转个身,溜达着出门了。 下午剩的时间不多。 乔俏原本打算从书房出来,就出门一趟,会会老友。这几天都呆在家,无聊得头上都快长小草了。 一看从书房出来都快五点了,意外发现和邵京墨在书房一待,不知不觉就是两个多小时。 漫长又让人没察觉。 还挺奇妙的。 她不想爷爷对她露出太失望的表情,尤其是爷爷最近病入膏肓得厉害,她心事重重,换上一套漂亮的衣服,弄了一个发型。 照镜子时发现,镜子里的那个人,变化不是一点半点。 乔俏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五官算优越的,刻意且认真的打扮过后,美得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是她自己!! 到了五点半。 乔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目送乔俏和邵京墨一起出门。 期间还不忘叮嘱:“晚点回来,或者回不回来都行。” 乔俏只当是爷爷是极力想撮合她和邵京墨感情关系更进一步。 说实话这很难,但是演出来不难,就是会有一点心理负担,因为爷爷想看到的一面其实都是她演出来的,是假的。 带着愧疚感,乔俏坐上了车。 坐在身侧的邵京墨一身正装,优越的五官,镌刻的脸庞,帅得不似真人。乔俏刚才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邵京墨真的很帅,靠这张脸单枪匹马就能嘎嘎乱杀! 她礼貌性的夸了句:“你今晚,真帅。” 邵京墨唇角挑开:“你也很美,邵太太。” 乔俏问:“怎么不是乔太太?” 邵京墨语气平稳:“领证那天我就说了,我的姓氏始终没有入乔家的户口,也就还是姓邵,之前我们没结婚,现在结婚了,自然要把关系分清楚来喊。” 乔俏撇撇嘴:“邵太太听着……不太好听,你还是叫我乔姽姽好了。” 邵京墨笑了笑:“乔姽姽。” 这一声在乔俏听来,莫名心旌荡漾。 她只当邵京墨声音太磁性了,一般这种声音都很撩人。 不过他这么听话的顺着她,倒叫乔俏显得有些不太自在:“商业互夸到此为。” 邵京墨没接话。 车行至中途,邵京墨连着接了三个电话。 具体电话内容乔俏连贯不起来,但隐约听那声音像是她爸爸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 在第三个电话结束之后,乔俏忍不住好奇问:“这通电话是我爸打来的吗?” 邵京墨神色如常:“嗯。” 乔俏猜:“一定是我爸不放心我吧,又说我的不好,让你包容我巴拉巴拉的这些。” 邵京墨回答:“不是。” 乔俏眉梢轻扬:“真的?” 邵京墨侧目看她,神情认真,言语也是认真的:“是家里来了客人。” “来客人了?谁啊?刚才出门的时候怎么没听到爷爷说,还有这也太巧了,我们刚出门一会儿,家里就来客了。”乔俏叽叽喳喳的嘴停不下来:“是不是找你的,所以我爸才给你打电话?” 邵京墨淡淡的应了声:“嗯。” 乔俏提议:“要不现在掉头回去?” “不用。”邵京墨抬手,很自然的给她撩起耳边因风灌进来吹乱飘落下来的发丝:“无关紧要。” 乔俏好奇又问了句:“是爷爷的朋友来看他吗?” 邵京墨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立即回答,沉吟片刻才说:“白家的人。” “白家?星洲财阀白家?” “嗯。” 乔俏记忆稍稍归纳了一下:“我记得乔家跟白家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更没什么往来。” 邵京墨眸光深深的看着乔俏:“白家……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乔俏郁闷提醒:“邵京墨,喜欢吊人胃口的人,会晚年不祥的。” 邵京墨笑了笑,状似不在意。 心里却想—— 晚年若是没你身边,怕是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无关紧要了。 他说,这是我女儿 黎希雾没有赴顾澜时的约,但顾澜时去等她了。 他带着柚柚,驱车到羌樾园外,在车里等了近两个小时也未见黎希雾的身影出现。 柚柚一直待在车里很无聊,时而四仰八叉的躺着,时而趴着车窗。她更宁愿被关在家里,至少家里的空间更大,够她翻腾。 她倒躺在座椅上,皱着眉头,可怜兮兮的倒望着顾澜时,瓮声瓮气喊:“哥哥。” 顾澜时放下手机回眸:“嗯?” 柚柚问:“我们还要等多久呀?” 顾澜时没说还会等多久,只是问:“柚柚不想等了吗?” 柚柚没吭声,保持着倒躺的姿势。 顾澜时故意沉了沉声:“柚柚,你是女孩子,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坐好。” 柚柚不愿意:“哥哥重男轻女。” 顾澜时:“嗯?” 柚柚左哼哼:“电视上就是这样讲的,男孩子做什么都可以,女孩子就不能做,这就叫重男轻女。” 顾澜时被气笑:“什么重男轻女?你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 柚柚右哼哼:“说了你也不会懂,我们是有代沟的哦。” 顾澜时:“……” 看来林姨平时看家长里短那些电视的时候,小柚柚没少跟着看。回去了得提醒一下林姨,以后再看那些家长里短剧的时候,避着柚柚一些,不然会被荼毒。 顾澜时挽起袖口,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 快五点了。 他知道,黎希雾大概是不会来了,其实他心里早就有数,等到现在不过是赌一把,赌黎希雾跟柚柚的缘分。 如今她今天来了,就能见到柚柚,知道她跟柚柚之间的关系…… “哥哥?” 原本倒躺在后座的柚柚,不知道什么时候蹿到前边来,探出一颗脑袋在顾澜时身侧。 顾澜时侧目看她:“怎么了?” 柚柚两侧腮帮子鼓鼓的,小表情看起来有点凝重:“姐姐是不是不会来了呀?” 从一开始柚柚就知道,在这等的人是谁。 所以她在乖乖的等了近两个小时,才开始问顾澜时什么时候回去。 顾澜时想对柚柚说,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话还未说出,柚柚老神在在的叹了声气:“那就继续等吧。” 顾澜时问道:“是不是很无聊?” 柚柚比划了一个可爱的手势:“有那么一点点。” 顾澜时说:“再等半个小时,如果半个小时后她还是没有来,那我们就回去吧。” 柚柚闷闷的哦了声,回去坐好,顺便自己把安全带系上,大概是因为手太小了,也没什么力气,每次系安全带都显得很吃力的样子。 系得认真又卖力,终于系好了,她呼出一口气,开心的自夸:“本柚柚超厉害的~” 这一幕出现在内后视镜上。 顾澜时原本只是静静地看着,在听到那句自夸时,眉梢浮现笑意,喃喃自语:“她这么像你,那这算不算……我也参与了你小时候的一部分。” ‘嗡嗡嗡’ 手机震动,有电话打进来。 顾澜时以为是黎希雾打来的电话,即使来不了,但给他回了一个电话告知一下。 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顾澜时脸色归为平静,沉默几秒,才按下接听,将手机贴在耳边:“蔡老先生。” 这通电话是蔡不屈打来的。 蔡不屈在电话那边问:“是你在车里吧?” 顾澜时掀眸朝着车窗外看过去,蔡不屈站在那,面对着他这辆车的方向,想必是认出了他的车,或者车牌号。 顾澜时收回视线:“是我。” 蔡不屈:“来都来了,下来聊聊?” 顾澜时的目光划过内后视镜里的柚柚,淡声婉拒:“我只是路过,靠停片刻。” 蔡不屈闻言,笑声浑厚:“你的车在这停了快两个小时。” 顾澜时抿紧了薄唇,片刻后失笑一声:“稍等一下。” 蔡不屈:“不急。” 结束通话,顾澜时转头跟小柚柚商量:“是这样的,我要下车几分钟,你在车上等我好吗?” 柚柚眼巴巴的望着顾澜时:“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 顾澜时:“……” 不用讨价还价,就这么一句话,顾澜时必然会带上她一起。 只不过在下车的时候,顾澜时特意给柚柚戴了口罩,遮住了柚柚的脸。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自然是因为,蔡老先生是看着黎忧长大的长辈,如果让蔡老先生看见柚柚的样子,就不好解释了。 片刻后。 蔡不屈等来了顾澜时,但注意力却全都落在了顾澜时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女孩身上。 戴着口罩看不清小女孩的模样,蔡不屈视线上下打量了几眼才问:“她是?” 顾澜时:“我女儿。” 蔡不屈:? 鉴于上次见面,蔡不屈还在劝顾澜时放下执念,不要太执着于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这才过去多久,再见面,顾澜时身边就带着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了??! 小丫头差不多……三四岁了吧? 蔡不屈心中惊讶,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不动声色的说:“我一把年纪的人,你不要同我开这种玩笑。” 顾澜时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重复那那句话:“她是我女儿。” 趴在顾澜时怀里的柚柚,小脸被口罩遮住,只能看到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漂亮的不像话。 因为是第一次见蔡不屈,柚柚对这个老爷爷有点好奇,一直盯着蔡不屈看。 顾澜时本来有点担心柚柚会拆他台,好在,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下车的时候他就跟柚柚说好了,柚柚也答应了配合他,最后的奖励是回去后可以吃一整包奶酪棒。 奶酪棒是柚柚最喜欢的小零食,比蛋糕还喜欢。 蔡不屈与柚柚对视了几秒,因为口罩挡着脸,看不出来模样。蔡不屈心中虽然疑惑与不信,但也没有再说出质疑的话,温和夸了句:“顾先生,你女儿很可爱。” “谢谢。”顾澜时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蔡不屈视线从柚柚身上移开,然后抬手指了一个方向给顾澜时看:“我刚才一直坐在那下棋。” 顾澜时循着蔡不屈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现在没人了,只有一个石桌和两个石凳。 蔡不屈笑了笑:“所以说,你车开过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停了多久,我也都知道。” 柚柚和黎希雾小时候长得太像 见顾澜时没反应,蔡不屈问起:“你今天过来,有何贵干?” 顾澜时敛了敛心绪:“我没什么事,带女儿出来逛一逛,刚好路过这里,靠停一下。” 还是那句说辞。 这话谁信? 不过两人谁也不拆谁的台,打太极似的,却聊得八竿子打不着。 蔡不屈没了耐心,挥挥手:“我还有事,那改日再见。” 顾澜时叫住他:“蔡老先生……” 蔡不屈回头说:“其实我不应该因为好奇叫你下来聊聊,我应该在下完最后一盘棋的时候直接回去。” 顾澜时笑了笑,不着边际的问:“蔡老先生怎么不提最近的事?” 话题到这,蔡不屈开始装糊涂了:“最近的事?最近的什么事?我用的老年机,也没有电脑,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新闻,报纸上也没刊登什么大事。” 顾澜时薄唇轻启:“黎忧回来了。” 如顾澜时所料,蔡不屈听到这句话,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 顾澜时问:“您不意外吗?” 蔡不屈正了正色:“我刚才就等你提这件事,但你一直提,现在却提了,说吧,你今天来这,还有什么目的?” 顾澜时淡然一笑:“即使我再重复一遍,我没有目的,您也不会信的。” 蔡不屈语气不疾不徐:“因为顾先生的信誉值堪忧。” 顾澜时并不生气这句话:“我会改正。” 蔡不屈脸色一沉,挥手:“请便。” 顾澜时抱着柚柚,八风不动的站着:“我今天约了黎忧过来。” 蔡不屈扬眉:“两个小时了,大小姐没有来,再晚点她也不会来。” 顾澜时眸光黯了黯:“您也这样觉得么?” 蔡不屈语重心长慢慢说道:“大小姐现在有幸福的家庭,她过得很好,我知道她过得好,我也开心,所以我没有去打扰她。如果哪天她想回来,我也会第一时间打开门迎接她的回归,不过我希望顾先生你,不要再打扰我们大小姐现在的生活。” 最近黎希雾身份在网上曝光一事,蔡不屈一直在关注。 当然不止最近,自从那次黎希雾来过黎公馆之后,蔡不屈一直在悄悄地关注着黎希雾。 其实他心里有数,自那天黎公馆见面之后,就已经确定黎希雾就是大小姐。 她还好好的活着,只是换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不记得以前了。 蔡不屈想起前段时间因为心切,听信了顾澜时的话,他还成了帮凶,差点帮大小姐恢复记忆。 其实,对于大小姐来说,想起以前已经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她当下的生活,裴家给她造了一个全新的人生,也挺好的。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他亦是不会去打扰,但是看到大小姐在直播中最后的发言,好像,她都想起来了。 所以,在蔡不屈看来,顾澜时今天恐怕又是来蛊惑他的。 就算这次避着,下次也未必能避开,索性主动来说清楚立场。 顾澜时自始至终都很淡定:“我知道她如果恢复记忆,想起以前的事情只会痛苦,她现在的状态就很好,蔡老先生不用担心,我不会再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蔡不屈也不知道信没信顾澜时的话,只是笑了笑,扬手:“既然你也这么说了,那就请便吧。” 顾澜时颔首:“告辞了。” 蔡不屈嗯了声,目送顾澜时转身离开。 柚柚趴在顾澜时肩上,挥手跟蔡不屈告别:“爷爷再见~” 蔡不屈抬手挥了挥,笑容可掬:“小朋友,再见。” 这小女孩很可爱,不吵不闹在顾澜时怀里一直很乖。虽然顾澜时说是他的女儿,但蔡不屈又不傻,自然不会信这种信手捏来的话。 大小姐失踪这些年,不知生死,以顾澜时对大小姐的情意,大概是不会一边伤心,一边去风流。 至于那个小女孩是谁的小孩,蔡不屈也不好奇了。 他正要转身回去,这时,却冷不丁的瞧见那个小女孩摘了口罩,一脸开心的说着什么,太远了,蔡不屈听不清。 但他却能清清楚楚看见那个小女孩的模样。 “等一下!” 蔡不屈扬声喊道。 抱着柚柚离开的顾澜时,听到这声音时,站在原地。他转过身来,就看到蔡老先生疾步朝他跑来。 顾澜时说:“柚柚,把口罩戴上。” 柚柚努嘴,不太乐意:“可是哥哥刚才说,可以把口罩摘了。” 顾澜时看了看蔡老先生,又看看柚柚,满眼宠溺:“好,那就不戴了。” 彼时蔡不屈已经跑了过来,他喘着粗气,待近距离看清楚那个小女孩的模样时,整个人为之一怔,紧接着是不敢置信的目光。 他手指着柚柚,颤抖着唇翕翕合合,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澜时问:“蔡老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蔡不屈视线又回到顾澜时身上,颤抖着声音问:“她,她是谁?” 顾澜时还是那句无波无澜的回答:“我女儿。” 蔡不屈声音沉了沉:“这不可能!!” 顾澜时问:“蔡老先生为什么觉得她不是我女儿?” 蔡不屈手颤抖的指着柚柚说:“大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她……” 顾澜时不解:“所以呢?” 蔡不屈深吸气,稳住自己的心神,语气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顾先生,我们聊聊。” 顾澜时露出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蔡老先生,我得带柚柚回去了。” “柚柚……”蔡老先生呢喃重复这个名字:“原来是同音啊……” 蔡不屈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这个事实就摆在他面前,他也知道,刚才顾澜时一定是故意让他看见柚柚的长相。 蔡不屈慈爱的看着柚柚:“你多大了?” 柚柚露出牙齿笑着说:“柚柚四岁了哦。” 蔡不屈又是一怔:“四岁了……” 大小姐刚好失踪了四年。 蔡不屈想到什么,忽然问顾澜时:“柚柚是你和大小姐的孩子?” 顾澜时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蔡不屈。 这反应在蔡不屈看来,那就是默了。 这个小女孩和大小姐小时候长得那么像,又是顾澜时带着的,十有八九是大小姐生的孩子…… 骂他是不知羞耻的第三者 黎公馆内。 顾澜时弯腰将柚柚放下,柚柚第一次来这里,面对四周陌生的环境,本能揪着顾澜时的袖口不肯松手,好奇的张望着。 顾澜时蹲下身,对柚柚说:“这是她的家。” 柚柚问:“是漂亮姐姐的家吗?” 顾澜时温柔的笑了笑,起身牵着柚柚在沙发边坐下来。 “来,这是我今天买的香梨。”蔡不屈将装了香梨的果盘放在茶几上,再拿起一个递给柚柚:“洗过了,可以直接吃。” 柚柚接过香梨,抬头说:“谢谢爷爷。” 蔡不屈笑容慈爱:“不客气。” 蔡不屈盯着柚柚看了好一会儿,怎么看都觉得像!太像了!尤其是那眉眼和鼻子,跟大小姐小的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看完柚柚,蔡不屈又转头去看顾澜时。 顾澜时知道蔡老先生在对比什么,沉默着让他打量,片刻后,主动打破这份安静:“柚柚更像她多一些。” “确实。”蔡不屈意味深长道:“而且一点都没有你的影子。” 顾澜时没作声。 蔡不屈也是直话直说,因为柚柚那张小脸,怎么看都是大小姐小时候的复刻,但却丝毫没有顾澜时的影子。 基因这点说得过去,但主要是现在蔡不屈也没法百分百确定,柚柚就一定是大小姐的孩子。 当年在t国发生了什么,他知道的比较隐晦。 不过如今仅凭顾澜时带来这个小女孩,就确定是大小姐的孩子,太过于草率,必须得证实。 至于怎么证实,这个不用着急。 “顾先生,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这件事?”蔡不屈问道。 顾澜时眼帘微微垂着:“要是我提了,蔡老先生就会看在是我一个人养大孩子,十分可怜的份上,对我好一些脸色么?” 蔡不屈清了清嗓子:“父凭子贵少见,但不是没有。” 顾澜时唇角浮现隐隐笑意:“那蔡老先生的意思是,会看在我们父女俩可怜的份上,帮我们一家三口团聚呢?” 蔡不屈语气平静:“愚人自损阴德。” 顾澜时面不改色:“那如果我未来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圆满上呢?” 蔡不屈:“说明你这辈子必有一劫,只要别生坏心眼,以后定能功德圆满。” 顾澜时:“比如?” 蔡不屈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顾澜时循着蔡不屈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面墙,墙上有一个挂钟。 “蔡老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把一切交给时间来安排?”这是顾澜时的理解。 “倒也不是。”蔡不屈高深莫测摇摇头:“我指着这个方向的五公里远,有一座寺庙。” 顾澜时:“让我去出家?” 蔡不屈笑了笑:“我本没这么想,但是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顾澜时咬牙没吭声。 蔡不屈笑意更甚了些。 笑着笑着,又怕把自己这些年攒的功德笑没了,正了正色:“我的意思是,你是个好男人,缺一段好的姻缘。如果顾先生愿意的话,我蔡不屈便亲自去一趟五公里外的寺庙,替你向佛主求一段姻缘,这样你就不会老想着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做不知羞耻的第三者。” 顾澜时:“……” 但凡顾澜时是个沉不住气的,现在已经原地暴走了!! 还好,顾澜时沉得住气。 只不过那铁青的脸色,看起来忍得有些辛苦。 他咬着后槽牙,斜视过来的目光睇看着蔡老先生:“就不麻烦蔡老先生了,万一蔡老先生好心办坏事,给我求来一段孽缘呢?我嘛,倒是还能承受,就怕柚柚会跟着受苦。” “柚柚不会跟着你受苦的。”蔡不屈坚定的说道。 顾澜时掀了掀唇角,慢悠悠说了四个字:“道阻且长。” “不!”蔡不屈郑重其事说道:“重组家庭,对孩子造成的伤害很大,顾先生你想想,若是你带着柚柚再婚,你能保证再婚的妻子将柚柚视如己出吗?不能,对吧?” 顾澜时:? 蔡不屈再接再厉:“大小姐和姑爷结婚这么些年,膝下也没有小孩,不存在这些矛盾问题,倒是可以把柚柚给大小姐抚养,这样对顾先生你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更不会影响你今后再婚。” 顾澜时不悦的闭了闭眼:“蔡老先生不用一直提再婚再婚的事,我头婚都没有结过。” 蔡不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瞧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原来顾先生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正式的名分,始终只是见不得人的身份。” 顾澜时:“……” 什么叫见不得人的身份? 这天没法聊了! 顾澜时打算将柚柚带走,一转身,已不见柚柚的踪影。 “柚柚?” 顾澜时扬声喊道。 片刻,柚柚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我在这里。” 顾澜时循着声音就要上楼,蔡不屈伸手挡住顾澜时的路:“顾先生等一等。” 顾澜时脚下一顿。 蔡不屈走上前半步,站在顾澜时身侧,语重心长说:“我是诚心劝你,不要再打扰大小姐现在的生活,只要你点头,我可以试试去找大小姐,再说服新姑爷将柚柚视如己出,你看如何?” 顾澜时扯了扯唇角:“蔡老先生真能说服裴荆州养我和小忧的女儿?” 蔡不屈很坚定:“能。” 顾澜时笑笑:“那就麻烦蔡老先生了,若是裴荆州真能这么大度,我把女儿给他养,也行。” “此话当真?”蔡不屈就怕顾澜时说一套做一套。 顾澜时拨开蔡不屈拦在他面前的手:“当真。” 说罢,顾澜时迈步朝着楼梯那边走去:“柚柚,我们该回家了。” 两日后,黎希雾顺利出了医院。 出院的时候,医生给她把额头上的纱布拆了。 伤口乍一看倒是很明显,医生叮嘱最近几天洗脸洗澡要注意到伤口,然后开了最好的祛疤凝胶。 “裴荆州,我想先去公司。” “戚总通知了年会的预备安排,我得去开个会。” “另外……” 她自顾说着,说了半晌没听见裴荆州的声音,侧目看他。 明明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黎希雾却看出了无可奈何。 她抿唇笑,换了称呼和语气:“四哥,公司那边有些事得我过去处理一下,你看,我可以去吗?” 裴荆州眸底洇开笑意:“我能说不可以么?” 赶来告诉黎希雾真相 回了公司,黎希雾立马化身工作狂魔。 除了开会,还有两个制片方要见,跟制片人聊天的时候,黎希雾得知了最近的市场风向。聊到最后,也向制片方推荐了自己新签的艺人,薛锦珠。 制片人看过薛锦珠的个人资料后,虽没有明着表示不太满意,但字里话间的意思很明显,薛锦珠是个新人,暂时撑不起女主戏。 而这个时候,戚江迟会在旁边幽幽的补上一句:“以她目前的资历确实撑不起女主的戏份,但是她爹的钱撑得起。” 这话一出,两个制片方的眼神瞬间就清澈了。 明明上一秒还在嫌弃薛锦珠是个刚出道,非科班,零经验的纯新人,撑不起女主的位置。然而下一秒,两个制片方纷纷表示,可以直接试戏,看看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 言外之意,只要试戏就能定下来女主角色。 黎希雾侧目看了看戚江迟,他笑得意味深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最后黎希雾接了制片方递的本子,含蓄表示回去会跟薛锦珠说说这两个本子,然后挑时间去试戏。 两位制片人乐得合不拢嘴,今天是来谈女主的,没想到还顺便谈来了投资方。 等两位制片人一走。 黎希雾把手里的本子往桌面一放:“照这样的进度,我这个经纪人可以提前退休了。” 戚江迟将长腿叠搭在桌上,坐姿慵懒:“这才是氪金选手的待遇,你尽管捧小薛,一切由老薛买单。” 黎希雾笑了笑,正要起身。 戚江迟叫住她:“你伤好些了吧?” 黎希雾:“多谢戚总的挂怀,好多了。” “看出来了,瞧瞧刚才会议上,你舌战群儒那气势。”戚江迟勾了勾唇角:“不愧是国家层层选拔出来的优秀外交官。” 黎希雾一噎,侧目看过去,纠正了一下:“戚总,在其位,谋其职,我现在是艺人经纪人。” 戚江迟笑着抬手摸下巴:“黎希雾,我说你真是深藏不露啊,身为国家级别的外交官,居然待在我这小小的传媒公司里憋屈着,我这是供了什么香火?” 黎希雾再次纠正回来:“待在华冠这三年,我可从来没抱怨过憋屈,我可是很喜欢这里的。” “是是是。”戚江迟半眯着眼睛赔笑:“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这里的。” 黎希雾弯了弯唇角,气氛恰如其分的好。 戚江迟没有对黎希雾的身世刨根问底。 他没这爱好。 对戚江迟来说,只要黎希雾还是那个黎希雾就行,其他的没那么重要。 黎希雾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早,跟戚江迟又聊了聊年会的事情,走之前提了句:“虽然节目录完了,但我可能还会耽搁两天,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跟你说一下。” 她计划去t国的事情,不能延后,不然夜长梦多。 戚江迟皱起眉心:“年会前还是年会后?” 黎希雾:“年会前。” 戚江迟挥手:“那没事,年会你在就行,我的门面还得靠你撑着。” 黎希雾:“戚总抬举我了。” “什么抬举,本来就是。”戚江迟提起:“本来今年的年会,你该是黎总,但出了季为零这事儿,得拖一拖了,等薛锦珠起来了,你就可以顺理成章成为黎总了。” 黎希雾想说什么:“我……” “可别!”戚江迟打断黎希雾的话:“指不定哪天你就回到你原来的岗位上去了,但在你走之前,总得在我这留点浓重的色彩吧。” 黎希雾笑笑:“那我可不能辜负了戚总的期望。” 戚江迟:“一言为定。” 黎希雾应了声“嗯”。 这时她手机响了,戚江迟开玩笑的说:“你家那位催你回家了。” 黎希雾也这样想,拿过手机一看,不是裴荆州打来的,是圆圆打来的电话。 她接起:“怎么了?” 圆圆说:“黎老师,有人来找你,他说他叫蔡不屈。” 听到这个名字,黎希雾缓缓站起身:“我知道了,马上下来。” 戚江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谁找你?” 他看黎希雾的表情就知道,不是裴荆州来接她,是另外有人找黎希雾。 黎希雾收起手机,匆忙离开,边走边回:“是蔡老先生,我家以前的管家。” 戚江迟扬眉,没有再追问,目送黎希雾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楼下。 办公室。 蔡不屈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了,圆圆给他泡了一杯红茶,蔡不屈道了声谢谢。 黎希雾推开门进来,见坐在沙发上的老人,她脚下顿了一顿。 圆圆走过来说:“黎老师,他就是蔡老先生,他说,他只找你。” 黎希雾颔首:“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圆圆点点头,先出去了。 蔡不屈起身,望着站在门口的黎希雾:“黎小姐,好久不见。” 黎希雾唇角扬起浅笑,走过来称呼道:“蔡老先生,你好。” 蔡不屈应了句你好,随后坐下来。 文人儒雅的身姿,坐姿十分挺直。 黎希雾总觉得蔡老先生亲切,如今才知道,他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她在蔡不屈对面的位置坐下来,一时间不知道问什么合适,墨迹了片刻,只好问正事:“蔡老先生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蔡不屈再见黎希雾,心中颇有感慨,他盯着黎希雾看了片刻,随后缓缓道:“其实,我应该叫你大小姐。” 黎希雾微怔了怔。 她下来的路上就猜测,蔡老先生应该是知道了,但由于没有她的直接联系方式,也没办法去到麓湖或者檀华府见她,只能今天来公司见她。 而她的猜测也被蔡不屈证实。 他缓缓说:“我昨天来问了一下,你没在公司,我想着你已经录完那个节目,总会有在公司的时候,没想到今天来,你刚好就在。” 黎希雾抿了抿唇,笑了笑。 蔡不屈有些怅然:“再见到你,总觉得恍如隔世。” 黎希雾没有接话,不是不想接,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蔡不屈怅然的笑了笑,随后正色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大小姐说一下。” 黎希雾好奇:“重要的事情?” 忽然得知自己有个女儿 黎希雾能想到的重要事情,或许是跟自己的父亲有关。 亦或者,跟她母亲有关。 但她没想到,蔡老先生特意来找她说的重要事情,竟然跟顾澜时有关。 “大小姐,上次的事情,我在这跟你说声抱歉。”蔡不屈脸色凝重。 黎希雾:“上次的事情?” “上次,我不应该听信顾先生的话,差点让他伤害你。”蔡不屈语气十分内疚:“所以这次他来找过我之后,我便第一时间过来找你了。” 黎希雾抿唇:“那这次顾澜时跟您说了什么?” 蔡不屈没回答,而是先问:“大小姐,容我冒昧的问一句,你现在记得当年在t国和顾先生之间的事吗?” 这话问得的确冒昧。 黎希雾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思索几秒后问:“要不您先告诉我,顾澜时这次去找您,跟您说了什么?” 她想确定顾澜时是不是又打起了什么主意。 “好吧。”蔡不屈目光定定的看着黎希雾,缓缓回答说:“顾先生他没说什么,但是这次他带来一个小女孩。” 听到这话,黎希雾眉心一跳:“小女孩?” 蔡不屈:“小女孩四岁多一点,具体四岁零几个月暂时不清楚。” 因为当时他问的时候,柚柚也只说了自己四岁,蔡不屈有点后悔,当时应该追着问清楚,这样也能完整的把信息传达给大小姐。 黎希雾不是很明白的问:“那这个小女孩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或者说,顾澜时跟这个小女孩是什么关系?” 蔡不屈言简说道:“那小女孩唤顾先生一声……爸爸。” 黎希雾闻言,顿时傻眼了。 “您是说,顾澜时有一个四岁大的女儿?”黎希雾担心是自己听岔了,所以不确定的再问一遍。 蔡不屈点头回答:“是的。” 黎希雾脸上的震惊褪去,慢慢变成了一名吃瓜群众该有的表情:“那也就是说,顾澜时早就结婚了,而且他一直都是隐婚状态。” 因为也只能是隐婚状态,顾澜时才能说服自己母亲去参加婆媳节目,不然网友扒出来他早就已婚,节目肯定是要换人的。 蔡不屈脸色比刚才还凝重:“他是不是已婚的状态,我不清楚,但他那个女儿,确实已经四岁多了。” 黎希雾听完,除了刚才的震惊,还有些不解:“那这件事,跟我有什么牵连?” 不然蔡老先生应该不会特意赶过来,只为告诉她,顾澜时有一个女儿的事。 肯定还有别的事。 然而黎希雾怎么也没想到,这瓜吃着吃着就吃到了自己身上。 蔡老先生的话,的确还没说完。 他表情复杂的看着黎希雾,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黎希雾看出来:“您但说无妨。” 蔡不屈正色说道:“那个小女孩,跟大小姐你小时候的样子,起码有六分像。” 黎希雾浑然一怔:“什,什么?” 蔡不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顾先生那个四岁大的女儿,跟大小姐你小时候的样子起码有六分像。” 话落。 下一秒,黎希雾陡然站起身。 刚才一脸不敢置信和震惊,是因为得知了顾澜时已经有一个四岁大的女儿,结果立马又得知,顾澜时这个女儿,跟她有着某种可能性的渊源…… 蔡不屈也站起身,凝重劝说:“大小姐,你先冷静,只要没有科学依据的直接证明,目前那个小女孩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黎希雾垂眸敛着心绪,深吸气。 她转头看向蔡老先生:“您有那小女孩的照片吗?” “这倒没有。”蔡不屈摇头。 他当时只想着得赶紧来见大小姐一面,其他的也来不及去多想。 “哦对了。”蔡不屈看向黎希雾:“大小姐,那个小女孩她叫柚柚。” 黎希雾垂着的眼帘骤然抬起来,转头看向蔡老先生:“……柚,柚?” 蔡不屈见大小姐听到这个名字的反应,比刚才得知小女孩和她长得像时的反应还要大,猜测着问:“大小姐是否已经接触过一个叫柚柚的小女孩?” 黎希雾语塞:“我……” 画舫上的直播那段,蔡不屈没有看到,他是从晚上开始看的直播,所以错过了柚柚的最早出现。 黎希雾神情越来越凝重。 柚柚……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天在画舫上,见到的小女孩,也叫柚柚。 她说,她喜欢吃柚子蛋糕。 那天因为柚子蛋糕没有了,送了她一个草莓蛋糕。 她印象深刻。 回去后也多次在裴荆州面前提起那个,仅一面之缘就送她过小蛋糕的柚柚。 “大小姐?”蔡不屈担忧的喊道。 黎希雾回过神,见蔡老先生正满脸担忧的看着她,她摇摇头:“我没事。” 蔡不屈担忧说:“我看你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黎希雾抿了抿唇:“如果没错的话,顾澜时大概已经带那个小女孩来见过我了,只不过我当时不知道……” 蔡不屈诧异:“你们已经见过了?” 黎希雾蹙眉:“我也不是很确定,因为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谁,也没有见到她的家长,但是现在想来,如果顾澜时的女儿,就是那天在画舫上见到的柚柚,那么在画舫内一直没露面的男人,应该就是顾澜时。”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 画舫上初见柚柚只觉得有缘,第一次见面她就学着网上的称呼,叫了她一声妈妈,还送了她蛋糕。 如今看来,画舫上初见,似乎并非偶然。 “大小姐,你记得以前和顾先生之间的事?”蔡不屈问道。 黎希雾摇头:“我不记得。” 蔡不屈疑惑:“那晚直播你承认自己的身份……” 黎希雾:“虽然不完全记得以前,但我已经知道我是黎忧,也知道了跟我身世相关的许多事。” 蔡不屈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的。” 黎希雾抿唇缄默。 “我也该回去了。”蔡不屈看向黎希雾说道:“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若是大小姐要回来,无需提前联系,直接回来就是,我一直守着黎公馆。” 黎希雾点头:“好。” 掌握主动权,去见他 蔡不屈还说:“大小姐,顾先生这人我看不透,心思很深沉,你要当心。” 黎希雾点头:“我知道。” “还有,”蔡不屈特意多提了一句:“不管你以前和顾先生之间有什么牵扯,但现在不是以前,记得万事拎清一点。” 黎希雾心中一暖。 她知道蔡老先生这话是在提醒她,别轻易被顾澜时牵着鼻子走。 “那位裴先生很好,至少在我看来,比顾先生可靠多了。但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也不能完全否定了顾先生,若柚柚真是你跟顾先生……诶,顾先生能独自将柚柚抚养长大,也的确不容易。” 话说到这里,蔡不屈的意思俨然明了。 黎希雾明白蔡老先生的意思:“我知道该怎么做。” 蔡不屈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黎希雾迈出一步:“我送您。” 蔡不屈没有推拒,在黎希雾的相送下,到楼下乘车回羌樾园。 送走蔡老先生,黎希雾回了办公室,圆圆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糖水走过来:“黎老师,你的生理期快到了,我给你冲了红糖水。” 黎希雾伸手去接过:“谢谢你,圆圆。” 圆圆瞧着黎希雾脸色不是很好,试探着问:“黎老师,那位蔡老先生是谁呀?” 黎希雾端着热气腾腾的红糖水在办公桌后面坐下:“是我家以前的管家。” 圆圆想起黎老师大有来头的身世,家里有管家也很正常,只是这位管家的出现,似乎让黎老师心情变得低落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圆圆出去后,办公室里只有黎希雾一人。 黎希雾喝了一些红糖水,整个胃里都是暖暖热热的。 整个办公室里都静悄悄的,黎希雾将红糖水放一边,打开电脑,点进欢喜婆婆超话,试图在超话里找到网友的截图。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还真找到了网友对柚柚的截图,甚至还有录屏。 评论还挺多。 :【哈哈哈当时差点以为这是真的小龙崽。】 :【太可爱了吧,看得出来黎希雾是真的很喜欢她。】 :【我心目中黎姐姐和四哥的女儿就应该长这样。】 :【论随便出了个镜的路人小朋友,被大家念念不忘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用测试未来小孩长相的软件试过了,把黎姐姐和四哥的脸扫描在一起,测出来居然跟这个小女孩长得八分像。】 :【哈哈哈估计黎姐姐自己都生不出这么像的。】 黎希雾慢慢滑动鼠标,一条一条评论认真的看。 多数评论都是在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小女孩是她的女儿。 不。 不是的。 黎希雾丢开鼠标,往后靠着,让自己冷静。 那天在画舫里一直没有露面的男人,或许并不是顾澜时,而画舫上的柚柚,应该也不是顾澜时的女儿柚柚。 再或者…… 这只是顾澜时对蔡老先生开的一个玩笑。 可是当蔡老先生问起她,当年跟顾澜时之间的牵连,她完全说不出来,因为不记得了。不记得也可以代表有些事情真的发生过,而她自己并不知道。 难道这就是为什么,裴荆州不知道她怀过孕的原因吗? 她当年怀的,难道是别人孩子? 不,不对,顾澜时的女儿如果真是她生的,那咬咬呢?她怀疑咬咬的身份,似乎现在突然也变得不成立了。 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一个四岁多,一个三岁多,这到底怎么回事…… 谜团在黎希雾面前被放大数倍,可她怎么也猜不透看不清。 那天顾澜时约她见面,提的就是当年她怀孕的事,看来,顾澜时知道的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很多…… 不行! 与其让自己被牵着鼻子走,不如自己掌握主导权。 黎希雾没再犹豫,拿起手机给顾澜时拨了电话过去。 等了几秒,那边接起,黎希雾开门见山:“我想见你一面,你现在有时间吗?” 电话那边很安静,没有声音传来。 黎希雾知道他在听电话,于是重复一遍刚才的话:“顾澜时,我想见你一面,你现在有时间吗?” 过了片刻,顾澜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上次是我想见你,我等了你很久,你都没有来,这次你想见我,是立刻马上想见到,对吗?” 黎希雾抿了抿唇:“抱歉。” “不用抱歉。”顾澜时声音柔和:“别人不行,但如果想见我的人是你,当然随时都可以。” 黎希雾问:“你在哪?” 顾澜时:“我在家,你可以直接过来。” 黎希雾没有接话。 她并不知道顾澜时的家在哪。 “我会把地址发给你,或者我过来接你也行。”电话那边的顾澜时说道。 “不用接我。”黎希雾说:“你发地址,我开车直接从公司过来。” 顾澜时浅笑:“好,我等你。” 黎希雾就要挂电话时,电话那边的顾澜时又问她:“你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去买菜。” 黎希雾将手机贴回耳边:“抱歉,我不会待很久,不吃晚饭。” 顾澜时:“难得来一次,我想……” 黎希雾:“我有些话想问你,问清楚就行了。” 顾澜时柔声说:“好,那你过来吧。” 结束通话后,黎希雾立即收到了顾澜时发来的短信,那是他家在京城的地址,就是不知道是顾家,还是他的个人住所。 “圆圆。” 黎希雾捞起外套穿在身上,朝着门口喊了声。 圆圆推开门进来,见黎希雾正在穿外套,问道:“黎老师准备下班了吗?” 黎希雾已经穿好外套,拎起包包走过来:“我有事情要先走,薛锦珠那,你好好监督她,表演课别偷懒。” 圆圆点头:“我知道了。” 黎希雾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说:“晚点裴先生会过来接我,如果裴先生派助理找你问话,你就说我临时去见了个制片方,我会及时赶回来公司。” 圆圆已经开始紧张了:“黎老师,你要去哪?” 黎希雾将手搭在圆圆手腕上:“不方便多说,我尽快回来。” 圆圆点点头:“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黎希雾嗯了声,直接下停车场,调整导航出发。 全程花了十三分钟,她顺利抵达了顾澜时的住处。 抬眸看着眼前的小区,黎希雾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顾澜时:“我到了。” 真的是你女儿? 黎希雾在车里静等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小区一侧走出来一抹熟悉的身影,黎希雾一眼认出来那是顾澜时。 她推开车门下来,待到顾澜时走近,她扬声说:“我一个人来的。” 顾澜时:“我知道。” 她之所以特意说明,是怕顾澜时起疑心,遮遮掩掩到最后她今天来的目的无法如愿。 顾澜时侧了侧身:“上去坐坐吧。” “好。” 这趟黎希雾既然来了,自然有她的打算,她大大方方的应了声好,在顾澜时的带路下,进入小区,乘电梯上楼,去了他家。 这一路上,黎希雾都在刻意记住这里的环境。 记住顾澜时住的是哪一栋,哪一层,门牌号。 她以为自己这种不经意去记住的眼神,不可能会被顾澜时察觉,到门口顾澜时输入指纹密码开门,请她进去时,问了一句:“记住这里了吗?” 黎希雾正要往前迈的那一步顿住。 她抬眸看着他。 顾澜时只是笑笑:“并不是我观察多仔细,是我太了解你而已,黎忧。” 这声黎忧,对黎希雾来说,仿佛是在对另外一个人说话。 黎希雾始终还是不习惯自己的另一个名字,也就是她的本名。 顾澜时见她神情渐露防备,歉意道:“我不应该这么说,抱歉,请进吧。” 黎希雾颔了颔首,抬脚进去。 顾澜时的家目测约有两百多平的空间,装潢是简约风,布艺沙发,灰色窗帘,看起来没什么烟火气,他大概很少住这里。 进来后,黎希雾视线极快速的扫视着屋里除了摆设以外的其他物件。 完全没有小孩子住过的痕迹。 “你在找小孩子住过的痕迹吗?” 身后顾澜时的声音离她很近,黎希雾转过身时,脚下后退了些,她故作不解的表情:“什么?”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顾澜时说完,抬了抬手,摊开掌心。 黎希雾朝顾澜时抬起的那只手看过去。 他掌心里放着一个小草莓发卡,看到那枚小发卡时,黎希雾眸底的光有一丝波动,尽管不那么明显,却也全都被顾澜时看在眼底。 顾澜时忽地一笑。 “虽然家里没有痕迹,不过我身上偶尔会揣放一些小发卡,或者发绳。柚柚去外边吃东西时,我带在身上的小发卡和小发绳会起到作用。” 顾澜时说完,将小草莓发卡收了起来。 黎希雾转过头,开始明目张胆寻找柚柚的身影。 顾澜时没有拦着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找。 对黎希雾来说,这毕竟是顾澜时家,不可能像在公众场所,或者自己家那样,随意进出,她只在客厅和目之所见的地方找寻。 但仍然没有柚柚的身影。 顾澜时平静地看着黎希雾找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叫住黎希雾:“不用找了,我刚才的话意很明显,柚柚不住这。” 黎希雾脚下一顿,转过身。 ‘哒’的一声,顾澜时出门烧的水开了。 顾澜时过去吧台前,拉开柜子问:“你喝茶的口味和以前一样吗?” 黎希雾没有回答。 顾澜时自说自话:“抱歉,忘了你不记得以前,大概也不记得以前的口味。” 他转过头来看她,脸上扬着柔和的笑意:“你以前喜欢喝肉桂,现在呢?” 黎希雾深知自己虽然不是特地来做客,但顾澜时有心将她当客人招待,她自然不能拉着脸不近人情。 她抿了抿唇角:“红茶就行。” 顾澜时回头看了看柜子里的茶,随后说:“没有红茶了。” 黎希雾:“白水吧,谢谢。” “那怎么行,你第一次来。我现在网上下单,送过来很快。”他说着,便拿起手机,准备下单红茶。 黎希雾觉得实在麻烦,还耽误时间,便说:“那就喝肉桂吧。” 顾澜时手一顿:“会不会太勉强?” “不会。”黎希雾浅笑着摇头。 顾澜时嗯了声,从柜子里拿了一贯虎啸岩,泡了一盅。 肉桂第一泡倒掉,第二泡不需要泡太久,半分钟足矣。顾澜时端着泡好的肉桂过来,见黎希雾还站着,他点了点下巴示意:“你坐。” 黎希雾稍显局促,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桂皮的香气飘过来,黎希雾鲜少喝肉桂,意外的觉得好闻。 顾澜时瞧见她神色放松:“你以前很喜欢喝肉桂。” 黎希雾触及到杯身的手一顿,不着痕迹拿起来,闻了闻说:“每个人的口味不会一成不变,以前喜欢不代表现在也喜欢。” 说完,她笑了笑,当着顾澜时的面,浅抿了一口肉桂,有点烫。 顾澜时敛回视线:“黎忧,这四年你的变化很大。” 黎希雾放下杯子,转移话题:“谢谢你的款待,茶很好喝。” 顾澜时自嘲的笑了笑:“看得出来,你不是很想跟我聊以前。” 黎希雾静静的看了他片刻,开腔:“人要往前走,总回忆在以前没意思,你说呢?” 顾澜时:“也是。” 他抬眸看着她。 眸光缱绻得很。 黎希雾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切入正题:“蔡老先生来找过我了,他跟我说了一些事,也是这些事,我决定过来找你。” “哦?”顾澜时状似很好奇:“蔡叔跟你说了什么?” “蔡叔……”黎希雾随着顾澜时那句引导,下意识跟着喊了一声蔡叔,喊过之后意识到,她以前是不是就是这样称呼蔡老先生的? 顾澜时看出她片刻的怔忪,挽了挽唇角:“旁人喊他老先生是尊敬,是敬重,你这么喊,是生疏。” 黎希雾抿了抿唇:“还是先说正事吧。” 顾澜时点了下头。 黎希雾接续刚才的话题:“蔡老先生说,你有一个四岁大的女儿,叫柚柚。” 顾澜时颔首:“是。” 黎希雾看顾澜时一眼,声音平稳:“是你的亲生女儿么?” 顾澜时也看着黎希雾,两相对视,他的目光坦然极了:“当然是。” 黎希雾深吸气:“那我问你,那天在画舫上的人,是你么?” 问出这句话之后,黎希雾心都提了起来,足以见得她此时的心情有多紧张。 她其实挺希望那天在画舫上的人不是顾澜时。 也希望,在画舫上遇见的那个小女孩,也不是顾澜时的女儿柚柚。 可似乎老天爷偏不如她所想。 顾澜时说—— 看见她怀孕的照片 顾澜时回答说:“是我。” 黎希雾眉心蹙着,搭在膝盖上的手不动声色攥紧。 顾澜时瞧着她蹙起的眉心,轻声问:“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不会觉得如释重负?” “不会。”她的喉咙有些发涩:“所以那天……” 顾澜时不疾不徐:“所以那天,我是特意带柚柚去见你的。” 黎希雾故作平静的拿过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顾澜时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黎忧,能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黎希雾手里握着杯子,茶水的热度隔着瓷杯传递到指腹,不烫,但却想就这么撒手丢了,起身离开。 不过她自然不会真这么走掉。 不然她今天来的意义是什么? 她缓缓抬眸,看着对面言的顾澜时:“……那柚柚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问完,静等着顾澜时给她回答。 如果不是那些梦境,让她知道自己怀过孕,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也不会那么煎熬。煎熬的等待着顾澜时告诉她真相。 她甚至想好了接下来质疑他的措辞。 如果是编造的谎言,绝对不可能天衣无缝,一定会有破绽。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顾澜时没有告诉她真相,而是直接给她想要的真相。 只见,顾澜时拿出手机,过了一会儿,他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慢慢推过来,推到黎希雾面前:“你看看这个,比起我所说的那些,我认为你应该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 黎希雾怔住,没有立即伸手:“这是什么?” 顾澜时:“当年你在t国的一些照片,我保存了一些。” 黎希雾心跳如鼓,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心底里某种没由来的害怕。 害怕面对现实。 顾澜时见她久久没有伸手拿手机,便伸手将手机拿回:“不看也行,那就我说给你听吧。” 他的手刚落在手机上,黎希雾叫住他:“等一下。” 顾澜时抬眸看她。 黎希雾压住不稳的心绪,低声说:“我看。” 顾澜时收回手,挽了挽唇角,笑了笑。 黎希雾缓缓俯身,拿起手机,屏幕还没有熄灭。 当她看到第一张照片时,瞳孔骤然紧缩。 顾澜时提醒:“总共六张照片,你继续往后划。” 黎希雾听到了,但是没有立即往后划,她盯着第一张照片看了许久。 第一张照片上的画面跟梦里的场景重叠了,黎怀生和莫竺坐在亭子里,她站在一侧,重点是她高高隆起的肚子…… 黎希雾看了许久这张照片。 而后,手指近乎僵硬的慢慢往后划。 第二张照片也是第一张照片里的场景,不过第二张照片里,莫竺站在她身侧,母女俩人在说着什么。 之后是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 每一张照片里都有她的孕肚,看起来应该是在一天内拍的,那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似乎很快就要临盆。 黎希雾用力的闭了闭眼,试图缓解照片带给她的冲击。 可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那几张她大着肚子的照片,她内心翻涌,情绪逐渐在失控的边沿发作,手在轻微抖,眉心紧蹙着,脸色也有些发白……八壹中文网 顾澜时起身过来,一把夺走她手里的手机:“黎忧。” 黎希雾陡然清醒,抬眸看他:“照片里的人是……” 顾澜时:“是你。”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 质疑?很显然,不质疑才奇怪。 所以他直接明了告诉她:“照片里肚子高高隆起的那个人,是你,如果这样你都还是不信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话落。 下一秒,黎希雾倏然站起身。 她有很多想要问清楚顾澜时的话,明明现在一张口就能问出来,嗓子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哽咽着发不出声音。 顾澜时试着慢慢朝她靠近。 他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轻声唤道:“黎忧?” 黎希雾抬头看他,喉咙艰涩的发出声音:“顾澜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对上黎希雾那双破碎的眸子,顾澜时心头一哽:“四年前,你母亲还在的时候。” 黎希雾轻轻耸肩,挪开顾澜时搭在她肩上的手,慢慢坐下:“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所以你现在同我说四年前,我也没法回答你,不过你可以和我说说。” 顾澜时的手僵在半空。 他转身去吧台拿了茶盅,过来给黎希雾续了杯:“再喝点。” 黎希雾:“谢谢。” 顾澜时把茶盅放一边,回刚才的位置坐下,瞧着黎希雾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他说:“要不你问吧,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合适。” 事关黎希雾,的确需要黎希雾来问起,顾澜时才好回答。 不然桩桩件件挨着说,怕是很久都说不完。 黎希雾的表情表示默认,斟酌片刻措辞,直接问起:“我当年怀孕的事,都有谁知道?” 顾澜时眼帘微微垂着,没有看黎希雾:“你父母,还有我。” 黎希雾眸光微眯:“还有呢?” 顾澜时抬眼看向她。 静默的对视中,黎希雾心里有数,就看顾澜时怎么回答,如果他坚持说没有别人了,那黎希雾觉得,这个聊天也没有聊下去的必要。 因为就她所知,笛辛夫人也知道她怀孕的事。 顾澜时也没让她失望,静看了她片刻后,缓缓说了一个名字:“笛辛夫人。” 黎希雾睫毛颤了颤,继续问:“还有呢?” 顾澜时:“当年你怀孕这件事,你是有意瞒着裴荆州的,连身边知道的人都很少。” 黎希雾呢喃:“是吗……” “我一直在t国,那段时间你肚子已经很大了,而且你也一直陪在你妈妈身边。”顾澜时用不疾不徐的语调慢慢说着:“那时候你的状态并不好,确切说是很糟糕,我偶然听到你妈妈对你说的话,让你终止妊娠,你不愿意。” 黎希雾听着顾澜时的这些话,明明没有回忆起那些场景,却还是能感同身受。 她鼻尖发酸,声音有些发哽:“……那后来呢?” 顾澜时一字一句:“后来,你坚持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了。” 黎希雾看向顾澜时,内心几番纠扯后问:“我生下的那个孩子,是柚柚吗?” 裴荆州才是合格的老公 其实黎希雾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柚柚就是她当年生的那个孩子。 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她和柚柚分别。再到后来她经历了那场动乱,回国后失去记忆,也就完全忘记了那个孩子的存在…… 不对,失去记忆…… 她并不是因那场动乱导致失去记忆的,是裴荆州让催眠医生攫取了她曾经的记忆进行封存。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你恢复记忆了么?”顾澜时对她说。 黎希雾怔了怔。 整个人没有一点反应。 顾澜时起身走到黎希雾面前,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 他仰头看着她:“你怀孕之后的确有意瞒着裴荆州,但很显然,这是瞒不住的。而我之所以说裴荆州不知道你怀孕的事,是想你过来,如果我不这么说的,你应该,不会过来。” 说罢,顾澜时伸出手去握住黎希雾的手:“当年的事,裴荆州都知道,他恨我,所以把你带走之后,抹去了你以前全部的记忆。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是被他带走了,只能带着柚柚辗转各个地方,直到我发现,他就把你藏在他身边。” 黎希雾一动不动,任由顾澜时攥着她的手。 他手上的力道一点一点收紧,将她的手,牢牢地包裹在他掌心里。 “黎忧。” 顾澜时低低沉沉的声音唤着黎希雾的名字:“看到你有了新的生活,我不忍来打扰,但柚柚时常问我,妈妈为什么不要她,我很自责,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妈妈不是不要她,只是……” 黎希雾抿了抿唇:“顾澜时。” 顾澜时凝视着她。 黎希雾轻声说:“你别骗我。” 顾澜时怔住。 黎希雾重复一遍:“你最好别骗我。” 黎希雾说罢,挣脱开他的手,脸色比之刚才冷了些许:“我最讨厌欺骗,我会恢复记忆的,如果我想起的记忆,跟你说的不一样,你知道后果吗?” 顾澜时倏地一笑。 黎希雾问:“你笑什么?” 顾澜时说:“我在笑,时间果然能改变一个人,四年前你还能瞒着裴荆州生下柚柚,四年后你也能因为裴荆州,不认柚柚。” 这话听着像是在自嘲。 实际上又何尝不是顾澜时的讽刺呢。 黎希雾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情绪明显波动很大,下意识就反驳他:“我没有不认我女儿。” 顾澜时扯唇:“是么。” “但前提是,我得先确认柚柚是不是我的女儿。”黎希雾说道。 顾澜时缓缓站起身:“是,你的确应该先确认柚柚是不是你的女儿,事实总不能光凭我一张嘴在这说,总要让你亲眼看见事实。” 顾澜时说罢,抬手看了下腕表:“快五点了,你也该回去了,要是回晚了,裴荆州怕是该找你了吧?” 黎希雾也站起身:“什么时候让我见柚柚?” 顾澜时:“明天。” 黎希雾凝眉。 顾澜时抬手朝黎希雾伸过去,下意识想替黎希雾抚平皱着的眉心,在他的手要靠近时,黎希雾本能反应的避开。 顾澜时手僵在半空中,随后说:“你别总皱着眉心。” 不说还好,一说黎希雾眉心皱得更紧了。 顾澜时收回了手,不自然的垂在身侧,继续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明天两点半,你到这里来,我带你去接柚柚。然后去做亲子鉴定。” 黎希雾不解的问:“接?你把柚柚放在谁那里了?” 顾澜时笑了笑,无奈道:“柚柚已经在上幼儿园了。” 黎希雾怔住。 顾澜时:“小孩子过了三岁就可以上幼儿园,如果父母有能力的,也会提前上早教,柚柚已经四岁零三个月,她已经在上幼儿园了。” 黎希雾摇头:“抱歉,我不知道。” 她没有带过小孩,自然也忽略了,小孩子四岁已经上幼儿园的事实。 她甚至在想,如果柚柚真的是她的女儿,那错过的这四年,她该怎么去弥补…… 顾澜时看到黎希雾露出自责的表情,提醒她说:“我不会告诉柚柚,你明天会去接她。” 黎希雾没有问为什么。 只是心里在想,顾澜时是不是怕她直接把柚柚抢走? 顾澜时看出黎希雾心中所想,解释说:“我要是提前告诉柚柚,那如果明天你没来呢?让她满心欢喜结果却变成一场空吗?” 黎希雾很肯定的说:“我会来。” 顾澜时:“临时变故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即使你现在发誓也一样。如果明天能来,两点半直接来我这里就行,柚柚三点准时放学。” 黎希雾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从顾澜时家出来的。 她回到车上许久,整个人都还没缓过神来。 ‘嗡’‘嗡’ 圆圆给她发来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黎希雾回复语音:“在回公司的路上。” 发完语音,她将手机丢到副驾驶,准备开车回公司。 片刻,她又将手机拿回来,找到通话记录,拨通了乔俏的电话号码。 她现在的状态没法开车。 不如纾解一下心情。 乔俏能开导她。 乔俏的手机只要在身边,永远都是第一时间接黎希雾的电话。此时接起电话的乔俏还不知道黎希雾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声音清脆的喊了声:“宝子~想我了叭?” 黎希雾嗯了声说:“想你。” 乔俏说:“想我也没法,我只能争取早点回京城,到时候我要抱着你狠狠的亲几口,你可不要嫌弃我的口水。” 黎希雾强颜欢笑:“嗯。” 隔着电话,乔俏察觉不出黎希雾的情绪,自顾自的说了一堆。 渐渐发现黎希雾没接话了,乔俏才察觉到不对劲,赶紧问:“宝子,你怎么啦?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黎希雾有些走神,听到乔俏关怀的话,她轻声说:“没什么事。” 乔俏:“少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黎希雾笑了笑:“俏儿。” 乔俏:“嗯?” 黎希雾问:“你觉得裴荆州这个人,怎么样?” 乔俏一下子就察觉到问题的关键:“你和裴总吵架啦?” “没有。”她下意识否认。 乔俏:“还说没有,你突然提裴总,肯定是吵架了吧。” 黎希雾也没有解释:“要不你先回答我。” “唔,你是指裴总的外在,还是财势?还是哪些方面?”乔俏问。 黎希雾:“就说你对他这个人的评价吧。” 乔俏思索了一下:“裴总有钱,帅,没得说,也是一个合格的老公,当初你以为你是替身,他对你都好得没话说,现在摊开来看,你不是替身,他对你掏心掏肺的好。” 黎希雾笑了笑:“评价还蛮高。” 乔俏嘿嘿笑:“虽然裴总独裁了点,凶了点,但事实也不能歪着扭曲,我都实话实说呢。” 黎希雾深吸气,缓缓问:“那假如,我是说假如,你身边曾有一个像裴荆州这样的人,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你还会轻易爱上别人吗?” 乔俏一下子抓住问题的要害:“宝子,你出轨啦?” 黎希雾:“……” 一边哭一边追 黎希雾一时间不知道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合适。 想想乔俏此时不在她面前,最后也只是自我苦笑罢了。 乔俏没听到黎希雾的声音,连喊了两声,黎希雾堪堪回神:“我在听,你说。” 乔俏:“那个……你现在方便说具体情况吗?” 刚才那句是玩笑话,乔俏猜出黎希雾现在是遇到点事情了,不然为什么接个电话也那么心不在焉?! 黎希雾拿下手机看了看屏幕,随后说:“长话短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这件事,晚点我再打给你,如果晚点你没接到我的电话,那就改天吧。” 乔俏哦了一声:“看来你这次遇到的事情有点复杂呀。” 黎希雾笑了笑:“是有点。” 时间有点来不及,黎希雾只好先挂了电话。 星洲这边。 乔俏盯着手机出神,身后邵京墨叫了她好几声她也没听见。 邵京墨走到乔俏跟前,见她盯着熄了屏幕的手机正在走神,他微微倾身喊她:“乔姽姽。” 声音离乔俏很近,乔俏骤然回过神,抬眸瞧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面前的邵京墨,她又继续像刚才一样呆了好一会儿。 邵京墨睇看着她:“你在想什么?” 乔俏张口就回:“想今晚吃什么。” 邵京墨问:“那你想好了吗?” 乔俏摇头。 邵京墨转过身:“那就走吧。” 乔俏脑子里还有点不清明,稀里糊涂应了声好,抬脚就跟上邵京墨的步伐,走着走着,她停下脚步,望着走在她前面的邵京墨:“我们去哪?” 邵京墨停下步伐,回头看她。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唇角扯出一抹笑:“但凡你反应再迟钝一点,这会儿我应该把你卖了在数钱。” 乔俏努了努嘴:“那现在你是要带我去哪?” 邵京墨提醒她:“想明晚吃什么吧,今晚来不及了,马上开餐。” 乔俏指尖揉着眉心,垂着眼帘:“哦,我忘了。” 邵京墨:“走吧。” 乔俏拿开手,上前几步站在邵京墨面前,她拧着眉心看他:“那个……邵京墨啊,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邵京墨直接问:“想回京城?” 乔俏瞪大眼:“你偷听我接电话?” “刚好听到了而已。”他的神情看起来很坦然:“所以算不上偷听。” 乔俏声音收敛了几分贝,也没有跟他较真,直接说事:“那我可以回京城吗?就回两天。” 邵京墨淡声问:“喜欢京城多过于星洲?” 乔俏掰着手指头,微垂着脑袋,闷闷的声音回:“我好歹在京城生活了三年多,当初无亲无故,从底层摸爬滚打,我人生成长最重要的三年就是在那个地方,对那里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她故意说得那么情真意切。 是因为她觉得,只要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邵京墨应该能理解,可以答应她回京城几天,爷爷这里,邵京墨会配合她,也不会耽误很久。 要是她就这么走了,邵京墨不同意的话,爷爷知道得生气,一生气,那病情就会加重,那她就真的该死了。 她眼巴巴的瞅着邵京墨,等着他同意。 然而—— 邵京墨却说:“不行。” 乔俏小脸立马就垮了下来:“这点小忙你都不肯帮吗?” 邵京墨平静的目光看着她:“不行。” 乔俏问:“为什么不行?” 邵京墨没有解释,干脆利落的否决,然后转身离开。 乔俏赶紧追上去,一边保持着追在邵京墨身后的距离,一边说:“爷爷这两天身体状态很稳定,我就回京城两天可以吗?两天后我就回来,这两天要是爷爷问起,你就说我出去玩了,邵京墨你就看在……” 邵京墨脚下一停。 乔俏差一点点就撞在邵京墨身上,她堪堪稳住身体,以为他这是要同意了,脸色一喜:“我就知道……” 话还没说完,被邵京墨骤然打断—— 他转过身来,冷冷的声音对她说:“好好待在星洲,除此之外,别想去任何星洲以外的地方。” 说罢,邵京墨直接离开。 乔俏扁嘴,立马就红了眼眶。 她没骨气的一边哭,一边追着邵京墨的步伐:“姓邵的,你就不能答应我一次吗,就当这是我婚后求你的第一件事,邵京墨,邵京墨,小叔叔……” 邵京墨走得很快,乔俏又是一边哭着一边追,根本追不上。 追不上就算了,还绊了一跤,膝盖跪地,痛得乔俏小脸煞白,哭得更委屈。 “邵京墨,你这个混蛋!” 乔俏擦了眼泪骂道。 然而人已经走远,怕是根本听不见她骂了什么。 乔俏又气又委屈,搓了搓摔疼的膝盖,结果越搓越疼,挠起裤腿一看,都破皮了,红红的,渗了一些血。 姜琳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弯腰去扶乔俏。 乔俏抬头看见是妈妈,那一瞬间压在心底的委屈加倍上涨:“妈……” 姜琳轻叹了声:“先起来吧。” 乔俏借力慢慢站起来,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痛,她难受直皱眉心。 眼泪像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掉,姜琳抬手替乔俏拭去脸颊上的泪痕:“哭没用,这三年独自成长,你还没学会这个道理吗?” 乔俏一下就噤了声,怔怔的看着姜琳。 姜琳小心扶着:“来,先进去,我给你擦点药,你这么活蹦乱跳的,但会儿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乔俏心里边更难受了。 明明在自己家,却没有属于自己的自由,向屈居人下。 她其实可以直接走掉。 邵京墨未必拦得住她。 可是她放心不下爷爷,这就是她的把柄,以至于她现在什么都得听邵京墨的,这样才能哄得爷爷开心。 在沙发上坐下来,姜琳从抽屉里拿了医药箱过来,打开找出碘伏,动作小心翼翼的挽起乔俏裤腿。 破皮的伤口比刚才更红,鲜血渗出来不多,刚才被裤腿蹭了一下,糊了一些在伤口周围。 姜琳看着直皱眉:“有点疼,你忍着点。” 乔俏说:“忍不住怎么办。” 姜琳:“那你总不能把你妈咬了吧。” 乔俏噗嗤笑,笑着笑着又叹了声气:“妈,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骨气。” “是有点。”姜琳调整手里的碘伏喷头:“不过你是女孩子,不需要有太多的骨气,你只需要漂漂亮亮就行。” 乔俏问:“为什么?” 姜琳会心一笑:“因为女孩子生来就漂亮得不讲道理的呀。” 裴荆州,对不起 回麓湖的路上,黎希雾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太明显,她自己都意识到了,但裴荆州始终一句也没有问过她。 车抵达麓湖。 她随同裴荆州乘电梯上楼。 开门进屋,没有灯,证明阿姨今天不在。 黎希雾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我叫阿姨过来做饭吧。” 裴荆州说:“我来做就行。” 他将手机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转身问她:“今晚想吃什么?” 黎希雾看着他问:“你不累吗?” 裴荆州回答她:“不累。” 黎希雾默了默,裴荆州手自然的斜过来扶在黎希雾后腰上:“进去吧。” 黎希雾应了声嗯,拎着包包回了卧室,裴荆州也跟进来,脱下外套再出去,始终没有提起过一句别的话题。 黎希雾其实挺希望裴荆州问问她。 现在他越是什么都不问,她心里越是愧疚难安,总想说点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切入点。 仔细想想,就算找到了话题的切入点,她该说什么才好? 她说她今天去见了顾澜时? 说她得知自己早年很可能跟别人生过一个女儿? 说她可能背叛过他的感情? 哪一句能说得出口? 一句都说不出口。 她内心压抑又痛苦,自我憋闷着独自难受,她告诉自己,等明天结束就好了。 可若是柚柚真是她女儿,那她今后如何在裴荆州面前自处…… 她脑子里乱作一团,眼前的盥洗盆里装满了水,溢出来滴落在地板上她才后知后觉发现。 她关了水,照着面前镜子。 突然觉得现在这样的她看起来很陌生。 她从卧室出来。 客厅里没有裴荆州的身影,知道他在厨房,黎希雾脚下稍缓了半步,随后朝着厨房走过去。 食材是阿姨白天放在冰箱的,裴荆州稍微搭配了一下,看样子是两菜一汤。 汤在炖盅里炖着,锅里也煮了一个热菜,裴荆州站在水槽前清洗着刚择的菜。他身上穿了一件白衬衣,系了围裙,袖口挽在小手臂上,洗菜时专注又认真。 这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为她洗手作羹汤,是因为爱她,才会心甘情愿…… 黎希雾静静地站在旁边许久,直到裴荆州发现她的存在。 他将洗好的菜放在架子上沥水,问她:“是不是饿了?” 黎希雾抿了抿唇:“没。” 裴荆州抬眼瞧她:“平时我做菜,你都是有多远离多远,今天怎么还过来守着。” 他这一提醒,倒是让黎希雾想起之前,但凡裴荆州亲自下厨,黎希雾每次都是有多远离多远。她不喜欢在家里下厨,尤其是在裴荆州面前,就怕他叫她陪他一起,所以每次都避着。 她笑笑:“反正无聊。” 裴荆州拿了蒜放在菜板上,不经意的问起:“结束节目第一天回去工作就遇到难题了?” 黎希雾声音轻轻地:“积压在手上的事情多,有的还挺伤脑筋。” 裴荆州转身将锅里的热菜翻炒了一下,起锅装盘,他将那盘热菜拿过来,顺便拿了一双筷子:“尝尝看味道如何。” 黎希雾:“嗯?” 裴荆州:“味蕾在感受到绝佳的美味时,会身心放松,伤脑筋的事情暂时就不会去想。” 黎希雾轻佻了一下眉梢:“绝佳的美味?” 裴荆州:“我对我的厨艺一向自信。” 黎希雾伸手接过筷子:“那我倒要尝尝看。” 这道热菜是酱焖排骨,味道是真的没得挑,就是拿出去放菜馆子也没问题,这是黎希雾对裴荆州厨艺的肯定。 “通常情况下,一个家庭里至少有一个会下厨。”黎希雾放下筷子:“我们家是两个人。” 裴荆州:“哪里有两个?” 黎希雾:“嗯?” 裴荆州:“不是只有我么。” 黎希雾抿唇笑,回味了一下刚才的酱焖排骨:“四哥的厨艺以后可以传承下去。” “我也这样想。”裴荆州洗了手过来,拿起刚才黎希雾用过的那双筷子,夹了一筷排骨尝了一下:“还不错,允许我自夸吗?” 黎希雾:“不用你自夸,我来夸,四哥的厨艺特别优秀,吃一次,回味去穷。” 裴荆州弯了弯唇角:“那以后我们领养一个小孩,等他十岁,我就开始教他下厨。” “十岁会不会太早了?”黎希雾不假思索问。 裴荆州语气认真:“如果领养的是女儿,那就不用教,以后女婿过的第一关就是厨艺,我亲自把关。” 黎希雾觉得行。 此时气氛恰如其分的好。 菜好了端上桌,裴荆州开了瓶红酒。 尽管有裴荆州控制酒量,黎希雾还是贪杯喝得多一些。 她酒量本就不好,裴荆州比她喝得多,人却清醒得不行。 不像黎希雾,酒足饭饱后,状态已经微醺。 裴荆州拢了拢她的长发,往后顺着,长臂往下勾着她的腰,将她打横抱抱起去沙发上放着:“先躺一会儿,我去收拾。” 黎希雾手环在裴荆州脖颈上没松开,轻声唤他的名字:“裴荆州。” 裴荆州应了声嗯,低头亲了亲她额头。 沙发很软,黎希雾柔弱无骨的半个身体陷在里边,裴荆州则是虚虚压在她身上。 她抬眸跟他对视,裴荆州眉眼间都是温柔,唇角似乎还隐隐勾着半分笑意,问她:“醉了?” 黎希雾松慢慢开手:“没醉,清醒着呢。” 裴荆州唇角噙着的笑意渐深:“那你看我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的。” 黎希雾当真仔细去看。 对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手在他胸膛上不轻不重的推搡了一下,嘟嚷着说:“你走开。” 裴荆州笑着起身,挽起袖口先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后转身去收拾餐桌。 黎希雾窝在沙发里走神,也不知道走神了多久,身边的位置轻微塌陷下去,她不用侧目去看也知道是裴荆州来了。 她的手顺势攀过去,裴荆州接住她伸过来的手,倾身靠她近一点:“困了?” 黎希雾瓮声瓮气:“有一点。” 裴荆州将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揽着她的腰:“那我抱你回卧室睡觉?” 黎希雾摇头:“有一点点困,但睡不着。” 说着,她借力缓缓起身,朝裴荆州身上靠过去,在她靠过去的那一刻,裴荆州的手臂顺势抬起来,让她可以靠得更舒服有一些。 黎希雾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觉得安心,手臂不自觉的环住他腰身,轻声呢喃:“裴荆州,对不起……” 他的爱最温柔 黎希雾是无意识说出这句话的。 当裴荆州问她为什么说对不起时,黎希雾倏地攥紧了裴荆州的手腕,下一秒,她直接坐起身,失神的盯着他看。 裴荆州轻声问:“怎么了?” 黎希雾呼吸骤紧:“我,我,我刚才说了什么?” 看着黎希雾这副样子,裴荆州闷声笑:“你说了什么,转眼就忘了?” 黎希雾咽口水,神情看起来略显紧张,裴荆州瞧出了不对劲,柔声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黎希雾下意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暖气过于足了,还是喝酒后身体容易发热,亦或是因为紧张,此时黎希雾额头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在短暂的清醒过后,她浑身犹如被抽干力气,起身时重心都无法集中,裴荆州扶着她:“想去哪?” 黎希雾低声回:“困了,想去睡觉。” 话落,裴荆州直接将她抱回了卧室。 他将她放在床上,给她脱拖鞋,再贴心的调整了一下枕头,这样可以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做完这些,他缓缓起身,黎希雾拉着他的手不放。 裴荆州柔声说:“我不走。” 黎希雾这才松开他的手。 裴荆州坐在床边陪了她一会儿,直到她勉强入睡,他这才起身去了盥洗室。 这一夜黎希雾睡得并不安稳,还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站在一处悬崖边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婴儿啼哭得厉害,她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去哄,转眼间裴荆州出现在她面前,伸手就要抢走她怀里的婴儿。 她不愿意将婴儿给裴荆州,这时候裴荆州质问她:“为什么要背叛我?” 她摇头,显得很无阻,唇瓣反复翕合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跟裴荆州怎么解释。 也就在这时,怀里的婴儿被裴荆州夺走,她想要将婴儿抢回来,裴荆州却高举着婴儿质问她:“这就是你背叛我的证据?” 她哭着摇头:“不是,不……” 下一秒,裴荆州当着她的面,毫不犹豫将那个婴儿丢下了悬崖。 她瞪大眼睛:“不要——” 喊出声的那一刻,黎希雾也惊醒了过来。 视线里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急促的呼吸着,骤然间灯亮起,她下意识闭眼,身侧伸过来的手快一步挡在她眼睛上,替她遮住了突然亮起的光。 黎希雾浑身汗湿,缓缓睁开眼适应光亮,却看到裴荆州的手挡在她眼前。 裴荆州的声音传来:“做噩梦了?” 黎希雾汗如雨下,心跳如鼓,听到裴荆州的声音时,没觉得安心,反而有些惊恐的往后缩,避开裴荆州的触碰。 裴荆州见状,手在半空中僵了片刻。 黎希雾缓过神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不经意的行为伤着了裴荆州,她解释:“我,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这个噩梦很可怕,我还没缓过来。” 裴荆州垂着眼帘看她:“噩梦里有我?” 这句话把黎希雾给问住。 她怔忪,无言回答。 裴荆州朝她伸手,黎希雾会意,将手慢慢伸过来,搭在他手心里,然后再将身体一点一点挪过来,靠在裴荆州怀里。 刚才的惊恐散去,现在心里觉得踏实了许多。 她绵软的声音问:“几点了?” 裴荆州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五点零七分,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说实话黎希雾现在已经睡不着了,她虽觉得踏实了一些,但一闭上眼就会觉得心神不宁。她依偎着裴荆州的手臂,寻找更舒适的位置,像是在他怀里拱的猫儿。 拱着拱着,听见裴荆州一声闷哼。 她一怔,抬眸看他。 裴荆州的眼神,不可谓不微妙,黎希雾知道自己大清早惹火了,也没打算就这么熄火,顺势撑着他的手臂往上攀,将手臂搭在他肩上。 裴荆州垂着眼帘看她:“嗯?” 自鼻尖里发出的一声,漾在黎希雾心坎上。 她迫切的寻求着什么,主动仰头索吻。 其实昨晚就应该顺其自然发生的事,因为那个小插曲,挪到了今早,也不算晚,气氛渐入佳境,十分合适。 黎希雾有私心,所以主动吻着裴荆州,裴荆州虽然没有一寸一寸回应,缺任由她胡作非为,眼看着局势就要乱得一塌糊涂。 关键时刻他摁住她的手,将她推开:“再睡一会儿,不然等会你起不来。” 黎希雾定定的看着他。 裴荆州知道她的意思,没成想难得的拒绝,直接惹她急了眼,将他往后扑倒,小身板严丝合缝压着:“裴荆州,你不想?” 裴荆州没回答。 黎希雾直接说:“我想。” 裴荆州眼神一暗,声音低低沉沉的伴着几分难掩的沉欲:“你确定?” 黎希雾瓮声:“我睡不着了,总不能就这么起来冷坐着,数着时间等天亮吧。” 裴荆州失笑:“所以我成了一个工具人?” “那你想当这个工具人吗?”她问。 裴荆州没说想不想,他一向用行动直接证明,翻身将黎希雾压在身下,掌握主动权。 灯没关,调成了暖色调的灯,伴随着人影沉浮,忽明忽暗。 黎希雾原本没有困意。 事后直接沉沉睡去。 裴荆州倒是生龙活虎,抱着她去洗了澡,还喂了水让她润润嗓子,回到床上后怕她着凉,给她穿上睡衣才离开。 从卧室出来,裴荆州系着衬衣的纽扣。 剩了三颗没扣,随意这么敞开,他拿起昨晚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六点五十过,很快就要到七点。 他找到陈信的电话拨过去,不出两三秒,陈信接起电话,压低了声音喊道:“裴先生。” 裴荆州问:“守到了吗?” 陈信:“昨天太太离开后,顾澜时没有再出过门。” 裴荆州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一盏盏彻夜不息的霓虹灯光:“昨晚也没有出门?” 陈信回答:“没有。” 裴荆州:“那就继续守着。” 陈信犹疑片刻,随后问起:“裴先生,要是太太今天再去见顾澜时,你过去吗?” 裴荆州沉了沉声:“她要是再去,拦下她。” 陈信:“是。” 裴荆州蹙眉,声音一轻:“算了。” 陈信愣了一下:“……啊?” 天微亮得快,转眼间晨曦露出第一缕,裴荆州转过身朝厨房走去:“天亮了,我得去给她做早餐。” 陈信:“……” 裴荆州:我只信她 今天黎希雾因为起太晚,错过了公司的晨会。 录节目自在了一个月,如今正式回到工作岗位上,还缺席,内部高管面上不会说什么,但私底下难免议论。 开完会,黎希雾回办公室开始忙碌。 期间她总是时不时看时间,明明还很早,她却总怕一不小心错过。 午饭是戚江迟请的,黎希雾心不在焉食不知味,所以吃得很慢,戚江迟瞧出端倪,问她:“昨儿心情还不错,今天又是怎么了?” 黎希雾抬眼:“私事。” 公事都在面上,戚江迟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说不过去,只能一句私事草草带过。 戚江迟一听是私事,自然不会过问黎希雾的私事。 他抻手,将盘子里的狮子头推到黎希雾面前:“这家狮子头味道很赞,这两个留给你。” 黎希雾看了一眼:“太多,我恐怕吃不下。” 戚江迟拧眉:“那你也吃太少了,最近胃口这么差吗?” 黎希雾摇摇头:“没。” 戚江迟笑着起身:“多吃点,录个节目回来还憔悴了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老板的给你施压了。” 说罢,戚江迟准备离开。 黎希雾叫住他:“戚总。” 戚江迟回头,眉梢轻扬:“你说。” 黎希雾放下筷子:“我下午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我……” “去吧。”戚江迟说。 黎希雾眼帘慢慢垂下:“好。” 戚江迟笑了笑,直接离开。 黎希雾看着面前那盘红烧狮子头,怎么看都没胃口,不过因为是戚江迟特意给她留的,她勉强自己吃了一个。 捱过中午。 再捱过一点。 到两点时,黎希雾乘电梯直下车库,她记忆力好,昨天去过一次顾澜时家,不需要再调整导航,凭借记忆就知道那条路线。 她正准备将车从停车位开出来,这时候过道开过来一辆车,黎希雾停住车准备让对方先过,结果那辆车停在她前面,刚好挡住了她的路。 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对方必定认识她。 单向玻璃挡住了她的视线,直到车门推开,她才看清楚了从车上下来的人。 居然是陈信。 此时陈信走了过来,抬手轻敲黎希雾的车窗——‘叩叩叩’ 黎希雾看见是陈信的那一刻就开始心慌了,也不知道裴荆州有没有在车里,故作镇定降下车窗:“陈助,怎么是你?” 陈信面露微笑:“太太,是我,我来这边办点事,将车停在了这里。” 黎希雾随意问:“那你办完事了吗?” 陈信回:“刚办完事,正准备回公司,裴先生等会还有一场会议,我得赶回去做会议准备。” 不知道是不是陈信看出了什么,还是她自己心虚,总觉得刚才陈信提到裴荆州时是刻意为之。 黎希雾浅笑:“那你快回去吧。” 陈信看起来并不着急:“太太这是提早下班了?” “没。”黎希雾敛回视线,唇角轻微压着,状态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约了一位导演,去谈锦珠的新戏。” 听黎希雾提起薛锦珠,陈信浅笑了笑:“锦珠最近没折腾你吧?” “黎希雾眼帘轻抬,看着陈信回答:“她很上进,我安排的表演课都有去,她普通话不是很标准,我还给她安排了普通话培训,你们平时在一起的时候,也可以多帮她纠正一下她的口音。” 陈信点头:“行,回头我多注意注意。” 几句聊天,黎希雾以为到此结束。 但陈信看起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黎希雾不解的问:“陈助还有别的事?” 陈信话就在嘴边却欲言又止。 他吁气,稍微俯身一些:“太太,我知道你要去哪。” 话落,黎希雾瞳孔骤然一缩。 陈信忙道:“你别意外,先听我说。” 黎希雾稳住心神,如果现在她表现出不知道陈信在说什么,敷衍过去不太可能。从陈信出现开始她就心慌,刚才一度觉得被陈信看穿了什么。 直觉果然没错,陈信真的知道一些。 她抬眸看着陈信:“……你说。” 陈信见黎希雾给他时间说话,当即正色道:“太太,那位顾先生不管怎么说,也是裴先生以前的情敌,你现在和那位顾先生走太近,裴先生知道了该怎么想?” 黎希雾问:“裴荆州知道了?” 陈信心虚,面上倒是镇定的一派胡言:“不知道。” 这话说得倒是坦诚,黎希雾看了一眼挡在前边那辆车。不是裴荆州平时坐的那辆车,陈信平时开车也不定,公司谁的车都在开,裴荆州应该没在车上吧。 不过,陈信说裴荆州不知道,这不太可能。 既然陈信知道,裴荆州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就算不在车里,也在另一个地方,看着她开车去见另一个男人…… “陈信。”这次她直接叫了陈信的名字。 陈信应声:“诶,太太你说。” 黎希雾深吸气,沉了沉声:“不管裴荆州在哪,你替我向他转达一下,我现在去见顾澜时一面,晚上我会跟他解释清楚原因。” 陈信迟疑:“太太……你还是要去吗?” 黎希雾点头。 话已至此,陈信不好再说其他:“我会把太太的话转达给裴先生,太太路上注意安全。” 说罢,陈信转身回了车上,将车开走。 前方没了阻拦,黎希雾顺利将车开出来,然后上了宽阔的大道。 陈信将车停靠在路边,看着黎希雾那辆车扬长而去,直到快看不清车尾,他才收回视线,转过头,小心翼翼喊了声—— “裴先生。” 裴荆州一直在车里,只是没露面,刚才陈信和黎希雾交谈了多久,裴荆州就隔着车窗看了黎希雾多久。 单向玻璃使然,黎希雾没法看见裴荆州。 陈信小声问:“要跟上去吗?” 按理说应该直接跟上去,但裴荆州今早那话让陈信捉摸不透,所以一时间也不好善做主张,先问过裴荆州的意思再开车。 裴荆州慢声问:“她说晚上再回来跟我解释?” 陈信点头:“是的。” 裴荆州:“那就回去吧。” 陈信错愕:“裴先生,真的不追上去吗?” 裴荆州神色淡然:“我信她。” 千方百计,只为今天 裴荆州那句‘我信她’,将陈信所有想劝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也让陈信第一次真真切切认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情比金坚。 裴先生对太太就是,情比金坚。 即使太太是背着裴先生去见另一个男人,裴先生也无条件无底线的信任她。 黎希雾两点半准时抵达顾澜时住的小区外。 不过今天她没有上去,而是静坐在车里等顾澜时。 直到顾澜时的身影出现在她视野,她降下车窗:“坐我的车吧。” 顾澜时没有异议,直接上了黎希雾的车。 黎希雾伸手在导航上点了几下,侧目问:“位置?” 顾澜时:“硕果幼儿园。” 黎希雾在导航上搜索出硕果幼儿园的位置,定位后直接出发。 顾澜时看着她娴熟转方向盘的动作:“我记得在t国那时,你正准备考驾照,后来因为怀孕耽搁了,没想到现在已经将车开得这么娴熟。” 黎希雾目视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这四年不是只会呼吸。” 顾澜时被呛话,也只是笑了笑。 他侧目专注的看着她,问起:“你今天过来,裴荆州知道吗?” 黎希雾:“知道。” 顾澜时唇角轻捻:“是么,那知不知道你是来见我?” 车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黎希雾提速时忽然歪了一下方向盘,紧接着又在第一时间拨正,车身晃了一下,顾澜时凝眉:“怎么了?” 黎希雾笑了笑,边行驶边说:“我开车技术也不是那么好,分不得心,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安静一点比较好。” 顾澜时知道黎希雾的意思。 倒不是黎希雾太刻薄,是她现在真的没心思应付顾澜时的话,分心不至于,就是心里会很烦躁。 硕果幼儿园距离顾澜时的住址有点远,差不多十来分钟的车程。 抵达时,两点五十五分,幼儿园外已经站了很多家长。 黎希雾靠停好车,戴上口罩和帽子,随着顾澜时到幼儿园外。最近她的形象在外很容易被认出,戴上口罩遮住面容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转过头发现,顾澜时也戴上了口罩。 她静看了他几秒。 顾澜时会意,解释:“上过那个节目,所以得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黎希雾:“老师应该认识你吧?” 顾澜时:“认识,但我是柚柚哥哥的形象,接自己妹妹,无可厚非。” 黎希雾移开视线,转而看向人群多的方向:“给自己降辈了。” 顾澜时压着上扬的唇角,没说什么。 硕果幼儿园城堡一样的建筑风格很吸引人,矗立的这个地段一看就属于贵族区域,黎希雾熟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转身顾澜时:“柚柚就在这上幼儿园?” 顾澜时应声:“嗯。” 黎希雾朝着幼儿园里面张望,围墙太高看不见。 “顾澜时。”她喊了声,视线仍然往里面张望,尽管连一个小朋友都看不见。 顾澜时应了一声,随后说:“别急,要准时才开门。” 黎希雾收回视线看他:“我进去接柚柚吗?” “你去的话接不了。”顾澜时提前说清楚:“柚柚第一天来上幼儿园是我办的手续,另外就是一直照顾柚柚的林姨。你没来过,老师不认识你,要给我打电话再三确认,以及一些签字,过程会比较麻烦。” 黎希雾敛回视线:“那你去接吧。” 顾澜时问:“是不是很着急?” 黎希雾如实说:“有一点。” “柚柚看见你会很开心。”顾澜时说道。 黎希雾抿了抿唇角:“……希望吧。” 准时开门后,黎希雾都已经做好了等的准备,顾澜时却突然对她说:“一起吧,反正你戴着口罩和帽子,不用担心被认出。” 黎希雾犹豫两秒,随后闷头跟上。 小朋友们在老师的指挥下,全都排好队,一个一个被家长接走。黎希雾不用去排队接,就站在一处空地,静静看着。 她于那些小朋友中搜寻柚柚的身影,柚柚站在靠后一点的位置,她背着一个紫色小书包,正无聊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咕噜转。 画面瞬间在黎希雾眼前重叠,那天在画舫上的柚柚,和眼前的柚柚,是同一个人。 当柚柚发现今天也是顾澜时来接她的时候,眼睛瞬间有了光亮,脆脆的声音喊:“哥哥。” 老师看见顾澜时也很意外,问起:“顾先生,你最近不忙吗?” 顾澜时声音柔和:“不怎么忙。” 老师:“难怪你最近接柚柚比之前频繁一些。” 顾澜时淡淡地嗯了声,朝柚柚伸过手去,柚柚忽视掉顾澜时伸过来牵她的手,直接上前抱住顾澜时的腿,像考拉一样抱住:“哥哥,我今天不想吃蛋糕了,我想要奥特曼。” 顾澜时讶异:“奥特曼?你确定不是漂亮的洋娃娃?” 柚柚瓮声说:“我要奥特曼,我要打败怪兽玛格尼亚。” 顾澜时弯腰将柚柚抱起:“好,买。” “欧耶~”柚柚举起拳头:“冲冲冲,买奥特曼,买十个奥特曼,打败怪兽玛格尼亚。” 顾澜时柔声答应:“好,买十个。” 他抱着柚柚朝黎希雾走过去,由于黎希雾戴着口罩和帽子,柚柚一时间认不出黎希雾,哪怕顾澜时抱着她站着黎希雾面前,她也以为是别的小朋友的家长。 “柚柚。” 随着黎希雾喊了一声柚柚的名字。 柚柚比划的手势停下,转头看向黎希雾。 小孩子记性虽好,但黎希雾遮着大半的脸,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柚柚完全认不出来。小手环着顾澜时脖颈,慢慢往后挪,眼神逐渐防备。 顾澜时说:“她是姐姐。” 柚柚不吭声,干脆把脸埋在顾澜时怀里,一动不动,像只鸵鸟一样。 顾澜时忍俊不禁,抬眸对黎希雾说:“先出去吧,这里你不方便摘口罩。” 黎希雾没什么情绪的应了声:“嗯。” 出来后,顾澜时抱柚柚上车,将她放在后座。 黎希雾准备去开车,顾澜时叫住她:“你坐后面吧。” 黎希雾:“柚柚怕我。” 顾澜时:“那是因为你没摘口罩。” 黎希雾犹豫了一下,应了声好,拉开后座的车门正要坐上去时,柚柚尖叫—— “啊~拐卖小孩啦~” 释怀,相认 黎希雾动作僵住。 犹豫着是下还是继续上,见柚柚满脸惊吓的扒拉着那边车窗,她犹豫之后索性直接坐进去。 柚柚委委屈屈缩在一隅:“我不值钱哒。” 黎希雾抿着的唇角弯了弯,摘下口罩和帽子说:“我瞧着挺值钱的,相信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没有了口罩和帽子遮挡,柚柚可以看清楚黎希雾的脸。 明明上一秒还满脸惊恐和委屈,在看到黎希雾的脸后,直接扑过去抱住黎希雾:“是你姐姐吗?” 黎希雾怔了怔。 她知道柚柚热情,但这一刻说真真的,心情仿佛飞跃了云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是很满足。 她伸手掬着柚柚肉嘟嘟的脸蛋:“嗯,是姐姐。” 柚柚眉开眼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姐姐来接柚柚放学的吗?” 黎希雾应声:“嗯。” 柚柚抱着黎希雾胳膊:“柚柚好想你呀。” 黎希雾心头一阵一阵的柔软:“你只见过我几次,为什么会想我呢?” 柚柚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黎希雾:“因为柚柚喜欢姐姐呀。” 小孩子的喜欢表达得很纯粹,喜欢就会热烈的表达出来,让对方感受到,不喜欢也会直接表现出来。 黎希雾发现柚柚对她的喜欢,没有理由,来得也热烈,更没有丝毫距离感,一见就喜欢靠近她。 这难道就是血脉亲情吗? 顾澜时缓缓开腔:“有一种说法是,不知道彼此存在血缘关系的情况下,两个人会因为一些相似,好感,促使彼此之间产生一些认同感,而建立一定的信任。虽然没办法用具体的科学去说明,但这样的磁场反应,永远不会让彼此排斥,还会无限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黎希雾抬眸看向他:“我听过这个说法。” 顾澜时回头:“那你怎么看?” 黎希雾抿了抿唇角:“我信这种说法。” 如果不是中间那层看不见的血缘关系在,柚柚又怎么会对她产生好感,靠近她,亲近她呢。 是磁场反应,在吸引着彼此。 顾澜时轻声问:“先去医院还是?” 车内陷入短暂的安静,过了片刻后黎希雾才开腔:“去医院吧。” 既然要做亲子鉴定,自然能快就快,心里也好早点踏实。 柚柚好奇的问:“为什么要去医院呀?柚柚又没有生病。” 大概是多数小孩的通病,一听要去医院总是会很紧张,怕穿白大褂的医生,更怕打针。 黎希雾将柚柚抱到腿上坐着,轻轻握着柚柚的手:“去医院做个检查,我会一直陪着你一起。” 顾澜时从内后视镜里看着两人:“你竟然没有骗她,平时柚柚要是生病了,我得哄着骗着才能带她去医院。” 黎希雾没好气:“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吗。” 顾澜时笑:“好好,不打岔,你好好跟她说。” 柚柚把脑袋贴在黎希雾臂弯里,瓮声说:“可以不去医院嘛。” “柚柚,你不是想要奥特曼吗?去了医院,我给你买好不好?”黎希雾说。 柚柚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又熄灭,小小的内心大大的挣扎,最后还是妥协:“好吧。” 黎希雾俯身亲了亲柚柚额头:“真乖。” 柚柚很喜欢黎希雾的亲近,扬起脸来:“我可以亲亲你吗?” 黎希雾好久没有笑得像现在这样开心:“可以呀。” 顾澜时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内后视镜,岁月静好不就是这一刻吗,而此时他脑海里浮现下午黎希雾来之前,他接到裴荆州的电话。 电话里裴荆州说的那句话格外清晰—— [你千方百计,我以逸待劳。] 是啊,一直都是他在千方百计,裴荆州哪怕什么都不用做,黎希雾的天秤永远无条件偏向裴荆州。 他争什么呢? 他能争到什么? 呵。 做亲子鉴定最快的是抽血,特快加急三个小时候就能出结果。 柚柚抽血的时候哭了,在黎希雾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澜时看了并不心疼,反而想笑:“上次打针明明还安慰别的小朋友,这次分明是在你面前娇气。” 黎希雾抿唇,表情严肃:“女孩子娇气一点怎么啦。” 柚柚一边抽泣,一边哼了哼:“就是,怎么啦。” 顾澜时:“……” 这时候护士来问顾澜时抽不抽血,黎希雾望着他,顾澜时沉默片刻,应声说:“抽吧。” 然后配合护士抽了血。 做亲子鉴定这种事,一般都是男方怀疑小孩不是自己的,才带着来做亲子鉴定。护士在看顾澜时的眼神有些许怜悯,看黎希雾的眼神则是有些意味深长。 好在两人都戴着口罩。 黎希雾有些无语,但这种没什么好解释。 答应了柚柚抽血之后给她买奥特曼,黎希雾便带着柚柚出去了,怕顾澜时动什么手脚,黎希雾把顾澜时一并叫走。 漫长的三个小时,对黎希雾来说倒是不怎么漫长,只有顾澜时偶尔心不在焉。 黎希雾找空子调侃一下他:“我这么时时刻刻盯着你,你不好做手脚了是吧?” 顾澜时很淡定:“我没想过要做手脚的事。” 黎希雾睨他一眼:“你最好真的这么想。” 顾澜时苦笑:“敢情我现在在你心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黎希雾轻佻了一下眉梢:“我从不怀疑自己的眼光,如果我当年真的看上你,应该是我眼瞎了。” 顾澜时:“……” 六点之后,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黎希雾得回医院拿结果,她牵着柚柚的手问:“这些奥特曼可以打倒玛格尼亚怪兽了吗?” 柚柚怀里抱着三个奥特曼,脖子上还挂了一个小小的:“还差陨石,玛格尼亚的弱点是陨石。” 黎希雾抬眼去看顾澜时。 顾澜时深吸气:“好,我去买。” 买完回来,柚柚这才心满意足。 回到医院,医生将鉴定结果给顾澜时的时候,眼神看起来比较同情,还说了句:“有什么话好好说。” 顾澜时苦笑,拿着鉴定结果过来黎希雾面前。 黎希雾伸手去接:“医生说什么了?” 顾澜时没给:“医生的比较同情我。” 黎希雾不解:“同情?” 顾澜时笑了笑:“不过今天我很开心。” 黎希雾抿唇不语。 顾澜时这才将鉴定结果递给她:“是真的很开心,至少这一天是属于你和我还有柚柚的。” 黎希雾接过来:“所以?” 顾澜时示意:“你自己看。” 不知道是不是黎希雾的错觉,他从顾澜时眼里看到了轻松,是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她看了一眼在旁边独自玩奥特曼的柚柚,又看了眼顾澜时,随后打开鉴定结果。 两份结果看完后,黎希雾直接收起。 顾澜时瞧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问:“如何?” 黎希雾盯着顾澜时看了片刻,随后说了声:“谢谢。” 顾澜时瞧着她眼底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有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黎希雾抿唇:“还好。” “我跟柚柚没有任何关系,你跟柚柚是母女,是不是很高兴?”顾澜时浅笑着问。 黎希雾接话:“不是你的就行。” 顾澜时呛笑:“你这么说,我心里更难受了。” 黎希雾转身去抱柚柚,顾澜时叫住她:“我还可以让你更高兴。” 黎希雾一怔,侧身看着他:“什么?” 顾澜时弯了弯唇角:“你带柚柚回去,和裴荆州再做一个亲子鉴定,就知道了。” 叫裴荆州打钱,养娃费钱 在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之前,黎希雾心里的答案已经八九不离十。 她以为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 然而在看到dna证明柚柚就是她亲生女儿后,她发现自己竟然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有些说不出的开心。 不过这份开心里,庆幸占据更多。 她凭梦境知道自己曾怀过孕,可身边没人知道,也就表示她生下的孩子不知生死。如今见到了当年生的孩子,活蹦乱跳就在眼前,她怎么能不庆幸呢…… 只不过,一想到当年生下的女儿,是跟顾澜时生的,她短暂的庆幸过后,心情又变得有些低沉。 不过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鉴定结果竟然出现了反转,她和柚柚的母女关系成立,而顾澜时个柚柚的父子关系却并不成立。 也就是说,顾澜时根本就不是柚柚的亲生父亲。 得知这个结果的那一刻,黎希雾竟然没有一丝被顾澜时欺骗的怒意,只有一瞬间如释重负的轻松。情绪在短短几秒钟完成了大起大落,所以她在看完结果之后表现得很平静。 至于内心的波澜,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现在并不着急再去找寻柚柚的亲生父亲,她现在要做的是把柚柚带回去,倾尽一切补偿这四年,至于裴荆州那里,她会好好解释。 她都已经想好了很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然而顾澜时那句“带柚柚回去和裴荆州再做一个亲子鉴定就知道了”,让黎希雾愣了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柚柚,和裴荆州。 她,和柚柚。 所以,他们才是真正一家三口…… 顾澜时朝着黎希雾走近,见她因他刚才那句话久久无法回神,失笑说道:“这个结果难道不应该是你更希望的结果吗?” 黎希雾眼皮颤了颤,稍微有了一点反应。 只不过她没有接话,垂着眼帘在想什么。 见黎希雾不作声,顾澜时自嘲的笑了笑:“其实,要不要再让柚柚和裴荆州做一次亲子鉴定不那么重要,你只需要告诉他,柚柚是你生的,就看他会怎么想。” 黎希雾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将柚柚带回去后,告诉裴荆州这是她四年前生的女儿,裴荆州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从来不知道她曾怀过孕。 忽然得知她曾生过一个女儿,他会相信这是她和他当年生的吗? 这么想着,黎希雾轻声说:“无需什么考验,只要是我亲口说,柚柚是我四年前生的女儿,不管是不是他亲生的,他都会把柚柚当做是他的亲生女儿。” 顾澜时:“看得出来,你很相信他。” “是,我相信他。”黎希雾语气是那样坚定:“不过这无关感情,因为他是裴荆州。” 感情可以让一个人妥协。 但裴荆州可以因为是她,而无底线妥协。 即使柚柚真的是她和别人生的女儿,裴荆州也会将柚柚视如己出,爱屋及乌,她很笃定,心里难过只是因为她自己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而已。 顾澜时胸口压抑的情绪彻底释怀:“我知道这两天你内心的煎熬,都是我造成的,所以,我得对你说声抱歉。” 黎希雾唇瓣张了张,想说:“你不用……” 顾澜时:“不用说也要说,真的抱歉。” 黎希雾轻轻抿了抿唇角。 每次两人这样近距离对视时,她总是第一个移开视线的人,这次她没有移开视线,就这样静静地与看着眼前的顾澜时。 “相比较之前压抑的心情,和纠结,现在更觉得豁然开朗。”顾澜时笑了笑,继续说:“我是个矛盾的人,骗你之前我就反反复复想了很多遍,就在准备骗你的那一刻我都在想,还是跟你说实话吧,可私心又拉住了我,总想争取点什么,大概也是我这四年来的不甘心。” 黎希雾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她视线捕捉到顾澜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那一抹失落。 唇角抿了片刻,她缓缓开腔:“顾澜时,你值得更好的人。” 顾澜时观察着她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会说这句话。” 话落,顾澜时缓缓站直,脚下后退了两步:“仔细想想,继续骗你,只会让你更难过,而我也开心不起来。既然如何都不得意,那就满足一点自己的小私欲,和你还有柚柚我们三个人,共处一天,我很满足。” 顾澜时看着黎希雾的眼睛,真诚说:“所以我刚才说今天很开心,是真的。” 黎希雾如鲠在喉,半晌才道了一声:“……谢谢。” “这声谢谢先收下了。” 顾澜时唇角牵起一抹笑:“毕竟这四年带一个孩子可不容易,虽然我请了阿姨,但许多事情还得自己亲力亲为,你回去了记得叫裴荆州给我打一笔钱,养娃费钱。” 黎希雾上一秒还在想,说些什么话来缓解缓解气氛。 直到听到顾澜时那句,养娃费钱时,一时忍俊不禁。 她应下:“好,我回去跟他说。” “柚柚。” 顾澜时转过身,朝着在坐在那玩奥特曼的柚柚喊了一声。 柚柚扭头:“昂?” 顾澜时温柔招手:“过来。” 柚柚很听顾澜时的话,抱着今天刚买的几个奥特曼走过来。 待柚柚走近,顾澜时蹲下身,对柚柚说:“今天就不跟哥哥回家了,今天跟姐姐回家好不好?” 柚柚扬起脑袋看看黎希雾,又再看看顾澜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先问:“只有柚柚去吗?哥哥去不去?” 顾澜时摇头:“不去。” 柚柚小脸皱巴巴的,鼓起腮帮子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去姐姐家。 看出小丫头的纠结,顾澜时说:“姐姐接你去她家玩,你要是想回来了,给哥哥打电话,哥哥会来接你。” 这话说得很有保证的意思。 听着就让人安心。 柚柚不再纠结,眉开眼笑点头:“好啊好啊。” 顾澜时叮嘱:“那你要听话。” 柚柚似乎觉得啰嗦了,但还是乖乖答应:“会哒。” “还有。”顾澜时继续叮嘱:“晚上要早点睡觉,不要闹腾姐姐。” 柚柚眼珠子轱辘转:“知道啦。” 黎希雾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打扰顾澜时跟柚柚暂时告别。 简单几句交代完,顾澜时这才稍微安心一些,将柚柚抱起,对黎希雾说:“我送你回去吧,其他的车上说。” 黎希雾点头:“好。” 我说过,我会帮你 裴荆州办公室外。 陈信拦着正要进去的贺妄:“贺少,我真心建议你改天再来,裴先生今天不方便见任何人。” “有什么不方便?”贺妄偏要进去,但陈信拦着他,贺妄脚下一顿,倏地一问:“嫂子在里边?” 陈信摇头:“没。” 贺妄又问:“四哥跟嫂子吵架了?” 陈信摇头:“没。” 贺妄继续问:“吵架确实不可能,嫂子单方面骂四哥倒是有可能,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四哥被嫂子骂得在里边自闭呢?” 陈信:“……” 这一连几问逻辑倒是很清晰,就是听着怎么那么窝囊呢,已婚男人在兄弟眼中都是这样的形象吗? 不对,太太又不是悍妇! 贺妄倏地一笑。 陈信问:“贺少,你笑什么?” 贺妄看着陈信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嗤了声说:“四哥要是被嫂子骂了,那我现在就得进去安慰安慰四哥,往往这个时候的兄弟感情最真挚了,放心,绝对不是进去看四哥笑话的。” 陈信知道再拦下去估计也拦不住贺妄,侧身让开时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你是来幸灾乐祸的。” 贺妄从陈信身边走过:“陈助理,你这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我贺妄是那种人吗?” 陈信一本正经回:“瞧着像是。” 贺妄:“……” 办公室内。 裴荆州刚结束了一通合作电话,将手机放一边,准备继续审阅新上项目,这时门被敲响几声—— 裴荆州抬眸。 陈信走进来,身后跟着贺妄。 “裴先生,贺少来了。”陈信过来说道。 “嗯。”裴荆州淡淡的嗯了声,收回目光,继续审阅手里的新上项目。 贺妄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过来,走到办公桌前,他双手撑在桌面上,清了清嗓子喊:“四哥。” 裴荆州眼皮都没抬一下:“家产争赢了?” 贺妄嘴角贱兮兮的笑容突然凝固,站在旁边的陈信突然没忍住发出一声笑,然后迅速压着唇角,掩饰笑容,装作什么都发生过的样子。 贺妄没好气睨着陈信:“你笑什么笑。” 陈信面无表情:“我没笑啊,贺妄是不是幻听了?” 不等贺妄否认,陈信立马又说:“我知道了,肯定是贺少最近粉戏看多了,身体被掏空了不少,导致现在出现幻听的症状。” 说着,陈信一脸严肃对贺妄说:“贺少,保重身体,往后还长着呢。” 贺妄:“我……”日! 陈信说完就先溜了,出去时,贴心的将办公室门关上。 贺妄郁闷的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瞧着正在认真审阅的裴荆州,他舌尖顶了顶腮帮子,说:“四哥,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被陈信那小子拦在外面了,他说你今天不方便见任何人。” 裴荆州审阅到一半,闻言抬眸,清冷的目光落在贺妄身上:“你想表达什么?” 贺妄八卦的往前一凑:“四哥跟嫂子吵架了?” 裴荆州:“关你什么事。” 贺妄表情精彩:“我猜中了。” 裴荆州轻哼:“猜中如何,没猜中又如何,我已婚三年,你呢?目前仍然单身,你连嘲笑我的资格都没有。” 贺妄心脏遭受猛地一击,一脸受伤的捂住心口:“四哥,你这话说得也太没人性了吧。” 裴荆州扯了扯唇角:“很明显,是你先来看热闹。” 贺妄心虚,眼神避开,假装还想否认一下,结果裴荆州压根不搭理他。 贺妄憋着闷气,挪了挪屁股下面的椅子,往前一些,手肘撑在桌面上:“四哥,聊聊呗?” 裴荆州已经审阅完手里的新上项目,伸手放在一边:“老头子另立遗嘱了?” 贺妄啧了声:“我怀疑你在我身上偷偷安了监听。” 裴荆州淡定回答:“你家那摊子事情,要找我聊的,稍微排除一下,就剩这个可能了。” 贺妄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顿时收敛起来:“老头子打算另立遗嘱,现在整个贺家每个人都比我急。” 裴荆州问:“你不急?” 贺妄笑:“我不急。” 裴荆州一眼看穿:“老头子突然要另立遗嘱,是你的手笔?” “是,但也不完全是。” 贺妄笑着笑着,嘴角的笑意慢慢一凝,抬眼看着裴荆州,话不着边际道:“九龙夺嫡之所以精彩,是因为每一个皇子都很有能力,都不服输,也都认为自己可以坐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 裴荆州:“那你认为自己可以掌握贺家吗?” “之前我总是犹犹豫豫,踟蹰不前,也觉得争来了又怎么样?不过最近想通了,既然我有那个能力去争,那就争到手,既然都生在了贺家,窝囊一辈子可没什么意思。” 九龙夺嫡最后的结局很悲惨,死的死,发配的发配。 贺家的家产争夺也一样,争到最后,失败的人不会有好结果。 贺妄说:“我想站在贺家最高的位置上。” 裴荆州沉声:“我说过,我会帮你。” 贺妄上一秒还一脸严肃,下一秒又恢复了平日里浪荡不羁的模样,笑着应:“有四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裴荆州睨着他:“没其他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谁说没其他事。”贺妄笑眯眯的表情:“老秦最近很闲,让他组局,今晚去玩玩?” 裴荆州:“不去。” “扫兴。”贺妄往后一靠:“老秦就是因为太闲,最近已经开始相亲了。” 裴荆州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秦拙宁的性格跟裴荆州差不多,平时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给裴荆州说一下就行,组局玩或者吃饭,也都是一通电话联系。 不像贺妄这么浪荡,哪里热闹往哪里凑。 这时,贺妄刻意压低了声音说:“相亲对象是你妹。” 裴荆州冷眼睨了贺妄一眼。 刚才那话乍一听像是在骂人。 贺妄自己也意识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完了才慢吞吞说:“老秦她妈不是上了那个婆媳综艺吗,老秦他妈知道你妈有个女儿,非说要她儿子和你妈的女儿认识认识,缘分这不就来了吗。” 说完,贺妄笑得不行:“老秦这波可以啊,混着混着就成你妹夫了。” 黎希雾:我家的小孩 裴荆州淡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 贺妄拍桌:“那可不一定,老秦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有时候我真担心我的安全,生怕老秦偷偷暗恋我。” 裴荆州睨了一眼贺妄:“你让我想起一句话。” 贺妄好奇:“什么话?” 裴荆州薄唇勾着笑:“百度搜不到你,但搜狗一定全是你。” 贺妄:“……” 这话真损,损到没边了。 贺妄站起身来,把刚才没说完的话接着说完:“老秦这人不冷不热的,相亲这种事情,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但这次你猜怎么着?老秦答应了相亲,并打算主动约见裴皎。” 说到这,贺妄嘶了一声,摸着下巴,一脸坏笑:“老秦这个人憋着呢,他肯定喜欢裴皎,不然他相哪门子亲?我打赌,他要是能追上裴皎那丫头,要不了多久就真成四哥你妹夫了。” 裴荆州语气很淡:“老秦方方面面不差,裴皎若是能对他生出好感,倒也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贺妄笑得没个正型说:“裴皎那丫头咋呼又闹腾,和老秦低调又沉稳的性格很般配。” 裴荆州抬眼睇着他:“说完了?” 贺妄一愣:“啊?” 裴荆州起身,扣上腹前的西服外套纽扣:“说完了就赶紧走,我得回家了。” 说完,裴荆州从后面绕出来,取了大衣外套搭在臂弯上,拿起桌上的手机,一看就是准备回家的样子。 贺妄眼巴巴的望着:“四哥这就回家?组局真不去吗?玩一玩放松放松嘛。” 裴荆州头也没回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不像你,一个人自由自由没人管,我已婚,老婆和热炕头等着我。” 贺妄脸上大写的无语。 这人真是时时刻刻把‘我已婚’写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他几个箭步追上来,并行走在裴荆州身侧:“你没和嫂子吵架?” 裴荆州:“我有说过我和她吵架的话吗?” “这倒没。”贺妄深深地看了裴荆州一眼,收回视线后暗自嘀咕:“那陈信的话是什么意思……” 裴荆州没接话。 车停在那等待,陈信拉开车门,裴荆州俯身上了车。 陈信正要关车门,贺妄叫住他:“陈助理。” 陈信抬头,扬起标准的职业化微笑:“贺少。” 贺妄说:“我还站这呢,你就关车门,你几个意思,怎么不先问问我上不上车?” 陈信笑着回:“贺少,裴先生准备回家,怕是不方便捎你一路。” “谁说要捎我一路。”贺妄几步下了阶梯,拉开陈信,弯腰坐上去说:“太久不见嫂子,我对她甚是想念,今晚去串个门,顺便蹭一顿晚饭。” 说完,就准备拉上车门。 陈信一脸为难,赶紧回拉着车门:“贺少,你今天去不太合适。” 贺妄用了点力:“有什么不合适的,松手。” 陈信不松:“贺少,你下来说话。” 贺妄扭头看裴荆州:“四哥,你看他,反天了。” 裴荆州眉眼烦躁,陈信看得出来这是要动怒的节奏,他一个劲对贺妄使眼神,提醒贺妄别做炮灰。 奈何贺妄像是根本看不懂陈信的暗示。 不,不是看不懂,怎么会看不懂呢,其实就是看懂了故意装作不懂。 裴荆州沉了沉声:“行了。” 陈信和贺妄两人的手同时一顿,也同时静下声来。 裴荆州侧目睨了贺妄一眼,倒也没有驱逐赶人下车,收回视线闭目养神:“开车。” 贺妄笑了,递给陈信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陈信很无语,但裴先生没把贺妄赶下来,陈信自然明白这算是默许了,便关上车门,退到一边。 回麓湖的这一路上,贺妄老实本分,没有扯无聊的话题,说的依然是贺家的事,以及自己最近的打算。.81zw.??m 其实贺妄死皮赖脸,就是打算趁这个时间,跟裴荆州聊贺家的事情。 一路聊到家门口,裴荆州开了门,抬脚正要进去时,脚下忽然一顿。 跟在后边的贺妄心说,来都来了,不会到门口又把他赶出去吧?不行,今晚这顿饭蹭定了,他昂首挺胸往前走。 裴荆州喊了句:“等一下。” 贺妄没注意,等他反应过来,脚下已经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不以为意,低头看,原来是个奥特曼玩具。 刚才他这一脚没收住,踩掉了奥特曼的一只胳膊,贺妄弯腰捡起来,将断了一只胳膊的奥特曼在眼前晃了晃:“四哥家里来小孩做客了?” 裴荆州视线落在贺妄手里那个坏掉的奥特曼上,眼神有些冷。 贺妄察觉到,干笑着连说两声:“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裴荆州收回目光,往里走,贺妄晃着手里的奥特曼跟进来:“嫂子在家吗。” 刚问完这话,裴荆州抬了一下手,示意他安静。 贺妄眉心跳了一跳,心说四哥跟嫂子不会真闹了什么矛盾,他来刚好成炮灰吧? 正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忽然被沙发后面挪动的两只兔耳朵吸引目光。 贺妄瞪大了眼睛:“我靠,四哥你家养兔子了?还是散养?” 养兔子不稀奇,散养就稀奇了,家里卫生堪忧啊。 裴荆州看着兔耳朵出现的方向,沉了沉声:“出来。” 贺妄顿时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兔子,好像是个……小孩? 谁家的小孩? 这时,沙发后面探出一颗戴着毛茸茸兔耳朵的脑袋,的确是个小孩,还是个小女孩,她编了两个辫子,包子脸,脸颊肉嘟嘟的,还戴着一个超大墨镜,又酷又可爱。 空气安静了。 裴荆州隐约觉得那个小女孩眼熟,只是墨镜太大,几乎遮了半张小脸。他认出兔耳朵是黎希雾平时洗脸用的那个,墨镜,也像是他的那个墨镜。 这谁的小孩? 怎么会在这? 正疑惑着。 小女孩从沙发后边挪出来,朝着裴荆州和贺妄跑过来,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奥特曼,还没准备说话,墨镜就先滑下来,露出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裴荆州认出了她。 原来画舫上见过的小女孩。 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 柚柚重新把墨镜戴上,举着奥特曼,指着裴荆州和贺妄,奶凶奶凶的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噢。” “真有意思。”贺妄嗤笑出声。 他走上前,弯腰问道:“嘿,你谁家的小孩啊?这么拽。” 彼时黎希雾刚从厨房出来,恰好听到贺妄问这句话,于是回答:“我家的。” 是黎希雾和裴荆州生的崽 黎希雾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碗,里面装着面粉和蛋液,她正准备匀和好,做柚柚爱吃的柚子蛋糕。 临时在网上订了柚子,刚才听到动静,还以为是送柚子的到了。 出来一看,原来是裴荆州回来了,还有一段时间未见的贺妄也来了。 六目相对,空气短暂静默。 贺妄率先出声,嬉皮笑脸走上前:“嫂子,这才几天不见呐,你怎么越来越美丽动人了。” 黎希雾笑着商业互夸:“贺少爷也比之前也更帅气逼人。” 贺妄摸了摸下颌:“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最近每次照镜子都忍不住惊叹,镜子里这么帅的人竟然是我。”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 她抬眼,看向站在那一动未动的裴荆州,他也正看着她。 视线短暂的交汇,看得出来他对柚柚的出现也很疑惑。不过试想,偶然见过一次的小孩,过了一段时间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谁会不疑惑、不奇怪?! “嫂子。”贺妄忽然喊道。 黎希雾侧目:“嗯?” 贺妄一向自来熟,嘴又甜,嫂子前嫂子后,喊得贼顺溜,还好听。 他走到黎希雾身侧,指了指站那的柚柚问:“我刚才没听错的话,你说那小孩是你家的?” 黎希雾神情坦然:“是。” 贺妄嘶了声,稍微动脑去想想,感觉自己应该猜到了,便说:“这小孩应该是莫家那边的吧?” 也只有是莫家的小孩,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黎希雾会说那句:我家的。 因为莫家也是她家嘛。 合情合理。 黎希雾深深地看了贺妄一眼,漾笑着:“我家的就是我家的,怎么又是莫家那边的?” 贺妄也笑着:“这怎么可能,你家的,难不成你和四哥生的?” 这结婚才三年,就生了一个起码有三四岁的崽儿,一点都不合理好吗。 除非,四哥头顶冒绿光了。 不过这显然更不可能。 偏偏,黎希雾语不惊人死不休:“我的小孩自然是跟我老公生的,不然跟谁生?”m.81zw.??m 随着黎希雾话落,贺妄嘴角的笑容骤然凝固,他转头看向裴荆州,而后又看向那个小孩,表情不可谓不惊悚。 “我靠??!!” 贺妄差点破了音。 此时,柚柚绕过裴荆州,朝门口那边走过去。 她左找找,右找找,没找到自己的奥特曼,扬起脑袋,瓮声瓮气问:“我的泰罗呢?” 黎希雾闻言一愣,赶紧走过去。 从裴荆州身边经过时,裴荆州扣住她手腕,黎希雾抬眸看他,裴荆州的眼瞳很深邃,他似乎有很多话想问她,黎希雾也知道他想问什么。 不过现在帮柚柚找到玩具更要紧。 她把手里的碗递给裴荆州:“你把这个匀和了,等会就要用。” 裴荆州下意识接住那个玻璃碗,彼时黎希雾已经挣脱开他的手,朝柚柚走了过去。 “你刚才把泰罗放在这里的吗?”黎希雾走过去,在柚柚面前蹲了下来问道。 柚柚指着那处:“就在那里。” 黎希雾循着柚柚指的地方看了过去,地上就剩下一只独臂。 想到裴荆州和贺妄刚回来,想必是踩坏了那个奥特曼,只是,断臂在这,奥特曼呢? 她先安慰柚柚:“没事,我去找找,一定会找到的。” 柚柚乖乖点头:“嗯嗯~” 黎希雾起身朝裴荆州走过去:“你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 话说至半截,黎希雾视线落在贺妄手里的那个奥特曼上。 贺妄也察觉到了黎希雾的视线,正在看他手上的玩具,他慢慢抬起手:“呃,不会是这个吧?” “是我的泰罗。” 柚柚也看见了贺妄手里举起的奥特曼,她开心的跑过来,踮起脚尖伸手:“给我给我,我的泰罗。” 贺妄笑了笑,把奥特曼给了柚柚。 “这小孩真可爱。”贺妄由衷的说了句。 柚柚抱住刚拿回来的奥特曼,满心欢喜还没过三秒,忽然,那小小的脸蛋出现大大的震惊。 柚柚转过身,走向黎希雾,她两手托举起手里的奥特曼:“你看。” 黎希雾看到了。 从见到那只奥特曼断臂的时候,就猜到肯定是被裴荆州和贺妄其中一人踩坏。 她原本都想好了要怎么哄柚柚。 可现在柚柚抱着被踩坏的奥特曼,托举起来给她看,那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让黎希雾那想好了怎么哄的话,一瞬间卡壳,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她蹲下来,接过被踩坏的奥特曼:“这个……” 柚柚委屈巴巴的指控贺妄:“是他!!” 贺妄被柚柚这么一指,立马有种想就地遁走的心虚感,完了,他好像做错事了。 黎希雾也抬头望着贺妄。 贺妄语迟:“呃,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黎希雾想了一下:“那就道个歉吧。” 贺妄立马对柚柚说:“对不起,小孩。” 柚柚撇开脸:“哼。” 贺妄:“……” 果然,小孩子都比较固执,对不起这三个字通常来说似乎不怎么管用。贺妄又没哄过小孩,看着小丫头那委屈巴巴的样子,他比小丫头还着急。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裴荆州:“四哥……” 裴荆州面无表情,他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这个小女孩到底为什么会在这。 可黎希雾那句“我家的”,又不得不让他深想,这三个字的真正意思。 “四哥啊,别愣着了,救命时刻。”贺妄走向裴荆州,一把拿走裴荆州手里的玻璃碗,把断了胳膊的奥特曼塞给裴荆州:“我来匀和,你快想个解决的办法,那委屈巴巴的眼神看得我心都要碎了。” 裴荆州睨了他一眼,有些无语。 他握着玩具转过身,见黎希雾也看着他,低声问道:“她叫什么?” 黎希雾唇角抿着笑:“四哥这么快就忘了?” “没忘。”裴荆州说:“我确认一下。” 黎希雾:“柚柚。” 裴荆州对这个名字太熟悉了,画舫回来之后,黎希雾在他耳边念叨了好几次,还说要是有个像柚柚那样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他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复杂多过于疑惑。 不过现在不是问清楚黎希雾的时候。 他拿着那个踩坏的奥特曼,在柚柚面前蹲下,试探的喊了声:“柚柚?” 柚柚嘟着嘴看裴荆州,因为已经见过,所以柚柚对裴荆州并不陌生,也没有丝毫防备。 裴荆州:我的 裴荆州天生冷脸,面无表情的样子总是有些怵人,让人不敢靠近他。 尤其是那极具压迫的气场。 但是柚柚从第一次见到裴荆州开始,就从来没有怕过他。虽然不怕,却也算不上亲近,因为没有接触过,还是有些陌生的。 裴荆州也怕吓着柚柚,尽量使自己声音柔和一些:“还记得我吗?” “记得。”柚柚声音闷闷的,昭示着她的不开心,但不忘记回答。 听到小家伙说记得自己,裴荆州弯了弯唇角:“我们上次在画舫见过。” 柚柚点头。 贺妄一句话听出了门道:“敢情你们只有一面之缘啊。” 裴荆州回头睨了贺妄一眼,示意眼神警告。 贺妄自觉给嘴巴拉上拉链,噤了声。 裴荆州转过头,脸上恢复刚才的温柔,他拿起那个奥特曼说:“玩具不小心被他踩坏了,恐怕没办法修好,我让他再买一个赔给你,可以吗?” 柚柚努嘴:“哼!” 后边的贺妄听到这哼声,心头一紧,心想完了,小丫头不和解,看起来气得不行。 裴荆州唇角噙着的笑意洇开样:“赔一个一模一样的也不行?” 柚柚咬唇,似乎在思考。 大概过了几秒,柚柚抬起手,指着裴荆州手里的奥特曼:“要给它道歉才可以,说对不起,我就不生气了。” 贺妄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这么简单?” 柚柚点头:“嗯嗯。” 贺妄箭步上前,当着柚柚的面,对裴荆州手里那个被踩坏的奥特曼说:“对不起,兄弟。” 柚柚眉眼展开,很愉快的说:“我不生气啦。” 说不生气就不生气。 柚柚情绪转换很快,她伸手把奥特曼从裴荆州怀里拿过来,转而递给贺妄:“送给你,你要照顾好它哦。” 贺妄笑着接过来:“小孩,你这算是把它托付给我吗?” 柚柚一板一眼一本正经说:“你伤害了它,所以要对它负责。” 贺妄笑得合不拢嘴,一边笑一边应着:“行,负责负责。” 柚柚很喜欢这样的沟通方式,对方要一直答应她,不反驳她,她就会很高兴,这点大概随裴荆州,喜欢说一不二,不喜欢被反驳。 黎希雾走过来,朝贺妄伸手,示意他把碗给她,并问了句:“带小孩有意思吗?” 贺妄把碗递过去:“有啊,多可爱的小孩。” 黎希雾:“那接下来就麻烦你,陪柚柚一起玩,我去做饭。” 贺妄想到黎希雾在节目中展示过的厨艺,诧异道:“我今天有这口福?” 黎希雾点头:“有。” 贺妄嘴角咧开放肆的笑容。 他过来蹭饭,是蹭裴荆州的厨艺,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有生之年还能蹭到黎希雾的厨艺,那今晚不吃到扶墙走,都对不起他今天死皮赖脸跟过来。 贺妄拍拍胸脯:“放心,我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性格,这小孩肯定被我哄得团团转。” 黎希雾笑了笑,拿着碗回厨房。 裴荆州也站起身,他正要朝厨房那边走,贺妄忽然喊道:“诶,四哥。” 裴荆州脚下一顿。 贺妄站满脸八卦,压低了声音问:“这小孩到底谁的?” 裴荆州:“我的。” 贺妄嗤了声:“开什么玩笑,如果我理解得没错的话,你今天是第二次见这小孩。” 裴荆州不冷不热的语气:“你太八卦了。” “我就是好奇。”贺妄嘀咕。 裴荆州没理会贺妄的嘀咕声,垂眸看了眼柚柚,随后抬脚朝厨房那边走去。 今天是黎希雾第一次在家下厨。 裴荆州走进来,看到黎希雾系着围裙忙碌的背影,他脚下步伐放轻,慢慢靠近黎希雾身后,将手臂伸过去环在黎希雾腰上:“今天怎么突然在家下厨了?” 黎希雾知道他进来了,便没有被突如其来的环腰惊吓到。 她手上动作忙不停,嘴上抽空回他:“柚柚喜欢吃蛋糕,我给她做一个。” 裴荆州收回手,侧身靠在旁边:“怎么突然把柚柚接来家里,碰巧遇上?” 黎希雾手上动作停下来,她抬头去看裴荆州:“陈信回去后,你就没有派人再跟着我了?” 裴荆州薄唇半勾:“你以为我派了人一直跟着你?” 黎希雾挑眉:“难道没有?” 她一直觉得,从陈信出现开始,裴荆州派的其他人必定一直跟着她,包括她和顾澜时带着柚柚去医院。 当时顾澜时建议她,带柚柚回去后,再和裴荆州做一次亲子鉴定。那会儿她心里还想,裴荆州派了人跟着她,怕是等她和顾澜时带着柚柚前脚刚走,那些人就会去医院探取结果。 裴荆州应该会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 结果…… 黎希雾瞧着裴荆州的表情不像是骗她,片刻后倏地一笑:“你这么放心我?” 裴荆州摇头:“不放心。” 黎希雾:“那……” 裴荆州神色柔和:“不放心归不放心,但相信你又是另外一回事。” 听到这话,黎希雾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动,唇角都快弯成月牙。 “回到正题上。”裴荆州问起:“你是刚好遇到了柚柚,才把她接回家来?她父母知道吗?” 黎希雾上一秒还在感动着,下一秒噗嗤一声,笑着问道:“裴荆州,你现在是不是怀疑我拐骗小孩?”81zw.??m 裴荆州没言明,但表情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黎希雾气笑,抬手轻轻推搡他一下:“最多是接小孩来家里做客,怎么就像拐骗了的,你是不是觉得我想孩子想疯了?” 她手上面粉沾在裴荆州的衣服上,他并不嫌弃,抬手轻轻掸了掸:“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妄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个柚子:“嫂子,有人来送柚子。” “是我订的。” 黎希雾把碗递给裴荆州:“你来匀和。” 然后过去从贺妄手中接过柚子,顺便问起:“柚柚呢,在做什么?” 贺妄笑得漫不经心:“玩奥特曼呢,我都不知道现在奥特曼都有这么多名字了,就我踩坏的那个叫什么,泰罗?重温一下童年,感觉真不错。” 黎希雾挥挥手:“快去陪她,不然她该无聊了。” 贺妄点头:“行。” 黎希雾提了句:“对了,跟柚柚说,蛋糕还要等一下,柚子才刚刚到。” 贺妄笑着往外走,边走边说:“嫂子辛苦了,多做点,我也爱吃蛋糕。” 我们的女儿 黎希雾笑了笑,抱着柚子转身,就见裴荆州正看着她。 黎希雾扬眉:“怎么了?” 裴荆州问:“你是不是很喜欢柚柚?” 黎希雾郑重其事点头:“喜欢啊。” 裴荆州已经看出来了,再问一遍只是想再确定一下。 于是他提议说:“那就和柚柚的父母那边商量一下,每个礼拜接她过来一次,你看如何?” 黎希雾意味深长地笑:“我看也行。” 如果裴荆州今天让人继续跟踪黎希雾,那他现在一定知道怎么回事,可他相信黎希雾,所以撤走了跟着黎希雾的人。 所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柚柚是他的亲生女儿。 裴荆州拿出手机说:“你把柚柚父母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沟通,放心,会办妥。” 黎希雾见他这么积极,压着唇角的笑,有模有样把电话号码报给他:“187***” 裴荆州按照黎希雾念的电话号码输入,输入到第五位数的时候,他指尖停顿了一下,抬眸看黎希雾。m.81zw.??m 这个号码似乎……很熟悉。 黎希雾佯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怎么了?” 裴荆州:“继续。” 黎希雾努力压着唇角的笑,不让唇角扬起来太明显,恶作剧似的继续把这个电话号码念完整。 念完最后三个数字,裴荆州意识到黎希雾是在作弄他,手指就停了下来。 黎希雾故意问:“没记住吗?” 裴荆州指尖揉着眉心,提醒她:“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黎希雾表情认真:“可就是这个电话号码呀。” 裴荆州沉声笑:“别闹。” “你问我要电话号码,说是要亲自联系沟通,现在我把电话号码给你了,你却说我在闹。”黎希雾转身拿刀剥柚子皮,边剥边说:“我又没有闹,这就是柚柚爸爸的电话啊,你不信打一遍试试。” 话音落下。 空气中除了黎希雾剥柚子的声音以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黎希雾动作停下来,还以为裴荆州出去了,转过头看,发现他还站在她身后。 只是那表情…… 黎希雾咽了咽口水,小声问:“你就灭幼什么想问我的吗?” 裴荆州伸手将她拉了过来,手掐在她腰上。 柚子皮的味道挥发在空气中,很浓郁,也很好闻,有提神醒脑的效果。 黎希雾眨了眨眼,等着裴荆州接下来的话。 可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这么看着她。 黎希雾被他看得无奈,双手抬起来搭在他肩上:“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话都说得那么明显了,裴荆州为什么这么无动于衷。 他……该不会是,不相信吧? 以为她在开玩笑,所以根本没把刚才那话当回事。 裴荆州薄唇翕动,嗓音沉哑:“到底怎么回事?” 黎希雾瞬间明了,原来他在压抑情绪,唇角漾着浅浅的笑回答:“大概就是,我年少无知,瞒着你生了一个孩子这么回事。” 话落。 她能清晰的感知到,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裴荆州扣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收紧,力道甚至越来越重。 但这样的力道并不疼。 他的情绪明显波动很大,只是他习惯敛着情绪,习惯性的在克制着。 黎希雾见他这样,心头软得一塌糊涂,也不再逗他,直接告诉他:“我刚才不是开玩笑,这个电话号码就是柚柚爸爸的电话号码,柚柚是你和我的女儿,亲生的。” 裴荆州没说话,垂着的眼帘轻颤了几下。 黎希雾继续说完: “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四年前我有没有怀过孕之类的话吗,其实那时候我在梦里,我就已经梦到自己大着肚子的画面。 梦境很真实,但谁也不知道我怀过孕的事实,我不断的想办法求证,但这个过程却瞒着你,我很抱歉。 去见顾澜时,是因为他知道我当年怀孕的事,原来那天在画舫上见到柚柚并不是意外,是顾澜时安排的,柚柚是我们的女儿,这四年一直都是顾澜时照顾着柚柚。” 裴荆州很安静,认真听着黎希雾把话说完。 黎希雾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信,但是现在,顾澜时已经把柚柚还给我们了。” 无需裴荆州一句一句问,她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 她看着久久没什么反应的裴荆州,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是不是不信啊?” 她拐弯抹角许久,现在突然就这么说出来,裴荆州可能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当然了,还有一点,她这话的可信度也没有那么高。 裴荆州拧着眉心:“所以你瞒着我的,就是这件事?” “也不算瞒着。”黎希雾深吸气,平稳心绪:“我也是今天才确定,柚柚是我的女儿,所以今天回来就告诉你了。” 裴荆州:“你的女儿?” 黎希雾推开他转过身:“你好像不是很愿意接受这个真相和事实,既然这样的话,那柚柚就是我跟别人生的好了,这样也合情合理。毕竟四年过去了,仅凭我一张嘴,说不定你是个大冤种呢。” 裴荆州把她拉过来:“我觉得?我什么时候觉得了?” 黎希雾:“那你……” 裴荆州:“合情合理?怎么就合情合理了?” 黎希雾被他问得语塞:“我……” “黎希雾,我告诉你,就算柚柚真是你跟别人生的,那也是我们的女儿,你别想揣着这个理由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甩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 裴荆州的语气很重,很沉。 他在知道这个真相后,很冷静。 却因为黎希雾那句玩笑话,而突然生气,真怕她带孩子远走高飞。 黎希雾内心百感交集:“所以你现在怎么想的?” 她知道裴荆州的态度,但她想听到他亲口说出来。 裴荆州喉结浮动,缓缓开腔:“我很高兴。” 他说他高兴,可黎希雾看到他泛红的眼眶,只是片刻,裴荆州眼眶中的泪落了下来,那一滴落在黎希雾手腕上,却烫在她心上。 她抬起手,轻轻拭去裴荆州眼睑下方的泪,声音抑制不住的哽咽:“都哭了,还说高兴,骗谁呢。” 裴荆州呼吸粗重,眼眶红得厉害:“这叫喜极而泣。” 黎希雾忍俊不禁,笑着笑着,声音哽咽得不行,她对裴荆州说:“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哭。” 以前有没有见裴荆州哭过,黎希雾不知道。 但这次,是第一次。 要哄 贺妄拿手机拍了一张柚柚蹲在那玩的照片,发到四人群里。 贺妄:[猜猜这是谁的孩子?猜对有奖。] ‘嗡嗡’ 手机传来提示音,率先活跃的是闻也。 闻也:[你去给人当后爸了?] 贺妄嘴角的笑容骤然凝固,啧了声之后,发了一条语音到群里:“头发短见识也短的家伙,麻烦你格局打开一点,大胆猜。” 闻也也发语音:“呵,你头发长。” 贺妄回了句:“你是阿基米德的后人?” 闻也:“诶,巧了不是,我妈昨天刚告诉我这个秘密,我的确是阿基米德的后人,专抬你的杠。” 贺妄:“……” 一直保持安静的秦拙宁发言了:“谁的小孩?” 总算是有人好奇的! 贺妄笑得胸口震颤,柚柚转头来看他,贺妄嘴角的笑容顿住。 他刚才是不是笑太大声,吓着人家小孩了? 柚柚把手里的奥特曼一扔,挤过来伸着脖子往贺妄手机上看:“我康康~” 贺妄笑着问:“小孩,你认字吗?” 柚柚摇头:“不认识。” 贺妄低笑:“那你看什么?” 柚柚板着小脸:“我能听懂语音呀。” 那板着的神情,乍一看还真有些裴荆州的影子,不过贺妄总觉得更像黎希雾。 靠……这不会真是四哥跟嫂子生的崽儿吧? 如果是,这也太惊悚了!! ‘嗡嗡’ 在贺妄走神的时候,手机再次传来提示音,是秦拙宁发的语音,不等他点开,柚柚已经点开了那条语音。 秦拙宁说:“亲戚家的小孩应该出现在檀华府,而不是麓湖。现在环境应该是在麓湖,是黎希雾朋友的小孩?” 还得是秦拙宁最正经。 先仔细观察,再用排除法,最后再给出最合理的猜测。 不像贺妄跟闻也两人,一开口就没个正形掰扯。 “嘻嘻。”柚柚转头对贺妄咧嘴笑,小手竖起拇指:“他好聪明。” 贺妄立即道:“小柚柚,我按语音,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行不行?” 柚柚左哼哼:“不说。” 贺妄哄着:“你要是说了,我下次来给你买好吃的。” 一听好吃的,柚柚眼睛瞬间就亮了,她下巴扬得老高:“那就勉为其难夸一夸吧。” 贺妄心说这也太可爱了,他以后就要生这么可爱的女儿,可是他现在连对象都没有。眼看着柚柚凑过来,他赶紧按下语音,柚柚配合着说了那句。 这条语音只有三秒,发出去了。 贺妄龇着大门牙笑,柚柚见他笑得开心,抬手比划比划,贺妄问:“什么意思?” 柚柚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给贺妄看:“要柚子蛋糕、草莓蛋糕、糖葫芦、果冻、还有,还有,还有……唔,一下子太多了,我要想一下。” 贺妄放下手机:“不急不急,你慢慢想,你想吃什么我都能给你买,但是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柚柚眨了眨好奇的大眼睛:“什么?” 贺妄问:“你爸爸妈妈是谁?” 柚柚脸上的好奇迅速消失,转过头不搭理贺妄,继续玩奥特曼。 贺妄挪过来,瞧着小丫头生闷气的样子,寻思着自己难道问错什么话了? 可他也就问了一句她爸爸妈妈是谁,这也不能问? 贺妄还没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踩在雷点继续蹦跶,凑过来不死心的问:“小柚柚,你只要告诉我,你爸爸妈妈是谁,你刚才说的那些零食,我马上就给你买。” 这话对柚柚来说一点都不心动。 她根本不搭理贺妄,独自玩自己的玩具。 “原来女孩子心思不好猜这个惯例,不分年龄阶段的啊。”贺妄都不知道怎么就又惹小柚柚生气了。 连原因都找不到,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哄。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见是裴荆州从厨房出来了,于是起身喊道:“四哥。” 裴荆州走过来,神情与刚才无异,他问道:“怎么了?” 贺妄挠后脑勺说:“我刚才就问了一下小柚柚她爸爸妈妈是谁,结果她就不搭理我,好像是生气了。” 裴荆州抬眸看着贺妄。 这一眼看得贺妄更加莫名其妙,他甚至隐隐察觉到四哥身上的冷意。 贺妄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往前凑,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四哥,这小孩的爸爸妈妈不会不在了吧?” 空间瞬间凝滞。 然而贺妄还没察觉到,又开始自言自语:“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真该死,把盐洒在了一个四岁小丫头的伤疤里。” 思及此,贺妄十分懊恼,后悔。 “贺妄。”裴荆州声线偏低,携着不清不明的怒意。 贺妄茫然抬头:“啊?” 裴荆州说:“柚柚父母健在。” 贺妄一听这话,松了好大一口气,表情立马放轻松,手扶腰:“四哥,你早说嘛,刚才真内疚死我了,我还以为……” 那不吉利的话贺妄没再重复。 瞧着裴荆州冷冷的脸色,贺妄总觉得此时裴荆州的身上的冷意,会冻死人。 不过他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四哥,那这小孩的爸爸妈妈在哪?” 裴荆州薄唇动了动:“你面前。” 贺妄咧嘴:“我面前,我面前不是……啊?” 什么情况? 他面前? 他面前不是裴荆州吗! 这小孩的爸妈是四哥和嫂子?可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吧。 贺妄脑子转了个弯:“这小孩该不会是你们领养的吧?” 这个逻辑才合理。 裴荆州从贺妄身边走过:“亲生的。” 贺妄看着裴荆州走向柚柚的背影,惊得瞠目结舌:“不是吧?!!” 柚柚在一旁玩奥特曼,不过看似在玩,实际上确实一脸闷闷不乐。 裴荆州走到柚柚身边,屈膝蹲下身喊她:“柚柚?” 柚柚扭头看了裴荆州一眼,小嘴努了努,又转过头,继续闷闷不乐捣鼓着手中的奥特曼。 裴荆州尝试着伸手,扣住柚柚的小手臂,动作很轻且很慢地将她拉过来。 柚柚小脸绷着站在裴荆州面前,手里的玩具也没丢开。 裴荆州轻声问:“怎么了?” 柚柚不吭声。81zw.??m 裴荆州手缓缓抬起来,掬着柚柚的脸问:“生气了?” 柚柚扁了扁嘴:“我要回家。” 父女俩的第一个拥抱 裴荆州心脏猛地一刺,心中滋味无法言喻。 他的手落下来,牵住柚柚的手,温声说:“柚柚,你的家在这里。” 柚柚脸上的表情转化为疑惑:“可是这里没有林奶奶。” 裴荆州问:“是平时照顾你的那位奶奶吗?” 柚柚闷闷地点头。 刚才在厨房里,裴荆州听黎希雾提到过,也是顾澜时送黎希雾回来时,在车上亲口告诉黎希雾的话。顾澜时平时太忙,无法时时刻刻照顾柚柚,便请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每天照顾柚柚的衣食起居。 包括上幼儿园接送,礼拜天出门玩耍,都是那位林阿姨陪同。.81zw.??m 所以对柚柚来说,除了顾澜时是亲人,那位林阿姨也是很重要的亲人。 裴荆州对柚柚说:“那我把林奶奶接过来好不好?” 柚柚闷闷的小表情因为裴荆州这句话,瞬间展颜应道:“好呀~” 裴荆州唇角的笑意洇开,试着用商量的语气说:“那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好不好?” 柚柚虽然才四岁多一点,但有自己完整的独立思考能力:“是搬家嘛?” 裴荆州抿了抿唇:“嗯,搬家,搬到这里来住,可以吗?” 小孩子的世界里,并不在意居住环境的变化,只在意居住环境里的玩具多不多,和对这里够不够喜欢。 目前柚柚对这里还是很喜欢的。 她歪头思考了一下问,继续问:“我的玩具可以搬过来吗?” 裴荆州点头:“可以。” 柚柚:“还有我的小鱼缸,我养了三条小金鱼,也可以搬过来吗?” 裴荆州说:“搬。” 柚柚一一例出:“我的小裙子,公主鞋,还有我的所有发卡,都可以搬过来吗?很多很多的。” 裴荆州想说这些都可以置办新的,甚至更多更多,他要好好补偿她。但是柚柚的要求他不会拒绝,且都会全部办到,便承应道:“全部都搬过来。” 柚柚咧嘴笑,脸颊浮现浅浅的酒窝。 她主动牵起裴荆州的手,往某处空位指了指,问道:“这里可以放我的小鱼缸吗?” 裴荆州笑着点头:“可以。” 柚柚又问:“那我的玩具放在哪里?” 裴荆州说:“随便哪里都可以,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属于你。” 柚柚喜出望外,问了最后一个重要的问题:“晚上我可以和姐姐一起睡吗?” 对于这个想法,柚柚已经期待很久了。 裴荆州回答:“都可以。” 无疑,此刻裴荆州的每一次首肯,都让柚柚很满足很开心。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就是不停的满足,句句都答应。 也因为现在的开心,柚柚很快就忘记了,刚才被问爸爸妈妈在哪的那个伤心问题。 她其实不喜欢陌生人问自己这个问题。 本来在幼儿园里,她的同学就说她没有爸爸妈妈,这已经让她很不开心了,可为什么大人也这样问她。 贺妄悄无声息走过来,站在裴荆州身侧:“四哥。” 裴荆州站起身。 贺妄还被刚才的事情震惊得惊魂未定,他咽了咽口水问:“你和嫂子什么时候生了这么大一个女儿?” 裴荆州侧目:“你想知道吗?” 贺妄捣蒜似的点头:“嗯嗯嗯。” 裴荆州扯了扯唇角笑,昭示着他的好心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贺妄:“……” 柚柚仰头问裴荆州:“你可以陪我玩奥特曼吗?” 旁边的贺妄心想,让四哥陪小孩玩奥特曼,应该不太可能吧,他倒是乐意效劳。但是他怎么就忘了,这小孩可是四哥的崽儿,恐怕这小孩要四哥扮狒狒,扮猪八戒,四哥都会照做。 果不其然。 裴荆州俯身朝柚柚伸手,这个手势是接玩具的意思,不过在柚柚看来,这个手势就是要抱她的意思。 于是走过来,扑进裴荆州怀里,双手抱住他。 裴荆州怔了一怔,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的手势呈最初的状态,没有收拢,甚至有些僵硬。 过了一会儿裴荆州也还是原来的手势,柚柚退出来问:“是不是抱不动柚柚呀?” 裴荆州神情出现片刻的恍惚:“不是。” 柚柚说:“柚柚很轻的哦。” “嗯,很轻。”裴荆州手臂慢慢收拢,将柚柚拥入怀里。刚才是因为柚柚的主动靠近,让他有种极为不真实的意外。 他心跳很快,是有些紧张的。 手臂收拢之后,他尽量控制住力道,怕勒着柚柚,极其诊视的将柚柚抱起来,动作不可不畏不小心。 这一幕让旁边的贺妄都看呆了。 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刚才那一幕的发生。 四哥也有紧张的时候,而且是面对一个四岁的小女孩!! 不止紧张,在小孩扑进他怀里的时候,还有些无措。 直到看到裴荆州一手抱着柚柚,一只手拿着玩具,消失在贺妄的视野里时,贺妄才缓过神来,讷讷自语:“四哥这是真的当爹了啊……” 惊天大闻啊!! 得赶紧传下去! 贺妄拿起手机,一看群里已经发了好几条消息。 有秦拙宁的表情包,还有闻也的好几条语音,点开一听,无非就是要小孩雨露均沾,也夸他聪明。 贺妄按下语音:“出大事了各位。” 闻也:“什么大事?” 秦拙宁神隐,没有在群里活跃。虽不活跃,不过他在窥屏。 贺妄:“预知大事如何,请付费倾听。” 闻也发了一个表情包:滚! 秦拙宁对着屏幕笑,拿开手机,继续处理手上的工作。 贺妄也不多说,用实际行动来炸大家,他朝着裴荆州抱柚柚离开的方向走过去,举起手机,拍下了裴荆州和柚柚相处的那一画面。 恰好这一画面里,裴荆州在给柚柚调整外套上的拉链。 他屈膝蹲着,低着头,神情专注。 柚柚也乖乖站着不乱动,只低头看着拉链什么时候弄好。 “绝了。”这张照片真绝了!! 贺妄把这张极为满意的照片发到群里,如他所预料的一样,炸了。 不止如此,贺妄还把这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里,配文:某人这火箭般的速度,我真是大服特服,结婚的时候我单身,崽儿都这么大了,我还单身,苦命人啊…… 这条朋友圈一发,要不了多久,整个世家圈子里都该知道了! 龙凤胎 最先看到这条朋友圈的是裴皎。 她照常刷着朋友圈,看到贺妄发的这条朋友圈之后,点了个赞,当时也没仔细去看这条朋友圈的内容,乍一眼觉得图片里的背影很熟悉,像财神爷…… 嗯? 财神爷? 贺妄这小子活腻了,竟敢在朋友圈发她哥? 裴皎都划都划过去了,立即又划回来,还没来得及仔细阅读文案,先点开图片确认一下是不是财神爷。 当裴皎看到图片里那个背影之后,几乎不用再三确认,就可以肯定那个背影是财神爷的背影。 只不过…… “……这小女孩是谁?”裴皎自言自语。 坐在对面沙发上正在看综艺的韩千叶,听到裴皎这话,抬眸看过来:“谁啊?” 裴皎嘶了声说:“我刷到一条朋友圈。” 韩千叶不感兴趣,收回目光,继续看综艺。 目前欢喜婆婆第四期已经在风台播出,剪辑过后播出比直播多了许多可可爱爱的字幕,还有一些有趣的bjm,综艺的画风感十足。 韩千叶追得可认真了。 第四期的笑料比较多,韩千叶在旁边看得哈哈大笑,边笑边说:“要是希希也在这,我们一起看就好了。” “妈!妈!”裴皎忽然激动地喊道。 韩千叶追综艺正追得上头,裴皎叫她的时候,她也没移开目光:“又怎么了?” 裴皎拿着手机走过来,挤在韩千叶身边:“妈,妈,出事了。” 韩千叶仍然没当回事,眼睛只盯着电视屏幕:“出什么事了。” 裴皎用不太平静的声音说:“财神爷有女儿了。” 韩千叶转过头:“财神爷?” 追综艺追入迷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裴皎口中的财神爷是谁。 裴皎咽了咽口水:“我哥,我哥有女儿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韩千叶一点准备都没有,现在整个人犹如石化般定住,不止有点云里雾里,还有点懵圈。 裴皎点开手机给韩千叶看:“这是贺妄刚才发的朋友圈,你看!” 韩千叶堪堪回过神,接过裴皎手中的手机:“我看看……” 图片呈现在韩千叶眼前。 自己儿子的背影很好认,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乖乖巧巧的小女孩是谁,就不知道了,韩千叶没见过。 她捧着手机问裴皎:“怎么回事?” 裴皎表情复杂:“我也不知道啊。” 韩千叶指着图片里的那个小女孩:“这谁啊?” 裴皎摇头:“那我更不知道。” 韩千叶一把将手机塞裴皎手里:“不知道你瞎说什么!吓我一跳,还以为是龙凤胎呢!” “什么龙凤胎?”裴皎好奇问。 这件事暂时还是秘密,只有韩千叶和裴青迹知道。目前韩千叶也没打算告诉裴皎,随口敷衍过去。 咬咬是荆州的儿子,这事儿她还瞒着呢。 就等着给咬咬和希希做一次亲子鉴定。 她都想好了,咬咬如果是荆州和希希生的,那自然皆大欢喜,她得赶紧把咬咬接回来。 要是咬咬跟希希没关系的话,还是得告诉荆州,让他来做决定,但咬咬肯定还是要留下的,毕竟是裴家的血脉。 她甚至连机票都订好了,直接去t国更稳妥,要是先去北极再去t国,韩千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这件事不能一直拖着。 “妈,妈。”裴皎轻轻推着韩千叶胳膊。 韩千叶回过神:“干嘛?” 裴皎再度把手机拿给韩千叶看:“你刚才只看了照片,没看这条朋友圈的文字内容。” 韩千叶有点无语,她接过手机:“很显然嘛,这肯定贺家那小子随便发的。” 说着,韩千叶将内容看完。 然后沉默了。 看完下面裴皎和贺妄共同好友的评论之后,不止沉默,表情还变得凝重了起来。 裴皎凑过来小声问:“妈,你说这个是什么情况?” 韩千叶汲气,先将电视上正在播放的综艺暂停,她拿起手机,直接给裴荆州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与此同时。 黎希雾已经做好了蛋糕,烘焙蛋糕时,添加了柚子的汁水,做成蛋糕之后,抹上奶油,再撒上她一粒一粒撕下来的柚子肉。 这个柚子蛋糕就做成了。 她正准备把蛋糕端出去,厨台上传来手机震动的提示音。 是裴荆州刚才顺手放在那的手机在响。 黎希雾擦擦手,过去拿起手机,接起电话:“伯母,是我。” 韩千叶听到是黎希雾的声音,酝酿好的话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问了,改问其他:“……希希,你们吃晚饭了没?” 黎希雾回答:“还没,可能要晚一点。” 韩千叶问:“在忙吗?” 黎希雾浅笑:“嗯,在准备晚饭。” 电话那边的韩千叶,正犹豫着要不要让黎希雾把电话拿给荆州,犹豫了好一会儿也拿不定主意。 倒是黎希雾先问起:“伯母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四哥说一下?” 韩千叶顺着黎希雾的话:“诶,是有点事,不过……” 黎希雾把蛋糕小心翼翼往里推了一些,转身往外走:“您稍等一下,我把电话拿给四哥。” 从厨房出来,黎希雾没看见裴荆州的身影,只看到贺妄坐在沙发上。 她问起:“贺妄,四哥呢?” 贺妄立即站起身,给黎希雾指了一下方向:“那边,四哥和柚柚都在那边,柚柚缠着要四哥陪她玩。” 电话里,韩千叶听到了贺妄的声音。 想到那个朋友圈是才发的,现在贺妄还在麓湖,那也就是说,小女孩也还在麓湖?那么黎希雾也知道?81zw.??m 韩千叶忙说:“希希,等一下,等一下。” 黎希雾正要去贺妄指的那个方向找裴荆州。 突然听到韩千叶在电话里急忙说等一下,她脚下一顿,手机贴近耳朵,温声问道:“怎么了伯母?” 韩千叶问:“那个……你们家是不是有个小孩子?” 黎希雾讶异:“您怎么知道?” 韩千叶心说,果然,希希是知道的。 那就不用找荆州问了,问希希也一样。 “是皎皎刷到贺妄发的朋友圈,拍了一张荆州和一个小孩子相处的照片,她给我看了一下。”韩千叶说着便问起:“希希,那个小孩是谁家的啊?怎么贺妄说是荆州的女儿呢?” 柚柚:爱你~ 黎希雾没打算瞒着韩千叶。 只不过电话里,三言两语怕是说不清楚刚接回柚柚的事,只好说:“伯母,后天我跟四哥回来一趟。”八壹中文网 韩千叶心下欢喜:“真的?” 黎希雾应声:“嗯。” 韩千叶喋喋不休说了一堆:“别说后天,明天我都等不及了。那莫老夫人说要把你接回莫家住一段时间,怕是很快就要来接人,我还想着怎么让你们回来住两天,这下可太好了,我让东叔早点安排。” 经韩千叶这一提醒,黎希雾忽然想起那天外婆是说,要接她回莫家住一段时间的话。 当时她应了下来。 只不过因为住院暂时耽搁,她也跟外婆说,出院后在家住两天再搬去莫家。 “希希?”韩千叶喊了声。 黎希雾回神:“嗯,伯母您说。” 韩千叶现在也不好奇照片里的小孩是谁家的,反正后天两人就要回来,到时候再问清楚就好啦。 不过她得趁现在提个事情:“希希呀,上次我们说起去北极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话要顺着提,不能直接说去t国。 黎希雾抿了抿唇,说着很抱歉的语气:“伯母,这段时间录节目耽误了工作上很多事情,最近,恐怕没什么时间。” “哦,也是。”韩千叶顺着话,表现通情达理:“录节目确实耽误了不少工作,这一下子又请假十几天,确实不太好。” 黎希雾:“嗯。” 按理说裴家这样的豪门,黎希雾完全不用上班。 她只需要在家打扮得漂漂亮亮,做一个精致的豪门太太就行了。 但她在婚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步入职场,凭自己的努力往上爬。 那时候韩千叶对黎希雾的存有些芥蒂,自然也不会管黎希雾工不工作的事,一年都见不了黎希雾两三次。 韩千叶最近总是想,要是她能穿回三年前,一定要把黎希雾宠上天,绝对不让她去外面那么辛苦的工作。 现在要是说让黎希雾不工作的话,倒是不好开口了,毕竟她在职场上已经有了自己的成绩。 韩千叶柔柔的声音说:“去北极辗转的地方多,耽误的时间也久,时间缩太紧凑玩得也不开心。诶,t国倒是可以飞机直达,希希呀,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t国见一见笛辛夫人?” 突然听到韩千叶提起去t国的话,黎希雾略微怔了怔。 韩千叶为什么突然想去t国见笛辛夫人? 如果不是刚接回了女儿柚柚,黎希雾原本打算去t国的计划不会改变。 大概就这两天会出发。 可她没想到这个时候,韩千叶会主动提起,和她去一趟t国见笛辛夫人…… “希希,你看能挪出两三天的时间去一趟吗?”韩千叶久久没有等到黎希雾的回应,内心有些忐忑。 黎希雾回道:“伯母,去t国的计划太突然了,两三天可以挪出来,但恐怕……没那么快。” 韩千叶有些微遗憾:“哦,那好吧。” 黎希雾去不了,那她一个人也得去,不过要带上黎希雾的头发或者其他能做dna检验的物品。 黎希雾听着韩千叶有些失落的语气,歉疚道:“伯母,最近的时间确实不好挪,不止工作上的事情,还有一些其他事情。” 其他事情? 韩千叶猜不准其他事情是哪些事情,希希和荆州吵架肯定是不可能的,荆州那么爱希希,估计真有一些其他事情吧。 韩千叶表示理解:“那好,我让东叔早点做准备,等你们后天回来。” 黎希雾承应:“嗯。” 结束通话后,黎希雾握着手机去找裴荆州。 她脚下步伐轻盈,进去看到眼前那一幕,唇角缓缓上扬。柚柚头上的兔耳朵戴不稳,一直往下滑,裴荆州便伸手支撑着,不让那发箍滑下来。 柚柚现在没有玩奥特曼,她手里拿着在玩的是…… 黎希雾嘴角笑容凝固了几秒,喊道:“柚柚。” 把自己脸涂成了小花猫的柚柚,闻声抬头,看到黎希雾时,立马笑得像朵太阳花一样:“姐姐~” 黎希雾被柚柚此时的模样逗笑,走过来蹲下身,柔声问道:“你自己涂的?” “昂~”柚柚点头,然后一脸臭美的问:“柚柚漂亮吗?” 黎希雾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要说不好看,还有点可爱。 她伸手刮了刮柚柚鼻尖:“我的小公主怎么不漂亮呢,特别特别的漂亮。” 柚柚礼貌的回夸:“姐姐也漂亮哦。” 黎希雾眉眼弯弯,乍一看跟柚柚笑起来的样子有八分神似,她知道暂时不要着急纠正柚柚对自己的称呼,柚柚喜欢喊她什么都可以。 等以后相处久了以后,再慢慢纠正称呼。 要是柚柚不愿意的话,再晚点也没关系。 毕竟,她作为一个不称职的妈妈,已经在女儿的生命中缺失了最重要的四年。 思及此,她神色一泯,回想起顾澜时说的话,柚柚当年是早产儿,一直放在保温箱里,而她生下柚柚之后,隔着保温箱一直都没能见到柚柚。再之t国发生动乱,她出了事,之后被裴荆州带回国,失去全部记忆。 关于她当年为什么要瞒着裴荆州生下柚柚这件事,顾澜时并没有告诉她原因,哪怕黎希雾问了好几遍,顾澜时也仍然没有告诉她。 见笛辛夫人一面,或许能知道一些真相。 但现在她得照顾柚柚,没法动身去t国,只能延后时间,这期间她想再找机会问问顾澜时,告诉她当年到底为什么瞒着裴荆州生下柚柚…… 正想这些想得出神,脸颊忽然被捧着。 黎希雾回过神,就见柚柚用两只手捧着她的脸颊,在她脸上揉了揉:“好漂亮。” 黎希雾并不知道柚柚将腮红揉一些在了她脸颊上,也抬手揉了揉柚柚的脸颊。 这时,柚柚主动凑向黎希雾,就在黎希雾以为柚柚是要她抱,手臂刚张开,柚柚就凑上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大大方方对她说:“爱你~” 黎希雾心坎都要柔化了,她抬头去看裴荆州,不意外从裴荆州眼中看到了羡慕。 她给裴荆州递了一个眼神。 裴荆州会意,屈膝蹲下身。 女儿奴 柚柚转过头,看向裴荆州。 裴荆州神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有些忐忑和紧张,然而这样的忐忑和紧张没有持续多久,柚柚从黎希雾怀里退出来,直接扑向裴荆州。 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柚柚抱住裴荆州脖颈,嘟嘴在裴荆州的脸颊上亲了一口:“mua~” 裴荆州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还是怔了怔。 他甚至都来不及配合着俯身,柚柚就已经主动亲了他。 黎希雾在旁边笑得灿烂,她伸手,轻轻推了推裴荆州胳膊:“四哥,别愣着了,柚柚可是做到雨露均沾了的。” 裴荆州嗯了声,唇畔泛着柔和的笑意。 不同于黎希雾的不着急,他直接问道柚柚:“你知道你应该叫我什么吗?” 柚柚有些茫然:“什么?” “咳咳!”旁边黎希雾轻咳了声,提醒道:“四哥,柚柚才刚接回来,不着急的。” 裴荆州承认自己是心切了些,然而这时,却忽然听到柚柚喊了他一声—— “爸爸。” 裴荆州神情一滞。 不止裴荆州,连黎希雾也愣住了,她没想到柚柚就这样喊了一声裴荆州爸爸,甚至都没有教过她这样喊。 裴荆州那无波无澜的神情顷刻间龟裂开,情绪波动极大,脸上有震惊,有不敢置信,还有一些意外…… 柚柚嘻嘻笑,展颜的模样可爱极了,她指了指黎希雾:“龙妈是妈妈。” 然后又看向裴荆州说:“你就是爸爸。” 裴荆州点头:“是,是爸爸。” 柚柚摇头:“可是哥哥说,不可以乱喊,这样是不礼貌的。” 最后那句,黎希雾和裴荆州都听出了一些柚柚的失望。 黎希雾正要开腔,裴荆州先她出声:“可以这样喊,没有不礼貌。” 柚柚瞪大眼睛:“真的咩?” 裴荆州将柚柚拉入怀里,轻轻抱着,他眼皮轻颤,情绪还没平稳下来,用那不太平稳的声音说:“我是爸爸,是柚柚的爸爸,柚柚是我的宝贝。” 柚柚乖乖依偎在裴荆州怀里,手上的腮红和脸上的腮红,蹭了许多在裴荆州的衣服上。 黎希雾在旁边看得很是羡慕,既开心又颇为感慨。 裴荆州一向最沉得住气,但面对女儿,裴荆州所有的沉稳,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大概也很自责吧,自责这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她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一如黎希雾的内疚,自己缺失了最重要的四年。 裴荆州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 柚柚惦念着那个腮红盘,这是她的新玩具,在裴荆州怀里乖乖待了一会儿后,就推开裴荆州:“我要化妆了,不要打扰我哦。” 裴荆州失笑:“好。” 然后柚柚拿着腮红盘转过身,继续捣鼓去了。 黎希雾见柚柚对那腮红盘很是很喜欢,便也没有收回来,她起身侧目,满是好笑的问道:“你不是一直陪着柚柚的吗,怎么让她涂一脸腮红?” 刚才柚柚手里拿的那个东西,就是黎希雾平时用的腮红。 腮红这种东西,用量少,而且也就买了小半年,目前都还是很新一块。 现在被柚柚这么一霍霍,那一块腮红已经面目全非。八壹中文网 刚才还蹭了不少在裴荆州衣服上。 这让黎希雾想起,她之前也蹭过粉底在裴荆州衣服上。 裴荆州也站起身,指尖揉着眉心,歉意道:“这盒腮红不在梳妆台上,就放在那里,我也没仔细看是什么,柚柚打开往脸上抹了我才知道。” 黎希雾:“那你不阻止?” 裴荆州一时语塞。 黎希雾说明:“这是大人用的化妆品,小孩子尽量不要接触,以后可以给柚柚买小孩用的健康化妆品,今天这个就算了,柚柚开心就好。” 裴荆州点头:“嗯。” 其实黎希雾怎么会不知道,柚柚这么可爱,别说是裴荆州了,她都舍得拒绝和阻止她。即使知道那是她用的化妆品,但柚柚一撒娇,一卖萌,就什么都妥协了。 思及此,黎希雾笑出声:“四哥,我没想到你会是女儿奴。” 裴荆州抿了抿薄唇:“下次我会阻止。” 黎希雾笑意不减:“临近而立,喜得一女,理解理解。” 裴荆州:“……” 的确,临近而立,喜得一女,今后估计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心尖上宠着。 毕竟,裴荆州一直都以为,他这辈子恐怕都没法拥有一个和黎希雾所生的孩子。 既然他自己身体有问题,又何必让黎希雾去吃那试管的苦。 因此,他已经完全做好了和黎希雾今后去领养一个小孩打算。 但是,谁能想到老天如此眷顾他,让他临近而立之年,有了一个女儿。 黎希雾伸手,轻轻推了推裴荆州:“四哥,你在想什么?” 裴荆州转头看向她,低声说:“在想,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好人。” “为什么这么说?”黎希雾挽唇笑。 裴荆州慢声说了那一句:“因为上辈子是个好人,下辈子才能成为最幸福的人。” 黎希雾抬眼看着他,因为他这句话,她脑海里又浮现出裴荆州红着眼眶落泪的那一幕,很是心疼。 她朝他迈了两步,伸手环住裴荆州腰身:“四哥,你值得。” 裴荆州嗓子忽然苦涩,手臂揽在黎希雾腰上,慢慢收紧。 眼看着天已经黑了。 黎希雾得赶紧去做饭,裴荆州拉住她:“我来做,你陪着柚柚。” 黎希雾:“刚才……” 话说至半截,裴荆州说:“我来就行,柚柚脸上的腮红得你来洗,我怕洗不干净。” 黎希雾笑了笑:“好。” 等裴荆州出去后,黎希雾去哄着柚柚去洗脸。 这顿晚饭因为有柚柚在,氛围恰如其分的好。 贺妄看着对面一家三口相处的画面,心里边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抿了一口果汁说:“头皮真痒。” 黎希雾难得没有听出贺妄的话中话:“难道是最近换洗发水换得比较勤?” 贺妄放荡不羁的笑:“头皮痒,恋爱脑要长出来了。” 黎希雾抿唇笑,中肯建议:“可以谈个恋爱试试。” 贺妄脸上的笑转变为忧郁,夹着淡淡的忧伤说:“关键是找不到合适的人谈啊。” 话落,贺妄看向黎希雾:“嫂子,要不你帮我介绍个对象呗?” 咬咬生病了 这话难住了黎希雾。 她身边相熟的女性朋友,都有对象了,不相熟的那些同事,黎希雾对她们不是很了解,这种不知根知底的情况,她也不好介绍给贺妄。 旁边裴荆州看出黎希雾的为难,解围说:“不用管他,他现在不能有软肋。” 黎希雾诧异:“为什么?” 裴荆州把剥好的虾放在柚柚碗里,说:“他现在准备争家产,明里暗里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谈个恋爱陷进去了,无心争家产不说,还多了一个会被人随时要挟的软肋。” 贺妄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四哥,有你这话,我这辈子怕是没盼头了。” 裴荆州抬眸,清冷的目光睇看着贺妄:“等你掌控了贺家,自身足够强大,有能力保护你在乎的人,如何没盼头?!” 这话在理。 更何况又是兄弟之间,裴荆州自然会给贺妄最好的建议。当然这些话也只是一些建议,贺妄会不会听那是另外一回事,不在裴荆州的劝说范围内。 贺妄把果汁放下,饶有深意的点头:“四哥言之有理。” 黎希雾却看出了贺妄有心事。 她跟贺妄接触较少,关于贺妄的生活圈子,黎希雾并不了解,倒是乔俏比她了解一些,因为乔俏跟贺妄有一些接触。 虽然这接触,最开始也源于她。 饭后,贺妄跟柚柚道了别才离开,裴荆州送他到门外,两人聊了一些事,都是跟贺家有关。裴荆州让贺妄安心,同样也要放宽心态。 有裴荆州出手相助,贺妄赢的几率很大,但如果最后还是输了,那贺妄也认,是他能力不足,毕竟对贺家虎视眈眈那几个,也不是吃素的。 等贺妄走了,裴荆州进来关上门。 黎希雾走过来问道:“贺妄最近的处境是不是有些难?” 裴荆州嗯了声:“前有狼后有虎,贺家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闻言,黎希雾唏嘘:“贺家在京城也是高门世家,子嗣旁支许分了好几拨,各个都心怀鬼胎,如今那贺老爷子眼看着行将就木,这贺家表面看似平静,内里已经斗成了一锅粥。” 裴荆州揽过黎希雾:“这次贺妄赢的成算很大。” 黎希雾仰头:“四哥打算全力助他?” 裴荆州说:“他之前对于争家产的事,秉着随遇而安的态度,争也可,不争也可。” 是吗? 可在黎希雾看来,贺妄这次对于争夺家产的欲望,明显野心勃勃,且势在必得。 裴荆州看黎希雾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说:“你猜他这次为什么想通了,要全力争一次?” 黎希雾知道贺妄单身,所以没往感情那方面去想:“贺家那些人,人均一零八个心眼子,但凡参与了家产争夺,没有争过的,最后都没好下场,贺妄大概是也是为自己铺一条最坚实的后路。”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原因。”裴荆州意味深长道。 黎希雾略略好奇:“还有什么原因?” 裴荆州揽着黎希雾朝柚柚那边走过去,边走边说:“我刚才在饭桌上劝说他的话,不仅仅只是劝说,还有提醒。” 黎希雾瞬间了然,与裴荆州心照不宣。 ——原来贺妄已经有了想要全力守护的人。 这天晚上,柚柚是挨着黎希雾和裴荆州一起睡的。 不过初到新的地方,全新的环境让柚柚有点认床,翻来覆去睡不着,嚷着要找林奶奶。 彼时黎希雾还在洗漱。 裴荆州安慰柚柚:“林奶奶还在收拾行李,她明天就搬过来。” 柚柚问:“明天就可以见到林奶奶了吗?” 裴荆州:“恩,明天。” 他已经联系过这位照看柚柚的林阿姨,她今天的确过来不了,不过她报了地址,裴荆州派了人明早去接那位林阿姨过来。 柚柚心里踏实了一些,也不闹腾了。 她把小脚搭在裴荆州身上,肉乎乎的小脚丫子一晃一晃:“我要听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 家里没有提前备好儿童书籍,裴荆州便拿了平板找儿童睡前故事,他问柚柚:“为什么想听这个故事?” 柚柚扬起脑袋:“因为小蝌蚪找到妈妈了呀。” 裴荆州:“看来你已经听过这个故事了。” 柚柚点头:“哥哥给我讲过。” 这时,黎希雾从盥洗室出来,正好听到父女俩的这番对话。81zw.??m 她说:“就讲这个故事吧,柚柚爱听。” 柚柚欢呼雀跃,手舞足蹈,小脚丫子晃悠得更欢脱了。 哄柚柚睡着之后,黎希雾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知道裴荆州也没睡,轻声说话:“四哥,明天我们一起送柚柚去幼儿园吧。” 裴荆州睁开眼:“好。” 虽然都睡不着,两人也都有很多话要说,但怕吵醒好不容易哄睡着的柚柚,夫妻两人俱是心照不宣没再说话。 一夜温馨,一夜安寝。 翌日。 裴荆州穿得很正式,第一次送柚柚去幼儿园,还是以爸爸的身份去送,裴荆州很认真的对待这第一次。 领带都是黎希雾亲自给他打的,一个精致的温莎结。 林阿姨很早就被接过来了,带来了柚柚的书包,和一些衣服,其他的要另外般,大概中午就能全部搬过来。 之后,黎希雾和裴荆州一起,以父母的身份,送咬咬去幼儿园。 与此同时。 t国春武里一处宅邸内,很是冷清。 笛辛夫人一夜没合眼,眉眼里透露着疲态,佣人上前小声劝说:“夫人,您去休息一会儿吧。” 笛辛夫人抬眼看向床上,咬咬看起来睡得很沉,还没醒。 笛辛夫人抬手揉按着太阳穴,问道:“退烧了吗?” 佣人回:“退了,凌晨四点退的,小少爷现在睡得沉,您去休息一会儿吧,别熬坏了身体。” 笛辛夫人叹气:“本来就是早产儿,身体从小就不好,时不时生病,这次还绝食,真是大伤元气。” 在佣人的搀扶下,笛辛夫人缓缓起身。 同一时间,睡在床上的咬咬也睁开眼,但没人发现他醒了。 笛辛夫人被搀扶着走到门外,走了些许远,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想亲自守着才安心,她摆摆手:“不去休息了,扶我回去。” 佣人这时:“夫人,小少爷醒了。” 笛辛夫人闻言,转过头。 悄悄起来的咬咬,此时穿着单薄的里衣,正孤零零坐在门槛上,扬着脑袋,忧郁的望着遥远的东方…… 不记得了 “咬咬。” 笛辛夫人示意佣人退一边,自己迈着缓慢的步伐,朝坐在门槛上的咬咬走过去。 待走近了,咬咬也没看笛辛夫人一眼,仍然忧郁的望着天空。 笛辛夫人试着蹲下身,到底是年迈,手脚不利索,蹲下来有些艰难。佣人见状赶忙上前,搀扶着笛辛夫人:“夫人,我去给您拿椅子。” “不用。”笛辛夫人说:“扶我在门槛那坐下就行。” 佣人照做,小心翼翼扶着笛辛夫人在门槛那坐下来,挨着咬咬。 坐下后,笛辛夫人对佣人说:“去把咬咬的外套拿出来。” 佣人点头,赶紧进去拿外套。 片刻后,笛辛夫人将外套搭在咬咬身上,裹住他小小的身体问道:“咬咬饿了没有?” 咬咬像一座石像一样,一动不动,也不吭声。 完全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封闭内心。 笛辛夫人轻叹一声,知道无论说什么咬咬也不会搭理,算起来,咬咬已经四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了,再这样下去,自闭的症状只会越来越严重。 “咬咬,你想不想去京城?” 咬咬没应。 笛辛夫人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找到一张在网上保存下来黎希雾的照片,她点开照片给咬咬看:“还记得她吗?” 咬咬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笛辛夫人便把手机拿到咬咬面前,可是咬咬的视线根本没有焦距,也根本看不到手机上的照片。 笛辛夫人叫来佣人。 佣人上前:“夫人,您吩咐。” 笛辛夫人把手机给佣人:“你找一下网上有关黎希雾的音频,最好有她说话的声音。” 话音刚落,迎面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妈。” 笛辛夫人抬头,见是儿子朝这边过来:“博凛,你怎么来了。” 一身正装的博凛缓步走来,他应声道:“刚从迟塔拉达宫回来,听说咬咬生病了,等会儿没什么事,便过来看看。” 走近后,博凛的目光落在咬咬身上,眉心皱了皱。 笛辛夫人说:“上次去京城,水土不服,导致肠胃受了些影响,回来后也没有好好吃饭,医生说他身体有些脱水,昨晚发了高烧。” 博凛闻言,缓缓蹲下身,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咬咬的额头:“体温降下来了。” 佣人适时搭腔:“小少爷体温是降下来了,辛苦夫人昨夜守了一晚上。” 博凛目光担忧的看向笛辛夫人:“您保重身体。” 笛辛夫人笑着点头:“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博凛看了看咬咬,斟酌言辞开口:“既然去京城已经见到她了,您打算什么时候把咬咬送回她身边?” 这段时间博凛虽然在忙,不过母亲去京城的事,他都知道,包括后来把咬咬送去京城,还是他来安排的。 他以为,这次把咬咬送去京城,大抵就是确定了小黎忧的身份,准备把咬咬送回到小黎忧身边。 谁知,没过多久,母亲又带着咬咬回来了。 博凛忙着内阁的事情,没有过来问情况。 还是今早听说咬咬又病了,正好现在有时间,就过来看看,顺便问一下母亲,具体是怎么回事。 笛辛夫人示意博凛:“你先把咬咬抱进去。” 博凛点头,上前将咬咬抱起。 咬咬没有抗拒博凛的靠近,被抱起时,很安静也不闹腾,乖得让人心疼。 博凛感受到咬咬在怀里的重量,转头对笛辛夫人说:“怎么轻了这么多?” 笛辛夫人在佣人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叹气回道:“什么也不爱吃,每天就进食一点点,甚至不吃,营养师都没办法。”八壹中文网 博凛眉心皱了皱:“一直这样下去不行。” 进去后,博凛将咬咬放在床上躺着,给他掖好被子。 笛辛夫人站在一旁,神色忧思。 博凛侧目问起:“这次去京城,咬咬见过小黎忧了吧?” 笛辛夫人点头:“见过了。” 博凛:“只是见过?” 笛辛夫人慢声说:“不止是见过,也接触过了,我特意安排咬咬和小忧相处了一天,咬咬也挺喜欢小忧的,只是……” 博凛猜不准:“只是什么?” 笛辛夫人沉了沉声说:“小忧把以前都忘了。” 博凛瞬间明白:“……难怪。” 黎忧没了以前的记忆,那就说明她已经不记得在t国那几年发生的所有事,自然也就不记得自己生过咬咬。 笛辛夫人:“以前的记忆太痛苦,她都忘了,我要是现在告诉咬咬是她的孩子,万一间接导致她想起以前怎么办……”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忘记。”博凛说道,“她总要想起来,当然……如果她自己也不愿意想起来的话。” 笛辛夫人拿不定主意,询问博凛:“那你说,我应不应该再把咬咬送回去,告诉小忧,咬咬就是她的孩子?” 博凛转过身来面对着笛辛夫人,神色严肃:“妈,以小黎忧现在的情况,如果把咬咬强行送回她身边,也不见得是好事。而且咬咬生病了,需要教育干预治疗,还有药物治疗为辅,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不过,我倒是认为您可以跟小黎忧说一下这件事,就看小黎忧那边怎么说。” 笛辛夫人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等咬咬好点了,我联系黎忧跟她聊聊这件事。” 之后笛辛夫人让博凛帮她,在手机上搜寻有关黎希雾的音频。 博凛之前也关注了那个婆媳综艺,他在网上找到一条音频,是粉丝做的,还有黎希雾的声音。 笛辛夫人把视频给咬咬看。 然而咬咬即使看到了视频,也没有一点反应,而且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两手托腮,目光近乎呆滞的望着某一处。 不管谁跟他说话,他都没有反应。 笛辛夫人很是心疼,叹气不停。 博凛看出母亲的担忧,拧了拧眉心:“看来不能等肠胃恢复,我等会安排心理疗愈师过来,咬咬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不能再拖着了。” 这天下午。 咬咬在博凛的安排下,先进行了药物治疗。 虽然自闭症主要以教育干预为主,但咬咬目前的情况很糟糕,再这么绝食下去,身体状态不允许。 心疼 药物治疗不仅没有让咬咬的情况得到好转,反而导致他上吐下泻,高烧不退,连夜住进了医院。 情况非常糟糕,甚至危及到生命。 笛辛夫人忧思过度,再加上连日来没有得到好好休息,精神高度紧张,还没等咬咬好转,她自己却病倒了。 博凛来到医院,先去看了看咬咬,再回到笛辛夫人的病房:“妈。” 笛辛夫人脸色略微苍白,喊道:“博凛。” 博凛走至病床前:“您说。” 笛辛夫人交托:“我原本想等咬咬好些,再和黎忧联系,现在看来不能再等了,你辛苦一趟,让人带咬咬去京城吧。” 博凛没有推脱,直接应下:“好。” 笛辛夫人还说:“出发前记得先联系阿鸢,把咬咬放在阿鸢那里。” 阿鸢是笛辛夫人的女儿,也就是博凛的亲妹妹博鸢。上次笛辛夫人去京城,带咬咬在博鸢那里住了两天。 咬咬很抗拒陌生的地方,第一次去博鸢家,情绪不是很好。但博鸢有个女儿和咬咬差不多大,咬咬在博鸢的女儿面前情绪会好很多。 博凛先答应下来:“我来安排,您好好休息,身体要紧。” 笛辛夫人这才安心了些。 博凛一直都很忙,没有太多时间。 这次受母亲所托,他极力腾出了时间,准备亲自去一趟京城。不然咬咬的情况只会越来越恶劣。 这天晚上,博凛便安排好了去京城的时间。 翌日清晨,他亲自带着咬咬,坐上飞往京城的航班。 在京城的博鸢,提前得知哥哥要来,亲自到机场接机。 见到博凛的那一刻,博鸢冲过去抱住博凛:“哥!” 博凛轻拍了拍博鸢后背:“最近好吗?” 博鸢从博凛怀里退出来,眼眶微微泛红:“我很好,前段时间见到妈妈,我好开心,我没想到你这么快也来了京城。” 博凛拧眉:“我这趟来京城,原因你都知道了。” “当然知道。”博鸢探头张望:“对了,咬咬呢?” 博凛侧身说:“在车里,睡着了。” “我去看看。”博鸢上前,拉开车门。 车门拉开的同一时间,咬咬睁开眼。 最近身体的原因,咬咬小脸一直都很苍白,没什么血色,更打不起精神,也对什么都没兴趣。 这趟从t国再来京城,对咬咬来说,有些受罪。 见到博鸢的那一刻,咬咬瞳孔明显出现了一丝变化,过来的博凛也看出来了:“这一路上他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说什么他也不感兴趣,目光总是呈呆滞的模样,没想到一见到你,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突然有了生机。” “大概不是因为见到我。”博鸢笑了笑:“是因为小惊蛰。”81zw.??m 听到博鸢提起小惊蛰,博凛这才想起那个跟咬咬差不多大的外甥女。 而且,他也注意到,博鸢刚才提起小惊蛰时,咬咬双眸出现的波动比刚才更明显。 他侧目问起:“小惊蛰呢?” 博鸢说:“小惊蛰在上幼儿园,得下午三点才回来。” 博凛点点头。 小惊蛰跟咬咬差不多大,咬咬四岁零三个月,小惊蛰四岁零两个月,中间只差了一个月左右。 小惊蛰目前已经在上幼儿园了,按理说咬咬也应该上幼儿园,不过因为咬咬的身体状况,一直都没法去幼儿园。 有自闭症的孩子,在幼儿园里,没法和别的小朋友好好相处。 还可能导致自闭症的情况加重。 博鸢俯身进车里,朝咬咬伸手:“好久不见啊咬咬,欢迎你再次来到京城。” 咬咬犹豫了一下,朝博鸢伸手。 博鸢温柔的笑了笑,将咬咬抱起,感受到咬咬身体传来的重量,博鸢皱起了眉心:“比上次轻了好多。” 博凛说:“咬咬在接触药物治疗,不过身体不耐受,上吐下泻,前段时间也没好好吃饭,所以瘦了很多。” 博鸢听了满是心疼。 一行人回了陆家。 博鸢的老公陆偕今天不在家,最近陆偕新电影上映宣传,各个城市奔波路演,宣传,比较忙。 不过今天下午就会回京城,到时候陆偕会去接女儿放学。 咬咬到博鸢家之后,难得看起来更有生机了一些,至少目光不会像之前那么呆滞,表情也不会那么忧郁。 而且博鸢问他问题,他虽然不会回答,但会用摇头和点头来表达。 博凛沉了沉声:“自闭的尽头是孤独,他可能真的太孤独了。” 博鸢:“咬咬确实很孤独。” 说着,博鸢看向博凛:“你现在要去见黎忧吗?” “嗯,我的时间比较赶,在京城待不了多久,最近内阁的事情比较多。” 说着,博凛抬手看了下腕表:“可能明天就要t国,也可能今天,现在时间紧迫,不能耽误,我今天就去找小黎忧谈谈吧。” 博鸢问:“那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我之前也挺想去见见她,我还让陆偕找圈内人士问一下她的联系方式,联系方式是要到了,不过一直没时间去,你需要的话,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 “不用了,妈已经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博凛准备出门,走时不忘回头叮嘱博鸢:“辛苦你照看咬咬,国内的心理疗愈师我还在找,你那边要是有可靠的心理疗愈师,也可以联系一下。” 博鸢点头:“嗯,我知道。” 另一边。 黎希雾被戚江迟叫去开一个临时会议,手机落在了办公室里没带去。 圆圆正在做卫生,听见桌上手机频频震动,才发现是黎希雾没有带走的手机在响。 怕是什么重要人打来的电话,圆圆赶紧拿起手机看一下。 结果是一通来自t国的电话号码。 要是有名有姓的电话,圆圆肯定把手机给黎希雾送过去了,一通越洋电话,估计是国际诈骗。 圆圆虽然没有擅做主张把电话挂了,但也没有接,就把手机放回去。 嗡嗡嗡的声音停了。 大概过了十几秒,手机又继续震动,嗡嗡嗡不停。 打了三遍,那边没有再打过来。 过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开完会的黎希雾回来了,圆圆也差不多把办公室的卫生做完。 “黎老师。”圆圆喊道。 黎希雾嗯了声,她原本是空手出去的,回来带了好几沓文件,她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正要倒水喝。 圆圆走过来说:“黎老师,刚才你的电话一直在响。” “是吗。”黎希雾放下水杯,拿起手机:“有没有帮我看是谁打来的。” “看了,是t国那边打来的电话,这种越洋电话一般都是诈骗,我就没有把手机给你送过来。”圆圆说道。 看见了,急切 闻言,黎希雾手一顿。 她侧目看向圆圆:“t国那边打来的电话?” 圆圆点头,说:“是啊,t国打来的越洋电话,一般这种电话都是诈骗的,所以我就没有把手机给你送过来。” 顿了顿,圆圆又补充道:“当然,我也没有把电话挂了。” 把话说完,圆圆注意到黎老师神情有些异样,内心变得有些忐忑,思忖数秒,她眨眼去看黎希雾,问道:“黎老师,你不会真有在t国的朋友吧?” 黎希雾神色如常:“你去忙其他事吧。” 圆圆哦了一声:“那我先出去了。” 黎希雾:“嗯。” 等圆圆出去办公室,黎希雾解锁手机,看到有三个未接来电。她点开看了一下,的确来自t国,但都没有名字。 是笛辛夫人打来的? 可是她存了笛辛夫人的电话号码,来电应该会显示笛辛夫人才对。 不过也有可能是笛辛夫人用另外的手机给她打电话。 没多犹豫,黎希雾点了回拨。 静等片刻,那边接起,黎希雾把手机贴合在耳边,她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 “黎忧。” 听到一个陌生人喊自己以前的名字,黎希雾警惕了几分:“你是?” “哎……” 只听,电话那边的男人叹了声气。 黎希雾拿不准对方要说什么,也没问,静等着对方先说。 博凛开腔:“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笛辛夫人的长子,博凛.沙拉辛。” 黎希雾挑眉,听到笛辛夫人四个字时,她心里的防备就减少了许多。得知对方是笛辛夫人的长子时,黎希雾意外又好奇。 博凛说:“你应该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吧?” 黎希雾:“你有什么事吗?” 博凛继续说道:“是有一些事想找你谈谈。” 黎希雾问:“现在吗?” “本来是现在。”博凛语气有些遗憾:“我原本准备出发来见你,期间试图联系到你,好确定见面的位置。” 黎希雾已经猜到了一些:“现在你有事,所以来不了?” 电话那边的博凛,无奈的笑了笑:“是的,我得赶回t国,内阁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出面,是刻不容缓的程度。不过回去处理完这次的事情,我会尽快在五天之内再来京城,届时,希望可以见到你。” 黎希雾表示理解:“好,那就等你到京城,再联系我吧。” 博凛:“嗯。” 虽然博凛和黎忧很熟,但现在的黎希雾不认识博凛.沙拉辛这个人,目前也只知道他是笛辛夫人的长子而已。 至于他为什么赶来京城想要见她,黎希雾没有头绪,也猜不准。 老朋友? 倒是有可能。 只不过还是要等到下次,博凛.沙拉辛再来京城,两人相见,她大概才能知道对方的来意。 待到下午两点。 黎希雾忙完手里的事,接到裴荆州打来电话,他问她:“忙完了吗?” 黎希雾笑问:“四哥过来了?” 裴荆州嗯了声:“在楼下。” “我马上就下来。”黎希雾说道。 她跟圆圆说了声,今天提前走,到时候戚总问起,圆圆负责传话就行。 黎希雾从公司出来,坐进裴荆州的车里,笑着问他:“四哥,你一下午不会是数着时间过的吧?” 裴荆州没有否认:“算是。” 一想到要去接女儿放学,裴荆州还真是数着时间过下午,工作上的事情倒是没处理多少。 去幼儿园的这一路上,黎希雾跟裴荆州说了,博凛给她打电话来的事。 她问裴荆州认不认识博凛,裴荆州说:“认识。” 黎希雾并不意外裴荆州说认识。81zw.??m 既然那几年裴荆州时常来t国,她认识博凛,裴荆州应该也认识。 接下来,裴荆州跟黎希雾说了以前她跟博凛的交集。 不知不觉说了一路。 车抵达硕果幼儿园,司机靠边停车。 刚刚靠停,前面也停过来一辆豪车,黎希雾戴上口罩正准备下车,这时,她注意到前面那辆车上下来的男人有点眼熟。 裴荆州发现她盯着前面那个男人看,轻咳了声:“好看?” 黎希雾收回目光,失笑:“不是,眼熟。” 裴荆州挑眉:“认识?” 黎希雾说:“影帝陆偕,目测今天应该是来接女儿的。” 外界都知道陆偕有一个女儿,但他的妻子没有曝光过。 黎希雾收回目光,挽着裴荆州的胳膊:“走吧,幼儿园开门了。” “嗯。”裴荆州应声。 两人低调的往前走。 路过了那辆豪车。 豪车里,博鸢拿起平板,屏幕上全都是各种美食,她正准备问咬咬等会想吃什么。 这时,忽见身边的咬咬起身,双手扒在车窗上。 博鸢意外,因为这时一直很安静的咬咬,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很急切的样子。 想见的人 “咬咬,你看见谁了?”博鸢柔声问道。 咬咬双手趴在车窗上,目光急切的看着窗外,没有回答博鸢的话。 博鸢有些好奇,便放下平板挪过来,降下车窗,循着咬咬看的方向张望,然而并没有看见什么熟悉的身影,更没有熟悉的面孔。 博鸢见咬咬执拗的望着那个方向不肯收回目光,便将手轻轻搭在咬咬身上:“咬咬,告诉姨姨,你看见了谁?” 咬咬这才慢慢转过头,无声的望着博鸢。 对视时,博鸢从咬咬眼里看到了那片刻的失落,就好像最想看到的人突然在眼前出现,又突然从眼前消失。 博鸢很是心疼,伸手捧着咬咬的脸:“咬咬,你想见谁都可以跟姨姨说,姨姨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不要憋在心里,知道吗?” 咬咬沉默,随后摇了摇头。 小孩子的情绪大起大落是很正常的事,但大起大落的情绪发生在咬咬身上,就不是很正常,因为咬咬这样的病情,很少有起伏变动的情绪。 自闭症孩子的心里有一扇紧闭的窗,任谁敲都不会响,更不会轻易打开。所以除非刚才咬咬看见的人,是能敲响他心里那扇紧闭窗户的人,也是能让咬咬打开心里窗户的人。 博鸢很聪明,联想到了什么,对咬咬说:“你乖乖在车上,我下车看看,马上回来。” 咬咬没有反应,不过他会听话的。 博鸢下了车,目光四处张望,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方向。她的目光在急切搜寻着可能被咬咬期待的那个人出现,要么,就是长得像的人。 然而,一无所获。 最后,博鸢回到车上,见咬咬呆呆的看着她,博鸢说:“抱歉咬咬,我没有找到你想见的那个人。” 咬咬明白博鸢话的意思,只不过他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几分钟后。 裴荆州抱着柚柚从幼儿园出来,黎希雾走在裴荆州身侧,挽着他手臂,一家三口的画面,和睦又美好。 幼儿园里多数小孩都是家里长辈来接,或者爸爸,或者妈妈。 很少有爸爸妈妈都来接小孩的。 因此黎希雾和裴荆州同时来接女儿的画面,很快就被许多人注意,都会忍不住看一眼两人,好在两人都戴着口罩,避免了被认出的麻烦。 曝光倒也没什么。 但考虑到柚柚现在还小,被曝光之后,短时间肯定少不了许多对着柚柚的镜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黎希雾也和裴荆州商量过,等欢喜婆婆在风台播完,她的热度降下去之后,一切再顺其自然就好。 柚柚两手趴在裴荆州一边的肩膀上,指着不远处,激动地说:“我要那个球球,那个球球。” 黎希雾循着柚柚指的方向望过去,那边是一位老爷爷在那卖氢气球,大概是刚出摊,还没卖几个,飘在空中一大簇,各种形状的都有。 裴荆州说:“走吧,过去看看。” 黎希雾应了声嗯。 走至卖氢气球的老爷爷对面,老爷爷看见这一家三口,笑得慈眉善目:“小朋友放学了。” 柚柚很礼貌:“对哒~” 黎希雾浅笑,转头问柚柚:“想要哪一个?” 柚柚仰着头,望着半空中飘着的那些氢气球,认真思考要买哪一个。 刚才远远看着的时候,只迫切地想买一个,现在走近了,发现每一个都很喜欢,看得柚柚眼花缭乱,一时拿不定主意要哪一个。 老爷爷热情的介绍:“有美人鱼,海绵宝宝,汪汪队,还有奥特曼,很多很多,你看,还有更漂亮的太阳花,你喜欢哪个?” 柚柚指着半空中的氢气球:“要……” 还是拿不定主意。 黎希雾正要说,都买了吧,不过裴荆州将话说在了她前面:“这些氢气球都要了。” 黎希雾侧目看向裴荆州。 裴荆州解释:“柚柚喜欢。” 黎希雾说:“我本来也想说都买了,结果你说在我前面。” 裴荆州与黎希雾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 最开心的除了柚柚,还有卖氢气球的老爷爷。 今天刚出摊一个都没卖掉,因为是幼儿园这边的老熟人,买氢气球的小孩也越来越少,多数小孩都已经买过,每天下午这么出来转一圈,也就卖了三四个就收摊。 也不知道今天是撞了什么运气,刚出摊就全卖了。 老爷爷高兴得合不拢嘴,算了一下总共多少钱:“十五块钱一个氢气球,我这总共十九个氢气球,二百八十五块钱,你们全买了,我给抹个零,只收二百八十块。” “好。” 黎希雾拿出手机打算用微信支付,老爷爷从包包夹层里找出收款码。 看见老人的收款码,黎希雾犹豫了一下,收起手机,从身上找现金。 裴荆州递过来钱包夹:“里面有零钱。” 黎希雾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打算付现金?” 裴荆州:“先付吧。” “嗯。”黎希雾点头。 她从裴荆州的钱包夹里,翻出三张红钞递给老爷爷,老爷爷看见现金的那一刻,明显很开心。 现在不愿意用现金的只有年轻人,只有大部分上了年纪的人,秉承以前的传统,更喜欢时时刻刻拿着现金更踏实。 老爷爷开心的找了零给黎希雾。 然后把手里的氢气球绳子解下来,走到柚柚身边,认真给柚柚系在胳膊上:“这样就不会掉了。” 系完后,轻轻地拍了拍:“好了。” 柚柚很开心,仰头盯着上空一大簇氢气球,眼睛都在冒泡泡。尤其是周围很多路过的小孩,充满了羡慕的目光纷纷落在柚柚身上的氢气球上,太拉风了。 柚柚伸手拨弄了一下系在胳膊上的线,上空的氢气球随着她波动,开始轻轻摆动。 黎希雾伸手给柚柚整理了一下头发,问道:“柚柚喜欢吗?” 柚柚点头:“好喜欢~” “喜欢就好。” 说完,黎希雾似是想起什么,忽然看向裴荆州:“四哥。” 裴荆州看着她。 黎希雾问:“买了这么多气球,怎么带回去,放车外吗?” 会不会太扎眼了? 兄妹对视 裴荆州薄唇勾着浅笑:“这么拉风,柚柚一时半会应该不舍得解下来,把顶棚打开,氢气球都露在外面就行。” 黎希雾点头:“也行。” 就像裴荆州说的,一路肯定很拉风。 不过柚柚开心最重要。 裴荆州朝黎希雾伸出一只手,黎希雾会意,上前挽着裴荆州的手臂:“你一只手抱着柚柚会不会很吃力?” 裴荆州侧目看她一眼,说得很认真的样子:“你男人要是这点力气都没有,你一脚踹了他,他也没什么话可说。” 黎希雾忍俊不禁:“好像是那么回事。” 见柚柚现在满心都是她的气球,黎希雾问起:“柚柚还有什么想要买的吗?” 柚柚摇头:“不买了不买了,我已经有很多气球了。” 黎希雾还挺希望柚柚贪心一点,想要的多一点点,这样她就可以多补偿柚柚,给柚柚买很多她想要的东西。 可是柚柚特别容易满足,也从来不多要,都是她和裴荆州塞着给她更多更好的东西。 此时柚柚扬着脑袋,一个一个数自己的气球有哪些形状和图案,完全沉浸在今日份快乐里。 很多小朋友朝她投来羡慕的目光,这让柚柚感觉又神气,又自豪,但是有一道羡慕的目光吸引了柚柚的注意。 她察觉到那道目光的投过来的方向,循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是一个小男孩,他趴在降下的车窗上,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柚柚好奇,就多看了那个小男孩一眼。 来来往往的人流攒动,路边的路人时不时挡住视线,就这样,柚柚和咬咬隔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路人,遥遥相望。 柚柚疑惑:“他……” 注意到柚柚的反应,黎希雾和裴荆州同时停下步伐,不待黎希雾问柚柚看见了什么,柚柚急切的指着那个方向:“他,他,他……” 他什么,柚柚始终没有说清楚。 待黎希雾望过去的时候,只看见那辆车扬长而去,没有看见车上的人。 黎希雾收回目光,见柚柚一脸落寞的样子,有些意外:“柚柚是不是看见同学了?” 咬咬点头:“嗯嗯。” 那辆车的车牌号,黎希雾记得,是陆偕的车,难道陆偕读幼儿园的女儿,正好和柚柚一个班?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猜测,她都不知道陆偕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所以不知道该怎么问柚柚。 “走掉了。”柚柚失落,闷闷的声音说。 黎希雾安慰:“没关系,下个礼拜又能见到。” 今天是星期五,所以和同学再见面要等到下个礼拜了。 咬咬没有说话,小脸上失落的表情十分明显:“走掉了,见不到了。” 黎希雾不明白柚柚为什么说见不到,或许,柚柚见到的不是她的同学? 黎希雾便问:“柚柚,你刚才见到的是谁?” 柚柚摇摇头:“布吉岛。” 这下黎希雾更疑惑了,柚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见到的人是谁,就露出这样失落的表情。她抬眸看向裴荆州:“四哥,你刚才看见了吗?”.八壹zw.??m 裴荆州摇头:“没有。” 两人的注意力都在柚柚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刚才柚柚看见了什么。 与此同时。 陆偕的车上。 博鸢明知道咬咬不会回答,还是问了一下:“咬咬刚才在看什么?” 咬咬垂着头,比起平日的面无表情,此刻咬咬脸上多了一分情绪的表达:“气球。” 话落。 博鸢愣住,有惊喜也有意外。 陆偕从内后视镜里注意到老婆的表情,笑了笑缓和气氛说:“这是好事。” 博鸢抬眸,对上内后视镜里陆偕的眼神,会心一笑:“是啊,好事。” 坐在中间的小惊蛰,一把将手搭在咬咬肩上:“哥哥,你喜欢气球吗?我给你买好不好?买很多很多。” 咬咬情绪很低迷,小惊蛰这声哥哥让他情绪有了些转变,他不再垂着头,表情也不是闷闷的或者面无表情,眉眼间露出几分茫然。 小惊蛰拿开手,从书包里翻找出自己的手表,找到支付那一栏,大大方方对咬咬说:“这是我妈妈给我开通的亲密付,还有好几万呢,可以给你买很多很多的气球,我不骗你。” 博鸢噗嗤笑,提醒道:“小惊蛰,你淑女一点。” 小惊蛰转头,短短的头发随着这一甩头,看起来极有层次感。 其实就是小碎发太多,扎起来又容易炸毛,所以博鸢和陆偕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小惊蛰留短发,当然也没有小男生那样短,但又比小男生的头发长一些。 再加上小惊蛰完美的继承了博鸢和陆偕的长相优点,以至于第一次见小惊蛰的人,很难才准小惊蛰的性别。 咬咬摇了摇头,但没说话。 小惊蛰问:“是不是因为没有买气球?我让我爸爸现在就去卖气球的地方,我给你买很多很多气球,好不好?” 咬咬还是摇头。 小惊蛰转头就对开车的陆偕说:“爸爸,去卖气球的地方,我要给咬咬买很多很多气球,我要哄他开心。” 博鸢得合不拢嘴:“小惊蛰,人家咬咬都说了,不想要气球,我们换别的吧。” “no,no,no。”小惊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摆摆手说:“男生总是口试心扉,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 博鸢:“……” 陆偕:“……” 咬咬表情更茫然了。 博鸢的表情是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故意板着脸问小惊蛰:“你从哪听来的这些话?” 小惊蛰望着博鸢,小脸布满了认真:“妈妈不是总说爸爸口是心非吗?还说男人,哼,总是口是心非。” 博鸢:“……” 开车的陆偕闷声笑个不停。 博鸢视线看向内后视镜里,闷声极力憋笑的陆偕,清了清嗓子说:“笑什么笑,都怪你,你看小惊蛰现在都学了些什么。” 陆偕立马收敛笑容,不敢再笑了。 回到家。 小惊蛰拖拽着咬咬去她房间玩乐高,还把自己刚学会的魔方复原了一半给咬咬看,她能力不足记不住公式,只能复原一半,没法完整复原。 可是这个复原一半的魔方到咬咬手里之后,咬咬直接完整复原了这个魔方。 小惊蛰瞪大眼睛:“哇靠!!” 都去亲子综艺 咬咬愣住。 似乎很意外,这声哇靠,竟然是小惊蛰发出的。 小惊蛰夺回魔方,再次打乱,递给咬咬:“你再试试叭。” 咬咬默默地接过被打乱的魔方,然后当着小惊蛰的面,把它复原了。 速度比小惊蛰更快,拧的动作也更顺滑,显然不是刚学会,而是学会很久了。 小惊蛰惊讶得嘴巴几乎都能塞下鸡蛋,她看向咬咬的目光充满了崇拜,然后拿着被咬咬复原好的魔方跑去找博鸢:“妈妈,妈妈,咬咬他也太卧槽了吧!” 博鸢表情抽搐:“卧槽?你跟谁学的?” 小惊蛰:“跟爸爸学的。” 博鸢转头看向陆偕,怒目微瞪:“陆偕,都说多少遍了,小惊蛰是女儿!!” 陆偕满脸无辜:“我没当着小惊蛰面说。” 博鸢将信将疑:“真的吗?” 小惊蛰在旁边哪壶不开提哪壶:“爸爸在电影里说了。” 陆偕:“……”冤死! 博鸢好气又好笑,接过小惊蛰手里的魔方,看了一下,的确被咬咬复原得完完整整,随后又把魔方给陆偕看:“不得不说黎叔的基因很强,延续到黎忧身上就算了,还延续到咬咬身上。” 陆偕弱弱的声音说:“我至今不会复原魔方,连一个孩子都比不上。” 博鸢啧啧两声:“难怪小惊蛰玩了这么久魔方,也不能复原,原来是基因摆在这了。” 陆偕内心遭受到一万点暴击。 等小惊蛰拿着魔方回去找咬咬后,陆偕一边洗菜,一边跟博鸢提了一个事:“南嘉制作的亲子综艺《奇妙的小时光》给我递了邀请,我还挺有意向的,你怎么看?” 博鸢在切肉,听到这话,手里的刀放下,转过头:“你想带小惊蛰上这个综艺?” 陆偕点头:“嗯,所以我打算跟你商量一下。” 博鸢收回目光,拿起菜刀,低头继续切肉:“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是很愿意曝光小惊蛰,虽然狗仔也跟着抓拍了你很多次,小惊蛰的脸也出现在媒体上,但过度曝光,我不接受。” 陆偕应了声:“那好,我不参加了。” 这么洒脱的话一出,到让博鸢不知道说什么。 她放下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到陆偕身边:“你就这么放弃了?不多争取一下?” 陆偕侧目看向博鸢,笑得宠溺:“我跟你商量就是问你的想法,你不愿意,我自然就会推了,争取什么?” 博鸢抿了抿唇角:“还挺有进退的嘛。” 陆偕说:“新电影上映之后,我接下来一个月都会休息,我原本是想着这一个月接综艺,现在改变主意了,要不我们去度假吧,带上咬咬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博鸢摇了摇头:“咬咬的状态不好,并不适合去度假,我哥说得给咬咬联系心理疗愈师,心理治疗不能耽搁。” 说着,博鸢改变了主意:“你说的亲子综艺,小朋友肯定多,我收回刚才的话,再考虑一下吧,这样可以带咬咬一起上综艺。” 陆偕问:“你说认真的啊?” “当然了。”博鸢转过身,“赶紧洗菜,那俩小家伙都饿了。” 陆偕笑了笑:“好。” 目前陆偕和博鸢这边,已经确定要参与亲子综艺,并且。 而黎希雾那边,也收到了邀请。 还是高月半亲自给黎希雾打的电话。 此时黎希雾正协助柚柚,将氢气球系满家里的每一个角落,要到随处可见的程度,忙碌中接到高月半打来的电话,黎希雾有些意外。 她将手机架在耳朵与肩膀之间,手上的事情并没有停下来:“高导。” 高月半笑吟吟的声音:“黎老师,在忙不?” 黎希雾浅笑说:“不忙,你说。” 高月半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表明这通电话的来意和目的。 黎希雾在听完高月半的邀请之后,将手里的氢气球放开,拿下手机,举着接听:“高导的意思是,我和我爱人,以实习父母的名义参加这档亲子综艺?” 高月半忙点头:“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高月半还说:“这次节目邀请分三类,一是有小孩的夫妻带着孩子参加,二是还没有小孩的夫妻接受节目组安排的小孩做实习父母,三是尚在情侣关系两人,接受节目组安排的小孩做实习父母。第二类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黎老师你。” 说完,高月半嘿嘿笑了笑。 黎希雾没有立马回绝高月半,毕竟合作过,不好回绝得太直接,便说:“高导,我先跟我丈夫商量一下。” 八壹中文网 既开心又幸福 黎希雾虽然说要跟裴荆州商量一下。 但其话外之意,已经含蓄的表达了拒绝高月半的邀请,她没有参加亲子综艺的意愿。 高月半自然也听得出来,他还想再争取一下,又怕现在说多了惹黎希雾心烦,想着反正综艺还没正式宣发,过阵子再打电话来磨一下。 势必要磨到黎希雾答应为止。 结束通话,黎希雾收起手机。 她目前没有再上综艺的打算,所以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发现柚柚正仰头看着她,黎希雾也回望着柚柚:“怎么啦?” 柚柚眨着大眼睛问:“要把我送回去了吗?” 黎希雾微愣,随即摇头说:“不会。” 柚柚努了努嘴,腮帮子微微鼓起一些,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那哥哥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去呢?” 黎希雾听到这话,心口不知道怎么变得沉闷:“柚柚是想回哥哥那里去了吗?” 柚柚没有回答。 她不想,但是她知道不可以在别人家住太久,就算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别人家,也不可以。 黎希雾伸出手,捧着柚柚的小脸蛋,慢慢低头,用眉心轻轻抵着柚柚的眉心:“柚柚,你以后会一直住在这里,我们也每天都会见面。” 柚柚的反应很惊喜:“真的吗?” 黎希雾点头:“嗯,真的,妈妈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柚柚眨着茫然的大眼睛:“妈妈?” 黎希雾满脸温柔:“是妈妈。” 柚柚茫然之后,咧嘴展颜,重复一遍喊道:“妈妈~” 黎希雾应声:“嗯。” 柚柚抱住黎希雾,小脸在黎希雾怀里蹭了蹭:“我要偷偷喊妈妈,这样哥哥就不会知道啦。“ 黎希雾眼眶微热,低头亲了亲柚柚头顶:“知道了也没事,哥哥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或许柚柚还不明白这声妈妈的真正意义。 不是跟随别人喊那声龙妈。 是生她的妈妈。 不过不管是哪种意义,对柚柚来说,都会很开心。 黎希雾看到柚柚开心的样子,黎忽然想起最近看了很多带小孩方面的书,她只是打算恶补一下,了解小孩的内心世界。 记得书里面有一句话,一种名叫催产素的化学因素,能帮助个体建立信任感和安全感,而母爱就来源于女人怀孕期间身体分泌出的催产素。 她还没确定柚柚是她女儿那时,就对柚柚有着满分好感。 确定后,她既开心又幸福。 没有参与柚柚这四年来的成长,她很内疚,但是当柚柚回到她身边,她几乎没有要尝试去接纳柚柚的过程,就确定她很爱很爱柚柚。 也疯狂的想补偿柚柚,陪伴柚柚,把所有的爱和关心都给柚柚。 原来,这就是母爱,是催产素的激发,也是源于本能。 察觉到手指被轻轻握住,黎希雾回过神,浅浅垂眸。 只见,柚柚双手正握住她的食指,晃了晃,软软糯糯的声音说道:“妈妈要记得,不可以告诉哥哥哦。” 黎希雾失笑,不过为了让柚柚安心,她点头回答:“嗯,不告诉他的。” 柚柚朝黎希雾伸出手:“拉钩拉钩~” 黎希雾学着柚柚的手势,和柚柚的手指勾上:“那以后你就喊我妈妈,可以吗?” “好呀,妈妈~” 柚柚的小手指,和黎希雾的小手指紧紧勾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猪八戒。” 拉完勾,柚柚仰头对黎希雾说:“不可以做猪八戒哦。” 黎希雾失笑:“嗯,妈妈记住了。” 柚柚除了住进麓湖那天晚上,和黎希雾还有裴荆州一起睡。 之后的每天晚上,都睡在客卧。 柚柚晚上更习惯林阿姨给她讲睡前故事,林阿姨不适合每晚进黎希雾和裴荆州的房间,为了让柚柚开心,才安排到客卧。 儿童房还在布置中,只不过需要几天时间。 黎希雾就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直到柚柚睡着了,林阿姨收起故事书,给柚柚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出来。 见女主人站在门口,林阿姨扬起笑:“黎小姐,早点休息。” “我还要等会儿,他还没回来。”黎希雾口中的他,是指裴荆州。 林阿姨晚饭的时候就知道,家里男主今天有点事,要晚点回来。 林阿姨对黎希雾说:“柚柚已经睡了,睡之前上过厕所,柚柚平时很少起夜,你不用管,我会定时过来的。” 黎希雾郑重对林阿姨说了一句:“辛苦了,林阿姨。” “不会不会,照顾柚柚对我来说,就跟照顾我自己亲孙女一样,哪里有什么辛苦。” 林阿姨是个说话很爽利的人。 语气和说话方式都让人觉得很舒服。 黎希雾唇角弯了弯,潋笑道:“那您早点休息。” “好。” 林阿姨应声之后,注意到黎希雾身上穿得少,从客卧出来,去到客厅,将把沙发上的披肩拿过来给黎希雾披上:“临近元旦,最近降温降得厉害,你要注意保暖。” 黎希雾很意外,捂着身上毯子:“嗯,我知道了。” 林阿姨轻轻拍拍黎希雾肩膀,这才安心回房休息。 看着林阿姨回房的背影,黎希雾心里一阵感动,同时心里也觉得很幸运,因为顾澜时给柚柚找了一个很好很好的阿姨。 黎希雾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正准备回房。 这时,玄关传来轻微动静,黎希雾回头,见是裴荆州回来了。 她拢着披肩上前,接过裴荆州脱下的大衣外套:“外面是不是很冷?” “还好。”裴荆州柔声回道。 他换了鞋,脚下迈进来的每一步都很轻,上前俯身扣住黎希雾后脑勺,低头亲了亲她说:“久等了,老婆。” “哪有等你。”黎希雾在他怀里漾笑:“我刚去看了柚柚出来,正准备回房间呢。” 她闻到裴荆州身上传来淡淡的酒气。 她知道裴荆州今晚有一场很重要的饭局,这场饭局上汇聚了商界精英和大佬,全是金字塔顶尖人物,所以裴荆州才晚了一点回来。 裴荆州问:“柚柚睡了?” 黎希雾从裴荆州怀里退出来,将他的外套对折搭搭在臂弯上:“刚刚睡下,林阿姨今晚给柚柚讲了谚语故事。” 裴荆州:“那林阿姨呢?” 黎希雾没多想,说:“刚回了房间。” 话落。 裴荆州将黎希雾抵在玄关。 吻落下来,夹带着淡淡的酒气,黎希雾没躲,但裴荆州的吻也没落在她唇上,而是落在她脖子上。 性格天差地别的兄妹 黎希雾瑟缩:“……别。” 裴荆州将脸埋在她颈窝里,轻轻的蹭了蹭:“今晚多喝了两杯。” 黎希雾闻言发笑:“那么淡的酒味,两杯估计第一杯和最后一杯。” 不然谁敢灌裴荆州的酒啊。 就算有老朋友敢,裴荆州也自有办法避过去。 裴荆州嗯了声。 温热的吻在黎希雾脖子上辗转流连,这让黎希雾感觉有些痒,她抬手轻推着他:“去洗澡。” “嗯。”裴荆州虽应着,脸却没有离开她脖颈的打算。 黎希雾见他耍赖不起,手移在裴荆州腰上,拧了拧。 “嘶……” 裴荆州疼得嘶了声,却还是没有从黎希雾身上退开,反而扣紧了她的后腰,指尖滑到她后背上方,停留在内衣扣上。 那是个危险的手势。 只需要他指尖轻轻一挑,她后面的那个扣,就会被挑开。 “等,等一下……” 她来不及阻止,他指尖已经挑开了内衣扣,黎希雾只觉得前面骤然一松。 紧接着那只手就变得越发肆意了起来。 黎希雾摁住他的手:“四哥,这里不行。” 裴荆州忙里抽空回:“我知道。” 知道还乱来! 现在家里不再是只有两个人,现在有柚柚,还有林阿姨,要是弄出什么动静来被听到,还是很尴尬的。 不过裴荆州有分寸,不会弄得太过分。 也因为今晚喝了酒,裴荆州怕饭局上带下来的酒气,遭黎希雾嫌弃,就把吻都攒着,全亲在黎希雾脖子上了。 黎希雾拿裴荆州无可奈何,只好威胁:“去洗澡,现在不去的话,今晚就独守空房,我等会儿去陪柚柚睡。” 裴荆州轻声低笑:“去,马上就去。” 话落,裴荆州抽回手。 回卧室洗漱之前,裴荆州去客卧外站了一会儿,似乎很想进去。 黎希雾注意到,把裴荆州的外套放好,走过来说:“柚柚现在应该睡熟了,你要是想进去看,应该不会吵醒,不过还是尽量轻手轻脚些。” 裴荆州应道:“好。” 他的确打开了客卧的门,不过没有进去,也没有开灯,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出来,轻手轻脚带上房门。 黎希雾见这一幕,会心一笑,回卧室等他。 半个小时后。 洗漱完出来的裴荆州,裹着睡袍上床。 黎希雾坐着在等他,当裴荆州手伸过来时,她拍回去:“我跟你说个事。” 裴荆州的手再度伸过来:“你说你的,我做的我,互不影响。” 黎希雾哭笑不得,摁住他的手:“先听我说。” 裴荆州瞧着她一脸认真的劲儿,眸底染着笑:“嗯?” 黎希雾跟裴荆州说了一下,高月半邀请她上亲子综艺的事。 裴荆州指尖绕着她的一缕发丝,漫不经心把玩,听完她的话后,问她的意愿:“你想不想去?” “不太想,但我认为还是要跟你说一下。”黎希雾说。 裴荆州轻绕的指尖停顿,看着她。 黎希雾扬眉,笑问:“是不是被你老婆什么都交代的行为感动了?” 裴荆州凑过来:“嗯,感动到了。” 明明只是随意接话的语气,但他的神情却那样认真。 黎希雾继续说:“我不是艺人,你的身份一直在镜头下也不适合,再者,节目组另外安排小孩给我们带,不如我们自己带柚柚去,可我现在还没有曝光柚柚的打算。” 这是黎希雾很明确的态度。 其他都是小事,她的确不想过早曝光柚柚的存在,她现在只想和柚柚还有裴荆州安安稳稳的生活。 裴荆州眸光勾着她:“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黎希雾:“嗯?” 裴荆州说:“我们带柚柚去玩,就我们三个人。” 黎希雾笑问:“明年?” 裴荆州:“还有十天就是元旦,的确是明年。” 刚才林阿姨提起临近元旦时,黎希雾还没觉得马上就要迎新年,现在被裴荆州这么一提醒,黎希雾才后知后觉,很快又是新的一年了。 她主动挪过来,靠在裴荆州怀里:“年会后,也就是元旦后……” 说着,她仰头看着裴荆州,顿了几秒才继续把话说完:“我一直有打算去t国见一见笛辛夫人,要不,等元旦过后,我们带着柚柚一起去一趟t国?” 裴荆州:“想去见笛辛夫人,是为了问当年怀孕的事?” “嗯。” 黎希雾嗯了声:“我梦见当年在t国,怀着孕时和笛辛夫人坐在一起说话的画面,除了顾澜时,笛辛夫人也是我怀孕的知情人,顾澜时嘴巴严实,所以我还是想去见见笛辛夫人。” 前两天韩千叶问她去不去t国,那时刚接回柚柚,的确没时间,如果延至元旦后,时间刚好。 裴荆州沉吟片刻,应了一声:“好。” 黎希雾注意到裴荆州神情的细微变化,问道:“四哥,你应该已经在查了吧?” 从认回柚柚那天开始,裴荆州应该就已经着手调查当年的事了。 只不过,她不知道裴荆州目前查到了多少。 她忽然坐起身,脸色认真的看着裴荆州:“四哥,你要是已经查出我当年怀孕的真相,我希望你别瞒着我。” 她是真的很想知道。 裴荆州也坐起身,将她拉到怀里:“当年你能瞒着我生下柚柚,让我至今才知道,而我现在才着手去查,无异添了很多困阻,如果查到真相,我会告诉你。” 最后这句话,是他对她的承诺和保证。 黎希雾声音闷闷的:“其实我怀疑,我当年被你带回国,醒来后精神状态糟糕,不止是因为父母的去世,我当时应该以为柚柚也不在了吧……” 她这个猜想,裴荆州也想到了。 不然为什么他出院后去见到她时,她会那么痛苦,精神状态熬到了极致。如今想起他都后怕,那时催眠记忆再晚一步,黎希雾的精神状态一定会落下后遗症。 “当然了,这次特意去t国,除了见笛辛夫人,还有咬咬,我还挺想他的。” 提起咬咬时,黎希雾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笛辛夫人说,咬咬有轻微自闭症,也不知道回t国之后,有没有好一点。” 闻言,裴荆州脑海里浮现出咬咬倔强的模样。 渐渐地,咬咬倔强的模样,和柚柚展颜欢笑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淡声道:“两个性格天差地别的孩子。” 黎希雾抿唇:“我从笛辛夫人那里得知,咬咬原本是孤儿。” 按倒在墙角 咬咬的病情具体怎么样,黎希雾并不清楚。 和咬咬初遇在医院那天,是笛辛夫人告诉她,咬咬患有轻微自闭症。 可后来咬咬跟她相处的时候,很活泼,性格也好。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也只是相处时。 她可记得,第一次见咬咬时,他躲在门后,把自己藏在黑暗里,谁也不见…… 黎希雾垂着眼帘,担心的说道:“除了自闭症,也不知道咬咬回到t国后,肠胃有没有好一点。” 裴荆州问:“咬咬肠胃也不好吗?” “嗯。”黎希雾嗯了声:“咬咬这孩子是早产儿,出生起,身体就不好,肠胃一直很脆弱,到一个地方稍微适应不了,就会出现很严重的水土不服,再加上有轻微自闭……” 说到这时,黎希雾都没法说下去了。 裴荆州侧头:“元旦后去t国的行程我来安排。” 她想什么,裴荆州都知道。 黎希雾心里宽慰:“好。” 这天。 黎希雾照常和裴荆州一起送柚柚去幼儿园。 送完柚柚之后,裴荆州又送她去公司。 她下车,裴荆州将包包递给她,黎希雾接过问:“今天真要回裴宅那边?” 裴荆州:“佑安从学校回来了,带柚柚回去,给他们瞧瞧。” 黎希雾挽唇笑:“可是伯母还没回来。” 那天说好一起回一趟裴宅,她也在电话里答应了韩千叶,但是韩千叶晚上突然又给她打电话,说要陪伯父出一趟远门,是生意上的事。 那个地方具体是哪里,韩千叶当时没有说。 既然韩千叶和裴青迹都不在裴宅,第二天黎希雾和裴荆州自然也没有带柚柚回裴宅那边。 想着,还是等韩千叶出远门回来了,再带柚柚过去。不过今天裴佑安放归宿假回来,早就打过电话说要过来麓湖,与其裴佑安来麓湖,不如他们回裴宅。 所以刚才过来的路上,裴荆州就跟黎希雾提了一下今天回裴宅的事。 裴荆州看着她:“爸妈这次的行程是在马来那边,没一个礼拜大概不会回来,我们带着柚柚回裴宅住几天,等他们回来。” 黎希雾点头:“行,那我先进去了。” 裴荆州叫住她:“老婆。” 黎希雾回头:“嗯?” 裴荆州脸颊轻偏,暗示意味很明显。 黎希雾抿着的唇角上扬,没有犹豫,直接折返回来。她朝裴荆州伸出手,勾住裴荆州的脖颈将他往外拉了一些。 裴荆州大概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粗暴’。 等反应过来,黎希雾已经仰脸吻了上来。 这是一个‘简单粗暴的吻’,发生在裴荆州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难得他也有迟钝的时候,不过这种时候往往都在黎希雾面前才有。 吻很浅,如蜻蜓点水,一触即过。 黎希雾眼里漾着坏笑:“四哥,感觉惊喜吗?” 裴荆州伸舌尖舔了舔下唇瓣,唇角挑开:“你说呢。” 言外之意,很惊喜。 此时黎希雾勾着裴荆州脖颈的手还没有松开,单手这样勾着的手势,看起来十足撩人。 以前黎希雾从来没这样做过。 刚才突发奇想,就这么做了。 她自己还挺满意,不过显然,看裴荆州那回味无穷的表情,应该比她更满意。 她倒是不在意有没有进出公司的人看见刚才那一幕,倒是车停靠在这的位置比较明显。 她手臂仍然勾在裴荆州脖颈上,缓缓开腔,声音轻轻的,气吐如兰说:“是锦珠分享给我的,她说,其实所有男人都喜欢被女生强吻,幻想着被按倒在角落疯狂地亲,而且还是特别强硬的那种。” 裴荆州饶有深意的笑。 黎希雾见他笑,问:“四哥,你会不会觉得很中二?” “不会。”裴荆州唇角噙着的笑意浓烈:“我在考虑,像薛锦珠这么会说话的人,在她身上投资,应该稳赚不赔。” 黎希雾忍俊不禁:“锦珠要是听到你这句话,大概会把你供起来。” 裴荆州低声笑。 随后俯身亲了亲黎希雾唇角。 前面司机没眼看,心里却想,先生和太太结婚三年如一日,怕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也如一日。 “我进去了。”黎希雾说。 裴荆州目光宠溺:“嗯。” 目送黎希雾进公司,裴荆州才让司机开车。 黎希雾今天比较忙,公司的事情处理完,还要带薛锦珠去见一位制片方。 薛锦珠知道今天的安排,所以出门前将自己打扮得很漂亮,连衣包臀裙打底,外面罩了一件廓型大衣。 圆圆一个劲夸:“好美,好气质,好富贵花。” 薛锦珠:“富贵花?这个夸赞听起来会不会太土气了。” 圆圆眨着眼睛说:“锦珠姐,你不知道现在能被人夸是富贵花,是对美女的绝对肯定吗。” 薛锦珠捧着自己的脸,展颜笑问:“真的?” 圆圆点头:“当然是真的啦,锦珠姐,我其实就很建议你走富贵花人设,你看,你长得这么富贵花,自身家境也很富裕,简直就是富贵花本花!” 这种夸法,谁不爱听。 薛锦珠伸手勾了勾圆圆下巴:“不愧跟了两个艺人,这小嘴,真能忽悠。” 圆圆:? 旁边的黎希雾走了过来,手自然而然搭在薛锦珠肩上:“于老师马上就过来,心态准备了吗?” 薛锦珠信誓旦旦:“出门那一刻就准备好了,放心吧黎老师,我很拿得出手的,就凭我会胡说八道。” 黎希雾:“……” 虽然黎希雾总觉得薛锦珠不靠谱的样子,但是薛锦珠的确很会办事。 平时跳脱的性子,在制片人面前乖乖巧巧,收敛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制片人觉得呆板,又不会让制片人觉得太清汤挂面。 第一印象,特别好。 制片人对薛锦珠很满意,当即就说:“试妆!今天就试妆!” 于是,黎希雾又带着薛锦珠去试戏。 车上,圆圆开着车,黎希雾和薛锦珠坐后面。 薛锦珠挽住黎希雾胳膊,撒娇似的娇嗔:“黎老师,我今天表现很棒吧?” 黎希雾一向秉着该夸就夸,不怕薛锦珠骄傲:“的确表现很好。” 薛锦珠嘻嘻笑:“那是,我的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接近黎希雾 黎希雾稍微调整更舒服的坐姿:“最好你要一直这样自信、乐观下去。” “当然要自信啦。” 薛锦珠摸摸自己脸颊:“毕竟我这么貌美如花。” 比起曾经的谢雯和季为零,黎希雾的确很喜欢薛锦珠与生自来的自信感。 优渥的家庭环境因素,所以她不会自卑。 就算别人指着她鼻子骂,她也不会找自己的问题,而是第一时间先怼回去,再想赔偿的事,绝不让自己吃一点亏。 薛锦珠就是典型的,与其反省自己,不如辱骂别人的性格。 不过,黎希雾还是给薛锦珠说了些实在话:“上次导演虽然定你了,但是制片人一直很想见你一面。有时候眼缘这种东西,真的很重要,制片人眼光一向独到,如果制片人对你满意,基本上就能签合同了。如果你给制片人的印象很差,让制片人不满意你的话,那么出品那边很可能顶着资本的压力换掉你。” 薛锦珠瞪大眼睛:“也就是说,即使我爸砸钱了,也会把我换掉?” 黎希雾继续道:“只有少部分敢冒这个风险,去顶这样的压力。多数即便差强人意,或者很糟糕,也还是会妥协,资本只在乎回报率,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薛锦珠手环胸往后靠:“原来光有钱还不够啊。” “所以你要赶紧拍戏,赶紧红起来,三五年后如果你成为大明星,你就是资本的风向标。” 薛锦珠大受鼓励:“我一定会火的。” 黎希雾笑笑,轻拍薛锦珠肩膀:“傻妞,目前你零作品,出一部作品很重要。” 车抵达试妆的公司后,公司有人认出黎希雾,知道黎希雾今天带艺人来梳化,立即过来引路。 薛锦珠独当一面的能力很强,黎希雾不需要寸步不离的跟着。 这是一部古装仙侠剧,名叫《青鸟录》,女主是青鸟的化身,也是西王母的使者。 仙侠剧主要以肝肠寸断的爱情故事为主,男女主身份解密为辅,中间故事蜿蜒曲折,结尾牺牲男女主其中一人,感动观众。 《青鸟录》这个饼,从招商开始,想咬一口的艺人就很多,这次用了薛锦珠这个新人当女主,也算是一场冒险。 最后薛锦珠试妆出来的效果,令所有人都很满意。 单看外形,就很符合编剧对女主的刻画。 于制片很是惊艳,侧身对黎希雾说:“小薛的外观可塑性很强啊,第一个妆造我就很满意,期待后面的妆造。” 黎希雾浅笑:“锦珠反复看过剧本,揣摩过角色,刚才造型师给她弄妆造的时候,她指出了一些细节,做了修改。“ “难怪,第一个妆造就这么完美。”于制片表情看起来很惊喜,连连夸赞:“这才是身为女主角的态度,不错不错。” 黎希雾陪于制片聊了一会儿。 这时,有人轻拍了下黎希雾的后肩,她侧头看去,见是一位看着有些微眼熟,却又认不出来的男士。 她问道:“你是?” 对方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柯于炀,陆偕的经纪人。” 听到柯于炀这三个字,黎希雾立即想起来了。 难怪刚才觉得对方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原来是影帝陆偕的经纪人,柯于炀。 她有些意外在这碰到柯思宇,而且他还主动过来同她打招呼。 黎希雾伸出手:“你好,柯总。” 现在柯于炀已经是荧皇娱乐的合伙人,这身份确实应该喊一声柯总。 柯于炀一点没有架子,与黎希雾握了握手:“我们都是艺人经纪人,你叫老柯就行,对了,黎老师今天是不是带艺人来这试妆?” 黎希雾浅笑颔首:“是的。” 柯于炀朝着薛锦珠在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后对黎希雾说:“新签的艺人?” 黎希雾:“嗯。” 柯于炀意味深长:“瞧着有些眼熟。” 黎希雾没有避讳:“薛锦珠,跟我一起上过综艺,私下我们成为朋友,她向我表达了想要进圈拍戏的想法,我觉得她形象很不错,就签了她。”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有些话不能直接说,总得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柯于炀夸赞:“的确很漂亮,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黎希雾笑笑,随后问起:“老柯今天一个人来的?” “不是,还有陆偕。” 说罢,柯于炀侧身,指了指后方站着的人:“我今天陪陆偕过来聊剧本,目前聊完正准备离开,刚才觉得你的背影有些眼熟,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是你,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黎希雾问起:“陆偕近期不是新电影上映吗?又接了新电影?” “没有。”柯于炀说:“陆偕最近打算接一档综艺,今天过来聊聊综艺剧本。” 黎希雾有些意外:“我记得陆偕很少接综艺,上一次接综艺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 “上次接综艺是六年前了。”柯于炀神情从容:“这次之所以接触,因为是一档亲子综艺,不知道黎老师知不知道,陆偕有个女儿,已经四岁了。” 黎希雾回答:“小公主降生那天,陆偕还特意发了微博,当时上过热搜,我刷到了。” 外界都知道陆偕隐婚,有一个女儿,但老婆被他保护得很好,也很少被媒体拍到。 至于是谁,黎希雾也不打算多问。 柯于炀说:“黎老师赶不赶时间?要不过去坐下聊会儿?” “好啊。”黎希雾直接应下。 反正她现在也是干等着,薛锦珠那边的梳化还有好几套,够她等的。 与其这么等着,不如找个人唠唠嗑。 黎希雾给圆圆说了一声之后,便随柯于炀去那边坐下喝茶。两人同是经纪人,有的是话题可聊,天南地北都能扯一圈,最后绕回到娱乐圈,继续聊。 这个时候陆偕和朋友聊完过来,柯于炀起身介绍:“陆偕,这位是华冠传媒的经纪人,黎希雾。” “我知道。” 陆偕目光看向黎希雾,露出温和的微笑,伸手:“久闻大名,黎老师。” 黎希雾递手,指尖浅握了一下:“陆影帝,你好。” 两人各自抽回手,刚坐下,陆偕就对黎希雾说了一句:“黎老师,我太太是你的粉丝。” 这话来得触不及防,黎希雾差点没接住。 见到咬咬 黎希雾看着对面的陆偕,愣了几秒,随后立即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你太太也喜欢看综艺?” “不是,她是龙妈的粉丝,跟龙妈的视频学了很多菜,还叫我跟着一起学。”陆偕浅笑说道。 黎希雾问:“那陆影帝学会了几道菜?” 陆偕露出为难的表情:“厨艺是门功夫,有些难,就学了几道简单的菜,目前还在探索。” 黎希雾浅笑:“慢慢探索。” “黎老师也不要忘了更新视频,我太太最近只要一闲下来,就反复刷你的账号主页,还总是念叨你没有更新视频,正好今天遇到了,就浅浅地帮她催更一下。” 黎希雾应道:“好啊,我回去就想一下,做什么菜好。” 陆偕说话很风趣,但不幽默。 他语气温和,让人觉得亲近,却又疏离得恰到好处,这才是一个已婚男人在外社交的正常表现。 聊了没多久,陆偕打了一通电话,是当着黎希雾的面,特意给他老婆打的电话。 陆偕对电话那边的博鸢说:“今天见到了你偶像,你猜猜是谁。” 博鸢一猜一个准:“黎希雾?” 陆偕说:“嗯。” 博鸢很意外:“真的吗?那她现在还在吗?” 陆偕回答说:“还在。” 手机没有开免提,再加上陆偕坐在对面,黎希雾只能听见陆偕的声音,听不见电话那边的声音。 不过猜测,应该是陆偕的老婆,因为语气太宠溺了。 很快,陆偕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他对黎希雾说:“是我太太,我告诉她我今天见到了你,她现在在家里,暂时不方便过来,所以让我问一下,可以开视频和你说两句话吗?” 黎希雾虽然讶异,却还是欣然表示:“可以的。” 她原本以为陆偕刚才的话,客套居多,他的太太可能只是对她更新的美食视频感兴趣,所以才说是她粉丝。 正想着时,陆偕接通了和博鸢的视频。 陆偕先跟视频里的博鸢说了两句话,然后将手机屏幕转过来,面向黎希雾:“黎老师,视频已经接通了,我太太想和你说两句话。” “好,没问题。” 黎希雾赶紧调整好坐姿,看向屏幕。 当看到屏幕里出现的女人后,黎希雾的直觉告诉她,陆太太应该是个外国人,五官非常有异国风情。 不过不是欧美面孔。 这样的浓颜,更像缅北,或者t国的长相。 “哇,真的是你啊黎希雾,我还以为陆偕骗我的呢。”视频里传来博鸢惊喜的声音。 黎希雾浅笑嫣然:“你好,陆太太。” “你好,没想到今天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你,太开心了。” 看得出来博鸢的表情,是真的很开心。 这时,视屏里一个小女孩扑进博鸢怀里,抱着博鸢胳膊喊:“妈妈,你教我魔方嘛,咬咬他不肯教我。” 博鸢满脸温柔:“小惊蛰,不是咬咬不教你,是咬咬不善言辞,他不知道该怎教你。” 小惊蛰骤紧眉头:“咬咬为什么总是不爱说话呢,我得哄他跟我说话。” 博鸢笑着挥手:“去吧~” 小惊蛰奔向对面的咬咬。 等小惊蛰走后,博鸢这才看向镜头说:“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女儿。” 黎希雾敛着视线,脸色有些微变化:“陆太太,你的女儿叫小惊蛰吗?” 博鸢笑得很从容:“是呢,她是惊蛰那天出生的,陆偕就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小惊蛰。” 黎希雾又问:“那,咬咬是?” 博鸢却答非所问:“你是不是也很喜欢小孩?” 黎希雾抿了抿唇角:“以前没怎么接触,现在是很喜欢。” “你喜欢小孩就好,要不,我调换一下镜头,给你看看我家的熊孩子吧。” 博鸢说罢,将镜头前置换成了后置,对着咬咬和小惊蛰所在的方向。 黎希雾看到屏幕转换后,神情还没什么变化。 但当她认出屏幕里,待在一起的那两个小孩其中一个之后,她忽然前倾,眸光波动:“……咬咬?” 蓄意为之 后置镜头很快转换过来,博鸢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不好意思,忘了那边没有收拾,有点乱,让你见笑了。” 黎希雾莞尔:“我其实没注意。” 这话缓解了博鸢脸上那一丝尴尬,她笑笑说:“家里的卫生维持不过半天,没办法,家里有两个小孩。” ‘两个小孩’的字眼,像是刻意那么说。 黎希雾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过刚才镜头后置看见的咬咬,她都还没看清楚正脸,镜头就转换了过来。 黎希雾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起博鸢:“听陆影帝说起女儿,刚才也见到了小惊蛰,那另一个小男孩……他是?” “咬咬……”博鸢神色自然回答:“是我的侄子。” 黎希雾微抿唇角,心中有很多的疑惑浮出。 侄子? 刚才她在视频中看见的小孩,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咬咬吗? 那博鸢是谁呢? 正当她疑惑重重时,博鸢的声音传来:“我哥来京城办点事情,顺便把咬咬带来京城玩两天,不过好巧不巧,我哥临时有事回去了,但过阵子还会再来,所以就把咬咬留在我这里了。” 黎希雾凝了凝眸。 她忽然想起那通来自t国的电话。 他说,他叫博凛.沙拉辛,刚来京城,想约见她,但因为有事情需要赶回t国处理,但过段时间他还会再来京城,说届时会再联系她。 而视频中的博鸢,刚才第一次见到时,她就觉得博鸢有着缅北或者属于t国女人的长相。 她也记得笛辛夫人说过,她的女儿嫁到了京城。 博凛、博鸢。 黎希雾将这些连串到一起,心中了然,已经有了答案。 她抬眸看着屏幕里的博鸢,薄唇轻启:“你应该是,博鸢.沙拉辛,笛辛夫人的女儿?” 博鸢露出很意外的表情:“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姓氏?” 意外之后,博鸢似又很快反应过来:“是陆偕告诉你的吗?” 拿着手机做工具人的陆偕这时候开腔:“我在黎老师面前可一直都说我太太,老柯可以给我作证。” 说罢,陆偕将手机屏幕转过去,对着柯于炀。 柯于炀正襟危坐,连说两遍:“我作证,我作证。” 对面陆偕也好奇问道黎希雾:“黎老师怎么会知道我太太的姓氏?” 问这话时,陆偕将手机屏幕转过来,对着黎希雾,让博鸢可以看到黎希雾。 黎希雾掀了掀眼帘,轻声说:“我与笛辛夫人有过几面之缘,笛辛夫人曾说起她的女儿嫁到京城,恰好,我这两天又接到过一通电话,对方自称博凛.沙拉辛。” 说到这时,黎希雾缓缓抬眸,看向视频中的博鸢:“我跟咬咬也接触过,刚才认出了咬咬,所以推测了一下,你应该就是博凛.沙拉辛的妹妹,笛辛夫人的女儿,博鸢.沙拉辛小姐。” 话落。 博鸢脸上露出惊喜又赞许的目光:“你还是那么聪明。” 还是…… 黎希雾抓住这句话的关键词,目露疑惑,博鸢和以前的她认识? 博鸢似乎看得出黎希雾此时在想什么,笑了笑,扬声说道:“我真的是你的粉丝,以前很喜欢你,现在也很喜欢你,甚至很想见你一面。” 但凡黎希雾理解能力差一点,应该就会把这句话当做,博鸢只是单纯的以粉丝身份,想要见偶像一面。 显然,陆偕这通视频电话,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意。 为了让她见到博鸢? 或者,见到视频中的咬咬? “黎希雾。”视频中,博鸢喊了她一声。 黎希雾回过神,暂时不去想这其中的原因,她望着博鸢,只见博鸢跟她挥了挥手:“很开心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你,就不打扰你们聊事了,有缘再见。” 黎希雾忽然急了:“等一下。” 博鸢没有着急挂断,笑着问道:“怎么了?” 黎希雾心里有数,但还是忍不住说:“我知道这样有点冒昧,但我还是想麻烦你一下,可以让我跟咬咬说两句话吗?就两句,不会耽误你很久的时间。” 距离上次分别后,她很想念咬咬。 她想,既然没办法当面见到,能在视频中和咬咬说上一句话也好,只要咬咬的状态好,她心里也会踏实一些。 博鸢没有拒绝她的要求,欣然答应:“当然可以,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你和咬咬接触过,咬咬肯定给你留下过很深刻的印象,想再见一见咬咬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博鸢的理解,黎希雾很感动:“谢谢。” “你稍等一下,我现在去咬咬那边。” “好。” 黎希雾耐心等待。 此时黎希雾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视频上,自然没注意到陆偕此时的表情。柯于炀侧目瞅了一眼陆偕的表情,见陆偕勾了勾一边的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柯于炀当然知道这个笑代表了什么,刚才出面跟黎希雾打招呼,可是陆偕让他这么做的,以及现在的视频通话,也都是陆偕安排好的。 目的是什么,柯于炀倒是不清楚。 不过柯于炀也并不好奇。 博鸢已经拿着手机走到了咬咬身边,她将镜头对着坐在地上的咬咬,然后蹲下身来,柔声说:“咬咬,你看视频里的人是谁。” 咬咬闻声转过头。 当他看见出现在手机视频里的黎希雾时,脸上没有任何惊喜或者开心的表情,一丁点也没有,只看了一眼,咬咬就收回目光,继续扭动手中的魔方。 那是一个四阶魔方。 身边的小惊蛰尚在试图复原正阶魔方时,咬咬已经在复原四阶魔方,从来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复原魔方,只是曾看过一个正阶魔方复原的视频之后,记住公式,他自己摸索过几次,就会复原了。 然后一阶一阶上升难度。 他转过头去之后,摆弄得很认真,无论博鸢喊了他两声,还是三声,或者四声,他都没有再回头,专注于手里的四阶魔方。 博鸢很无奈,对黎希雾说:“咬咬最近情绪不是很好,唯一能让他感兴趣的,就只有他手里的魔方,除此之外,他喜欢一个人独处,喜欢安静的氛围。” 其实她很在乎 黎希雾心口闷闷的,半晌没有说话。 博鸢解释:“咬咬有轻微自闭症,最近情况稍微严重一些,所以不怎么搭理人,你不要误会是他不喜欢你,是因为这个病。” 黎希雾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轻声问:“咬咬最近一直都是这样吗?” “嗯。”博鸢回道。 黎希雾还想问什么,沉吟片刻后,还是把那些话收了回去。 咬咬是笛辛夫人领养的孩子,博鸢也只是名义上的姑姑,能照顾咬咬已经很好,她作为外人,最多也只能关心两句。 要是可以的话,她的确很想去博鸢家见一见咬咬。 只是这话不好开口,她跟陆偕和博鸢不太熟,刚认识就提出去陆家,确实不好,显得她好像别有用意。 她沉默着没有开腔,目光依依不舍的看着视频中,沉默扭转魔方的咬咬。 而视频那边的博鸢,似是能读懂黎希雾心中想法,忽然提了一句:“看得出来你很关心咬咬,要是有时间的话,你可以过来看看咬咬。” 黎希雾闻言,眸光中闪过一抹惊喜,忐忑问道:“我……可以过来看咬咬吗?” 博鸢温柔的笑:“当然可以。” “只不过。”顿了顿,博鸢把没说完的话补充道:“咬咬现在的情况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很抗拒陌生人,喜欢独处,平时也没什么情绪,永远都是安静的一面,你来见他,可能也要做好他不搭理你的准备。” 其实博鸢也拿不准咬咬的心思。 咬咬到底是记得黎希雾,还是不记得呢? 刚才咬咬看见视频里的黎希雾时,一点反应都没有,博鸢很忐忑,到时候黎希雾来见咬咬,咬咬会不会压根不搭理。 “这些我都知道的。”黎希雾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今天也可以过来。” 博鸢没料到黎希雾这么迫切,不确定的反复问上一遍:“你今天就可以过来?” 黎希雾应声:“嗯,可以。” 博鸢说:“那就让陆偕带你过来吧,对了,你喜欢吃什么菜?我让阿姨准备准备。” 听到博鸢要招待自己,黎希雾立即道:“不用麻烦,我就来看看咬咬。” “那怎么行。”博鸢在视频里冲黎希雾笑了笑:“你可是我的偶像,偶像第一次来我家,怎么着我也要好好招待,实话跟你说,我现在的心情可激动了,好期待你来呀。” 黎希雾应声:“好。” 结束视频通话。 陆偕放下手机,揉了揉手腕:“工具人也不好当。” 黎希雾歉意道:“辛苦你了,陆影帝。” 陆偕揉着手腕手:“别叫我陆影帝,感觉像个高帽子,戴着心里不踏实,我这两年顾家,一年才出一部作品,快担不起影帝的称号了。” 黎希雾接话:“虽然一年一部作品,但你这叫重质不重量,大满贯可是早就被你拿了个遍。” 这倒是实话。 陆偕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三金影帝,大满贯拿完,口碑和人气一直都很好。 宣布已婚之后,并没有掉粉,反而涨了更多的女粉。 现在的娱乐圈,敢在自己最红的时候宣布已婚,是真的很有担当,而且陆偕还顾家,在外是光鲜亮丽的大影帝,在内是一个很有责任很有担当的好丈夫。 陆偕倒是很谦虚:“诶,其实我早都想息影了,但是有时候想想又觉得对不起那么多陪着我成长的粉丝,所以还是保持着一年一部作品。” 黎希雾能理解陆偕的想法。 比起如日中天的事业,他更在乎家庭,但他的责任不止于家庭,还有数以千万陪他走过来的那些粉丝。 陆偕问黎希雾:“黎老师方便现在走吗?” “方便。”黎希雾缓缓起身:“我去跟助理说一下,你们稍等我两分钟。” 陆偕做出请的手势:“去吧,我已经聊完综艺剧本,在外面等你。” 黎希雾应声:“好。” 此时黎希雾心系咬咬,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咬咬,所以今天必须去。 她朝圆圆走过去,圆圆见她回来,上前几步:“黎老师,你跟陆影帝他们聊完了吗?” “还没。”黎希雾抬手看了下腕表:“目前尚早,你陪锦珠做完梳化就直接回公司,不用等我。” 圆圆猜测问道:“是不是陆影帝请你吃饭?” 黎希雾唇角噙笑,很自然的撒了谎:“是柯于炀,他在圈内人脉很广,今天是个机会,结识他,可以扩展我自己的人脉。” 圆圆醍醐灌顶:“有道理。” 然后赶紧挥挥手:“黎老师你快去吧,等锦珠姐第三套梳化完成,我跟她说一下,结束后就直接带她回公司那边。” “好。” 黎希雾应声之后,已经转身,朝外面走。 出来后,她一眼就认出了陆偕的车,是上次在硕果幼儿园见过的那辆车,车标和车牌号一模一样。 她走过去,柯于炀下车,给黎希雾拉开车门:“黎老师,请。” 黎希雾对柯于炀道:“谢谢。” 去陆家的这一路上,陆偕倒是没怎么找话题跟黎希雾聊,而黎希雾心系咬咬,没有话题她也更自在。 到了陆家。 柯于炀将车开走。 陆偕引路,带着黎希雾直达电梯上楼。 大概是陆偕在楼下提前给博鸢发了消息,门打开时,博鸢就站在门内迎接,看见黎希雾的那一刻,她有些激动的上前:“你终于来了。” 注意到博鸢看自己的眼神,黎希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不过可以确定一点,博鸢的确认识以前在t国的她。 博鸢见黎希雾冷着,笑着上前,自然亲昵的握住黎希雾的手:“快进来吧。” 此刻黎希雾不止有些拘束,还有些迟疑要不要进去。她第一次来陆家,而且还是刚认识博鸢不久,虽然陆偕她早就认识,但两人没有交集。 她因为想见咬咬,都没有用理智思考过,应不应该来,而是直接就来了,甚至没有想过,这会不会是什么圈套。 后知后觉想起这些,黎希雾心里有一丝后怕。 可她想,要是再发生一遍,她可能还是会义无反顾跟着陆偕来,只为见一面咬咬。 博鸢看出她的迟疑,问道:“你不进来吗?” 旁边陆偕也看向黎希雾。 黎希雾没有迟疑很久,也顾不着那些了,她现在只想见咬咬,于是上前:“叨扰了。” 进去后,博鸢带路,边走边说:“咬咬在小惊蛰的儿童房里,最近咬咬都和小惊蛰一起睡。” “挺好的。”黎希雾不知道回什么,就回了句挺好的,缓解气氛。 博鸢笑笑:“你太拘束了。” 黎希雾没接话,只默默跟着。 她原本以为博鸢会先拉着她聊以前,但博鸢将她迎进来后,什么都没有提,直接就带她去见咬咬。 到儿童房门口,博鸢步伐停下,她转身看向黎希雾:“你难道到现在都没察觉到,今天这一切,太巧合了吗?” 黎希雾怔了怔:“什么?” 博鸢:“关心则乱。” 黎希雾抿唇。 博鸢露出恍然的表情:“你很在乎咬咬,对吗?” 这话将黎希雾问住,她在乎咬咬?以什么样的身份在乎咬咬?只因为咬咬可怜吗?她是出于同情心还是什么? 黎希雾在心里边问了自己好多个为什么。 但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我其实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你的着急,所以我先带你来见咬咬,他就在里面,你先进去吧。”博鸢对黎希雾说道。 咬咬在强忍着 儿童房非常明亮,布置是公主风,随处可见hellokitty,还有很多公仔玩偶。 窗帘和床帘也全都是粉粉的纱,公主床更是十分梦幻。 厚厚的地毯上坐着两个小孩,都是短头发,要不是来之前黎希雾见过视频里的小惊蛰,她大概会以为,博鸢生的是个儿子,而此时坐在厚厚地毯上的,是两个小男孩。 地毯吸音,随着黎希雾的慢慢靠近,脚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咬咬安安静静坐在地毯上,专注于手里的四阶魔方,即使身边小惊蛰叽叽喳喳说不停,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小惊蛰的性格本身就活泼,而且咬咬一直不搭理她,她不好玩,所以才一直说话,就是想让咬咬搭理她。 “这个魔方一点都不好玩,你跟我玩吧,好不好啊,咬咬。” “咬咬你喜欢看汪汪队吗?我们一起看汪汪队好不好?” “你压着我的皮卡丘了,起来,起来。” “你给我,把魔方给我,这是我妈妈买的魔方。” 不管小惊蛰是吵,还是闹,咬咬都很安静,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不过他也不完全是木头人,小惊蛰让他起来的时候,咬咬也会乖乖起来,其实他根本没有压着皮卡丘,皮卡丘在公主床上。 然后小惊蛰把魔方抢走了,咬咬也是任由小惊蛰将其抢走,不会再主动抢回来。 失去魔方后,咬咬静静地看着面前落地窗外,看着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似乎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的情绪,让他生气,或者出现异样的情绪。 “还是还给你吧,小呆瓜。” 直到小惊蛰又把魔方塞回咬咬手里,咬咬这才收回看外面的目光,低头,继续复原手里的四阶魔方。 他的行为,让黎希雾想到了提线木偶。 没有属于自己的思维,全靠提线的那个人支配他。 黎希雾站在后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看到咬咬现在的样子,心脏闷闷,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小惊蛰在咬咬面前多次碰壁,讨了无趣,想出去找妈妈玩。 她慢悠悠站起来,转过看见站在那的黎希雾时,被吓了一跳—— “啊!” 这一声惊吓,把黎希雾也吓了一跳,然后整个人也慌了神,俩忙说:“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我是……” 随着黎希雾一开口,默默坐在那复原魔方的咬咬,也突然转过身来。 当他看见黎希雾,先是一愣,而且愣得很明显,紧接着那双平日里无波无澜的眼睛里,表现出几分惊喜,情绪表达在这一刻达到最佳状态。 闻声进来的博鸢,看到咬咬露出这样的表情,还很诧异。 然而下一秒,咬咬眼里的惊喜消失,取而代之又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默默转过头,低垂着脑袋,继续复原手里的魔方,好似刚才情绪表达十分生动的那个小孩并不是他,只是黎希雾和博鸢眨眼间的错觉。 小惊蛰慢吞吞走到黎希雾面前,除了刚才突然看到陌生人时的惊吓,倒是一点都不怕黎希雾,她仰起头问:“你是谁呀?为什么来我家?” 黎希雾唇角动了动,正要开腔,身后,三步并作两步走来的博鸢说:“小惊蛰,她是妈妈的好朋友,你要叫她姨姨。” 小惊蛰盯着黎希雾,目光来回梭巡,看了半晌后说:“她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姨姨吗?” 博鸢笑着点头:“是的。” 小惊蛰又对黎希雾说:“我在电视上见过你,我妈妈爱看你演的电视。” 博鸢纠正:“那个是综艺。” 小惊蛰插着腰,有据有理:“反正我是在电视上看到姨姨的。” 博鸢笑出声:“核心没错。” 小惊蛰走上前,主动去牵住黎希雾的手,轻轻的上下晃了晃:“你好呀,姨姨。” 黎希雾心里柔软成一片云,她缓缓蹲下身,用另一只手覆在小惊蛰的手上:“初次见面,你好,小惊蛰。” 虽然刚才被吓了一跳,但这并不影响小惊蛰对黎希雾生出的好感,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的事物,也喜欢漂亮的人,小惊蛰对黎希雾的印象就是:超级漂亮。 博鸢上前,朝小惊蛰伸手:“小惊蛰,你昨天不是说要帮着我一起做蛋挞吗,妈妈已经准备好面粉材料,就等你来帮忙了。” “好呀。”小惊蛰开心的朝博鸢走过去。 博鸢现在要将小惊蛰带出去,把空间留给黎希雾和咬咬,走之前她对黎希雾说:“我们都在外面,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黎希雾仰头看向博鸢,满是真诚的道谢:“谢谢你。” 博鸢微笑:“我们是朋友,不用说客气的话,我先带小惊蛰出去了。” 黎希雾起身:“好。” 房门没有关,博鸢和小惊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黎希雾视野,她转过身,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才抬脚朝安安静静坐在那的咬咬走过去。 走近后,她在咬咬身边蹲下来,注意到咬咬手里的四阶魔方就要复原,黎希雾保持着安静没有打扰。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咬咬手里的四阶魔方成功复原。 不过咬咬没有因为完成复原,就放下魔方,而是打乱后又重复刚才的动作,重新复原一便…… 黎希雾抿了抿唇角,轻声喊道:“咬咬。” 咬咬手里的动作一顿,不过只有两三秒,他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复原手里的魔方。 就这样,黎希雾不知不觉已经蹲了许久,腿脚发麻她也没有起来,而是干脆蹲坐下来。 咬咬听到身边传来的动静,强忍着没有转头去看黎希雾,直到黎希雾试探着把手伸过去时,咬咬侧了侧身,转过去,选择背对黎希雾。 黎希雾:“……” 这一刻对黎希雾来说,心情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因为之前和咬咬接触时,咬咬对她的态度并不是这样的,明明第一次见面就很黏她,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是因为忘记她了吗? 黎希雾轻叹了声,缓缓开腔:“抱歉啊咬咬,我不知道你来京城了,住在这里,要是我早点知道,我会早点过来看你。” 咬咬手上复原魔方的动作,比刚才慢了很多。 不过因为背对着,黎希雾没有看见那细微的变化。 猜出意图 算起来,她和咬咬分别的时间并不久。 所以黎希雾不太愿意相信,咬咬不搭理她,而且用陌生的眼神看她,是因为不记得她了。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咬咬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应该不会突然就忘了她…… 可是见咬咬始终不搭理自己,黎希雾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咬咬的小身影,许久后才慢慢站起身,她不知道自己起身时窸窣的声音在咬咬耳朵里被放大了数倍。 起身起到一半,咬咬忽然转过身望着她。 就这样,四目相对。 黎希雾起身的动作顿时僵住,甚至在一瞬间忘了,自己是打算坐下还是起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咬咬开口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你要走了吗?” 听到咬咬开口说话,黎希雾猛然回过神,顺势重新蹲坐下来,调整好自己有些失态的状态,立即回答了两个字:“不走。” 然而咬咬脸上情绪不变,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背对着黎希雾,低头继续摆弄手上的魔方。 这次是摆弄,不是复原。 因为咬咬现在的心思不在魔方上面,而是怕黎希雾突然走掉。 黎希雾大概猜到了咬咬的一部分心思,试着伸手搭在咬咬两边肩膀上,将咬咬转过身来面向她。 虽然把咬咬转过来了,但是咬咬低垂着脑袋,不愿意抬头看她。 黎希雾柔声喊道:“咬咬?” 咬咬不理。 黎希雾继续说:“你最近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我记得你上次来京城,有些水土不服,导致肠胃不好,这次有没有跟上次一样?” 咬咬还是不理。 黎希雾深吸气:“其实我一直挺想去t国看你……” 话说至半截,垂着头的咬咬忽然抬起头来,凝望着黎希雾问道:“那你为什么没有来?” 这话将黎希雾问住。 她要是回答说,她原本决定了在元旦之后去t国,咬咬会信她的话吗? “我,我……”黎希雾说得极为迟缓,解释道:“我最近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我是想等忙完了,就来t国看你。” 咬咬唇角往下压了压,那是情绪低落才会有的表情。 低落到,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不过咬咬始终强忍着情绪,别过脸蛋不去看黎希雾,瓮声说:“你才不会来呢。” 黎希雾连忙说:“我会来的。” “你不会来。”咬咬的声腔里有了哭音:“你才不会来呢,你也不要来了,我不喜欢你。” 触不及防听到咬咬说不喜欢自己,黎希雾心口一阵一阵的疼,但她还是保持着面上的微笑问道:“咬咬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呢?” 咬咬难过的低下头,没有回答。 当黎希雾还想再说什么时,咬咬又突然奶凶奶凶的对她说:“你出去吧。” 黎希雾怔住。 咬咬重复一遍:“你出去,我不喜欢你。” 黎希雾吸了吸气,嗓子有些艰涩地问:“咬咬是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咬咬点头,很认真的回答:“不喜欢你了。” 被一个小孩子讨厌,属于很正常的事情。小孩子对人也是讲眼缘的,而且表达一向很真诚,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对于喜欢的,恨不得抓在手里。 对于讨厌的,巴不得拒之千里。 黎希雾以为,咬咬是真的讨厌她,不想见到她。怕自己厚着脸皮再说什么,会让咬咬更加讨厌她,于是将所有想对咬咬说的话都咽了回去,恐怕只能改天找机会。 而咬咬情绪本身就不好,她不能一直在这碍眼刺激他的情绪。 于是,黎希雾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目光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咬咬后,这才转身出去儿童房。 一出来,就碰见站在门外的博鸢。 两人尴尬对视。 博鸢是将小惊蛰骗出去的,骗出去后就把小惊蛰交给陆偕看着,她自己则是到门外站着,也不完全是偷听,她只是想亲眼看到,黎忧的出现,到底能不能缓解咬咬糟糕的情绪状态。 然她似乎高估了黎希雾对咬咬的影响。 不管是视频通话,还是黎希雾过来这趟,咬咬对黎希雾的态度完全是陌生人。这让博鸢有些费解,听她哥哥那话的意思,咬咬对黎希雾应该是有些好感才对。 不然她也不会让陆偕抓住这次机会,把黎希雾带来了陆家见咬咬。 她想,视频中咬咬对黎希雾不搭理,要是黎希雾亲自过来了呢? 可事实最后的发展,跟预期相差太大。 “你……” “我……” 前者开腔的是博鸢。 后者开腔的是黎希雾。 黎希雾说:“你先说吧。” 博鸢也不客气,不过在门口不方便说话,她示意:“我们去外面说吧。” 黎希雾承应:“好。” 彼时陆偕和小惊蛰在露台上,陆偕在教小惊蛰说t国的语言,都是简单的几句问候,很好学。 “你今天说出了我的姓氏,应该也知道我是t国人了吧。”博鸢的声音很温柔,一如她脸上的笑容一样:“不过我以前说英文较多一些,只是后来学习了中文,说来也是缘分,在我学习中文后没多久,就遇到了来t国的陆偕。” 黎希雾想起什么,顺着就接了话:“我记得当年,陆偕领衔主演的现实题材电影《吊桥效应》,在t国播出后很火,甚至比在国内的都火,那年,陆偕好像还去t国领了奖。” 博鸢展颜笑:“就是那次,陆偕的电影《吊桥效应》在t国破了收视率,他受邀来t国领奖,我和陆偕在那场颁奖典礼上认识的。” 黎希雾侧目,看着笑颜如花的博鸢:“缘分往往都是这么的浪漫又奇妙。” 博鸢不可否认:“我也这样认为。” 两人浅聊了几句其他,博鸢没有提以前和黎希雾认识的那些话题,知道黎希雾失忆了,说以前那些也没什么作用,于是话题又很自然的切回到咬咬身上。 博鸢说起:“我还以为咬咬会对你有不一样的情绪,没想到还是那样,可能是因为病情加重的原因吧,我最近也在联系心里疗愈师。” 黎希雾心口沉了沉,问道:“为什么咬咬的状态不好,还把他送来京城呢?” 博鸢随意答道:“我只知道,我是妈妈让我哥把咬咬送到我这里来的。” “博鸢.沙拉辛小姐。”黎希雾忽然很郑重喊对方的名字。 博鸢些许讶异:“嗯?” 黎希雾说出心中疑惑:“来之前我没想那么多,来之后亦是,不过现在我冷静下来之后,回想今天的种种情景,总觉得太过于巧合,我也不想点破原因,但我想问一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告诉我?” 因为你和他生的是一个儿子啊 博鸢有些诧异的望着黎希雾:“你是凭直觉认为,我还有话没有告诉你?” 黎希雾抿了抿唇角:“也不完全是。” 博鸢倏地一笑:“难道是猜的?” 黎希雾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博鸢。 直觉显得微小,她不过是推测。 根据今天从见到陆偕那一刻起,再到进了陆家,见到咬咬之后所发生的一切,进行推测。 她其实也不完全肯定,只等博鸢告诉她答案。 “你一直都很聪明,能猜到也不奇怪。”博鸢仰头莞尔。 黎希雾问道:“那你能告诉我吗?” “其实……不太方便。”这是博鸢的回答。 黎希雾汲气:“好,我知道了。” 见黎希雾妥协不再问,博鸢的神情比起刚才稍显得严肃一些:“我说不太方便,也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我有一些顾虑,我需要先向你证实一些事情,才能告诉你。” “我理解。”黎希雾眸光微微闪烁:“所以你想证实什么?” 博鸢侧过身,作思考状。 她此刻在想,要直接这么告诉黎希雾:你其实和他有一个儿子,就是咬咬。 还是委婉的先试探一下:你记得你以前生过孩子吗? 前者似乎太直接,大概率会惊吓到黎希雾,然后还要解释好久。 后者循序渐进的方式更合适,她得先提起,再深入话题,然后再顺势告诉黎希雾,咬咬就是她的儿子。 博鸢决定好,就用后者的方式告诉黎希雾,这样也不至于吓到她。 于是,决定好的博鸢忽然喊道:“黎忧——” 黎希雾一愣,但没有应声。 博鸢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应该喊你黎希雾才对,你现在是用这个名字。” “没事,虽然我现在用黎希雾这个名字,但我仍然是黎忧,你可以这样叫我。”即使她不适应也没关系,将来恢复记忆后,总会适应。 博鸢笑了笑:“好,我就还是像一样一样,叫你黎忧。” 黎希雾回笑。 博鸢接着说:“我是想问你一些事,虽然你不记得以前了,但最近你被莫家找回,就说明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谁,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还知道哪些?” 黎希雾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坦然告诉博鸢:“我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话落。 肉眼可见,博鸢的瞳孔正在放大,明显震惊! 对于博鸢露出这样的反应,黎希雾并不意外,解释说:“我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还没那么震惊,接受得很坦然。但在知道我和裴荆州还有一个四岁的女儿时,我当时也不敢相信,感觉很梦幻。” 说完,见博鸢还处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黎希雾喊了一声:“博鸢?” 博鸢没反应。 黎希雾便抬手在博鸢眼前挥了挥:“博鸢,你在听我说话吗?” 博鸢猛然回过神,但脸上的震惊仍然在。 这时,博鸢一把拽住黎希雾的手腕,激动问道:“你和他当年,生了一个女儿?” 原本黎希雾能理解博鸢的震惊,但是博鸢过度震惊的反应,让她有些不解,这反应,甚至比她当初得知自己有一个女儿时还不敢置信。 不过面对博鸢的追问,黎希雾选择坦然回答:“嗯,我和他有一个女儿,叫柚柚,已经四岁零三个月了,现在刚回到我们身边。” 博鸢立即说:“假的!” 黎希雾:? 博鸢太激动了,以至于说话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一句:假的! 说完才知道后悔。 黎希雾费解:“你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因为你和他生的是一个儿子啊!!! 是咬咬! 咬咬才是你跟他生的儿子! 怎么突然就变成女儿了呢,而且已经认回去了。 博鸢震惊过后,迅速冷静下来,保持理智和清醒。 她以最快速度梳理刚才和黎希雾的聊天内容,她忘了自己的手,还紧紧攥着黎希雾的手没松开,甚至力道很紧。 黎希雾手腕有些疼,轻声提醒:“博鸢,手,你的手,可以先松开吗?” 博鸢愣了两秒,然后立即把手松开:“对不起对不起,攥疼你了吧?” 黎希雾回笑:“还好。” “对了黎忧,你方便告诉我,你和他是怎么找回女儿的吗?”博鸢好奇问道。 她得先问清楚再做判断。 黎希雾看得出博鸢很迫切想知道这些,她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不过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都告诉了博鸢,她和裴荆州接回柚柚的这中间发生的事。 她尽量避开顾澜时之前做的事。 说得也比较简洁,不过大致经过还是说完整了的。 博鸢听完后,脸上的震惊总算平复了许多,只冷静的问了她一句:“那你们有带女儿去做亲子鉴定吗?” 黎希雾很坚定说:“柚柚是我生的,不会有错。” 博鸢好心提醒:“四年时间会发生很多事,千万不要这么冒然认定,我还是建议你们带所谓的女儿去做一个亲子鉴定比较好。” 此时此刻博鸢总觉得,这个突然被接回的女儿有问题,或许是有人误导!?? 明明咬咬才是她和裴荆州的儿子! 但博鸢很清楚,要是就这么冒然说出来,黎希雾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那个将女儿送到两人身边的人,又是何居心? 安全起见,博鸢还是选择谨慎一些。 毕竟她哥把咬咬交给她,她就得保护好咬咬的安全。 黎希雾听完博鸢的一番话,问道:“你刚才说,所谓是什么意思?” 博鸢:“就是……” 黎希雾:“就是什么?” 博鸢:“……” 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 黎希雾等待博鸢的解释,然而博鸢像打字机卡壳,突然一句话也不说了。 过了好半晌,就在博鸢试图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时。 黎希雾直接说道:“博鸢,我很确定柚柚是我的亲生女儿,亲子鉴定可以证明,不过你的好心提醒是对的,我还会带柚柚跟他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博鸢意外:“也就是说,你接回的女儿,只跟你做了亲子鉴定,但还没有跟他做亲子鉴定?” 黎希雾点头:“嗯。” 博鸢呢喃:“那就肯定有问题,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再去做一次亲子鉴定。” 黎希雾抿了抿唇角:“会的,早晚的事而已,那你呢,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原来是吃醋了 博鸢开始支支吾吾:“什,什么?” 黎希雾瞧出博鸢有意敷衍,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索性不问了。 她看了下腕表说:“不知不觉已经在你们这待了两个多小时,我也该回去了。” “可是,说好留在这吃晚饭的。”博鸢拦着黎希雾。 黎希雾浅笑:“我没有说过这话。” “……” 这回轮到博鸢语塞。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黎希雾确实没有说过留下来吃晚饭的话。 一直都是她在主动张罗。 不过博鸢脸皮没那么薄,转而又继续说:“既然没有说过这话,那我现在重新邀请你今晚留下来吃晚饭,你可以留下吗?” 黎希雾目露为难:“我……” 博鸢建议:“这样吧,你把他也叫过吃晚饭?” 面对盛情邀请的博鸢,再加上两人以前是朋友,而且今天还让她见到了咬咬,按理说,她再拒绝就不合适了。 再说,以后又不是不往来。 黎希雾内心纠结不过几秒,应道:“好。” 博鸢欣喜:“那太好了。” 黎希雾说:“不过我得回去一趟。” 博鸢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你该不会是哄我的吧?” “不是的。”黎希雾笑了笑,淡声道:“我想把柚柚也一起带过来。” 博鸢敛住心神,她确实很想看看那个小女孩,要是黎忧把那个小女孩也带来也好。 “行,不过你可不能放我鸽子,我订了很多菜还有海鲜,阿姨已经在厨房准备了,你要是不来的话,这么多菜又吃不完。”博鸢唠唠叨叨说着。 黎希雾点头:“一定会来的。” 两人聊得还算愉快。 虽然黎希雾心中的疑惑没有解答,不过今天过来看见咬咬,她已经很满足了。 博鸢将黎希雾送到门外,目送黎希雾走后,她关上门,叹了声气之后,低声喃喃:“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女儿呢……” 当年明明生下的是咬咬。 从当年她妈妈将咬咬抱回来那一天,她就知道咬咬是黎希雾生的,不过那时候所有人以为黎希雾已经不在了。 现在本该属于咬咬的位置,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顶替,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有没有恶意…… 博鸢轻叹了叹气,转过身准备去找陆偕说说这件事。 这一转身,就见原本应该待在儿童房里的咬咬,此时正安安静静站在她面前。 咬咬手里抱着一个复原的四阶魔方,仰头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博鸢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正当她要问咬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时。 咬咬已经先她开口,瓮声问:“她走了吗?” 她? 黎忧?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咬咬竟然真的主动跟她说话了!!! 咬咬没有等到博鸢的回答,重复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她走了吗?” 博鸢欣喜若狂,只因为咬咬主动跟她说话,她赶紧蹲下身,回答道:“她刚刚走。” 咬咬闻言,没有再说什么,拿着魔方转身离开。 博鸢:“……” 她伸手拉住咬咬的手腕。 然后将咬咬拉到面前来,柔声问道:“咬咬,你是不是舍不得她走?” 咬咬垂着眼帘,保持着原有的沉默。 这副情景,一度让博鸢以为自己刚才产生了错觉,这个错觉就是,咬咬没有主动跟她说话,是她幻想出来的! 可她很清醒,深知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咬咬只是在听到她回答之后,不想再说话了而已。 博鸢伸出双手,捧着咬咬的脸颊,轻轻抬起一些:“咬咬,她还会再来的。” 咬咬听到这句话,忽然有了一点反应。 他缓缓抬起眼帘,看着博鸢。 见咬咬终于有了反应,博鸢呼出一口气:“你果然是在意她的,你也舍不得她就这么走了,可是她来看你,你为什么不理她呢?” 咬咬声音很闷,一字一句很清晰:“她有喜欢的小朋友了。” 博鸢:“……” 所以的疑惑,在这一刻得到完整的解答。 原来,咬咬是吃醋了! 只不过…… 博鸢很好奇:“你什么时候见过那个小女孩?” 她都没见过。 咬咬没回答她,保持沉默。 博鸢便猜:“幼儿园外面对吗?” 咬咬瞳孔有细微的变化。 博鸢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就是那天,幼儿园接小惊蛰,她特意带咬咬一起过去。在车里,咬咬当时好像是看见了什么,突然扒在车窗上,急切的朝着外面张望。 原来那天,咬咬看见的人就是黎希雾她们。 而且还不止看见了一次! 难怪啊,那天回来后,咬咬的情绪更低迷了…… 博鸢将落寞的咬咬拉到怀里,轻轻抱了抱,安慰道:“那个小女孩是寄住在她家的,过段时间就会被接走,你误会她了。” 咬咬根本不信,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从博鸢怀里出来,转身回了儿童房。 博鸢看到这副模样的咬咬,比看到他平时闷头不吭声还心疼。 他肯定以为他心心念念的人不喜欢他了,所以才很难过,也因为吃醋,所以才不搭理黎希雾。 他的心思明明很单纯,但他不说,谁也不知道他的委屈。 黎希雾今天下午是搭陆偕的车过来的。 所以回去得自己叫车。 车来了,她戴上口罩,报了裴荆州公司的地址,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后,车停在大厦外面。 黎希雾进去时没摘口罩,前台正要问她有没有预约时,黎希雾摘下口罩:“我……” 前台瞪大眼睛,拔高了嗓门儿:“裴太太!” 黎希雾轻咳了声:“小点声。” 前台乖乖的压低了声音:“老板娘。” 黎希雾微笑:“我找裴总有点事,裴总现在在忙吗?” “老板娘您稍等,我连线问一下陈助理。”前台拿起电话,拨之前不忘问黎希雾:“要提您吗?” 黎希雾摇头:“不用。” 最近裴荆州有点忙,黎希雾清楚,要是在微信上问他忙不忙,他肯定会说不忙。通过前台来问,如果裴荆州现在很忙的话,她就先回去等,不打扰他工作。 而她这趟过来,也只是想跟裴荆州说今天去陆家的事。 前台问完之后,对黎希雾:“老板娘,裴总刚回办公室。” 黎希雾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乘电梯上楼,秘书汪开恒一眼就认出她,起身就要喊人,黎希雾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汪开恒会意,立马把嘴巴闭上。 她走过来问道:“裴总在里面吗?” 汪开恒支支吾吾:“那个,嘶,裴,裴总刚结束一场会议,在,在里面。” 黎希雾:“汪秘书最近卷舌了?” 汪开恒:“……” 眼看汪开恒就要去帮她开门,黎希雾示意不用。 汪开恒顿时一脸苦相,黎希雾瞧出了什么:“谁来了?” 裴荆州妻管严 这表情在黎希雾看来,应该是办公室里,除了裴荆州,还有谁在。 黎希雾问道:“谁来了?” “是,是……”汪开恒期期艾艾没一句完整的话。 黎希雾已看出端倪,唇角漾着笑:“看来汪秘书平时太闲了,闲得连嘴巴都不会张开说话了。” 汪开恒:“……” 她上前,抬手轻敲了敲门,正要推门进来时,陈信忽然从办公室里出来,见黎希雾在门口,语气没什么异样地问道:“太太,你什么时候来的?” 黎希雾:“刚来。” 说完她就要进去,陈信却拦住她:“太太!” 黎希雾凝了凝眉心,疑惑地看着不让她进去的陈信:“怎么了?” 平时黎希雾来公司,陈信都是第一时间迎她进去。 今天来,陈信却把她拦在外面,这让黎希雾不得不多想,裴荆州在里面做什么?或者见谁? “太太,裴先生在接重要电话。”陈信解释道。 黎希雾吸了吸气,轻声说道:“如果是见重要的人,我明白不能进去打扰,但只是接电话,我怎么不能进去?” 陈信很清楚他刚才的话有点拙劣,可是这个时候让太太进去,看见了那个女人,恐怕不好解释。 他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太太会突然过来。 “陈信?” 黎希雾喊道。 陈信回过神,连忙应声:“诶。” 应声的时候,陈信的视线根本不敢看黎希雾,怕自己的慌张被黎希雾看出来。 殊不知,他视线越是闪躲,越不敢直视黎希雾,越说明有鬼。 黎希雾也不打算再从陈信口中问出什么,直接拨开他上前,推门就要进去。 “太太!” 陈信来不及阻止,门已经被黎希雾打开。 正当黎希雾要进去时,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女人。 是黎希雾从未见过的女人。 很陌生的面孔。 女人穿着一袭墨绿色高开叉旗袍,旗袍上面印着玫瑰烫花,由于腿旁边的叉开得极高,显得一双腿又白又长,极其勾人。 所谓,风情万种,媚而不俗。 黎希雾打量向晚凝时,向晚凝也在打量黎希雾,两相对视,向晚凝掩唇轻笑:“你就是裴太太吧?” 黎希雾淡声应道:“是。” 按理说,向晚凝这样魅惑天成的女人,出现在裴荆州的办公室里,一颦一笑都能勾人魂魄,黎希雾身为女人的直觉应该很警惕才对。 可她发现自己的情绪很平淡。 有一丝生气吗? 有,在刚才陈信有意骗她的时候。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生气的感觉,因为她不觉得裴荆州会背着她做乱来的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坚定,但就是信裴荆州。 向晚凝眯了眯那双细长的狐狸眼,盈盈笑着说:“估计是我来了公司,那些小员工想邀功,就通报到裴太太那里去了吧?” 黎希雾弯了弯唇角:“不是。” 向晚凝:“不是吗?我还以为裴太太闻声,特地杀过来的呢,这么一看,裴太太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沉得住气。” 旁边的陈信听不下去了:“贺夫人,你……” 话说至半截,陈信看见出来的裴荆州,立即把话都收了回去。 向晚凝笑眯眯问陈信:“我怎么啦?” 出来的裴荆州说:“你可以走了。” 听到裴荆州的声音,向晚凝没有回头,上半身倚靠在门框上,笑得风情万种:“比起裴太太的沉着,裴总似乎更沉不住气呢,看不出来,裴总也是妻管严呢。” 黎希雾抬眸看向裴荆州,从他出来的时候,她就看见他了。 裴荆州嗓音清冷:“这是在我公司,麻烦贺夫人给我留点面子,我妻管严的事情要是从贺夫人口中传开了,我身为老板,以后在公司威严何在。” 向晚凝闻言笑笑,把玩着新做的酒红色美甲,慢声说:“裴总说得也是,要是被我一不小心传开,裴总不仅失了威严,裴太太大概也会在整个世家圈子里成为有名的悍妇!” 莫名被冠上悍妇这个称呼的黎希雾:“……” 裴荆州示意陈信:“送一下贺夫人。” 陈信点头,随后朝向晚凝做出请的手势:“贺夫人。” 向晚凝哼笑,走之前看了黎希雾一眼,意味深长说:“裴太太这驭夫之术,我也想学学,不知道裴太太改天有没有时间,教我一下?” 黎希雾回笑,纠正道:“想必贺夫人理解错了,或者被灌输了错误的概念,所谓的驭夫之术,是女方过多干预,试图用改造对方的方式,来获得自己想要的夫妻生活,最后导致婚姻不和谐、不幸福,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宣扬的事。” 向晚凝凝噎,随后说:“裴太太言之有理,可我跟我丈夫感情不和,又该怎么去调节呢?” 黎希雾听到这话,一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合适。 最后只回了一句:“抱歉贺夫人,我并不是情感咨询师,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旁边的裴荆州面露不耐烦,当然,是因为向晚凝迟迟不走的原因。 他伸出手,牵住黎希雾手腕:“先进去。” 黎希雾嗯了声,正要跟裴荆州一起进去。 身后向晚凝忽然叫住她:“裴太太。” 黎希雾脚下一顿,指尖在裴荆州掌心点了点,示意等会儿。 她转过头,看着向晚凝:“贺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向晚凝笑着说了句:“我真羡慕你啊。” 这话在黎希雾听来,是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只有向晚凝自己知道,她是真的羡慕黎希雾。 黎希雾对于这话,也只是回笑。 本来不用搭理,但瞧着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哀伤落寞,黎希雾还是多言了一句: “我刚才有句话没说完,当一个女人成为一个依赖者的时候,消极的情绪就会化成一种攻击性,妄图用另一种方式去制服男人,这就成了贺夫人口中的驭夫之术。其实不然,不要过于依赖,两个人成为最好的合作者,就足够了。” 向晚凝似是对这话感到费解:“合作者?” 黎希雾颔首:“是,不过看你怎么理解。” 闻言,向晚凝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情比刚才正经了许多:“裴太太不愧是高干家庭出身,说话就是有思想,有内涵。” 这话乍一听有点像讽刺人。 不过从对方的表情可以看出,对方不是在讽刺,而是说认真的。 黎希雾只是开导,随后也没有再说什么,要是再说下去,显得她像个说教的。 她自己没什么大本事,还达不到那个资格去教别人怎么活。 向晚凝留下一句:“裴太太再会。” 然后在陈信的带路下,离开了。 办公室里。 黎希雾来去自如,倒水喝,再到坐下,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刚才来时碰到的小插曲,而露出任何不愉快的表情。 裴荆州在她欲放下水杯时,伸手接过:“你就这么放心,不问问我?” 黎希雾抬眸看他:“问什么?” 裴荆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多想?” 黎希雾挽唇浅笑:“我承认我的丈夫是个很优秀很有魅力的男人,被别的女人倾慕很正常,当然我也会吃醋,不过我分得清情况,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性当个聋子瞎子,然后再对你一通质问,大吵大闹之后又说我不听你解释。” 裴荆州薄唇半勾:“老婆,你这样,我连解释两句的机会都没有。” 黎希雾轻挑眉梢:“你想说什么?” 裴荆州在她身侧坐下来,手臂自然落在她身后,另一只手还拿着刚才黎希雾喝过的那杯水。 他抬手抿了一口,然后凑过来问道:“你刚才夸我的话,能再夸一遍吗?” 黎希雾:“你想说的,就这吗?” 裴荆州轻点了点头:“嗯。” 本以为黎希雾大概是不会配合这么无聊的事,但让裴荆州意外的是,黎希雾还真夸他了。 “我老公英俊神武,优秀又有魅力,神只下凡般的人物,绝对是万里挑一。” 夸完之后,她问裴荆州:“这么夸,四哥觉得实在吗?” 裴荆州薄唇勾笑,凑过来就想亲她,黎希雾抬手推阻:“我还有正事要说。” 她是过来跟裴荆州说,去博鸢家做客的事情。 而且做客这种事情,客人还是要自觉一点,不要去太晚了。 毕竟不能让主人家全都饿着肚子等人。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 裴荆州问道她:“你就不想先问问我,贺夫人来找我什么事?” 黎希雾侧过身来,正对着裴荆州,表情略显严肃:“你不说还好,陈助跟汪秘书怎么回事?那位贺夫人来找你就找你,汪秘书和陈助还跟你打掩护,那你和她要是真有点什么说不清的事,陈助和汪秘书可真是立了大功。” 裴荆州:“……” 这话裴荆州不好解释。 他一通电话叫来陈信。 此时陈信刚把向晚凝送到楼下,接到裴荆州的电话匆匆赶回来。 陈信一进来,就见黎希雾坐在沙发正中间,翘腿,双手环胸,一副问话的架势。 反观裴先生,坐在旁边,指尖揉着眉心,一脸无奈的笑。 陈信内心极为忐忑,他走上前:“太太,裴先生。” 裴荆州拿开手,抬眼看向陈信:“人送走了?” 陈信回:“贺夫人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我就没有送到外面。” 裴荆州别过脸,保持缄默。 这让本就内心忐忑的陈信,心快跳成了鼓。 他咽了口唾沫,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慢慢垂下头,解释道:“太太,那贺夫人平时穿着比较……而且说话也总是故意说些让人误会的话,我是怕你看到她来找裴先生,心生误会。” 黎希雾吸了吸气,语气平缓:“陈助,你知道吗,本来我不会多想,你直接让我进去就行,要是影响到他们谈话,我会自己回避,反倒是你拦着我不让我进去,拖延时间,更容易让我误会多想。” 陈信解释:“其实是因为贺夫人的上位史,她挤走了贺二爷的原配上位,本来就不光彩,因为贺少的缘故才跟裴先生有一些交集。” 说到这时,陈信话语顿了顿。 其实那些话,不该他这个大男人说出来,不太合适,显得像背后议论别人的小人。 不过现在也没旁人在,自己要是不解释清楚,恐怕裴先生那一关也过不了。 他小心翼翼瞅了一眼裴先生的脸色,只见裴先生眉峰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 陈信赶紧继续说道:“当然也有一些前车之鉴,贺夫人即使成功上位变成贺家二夫人,平日里也不怎么安分。私底下对一些已婚男人眉目传情,心神招引,引发别人夫妻和睦,我也是担心这个,所以才……” 黎希雾:“所以才拦着我,不让我进去,怕那贺夫人三言两语刺激误导我,影响我跟四哥的夫妻感情?” 陈信垂首:“抱歉太太,这次的事情,是我欠考虑。” 黎希雾压着唇角的笑意:“的确欠考虑,不过你的出发点也没错。” 陈信接话:“那当然了,太太你要是和裴先生要是闹了什么矛盾,遭殃的可是整个公司的人。” 黎希雾挑眉笑了笑:“有这么夸张?” 陈信汗颜,又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裴荆州的脸色,这才敢继续说:“太太你是不知道,每次你来公司,裴先生都很高兴,整个公司的人都看得出来,所以大家在私底下说,你是裴先生的一颗糖。” 黎希雾呢喃:“一颗糖。” 陈信没了刚才的忐忑,说话语速也轻快了一些:“糖可以使人心情变好,是一种生理和心理的共同作用,而人的大脑最需要血清素和肾上腺素,糖可以在第一时间满足大脑的这种需求。” 黎希雾侧目去看裴荆州。 裴荆州手支着下颌,唇角洇开笑:“员工私底下在传,不是我说的。” 这点黎希雾信。 刚才陈信也说了,是员工察言观色发现的,不过黎希雾倒是没怎么注意,她之前来裴荆州公司的时候很少,大半年可能就来两三次。 解释清楚,接下来没陈信什么事,陈信就先出去了。 黎希雾注意到裴荆州把她喝过的那杯水喝光,拿过杯子起身:“我不来你就不渴,我一来,你就像十几天没喝过水一样。” 裴荆州背靠在沙发里,神情略显惫懒:“老婆喝过的水是甜的。” 黎希雾:“少贫。” 裴荆州嘴角微勾,等黎希雾倒了水过来,他这才说起:“她叫向晚凝,是贺妄二叔知命之年领进门的小妻子。” 这关系,似乎有点乱了 黎希雾说:“她只是看起来打扮很成熟,感觉年纪应该只有二十出头。” 这是感觉和视觉的判断。 这位贺夫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种很成熟妩媚的印象,如果不怎么交谈,黎希雾大概就这么认为了。但是刚才聊了那几句之后,黎希雾发现其实对方年纪应该很小。 而且她所说的二十出头,大概也就二十一二岁左右。 这么年轻,嫁给一个五十多岁,能做她爸爸的老男人,只求荣华富贵? 不过荣华富贵又如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她不能妄加揣测。 裴荆州把玩着黎希雾的手,轻揉着她漂亮的指尖,说了一句:“她是站在贺妄那边的。” 这个时候黎希雾还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随意问:“所以贺妄跟他二叔是站在同一战线的?” 裴荆州笑:“他二叔,巴不得赶紧弄死他。” 黎希雾侧目:“那贺妄是怎么说服这个二婶,站在他这边的?” 裴荆州但笑不语。 这表情让黎希雾捉摸不透。 贺家的关系,黎希雾只知道大概,没有具体去理清楚过,而贺家那些人,她见过的也少。 更别说,向晚凝还不是贺二爷的原配,她就更不可能见过了。 她只知道目前贺家已经变了天,内部争夺战打得如火如荼。 这个时候贺妄自顾不暇,而向晚凝却跑来找裴荆州,如果不是裴荆州说,向晚凝是站在贺妄那边的,黎希雾大概会以为,向晚凝来找裴荆州,是拉线贺二爷那边的支援。 裴荆州见黎希雾想事情想得出神,噙着笑意的声音问:“理清楚了吗?” 黎希雾闻言,扬了扬眉:“四哥以为,我在理清楚贺家目前的局势?” 裴荆州:“不是?” 黎希雾摇头:“不是。” 裴荆州伸手勾着她的腰:“你怎么不问,她来找我做什么?” 黎希雾顺势往裴荆州这边挪一下,靠他近一些:“看得出来,四哥很想解释。” 裴荆州声音低低沉沉的:“可你总是不问。” 黎希雾展颜:“因为相信你啊,刚才就说了。” 裴荆州:“即使你无条件相信我,我还是得解释一下,他来找我,是想跟我做交易。” 话题都到这了,黎希雾说不好奇是假的。 她问:“什么交易?” “她会在中间给我提供有利的消息,要我全力助贺妄夺得贺家的继承权,报酬是京郊那一座蓝眼山。” 饶是再平静的黎希雾,听到对方要奉上一座蓝眼山眼时,也无法淡定了。 据她所知,蓝眼山是京郊很有名,种满了梧桐的一座山,整座山,以山顶眼睛形状的湖泊而闻名。 不过那座山是属于贺家的,是百年前贺家太祖,引进了两万颗梧桐树,山顶眼睛琥珀经人工开凿而成,贺家在京城立足这么多年,也是因为有那一座蓝眼山。 黎希雾问:“她难道不知道你本就要帮贺妄吗?” 裴荆州摇头:“她以为我是隔岸观火的那一方,所以来找我做这笔交易。” 裴家的势力,是许多世家都想寻求的倚靠。 不过因为裴家不与任何世家为伍,想靠也靠不上。 黎希雾唇角掀了掀:“那她怎么想的?求你帮忙争夺家产,给出的报酬惊人,可她要是把蓝眼山拱手给你了,那贺妄将家产争夺到手,又有什么意思?” 裴荆州淡声道:“她既然能将蓝眼山的接手权,转移到我手上,就说明她要的不是荣华富贵,她要贺妄平安。” 比起那些身外之物,向晚凝要的,只要贺妄平安。 而且在贺妄参与家产争夺之前,向晚凝本就不赞同贺妄参与,本来也说好了,贺妄也答应,谁知后来贺妄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无奈之下,向晚凝来找了裴荆州,奉上蓝眼山这么大的报酬。 黎希雾虽然理解了向晚凝的原意。 但…… 她倏地看向裴荆州,表情明显很诧异:“向晚凝是贺妄的婶婶,她这么帮贺妄,是什么意思?” 裴荆州侧目看她,似笑非笑:“你猜。” 黎希雾瞧着裴荆州的神情,短暂对视,虽然裴荆州什么也没说,但在黎希雾看来,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很快,黎希雾的神情变得微妙起来:“不会是……” 裴荆州:“是你想的那样。” 黎希雾诧异:“他怎么敢?” 裴荆州嗓音夹杂着笑意:“惦记上了,又有什么不敢。” 黎希雾凝噎,一时间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该表示意外,还是震惊。 她将手从裴荆州手里抽回来:“这关系,似乎有点乱了。” 裴荆州:“不止有一点。” 来自裴荆州的吐槽,很到位,确实不止一点点乱。 可是转念想想,贺家这样明争暗斗的家族,乱成一锅粥也不算乱。 而贺妄,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想的,竟然染指了不该染指的人,还惦记上了…… 黎希雾笑着摇了摇头。 裴荆州:“我跟贺妄认识二十多年,不说全部,也大致知晓他的性子,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意外。” 黎希雾轻咳了声:“那贺夫人毕竟是……婶婶啊……” 裴荆州:“他心里清楚。” 的确,贺妄心里比谁都清楚,但就是拎不清,本来是玩玩,结果把自己的心搭进去了。 黎希雾这么一结合起来,顿时理解了贺妄为什么突然这么积极的想争家产。 裴荆州凑过来:“在想什么?” 黎希雾想到一句诗。 ——红颜非祸水,贱妾亦可惜,千忧惹是非,皆因尘俗起。 “别的不好说,就凭贺妄敢色胆包天,这家产,他一定能争赢。”黎希雾笑着说道。 裴荆州:“但愿如他所愿。” 另一边。 陆家。 博鸢送走黎希雾,就去了露台。 陆偕见她出来,问道:“她走了?” 博鸢点点头:“嗯,刚走。” 陆偕正要继续问,博鸢示意他等一下,她俯身去哄小惊蛰:“小惊蛰,你去跟咬咬玩一下好不好?” 小惊蛰鼓起腮帮子,闷闷的声音说:“可是咬咬都不理我唉。” 博鸢说:“他不是不想理你,是他心情很难过,你去安慰安慰他吧。” “是这样吗?”小惊蛰问。 博鸢点头:“嗯,快去吧,咬咬现在很需要你。” 满足和幸福 小惊蛰很乐意去哄咬咬。 之前两人相处就很好,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咬咬的情绪状态低迷到,都不怎么搭理小惊蛰。 不过尽管一再被冷落和无视,小惊蛰还是愿意围着咬咬团团转。 等小惊蛰走了。 陆偕往旁边移了一些,位置空出来,博鸢在他身边坐下。 见博鸢脸色不是很好,陆偕问:“你们聊了什么,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博鸢转头看着陆偕:“我刚才准备告诉黎忧,咬咬是她当年在t国生下的小孩。” 陆偕闷声笑:“但我看出来,你没有告诉她,不然你不会是现在这个表情。” 博鸢叹气:“的确没有告诉她,只是差一点。” 真的差一点就告诉黎希雾了。 不过为了保证咬咬的安全,她还是没有说。 陆偕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慢慢详说。” 博鸢接过陆偕给她倒的水,抿了一口,温声说道:“你知道吗,刚才黎忧告诉我,她当年在t国生下过一个女儿,是和裴荆州生的,最近才和裴荆州一起把女儿认回来。” 陆偕愣了愣:“她说的?” 博鸢又喝了一大口水,吞咽后又叹了声气:“是,她亲口跟我说的,我寻思着咬咬不是在我们这吗,怎么又认回一个女儿?难道有什么阴谋?因为这个顾虑,所以我没有告诉她,咬咬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陆偕接过博鸢手里的空水杯,放回旁边的玻璃桌上。 诧异过后,他说:“或许也不是什么阴谋,他们的确也有一个女儿。” “可是我妈妈没有说过是龙凤胎啊,从来没有说过。”这正是博鸢疑惑的地方。 博鸢接着说:“我妈妈当年抱回咬咬的时候,只说是黎忧生的,没有说还有别的小孩,也从来没提过龙凤胎。” “抱回咬咬那时候,黎忧已经不在了,而且那时候咬咬身体还很虚弱,经不起长途辗转,不过我妈妈还是托人打听了裴荆州在京城的住址,想把咬咬送回到裴荆州身边,毕竟裴荆州是咬咬的爸爸。” 说到这,博鸢连着叹了第三声气:“虽然打听到了裴荆州的住址,但裴荆州在医院里,好像是在养伤。” “既然裴荆州情况不好,我妈妈只好打算,等把咬咬的身体养好一点,再把咬咬送回裴荆州身边,虽然咬咬没了妈妈,但总归要回到爸爸身边成长。” “过了大半年,等咬咬身体长好些了,再想送回裴荆州身边时,却得知了裴荆州已婚的消息。我妈妈包括我们都一致决定,不把咬咬送回去,既然裴荆州已婚,咬咬回去了估计得不到亲生父亲的疼爱,还影响他和新婚妻子的感情,就没有再想过把咬咬送回去的打算,直到,有了黎忧的消息……” 博鸢一口气说了很多。 说得她自己都郁闷了。 她将头枕靠在陆偕臂弯里,第四次叹气说:“我以为一切终于转好,咬咬也能回到他父母身边,可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儿又是怎么回事嘛。” 陆偕揉了揉博鸢的头发:“别想这么多,想不明白最后郁结的是你,要不你现在打电话问一下咱妈,当年到底还有没有一个流失在外的女儿,对上了,那就没问题了。” 博鸢骤然抬起头。 难怪说,这人进入死胡同里,需要点拨点拨。 明明很简单的事,自我钻牛角尖,就是想不明白,其实就像陆偕说的,很简单啊,问问她妈妈。 当年黎忧到底只生了一个咬咬,还是生了龙凤胎! 另一边。 黎希雾踩着合适的时间,把去博鸢家做客的事情跟裴荆州说了,然后和裴荆州提前离开公司。 回麓湖的车上。 黎希雾给了林姨打了一通电话,林姨已经在准备晚饭。 黎希雾赶紧说:“今天的晚饭不用准备太多,林姨,你准备你一个人的晚饭就行了,今晚有朋友请客,我们不在家吃。” 林姨说:“太太,还好你说得及时,我都准备舀米了。” 黎希雾笑了笑,随后问道:“柚柚呢?” 林姨说:“柚柚在看电视呢,诶,她听出来我在接你的电话,跑过来了。” 柚柚从林姨手里接过了手机,瓮声瓮气问:“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柚柚喊妈妈,黎希雾心都快柔化了。 一整天的疲惫和紧绷的神情,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回答柚柚:“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大概还有……” 身侧传来裴荆州的声音:“六分钟左右。” 黎希雾看了眼裴荆州,随后点开免提,这样裴荆州能更清楚听到柚柚的声音。 她对柚柚说:“宝贝,还有六分钟,我们就到家了。” 柚柚问:“爸爸也回来了吗?” 黎希雾把手机拿过去一点,裴荆州说:“嗯,我和你妈妈一起回来的。” “太好了,我等你们哦。” 听得出来,柚柚的语气代表了她很开心。 动画片还在放,柚柚跟黎希雾和裴荆州说完话之后,又跑去客厅看电视了。 结束通话后,黎希雾唇角的笑容就没歇停过。 “四哥,你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满足吗?”黎希雾收起手机,挽住裴荆州胳膊问道。 裴荆州反问她:“你对满足的定义是什么?” 黎希雾思考几秒,认真回答:“大概是……幸福感。” 越幸福,越满足,这是她认真思考后给出的定义。 裴荆州说:“我很知足。” 满足没有完全定义,但是知足有,如今的他,临近而立,有妻有女,十分知足。 “可是……”黎希雾垂着眼帘,掩藏住了眼底那一抹淡淡的忧伤。 裴荆州虽没瞧见,但听得出她语气的不同:“但是什么?” 黎希雾轻声说:“幸福带来的满足感,只是目前,我总觉得还不够,还差了点什么。” 她说不出来到底差了什么。 但是当她认真思考过后,定义了满足感的来源,心里却又会升起一抹难言的怅然和失落…… 这种感觉她自己都说不清。 忽然间,她想起了咬咬。 想到咬咬不搭理她,用孤寂的背影对着她,还说不喜欢她的话,当时黎希雾听了只觉得心脏闷闷的发疼。 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心里难受。 一看就是亲生的 黎希雾将头靠在裴荆州肩膀上,轻声说:“四哥,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咬咬上次见我时,还那么喜欢我,这次却说不喜欢我了。” “大概是病情的原因。” 裴荆州说:“博鸢告诉你,咬咬目前需要心理疗愈师,就说明咬咬现在的心理情况很不乐观,他很排斥外界,这种排斥就包括了所有,并不是不喜欢你。” 有了裴荆州的安慰,黎希雾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为了让黎希雾心情更好一点,裴荆州提道:“心理疗愈师我刚才已经在联系了,闻也的资历倒是不错,但针对与咬咬现在的情况,咬咬更需要的是儿童心理疗愈师。” 黎希雾坐起身,表情严肃了些:“那咬咬这种情况,心里疗愈师的治疗会很久吗,咬咬会吃苦吗?” 裴荆州摇头:“还不清楚,我让陈信在筛选,明早就能见到,确定了就即刻安排到咬咬身边。不过听说教育干预治疗的周期也会比较长,还有药物为辅,两者兼顾,不能间断,效果会更好。” 黎希雾点头:“那就好。” 回到麓湖。 黎希雾和裴荆州都换了一身衣服,去做客,郑重准备了礼盒,赶在五点半左右,带柚柚出门了。 柚柚被黎希雾打扮得很漂亮。 编了两个小揪揪,左右夹了两个草莓发卡,齐刘海,身上的羽绒服是鹅黄色,搭配了一条小喇叭裤。 太可爱,太软萌。 以至于从出门到现在,裴荆州就没舍得让柚柚离开他怀里,一直抱着,就跟长在了他手臂上一样。 发卡没有夹很稳,柚柚在裴荆州怀里蹭得要掉不掉的时候,裴荆州会小心把发卡夹回去。 动作虽然生疏,但透着小心翼翼和取之不竭的爱。 等到齐刘海有些蹭乱了,裴荆州便给拨回来,恢复原来的样子,很是仔细。 坐了很久的车,柚柚昏昏欲睡了片刻,又打起精神,瓮声问:“爸爸,我们去哪里?” 裴荆州沉吟片刻,回答说:“哥哥家。” 黎希雾的视线看过来。 柚柚好奇:“是柚柚的哥哥吗?” 裴荆州意识到说错了,而黎希雾也及时纠正了一下:“小惊蛰四岁了,但四岁几个月我清楚,大概是妹妹,咬咬才三岁多,比小惊蛰还小,更比柚柚小,应该是弟弟。” 柚柚问:“那弟弟听话吗?” 黎希雾温柔的笑了笑:“他很安静,柚柚,你见到他之后,跟他说话一定要有耐心。” 柚柚将脑袋枕在裴荆州怀里:“好,柚柚记住了,一定要跟哥哥耐心说话。” 黎希雾抿唇笑,看来柚柚很执着哥哥啊。 裴荆州看向黎希雾,轻声说:“柚柚性子闹,咬咬或许会抗拒柚柚的靠近。” “应该不会。”黎希雾想起下午见到的场景。 当时咬咬在专心复原四阶魔方,小惊蛰在旁边不停说话,不敢干扰,但无论怎样,咬咬都没有生气,也没有抗拒小惊蛰的靠近。 她将下午看到的情况说给了裴荆州听,接着又说:“小惊蛰的性格跟柚柚很相似,都是活泼型,也是小话痨,既然小惊蛰都没有被咬咬抗拒,柚柚肯定也不会。” 裴荆州嗯了声:“但愿。” 但愿柚柚和咬咬能够好好相处。 漫长的车程结束后,终于到了博鸢家。 裴荆州抱着咬咬走在黎希雾后面,黎希雾在前面按门铃。 来开门的是陆偕,见是黎希雾:“你们来了。” 黎希雾介绍了一下身后的裴荆州:“他叫裴荆州,是我丈夫。” 陆偕浅笑:“我知道,见过的。” 说完,陆偕侧身,做出请的手势:“快请进。” 黎希雾应声:“好。” 在黎希雾进去后,陆偕看向裴荆州,视线移到裴荆州怀里的小女孩身上,定晴看了几眼,移开视线后又看向裴荆州,伸出手:“裴总,久仰。” 裴荆州单臂抱着柚柚,另一只手伸过来,与陆偕的手握上:“你好。” 陆偕说:“欢迎来做客,里面请。” 裴荆州点头,抱着柚柚进去。 陆偕关门的时候,不禁感叹,裴荆州怀里抱着的小女孩,还真有几分黎希雾和裴荆州的影子…… 难道真是亲生的? 此时博鸢正在厨房里给阿姨帮忙。 今晚是大餐,准备的比较多,阿姨一个人忙不过来。 陆偕本来也在帮忙,听到门铃声时,博鸢手里的活丢不开,就叫陆偕去开门。 等她忙完,擦着手出来:“你们来了,当自己家里一样,快坐吧,水果我都洗好了,还有……” 话戛然而止。 因为博鸢看到柚柚了! 裴荆州刚把柚柚放下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柚柚茫然的环顾四周,似乎在努力适应。 忽然听到一个陌生阿姨说话的声音,柚柚抬头,就见那个阿姨正看着她。 黎希雾走了过来:“博鸢。” 博鸢猛然回神,擦干净的手放下,她问道:“这就是柚柚?你刚认回的女儿?” 黎希雾点头:“嗯,柚柚。” 博鸢表情变幻莫测:“真像你……” 黎希雾浅笑:“蔡叔也说,柚柚跟我小时候很像。” 看着这么像黎忧的小女孩,博鸢原本揣测怀疑的想法,顿时偃旗息鼓了。 再加上她妈妈告诉她的真相,博鸢深吸气,立即又重新扬起笑容,给柚柚摘了葡萄:“阳光玫瑰青提,很甜的。” 柚柚双手接过,表情乖乖的:“蟹蟹~” 博鸢听着这声谢谢,心都要化了:“你也太可爱了吧。” 柚柚展颜笑,脸颊上浮现浅浅的小酒窝,博鸢抱着柚柚亲了一口,柚柚懵了一下,然后很腼腆的笑。 博鸢说:“你跟你妈妈一样可爱。” 黎希雾蹲下身,忍俊不禁道:“我以前是可爱型的吗?” 博鸢眨着眼说:“当然了,简直就是小甜妹。” 陆偕身为男主人,招待裴荆州的事自然就落在他身上,两人虽然都抽烟,但在家里,自然不抽,便坐下来聊天。 不过裴荆州的目光,时不时不经意在黎希雾和柚柚身上徘徊。 博鸢提议:“咬咬和小惊蛰都在儿童房里,柚柚怕生吗?要是不怕生的话,把柚柚送过去儿童房里,和小惊蛰还有咬咬一起玩吧?” 柚柚喊了一声哥哥 黎希雾欣然同意:“好啊。” 她本身也有这个想法,让咬咬和柚柚接触一下,试试看,柚柚的性格能不能影响到咬咬。 因此让咬咬的情绪能得到一些好转。 到了儿童房外。 博鸢对黎希雾说:“我把柚柚送进去就好,让他们三个孩子先相处适应一下。” 黎希雾稍有迟疑。 博鸢知道黎希雾担心什么:“小惊蛰不会欺负柚柚的,你放心,就看柚柚和咬咬怎么相处,让他们先相处一下,咱们大人特意去交代,小孩子肯定会玩不开心。” 黎希雾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好。” 柚柚适应新地方后,确实不怎么怕生。 到了儿童房外,博鸢就只是跟柚柚说了句:“去和他们玩好不好?” 以为大概要沟通一下才行。 谁知,柚柚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秒,欣然应声,立即就跑进去了。 博鸢还以为柚柚是看到了喜欢的玩具。 殊不知,柚柚是看见了咬咬。 等柚柚进去后。 黎希雾和博鸢悄无声息离开儿童房外。 博鸢示意黎希雾坐下喝茶吃水果,她家还有很多t国的特色点心。 黎希雾自然坐不住,便跟着博鸢去了厨房。 这一来二去,两人熟络了许多。 聊的话题也越来越亲近。 一开始聊的是柚柚,之后聊到博凛。 聊到这时,博鸢突然展颜欢笑,嗓音也比刚才大了几分贝:“黎忧,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妈妈曾经还想跟你爸爸提亲,想你嫁给我哥哥。” 黎希雾帮着在洗菜,听到这话,有些意外:“是吗?” “是啊,以前我妈妈真有这个想法。”博鸢说。 这对黎希雾来说,都是以前的事情,她不记得,从博鸢口中听来,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博鸢注意着黎希雾的表情变化,将嗓门收敛了一些:“听我说起这些,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黎希雾浅笑摇头:“不记得。” 梦里的场景都是关于她父母,和她怀孕,如果想要把所有记忆都完整的想起来,她需要再次接受催眠,唤醒记忆。 这个事情她也跟裴荆州提过,裴荆州表面上答应她,遵循她的意愿。 但目前为止,裴荆州还没有做安排。 大概是担心她彻底恢复记忆后,状态会很糟糕吧。 博鸢见黎希雾情绪有些低落,即使不那么明显,不过她靠得近,能看出来。 于是安慰道:“你暂时想不起来以前没关系,反正往后还有那么长,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 黎希雾点头,轻声应道:“嗯。” 博鸢继续说刚才的话题:“那时我哥还没有联姻,你也还没有结婚,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嫂子,不过后来得知,你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说到这,博鸢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做妹妹的,总会认为自己哥哥才是最好,最帅的。那时候我还想,你那个青梅竹马未婚夫肯定比不上我哥哥,直到你那个青梅竹马未婚夫出现,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就是。” 黎希雾接话:“当年他时常来t国,我知道一些。” “你虽然知道他当年来t国陪你,但肯定不记得很多细节。”博鸢见黎希雾没有露出排斥的神情,于是继续这个话题,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我生在t国的皇室里,见惯了勾心斗角,所有的爱情在权利和利益面前都不值一提,直到你和他的爱情,让我相信了原来爱情也会很美好很纯粹,只是那时候我没有遇到过而已。” “他经常来t国陪你,每次一待就是三五天,回去后,隔一段时间又会再来t国,他好像永远都不嫌麻烦,最长的时候来一次会待上十几天吧。” “不过十几天这种情况很少,他好像也很忙。” “哈哈,不瞒你说,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无业游民呢,怎么会有这么多时间来t国陪你,后来才知道,他居然是一位企业大佬,简直刷新了我的认知。处在这样位置的人,身边肯定美女如云,可他居然始终坚定如一的爱你一个人,这样的爱情真的太难得了。” “不过还好你们的爱情是双向奔赴的,他为了你,在t国和京城之间,不厌其烦的跑了无数遍,后来你在t国完成学业后,也准备回国工作,留在他身边陪着他。” “多让人羡慕啊。” 说到这时,博鸢脸上的羡慕之色非常明显。 她挨黎希雾近一些,声音比刚才更轻快:“是你让我相信了爱情,虽然那时候我还没有遇到,不过我很期待。” 黎希雾会心一笑,对博鸢说:“因为你开始相信并期待爱情,所以后来你拥有了幸福。” “是的!” 听得出来博鸢的应声很激动:“后来我遇到了陆偕,因为相信爱情,所以在跟他交往的时候,我始终坚定如一,即使最后输了,我也输得起。” 黎希雾:“后来你发现,陆偕比你更坚定。” 话落。 黎希雾感觉到博鸢挨到她身边,手臂贴着她:“感觉此刻在我眼前的你,跟当年认识的你,没什么区别,你还是那个一见如故的黎忧,让我相信爱情的黎忧。” 黎希雾浅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博鸢:“对我来说,只是一场回忆,我等你想起的那一天。” 黎希雾应声:“好。” 备菜都弄完了,阿姨开始炒菜。 黎希雾和博鸢帮不上什么忙,便从厨房出来。 而此刻,儿童房里。 柚柚是因为看见咬咬,才飞奔进去的。 那时,咬咬坐在那发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小惊蛰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不停。 咬咬没有觉得烦,偶尔看一眼小惊蛰,然后继续发呆。 而这个时候,一股力量突然朝他袭来。 咬咬都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扑倒了,被扑倒下去后,后脑勺隔着地毯与地面撞了一下。 柚柚整人都扑在咬咬身上,满眼欣喜道:“哈哈,我们又见面了。” 咬咬还是懵呼呼的状态。 后脑勺有点疼。 不过不要紧。 而旁边的小惊蛰,早已被吓得张大嘴巴:“哇塞!” 柚柚还不忘跟小惊蛰打招呼:“你好呀~” 小惊蛰:“你好……勇。” 柚柚打完招呼,又看向咬咬。 可咬咬没有半点反应,表情呆呆的,这让柚柚很受挫。 柚柚想起爸爸说,今天是来哥哥家,她看着反应呆呆的小男孩,瓮声问道:“你是哥哥吗?” 黏人 小惊蛰迅速挪过来,对柚柚说:“他是我的哥哥!” 柚柚问:“为什么不可以是我的哥哥?” “因为,因为……”小惊蛰突然词穷了,一看咬咬还被压着,小惊蛰吭哧吭哧上前来帮忙:“你下来,你快下来呀。” 柚柚听话地翻下来,一屁股坐地毯上,“哎呦”了一声。 一边哎哟,柚柚一边还不忘把咬咬也拉起来。 结果咬咬在被柚柚拉起来之后,立马甩开柚柚的手,似乎很抗拒柚柚的接触,连带着柚柚的眼神也很防备。 然而柚柚并没有因为咬咬防备她的眼神而泄气,她眼巴巴的往咬咬这边凑:“你不记得我了吗?” 咬咬转过头,背对着柚柚,不说话。 柚柚麻溜的爬到咬咬面前,眼巴巴的盯着咬咬看,重复刚才的话:“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咬咬垂着的眼帘微动,像蝴蝶一样的睫羽慢慢抬起,他看着面前的柚柚,本来该讨厌她,可真的见到了,却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讨厌她…… 甚至控制不住想要亲近。 柚柚朝着咬咬伸出小手,指尖在咬咬脸颊上戳了戳:“你为什么看起来很不开心?” 咬咬将头往后移了一下,然而还是没能避开柚柚的触碰。 他退多远,柚柚的手就伸多远,直直的往他脸上戳。 咬咬皱起眉头,但也只是皱眉头,没有生气的表现。 柚柚见状,手指头继续往咬咬脸上戳,戳完了还说:“你脸上的揉揉,没有我脸上的肉肉多。” 咬咬绷着小脸说:“你,走,开。” 这三个字不是连贯说的。 更没有将其推开,可见咬咬对柚柚的容忍度有多高。 柚柚把手缩了回来,继续用那眼巴巴的眼神看着咬咬,然后问:“是因为不开心,你才不搭理我嘛?” 咬咬不理。 柚柚就继续说:“来的时候,妈妈就跟我说,跟哥哥说话要耐心,我一定会很很耐心的。” 话落,咬咬情绪波动明显了一些,也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我不是你哥哥。” 本以为这句话,已经可以镇住柚柚,让她不再靠近。 可咬咬低估了对方的黏人程度,跟刚才一样,猝不及防就扑过来抱住他,问道:“如果不是哥哥,那就是弟弟,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咬咬没回答,突然有了心烦的情绪。 而且他的心烦,不是只装在心里,而是表现在脸上的那种心烦。 他推了推身上这个陌生小女孩,推她的时候还不敢使大劲儿,就勉强的推了一下。 发现推不动,很快就放弃了。 这情景快把旁边的小惊蛰看呆,她一点一点慢慢挪过来,挪在柚柚身边停下,抬手轻轻戳了戳柚柚的胳膊:“他叫咬咬,咬人的咬,但是他不会随便咬人哦。” 咬咬艰难的扭过头,为什么说艰难,因为他脖子被柚柚困住,转过头变得有些艰难。 他看向主动介绍他名字的小惊蛰,小惊蛰吐了吐舌头。 咬咬又默默收回视线。 这时候柚柚松开手,扬着小下巴自我介绍:“我记住了,你叫咬咬。你也要记住,我叫柚柚,柚子的柚,虽然你不咬人,但我很喜欢吃柚子哒。” 自我介绍完,柚柚转头就问小惊蛰:“你叫什么名字呀?” 突然被问到名字,小惊蛰很郑重的自我介绍:“我叫陆枳,你可以叫我枳枳,也可以叫我小惊蛰,我爸爸说,我的小名是按照华国二十四气节里面取的。本来我生在三月下旬,应当是春分,但是妈妈说小春分不好听,我爸爸就给我取名小惊蛰,反正都在三月。” 自我介绍的这番话,小惊蛰已经对别人说过很多次,每次都是同样这么长一句话,而且每次都是一口气直接说完。 没办法,太熟练了。 所以她的自我介绍,几乎已经倒背如流。 小惊蛰自我介绍完了之后,又问柚柚:“你的小名叫柚柚,那你的大名叫什么?” 这话给柚柚问住了。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叫柚柚,柚子的柚,虽然我还不会写这个字。” 接着,柚柚又问:“但老师会叫我顾柚柚,这算是大名吗?” 小惊蛰老神在在地点头:“肯是啦,你的大名肯定叫顾柚柚。” 柚柚恍然大悟:“原来我的大名叫顾柚柚!我记住了。” 两个小女孩更容易玩到一起,而且还是性格相投的两个小女孩。 一来二去两人熟得不能再熟,小惊蛰主动拉着柚柚,给柚柚介绍自己那些公仔的名字。 公仔太多,多到数不过来。 而咬咬就坐在那默默看着,时而托腮,时而背靠,总之视线不像之前那样呆滞,会多次停留在柚柚身上,继而又停留在小惊蛰身上,反复交替。 外面。 博鸢和黎希雾在露台聊种花心得。 黎希雾对于种花是有些技巧在身上的,小院那边她种了很多花,开得十分明艳,一到季节美得像画一样。 博鸢得知黎希雾种花很厉害,就追着问她种花技术,黎希雾虽然不是专业,但她种的花都长得很好,便把自己种花的一些小心得都分享给了博鸢。 两人聊得十分愉快。 毕竟在博鸢眼里,黎希雾始终是她朋友,两人见面等于老友重逢,一点都没有疏离感。 而对黎希雾来说,无异于认识了一位很聊得来的新朋友。 这时,阿姨从厨房出来,扬声说准备开饭了。 博鸢应声:“来了来了。” 她转头拉起黎希雾手腕:“走吧,要开饭了。” 黎希雾并不抗拒博鸢的接触,跟她一起进去。 陆偕去儿童房叫三个孩子,不过出来的只有小惊蛰和柚柚,咬咬不愿意出来,陆偕还在哄他。 小惊蛰牵着柚柚的手到博鸢跟前,她开心的对博鸢说:“妈妈,我和顾柚柚是好朋友了。” 博鸢正要夸小惊蛰厉害,这么快就和柚柚处成好朋友了,结果嘴巴张了张,想夸的话没夸出来。 她问小惊蛰:“为什么是顾柚柚?” 小惊蛰回答:“是柚柚说的,顾柚柚是她的大名。” “姓顾啊……”博鸢有些意外,她转过头看向黎希雾。 黎希雾神色没什么异样,浅笑解释:“我今天只告诉你,柚柚是从我以前一个朋友那里接回来的,但没告诉你这四年照顾柚柚的那位朋友是谁。” 博鸢好奇:“方便说吗?” 黎希雾点头,随后说:“是顾澜时。” 得知咬咬和柚柚是同一天出生…… 原本下午,在黎希雾说起接回柚柚这期间发生的事时,博鸢就在想,那个照顾柚柚的人是谁? 但当时黎希雾以朋友称呼对方,没有说对方的名字,博鸢也没好多问。 博鸢诧异道:“也就是说,这四年一直在照柚柚的人,是顾澜时,而柚柚也随了顾澜时的姓?” 黎希雾点头:“嗯。” 博鸢低声低喃:“难怪。” 黎希雾心中疑惑,难怪什么? 不等她问,博鸢先问她:“那柚柚现在的姓氏还没改过来吗?对了,有没有想好新的名字?” “在办手续中,很快就能改过来,名字还没想好,我交给裴荆州去想了。”黎希雾说。 她之前梦见过她爸爸给小外孙取的名字,那是她爸爸用心取的。 黎希雾挺想用,不过还没跟裴荆州商量。 博鸢点点头:“柚柚这个小名倒是可以保留,大名的话,一定要好好想一个,千万不能随便取。” 黎希雾挽唇笑:“嗯,会好好想的。” 这时,柚柚朝黎希雾走过来,她伸出两只手,握住黎希雾垂在身侧的手,糯声糯气喊道:“妈妈。” 黎希雾蹲下身,给柚柚拨了一下额前有些凌乱的刘海:“怎么啦柚柚?” 柚柚往黎希雾身上靠,小声说:“妈妈,我见到弟弟了。” 黎希雾轻声问:“那弟弟有跟你说话吗?” 柚柚点头:“有的。” 黎希雾心念一动:“弟弟跟你说了什么?” 柚柚一下子戏精上身,退开两步,模仿咬咬绷着小脸的样子:“你,走,开。” 博鸢在旁边大笑。 黎希雾也忍俊不禁。 她都能猜到,肯定是柚柚去黏着咬咬,然后咬咬不喜欢被黏着,所以才说了这三个字。 不过咬咬肯跟柚柚说话,也是好事。 总好过对柚柚不搭理,而且柚柚本身性子就活泼,要是被同龄小朋友一再冷落,免不了又要失落好一阵。 黎希雾继续问柚柚:“弟弟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我知道我知道。”小惊蛰主动替柚柚回答:“咬咬说:我不是你哥哥。” 柚柚点头:“枳枳说得对。” 旁边的博鸢蹲下身来,忽然问道柚柚:“柚柚小可爱,你四岁零几个月啦?” 柚柚回答博鸢的话:“我四岁零三个月啦。” 博鸢闻言,转头去看黎希雾,想说的话卡在嗓子眼。 黎希雾瞧出博鸢似乎想对她说什么,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博鸢告诉黎希雾:“咬咬也是四岁零三个月。” 听到这话,黎希雾先是怔愣了几秒,随即想起来什么,她脸上的诧异很快回复如常:“你应该是记错了,之前咬咬亲口告诉过我,他三岁零四个月。” 当时咬咬是比划手势告诉她的。 她根据咬咬的手势猜到,咬咬已经三岁零四个月。 而且她当时说出三岁零四个月时,咬咬还点过头,那就说明,这是咬咬的年龄。 而且这事,黎希雾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而另一边,裴荆州从一侧走过来,正好没有错过博鸢对黎希雾说的那句话。 他脚下微顿,静静地矗立在那。 博鸢见黎希雾不信,表情很认真的再说了一遍:“黎忧,我没有骗你,咬咬真的已经四岁零三个月了,而且他是二月二十三号那天生的。” 黎希雾微抿唇角:“之前咬咬比划手势告诉过我,他已经三岁零四个月了,难道是咬咬记错了吗?” “……也不是咬咬记错了。” 博鸢深吸气,再慢慢叹了声气,平缓的语气说:“我妈妈应该没有告诉过你吧,咬咬是早产儿,身体一直不太好,再加上后来患了自闭症,不爱吃饭,也不好好吃饭,导致身体营养跟不上,看起来就会比同龄小孩显得小很多,也更容易受欺负,我妈妈就一直把咬咬的年龄反着说,也教咬咬这么说。” 听到这些话,黎希雾轻放在柚柚身后的手,慢慢攥紧。 博鸢瞧着黎希雾神情上的变化,故意问道:“柚柚是哪天生的?” 黎希雾抿紧唇角:“是……” 她脑海里闪过那天,顾澜时告诉她关于柚柚的喜好是什么,平时什么样的情绪会做出什么样的小动作,以及一些特别喜欢的食物还有玩具…… 除了这些,顾澜时也告诉了她,柚柚的生日。 “二月二十三号。”黎希雾缓缓念出这个日期。 博鸢故作诧异:“这么巧吗?柚柚跟咬咬一样大就已经很巧合了,连生日都是一样的!!” 黎希雾侧目看向博鸢。 博鸢立即收敛了几分脸上的表情,不让自己显得太刻意:“缘分可真奇妙,咬咬和柚柚竟然是同一天生的。” 黎希雾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一点一点变得急促,是因为心里不够平静,此时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咬咬原来是四岁零三个月的小孩…… 咬咬还和柚柚是同一天生日…… 咬咬是笛辛夫人领养的小孩…… 察觉到黎希雾情绪很不稳定,博鸢关切问道:“你还好吧?” 黎希雾摇摇头,睫毛轻颤:“我没事。” 博鸢:“我看你脸色突然变得很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黎希雾唇角牵强的掀了掀:“没有,就是蹲久了,有些腿麻。” 正当她要起来时,手臂被扶住,注意到那只手,她抬眸,对上裴荆州深沉的目光。 缓缓站起来,她吁气,尽量稳住心绪:“你听见了吗?” 见裴荆州不说话,黎希雾又道:“咬咬和柚柚是同一天生的。” 裴荆州微垂眼帘:“我听见了。” 比起裴荆州的冷静,黎希雾内心早已波涛翻滚,掀起骇浪。平时因为性格的原因,遇任何事,她都能做到心如止水,面不改色,冷静稳住心绪。 但是这次,她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而这时。 陆偕出来了。 不过只有他一个人。 博鸢本想等黎希雾开口问,然后她拉着黎希雾去餐桌前坐下来,边吃边说这件事。 既然她妈妈笛辛夫人,已经告诉她当年具体怎么回事,也确定了柚柚并不是冒牌,那今晚她就得告诉黎希雾这件事。 她一直拖着没告诉黎希雾,只是想确认安全。 只要确认是安全的,那么接下来就什么都可以说了。 此时陆偕从儿童房出来后,一脸无奈:“我还是高估了自己,使尽浑身解数,咬咬还是不肯搭理我,还拒绝了吃晚饭。” 博鸢担忧的皱起眉头:“咬咬今天中午本来就吃得少,晚上又不吃,这半夜要是睡着睡着就饿昏过去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的黎希雾,心揪揪的疼。 她正准备去儿童房,裴荆州忽然扣住她手腕,低声说:“我去吧。” 一家四口相认 裴荆州进来时,脚下每一步都很轻。 他一眼便看到坐在地毯上的咬咬。 儿童房里的暖气很足,咬咬身上只穿了一件白毛衣,随着他脑袋耷拉的姿势,头发也松松软软的垂着。 随着裴荆州靠近,咬咬也听到了脚步声,他没有回头看是谁,安安静静的望着窗外继续发呆。 裴荆州出声:“咬咬。” 咬咬听到这声音时,原本耷拉着的脑袋缓缓抬起。 以为还是姑父来哄他去吃晚饭,可这次的声音听起来又不太像姑父,反而跟记忆里的另一道声音很像,不过他应该不会在这吧…… 咬咬又继续耷拉着脑袋,视线看落地窗外的树木。 裴荆州见小家伙没搭理他,也不意外,知晓他最近心理状态糟糕,谁都不搭理。 他上前,屈膝,在咬咬身侧蹲下,再缓缓伸手,掌心轻轻落在咬咬头顶:“看什么呢?” 这次咬咬的反应比刚才更大。 他倏地转过头,随着这一转头,裴荆州的掌心高抬了一些,方便和小家伙对视。 咬咬看见是裴荆州的那一刻,瞳孔有明显震惊的变化。 裴荆州忽然板着脸:“站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血脉压制,咬咬竟然真的乖乖站起来了。 连裴荆州都有些意外。 看着站在眼前的咬咬,裴荆州问他:“为什么不吃晚饭?” 咬咬没吭声。 裴荆州:“不饿?” 咬咬点头。 裴荆州:“不饿也要吃,更何况这是一日三餐中必要的晚饭,饿着肚子的滋味很好受?” 咬咬想转过身不搭理裴荆州,以此来抗议不吃晚饭,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当真转过身背对着裴荆州。 裴荆州看着小家伙负气的背影,一时忍俊不禁:“这是打算抗争到底?” 咬咬没理会,垂着脑袋。 见状,裴荆州站起身:“秉着不能违背小朋友的意愿,既然你不吃,那我就先出去了。” 裴荆州站起身,看似说走就走。 咬咬本以为他会哄一哄他,就像姑父那样,直到听到身后传来渐远的脚步声,咬咬转过头,发现人已经走了。 咬咬失落的低下头,难过的情绪如潮涌,那表情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找我?” 另一侧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咬咬惊住。 他转过身,看见眼前高大的身影,顿时呆住。过了大概七八秒,咬咬才缓缓仰起头看他。 他没有走!!! 刚才那渐远的脚步声,是他故意发出的。 顷刻间,咬咬脸上低落情绪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这一份开心甚至表现在了咬咬脸上。 裴荆州微微俯身,瞧着咬咬情绪的转变,柔声问道:“现在要不要跟我出去吃晚饭?” 咬咬犹豫了片刻,缓缓抬起一只手,伸向裴荆州。 裴荆州挑了挑眉。 若说平时,有小孩朝他伸出一只手,他肯定不明白原因。 但咬咬朝他伸出一只手,他立即就明白,这是要抱的意思。 他没有犹豫,伸手揽住小家伙的胳肢窝,将小家伙抱起来,臂弯上传来的重量让裴荆州蹙眉:“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 轻得不能再轻了。 起码比柚柚轻了有十斤。 咬咬把脸埋到裴荆州肩上,保持沉默。 裴荆州没再问什么,怕外面的人等太久,抱着咬咬先出去。 外面。 黎希雾等得很焦急。 她好几次想去儿童房看看情况,但想到当初裴荆州和咬咬相处还算愉快,就算裴荆州没有说动咬咬,也该出来了。 这么久没出来,应该是在交谈。 身侧的博鸢安慰她:“这么久没动静,应该谈得很愉快。” 黎希雾抿唇:“或许吧。” 博鸢见黎希雾焦虑的神情好转了些,这才稍微安心。 不多时,裴荆州抱着咬咬出来了。 黎希雾看见裴荆州终于出来,也终于舒了一口气,注意到咬咬待在裴荆州怀里,把头埋在裴荆州肩上,乖乖的,那画面极其温馨。 俨然就是一对父子的画面。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裴荆州抱着咬咬走过来说道。 陆偕笑着接话:“不会,最后一道汤刚刚端上来,出来得正合适。” 说着,陆偕过去去拉开椅子:“都坐吧。” 裴荆州微颔首,随即侧身,目光寻黎希雾所在的方向,见她牵着柚柚正朝他走来,裴荆州便等她过来再落座。 裴荆州将咬咬放在身边的位置,咬咬身边则坐着柚柚,顺过去是黎希雾。 四人挨在一起。 大家都坐下后。 博鸢轻拍了一下掌心,脸上笑容灿烂:“平时家里都只有我跟陆偕还有小惊蛰三个人,虽然不算冷清,但肯定没有今天这样热闹,还是人多好啊,够热闹。” 黎希雾接话:“人多热闹,原本是传统,不过现代年轻人更喜欢一家三口居一屋檐,偶尔会觉得冷清,多数时候觉得刚刚好。” 博鸢朝黎希雾眨了眨眼:“你说到我心坎上了。” 黎希雾浅笑。 她转头去看咬咬,见咬咬乖乖地坐在裴荆州左边,距离黎希雾中间隔了一个柚柚。 咬咬大概是感知到黎希雾的视线,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默默的转过头去,两手乖乖的趴在桌上,继续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陆偕起身给大家倒红酒。 倒完红酒,又贴心的给三个小孩倒上牛奶。 柚柚捧着自己那杯牛奶,对着小惊蛰举杯:“干杯~” 小惊蛰也举杯,美美的喝了一大口,上嘴唇糊了一层白。 柚柚转过身又跟咬咬碰杯。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咬肯定不会搭理时,却见咬咬拿了面前的牛奶杯,勉为其难跟柚柚碰了一下。 柚柚声音脆脆的:“干杯~” 咬咬动了动嘴唇,似乎也想说这两个字,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默默抿了一口牛奶。 黎希雾和裴荆州的视线都集中在咬咬身上,两人眼里的情绪各不同。 想知道的事,大概饭后就能揭晓。 考虑到饭桌上提这个话题不合适,现在大家都还没吃饭。 不过对黎希雾来说,她的确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时候,对面的博鸢忽然跟身边的陆偕说了一句:“老公你看,黎忧和裴先生还有咬咬和柚柚,看起来多像一家四口啊。” 陆偕意味深长地笑:“还别说,的确像完整的一家四口。” 裴荆州抬眸,接了这话:“或许本就是呢。” 听到这话的黎希雾抿紧唇角。 最初博鸢那话传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她是故意让黎希雾和裴荆州知道,咬咬和柚柚一样大,还是同一天生日。 绝对不是巧合之说。 裴荆州和黎希雾都打算饭后再郑重聊这件事。 可现在博鸢和陆偕起了头,现在说这件事也正合他的意。 博鸢见时机合适,清了清嗓子:“以前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为了证实,也为了解惑,我只好去问了我妈妈。” 说到这,博鸢转头看向黎希雾:“我妈妈告诉我,你当年的确怀过孕。” 黎希雾轻声道:“你是不是担心柚柚来路不明?” “真的有担心过。”博鸢实话实说:“不过在询问我妈妈之后,我不担心了,因为我妈妈说,你当年怀的是异卵双胎。” 话落,黎希雾豁然看向博鸢。 而旁边的裴荆州,握住杯身的手,也骤然收紧。 当年真相1 与此同时。 远赴t国去拜访笛辛夫人的韩千叶,今天还是第一次去到笛辛夫人家,前两次去的都是医院。 但由于笛辛夫人身体状态不好,需要静养,韩千叶前两次没待多久,也就没机会询问太多别的事情。 直到今天。 韩千叶接到笛辛夫人的一通电话,得知笛辛夫人下午已经出院,并盛情邀请他们到府上做客,韩千叶在下榻的酒店稍微打扮了一番,拉着裴青迹风风火火赶去了。 去沙拉辛府的车上。 韩千叶咬牙说:“这次去见到笛辛夫人,无论如何我都要问清楚咬咬的身世。” 已经耽误两天了。 再耽误下午,回国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裴青迹将搭在臂弯上的丝巾取下来,细心给韩千叶搭在肩上,嘴欠的问了句:“要是还问不到呢?” 韩千叶唇角往下一抿,然后没好气的白了裴青迹一眼:“好端端的你泼我冷水干什么呀。” 裴青迹:“这不是怕你又失望,提前跟你打一针预防。” “呸呸呸,你才失望呢,现在别跟我说话,闭上嘴巴。”韩千叶把脸瞥到一边。 裴青迹抿紧了唇,默默比划手势。 韩千叶假装看不到。 裴青迹继续比划手势,越比划越着急的样子,就差说话了,但他没有说,仍然紧闭着嘴巴。 韩千叶差点笑出声,压着唇角,眼皮轻抬,斜看他一眼:“允许你说一句话。” 裴青迹抓紧机会:“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着急忙慌连说三声。 韩千叶咧开的嘴角都快拉到后脑勺,忽然想到什么,提道:“今晚要是知道了结果,咱今晚就回国。” “行。”裴青迹拿出手机:“我来订机票。” 韩千叶心情瞬间又好多了。 有个认错贼快的老公,想多生一会儿气都难。 两人这趟出行,没有提前打点,是韩千叶临时决定,机票、行李、酒店这些事儿,都落在裴青迹一个人身上。 上半辈子叱咤江湖的裴青迹,下半辈子只为老婆鞍前马后,还心甘情愿,任劳任怨。 韩千叶心情好了一小会儿,不过很快又有些低落:“我们也是赶得不巧,刚来t国,就得知咬咬被送去了京城,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裴青迹:“咬咬不在,问笛辛夫人也一样。” 韩千叶侧过身来:“咬咬那性子,实在是有些孤僻,笛辛夫人就这么把咬咬送去京城,咬咬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可能很难在短时间适应。” 裴青迹接话:“前段时间笛辛夫人带咬咬去京城,不就在她女儿那里小住过两天?去过一次的地方,对咬咬来说应该会更容易适应一些。” 韩千叶摇头:“别的小孩或许还能适应,咬咬不一定,他性格这么孤僻,一个人待在那里,我想想都心疼。” 裴青迹安慰道:“今晚就回去,明天我们就去把咬咬接回来。” “嗯。” 韩千叶现在满脑子都是咬咬可怜巴巴的样子。 越想越心疼。 t国没有春夏秋冬四季,但有热季、雨季、凉季三个季节。这次来恰逢凉季,却一点都不冷,温度非常舒适。 车抵达笛辛夫人的宅邸。 韩千叶下车后,挽着裴青迹的手臂,在佣人的带路下进去。 “你们来了。” 笛辛夫人亲自到门口迎接,从脸上的笑容看得出来,精神恢复不错。 韩千叶赶紧撒开裴青迹的胳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问候道:“您好些了吗?” 笛辛夫人握住韩千叶的手:“你看我气色就知道了。” “看起来好多了。”韩千叶说。 笛辛夫人点点头,随后拉着韩千叶往里走,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过头看向差点被忽略的裴青迹:“来了就是自己人,随意些,别拘束。” 裴青迹颔首:“嗯。” 韩千叶跟着笛辛夫人往里走,看似笛辛夫人拉着她手腕,实则韩千叶稍稍搀扶着笛辛夫人。虽然笛辛夫人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可毕竟上了年纪,病了一场才刚出医院,还是要注意些。 笛辛夫人大概也是在医院里待久了,身边没有解闷的人,唠唠叨叨拉着韩千叶说了很多话。 聊着聊着,韩千叶把话题切入到咬咬身上,突然问起:“咬咬被送去了京城,您打算过段时间,亲自去京城接他回来?” 笛辛夫人笑着说:“大概是不会去接了。” 韩千叶抬眸看向笛辛夫人。 似乎,她的心思,笛辛夫人都知道。 而她这趟到t国的来意,笛辛夫人也都知道。虽然在此之前,韩千叶对笛辛夫人的说辞是,和裴青迹来t国旅游旅游。 笛辛夫人果然只是表面信了,心里没信。 既然如此,韩千叶也不打算绕绕弯弯,便直接说道:“不瞒您说,我已经知道咬咬是我的亲孙子。” 笛辛夫人并不意外,只是问韩千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韩千叶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郑重对待这个话题:“见到咬咬的第一眼我就很诧异,因为咬咬的眉眼,跟荆州小时候的样子太像了,这要是无亲无故,怎么会这么像?” “不过,我也知道一个道理,小孩子还小,五官没有完全长开,长得像谁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这个人,平时虽然神经大条,对很多事情也不怎么上心,但咬咬的出现,让我觉得太意外。” “我当时就起了做亲子鉴定的想法,为了让自己安心。” “但为了让自己安心的结果,却是让自己更不安心了,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得知咬咬就是荆州的亲生儿子,我比谁都着急,我当时就想,这要是荆州早年流落在外的私生子,黎希雾那边又怎么交代?” 说到这时,韩千叶无奈地叹了声气。 裴青迹伸过手来,轻轻搭在韩千叶的手背上,握着她的手,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笛辛夫人拿过面前的红茶,浅抿了一口,放下后问道:“那后来呢?” 韩千叶:“后来我就一直瞒着这件事,在弄清楚咬咬是荆州和谁生的孩子之前,只有我和我丈夫知道。” 笛辛夫人笑问:“千叶,既然你看出咬咬像荆州小时候,并即刻去做了亲子鉴定,那你为什么不再大胆一点设想,咬咬就是荆州和小忧生的孩子呢?” 当年真相2 韩千叶解释说:“起初我想过这个可能性,不过还是被我否定了,是因为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黎希雾就是曾经的黎忧。” 说到这,韩千叶抬眸看向韩千叶,神情认真:“黎忧和荆州相爱过,如果有一个孩子,我不会太意外。但那时我以为她是黎希雾,是一个长得像黎忧却不是黎忧的人,她怎么可能很早就跟荆州认识,并生下一个三岁的咬咬呢?” 这很不合理。 笛辛夫人替韩千叶说出她没说完的话:“所以你当时就认为,咬咬是荆州和别的女人的私生子,或者是……当年和黎忧生的孩子,跟现在的黎希雾没关系。直到你知道黎希雾就是黎忧之后,你有完整的理由可以怀疑,咬咬就是他们两人当年在t国生的孩子,对吗?” 韩千叶点头:“对,后来我就是这样想的。” 在得知黎希雾就是黎忧的时候,韩千叶内心就很笃定,咬咬是黎希雾和荆州生当年在t国生的儿子。 毕竟黎希雾当年都活了下来。 咬咬的存在,也变得合情合理了。 只不过,即使再肯定,她还是需要做一次亲子鉴定来确认。 百分之九十九也会存在那微小的百分之一,若是她猜想错误,咬咬跟黎希雾没关系,到时候事情可就大发了。 影响的可是黎希雾和荆州的感情。 所以她很谨慎,一直没说。 笛辛夫人这时候问道:“那你是不是打算,给咬咬和黎忧再做一个亲子鉴定?” 韩千叶点头:“嗯。” 顿了片刻,韩千叶又继续说道:“不过中间出了一些差错,暂时阻碍了这个计划。” 咬咬头发的毛囊已经不能再使用,而那时候咬咬也已经被笛辛夫人带回t国,想再取到咬咬的dna,就必须亲自来一趟t国。 眼看着很快就要开饭,韩千叶趁着现在合适的时机,向笛辛夫人问道:“当年咬咬到底是怎么出生的?咬咬的年龄是对的吗?还有,他是黎希雾生的吗?” 笛辛夫人看出韩千叶的急切。 想必刚才聊了这么多,韩千叶已经在心里憋很久了,一直憋到现在才问。 笛辛夫人笑了笑,给了韩千叶很肯定的回答:“咬咬是黎忧生的,黎忧怀孕期间,我陪着她去做过很多次产检。还有,咬咬是早产儿,之前你们所知道的年龄对不上,咬咬并不是三岁零四个月,而是四岁零三个月。” 韩千叶听到咬咬是黎希雾生的真相,心里别提多开心。 听到咬咬是早产儿,和年龄问题,韩千叶呼吸一窒:“笛辛夫人,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别着急。”笛辛夫人看向韩千叶:“我知道你很迫切想知道这一切,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完。” 韩千叶按捺住心里的担忧,点头:“您说。” 笛辛夫人回忆起当年发生的所有事,娓娓道来:“咬咬是提前剖出来的早产儿,身体各项体质发育都不太好,所以需要待在保温箱里。” “黎忧出事以后不久,我赶去医院,接走了已经在保温箱里待了五十多天的咬咬。” “那时候咬咬的身体发育已经好了很多,也可以在正常温度下进行喂养。” 听到笛辛夫人说的这些,韩千叶心中很是唏嘘:“这孩子命大。” “不止命大,还命苦。” 笛辛夫人嘴角泛起一抹苦涩,那是对咬咬的心疼:“出生没多久,外公外婆就不在了,相继着妈妈也不在了,我本打算在能联系到裴荆州之后,就把咬咬送回裴荆州身边,至少有一个至亲的亲人照顾。可等我打算把咬咬送回去的时候,却又得知裴荆州结婚了,所以我便擅自决定,把咬咬留在身边暂时不送回去。” 韩千叶垂下了眼帘:“三年前荆州突然娶一个女人进门,还和黎忧长得有些相似,我虽然没有认为他真的移情别恋,但却把那个女人当做黎忧的替身,是荆州对黎忧思念的慰藉。” 所以那时候她没有去查过黎希雾的真正来历。 当然,就算她去查了,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气氛有些低沉。 韩千叶很自责当年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要是她当时多疑一点,就算一时查不了,但只要有疑心,又怎么会拖这么久…… 笛辛夫人问道韩千叶:“你现在是不是很自责?” 韩千叶没说话,用沉默代表默认。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裴青迹,忽然开腔问道:“笛辛夫人,咬咬为什么会早产?当年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也不算是意外。”笛辛夫人语气稍顿,接着继续说,“莫竺当年的病情,你们应该知道吧?” 裴青迹颔首:“知晓一些。” 韩千叶:“是白血病,听说走得很痛苦。” 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提到莫竺,不过笛辛夫人既然提起,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笛辛夫人叹气:“是啊,白血病,莫竺那一头漂亮的头发,因为白血病,全都没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戴假发。” 韩千叶虽然没见过莫竺后来生病的样子。 但莫竺以前的样子,她记得很清楚。 记忆里,那是一位很知性,很有能力,很美丽的女人。她年纪轻轻成为深市的女市长,为深市的发展做出过很多贡献,很多人都记得她,但却不知道她是因病离世。 而这时候,笛辛夫人道出一个真相:“莫家没有疾病家族史,莫竺的身体也一直很好,造血细胞更没有出现过任何病变,再加上白血病不具备传染性,那时候没有人怀疑过莫竺患上白血病的真正原因。” “直到莫竺晚期的最后那几天,他们才知道,是一种病毒导致了莫竺身体里造血功能的异常。而感染病毒的原因,是那次莫竺跟随黎怀生去t国周边的邻国。” “莫竺自己一直都知道,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一直瞒着黎怀生。” “后来,黎怀生得知真相后非常崩溃,在莫竺去因病世后,他就已经做好了随莫竺走的准备。可那时恰逢t国发生动乱,我孙子被绑架,最后关头是黎怀生孤身去谈判,并顺利救下我孙子。” 说到这时,笛辛夫人的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她的声线更是在发抖:“他能把我孙子送出来,其实他也可以活下来,但他压根没想这么活下去。他提前做好了准备,将黎忧交给裴荆州,再把一切都打点好,最后选择了自己的归属,湮灭在炮火中。” 韩千叶听完已红了眼眶:“原来当年在t国,发生了这么多事……” 裴青迹也已经猜到了答案:“我听说过脐带血可以救白血病人,而咬咬之所以是早产儿,是因为黎忧提前剖出来救,只为用脐带血救她妈妈对吗?” 笛辛夫人点头:“对。” 而接下来笛辛夫人的一句话,让韩千叶和裴青迹都震惊了。 笛辛夫人说:“只不过,黎忧当年没想到,她瞒着裴荆州怀孕,却意外怀上了双胞胎,双胞胎本不能足月,要是再提前,两个胎儿能不能活下来都是很大的风险。她深知自己对不起裴荆州,自私的选择救妈妈,所以一直都瞒着裴荆州,她怀孕的事。” 他那一小部分的私心 当年的真相撕开一角,摆在眼前的那些过去,足以让旁听者心痛。 莫竺的去世,黎怀生随后撒手人寰,以及提前剖出的两个孩子,面临着能否活下来的巨大考验,全由黎忧一人独自面对。 她那时候也才二十岁。 在最好的年华,遭受人生难以磨灭的伤痛。 韩千叶情绪失控,鼻尖通红,在裴青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颤着声音说:“小忧遭受了这么多,以为爸妈没了,两个孩子都没了,难怪她会失忆,带着这些记忆,她怎么活得下去……” 裴青迹本就不是感性的人,心中惋惜,替韩千叶擦拭眼泪:“已经都过去了。” 韩千叶推开裴青迹替她擦泪的手:“你懂什么,你没有经历过,只是以旁观者来倾听这件事的经过,你内心感慨,为此惋惜,而小忧真真切切经历了这些,谁又能懂她的伤痛?” 越说,韩千叶的哭腔越浓:“所谓的感同身受永远只是一个成语,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谁也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说完,韩千叶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泪眼婆娑地说:“我可怜的咬咬,还有我那从未见过面的小孙孙,我当年干嘛去了啊,我……” 韩千叶哭着哭着,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裴青迹都不知道怎么哄合适。 尤其是现在韩千叶情绪敏感,他真怕自己又说错话。 回想起笛辛夫人刚才回忆往事幕幕,裴青迹忽然意识到,其实笛辛夫人从头到尾并没有说过,另外一个孩子已经不在了的话。 “笛辛夫人。”裴青迹忽然喊道。 此时情绪同样有些低落,还没从那些回忆中缓过神的笛辛夫人,闻声,缓缓抬起眼帘,看向对面的裴青迹。 裴青迹斟酌片刻措辞,而后询问道:“咬咬被您收养,那另一个孩子的去处呢?” 话落。 裴青迹怀里呜呜咽咽的韩千叶,听到裴青迹问笛辛夫人这话,呜呜咽咽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泪眼婆娑地的从裴青迹怀里抬起头,茫然看向笛辛夫人。 “瞧我,我只顾着哭了。”韩千叶赶紧擦擦脸上的泪痕,调整好坐姿:“既然是双胞胎,那肯定都是在同一天剖出来的,也是早产儿,那另一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有没有……” 活下来…… 这句话哽在韩千叶喉咙里,问不出。 笛辛夫人心态已经缓和了许多,瞧着韩千叶脸都哭花了,温柔的给她递了一张纸:“再擦擦。” 裴青迹替韩千叶接过:“我来。” 接过纸巾,裴青迹细心的替韩千叶擦拭脸颊。 而韩千叶则耐心等着笛辛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跟大多数双胞胎一样,营养总会被其中一个吸收更多,自然也就会发育最好。黎忧的两个孩子虽然都是早产儿,只有咬咬体质发育要差许多,需要在保温箱里待上近两个月。” “另一个是女孩,体质发育各项不算差,平安度过危险期,身体生长发育正常之后,只在保温箱里待了二十几天。” “黎忧顶着极大的心理压力救妈妈,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最后即使万般不甘心,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妈妈离世。” “偏偏这个时候,两个孩子因为刚剖出来不久,经历了一场很险的抢救,又被医生告知,两个孩子活下来的几率会很小。” “这对刚失去妈妈的黎忧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打击,失去了妈妈,还差点保不住两个孩子。” 往事幕幕,浮现于眼前,笛辛夫人轻轻叹息:“那是黎忧最难熬的一段时间,甚至精神也有些错乱,一会儿以为她妈妈还在,一会儿以为那一对双胞胎没了。” “之后恰逢动乱,黎怀生出事之后,黎忧也相继出事。她的那一双儿女我自然不能不管,可等我去接医院接人的时候,就只剩下还在保温箱里的咬咬。” 听到这的韩千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那另一个孩子有下落吗?” 笛辛夫人:“我动用了很大的人力,去查是谁带走了另一个孩子。” 韩千叶急切又忐忑问道:“那,那后来查到了吗?” 笛辛夫人点头:“当然,我动用的人力很容易查到,他叫顾澜时,曾是黎怀生的学生,和黎忧关系交好。” “顾澜时,顾澜时……”韩千叶反复呢喃这个名字,越听越觉得熟悉:“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裴青迹一句话提醒了韩千叶:“会不会是你们去的那个综艺?” “是了!”韩千叶经裴青迹这一提醒,想起来了:“唐娴的儿子!那次在黎公馆就是他试图强行恢复小忧以前的记忆!” 笛辛夫人问道:“你们熟识了?” 韩千叶摇头:“那倒没有。” 而且现在提起这个人,韩千叶心里依然生气:“这人心术不正,居心叵测,他当年在t国肯定知道小忧遭遇的一切,既然知道还试图强行恢复小忧的记忆,真是过分,还好那天我赶进去及时。” 要不完再晚一步,那时候黎希雾应该就会想起以前的记忆了。 笛辛夫人有些意外:“原来他那时候就试图强行恢复黎忧的记忆,这几年我没有跟他联系过,他应该也是因为那个综艺才知道黎忧一直都活着。” 这件事笛辛夫人并不知情。 如今听到韩千叶提起这件事,多少有些意外。 不过…… 笛辛夫人提道:“他想尽快恢复黎忧的记忆,除了他那小部分的私心,估计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年被他带走的那个女孩。” 裴青迹收起纸巾问道:“我想知道,您当年既然查到了是谁带走那个女孩,为什么没有让他把女孩还回来?” 笛辛夫人微笑:“我自然是找顾澜时谈过,不过最终我还是同意了顾澜时带走黎忧的女儿,我知道,他会善待黎忧的女儿,因为那他思念黎忧唯一的慰藉,而我,还要照顾咬咬。” 裴青迹点头:“理解。” 韩千叶立即追问:“那我孙女,现在还在顾澜时那里?” 没有失去,重新拥有 笛辛夫人摇了摇头,不过这摇头的意思不是不知道,是不完全清楚,所以便没有继续说。 而这时,韩千叶忽然想起什么。 她倏地转头,看向裴青迹:“那天……” 裴青迹仅凭韩千叶露出的一个表情,就读懂了她此时在想什么:“你是想说那天女儿给你看的照片。” 韩千叶点头:“对,就是皎皎给我看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小女孩,难道就是她小孙女?? 韩千叶将这件事告诉笛辛夫人。 笛辛夫人闻言,猜测道:“顾澜时有可能已经将黎忧的女儿归还给她,你们在照片里看到的那个小女孩,或许就是咬咬的双胞胎妹妹。” 听到这话,韩千叶激动死了。 她转过身拍着裴青迹胳膊:“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老裴,我们得赶紧回国啊。” 裴青迹笑问:“不吃晚饭了?” 韩千叶愣了一下,转过身,见笛辛夫人笑意吟吟看着她,韩千叶微囧:“抱歉笛辛夫人,我也是一时太开心,太激动。” 笛辛夫人:“千叶,我知道你心切,不过到这个点了,还是吃了晚饭再动身回国吧,耽误不了一时半刻。” 韩千叶忙点头:“好。” 陆家这边。 博鸢此时已经有点后悔,在餐桌上就迫不及待告诉黎希雾,咬咬的真正身世。她一时嘴快,却导致黎希雾一口饭都吃不下去,迫不及待向她问清楚这一切怎么回事。 博鸢只好将真相,一五一十告诉黎希雾和裴荆州。 倒不是说来话长,反正就几句话的事。 说完后,博鸢伸手就要拿面前的红酒润润嗓子,陆偕眼疾手快,第一时间给她把红酒换成温水。 博鸢会心一笑。 一口气喝完大半杯水,放下水杯,双手交握在一起,看向对面的黎希雾:“事情就是这样,咬咬也是你和裴先生的亲生儿子,你当年在t国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 黎希雾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吸不稳,手脚冰凉,甚至头皮发麻。复杂的身体反应让她大脑很懵,好半晌都没有做出一点反应。 还算沉着冷静的裴荆州,起身调换了位置,他坐在黎希雾身边,握住黎希雾的手,给她安全感,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但这似乎无济于事。 裴荆州能明显感觉到,他握住的那只手,指尖在轻颤。 裴荆州拧了拧眉心,无视对面的博鸢和陆偕,直接将黎希雾拉入怀里,抱着她:“没有失去,是回来,是拥有,咬咬是我们的儿子,他和柚柚是亲兄妹。” 裴荆州的话,沉稳有力,一字一句将黎希雾拉回到现实。 但她的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 她不敢看咬咬,不敢看柚柚,怕吓到他们。 旁边柚柚呆呆地看着抱在一起的爸爸妈妈,而咬咬脸上没什么表情,安安静静看着这一幕,他似乎能感知到这一切跟自己有关。 博鸢小声跟陆偕说:“我是不是太着急了?或者我说得太直接了?我感觉黎忧的情绪很失控……” 陆偕安慰博鸢:“不直接,也不着急,他们早晚都会知道的。情绪失控是因为失而复得,虽然在此之前,她从未得到过,但是她心里总有一个空缺,总算是填补完整。” 博鸢抿了抿唇角,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 柚柚担心妈妈,想从椅子上滑下来去妈妈那里,小短腿晃了晃,踢蹬了两下,想要滑下来。但椅子离餐桌太近,她需要先把椅子往后挪一些,可是力气不够。 她嘿呀嘿呀的使劲,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而这时,咬咬忽然伸手去拉住柚柚的手。 柚柚转头看向咬咬:“你拉我干嘛呀。” 咬咬没说话,松开柚柚的手,然后两手并用推面前的餐桌,动的是身下的椅子,慢慢朝着后面滑了一些,中间的空隙大了之后,咬咬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 成功滑下来的咬咬,绕到柚柚的椅子后面,替她把椅子往后挪。 到底是人小,力气不够,只能一点一点挪。 两边的大人都没注意到这一幕。 等空隙大一点之后,柚柚就可以顺利滑下来。 ‘咚’的一声,小靴子踩在地板上,重心不稳的柚柚差点摔倒,咬咬扶着她。 柚柚站稳后转过身,她两手往后,微微弯腰,眼睛笑得像月牙一样:“谢谢啦~” 说完谢谢,柚柚就朝着黎希雾走过去,柚柚不知道,咬咬也沉默的跟了过去。 “妈妈。” 柚柚走过来抱住黎希雾,暖心的问道:“你怎么啦?” 黎希雾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听到柚柚的声音,她视线往身侧看。柚柚很担心她,脸上,眼里都表现着很明显的担心。 黎希雾伸手摸着柚柚的头发:“妈妈没事。” 柚柚主动把脑袋往黎希雾手心里蹭:“我饿了,我要吃妈妈剥的虾。” 黎希雾柔声答应:“好。” “咬咬。” 裴荆州的声音忽然传来,黎希雾抬头,就见裴荆州的视线看向她的一侧。黎希雾循着裴荆州的视线往身侧看过去,就见咬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安安静静站在那。 目光对上,咬咬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太安静了,安静到让自己没有存在感,很难让人发现他。 黎希雾起身,从座位下来,在咬咬面前蹲下。此时此刻千言万语汇聚心中,想问的太多,想关心的也太多,一时间都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口合适。 “你为什么哭?” 突然,咬咬开口说话了,而且是在问黎希雾,这让黎希雾很意外,但心中涌起更多狂喜。 她慢慢伸手,试图牵住咬咬的手,怕咬咬拒绝,所以在试探。 发现咬咬并没有拒绝时,她也顺利牵住了咬咬的手,忍不住再一次喜极而泣,声音无比哽咽:“因为,因为,因为高兴。” 咬咬板着小脸,乍一看真的很神似裴荆州:“你骗人,高兴才不会哭呢。” 这次咬咬说的话,比上一句话字多,黎希雾心里真的很开心。 可那泪腺好像成了独立体,不停地落泪,怎么都控制不住。 “我是真的开心。”黎希雾伸出另一只手,慢慢将咬咬拥入怀里。 咬咬没有反抗黎希雾的拥抱。 但也谈不上开心。 妈妈会永远在你身边 咬咬一直记得,上次她也对他这样好,可转身还不是有别的小朋友了吗,也不来找他,她才不是真的喜欢他。 咬咬告诉自己,不要贪念这片刻的温暖。 可又舍不得推开她,心底深处还是在渴望着,她要是可以多抱他一会儿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抱住他的手松开了。 咬咬丧气,心里想,她果然不会一直拥抱他。 黎希雾也想多抱一下咬咬,因为此刻咬咬并不抗拒她的触碰,可是她怕不停往下掉的眼泪,蹭一大片在咬咬身上,才松开手。 她抬手不停的擦拭眼泪,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无措,连擦眼泪的动作都很像小孩子。 咬咬安安静静看着。 他心里还在生着闷气,可是看到她不停地擦眼泪,不停地擦,一直擦,他在想,她为什么要哭? 不是小孩子才会哭吗? 为什么大人也要哭? 他可以伸手替她擦眼泪吗?她会嫌弃吗?应该不会吧?要不,试试好了。 咬咬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轻微动了动,试图抬起来,做他想做的事情。 可那指尖反复动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抬起来。 内心反复挣扎多次,他放弃了。 他想,她肯定会嫌弃的。 黎希雾擦掉眼泪后,这才抬起头来认真看着咬咬,见咬咬皱着眉心,黎希雾以为:“是不是我刚才哭的样子,太丑了?” 咬咬:“嗯。” 黎希雾苦笑:“那我不哭了,哭起来不好看,丑到咬咬了。” 咬咬动了动唇角,说了那一句:“可你笑起来很好看。” 黎希雾问:“真的吗?” 她很开心,因为咬咬愿意和她交流。 咬咬点头,认真回答:“真的。” 博鸢和陆偕看见这一幕,不得不感叹,血缘真是奇妙的东西。 博鸢说:“明明没有正式相认,咬咬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妈妈,可是仅因为见过一面,相处过几天,就对黎希雾产生了这么强烈的依赖和亲近。” 陆偕接话:“让我意外的是,咬咬刚才说了很多话,而且全程和黎老师都是正常交流。” “你不会以为咬咬语迟,说话也会结巴吧?”博鸢问陆偕。 陆偕承认:“不骗你,其实我还真这么以为的,毕竟这么久以来,每次跟咬咬接触他都没有说过几句完整的话。我就在想,他极少说话,难得开口都只是两三个字,应该做不到正常交流。” 博鸢没好气地伸手,推搡一下陆偕:“别胡说八道,我听我妈妈说过,咬咬要是乐意说话,完全可以正常交流,他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陆偕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此时黎希雾已经在尽快调节自己的心绪,好的心情,可以让唇角更自然的扬起弯弯的弧度:“那我就多笑,因为咬咬喜欢看我笑。” 咬咬忽然皱了皱眉心。 黎希雾抬手,替咬咬抚平皱起的眉心:“咬咬也不要老皱眉头,这样才最好看。” 咬咬问:“只要我一直对你笑,你就不会离开我吗?” 这一句话,让好不容易调整好心绪的黎希雾,瞬间再次落泪。那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像断了线的珠子,把咬咬都惊着了。 眼泪往下掉的同时,黎希雾对咬咬摇头:“不会,再也不会了,从今以后,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后面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 但那每一个字,都非常坚定。 咬咬缓缓抬起手,终于鼓起勇气,把手慢慢地伸向黎希雾的脸,黎希雾大概知道咬咬要做什么,没有动。 直到咬咬的指尖触碰到她脸上。 那小小的手,轻轻的替她擦掉眼泪,一边擦还一边说:“你不要哭了。” 黎希雾点头:“好,我不哭,我听咬咬的话。” 咬咬摇头:“你不用听我的话,你不哭就好了。” 黎希雾强忍着泪水,她仰起头,将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不管怎样也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柚柚也想过来安慰妈妈,但是爸爸拉着她的手,她过来不了。于是柚柚就理所应当认为,是爸爸惹哭妈妈的,转过身奶凶奶凶的教训起裴荆州:“你不要惹妈妈哭哦。” 裴荆州神情温柔:“好。” 柚柚努嘴:“可是妈妈在哭诶,你去哄哄她嘛。” 裴荆州嗯了一声,随后朝咬咬喊道:“咬咬。” 咬咬抬头看向裴荆州。 裴荆州招手:“过来。” 让黎希雾不哭的办法,就是转移她的注意力,先把咬咬叫到他身边。 咬咬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去,他看了一下面前的黎希雾,又抬头看裴荆州,犹豫过后就是不想过去。 黎希雾轻抹了一下脸颊,对咬咬说:“你过去吧。” 咬咬还是选择听了黎希雾的话,抬脚朝裴荆州走过去。 当咬咬站在裴荆州面前,仰头看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那小表情仿佛在问: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裴荆州微微俯,问道:“饿了吗?” 咬咬摇头。 裴荆州:“想吃虾吗?我给你剥。” 咬咬本来要摇头,听到这句话,迟疑了一瞬又点头。 “小样,就不想自己动手是吧?”裴荆州笑了笑,随后抱着咬咬起身:“先好好坐着,我给你剥。” 他将咬咬抱到椅子上坐下。 再把柚柚也抱到椅子上。 面前有一大盘白灼基围虾,裴荆州挽了袖口,用旁边的毛巾擦手,然后开始剥虾。 他剥的是三人份,黎希雾和柚柚还有咬咬的。 黎希雾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她也知道,再哭下去人都要虚脱了。这会儿肚子也有些饿,想着等会儿要把咬咬接回去,她还要用很多精力来陪咬咬,就算没胃口也要吃一点垫肚子。 她正要动筷。 柚柚把得到的第一只虾放在黎希雾的碗里:“妈妈吃。” 黎希雾将虾给柚柚夹回去,柚柚捂住自己的碗:“不要不要,给妈妈的。” 黎希雾忍俊不禁:“好,谢谢柚柚。” 柚柚展颜笑:“不客气啦~” 而下一刻,碗里又多了一只虾,黎希雾看见咬咬的手也刚收回去,然后默默扒饭。 黎希雾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内心的空缺,和不圆满,这一切被完整填补,也彻底圆满了。 而这样的圆满,也更加让黎希雾坚定了恢复记忆的决心。 她一定要恢复记忆。 被坚定的选择 饭间气氛很好。 咬咬也有乖乖吃饭,只是相比较和黎希雾交流时连续不断的话,饭间倒是沉默了许多。 裴荆州和黎希雾给他夹什么菜,他都会吃一点,吃不下也不会多吃,不勉强自己。 不过晚饭后要面临的一个问题是,怎么说服咬咬,跟黎希雾和裴荆州回家。 目前裴荆州已经在与咬咬沟通。 看得出来,裴荆州的沟通似乎不太起作用。其他事情咬咬在裴荆州面前表现很乖,但这次要咬咬跟着两人走,似乎是一件比较难的事情,咬咬明显不太愿意。 至于为什么…… 博鸢瞧出黎希雾的忧心,拉着黎希雾到一旁:“其实……还有件事没我跟你说。” 黎希雾转头看向博鸢:“什么事?” 此时的黎希雾情绪过于敏感,听到博鸢说还有事情没有告诉她,生怕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尤其是跟咬咬有关。 见黎希雾神情略有些紧张,博鸢连忙说:“你先别多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天你下午走后,我偶然发现的。” 黎希雾点头:“你说。” 博鸢抬眼看了看咬咬,又看了眼旁边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柚柚,慢慢说道:“今天你来之后,咬咬不搭理你的原因,其实是那天他看见你们抱着柚柚从他眼前经过。” 说着,博鸢都忍不住吁气:“小孩子虽然大大咧咧,但心思也很敏感,尤其是咬咬这样的小孩,心思比别的小孩敏感数倍。” “再回到t国的那段时间,我听我妈妈说,咬咬的状态其实很糟糕,他那时应该就在幻想你能去见他,或者去接他,但是他没有等到你。” “我妈妈嘱托我哥把咬咬送来京城,并试图联系到你,再试探你,然后找机会说明咬咬的身份,本想着,等咬咬见到你,情绪状态会好转一些,结果提前撞见你们带着柚柚。所以在咬咬看来,他只是被你们简单的选择了一次,然后就被你们果断的抛弃了。” 听到这,黎希雾怎么还不明白。 她垂着眼帘,无比自责的语气:“原来那天柚柚看见的是咬咬,咬咬也看见了柚柚,只是我们不着调,也难怪……” 咬咬以为自己是被坚定选择的那个。 但是当他看见另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被黎希雾和裴荆州抱在怀里时,他也会失落、难过,会认为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才被抛弃了。 黎希雾:“也难怪咬咬今天见到我之后,不愿意搭理我,就像见到陌生人一样。我当时还在想,是不是因为一段时间没见,咬咬已经忘了我……” 博鸢:“怎么会呢,咬咬怎么舍得忘了你。” 黎希雾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咬咬。 小家伙脸绷着,唇角也紧紧抿着,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打算妥协。 黎希雾准备过去,博鸢叫住她:“等一下黎忧。” 黎希雾脚下一顿,转过看着博鸢。 博鸢提醒黎希雾:“关心则乱。” 这句提醒的话,的确立马提醒了黎希雾。 博鸢接着说:“你现在知道咬咬为什么不理你的原因,那你就要用承诺去哄他吗?咬咬心里戒备,只相信暂时,不相信长远,他很害怕被抛弃。”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只是被黎希雾忽略掉了。 所以博鸢才提醒她,如果只是向咬咬承诺,咬咬是不会信的。他只会表面听话,但心底里有隔阂,清楚自己不是唯一的那个,就会更加封闭自己的内心。 博鸢示意黎希雾:“你看看旁边的柚柚。” 黎希雾视线一转,落在站在旁边的柚柚身上,因为裴荆州在跟咬咬说话,柚柚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看着,表情有些落寞。 “黎忧,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任何时候都拎得清,也最看得明白,在咬咬这件事上糊涂的原因是因为关心则乱。”博鸢摊开了说重点。 因为这个时候她不提醒黎忧,黎忧也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博鸢:“这两个孩子还没足月就分开,更没有一起长大,双方也都不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和妹妹。不仅是咬咬,柚柚也会想,突然又来了一个小朋友,自己是不是会被抛弃,获得的快乐难道是短暂的吗?” 黎希雾抿了抿唇角:“我明白你的意思。” 博鸢松了一口气:“还好你现在理智了,能认真听我说的话。” 全程博鸢都在真情实意开导黎希雾,于黎希雾而言,这份情意格外的珍贵。 她已经明白博鸢的用心,对博鸢点头:“咬咬就先住在你们这里,这段时间我会经常过来看他,等到他愿意对我重新敞开心扉,我再接他回家。” 语气稍顿,她提起更重要的事:“裴荆州联系的心理疗愈师,不出意外明天就会过来,到时候我也会一起过来。” “裴先生果然效率。”听到心理疗愈师已经找好,博鸢也宽心了不少:“明天你们直接过来就行,我一直在家。” 黎希雾点头:“好。” 她转身朝裴荆州走过去。 裴荆州见她过来,站起身,对黎希雾无声的摇了摇头:“无论我说什么,他都能听进去,但他始终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黎希雾深吸气,原本有些紧绷的神情柔和了许多:“博鸢刚才的话提醒了我,咬咬现在不愿意跟我们走,也是情有可原。” 说着,黎希雾对裴荆州摇头:“他没有安全感。” 裴荆州很快理解了黎希雾这话的意思。 黎希雾示意:“你去哄着柚柚,我跟咬咬说几句话,说完我们就先回家,明天我还会再过来。” 裴荆州明白也只能先这样。 等裴荆州过去陪着柚柚之后,黎希雾走到咬咬面前,她俯身去抱咬咬,难得这会儿咬咬情绪不太好,却没有抗拒黎希雾的接触,任由黎希雾将他抱起来,放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 紧接着她在咬咬面前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咬咬的头发,柔声说:“咬咬宝贝,我最近工作不会很忙,会有很多时间过来陪你玩,今晚我们得回去了,我明天再过来。” 咬咬静静听着,没说话。 黎希雾唇角上扬着一抹浅笑:“我说到做到,明天一定会来,因为我很喜欢你。” 那句“我很喜欢你”,让咬咬瞳孔出现片刻的失神。 发自真心的喜欢 黎希雾说完,正要起身。 乖巧沉默的咬咬忽然开口问她:“你明天真的会来吗?” 黎希雾起身的动作一顿,目光看向咬咬。 咬咬视线没有闪躲,再问了一遍刚才的话,语气甚至比刚才更执着:“你明天真的还会再来吗?” 问完,咬咬耐心等待黎希雾的回答,眸光闪过一瞬的期许。 黎希雾鼻尖发酸得厉害,她暗暗告诉自己,情绪稳住。她深吸气,平稳自己的心绪,对咬咬点了点头:“会的,明天我一定会来。” 咬咬听到黎希雾的回答,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开心。 他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哦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 黎希雾温柔的对咬咬做了一个挥手的手势:“拜拜咬咬,我要回去了。” 咬咬迟缓点头。 黎希雾挥手的手势停下来,朝咬咬伸过手,掬着咬咬脸颊:“那我们明天见,好吗?” 咬咬依然是迟缓点头。 尽管咬咬不说话,黎希雾心里也还是很满足。 至少咬咬点头了,这是咬咬对她的回应,他肯定也是期待的。 收回手,黎希雾站起身,朝裴荆州走去:“走吧,我们回家。” 裴荆州视线落在坐在沙发上的咬咬身上,彼时咬咬也正看着他,父子俩对视片刻,是咬咬先收回视线,垂下脑袋。 裴荆州明白,黎希雾的决定是对的,万事急不得,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 从陆家出来,黎希雾有些失魂落魄。 待在裴荆州怀里的柚柚很乖也很安静,因为柚柚能感觉到妈妈不开心,这个时候她不能去闹妈妈。 上车后。 黎希雾这才好些,伸手说:“柚柚到我这里来吧。” 裴荆州想说什么,柚柚已经麻溜从裴荆州怀里出来,朝着黎希雾那边挪过去,直接扑到黎希雾怀里。 “妈妈~” 柚柚扑在黎希雾怀里,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 黎希雾轻轻抚摸着柚柚的脸颊:“嗯。” 柚柚仰起小脸,眨着眼睛问黎希雾:“弟弟以后也要去我们家吗?” 黎希雾抚摸在柚柚脸颊上的手一滞,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回答,可此时此刻,黎希雾却不知道该怎么用最合适的话,来回答柚柚这个问题。 司机保持着匀速,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 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以及绿化带,透过车窗不停地倒退成了残影。 黎希雾在思考时,裴荆州已经替她问了柚柚一句:“你喜欢咬咬吗?” 柚柚眉目展开:“喜欢呀。” 裴荆州继续问:“那如果我们把咬咬接回去一起生活,柚柚觉得怎么样?” 这句话一出。 柚柚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淡了一些,直到,那笑容完全消失,垂着眼帘,嘟着嘴巴,瓮声瓮气问了一句:“咬咬来了,就要把我送走吗?” “不会。” “不会。” 两道声音的回答,分别来自黎希雾和裴荆州,几乎是异口同声。 柚柚转过头,仰起小脸看黎希雾,似乎还要再确认一遍:“真的不会吗?” 黎希雾的回答温柔又坚定:“真的不会。” 听到这个回答,消失的笑容又重新回到柚柚脸上,眉眼舒展开,并手舞足蹈:“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咬咬了~” 而且是发自真心的喜欢。 也是没由来的喜欢。 从第一次见面,再到今天见面,就很喜欢很喜欢。 黎希雾看着手舞足蹈的柚柚,担心她摔下去,伸手扶着她,等柚柚消停下来,她亲了亲柚柚的额头:“妈妈会尽快把咬咬接过来的。” 柚柚点头:“好~” “柚柚。”裴荆州喊道。 柚柚转头看向爸爸:“昂?” 裴荆州纠正说:“以后,咬咬不是弟弟,他是哥哥。” 柚柚没有问太多为什么,乖乖点头:“我记住了哦。” 裴荆州没想到女儿接受得这么快,想起最近在办手续,把柚柚的户口移过来,但柚柚的名字还没有想好。 “老婆,柚柚的名字,你有想到好听的吗?”裴荆州侧目问道。 黎希雾唇畔泛着浅笑:“四哥没有想好吗?” 裴荆州:“想了一些,但总觉得差点意思。” 原本有打算,回裴家让裴青迹和韩千叶给柚柚取名字,入裴家的族谱,但是最近裴青迹和韩千叶都不在裴家。 他把想法告诉黎希雾。 黎希雾说:“柚柚的名字和咬咬的名字都要准备,不过最近伯母和伯父都不在,那就再等等吧,或者……” 裴荆州唇角洇开笑意:“突然想到一个好听的名字了?” 黎希雾侧目抬头,看着裴荆州:“我梦见过一个场景。” 裴荆州:“嗯?” 黎希雾轻声说:“梦里我大着肚子,站在我身边的爸爸跟我妈妈说,我要是生一个男孩,就叫黎砚归,女孩的话,就叫黎宴笙。” 梦见,必然是发生过。 “黎砚归,黎宴笙。” 裴荆州呢喃这两个名字,眉眼舒展开,似乎很满意。 “这两个名字很好。”裴荆州说:“一定是咱爸认真想过,亦或者他一页一页在取名字典上翻写下来的名字。” 这句话说到了黎希雾心坎上。 她感慨梦过去这么久了,她还能记得梦里,她爸爸说过的两个名字,大概是内心深处牢牢记住了。 “姓氏的话,一个冠裴姓,一个冠黎姓。”裴荆州忽然又说道。 黎希雾怔怔的看着裴荆州:“你确定吗?” 裴荆州眼神语气都很坚定:“嗯,不过谁冠裴姓,谁管黎姓,你来决定,不用担心入族谱的问题,族谱上会另写一个名字,户口上变更就行。” 族谱跟户口不冲突。 族谱上裴家的子嗣不能写外姓,所以要另外取一个名字入族谱,以后也可以两个名字都用。 黎希雾看着怀里快睡着的柚柚:“你让我想想,先不着急决定。” 裴荆州柔声应道:“好。” 回到麓湖。 裴荆州接过黎希雾怀里已经睡着的柚柚,他一只手抱着柚柚的同时,另一只手不忘去牵黎希雾。 黎希雾笑:“你抱着柚柚就好了,不用牵我,我又不是小孩。” 裴荆州坚定地牵着黎希雾的手:“这一辈子都要牵着,不管任何时候。” 一道炽热的视线 翌日。 黎希雾要去公司开晨会,并跟上面请假,今早就由裴荆州送柚柚去幼儿园。 裴荆州手里拎着柚柚的小书包,柚柚踮起脚:“书包给我自己背。” “好。” 裴荆州应了声好,弯腰将小书包给柚柚背上。 柚柚两只手拢着书包背带,仰着脸对裴荆州说:“要是以后咬咬跟我一起上学就好了。” 闻言,裴荆州蹲下身,细心替柚柚整理了一下刘海:“会有这一天,而且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已经收拾好的黎希雾走了出来,见对面父女俩正在说什么,她把牛奶拿过来给柚柚:“这么开心,爸爸跟你说了什么?” 柚柚捧着那杯温过的鲜牛奶:“爸爸说,很快我就可以跟咬咬一起去上学啦。” 黎希雾看向裴荆州。 裴荆州说:“不会很久。” 黎希雾温柔的笑:“对,不会很久。” 裴荆州站起身,黎希雾随之也站起身,她替裴荆州整理了一下领口的领结,裴荆州目光深深地勾着她。 黎希雾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面前来自裴荆州的那一道炽热视线。 整理得差不多,她抬眸看着裴荆州:“我刚才已经接到心理疗愈师的电话,约定好时间,等我开完晨会,就直接过去见他。你不用着急过来,先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 裴荆州垂眸,看了一眼她还没收回的手。 随后抬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好。” 黎希雾问:“四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闻言,裴荆州倏地一笑:“我一个眼神你就知道我想什么,你看这说明了什么?” 黎希雾唇畔泛着笑意:“说明了什么?” 裴荆州:“说明我老婆很爱我。” 黎希雾轻哼一声,笑话他:“你看你哪里像个临近而立的大男人,倒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裴荆州上半身微微往前倾:“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会对女朋友说情话,好听,但不一定靠谱,而我是你的老公,情话不仅好听,还靠谱,这就是区别。” 黎希雾噗嗤笑出声,抬手轻推着他:“好好好,靠谱,特别靠谱,我得出门了。” 裴荆州柔声应:“好。” 晨会大概有半个小时。 请假、离开公司还得花半个小时,预计约见心里疗愈师过来的时间刚好合适,要是在家耽误了,等会儿时间就不够用。 柚柚已经把牛奶喝完。 不过她自己拿去放好了,背着小书包在旁边跳来蹦去。 黎希雾走上前,弯腰亲了亲柚柚的额头:“妈妈要出门上班了,今天爸爸送你去幼儿园,等放学的时候,妈妈来接你。” 柚柚乖乖点头:“好~” 然后举起小手跟黎希雾挥了挥手:“妈妈拜拜~” 黎希雾唇角扬起微笑。 很幸福是真的,但这份幸福里还差点什么,之前她不知道,也说不出到底是差点什么,不过现在她知道了,差的是咬咬。 一家四口才算圆满。 她跟柚柚挥了挥手说拜拜,这才出门。 开车到公司。 晨会结束后,其他高层都走了,黎希雾留了下来。 同样还未走的戚江迟,调整了一个舒适慵懒的坐姿,没其他人在不用维持老板的形象,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抬眼瞧着正在整理文件的黎希雾,戏谑:“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黎老师这是遇到喜事了,说说呗,让我也高兴高兴。” 黎希雾把面前的文件整理齐整,推到手侧一边:“我真把心情写在脸上了?” 戚江迟下巴扬了扬:“你脸上写着五个大字:我心情很好。” 黎希雾漾笑:“私事,开心,独享。” 戚江迟撇了撇嘴:“切!” 此时晨会已经结束,就不必再谈工作上的事情。 抛开上下级关系,两人作为朋友闲扯了几句,等于是唠嗑。聊得差不多的时候,黎希雾打算切入她要说的事。总是请假这种事她自然做不到理直气壮,所以才没有直接提。 戚江迟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先她开口之前说:“跟你分享一件高兴的事。” 黎希雾问:“什么事?” 戚江迟调整了坐姿,往前倾:“华冠传媒离上市,快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让黎希雾有些意外:“什么时候?” 戚江迟笑得意味深长:“大概,明年年初。” 明年年初,现在就是年底,那几乎就是眼前的事。 黎希雾问:“刚才晨会上,怎么没听你提这件事?” 公司上市这么重要的事情,按理说,晨会必定会提起这个事情,内部也很快就会传开,为明年的上市做准备。 可刚才晨会上,戚江迟并没有在众高层面前,提过公司要上市的事情,这让黎希雾有些费解。 戚江迟瞧着黎希雾的反应,忍不住笑道:“你在猜,我刚才的话是不是骗你的?” 黎希雾接话:“我在猜公司内部是不是出了事。” 戚江迟失笑:“果然不在一个频道。” 黎希雾表情疑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公司的确要上市了,时间会比我预想中的更快,我说年初不是骗你的,只不过我自己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所以今天没有提这件事,但很快整个公司都会知道,华冠传媒年初即将上市的消息。” 戚江迟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 虽然没有明着说是因为什么,才会让公司尽快上市,但黎希雾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原因。 戚江迟将黎希雾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她是明白了:“一个礼拜内,股票会经证券监管机构核准,完成后准备发行,筹资那边有大佬坐镇,我就只管翘着二郎腿,等着公司上市那天。” 戚江迟口中的‘大佬坐镇’,除了裴荆州以外,还会有谁呢。 黎希雾起初没想到,是因为得知公司很快就要上市的消息很突然。 明明华冠传媒离上市估算的时间,怎么也要等到明年年底,公司必须得出一部爆款剧才能催动上市。 而刚才戚江迟有意透露上市原因,黎希雾反应不算迟钝,很快便明白了为什么会这么快上市。 是裴荆州给华冠传媒砸钱了! 怎么比得上青梅竹马二十年 一个人脸上的笑容,完全足以证明这个人的开心程度。 黎希雾瞧着戚江迟脸上的笑容,开心程度挺高的。 “戚总,既然公司上市在即,那接下来……” 黎希雾想说的话被戚江迟打断:“接下来你就好好休息,除了早上的晨会必要出面以外,上午和下午的时间,她自由安排就行。” 黎希雾愣住:? 戚江迟问:“你是不是担心薛锦珠那边没人管?” 黎希雾还没反应过来:“我是……” “我知道,我知道。”戚江迟给了黎希雾一个安心的眼神:“薛锦珠那里你不用操心,她是你的艺人,我自然不会把她交给别人来带,你放心,我会亲自看着薛锦珠。” 大概是因为戚江迟今天的心情格外好。 话都多说了很多句。 尤其是刚才,多次打断黎希雾的话,黎希雾都插不上嘴。 直到戚江迟把话说完,黎希雾这才有机会问:“所以你都替我安排好了?” 戚江迟递给黎希雾一个安心的表情:“不是我替你安排,是裴总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没有一部现象级爆款剧催动公司上市,我还要努力很久才能做到,裴总一出手,我直接乘坐火箭飞到了宇宙空间站。” 说到这时,戚江迟的表情看起来都神气了不少:“这么大的事,我现在还没告诉我爸呢,我爸要是知道,族谱都能从我这里开始写。” 这是略有些夸张的玩笑话。 黎希雾附和:“那你直接就成新祖宗了。” 戚江迟笑得合不拢嘴。 看戚江迟笑得这么开心,黎希雾也跟着开心,虽然是裴荆州出面砸钱,不过黎希雾还是欠戚江迟一句:“谢谢。” 戚江迟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一些:“我不爱听这些。” 黎希雾浅笑:“好,不说了。” 戚江迟笑意恢复:“你现在要做什么,去做吧,薛锦珠的任何安排,我不会直接做,会提前先跟你说一声,放心吧。” 黎希雾点头:“好。” 从会议室出来,黎希雾回了楼下办公室。 圆圆在薛锦珠身边,黎希雾处理完自己的事,便直接离开了公司,去见那位准时抵达的心理疗愈师。 另一边。 裴荆州送柚柚去了幼儿园后,没有去公司,而是去见了顾澜时。 办柚柚身份过户手续的事情,是陈信在两头跑,不仅裴荆州这边没有出面,顾澜时那边也把这些事交给了自己的助理。 茶亭里。 两个男人对坐。 顾澜时手拿茶针,拨弄着面前的肉桂:“我以为,柚柚的过户手续办完了,你也不会有见我。” 裴荆州:“原本是这么打算。” 顾澜时扯了扯唇角,将用茶针挑开的肉桂放进盖碗里,倒沸水,第一遍倒入茶海,第二遍再倒入紫砂壶里。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娴熟,一看就是经常喝茶的人。 给裴荆州面前的茶杯倒上茶,顾澜时说:“知道我为什么特意点虎啸岩吗?” 裴荆州拿起面前的茶杯,闻了闻香:“她爱喝。” 顾澜时抬眸,目光露出少许意外:“我以为你不知道。” 裴荆州嗓音冷沉:“你凭什么以为?” 顾澜时呛然:“也是,我跟小忧相处的那点时间,怎么比得上你们青梅竹马二十年呢。” 这句话顾澜时说出了几分觉悟。 若是放下,倒没有完全放下。 只是他清楚,不放下,但也握不住。 当年他没办法改变裴荆州在黎忧心里的地位,再隔四年,他仍然做不到。 “朋友还能是朋友。”顾澜时拿起自己那杯茶,闻了闻:“如果连朋友都做不成,那多遗憾,所以也止于朋友了。” 说完,他抿了一口茶,散了心口的一堵郁气。 裴荆州没有喝,他放下茶杯:“你照顾柚柚三年,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跟你说声感谢。” 顾澜时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笑得漫不经心:“能让裴总对我说声谢谢,这里子面子都有了。” 若是之前,裴荆州正眼都不会给顾澜时。 但柚柚被顾澜时带大,这四年柚柚不仅身体长得好,性格也很好,足以见得顾澜时对柚柚的照顾很用心。 当然,性格也跟天生有很大关系,不过柚柚身体长得很好,这是事实。 所以此刻裴荆州很有耐心,更没有冷过脸:“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证实一下。” 顾澜时挑了挑眉:“你说吧。” 裴荆州:“黎忧当年瞒着我怀孕,是为了救她妈妈?” 顾澜时垂下眼帘,没有立即回答。 他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裴荆州没有催他,耐心等着顾澜时思考完,决定要不要说。 裴荆州很有耐心,足足等了三五分钟。 只见顾澜时将紫砂壶里的茶汤倒了,重新泡上一壶,再给自己倒上一杯,慢慢品着,他这样看似在考验裴荆州的耐心,但对顾澜时来说,他只是还没想好而已。 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喝了一会儿茶,谁也没再说话。 半晌后。 裴荆州先开腔:“她没告诉我,不是不相信我,也不是怕我生气她拿孩子的命来赌,是怕最后如果失去了孩子,没法面对我,所以从怀孕开始她就一直瞒着我。” 恰逢莫竺生病。 需要静养化疗,黎希雾以陪妈妈化疗的借口,瞒过了裴荆州。 如果是其他理由,裴荆州绝对做不到好几个月不来t国。 顾澜时淡淡的语气:“你都查到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没有必要再问我一遍。” “不是查到的。” 裴荆州实话实说:“是推测。” 顾澜时:“推测?” 裴荆州直说:“笛辛夫人当年封锁了所有的讯息,以至于我被瞒了这么多年,毫不知情,但莫竺女士当年患白血病的事我知道,如今柚柚的出现,以及当年怀孕的隐瞒让我推测,当年黎忧应该是打算用脐带血救她妈妈。” 顾澜时:“你的推测是对的。” 笛辛夫人的势力,在t国有着绝对的权限。 她封锁的讯息,裴荆州的确很难查到。 不过笛辛夫人之所以封锁那些讯息,也是一种保护,因为不封锁就会曝光,她不能让外界那些好奇的人,过多揣度当年黎忧所经历的事。 羡慕裴荆州儿女双全 裴荆州面前的茶汤已经温凉。 对面顾澜时自斟自饮,已经喝了好几杯热茶。 恍然间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在这坐了近两个小时,顾澜时惬意品茶,没有着急的事要做,不在时间乎耗多久。 他抬眼瞧看了眼裴荆州,见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猜测应该是还有话要聊。 顾澜时伸手,将裴荆州面前的茶倒入茶海,重新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小忧很喜欢的肉桂,你似乎不怎么喜欢。” 裴荆州敛回视线,垂眸看着眼前冒热气的肉桂茶:“她最近睡眠浅,这茶提神,夜晚不容易入睡,会吵到她。” 顾澜时:“……” 谁大白天喝了茶,晚上睡不着? 那是晚上喝了茶才睡不着好吗? 不过顾澜时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某人刚才那话的刻意。 顾澜时轻啧一声:“你不就是对当年打不过我的事,还心存芥蒂。” 谁不会刺激了? 顾澜时专挑裴荆州的痛楚说。 毕竟两个大男人打架打输了,这可是一辈子想起来都能咬牙切齿的事,虽然裴荆州当时刚出院不久,不过既然打赢了,顾澜时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胜之不武。 但似乎,此刻裴荆州听到他这话的反应,出于顾澜时所料,神情未见动怒,甚至很平静。 顾澜时将手中的白瓷杯放下,发出当的一声响:“真没意思。” 话落,他欲起身,准备离开。 裴荆州沉声叫住他:“顾澜时。” 顾澜时起身的动作稍顿,语气有些不耐:“裴荆州,你到底还想问什么?” 裴荆州抬眸:“你知道,当年待在保温箱里,还有一个男孩吗?” 顾澜时微怔:“什么意思?” 裴荆州淡道:“字面意思。” 顾澜时倏地站起身,眸光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小忧当年生的是双胞胎?” 裴荆州往后靠,唇畔噙着的笑意看得出来他此时心情颇好:“看来你不知道。” “呵!” 顾澜时轻笑一声,算是明白了:“敢情你就是来我面前炫耀,你现在已经儿女双全了吧?” 此刻裴荆州不仅唇畔噙着笑意,眼里的笑意也颇浓:“这些话我没说过。” “你是没说!!” 顾澜时轻嗤一声:“不过你刚才的话提醒得这么明白,我想装糊涂也不行。意外也确实很意外,虽然我当年一直在t国,但小忧肚子很大了我才发现她已经怀孕,那时,她瞒着身边所有人,陪她妈妈待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你也已经很久没有来过t国。每当我看着小忧高高隆起的肚子时,都会想,既然小忧有意瞒着你,要是她能一直瞒着你就好了,这样我岂不就可以趁虚而入,直接当爹?” 裴荆州眸光微冷:“你想得挺好。” “那当然了。”顾澜时并未把裴荆州的怒意看在眼里:“反正我是一点也不介意当后爹,爱屋及乌,柚柚就是我的亲女儿,你看我想得多美好。” 裴荆州舌尖顶了顶腮:“呵。” 反观顾澜时,是直接笑出声。 刚才裴荆州一直不动声色,将所有情绪都敛着,顾澜时根本看不出来裴荆州在想什么,只猜他应该是还有什么话要问。 此时裴荆州情绪外泄,叫人一眼就看出来,顾澜时忍不住大笑。 他又重新坐下来,笑得很得意:“你也会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说到这,顾澜时语气稍顿,又补充了一句:“小忧的确是你的软肋,裴荆州,你得庆幸我没有绝对坏的心思,我要是坏得彻底,有你头疼的。” 裴荆州风轻云淡丢给顾澜时一句:“挑衅我的人,没有好下场,除非你觉得你有九条命够我玩。” 这话已经不是隐隐的威胁。 而且明目张胆的威胁。 顾澜时很清楚,要是把裴荆州逼急了,这的确是裴荆州做得出的事。毕竟,裴青迹的儿子,怎么会是轻易任人拿捏的角色。 “刚才开个玩笑而已。”顾澜时轻飘淡然一句盖过刚才的话。 随后他又问起:“当年小忧出事后,我去医院带走柚柚,并没听说另外一个孩子的存在,笛辛夫人找我要回柚柚的时候,也没有提到过另外一个孩子,那个孩子难道一直在笛辛夫人那里抚养?” 裴荆州:“嗯。” 顾澜时问:“男孩是哥哥还是弟弟?” 难得此时气氛比起刚才和谐了许多,对于顾澜时的这些小问题,裴荆州没有吝啬:“长子。” 顾澜时没好气:“果然是儿女双全。” 裴荆州浅笑:“是啊。” 顾澜时咬牙:“恭喜啊,儿女双全。” 裴荆州唇角洇开的笑意渐浓:“多谢。” 说完,裴荆州抬起手,拉开袖口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还要去陆家。 他拿起面前的白瓷杯,将温茶喝了,放下后站起身。 “告辞。” 丢下这话,裴荆州转身离开。 顾澜时静静地看着裴荆州离开的背影,扯了扯唇角,无声一笑:“儿女双全……” 还真是儿女双全了。 现在说不后悔把柚柚送回来,是假的,早知道还有一个儿子,他独自将柚柚养大就好了。 后悔也没用,顾澜时只能在心里将裴荆州问候了一千一万遍。 韩千叶今早五点的飞机。 她起了一个大早,飞机上没有睡好,到京城落地后,整个人困得不行,被裴青迹先带回了檀华府老宅。 这一觉睡到下午才起来。 起来后,韩千叶赶紧打扮一下自己,出门的时候很是着急忙慌,一边走路,一边戴耳环。 路过前园,韩千叶脚下一顿,转头看向旁边的假山池。 耳环已经戴好,韩千叶脚下转了方向,朝假山池那边走过去。 坐在自家假山池旁边惬意钓鱼的裴皎,见有人过来了,那人还是她妈,一点没有收杆的意思,还笑眯眯打了声招呼:“妈,你醒了。” 韩千叶拿出当妈的威严,板着脸:“你反天了是吧,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钓鱼。” 裴皎腰杆挺直,一脸笑眯眯:“妈,你只是不允许爸钓鱼,因为他常常一钓就是一整天不着家,又没说不允许我钓鱼,而且我这钓鱼只是年轻人的悠闲娱乐方式” 这话倒是没错。 此时韩千叶着急出门,也懒得跟裴皎计较,转身准备走人。 突然想起什么,韩千叶扭头问道裴皎:“你和姓秦那小子有联系吗?” 温柔到无法拒绝 这话在裴皎听来一头雾水:“妈,你说的谁啊?” 韩千叶认真想了想,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那人的全名:“那小子叫什么我忘了,前段时间不是推给你微信了吗?反正姓秦,莫予妗的儿子。” 姓秦…… 裴皎仔细回想了一下,大概想起来是谁了。 不过她没有承认自己想起来是谁,打哈哈的语气敷衍:“不记得了,等会我翻看一下最近的好友添加记录。” 韩千叶微怒的语气嗔怪:“年纪轻轻记性就不好,多吃和核桃补补脑,别一天在家里玛卡巴卡就算了,在外面也只知道玛卡巴卡。” 裴皎:“……” 眼看着她妈就要走,还走得挺急的样子,裴皎扯着嗓门喊:“妈,你去哪?今晚回来吗?” 韩千叶:“去看我的小孙孙和小孙女,晚点回来。” 话传来的时候,韩千叶已经走了很远,东叔都要小跑着才能追上去安排韩千叶马上出门要用的车。 裴皎抬手托腮,细细品味她妈刚才的话:“小孙孙?小孙女?” 嫂子生了? 不对,距离跟嫂子上次见面才多久,那水蛇腰腰比她还细,这才多久就生小孩了?应该是别人的小孩。 ‘嗡嗡嗡’ 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的提示音。 裴皎猜都知道是北客打来的电话,昨晚北客发消息给她,说今天会有单子,这会儿应该是打电话来给她甩单子的。 看来她距离提前过上养老生活的那一天,不远了。 想想都觉得很美好~ 她拿出手机准备接北客的电话,低头一看,却不是北客的电话,而是一通陌生电话,归属地是南州。 南州啊,那多远的地方…… 不好猜。 犹豫了片刻,裴皎才接起电话:“你好。” 电话里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你好,我是危遇。” 危遇??!! 危遇这个名字,裴皎当然记得。 不过危遇怎么会有她的电话号码?还给她打电话? “你是裴皎吗?” 在裴皎思索着危遇为什么给她打电话时,电话里传来危遇问她的话。 她清了清嗓子:“咳,是我。” 然后问道:“那个,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本来想问他从哪里搞来了她的电话号码,不过用脑子稍微想想,两人有娃娃亲,又都是世家圈子里,危遇问到她的电话号码应该很容易,就是不知道危遇给她打这通电话的来意。 电话里,危遇问她:“你还记得我吗?” 裴皎隔着电话点头:“记得啊,危遇嘛。” 危遇的声音一如刚才那般温柔:“那你记得我们之间有娃娃亲这回事吗?” 裴皎心里寻思着,危遇突然给她来电话提起娃娃亲,不会是要联姻了吧? 这么快? 她的养老生活还没过上呢,结婚了那岂不是就没有自由了! 就在裴皎心里边各种担忧的时候,电话那边的危遇说:“你明天在家吗?我想登门拜访裴家。” 裴皎努了努鼻尖:“拜访我们家……?” 危遇:“嗯,你看明天行吗?行的话,我就跟裴叔那边说一声。” 裴皎岔开话题问道:“你刚回国吧?” 危遇:“是的。” 裴皎笑着说:“你看,你刚回国,以前的那些朋友应该都等着跟你聚会……” 她话还没说完,但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比较明显,这时危遇说:“明天是不是不合适?”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温柔了。 这让人不忍心拒绝。 北客说的新单子,今晚就能完成,明天她确实在家,实在不好拒绝。 这回裴皎没有犹豫,直接皎应道:“合适的,合适,明天我在家。” 危遇柔声笑:“好,那我明天就过来。” 电话结束后,裴皎满脑海里都是危遇那温柔的声音,不怪她觉得印象深刻。主要是她哥冷冰冰,她弟咋咋呼呼,身边认识的朋友要么是浪荡不羁,要么是混不吝没个正形。 而危遇,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没想到几十年不见,危遇仅凭声音就成了她的理想型。 手中的手机又震动了。 这回是北客打来的,裴皎接起:“喂~” 北客听到这声“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吃错药了?” 裴皎脸色瞬间拉下来,夹着的声音也恢复原来:“你才吃错药了!” 北客问:“那你刚才语气怎么怪怪的?” 裴皎欢喜而不自知:“哪里怪?” 北客:“死夹子。” 裴皎:“……”!!! 北客这通电话,确实是打来甩单子的,不过直到电话结束后,裴皎也没想起来北客给她甩了什么单子,满脑子都是危遇温柔的声音。 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花痴了! 她暗暗告诉自己,温柔的声音是次要,还得看颜值才行,光是声音温柔,那危遇要是这些年伙食太好,把自己吃成了大胖子怎么办? 那就明天见了再说吧。 此时裴皎还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甚至于会改变她接下来对人生做出的选择。 陆家这边。 自从心理疗愈师出现后,咬咬就很抗拒跟心理疗愈师见面,更别提沟通,他躲在房间里,甚至连黎希雾都不见。 这种情况虽然棘手,但心里疗愈师自有他的办法。 此时,许医生已经跟黎希雾沟通好,选择对咬咬使用香薰疗愈法。 黎希雾不太懂香薰疗愈法,但她关心咬咬,还是仔细问了一下香薰疗愈的作用。 许医生回答她:“裴太太,香薰能透过嗅觉吸入、进入大脑皮层和边缘系统,从而改善患者神经系统,减低自闭症病者感官刺激的极端反应,可以让患者放松,镇定下来,再慢慢进行言语训练。” 黎希雾虽然不懂心理,但许医生说得话很好理解,她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香薰疗愈法的确对咬咬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比起刚才初见许医生时的抗拒,在香薰吸入大脑皮层后,咬咬的情绪明显镇定了许多。 在咬咬镇定下来后,黎希雾需要出去,但咬咬拉着她的衣角不松开,许医生见状,转头对黎希雾说:“他的依赖是你。” 黎希雾微怔。 她知道咬咬喜欢她。 但并不知道咬咬对她有依赖,因为咬咬从来没有表达出来,所以黎希雾额没有感觉到。 许医生还说:“现在这种情况下,患者的表达主要来自于内心。” 被跟踪了 黎希雾懂了许医生的意思。 也就是说,咬咬平时不善于表达出来的话,或者内心极其想做的事,在这一刻,他都会勇敢做出来,说出来。 黎希雾微微俯身,问咬咬:“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走?” 咬咬回答:“嗯。” 许医生说:“他向你表达了内心的真实想法,敢于说出来。” 黎希雾会心一笑,她握住咬咬的手:“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 咬咬唇角弯了弯,嘴角上方浮现浅浅的笑容。看到咬咬露出的笑容,黎希雾才发现,咬咬跟柚柚一样都有酒窝,不,咬咬的不是酒窝,而是梨涡。 要咧嘴笑才能发现的梨涡。 之前没发现是没有对比,有对比之后,才发现两兄妹除了样貌,相似点很多。 接下来许医生开始了他的疗愈方式。 两个小时过去,最后咬咬睡着了,许医生呼出一口气,小声对黎希雾说:“裴太太,第一天的疗愈很成功。” 黎希雾全程都在旁边陪着咬咬,自然也看得出来今天的疗愈很成功。尤其是有香薰辅助,咬咬目前的状态等于是重新调整了一遍,后面的言语训练也非常顺利。 她真诚对许医生说道:“辛苦你了,许医生。” 许医生连忙说:“这是我的本职。” 怕吵到咬咬这一个安稳的觉,黎希雾和许医生先出来。 关上房门后,许医生这才继续说:“配合香薰的疗愈方式,目前对患者来说,初步效果很好。不过接下来不能一直用这种方式。” 无需等黎希雾问,许医生接着说:“之后的疗愈方式,逐步进展到aba训练,这个训练之后我会跟裴太太你和裴先生具体说一下。” 黎希雾点头,而后又问道:“那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呢?” 这次许医生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而是迟疑了一下再说:“目前还不能用最少的天数来预计,要看接下来一个礼拜内的效果再做定论。” 黎希雾明白许医生这话的意思:“我知道了,接下来我会全力配合你对咬咬的心理治疗。” 许医生走后,黎希雾脸上的笑容变多了。 咬咬的情况在转好,而且随着治疗慢慢就会完全变好,她怎么会不开心呢。 博鸢瞧着黎希雾脸上的笑容,走过来说:“裴先生联系的心里疗愈师就是好,国外那个真不行。” 黎希雾问起:“之前咬咬在t国时,笛辛夫人也给咬咬安排了心理疗愈师吗?” 博鸢回:“以前没有让心理疗愈师干预过,就前段时间,把咬咬送来京城那阵,咬咬的状态实在是糟糕,也不吃饭,还大病了一场……” 话说至半截,博鸢赶紧住了嘴。 她转头看着黎希雾,自责道:“瞧我这嘴,说得也太快了,没有意识到说这些,会让你心里难受。” 黎希雾摇头:“没事,你继续说,我也想知道前段时间咬咬身上发生了什么。” 博鸢犹豫。 黎希雾:“真没事,你说吧。” 博鸢见黎希雾是真的很想听,这才继续:“前阵子,咬咬从京城回到t国后,起初状态还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听说后来是看了你上的那个综艺后,情绪状态彻底崩塌。” “我妈太担心,衣不解带守着照顾咬咬好几天,把自己的身体也累垮了。” “我哥见到咬咬之后很是心疼,怕咬咬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身体会吃不消,就安排了一个心理疗愈师。” “这位心理疗愈师一开始就用药物干预,导致肠胃本就脆弱的咬咬,上吐下泻,之后我哥跟我妈妈商量后,咬咬就被我哥匆匆送来京城。” 每说一句,博鸢都会偷偷看一眼黎希雾的表情。 生怕她崩溃。 不过还好,黎希雾一直挺沉得住气,也稳住了心绪。 黎希雾明白原因,深吸气:“咬咬在等我去t国接他,但当他看到电视里,我还在开心的参加节目,所以就对我失望了。” 博鸢安慰:“那时候你也不知道对吧,不过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和裴先生会一直陪在咬咬身边。” 黎希雾点头:“嗯,会的。” 临近三点之前,裴荆州来了陆家,守着未醒的咬咬。 他并未对黎希雾提起,今天去见顾澜时的事。 之后黎希雾和博鸢一起去硕果幼儿园,接放学的小惊蛰和柚柚。 路上,黎希雾和博鸢无话不聊,两人都没注意到,后面有一辆车一直不近不远的跟着她们这辆车。 这时,黎希雾忽然接到韩千叶打来的电话—— “希希,你在家吗?” 黎希雾猜测韩千叶应该是回来了:“伯母,我现在不在家,晚点会回去。” 韩千叶问:“那你在公司吗?” 黎希雾:“没有,我请假了。” 韩千叶又问:“你今晚回家吗?” “回的,只不过可能晚一点,您和伯父回来了吗?”回答完,她顺便问了一下。 “回了。” 韩千叶睡到下午才醒来,风风火火去了麓湖,得知家里没人。 转而又风风火火去了华冠传媒,得知黎希雾请假了。 次次碰一鼻子灰,韩千叶也不气馁,又赶紧给黎希雾打一通电话。 得知黎希雾晚上才回来,韩千叶稍有失落感顿生。 她回答:“嗯,今早回来的,睡了个回笼觉,哪知道一觉睡到下午。” 黎希雾浅笑:“伯母在国外玩得开心吗?” 韩千叶立即:“你知道我出国了?” “知道的。”黎希雾说:“我听四哥说,您和伯父去了马来了。” “不是的,我没有去马来。”韩千叶跟黎希雾说了实话:“希希,我去的是t国,我去见了笛辛夫人。” 闻言,黎希雾垂下眼帘,静默着,没有再说话。 电话里聊不清楚,韩千叶怕通话太久,打扰到黎希雾:“既然晚上回来,那晚上再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黎希雾应了声:“好。” 结束通话,黎希雾握着手机,瞳孔出现短暂的失神。 身边的博鸢看出来她神情上露出的异样,关切问道:“我看你接完电话,脸色就有点不太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黎希雾抬眸,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对了,我发现你在节目上好像叫裴夫人叫妈妈呢,为什么现实里,你叫她伯母?” 不怪人有阴谋论。 毕竟黎希雾和裴荆州这么恩爱,在节目上和婆婆的关系也表现得很好,私底下却叫伯母这么生疏的称呼,博鸢不免多想:“是不是,那裴夫人压根就没有接纳你?节目上的所有表现都是给观众看的?” 黎希雾摇摇头:“不是,是我不习惯喊妈妈。” 博鸢收敛了声音的分贝,小声问:“是不是因为你的妈妈?” 黎希雾浅笑,正要回答,前面开车的司机压低了声音提醒:“陆太太,裴太太,后面有车在跟我们这辆车。” 不怀好意 刚才,就带娃这个话题,博鸢给黎希雾传授了很多很有用的心得。 两人聊得很投机,所以并未注意到后面一直有一辆车跟着她们。 司机倒是几分钟前就注意到后面那辆车,不过恰逢这个时间车流多,他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跟跟车,就时不时观察了一下。 下高架桥之后,发现后面那辆车还跟着,司机开始警惕起来。 “老赵,改变去幼儿园的路线,先找个合适的位置停车。”博鸢倒是一点也没有慌,而是先冷静提醒司机找位置停车。 司机应了声:“好的。” 黎希雾降下右手边的车窗,外后视镜可以看到后面的跟车,但看不见完整的车头以及车牌号。 而且这个角度也看不见正驾驶。 黎希雾转头问道:“博鸢,你那边能看到正驾驶是男司机还是女司机吗?” 博鸢也降下了车窗,透过左边的外后视镜看了下,随后摇头:“看不出来,戴着帽子和口罩,穿了一身黑衣服。” 黎希雾继续问道:“单看骨架,是纤细还是略粗壮?” 博鸢认真再看一遍,回答:“略纤细。” 说完,博鸢转过头看向黎希雾:“难道是熟人?” 黎希雾也侧目看向博鸢:“我不确定,先停车吧,看那辆车还跟不跟。” 博鸢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司机找了合适的位置停车,后面那辆车在跟着下了高架桥之后就减速了,保持了很远的跟车距离。 在司机停车后,那辆车并没有开走,而是也在路边靠停,前后也就十几米远。 司机有些惊慌:“那辆车也跟着靠停了,就在后面。” 博鸢皱眉:“这人想干嘛?” 黎希雾抬手就要开车门,博鸢见状,猛地伸手过去拉住黎希雾的手:“黎忧,先别下车。” 黎希雾:“我下去看看。” “不行不行。”博鸢担忧道:“对方明显是跟车,不明身份,而且还不知来意,万一是歹人怎么办!” 博鸢的担忧不无道理,黎希雾也明白。 不过,她抽回欲开车门的手,抬起指了指外面的高楼:“这里的位置是商圈,外面来来往往很多人,就算对方不是什么好人,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 博鸢摇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是不放心,我陪你下去吧,对了,叫上老赵一起,还有还有……” 博鸢一只手拉着黎希雾,生怕她就这么下车,一只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我给陆偕打个电话,说一下现在的情况。” 黎希雾拗不过博鸢,笑着应道:“好。” 博鸢给陆偕打电话之际,黎希雾时刻注意着后面那辆车,没有开走,也没有人下车。她感觉可能是熟人,但猜不准会是谁这么明目张胆跟着。 至于为什么这么笃定是跟她有关,因为在这之前,博鸢的生活一片宁和,跟博鸢应该没什么关系。 博鸢挂了和陆偕的电话:“我跟陆偕说了,走吧。” 黎希雾点头,随手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 下车后,黎希雾径直走向那辆车,她走得太快,博鸢拉住她的手腕:“黎忧,别着急。” 黎希雾递给博鸢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迈着稍快的步伐,走到了驾驶座。她抬手轻敲车窗,等了片刻,车窗降下来。 车内的人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没有戴墨镜遮住眼睛,只一个对视,黎希雾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车内那人扬起脸来,冲着黎希雾笑了笑:“去哪?我送你啊。” “郁合薇。”黎希雾精准无误叫出她的名字。 车内的郁合薇拉下口罩:“仅凭一双眼睛就认出我?” 黎希雾:“你有什么事吗?” 郁合薇:“你都还没回答我,是不是仅凭一双眼睛就认出我。” 黎希雾:“是。” 郁合薇唇角的笑意加深:“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黎希雾没时间跟郁合薇闲扯,她只想确认是谁跟踪她,现在看到是郁合薇,她没有紧张,心情反倒比刚才更放松一些,至少是熟悉的人。 身后的博鸢探过头来:“……是郁合薇?” 郁合薇的视线掠过黎希雾,看向她身后的博鸢,短暂对视,郁合薇抬起手挥了挥:“沙拉辛小姐,老熟人了,好久不见。” 博鸢走上前一步:“还真是熟人。” 郁合薇:“应该不止是熟人,当年我们在t国的交情也不算浅。” 博鸢闻言,故意做出一个想不起来的表情:“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们当年有什么交情。” 因为博鸢这句话,郁合薇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没有就算了,春武里赫赫有名的沙拉辛家族,我确实高攀不起。” 博鸢抬手摸着鼻尖,一脸认真的道:“确实。” 郁合薇:“……” 换做是之前,博鸢对郁合薇没什么敌意。 可博鸢追了欢喜婆婆综艺后面几期直播,尤其是最后那一期,她看到郁合薇也上了那个综艺。全程直播看下来,郁合薇在节目上的表现让博鸢很反感,黎忧经历了那么多糟心的事情,郁合薇为什么非要黎忧想起来?还处处诱导,给黎希雾下文字陷阱。 也正是那一次,让博鸢对郁合薇这个人心生反感。 今天再见,自然对郁合薇也没什么好脸色。 郁合薇不瞎,看得出郁合薇对她不待见,她转头看向黎希雾:“你准备去哪?” 黎希雾刚抬手看了一下腕表,离三点很近,不过即使赶时间,她对郁合薇说话的语气还是很温和:“不方便多说,如果你没其他什么事要说,我就先走了。” 刚说完这话,博鸢已经拉起了黎希雾的手腕:“我们走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郁合薇没有阻拦,她将头从车窗探出来,望着黎希雾的背影:“你不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就不怕我继续跟着你们吗?” 黎希雾脚下一顿。 博鸢转过身,举起手机:“那我现在就报警,跟警察叔叔说,有人不怀好意跟踪我们。” 郁合薇沉了沉声:“沙拉辛小姐,我没有跟你说话。” 我想见你 博鸢硬气十足:“你是没有跟我说话,但我听到了,就有回答的权利,毕竟我的嘴巴长在我身上,你有什么理由管我?而且,我这叫见义勇为,知道吗。” 斗嘴皮子这种事,博鸢最擅长了,且从来没有输过。 黎希雾拉住博鸢:“好了,不用说太多,我们赶时间。” 博鸢气不过:“可她……” 黎希雾说了句:“本身也不算熟悉。” 听到黎希雾这话,博鸢倏地一笑,转头看向郁合薇:“听到了吗?本身也不算熟悉,你跟什么跟?再跟,我马上就报警。” 说完,博鸢便拉着黎希雾上车走了。 郁合薇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扯了扯唇角,随后拿出手机,点开黎希雾的微信,从相册里找到一张最近的照片发过去。 然后打字:[这是你跟他生的女儿吗?] 黎希雾随博鸢上车后,心情还算平静,她并没有感觉到郁合薇给她带来的威胁。 倒是博鸢絮絮叨叨说着:“我妈妈跟郁合薇的关系要好一些,因为郁合薇以前跟你朋友,我妈妈看她也会用另外的眼光。” “我以前跟郁合薇没多少交集,偶然几次见面都是见你的时候,她就在你身边。” “我感觉,她应该不知道你怀孕的事吧?” 黎希雾摇头:“她不知道。” 因为顾澜时那天跟她提到过,郁合薇当年在她怀孕的那段时间,并未见到过她。有笛辛夫人做掩护,别说郁合薇,顾澜时都是在黎希雾肚子五个月大了才知道黎希雾怀孕的事。 博鸢说:“她不知道最好,我总觉得她有点奇怪。就上次,郁合薇去参加了你和裴夫人录的婆媳综艺,看见她的时候我不意外,但是她在节目上故意说的那些话,观众以为她耿直,在我看来就是纯纯的不怀好意。” 黎希雾没有接话,神情若有所思。 博鸢转头去看黎希雾,问道:“你当时在节目上察觉到了吗?” 黎希雾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察觉到了,她希望我恢复记忆,想起她。” “干嘛要一定要想起她,自以为自己很重要。”博鸢喋喋不休吐槽。 吐槽的话刚说完,黎希雾的手机传来提示音。 黎希雾拿出手机,博鸢见状,自觉的移开视线,不窥视黎希雾的私人消息。 黎希雾点开微信,当她看到郁合薇发来的那条微信图片之后,瞳孔骤然一缩。她握紧了手机,让自己的情绪不要受到郁合薇这句话的干扰。 迅速冷静下来后,黎希雾打字发过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静等了片刻。 提示音再次传来,是郁合薇发来的消息:[我想见你,下车。] “停车!” 黎希雾忽然说道。 司机减速,找合适的位置靠边停车。 博鸢见状,担忧问道:“怎么了?” 黎希雾收起手机,侧身对博鸢说:“我有点事要去做,今天恐怕要麻烦你把柚柚一起接回来,你帮我告诉柚柚,今天没能去接她我很抱歉,晚上我会做柚子蛋糕给她赔礼道歉。” “好吧,我会把你说的话告诉柚柚,那柚子蛋糕,听得我都馋了。”博鸢笑了笑,她大概已经猜到了黎希雾为什么突然要下车,但她没有过问,只说:“那你早点回来,我把做蛋糕的材料都准备好,跟你学一学。” 黎希雾浅笑着应声:“好。” 黎希雾下车后,博鸢降下车窗,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话。 随后车开走,赶着时间去幼儿园接柚柚和小惊蛰。 黎希雾在原地等了三分钟左右,一辆黑色的车缓缓驶过来,靠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郁合薇的脸,她唇角漾着:“上车吧。” 黎希雾一言不发绕过车前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 相比较郁合薇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笑,黎希雾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冷,这样的表情让人想忽略都难。 郁合薇不着急发动车子,手肘撑在方向盘上,好整以暇看着冷脸的黎希雾:“你别不开心,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没有别的心思。” 黎希雾斜看着郁合薇:“你想找我聊天,你起头吧。” 郁合薇问道:“你和裴荆州怎么会无缘无故冒出来一个女儿?” 黎希雾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偷拍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她和柚柚相处的画面,被人郁合薇偷拍了。 “前两天,我想去你公司找你,自荐枕席……哦不,自荐出道,想让你看看我的资质,适不适合当你的艺人,可你不在公司,我第二天去还是没见到你。” 说着,郁合薇语气越发好奇:“我想着,你到底在干嘛呢,就找机会跟了你一下,结果就被我看到很有意思的一幕,你居然带着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还喊你……妈妈?” 黎希雾坦然说:“她叫柚柚,是我女儿。” 郁合薇:“看起来有三四岁了吧,三年前你在京城生的,还是四年前你在t国生的?” 黎希雾:“t国。” 郁合薇很快想到了:“你陪着你妈妈化疗的那几个月?” 黎希雾抬眼睨着郁合薇。 郁合薇从黎希雾的表情里看出来:“看来我猜对了。” 黎希雾:“你约我见面,就是想问这些?” “不止,我工作腻了,暂时不想回海城,想继续待在京城发展,思来想去,我决定出道当个演员。”说着,郁合薇凑了过来,眸光潋滟的瞧着黎希雾的侧脸:“你愿意签我吗,捧我出道?” 黎希雾掀了掀唇角:“你适合出道,你的脸是你的资本,不过我带不了你。” “这么快就拒绝我了?”郁合薇叹了声气。 黎希雾不想跟郁合薇聊这些无聊的,她回到正题道,正了正色对郁合薇说道:“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你想见我,所以我来了,你想问的,我也都回答你了。我愿意相信你之前说的话,我们曾是很好的朋友,也许你曾在我身边陪伴过我很长的时间,我们的友谊比我想象中还要珍贵,恢复记忆的事,我已经做准备了,我会想起曾经的一切,想起你。” 这话大概是说到了郁合薇心坎里。 她神色动容得厉害,眼帘微微垂着,睫羽轻颤:“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理吗……” 是父子,也是冤家 多余的话,没有再说的必要。 黎希雾推开车门下车,正要关车门之际,郁合薇叫住她:“黎忧。” 黎希雾关车门的动作一顿。 郁合薇:“除了刚才的话,你就没有别的话给我了吗?” 黎希雾看了郁合薇一眼:“你希望我说什么?” 郁合薇淡道:“什么话都有可以,只要是你说的,我会珍惜。” 黎希雾抿了抿唇角,在凝视郁合薇片刻后说了一句:“如果…快乐太难,那我祝你平安。” 郁合薇:“谢谢。” 黎希雾示以浅笑,没再说其他的话,关上车门,转身进去。 郁合薇凝着黎希雾的背影许久,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慢慢收回目光,她唇畔泛起一丝笑意,轻声呢喃:“的确是最好的祝福。” 博鸢开门见黎希雾回来了,赶紧将黎希雾拉进来:“你总算回来了,可担心死我。” “抱歉,让你担心了。”黎希雾有些歉疚。 “没事儿,你回来了就好。”博鸢笑了笑。 黎希雾点头,随后问起:“柚柚没闹吧?” “小柚子性格超级好,不会闹。”博鸢语气轻快:“我跟老师是熟人,老师同意我接走柚柚,虽然柚柚在看到是我去接她的时候,表情有那么一丢丢落寞,但我跟她说了你没能去接她的原因之后,那小表情立马就不一样了,很好哄的。” 听到博鸢的话,黎希雾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才相处没多久,她对女儿的性格还没有完全了解透,难免有点担心柚柚会因为她言而无信闹情绪。 博鸢说柚柚和小惊蛰在儿童房。 黎希雾看了那个方向一眼:“等她和小惊蛰再玩一会儿,我去看看咬咬醒了没有。” 博鸢说:“咬咬已经醒了,裴先生在里面陪着他,你去看看吧,我在厨房等你。” 黎希雾点头:“嗯。” 去到客卧门外,黎希雾轻轻推门进去,她以为进来会看到很温馨的画面,结果看到的却是一大一小对峙的画面。 咬咬小脸绷着,似乎在坚持着什么。 裴荆州神色淡淡的,看着儿子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黎希雾走过来问道:“你俩这是干什么呢?” 父子俩同时转过头,下一秒,咬咬毫不犹豫奔向黎希雾,奈何那双小短腿还没跑出两步,就被裴荆州拎着了后领子:“跑什么跑?想去告状?” 黎希雾听到告状这两个字,问道裴荆州:“你收拾他了?” “还没,不过他要是再这么倔,应该逃不过这顿收拾。”话虽这么说,裴荆州拎着咬咬领子的手臂并不稳固,生怕勒着咬咬脖子,随着咬咬前倾,他的手臂也在往前移。 黎希雾对上咬咬那委屈巴巴的眼神,心坎软得不行,赶紧叫裴荆州:“你先松开。” 裴荆州松开手,咬咬嗖的一下跑到黎希雾身后。 黎希雾柔声问道:“你是要求咬咬做什么,他不愿意吗?” 裴荆州缓缓站直:“洗澡。” 黎希雾意外:“咬咬不愿意洗澡?” 裴荆州:“这小子不愿意我给他洗澡。” “原来是这样。”黎希雾忍俊不禁:“咬咬性格本来就腼腆,你要强行给他洗澡,他当然不愿意了。” 裴荆州抬眸看向黎希雾,这一眼明明什么都没有传达,但黎希雾嘴角的笑意立马自觉收敛起来,轻咳了两声,神色开始变得不自然。 裴荆州:“不打算跟我说一下?” 黎希雾明白这个时候装糊涂不可能,裴荆州显然已经知道她去见郁合薇的事,她没有提前告诉裴荆州,想必应该是博鸢说的,裴荆州才会知道这事。 黎希雾选择坦然一部分:“我跟郁合薇曾是要好的朋友,把她忘了我也很抱歉,静坐下来彼此坦白的聊了几句心里话,之后她就把我送回来了。” 郁合薇对她的感情这事,暂时说不得。 挺荒唐的,她在裴荆州面前说不出口。 裴荆州没有追问黎希雾和郁合薇聊了什么,只说:“下次去见她,提前跟我说一声。” “好。”黎希雾笑着点头。 她侧身去牵咬咬的手:“对了,怎么突然要给咬咬洗澡?” 裴荆州薄唇挑开:“这小子今天难得睡了一个安稳的觉,安稳到在梦里……” “哼!” 不待裴荆州把话说完,咬咬绷着那张小脸,无比愤懑的哼了声,这声哼是在提醒裴荆州——不要再说了!给我留一点面子! 裴荆州话说至半截,没有再继续说话,他注意到,此刻咬咬脸上的表情很生动。 是平时没有,也不可能出现的生动,裴荆州全都看在眼里,于是嘴边的话变成了:“睡热了,身上出了点汗。” “是吗?”黎希雾将咬咬拉过来一点:“我看看。” 咬咬避开,摇头说:“不行不行。” 而这时候,裴荆州朝咬咬伸手:“咬咬过来。” 咬咬看了看黎希雾,小眼神可怜巴巴的。 黎希雾是想帮忙,可博鸢还在厨房等她,早点做好蛋糕也好早点回去,今晚伯母还要来。为了不耽误时间,黎希雾蹲下身哄咬咬:“我不看了,你先去洗澡吧,洗了澡身上才清爽,你乖乖去洗澡,洗完澡有蛋糕吃,你想吃吗?” 咬咬点头:“想。” 黎希雾微笑:“那好,你现在跟爸爸……跟他去洗澡,我保证等你洗完澡出来,就可以吃到美味的蛋糕。” 咬咬乖乖点头:“嗯。” 这么好沟通的咬咬,让黎希雾感觉有点意外。 难道的治疗后的显着效果? 此刻咬咬现在这么好沟通,还配合,黎希雾忍不住想亲他一下。不过在亲之前,她还是先礼貌的问一下:“可以亲一下你吗?” 咬咬犹豫了一下,然后摇头。 被拒绝黎希雾也不意外,她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咬咬的头发,怕博鸢等自己太久,她起身:“我先出去了,记得洗完澡出来吃蛋糕。” 咬咬嘴角咧开一点弧度,他在笑,只是笑得很内敛,看起来不太明显。 等黎希雾出去后,咬咬转头,再仰头,看向裴荆州。 嘴角的那点笑容在与裴荆州对视的那几秒,已然消失得一干二净,最后,他认命似的走到裴荆州面前,将脑袋耷拉下来,看着地面,瓮声说:“谢……谢。” 裴荆州:“谢我,就要看着我说。” 咬咬又抬起头来,仰视着裴荆州:“谢谢。” 虽然嘴上在说谢谢,不过从那紧绷着的小脸可以看出来,他依然是不服气的。 裴荆州单腿屈膝蹲下身,看着眼前咬咬那副口服面不服的模样,压着唇角的笑意说:“太小声了,我没听清楚。” 咬咬闷闷的声音说:“我要告诉她,你耳朵不好。” 和儿子谈心 裴荆州轻笑出声:“我耳朵不好?” 咬咬很有理:“我明明都说了两遍谢谢,可你还是听不清楚。” “不是听不清楚,是我希望你能大胆的再说一遍,大胆的表达出来。”裴荆州解释。 咬咬却固执的认为是他想的那样:“明明就是你耳朵不好。” 裴荆州:“……” 父子俩人安静对视了片刻,裴荆州撂下一句话:“我猜,蛋糕你也不是很想吃,那你就自己去放水,自己洗澡吧。” 说完他就要起身,咬咬伸手揪住裴荆州的一小截袖口。 裴荆州垂眸,看着那小手倔强的揪着他袖口:“刚才不是挺横的吗?” 咬咬一本正经的小表情:“我仔细想了一下,还是蛋糕比较重要。” 裴荆州轻抬了抬下颌,压住唇角的笑:“只为蛋糕折腰?” 咬咬所知道的词汇还没有这么多:“什么是折腰?” 裴荆州解释一遍:“服输的意思。” 咬咬瓮声瓮气道:“那我服输了,你帮我洗澡吧。” 裴荆州却说:“刚才我愿意帮你洗澡,现在我不愿意了。” 咬咬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眸,这表情生动到极致,裴荆州很满意,咬咬越多生动的表情才越好。 他接着说:“也不是完全不帮,我们做一笔交易吧,你要是做到了,我就帮你洗澡。” 咬咬的表情看起来很失落,不过即使如此,还是对裴荆州有问有答:“你说吧。” 裴荆州趁机提出:“你喊我爸爸,我就帮你。” 咬咬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小表情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样子,大概是他所接触的人里,从来没有人对他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裴荆州笑问:“不愿意吗?” 咬咬却是一脸认真的反问裴荆州:“为什么要喊你爸爸?你不是柚柚的爸爸吗?” 裴荆州抿着唇角,没有立即回答。 是柚柚的爸爸,也是你的爸爸。可他知道,直接这么说出来,咬咬不会信,而咬咬心里的那道枷锁,需要一点一点打开。 “就当我跟你开玩笑好了。”裴荆州淡道。 咬咬:“一点都不好笑。” 裴荆州嘴角的笑意淡下来。 咬咬:“一点都不好笑,是吧,爸爸。” 裴荆州心头一震,唇角淡掉的笑意又重新挽起,他伸手将咬咬拉到面前来,作势就要抱起:“走,去洗澡。” 咬咬抗拒的甩了甩头:“不抱。” 裴荆州:“嗯?” 咬咬很不好意思的耷拉着脑袋:“裤子湿的。” “没关系。” 说完,裴荆州直接将咬咬抱起来,朝客卧里的盥洗室里走进去。 咬咬趴在裴荆州怀里,双手抱住裴荆州脖颈,依赖的蹭了蹭。 裴荆州自然察觉到,他心情很好。 盥洗室的空间很大。 裴荆州将咬咬放下后,就去浴缸那边放水。咬咬自己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他动作不是很麻利,甚至有些笨拙,有点慢,但有条不紊。 当身上的毛衣和绒裤去掉后,咬咬小腹上方的肋骨明显,后背上方的肩胛骨也凸出得更加明显。 裴荆州注意到时,神色微变。 待水温合适后,裴荆州去将咬咬抱过来,让咬咬再试一下水温,确定水温可以适应,再把咬咬放进浴缸里。 第一回给小孩洗澡,裴荆州还算细心。 柚柚虽然接回了家,不过如今柚柚已经四岁多了,裴荆州即使作为爸爸,但还是有些不妥。 客卧里盥洗室里的沐浴露和洗发露没有拆封,裴荆州拿了沐浴露,拆开,挤出,打泡沫,再抹到咬咬身上。 手法不怎么娴熟,不过裴荆州已经尽量动作轻柔一些。 咬咬说:“我可以自己洗了。” 裴荆州收回手:“洗吧。” 父子俩人都没什么话,咬咬认真洗澡,裴荆州就在旁边守着,怕咬咬倒在浴缸里淹着水。 气氛恰如其分的温馨。 裴荆州忽然问道:“你在t国不开心吗?” 咬咬抬头望着裴荆州,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 裴荆州复问一遍:“回答我,在t国不开心吗?” 咬咬搓着手心里的泡泡:“开心。” 裴荆州没有再问这个话题,切入另一个话题:“这里是有我们两个人,你尿床的事情……” 咬咬听到尿床,再次瞪大眼睛,表情显得很着急。 裴荆州抬手扶额,失笑道:“刚才那句话的前面一句话是,这里是有我们两个人,所以,不会有别人知道。” 咬咬声音闷闷的:“你不要说了。” 裴荆州提出要命的问题:“那被打湿的床单怎么处理?” 咬咬的表情都快哭了:“你想想办法。” 裴荆州点头:“我可以替你想办法,但我接下来问你的话,你都要说话来回答我。” 咬咬点头:“好。” 难得的机会,可以哄咬咬多说几句话,裴荆州自然要把握住。 他问道:“尿床的事觉得很丢人对吗?” 咬咬:“嗯。” 裴荆州:“之前有尿过床吗?” 咬咬摇头:“没有。” 裴荆州笑着问:“在梦里找卫生间了?” 闻言,咬咬忽然很吃惊的望着裴荆州。这表情确实过于吃惊,虽然没有开口问,但表情已经无声表达了:你怎么知道? 裴荆州挑眉:“记住了,以后不要相信在梦里找的任何一个卫生间。” 咬咬不是很理解:“为什么?” 该怎么解释? 裴荆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能让咬咬立即就听懂,想了想还是说:“你记住这句话就行。” 咬咬乖乖的点头:“记住了。” 裴荆州继续问:“今天那个医生,你讨厌他吗?” “一开始讨厌,后来就不讨厌了。”咬咬说出心里真实想法。 裴荆州:“明天他还会再来。” 咬咬没什么反应。 看得出来,也没有很排斥,要是真排斥,脸上那细微的表情逃不过裴荆州的眼睛。 裴荆州又问:“那你喜欢京城吗?” 咬咬继续搓着手里的泡泡,对于这个问题,没有思考太久,很快就给出了裴荆州回答:“喜欢。” 裴荆州神色一柔:“真的喜欢?” 咬咬点头:“嗯。” 得到咬咬这个肯定的回答,裴荆州心里也踏实了些许:“那以后就一直住在京城。” 咬咬问:“一直吗?” 可想你了 此刻黎希雾和裴荆州都还没进来,而韩千叶只是看柚柚的这第一眼,就可以百分百肯定,这就是她流落在外的那个小孙女!!! 韩千叶激动的走上前。 柚柚被吓到后退。 裴青迹见状,赶紧伸手拉住有些激动的韩千叶:“你吓着人家了!” 经裴青迹这一提醒,韩千叶意识到了自己太着急,她赶紧收敛起自己的激动,满是内疚的语气对柚柚说:“对不起,奶奶见到你太高兴,结果不小心吓着你了。” 柚柚眼神里的防备转变成疑惑:“奶奶?” 韩千叶点头:“诶。” 柚柚鼓了鼓腮帮子:“你不是我奶奶。” “是,当然是了。”韩千叶语气十分肯定。 旁边的裴青迹提醒道:“你这就跟外面拐卖小孩一样,初次见面,哪有一上来就说我是你奶奶,她虽然是小孩,但又不傻。” 韩千叶拉下脸来:“我长得像拐卖小孩的?” 裴青迹内心一下就慌了:“我是说……” 韩千叶:“别说话。” 裴青迹给嘴巴手动拉上拉链:“好的。” 此时,黎希雾和裴荆州一前一后走进来,裴荆州走在前面,柚柚一看见裴荆州,就跑过去扑向裴荆州并伸手:“抱~” 裴荆州弯腰将女儿抱起来。 发现柚柚绷着一张笑脸,裴荆州问道:“怎么了?” “是我是我。”韩千叶不敢再走上前,怕再吓到柚柚,解释说:“是我刚才太激动,吓到小宝贝了。” 裴荆州抬眸,看向对面的韩千叶和裴青迹,颔首喊道:“爸,妈。” 裴青迹点了下头。 韩千叶应了声诶。 裴荆州说:“你们刚来,柚柚还没有适应你们的存在,所以才会受到惊吓,适应一下就好了。” “怪我刚才太激动。”韩千叶有点内疚。 黎希雾从裴荆州身后走出来:“柚柚性格很活泼的,一点点惊吓,很快她就忘了。” “希希!” 韩千叶看到出现的黎希雾,两步并作一步上前:“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可想你了。” “谢谢挂念。”黎希雾浅笑喊道:“伯母。” 转头看向站在沙发边的裴青迹,黎希雾颔首喊道:“伯父。” 裴青迹轻点一下头。 称呼对韩千叶来说不要紧,黎希雾喜欢怎么喊都行,所以也不着急纠正,便问道:“你们今天去哪里了?” 黎希雾转头看向裴荆州。 韩千叶见状,也转头看向裴荆州。 裴荆州说:“去了笛辛夫人的女儿家里。” 韩千叶一听是笛辛夫人女儿,立马反应过来:“咬咬在她那里?” 黎希雾回答:“是的伯母,咬咬最近都在博鸢那里,我和四哥会每天过去陪他。” 韩千叶点点头:“这次去t国,我也听笛辛夫人说起,咬咬被博凛送到他那定居在京城的妹妹那里,那位应该叫,博鸢?” 黎希雾:“对。” 韩千叶将话题点到为止,没再继续问,就这么站着聊天不合适。她转头看了一眼裴荆州怀里的小丫头,然后走过去,满是怜爱的问道:“是叫柚柚对吧?” 裴荆州颔首:“嗯。” 韩千叶缓缓抬起手,想近距离触及到柚柚,又怕自己的接触可能让柚柚不喜欢,于是又默默把手放下来。 毕竟刚才她还吓了柚柚一跳。 裴荆州见状说:“多相处一下就好。” 韩千叶点点头:“也是。” 柚柚伸手指着不远处的鱼缸:“我要去看我的小金鱼。” “好,这就过去。”裴荆州抱着柚柚朝鱼缸那边走去。 韩千叶满目欣慰的看着裴荆州抱着柚柚的背影,有儿有女,还有非常优秀的妻子,荆州这辈子很圆满。 收回视线,韩千叶回到黎希雾跟前,拉起黎希雾的手:“来坐着聊,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黎希雾浅笑应道:“好。” 裴青迹自觉坐另一边的单人沙发,韩千叶拉着黎希雾在大沙发那坐下来,期间一直握着黎希雾的手不放,担忧地问道:“咬咬最近怎么样?” 黎希雾一早就知道韩千叶要问这个事,不疾不徐的语气回答:“心理疗愈师已经开始为咬咬做心理疗愈,之后会开药,也会进行教育干预,好转的那一天不会等很久。” “那就好。”韩千叶忍不住轻轻叹气:“笛辛夫人说,咬咬被送来京城那段时间,大病了一场。” 黎希雾垂下眼帘。 她也听博鸢说过,咬咬在被送来京城之前,的确大病了一场。 咬咬本来就是早产儿,而且是双胞胎里吸收营养最不全的那个,待了五十多天的保温箱才健康的活下来。 又因为自闭症,封闭内心,不爱说话,也不会主动好好吃饭,导致身体发育比同龄孩子矮小一些,没有柚柚高,也不像柚柚胳膊腿儿都是肉乎乎的。 那次大病一场后,一下就瘦了很多。 黎希雾抬眼看向韩千叶,喊道:“伯母。” 韩千叶对上黎希雾的目光:“你问吧。” 黎希雾:“笛辛夫人是否已经把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 “是,她都告诉我了。”韩千叶点头:“关于四年前,你在t国经历的事,为什么会生下咬咬和柚柚,所有的一切,笛辛夫人都告诉我了。” 说完,韩千叶问黎希雾:“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这也是回来之前,在餐桌上,笛辛夫人对韩千叶说过的话。 笛辛夫人当时的原话是:“往事不必尘封太久,这些我都告诉你了,如果回去之后,小忧跟你问起这些,你就告诉她吧,如果她不问,你也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韩千叶自然是答应了笛辛夫人的嘱托。 所以现在,她等着黎希雾跟她问起以前的事,只要黎希雾开口问,她会把当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黎希雾。 可出乎韩千叶意料的是,黎希雾并没有问她在t国的过往,只说:“我已经做好了恢复记忆的准备,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顿了顿,黎希雾语气认真:“我的过去……我想等恢复记忆后自己想起来。” 韩千叶原本还以为,黎希雾应该会很想知道过去。 不过很快也理解了黎希雾的想法,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过去,对于没有记忆的黎希雾来说,仍然像听别人的故事。 还是等她自己恢复记忆吧。 好感度刷满 从卫生间出来的裴佑安,一边用纸巾擦拭手上的水,一边问:“爸,妈,哥跟嫂子什么时候回来?” 刚问完,一抬眼,裴佑安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裴荆州。 “哥!”裴佑安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我就去一趟卫生间的功夫,你们就回来了,嫂子呢?” 裴荆州轻抬下颌,示意左边的方向。 裴佑安转过头,看向那边,此时他嫂子正和他妈坐在一起聊天。 一段时间没见,裴佑安甚至想念黎希雾的厨艺,要不是现在复习时间紧迫,回来的时间少,他恨不得每个礼拜去一次那个有很多好吃的小院。 裴佑安长腿迈开准备过去。 迈出一步后,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裴佑安倏地转过头,他将脖子伸长了往他哥身后瞟,试图想看到被自己忽略的人。 裴荆州薄唇挑开,笑着问:“看什么?” 这个角度,裴荆州的侧身刚好挡住踩着板凳看金鱼的柚柚,所以裴佑安只能勉强看到浅黄色的羽绒服衣角,显然是个女孩子的衣服。 嫂子在那边坐着,在他哥旁边的女孩是谁? 裴佑安狐疑说:“哥,我怎么觉得你身边好像有个人呢。” 裴荆州:“是有一个人。” 裴佑安折返回来:“谁啊?” 话音刚落。 柚柚从裴荆州身侧探出一颗脑袋,好奇地望着裴佑安。 四目相对,反应最大的是裴佑安,他瞪大了眼睛:“哇,哥,她是谁?” 裴荆州介绍:“你侄女。” 这话一出,裴佑安原本就已经瞪大的眼睛,又被放大了一倍:“我没听错吧!??” 走过来的韩千叶说:“你当然没听错了,认识一下,裴柚柚,你的亲侄女。” 刚才听黎希雾说,柚柚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名字,那就先叫裴柚柚好了,好听。 裴佑安猛地一咽口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怪你跟爸今天都来了麓湖,还同意让我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韩千叶笑眯眯:“正解。” 得知那个小女孩是自己的侄女,裴佑安非常热情的上前,对柚柚说:“不管你以前在哪里生活,既然我哥嫂把你领回来,还给你改了裴姓,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亲侄女了。” 说完,裴佑安就要伸手轻去抱柚柚。 柚柚却死死抱住裴荆州胳膊,摇头:“我不。” 裴佑安很失落:“初次见面,一个拥抱都不可以吗?我可是你小叔叔诶。” 柚柚坚决摇头:“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裴佑安:“……” 被拒绝得好果断。 虽然失落,不过裴佑安也理解,小孩子嘛,认生,很正常。 他转头看向裴荆州,问道:“哥,你们是从哪里把她领回来的?福利院还是?” 刚说完,裴佑安后脑勺就遭受一击,他抬起手来,吃痛的捂着后脑勺,转过身看向敲他脑袋的人:“妈,我打我干什么。” 韩千叶提醒:“都说了,那是你亲侄女,不是福利院领来的。” 裴佑安的表情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与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裴荆州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裴佑安与裴荆州对视几秒后,沉默了。 他哥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当然,他也不相信他哥开这种玩笑。 难道是他一不小心踏入了平行时空? 此时黎希雾也走了过来,裴佑安看到黎希雾时,眼睛都亮了,嗖的一下蹿到黎希雾身边:“嫂子,嫂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感觉我们上次见面也就是个把月前,怎么一眨眼,你和我哥的小孩都会打酱油了?” 黎希雾压着唇角的笑意:“她叫柚柚,是我跟你哥四年前生的女儿,我们还有一个儿子,他叫咬咬,跟柚柚一样大,是龙凤胎,不过最近咬咬不在这里,过段时间你就能见到咬咬了。” 听完黎希雾的话之后。 裴佑安直接原地石化。 本来有个女儿就已经够让他震惊的一百年,还没好好消化这个事实,嫂子告诉他,还有一个侄子!!! 不会真一不小心踏入平行时空了吧? 黎希雾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裴佑安的胳膊:“具体说来话长,等会吃饭的时候再说,不过不用太惊讶,以前发生的事情而已。” 裴佑安哦了一声。 看样子是真的了。 也不怪裴佑安恍惚,在学校关了将近一个月,一出来就得知自己的侄子侄女都四岁了,他不恍惚,谁恍惚!? 琼楼订的饭菜来得很快。 摆了满满一大桌。 麓湖的家里很少像今晚这么热闹。 用韩千叶的话说:“等接回了咬咬,再把裴皎也叫过来,才更热闹。现在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今年可要比往年任何一年都热闹。” 韩千叶说的场景,在座每一个人都能想象到。 那样的场景,一定会很热闹。 饭间。 黎希雾和裴荆州说起了接回柚柚的经过,也说了咬咬目前的治疗情况。 得知咬咬今天第一天的疗愈就很成功,韩千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同时,她也趁着今晚,跟黎希雾和裴荆州交代一件事:“当初第一眼看见咬咬的时候,我就很震惊,这个小孩竟然跟荆州小时候长得那么像,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擅自去做了咬咬跟荆州dna亲子鉴定。” 这件事只有韩千叶和裴青迹知道。 所以现在韩千叶说出这些话来后,黎希雾确实很诧异。不过她诧异的不是韩千叶认为咬咬和裴荆州小时候长得像,这话她之前听裴荆州提起过,还想着去老宅那边看看裴荆州小时候的照片,结果没能看到。 后来她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而她现在诧异的是,韩千叶居然早就做过裴荆州和咬咬的dna亲子鉴定。 “这件事我知道。”裴荆州缓缓开腔。 裴荆州已经想起了之前,他妈取走咬咬和他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当时他也未当回事。 黎希雾转头去看向裴荆州:“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裴荆州:“和咬咬初见的那天,妈也在医院,你们是一起来的,后来咬咬遇见我,妈看到我抱着咬咬,露出过很诧异的表情,不过我当时并未当回事。” 黎希雾顿时理解:“你没当回事也正常,偶然遇到的小男孩,怎么会联想到是自己的孩子呢。” 裴荆州点头:“的确,我没当回事,妈做完亲子鉴定对比的结果,我也没有好奇想去知道,错过了真相。” 韩千叶自责接话:“这是我的错。” 裴佑安只管旁听,不参与这些话题,旁听的同时,两只手也没闲着,给柚柚剥虾,给柚柚剔鱼刺,给柚柚夹菜,在柚柚面前的好感度刷满。 韩千叶听到柚柚的笑声,转头看了看被佑安哄得眉开眼笑的柚柚,心里也不知不觉跟着开心。 她继续继续说道:“那时我还不知道希希的身份,所以自然不认为咬咬是希希跟荆州生的,也就没敢跟荆州说dna的结果,我当是只想弄清楚,咬咬到底是荆州跟谁生的。” 话说至这,韩千叶抬眸看向黎希雾:“直到我得知了你的身世,知道你就是黎忧的时候,我才把怀疑放在你身上,猜测咬咬是你和荆州当年在t国生的,不过万事得拿结果说话,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惹哭了,怎么哄? 现如今,韩千叶总觉得是因为她的不上心和失误,才导致咬咬回到t国那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心里内疚得不行。 无比后悔当时没有把拦住笛辛夫人,把咬咬留在京城。 这样咬咬也不会大病一场,还把之前的病情加重。 黎希雾看出韩千叶的自责,温声说道:“伯母,我能理解您的做法,万事总要拿出结果说话,不能全凭猜测和一句笃定,而且您的本意也是为了维护我和四哥的感情。” 这话进退有度,安慰到韩千叶心坎里去了。 让韩千叶心里也好受一点。 旁边的裴佑安,一边给柚柚投喂,一边竖起耳朵保持全程吃瓜。一开始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今晚他才知道了,原来他最崇拜的嫂子居然是本国着名外交官的女儿,而嫂子本人曾经也是一位很优秀的外交官。 这身份,够裴佑安在学校里吹很长一段时间! 此时裴佑安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嘚瑟:“说来说去,除了我哥,也就只有我的眼光最好。” 话落,众人的目光看向裴佑安。 裴佑安自觉解释:“自打四年前嫂子进家门开始,爸妈都不待见嫂子,我姐也是个混不吝的,不闻不问不关注,就我最满意嫂子,要知道我可是见到嫂子第一面的时候,就改口喊嫂子了。” 秉着这个时候不邀功什么时候邀功的小心思,裴佑安哪壶不开提哪壶。 韩千叶脸有点绿:“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裴青迹:“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裴佑安乐呵的嘴角,立马一收。 黎希雾忍俊不禁,这个话题她不太好接,就没有说话。身边裴荆州给她布了菜,放下筷子说道:“四年前,是我下决心安排了这一切,所有的误会都是我造成的。” 黎希雾侧目看向裴荆州,知道他这是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了。 而且说来说去,似乎一切的源头,确实是因为他当初下的决定导致。 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 晚饭后,裴荆州和裴青迹父子俩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裴佑安稀罕柚柚得紧,柚柚走哪他都跟着,屁颠屁颠的,像个小跟班,好在柚柚并不排斥,愿意让裴佑安跟着,还跟裴佑安介绍自己的奥特曼。 裴佑安看到奥特曼的时候,很费解:“小女孩不都应该喜欢芭比娃娃吗?怎么到你这,居然喜欢男孩子才会喜欢的奥特曼!” 柚柚扭头瞅着裴佑安,糯声糯气说:“我已经有很多芭比娃娃了。” 裴佑安问:“你不玩芭比娃娃,玩奥特曼?” 柚柚回答:“我喜欢奥特曼打怪兽,你不相信奥特曼,以后奥特曼是不会来接你的。” 裴佑安噗嗤:“所以你相信未来的某一天,奥特曼会接你去一起保护世界?” 柚柚:“对啊~” 裴佑安的婚事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奥特曼。” 话落。 柚柚手里的奥特曼,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裴佑安听到这声音,立马止住笑声,他赶紧上前捡起掉落的奥特曼,给柚柚。 但柚柚没有伸手接回奥特曼,她唇角往下压,一直压,压成了一个向下拱的弧度。 裴佑安见状,心想:完了! 柚柚一哭,这不得全家削他啊! 此刻裴佑安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干嘛嘴贱呢,他怎么就忘了那句话,要是想毁掉一个人的信仰,只需要告诉对方这个世界上没有奥特曼就可以了。 靠! 他这雷,踩得真是相当精准。 “对不起对不起,你可别哭啊,你要是哭,全家都得削我……”裴佑安赶紧先道歉。 然而柚柚直接仰起小脸,张着嘴巴,嚎啕大哭。 裴佑安瞬间石化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继续道歉,还是哄人。 韩千叶闻声匆匆赶来,后面跟着过来的是裴青迹和裴荆州,还有黎希雾和林阿姨,全都过来了。 实在是柚柚哭的声音太大。 大家还以为是不小心摔着,才会突然哭得这么大声。 韩千叶走来,一看裴佑安手足无措的样子,上前就是一通质问:“你打柚柚了?” 裴佑安立马举起双手:“冤枉,我哪敢啊。” 韩千叶将仰头大哭的柚柚抱起来,先哄了几句,不见好转,转头就训裴佑安:“你干啥了?” 裴佑安支支吾吾:“我,我就是……” 此时裴荆州也走了过来,见柚柚实在是哭得厉害,他伸手:“我来吧。” 韩千叶自知哄不住柚柚,就把柚柚给了裴荆州抱着,大概是安全感使然,柚柚到裴荆州怀里之后就哭得没那么大声了,不过还是抽抽噎噎的,看起来又生气又伤心。 作为准爷爷的裴青迹,见小孙女哭得这么伤心,眼睛都哭红了,一抽一抽的,很是心疼:“都哭成这样了。” 说着,裴青迹抬眸瞧着手足无措的裴佑安:“你怎么把她惹哭的?” 这个家裴佑安最怕的就是裴青迹,其次是他哥。当爸的总有当爸的威严,当然这也叫最强血脉压制。 裴佑安不敢正视裴青迹,眼神闪躲着,期期艾艾回答:“我,我就是说了一句,这个世界上……没有奥特曼。” 最后那五个字说得很小声,跟蚊子似的。 韩千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什么?” 裴佑安鼓起勇气重复一遍:“我在柚柚面前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奥特曼!” 话音落下。 裴荆州怀里的柚柚哭得更凶了,仰着小脸,嘴巴张得很大。 韩千叶瞪了裴佑安一眼:“看把你能的,闭嘴。” 裴佑安嘀嘀咕咕:“是你自己没听清楚,让我再说一遍。” “你还顶嘴?”裴青迹睇看了裴佑安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 裴佑安能在韩千叶面前嘀咕几句,但在他爸面前可不敢,老老实实不敢吭声了。 黎希雾走了过来,刚才裴佑安说的话她也都听见了,她看到裴佑安被凶了几句有些委屈,上前安慰:“柚柚对于不开心的事情会很快忘记,她很喜欢你的,很快又能愉快的和你交流。” 裴佑安咧嘴笑:“是吧?我猜也是!柚柚的性格还好没随我哥。” 被点名内涵的裴荆州开腔:“你是在暗指我的性格很差?” 柚柚这一点随黎希雾 “哪里哪里。”裴佑安瞬间变得圆滑起来:“哥,你的性格特别好,毕竟你那性格可是连嫂子都能拿下,哪能差啊,是吧!” 话听起来虽圆滑。 可裴荆州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话比刚才含沙射影。 裴荆州睇着裴佑安,冷冷地扯了扯唇角:“臭小子。” 此时柚柚的哭声已经小了很多。 不过小肩膀还在一抽一抽的,可见刚才并不是闹脾气,而是真的哭得很伤心,额前的刘海都被汗水打湿了。 黎希雾细心的给柚柚把额前刘海拨开。 柚柚蹭着蹭着,就要到黎希雾这里来,伸出手:“抱抱~” 黎希雾将柚柚接过来抱在怀里,柚柚脸颊上的眼泪水还没干涸,蹭了一些在裴荆州衣领上,现在到黎希雾怀里,又蹭了一些在黎希雾的薄绒高领上,不过看不出来太明显的痕迹。 黎希雾柔声哄道:“柚柚如果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奥特曼,就一定有的,想法要坚定,不能被动摇,柚柚刚才就被动摇了哦。” 柚柚在黎希雾怀里哼哼唧唧:“那妈妈看见过奥特曼吗?” 黎希雾浅笑:“妈妈没有见过,因为妈妈的想法不够坚定,所以不能见到奥特曼。只要柚柚的想法坚定,不被动摇,将来的某一天你一定看见奥特曼。” 柚柚支起脑袋,满是认真的表情问:“真的吗?” 黎希雾回答:“当然。”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信仰破灭的小孩,伴随着成长,将来对很多事物都不会轻易再感兴趣。 若是继续保持着这份信仰,渐渐长大,可以轻易接受这个世上没有奥特曼的事实,也可以永远保持着热烈般的信仰。 柚柚立马就展开了笑颜,眼睛也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黎希雾知道,柚柚的心情被治愈了。 她温柔的问:“还要和小叔叔一起玩吗?” 柚柚点头:“要。” 旁边的裴佑安惊得瞪大了眼睛,连忙竖起大拇指:“嫂子你也太厉害了,几句话就让柚柚不生我的气。” 黎希雾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神情和说话语气都特别温柔:“其实我还没有彻底揣透柚柚的性格,但有一点,柚柚很好沟通,只要你认真跟她沟通,所有话和道理她都能听进去。” 裴佑安一听这话,十分咬定的说:“这一点,柚柚肯定是随嫂子你。” 黎希雾笑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裴佑安瞅了裴荆州一眼:“因为我哥根本不给我跟他沟通的机会,跟我爸一样独裁。” “咳!”裴青迹轻咳一声,提醒裴佑安道:“我还在这。” 裴佑安讪讪的笑,赶紧闭上嘴巴,生怕再多话,今晚逃不过那一顿锤。 临近九点,韩千叶还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裴青迹提醒了好几遍,韩千叶一开始假装没听到,但眼看着越来越晚,也怕耽误了儿子和儿媳还有小孙女休息。 黎希雾有意留住韩千叶,麓湖的房子很大,客房有好几间,住下完全没问题。 韩千叶差点就答应了,不过她理智还是在的。 她要是在这住下,肯定老想拉着黎希雾聊东聊西,没办法,她一见到黎希雾嘴巴就闲不住,手也闲不住。 裴佑安要明天下午才回学校,于是他商量着问:“爸,妈,你们回去,我能不能在这住一晚?” 裴青迹:“不能。” 韩千叶:“听到你爸说的话了吗,不能。” 裴佑安转头去求裴荆州,一脸讨好:“哥,我能在这住一晚吗?” 裴荆州掀了掀唇角:“显然……” 裴佑安满眼期待。 裴荆州:“显然,不能。” 裴佑安脸上的期待瞬间转化为丧气:“不会就因为我刚才惹哭柚柚,你记仇吧。” 裴荆州:“总是这么大大咧咧,一点没有即将成年的稳重,你说,我什么时候安排你进公司合适?” “进公司?不是吧,太早了,我高中还没毕业呢。”裴佑安一听要进公司,头都大了。 他的想法跟裴皎一样,喜欢自由自在。 公司有大哥就完全够了,他根本不想掺一脚。 裴荆州侧目睇看着裴佑安:“九年义务教育,任重而道远,你漏了哪一年?” 裴佑安:“……” 裴荆州提醒他:“你习惯了现下的安稳,却没有想过维持这种安稳,我是你哥没错,但管理裴家的事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你身上流着裴家人的血脉,就要以守护裴家为责任。” 大道理说来就来,裴佑安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领悟。 裴佑安:“哥……” 裴荆州:“你把我当成什么?裴家的天?” 裴佑安语气稍微有些理直气壮:“爸把公司交给你了,把裴家的势力也都交给你,你现在本来就是裴家的天。” 裴荆州哂笑:“裴家的担子不在你身上,你感觉不到压迫,自然向往自由自在。我不要求你心态能立即成熟,但你得记住,没有谁能为你永远撑起一片天。” 裴佑安抿唇,沉默了。 此刻兄弟两人待在一起,裴荆州难得说了很多话。 别的世家,明争暗斗,兄弟阋墙。 裴荆州和裴佑安,兄友弟恭。 这样的关系在财阀世家里,本就难得,不过久而久之,裴佑安这样的性格容易废,因为太享受安逸。 裴荆州喟叹一声:“裴佑安,你得庆幸,你生在裴家。” 裴佑安眼里透着一抹清澈的愚蠢:“嗯?” 实在是裴佑安眼里那一抹清澈的愚蠢太明显,裴荆州想忽视都难:“你要是在贺家,现在横死哪里都没人知道。” 听到这句话,裴佑安身体一下子打了个寒战。 虽然他不怎么关注,但身边同龄朋友都是世家圈子里的,自然也听说过一些,他的同龄人,或者年长几岁的同辈份,十五六岁就已经开始争夺家产,为了争家产,争继承权,某一天人突然就没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查出来也只是出了意外。 不过经他哥这么一提醒,裴佑安忽然想起了身在贺家那个虎穴里的贺妄,于是问道:“哥,妄哥最近怎么样?” 我爱你就够了 裴荆州淡道:“放心,活着。” 裴佑安属实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怕小心脏承受不了,不敢再问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裴荆州抬眼瞧着裴佑安被吓到的模样,轻嗤一声:“就这点出息。” 裴佑安哪里敢还嘴。 他也的确就这点出息了。 知道今晚就算磨破嘴皮子就不能留下来住一晚,裴佑安正准备走人,这时裴荆州叫住他:“佑安。” 裴佑安倏地转身,大喜过望:“哥,你同意我今晚在这住一晚了?” 裴荆州:“不必时时刻刻想太美,失落的只会是你自己。” 裴佑安垂头丧气:“我就知道。” 裴荆州走过来,站在裴佑安身侧,对他说:“人生要好好规划。” 丢下这句话,裴荆州去找黎希雾了。 裴佑安吧咂嘴,边往外走,边喃喃自语:“我要也是个女儿就好了。” 这话恰好传入韩千叶耳朵里,她接话道:“这不巧了,我刚去了一趟t国,因为好奇就对那边的变性进行了一些了解,你要是有这个想法,我这个当妈自然要支持你,并且帮你联系医生。” 面对他妈突然的热情,裴佑安浑身一个激灵,猛摇头:“不不不,我随口说说,没有这个想法。” 韩千叶啧啧道:“可惜,还以为能多个女儿少个儿子呢。” 裴佑安:“……” 入了夜。 柚柚被林阿姨哄着睡了,黎希雾在门外看了一眼。 回到主卧室,裴荆州刚从盥洗室出来,黑色浴袍,带子松松垮垮系着,随着他走路,有些画面若隐若现。 黎希雾揶揄:“四哥故意的吗。” 裴荆州用肩上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她面前,笑问:“故意什么?” 黎希雾仰起脸来看他,没有接话。她是怕接他的话,接着接着就偏了,便提起今晚饭桌上,韩千叶说的那些话。 她接过他手里的毛巾,示意他头低下来一点,主动替他擦拭头发,边擦拭边说:“伯母说她之前就做过你和咬咬的亲子鉴定,我当时想到了一件事,你想知道吗?” 裴荆州唇角弯了弯:“我要是说不想,你当真就不会说?” 黎希雾噗嗤:“我说不想,我还真就不说,你爱听不听。” 裴荆州禁锢着她替他擦拭头发的手,拿下来,伸进他敞开的浴袍领子里:“你说,我听着。” 黎希雾:“……” 这注意力转移的程度,黎希雾但凡定力差点,此时已经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她没有抽回手,反正他给她摸的,不摸白不摸,掌心顺势按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指节屈起,用指尖轻轻刮过他的每一寸皮肤。 裴荆州唇角溢出一声低哼,表情看起来有些涩。 黎希雾指尖停住,先把话说完:“我想起,伯母之前收集过我的dna,那天还在录节目,她拿走了我的口红,当时我没有多想,后来仔细想想总觉得不太对,脑海里甚至还大胆的冒出过一个想法,是不是拿我的dna去做亲子鉴定。” 裴荆州深邃的眸光勾着她:“是不是现在想起来,后悔当时没有去问清楚?” 黎希雾承认:“是。” 说出这个“是”,她心口都是闷闷的。 她还说:“因为之前的梦境里有我怀孕的画面,后来我也怀疑过,咬咬会不会就是我的儿子,可是当时因为年龄对不上,也是这一点,导致我没有也很坚定的去调查,还不慌不忙的想等一个合适的时间去t国见笛辛夫人,问问她当年的事,我要是当时再坚定一点,咬咬也不会受这大病一场的苦了。” 说到这时,黎希雾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 裴荆州将她拉入怀里,掌心禁锢在她后脑勺:“妈,爸,我,你,我们都在自责,可这些我们都得藏在心里,尽全力弥补这些缺失,早点把咬咬接回来。” 黎希雾瓮声:“嗯。” 躺在床上的时候,由于刚才黎希雾情绪起伏大,此刻不是很容易入睡。 裴荆州的手臂搂在她腰上,没有作乱,只安安静静的搂着。 一开始她背对着裴荆州,这个姿势特别有安全感,就像被裴荆州包裹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小声说道:“四哥,你安排一下医生吧,我想好了,我要恢复记忆。” 裴荆州问她:“真的想好了吗?” 黎希雾应声:“嗯。” 气氛不算安静,却有些凝固,黎希雾自然知道裴荆州的顾虑,不过她是真的想好了,迟早的事,不如早些好。 或许会难受一段时间。 但现在得知了父母去世,也找回了一双儿女,悲惨的过往只剩那些记忆,她会接受的。 裴荆州许久都没有再出声,黎希雾忍不住问他:“四哥,当我失去记忆之后,用陌生的眼光看你时,四哥,你心痛吗?” 裴荆州回答她:“与其困在伤痛里浑浑噩噩,我更希望你拥有崭新的人生,好好活着。” 黎希雾:“即使我再也不爱你呢?” 裴荆州搂着她腰的手臂渐渐收紧,低声说:“我爱你就够了。” 永远热恋 翌日。 裴荆州接到裴父的电话,裴父在电话里说,让他带着黎希雾上午回一趟檀华府。 裴荆州接完电话,去了衣帽间。 一面宽大的落地镜前,黎希雾正抬起手腕挽头发,她挽得认真,没有注意到进来的裴荆州。 房间里暖气很足,她身上穿了一件薄款紧身里衣,下面是一条浅蓝色牛仔裤,纤细的腰肢随着她举起手的动作,露出白皙的肌肤,身材完美展现出来。 裴荆州进来恰好看到这样一幕,眸色渐浓,昨晚压下去的欲望,在这一刻渐渐复苏。 他脚下很轻,慢慢靠近。 黎希雾将头发挽到一半时,从镜子里看到裴荆州的身影,她弯着唇角:“柚柚起来了吗?” 两人起得早,这个时间,柚柚可能还没醒,也可能刚起。 裴荆州走到黎希雾身后,手臂往前伸,环住她纤细的腰。 掌心停留在她小腹位置,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刚才爸打来电话,我在接电话,还没出去。” 黎希雾把手放下来,扭头看他:“伯父平时跟你打电话,你很少在我面前提,你现在提了,看来是有事情。” 裴荆州深邃的眸光盯着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低头就要亲一下。 黎希雾脖子往后缩:“先说事。” 裴荆州喉结滚动:“先亲一下。” 说完,也不等她是不是同意,直接扣紧了她的腰。 这副不亲到,就不打算罢休的样子,让黎希雾忍不住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直呼他全名:“裴荆州,我们是第一天谈恋爱吗?” 裴荆州没能亲到,也不再着急,携着隐隐笑意的声音说:“在我看来,每天都是第一天。” 黎希雾扬眉:“永远热恋?” 裴荆州:“当然。” 黎希雾哼笑:“都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就走下坡路,我男人还有精力永远保持热恋状态,该不该说,我还挺幸福?” 刚说完,黎希雾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 裴荆州问她:“怎么不笑了?” 感觉到他身体明显的变化,黎希雾深吸气:“现在不行。” 裴荆州:“我知道。” 黎希雾:“你知道还……” 裴荆州哑声:“可我控制不住。” 黎希雾:“……” 裴荆州缓缓俯身,将她的身体往后压,手臂仍然稳固的横在她纤细的腰上:“这要怪你,我是想进来跟你说事情,可你偏要勾引我。” 她勾引他? 黎希雾被他的话气笑:“真是好大一顶帽子,我什么都没做,哪里勾引你了?胡说。” 最后两个字似娇嗔。 “这里,这里……”裴荆州的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指尖划过黎希雾白皙的脖颈,锁骨,再往下,最后停留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还有这里。” 黎希雾能感觉到,当他指尖停留在侧腰上时,并不安分。 痒意传来,黎希雾低吟一声。 这一声落在裴荆州心尖上,撩得不行。 黎希雾还没化妆,脸颊泛着淡淡的绯色,她咬牙:“裴荆州!” 裴荆州轻笑,热热的气息尽数落在她的耳垂处:“现在知道了吗,即使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也足够让我神魂颠倒,情难自禁。” 好一句神魂颠倒,好一句情难自禁。 此时主动撩拨的人,势在必得。 被撩拨的人,时刻沦陷。 她被裴荆州抵在落地镜上,背后有些凉。她生怕接下来一发不可收拾,想制止,但浑身就好像被抽走了力气。 空气变得更加潮热,黎希雾有些呼吸不畅。 她的手在裴荆州身上捶打了几下,不过由于使不上力,更像是欲拒还迎。 最后黎希雾干脆放弃了。 她想,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吧。 谁知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听起来毫无章法,是柚柚无疑了。 黎希雾惊得瞬间清醒过来,白嫩的手指蜷缩,揪着裴荆州的衣服,微颤的声音很轻:“柚柚来了。” “我知道。”裴荆州说着,低头亲了亲黎希雾渗着薄汗的眉心,安抚她的紧张:“等我一下。” 黎希雾咬唇:“你不会还要……” 裴荆州哑声:“就一下,很快。” …… 最后是黎希雾先出去。 她还好,只需要稍微整理一下衣服,把被裴荆州推起来的衣服拉下去,整理好,再照照镜子,脸颊还是有点红,是给热的,不过问题不大。 她过来开门。 柚柚已经不在门外了。 就在几分钟前,柚柚敲门没有得到回应,试图踮起脚自己开门进来时,被林阿姨看见阻止了,并把柚柚拉走。 林阿姨也是过来人,一个人住的房间还好,两夫妻住的房间,就算是他们自己的小孩,也尽量不要在入夜之后和早晨时分随意进入,不方便。 撞见什么,多尴尬啊。 黎希雾头发也来不及挽,披散着一头浅棕色的长卷发从主卧出来,到客厅,林阿姨看见她,笑着打招呼:“黎小姐。” 黎希雾回以笑容:“林阿姨,早上好。” 林阿姨指了指餐桌:“早餐我都做好了,柚柚正在吃。” 黎希雾应道:“好。” “妈妈~” 柚柚举着手里的一片吐司,朝黎希雾挥挥手:“吃早餐啦,柚柚给你抹酱。” 黎希雾抬脚朝用餐厅走过去:“来了。” 几分钟后,裴荆州从主卧出来。 他换好了衣服,臂弯上搭着深灰色大衣外套,另一只手拎着领带,看起来神情无异,浑身透着清冷的禁欲气息。 要不是十几分钟前,黎希雾见过他失控的一面,差点就信了他真的禁欲。 黎希雾咬了一口柚柚给她抹好酱的吐司,看向朝用餐厅走来的裴荆州,戏谑的语气问:“还好吗?” 多少有点风凉话的意思。 裴荆州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将外套搭在椅背上,拉开椅子坐下:“我要是说不好,你打算怎么补偿?” 黎希雾抿着唇发笑,把手里的吐司放在盘子里,重新拿了一片,抹好酱之后放在裴荆州面前的盘子里:“亲手抹酱,算补偿吗?” 裴荆州笑了笑,那样的笑容看起来宠溺到没边了:“算,怎么会不算呢。” 没有资格娶你们的女儿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 昨夜降温,今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黎希雾和裴荆州一起送柚柚去幼儿园。 车上。 裴荆州跟她说起了,今早裴父来电话说的事情。 “裴家和危家是世交,我爸跟危家家主关系一直交好,裴皎只有几岁的时候,危家家主的儿子危遇,跟裴皎差不多年纪,当时就定下了娃娃亲。最近危遇回国,危家提及了当年的娃娃亲……” 听到这,黎希雾顿时猜到:“所以今天危家要登门拜访裴家?” 裴荆州点头:“嗯。” 黎希雾对娃娃亲唯一的看法就是:“娃娃亲等于是小时候见过,但长大了之后双方没见过,如今就算见面,双方也认不出对方,虽然是娃娃亲的名义,事实上算是联姻。” 裴荆州:“裴家不需要联姻,但裴家和危家是世交,娃娃亲也是上一辈定下来的,长辈不方便干预,就看裴皎和危遇做怎样的选择。” 黎希雾问:“裴皎知道娃娃亲这件事吗?” 裴荆州:“知道。” “知道还好。”黎希雾跟裴皎接触得少,并不完全了解裴皎的性格,不过娃娃亲或者联姻本来就是容易让人抗拒的事,最好是不要瞒着。 既然裴皎知道,那就看裴皎接不接受这门小时候定下的娃娃亲。 黎希雾分析说:“危遇刚回国,危家很快登门拜访,大概是有意将两人的娃娃亲提上进程,比如先订婚。” 裴荆州:“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今天上午得回檀华府?”黎希雾问道。 裴荆州轻点下巴:“嗯。” 把柚柚送去幼儿园之后,黎希雾去了公司开会。 裴荆州送黎希雾去了公司之后就没有走,在车内坐了四十多分钟,等到黎希雾出来。彼时黎希雾还以为裴荆州刚好过来。 黎希雾还说:“四哥,你这时间踩得真准。” 裴荆州笑了笑,没有解释,示意司机开车。 黎希雾拿出手机:“我给博鸢那边说一下,晚点再过去。” 裴荆州:“嗯。” 发完之后,黎希雾等博鸢回复了她消息才收起手机。 去往檀华府的路上,黎希雾听裴荆州说起了裴家和危家早些年和近些年的交集,但主要交集还是裴父以及裴爷爷那一辈,到裴荆州这一辈,有的也就只是商业上的交集。 如果危遇和裴皎结婚,那交集,自然会在进一层。 抵达檀华府,车开进了老宅。 裴荆州撑着伞,黎希雾挽着他的手臂,两人往里走,迎面有两个人走出来。 为首的男人身穿黑色大衣,昂藏七尺的身姿,令人无法忽视。 他的容貌掩在雨伞下,淅淅沥沥的雨模糊视线,只依稀能看见伞下,那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 危遇提前到了裴家,比原本预计的时间更早半个小时。 裴青迹和危遇的父亲危乘风是多年好友,两人早些年交集频繁一些,这几年裴青迹钟爱钓鱼,和危乘风的交集渐渐少了很多。 如今危乘风登门拜访裴家,裴青迹自然要亲自迎接。 不过很快裴青迹就黑了脸,因为好友危乘风根本就没有来,来的只有危乘风的儿子危遇,和跟在他身边的一个保镖。 偌大客厅里。 危遇坐在单人沙发那边,他的保镖站在他身侧。 韩千叶和裴青迹则坐在对面,裴青迹脸色不是很好,韩千叶则暗自打量起多年不见的危遇。 坐姿端正,背脊笔直,身板很正,这是其次。 那张脸真是无可挑剔,生了少有的丹凤眼,不含情,却也不凉薄,鼻梁生得也十分优越,就坐在那,不说话,也不笑,那自带的几分气场,和出挑的容貌,就让人无法忽视。 危家的基因果然错不了。 韩千叶缓缓开腔:“上次见你还是十几年前,那时候你和皎皎一起玩耍,这一晃,你都已经长大成人,你要不说你是危遇,我还认真不出来。” 危遇波澜不惊:“原来伯母还记得我。” 韩千叶笑:“当年我家皎皎还小,不懂事,追着你亲,还把你亲哭了,那场面,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往事不仅浮现在韩千叶眼前,也浮现在危遇眼前。 韩千叶只是随口一提。 危遇脸色不变,连抿着的唇角都没动一下,沉着得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韩千叶瞧着危遇的态度,脸色冷了一些,提了提嗓音问道:“你今天来是?” 危遇抬眸看向韩千叶:“裴皎怎么不在?” 韩千叶脸色冷冷的:“我问你,今天来做什么?” 危遇迎上韩千叶冷冷的目光,一字一句十分清晰:“作废娃娃亲。” 话音落下。 韩千叶脸上的冷意消失,放在腿上的两只手,交叠了一下放下,好整以暇看着危遇:“你真是好大的脸。” 危遇不卑不亢:“伯母谬赞。” 韩千叶愠怒:“你真够狂的,臭小子!” 危遇:“伯母息怒。” 能在韩千叶面前这么嚣张的,还没几个。能在裴青迹面前嚣张的,更是没有,今天这危遇算是开了先例。 静默许久的裴青迹缓缓开腔:“这就是你以你父亲的名义,登门拜访的目的?” 危遇颔首:“算是。” 裴青迹眸光渗出寒意:“臭小子,如今危家你说了算?” “我还没这个能力,何况,我也没有打算继承危家的家业。”危遇如实说:“我这样的废物,应该没有资格娶您的女儿。” 裴青迹冷哼一声:“还算有自知之明。” 韩千叶看出来了:“你小子不就是在以退为进,说白了你不接受这门娃娃亲,先来强势的,不管用,就贬低自己,臭小子,我这年纪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别以为我看不穿你那点小心思。” 危遇:“伯母既然看出来了,那是否同意作废这门娃娃亲?” 韩千叶没吭声,转头看向裴青迹。 裴青迹:“皎皎今天有事出门了,会在半个小时之后回来,早知道就该拦着她,让她看清楚你的嘴脸再出门,不过方才我仔细想了一下,还是不要污了我女儿的眼睛,你可以滚了。” 成全 危遇唇角噙起一抹极浅的弧度:“伯父伯母通情达理。” 话落,危遇抬手示意。 保镖走向对面的韩千叶和裴青迹,微微俯身,双手将手里的盒子奉上:“请过目。” 韩千叶一动未动,慵懒的掀着眼皮瞧着。 裴青迹瞥了一眼,并不感兴趣。 危遇说:“打开。” 保镖闻言,打开盒子,深色绒布上静静呈放着一颗其貌不扬的珠子。 这颗珠子,立马就吸引了裴青迹的目光。 危遇出手如此大方,让裴青迹有些意外:“这就是你的诚意?” “也是歉意。”危遇不卑不亢:“为了感谢伯父伯母的成全。” 裴青迹冷哼:“成全?你也配。” 韩千叶直接撵人:“你可以走了。” 危遇站起身,微微颔首:“天珠我就留下了,这只是一部分歉礼,之后我还会再陆续送来歉礼,伯父伯母,告辞。” 丢下这话,危遇转身离开,颀长的身姿很快消失在裴青迹和韩千叶眼里。 保镖将盒子放下后,紧随其后跟上危遇的步伐。 这颗珠子若是放在绝大多数普通人面前,绝对认不出来,这竟然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天珠。 韩千叶拿起那个盒子:“这小子倒是真性情。” 裴青迹看都没看一眼那价值连城的天珠:“要不是看在危乘风的面子上,那臭小子今天别想出裴家的大门!” “行了,气什么气,根本不值得咱们生气。” 韩千叶将手里装着天珠的盒子随手一扔,扔在茶几上,天珠掉落出来,滚到茶几边缘。 价值连城的东西,就这么被韩千叶随意扔,已经不是第一回。 她说:“这小子长得这么好看,皎皎要是看上了才悲剧,他没有因为家里的安排来面对这门娃娃亲,也算是好事,不然可就害了咱们皎皎。” 裴青迹气笑:“你是懂安慰的。” 门外。 因为危遇提前半个小时来。 裴荆州和黎希雾过来时,正好遇到出去的危遇。 刚才下着雨,看不清。 走近了,黎希雾才勉强看清楚对面那个人的模样,他停下步伐,身后给他撑伞的保镖将伞举高一些。 “裴先生,裴太太。” 危遇先开腔。 裴荆州视线落在危遇身上:“走了?” 危遇抬眼:“提前来了,刚和伯父伯母刚聊完,正准备回去。” 眼前画面看得出来,危家今天并没有来其他人,只有危遇和他身后撑伞的保镖。 黎希雾接话:“看来我们来晚了。” 危遇:“是我来早了。” 看得出来危遇似乎着急走,黎希雾和裴荆州让了过道,两人离开后,她和裴荆州这才进去。 进去后,裴荆州问了一下情况。 韩千叶把刚才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最后笑道:“那危老头要是知道他儿子这么莽,会哭晕过去。” 黎希雾问道:“那这门娃娃亲,算是作废了?” “嗯,自然是作废了。”韩千叶懒洋洋说:“接下来不管那危老头怎么求,亦或是那危遇后悔了,这门娃娃亲绝对没有再恢复的可能。” 话音刚落下。 裴皎走了进来,气喘吁吁得叉着腰:“我回来了,总算赶着时间回来了,危遇呢?他来了吗?” 念念不忘到现在 裴皎为了不错过和危遇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这一路几乎是飞奔着赶回来。 怪就怪北客昨天给她的活儿,后半夜出了点状况,裴皎不得不出门去熬了个夜。原本今早还不能这么快回来,她咬牙把事情都解决了,就在第一时间往家赶。 本以为她来得及能见到危遇一面,结果却听到她妈回了她一句—— “人已经走了!” 裴皎错愕:“走了??!” 韩千叶点头:“嗯,走了。” 裴皎走上前,叉着腰的手放下,仍在喘气:“他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刚来吗?” “他提前来了。”韩千叶抬眼看着裴皎:“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赶回来,就是为了见他一面?” 裴皎点头:“是啊。” “不用见了。”韩千叶一脸失望的摇摇头:“我跟你爸已经替你看清那个混账小子,他配不上你。” “我都还没见呢,你们就断定他配不上我,好歹让我见一见也行啊。”裴皎内心很是无语。 坐旁边的裴青迹问道:“皎皎,没看见他,你是不是有点遗憾。” “很显然有点。”裴皎耸耸肩。 这一路上赶回来,她不止身体累,现在还心累。 那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危家少爷,没见面之前,她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他。 都怪那北客,介绍的这单竟然出了状况,昨晚要是不出门,今天上午她肯定能见到危遇! “皎皎,你不用觉得遗憾。”裴青迹对有些失落的裴皎说道:“这小子,不值得你见他,他也不配你特意去见他。” 裴皎内心再失落,此时也听出了她爸的言外之意:“难道他长得很丑?” 韩千叶抢在前面接话:“对,他很丑,丑得无法直视。” 女儿是颜控,这句话足够打消她心里那,对小时候那个危遇的滤镜。 不过裴皎听完这话之后,没有立马就信,而是半信半疑:“确定很丑吗?我怎么就不信呢……” 韩千叶很肯定的点头:“真的很丑啊。” 裴皎:“丑都什么样的程度?” 韩千叶形容:“长得就像六月里的梨疙瘩,刘墉见了都要喊一声大哥。” 裴皎挑眉:“刘墉?” 裴青迹幽幽接话:“古代四大丑男之一。” 裴皎咋舌:“我去,这么丑?” 韩千叶递给裴皎一个‘骗谁都不骗你’的表情:“也不怪爸妈太以貌取人,丑一点,对基因影响威胁不算大,可太丑了,那基因,女娲重塑都拯救不了。” 现在韩千叶是有多夸张,说多夸张。 夸张到让裴皎相信,并不是危遇来作废娃娃亲,而是裴家看不上危遇。 不然裴皎要是知道了真相,心里多少会受挫发堵。 裴青迹和韩千叶的一唱一和,起初确实让裴皎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她还是很清醒:“要不是我还记得小时候见过危遇的爸爸妈妈,你们的话,我差点就信了。” 韩千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丢给裴皎一句:“你爱信不信。” 裴皎讲道理:“同样优越的高颜值父母,生出一个丑到不忍直视的儿子,这概率太小了,除非基因突变。” 危遇的妈妈很美,和危遇的爸爸年轻时的颜值也很高。 韩千叶嘴皮子都磨破了,发现女儿还是没有被忽悠到,一时间不知道是有几分受挫,还是该高看几分裴皎的智商。 正欲再说什么。 裴皎忽然幽幽地提了一句:“你们以为我小时候为什么追着危遇亲?还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应该不至于一长大就长残吧!” 韩千叶:“……” 裴青迹:“……” 坐在对面的黎希雾听了,都忍不住弯起唇角,她知道裴皎性格大咧,但不知道小时候的裴皎就这么勇。 韩千叶白了裴皎一眼:“你平时脑子动不动就卡壳,今天怎么转这么快?齿轮打油了?” 裴皎:“我就是不相信危遇长得很丑。” 对于颜控的女儿,韩千叶实在接不上话。 裴青迹用余光浅浅的瞥了一眼韩千叶,韩千叶干脆什么都不说了,也递给裴青迹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气氛有些凝固。 裴皎也知道关于危遇长相这个话题,问到最后也还是那样,不如不问,改问其他的:“危遇来了之后说了什么?还有,危遇的爸妈也来了吗?他们是来提,我跟他当年的娃娃亲那事吗?” 一连几问,韩千叶是一句都不想回答。 最后干脆由裴青迹来回答,不过换了种方式告诉裴皎,只字不提是危遇来提出作废娃娃亲的事。 裴皎听完有些失落:“这门娃娃亲就这么作废了?” 裴青迹安慰女儿:“年轻人应该崇尚自由恋爱,况且这娃娃亲等于是联姻,我的女儿什么时候需要用联姻来牺牲自己的终身大事?所以,我提出这门娃娃亲今天正式作废。” 听完裴父的话,裴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没有难过,更没有一丝伤心,毕竟她已经十几年没见过危遇了,关系比普通朋友还普通。 就是有点遗憾。 电话里危遇的声音,温柔得让她念念不忘到现在,她就想看看说话这么温柔的危遇,十几年后到底长什么样。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想着想着,裴皎的视线突然一转,落在对面的黎希雾身上。 与之对视的黎希雾,安静的抿着唇角。 刚才她和裴荆州一直没有搭话,只坐在旁边静静听着。 事关裴皎的人生大事,危遇来后,说过的话,黎希雾已经大致从韩千叶和裴青迹口中悉数知晓。 危遇来意明确,并执意作废这门娃娃亲,既然如此,那他便不再有将来作为裴皎良配的可能。 接收到裴皎的目光,黎希雾还以为裴皎会问她,对视了几秒后,裴皎先移开视线,那表情看得出来想问,但是忍住了没有问。 裴皎没待多久就走了。 说是要去睡个回笼觉,边走边打哈气,看样子已经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韩千叶见裴皎一走,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丫头还是只会玛卡巴卡的好,聪明点就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裴青迹反驳:“我女儿什么时候不聪明了。” 韩千叶严肃说:“她脑子里装的事情少,喜欢简单,向往自由,要是嫁出去了我还怕未来婆家欺负她。以后不管是她自己交的男朋友,或者是别人介绍的,我就只有一个要求。” 裴青迹问:“什么要求?” 韩千叶:“入赘裴家。” 把她自己搭进去了 裴青迹赞同:“好主意,以后谁要是想娶我裴青迹的女儿,首先就要入赘我裴家,归我裴家管,不然就有多远滚多远。” 韩千叶愤懑:“这次我家皎皎的委屈,绝对不白受,危家这笔账我记下了。” 别看韩千叶平时骂裴皎傻、其实这还不都是她宠出来的。 她从来不要求自己的女儿,一定要向别的世家千金那样,知书达礼,她只要她的女儿活得无拘无束,开心就行。 所以才养成了裴皎现在的性格。 裴荆州和黎希雾今天算是白回来了一趟。 本以为危家家主,今天会登门拜访,谁是危遇以危家家主的名义登门,目的就是为了达成作废娃娃亲的事。 他如愿走了。 裴皎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是被危遇单方面退掉的。 韩千叶留黎希雾和裴荆州吃了午饭再走,两人答应了,之后黎希雾联系许医生,下午再去博鸢家给咬咬做心里疗愈。 饭间,裴皎安安静静吃饭,不管韩千叶跟黎希雾聊什么,她始终不参与任何话题。 韩千叶知道黎希雾下午要去博鸢家陪咬咬做心里疗愈,她也很想去见咬咬,提出想跟着一起去。 黎希雾点头:“可以,咬咬见到您一定很开心。” 韩千叶担心:“就怕小咬咬都不记得我了。” “不会的。”黎希雾很肯定:“咬咬记性很好,他一定记得你。” 这话安慰到韩千叶心里去了。 饭后。 韩千叶上去换衣服,裴青迹去了藏书阁,黎希雾和裴荆州则坐在客厅里等。 趁着四下无其他人,黎希雾提起:“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发现裴皎心情不佳,她是不是猜到了?” “猜到了又如何。”裴荆州:“以裴皎的性格,她不可能喜欢危遇。” 没有跟危遇接触过,甚至对危遇丝毫不了解的黎希雾问道:“为什么这么笃定?” 裴荆州手臂伸过来,揽着黎希雾的腰:“危遇这个人,有两面,且城府极深。” 黎希雾顿时明白:“难怪你那会儿一句话也没有说。” 起初那会儿,裴父裴母骗裴皎相信危遇很丑的时候,裴荆州一句话都没有说,像个旁观者。 他不搭腔,是为了避免说些不必要的话,裴皎不会受刺激,但面子终究挂不住。 “嫂子。” 裴皎从后面走了过来,不像平常那样吊儿郎当,走过来后,规规矩矩喊了黎希雾一声嫂子。 黎希雾回笑:“刚才吃饭的时候,看你没精打采,应该是没休息好,稍微走动一下,等会儿再去补个眠吧。” 裴皎应道:“好,这会先走动走动,消消食。” 说罢,裴皎看向裴荆州,不似刚才喊黎希雾嫂子时那么规矩,当她喊裴荆州财神爷的时候,语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财神爷,想见你一面真不容易,请多回老宅走走。” 裴荆州抬眸睨着裴皎:“要多少?” 裴皎咧嘴笑,搓了搓手:“不愧是财神爷,随便给点吧。” 反正她哥出手阔绰,随便给点,也够她花很久很久的了。当然这只是她预算会花很久,因为她现在挣的钱都没有乱花,全都存起来了,就为了早点过上养老生活。 裴荆州不是第一次见裴皎这副财迷的模样,他拿出手机,递给黎希雾:“财政大权在你嫂子那,要多少自己跟她说。” 裴皎转头,两眼放光的看着黎希雾。 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手机的黎希雾,在裴皎那两眼放光的注视下,不得不接过手机。后知后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裴荆州的手机已经添加了她的人脸解锁,屏幕一亮,识别准确后直接解开锁屏。 她抬头问她裴皎:“你要多少?” 裴皎哪好意思当着黎希雾的面说要多少,笑眯眯的说:“嫂子看着给就好。” 黎希嗯了声,她点开工商app,找到之前裴荆州给裴皎的转账记录,单笔限额是五十万,她就直接输入五十万,转给裴皎。 之后又转了一笔五十万。 裴皎的手机传来提示音,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靠!还是嫂子你大方啊。” 挥手就是一百万。 发了发了。 裴荆州瞧着裴皎那副财迷的样子:“你在内涵我平时对你不够大方?” “哪里哪里,绝对没有的事。”裴皎摇头:“财神爷和财神婆都很大方。” 裴荆州唇角笑意洇开:“你是会说话的。” 裴皎笑容格外灿烂,举着手机挥挥手:“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 待裴皎的身影消失在黎希雾视野,她收回视线,将手机递还给裴荆州。 裴荆州没接:“你替我放着就行。” “你自己拿着,有电话打来了,我还得找你。”黎希雾说着,就把手机塞到裴荆州手里。 他捏着手机边沿,轻声失笑:“有电话打进来,裴太太替我接不就好了?” 黎希雾说:“裴太太很忙。” 裴荆州笑容宠溺:“裴太太在忙什么?” 黎希雾眉梢轻佻:“忙着……不理裴先生。” 裴荆州:“……” 裴皎晃着手机回了楼上。 她反锁门,将刚才收到的那一百万转到另一个账号里,存起来这才安心。 电脑屏幕上不停的闪烁,是北客发来的链接,裴皎简单处理了一下,关了电脑,然后给北客打电话:“我最近有点事,不要找我。” 北客顿时八卦起来:“相亲相上了?准备去谈一段时间的小清新恋爱?” 裴皎扯了扯唇角:“不好意思,不谈恋爱,去揍人,揍完躲一段时间。” 北客八卦的语气变成好奇的语气:“揍谁?需要我帮你摇人吗?” 裴皎轻咳:“法治社会,群殴打架是不对的,私事,我自己能处理。” 北客越来越好奇:“到底什么事?” 裴皎本来不想说的,但是一想到那个事,心里的郁气就越来越沉,最后她咬牙切齿说:“我被嫌弃了,他竟然是特意来我家跟我退掉这门娃娃亲。” 北客:“已经退了?” 裴皎深呼吸:“嗯。” 北客:“当着你的面?” 裴皎压不住怒火了,愤懑道:“没有,我爸妈不肯告诉我,怕我觉得丢脸,是我自己打电话问了他。你知道吗,他打破了我难为自己编织的幻想,他一改那天的温柔,对我冷言冷语就算了,还叫我不要死缠烂打?我哪里死缠烂打了?我不就是打电话问清楚怎么回事吗,卧槽气死我了,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我打算给他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我裴皎也不是好惹的。” 北客听懂了:“敢情你这是还没开始就被抛弃了?” 裴皎:“……” 这一刀,很精准的插在裴皎的心口上,痛彻心扉。 北客赶紧把话圆回来:“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裴皎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 北客追着问她:“那你打算对他做什么?不会打算把他强了吧?” 裴皎一愣,随后咧嘴笑:“主意不错嘛。” “你疯了,为了给他点教训,你要牺牲自己?那这牺牲也太大了。”北客替裴皎很不值,劝她不要泽合么做。 裴皎坏笑:“你才疯了,我怎么可能牺牲我自己,既然他这么清傲,那就让别人把他染指了,我看他还能有多傲!” 北客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由衷提醒:“别玩太过火就行了,当心别把自己搭进去。” 去见他 数九寒冬,已经进入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 眼看着临近元旦,现在整个京城的街道上已有迎接新年的迹象。 今天一直在下雨,天色阴沉沉的,比平时更冷,也更容易让人心情烦躁。 五点左右,心情烦躁的裴皎准备出门。 她实在是怕冷,换了一件更厚的羽绒服,脖子系了兔绒围脖,又怕冷着头,临出门之际又倒回去戴上一顶帽子。 北客的车停在檀华府外等裴皎。 随着裴皎撑伞出来,隔着还很远北客就认出了她,第一时间打开双闪。裴皎换了一只手撑伞,看见北客的车,加快步伐朝北客的车走过来。 坐上副驾驶,她正在收伞,听到北客发出啧的一声:“你今天的打扮跟平时很不一样诶。” 裴皎掀了掀眼皮:“有什么不一样。” 北客很认真说:“很……可爱?” 裴皎轻哼了声:“女孩子本身就是可爱的化身,只是随着年龄的变化,风格打扮出现了变化,本质上还是可爱。” 北客噗嗤笑:“看来这危家少爷给你的打击不是一般大,心态都发生变化了。” 裴皎懒得搭理北客的调侃。 本来她是打算自己去见危遇,都跟北客说好了,最近两天不要找她。但北客非说也要见见那危遇,裴皎头脑发热,最后竟然同意了。 此时北客准备发动车子,他手在半空中顿了几秒,他转过头来看着裴皎:“确定要去见那危遇?” 裴皎点头:“嗯,你不也想见见他吗?” 北客:“不摇人?” 裴皎给了北客一个白眼:“都说了,法治社会,聚众打架是要被抓紧去教育的。” “得了吧你,国*机密都敢越过防火墙去偷看一眼,比起抓进去教育,这可是要终身监禁的。” 北客一不小心提起了裴皎年少轻狂干过最莽的事,那次是她幸运,但凡出一丁点失误,现在的裴皎应该在牢里,毫不夸张。 裴皎示意他打住:“诶,好汉不提当年勇。” 她当年干过的事情确实莽,如果放现在,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赶紧开车吧。”裴皎说:“去晚了万一见不到危遇。” 危家离裴家住的檀华府有十多公里远。 北客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危家的宅邸。 车停在远处,北客降下车窗,抬头看着眼前恢弘无比的古朴宅邸:“危家的这宅子,值点钱。” 裴皎:“危家也是名门世家。” “我知道。”北客啧啧两声:“难怪这么硬气呢,敢得罪裴家。” 裴皎:“……” 北客这话明明没说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雨还在下,不比刚出门时小,前面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来回刮擦,裴皎收回视线,伸手就要开门。 北客叫住她:“你打算就这么进去?” 裴皎:“不然呢?” 北客:“你确定危家的人能让你进去?” 裴皎:“试试呗。” 北客:“有法子?” 裴皎如实说:“没有。” 北客:“那你怎么进去?” 裴皎已经推开了车门,另一只手拿起伞:“脸皮够厚不就行了。” 车下到一半,裴皎还没来得及撑伞,忽然被北客伸过来的手,一把将她拽回车里。 裴皎猛地跌回座椅上。 她“哎呦”了一声,脑袋差点撞在档杆上,北客另一只手托着她后脑勺,这才没撞上去,不过还是闪到了腰。 裴皎龇牙咧嘴:“有病啊,你干嘛呢,我这腰差点拜你所赐直接咔嚓了。” 北客做出嘘声的手势,然后用眼神示意裴皎:“看前面。” 裴皎龇着的牙收回去,转过头,视线循着北客示意的方向往前边看。 这个季节,天黑的早。 半个小时的路程,天已经渐渐黑透。 透过黑夜望过去,宅邸大门的白灯下,一辆黑色卡宴从危家宅子的侧门缓缓驶出,门卫走上前,站在后座车窗外,毕恭毕敬弯着腰。车里的人说了什么,门卫一边笑着一边点头,然后退开,那辆卡宴缓缓驶出去,离开宅邸。 隔得远,裴皎的视线还算好,从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卡宴驶出来之后,缓缓上升的车窗。 她看见,后座上坐了一个年轻男人。 不过裴皎也只是看见了他的侧颜。 直到卡宴已经开走,裴皎的视线还紧追着那个方向。 北客的声音拉回裴皎差点出窍的灵魂:“车里那人,会不会就是危遇?” 裴皎倏地扭头,表情略微错愕的盯着北客:“他是危遇?” 北客:“我不知道,我猜的。” 裴皎没见过长大后的危遇,北客就更没见过了。刚才那辆卡宴后座的男人特别年轻,有专门的司机,门卫的态度也是毕恭毕敬,所以那个人是危遇的可能性很大! 裴皎指使北客:“你去那边问问。” 北客不乐意:“你自己怎么不去。” 裴皎瞅着他:“你去不去?” 北客咽了咽口水:“去去去。” 北客不情不愿推开车门下车,裴皎递给他伞,叮嘱他:“你别问刚才车里那个人是不是危遇,你就说,你找危遇就行。” 北客:“知道了。” “还有。”裴皎说。 北客回头:“还有什么?” 裴皎扯着嗓子:“走快点!!” 北客:“……” 两分钟后,北客跑着回来了。他拉开车门坐进来,大声对裴皎说:“刚才那辆车里的人就是危遇。” 裴皎:“开车,去追那辆卡宴。” 北客:? 裴皎见北客愣着,提醒他:“你愣着干什么?开车啊,不然追不上了。” “你不早说,都走这么远了,能追上才怪!”北客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发动引擎,朝着卡宴离开的那个方向开过去。 虽然晚了几分钟。 但北客的追踪技术很厉害,很快就锁定了那辆从危家宅邸开出来的卡宴。 裴皎一边紧盯着前面那辆车,一边夸北客的跟踪技术:“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追上,除了你,别人都没这个技术。” 北客嗤笑:“少ktv我。” 裴皎:“行,那我cpu你。” 北客:“别最后进icu就行。” 没想到,最后这句话,北客一语成谶。 孽缘 这一路上,北客一直保持着匀速,尽量不让前面那辆车发现跟车。 裴皎倒是完全不担心,因为北客的跟踪技术,跟她刚才夸的一样,的确很厉害,不管跟多久,都很难被发现! 跟了大概十几分钟。 裴皎明显感觉有些饿了,她还没有吃晚饭,打哈欠的时候,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不停。北客正专注着前面那辆车的动静,听到裴皎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侧目瞟了她一眼:“饿了?” 裴皎:“出门的时候没有吃晚饭。” 北客轻笑,提醒她:“你面前的储物箱里有零食,吃点垫垫肚子,等见了危遇,揍他解完气,我带你去吃一顿好吃的。” 裴皎听北客的话,拉开面前的储物箱。 还真有不少零食。 裴皎随手拿了一个巧克力味的沙琪玛:“你还有在储物箱里塞零食的习惯啊,之前怎么不知道。” 北客:“那是因为之前开的都是机车,这辆车很少开。” “也是。”裴皎咬了一口沙琪玛。 接下来又跟了半个小时,从城中跟到郊区,从郊区跟到人迹罕至的偏区。 北客终于发现不对劲:“他娘的,这个地方也太偏了吧。” 吃完零食有些昏昏欲睡的裴皎,听到北客的声音,猛地清醒过来:“什么?到哪了?” 北客降下车窗,往偏僻路道上吐了口谈:“保持这么远的距离,不应该被发现,这危遇到底去哪?” 北客对自己的跟踪技术还是很自信的。 他不认为被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是因为被对方发现了,可是眼前的情况又让他不得不多想。 “喂!喂!我们现在在哪啊?”裴皎焦急问道。 北客:“我也不知道。” 裴皎:“那就先停车。” 北客刹住车,前面那辆卡宴早已经开出了很远,目光远眺的话,只依稀能看见很远很远的窄路上有一簇白色的光。 这荒郊野外的,北客和裴皎都不熟悉路,再加上天已黑透,四面八法是什么情况根本看不清楚。 北客问裴皎:“还追吗?” 裴皎降了半截车窗,雨势变大了,不停地往车里瞟着雨水,裴皎赶紧将车窗关上:“这雨下得没完没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追吧。” 北客啧了声:“早知道刚才在偏僻点的地方,就该开到前面去拦住他们,跟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是绝了。” 裴皎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还没到八点呢,我们回去吧。” 北客没掉头,而是先问她:“都追到这里了,你甘心吗?” 裴皎想了一下:“我觉得……” 不等她把话说完,北客发动车子,继续往前开。 裴皎发现他没有打算掉头的意思,紧张问:“还要继续跟?” “跟!”北客一脸不爽,咬着牙说:“这人肯定摆了我们一道。” 裴皎看得出来北客火气很大,她阻止他:“现在下着雨呢,安全起见,不用跟了,他又不是出国,明天还能再跟。” 可这个时候的北客,不管裴皎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车子加快速度跟上去。 裴皎并不担心北客的车技,她有些无聊的打哈欠,并猜想,危遇多半是发现了后面的跟车,故意把他们甩掉了,所以就算现在跟上去也没用,估计早没影子了。 前面的路道变窄了很多,地上坑坑洼洼,车身晃来晃去,裴皎心都跟着提了起来,总觉得下一秒车子就会颠翻。 她稍微打起几分精神,提醒北客:“你开慢点。” 北客专注开车,视线没有分过来,只说:“你睡你的,等我追到了他,会叫醒你。” 裴皎内心叹气。 原本以为她的怒火最大,现在她怒火转接到北客身上去了。 车身晃得越来越厉害。 裴皎不仅心慌,刚才吃进去的零食,这会儿在胃里被颠来颠去,颠得她整个人有点难受,脸色都有点发白了。 “掉头吧,我感觉不行了。”裴皎有气无力的声音喊着。 北客听着裴皎虚弱的声音,分心扭头看她:“你还好吧?” 裴皎摇头:“不好,胃里难受,太颠了。” 北客看裴皎是真的难受,赶紧将车速减下来,可这个路段突然降速,车子直接陷在了原地。 “等一下,这段路得先过去,你忍一忍。”北客说着,又重新提速。 裴皎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 没想到忍一忍,差点人没了。 车子降速后,陷在那走不动,北客心态还没调整好,就先踩死油门,车一下子冲出去。地面湿滑,他没有控制好方向盘,车子冲向路边,最后从路边直接翻了下去。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裴皎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先碰着了头,再是碰着了肩膀,之后是膝盖,巨大的压痛感让她缓不过来,头更是昏昏沉沉。 耳边轰隆隆的声音像打雷一样,还夹杂着北客说话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裴皎感觉自己应该短暂的昏迷了几分钟,现在又醒来了,凌冽的夜风吹来,一寸一寸往她脸上刮,她感觉自己手脚冰凉,浑身都无法动弹,稍微动一下就疼得不行。 “北客……” “北客,啊,嘶……” 裴皎浑身疼痛,嘶哑着嗓音喊北客,但没有人应她。 连着喊了好几声北客的名字,始终没得到回应,她开始摸索着找自己包包里的手机,摸了好半晌才发现,她身上连外套都没了,鞋子也掉了一只,帽子更不见踪影,她人也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而她现在,浑身是伤,大大小小数不清,衣服头发也全都湿了。 裴皎暗叹倒霉,早知道不答应让北客跟着来了。 她现在浑身动弹不得,一动就疼得龇牙咧嘴,就这样在地上静静的躺了不知道多久,知道一簇白色的光从远方照过来,裴皎暗淡的眼里燃起一抹希望。 有人来了。 是北客来找她了吗? 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裴皎感觉身上的光变得更强烈了,应该是用电筒照在她身上。 很快她听到那人说:“少爷,是个人。” “死了吗?” 脚步声朝裴皎靠近了几步,裴皎感觉肩膀被人踹了一下,她皱起眉头:“嘶……”好疼。 那人回头说:“少爷,还有一口气。” “不用管,开车。” 那人的声音很冷,比这雨夜里吹的风还冷,像刀子一样一寸一寸往人身上刮。 谁啊这是,这么没善心,碰到碰到了,好歹帮忙打一下110嘛,不然就让她在这荒郊野外待一晚上? 这大冬天的,这么冷,她一直待在这,根本活不到明天! 很快新闻板块上,机会出现#某财阀千金横死荒郊野外#的头条大新闻。 那人听了他家少爷的话,转身就要走,真不打算管裴皎。裴皎怕死极了,使出最后的力气,一把攥住那个人的裤脚,嘶哑着嗓音开口:“……救……我。” 空气安静了片刻。 直到,车上的人下来了。 她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 “少爷。”那人毕恭毕敬喊了声少爷,随后侧身让开。 裴皎手还拽着那人的裤脚,听到另一道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被雨雾模糊的视线里,她勉强看到了那张脸。 这张脸,就是她看见的那个侧颜…… 裴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是你?” 男人将伞递给身边那人,缓缓蹲下身,伸手捏着裴皎下颌,迫使她扬起脸来。雨水和泥泞将她的脸遮了一半,头发湿漉漉散着,看不清全貌,像个乞丐。 男人问:“认识我?” 裴皎倔强的咬紧了唇没说话,只用那双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下颌上的手突然抽离。 男人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污渍,起身对身边人说:“第一次看见有人在绝境之下,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把她带上。” 他的恻隐之心 裴皎被抱起来的时候还有意识。 快被放车上的时候,她的意识渐渐涣散,脑袋昏昏沉沉,视线也变得愈发模糊…… 这时候,她听到那个人说了一句—— “把她丢后备箱里。” 这句冷漠十足的话,差点让裴皎哽出一口老血。即使如此,她内心还是存了一丝侥幸,认为抱着她的这个人应该会不忍心。 要是真把她丢在后备箱,颠簸的路段撞来撞去,本就只剩下半条命的她,会直接没命的。 “不……” 她死死咬了一下唇,强行让自己清醒一点,指尖更是用力拉扯抱着她那个人的衣服:“不要丢,丢……” 那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直接抱着她朝后备箱走去。 伴随着“咚”的一声,裴皎头撞在一块凸起物上。 这一撞,裴皎彻底昏死过去。 “糟了!”季何没怎么抱过女人,把她放下的时候也没注意点,害她撞着头了。 季何赶紧伸手,探了探昏死过去那个女人的鼻息:“还好。” 还活着。 不过可能会伤上加伤。 季何拉下后备箱,绕过车身坐上驾驶座。 “少爷。”季何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头对坐在后座的男人说:“她晕过去了。” 危遇低头正在翻看着手里的神秘资料,闻言,修长的手指一顿,但并未抬眸:“这一路陡峭,她要是扛不住,死了就送殡仪馆。” 季何:“那要是还活着?” 闻言,危遇抬眸,眸光落在季何脸上:“你觉得呢?” 季何揣测着说:“送医院?” 危遇:“不然呢。” 季何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那就好,不过还要看她能不能扛过去,挺漂亮的一姑娘,死了怪可惜。” 危遇低头继续翻阅,随口一问:“看上了。” 季何猛摇头:“不敢。” 危遇淡道:“有什么不敢。” 季何小心翼翼说:“她不是少爷你看上的人吗?” “我看上?”危遇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将迎新年,顺手之事,积德造福罢了。” 季何讪讪,转过头开车。 这一晚救下裴皎,于危遇来说,除了只是顺手的事以外,还有那一丝微不可查的恻隐之心。 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这存在过的一丝恻隐之心。 今夜的雨势未见消停。 车行至中途,危遇接到一通电话。 得知另一份神秘资料被窃,危遇震怒,沉声道:“去工程部。” 季何保持着匀速,紧张问道:“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危遇脸色阴沉:“另一份资料被窃取。” 季何脸色大变,随即怒火中烧:“这两份资料可是少爷你千辛万苦从国外带回来的,工程部那帮老东西都是干什么吃的!” 危遇沉声:“安静。” 季何立马闭上嘴巴,调整路线去工程部。 一个多小时后。 卡宴缓缓驶入一座恢弘的大门,统一制服的警员站成两列,阵势看起来十分怵人。 昏迷在后备箱里的裴皎,还不知道自己到了怎样一个地方。 车停下的位置,外面已经站了十几个人,他们穿着厚厚的大衣,撑着伞,有的面色紧张,有的面色愁苦,有的黑着脸…… 危遇下车之后,那些人一下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说着什么。 危遇紧蹙着眉心一脸不耐,沉声道:“够了!” 话音落下,周遭瞬间噤若寒蝉。 季何替危遇撑着伞的手,也随着这一声,吓得抖了抖。 此时众人都望着危遇,等着他的下一句话,然而危遇什么都没说,直接抬脚先进去。季何大步跟上,想起还在后备箱里待着的那个女孩,季何悬着胆子提了一下:“少爷,后备箱那个女孩……” 危遇脚下一顿。 那些紧跟在后面的一众人,脚下也是一顿,全都面色紧张的望着危遇的背影。 危遇侧目,睇着季何:“你去安排。” 季何焦急:“少爷,我……” 然而,丢下这句话的危遇,已经走了很远,他步伐稍快,后面的一众人差点跟不上。 季何撑着伞回到那辆车旁边,此时已经有警员过来帮忙泊车,季何直接叫那警员到面前:“帮我撑伞。” 说罢,将伞递给了那名警员。 警员还不知道什么事,也没有多嘴问,老老实实撑着伞站在季何身边。 季何伸手打开后备箱,女孩身体蜷缩在后备箱里,浑身湿漉漉且狼狈。警员一开始没看清,直到季何打开手机电筒,将白光照进去,然后伸手拨开女孩脸上的头发。 一张惨白的脸呈现在两人面前。 警员面色微变:“死人?” 季何不确定女孩死没死,伸手摸了摸女孩的侧脖颈,随后面色一松:“活着的,你去把医务室的人叫过来。” 季何一边吩咐,一边将后备箱里的女孩抱起。 警员也很担心,要是真带进来一个死人,核查起来更麻烦,一看没死,还让去医务室叫人过来,警员没多想,撑着伞转身就朝着医务室那边跑。 季何一看伞被那警员一并带走,险些气笑了。 不过想着淋了那么久也是淋,这一小会儿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抱着女孩直接往后面的住宿楼走去。 最后裴皎被抱进了一间干净整洁的居室。 因为身上衣服又湿又脏,季何没有把她直接放在床上。 不多时,警员带着医务室的人匆匆赶来,是个男医生,季何就直接把女孩交给了男医生:“处理下她身上的伤口,注意检查耳鼻口咽有没有内伤征兆。” 医生朝着沙发上的女孩看了眼,随后小心翼翼问:“这位是?” 季何正要找个说辞敷衍过去,身后的警员说:“是危少爷的女人。” 季何瞪着警员。 警员以为自己猜错了,便说:“可这是危少爷平时住的居室。” 这一句话顿时将季何所有的话堵回去。 刚才抱着女孩往这一层上来的时候,他完全是下意识行为,因为少爷平时就住这一层,刚才他都没有意识到,经警员那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竟然把人带来少爷这了。 医生一听是危少爷的人,立马放下医药箱:“放心,交给我来处理。” 季何想解释,但又想到,少爷今晚怕是不会回来,那边焦头烂额的事情一堆,不仅今夜,恐怕明天一整天,少爷都会待在那边。 这么想着,季何也就懒得再解释了。 又白又长的腿 裴皎躺在沙发上,浑身又湿又脏,身上还有多处破皮的伤口,虽然没流血,但看起来仍然触目惊心。 医生一时间无处下手,再加上这是危少爷的女人,医生更加谨慎对待,于是仰头对季何说:“得叫一个女的过来,帮她换一下衣服,还有身上也要擦拭,不然处理好了伤口也容易感染。” “行。” 季何转头让警员去。 他在这站着不方便,随后也出去了,留医生在里面,先给女孩先处理一些面积较大的伤口,以防感染发烧。 窗外的雨渐歇,很快又刮起了寒风,一阵一阵像刀子一样,刮在脸颊上生疼不已。 季何搓了搓有些麻木的脸颊,这时身后传来声音:“季何。” 季何转过身,看见出来的人,他颔首喊道:“林夫人。” 林夫人名叫闻琼,是工程部林部长的妻子,如今已经四十不惑,但看起来非常年轻,端庄且温柔。 闻琼偶尔来工程部小住,最近来了两天,还未走。 刚才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替裴皎换衣服,恰好这个时候闻琼还没睡,季何只能亲自过去,麻烦闻琼过来一趟。 闻琼对季何说:“我来的时候,伤口已经让医生都处理好了,目前看来没有感染,不过后半夜会不会发烧说不一定,旁边得有个人守着。” 季何回答:“我会守着她。” 既然少爷将人交给了他,就不能不管。 “林夫人,我送你回去。”季何侧身,做出让闻琼走前面的一个手势。 闻琼端庄的点点头,从季何身边走过时,她脚下停住,上一秒还维持着的端庄,下一秒变成了八卦脸,凑过来问季何:“里面那女孩,跟危遇什么关系?” 季何一噎,没想到林夫人突然八卦起来,支支吾吾:“她,她跟少爷没什么,关系。” 闻琼嗅出了不对劲的味道:“没什么关系,你支支吾吾干什么?” 季何一愣,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啥要支支吾吾,直接说就好了,于是回答林夫人的话:“她就是少爷在路上捡到的一个女孩,当时看她还有一口气,就把她带走了,准备送去医院,谁知中途工程部这边发生了事情,就直接过来了,把她也一起带过来。” 闻琼半信半疑:“真的?” 季何点头:“当然是真的,到现在我跟少爷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权当做好事了。” 闻琼轻哼一声,一副过来人看通透的表情:“该不会是见色起意吧,不然他哪会做这好人。” 季何哑然:“这……” 这话他居然没法反驳,也怪他一根筋直通大脑,确实没有像林夫人想的这么细致。 平时的话,少爷哪会管这种事? 难道真是见色起意? “不不不不不。”季何脑海里回想起女孩那张惨白无血色的脸,还有那副脏兮兮的样子:“她脏成那样,根本看不出来长什么模样,少爷不可能见色起意,说不定是个丑八怪呢。” “她才不是丑八怪。”闻琼意味深长的语气:“她可是个小美人。” 季何不相信。 闻琼指了指里边:“不信的话,自己进去看。” 季何半信半疑的走进去。 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已经十点半,很晚了。季何进来的时候,抬手扇了扇飘在面前的泥腥味儿。 从女孩身上换下来的脏衣服,都在垃圾桶里,所以泥腥味儿才一直没有散。 往里走,是一张很大的床。 季何走了几步就没走了,呆若木鸡的看着躺在大床上的女孩,大概是因为身上回暖,她的脸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惨白,有了些血色。 而那张脸就像雕琢出来的一样,即使处在病态中,仍然不失五官的精致。 林夫人没有跟他开玩笑,少爷随便捡回来的这个女孩,是真的漂亮,而且很漂亮。 闻琼从季何身后走来,她双手环胸,问季何:“她是遇到了什么事,伤成这样?” 季何目光呆呆的看着床上的‘睡美人’,心不在焉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 闻琼轻咳一声:“咳!” 季何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林夫人面前失态了,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掩饰自己的尴尬。 闻琼笑着说:“现在看出来了,她的确是你们今天捡回来的,不然你怎么会在看到她洗干净的样子后,连眼珠子都不会转?!” 季何继续干笑:“我就说我没有骗人吧。” 闻琼:“是没骗人,那就重新回答一遍,她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这,我真不知道!”季何如实说:“我们开车从魏老那里回来的路上,碰见她,当时见她还活着,就把她带走了。” 闻琼见季何两次都这么说,便也信了他的话。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收回视线转头对季何说:“很晚了,你守着她吧,要是后半夜没有发烧还好,后半夜要是发烧了,你就给她打一针,药是这个。” 说着,闻琼把药箱里的药给季何看了看。 季何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什么,赶紧问:“林夫人,你给她擦洗完之后有换上衣服吗?非礼勿视啊……” 闻琼噗嗤一声笑:“不换衣服,让她就那么裹被子里啊?放心吧,我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危遇的衬衣,暂时给她穿一下,明天再给她送一套我的衣服过来。” “穿少爷的衣服?”季何惊呆了的表情。 闻琼斜睨着季何:“不行?” “……也行。”季何接收到闻琼的眼神后,不敢再有什么异议。 “有什么事叫我,叫不到我,就叫医务室的人来,不能让她出事。”闻琼一边交代,一边揣着手往外走。 季何扬声应着:“知道了。” 待闻琼走后。 季何便在沙发上坐下来,他双手抱胸,严阵以待的坐姿,丝毫没有困意。 不过这样的严阵以待并没有坚持多久,困意来袭没一会儿,他就睡了过去。 后半夜裴皎真的发起了烧。 但季何不知道。 裴皎烧得稀里糊涂,整个人昏昏沉沉,稍微翻了几下身,然后继续昏昏沉沉。 危遇回来的时候,携了一身寒气。 他推门进来,睡在沙发上的季何还在梦里,他没管季何,径直朝着洗浴室那边走。 路过床边时,他脚下忽然顿住,侧目看向他之前睡过的那张大床。 大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他的衬衣,身上被子已经被她踢开,那白皙纤细的腿搭在被子上,又漂亮又惹眼。 趁人之危,禽兽啊! 危遇喉结微动,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很快将视线从那白皙的腿上移开。 可过了片刻,他的视线又再次回到她身上。 她脸颊绯红,领口敞开一大片,露出来的肌肤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色…… 那白皙纤细的腿,正在被子上不安分的动着,她很热,而且热得不正常…… 危遇缓缓走至床边,幽深的眸光落在她身上,随后俯身,伸手贴着她额头。 极烫的温度传达到手背上时,危遇脸色沉了沉。 本就因为,回来休息却被占了床有些烦躁,此刻还要操心这个陌生女人的死活。 他走到柜子旁边,打开医药箱,翻找退烧药。 放在面上的退烧药剂很醒目,注射器就在旁边。危遇直接拿了一支药剂,再拿上注射器,转身朝床上的女人走过去。 她很热,四肢都在不安分的扭动,但幅度极小,细看她额头上都是薄汗。 危遇一只手拿着注射器,一只手掀开被子。 这一掀,眼前画面冲击着他的视觉,不过他很快稳住心神,继续拉下她衣领。 裴皎已经烧糊涂了,根本不知道配合,哪边凉快她就往哪边蹭。 当危遇的手接触到裴皎的肌肤时,裴皎下意识就主动贴过来,抱住他的手,再把脸颊贴到他手心里。 很乖,很软。 危遇:“……” 他视线下移,她露出的肩头有青块,手臂上也有,至于被子下面的腿上和腹背有没有,他并不知道。 见她身上的大部分皮外伤都得到了处理,现在能扭能翻,看样子没什么内伤。 危遇将手抽回来,改为摁住她的胳膊,她略微挣扎,领口又开了一大片,危遇迅速移开视线。 可他很清楚,一旦移开视线,他就没法打针。 于是危遇冷着脸,又将视线转过来。 看了又如何,她并不会知道。 抱着这样的心理,危遇开始给她注射退烧针。 针头扎进皮肤的那一刻,裴皎紧咬唇瓣,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声音,眉心紧紧蹙起。 危遇心念一动,低声开腔安慰:“没事的。” 这声音比寻常温和许多,还真就神奇的安慰到她,连那蹙着的秀眉也慢慢舒展开,人也安分了许多。 退烧针注射完,危遇给她拉上被子。 他正准备起身,忽然一顿,随后低头,看见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正抓着他的小手指。 她已经没什么力气,抓得不重,他轻易就能甩开。 但危遇没有第一时间甩开她的手,他缓缓俯身,近距离瞧着她的容颜,就这么盯着看了片刻后,他薄唇轻启,似自言自语:“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裴皎听不见,意识早已经深度昏沉。 季何打着哈欠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家少爷单膝跪在床上,俯着身,和床上那个女孩靠很近很近。 这个姿势和季何看过去的角度,无不在告诉他,少爷在跟那个女孩接吻…… 不对!或许是在强吻那个女孩! 靠!禽兽啊! 趁人之危! “少爷!”季何出声。 危遇走神了,没有听到季何进来的声音,直到季何的声音忽然传来,他骤然起身,转过头,冷涔的目光落在季何身上。 季何吓一跳,往后退:“我不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 莫名的醋味 危遇黑着脸从床上下来,沉声喊道:“站住!” 季何脚下顿时生了根,不敢再往前走半步,他抬手捂着眼睛:“少爷,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发誓我真的没看见你压在她身上……” 危遇脸色越来越难看,季何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在越描越黑,赶紧把嘴巴闭上。 他不敢再说话,只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床上的女孩。 除了露在被子上的半截腿,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你在看什么?” 危遇冷涔涔的声音传来,冷不丁吓了季何一跳,他赶紧收回视线,磕磕巴巴:“少爷,我,我,我没看什么。” 卧槽!吓死了! 刚才少爷看他的眼神戾气好重。 危遇俯身,指尖不着痕迹拉了一下女孩身上的被角,遮住她露在外面的半截腿。 当季何看到少爷给那个女孩掖被子的时候,脑海里忽然浮现林夫人说的那话,少爷从一开始就是见色起意,即使那一脸的泥泞和污渍也拦不过少爷的火眼金睛!!! 季何挪着脚下步伐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少爷,失窃的资料能找回吗?” 危遇:“等。” 季何明白这个‘等’字的意思,不知时间,不知结果,人手已经派出去了,四面八方搜索,就等着什么时候能将那份重要资料拿回来。 注意到少爷眼里的红血丝,季何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大半夜,今晚这床被占了,少爷好像没有休息的地方。 季何挠头正想着该怎么解决时,听到少爷问他:“为什么把她带回我屋里?” 季何内心慌乱,表面镇定解释:“我怕她冻死了。” 危遇侧目,嗓音冷幽幽的:“怕她冻死?” 季何忙解释:“住后面这栋楼的人少,其他房间需要打扫,我从后备箱抱起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怕她撑不过,就,就……” 危遇:“就把她放我床上了?” 季何低下头,声音小了很多:“是。” 危遇侧身从季何身边出来,抬脚朝洗浴室那边走去,走前丢给季何一个句话:“去把其他房间打扫出来。” 季何苦逼着一张脸:“少爷,这都深更半夜了,要不将就一晚,等明天吧?” 危遇脚下一顿,转过身:“你也知道现在是深更半夜?还有,你不仅擅自带她来我屋里,还没趁着我回来之前将她带走,季何,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季何已经习惯了少爷动不动发脾气的一面,解释说:“我只是没想到,少爷你今晚会回来。” 危遇冷笑一声:“我不用休息?” 季何猛地摇头:“不是不是,少爷你就算是铁打的也要休息,是我的失职。” 危遇:“那还不快去?” “去去去,我这就去,少爷你先消消气,我马上把另一间房间收拾好。”季何虽然习惯了危遇动不动发脾气,但这也仅仅只是发脾气而已,要是真动怒,他的饭碗都要保不住。 季何出去之后,危遇去到衣柜,拿了一套换洗衣服。 转身时,视线不经意瞟了一眼床上。 退烧针发挥的作用很快,她现在已经安分了许多,至少不会翻来覆去乱动,睡相也变得老实了。 收回视线,危遇去了洗浴室。 季何则是去了隔壁。 楼上楼下都有居室,但是这么晚了,能不麻烦就不麻烦,所以季何毫不犹豫选择了隔壁去打扫。 收拾完之后,季何过来报备。 危遇没有让季何把床上女孩抱去隔壁,而是他自己住进了隔壁。 隔壁的设施虽然都一样,但床被比不上危遇住那边的真丝床被,再加上长期没人住,空气中总有一种尘灰味儿,以至于这一夜危遇睡得很不好。 冬日雨后的空气里全是霜冻的寒意。 窗上起了一层雾,居室里十分安静,不过这份安静没有持续多久,杯子落地的声音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裴皎茫然坐在床上,她醒来后觉得喉咙如同烈被火灼烧过,张了张嘴竟然发不出声音来,她口渴极了,忍着浑身犹如车碾过的剧烈疼痛爬起来找水喝。 当她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想也没想,直接伸手去拿。 结果杯子没拿到,还打翻了。 眼睁睁看着杯子落地,她的反应很茫然。就这样沉默了保持半分钟,她缓缓抬头,环视着房间里的装潢和摆设。 不是医院。 这是哪里? 就在裴皎迷茫自己身在何处时,刚才杯子落地发出的声音很清脆,本来在楼梯口的闻琼,听到声音,加快步伐小跑着上来。 闻琼很少这样小跑,到门口时已经气喘吁吁,稍微缓了一下,她推门进来,就见昨夜被危遇捡回来那女孩已经醒了。 她一脸茫然的坐在床上四处张望,见门打开,又一脸茫然的望着她。 闻琼见她没事,迅速调整了一下仪态,款款迈步走进来,在床边停下步伐,闻琼不动声色打量着女孩醒来后的模样。 她眼光没错,果然是个小美人。 不过,现在醒了之后,瞧着她的模样怎么有些眼熟呢,好似在哪见过。 闻琼一时想不起,她捡起地上没有被摔坏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裴皎抿着唇角,没有回答。 刚才闻琼不动声色打量裴皎的时候,裴皎也在看闻琼,对于眼前这个陌生女人,裴皎很想问对方是谁,还没开口,对方却先问起她。 裴皎有戒心,再加上昨晚的遭遇画面浮现眼前,她还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 她想了想,不打算和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女人说自己的名字,她想开口问这是哪里,结果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呜……咿……” 裴皎以为是睡了一晚,喉咙积痰的原因,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当她试图再次发音说话时,嘴巴一张:“呜……啊,我……” 嗓子好痛。 还是发不出完整清晰的声音。 她捂住脖子,眉心紧蹙,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闻琼自然看出了她的痛苦,赶紧上前安抚她因为不能说话而焦躁的内心:“你昨晚发了高烧,可能嗓子也发炎了,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 裴皎豁然抬头,看向安抚她的陌生女人:“我……” 闻琼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不要说话,你不想恢复嗓子了?要是你强行发出声音破坏了声带,以后可就说不了话。” 裴皎经不住吓,立即就闭上了嘴巴。 抱她 裴皎发不出声音,就用手势比划,试图让对方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可她比划了两下,就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比划了,因为她没有学过手语。 “你不要着急,我来试着猜你想说什么,猜对了你就点头,猜错了你就摇头,这样可以吗?”闻琼很温柔有耐心,哄着裴皎静下心来。 裴皎乖乖点头,表示可以。 闻琼说:“你稍等一下,我给你倒杯水。” 裴皎再一次点头。 片刻后,闻琼端着一杯水过来床边,她递给裴皎说:“有一点点烫,你慢慢吹着喝。” 裴皎接过,嘴巴张了张想说谢谢,喉咙的灼痛再次提醒她发不出声音,她低下头,照着这个陌生女人说的做,捧着水杯,慢慢吹着喝水。 小口小口温热的水滑入喉咙里,裴皎感觉嗓子舒服了很多。 不过想要恢复,并不是这一杯水能解决的,恐怕要配合吃药,两三天才能完全好起来。 算了,只要她活了下来,其他的都是小事。就是不知道北客现在怎么样了,希望他傻人有傻福,一点都没事,说不定还在找她呢。 要是这样就最好了。 “你是不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 闻琼见小姑娘走神得厉害,试探着小声问道。 裴皎茫然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陌生且温柔的女人,她虽然保养得很显年轻,但裴皎想到她妈妈那张脸,便从面前这个女人的穿着和她的手看出来,她应该是和她妈妈差不多年纪。 闻琼见小姑娘发呆的盯着自己,笑着问:“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是抗拒我,不愿意跟我交流?” 裴皎摇摇头,捧着水杯的手,紧张得收紧了一些。 闻琼看懂小姑娘的表情,继续问:“你是不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 裴皎点头。 闻琼解释:“你是被捡回来的。” 裴皎瞪大眼睛,那表情很显然是在问:谁把我捡回来? 闻琼说:“等会儿你就能见到他。” 裴皎沉默了一瞬,而后点点头。 闻琼见小姑娘情绪起伏不怎么大,便不问了,视线往下,停留在她身上已经被处理好伤口的那些纱布上。 一晚上过去,有的纱布歪了一些,有的还算完整保持。 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已经擦过药,但早上还要再擦一遍。 闻琼收回视线,起身去拿医药箱过来,裴皎看着医药箱的眼神很防备,闻琼瞧出来,柔声说:“给你擦药,伤口好的快一点。” 裴皎眨了眨眼睛。 半杯水被她很快喝完,闻琼接过杯子放在一边,从医药箱里翻找出药,她开始给小姑娘上药。 裴皎很配合,乖乖看着闻琼给她上药。 上着上着,她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是一件宽松的衬衣,而且好像是男士的,裴皎揪着衬衣的衣角给闻琼看,表情又急又慌。 闻琼忍俊不禁,解释说:“这是把你捡回来那个人的衬衣,干净的。” 裴皎扯着衣角,表情更急切,很想表达,可喉咙的痛让她只能做出急切的表情。 闻琼问:“你是不是想知道是谁给你换的衣服?” 裴皎点头。 闻琼说:“是我。” 裴皎瞬间松了一大口气,还好,贞操还在。 闻琼想起什么,补充道:“不过你昨晚发烧了,我不在,我听季何说,是他给你打了退烧针。” 裴皎:? 虽然眼前这个陌生女人一直没说把她捡回来的那个人是谁,但裴皎心里隐隐猜到,那个人应该是……危遇! 昨晚她遇到的人,就是危遇。 她是凭着那张侧脸认出来的。 “你别害怕,他是君子,不会对你做什么,这间居室原本是他,昨晚他给你打针之后去了隔壁住。”闻琼尽量把危遇最好的形象,完美塑造在裴皎面前。 要是撮合撮合,估计两人今后能成呢。 闻琼美滋滋的这么想着。 裴皎则摇摇头表示不计较。 因为不能说话,全身疼痛,裴皎需要很好的休息,闻琼没有打扰她太久。直到闻琼要走的时候,裴皎才想起来,无声跟对方交流了这么久,都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是什么身份。 然而没问到,人已经先走了。 裴皎浑浑噩噩躺了一上午没人来看她,渴了就自己起来倒水喝,喝完水继续睡。 中午有人送来饭,送来药。 饭菜很清淡,她吃不下,就尝了几口推到旁边,之后乖乖吃了药,她想快点好起来。 下午她实在无聊,在柜子上找了一本书翻开解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翻着翻着又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不是被惊醒,也不是被吵醒,迷迷糊糊自己就醒来了。 她盘坐在沙发上,睁开眼角隐隐约约看见柜子前站着一抹颀长的背影。 裴皎抬手揉了揉眼睛,恰好这时,柜子前的男人拿了桌上的文件就要走,裴皎想叫住他,奈何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就在她要急切起身时,身上的书籍掉落在地上,发出吧嗒的一声响。 欲离开的男人止步,回过头看她。 裴皎弯腰去捡书,结果没稳住重心,整个人跌下沙发。 她膝盖着地,痛得面目扭曲,发出呜咽的痛苦低吟。 危遇闭了闭眼,认命的放下书籍,则返回来,将摔在地板上的小女人抱起。还没疼明白的裴皎,忽然而来的腾空让她极没安全感,两只手臂死死搂住危遇脖颈。 危遇脚下一顿,垂眸看她。 距离太近,他的下巴擦过她的鼻尖,危遇迅速撇开脸,暗骂自己疯了才会抱她。 他怎么会做出这么反常的行为! 连回来也是,明明可以让季何过来帮他拿资料,他偏要自己回来拿,见她安安静静睡在沙发上,竟然还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去他妈的见色起意,他这辈子从来没对谁见色起意过。 危遇冷着脸,抱着裴皎快速走到床边。 他心烦意乱,动作有些粗鲁的将她丢在床上,裴皎疼得眉心紧蹙,那表情都快哭出来了,危遇看到她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懊恼。 他告诉自己是良心不过去,所以才弯下腰来问她:“没事吧?” 他的声音低沉凛冽,直击心里。 裴皎闻声缓缓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欲哭不哭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巴巴,让人垂怜。 危遇看到这一幕,喉结浮动,内心暗骂了声操,面上克制着说了句:“抱歉。” 裴皎怔住。 她的委屈和可怜半真半假,真是因为痛,假是她没有这么矫情动不动就流泪,结合一起,就成了危遇刚才看到的那副模样。 而且她发现,危遇好像还不知道她是谁! 你是柚柚的哥哥呀~ 这几天咬咬的疗愈效果表现非常好。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五六个小时都沉闷独处,而现在,就算黎希雾和裴荆州都不在陆家,他也会主动去和博鸢说话。 尤其是今天,恰好礼拜,博鸢从早上就开始记咬咬今天主动跟她说了多少句话。 黎希雾拎着早上出门前做好的水晶饺来陆家的时候,博鸢第一时间把咬咬的转变告诉黎希雾:“真的太惊喜了,黎忧你知道吗,咬咬今天早上主动跟我说了五句话!五句!!” 这种情况在平时真的很难得。 要知道,咬咬之前可是一句话都不会主动说,让他勉强开一下口都很难。 黎希雾看得出博鸢真切的开心与激动,而她此刻的内心也跟博鸢一样。 她弯腰换了鞋进来,语气轻快问道:“咬咬主动跟你说了什么?” 博鸢脸上的喜悦难掩:“咬咬从房间出来找到我跟我说,他已经整理好被子,我一愣,以为他只是突然想说一句话,让我知道他起来了。可接着没过一会儿他又来跟我说,他的拖鞋有一点点短,我当时直接傻住,因为这几天我真的没看出来他的拖鞋不合脚。” 听到这话,黎希雾微抿唇角,语气有些自责:“我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你不要自责,是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而且鞋子不合脚要是自己不说出来,很难被人知道。”博鸢拉着黎希雾往里走,边走边说:“现在咬咬主动说出来,就证明这是疗愈最明显的效果。” 确实,比起咬咬之前的状态,现在的咬咬,越来越靠近一个正常小孩子的状态。 黎希雾目光环视周围,没见两个小孩的身影:“咬咬和小惊蛰呢?” “在儿童房里,对了……”博鸢想起什么,嘴角笑容更灿烂:“咬咬今天还主动教小惊蛰还原魔方呢。” 黎希雾:“看来他今天很开心。” 博鸢意识到什么,问道:“你昨天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黎希雾点头:“嗯,我跟咬咬说,今天要带他出门玩。” “难怪呀!” 博鸢顿时明白了:“今天咬咬的表现,不仅仅是疗愈后的改善,还有你昨晚对他说的话,他很期待,所以今天才会这么开心。” 黎希雾猜想也是这样。 博鸢视线落在黎希雾手里拎着的保温盒上,惊喜问道:“你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黎希雾把保温盒拎起来给博鸢看:“水晶饺,等会儿一起尝尝。” 博鸢舔了舔唇,搓搓手说:“那我可是不会客气的,你的厨艺,可是我的追求。” 黎希雾垂眸浅笑。 最近她天天过来陪咬咬做心理疗愈,博鸢明显乐在其中,巴不得她在这住下,省得这样天天来回跑,但对黎希雾来说,天天来总是有些麻烦陆家。 可又不得不麻烦,因为咬咬在这。 所以现在她每天过来,要么带一份她亲手做的好吃的,要么教博鸢做好吃的,这是她感谢的方式。 “诶对了,今天是礼拜天,你怎么没把柚柚一起带过来?”都已经说了半天的话,博鸢这才反应过来,黎希雾今天是一个人过来的。 黎希雾把保温盒放在餐桌上,解释说:“临近年关,公司重视的年会正在筹备,所以每天的晨会我都去参加,走得就比较早。今天他在家,等会儿他会带柚柚接我们,我打算今天带咬咬出门玩。” “出门玩什么的最开心了,我也想出门玩。”博鸢满脸羡慕。 黎希雾说:“我们一起。” “算啦。”博鸢很自觉:“下次吧,今天是你们一家四口第一次整整齐齐出门玩,记得玩开心。” 黎希雾认真问:“你真不去?” 博鸢摇摇头,笑着说:“陆偕之前接了一档亲子综艺,今天不是礼拜天嘛,主办方约了我们夫妻俩今天去做个访谈。” 黎希雾问:“是南嘉制作发行的那一档亲子综艺?”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只有陆偕知道,我只知道综艺的名字叫《奇妙的小时光》,反正就是亲子综艺嘛。”博鸢说道。 黎希雾听到这个综艺的名字,想起来之前高导给她打电话,邀请她参加的就是这个亲子综艺。 没想到博鸢和陆偕居然参加了。 正想着,就听到博鸢说:“接亲子综艺的那段时间,我和陆偕原本想过,把咬咬也一起带上综艺,因为那段时间咬咬刚到我们家,情绪状态很不好。” 不过现在黎希雾和裴荆州已经认回了咬咬,博鸢就不打算再带着咬咬一起上综艺。 这样不合适。 不过要是…… 博鸢倏地看向黎希雾:“你和裴先生有没有考虑过,去参加亲子综艺?” 黎希雾实话告诉博鸢:“之前导演已经邀请过我们,不过那时候我们刚接回柚柚,不想过度曝光,就婉拒了。” “也是。”博鸢点头,表示认同。 她之所以提议,是想要是黎希雾也去这个综艺,她也有个伴。 没办法,她太喜欢黎希雾了,脑子里想的都是,去哪里都有她就好了。 黎希雾回笑说道:“不过我会再考虑一下。” 博鸢表情很欣喜:“那你跟裴先生再好好考虑一下,要是你也参加,那我就不会无聊了。” 接下亲子综艺这件事,黎希雾没有立即在裴荆州面前提。 她现在也只是考虑阶段,希望咬咬可以有更多新鲜有趣的接触,所以还没有完全想好要不要去参加。 半个小时后,裴荆州带着柚柚过来了。 裴荆州把柚柚放下,柚柚问了句哥哥在哪,因为这一路上爸爸都在告诉她,今天过来见哥哥。 所以柚柚一进来就问哥哥在在哪。 黎希雾指了指儿童房那边:“哥哥在里面,还有小惊蛰也在里面。” 柚柚笑得好开心,飞快朝着儿童房那边跑过去。 黎希雾见柚柚进了儿童房才收回目光,她抬眸看向裴荆州:“有一件开心的事。” 裴荆州能感受到黎希雾的喜悦,好奇问道:“什么事?” 黎希雾把今天过来时,博鸢给她说的那些话,告诉了裴荆州。 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照片 裴荆州沉得住气:“的确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嗯,这位许医生很厉害,咬咬现在的好状态,都是他的功劳。”黎希雾觉得,等咬咬彻底好了以后,一定要好好感谢许医生。 裴荆州知道黎希雾所想:“放心,我来安排。” 黎希雾应了一声嗯,随后说:“我过去看看。” 裴荆州点头。 儿童房里。 柚柚一进来就飞快跑向咬咬,用最热烈的方式,抱住他就猛亲一口。 小惊蛰立马也凑过来:“还有我,还有。” 柚柚一个不落下,抱着小惊蛰猛地亲了一口,说:“这叫雨,露,均,沾。” 小惊蛰哈哈大笑:“我知道我知道,妈妈亲了我,也会亲我爸爸,她也说这叫雨露均沾。” 柚柚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我妈妈也是。” 咬咬在旁边默默听着,露出羡慕的眼神。 柚柚转过身,一把抱住咬咬问道:“哥哥你有没有想我?” 咬咬先是一呆,紧接着抬手揉搓一下被柚柚亲过的脸颊,虽然没有回答柚柚的话,但他也没有推开柚柚。 柚柚没有得到回应不太开心,晃着咬咬的胳膊:“你有没有想柚柚嘛,有没有嘛~” 从咬咬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有点烦闷,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推开柚柚的靠近,只是闷声说:“我为什么要想你。” 柚柚的脸笑得像一朵太阳花:“因为爸爸妈妈说,柚柚是你的妹妹,你是柚柚的哥哥呀~” 咬咬绷起了小脸。 他扭头看向面前抱着他胳膊不撒手的柚柚,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是生来就是你的哥哥,是因为你的爸爸妈妈喜欢我,我才是你的哥哥。” 这句话完全不像一个只有四岁大点的小孩能说出来的话。 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心智起码有七八岁成熟。 可这句话,实实在在就是从咬咬口中说出来的,黎希雾在门外亲耳听见。 她没着急进来,就是不想打扰五天没见的兄妹俩温馨相处画面,她看着柚柚缠着咬咬时,满脸幸福。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咬咬会对柚柚说出这样一句话。 她的心口也因咬咬刚才那句话,猛地刺疼了一下。 柚柚不是很懂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她用自己所理解的方式回答:“可是爸爸妈妈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咬咬绷着的小脸肉眼可见变得柔和了许多:“我努力听话,就是变成他们喜欢的样子,我也希望他们可以一直喜欢我。” 这话明明是咬咬用开心的语气表达出来。 但怎么听着,都有些落寞。 黎希雾鼻尖一酸,怕这样进去很失态,想离开去卫生间调整一下心绪。 这一转身,见裴荆州走了过来。 她脸上的所有情绪都逃不过裴荆州的眼睛,他还没走近就看出来她情绪的失态。 他没有立即问发生了什么,而是先拉着她的手去了露台。 四下没有其他人,裴荆州将黎希雾拉到怀里:“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了?” 黎希雾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情绪在外一向稳得很好,可刚才的确没控制好。 她依赖的靠在裴荆州怀里:“我忽略了许医生那天说过的话,他说,患有自闭症的小孩,心思很敏感,心智也会比实际年龄成熟好几岁。” 裴荆州敏锐问道:“所以咬咬刚才说了什么?” 黎希雾嗯了声:“他现在的乖巧是为了讨好我们,努力扮出来的乖巧,他还说,因为我们喜欢他,他才是柚柚的哥哥。” 裴荆州沉默。 这的确不是一个只有四岁大的小孩能说出来的话。 正如许医生所说,患有这样病症的小孩,心智总会比实际年龄成熟好几岁。 黎希雾从裴荆州怀里退出来,她仰头看着裴荆州,泪眼婆娑:“咬咬对我们越来越依赖、信任,这是好事,可他心里始终有一道鸿沟,这道鸿沟让他时刻保持清醒,认为努力扮乖才会得到我们的喜欢。这样下去,他就永远都会认为是因为他乖我们才喜欢他,不行的,这样下去不行,我得让咬咬知道,他是我们的宝宝,我们很爱他。” 裴荆州抬手,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他既然认定了,告诉他没用,我们只能做一些别的来让他相信,我们无条件爱他。” 黎希雾深吸气:“我有一个打算,不过回去再说吧。” 裴荆州点头:“好。” 十点左右,裴荆州和黎希雾带着咬咬和柚柚一同出了门。 小孩的世界很纯粹,最喜欢热闹的地方。 裴荆州订了动物园和海洋馆,还有欢乐谷。欢乐谷很吸引柚柚,她第一个想去的地方就是那里,这时咬咬随口问了一句:“下一个地方是海洋馆吗?” 黎希雾点头:“对,海洋馆,咬咬想先去海洋馆吗?” 不待咬咬回答,柚柚举起手:“我也要去海洋馆。” 裴荆州问道:“不去欢乐谷了?” 柚柚咯咯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哥哥去哪柚柚就去哪。” 黎希雾和裴荆州相视一笑。 “好,那就先去海洋馆。” 对于大部分四五岁的小孩来说,海洋馆和动物园都是最吸引他们的地方。 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还有隔着厚厚玻璃可以看见的各种鱼类,尤其是大白鲨,还有鲸鱼。 全程都是柚柚‘哇哦’不停的声音,大部分笑声也都是柚柚发出来的,咬咬也很开心,虽然没有像柚柚那样大笑,但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裴荆州和黎希雾一直戴着口罩走在两个小孩后面。 黎希雾挽着裴荆州的胳膊,温柔的笑着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人生无比圆满。” 裴荆州:“有儿有女有老婆,不知这一刻,今后也圆满。” 黎希雾展颜笑:“嗯,你说得对,不止现在,今后也是。” 路过一个四米挑高拱形玻璃墙时,有一个拍照的大叔走过来,询问两人拍不拍照。 黎希雾正有这个想法,让裴荆州先沟通照片风格,她去到柚柚和咬咬面前问道:“要不要一起拍照呀?” 柚柚手舞足蹈:“拍照拍照~” 咬咬迟疑:“拍照?我们吗?” 黎希雾点头:“嗯,我们一起,全家福照片。” 带咬咬回家 拍照的时候,咬咬很配合的站在黎希雾面前。 他站得规规矩矩,表情也乖乖的,而柚柚总是很依赖咬咬,连拍照也是,一定要牵着咬咬的手,和咬咬靠很近才可以。 拍照大叔还在调整角度,面对这高颜值的一家四口,拍照大叔第一次担心自己的拍照技术,拍不下这一刻的美好画面。 在大叔调整角度时,裴荆州侧目看着黎希雾,极轻的声音落在她耳畔:“这个场景我曾幻想过很多次。” 黎希雾仰着脸,对上他温柔的目光:“以后不用再幻想,无聊的时候看看今天拍下的照片。” 为了拍照,两人都摘下了口罩。 此时路过的人少,就算有路人驻足回头,黎希雾也并不在意被人注视,因为这一刻真的很难得。 她唇角漾着温柔的笑,笑着笑着,就见裴荆州缓缓开腔,对她说道—— “谢谢你。” 黎希雾秀眉轻扬,有些意外的表情:“嗯?” 裴荆州微微俯身,亲了一下黎希雾的额头:“谢谢你,让我拥有了我曾幻想的一切。” 黎希雾:“此刻?” 裴荆州深幽的眸光满是坚定:“此刻。” 黎希雾眨了眨眼睛:“不客气,裴先生。” 拍照大叔被这一刻的氛围迷住,怕因为走神错失这一刻,赶紧先抓拍下来。 “ok!”拍照大叔举起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太完美了,你们一定会喜欢今天的照片。” 拿下相机,欣赏完刚才抓拍下的照片,拍照大叔很是满意。 照片只拍了一张,这一张比起很多张更有纪念意义。 拍照大叔很快洗出了照片,装在信封里递给黎希雾,并夸道:“你们是我在外面拍照这么久以来,见过颜值最高的一家四口。” 话到这,顿了顿,大叔看着黎希雾说了一句:“我总觉得你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黎希雾浅笑:“可能是因为我之前来过海洋馆,你也刚好看到过我一次,所以才觉得眼熟。” 大叔仔细回忆了一下了,想不起来是不是在海洋馆见到过,怕耽误洗照片的时间,说了句:“大概是吧。” 然后拿着照片去洗。 洗照片的时间不会很久,而且只有一张照片,几分钟就能搞定。 拿到照片之后,黎希雾很满意,转身递给裴荆州:“我觉得很好,你觉得呢。” 照片上,柚柚和咬咬都在看镜头,柚柚笑得最灿烂,咬咬表情是乖乖的。而黎希雾和裴荆州在对视,两人的目光缱绻着彼此,身后的背景是蓝色的玻璃,游过的一条大白鲨是唯一的入镜者。 裴荆州指尖点了点那条大白鲨:“还挺会抢镜。” “什么抢镜,人家是刚好路过。”黎希雾笑着把照片从裴荆州手里拿回来,放在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回去了就把照片框起来,放在卧室里最显眼的地方。” 裴荆州凝眉:“当然要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不过照片尺寸太小。” 黎希雾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等一下,我去问他把底片要过来。”裴荆州说着,便朝拍照大叔走过去。 拍照大叔人很爽快,平时拍完照片后,问他要底片的人也不少,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底片发给了裴荆州。 海洋馆的面积很大。 目前裴荆州和黎希雾带着两个小家伙,才观赏到鲨鱼馆,往前面走还有更多的海洋生物。 柚柚在海洋馆里像条欢脱的鱼,对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要多看两眼。一开始都是柚柚主动抓着咬咬的手,往前面走遇到的海洋生物越来越多,柚柚因为看入迷,不小心松开咬咬的手之后,咬咬会主动把柚柚的手牵回来,牢牢牵着。 这一天柚柚和咬咬玩得特别开心。 咬咬今天很活泼,在海洋馆的一路上说了很多话,他想要什么都会告诉黎希雾或者裴荆州。每种海洋生物的玻璃下面都有名字,他认识的字少,就会主动问那几个字读什么。 看到咬咬的变化,黎希雾也开心。 中午裴荆州订了餐厅,吃了午饭之后的下一站是动物园。 现在是冬天,大多数动物都已经在冬眠,不喜欢在外面活动,所以现在去动物园的话,看不见多少在外面活动的动物。 但是小朋友并不在乎动物是否在冬眠,只要去一趟动物园就会很开心很满足。 确定好地点后,一家四口去了动物园,虽然没有待多久,但是咬咬和柚柚都很满足。 最后一站是游乐场。 可能是因为海洋馆和动物园已经消耗完了两个小家伙的全部精力,一上车,两人就靠在一起昏昏欲睡,提起下一站是游乐场时,都没什么反应。 裴荆州手拖着柚柚的脑袋,以防止她睡着摔下去:“看来是玩累了,游乐园改天再去吧。” 黎希雾看着累得不行的两个小家伙:“今天除了动物园的电车,咱们一直在走路,小孩子的体力本身就不能跟大人比,后面都快走不动了也没有要抱抱,游乐场只能改下次。” “这小子挺固执。”裴荆州视线落在咬咬身上。 黎希雾戏笑:“这不是随四哥吗?” 裴荆州不承认:“我小时候可没他这么固执。” 黎希雾压着上扬的唇角:“我也没说四哥小时候很固执,我是说现在。” 裴荆州挑眉:“现在?有吗?” “有啊。”黎希雾语气很轻快:“我认识的四哥,哪哪都固执。” 裴荆州当然不会没有跟黎希雾争辩,甚至还变相的承认:“或许吧,只是我自己不知道。” 前面要重新规划路线。 司机减速问道:“先生,太太,是去陆家,还是回麓湖那边?” 裴荆州侧目去看黎希雾。 黎希雾的视线落在熟睡的咬咬身上,一想到这段时间每天去陆家陪咬咬,但还从未带咬咬回过裴家或者麓湖。 可她拿不定主意。 裴荆州看出她的纠结,替她做决定:“今天是礼拜天,带咬咬回麓湖也好。” 往往在黎希雾纠结的时候,只需要裴荆州一句话,黎希雾立马就能下定决心。 她欣然一笑:“好。” 记住,你叫黎砚归 咬咬和柚柚今天累坏了,回去的这一路上睡得很沉。 柚柚睡着了也要抱着咬咬的胳膊,咬咬的脑袋则靠在黎希雾怀里,睡相很乖。 车抵达麓湖之后,裴荆州先下车将柚柚抱下来,柚柚还抱着咬咬的胳膊,这轻微的一拉,动静让咬咬醒了过来。 黎希雾看到醒来的咬咬,有些心慌。 “咬咬。”她温柔喊道。 咬咬抬手揉着松懈的眼睛,迷迷糊糊应了声:“嗯。” 黎希雾先给咬咬整理一下衣服和头发,再把咬咬往怀里抱了抱,对他说:“等会儿要去一个新的地方。” 咬咬睁着的眼睛看起来很茫然:“去哪里?” 黎希雾说:“我先你去。” 裴荆州在车外等着,刚才黎希雾和咬咬的交流,他也听着看着,心情跟黎希雾差不多,怕咬咬抗拒来这里。 因为来之前,并没有征得咬咬的同意。 黎希雾下车来,朝咬咬伸手。 咬咬:“我可以自己走路。” 黎希雾温柔的笑:“我抱着你上去。” 咬咬抿了抿嘴巴:“可是我很重。” 黎希雾说:“咬咬一点都不重,我抱着刚刚好。”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黎希雾对咬咬的性格摸透了不少,咬咬很少让她抱他,不是因为距离感,是因为他怕自己太重了会让黎希雾抱着吃力。 她还观察到,偶尔裴荆州抱咬咬的时候,咬咬会很乐意,是因为咬咬知道裴荆州抱着他不会很吃力。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只是不善于表达。 乘电梯上楼的这路上,裴荆州和黎希雾都没说话,两人心照不宣给了咬咬一个非常安静的空间,安静的同时也方便他们观察咬咬的反应。 咬咬没有露出一丝紧张的反应,一直安安稳稳待在黎希雾怀里。 到门外时,裴荆州开了门先进去。 黎希雾站在门口,她深吸气,调整好语气,很慎重的对咬咬说:“我们回到家里了,咬咬。” 咬咬扭头看了一眼屋里的景象,然后慢慢转过头来,趴在黎希雾怀里没吭声。 裴荆州把睡着的柚柚放回了儿童房再出来,他走到黎希雾面前伸手:“我来。” 黎希雾嗯了声,稍微松手,咬咬被裴荆州接了过去。 裴荆州将咬咬放下来,轻声说:“站好。” 咬咬乖乖的站在裴荆州面前。 裴荆州后退半步,缓缓蹲下身,对咬咬说:“欢迎回家,臭小子。” 咬咬瞳孔有明显变化,有震惊,有惊吓,情绪变化或许没有那么生动,但是他的眼睛不会骗人。 咬咬看了看裴荆州,又仰头去看黎希雾,视线来回反复几次,他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这里不是我的家。” 裴荆州:“是你的家。” 咬咬继续摇头:“不是。” 裴荆州:“这里不是你的家,你希望哪里是你的家?” 咬咬没有回答。 他心里的回答是:这里。 但他知道,这里不是,这里是柚柚的家,跟他没有关系。可他知道,只要自己乖乖听话,让他们一直喜欢他,他也可以经常来这里玩。 “黎砚归!”裴荆州沉声喊道。 从裴荆州口中突然喊出来的这个名字,不止让咬咬很疑惑,旁边的黎希雾也很诧异。 不过诧异的反应也只是一瞬。 她很快意识到,裴荆州要用他的方式,让咬咬知道,他是属于这个家的一份子。 思及此,黎希雾保持安静,没有干预裴荆州的做法。 裴荆州伸过双手,轻放在咬咬肩上,将他往面前带了带:“这是你外公给你取的名字,黎砚归。” 咬咬呆呆的,怔怔的,良久没有反应。 裴荆州知道此刻过于着急了些,这段时间的相处,咬咬对他的信任增加了很多,但今天黎希雾说的话那些话也提醒了他,如果不再做点什么,咬咬大概会一直都认为,他是因为扮乖巧才被他们所喜欢。 他知道咬咬的心智大过于实际年龄几岁,所以他相信接下来他说的话,咬咬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记住,从今以后你就叫黎砚归,从现在开始我也会时不时喊这个名字,你要适应,要习惯。” “柚柚的名字叫黎宴笙,她是你的双胞胎亲妹妹。” “黎砚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咬咬很沉默,谁也看不出来他此时的表情,是明白裴荆州这话的意思,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 父子俩对视了片刻。 裴荆州打算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时,咬咬开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闷闷的:“我为什么是黎砚归。” 裴荆州眸光波动,视线微垂:“当年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你和柚柚的降生,如果我早知道,你们一定会在我身边长大。” 咬咬鼻音很重,嗡嗡的:“所以你是我爸爸吗?” 裴荆州:“是。” 这一刻对咬咬来说,或许太虚幻,没有那么真实,但于裴荆州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裴荆州很满意,他站起身,看向一旁的黎希雾,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黎希雾鼻尖发酸得厉害,一直都在稳住心绪,看到裴荆州递给她的眼神,她心里确实踏实了很多很多。 接下来裴荆州会慢慢开始,让咬咬习惯他的新名字。 咬咬今天第一次来,有些拘束,不知道哪里是可以去的,就乖乖坐在沙发上。 “黎砚归。”裴荆州端来黎希雾切好的火龙果,放在咬咬面前。 咬咬拿起叉子吃了一块,裴荆州会再问:“黎砚归,火龙果好吃吗?” 咬咬扭头望着裴荆州,眉心皱着很纠结要不要说这话,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对裴荆州说:“你可不可以像以前一样叫我咬咬。” 裴荆州:“可以。” 咬咬咧嘴。 裴荆州:“不过你得先适应这个新的名字。” 咬咬:(?_?) 裴荆州:“你那是什么眼神,黎砚归?” 咬咬扭过头,背对着裴荆州:“我知道了,我叫黎砚归。” 裴荆州弯了弯唇角:“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咬咬大声说:“知道了,我叫黎砚归,你这个没用的爸爸,有本事让我跟你姓啊。” 裴荆州冷笑:“呵……” 黎家的延续 黎希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父子俩人相互冷脸的画面! 这是又咋了? 她抿着笑走过来,在咬咬身边坐下,伸手拿了盘子里的火龙果喂到咬咬嘴边:“你最近有点积食了,吃火龙果有助消化。” 咬咬抬头,看到是黎希雾喂过来的火龙果,他乖乖张嘴吃掉,即使腮帮子鼓鼓的也不忘说一声:“谢谢。” 黎希雾摸摸咬咬的脑袋:“不客气,咬咬宝贝。” “哼。” 她刚说完不客气,身后传来一声轻哼。 黎希雾回头去看裴荆州,见他仍然臭着一张脸很郁闷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她将手收回来,转过身来调整一下坐姿,面向裴荆州问他:“咬咬惹你生气了?” 裴荆州:“显然。” 黎希雾笑话他:“怎么还跟你儿子置气呢?” “他……”想要告状的话就在嘴边,沉吟了几秒后,裴荆州还是没有说。冠姓这个事他已经决定好,要是在黎希雾面前提刚才咬咬随口怼他的话,冠姓这个事大概会再从长计议。 再者,裴荆州自认为自己没资格给两个孩子冠裴姓,必须要有一个孩子姓黎。 不仅是黎怀生的念想,也是黎家的延续。 黎希雾不知道此刻裴荆州所想,调笑了两句之后,便哄了哄他。这时,裴荆州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黎希雾瞥见来电显示。 是伯父打来的电话。 裴荆州接起电话,黎希雾在旁边没有刻意去听电话里裴青迹在说什么,倒是注意到裴荆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电话很快挂断,裴荆州沉着脸收起手机。 黎希雾见状问:“发生什么事了?” 裴荆州沉声:“裴皎失踪了。” 黎希雾愣了一下:“失踪?” 裴荆州站起身,同时黎希雾也跟着站起身,裴荆州抻手将黎希雾拉入怀里抱了一下,轻声说:“我得出门一趟,什么时候回来不确定,但回来之前一定给你回电话,如果很晚了你早点睡。” 黎希雾应声,让裴荆州放心:“我知道,你注意安全。” “嗯。” 找裴皎要紧,裴荆州没有耽误时间,松开黎希雾之后,直接出了门。 黎希雾蹙紧眉心,担忧裴皎现在的处境怎么样。 裴父那边得知裴皎失踪的消息后,已经着急了人手开始搜寻查找裴皎的下落,裴荆州着急出门找裴皎,怕黎希雾担忧,没有告诉黎希雾太多关于裴皎失踪的事,黎希雾目前只知道,裴皎的已经失踪了三天。 自从裴皎回国以后,几乎没有夜不归宿。 偶有半夜回家,但至少也是回了家,这次两天没有回家,电话也联系不上,进行了手机卫星定位,目前定位到手机在郊外的一条河里…… 京城郊区一座山脚下的河边。 附近拉了警戒线,除了警车,陆陆续续停了好几辆别的车,原本安静的河面上,此时已经有好几条船在划行。 河的另一边站着三个人,身穿黑色派克服的是裴青迹,韩千叶则站在裴青迹身后,而韩千叶身边有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轻男人。 裴荆州疾步走过来时,那个年轻男人抬头便看到了裴荆州,喊道:“四哥。” 裴荆州视线落在秦拙宁身上:“老秦。” 秦拙宁上前两步,走到裴荆州身侧,沉着声音说:“目前还是没有裴皎的半点消息,伯母情绪不是很好。” 裴荆州蹙着眉心:“手机打捞起来了吗?” 秦拙宁摇头:“河流在变动,只能锁定大概位置,还在捞。” 裴荆州没有问秦拙宁什么时候知道裴皎失踪,和什么时候过来,他侧身走向韩千叶,带着皮手套的手落在韩千叶肩上喊道:“妈。” 韩千叶脸色不是很好:“我现在不想说话。” 裴荆州便没再说什么,在韩千叶身侧停留了片刻,裴荆州提步走到裴青迹身侧。 寒冬的风不大,却像刀刃一样,呼啸着一阵一阵,刮得人脸颊生疼,身上的衣摆也在猎猎作响。 裴青迹侧目,见是裴荆州来了,抿了许久的薄唇动了动:“还没找到你妹妹。” 裴荆州:“目前有哪些线索?” 裴青迹沉声:“有车祸的痕迹,但这里偏僻,没有可查的监控录像,只能从这片山的周围公路排查监控,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我已经交代下去加派了人手,晚点就能出结果。” 裴荆州想到什么:“檀华府外面的所有监控都排查了?” “第一时间去排查了,皎皎从檀华府出来,就上了她那个朋友的车,他那个朋友现在也不知所踪,暂时联系不到。”裴青迹越说,脸色越难看。 裴荆州明白,他爸都说联系不到,那人基本上也是失踪了。 这时,有人搜救人员跑过来,边跑边喊道:“探测到了,探测到了!在湖底!!” 裴青迹一震,故作淡定了许久的神情在这一刻悉数瓦解。而同样站在那等好消息的韩千叶,确实也等来了好消息,不过却是声呐探测定位湖底的消息…… 韩千叶差点没站稳,秦拙宁手扶着韩千叶胳膊:“伯母,当心。” 韩千叶堪堪站稳,望着跑来的那个人,颤着声音问:“探测到什么了?” 那人说:“车!是车!” 韩千叶浑身发抖,撕裂着嗓子吼道:“潜水搜救员呢,下去看了没有?” “潜,潜下去了,马上就能传来消息。”那人战战兢兢说道。 韩千叶一下就红了眼眶,身体仍然在发着抖,秦拙宁稳住情绪,安慰道:“伯母,不要往坏处想,裴皎吉人天相,她不会有事。” 韩千叶吸着气:“我总骂她不知进取,荒废度日,等,等她回来我再也不骂她了,我每天都给她钱,要多少给多少,她肯定高兴,以后也会少出门……” 此时裴青迹和裴荆州已经上了一艘船。 船划行至声呐探测到的位置。 裴青迹脸色绷得很紧:“就是这个位置?” 搜救人员说:“是的,已经有两个人搜救人员下去了,他们……” 话还未说完,潜下去的其中一个搜救员回来了,他手扒拉在船侧,还没来得及拉开氧气面罩,裴青迹立即俯身,拽住那个潜水搜救员的手臂焦急问道:“有人在车里吗?” 搜救人员腾出一只手拉开脸上的氧气面罩,喘着气说:“车里没有人。” 母亲去世那天 裴青迹紧绷着了许久的神经在这一刻骤然放松,身体失去支撑力,整个人顺势往下滑。 裴荆州立即扶住裴青迹的肩膀:“车里没有人,就说明她没事,现在一定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你说得对,皎皎现在一定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裴青迹此刻的脸色,比起刚才,好转了许多。 接下来要开始打捞。 车里虽然没有人,但是把车打捞起来,能在第一时间鉴定车祸发生源头,尤其是很重要的行车记录仪。 韩千叶见裴青迹和儿子回来了,立即上前:“水下没有人吧?” 裴青迹摇头:“只有一辆车,没有探测到人。” “那就好,那就好。”韩千叶整个人如释重负:“这个臭,真是吓死我了。” 只要车里没有人,声呐也没有探测到周围有其他回声,暂且来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打捞需要一点时间。 裴青迹哄着韩千叶先回车上等消息,韩千叶不愿意,裴青迹便亲自带着韩千叶先回车上去休息。 裴荆州和秦拙宁,则在警戒线外守着,等那河底的那辆车打捞上来。 两人并肩而立,秦拙宁收回看着远处河面的视线,侧目问裴荆州:“你怎么没问我今天为什么过来?” 裴荆州:“不用问,我知道。” 秦拙宁不太信:“四哥真知道?” “知道。”裴荆州也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秦拙宁:“之前贺妄在我面前提了一茬。” 秦拙宁苦笑:“贺妄这大嘴巴。” 裴荆州问:“是一时兴起,还是觉得裴皎合适?” 秦拙宁嘴角的苦笑变成呛笑:“四哥,你这两个问题问得好,不论回答哪个,都是送命题。” 裴荆州淡道:“那你就想清楚了,再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兄弟之间,气氛应当是随意的,轻松的,但是被兄弟觊觎自己的妹妹,那气氛就没那么随意轻松了。 做兄长的,总要有做兄长的态度。 裴荆州的态度就是,兄弟之间什么玩笑都能开,什么事情都能两肋插刀,但是想要娶他妹妹,就得拿出态度来。 不过现在并不是秦拙宁可以表态的时机,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找到失踪的裴皎,得知裴皎没事,他才能安心。 “伯父说,裴皎上了他朋友的车,你知道她那个朋友是谁吗?”秦拙宁问起。 裴荆州:“我不怎么关注她的交际圈子,只大概知道那是她经常一起玩的朋友,没有调查过那个人的身份。” 秦拙宁说:“这次裴皎的失踪发生得太突然,等把裴皎找回来,她身边的那些朋友,都要查一下,我总觉得这次失踪不是意外或者巧合。” “你认为是人为安排?”裴荆州侧目问他。 秦拙宁:“猜测罢了,还是要等行车记录仪拿到才知道怎么回事。” 麓湖。 黎希雾下午没有再出过门,安心在家陪着咬咬和柚柚。 家里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准备了很多玩具,柚柚根本玩不过来,现在咬咬在这,玩具拆了很多,乐高、拼图、磁力片、还有彩泥。 柚柚最喜欢的是彩泥,一盒彩泥被她玩出了花。 弄得到处都是。 咬咬一开始对乐高的城市系列比较感兴趣,玩了一会儿之后渐渐兴趣就没那么浓郁,最后还是拿起了那个崭新的四阶魔方。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漫长。 因为黎希雾心不在焉,所以才会觉得很漫长,期间咬咬都问过她一次:“他呢?” 黎希雾趁着咬咬问裴荆州的时候,纠正称呼:“咬咬问谁?” 咬咬抿紧嘴巴,思考着该怎么说。 黎希雾便问:“咬咬是问爸爸在哪吗?” 咬咬点头:“嗯嗯。” 黎希雾故意道:“那你再问一遍好不好?” 咬咬不是不想说,是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这么问。这个时候,搓着彩泥的柚柚挤过来问道:“爸爸还没有下班吗?” 柚柚的这句话,无疑给了咬咬鼓励。 咬咬动了动嘴巴,小声问黎希雾:“爸爸呢?” 黎希雾看着面前眼巴巴望着她的两个小家伙,满足的喟叹一声,回答道:“你们爸爸今天回来会晚一点,因为他要加班,等会儿我们先睡。” 咬咬点头:“我知道了。” 柚柚扑到黎希雾怀里来,手里的彩泥蹭了一些在黎希雾身上:“爸爸没回来,那柚柚今天可以和妈妈一起睡吗?” 随着柚柚的话音落下。 咬咬也看向黎希雾,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黎希雾摸摸柚柚的脸蛋,又摸摸咬咬的脸蛋,答应道:“都可以。” “欧耶!”柚柚比划了一个帅气的姿势。 咬咬也很开心,嘴角扬了又扬。 没一会儿,林阿姨进来喊吃饭。 咬咬很自觉的放下魔方,柚柚还在擦掉手里的彩泥,太用力摁过之后,彩泥粘在了手心里。咬咬看见,主动帮柚柚清理手上的彩泥。 黎希雾在一旁欣慰的看着。 她也终于体会到作为老母亲的欣慰感。 晚饭之后,黎希雾提前跟林阿姨说了一下,今晚她会带着咬咬和柚柚睡,林阿姨也知道今晚男主人会很晚回来,点点头,收拾完便直接回了房间。 入夜之后。 黎希雾坐在床头读了两个故事,将两个小家伙哄睡着。 咬咬没有太多安全感,想要挨着黎希雾,黎希雾怕柚柚吃醋,但她没想到,柚柚不仅没有吃醋,还会主动让着咬咬,把咬咬推到黎希雾这边,柚柚自己则是抱着咬咬的胳膊。 那一刻黎希雾心里在想,难道这就是双胞胎的相互感应吗? 放在床头的手机传来提示音。 黎希雾放下睡前读物,拿起手机看了下,是博鸢发来的微信:两个小家伙睡了吗?有没有闹你? 黎希雾点开相机,拍了一张咬咬和柚柚依偎睡在一起的照片发给博鸢,编辑一行字:睡得很香甜。 博鸢先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接着又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黎希雾唇角漾着笑,同样回了博鸢一个晚安的表情。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点,裴荆州在一个小时前发来过消息,告诉她今晚会晚一点回来,但没有具体时间,再叮嘱让她先睡。 她把手机放一边,轻手轻脚躺下来,躺在两个小家伙身边。 这一夜很安稳,她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梦,她再一次梦到了过去,是母亲去世那天…… 四年前的痛苦 梦里的场景很模糊。 黎希雾甚至看不清楚病床上妈妈的容颜,唯有能看清楚的是妈妈身上那蓝白竖条的病号服,格外刺眼。 “月份大了,出门不方便,你不要天天过来。” “今天状态还不错,小护士都说我气色比前几天好了很多。” “这顶假发我很喜欢,是我一直想尝试但没有下定决心尝试的颜色,等我好了,我就去染一个这样的颜色,但不能告诉你爸,他肯定不会同意。” 黎希雾慢慢伸出手,试图触及到妈妈。 她伸出去的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握住,黎希雾抬眸,努力想要看清楚面前人的容颜,可是无论她怎么看都看不清楚,妈妈的容颜明明在眼前但却始终很模糊。 “小忧。” 她听到来自妈妈的一声无奈喟叹。 “妈妈爱你。” “很爱很爱你。” “如果可以,妈妈想陪着你到结婚,再和你爸爸一起,亲自将你的手交到可以照顾你一辈子的那个人手里,这样我才能安心。” “可是对不起,妈妈没有多少时间了。” 温热的眼泪落在黎希雾手背上,她以为是妈妈的泪水,可当她发出哽咽的声音后,才知道原来那是她自己的泪水。 “妈妈。”她发出嘶哑的声音,情绪崩溃到不能自已。 这时,她面色痛苦,因为她肚子忽然疼起来。 她一边捂着隆起的肚子,一边还想继续说什么,抬眼恍惚间,迷糊的视野顷刻变得清晰起来,她看见了满目担忧的妈妈。 “妈妈……”她很激动。 妈妈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扶着她的后肩胛扬声朝病房门口喊:“护士!护士!” 很快,病房门从外面推开,两个护士匆匆走进来。 妈妈对那两个护士说:“快,我女儿肚子疼……” 护士说:“可能是动了胎气,先把她扶出去,不能让她一直待在这里。” 黎希雾固执的摇头说:“不走不走,我不走。” 可是护士根本不会听她的话,强行要把她从妈妈的病房带离。扶拉间,黎希雾紧紧攥住妈妈的袖口。 无论她怎样努力,试图留下,最后还是被强行掰开手。 最后关头,黎希雾手在空中盲挥了一下,再一次抓住妈妈的手,她哭着说:“妈妈,你等等我……你等等我好不好,求你了,等等我,一定要等等我……” 妈妈握住她的手,温柔的声音对她说:“好,妈妈等你。” 话落,妈妈坚定的掰开了她的手。 黎希雾哭得喘不过气,眼看着妈妈单薄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梦里的画面在悄无声息转换。 被带出病房后,黎希雾就晕了过去。 再一睁眼,她空洞茫然的双眸盯着白色白色天花板,失神了许久许久,她缓缓坐起身,环视四周的环境,发现此刻躺在病床上,穿着蓝白竖条病号服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她缓缓抬起双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这还是梦吗? 不管是不是梦,她要见妈妈,对!见妈妈! 黎希雾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可小腹下传来的一阵刺痛,让她立马停住了下床的动作。她缓缓低头去看,发现自己原本应该高高隆起的小腹,此刻已经变得平坦。 黎希雾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孩子呢? 她着急摸着自己的肚子,什么也没有,她连忙掀起病号服看自己的肚子。 不再纤细,却也不是高高隆起的小腹,只见小腹下,有一条近十厘米长的内缝伤口,不算醒目,却也无法忽视。 她失神的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了许久。 连护士什么时候进来她也没听见,直到疾步上前的护士,替她将掀起来的病号服拉下来:“黎小姐,你怎么起来了,你现在要躺着休息。” 黎希雾抬起眸光,看着面前的护士,问道:“我的宝宝呢?” 护士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黎希雾一把攥住护士的手,着急问道:“我的宝宝呢?” 护士将手抽回来:“你先休息。” 那一刻,黎希雾的情绪忽然失控,精神也在那一刻产生了恍惚,她用力攥住护士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我的宝宝没有了吗?” 护士摇头:“不是的,你宝宝都在,只是他们现在不太健康,你暂时不能见他们。” “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情绪失控的黎希雾,根本不相信护士的话。 她推开护士的手站起身。 护士将她按住,劝说道:“黎小姐,你身上的伤口经不起你这样折腾,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听到了吗,你应该躺下休息!” 然而此刻的黎希雾,什么也听不进去。 她只想去见那两个宝宝。 小腹下传来一阵一阵的疼,除了内缝的伤口疼,还有小腹里也传来刀绞般的疼,顷刻间她的脸色变得像纸一样惨白,额头浮出层层薄汗。 即使疼成这样,她还是没有消停下来,迫切的想要出去。 护士眼看快拦不住,赶紧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不过片刻,又进来两个医生和两个护士。 他们过来帮忙按住挣扎的黎希雾,另一位医生说:“要不要打镇定剂?” “不能擅自给她打镇定剂,要去请示笛辛夫人。” “可是她现在……” “赶紧联系笛辛夫人!” “是。” 一位医生出去联系笛辛夫人,其他医生和护士则摁住不停挣扎抗拒的黎希雾,知道她情绪失控的原因,医生试图跟她沟通。 可是没有任何作用。 笛辛夫人第一时间赶来了医院,在看到黎希雾这么痛苦的模样时,笛辛夫人不得已下了狠心,同意给黎希雾使用镇定剂。 没一会儿,医生护士扶着浑身是汗的黎希雾躺在病床上,不再挣扎之后,一针镇定剂仿佛抽走了她的灵魂,她微瞌着眼眸,静静的看着天花板失神。 笛辛夫人静坐在病床边陪伴,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 也不知道黎希雾有没有听见。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看着天花板许久,久到耳边的声音消失,她也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乖,不要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觉得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当她以为终于从梦境里醒来时,睁开眼,眼前看到的却是一面蓝色飘窗。 还是在病房里。 她正抱膝坐在病床上,盯着窗外的芭蕉树叶迎着风晃来晃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 “是的,她现在精神有些混乱,常常这么一坐就是一下午,不过好在剖腹的伤口恢复很好。” “她这两天情绪怎么样?” “……嗯,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还是不太稳定。黎先生昨天来了一趟。现在病房里必须时刻有人守着,有些事情不能在她面前提,提了她的情绪就会失控。” “黎先生昨天来了?” “是的,黎先生的意思是,明天就接黎小姐回家,听黎先生的意思是,等黎小姐出院后,会直接把她送回国。” “嗯,我知道了。” 这些对话声陆陆续续从远处传来,黎希雾听得不太真切。 不过她知道,问话的人是笛辛夫人。 她坐着没动,直到病房安静下来,过了片刻,笛辛夫人走过来,在她身侧坐下:“小忧。” 黎希雾侧目看向笛辛夫人。 笛辛夫人迎着她毫无波澜的眸光,柔声说:“你爸爸要送你回国了。” 黎希雾抿着唇角,半晌没有说话。 笛辛夫人伸过手来,轻轻抚摸黎希雾的脸颊:“这一个月,你瘦了好多。” 黎希雾鼻尖发酸。 笛辛夫人哄着她:“乖,不要哭。” 眼泪在黎希雾眼眶里打转,她欲哭不哭,最后还是强忍着,没有落泪。她听到笛辛夫人说:“你爸爸要把你送回国,我猜,他应该是让他来把你接回国。” 笛辛夫人口中的‘他’,是已经许久没有来t国的裴荆州。 因为黎希雾刻意隐瞒,裴荆州目前不仅不知道黎希雾生了两个孩子之后差点精神失常,也不知道,莫竺已经去世的消息。 这一个月黎希雾待在医院里坐月子,也只有她和黎怀生知道。 这一个月黎怀生没怎来看黎希雾,他在低调处理莫竺的后事,再加上情绪不好,他不来看黎希雾,也是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黎希雾。 可是黎怀生用错了方法。 黎希雾这一个月很不好过,轻度抑郁,精神偶有错乱,情绪偶有糟糕,不过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安安静静。 就这样硬生生熬过了一个月。 “我不想回国。”黎希雾摇头。 笛辛夫人问:“为什么?” 黎希雾鼻音很重:“我害怕面对他。” 笛辛夫人怎么会不懂黎希雾所想:“你是害怕,还是不敢?” 黎希雾苦笑:“这有什么区别吗。” “有,当然有。”笛辛夫人说:“你害怕是你内心没有过去这道坎,你不敢,是因为你放不下这边。” 黎希雾说:“都有。” 笛辛夫人轻叹:“你得面对,也得放下。” 黎希雾摇头,鼻音比刚才还重:“放不下,我放不下了,我对不起那两个孩子,我对不起他,我……” “傻丫头。” 笛辛夫人将她拉过来,轻轻拥入怀里。 这个时候笛辛夫人本来打算告诉黎希雾,双胞胎里的女孩已经出了保温箱有好几天了,好让黎希雾安个心。 前段时间没告诉她,是想等她情绪稳定一点。 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可偏偏这个时候,首相那边传话,要笛辛夫人赶快回去一趟,看起来是很要紧的大事! 笛辛夫人身为首相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最近内阁商议的事情,两国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这次怕是没有办法安宁了。 告别了黎希雾,笛辛夫人匆匆赶回去。 接下来好几天,黎希雾都没有再见到笛辛夫人,她从护士私下讨论的话题得知,t国最近很不安稳,大概是有一场动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内阁上下人人自危,内阁外四处人心惶惶。 医院的人越来越少,似乎知道风声的人已经开始逃跑。 这个时候,笛辛夫人派人来接黎希雾去安全的地方,刚出医院的刹那,爆炸声从医院旁边的一栋高楼传来。 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 未知的恐惧像一只手攫住人的神经,紧绷着,不敢大声呼吸,浑身颤抖,迈不出逃生的那一步。 抬眼时,空气中飘满了浓烟。 尖叫声,呐喊声在二胖呼啸,人人自顾不暇,四处逃窜,有人则是跪地祈祷,每一个手势和神情都充满了虔诚。 可是命运还是没有放过虔诚的人,倒下的建筑物,砸在了他身上。 这一幕,恰好落在黎希雾眼里。 她甚至来不及喊一声:快跑! 那个人,就这样丧命在她眼前。 医院很快被保护起来,进出的人严格排查,高楼的爆炸是敌国发出的第一个警告和挑衅,t国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发布命令随时作战。 黎希雾浑浑噩噩被带回了家。 见到爸爸的那一刻,所有强撑着她的毅力在这一刻悉数瓦解,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精神世界,昏倒下去。 凌晨六点左右。 黎希雾醒来时,感觉枕边湿了一大片,她侧了侧身,冰凉的触感让她蹙起眉心。 梦了好久。 也梦见了好多。 往事一帧帧在梦里出现,走马观花的再次轻身经历了一次,绝望、痛苦、自责,愧疚,这些全都涌上心头,让她真真切切体会了一遍。 当年为什么会那么痛苦,痛苦到让裴荆州给她催眠了记忆。 她总是暗想,往事虽然悲惨,她或许也是能承受。 现在才知道,她承受不了。 除了痛苦还是痛苦,她在t国经历了太多太多,那时的她,年纪尚小,根本无法承受。后来如果不是裴荆州让人催眠了她的记忆,无法想象她现在该是怎样的变化。 她会变成一个神经病吗? 大概是会的。 黎希雾深吸气,调整无法安宁的心绪,她打开床头的灯,撑着起身,身边的咬咬和柚柚睡得正香甜,但不见裴荆州的身影。 他大概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还好,他没有回来,不然被他知道她哭了这么久,又该自责了。 两个小天使的治愈 用早餐时,咬咬和柚柚的胃口都还不错,林阿姨准备的每人份早餐,两个小家伙全都吃完了。 黎希雾没什么胃口,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林阿姨见状,询问道:“黎小姐,是不是今天的早餐不合胃口?” 黎希雾抬眸,摇了摇头:“不是不合胃口,是我有点轻微积食,吃不下太多。” “那得吃消食片才行,其他的别吃,先喝杯牛奶,我去给你拿消食片。”林阿姨絮叨说着,转身就去拿消食片。 黎希雾会心一笑,正准备倒一杯牛奶。 手还没触碰到杯子,就看见右手边,一杯牛奶被默默推过来。 等那杯牛奶慢慢贴着她手背时,推过来的那只小手停下,然后又默默收回去,打算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咬咬。”黎希雾喊道。 咬咬倏地抬头,看着黎希雾。 黎希雾忍俊不禁问道:“你把你的牛奶给我了,那你喝什么呢?” 咬咬认真回答:“我会自己倒。” 旁边的柚柚也不服输,把喝了剩一半的牛奶推到黎希雾面前,糯声糯气说:“妈妈,我的牛奶也给你,我可以让哥哥给我倒牛奶,你不用担心哦。” 黎希雾心里特别满足。 这一刻没有什么能比眼前这两个可爱的小天使更治愈她。 早餐之后,柚柚带咬咬参观这个新家。 咬咬一边闷闷的说,他不会在这里常住,一边忍不住跟在柚柚身后,默默记下这个家的样子。 柚柚很是主动的牵着咬咬手说:“爸爸妈妈说,你是我哥哥,谁也不能把你带走,柚柚也不允许别人把你带走。” 咬咬没有说话,但心里还是欢喜的。 如果真的能一直跟他们住在一起就好了。 黎希雾站在远处静静看着,直到手机嗡嗡嗡震动,有电话打进来。 她接起电话:“四哥。” 裴荆州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吃过早饭了?” 听得出来,即使裴荆州刻意放轻松了语气,却还是能听出疲惫。 黎希雾应了声嗯,随后问他:“找到裴皎了?” 裴荆州:“还没有。” 黎希雾拧起眉心:“有线索吗?” 裴荆州的声音很沉:“行车记录仪被烧毁。” 黎希雾很诧异:“是被提前烧毁?” “嗯。”裴荆州说:“那辆车翻下山之后并没有掉进河里,车上被人动了手脚,把销毁行车记录仪之后,才沉入河里。” 最重要的行车记录仪被提前销毁。 对方没有直接把车烧掉,而是销毁行车记录仪之后,大费周章把车沉入河里…… 这分明是蓄谋。 而且,在发现裴皎失踪之前,那辆车已经在水里泡了两天,现在距离发现裴皎失踪,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 人在失踪后,有一个七十二小时的黄金时间,因为在这个时间内尽早找到失踪者可以获得最大的生存机会。 也就是说,七十二小时的黄金时间,已经过了。 而现在,裴皎生死未卜。 黎希雾忽然觉得呼吸有些紧促:“那现在……” 裴荆州:“不要多想,等我回来再说。” 黎希雾应声:“好。” 恰好这时有电话占线,黎希雾结束和裴荆州的电话后,接起了这个电话。 电话里传来关素灵温柔的声音:“囡囡。” “外婆。”黎希雾轻声喊道。 关素灵听见黎希雾的声音这才觉得安心:“我实在想你得紧,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囡囡,你那边的事情忙完了吗?要是忙完了,我今天就来接你好不好?” 黎希雾自然一直都记得外婆说要接她去莫家住的事。 她没有拒绝,只是以暂时先把工作和身边的事情处理妥当,再过去小住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外婆虽然没有打电话催过她,但黎希雾没有忙忘,她原本也打算,就这两天和裴荆州一起,带咬咬和柚柚去莫家见外婆。 可发生了裴皎失踪这事…… “囡囡?” “你现在是不是……没时间?没事的没事的,要是你现在很忙暂时回不来,我可以再等等。” 关素灵也怕这通电话会让黎希雾为难。 但她实在是太想黎希雾,没忍住,还是打了这一通电话。 黎希雾不想外婆失落,现在把咬咬和柚柚送去莫家住两天也好,这样她也可以在裴荆州身边帮帮忙,就应了下来:“那我下午两点过来。” 惊喜来得太突然。 关素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囡囡,你是说,今天,今天……” 黎希雾:“是的外婆,我今天回来,您不用派车来接我,我自己过来就好。” 关素灵大喜过望,忙说:“好,好,都随你,外婆等你就是了。” “嗯。” 听得出来,外婆得知她今天要回去,是真的很开心。 等了这么久,黎希雾哪里敢让外婆再失望。 于是在结束和外婆的通话后,黎希雾准备给裴荆州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今天她会先带咬咬和柚柚回一趟莫家。 都编辑好了,黎希雾却犹豫了。 裴荆州现在忙着找裴皎,抽不开身,这个时候去告诉他,以裴荆州的性子,多半会抽时间跟她一起,带柚柚和咬咬一起回莫家。 现在找裴皎要紧。 不能再让裴荆州分心。 黎希雾把编辑的字全都删掉,收起手机去找咬咬和柚柚。 工程基地。 极简风的居室里只有裴皎一个人,她身上的伤还在恢复中,行动也没什么不便,但因为不明的身份缘故,暂时不能出门走动。 不然一出门就会被逮回来。 闻琼拎着她亲自做的青团来看裴皎,为了照顾隐私,闻琼只站在外面敲门,没有直接进去。 裴皎过来开门,见门外站着的人是闻琼,露出一个勉强的笑,然后比划了一下手势。 闻琼进来:“今天嗓子怎么样?” 裴皎摇摇头。 闻琼叹息一声:“看吧,前天就跟你说了,不要试图发音,现在声带损坏,你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说话。” 裴皎皱着眉头,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闻琼把盒子打开,递给裴皎一个青团:“尝尝,我亲手做的,危遇都夸过好吃。” 让他认命 闻琼很好,很照顾她。 自从她住进这里之后,闻琼每天都来看她,给她带好吃的,陪她解闷,给她说危遇这个人。 但唯独不告诉她,这是什么地方。 她站在走廊上眺望过数次,猜测这里应该是一座深山,而且是在山顶上,旁边有一座很高大的信号塔,这里大概是一个什么秘密基地。 而且是国家级的秘密基地。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外面有警员。 有警员严防把守的地方,要么是国家级重要秘密基地,要么她现在是境外,可那些人看着也不像外国人。 猜来猜去,裴皎脑子里的cpu都快烧炸了,也还是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她苦恼的想,要不是她现在触不到一切电子设备,她早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还有,她没法出门。 真的要把她憋死! 闻琼伸手在裴皎眼前挥了挥,笑着问她:“在想什么呢?” 裴皎没法说话,只能摇摇头,拿着闻琼给她的青团,转身去沙发上坐着。 闻琼跟过来在裴皎身边坐下:“你是不是想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时,裴皎眼睛都亮了,倏地转头,直直地看着闻琼,那表情在急切的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闻琼对裴皎摇摇头:“你暂时回不了家,基地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现在排查得严格,近半个月内,你应该都会待在这里。” 闻言,裴皎抬头望着天花板,没有再说话。 闻琼把一个本子和笔拿过来,放在裴皎面前:“你的右手还在恢复中,不过偶尔动动笔还是可以,你要不先尝试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或者,写一串电话号码,我帮你联系你的家人?” 裴皎斜眼瞅着闻琼,不言不语凝着眉心的表情,看起来是在认真考虑。 这次车祸,她可以说是倒霉透顶。 车祸弄了一身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还好两条腿没有瘸,但她的手有轻微骨折。 夜里发了高烧,嗓子出了问题。 因为着急想说话,还损坏了声带。 不过现在裴皎的真实情况只有裴皎自己知道,她的声带是损坏了没错,不能说话了也没错,但她的手其实没什么影响,能拿筷子,也能梳头发。 不过她耍了个小聪明,既然没有办法说话,那就干脆当个彻头彻尾的残疾人好了。于是她用手势告诉他们,她的手因为骨折需要恢复期,暂时不能用力,就这样避免了写字交流。 笔迹会留下对自己不利的事。 尤其是写出自己的名字。 闻琼见裴皎总是走神,把本子和笔放下说:“我知道你现在内心很焦灼,可这里是重要基地,别说我丈夫,连危遇都没有权利让你走。” 裴皎转头看着闻琼,表情露出疑惑。 闻琼猜测:“你想知道危遇在这里的身份?” 裴皎诧异,她竟然一眼就看出来她想知道什么。 闻琼浅笑:“我会根据我说的话来观察你的表情,猜测你想知道什么。” 裴皎也露出一笑,等着闻琼继续。 然而闻琼只负责吊她胃口:“这是不能说的,因为你身份不明,万一你是敌方派来的间谍,那可要出大事的。” 裴皎:“……” 猜我是间谍,还每天来给我投喂,裴皎不禁有些怀疑,那些食物的安全性。 闻琼见裴皎的表情很无语,似乎不想再搭理她,闻琼咯咯笑:“我跟你开玩笑呢,你看我幽默吗?” 裴皎:“……” 接下来闻琼哄着裴皎吃青团。 现在闻琼每天带来的食物,都是她的试验品,而裴皎是那个小白鼠。不过好在,闻琼做的食物都不难吃,就是颜色看起来总是奇奇怪怪的。 临近中午。 闻琼去给裴皎拿饭,裴皎就在房间里耐心等待闻琼回来投喂。 这一等就是下午两点。 裴皎饿得快前胸贴后背,眼前都快出现重影了,闻琼还是没有回来,她饿得想出门,不出意外被拦住。 她现在连这栋楼都下不去。 裴皎比划手势,欲表达自己饿了,可是她没有学过手势,比得乱七八糟,那两个警员看不懂,也没有搭理。 最后,裴皎丧气的回了居室。 除了早上的清粥,她上午就只吃了一颗闻琼带来的青团,现在早已经饿得不行。 她怀里抱着抱枕,屈膝坐在沙发上发呆,之后饿得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是被香醒的。 她倏地睁开眼。 沙发前的小桌上,放着一份盒饭。 即使没有打开,那鸡肉散发的香味,也快把裴皎香麻了。 她丢开抱枕,着急忙慌就要去打开盒饭,快要触及到盒饭时,手一顿,察觉到房间里有人,她缓缓抬起头。 柜子前站着一抹颀长的身影,正是神龙见头不见尾的危遇,他正在拆一个文件袋,拆开看过之后再合上,然后拿着那份文件准备离开。 走之前,他看了一眼‘乖乖’坐在沙发上的裴皎。 见她正眼巴巴的望着他时,危遇蹙了蹙眉心,本欲往外走的步伐,转向她走过来,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今天基地很忙,抱歉,现在才给你带饭回来。” 裴皎面上可怜兮兮,内心疯狂吐槽:丫的!想饿死我是吧!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四点了!四点了啊喂! 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是饿了。 她已经麻木了。 再香的饭菜都提不起她的胃口了。 当然,除了面前这份盒饭。 裴皎伸手指了指那份盒饭,危遇怎么会看不懂:“帮你打开?” 裴皎点点头。 危遇缓缓俯身,把文件袋放小桌另一边,准备给她打开饭盒时,他指尖停顿了几秒。 为什么管她? 算了,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迁就一下也没什么。 说服自己,危遇很快打开了饭盒。 一只大鸡腿、番茄炒鸡蛋、糖醋丸子两颗、还有包菜以及豆角。 都挤在一份饭盒里,每一个菜都有单独的格子,所以看起来还好。 裴皎虽然是千金大小姐,但她生活得粗糙,眼前这份饭对她来说,算得上很好。 见她两眼放光,危遇勾了勾唇角,替她打开筷子的包装袋,再把筷子递给她:“给。” 裴皎愣住,但没有伸手接。 危遇轻蹙眉:“你不会还让我喂你吧?” 裴皎咬着唇瓣,虽然没有点头,但那表情显然是这个意思。 危遇放下筷子:“我观察了一下,你的手应该不至于拿不起筷子吃饭,不吃的话,随你。” 裴皎吸了吸气,唇角往下压,那是要哭的表情。 危遇放下筷子的手一顿,抬眸看她,见她垂着眼帘掩藏情绪,最后还是心软了。 他把筷子换成勺子,认命道:“好,我喂。” 在危遇看不到的角度下,裴皎无声的勾了勾唇角。 撩动他的心 危遇这辈子从来没给人喂过饭,拿勺子的动作显得非常生硬,神情也很不自在,可他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他蹙着眉心,说服自己就是喂饭而已,就当喂宠物了,没什么区别。 握着勺子的那只手慢慢伸向她,不自在的语气说道:“吃吧。” 不仅动作生硬,语气也很冷硬。 室内暖气很足,裴皎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毛衣,是闻琼拿给她的,勉强合身,就是领口有点大。 见危遇臭着一张脸给她喂饭,裴皎暗自咬了咬后槽牙,随后状似无意俯身,领口伴随着她俯身时下滑了一些,白皙的肌肤露出一片。 毫不意外,危遇看见了。 但他没有多看一眼,立即瞥开视线。 裴皎伸手,轻轻搭在危遇手背凸起的骨节处。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对危遇来说就像手被烫了一下,他猛地抽回手。 力道过于猛,手里的勺子掉落,饭粒洒在地板上。 裴皎秀眉微微皱起,她弯腰去捡地上的勺子,危遇立即截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宽大,掌心干燥温热,而她的手腕纤细,似乎稍微用点力就能轻易折断。 这么细? 危遇第一次感叹,女人的手腕可以细到这样的程度。 “你……”他本想说让她好好坐着,他来捡勺子,却见她因为弯着腰,领口下滑后露出的更多光景…… 比刚才还冲击眼球。 这次危遇的目光就像定刻住了。 裴皎似有所察觉,抬眸迎上危遇的眸光,另一只手赶紧捂住领口,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抹绯红。 似乎觉得很羞耻,她不敢再跟他对视,垂着眼帘遮住自己的惊慌与失措,却不知危遇视觉下的她,尽显一抹娇艳的羞赧。 危遇突然后悔心软留下来,早知道刚才应该忽视她,直接离开。这饭,她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放着,反正饿的也是她。 然而这些后悔的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时,那张娇艳又羞赧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 一时间心乱如麻。 危遇用力的闭了闭眼,眸光迅速恢复平日的清冷,后退一些说:“抱歉。” 裴皎红着脸,抬眸偷偷瞧他一眼,这一眼正好被他的视线捉住。 她赶紧低下头,再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危遇捡起勺子,放在一边:“勺子脏了,不能用,将就一下用筷子,你看行吗?” 裴皎乖乖的点了一下头,嘴巴张了张想说声好,但却发不出声音。 危遇看见她嘴巴动了一下,温凉的声音提醒:“当一个人变成哑巴之后,不能适应很正常。” 裴皎:“……”你可以不说话! 裴皎暗自咬着后槽牙,她调整一下表情,慢慢抬起头。比起刚才的羞赧,此刻她的表情看起来委委屈屈的,好一张我见犹怜的脸。 危遇喉结微咽,一改刚才的语气:“这几天不适应很正常,而且声带恢复需要一定的时间,虽然没那么快,但也不会等很久。” 裴皎弯了弯唇角,心里哼了声:这面冷心冷的狗男人竟然还会安慰人。 危遇见她嘴角隐有笑意,知道她心情应该是好一些了:“你还吃饭吗?” 裴皎很想翻一个白眼:我是神仙吗我不用吃饭! 她点点头,表示要吃。 危遇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摊开放在下面,随时接着容易掉落的饭粒或菜,像喂小孩子吃饭那样,一筷一筷的喂裴皎,动作没有刚才那样生硬,看起来很有耐心。 裴皎很饿,为了填饱肚子,危遇喂一口她就吃一口,没有作也没有闹,吃得很香。 一粒饭粘在了裴皎的嘴角边,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没舔着,就再把舌头伸出来一点,终于舔着了,她满足一笑,表情生动又明媚。 危遇喉结微咽一次,再微咽一次,接着立即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她。 裴皎见危遇撇开视线,冷着脸,不明所以的抬手戳了戳他的手背。 危遇轻咳一声,神情恢复如常,转过视线来,继续喂她。 裴皎心满意足的笑容里藏着几分得意。 吃了大概六七分饱之后,裴皎指了指饭盒里的那个大鸡腿,意思很明显,她想吃大鸡腿。 危遇:“你自己啃?” 裴皎抬起自己的左手,虽然她没法用左手拿筷子,但是用左手拿鸡腿还是可以的。她当着危遇的面,摆动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表达自己的意思。 危遇看懂,然后起身离开。 裴皎:? 算了,使唤这个狗男人这么久,也差不多了,一次不能使唤到底,留着点明天继续发挥折磨他。 她把手伸向饭盒。 危遇严厉的声音传来—— “不许拿!” 这声音吓裴皎一跳。 她倏地抬头,看向折返回来的危遇。正想做个什么表情来控诉他,但在注意到他手里的毛巾之后,愣了一下。 危遇坐下来,朝她伸手:“把手给我。” 裴皎大概猜到他为什么突然离开,她没有犹豫,把手伸过去,轻轻搭放在危遇的手心里。 经过刚才的喂饭‘交流’,裴皎发现他似乎已经没那么抗拒两人的接触,在她手搭在他手心里后,他便用那张打湿后的热毛巾给她擦起手来。 这拽得跟二五八万的狗男人,竟然也还是有温柔的一面。 呵呵! 裴皎心里冷笑一声,再温柔又如何,一想到他是危遇,是那个用前后不一的花式嘴脸跟她解除娃娃亲的男人,心里刚上升的那一点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裴皎此时的表情很愤懑,她忘了收敛起来。 给她擦完手的危遇抬眸,正好看见她脸上那愤懑的表情,蹙眉问道:“怎么了?” 裴皎回过神来,赶紧把刚才露出的表情收敛好,反应贼快的指了指右手,再皱一下眉心,模糊表达自己的意思。 危遇猜测:“右手又痛了?” 裴皎顺着危遇的猜测点头。 危遇:“等会吃完饭,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一下。” 裴皎对危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表示谢谢他的上心。 她平时都是大喇喇的笑,没什么形象,刚才对危遇笑的时候,刻意收敛了嘴角的弧度,看起来就很乖巧明媚。 危遇面上不动声色,冷淡提醒她:“可以吃了。” 裴皎见他立马又恢复这副冷峻的样子,一边在内心疯狂腹诽他,一边笑眯眯拿起那个鸡腿啃了起来。 他先沦陷 裴皎的吃相并不忸怩,但也不会太豪放,还算中规中矩。 手中的鸡腿多汁,她并未注意酱汁沾在了嘴角,眼看着就要往下流,危遇蹙起眉心提醒她:“嘴角沾了酱汁,擦擦。” 裴皎手忙脚乱去拿纸,然而危遇已经快她一步,拿了张纸巾递给她,并提醒道:“用左手擦。” 看着危遇递过来的纸,裴皎没有接,愣愣的看着他。 危遇挑眉:“不会还要我帮你?” 而此刻裴皎的表情仿佛在说:可以吗? 这个表情对危遇来说,不难读懂,他沉默了几秒,吁出一声气,再一次认命的抬起拿着纸巾的那只手,对她说:“别动。” 裴皎弯唇笑。 危遇板着脸:“别笑。” 裴皎嘴角的笑容压了下来,又变成了那个委委屈屈的表情。 危遇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重了一点,稍微收敛了一下语气:“我没有要凶你。” 裴皎眨着一双小鹿眼好奇的看着他。 危遇解释:“我天生就这样。” 裴皎:我看也是!狗男人! 危遇拿着纸巾的手伸过来看,替裴皎擦了擦嘴角的酱汁,很温柔的一个动作。 两人此刻靠得极近,近到裴皎能闻到他身上的冷杉香。 有点好闻是怎么回事,甚至想凑近再仔细闻闻。 她在危遇给她擦嘴角的间隙,往他面前凑了凑,她承认自己有故意的嫌疑,她就是想看到危遇脸上露出奇奇怪怪的表情。 危遇的手一顿,微垂着眼帘,看着她一点一点朝他靠近。 她很小心翼翼,生怕他发现,但她并不知道,他全都看在眼里。 等到她越靠越近的时候,他动了动唇角,低沉开腔:“闻够了吗?” 裴皎往前凑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眼帘看他,极近的距离让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这样的姿势好似一对热恋的情侣,下一秒就会激情拥吻。 危遇心乱如麻,伸手推开她:“擦干净了,你慢慢吃。” 推开她之后,危遇逃似的站起身转身离开。 裴皎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袋,伸手拿桌上的空杯子,往桌面敲了几下,走到门口的危遇听到声音后,脚下一顿,转过身来看向她。 裴皎好心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袋。 危遇深深地看了一眼她,随后折返回来,拿起桌上的文件袋。 不过这次他没有像刚才那样仓皇而逃,而是说了一句:“晚饭会准时送来,还有,不要试图从这栋楼离开,等丢失的东西找回来,你自然也能离开这里。” 裴皎眼巴巴的看着他。 危遇:“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没用的,就算我想让你离开,但这里的人不会同意放你走。” 裴皎收回视线,垂下脑袋。 危遇的说话语气一向随心所欲,从不刻意收敛,但是刚才跟她说话时,语气不自觉的收敛了一些。 见她耷拉着脑袋很失落,他轻声说:“在这里不会有人亏待你,你可以安心待着,等到丢失的东西找回,我会亲自送你回家。” 裴皎内心狂腹诽:送我回家?我也很期待你把我送回家后,见到我爸妈会露出怎样的反应! 哼! 想归这么想,但现实是,危遇把娃娃亲都退了,就算知道她是裴皎,把她送回裴家又怎么样,能有报复的快感吗?根本没有。 自己还遭了一趟罪! 她对危遇点点头,乖乖巧巧的表情在无声回答他:我会听话的。 危遇见状,视线落在她手里的鸡腿上,温声提醒道:“鸡腿要冷了,尽快吃完,但别噎着。” 裴皎点头。 危遇难得唠叨了一下:“那饭……你大概是不会吃了,就放那吧,晚上我回来收拾。” 裴皎再一次点头。 危遇见她十分乖巧听话,心里虽然懊恼自己竟然变得唠叨,嘴角还是不自觉的扬了扬,拿着文件转身离开。 目送危遇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直到那扇门关上,裴皎往后一靠,食不知味的嚼着鸡腿肉,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天花板。 ‘装’可真累。 她这二十多年都活得很自我,从来没像这两天这样装过,一边要维持装出来的人设,一边很累很累的周旋。 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装? 嗓子总会恢复的,到时候是说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编一个身份? 可是,编一个身份面临随时被拆穿的风险。 而真实身份又面临危遇不管她的风险。 太难了。 下一秒,裴皎倏地坐直,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如果编一个身份,让危遇喜欢上她,之后又让他得知,她就是被他亲自退掉的娃娃亲,他会是怎样的反应?会气得跳脚吗? 应该会吧! 最好是让先让他对她动心,最后她再一脚把他踹了,那报复的感觉肯定贼爽快! 不过……想象总是很美好。 现实是,危遇对她动心的几率很小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就算他刚才对她妥协,也不过是因为她是病人,而且还是被他带来的,他只是做一些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个冷面冷心又冷情的男人,一看就不是恋爱脑,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轻易对一个人动心。 而且裴皎也无法想象到,当危遇喜欢上一个人之后,爱得死去活来的样子,那太特么惊悚了,根本不符合危遇的性格。 这样一来,攻略他,太难。 再加上裴皎自己也没有恋爱经验,仅会的一些小手段都快用完了,接下来想要撩他更是难上加难。 裴皎惆怅的叹了一声,开始思索着,到底怎样才能让危遇喜欢上她呢? 不求爱得死去活来,至少要怎样才能撩到危遇动心呢? 裴皎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费解思索。 危遇走后没多久,来了一个医生,替裴皎看看伤口。 裴皎暗叹这人竟然没忘记,离开后,还真叫医生来给她看伤口了。 晚上七点左右。 季何拎着一份饭来了,他敲门,裴皎开门见是他,表情上一秒还很自然,下一秒立即闪过一抹落寞。 这一抹落寞被季何看在眼里,他解释说:“少爷他手上的事情还没忙完,让我给你送饭,他还说你要是需要喂饭的话,我可以代劳。” 裴皎斜看了季何一眼,摇摇头。 季何问:“不用?” 裴皎比划了一个手势。 季何看了半天才看懂:“你要少爷回来喂你,他不回来你就不吃?” 裴皎点头。 季何咧嘴笑道:“那你想的太美了,我们金尊玉贵少爷怎么可能亲自喂你吃饭。” 裴皎指了一下小桌上还没有收拾的饭盒,再继续比划手势:今天中午就是他喂我吃的! 季何脸上那没心没肺的笑容骤然凝固:“不可能!!” 裴皎挽唇笑,那表情在说:当然有可能! 姻缘这不就来了 裴皎觉得比划手势太吃力,干脆懒得搭理眼前这个男人,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这一招‘沉默即是真相’很奏效。 季何立马屁颠屁颠的走上前,跟在裴皎身侧问:“少爷今天中午真亲手给你喂饭了?” 裴皎脚下一顿,斜眼觑着他,依然是那副‘沉默即是真相’的表情。 这下季何不得不信了。 而且是很信。 不过他很诧异,摸着下巴说:“我跟在少爷身边做事很久,从来没见少爷对哪个女孩子这么纵容过,你还真是个特例。” 一边说着,季何瞅着裴皎的反应。 见她几乎没什么反应,便伸手戳了戳裴皎的肩膀,贼兮兮问道:“你知不知道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裴皎眨着一双小鹿眼看季何,表情无声的回:什么意思? 这眼神,清纯又无辜,好一朵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难道少爷喜欢这种款式的? 漂亮倒是真的很漂亮,见过无数美女的季何都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很漂亮,而且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美。 就是暂且来路不明。 身份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也还行。 裴皎见眼前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里,俨然一副审视橱窗里待价而沽的商品时,内心一顿窝火。 她发挥了属于现在人设的无理和娇纵,推着季何往外走。 季何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眼前这个小姑娘铆足了劲儿往外推,他一边稳住不被推到门口,一边问:“好端端的,怎么还生气起来了?你不想知道什么意思吗?” 裴皎:我怎么生气你心里没点逼数? 都懒得骂你。 还有,她不想知道什么意思,因为没意思。 眼看着被推到门口,季何双手扒拉在门框上,暗叹这小姑娘力气还挺大,只用左手就把他推到了门口,他赶紧问:“你是不是非要少爷过来才行?” 裴皎闷着头,左手发力很重,一股劲的推他。 还把季何抠在门框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季何急了,忙说:“你别掰了,我去给少爷传个话,不过少爷现在很忙,估计是不会回来的,你不需要我的帮忙,今晚就要挨饿,或者……” 季何的视线,落在裴皎使劲掰他的左手上:“我看你手好了也是个大力士,左手也太有劲了吧,虽然吃饭拿筷子有点别扭,但我估计把自己喂饱应该问题不大吧。” 滚吧你! 门刷的一下关上,把季何关在门外。 季何碰了一鼻子灰,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他叹了声气:“这小姑娘不仅力气大,脾气还大。” 没讨到好,季何悻悻转身离开。 此时在工程部实验室的危遇,忙到没时间吃晚饭。 林部长已经进来提醒了很多次,危遇全都置若罔闻。 季何进来时,需要经过重重严格的身份信息认证,指纹识别以及人脸识别,直到进入危遇所在的实验室。 危遇身穿白色实验服,面戴透明护目镜,站在约有半人高的科技玻璃台前。他面前是一个数据显示屏幕,一排排绿色英文数据不断刷新,而危遇此时正在记录面前屏幕上的部分数据分析。 季何不敢上前打扰,走到林部长身边小声问:“少爷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林部长幽幽的道:“工作狂,又名:四、大、皆、空,你说呢。” 季何笑得意味深长:“林部长,空即是色。” 林部长睇看站他旁边的季何,轻嗤了声:“空即是色指结果,色即是空指源头,你这小子话里有话啊,源头谁?” 季何耸肩:“哪里是我话里有话,分明是林部长你起的头,我可没这么说。” 林部长白了季何一眼:“少套我。” 季何嘿嘿笑。 “你不是去吃晚饭了吗,这么快就吃完回来了?”林部长随意的问起。 季何双手环着胸,溜肩歪胯的站姿显得很随意:“还没呢,我去给那位送饭,刚送完回来,等会就去吃。” “那位?”林部长一时没想起是谁。 季何提起:“就是少爷带回来的那位。” 这一提醒,林部长想起来了:“哦,就是危遇捡回来那小姑娘。” 季何点头:“是她。” 林部长忽然也笑得意味深长:“那小姑娘现在归你管吧?那你小子可要上点心,趁着现在基地不能出入,殷勤点,早点虏获她的芳心,好姻缘这不就来了。” “林部长,我可谢谢您的建议,不过我还想多活几年。”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去肖想少爷看上的人! 即使少爷没有表态,但少爷捡回来的,那就是少爷的私有物。 林部长听得稀里糊涂,正要再问什么,季何赶紧说:“林部长,我看少爷好像录完数据分析了,我过去传个话。” 林部长提醒:“最近这事儿已经够让他操心的,你小子最好长话短说,别再惹他烦。” 季何比了个ok的手势:“知道。” 危遇刚记录完数据,取下护目镜,随手摆弄了一下手边飞行器模型,放空两三秒,随后他开始对比刚才记录的数据分析跟之前的变化差。 记录完还要去测试间做电子振动测试,这样忙下去,大概会忙到今晚凌晨一点过。 “少爷。” 身后传来季何的声音。 危遇没回头,一边对比手里的数据分析记录跟之前的变化,一边问:“什么事。” 季何走到危遇身后:“少爷,饭我给她送过去了。” 因为不知道裴皎的名字,季何在危遇面前提起裴皎时,都是用的那个‘她’字。 危遇神情未变,继续专注对比数据分析,没什么波澜的语气回了一个字:“嗯。” 季何抬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危遇察觉:“还有事?” 季何立即说:“她不吃晚饭。” 危遇语气冷淡了几分:“随她。” “可是……” 危遇缓缓掀眸,视线从数据上移开,转过来看着季何:“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何赶紧传达话:“她的手不方便自己吃饭,我很热心的想要帮忙,可是她不要我的帮忙,她要你!” 话落。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秒。 季何觉得自己表达有些失误,赶紧重说:“我的意思是,哦不,她的意思是,要少爷你亲自回去喂她吃饭。” 心跳漏了一拍 危遇扯了扯唇角:“她这么说的?” 季何先是点头,很快又摇头:“她说不了话,这是她比划的意思,不过我已经提醒过她,让她少做白日梦,这是不可能的事,然后她就……” 危遇声音沉了一些:“她怎么了。” 季何:“她就把我赶出来了。” 危遇沉默。 见少爷没有再说什么,季何也跟着沉默,他不太看得懂少爷的心思,一开始他也觉得小姑娘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不过如果少爷真给她喂过饭,那就另当别论了。 季何一边观察着少爷的反应,一边试探着说:“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力气贼大,我感觉她并不需要这样的照顾,完全能自己吃饭,这就是……就是……” 季何不是想不起那个形容词,是不敢当着少爷的面说。 故作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却听到少爷接了他那句话:“太作?” 季何点头:“……对!” “呵!”危遇发出一声冷笑。 季何内心只觉得毛骨悚然,不懂少爷这一声冷笑是表达对哪一点的不满,他也不敢问,只好说:“少爷你继续忙,我先去吃饭了,你也早点吃晚饭,毕竟这身体最重要。” 危遇淡淡的应了声嗯,随后起身朝测试间那边走去。 季何撇撇嘴,想着那小姑娘今晚怕是要饿肚子了。 少爷根本不会去的。 不过,她要是不倔的话,应该也会自己想办法吃,不至于非要等到人去喂她吃饭,这么想着,季何心里头稍微自在了一些。 他转身准备离开。 见林部长还在那,季何脚下一转,走到林部长身边:“话已传达完毕,林部长,走吧,一起吃晚饭?” 林部长拿着手机站起身:“我就不去了,我老婆在家做好了等我回去吃。” 季何一脸苦相:“这基地多数都是有老婆孩子的,真是羡慕死人。” 顿了几秒,季何又接着道:“不过还好,我家少爷也是单身,我心里平衡了。” 林部长笑了笑:“就危遇那四大皆空的性子,单到五十岁都很正常。” 季何一唱一和的附和:“我看得八十岁,少爷那时候早就退休了,说不定因为早年工作劳累,还瘫痪在床,这个时候谈恋爱又不费劲,只管躺着就行。” 林部长不知是看见什么,嘴角的笑意加深,故意问道:“危遇知道你这么会说话吗?” 季何还不知道身后有人正慢慢走近,咧着嘴傻笑:“当然知道,我家少爷还夸过我这名嘴,最会说话了。” 话音落下。 季何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冷幽幽的嗓音:“确实会说话。” 季何还没反应过来,笑着接:“是吧,我就说……” 话音顿住,忽然说不出来了。 当季何看见林部长的表情后,后悔的想把话收回来时,可是已经来不及。他缓缓转过身,那脖子跟身体就像不是一体的,转得十分吃力。 “少爷……”季何讪笑,笑得很心虚。 危遇冷眼觑着季何:“八十岁?” 季何低下头。 危遇:“只管躺着就行?” 季何把头埋得更低,他恨不得此刻地上裂出一条缝,他好钻进去躲着。 危遇:“这个月的工资……” 季何猛地把头抬起来:“少爷!!!” 然而还是无法阻止危遇不容置喙的态度:“扣一半。” 季何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的工资扣一半是什么概念,心头血能滴上三天三夜。 危遇冷着脸从季何身侧走过,只留给季何一句:“希望你长记性。” 季何叹气:“哦。” 危遇脚下一顿,回头看他:“扣少了?” “没有没有没有。”季何连忙摆手:“刚刚好,够我长记性了。” 危遇冷声一声,直接离开。 季何后知后觉想起来什么:“少爷,你实验服都换了,你去吃饭啊?不对,你不是要去测试间吗?你……” 人已经走远,根本没有再回头。 季何撇撇嘴,一脸难受。 林部长从季何身边走过:“跟在危遇身边这么久,还不知道他的脾性,你也是自讨苦吃。” 季何想哭:“我哪里知道,工作狂的少爷怎么会突然出来,诶,不对……他肯定是去……” 林部长一脸八卦:“去哪?” 季何哼了声:“干啥要告诉你。” 林部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季何:“那我选前者。” 林部长:“……” 裴皎此时正在做内心挣扎。 她看看自己可以正常吃饭的右手,再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快八点。虽然她也不是那么饿,可是饭菜不吃的话,会冷掉。 即使有暖气,又能维持多久呢,不到八点半就会全部冷掉。 她要么硬气的一口不吃,这样的话,今晚会饿肚子诶…… 要么就自己吃掉,可是这样的话,不就代表她的手好了,已经不需要被照顾,那接下来还怎么在危遇面前作? “啧,真是麻烦。”为了自己的计划,的确很麻烦。 纠结了许久,她还是不想前功尽弃。 危遇本来就不好攻略,现在的机会很难得,至少要在短短的时间,多和危遇有更多接触才行。 做好今晚挨饿的心理建设,裴皎掀开饭盒,用力嗅了一口饭菜的香味:“闻过等于吃过。” 说完,再把盖子合上。 以防止自己内心动摇,她打开门去外面待一会儿,至少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这样内心就不会轻易动摇。 一出来,她发现下雪了。 而且刚刚开始下,还是小雪,像盐巴一样,落在身上就不见踪影。 裴皎伸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这栋楼顶上的那颗大探照灯很亮,照出了很远的距离,裴皎哈着白雾,这时,她注意到楼下不远有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正朝这栋楼走来。 男人举着一把黑伞,路灯和小雪给他营造了别样的氛围,看得裴皎心跳都漏了一拍。 真是不得不承认,危遇这个狗男人,从头到脚都写着优越。 裴皎看得愣神,直到危遇进入这栋楼,她倏地反应过来,危遇……应该是回来? 她赶紧回屋里,踱步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忽然灵光一现:“有了。” 她手忙脚乱打开饭盒,拿出筷子拆开,觉得差点意思,就把饭盒盖子丢在地板上,用筷子弄一些饭粒洒落在周围,再用掌心握着筷子,费劲的吃饭。 危遇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用左手,很费力的吃饭。 表情委委屈屈的,好似随时都会哭。 当她闻声抬头,看到是他时,瞬间露出很欣喜的表情,虽然没有说话,但那表情应该是在打招呼:你回来啦。 危遇敛了敛眸,提步走过来,他很自然接过她手里的筷子:“那边没什么要忙的,就提前回来了。” 把他拉下神坛!让他哭! 危遇这话,不由得让裴皎想到被她赶出去的那个男人。 她记得那个男人好像很明确告诉她:我家少爷很忙,是不会回来的!! 结果呢,那个男人离开才多久,危遇就回来了,而且还告诉她说工作上没什么要忙的,提前回来…… “很饿?” 危遇把筷子放一边,开始拆勺子的包装袋,间隙抬眸看了裴皎一眼。 裴皎心说:四点过才吃的午饭,能饿那么早吗!我是猪吗! 腹诽归腹诽,她面上表现得格外乖巧,点点头表示自己饿了。 危遇垂着眸子,将包装袋里的勺子拿出来,有中午喂饭的经验,这次拿稳了勺子,以免再掉地上。 “筷子只有自己使用最方便,喂饭还是勺子合适。”说完,危遇问她:“第一口先吃饭还是菜?” 裴皎抿唇没反应。 是她的错觉吗? 这狗男人好像变温柔了诶,难道他下午出门买彩票中大奖了?? 危遇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坦然迎着她的目光:“好看么?” 他随口出声,是想提醒她别走神。 谁知她却呐呐的点了一下头,嘴巴还动了一下,虽然未听见发出声音来,但看那唇语应该是说的‘好看’两个字! 危遇抿紧唇角,表情略显严肃。 他一严肃起来,脸色就很冷、很刻薄、很不好惹的样子,他以为这样的表情足够唬住她,但他忽略了她的古灵精怪。 小姑娘朝他伸出手,修长的指尖纤细漂亮,让人移不开眼。 她这个动作,似乎是想触碰到他的脸。 危遇一开始没有任何反,直到那指尖轻轻落在他鼻尖上…… 像蜻蜓点水,却也让危遇的心脏在这一刻悸动了几分。 他眼皮轻微动了动,随后缓缓抬起眼帘,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她目光很专注的看着他的鼻梁骨,指尖还没收回,带着几分探究的小动作,轻轻滑了一下。 似乎是觉得有趣,她有些放肆。 眼帘上的睫羽想蝴蝶一样扑闪几下,漂亮得不像话。 “我不喜欢别人靠我这么近。”危遇的视线攫着她,缓缓开腔提醒她。 这声线低低沉沉的,带着一抹不清不明的压迫感。 裴皎表现出反应迟钝的样子,还冲着危遇咧嘴一笑。 她笑起来虽然没有梨涡,但她的唇形很好看,上嘴唇突出一点唇珠,下唇瓣上有花瓣线,整体呈仰月形状,不管是笑还是不笑,都是能让人一眼心动的程度。 尤其是盯着她的唇看久了,会有一种忍不住想亲一下的冲动,因为看起来就很好亲的样子。 此刻气氛恰如其分的好。 裴皎觉得眼前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她准备好好营造一下氛围,在某些小程度上一点一点拉近和危遇之间的关系。 她思考着接下来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显得最作。 却听见危遇温凉的嗓音传来:“你戏太多了。” 裴皎:“……” 果然是直男,以非常直接的方式让她尴尬了。 她缩回手,慢慢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内心疯狂腹诽: ——切,狗男人! ——无欲无求是吧!清心寡欲是吧!神坛佛子是吧! ——等着!本小姐总有一天要把你拉下神坛!让你哭! 外表看似乖巧平静的裴皎,内心不断嚎啸。 不止嚎啸,为了稳住表情不崩,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先吃菜吧。” 危遇用筷子把菜夹到勺子里,再喂到裴皎嘴边。 裴皎乖乖张小口,故意伸了一下舌头。 危遇手移开,警告的语气微冷:“好好吃饭。” 裴皎闭了闭眼,压住火气,嘴巴张开正常的大小,咬住危遇喂过来的青菜。 美女吃饭不能发出声音,还要把嘴巴闭上才优雅,今中午她就表现很好,可这会儿裴皎身上的反骨逆起来了,她非要发出一点声音。 小嘴叭叭叭的,吃得很香。 危遇蹙着眉心提醒:“吃饭不要发出声音,这是基本礼仪。” 裴皎吃的正欢,动来动去的腮帮子很是灵活,听到危遇的提醒,她动来动去的腮帮子停下来,眨着眼看他。 危遇无法忽视她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吃饭看饭,看菜,看筷子,看勺子,都行,不用看我。” 裴皎动了动唇形,无声的说了几个字:你好看。 读唇语没那么容易,不过一些简单的还是能看懂大概,只要在对方说话的时候,仔细盯着对方的唇看就行。 危遇读懂裴皎刚才的唇语,低声淡道:“好看也不是你的,惦记也轮不到你。” 裴皎:“……” 此时她的内心:呵呵! 不可否认你是很帅! 但是帅和自恋是不能并存的呢,不然你的颜值会因为你的自恋而大打折扣!! 虽然危遇天生自带冷场特效,但裴皎似乎专克他的脾气,气氛就算冷下来,最多也不超过十秒。这让危遇觉得头疼,他无法想象等这个女人可以说话之后,恐怕整个工程部基地都是她聒噪的声音。 眼看着裴皎移过来挨他越来越近,危遇问她:“你小时候患过多动症吗?” 裴皎努努嘴,摇头表示:没有。 危遇忽视她刚才的摇头:“从此以后做一个哑巴也挺好,你身边的人得以清净。” 裴皎:“……” 狗男人,真是拐着弯内涵损她! 吃完饭后,危遇仔细收起餐盒,连同中午的一起收拾。 剩饭剩菜这些东西,放一下午还行,显然不适合留在房间里过夜,要拿出去丢掉。危遇将剩余的饭盒都放垃圾桶里,系了一下再拎起。 生活日常的事情他都会做,丢个垃圾很寻常。 不过他从来没有去哪里还要报备一下的习惯,不管是在危家,还是在基地,身份如此,所以无需。 他拎着垃圾袋就要走。 裴皎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攥住他手腕。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危遇反感,他下意识抽开手,垂眸看她:“什么事?” 裴皎的手僵在半空,凝滞了几秒,才开始费力的比划表达:你要走了吗? 危遇说:“你没学过手语,比划起来不仅你自己费劲,旁人也看不懂,如果不是字特别多的一句话,你可以试着说唇语,或者在本子上一笔一划慢慢写出来。” 裴皎选用了前者,要是去写出来,不就露馅了她手没大碍了吗! 她用唇语问:你去哪? 危遇看懂后,拎了拎手里的垃圾袋子:“不是很显然吗。” 做最体贴的事 裴皎继续用唇语问:你还会回来吗? 危遇不得不提醒她:“我住你隔壁,当然会回来。” 裴皎欣然一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她一脸安心的模样,危遇移开视线,转身出去。 直到危遇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裴皎仰天吁气。不做自己真累,迎合一个人真累,关键是累死累活表演了半天,发挥了真情实感般的演技后,对方冷得跟木头一样! 裴皎不禁摸着下巴感叹:这狗男人不会是戒过毒吧?! 当然了,裴皎是不会承认自己魅力不够的,就好比男人不会承认自己不行一样。 那就只能再试试吧。 要是这个狗男人一直坐怀不乱,就等于无效攻略,到时候只能另谋策略了,最后实在不行的话,就还是按照最初的计划,揍他一顿再跑掉。 下定决心之后,裴皎打算这两天好好擦药,让伤口赶紧全都好起来。 不然到时候被未痊愈的伤口拉后腿,那多丢人! 算着时间危遇丢完垃圾大概要回来了,裴皎赶紧拨弄拨弄额前的碎发,还有耳朵两边的发丝,然后去到外面,站在走廊上眺望。 今夜的雪越下越大。 她出来的时间掐得刚刚好。 没一会儿,危遇就回来了,他没有带伞,黑色大衣的肩头落了薄薄一层雪,细碎的发梢也落了一层,像白砂糖一样。 他抬手掸了掸肩头的落雪,见她站在那,沉下脸来: “你怎么出来了?” 这语气夹着些许微不可查的怒意。 裴皎身上穿得单薄,看见回来的危遇时,眼睛都快弯成了月牙形状,她用唇语说:我等你。 危遇走过来,攥住她手腕将她往屋里带:“不需要你等我。”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 比起他平时关门的力度,刚才明显更重一些。 “我说了,我去丢垃圾,没说不回来,刚才都知道穿一件外套在身上,现在穿这么薄在外面吹着,你身体很好是吧?” 危遇语气沉沉的,一边训斥她,一边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要是着凉了,我不会管你。” 说最狠的话,但却在做最体贴的事! 裴皎突然有点摸不透这个狗男人的性格。 在他将外套披在身上之后,她展颜笑着拢了拢领口,用唇语对他说:我怕你走了。 危遇视线从她身上掠过:“现在的确要走了。” 裴皎微微瞪大杏眸,她上前小半步,危遇提醒:“我说了,别靠我太近。” 裴皎止步,她指了指自己的手腕,用唇语说:你刚才还主动拉我手了呢! 这句话字稍微多点,不过危遇能看懂大概。 裴皎见他没反应,语气还埋怨上了:拉我手,还给我披外套,还有喂饭,桩桩件件,那件不是你做的! 后面这长长的一句她说太快,危遇只看见她小嘴叭叭叭不停,也没具体看懂她在说什么。 裴皎见他一直没反应,忽然伸手推了他一下:那你走吧。 危遇一时没察,被裴皎这么一推,脚下趔趄着后退了半步,裴皎发现自己竟然推动了危遇,内心暗喜,一鼓作气继续推。 结果这一次,怎么推危遇都纹丝不动。 危遇垂眸睨着她:“你好像很爱耍小脾气。” 裴皎努努嘴:关你什么事。 危遇:“在我这里,我不会纵容你的小脾气,所以你最好收敛一点,等到你可以离开的时候,我会亲自把你送回去。” 裴皎轻哼了声,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 危遇没有久待,更没有跟裴皎说一声,直接回了隔壁。 裴皎听到了危遇离开的脚步声,等她转身过时,危遇已经走出门口,此刻对着危遇离开的背影,裴皎在内心暗骂了他一千一万遍。 这一夜她睡得很好。 睡得好起得也早,六点半她就起来了,在盥洗台前晃晃悠悠洗漱完,磨磨蹭蹭到七点,她出门去到隔壁,抬手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敲门间隙,她不忘欣赏昨夜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象,京城每年都下雪,或大或小,今年下得比往年都晚一些,可能是气温原因吧。 雪大才不怕冷,就怕霜雪,分分钟冷成抖筛子。 敲门两声没反应,裴皎加快了敲门的动作,这次数到第六声的时候,门打开了。 裴皎手差点没收住,敲在男人胸膛上,虽然差一点点就碰到,但不妨碍她刻意把手贴过去。 危遇截住她手腕:“什么事?” 刚被吵醒的男人有严重起床气,声音明显低哑得厉害,而却那一脸不悦也是真真切切的。 裴皎自动忽视了他的脾气,视线落在身上那套深色套装睡衣上不禁多看了眼,这睡衣宛如挂在衣架上,超模身材真是没得说。 而且那张脸也算得上帝的得意之作,雕琢得很完美。 还有那头发,也是真的多。 怎么优点大多都被这个狗男人占完了呢。 裴皎内心一边愤愤,一边慢慢说唇语:今天可以带起去食堂吃早饭吗? 危遇睨着她:“就为这件事?” 裴皎点头。 危遇:“知道了。” 裴皎:? 这么爽快就同意了? 她准备的表情都还没开始发挥呢…… 眼看危遇就要关门,裴皎赶紧伸脚抵住门缝,着急表达:我饿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吃早餐? 危遇眼神清冷冷的:“你是饭桶吗?” 裴皎嘴角抽了抽。 危遇示意:“脚拿开。” 裴皎当没听见。 “轧着别怪我。”危遇说着就要用力关上房门。 然而裴皎也是够固执,愣是不被吓到,脚一动不动放在那。倒是危遇即使住了手,转身进去,边走边说:“等我五分钟。” 裴皎嘻嘻笑,抬脚就要进来。 谁知危遇背后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在她前脚踏进来那一刻,转过身提醒她:“不许进来,站在那等着。” 裴皎:“……” 不进来就不进来。 谁稀罕进来! 危遇的效率很快,说五分钟,还真没超过,大衣换成了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内搭没有变。这个视觉在裴皎看来,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对了,围脖! “走吧,饭桶。”危遇锁上门,没等裴皎,直接走在了前面。 裴皎还在想着,给危遇配一条什么颜色的围脖适合他,一转身见这人已经走了很远没等她,气得在心里问候了他几十遍,赶紧跟上去。 跟在危遇身边,就宛如有通行证在身边。 她出来了!她出来了! 她终于可以出大楼了! 裴皎很高兴,不过有点高兴过头,地上的积雪化水,踩着有点滑,她一个不慎没注意,直接栽倒。 她以为自己刚出门就要摔个狗吃屎。 关键时刻腰上一紧,危遇搂着裴皎的腰将她扶正,随后沉着声音提醒她:“看路,笨蛋。” 平‘亿’近人 骂人‘笨蛋’这个词,语气可以是生气,可以是戏弄,也可以是宠溺暧昧…… 裴皎觉得危遇这么骂她,有种说不出的突兀。 但是一看他那张极为严肃刻薄的脸,顿时觉得啥也不突兀了,真是刻薄到家了! 危遇松开她的腰,面无表情走在前面:“跟上。” 裴皎冲着危遇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这鬼脸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危遇突然转过身来,吓得裴皎来不及收回的表情差点导致五官扭曲在一起。 危遇看见了她的怪表情,沉声提醒她:“注意脚下!” 裴皎唇形噘了一下:哦。 从被带进这个秘密基地开始,裴皎就没有走出过这栋楼的十米之外,之后每次到楼下就会被拦住,无聊的时候只能站在阳台上眺望。 今天终于跟着危遇一起出来,裴皎的心情无疑是激动的。 她不疾不徐地跟在在危遇身后,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视线到处瞄,试图暗暗记住出这栋楼之后的一些路线。 这对她很重要。 可以附加在逃跑的nb计划里! 危遇侧目,见她贼眉鼠眼的到处看,扯了扯唇:“不必像个贼一样到处偷看,你大可以大大方方的看,没人说你,鬼鬼祟祟反倒引人注意。” 裴皎没好气瞪他,谁鬼鬼祟祟了。 危遇无视她干瞪眼的样子,不急不缓的语气提醒:“就算你记住这里也没用,除非你长出翅膀会飞,或者像老鼠一样会打地洞,不然,在丢失的东西找回来之前,你无法离开这里。” 这话闻琼已经告诉过裴皎,当时心情除了无语也没什么起伏。 现在再听危遇说一遍,裴皎心里就像烧了一把火。 她几步上前拦在危遇身前,一时着急忘了用唇语,挥手就是一通瞎比划。 危遇垂着眼帘看她:“用唇语。” 裴皎瞎比划的手势一顿,愤懑的咬了咬唇,她告诉自己人处在劣势的时候脾气不要比口气大,要不然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迅速冷静下来,她的表情很快又变得乖巧了许多,用唇形说:东西不是我偷的,为什么我就不能离开呢? 她用唇形说得极慢,危遇能看懂。 他告诉她:“丢失的东西很重要,你若是问我重要到什么程度,我也只能说,比你的小命还重要。现在排查谨慎,是为了尽快找回,所有出入都封闭,不能随意为谁开启,这就是原因。” 裴皎内心诧异。 什么东西会比她的小命还重要? 这个世界上……算了,只能说在她看不见的某些角落里,人命真的就像草芥一样不值钱,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有一次在国外,北客带她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去那个地方的人全都戴着面具,他们身份神秘,大多都非富即贵。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他们手拿竞价牌坐在台下,就像站在食物链顶端俯视着世间的蝼蚁,以玩乐的方式,争相追逐着竞价台上那个活人的…… 回忆浮现眼前,裴皎浑身一抖。 危遇:“很冷么?” 裴皎脸色丧了一些,摇摇头。 忽然没心情跟他争辩讲理,她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去了食堂。 危遇自然没有错过小姑娘表情上那短暂几秒的恐惧,也不知道她想到什么害怕的事,虽然有点好奇,但不会过问。 到了食堂。 裴皎瞠目结舌的环视眼前景象:跟办公大楼似的地方,竟然是食堂? 她见过世面,但眼前的景象还是有些少见! 危遇见她张着嘴巴四处张望,提醒道:“嘴巴闭上。” 裴皎瞥了他一眼,这狗男人嫌她丢人现眼? 进去里面需要人脸识别,以确保是基地的人,裴皎没有录入任何识别方式,危遇需要另外操作。 顺利进去后,裴皎一眼就看见了食堂指路标。 进去后,裴皎看着没什么人的食堂,还以为来晚了,她转头无声发问:来这么晚还有吃的吗? 危遇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我们来早了。” 哈? 都快七点半了,居然还早? 这里的人都起很晚吗?难道他们上班不用赶早八点吗?额……回想一下她今早去叫醒危遇的时候,危遇似乎还在睡…… 裴皎在危遇对面坐下,无声发问:你们几点上班? 危遇:“十一点。” 裴皎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擦? 十一点!这是什么神仙公司! 竟然比她哥的公司上班还晚两个多小时! 回想当初,她就是得知不管是去裴氏还是去r.e,都要八点半准时打卡上班,她就更加坚定了早点攒够钱早点退休的想法。 危遇这个公司还不错嘛,就是不知道待遇怎么样…… 危遇看着她脸上露出各种奇奇怪怪又生动的表情,问道:“你在打什么注意?” 裴皎咧嘴笑,指着自己嘴巴,示意他认真看。 危遇:“说。” 她问:你们工资待遇怎么样? 危遇:“九位数以上。” 裴皎下巴差点掉落在地上:哈? 她脑袋宕机,一下忘了九位数是多少,立即掰着手指头:个十百千万…… 随后,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竖起一根手指头:亿? 危遇:“嗯,这是特聘人员的年薪。” 裴皎瞬间即吁出一声气:这还差不多,特聘人员嘛,我知道,类似专家顾问,总之得很有来头才能成为特聘,年薪一个亿好像也不多。 危遇:“嗯。” 裴皎继续好奇:那你的年薪多少? 危遇:“九位数以上。” 裴皎嘴角下压:你是特聘人员? 危遇淡淡的应了声:“嗯。” 裴皎:…… 靠!这个b成功被你装到了! 抛开她自己无法变现的裴氏千金身价,这九位数的年薪,她得干多少年啊…… 危遇似是看出她的想法,轻佻眉梢问道:“你想来上班?” 裴皎轻拍合掌,眨着眼睛笑:对入职有什么要求吗? 危遇:“这里不招人。” 裴皎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一点都不平‘亿’近人。 危遇拿手机扫了桌上二维码,打开点餐页面,再把手机推到裴皎面前:“想吃什么,自己点。” 裴皎一看手机就这么被危遇推过来了,顿时抬头,用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危遇淡淡的语气问:“这上面没有你想吃的?” 裴皎点头回:有。 接着她又说:我可以用一下手机吗? 摆在眼前的机会,对裴皎来说十分难得。 我是黎忧 这几天她被关在那栋楼里,除了电视,她根本就没见过其他电子设备。 闻琼每次来见她,从没带过手机,还总说让她提供家人的联系方式,帮她联系,只不过裴皎一直装傻没答应。 而那个季何身上只有一个耳麦,他在这里似乎不用手机。 只有危遇有手机。 但她拿不到。 一是当下受伤,她没有能力在避开危遇的视觉下,神不知鬼不觉拿到他的手机。二是危遇的态度跟闻琼一样,让她自己提供联系方式,他们来联系…… 她很清楚,他们根本不会联系,他们只是想确定她的身份而已。 哪怕她现在摊牌自己是裴皎,她也仍然回不去。 比起让他们联系到她父母,口头上说:你们女儿在我这,过段时间会把她送回来,请你们不要找她。 这种绑架式的口吻太惊悚了! 更好的方式是她自己联系家人,告诉他们自己的确安然无恙。 可就是拿不到任何电子设备。 此刻裴皎很忐忑,她怕危遇反应过来夺回手机,然而危遇的慷慨让裴皎感到意外,他竟然说:“可以。” 裴皎先是呼吸一滞,紧接着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她脸上露出的笑容要多灿烂有多灿烂的笑容:真的? 危遇见她很开心,不由自主跟着弯了弯唇角:“用吧,用完还我就行。” 裴皎虽然不知道危遇为什么突然愿意给她手机用,但不可否认内心对这个男人有了一丝转变——狗男人不狗了,还很帅! 她点开手机想让危遇解锁。 一看发现没有锁屏,她下意识望着危遇。 危遇淡然解释:“我没有锁屏手机的习惯。” 裴皎点头:哦哦,这样啊。 在危遇面前不方便听电话,她用唇语问:我可以去那边打电话吗? 危遇点头:“当然可以。” 裴皎赶紧拿起手机去到一边,确定跟危遇之间的距离很远后,她这才停下来。 点开手机,壁纸是系统自带的。 页面上,各种当下年轻人常用的软件都有,她随便划拉一下点开电话那一栏。 虽然她很担心北客现在的状况,不过拿到手机的机会很难得,还是先给爸爸打一个电话比较好。 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按到第六个数字的时候,指尖忽然一顿,有着计算机专业超高敏锐度的她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信号为什么只有两格? 她前两天发现这里有一座信号塔,虽然信号塔的天线辐射是水平状态,正下方信号不一定好,可她刚才跟着危遇过来时,观察过,信号塔在另一边去了。 所以,按照天线辐射的水平和指向性,下倾角也就是食堂这个位置,不可能会信号会差! 裴皎立即退出电话那一栏。 刚才太激动了,导致她忽略了一些细节,比如,点进电话时会延迟一两秒,输入电话号码的时候开始那几位数,也会延迟一两秒。 她当时没觉得异常。 不过现在,她的专业领域及时提醒了她,这部手机被监听了。 她迅速往后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软件。 仔细确认后发现没有,裴皎冷下脸。 这狗男人不禁夸,亏得她刚才还对他感激涕零,这根本不是一般的监听,是晶片植入监听,她连篡改都不行! 裴皎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拿着手机转身回去,在危遇对面坐下。 危遇见她回来,脸上不见任何喜悦,问道:“打完电话了。” 裴皎抬眼看着他,强忍着咬碎后槽牙的冲动,她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推过去。 然后哭丧着脸:我不记得我家人的电话号码。 危遇拧眉:“不记得你家人的电话号码?” 裴皎噘着嘴,难过的点头。 危遇问:“所以你没有打电话?” 裴皎再次点头。 危遇闭了闭眼,嗓音微沉:“有认真想过吗?” 这语气,不用细听都能感觉到危遇内心的无语。 裴皎努努嘴角:可能车祸撞到头了,想不起来。 危遇睨着她:“意思是,之前能记起家里人电话号码?” 裴皎点头:嗯。 危遇拿过手机,在手机上随便点了几下,也不知道点了什么。 裴皎看到他无语,心中冷笑,这男人就没安过好心。 等七八分钟,食堂的人员把饭菜都端上来。 裴皎还以为又是喝粥吃包子的早餐,没想到危遇竟然点了很丰盛的早餐。 还有一道没揭开盖子就能闻到的汤,在炖盅里。 裴皎喜滋滋的揭开炖盅盖子,笑容骤然凝固在嘴角,对面危遇见状,很贴心的提醒:“炖猪脑花,给你补补脑。” 裴皎:“……” 莫家这边。 黎希雾已经带着一双儿女住进了莫家。 在现在的记忆里,她是第一次来莫家,咬咬和柚柚也是初来乍到。 古色古香的庭院里此时正洋溢着欢声笑语,柚柚趴在关素灵膝盖上,扬着脑袋正在说什么,关素灵一脸慈爱的拨了拨柚柚的刘海,在认真听。 咬咬坐在关素灵身边的位置,他怀里抱着一个超大的芭乐,虽然没有柚柚那么好动,也不像柚柚笑得像那么灿烂,但看得出来,咬咬的心情也很好。 他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不远处,黎希雾身穿一袭月白色薄绒旗袍出来,旗袍上是烧花印纹,袅袅身姿显得婀娜,肩上还搭着一件同色月白斗篷。 贵气又温婉。 莫嫣剥了一颗橘子,刚吃进去一瓣,看见走来的黎希雾,差点被橘子汁呛住。 她猛咳嗽几声:“咳咳咳咳……” 关素灵转过头:“嗓子咯痰了?” 莫嫣指着走来的黎希雾:“奶奶!表姐穿着你给她的那套旗袍出来了!哇靠!!” 关素灵闻言,赶紧起身,旁边的道西第一时间伸手,扶着关素灵:“老夫人,您慢点。” 在道西的搀扶下,关素灵转过身。 当她看见,穿着那一身月白旗袍,朝她款款走来的黎希雾时,明知那不是,视觉还是产生了片刻恍惚,呢喃喊道:“……阿竺。” 黎希雾走到关素灵面前,听见外婆喊的那一声阿竺。 她知道外婆是透过她,看见了她妈妈莫竺。 她轻声喊道:“外婆。” 关素灵恍然回神,唇角嗫喏,想说什么。 黎希雾浅笑,坦然说出自己原本的名字:“我是黎忧。” 华贵逼人 关素灵拉起黎希雾的手,感慨道:“其实你更像你爸爸,无论是气质还是神态,只是你穿上这身旗袍,我看你时,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你妈妈。” 黎希雾问:“这身旗袍是您当年给妈妈定制的吗?” “嗯。”关素灵柔声说:“这身月白旗袍,是当年我亲手给你妈妈量三围拿去打样定制的,那年她穿回来后,就没有带走。” 说起莫竺,关素灵眼中有泪光闪烁:“我一直小心珍藏着这一套月白旗袍,总想着有一天能给你穿上,现在总算是是如了愿。” 莫嫣吃着橘子走过来说:“那年小姨和小姨夫都在莫家过年,我见过小姨穿这身旗袍,哪怕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惊艳。” 黎希雾侧目看向莫嫣:“那时我也在吗?” “当然在啊。”莫嫣点了点头,笑吟吟说:“我俩差不多年纪,就比你小一点点,每次你跟小姨回来,我们都会一起玩。” 一边说着,莫嫣一边伸手,想要摸摸黎希雾身上的旗袍触感。 奈何手还没触碰到,被关素灵轻轻拍开:“你刚剥了橘子,去把手洗了再来摸。” 莫嫣讪笑:“好好好,洗了再摸。” 莫嫣把手里的橘子吃完,朝一边的佣人招了招手,佣人上前,莫嫣说:“打水来,我洗个手。” 佣人点头,转身去打水。 关素灵拉着黎希雾过去坐下,期间一直舍不得松开黎希雾的手,她示意站在边上的道西:“去把我柜子里那件紫貂拿来。” 道西颔首,转身去拿。 关素灵一开始很期待黎希雾穿上这套月白旗袍,现在她更期待那件紫貂搭在黎希雾这身月白旗袍上。 她替黎希雾拢了拢披肩:“旗袍适合二月初春,虽然有披肩挡着,但肯定抵不住这寒冬的风,那件紫貂暖和,穿在你身上肯定也好看。” 黎希雾回笑:“这会儿还好,不怎么冷。” “你刚换上不觉得冷,等会儿就知道冷了。”关素灵笑吟吟说:“紫色肯定衬你,而且紫色有韵味。” 莫嫣在旁边揶揄:“紫色当然有韵味啦,尤其是穿在表姐身上,我想,等会儿表姐夫来了,怕是眼睛都要看直了。” 关素灵给莫嫣一个眼神:“不许打趣你表姐。” 莫嫣嘿嘿笑:“知道知道,表姐耳朵都红了。” 黎希雾神情略显不自在。 关素灵朝莫嫣挥手:“行了行了,该干嘛干嘛去。” “我今天难得跟经纪人请一天假,没啥可干的,就不走就不走。”莫嫣坐下来,偏要赖在这不走。 黎希雾浅笑,随后问起莫嫣:“你之前说的那一档亲子综艺,已经接了吗?” 莫嫣忽然瞪大眼睛,原本她就想等会儿找个合适的机会,跟黎希雾聊聊自己工作的事,毕竟黎希雾是经纪人,有些建议可以参考黎希雾说的话。 此刻黎希雾主动问起,莫嫣立即坐直了身体:“表姐在关注这档综艺吗?” 黎希雾回道:“没关注,只是忽然想起来,顺便问问。” “哦,我没有接呢,我上次听了你的建议,让经纪人先去打听打听,这个综艺邀请了哪些人。”说着,莫嫣往黎希雾跟前凑过来:“这次多亏了你这个建议,我经纪人去打听到,节目还邀请了陆影帝。” 怕黎希雾一时想不起来娱乐圈姓陆的影帝有谁,莫嫣赶紧补充道:“就是陆偕,节目邀请了他和他老婆。” 黎希雾点头:“嗯,知道。” 莫嫣:“是吧……嗯?你知道?” 黎希雾拢了拢披肩,这么坐着渐渐能感觉到冷意袭来:“我这段时间跟陆偕的妻子有来往,知道他们要参加这个亲子综艺。” “哦,这样啊。”虽然莫嫣很好奇黎希雾怎么会跟陆偕的老婆有来往,不过转念想想,黎希雾是经纪人,在娱乐圈里认识谁都不意外。 莫嫣继续说:“女演员都在上升期,或者地位跟我相当的,我都要避开,但是男演员同样也是,陆偕的老婆从来没在任何平台公开过,所有的热度和关注度都在陆偕身上,我去了也是做陪衬,所以我干脆婉拒了邀请。” 黎希雾认同的点头:“从新人角度发出这档综艺的确很适合你,国民度会拉高很多,但你如今在娱乐圈有一定的地位,做陪衬的事最好还是避免。” 莫嫣嘿嘿笑:“对,所以我决定接恋综。” 黎希雾挑眉:“本子已经递过来了?” 莫嫣:“嗯,我看了还不错,相亲恋综,我比较期待。” 关素灵在旁边笑吟吟听着黎希雾和莫嫣聊,一直没有搭话,直到听见莫嫣说,要上什么相亲综艺,立即问道:“你上那什么相亲综艺,是真的相亲还是假相亲?” 莫嫣:“奶奶你猜。” “我没什么好猜的,反正要我说啊,你最好是上那种真能带回来男朋友的相亲综艺,你也老大不小了,终身大事也要多想想。”关素灵提醒着说道。 莫嫣又一次敷衍老人家:“这肯定是真的相亲综艺啊,我去这个节目,就是为了解决终身大事的。” 关素灵:“你最好是说真的。” 此时,道西把那件紫貂拿了过来:“夫人,衣服拿来了。” 黎希雾和莫嫣同时朝着道西看过去。 只见去而复返的道西,手里拎着一个胡桃色的复古箱子,别说箱子里装着的衣服有多昂贵,那箱子就已经价值不菲。 关素灵轻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打开,把紫貂拿出来。” 道西颔首,小心翼翼将箱子放在石桌上,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双白手套,戴上手套后,再缓缓打开箱子。 打开箱子后,映入黎希雾眼里的,是一件紫罗兰十字貂,毛色肉眼可见的华贵逼人。 道西戴着手套的双手,小心翼翼将箱子里的紫貂拿出来。 莫嫣看到那件紫貂的时候,眼睛都直了,掩不住羡慕的语气:“虽然也有很贵的紫貂,但跟奶奶这件比起来还是有明显差别的,这件紫貂简直就是裘中之王。” 一眼惊艳 关素灵笑着说:“你还是有点眼光的。” 话落,关素灵缓缓站起身,她朝黎希雾伸手:“乖囡囡,来。” 黎希雾知道这件紫貂的贵重,她不敢轻易穿,便摇头婉拒:“外婆,仅欣赏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不止要让你欣赏,我还要让你穿上。”关素灵温柔的示意:“来,起来试试。” 黎希雾犹豫了一下,她看得出来,外婆很想她穿上。 她不知道,不止外婆想让她穿上,道西以及边上站着的佣人,还有旁边莫嫣,也非常想看到这件紫貂穿在黎希雾身上的样子。 莫嫣凑过来忍不住催促:“表姐,你快试试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你穿上它的样子了。” 黎希雾见外婆还伸着手,犹豫之后,还是把手伸到关素灵手中,缓缓站起身。 关素灵轻轻拍了拍黎希雾手背:“相信外婆的眼光,外婆说你穿上好看,你就穿上一定好看。” 黎希雾问:“这件紫貂是外婆的收藏品吧?” “算是,收藏有几年了,很多场合都适合穿,但从未穿着出席过任何一个场合。”关素灵抬起手来,给黎希雾解开身上的披肩的盘扣,边解边说:“后来我知道,我只是想收藏这份美,哪怕永远不会在任何场合上穿它。” 盘扣解开,关素灵取下披肩,递给莫嫣拿着。 莫嫣接过搭在臂弯上,已经迫不及待看黎希雾穿上这件紫貂的样子了,再次催促:“道西,快看,给表姐穿上。” 道西颔首。 关素灵后退一些,道西走到黎希雾身后,小心翼翼将紫貂披在黎希雾肩上,再细心整理一下绒毛,然后退到一边。 黎希雾面前没有镜子,看不见这件紫貂穿在她身上的效果,但暖意是真的一下子就来了。 关素灵笑着摇头。 黎希雾见状,以为是很臃肿不太好看,浅笑着说:“果然不适合我。” 她说着就要脱下紫貂。 “不,”关素灵赶紧阻止黎希雾脱下:“不是不合适,是很合适,非常适合。在我看来,太满意了,我没见过谁穿上这种紫罗兰十字貂能比你穿上更有韵味。” 莫嫣绕到关素灵身边来欣赏,表情和关素灵差不多:“奶奶当年买下这件紫貂的时候,就被足以见得她眼光有多绝,表姐,这件紫貂也太适合你了吧!没有人能穿出你这样的韵味。” 黎希雾难得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们这样夸,我要是有尾巴,估计都能摇出残影了。” 这时,在旁边花圃玩耍的柚柚跑了过来,咬咬不紧不慢走在后面。 柚柚一向习惯直接扑向妈妈,这次没有,她先抬头看了一下黎希雾,确认是妈妈之后也没扑上去,而是呆呆的看着。 咬咬的反应跟柚柚差不多,呆呆的表情也很生动。 黎希雾并不知道,外婆给她的这一身衣服,将她的美提升到了极致,也更放大了千百倍。都说美人不止天生美,还需要后天的打扮。 关素灵很是满意,见两个小家伙都不敢认妈妈了,忍不住笑道:“咬咬,柚柚,还认识妈妈吗?” 柚柚展颜笑,慢慢走到黎希雾面前:“妈妈好漂亮呀~” 来自小朋友最纯粹,最真诚的夸赞。 黎希雾眉目温婉:“真的吗?” 柚柚点头,表情非常认真:“真的呀,好漂亮好漂亮的。” 黎希雾弯了弯眼睫:“谢谢柚柚宝贝的夸赞。” 咬咬在旁边看着,表情虽不如柚柚那般绚烂生动,但他然如果愿意表达,一定也跟柚柚一样,用最好听的溢美之词夸赞妈妈。 临近中午前,裴荆州忙完事情赶了过来。 裴荆州在抵达莫家之前,给黎希雾发过信息,不过这个时间黎希雾带着咬咬和柚柚,跟莫嫣去了莫家的后园,并不知道裴荆州过来了。 在前园的就只有关素灵,她正躺在摇椅上,很是惬意。 道西将裴荆州引到关素灵这里来,裴荆州礼貌喊人:“外婆。” 关素灵抬眼,瞧着一段时间未见的外孙女婿,温和地笑着说:“囡囡带着两个小家伙,跟嫣嫣去了后园,去了约莫有一会儿。” 裴荆州点了点头,随后在关素灵对面坐下。 关素灵问:“你不去后园?” 裴荆州:“不急这一时半刻,我想外婆应该是有话要问我,现在正合适。” “你倒是会察言观色。”关素灵笑了笑,在道西的搀扶下,缓缓坐直:“今天有惊喜。” 裴荆州眉梢扬起一抹意外:“惊喜?” 关素灵笑得意味深长:“等会儿你就能看见。” 裴荆州暂时猜测不出会是什么样的惊喜,他现在只想见到黎希雾,不过他看出外婆似乎有话想跟他聊,只好留了下来。 关素灵缓缓说道:“囡囡带那两个小家伙回来时,我怎么也不敢相信,那竟然是她当年在t国生下的双胞胎,当年她在t国怀孕的事,莫家谁也不知道。” 说到这,关素灵抬眸看着裴荆州:“但当我从囡囡那得知连你也不知道时,也就没那么不敢相信了。” 裴荆州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是我的疏忽。” 关素灵还是明白的:“也不全怪你,我也是才知道,囡囡是为了救她妈妈。” 是为了用脐带血,救病入膏肓的莫竺。 那次是黎希雾一个人坚持一意孤行。 她瞒过了裴荆州,自然也瞒过了所有人,知道的只有黎怀生和莫竺,还有笛辛夫人,带走柚柚的顾澜时是第四个知道的。 除此之外,这四年来,再没有人知道,黎希雾当年在t国生下过一对双胞胎。 关素灵看着沉默的裴荆州,沉了沉浑厚的嗓音:“我了解到,t国发生动乱之前,她已经生完一个多月了,后来你把她接回来时,为何没有察觉她生过孩子?” 若是那时候就发现,这两个小家伙,也不至于会分散在外四年。 裴荆州缓缓回道:“回国后,我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这期间她的主治医生一直向我转达好的情况,直到我去见她才发现,她的情绪状态已经很糟糕,我解雇了那个主治医生,同时也失去了知道真相的机会。” 心虚的裴荆州 关素灵沉着声音问:“那个医生知道小忧的身份?” 裴荆州摇头:“不知。” 关素灵疑惑:“那怎么会……” “他以前是我很信任的医生,也是裴家的家庭医生,因我伤重,他为了让我安心治疗所以撒了谎,我知道真相后便解雇了他,从此裴氏旗下的任何医院都不再用他。” 裴荆州神情愈发清冷:“前几天我找到他,他承认了当年没有告诉我的事实。” 关素灵顿时明白了缘由:“你当时做得太绝,没有给他认错的机会,他没告诉你小忧肚子上有剖腹产伤疤的事,也是他的报复。” 裴荆州沉默,也是默认关素灵的猜测。 的确是报复。 因他一怒之下将医生解雇,从此裴氏旗下的所有医院都不再聘请他,再加上裴家的影响,京城任何医院得知那个医生的履历,都将他拒之门外。 他在京城待不下去,就去了另一个城市。 裴荆州前段时间为了找到他,费了一番人力。 “这也不能怪你。”关素灵看得很明白:“别说你会这么做,换做是我,大概还会比你做得更绝。” 要是以她当年的手段,不仅会让京城所有的医院都容不下他,还会让全国所有的医院都容不下他。 这时裴荆州缓缓站起身:“外婆,我去找她。” 该问的都问了,关素灵也没什么话再说,示意道:“后园梅林,道西,给新姑爷带路。” 道西做出请的手势:“裴先生,这边跟我来。” 裴荆州略微颔首,随后在道西的带路下,去了后园梅林。 十多年前,关素灵一句话,后园便种植一大片蜡梅林。 每年到这个季节,正是蜡梅盛放的时候,非常适合闲情逸致来赏梅。 也因蜡梅香气怡人,十分招蜜蜂,莫嫣进去梅林,将一簇簇蜡梅摘下来时,不小心把蜜蜂也一并摘到手里。 听到嗡嗡嗡的声音才发现手里有只蜜蜂,还好没蜇她,大概是被蜡梅花瓣挡着才幸免。 不过她还是吓了一跳,赶紧甩开。 但那只蜜蜂已经发出了信息,很快涌来五六只蜜蜂在莫嫣头顶飞,吓得莫嫣赶紧边跑边叫喊。 黎希雾见状,欲上前帮忙,然而很快便自顾不暇。 柚柚也招惹了一只小蜜蜂,不过是因为她给自己戴了一朵蜡梅,从而招惹了蜜蜂追着她头上的蜡梅转。 柚柚害怕,呜啦啦的叫着到处跑:“呜呜呜哥哥救我……” 咬咬跟在柚柚身后追:“不要跑,你把头上的腊梅摘下来,不要跑了。” 柚柚刚停下来,蜜蜂就在她脑门上嗡嗡嗡的转,吓得柚柚立马又跑起来:“我摘不掉,哥哥救我呜呜呜……” 咬咬又操心又担心。 一边要追着妹妹的步伐拉住她,一边还要小心蜜蜂蜇人。 黎希雾穿的鞋跟虽然不高,但要是跑起来肯定不行,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去追咬咬和柚柚,还是去另一边追莫嫣。 左右看了看,这时莫嫣又跑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顶纱帽:“表姐!表姐!!我在那边找到一个帽子,防蜜蜂的,你戴上。” “你找到帽子就自己戴,不用给我。” 黎希雾刚说完,风风火火跑过来的莫嫣就把纱帽塞到她手里:“你先拿着,那边还有,我去拿。” 莫嫣把纱帽塞到黎希雾手里后,转个身又风风火火朝着那边跑过去。 黎希雾还想说什么,一抬头,发现她头上也飞来了几只蜜蜂,吓得她赶紧把纱帽罩在头顶上。 蜜蜂属于半冬眠昆虫,又冬天是蜡梅盛放的季节,不管是不是采花粉的蜜蜂,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都是会蜇人的。 尤其是刚才莫嫣招惹的那只蜜蜂发出了求救信号,这四处一下就多了很多蜜蜂。 黎希雾戴着纱帽转身去找柚柚和咬咬,这一转身,透过白纱隐约看见有人过来,她撩起白纱眺望。 一看竟是裴荆州的身影。 她正要挥手,却见裴荆州的身影正疾步朝这边走来。 然而紧接着,裴荆州直接从她另一边走过。 黎希雾笑容凝固在嘴角:? 连跟在后方走来的道西都愣了一下。 她抬手取下纱帽,转过身,只见裴荆州朝着柚柚和咬咬所在的方向疾步走去,担心儿女固然没错,可黎希雾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发酸。 这男人,居然看都不看她一眼。 道西走来黎希雾身侧:“小小姐,姑爷兴许是没认出你来。” 黎希雾低头看了看今天这身打扮:“可能是吧。” 他大概不会想到,她回了莫家后,会穿这么隆重来后园赏梅,再加上刚才隔得远时她戴着纱帽,裴荆州从远处就确定她不是她,所以走近时才会直接从她身边过去。 即使知道是这个原因,黎希雾心里还是酸酸的。 认不出打扮,连身形也认不出吗? 好吧,她的想法有点无理取闹了。 黎希雾把纱帽递给道西,双手环胸,微抬着下巴好整以暇看着裴荆州过去的那个方向,她想看看裴荆州什么时候发现她。 此时咬咬已经替妹妹把头上的蜡梅取下来,蜜蜂没有再围着两人转,又飞回了梅林里。 柚柚一抬眼就看见爸爸,开心的手舞足蹈喊:“爸爸~” 裴荆州只见一双儿女,没见黎希雾的身影,问的第一句是:“你们妈妈呢?” 柚柚和咬咬同时一愣。 肉眼可见柚柚脸上那灿烂的笑容都凝固住了,咬咬更是一脸天然呆。 裴荆州缓缓蹲下身,看着两个忽然愣住的小家伙:“不知道她去哪了?” 咬咬慢慢抬起手,指着裴荆州身后不远处的方向:“那,不是吗?” 柚柚也指着那个方向说:“妈妈就在那呀。” 裴荆州神情一怔,脑海赫然浮现刚才过来时瞥见的身影。 他站起身,转过头去。 刚才那个穿着一身旗袍和紫貂但未看清容貌的女人,摘下了纱帽后,已然露出黎希雾的脸。 而他刚才视线竟然掠过了黎希雾! 他原本以为那个穿着华贵的女人就是外婆口中的嫣嫣,也就是黎希雾的那个表妹。 裴荆州立即折返回来,这十几步路的距离,让平日里一向风轻云淡亦或运筹帷幄的他,这一刻竟然露出了些许心虚。 待走近,他喊道:“老婆。” 裴荆州:我老婆真美 黎希雾还是双手环胸的姿态,语气不冷不热的:“我是你老婆吗,你就喊?” 在黎希雾面前,裴荆州从不为自己辩解:“我错了。” 这认错速度,让站在黎希雾身后的道西都瞠目结舌。 毕竟他眼里的新姑爷,可是叱咤商界,人人谈之色变的风云人物。只是没想到新姑爷在小小姐面前跟在外面完全是两个人。 黎希雾本来是没生气的,可裴荆州一认错,她顿时就觉得自己有理了。 她像个被惹怒的小媳妇,指着刚才裴荆州走过的那条路:“我就眼睁睁看着你从那,走到这,再走到那边,全程就没看过我一眼。” 解释的话就在裴荆州嘴边,他硬是没说。 黎希雾走到裴荆州面前,两人之间只间隔了半步距离,他低着头,她仰着脸:“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你都能忽视我,这是不是说明你根本不想看见我?” 裴荆州顺势扣住她的腰,将她怀里一揽:“不是。” 黎希雾稍微挣扎了几下。 他手臂跟铁似的,见挣扎不过,她抬手轻捶了一下他胸膛:“是因为我太美了,你不敢看吗?” 裴荆州弯了弯唇角,眸光敛着她娇颜,低声回:“嗯,不敢看。” 黎希雾:“少来,我说什么你就顺着回答什么,就没诚心认错。” 此时黎希雾只顾着生气,并未注意到裴荆州眸光里的惊艳。 她素来喜欢简洁简单的穿着打扮,今天这身着装,是他从未在黎希雾身上见过华贵和隆重,除却这些,更添了一番韵味。 美到让他失语、失神。 漆黑深邃的眸子几乎锁在了她身上,比起刚才的忽视,其实更多是礼貌,他从不多看别的女人,但如果她是黎希雾,那几乎是瞬间就能把他魂儿都勾走。 这就是黎希雾不动声色的本事,随时随地能勾走裴荆州的魂。 黎希雾见裴荆州眸色越来越深,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裴荆州说:“我老婆真美。” 哪怕是在气头上,可又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听丈夫夸自己,她压着上扬的唇角,一时忘了身后还站着道西,伸出白嫩嫩的手指戳着他胸膛:“罚你一个月……” 裴荆州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截断她的话:“想都不要想。” 站在后面的道西,恨不得自己变成一个隐形人,或者地上崩出一条裂缝,他想钻进去避着。 小小姐,新姑爷,这可是大白天啊! “表姐!我回来啦。” 顺利摘了一大簇蜡梅的莫嫣,头戴纱帽正朝这边跑过来。 黎希雾赶紧掰开裴荆州的手,转过身担忧问道:“蜜蜂没蜇到你吧?” 莫嫣气喘吁吁说:“哪能啊,我找到纱帽就立即戴上了,这是我摘的……” 话说到一半,莫嫣看见黎希雾身后的男人,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黎希雾侧身介绍:“他就是裴荆州。” 裴荆州附上一句:“就不能加一个你丈夫?” 黎希雾:“你闭嘴。” 裴荆州失笑:“好,不说。” 莫嫣看一愣一愣的。 她当然见过裴荆州,也知道裴荆州这个人在商界有多传奇。她原本还以为,这位传闻中的表姐夫,跟表姐在外面应该也是端着架子高冷的一面,没想到居然是一眼可见的妻管严。 莫嫣不知不觉笑出了声。 黎希雾问:“你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莫嫣看了看裴荆州,又看看黎希雾,掩着唇说:“就是……很意外。” 说着,莫嫣把手里的那一簇蜡梅分了一枝给黎希雾,不给一簇是因为拿着不衬,太突兀了,拿一枝会更好看。 为了不杵这碍眼,莫嫣主动带着柚柚和咬咬去了关素灵那。 跟两个小家伙混熟了之后的好处就是,莫嫣都不用哄,就能轻易把两个小家伙叫走。 道西也紧随其后,跟着一并离开。 这下后园就只有黎希雾和裴荆州两人。 黎希雾将手中的这枝蜡梅给了裴荆州:“拿着。” 裴荆州听话的拿着。 黎希雾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裴荆州一手拿着蜡梅,一手去牵起她的手:“给你发了微信。” 黎希雾眼睛往下看自己身上,再抬眼看裴荆州:“身上没有口袋,没拿手机过来。” “猜到了。”他说。 黎希雾莞尔,随意跟裴荆州聊着日常:“今天博鸢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没有送柚柚去幼儿园,我说跟老师请假两天。主要是柚柚和咬咬刚来这,柚柚倒是自来熟,咬咬不行,得适应适应,如果柚柚白天一直在,咬咬的状态也会更好。” 裴荆州点头说:“嗯,心理疗愈那边也要暂缓两天,先观察一下咬咬现在的情绪。” 黎希雾脚下一顿。 裴荆州也停下来,侧目看她。 黎希雾问起:“裴皎……有消息了吗?” 她刚才就想问,酝酿了许久,先随意聊了几句日常再开口问起,就怕还是没什么消息。 问完之后,黎希雾并未从裴荆州脸上看到低落的情绪:“是不是有消息了?” 裴荆州轻点头:“有。” 黎希雾一听裴荆州说有,立即追着问:“那现在已经把她接回来了吗?” 裴荆州嗓音略沉:“还没有,只是确定了她的安全,但是没法确定她的位置。” 黎希雾疑惑:“什么意思?” 裴荆州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大致情况就是昨晚,裴青迹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是一串摩斯密码。裴青迹立即找人解读了摩斯密码的内容。 最后翻译出来的摩斯密码内容是:出入平安,玛卡巴卡。 黎希雾听到裴荆州说,翻译出来摩斯密码是这句话时,有些忍俊不禁:“所以裴皎一直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是没回来而已。” 裴荆州嗯了声:“她或许是被困在一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危险不大。” 黎希雾也觉得是。 不然裴皎发来的摩斯密码肯定是求救。 她想到什么,又问道:“既然是短信发来摩斯密码,那有没有定位那个号码的位置?” 裴荆州:“定位过,不过被覆盖了,应该不是裴皎覆盖的,是她用的手机有晶片,覆盖了定位信号。” 黎希雾抿了抿唇:“只要她是平安的就好。” 刚说完,她被裴荆州拉到怀里。 还没抬头,耳畔传来裴荆州低低沉沉的声音:“打算在这住几天?” 换成老公最好 她就知道裴荆州会问这个事。 她也不是还没有想好在这住多久,主要是这次回来,莫家人齐聚一堂,外婆最为开心,每天早中晚都要来跟她说上两句话才觉得踏实。 说黎希雾抬眸去看裴荆州的表情,问他:“四哥觉得,我回来住多久合适?” 黎希雾话落,裴荆州抬起手来勾着她后脖颈:“先不问我,说说你想住多久?” “第一次回来,外婆当然是希望我回来住越久越好。”黎希雾好声好气跟他说:“所以我打算在外婆家住十天,外婆年纪大了,不宜总出门,可她想我,念我,我又不能时时都回来,多住几天也好让外婆高兴一些。” 裴荆州嗯了声。 黎希雾瞧着他的神情没什么变化,轻声说:“就是要委屈四哥。” 裴荆州唇角洇开笑意:“你也知道是委屈,想想回去之后怎么补偿。” 黎希雾红唇轻启:“我还以为你会说十天也很久。” 裴荆州挑眉:“是很久,你听外婆的,那我也听你的。” 黎希雾压着唇角的笑意,压着压着就快要压住,心情有些说不出的飞扬:“四哥这么的通情达理,我还竟然有点不适应。” 落在她后脖颈的手缓缓移到前面,他的指腹轻轻抬起她的下颌:“你老公什么时候不通情达理?” 黎希雾觉得下颌有点痒,脸颊稍微偏了偏:“也是昂。” 回前园的路有点长,前面有一段鹅卵石,黎希雾挽着裴荆州的胳膊慢慢走着。刚才过来时,她就是挽着莫嫣的胳膊,尤记得咬咬跟在身后一脸担心又紧张的表情,生怕她摔了。 她把这事随口说给裴荆州听。 裴荆州低头看了看她穿的短靴,鞋跟偏细,目测五公分左右。 相处久了,黎希雾从裴荆州的一个表情,就能猜出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果不其然,裴荆州将手里的那枝蜡梅给了她,然后将手臂伸过她的后背,打横抱直接将她抱起。 黎希雾提前做好了被他抱的准备,手握蜡梅也不耽误她环紧他脖颈,悄声问道:“有没有比之前更重?” 裴荆州笑:“当我是人工秤?” 黎希雾:“人工秤还没电子秤精准,估个大概吧。” 裴荆州:“又用又嫌弃。” 黎希雾煞有其事接了这话:“算是吧。” 裴荆州直接被她气笑,踏过脚下的鹅暖石,边走边故意那么说:“嗯,是重了不少。” 这回轮到黎希雾笑不出来,她表情凝固了些许,认真问:“真的重了?” 裴荆州见她较真,很是可爱,也不怕她动手,继续讨打的回答:“是重了。” 黎希雾拉下脸:“看来要减肥了。” 已经走过鹅暖石那段路,但裴荆州没有把黎希雾放下来,抱着她边走边说:“白天减肥没什么动力,晚上吧,我陪你一起。” 都是‘老夫老妻’了,黎希雾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你想得美,来了这里要分开睡,因为我和外婆睡一起。” 话音刚落。 裴荆州脚下骤然一顿,他侧目看着她:“那我呢?” 黎希雾唇角咧开悠然的笑:“莫家这么大,多的空客房数都数过来,你想睡哪间都可以,道西会给你安排。” 裴荆州:“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黎希雾:“你不是抱着我的吗。” 裴荆州一本正经的表情:“我是说晚上。” 黎希雾这个人,也不是害羞,就是要脸,她目光左右看了看,没人,心下松了口气,腿踢蹬了几下:“四哥,你放我下来。” 裴荆州:“前面两个字,换成老公最好。” “不换。”她口吻坚决。 裴荆州问:“确定不换?” 黎希雾深呼吸:“我就不换,你……唔……” 还未说完的话,硬生生被裴荆州堵着咽了回去。 四下无人,原本被抱着黎希雾更占据上风,可裴荆州吻得较为霸道,黎希雾愣是没占一点上风,还被吻得七荤八素。 她一个劲往后缩脖子:“……可,可以了。” 裴荆州充耳不闻。 她听见他如鼓的心跳声,手抠紧了他后脖颈,留下几个月牙形状的指甲印。 直到裴荆州心满意足离开她的唇,这才把她放下来。 黎希雾被吻得软了腿,险些站不稳。 裴荆州低笑:“这就站不住了。” 黎希雾没好气瞪他一眼:“你少说风凉话。” “哪里是风凉话。”他微微倾身,撩人的话落在她耳畔:“分明是想办你的话。” 黎希雾耳根子发热:“你还是不说话。” 裴荆州轻挑眉梢:“行,我不说,只做。” 黎希雾:“……” 不是没领教过裴荆州撩人的本事,真是分分钟撩软腿,他真是说到做到,每天都是热恋状态。 热恋…… 黎希雾忽然想到一件事,她主动贴过来挨着裴荆州,挽着他手臂问:“要不你跟我说说,我们的初恋呗?” 两人慢慢朝前园走去,步伐一致。 裴荆州将黎希雾的手放在他大衣口袋里捂着,嘴角噙着宠溺的笑:“想知道?” 黎希雾回答:“想,有时候我也会努力回忆当年,关于我们确定恋爱关系的过程。” 只要她脑袋放空的时候,总会去回想以前。 但回想起来的,大多都是梦境里出现的画面。 梦境里没有出现过的,她都想不起来。 “小小姐,姑爷。” 这时迎面有人走来,是去而复返的道西。 道西走过来时,见小小姐和姑爷手牵手走在一起,感情如胶似漆让人很羡慕。 黎希雾问:“是要开饭了吗?” 道西点头:“是的,夫人让我过来请你们去前厅用饭。” “好,这就来。”黎希雾笑着应道。 道西颔了颔首,告知之后,便转身先离开。 “看来还是得等我自己想起那些全部过往。”黎希雾仰起头,看着他,“你尽快给我安排一个合适的时间吧。” 裴荆州没应声,静静看着她。 黎希雾轻轻抿了抿唇角:“上次我跟你提这件事,你好歹还表面应付了一下,今天连表面都不应付了。” 裴荆州神色恢复清冷:“现在就很好。” 黎希雾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是在替我做决定吗?” 裴荆州轻声问:“可以吗?” 我甘之如饴 黎希雾抽回手,抿着唇,表情略显严肃。 大概所有的夫妻之间都这样,明明上一秒还在有说有笑,你侬我侬,感情如胶似漆好得不像话。 下一秒却因为一句话不和,无声无息的翻脸。 裴荆州知道她是生气了,试图说什么。 然而黎希雾没给他机会,直接转过身离开,只留给裴荆州一个背影。 裴荆州:“……” 说来就来的不欢而散。 开餐后,餐桌上的气氛格外诡异。 由于莫嫣的父母和哥哥都在公司,姑姑莫予妗也在秦家那边,餐桌上除了黎希雾和裴荆州一家四口,另外就是关素灵和莫嫣。 人也不少,可这会儿却一点也不热闹。 黎希雾默默吃饭,裴荆州也没有搭话,两个小家伙似乎嗅到了平常没有的怪异,也都安安静静的吃饭没有发出声音。 关素灵和莫嫣对视一眼。 莫嫣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关素灵就更不知道了,这小两口从后园回来就这样了。 关素灵给莫嫣使眼色,莫嫣一眼便看懂了奶奶的眼色,她转过头,清了清嗓子:“……表姐!” 黎希雾抬眸看着莫嫣:“嗯?” 莫嫣酝酿好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改问:“中午的饭菜合胃口吗?” 黎希雾:“嗯。” 莫嫣讪笑:“合胃口就好,你多吃点。” 黎希雾轻点头:“好。” 莫嫣转头看向关素灵,耸耸肩,无声表达:奶奶我尽力了! 关素灵的表情:行了吃你的吧。 接下来,关素灵亲自上阵,冲着裴荆州喊道:“荆州。” 裴荆州抬眸看向关素灵。 关素灵慈祥地笑着,抬手指了指裴荆州手边的那道菜:“囡囡喜欢吃木耳,你给她夹一些。” 裴荆州看了眼手边的那盘白菜片木耳,又转头看黎希雾,随后夹了一筷木耳放到黎希雾碗里。 黎希雾没有拒绝裴荆州夹的菜,但也没有吃,只吃自己夹的菜,一看就是还在生闷气。 看到这一幕的关素灵,最后没有继续多管闲事。 虽然她也挺好奇,这小两口怎么突然就闹了别扭? 午饭后,黎希雾回了她住的那个房间,裴荆州事先没有跟着过去,之后再去也不知道她住的房间在哪里,便问了一下外婆。 关素灵走至裴荆州跟前,趁着现在问:“你们怎么还闹别扭了?” 裴荆州神情略显无奈:“我的错。” 关素灵:“我知道是你的错,不然囡囡也不会不理你,跟外婆说说吧,你怎么惹她了?” 裴荆州原本没有打算说。 但此刻他改变了注意,直接在关素灵面前提起:“她想恢复全部的记忆。” 关素灵反应何其快:“你没答应?” 裴荆州点头:“嗯。” “囡囡是不是在你面前提过几次这事了?”关素灵句句抓住重点。 裴荆州:“提过,不过我都敷衍过去了。” “难怪囡囡不搭理你,也是情有可原。”关素灵表示理解。 裴荆州不语,目光循着黎希雾离开的方向看过去,那个方向早已没有黎希雾的身影。 关素灵叫来道西:“给姑爷带路,去小小姐房间。” 道西点头,上前带路。 裴荆州正要跟上,关素灵伸出手,轻拍裴荆州胳膊:“等一下。” 裴荆州侧过身:“您说。” 关素灵缓缓道:“其实我跟你想法差不多,也不赞同她想起来所有,现在就很好,跟你开开心心过日子,还有两个小家伙陪在身边,要是把以前的都想起来,时不时还会伤感一下。” 顿了顿,关素灵语气放柔和了一些:“过去不好,想起来也不好,但总归是她完整人生的一部分,缺少了这一部分,就不完整了。” 裴荆州颔首:“您说得是。”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你的打算可以坚持,我也不反对,好好哄哄她。如果你改变主意,安排之前也记得跟我说一下,我好陪着她。”关素灵不疾不徐将话说完。 裴荆州应声:“谢谢外婆教诲,我知道该怎么做。” 关素灵拿开手:“去吧,两个小家伙有我看着呢。” “好。” 裴荆州应了声好,随即转身,跟着道西去了黎希雾住的居室。 黎希雾回房之后,没有再继续闷着。 她知道裴荆州很快就会过来,但也没有刻意等他,拿起篮子里的毛线球和棒针继续织围巾。她不会这门手艺,是昨天跟外婆学的,很简单的平针,她学了个大概就自己上手了。 她打算给裴荆州织一条围巾。 因为是刚学,也是第一次织围巾,织出来可能有点丑,针法有些没勾拉好,看起来歪歪斜斜的。 织了快手臂长度,将就看还行,但不能细看。 她觉得还是挺有意义的,毕竟这是第一条她亲手给他织的围巾。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她道:“进。” 裴荆州示意身后道西:“你回去吧。” 道西点点头,转身离开。 裴荆州推门进来,看见黎希雾斜倚在贵妃椅上的背影,他提步走过去,见她正在织着什么,他没有打扰,安静在她另一侧坐下来。 黎希雾看他一眼,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眸光,立刻又收回目光,继续织围巾。 气氛相当安静。 两人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裴荆州就这么静静得看着她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黎希雾终于还是没裴荆州沉得住气,先开腔问:“你来做什么?” 裴荆州见她先说话,弯了弯唇角:“来找我老婆。” 黎希雾收回视线,继续专注织着手里的围巾:“你老婆并不想见你。” 裴荆州:“我知道。” 黎希雾声音闷闷的:“那你还待在这干什么。” 裴荆州手伸过去握住黎希雾的手腕,黎希雾抬眸看他,只见他说了四个字:“我会安排。” 黎希雾明知故问:“安排什么?” 裴荆州没有敷衍:“让你恢复全部记忆。” 黎希雾睫羽轻轻颤动:“……什么时候安排?” 裴荆州问她:“你想哪天?” 黎希雾抿唇:“尽快吧。” “好。”裴荆州答应她:“就这两天,我来安排。” 黎希雾丢开手里的针织线,毫无征兆扑向裴荆州抱着他:“裴荆州,我一直都在让你妥协,你会累吗?” 裴荆州搂紧她:“我甘之如饴。” 当年的催眠医生 裴荆州这次没有敷衍。 他答应了黎希雾这两天安排医生,说到做到,几乎没有任何拖延,两天后黎希雾就接到了当年那个心理医生的电话。 彼时她刚开完晨会,从会议室出来,等电梯准备回楼下办公室。 电梯到了,她没进,转身去到走廊的窗前,接起这通电话:“你好,我是黎希雾。” 电话那端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你好,裴太太。” 黎希雾拿下手机看了页面,确定是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她将手机重新贴回耳边:“你是?” 男人温润的声音自我介绍:“我是江策。” 江策…… 黎希雾迅速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这个名字,没有任何记忆,看来的确不认识。 至少在见到这个人之前,黎希雾的确不记得是否认识一个叫江策的人。 她问对方打这通电话的来意。 江策的嗓音里噙着些微笑意:“我是你当年的催眠医生。” 话音落下。 黎希雾呼吸一滞,倏然握紧手机,骨节微微泛着白。 电话那端的江策似乎能感知到她的情绪,其实只是想想也能想到,毕竟他是她记忆丢失的关键角色。 “裴太太,不是我单方面联系你,是裴先生的意思,所以我主动联系你,冒昧打扰了。” 江策的语气不疾不徐,听着就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黎希雾喊道:“不会的,江医生。” 江策问道:“你什么时候方便有空,我们得先见一面。” 黎希雾轻抬眼帘,看着窗外:“我时间方便,江医生定就好。” 江策:“听裴先生的意思是,裴太太对于这件事有些着急,既然裴太太刚才说时间方便,那就今天如何?” 今天……确实太突然。 但刚才话是从黎希雾口中说出来的,自然不能轻易反悔。 她嗯了声:“好,这个号码是江医生的微信吧?” “是。”江策回她:“私人微信。” 黎希雾说:“那我等下加你,你通过一下,确定地址后你发我。” 江策应声:“嗯。” 结束通话后,黎希雾吁出一声气。 明明是她迫切想要恢复记忆,可一下将进程提到眼前,她却又胆怯了。 她凝着窗外许久,随后拿起手机,复制了刚才的电话号码,点开微信搜索…… 两分钟后,她和江策互为好友。 江策发来一条定位:十一点半前,我在这里等裴太太。 黎希雾点开定位,是一处比较高档的咖啡馆。 退出定位,她打字回复:我会准时抵达。 江策没有再回复。 黎希雾也收起了手机,她转身乘电梯下楼回到办公室。 明晚就是年会,忙是肯定的,所以今早的晨会比平常都多半个小时才开完。 娱乐传媒公司的年会跟其他大公司流程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在于,其他公司的年会上都是公司员工,华冠传媒的年会上除了公司员工、华冠传媒的所有艺人,还有另邀的业内元老。 艺人要出图,场面要大,所有设备按照红毯标准进行,又是公司自办,所以方方面面会监督得比较细致严格。 黎希雾正在忙明晚年会的事,中途接到一通电话,她脸色沉了下来。 结束这通电话,她给圆圆打了一通电话:“把她带过来。”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然后继续处理手中事物。 半个小时候,圆圆敲门进来:“黎老师。” 黎希雾抬眸,只见圆圆进来,没见身后跟着薛锦珠,问道:“薛锦珠呢?” 圆圆抬手指了指门外。 黎希雾脸上没什么好脸色,语气也掺杂了些许冷意:“把她叫进来。” 圆圆退出去几步,对门外的薛锦珠说:“黎老师叫你进去。” 薛锦珠红着一双眼:“我没脸见黎老师。” 圆圆劝说:“事情已经发生了……” “好好好了!”薛锦珠打断圆圆劝说的话:“你这话已经在我耳边说了不下十遍,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圆圆噤声,默默看着薛锦珠。 这眼神看得薛锦珠心虚了几秒,她吸了吸鼻涕说:“人我已经打了,对方要是告我就告我呗,大不了……道歉。” 圆圆竖起大拇指:“有格局。” “哼!” 薛锦珠调整好情绪,昂首挺胸走进黎希雾的办公室。此时黎希雾正在专注用电脑,听见声音随意看了眼进来的薛锦珠,然后继续处理工作。 薛锦珠不敢打扰,安安静静站在旁边。 黎希雾发了一封msn给戚江迟,内容是她刚才核对出来的另邀名单。 将手里的工作处理完,她挪了挪身下椅子,抬眸看向老老实实站在办公桌外的薛锦珠。 薛锦珠察觉到黎希雾的视线,把头埋得更低了,不敢看她。 黎希雾喊道:“薛锦珠。” 薛锦珠肩膀一抖,慢慢扭头,只敢用余光去瞄黎希雾的神情。 见黎希雾脸色冷得骇然,薛锦珠猛咽口水:“黎,黎老师。” 黎希雾双手交叠,轻放在桌面,问道薛锦珠:“你知道你惹了什么祸事吗?” 薛锦珠乖乖点头。 黎希雾:“说话回答。” 薛锦珠瓮瓮的声音:“知道。” 黎希雾皱眉:“大点声。” 薛锦珠快哭了的表情:“黎老师,我错了。” 黎希雾豁然站起身,这一起身的动静差点没把薛锦珠直接吓哭。其实黎希雾并不可怕,她的气场也不吓人。 可薛锦珠自己做错了事,心虚又心慌,小脸惨白惨白的,所以才会吓得再次一抖。 但凡黎希雾是个男人,此刻应该已经对薛锦珠升起了怜爱之心。 黎希雾忍不住发笑:“你在怕什么?” 薛锦珠声音细得跟蚊子一样:“……我打了人。” 黎希雾:“所以你怕我也打你是吗?” 薛锦珠下意识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又立即摇摇头:“不,不是。” 黎希雾重新坐下来,仰着脸,好整以暇问:“说吧,你是因为什么事情,又是怎么跟对方发生口角争执,最后再到动手的地步,不要支支吾吾,这里没外人,说清楚。” 薛锦珠先问:“黎老师你气过了吗?” 原来是熟人 黎希雾:“你不说,我怎么气。” 薛锦珠摇头:“那我不说了。” 黎希雾眸光骤然一冷,吓得薛锦珠不敢再耍小性子,赶紧把来龙去脉全都说清楚,一个字都不敢藏着掖着。 黎希雾花了五分钟听薛锦珠说完,又花了两分钟理清楚来她所说事情的先后向顺序,最后总结出来,她望着薛锦珠:“不也还是你先动手?” 薛锦珠气呼呼道:“要不是她先骂我,我怎么可能动手的骂。” “而且。”薛锦珠的语气听起来委屈死了:“都是同一个剧组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说我坏话也不背着点说,故意让我听到,这不是明摆着自己找打嘛。” 黎希雾:“所以你就没忍住脾气先动手了。” 薛锦珠点点头。 黎希雾轻叹了声:“脾气还是这么爆,一言不合就动手,你这样是不行的。” 听到黎希雾这话,薛锦珠愣了又愣。 就这? 一声叹气一句话? 不骂她吗? 薛锦珠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结果黎老师好像并没有打算骂她…… “黎老师,这是我第一次拍电视剧,也是第一次在剧组对同组女演员动手,事情比较恶劣,导演的意思是,要我跟她道歉。”薛锦珠小声说道。 黎希雾问:“不应该道歉吗?” 薛锦珠咬了咬下唇瓣:“可是她先骂我诶。” 黎希雾抬手揉按眉心:“傻姑娘,不管你是不是女主,是不是资源咖,法律上规定了不管是什么起因,只要先殴打他人就不对,会被批评教育,行政处罚。” 薛锦珠努努嘴:“不就是批评教育嘛,也没什么。” “你是觉得没什么,可若是对方不接受调节,并声称自己头晕眼花非要去医院开一张受伤证明,追究你的责任,最后无论你有多少张嘴辩解都是会被立刑事案件,检察院会起诉你,最后再判个拘役,划得来吗?” 薛锦珠愣住。 她当时也就只想着破罐子破摔了,哪里想过这些利害。 “黎老师,那我……”薛锦珠想问什么。 黎希雾打断:“下午有戏吗?” 薛锦珠:“我下午没有戏。” 黎希雾:“我说被你打的那个女演员。” 薛锦珠反应过来:“她好像有两场戏吧。” 黎希雾:“买份礼物,包包或者香水,你自己决定,最好贵一点的,给她送过去。再花点钱请全剧组喝咖啡,发挥你的特长,嘴甜一点,在导演面前好好认个错。” 听到黎希雾的安排,薛锦珠逐渐瞪大了眼睛:“正要这么做啊?” “不一定,看你自己。”黎希雾好整以暇看着薛锦珠:“如果她不追究,就当是运气好吧,下次注意点。如果她追究的话,你就等着检察院起诉吧。” 薛锦珠长大嘴巴:“啊……” 黎希雾补充道:“当然了,除了被检察院起诉,你耽误了剧组的拍摄进程,剧组也会起诉你,让你赔钱。” 薛锦珠长大的嘴巴慢慢闭上,小声回:“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黎希雾:“什么?” 薛锦珠大声说:“黎老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黎希雾满意的笑笑,她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该动身去见江医生了。 拿起桌上的手机,她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出来。 走至薛锦珠跟前,黎希雾说:“在娱乐圈,不比你的富二代圈子,张扬就有无数人围上来捧着你。这个圈子里比你有能耐的人多的是,那些一线大咖都能谦卑做人,记住,凡事低调一些总不会有坏处,太张扬跋扈会吃亏,春风得意不了多久,终究会栽跟头。” 薛锦珠点点头:“我记住了。” 黎希雾嗯了声:“去剧组把该做的都做了,早点回来,明晚参加年会的礼服我已经给你选好了,你直接去找南辛就行,她会把礼服给你。” 薛锦珠问:“那你呢,黎老师你要去哪?” 薛锦珠注意到黎希雾连包包都拿上来了,这是要下班的节奏吧。 “有事情要去做,下午不会回来。” 黎希雾从圆圆身边路过时,叮嘱圆圆:“记得她督促她,早点回来试礼服。” 圆圆:“我知道了黎老师。” 办公室里只剩下薛锦珠和圆圆两人。 圆圆上前:“锦珠姐,我们现在……” “我知道我知道。”薛锦珠有气无力的声音,“去跟那个八婆道歉嘛,还有请全剧组喝咖啡。” 圆圆说:“我知道这让你很难做到。” 薛锦珠:“再难做到,我也还是会做到的,黎老师说得没错,这是娱乐圈,不是我那个潇洒自由的富二代圈子,既然当初是我自己非要进这个圈子,那我就得接受这个圈子里的规则。” 圆圆颇有‘吾家有女出长成’的欣慰:“锦珠姐,你能这么想就说明你还是成长了。” 薛锦珠不禁夸。 一被夸几乎笑得见牙不见眼:“走走走,赶紧去办完事情,回来试礼服。” 圆圆跟:“好。” 黎希雾乘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将车开出来,调整导航,定位江医生发的咖啡厅位置。 大概七八分钟的车程。 下车后她给江医生发了一条微信:我到了。 她往咖啡厅里走,手机传来提示音,是江医生的回复:我知道,我看见你了。 黎希雾脚下一顿。 环视四周,只见靠窗位置坐着一个年轻男人,那个男人正朝她抬了一下手。 黎希雾提步过去。 待黎希雾走近,江策站起身伸手:“裴太太,好久不见。” 黎希雾正要伸手,可当她看清楚这位江医生的容貌后,她伸出去的手顿住。 随后,她将手收回。 江策手还伸着,但丝毫不尴尬,他示意了一下:“请坐,裴太太。” 黎希雾坐下来,将包包放在一边,似笑非笑道:“的确是好久不见,江医生。” 眼前的江医生,不就是那次去黎公馆,配合顾澜时给她催眠的那个人么! 当时她醒来就看见了这个人。 但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不过那天回去之后,她的确断断续续做了一些梦,梦里想起了一些过往。 “很荣幸能被裴太太记住。”江策微笑着说道。 黎希雾缓缓开腔:“江医生是四年前催眠我记忆的医生,也是四年后协助顾澜时试图恢复我记忆的医生,我想知道,江医生在这中间到底是扮演怎样的角色?” 江策微笑:“这不重要。” 黎希雾拿起包包起身。 江策喊道:“等一下裴太太。” 黎希雾垂眸睨着他。 江策苦笑:“我说,我都说,你先坐下来。” 黎希雾很给面子,而且她刚才起身做出要走的架势,也只是做做样子。 她坐下。 江策将点单给她:“裴太太想喝什么。” 黎希雾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 片刻后,服务员端上来咖啡。 黎希雾拿起勺子轻轻搅动杯底,轻声道:“江医生但说无妨。” 江策正了正色,说道:“其实裴太太心里已经明白了。” 黎希雾抿唇不语。 江策:“黎公馆那天之后你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只想起了一些零碎片段,结合今天你见到我,想必也明白了吧。” 黎希雾放下勺子,眸光定定的看着江策:“那天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恢复记忆?” 江策:“裴先生不允许。” 黎希雾:“那又为什么让我想起一些?” 江策回答:“总得展现一些本领,让顾先生相信。” 黎希雾扯了扯唇:“你拿了两份钱是吧?” “怎么能叫拿两份钱呢。”江策笑得有几分讨好:“这叫挣钱的本事。” 刻骨铭心 这家咖啡厅背靠cbd,来这里喝咖啡的人大多数都是白领,没有任何喧闹的声音,很是清净。 黎希雾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面对江策这句话,她抿了一口咖啡,放下后很坦然的点头:“可以。” 江策:“那我便问了?” 黎希雾:“好。” 江策心里有数,知道从那一句切入最合适,不会太直接,以免让黎希雾内心排斥和反感。 接下来是长达二十多分钟的一问一答—— “裴太太第一次出现记忆波动,还记得是哪天吗?” “去良山录节目,意外受伤。” “伤在头部?” “对,头部。” “当时想起了哪些?” “想起了……” 过了大概两分钟左右,黎希雾才慢慢回答:“想起了在t国,我和我爸爸见的最后一面,最后他消失在我眼前。” 江策很明白这些回忆太过悲伤,才导致黎希雾没有立即回答。 江策继续问道:“是否每一次都是以梦境的方式回忆过往?” 黎希雾点头:“是。” “每次梦境里出现的那些片段,是否都让你难过?” “……是。” “每次都是?” “每次都是。” 江策说:“因为那些让你刻骨铭心。” 黎希雾呛然,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苦涩:“……刻骨铭心的不应该是悲喜交加么,为什么我想起来的只有……悲?” 江策沉默不语,没有立即给她一个完整的答案。 他担心黎希雾的情绪紊乱,暂时岔开话题:“需要点心吗?” 黎希雾摇头:“不需要,谢谢。” 她眸光直视着江策:“继续吧,不用担心我的情绪,大部分我都想起来了,没有什么能影响我。” 江策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语气认真:“大部分你都想起来了,事实上是指你在t国的大部分经历,从来没有你蹭在京城生活的片段,对吗?” 江策这句话提到了重点上。 也是黎希雾一直以来忽略的一点。 前不久她才做了一个梦,梦见妈妈离世,她刚生完孩子……梦境里发生的一切都很悲,好似她生来就很苦,也经历了种种苦果,如今失去记忆才是平静的人生。 江策见黎希雾已经意识到,微微一笑:“聊到这里,我们再将这个话题放在刚才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上,你说梦境里都是悲,我说那是你经历过的刻骨铭心,你又问我,刻骨铭心不应该悲喜交加吗?是的,是悲喜交加,是喜怒哀乐,是酸甜苦辣,是你完整的一生。” 黎希雾蹙起了眉心,似乎渐渐明白了江策这话的意思。 江策继续说道:“你的悲都发生t国,也终止在t国,那是一切的起因,也是结束,所以你在梦境里所见到的一切注定了都是悲。从你第一次梦见,你在t国和你父亲见最后一面的画面时,你在乎的就只有你在t国发生的所有事,这也导致了你后来的梦境里全是悲。” 这些都是黎希雾一直以来所忽略的一点。 她豁然开朗,唇角苦涩的笑容化为释然:“从断断续续想起那些过往,我就一直都觉得我人生的前二十年都是悲,事实上,只有那一年,是我过不去的坎,从此以后就成了我跨不过的鸿沟,我从未想过那一年之前的生活……” 江策欣慰:“是的,你的理解没有错。” 黎希雾抬眸看向江策:“江医生还有什么要问吗?” “大致都已经了解清楚。”江策说着,抬手看了下腕表:“刚好十二点,我先订餐厅。” 黎希雾应声:“好。” 从咖啡厅出来,黎希雾得知江策是打车来的,便邀请江策坐她的车。 江策没有拒绝,随同黎希雾一起上了车。 江策正在系安全带,黎希雾调整好路线准备开车,手搭在方向盘上,这时她注意到外后视镜里出现的熟悉车辆。 她确信自己没看错,转头对江策说:“你开我的车吧。” 江策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便明白原因,因为黎希雾说:“我坐后面那辆车。” 江策右手边的内后视镜看不见后面的车,不过猜也猜到了会是谁,他解开安全带:“行,我来开吧。” 黎希雾推开车门下车。 江策绕过车头到她这边,上了驾驶室,关上车门,他对黎希雾说:“裴太太,我在餐厅等你和裴先生。” 黎希雾点头:“好。” 车扬长而去,黎希雾转身去到后面那辆车旁边。 陈信见状第一时间下车,下来给黎希雾拉开车门:“太太。” 黎希雾说了声谢谢,然后弯腰上车。 裴荆州侧目看她,低声说:“你可以当我没看到我。” 黎希雾挽着唇角:“这么明显要是都没看见,回去了不得被裴先生唠叨两三天?” 她语气轻快,眉眼间神采飞扬,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裴荆州轻声问:“我像是会唠叨的人?” 黎希雾主动挽着他胳膊:“那可难说。” 裴荆州掌心覆盖她挽过来的手上,轻轻握住:“去哪里?” “哦,对。”黎希雾差点忘了报地址给陈信,不然等会儿江策等太久。 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江策发给她的地址,然后报给陈信。 陈信收到后,调整导航出发。 这一路上,黎希雾有挺多话要跟裴荆州说,有在咖啡厅和江策聊的哪些话,还有她自己的一些想法。 裴荆州能明显感觉到黎希雾和江策交谈后的一些变化。 这大概这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开导。 在经过江策开导后的黎希雾,她将的心结全都摊开来看,那些很有意义的交谈,让她想明白了很多之前忽略掉的事。 车抵达江策订的餐厅。 陈信靠路边停车,并没有去停车场泊车的打算。 黎希雾转头去看裴荆州:“你不和我一起去吃饭吗?” 裴荆州摇头。 黎希雾抿了抿唇角:“你让江医生联系我,见面之后也是我跟他单独谈,刚才过来的一路上你也只是听我说,并没有问过我什么。” 裴荆州将她拉过来一些:“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唤醒记忆 黎希雾抬起眼帘看着他,试探性问道:“你虽然不说,默默替我安排好一切,但我从没问过你的感受,你现在……是不是还在生气?” 裴荆州失笑:“我不露面,也不过问,在你眼里,就代表我在生气?” 黎希雾点头:“嗯。” “那看来,我应该亲自出面带你来见江策,并三句不离你们聊的所有内容,这样,是不是就代表不生气了?”他反问他,语气里隐有笑意。 黎希雾咬着下唇瓣,不开腔。 裴荆州直接将她拉入怀里:“不是生气。” 黎希雾怔怔的:“嗯?” 裴荆州温声说:“江策是心理医生,跟你聊天有很好的开导,我在你身边反而会对你有影响,所以我才没有露面。不问你,是因为想听你说,看到你和江策交谈后的变化,我很开心。” 黎希雾鼻尖一酸,抬手轻敲了一下裴荆州胳膊:“那你不早说。” 裴荆州低头吻了吻她眉心:“去吧,等结束了,我来接你。” 黎希雾扬起脸:“那我就先进去了?” “嗯。”裴荆州看着她。 黎希雾准备从他怀里退出来时,发现动不了,裴荆州的手臂并没有松开。 她忽然明媚一笑,扬起脸,吻了吻裴荆州的唇。 裴荆州这才满意,手臂稍微松开,黎希雾从他怀里退出来,转身下车。陈信早已下车候在车外,见黎希雾下车后,目送黎希雾进了餐厅,这才关上车门上车。 坐上驾驶座后,陈信问:“裴先生,接下来去哪?” 裴荆州:“去对面等。” 陈信愣了一下:“对面…等?” 裴荆州:“附近的餐厅很多,你自己挑个地方去吃。” 陈信本想劝说裴先生一起去吃饭,话在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先将车开到对面的路边靠停。 黎希雾才进来餐厅,一眼便看到正在等她的江策。 这家餐厅离刚才的咖啡厅很近,都是背靠cbd的位置,用餐环境很清幽。 江策见只有黎希雾一人进来,起身绅士的给她拉开位置,待黎希雾坐下后问道:“裴先生没有来吗?” 黎希雾:“没有,他还有别的事。” 江策点点头,随后把点单给黎希雾:“我点了三个菜,剩下的裴太太你来点吧。” 黎希雾没有客气,接过点单,认真翻看。 发现这家餐厅有三虾面,黎希雾点了一份,服务员正要写下,黎希雾起身拉着服务员到一边,轻声交代了几句,然后借用服务员手里的纸写下车牌号。 随后她从包包里拿出三张现金递给服务员:“辛苦了。” 服务员接下现金,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会按照您的安排,将三虾面送到。” 黎希雾浅露微笑,然后转身回来坐下。 江策并不知道黎希雾刚才跟服务员聊了什么,只问:“裴太太,都点好了吗?” 黎希雾点头:“嗯,点好了。” 十几分钟后。 马路对面的宾利车外,一个餐厅服务员打扮的人,有些‘鬼鬼祟祟’在车外走动。裴荆州抬眼看着,并未降下车窗。 直到那人鼓起勇气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裴荆州看着车外‘鬼鬼祟祟’的人:“什么事?” 那人问:“您是京.0000的车主吗?” 大概是裴荆州的气场太过于冷,那人都不敢直视,问这话的时候,声音也很小,像蚊子一样。 裴荆州没有回答,正要升上车窗。 车外那人鼓足了勇气:“是以为黎小姐让我过来……” 话还未说完,车窗重新降下,裴荆州抬眼看着那个人:“黎小姐?” “是的是的。”那人见提黎小姐这三个字有用,忙不迭把手里的纸盒包装拎起来:“是黎小姐让我把这份三虾面,送到车牌号是京.0000这辆车的车主手里,她说这辆车就停在餐厅斜对面。” 裴荆州:“……” 那人都做好了从车窗递进去的准备。 这时车门打开了,裴荆州手伸出来:“给我。” 那人赶紧把纸盒包装的三虾面递到裴荆州手上:“黎小姐已经付过钱,您慢用。” 说完就溜了。 裴荆州关上车门,看着手里的这份三虾面,餐厅的外带包装盒很精细,里面装面的盒子是抗菌防烫材质,筷子汤勺也都是餐厅标配。 他唇角不自觉扬了扬,想起上一次吃的三虾面,也是她给他点的。 餐厅内。 黎希雾一边吃着菜,一边想着,裴荆州应该也在吃了吧? 这男人,总是这样,她刚才就是留了个心眼,偷偷观察瞧了一下,裴荆州的车没有开走,只是停在了对面,还真以为她就看不到呢。 她多站了一会儿,想看裴荆州会不会下车。 结果只看到了陈信下车离开。 她很了解裴荆州,知道他不会自己点外卖,也不可能让陈信给他带饭,附近都是餐厅,他要是想吃,随便去一家餐厅就行。 唯一的解释就是,裴荆州没打算吃午饭。 真是不省心。 江策见黎希雾走神,并未打扰,直到黎希雾回过神,主动问起:“江医生,下午我去你的诊所吗?” 江策放下餐具,拿起手边的温水抿了一口,正色说:“如果裴太太今天有这个打算的话。” 黎希雾吃得差不多了,也放下餐具:“我已经想好了,就今天吧。” 江策点头:“好,那等会儿我带你去诊所。” 之后黎希雾发现,江策的心理诊所也不远,跟咖啡厅和餐厅围起来似乎就是一个三角形,大概是因为这个位置的原因,在这里没有市中心的喧嚣。 抵达江策的心理诊所后,黎希雾下车跟着江策进去。 她走得慢,回头看了眼,并未看见裴荆州的车,她知道他会来,或许就在外面某一个隐蔽的角落,他总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默默守在她身后。 江策将她带进一间光线很好的房间,这里面没有任何电子仪器,只有一把躺椅,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还未点燃的熏香。 江策示意她:“裴太太,你躺下就行,不要紧张。” 怎么会不紧张。 不止紧张,也忐忑,她按照江策说的在躺椅上躺下来。 江策转过身,站在桌子面前,摆弄着那个熏香:“催眠记忆不需要疗程,接下来你会慢慢睡着,我会在这期间将你所有的记忆全部唤醒,等你醒来后,你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接纳这些记忆,你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 黎希雾以为此刻只有她一人独自面对,她并不知道,这短短两天,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裴荆州为她做了很多准备。 此时裴荆州就在外面,除了他,还有一双儿女、外婆和小姨,以及从星洲赶回来的乔俏…… 一墙之隔,他们都在陪着她。 少女黎忧1 梦回十年前。 天阴沉沉的,雷声一阵接着一阵,盛夏的天总是这样阴晴不定,待热浪过去,不多时暴雨如银河倾泻而下。 教学楼里灯火通明,十点零几分,陆陆续续有学生下晚自习出来。 黎忧撑着伞,站在楼下张望许久也未见裴荆州的身影出来,她有些着急,看见一个裴荆州的同班同学,立即拦住他问道:“裴荆州出来了吗?” 那个同学认识黎忧,主要是她出现在裴荆州身边的次数太多,渐渐就眼熟了。 同学告诉黎忧:“裴荆州他今晚没来上晚自习,他请假了。” 黎忧顿时垮下脸:“他请假了?” 同学点头:“是啊。” 见黎忧露出很失落的表情,又问道:“你经常跟在他身边,难道不知道他今天下午请假吗?” 黎忧正要摇头。 一看面前同学满脸好奇的样子,她瓮声说:“我知道啊,只不过我忘了嘛,谢谢啦。” “不客气。” 同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已经隔了很远,黎忧撑着雨伞,拽着书包往校门口方向跑。 她跑得快,脚下水渍溅了一大片在脚踝上,弄脏了袜子,还有惨不忍睹的鞋面。 不过她并不在意。 再糟糕也没有此刻的心情糟糕。 黎怀生的车已经在路边停了许久,终于见女儿出来,他第一时间打开双闪。 黎忧生着闷气疾步朝爸爸的车走过去,上车后,黎怀生一眼便看出来女儿情绪不对,问道:“今天的卷子太多了?” 黎忧没吭声。 黎怀生忽然反应过来:“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出来?” 黎忧抬眼:“怕半个人吓着您。” 黎怀生:“……” 车缓缓行驶在大道上,雨势还很大,冲刷着车上,前面雨刮器都快刮冒烟了。 回到羌樾园黎公馆,黎忧见妈妈还坐在沙发上等她,急匆匆准备上楼的步伐立即止步。 莫竺起身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女儿身上有没有淋湿,确认都是干燥的这才安心:“来,喝碗姜汤。” 黎忧:? 她不是没淋湿嘛。 黎怀生从后边走来:“从我出门去接你之前,你妈就在熬姜汤了,生怕你被雨淋着,没淋着我也算交差了,喝一碗驱驱寒也是好的。” 黎忧闷闷的应了声:“哦。” 姜汤冲鼻子,黎忧一向不太喜欢这种味道,喝完久久都在喉咙里散布去味道。 不过今天一直下雨,姜汤驱寒,也能预防感冒,总之是好东西没错了。 她喝完姜汤,便抱着书包匆匆上楼。 莫竺看出女儿心情跟往日不大对,转过身,就见黎怀生一脸笑着看她。 莫竺忍俊不禁:“你笑什么呢?” 黎怀生走过来说:“我高兴啊。” “高兴什么呢?” “某个小子不搭理我女儿,这不是好事?” 莫竺把碗塞黎怀生手里,转身往里边走:“你笑早了。” 黎怀生接住碗,跟在莫竺身边:“我不这么觉得,小忧最在乎自尊心了,被晾了这么一回,以后肯定不跟他来往,这样小忧就能专心读书了。” “我说你笑早了,你还不信,你等着看就知道了。”莫竺心里都是明镜,毕竟也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懂。 黎怀生:不可能吧? 姓裴那小子傲着呢,他家小忧又是自尊心极其要强的性格,没一方服软,这肯定就掰了。 更何况,这青春期的感情,都是一时的喜欢,跟成年人之间的刻骨铭心比起来可差太远了。 从那晚之后,黎忧一下课就待在教室里,哪也不去,为了避免和裴荆州碰上,她找理由跟老师请了假,一个礼拜没上晚自习。 不过一沓沓卷子她都带回家做了,功课是一点没落下。 终于在这天礼拜,黎忧去参加了小姨给小表姐选在星期天补办的十八岁生日宴。 小表姐叫秦楚,是秦拙宁的亲妹妹,比黎忧大两岁,和裴荆州是同一届,这个夏天面临毕业。 秦楚在班级里人缘极好,邀请了不少同学来参加这场补办的生日宴。身为弟弟的秦拙宁,也给姐姐邀请了几个朋友来参加。 这些朋友里面其中就有裴荆州。 黎忧起初不知道裴荆州也来了,她待在秦楚房间,百无聊赖看着秦楚试小礼服。 秦楚每试一件,都会到黎忧面前问她:“这件怎么样?” 这个年纪的小礼服不能太露,要结合时尚和恰到好处的优雅,所以礼服几乎都是小纱裙,很仙气。 黎忧认真欣赏了一番说:“衬你气色杠杠的。” 过了几分钟…… “这件呢?” 秦楚很快又换了一件出来,在黎忧面前转了一圈,展示身上的裙子。 黎忧托腮,认真回答:“这件颜色也适合你,很清新。” 又过了几分钟…… “还有这件,跟刚才那两件比怎么样?” 黎忧换了只手托腮:“都好看。” 秦楚笑:“我知道你会这么说。” 黎忧也跟着笑,等秦楚去换下一件小礼服时,她望着窗外发呆。 怎么回事嘛,她耍小脾气不找裴荆州,裴荆州就好像真当她不存在一样,也不主动找找她。 想到这,黎忧抬起手,掰着手指头数:“1、2、3、4、5……这都十六天没见面了。” 她和裴荆州都十六天没见面了。 她就这么不重要吗? 越想越心塞,黎忧一脸丧气的叹了声气:“诶……” 换好礼服出来的秦楚,恰好听到黎忧这一声叹气,她走过来,笑着问道:“好端端,你在叹什么气呢?” 黎忧立即收拾好情绪,转头看向秦楚。 这一看过去,她视线骤然定刻在秦楚身上。 淡蓝色的长裙,轻纱铺满裙摆层层叠叠视觉下很有层次感,袖口是灯笼形状的轻纱,腰上还点缀着一层薄薄的亮片。 黎忧呢喃:“这件好漂亮。” 秦楚在黎忧面前转了一圈:“真的吗?” 黎忧点头:“这件比刚才那几件很好看,也更适合你。” “那就穿这件吧,他看到应该也会喜欢。”秦楚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向往和期待。 青春期的少女,有很多梦幻的想象,也有很多不切实际的期待,但此时此刻是由衷的向往,以及满眼的期待。 黎忧有点羡慕秦楚。 就她现在和裴荆州不冷不热的关系,也不知道她成年那天,还有没有向往和期待。 少女黎忧2 秦家的别墅很大,此时偌大的客厅里已经聚集了很多来参加秦楚十八岁生日宴的宾客。 还有那些已经准备好礼物同学,正翘首以盼等着秦楚这个寿星露面。 黎忧跟着秦楚从房间出来,一路穿过走廊,到二楼客厅上方的围栏前站着。 从上往下看的视觉一览无余,黎忧意外的看见了在宾客人群中的裴荆州。 “他……”黎忧指着人群中的裴荆州。 秦楚也看着那个方向:“他果然来了。” 黎忧一愣,侧目看着秦楚,然后再次循着秦楚的视线往下看过去,那个方向不就是裴荆州吗! 黎忧心中不敢置信,却还是鼓足勇气问道:“你期待见到的人,就是他吗?” 秦楚点头,转过头对黎忧说:“我很喜欢他,今晚,我打算跟他告白。” 听到秦楚这话,黎忧良久都没有吭声,很是沉默。 秦楚察觉到黎忧的情绪不对,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成功?” 黎忧回过神,然后摇摇头:“不是。” 顿了顿她又说:“你肯定会成功的。” 秦楚温婉的笑:“谢谢你的肯定和看好,我也希望今晚的告白可以成功,如果成功了,这也算是我成年礼最好的礼物了吧。” 十八岁,成年礼。 若是表姐真的告白成功了,这的确是最好的成年礼物了。 黎忧笑得有些勉强,虽然觉得有点违心,但还是说道:“他很好,表姐你也很优秀,你们在一起就是强强联合,很般配。” “我现在好开心。”秦楚转过身对黎忧说:“你知道吗,我本来是很忐忑的,怕告白失败,怕他不喜欢我,现在有你的鼓励,我突然觉得信心大增。” 黎忧:“……” 有点后悔说这些违心的话了。 可是她总不能对秦楚说,她也喜欢裴荆州吧,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她还没成年,和裴荆州又没谈恋爱,裴荆州是单身,谁都可以追他。 他现在正是可以谈一场初恋的年纪,怎么可能会等两年,等到她成年。 而且秦楚跟他年纪相仿,从家世背景各方面来说都是合适的。 要是秦楚真的跟裴荆州告白成功了,她也肯定还是要祝福的,这么一想,她嘴角的笑容更牵强了…… “走吧,我们一起下去。”这时,秦楚朝黎忧伸出手,打算牵着她一起下去。 黎忧摇摇头:“我社恐,走在你身边,等会儿一大片目光看过来,我不好意思,你先下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秦楚笑话她:“你还社恐呢,你可是我们几个里面的社牛好吗,嫣嫣都对你老崇拜了。” 提起莫嫣,秦楚才发现,今晚没看到莫嫣。 她视线往楼下看,扫视一圈,看见莫嫣的身影在外婆旁边,她对黎忧说:“嫣嫣在外婆那,那我先下去了,你等会儿下来可以先去外婆那边。” 黎忧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待秦楚下楼后,黎忧站在围栏边往下看,在宾客们的欢声笑语以及祝福中,秦楚走到小姨和姨夫身边。 同学们纷纷送上祝福,长辈们也都对秦楚各种夸赞,人群中的秦楚闪闪发光,像一颗夜明珠,谁也无法忽视。 她看了许久,忽然察觉似乎有一道目光正看着她,循着第六感寻找拿到目光的方向。 下一秒,她和裴荆州对视上。 人群中,少年裴荆州身穿一件白衬衣,黑色长裤,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如既往傲视人群的清冷和疏离感。 他身边站着秦拙宁,另一边还有一个男生,这个角度她看不太清楚那个人的长相,不过可以肯定是一个很帅的帅哥。 对视了片刻,黎忧渐渐意识到,当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今晚的寿星秦楚身上时,唯独裴荆州抬头看着站在二楼的她。 她忽然转身走开。 楼下裴荆州的视线,在黎忧离开围栏后,也收回了目光。 秦拙宁从旁边的长桌上拿了两杯香槟,递给裴荆州一杯:“来,庆祝我妹生日,喝一杯。” 裴荆州没接:“不喝。” 秦拙宁:“你又不是没成年。” 裴荆州回答得理直气壮:“她不喜欢我喝酒。” 秦拙宁嘴角抽了抽:“行吧。” 随后秦拙宁把香槟递给裴荆州身旁的沈易和:“来,我们喝。” 沈易和接过秦拙宁递给他的香槟,两人碰了一下。 秦拙宁今天很开心,说话也是口无遮拦,打趣裴荆州:“真是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妻管严的潜质了,以后可怎么办?兄弟叫你出来喝酒都不成。” 裴荆州睨了秦拙宁一眼:“妻管严?” 秦拙宁咧咧嘴:“你不会连这个名词都没听过吧。” “听过。”裴荆州淡声回道:“我爸就是。” 秦拙宁:“难怪……” 这场生日宴很热闹,最开心的当属寿星秦楚,所有敬酒都有秦爸爸和秦拙宁来喝,莫予妗便时时刻刻拉着女儿的手,带她认识那些来参加她生日宴的宾客。 晚宴开始之后,没见黎忧的身影。 黎忧以为自己不在,应该没人发现,可是外婆一问起:“我的小囡囡呢?” 这下子,所有人都在找黎忧。 躲在别墅露台的黎忧,还不知道大家都在找她。 她弯着腰,双手的手肘撑在露台围栏上,仰头找天上的北斗七星。 身后有人渐渐靠近,她并未发觉,直到声音传来—— “脖子不累吗?”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黎忧一跳,她反应极大,一惊一乍的望着站在身侧的人。 看清楚是裴荆州,她脸上的惊恐被气氛取代,没好气说:“今晚的重要角色,你来这里干什么。” 裴荆州疑惑:“今晚的重要角色?” 黎忧瓮瓮的声音:“难道不是吗?” 裴荆州手伸过来,动作自然的触碰到黎忧脸颊,像平时那样,两人做任何亲昵动作都没有任何不自在。 黎忧也没躲开,见裴荆州碰了一下她的脸,她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下一秒,裴荆州忽然凑过来。 黎忧一动未动:“你闻什么?” 裴荆州挑眉,缓缓站直:“你没有喝醉。” 黎忧:? 裴荆州:“今晚的寿星是你表姐,跟我有什么关系。 黎忧问:“你感觉不到吗?” 裴荆州反问她:“感觉不到什么?” “算了。”黎忧也不想说,转身离开。 她走出几步,听到身后的裴荆州喊她:“黎忧。” 黎忧并未停下脚步,她不打算再理会他,然而她没能走掉,裴荆州上前攥住她手腕,清冷的声音质问她:“这些天为什么躲着我?” “躲着你……”好吧,她是躲着他,她也承认:“我就是躲着你怎么了,我不想见到你还不行吗。” 裴荆州平静的声音问:“为什么躲着?” 黎忧气愤:“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还不是因为你那天下午没有告诉我你回家了,在淋着雨等你下晚自习,结果没等到你,你同学说你早回家了。” 裴荆州挑眉:“淋着雨?” 黎忧更气愤了:“你会不会抓重点啊!虽然……我撑了伞,但我还是雨下好吗。”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提前告诉你吗?”裴荆州问她。 黎忧眨了眨眼,听他这语气,好像还挺有理的? 裴荆州冷呵一声,又气又郁闷:“那天我在你书包里看到十三封来自不同人给你的情书,你知道收下情书意味什么吗?” 黎忧充足的底气在这一刻忽然一哽,她眼神闪躲:“呃,你听我狡辩……” 少女黎忧3 裴荆州收回手,手肘往后靠着,侧目看着黎忧。 而黎忧心虚,压根不敢跟他对视。 裴荆州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行啊,我且听你慢慢狡辩,你最好狡辩清楚。” 秦家别墅上的露台十分宽敞,灯照在裴荆州身上,这个角度下的他好似镀上了一层柔光,像神只降落人间。 黎忧不是不知道裴荆州生得好看,可在这无人的地方独自欣赏他的盛世美颜,有种赚大发的感觉。 她讨好的笑:“其实那十三封信……” 裴荆州打断纠正:“是情书,字我还是认识的,别想忽悠过去。” “……”黎忧快笑不出来了,看着裴荆州那一脸严肃的样子,顶着冷空气期期艾艾说:“我是收了那十三封情书,可是我一封都没有看过,也没打算看,被你发现……是因为我没来得及丢掉而已。” 说完,她偷偷瞄一眼裴荆州。 他正看着她,眉眼含笑。 忽然间,黎忧脑海里短的那根线接上了,她反应过来,一副理直气壮的语气:“我凭什么跟你解释那十三封情书的事,你也不能质问我好吗,我就不该说的。” 裴荆州等了半天解释,等来她那不太说得过去的理由,以及奶凶奶凶的反驳,还是理直气壮的那种。 他气笑,上前一步,逼近她面前。 黎忧见他突然过来,脚下慢慢往后退:“说话就说话,干嘛靠我这么近!” “黎忧!”裴荆州沉声喊她名字。 黎忧惊恐的看着裴荆州那张生气的脸,然后听到他说:“我为什么质问你,你不知道吗?” 黎忧结巴了:“我,我,我,我怎么知道!” 裴荆州再问一遍:“你真不知道?” “不,不,不知道啊。”她紧张得语不成句。 裴荆州似乎还想说什么,看得出来内心很纠结的样子,黎忧都看见他唇瓣翕合了好几次,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叹了声气。 一听到他的叹气声,她有点自责。 其实她可以更清楚的解释,偏偏要各种找理由,这不是诚心气他嘛。 可是鬼知道,她内心就是很迫切想看到,他被她气到跳脚的样子…… 这要是裴荆州知道她这么想,估计以后都不会搭理她了。 “算了。” 裴荆州叹气之后,说了句算了,然后转身离开。 眼看着他就要走,黎忧追上前:“我下次不会收了。” 裴荆州脚下一刻也没有停,以至于黎忧差点追不上他的步伐,他恢复了平时清冷疏离的样子,语气冷冷地说:“收不收跟我没关系,那是你的事,我也不想知道,毕竟跟我没关系。” 黎忧:? 虽然他没有气到跳脚,但这种生气方式让黎忧很无措,她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眼看着已经跟不上他的步伐,她干脆停下来站在原地,对着他离开的背影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然而裴荆州就像没听到一样,脚下仍然走得很快。 这都没用? “哎哟……” 黎忧忽然大叫一声哎哟,然后蹲在地上,捂住脚踝,脸色看起来很痛苦。 当她看见已经走远的裴荆州,在她喊出那声哎哟时,脚下一顿了片刻后,她赶紧低着头,捂着脚踝一边做出很痛苦的样子,一边在心里默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 刚默数到七这个数字,面前出现一双白色平底鞋。 她不用抬头看都知道那是裴荆州的鞋。 他还是折回来了。 裴荆州蹲下身,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明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毫无余地的心软回来,就因为见不得她喊疼。 他嗓音略低:“扭到脚了?” 黎忧抬起头看他,小嘴嘟嚷着,可怜兮兮的样子:“扭到了。” 裴荆州脸上没什么表情:“能走路吗?” 黎忧看了看脚踝,又看看裴荆州,表情很为难的样子:“应该……能走吧,你不用管我,扭了一下脚而已,我在这缓缓就好了。” 裴荆州问她:“你确定?” 黎忧:“……” 他压着唇角的笑意,不让自己笑出来,然后朝她伸手:“来。” 黎忧缓缓抬起两只手臂,裴荆州扶着她起来,然后用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来,轻轻松松,每次他抱她都很容易。 黎忧双手环着裴荆州脖颈:“还以为你不会管我。” 裴荆州:“本来是有这个打算,可我到底也是个绅士的人,就算是别人扭到脚,我也会热心肠的帮一下。” 热心肠? 他吗? 如果要说一个年度笑话,裴荆州是热心肠,那肯定笑死人。 她没能管住表情,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裴荆州脚下一顿,侧目看她:“笑什么?” 黎忧哼哼唧唧:“我开心。” 裴荆州:“扭到脚开心?” 黎忧摇头:“不是,是想到一个笑话。” 裴荆州挑眉:“什么笑话。” 黎忧说:“裴荆州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裴荆州:“……” 回到屋里,总算凉快起来了。 露台可以赏月,可以数星星,但是有点闷热,待久了不舒服,而且还有蚊子,黎忧胳膊上就已经叮了两个包,不知不觉都被挠红了一小片。 裴荆州将她放在沙发上坐着,转身去找药箱。 黎忧赶紧说:“不用药,就是稍微扭了那么一下下,我坐着休息会儿就好了。” 裴荆州没吭声,虽然对秦家不熟悉,但茶几下的抽屉里一般都会放一个小药箱。裴荆州拉开抽屉,找到药箱后打开。 在仔细看过之后,他拿了一支什么药膏,然后朝黎忧走来。 黎忧很清楚,自己的脚根本就没扭着,等会被看穿了该怎么圆? 她绞尽脑汁。 而裴荆州已经拆开了手里的药盒,挤了豆大一块药膏在手指上,然后缓缓俯身。 黎忧赶紧坦白:“其实我脚没扭到。” 裴荆州俯身的动作一顿:“我知道。” 黎忧倏地抬头看着他:? 裴荆州唇角隐有笑意,将手指上的药膏涂抹在黎忧胳膊上被蚊子咬过的地方:“这是松乳膏。” 原来是松乳膏。 被蚊虫叮咬了,擦这个消得快。 她刚才一时紧张都没仔细看药盒,之前裴荆州也拿这个松乳膏给她擦过蚊虫叮咬的红点,而且擦过好几次了,有一次外出他身上什么都没带,就带了这个松乳膏。 没办法,她是招蚊子血型。 裴荆州擦得认真,两黎忧肩上两处被蚊虫叮咬过的红点,都被他擦了一遍。 少女黎忧4 裴荆州给她擦完药膏,再检查了一下她另一边手臂,有没有蚊虫叮咬的痕迹。 确认没有,这才把药膏收起来。 黎忧小声问:“你不生气吗?” 裴荆州把药箱收起,放了回去:“生气。” 黎忧竖起两根手指头:“我骗了你两次。” 裴荆州转过身看她,淡淡的语气说道:“两次十次又怎样。” 黎忧:? 裴荆州直起身,朝她走过来:“你骗我一辈子,我认,所以两次十次又怎样。” 不可否认,这一刻抛却单纯的喜欢,黎忧内心名为爱情的种子在疯狂萌芽,肆意生长。 她趁着现在问出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裴荆州,你对我这么好,到底是把我当妹妹,还是什么?” “当妹妹?”裴荆州的语气很冷。 黎忧:“你怎么又生气了?” 大概是黎忧问这句话的方式不对,导致裴荆州更生气,语气也很不友好:“我有妹妹,轮不到你来当我妹妹。” 一听他这凶巴巴的语气,黎忧心都跟着凉了一下:“干嘛这么凶,不要妹妹就不要妹妹嘛,搞得好像我连其他机会都没有了……” 裴荆州忽然定定的看着她。 这目光太过于灼热,黎忧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裴荆州问她:“你想做了我的什么?” 这话问得好直白哦。 黎忧哪里好意思回答,不过她还是鼓起了勇气,站起身凑到他面前,扬着小脸很坚定的对他说:“你等等我好不好?” 裴荆州冷冷的脸色终于回暖,他明知故问:“等你什么?” 黎忧撒娇似的推搡他胳膊,然而纹丝不动,她压低了声音说:“你明白的。” 裴荆州偏要逗她:“我不明白,你最好说清楚才行。” “我怎么好意思说!”她气急败坏的跺跺脚。 “为什么不好意思?”他似笑非笑反问。 “就是不好意思,算了,你爱等不等。”她负气的转身,做出要走的样子。 裴荆州扣住她胳膊,轻而易举将她拉回来,对她说了一个字:“等。” 黎忧抬起眼帘看他。 难得在这一刻,她在裴荆州脸上看到了十分认真的表情,他刚才对她说这个‘等’字的时候,也是用这副十分认真的表情说的。 黎忧瞬间心花怒放。 她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可笑着笑着,她忽然想到什么,顿时笑不出来了。 很快,她脸上的笑容瞬间转化为严肃,对裴荆州说:“可是等会儿秦楚要跟你告白,你会答应吗?” 秦楚那么优秀,而且今年和裴荆州一起毕业,比起她和裴荆州,秦楚和裴荆州才是真的合适。 她刚才那些话,算不算是截胡的行为? 裴荆州听得一头雾水:“秦楚什么时候要跟我告白?” 黎忧见他蒙在鼓里的样子,也表示理解,毕竟秦楚今晚才告白呢,之前都是暗恋,裴荆州这种性格的人,对谁都爱答不理,看不出来秦楚暗恋他也正常。 正想着,脑门心突然一痛。 反应过来,居然是裴荆州敲了她下她脑门心。 黎忧搓着脑门心嗷嗷叫:“很疼好吗。” “还知道疼啊?”裴荆州扯了扯唇角:“疼就对了,让你清醒清醒。” 黎忧疑惑:“我清醒?为什么是我?” “下去了,你外婆找你。”丢下这话,裴荆州双手插兜,转身离开。 背对着的角度下,黎忧看不到裴荆州唇角扬起的弧度有多高。 在裴荆州前脚到楼下,黎忧后脚也跟着下来,这下众人都知道,是裴荆州去把莫老夫人的小心肝找回来的。 关素灵多远就在朝黎忧招手:“乖囡囡,到这来。” 黎忧几步过去,在外婆身边坐下。 关素灵一边给黎忧夹菜,生怕她因为来晚给饿着,一边问:“你去哪里?” 黎忧看着面前盘子里的菜,只觉得食指大动,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囫囵不清回外婆的话:“我在楼上看电视,看入迷了,忘了下来吃饭。” 关素灵笑得宠溺:“电话回家慢慢看,出来外面,先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 黎忧腮帮子鼓鼓的:“外婆说得对。” 饭后没多久,一盘盘甜品和水果端上来。 秦楚的钢琴弹得很好,今天又是个难得的机会,于是在同学的提议下,秦楚为大家弹奏一曲《献给爱丽丝》。 在大家的掌声下,秦楚走向钢琴。 黎忧也在鼓掌,鼓着鼓掌,她看到在钢琴前坐下的秦楚,转头朝着裴荆州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娇羞,那大概是看到心上人才会有的表情。 致爱丽丝的旋律曲调很明朗,在经过一连串快速音的过渡后,曲调渐渐变得严肃而庄重,好像在沉思,紧接着又表达出了热烈的情感,然后在优美温柔的气氛中结束。 这首曲子本身就是情感的表达,非常适合告白。 每个人在弹奏不同曲子的时候,情感抒发也各有不同,黎忧在弹钢琴上有着极高的天赋,有些曲调一听就能听出来与原奏的不同。 秦楚弹奏这首《献给爱丽丝》时,不止是告白,也将少女藏在心里许久的往事,都通过曲调抒发出来。 一曲结束,所有人将掌声送给了秦楚。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秦楚走向人群中的某一个方向。 当黎忧看到秦楚站在裴荆州面前时,她心都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秦楚跟裴荆州说了什么,转眼间秦楚就出去了,她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裴荆州身边的秦拙宁转身也要出去,裴荆州叫住他:“沈易和自有分寸。” “他有什么分寸,他只会让我妹妹难过。”秦拙宁语气不是很好,但也有收敛音量:“不行,我得出去。” 秦拙宁转身出去了,裴荆州站在那未动。 黎忧看到这一幕,总觉得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对了,裴荆州和秦拙宁身边那个帅哥呢? 刚才秦楚弹钢琴的之前,他好像还在那呢,这会儿怎么不见人影了…… 她朝裴荆州走过去,小声问他:“你怎么不出去?” 裴荆州侧目看过来:“为什么要出去?” “秦楚不是要跟……”黎忧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改为问:“秦楚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裴荆州:“她问我沈易和去哪了。” 虽然不确定沈易和是谁,但黎忧感觉应该刚才站在裴荆州和秦拙宁身边的那个帅哥,分析秦拙宁刚才的表情,秦楚肯定是知道秦拙宁不会告诉她,所以才问裴荆州。 所以…… 黎忧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秦楚今晚想要告白的人,是沈易和! 少女黎忧5 黎忧因为好奇,想出去看看。 结果被裴荆州拉住:“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就去看一下。”她说着就要溜。 裴荆州直接将她拉回来:“别去了,就待在这里。” “为什么?”她不理解的问道。 裴荆州视线凝着她,语气携着些许无奈的笑:“秦楚想说的那些话,又不是说给你听的,所以你去干吗呢?” 黎忧:“……” 虽然她不否认裴荆州的话很有道理,但她很清楚,裴荆州要是不拉着她,她肯定还是会溜出去偷听。 好吧,那就不去了。 此时大厅里的气氛很好,黎忧看见外婆朝她招了好几次手,她过去了一趟,外婆打起了牌,她看牌很无聊,一点都待不住,很快又回了裴荆州身边。 她在裴荆州身边吃了不少甜品,有的咬一口吃不完,她就放到裴荆州手里,让他拿着。 裴荆州像个小跟班一样在黎忧身后,摊开的掌心里,已经放了好几块被黎忧咬一口就不吃的甜品。 他随意拿起其中一个黎忧吃剩下的。 黎忧回头恰好瞧见,以为他要丢掉,赶忙阻止:“不许丢,我还要吃的,只是手太忙了拿不到这么多而已。” 说完,她把裴荆州手里的甜品拿过来,吃进嘴里。 裴荆州说:“我没有打算丢。” 黎忧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囫囵不清的声音问:“不是要丢,那你是要吃吗?” 裴荆州没回答。 这时,黎忧忽然毫无征兆的凑近裴荆州面前,大概是太过突然,他微愣,但脚下并未退分毫,就这么看着她。 下一秒,黎忧将一个粉色的马卡龙喂到裴荆州嘴边:“你尝尝。” 裴荆州张嘴咬住那个马卡龙。 还没咀嚼,便听到少女迫不及待问他:“好吃吗?好吃吗?” 裴荆州说:“嗯。” 黎忧挽着他胳膊晃悠:“你要说好吃还是不好吃,不能只嗯一声就完了,很敷衍的好吗。” 裴荆州便认真回答她:“好吃。” 此时不远处的牌桌上,关素灵对面的牌友说:“你们家这小白菜,就快要被拱喽。” 这话是故意说给关素灵听的。 关素灵方才打牌时,眸光时不时朝着黎忧那边看,黎忧给裴荆州喂东西吃的那一幕,她又怎么会没看到。 关素灵打出一张七条,笑着说:“我家囡囡喜欢就好。” 旁边的牌友杠了七条,再摸一张牌起来,打出圆饼,提醒关素灵:“老夫人,那位可不得了,那位可是裴家长子。” “裴家长子怎么了?那就是总统的儿子,我家囡囡要是喜欢,我都给她捆来。” 噗嗤…… 这话从关素灵口中说出,虽然大家都在哄笑,但没人质疑,就关素灵宠爱外孙女这程度,刚才那话,她可能真说到做到。 对面的牌友打出一张牌说:“这么一看,你们家小忧跟裴家长子,还是蛮般配的。” “还行吧。”关素灵又打出一张四条,随后皱起眉头,这牌真是不要什么偏来什么。 打出牌后,关素灵又说:“主要我家囡囡现在还小,见过的森林不多,身边就那么几棵树,好在她一眼挑中了一颗最好的树,不过等她长大了,见过的森林多了,就不会只喜欢一棵树了。” 三位牌友接连笑出声。 真不愧是宠外孙女狂魔,这话也就只有从关素灵口中说出来不违和。 刚才关素灵最后那句话,嗓音大了些,裴荆州将那话听了个真切。 黎忧还在长桌上挑选甜品点心,忽然听见身后的裴荆州叫她,她拿起一块纳奈莫条转过身。 对视半晌,裴荆州一句话也没说,黎忧以为他是看中了她手里这块纳奈莫条,于是举起手递到他面前:“给你吃。” 裴荆州摇了摇头。 黎忧意会,将手收回来:“不是要吃,那你叫我干嘛呢?” 裴荆州沉默片刻后忽然问起她:“将来你毕业,去了京城以外的大学,或者去了国外留学,等你见识了更多的世面,结识了更多优秀的人,你会为其停留步伐吗?” 最后那句话,问得相当委婉。 因为她这个年纪,裴荆州不能直接问:你以后会喜欢别人吗? 所以他绞尽脑汁,用了极其委婉的话,再当着她的面问出来。 黎忧情商不低,自然听懂了裴荆州刚才那话想表达的意思,她咬着手里那块纳奈莫条,边吃边说:“应该会吧。” 裴荆州眸中的光,顷刻间暗淡了一些。 黎忧坏笑:“是不是有点失望?” 裴荆州侧过身,看似不想搭理她,实际上脑海里正在迅速想着,要怎样给她传输保持始终如一的观念。 三心二意是人的本能。 一心一意似乎很难。 仅凭喜欢维持是远远不够的,坚实牢固需要日积月累,这似乎很漫长。 黎忧绕到裴荆州面前去,仰着小脸看他:“我以后会去很多地方,见很多的世面,结实很多有趣的人,这是无法改变的,因为我爸爸妈妈也说过,这是成长,人生中很重要的几部分构成。” 裴荆州垂着眼帘看她:“嗯。” 黎忧嘴角的笑容灿烂:“我的人生是这样,你的人生也是这样,不是吗。” 裴荆州拿了一旁的纸巾,拉过黎忧的手,擦拭她手指上因吃纳奈莫条留下的巧克力渍,边擦边回答她的话:“是,我们的人生都是这样。” 黎忧乖乖等裴荆州擦完,再喊他一声:“裴荆州。” 裴荆州将纸巾折叠,准备等路过垃圾桶时再丢掉,忽然听到她一副郑重其事的口吻喊他,便抬眸看着她:“嗯?” 黎忧笑着说:“我以后会去很多地方,见到很多的山川与河流,但是,你眼里的春秋,胜过一切我将来会见到的山川与河流。” 裴荆州微怔,第一反应是:“从哪里摘录的这句话?” 黎忧努了努鼻尖,再戳戳他的胳膊:“你管我从哪里摘录的,就说好不好听吧。” 裴荆州弯了弯唇角:“谢谢,有被撩到。” 这句话真是的,干嘛说被撩到嘛,黎忧感觉自己耳朵都红了。 她转身继续拿桌上的甜品,身后裴荆州宠溺的语气提醒她:“你不觉得你今晚吃太多了吗?” 少女黎忧6 “有吗?”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吃了多少:“还好吧,也没多吃少。” 裴荆州示意她往后看:“你仔细看看,你一路吃过来的桌面。” 黎忧往后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敷衍道:“还好啦,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对吧。” 裴荆州应着她:“对,不是你一个人吃的,大部分都是我吃的。” 黎忧展颜笑,歪着脑袋回他:“就是嘛。” 这时秦楚从外面进来了。 黎忧起初没看到,是裴荆州提醒她,她才立即转过身,见到秦楚,黎忧把甜品什么的全都抛在一边,赶紧走过去。 “表姐!” 黎忧走到秦楚面前,满脸八卦好奇的问:“怎么样?成功了吗?” 秦楚脸上没有告白成功的喜悦,也没有告白失败的难过,她的表情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甚至可以说是看不出情绪。 黎忧感觉不太对劲,立即收敛脸上的笑容,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出意外了?” 秦楚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扬起一抹有些牵强的笑。 黎忧赶紧说:“你还是不要勉强自己笑了,没事的。” 秦楚听了黎忧的话,不为难自己,她拉起黎忧的手:“你跟我来。” “啊?去哪?” “别问。” “哦。” 裴荆州眼睁睁看着黎忧被秦楚拉走,他并未追去。沈易和的状况和打算,他之前有所了解,此时已然猜到大概。 楼上。 秦楚将黎忧拉进卧室之后,反锁了房门,黎忧吓一跳,不等她反应过来,秦楚就抱住了她。 黎忧扶着秦楚的胳膊:“诶,表姐……” “你别说话,让我抱会儿。”秦楚说。 黎忧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表姐的声音,瓮气很重,她好像……很难过。 看来表白是真的失败了。 只是黎忧有点不明白,表姐这么优秀的女孩子,那个人为什么要拒绝她? “呜呜呜……” 听到秦楚的哭声,黎忧愣住。 “呜呜呜呜呜呜呜……” 哭声好像比刚才更响亮了。 黎忧缓过神来,意识到秦楚是真的在哭,赶紧抬起手,轻轻拍着秦楚的后肩胛:“表姐,你别哭,没事的没事的。” 秦楚哭得抽抽噎噎,今晚生日宴,妈妈给她画了一个妆容,而此时此刻,她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流下来的眼泪模糊到斑驳。 她哭得很伤心:“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为什么呢,他还说我的表白太突然,他之前从未见过我,这次也是偶然被我哥哥叫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他说他根本不认识我,呜呜呜呜呜……” 黎忧:“……” 不认识? “那应该不可能吧,你喜欢他的前提肯定是接触过他很多次,他怎么会不认识你呢,他肯定是骗你的,或者他有什么难言之隐。”黎忧冷静分析着说道。 “什么难言之隐,又不是演电视剧,我不信。” 秦楚仍然哭得很伤心,哭得一口气快喘不上来。 黎忧赶紧给她顺了顺后背:“楚楚表姐,你不要哭了嘛,脸上的妆容都花掉了。” 一听妆容都花了,破罐子破摔,秦楚彻底放开了情绪哭。 她边哭边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装作不认识我,但是他刚才好冷漠,拒绝我也拒绝得很果断。” 黎忧听着都来气:“这人怎么这样!” 秦楚抽抽噎噎说:“是啊,他怎么这样,我感觉我以后再也不会轻易喜欢一个人了。” “就是……额不是,那倒不至于,衣服不合身那是衣服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后还会遇见更好的,更优秀的男生,真的真的,你相信我的话。” 黎忧一个劲的安慰秦楚。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安慰有一点效果,秦楚哭着哭着声音就小了很多,也不像刚才抽噎得那么厉害了。 秦楚从黎忧怀里退出来,眼眶红红的,看得黎忧都心疼。 秦楚对黎忧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森林又不是只有他这一棵树,我决定了。” 黎忧倍感欣慰:“你想开了就好。” 然而下一秒,她却听到秦楚说:“我决定好了,这棵山楂树暂时不砍。” 黎忧:? 秦楚看着黎忧,目光十分坚定:“哪有被拒绝一次就放弃的,至少得三次吧,不然显得我的喜欢很不真诚,我再追追也行。” 黎忧:“……” 接下来都不用黎忧再安抚,秦楚已经快速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虽然不像生日宴开始之前那样开心,但比起刚才哭得语不成调的样子,好了很多很多。 黎忧下楼回到了裴荆州身边。 裴荆州见她回来,问道:“安慰好了?” 黎忧表情闷闷的,一听裴荆州问这句话,倏地抬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裴荆州:“猜的。” 黎忧:“那你猜得可真准。” 裴荆州下巴轻抬:“当然。” 她走过来裴荆州跟前,压低了嗓子小声问他:“你是不是知道那个帅哥会拒绝楚楚?” 裴荆州摇头:“不知道。” 黎忧不信:“才怪。” 裴荆州浅笑:“其实知道一些。” 黎忧眼睛一亮,脸都快凑到裴荆州脸上了,一个劲问:“你告诉我呗。” 裴荆州侧目,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他后移了一些,保持距离不越线:“沈易和是私生子。” 黎忧一开始不太明白,为什么裴荆州说了一句沈易和是私生子的话,但细想之后,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秦楚是秦家大小姐。 沈易和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这样差别的身份,不止不般配,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会得到祝福,尤其是沈易和私生子的身份,也会给秦楚带去麻烦。 所以…… 黎忧明白了,不过她猜测着说了一句:“其实沈易和也喜欢表姐吧,他只是因身份自卑。” 裴荆州笑:“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你那么八卦。” 黎忧:“哼。” 在秦楚的生日宴结束会后,黎忧被关素灵带走。 不过在关素灵拉着黎忧走的时候,黎忧一个劲对裴荆州比划手势。 裴荆州忍俊不禁,回了她一声:“知道了,明早等你。” 黎忧挥挥小手:“明早见~嗷,外婆走慢点,要摔了。” 关素灵宠溺的哼了声:“你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ps:想写裴总和黎姐姐的第一次makelove,但是不知道怎么给你们看。 少女黎忧7 裴荆州读高中时,一直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黎忧又是和裴荆州同一所高中,她经常能听见有关裴荆州的各种传言。 比如就在刚才,她的同桌许莹风风火火跑进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用非常激动的语气告诉她:“高三那朵高岭之花被摘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许莹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用力。 黎忧正在愁眼前的一摞卷子,这要写到什么时候,对于许莹歇斯底里的奔走相告,她一开始真的没想到那朵高岭之花是裴荆州! 所以她就只是很平静的回了一个字:“哦。” 许莹猛地凑过来,逼问的语气:“你就一声哦?” 黎忧转过头,有些茫然的目光看着许莹:“那不然呢?” 许莹仍然是那句很夸张的话:“你就一声哦?” 黎忧更懵了:“那我应该表达什么?” 许莹双手拍桌,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家都被偷了,你居然就一声哦?” 家都被偷了? 黎忧倏地起身,许莹跟着起身:“我的妈呀,你可总算反应过来了。” 黎忧很生气:“羌樾园什么安保做得这么差了,家都被偷了!” 许莹:“……” 搞半天她在唱独角戏? 许莹实在没忍住,抬手就在黎忧的肩上捶了一下:“你家后院着火了,这下懂了吧?” 许莹这一下,捶得实实在在,黎忧搓着被许莹捶疼的肩膀,表情因为疼痛显得有一丢丢扭曲:“你这话说得,又是我家被偷了,又是我家后院着火了,这倒霉的事情都被我们家碰上了是吧。” 许莹:“……” 这次许莹直接放弃了。 这个呆瓜,说不清楚的。 许莹转身走人。 黎忧搓着搓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龇牙咧嘴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她倏地扭头看着许莹的背影,喊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许莹头也没回:“我也啥也没说。” 黎忧赶紧追上去,殷切的讨好:“你的第一句话是不是说,高三那朵高岭之花被摘了?” 许莹扭头看着黎忧:“你是猪吧,反射弧这么慢。” 黎忧:“……” 很快,黎忧从许莹那里弄清楚了大概原因,原来是许莹从她高三的姐姐那里得知,她姐姐班里的班花,打算今天跟裴荆州告白! 许莹的姐姐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许莹的姐姐跟班花是朋友关系,许莹的姐姐大概知道黎忧跟裴荆州的关系,所以故意在许莹面前提了这件事。 许莹一点没让她姐姐失望,立马就火急火燎赶回来,告诉黎忧这件事。 黎忧一听是这么回事,瞬间没法淡定了,卷子和笔一撂,转身直奔篮球场—— 五分钟后。 黎忧出现在篮球场上。 不过不是她只身一人,跟她一起来的还有许莹,许莹指着篮球场里的某一个方向:“你看,就是她把你家偷了。” 黎忧循着许莹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长椅上坐着三个女生,黎忧注意到,坐在中间那个女生手里拿了一矿泉水,正翘首以盼望着球场上。 许莹推搡黎忧手腕:“你家那个在打篮球给她看!” 黎忧自然也看见了球场上的裴荆州。 少年一身白色宽松t恤搭配休闲短裤,为减少接发球时手腕韧带和带来的冲击,他手上戴着护腕,也不知道这场球打了多久,他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些。 优越的身高,冷峻的面孔,让他在一众打篮球的人群中看起来是那么惹眼。 黎忧看着看着就移不开眼。 许莹见黎忧丝毫没有后院着火的担忧,问道:“你在想啥?” 黎忧目不转睛看着球场上:“我在想,我的眼光真好。” 许莹:“啥?” 黎忧:“我的眼光真好,你看球场上那么多男生,就我看上的那个最帅!” “确实帅!这个没法反驳,可是我的小仙女啊,你看上的,别人也看上了,你再不想想办法,你家后院快要烧完了。”许莹急吼吼的说道。 许莹这性子,简直比黎忧这个当事人都还着急。 黎忧回头问:“裴荆州已经接受她的告白了吗?” 许莹一怔,然后摇头:“还没。” 黎忧:“那……” 许莹:“那什么那,你要是不赶紧出手,到时候你就等着哭吧。” 黎忧不是不着急,而是她从来没有操心过处理掐桃花这种事。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裴荆州悄无声息把她的桃花一朵朵掐掉,如今轮到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许莹在黎忧耳边叨叨叨不停:“裴荆州马上就要高考了,那个女生又是跟裴荆州一届的,这要是高考一结束,两人肯定就直接在一起了。” “虽然他这毕业一走,你们两年都见不着,可这异地恋跟被人抢走完全是不同的概念,好吧……虽然你们也没有谈恋爱,可是谁不知道你跟裴荆州是青梅竹马。” “也不对,好像也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来着。” “可是!你经常跟裴荆州一起上来上学,晚上一起回家,有些人总会长眼睛吧!” “你倒是说句话啊小仙女,搞得好像我家后院着火了似的,只有我一个人干着急。” 许莹不仅是性子急,一向也是顶着同桌的称呼,操着老妈子的心。 黎忧:“其实我也很着急,但我总不可能就这么冲过去,站在她面前,像河东狮一样吼着说:你不许跟裴荆州告白吧?我实在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不仅是这个原因。 她过去的理由也站不住脚。 那个女生和裴荆州是一届的,同样都即将就要参加高考,他们离自由恋爱的权利很近很近,而她还早着呢,她哪里敢说当着那些人的面说裴荆州是她,这个学校她还想不想呆了。 许莹明白了黎忧的苦恼,于是不再催促,问道:“那就,先静观其变吧?” 黎忧咬了咬下唇瓣:“那就观吧。” 刚说了这话,许莹猛撞黎忧胳膊,急吼吼说:“你看,打完了,这一场打完了。” 黎忧揉着胳膊:“看见了,还看见那个女生正朝裴荆州走过去。” 少女黎忧8 黎忧说完,就被许莹推了一下:“要不要过去围观?” 任由许莹推,黎忧站着不动:“干嘛还要凑上去看自家后院着火。” “你不去看看她怎么跟裴荆州告白?说实话她还挺漂亮的,要是裴荆州答应了怎么办?”许莹很是担忧。 黎忧抿了抿唇:“我觉得不会。” 许莹忍不住给黎忧灌输危机:“她不仅挺漂亮,成绩还是全年级前十,听说她填的志愿跟裴荆州一样。” 黎忧一听还有这回事,心里哽湫湫的:“你这么说,我感觉裴荆州看上她的几率有点大。” “哪里是有点大,是很大好吗!!”许莹一边说,一边再次推搡黎忧:“你赶紧过去看看,再不过去,后院就只剩下灰了。” 黎忧有点不太敢,主要是怂了。 她一边坚信着那晚裴荆州答应她的话,会等她,一边又想着许莹刚才提醒她的话,准备向裴荆州告白的那个女生,是全年级前十,成绩好,人还漂亮,关键是和裴荆州同一届。 这该死的般配! 许莹费老大劲,也没能把黎忧推上前几步,心里呕得要死。 她怒其不争道:“你脚下是黏强力胶了吗,快过去呀,她都在跟裴荆州说话了!” “不急不急不急,再看看吧。”黎忧还是不敢上前。 “看什么看!”许莹算是服气了:“行吧,你就怂吧。” 黎忧:“……” 原来她怂得这么明显。 可是,当她看到那个女生把手中的矿泉水递给裴荆州时,黎忧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好,直到裴荆州接过了那个女生递给他的矿泉水后,怂唧唧的黎忧,当即什么也不管了,怒冲冲朝着那边走过去。 然而刚走至一半,只见裴荆州接过那瓶矿泉水后,稍微侧了侧身,他眉眼一如既往的冷峻,张口不知是叫了谁的名字,然后把矿泉水朝他叫的那个人扔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黎忧脚下一顿。 裴荆州扔矿泉水的时候很随意,神情甚至有点冷,而把矿泉水递给裴荆州的那个女生,脸色更是肉眼可见变得很难堪。 大概是自尊心受挫得厉害,她看起来好像要哭了。 女生玩的较好的两个朋友走上前去替女生撑腰,其中一个女生说:“裴荆州,你不喝可以不接,为什么接了还要给别人。” 裴荆州神情淡淡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我从不喝这么便宜的水。” 这话一出,不止那个女生,另外两个女生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女生很委屈,抑制不住哽咽的语气说:“你经常喝什么牌子的水,可以告诉我,我下次一定买你常喝的水。” 裴荆州没什么耐心的语气:“没必要告诉你。” 说完,裴荆州绕过面前的人,准备离开球场。 那个女生执着的上前,挡住裴荆州的去路:“我的第一志愿填了京大。” 裴荆州:“所以?” 女生说:“我知道,你的第一志愿也填了京大。” 裴荆州没有否认:“是。” 女生见裴荆州神情没刚才那么冷厉,顿时再次鼓起勇气:“其实我爸妈安排我出国,但是我还是选择在京大,是因为我想离你更近一些,我想……” 裴荆州没有给对方把话说完的机会:“想知道我为什么选京大么?” 女生疑惑:“为……为什么?” 裴荆州:“因为,京大离四中最近。” 女生愣住。 即使只有这么一句话,也足以让女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从去年开始,她就发现,裴荆州身边时常出现一个女生。她听说,那个女生家里跟裴荆州家里好像是亲戚,她也经常看见那个女生出现在裴荆州身边,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她原本不觉得裴荆州会喜欢那个女生,毕竟他们差了两届,或许在裴荆州眼里,那个女生是妹妹一样的存在吧。 直到刚才她听到裴荆州说,京大离四中最近…… 女生苦笑:“还真是青梅竹马啊。” 裴荆州没有闲心跟不相干的人聊太多,绕过她们,径直往篮球场外出去。今天礼拜五,他打算先直接回寝室洗澡,下午放学后,带黎忧去吃她念了半个月的火锅。 裴荆州走后,女生红了眼眶。 身边朋友相继安慰她:“其实你还有机会,什么青梅竹马都是说起来好听的,这年头了,青梅竹马最后都抵不过一个天降。” “是啊是啊。”另一个女生安慰说:“裴荆州还要去大学,大学多姿多彩的生活,年龄也更成熟了,哪里还会想起在读高二的小青梅啊,你还有机会呢。” 女生摇摇头:“我没有机会了。裴荆州是我见过最理智冷静的男生,他那样显赫的家世背景,高中毕业后应该会去国外,有顶级的学府等着他,可是他选择了京大留在京城,之前我一直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现在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选京大了……” 因为离他喜欢的人更近。 这边,裴荆州刚从篮球场出来,余光瞥见不远处偷偷溜走的人,沉声喊住她—— “黎忧。” 没溜多远的黎忧,蓦地站定脚步。 裴荆州朝着黎忧走过去:“什么时候过来的?” 黎忧转过身,嘿嘿笑:“我刚过来,本来想看你打球来着,可是忽然想起来我还有四张卷子没做,我现在得回去做卷子了。” 她说完就要溜。 裴荆州扣住她手腕,轻易将她拉回来:“我马上就要高考了,刷题,做卷子,哪样不应该比你更积极?我都没着急,你急什么?” 黎忧:“不急。” 裴荆州看着她空空如也的两手:“水呢?” 黎忧愣了一下:“什么水?” 裴荆州轻笑:“过来看我打球,不给我买水?” 少年时期的裴荆州,唇红齿白,笑起来的时候能让人看迷眼,黎忧就受不住裴荆州笑,帅得一塌糊涂。 他刚打完篮球,涔着薄汗的肌肉线条十分清晰,黎忧真想戳一戳。 “哪有看你打球,我分明是过来看……”她差点说出来,还好即使打住。 裴荆州问:“看什么?” 黎忧摇摇头。 裴荆州:“看见了?” 黎忧立马否认:“没有啊,我什么都没看见。” 裴荆州:“呵!” 黎忧:“……” 两人朝着一个方向走,原本在等黎忧的许莹早已不见踪影,走着走着,裴荆州说了句:“晚上去吃火锅。” 黎忧眼睛一亮:“好啊!” 裴荆州侧目看她:“说这句话前,我在等你问我。” 黎忧抿了抿唇:“问什么?” 裴荆州叹笑,脚下步伐也停顿下来:“那天晚上在秦家,我承诺过你的事,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 黎忧咬了咬唇瓣:“……你会等我吗?” 裴荆州:“会。” 少女黎忧9 黎忧摇了摇头:“不用反复确认。” 裴荆州问她:“为什么?” “因为……”黎忧转过身偷偷笑,见裴荆州跟上来,她立即压住上扬的唇角:“因为我心里有数,干嘛还要跟你反复确认。” 裴荆州呢喃:“你最好心里真的有数。” 嗯? 不信她? 黎忧转过身,因没注意看脚下差点崴一下脚,她眼疾手快攥住裴荆州的手臂,而裴荆州比她更快一步扶住她:“总是这么冒冒失失。” 黎忧收回手哼了声:“我从小就冒冒失失,现在冒冒失失,以后也会冒冒失失,够你受的呢。” 裴荆州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或许会吧,不过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黎忧说话有自己的节奏,一时就没跟上裴荆州那话的节奏,愣了一下问:“做好什么准备了?” 裴荆州:“受一辈子的准备。” 这话一出,黎忧叭叭叭的小嘴立马消停下来,她安静地盯着裴荆州看了几秒,压不住的唇角疯狂上扬,然后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哦,那你真倒霉。” 裴荆州:“有点。” 黎忧愈演愈上瘾:“同情你三秒。” 裴荆州认真思考后的表情说:“三秒是不是少了?一辈子可是很长的,至少得同情十秒。” 黎忧表情古灵精怪:“也不是不可以。” 裴荆州抬手放在她头顶揉了揉:“下午记得等我。” 黎忧一点都不会抗拒裴荆州的触碰,应着他的话问:“在哪里等你?” “教室。” “那你说的火锅,是去吃哪家呢?” “你夸了无数次的那家火锅店。” “还有别人吗?” “你还想邀请谁?” “火锅要人多一点吃才热闹。” 接下来是一阵安静,裴荆州没有说话。 黎忧察觉到裴荆州的情绪不对,往他身边挪了一些,讨好的笑:“人多了吵。” 裴荆州轻哼:“刚才不还说人多热闹?” 黎忧:“你没听清楚,我分明说的是人多了吵,脑瓜嗡嗡嗡的。” 裴荆州也不拆穿她,只是唇角噙着的笑意愈发温柔。 两人认识到现在已经很久了,在黎忧满十岁以后,就不怎么爱跟裴荆州拌嘴。 因为每次裴荆州会让着她,久而久之就让黎忧觉得好像都是她在欺负裴荆州似的。 好像,能欺负裴荆州的只有她一个人吧?! 内心疯狂窃喜。 后来她知道了,她的每一朵桃花都是裴荆州掐的,她抽屉里的苹果永远都是裴荆州早上来她教室给她放的,她参加体育活动摔断腿,裴荆州背了她一个月零七天…… 她和他只要同在学校,几乎每天都能见面。 不过也因为裴荆州高她两届,在裴荆州高考过后,离开学校的那两年,黎忧无时无刻都在想他,即使他选的大学离她所在的中学不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裴荆州原本的人生路线是要去英国留学,可高考后他改变了注意。 他选择了京城大学,留在国内。 黎忧高中毕业那年才十七岁。 这一年恰逢黎怀生要去t国驻外使馆。 莫竺也会跟着黎怀生一起去t国,在此之前,莫竺已经卸任深市市长好几年,黎忧读高中这三年莫竺一直在家里。 黎怀生这一走就是好几年,莫竺也跟着去的话,就意味着黎忧如果留在京城,接下来好几年都不能待在父母身边。 关素灵得知女婿因职去t国,女儿跟着一起去也无可厚非,可她想把外孙女黎忧留下来,不然这一去t国,就只能盼着年关才回国才能见上一面。 这天,关素灵特意来了黎公馆。 和黎怀生还有莫竺商量后,最后还是决定问黎忧的想法。 “小忧,你想好了吗?”莫竺看向坐在对面的黎忧,柔声问道。 偌大客厅里,此时黎忧独自坐在一边,关素灵坐在一侧,而莫竺和黎怀生则坐在黎忧对面的沙发上。 黎忧听到了妈妈的话,但是没有回答,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怀生轻咳一声喊道:“黎忧!” 黎忧缓缓抬起眼帘,支支吾吾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我,我还没想好。” 关素灵起身坐到黎忧身边,拉过黎忧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那就不出国了,跟外婆去莫家住好不好?” 黎忧看向满是希冀的外婆,又看向坐在对面的爸爸妈妈,心情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更压抑。 莫竺似是看出些什么,起身朝黎忧走过来说道:“你跟我过来,我问你一些话。” 黎忧心里边咯噔了一下,看妈妈严肃的表情,知道不去是不行的,她慢吞吞站起身,跟着莫竺去了外面。 夜色正好,白天炙烤过的大地也只有晚上才会有少许凉意袭来。 此处只有黎忧和莫竺母女两人,黎忧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主要是在妈妈面前,有些悄悄话她是可以坦白的。 莫竺温柔的笑着问:“犹豫不决的原因是什么?” 黎忧期期艾艾回答:“您不是……知道嘛。” 莫竺:“我想听到你亲口告诉我。” 让她自己说出来,这个过程稍微有点难为情了,她纠结酝酿着,该怎么说合适? 莫竺上前一些,伸出手,掌心抵着黎忧的下颌将她的脸往上抬一些:“看着妈妈说话,不要一直低着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黎忧正视着妈妈:“其实我不太想去t国。” 莫竺微笑:“那就不去。” 黎忧语气急了一些:“可是不去t国,我一年到头才能见你们一面。” 莫竺问道:“你的担忧是,不想去t国,又不想跟我们分别太久,你想两全。” 黎忧捣蒜似的点头:“嗯嗯。” “傻丫头啊,哪有那么多可以做到两全的事情。”莫竺说这话时,神情温柔似水,她侧过身,微抬起脸颊看着夜幕上空。 黎忧绕到莫竺跟前:“我舍不得离开京城,可是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虽然……虽然有外婆在身边,可那不一样的。” 莫竺笑问:“有什么不一样?” 黎忧垂下眼帘:“我想待在你们身边。” 莫竺说:“那就跟我们一起出国。” 黎忧犹豫:“可是……” 少女黎忧10 莫竺终究还是揭穿了女儿真正的心思:“你舍不得的人,其实是小裴,对吧?” 黎忧喉咙忽然一哽。 既然都被妈妈直接明了的说穿,她也没有再藏着掖着,坦然承认:“我舍不得他。” 莫竺问:“他知道这件事吗?” 黎忧点点头:“知道。” 莫竺:“那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 黎忧回想起下午,她在裴荆州面前提起这件事,裴荆州只说了一句:“你想去哪就去哪。” 真的就这一句,没有别的了。 当时黎忧觉得心塞塞的,不是因为裴荆州的态度而心塞,他就算冷脸对她,她也不会觉得心塞,她是因为当下的选择觉得心塞心堵。 不过她没有把裴荆州说的这句话告诉妈妈,只说:“他知道这件事,但他没有说什么。” 莫竺:“我不信他没有说什么。” 黎忧一愣:“……” 莫竺温柔地捏捏女儿脸颊:“你们关系这样要好,某一天你突然告诉他,你要去国外念书,他真的一句话都没有吗?妈妈是不信的。” 黎忧鼻尖蓦的一酸,扑到莫竺怀里,瓮声瓮气说:“我应该留在国内,在他看得见的地方。” 莫竺轻轻拢着怀里的女儿,叹息了一声问:“想好了吗?” 黎忧摇头:“还是没有。” 莫竺柔声说:“那就再想想。”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黎忧的哭腔音更重了。 莫竺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肩胛:“能做出的选择有很多种,你现在拿不定主意,没关系,再想想就好。”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莫竺牵着黎忧进去客厅。 关素灵一看黎忧此时的状态,把那些话都咽了回去,刚才女婿也跟她说了一些事情,她不再试图强留黎忧,等黎忧自己做决定就好。 这天晚上,黎忧跟关素灵一起睡。 关素灵像小时候哄黎忧睡觉一样,轻轻地拍着她手臂:“乖囡囡,外婆不在乎你留下来还是出国,没有什么能比你开心更重要,你不要太纠结,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 黎忧往关素灵这边拱了拱:“去了国外,外婆就不能时时刻刻都见到我。” 关素灵语气里满是宠溺:“你去国外念书,外婆也可以来陪你,这t国太远,外婆来一次肯定会待上一两个月,也算是满足了。” 黎忧应道:“好。” 翌日。 黎忧出门前特意打扮了一下。 高考毕业后,她花了一些时间在打扮上面,即使她的长相不太需要过多花里胡哨的打扮。 今天她穿了一条雾蓝色及膝裙,肩上挎着妈妈给她买的小包包,她去了裴荆州学校找他。 裴荆州的暑假不长,他学校有一些课和实验,今天就在实验室里。 黎忧暑假这一个月来的次数多,以至于裴荆州身边的同学都认识她了。 还没走近,就听到其中一个同学说:“老裴,你女朋友来了。” 女朋友这个称呼,对于黎忧来说多多少少有一点不自在。 即使她已经在高考结束那天,火急火燎主动跟裴荆州告白,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裴荆州抬眼看见实验室外的她,一袭雾蓝色裙子明若桃李,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她踮了踮脚尖,朝他挥挥手。 裴荆州把书丢给同学:“帮我带回去。” 同学接过书,一脸羡慕:“老裴这么闷的人,竟然找了个性格这么活泼的女朋友,简直互补,我那女朋友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联系我。” 裴荆州侧目回了一句:“感情是相互经营,你应该主动联系对方。” 同学叹气:“那不行,我得稳着。” 裴荆州:“稳着也好,离单身也不远了。” 室友:“……靠!你这三十六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负三十六度的话!” 裴荆州没理,朝门口等他的黎忧走过去。 见裴荆州一出来,黎忧立即上前挽住裴荆州胳膊,“我来啦。” 裴荆州问她:“过来之前怎么没给我发微信?” 黎忧:“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裴荆州:“的确是惊喜。” “我想好了。”黎忧忽然说。 裴荆州脚下一顿,侧目看她:“想好什么?” 黎忧也停下来,绕前了几步,与裴荆州对视着说:“我想好了,我不去t国。” 昨晚有妈妈的开导,还有外婆的鼓励,她想好了,不出国,就住在外婆那里,这样就不用跟裴荆州异地恋了。 “我不去t国,待在京城,我们就不是异地恋,我随时都可以找你,你随时都可以见到我。”黎忧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这样是不是很好?” 她是发自真心的开心。 所以她着急忙慌告诉裴荆州,也是希望他跟她一样开心。 可是出乎黎忧意料的是,裴荆州并没有她期待中的那样开心,他在听到她说的这些话之后,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黎忧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她不理解裴荆州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你难道不开心吗?” 裴荆州轻声回答她:“开心。” 黎忧松开他胳膊:“你骗人,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开心。” 裴荆州说:“是真的开心,没有骗你。” 黎忧看着他冷静沉着的脸庞:“你那样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真的开心,很勉为其难。” “没有勉为其难,你肯因为我留在国内,我怎么会不开心呢。”他轻声说道。 黎忧听出了一些话外之音:“你是不是有别的话想跟我说?” 裴荆州将黎忧的手牵起,边走边说:“我昨天说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是气话。” 黎忧哦了一声:“知道了。” “黎忧。”他喊她名字。 黎忧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裴荆州不疾不徐的声音落在她耳畔:“天高任鸟飞,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我都不会以任何名义将你困在身边,除非万不得已。” 黎忧扬起脸看他:“为什么只有万不得已?” 裴荆州:“如果真的有这个时候,那说明这个时候你很需要我,别无他法之时,也是万不得已之时,除此之外,我向你承诺,我不会以任何名义把你困在身边。” 黎忧:“可是……” 裴荆州:“去t国,陪在你爸爸妈妈身边,我会以我的方式陪在你身边。” 黎忧愣了一下:“你的方式?” 这个时候黎忧还不知道,裴荆州所说以他的方式陪在她身边,就是三百六十五天里面抽出两百多天的时间飞来t国见她。 甜蜜幸事1 黎忧刚到t国几乎是各种不适应,这些不适应包括对这里的气候、对这里的人风土人情、以及对这里的环境…… 水土不服的后续就是皮肤过敏、失眠多梦。 夜里她皮肤痒得睡不着,吃了一道抗过敏的药似乎没起到作用,各种难受加持下,以至于她非常想念京城。 不过这点苦不算什么。 她妈妈初到这里也是各种不适应,她们母女情况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妈妈身边有爸爸时刻陪着。 她找到手机,给远在京城的裴荆州打电话,小嘴叭叭叭的说一堆,但一个字不提这里的不适应,说的全是在t国遇到的开心趣事。 当裴荆州问起她:“在那边适应吗?” 黎忧迅速拿开手机,怕被裴荆州听到她的吸气声,调整好情绪才把手机重新贴回耳边,用极为轻快的语气回答他:“你还不知道我啊,我这个人在哪里都能适应,而且t国只有热季雨季和凉季,也就是说没有冬天,没有京城那么冷,我最喜欢暖和的地方了。” 她以为自己将情绪小心隐藏得很好。 殊不知,就刚才拿开手机的那几秒,裴荆州什么都猜到了。 “黎忧。”他轻声喊她名字。 黎忧应声:“嗯?” 裴荆州说:“半个月后我会直接进入公司的管理层。” 黎希雾眨了眨眼,回想起之前裴荆州说过的话,他大二就会进公司,接手他爸爸手里的一些权限,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推迟了。 裴荆州在大学里的主修专业是金融学,大二决定辅修计算机,所以才推迟了进公司的时间,裴父的意思是,要裴荆州辅修计算机会后,先进入投行。 大二这一年,裴荆州一边兼顾着学业,一边在投行里做出了非常亮眼的成绩,这一年应该算是他在大学里最忙的一年吧。不管是学期还是假期,裴荆州的身影几乎都在公司和学校还有计算机实验室三个地方出入。 如今裴荆州做出的成绩,得到了裴氏一众高层的认可,最近的一场董事会之后,裴父便宣布裴荆州直接进入公司的管理层。 这也就意味着,裴荆州距离接管整个裴氏已经快了。 裴荆州接着又告诉她:“学业和公司管理层的事很多,接下来我应该会忙一阵子,几乎没有什么空闲时间。” 黎忧嗯了声:“我知道啦。” 裴荆州问她:“你知道什么?” 黎忧语气跟刚才一样轻快:“你跟我说这些,是怕你接下来太忙,我打电话找你却找不到会生气。你让我先知道,这样我想找你却找不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在忙,也不会生气了。” 裴荆州清浅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嗯,真聪明。” 听见他的笑声,黎忧的心情也跟着变好:“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的女朋友。” 裴荆州:“不过我不是这个意思。” 黎忧嘴角的笑容骤然凝固:“啊?那还有什么意思?” 裴荆州告诉她:“我说我接下来会忙一阵子,但不至于忙到女朋友给我打电话都没时间接,只是比平时稍微忙一些。” “哦,我知道了。” “还有……” “还有什么?”她迫切问道。 裴荆州说:“我后天有一趟飞t国的航班。” 黎忧呼吸一滞:“后天?” 裴荆州:“嗯。” 黎忧不确信再问一遍:“后天??” 裴荆州不厌其烦回答:“嗯,后天深夜的航班。” “裴荆州……”她声音瓮瓮的,鼻音很重。 裴荆州笑着问她:“怎么,不欢迎?” 黎忧说:“我自己都才到t国还没一个礼拜呢。” 裴荆州问:“所以?” 黎忧:“我们才分开一个礼拜你就来了,其实可以攒一攒的,你一年能来几回呀,这么快来了,下一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你担心的是这个?”他的语气里满是笑意。 “你将忙之前仅有的时间,用来飞t国见我,多奢侈啊。”虽然她嘴上说着这些,实际上心里开心疯了。 裴荆州:“那我在接下来的日子,隔三差五来看你,除了奢侈,你会烦吗?” 黎忧还以为他这话是开玩笑。 t国和京城相隔的距离是两个国家,又不是两个城市。 不过既然裴荆州开出了这个玩笑,她又怎么会让裴荆州失望呢:“当然不会啊,不仅不会烦,而且我的快乐能飙升到你想象不到的程度。” 这话甜到了裴荆州心尖,他说:“等我,后天见面。” 她应着:“好,知道啦,男朋友。” 黎忧的嗓子不娇,但是听起来很绵软,尤其是在裴荆州面前,又乖又软。 在t国的第一年,黎忧回国了五次。 而裴荆州这一年来t国总共一百二十八次。 第二年,黎忧回国了九次,而裴荆州来t国两百零二次,很多时候都是来呆上一天就回去,要是来回分开算的话,就是四百多趟航班。 似乎他只要有时间,都会来t国见她,陪她。 二黎忧这几年生日,都是裴荆州来t国陪她度过,所以在裴荆州二十二岁生日之前,这次黎忧提前一天偷偷回国。 她带着行李箱乘坐出租车,在去往曼谷机场的路上遇到了一场小车祸。 车身惯性的前驻,她撞了一下膝盖。 前面的车碰撞得更严重一点,救护车都来了,黎忧膝盖只是轻微磕碰,但司机还是建议她航班改签,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黎忧不愿意,坐了另外一辆出租车去机场。 上飞机之前她接到爸爸电话,爸爸知道了她遇到车祸的事,让她留下来。 黎忧也不知道爸爸是怎么这么快知道的,但是她为了想给裴荆州一个惊喜,她还是上了飞机。 她以为裴荆州不知道她回来了。 结果就是,下飞机出来就看到了裴荆州的身影,当时黎忧直接愣在原地,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她偷偷回来的事裴荆州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爸爸跟他说了? 黎忧赶紧推着行李箱疾步走过去, 越近,裴荆州的脸在她视野里越清晰,走近了,她仰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怎么来啦?” 甜蜜幸事2 二十二岁的裴荆州,已经不再是学校里掐她桃花、给她抽屉里塞苹果的那个白衬衣少年,他浑身都散发着属于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 褐色上衣和黑色长裤搭配,往那一站便让人无法忽视,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裴荆州静静地看了黎忧几秒,回答她一句:“有没有可能我接的是别人。” 黎忧那快咧到后脑勺的嘴角骤然拉回,她不笑了,傲娇十足地哼了声,然后推着行李箱试图从他身边过去,嘴上喊着:“借过。” 裴荆州挑眉,当真听了她的话,稍微侧身给她让出路。 黎忧抿着的嘴角弧度往下压,说让开就让开了,看来还真不是来接她的…… 不过她也不生气,毕竟这次回来她是瞒着他偷偷回来的,裴荆州此前压根都不知道,可能也是碰巧了,刚好她今天回来,裴荆州也刚好来机场接人。 她折返了两步到他身边,糯声说:“那我陪你一起等吧。” 裴荆州笑问:“不借过了?” 黎忧嘟了嘟嘴:“你少笑我。” 裴荆州伸过手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走吧。” 黎忧眨着眼睛看他:“不是接别人吗?” 裴荆州:“你还真信?” 黎忧:“……” 裴荆州轻声说:“本来就是接你。” 黎忧抽回手:“那你干嘛骗我。” “那你这次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理由比她还正当。 即刻就堵得黎忧找的那些理由站不住脚。 她干脆耍小性子,扭头不理他,昂首挺胸往前走。 机场这个时候陆陆续续出来不少人,黎忧走太快差点撞着别人,上一秒傲娇得像只小孔雀的她,下一秒赶紧不停地说抱歉。 裴荆州走上前扣住她手腕,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带她离开机场。 黎忧能感觉到他在生气,那种隐隐约约的怒意,不那么明显,但能感受到。 具体一点的形容就是,看不见,但忽视不了。 是她回来得太突然,所以他生气了吗? 还是因为她这次回来没有告诉他,所以就生气了? 可是惊喜不是更让人开心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她这样认为。 上了车。 这一路上,裴荆州起初一直都没怎么说话。 黎忧小嘴一向忒能叭叭,这次也安静下来没有吭声,乖乖坐在他身旁。不过安静久了她也不自在,慢慢朝他身边一点一点挪,离他越来越近。 触碰到他的衣裳,黎忧这才停下来,仰起小脸问:“我怎么惹你了嘛?” 裴荆州一句话也没有说。 黎忧从来不怕裴荆州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在外人面前是老虎,但在她面前就是纸老虎。 裴荆州仍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黎忧抱住裴荆州胳膊,小手一点一点收紧力道:“你总要让我知道是哪里惹到你了嘛,你都不说,我怎么知道。” 裴荆州唇角动了动:“你确定你不知道?” 黎忧透过裴荆州的眼神,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心里一咯噔额,立即松开他的胳膊坐直:“你是不是知道我去机场路上出了一点小车祸的事?” 裴荆州声音骤冷:“你管那叫小车祸?” 果然是这件事。 她刚才就应该想到的,既然裴荆州来接她,肯定也是爸爸告诉他,她今天回来的事。 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她回来。 爸爸应该也跟裴荆州提了她在去机场路上,遇到了一场小车祸的事。 她解释说:“那只是一场小车祸,我坐的那辆出租车被波及驻撞了一下,我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裴荆州语气有些沉:“出门遇到这种事情,代表着不吉利,这个时候你就应该回去,万一再出什么事……” 黎忧一下凑过来:“裴荆州,你怎么还信出门要看黄历这些啊?” “我从来不信这些。”裴荆州侧目看着她:“但如果跟你有关,我信。” 黎忧咬着唇瓣,久久没有说话。 这场小车祸,她膝盖被撞了一下,四个小时的航班到现在,膝盖没有一点不适,她好好的。 可在裴荆州看来,小车祸就是一件天大的事。 黎忧轻声说:“我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裴荆州:“是惊吓。” “我错了嘛。” “我原谅你了。” “嘿嘿。” “不许笑。” “我笑起来不好看吗?” 裴荆州没有给她回答,只是按着她亲了一口。 两人谈恋爱到现在,亲密的关系只限于接吻,除此之外双方都没有越过雷池半步。 裴荆州将她看得很重要,几乎视如珍宝,即使他一直都很清楚脱下了她的衣服也能为她穿上婚纱,但在男女这件事上,他从未急于求成。 黎忧没有裴荆州想的那样多,有时候情到深处的接吻,她也做好了准备,但裴荆州总会及时刹车。 她知道他忍得辛苦,所以也很少撩他,怕他憋着受苦。 但是这次不一样。 她这次回来是有打算的。 车抵达莫家宅邸,黎忧一路上没怎么注意看路线,抬头看见莫家宅邸的大门,黎忧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裴荆州注意到她此时的表情:“怎么了?” 黎忧说:“这是外婆家。” “你每次回来不都是住你外婆家么,黎公馆那边虽然有蔡叔守着,但你回来的时间紧迫,陪一陪你外婆更好。” “我当然会去陪外婆。”她瓮声说:“可是我这趟回来主要是给你过生日的,明天可就是你的生日了,裴荆州,你二十二了。” “谢谢你提醒我二十二了,还好是正好的年华,不然还以为你提醒我九十九了。”他说。 黎忧嗤嗤笑。 裴荆州看着她的眉眼:“你知道的,我没有办生日宴的打算。” 黎忧点头:“我知道啊。” 裴荆州:“明天我带你去玩。” 黎忧:“也行。” 裴荆州问她:“想去哪里?” 黎忧脑子里根本没想去玩的事,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裴荆州的过程。 那晚很重要。 “想到了吗?”他抬起手,手指轻轻敲在她眉心处。 黎忧抬眸看着他:“想到了。” 裴荆州:“去哪里玩?” 黎忧咬了咬唇:“明天再告诉你吧。” 甜蜜幸事3 黎忧该下车了,但她一点也不想走,抱着裴荆州的手臂不松开。 裴荆州任由她这么抱着,也不催促她,随意问起:“最近学业怎么样?” 黎忧:“你怎么不问我最近有没有想你。” 裴荆州:“我心里有数。” “要是我没有想你呢?”她故意这样问。 似乎,也确实不用太想念,两人这场恋爱看似异地恋,实际上就跟在一个小区谈恋爱一样。 裴荆州不动声色拿开她挽在他胳膊上手,黎忧见状,讪笑着立马又重新挽回来,嘴里不忘说:“我错了我错了。” 裴荆州:“你没错。” 黎忧紧紧抱着他胳膊:“我有想你的。” 裴荆州唇角洇着笑:“听起来有点敷衍。” 她讨好他:“很想很想。” 裴荆州:“还是很敷衍。” 说出来的话当然敷衍了,实际行动才是真实的!黎忧和裴荆州谈恋爱这么久,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屈起一条腿,膝盖跪在座椅上,挽着他手臂的那两只手抬起来搭在他肩上,凑上去在裴荆州脸颊亲了一下。 她除了动作粗鲁一点点,亲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 她问:“这样还敷衍吗?” 裴荆州朝她勾了勾手指。 黎忧慢慢靠近一些,裴荆州直接伸手攫住她下颌,迫使她身体下压,一个吻印在她唇瓣上。 现阶段下,裴荆州的亲吻都不会太过分,他怕黎忧排斥过度深吻,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当然,过度深吻之后遭罪的还是他自己。 所以此刻也只是浅尝辄止的亲一下她唇瓣。 很柔软,像一样,采撷之后还想再继续探索。 但他很理智也很克制,扣着她下颌又亲了一下,立即松手放开她:“快进去吧。” 黎忧没走,两手交叠搭在他肩上:“亲了就赶人走,裴荆州,你这样的行为可不好哦。” 裴荆州嘴角的笑容很宠溺,他问她:“那你想怎么样?” 她想怎样啊…… 她当然是想…… 啊,不,她要矜持一点,一旦说出来那些话会显得她不矜持。 她收回手,膝盖从座位上挪下来,转身下了车。站在车外,她朝裴荆州挥挥手:“明天见啊,裴荆州。” 裴荆州问她:“你还没告诉我,想去哪里。” 黎忧咧嘴:“我回来京城的时间比较少,也不知道哪里好玩,你定就好了,定好了你给我发微信。” 裴荆州想了想,最后应下来:“好。” 她关上车门。 在她进去之前,裴荆州的车是不会开走的,道西出来接她,她跟着道西进去之后,裴荆州的车才开走。 回到莫家。 这次黎忧回来,恰好赶上莫嫣也在家。 这个时期莫嫣一边兼顾着学业,一边跟着姑姑莫予妗在娱乐圈拍戏,因年纪尚小,演的角色大多都是女儿或者妹妹,没有很正式的角色。 黎忧问起:“你打算以后都在娱乐圈发展吗?” 莫嫣递了一个橘子给黎忧,自己也拿起一个橘子慢慢剥着:“我虽然不是念的表演系,但我每次演戏浑身都有干劲儿,我喜欢演员这个身份,所以,有这个打算。” 黎忧剥着手中的橘子,一边剥一边鼓励莫嫣:“不出五年,你一定会名声大噪,家喻户晓。” 莫嫣哈哈大笑:“虽然演了好几部剧,可我连正式的女配角都没演过呢,家喻户晓起步也得十年。” 黎忧把橘子瓣塞进嘴里,酸味蔓延,她眯了眯眼:“只要你喜欢,十年又算什么。” 莫嫣看到黎忧的表情,又看看手里刚剥好的橘子,最后果断把橘子放一边不要了:“你说得对,就是十年二十年又算什么呢。” 坐在旁边的关素灵,把手里最甜的那颗橘子分成两半,然后分给黎忧和莫嫣一人一半。 这时道西走来说:“楚楚小姐过来了。” 关素灵应道:“带她到后园这里来。” 道西应道:“好。” 黎忧转头问外婆:“我去年回来还见过一次楚楚,今年回来都没见过她了,她去别的城市了吗?” “楚楚姐去年在港城,今年下半年回来后就一直在家。”回答黎忧的是莫嫣。 关素灵说:“嫣嫣说的没错,楚楚今年下半年一直在秦家。” 至于秦楚今年下半年都在做什么,黎忧就没有细问外婆跟莫嫣,她想,反正秦楚都来了,等会儿跟秦楚多跟秦楚聊上几句。 她掰着外婆给的甜橘子,刚塞了一瓣在嘴里,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她:“黎忧!” 黎忧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看过去,当她看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人时,微微一愣。当她再次看清楚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是秦楚时,直接被嘴里的橘子水呛住气管,猛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 关素灵被黎忧那差点喘不上气的咳嗽上吓一跳,赶紧给黎忧轻拍后背:“也不能因为这个橘子甜,就一下子吃太多,你看你,呛得小脸都涨红了。” 莫嫣在旁边偷偷笑:“表姐明显是被楚楚姐的大肚子给惊吓到了!” 黎忧想说是,结果一张口,嗓子眼痒得不行,眼泪直接飙出来,看起来真的被呛得不轻。 此时秦楚已经走了过来,见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黎忧,没忍住笑话她:“也就大半年没见,看你那点出息。” 黎忧喝了一口外婆给她倒的水才稍微缓过来一点。 因咳嗽而涨红的脸色还没有恢复,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秦楚,哦不,更具体说,应该是看着秦楚高高隆起的肚子。 她咽了咽口水,问道:“这是气球吧?” 话落。 秦楚抬手轻敲在她脑门心上:“你怎么不问是不是皮球。” 黎忧笑了:“我就知道你在开玩笑。” 秦楚表情认真:“开什么玩笑?” 黎忧又笑不出来了:“你来真的?” 这回轮到秦楚笑了:“你说呢。” 黎忧是真的不敢置信,她还记得去年见秦楚的时候,她还问起秦楚有没有追到哪个心上人。 听秦楚说没有追到,并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只是有点放不下,她还劝说秦楚早点迎接新的森林。 这也就大半年没见吧,秦楚居然都快生了! 甜蜜幸事4 黎忧始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盯着眼前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看了许久,最后发现就这么看也没什么用,主要还是觉得不真实。 她干脆伸过手去,试图摸一摸,感受一下。 手伸到半空犹犹豫豫的,像个怂包,秦楚干脆抓住她的手,直接贴到她肚子上去:“仔细摸摸看,到底是气球还是皮球。” 黎忧忽然一哽:“……” 不是气球也不是皮球。 是结结实实的大肚子。 她手没收回,就这样抬头看着秦楚问道:“谁的?” 秦楚笑道:“废话,我怀的当然是我的。” 黎忧:“我的意思是,这肚子……哦不,这孩子,是你跟谁怀的?” 秦楚没有再逗黎忧,在莫嫣给她让开的位置坐下来,顺便拿走黎忧手里的橘子吃起来,边吃边说:“沈易和的。” 黎忧:“咳咳……” 秦楚:“还呛呢?” 黎忧抬起手来捏了捏脖子:“还有点痒。” 说完,她也坐下来,转头看向外婆,此时外婆正在重新剥橘子,察觉到黎忧的目光,抬起头来:“怎么了囡囡?” 黎忧问:“我之前回来,怎么没听您说起秦楚怀孕的事?” 关素灵说:“你没问起过,我也就没有提这件事。” 黎忧:好吧。 秦楚吃完手里的橘子,自己又拿了个准备剥,黎忧见状赶紧把她手里的橘子接过来:“我来我来我来。” 连说三声,足见殷勤。 秦楚单手撑在石桌上,掌心托腮,看着殷勤无比黎忧:“我这肚子一出现,真把你吓得够呛。” 黎忧吁出一声气:“你还别说,你还真别说。” 还以为出现幻觉! 可竟然是真的! 当然会吓一跳! 莫嫣附和:“表姐,你紧跟潮流啊。” 黎忧嘿嘿笑。 她把迅速剥好的橘子递给秦楚:“这橘子有的酸,有的甜,刚才那个是外婆剥的,所以很甜,这个你尝尝,如果酸的话,我重新给你剥。” “酸的正好,我从怀孕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喜欢吃酸的。”秦楚说完,吃了一瓣,然后发出一声嘶。 黎忧看表情猜出:“酸的。” 秦楚:“合我口味。” 黎忧想到那句酸儿辣女,问道:“你相信酸儿辣女吗?” 秦楚反问:“那你相信酸儿辣女?” 旁边莫嫣说:“我相信染色体。” 作为老一辈的过来人,关素灵也说道:“胎盘会产生一种激素,这种激素会让胃酸的分泌量降低,影响到孕妇的食欲和消化功能,只有酸味能重新提起食欲。” 秦楚吃着橘子,看着黎忧:“酸儿辣女是一种说法,真正想知道宝宝的性别,等一个月后就知道了。” 黎忧刚才在认真听外婆说的话,听到秦楚这话后,又看看她的肚子:“也就是说你的预产期快到了。” 秦楚点头。 “大半年前我见你那次,你该不会就已经怀孕了吧?”黎忧问出这个疑惑,她想确定是不是。 秦楚也没有瞒着她,承认:“嗯,刚怀上不久。” 黎忧:“那你还说……” 秦楚告诉黎忧实情:“我原本是打算带着肚子里的宝宝远走高飞,结果被他拦回来了。” 黎忧:“可是……” “放心,这个孩子生出来绝对合法的,我们领证了,只是没有办婚礼。”秦楚说道。 秦楚知道黎忧担心她,所以把实情都告诉了黎忧。 黎忧不会替秦楚感到不值,但也不会替秦楚感到很高兴,因为沈易和没有给秦楚一个正式的身份。也不是非要沈家少奶奶的身份,而是沈易和公开在外的妻子身份。 因为目前秦楚跟沈易和算是隐婚。 这次要不是秦楚过来,她压根都不知道秦楚不仅跟沈易和领证了,连宝宝都快要生了。 不过秦楚说,沈易和在处理完沈家的事情之后,会给她补办一场婚礼。 虽然会迟一些,但一定会有。 黎忧听了,对沈易和的偏见这才有一些好转。不过今天也因为秦楚怀孕的事,让黎忧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 沈易和跟裴荆州好像是朋友吧? 人家沈易和都当爹了! 裴荆州还在做和尚。 于是晚上,她主动给裴荆州打过去电话,在电话里她跟裴荆州说起了这件事,如她所想的一样,裴荆州也知道沈易和和秦楚结婚这件事。 黎忧说:“裴荆州,你嘴巴好严实啊,愣是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给我。” “你都没问起过,我怎么跟你说?”他笑着回道。 黎忧咬咬唇瓣,发嗲的语气喊他:“裴荆州~” 裴荆州那边很安静,没有声音。 黎忧以为自己刚才的语气嗲过了,稍微修正一下语气,用平常正常的语气说:“采访一下你可以吗?” 半晌,裴荆州的声音传来:“想采访什么?” 在裴荆州看不见的画面下,黎忧脸上的笑容十分慧黠,她问:“你朋友都当爸爸了,请问你现在是什么感想?” 裴荆州:“没什么感想。” 黎忧:“你好好回答。” 裴荆州:“有好好回答,确实没什么感想。” 黎忧不信,问道那句:“你就不想跟我早点结婚吗?” “想。”他的回答毫不犹豫。 黎忧笑出一副很不值钱的样子:“我也想。” 裴荆州:“但不行。” 黎忧嘴角那不值钱的笑容瞬间消失,好似从来没存在过,她问:“为什么?” 裴荆州:“我还没有全权接管裴氏和r.e。” 黎忧虽然明白,但还是忍不住说:“我又不图你家产,我图你这个人。” 裴荆州柔声笑容:“很荣幸你图的是我这个人。” 黎忧撇撇嘴:“哼。” 裴荆州知道她心里有些不愉快,耐心跟她解释:“我爸更看重实力,如果我做不出他期望的成绩,裴氏继承人也可以是外姓人,在他看来没有裴家的血脉也可以。所以在全权接管裴氏和r,e之前,我没有资格娶你。” 他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她心里更难受:“我又不是吞金兽,花不了你多少钱。你倒是不慌不忙,要是哪天我跟别人跑了,你就后悔吧。” 裴荆州说:“看来我得更加努力了。” 黎忧咬着唇瓣,支支吾吾提醒他:“其实,你的努力……也可以发挥在别的方面。” 裴荆州似乎没懂她的意思:“哪方面?” 黎忧脸颊一下子就红了:“你说呢?” 裴荆州:“具体一点。” “没有更具体,你自己悟好了。”黎忧脸颊滚烫,说完就赶紧挂了电话。 甜蜜幸事5 结束和裴荆州的通话后,黎忧丢开手机,起身去打开带回来的行李箱。 行李箱较重,其实衣服只装了两三件,真正重的是她给裴荆州带的礼物。物质上的东西裴荆州都不缺,但如果太简单了也显得没诚意,所以她准备了很多份礼物。 有一份是她跟妈妈学织的围脖。 她知道裴荆州适合黑色,或者深棕色,但她偏偏织了一条纯白色的围脖,期间失败过很多次,收边搞得七歪八扭不太好看,不过好在最后的成品还算尽人意。 毕竟失败是成功之母。 还有她自己做的相册集,里面全都是这些年来她和裴荆州的照片,也有裴荆州单独的照片,全都是她拍的。 因为裴荆州是一个不爱拍照的人,自拍更是没有,全靠她每一帧抓拍记录。 然后就是她等了半年的一款男士定制手表,是百达翡丽的,价格高达七位数,很贵很贵,几乎花掉了她这些年的大部分存款,但是很值得。 另外还有一支钢笔,也是定制的,笔帽里面还有她和裴荆州姓氏的缩写。虽然不是最贵的那个牌子,但也花了近六位数。 她想啊,裴荆州用笔的地方多了去了,送钢笔给他,一定会用得上。 最后的最后,就是戒指了。 是铂金对戒,两枚都是素圈,没有任何花纹雕饰,也没有什么象征和寓意,就是她觉得素圈的好看,适合。而且裴荆州的手指那么好看,戴上这种素圈的戒指肯定好看死了。 把这些礼物列出来摆在床面上后,才发现礼物也不多,也就五个。 就是包装盒占地方。 另外行李箱里还有个蝴蝶型的记忆枕,适合老年人用,这是她在曼谷很有名的一家店里买的,据说制作工艺非常罕见,而且效果奇佳,有很多人专门从各个国家坐飞机到那里去买。 她也算是跟风,不过她做的功课都说确实很有用,希望这次跟风跟对了。 “好啦,现在是穷光蛋了。”她看着面前的一堆礼物傻笑。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 黎忧吓一跳,赶紧拉过被子把这些礼物遮住,有半截没遮全,不过她也没注意到,过去打开门。 见是外婆站在门外,黎忧咧嘴笑:“外婆,你怎么还没睡呀。” 关素灵:“你难得回国一趟,白天大家都在一起,外婆也没机会跟你说说掏心窝子的话。” 话落,关素灵朝黎忧身后的屋子里看了看,问道:“方便外婆进来吗?” “当然方便。”黎忧赶紧让开,把外婆请进了卧室里。 这间卧室是独属于黎忧一个人的,在黎忧出生没多久,关素灵就给黎忧空出了这间屋子,作为黎忧一个人的卧室。 秦楚和黎忧虽然同样都是关素灵的外孙女,但其实待遇还是有一点区别。 偏心也不是一开始就偏心,而是长此久往的相处下偏心。秦楚和秦拙宁出生后,有爷爷奶奶照顾,莫予妗那几年也是半息影状态,一直陪伴在儿女身边。 黎忧就不一样了。 黎怀生的父母早逝,也就注定了黎忧出生没有爷爷奶奶。那几年是正逢外交部忙碌的时候,莫竺在生完黎忧没多久就上任了深市市长一职,黎忧一到五岁的童年几乎都在关素灵身边长大。 所以对关素灵来说,黎忧从小就养在身边,几乎就是她的心肝宝贝一样珍贵。 自然也就对黎忧的偏心会多一些。 关素灵进来时说:“我常常让人打扫你的房间,就怕哪天你突然回来因为粉尘刺鼻晚上睡不着。还别说,你真是我带大的,没几个人能比我更了解你,你看你这次就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来,好在你房间经常打扫着,不然你今晚肯定睡不着。” 黎忧上前挽住关素灵胳膊:“真要是睡不着,我就来外婆房间睡好了。” 关素灵笑话她:“都多大了还和外婆一起睡。” “就是五六十了也要和外婆一起睡。”黎忧把头靠在关素灵肩上,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关素灵心里别提多满足。 她拉着黎忧过去坐下慢慢聊,到床边时,随手掀了一下床被,看见床面上放着一堆东西。 关素灵收回手,问道:“小忧,这些是什么?” 在外婆面前,黎忧没有藏着掖着,老实巴交说:“是我给裴荆州准备的生日礼物。” “小裴生日?”关素灵还不知道这次黎忧回来是为了裴荆州的生日,还以为她又是跟之前一样,临时起意打算回来,故意给她惊喜。 结果倒好,这惊喜是给别人的。 黎忧点头:“嗯,明天就是裴荆州的生日了,所以我提前一天回来给他过生日。” 关素灵哼了哼声:“女大不中留,这外孙女大了也不中留。” 黎忧嘿嘿傻笑,然后拍拍床面示意道:“外婆你先坐。” 关素灵应声坐下。 黎忧立即去拉开行李箱,拿出那个蝴蝶型的记忆枕到关素灵面前:“外婆,这个送给你。” 关素灵微微愣住,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接过:“这是送给我的?” 黎忧点头:“嗯,送给您的,这个叫记忆枕,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增加记忆的功效,但可以缓解您的颈椎疾病,更保护好您的脊椎。” 关素灵又感动又欣慰:“每次回来都给外婆买东西,你呀,多给自己买就好了,外婆想要什么哪还需要你掏钱。” 黎忧在关素灵身旁坐下:“我给您买的,跟您自己买的,那意义都不一样。” 关素灵几乎笑得合不拢嘴。 跟许多长辈一样,表面上说着不该买的话,实际上欢喜得紧。 祖孙俩聊了许久掏心窝子的话,黎忧跟外婆说了爸爸妈妈的近况,以及她的学业,像个小话痨一样叽叽喳喳说了半天。 不知不觉聊到黎忧的终身大事上,关素灵把爱不释手的枕头放在一边,握着黎忧的两只手问道:“你跟那个小裴到什么进度了?” 这话从外婆口中问出,黎忧没往那方面想,老实巴交说:“我想,我应该是要嫁给他的。” 甜蜜幸事6 关素灵问:“真这么想?” 黎忧点头:“对啊。” 在点头之后,她问道外婆:“难道外婆觉得我们不合适吗?” 反正她一直都很坚定的认为,她将来会嫁给裴荆州,而且早晚的事。 “合适,也不合适。”关素灵神情严肃认真:“小裴这孩子对你确实没得说,这两年你去国外,他的付出我也都看在眼里,但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黎忧问:“外婆是觉得他会变心吗?” 关素灵摇摇头:“变心的不一定是他,也可能是你。” 黎忧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语气:“为什么啊?我还以为您会说时间久了,感情经不起考验,最先变心的那个人会是裴荆州呢。” “哈哈……”关素灵突然扬起爽快的笑容,这是平日里其他人极少在关素灵脸上看到的笑容。 黎忧也跟着笑。 关素灵笑过之后,对黎忧说:“小裴或许变心,但他变心的可能性小于你,因为他太主动了,你知道吗,在爱情里往往最主动的那一方最后都没有好结果。” 黎忧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完犊子了。 听完外婆这一席话,她感觉自己有渣女的潜质,好似她终有一天会变心爱上别人,抛弃守候陪伴她多年的裴荆州…… 可是! 黎忧找到一个充足的理由:“裴荆州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要身还有身材,绝顶高配万中无一,有他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在身边,我都还能喜欢上别人,那我肯定是瞎了眼。” 关素灵拍拍黎忧的手背:“傻丫头,你还没明白外婆的意思吗?” 黎忧愣了一下:“啊?” 关素灵提醒道:“多主动主动,对他好一点,京城去t国这么多来回,也需要精力和时间,他得有多坚定的信念才会坚持这么久。现在,你懂外婆的意思吗?” 原来外婆是这个意思。 黎忧点点头:“我懂了,我会主动的。” 翌日。 裴荆州很早就来了莫家外面等黎忧。 黎忧拎着一个购物袋出来,直接坐上裴荆州的副驾驶。 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翠绿色吊带裙搭配了小水钻绑带凉鞋,头发她之前就烫了微卷,如海藻一样披散在身后,漂亮得不像话。 裴荆州目光定定的看了许久,黎忧凑过来问:“好看吗?” 裴荆州嗯了声说:“好看。” 少女笑起来明若桃李,灿若芙蕖,是裴荆州面前独此一份的娇美,微愣神之际,察觉到他的手被她主动握住。 他垂眸看,只见黎忧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枚素圈戒指,悄无声息套在了他的中指上。 戒指大小非常合适,一看就是定制的。 裴荆州盯着那枚素圈戒指看了许久,久到有些出神,直到听到黎忧喊他名字:“裴荆州。” 闻声,裴荆州缓缓抬起头。 下一秒,少女撑着扶手箱起身,另一只手伸过来勾着他脖颈,吻上来。 吻印在他唇瓣上,很浅,很轻,很软,好似跟平常一样,又好似跟平常不太一样。 “糟了。” 黎忧离开裴荆州的唇瓣后,看见裴荆州唇瓣上浮现一抹晶莹剔透,强忍着笑意暗道一声糟了。 她不小心把唇釉蹭在裴荆州唇上了。 都怪她出门的时候涂了很厚一层唇釉,为了好看,结果刚才说亲就亲,完全忘了这回事。 裴荆州抬起手来,指腹轻轻刮了一下唇瓣,再低头看,指腹上印着黎忧的唇釉。 黎忧很抱歉的表情:“下次知道要亲你之前,我一定涂雾面的,这镜面的容易印下来。” 裴荆州忍俊不禁:“都行。” 说着,他把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抬起来,手背对着她问:“这是?” 黎忧大声说:“生日礼物。” 大声说完生日礼物后,她又小声问:“喜欢吗?” 裴荆州点头:“嗯,喜欢。” 她会因为他说出喜欢这两个字,心花怒放好久。 “谢谢你送的生日礼物。”他说。 “谢什么呀,你是我男朋友,女朋友给男朋友准备生日礼物天经地义。”她笑着说道。 裴荆州问她:“是不是对戒?” “你怎么知道?”黎忧嘴角笑容变为诧异。 “你应该不会只买一枚素圈戒指,如果只买一枚戒指,大概会是有纹饰的,素圈应该有两枚,我猜。”他缓缓说着,但语气很是笃定。 黎忧在他的注视下摊开掌心:“你猜对了,的确是对戒。” 裴荆州伸手来拿,然后执起她的手:“既然是对戒,我都戴上了,你也要戴上才行。” 她的这枚大小也非常合适,眼看着裴荆州替她戴上戒指,她轻声呢喃:“感觉就像,求婚一样。” 裴荆州执起她的手,亲吻戴上戒指的那一处:“等到那一天,会是一枚独一无二的戒指,上面镶嵌的钻石是你喜欢的颜色,钻石也会是你喜欢的形状,很耀眼,也最适合你。” 他说的是钻石婚戒。 那一天虽然还没有到来,但是此刻从他口中说出来时,她感觉很近很近,似乎两人的婚礼就在眼前了。 忽然很憧憬,很期待。 她把袋子敞开给裴荆州看:“这些也是送给你的礼物,不过咱们出去玩要紧,明天你再慢慢看好不好?” 裴荆州伸手接过,其实有点忍不住想拆开看看,但是上午时间本就少,不能耽误太久,他粗略看了看,不舍地放在后座:“好。” 接下来裴荆州开车,带着黎忧去了花海坐热气球。 上午的时间少,这个项目的时间刚刚好。 中午饭去了黎忧订的餐厅,她提前订了蛋糕,知道裴荆州不喜欢太过于喧哗,所以在餐厅订的也是包间。 蛋糕虽然没有吃多少,但是意义很重要。 毕竟也是一场生日。 代表又过去了一岁。 下午,裴荆州带黎忧去了滑翔伞基地,黎忧很喜欢这个项目,第一次玩也是裴荆州带她一起玩的,自从那之后就很喜欢。 整整一天裴荆州和黎忧都在外面。 玩也玩够了,吃也吃饱了,黎忧累得要死,在回去的车上就睡着了。 待到她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被裴荆州抱在怀里,周围的环境很熟悉,是外婆家的前园,刹那间她陡然清醒,扭头环顾:“怎么回来了?” 裴荆州脚下一顿:“什么?” 黎忧扭头看向裴荆州:“我们怎么回来了?” 裴荆州告诉她:“已经快七点,你玩累了,我先把你送回来。” “干嘛要送回来啊,我们去酒店不好吗!”她一时焦急,没过大脑的话脱口而出。 裴荆州眸色微黯:“去……酒店?” 甜蜜幸事7 这事黎忧提前做了很久的准备,连那个她都买好了,偷偷藏在包包的夹层里,生怕被裴荆州发现。 准备做足,就等春宵一刻。 结果现在环节卡在了她因为玩太累睡着,而被裴荆州带回莫家!! 此刻她不敢去直视裴荆州的眼睛,只敢用余光偷瞄他,发现他眼神的变化,她脸颊蹭了一下变得滚烫,踢蹬着小腿:“裴荆州,你先放我下来。” 裴荆州应她的话,把她放下来。 见她视线一直躲着,他轻声问道:“你又偷偷计划了什么?” 黎忧面上乖乖巧巧的,心里却在想: ——计划了什么?我还能计划什么! ——当然是我们的终身大和谐啊! ——你这个木头! ——木头木头木头! 她低着头在心里对裴荆州各种腹诽,要是不看在他今天生日的份上,她就直接骂他了。 唔,好吧,就算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她也舍不得骂他。 正腹诽着,下巴被面前伸过来的手轻轻抬起,她不得不仰着脸看他。 裴荆州眸光微黯,说话时嗓音低沉略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干嘛要回答你?”她别的不会,最会耍赖了:“生日礼物都送你了,还能计划什么呢。” 裴荆州收回手:“看来是我想多了。” 随着裴荆州话落,黎忧猛地一下凑到裴荆州面前,双手揪着他臂弯上的布料问道:“那你想的什么?” 裴荆州嘴角噙笑:“我想的是……” 他刻意停顿,勾起她极强的好奇心。 黎忧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裴荆州的想法了,可结果听到的却是:“我想的是,另外几份礼物还没有拆,你应该是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跟我一起把剩下的礼物都拆了,这个生日也算是圆满。” 黎忧心里有点气闷:“你还不如不说。” 等了半天,就等到这样的回答,她心里当然失落。 她知道裴荆州在对待这件事很慎重,也非常非常尊重她,可这一刻黎忧当他尊重过头了,以至于她那么明显的话意他都能曲解成另外一个意思。 真是不解风情。 诶……有没有可能是裴荆州不行啊?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的瞬间,黎忧立刻在心里默默敲了十几下木鱼,当当当当当…… 裴荆州后退半步,眸光凝视着她:“那我走了?” 黎忧心不在焉嗯了声。 裴荆州问:“不跟我一起拆剩下的礼物?” “不去了,你自己拆吧,这样更有惊喜感。我要是在旁边会忍不住说每一个盒子里的礼物是什么,这样就没有惊喜感了。”她瓮声说,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裴荆州认同的点头:“你说得对,那我先走了。” 黎忧点点头:“哦。” 裴荆州转身离开,黎忧站在原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裴荆州离开的背影,她刚叹了声气,这时,裴荆州转过身来问她:“不送送我?” 黎忧愣了一下,然后立即追上去,语气很是自责:“对不起昂,我刚才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忘了应该送你一下。” 裴荆州拉过她的手,两人并排走着,他说:“看来你脑子里想的事情确实挺多,多到都跟我说对不起了。” 黎忧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到车那里。 黎忧正准备挥挥小手,裴荆州截住她抬起的手腕:“其实还有个地方,我没带你去过。” 听到裴荆州这话,黎忧瞬间打起精神:“什么地方?” 裴荆州凝着她星粲的眸子,慢声说:“我买了一套房,监督装修完了一段时间,目前还没有置办齐全的家具,我想等你下次回来,就能看到家具置办齐全的那套房子。” 黎忧倒不怎么意外。 在她看来,裴荆州买多少房子都不意外,他名下的房产不可能只有一套,将来肯定是无数套。 但裴荆州既然跟她说了,那证明,这套房子应该很重要,毕竟是他亲自监督装修的一套房子,他那么忙还有时间监督,这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她轻咬唇瓣问道:“是我们的婚房吗?” 裴荆州应道:“嗯。” 黎忧为自己一猜一个准而雀跃,为此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和他的婚房,即使裴荆州说只是装修完一段时间,目前还没有置办全部的家具。 她按捺不住内心的小激动,试着提出:“我下次回来估计是年关了,现在能带我去看看吗?” 担心裴荆州不带她去,她还说:“我想记住房子的结构,哪天要是在国外淘了喜欢的家具,也好知道该摆在哪里合适,也算参与家具置办吧,而且我都不知道装修风格怎么样,是不是我喜欢的风格。” 裴荆州说:“你不喜欢厚重繁琐的装修风格。” “哟,还挺了解我嘛。”她心里窃喜。 裴荆州继续说:“你喜欢简单的装修风格,最好是莫兰迪色系,少用黑色,因为黑色看起来太沉闷,看久了会影响平时的心情。” 随着裴荆州每说一句,黎忧脸上的表情越诧异。 到最后,小嘴都快张成鸡蛋。 裴荆州见她这样的表情,宠溺的笑笑:“很意外吗?” “很意外。”一点点意外完全不足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就如裴荆州所说,是很意外。 他真的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了解她! “黎忧,你知道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吗?”裴荆州突然问她。 黎忧没细算过两人相识的时间,听到裴荆州问起,她这才细算了一下,不等她细算出时间,裴荆州直接告诉她:“我七岁和你认识,今天我二十二岁,黎忧,我们认识已经十五年了。” 随着裴荆州话落。 黎忧细算的时间也刚好到十五年。 是的,从青梅竹马,到男女朋友,再到如今彼此都已经认定彼此,就差步入婚姻殿堂这一步,兜兜转转竟然都已经过了十五年。 裴荆州拉开车门,侧过来言笑晏晏看着她:“五年足以让我完全了解透你这个人,更何况是十五年。我很早就将你归纳为我的全部,列入我未来的计划里,时间可以作证,不管你喜欢什么,或是不喜欢什么,你等一切我都知道。” 甜蜜幸事8 裴荆州拉开的是副驾驶的门。 黎忧知道,他是同意带她去看新房了!! 她两步并作一步上前,没着急上车,而是问他:“那你说说,我最喜欢什么?” 裴荆州挑眉,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回答:“星期五。” 黎忧努努嘴:“那都过去了,我现在不喜欢星期五。” “是吗?”他轻声笑:“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最喜欢星期五的,你还说,要是哪一天可以自由改名字,一定改成黎星期五。” 黎忧跺脚:“不要提我的黑历史,哪有人叫这么呆瓜的名字,就算要绕着星期五取名字,那也要取一个唯美一点的名字好吗!!” 裴荆州意味深长:“黎星期五,嗯,听起来确实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 黎忧哼了哼:“那还用说。” 裴荆州思索片刻,沉吟道:“唯美一点的,恐怕不是很好想,要口音对得上一部分,听起来又不奇怪的名字,你先上车,我们慢慢想。” 黎忧欣喜若狂。 她弯腰准备上车。 想到什么,又站直,扭头对裴荆州说:“你刚才的话有bug,星期五早就排后面了,我最喜欢的是你。” 说完,朝着他wink了一下,然后坐进车里。 裴荆州脸上笑意宠溺,关上车门,绕过车头从另一边上车。 十多分钟后,车抵达了麓湖。 黎忧降下车窗,仰头看着眼前的建筑:“这里叫麓湖?” 裴荆州减速进入小区,一手打着方向盘,一边回答她:“嗯,麓湖。” 黎忧扭头看向裴荆州:“对了,都还没问你,什么时候买的这套房呢。” 裴荆州说:“前年。” “前年啊……我就感觉这片区域看起来有点眼熟,前年这几栋楼还没建起来吧?”她问道。 裴荆州嗯了声说:“前年年中审批下来,次月招标,也是那时候我将新房归纳在婚期计划里。” 黎忧夹着嗓音:“哼,你也真是的,都不告诉我一声,虽然你知道我的喜好,但也让我提前知道嘛,这样装修计划我也可以参与参与。” 彼时车已经驶入了车库,停车,熄火。 裴荆州解开安全带,扭头说:“家具置办你可以全权参与。” 黎忧举手:“欧耶!” 裴荆州说她:“像小孩一样。” 黎忧也解开了安全带,手落在开门处:“我要是小孩,你就准备三年起步吧。” 裴荆州忍俊不禁,下车绕过来,牵起她的手:“走吧,小孩,去看看我们未来的新家。” 黎忧左手被他牵着,右手伸过来挽着他手臂,轻咳两声纠正:“什么未来,分明就是现在的新家。” 裴荆州挑眉:“难道是因为我今天生日?你今天从头到尾小嘴都跟抹了蜜一样。” 黎忧咧嘴:“甜吧?” 裴荆州:“甜得要命。” 乘电梯上楼。 门锁是指纹锁加密码锁,裴荆州先给黎忧录了一个指纹锁再带她进去。 灯光全部亮起,三百多平的套内,因为还没有置办家具的缘故,所以暂时看起来十分空旷。 一些主要作用的家电已经安置好,但还没有电视和洗衣机这些,夏天热,裴荆州开了空调,黎忧转到主卧里,确实什么都没有,隔壁衣帽间也还在测量。 裴荆州斜倚着门框看她:“婚床你喜欢什么款式的?” 黎忧刚从衣帽间出来,听到裴荆州这句话问话,不假思索回:“喜欢晃动不那么厉害的。” 肉眼可见,裴荆州的神情露出了那么一丝震惊。 大概他也没想到,他认真问的一句话,她能随便开火车。 黎忧说的还是还挺勇的,说完之后,尤其是在看到裴荆州神情上闪过的那一丝震惊,她感觉自己罪过了。 “我的意思是……”她一本正经解释:“床是每天都要睡的,为了保证良好的睡眠质量,那肯定是要牢固稳定的,要是翻个身都能听到吱嘎吱嘎的声音,那多扰睡眠是吧?” 这个解释她自己都听不下去。 更别提裴荆州。 太扯了。 都什么年了,翻个身都能嘎吱嘎吱响的床,那得多穷啊。 裴荆州朝她勾了勾手,黎忧心虚走近。 裴荆州自脸上那一丝震惊稍纵即逝后,便没有了表情,他说:“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黎忧摇头:“我不说。” 裴荆州:“你翻身能有多大的动静,让床都跟着响?” 黎忧愤懑瞪他一眼:“你又没和我睡过,怎么知道我翻身的时候动静大不大。” 话一出口,又后悔了。 她轻咬舌头,懊恼自己说话不过脑。 “噢,我没和你睡过,所以不知道你翻身原来能弄出这么大动静。”他语气里的笑意非常明显。 黎忧不搭理他了,从他身边出去。 注意到裴荆州放在那的袋子,她指着那袋子说:“婚房也看了,现在我陪着你拆礼物吧,拆完回家。” 裴荆州走过来:“也好。” 他蹲下身,将袋子里的礼物全都拿出来,动作很是小心翼翼,生怕里面有易碎物品。 因为没有沙发椅子和凳子,黎忧也蹲下身来:“你拆,我在旁边不会出声的,保证你打开的每一件礼物都有惊喜。” 裴荆州抬眸看向她:“你回来就是惊喜。” 这说的话多好听啊。 可他就是不上道,黎忧略有些苦恼。 她想,大概在结婚前,裴荆州是真的不打算碰她。 刚才在莫家时她脱口而出的暗示,以及刚才刻意的暗示,裴荆州就好像听不懂似的,要是真听懂了,真的会让她再说一遍?? 她怎么好意思再说一遍嘛。 裴荆州打开了钢笔那份礼物,黎忧瞅着他的反应,小声问:“喜欢吗?” 裴荆州拧开钢笔的盖帽,发现里面有刻字,一眼便看出是他名字和她名字的缩写,他小心翼翼收起钢笔,放回包装盒里。 这一系列动作表明了,不止喜欢还很珍惜。 他放好才回答她:“很喜欢。” 黎忧双手交叠在膝盖上,而下巴搁着手臂:“我想着,你以后有那么合同要签,送你一支专用钢笔,还能随身携带,你看我多上心,对吧。” 甜蜜幸事9 裴荆州握着钢笔,指腹轻轻刮擦着,显然很珍视:“是你考虑周到。” 黎忧嘿嘿笑:“那当然了,快拆下一个。” 裴荆州把钢笔放一边,接着拆出的下一个礼物是相册集,他那小心翼翼的动作,生怕把这相册集翻坏了。 黎忧本来在笑,笑着笑着鼻尖有些发酸:“相册集外面用的是牛皮,你尽管翻,不会坏的。” 裴荆州并未听她的,仍然小心翼翼轻拿轻放。 他一页一页的翻开,几乎每一张照片都有说不完的往事,黎忧小嘴忒能叭叭,裴荆州又很有耐心听她说,就相册集这个礼物一晃时间就过了十多分钟。 黎忧怕耽误到太晚回去,催促着裴荆州把相册集放一边,赶紧拆下一个礼物。 下一个礼物是这些礼物里面最贵的手表。 还没打开盒子,裴荆州便知道了是什么,因为百达翡丽的手表他常戴,对那个标志印象深刻。 他没着急打开,问道她:“钱都花完了?” 黎忧摇头:“没有啊,我可是小富婆,我有很多钱的。” 裴荆州:“继续逞强。” “哪有逞强啊,区区一款手表能花多少钱,不过就是我零钱的十分之一好吗!”她语气相当夸张。 裴荆州听了都忍不住笑,他当着黎忧的面打开包装,在看过之后,当着黎忧的面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款手表应该是七位数起价。” 黎忧抿唇。 裴荆州:“好,不揭穿你了。” 黎忧噘嘴:“哼。” 他将手腕上的另一款百达翡丽手表取下,随意放在一边,把包装里的手表取出来,递给黎忧说:“帮我戴上。” 黎忧乐意效劳,接过手表,麻溜的给裴荆州戴上,然后夸道:“戴在你手腕上真好看。” 裴荆州抬起手腕:“是你眼光好。” 这话中听! 黎忧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最后一个礼物是黎忧亲手织的的围脖,裴荆州很意外,因为可以确定是她织的,所以不会问‘这是你织的’之类的话。 他展开围脖,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抬眸对她说:“织得很好。” 黎忧咬了咬唇,小声说:“你为什么不问,这是不是我织的呀?” 裴荆州:“用围脖作为生日礼物,你不会去买现成的,很显然是你亲手织的。” “你果然了解我。”她笑得开心:“跟我妈妈学的,就会织这一种针法,我妈妈说,会织一种就很了不起,只要把这一种学会学好,织出成品来就可以毕业了,我尝试了很多次,最后你手里的这条是我毕业的成品。” 裴荆州挑眉:“难怪这么精致。” 黎忧真觉得裴荆州的嘴太会说话了,每一句她都爱听。 她伸手:“来,我帮你围一下。” 然而裴荆州没给她,将围脖折叠收起来:“还有最后一个礼物没有拆,不着急,先把最后一个礼物拆了。” 黎忧表情懵懵地说:“没有礼物了。” 她还往袋子里看了看:“这次我给你准备的礼物,除了早上提前给你的那个戒指,其他的全都在这里。” 裴荆州嗯了声:“确实都在这,不过还有一份最完整的没有拆。” 这回轮到黎忧迟钝:“还有什么?婚房里有惊喜吗?” 可是刚才她四处转了转,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正当她疑惑时,裴荆州将所有礼物放进袋子里,他指了指另一间客卧的方向:“那里面。” 黎忧一看,好奇心飙升。 也没等裴荆州,自己先过去了。 这间客卧她刚才没有进去,此时推门才发现里面有一张床,有被套,有吸音地毯,还有窗帘,很温馨,应该是提前布置过的,而且提前的时间肯定不久,难道是……昨天? 就在黎忧疑惑时,身后的门忽然关上,并落了锁。 黎忧回头,就见裴荆州刚落好锁转过身。 “裴荆州……”她心跳如鼓,浑身都紧绷起来。 隐隐约约间,似乎知道了什么,这个大灰狼,扮猪吃老虎,跟她装这么就…… 裴荆州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喜欢吗?” 黎忧故作傲娇:“勉勉强强吧。” 裴荆州走到她面前,抬手开始解纽扣,黎忧看了害臊,视线闪躲开。 他只解开两颗纽扣:“临时准备的,昨晚你说,让我把努力也可以发挥在其他方面,我知道……” 黎忧听不下去,捂住他的嘴:“你别说了!!” 他拿下她的手,低头吻了吻,略哑的嗓音说着:“我都知道,虽然我不确定这一刻会不会提前,但我还是听你的话准备了,就在这里,我们的婚房。” 黎忧心跳得飞快,尽量稳住呼吸:“可这间是客卧。” 裴荆州扣住她下颌,低头吻了吻她:“主卧的床还在法国定制,没那么快回来,这里是婚房就够了,如果你想要去那间,等会中途我抱你过去。” 黎忧大着胆子问:“怎么抱?” 裴荆州托举她的两手将她抱起,黎忧吓一跳,本能环住裴荆州脖颈,他强有力的手臂托着她的臀:“这样抱,你说好吗?” 黎忧耳朵红得几乎能滴血。 裴荆州凑近,轻咬她耳垂:“现在,你是最后一份礼物,我要亲自拆开。” …… 一开始是怎么发生的,黎忧快不记得了。 只知道时间很漫长。 直到浓荫密林在清晨挂上白露,她沉沉睡去。 ps:宝子们找微博[是南溪不喜呀]私信我,只需要告诉我是在哪个软件看书就好了,懂的就来,是图文的形式,明天醒了回 甜蜜幸事10 黎忧醒来得很晚。 她睁开眼,茫然看着天花板,脑海里空白得暂时没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她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刚醒来。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觉睡得很累。 就好像浑身灌了铅,再负重两百斤走遍整个沙漠…… 当她撑着床面准备起来时,浑身上下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嘶……” 薄被从她身上滑落,她低头看身上,原本娇嫩的皮肤上露出斑驳,一瞬间记忆如银河倾泻涌入脑海,昨晚发生的画面陆陆续续回到她脑海中。 昨晚…… 昨晚她和裴荆州…… 她扭头看身侧,却不见裴荆州的身影,但床上的凌乱无不昭示着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和裴荆州昨晚真的在一起了。 可是裴荆州呢? 怎么不见他的身影? 要不是脑海里断断续续浮现昨晚的某些画面,以及身体传来的某些不适,她大概会以为做了一场梦。 她裹着薄被下床。 脚沾地面的那一霎,她腿软到差点给跪下,心里疯狂把裴荆州骂了一千一万遍,然后开始找衣服。 衣服都被裴荆州折叠好放在床尾,黎忧一手支撑着身上快裹不住的薄被,一只手掀起她的上衣和吊带裙。 上衣皱巴巴的,裙子被撕坏了一些,完全不能穿了。 她把衣服丢在一边,继续在衣服旁边摸索着找手机,结果摸索半天也没找到,她开始有些烦躁。 卧室的门开了,不过黎忧心情烦躁并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 直到裴荆州走近她身后,轻声问她:“找什么?” 黎忧一惊,倏地转过身,随着她这一转身,裹在身上摇摇欲坠的薄被顿时滑落,黎忧拼尽全力也没能及时抓住。 这一刻,时间似乎都静止了。 大概过了三四秒,黎忧张嘴尖叫:“啊——唔——!!” 在她还没完全叫出声时,裴荆州抬起手来,不轻不重捏住她两边脸颊,啊叫声变成变成一声闷闷的‘唔’。 同时,裴荆州将拎进来的袋子放下,迅速捡起薄被裹住她身体,给她遮住。 他知道她不好意思。 黎忧赶紧捂住,因为太着急,还摁住了裴荆州没有抽回的手,而他的掌心正覆盖在她胸前。她也不矫情,反正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 但他大早上就玩失踪这事,她还气着呢,张嘴就咬住裴荆州手上的虎口。 她咬得有点重,裴荆州连眉心都没皱一下。 黎忧咬着不松。 他凑过来,她还以为他生气了,准备跟她讲道理,结果却是—— “我皮糙肉厚,咬着费牙吗?” “你应该咬多一点,咬这么一点点我没感觉。” “醒来是不是在找我?我让人送了你的衣服过来,我刚才出去拿了,守着你到九点半你都没醒,没想到我出去这几分钟你就醒了,你信吗,我没走,我一直在。” 她嗯了声。 他又问:“还疼吗?” 前面几句都是各种哄和解释。 后面那句,直让黎忧脸颊发烫,立马松口,跺跺脚:“哎哟你现在不要问这个事!” 裴荆州抿了抿唇角:“我担心。” 黎忧更不好意思了:“那你不要说出来嘛。” 裴荆州点头:“我知道了。” 黎忧:? 只见裴荆州走上前来,他微微倾斜着俯身,唇瓣贴近她耳畔,她上一秒还在想他这是要做什么,下一秒就听到他逐字逐句落在她耳畔的话:“还疼吗?” 黎忧轻咬着唇瓣,心里臊得要死,但他都这么小声问了,她哪有不回答的理由,就说:“有一点点。” 裴荆州的唇还没移开:“抱歉。” 黎忧觉得耳廓边缘痒痒的,异样的感觉跟昨晚某些画面重叠,她浑身绷直,表情比起刚才显得很不自然:“也不用说抱歉,应该是,是……是正常现象。” 她觉得应该是正常现象吧。 毕竟她以前也没经历。 不过想想,就算她以前没吃猪肉也不会没见过猪跑呀,大概还是知道一些的,所以肯定是正常现象。 就是……疼得挺实在的。 看着眼前男人神清气爽的样子,她忽然觉得也没那么疼了。 多好啊,总算和他完成了这一件很重要的事。 想到刚才咬了裴荆州的手,她赶紧低头去看,之间他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虎口位置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正是她刚才的杰作。 她又看向地上,那是刚才被裴荆州情急之下丢掉的袋子,散落出来的布料是浅绿色的,应该就是她的新裙子。 她弯腰准备捡起,可身上的薄被实在是不听话,她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抓不住,以至于这一弯腰,薄被撒欢似的往下滑。 裴荆州直接抻手将她拉过来,她惊呼一声,撞在他怀里,他强有力的手臂提起薄被裹住她,然后弯腰捡起地上袋子:“先换上,我在外面等你。” 她接过袋子,支支吾吾:“昨晚……” 裴荆州话很直白:“昨晚体验很美妙。” 黎忧瞬间红了脸:“我是说昨晚你太暴力,把裙子都撕坏了。” 裴荆州轻点头,神情严肃:“噢,那我以后会注意这个问题的。” 黎忧脸更红了,推搡他:“你快出去,出去出去出去。” 裴荆州被她推到门口,黎忧感觉他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怕听了更加脸臊,纠结俩秒还是问道:“你……要说什么?” 裴荆州这次的话不再像刚才那样严肃直接:“……我帮你擦了药。” 黎忧:“……” 她后悔了,她刚才应该直接把门关上。 此刻她的脸颊蹭一下红成了煮熟的螃蟹,这次她毫不犹豫把门关上,然后赶紧去换衣服。 裴荆州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弯了弯唇角。 黎忧穿上了裴荆州另外准备的裙子,尺寸非常合身。 他知道她三围,知道她喜欢的风格,准备的裙子让她非常满意。 她去盥洗室洗了脸,没有化妆品只能素颜了,照着镜子她发现自己气色还蛮好,好似采阳补阴过后十分滋润。 简单收拾好,她从卧室出来。 裴荆州在外面等她,见她出来说:“裙子很适合你。” 黎忧走到他身边:“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选的对吧,哪哪都适合好吗。” 裴荆州:“说明我眼光不错。” 泰兰往事1 “你太了解我,给我准备的裙子我也很喜欢,不过……”她抬手指着他,小表情略有些严肃:“你下次不许再撕坏我的裙子了,那条裙子我很喜欢的。” 听黎忧这么说,裴荆州明显更内疚:“要不我买一条一样还给你?” 黎忧摇头:“那不一样。” 裴荆州:“一模一样的也不行?” 黎忧坚持无理取闹:“那就是不一样。” 她想看一向淡定如斯的裴荆州会怎么处理这个事情,结果就是,他什么也没有再说,直接从她身侧走过去,进了刚才的卧室。 就在她猜想着他是要做什么的时候,裴荆州拿着她的小裙子出来了。 黎忧问:“你干嘛?” “既然你要原来的,就算一模一样的也不行,那我把这条裙子洗了,撕坏的地方重新缝合一下,我保证还原到跟原来一模一样。”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也是那么认真。 此刻在他看来,这就是很重要的事情,他似乎完全不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黎忧哭笑不得:“你尽可能满足我的一切要求,你难道就不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吗裴荆州?” 裴荆州看着她:“我知道。” 知道? 她微愣:“你知道我在无理取闹?” “知道。”他复说一遍,语气和刚才一样。 她问:“那你为什么还这么配合我无理取闹。” 裴荆州将她拉过来,牵紧了她的手:“我纵容的,我自然要配合。” 说完,他牵着她,另一只手拎着装着生日礼物的袋子,一起朝门口走去。 黎忧沉浸在他刚才那句话里,心里美滋滋的,一看方向,立即问他:“我们要走了吗?” 裴荆州说:“我得送你去机场,你十一点半的航班。” 黎忧一听裴荆州要送她去机场,小脸顿时一垮:“你都不留一下我吗?” 裴荆州脚下一顿。 她也停下脚步,扬起脸看着他。 裴荆州沉吟片刻提醒她:“你接下来有几门考试,你还没来得及复习,现在回去复习来得及。” “我现在无心学习。”她说。 裴荆州问她:“为什么无心学习?” 黎忧清了清嗓子:“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裴荆州沉默。 下一秒,黎忧直接将手从裴荆州手里抽回来:“算了,也不是非要和你待在一起,反正我就算不用复习也能考过的,你不用操心。” 她耍性子,抬脚就要走。 裴荆州将她拉回来,她说:“干嘛。” 裴荆州说:“今晚继续住这。” 黎忧顿时将小性子收敛起来:“我我我……我是说,我想和你待在一起,我舍不得你。” 如果今天继续在这里住下,她也不是很抗拒,就是怕不知节制的后果就是好几天都缓过来。 说实话,心底还是蛮期待的。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 裴荆州无声无息的笑,知道她有点怕,也清楚昨晚有点太狠了,便没有再说继续在这住一晚的话。 不过既然她不想走,他便拿出手机:“我给你改签航班。” 黎忧点头:“好啊好啊。” 她耐心等裴荆州把航班改签到明天上午,因为航班到t国要近四个小时后,下午的航班抵达已经天黑了,即使t国那边的时间比京城时间晚一个小时。 他不想她抵达t国时已经天黑才赶回去。 改签完航班时间,他把手机收起,带着她离开了麓湖的房子。 黎忧走路不是很快,但又很要强不给裴荆州抱着她下来,这一路上走得慢,裴荆州的步伐随着她的步伐慢走慢停。 车上。 黎忧问了一个比较担心的问题:“那间客卧都没有收拾。” 乱糟糟的,那床单明显需要特殊处理一下。 裴荆州让她不要担心:“我会去处理的。” 黎忧问:“你自己处理?” 裴荆州失笑反问:“不然呢?” 黎忧恍惚片刻,突然发现从今天早上醒来看见裴荆州开始,他脸上就一直有笑容。 她手肘撑在扶手箱上,掌心托腮看着他:“这次生日值吧?” 裴荆州挑眉,岔开这个话题问她:“需要我帮助你复习刷题吗?改签了航班时间,我的时间也会腾出来,正好我有时间。” “说话就说话,说着说着干嘛提复习啊,多扫兴。”她赶紧终止这个话题:“放心吧,我会考过的。” 裴荆州问:“大学有你想象中的好吗?” 一提这个黎忧就唉声叹气:“有我想象中的好,但也不是特别好,考试还挺多的,虽然都是我自愿选择的考试。你知道吗,我爸交代我至少要过六种语言,每天交替着学各种语言,舌头都快打结了。” 裴荆州说:“伯父会八国语言。” “是啊,恐怖如斯,而且我爸的八国语言说得贼溜,分秒切换毫无压力。”说着说着就止不住的各种叹气:“我爸还说只要我有四门语言可以像他那样随意切换毫无压力就不错了,哼,小看我。” 裴荆州失笑:“去那边两年了,你现在会说那边的语言了吗?” “说什么?说萨瓦迪卡吗?” “……” 她夹着嗓音说的这句话,乍一听还真有t国的口音。 黎忧分享了很多趣事给裴荆州听,都是最近的,因为之前的他都知道。在去吃早餐的这一路上,裴荆州嘴角的笑容就没断过。 关素灵知道黎忧昨夜没回,今早也没走,打电话过来担忧的问东问西,得知黎忧在裴荆州身边,这才稍微放心一些。 安抚好外婆那边,裴荆州便带黎忧回了一趟裴家,不过运气不太好,韩千叶不在家,跟裴青迹去了濠江玩,裴皎这个时候在国外,只有裴佑安一个人在家看家。 裴佑安关在房间里打游戏,并不知道哥哥带了嫂嫂回来。 等他出来的时候,只远远地看见黎忧,大概是太久没见过,都快忘了那是谁,问起身边老佣人:“那个女的是谁?” 老佣人回:“是未来少夫人。” 裴佑安哦了声:“我无法想象我哥要英年早婚。” 佣人是老佣人,知道裴荆州和黎忧的事,笑吟吟说:“大少爷和她在一起很久了。” 裴佑安这时候还是个小屁孩,似懂非懂:“那他们一定很相爱吧?” “那当然了,大少爷和她是我见过最般配的青梅竹马。” 泰兰往事2 黎忧原本回来只待两天,因为不想这么快去t国,裴荆州帮她改签了航班延后一天回去,但是改签一次就有第二次。 此时黎忧不停催促着裴荆州:“再延长一天,就一天好不好?” 裴荆州迟迟没拿手机,他说:“已经改签过一次了。” “再多一次也没什么。”她嘟嚷。 他说:“我和你一起去t国。” “可我就想和你待在京城。”她挽着他手臂撒娇。 这两天她撒娇的次数很频繁,有无理取闹的撒娇,也有自然而然的撒娇,大概是那晚之后女生都会有一个敏感期。 喜欢黏着男朋友,喜欢撒娇,喜欢时时刻刻和他待在一起,一想到要分开就会好难过。 譬如她现在的心情,从听裴荆州提醒她明早的航班时,就一直不太愉快,吵着闹着催促着要他再帮她改签一次机票。 她当然可以自己改签,但如果是裴州也留她,她会更开心。 “那你的学业呢?”裴荆州反问她。 黎忧脱口而出:“学业没你重要!” 说完,黎忧自己都愣了一下,然后在裴荆州注视的目光下叹了声气:“完了,长恋爱脑了。” 裴荆州听了忍俊不禁:“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估计也只能那样咯,毕竟恋爱脑长在脑子里面了,掏不出来的,要是强行掏出来,恋爱脑没了我人也没了……”她说得那样一本正经。 裴荆州笑得不行。 黎忧抱着他手臂继续轻晃:“还有呢,昨天都没有见到伯父伯母,我想再待一天,见见他们。” 裴荆州心算了一下时间,拧起眉心:“他们还有两天才回来,不是明天。” 黎忧哦了声:“好吧。” 裴荆州瞧着她失落的小表情,最终还是遂了她的想法:“那就再延后一天,最后一次,后天我送你回那边。” 随着裴荆州松口答应,黎忧脸上的笑容瞬间明媚起来,她踮起脚亲了亲裴荆州下颌:“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女朋友又娇又软怎么办? 那当然是继续宠了。 第四天后,黎忧依依不舍告别了外婆,在裴荆州的陪同下,坐上了飞往t国的航班。 晚上莫竺准备了一大桌菜。 虽然裴荆州一年来那么多次t国,但其实他极少在黎忧家里吃饭,多数都是晚上的航班,宿他特定包下一整年的酒店,白天陪半天黎忧,下午就回京城。 今晚随着裴荆州到来,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某些事情没有谁宣之于口,但似乎又是那么的和谐且心照不宣,只是,当裴荆州在餐桌前坐下那一刻,黎怀生忽然站起身。 随着黎怀生这一起身,黎忧和裴荆州,以及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的莫竺,视线齐齐看向突然板着脸站起来的黎怀生。 黎忧咽了咽口水,有点心慌。 她伸手,揪住爸爸的衣摆,轻轻扯了扯,喊道:“爸?” 莫竺把最后一道菜放在桌上,看向黎怀生问道:“这一惊一乍的是干嘛呢?” 裴荆州面上看起来虽然很平静,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实际上内心还是有些微忐忑。 黎怀生谁也没回答,离开餐桌去了隔壁屋里。 黎忧见爸爸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走了,紧张的问妈妈:“爸他怎么了?” 莫竺轻咳一声:“我也不清楚。” 黎忧扭头去安抚裴荆州:“我爸他平时不这样……” 话说至半截,感觉不太对,她重新说:“我爸今天肯定是遇到烦心事了,所以心情有点不太好,他从来不这样的。” 裴荆州嗯了声:“我知道,伯父这些年在外交部殚精竭虑,做出了很多突出成绩,平时难免也会因为一些繁琐的事情头疼。” 去隔壁屋里拿了一瓶白酒走过来的黎怀生,正好听见裴荆州这句话。 黎怀生轻哼一声:“你小子确实会说话。” 以前黎怀生都是小裴小裴的喊,今天已经改了称呼,直接叫你小子。 因为什么,裴荆州清楚。 此时黎忧和裴荆州齐齐回头看过去。 只见黎父手里拿着一瓶白酒走来。 莫竺侧目,视线落在黎怀生手里那瓶白酒上,笑侃道:“将这瓶剑南春带来珍藏了这么久没舍得拿出来喝,原来是为了今天拿出来招待女婿。” 黎怀生纠正:“什么女婿?目前只是未来女婿!说早了。” 莫竺:“早晚的事,早点又有什么不可以。” 黎怀生没有再强行纠正,哼了声。 黎忧偷偷的笑,转头小声对裴荆州说:“听到了吗,你已经是我爸心里内定的未来女婿了。” 裴荆州弯了弯唇角,应声道:“嗯。” 黎忧忍不住调侃:“裴荆州,你现在好乖啊,就像小学生一样。” 刚说完,就听到黎怀生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咳!” 裴荆州立即正襟危坐。 黎忧亦是,立即挺直背脊,跟裴荆州一样正襟危坐。 黎怀生将手中这瓶剑南春搁桌面上,然后坐下对裴荆州说:“我平时有饮酒的习惯,陪我喝点怎么样?” 裴荆州颔首:“恭敬不如从命。” 黎父甚至都没问裴荆州会不会喝酒,或者酒量怎么样,直接开口就是让裴荆州陪他喝点。 意思已经很明显。 这是找茬酒。 黎怀生见裴荆州这么爽快的,准备倒酒,一看没杯子,这才想起刚才只顾着拿酒,没有拿杯子,作势又准备起身。 这时,莫竺将两个杯子放在黎怀生面前:“喝酒不准备杯子,你这是太久没喝连基本都忘了。” 黎怀生面子挂不住,小声说:“你给我留点面子。” 莫竺笑道:“我现在给你留着,等会儿你多喝两杯,恐怕里子都留不住。” 黎怀生:“……” 黎怀生的酒量确实不怎么好,在外交部这些年他全是凭实力站到今天的地位,阿谀奉承的酒会他极少参加,一是因为酒量不好,二是因为不屑勾结攀比的酒肉饭局,是以这些年在业内的声望极高。 他虽然喝酒很菜,但是偶尔会小酌一口,也算是怡怡情。 黎怀生今晚拿出这瓶剑南春是有点肉疼的,但自己就这么一个闺女,肉疼了几秒,最后还是祭出了这瓶珍藏剑南春。 黎怀生给裴荆州倒上半杯,唠嗑的语气:“平时有没有喝过白酒?” 裴荆州颔首:“偶尔饭局上会喝一些,平时不会喝。” 黎怀生抬手示意裴荆州拿酒,并说了句:“这叫剑南春。” 裴荆州拿过那杯白酒,接着黎怀生未说完的话说道:“剑南春是传统名酒,也是我们华国浓香型白酒的代表。” 泰兰往事3 黎怀生见裴荆州这么上道,心里还是挺满意的:“不错,还是知道一些。” 裴荆州谦虚:“了解不多。” 黎怀生笑笑,他的满意,当然也不止是这一刻对裴荆州满意。 一直以来他对裴荆州都挺满意,毕竟裴荆州方方面面都很出色,抛却这些,最重要的是,裴荆州对他闺女好。 这一点很重要,也让黎怀生很高兴。 不过仅仅只是满意还不够,他还要考验考验裴荆州,就宛如当年他娶莫竺之前,被莫家老爷子考验。 他经历过的事,自然也不能少了自己未来的女婿。 在裴荆州接过那杯酒之后,黎怀生说:“你对这剑南春还挺了解,继续说说。” 裴荆州未饮,就这么拿着回答,不疾不徐说起了剑南春的来历。 他简练的言辞将剑南春的来历以及口感,一一描述。 黎怀生很认可裴荆州最后那两句:“没错,这剑南春的酒味芳香确实浓郁,我这人酒量不……还不错,但我就好剑南春这一口。” 这话黎怀生是在表达对剑南春的情有独钟。 还差点不小心说漏了自己酒量不好的事实。 但在裴荆州听来,另一个意思占更多成分。而这另一个意思就是,黎怀生表明了自己很喜欢剑南春,所以他这趟回去之后,得去收几瓶珍藏给黎怀生寄来。 他想起他爸的酒窖,那里存了很多已经消失在市面上的名酒,还有罕见帝王酒,尤其珍贵。 看来这趟回去,得去酒窖逛一逛了。 裴荆州打定了主意,对黎怀生说道:“我回去就会准备。” 黎怀生微微一愣:“准备什么?” 裴荆州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自己曲解错了,但他想,就算是曲解错了,但既然伯父提了自己爱好这一口,他要是准备好寄过来,也能让伯父更开心。 黎忧在旁边悄声说:“爸,裴荆州是要给你准备剑南春。” “哦?那不用,我酒量没……”差一点又说漏嘴了,黎怀生在外从不这样,他暗叹自己果然还是早就把这小子当成了自家人。 黎怀生清了清嗓子:“不用寄来,平时工作繁忙,我也不怎么喝。” 说着,黎怀生视线看向裴荆州手里的酒杯。 裴荆州会意,握着酒杯的手移过来:“伯父,我敬您。” 在黎怀生拿起杯子后,裴荆州将杯口放低在黎怀生的杯口下面。 黎怀生只需浅酌一点,表示表示。 裴荆州是敬酒的,必须一杯饮尽。 杯子刚回到桌面,黎怀生又给裴荆州倒了一杯,这次是满杯,不再是刚才的半杯,冰吻:“口感怎么样?” 裴荆州:“口感醇厚,略微偏甜,一如刚才所说粮香浓郁,但有些冲。” 黎怀生呵了声:“冲?” 确实冲,但裴荆州意识到不该说冲,说这个字代表他接受程度偏低,于是改了说辞:“回甘舒适,余味很长。” 黎怀生满意这个说辞:“没有几个人能喝上我的酒,你小子有口福了,这剑南春不容易上头,你不用担心明天身体不适,来,这一杯继续干了。” 接下来不管黎怀生给裴荆州倒多少杯,裴荆州都照喝不误。 黎忧想劝,但是桌下裴荆州一直扣着她的手,很明显是不要她劝。 她眼睁睁看着裴荆州从面不改色喝到面红耳赤。 黎怀生有分寸,没有一直让裴荆州喝酒,饭菜该吃还是得吃,以免胃里没有食物一直喝酒的话,会伤胃。 一瓶酒完了。 黎怀生想看到的画面没有发生。 他其实是想看到裴荆州趴在桌面上醉得不省人事,他再趁着裴荆州醉后套话。 这是酒后吐真言的机会,很难得。 结果却是,裴荆州喝到最后也没趴下,除了面红耳赤得厉害,一双眼睛透亮,似乎还有一些清醒尚在。 黎怀生脸颊也有些红,他打了个酒嗝:“好小子,你酒量不错嘛。” 裴荆州蹙紧眉心,等溢上来的酒嗝消散,这才说:“伯父承让了。” 黎怀生笑:“确实承让了,你小子让我刮目相看。” 莫竺走到黎怀生身边:“你今晚睡沙发吧。” 黎怀生:“那当然要睡沙发了,我不管你们在外面怎么样,没结婚之前在我家,那必须得分开睡。” 裴荆州正要应。 莫竺推搡推搡黎怀生肩膀:“我是说你,一身酒气,我闻不了。” 说完,莫竺转身去厨房煮解酒汤去了。 黎怀生赶紧起身跟上去:“我没喝多少,等会我去外面走走,散散酒味就没了。” “不行。” “我马上就去散。” “坐着吧你!就你那酒量,三杯倒,我担心你出去散酒味,散着散着倒花圃里睡着了,我等会儿还得出来找你。” “下次不喝了。” “走走走。”莫竺推搡着黎怀生,不让他靠近。 可黎怀生偏要死皮赖脸的站在那,此时外人眼中那个沉稳儒雅且亲和,并有着积石如玉,列松如翠赞颂的黎叔,喝醉后在自己老婆面前跟个小孩似的,反差感太强了。 黎忧看到这一幕笑得不行。 “黎忧。” 她听到裴荆州在叫她名字,她转过头来:“怎么啦?” 裴荆州喝醉后眼睛很清凉,就像蓄满了水露,平时的清冷感大相径庭。 黎忧还从没见过裴荆州喝醉的样子,没想到今天被她爸爸灌醉了。 她往裴荆州面前凑一些,拉近两人的距离:“你叫我干嘛?” 裴荆州唇色很红,翕动着张嘴说:“没事,就是想喊你。” 黎忧被逗笑:“那你再喊一声。” 裴荆州听话的再喊一声:“黎忧。” 黎忧:“还想听呢。” 裴荆州:“黎忧,黎忧,黎忧,黎忧……” 他喊了很多很多遍,多到黎忧没有去数,虽然平时裴荆州喊她名字的时候也很好听的,但是现在他喝醉了喊她名字,听起来又别有一番情调。 他喊好几声,她才应一声。 他说:“我不高兴了。” 黎忧压着唇角的笑:“那怎么办?” 裴荆州清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渐渐地,那清亮的眸子变得深邃。 黎忧还以为他会来两句霸道的,结果却听到他可怜巴巴的声音说了两个字:“亲亲……” 黎忧不想错过这一刻,赶紧拿出手机对着裴荆州:“你刚才说什么?” 裴荆州伸手推开她的手机,凑过来将下巴搁在她肩上,低低沉沉的声说:“亲亲我。” 泰兰往事4 黎忧笑惨了,她还没见过裴荆州这么可爱的一面,大概是因为以前没见他喝成这样过。 她凑近,鼻尖掠过他身上过于浓郁的酒香气,抬手轻拍他肩头说:“我爸妈在那边呢,等晚点他们看不见的时候亲好不好呀?” 裴荆州说:“不行。” 他将头抬起来,清亮的眸子定定地瞧着她:“现在就要亲。” 黎忧偷偷打开录音,既然裴荆州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不让她录像,那就录音好了。 打开录音后,她哄着他说:“裴荆州,你继续说叠叠字。” 裴荆州因酒气往上冲,闭上眼睛一阵,然后又慢慢睁开,一如刚才那样的目光看着她:“你说什么?” 黎忧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我说,你继续说刚才那样的叠叠字。” 裴荆州好似糊涂了,竟然问她:“什么是叠叠字?” “就是……”黎忧突然怀疑他在逗她,可一看他的眼神,分明已经没多少清醒了。她回头看了看厨房那边,老爸还在围着老妈团团转,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过来。 黎忧收回目光看向裴荆州。 此刻他醉眼朦胧的样子还别说,挺勾人的,会让人生出想要欺负他的想法,而且最好是要欺负到哭的程度。 黎忧为自己生出的坏心思在内心狂敲木鱼,但没有敲过三秒,她又伸出手去捏着裴荆州下巴。 裴荆州眼皮沉得厉害,在黎忧手伸过来后,他强撑着睁开眼看她。 这样的眼神让黎忧心痒痒,她忍不住逗他:“给我笑一个。” 裴荆州唇角弯了弯,当然笑给她看。 他做这个表情的时候太乖了,就好像听话的小朋友。 黎忧心痒痒得厉害,想趁着现在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逗一逗裴荆州,于是在裴荆州笑给她看之后,她摇摇头说:“不行,笑得太标准了,你重新笑一个给我看。” 裴荆州歪着头问她:“标准不好吗?” 歪头杀!! 要大命了! 黎忧伸手扶着他的头:“你怎么还歪头,不许歪头,不许不许!” 裴荆州问她:“难道你不喜欢?” 黎忧傻笑:“喜欢。” 裴荆州问:“那为什么不许我歪头看着你?” 黎忧嘴角的傻笑暂停了几秒,她一脸认真说:“你自己什么姿色不知道啊。” “我什么姿色?”他又问。 黎忧轻咬着唇瓣:“祸国殃民的姿色。” 裴荆州摇了摇头:“不需要祸国,祸你就行了。” 黎忧表情很是正经,提醒他说:“芳心纵火犯,有点姿色就行了,不必这么撩人。” “那你喜欢吗?”他又问了刚才相同的一句话,但是意思已经是两个意思了。 黎忧感觉此时喝醉的人变成了她自己,被裴荆州三言两语几句话就逗得迷迷糊糊,七荤八素的。 她脸上的笑容比刚才还傻乎乎,回答得十分诚实:“喜欢死了。” “那就多喜欢我一点,反正我是你的。”他说。 黎忧嘴角都快笑烂了,小手戳着他胸口:“你是我的。” 裴荆州重复她这句话,只不过把‘你’字变成了‘我’字—— “我是你的。” 这么乖。 黎忧想不继续逗他都不行,她趁着这一刻说:“你都是我的了,那我要求你做点什么,你应该可以做到吧?” 裴荆州嗯了声:“你说。” 黎忧:“你先答应我,会做到。” 裴荆州毫不犹豫说:“会做到。” 黎忧说:“你叫我一声姐姐。” 裴荆州沉默:“……” “不是说会做到吗?怎么让你叫我一声姐姐,你立马就沉默了。”她强压着嘴角就快要疯狂扬起来的笑容。 裴荆州还是没吭声。 黎忧轻轻扯了扯裴荆州的袖口:“脚嘛,让我感受一下当你姐姐是什么感觉。” 她故意恶趣味,谁让她交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朋友,虽然霸道的宠着她,同样也温柔细心,但她的逆反心真的很想体验一下年下的感觉。 这时,裴荆州忽然倾身过来,再慢慢靠近她面前。 然后,黎忧如愿听到了裴荆州喊的那一声—— “姐姐…” 很轻的一声,落在她耳畔,那一刻黎忧只觉得浑身骨头都酥了。 omg!原来年下是这种感觉!! 虽然浅浅过了一下瘾,但她觉得没有过足瘾,厚着脸皮又说:“再喊一声姐姐好不好?” 裴荆州:“姐姐。” 黎忧乐得龇着一排大牙笑:“真乖。” 裴荆州:“姐姐。” 黎忧:“诶诶诶。” 裴荆州:“到你了。” “诶……啊?到我什么?”黎忧乐糊涂了,定定的看着裴荆州。 裴荆州薄唇翕动,不疾不徐说:“叫哥哥。” 黎忧立马摇头:“那不行,我刚当上姐姐,明天再说吧。” 她还没过足瘾,才不会叫裴荆州哥哥。 这时,裴荆州缓缓站起身,黎忧见状问:“你去哪?” 裴荆州淡然自若说:“我该回酒店了。” 黎忧立即站起身:“都这么晚了,你就不回去了吧,我爸都同意你在这过夜,虽然他是说让你睡沙发,但他喝醉了,等会儿倒头就睡,我们还是可以住一个房间的。” 裴荆州婉拒:“不了,我先走了。” 说罢,他抬脚就要去厨房,准备跟伯父伯母说一声。 黎忧拉着他:“你今晚不走嘛。” 裴荆州抽回手来:“我住这里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而且你喝醉了……”她知道自己不能送裴荆州去酒店,在t国她不能夜不归宿,如果送裴荆州回去了,她一个人回来,谁都不会放心。 “小裴这是要走了?”端着一盘水果过来的莫竺,见状便问道。 裴荆州颔首:“是的伯母,我该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 莫竺又问:“你住的酒店离这边远吗?” 裴荆州没有说具体公里,只说:“还好。” 莫竺笑说:“都这么晚了,就住一晚吧,明早再让小忧送你去机场。” 裴荆州故作迟疑:“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呢。”莫竺将水果盘放在桌上,指了指隔壁对黎忧说:“那间卧室是空置的,等会儿你带小裴去那间屋子休息。” 黎忧立马应声:“好,我马上带他去休息。” 泰兰往事5 黎忧说完,拉着裴荆州胳膊:“走吧走吧,去休息。” 裴荆州正要跟上,忽闻莫竺一声带着提醒意味的轻咳:“咳咳!” 黎忧脚下止步,扭过头去看向妈妈。 莫竺将那盘水果递给黎忧:“给你们洗的,你们吃吧。” “好嘞。”黎忧接过那盘水果。 莫竺提醒道:“等会儿早点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黎忧乖乖应了声:“好,我知道了。” 应过这话,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裴荆州带去了那间卧室。 关上门,黎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锁,生怕爸爸妈妈突然闯进来。虽然她也不能在这屋里待太久,但和裴荆州单独相处的时间里,她不希望被打扰。 她把果盘放在一边,她过去将窗帘拉上。 待她转过身来,见裴荆州已经拿了果盘里的水果正在剥皮。 她走过来问他:“现在感觉好点吗?要不要早点睡觉?” “不是很困乏。”裴荆州将剥完皮的水果递给黎忧:“你吃。” 黎忧接过就吃,边吃边说:“你知道吗,t国是生产山竹最多的国家。” 裴荆州:“我记得在这边,山竹是另一个称呼?” “对!”黎忧几口便吃掉了裴荆州剥给她的山竹,回答说:“在这里叫莽吉柿,跟榴莲齐名,称得上水果王后。” 裴荆州问:“那你更喜欢吃榴莲,还是更喜欢吃莽吉柿?” 黎忧本来想回答喜欢吃莽吉柿,她对于榴莲并不是那么热爱,可瞧着裴荆州的眼神时,她到嘴边的话锋一改,眨着眼睛说:“当然是喜欢吃你啊。” 裴荆州说着风凉话:“可惜你今晚没有口福。” “我就那么一说,谁要吃你了,一点都不好吃。”她撇撇嘴,又拿了一颗莽吉柿转身:“你早点休息昂,我出去了。” 还没等她走出两步,身后裴荆州手伸过来,扣住她的腰身,将她往后拉。 她脚下后退,背靠近裴荆州怀里。 他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身上酒气重,身体也是滚烫得厉害。 她扭动了一下身体,裴荆州说:“别动,让我抱会儿。” 黎忧提醒他:“抱歉这位先生,我今晚没有口福,你就不要勾搭我了。” 裴荆州轻笑:“你猜我现在是清醒的还是迷糊的?” 清醒还是迷糊? 本来觉得裴荆州是清醒的,被他这么一问,她忽然又不确定了。 她把手里莽吉柿放一边,掰着他的手腕转过来面对他,两人身体仍然贴的很紧,她仰着小脸看他。 对视片刻,谁也没说话。 直到黎忧忍不住直接问了一句:“刚才在外面你是不是装醉的?” 裴荆州笑着反问她:“你觉得呢?” 此刻裴荆州露出的笑容,跟刚才她叫他笑时露出的笑容完全是两回事。 刚才那个是刻意扮乖。 现在分明是腹黑得不能再腹黑了! 敢情在她以为可以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逗弄裴荆州,并因此沾沾自喜时,结果是裴荆州在逗弄她,而她自己浑然不知。 这么想着,黎忧直接推开他,脚下保持的距离在她一只手臂的距离之间,然后双手环胸,侧过身。 裴荆州朝她靠过来:“生气了?” 黎忧噘嘴:“没有。” 裴荆州手臂伸过来,动作轻柔将她拥住,再将下巴搁在她肩头,略哑的嗓音说:“也不是完全没醉。” 他的呼吸洒落在她颈窝里,热热的痒痒的,她缩着脖子躲。裴荆州察觉到她在躲,温热的唇瓣贴紧她的脖颈。 黎忧很喜欢这样的亲昵,但是现在是在她家,爸爸妈妈来敲门,她惊慌,赶紧推开他的脑袋,因为太沉,她用手肘抵在他胸膛上:“裴荆州,裴荆州……” 她着急,连喊两声。 裴荆州手臂往后伸,扣紧了她的腰肢:“在呢。” 黎忧用手肘推着他胸膛:“你别闹。” 裴荆州低声笑道:“没闹。” “起来。” “不起。” “裴荆州!”她明显急了。 裴荆州几乎是赖在她身上,听着她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唇角的笑意加深。他慢慢抬起头,亲了亲她脸侧,低声说:“你还没叫我哥哥呢。” 黎忧:“你再叫一声姐姐。” 裴荆州:“姐姐。” 说叫就叫,几乎毫不犹豫。 黎忧转过身来面对他,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后脑勺,她咬了咬唇瓣,表现得淑女一点喊:“哥哥~” 裴荆州听完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还很淡然的说:“其实没什么感觉。” 一听他这话,黎忧气呼呼的戳了戳他胸口:“你还想要什么感觉?要真有什么感觉,你今晚都别想睡了。” 裴荆州说:“睡不着也得睡,不然岳父大人将我赶出去怎么办?” 黎忧:“要是爸爸把你赶出去了,我又出去把你捡回来。” 裴荆州低声发笑,在松开她放她出去之前,在她耳边提了一句:“还没亲亲我。” 黎忧脸颊微热:“那你闭上眼睛。” 裴荆州照做,闭上眼睛等待。 黎忧脚下慢慢往后退,然而裴荆州似早有察觉,在她往后退出不过半步,就被他手臂揽了回来,摁在怀里亲了亲。 黎忧想着妈妈的话,回亲了亲裴荆州,让他满意了,这才得到自由从怀里出来。 “你早点睡。”她说。 裴荆州醉眼朦胧看着她应道:“嗯。” 黎忧出来后,小心翼翼带上房门。 一出来,就看见爸爸和妈妈都坐在沙发上,她心跳如鼓,慢吞吞走过来,似壮烈豪迈奔赴刑场…… 莫竺抬眼,见们吞吞走来的女儿,指了指另一边的沙发:“出来了,坐吧。” 黎忧乖乖坐下。 莫竺递给身边的老公一个眼神,黎怀生当然更想旁听,但他更听老婆的话,站起身说:“我去醒酒了。” 莫竺嗯了声。 黎怀生从黎忧身边走过去,俯身用手拍拍她肩膀:“别怕,你妈不吃人。” 黎忧心头一哽:“……嗯。” 待黎怀生一走,这下就只有黎忧和莫竺两个字。 莫竺漫不经心的视线落在女儿身上:“不交代两句?” 黎忧知道说其他没意义,直接说:“我们会结婚的。” 莫竺闻言,温柔的笑:“妈妈当然知道。” 黎忧咧嘴笑,又问道:“妈妈会反对早点结婚吗?” “不会反对。”莫竺看向黎忧:“因为妈妈相信真挚的爱情,所以妈妈相信你遇到的也是最真挚的爱情。” 泰兰往事6 “虽然妈妈不会反对你早点结婚,也相信最真挚的爱情会发生在你身上,但如果将来你们感情出现裂痕,妈妈希望你分得清爱和生活是两回事。” 莫竺柔声说道。 黎忧还没经历过将来的婚姻生活,所以对于妈妈说的这些话,只能到似懂非懂的地步:“知道了。” 莫竺瞧着女儿懵懵懂懂的模样,朝她伸手:“过来坐妈妈身边。” “哦,好。”黎忧过来,在妈妈身边坐下。 莫竺握住女儿的手,眉眼温柔地看着她:“妈妈遇见幸福比你晚,妈妈和你爸爸认识的时候已经二十六岁,在此之前妈妈曾有过一段初恋,但最后无疾而终,遇到你爸爸的时候,妈妈并没有想过未来,甚至是抱着将就的想法。” 关于妈妈的初恋不是爸爸这件事,黎忧很早就知道了,不过她并不知道妈妈的初恋是谁。 但是妈妈跟爸爸在一起的初衷只是将就,黎忧此前并不知道,现在还是第一次听到妈妈主动跟她说起。 黎忧很好奇,便追着问道:“那后来,是爸用爱一点一点打动你的吗?” “是。”莫竺回忆起过往:“至少在我和你爸爸结婚前,我对你爸爸是没有感情的。” 黎忧一脸意味深长打趣:“哦,我知道了,你跟爸爸那是先婚后爱。” 莫竺被这句话逗笑:“也没错。” 关于自己爸爸妈妈先婚后爱这件事,黎忧也是现在才知道。 不过此时黎忧更好奇的是妈妈和那个无疾而终的初恋是怎么分手的? 她挺想问。 又怕这段无疾而终的初恋是妈妈心底的伤疤,揭开伤疤会难受。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被莫竺看在眼里,莫竺抬手揉了揉女儿的脸侧:“是不是想问,当年妈妈和初恋是怎么分手的?” 黎忧诧异:“您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 莫竺:“看你表情猜的。” 黎忧凑过来问道:“那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往事已矣,莫竺已经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这件事,但如果是自己的女儿面前,她愿意提两句,这没什么。 因为她想让女儿知道跟感情有关的事。 莫竺缓缓说道:“那段初恋,其实也是青梅竹马,我跟他同一所中学,同一所大学,我们感情要好,但双方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纸说开在一起,直到大二那年,我才鼓起勇气跟他告白。” 黎忧追着问道:“那他答应了吗?” “答应了。”莫竺说:“也就是在我大二那年,我跟他正式成为男女朋友。” 黎忧哦了声:“虽然当时如愿,不过幸好后来不是他,不然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莫竺笑着说:“幸好后来不是他,旁人都说,我跟他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还门当户对,因为我喜欢他很久,那时在一起我以为我会跟他有未来,只可惜,这段青涩的感情仅维持了一年半。” 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莫竺脸上的神情很淡然,因为早就释怀了。 黎忧听得很是心疼,她继续追问道:“为什么只维持了一年半?既然高中大学都认识,难道是因为对彼此太熟悉了吗,所以他觉得始终无法成为真正的恋人?” 莫竺点点头:“算是。” 黎忧骂道:“渣男。” 莫竺失笑:“是有一点。” 没想到妈妈会附和,黎忧还以为她为此愤懑的时候,妈妈会解释不是那样的。 她心情又好点了:“那后来呢?比如你们分分手之后,他有没有无缝衔接别人?” “这倒没有。” 莫竺语气坦然,丝毫没有对那个男人的恨意:“我虽然喜欢他,想过跟他有未来,但我的性格太强势了,对未来的规划和目标也很长远,我记得那天他对我说,我应该展翅高飞,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站在属于我自己的舞台上发光发热,他说,让我不要带上他,因为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如果未来能相遇,或许也是再续的缘分。” “我记住了他那句话,他说‘未来相遇或许也是再续的缘分’,所以在分手后我也没有消沉太久,我们祝各自前程似锦,终有一天会在顶峰相见。” “当我一步步高升,我期待着能再续缘分时,却得知他和别人在一起了。” 听到这时,黎忧的心口都跟着颤了一下。 妈妈那么努力的朝着一个方向徒步、攀爬,她渴望变得优秀,与那个男人再续缘分。 可是上天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打击。 那个男人还是爱上了别人…… 黎忧问:“那你恨过他吗?” 莫竺轻声说:“当时恨过,没多久就释怀了,因为我知道我输在了哪里。那个天降才是适合他的另一半,她不强势,她很乖顺,她以他为天,她心甘情愿乖乖待在他身边,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他需要的是一个柔弱依赖需要他保护的爱人,而不是一个可以与他势均力敌的爱人。” 黎忧听到这,并没有咬牙去批判那个男人的择偶标准。 他其实没有太多的错。 他跟现实中很多男人都一样。 因为现实就是这样,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跟自己势均力敌的女人,现实中的多数男人更喜欢温柔乖顺的女人,只需要在自己的保护伞下依偎着自己。 莫竺看着听完她这番话就沉默的女儿,打趣道:“你是不是在拿那个叔叔跟小裴的性格进行对比?” 黎忧确实对比了一下。 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莫竺说:“这两年小裴付出在你身上的精力,我和你爸有眼睛,都看着呢。” 黎忧抿了抿唇角:“我和裴荆州认识很早,五岁的时候我就会抱着他手臂撒娇了,而他也是我目前为止唯一的初恋,也是我认定的未来丈夫,可是在妈妈看来,青梅竹马无论有多好,是不是最后都会有突如其来的天降打破这一切?” “当然有这个可能。”莫竺并没有给女儿完美的幻想,所以这答案听起来很现实。 黎忧垂下眼帘沉默。 莫竺问道:“你的心动摇了吗?” 黎忧没有任何犹豫的摇头并回答说:“没有动摇。” 泰兰往事7 莫竺欣慰:“感情这种东西是最说不准的,没有谁的感情路真的可以一辈子一帆风顺,但如果你尽全力去维持了这段感情,哪怕最后的结局让你不满意也不要懊恼消沉,永远大胆地往前走,爱你的人会在尽头等你,迟来的人也会默默跟着你。” 黎忧听了妈妈这一些话,受益匪浅:“我明白,裴荆州是在尽头等我的人……” 说着,黎忧抬眸看向妈妈:“而爸爸是默默跟在妈妈身后的那个人。” 莫竺点头:“是的。” 母女俩聊了许久,聊到已经很晚,也该去休息了。 莫竺站起身,黎忧也跟着站起身,莫竺推着黎忧会她那间屋子:“明天小裴回国之后,你也该静下心来好好考试,等考完试就跟你爸爸去大使馆多待待。” 黎忧应下:“哦,知道了。” 翌日。 黎忧将裴荆州送到机场。 裴荆州没让她送进去,嘱咐她:“回去了好好复习,你后天考试,等你考完试我再过来。” 黎忧嘴上应着:“知道了。” 实际上她很舍不得,即使只有几天分别,她主动上前抱着他的腰身:“昨晚妈妈说,等考完试就跟着爸爸去大使馆那边。” 裴荆州怎么会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悠闲舒适习惯了,突然要开始忙起来,心里落差很大是吧?” 黎忧努努嘴:“你说呢。” 裴荆州说:“我也在努力。” 黎忧从他怀里抬起头,仰着小脸看他:“小裴我们一起努力。” 裴荆州挑眉:“小裴是你叫的吗?” “只许我爸爸妈妈叫你小裴,我就不能叫啦,我觉得这声小裴还挺好听的嘛。”她撒娇似的晃着他手臂,还说:“你也可以叫我小黎。” 裴荆州:“黎忧。” 黎忧:“小黎。” 裴荆州:“黎忧。” 黎忧努嘴哼了声:“小裴拜拜。” 裴荆州忍俊不禁,低头亲了亲她额头说:“那我走了。” “哦等一下!”黎忧把一袋子莽吉柿给裴荆州:“这个你带回去给伯父伯母吃。” 裴荆州接过袋子。 她说:“榴莲不好带,要是可以带榴莲,我指定再拎两个榴莲给你捎回去。” 裴荆州看了看手里这满满一袋的莽吉柿:“那我还得感谢那榴莲体积太大,不方便带回去,不然你让我抱着两个榴莲进机场,那画面我都不敢想。” “在t国还好啦,你拎两个大榴莲,再穿一条热款和拖鞋,戴上墨镜大喇喇的走路,别人会以为你是本土帅哥。”她一边说一边笑。 说着还不忘用眼睛当扫描仪一样上下扫描他:“换上我刚才说的那身装备,那肯定是标准的本土帅哥。” 裴荆州抬手点点她的额头:“我在京城也是本土帅哥。” 黎忧噘嘴:“哟呵,裴荆州自恋啦。” 裴荆州:“跟你学的。” 他放下手说:“快要误航班了,我得进去了。” “好吧,拜拜~”她挥挥手,很是依依不舍。 裴荆州低头亲了亲她唇瓣,转身进去。 目送裴荆州进去机场后,黎忧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打车去学校。 这一天黎忧好好复习了一下,准备后天的考试,同时她也重新制定了接下来的计划表,最重要的就是去大使馆。 她没想到计划表上的日程提前了一天。 黎怀生打算明天就带黎忧去大使馆,因为明天的时间正合适。 对黎忧来说,她并不在乎时间提不提前,反正都要去,也不耽误她考试。 到了第二天,黎忧很早收拾好,跟着爸爸一起去了大使馆。 虽然t国有雨季,但实际上并不经常下雨,但是最近的天气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提示有雨。 不过黎忧一向一把t国的天气当回事。 倒是黎怀生出门带了把伞。 车上,父女两人聊起了外交部的事。 外交部的工作并没有那么复杂,分为两大类,这个她很早就知道了。分别是办案和调研,办案对应的部门都是在办公室,负责迎来往送。调研对应的部分是zheng治处,会撰写所在国家的最新动态和报告。 黎怀生说:“除了你知道的办案和调研,另外还有领事。” 黎忧问:“有哪些领事?” 黎怀生:“领侨处和总领馆。” 黎忧又问:“那我接下来要试着接触的是哪些呢?” “我本想让先接触办案,但你的本地语太差太差了,本土人稍语句稍微快点你就听不懂,所以你还是去调研处历练历练吧,不会的你就翻字典,总比你拿着手机对人翻译好。” 黎忧囧:o(╯□╰)o 话说到这,黎怀生不忘提醒黎忧:“都来t国快两年了,你的本地语还这么差,我建议你最好在今年下半年能达成中级本地语。” 一听要在下半年完成中级t语,黎忧眉心都快拧成麻花了。 这太难了。 车行至中途下起了雨,黎怀生庆幸:“还好我带了伞。” 黎忧扭头看窗外,雨势还不大。 等车开进大使馆,雨势已经大了许多,黎怀生下车撑着伞等黎忧下来,父女俩人并行进去。到了屋檐下,黎怀生正要收起伞,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急色匆匆,是来寻求领事协助。 她刚来国外,不小心丢失了很大一笔钱,因为找不到领事处的方向,试着找人问起,正好遇见进来的黎怀生和黎忧父女。 女人一眼辨认出黎怀生,连忙喊道:“黎先生!” 黎怀生将伞递给黎忧:“你来收起。” 黎忧接过伞,抬头看见爸爸朝着那个焦急的女人走了过去,在耐心听完女人所说的情况后,第一时间带女人去领事处那边。 黎忧眼睁睁看着爸爸和那个来大使馆寻求领事协助的人走远。 她本来打算收起伞就准备跟上去,她甩了甩雨伞上的雨珠,因为着急,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进来,结果直接甩在了身后进来的那人身上,以及脸上。 “诶,你——” 听到声音,黎忧赶紧转过身。 只见她后面的男生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被他甩了一大片雨水,脸上也有。 黎忧:“……” 顾澜时:“……” 黎忧将伞默默收起,从包包里拿出一包纸,都不用抽出了,直接一整包递给对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顾澜时不客气地接过那一包纸,将手里的伞放在一边,抽出纸巾擦拭脸上的雨水,见对方的表情很心虚也很抱歉,顾澜时手一顿:“我没事,你走吧。” 黎忧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说完就拿着伞转身跑掉了。 她以为应该不会再见到哪个人,但没想到很快就再见到了他,他就站在她爸爸身后,喊她爸爸一声:“老师,抱歉我来晚了。” 泰兰往事8 “不晚,我也刚到。”黎怀生把用完的钢笔收起,转过身来。 当看见顾澜时身上衣服湿了一片,连头发也有些湿漉漉的,黎怀生关心问道:“过来淋雨了?” “雨水里夹着风,是淋湿了一些,不过没有大碍。”顾澜时将昨晚连夜写完的调研文件双手递给黎怀生。 黎怀生接过那份调研文件问道:“里面有没有淋湿?要是里面衣服也湿了,得……” 话说至半截,黎怀生皱起眉头:“不行,还是得换了,我在这里放了几套衣服,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一件。” 顾澜时连忙说:“老师,不用了。” 黎怀生转头看向顾澜时:“在大使馆工作,你的形象代表了你的国家,知道吗。” 这句话让顾澜时谨记在心里,他没有再婉拒,只说:“麻烦老师了。” “等我一下,我去拿衣服。” “好的。” 黎怀生走后,偌大办公室里,看似就只有顾澜时一个人。 办公桌上有一个地球仪,可以旋转的那种,顾澜时伸手随意拨弄着那个地球仪,耐心等待。 拨着拨着,顾澜时的手忽然停下来,他转过身看向门口。 此时正准备悄悄进来的黎忧,恰好与顾澜时转过身来的目光对上。 她:“……” 对视几秒,黎忧讪笑,率先出声:“你好,又见面了。” 顾澜时朝黎忧走过来询问道:“你到这里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黎忧:“额……” 她视线落在他面前的衣襟上,那就是她不久前的杰作,这个人会不会问完她来的目的后,就跟她兴师问罪啊? 顾澜时见她支支吾吾,耐着性子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黎忧咬了咬下唇瓣,绞尽脑汁想到什么就随口胡诌:“我是保洁。” 顾澜时蹙起眉心,有些意外的语气:“保洁?你?” “是啊是啊,呵呵。” 这谎说得黎忧自己都觉得离谱。 她说完干笑了两声,然后扭头张望着在找什么,当她发现窗台下面的柜子上放着一块抹布,她故作镇定地走过去,拿起那块抹布擦桌子,边擦边说:“不能再偷懒了,我这就开始干活。” 顾澜时盯着黎忧看了几秒,然后朝她走过来。 看着黎忧卖力擦桌子的样子,他问道:“你刚才不敢正眼看我,是怕我找你麻烦?” 黎忧摇头:“怎么会呢,我睁着眼睛在看你啊。” 顾澜时的表情略显无语:“我是说,正眼,正方形的正,不是睁开眼睛的睁。” “哦,我天生斜视。”黎忧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顾澜时:“……” 黎忧不说自己是谁,是因为她在大使馆里没有正式的身份,目前只是跟着爸爸来学习学习,今后任职也要回国参加考试。 目前等于是实习。 她这个实习生,今天刚来就洒了爸爸的学生一身水,她哪里还敢说她的爸爸是黎怀生,丢她爸爸的老脸。 黎忧擦桌子擦有模有样,笑呵呵说:“你不用盯着我,我已经在这行干了十几年了,哪个死角有灰层我大致瞄一眼就知道,肯定擦得干干净净。” “你少胡扯了。”顾澜时直接拆穿她:“你才多少岁,就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那你岂不是四五岁就在这里工作了?” 黎忧继续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是啊,这里是t国嘛,早点出来工作是很正常的。” 顾澜时轻笑,一语道破:“你看着也不像是t国人。” 黎忧问:“我看起来不够浓眉大眼吗?” 顾澜时仔细盯着黎忧看了几秒,而后实话实说:“不够。” “哦……”黎忧嗫喏:“其实……我是t国和华国的混血儿。” 顾澜时:“那你说两句本地语来听听。” 黎忧:“……” 这一刻她深深意识到,爸爸让她好好学习本地语的重要性!!! 她暗暗发誓,今天之后她一定好好学习本地语! 大概是此刻黎忧脸上的表情过于精彩,顾澜时想忽视都不行,而且这个女生是他来到t国以后,见到过最有趣的人,一时有些忍俊不禁。 唇角笑意慢慢扬起,他又问道:“你的本地语是不怎么好,还是压根不会说?” “不……太好。”她实话实说,根本不敢看对方审视的眼神。 顾澜时扬眉:“哦?那你说两句听听。” 黎忧心想这不是为难人嘛! 都说了不太好,还要她说两句。 要么说人不能随便撒谎呢,因为圆不上,早知道她就说来溜达的了,干嘛非说自己是做保洁的。 算了,说就说吧。 她双手合十,抬起头来,笑眯眯的看着对方:“萨瓦迪卡~” 出于t国礼节,顾澜时也双手合十了一下。 黎忧赶紧又弯了个腰,弯了腰之后又跟他挥挥手:“括昆卡~”(再见) 她把抹布放下,转身就要溜走。 顾澜时上前挡在她前面,用很标准的本地语问她:“坤拜奈?”(你要去哪里) 黎忧对顾澜时竖起大拇指:“你本地语说得真好。” 顾澜时笑得不行,他双手环胸,微抬下巴睨着她问道:“说吧,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黎忧没吭声。 顾澜时就继续问:“来大使馆寻求帮助?” 黎忧摇摇头。 顾澜时:“来这里找工作?” 黎忧想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这跟着爸爸学习,于是点点头回答:“是的。” “你知道想在国外驻华使馆工作,最便利的办法是什么吗?”顾澜时继续问道她。 黎忧想了一下说:“去官网看招聘信息?” “原来你知道。”顾澜时点头:“是的,大部分国外驻华使馆不会自己招聘,会委托京城外交人员服务局公开招聘信息,如果你想寻求一个在驻华使馆的工作机会,需要按照招聘要求对应来面试。” 顾澜时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恶意,只是礼貌地告知对方这个流程。 黎忧听完,礼貌性浅笑:“谢谢,我知道了。” “那你毕业了吗?”顾澜时又问道。 黎忧:“没。” 顾澜时表示都了解清楚了,他好意告知黎忧:“如果你真的想在这里工作,面试要求会比较严格,而且还可能不是正式工作,需要回国参加……” “回国参加考试。”黎忧接着对方的话继续说完:“这个我知道的。” 泰兰往事9 “我可以帮你。”顾澜时说道。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没有在大脑思考过是否真的能帮助她在这工作。 黎忧也很好奇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帮我?” 顾澜时抿了抿唇,神情严肃:“我老师是这里的馆长,我可以请求他帮你进来工作。” 黎忧听后,露出很为难的表情:“那我岂不是关系户了?” 顾澜时认真想了一下回答:“也不算,因为关系户是指在一些地方,或者岗位上有很熟人为自己提供便利走后门,而我们并不算熟人,因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见对方这么认真,黎忧也越来越心虚。 对方口中那位馆长,就是她爸,可以帮她进来工作的人,也是她爸! 她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坦白身份了? 看他应该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这,而她也会常来大使馆,两人总会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再这么糊弄他,那该结仇了! “其实我……” 正当她要解释,那边传来黎怀生的声音:“小顾。” 顾澜时对黎忧说:“你等一下。” 然后转过身朝着黎怀生疾步走过去。 黎怀生将找来的衣服拿给顾澜时:“看我这记性,忘了上次我夫人过来把那几套衣服收回去熨烫,之后我忘了拿过来,刚才去找小张拿了这件衣服,你先穿着,等你的衣服干了再换回来。” 顾澜时双手接过:“谢谢老师。” 黎怀生嗯了声,视线朝着黎忧那边望了过去,见她站在那也不过来,黎怀生对黎忧招招手说:“快过来。” 黎怀生叫黎忧过来,是为了介绍黎忧和他的学生认识。 在黎忧慢吞吞走过来时,顾澜时已经告知黎怀生:“她刚进来,说是想在大使馆里应聘一份工作,不过她还在上学,如果进来也只能是非正式,老师,你看能不能帮一下她?” 黎怀生看了看顾澜时,又看了看正慢吞吞走来的黎忧。 随后问道顾澜时:“她这么告诉你的?” 顾澜时本想点头,但又想到现在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所以也没法确认她刚才的话是不是真的,可他刚才就是很相信她说的话。 黎怀生看到顾澜时脸上露出十分纠结的神情,又问道:“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顾澜时摇头。 黎怀生脸色严肃下来:“来大使馆来的同胞几乎都是来寻求帮助的,你刚才和她聊了这么久,询问了她求助的原因,竟然都没有询问过她的名字以及身份信息?你知道你的工作责任是什么吗?” 这一番话提醒了顾澜时。 在意识到自己犯了很低级的错误后,顾澜时十分羞愧的低下头:“对不起老师,是我的过失。” 黎忧慢吞吞走过来,就见她爸正在训刚才那个被她洒一身水的男生。 她不敢吱声,走过来后就默默站在那。 顾澜时喊了声她:“喂?” 黎忧抬头朝顾澜时看过去,顾澜时示意她:“过来一些。” 黎忧看看她爸爸,又看看叫她过去一点的那个人,犹豫了几秒,还是往前又走了两步。 待到黎忧走近,顾澜时向黎忧介绍:“他就是我的老师,黎怀生先生。” 黎忧点点头:“哦。” 她就应了声哦,其他什么也没说,顾澜时轻咳一声提醒:“叫人。” 黎忧:“啊?” 顾澜时重复一遍:“叫人。” 黎忧转头看向黎怀生,这是她爸,她应该叫什么? 黎叔? 黎先生? 黎老头儿? 黎怀生好整以暇等着女儿给他一个新的称呼,等半晌也不见她开口,主动问道:“听澜时说你是来应聘的?” 黎忧:“额……” 黎怀生提醒:“好好回答。” 黎忧耷拉着脑袋回:“是。” 黎怀生一看她这幅说不清的样子,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他转头对顾澜时说:“去把衣服换了。” 顾澜时没走,回头看了一眼黎忧,似乎有些担心她一个人在老师面前无法应对。 黎怀生笑着问:“小顾是觉得我会为难她?” “不是的老师,她就是比较胆小,也不太会说话。”顾澜时解释道。 黎怀生不满:“她哪里胆小了?我看她又精明又大胆。” 顾澜时还想解释什么,黎怀生挥挥手:“去吧,把衣服换了。” “好。”顾澜时颔了颔首,这才拿着衣服离开。 走之前,他不放心的回头又看了眼那个女孩。 他其实是担心她等会儿直接离开。 初次见面,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t国这么大,她要是离开了,想再见面没那么容易。 待顾澜时去换衣服,黎忧终于吁出一声气。 这一声气还没吁到底,就听到她爸严肃的语气问她:“你骗小顾说来是应聘的?” 黎忧一阵心虚,小声说:“嗯,是骗他了。” 黎怀生又问道:“你为什么骗他?” 黎忧老实交代:“其实他衣服上的水是我洒的,不过是我不小心洒的,我没注意到他从身后走来。” “所以你怕他找你麻烦,就随口骗他是来应聘的?”黎怀生气笑。 黎忧乖乖点头:“是,其实我也只是想逗一下他,没想到他信了,还说请您给我安排工作。” 黎怀生懒得再说她,转身把椅子拉过来,示意她坐下。 待黎忧坐下后,黎怀生绕到办公桌后面坐下,他把刚才顾澜时交给他的文件打开看了两页,看过之后推到黎忧面前:“你看看。” 黎忧诧异:“给我看吗?” 黎怀生点头:“嗯,先看看吧。” 黎忧翻开,这些都是顾澜时做的调研,很仔细,她也能看懂。 她在翻看的时候,黎怀生拿过水杯准备泡茶。 拉开抽屉拿出茶袋,平日习惯,动作有条不紊,等泡好茶,黎忧也已经看完一页。 她抬眼看到爸爸手里的玻璃杯里,秀芽很嫩,香气浓郁,于是说:“爸,我也想喝茶。” 黎怀生直接把泡好的那杯茶推到黎忧这边:“杯子每天都洗过的,今天刚泡第一杯,给你吧,我去再找个杯子来。” 说完,黎怀生起身去柜子那边另找适合泡茶的杯子。 黎忧早就习惯了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她爸都会第一时间给她。 泡秀芽的开水只有七十度左右,不算特别烫,但也不能直接喝,她准备小啜一口。 换好衣服出来的顾澜时看见这一幕,疾步过来阻止她:“你不能喝!” 黎忧吓一跳,杯里的水差点溢出来。 她扭头看向阻止她喝茶的人:“你在杯口摸毒啦?” “……”顾澜时表情一言难尽,解释道:“那是老师的水杯,你不能用老师的水杯。” 重新找了个杯子过来的黎怀生说:“你不用管小忧,我另外泡一杯就行。” 顾澜时闻言,眸中闪过一抹错愕,小忧? 他立即问道:“你是黎忧?” 泰兰往事10 “你认识我?”黎忧很意外。 顾澜时没有回答是不是认识她,而是再确认了一遍:“你真的是黎忧?” 黎忧承认:“我是啊。” 顾澜时忽然笑了,笑得黎忧感觉莫名其妙。 只听顾澜时说:“早就听老师提起过你很多次。” 黎忧睁大眼睛,语气比刚才顾澜时直接叫出她的名字还意外:“我爸在你们面前提起过我,还提起过很多次?” “是。”顾澜时目光真诚的看着黎忧:“老师说过,他有一个很……活泼的女儿。” 黎忧顿时听出了话外之意:“嗐,你不用说得这么含蓄,我活泼等于我爸头疼,这些我自己都知道的。” 说完,黎忧扭头看向她爸,还问道:“是吧,爸?” 黎怀生波澜不惊回:“是啊,我桃李满天下,家里种苦瓜。” 黎忧转过头,对着顾澜时耸耸肩:“听到了吧,我就是我爸在家里种的苦瓜。” “我发现你的性格比老师说的还有趣很多。”顾澜时的语气很温柔:“还有,不要贬低自己,你很优秀。” 黎忧:“一听就是礼貌性夸赞,你都没接触过,就说我优秀。” 顾澜时但笑不语。 想到刚才的事,顾澜时唇角的笑意收起,语气里带着歉疚:“刚才从见到你进来开始,我就应该想到你的身份的,是我自己反应太迟钝了。” “你哪里迟钝,你要是都迟钝的话,我岂不是智障了。”说完,黎忧也主动道了歉:“对不起啊,我也不该骗你的。” 顾澜时摇头,声音一如刚才那样温柔:“没事。” 黎怀生轻咳一声:“既然都互相认识了,那接下来该干什么干什么,中午一起吃饭。” 顾澜时立刻应了声好,然后扭头询问黎忧:“你要接触的工作是哪些?如果有不能处理的事情,你都可以问我。” 黎忧:“我就是看看调研那些,放心吧,不懂的我会主动问你。” 到中午的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离中午饭还早,接下来黎忧继续翻看顾澜时做的调研,感到疑惑的地方也会主动去找顾澜时询问,这一来二去,她就叫上了师兄。 共事是无法避接触的,但黎忧心里也有分寸,知道跟对方保持应该有的距离感。尤其是她现在有男朋友,言行中虽然掺杂着孩子气,但行为上十分得体。 晚上回家的车上。 黎忧有点累,整个人恹恹的,平时上学都坐着,闲的时间多,而今天站着的时间比较多,还总是跑前跑后,学习顾澜时怎么处理来大使馆寻求帮助的华侨…… 她揉着小肚腿,虽然很累想放空脑子,但还是会忍不住去想着明天的考试。 想着想着,她忽然听到爸爸问起她:“今天和你师兄第一次共事,对他印象怎么样?” 黎忧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师兄很优秀啊。” 回答完,黎忧后知后觉从刚才那句话里悟到什么,扭头问道:“爸,您是不是打算培养顾澜时成为你的接班人?” 黎怀生回答模棱两可:“小顾现在的确是我的得意门生。” “那您女儿我呢?”黎忧嘟了嘟嘴。 黎怀生哼了声:“你这根苦瓜没有发言权。” 黎忧也学着她爸的语气哼了声说:“也幸好现在没有了以前的世袭制,这要是搁以前,你一想到我要继承您的衣钵,估计每天都在唉声叹气。” 黎怀生很难不赞同:“虽然你别的不上进,各方面也表现平平,但有一点好,就是还挺有自知之明。” 黎忧:“……” 来自亲爸的损,是真损! 隔天黎忧要参加考试,没有去大使馆那边。 第三天裴荆州来了t国,之后接下来半个月黎忧也没有再去过大使馆,因为她一直在努力学习t国语。 黎忧目前会的语言有三种,其中最好的就是汉语和英语,t国语她已经接触过一年半,但一直说不太好。她很明白想要把t国语说好,最主要的不是扩充词汇量,而是把常用的词语熟记于心。 所以她这半个月里都在好好学习t国语。 黎忧的学习能力非常快,这不是什么天赋,是她只要用心了,认真去学了,就一定会完成得很好。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她就将之前一直没能完全记下来的常用词彻底熟记于心。 半个月后她终于出现在大使馆。 顾澜时看见她来还有些意外:“我以为你在毕业之前都不会再来了。” “怎么会呢。”黎忧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芒:“我这段时间在认真学习t国语,还报名了中级t国语考试呢。” 顾澜时递给她一杯刚冲好的咖啡,闻言,嘴角扬起比刚才还意外的笑:“我记得你第一天来大使馆,你还在发愁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考过初级t国语。” “哈哈~今时不同往日啦~” 黎忧语气十分轻快,她接过顾澜时递给她的那杯咖啡说了声:“谢谢啦,你下次不要给我冲咖啡了,我不是很喜欢咖啡。” 顾澜时点头:“嗯,我记住了。” 黎忧抿了一口咖啡,因为那一丝丝苦涩而皱了皱眉头,顾澜时看在眼里,问道:“茶叶也很苦,你为什么能接受茶叶的苦,接受不了咖啡的苦?” 黎忧一怔,抬眸看向顾澜时:“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这应该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顾澜时微笑:“也是。” 临近年关的前几个月,黎忧一直在学校和大使馆两边来回跑。 短短几个月,她不仅完成了中级t国语的考试,一个月后还完成了高级t国语的考试,除此之外还学习了e语和h语。 今年黎怀生不用驻守大使馆,带着妻子莫竺和女儿黎忧一起回了国。 这次同行回国的还有顾澜时。 四人一起出来机场时,隔着还很远,黎忧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等她的裴荆州。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看起来越发成熟稳重,临近年关只是一个礼拜没见,她却感觉好像有半年那么久。 她脸上瞬间扬起欣喜的笑容,踮脚挥挥手喊道:“裴荆州!” 身侧的顾澜时听到黎忧这喊额声,循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也看到了裴荆州。 此刻也是他知道黎忧有男朋友以来,他第一次见到黎忧男朋友长什么样。 泰兰往事11 早前从老师口中得知,黎忧的男朋友经常会来t国看她。 他虽然挺好奇黎忧的男朋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不过内心有时会浮现些许不屑。他想,一年来t国那么多次,要么是不务正业的人,要么是坐吃山空的富二代。 如果他真的爱黎忧,怎么不直接待在t国陪着黎忧? 即使抱着这样猜测的想法,顾澜时在看见裴荆州的那一刻,搭在行李箱上的手还是不自觉收紧,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的语气问:“黎忧,那位是你男朋友吗?” 黎忧大方承认:“是啊师兄,等会儿介绍你们认识。” 顾澜时微笑:“好。” 在大使馆这半年多的相处,顾澜时对黎忧产生了什么感情,只有顾澜时自己知道。他从不说,也不会表露出来分毫,将两人师兄妹之间的距离把控得很有分寸,只因为他知道她已经有了男朋友。 听老师说,他们没谈两年,只是认识很很久,而如今就只差订婚了。 那她跟他今年会订婚吗? 希望不会吧…… 在还剩十几米距离时,黎忧直接把行李箱推给了爸爸,然后加快脚下步伐,朝着裴荆州飞奔过去。 她很热情的表达着思念,丝毫不会因为这里人多而不好意思,飞奔过来脚下一个纵跃直接挂在裴荆州身上,双手环住他脖颈。 裴荆州也在她纵跃过来时,提前伸出手,然后托着她的后腰抱着她。 黎忧紧紧抱着裴荆问道:“裴荆州,你有没有想我啊?” 裴荆州的回答跟以前一样,只有那一个字:“想。” 她一直都知道他性格就是这样,但还是喜欢故意追着问他:“那你得告诉我有多想?” 裴荆州说:“你看着我。” 黎忧听话的看着他,裴荆州扬起下颌,吻了上来。 此刻黎怀生夫妇还没过来,顾澜时也走在黎怀生夫妇身侧,距离黎忧和裴荆州有七八米的距离,但这距离足以让黎怀生夫妇和顾澜时看到两人亲吻的这一幕。 “你看这两人,一点都不顾忌场合。”说话的是黎怀生。 虽然这么说着,但黎怀生的语气却是笑着的。 莫竺替女儿说:“现在小年轻谈恋爱当众接个吻怎么了,代表感情深,不挺好的吗,你去的那些国家都白待了?” 黎怀生:“我就随口说了一句。” 莫竺:“一句都不许说,等会儿回去了好好准备一下,难得今年回来,也该定下他俩的婚事了。” 一听要定下女儿的婚事,黎怀生心里各种不是滋味,但这事跟老婆在t国就商量好了,今年争取回国的主要原因也是定下女儿跟姓裴那小子的婚事。 走在一旁的顾澜时搭话问道:“老师和师母今年回国,原来是为了黎忧的婚事?” 黎怀生扭头看向顾澜时。 面对自己的得意门生,关系亲近,黎怀生没有避讳不谈,点了点头说:“嗯,小裴主动跟我和你师母提了订婚这件事,之后我和你师母也慎重商量考虑过。虽说小忧年纪还小,跟个孩子似的心性不定,但她跟小裴也认识很多年了,更何况小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早点订婚也好,等再过两年小忧回国任职,那时候结婚也合适。” 顾澜时神情波澜不惊:“我还以为,老师应该会反对自己的女儿早婚。” 黎怀生笑道:“你以为,并不是你以为,哪个父亲想看到自己的小棉袄早婚。” 顾澜时凝眉:“那您为什么还决定让黎忧和他订婚?” 黎怀生叹了声气:“小顾,你要明白,做父母的永远不要试图去操控子女的人生,他们想做什么,只要不违法,只要三观正,管他积极向上还是悲从中来,只要他们觉得值得,且享受这个过程最重要,其他的都随遇而安就行。” 顾澜时压下唇角,嗓音微凉:“她因为太年轻,接触的不多,将来即使在这段感情里栽一跟头,也是她该经历的成长过程么?” 黎怀生点头:“当然。” 莫竺缓缓开腔:“小忧这几年已经见过不少世面,在感情的经历上确实很贫瘠,但人生中若是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何其难能珍贵,将来是将来的事,眼下幸福就好。” 说着,莫竺抬眼看向前方,满眼温柔:“你看,她现在多开心。” 顾澜时朝着前方看过去。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黎忧洋溢着的幸福和开心,很绚烂,很美好,可这一刻他却觉得有些刺眼。 这边。 黎忧抱着裴荆州腻歪了一会儿,眼看爸爸妈妈都过来了,她赶紧从裴荆州身上下来。 当着爸爸妈妈的面,远点可以自由发挥,近了不行,还是得规矩一点。 她挽着裴荆州胳膊,不用她介绍,裴荆州已经挨个称呼:“伯母,伯父。” 黎怀生点点头,笑容有些勉强。 是的,专门回来给女儿谈婚事,他哪里笑得出来?! 倒是莫竺笑得十分满意,随后问道:“我们航班延误,你等很久了吧?” 裴荆州谦逊:“没有,我也是刚来。” 莫竺:“你这性子,肯定提前半个小时来。” 裴荆州谦逊浅笑。 他伸手去接黎怀生手里的行李箱,黎怀生摆手:“不用了,你看小忧那恨不得挂在你身上的样子,腾出手来好牵着她。” 黎忧笑得见牙不见眼,想起差点被忽略的顾澜时,赶紧介绍道:“对了,他叫顾澜时,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那个师兄。” 裴荆州看向顾澜时。 顾澜时也看着裴荆州。 两相对视,身边毕竟有黎怀生夫妇在,所以彼此都收敛了那不对付的磁场。 顾澜时有意伸出手:“你好,我是顾澜时。” 裴荆州视线掠过,伸手:“裴荆州。” 两人握手的力道并没有切磋,跟平常无异,裴荆州不屑,顾澜时亦是觉得没必要。 一行人从机场出来。 分别之时,顾澜时刻意当着黎忧的面提道:“小忧,你上次说想吃我们家乡的特产烤鸭,我回去了就真空包装给你寄过来。” 黎忧应道:“谢谢啦。” 顾澜时微笑:“不客气,我们那个地方的烤鸭很出名,真空包装味道也不差,当然如果有机会,我请你到我们那边吃现烤的。” 黎忧正要婉拒。 她再嘴馋也肯定不会一个人去的。 而这时身后传来裴荆州的声音:“多谢,有时间我们会一起来的。” 泰兰往事12 黎忧顺着裴荆州的话回顾澜时:“对,改天有时间我和我男朋友一起来。” 顾澜时神情未变,淡淡应道:“也好,如果挪出了时间,记得联系我,你有我的联系方式。” 黎忧点头:“会的。” 在顾澜时上车离开之后,黎忧和裴荆州也上了车。 这次过来接机,裴荆州安排了两辆车,除此之外还有蔡不屈安排的车。 黎怀生夫妇上了蔡不屈安排来接机的那辆车,黎忧则上了裴荆州的车。 回黎公馆的路上。 前方有司机开车。 裴荆州和黎忧坐在后座。 黎忧在裴荆州耳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趣事,她有点小唠叨,不过这种现象只存在她亲近的人面前。 她说了半天,只字未提顾澜时。 直到裴荆州漫不经心问起她:“你跟那个姓顾的平时接触多吗?” 黎忧往裴荆州身边挪了挪,笑眯眯说:“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他呢。” 裴荆州很淡定:“你知道我会问他?” 黎忧唔了声:“其实顾师兄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 裴荆州抬手抵着唇边轻咳两声:“你当你男朋友的面夸别的男人,合适吗?” “你先听我说完嘛。”黎忧讨好的笑了笑,这次语速比刚才更快一些:“我是想说,这一年半的接触下来,我印象中的顾师兄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刚才在机场外面那些话不应该从他口中说出来,毕竟你还在我身边呢,所以我猜想他有故意的成分。” 裴荆州挑眉,眸光中闪过一抹意外:“原来心里装着明镜呢。” 黎忧耸肩嘚瑟:“那当然了,女生在这些细节上往往都比你们男生更容易察觉到。” 说到这,黎忧还提了一嘴:“你信不信,咱们互换一下,如果是一个女生这么明里暗里想要勾引你,你自己肯定察觉不到,我要是生气起来提醒一下你,你肯定会说我无理取闹。” 裴荆州侧目看她:“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黎忧摇头否认:“不是不是,我是说少部分男生。” 裴荆州低声笑道:“作为女孩子,你没有安全感很正常,但我们这段感情里,我才是那个最没有安全感的人,黎忧……” 裴荆州话说到一半,忽然喊着黎忧的名字。 黎忧回了一声嗯,裴荆州目光定定地瞧着她:“有些话说出来就是枷锁,会束缚住你,但我觉得我有资格说这些话。” 黎忧好奇问道:“什么话?” 裴荆州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你是我的初恋,在不久的将来会是我的妻子。你是我这辈子唯一坚定喜欢并爱着的人,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你,你不可以有始乱终弃的想法,不管是现在还是今后,你都一定要对我负责到底。” 听完裴荆州这一番话,黎忧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会说,他有资格说这些。 他的确有资格。 只不过对她来说,还挺意外,因为裴荆州从来不是一个爱煽情说这些话的人,他的喜欢和爱意表达得热烈直接,都是实际行动里,从不用靠嘴说出来。 今天难得当着她的面说这些。 看来应该是被顾澜时刺激到了。 她主动抱住他胳膊,脑袋轻轻靠上去,一开口声音软软绵绵的:“放心吧,我就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裴荆州忽然说了句:“负心的人要吞十根针。” “好啊,负心的人要吞十根……”黎忧骤然抬起头看向裴荆州:“十根针?” 裴荆州挑眉:“怕了?” 黎忧手松开裴荆州胳膊。 裴荆州眸光黯然了几许:“真的怕了?” “不是我怕了。” 她都不想戳穿他,但是看他紧张地追问两遍,她也怕他心里真的难受,还是说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句话是梦游仙境里女巫在爱情誓言面前写下恶毒诅咒,不过原话是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 裴荆州故作不知:“我随口说的,并不知道这些。” “少装了,裴荆州我可太了解你。”黎忧语气稍顿,而后接着说:“你想说这样的誓言,又怕有一天我真的会因为不忠恶毒诅咒应验在我身上,你连一千根一百根针都舍不得我吞,最后只说了十根针。” 话说至这,黎忧凑到裴荆州跟前,一副我是不是说对了?是不是全中?你赶快夸我的小表情。 裴荆州掌心禁锢着她的腰:“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黎忧嘚瑟地笑:“当然了,因为我无所不知。” 裴荆州凝视着她星粲的眸子:“如果你负心,你要吞十根针,如果是我负心,那一万根针我来吞。” 这样的情话于黎忧而言,无疑是震撼的。 似乎一下就撞击在灵魂上。 从没有别人让她有这样的感觉,只有裴荆州。 她主动亲了亲他的脸颊:“这次我爸爸妈妈回来,是为了谈我们订婚的事。” 裴荆州嗯了声:“订婚宜早不宜晚,所以我在伯父伯母面前提了这件事,你会不会觉得是提前束缚住你?” “裴荆州,反过来说,你现在已经是商界有名的新贵,多少豪门千金名媛盯着你,想要成为你的裴太太,不仅财势雄厚,长得还这么……mua~”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在裴荆州那张俊脸上亲一口。 亲满足了,然后继续说:“长得还这么的妖孽,满足一个女人对未来另一半从里到外的所有幻想,有多少女人对你虎视眈眈你不知道吗?” 裴荆州回答她:“还真不知道。” “好吧,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只有对自己不自信的男人才会一遍遍审视自己。”黎忧夸得有鼻子有眼,小嘴就像抹满了蜜。 裴荆州唇角的笑容就没消失超过十秒。 车抵达羌樾园。 黎忧本以为裴荆州会和她一起进去,但是裴荆州只是将她送进黎公馆,叮嘱了几句,就准备驱车回去。 黎忧叫住他问:“你不一起进去吗?” “明天来。”裴荆州说。 黎忧嘟了嘟嘴:“你今天很忙吗?” 裴荆州点头:“是有一点。” 黎忧有一点点丧气:“那好吧,明天见。” 她跟裴荆州挥了挥手,正准备转身进去,裴荆州的声音传来—— “忙,是因为要回去准备礼金、补品、白酒、干果、茶叶……来黎公馆提亲,裴家很看重古往今来的传统,虽然前几天这些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但我还得回去细盘一下才安心,提亲时一样都不可少。” 泰兰往事13 黎忧进去的这一路上一直都在傻笑。 快走到门口,因没看见门口站着的人,还差点撞上去。 “什么事这么开心?” 面前传来询问声,让沉浸在一个人傻乐里的黎忧骤然回过神,她脚下一顿,抬眸看着面前的人,喊道:“蔡叔。” 蔡不屈笑容慈祥:“跟蔡叔说说,什么事让你的这进来这一路上都笑得这么开心?” 蔡不屈在黎公馆已经待了很多年,于黎忧而言,蔡叔等同于亲叔叔一样的存在,而她爸爸黎怀生也一直都把蔡不屈当做亲哥哥看待,蔡叔从来不是黎公馆的外人。 所以在亲叔叔面前,黎忧选择开心分享自己的快乐,她抬手扩在嘴边,小声告诉蔡不屈:“蔡叔,我马上就要订婚啦。” 蔡不屈听到这话表情并不意外,笑着说:“这事我刚知道。” 黎忧问:“是刚才回来路上爸爸告诉你的吗?” “是的。”蔡不屈点头:“你爸爸说,你要和小裴订婚了。” 黎忧点头:“对,和他订婚。” 裴荆州的存在,几乎是黎忧身边任何人都知道的程度。 蔡不屈也不例外。 当年还在读书那会儿,黎忧带裴荆州来过很多次黎公馆,蔡不屈也是在那时候就见过裴荆州很多次。 虽然那时黎忧和裴荆州都还年少,谁也不能一语断定将来。 但那个时候,蔡不屈每次看见裴荆州和黎忧住在一起,都忍不住想:现在陪在小忧身边是姓裴那小子,怕是以后陪在小忧身边的人,也还是姓裴那小子。 没成想,如今还真应了他那时的猜想。 蔡不屈想起往事,不禁笑道:“你蔡叔我看人还挺准,以前我就觉得,你跟姓裴那小子多半会走到结婚生子,没想到这乌飞兔走的时间一晃,你和姓裴那小子还真要订婚了,蔡叔先恭喜我们家小忧。” “谢谢蔡叔~”黎忧嘴甜极了。 说完还冲着蔡不屈竖起大拇指:“要么说蔡叔您眼光是真的好。” 蔡不屈笑容满面:“那可不是。” 说完,蔡不屈抬手轻拍拍黎忧后肩胛:“快进去吧,这次知道你们回来,蔡叔雇阿姨把你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保准跟以前你在家一样,住得舒舒服服。” 黎忧乖巧点头:“好嘞。” 待黎忧进去,蔡不屈侧过身,看着她那又蹦又跳的背影,笑着的语气很宠溺:“这丫头,永远都跟长不大的小孩一样。” 今晚很热闹。 外婆小姨都过来了。 在热热闹闹的晚饭结束之后,关素灵拉着黎忧不让她上楼,有一段时间没见,太多话想跟黎忧说。 大概到九点过。 关素灵看了看时间,想着黎忧今天回来也累,把该倾诉的都倾诉完了,便催着黎忧上去休息。 黎忧回到楼上,第一件事就是给裴荆州拨视频电话过去。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但是画面黢黑,看不见裴荆州的身影。 她也没多想,因为以前也有打通视频的时候裴荆州在忙其他事,不方便露脸视频。 她趴在床上,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撑着手机不倒,轻快的语气问:“你还在忙吗~” 黑黢黢的视频那边传来裴荆州低沉的声音:“忙完了。” 黎忧见黑黢黢的画面没变,问道:“那你怎么不露面?” 裴荆州说:“刚脱了衣服,准备洗澡。” 话落。 黎忧眼睛都直了。 脑袋倏地立起来,凑近屏幕面前说:“我看看。” 视频那边的裴荆州:“……” 视频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大概是裴荆州在拨弄手机,紧接着那黑黢黢的视屏画面闪过一些白光,不过很快又全黑了。 裴荆州问她:“确定要看?” 他的嗓音里夹杂着零星笑意。 黎忧以前从来不是小色女,别的女生看见男生露腹肌啥的,一顿嗷嗷尖叫,就她特别淡定,因为她身边有,所以从不稀奇别人的腹肌,只稀奇身边这位的,就这点特别让裴荆州放心。 刚才裴荆州说他脱了衣服准备洗澡。 黎忧脑海里的画面感瞬间就出来了,并且还立体了。 满脑海里都是裴荆州的腹肌,裴荆州的肱二头肌,裴荆州蓄满力量的腰线,还有裴荆州傲人的……当然是大长腿啦。 她想看,想迫不及待看到。 算起来她和裴荆州已经很久没有住一起,字面意思也有深层意思。 可是一想到,等会儿看了就会上火,那不是自找罪受嘛…… 所以再三犹豫之后,黎忧还是说:“还是不看了吧,你慢慢洗,等你洗完了给我回过来。” 裴荆州压着唇角的笑意问道:“怂了?” 黎忧反驳:“我会怂?” 裴荆州:“刚才不就怂了?” 黎忧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我那是不想打扰你洗澡,怎么能叫怂呢。” 裴荆州太了解她,几乎是拿捏得死死地,故意又问一遍:“真的不看?” 黎忧:“……” 这一刻黎忧心情那叫一个燥,不对,是又烦又燥。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 明知道她现在看得到但摸不到,还非要勾引她。 “裴荆州。”她隔着视频电话,郑重其事叫他名字。 裴荆州应了声:“嗯?” 黎忧:“你自己什么姿色不知道吗?” 裴荆州轻笑,反问她:“我什么姿色?” 他在盥洗室里,周围空音很重,以至于将他的音色转换得更加低沉,一段一段敲击在黎忧心尖上。 下一秒,视频亮了起来。 眼前画面让黎忧眼睛都直了。 裴荆州看见她的表情很满意,问道:“最近有好好健身,还满意吗?” 黎忧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清心寡欲,无欲则刚。 下一秒又睁开眼睛洗脑自己:我是我自己男朋友我不看谁看!? 于是立即回答道:“满意,特别满意。” 裴荆州勾唇轻笑。 浴室灯光炽亮,衬得裴荆州白皙的肤色泛着淡淡透明,他头发微微湿润,掬水洗过脸,眉目清冽却不失只对她才露出的那一抹柔和。 他大概已经开过水,周围氤氲的雾气很稀薄,但在这一刻却犹如暧昧的增强剂。 黎忧都快看迷糊了,咧开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 直到裴荆州后退小半步,问她:“还想看全身吗?” 黎忧嘴角的笑容一抿,板着严肃的表情说:“裴荆州你违规了。” 裴荆州挑眉,唇角勾着笑:“违规?” 黎忧义正言辞:“你这是不良视频电话,对我这样的美少女身心危害极大,已经严重违规,我决定了,我要去反锁门,再把音量调小一点,再继续看。” 裴荆州低笑:“是挺正义,不过我建议你戴上耳机。” 泰兰往事14 “裴荆州,你不要带坏我了。” 黎忧嘴上虽然控诉着,手是一点没闲下来,将放在一旁的包包拿过来,拉开拉链翻山倒海找耳机。 裴荆州听着她翻找东西的动静,轻声低笑:“嗯,是我不好,所以为了我未婚妻的身心健康着想,等我洗完了再给你回过来?” “诶,等一下——!!” 此时裴荆州距离镜头很近。 上半身只能看到胸膛位置,黎忧强迫自己将视线从裴荆州胸膛上移开,看着他的脸说:“谁是你未婚妻了!” 裴荆州弯了弯唇角:“很快就是了。” 视频画面里,裴荆州手伸向手机,看样子是要关掉视频。 黎忧看了看刚拿到手的耳机,又看看视频那边的画面,再一次喊道:“等一下——!!” 裴荆州伸向手机的手停在旁边,透过视频,光裸着上半身看她:“嗯?” 尾音很勾人。 黎忧小声说:“我安安静静地看,行嘛?” 裴荆州端着一本正经的样子:“你又不是没看过。” 黎忧厚起脸皮来比裴荆州还一本正经:“诶,太久了,忘了。” “久?” “是啊。”她直说。 裴荆州挑眉,看着视频那边的她:“真的都忘了?” 黎忧再次点头:“嗯。” 裴荆州:“我后腰有颗痣,你也忘了?” “忘……不对,是我根本不知道。”两人虽然也在一起大半年,但她哪里会仔细去研究裴荆州身上的哪里有痣? 可她刚说完,视频画面就黑了。 黎忧以为是自己手机坏了,着急地拿着手机摇晃了两下后,才蠢笨蠢笨的反应过来是裴荆州那边切换成了语音视频。 黎忧把耳机丢在一旁,趴在床上愤懑:“裴荆州你不厚道,故意转移我的注意力。” 裴荆州的声音传来,其中夹杂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怕你真的看了全程今晚睡不着。” 黎忧戏笑:“睡不着的是你吧。” 裴荆州没有反驳。 的确也会是他。 刚才一时兴起,没想过等会儿要是真被她看着洗澡,前半夜怕是睡不着了,为了保持明天拥有最好的状态去黎公馆提亲,他只能中途反悔。 淅淅沥沥的水声渐大,变成了哗啦啦的水声。 黎忧也没挂断,拿着手机去盥洗室洗漱。 刷牙,洗脸,护肤敷面膜…… 翌日早上。 七点过几分。 这个时候黎忧还在睡觉。 莫竺手里举着一个防尘袋,在门外敲了两下门才进来。 她先将防尘袋放在一边,走至床边,动作还算温柔地掀开被子,伸手拨了拨黎忧脸上乱糟糟的头发:“赶紧起来打扮,裴家的人来了。” 黎忧睁开眼:“谁来了?” 莫竺清了清嗓门说:“裴家来提亲了。” 话音落下,黎忧瞬间从睡梦中清醒。 她猛然坐直,翻身就要下床,莫竺拦了一下,忍俊不禁道:“是在来提亲的路上。” 闻言,黎忧正要直起的身体猛地又坐下去:“妈,我还以为我又睡到日上三竿了呢。” 说着,她拿起手机看了下,闹钟都还没有响。 莫竺用两手揉揉黎忧的脸蛋:“早点起来可以早点打扮,起晚了慌慌张张的,打扮都没那么精致。” 鉴于妈妈的话很有道理,黎忧没有反驳。 莫竺起身去将防尘袋拿过来,里面是她给黎忧准备的小礼裙,回国前夕订好的,一直瞒着黎忧没让她知道。 莫竺将防尘袋上的拉链拉开,再将里面的酒红色小裙子拿出来,高奢定制的款式,价格不菲,今早送来前已经提前熨烫好。 不过莫竺不放心,在给黎忧送进来之前,打开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安心。 “妈,这是什么?”黎忧只看到一抹极其鲜艳的颜色呈现在眼前,她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另一只手伸过去准备掀一掀看看是什么。 掀了一下,她表情有点不对劲。 再掀一下,她蓦地抬起脸看向妈妈。 莫竺眉眼里的每一帧笑容都是那么的温柔:“这是妈妈在回国前夕给你订的订婚小礼服,你看看,喜不喜欢。” 黎忧捧着裙子满心欢喜:“喜欢~” “那就快起来,去洗漱一下出来试试,大小应该是合适的,这两年你的身材变化妈妈也都看在眼里,款式我和你爸看来看去也看了很久,要是昨晚送过来,还能让你提前试了哪里不满意再送回去改改,今早送来可能就来不及了,你洗漱完了赶紧来试试,要是哪里不合身妈妈亲自给你改。” 莫竺一边说着,一边催促着黎忧赶紧去洗漱。 黎忧没着急去试,而是放下裙子,伸手抱住莫竺,软软糯糯的声音说:“谢谢妈妈~” 莫竺轻拍她后肩胛:“你的谢谢妈妈收到了,赶紧去洗漱吧,等会儿妈妈给你化妆。” “昂~好。” 黎忧小心翼翼将裙子放在一边,下床溜进盥洗室。 她用了两三分钟搞定洗漱。 结果刚出来就被莫竺催着进去做好护肤,因为今天要带妆一整天,皮肤要水水润润的才能保持最佳状态。 十几分钟后。 黎忧换上了莫竺准备的那套小礼裙。 酒红色一直都被称之为高级的颜色,近些年来,酒红色也逐渐变成了俗气烂大街的颜色,但是在婚姻大事上,酒红色依旧是用不可变的标配。 因为代表了喜气,贵气,寓意很重要。 黎忧很少穿酒红色的裙子衣服,她皮肤白皙,穿什么颜色都能驾驭住,这次换上酒红色的小礼裙,用莫竺的话说:“我女儿整个人都白到发光。” 黎忧在莫竺面前转了个圈圈:“这叫妈生好皮,还是妈妈会生。” “小嘴抹了蜜。”莫竺说着,上前替黎忧看看后腰的收腰合不合适。 小礼裙是修身设计款式,面料整体是丝绒面料,类鱼尾的肩带,腰上有很小很小颗的珍珠,将整条酒红色小礼裙点缀得恰到好处,同样也会看起来更加华贵。 本来莫竺最初看的款式,是公主撒摆的裙形,也想象了一下黎忧穿上一定很可爱漂亮。 但是多看了几个款式后,莫竺就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泰兰往事15 黎忧的确年纪还小,但这不代表她年纪小,就只能穿可爱甜美的裙子。 如今她的身材曲线已经生长得非常完美,前后的曲线非常适合修身的裙子。 所以最后莫竺选了这条修身的裙子。 过膝的长度,收腰修身,曲线处也有细节勾勒。 这条裙子简直就是为黎忧而生。 莫竺都感叹自己的眼光独到:“你爸爸原本更看重那条可爱一点的,但是在看到这条之后,我们的眼光一致都看中了。当时我脑海里就浮现出你穿这条裙子的样子,嗯,跟我现在看到的一样,我女儿超级美。” 黎忧都快被妈妈夸得不好意思:“我去照镜子看看。” “快去吧。”莫竺说。 这期间,莫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女儿身上,女儿走哪,她的视线就跟到哪。 等黎忧照完镜子回来,莫竺比较担心的问道:“勒不勒腰?” 黎忧摇头:“不勒,刚刚好。” 说完,她用两手掐了掐自己的腰说:“要是昨晚我多吃几口,估计就勒腰了。” 莫竺提醒:“那你今天白天不能吃太多,也不是说不能吃饱,要尽量控制进食。” 黎忧点头:“好。” 莫竺忍不住再次伸手摸摸黎忧的脸颊:“辛苦忍一下,就今天一天,等到晚上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妈,你应该始终觉得我还是个小孩吧……”黎忧说着都快哭了。 莫竺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温柔:“妈妈现在就是在给自己的小孩准备嫁妆呀。” 这一刻黎忧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她从小被妈妈宠到大,不管是读书、考试还是谈恋爱,妈妈永远都不会干预她的人生。她的妈妈会用全部的温柔来教育她做一个善良的人,给她自信,让她懂得自爱的同时,也会学会了爱别人。 她的妈妈很好很好。 是世界上独一无二最好的妈妈。 莫竺看到黎忧吸鼻子,柔声打趣:“这还没出嫁呢,就开始哭了呀?” 黎忧扁扁嘴:“我才没有哭呢。” 莫竺:“嗯,是没有哭,就是那声音瓮得像蚊子一样。” 黎忧破涕为笑。 快到八点时,关素灵随同黎怀生一起来敲门。 此时莫竺正准备给黎忧化妆,知道女儿仗着皮肤好,护肤很敷衍,所以在化妆前,莫竺特意给黎忧重新护了个肤。 听到敲门声。 黎忧正要起身去开门。 莫竺轻按住她肩膀:“你乖乖坐着就行,妈妈去开门。” 黎忧点头。 莫竺过去打开门,见是她妈妈和老公在外面。 关素灵先进去了。 黎怀生脚下放缓步伐,跟莫竺提起说:“蔡叔刚给我发微信,说裴家的车已经到羌樾园外了。” 莫竺:“来得可真快。” 黎怀生:“这还是提亲订婚,要是结婚那天,怕是天还没亮就来接人了。 当关素灵进来,看到换上小礼裙的黎忧后,眼前一亮:“真好看,我家囡囡真的太好看了。” 黎忧见是外婆进来了,大大方方在外婆面前转了个圈:“外婆你看,这是妈妈给我订的裙子。” 关素灵走过来夸道:“阿竺有眼光,我囡囡穿上是最好看的。” 随后黎怀生和莫竺一起进来了。 黎怀生看着女儿身上的裙子,忍不住感慨:“这时间一晃,我都到了要嫁女儿的年纪了。” 黎忧说:“爸,还没有嫁呢,只是提亲订婚啦。” 黎怀生叹了声气:“还不是一样。” 当年莫竺和黎怀生结婚晚,莫竺生黎忧的时候也二十八岁了,所以在生完黎忧后,黎怀生坚决果断没有再要二胎,即使莫竺和黎怀生商量过,要不要再给黎忧生个弟弟妹妹作伴。 那时莫竺的确是不希望女儿以后太孤单。 但黎怀生并不想让莫竺再生一个小孩,尤其是莫竺身体并不好,生黎忧已经冒了一次风险,不能再冒第二次风险。 是以,黎忧生来就是独生女,在最好的家庭氛围中、在最幸福的氛围中成长,她就是黎怀生夫妇手中的掌中娇。 她被呵护着长大,从未经历过任何人生的大起大落。 当然,黎怀生也希望他最疼爱的女儿,手心捧着长大的女儿,唯一的女儿,这辈子永远都不会遭受任何苦难和大起大落。 想到这,黎怀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走过去:“这是爸爸给你准备的订婚礼物。” 黎忧很惊喜:“爸,还有订婚礼物?” “家里种的苦瓜,也是最好的瓜。”黎怀生柔声说道。 “嘻嘻~” 黎忧笑着伸手接过。 她打开盒子,赫然眼前一亮,里面躺着一块金色的小貔貅。 黎怀生见女儿脸上露出惊喜,说道:“这貔貅是开过光的,你要时常带在身边。” 黎忧点头,小心翼翼合上:“会的会的,貔貅招财嘛。” “是招财,不过爸更希望你能有貔貅命。”黎怀生说道。 这个时候黎忧并不知道貔貅命是什么意思。 招更多的财吗? 听说裴家的人到黎公馆外边了。 黎怀生和关素灵先出去迎接,莫竺则继续给黎忧把妆化完。 楼下的热闹黎忧大概都能想象到,裴荆州今天应该穿得也很正式吧?他平时不怎么喜欢打领带,今天肯定会打领带。 等化完妆。 莫竺提醒:“看镜子。” 黎忧抬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莫竺说了四个字:“绝代美人。” 黎忧咧嘴笑。 莫竺:“不要这样笑,温柔斯文的笑。” 黎忧把嘴巴闭上,抿唇笑。 莫竺点头满意:“这样就刚刚好,绝代美人。” 刚说完,黎忧就站起身朝外面走,莫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你着什么急啊。” “我去看看。” 黎忧踩着小高跟风风火火出去了。 她没有直接下楼,而是在二楼朝着下面看。 裴家来了裴伯父和裴伯母,此时韩千叶挽着裴青迹的手站在一起,笑吟吟跟对面的黎怀生和关素灵交谈,但不见裴荆州的身影。 客厅的地毯上和茶几上已经放满了聘礼。 那些聘礼简直多到让黎忧目不暇接。 刚才她错过了那些聘礼搬进来的大场面。 黎忧看不过来了,只匆匆掠过那些琳琅满目的聘礼,然后继续寻找裴荆州的身影。 “未婚妻,在找我吗?” 身后传来裴荆州清润的声音。 黎忧赫然转身,一身正装的裴荆州不知什么时候上来,正站在他面前,她立即问道:“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我刚才都没看见你上来。” 裴荆州没有回答,目光失神的看着她。 泰兰往事16 裴荆州每次看黎忧的眼神都很内敛、温柔。 但这一刻,他看黎忧的眼神直白且充满了侵略性。而他也毫不掩饰自己那过于侵略的目光,一寸一寸从她那姣好的曲线上掠过。 他这样的目光,让黎忧红了脸颊,很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喊道:“裴荆州。” 裴荆州回过神来,视线重新回到她脸上。 黎忧上前半步,用手指轻轻戳着裴荆州手臂:“好看吗?” “好看。”裴荆州的回答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黎忧咬了咬唇瓣,继而又问:“你是说人好看,还是说裙子好看?” 裴荆州说了一个字:“你。” 黎忧天生就适合穿颜色鲜艳的衣服裙子。 她以前出席,某些场合,也会穿得很漂亮。 不过那时候青涩居多,打扮偏少女,很少有偏成熟的风格。 这几年在国外,她的穿衣风格有一些变化,但依然很少穿颜色这么鲜艳的裙子。 主要是她长得太过于明艳,要是再穿颜色这么鲜艳的衣服裙子,会显得更加的招摇惹眼,尤其是在国外,为了自己的人生安全,她穿得也一向很低调。 那时她就想,等以后和裴荆州结婚了,她一定要每天不重样的打扮自己,怎么花枝招展怎么来,做一个美艳绝伦的美少妇! 此刻她一身酒红色的小礼裙就这么站在裴荆州面前,美得失真,美得不像话。 让裴荆州一度失神。 黎忧在裴荆州炙热的视线下慢慢转了个圈,然后仰起头对他说:“等我们结婚后,我经常穿红色裙子给你看好不好?” 裴荆州伸手扣住她后腰,将她揽进怀里:“求之不得。” 黎忧嗤笑,把心中想法说出来:“我还要做一个美艳绝伦的少妇。” 裴荆州挑眉:“当然可以。” 咦? 同意得这么爽快? 她还以为以他的占有欲会反驳两句呢,没想到直接就同意了。 黎忧又问道:“你难道不觉得会太招摇了吗?” “或许会。”裴荆州声线柔和:“但你是裴太太,想怎样招摇都可以,没有人敢多议论你一个字。” 这话并非裴荆州夸大其词。 前几年外界谈及裴荆州时,都说裴青迹的儿子如何如何优秀。而如今再谈及裴荆州时,早已不冠其父的名讳,直接提名裴荆州。 而他努力的意义,也是为了当他站在最高处,别人再谈及他的妻子时,没一句都是尊称,无人敢轻视。 黎忧脸上的笑容,因裴荆州刚才那句话肉眼可见变得徇烂,她接着说:“那我就在婚后的每天都穿这种款式的裙子,长短每天也不重样,还要将头发烫成大波浪,涂大红唇,完全换一种风格。” 裴荆州低声笑道:“看来在t国,穿衣打扮限制你够久了。” “是挺久的,不过……”黎忧接着说:“就算在t国穿衣打扮并不限制到我,那我要是每天都像我刚才说的那样穿,你会放心吗?” 裴荆州实话实说:“不放心。” 怎么会放心。 一想到那个场面,裴荆州自己都快疯了。 在二楼腻歪许久后,两人一道下楼。 黎忧跟在裴荆州身边去见裴伯父和裴伯母。 楼下的韩千叶,正在和莫竺聊着天。 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黎怀生夫妇。 不过她对黎怀生夫妇的印象一直很深刻。 黎怀生是个非常出色的外交官,本身也是簪缨世胄的显赫家世,而黎怀生的妻子莫竺,就让韩千叶印象更深刻了,年轻那会儿是个很出色的人物,还上任过深市的市长一职。 虽说她对黎怀生夫妇印象深刻,但其实裴、黎两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 两家也没什么关系,当年还是因为韩聘带裴荆州去了京城大学的演讲,才有了后来裴荆州和黎忧相识的缘分。 说起来,韩聘这个舅舅,还是两人的间接媒人。 不过那时候韩聘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天一时兴起,带着沉默寡言的外甥跟自己去京城大学演讲,阴差阳错下还给外甥牵了一段姻缘。 要不是他太忙,今天应该也会来。 “爸,妈。” 听见儿子的声音,韩千叶扭头看过来,她身边的裴青迹也转身看了过来。 裴荆州带着黎忧走至韩千叶和裴青迹面前:“爸妈,小忧来了。” 黎忧看向两位长辈,甜甜的声音喊道:“伯父,伯母。” 韩千叶本就很少看见黎忧,此刻看见裴荆州身边的明艳少女时,很是惊喜,朝黎忧伸手:“小忧,过来。” 黎忧松开裴荆州胳膊,上前将她的手搭在韩千叶手里,喊道:“伯母。” 韩千叶应了声,视线上下打量黎忧全身,声音很柔和:“听说你今年回来很多次?” 黎忧点头:“嗯,回来了几次,本来想去拜访伯父伯母你们,可是不巧,你们都不在家。” “这我知道,回来后来听荆州提起过,也是真的不巧,这几年空闲的时间多了就老想出去旅游,每次都害你扑空。” 说着,韩千叶转身从裴青迹那里取来一个盒子,递给黎忧:“伯母的小心意,收下。” 黎忧下意识推脱。 韩千叶将盒子塞她手心里,再轻拍拍她手背:“一定得收下。” 这一幕让旁边的莫竺和黎怀生都看在眼里,两人相视一笑。 裴荆州也上前,握住黎忧手的同时,扣住那个盒子:“妈给你的,收下就好。” 黎忧咬了咬唇,回头看了眼裴荆州,然后跟韩千叶道了谢,这才收下这份礼物。 韩千叶出手的礼物都很贵重。 更何况这是作为未来婆婆送给儿媳的订婚礼物。 原本按照规矩和礼数,裴家和黎家结秦晋之好,这订婚仪式应该很盛大才行。 但双方商议后,选择一些从简,低调进行这场订婚仪式。 只需两家父母出面,提亲后直接进行订婚仪式,仪式也很简单,黎忧和裴荆州都奉了甜茶,也称为改口茶,然后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交换订婚戒指。 没有宾客,只有最亲近的双方家人,最后在圆桌宴上举杯共饮,这场简单的订婚仪式圆满完成。 韩千叶说:“订婚仪式圆满,接下来我和青迹要开始筹备这场盛大的婚礼了。” 是啊,所有人都很期待这一场婚礼。 黎忧想象着她和裴荆州婚礼那一天,该有多么期待。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期待在不久之后都会被噩梦打破。 泰兰往事17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黎怀生提前递交了烟花燃放申请。 经过批准后,当一簇簇烟花在夜空上方绚烂绽放,对于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烟花的黎忧来说,眼前的画面壮观极了。 此刻她一袭酒红色小礼裙,身上披着同色羊绒大衣,正站在裴荆州身侧。她抬手指着上空绽放的那一簇烟花,对裴荆州:“你看,这一簇像不像一朵金菊?” 裴荆州看到了黎忧指着的那一簇烟花,回答说:“像,不过也可以说,那就是金菊的形状。” “难怪呀,我记得以前看过的烟花好像也是金菊的形状……是吧?太久太久没有看烟花,都快忘了。”她语气娇嗔,软软糯糯的,灵动的神情像个小孩。 裴荆州侧目:“以前看过的烟花也是金菊的形状,你没有记错。” 黎忧立马洋洋得意的大笑。 裴荆州见她笑得这么开心,忍俊不禁喊着她的名字:“黎忧。” 此时黎忧正仰着脸,欣赏着夜幕上空一簇簇美得无比壮观的烟花,听见裴荆州喊她,即使都快看不过来那些烟花了,也还是收回视线扭头看向他:“嗯?” 裴荆州在烟花下对她说了一句话:“我们今天订婚了。” 烟花的声音并没有盖住裴荆州的声音。 他这一句‘我们今天订婚了’清晰地传入黎忧耳朵里。 面对他这么正式的一句话,黎忧怎么能没有回应呢,于是她双手作揖,说了四个字:“恭喜恭喜。” 裴荆州唇畔噙着温柔的笑:“同喜,未婚妻。” 那句未婚妻真真切切落在黎忧心间上,百转千回也依然那么好听。 她轻按住裴荆州两边手臂,借力踮起脚尖,因为身高差点有点够不着,裴荆州知道她要做什么,顺势缓缓低下头来。 黎忧仰起脖子,主动吻上裴荆州的唇。 在那一簇最大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上,在烟花形成了[love]的字母时,她们相拥而吻,情意绵绵。 黎怀生拿出了手机,但不太好意思拍,点开相机后把手机递给身边的老婆:“你来录,这么珍贵重要的一幕,以后做成他俩的婚礼vlog也不错。” 说实话莫竺也不大好意思拍这一幕。 但听到自家老公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很有录下来的必要,等到这两个小孩婚礼那天做成婚礼vlog确实不错。 于是莫竺举起手机,对着黎忧和裴荆州相拥而吻的那一幕,全程录制下来。 订婚之后,黎忧跟随爸爸妈妈一起回了t国。 她的学业还有一年多就能完成。 待到学业完成,她就可以回国任职,以及和裴荆州完婚,那时候裴荆州也不会再辛苦的两头跑,她也可以长长久久陪伴在他身边。 她将未来计划得非常圆满,也无比期待着未来计划好的每一天都逐步实现。 可终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年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直接逆转了她的人生轨迹和命运…… 时间飞逝。 终究是到了这一天。 黎忧刚结束新闻发布会上的翻译工作,跟随黎父一起出来时,黎父接到一通从医院打来的电话,电话内容黎忧听不到,只看到黎父脸上原本携着的笑容正在慢慢淡去。 电话结束。 黎怀生脸色沉沉,黎忧看着也皱起了眉头。 她担心地问道:“爸,发生什么事了吗?” 黎怀生并未对黎忧多说什么,沉声叫来顾澜时,叮嘱道:“下午你代表使馆参与对外交涉。” 顾澜时有些意外:“我?” 黎怀生问道:“能处理好吗?” 本来对外交涉这件事是黎怀生亲自参与,现在让顾澜时来接手也是迫不得已,他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离开去处理。 顾澜时自然也察觉到了。 为了让老师没有太多顾虑,她点头应下:“没问题老师,我能处理好。” 黎怀生点点头:“那我先走了,你等会儿回使馆记得把小忧一起带上,不要把她一个人落在这里。” 顾澜时应下:“好。” 这倒是不用黎怀生提醒,顾澜时走哪都会记得带上黎忧一起。 尤其是老师今天提前离开,他做师兄的自然要负责把小师妹带回去。 黎忧眼看着爸爸走了,连这么着急离开的原因都不知道,一时间有些担心:“顾师兄,你知道我爸爸是因为什么事情要着急先离开吗?” 顾澜时摇头:“不清楚,不过老师走得这么着急,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那还用说嘛,只有很重要的事情才会让我爸爸这么着急离开。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严不严重,跟妈妈有没有关系,最近我总觉得妈妈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我一关心她,她就说没什么……” 说到这,黎忧转过身来看向顾澜时,语气闷闷的:“自从一个月前妈妈跟爸爸去了周边邻国回来之后,她的气色时常看起来很差,我说要带她去医院检查,每次都被搪塞过去,顾师兄,你说有没有可能我爸爸妈妈故意瞒了我什么事情?” 顾澜时抿唇沉默。 老师和师母有没有故意瞒着黎忧什么事,说真的,他的确不知道。 但他也发现,最近老师工作时总是走神,尤其是最近这一个多月的工作相处中最为明显。以前就算有这样的情况,最多也就两三天,还是因为被师母训了生闷气。 这次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顾师兄……?”黎忧蹙着眉心喊道。 顾澜时回过神,忙对黎忧说:“或许是你多虑了,而且,在我看来状态不好的明显应该是你,这一个多礼拜你都在参加文艺活动的主持,你应该是累到了,但是你自己不这么觉得。” “有吗?”黎忧半信半疑、自言自语:“可是我感觉这两天我挺轻松的,一点都不累。” 顾澜时笑:“看吧,我就说你应该是累到了,但你自己却不觉得。” 黎忧没有反驳了。 想想顾澜时的话也有一些道理。 或许是吧? 她也希望是吧! 是她自己太累了,累到不自知,产生了一些糟糕的幻想,总以为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她挥去这些可怕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而已。 今天回到家后要好好休息才是。 晚上结束工作,黎忧从使馆出来,就看见了站在那等她的裴荆州。 泰兰往事18 “裴荆州!” 黎忧看出来看见裴荆州的身影时,头顶的阴霾一扫而散,直接将包包挎在臂弯上,加快步伐飞快朝着裴荆州所在的方向跑过去。 她跑到裴荆州面前停下,气喘吁吁。 裴荆州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故意打趣:“才两天没见,就这么想我了?” 黎忧表情看起来闷闷的,直接扑进裴荆州怀里抱着他:“裴荆州,我心情不好。” 裴荆州缓缓抬起的手一滞,关心的话都在嘴边但是一句也没有问,站这里说话不合适。他拉起她的手:“先上车再说。” 她听话的跟着裴荆州上车。 在t国都是裴荆州自己开车,黎忧坐在副驾驶,裴荆州调整的路线是去他每次来住的那个酒店。 这一路上,黎忧把自己多疑猜想的事情都告诉了裴荆州。 都说完后,她还问:“你会不会也觉得,是我在胡思乱想?” 前面是红绿灯,车缓缓停下,裴荆州侧目看向她:“你担心自己妈妈没有错,这并不是胡思乱想,还有,你不是一向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吗?” 这句话点醒了黎忧。 是啊,她一向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但是这次,她竟然在说服自己,那是自己胡思乱想的幻觉。 裴荆州重新调整了导航,目的地是黎忧的住址:“刚才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既然现在得知了大概情况,还是先回你家比较好。” 黎忧点头:“也好,我刚才从领事馆出来之前,给妈妈打了电话,她说在家呢。” 裴荆州:“伯母在家就好,等会儿回去看到她你就安心。” 这话也是在安慰黎忧。 十来分钟的车程,车到了黎忧家的住址。 裴荆州将车停好,下车后陪着黎忧一起进去。 刚走进小区里面,一看到那乌漆嘛黑的两层窗户,黎忧脸上的小表情顿时垮了下来:“裴荆州,我家里没有人。” 裴荆州自然也看见了。 黎忧拿出手机,给裴父那边打了一通电话,可是裴父那边没有接,她又给裴母那边打了一通电话,系统语音直接告诉她对方暂时不方便接通电话。 黎忧显然急了。 明明从领事馆出来之前,她还给妈妈打过电话,当时妈妈还接了她的电话,说她在家里,可是现在再打过去,那边就没人接电话了。 她急的脸色有些发白。 脚下来回踱步,急切并反复拨打妈妈的电话号码。 裴荆州拉住她胳膊,制止她来回踱步的行为,轻声安抚她此时焦躁的心情:“先别着急,伯父伯母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暂时没法接听电话。” “最好是这样的,可是……明明在十几分钟前我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妈妈还接我的电话了……”黎忧都快急出了哭音。 而这时。 在她打了五六个无人接听的电话之后,黎忧收到了爸爸的回电。 看到来电显示‘爸爸’两个字,黎忧心口压着的大石头骤然一轻,她接起电话的时候强忍着哭音:“爸……” 电话里传来黎怀生疲惫的声音:“小忧,别担心,你妈妈没事,我陪在她身边。” 对于目前什么都还不知道黎忧来说,黎父这句话无疑让黎忧困惑,她迟疑着问道:“……妈妈怎么了?” 黎怀生不想在电话里告诉黎忧这个残忍的真相,最后也只说了医院地址。 挂断电话后,黎忧整人失神得厉害,手机也差点掉在地上。 裴荆州并未听到黎忧和她爸爸的对话,替她接过差点掉落的手机,轻拢着她入怀:“先不要往坏处想,还记得你时常跟我提起墨菲定律吗?越想糟糕的事情就越会发生,不要去想那些糟糕的事情,现在是想待在家里等他们回来,还是需要去哪里吗?” 黎忧红着眼眶,将额头贴在裴荆州怀里:“妈妈在医院。” 裴荆州轻揽着她后背:“伯父既然告诉你伯母在医院,那应该是告诉了你医院的地址,那你想去医院还是待在家里等他们回来?” 黎忧很坚定的回答:“去医院。” 裴荆州答应她:“好,我们现在就去。” 接下来去医院的这一路上,黎忧很沉默,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想着裴荆州提醒她的那句话,不要去想那些糟糕的事情,越想越容易发生,何不平心静气等到医院见到妈妈。 裴荆州没有开很快,维持匀速抵达医院。 下车前,裴荆州接到一通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裴荆州看了一眼黎忧,黎忧现在整个人的情绪很敏感,裴荆州看她这一眼她就猜到这通电话应该是她爸爸打来的。 她的确猜对了。 是她爸爸打来的。 她下意识看了一下自己手机,没有关机,信号也很好。可爸爸这个时候单独打给裴荆州,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想单独告诉裴荆州,避开她,不让她听到。 黎忧抑制住想要从裴荆州手中拿过手机的冲动,瓮声说:“你接吧。” 裴荆州嗯了声,当着黎忧的面接起黎父打来的电话。 黎忧没有刻意想要去听她爸爸跟裴荆州说了什么话,只注意看着裴荆州的表情,只可惜裴荆州的表情一向内敛,她看不出什么变化。 直到电话结束,裴荆州收起手机,在黎忧想要知道通话内容的迫切目光下说:“伯父告诉了我病房号。” 黎忧喉头一哽:“……没有别的了吗?” 裴荆州看着她迫切想要知道的模样,压下心软的那一部分:“没有别的了。” 黎忧没有再问。 进去这一路上的她依然很安静,没有一直对裴荆州问东问西,乖巧地走在他身侧,直到抵达妈妈住院的那一层楼,她在长长的走廊上,见到了仅仅只是一下午没见就憔悴不已的黎父。 中间的距离隔着还很远。 她愣了许久才喊出那一声:“爸。” 黎怀生听到黎忧的声音,侧目循着这边看过来。 他似乎已经在那里等待了许久,直到黎忧出现那一刻,他脸上才扬起一抹很艰涩的笑容,可在黎忧看来,那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爸。” “爸……” 她的哭音很重,撒开裴荆州的手,一边抽泣一边朝着黎父走过去。 她满脸都写着委屈,嘴巴快噘上天了,跟小时候受了委屈去找爸爸撑腰一样,一抽一抽哭着走到爸爸面前。 当她走近黎父面前,还没好好哭诉为什么打了那么多次电话都没接时,话在嘴边,她生生哽住。 因为她透过病房门上的那一扇玻璃,看见了病房里躺在床上正戴着呼吸机的妈妈。 泰兰往事19 黎忧险些没能站稳,身形摇摇欲坠的那一霎就像随时都会倒下。 裴荆州上前扶着她,骨节弯曲攥紧她小手臂,以防止她身体失去支撑力软倒在地上。 她借助裴荆州搀扶她的力道,转头看向站在一侧的黎父,哑声问道:“妈妈她怎么了?” 黎怀生说:“你妈妈她没事。” 黎忧声音比刚才更哑,语速也更快:“爸,我人都已经来到医院了,你就不要瞒着我了好吗?” 面对她一度哽咽的质问,黎怀生仍然什么都没有告诉黎忧,只说了一句:“你先进去看看她。” 说完,黎怀生又对黎忧身侧的裴荆州说:“你照看好她。” “嗯。”裴荆州颔首。 黎忧不明白爸爸为什么到这一刻还什么都不肯告诉她,明明她都已经来医院了。 可爸爸什么也不说,她不能歇斯底里的质问,妈妈生病不是她的一个人的伤痛,心更痛的是爸爸…… 在黎忧进去病房后,黎怀生迟迟没有跟着一起进去,他眸底掩着一片说不出的悲寂,盯着病房门上的那一扇玻璃看了许久许久…… 偌大病房里弥漫着很浓郁的消毒水气味,床头位置摆放着心电仪器,时而发出滴的一声,而戴着呼吸机躺在床上的莫竺此刻正在沉睡。 黎忧走向床边的这几步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安安静静站在床边,就这么看着妈妈沉睡的容颜,裴荆州也没有打扰她,安静陪在她身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莫竺幽幽转醒,她睁开疲惫的双眼,依稀看见有两道身影矗立在她病床边。她唇瓣翕合几次,似乎想说什么,呼吸机上很快布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黎忧看到转醒的妈妈,俯下身说道:“妈妈,是我。” 莫竺轻眨了一下眼睛,这表示她现在是清醒的,知道此刻跟她说话的人是黎忧。 黎忧声音里的瓮气很重:“你喝不喝水?” 莫竺轻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很小,黎忧能看明白。可她在看见妈妈醒来后总想做点什么,说点什么,话都在嘴边,喉咙却干涩得将那些话都咽了回去。 莫竺看到女儿满是担心的样子,轻抿着的唇角上扬一些弧度,用这个微笑的表情来表示她没事。 可这并不能安慰到黎忧,她摇着头说:“怎么可能没事,你突然就住进医院,在此之前甚至什么都不告诉我,还和爸爸一起瞒着我……” 她越说越哽咽:“明明今天早上我出门之前你还是好好的,你还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她强忍着没有落泪,但却无法抑制住哽咽的声音,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莫竺唇角翕动,试图发出声音,但是在呼吸机下面发声似乎很艰难。 黎忧见状急坏了,也不说那些话了,连忙阻止:“妈妈,你先别说话,你要好好休息才行。” 说完,黎忧想起还在病房门外的爸爸,她连忙又对妈妈说:“妈妈,我去跟爸爸说一声你已经醒了。” 莫竺轻眨一下眼:好。 黎忧看得出来妈妈也想见到爸爸,急忙起身,前脚刚迈出一步,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裴荆州扣住她手腕:“你待在伯母身边就行,我去通知伯父……” “不!”黎忧打断裴荆州的话。 她扬起脸来看着裴荆州,语气很坚定:“我去告诉爸爸,妈妈已经醒了。” 裴荆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松开黎忧的手腕,让她出去。 病房门外。 黎怀生安安静静坐在靠墙壁的等候椅上,他维持着一个不变的姿势许久,久到他身体似乎都有些僵硬,可他没有调整任何姿势,躯壳仿佛被抽走灵魂,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直到黎忧慢慢走到他身侧,轻声喊了一声:“……爸。” 黎怀生听到黎忧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他循声看向身侧的黎忧,僵硬许久的面部表情在看到黎忧的那一刻有了一丝丝柔和,他问道:“是不是你妈妈醒了?” 黎忧点头:“嗯,妈妈已经醒了。” 黎怀生闻言,缓缓站起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个姿势坐太久,起身时险些太不站稳。黎忧眼疾手快伸手去扶,黎怀生堪堪站稳后摆摆手说:“不用扶,你爸我还没到七老八十连站起来都要扶着的地步。” 若是平时黎怀生说这样的话,那一定是用最轻松的语气,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 但是此刻,这句话在黎忧听来,每一个字音都那么从沉重。 黎怀生抬脚就要往病房里走,黎忧站在原地叫住他问道:“爸,妈妈她到底怎么了?” 黎怀生脚下一顿。 黎忧见状,两步并作一步上前,站在黎怀生身侧再次问道:“妈妈她到底怎么了?” 黎怀生侧目看着黎忧,这一刻黎忧在她爸爸脸上看到了无悲无喜的表情,长得么大以来,她还从未在爸爸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时间一秒一秒划过。 就在黎忧以为爸爸还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他时,她听到了爸爸哑沉的一句话—— “是白血病。” 简短四个字,对黎忧来说,犹如五雷轰顶。 她迫切想要知道的真相,就这么毫无征兆摆在眼前,她才知道即使面对真相她也很茫然、很无力。 可此刻除了震惊以外,剩下的便是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她摇着头,不相信亲耳从爸爸口中知道的这个真相。 然而黎怀生没有再给她更肯定的回答,沉默着进去了病房,只留黎忧一个人无助的站在原地。 她面对空气摇头,一遍、两遍、三遍……直到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无声滑落,大颗大颗往下掉。 她吸了吸气,自言自语告诉自己:“不会的,肯定是误诊,肯定是……怎么可能是白血病呢,妈妈的身体一直这么健康,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个荒诞无稽的真相。 她说服自己,是误诊!一定是误诊!! 她立即转身去找医生。 不知道医生的办公室在哪,她就边走边问,最后问到医生的办公室就在走廊的尽头,一进去办公室她就大声问道—— “谁是莫竺的主治医生?” 泰兰往事20 此时,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从座位走过来,用很纯正的本地语问道:“是莫竺女士醒了吗?” 黎忧点头:“是的,我妈妈已经醒了,我想知道她的病情怎么样?” 医生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你跟莫竺女士是什么关系?” 黎忧:“我是她女儿。” 得知面前这个人和莫竺的关系,医生脸色顿时严肃下来,他将莫竺现在的情况全都告诉了黎忧。医生的语速并不快,可黎忧仍然听得恍恍惚惚,因为她听到了最可怕的那几个字。 “晚期……”她喉咙干涩,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发抖。 即使亲耳从医生口中听到,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 她低语呢喃:“可是在此之前,我妈妈的身体一直很好,我们也一直住在一起,怎么会呢,这完全没有一点征兆……” 医生明白患者家主的质疑。 所以医生将莫竺患上白血病很大的原因告诉了黎忧,是邻国的一种病毒,紊乱了莫竺身体里的造血功能异常,没有第一时间察觉,所以才会迅速发展成晚期,且毫无征兆。 “邻国……” 黎忧听到邻国的病毒时,立即就想起了不久前,妈妈确实跟着爸爸一起去了一趟t国周边的邻国…… 医生理很解家属此时的心情,晚期虽然可怕,但白血病晚期也能做骨髓配型移植,所以这不是完全代表了没有救。 医生一句话提醒了黎忧:“你既然是莫竺女士的女儿,你可以尝试给你妈妈做骨髓穿刺配型。” 黎忧瞳孔一亮:“我可以,任何时候都可以,哪怕现在也可以,我马上就可以做。” “现在不行,要等到明天,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医生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说完后,医生不得不再次提醒了黎忧一次:“你虽然是莫竺女士的女儿,也有很大几率会跟你妈妈的骨髓配型成功,但这并不代表一定且百分百可以配型成功,你要放宽心态,如果最后配型没有成功,可以耐心等待求助后的捐赠回应。” 早在半个月前,黎怀生就已经发起了骨髓捐献求助,在发出求助前,黎怀生也已经做完和莫竺的骨髓配型,但是没有配型成功。 黎忧听完医生的这一番话,才知道原来这大半个月里,爸爸一个人抗了这么多事。 虽然医生告诉了她最坏的可能,尽管如此,她还是抱了很大的希望。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黎忧恍恍惚惚,满脑海里都是做骨髓穿刺配型的事,连裴荆州挡在她面前她都没看见,差点直挺挺撞上去。被裴荆州拦下后,她堪堪回过神,呢喃问:“你怎么在这?” 裴荆州:“伯父进去后,我就出来了,我刚才一直在你身后,刚才你和医生在里面谈话,我就在外面。” 黎忧垂下脑袋,轻声说:“我已经从医生那里知道了妈妈的情况。” 裴荆州嗯了声:“我也听见了。” 黎忧闻言,骤然抬起头看向裴荆州,很坚定的说:“我的骨髓一定可以跟妈妈配型成功。” 裴荆州说:“我的也可以试试。” 黎忧一下子扑进裴荆州怀里,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决堤:“裴荆州……” 裴荆州轻抬手臂,拢在她后肩胛处:“我在。” 这一晚上黎忧没有离开医院。 她在病房里守着,虽然她多次叫裴荆州回去休息,但裴荆州并未离开,一直沉默的陪在她身旁。 而黎父也宛如石雕一样枯坐在病床边,安安静静的枯坐了一晚上,直到这漫长的一夜过去,在翌日的天明之际,晨曦微光透过窗棂外的梧桐树影洒落进来,一地斑驳。 黎忧轻手轻脚走至床边。 妈妈还未醒来。 爸爸仍是枯坐的姿势,这一整晚都没怎么变过,只是,黎忧发现,她爸爸那鸦黑的头发,在这一夜过去后,两鬓似乎斑白了许多…… 骨髓穿刺配型,裴荆州提议他先做。 黎忧心疼,却也没办法,因为她也不想放过任何救妈妈的机会。裴荆州配合着抽了好几管血,之后便是骨髓穿刺手术,这是一个手术,虽然不会留下任何疤痕,但也存在一定概率的危险。 黎忧起初全程跟在裴荆州身边一起,直到裴荆州进了手术室,她被隔绝在外面。 当裴荆州做完手术出来,她问的第一句就是:“疼吗?” 裴荆州只做了局部麻醉,所以整个人都是很清醒的,从手术室出来便看到黎忧满是担心他的样子,他自顾不暇却还伸手揉了揉她脸颊:“一点感觉都没有。” “胡说,要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可要出事了。”她的声音里瓮气很重。 裴荆州为了让她安心,轻声说:“局部麻醉,暂时没什么感觉,等麻醉消失可能会有一点疼。” 黎忧眼眶一下就红了。 裴荆州说:“我是怕你担心才说实话,不许哭。” 她强忍着往外钻的泪水,乖乖点头:“嗯。” 进手术室对黎忧来说,一直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这次是为了妈妈,进多少次她都不觉得可怕,在裴荆州休息的时候,她也进了手术室。 黎忧和裴荆州做骨髓穿刺这件事,没有瞒着黎父,黎父都知道。 而骨髓穿刺的结果,要两天后才能拿到。 这两天黎忧打算都待在医院里,哪也不去,裴荆州则是京城和t国两边跑。这期间笛辛夫人来过几次,郁合薇还有顾澜时也来过两次。 而远在京城的莫家人,暂时还不知道莫竺现在的近况。 这天,上午来过一趟的笛辛夫人,下午又来了一趟医院。 黎忧刚接完裴荆州的电话,从病房出来正准备去外面的卫生间。 想到骨髓穿刺的结果明天就要出来了,黎忧的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心情缘故,经期推后这么久才来,血量并不多,但小腹比平时更痛。 她拿了卫生棉,谁知刚从病房出来就碰上笛辛夫人。 她礼貌喊道:“笛辛夫人,您来了。” 笛辛夫人瞧着黎忧苍白的脸色,想到上午见她这样的情况,问起才得知她经期来了,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可笛辛夫人还是有些担心。 知道这丫头肯定不会乖乖去问医生,所以特意再过来一趟,准备带她去问问医生,再检查一下身体。 于是笛辛夫人不由分说攥住黎忧手腕:“你跟我来。” 黎忧有些懵。 不知道笛辛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直到笛辛夫人带着她到了另一层的妇科科室外,她一看妇科,下意识以为笛辛夫人是想做个什么检查,让她陪同一起。 可她却听到笛辛夫人说:“把你的情况跟医生说,看看要不要做个检查,你妈妈要是知道你拖着病殃殃的身体为她跑前跑后,会生气的,你也知道你妈妈现在不能生气。” 黎忧下意识抗拒:“我不想去,我没什么事。” “不行,你得进去,你要是不进去,我会告诉你妈妈。”笛辛夫人拿莫竺来提醒黎忧。 这让黎忧不得不妥协。 因为妈妈现在确实不能生气。 最后她还是进去了。 泰兰往事21 黎忧脸色很差,唇瓣几乎没什么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医生又询问了黎忧一些其他情况后,直接给黎忧开了一个单子,让她去抽血验血。黎忧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刚接过单子就听到医生说要抽血验血,心慌问道:“为什么要验血?” 医生拧着眉心对黎忧说:“你也有二十岁了,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你现在的状况有些危险你知道吗。” 黎忧不解的问:“我的身体……怎么了?” 医生严肃的语气道:“按照你现在的出血量,本身就不正常,刚才你也说了,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状况,连疼痛跟之前也不一样,以前是一阵一阵往下坠的经期疼痛,这次是腹绞痛,我初步推测你可能怀孕了。” 初步推测你可能怀孕了…… 医生这话的最后几个字,对黎忧来说犹如五雷轰顶。 她摇摇头:“不可能,我不可能怀孕。” 医生脸色比刚才还严肃:“那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黎忧怔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就在刚才,医生询问她的症状之后,就问过一遍这句话。 当时她以为自己可能有什么妇科上的病症,她的常识告诉她,有过同居生活的女孩子确实比从未有过同居生活的女孩子更容易患上一些妇科病症,所以她坦白了自己有男朋友的事实。 而现在医生又问了一遍。 却是因为推测她怀孕了…… 医生见黎忧久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便没有继续往下问,只是提醒道:“那你先去验血,放平心态等结果就行。” “我知道。”她点点头。 即使黎忧还是不愿意相信医生的推测,但当下她只能配合先去验血。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这几步,她走得极慢,小腹好像更疼了,一直在外面等待她的笛辛夫人见她出来,上前问道:“医生怎么说?” 黎忧把手里医生开的单子给笛辛夫人看:“……医生推测我怀孕了。” 笛辛夫人接过那张单子的手一顿,赫然看向黎忧:“你怀孕了?” 黎忧唇角往下压,一直压,明显绷不住要哭的样子:“医生根据我的症状,初步推测我可能怀孕了……可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怀孕呢……” 她除了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怀孕,更多的却是在想,如果真的怀孕了,这个时候她该怎么办…… 妈妈还在等着她的骨髓救命,如果真的怀孕了,她还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吗…… 笛辛夫人也很清楚黎忧现在的处境,沉着冷静道:“先听医生的,去验血等结果,我去给你缴费,顺便给你买一张测孕纸。” 黎忧捏紧了手里的单子:“好。” 几分钟后,黎忧将袖子放下,看着护士手里的一管血,她想起前两天才做过骨髓穿刺,心口忽然紧了一下,犹疑着问道:“如果在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下,做了骨髓穿刺会怎么样?” 护士看了黎忧一眼:“不是不可以,但不建议,如果体质不好,容易导致流产,还有,麻醉也会对腹中胎儿造成一定影响。” 黎忧着急问道:“什么影响?” 护士:“会影响胎儿的生长和发育,导致畸形都很有可能。” 说完,护士深深地看了黎忧一眼,遂问道:“你打算近期准备做骨髓穿刺配型吗?” 黎忧没有说实话,浅笑着摇头:“我只是好奇问问。” 护士提醒道:“如果你有这个打算,建议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决定。” 黎忧明白护士是好言提醒,只是现在就算记住护士的话也已经晚了,她已经在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下做了骨髓穿刺配型。 或许她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压力和情绪带来的,是因为她做了骨髓穿刺配型导致的…… 黎忧抽完血,浑浑噩噩走出来。 笛辛夫人已经买好了测孕纸站在那等黎忧,见黎忧出现,笛辛夫人走上前,将手里的测孕纸包装盒递给黎忧:“你先自测一下,再等验血结果。” 黎忧接过,对笛辛夫人说了声谢谢。 笛辛夫人喟叹一声,没说什么。 随后黎忧去了卫生间。 因为从来没用过测孕纸,在仔细看过说明之后再使用,等待的过程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难熬,看到结果的那一刻,她的情绪也没有最初那样震惊失控。 那两道杠,让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实。 她将测孕纸丢在垃圾桶里,出来洗手,抬眸那一刻,看见镜子里她那张苍白的脸。 压下心中的酸涩和苦楚,她慢慢从洗手间走出来,笛辛夫人第一时间上前关心她:“结果怎么样?” 黎忧平静道:“两条杠。” 这个结果在笛辛夫人的意料中。 从医生推测黎忧可能怀孕开始,笛辛夫人心里就有底了,黎忧的状态这么差,应该不是经期紊乱导致,她的直觉果然没有错。 见黎忧表面平静,手却抖得厉害,笛辛夫人拉着黎忧到靠墙的等待椅那坐下。 笛辛夫人握住黎忧的手,正色说道:“测孕纸已经告诉了你结果,等不等验血结果其实都一样,不会改变什么,重点是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很糟糕,需要静卧休息才行。小忧,你现在也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想法,想不想留下这个小孩?” 黎忧强忍着随时会崩溃的情绪:“我不知道。” 笛辛夫人:“你总要做一个决定。” 黎忧沉默着。 笛辛夫人缓缓说道:“这个问题对你现在的情况来说显得很苍白,如果你妈妈没有出事,你的一切都在正轨上,你应该会毫不犹豫留下这个小孩,但是你现在的情况……” 黎忧捂着一阵一阵绞痛的小腹:“我会认真想清楚的。” 笛辛夫人点点头:“也好。” 说完想起什么,提醒黎忧道:“你怀孕这件事可以先不告诉你爸爸妈妈,但我建议你告诉裴荆州一声,他有权知道。” 黎忧捂着肚子站起身:“我知道了。” 她拖着疲惫的步伐,忍着小腹一阵一阵绞痛,回了楼上妈妈的病房。 莫竺脸上的呼吸机已经摘了,整个人除了气色看起来有些差,状态其实还好。黎怀生一直寸步不离陪伴在莫竺身边,无微不至照顾着她。 泰兰往事22 黎忧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妈妈,每次进来病房都在强颜欢笑。 她不想妈妈看到她苦着一张脸的样子。 也会影响到妈妈的心情。 “小忧。”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妈妈喊了她一声。 “快过来。”莫竺朝黎忧招了招手。 黎忧面部肌肉顿时有些僵硬,她强迫自己扬起唇角,然后慢慢走进来。 莫竺半坐在病床上,刚才她一直在和黎怀生聊天,聊了太多接下来无法预料的事,实际上也算是交代后事,黎怀生听不得这些,情绪差到极点,终于黎忧进来时,莫竺主动打破沉默压抑的气氛。 黎忧刚走到病床边,就见她爸爸起身,侧开脸说:“你们母女俩聊,我去一下卫生间。” 说完,似乎生怕被女儿看到红了的眼眶,闷头疾步去了卫生间。 莫竺唇角溢出无奈的一声叹息,她抬头看着黎忧,朝她伸手:“来坐妈妈边上。” 黎忧将手搭在妈妈手心里,然后在她床边坐下来:“妈妈,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没什么事。” 莫竺目光怜爱的看着黎忧,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在黎忧的脸颊上:“你爸爸生我气啦。” 明明是轻快的语气,在黎忧听来却很难受:“爸爸不想听到你说的那些丧气话,你会好的,等做完移植手术你很快就会好的。” 莫竺将手放下,温柔的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做了配型?” 这件事黎忧本身也没打算瞒着。 因为爸爸都知道,他又一直陪伴在妈妈身边,只要妈妈多问几句,爸爸一定会跟妈妈说的。 她点头承认:“已经做了。” 莫竺并没有生气,只是担心黎忧的身体:“做完穿刺之后,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黎忧摇头,说道:“没有,我身体很好。” 莫竺眸光一寸一寸在黎忧脸上的描摹,心疼的道:“可你的气色看起来糟糕透了,你看你唇上都没什么是血色。” 黎忧咬了咬唇瓣,似乎想掩住那一抹肉眼可见的苍白,并解释说:“我没事的,就是……可能是太担心你了,再加上这两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那你今晚得回家睡觉,在医院怎么能睡得好呢。”莫竺千叮咛万嘱咐黎忧:“听妈妈的话,等会儿就回家,晚上早点睡觉,不用担心妈妈,医生说再住两天就能出院了。” 黎忧倔强的摇头:“我不。” 莫竺苦笑:“是不是妈妈生病了,没有力气吼你,你就可以不听妈妈的话了。” 黎忧又摇了摇头。 莫竺柔声说:“早点回去休息,睡好觉,明天再来,好吗小忧?” 黎忧很不情愿,但为了不让妈妈生气,最后还是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见黎忧听话应下来,莫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这才乖,妈妈不会生你的气了。” 母女俩聊许久。 直到笛辛夫人进来,黎忧意识到该拿验血的结果了,笛辛夫人留下,她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当她出现在最初问诊的医生面前时,医生神情明显很着急:“你去哪里了,我刚才打你的联系电话也没人接。” 黎忧没有听到过电话的铃声,她摸索着找身上的手机。 医生忙说:“先别找手机了。” 说完,将一个报告单递到黎忧面前:“你的确怀孕了。” 黎忧找动手机的动作一滞,听到医生口述的这个结果,跟亲眼看到测孕纸上两条杠时的反应一样平静。 可紧接着医生说的话让她没法平静。 医生说:“你已经怀孕有四周,但是你现在有先兆流产的迹象,需要卧床休息,观察症状,如果情况严重必须得输液保胎,你不能再到处乱走了。” 黎忧已经从自己怀孕的事实中缓过神来,现在又要被迫接受她随时会流产的可能。 医生连喊了两声黎忧的名字。 黎忧回过神,如果仔细听,一定可以听出她的声线有些发颤:“是因为我做了骨髓穿刺导致的吗?” 医生闻言大惊:“你还做了骨髓穿刺?” 黎忧坦白这件事。 医生听完很生气,但这是病人自己的私事,他再生气也无法提前预料并改变什么,只一遍遍提醒黎忧接下来必须要卧床休息保胎。 不然情况很危急。 到时候晚了,可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黎忧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将报告单子折叠收起,医生再三叮嘱的话她都记了下来,她回到妈妈的病房里,跟妈妈和爸爸说了一声先回家的事。 她这么听话说要回家,反倒让莫竺不放心,非要让爸爸送她回去。 这时笛辛夫人起身说:“我送她回去吧。” 说着,笛辛夫人递给莫竺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 莫竺点点头:“麻烦您了。” 车上。 黎忧安安静静坐着,一言不发,笛辛夫人也没有打扰她。 直到回到家里,笛辛夫人眼睁睁看着她进去后,连身上衣服都没有换下,就直接回了卧室躺在床上。 她给自己掖好被子,怕半靠着也不行,直接将身体打直躺着。 笛辛夫人倒了一杯水进来,放在床头:“你选择听医生的话,说明你在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黎忧嗯了声:“接受了。” 她现在心里还有一个想法,但是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笛辛夫人似是看出了黎忧心里藏着的事,提醒她:“小忧,你得知道孕妇不可以捐骨髓。” 黎忧维持沉默。 笛辛夫人继续说道:“何况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先保胎最重要,一旦你的身体出现任何问题,你肚子里的小家伙会很难保住。” 这些黎忧都知道。 怀孕做骨髓穿刺的后果,她承担了;而捐骨髓的后果,她也将面临,如果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她也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是她和裴荆州的第一个小宝宝。 虽然是意外来的,但她并不抗拒,如果没有当下这些事情,她当然会生下来,延迟毕业、延迟工作对她来说都是小事情,没有什么能比这个孩子更重要。 可是现在妈妈生病了,需要她的骨髓,她必须得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 而现在她唯一纠结的事情,就是要不要告诉裴荆州她怀孕的事,而裴荆州知道她怀孕后,会同意她放弃肚子里的小宝宝吗? 泰兰往事23 这时笛辛夫人忽然提道:“小忧,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姨?” 黎忧蓦地睁开眼。 可是很快,她又慢慢闭上眼睛:“小姨不能给妈妈捐骨髓,她心脏不好,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笛辛夫人很意外:“你小姨有心脏病?” “嗯。” 黎忧回想起那一年,小姨因为一场感冒差点进了icu,这场感冒跟心肌炎有很大关系。 她轻声说:“心肌炎也算心脏病的一种,虽然不是先天性,这些年这个病症也没有对她身体造成什么负担,但心脏上稍微有一点点问题,都不能做骨髓捐献。” 笛辛夫人明白这个道理:“倒也确实。”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从外面传来,黎忧坐起身正要掀开被子,笛辛夫人说:“躺着就行,我去给你把手机拿进来。” 黎忧点头:“麻烦您了。” 笛辛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出去将黎忧的包包拿进来,递给她说:“接完电话躺着好好休息,我去厨房看看,如果有食材的话,我给你炖一盅汤,你现在身体需要补一补。” 黎忧瓮声喊道:“笛辛夫人……” 笛辛夫人会心一笑:“你在你妈妈眼里始终是个小孩,在我眼里也一样是个需要长辈照顾的小丫头,现在你妈妈不在身边,我会照顾好你的。” 黎忧唇角往下压了一些。 笛辛夫人生怕黎忧哭出来,催促她接电话之后,就先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黎忧一个人,除了手机还在嗡嗡嗡震动,四周都很安静。 她拿出手机,电话刚好挂断。 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担心是跟妈妈有关,黎忧赶紧回拨过去,那边接起问道:“请问是黎小姐吗?” 黎忧回答:“我是。” 对方在说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然后告诉了黎忧骨髓穿刺的配型结果,在面对这个结果之前,黎忧甚至都还没完全想肚子里这个小宝宝的归属。 医生说了一些专业术语,黎忧直接问道:“告诉我配型是否成功就行。” 随后她听到医生说:“万幸,配型成功。” 配型成功。 这是黎忧最想要的结果。 正如医生说的前两个字,万幸。 万幸配型成功,她是可以救妈妈的。 可是黎忧并没有因这个结果而松一口气,她的反应有些木讷,不管医生在电话里那边说了多少话,她都没有再认真听下去。 医生连喊了四遍黎忧的名字后,终于将黎忧喊回神,医生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顾虑,黎忧抿唇沉默了两秒后问道:“捐骨髓,会对捐献者的身体造成伤害吗?” 医生听到黎忧问的这话,顿时了然她此时的心情:“我能理解你的担心,但事实上捐献骨髓对捐献者的身体健康不会有什么影响,完全打消这样的顾虑。” 黎忧再次问道:“那孕妇呢?” 这话一出,电话那边的医生都愣住了。 似乎以为自己听错,医生不确定的再问一遍:“你说什么?” 黎忧重复一遍问道:“孕妇可以捐献骨髓吗?” “黎小姐,我很明确告诉你,孕妇不可以捐献骨髓,这对胎儿影响极大。” 有多大,医生没有详细说明。 但医生的语气,足以证明这个事情的危险性。 黎忧问道:“是会造成流产吗?” 医生回答:“会,就算没有流产,生下的小孩也可能并不健全。” 回答完,医生隐约猜到了黎忧的情况,但没有明着说出来,只提醒道:“如果你有备孕的计划,建议你推迟计划,除非你放弃骨髓捐献。” 黎忧声音苦涩:“……我不想放弃。” 这话道出了她在这件事上的犹豫不决。 医生很清楚黎忧一开始的决心,而现在这么犹豫不决,再加上刚才她问的那句话,已经笃定她现在犹豫不决的原因。 医生趁着现在提道:“当然了,有个事情只跟黎先生提了,还没有跟你提。除了骨髓移植,含有血缘关系的脐带血治愈白血病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因为脐带血中含有丰富的造血干细胞,可以作为造血干细胞移植的一种方法,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救莫竺女士。” 黎忧忽然坐直,神情有些激动,她握紧手机贴近耳边,喊道:“医生!” 医生没有挂电话:“黎小姐,你说。” 黎忧汲气,坦白说明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在她说完后,电话那边一片沉默。 黎忧继续说完:“我也是刚得知自己怀孕的事实,我想知道,我妈妈还能等我的预产期吗?” 医生很负责任的告诉黎忧:“我不能保证,但是问题不大。” 医生还说:“你怀孕了,等于你现在有了双重保险,你自己的骨髓,还有脐带血,换位思考,你现在怀孕也并非是坏事。” 不是医生安慰黎忧,而是从现在的实际情况来看,黎忧怀孕确实不算坏事。 她眼前的路似乎只有一条,不管是先流产再捐献骨髓,还是做完骨髓捐献生下一个不健全的小孩,都等于放弃了这个孩子。 但是用脐带血就不一样了,成功几率大,而且胎儿也能顺利保住。 更何况,白血病并非移植骨髓后就万事大吉,移植骨髓后的复发率其实很高,而脐带血治愈白血病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再加上黎忧和莫竺的亲缘关系,脐带血也是很重要的储备方法之一。 医生将这些利弊都告诉了黎忧。 听到最后,黎忧对医生说:“我想跟你签一份保密协议。” 医生:“黎小姐,我要根据你所说的情况,来决定要不要签这份保密协议。” 黎忧抿了抿唇,语速不急不缓:“帮我隐瞒我怀孕的事实,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包括我的父母。还有就是,不管任何人问起,一律声称我的骨髓和我妈妈的骨髓配型不成功,之后我会在保证胎儿安全的情况下提前进行剖腹产手术。” 医生沉默。 没有立即给出黎忧回答。 这份保密协议涉及到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 但这是在t国,很多事情是可以达成的,并非那么刻板。 黎忧也没有催促医生立即做出回答,耐心等了片刻,终于等来医生的同意:“可以签这份保密协议,但是否提前剖腹产,和保证胎儿的安全必须听从医生的安排。” 黎忧答应:“我会做到。” 结束和医生的通话后,黎忧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手机从手心里脱落,她毫无察觉,直到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她猛然抬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笛辛夫人。 黎忧的心慌在这一刻都表现在脸上:“您都听见了……” 笛辛夫人慢慢走来:“不用担心,就当做我也是参与这份保密协议之一的人,你要知道,仅凭你自己是没法做到全完不被他们知道你怀孕的事,很快就会露馅。” 黎忧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谢谢您。” 笛辛夫人走到床边:“我理解你的做法,但随着你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能帮你瞒住前几个月,后面几个月瞒不了。” 黎忧垂眸:“我知道。” 笛辛夫人缓缓俯身,将手搭在黎忧肩上:“黎忧,你的做法没有让我失望。” 黎忧眼睫轻颤了颤。 笛辛夫人说:“你爱你妈妈,而你妈妈比你爱她更爱你,要是让她知道你为了救她,打掉肚子里的小孩只为给她骨髓,亦或是就算没有打掉最后生下一个不健全的小孩,即使救了你妈妈,这件事也会成为她心里永远的坎,这个阴影会伴随她终老。而你现在的选择是对的,只是接下来会辛苦一点,你要和时间赛跑,但我相信你一定能跑赢时间。” 泰兰往事24 入夜之后,黎忧睡得极不安稳。 轰隆隆—— 天际忽然打起了雷。 雷声一阵接着一阵,闪电划破黑魆魆的天际,大雨随之倾盆而下。 黎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安稳,她接连着做了一个又一个噩梦,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此刻满头大汗,额前的头发全部被打湿。 直到小腹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绞痛,硬生生把她痛醒。 “小忧,小忧。” “小忧你怎么了?” 笛辛夫人披着衣裳进来,打开灯,看见黎忧满头大汗躺在床上,浑身发着抖,脸色犹如白纸。 “小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笛辛夫人疾步走来问道。 黎忧蜷缩着身体,声音十分虚弱:“肚子,我肚子疼……” 一听是的肚子疼,笛辛夫人脸色大变,赶紧去扶起黎忧:“快,我送你去医院。” 黎忧一手撑着床面,一手抓紧了笛辛夫人的手,借助笛辛夫人扶她的力道慢慢坐起身。笛辛夫人帮她掀开被子,忽然一惊,手也一下松开。 黎忧额头上布满了涔涔薄汗,看见笛辛夫人忽然松手,还有那惊恐的表情,她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慢慢低头往下看。 只见,此刻她身下的床面上,浸满了鲜红的血,她的裤子也被血浸透了,眼前一片醒目的鲜红色,直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啊——!!” 绝望的尖叫声划破黑夜。 黎忧从满是鲜血的噩梦中惊醒,她睁开惊恐的双目,唇瓣微张着,猛烈喘气。噩梦里的一幕幕都那么真实,她肚子里的小宝宝化成了一滩鲜红的血水,那些血水浸透了她的衣裤和床单,她无助而恐惧…… ‘啪嗒’ 灯光打开。 暖光并不刺目,黎忧还是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稍微缓了几秒,她感觉身边有人正将手伸向她,她一挥手,猛的推开那伸过来的手。 随后更是动作极快的试图坐起身。 裴荆州见她反应如此过激,知道她是受刚才那个噩梦的影响,还没分清楚是现实还是在噩梦中。 他扣住她手腕,将她拉过来轻轻抱住:“别怕,是我。” 黎忧听见裴荆州的声音时,怔了片刻,然而此时的她,恍恍惚惚仍然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她将手缓缓伸向裴荆州,试图触碰到他的脸颊感受真实。 还没触及到时,她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事,猛地一用力推开裴荆州。 裴荆州没料到她会突然用尽全力推开他,他明白她最近精神压力极大,所以什么也没有多问,但现在她的状态明显很糟糕。 只见黎忧掀开身上被子,摸索着床面上,似乎想确认什么。 裴荆州没有阻止她过激的行为,只是问道:“你找什么?” 黎忧恍恍惚惚说:“血,血,很多血,这里,还有这里,很多很多血……” 她一边说,一边翻来覆去的找,试图找到和梦里发生的一样的场景,可是无论她怎翻找,床单和她身上都没有一丝鲜血的痕迹。 裴荆州沉默着将她抱入怀里。 黎忧没有再挣扎,依偎在裴荆州怀里,呢喃着一直说:“有好多血,好多好多,这里,全都是……” “裴荆州,有好多血。” “好多血……” 她说了很久才安静下来。 这期间裴荆州只是安安静静抱着她。 直到她消停下来,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噩梦里,而抱着她的不是别人,是裴荆州。 她缓缓抬起疲惫的眼帘,望着裴荆州身后不远处那轻轻摆动的窗帘失神,直到感觉累了乏了,才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裴荆州。” 裴荆州应声:“我在。” 黎忧:“我做噩梦了。” “我知道。”他说。 裴荆州只说直到,但没有问她了梦见了什么,一旦她再说出来那个可怕的梦魇只会更难过。他抱着她的手臂略微松动,将她从怀里退出来,从旁边拿了纸巾,替她轻轻擦拭额头上的薄汗,以及被汗水打湿的碎发。 黎忧吸了吸鼻子,瓮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裴荆州的动作很温柔:“十一点抵达,我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下了。” 黎忧鼻尖红红的,抬眸看着他:“你怎么不叫醒我?” 裴荆州拿了两张纸,才勉强将她额头的薄汗擦拭完,将纸巾放在一旁,他将被子拉起来轻轻裹住她:“怕把你叫醒,想再入睡就没那么容易。” 黎忧嘴角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从裴荆州怀里扬起脸来:“我生理期呢,你不能欺负我。” 裴荆州垂着眸子:“你在想什么?” 黎忧:“……” 好像……是她想多了。 裴荆州其实是担心她现在的睡眠质量,她现在情绪不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再一醒来就很难再入睡。比如现在,她从噩梦中惊醒,恐怕要很久很久才能睡着。 她乖乖地没有再动。 裴荆州就着这个姿势用被子轻轻裹住她,将她揽在怀里。这样的怀抱对黎忧来说是极有安全感的,就好像被裴荆州捧在手心里,无论她怎么翻滚都不会从他手心里翻滚出去。 困意比想象中来得快,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是睡着的。 一觉醒来裴荆州已经不在身边,她坐起身,想起昨晚的噩梦,立即掀开被子。 看到干净整洁的床面和衣裤,她心里踏实了不少,缓缓抬手覆盖在小腹上,感受着这个小生命在她肚子里上生根发芽,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要是裴荆州知道她怀孕了,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她下床去了卫生间。 昨晚睡之前换了新的卫生棉,还算干净,听医生的话没有错,好好躺着休息才是对的,至少最近这段时间都要静卧休息。 她从卫生间出来,调整好心情出去。 裴荆州正在厨房里做早餐,她倚在厨房门口没有作声,直到裴荆州发现她:“起来了。” 黎忧嗯了声,然后问道:“昨晚,笛辛夫人一直陪着我,今早没见她的身影,她是不是回春武里了?” 裴荆州回答她:“嗯,今早走的。” 黎忧哦了一声。 裴荆州揭开锅盖,给黎忧盛了一碗生姜红糖水。 泰兰往事25 这是裴荆州今早上煮的生姜红糖水。 他之前煮过,有经验,味道也不会太差。 裴荆州转过身,将生姜红糖水递给黎忧:“先把这杯喝了。” 黎忧双手接过来捧着,小口小口喝了几口,裴荆州看见还剩一半,提醒她:“要喝完。” 黎忧点头,然后当着裴荆州的面,把生姜红糖水全喝完了。 裴荆州考虑到黎忧现在的身体情况,早餐就给她煮了粥。 但她依然没什么胃口,坐在餐桌前,捧着面前这碗粥半天也吃不下去。 裴荆州也不勉强她,给她倒了半杯温牛奶推到她面前:“再喝半杯牛奶,喝完出门。” 黎忧刚捧起那半杯温牛奶正准备喝,听到裴荆州说出门,她摇了摇头说:“今天不出门。” 她没有说原因,只说了句今天不出门。 裴荆州抬眸看着她:“是不想出门?” 黎忧抿了小半口牛奶,放下说:“妈妈担心我的身体状况,让我今天就在家里待着,我怕如果过去了,她看见我会生气,所以今天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这话里有一大半是实话。 她妈妈确实叮嘱她在家好好休息,叫她今天不要再去医院,只不过瞒着裴荆州的那一部分是她要听医生的话,卧床养胎。 裴荆州看了她片刻:“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这两天都在家好好待着,等伯母回来。” 黎忧微愣。 “你太憔悴了。” 裴荆州把最近压在心里一直想说,却没说的话,在此刻都说出来:“伯母的病情谁也无法预料,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浑浑噩噩听不进我的任何话,不止我,伯父,还有伯母都不想看到你颓废浑噩的样子。” 这些话黎忧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她垂着眼帘点了点头:“我知道。” 裴荆州站起身,朝黎忧走来。 他朝她伸手,黎忧将手伸过去搭在裴荆州手心里,另一只手顺势环住他腰身,将头贴靠在他怀里,瓮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裴荆州低声道:“这句话不用对我说。” 黎忧抿了抿唇:“接下来我会好好调整自己的情绪和心态,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 她这话无疑让裴荆州安了个心。 裴荆州很担心她会继续颓废下去,尤其是昨晚他过来时,见到还未睡下的笛辛夫人,笛辛夫人告诉他,配型没有成功,黎忧的情绪很糟糕。 也难怪她昨晚会做可怕的噩梦。 这次裴荆州过来会多待两天,他想多陪一陪黎忧。只要他在她身边,多和她说话,就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不去一直想配型的事。 两天后,莫竺也出院了。 莫竺出院的那天的天气很好,当然不止天气,莫竺的气色和状态也是肉眼可见的很好。不过谁都清楚,莫竺的好气色仅限最近这段时间。 等开始化疗之后,她整个人的气色和状态,也会是肉眼可见的憔悴苍白。 半个月后,莫竺开始了最折磨的化疗之路。 起初莫竺不太愿意剪掉头发,她想再坚持一段时间,即使接下来的每天都会在床上和枕头上看见很多因化疗脱落的头发。 一把一把,越来越多。 黎怀生每天都会将那些头发收起来,不过每次都是趁莫竺睡着之后再收,其实莫竺都知道。 目前黎怀生没法暂停大使馆的工作,每天都是医院和大使馆两头跑。 比起之前的意气风发、温润儒雅,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黎怀生整个人看起来沧桑了十岁往上不止。 直到莫竺头发越掉越多,她终于下定决心把头发剃掉。 在剃头发那天,莫竺没让黎怀生陪着,即使夫妻这么多年,她也还是不想被丈夫看到自己最丑的那一面,陪在旁边的只有黎忧。 黎忧手里一直拎着一个袋子,莫竺以为那个袋子里装着她接下来要戴的帽子。 直到黎忧从袋子里拿出了一顶漂亮的长假发。 黎忧替妈妈戴上这顶漂亮的长假发:“这其实是爸爸给你准备的。” 莫竺一看就知道那是黎怀生准备的,因为她之前随口在黎怀生面前提了一下,以后想戴长卷发假发,没想到他都记着。 莫竺闭上眼睛不看镜子的自己,声音苍凉:“其实病魔不是让我最痛苦的。” ——真正让我痛苦的是我终究会提前抛下你们。 黎忧强忍着泛酸的眼眶:“妈妈,你不会有事。” 莫竺苦笑:“但愿。” 时间一晃过了两个多月。 这天,黎忧从医院回来后,整个人状态有些低迷,到了晚上,她站在镜子前,慢慢掀起身上衣服,脑海里浮现在医院时医生说的话。 ——两个卵黄囊。 这意味着,她怀的是双胞胎。 她这是什么体质…… 也许唯一万幸的事,她当时没有任性的直接打胎捐骨髓,这要是打掉了,就是两个孩子的生命。 可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难题是——不可能再瞒三个月,再过三个月肚子已经很显怀了…… 原本她以为,不出意外她起码能瞒到到第五个月。 而这两个多月她都没出现妊娠反应,她也很庆幸自己怀了天使宝宝,所以才没有吃妊娠反应的苦,她很清楚,要不是没有太明显的妊娠反应,她应该瞒不到那个时候。 结果,她怀的竟然是双胞胎。 ‘咚’ 外面传来略响的动静,黎忧心口紧了一下,赶紧打开门出去。 只见爸爸抱起突然昏倒在地的妈妈匆匆出门。 黎忧脸色一变:“妈妈!” 她着急忙慌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莫竺进了抢救室,黎怀生木讷的站在外面,黎忧则坐在等候椅上。 想到刚才妈妈被送进去抢救的那一幕,这一刻黎忧忽然动摇了决心,她攥紧的手指隐隐泛白,内心反复挣扎许久之后,她站起身,准备去找那个和她签了保密协议的医生。 才迈出两步,身后有人叫住她—— “小忧。” 是笛辛夫人来了。 黎忧站在原地,无助的望着笛辛夫人。 笛辛夫人问她:“你去哪?” 黎忧手足无措不敢回答。 笛辛夫人走过来,拉住黎忧手腕:“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黎忧强忍着泛酸的眼眶:“可是妈妈她需要……” “她需要你这个女儿,但不需要你的骨髓。”黎怀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黎忧一怔,转过身:“爸……” 黎怀生脸上没什么表情:“我都知道。” 黎忧不敢置信的看向笛辛夫人,笛辛夫人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答应过你会保守这个秘密,就一定会做到。” 黎怀生说:“是你妈妈发现的。” 说完,黎怀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被折叠起来的叶酸包装纸盒。 黎忧嗫喏:“我明明……” 黎怀生喟叹:“你明明丢在外面了,但是那天你妈妈跟着你一起出去,她捡回了你丢掉的这个纸盒,现在我和你妈妈都知道你的情况。” 泰兰往事26 黎忧自以为一直都瞒得很好。 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所有的小心翼翼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他们什么都知道,只是都在配合着她没有道破而已。 如果不是刚才她动了想要提前救妈妈的心思,爸爸应该也不会这么快跟她摊牌。 黎怀生担心黎忧做出无法挽回的决定,语气算不上多好:“如果你不听话,非要一意孤行,也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黎忧委屈咬了咬下唇:“可是我怕来不及。” “来得及。”黎怀生斩钉截铁说道。 黎忧怔怔的看着黎父,无法抑制哽咽的声音:“可……可是妈妈她……” 黎怀生的语气一如刚才那样坚定:“我说来得及,就一定来得及!” 经过抢救,莫竺已经脱离了危险。 黎怀生在病房里寸步不离守着,笛辛夫人也进去了两次,只有黎忧一次都没有进去,安安静静坐在外面的等候椅上。 笛辛夫人第一次出来时没有打扰黎忧。 第二次出来时,见她还坐在那,放轻脚步朝她走过来。 黎忧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笛辛夫人什么时候在她身旁坐下来都不知道,察觉到手臂上搭着力道,她侧目看过去,睫羽颤动:“笛辛夫人。” 笛辛夫人问她:“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黎忧唇瓣张了张:“我想……” 在黎忧把话说完之前,笛辛夫人提醒了她一句:“你一定要想清楚。” 黎忧垂下眼帘:“妈妈的病情每况愈下,我没法再说服自己等待,何况妈妈她已经等不起了,我怕来不及……” “没关系,只要你想清楚就好。”笛辛夫人安慰道。 黎忧侧过身,伸出双手抱住笛辛夫人:“我始终没法下决定,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最好的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慰的话已经说得够多,劝解的话也说了不下几十遍。 所以笛辛夫人这次选择沉默,没有再继续说安慰的话,只默默陪伴在黎忧身边,随时观察着她的情绪。 晚上,黎父亲自送黎忧回家。 一向无话不谈的父女俩,今天难得气氛双双沉默。 车行至中途,安静的气氛被黎父率先打破,他问黎忧:“还在因我上午那句话生气?” 黎忧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已经忘了爸上午说过什么。” 黎怀生气笑:“你这倔脾气随我。” 黎忧侧目看向黎父:“随您是好事,还是坏事?” 黎怀生摇了摇头:“不好。”稍微顿了顿,又再补充三个字:“也不坏。” 黎忧唇角弯了弯,只是弧度很浅:“爸,我长大了,我想自己做决定。” 黎怀生脸上仅有的一点笑意消失不见,他找个位置靠边停车,熄了火,转过头看向黎忧:“那你说说,你想做什么决定?打掉我亲外孙?” 黎忧摇了摇头:“不是。” 黎怀生脸色好了些许:“最好不是。” 黎忧正色说道:“我是希望,您能帮我瞒着裴荆州我怀孕的事。” 黎怀生闻言,并不意外,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想瞒着他?他有权利知道。” “他当然有权利……”黎忧垂下眼帘:“我会安心生下两个宝宝的,但有些未知的事情在未发生前,谁也不知道最后结局会怎么样,裴荆州本就担心我现在的状况,他要是知道我怀孕了,会比我更痛苦更自责。” 她不想看到他痛苦。 明明一切都有最好的结果,她可以尽快给妈妈做骨髓移植,但因为意外怀孕,还在这个重要的节骨眼上,裴荆州要是知道了,她不敢想象他会如何。 这也是她从一开始就选择瞒住裴荆州的主要原因。 黎怀生明白女儿的想法,提醒道:“你的想法是没有错,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黎忧抬起眼帘,转头看向黎父:“但我已经想好了,将来他要是知道,就说是我想要用脐带血救妈妈,偷偷瞒着他怀孕的。” 这样一来,就成了她对不起他。 比起裴荆州内疚自责一辈子,她愿意承担这一切。 黎怀生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但目前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只能妥协。 晚上。 黎忧抱着手机犹犹豫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给远在京城的裴荆州打了一通电话。 今晚裴荆州会过来,但现在还没上飞机,他在公司刚结束一场会议,正准备回家换身衣服去机场。 回家的路上,他接到黎忧的电话。 将手机贴在耳边,闭上眼睛,柔声开腔:“十点的航班,晚上不用等我,早点睡。” 黎忧不止一次觉得,仅仅只是听见裴荆州的声音都会让她觉得很安心,可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吸了吸气,保持平稳的语气:“裴荆州。” 裴荆州猜她应该有什么话要说,问道:“想说什么?” 黎忧抿了抿唇,轻声说:“很重要的事。” 裴荆州睁开眼,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慢慢收紧力度:“你说。” 黎忧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妈妈的情况不太好,爸爸在大使馆那边的工作不能全部放下,我打算延迟毕业,接下来这几个月安心陪妈妈做化疗。” 话语稍顿,她秉着呼吸,轻声继续:“我会陪妈妈去一个新的住址,所以接下来这几个月,你不用来t国。” 裴荆州没有作声。 黎忧很忐忑的等待着裴荆州的回应,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裴荆州说话,她的忐忑变成心慌:“……裴荆州?” 裴荆州应声:“嗯。” 她鼓起勇气说:“你取消今晚的航班吧。” 电话那端又一次沉默了。 黎忧知道这样的安排并不妥帖,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她又喊了一遍,但这次裴荆州没有应她,于是她接着喊他名字,一声,两声,三声…… 这大概是两人从认识到现在,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她喊了裴荆州很多遍,他明明听见了却没回应她。 她喊着喊着,声音里渐渐有了哭腔:“……对不起。” 梦醒 裴荆州问道:“这是你做的决定?” 她压下心头酸涩,稳住临近决堤的情绪回答:“是。” 裴荆州又问她:“是心疼我在京城和t国之间来回两头跑,怕劳累了我,想让我待在京城好好休息?” 黎忧死死咬住唇瓣,咬得唇瓣泛白。 看,这个时候他仍然会主动替她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黎忧咬了咬牙回他:“是。” 裴荆州淡道:“那若是我不听呢?” 他在试探她的底线,试探她会不会因为他一句话,而改变主意。 黎忧汲气:“随你吧,我现在只想陪着妈妈。” 裴荆州很平静问她:“黎忧,你到底想做什么?” 黎忧反问:“你是觉得我在这个节骨眼上,爱上别人了,做出这个决定不让你来t国,是因为我想背着你和别人在一起,所以才不让你来t国吗?” 两人的对话眼看着就要吵起来。 但事实上两人从来没正儿八经吵过架,以前就算有一些矛盾,也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但这次,似乎再说下去,就真的会吵起来。 裴荆州问她:“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 黎忧淡道:“我怎么想的,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刚才应该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裴荆州沉了声音:“黎忧!” 黎忧同样也拔高了嗓音:“裴荆州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只是想陪在妈妈身边,我不想错过陪在妈妈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难道连这都不可以吗?” 这个理由并不牵强。 是她唯一可以用来骗住裴荆州的理由。 的确也管用,裴荆州最后真的妥协了,他冷嗤:“好,我答应你,不来t国,等到你想见我那天再来,如何??”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足见他此时有多生气。 可尽管气成这样,裴荆州也没有挂断电话,在叮嘱了几句话之后,才结束了这通电话。 黎忧拿下手机后,鼻尖一酸,她仰头深呼吸,试图压住夺眶的泪水。 过了许久,终于将泪水逼回去,她慢慢往后靠,屈膝抱腿,盯着对面柜子上和裴荆州的那张合照发呆…… 接下来的日子里,裴荆州没有再来t国,黎忧也陪着妈妈搬去了笛辛夫人给她们准备的房子里。 时间飞逝,一晃而过。 眼看着黎忧的孕肚已经高高隆起,彼时已经有七个月。 这七个月的时间里,每次黎忧产检都是笛辛夫人陪着她,有警卫员在身边保护,这七个月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平时,笛辛夫人在黎忧身边时,很少和黎忧聊起内阁的事,但不知是从哪天开始,笛辛夫人每次在黎忧面前提起的,都是有关内阁的一些事情。 因为,不久就要开战了。 黎忧一边担心着随时会发生的战事,一边时刻关注着妈妈最近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新的住址,这几个月里莫竺的化疗效果很好,原本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最近不知道怎么的,临近动乱,莫竺的身体每况愈下,精神状态也越来越糟糕。 黎忧担心来不及,在和医生商量后,选择提前剖腹产。 笛辛夫人得知她要提前剖腹产,赶来医院阻止,可是已经晚了,黎忧上了手术台。 接近两个小时漫长的时间,黎忧在手术台上,睡着又醒来,醒来又睡着,迷迷糊糊浑浑噩噩间,她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掉落下来。 而同一时刻。 江策看到黎希雾因梦境里发生的一切,硬生生承受着而面露痛苦的样子,明白已经可以到此为止了。 他转过身,将旁边的香薰熄灭。 随着香薰熄灭,片刻后,黎希雾脸上痛苦的表情渐渐消失,归为平静。 江策伸手,在黎希雾耳边打一个响指:“梦是过去,不是归属,你该醒了。” 黎希雾缓缓睁开眼,眼前是江策放大的容颜,她盯着看了片刻,沙哑呢喃:“是梦醒了……” 柚柚:小气爸爸 自江策的心理诊所醒来后,黎希雾搬回了黎公馆小住。 裴荆州没有跟着一起搬过去,他带着咬咬和柚柚住在麓湖,没过两天,又送咬咬去了莫家。 尽管这些天柚柚吵着闹着找妈妈,咬咬在被送去莫家之前,也问了裴荆州好几遍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黎希雾,裴荆州依然没有带两个小家伙去黎公馆见黎希雾。 这天早上。 柚柚照例在出门前问裴荆州一遍:“妈妈今天回来吗?” 裴荆州一只手拎起柚柚的小包包,另一只手臂过搭在落地衣架上的大衣,转过身来对柚柚说:“今天不确定。” 听到跟昨天一样的回答,柚柚闷闷不乐地扁嘴,问道:“是不是你惹妈妈生气了?” 裴荆州挑眉:“你这么想的?” 柚柚嘴巴翘得老高:“那妈妈为什么不回来呢?柚柚已经有五天没有见到妈妈了。” 一边说着,柚柚一边数着手指头比划:“你看,一个礼拜有七天,妈妈有五天没有回家,五比二大那么多,爸爸你难道不想妈妈么?” 裴荆州回答说:“不想。” 柚柚听到不想这两个字,情绪相当愤懑,气呼呼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妈妈?” 裴荆州压着唇角的笑意:“我?” “嗯嗯。”柚柚很用力地点头。 裴荆州笑而不语,将刚拿过来的外套穿上在身上,俯身将柚柚抱起。在出门之前,裴荆州跟林阿姨说了声:“我带柚柚去莫家那边,您忙完了早点回老家。” 明天就是元旦。 按照正常工作时间,林阿姨的元旦假期从今晚下午六点开始放。 不过裴荆州现在带柚柚出了门,中午到下午家里都没人,林阿姨也不需要待到六点才走,把手上事情做完可以提早回老家。 林阿姨点头回道:“我把柚柚和咬咬的衣服晾好就回。” 裴荆州嗯了声,抱着柚柚转身出门。 柚柚伸手朝着林阿姨挥了挥:“林奶奶,元旦快乐,拜拜~” 林阿姨学着柚柚的手势挥了挥:“宴笙,元旦快乐。” 柚柚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哒~” 最近这段时间林阿姨偶尔会叫柚柚的大名,这样也是为了,可以让柚柚更快适应自己的大名。 而柚柚也很喜欢自己的大名,每次听到林阿姨叫她宴笙,她都会特别开心。 裴荆州抱着柚柚乘电梯到车库。 司机已经提前抵达等待。 自动车门缓缓打开,柚柚上了车,扭头就问:“是去太姥姥那里吗?” 裴荆州坐进来,按下按钮,自动车门缓缓关上,他应了一声:“嗯,去太姥姥那。” 柚柚双手扒拉着裴荆州手臂,可怜巴巴地扬起小脸蛋。 裴荆州故意明知故问:“想去见妈妈?” 柚柚:“嗯嗯~” 裴荆州唇角抿着笑意,示意前方司机:“开车。” 司机发动引擎。 柚柚开心的眨眨眼问道:“爸爸,那我们现在是要去找妈妈吗?” “不是。”裴荆州摇头:“先不去找妈妈,我得先送你去太姥姥家。” 一听还是去太姥姥家,柚柚小脸蛋上的开心全都消失不见,小手撒开裴荆州手臂,扭过头独自生闷气。 小丫头生闷气的同时,还不忘控诉一下裴荆州:“你都不想妈妈,等见到妈妈,柚柚要跟妈妈告状,说爸爸一点都不想妈妈。” 裴荆州瞧着小丫头委委屈屈的劲儿,忍俊不禁道:“我之所以不想妈妈,因为我想的是我老婆。” 这话稍微有点拗。 柚柚迷瞪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重新转过头来问道:“妈妈是爸爸的老婆吗?” 裴荆州点头:“对。” 柚柚现在的思维逻辑,不是很能完全理清楚,于是反问:“那妈妈也是我的老婆吗?” 裴荆州挑眉:“什么你的老婆,那是我老婆。” 柚柚问:“不是共同的嘛?” 裴荆州没好气:“什么共同的,她是我一个人的老婆。” 柚柚扁嘴哼了声:“又不是要跟你抢老婆。” 裴荆州:“?” 柚柚:“小气爸爸。” 裴荆州:“……” 柚柚每次生闷气一般不超过三分钟,很快就自我调节好了。 她灵活的挪动着身体,快速挪到裴荆州身边,双手又重新扒拉住裴荆州手臂,讨好的说:“柚柚特别想妈妈,在幼儿园里想妈妈,跟同学玩耍想妈妈,回家的路上想妈妈,晚上睡觉也想妈妈~柚柚可以不吵不闹乖乖去太姥姥家,爸爸看柚柚这么乖乖听话,就去把妈妈接回来好不好呀?” 小丫头也不觉得自己话痨。 喋喋不休在裴荆州耳边念叨不停,再念叨下去能让人耳朵起茧子。 裴荆州生怕她念叨一路,也不再逗她,答应道:“好,我保证你明天就可以见到她。” 一听爸爸答应,柚柚两眼放光,把手伸过来:“那我们拉钩钩好不好?” 裴荆州失笑:“信不过我?” 柚柚把手伸到裴荆州面前:“快点拉钩钩,要拉钩钩才可以。” 裴荆州唇角扬起宠溺的笑,学着柚柚做的那个手势,伸手跟她拉钩钩。 拉完钩钩,柚柚的表情跟变戏法一样立马又笑成了一朵太阳花,鬼精鬼精的。 与此同时,莫家。 咬咬正蹲在莫家门口外的花坛旁边,现在天气冷,霜雾很重,咬咬两只手揣在面前取暖,仰着脑袋,正眼巴巴的望着会来车的那个方向。 昨晚他从太姥姥那里得知,柚柚已经正式放寒假了,他今天会把柚柚带来过,所以一大早就出来在这蹲着等柚柚和他到来。 眼看着已经蹲了七八分钟。 关素灵在道西的搀扶下走出来,守在咬咬身后的佣人看见她,立即起身走上前喊道:“老夫人。” 关素灵看着固执蹲在那的咬咬,问佣人:“还是不肯起来?” 佣人摇摇头:“小少爷怎么都不肯起来,说一定要等到姑爷和小小姐过来。” “这孩子。”关素灵无奈笑笑,朝着蹲在那的咬咬走过去。 咬咬听见身后的声音,扭过头看了一眼,见是太姥姥,他起身转过来喊道:“太姥姥。” 现在咬咬已经会主动喊人。 但必须是亲近的人他才会主动喊对方,来莫家住了有一段时间,关素灵是每天和咬咬相处得最多的人,信任关系建立之后,咬咬现在很亲近关素灵。 还有我哥哥 关素灵身子骨不方便蹲着,便微微俯身,拉起咬咬的小手探温度。 咬咬知道太姥姥担心什么,他摇摇头说:“我不冷。” 小孩子要是冷,手一定也会冰凉,触及到咬咬的手是热乎乎的,关素灵这才放心,问道:“在这蹲了这么久,饿了没?” 咬咬摇头。 关素灵抬头看了看外面,然后对咬咬说:“你爸爸和柚柚在过来的路上,路程距离这里没那么快,外面冷,跟太姥姥进去里边等好不好?” 你爸爸…… 其实在咬咬这里,已经默认了裴荆州是他爸爸这个身份。 只不过,他还没有正式改口喊过爸爸,也没有正式改口喊过妈妈。 他也想过,有一天可以像柚柚一样随时随地喊爸爸妈妈,他甚至在心里已经努力的演练的很多遍,可每次一看到裴荆州和黎希雾,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喊了。 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正式喊过爸爸妈妈,偶尔有那么一两次都是裴荆州哄着喊的。 咬咬摇摇头:“我想在这等他们。” 关素灵知道孩子性子固执,便叫道西:“去搬一把椅子过来,我坐着陪着咬咬一起等。” 道西颔首正要转身。 咬咬喊道:“不拿椅子。” 关素灵问道:“不想太姥姥陪着你一起等?” 咬咬瓮声说:“您去里面烤火吧。” 今天起了霜雾,外面很冷。 咬咬固执归固执,还是知道关心人,尤其是太姥姥年纪大了,冬天不能干坐着受那霜雾,身边得有火炉子才行。 关素灵知道小家伙担心她冷着,心里暖暖的,不过她特意出来就是为了把咬咬哄进去,便说:“咬咬都不冷,那太姥姥也不冷,就陪着咬咬在这一起等吧。” 咬咬犹豫着要不要说自己也冷,然后乖乖和太姥姥一起进去。 还没想好,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正朝着莫家宅邸的大门这边驶过来。 咬咬一眼就认出那辆车,雀跃着踮起脚:“是他们来了。” 关素灵抬眼看向正驶来的那辆车,侧目示意道西:“去迎姑爷。” 道西颔首:“这就去。” 道西带着两个佣人,下阶梯去迎接抵达的裴荆州和柚柚。 咬咬本想跟着一起下去,但却因为犹豫着该喊他什么而错过了跟上去,等到他再想跟过去时,车门都已经打开了。 “宴笙来啦~” 这是柚柚下车后,迫不及待说的第一句话。 她看见站在台阶上方的咬咬,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跑过来:“咬咬,宴笙来啦~” 咬咬一向都沉得住气,也端得住情绪,在柚柚朝他飞奔而来时,他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直到柚柚抱住他时,他才抬了一下手,护着防止柚柚摔倒。 拥抱很短暂。 柚柚松开咬咬,转个方向又去抱住关素灵大腿,脆生生的喊道:“太姥姥,宴笙来啦~” 这是第三遍了。 柚柚是真的很喜欢自己这名字,一直都在介绍自己的名字。 而刚才她这一声太姥姥,喊得关素灵心都快要化了,伸手摸着柚柚肉乎乎的脸蛋:“小宴笙来了,太姥姥可想你了。” 柚柚嘴甜:“宴笙也想太姥姥。” 说完又看向咬咬,一把拉住咬咬的手说:“还有宴笙的哥哥。” 咬咬嘴角浅浅地弯了一下。 裴荆州下车走过来,对关素灵颔了颔首,喊道:“外婆。” 关素灵笑吟吟点头:“咬咬盼了好半天,总算把你们盼来了,走吧,去里面烤火。” 裴荆州婉拒:“我先不进去了,今天去接她回来。” 那个‘她’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黎忧已经回黎公馆住了五天,明天就是元旦节,裴荆州要去把黎希雾接到这边来过元旦。 关素灵其实也想跟着一起去,但她还得照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就说:“你们早点回来。” 裴荆州应下:“好。” 他没着急走,早就察觉到从他过来时,咬咬的视线就一直看着他。 裴荆州侧了侧身,朝咬咬走过去。 咬咬立即收回目光,假装自己刚才没有盯着他看。 以为没有被抓包,直到他走过来,咬咬立即抿紧了唇。裴荆州瞧着小家伙那自以为没有被发现的模样,忍俊不禁问道:“怎么不叫人?” 咬咬闻言,抬头望向裴荆州,表情乖乖的。 裴荆州挑眉:“嗯?” 咬咬又抿了抿唇,沉默两秒,然后小声说:“你去接妈妈吧。” 裴荆州唇角的笑意加深,伸手揉了揉咬咬的头发:“好,我现在就去接她回来。” 心里暗爽 黎公馆内的好几棵罗汉松树上,已经挂满了昭示着新年气氛的小灯笼。 蔡不屈一大早就起来了,忙着张罗摆放送来的那些年货,黎公馆里其实什么都不缺,但平时只有蔡不屈一个人住,难免少了些烟火气息。 于是这两天蔡不屈添置了不少年货,赶在今天早上,全都送过来了。 客厅里,乔俏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剪纸,面前摆放的平板上正在播放着剪纸视频,不过她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下手剪。 转头去看黎希雾下,这一看,郁闷死了,因为黎希雾手里那个都快剪好了! 算了,她还得多看多学才能下手。 黎希雾侧目看乔俏,然后被她拧着眉心仔细研究视频的样子逗笑:“非要剪这个吗?” 乔俏撸了撸两边袖子,拿出较劲的气势:“还别说,我今天就跟这个杠上了。” 当乔俏准备再仔细研究一番,放旁边的手机响了。 她把剪刀和剪纸放下,拿过来手机。旁边的黎希雾挨乔俏很近,瞥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说:“是你妈妈。” 乔俏对黎希雾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按下免提,接起这通电话。 电话接通,姜琳的声音传来:“姽姽。” 乔俏清了清嗓子,喊道:“妈咪~” 电话那端的姜琳嘶了声,隔着电话都被肉麻了一阵:“正经点,我跟你说正经事。” 乔俏生怕是跟爷爷有关的事,一听妈妈语气严肃,立马正经起来:“出什么事了吗?” 姜琳听得出来女儿语气紧张,连忙说:“你爷爷身体没事,你安心在京城过元旦。” 这话让乔俏安了个心,也松口气。 姜琳接着说:“是你小叔叔。” 乔俏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听到妈妈提小叔叔,这一口气差点哽在心头。 因为开了免提,黎希雾能全程听到乔俏和她妈妈的对话,见乔俏这起起落落的心情全都表现在脸上,差点不厚道的笑出声。 乔俏问道:“是邵京墨要来京城了?” 她一猜一个准。 姜琳说:“嗯,你小叔叔……诶,邵京墨晚上的航班,大概半夜抵达京城,你提前给他订个酒店。” 订酒店是小事一桩。 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乔俏应下:“我知道了。” 虽然她心里有点数,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邵京墨他是不是特地来接我回去啊?” 姜琳说:“你爷爷知道你去京城了,斥责邵京墨没有陪你一起去,主要是最近白家风头盛,你爷爷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的安危。” 乔俏知道爷爷担心她,只不过她对乔母这番话的关注点是:“爷爷把邵京墨骂了一通?” 姜琳:“嗯。” 得到确认,乔俏心里暗爽得不行。 一想到牛逼轰轰的邵京墨,在爷爷面前挨训的样子,那画面真想亲眼目睹,就是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亲眼看到爷爷训邵京墨,她一定要拿手机录下来。 她想得入神,全然忽略了乔母喊她的声音。 “姽姽。” “姽姽啊?” “姽姽你还在听妈妈讲话吗?” 姜琳连喊了几声,乔俏始终没半点反应。 还是旁边的黎希雾,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乔俏胳膊:“你妈妈喊你。” 乔俏猛地回过神来:“啊?妈妈怎么了?” 姜琳在电话那边说:“等邵京墨过来了,别跟他吵,别跟他闹,还有,过完元旦后你们早点回来。” 乔俏应下:“嗯,我知道了。” 把该说的都说了,姜琳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乔俏把手机放在一边,扭头看向黎希雾:“你听到了吗,我妈妈说我爷爷把邵京墨骂了一通。” 黎希雾瞧着乔俏那傻乐的样子,受那笑容感染,也跟着笑:“看出来了,你爷爷骂了你小叔叔,你很高兴。” 乔俏嘿嘿笑:“那当然高兴了。” 开心了一阵,乔俏又把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笑太早了,我还要给邵京墨订个酒店房间。” 说完,乔俏一脸苦逼的拿起手机,打开旅行软件准备给邵京墨订酒店。 乔俏在京城的住处已经退了很久,这次回来正好跟着黎希雾住进黎公馆。 现在邵京墨要来,肯定得住酒店。 当然,就算她的住处没退,那也不可能领邵京墨去一起住。 即使他现在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黎希雾拿过乔俏带手机:“先别订,邵京墨来京城是保护你,如果他住酒店,那你也要过去住酒店,不如就来住这黎公馆吧,我今晚该回麓湖那边了。” 乔俏问:“你今晚就回麓湖了?” 黎希雾莞尔:“以前的所有事情我全都想起来了,回黎公馆住,是因为我需要一个让我可以冷静的空间,当我调整好情绪了,也该回去了。” 乔俏恹恹地哦了一声。 黎希雾继续剪手里的剪纸,边剪边说:“羌樾园算是安全的地方,你住在这里我也可以放心很多,邵京墨那边应该也不会介意,你好好同他说。” “他不介意,我住哪里他当然就住哪里。” 乔俏说完这话,微愣了几秒,仔细想想觉得自己的表达不太对,她扭头看黎希雾。 黎希雾在憋笑。 乔俏知道黎希雾为什么憋笑,她一本正经解释:“我对邵京墨是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刚才只是表达方式有点问题。” 黎希雾表示理解,但笑意怎么都止不住,她咬着唇压着笑意,点头表示认同,最后还用饶有深意的语气重复一遍那话:“嗯,是表达方式的问题。” 乔俏:“……” 虽然乔俏自己也有好好审视自己对邵京墨的态度,可是她发现无论任何时候,她一直都把邵京墨当外人。 可是她一边把邵京墨当成外人,一边又下意识的觉得邵京墨是亲人。 真是矛盾的心理。 此时黎希雾的剪纸已经剪好。 乔俏屁股一抬一放,挨过来挤在黎希雾身边:“同样一个剪纸视频里面学的,怎么你都剪好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黎希雾把剪刀放下,将刚才剪好的‘福’字摊开给乔俏看:“呐,你仔细看看,哪里是同样的剪纸视频出品了?” 乔俏仔细看了看:“你剪的……好像是一个字?” 黎希雾侧目问乔俏:“看看这是什么字?” 虽然剪得不是那么精致,但那个字还是很好认的,乔俏仔细看了之后说:“福。” 黎希雾抿唇笑:“那你打算剪什么?” 乔俏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剪纸:“兔子。” 黎希雾提醒道:“初入门就学最难的小动物剪纸,能下手才怪呢,先学个简单的试试手,你也会有一个福字。” “不用试了。” 趁我不在,欺负我老婆 乔俏一把将黎希雾手里的剪纸夺过来,再把手里这个未曾下手剪过的塞到黎希雾手里:“现在好了,这个字是我剪的了。” 黎希雾眼睁睁看着乔俏把她剪的福字占为己有,一时哭笑不得:“你可真霸道。” 乔俏下巴一扬,傲娇的哼了声:“你可以叫我乔霸道,乔无理,乔赖皮,反正裴总不在这,我想怎么欺负你就怎么欺负你,你叫破喉咙他也听不见,芜湖~” 话音刚落。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趁我不在,欺负我老婆?” 听到这声音时,乔俏嘴角那嘚瑟的笑容骤然消失。她并不觉得这是自己产生的幻听。 很显然,这就是裴总的声音!!! 黎希雾也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抬起头,循着门口那个方向看过去。 是裴荆州来了。 自江策的心理诊所分别后,她已经五天没有见到裴荆州。 她知道他今天会过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她将刚才乔俏塞给她的剪纸放在茶几上,拢了拢肩上的披肩,站起身。乔俏也跟着站起身,揪住黎希雾身上披肩下的一角:“裴总大上午就过来,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下,你知道刚才裴总声音传来的那一瞬间,对我弱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 黎希雾表情实诚:“其实……我也不知道。” 乔俏看黎希雾的表情就信了:“好吧。” 彼时裴荆州已经走了过来,他将身上大衣外套脱下,黎希雾伸手去接,准备帮他放一下。 裴荆州说:“等一下。” 黎希雾望着他。 只见裴荆州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深酒红色的丝绒小盒子,这种小盒子不用打开黎希雾都能猜到里面是戒指。 她问:“又买戒指了?” 裴荆州并不意外她一猜一个准,打开丝绒盒子:“不知道买什么来哄你回家,思来想去还是买戒指好了,你一向都喜欢钻石。” 盒子打开,一枚十五克拉的粉钻戒指,赫然映入黎希雾眼帘。 对于裴荆州送钻石习以为然的黎希雾来说,这枚十五克拉的粉钻戒指还是美到了她心坎上。 都不用裴荆州将戒指拿起,她自己主动拿起来,再自己给自己戴在中指上,美滋滋的夸道:“嗯,好看。” 乔俏伸头瞄了一眼:“还别说,绝美。” 而且好大一颗!! 裴荆州见黎希雾笑,心情也跟着愉悦:“是我老婆好看才对。” 黎希雾抬眸看他,笑着揶揄:“裴先生,你是否夸得太俗了。” 裴荆州唇角的笑意洇开:“那你想听怎样的夸法?” “我想听的,怎么能我自己说出来呢,得你自己想。”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认真欣赏那枚粉钻。 裴荆州握住她纤细的手,指腹反复摩挲着指尖:“晚上用悄悄话夸?” 黎希雾杏眸瞪他一眼。 示意他沙发上还有人。 然而坐在沙发上的乔俏,早已经在看过粉钻戒指后,就开启了屏蔽模式。不过,屏蔽了视线,但耳朵没屏蔽啊,黎希雾和裴荆州聊的什么,她全都听见了。 啧啧! 真夫妻就是好。 随时随地开车,完全不管她的死活。 裴荆州视线随意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乔俏,眉梢轻佻:“乔小姐,别来无恙。” 冷不丁被裴荆州打招呼,乔俏绷直了后背,扭过头来望向裴荆州,笑眯眯道:“裴总,好久不见!” 裴荆州似笑非笑:“乔小姐回星洲后就没了音信,这次回京城打算长住,还是待一阵回星洲?” 乔俏回笑,只不过那笑容看起来干巴巴的:“待,待一阵就回星洲。” “星洲距离京城远,两边跑也辛苦,难得来一趟,怎么不多呆一段时间?”裴荆州语气很淡。 乔俏听出裴荆州的语气没有要问话的意思,暗戳戳松了口气。 她慢慢往旁边挪,边挪边回答:“我当然也想一直待在京城,只是我老家在星洲,在外漂泊了也快有四个年头,今年怎么也要回家去过年。” 裴荆州闻言,认同点头:“的确也该回家过年。” 乔俏干笑,彼时她已经挪到了沙发边。 虽然裴荆州从来没有刻薄过她,但她始终有点怕裴荆州的气场。 当她挪到边上就赶紧起身,退后着说:“我忽然想起刚才放了衣服在洗衣机里,应该快洗好了,我去看看。” 说完就溜了。 黎希雾看着乔俏飞快溜走的背影,没忍住笑出声。 转头她就说裴荆州:“你看看你把乔俏给吓得,那逃离的速度都快跑出残影了。” 裴荆州:“我一没吼她,二没挤兑她,她吓跑了跟我没关系。” 看来裴荆州是一点不知道自己在乔俏面前的威慑力。 黎希雾笑着将手从裴荆州手里抽出,裴荆州不松手,她说:“我看看戒指。” 裴荆州还是没有松开,只是将指腹往后移了移:“这样看。” 黎希雾不看戒指了,看着裴荆州:“来接我吗?” 裴荆州笑:“很显然。” 说完,拉着她在沙发边坐下,全程始终拉着她的手不松开。 黎希雾也不再试图把手抽回来,倚着裴荆州问:“柚柚送去外婆那了?” 裴荆州:“嗯。” 黎希雾:“咬咬呢?” 裴荆州:“很好,很乖。” 他没提柚柚一直吵着要找她的事,包括今早出门去莫家,还唠叨了一路,要把妈妈接回来。 黎希雾扬起头问:“五天,有想我吗?” 虽然心里有答案,但还是想听到他亲口说一遍。 裴荆州从来不让她失望,她想听,他就认真回答:“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黎希雾挽起唇角,揶揄打趣:“这语气好似我抛弃了你五天一样。” 裴荆州:“差不多一个意思。” 黎希雾反驳:“怎么就差不多了,五天而已。” 裴荆州的反驳比她更有理由:“没办法,妻宝男就是这样。” 一个新词从裴荆州口中蹦出,黎希雾都愣了好半晌:“妻宝男?” 裴荆州笑问:“新颖吗?” 黎希雾差点没笑晕过去:“你够了啊裴荆州。” “够什么,根本不够,来了这么久都还没亲到老婆。”说着,裴荆州就黏了过来。 黎希雾抬手挡着他,这一抬手,再加上这个角度,发现中指上的粉钻是真的大。 裴荆州趁着她看戒指,凑近亲了亲她脸颊:“喜欢吗?” “特别喜欢。”黎希雾毫不掩饰自己对这枚粉钻戒指的喜爱。 这么大一颗粉钻,切割线条这么完美,还有设计款式,很显然不是在过来的路上随便买的。 应该是…… 她问裴荆州:“佳士得拍的?” 裴荆州唇角的笑意渐深:“再猜。” 黎希雾想了想:“苏富比拍的?” 裴荆州挑眉:“嗯。” 他握住她纤细漂亮的手:“前阵子听说苏富比有粉钻,我本身对这次拍卖不感兴趣,但听说有一枚十五克拉的粉钻,前天就去了,果然,戴在你手上比我想象中还要美。” 裴先生的肺腑之言 外头不多时下起了雪,天寒地冻的。 黎公馆里燃着壁炉,暖意十足。 蔡叔在后院忙活,乔俏大概也溜去了后院,现在整个偌大的客厅里就只有黎希雾和裴荆州两人。 五天没见实在不算久,可在裴荆州那却像过了五年那样长,他一直在黎希雾耳旁念叨:“这五天我没吃好,也没睡好,连工作都心不在焉。” 说着,他拿起黎希雾的手,贴在他胸膛上。 隔着一层羊绒的布料,她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挺暖和的,暖着暖着手就往衣服里面钻。 裴荆州问她:“感受了么?” 黎希雾点头:“感受到了,挺暖和的。” “我不是让你感受暖和。”他幽幽地道。 黎希雾佯装不知:“那你想让我感受什么?” 裴荆州问她:“没觉得我瘦了么?” 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点了点他胸膛,若有似无的一个动作,有点勾人的意味,然后悄声问:“唔……有吗?” 裴荆州瞧着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后槽牙隐隐发痒:“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黎希雾瞧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抿着笑说:“好吧……感觉到了。” 这话总算有点哄人的意思。 不过那语气总听着有些敷衍…… 裴荆州攥住她在他胸膛上捣乱的小手,低声说:“是真的瘦了,晚上给你看。” 黎希雾轻咬下唇:“其实我说感受到了,是假的。” 裴荆州表情臭臭的:“早看出来了。” 黎希雾抬眼凝视着他,表情很认真:“感受是假的,但视觉是真的,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四哥,这五天真的消瘦了一些。” 如果说刚才那话有点哄人的意思。 那她现在这话,才是真真正正在哄他。 每一个字他的爱听。 黎希雾见他脸色转好了不少,心说这人真是好哄,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变化。 她将手从裴荆州那抽回。 结果抽了两下没能抽回,裴荆州攥得紧。 黎希雾说:“你来之前,我跟乔俏在剪纸,已经剪好一个了,我再剪一个,打算贴楼上卧室的墙上。” 裴荆州松开手:“剪的什么?” 黎希雾回:“字。” 剪刀和剪纸都摆放在茶几上,要是一直剪这个,可以消磨打发一下午的时间。 黎希雾拿起剪刀和剪纸。 裴荆州没有打扰黎希雾继续剪,随手拿起茶几上那个剪纸,摊开看,是一个福字。 剪得不算精致,裴荆州给出四个字评价:“勉强规整。” 黎希雾听了也不恼,把手中的剪刀和剪纸塞给裴荆州:“我要一只兔子,你给我剪一只兔子吧。” 裴荆州看着她递过来的剪刀和剪纸,诚实说:“我不会。” “那剪一只小狗?”她说。 裴荆州:“也不会。” 黎希雾好整以暇瞧着他,眼神里多有戏谑:“四哥会剪什么?” 裴荆州把手里那张剪纸还给她,还夸道:“我什么都不会剪,还是裴太太剪得好,裴太太最厉害。” 黎希雾从裴荆州手里接过那个剪纸:“违心。” 裴荆州视线敛回:“哪里违心,分明是肺腑之言。” 黎希雾压着唇角的笑,以至于不笑得太过分:“有点敷衍,不过还算中听。” 裴荆州挑眉,反驳问道:“敷衍?哪里敷衍了,裴太太剪得的确很好。” 黎希雾轻哼一声。 她刚才是故意的,那个福字确实剪得不太好,不过刚学的水平也就那样了,上限还有,但需要时间。 可裴荆州刚才那么一说,她躺平的心态瞬立马就好胜起来。 看到裴荆州轻易认输,她暗笑的同时,不禁想起以前。以前裴荆州每次都会向她妥协。 算算时间,五岁认识他,除了失忆结婚的这三年里,裴荆州翻身农奴把歌唱,其余十七年都是她在欺负裴荆州。 想到这些,黎希雾忍不住发笑。 裴荆州问她笑什么。 黎希雾把那个福字拿开,挪过来一些,挨着裴荆州很近,仰头问他:“想到欺负了四哥那么十几年,四哥有时候会觉得委屈吗?” “委屈!怎么不委屈。”他接上她的话,语气显得有些无奈:“有时候想想真是够委屈的,那可是十几年,又不是几年。” 他演上了。 但黎希雾没看出来,还以为裴荆州是趁着现在跟她交心里话。 内疚感立马就上来了,她正了正色:“以前我有点混,那时候年少轻狂不懂事,现在不一样了。” 裴荆州挑眉看她:“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黎希雾:“现在我会讲道理。” 想想以前,她哪里肯讲道理,有时候实在是跋扈得很,偏偏裴荆州心甘情愿宠着她,惯着她,仍由她肆意跋扈。 “那你现在讲个道理给我听听。”他耐心等着,颇有较真的意味。 黎希雾将手伸向他,掌心轻轻覆盖在他手背上:“我以后对你温柔一点。” 裴荆州不动声色瞧着她。 黎希雾没听见他吭声,凑近了他面前:“我说认真的,我以后会温柔一点,对你好。” 裴荆州抬手,指尖点着她眉心:“我信你……” 黎希雾咧嘴笑。 还没等她笑过两秒,他又补充道:“才有鬼。” 我信你,才有鬼。 黎希雾嘴角的笑容僵住,挥开他的手:“夫妻之间……” “夫妻之间,这点信任感都没有。”裴荆州就像会读心,把她想说什么都猜得准极了:“裴太太,你是想说这句话吗?” 黎希雾瞬间哑然。 嘴皮子上偶尔落入下风,她也是认的,谁让对方是裴荆州呢,自己老公还得自己迁就着点。 心里想的虽这么通透,可她面上看起来却是不大高兴的样子,实实在在都被裴荆州看在眼里。 裴荆州笑着问:“生气了?” 黎希雾什么也没说,拿过剪刀和剪纸,用最快的速度将另一个福字剪好。 剪好之后再对比一下。 嗯,勉强对称。 随后她拿着这两个福字,起身往楼上走。 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有声音,回头看了眼,见裴荆州还坐在沙发上,正笑吟吟看着她。 黎希雾抬手,看了看中指上那枚十五克拉的粉钻戒指。 又转过视线看看裴荆州。 最后决定看在粉钻的份上,折返回来:“四哥,请你上楼。” 有裴太太哄着 裴荆州朝黎希雾递手:“牵着。” “呀,还端上了。”她把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时,不忘揶揄揶揄他。 裴荆州握着她的手起身:“没办法,裴太太宠的,该端着就端着,反正有裴太太哄。” 黎希雾戳戳他的腰侧:“你少贫。” 裴荆州笑道:“就算不贫也有裴太太哄着。” 黎希雾懒得说他,两人手牵着手上楼。 黎希雾住的那间卧室十分整洁。 回来住的第一天,她将自己的卧室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所有陈设都没怎么变,墙上挂的画也没移动过位置,就是落灰严重。 蔡叔虽然会定期打扫,但灰尘这些总是存在很多隐蔽的角落里。 裴荆州站在书柜前,看着书柜上摆放的相框,里面照片是黎希雾十一岁那年和黎父黎母的合照。 背景是沙滩和成排的椰树,远处还有蔚蓝色海浪。 照片里,黎父黎母坐在沙滩上,黎希雾穿着白色的裙子,站在黎父黎母身后,微微弯着腰看向镜头。 沙滩上的风太大了,将她的头发吹得乱飘。 裴荆州拿起相框,注意到玻璃上没有一丝灰尘,显然已经被擦拭过很多次。 黎希雾将两个福字贴好,过来问裴荆州:“你看贴那可以吗?” 问完,注意到裴荆州手里拿着的相框,她抿了抿唇角:“相框里原本放的不是这一张照片。” 裴荆州:“你换了。” “嗯,换了。”黎希雾从裴荆州手里拿过相框,将后面的卡扣掰开,拿出照片放在一边。 裴荆州知道她要做什么。 再换一张。 她这几天应该是每天换一张照片。 黎希雾从书柜下的抽屉里,拿出那一本厚厚的相册,翻开第三页,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 仍然是一家三口的照片,只不过这张照片里的黎希雾只有一岁多,被黎母抱在怀里。 一岁多的黎希雾还小,不知道看镜头,东张西望时被拍了一下来。 她将这张照片放在相框里,刚才取出来的那张又重新放回相册里,做好这些,她再把相框给裴荆州:“四哥,给你看看我小时候。” 裴荆州拿着相框,唇角缓缓上扬:“柚柚的确很像你。” 听裴荆州这么一说,黎希雾又从裴荆州手里把相框拿回来,仔细看了看:“我自己没觉得,但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有点像。” 都说儿子像妈妈,女儿更像爸爸。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咬咬和柚柚是双胞胎的缘故,柚柚小时候的样子很像黎希雾,而咬咬小时候的样子更像裴荆州。 这基因遗传,还挺公平。 裴荆州见黎希雾盯着照片看得入神,担心她触景生情,抻手将照片拿了回来,摆放在书柜上:“放这里挺合适。” 黎希雾看着裴荆州摆放的那个位置:“当然合适,本来就是放那里的。” “走,去看看你贴的字。”他揽着她转身。 黎希雾笑:“放心吧,我不会轻易困住自己,都过去了。” 她能说出‘都过去了’这四个字,说就明白,她是真的放下,都过去了。 那些都是回忆,但谁也不能将之抹去,会一直在心里。 中午蔡叔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菜,湘菜口味,全是黎希雾最爱吃的那些。 这么多年了,蔡不屈永远都记得黎希雾喜欢吃什么。 乔俏也是各种放开了吃,风卷残云一通,最后这一大桌的菜竟也没剩多少。 下午三点左右,黎希雾和裴荆州打算去莫家,两个小孩都在莫家。 黎希雾好说歹说,将蔡叔劝了去。 可是蔡叔一走,黎公馆就只剩下乔俏一人,其实乔俏不怕,但黎希雾不放心,所以把乔俏也带去了莫家。 回莫家的车上。 裴荆州开着车,蔡叔坐在副驾驶。 黎希雾和乔俏则坐在后座。 乔俏攀着黎希雾胳膊问:“那要是邵京墨提前抵达京城怎么办?” 黎希雾侧目:“那还不简单,让他一起来莫家。” “他肯定不会来。”乔俏很笃定的口吻。 一想到那个骄傲的男人,很独裁,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估计都不会让她在莫家待着。 黎希雾倒是不这么觉得,她仔细想了想,分析说道:“他距离掌管乔家只差你爷爷这一步,如今已然是大忙人一个,在你爷爷病危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独揽大权,不听你爷爷任何安排。可这次他还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来京城了,这说明,他在乎你。” 乔俏一听黎希雾说邵京墨在乎她,连忙撇清:“不不不,他才不在乎我,他就是做做样子给爷爷看,让爷爷可以安心把所有的大权彻底交给他。” 黎希雾:“不是,你仔细想想……” “不用想了。”乔俏很是笃定的语气,丝毫不给黎希雾说服她的机会:“他就是另有所图才会特地来这一趟,而且邵京墨在京城这边也有合作朋友,跟我没多大关系,顺便而已。” 黎希雾目光定定的看着乔俏:“俏儿,你是真油盐不进啊。” 乔俏稀里糊涂的:“啊?” 黎希雾收回目光:“没什么。” 其实和乔俏做了三年知心朋友,黎希雾也算了解乔俏的性子,稍微琢磨琢磨乔俏的心思,也就能猜到她为什么这么着急撇清。 心虚呗。 看似傻乎乎的,其实她啥都知道。 刚才黎希雾是看破说破,被乔俏一通打乱后,干脆以后就算看破了也不说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车抵达莫家。 乔俏到哪里都挺自来熟的,主要是她性格好,咋咋呼呼热情又活泼。 见到关素灵,直接开口喊:“外婆!” 这嗓门,将关素灵吓一跳,一看是黎希雾的那个朋友,示意道西说:“乔小姐来了,去奉茶。” “外婆,我不喝茶。”乔俏脸上笑容特别灿烂:“我喝橙汁。” 关素灵瞧着乔俏那活泼热辣的性子,自是有些喜爱:“道西,去跟厨房那边说一声,榨鲜橙汁。” 道西颔首:“诶,这就去。” 关素灵视线一转,注意力落在黎希雾身上,还未上前,忽又听乔俏大喊一声—— “干儿子!” 乔俏嗓门大,这一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别说关素灵,连黎希雾都略惊了一下,旁边裴荆州蹙起眉心。 只见乔俏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正出来的咬咬走去,趁着咬咬没反应过来,抱住咬咬就在他脸上猛亲一口。 '吧唧‘一声,给咬咬吓得不轻。 咬咬转过头,满是惊恐的望着黎希雾,没有任何而犹豫的喊了一声:“妈妈。” 稀罕得紧 咬咬从不主动喊妈妈。 刚才突然喊了一声妈妈,声音清脆清楚,让黎希雾很意外。 连裴荆州也很意外,他侧目看向黎希雾,见她好似还没反应过来咬咬喊的那声妈妈,攥了攥她手心提醒:“砚归喊你。” 黎希雾回过神,嗯了声,碎步朝着咬咬走过去。 乔俏还抱着咬咬,跟珍宝似的稀奇得很,左脸亲了一口,右脸也没放过,咬咬那惊恐的小表情让人又心疼又好笑,周围谁都看见了,唯独乔俏自己没看见! 左右脸亲了,额头也不放过。 咬咬一看黎希雾过来,委委屈屈的又喊了一声:“妈妈。” 这声妈妈软在黎希雾心坎里,平时可要百般哄着咬咬才会喊爸爸妈妈,这会儿连喊了两声,可见他是真的怕了。 就在乔俏要亲在咬咬额头上时,黎希雾伸手挡住乔俏的嘴,哭笑不得说:“够了哈,看你把我儿子吓够呛。” “我哪里吓小宝贝了。”乔俏还不觉,掷地有声说:“你看我,一见面就送上两个香吻,小宝贝应该偷着乐才是。” 黎希雾提醒:“你看看咬咬。” 乔俏低头仔细去看怀里的小宝贝,刚才亲的时候没觉得,这会儿仔细一看,才发现小宝贝那委委屈屈的表情,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哎哟哟……”乔俏哭笑不得,摸着小宝贝的脸蛋心疼道:“干妈稀罕咬咬宝贝得紧,没忍住就亲了两口,怎么还亲哭了呢,不哭不哭昂,再哭再亲一口。” 咬咬本来没哭的。 但是乔俏一说不哭不哭,咬咬就更委屈了,嘴边扁了扁,好似再说一句立马就能哭出来。 黎希雾一看不得了,赶紧伸手:“咬咬,来妈妈这。” 咬咬紧抿着下嘴唇,朝黎希雾走过去。 乔俏也怕小家伙真哭,松开手,赶紧把咬咬推给了黎希雾。这要是第一次上莫家,就给莫老太太的亲外孙弄哭,那她晚上都不好意思上桌吃饭。 咬咬到了黎希雾怀里,立马伸出两只手挽住黎希雾脖颈,紧紧贴靠在黎希雾怀里。因为刚才被惊吓到,本来就很委屈,到了黎希雾怀里委屈都有更加底气了。 黎希雾柔声哄着:“没事没事,干妈只是太喜欢你了。” 咬咬没吭声。 乔俏看着这一幕贼心虚,假装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这视线一转,就看到了远处正两手插兜,优哉游哉朝着这边走来的另一道小身影。 那小身影是个小丫头。 编了两个辫子,一边一个,因为天冷,头上还戴了一顶毛茸茸的棕色帽子。小丫头身上也穿得厚实,浑身棕色水貂毛,圆滚滚的贵气得很。 乔俏眼睛嚓的一亮,挥挥手:“嘿!小柚子!” 裴荆州见乔俏霍霍了他的儿子,转头又霍霍他女儿,走上前:“乔小姐喜欢小孩?” 到了这莫家,乔俏怕裴荆州也怕得没那么明显,清了清嗓子回答:“喜欢啊,裴先生你这一对儿女特别可爱,特别招人喜欢。” 哪个当父母的不喜欢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 裴荆州唇角挽了挽:“乔小姐喜欢小孩是好事,可以早点计划。” “早点计划……计划?”乔俏反应顿了半拍,反应过来问道:“计划什么?” 裴荆州唇角噙着的笑意不减:“乔小姐不是已婚么?” 乔俏支支吾吾:“……算是吧。” 裴荆州:“算是?” 乔俏暗暗咬牙:“是。” 已婚这个事,是乔俏在外面最忌讳提的事情,因为她个人不承认这段婚姻,虽然不承认,但也不是什么不能戳的痛楚,就仅仅只是因为听着很不爽。 可提这个事的人是裴荆州,乔俏只能压下心中不爽,明白了裴荆州所谓的计划是什么,她神色自若回道:“这个事情嘛,考虑肯定是要考虑的,就是现在还太早了。新婚燕尔那自然是要多享受两个人的世界,何况我这情况跟裴总你们可不一样……” 说到这,她立即把话题转到裴荆州身上:“裴总你看,你跟希希都没经历过带小孩的那个阶段,现在多幸福,一对儿女都打酱油了!这种我都羡慕不来。” 裴荆州挑眉睇着她:“羡慕?” 乔俏点头:“是啊是啊。” 裴荆州扯了扯唇角,笑意很淡:“是么,那裴某知道了。” 乔俏听得一头雾水,想问知道什么了,怎么笑得让她觉得瘆得慌呢。 算了,还是不问了。 乔俏不想放过和柚柚亲近的机会,笑眯眯朝着柚柚走过去。 此时柚柚正迈着优哉游哉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大眼睛轱辘转,一看人好多啊~ 难道是爸爸把妈妈接回来了? 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妈妈,柚柚那双小短腿跑得更快了,结果刚到前厅就被乔俏截住,她试图绕过挡住她的人,结果发现怎么绕都绕不过去。 柚柚抬头看向挡住她路的人,不眼生,那天见过,是妈妈的好朋友。 柚柚嘴甜,喊了一声:“漂亮姐姐~” “诶~” 一声漂亮姐姐简直喊到了乔俏心坎里。 乔俏本想像刚才抱着咬咬亲那样,抱着柚柚也亲一通,又怕等会给柚柚亲哭了,于是强忍住抱着柚柚猛亲一口的冲动。 就是突然好后悔跟过来的时候太匆忙,都没有去给两个小家伙买份礼物,嗐,她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干妈。 带着这份内疚,乔俏打算只要一个抱抱就行,她蹲下身:“漂亮姐姐能抱一下柚柚吗?” 柚柚很是慷慨大方,都没回答可不可以,直接扑进乔俏怀里,搂住乔俏的脖颈抱住。 这么主动本就让乔俏很意外很惊喜,柚柚还制造了更惊喜的,她小胳膊往上捧着乔俏的脸,嘟起嘴巴亲了一口。 “mua~” 哇,乔俏都呆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柚柚又在她的另一边脸颊上亲了一口,这下两边都齐了。 柚柚捧着乔俏的脸问:“漂亮姐姐还要亲哪里?” 乔俏心里乐呵,嘴角都快笑裂了:“可以了可以了,漂亮姐姐不贪心,哈哈,超级满足。“ 乔俏是真的满足。 柚柚的主动让她开心到差点手舞足蹈,要不是这里站着这么多人,她真能开心得原地舞动。 果然,小孩还是别人的可爱。 她想亲一下柚柚,又怕回亲柚柚的时候,弄得柚柚满脸口水,于是就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然后从柚柚面前挪开:“快去找你妈妈吧。” “好哒~” 要老婆陪着 柚柚开心地奔向不远处的黎希雾。 “妈妈~”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柚柚连喊了好几声。 尽管黎希雾怀里现在抱着咬咬,柚柚也不怕自己没位置,奔向黎希雾后,把两只手张开,连同咬咬一起抱着。 黎希雾腾出一只手,将柚柚也揽到怀里。 两个小宝贝在怀,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刻更满足。 她满目温柔,伸手揉了揉柚柚肉乎乎的小脸蛋:“想妈妈了吗?” 柚柚嘟起嘴巴:“特别特别想妈妈,爸爸没有骗我,真的把妈妈接回来了,柚柚好开心的。” “妈妈也想你们。”她说。 瞧着两个小家伙满眼都是她,黎希雾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即使只分开了五天,也还是有些歉疚,因为她去黎公馆住之前,没有提前跟两个小家伙说一声。 等两个小家伙寻不见她身影时,她已经搬去了黎公馆。 柚柚觉得离妈妈还不够近,小手推了推闷在妈妈怀里的哥哥,她用的力气很小,咬咬感受到了,抬头看着柚柚。 柚柚说:“哥哥,柚柚挨不着妈妈了,你挪一挪。” 咬咬默不作声往旁边挪了挪,给柚柚腾出一点位置,柚柚开心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状:“谢谢哥哥昂~” 咬咬抿了抿唇,声音明显比柚柚的声音小很多:“不客气。” 黎希雾瞧着觉得欣慰,连蹲了许久都不觉得腿脚酸软,还是裴荆州过来拉出柚柚和咬咬,将她扶起:“再这么蹲着,脚都该麻了。” 黎希雾小声说:“已经麻了。” 裴荆州作势就要伸手:“我抱你。” “不用。”她赶紧推开裴荆州的手,一抬眸,就看见外婆和乔俏在偷偷地笑。 今晚的晚餐特别丰盛。 人也多,热热闹闹的,气氛很好。 饭桌上唯有乔俏一个外人,好在她的性格特别自来熟,动筷之后嘴巴差点忙不过来,一边夹菜吃,一边跟关素灵唠嗑。 关素灵很喜欢乔俏这样的性格,因为乔俏现在的性格,总是恍惚的让她想起以前的黎忧。 邵京墨抵达的时间,比姜琳告诉乔俏的时间还要早,原本乔俏以为会是半夜抵达,结果刚九点零几分就接到邵京墨打来的电话。 彼时乔俏以为邵京墨正要登机,忙着嗑瓜子嘴巴没空,忙说:“我知道你要登机了,有四个多小时呢,你在飞机上好好休息,等到了再给我打电话吧。” 说完她准备挂。 电话里传来邵京墨温凉的嗓音:“我到机场了。” 乔俏:“我知道啊。” 邵京墨:“我到京城了。” 乔俏:“我知……什么你到京城了?” 电话那端没有了声音,大概过了七八秒也还是没有声音,乔俏拿下手机看屏幕,通话保持着,电话没有挂。 乔俏咽了一下口水:“那个……你刚到吗?” 又等了大概五六秒,才听到邵京墨应了一声:“嗯。” 乔俏的表情的都快扭曲了,这姓邵的提早来就算了,还提这么早?! 不敢神游太久,她立即问道:“那你现在在哪?” “机场。” “叫车了吗?”她忐忑问。 邵京墨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说呢?” 乔俏随口一问:“你这次过来,不会是一个人吧?” 邵京墨还是那三个字:“你说呢。” 乔俏心里咯噔了一下:“你连一个保镖都没带?” 电话那边又陷入了沉默。 乔俏意识到自己在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刚才那话问的,难不成邵京墨没带保镖,她就能欺压住他了? 想屁吃呢。 匆忙结束电话后,乔俏斟酌措辞打算告辞莫老夫人。 还没等她酝酿好措辞开口,关素灵先问起她:“俏丫头,谁的电话让你从接起来就开始频繁皱眉头?” 乔俏期期艾艾:“是,是……家里长辈。” 关素灵问:“你爸还是你妈?” 乔俏视线往下看,声音比刚才小很多:“我……小叔叔。” 关素灵并不知道乔俏的情况,根据刚才乔俏接电话时的通话内容猜测:“你小叔叔来京城了?” 乔俏点头。 关素灵:“刚到的?” 乔俏再次点头。 关素灵揽手招来道西:“你去安排一下,备车去机场俏丫头的小叔叔。” 道西颔首:“是。” 乔俏赶紧出声阻止:“不用!” 这嗓门有些大,关素灵还好,这一下午都习惯了,倒是把道西又惊了一下,扭头看向乔俏:“乔小姐?” 乔俏想婉拒莫老夫人的好意,但纠结了数秒后还是放弃婉拒,故作欣然道:“那就麻烦了,我也跟着一起去吧,我小叔这个人比较警惕,电话里说他不一定信,所以我得一起过去。” 关素灵点头:“也好,那你就跟道西一起去吧,早点回来。” 乔俏应下:“诶。” 道西做出请的手势:“乔小姐,这边。” 乔俏点头,走了道西指的方向。 车上。 道西坐在副驾驶,司机正准备开车,道西扭头问道乔俏:“乔小姐,你叔叔在哪个航站楼?” 乔俏忘了问,忙拿起手机:“等我问一下。” 道西:“好。” 她给邵京墨发了微信,内心焦灼的等待他回复,还好没等很久,邵京墨回复她:三号航站楼。 乔俏立即抬头对道西说:“三号。” 道西点头,示意司机开车。 黎希雾出来寻乔俏,从外婆那得知,乔俏出门去接她小叔叔了。 黎希雾看了下时间:“这么就来了。” 关素灵问:“你知道她小叔叔今晚要来?” 黎希雾嗯了声:“今天听乔俏提起了。” 她没有多说,那是乔俏的私事,关素灵也没有多问,起身道:“今晚咬咬和柚柚就睡我那边,我去把他俩兄妹接过去。” 黎希雾大抵觉得,咬咬跟柚柚应该不会老老实实去外婆那边。 谁知她多虑了,咬咬和柚柚很乖的跟着外婆走了。 两个小家伙分别跟她挥手说: “晚安,妈妈。” 黎希雾倚在门框,挥了挥手,看着一大两小的背影越来越远,满心满眼都是满足。 裴荆州从她身后走来:“什么时候睡?” 黎希雾倚着门框没动:“等乔俏回来。” “她不是一个人,不用等她。”裴荆州的手臂从她后腰揽过来,呈禁锢的姿势。 黎希雾低头看了看腰上的手,故意道:“你想睡就去睡吧。” 裴荆州手臂缓缓收紧,语气是那么自然的说:“一个人睡害怕,得老婆陪着。” 还是担心他 乔俏到三号航站楼内根本没接到邵京墨。 给他打电话才知道他已经从机场出来了,并且已经抵达下榻的酒店,简直就是在戏耍她!! 乔俏气死了,跟邵京墨通电话的时候唯唯诺诺,结束通话后骂骂咧咧不停:“这个狗男人!不!男人都算不上!应该是狗东西!戏耍我很好玩吗?去酒店之前就不能跟我说一声吗?害我白跑一趟!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 她自以为骂得还算难听。 可在前方的司机和道西听来,却是忍俊不禁。 不过,道西有点意外,这乔小姐作为小侄女这么骂自己的亲叔叔,是不是有点不太道德?诶算了,这不是他该管的事,人在气急了的时候,确实不太管得住自己的嘴。 何况乔小姐的那位小叔叔也的确不厚道,明知道这边会来接,却一个人先去了酒店。 道西见乔俏气得厉害,出声安慰了几句后问道:“乔小姐,现在去酒店那边吗?” “去什么去!不去!” 乔俏想也没想到,直接说不去。 道西自然是听乔俏的,转头便吩咐司机:“回老宅。” 司机应下,更改了路线。 车内气氛很快安静下来。 乔俏没骂了,她沉默地望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那些建筑物,视觉之下,阑珊缤纷,夺目极了,这条路段上的夜景确实美。 看着看着,她脑海里浮现刚才打通邵京墨电话,邵京墨跟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疲惫,他很累吗?还是他身体不舒服? 她反复想了许久,内心不停作斗争,眼看着距离莫家没两分钟的路程,乔俏终于还是改变了主意,扬声喊道:“停车!” 司机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靠边停车。 待车停稳,道西回头问道:“乔小姐你……诶,乔小姐你去哪?” 乔俏已经打开车门:“我想起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说完,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道西立即跟着下车,上前拦住乔俏的路:“乔小姐,老夫人吩咐了,在你回到莫宅之前,我得寸步不离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乔俏的事,虽然黎希雾没跟关素灵提,但保证乔俏安全的事,黎希雾特意提了一句,关素灵都记在心里,所以才会派最信得过的道西送乔俏去机场接人。 道西担心这个时候乔俏单独走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回去无法交差。 所以只得强行拦下乔俏。 乔俏也不想为难道西,她原本只是不想麻烦他们,几句沟通后,在道西的劝说下她还是回到了车上,报出了要去的地址。 道西一听是某个酒店,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乔小姐表面生她小叔叔的气,心底里还是担心她的小叔叔,不放心想过去看看。 酒店位置距离这边不算远。 十多分钟后抵达酒店后,道西亲自送乔俏上去。 她找到房门号,抬手敲了敲,但一直没人来开门。 道西问:“乔小姐确定是这间房?” 乔俏本来很确定的,她刚才在车上就已经将邵京墨发给她的酒店位置,以及房门号,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都记在心里滚瓜烂熟了。 这会儿被道西这么一问,忽然又不是很确定。 她拿起手机看了下,反复对比房门号,确定后说:“是这间。” 道西说:“那我去找酒店前台。” 乔俏点头:“麻烦您了。” 目送道西离开,乔俏倚在门框上等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那么巧,道西走了没多久,房门就开了,乔俏愣了两秒,然后迅速站直,抬眸去看门内的人。 有一阵子没见,再见到邵京墨时,差点让她以为真敲错了门,门内那人怎么也不像平日里衣冠楚楚的邵京墨。 脸色憔悴极了。 好似病入膏肓。 乔俏从未见过邵京墨这样一面,险些吓住,磕巴了好半晌没能说蹦出一句话,就这么愣愣的望着他。 邵京墨视线停留在乔俏脸上,那双古井般的眸子无波无澜,对视片刻还是他先出了声:“几天没见,不认识了?” 乔俏骤然回过神来。 这下可以确定眼前的人是邵京墨无疑,他人看起来虽然憔悴不如平日的意气风发、衣冠楚楚,但那声音,就是擦黑了听,她也听得出来是邵京墨的声音。 她迅速调整脸上表情,反唇相讥:“是啊,也就几天没见,小叔叔怎么就病入膏肓了?还有二十来天就过年了,小叔叔能捱到过年吗?” 面对乔俏讥讽的语气,邵京墨不以为意,转身进去前丢给她一句:“大可放心,三五几年内不可能让你当寡妇。” 乔俏唇角的讥笑收敛一些,跟在邵京墨身后进去:“如果我理解得没错的话,过了这三五年,我就真成寡妇了?” “如果你是这么理解的话,我也可以早死。”他淡淡的语气说道。 “……” 乔俏表情骤然一变,是惊愕,是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只当做邵京墨是在开玩笑。她要他早死,他当真就会早点去死吗? 呵呵,真实的大概率就是,她死了他都没死。 乔俏没当回事:“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邵京墨转过身,乔俏猛地止步,晚一点就撞他身上了:“怎么?没接住你的冷笑话所以生气了?” 她现在胆子稍微大了一点,不像以前那么怕他,而且他这趟来京城身边也没带个人,等于单枪匹马,她在他面前说话都有底气了。 邵京墨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你觉得这是个冷笑话?” 乔俏耸肩:“难道不是?” 邵京墨敛回视线:“是。” 乔俏笑了:“我就说吧,不过你这个冷笑话虽然不好笑,但确实有点冷,哪有人说自己可以早点去死的。” 后面这句话她是随口而说,可在邵京墨听来,淤积的心情竟也舒畅了一些,连腰上的伤也没那么痛了。 小姑娘偶尔说话气人,有时候却也是甜糖。 他唇角不知不觉漾了半分笑意,被乔俏捉见,她猜应该是自己刚才那话中听,才让他脸色好转了一些。 这是夫妻? 之前总是各种给他添堵,心里才会痛快,这会儿瞧着他那状态……诶,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又将嘴边那些添堵的话都咽了回去。 邵京墨回到床边坐下。 他的一举一动极慢,明显跟平常不太一样,乔俏心思不算细腻的人也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异样,想着在电话里听着他声音虚弱,她忍不住问道:“喂,你没事吧?” 邵京墨抬眸看她:“不知道怎么叫人了?” 乔俏:“……” 看吧,就知道不该于心不忍。 这男人一点都不值得心疼,喊图声喂又不会少一块肉。 乔俏心中腹诽,面上乖巧听话:“小叔叔。” 邵京墨斜靠着,应了声嗯,也没看她:“其实你不用不过来。” “一边不需要我过来,一边又给我发了定位和房门号,难道是我领悟错了意思?”乔俏走到床边,双手环胸:“我也是欠,要理解小叔叔只是报个平安,并没有让我过来的意思……” 邵京墨打断她的话:“不是那个意思。” 乔俏一噎。 邵京墨睁开眼睛,抬眸看向她,声线低沉:“你想走就走,我这里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乔俏的反应特别敏感,似生怕邵京墨误解:“是妈妈告诉我你要来京城,我想着,没接到你,总要见到你一面,这样跟妈妈也好有个交代。” 邵京墨唇角掀起很浅的一个弧度:“现在也见到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回,回……”乔俏一时语塞。 邵京墨问:“今天住莫家?” 乔俏微愣,随即点头:“……嗯!” 邵京墨:“那你先回莫家吧,我明早过来接你。” 乔俏:“……” 这是……赶她走? 乔俏盯着邵京墨仔细瞧了一眼,见他不像是开玩笑,于是脚下慢慢往外挪半步,挪完半步后她又看了一眼邵京墨,依然没什么动静,于是她放心大胆的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见道西带着一名客房服务走过来。 “乔小姐?”道西望向乔俏。 乔俏赶紧出来,把房门关上说:“没什么事了,小叔他要休息,我们现在回莫家吧。” 道西没有多问,颔了颔首,转身跟客房服务交代了一下情况。 客房服务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没事就好。” 道西多了个心眼,问道:“怎么了?” 客房服务跟在道西身侧,边走边说:“当时9982房的客人来登记开房,那脸色苍白得吓人,感觉他随时会晕倒。我们也不太放心,便跟着他一起上来,见他进了客房才敢离开,刚才听您提起这间客房,我们都吓坏了,还以为这间客房的客人出事了。” 话音落下。 走在前边的乔俏,脚下步伐骤然一顿。 她转过身,道西和客房服务同时看向她。 乔俏问那位客房服务:“你说他进来登记开房的时候,脸色就苍白得吓人?” 客房服务点头:“是的。” 乔俏:“刚才他下来找你开9982的房门……”乔俏指了指旁边的道西,接着继续说:“你以为是9982客房的客人出事了?” 客房服务再次点头:“是的。” 说完,客房服务举了举手里的手机:“我这都做好了随时拨打120的准备,不过女士您刚从9982里面出来,9982客房里的客人应该没什么事吧?” 乔俏抿唇沉默。 她刚才进去的时候,邵京墨不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肉眼可见邵京墨的脸色很差劲,她还吐槽他憔悴得跟病入膏肓似的……有没有可能,从她见到邵京墨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强撑着? 邵京墨难道生病了? 声音那么疲惫,脸色那么苍白憔悴,瞧她这反映,很显然啊! 可她竟然没当回事! 乔俏拨开眼前的两人,迅速折返回去。 发现门关上了,她对那位客房服务招手:“你来把门打开一下。” 客房服务也没问原因,主要是怕里面客人出事,到时候要担责任,赶紧拿着副卡过来。 ‘滴’一声。 门打开了。 乔俏疾步进去,看到邵京墨闭着眼睛,几近于‘安详’地躺在床上那一刻时,她呼吸一滞,心跳都漏了半拍。 “邵京墨!” 她赶紧冲过去。 单膝半跪在床沿边,伸手去晃邵京墨肩膀,一开始是轻晃,邵京墨没反应,乔俏声音不由自主发颤:“邵……邵京墨?” 跟进来的道西和客房服务看到这一幕,脸色皆是一变。 道西上前帮忙,客房服务哆嗦着手,点开拨号准备拨打120。 乔俏连着几声没叫醒邵京墨,作势就要扶他起来。可是她力气太小了,邵京墨这一米八七的大高个子,她连扶起来都吃力。 乔俏急坏了,鼻音很重:“邵京墨,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你要是死了,我年纪轻可就成寡妇了……” 旁边,正要伸手帮忙的道西,听到乔俏这句话后,瞬间瞪大眼睛! 这不是小叔叔和小侄女的关系吗? 怎么又变成夫妻了??? 道西一脸懵,脑子格外凌乱了! 乔俏扭头见道西愣在那也不帮忙,正要叫他帮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落入耳畔—— “害怕成寡妇?” 听到邵京墨的声音,乔俏骤然愣住,缓缓转过头,就看见邵京墨顶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正看着她。 仅仅一秒,乔俏脸颊涨红。 但肢体反应却慢半拍,迟迟没从邵京墨身上起来。 邵京墨提手,掌心自然落在她腰上,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就这么轻易掌控在他掌心里,很暧昧的姿势,但谁也没旖旎的心思。 他手臂稍微用力,轻推她:“先起来。” 乔俏又气又羞愤,经他提醒才想起从他身上起来,起来的时候没怎么注意,手不经意按在腰腹的伤口上,痛感在这一刻被放大,邵京墨难得皱起了眉头。 乔俏以为他是装的:“我才多重啊,这就把你压得虚成这样。” 她随口的话没有经过大脑,说了就说了,说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表达得有点奇怪,又没试过,干嘛说他虚? 道西杵旁边有些尴尬,也没敢问两人的真正关系,这会儿见缝插个话:“乔先生……额,邵先生,你身体情况怎么样,需要去医院吗?” 邵京墨说:“不用。” 啧,身材挺好 道西问:“那邵先生有其他什么需要吗?” 邵京墨:“出去。” “好的。” 道西很有分寸,没有再多问什么,退出去时不忘把客房服务一起叫出去,客房服务问还要不要打急救电话,道西摇摇头:“暂时不用。” 走了两人,客房瞬间安静下来。 乔俏仔细观察着邵京墨的状态,那脸色竟比刚才第一次进来时还苍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想关心一下,可又觉得自己多事。 要是换个角度呢? 不把他当老公,也不把他当小叔叔,就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长辈关心一下也没什么。 乔俏很快说服了自己,她期期艾艾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气氛静静的,邵京墨抬眼看着她,没作声。 乔俏心里头憋闷,她都放下成见关心他了,结果这人还端着。 算了,死了也跟她没关系。 想归这么想,乔俏管不住这张贴心的嘴:“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说出来,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邵京墨轻摇了摇头。 乔俏拧起眉心:“可你看起来很难受。” 他到底有没有事啊? 真是的,又什么都不肯说,她就这么信不过? 乔俏气闷得很,管不住贴心的嘴就算了,也管不住往他靠拢的腿,走近床边,俯身将手后背贴在他额头上,感受到体温正常,她低声嘀咕:“也不烫啊……” 她赶紧问他:“邵京墨,你究竟怎么了?” 邵京墨淡道:“没事。” 乔俏:“我不信。” 邵京墨:“……” 其实他身上有伤,这伤是在星洲受的,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就带着伤提前过来了。邵京墨并不打算给她说自己的身体情况,知道即使说了,也不见得她会关心,自讨没趣。 “邵京墨,你到底说不说啊?”乔俏急了。 邵京墨:“说什么?” 乔俏急吼吼问:“你身体到底怎么了?” 邵京墨还是那两个字:“没事。” 搁那忽悠她是吧! 乔俏见邵京墨始终不肯说,便凑近了自己看。 她半俯着身,将两人距离一下子拉很近,近到呼吸都能交织在一起,也不是没有这么近距离说过话,乔俏尽量忽视近在咫尺的邵京墨,仔细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什么异样。 邵京墨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颈侧。 她身上有淡淡的茉莉香,丝丝缕缕嗅入鼻尖,他静静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近,渐渐没有了边界线时,他喉结微咽,上下浮动得厉害。 乔俏还没发现,她专心到已经对邵京墨上手了。 酒店里供了暖气,邵京墨身上穿得并不厚,只有一件黑色衬衣。她知道他贯爱穿黑衬衣,修身挺拔,肩宽腰窄,比例惊人。 这好身材她是没仔细摸过的。 今儿还是头一回。 夹着那份心虚,指尖触及到他胸膛时,她跟触电似的麻了一下。她暗暗告诉自己,不是心理作祟,这就是静电,冬天嘛,摩擦起静电很正常。 她的手一寸一寸往下摸,连自己什么时候失了边界感都没发觉,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头顶那一道无比炙热的视线。 她忽视掉,继续往下摸。 啧,身材挺好。 邵京墨很自律她是知道的,但他这个年纪的多数男人,都已经开始身体发福,而他的腹肌还这么沟壑分明,自律得有点过分了。 夜店里男模的身材都比不上他。 乔俏脑海里乱七八糟,一双盯着邵京墨身体的眼睛几乎快成透视眼,将邵京墨布料下的躯体上上下下透视个遍。她暗骂自己是个变态,下一秒又安慰自己,她是个正常女人,美色当前不是很正常? 她是懂安慰的! 手快摸到腰腹位置时,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闷声。 乔俏第一反应是:完了完了摸出反应了…… 不过她的第二反应不是往上看邵京墨的表情,而是往下面看。 邵京墨嗓音略沉:“你在看什么?” 乔俏话不经大脑:“我以为把你摸出反应了。” 气氛如死寂一般。 乔俏在说完后,脑袋宕机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猛,在邵京墨面前这种话都敢说。她不敢抬头看邵京墨的脸,扭头看身后。 发现道西和那个客房服务不在,她吁出一声气,还好还好。 “乔姽姽。” 邵京墨哑声喊她。 乔俏始终瞥着脸不敢正眼看邵京墨,支吾回了一声:“嗯?” 下一秒,她的手被邵京墨的手握住,她下意识抽回,但邵京墨握住她手的力道很很紧,她惊慌之余瞧见邵京墨古井般深幽的双瞳,心跳飞快。 邵京墨握住她那只手,慢慢往腰腹上移。 乔俏脑子里混沌,以为他是要带着她的手,探他的身体反应。 一想到会触碰到那东西,她呼吸就急促起来,软声告饶:“……不要。” 邵京墨平心静气问:“不要什么?” 乔俏羞耻极了:“我知道你是正常男人,会有正常反应,但是我不摸。” 邵京墨:“摸什么?” 乔俏难以启齿:“那个。” 邵京墨唇畔笑意洇开:“哪个?” 她心虚得腿脚发软,连告饶都不会了,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湿漉漉的,像受惊的林中小鹿,邵京墨想忽视都难。 他不再逗她,将她的手带到腰腹的位置停留:“这里。” 乔俏懵逼:“啊?” 邵京墨重复了一遍:“这里。” 乔俏反应过来自己想多了,还以为会摸到什么凸起的物什,嗐,她真是不知羞,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她循着邵京墨说的位置,她垂着眼帘往下一看,一看原来是邵京墨的腰腹。 那里怎么了? 受伤了吗? 乔俏舒展的眉头再次凝起来,这次不需要用力,轻易从他掌心脱离,指尖试探性的点了点腰腹那个位置问他:“这里怎么了?” 邵京墨淡道:“受了点轻伤。” 听到他亲口说出自己受了伤,乔俏心口都紧了一下。 难怪他捂着这么久不肯说,原来是受伤了。 乔俏伸手掀衣服:“我看看。” 邵京墨轻按住她的手:“不用看,没事。” 乔俏问:“为什么不能看?” 邵京墨看着她:“怕吓着你。” 一句‘怕吓着你’让乔俏感觉心口像被猛地撞击了一下,很微妙的感觉。 她固执的去掀开衣摆:“我就看一眼,我不信掀开是血淋淋的画面。” 她非要掀开,邵京墨便没有再阻止,由着她掀开。 只是乔俏当掀开后,不过两秒,立马就拉下衣摆盖住,她转头看向邵京墨。 邵京墨声音疲惫:“吓着了?” 乔俏鼻音很重:“真的渗血了。” 邵京墨怕她哭,将她推开:“你先回莫家那边,我明早来接你。” 他开始赶人。 乔俏偏不走:“邵京墨,去医院吧,你伤口需要重新包扎。” 她现在不好奇他怎么受伤的,只想他赶紧去医院冲洗包扎一下。 “不用去医院,小伤。”他淡声拒绝。 乔俏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当即就说:“你要是不去医院重新包扎伤口,我现在就跟你闹离婚。” 邵京墨眸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当真?” 乔俏掷地有声:“当真。” 邵京墨轻笑。 他这无所谓的表情让乔俏很心窒,以为他不当回事,却又听到他说:“离婚总归要比丧偶好听,为了不让你早早成寡妇,我怎么也要熬到你来跟我提离婚那天,你说是不是?” 是不是很疼 乔俏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刚才那话。 气氛渐渐变得凝固,她忽然有些明白,原来邵京墨说这些话都是在赶她走的意思,他是不是不想她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这么一想,倒是有这个可能。 乔俏迅速调整好心态,懒得跟他那独裁的脾气计较,视线停留在他腰腹那块位置:“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去医院,但你的伤明显需要重新处理,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帮你。” 她这么说,最主要是想看看他到底伤成什么样,心里好有个数。 至于会不会处理伤口,她会一点,但比起专业的医护人员肯定不一样,就看邵京墨自己放不放心了。 她静等邵京墨的态度,心想他多半会拒绝,自己再磨一下他,磨到他做出选择,要么去医院,要么让她来,但邵京墨的态度特别让她意外,他竟然直接同意了:“可以。” 乔俏眉梢轻佻:“你信我啊?” 邵京墨唇角牵动:“信。” 乔俏干巴巴的笑:“我都不信我自己。” “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信你信谁?”他的语气淡到没一丝起伏,明明是一句戳心窝子的话,这会儿从他口中说出来却特别平淡。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这话怪别扭。”乔俏听着心里确实别扭,现在最担心他身上的伤,也怕他疼得难受。 她转身出去。 道西和客房服务一同等在外面,乔俏出来直接问那个客房服务:“有急救箱吗?” 客房服务点头:“有的,我这就去拿。” 道西问道:“乔小姐,那位邵先生怎么样?” 乔俏刚想说他身上有伤,忽然想起邵京墨对他身上的伤闭口不谈的态度,猜测他应该是不想让别的人知道他受伤的事。 她回道西:“他好像有点感冒,不过没什么大碍,吃药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乔俏并未意识到自己前言不搭后语,道西心里倒是揣着明白,只是感冒怎么用得上急救箱?显然不是小感冒那么简单,但道西没问太多不该问的话,默默退到一边。 客房服务很快送来了急救箱。 将急救箱递给乔俏后,来不及询问是否需要帮忙,门就被乔俏关上了。 乔俏拎着急救箱到床边,见邵京墨闭着眼睛,一时间心慌的程度跟刚才进来看到他闭着眼躺在床上差不到哪去。她在床边坐下,伸手晃了晃他:“邵京墨?” 邵京墨没睁眼:“别晃,没死。” 乔俏气呼呼道:“没死就睁开眼,老吓唬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连着吓两次,她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已经快承受不了这样的惊吓负荷。 邵京墨缓缓睁开眼,也没看乔俏,抬手就开始解扣子。 乔俏见状,磕磕巴巴问:“就,就把衣摆撩,撩起来可以吗?” 邵京墨正在解扣子的手一顿,侧目望向她:“可以。” “那行,你先别动了,我来帮你处理伤口。”乔俏动作很是爽利,熟练地将急救箱打开,拿出里面的消毒水、碘伏、棉球等急救用品。 这个时候她也不拘束,跟邵京墨说了一声:“那我开始了?” 邵京墨深沉的眸光凝着她,应声道:“好。” 得到邵京墨的回应,乔俏先消毒双手,再小心翼翼将邵京墨的下衣摆慢慢撩起。刚才她就暗戳戳的觊觎邵京墨的身材,这会儿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已然没那心思去欣赏,必须赶紧处理伤口要紧。 她咬着牙,继续往撩衣摆。 腰腹上的绷带露出来,乔俏看见绷带上的血迹时,变色微微一变:“这就一会儿功夫,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再这么流下去,你会……” 死那个字就在嘴边,她想了想觉得不吉利,还是把这个字咽了回去,小声说:“血已经浸染整块绷带的面积。” 刚才她撩起邵京墨衣服也看到了绷带浸染血迹,不过刚才没这么大面积。 这才过几分钟,鲜血浸染的面积大了好多。 邵京墨看着她为他担忧时的样子,有那么片刻恍惚的觉得她竟然也在意他:“放心,死不了。” 乔俏反驳回去:“你好歹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不知道人失血过多也会死吗,你以为你是钢铁做的啊。” 邵京墨扯了扯唇角轻笑:“谢谢你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忘记再而三提醒我的年纪。” 乔俏哼了声:“你本来就是三十多岁的人,又不是我刻意把你说老了。” 邵京墨不作声,静静看着她。 “邵京墨,你疼吗?”乔俏已经将下摆的衣服撩到一半。 邵京墨没回应她。 “邵京墨?”乔俏紧张起来,又喊了一声,“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很疼?” 邵京墨没有错过她眉眼里的紧张,柔声回道:“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我看着都疼。”乔俏拧紧了眉心:“你还是不要说话了,我先给你拆开绷带,拆的过程肯定会更疼,你要忍着啊。” “好。”他应道。 她说完就开始上手,找到绷带的结头慢慢解开。 绷带一点一点从他腰腹上解开的这个过程里,无疑会牵动他的伤口,当完全解开后,乔俏看见了他腰腹上的刀伤,约莫有七八厘米长,血汩汩往外流,一看就伤得很深。 邵京墨见她眉头拧得很紧,问道:“怕吗?” 乔俏抬眼,虽然她平时怂怕怂怕没什么骨气,但在这些血腥气面前却能做到面不改色。 “不怕。”她摇头。 邵京墨:“胆子挺大。” 乔俏反驳他的话:“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她一边跟邵京墨说话,一边从打开碘伏,用棉球一点一点涂伤口周围,她的手法不专业,包扎止血也只是在大学里学过,都快忘完了。 不过好在她够细心,进行重新包扎的时候,为了避免伤口再次感染,用了加塞包扎法,这种包扎可以有效起到预防细菌侵入,只不过止血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包扎过程中,乔俏发现衣服特别碍事,直接上手去解邵京墨的扣子。 邵京墨静静看着她,未阻止。 乔俏刚解开一颗扣子,抬眼对上他深沉的眸子,立马解释:“我解你衣扣是为了方便包扎,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种人。” 保守秘密 其实不解释也没什么,她这特意解释倒显得好像她图谋不轨。 偏生邵京墨这个时候还问她一句:“哪种人?” 乔俏捏紧了他的纽扣:“……怕你以为我会趁你虚弱对你做什么。” “言重了,邵某没有这样的担心。”他的语气很平稳:“哪怕你现在趁我病,要我命,我也不会反抗。” 乔俏呵呵笑:“你当然不会反抗,就你伤成这个样子,有力气反抗吗?” 邵京墨反问:“你说呢?” 乔俏嘁了声:“少逞能了,现在也就嘴巴厉害。” 他苦笑。 乔俏捏紧他纽扣的那只手松开,然后闷着头,继续解下一颗纽扣。 其实她也挺想问邵京墨,为什么这么信任她,难道真不怕她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做些伤害他的事吗? 虽然她也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 可有句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譬如她,就时时刻刻都防着邵京墨,反而邵京墨是真的一点都不防着她,还敢让她给他处理伤口。 气氛很快安静下来。 她动作麻利,迅速解开邵京墨身上的衬衣纽扣,精壮的胸膛袒露,块块沟壑分明的腹肌,无不吸引乔俏的眼球,不过再怎么吸引,乔俏现在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老老实实将衣服拉开,继续刚才的包扎。 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但伤口流血似乎没那么多了,乔俏暗暗松了一口气。 包扎期间,她时不时瞄一眼邵京墨的反应,他是真的淡定,好似受伤的那个人不是他,反倒她自己紧张得满头大汗。 “好了。”她说,气有些喘。 “谢谢。”他道完谢谢,准备将衬衣纽扣一颗一颗扣上。 乔俏见他连抬手的动作都那么吃力,便主动说:“我帮你扣吧。” 邵京墨难得跟她客气:“刚才已经很麻烦你了。” “再麻烦一下也累不死我。”乔俏把手伸过去,动作很自然的从上往下帮他系扣子。 系扣子的时候,她尽量忽视头顶的视线。 奈何那道视线过于炽热,乔俏有些顶不住,一抬眼就对上他的目光,她故作凶巴巴的语气:“你不要这么看着我。” 邵京墨应道:“好。” 乔俏微愣:“……?” 邵京墨见她表情呆傻,语气柔和道:“你不是说不能看着你吗?我知道了,不会再看着你。” 说完,他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 乔俏:“……” 咦,这么乖啊。 一直以来邵京墨在她眼里的形象都是独裁得不行,哪次不是非得要她听他的?以至于她每次在邵京墨面前都浑身反骨。 “邵京墨。”她喊他名字。 邵京墨应了声嗯,但并未转过视线来看她。 乔俏坏笑:“我让你不看我,你就不看我,你怎么这么听话?” 邵京墨干脆闭上眼睛,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乔俏见他闭上眼睛,就知道再说下去也是自讨没趣,这人没打算理会她了。 不过折腾了这么久,她一直都没有问过他是怎么受伤的,虽然不问并不代表她不好奇。这么深的伤口,刚才解开绷带的时候一直在流血,他是不是遭遇暗杀了?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她清了清嗓子又喊道:“喂,邵京墨。” 邵京墨依然没搭理她。 乔俏不气馁,连着喊:“邵京墨,你理一理我嘛。” 邵京墨闭着眼睛:“你想说什么。” 乔俏压低了声音问:“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邵京墨:“一点意外。” 乔俏追着问:“什么意外?” 邵京墨并不打算告诉她,所以话到此为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乔俏本来就好奇,没问到不甘心:“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老婆吧,自己人你见什么外,告诉我呗。” 一句‘我也是你老婆’,让邵京墨睁开眼。 乔俏本来就是故意说那句话,想看看邵京墨会不会有反应,一看果真有,她暗暗窃喜:“你说说嘛,我想知道。” 邵京墨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努力套他话时,脸上每一个表情都格外生动,她在他的回忆里长大,也永远和回忆里一样时刻让他心动着。 看了她片刻,他才缓缓开腔:“真想知道?” 乔俏点头如捣蒜:“嗯嗯。” 邵京墨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一点。” 乔俏暂停系扣子的动作,很老实的往邵京墨面前凑:“你说,我听着,保证给你保守这个秘密。” 邵京墨唇角溢出低笑:“这不是什么秘密。” 乔俏:? 邵京墨:“只是不想告诉你而已。” 乔俏:“……” 不想告诉她就算了。 她也放弃了问,正要起身,手却被拉住。她低头看去,是邵京墨的手,他最后一颗纽扣还没扣好,大概是以为她要走,才忽然拉住她手腕。 乔俏说:“我又不走。” 邵京墨并未松开她的手:“生意上的事,交易出现了一些问题,不小心受了伤。” 听到邵京墨解释自己受伤的原因,乔俏很意外,他真的什么都跟她说诶。 她好奇的追问:“交易怎么会出问题?” 邵京墨:“出了内鬼。” “抓到内鬼了吗?”她又问。 邵京墨话不多,只嗯了声。 乔俏知趣,没有再好奇的追问下去。 闷了几秒,意识到现在应该很晚了,她示意邵京墨松松手,邵京墨将手松开,她得了空,拿出兜里手机看了下时间。 快到十一点,果然很晚了。 她收起手机,问道邵京墨:“你要不要跟我一去莫家?” 邵京墨:“不去。” 乔俏语气为难:“可我答应了莫老夫人,带我的小叔叔一起过去。” 邵京墨:“你没有告诉莫老夫人我们的真实关系?” “没有。”她很直白的语气:“我在外是不会说自己已婚的。” 邵京墨垂下眼帘,淡道:“你可以如实转达情况。” 乔俏瞪大眼睛:“说你受伤了?” 邵京墨:“嗯。” “那还是算了,我就说你有其他事情暂时不方便过去吧。”她觉得这样说才合适,要真告诉莫老夫人,她小叔叔受了伤不能过来,莫老夫人肯定会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时候解释起来很麻烦。 她站起身,转身离开。 邵京墨看着乔俏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缓缓闭上眼睛。 大概过了两分钟,乔俏又回来,邵京墨听见声音睁开眼,见她没走,以为是忘了什么没拿,但却听她说:“我把道西打发回去了,今晚我睡沙发,你有什么事喊我就行。” 邵京墨平静的眸中有了一丝波澜:“你……不回莫家?” “不回了啊。”她去到沙发那边坐下,翘起二郎腿,坐姿很随意:“我已经给希希发了短信,告诉她我今晚不回莫家那边,她知道的,道西回去也会告诉莫老夫人。” 不回去的原因,她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不放心邵京墨一个住店酒店。 万一他半夜伤口发炎,导致发烧晕倒了怎么办,身边总要有个人吧? 一抬眼,发现邵京墨看她的眼神特别深,她敷衍解释:“唉,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就当是我不想当寡妇吧。” 担心他的肾 这一夜过得还算相安无事。 虽说乔俏担心邵京墨身边没人,但她在这其实也没起到什么作用,而且晚上她实在是睡得太死了,连自己什么时候到床上去了都不知道。 而邵京墨因为抱她,意料之中的牵动了伤口,他忍着腰伤传来的不适,俯身给她掖被子。 乔俏翻了个身,顺势抱住邵京墨手臂,脸颊在他手背上蹭了蹭。 邵京墨试图将手臂抽回,但她似乎把他的手臂当成了什么要紧的珍宝,紧紧搂着不松开,嘴角还翕合着说了什么,太小声,他没听清。 邵京墨迟疑片刻,最后还是在她身侧躺下。 当他刚刚躺下,乔俏边循着他身上的热气挪过来,他瞧了她一眼,趁着她挪过来时,顺势将手臂从她怀里抽出,再往她后脑勺延伸,她立马就在他怀里找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 邵京墨看着怀里的少女,唇角动了动,轻声说:“是你自己过来的。” 乔俏已然沉睡在梦里,根本不知道自己睡着后,有多主动往邵京墨怀里拱。 次日清晨。 窗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雾。 乔俏从邵京墨怀里醒来,她揉了揉眼睛,本想伸一个懒腰,但手臂未能伸展开。掌心触及到暖热的硬块,她以为是沙发壁,便又往那‘沙发壁’拱了拱。 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沙发怎么会这么暖和?而且还有淡淡的碘伏气味…… 想到某种可能,乔俏倏地睁大眼,抬起眼帘定晴一看,眼前画面吓得她猛地坐直,彻底精神了。 邵京墨靠坐在床头已经有半个钟头,他没下床,也没有打扰她睡觉,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直到她幽幽转醒。他看着她伸懒腰,看着她往他怀里拱了拱,最后看着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坐直后一脸惊魂未定的望向他。 对视片刻。 空气静得有些尴尬。 “昨晚睡得好吗?” 是邵京墨先开腔,打破这一刻两人相顾无言的尴尬。 乔俏小脸发热,瞥开视线不敢看他,小声回:“睡,睡得很好。” 一晚上都暖烘烘的,她还纳闷平时开一整晚空调也没有昨晚睡得舒服,原来是睡在邵京墨怀里,她可真行! 就是什么时候上的床,她完全不记得了。 她低头悄悄检查了一下身上衣物,都是好好的,没有什么不对,然后再小弧度挪动一下四肢,也没有什么酸疼的异样。 还好还好,邵京墨是个正人君子,昨晚没对她做什么。 她所想皆表现在行为里,让邵京墨想忽视都难:“放心,以我现在的情况,对你做不了什么。” 这话是让乔俏安个心,可乔俏听完之后自动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小叔叔,您那伤在腰腹上,那个位置贴近肾脏,会不会也伤着肾了?” 乔俏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有着清澈的愚蠢。 乍一听没有调侃的意思,她就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他腰腹上的伤会不会伤到内脏。 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她起来贼精贼精,却又时刻透着明明白白的蠢,因为她老在不合时宜的时候问不合时宜的话。 譬如此刻。 邵京墨看着她:“你是担心我的伤,还是担心我的肾?” 乔俏如实回答:“都担心啊。” 邵京墨凝着她的眸光深了一些:“没伤到肾,也没什么影响。” 乔俏哦了一声:“那就好。” 她笑了笑,算是替邵京墨开心吧,至少没有伤到内脏。 笑着笑着,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她忽然看向邵京墨,赶紧摆手解释:“声明一下哈,我只是担心你伤到了内脏,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是指什么,她也是刚刚才意识到。 刚才邵京墨会不会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以后的性福吧?老天爷,她真没这么想! 见邵京墨没作声,乔俏以为她不相信,忙不迭整理一下衣裳,继续跟他解释:“我真没觊觎你,我也没想过以后,我真的真的就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而已。” 都解释得这么清楚了,邵京墨应该不会误会了吧? 她瞄了一眼邵京墨的脸色,啧,那脸色不怎好的样子,怎么自己解释清楚后他好像更生气了? 一定是刚才那话冒犯到他。 下次说话一定过脑子。 不能再想什么说什么。 乔俏迅速挪下床去了卫生间,她洗漱出来,见邵京墨也已经起床,正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乔俏放缓了步伐,轻手轻脚朝邵京墨走过去。 邵京墨身上仍是昨天那件黑衬衫,经过一晚有些褶皱,不过不打紧。此时他一只手举着手机听电话,一只手插在一侧裤兜,高挑的身形矗立在那,犹如一堵人墙。 昨晚她是见识过他的身材,只不过那时没心思仔细欣赏,这会儿倒是有些暗暗后悔当时没多看两眼。 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保养得那么好,真不多见。 她走到邵京墨身侧,他发觉到她的出现,很自然的侧目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继续听电话。乔俏没有打扰他,无聊的抬起手,用手指在面前落地窗上画画。 她画了一朵花、一朵云、还有一个笑脸,最后再写上自己的名字,开心的笑。 她笑得憨憨傻傻的,并未发觉邵京墨正看着她做那些生动的表情。 他就这么看着她许久,直到电话那边的人将事情汇报完,结束通话,他这才侧过身来。他一动,乔俏有所发觉,转身时先将脸上的表情收敛起来。 “小叔叔,您接完电话了?”她笑眯眯问。 昨天虽然一口一句邵京墨,但那是昨天。今天从早上醒来开始,她就一直老老实实喊他小叔叔,说话语气也没昨天那么趾高气昂。 邵京墨将手机收起:“我接了多久电话,你就在旁边等多久,有什么事?” 乔俏两手交握在面前,姿态忸怩:“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你要继续住酒店吗?” “看情况。”邵京墨问她:“你想住哪里?” 乔俏说:“酒店可能没那么安全,我得先去一趟莫家,然后再去黎公馆,希希说,等小叔叔您来了,我们就一起去住黎公馆,那里安全。” 她以前是大胆得很,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 他是被迫娶了她 白家的事,她之前可以说毫不知情。 也是这趟来京城,她才听乔母说起这件事,乔母说的不算具体,不过也让她就知道了大概,总之她也算是弄清楚了爷爷让自己跟邵京墨结婚的真正原因。 爷爷是想让邵京墨罩着她,不被白家抢去。 她又不是邵京墨的亲侄女,跟邵京墨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她要是遭难了,邵京墨完全会袖手旁观,任由她被白家抢去。要说那白家,根本没有和她适婚年纪的男人,她被抢过去难道给白家主做妾? 她才不要! 嫁给老头做妾,还不如死了算了。 乔母说,爷爷很后悔当年的对赌,思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她嫁给邵京墨,成为邵京墨的妻子,这样一来,她要是有危险了,邵京墨也会看在她是他妻子的份上,不会对她不管不顾。 促成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由爷爷指婚,邵京墨就算想拒绝,也会看在爷爷这么多年对他的养育之恩以及栽培之恩的份上,答应娶了她。 一开始乔俏觉得自己委屈死了。 她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非要她嫁给邵京墨? 从乔母那里知道真相后,她才意识到,真正委屈的人大概是邵京墨才对,他是被迫娶了她。 他都是为了还爷爷的养育和栽培之恩,娶了她这个麻烦之后,还要罩着她对抗白家。 就昨晚那情况,换做以前她应该是不会管邵京墨死活的,哪里还会留下跟他共处一室?了自己现在的处境需要他罩着,她只能眼巴巴的讨好邵京墨多一些,保住小命要紧。 只不过,她才知道真相,一时间没法完全熟练,还是有点管不住自己那骄傲的性子,会忍不住跟邵京墨作对,昨晚她怼了他好几次,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记仇…… “你想去便去,不用同我说。”邵京墨淡道。 乔俏手指搅在一起,心情略复杂:“同你说,是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邵京墨侧目看她。 乔俏迎上他的目光:“本来昨晚就是来接你去莫宅,后来因为你的伤……” 提起他的伤,乔俏问道:“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还痛吗?要不要我帮你看一下伤口有没有发炎?要不要换药?” 邵京墨从她眼里看到了关心,看着像发自真心,但他很清楚,她不过只是想讨好他罢了。 “感觉良好,不疼,不用看伤口没有发炎,你昨晚包扎得很好,预防了细菌感染。”他一口气回答完,顺便提了一句:“在我面前不用刻意这样,保持你惯有的态度,譬如昨晚。” 昨晚? 句句怼他? 阴阳怪气内涵他? 倒也不是不行,主要是怕一发不可收拾,要是哪次没管住嘴硬生生得罪了他就完了,到时候一气之下完全不管她死活怎么办? 未雨绸缪,她得重视起来,以后不能再在他面前任性了,腹诽藏在心里就好。 “那您……”她见他眼神变化,把‘您’字改成了平日大呼小叫的‘你’字,继续问道:“那你跟我一同去莫家吗?” 邵京墨抿了抿唇角:“明天去可以吗?” 他在询问她的意见。 乔俏忙点头:“可以啊,那我们就明天再过去吧。” 说完,她转身去拿手机给黎希雾打个电话说一下,以免黎希雾担心。可又想到邵京墨没有表态今天去不去黎公馆,她又倒回来,眼巴巴的望着他。 邵京墨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说:“今天先住酒店,明天去拜访了莫老夫人再去黎公馆住。” 乔俏咧嘴笑,然后点头。 邵京提醒她:“五天后回星洲。” 乔俏咧开的嘴角收拢,恹恹的声音回:“知道了。”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在酒店度过了一整天。 邵京墨上午接了几通工作电话,每次通话时间都很长,下午就一直在开视频会议,开了两个小时,休息几分钟,又继续开,乔俏没事做,在室内频频打哈气。 她的囧样都被邵京墨看在眼里。 而她自己也在邵京墨面前也不怎么在乎形象。女孩子嘛,只会在出门逛街的时候,以及谈恋爱的时候才会在乎自己形象,所以在邵京墨面前,她完全就是真真实实的自己。 她大概是太无聊了,而邵京墨见不得她这么无聊,有一场会议把她叫过来旁听。 乔俏嘟嚷着埋怨:“我哪里听得懂啊。” 邵京墨脸色严肃:“听不懂也得听,这次回星洲,你得进公司历练。” 她下意识反驳:“公司不已经是你的了吗?为什么还要我去历练,就算历练了又有什么作用,我能把你挤走继承公司吗?” 邵京墨眸光深邃地看着她:“你要是有这个能耐,当然可以。” 乔俏耸肩:“显然,我爸都没有这个能耐,而我就更没有这个能耐了。” 邵京墨扯唇轻笑:“你自己都看不起你自己?” “不是我自己看不起自己。”她反驳,找了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理由:“主要是竞争对手是你,我注定了没胜算,干嘛还去吃这个苦?” 邵京墨:“理由听着倒是正当。” 乔俏嘿嘿笑。 邵京墨看她一眼。 乔俏立即将笑容收敛起来:“别那么严肃嘛,抛开我争不过你这个事实,也还有一个原因的。” 还有什么原因,邵京墨并不好奇,也没有再继续问她。 可乔俏管不住自己的嘴,非要在邵京墨面前说:“我是你名义上的老婆,夫妻财产是共有的,有你管着公司我也不会缺钱花……是吧?” 最后‘是吧’那两个字,说得特别小声,没什么底气。 不过邵京墨听得很清楚,他意外她会承认两人是挂名夫妻这个事实,心里有几分畅快,笑了笑说:“确有道理。” 得他认同,乔俏的表情略显得意:“你看,你都这么说了……” 话未说完,被邵京墨打断:“不过我这个人比较介意自己妻子坐享其成,还是一起勤奋比较好,回星洲就跟我进公司,没得商量。” 乔俏垮着脸:“做你秘书吗?” 邵京墨:“都行。” 乔俏:“是正经秘书吗?” 邵京墨静静看着她。 乔俏坏笑:“秘书要穿黑丝,那我也要穿吗?” 邵京墨嗓音沉了一些:“安静。” 她没好气回:“知道了。” 这语气有点冲,跟平时她怼邵京墨的语气一样,是那个味儿了。 邵京墨唇角弯了弯,伸手打开视频连线。 视频会议开始,乔俏不敢溜走,只得老老实实旁听。邵京墨会议视频全程说的都是英文,非常流利的英式发音,乔俏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身边坐了一个外国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邵京墨说的英文太催眠,乔俏撑着下巴在他旁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那就睡一起 她睡着了,手掌心撑着脑袋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斜,眼看要栽下去时,邵京墨伸手托住她下巴。 虽然制止了她栽倒,但也让乔俏醒了来。 迷迷糊糊见邵京墨的手托着她下巴,她赶紧坐直,甩了甩脑袋:“抱歉抱歉,是你说话太催眠,我不小心睡着了。” 邵京墨将手收回,淡淡的语气说:“专心一点。” 乔俏点头:“哦,好。” 接下来邵京墨继续开视频会议,二乔俏继续在旁边打瞌睡,好几次都是自己清醒过来,最后一次终于还是撑不住眼皮以及沉沉的困意,脑袋一歪—— 邵京墨再次及时伸手托住。 事实上这场视频会议他开得也不专心,注意力时刻都分散在她身上,生怕她因为打瞌睡摔倒。 而接下来他一只手托着乔俏脑袋,支撑着她不摔倒,一边静下心来继续接下来的视频会议,倒是视频那边的一众人,怎么看都很疑惑,自家boss为什么视频会议的时候伸着一只手在旁边?? 终于到了晚上,乔俏点了晚餐。 关于下午旁听视频会议,却频频打瞌睡这件事,她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邵京墨也没怎么说她,她偷着窃喜。 一整天下来,乔俏也没有问邵京墨关于昨晚她什么时候上床这件事。 直到今晚准备睡之前,她抓了一个枕头抱在怀里,咬了咬牙关对邵京墨说:“我今晚可不可以也和你一起睡?” 彼时邵京墨刚从卫生间出来,淡淡的视线看了她一眼:“随你。” 乔俏咧嘴笑,抱着枕头上前:“需不需要我帮你换药?” 邵京墨:“我已经换过了,不用麻烦你。” 乔俏拧眉:“你自己换过了?什么时候?” “卫生间。” “……哦。” 她看着邵京墨走向大床,掀开了被子,她紧跟着去到大床一边,直接抬脚上床,把枕头一放,掀开被子躺下。 邵京墨看着已经躺进被子的乔俏,他沉默片刻,没有躺下来,而是拿起枕头转身。 乔俏见状问道:“你不睡床上?” 邵京墨回她:“你睡吧,我睡沙发。” “啊?”乔俏立即坐起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那不行,你受了伤不能睡沙发,还是我来睡沙发吧。” 邵京墨:“你好好睡着。” 乔俏已经穿好了鞋:“可你身上有伤。” “无碍。”他已经朝着沙发那边走过去。 乔俏皱紧了眉头,邵京墨从来没对她动手动脚过,一点亲密都没有故意制造,所以她很放心一起睡。这么久以来,反倒每次都是她对他动手动脚,不小心制造了好几次亲密暧昧。 她可以笃定邵京墨对她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也可以笃定,昨晚肯定是她自己爬上床的。 虽然邵京墨对她没感觉是好事,但她总觉得他似乎有点过于嫌弃她了…… 想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靠他罩着保命,她抓起枕头赶紧下床,在邵京墨之前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沙发,然后当着邵京墨的面躺上去:“好了,沙发是我的,你去睡床吧。” 邵京墨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你确定?” 乔俏点头:“确定啊。” 说完她翻个身,面朝沙发壁:“我睡了,别打搅。” 她故意说要睡了,实则竖起耳朵听动静,没听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反倒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转过头想瞄一眼情况,这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邵京墨。 他俯身,将她抱起。 她受了些微惊吓,怕摔下来,两只手臂紧紧抱着邵京墨的脖颈:“你干嘛?” 邵京墨:“睡床上。” 乔俏讲道理:“可你身上有伤,睡沙发不好。” 邵京墨脚下一顿,垂着眼帘看她:“你很担心我?” 他是她的靠山,她当然担心他了,于是点头:“嗯呢。” 她应声之后,看见他唇角噙着的笑意深了些许,随后便听到他说:“那就睡一起。” 引火上身 酒店的床很大,乔俏睡在床边上,和邵京墨中间隔开的距离还能再躺两个人都没问题。 即使邵京墨闭着眼睛都知道乔俏离他有多远,沉声提醒道:“当心滚下床。” 乔俏双手揪着身上被子,很笃定的回道:“才不会。” 邵京墨没再说什么,侧过身,呈背对着乔俏的睡姿。 在这样清醒的状态下,乔俏没法在和邵京墨共睡一张床的时候,还能当做跟平常一样安睡,她撑着眼皮儿数羊,也不知道数了多久,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响。 这一声咚响过于震耳。 邵京墨睁开眼,侧目看向身侧的方向,已然不见乔俏的身影。 他拧着眉心坐起身:“乔姽姽?” 没应。 邵京墨掀开被子就要起身时,乔俏的手伸起来扒拉在床沿边,微弱的声音传来:“我在这呢。” 说完,她手指头抠着床沿慢慢爬起来。 对上邵京墨疑惑且审视的目光,她囧囧的低下头,声音细得跟蚊子一样:“意外,真的是意外,我以为边上还有位置,谁知道一翻……就,就……” 邵京墨替她把话说完:“就滚下床了。” 乔俏闷着头不敢看他:“嗯。” 邵京墨下了床,绕过床尾朝她走来,屈膝蹲在她面前,修长的指尖撩她额前的刘海,柔声问道:“摔着哪里了?” 乔俏扁了扁嘴:“屁股。” 主要是屁股先着地,受力面积都在屁股上。 早知道就不坚持睡边上,明明心里很清楚邵京墨又不会对她做什么,还给自己找罪受,她也真是该。 邵京墨问她:“很疼?” 乔俏想说可疼可疼了,一看面前的人可是邵京墨,硬生生把委屈咽了回去,说:“也还好。” 邵京墨伸手:“来。” 乔俏说:“我可以自己起来。” 不容她拒绝,邵京墨强势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乔俏说了声谢谢,邵京墨垂着眼帘看她:“不是只有小孩子才可以喊疼说委屈,你也可以,不必忍着,说什么做什么我照单全收。” 乔俏很意外的看向他。 邵京墨挑眉:“有这么意外?” 她点点头,表情乖巧。 邵京墨俯身给她理了一下被子,转身绕过床尾在另一边坐下:“你只需知,从今往后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必太意外,我们是夫妻。”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 乔俏这次很主动的挪过来挨着他,她的主动,让邵京墨正要掀被子的手一顿。 乔俏唇畔漾着一点点弧度,她看着他下颌,小声问:“你刚才抱我了,有没有扯到腰上的伤口啊?” 她语气里掺杂着担心。 但邵京墨对她的担心不以为意:“没有。” 语气冷冷淡淡的。 “没有就好。”乔俏皱了一下眉心,好在她已经习惯了邵京墨总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她趁着现在说:“那我以后是不是做什么你都会替我兜着?” 邵京墨躺下,面向天花板:“看事情程度。” 尽管他没明确说都可以,一句看事情程度足以让她偷着乐。她知道他应该不会是随便说说,既然说了肯定会做到,有他口头承诺,她心花怒放,不由自主往他身边挨更近了。 挨得越近,她越得寸进尺:“小叔叔,你以后可不可以更迁就我一点?” 邵京墨绷直了身体一动未动,鼻尖若有似无的馨香自她身上而来,相比起昨晚,此刻竟更难熬一些,他的喉咙有些发紧,语气低低沉沉:“我平时还不够迁就你?” “平时?”她好像没发觉:“有吗?!” 邵京墨没搭话。 而此时乔俏已然在不知不觉中紧挨着邵京墨身体,这是在她清醒的情况下主动挨他这么近,她身上香香的,不是衣物的香氛,是从她皮肤上散发出来的香氛,一丝一缕悄无声息牵动着邵京墨的心魄,撩人心神。 她勾人而不自知。 还一个劲往他身上凑,试图在他身上取暖。 邵京墨浑身绷紧,随着她越来越没边界的靠近,他不禁感叹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制止力,在此刻险些溃不成军。 “乔姽姽。”他沉声喊道。 乔俏扬起头:“啊?” 邵京墨说:“够了。” 乔俏没明白:“什么够了?” 邵京墨咬牙切齿:“别靠这么近。” 别靠他这么近? 明明一开始是他说的,不要睡边上,靠过来一点,现在她靠近一点,他反倒不自在。 她说:“是你刚才说,不要委屈自己,我想在你身上取取暖,这都不行?” 邵京墨:“……” 她就是仗着他不会对她做什么,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乔俏从没谈过恋爱,平时满嘴黄腔,实际上纯情得不行,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尤其是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么蹭邵京墨,是会蹭出事情的。 更何况邵京墨已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她再这么撩人而不自知,迟早有一天会引火上身。 翌日下午。 乔俏跟邵京墨一起去了莫宅。 这个时间,黎希雾正和外婆在院子里围着炉子煮茶,昨晚下了雪,积雪还没有化完,柚柚一刻都闲不住,戴上保暖防水手套一直玩雪,蹦来跳去,整个院子里就她的嗓门最大。 咬咬对雪不感兴趣,乖乖坐在妈妈身边,他两手托腮,一会儿认真看妈妈煮茶,一会儿不放心的回头看看妹妹在哪里。 无烟碳红滚滚的,火候正是最好的时候。 关素灵拿了竹镊子,将烤香的栗子和花生还有桂圆挪到铁网边上,那里受热面积小,腾出位置来,她铺了几个柿子和几个橘子在上面。 待栗子和花生凉了一些,黎希雾拿了两颗栗子,剥了壳递给咬咬,再把另一颗给蹲在不远处独自玩雪的柚柚。 “宴笙。”黎希雾扬声喊道。 柚柚听见妈妈喊她,赶紧将手里的雪都拍掉,一蹦一跳朝着这边过来:“我来啦~” 黎希雾伸手:“来吃栗子。” 柚柚一蹦一跳到黎希雾面前,因为带了手套,不方便自己拿,就张嘴:“啊~” 黎希雾将栗子喂到柚柚嘴里:“细细嚼,慢慢咽,别噎着。” 柚柚点头:“嗯嗯,宴笙知道。” 端方淑女和端方君子 之前柚柚经常喜欢说‘柚柚知道’‘柚柚喜欢’‘柚柚也要’。 自从叫她大名之后,她每次都说‘宴笙知道’‘宴笙喜欢’或者‘宴笙也要’。 咬咬还没适应自己的新名字,但如果黎希雾或者裴荆州叫他砚归,他也是会有反应的,只不过不如叫他咬咬这个名字的反应明显。 柚柚吃了栗子,还吃了两颗花生,吃完又继续去玩雪,这次柚柚把咬咬也拉了过去,咬咬对玩雪没兴趣,那是最无聊的事情,但是柚柚一撒娇,咬咬就妥协了:“好。” “欧耶~” 柚柚开心地手舞足蹈。 手套上的雪不小心在咬咬身上蹭了一些,咬咬并没有生气,自己用手拍干净。 黎希雾瞧着这一幕格外温馨,转头就对外婆说:“虽然咬咬性子淡,但在柚柚面前完全不一样。” 关素灵剥了一颗栗子给黎希雾:“那当然了,柚柚可是他一母同胎的亲妹妹,除了你和荆州啊,柚柚就是咬咬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 黎希雾吃着外婆给她剥的栗子,眼里盛着柔柔的笑:“是啊。” 关素灵又递了两颗剥好的花生给黎希雾:“来,吃花生。” 黎希雾见状,柔声说:“外婆,我自己剥着就好,您吃。” “你疼你的儿女,我自然要疼我的外孙女,各疼各的,来,拿着。”关素灵把花生塞黎希雾手里:“你发现没,虽说心里疗愈有一定的作用,但其实柚柚给咬咬带带来的疗愈更多。” 这一点确实不可否认。 黎希雾说:“我们大人只能按照我们的想法去了解他,咬咬有时候也会怕麻烦我们,他的心思太敏感了,常常会将心事压在心底,但是他会毫不保留告诉柚柚,这就是一件好事。” 关素灵拿竹镊子翻了翻铁网上的橘子和柿子,笑吟吟道:“是啊,好在有柚柚,两兄妹感情要好,那就比什么都好。” 黎希雾转头看着咬咬和柚柚所在的那个方向。 柚柚把捧起来的雪塞到咬咬手里,咬咬没有戴手套,但并没有因此嫌弃柚柚捧给他的雪。反倒是柚柚忽然意识到咬咬没有戴手套,怕冻着咬咬的手,赶紧将咬咬手里捧着的雪全部拍掉。 拍干净了,还捧着咬咬的手哈气,试图给咬咬的手暖和暖和,边哈气边说:“对不起,哥哥。” 咬咬摇头说:“我不冷。” “但是冻手呀。”柚柚放开咬咬的手,扭头就对旁边的佣人说:“阿姨,可以帮宴笙再拿一副手套吗?宴笙的哥哥还没有手套,谢谢~” 一声阿姨叫得旁边的佣人心都要化了,连忙应道:“好的,我这就去拿。” 佣人来去很快,将一副新的手套拆开,上前给咬咬戴上。 这副手套跟柚柚手上的材质一样,里面保暖外面防水。 柚柚把手伸向咬咬,展示自己的手套:“哥哥你看,宴笙的手套是粉色的,哥哥的手套是蓝色的。” 咬咬说:“你的好看。” 柚柚笑得见牙不见眼,回夸:“哥哥的手套也好看。” 这边。 关素灵拿起煮茶壶给黎希雾的茶杯里添了新茶水,两人聊得兴起,管家疾步走来:“老夫人,乔小姐来了。” 关素灵闻声抬眼:“是俏丫头?” 管家点头:“是的,今天乔小姐不是一个过来,她还带了一位长辈。” “长辈……”关素灵看破不说破:“领来的这位长辈,想必就是她的小叔叔吧,快把他们迎进来。” 管家点头,转身去迎人。 关素灵看向黎希雾:“这丫头瞒得可紧,要不是前天晚上道西回来跟我提起,我还真以为那是她长辈呢。” 黎希雾浅抿了一口茶:“乔俏和那位邵先生关系也不是很亲近,他们之间有一些没说开的矛盾,外婆,您待会儿别当面提她跟邵先生的关系,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就好了。” 关素灵领会:“外婆明白。” 乔俏今天端庄了许多,跟在邵京墨身边走路都是规规矩矩的,像世家千金培养出来的淑女,跟平时形象大相径庭。 她的长发没有卷,蓬松的披在身后,身上穿了一件燕麦色羊绒大衣,内里搭了一条白色针织裙,过膝的长度,下面配了一双白色短靴。 从头到脚都格外的淑女。 身侧的邵京墨则是一袭黑色毛呢大衣,昂藏七尺的身躯挺拔笔直,冷峻的容颜看着格外清冷,倒是他手里拎着的一个深棕色礼品盒,让他看起来有了一丝人间烟火气息。 两人走在一起,画面竟是金童玉女那般登对。 关素灵伸手碰了碰黎希雾胳膊:“你看,俏丫头跟她身边那人走在一起,挺有夫妻相。” 黎希雾原本没觉得,但是外婆这么一说,她仔细看了下:“这么一看,还真有几分夫妻相。” 在黎希雾看来的夫妻相,并不是乔俏和邵京墨有几分气质上的相似,而是气质上的般配,乔俏为端方淑女,而邵京墨为端方君子,这么一看,确实登对。 眼看着乔俏和邵京墨已经走近,关素灵示意道西:“看座。” 道西上前挪座位。 “外婆,我又来了。”乔俏嗓音甜糯糯的,一过来就热情的跟关素灵打招呼。 关素灵笑吟吟看向她:“可算是来了,还以为你昨天没来,今天也不会来了呢。” 乔俏说:“怎么会呢,我提前跟希希说了今天过来,就一定会过来,这不,我又厚着脸皮来蹭饭了。” “还说蹭饭呢,上次来就吃那么点,这次来了可要把上次少吃的补上。”关素灵说着,视线看向乔俏身侧的男人,问起:“想必这位,就是俏丫头的小叔叔吧?” 邵京墨侧目看着乔俏。 乔俏头皮发麻,干笑着向莫老夫人解释:“外婆,他是,是我的……我的……” 这是乔俏第一次在外介绍邵京墨跟她关系,难免有些说不出口,尤其是邵京墨原本还是她小叔叔,她过来路上想的那些介绍此刻全都忘了。 邵京墨见乔俏半晌说不出两人的关系,转头看向关素灵,轻描淡写的语气解释了自己的身份:“是的,我是她叔叔。” 关素灵早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对此也只是心照不宣的笑笑。 裴总好福气 “莫老夫人,晚辈邵京墨,今天初次登门拜访,也不知道准备什么礼物合适。”说着,邵京墨将一直拎在手里的礼品盒递上前:“这是乔俏用心选的,希望您喜欢。” 邵京墨将礼数尽到。 言语十分谦逊,将晚辈的姿态展现得十分得当。 关素灵平时很严肃,是一个很看中礼数的人,此刻邵京墨将礼数尽到,态度确实难得。她抬手示意了一下,道西领会,上前接过邵京墨手中的礼盒,拿过来放在关素灵手边。 关素灵看了一眼礼盒,又看向乔俏,笑吟吟道:“俏丫头,有心了。” “外婆喜欢就好。”乔俏很心虚,这都是邵京墨准备的,但邵京墨却说是她精心给莫老夫人挑选的,她既没出钱也没出力,当然心虚了。 关素灵笑了笑,示意两人:“快坐吧,刚煮了茶,这橘子也烤好了,尝尝烤橘子。” 黎希雾也说道:“乔俏,领着邵先生坐。” “诶,好。”乔俏轻轻拉了拉邵京墨袖口,示意他过去坐下。 邵京墨先给她拉开凳子,在乔俏坐下后,邵京墨再在她身边坐下。碳炉的火红滚滚的,橘子皮已经烤糊了,夹杂着橘子的焦味还挺好闻。 乔俏喝了茶,吃了柿子和橘子,还吃了不少花生还有栗子和桂圆。 氛围很好,关素灵和黎希雾皆是心照不宣,只字不提乔俏和邵京墨的真正关系。 到了晚间。 晚饭后,乔俏待在黎希雾房里说悄悄话,咬咬和柚柚有裴荆州看着,他五点就过来了,这会儿在院子里陪着咬咬和柚柚,探照灯将整个院子照亮得犹如白昼,每一个角落都有欢声笑语。 邵京墨拿着一杯热茶出来,完全陌生的地方容易让人拘束,这对邵京墨来说也不例外。 掌心热茶的余温渐渐消逝,但他迟迟没有进去续杯。 院子里跑来跑去的那两个小身影吸引着邵京墨的视线,不知不觉间看了许久,直到掌心里的热茶变冷茶。 ——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怎么会不羡慕呢,而他这辈子大概是不会拥有这些。 不远处。 今晚大抵是有裴荆州在,咬咬也更加活泼了一些,而旁边的柚柚已经跑热了,气喘吁吁,小脸也红扑扑的,额头上的齐刘海更是乱糟糟一团。 裴荆州蹲下身给柚柚整理了额前的齐刘海:“不能再跑了,跑热了,衣服打湿会着凉。” 柚柚还没玩够,显然不情不愿:“可以再玩两分钟吗?” 裴荆州虽然宠女儿无底线,但也不会宠溺过度,跑热了着凉要吃更多的苦头,于是板着严肃的脸说一不二:“不行,和哥哥进去,早点洗漱睡觉。” 柚柚努着嘴,抱住裴荆州的胳膊肘撒娇:“世上只有爸爸好~” 裴荆州挽唇:“那妈妈呢?” 柚柚又重说一遍:“世上只有爸爸妈妈好~” 裴荆州:“既然爸爸妈妈好,那是不是应该听爸爸的话?” 柚柚鼓起腮帮子:“可是宴笙还没玩够呢。” “不行。”裴荆州神情依旧不为所动。 柚柚:“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最帅的爸爸!” 裴荆州忍俊不禁:“那也不行。” 他转头看向安安静静的咬咬:“砚归,你来跟妹妹讲道理。” 重大责任,说丢给儿子就丢给儿子,一点提前商量的意思都没有。 咬咬本来也觉得爸爸说得对,要是妹妹感冒了怎么办?为了妹妹的健康着想,于是临危受命,哄妹妹跟他进屋里去。 好在柚柚很听咬咬的话,两句就哄好了,这让裴荆州这个老父亲很是欣慰。 哄好妹妹之后,咬咬牵着柚柚的手,两兄妹慢悠悠的进屋里去,路过站在台阶上的邵京墨身边时,心情转好的柚柚朝着邵京墨挥挥小手:“干爸晚安昂~” 一声干爸喊得极其出其不意。 邵京墨有些意外。 走过来的裴荆州淡声说道:“乔小姐是我一双儿女的干妈,邵先生是乔小姐的丈夫,那自然也是我这一双儿女的干爸。” 邵京墨闻言,心中了然,低头回了小丫头一句:“晚安。” 目送两个小家伙进去,邵京墨转过头,看向迎面走来的裴荆州,淡笑道:“裴总好福气。” 裴荆州是一点不谦虚:“确实好福气,这点我承认。” 邵京墨:“……” 好好疼爱你 台阶上,裴荆州与邵京墨闲聊了几句。 乔俏前脚从屋里出来,一抬眸就见迎面台阶上,两个风姿绰约的男人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看到这一幕,乔俏回过头对后方的黎希雾说:“宝子,别怪我邪门,但凡我俩不认识他俩,这一刻在我眼里他们就是一对。” 黎希雾闻言,从乔俏身后走出来,抬眸看向前方台阶上矗立着的两道身影。 沉默的看了几秒后,黎希雾扭头看着乔俏:“你说得对。” 乔俏憋着才没笑出声:“裴总要是知道连你也认同我嗑的邪门cp,那脸色肯定精彩。” 黎希雾轻挑眉梢:“那你说,要是邵京墨知道你嗑他跟我老公的邪门cp,他会怎样?” “切,他能怎么样。”乔俏虽然嘴上逞能,但脸上的笑容已然渐渐消失。 不能乱嗑了! 乱嗑要出事的! 黎希雾见乔俏笑不出来,用胳膊肘轻撞了一下乔俏:“要不,过去当他面说?” 乔俏疯狂摇头:“不行不行不行。” 她哪里会嫌自己命不够长。 黎希雾话有深意:“你就算当邵京墨的面说了,邵京墨也不会怎么样,毕竟你们现在也就是挂名夫妻。” “那也不行,我不能总在刀尖上蹦跶,邵京墨对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对于这点,乔俏还是很有自知之明。 见乔俏脸色都变了,黎希雾也不再逗乔俏,再次提了一下今晚留宿莫宅的事,还说:“外婆这边热闹些,黎公馆过于冷清,你本身和邵京墨独处就拘束,在这也会更自在一些。” 乔俏压低的嗓音:“其实……也没那么拘束。” 黎希雾挑眉:“嗯?” 乔俏不好意思的咬唇笑。 刚才在里面聊了那么久的悄悄话,乔俏并未在黎希雾面前提起她在酒店就已经和邵京墨共睡一张床的事,虽然两人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发生。 她本来是不打算再说这件事,这会儿不知怎的就管不住嘴,忍不住跟黎希雾透露了半点:“其实跟邵京墨单独相处,也还好,不会像以前那么拘束。” 黎希雾目露意外:“你们……? 乔俏连忙摆手澄清:“我们没有到那一步。” 黎希雾饶有深意点头:“噢……” “真的没有到那一步。”乔俏后悔自己管不住嘴在黎希雾面前提了这事,本来就容易说不清。 没办法,在信任的人面前就是这样。 黎希雾瞧着乔俏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我没有多想,再者,就算到那一步又如何?那个时候应该是你的决定,他不会强迫你。” 乔俏很认可黎希雾这话。 不过有一点点她还是纠正一下:“我不会的。” 语气听着还蛮坚定。 黎希雾声音柔柔的:“不会也好,那是你的决定,就算有一天改变主意也别担心我笑话你,在我这里,你幸福最重要。” 乔俏一把抱住黎希雾,猛亲一口:“这辈子投胎投急了,忘了带东西,下辈子一定好好疼爱你。” “……”黎希雾嘴角抽了抽:“你从哪学来的这些?” 乔俏义正言辞:“网上啊,这种段子很多。” 黎希雾无言以对,只剩下哭笑不得。 乔俏朝着邵京墨走过去,她放缓脚步,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彼时裴荆州和邵京墨聊到了小孩子的话题上,邵京墨说:“裴总是好福气,不过小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好,自己的,带着嫌麻烦。” 裴荆州淡笑:“自己的小孩才是最好的,都还没生,怎么就确定不好?” 邵京墨看着上空的夜幕:“没裴总这样的好福气。” “你也不见得没福气。”裴荆州唇角噙笑,侧目淡道:“乔小姐很喜欢小孩。” 正在慢慢靠近的乔俏,听到裴荆州那句‘乔小姐很喜欢小孩’时,脚下差点一个趔趄。她堪堪稳住身形,忽然有点明白那天裴总为什么说他明白了,原来搞这出呢…… 邵京墨侧目,迎上裴荆州的目光:“喜欢并不代表自己也有。” 裴荆州不可否认这话:“确实。” 话落,裴荆州的视线往后移了一些,见乔俏站在那,裴荆州出声:“乔小姐都听见了?” 乔俏嘴角扬起干巴巴的笑:“听见什么……” 裴荆州见乔俏听着明白装糊涂,也没有说破。 临近七点时,乔俏跟邵京墨一起离开了莫宅,前往黎公馆。 乔俏趴在车窗上,抬手对黎希雾挥了挥:“拜拜~” 黎希雾说:“路上慢点。” 乔俏转头对旁边的邵京墨说:“听见了吗,路上开慢点。” 邵京墨应了声:“好。” 车开走,渐渐消失也在视野。 黎希雾侧目问裴荆州:“你刚才跟邵京墨聊了什么?” 裴荆州手臂伸过来,自然揽着黎希雾后背:“他羡慕我儿女双全,说我好福气,那反应大抵是在表达,他没我这样好的福气?!” 黎希雾:“……” 她有些哭笑不得:“我说四哥啊,你怎么不拿个大喇叭,对全世界说你儿女双全。” “有过这个想法。”裴荆州说。 黎希雾笑话他:“幼稚鬼。” 裴荆州不承认:“幼稚吗?” 黎希雾点头:“非常幼稚。” “幼稚就幼稚吧。”他没有再反驳:“谁让我儿女双全呢。” 黎希雾嗤笑,懒得再说他。 想起刚才邵京墨的脸色,她提起道:“你是不是说什么刺激邵京墨了?” 裴荆州:“也没什么。” 黎希雾追着问清楚:“快说说。” 裴荆州侧目看她。 “看我干什么。”她催促他:“你到底还跟邵京墨聊什么了?” 裴荆州如实说:“我就跟他说,乔俏喜欢小孩。” 黎希雾微愣,忽然想到那天在院子里,乔俏差点亲哭了咬咬,当时裴荆州就问过乔俏,是不是很喜欢小孩,乔俏毫不犹豫说是啊,还说最喜欢小孩子了。 她没想到裴荆州竟然把这话传达到邵京墨这边! 难怪乔俏那会儿脸色很不对劲。 黎希雾有些哭笑不得,悄悄提醒了一下裴荆州:“乔俏现在跟邵京墨关系还没到那一步,以后不要提这些。” 裴荆州挑眉:“看来是瞎操心了。” 抱我好不好 黎希雾故作意外:“呀,你还操心呢?” 裴荆州垂着眼帘笑:“避免我儿子再次被她的热情吓到,让她自己生一个玩。” “乔俏跟邵京墨估计很悬,她现在还看不清自己的心思。”黎希雾认为,至少短时间内,乔俏和邵京墨不会有更进一步的感情发展。 “不说这个了。”裴荆州牵起她的手往里走,边走边问:“什么时候回麓湖?” 黎希雾唔了声:“再看吧。” 裴荆州说:“后天行不行?” 黎希雾没吭声。 裴荆州:“再住三天?” 黎希雾还是没吭声。 “五天?” …… “十天?” …… “过完年?” …… 黎希雾始终没吭声,她唇角压着笑意,要上台阶时,她仰起头看向夜幕上空:“四哥,你说今晚会下雪吗?” “不会。” “你知道?” “天气预报说的。” “……” 裴荆州提醒她:“小心台阶。” 两人已经走至台阶前,黎希雾低头看着台阶,忽然不走了。裴荆州侧目看她,一时不解,问道:“怎么了?” 黎希雾转过头,软声说:“四哥,抱我好不好?” 得知她是这个意思,裴荆州弯了弯唇角,手臂伸过来将她打横抱抱起。 黎希雾双手环着裴荆州脖颈:“离里面都这么近了,说抱就抱,四哥不觉得我很无聊吗?” 裴荆州抱着她上台阶:“那你最好时常这样无聊,我乐意之至。” 黎希雾弯起眼睫,靠在他怀里,慢悠悠的声音道:“裴荆州,你都纵容我二十多年了。” 裴荆州抱着她脚下每一步都走得很稳:“那是过去的二十年,还有未来的很多很多年。” 她心里欢喜,因为他的每一个行为,以及每一句发自心底的话。 她仰起脸来,小声说:“你耳朵附过来一点。” 裴荆州一边走着,一边附耳靠她更近一些。 黎希雾说:“明天回麓湖。” 裴荆州眸光落在她言笑晏晏的脸上。 此刻周围无人,裴荆州肆无忌惮,低头便吻住她的唇,不待裴荆州尝到更多,迎面出来的道西撞上这一幕,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动静较大,惊扰到裴荆州和黎希雾。 黎希雾连是谁都没眼看,赶紧将脸埋进裴荆州怀里,裴荆州脸色也不怎么好,抱着黎希雾往里走。 道西退在一侧,目送小小姐和姑爷进去了这才敢大口呼吸,他拍了拍胸脯:“啧,姑爷那眼神简直能吃人。” 元旦假期结束之后,黎希雾将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 乔俏则跟着邵京墨回了星洲。 薛锦珠的新戏已经进组,另外还签了两个戏份很重的配角,一个是大ip女配,一个是上星剧,这都是公司力捧以及薛锦珠爸爸舍得砸钱得来的资源。 在薛锦珠进组后,黎希雾也跟着进组守着薛锦珠,她亲自盯着薛锦珠背剧本,盯着薛锦珠拍戏,足足盯了整整一个月,甚至最后不得不在剧组过年。 此时,黎希雾正坐在导演旁边看监视器回放。 监视器的屏幕上,正播放着薛锦珠刚才和男主的对手戏份。 王导看得直摇头:“这里等会儿还是要重拍,刚才觉得还行,现在回看怎么看都觉得差一点意思,锦珠的眼神都没到位。” 副导演说:“我觉得这一段没问题,锦珠的眼神戏表现很好。” 王导皱起眉头:“不行,在男主面前的眼神闪躲不太到位。” 副导演不是觉得麻烦,只是纯粹的觉得薛锦珠这个眼神戏很好,但王导总觉得差点意思,没有演出他想象中的那种眼神。 于是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僵持起来。 副导演转头问黎希雾:“黎老师,你觉得呢?” 忽然被问到的黎希雾并不意外,自从跟着薛锦珠进了《青鸟录》的剧组之后,每天这样的场景屡见不鲜。 每次僵持到最后,一正一副两位导演都会询问她的意见,然后在她的看法和建议下,达成和解和一致。 刚才王导和副导意见产生分歧的时候,黎希雾在旁听着,知道起因,便说道:“这一段锦珠再演估计效果也差不多,调整一下剧情应该会更好。” 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王导和副导。 王导说:“我就说怎么那么别扭,跟编剧老师那说一下,这段剧情改改,男主的台词这一段删掉……” 副导说:“还有女主这一段台词,把这里添几句,对应她的表情。” 见王导和副导两人意见重新达成,黎希雾坐下来嗑瓜子。 这时,圆圆气喘吁吁跑过来,黎希雾问道:“锦珠又怎么了?” 圆圆说:“不是锦珠姐,是裴总。” 黎希雾挑眉:“他来剧组了?” 王导正在跟副导讨论剧情修改的问题,听到圆圆说裴荆州来了,立即起身:“裴总到哪里了?” 圆圆说:“裴总没来剧组,是裴总请全剧组吃烤全羊,刚烤好送过来的,大家都围过去了,那边很热闹。” 王导正苦逼着今晚的年夜饭又是最后一个回去的,也是没办法,拍摄进度刚好卡在这个时候没法放假,空着不拍就是一天大几百万的流失,所以只能在剧组过年,年夜饭都赶不上。 这烤全羊来得真是时候,正好填补了今晚赶不上年夜饭的惆怅。 导演开心得不行,转头对黎希雾说:“黎老师,你先请?” 黎希雾浅笑:“王导你们先过去吧,我等会儿过来。” 王导点头:“好,那我先过去了。” 王导走的时候,不忘把周围的其他工作人员叫上一起过去,副导演开开心心的紧随其后。 圆圆问黎希雾:“黎老师,你不过去吗?” 黎希雾说:“你先过去吃烤羊吧,我等会儿就过来。” 圆圆现在满嘴都是味蕾分泌的口水,实在是烤全羊太香了,她已经等不及:“黎老师,那我就先过去了?” 黎希雾浅笑:“去吧。” 随着圆圆走后,这里就剩下黎希雾一人。 她把瓜子放下,拿起旁边的手机,点开全是新年祝福,她一个小时前就回复了十几条,这会儿又有了十几条。 她回复很专注,连裴荆州什么时候走近都没发觉。 回复完放下手机,正要起身去那边,这一抬眼,便看见面前站着的人。 黎希雾诧异:“四哥……” 他竟然来了剧组,但刚才圆圆没有告诉她。 裴荆州在她身边坐下,将一个小礼盒给她:“来给老婆送新年礼物。” 真的喜欢 黎希雾欣然接过裴荆州给她准备的新年礼物。 她知道就算问他也不会主动透露是什么,便自己先猜:“又是戒指?” “又是?”裴荆州笑问:“在你眼里,是不是我只会送戒指首饰?” 黎希雾把玩着手中的小礼盒:“也不是,不过你是真的很爱送我戒指,家里首饰柜里最多的就是戒指,各种稀有罕见的宝石,都快被收集齐了。” “也不见你戴。”他幽幽地道。 “哪里没戴了!”黎希雾伸了伸手甩袖子,然后举起手给裴荆州看:“今天就戴了我最喜欢的那枚日出。” 鸽血红宝石戒指。 裴荆州视线落在黎希雾举起的手上,她的手生得特别纤长漂亮,这枚鸽血红宝石戒指上的深红色,和她皮肤的冷白色形成鲜明对比。 黎希雾问起他:“四哥还记得这枚戒指吗?” 裴荆州视线移开看向她:“你以为我记性很差?” 黎希雾:“都好几个月了,万一你真不记得呢。” “记得。”他的语气很坚定。 他当然记得。 这枚鸽血红宝石戒指,是他在几个月前从保利拍卖行拍下的,当时只有一颗宝石,并未制成戒指,而且这颗宝石有一个很浪漫的名字,叫日出。 他拍下这枚宝石后,就直接送去制作成戒指送给黎希雾。 趁着裴荆州回忆的这片刻,黎希雾打开裴荆州送到新年礼盒。这个礼盒比之前他每次送的礼物要大很多,不沉,比较轻,她随口猜是戒指,但总觉得应该不是。 她其实挺希望是打开就能吃的东西。 因为裴荆州送了她太多太多首饰,她首饰柜里的那些天价首饰加起来都能买好几架飞机了。 真不是她的估算过分夸张,而是裴荆州送的那些首饰动辄都是七位数起…… 她打开礼盒后愣住。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是魔法盒吗? 想什么就有什么。 她赶紧把盒子合上。 裴荆州见状,试探问道:“不喜欢,很失望?” 黎希雾抬头看他:“并不是。” 她的反应在裴荆州看来,以为她心里其实很失望,但很委婉的否认了,正要将盒子从她手中拿过来,黎希雾拦住他的手:“送给我的新年礼物,怎么还拿走?” 裴荆州:“这个不算,真正的新年礼物在家里。” 现在回去准备也来得及。 黎希雾将裴荆州的手拍开,笑着说:“别的我不要,我就要这个。” 说完,她拉着裴荆州坐下来。 这里没人,大家都去前边吃烤全羊,黎希雾让裴荆州坐王导的位置。 剧组环境自然不能跟家里、跟公司比,光是椅子靠上就背上搭着两三件衣服,看不出是干净的还是脏的,黎希雾坐的椅子靠背上也搭了一件薛锦珠的衣服和大帽子。 除了椅子,面前的桌子也比较乱,放着各种东西。 裴荆州并不是不嫌弃,不过环境在此刻没那么重要。 黎希雾当着裴荆州的面重新打开盒子,将里面那串糖葫芦拿出来,糖葫芦上外面裹了一层糯米纸。这样的包装确实看不出来里面会放一串糖葫芦,所以打开后黎希雾才会格外讶异,随之而来便是巨大的惊喜。 她对裴荆州说:“我打开盒子后,立马又合上,你是不是以为,我看到里面是一串糖葫芦很失望?” 裴荆州没有否认:“嗯。” “傻啊你,要是真的失望,我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来好吗,这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用心给我准备的新年礼物。”她是真的忍不住想笑话他。 裴荆州一时不确定她是不是说认真的,再次不确定问道:“真的喜欢?” 黎希雾点头:“喜欢。” 裴荆州:“不用勉强。” “什么勉强啊,我是真的很喜欢很高兴。”黎希雾脸上的表情格外生动,她还告诉裴荆州:“如果又是首饰才没意思呢,刚才打开盒子的时候我就在想,里面要是吃的就好了,结果打开一看发现真的是吃的,我还当你送的是魔法盒。” 她越说越开心,所有的欢喜都表现在脸上。 裴荆州不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错误,这下可以确定她是真的喜欢。他说:“我自己选的山楂,提前尝过,略有一点酸味,裹着糖衣综合味道之后应该刚刚好,你尝尝。” 糖葫芦本来就不能全甜,要酸甜综合才是最好吃的糖葫芦。 黎希雾自己也做过糖葫芦,深知这一点。 她咬了一小口,眉眼因为味蕾感受到甜味而慢慢舒展开眉头,裴荆州看她表情就知道好吃,握住她的手,将她咬一口剩下的那半颗糖葫芦吃进嘴里。 他这样黎希雾已经习以为然。 她尝过的东西,他都会毫不犹豫接着尝,她吃不完的东西给他,他也会毫不犹豫接着吃。如果有好吃的东西在他手里,只要她也在,他手里好吃的东西第一口永远是给她的。 黎希雾眼眶有些发热,尽管没有太明显异样,还是被裴荆州一眼看出来。 他松开她的手:“我不吃了。” 本来情绪有点低落的黎希雾,见他这样,又没忍住噗嗤一声,这情绪起落得她自己都猝不及防:“不是因为你吃了我的糖葫芦。” 裴荆州问她:“那是因为什么?” 黎希雾说:“有点内疚。” 裴荆州仔细一想就明白,她为什么要说有点内疚:“咬咬和柚柚都在爸妈那边,新年只有我们俩,想怎么过都行,这是我们自己的日子。” 他知道她是因为内疚,过年都在剧组,没有腾时间来陪他和两个小孩过年。 她挪了身下椅子,向裴荆州靠近一些,吃着糖葫芦说:“等会儿跟锦珠交代一下,让圆圆看着她,我们早点回家。” 裴荆州:“不用强行改时间,晚点也行,你待多久我等你多久。” 黎希雾笑:“那要是深更半夜呢?” 裴荆州:“那算什么。” 虽然裴荆州是无所谓时间,但黎希雾既然说了要早点走,就会说到做到。 不一会儿薛锦珠就拿着一个烤羊腿子过来,见裴荆州在这并不意外,虽然圆圆没看见裴荆州,但是她看见了,还看见裴荆州朝着片场里面走,她一猜就是去找黎姐姐的。 “黎姐姐,裴总。” 薛锦珠走过来,把烤羊腿和一道带过来的干净锡箔纸往桌上一放:“你们不知道,五只烤全羊搬进来的时候那场面,大家跟闹过饥荒似的抢,我差点没能抢过他们。” 四哥忍不住翻个旧账 薛锦珠说地一点也不夸张。 刚才给黎希雾拿过来的这个烤羊腿,还是她费老大劲才抢到的。 她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湿纸巾递给黎希雾:“黎姐姐你擦手赶紧尝尝,可香了,裴总这次下血本,请全剧组吃的烤全羊可是大马士革山羊!” 一听今天的烤全羊是大马士革山羊,黎希雾有些意外。 这种山羊确实很贵,还是中东地区的罕见山羊品种,其肉质比普通羊肉还要鲜美得多。 裴荆州交叠着长腿,云淡风轻道:“下血本这三个字用不到我身上,这算什么?连一根羊毛都算不上。” 薛锦珠竖起大拇指:“裴总豪气。” “小意思。”裴荆州提醒:“赶紧回去多吃点,回去晚了可就没了。” “对对对,待会儿没了。”薛锦珠着急忙慌转身就走。 黎希雾提醒:“小心摔着。” 薛锦珠边跑边挥挥手:“知道啦知道啦。” 黎希雾笑了笑,将手中糖葫芦放回盒子里,抽出湿纸巾擦手,然后两手并用从烤羊腿上撕下一块沾着辣椒的羊肉,她下意识就要先将羊肉喂到裴荆州嘴边。 裴荆州总是把第一口美食给她吃,她也是习惯性的把第一口美食给他。 裴荆州见她撕了羊肉喂过来,并未拒绝。 可黎希雾忽然反应过来,突然将手抽回。 裴荆州静静地看着她。 黎希雾忽然想起来差点被她忘记的事:“你……不喜欢吃羊肉。” 见她突然想起,裴荆州平静的语气问她:“你确定我不喜欢吃羊肉?” 他只是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记得,所以才认真的问了一遍。 黎希雾很肯定的回答:“你喜欢。” 裴荆州不喜欢吃羊肉是四年以前,那时候几乎不吃,是个人口味,没什么别的原因。后来的这四年里,他偶尔会尝一些羊肉,渐渐试着接纳,但绝对不会多吃,最多一口。 黎希雾收回手后,将刚才撕下来的羊腿肉喂到自己嘴里,边吃边说:“我记得你第一次去我家的时候,我妈就炖了羊肉汤,你从进屋之后脸色就不对劲,我当时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家。” 那是裴荆州第一次去她家,当然不是以男朋友的身份,那时候她和裴荆州都还只是十五六岁的青少年。 裴荆州接着她的话:“那天之后,你一个礼拜都没理搭理我。” 黎希雾动来动去的腮帮子停下,转头看向裴荆州:“我就知道没理你的那一个礼拜,你会记得很清楚,而且记很久。” “那当然,但记住的原因是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去你家。”裴荆州眉眼凝着温柔的笑意:“当时我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到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理我。” “我们的第一次冷战就是那次开始的,那之后我们将近半年没有再见过面。”黎希雾将嘴里的羊肉咽下去,辣度一下子上来了,她张着嘴嘶哈了几声。 裴荆州伸手拿过桌上的那个浅紫色保温杯。 这个保温杯是他陪黎希雾一起去逛街挑中的,最近黎希雾一直在用,裴荆州打开盖子,递给黎希雾:“来。” 黎希雾接过保温杯,喝了一小口:“我能吃辣的人都感觉有点辣。” 裴荆州提醒她:“你已经戒辣一段时间,久了不吃,接受度就会变低。” “也是。”黎希雾认同。 她又抿了一小口温水,见裴荆州作势要将桌上的烤羊腿收起,她赶忙说:“我还想再吃一点。” 虽然有点辣,但是架不住越辣越香。 尤其是已经很久没有吃辣的她,难得沾了一次,容易管不住嘴。 裴荆州自然不会强行收起,听她说要吃,便又打开,只是叮嘱了她:“适量少吃一点。” “知道啦。” 黎希雾又撕了一块羊腿肉下来,这么鲜美的肉质,可惜了裴荆州不吃羊肉,不然肯定在裴荆州面前晃一眼,眼馋他。 不愧是大马士革山羊的肉质,太好吃了。 她吃的正香,身侧裴荆州接着刚才的话题问她:“我从来没问过你,我们互不搭理了半年,后来如果不是我主动找你,你是不是就真的打算再也不理我了?” 这个事情以前裴荆州从来没问过。 因为没有一个话题适合提这件事。 裴荆州此时问起,也是因为刚才提起了这个话题。 黎希雾鼓动的腮帮子慢慢停下来,她喝了一口水,将嘴里的肉咽下去。 她轻轻放下保温杯,并没有转头去看裴荆州:“有想过。” 她其实可以骗一骗裴荆州,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就算她说谎了裴荆州也不知道。 但她还是说了实话。 所以她没敢看裴荆州,说完之后她自己都心虚。 裴荆州扯唇笑。 黎希雾忽然坐直,鼓起勇气转头看向他:“我那时候心智不成熟,很幼稚。” 裴荆州:“你幼稚的想跟我再也不往来?” 黎希雾:“我……” 裴荆州挑眉:“嗯?” 这件事就不该再提起,黎希雾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就在刚才裴荆州提这个事情的时候,她就应该当机立断制止他提这个话题。 黎希雾深吸气,连名带姓叫他:“裴荆州,你不要得寸进尺。” 刚才处于劣势,这会儿她头脑清醒了,立即拿出气势来压住。 裴荆州偏了偏头,斜眼看着她,笑容有些过于妖孽:“嗯?我得寸进尺?” 黎希雾:“大过年的,你确定要跟我翻旧账?” 裴荆州:“我错了。” 黎希雾抽了一张纸巾擦擦手:“这还差不多。” 她把纸巾丢进垃圾桶,抬眼瞧着裴荆州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委屈的那张脸,感叹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霸道了?每次都凶巴巴的压着他。 趁着四下没人,她起身,在裴荆州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坐在他腿上,双手攀着他肩膀:“四哥委屈吗?” 裴荆州手臂自然揽上她的腰,防止她没坐稳往后仰倒:“委屈?倒没有。” 黎希雾与他说实话:“其实你主动来找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我知道。”他说。 二人世界 黎希雾:“还有,我生气是觉得你嫌弃我家,但那时我不知道其实是你不喜欢羊肉的膻味,我说我想过跟你再也不往来,是当时那一刻,气过了之后,却又因为每天放不下面子,只能每天都在盼着你主动找我,盼了——半年。” 她把半年这两个字的字音咬得很重。 这些往事都太久远,就算她已经恢复了记忆也不会常常想起,但是从刚才裴荆州提起的那一刻,好多回忆悉数浮现脑海里,画面是那么清晰。 裴荆州说:“那半年我也在等你主动找我。” 黎希雾笑:“我俩都这么犟,后来你主动找我是不是谁劝你了?” “没谁劝我,那半年我们虽然没有联系,但我每个礼拜都会想方设法窥视你,直到我有一天我看见你身边多了一个男生,你们有说有笑……” 黎希雾赶紧捂住裴荆州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那是我故意的,我那时候已经急了,不是只有你在想方设法见我,我同样也是,总想每天都见到你,可我偏偏是个犟骨头,拉不下脸。直到我同桌告诉我,如果一方在乎一方,要是其中一方身边出现异性,另一方肯定会立即出现。那时候你身边又没有异性,我只好自己试试了,结果你真出现了。” 裴荆州:? 黎希雾不敢看裴荆州的眼睛。 裴荆州拿下她的手,亲了亲她手心:“原来从来不是我一个人在坚持。” 黎希雾手心痒,缩回来:“那当然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以后不许再翻旧账了。” 裴荆州否认:“我没有翻旧账。” “这还不是旧账啊?”她从裴荆州身上起来:“你这都翻到我都接不住话了。” 她起来的时候不忘拉着裴荆州一起:“现在糖葫芦也吃了,烤羊腿肉也吃了,我们该回家了,不然两个小家伙该等急了。” 裴荆州拿起她的保温杯:“走吧。” 黎希雾拿起没吃完剩下的糖葫芦,挽着裴荆州胳膊,边走边问他:“爸妈那边今晚吃什么?” 她已经改了对韩千叶和裴青迹的称呼,不再叫伯父伯母,而是跟着裴荆州喊爸妈。 裴荆州说:“有很多菜,是你爱吃的。” 黎希雾问:“粉蒸排骨?” “有。” “醋鱼?” “有。” “唔,好久没吃腊肉了。” “也有。” “还有……” “都有。” 黎希雾忍不住笑道:“这些可都是我随便想的。” “你随便想,尽管想,点什么我做什么。”裴荆州给她拉开车门。 黎希雾看着他:“回了檀华府,哪里还用得着你亲自进厨房。” 今天没有司机,是裴荆州开车,黎希雾坐上副驾驶,裴荆州俯身进来亲自给她系安全带,系好安全带,还不忘亲一口再关上车门。 绕过车前头,裴荆州坐上车。 回檀华府的路段黎希雾很熟悉,一开始她没怎么注意路段,但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这条路不是回檀华府的路,而是去…… 她没问裴荆州。 直到车开到了郊区的小院外,黎希雾总算反应过来,为什么他说亲自下厨,今晚是二人世界呀。 裴荆州:臭小子,跟我斗 黎希雾年后的春节假期有十一天,这十一天如果只在京城度过,那大概是有些浪费的。 于是她跟裴荆州商量好,决定趁着假期时间,带咬咬和柚柚一起出国旅游。 目的地暂定了阿拉斯加。 这趟一家四口之行,几乎不会带任何行李,所有必需品和装备都会在抵达阿拉斯加之后再进行购买,这也是为了能够玩得开心,带在身边的行李只会是累赘。 柚柚自从被顾澜时从t国带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跨国远门,一直在京城生活的她,对于这趟跨国远门十分期待,小嘴一直在碎碎念。 咬咬在笛辛夫人身边时,倒是偶尔会被笛辛夫人带着一起去别的国家,对于出远门他其实并不欢喜,甚至有些抗拒,还时常容易因为水土不服导致肠胃不舒服。 这也是黎希雾很担心的。 而这次咬咬也在得知要出远门后,用沉默表示了抗议——他不想去! 黎希雾和裴荆州轮番给咬咬做心理功课。 然后发现,咬咬对出远门的抗拒,其实是来自于出远门后,很多时候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带他出远门的笛辛夫人在忙别的事情,没有人陪伴他,这才导致他不喜欢出远门。 黎希雾得知是这个原因,虽然心疼咬咬,但也并不会怪笛辛夫人。 身为前首相夫人,笛辛夫人不能时时刻刻把咬咬牵在身边,也是为了要保护咬咬的安全,但对咬咬来说,更需要的是陪伴。两难全的情况下,最后咬咬只能孤独的一个人待在被保护得极好的高墙里。 黎希雾蹲在咬咬面前,给咬咬拉好外套上的拉链,柔声道:“妈妈和爸爸向你保证,这次出远门旅行一定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无论我们去哪里也都会带着你一起,好吗?” 咬咬还是没有吭声,快沉默两个小时了。 无论黎希雾说什么,咬咬始终用沉默来抗议。 黎希雾心疼坏了,但也束手无策,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咬咬相信,这次不会把他丢在一个地方。 裴荆州蹙着眉心走来,他示意黎希雾先起来,然后将咬咬抱起放在旁边的高椅上坐着。 他转头对黎希雾说:“你先出去吧,我跟这小子单独聊聊。” 黎希雾很清楚裴荆州对咬咬的疼爱只会比她多,不会比她少,自然不会用威严来让咬咬妥协。 “嗯。”她应了声嗯,看了一眼咬咬,这才转身离开。 黎希雾一走,室内就只有裴荆州和咬咬父子俩人,气氛十分安静。 “黎砚归。”裴荆州严肃的语气喊道。 咬咬还看着门口的方向,因为那个方向黎希雾刚刚出去。听到爸爸喊他,他转过头望着爸爸。 裴荆州看着小家伙那闷闷不乐的样子,直说:“表个态吧。” 咬咬垂下眸子,试图用眼帘来遮住自己的情绪。 裴荆州耐心十足,手臂撑在椅背的一侧:“你妈妈刚才都跟你说了,你为什么不相信她?” 咬咬继续耷拉着小脑袋,对裴荆州的话置若罔闻。 裴荆州脸色略沉:“黎砚归,抬起头来回答我的话,不许只低着头,像什么样子。” 咬咬慢吞吞将小脑袋抬起来,他扬着小脸看向面前生气的爸爸,但也只是对视,始终一个字也不说。 裴荆州拿他没办法,不等他再开口讲道理,忽然听到儿子瓮气喊了他一声—— “爸爸。” 裴荆州挑眉,终于等到这小子开口,他问:“想说什么?” 咬咬又安静了,似乎在犹豫着该怎么表达,裴荆州没有催促,耐心等着。 等到最后,等到了咬咬鼓起勇气说了那三个字:“不想去。” 裴荆州并不意外,也只问了一句:“真的不想去?” 咬咬这次没有持续沉默,先摇了摇头,然后再说:“不想。” 裴荆州挑眉:“好,我知道了。” 咬咬很开心,总是沉默的小表情上比平时都生动了一些,看得出来,不出国他真的很开心。 裴荆州收回手,脚下后退两步,姿态闲散的靠着身后柜子,垂着眼帘看那个因为他答应不用出国,而如释重负的儿子。 裴荆州扯了扯唇角笑——臭小子,跟我斗! “我决定了。”裴荆州忽然说道。 咬咬小脸懵懵的。 爸爸决定了什么? 裴荆州:“我决定,不带你妈妈和柚柚去阿拉斯加。” 咬咬:? 裴荆州抬手揉按眉心,避开和儿子对视的目光:“你妈妈之前就跟我提了好几次,想去看一场最美的极光,但却因为工作原因一直挪不出时间来,现在是她的年假,也是正好去看极光的时间。” 说到这,裴荆州惋惜道:“可惜了,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她没法看到心心念念的极光。” 咬咬皱起了小眉头问道:“妈妈想去看极光吗?” “想,特别想。”裴荆州随即又说:“不过今年没机会去了,等会儿我跟她说说,要不等明年吧。” 说完,裴荆州提步离开。 从咬咬身边经过时,咬咬很着急的伸手拉住裴荆州袖口,不仅动作着急,语气也很着急的样子:“爸爸。” 裴荆州脚下一顿,侧目看着儿子。 咬咬扬起小脑袋:“我不去,但是你要带妈妈去看极光。” 裴荆州摇头:“不行。” 咬咬立即问:“为什么不行呢?” 裴荆州如实告知:“因为你妈妈想带你和柚柚一起去,你不能去的情况下,她自然也要改变计划。” 咬咬懵懵地问道:“改变计划?” 裴荆州露出一个很无聊的表情:“大概要回公司加班,假期提前结束。” 说到这时,裴荆州还刻意提了一句:“你要知道,没有哪个妈妈会抛下自己的小孩独自去看世界的美好,如果有一天真的抛下了,那也一定是因为她的小孩长大了,已经可以自己去看这个美好的世界。” 说完,裴荆州抬了一下手腕,示意咬咬把手松开。 但是咬咬没有松手,瓮声瓮气的恳求道:“爸爸,你可以带妈妈和妹妹一起去看这个世界的美好吗?” 忽悠成功 “我也想。”裴荆州说。 咬咬咧嘴笑,可是还没高兴过三秒,就听到爸爸说:“就算我想带你妈妈和柚柚一起去阿拉斯加,但你觉得,你妈妈会跟我一去吗?” 咬咬认真想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摇摇头:“不会。” 裴荆州:“很显然,你都清楚。” “可是……”咬咬很乖的语气说:“我可以去爷爷奶奶那里,也可以去太姥姥那里,我会乖乖等你们回来的。” 裴荆州思索了几秒:“那我去跟你妈妈沟通一下。” 咬咬点头:“哦,好吧。” 裴荆州视线落在袖口上:“松手。” 咬咬赶紧松开爸爸的袖口,可在裴荆州提步准备离开时,咬咬又不放心的再次拉住爸爸的手:“爸爸,拜托你了。” 裴荆州只说:“我尽量。” 尽量就是没法完全百分百确定做得到的意思,咬咬懂这个道理。 咬咬慢慢地松开裴荆州的手,心里还是不踏实,要是妈妈今年真的因为他而不去看美丽的极光…… 他会开心吗? 他不会开心的。 爸爸说,没有哪个妈妈会抛下自己的小孩独自去看这个美好的世界。妈妈不想抛下他只带柚柚去看美丽的极光。 他不去,所以妈妈也不会去。 可是看不到美丽的极光,妈妈会不开心。 妈妈不开心,他也不会开心。 这原本是一个笃定的事情,很快变成让咬咬纠结的事情,最后,他在改变主意的节骨眼上摇摆不定。 到了晚上。 裴荆州在书房里处理一部分工作,把这些提前处理了,也好安心去阿拉斯加。 咬咬避开黎希雾和柚柚,这个时间偷偷去溜到书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叩叩-’ 裴荆州:“进。” 咬咬踮起脚,用力压下门把手,推开门进来。 见爸爸坐在办公椅上,面前放着打开的电脑,鼻梁上的半框眼镜片上折射出电脑屏幕上的亮光,咬咬没有直接进来,先很礼貌的询问:“我可以进来吗?” 裴荆州看向门口站着的小身影。 臭小子,等你很久了。 工作都快处理完了才来,还以为他不来了。 裴荆州将面前电脑挪移了一下位置,朝着另一个方向,取下鼻梁上的防蓝光眼睛说:“可以进来。” 咬咬得到爸爸的许可后,这才蹑手蹑脚进来。 进来后他还不忘把门关上。 他趿着小拖鞋走过来,站在裴荆州的书桌外,规规矩矩的站姿很是乖巧。 裴荆州假装不知道儿子进来干什么,便问:“怎么还没回房间睡觉?” 咬咬扭过头,抬起手指了指墙角的赫姆勒座钟:“现在才九点。” 裴荆州当然知道时间才九点,他故意反驳:“才?小孩子应该早点睡觉,不然以后长不高。” 咬咬摇头:“没关系的,妈妈说过,我以后可以长得跟爸爸一样高,跟爸爸一样高就很好了,不需要再长高了。” 裴荆州:“……” 咬咬绕过书桌,走到裴荆州身边,他两手并用趴在裴荆州椅子的扶手上,仰着脑袋问:“爸爸,你跟妈妈沟通好了吗?” 裴荆州手肘撑着扶手上,指尖抵着脑袋回答:“沟通好了,她会去。” 咬咬并没有很开心,只是又问了一遍:“妈妈真的会去吗?” “嗯。”裴荆州应声道。 他瞧着小家伙那看起来并不开心的样子,问道:“我已经沟通好了,妈妈会去阿拉斯加,你不用去,在家等我们回来就行,为什么看起来还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咬咬问:“那我不去,妈妈开心吗?” 裴荆州摇头:“她不开心。” 咬咬:“我不也开心。” 裴荆州问:“什么原因?” “因为妈妈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咬咬说道。 裴荆州笑着问:“那怎么办呢?” 咬咬:“我决定了。” 这语气,跟下午裴荆州说‘我决定了’时的语气一个样子。 裴荆州知道小家伙接下来要说什么,毕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臭小子,才吃几年饭,怎么可能斗得过他这个当老子的。 如裴荆州意料之中,咬咬说:“我想跟你们一起去阿拉斯加。” 这句话咬咬表达得非常清楚。 咬字也很清晰。 但裴荆州听之后的反应很平淡:“你要去?” 咬咬点头:“嗯。” 裴荆州拿开手,斜着眼神睇看的表情:“可能晚了。” 咬咬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们不是还没走吗?” “是还没走。”裴荆州不疾不徐说:“但我订的机票只有我和你妈,还有柚柚三个人的机票,就在明早,而我也不打算改签。” 巨大的失落感将咬咬裹挟。 他扁了扁嘴,声音瓮气很重:“为什么不能改签机票呢?我也是你儿子啊。” “是你说不出去的。”裴荆州伸手捏了捏儿子的脸蛋,一脸慈祥老父亲的口吻:“当然,也是因为怕你出国不适应,一旦你水土不服出什么事,我老婆第一个骂的就是我。” 咬咬赶紧摇头:“不会的,我保证。” 裴荆州收回手,语气坚定:“这不是你能保证的,身体的各种不适没法自己控制,其实你待在家里也挺好。” “可是我想去!!”咬咬很坚定的道。 裴荆州一看儿子那快哭了的表情,知道不宜演太过,点到为止就行。 他叹了声气,然后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咬咬毫不犹豫点头,一点迟疑都没有:“想好了,真的想好了。” 裴荆州:“那好,看在你这么坚持的份上,我会改签机票,加上你。” 咬咬咧嘴笑了,嘴角的笑容很灿烂,脆生生的嗓音说:“谢谢爸爸。” 说完咬咬就转身跑出去了。 裴荆州看着小家伙跑出去的背影,挽唇笑了笑:“臭小子。” 儿童房里。 黎希雾刚给柚柚洗漱完出来。 她将柚柚抱到床上,换好睡衣也没见咬咬回来,也不知道咬咬跟四哥在聊什么。 她给柚柚掖了掖被子说:“你先睡,妈妈去叫咬咬回来睡觉。” 柚柚乖乖的:“好哒。” 黎希雾站起身,准备出去找咬咬回来睡觉,一转身就见咬咬已经自己回来了。 黎希雾朝咬咬走过去,在咬咬面前蹲下身问:“去找爸爸了吗?” 咬咬点头:“嗯。” 咬咬好爱你 黎希雾温柔一笑,也没问咬咬去找爸爸聊什么,牵着咬咬的手:“走吧,该去洗漱了,妹妹都已经洗漱完准备睡觉了。” 咬咬点头:“好。” 过年期间,林阿姨已经放年假回了老家,所以现在给两个小孩洗漱的事情都是黎希雾和裴荆州换着做。 黎希雾牵着咬咬去了盥洗室。 咬咬和柚柚都有单独的洗脸盆,和洗脸的小帕子,这样卫生干净。 黎希雾拿了小牙刷,挤好牙膏,在她准备亲自给咬咬刷牙时,咬咬接过小牙刷说:“我自己刷牙。” “好。”黎希雾把小牙刷给了咬咬。 咬咬和柚柚在洗漱上都能自己动手,黎希雾倒是挺想给咬咬刷刷牙,但是咬咬不让,柚柚也是坚持要自己洗漱。她这个当妈妈的,很多照顾小孩的事情她都没经历过,说起来也是惭愧。 刷完牙,黎希雾拿了蓝色小帕子,打湿水拧干后,递给咬咬洗脸。 咬咬没有接,问道:“妈妈可以给咬咬洗脸吗?” 黎希雾有些意外,生怕晚应了一秒让咬咬改变想法,于是立即说:“当然可以啦。” 咬咬乖乖的仰起小脸,然后闭上眼睛等黎希雾给他洗脸。 这个动作简直快要萌化了黎希雾的心。 她擦脸擦得很仔细,动作也很温柔,擦着擦着,咬咬忽然睁开眼对黎希雾说了一句:“妈妈,咬咬希望你每天都开心。” 黎希雾给咬咬擦脸的手一顿,有些意外咬咬为什么会对她说这话。 她问:“是爸爸教你这么说的吗?” “不是。”咬咬摇了摇头,很诚实的说:“爸爸没有教咬咬这么说,是咬咬自己的希望,咬咬希望妈妈每天都开心。” 黎希雾微微怔愣。 这一刻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妈妈。” 咬咬又喊了她一声。 最近咬咬已经能将爸爸妈妈这两个称呼,很自然的叫出口。不需要裴荆州和黎希雾再引导,这段时间黎希雾每天都能听到咬咬喊她妈妈。 此刻黎希雾心里别提多开心,不知道咬咬下一句要说什么,她先应道:“怎么了?” 咬咬主动伸手抱住黎希雾:“妈妈,咬咬希望你每天都开心,咬咬好爱你。” 大概是咬咬以为刚才说的话,黎希雾没有听见。 所以拥抱住黎希雾,在她耳边再说了一遍。 黎希雾亲了亲咬咬的额头:“妈妈每天都会很开心,因为妈妈有咬咬宝贝,还有柚柚宝贝,妈妈很幸福了。” 她是真的很幸福,也很知足。 阿拉斯加在遥远的北美地区。 抵达阿拉斯加,若是坐夜车驶过冰雪覆盖的阿拉斯加山脉,可以近距离接近最美的极光。 这也是黎希雾一直所向往的。 她并不是没有见过极光,正因为曾经见过,所以很向往再次见到更美的极光,更近距离靠近一次极光。 这次阿拉斯加之行,让她圆梦了。 黎希雾和裴荆州带着两个小家伙在费尔班克斯先住下。 咬咬和柚柚的状态都特别好。 尤其是最让黎希雾担心的咬咬,从出发到抵达之后,状态一直都特别好。 黎希雾悄悄问过裴荆州好几次,到底是怎么说服咬咬一起来阿拉斯加的,而且状态还这么好? 裴荆州哪敢承认是自己忽悠来的,只能说:“没办法,儿子就听我的话。” 老公最靠谱 黎希雾将信将疑:“我怎么觉得不是呢。” “那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裴荆州说。 居然主动说要证明给她看……那应该是真的了,她故作羡慕的语气:“儿子还是跟你最亲。” 裴荆州说:“跟你也亲。” “那不一样。” 黎希雾的语气有一丢丢心酸:“你看,我跟咬咬沟通了那么久,都没有成功动摇咬咬跟我们一起来旅游的心,你跟他谈过之后,说来就来了,这说明咬咬更听你的话。” 出发前的那天晚上,黎希雾知道咬咬跟裴荆州在书房聊了很久。 她明白裴荆州在跟咬咬沟通。 咬咬从书房回来后,还突然跟她说了好多贴心窝的话,但并没有说已经决定跟他们来阿拉斯加的事,是次日早晨咬咬自己给自己收拾了小行李,然后跑来问黎希雾:“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旅游?” 对于儿子改变主意这件事,黎希雾很意外。 她原本的旅游计划很明确,一定是要一家四口一起,这趟新年之旅才算圆满。若是咬咬最后还是不愿意跟着一起去,她会取消去阿拉斯加的计划,等来年。 此时黎希雾挽着裴荆州胳膊,同他一起走在雪道上,走在前面的咬咬正牵着柚柚,时刻注意着怕柚柚踩滑摔倒。 黎希雾欣慰的笑了笑,腾出一只手,给裴荆州竖了一个大拇指:“仔细想想,得承认,每到关键时候还是老公最靠谱。” 裴荆州眉梢一扬:“这是夸我?” 黎希雾:“听不出来?” 裴荆州唇角高高扬起。 得到老婆的肯定,还被老婆大夸特夸,裴荆州脸上的表情除了眉峰飞扬以外,嘴角的笑容也在尽情肆意,那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开心。 某些时候真挺遗憾人类没有长尾巴,要是长了尾巴,那此刻裴荆州身后的大尾巴肯定已经摇出了看不清的残影。 黎希雾见他笑:“开心吧?” 裴荆州:“嗯。” 黎希雾耸了耸他胳膊:“瞧你笑得那不值钱的样子。” 她越是这么说,裴荆州越是不收敛嘴角肆意的笑容,偏要笑给她看。 眼前这条雪道还很长,漫步走着怎么也走不完,前面就是极光观测小木屋,听说那里聚集的旅客会很多,裴荆州不打算带黎希雾和两个小孩去人太多的地方,便去了另一个可以观察极光的地方。 这次一家四口都是第一次来费尔班克斯,裴荆州在当地请了一个向导,能做向导的话都很多,一路上嘴巴就没有歇停过。 第一天抵达费尔班克斯需要适应这里的气候,黎希雾和裴荆州没有逛很久,就带着两个小孩回来住宿的旅馆。 第二天一家四口坐了狗拉雪橇。 那是由很多只狗狗组成的队伍,领头的狗狗带领其他狗狗拖着雪橇车穿行在雪道上,两边的风景在眼里迅速倒退,差点来不及捕捉。 黎希雾负责拍照,即使在雪橇车如此快速划过的速度下,也留下了很多珍贵的照片。 之后一家四口又去了北极小镇圣诞老人之家,再下一个目的地便是极地博物馆和冰雕博物馆,每一个地方都在黎希雾随身携带的相机里留下了珍贵的回忆。 尤其是咬咬和柚柚的照片,她拍了很多很多。 其次便是她和裴荆州两个人的合照。 起初黎希雾是打算,每到拍四个人的合照时,就让向导来帮忙。可当她看到向导拍出来的照片效果后,最后还是决定辛苦一点,一路上都带着三角支架,自己调整角度固定来拍。 这样每次出的一家四口合照,都非常完美。 到了第三天。 今天的目的地是黎希雾选的——坦纳根海湾仙境。 在这里几乎可以待一整天,到下午该回去的时候,咬咬和柚柚还十分不舍的离开,最后裴荆州把回去的时间延迟到晚上六点,只为让两个小家伙来一趟阿拉斯加,不留任何遗憾。 在费尔班克斯的前三天,几乎每一天都很充实。 但越充实越累,咬咬和柚柚两个小家伙倒是还精力旺盛,哪里都想去,能跑能跳,但裴荆州要照顾自己老婆的身心,不想黎希雾太累,所以第四天便选择了湖上木屋的冰雕烧烤。 烧烤不用出门,不用站着,也不用行走太久,外面烧烤,里面可以休息。 所以第四天这一整天,黎希雾几乎都在屋里睡觉休息。 裴荆州想陪着黎希雾,但两个小家伙不能不管,所以只能守着两个小家伙让他们玩开心,晚上再带黎希雾去泡温泉。 温泉可以卸去一身疲惫,黎希雾在泡完温泉后,感觉身上的活力又都重新回来了。 她起来后,裴荆州给她裹上睡袍:“当心冷着。” 黎希雾拢着身上浴袍:“暖气刚刚好,不会。” 裴荆州问她:“感觉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泡完温泉后,黎希雾感觉自己身上的所有疲惫都消失,气色也恢复到了刚来阿拉斯加时的那样。 她还跟裴荆州说:“白天感觉怎么休息都不够,又怕休息过剩晚上会睡不着,现在泡完温泉才觉得浑身舒坦,一身的疲惫感都消除了,感觉明天我可以一鼓作气走十公里。” 裴荆州在旁边笑:“十公里,这里的向导一天都走不了十公里。” “那也得分向导,像我们这样带着两个小孩,时不时都坐车的情况下,向导跟我们一样也少走路。但有的是三五个人结伴成行,没有小孩,喜欢全程走路,向导一天怎么也得走上十公里。”黎希雾一脸较真。 裴荆州从不跟黎希雾较真,她说什么便认同什么:“有道理。” 黎希雾忍不住笑道:“都不跟我掰扯一下?” 裴荆州说:“没时间。” 黎希雾微愣:“没时间?” “嗯。”裴荆州神情认真,他牵起黎希雾的手,去前面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黎希雾此时还不知道裴荆州说的没时间,是指什么,不过很快她就会知道了! 落地窗前可以欣赏极光,不过黎希雾有些不放心那两个小家伙:“咬咬跟柚柚……” 裴荆州柔声说:“他们睡下了,在隔房。” 隔房不是隔壁,是在整个套房之内,因为裴荆州订的是带有温泉观测极光的总统套房,安全性和密闭性都特别高。 连哄带骗的梦幻 眼前这扇落地窗,从黎希雾进来的时候就被吸引了视线。 因为是单向玻璃,所以在泡温泉的同时可以欣赏窗外的极光,也不会担心被外面看见里面的场景。 裴荆州站在她身后,柔声问她:“想看更梦幻的极光吗?” 黎希雾仰头看着落地窗外,视觉下可以看到的那些极光已经够美,但是裴荆州居然说还有更梦幻的极光,她十分期待的问道:“是不是要在特定的时间才可以看到?” 裴荆州回答:“是。” 这几天在费尔班克斯,黎希雾见到了很多次极光,也坐玻璃穹顶观光列车追着极光跑过,这短短几天的经历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此刻黎希雾眼里充满了期待,她问裴荆州:“你说的梦幻极光,大概什么时候才会出现?还会等很久吗?” “不会。”裴荆州低声说:“很快了。” 很快在黎希雾理解来,应该就是马上就会看到。 她仰着头看极光出现的那个方向,眼睛一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了最梦幻的极光,彼时却忽略了身后裴荆州的动作,直到她被他从身后抵在玻璃上,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所谓更梦幻的极光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容黎希雾抗拒。 气温迅速升高。 “裴、荆……州!!”她语不成句喊他名字。 “我在。”裴荆州唇瓣贴近她脸侧提醒:“小点声,那两个小家伙在睡觉。” 黎希雾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被迫接受他一开始的哄骗:“你怎么能拿极光来骗我?” “没有骗你。”他说。 他一只手禁锢着她的腰侧,另一只手镬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窗外的极光:“你看,眼前的极光够梦幻吗?” 黎希雾紧闭着唇,怕一回答就控制不住发出其他的声音。 裴荆州故意问道:“老婆,你仔细看看,难道不够梦幻吗?” 说完,他低声笑了,那笑声像羽毛一样挠在黎希雾心尖上,不上不下的那种感觉真的要疯了…… “老婆好像觉得眼前的极光不够梦幻。”裴荆州轻咬黎希雾耳朵:“那你老公我只能更加努力了,让你看见最梦幻的极光。” 黎希雾:“……” 她微瞌着眼帘,眼缝的视线下,窗外那些美丽的极光在不停晃动,速度快到黎希雾几乎看不清。 梦幻,的确很梦幻。 黎希雾终于明白裴荆州的意思了。 眼前的每一帧画面都很梦幻,那些极光好似在不停的变换着,幽绿色的光晕在视觉下放大,整个天际都是梦幻的光晕。 那些梦幻将她置于一个奇妙的空间。 不停变幻的光晕,让她头晕目眩差点站不稳。 最后她求饶了:“不看了,不看了。” 但裴荆州非要让她继续看极光,他在她耳边说:“下一次去我们去挪威看极光好不好?” “或者去格林兰岛,那是世界第一大岛,冰雪覆盖,也是看极光的好地方。” “像现在这样看,好吗,老婆?” 黎希雾:“……” 这一夜黎希雾注定不能好好睡一觉。 她知道裴荆州蓄谋了很久这一刻,最后也还是陪着他一起闹,两人一起看了一场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梦幻极光’。 原以为,陪着他闹的后果就是次日是起不来。 但却意外的比裴荆州还先起,她看了一下时间,还早,都还没到七点。侧目看向躺在身侧的裴荆州,睡得很香。 她挪动了一下身体,准备起身。 原本睡得很沉的裴荆州忽然将手臂伸过来,将她揽入怀里,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去哪。” 黎希雾被裴荆州圈入怀里,一时没法再起身:“该起床了。” 裴荆州手臂未松开:“陪我再睡一会儿,还早。” 黎希雾从他怀里慢慢侧过身,面向他:“累坏了吧,四哥?” 裴荆州睁开眼,漆黑幽深的瞳仁里有一丝刚醒来的不清明,他横在她腰上的手臂比刚才收得更紧:“你说什么?” 哼,明明听清楚了还要再问一遍。 黎希雾偏要故意似的:“四哥今天要喝点什么补汤吗?我给你订一份,哦不,两份,好好补一补,昨晚看了那么久的极光,肯定累坏了吧?” 随着她话落。 裴荆州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我需要补?” 黎希雾大胆直视着他深幽而危险的眸子:“嗯,也是需要补一点吧。” 她还说得那么认真:“都说过了二十五的男人就开始走下坡路,我这也是为四哥着想。” “呵。”裴荆州轻笑一声。 这一声在黎希雾听来,有些毛骨悚然,不过她敢挑衅,就没带怕的。 她在危险边缘不断挑衅,徘徊,勇气可嘉她自己都佩服自己,到最后裴荆州要动真格的时候,黎希雾才知道告饶:“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四哥我错了。” 她连说了好几声我错了,向裴荆州求饶。 裴荆州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你是故意的?” 她眨了眨眼,就算是故作无辜的表情此刻在她脸上,都显得丝毫不无辜,还反问:“你怎么知道?” 裴荆州本来都打算放过她,最后心一狠,还是身体力行教训了她一番。 到最后,裴荆州非要问她一遍:“过了二十五岁的男人就走下坡路?” “不是不是。”黎希雾摇头:“那是别的男人,不是我的男人。” 就这么一句话,将裴荆州哄得服服帖帖。 快到九点黎希雾才下床。 这次裴荆州比她先起来,他已经穿戴好,整个人神清气爽,没有一丝疲态。 黎希雾暗暗吐槽:“可怕的体力。” 惹不起还非要惹,也是她自己该。 裴荆州过去看了一下两个小家伙,都已经醒了。柚柚顶着一头乱糟糟坐在床上,打着哈气,咬咬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正在柚柚拿外套。 柚柚打完哈气,抬手揉着松懈的眼睛,揉完眼睛,会乖乖的配合着哥哥给她穿衣服。 裴荆州站那看着,一脸老父亲般的欣慰。 这边。 黎希雾正在洗脸。 她没有关门,洗完脸刷牙,然后开始捯饬今天的新妆容。虽然她的五官和皮肤底子都很好,但她也是个爱美的女人,出门在外还是会认真打扮自己。 画眉毛的时候,裴荆州来了。 他倚在门口双手环胸,满眼温柔的看着她。 黎希雾边画眉毛边问:“咬咬和柚柚醒了吗?” 裴荆州嗯了声:“咬咬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正在给柚柚穿衣服。” 黎希雾嗯了声,继续给自己画眉毛。 裴荆州问她:“今天累吗?” 黎希雾手一抖,差点把眉毛的线条画歪,她愤懑的瞪了裴荆州一眼:“闭嘴。” 裴荆州忍俊不禁:“还能瞪我,看来不累。” 黎希雾拿下眉笔,认真对裴荆州说了一句:“做个人,裴先生。” “好,做个人。”裴荆州走进来。 黎希雾吓一跳,脚下后退:“你不会真……” 裴荆州挑眉,似笑非笑:“真什么?” 随后,见他拿出了手机,黎希雾才松了一口气,裴荆州将手机给她看:“我订了去夏威夷州的机票,在阿拉斯加过了冬天,咱们去夏威夷州提前过夏天。” 咬咬:像爸爸一样嘴硬吗? 夏威夷属于热带气候,一年四季的气温变化都不大。 这个月份去夏威夷也不算是过夏天,但气候温度肯定是最舒适的。于是在阿拉斯加待了五天之后,裴荆州带着黎希雾和一儿一女去了夏威夷州。 一家四口最先抵达夏威夷州的首府——欧胡岛。 入住酒店后裴荆州让黎希雾先休息,他带着两个小家伙去逛了逛,尽快适应从最冷的地带跨越最热的地带。 咬咬站在一处台阶上,眺望着远处的沙滩,一阵风吹来,他本能反应的缩了缩身体,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冷颤。 裴荆州怀里抱着昏昏欲睡的女儿,瞧着身侧打了个冷颤的儿子,问道:“冷?” 咬咬仰起头看向裴荆州,然后摇摇头。 其实不冷的,只是他还没从两个地带反差极大的气候转换过来。 他问爸爸:“我们要在这里待几天?” “刚来,就问待几天……”裴荆州听出儿子语气并没多少开心:“你不喜欢这里?” 咬咬实话实说:“在t国,沙滩,大海,椰子树……这些都很常见。” 裴荆州:“……” 不可否认,倒也确实是。 裴荆州看了看怀里的女儿:“柚柚?” 柚柚哼唧了一声。 裴荆州说:“爸爸送你回酒店,跟妈妈一起睡好不好?” 抱了许久,柚柚已经在裴荆州怀里睡热了,额前的浅刘海变成了一缕一缕,她吸了吸鼻子发出睡意朦胧的瓮声:“嗯。” 裴荆州转身边走边说:“先送妹妹回酒店休息,等会儿再出来。” 咬咬转身跟上:“哦。” 回到酒店里,咬咬走在前边,还没到房门外时就已经主动拿出了房卡,到房门外举起房卡一刷,‘滴’一声,房门可以打开了。 裴荆州抱着女儿进去。 房间里,黎希雾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开门的声音,再疲惫也立即睁开了眼。主要是身处异国他乡,警惕心会比平时高很多,即使知道可能是裴荆州带着两个小家伙回来了。 “吵醒你了?”裴荆州抱着女儿刚走到床边,就看见黎希雾醒了。 黎希雾看见是裴荆州就放心了:“一直都在浅眠,没有睡很熟。” 见裴荆州的动作,她立即会意,掀开旁边的被子。 “睡了?”她小声问。 “嗯,出去没待一会儿就要抱,很快就睡了。”裴荆州动作温柔地将柚柚放在黎希雾身侧。 沾了床,柚柚闻到了妈妈身上的香味,闭着眼睛也要往黎希雾那边挪。 裴荆州给咬咬去把凉鞋脱掉,以免弄脏床面,柚柚迅速挪到黎希雾怀里,小手扒拉在黎希雾身上,结结实实的。 黎希雾给柚柚拨了拨额前乱糟糟的齐刘海,被汗水打湿一些,没法恢复到出门时干干爽爽的样子,只能等醒打理了再弄。 她转头寻咬咬的身影,见咬咬正站在床尾,用眼巴巴的望着她。 她问道:“咬咬,你困不困?” “我不困。”咬咬摇摇头,很贴心的说:“你带妹妹好好休息。” 黎希雾温柔的笑:“好。” “这小子在飞机上一直睡觉,现在精神好着呢。”裴荆州目光落在被窝里的女儿身上:“柚柚也就刚上飞机那会儿睡了半个小时,之后到下飞机之前一直精神得很。” 黎希雾问裴荆州:“那你呢?你就一点不累?” 裴荆州勾了勾唇角:“你是指哪方面累?” 黎希雾手肘撑在床头,支着下巴看他:“牛耕三里地也是要歇歇的。” “只有耕坏的地,没有累死的牛。”裴荆州反驳回来。 黎希雾一噎,一时无言以对。 呵,这男人,强装罢了! 她手肘撑酸了,改为撑在枕头上,这样更舒服一些:“所有男人的通病都是嘴硬。” 床尾无聊的咬咬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然后转过头对黎希雾说:“妈妈,我的嘴巴是软软的。” 黎希雾看到儿子一脸认真的小表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她压着上扬的唇角对儿子说:“咬咬宝贝,你还不是男人,你现在只是小男孩。” 咬咬似懂非懂,随后又问:“那我长大了也会像爸爸一样嘴硬吗?” 裴荆州:“……” 黎希雾:“噗嗤……” 这回黎希雾是真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在怀里的柚柚已经睡熟,没有被她这突然的笑声吵醒。 她笑到胸口震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这个问题,左思右想发现还是回答不了,她看向裴荆州:“这个问题你有发言权,快回答一下。” 咬咬一脸天真好奇的话看向裴荆州:“爸爸?” 裴荆州挑了挑眼皮:“很显然……” 咬咬脸上的小表情越发期待:“显然什么?” 裴荆州轻飘淡然的语气:“会。” 这一个字让咬咬懵了一下,懵到忘了刚才爸爸说了什么,他回想,然后皱起小眉头:“所以我长大以后也会像爸爸一样嘴硬吗?” 裴荆州戏谑:“嗯。” 黎希雾在旁边笑得不行,怕再笑下去没法好好休息:“你要是不累就先出去吧,我带着女儿再睡一会儿,等我醒了给你发微信。” “打电话。”他站起身说道。 黎希雾哭笑不得,应道:“好,打电话。” 站起身的裴荆州并没有直接离开,他俯身亲了亲黎希雾额头:“我就在酒店下面,不会走很远,好好休息。” 黎希雾嗯了声,侧着躺下。 裴荆州出去之后将房门带上,咬咬跟在他身后。 裴荆州转身说:“还下楼吗?” 咬咬点头:“要。” 裴荆州问他:“想去哪里?” 咬咬诚实发言:“我对这里不熟。” “刚才在楼下就没有看到想去的地方?” “没有看到,我太矮了。” “……” 彼时父子俩已经从房里出来,裴荆州关上套房的门,转过头,见儿子正仰头看着他。 对视片刻,裴荆州蹲下身,伸出手臂,说了一个字:“来。” 咬咬懂这个手势的意思,因为爸爸抱妹妹时也是这个手势,他没有立马去到爸爸怀里,而是扭扭捏捏了一下:“其实我可以自己走。” 裴荆州作势就要站起身:“那就自己走。” 咬咬立马急了:“爸爸!” 两个人的婚礼 咬咬立马急了:“爸爸!” 裴荆州挑眉,手臂一捞,力量感十足的手臂轻易托着咬咬的身体,看起来毫不费力。比起柚柚的体重,咬咬会轻很多。 虽然他和黎希雾已经很上心给咬咬补身体,但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一个过程。 裴荆州单臂抱着儿子,边走边说:“晚上多吃点。” “我知道了。”咬咬说。 进入电梯后,咬咬将下巴搁在裴荆州肩上,小短手环着裴荆州肩侧和脖颈,小声喊道:“爸爸。” 裴荆州嗯了声。 咬咬好奇问:“嘴硬是好,还是坏呢?” 裴荆州薄唇勾着:“是好是坏的定义不会固定,你想它是好,就是好的,你想它是坏的,就是坏的。” “没听懂。”咬咬诚实发言。 裴荆州:“听不懂就对了。” 咬咬沉默:“……” 电梯抵达底层,电梯门缓缓打开,裴荆州抱着咬咬从电梯出来。 酒店周围区域的人不算多,裴荆州带着咬咬去了附近的街市闲逛,到了街市这边会发现多数游客都聚集在这里,十分热闹。 咬咬看着身边路过很多不一样长相的人,有的金发碧眼,有的皮肤黝黑,有的顶着一头爆炸头发,此刻他想,要是妹妹看见了肯定很稀奇。 他在t国就已经见过很多这样的场景,所以不怎么稀奇。 走了一段路之后,咬咬问:“爸爸,我们要去哪里?” 裴荆州:“婚纱店。” 咬咬听到婚纱店三个字时,一脸茫然。 他听过结婚,听过嫁娶,听过喜糖,听过红包,听过新郎新娘这些词汇,但没有接触婚纱店三个字,因为从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三个字。 这对他而言很新奇。 咬咬立即又问:“婚纱店是什么地方?” 裴荆州:“有很多婚纱的地方。” 咬咬又问:“婚纱是什么?” 裴荆州:“新娘知道吗?” 咬咬点头。 裴荆州:“新娘结婚的时候,会穿洁白的婚纱。” “是素帕莎姑姑结婚穿的那种白色裙子吗?”咬咬一脸认真问道。 裴荆州并不知道咬咬所说的素帕莎姑姑是谁,但咬咬的确说对了,他解释:“是,新娘穿的白色裙子就是婚纱。” 解释完,他顺便问了一下:“素帕莎姑姑是谁?” 咬咬:“博凛姑父的老婆。” 裴荆州挑眉。 他知道博凛,那位笛辛夫人的长子,以前去t国跟博凛有过几次接触,咬咬也是他送回京城来的,对于博凛,他还欠人一句当面道谢呢。 咬咬又问道:“你要买婚纱跟谁结婚吗?” 裴荆州回过神来被气笑了:“你觉得我能跟谁结婚?” 咬咬用很认真的表情和态度对裴荆州说:“你已经和妈妈结婚了,就不能再和别人结婚。” 裴荆州没好气道:“你可以不说话,闭上嘴巴。” 咬咬不吭声了,只是那小表情看起来颇有些憋屈。 裴荆州瞧着儿子那憋屈的小表情,轻嗤了声:“我不买婚纱,也不是要跟谁结婚,我是去婚纱店挑选一条头纱。” 咬咬好奇问了句:“头纱又是什么?” 裴荆州:“……” 咬咬没等来回答,追着问:“爸爸,头纱是什么?” 裴荆州扯了扯唇:“呵,无知又愚蠢的儿子。” 咬咬很自然的接上裴荆州这话:“对不起,我随妈妈,回去我会认真跟妈妈说一下这个事情的。” 这句话从咬咬口中说出来十分流畅,他虽然经常不吭声,不爱表达自己,但其实也一开口,语言表达能力和很优秀。 譬如此刻,将他话听得清清楚楚的裴荆州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回去跟她说什么?” 咬咬老实巴交:“回去跟妈妈说,你说她无知又愚蠢。” 裴荆州咬紧了后槽牙,低声警告:“你小子别太嚣张。” 咬咬大大的眼睛很明亮清澈:“妈妈说,我的性格随爸爸。” 裴荆州:“……” 这个爸爸,不当也罢!- 街市这边太热闹,裴荆州带着儿子逛一圈下来,没找到满意的婚纱店。 那些头纱的质量他看不上,都太次,最后干脆搜索整个欧胡岛的婚纱店,看中一家不错的婚纱店,然后一通电话拨过去。 交代对方把全店最好的头纱送到xx酒店,表明清楚需要的款式之后,带着咬咬回了酒店等待。 半个小时后的酒店大堂里。 咬咬等得百无聊赖,但他性子又不是无聊就会吵吵闹闹的小孩,于是就在裴荆州身旁默默打瞌睡。好几次脑袋要滑下去的时候,裴荆州都会第一时间伸手托着他脑袋。 终于,婚纱店的经理来了。 疾步匆匆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助理,手里分别推着两个目测有二十六寸的行李箱。 整个大堂的沙发上就裴荆州和儿子坐在那,经理上前来询问,得知对方就是那位需要头纱的裴先生,赶紧自我介绍,然后介绍自家婚纱品牌。 裴荆州抬手看了看腕表,随后对经理说:“那头纱都拿出来,我赶时间。” 经理忙不迭点头:“好,好的。” 然后吩咐后面的两个助理将行李箱打开。 这次经理一共带来了五条头纱,是店里最贵最好的头纱,每一条都是单独用防尘袋装好,然后一件件在裴荆州面前打开展示。 经理卖力介绍,说得口干舌燥。 裴荆州最后选中了一条长的头纱,质感和设计他都很满意。 旁边,从经理一行人进来后就醒了的咬咬,一直默默看着,看到爸爸选中一条头纱,他问:“这到底是给谁的戴的头纱呢?” 咬咬的认知里,是结婚的新娘才戴头纱。 所以他一直不理解,爸爸为什么非要买一条头纱。 裴荆州没有立即回答儿子的问题,付下六位数的价钱,待经理一行人走了之后,这才说:“因为我欠你妈妈一场婚礼。” 咬咬忽然睁大眼睛:“婚礼?和妈妈的婚礼吗?” 裴荆州:“嗯。” 咬咬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婚礼是不是要请很多很多的人?” “是。”裴荆州应了声是,随后又叹了声气:“但不会有这一天。” 咬咬表示不理解:“你不是说,欠妈妈一场婚礼吗?” 裴荆州嗤笑:“臭小子,你以为我没想过跟你妈妈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吗?我做梦都想!但是你妈妈说了,不补婚礼。” 咬咬满脸好奇。 裴荆州喃喃道:“有很重要的人缺席,注定遗憾,所以,她说不补了。” 咬咬安静了下来。 他好像明白了爸爸为什么说婚礼有很重要的人缺席。 缺席的人,是他和妹妹从未见过的外公外婆。 可是,爸爸选了一条新娘才可以戴的头纱,那是不是……正想着,他就听到爸爸说—— “我要和你妈妈,在这里举行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咬咬:都是人情世故 酒店套房里。 在裴荆州带着咬咬走后,黎希雾只睡了半个小时就没了困意。 她起床的动静很轻,生怕吵醒柚柚,结果她刚下床柚柚就跟着坐起身,顶着睡眼松懈问她:“妈妈要去哪?” 黎希雾以为是自己起床的动静吵醒了柚柚,重新回到床上:“妈妈不去哪里,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柚柚点头:“要。” 于是黎希雾又哄着女儿再睡了一会儿。 可等她起床的时候,柚柚又醒了。 黎希雾哭笑不得,索性干脆将柚柚抱起来,带她去洗漱一下,然后母女俩一起出门。 黎希雾打算到了楼下再给裴荆州打电话,要是裴荆州就在酒店附近,她现在一通电话,裴荆州很可能会上来接她。 虽然他嘴上说不累,但这些天的行程和所有事都是他在安排,不累才怪呢,黎希雾还是很心疼他。 她牵着柚柚刚乘电梯到楼下,一出来就看见不远处大堂沙发上坐着的身影,很眼熟。 不是裴荆州又是谁。 因为是侧面方向,黎希雾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裴荆州,没有看见咬咬,她正要牵着柚柚朝那边过去,忽然被沙发外面站着的三个人吸引了注意。 黎希雾停下脚步,没有着急过去,想先看看你是什么情况。 柚柚扭头见妈妈不走了,正要问,黎希雾忽然蹲下身,用手轻轻挡住柚柚的嘴巴:“嘘。” 柚柚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Θ▽Θ) 看到这么可爱的女儿,黎希雾差点没忍住亲上一口。 她压低了声音说:“你爸爸和哥哥都在那边,我们悄悄过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柚柚眼睛更亮了,捣蒜似的点头:“好。” 跟柚柚说好后,黎希雾牵着柚柚轻手轻脚朝沙发那边走过去。 越走近,裴荆州和经理的对话声传入她耳朵里越清晰。 听着听着,黎希雾忽然停下来了脚步。 头纱? 是她理解的那种头纱吗? 恰好这时经理将防尘袋里的头纱拿出来,动作极其小心翼翼展示在裴荆州面前,看到那薄薄的一层白色轻纱,黎希雾怔住。 还真是她理解的那种头纱。 黎希雾立即改变了主意,带柚柚朝裴荆州后面的沙发走过去,她示意柚柚不要发出声音,然后继续偷听裴荆州要头纱准备做什么。 柚柚很听妈妈的话,乖乖坐在妈妈身边没有说一句话。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 她听到裴荆州选中了一条满意的头纱,然后又听到咬咬问他:这到底是谁戴的头纱? 裴荆州说:我欠你妈妈一场婚礼。 咬咬又问:和妈妈的婚礼? 裴荆州说:嗯。 咬咬问:那结婚是不是要邀请很多很多人? 裴荆州说是,还说:但不会有这一天。 …… 黎希雾听到了最后。 包括裴荆州那句:我要和你妈妈,在这里举行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她还是无忧无虑的黎家千金时,还在跟裴荆州谈恋爱时,就曽幻想过很多次,将来和裴荆州的婚礼会举行多么盛大。 那时她还时常在裴荆州耳边念叨说,婚礼的风格,婚礼的举办场景,以及婚礼上要如何如何,裴荆州说:那就按照接亲前穿秀禾服,婚礼上穿婚纱这样安排。 她真的幻想了很多很多。 裴荆州也向她承诺了很多很多。 那时候她知道,裴荆州所承诺的都会一一做到。 后来爸爸妈妈出了事,没有了婚礼。 和裴荆州重新在一起,她也是失忆状态,裴荆州为了保护她不受以前痛苦记忆的影响,低调和她领了证,也没有婚礼。 但凡他自私一回,即使没有裴父裴母出席,他仍然一意孤行举行和她的婚礼,估计现在也不会这般遗憾…… 黎希雾将思绪从回忆里剥除出,抱着女儿离开酒店大堂,乘电梯回了楼上套房里。 关上房门。 柚柚好奇地问:“妈妈,不是说要给爸爸惊喜吗?” “惊喜先放一放,明天给他。”黎希雾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然后伸手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这里。” 柚柚小跑过来,爬上沙发坐在黎希雾身侧:“什么惊喜呀?” 黎希雾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惊喜妈妈藏着的,等会儿爸爸回来,千万不要在爸爸面前说,好吗?” 柚柚点点头。 然后又问:“可以跟哥哥说吗?” 黎希雾本想摇头,寻思了几秒又点头:“可以,但要悄悄跟哥哥说。” 柚柚点头:“宴笙知道了。” 黎希雾拿起手机给裴荆州打了一通电话,待裴荆州接起,她用刚醒来时软绵绵的声音问:“四哥,你在哪?” 裴荆州柔声回:“在酒店楼下,醒了?” “嗯,刚醒。”她打了一个有声音的哈气:“柚柚也醒了,要不我现在就带柚柚下来?” 裴荆州那边有了起身的声音,还对咬咬说了句什么,然后才对她说:“等我,我上来接你。” 黎希雾唔了声:“不用,既然你就在楼下,我带着柚柚直接下来就行。” “等我。”他说,“已经进电梯了。” 跟在裴荆州身边的咬咬扬声说道:“爸爸,我们还没走到电梯。” 裴荆州瞥了儿子一眼:“……” 咬咬闭上嘴巴。 进入电梯前,裴荆州结束了和黎希雾的通话。 他和咬咬一前一后进入电梯。 这个时间没其他人,电梯里只有父子俩人。 裴荆州单手插裤兜,居高临下的视线落在儿子身上:“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儿。” 咬咬嘴角浅浅地咧了一下:“谢谢爸爸。” 裴荆州挑眉:“内涵都听不出来?” 咬咬表情乖乖的:“我知道。” “知道还谢?”裴荆州轻嗤。 咬咬老神在在:“都是人情世故。” 裴荆州笑着问:“谁教你的人情世故?” 咬咬认真回答:“自己悟的。” “呵,自己悟。”裴荆州轻嗤一声。 每天都在被儿子蹦出的各种词汇惊艳。 随着电梯一层一层上升,很快抵达楼层,电梯门打开后,父子俩几乎是同时从电梯里跨出来。咬咬腿短,三步才能比得上裴荆州一步,所以会走得快一点。 裴总掏卡刷卡 裴荆州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 不是咬咬追不上他,反而咬咬已经跑在了他前面。 裴荆州插在裤兜里的手抽出来,喊道:“黎砚归。” 咬咬脚下刹车,转过头望向裴荆州:“爸爸?” 裴荆州好整以暇说:“过来。” 咬咬站在原地没动:“我走快了吗?那我等等你。” 说完,然后乖乖站在原地等裴荆州。 裴荆州扬起唇角笑,蹲下身,朝着小家伙伸出手臂:“过来,我抱。” 咬咬忽然眼睛睁大,每次听到爸爸说抱他的时候,都会很开心,他最喜欢待在爸爸怀里,这样可以享受和爸爸同样高的视觉。 他迅速折返回来,扑进裴荆州怀里。 被抱起来后,咬咬问道:“都要到了,爸爸为什么还要抱我?” 裴荆州挑眉:“那我放你下来?” “不不不。”咬咬拨浪鼓似的摇头:“要抱。” 裴荆州单手臂抱着儿子,边走边说:“嘴巴严实点,不许跟你妈妈透露我买了头纱的事,也不许让你妈妈知道我将头纱存放了起来,总之……” 不等裴荆州说完,咬咬接上他的话:“总之,不能让妈妈知道头纱的事,然后协助爸爸给妈妈戴上头纱,完成在夏威夷属于你们两人的婚礼。” 裴荆州笑了声:“不愧是我儿子,还知道举一反三。” 咬咬问:“要是不小心提前被妈妈知道了呢?” “那就要唯你是问了。”裴荆州说。 咬咬撇撇嘴:“我不会露馅的。” 裴荆州挑唇笑:“那最好。” 屋里。 黎希雾带着女儿正在看电视。 面前的小桌上摆放着夏威夷盛产的水果菠萝、西瓜、木瓜等,入住前酒店会提前把这些切好的水果放在冰箱里。 这样随时随地想吃,冰凉的会更解暑。 黎希雾正吃着柚柚喂来的菠萝,听见房门那处传来开门声,抬头看过去,就见裴荆州抱着咬咬回来了。 “爸爸和哥哥回来啦~”柚柚的声音十分雀跃。 黎希雾盘腿坐在沙发上,见那父子俩人回来,对儿子招了招手:“咬咬来这。” 咬咬一看妈妈对自己招手就很着急,踢蹬一下小短腿。 裴荆州会意,将咬咬放下。 咬咬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黎希雾身边,先在黎希雾怀里黏了一下,然后乖乖坐在黎希雾身边。 黎希雾拿了桌上的切块西瓜给咬咬:“来,冰冰凉凉的西瓜,很解渴。” 咬咬接过妈妈给他的西瓜,二话不说直接啃。 裴荆州过来时,见黎希雾身边已经没了他的位置,只好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他叠起腿,慵懒的往后靠,问道黎希雾:“等会儿想去哪里?” 黎希雾默声片刻,掀起唇角:“晚上去逛逛怎么样?” 裴荆州问:“晚上去?现在不想出门了?” “你去休息一下吧。”黎希雾说:“我本来想着你们在下面,我带柚柚下来正好一起去逛,现在你都上来了了,那你先休息休息,晚点再出门。” 裴荆州唇角动了动,想说什么。 黎希雾知道他想说什么,坚持道:“晚点出门,你先休息。” 裴荆州抬手揉按眉心:“行,收到老婆大人的命令了。” 话落,他站起身,朝黎希雾走来。 两个小崽儿同时扬起脑袋看向他,裴荆州什么也没说,先将柚柚抱起,放在旁边的沙发上,转身就要拎咬咬。 咬咬立即说:“我自己过去。” 裴荆州轻笑:“还挺有眼力劲。” 咬咬滑下沙发朝妹妹走去,边走边说:“为了生活嘛。” 裴荆州:“……” 每次都能听到儿子蹦出让他意想不到的词,说实话,裴荆州越来越好奇儿子平时背着他到底接触了什么。 他在黎希雾身边坐下,手臂自然而然的伸到黎希雾身后:“晚点想去哪里逛?” 黎希雾偏头看他:“我也刚来这里,对周边都不太熟悉,你和咬咬出门去逛了哪里?有探到好玩的地方吗?” “街市那边比较热闹。”裴荆州说。 黎希雾寻思了几秒:“街市对我来说可能太过于热闹了,要不去逛商场吧,我想买裙子。” 到了气候最舒适的夏威夷,买裙子太正常不过了。 更何况这次出行也没有带行李,等于是走到哪就在哪买东西,这个时候她提买裙子,裴荆州直接就同意了:“好,那就去逛商场。” 六点半左右,裴荆州点了酒店的晚餐送上来。 吃过晚餐后,七点出门。 这个酒店离最热闹的街市很近,离商圈也很近。 在商场逛的全程,都是裴荆州带娃、拎包、付钱、拎购物袋,黎希雾只负责逛、试衣服、然后说:“就要这件。” 裴荆州掏卡刷卡,一气呵成。 裙子黎希雾买了好几条,都是各种颜色各种款式,最后逛的那一家店里,都是白色和黑色的居多,款式也比较轻熟,符合黎希雾喜欢的风格。 她挑了一条白色的吊带鱼尾连衣裙,腰线设计非常符合她的审美,还有鱼尾的弧形她也很喜欢,当她去换上裙子出来后,裴荆州直接移不开眼。 裙子修身,裙裾偏长,不适合直接转圈,她随意便凹了一下姿势给裴荆州看:“这件好看吗?” 裴荆州还没回答,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 “妈妈好看!” “妈妈好看!” 黎希雾温婉的笑:“你俩有眼光,妈妈也这样觉得。” 她走到镜子前,欣赏着身上这条她一眼相中的白裙。 裴荆州起身朝她走过去,同他一起站在镜子前,他手臂自然横在她腰上禁锢:“怎么想到选一条白裙子?” 黎希雾侧过脸:“难道不好看?” “不是。”裴荆州看着镜子的娇颜:“很好看,很适合你。” 黎希雾说:“那就买了?” 裴荆州应声说:“好。” 黎希雾准备去试衣间换下来,裴荆州说:“要不就穿这件,添一件外套在外面,晚上气温会降一些。” “不行。”她说,“我要明天去海边的时候穿。” 裴荆州眼神黯了一些:“刚才买了几条颜色鲜艳的裙子,我以为你打算去海边穿。” “每天不重样嘛。”黎希雾知道裴荆州在怀疑什么了:“反正这次在夏威夷不是要待五天?今晚正好买了五条裙子,每天都换,明天穿白的这条。” 裴荆州笑了笑:“好。” 有点心动 次日。 正是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的大下午。 不远处的白色沙滩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一些身影,那些人或结伴,或独行。黎希雾从卫生间出来,站在台阶上往朝沙滩那边看了一眼,看见裴荆州的身影后,随手拿起身边的遮阳帽戴上,然后朝那片白色沙滩走过去。 遮阳帽很宽大,将紫外线遮得严严实实。 看了看露在外面的臂膀,她有点担心今天的防晒能不能抵住紫外线,虽说这个季节紫外线也没那么强…… 今天她身上穿的是昨晚买的那条吊带白裙,臂膀都露了出来,骨架纤细,皮肤白皙。而这条裙子也将她婀娜的身材完美展现出来,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比例惊人,再配上那清美绝巘的容颜,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迷人。 不过她自己大概不知道这一番打扮有多迷人,还没走多远,就被小跑过来的一个少年拦住——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少年很有礼貌的语气说道。 黎希雾抬手扶了一下额前的帽檐,这样一来,整张脸就露了出来。 她看见少年眼里的惊艳转化为目瞪口呆,一时连自己过来要说什么都忘了,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她。 直到黎希雾提醒:“你有事吗?” 少年回过神,耳根迅速泛红,那明显是羞涩的表情,羞涩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直抬手不停的摸着后脑勺。 黎希雾打量着眼前少年,那是一张很帅气的一张脸,五官很深邃,尤其是眼窝,但他的眼睛是黑色,头发也是黑色,还有东方人的脸型,虽说英文,目测应该是混血儿。 十八九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白t恤,黑色热裤,光着脚丫子。 这个年纪的少年实在是太青涩,在她说话后,他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黎希雾唇角泛起笑意,用英文回他:“要是没其他什么事,我先过去了,我丈夫在那边等我。” 说完,她看见少年原本青涩扭捏的表情明显一僵。 然后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那表情仿佛在说:你丈夫?你结婚了?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不可能!!! 眼底闪过的最后一抹倔强,代表了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不置信。 黎希雾将少年脸上的所有表情都看在眼里,没有笑得太过分是因为那一份尊重,强压着上扬的唇角,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然后当着少年的面,抬起手来故作不经意似的撩了一下耳边的发,露出无名指上的婚戒。 撩完头发,她提步从少年身侧走过去。 少年从呆愣中回过神来,见女神就要离开,赶紧追上去。 不过这次他没有拦住黎希雾,只是紧跟在黎希雾身侧追着问:“你真的结婚了吗?” 黎希雾没想到少年会追上来:“是的,我结婚了。” 少年说:“我不信!” 黎希雾脚下一顿,少年也跟着停下步伐。 她扭头看向少年,少年也看着她。 她自知没有解释清楚的必要,毕竟只是一个偶然遇见的陌生人。但在看到少年那一脸认真,但眼里却透着清澈的愚蠢时,没忍住噗嗤一笑:“你还挺逗。” 她的笑声很温婉,笑起来的时候表情更是迷人。 少年再一次目瞪口呆,完完全全被黎希雾迷住了的状态。 他这样的反应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美女一样,黎希雾仅仅只是笑一下,他就被迷得魂不守舍。 其实不是没见过美女,少年见过的美女很多,但是像黎希雾这样,从头到脚都能将他迷住还是头一回。 “我丈夫在那边等我,我得过去了,再见。”她回以一笑。 少年却并没有就此离开,依然跟着她:“你是骗我的吧?” 黎希雾脚下步伐未停:“何以见得是骗你?” 少年很认真地说:“你这么年轻,身材这么好,这么这么的漂亮,应该是单身有很多人追才对,不可能结婚了。” 黎希雾弯了弯唇角:“谢谢夸赞。” 少年腼腆:“不用说谢谢,因为你真的很美,我去过很多国家,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完全符合我的审美。” 饶是已经习惯被夸的黎希雾,此刻也有些招架不住少年真心实意且热情无比夸赞。 她忍俊不禁问道:“小孩儿,这话你对很多人说过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少年举起手发誓:“我发誓,以前从来没有对谁说过这样的话,你是第一个。” 说完,少年还特意纠正了一下:“我不是小孩,我已经十八岁成年了,还有还有,我的名字叫布林,很好记的。” 他纠正之后,还很热情的告诉了黎希雾他的名字。 “我知道了,后会有期。”黎希雾不打算跟少年多聊,继续往前走。 可少年就像牛皮糖一样,非要黏着她不走:“为了体现我的诚意,我说了我的名字,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黎希雾摇头:“抱歉。” 少年自我安慰:“没关系,你不告诉我肯定有你的顾虑。” 黎希雾:“……” 她不走了,第二次停下来。 身边的少年也不走了,同样是第二次停下来:“你是打算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黎希雾问少年:“你想做什么?” “没有没有,你别误会。”少年赶紧澄清解释:“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想,想认识你一下。” 说完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少年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根本不敢看黎希雾的眼睛。 黎希雾有些无奈,但也还是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黎希雾。” 少年倏地抬头:“黎希雾?” 黎希雾挑眉:“听过这个名字?” 少年摇头:“不是听过,就是觉得,还挺拗口的。” 黎希雾心想,当然拗口了,按着星期五来取的名字,能顺口才怪。 少年明显很开心,抬起左手挠了挠后脑勺,又抬起右手挠后脑勺,两手交替着挠,很小声的询问:“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估计没有多少女生能面对少年这张脸,以及一些青涩的举动时,能做到心如止水不回撩一下。但对黎希雾而言,除了觉得少年有些可爱和逗比,心里确实平静得一丝涟漪都没有。 她对少年说:“抱歉,不行。” 少年面露沮丧,下一秒又信誓旦旦保证:“你放心,我不会骚扰你的。” 招蜂引蝶 面前的少年虽然还不至于到难缠的地步,但黎希雾此刻已然无心应付他。她过来之前是跟裴荆州说去卫生间,已经耽误了这么久,等会儿裴荆州该担心了。 她正寻思着该说什么才好,忽然一个小身影蹿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奶声奶气喊道—— “妈妈~” 黎希雾低头一看,是女儿柚柚。 她有些意外,这意外是因为她都没看到柚柚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妈妈,也将少年吓够呛,因为他亲眼看到那个小女孩跑过来,抱住眼前女神的大腿喊了一声妈妈!! 而女神也没有推开小女孩。 “这这这,这是你的女儿啊?”少年表情惊恐的问道。 黎希雾抬头,对少年笑了一下:“是的,我女儿柚柚。” 说完,黎希雾将柚柚抱起来。 柚柚好奇地看着少年,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扭头问黎希雾:“妈妈,这位叔叔是谁呀?” 不等黎希雾回答,少年丧着脸说:“我才十八岁,你就喊我叔叔……?” 黎希雾露出歉意的微笑,对少年道:“抱歉,我女儿有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亲叔叔,他跟你一样,很有少年感。” 确切说,应该是同样年纪的少年眼里都透着一抹清澈的愚蠢。 可少年还是不相信,总觉得这是女神拒绝他的方式之一,说不定这个小女孩是她妹妹呢。 “咬咬过来了~” 柚柚在黎希雾怀里说道。 黎希雾转过身,就看见抱着儿子正朝她这边走来的裴荆州。 两人对视的那一秒,黎希雾有一丢丢心虚,以前被小男生搭讪追着问联系方式的事情不是没有过,那时候她的性子急,每次都是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 现在性子沉稳了许多,连拒绝也没有以前那么干脆果断,拖到现在连裴荆州都过来了。 少年看到走来的男人,虽面无表情但气势如山海,那气场对他而言实在有些迫人。 虽然对方气势强,但少年也不惧,怂怕怂怕的语气道:“先来后到,我先搭讪女神,在我没成功之前,你先靠边站。” 面对一个青少年的挑衅,裴荆州正眼都没瞧一下,过来后将儿子放下,走到黎希雾身侧,淡淡的语气道:“我还在想你怎么去卫生间去了这么久,原来是碰上小孩问路了。” 黎希雾憋着笑:“嗯。” 裴荆州问:“指路了吗?” 黎希雾继续憋着笑:“还没呢。” 裴荆州侧过身,视线落在少年身上:“去哪?” 少年被裴荆州的气场震慑住,差点回答不上来,这磁场跟他妹妹专注试验的时候有的一拼,也是生人勿近的冷磁场。 少年抬头挺胸,每一句话都在刀尖到蹦跶而不自知:“去女神的心里,但不小心迷路了,正在让女神给我指路呢。” 裴荆州好意指向那片大海:“路在那里,去吗?” “这是什么指路方式。”少年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好吧我知道你就是妒忌我,妒忌我先跟女神说上话!哎,都是男的,我说句实话你不要介意,你都二十八九了吧?女神跟我差不多大年纪,你别想老牛吃嫩草!” 裴荆州冷笑一声。 少年问:“你笑什么?” 裴荆州转过头问黎希雾:“他说我老牛吃嫩草?” 从刚才到现在,黎希雾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她反复咬唇将笑意憋回去,待到表情管理终于正常一点才说:“嫩草鲜啊,是吧老公?” 一声老公,让对面的少年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裴荆州唇角若隐若现的笑意,昭示着他此时的心情不错,对黎希雾这个回答甚是满意,他看向少年:“我就老牛吃嫩草,怎么了?” 少年:“……” !!! 此刻少年嘴角那嘚瑟的笑容彻底龟裂,他看看女神,又看看那个男人,再看看刚才被他下意识忽略的两个小孩,尤其是那个小女孩喊过女神一声妈妈!! 本来少年是不相信女神已经结婚的事实。 但他现在不信也得信。 爱情的萌芽还没开花呢,就直接枯死(哭死)在土壤里。 裴荆州看到少年那变幻莫测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十分精彩。 他没再搭理,从黎希雾怀里抱过女儿,牵着咬咬的手对黎希雾说:“走吧老婆。” 黎希雾憋着笑嗯了一声,对少年说:“再见。” 少年很失落:“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黎希雾笑着摇摇头,转身跟着裴荆州一起离开。 两人走了很远,黎希雾才对裴荆州说:“刚才那个小孩句句刺激你,我还以为你会跟他不客气呢。” 裴荆州轻挑眉梢:“我像那么冲动的人?” 黎希雾:“不像,但你不喜欢别人挑衅你。” 裴荆州笑:“那臭小子跟裴佑安差不多大年纪,我跟他计较什么。” 说完,裴荆州看向黎希雾:“招蜂引蝶。” 黎希雾轻咳了声:“这叫魅力无穷,挡无可挡。” “倒也是,我老婆美若天仙,魅力无穷。”说着说着,裴荆州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为了防止刚才那样的事情再发生,等会儿你不能再单独离开我的视线。” 黎希雾笑着应:“知道啦,醋桶。” 此时少年还没离开。 他站在原地,哭丧着脸拿出手机,给远在偏僻乡下的妹妹打了一通电话,一开嗓委屈死了:“蔻蔻……” 电话挂了。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嘟’的忙音。 少年懵:“……” 他不死心又拨过去,那边接起,听筒里传来平静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少年诉委屈:“哥哥今天一见钟情了。” 电话那边的少女平静说:“然后表白失败了。” 少年嘴角抽抽:“靠!” 电话那端的少女说:“你撩妹从无败绩,这次语气不对,我猜你踢铁板了。” 少年叹气:“你别说了,这次不小心撩了人妻,你是没看到,她真的好美好美,可惜是两个娃的妈了。” 少女平静的语气骂道:“孽畜。” 少年:“……” 在少女挂电话之前,少年立即问了句:“你还要在那个破地方待多久?那群老家伙每天都在等你回信。” 少女没说,直接把电话挂了。 ps:接下来马上写乔俏和邵京墨的感情线,不会很长,写完就写裴皎和危遇的感情线,也不会很长。 然后这个少年和少女在这只是随便提了一下,之后不会再提,他们会是新书里的人物,不过少年不是新书男主,少女是新书女主。 是爱 沙滩上的风小了很多。 黎希雾抬手将帽檐调整了一下,尽量不遮住视野,身后传来咬咬和柚柚的追逐的欢声笑语,她回头看了一眼,温柔叮嘱:“你们俩跑慢一点,小心摔着。” 柚柚边跑边回:“不会的不会的……哎哟~” 这不,刚说完就摔了。 柚柚面朝沙滩,两手扑在前,脸上沾满了沙子。 咬咬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立即把柚柚扶起来,裴荆州起身,见黎希雾也要过去,他对黎希雾说:“你坐着,我去看看。” 说完,便先过去了。 都以为柚柚会哭,谁知道小丫头不仅没有哭,还傻咧咧的笑,只是笑得满嘴沙子,看起来丑萌丑萌的。 “我没事哦,我……呸呸呸……” 柚柚一说话才发现自己满嘴都是沙子,于是一边说话一边吐沙子,即使这样她还是在笑,那表情让人哭笑不得。 咬咬很紧张的检查柚柚手臂和膝盖有没有擦伤,反复确定没有后,那小脸上的紧张这才好转一些。裴荆州也仔细检查了一下,最后给柚柚整理了身上的衣服,把脸擦干净这才回到黎希雾这边。 黎希雾将刚插上吸管的椰子递给裴荆州:“有没有磕伤?” “没有,就是吃了点沙子。”裴荆州说完,探头过来喝了一口椰汁。 黎希雾噗嗤一笑,手又伸了一下:“呐,这个是给你的。” 她伸手的时候,尽量侧着身体,遮住身后的袋子不让裴荆州看见。 裴荆州暂时还没看见她身后的袋子,他只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椰子,也是他刚才喝过一口的那个,没有迟疑太久,伸手接了过来,笑着问:“喝不下了?” “什么喝不下,这就是我刚给你开的。”黎希雾哼了声。 虽然椰子上面有一个已经开好的小孔,但是不插吸管,那个小孔就是完好的,她见裴荆州过来了才插上吸管,结果这人以为是她喝不完。 裴荆州说:“你开了自己喝就行,不用给我开,我刚才以为是你喝不下。” “这还需要解释?”她笑着问。 裴荆州:“怕你生气。” 她不接话了,知道身旁这个男人无时无刻最在乎她的情绪。 裴荆州收回视线时,余光瞥见她身后的东西,他把手伸过来。 黎希雾见裴荆州将手伸过来拿她后面的东西,故作好奇问:“怎么了?” 裴荆州伸过来的手一怔:“你背后那个……应该是袋子?拿起来放桌上吧,不然靠着不舒服。” 她不以为意:“不打紧。” 裴荆州又看了一眼她身后。 她赶紧挪动身子,往小桌这边斜了斜,掌心托腮转移话题:“四哥,今天我穿这么好看,你不打算给我拍张美照吗?” 裴荆州微怔,他目光饶有深意的看着她:“拍照?” 黎希雾言笑晏晏:“嗯哼。” 裴荆州想问:“你是不是……” “快点嘛,我都摆好pose了。”她催促。 裴荆州想问的话被黎希雾打断,她已经摆了一个漂亮的姿势,在催促他快一点给她拍照。 裴荆州将想问的话收回,桌上放着两个相机,他没有随意拿一个,而是问她:“用哪个相机?” “用……”黎希雾伸手点了点小桌上的相机:“用我昨晚买的这个拍立得好了,注意角度和背光,不要把我拍黑了。” 裴荆州将椰子放回去,然后拿起黎希雾说的那个相机,起身站到她对面去。 他问她:“远照还是近照?” 黎希雾保持着刚才摆的姿势:“远照吧,把裙子拍下来。” 裴荆州嗯了一声。 不远处的咬咬和柚柚看见在拍照,飞快朝黎希雾这边跑过来。 “妈妈,妈妈,我要站这里。” 柚柚跑过来后,站在了黎希雾左手这边。 咬咬没有过去,他转头看向不远处正准备拍照的爸爸。 裴荆州接收到儿子看过来的目光,什么也没有说,只给了一个眼神示意,咬咬看懂那个眼神,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 黎希雾招手说:“咬咬,你和柚柚一人一边。” 咬咬却摇摇头说:“妈妈,我不想拍照。” “噢,那好吧。” 黎希雾没有追着问小家伙为什么不愿意拍照。 她专注于镜头,对裴荆州说:“可以了,四哥拍吧。” 裴荆州应了声好,然后开始调整拍照角度。 咬咬趁着妈妈和柚柚在拍照的间隙,去打开那个包包,里面有爸爸给妈妈准备的那个头纱。可是他打开包包后,怎么找都没有看见爸爸给妈妈准备的那个头纱。 奇怪了。 怎么会没有呢? 爸爸不是说,他会把头纱放在这个包包里面吗? 正当咬咬疑惑时,听到妈妈喊他—— “咬咬。” 咬咬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黎希雾笑着问:“咬咬,需要妈妈帮忙吗?” 咬咬想起爸爸说不可以提前告诉妈妈,这是给妈妈的惊喜,于是摇摇头:“不用帮忙,我马上就找到了。” 黎希雾又问:“你在找什么呀?” 咬咬语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求助的视线看向爸爸。 “我来看看。” 此时裴荆州正朝咬咬走来,咬咬如同看到救星,一个劲用手势比划此时的情况。 随着裴荆州走近,咬咬用很小的声音说:“爸爸,头纱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我出门带了。”裴荆州把相机放下,打开包包,继续翻找。 咬咬以为是被自己忽略了,爸爸过来肯定能找到头纱,他开心的等待,结果等来了爸爸的自我怀疑—— “我明明带了。”裴荆州自言自语:“怎么会没有呢。” 咬咬脸上的开心骤然消失:“爸爸?” 裴荆州没好气:“别喊。” 咬咬说:“你怎么可以忘记带这么重要的东西。” 裴荆州抬眼:“安静。” 咬咬气呼呼的,腮帮子都气得鼓起来了:“没用。” 裴荆州:“……” “四哥。” 黎希雾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裴荆州暂时放弃了头纱,他拿起相机起身:“我这就过……” 当他转过身,看到不远处戴着白色头纱的黎希雾时,怔在原地。 咬咬也看见了戴着头纱的黎希雾,他眼里有着欣喜:“原来头纱已经在妈妈头上了。” 黎希雾一步一步走过来,站在裴荆州面前,在裴荆州失神的目光下转了一圈,然后问:“怎么样?还行吗?” 裴荆州有些回过神:“你……” 黎希雾问:“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你藏得那么好,还是被我知道了?” 裴荆州失笑:“其实昨晚我心里就有数了。” 黎希雾:“我买白裙子的时候?” 裴荆州点头:“嗯。” 他心里有数,但不确定。 黎希雾又往前走了小半步,拉近和裴荆州的距离,她仰着脸对他说:“你在挑选头纱的时候,我下来正好看见了,你说的话我也都听见了。” 裴荆州眸光微动。 黎希雾抿唇笑了笑,伸手拥住他,短暂的抱了一下:“因为我的一句话,我们不再有婚礼,所以遗憾无法填补,我知道你不会想看到我因为感动而妥协,那我就主动一点,今天尽量填补一下没有婚礼的遗憾。” 说完,她缓缓松开裴荆州:“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我们自己主持。” 对视许久。 裴荆州什么也没说,扣住她的下颌,低头吻住她。 柚柚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爸爸妈妈亲吻这一幕,咬咬走过去捂住柚柚的眼睛。 风里的吻是那么绵长。 …… 他曾说:“黎忧,我想牵你的手,去敬四方来宾的酒。” 她说:“我也想牵你的手,从心动,古稀,到尽头牙(呀)~” 她是他的青梅,他是她的竹马。 初见乍欢,久处仍怦然。 从此往后,岁岁年年。 哪怕随着时间消逝,所有的爱意依旧有迹可循。 黑丝袜 厚重的窗帘密不透风。 乔俏蒙在被子里翻身,她睡相不怎么老实,翻身也是,恨不得横跨整个床面。 这次翻身到一半,四肢忽然僵住。过了片刻,她的手开始往前继续摸,当她的指尖摸到的温度有些不同寻常,她很清楚,那不是自己身上的温度。 不过在察觉到不对劲之后,她并没有收回手,而是大胆的继续摸。 手腕忽然被禁锢住,她一惊,下意识挣扎。 然而下一秒,那禁锢住她手的人,眨眼间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乔俏张嘴要发出声音,但压住她的人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用吻堵住她的唇。 唔—— 乔俏懵了。 本能反应想推开身上的人,可无论她怎么使力气都推不开,她直起腰杆想要反压,但身上男人总能轻易将她重新禁锢在身下。 吻铺天盖地。 乔俏挣扎无果,反抗徒劳,最后心一横,干脆抱住身上的男人回吻回去,试图让对方分心后再逃离。 她用力的吻,不知道吻了多久,一道声音忽然自耳边传来:“姽姽,你醒醒。” 乔俏倏地睁眼。 刚被叫醒的她,表情茫然,眼里更茫然,嘴巴还呈嘟嘴的样子,半晌没噘回来。 站床边的乔母说:“你撅着个嘴干嘛呢?” 乔俏回过神,扭头看向乔母,愣了几十秒,然后问道:“妈妈,你怎么在我房间?” 乔母说:“京墨来敲你门,你半晌没反应,我刚好路过,他让我进来看看你怎么还没起来。” 说完,乔母又问上一遍:“你噘个嘴干嘛呢?做梦呢?” 乔俏:“……” 噘……噘嘴?? 她有吗?有……好像…… 脑海里忽然涌入一些画面,她被人强吻了,因为挣扎不过,然后反扑,最后反扑都不行,干脆强吻回去。 她记得,她好像抱紧那个人努力的吻,使劲的吻,然后,然后,然后就……被乔母叫醒了。 被叫醒的时候,她还噘着嘴…… 乔俏捂脸,社死了,她竟然做了这种梦,而且梦里强吻她那个人,她把他当成邵京墨了…… 乔俏闭紧了眼睛,想在床上找缝隙,好钻进去。 她怎么会把梦里那个,连脸都看不清的人当成是邵京墨呢,当成谁也不应该当成他啊…… 难道是因为最近和邵京墨肢体接触越来越多了? 不行,从今天开始,她要跟邵京墨保持距离,起码要保持离他三米远的距离!! 乔母见乔俏捂着脸一声不吭,也没有再问,只催促道:“起来洗漱,今天第一天进公司,京墨已经等你很久了。” 乔俏捂脸的手一僵,忽然扭头问道:“我今天进公司?” 乔母见女儿这反应就知道,这一觉把脑子睡没了:“你看你这记性,昨晚都在爷爷面前说得好好的,今天正式跟着京墨进公司实习,这一觉醒来就忘了。” 经乔母这一提醒,乔俏终于想起了今天要跟邵京墨一起去公司的事。 她坐起身。 乔母说:“你还抱着枕头干什么。” 乔俏一看怀里抱着的枕头,惊得跟什么似的,一下子扔开。 乔母表情古怪:“你赶紧起来收拾收拾,衣服要穿正式一点。” “我知道了。”乔俏恹恹的声音应道。 其实这句话她没有听进去。 乔母也没走,忽然凑近乔俏跟前,此时乔俏低着头没有意识到乔母凑近,直到听到乔母幽幽的声音问她:“你从京城回来后就很不对劲,姽姽,你跟妈妈说,你是不是跟京墨……” 大概是知道乔母要说什么,乔俏赶紧打断她的话:“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乔母直起腰:“你心里有鬼才着急解释。” 乔俏:“……?”哪有! 乔母忽然脸色严肃地回头看了眼门口,没有人在,她收回视线上前,在乔俏床边坐下,语重心长对乔俏说道:“你和京墨当初结婚也是形势所迫,我们都心照不宣。” 乔俏目露茫然,她不知道妈妈忽然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提醒她什么吗? 正当她疑惑时,听见乔母问她:“你和京墨现在,应该没有在一起吧?” 听到这话的乔俏,脸颊微微有些发热:“妈妈,你不要说这些。” 乔母看女儿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你和京墨还没有到那一步,那就一直这样也挺好,反正你也不喜欢他,他也不见得多看重你,等以后白家的事情解决了,你和他也能好聚好散。” 乔俏愣住。 她一直以为,妈妈是希望她好好依附邵京墨的。 现在才知道,原来妈妈也不希望她和邵京墨有更深的牵扯。 乔母喊道:“姽姽。” 乔俏抬眼,看向乔母:“怎么了妈妈?” 她听到乔母说:“白家日渐起势,只有邵京墨才能对付白家,他有能力保全你,这是爸妈做不到的,你要心存感激。” “我知道,我当然会对他心存感激的。”这一点其实都不用乔母提醒,乔俏自己心里有数。 她虽然嘴上总挑邵京墨的刺,但那是她不知道结婚的真相之前。 现在要依附他做靠山,她虽然还是讨厌他,但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全都表现在脸上,做人还是要有点良心的。 她以为妈妈只是叮嘱她不要惹邵京墨生气。 “知道你心里有数,我这是防患于未然,给你敲个警钟。”乔母脸色一如刚才那般严肃,语气也沉沉的:“宁愿假装被牵着鼻子走,也不要顺着自己的心意走,不然行差踏错,你后悔莫及。” 乔俏又是一愣:“后悔……莫及?” 乔母说:“我就怕你真的喜欢上他,他也不是不好,只是跟你没那么合适,你还有更好的未来和前途,你会遇见更适合你的人。他不一样,他站在高处,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其他女人,我可不想看到将来有一天你不知不觉爱上他,还去跟其他女人争风吃醋。” 乔俏一听乔母这话,无所谓的笑笑:“放心吧,我不可能喜欢邵京墨。” “那最好。”乔母说。 乔母站起身,一改刚才严肃的脸色,温柔的对乔俏说道:“去了公司以后好好学习,你毕业后就去了京城,没有在公司历练的经验,这次是个好机会,遇事千万要记得忍,不要跟人起冲突。” “妈妈,你这就有点担心多余了,我性格那么好,怎么可能轻易跟人起冲突。”乔俏说着,当着乔母的面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我会在公司好好历练的。” 乔母出去后,乔俏赶紧起身下床,洗漱之后,然后再去衣帽间打扮自己。 半个小时后。 乔家偏厅。 邵京墨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报刊,他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拿着报刊,听见楼梯口传来的动静,他抬眸看了一眼。 “小叔叔,早啊。” 乔俏下完最后一阶台阶,松开裙子,走过来时,主动跟邵京墨打了声招呼。 邵京墨将手中咖啡放在桌上,抬眸,视线停留在她身上:“我建议你换身衣服。” 乔俏还没走近,听到邵京墨这话,脚下一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也怎么喜欢,她问:“为什么要换身衣服?” 邵京墨合上报刊:“不合适。” 乔俏又问:“为什么不合适?” 邵京墨将报刊放一边,起身朝她走过去。快要靠近时,乔俏看着他那张脸,忽然想到今早那个梦,于是后退两步,拉开两人即将靠近的距离。 邵京墨见她后退,便没有再上前。 他看着她,还是那三个字:“不合适。” 乔俏也不想和他对着干,但这身衣服是她今早在衣橱里挑选了很久,搭配了很久才搭配出来的,明明很好看,很得体啊。 针织裙,小香风外套,短靴。 又没有露什么,连腿袜都穿了,干嘛说不合适? 或者说,要穿成哪样才合适? ol职业装+黑丝袜? 办公室隐婚 乔俏瞄了一眼邵京墨的脸色,也没有很糟糕,于是用商量的语气问:“可以不换吗?我觉得这样穿挺好的。” 邵京墨没有看她,转身往外走:“随你。” 乔俏一喜,眼看邵京墨都快走到门口,她赶紧跟上去:“诶,等等我。” 几分钟后。 乔俏和邵京墨同坐在一辆车上。 她想坐副驾驶,但被保镖靖成拦下了:“大小姐,您和三爷坐后面。” 乔俏抬手撩耳发:“我就要坐前面。” 她的态度很坚定。 靖成面露为难,看向已经坐在后座的男人。 邵京墨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随她就行。” 得了邵京墨的发话,乔俏生怕保镖没听见似的,略嘚瑟重复两遍给他听:“小叔叔说随我,听到了吗,随我!诶嘿!” 邵京墨本来没看她,一听她那嘚瑟的语气,还是没忍住抬眸看着她。 她身体扭动的弧度小,就是语气嘚瑟且欢快,扭着扭着,视线一不小心和邵京墨的视线对上,乔俏立即收敛了几分:“咳咳,小叔叔都说了,那就让开吧。” 靖成侧身让开。 乔俏赶紧坐进副驾驶。 邵京墨挽唇笑了笑,从早上就看出来她有意跟他拉开距离,一直避着他,他并未说什么,一路上只是闭目养神。 黑色宾利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 乔俏从包包里翻出口红,拉下副驾的后视镜,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唇色有点淡了,就补一点。 臭美了好半晌,后知后觉想起目前都还不知道去公司任什么职,她扭头问正在闭目养神的邵京墨:“小叔叔,你只说让我去公司,可我去公司的职位是什么?” 邵京墨缓缓睁开眼,深幽的瞳仁一眼望不见底:“底层职位很多,你想做什么,会有人带你去人事部报道,报道的时候说一声就行。” 乔俏那张写满好心情的脸,因为邵京墨这句话瞬间拉下来:“什么?” 邵京墨看着她:“没听清?” 乔俏气闷得:“我好歹也是乔华胜的亲孙女,为什么进公司一定要从底层做起?” 邵京墨问:“昨晚不是你在爷爷面前说,即使是从底层做起,你也会认真上进?” 这句话将乔俏噎得死死地。 昨晚她是说了这话没错,当时也是为了哄爷爷开心,让爷爷知道她什么苦都能吃。 她以为邵京墨让她进公司,至少会给她安排一个像样一点的工作。 谁知道他真把昨晚她哄爷爷的话听进去了,让她进入深蓝之后,在底层工作。 邵京墨瞧着她那一脸不满的模样:“怎么,不接受?” “接受!”乔俏的语气很重,她扭过头,收起口红放回包包里:“怎么不接受呢,爷爷让我听小叔叔您的,您让我去东边我自然不会唱反调去西边。底层的活儿也是人干的,就是去给公司做清洁打扫都行,我绝对不会埋怨一个字。” 这番话里,字字句句都充满了骨气,但又字字句句都是内涵。 邵京墨怎么会听不出来。 毕竟连旁边的靖成都听出来了,还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憋得很是辛苦。 邵京墨脸上没什么情绪:“有什么事情,可以打我电话。” “谁要打你电话!”乔俏的骨气依然在:“放心,进公司以后,我保证只字不提和您的关系。” “不对。”乔俏扭过头来,掷地有声对邵京墨说道:“在公司我会装作不认识您的。” 邵京墨:“……” 接下来便是凝滞的气氛。 乔俏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直到车抵达深蓝集团大厦下。 在邵京墨下车后,乔俏仍然坐在车上,邵京墨在车外等了两分钟也不见乔俏下来,便绕过车头去到副驾驶车窗旁,抬手轻敲了敲。 叩叩叩- 乔俏降下车窗,一脸冷漠:“干嘛?” 邵京墨:“下车。” 乔俏双手环胸,瞥着脸不看他:“我就是底层小职员,还是不要跟公司总裁一起进去比较好,更不要被其他员工看到我从总裁的座驾下来。公司那么大,几千人员,人多嘴杂,我不想别人议论我是总裁包养的二奶,多难听。” 她说得一板一眼,较劲的态度是认真的。 那傲娇的小模样惹得邵京墨不禁失笑,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色:“别闹,下来。” 乔俏往里边侧了侧,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背对着邵京墨:“不下,就不下。” 邵京墨静静地看了她几秒,而后说:“再不下来,我可要动手了。” 乔俏瞪大了眼睛,倏地转过身,望着刚才威胁她的男人:“你!要!对!我!动!手?” 邵京墨没说话。 乔俏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你要对我动手??” 话落。 邵京墨忽然拉开车门。 随着车门打开,乔俏感觉面前能保护自己的东西一下就没有了,尤其是邵京墨说要对她动手,此刻她脸色都变了。 她双手交叉,呈自卫的手势保护自己:“有话好好说,你不可以动手哦。” 邵京墨一言不发,俯身进来,动作干脆利落的将乔俏抱出来。 乔俏挣扎半天,邵京墨一句:“闹够了吗?” 终于,乔俏消停下来。 她看了看邵京墨那张冷冰冰的脸,又扭头看了看地面,悬空的,也就是说邵京墨现在抱着她,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乔俏吁出一声气,缓了几秒后说:“放我下来。” 邵京墨:“跟我进去,还是我抱你进去,你自己选。” 很简单的选择题,都不需要思考,但乔俏还是问了一句:“你真敢抱着我进去?” 邵京墨扯了扯唇角:“你觉得呢?” 乔俏:“我觉得你不敢。” “那就试试。”邵京墨抱着她,就准备绕过车尾。 乔俏一惊,意识到邵京墨是来真的,并不是开玩笑,忙喊道:“放我下来,我跟你进去。” 她是真怕邵京墨发疯,就这么抱着她进去,那太荒唐了。 第一天来公司,就被全公司的人知道她和邵京墨的关系,还活不活了。 邵京墨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很怕公司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说好了隐婚,当然怕啊。”乔俏不假思索回答道。 身价千亿的总裁夫人 隐婚是之前就说好的。 两人的关系不会公之于众,乔俏求之不得,邵京墨也默认了。但是现在,乔俏明显感觉到邵京墨不是开玩笑,他刚才是真的打算就这么堂而皇之抱她进去。 那样一来,全公司的人都会知道她和邵京墨的关系。 “放我下来。”她踢蹬了一下小腿,着急催促道。 邵京墨没有僵持,依她的话,将她放下来。 他侧身,用宽大的身躯挡住另一边的视野,清冷的眸光停留在她拧紧的眉心处,解释道:“深蓝的那些老家伙没见过你,也不会知道你今天入职深蓝,安排你在底层是为了让你尽快适应公司的规模,了解清楚公司里的人际关系。另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人时刻盯着,没有人敢给你穿小鞋,也会有专门的人指导你,任何时候都受不着累。” 乔俏微微愣住。 她唇畔微张,那是略有几分讶异的表情。 邵京墨淡声说:“嘴巴闭上。” 乔俏咽了口唾沫,乖乖把嘴巴闭上,瞧着邵京墨那一脸严肃的样子,她忸怩了好半晌才开腔:“小叔叔,对不起……” 邵京墨淡道:“不用说这些话。” 乔俏抬眼,往他面前迈了一步,讨好的笑给他看:“我不知道你都安排好了,要是早知道……” 邵京墨知道她要说什么:“要是早知道,就不会跟我翻脸了?” “没有翻脸。”乔俏才不承认冲动的当时有过翻脸的想法,但理智拉回了她,现在不能跟邵京墨翻脸,刚理智完,就听到来自邵京墨迟来的解释,她一下就懵住了。 乔俏心虚到根本不看跟邵京墨对视:“我就是有点急性子,你知道的嘛。“ 邵京墨:“我不知道。” 乔俏一噎:“……” 邵京墨转身进去,顺便提醒她:“跟上。” “哦,来了来了。”这会儿她已然忘记要跟邵京墨保持距离的事,什么两米三米,她通通抛诸脑外。 她紧跟着邵京墨身边进入深蓝。 保镖靖成则跟在后方。 至于为什么邵京墨身边总跟一个身手了得的保镖,以前乔俏不理解,现在知道了,那是因为白家的势力无时无刻不在,保镖在身边才最安全的。 进去的这一路上,所有职员看见邵京墨时,都会停下匆忙的步伐点头问好,然后一致的目光都会看向跟在邵京墨身侧的乔俏。 没有人见过乔俏。 她不是唯一一个跟在邵京墨身边进公司的女人,但她是唯一一个大清早就跟着邵京墨进公司的女人。而之前的其他女人要么是公司职员,要是合作方。 是以,在乔俏和邵京墨走远之后,依然还有不少目光回头去看总裁身边的那个女人,猜测着她的身份。 乔俏顶着无数道好奇的视线,跟邵京墨一起进去总裁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后,她立即就问邵京墨:“刚才我就这么跟着你进公司,那么多人看见,说好的隐婚不公开,怎么解决?” 邵京墨侧目看她:“你想怎么解决?” 乔俏:“反正我们结婚的事情,要一直隐瞒。” 邵京墨:“不承认,不解释,不澄清,行么?” 乔俏:“……” 邵京墨弯了弯唇角,好整以暇道:“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跟我一起进来公司吗?” “为什么?”关于这个乔俏自己也很好奇。 邵京墨凝着她看了几秒,而后轻飘淡然道:“做给爷爷看的。” 乔俏疑惑:“爷爷?” 邵京墨收回视线:“深蓝的实际控股人是我,但董事长仍然是他老人家,他掌控这个公司大半辈子,你以为生病了没法管理公司的事情,手就当真伸不到公司来吗?” 乔俏顿时了然。 她还以为邵京墨非要她跟着他一起进公司,有别的什么原因,比如他其实很想让公司的所有人,知道她和他之间的真正关系。 结果是她自己瞎想多了。 原来是做给爷爷看的。 算是给爷爷的一个态度吧。 乔俏发现自己内心并没有那么开心,有点闷闷的:“我知道了,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你要处理好。” 邵京墨应道:“嗯。” 抵达总裁办公室这一层。 电梯门打开。 邵京墨先出去。 乔俏看着邵京墨先出去的背影,心想都不等她! 正想着,就听到邵京墨说:“别愣着,跟上。” “哦,来了。”她赶紧跟上去。 由于今天是第一次来深蓝集团。 乔俏对整个公司的印象,除了大,还是大,包括邵京墨的办公室,竟然是单独一层,全方位落地窗,俯瞰整个星洲的全貌。 秘书进来汇报会议要素,邵京墨坐在办公桌后面翻看文件。 靖成默默站在门口处,另外一位助理已经在整理会议要用到的另外一部分文件。 就乔俏一个人最无聊,又不敢在邵京墨的办公室瞎走动,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邵京墨起身从办公桌后方走出来。 乔俏见状立即起身,作势要跟上。 正准备去开会的邵京墨,见乔俏跟过来,脚下一顿,淡淡的语气说道:“你不用跟着。” 乔俏失落:“哦。” 邵京墨将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尽收眼底,解释道:“我去开会,大概四十分钟。” 乔俏没有吭声。 邵京墨叫来靖成:“陪着她,十分钟后,窦颖会过来,让她跟窦颖走就行。” 靖成颔首:“明白。” 交代清楚之后,邵京墨提步离开了办公室。 乔俏看着偌大的办公室只剩她和那个保镖,刚才的那些拘束全都消失不见,她开始到处溜达。 邵京墨的办公室摆放了很多花瓶和字画,看起来挺贵的,她随手摸着一个花瓶,问靖成:“这个贵吗?” 靖成回答她:“大小姐,您问的那个是三爷在佳士得拍下的粉彩百童花瓶,价值四百五十四万。” 乔俏吓得收回了手。 随便一个都这么贵,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这一排数过去好几个花瓶呢。 她去了另一边,伸手摸了一幅画。 身后传来靖成的声音:“这是三爷在佳士得拍下的张大千……” “额……不用说完,听张大千三个字我就知道摸不起。”乔俏把手收回,去到邵京墨办公桌那边。 她对靖成说:“不要跟小叔叔说我坐了他的位置。” 靖成颔首:“好的。” “算了,你就算说了也没什么,我坐了就坐了。”乔俏说完,大喇喇坐下,然后往后一靠,感叹道:“身价千亿总裁的椅子,坐着就是舒服。” 靖成说:“大小姐,您也是身价千亿的总裁夫人。” “你是会说话的。”乔俏咧嘴笑。 笑着笑着,她嘴巴忽然闭上嘴,想起邵京墨走时提的那个名字,立即问道靖成:“小叔叔走之前说的窦颖是谁啊?” 就要宠她 乔俏刚向靖成问起这个人,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 一名身着ol职业装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女人面无表情,看着极有气势,更有着让人不可忽视的气场,让乔俏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就下意识从座位站起身。 “乔小姐,听你在念叨我?” 女人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放在桌上,面无表情跟乔俏打来一声招呼。 乔俏神情略显不自在,她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对方进来后直接叫出她的名字,她有点疑惑,但却没有直接问对方是谁,而是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旁边的保镖靖成。 靖成领会乔俏的眼神,上前一步,正要向乔俏介绍女人的身份。 彼时女人已经主动介绍自己:“实在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董事会秘书,窦颖。” 说完,窦颖向乔俏伸出手:“初次见面,乔小姐,你好。” 乔俏除了一开始有点拘束,此时也没有太露怯,大大方方把手伸过去跟窦颖的手握上:“你好,窦秘书。” 窦颖浅笑:“乔小姐入职这期间,由我来带你熟悉公司事物,乔小姐放心,我会好好关照你的。” 乔俏听着这话心里极其不舒服。 这窦秘书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关系户,所以有点瞧不起她? 正这么想着,就见窦颖用审视一样的目光上下打量她,这种眼神让乔俏更不舒服,就好像她是橱窗里待价而沽的商品。 她正了正色问道:“窦秘书,那我接下来的工作也由你安排吗?” “当然。”窦颖收回审视的目光:“不过在安排工作之前,你的穿着要换一下,穿成这样并不是不得体,相反,特别得体,但身为深蓝集团最底层的员工,穿成这样太招摇,不像个职员。” 乔俏嘴角抽了抽。 又是穿着! 想起出门前,邵京墨就说过她的穿着要换一下,虽然当时他没有非要她换,说了随她,结果现在这位窦秘书又说要换。 早知道就在家换了。 她问道:“那我应该穿什么?” 窦颖将面前文件打开,递给乔俏:“先把这些看了,换的衣服我等会儿拿给你。” “哦,好。”乔俏接过那份文件,坐下来打开来看。 刚坐下没几秒,她突然一惊一乍的站起身,神情很紧张的对窦颖解释:“不好意思,我忘了在小……在乔总的位置上,我马上出来。” 窦颖脸上并没有生气的征兆,只说了一句:“早点看完。” 然后去了旁边的桌子上,拿另一份资料。 乔俏看着窦秘书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刚才她坐下的时候,窦秘书并没有提醒她,是她自己反应过来的。 着急站起身的那一刻,她满脑子里都是窦秘书那张极严肃刻薄的脸,吓得她呼吸都紧张了,结果在解释的时候发现,窦秘书的脸色好像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她猜应该是因为第一次犯,窦秘书给她点面子。 估计等会儿要是再犯这种蠢,肯定会将她骂得狗血淋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到现在窦秘书一句也没骂过她,可她总觉得这个窦秘书骂起人来肯定很凶。 这个邵京墨,把她交给窦秘书这么严厉的人,肯定是故意的。 说不定这个窦秘书,就是奉邵京墨的命来给她下马威,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可就算真是这样,那又能怎么办? 既然要待在公司,那就要认命。! 想到这,乔俏无声的叹了声气,突然觉得自己命好苦,她抱着那份文件从办公桌后面出来,去到沙发那边坐下慢慢看。 她总是容易分心,尤其是这些文件她看都看不懂,看不懂就要问,可是她又不想主动去问窦秘书,主要是有怵她…… 不敢问,又看不懂,只能盯着文件发呆。 “诶!” 这是她第七次叹气。 站在边上的靖成,见大小姐频频叹气,有些担心,恰逢这时他手机响了,靖成拿出手机一看,是三爷发来的短信。 邵京墨:[她怎么样?] 靖成打字回复:[三爷,大小姐在看窦秘书给她的账本,不过大小姐看不进去,坐在沙发上捧着账本频频叹气。] 对于乔俏来说,她手里拿的就是一份看不懂的文件。 对于整个深蓝集团来说,她手里拿着的是命脉。 邵京墨一上来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乔俏看,怕是谁也猜不透他的真正心思。 ‘嗡嗡’ 邵京墨的短息发来:[提醒她,不懂的就问窦颖。] 靖成通过自己这么久的观察得出一个结论后,他打字回复:[大小姐有点怕窦秘书。] 邵京墨没有再发来短信。 与此同时,窦颖正在核对近期深蓝集团新闻发布会的内容,核对还没完成,接到来自邵京墨的电话。 窦颖接起电话,刻意扬了扬声:“乔总。” 正在走神分心的乔俏,听到窦颖喊的这声乔总,立马就回过神了,赶紧装模作样假装看文件看得很认真的样子,实际上竖起耳朵偷偷听窦颖的通话内容。 隔着一定距离,她自然听不见电话那端邵京墨的声音,但窦颖说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邵京墨问窦颖:“凶她了?” 窦颖回答:“哪敢。” 邵京墨说:“她胆子小,不禁吓,你别总是板着个脸,会吓到她。” 窦颖苦笑道:“知道的,这句话您已经特意嘱咐了不下五遍。” 这话并不是夸张,是邵京墨真的嘱咐了不下五遍,也只有乔俏的事情才会让他特别上心,多次并反复嘱咐。 这会儿电话那端有短短七八秒的沉默,窦颖也没有再说话,静等电话那端的人吩咐。 等了片刻,等来邵京墨的声音:“我会议快结束,不用跟她说,让她休息一会儿。” 窦颖以理服人:“勤能补拙。” 邵京墨还是那句话:“让她休息。” 窦颖干脆不劝了,应下来:“行,知道了。” 结束电话,窦颖看着息屏的手机屏幕,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手机放在一边,然后转过身来。 流鼻血的一幕 乔俏见窦秘书转身,立即收回视线,掩饰住偷听的姿势,假装看文件看得很认真的样子。 直到窦秘书走来,站在她身边说:“暂时不用看了,把文件给我。” 乔俏不带一丝迟疑的将文件还给了窦颖,在窦颖接过文件之后,她问:“是现在不看了,还是之后都不看了。” 窦颖收起文件,装进黄皮纸袋里,听见乔俏问的这话,掀眼皮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对乔俏来说,特别具有威慑力,她立马说:“看,我会接着看的。” 窦颖从生硬的脸上挤出一丝温柔:“暂时不用看,之后我会教怎么看。” 乔俏点头:“那就好。” “你坐一会儿吧,我把新闻发布会的内容核对完,就带你去换衣服。”窦颖转身说道。 乔俏听这话的意思,是她可以明目张胆放空了? 那敢情太好了。 她舒舒服服的往沙发上一靠,要不是地点场景不允许,她还想直接躺下,然后拿出手机打一把游戏。 最后也只能保持淑女的坐姿,拿出手机随便刷刷微博,看看又是哪位女明星或者哪位男明星上热搜了……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 窦颖已经将新闻发布会的内容核对好,她过来叫上乔俏:“好了,跟我来。” 乔俏乖乖地收起手机,跟在窦颖身后一起出去了办公室。 靖成受邵京墨的吩咐,一直跟在乔俏身边,以前乔俏讨厌这样影形不离的跟班,但现在不会,随便靖成跟到哪里她都不会嫌烦。 下了两层楼梯,窦颖带乔俏去了一间公司职员的更衣室。 然后拿出一套衣服给递给乔俏:“换这套。” 乔俏接过之后也没仔细看,先点头应下:“好的。” 窦颖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之后,才转身出去。 这下更衣室里只有乔俏一个人,她抱着窦颖给她的衣服,心烦意乱坐下。忽然有点想当逃兵,在这里也太不自在,说话做事都是束手束脚,生怕惹那个窦秘书不高兴。 她皱着眉头继续叹气,从上面邵京墨的办公室叹到下面的更衣室,这辈子的气都在今天叹完了! 忽然发现面前就是镜子,她对着镜子勉强扬起笑脸,啧啧,比哭还难看! 怕窦秘书进来催促,她不敢再耽搁太久,起身换衣服。 刚才没注意看窦颖给她的衣服是什么款式。 这会儿掀开才发现,竟然是ol黑白职业套装,跟窦颖的职业装不同的是,她这套下面是包臀裙,窦颖的职业装是衣裤。 而且,她这套还附带了一条黑丝。 乔俏:“……”!! 尤记得出门的时候她还在想,邵京墨说她穿得不合适,难不成要穿职业装+黑丝才合适? 这不,想什么来什,窦颖还真给她准备了一条职业套装+黑丝! 她又不是去给邵京墨做秘书,穿成这样在公司,真的可以吗? 叩叩- 外面传来敲门提醒声,接着传来窦颖的声音:“换好了吗?” 乔俏伸着脖子应道:“马上就好!” 应过之后,她也管不了那么多,赶紧将这套衣服换上。 短短不过两分钟的时间,这套ol职业套装穿在了乔俏身上,职业套装以黑白配色为常见,内搭都是白衬衣。 乔俏的胸不算大,也不算小,这件白衬衣穿着勉强合适,就是绷得稍微有点……涩情了! 还有下面的包臀裙,有点过于短了。 她往下拉了拉,感觉还是短。 按理说,她在底层工作的话,职业装的上衣没问题,下面应该穿裤子才对,就像窦颖穿的,上面衣服下面是裤子的那种职业装。 可她这身,衬衣那么紧,下面还是包臀裙,关键还这么紧身,把身材的曲线都展示出来。 就,就……感觉不像是来上班的,反倒像是来勾引老板的。 很!不!正!经! 而且套装不正经就算了,还有更不正经的黑丝。 乔俏扶额,这黑丝干脆套头上算了! 不过要真套头上走出去,不用等明天,今天她就在公司出名了! 纠结了数秒之后,乔俏还是利索的将黑丝穿上,她双腿匀称,纤细,丝袜穿上之后,双腿性感又撩人。 再往上一看,是职业装,便成了不正经的性感撩人。 窦秘书真没拿错衣服吗? 乔俏汗颜。 几分钟后,乔俏扭扭捏捏从更衣室出来,她将原来的外套罩在了身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点。 窦颖见乔俏出来,绕着乔俏转了一圈打量。 乔俏说:“窦秘书,我感觉这套衣服不是很适合我。” “谁说不适合。”窦颖很满意,直接将乔俏肩上的外套取下,搭在臂弯上上:“我看就很适合你,不,是非常适合你。” 乔俏:“……” 她扭头去问靖成。 结果发现靖成早在她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就转过头非礼勿视了。 这谁敢看啊! 分明是只有三爷可以看的程度。 最后,乔俏一脸憋屈的跟着窦颖去了一间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自然不能跟邵京墨那偌大占据一整层的办公室相比较,不过还是很敞亮,干净,整洁。 乔俏一边扯着裙边往下拉,一边慢慢在办公室里走动。 身后走来的窦颖,伸手抵住她的后腰:“抬头挺胸,不要弯腰驼背,还有手不要一直扯裙子。” 乔俏被窦颖这么一提醒,立即站直,不过她还是说了两句:“我有点不太适应这样的穿。” 窦颖说:“慢慢适应。” 乔俏抿唇。 窦颖提醒乔俏:“这里就是你之后工作的地方,先熟悉一下环境,我有事情去处理,等会儿过来。” 乔俏闷闷的应了声:“好。” 待窦颖一走,乔俏一刻都不想装,赶紧解开胸前的几颗扣子松松气,这衬衣刚开始还觉得勉强合适,只稍微有一点紧。 过了这么久,她感觉已经紧得不行了,胸勒得有点喘不过气。 纽扣一解开,沟壑出现了,白晃晃大一片,很是晃眼。 与此同时,门外。 邵京墨刚下来,遇见出来的窦莹,问道:“她在里面?” 窦莹点头:“嗯。” 邵京墨目前并不知道窦莹让乔俏换了衣服的事,准备过去时,窦莹忽然说道:“乔总,我已经把今天下午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家里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 邵京墨点了下头:“回吧。” 窦莹立即说:“谢谢乔总。” 说完谢谢,立即闪人。 邵京墨单手插裤兜,信步朝那间办公室走去。 当他打开门一进来,便看见让人极其血脉偾张的一幕…… 头发丝都那么勾人 办公室内,灯光格外明亮。 乔俏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这里没人,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比较放松,也很随意,脚尖勾着高跟鞋,修长的小腿一晃一晃,鞋跟也随着她小腿晃动的弧度上下摇摆。 她抬手拢头发,因胸前纽扣解开了几颗,这个姿势显得胸部特别饱满有料。 刚才勒得太紧她感觉有点喘不过气,现在好多了。 她不禁想,要是以后每天都穿成这样上班,那不得憋死自己! 看吧,光是想想就憋屈。 头发拢到一半,她动作忽然一僵,因为听见了开门的声音,这代表有人进来了。窦颖刚走,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保镖站门外守着,会不会是保镖有什么事进来知会她? 乔俏赶紧整理衣裳。 然而晚了。 人已经进来了。 当她看见门口站着的人不是保镖而是邵京墨时,整个人当场石化! 邵京墨!! 为什么是邵京墨!!! 比起乔俏当场石化的反应,邵京墨也没有好多少,他从未见过乔俏这样一面,性感撩人到极致,别说她整个人,连头发丝都是那么的勾魂摄魄。 尤其是她那凌乱的衬衫…… 看着这一幕,他喉结微咽,眸光深邃,最后极其克制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沉声提醒她:“把衣服穿好。” 听到邵京墨提醒的声音,乔俏猛然回过神,低头一看面前解开好几颗纽扣的衬衣,是连内衣蕾丝都露出来的程度……一不小心就这样被邵京墨看了一大半。 要死啊! 她不活了!! 乔俏小脸涨红,赶紧整理自己敞开的衬衣领口,因为心慌和手忙脚乱,她手抖到有些系不上纽扣。 ‘啪嗒’一声。 脚上的其中一只高跟鞋脱离了脚尖,掉在地板上,乔俏一惊,纽扣也不系了,手忙脚乱从办公桌上下来,去捡高跟鞋。 结果因为太慌,从办公桌上下来的时候,丝袜导致她脚滑没能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啊——” 她惊叫一声。 摔得可以用‘乱七八糟’来形容,简直没眼看。更多的还是痛,来自四肢百骸的疼痛感。 尤其是脚踝,膝盖,还有屁股。 她痛得龇牙咧嘴,表情扭曲,除了刚才的一声惊叫,此刻她死死咬着唇瓣才没有发出声音。 还没等她从疼痛中缓过神来,忽然感觉到一股热气靠近,她扭头看向热气传来的方向,只见邵京墨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了,正蹲在她面前。 “摔哪里了?”邵京墨沉着脸问她。 乔俏本来死死咬着唇没发出声音,她告诉自己不要在邵京墨面前太糗,不然会被他笑话。可是一听邵京墨关心的话,忽然就特别委屈。 她一开口,声音已经充满瓮气:“膝盖,还有,还有,还有……” 邵京墨问:“哪里?” 乔俏要哭不哭很小声的说:“屁股。” 她吸了吸气:“好疼的。” “没事,你别动,我抱你起来。”说完,邵京墨手臂从她膝盖下面伸过去,另一只手托住她后背,轻易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乔俏乖乖的很配合,手臂环着邵京墨脖颈。 随着他抱她起身时,另一只高跟鞋掉落,套着黑丝的脚尖一晃一晃,不看乔俏此时的表情,场景一定很暧昧很撩人。 邵京墨将乔俏抱到了沙发上坐着。 乔俏坐下后便一直紧紧并拢双腿,两手挡着大腿裙摆的位置处。都怪包臀裙太短了,她这样坐着会走光。虽然邵京墨是正人君子不会多看什么,但她不能仗着他是正人君子就耍流氓。 可她一边膝盖疼屁股疼,一边还要维持并拢双腿的坐姿,姿势显得极其别扭。 邵京墨掌心覆在她膝盖上:“我看看。” 乔俏忍着疼痛问:“看哪里?” 邵京墨抬眸:“你希望我看哪里?” 乔俏咬着唇瓣:“……” 邵京墨很快移开了视线,沉声提醒道:“先把扣子扣上。” 乔俏然后低头看面前,衬衣的纽扣还没有完全扣上,虽然没有刚才邵京墨进来时那么裸露,但这么敞着领口怎么看都不像良家妇女! 不对,哪个良家妇女像她今天这样穿! 就差明码标价出台了! 乔俏捂住胸口,哭兮兮的声音说:“小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的。” 邵京墨蹙了蹙眉心,神情隐隐克制:“扣好了?” 他的视线还没转过来。 “马上,马上。”她一边应着,一边将胸前的扣子全部扣上。 胸前特别紧,她拉拢外套挡住胸前。 等逗弄好了,她检查了一下身上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妥,这才说:“小叔叔,我扣好了。” 邵京墨头转过来。 两人对视,乔俏率先移开视线不敢看他,邵京墨视线落在她膝盖上,又落在她的脚踝上。她知道他在看她,紧张多过于不好意思,脚指头不知不觉扣紧。 原本因为紧张而扣紧脚指头是很平常的一个身体反应,但因为有一层薄薄的丝袜套着,还是黑丝,画面就变了味。 邵京墨后结滚动,瞳孔渐深。 不是男人无法拒绝黑丝,而是无法拒绝自己喜欢的人穿黑丝,对于邵京墨来说,眼前画面是一种无声的诱惑,时时刻刻撩拨着他的自制力。 他沉声问她:“谁让你穿这身的?” 乔俏微愣,反问道:“这不是我接下来的工作服吗?” “工作服?”邵京墨眯了眯眼眸:“谁说的?” 乔俏实话交代:“窦秘书……” 邵京墨:“呵。” 这一声冷笑把乔俏吓够呛,这怒意是冲着她,还是冲着窦秘书?难道这身职业装不是她接下来的工作服,是窦秘书故意给她难堪? 想到这个可能,乔俏气得站起身:“她骗我!” 站起身的那一刹,她完全忘了自己膝盖还在疼的事,直到站起身,吼完那句‘她骗我’的话之后,才龇牙咧嘴喊疼。 邵京墨站起扶着她:“腿都快折了,还有精力大呼小叫,好好坐着。” 乔俏气呼呼道:“第一天来公司就经历这种事,我很生气好吗!小叔叔,你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 这语气怎么听都带着一丝埋怨。 邵京墨说:“顾及的,我回头训训她。” 脱了 乔俏问:“怎么训?” 邵京墨反问她:“你想我怎么训?” “虽然我是关系户没错,但她也没有做什么对我有实质性伤害的事,就是让我穿了一套比较性感的职业装。”乔俏心里拎得清楚:“小叔叔,你训归训,不要把人开了,我以后会注意这些事情,尽量避免的。” 邵京墨瞧着她一脸认真的态度说这事,问道:“怕我开除她?” 乔俏点头:“嗯。” “不会轻易到这一步。”邵京墨说:“解聘董事会秘书要有充分理由,我也没有权利直接开除她。” 乔俏哦了一声。 邵京墨提醒她:“以后不许穿这一身衣服出现在公司里。” 乔俏充分理解:“所以我的工作服并不是这种款式?” 邵京墨:“你好像很喜欢这种款式?” “怎么可能!”乔俏生怕邵京墨以为她喜欢,以后都让她这样穿:“我根本不想穿,但是在窦秘书面前,我知道反抗无效。” 邵京墨:“你没有工作服,平时穿严肃一点就好,也要习惯在公司里严肃的穿着。” 又是这句话。 乔俏这次追着问清楚:“为什么总要纠正我的穿着?” “因为你年纪太轻,气场太小,严肃的着装可以给你添一份气场,镇得住深蓝那些老家伙。”邵京墨对她说道。 乔俏意外,邵京墨竟然说,让她去镇住深蓝那些老家伙? 可意外之后,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想笑呢,乔俏没忍住咧开嘴角:“我又不是道士,那些老家伙又不是妖怪,干嘛要我去镇住他们。” 话音落下。 只见邵京墨看她的目光深了几许。 乔俏有些顶不住邵京墨这样的目光,眼神闪躲了几次后听到邵京墨说了一句话—— “你总有一天要独当一面。” 这次他的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但乔俏不是很能理解他为什么忽然对她说这样一句话,细想之后她问:“小叔叔的意思是说,等把白家的事情解决后,我就要离开深蓝,自己回去撑起乔家吗?” 邵京墨:“是。” 乔俏上一秒还很认真的表情,下一秒便无聊的‘切’了声,没当回事的语气:“乔家就这么一个深蓝集团在星洲立足,等深蓝集团彻底成为你的了,乔家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不需要我撑起来,平常过日子就行了。” 邵京墨还想说什么,看了她片刻后,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下去。 而乔俏压根没把刚才邵京墨说的那话放在心里。 她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刚才的事,难怪窦颖那么有气势,身为董事会秘书,除了老董事长,似乎没人能轻易开除她,她在整个深蓝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惹不起惹不起。 彼时邵京墨的视线正盯着乔俏的膝盖看。 虽然有黑丝挡着,但膝盖处那一块明显两边颜色不一样。 他低声说:“脱了。” 乔俏脑子里想着刚才事情,猝不及防听到邵京墨刚才说的那两个字,骤然瞪大眼睛,然后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他。 邵京墨薄唇翕动,面无表情重复了刚才那两个字:“脱了。” 脱,脱? 邵京墨让她脱什么? 刚才不是让她把扣子扣上吗,怎么一转眼又叫她脱了,这男人该不会是被她的身材诱惑到,忍不住想趁机对她做点什么吧? 啊,禽兽! 她双手交叉捂住胸口:“不要!” 邵京墨并不知道刚才那短短几秒,乔俏那小脑袋瓜里想了多少奇幻的事:“你不脱我怎么帮你看伤况?” 乔俏磕巴:“看,看伤况?” 邵京墨挑眉:“不然你以为呢?” “没,我没以为什么啊。”乔俏表情一本正经:“脱,脱,脱丝袜是吧?” 邵京墨:“嗯。” 乔俏表情别扭:“那你说清楚嘛。” 邵京墨手肘撑着膝盖上,耐着性子看着她:“所以你以为我刚才是叫你脱衣服?然后会对你做点什么事情?” 乔俏很想否认自己刚才产生的龌龊想法,可邵京墨那一脸看穿的样子,否认其实也只有自我安慰,于是点了点头,声音细得更蚊子一样:“嗯。” 邵京墨扯了扯唇角:“放心,即使你是我的合法妻子,我也不会对你为所欲为。” 说完,他站起身,转过身背对着她:“脱吧。” “哦。”乔俏乖乖应了声。 刚才和邵京墨聊天的时候没觉得膝盖疼,大概是被转移里注意力的原因,这会儿要脱丝袜了,膝盖一阵一阵的疼。 乔俏脱了一半,已经将丝袜褪至大腿根,邵京墨很绅士的背对着她没有看,可真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乔俏忽然起了坏心思,主要是邵京墨一直一脸冷淡,她还挺想在邵京墨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想到什么,她扬了扬声,故意喊道:“小叔叔,你帮帮我好吗。” 邵京墨没有回头,只问:“帮你什么?” 乔俏坏笑,说话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异:“帮我……脱丝袜。” 话落。 肉眼可见邵京墨的身躯僵了一僵,很细微的变化,被乔俏捕捉到了。 她继续说:“我没力气,腿疼,抬不起来。” 邵京墨侧目,看着向他求助的乔俏,明明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小把戏。她大概不知道,君子坐怀不乱不是指他,只是他克制得好罢了,在她面前掩饰得好罢了。 若她非要撩拨,那也不能怪他。 毕竟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君子。 邵京墨缓缓转过身,在她面前蹲下,什么也没说,伸手握住她的小腿。 他这样一言不发的动作吓到了乔俏,她只是想逗一下他,没想到他真的转过身来帮她脱丝袜…… 乔俏迅速收腿,但邵京墨手腕力道重,她根本收不回来。 她立即说:“小叔叔,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受伤的事,不适合开玩笑,我当真了。”邵京墨一只手握住她的小腿,一只手帮她褪丝袜,动作很自然,可在乔俏看来又是另一幅场景了。 她红了脸,心跳飞快,试图再次阻止:“小叔叔,不,真的不用了。” “我乐意效劳。”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直接将她的丝袜褪到小腿跟。 她腿上光洁白皙的皮肤和黑丝形成鲜明对比,乔俏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她用力咽了口唾沫,稳住心跳。本以为等邵京墨褪掉丝袜就好了,可邵京墨的手忽然停在腿根那里不动了。 她小声喊:“小,小叔叔?” 邵京墨没应,指尖在她白皙的小腿上微动。 白家找来,初遇麻烦 乔俏试图阻止邵京墨继续帮她脱,于是伸手摁住邵京墨的手说:“小叔叔,我自己来就行。” “不是说手脚无力,让我帮你?”他的声线清冷,握住她小腿的那只手也并未松开。 乔俏心慌:“我现在感觉有力气了,可以自己来。” 邵京墨面无表情的样子好似没听到她的话。 他指尖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流连,指腹不轻不重的摩挲着,反复几次,没有规律,但让人无法忽视,而且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乔俏紧紧咬着唇瓣。 腿被邵京墨摸得痒痒的,他手一直不松开,现在不仅腿痒,心里也痒痒的。 好在他还有点良心,知道她膝盖还疼着,还是松开了她的小腿,将丝袜慢慢褪下,放在一边,然后替她检查膝盖上的撞伤。 全程气氛沉默。 他一言不发,乔俏也没敢出声打破这份安静,让他给自己检查。 “没有破皮。”他淡声说道。 乔俏趁着现在,赶紧收回腿:“没刚才那么疼了,应该没什么事。” “别动。”他提醒。 乔俏收回腿的动作一滞,然后乖乖的不动了。 邵京墨站起身,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言简交代:“拿一包冰袋过来。” 乔俏一听邵京墨打电话让人送冰袋来,不用问都知道是给她用的,她连忙说:“小叔叔,这太麻烦了,我真的没事,不用冰敷。” “安静。”他提醒她。 乔俏有点怕,乖乖闭上嘴巴。 邵京墨交代完,挂断通话。 等待的时间自然不会很短,乔俏倒是蛮希望送冰袋的人能跑快点。她乖乖坐着不敢乱动,心里反正是各种不自在,又不敢表现出来太明显。 “在我面前不用太拘束。”邵京墨看出她的不自在:“做你自己就行,我不会约束你,至少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会。” 乔俏别扭的语气:“我没有拘束。” 邵京墨俯视的目光睨着她:“身体都快僵成石雕,这还没有拘束?” 乔俏一噎:“……” 她稍微动了一下身体,可还是不怎么舒服,眉心轻轻蹙了一下。她不知道,仅仅只是这微小的一个表情变化,都被邵京墨看在眼里。 他转身走开,给她独处的空间。 他一走,乔俏身体立即就放松了不少,身边的丝袜她刚才都不敢收起来,趁着现在邵京墨走开,她赶紧将丝袜收起来,塞进背来的包包里。 呼~ 她猜自己跟邵京墨八字相克,还好两人只是形婚,要是真正的婚姻关系,那八字相克的日子怕是会过得水深火热。 几分钟后。 靖成敲门进来,将特地去找来的冰袋递给邵京墨:“三爷,您要的东西。” 邵京墨正在抽烟,他吐出一口烟雾,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伸手接过冰袋:“中午把饭送这里来。” 靖成难得迟钝了一下:“三爷您的那份也送这里?” 邵京墨嗯了声,拿着冰袋朝坐在沙发上的乔俏走过去。 靖成挠了挠后脑勺,看着三爷朝大小姐走过去的背影,实在有些捉摸不透三爷的心思。明明三爷对大小姐喜欢的紧,但又不会让大小姐知道,而大小姐又怕三爷,这层关系怎么缓和都似乎不行。 现在三爷还把大小姐安排进公司,虽然表面看似是从底层做起,但账本直接拿给大小姐看,难不成三爷还打算培养大小姐将来接管整个深蓝集团不成? 可这不太现实,大小姐的资历和本事,根本无法掌控整个深蓝集团。 再则,三爷这么辛辛苦苦将深蓝掌控在自己手里,也不大可能会轻易把深蓝拱手送给大小姐。 三爷的心思果然不是岁随随便便就能猜中的,靖成也没敢往沙发那边多看,转头往外走。 而沙发这边。 邵京墨拿着冰袋走近乔俏面前,他蹲下身说:“没有破皮,敷一下会消肿,也没那么疼。” 乔俏伸手:“我自己来吧。” 邵京墨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乔俏以为是自己不知好歹,毕竟他一个深蓝集团总裁,星洲鼎鼎有名的人物,纡尊降贵帮她敷腿,她还忸怩推脱。 其实,只是她内心戏太丰富了点而已。 邵京墨只是问了一句:“自己可以吗?” 乔俏微愣了两三秒,然后忙点头:“可以啊。” 邵京墨没有再多说什么,将冰袋递给了她。 乔俏颤颤巍巍的手接过,生怕邵京墨反悔似的,接过后立即敷在膝盖上,还对邵京墨傻笑了一下。 邵京墨并未离开,而是在乔俏身边坐下。他没有坐得离她很近,维持着平时的距离,在她敷膝盖的这时间里问她:“乔姽姽,我们谈谈吧。” 乔俏扭头:“谈什么?” 邵京墨并未看她:“谈谈接下来的事情。” 乔俏没有问什么事情,她知道接下来邵京墨会说。 “我们没有感情,婚姻是形式,你需要我帮你对付白家,我愿意答应是还爷爷的养育之恩,互不冲突。”他缓缓说道。 这些话很平常。 但却是乔俏没听过的。 而且和邵京墨开诚布公的聊天,之前从来没有过,这还是第一次。 乔俏差点有些跟不上节奏,脑袋迟钝了几秒才跟上,她连小叔叔也不喊了,连名带姓:“邵京墨,你不会是现在要改变主意了吧?” 邵京墨侧脸看着她:“改变主意?” 乔俏手里的冰袋直接撒开,双手并用抱住邵京墨胳膊,紧张兮兮说:“你不可以中途改变主意,你要是不罩着我,我会出事的。” 邵京墨没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气氛越安静,乔俏心里越慌,她是真的怕邵京墨说改变主意就真的改变主意。 白家势力渐起,她仅凭自己根本对抗不了白家的势力,只会被白家的人抓去兑现诺言。 一想到自己的命运,乔俏就欲哭无泪,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我会听你的话,如果我有说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我道歉,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会忤逆你,只求你不要改变主意,我不想嫁给白家的糟老头子。” 邵京墨扯了扯唇角:“我大你许多岁,在你眼里,我不也是老头子?” “你不是。”乔俏笃定的语气说。 邵京墨问她:“你是在讨好我?” “也不是讨好。”乔俏摇摇头:“白家的人怎么能跟你比,那是云泥好吗。” 邵京墨:“虽然你说这话只是为了讨好我,但我仍然高兴。” 乔俏小声说:“没有为了讨好你,我实话实说而已,我还没见过谁比你优秀。” 即使她的这些话真情实意,没有为了讨好他才这么说,但邵京墨并不这么想,他只会觉得她只是讨好他而已,因为她不会因其他原因而夸赞他。 邵京墨往后靠,淡淡的语气道:“我还是那句话,以后不用百般讨好我,没什么意义。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天捅破了我替你补上,吵架输了我替你撑腰,很简单的事情。” 话语稍顿,邵京墨补充一句:“还有,我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至少在扳倒白家之前。” 最后这句话,是要乔俏安个心。 承诺在扳倒白家之前,绝对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让她失去保护伞。 乔俏被吓得不轻,听完邵京墨这话后才松一口气:“下次不带这样吓唬人。” “不是我吓唬你,是你自己吓唬你自己。”他说着,弯腰捡起地上的冰袋,侧过身来,替她敷在红红的膝盖上。 乔俏这次没有非要自己来,就这么看着他给自己敷,看着看着没忍住说了一句:“小叔叔,你对我还是挺好的。” 邵京墨扯了扯唇:“是么。” “是啊,你不要总是不信我的话,我很多时候都是跟你说认真的,比如刚才,我说还没见过比你优秀的,本来就是真心话,可你不信。” 邵京墨淡道:“我信。” 乔俏哼了一声:“嘴上敷衍而已。” 说完,她伸手接替了邵京墨的手,摁住膝盖上的冰袋,又对邵京墨说了一句:“我以后不会骗你。” 邵京墨默了默,随后拿出烟盒,这个动作明显是又想抽烟了,但因为在她身边所以没有迟迟没有拿出打火机点燃。 他静静地把玩着手中的烟盒,看起来心不在焉,这样的反应在乔俏看来,明显是没把她刚才的话当回事。 她颇有些挫败,气馁。 只好接着他刚才的话题问:“小叔叔,你说要谈谈接下来的事,就是刚才说的那些吗?还有其他的吗?” 邵京墨把玩着烟盒的指尖稍顿,眼帘微抬:“接下来的什么事……” 在不知不觉中,乔俏上半身已经凑近了邵京墨许多:“不是你说,谈谈接下来的事吗?” 邵京墨抽出一根烟,捏着指尖:“没有了。” 丢下这三个字,他起身。 乔俏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是去抽烟,印象中邵京墨的烟瘾不算大,不是每天都抽,是在某一个时候,他会突然连抽两三根烟。 他身上也经常都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也不算难闻,因为很淡。 想到乔父因为乔母的几句话就戒了烟,乔俏心思一动,拉住邵京墨的手。此时他正欲离开,被她突然这么拉住,有些意外。 他垂眸看着她。 乔俏说:“你少抽点烟。” 本来想说‘你不要抽烟’,但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显得自己管太多,所以就变成了关心的话,叫他少抽点烟。 邵京墨看了她几秒,说:“不是抽烟,去给你倒水。” 乔俏立即撒开手:“那麻烦小叔叔了。” 他没说话,收起了烟,真的过去给她倒水了。 她不知道他是听了她的话,还是真的只是去给她倒水,被她误以为是去抽烟,反正,心里还挺开心的。 中午靖成准时进来送午餐。 乔俏对于邵京墨也在这里陪她一起吃饭并不意外,两人共餐气氛还算和谐,谁也不打扰谁,乔俏还挺喜欢这种相处氛围,两人都有自己的边界感。 下午五点半。 今天是乔俏第一天来,工作上没什么安排,几乎一下午都在办公室里看电视打发时间,又没人管她,自在得不行。 邵京墨从办公室下来,等她一起离开公司。 乔俏怕自己和邵京墨走太近,上邵京墨的车离开会被公司其他职员看到,暴露两人的关系,早上那一出就算了,下班还是避免避免比较好。 于是她对邵京墨说:“你先走吧,我自己回来,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你的保镖跟着我。” 邵京墨说:“不行。” 乔俏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你还总说让我做自己,不要在你面前拘束,这点小要求都不满足我,我怎么做自己。” 邵京墨静静地看着她。 这眼神并不冷,所以乔俏也不怕,她解释原因:“我只是不想被公司其他职员看我上你的车,然后各种传我和你的关系。” 邵京墨叫来靖成:“跟着她。” 靖成点头:“好的三爷。” 邵京墨没有多余的话,交代完靖成之后,直接转身离开。原本邵京墨这么爽快答应了,乔俏应该开心,但她开心不起来,因为她知道邵京墨又生气了。 这男人是个小气鬼吗? 老是动不动就跟她生气。 等邵京墨走了好几分钟,她这才离开公司,靖成跟随她出去的一路上,她忍不住问靖成:“你老板经常动不动就生气吗?” 靖成如实回答:“不会,但在大小姐你身边,生气是常有的事。” 乔俏嘴角抽了抽:“……” 靖成大概是个话痨,不问自答:“现在只要三爷生气,应该都是和大小姐你有关,所以还请大小姐不要时常惹三爷生气。” 乔俏不觉得保镖僭越,还把他的话听了一半信了一半:“我都能轻易影响他的情绪了……好吧,我以后会尽量注意一点的。” 她跟靖成去了车库,那里停着一辆邵京墨留在公司的备用车。 靖成刚给乔俏拉开车门,这时,远处一辆车忽然疾驰而来。本来乔俏没当回事,她的敏锐度并不觉得那辆车是冲她而来的,倒是靖成敏锐的反应,第一时间直接将乔俏拉到身后,阻止她上车。 乔俏被吓一跳,惊魂未定:“怎么了?” 还没待她看清楚那辆车什么情况,就听到挡在她前面的靖成说:“大小姐,我们遇上麻烦了。” 他亲自出手,恶罚欺负她的人 “大小姐,我们遇上麻烦了。” 听到靖成这话,乔俏惊住:“你认识他们?” 靖成回头看了乔俏一眼,这一眼虽然什么都没有表达,但其意思乔俏已然明白。 白家…… 是白家的车! 乔俏对于白家的恐惧几乎已经在短短时间就刻入了骨子里,因为白家一直对她虎视眈眈,即使约定的期限还没有到,但白家已经三番五次提醒过爷爷,要按照约定的时间兑现诺言。 而那个约定的时间,就是乔俏二十四岁的生日当天。 距离这一天,还有两个月。 ‘叱’! 白家的车在距离乔俏和靖成仅剩三米的距离停下。 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这两个男人长得面目凶恶,一看就不是善茬。 应该是白家带来的打手。 而真正的白家人,还在车上。 “怎,怎,怎么办……”乔俏被吓得六神无主,本能抓住靖成的胳膊寻求保护。 靖成护着乔俏在身后:“我刚才已经给三爷发了紧急消息,大小姐,不要怕,先静观其变,白家不会当街抢人。” 这话无疑是给乔俏打的一针安抚剂。 只要邵京墨来了,她就会没事。 她之所以对邵京墨这么信任,并且坚定的相信他知道她被白家拦住后会赶过来救她,是因为他今天对她承诺过的话。 他说过他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说过会保护好她,说过至少在扳倒白家之前会保证她安然无恙。 乔俏心里踏实了许多:“你说得对,不会有事的,小叔叔马上就来了。” 话音刚落,对面那辆车上的人下来了。 男人看着并不年轻,年纪约莫十四岁左右,他身着白色西装,打酒红色领带,气质儒雅笑容温和,眼尾有几层细细的褶子。 “乔俏。” 男人认识她,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乔俏看着那个男人脸上的笑容,心里不禁发憷,她大着胆子问:“你,你是谁?” 白庆南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甚,走向乔俏的步伐并未停下,他边走边说:“鄙人姓白。” 即使已经猜到了对方是白家的人,但现在亲耳听到对方自称姓白,乔俏身体还是不由自主一颤,屏着呼吸:“抱歉,我不认识什么白家。” 话落,挡在乔俏面前的靖成厉声呵斥对方:“站那!” 白庆南脚下一顿。 身后两个打手见状,作势就要上前教训靖成。 白庆南抬了抬手,两个打手看见白庆南的手势,站在原地待命。 白庆南看着乔俏,那样的目光极具侵略性:“不认识?” 说着,白庆南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指尖摁了摁眉峰,笑着说道:“不认识没关系,那我便提醒提醒你,我们白家和乔家的关系深厚,尤其是你出生前几年,我父亲和你爷爷乔华胜可有着过命的兄弟情分。” 说到这,白庆南嘴角噙着的笑意又淡了几分:“我父亲和你爷爷乔华胜当年的对赌,你听过么?要是没听过,我现在告诉你如何?” 乔俏冷着一张小脸:“什么兄弟情分,什么对赌,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乔家现在又不是我当家,你要是想了解这些事情,我建议你去找乔家的当家人。” 白庆南轻笑:“你是让我去找乔华胜,还是,邵京墨?” 如今乔老爷子病入膏肓,邵京墨独揽大权将整个深蓝集团掌控在手中,外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乔家不久就要改姓氏易主的事情,外界也早就传得风风雨雨。也有人说,乔老爷子吊着那一口气不死,就是为了让孙女继承深蓝集团,将乔家的一切从邵京墨手上夺回来。 外界的传言已经有很多版本。 但没有哪一个版本能让人深信不疑。 白庆南见乔俏不作声,笑容越发肆意:“要不,去找邵京墨?你说,他一个即将独揽大权的外姓人,会管你么?” 乔俏呼吸一滞。 她不作声是怕说错话。 可是对方这话无疑是在挑衅她。 她平时是个不怎么沉得住气的人,但此刻邵京墨还没来,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小心翼翼斟酌着说话:“他是我小叔叔,他怎么会不管我。” “小叔叔?他不是姓邵么?”白庆南提醒道。 乔俏怒道:“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她怒火中烧的反驳并没有激怒白庆南,反而让他脸上布满了笑意,那是一副很和善的面孔,可那副面孔的背后是极致虚伪。 紧接着,乔俏看见对方脸上扬着笑意,脚下退后了几步。 她差点天真的以为,对方是被她刚才动怒的气势镇住,谁知却是腾出动手的场合。 靖成眯了眯眼眸,沉声提醒身后的乔俏:“大小姐,当心点。” 乔俏听出靖成语气里的紧张,担心的问:“小叔叔会来吗?” 靖成很肯定的回答:“会的。”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乔俏彻底安心,一秒没见到邵京墨,她都不敢百分百确定邵京墨真的会回来救她。这白家的阵势看着就像是要当街抢人,白家名声臭,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等会儿要是真的动起手来,靖成一个人肯定不是白家人的对手。 乔俏越发担心,躲在靖成身后自言自语:“要是他不来,不来的话……” “大小姐,你躲好!!”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被靖成猛地一推,然后就被推到了那辆车后面。 等她抬起眼帘,视觉下一片混乱。 靖成以一对二,和那两个打手对抗。 原本乔俏很担心靖成以一对二占下风,可她完全没想到靖成有两下子,对付那两个打手竟然没有太吃力,但也分心乏术,无法轻易脱身。 乔俏紧张的躲在车后面,心里不停祈祷着邵京墨快点赶来。 但她很清楚,距离刚才靖成给邵京墨发出紧急信息也才过去十几分钟,邵京墨没那么快赶来。 “啧。” 耳后突然传来的一声‘啧’将乔俏吓了一跳,她一转头就看见白庆南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还距离她这么近。 她心知不妙,转身就要逃跑。 白庆南强势扣住她手腕,一把将她拉回来摁在车后壁上,似笑非笑:“二十四岁,小丫头成熟了,美味可口。” 乔俏脸色惨白,虽挣扎不过,但强行稳住心态没有表现出很害怕,警告道:“你敢动我试试!” “哈哈哈。”白庆南哈哈大笑。 他一笑,眼尾的褶子更深了些许,那张脸算不上英俊,却也有几分中年男人的魅力:“就算我动你了,你又能如何?你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白家的,知道吗?” 乔俏气急:“我是我自己,我不属于谁。” 话音落下,乔俏感觉手臂吃痛,而且越来越痛。 那疼痛是从手臂上传来的,她想低头看看手臂,白庆南掐住她脖子迫使她下颌往上抬,似笑非笑道:“你爷爷把你卖给我们白家了,你知道吗?等你年满二十四岁,你就是我们白家的人,属于我们白家的玩物。” 乔俏呸了一声:“做梦。” 白庆南掐住乔俏脖子的那手原本并未用力,见乔俏那一脸不屑的桀骜,手指往上捏着她脸颊两侧,稍微用力。 乔俏吃痛,皱紧眉心。 白庆南并未松手,反而越来越用力。 乔俏想要挣扎,但白庆南仅一只手的力道就将她禁锢得死死地,她的那点力气在白庆南面前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只会越发激怒白庆南。 “别折腾了。”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眉眼间浮现一丝不耐:“本来你满了十八岁就该属于白家,但你爷爷还有点良心,协议上坚决要你年满二十四岁,老东西,真是会算计。” 乔俏被白庆南捏着脸颊,无法说话,只能愤懑的瞪着白庆南。 但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白庆南越是喜欢她身上的这股子劲。 太过温顺的才没意思,白家的人最喜欢亲自驯服。 他忽然凑近乔俏面前,这架势在乔俏看来以为他要强行轻薄她。她没想到白家的人这么无赖,还没到期限就敢直接拦人,怕真的遭殃,于是奋起力气反抗。 “别做无谓的挣扎,没用。”白庆南戏谑,一语双关。 乔俏挣脱不开,干脆捧着他的手用力咬上一口,这一下给白庆南的手咬得够狠,白庆南脸色都变了,立即松开乔俏。 得了自由,乔俏转身就要跑。 白庆南黑着一张脸将乔俏拉回来,他很用力的将乔俏往车壁上一扔,乔俏身体不受控制狠狠撞在车壁上。 疼痛从后背开始蔓延,后背的每一块皮肉都疼得她面目扭曲,她身体失去支撑力往下滑倒,白庆南蹲下身攫着她下巴迫使她扬起头来:“要不是你有几分姿色在,以刚才的情况,你的内脏肯定会破损一个。” 乔俏大口喘息着,小脸苍白,头发凌乱:“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白庆南笑:“我也期待,期待着你这个连自己家族企业都守不住,还被卖掉的大小姐,怎么让我付出代价。” 乔俏的绝望从头蔓延至脚底,靖成被那两个打手摁在地上不得伸展,没法救她。 想到邵京墨,她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 白庆南收回手,看着猛烈咳嗽的乔俏,蹙了蹙眉心:“噢,抱歉,刚才手劲重了一点。不过你放心,等你到了白家,我们都会好好对你。”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骤然响起。 乔俏甚至都没怎么看清楚眼前的一幕,等她回过神来,白庆南的身体已经被一脚踹到在地上。 紧接着便是白庆南痛苦的哀嚎,乔俏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明明上一秒人还蹲在她面前威胁她,下一秒就被踹飞了出去。 在她茫然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白家人本事没多少,口气倒是不小,要照这样下去,白家迟早要完。” 邵京墨踱步走了过来,他抬手掸了掸外套上的灰尘,单手插兜站在白庆南面前。 此时白庆南完全是懵逼状态,他刚才都没有看清楚突然出现的身影,整个人就被踹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等他勉强回过神来,一抬头,便看见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邵……邵京墨?”白庆南一脸不敢置信:“你不是……” 邵京墨:“不是被你们白家的人拖住?” 说着,邵京墨上前半步,脚踩在白庆南腰腹,锃亮的皮鞋在车库的灯光下泛着一层冷光。 他矜贵俯身,眉眼冷厉,低低沉沉的嗓音透着明显杀气:“就凭你们白家那些人的花拳绣腿,能拦住我?” 每说一个字,邵京墨脚下的力道就重一分,白庆南疼得面容扭曲,大喊那两个打手:“人呢,把他拉开。” 邵京墨侧身,指了指不远处同样被踩在地上的那两个打手:“他们?” 白庆南:“……” 此时白庆南才反应过来,在邵京墨把他踹倒之后,他的那两个打手也被邵京墨带来的人制服了,现在反过来他成了邵京墨砧板的鱼,任人宰割。 他脑袋飞速运转着该怎么谈判。 然而邵京墨并没有给他谈判的机会。 “啊——” 白庆南的一声惨叫贯彻整个车库。 邵京墨发了狠的一脚踹在白庆南下巴上,一颗牙从白庆南嘴里掉落下来,还有顺着流出来的鲜血浸染在他的白西装上…… 白庆南先是面部麻木,迟了三秒的疼痛才让他惨叫一声,紧接着捂着脸哀嚎。 邵京墨脸色狠厉,他一脚又踹上去,白庆南满嘴鲜血,囫囵不清喊着求饶的话。邵京墨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看向此时还跌坐在地上的乔俏。 他这一眼将乔俏吓住,因为她从来没见过邵京墨这样狠厉的一面,直接见血! 她吓得一哆嗦。 邵京墨眸光一黯,朝乔俏走过来。 乔俏害怕,哆嗦着唇齿都在发颤,脸色没什么血色,看着就可怜。只见邵京墨扯下领带,乔俏一开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这是因为她看见了他行凶的一面,要勒死她? 忽然,眼前一黑。 是邵京墨用领带遮住她的眼睛。 乔俏茫然,因为看不见,下意识抬手想要摘掉眼前遮住视线的领带。 邵京墨摁住她的手,声音比起刚才的狠厉明显温柔更多:“别动。” 她很听话,不敢再动。 邵京墨转头看向不远处正揉着胳膊的靖成:“过来给她捂住耳朵。” 靖成立即应下:“明白。” 很快,乔俏的耳朵被靖成捂住,他的手劲不大,她依稀能听见一些哀嚎声。 是……是邵京墨亲自在动手吗? 他所做的一切,让她隐隐心动 乔俏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哀嚎声传入她耳朵里也变得极其微弱,她不知道邵京墨把那个白家人怎么了,但她知道,那个人一定很惨。 因为她刚才亲眼看到邵京墨那狠厉的一脚下了死命一样踹过去,鲜血从那个白家人口中喷溅…… 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些微弱的声音渐渐消失,她的感官世界里一片死寂。 隐隐约约间,她仿佛听见了有人在喊她,她辨不清那道声音来自谁,直到靖成将捂在她耳朵上的手拿开,她终于听清楚了他的声音—— “姽姽。” “没事了。” “我们回家。” 紧接着,她被人小心翼翼抱起。 没有突然悬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照顾她,她也下意识去攀住抱他的手臂,指尖触及的衣料很熟悉,今天她碰到了不下七八次。 她知道,是邵京墨。 她手往上紧紧攀住他脖颈,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能嗅到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就觉得分外安心。 “邵京墨?” 在确定是他后,她还是很不安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想要再确认一遍才能踏实。 邵京墨抱着她走向对面那辆车,脚下每一步沉且稳,听到她不安的颤音,他横在她后背的手缓缓收紧,低声应道:“是我。” 乔俏听到他的声音如释重负。 她将脑袋埋进邵京墨怀里,声音里的瓮气很重:“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邵京墨回她:“我说过的话你忘了?” “没有忘,就是怕,但以后不会怕了,因为你说到做到,没有丢下我不管。” 说完,乔俏的脸颊不由自主往他怀里蹭了蹭,她现在很没有安全感,只有不停往邵京墨怀里拱才能觉得踏实,尤其是听着他沉稳无比的心跳,比什么都踏实。 她一开始是真的很怕。 很怕邵京墨不会来救她,任由她被白家的人带走,完全不管她死活。 所以她只抱了一丝丝侥幸,但好在,她的这一丝侥幸没有被欺骗,邵京墨及时赶来将她从白家人手里抢了回来。 转眼间,乔俏已经被邵京墨抱回到车上。 邵京墨将乔俏放下后正要关上车门,从另一边上车,还没等他后退关车门,一只小手伸出来,在看不见的状态也精确无误揪住了他衣摆。 邵京墨看着那只不安的小手。 手骨隐隐颤抖,指尖因为用力泛着一抹青白色,手腕处的青色脉络也清晰可见。 乔俏没说话,但她这个动作已然表达了她此时的受惊后的惶惶不安。 邵京墨掌心覆盖在她隐隐颤抖的手骨上,俯身说:“我不是要走,是要从另一边上车。” 乔俏扬起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如果摘下领带的话,一定能看见那双湿漉漉的杏眸。 邵京墨心念一动,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微凌乱的外套,然后伸手摘下她眼睛上的领带。重见光明,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眼泪霎时从眼眶滴落,那眼尾泛着一抹淡淡的红痕,看起来好不可怜。 哭了。 乔俏一只手紧攥着邵京墨的衣摆,另一只手抬起来擦眼泪,她望着邵京墨就是不说话,那模样又可怜又委屈。 邵京墨看了片刻,沉吟道:“你坐进去一点。” 乔俏闻言,眉梢舒展,立即往座位里面挪了挪,给邵京墨腾出很宽敞的位置,然后指了指,那表情好像在无声的说:好了。 邵京墨俯身坐进来:“开车。” 他说道。 这辆车上只有邵京墨和乔俏,以及司机三个人。 靖成和邵京墨带来的其他保镖,都在另一辆车里。 回乔家的这一路上,乔俏有史以来第一次这样黏着邵京墨,尤其跟今天早上的出行形成了特别鲜明的对比,早上乔俏紧挨着车窗坐,恨不得和邵京墨拉开一条银河的距离。 而现在,她一直紧紧抱着邵京墨的胳膊,将脑袋靠在邵京墨身上,这一路上也不说话。 车抵达了乔家。 驶入大门后,在挑高的门庭外停下。 自动车门缓缓打开,邵京墨侧目看了一眼身侧的人,轻声提醒:“我们到了。” 乔俏垂着的睫羽轻轻扇动了几下,然后慢慢抬起眼帘看向外面,那是乔家的别墅,她到家了,可是她一点都不想下车,逃避似的只想待在这里。 方才从邵京墨这里寻求来的安全感让她很依赖,她只想以‘自己被吓到需要安慰’的理由就这么抱着他,即使邵京墨可能不耐烦,但她也做好了接受他不耐烦态度的准备。 可是她所想的没有发生。 邵京墨没有不耐烦,她这样抱了他多久,他就这样安静的坐了多久,一直陪着她,这辆车起码在门庭外停了半个小时之久。 直到她自己心里过意不去,软软的声音喊: “小叔叔。” 邵京墨应声:“嗯。” 乔俏扬起脸来:“你不生气吗?” 邵京墨挑眉:“生气?” 乔俏又将头埋下来,瓮声说:“我不该任性说要跟你保持距离而单独离开公司,我不该缠着你一直陪我坐在这里不下车,我这么的无理,总是做让你头疼的事,你不生我气吗?” 邵京墨没有回答,反而问她:“是不是怕了?” 这个时候乔俏不敢逞强,怕就是怕,于是老老实实点头。 他手伸过来,指尖抬起她下颌:“不用怕,白家的人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没到承诺的期限之前,白家不敢也不会大张旗鼓轻举妄动。” 乔俏扁嘴,声音瓮气比刚才还重:“还有两个月,难道我还要时刻遭受他们防不胜防的恐吓吗?” 邵京墨很坚定的回了她两个字:“不会。” 随后接着说:“现在他们也只敢试探,不过这试探的结果,我已经给他们了。” 白家这个时候出现在乔俏面前,除了提醒乔俏当年乔华胜和白家家主对赌的承诺,还有一个原因是乔俏进入深蓝集团。 邵京墨不会铲除所有白家在深蓝集团安插的眼线,既然白家想第一时间掌控有关乔家的事,那便如他们的愿。 现在白家那边得知乔俏进入深蓝集团的消息,一时拿不准邵京墨有何打算,肯定会沉不住气,立即派人过来探探情况。 结果情况没探到,被邵京墨亲自揍得满地找牙。 而邵京墨亲自为乔俏出手这一事,也很快就传到白家那些人的耳朵里,至于会怎么猜测,那便是白家的事了,跟邵京墨无关,也跟乔俏无关。 片刻后。 邵京墨安抚好乔俏再下车,站在车门外,他朝她伸手:“姽姽,来。” 乔俏静静地看向他,不受控制的深陷于他此刻的温柔。 邵京墨见她迟迟不伸手,柔声道:“我不生气,现在可以下来了吗?” 主动示好靠近,醋味明显 乔俏迟迟不下车并不是因为邵京墨没有回生不生气的话。 她只是心情还有些乱,状态也没有完全调整好。 而此刻邵京墨主动哄她下车,神情还是那么的温柔,乔俏心情不知不觉有点自责:“小叔叔,其实你不用管我的,你先进去吧。” 邵京墨垂着眼帘看她:“不管你?” 乔俏点头:“我总是给你惹麻烦。” “我眼里没有麻烦两个字,若是做你小叔叔的时候可以不用管,但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这个身份必须管你。”他说。 乔俏反应迟钝了好一会儿:“什么?” 邵京墨一字一顿:“你丈夫。” 乔俏怔了怔。 此刻如果不是邵京墨提起,她确实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和他是合法夫妻,是他名义上以及结婚证的妻子。 话音落下片刻,邵京墨俯身探进半个身子,抱她之前先问:“要抱抱吗?” 乔俏再一次愣住,杏眸睁大,那是似惊讶似懵懂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在邵京墨眼里显得格外生动,忍不住想亲一下的程度。 他喉结微咽,克制住了这种想法,只是垂着眼帘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乔俏唇瓣翕合,很轻的声音问:“抱……抱?” 邵京墨挑眉:“嗯。” 乔俏一下子不会说话了,确切说是忘记了该怎么回复他才合适,脑海里不停浮现出那几个字:抱抱,抱抱?要抱抱吗? 是叠叠字诶~ 而且是从邵京墨嘴里说出来的叠叠字! 要知道她从记事以来到现在,就从来没听到邵京墨说过温柔的叠叠字。不仅是对她说的,还这么的温柔。 想到这,乔俏控制不住咧开嘴角笑。 她默默发笑的每一帧表情都很生动,比起不久前在车库受到惊吓像只惶惶不安的小白兔,这才应该是原本的她。 邵京墨见她抿着唇角笑,问道:“没想好?” 乔俏抬起眼帘看向邵京墨:“我……” 邵京墨:“可以不用回答,用动作告诉我。” 乔俏咬了咬唇角,把手伸向他。邵京墨不可能会错意,这不是要抱的意思,要牵着的意思。 他笑了笑,退出去站直,再次朝她伸手:“来。” 乔俏看着面前宽大的掌心,没有犹豫将手搭在他心里,稍微借力慢从车上下来。 她腿脚有些发软,大概是因为一开始就被白庆南吓住,接着又被邵京墨亲自动手的场面吓到,之后脚就没有沾过地,这一下车,腿脚发软直接跌邵京墨怀里。 她本能反应的抱住他。 他亦是第一时间扶住她后腰,安抚她:“有我在。” 乔俏在邵京墨的搀扶下堪堪站直:“我没事。” 邵京墨紧握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吧,他们在等我们吃晚饭。” 乔俏用商量的语气说:“你可不可以替我瞒着今天的事?不要告诉我爸爸妈妈,尤其是爷爷。” 她的声音小了很多,继续道:“爷爷的身体你也知道,急不得,吓不得,白家的事情他本来就内疚自责,要是让他知道我进公司的第一天白家就找上我……”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但邵京墨都知道。 他应下她的要求:“我知道,不会提。” 乔俏抿了一下唇角:“谢谢。” 邵京墨并没有回复她这声谢谢,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用餐厅里。 圆形桌不用分刻意分主位,乔老爷子之前都是在休养的卧室里吃饭,最近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便一直在用餐厅里和大家一起吃饭。 饭菜在邵京墨回来的路上都上了桌。 此时乔老爷子,还有乔父乔母都已经坐在了餐桌前,等待乔俏和邵京墨回来。 乔父刚才就听佣人说车已经回来了,迟迟不见人进来,便让佣人去催催:“去看看怎么回事,再等下去,菜都该凉了。” 乔母喝了口温水:“急什么,马上就进来了。” 乔父说:“这话你说了不下四遍。” 乔母扭头:“这不是看你等得着急。” 乔父直接不吭声了。 “哈哈哈哈。”乔老爷子的笑声十分浑厚:“如璋,我看你就是担心姽姽第一天去公司受欺负,一等二等也不见姽姽身影,生怕她是被公司临时出的什么事情绊住脚。” 乔父轻咳了声,神色略不自在:“这都让您看出来了。” 乔老爷子又笑了几声,说道:“你甭担心,姽姽那丫头虽然经常没个正型,但面对正事她可是最上心的,再加上公司还有京墨坐镇,京墨再严厉也不会在姽姽进公司的第一天就给姽姽出难题。” 乔父点头,认同乔老爷子的话:“也是。” 话音刚落。 乔俏和邵京墨的身影就出现在用餐厅里。 “爷爷,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乔俏的声音传来。 乔老爷子还有乔父和乔母听见乔俏的声音,同时转过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乔俏挽着邵京墨的胳膊,两人同行进来。 这次不仅同行挽着手臂,手和手还牵在一起,乔俏脸上扬着幸福的笑容,邵京墨的眉眼也很温柔。 确实像一对夫妻。 这样一幕其实在乔家很常见,尤其是在乔老爷子面前,乔俏通常都会配合邵京墨一起演夫妻恩爱,和相敬如宾的戏码给乔老爷子看。 因为乔老爷子只要看家乔俏和邵京墨相处得好才会开心,他一开心身体也会好很多。而乔俏也不想让爷爷担心自己嫁给邵京墨受委屈,所以每次在他老人家面前,也会尽量扮演和邵京墨很恩爱的样子。 但今天,那笑容看着是真幸福,甚至连手都牵上了,这在平时从来没有。 “你俩可算是进来了,快坐下吧,马上开饭。”乔父说道。 乔母视线从女儿和女婿手牵着手的那一幕掠过,笑着道:“姽姽快来,今晚都是你爱吃的。” 到座位前,邵京墨才松开乔俏的手。 他替乔俏拉开座位,待乔俏先坐下,这才在乔俏身边落座。 这一个行为看似平常,但落在乔老爷子眼里那是十足的满意,对乔俏说:“你看,京墨对你是真贴心。” 乔俏挽唇浅笑:“他平时也这样。” 乔老爷子道:“那才好,爷爷就怕当初是强行撮合你们,姽姽过得一点都不快乐。如今我们家姽姽在婚姻上顺坦,爷爷看到也欣慰。” 乔俏唇角的笑意淡了一些,不过没那么明显:“爷爷担心我不快乐,难道就不担心小叔叔不快乐吗?” 随着乔俏这话一落。 餐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乔母和乔父的视线看过来,邵京墨拿起汤匙的手一顿,乔老爷子的表情也很意外。 气氛凝滞了大概七八秒都没有一丝声音。 直到邵京墨先开口打破这一刻凝滞的气氛,他问她:“玉米排骨汤,还是蘑菇汤?” 乔俏回过神,转头看向邵京墨时,唇角咧开笑:“蘑菇汤,谢谢。” “嗯。” 邵京墨给她盛了一碗蘑菇汤。 汤味很鲜美,乔俏特别喜欢。 蘑菇裹粉炸,和煮汤,都是她的最爱, 不过在京城的时候,因为黎希雾不能吃蘑菇,她知道后,就从来不在黎希雾面前表现出自己爱吃蘑菇,主要是怕被黎希雾误食,因为炸的和煮汤不容易看出来。 至于刚才那个问题,乔老爷子没有回答,乔俏本身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非要追着爷爷要一个答案。 而且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其实不该问。 饭间,乔老爷子问了乔俏第一天进公司的事,让乔俏临时做一个口述的简短总结给他。 第一天嘛,估计大多时间都在熟悉公司,也不会有太多的具体总结,乔俏就简单说了一些。 直到今天的晚饭愉快结束。 乔老爷子在佣人的搀扶下回了卧室休息,乔俏打算跟着邵京墨一起上楼回各自的房间,正要上楼梯时被乔母叫住—— “姽姽。” 乔俏转身:“怎么了妈妈?” 乔母问:“要去休息了?” 乔俏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上楼,并没有等她的邵京墨,有些着急想要跟上去,于是急慌慌对乔母说:“嗯,有点累,我想早点休息,妈妈你也和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她踩着楼梯蹬蹬蹬跟上去。 乔母收回视线,看向端着一杯养颜花茶朝这边走来的乔父。 乔父将刚泡的养颜花茶递给乔母,说了一句:“你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乔母接过那杯养颜花茶:“心疼姽姽,初入公司,从零开始,肯定要吃些苦头。” 乔父的思想格局打得比较开:“京墨怎么会让她吃苦,我看京墨挺把她放心上,在公司自然也会处处照顾着她,你就甭担心了。” “邵京墨他……”乔母本想说什么,思索了几秒还是把那些话咽了回:“算了。” 乔父问:“什么算了?” 乔母捧着养颜花茶回卧室:“没什么。” 乔俏追上去也没能赶上邵京墨的步伐。 等她跑着赶过来,邵京墨卧室的房门已经关上。 两人的卧室虽然不是对门,但也很近,她气喘吁吁站在邵京墨门外,抬手想敲门,想着邵京墨今天替她出手教训白家的人,那一顿拳打脚踢下来肯定也累了。 怕打扰他休息,她把抬起准备敲门的手放下来。 她只是想跟他说一声晚安而已。 特地敲门把他叫出来,肯定会打扰他休息。 还是算了。 乔俏转身离开。 此时邵京墨就站在他卧室的门内,听着门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打开房门。然而下一秒,乔俏的脑袋就从旁边探过来,笑嘻嘻的望着他:“你去哪?” 邵京墨微微怔愣。 他明明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才开门,谁知她竟然没有离开,故意的? 乔俏挪着小碎步到邵京墨面前:“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拿上来?我可以下去帮你拿,不麻烦,我很乐意给你跑腿,你今天保护我还给我出气,我为你做点小事都是应该的。” 邵京墨:“……” 气氛变得很沉默。 乔俏见邵京墨不搭理她,也感觉到有点尴尬,小碎步慢慢往旁边挪:“那就不打扰了,晚安。” 她转身准备溜走。 邵京墨忽然叫住她:“乔姽姽。” 乔俏转身:“嗯?” 邵京墨问:“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她一口否定,还说:“我能有什么事呢,我什么事都没有,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就溜了,这次溜得比刚才更快。 邵京墨看着她飞快溜走的身影,唇角不由自主弯了弯:“晚安。” 次日清晨。 乔俏不再像昨天一样和邵京墨保持距离,出门前后都一直跟在邵京墨身边,能在一米距离内,绝不保持三米以外的距离。 而且今天她穿得更加正式了一些。 黑色小西装外套搭配黑色网纱裙,下面配一双红底黑面高跟鞋,职场范儿十足。 “爷爷,我去上班啦。” 跟乔老爷子挥手之后,她挽住邵京墨胳膊,两人一起从别墅出来。 车已经停在门庭外等候,自动车门缓缓打开,乔俏先上车,邵京墨从另一边上。 待他坐上来,乔俏立即凑过来问:“小叔叔,我今天这身怎么样?” 邵京墨没有看她,直接回答:“可以。” 乔俏:“你看都没看!” 邵京墨转过头来,那略带侵略性的眼神上上下下将她仔细审视一遍,后问道:“不是要和我保持距离?” 乔俏努嘴:“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保持距离了,就现在这样挺好的,不过你要是嫌弃的话,我可以尽量离远一点。” 邵京墨淡道:“随你。” 这不冷不淡的态度乔俏倒是习惯了,因为平时邵京墨也这样,唯一最温柔的是昨天下午到晚上那段时间。 这男人关心人的时候,还挺有魅力的,虽然她从不否认他的魅力。 车抵达公司车库。 今天不走正门,乔俏跟着邵京墨从车库电梯上办公大楼。 邵京墨走得比较快,乔俏小跑步跟着,要换平时她肯定咋咋呼呼叫他走慢一点,但今天没有,无论他走多快她都会尽力跟上。 直到跟不上了,她站在原地喘气。 邵京墨察觉她没有跟上,但并未等她。 乔俏气得双手叉腰,咕哝埋怨:“就不能对我耐心一点吗,我今天什么都配合了,早早出门,还穿正式的衣服,一路上也没和你保持距离,我一直在讨好你,怎么还对我这么没耐心啊,还完全不管我……” 她也就来了一天公司,邵京墨不会以为她对整个公司都熟悉了吧? 正想着,她就看见邵京墨迎面走来一个漂亮的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轻熟,很漂亮也很有女人味,一看就很符合邵京墨喜欢的风格。 那个女人跟邵京墨说了几句话,然后转个方向跟在邵京墨身边一起走。 乔俏看着那两道如此般配的身影渐渐远去,第一次感觉到生气是另一种感觉——酸酸的。 他承认,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 乔俏从来没体会过这种酸酸的滋味,她不死心追上去。 中途却被窦颖叫住窦颖:“乔俏,你跑什么?” 乔俏止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见是窦颖,小脸一黑。 本来昨天窦颖忽悠她穿性感职业装的事情,她今天都差不多淡忘了,结果现在一看到窦颖的脸,昨天的尴尬立马浮现在脑海里。 她看了一眼前方,邵京墨的和那个女人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她心里郁闷,转身朝着窦颖走过去。 “窦秘书!” 乔俏走近了喊道。 窦颖抬起手,自然的撩了一下额前的斜刘海,微笑问道:“刚才怎么回事?你在追谁?” 乔俏反问:“窦秘书是没看到我追谁,还是没看清楚我追谁?” 窦颖脸上的笑容不变:“没看到。” 乔俏在心里哼了一声。 故意忽悠她穿那套职业装,现在竟然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够处变不惊。 不过她算是明白了,像窦颖这样的人精老油条,就算她现在立马质问窦颖昨天为什么糊弄她,窦颖也会滴水不漏的圆个理由给她,还让她挑不出错。 算了,这口气自己先咽了。 接下来窦颖陪她一起去了她的办公室,早上已经有人打扫过,十分整齐整洁。 “昨天你已经大致了解深蓝的文化和理念,也已经大致熟悉了公司环境。”说着,窦颖拿了一份公司规章制度给乔俏,并提醒她:“这是今天要看的,最好在十一点之前看完,午饭之后我带你熟悉一下管理层。” 这不是什么难事,乔俏接过那份公司规章制度文件,应下:“我知道了。” 然后当着窦颖的面,开始认真看公司规章制度。 窦颖仔细瞧着乔俏这副乖巧认真的模样,先是无声的笑了笑,然后问道:“乔总今早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这场会议是由宋韵宋室长来安排的。” 乔俏闻言,抬起眸子,疑惑的看着窦颖。 窦颖唇角的笑意明显:“宋韵是企划室长,你要记住两个词,要职和实权,这两样傍身的她,现在已经是乔总身边的红人。” 说完,窦颖转身离开。 只留乔俏一头雾水的望着门口方向,许久才收回目光。 她掌心托腮,眼睛看着面前的公司规章制度,脑子里寻思着窦颖走之前对她说的那番话。 窦颖是不是知道她跟邵京墨的关系了? 按理说,应该不知道吧。 可如果她理解得不错的话,窦颖刚才对她说的那番话应该是在提醒她什么…… 那宋韵是谁呢? 难道是……刚才和邵京墨走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她脑海里浮现刚才那个女人的模样,五官精致昳丽,冷艳又有气质,和邵京墨站一起怎么看都无比登对。如果宋韵就是她,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身在要职,有实权有能力,还是邵京墨赏识的人…… “靠!红颜知己!” 联想到这时,乔俏脑海里迅速冒出了红颜知己这个词。 刻很快,乔俏将脑袋耷拉下来,叹了声气:“我就知道,邵京墨的择偶肯定是强强联合,势均力敌的伴侣。” “不是不是,我想什么呢?”乔俏将脑袋抬起来,自言自语自我怀疑人生:“跟我有什么关系。” 靖成在十点左右就特地来提醒了乔俏中午不要点餐,乔俏明白肯定是邵京墨给她点餐,就应下了。 到了时间,靖成把午餐送进来,一一摆放在茶几上。 五道菜,一道汤。 看菜式应该都是大酒店的厨艺水准。 乔俏食指大动,闻着味道就已经迫不及待,她正准备动筷,旁边的靖成小声提醒她:“大小姐,要不,等一下三爷?” 乔俏错愕:“他要下来吃?” 靖成意外:“我以为你知道。” “我哪里知道,你又没有提前跟我说。”乔俏已经忍不住想动筷了,但是邵京墨要来,她还是得规矩一点,看着那些菜默默咽口水。 靖成挠了挠头:“我以为大小姐你知道。” 乔俏放下筷子,吐出一口气:“你没有没说清楚,只说中午不用点餐,那我以为是他帮我点了嘛,哪里知道他也要下来一起吃。” 话音刚落。 门口传来邵京墨的声音:“饿了就先吃,不用特意等我。” 乔俏扭头看向邵京墨,想来刚才她和靖成的对话,邵京墨都听见了。 他走过来,将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然后在她对面坐下:“就我们两个人吃,只要我没来,你就先吃。” 乔俏看着对面那张冷峻逼人的脸,口不对心回答:“还好吧,我也不是很饿。” 邵京墨看着她问道:“那你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儿吃?” 乔俏气闷:“我说不是很饿,又不是现在不吃,等会儿吃什么?吃你留下的剩菜吗?” “你不吃,我就等你吃的时候再吃,没有剩菜。”他说道。 乔俏微愣。 不敢多想,拿起筷子:“那就吃吧。” 邵京墨弯了弯唇角。 饭间除了一些吃饭时会发出的细微声音,两人谁也没说话,吃到最后,乔俏先放下筷子。 邵京墨抬眼问她:“不再吃点?” “饱了。”她说。 邵京墨没有再问,继续夹菜。 两人相处的气氛不太好,乔俏说话虽没有夹枪带棒,但那语气凉凉的,让人没有接话的欲望。 她没有起身离开,就这么坐着,安安静静看着他吃饭。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她终于压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小叔叔,你有喜欢的人吗?” 邵京墨已经吃完了饭,盛了一碗汤正准备喝掉。 闻言她这话,他抬起眸光看她。 对视间,邵京墨的目光深沉晦涩,乔俏根本看不懂那是什么样的眼神,但她眼里的闪烁紧张倒是被邵京墨看得一清二楚。 乔俏神情变得不太自然:“我就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 邵京墨将那碗汤放下:“是忽然想随便问问,还是在心里想了很久才问的?” 干嘛问这么清楚! 乔俏抿了抿唇角,明明神情很不自然,还偏要故作镇定的语气:“你不觉得气氛太安静了吗,我就随便找个话题问问而已啦,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她故作镇定的说完后,为了显得更真实一点,继续这个话题:“小叔叔刚才都没回答我,是不是避讳不想被我知道?其实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我们协议结婚的事情都是双方知情,你不会干预我的私人感情生活,我也一样。” 说完,她不着痕迹悄悄瞄了一眼邵京墨的脸色。 还好,没有拉下脸。 不过他这个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还是得看着他脸色静观其变。 邵京墨垂下眼帘,看着面前那碗汤,淡声拒绝:“这是我的私人感情,无可奉告。” 乔俏小脸绷着:“那要是我先告诉你关于我的私人感情,你会告诉我吗?” 邵京墨掀眸看她,薄唇轻启:“你说。” 乔俏问:“我要你确定的回答。” 邵京墨情绪淡得像白开水:“可以。” 没想到他还挺爽快。 乔俏上半身往前倾,为了打探邵京墨的私人感情,于是对他坦白自己的私人感情,她清了清嗓子,很郑重的语气:“我在京城有个喜欢的人。” 这个人当然是黎希雾啊!! 乔俏以为自己敷衍过去了,但她忽略了邵京墨洞察力,他淡声反问道:“是那位黎小姐?” 乔俏:“……” 邵京墨笑意玩味:“原来你的取向是女。” 乔俏:“……” 也就短短两分钟,她的取向被邵京墨重新定义了。 乔俏欲哭无泪。 想要从邵京墨嘴里套个话怎么这么难。 可都到这个进度了,乔俏还不想放弃,旁敲侧击问不明白,那就直接问好了。 于是她鼓起勇气大着胆子,就在她要开口问时,邵京墨回给她一句轻飘淡然的话: “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 乔俏骤然瞪大眼睛,连带着嗓音也拔高了几分:“喜欢了很多年?” 邵京墨没有说话,便是默认。 他的目光一直看她,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十分惊讶慢慢变成了只有些微讶异。 对乔俏来说,确实在意料之中。 他果然有喜欢的人。 “噢。”她表情其实没那么淡定,只是故作不紧不慢地噢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紧接着又说:“有喜欢的人是好事,我本来还担心因为我们这段协议结婚,会影响小叔叔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邵京墨眸光停留在乔俏身上,一字一句说道:“不影响,她跟我在一起。” 都在一起了。 这是不是……属于婚内出轨!?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乔俏很快就清醒,她和邵京墨这是协议结婚,当初领证的时候她就要求好了,婚内谁也不能干预谁的私生活。 也就是说,就算邵京墨婚内出轨,那也是她提前同意过的。 可是越想越郁闷,乔俏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骤然站起身。 邵京墨柔声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看不出来吗?生气了! 乔俏意识到自己把生气表现得太明显,邵京墨会不会怀疑她喜欢他啊?呸!她才不喜欢他呢,除了帅点,有钱点,温柔点,他哪里好了!? 啊啊啊!!干嘛生气还想他的好啊! 你真是没救了乔姽姽! “没怎么。”乔俏若无其事道:“我就是有点吃多了不消化,站起来走动走动。” 邵京墨:“晚上饭前记得吃健胃消食片。” 乔俏随口敷衍:“知道了。” 午饭之后,邵京墨离开她的办公室。 然后整整一下午,乔俏都没有再看见过邵京墨的身影,倒是见到了宋韵。 初见宋韵,乔俏内心没有来的有些慌,这种慌是因为她现在占了邵太太的名分,让宋韵没有身份不能上台面。 “乔…俏?”宋韵不太确定的喊出她的名字。 彼时乔俏跟在窦颖身边,这一路上窦颖都在跟乔俏介绍管理层的事,顺便带她去认识一下同部门同事。 乔俏听得格外很认真,并没有注意到侧方走来的宋韵。 直到听见有人叫她。 乔俏只知道叫她这个女人是今早见在邵京墨身边见过的那个女人,不确定她就是宋韵,直到窦颖正式介绍:“乔俏,这位是企划室长,宋韵。” 在从窦颖口中确认对方的身份后,乔俏脸上维持着职业化微笑:“你好,宋室长。” 宋韵脸上的微笑,比乔俏脸上那职业化的微笑看起来自然得多:“我听乔总提起过你,听说现在暂时是窦秘书带你,刚才看见你们走在一起,我猜你应该就是乔俏吧?” 乔俏艰难扯了一下唇角,想让笑容更自然一些:“是我,不过我就是一个刚入职的新员工,连总裁的面都没有见到,乔总怎么会提起我呢。” 她猜宋韵肯定知道她跟邵京墨的关系。 只是碍于这里是公司,自然不会摊开来说。 她也不想以后被宋韵找麻烦,干脆就说自己跟是邵京墨不熟,就看宋韵怎么想了。 不过宋韵的表情没有多意外,越过刚才的话题转问道其他:“你们这是要去哪?” 窦颖回:“带她去认识一下同部门同事。” 宋韵说:“我记得她不是单独一间办公室吗?窦秘书,教她有用的实际的就行,她不用跟人其他同事维持人际关系。” 乔俏适时搭腔:“我觉得,既然我在这里工作,认识一下同事还是有必要的。” 宋韵看了乔俏一眼:“那也好,我先上去了。” 说完,宋韵转身离开。 待宋韵一走,乔俏立即就问窦颖:“她是不是在给我下马威?” 窦颖挑眉:“你这么觉得?” 乔俏点头。 窦颖摇头:“不清楚。” 乔俏:“老油条。” 窦颖侧过脸憋着笑,乔俏以为窦颖不想搭理她,就没有再聊工作以外的话题。 到了下班时间。 乔俏乖乖站在显眼的地方等邵京墨,彼时公司同事陆陆续续出来,已经见过乔俏的同事会跟她打招呼,乔俏都会回应。 她等了一会儿,终于看见邵京墨的身影。 正要上前,注意到他身侧跟着出来的还有宋韵,乔俏上扬的唇角立马就压下来,她转过身,不想看那郎才女貌的一幕。 这一转身,就见靖成站在她身后。 乔俏撇撇嘴,语气酸溜溜的:“你也看到了吧。” 靖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到什么?” 乔俏抬手指了指身后:“你看他们,多般配。” 她以为靖成会附和,哪知靖成说:“不见得多般配。” 乔俏咧嘴:“真的?” 靖成指了指她身后:“那是两个男人,我觉得不般配。” 乔俏回头看了一眼,还真是两个男同事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她:“……” 视线往后越,她看见邵京墨和宋韵站在那处没走了,宋韵在说着什么,邵京墨认真听着。 眼不见为净,乔俏气呼呼迈下台阶:“去车上等!” 靖成立即跟上。 几分钟后。 邵京墨走到车边,一直站在车门外守着的靖成压低声音对邵京墨说:“三爷,大小姐好像吃醋了。” 别看靖成好像没心眼儿,实际上心眼儿八百个。 不过这话在邵京墨听来并未当回事:“她不会吃醋,等久了生气而已。” 说完,邵京墨准备上车,忽然想到什么,转身特意提道:“先不回家,路线改去商场。” 靖成询问:“要提前清场吗?” 邵京墨:“不用,姽姽喜欢热闹些的地方。” 甜腻腻的拉扯,你不要欺负人 车子没开出多远,乔俏就发现了路线不是回家那条路。 她问邵京墨:“还有什么事情要去办吗?” 邵京墨回道:“你已经很久没有去逛过街,现在时间还早,我陪你去逛逛?” “逛商场?”乔俏诧异。 邵京墨问她意见:“去吗?” 乔俏垂眸看着双手双脚,斟酌了半晌才小声咕哝:“……也不早吧,都五点半了,昨天晚上还因为回来晚了,爷爷还有爸爸和妈妈等我们吃饭等了很久。” 邵京墨手臂伸向乔俏,指尖轻点了点她肩头,乔俏转过头来看着他:“怎么了?” 邵京墨:“我跟爷爷说今晚要和你去约会,晚饭就不会等我们,你想逛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乔俏意外,这完全是她没想到的安排:“我,我们,我们今晚上去约会?” 邵京墨点头。 乔俏快速撩了一下耳发,找回自己的声音状态:“你是跟爷爷这么说的?” 邵京墨再次点头。 他没有其他的回应,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点点头。 乔俏心里挺开心的,那种兴奋一下涌上来会感觉不真实,可是她心里很快又一凉,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幽幽道:“还是算了吧,现在是在外面,我们没必要在外面演夫妻恩爱这一套。” 她倒是没什么。 他自己不膈应吗? 尤其是他有喜欢的人,在家要忍受和她扮演夫妻恩爱,在外面还要扮演,难道不会又膈应又累? 邵京墨看着她脸上多变的表情,沉吟片刻问道:“所以你不想去?” 乔俏摇头:“不去。” 邵京墨并没有让司机更改路线,他说:“我想去,平时工作忙,没什么时间去逛,今天正好时间合适,你也在,就当陪我逛逛,再顺便买两件衣裳,你眼光好,可以帮我参考参考。” 乔俏听到邵京墨说让她帮他参考买衣服,唇角不受控制往上扬,答应下来的语气略有几分傲娇:“我本来不想去逛,又累又无聊,但是小叔叔你让我去帮你参考买衣服,这种小忙也不是不可以帮一下,好吧,陪你去。” 邵京墨挽起瑰丽的唇瓣:“那先谢谢了。” 乔俏语气大方道:“客气。” 这个时间是晚高峰。 车抵达商场附近的时候已经六点过。 乔俏先下车,拿出手机导航商圈这里的路线,邵京墨下车后对靖成说:“去附近的药房买一盒健胃消食片。” 靖成应下:“好的三爷。” 等乔俏转过身,靖成已经将车开走。 她走到邵京墨身边:“小叔叔,我先去吃饭吧?这个时间吃完去逛,刚好合适。” 邵京墨牵起她的手:“嗯,餐厅我已经提前订好了。” 这个牵手的动作很自然,自然到乔俏一点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也没挣扎,乖乖被邵京墨牵着往那边走。 这家餐厅是商圈里比较高档的餐厅,就乔俏所知,这家餐厅起码需要提前三个小时订位置,也就是说邵京墨一开始就做好了来这边的准备。 她也没多想,只当他是突发奇想逛街买衣裳,还挺有闲情逸致。 很快,靖成赶来送了健胃消食片。 乔俏正好奇的探着头,想看看靖成跑得气喘吁吁送来的盒子是什么,还没看清楚呢,就见邵京墨将那盒子递给她:“饭前吃。” 就在眼前,乔俏看清楚了那个盒子上的字。 “健胃消食片?”乔俏疑惑。 邵京墨:“你中午不是说,吃多了不消化?” 乔俏闭紧嘴巴。 她中午随口说的话,哪知道邵京墨不仅当真了,还记住了。乔俏很心虚,可健胃消食片都递到她面前来了,不接也得接,何况就算吃了也没什么。 她看了一下说明,然后乖乖把健胃消食片吃了。 饭间,乔俏的胃口很好。 不过她总是时不时提醒邵京墨:“你等会儿要买衣服,不要吃太多,不然会买不合适。” 邵京墨将倒好的饮料放在她那边:“我少吃点,你多吃点。” 乔俏嘴里塞得满满的,囫囵说:“我也不能多吃,我减肥。” 邵京墨问:“你们女孩子不是总说,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我们女孩子不是一概论的,小叔叔你了解的只是片面,真正要减肥的女孩子肯定能管住嘴。”说完,乔俏又塞了一块牛肉,腮帮子鼓鼓地说:“不过我也算是你了解片面的里的那一类女孩子。” 邵京墨轻声笑了笑,提醒她:“吃慢点,别仗着饭前吃了健胃消食片就胡吃海喝。” “知道了。”乔俏动来动去的腮帮子就没停过。 吃完饭。 邵京墨结完账回来,将随身携带的皮夹钱包递给乔俏:“你拿着。” 彼时乔俏刚补上口红,看见邵京墨递过来的钱包,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干嘛把钱包给我?” 邵京墨轻飘淡然的语气:“男士在外面试衣服,女士付钱,这是一种给男士面子的行为。” 话说到这,邵京墨微微俯身,言笑晏晏看着她:“邵太太,今天难得出来逛,给我一点面子如何?” 一声邵太太,让乔俏心跳加速。 她手足无措的拧上口红,放了好几下才放进包包里,她语气略紧张道:“我,我,我还没有给男人付过钱。” “那我就当这第一个男人如何?”邵京墨问道。 乔俏深呼吸:“可是我……” 大抵是知道她要说什么,邵京墨直接道:“不需要担心其他,我选中了衣服会告诉你,到时候你就拿钱包里面的黑卡直接去付钱就行,没有密码。” 她默默咽了好几次唾沫,鼓起勇气才从邵京墨手中接过那个钱包。 “放你包包里面。”他说。 乔俏很听话的将钱包放进自己的女士包包里,邵京墨手伸过来牵她:“走吧。” 乔俏刚把钱包放好,看着面前伸过来的手,迟疑着没有把自己的手递上去。 邵京墨挑眉:“怎么了?” 乔俏抬眸看他,小声说:“没有爷爷他们在,你可以不用牵我。” “外面人多,要是一不小心把你弄丢了怎么办,回去了没法跟爷爷交代,还是牵着比较放心。”他说完,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直接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从餐厅出来。 手被紧紧握住的感觉让乔俏特别踏实。 她心跳还和刚才一样快。 真奇怪,为什么这两天心跳总是不正常。 她乖乖跟在邵京墨身侧,两人很快步入了商场内层。 乔俏已经很久没有逛街,看见好多门店都想进去看看,尤其是珠宝店。身侧邵京墨看出她的想法,路过一家高奢珠宝门店时,主动问她:“进去看看?” “不了。”乔俏摇头:“说好来给帮你看衣服,你的衣服一件都还没看,我怎么好意思先看我喜欢的。” “还早,男士服装在上面一层,先看看你喜欢的。”说着,邵京墨牵起乔俏往珠宝店里走。 这家珠宝店是bvlgari,乔俏一进去就相中了莫奈系列的首饰,试戴之后直接付款。 邵京墨见她准备用她自己的手机付款,提醒道道:“刷我的卡。” 乔俏说:“不用,我有钱。” 这话一出,导购员用一种十分赞赏的眼光看乔俏,新时代女性购物时自己付款很帅的好吗!不一定非要男朋友付款! 可是很快导购员就收回了这个想法。 因为这位女士身边的男士说:“邵太太,你是在心疼你老公挣钱辛苦,不舍得帮他花?” 乔俏表情瞬间僵化。 而旁边的导购员一听两人是夫妻关系,脸上表情立即就变了,不是男朋友?是老公!那既然是老公那就得花老公的啊!这位美丽的太太! 乔俏耳根子发热,她没想到邵京墨竟然直接说出两人的关系,气呼呼丢给邵京墨一句:“你少管我!” 然后拿着手机去收银台前付款。 导购员趁着女士离男士很远,暗戳戳提醒:“女士,他是你老公,你为什么不用他的卡?你得用啊!老公给老婆花钱天经地义,你要是不舍得花,以后万一有别的人愿意来花呢,我也是过来人,相信我,花你老公的准没错。” 一语惊醒梦中人。 乔俏不明觉厉:“你说得好像对。” 她要是不花邵京墨的钱,以后有的是女人替她花邵京墨的钱,到头来受委屈的还是自己。 所以,干嘛不花!? “刷卡!” 乔俏爽快的把黑卡递出去。 付完款过来的时候,乔俏一脸神清气爽,花邵京墨的钱的确比花自己的钱更开心,毕竟不是自己辛辛苦苦挣的,所以不心疼。 她一手拎着珠宝袋子,一只手夹着那张黑卡:“刚才付款刷你的卡,你应该不会肉疼吧?” 邵京墨挽起唇角:“老婆越努力花钱,老公才越有挣钱的动力。” 这话还怪好听的嘞。 乔俏咬了咬唇瓣:“可我们是假结婚。” “正儿八经领过证的,怎么算是假结婚呢。”他这话也算是提醒她:“我们的关系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我名下的财产你想怎么挥霍都行,挥霍不过来,我也可以帮你好好规划一下怎么挥霍。” 乔俏坏笑:“对我这么大方?” 邵京墨一字一句:“当然,你是我老婆。” ‘你是我老婆’这句话,魅力大到,差一点点就让乔俏不清醒的抱着邵京墨猛亲一口。 她硬是忍住了这一抹冲动。 这男人太会了,每一个眼神和每一句话都撩拨在她心尖上。 可她又很理智,知道他只是名义上对他好,这种行为是挑不出错处的。 接下来两人又去了好几家珠宝首饰店。 戒指、项链、耳环买了好几样,全是刷邵京墨的黑卡,买手表的时候,导购员推荐了一款情侣表。 乔俏正要拒绝导购员好意推荐的情侣表,邵京墨却说:“可以试试。” 乔俏无语。 导购员非常热情的将那款情侣手表拿出来,邵京墨先戴上,见乔俏不戴,他执起她的手腕,替她戴。 乔俏眼睁睁看着,他将情侣手表里的女士手表戴在她手腕上,她皱紧了眉头,在邵京墨问她喜不喜欢的时候,她没有回答,反而问:“是给我戴的吗?” 邵京墨:“不然呢,或者说,你觉得还会给谁戴?” 乔俏没说话,心想这应该也是邵京墨做做样子,在家里的时候戴给爷爷他们看,出门在外他肯定不会戴。 “喜欢。”她勉强的语气。 邵京墨见她闷闷不乐:“很勉强吗?” 乔俏摇头:“没有勉强啊。” 邵京墨取下她手腕上的手表:“那就不要了。” 乔俏摁住他的手,明显很着急:“谁说我不喜欢了,我明明很喜欢。” 邵京墨看着她的眼睛,低低沉沉地说道:“看不出来你喜欢。” 乔俏问:“那要怎样才是喜欢的表现?难道要抱着你撒娇,再夹着嗓子说谢谢亲亲老公吗?” 这话从乔俏口中说出,她自己都脸红。 看把她给急的,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邵京墨的脸,见他唇角噙着若隐若现的笑,尴尬得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她好钻进去躲起来。 “也不是不可以。”邵京墨夹杂着笑意的声音传入她耳畔。 不知不觉间,他俯身靠近她,唇瓣贴近她耳朵。 声音忽然拉近还没什么,可耳畔那若有若无的热气无法忽视,她耳根子红得厉害,心跳更是控制不住的加速。 乔俏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极其小声的咬牙切齿:“小叔叔,你站好。” “等我把话说完。”邵京墨低声轻笑:“明明是你说要谢谢亲亲老公,我听得一清二楚,你赖不掉,现在说吧。” 乔俏:“……” 周围三米内的磁场都是甜腻腻的,导购员更是被塞了满嘴狗粮。 乔俏有些招架不住邵京墨无形之中的攻势,她怀疑是自己心态不对味,不然为什么邵京墨一靠近她就脸红啊。 这在之前是根本没有的事。 “说什么说。”她愤懑推开他:“你买单!” 说完她就走,想去外面透口气缓缓。 刚走出两步,身后邵京墨叫住她:“邵太太。” 乔俏假装没听到。 邵京墨慢悠悠的语气说:“邵太太,你把钱包拿走了,是打算把我抵扣在这里吗?” 正昂首挺胸打算离开珠宝店的乔俏,听到这话,骤然止步。 是哦,邵京墨的钱包在她这里。 她一走,邵京墨就没法付钱了。 她回过头看他。 只见邵京墨手搭在玻璃柜上,转头正在对导购员你说:“不好意思,家里老婆管得紧,财政大权也都在她手上,我得请示一下才能完成付款。” 老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直到乔俏和邵京墨从门店出来,已经走了好几米远,回头一看,那导购员还在偷偷地笑。 乔俏气呼呼的用胳膊肘怼了一下邵京墨:“你在人面前这么一说,搞得我像是个悍妇似的。” 邵京墨反问:“有么?” 乔俏哼了声:“你是这么觉得,可别人不这么觉得啊,一口一句家里老婆管得紧,买什么东西还需要经过我的同意,在别人听来我可不就跟个悍妇一样。” 美少女形象,嗖地一下就没了。 邵京墨唇角洇开笑意:“这怎么能叫悍妇?这是持家,别人羡慕我还来不及呢。” “屁!”她反驳他的纠正:“谁会羡慕你呀?别人只会可怜你好吗,一个挣钱的,连花钱都要经过老婆同意。” 说这话的时候,乔俏已然把自己带入了邵京墨老婆这个角色。 她没注意到,邵京墨唇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深。 她轻咳了声,继续说道:“我是实事求是,跟你讲道理。” 邵京墨轻点头,饶有深意道:“嗯,这个道理很有道理。” 乔俏:“……” 楼下这层乔俏不想逛了,主要是喜欢的大多都买了,她见好就收,不然花太多会让邵京墨觉得她是个吞金兽,以后再也不带她来逛街。 到了楼上的男士服装专区。 乔俏第一次逛男装,还有些小紧张,手不由自主挽紧了邵京墨的胳膊:“你不要挑太久哦。” 这话在邵京墨理解来就是另一个意思:“逛累了,想早点回去?” “累倒是不累。”乔俏实话实说:“主要是男装区我待久了不自在。” 邵京墨带着她往店里走:“不会的。” 男装区基本上都是女导购员,乔俏和邵京墨刚一进去,女导购员就十分热情的上前来迎接。乔俏本来就不自在,面对导购员这么热情的迎接,社恐得不行。 奇怪,在珠宝店被热情接待就没有这种感觉。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这里是男装店? 乔俏深呼吸,平稳心态,正要让导购员帮忙推荐一下,导购员已经先问她:“是给您先生看衣服?” 乔俏挑眉,寻思着——嘿,这人啥眼光,一眼就看出来她和身边邵京墨是夫妻关系。 “老婆。”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老婆,乔俏愣着没应,直到邵京墨喊了第二声,并说道:“老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乔俏转头看向邵京墨,杏眸微微瞪大。 邵京墨眼里凝着浅浅的笑意:“辛苦老婆了。” 乔俏对邵京墨喊的这声老婆实在是不适应,想跟他说一下还是叫她小名好了,没来得及开口,邵京墨直接侧目对导购员说:“麻烦带我太太去挑选一下。” 导购员问:“先生,您不跟您太太一起看一下款式吗?” 邵京墨摇头:“不用了,我比较相信我太太的眼光。” “好的。”导购员应下,转头就对乔俏说:“女士,这边是我们的春季新款。” 乔俏无法,只好硬着头皮跟导购员去春季新款区。 邵京墨在店内的等候区沙发上坐下。 另外一位导购员立即端来热茶,她笑得很甜美,并试图跟邵京墨搭上话。像邵京墨这样外貌优越,身材优越,手戴昂贵手表,一看就很有钱的男士,任何场合都有女人前仆后继。 只不过,导购员的搭话并没有成功。 邵京墨眼皮都没掀起来看那导购员一眼:“这里没什么需要。” 导购员不甘心:“先生……” 邵京墨声音冷了几个度:“聒噪。” 导购员脸上那甜美的笑容骤然一僵,虽不甘心,但也只得悻悻起身,退到一边去站着。 对挑选男士服装毫无经验的乔俏来说,这次帮邵京墨挑选衣服无疑是一场不小的挑战,她不太懂男士的穿衣搭配,要不随便挑两件吧。 或者让导购员来搭配,毕竟她们更专业。 看来看去,竟然也看中了一套,属于一眼相中。 导购员立即认真的跟乔俏介绍这套春季新款,乔俏听得也认真。在导购员举着衣架细心讲解完之后,乔俏越看越满意,扬言道:“你拿着这套跟我过来。” “好的。”导购员跟过去。 乔俏回到邵京墨面前,见邵京墨正在闭目养神,她没有大大咧咧叫醒他,而是俯身在他耳边说:“衣服挑选好了。” 邵京墨在她靠近的时候就知道了,听到她在他耳畔小声说话,他缓缓睁开眼看着她:“好了?” 乔俏很不好意思的笑,伸手指了指旁边导购员手里拿着的那一套男士服装:“我相中的,然后她来搭配,我觉得好看,应该很适合你。” 邵京墨神情柔和,唇畔泛着宠溺的笑:“你都觉得合适,那我去试试。” 乔俏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邵京墨穿上这套衣服后的样子了,挥手:“快去快去吧。” 邵京墨接过那套衣服,去了试衣间。 乔俏在外面等待,导购员去给乔俏倒了杯水过来。 乔俏接过说了声谢谢。 导购员转头,见另一个导购员站在旁边脸色不大好的样子,猜就知道刚才在她给女士介绍春季新款的时候肯定悄悄动了歪心思。 次次都这样,想傍大款想疯了。 导购员收回视线,等乔俏喝完水,故意在乔俏面前提道:“女士,您先生对于您的个人感受很上心。” 乔俏喝了半杯水才解渴,听着导购员这话,她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合适,就随便说:“还好吧。” 导购员继续说:“这说明您先生很在乎您的感受。” 乔俏有些意外,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导购员脸上的笑容发自真心,对乔俏说道:“我接待过很多顾客,多数男顾客进男士服装店一般都是自己挑选,很在乎自己买衣服的体验感。而相信自己妻子的眼光替自己去挑选的男士也有,久而久之我渐渐发现,这些男顾客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这话让乔俏好奇得不行,追着问:“什么共同的特点?” 导购员说:“疼老婆。” 这三个字于乔俏而言,挺微妙的。 而站在旁边那位导购员脸都黑了,这种含沙射影的方式偏偏让她没法说什么。 “女士,您先生换好衣服出来了。”导购员提醒道。 乔俏立即放下水杯,转身去看从试衣间出来的邵京墨。 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深灰色的西装,外套中长款式,内搭是翻领所以不用系领带,举手抬足都显尤其矜贵。 再配上邵京墨那张脸,乔俏只得在心中叹一声妖孽。 “怎么样?”邵京墨走到她面前,先问她的评价,在这之前都没有好好看过镜子。 乔俏问:“要说实话吗?” 邵京墨轻蹙了一下眉心,以为是不好看,但既然是她的评价,好不好看他都接受,本身也是让她来挑选,只要她满意就行。 他点头:“实话。” 乔俏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上前攥着邵京墨的手到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长身玉立的男人,乔俏心中又是一声感叹——好帅! 她扭头说:“你看镜子嘛。” 邵京墨:“看了,然后?” 乔俏说:“你不觉得超级帅吗?” 这样的夸赞直白又热切,让邵京墨也有些意外,本来还以为她是觉得不好看。 他看向镜子,目光率先落在镜子里的她身上,停留片刻才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他自己倒是觉得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大概是因为他没有太过于注重穿搭,每次都是助理提前搭配好。 乔俏见他不发言,晃着他的小手臂问:“怎么样怎么样?你喜欢吗?” 邵京墨看着镜子里的她,回答说:“喜欢。” 乔俏正专注于邵京墨的表情,并没有注意到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可我怎么觉得,你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多喜欢,你看,你都没有笑。” 邵京墨唇角缓缓扬了一下。 那是一个很柔和的弧度。 乔俏也跟着咧嘴:“这就对了嘛,这套太适合你了,比这个品牌的男模特穿上都好看,干脆,我去建议建议,让他们公司请你做他们模特好了。” “做他们的模特?”他有些意外。 乔俏点头:“是啊。”然后指着镜子继续说:“你看看你这张男女通杀的脸,还有这优越的身材,请你当模特,品牌的档次再升一个阶级。” 邵京墨柔声喊她:“乔姽姽。” 乔俏应声:“嗯?” 邵京墨说:“我要是去当模特,每个月赚那点微薄的薪资,怎么养活你?” “我花钱又不大手大脚,而且,”乔俏下意识反驳:“当模特的薪资哪里低了,也不低的好吧。” 邵京墨没有反过来反驳她,只是给她列举:“去参加拍卖会,随便看上一颗宝石、一块稀有物,是不是动辄就要几百万?” 乔俏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 邵京墨挽起唇角:“坐私人飞机去土耳其看热气球,去悉尼的歌剧院,去法国的拉菲庄园等,你一直念叨着最想去的这些国家,要是哪天想去海上玩,随便包下一艘邮轮,是不是动辄就要很多钱?” 这次乔俏没有迟疑,直接点头。 邵京墨唇角的笑意渐深:“你的衣服包包首饰都是奢侈名牌,保养也是顶级贵妇美容院,出行起码也得劳斯莱斯起步,模特真养得起你?” 乔俏沉默了:“……” 其实还不至于上到这个程度,但以邵京墨现在的财力要是不实现他说的这些,总感觉好亏! 邵京墨:“你看,所有的花销都这么贵,你确定要建议我去当一个模特?” “哎呀呀你还当真了,我就是开玩笑说说而已。”她立马上道,笑得十分讨好。 邵京墨抬手点了点她眉心,玩味道:“你的建议其实也不错,发展发展,可以成为你的专属男模。” 乔俏红了脸,接不下这话,推搡他:“去换下一套。” 邵京墨:“下一套你还没替我选好。” 乔俏:“……” 买完衣服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 这是乔俏第一次和邵京墨一起晚归。 回到家里的时候,乔老爷子早已经睡下了,乔母乔父也睡了。 到楼上走廊,她迅速跟邵京墨道了晚安然后回房,邵京墨看着那扇关上的房门,在门外静站了片刻才回自己的卧室。 彼时乔俏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她脑海里回想着今晚和邵京墨相处的点点滴滴,小腿不酸了,脚底也不疼了,只剩下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不停。 笑着笑着还笑出了声。 乔俏捂住嘴也掩不住此刻的心情,要不,就看到今晚逛街这么愉快的份上,勉强原谅他白天对她的无视好了。 这一夜乔俏睡得特别好。 翌日早早起来,换了好几件衣服,精心化了个很满意的妆容,心情美美的,下楼来准备吃早餐然后和邵京墨去公司。 结果餐厅里没有邵京墨的身影。 她一开始并没有想到邵京墨已经先走了,在餐桌前坐下来,拿起一片吐司抹上果酱,吃了一口才问道对面的乔父:“小叔叔还没下来吗?” 乔父正在看报纸,闻言抬眸回答:“早都出门了,你以为像你一样,睡到现在才起床的懒虫。” 乔俏鼓动的腮帮子停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叔叔已经出门了?” “嗯。” 应声的是乔母。 她给乔俏倒了一杯牛奶,推到乔俏面前。 乔俏一大早的好心情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本来上一秒还觉得果酱好香甜,此刻感觉像蜡油拌在嘴里:“他先出门了那我怎么办,而且我平时也是这个时间下来,吃完早饭和他一起出门,哪里睡懒觉了。” 她昨晚睡得早,今天起得早,现在人清醒得很,不用确认时间,现在就是早上八点半。 乔母见女儿闷闷不乐:“他好像什么事先去公司了,等会儿你爸爸送你去公司。” 乔俏闷闷的嗯了声。 乔父看着女儿脸色这么差劲,笑着打趣:“这感情好就是不一样,他只是有事先出门了而已,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干脆让京墨把你栓裤腰带上得了。” 乔俏继续食不知味的吃着吐司:“爸爸你不要揣测我的心思。” “好好好,不猜你的心思,快吃吧。”乔父说道。 乔母看着女儿早餐吃得没滋没味的样子,试探问道:“姽姽,是不是就因为他不在,连吃早餐的胃口都没有了?” 乔俏意识到自己把情绪表现得太明显,稍微收敛一些:“没有啊,妈妈你知道,我早上胃口都不怎么好的。” 乔母说:“那可难说。” 乔俏不吭声了。 乔母不疾不徐的问起:“昨晚和京墨在外面玩得挺开心吧?” 乔俏小声回答:“还好。” 乔母刻意提了一句:“姽姽,我发现你现在,好像没以前那么怕他了。” “真的吗?”乔俏咧嘴:“那说明你女儿我出息了呀。” 乔母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早餐之后。 乔俏坐上了乔父开的车去公司。 路上,乔父跟她聊了一些最近公司的话题,乔俏意外发现,她爸爸虽然不进公司不管公司,但对公司许多事情都蛮清楚的,不过她也没有细想,毕竟爸爸也是乔家人,知道公司一些情况也正常。 聊着聊着,乔父不着痕迹提了一句:“姽姽,在公司上心点,最好是打着要接管公司那样的想法,多上心点。” 乔俏随意回道:“公司不是有小叔叔掌管吗?我怎么可能接管公司,而且我现在待在公司就是稳住我们乔家人一部分股份,你们之前不是这样告诉我的吗。” 乔父没说话了,专心开车。 喜欢很难,也能迎万难 乔俏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买了十几份咖啡,她是想着,既然窦颖已经带她认识了同部那些门同事,她也应该表现表现,请同事们喝咖啡。 店员帮她把咖啡分别装在五个纸袋子里。 还蛮重的,乔俏拎得有稍微些吃力。 终于到了楼层。 乔俏从电梯出来,迈着飞快的小碎步走近玻璃门外时,听到里面传来一句—— “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老董事长的孙女来深蓝实习了!” 听到这句话,乔俏赫然止步,抬眸看向玻璃门内的那些同事。 说话的那个人站在中间位置,挥着手势,正眉飞色舞跟大家八卦。而其他人则靠在就近的办公桌上边听八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其他同事齐齐露出不屑、或略带几分讥讽的表情。 乔俏悄无声息退到玻璃外的那棵发财树盆栽旁边,用发财树繁密的叶子挡住她的身体。 只听那个眉飞色舞的同事问道:“你们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另一个同事揶揄:“还能是谁?昨儿窦秘书不是已经带那位大小姐过来见过大家了。” 旁边的女同事搭腔:“这位大小姐长得还蛮漂亮,就是没什气场,一看就很好相处的样子。” 有人戏谑:“你是想说,一看就很好欺负的样子吧。” “诶诶诶,我可没这么说。” “话说老董事长现在已经没有了实权,大小姐这个时候来深蓝能干什么?我不信她还能从乔总手里夺回深蓝!” “嘿,说不定大小姐还真有那能耐从乔总手里夺回深蓝呢。” “你太天真了,这明面上叫咱们都喊乔总,实际上人家乔总本姓姓邵,跟老董事长都不是一个姓氏,这说翻脸就翻脸的事,多容易啊。” “看大小姐现在的处境就知道了,虽然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但进来不还得是从底层做起,乔总甚至连表面功夫都没有做一下。” “这么看来,大小姐还挺可怜的,作为董事长的亲孙女,深蓝集团的千金小姐,进自己公司居然要先从一个底层做起。” “乔总够狠,江山更稳。” “哈哈哈……” “诶诶,别笑了,人来了人来了。” 一句提醒之后,众人迅速恢复面色,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然后齐齐转头,看向拎着五袋咖啡进来的乔俏。 “你们在聊什么呢,看起来好像聊得挺开心,是我可以听的内容吗?”乔俏面色无异地问道。 这样平静的反应,让那些人实在捉摸不透刚才他们聊的话题有没有被乔俏听见!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气氛显得很尴尬。 乔俏见大家都不说话,笑了笑,拎着那五个袋子走向旁边办公桌:“这是我在楼下买的咖啡,每个人都有份,你们分一下吧,我先去工作了。” 即使乔俏发了话,大家仍然都不敢动。 毕竟刚讨论了这位集团大小姐,现在又收到这位大小姐请的咖啡,大家实在是不好意思喝。 乔俏环视了一圈,脸上笑意很温和,见大家始终不敢上前来拿咖啡,她笑吟吟道:“大家不要拘束嘛,我又不会吃人,趁着咖啡现在是热,大家快拿来喝。” 说完,乔俏主动从袋子里拿出一杯热拿铁,随手递给站在离她较近的一位女同事:“都是底层同部门的同事,以后共事中少不了互帮互助,你说是吧?” 女同事心虚的接过那杯热拿铁,干笑着回:“是,是啊。” 乔俏皮笑肉不笑:“走了。” “诶,好。”女同事赶紧应道。 随着乔俏一走,在场的所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起话题的那位同事,用有些唏嘘的语气说:“刚才谁说这位大小姐没脾气,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刚才进来那气势你们看见了吗,都快赶上乔总的气场了!” 另外一个女同事附和道:“是啊,而且我敢肯定我们刚才聊的话题被她听见了,以后各自嘴巴严实一点,万一她一个不开心就告状到乔总那里去,乔总要是做做样子给她一个交代,我们这群人肯定有一两个要遭殃。” 这话一出。 大家不敢吭声了。 主要是怕成为被杀鸡儆猴的那个! 乔俏回到自己办公室的第一时间就是给自己倒水喝。 连着喝完一整杯温水,她的心绪才平稳一些。别看她刚才稳住了气势,看起来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气得要死。 虽然她也知道要不了多久邵京墨就会彻底掌控整个深蓝集团,可当她从那些人口中听到那些话的时候,还是会很不舒服。 她独自生了好一会儿闷气之后才开始今天的工作。 一直到中午之前,靖成都没有进来过。 她还在想,今天的午餐应该是和邵京墨一起来,所以就先等着,没有先点外卖。虽说公司有食堂,可她不熟悉这里,而且食堂人太多,她社恐不自在,还是安心等邵京墨下来一起吃好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一点半。 没等来邵京墨和靖成送来的午餐,倒是等来了窦颖。 窦颖过来检查乔俏今天完成的工作内容,检查时,随口问了一句:“中午吃的什么?” 乔俏抿紧了唇角没吭声。 窦颖没听见声音,转过头看乔俏,见她绷着一张小脸,问道:“难道是点了什么不好吃的?瞧你那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乔俏吁气,随口撒谎:“点了麻辣烫,我喜欢香菜,可是没有给我放,对我而言没有香菜就没有灵魂,吃得不开心。” 窦颖噗嗤一声笑:“就为这个生气呢?” 乔俏:“嗯。” “好了,香菜而已,公司食堂有的是,下次去食堂吃。或者再点外卖不给你加香菜,就去食堂拿一份好了。”窦颖说道。 乔俏点头:“好。” 检查完乔俏的工作,没发现什么错处,窦颖很满意,夸赞了两句之后,又交给乔俏另一份需要核对的数据,交代之后准备离开时,却被乔俏叫住。 “窦秘书!” 窦颖回过头,细长的眉尾轻挑:“嗯?” 乔俏本来坐着,准备问窦颖事情的时候已经站起了身,她在内心斗争了很久才鼓起勇气问:“乔总今天……是不是很忙?” 对于乔俏问的这件事,窦颖并没有露出很意外的神情:“我看你刚才就心不在焉,是不是没敢问乔总?” 乔俏表情略不自然,但也承认:“是,他是我小叔叔嘛,一直没见着他,所以想问问他今天是不是很忙?” “也不是很忙。”窦颖说。 乔俏心口沉沉的,垂下眼帘:“我知道了。” 窦颖:“乔总出差去了。” 话音落下,乔俏刚垂下的眼帘倏地抬起,有些意外的反应:“他出差了?” “是的。”窦颖如实告知乔俏:“是一场临时且很紧急的会议,在隆市开,下午三点就回。” 乔俏哦了一声,原来是去隆市出差,还以为很远呢。 她点下头表示知道了,并道谢:“谢谢窦秘书。” 窦颖意味深长道:“不客气,乔总的行程我都很清楚,你以后要是想问,直接问我就行了。” 乔俏点头:“好的。” 在窦颖走后,乔俏立即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 选来选去没发现特别想吃的,便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饿,再想想自己刚才对窦颖撒过谎,现在点外卖被窦颖发现真的不会穿帮吗? 干脆去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随便吃点甜品好了。 几分钟后,乔俏出现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 她点了一份慕斯,和一块巧克力熔岩,不太想喝咖啡,就点了一杯草莓星冰乐。她刚吃上没一会儿,就瞥见玻璃窗外一抹熟悉的身影。 仔细一看,像是靖成。 他刚从一辆黑色的车上下来,而那辆车不就是邵京墨平时出行的那辆车么?她坐在这的这个角度依稀能看见车后座还坐着邵京墨。 看着看着,她撑着下颌,喃喃自语:“窦秘书不是说下午三点才回吗,这还差十几分钟才到两点呢……” 居然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回来。 乔俏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一下,这时,又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视野。 定晴一看,是宋韵! 乔俏忽然坐直,视线紧紧地盯着宋韵的身影。 只见宋韵走到车门边,然后在靖成的示意下,宋韵弯腰坐进了车里。 靖成关上车门,去坐副驾驶。 那辆车很快消失在乔俏的视线里。 乔俏收回干巴巴的视线继续吃慕斯,结果就是越吃越没味儿,她还寻思着是不是刚才看外边的时候,谁悄悄给她把慕斯蛋糕换了? 思来想去,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邵京墨的电话后,嘴里才感觉到了慕斯蛋糕的甜腻。 响了几声。 邵京墨那边接起。 乔俏先说道:“小叔叔,我听窦秘书说,你去隆市出差了?” 她的声线平稳,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手机听筒里传来邵京墨回的一声:“嗯。” 乔俏语气变得轻快了许多:“那你回来了吗?如果还没回来的话,顺便帮我带一块蜡染的披肩吧。” 隆市的特产之一,是蜡染。 因为隆市离星洲近,她以前也去过好几次那边玩,还买过两张蜡染做披肩,所以她才会在电话里突然提这个。 要是邵京墨直接说他已经回星洲了,也没什么。 如果他说还没回来,并答应帮买的话,就算最后拿到一张蜡染的披肩,那大概也是在星洲买的。 邵京墨没有立即应下来,而是问了句:“只想要一张?” 乔俏:“嗯,一张就够了。” 邵京墨说:“我给你买两张。” 乔俏抿着唇角,试探着问:“要准备回星洲了吗?” 邵京墨:“嗯,准备回了,现在去买好,正合适。” 听到这话,乔俏脸色立马就变了,找个虚假的借口:“小叔叔我先挂电话了,窦秘书说我核对的数据出了一个误差,我再核对核对。” 她表现的很着急的样子,说完就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她收起手机,一看桌上,慕斯还剩很多,巧克力熔岩一口没碰,草莓星冰乐也就喝了一口,可是现在既不想吃也不想喝,于是全留在了这里。 她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到下午五点,又一次任性的独行,并且还是提前从公司离开,打了一辆车回家。 乔母乔父见她一个人回来十分担心,乔俏无所谓道:“也不能一直靠他吧,靠靠运气好了,运气不好那也没办法,遇到白家人算我倒霉。” 她无所谓的说完,去沙发那坐下,屈膝抱腿,打开电视。 乔母过来想问问情况,乔俏没精打采的回:“妈妈,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是太久没有这么正式的工作过,有点累而已。” 乔母说:“有点累?我怎么看着就跟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小姑娘失恋了一样。” 乔俏:“……” ‘嗡嗡嗡’ 电话响了。 乔俏没去看是谁的电话,也没有接的打算,将自己的小脾气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无人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这种感觉其实挺好的,她不想谁都知道她的心思,就要藏在心底,谁也不告诉。 “乔姽姽,电话,电话!” 乔母提醒道。 乔俏没动,乔母拿起手机:“是京墨打来的,不接啊?” 乔俏说:“你接吧。” 乔母犹豫了一下,然后接起了邵京墨打给乔俏的这通电话:“喂,京墨。” 邵京墨听出电话里不是乔俏的声音,也辨别出那是乔母姜琳的声音,他没有改对姜琳和乔如璋的称呼,但直接叫名字也不太妥,便称呼:“乔夫人。” 姜琳应道:“诶,是我。” 邵京墨问起:“姽姽呢?” 姜琳转头看了一眼乔俏,回答说:“她刚回家,在看电视。” 为了打圆场,姜琳特意补充了一句:“是她最近追的没营养肥皂剧,看得如痴如迷,电话都听不见,这不,我帮她接了。” 通话安静了十几秒。 直到邵京墨开腔:“好,我知道了,我在回来的路上,先挂了。” “诶,好。”姜琳接完电话,把手机递给乔俏:“给,你的手机。” 乔俏说:“妈妈你把手机放那吧。” 姜琳轻叹一声,然后默默把手机放乔俏面前的茶几上才离开。 十几分钟后,邵京墨回到家。 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什么,旁人也看不见。 此时还没开饭,他见乔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便拎着袋子过来:“乔夫人说你在看肥皂剧,还看得很入迷,原来是猫和老鼠。” 乔俏纠正:“汤姆和杰瑞。” 邵京墨回了声嗯,没有着急问她为什么先回家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而是先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你特意打电话来要的蜡染披肩,给你买了两张。” 乔俏转过头,看着邵京墨递给她的袋子。 沉默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谢谢小叔叔,我特意给你打电话还觉得挺麻烦的,小叔叔有心了。” 邵京墨看着她冷淡的眉眼,不知道她为什么心情不好,回道:“你喜欢就好。” “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她扯了扯唇角,仰起头来对他说:“就是突然一时兴起想要一张新的,可是想起自己已经有了,就没那么喜欢了。” 邵京墨蹙起眉心,走近一些问道:“乔姽姽,你怎么了?” 乔俏咧嘴浅笑,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没怎么呀,可能有点任性吧,小叔叔我很抱歉,不过我就是这样的性格,没法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让你失望。还有,你以后不要对我这么好了,我不会珍惜你的好,反而会给你添麻烦。” 浅浅地亲了一下 乔俏一向不太愿意主动承认自己是一个任性的人。 当年还小就敢跟邵京墨对着干,甚至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三年,她一直活得自由且肆意,像风一样无拘无束,任性妄为。 现在,她愿意在邵京墨面前承认自己是一个任性的人,任性到让他束手无策且头疼。 “你这是在生我的气?”邵京墨在她身侧坐下来,问道她。 乔俏摇了摇头:“我怎么敢跟小叔叔置气,小叔叔想多了。” 到底有没有生气,邵京墨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太了解她,生气从来都表现在脸上,一点也藏不住。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她生气的缘由,最后试探着问:“是因为我今早出门没有等你,还是因为我今天出差没有告诉你?” 其实他并不觉得她会因为这些事情生气,她从来不关注或者在乎他,自然她不需要他的行程,要是他每天事无巨细主动跟她交代行程或做什么事,她肯定会嫌烦。 此时,乔俏将唇角慢慢抿紧。 邵京墨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似乎没有猜对,如果猜对了不会还是这样的表情。 他只好继续思索她生气的原因,只不过还没思考出所以然来,只见乔俏把屈起的腿放下去,趿上拖鞋准备离开。 邵京墨抬手,扼住她手腕:“去哪?” 乔俏试图抽回手腕,试了两下没成功,她不耐烦的语气:“你少管我。” 邵京墨:“名义上的叔叔,也是名义上的丈夫,你挑一个身份来管你?或者压根不用挑,无论哪个身份都能名正言顺管你。” “邵京墨我现在不想理你。”乔俏表现得很生气:“我一句话都不想跟你说,请你放开我的手。” 邵京墨没松手,直接站起身,拦住她离开的路:“马上要吃晚饭了,去哪?” 乔俏:“饱了。”闷气给气饱了! 邵京墨:“你吃过了?” 乔俏一点没好脸色:“要你管。” 邵京墨十足的耐心:“乔姽姽。” 乔俏把脸撇到一边,重复三遍:“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她将自己的任性发挥到淋漓尽致,像她这样不讲理的性格,大概是个人都受不了。 连乔俏自己都以为,她再作一下,邵京墨肯定烦了,正这么想着,忽然耳朵边传来浅浅的热气,他一字一句问她:“乔姽姽,现在听见了吗?” 乔俏本能反应的扭过头,其实料到了邵京墨离自己很近,可是她没有料到这一转头,唇瓣直接擦过他唇瓣。 一霎而过,快到她都没意识到,两人就这么亲了一下。 没有感受到那种‘接吻触电’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这个吻也不太像吻,是双方不小心且意外的一点皮肤摩擦。 哪怕上次她主动亲邵京墨,也没有这种感觉。 什么头晕目眩、回味无穷、上头,这些感觉统统没有,原来接吻也没有看偶像剧时那么怦然心动。 “乔姽姽。” 邵京墨瞳孔渐深,低低沉沉的声音喊她。 乔俏回过神,望进他漆黑幽深的双眸看,怒怪不受控制就变成了嗔怪:“你干嘛忽然离我这么近!” 邵京墨慢慢站直,在乔俏看得见的视觉下,只见他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神情略显几分克制。 他面上无异,轻飘淡然的语气说:“是你说听不见,我以为,凑近一点就能听见了。” 乔俏跺脚:“那是气话。” 邵京墨:“之前没经验,没意识到,不过现在有经验了。” 乔俏微愣了一下:“经,经验?” 邵京墨神色认真:“两个相处,总是需要磨合磨合。” 乔俏撇嘴:“切,我还以为你说的没经验,是从来没谈过女朋友呢,不过这显然不现实,小叔叔你这岁数谈过的女朋友怎么也有一卡车了吧?” 这不是她无心之说。 是口不择言,她心知肚明。 也算是提醒自己,她这张白纸差点喜欢上一张报纸,好在今天总算看清他了。 邵京墨嗓音冷了几分,没有解释什么,顺着她的话接:“没错,就像你说的,我这个年纪怎么可能没有过女人,我早就有过很多的女人,从不多养,一次一个。” “养?”乔俏抓住了这个关键字:“嚯,你可以嘛,正儿八经的女朋友不谈,都是养情人是吗?” 邵京墨挑眉:“女朋友多麻烦,分手还要打发,每次养一个就好,结束关系拿钱走人,再换下一个。” 乔俏默默咬紧了后槽牙,愤懑的眼神瞪着邵京墨。 然而邵京墨对于她这样的眼神不以为意:“还想了解更多我的私生活吗?具体的就不描述了,你还小,不宜听太多。至于谈了多少个,什么风格的,倒是可以说一说。” “谁要听你的那些风流事迹啊!”乔俏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邵京墨挑眉:“那就不说了。” “我也不爱听。”乔俏负气走人。 邵京墨扣住她手腕,沉声提醒:“我说了,吃完晚饭再上楼。” 冷冷的语气不容置喙。 乔俏从前就怕他这副脸色,虽然没有凶她,但是气场摄人,久而久之,每次看见他就躲。可她现在发现,别说躲,就是邵京墨摆出以前她最害怕的脸色,她也一点都不害怕。 但她就是讨厌他动不动就仗着他力气大,拽着她的手腕不松手! 一气之下,乔俏反手举起他的手,瞅准他的手腕就咬下去。 她咬得很重。 可即使再重,再疼,邵京墨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揶揄她:“是因为没吃晚饭,所以没什么力气么?” 乔俏咬得更用力了。 等她松开嘴,再用力一甩,这次竟然甩开了他的手,她讥笑道:“不是说我没力气吗?不疼吗?那怎么我还没用多少力气就把你的甩开了。” 邵京墨看着她那张恢复生动情绪的脸:“解气了?” “我就没有生气。”她又重新坐下。 这架势,一看就是不走了。 乖乖坐在这等吃晚饭。 今晚这顿晚饭,比起平常,气氛明显很不一样。 平常乔俏会配合邵京墨演一下‘夫妻感情好’的细节给乔老爷子看,今晚乔俏连演都不演一下,全程冷着脸扒饭。 中午没吃饭,这会儿饿得不行,大快朵颐的样子好像三天没吃过饭。 乔母担心得很,一个劲说:“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自己。” “我饿了。”她腮帮子鼓鼓的,说话囫囵不清。 乔母问:“那你中午吃的什么?” 乔俏这次把嘴里的咽了才回答:“中午没什么胃口,没吃。” “没吃午饭?” 乔母嗓门一下子拔高了好几分贝。 饭间气氛骤然安静下来。 乔母看着乔俏,乔父看着乔俏,乔老爷子看着乔俏,包括旁边的邵京墨也看着她。 乔俏不太适应大家一下子都看着她:“我就是没胃口嘛,就没有吃。” 乔母生气道:“就算没胃口,你也要吃点小零食垫垫肚子,不能什么东西都不吃,对胃不好知道吗。” 乔俏敷衍道:“也就这一次嘛,以后不会了。” “现在是一次,不叨得你耳朵起茧子记住,以后还会有三次,四次,久而久之这胃病就这么堆积起来了,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你们年轻人,什么毛病都是拖出来的。” 乔母一番话,叫乔俏哑口无言。 乔老爷子放下筷子说:“这人一旦不开心,也什么没胃口,但姽姽你要记住你妈妈刚才的话,心情再也不好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身体。” 乔俏点头:“我知道了,爷爷你们都别看着我,快吃饭吧。” 乔父也说了两句。 唯有邵京墨很安静,一句话也没有说。 次日。 乔俏没有跟邵京墨一起去公司,她让乔父送她,乔父正要答应,邵京墨问道:“这是以后都不会再跟我一起去公司?” 乔俏应道:“对。” 邵京墨没有强行要她跟自己走丢给她一句:“随你。” 然后出了门。 乔俏看着邵京墨那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嘴巴动了动,无声的骂咧了几句。 接下来几天,乔俏始终保持原则,不和邵京墨出门,中午饭也自己吃,除了早饭和晚餐在家里必见面,白天在公司几乎不见一面。 就这么僵持了整整一个多月。 这期间乔俏对公司的业务也渐渐熟悉了起来,带窦颖的带领下,她跟了一个开发团队的项目,这个项目做了一个多月。 产品目前尚在测试阶段,离验收阶段还有一定时间,乔俏被派出去见一个客户。 见到客户的时候,乔俏很拘谨,不过她有认真记住窦秘书交给她的那些话,知道怎样应对。 客户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士,带着无框眼镜,面向看起来极其温和,乔俏相信了视觉,以为自己第一次会面的客户十分好相处。 结果却是,很难相处。 咖啡换了四次,甜品换了两次,在乔俏作自我介绍时,用最温柔的话表明:“你这个发色不太适合你,视觉上看起来有些突兀。” 乔俏为了不得罪客户,语气很讨好:“之前染了,褪色变成这样,我明天就去染回来。” 女客户笑了笑:“继续吧。” 乔俏终于把自我介绍说完,然后开始跟对方讲解这个产品将要推广的市场。 也许是第一次来见客户,乔俏介绍的语气没有那么流畅,多次语顿,女客户皱起眉头:“你是去年秋招进深蓝的?” 被打断话,乔俏更紧张了:“不,不是。” 女客户说:“但凡有点经验的老员工也不该是你这幅样子。” ‘这幅样子’四个字,就不是什么好语气,非常看轻乔俏的业务能力。 乔俏赔笑:“抱歉,我今年年初刚进公司。” 女客户:“关系户?” 乔俏深吸气:“我……” 女客户打断:“不用都说,毕竟我也不是查户口的。” 明明是你非要问,现在又不允许我回答……算了,你是上帝! 乔俏心里腹诽不停,面上维持着微笑:“好的,那我……” 女客户伸手拿咖啡,手臂贴着桌面划过,于是在拿过咖啡的时候,桌面上的资料散落一地。 女客户诧异:“呀,怎么掉地上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来捡就好。”说着,乔俏赶紧蹲下身,将那些资料全都捡起。 恰逢这时,一只锃亮的皮鞋踩在资料上,乔俏还想说谁这么缺德,非要在这个时候来踩上一脚,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楚,胳膊就被人攥住拉了起来。 “小叔叔?”乔俏很诧异。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什么时候到的? 都好久没有在上班时间看到他了。 乔俏脑海里一堆问号。 女客户早在邵京墨踏进咖啡厅的时候就看见他了,她立即站起身,明显又怕又紧张喊道:“乔总。” 邵京墨推着乔俏在椅子上坐下,身后的靖成立即搬了一张椅子到乔俏旁边,邵京墨单手解开腹前外套纽扣,在乔俏身侧坐下:“小侄女第一次出来见客户,我不放心,怕她受欺负,便过来看看。” 女客户霎时变了脸色。 小侄女? 这个女的是乔总的侄女?! 乔……对了,她也姓乔,可她完全没想到她会是乔总的侄女。 “没没没,完全没有的事。”女客户心惊胆战道:“我跟乔小姐聊得特别好,这次的产品我也看了,我特别期待。” 邵京墨好似没听女客户说什么,视线往地上随意一瞥:“地上是什么?” “啊?哦,是产品的资料,刚才被我不小心弄地上了。”说着,女客户立即蹲下身:“我不小心弄地上的,应该我来捡,刚才乔小姐太热心了,我都挺不好意思的。” 邵京墨踩着资料的那只脚,并没有挪开,就这么以俯视的姿态,静静地看着女客户捡地上的那些资料。 直到女客户小心翼翼说:“乔总,您稍微挪一下脚。” 邵京墨扯了扯唇角:“抱歉,没注意。” “哪里哪里,是我不小心将资料散落多。”女客户赔笑道。 乔俏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一山还比一山高。 不过女客户跟邵京墨比起来,是小山丘见泰山! 刚才多嚣张啊,各种为难她,邵京墨一出现,她立马就夹起尾巴做人了。 她一个人在外只有被欺负的份,但邵京墨一出现,她立马鸡犬升天。 邵京墨来了就没有要走的意思,女客户明显惧邵京墨的气场,战战兢兢和乔俏达成了合作,走的时候还不忘给乔俏赔礼道歉,生怕乔俏记仇啥的。 待人已经走远。 乔俏扭头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邵京墨给她的回答是:“刚好路过。” 乔俏:“我不信。” 邵京墨侧目看她:“不然你以为,我能隔空知道被人欺负,再瞬移过来给你解围?” 乔俏哑言:“……” 她起身收起桌上资料,道给他一声:“谢谢。” 然后准备先走。 走出几步,她听到邵京墨问她:“气了一个多月,还要什么时候才消气?” 乔俏脚下一顿,扭头问:“你在等我消气?” 邵京墨扣上腹前纽扣,站起身看着她:“回答我,气消了吗?” “没有。” 她直接转身走人。 心说就算气消了,哪有这样问的?没气都有气了。 快要走到门口时,听见邵京墨提醒她:“最近白家会有一些动向,你自己多注意。” 乔俏脸色一变。 下一秒,以最快的速度退回到邵京墨身边:“白家要干嘛?” 邵京墨:“不知道。” 乔俏皱起眉头:“你耍我呢。” 邵京墨:“自己判断。” 知道她今天第一次单独见客户,跟了她一路,在外面车里坐了那么久,看她被欺负第一时间进来解围,一整天时间都用在她身上,公司事情堆积如山还没处理。 他现在准备回公司,刚迈出一步,袖口被她拉住。 一转头就对上那张可怜兮兮的脸:“小叔叔,你不能不管我。” 邵京墨看了她片刻,低声回道:“从来没有不管你。” 用高跟鞋勾他的脚 “其实也不用……” 不待乔俏的话说完,邵京墨打断了她的话:“只有一辆车,是先让司机送你回公司,还是一起回?” 彼时两人正站在咖啡厅外的台阶上。 乔俏说:“你让我把话说完。” 邵京墨抬手看腕表,轻蹙了蹙眉心:“时间不早了,你先上车回公司,我另外打一辆车。” “邵京墨,你不要老打岔!”乔俏气呼呼说道。 邵京墨脸色不算多好:“我时间很贵,不能全浪费在这里,靖成。” 一直站在后面的靖成上前来:“三爷。” 邵京墨交代:“送她回公司。” 靖成从不会询问邵京墨怎么安排,只会按照邵京墨的安排去办,他颔首应下,侧身对乔俏做出请的手势:“大小姐,先上车吧。” 乔俏没有理会靖成,绕到邵京墨面前去:“我又没有说不跟你同坐一辆车。” 邵京墨垂着眼帘看她:“我问过你。” 乔俏理直气壮:“可我没有回答,是你擅作决定。” 邵京墨:“乔姽姽,好好说话。” 乔俏一改语气:“我不该这么理直气壮,对不起。” 邵京墨:“不是让你道歉。” “我惜命,可以嘛?”她憋着一肚子气。 邵京墨静静地看了她几秒,这眼神让乔俏以为又要被他说道几句,他是说了,不过说的是:“这个表情很丑。” 乔俏:“……” 邵京墨说:“你先上车。” 待乔俏上车后,邵京墨拿出手机,回拨了刚才那个未接电话。 几分钟后。 回公司的路上,乔俏和邵京墨坐了同一辆车,司机是靖成。 她很老实安静,没有主动去他面前找存在感,至于两人中间的距离,也不算远,倒是邵京墨靠窗更近一些。 想想今天和邵京墨说过的话,加起来似乎比最近一个多月说过的还要多。自从闹掰之后,她一开始还挺不适应,大概七八天之后也就适应了。 而那天,邵京墨大概也是真的被她气到了,她不主动跟他说话,他也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搭理她。 呵,臭男人。 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养女人,不过就算养应该也不会让她发现,婚内出轨被她哪天嘴快一不小心闹开了,对邵京墨的名声影响不好。 呸呸呸。 乔俏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她居然还会担心邵京墨的名声,他玩那么多女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名声。 “无缘无故掐自己做什么。” 身旁传来邵京墨的声音,他看见她掐手的动作了。 乔俏猛地回过神,把手松开,没有否认,随口说:“我掐着玩。” 邵京墨侧目睇看着她:“不方便?” 乔俏摇头:“不是。” 她忽然有些按捺不住,主动挪过去一点靠近他,准备想说点什么,刚张嘴还没吐出一个字呢,就见邵京墨转过头看着车窗外,一副拒聊的样子。 乔俏努嘴:“嘁!” 她翘起二郎腿,高跟鞋的鞋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前座尾。因为今天要见客户,她穿得比较正式,铅笔牛仔裤搭配宽松白衬衫,高跟鞋是尖头的款式,雪白的脚背浮现青色脉络,很瘦的人就会这样。 她盯着自己的高跟鞋尖看了几秒。 忽然生出了一个坏心思。 她慢慢将腿往邵京墨那边移,鞋尖贴近邵京墨的裤腿,然后继续像刚才那样,有以下没一下的晃着脚尖,晃得弧度大一些的时候,就会擦到邵京墨的裤腿。 第一次擦到的时候,邵京墨没有反应。 第二次擦到的时候,邵京墨转过头来看她,但什么也没说,只用眼神提醒了她一下。 第三次擦到时时候,邵京墨手臂一伸直接将她拉过来。 乔俏压根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邵京墨面前。 她推了推他:“不要动手动脚。” 邵京墨好心提醒她:“到底是谁先动手动脚?” 是她先动的脚,勾了他三次。 一次不收敛,两次不收敛,三次越发撩火肆意,简直欠收拾。 乔俏偏不承认:“我一个品德优良的女孩子,会对你做出动手动脚事情吗?显然不会,所以肯定是你臆想出来的。” “呵……”邵京墨轻笑:“我臆想的。” 乔俏:“是啊。” 邵京墨收回手,推开她:“你倒是越来越会颠倒黑白,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了。” 乔俏对邵京墨的行为郁闷,明明上一秒还把她紧紧扣在怀里,下一秒又冷漠无情推开。她看着他那张冷得没有一丝人间烟火的侧脸,吐出两个字:“渣男。” 邵京墨:“没渣你。” 乔俏回怼:“轮不到你渣我,我也不会给你渣我的机会。” 邵京墨:“你会如愿的。” 乔俏心头一哽。 前面开车的靖成十分汗颜,三爷这一个月不和大小姐接触,一接触就是各种冷言冷语,虽然能理解是大小姐太过于作闹,但三爷要是一直这么僵持着,跟大小姐哪还有下一步? 作为保镖的靖成十分操心。 但是他又不能多嘴,毕竟工作重要,还是当劝说人重要,他还是拎得清的。 ‘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 “邵京墨,你手机响了。”乔俏提醒。 邵京墨没理会。 ‘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一直震动不停,邵京墨就是不接电话,乔俏都替他着急,催了一遍又催第二遍:“邵京墨,你手机响了你没听到吗,要是不打算接,你把震动也关了行吗。” 邵京墨侧目:“要不你来接?” 乔俏撇开脸:“又不是我的电话,我为什么要接。” 邵京墨扯唇笑了笑,依然没有接电话。 之后电话又打来了两次,但让乔俏奇怪的是,邵京墨始终没有接电话。正常情况下,如果是让他很烦的电话,没有必要接的电话,可以直接拉黑,这样电话就不会一直打进来。 可邵京墨连手机都没看一下,也没有拉黑对方,任由对方一次次打来电话。 虽然好奇,但乔俏也不会去过问,保持安静什么话也不问了。 回到公司。 自动车门打开,乔俏先下车。 她头也不回往里走,走着走着,忽然良心发现,觉得今天邵京墨替自己解了围,怎么也算是一个人情,脾气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走之前至少跟他说一声。 于是她又转个弯倒回来,特意跟邵京墨说一声。 结果倒回来,就只看见靖成站在那,邵京墨连同那辆车已经消失不见。 “大小姐是忘了什么东西在车上没拿吗?”靖成急忙走上前来问道。 在他看来,大小姐忽然急匆匆往回走,可能是把什么私人物品落车上了。 乔俏摇头,然后问:“小叔叔去哪?” 靖成:“额,三爷他,他……” “算了,他去哪跟我没关系。”乔俏转身就走。 靖成立即跟上乔俏的步伐。 乔俏发觉靖成跟着她,扭头说:“在公司你不用跟着我,该干嘛干嘛去,等我下班的时候再来。” 靖成皱紧了眉头:“三爷交代了,要寸步不离跟在大小姐你身边,我必须听三爷的。” 乔俏瞧出靖成脸色不对:“可我怎么看你那么憋屈啊?难道小叔叔让你跟在我身边很憋屈吗?” “没有没有。”靖成摇头回答:“我只是担心……没什么,大小姐你先进去吧,我尽量离你远一点,让你看到我没那么心烦。” 乔俏:“……” 不对,很不对! 靖成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对,好像有什么事情。 忽然想到刚才在车上,那连续打来三遍邵京墨都没有接打电话,不会真有什么事情吧? “靖成。”乔俏语气严肃喊道。 靖成磕巴起来:“大,大小姐,你干嘛忽然这么严肃?” 乔俏凑过来问:“小叔叔去哪了?” 靖成摇头。 乔俏:“摇头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靖成很实诚:“三爷除了交代我要寸步不离跟着大小姐你,还交代我不能跟大小姐你多嘴。” “不能多嘴是吧。”乔俏转身就走:“晚上我就跟小叔叔说,你没有尽职守则,丢下我在公司一个人出去玩了。” 靖成跟上乔俏的步伐,边走边说:“大小姐,你自己说说,你这话三爷会信吗?” 乔俏:“那我就让小叔叔开了你。” 靖成:“不会的,三爷不会开了我。” 乔俏见靖成始终油盐不进,哼了声:“我现在可是老板娘,邵京墨名义上的女人,我可以代表他开了你。” 靖成惶恐:“大小姐你不要动不动就说开了我,我说就是了嘛,但是你不能告诉我三爷。” 两人同时进入电梯。 这个时间电梯没其他人,就只有乔俏跟靖成。 此时乔俏背靠着电梯壁内,噗嗤一声笑:“你傻啊,我怎么可能告诉他。” 接下来靖成老老实实跟乔俏说明了,邵京墨为什么不接电话的原因,以及把她送回公司后,又去了哪里—— 乔俏狂按电梯开关,靖成懵了几秒,然后呆呆的问:“大小姐你干什么?” 乔俏不太冷静:“废话,去找邵京墨啊。” 靖成问:“大小姐你知道三爷在哪里?” 乔俏扭头,表情茫然了那么几秒:“不是白家么?” “我没说三爷去白家,只说三爷去见白家的人,只不过地点是白家定的,但肯定不是在白家。”靖成如是说道。 乔俏慢慢收回狂按电梯开关的手:“他上次把白家那个人给揍了,这次去见白家的人,不会有危险吗?” 她不否认,当从靖成口中得知邵京墨去见白家人时,她满脑子想的除了去到邵京墨身边,还有就是担心他的安危。 “大小姐你不要担心,三爷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有自己的安排。虽然三爷把我留在你身边,但这并不代表三爷身边就没有其他保镖。更何况以三爷如今在星洲的地位和影响力,白家还不止于蠢到敢对三爷动手。” 靖成的这些话让乔俏安心了不少。 以邵京墨如今在星洲的地位,白家至少有所忌惮,这次见面或许只是坐下喝喝茶聊聊天,不至于大动干戈。 而且距离她生日还有一个多月…… 这一下午乔俏都无心工作,时不时就问一下像个雕塑一样站在角落的靖成:“小叔叔回来了吗?” 靖成摇头:“大小姐,还没有。” 乔俏很失落,尽管每隔一段时间就问,依然是这个答案。 到了下午下班的时间。 坐上车的时候,乔俏试图说动靖成:“要不先去接小叔叔吧?” 靖成:“没有三爷的口令和地址,我不能去。” 乔俏气闷:“虽然白家不大可能会轻举妄动,可你就不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吗?” 靖成没说话,专心开车。 乔俏自讨没趣,默默拿出手机给邵京墨打了一通电话,对方暂时无法接通,还是跟之前一样。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不接她电话,故意让她担心。 哦不,他也有可能是不方便接,毕竟他又不知道她会担心他。 回到乔家。 乔俏没有在乔父乔母面前表现出异样,饭间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没有提邵京墨,乔俏那一刻明白,爸爸妈妈和爷爷都知道邵京墨今天去见白家人了。 唯独她不知道,还是之后死皮赖脸从靖成那里知道的。 到了深夜。 乔俏听到汽车的引擎声,尽管很小声,但她这个时间没睡,所以听得很清楚。 她立即下床,飞快到床边趴着往下看,一看到那辆车,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果然是你回来了。” 她赶紧趿上拖鞋出门,溜到楼梯拐角处等着他上来,听着一步一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掐准时间一个闪身出现在邵京墨面前:“你回来了。” 邵京墨没有受到惊吓或惊喜的反应,抬手松了松领带问:“这么晚还没睡。” 乔俏看着他没什么情绪的脸色,迅速将笑容收敛起来,小心翼翼问:“是不是跟白家谈崩了?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白家有没有对你……” “没有。”邵京墨直接拨开她,从她身侧走过去:“我没什么事,你早点去睡觉,别总熬夜。” “我熬夜是因为你,我平时又不熬夜。”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回来就冷着脸对她,仔细想想难道是因为一个月前跟她吵架那件事吗? ……好像是,今天在车里他都不理会她来着。 乔俏跟在他身边:“我知道你去见白家人了,你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我逼着靖成告诉我的,我只是很……有点担心你。” 邵京墨已经走到他的卧室门外,乔俏也跟着到这。 他侧身:“见白家人不会有什么事,别担心,早点回去睡吧。” 说完,他打开卧室门,正要进去。 乔俏在他转身时,一把揪住他领带,生气的质问道:“邵京墨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有时候对我特别好,有时候又对我特别冷淡,就好像我是你的情绪垃圾桶一样。我这一个月不搭理你,你就真的一句话也不主动跟我说,我还是你老婆吗!” 邵京墨低头看了看被她攥住的领带,随后看向她,没什么起伏的语气:“我们是协议结婚,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一句反问,将乔俏堵得哑口无言。 情感升温的开始 气氛一下子冷凝下来。 两人对视,邵京墨脸色清冷,眉眼间可见少许不耐;而乔俏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生气的反应,就这么看着他,手也没有松开他的领带,似乎在对峙。 直到邵京墨开腔:“我要进去休息了,把手松开。” 乔俏当做没听到。 邵京墨低头看了眼她揪住他领带的手,手很小,骨节微微泛白,昭示着她有多用力,指甲都已经陷进掌心的手肉里。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覆盖在她手背上,指尖使巧劲,稍微用力,掰开她的手。 “啊……疼……”乔俏紧皱眉头,大声喊疼。 邵京墨手立即松开,乔俏趁着这间隙重新揪住他的领带,小声嘀咕:“你那么大力气不知道吗,我手都被你掰疼了。” 邵京墨沉着脸:“乔姽姽。” 乔俏声音闷闷的:“你说嘛。” 邵京墨垂眸看着她:“我累了,要进去休息,你把手松开,回去睡觉。” “可是我不困。”她故意忽略了他的前一句话。 邵京墨:“我困。” 乔俏深吸气,平缓平缓心情,随后抬眸看着他:“我知道我们是协议结婚,我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你不用提醒我。还有,我……还有我不是非要死皮赖脸,我只是担心你出事,毕竟那些白家人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善茬,我,我……” 她急出了泪花。 那晶莹剔透的眼泪就在她眼眶里打转,随时都会落下来,她想扬起头把眼泪逼回去,不能让邵京墨看见,怪丢人的。 可是邵京墨那么高,她一仰头,正好就能给他瞧见。 她急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那眼泪也一点都不听话,啪嗒一声就掉了下来。 乔俏呆住,一时没动。 大概过了三四秒,她自以为不着痕迹的伸出脚踩在那一滴眼泪上,就能试图挡住她哭过的证据。 这时头顶传来邵京墨的声音:“不用踩着,我看见了。” 乔俏紧紧咬住唇瓣,满脸委屈,不敢抬头看他。 他说:“对不起。” 乔俏微怔。 他说:“你不是我的情绪垃圾桶,我是在对你保持距离,可有时候又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你……抱歉。” 乔俏眨了眨茫然的双眼:“控制不住想要靠近我?” 邵京墨不愿再说,哄着她:“你快回去睡觉。” “好,但你等我说两句话。”乔俏很固执:“我一下午坐立不安,心不在焉,我就怕你出什么事,我早就困了我也不睡,就是想亲眼看到你回来而已,算了,你就当我任性好了,你早点睡。” 说完,她松开他的领带,转身离开。 可她刚迈出一步,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一股力道在拽着她,耳畔似有呼啸的风。紧接着她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以及……落锁的声音。 待乔俏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被邵京墨抵在门背上。 卧室里还没有开灯,窗帘密不透风,月色照不进来寸缕,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视觉被限制的时候,感官会在第一时间被无限放大。 耳边男人的呼吸声变很粗重,原本在平时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在这一刻变得特别浓郁,亦或者还夹杂着另外一种味道,却奇怪的好闻。 “乔姽姽……” 极富磁性却低哑的嗓音,如羽毛般落在她耳畔。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感官被放大后,乔俏只听见了邵京墨粗重的呼吸声,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雪松香气息,却忽略了自己的快如擂鼓的心跳。 邵京墨慢慢靠近,唇畔贴近乔俏耳侧:“你心跳很快。” 乔俏下意识就要推开他,但邵京墨反应比她更快,一把擒住她试图推开他的手,然后扣在她身后摁住。这个姿势很怪异,手被他钳制在身后,腰不得不往前倾,连带着胸口也往上抬了一些,贴近他面前。 很羞耻的姿势。 红晕从乔俏的脸颊红到了耳根,再蔓延到脖子,也得幸好现在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不然丢死人了。 “小叔叔……”她一出声就不受控制地变成了娇嗔。 邵京墨:“叫我什么?” 乔俏:“小……诶诶诶疼……” 邵京墨又问一边:“叫我什么?” 乔俏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邵京墨,你不要欺负我。” “这就算欺负?我还什么都没做。”他眼角饧涩,喉结上下浮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漆黑的视觉下乔俏看不见,她扬着脑袋小声说:“我,我,我该回去睡觉了。” 邵京墨唇角溢出一声低笑:“刚才我说累了要休息的时候,是谁拽着我的领带不松手?” “那是因为……”嗓门好不容易拔高了几分贝,不过很快又变成了像蚊子一样的声音:“那是因为我的话还没说完。” 邵京墨摁在她后腰的手臂慢慢收紧,一点一点拉近两人的距离:“那现在说完了?” “你……”她十分难为情。 虽说现在不怎么怕他,只偶尔看着他的眼睛时才会知道收敛。可此时此刻她却很怕他,不过不是平时那种怕,而是能感知到危险的害怕。 仿佛一个不慎,就会被他生吞活剥。 她紧张得语不成句:“说,说,说完了,都说完了,腰,腰……求,求你……” 横在她腰上的手在用力,其实并不是疼,就是离他太近,都快到他怀里。 邵京墨并没有松开她的手,他的呼吸一如刚才那般紊乱、粗重。此刻他尽量平复呼吸,一秒,两秒,三秒……直到半分钟过去了,似乎也未见好一些。 他说:“我去见白家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今后也用不着你出面,一切的一切我都会解决,等到那一天,我还你自由。” 乔俏抿了抿唇角:“我现在也很自由。” 邵京墨低低的声音道:“我以为你现在过得很憋屈。” 乔俏问:“解决了白家的事,还给我自由以后,你就不会再管了我吗?” 邵京墨:“不会。” 乔俏哟啊呀:“那你还会住乔家吗?” 邵京墨:“不会。” 乔俏又问:“我还能叫你小叔叔吗?” 邵京墨:“随你。” 乔俏唇角溢出一声嗤笑:“那你现在抵着我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想近距离跟我说几句话?” 话落之后,邵京墨的手臂松开她。 得了自由,乔俏甩了甩被有些酸涩的手臂,身前的人影虽看不清楚,但她能听见他走动的细微声,知道他是要去开灯。 她忽然上前。 这一刻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精准度,上前搂住邵京墨脖颈,两手并用捧着他脸,毫不犹豫地吻上去。 乔俏尤记得第一次主动吻邵京墨,还是知道爷爷要将她嫁给邵京墨那会儿,她不愿意不服气,但最后又不得不为了爷爷的身体妥协时,当着爷爷的面主动吻了邵京墨,表示她心甘情愿。 当时她过于大胆。 也没想过后果。 但这一次主动并不是冲动,她在这么做之前就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不会直接说出来,所以就直接做出来了。 她不太会接吻,何况是主动。 吻得可以用‘乱七八糟’来形容。 但她一点都不退却,很大胆的搂着邵京墨脖颈。 邵京墨没有回应,这让乔俏略有些失望。 她松开手臂,退开来:“我是想跟你说话,可这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一凑上来就不小心亲到你了,也不知道是亲到你脸了,还是亲到哪里了,还是明天再说吧,我回去睡觉了。” 她表现得像个提上裤子就不认的渣男,撩完就走。 手才刚触及到门把手上,就被邵京墨拽回来摁在门背上狂吻。 几乎是铺天盖地,势不可挡。 这是乔俏第一次见识了邵京墨主动时的疯狂,那力道,强势到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才罢休。 “邵……京墨……” “听得见。” “我,后,后背硌得疼……” 门背上有立体浮雕,背靠在上面,把乔俏硌得不行。 他慢慢找回了一丝理智,退开来,用额头抵着她额头:“说你后悔了。” 乔俏两眼茫然:“什么?” 邵京墨低哑的声音重复:“说你后悔刚才的冲动,说你后悔了。” 乔俏抿紧了唇瓣,不说。 邵京墨哄着她: “姽姽,听话,说你后悔了。” “后悔刚才的冲动。” “姽姽,你说好不好,你就是后悔了……” 乔俏咬着牙:“我才不后悔。” 空气刹那变得安静。 乔俏知道说出这句话之后,她要面对什么。她要面对自己对邵京墨的隐藏的感情,是悄然不自知的喜欢,是不受控制的怦然心动,是那种难以言喻的醋味。 说完这句话后,她明显感觉到邵京墨的呼吸比刚才还粗重许多,因为看不见,她不知道那是生气还是什么。 但来不及给她思考的时间,邵京墨直接打横抱将她抱起,转身大步走向那张床。 她被邵京墨放在大床上,紧接着他的身体覆盖上来。 ‘啪嗒’ 床头暖黄的灯亮了起来,乔俏终于看清楚了邵京墨的脸,他的瞳孔黑得深不见底,充满侵略性的视线让她无处可躲。 是这一刻。 暖黄色的光影在轻微晃动,白墙上倒映着的两道身影若隐若现,夜还很漫长…… …… 次日一早。 天还没完全亮,乔俏穿好衣服从邵京墨卧室出来,她鬼鬼祟祟的身影看起来就像在做贼。 回到自己的卧室,乔俏立即去了盥洗室洗澡。 虽然半夜被邵京墨抱去洗过一次澡,但是后来又来了一次,等于白洗,就那么睡了,她当时不觉得,醒来才发现身上有多黏糊。 盥洗室里的水声哗哗响起。 乔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雪白的胴体上有一些明显的痕迹,她一点也不后悔,就是……就是腰酸腿疼得厉害。 她一直都很坚定的认为邵京墨是报纸,可是昨晚种种迹象都在给她传达一种信息,那就是,邵京墨根本不是什么老司机。 他甚至需要找一下才知道位置! 他不是说养过那么多女人吗? 结果却搞得跟个小学鸡一样,让她遭罪。 不过昨晚那样的事,应该不会再有下次了。虽然她不后悔,但确实是有点冲动,所以以后不能再冲动了。 她迅速洗完擦拭干净身上,再抹上一层香香的身体乳,最后裹着浴袍出来。 她一出来就被吓了一跳,邵京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进了她卧室,还躺在她床上。 此刻他身上还是她刚才从他卧室溜走时的样子,裸着上半身,精实的胸膛,沟壑分明的腹肌,他的身材自律到无可挑剔,尤其是肩宽腰窄的比例,乔俏看得眼睛都直了。 就是胸膛上和臂膀上一些抓痕太显眼。 乔俏知道,那是她的杰作。 她忍着身体的不适,走到床边问道:“你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 邵京墨拽住她手腕,将她拉下来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继续睡觉。” 乔俏挣扎着要起来,邵京墨压着不让:“再睡一会儿,还早。” “不行不行,你出去,妈妈经常早上直接进我房间叫我,要是她进来看到你在这,那我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她慌里慌张要赶他走。 邵京墨轻飘淡然提醒她:“我们是合法夫妻。” 说完,他撑起身看着她,黑而深的瞳孔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炽热得多:“该做也做了,更合法了。” 乔俏小脸微热,转移了视线不敢跟他对视,嘴上还是说道:“我是成年人,你更是,昨晚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没发生过,呵……” 邵京墨轻笑了声。 这一声笑,在乔俏听来,无比危险。 她大概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起身就要逃,但她太天真了,邵京墨就在她身边,两人严丝合缝贴在一起,她怎么可能逃得了。 立马就被他压在身下。 乔俏知道慌了,娇声求饶:“不行的,真的不行,疼。” “我看看。” 他眸子一暗,掀开被子撩起她身上的浴袍…… 八点左右,乔俏的房门被敲响。 乔母站在门外:“姽姽,你怎么还没起床?起床了,赶紧的。” 叩叩叩- 叩叩叩- 连敲了几下,没人开门。 乔母准备像往常一样直接进去拎人。 恰好这时,门开了。 乔母正要说两句,一看站在面前的人是邵京墨,乔母瞬间瞪大眼睛:“京墨?” 邵京墨身上裹着浴袍,细碎的墨发垂在额前,跟平时的精英做派大相径庭。 他神色很淡定:“乔姽姽卧室里的马桶堵了,我过来帮她看看。” 躲在盥洗室门口的乔俏听见他撒的谎,唇形无声地说了句:“鬼才信你。” 此时门外的乔母:“哦,马桶堵了,弄好就没事了,对了姽姽她起来没?” 乔俏:? 亲妈就这反应? 居然丝毫没怀疑什么! “邵京墨,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邵京墨刚出来门外,他身上裹着浴袍,腰带和领口都系好,从头到脚看不出什么异样。 乔母侧过身,视线落在邵京墨身上,询问道:“昨天的事情,一切还算顺利吧?” 邵京墨颔首:“嗯。” 乔母心里踏实了不少:“顺利就好,辛苦你了,京墨。” 这感谢是发自真情实意,毕竟事关自己女儿,接下来要全靠邵京墨一手摆平。 邵京墨神色淡漠:“力所能及的事,乔夫人不必说这些。” 乔母点点头:“你也去换衣服吧,司机已经来了。” 邵京墨应了一声好,然后当着乔母的面离开乔俏门外,回了自己的卧室。一切看似都正常,没什么异样,乔母也没有多想,在看到邵京墨回了卧室之后,朝着卧室里喊道: “乔姽姽,赶紧洗漱好下来吃早饭,听到了没?” 乔俏的声音从盥洗室内传出:“知道了。” 乔母关上乔俏的房门,这才转身下楼。 叩叩叩、 乔俏刚换好衣服,听见敲门声过来开门。 她以为又是乔母来催她,刚才多挑了一会儿衣服,化妆也折腾了很久,结果打开门看见的是邵京墨那张禁欲清冷的脸。 他已经穿戴好,衬衫商务马甲,因为要搭配西装外套,两边臂膀上都系了袖箍,帅得一塌糊涂! 眼前男人帅是真的帅,但乔俏此时紧张也是真的紧张,她立即探出脑袋往外面张望,确认没看到别的身影,这才问他:“你又敲门干嘛?” 邵京墨:“又?” 乔俏:“你刚才已经来过了。” 邵京墨单手插裤袋里,好整以暇看着她:“现在来催你。” 乔俏嘴角的弧度往下压,凶巴巴的:“不许催我!” 邵京墨忽然抬脚上前。 乔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看他过来,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你别进来,等会儿妈妈又上来催我,会看见的。” “看见就看见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进了卧室。 “邵京……唔……” 乔俏退无可退,被进来的邵京墨直接摁着亲。 他力气总是那样强势,让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还次次都被欺负得惨惨的。 唇釉被亲掉了一大半,而且还沾了一部分在邵京墨唇上,另外的被他吃掉了。 他抬手,用拇指擦了擦唇上的唇釉,盯着她的眼神炽热得能将她烫化似的:“口红原来是这个味道。” 乔俏还在平复平息,一听他这话,酸里酸气的回:“你以前不是养过那么多女人吗,亲那些女人的时候,怎么连口红都没吃过啊?”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吃醋。 主要是一想到他以前有过那么多女人,就会有种自己好亏的感觉。 似是故意要在他面前争一口气,她大言不惭道:“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洁身自好的小奶狗。” 邵京墨眉梢轻佻:“嫌我老,还嫌我不洁身自好?” 乔俏哼了声:“明知故问。” 邵京墨搂紧她细软的腰肢:“所以那天的话,你信了?” 那天的话? 乔俏拧起眉头:“你指的是哪天?” 邵京墨:“吵架的那天。” 那就是一个月前…… 乔俏对这天印象很深刻,听他提起那天,心里那股子气一下子涌上来,伸手推推搡他:“你把手松开,出去出去出去。” 邵京墨手臂没有松开,反倒越收越紧,将她抱在怀里:“骗你的。” 乔俏本来在挣扎,听到这句话直接懵了:“什么?” 他的唇瓣贴近她耳畔,亲了亲她耳垂:“从来没有别人,自始至终只有你,如果你够细心的话,昨晚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抱歉,让你遭了罪。” 乔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洗澡时脑海里随便冒出的一个猜测,竟然是真的?! 可这明显不现实。 他怎么可能没有过女人,那这些年他是怎么忍过来的,总不可能只靠手吧。 他看穿她的想法,低声笑道:“别总以为很了解男人,男人眼里不是只有欲望。” 这话不可否认。 往往功成名就的男人眼中,情色是最低级的欲望。 乔俏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问了一个特别欠揍的问题:“你该不会只是想让我心里平衡一些吧?” 邵京墨掀起唇角笑:“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我有权为自己辩驳。” “还辩驳呢,”乔俏很是埋怨的语气:“昨晚疼死我了。” 邵京墨眸色一暗:“抱歉。” “算了算了,谁让你也是小学鸡呢,我就勉强信你一回吧。”乔俏嘴角的弧度使劲往上扬,她自己也在使劲往下压,不要把窃喜表现得太明显。 她手后往后绕,拍拍后腰上他的手臂,示意他松开。 邵京墨这次松开了她,声线有浅浅地笑意:“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会注意。” 乔俏脸颊一烫,转过身背对他:“都说昨晚就当意外好了,我们本来就是合法夫妻,发生一次意外也没什么,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这话刚才乔俏就说了一遍,然后从邵京墨那换来好一顿‘伺候’,差点又没下得来床。 可这种原则问题,该说清楚还是要说清楚。 昨晚是一时从动,哪能以后时不时都冲动,所以在这件事上一定要划清界限。 “乔姽姽。” 身后的邵京墨喊了她一声,语气听着跟平常无异。 乔俏没转身,问:“干嘛?” 邵京墨说:“你转过来。” 乔俏慢慢转过身来,邵京墨手臂一伸,扣住她脖颈就往面前一勾,然后低头覆上她的唇。 说亲就亲,强势得一点都不讲道理。 不过好在他这次他没有亲太久。 在极其粗暴地亲了她一下之后,松开她说:“晚上我来你房间。” 然后转身出去。 顺便贴心的帮她关上房门。 乔俏嘴都麻了,对着空气挥舞着手臂:“今晚锁门关窗!” 也不知道是不是挥舞的动作弧度太大了一点,身上的酸软变得更明显,她小脸一垮,忍着那一抹不适,暗骂道:“禽兽。” 吃早餐的时候,乔俏全程当缩头乌龟,视线看谁都不看邵京墨,一秒都不敢跟他对视。 好在邵京墨比较收敛,没有在餐桌上故意找什么不该聊的话题。 倒是乔父说了句:“你俩也僵持快一个月了,什么问题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乔俏耷拉着脑袋没接话,默默吃早餐。 邵京墨回道:“今早她找我了。” 这话一出,乔父乔母的视线同时落在埋着脑袋的乔俏身上。 乔俏哪怕没有抬头,都能感觉头皮被盯得发麻。 她在心里将邵京墨骂了千万遍!! 好在乔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邵京墨那话是什么意思,帮着搭腔:“是啊,今早我去叫姽姽起床,京墨就在她那,还帮她看了一下马桶,看样子关系是缓和了不少。” 乔俏立即顺着乔母的话回:“都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个月也够消气了。“ “和好是好事啊。”乔父很是欣慰:“你俩总算是和好了,叔侄俩有什么过不去的,这一闹就是一个月……” “咳。”邵京墨轻咳了声。 餐桌上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在咳嗽的邵京墨身上,除了在卧室吃早餐的乔老爷子不在场。 邵京墨淡道:“叔侄这两个字,以后就不要提了,不合适。” 乔父感到奇怪:“平时……” 邵京墨:“平时是平时,现在是关键时期。” 这番话的态度不容置喙。 乔父又怎么会听不懂。 目前跟白家的拉锯战已经打响,在白家眼里,乔俏的身份必须是邵京墨的妻子,出不得差错。 乔父应道:“也是,我以后尽量注意说话。” 吃完早饭。 乔父照常准备开车送乔俏去公司,乔俏也打算还是坐乔父的车,这时邵京墨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牵起她的手:“走了,去公司。” 乔俏忙说:“我坐爸爸的车。” 邵京墨回头看她:“今天早上有一场会议,你得去旁听,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会议我怎么不知道?” “走了。” “诶诶诶,到底什么会议怎么没有提前通知我?邵京墨你走慢点,我这样拉着我看不清楚路容易摔跤。” “那我抱你。” “你敢!” “我还真敢!” 不容乔俏抗议,邵京墨直接当着乔父的面,将乔俏打横抱直接抱起,走之前他特意跟乔父说了一声:“先走了。” 乔父一脸懵,只眼睁睁看着女儿就这么被邵京墨抱走。 乔母走到乔父身边,手肘杵了杵乔父胳膊:“你说奇不奇怪?” 乔父嘶了声:“这年轻人处理关系的方式就是简单,一闹就是一个月互不搭理,和好就立马搂搂抱抱,不过这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姽姽从小到大做什么我都不觉得奇怪。” 乔母一脸忧心忡忡:“我就担心姽姽要是真的陷进去了怎么办。” 乔父笑着说道:“姽姽就算喜欢他也正常。” “白家的事情还没解决。”乔母沉声提醒道:“如果邵京墨真的能一手制衡白家,也不会拖到这个时候还没谈好,你以为白家真是吃素的吗,我就怕邵京墨出尔反尔,到时候我们姽姽……” 乔父脸色一下严肃起来,最后什么也没说,沉着脸转身进去。 乔俏被邵京墨抱上了车。 她心有不满,被他放到车上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高跟鞋尖提他一下。 力道不算重,但也不算轻,乔俏自己都替他感到疼。 可一看邵京墨的脸,连眉心都没蹙一下。 她挪过来问:“不疼吗?” 邵京墨:“下次轻点。” 乔俏故意内涵他:“装得有模有样,还以为你真是铁做的。” 邵京墨手臂伸过来,自然的搭落在她肩上揽着她,问她:“你是指哪里?” 乔俏嘴角的笑容消失,抬手就推开他:“你正经一点。” 被推开的邵京墨又靠过来:“是你在想什么?” 乔俏瞪他:“闭嘴。” 邵京墨挑眉意外:“凶我?” 乔俏又一次抬腿来:“我不仅凶你,我还踢你呢。” 说完她就踹过去,不过这次有刻意收敛踢他的力道,可哪知道这次踢过去就被他扼住脚踝,她踢蹬了两下抽不回来了。 “邵京墨,你有本事松开。”她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危险。 尤其是她穿的裙子,一不小心就走光了。 邵京墨用另一只手摁下开关,车内挡板缓缓升起,隔绝了前面的视线。乔俏杏眸微微瞪大,这是她坐邵京墨的车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的车升起挡板。 一般升起挡板就是要干坏事了。 乔俏紧咬唇瓣,一脸防备的盯着他。 邵京墨不紧不慢的揉按着她脚踝:“这眼神是怕我吃了你?” 乔俏:“你敢吗?” 邵京墨低声笑道:“太敢了。” 乔俏闭嘴:“……” 知道刚开荤的男人惹不起,既然惹不起乔俏还是躲得起的,她立马反扑上去,双手搂住邵京墨脖颈:“我乖一点,你不要欺负我好不好?” 话落。 肉眼可见邵京墨瞳孔深了一大片,喉结上下浮动着,低声问她:“再说一遍?” 乔俏有点怕,因为邵京墨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会吃了她,但她还是大着胆子说:“我会乖乖的,你不要欺负我好不好?”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低哑的声音回她:“好。” 得到他的回答,她并没有松一口气,因为他握住她脚踝的那只手还没有松开,那一下又一下地,不轻不重的揉按让她心头发痒,又觉得危险。 如她所料,邵京墨的确没有轻易放过她。 逮着她亲了又亲,直到她嘴巴上的唇釉又没了才放过她。 他手拿开之后,乔俏才敢问:“你左手虎口那个位置的棕色印子,是我上次咬你留下来的吗?” 他并未当回事,抬手看了眼,又放下,玩味的语气道:“就当你在我身上标记的烙印。” 乔俏眉心轻蹙:“那天我咬你的时候,干嘛不把手抽走,你明知道我那么任性,还故意激怒我,说我没吃饭咬得一点都不疼,我才不信你当真不疼。” 邵京墨如实说:“疼。” 乔俏埋怨他:“那你为什么还……” 邵京墨:“我以为你发泄一下就好了。” 乔俏凝噎:“……” 她不禁想起一些细节,邵京墨总是处处护着她,处处依着她,事事也有回应,更会在第一时间考虑她的感受,对她不冷不热也是因为因为她说的要保持距离,他在克制自己。 一个猜测渐渐浮现在乔俏脑海里。 她忽然扭头看着他。 邵京墨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她一转过头来便是对视,他问:“想说什么?” 乔俏抿了抿唇,不太确定的问:“邵京墨,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啊?” 先婚后爱,谈个恋爱 乔俏只是突发奇想这么一问。 邵京墨却并没有直接给出她回答,而是反问她:“你现在是笃定,还是只猜测?” 乔俏抿了抿唇:“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笃定也没有猜测。” 其实她不该问的。 她明明知道邵京墨有喜欢的人,而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优秀有能力又漂亮的宋韵。 和邵京墨发生关系之后她还是有一些微的负罪感,即使她是邵京墨名正言顺的妻子。 这么想着时,乔俏的下巴忽然被他伸过来的手轻轻勾住,她被迫转过视线来看着他。 邵京墨问:“既没有笃定,也没有猜测?” 乔俏本想点头,但他的手在她下巴上抵着,没法点头。 邵京墨手往下,轻抚在她白皙的脖子上:“难道我做的够明显?” 乔俏眨了眨眼:? 邵京墨忽然将她摁倒。 身下是真皮座椅,不会硌背,但空间太小,束住手脚没法伸展太开,当乔俏还在细细品味邵京墨刚才那句话,他如蜻蜓点水的吻一个接着一个落下来。 乔俏越想越不对劲,忽然使力推他起来:“等一下!” 邵京墨将她扶起来抱满怀,唇畔贴近在她颈窝里,给了她那个回答—— “是你。” 听到这两个字的乔俏,好半晌都没有再动一下。 直到车抵达公司,她先下车进去,邵京墨走在后面,两人除了是从一辆车上下来,相处方式和距离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乔俏到了自己办公室。 她关上门,两手捂脸,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面上看起来像是在冷静思考的她,内心早已掀起滚滚浪花。 是她! 邵京墨亲口承认的! 他喜欢的人是她!! 乔俏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扬,笑容很快便铺满了整张脸。 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好,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当时从邵京墨口中得知,他喜欢的人是她时,她却因为心情变幻太复杂,忘了问他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难道是把她从京城接回来开始? 叩叩- 两声敲门声传来,吓了乔俏一跳。 她扭头看向门口,只见窦颖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她的办公室门,正安安静静站在那,看着她。 乔俏捂着脸的双手立马放下。 窦颖走了进来,将文件放在桌上后说道:“我开门进来弄出的声音,你愣是一声没听到。” “也许是我想事情想得太认真,没有注意到你进来。”乔俏有点紧张,说话时抬手挠了挠下颌。 窦颖走到乔俏面前:“我看你刚才走来走去的,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没有没有。”乔俏连忙摆手。 窦颖上半身微微前倾:“嗯?” 乔俏微微后移,咽了咽口水:“真没什么难事。” 成年人最好的交流方式就是点到为止,不用问太仔细,尤其忌讳刨根问底。 所以窦颖没有追着问到底,她指了指桌上的文件:“马上开会要用的。” “开会?”乔俏反应迟钝。 窦颖有些抱歉的道:“也不是昨天忘了给你说,是乔总临时安排的,乔总刚才让我把开会要用到的材料给你准备好。” 乔俏想起来了,早上出门的时候邵京墨就以早上要开会的理由,当着爸爸的面把她抱走了! “会议什么时候开始?是现在就去吗?”她还没准备好进会议室,所以有点担心。 窦颖视线落在她唇瓣上停留了几秒,意味深长道:“也不急。” 乔俏松了一口气。 窦颖提醒她:“至少先把口红补上,毕竟会议室里坐着的,可都是公司那些泰斗元老。” 乔俏:“……” 嘴角的笑容忽然就消失了。 眼看着窦颖离开她办公室,并贴心的给她关上门,乔俏捂住脸欲哭无泪。早知道刚才进来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该先补口红,不过刚才她忘了。 ‘嗡’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传来提示音。 乔俏起身去拿起手机,是邵京墨发来的微信。 邵京墨:[先来我办公室。] 乔俏想都没想,任性的回了一句:[你怎么不来我办公室。] 手机没动静了。 她猜邵京墨肯定很无语,莫名其妙就被自己的员工命令了! 她从包包里翻找出唇釉和小镜子,打算把唇釉补上,正要涂抹时,意识到是唇釉,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放弃了涂这支。 唇釉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容易被蹭掉。 邵京墨亲她一下就没剩多少了,再亲一下,一干二净,为了防止再被他偷袭,乔俏把唇釉放回包包里,换了一只砖红色的口红。 口红持久度要好很多,而且是艳丽的深色,更能达到有效防止。 涂完口红她仔细照镜子,越看越满意。 等弄完,她收拾好包包,然后拿起手机和桌上文件出去。 谁知刚打开办公室的门,邵京墨就来了。 乔俏略微错愕:“你还真下来了?” 邵京墨朝她走过来:“当然是唯邵太太的命令是从。” 乔俏内心偷偷地窃喜,见他走近,往他身后看了看,还真只有他一个人下来。她有点找不到话题了,只好随便问了句:“你下来干什么呀?” 邵京墨嘴角噙着隐隐笑意:“不是邵太太叫我来你办公室的么?” 乔俏轻咬唇瓣:“我随口说的。” 邵京墨视线落在她深红色的唇瓣上:“哪怕是随口说的,我也会当真。” 说完,他便抬起手来捏着她下巴:“换口红了。” 乔俏有些顶不住他如此炽热的眼神,不敢跟他对视,视线看着别处回了句:“是啊,好看吗?” 他并不干预她涂什么颜色口红,但会认真做评价:“好看。” 可乔俏瞧着他的表情,总觉得不太像真的觉得好看,故意问:“会不会太艳了一点?” “不会。”邵京墨回答之后,忽然低头凑了过来。 乔俏往后移,躲开他:“干嘛?” 邵京墨说:“想亲一下。” 乔俏抬手推着他:“你算算今天亲我多少次了!” “没算。”他说。 乔俏:“很多次。” 邵京墨表情认真:“要不从现在开始算?” 乔俏:“……” 他炽热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娇艳的唇瓣,喉结微咽了几次:“那就晚上再亲。” 乔俏扭头就走:“想得美。” 邵京墨站在原地笑了笑,随后跟上去,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乔俏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乖乖跟在他身边:“对了,你叫我去你办公室是有什么交代对吗?” 邵京墨:“想亲一下。” 乔俏甩了甩他的手:“说正经的。” 邵京墨紧紧握住,没让她甩掉,低声笑着问:“你怎么就确定我刚才说的不是真的?” 乔俏瞥了一眼他。 用这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好好好,我说。”邵京墨如实告知她:“今天的会议很重要,我会在今天这场会议上,正式把你介绍给公司所有高层元老认识,你不用怕,我会给你眼神提示,其他交给我就行。” “哦,知道了。”这一刻起,她已经开始忐忑了。 深蓝集团的高层元老,一个个全都是当年和爷爷一起打拼的猛将。不去是不可能的,爸爸妈妈的意思就是让她进入公司核心,以后要在公司占据一定地位。 那时候她觉得挺难,邵京墨怎么可能给她在深蓝的地位? 至于现在嘛,似乎也挺难的,左右为难。 会议室在邵京墨办公室的上面一层。 乔俏从未去过那一层。 只有公司高层,以及董事会的人才能上去。 乔俏的出现让会议室里那些人并不意外,不过大家的态度都很微妙,毕竟乔俏才是真正的乔家人,也本该是深蓝集团真正的接班人。 然而接下来让在场所有人意外的是,邵京墨宣布,乔俏以原持有股份正式进入董事会。 此话一出,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并很快传遍整个公司。 最近几天都是各种议论。 “你听说了没,大小姐进入董事会了!” “公司里谁不知道这事啊,前阵子还在底层矜矜业业的大小姐,转眼间就强势进入董事会,你们说,深蓝接下来到底是怎么个走向?” “我都以为深蓝快易主了,结果这时候大小姐进入了董事会,那接下来大小姐是不是会跟乔总宣战,正式打起来?” “就算打起来,大小姐也只有输的份。” “难说,大小姐刚进公司,说白了就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她跟乔总对抗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我听到的版本是,乔总亲自扶持大小姐进入董事会,不过我觉得不可能,谁不知道乔总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怎么可能容忍大小姐挡住他的路,说不定大小姐最近要倒霉了。” “你别说,我刚才看到大小姐又去了乔总办公室,到现在都还没下来,估计又是一堆错处指着挑大小姐的刺。” “其实大小姐挺可怜的,她只是想拿回自己家的公司而已。” 如今公司谣言四起,众说纷纭。 而此时正被大家议论纷纷的乔俏,正被邵京墨压在办公桌上,至于在做什么……乔俏只知道她后悔上来了,而且还是被邵京墨骗上来的。 就在二十分钟前。 她在办公室里录入数据,本来工作得认认真真的,忽然收到邵京墨发来的一条微信:[出了点事,你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乔俏看到这条消息,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 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 看邵京墨发的这句话,像是她在工作上失误了,而且情况挺严重的。 她赶紧回复过去:[是我发给你的那个文件有问题?] 邵京墨:[你来核对一下。] 乔俏一看他的回复,不敢多耽搁,立马就上去了。 本来一开始邵京墨装得有模有样,一本正经,以至于她一点都没有怀疑,且很相信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误,导致一份数据核对错误,后面的数据就全崩了。 邵京墨说要教她以后怎么核对,才不容易出错误。 教着教着,画风就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邵京墨抱着乔俏进了办公室内侧的休息室里,他将乔俏放在柔软的床上,看着她香香软软红扑扑的脸蛋,一时没忍住,又要了一次。 最后的最后,就是乔俏一整个下午都没出邵京墨的办公室。 下午有人跟窦颖打听情况的时候,窦颖说:“乔俏啊?她已经回办公室了啊。” 有人问乔俏怎么样。 窦颖就说:“乔总多腹黑的一个人啊,表面上提拔了乔俏进董事会,背地里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让乔俏去做,可怜的小丫头,被欺负得挺惨。” 众人脸色惊变,既同情乔俏,又惧怕邵京墨的威慑力。 乔俏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七点半。 她睁开眼,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环境,不是家里,好像是…… “醒了?” 乔俏转过头,看到侧躺在她身边的邵京墨,呆滞了几秒,然后立即转过身背对着他:“不要和我说话。” 邵京墨从后面拥着她入怀:“生气了?” 乔俏:“哼。” 娇娇气气的一声轻哼,表示她还在生气。 邵京墨低头亲了亲她脸颊:“有点晚了,我订了餐送来这里,吃完一起回家。” “你跟爷爷那边怎么说?”她问。 邵京墨:“带着你在公司加班。” 乔俏转过身面向他:“你谎话好多,知道我好骗,所以总骗我。” 邵京墨低声笑了笑:“不是因为你好骗,是你相信我。” “你还笑呢,不就仗着我相信你,各种骗我,办公室都敢,要是被人知道……唔……” 她喋喋不休的嘴巴关不上,邵京墨一吻住,所有的话就全都咽下去了。 之后邵京墨给她穿了衣服,然后抱着她出去。 办公桌上的痕迹他都已经收拾过了,这种事情不太方便叫人来收拾,所以是邵京墨亲自动手收拾的。 乔俏不禁感叹,这人越来越敢。 而且还越来越野。 说好没有下次,可每次乔俏都抵不住他的主动诱惑,而邵京墨本人也特别热衷,就跟吃到了美味的食物,总想一直吃,怎么都不腻。 乔俏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邵京墨去回了一通工作电话。 他站在窗前接着电话,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气氛恰如其分的岁月静好。 不多时,晚饭送进来。 乔俏饿了,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口吃肉,碗里面都是邵京墨给她夹的菜,他生怕她噎着,时不时就会提醒她一声慢慢吃。 别看乔俏表面吃得香,实际心里压着事一直没问,好几次想开口都咽回去了,直到被邵京墨看出来,问她:“想说什么?” 乔俏咀嚼的腮帮子停下,她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邵京墨。 邵京墨:“想说什么就说吧。” 乔俏把嘴里食物咽下,用很正式的语气问他:“除了明面上的婚姻关系,我们现在……还有其他关系吗?” 比如,谈恋爱啥的。 补办一场婚礼 乔俏虽然没有直接挑明问两人现在的真正关系,但她此时的态度是很认真的。 她想从邵京墨口中得到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她不确定会不会如愿,但至少要是从邵京墨嘴里说出来的。 还好,邵京墨没有让她失望,他甚至没有用平时反问她的语气,而是直接坦然真诚的对她说:“我希望,是恋爱关系。” 先说完这句话之后。 他再询问她一句:“可以吗?” 这回他没拐着弯便直接回答,反倒叫乔俏愣懵了。 她嘴巴微微张开,手里的筷子忽然掉落,啪嗒一声落在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又滚落在地上,非常连贯。 她懊恼的咬了咬唇,正准备弯腰捡起。 邵京墨早已先她一步将筷子捡起放一边,再重新拿了一双新的筷子给她:“用这双。” 乔俏看了看他递过来新筷子,又看了看他,没动。 邵京墨问:“吃饱了?” “还没。”她摇摇头。 邵京墨:“筷子不要了?” “要。”她说这个字的时候,表情非常认真,然后在邵京墨注视的目光说了另外三个字:“也要你。” 她刚才绞尽脑汁,想了很多种怎样回应他。 她愿意和他谈恋爱! 很愿意很愿意! 可是一向大大咧咧的她,此刻在邵京墨这句话面前,竟然有些怯懦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时候筷子没拿稳,掉了。 邵京墨捡起来给她,那一刻她脑海里就一个想法:要筷子,也要他! “要定了?”他不确定地再问一遍。 乔俏郑重回答:“要定了。” 两人相视一笑。 乔俏内心格外恣意,将筷子从他手中接过,放在碗旁边。 然后挪了挪位置,挨邵京墨更近一点,然后再端起碗筷,笑得一脸灿烂对他说:“人是要了,那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还是夫妻呢?” 邵京墨勾了勾指尖:“你过来一点。” 乔俏听话地再挪过去一点,然后眼巴巴的望着他:“你说我听。” 邵京墨眼底漾着温柔的笑:“都是。” 乔俏不依:“不行,要一个确切的回答。” “恋爱中的年轻夫妻。”他回答得很认真,没有敷衍她。 乔俏捧着碗傻笑:“恋爱中的……年轻夫妻?唔,还怪好听的,我喜欢。” 他低头亲了亲她。 这次她没有躲开,还主动回吻了一下。 吃完晚饭后,乔俏跟邵京墨一起回了家。 临近九点,乔老爷子已经睡下,客厅里没人,但留了灯,整个客厅亮如白昼。 乔俏踏进客厅,她轻手轻脚走在前面,邵京墨没有与她同行,而是双手插裤袋走在后面。 她走得极慢,因为担心高跟鞋发出太明显的响动。 邵京墨便慢慢跟在她身后,绝不超过她的步伐。 “他们好像都睡了?”她走至楼梯口,回头对邵京墨说道。 “或许。”他不太确定。 乔俏四下环顾一圈,没看到乔父乔母的身影,连一个佣人的身影都没看见。 想想九点在平常也不算晚,今晚的乔家安静得有些异常。 正这么想着,忽闻头顶上方传来乔母的声音: “乔姽姽!” 乔俏猛地一抬头:“妈妈你还没睡啊?” 乔母穿着睡衣站在楼梯上,手里拿着保温杯,看样子是准备下楼来倒水,刚好碰上这个时间回来的乔俏和邵京墨。 乔母拾级而下,见女儿冲她笑得一脸心虚的模样,问道:“吃过晚饭了?” 乔俏乖乖点头:“嗯,吃了。” 乔母:“在哪吃的?” 乔俏:“公司。” 乔母视线转落在乔俏身后不远处的邵京墨身上,明知故问:“京墨,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带姽姽回来?” “加班!” 主动回答的是乔俏。 乔母没好气地嗔了乔俏一眼:“又没问你。” 乔俏讨好地笑:“我和小叔叔一起加班的嘛。” “你们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不懂,该忙就忙,该休息也要休息,别累着自己。”乔母语气颇为关心。 乔俏一边点头一边应着:“知道的。” 其实乔俏发现了,她的妈妈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高兴。难道是因为她说小叔叔带着自己加班,导致这么晚才回来的缘故? 不待她多想,乔母从最后一阶楼梯上下来:“也就嘴上说知道,算了算了,懒得说你,早点上去洗漱睡觉。” 乔俏乖乖应道:“知道了。” 她先上楼,走到楼道中途,发现邵京墨还在楼下。 邵京墨向她轻扬了扬下颌,示意她先上去。 乔俏点头,先上去了。 乔母倒完水过来,见邵京墨站在那,脚下步伐放慢了一些:“今天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邵京墨在乔母面前没什么架子,应道:“没什么事,只是加班。” 乔母点了点头,随后又问起:“公司最近要忙的事情多吗?” 邵京墨回答:“加班,是按照你们的意思,培养她。” 乔母唇角扬着三分笑意:“京墨,话也不能这么说,姽姽在公司至少能替你分担一些,这也是爸最想看到的。” 邵京墨声音凉薄:“必然不负所望。” 乔母拿着保温杯准备上楼,从邵京墨面前走过时,脚下稍顿,侧目对邵京墨说道:“姽姽自己的人生都没活明白,哪能认真去过两个人的日子。” 邵京墨眉宇轻蹙。 乔母话语稍顿,沉默片刻再继续说道:“何况,姽姽从小就没心没肺惯了,说话做事总跟个小孩子一样,情绪也经常太不稳定,让我跟她爸十分头疼。可你完全不一样,你是个成熟稳重的人,将来能陪在你身边的,一定是大方知性,懂事又乖巧的女孩子。” 邵京墨抬手揉按着眉心,漫不经心地回:“是么。” “是啊。”乔母笑了笑:“你也知道,哪有当妈妈的会觉得自己女儿差劲,但是姽姽啊,她就是还没长大,小孩子一个。” 邵京墨揉按眉心的手放下来,不紧不慢的语气附和道:“乔夫人说的没错,她不懂事,年龄小,还总任性,我和她并不般配。” 这话过于犀利。 乔母脸色随之也沉了沉:“早点休息。” 丢下这话,乔母拿着保温杯上了楼。 邵京墨微微仰起头,看着乔母离开,眼底落下一片阴影,藏着冷若冰霜的骇意。 他没上楼,转身去吧台拿了一瓶洋酒,倒了小半杯一饮而尽,然后用力往吧台上砸下去。 可在杯底即将砸在吧台上的那一秒,他稳住了手上的力道,最后将酒杯轻放在吧台上。 不能吵到她。 当他准备倒第二杯酒的时候,旁边伸过来的手,摁住他手中的酒瓶,他甚至不用转头去看,便知道是他的小丫头下来了。 乔俏摁住邵京墨手里的酒瓶后,迅速将其夺过来问道:“喝酒这么好的事,怎么不叫上我一起?” 邵京墨将面前的酒杯推开,说:“不喝了。” 乔俏戏笑:“我一来就不喝了?” 邵京墨侧过身,手肘微微弯曲撑着吧台上,言笑晏晏看着她:“老婆来了,总要自觉点。” “你少贫。”乔俏学着他的姿势,手肘撑在吧台上:“刚才去敲你门,发现你根本没上来,就下来找你了。一看你居然在这独自喝闷酒,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呗?” 她说的是反话。 故意逗他,想让他心情好一点,再找机会问问他喝闷酒是因为什么。 但邵京墨并没有给她问的机会,牵起她的手:“不喝了,上去睡觉。” 乔俏固执不走,并追着问他:“为什么不能跟我说?难道是商业机密?” 邵京墨沉默了片刻,在她注视的目光下回答她:“在想,等解决完跟白家的事情之后,要不要补办一场婚礼。” 乔俏一脸不太相信的表情:“你就因为纠结这个事情,然后在这喝闷酒?” “为什么肯定我是在喝闷酒?”他笑着反问:“如果是我在享受这份快乐呢?” “我信。”她没有再追着问,而是说:“我觉得可以信你。” 邵京墨眼里浮现一丝微怔:“真的信我?” 乔俏眉眼弯弯:“信啊,干嘛不信你。” 邵京墨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我只是有些心情烦闷,但跟你没关系。” 乔俏将下巴搁在邵京墨怀里蹭了蹭:“那需要我把酒还给你吗?” “不喝了。”他手臂松开,低头亲了亲她:“上去睡觉。” 乔俏羞涩且忸怩:“我……” 邵京墨:“嗯?” 她鼓起勇气说:“我想和你一起睡,明天早上我早点回自己的卧室。” “好。” 他直接将她抱起,也不怕这个时候会不会出现别人,就算乔父乔母都在这,他也不会避讳。 这一晚上乔俏睡在邵京墨的卧室里。 她白天累得厉害,邵京墨不至于太禽兽,晚上便拥着她入睡,什么也没做。 接下来之后,乔俏便正式跟邵京墨谈起了恋爱。 不过是地下室恋爱。 除了乔俏本人和邵京墨以外,没人知道两人的感情进展。 直到这天,白家的人再次出现。 不过跟上次白庆南嚣张的出场不一样,这次来的白家人,也是白家说得上话的人,名叫白庆风,长得温文尔雅,态度十分客气,且对人彬彬有礼。 而且这趟过来,就只是亲自为深蓝集团总裁送上一份邀请函。 此时邵京墨的办公室里。 白庆风刚离开不久,邵京墨将已经看过的邀请函递给乔俏。 乔俏接过,迅速翻开:“白家家主白封疆88岁寿诞……” 读着读着,她声音迅速变小了很多,直到声音消失,她合上邀请函,抬头问邵京墨:“你要去吗?” 邵京墨搭在桌上的指尖正捏着一支钢笔,他随意把玩着,回答:“看情况。” 乔俏不知道他说的看情况,到底是看什么情况而定。 “那如果你去的话,我呢?我要去吗?”乔俏还是比较担心这个情况。 邵京墨放下手中的钢笔,抬眸看她,问道:“你想去吗?” 乔俏闷闷地说:“我哪里想去啊,白家那么可怕,要是有去无回怎么办。” 三天后,是白家家主的寿诞。 当天在白金酒店大摆宴席,而本该给乔家家主的邀请函,直接送到了邵京墨手上,显然表明了白家目前的诚意。 邵京墨朝她屈了屈手指,示意她过来。 乔俏将邀请函放一边,起身到邵京墨这边来。 她坐在他身边,挨着他极近,他手臂伸过来直接将她揽入怀里:“邀请函递到我手上,我则需要传达给你爷爷,爷爷身体不好,显然去不了,那么你父母就会代替你爷爷去,而我去,因为邀请函递到了我手上。” 乔俏问:“那我呢?” 邵京墨应该不会让她去吧。 88岁寿诞大摆宴席,那么多人,人一多就眼杂,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有去无回了。 邵京墨给她的回答是:“那天我不在,你爸爸妈妈也不在,就你跟你爷爷在家,你觉得,安全吗?” 乔俏心口一哽:“啊?” 邵京墨没有要吓唬她的意思,但这话也确实是实际情况:“无人在的乔家,你最危险。” 乔俏咽了咽唾沫:“你别……” 邵京墨:“没有吓唬你。” 乔俏唾沫都咽不下去了:“……” 邵京墨没忍住笑意问:“怕了?” 乔俏闭上眼睛扭过头:“废话。” 不出三秒,她又扭过头来看着他:“那我跟着你去呢?会不会安全一些?” “不见得。”他说。 乔俏问:“跟着你也很危险?” “白封疆生日那天,白金酒店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就算我时时刻刻牵着你的手,也无法保证会不会出其他什么意外。”邵京墨实话实说道。 乔俏听完就只叹了声气:“说来说去,反正就是我去了很危险,不去更危险,怎么都危险,是吧?” 邵京墨没有否认:“算是。” “你不要兜圈子行不行,就直接跟我说,那天我应该待在哪里才安全?” 她有些急了。 尤其是邵京墨只说前面不说后面,她更着急。 邵京墨知道不能再逗她,再继续逗下去人该生气了,他手臂一伸,扼住她的腰往怀里一扣。 眨眼间,乔俏坐在了邵京墨腿上。 乔俏已经习惯了他动不动就抱她,乖乖坐在他腿上没动,等着他的下文。 只听邵京墨说:“放心吧,那天我不会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笑不出来了,出现情敌 在邵京墨说不会去的时候,乔俏并没有很高兴。 因为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你要是不去,白家那边怎么交代?” 白家的势力或许还没达到需要忌惮的地步。 但白家目前对邵京墨的态度,明显时在示好,如果邵京墨这次不去,等于直接摆明不给白家面子。 明面上就跟白家闹翻,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很担心么?”邵京墨问她。 乔俏点头:“你说呢,肯定担心啊。” 邵京墨把玩着她的手指,柔声安慰:“白家早些年在星洲确实有些地位,但今时不同往日,白家内部早已成了一盘散沙,没有外界看到的那么团结。” 乔俏不太懂这些:“我可以理解为,白家现在处于内斗阶段?” 邵京墨挽唇:“可以这么理解。” 集团世家里的明争暗斗并不少。 人最不缺的就是贪欲,如果能凌驾于其他人之上,谁会屑于看似和平的三足鼎立。 邵京墨举起她的手,亲了亲她指尖:“所以不用担心我不去,白家会如何,这场生日宴是白家内部在白老爷子面前的一场较量,等白老爷子寿诞过了,白家的内斗可能才会消停下来。” 乔俏将手抽出他的掌心,改为搂住他脖颈,凑近了问道:“那你觉得,白家那三个里面,谁会成为白家下一任家主?” 邵京墨:“白庆南。” 乔俏很讶异:“你怎么会觉得是他?” 邵京墨笑了笑:“我是想说,他最没有可能。” 乔俏也跟着笑。 邵京墨的掌心停留在她后腰上。 乔俏不想起来,乖乖依偎在他怀里:“给我揉揉腰好不好。” 他应了声好,然后摘下腕上手表,放旁边桌上,再将袖扣解开挽起半截。 做完这些,才重新将手放回她后腰上。 他掌控着最合适的力道,一下一下、不轻不重揉按着,然后问她:“邵太太,这力道还行吗?” 乔俏已经闭上眼睛享受了:“还行吧,好好按,按完奖励。” 他挽唇笑:“为了奖励,那自然是要给邵太太伺候得舒舒服服。” 眼看着临近白封疆的寿诞。 乔俏因为邵京墨那天的话,一直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这天下班回来,吃完晚饭,乔老爷子点名叫乔俏去他那陪他说说话。 乔母切了一盘水果递给乔俏:“你爷爷找你,可能是跟白家有关的事,今天那白封疆给你爷爷打电话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你爷爷一下午都没有出过门!” 乔俏拧起眉心:“这白家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乔母叹了声气:“那有什么办法,这件事还没解决,白家就会一直阴魂不散。” 乔俏沉默了。 乔母伸了伸手:“拿着,快上去吧,看着点时间不要聊太久,催促你爷爷早点睡觉。” 乔俏接过果盘:“知道了。” 乔老爷子的起居室外。 乔俏敲了敲门,佣人过来给她开门,颔首喊道:“大小姐。” 乔俏说:“你先出去吧,我来陪陪爷爷。” 佣人点头,在乔俏进来之后才退出去,再将房门关上。 “爷爷,我听妈妈说你最近都没怎么出门,不出门怎么行呢,会发霉的,而且最近天气可好了,要不明天我请假一天,陪你去外面溜达溜达?” 乔俏一进来就化身话茬。 她将果盘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拉了椅子过来,在床边坐下,望向正靠坐在床上的老人。 乔老爷子没好气道:“就算你姓乔,这班也不能你说不上就不上,好好待在公司多学点,比什么都好,我这糟老头子还用不着你陪。” 乔俏在乔老爷子面前很是随意,往前一仆,手肘撑在床上面上,笑嘻嘻道:“虽然我姓乔,但我也可以请假,谁规定了公司员工不能请假。” 话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而且我这叫尽孝,我陪着你解闷不好吗?我正好有很多有趣的事情跟您唠呢。” 乔老爷子被逗笑,伸手敲了敲乔俏脑门心:“从小就鬼机灵,白长这几十年了,一点都不稳重。” 她不假思索回:“性格怎么会说变就变呢,这不天生的嘛。再说了,家里有一个成熟稳重的就够了呀,再多一个,那不得鸡犬不宁啊。” 乔老爷子意味深长道:“以前总挂在嘴上挤兑的人,现在从你嘴里说出来,变成了成熟稳重的人,难得难得。” 乔俏知道爷爷是在揶揄她,笑得很不好意思:“那是我以前小,不懂事嘛。” 乔老爷子问:“那现在懂事了?” 乔俏点头:“嗯。” 乔老爷子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乔俏紧张坏了,赶紧给老爷子倒水拍背。 乔老爷子摆手:“一高兴了就这样,没事没事。” 等乔老爷子稍微缓过来一些,抬头看到乔俏红着眼眶欲哭不哭的样子,乔老爷子无奈叹了声气:“就那点出息啊,都快吓哭了,没事的,爷爷都习惯了。” 乔俏破涕为笑:“本来还想着寻您开心呢,还是严肃点好。” 说完,她将水杯放回去,拿了果盘过来。 乔老爷子对于水果不怎么抗拒,多少吃了些。 平时聊天时,乔老爷子几乎不过问乔俏在公司的事情。 但今晚,乔老爷子破天荒问了不少乔俏在公司的一些事情。 包括最近深蓝集团内部一些发展变化。 乔俏都有认真回答。 话题聊到了未在场的邵京墨身上,乔老爷子问起:“京墨在我面前对你的各种好,倒是挑不出毛病,平时在公司对你有没有诸多挑刺?” 乔俏摇头:“没有,小叔叔他平时在您面前怎么对我,在外面也怎么对我,公司里的事情只要我不懂去问他,他都会耐心告诉我,小叔叔对我很好。” “这孩子对你倒还是一心一意。”乔老爷子叹了声气,面露惆怅:“当初我要他娶你,本来就亏欠他,后来见你们感情和睦,心里的亏欠却不减反增。” 乔俏好奇:“为什么我们感情好,您还觉得心里的亏欠不减反增?” 乔老爷子语重心长道:“当年他父母去世后,葬礼上也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这孩子能忍,所以才能成大事,他就是忍得。” 听着乔老爷子这番话,乔俏眼前慢慢浮现当年邵京墨第一次来到他们家时的画面。 少年只有十四岁,穿着一件干净的卫衣,在养父乔华胜的带领下,踏进了乔家的门庭。 只有七岁的乔俏不在屋内。 她原本蹲在前院的花卉里,听到爷爷说话的声音时,立即从花卉里站起身,挥着小手喊:“爷爷~” 当时乔华胜领着一个少年往门庭那边走,听见乔俏的声音后,便停下步伐,转过身来。 和乔华胜一起转身的还有那个少年。 隔得不算远,乔俏听见爷爷对那个少年说:“京墨你看,花卉里那个小丫头是我孙女,她叫乔俏,我给她取了一个小字,叫姽姽,以后就是你的小侄女了。” 那时候刚失去双亲的邵京墨,沉默寡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在爷爷介绍了她的身份后,知道即将寄人篱下的少年,对她扬起一个很勉强的微笑。 乔俏从未在一个人脸上看到这样丑陋的笑容。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她就不喜欢邵京墨。 “姽姽。”乔老爷子喊道。 乔俏回过神来:“嗯?爷爷怎么了?” 乔老爷子摆摆手:“往事已矣,不提往事了,说说最近的事情吧,白家的人已经找过我,白封疆八八十八岁大寿在即,特意请我去参加。” 乔俏问:“爷爷是打算去吗?” “是,我打算去。”乔老爷子语气凝重道:“今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下午,我想明白了,早晚要面对,所以爷爷打算带你一起去。” 乔俏一怔:“带我一起去?” 乔老爷子点点头:“对,爷爷打算带你一起去,别怕,你在爷爷身边不会有事的。” 乔俏迟疑:“可是小叔叔说……” 乔老爷子猜到:“京墨不让你去?” 乔俏嗯了声:“小叔叔说,这次我要是去了,白家或许会用卑劣的手段把我留下。” 乔老爷子脸色越发凝重:“可你不去,我更不放心。” “不会有事的,小叔叔说他也不会去,他会陪我。”乔俏怕爷爷太担心,就把邵京墨的安排说了出来。 乔老爷子叹笑道:“还是京墨考虑周全。” 说完,乔老爷子摆摆手:“陪我这个老头子唠了这么久,早点去休息吧,至于去白家的事,我再想想。” 乔俏站起身:“那您早点休息。” 她从起居室里出来,脸色有些沉重,脑海里都是刚才和爷爷聊的那些话。 爷爷为什么要带她去白家呢? 还是说,邵京墨的考虑其实没那么安全?或许去了白家才是最安全的,因为那么大的寿宴,要是她失踪了,白家第一个担责任。 尤其是邵京墨说,白家现在在内斗,几个继承人争破头在白老爷子面前做出成绩。 那要做出什么样的成绩才最令白老爷子满意? 或许,若是将她带到白老爷子面前呢? 白庆风,白庆南,白庆琛如果同时出手,她危啊! 她想着事情走路,全然没注意到对面走来的邵京墨,差点撞他怀里才听到他的声音:“想什么想得这么费力?” 乔俏吁出一声气,眉心松动:“爷爷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了,我很担心。” 邵京墨轻垂眼帘:“不用太担心,明天我安排医生再给他做一个全面检查。” “那我明天可以请假留在家里吗?”她立即问道。 邵京墨:“邵太太,公司历来没有不准请假的制度。如果邵太太对公司制度不太满意,可以提出重新编写。” “……”乔俏先是一呆,随后发出一声叹笑,从他身边走过:“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睡觉了,好困啊~” 她打了一个哈气,再伸一个懒腰,每一个肢体动作都昭示着她困了。 邵京墨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眸色渐渐冷凝,随后转身,去了乔老爷子的居室。 次日,乔俏请假待在家里,陪着乔老爷子做了身体的全面检查。 并没有恶化。 诸多症状都跟心情有关。 医生让家属多开导开导老人的心情,这项任务落在乔俏身上。 一整天过去,肉眼可见乔老爷子的心情好转了许多,而且吃饭也有胃口了。 下午乔俏陪着爷爷在前院修剪花枝。 这个时间临近五点,送礼服的人赶在这个时间来了。 “姽姽,是送礼服的,我订了两套礼服,你叫他们过来。”乔老爷子捧着茶壶说道。 乔俏没有太好奇是谁的礼服,她把剪刀放下,朝那边的人招招手:“过来吧。” 很快,送礼服的人朝这边走过来。 两人都穿着工作服,其中一人上前对乔老爷子道:“乔老先生,这是您前阵子订购的礼服,已经熨帖好,您看要不要检查或试穿一下,有任何问题可以立马改。” 乔老爷子抬手指向乔俏:“你们可以跟她沟通,她是我孙女。” 乔俏一头雾水,但还是应下:“我先看看吧。” 两套礼服分别是男女款。 乔俏看过之后,心里有了数,女款的设计风格完全符合她的审美,男款很适合邵京墨,这是爷爷给她和邵京墨订的礼服。 这不需要绞尽脑汁猜测。 爷爷就是希望这次白家家主的寿宴,她和邵京墨一起去。 仔细检查过后,待送礼服的那两人离开,乔俏抱着两个大盒子走过来,将盒子放在乔老爷子面前:“爷爷,我看过了,礼裙的设计风格和款式我都挺喜欢的。” 乔老爷子抱着茶壶喝了口茶,笑吟吟道:“我都没说这是给你订的礼服。” 乔俏将手搭在盒子上:“这么漂亮的礼服,如果不是爷爷给我订的,难道还是爷爷还有别的孙女吗?” 乔老爷子说:“孙女当然只有你一个,但爷爷还有外孙女啊。” 乔俏眨了眨眼:“表妹?” “嗯。”乔老爷子说:“礼服还真不是你的,是我给你表妹订的,她今晚就到,我让京墨去接她。” 乔俏问:“那姑姑会来吗?” 乔老爷子摇摇头:“你姑姑不会来,只有星若来。” 乔俏很疑惑。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姑姑的女儿林星若会来她们家。 直到暮色降临,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入乔家。 乔俏站在台阶上望着那个方向,满眼期待望着那辆车。 车门打开。 邵京墨从车上下来,乔俏一看见他就唇角上扬,可是下一秒,她唇角的笑容一僵。 只见邵京墨朝车内伸手,一只纤纤玉手伸出来,搭在他手心里。 随后,林星若缓缓下车。 偷我老公的钱养你 下车后的林星若险些没站稳,往邵京墨身边靠了几分。 而邵京墨并未拉开两人的距离,从那肢体动作看得出来,他非常照顾林星若。 但这一幕在乔俏看来十分刺眼!! 干嘛非要动手动脚! 不知道自己是有妇之夫吗!!? 此时,林星若抬起眼帘,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乔俏,她踮了踮脚,对乔俏挥手喊道—— “乔俏姐姐!!” 乔俏唇角扯出一抹十分牵强的笑容来回应林星若。 身旁传来乔母的声音:“远远这么瞧着,星若和京墨的气质还蛮登对。” “登对吗?”乔俏自问自答:“我看一点都不登对,小叔叔那样绰约的气质,没几个人配得上他。” 乔母话里有话:“那你自己呢?” 乔俏抿着唇角,没有回答。 林星若已经跟着邵京墨走了过来,她迈于邵京墨前面几步,先跨上台阶,朝乔母伸出双手,被乔母握住后,甜甜的喊了声: “舅妈。” 乔母握着林星若的手,满脸笑意:“小星若,好久没有见到你,眼看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林星若笑容很腼腆:“舅妈,我都二十一岁了,已经是大人了。” 旁边的乔俏缓缓开腔:“星若。” 林星若将手从乔母手中抽离,然后张开双臂,热情主动拥抱住乔俏:“乔俏姐姐,我都不知道你已经回星洲好久了,早知道我就早点来找你,我好想你啊。” 乔俏回抱着林星若:“我之前回来得比较匆忙,以前的同学和朋友都不知道,也没有联系。” “你还说呢,别的人就算了,回来也不联系我,当年就是因为你在星洲我才来星洲上大学,后来你去了京城,可我大学还没毕业,等我回了京城,又听说你回星洲了,要不要这么巧嘛。” 林星若语气颇有些怨念。 她对乔俏的热情和欢喜是发自真心,毕竟乔俏是她小时候最好的玩伴。 乔俏对零星若说了声抱歉,也解释了原因,但这原因里没有和邵京墨结婚的事,只说了爷爷身体状况。 林星若眼眶泛着一抹热:“我妈妈一直没有跟我提起外公的身体状况,我都不知道。” 乔俏正要说,带林星若去见一见爷爷。 哪知林星若直接转过身,拉住邵京墨的袖口,梨花带雨恳求:“小叔叔,你带我去见外公吧。” 看到这一幕的乔俏:“……” 从过来后就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邵京墨,在林星若的恳求下,应道:“可以。” 乔俏出声:“星若,要不我带你去见爷爷吧。” 乔母拉住乔俏手腕:“就让京墨带星若去好了,姽姽,你跟我去厨房搭把手。” 邵京墨视线掠过乔俏,而后停留在林星若身上,淡声道:“走吧。” “舅妈,乔俏姐姐,那我先去看外公。”林星若说完,便跟着邵京墨先进去了。 乔俏转身也要跟进去,乔母一直拉着她:“星若很久没来我们家,她想见她外公,就让京墨带她去好了,你跟我去厨房搭把手,早点开晚饭。” 乔俏将手腕从乔母手里挣脱开,没什么表情说道:“厨房我就不去了,我厨艺差,帮不上什么忙。” 说完,她闷着头独自往里走。 乔母走上前来:“生气了?” 乔俏有意掩饰自己的情绪:“我生什么气。” 乔母全都看在眼里:“我女儿的一手好厨艺,都是我当初手把手教出来的,怎么突然就厨艺差了,难道去京城那几年全忘了?” “就是忘了。”乔俏说。 乔母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看着乔俏落寞上楼的背影,思索几秒,还是跟了上去。 她拉着乔俏上楼,回了卧室里,再将门关上,伸手示意她:“坐着吧,我把现在的局势告诉你。” 乔俏有些懵。 从刚才的失落到现在的茫然,心情转换极大。 她乖乖坐着,像个小学生一样,扬着脑袋等着乔母接下来的话。 乔母站在乔俏面前:“你知道你爷爷这个时候,为什么把星若叫来吗?” “不知道。”乔俏摇头。 乔母说:“这次白家家主的寿宴,你不用去,但京墨必须去,所以你爷爷就做了一个决定,让星若来代替你和京墨一起去。” 乔俏不是很理解:“为什么非要让林星若和小叔叔一起去?我也可以去啊,大不了公开承认和小叔叔的关系,这样白家不久更忌惮了么。” “你想得太简单了。” 乔母在乔俏身边坐下,慢慢说道:“要是在白家家主的寿宴上,公开承认你和邵京墨已婚的事实,白家只会更不择手段。白家虽然现在内斗得厉害,但如果为了做出成绩给白老爷子看,你很危险。” 乔俏垂下眼帘:“妈妈,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邵京墨已经告诉过她这些。 白家无论谁出手,她都很危险。 这个时候乔母提醒了乔俏一句话:“不要忘了,当初你爷爷让你和京墨结婚,是为了用你成为他妻子这个身份来牵制着他,让他以责任来护你安全,而不是做给白家看,让白家知难而退。” 乔俏抿紧了唇角。 她自然不会忘记,当初爷爷让她和邵京墨结婚的初衷。 乔母还说:“你爷爷应该也提醒过你,京墨的性格很能忍,他是为了还你爷爷的养育之恩才娶你,也因为责任才护你安全。你不要总妄想他事事都会遂你的意思,把局面拎清一点,自己的位置摆正一点。” 乔俏汲气:“那安排林星若和小叔叔一起去参加寿宴,也是小叔叔默认的?” 乔母回答:“很显然不是吗!他知晓局势,一切皆在自己手中掌控,包括你。你就是太单纯了,总是傻乎乎的认为他的所有话都可信,他的确不会害你,但他一手掌控着你的,你别把自己陷进去,到最后落不到好归宿。” 乔俏沉默。 良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眉眼间可见沉沉的阴郁。 乔母知道刚才这些话,乔俏都听进去了,她站起身:“我先下去厨房看看,你也别在房间待太久,今晚七点准时开晚饭。” 说完这话,乔母离开了乔俏的卧室。 乔俏安安静静坐了一会儿,调整好情绪,然后去了衣帽间。 她挑了一件黑色亚麻风衣,戴上一顶鸭舌帽,再换了双马丁靴,然后趁所有人都不在客厅,悄悄出了门。 她没有单独出行,而是打了一通电话给靖成:“过来接我。” 靖成:??? 乔俏催促:“五分钟内,将车开到我面前,不然解雇你。” 靖成弱弱的声音问:“大小姐,请问你现在是在哪里?” 乔俏:“我家门口,你先过来,不许提前报告给小叔叔。” 靖成先应下:“那大小姐你等我五分钟,我尽快赶过来。” 如果此时乔俏不在乔家,靖成出发过来前,肯定会先给邵京墨打一通电话。可此时乔俏就在乔家,至少安全是确认的,虽然靖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还是在结束通话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乔俏在路灯下等了五分钟。 靖成将车停了过来,他很少看到乔俏这样的打扮,一开始有点认不出来,降下车窗后试探着喊了声:“大小姐?” 乔俏抬起脸。 帽檐下,她的脸清晰可见。 靖成确认了乔俏的身份,正要下车,乔俏直接走上前,绕过车门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来:“去buff酒吧。” 靖成脸上的茫然瞬间转化为惶恐:“大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要去酒吧?” 乔俏扭过头来:“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就是这个事情吧,可能我要征询一下三爷的意思,大小姐你稍等我一分钟。”说这话的时候,靖成已经拿出了手机,准备给邵京墨打电话说一下情况。 乔俏在靖成将电话拨通之前,一把夺走了靖成手里的手机:“晚点再联系他吧,不急。” 靖成很为难:“可是大小姐……” 乔俏语气冷幽幽的:“我说了等会儿再联系他,又不是不让你联系他,他要是现在知道了,我还能出去喝酒?!” 靖成:“……” 话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事情他不敢这么做。 主要是三爷问起话来,他没法交代。 乔俏见靖成始终不开车,跟她僵持着,于是解开安全带:“算了,我自己去打车。” 靖成咽口水,那是短短几秒内做决定的紧张感。 是让大小姐自己去打车,还是随时跟在大小姐身边,靖成自然拎得清该怎么选。 他内心挣扎了几秒,然后妥协了:“大小姐,你先系好安全带,我送你过去。” “早这么麻溜,我们这会儿应该都到酒吧门口了。”乔俏一边说着,一边重新系好安全带:“走吧。” 靖成顶着巨大的压力,驱车将乔俏送到buff酒吧。 停好车之后,靖成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乔俏要回手机:“大小姐,手机可以还我了吗?” 乔俏把靖成的手机举起,在靖成面前扬了扬:“还给你,你打算给谁打电话?” 靖成为了先把手机拿回来,保证说:“我绝对不给三爷打电话。” 乔俏咧嘴笑:“鬼才信你。” 她把手机放进包包里,然后拿出一个黑口罩戴上:“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不过你这么紧张的待在我身边,反而看起来更像有事。” 靖成:“……” 乔俏随后又从包包里摸出一个口罩,递给靖成:“把脸遮住。” 靖成接过口罩,迅速戴上将脸遮住。 “走了。” 乔俏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在前面,靖成环顾四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然后迅速跟了上去。 buff酒吧对乔俏来说很陌生,她今天也是第一次来。 金属音乐震耳欲聋,舞池里的人不分男女,他们扭动着身躯,贴在一起热舞,气氛特别嗨。 乔俏穿梭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然后挑了一个卡座,靖成就站在她旁边。 她酒量不太好,就只点了两瓶rio,然后示意靖成坐下:“别杵那,让人一看就挺有来头的样子,稍微自然点,我俩现在就是朋友出来喝点酒,消遣消遣。” 靖成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就在乔俏旁边的卡座坐了下来。 ‘嗡嗡嗡’ 乔俏的手机在响。 但乔俏假装没听见,她手拿着rio,一边喝着,一边望向舞池里的那些男模。 一个个身材真是绝了! “大小姐!”靖成一脸操心的喊道。 乔俏回过头来,问道靖成:“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些男模的身材很棒?” 靖成:“……” 乔俏看到靖成吃瘪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而手机还在响,靖成只觉得又无奈又悲催,大声提醒:“大小姐,你手机在响。” 乔俏没当回事:“响就响呗,不用管。” 靖成:“……” 在乔俏专注盯着舞池的方向时,靖成大着胆子上前,将乔俏手机拿过来。 一看来电显示是三爷,靖成的手哆哆嗦嗦:“大小姐,是三爷打来的电话。” 乔俏收回视线,似笑非笑看着靖成:“那你替我接啊。” 靖成犹豫了一下,接起这通电话。 酒吧里面太吵,靖成开了免提,邵京墨夹杂着怒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乔姽姽。” 怒意好明显。 靖成示意乔俏开口说话,乔俏只是笑,就是不开口,可把靖成急坏了。 “乔姽姽,说话!”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 “你别任性。” 乔俏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她从靖成手里夺过手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回道:“对不起啊小叔叔,这次我又任性了,可是男模真的很好看,也很好摸,我!特!别!喜!欢!” 说完,乔俏直接挂断电话,然后开了飞行模式。 任凭邵京墨怎么打,也打不进来。 靖成一脸担心:“大小姐,三爷现在肯定很担心你的安危,还是让我告诉三爷一声吧。” 乔俏喝了一口鸡尾酒,懒洋洋回道:“你嘴巴长在你身上,想说就说呗,我又没拦着你。” 靖成慢慢伸手:“那手机……” 乔俏把手机拿出来还给靖成。 靖成拿回自己的手机后,第一时间给三爷打电话过去,说清楚了现在的位置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乔俏手托腮,似笑非笑看着对面:“小叔叔他会来吗?” 靖成迟疑了一下:“这我不确定。” 乔俏笑意凝固在嘴角:“你发现了没,我在故意激怒他。” 靖成:“额……” “算了,跟你一个木头说这些没意思。”乔俏拿过酒瓶,猛灌了一口。 原本乔俏只想随便喝点,在这消遣一下心情。 但是rio太好喝,在邵京墨来之前,就已经灌下三瓶。 舞池那边太嗨了,无时无刻都在吸引着她过去,乔俏起身,跌跌撞撞朝着那边走过去,靖成试图拦着她,这么一拉二扯,乔俏差点摔倒。 不待靖成将她扶稳,转眼间,乔俏突然跌入一个瓷实的怀抱。 她有些晕乎乎的,仰头努力想看清楚眼前人的脸,看了好半晌,也不知道她认出来是谁没有,傻乎乎的咧嘴笑。 并抬起手去摸眼前人的脸:“还挺俊,跟了姐姐怎么样?” 邵京墨唇角扯出一抹讥诮:“跟你,养得起么?” 乔俏拉下脸,凶巴巴道:“看不起谁呢?我告诉你,我有的是钱,因为我有个更有钱的老公,你要是跟了我,我就偷我老公的钱养你。” 她承认她会吃醋,会难过 邵京墨脸色冷若冰霜,语气涔着冷意:“偷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乔姽姽,你倒是长本事了。” 乔俏忽然安静下来。 她仰着脸,盯着眼前搂着她的男人看了几秒,似乎在辨认对方是谁。 邵京墨脸色不悦,另一只手抬起来撩开她额前微乱的发丝:“怎么,喝了点酒,就认不出你老公了?” 乔俏猛地清醒,推开邵京墨从他怀里退出来。 她这一退,脚下险些没站稳。 好在旁边的靖成眼疾手快扶稳了她:“大小姐,你当心点。” 乔俏汲了汲气,被靖成扶着站稳后,问道他:“小叔叔什么时候来的?” 靖成回答:“就刚刚。” 乔俏默默咽了下口水。 当她再次抬眸去看邵京墨时,她脸上的心虚很明显。 今晚为什么偷偷溜出来,是因为她不想待在家看到邵京墨和林星若相处的画面。 她这次任性就是想等邵京墨出来找她。 可现在邵京墨真的来找她了,她反倒有些怕了。 她准备假装不经意间溜走,结果发现靖成还扼着她手腕,维持刚才扶她的手势。 乔俏拍了拍他的手:“松手,你松开。” 靖成反应过来,立即把手松开。 然而乔俏想溜已经来不及,邵京墨拽住她胳膊,直接将她拉了回来:“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还想去哪?” “小叔叔,我错了。”她皱起眉头,声音细软得跟什么似的。 邵京墨轻蹙眉心:“拽疼了?” 乔俏点头:“嗯。” 邵京墨:“我用力了么?” 乔俏表情委屈:“很-用-力。” 邵京墨轻笑了声,手骨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一些,乔俏看准时机,转身就溜,可她的动作哪有邵京墨的反应快,这次直接将她拉回来搂怀里,禁锢着。 乔俏一时动弹不得。 她欲哭无泪,娇声求饶:“小叔叔,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手松松,我不跑了。” 邵京墨是单手将她禁锢在怀里。 仅仅是一只手臂的力道,就让她没法反抗,还想要跟他叫板,她太嫩了。 “确定不跑了?”他问。 乔俏哭兮兮摇头:“不跑了。” 不过邵京墨现在不吃她这一套,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跟我回家。” 一听回家,乔俏立马挣扎:“我还不想回去。” 邵京墨回头看她:“不想回去想干什么,找男模?” 乔俏想起刚才在他怀里扬言要偷老公的钱包养男模,此时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隙钻进去。 震耳欲聋的金属音乐遍布整个酒吧上下两层,大部分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一些争执拉扯很少被人注意,除非场面被闹大。 此时乔俏和邵京墨的拉扯不不足为奇,只有就近路过的人才会好奇看一眼。 乔俏觉得邵京墨太咄咄逼人,三言两语就把她压得死死地,好似她犯了什么弥天大错。 偏偏她又挣脱不开他的桎梏。 她低头就去咬他的手,但她似乎忘了上次,就算她把邵京墨的手咬出血他也不会轻易将她松开。 乔俏这次不敢下狠口咬,摆出几分气势就算差不多了,闹过火了不好收场。 她不再挣扎,但不代表她服软,梗着脖子,脚踩底气说:“我是你老婆,又不是你手下,凭什么只能你说一不二,我不管,反正我还没玩够。” 邵京墨挑了挑眉:“左右就是不想回家,对吗?” 乔俏点头:“对。” 她以为邵京墨肯定会被她气到,然后接下来就是甩脸走人,不会再管她死活。 她也想好了,要是邵京墨被她气到转身就走,她还是会老实巴交跟上去。 该怂的时候还是怂一点吧。 可她唯独没想到,邵京墨一点没生气,还十分心平气和遂了她意思:“行,那就不走。” 乔俏:? 邵京墨拉着她去卡座那边坐下。 “刚才喝了多少?”邵京墨问道她。 乔俏刚坐下,表情很懵:“什么喝了多少?” 邵京墨:“酒。” 乔俏立即摇头,死不承认:“没喝酒。” 邵京墨抬了抬指尖,指着她的方向:“那你身上是什么气味?” 乔俏挺了挺胸:“女人味。” 邵京墨侧目看向站在旁边随时以待命的靖成:“她到底喝了多少?” 噪音太大,靖成弯下腰来回答:“三爷,大小姐她喝了三瓶rio。” 邵京墨:“别的没喝?” “当然没喝别的啊,我是来消遣的,又不是来买醉的。”乔俏自己回答道。 邵京墨睨着她:“现在清醒了?” 乔俏小声嗫喏:“本来也没醉。” 她没有说实话,其实脑袋是有一点晕乎乎的,但她觉得那不是醉,应该是太久没有喝过酒,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胜酒力…… 要是喝rio都能喝醉,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可她越这么想,越觉得脑袋好沉重。 “小姐,你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好,要不要一起喝两杯?”旁边递过来一杯酒,而且是直接递到乔俏面前。 乔俏转头看了那人一眼。 戴着半框眼镜,很帅气的长相,穿着黑色衬衣,蛮有斯文败类那味儿。 乔俏还没做出反应,靖成走上前,低声警告:“她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人。” 男人先是意外,随后笑着问乔俏:“你的保镖?” 乔俏的反应也很意外:“知道还搭讪。” 男人举着酒杯那只手,朝着邵京墨所在的方向晃了晃:“那位呢?” 乔俏:“我叔叔。” 邵京墨脸色没什么变化。 男人脸上的笑容变得绚烂:“现在的成年人出来喝酒,还带家长啊。” 乔俏一本正经的脸:“没办法,家风严谨。” 男人靠过来一点:“家风严谨还能来酒吧,属实少见,反正对我来说,特别新奇。” 乔俏斜眼睇看着男人:“你新奇那是你的事,说话别靠我这么近,没看见我家长不高兴了吗。” 邵京墨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乔俏和那个陌生男人的说话。 他脸色没有多好,也算不上多差。 但浑身萦绕的磁场极具压迫感,跟乔俏搭讪的那个男人能明显感觉到,但是他就是故意忽视不见。 他向乔俏自我介绍:“我叫白忱,很高兴认识你。” 他的话稍微顿了顿,在乔俏眼里诧异散开的同时,压低了声音说:“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因为你身上散发的气质,非常吸引我。” 乔俏默默往旁边挪。 挪到没法挪了,她忽然起身,去到邵京墨身边。 她这副被吓坏的模样,落在白忱眼里,非常有成就感。 白忱肆意的发出笑声,他将腿长腿交叠,一只手臂搭在卡座扶手上,一只手举着酒杯,看着回到邵京墨身边的乔俏:“你比我想象中更吸引人……” 乔俏只觉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白忱轻晃手中酒杯:“可爱极了。” 乔俏:“流氓。” 白忱摊手:“我并未骚扰你。” 乔俏:“言语让我不舒服。” 白忱面露抱歉:“是吗,那我会注意的。” 乔俏抿紧唇角。 沉默许久的邵京墨出了声,他的字音格外清冷:“白二少爷,久仰。” “辈分低了,担不上三爷那‘久仰’二字。”白忱谦虚道。 白忱这个人并没有世家子弟身上那种不可一世,或嚣张妄为的优越感,他很谦虚,同样在白家也没什么地位,因为他白庆风二婚妻带来的继子。 所以,白忱在白家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白家许多重要的事情,也都轮不到他来插手。 邵京墨视线掠过白忱,没什么波澜的语气问:“今晚一个人来的?” 白忱微笑:“三爷放心,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其他的白家人。” 邵京墨侧目仰头,给乔俏介绍:“白庆风的长子,白忱。” 白忱接了一句:“跟乔大小姐一个辈分。” 这话好像在暗示什么。 果然,在白忱刻意接了这句话之后,邵京墨脸色有些微变化,但邵京墨还不至于因这么一句话而生气,这不是他的性格。 乔俏本来应该在邵京墨介绍白忱的身份后,规规矩喊一声白先生。 可白忱那有意为之的话,让乔俏心里很不舒服,想也没想怼回去:“你看起来也不年轻啊,不特意说一下辈分,还以为要喊你大爷呢。” 白忱唇角的笑意僵了僵。 邵京墨眉宇间,肉眼可见浮现隐隐笑意。 这时,白忱缓缓起身:“看来乔大小姐对我很是防备,也能理解,毕竟我是白家人,现在乔家最防着的就是白家人。” 说完,白忱从卡座内走出来:“恐怕有些扫了三爷的雅兴,我先走了,三爷,以后有空一叙。” 邵京墨:“慢走。” 白忱颔首,走之前用极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乔俏一眼:“乔大小姐,再会。” 乔俏嘴角向下瞥了一下,但没那么而明显。 待白忱走后,乔俏心情也慢慢放松了一些。 后怕是有点后怕,要是小叔叔今晚不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白家人。 她腿脚有些发软,是刚才被吓得,这时邵京墨扣住她手腕将她拉下来,坐在他腿上。 乔俏一动不动。 邵京墨手臂横在她后腰上,不轻不重揉按着:“吓着了?” 乔俏没敢逞强:“有一点。” “他叫白忱,是白庆风的的继子,名义上的长子,跟白家没有血缘关系。”邵京墨说道。 乔俏拧起眉心:“之前爷爷说,白家没有跟我适婚年龄配对的男人,原来爷爷早前,就直接把没有白家血缘关系的白忱排除在外。” 邵京墨:“白忱是个隐患。” 乔俏好奇:“怎么说?” 邵京墨:“白忱在白家不受待见,只冠了一个白姓,明面上也不允许参与白家任何事,吃喝玩乐不学无术都是假象,扒开了那一层猫皮,里面是老虎也说不定。” 乔俏咽了咽唾沫:“难怪我觉得白忱刚才的眼神看起来不简单。” 邵京墨转过头看着她。 乔俏愣住:“干嘛?” 邵京墨问她:“还喝么?” 乔俏:“……” 邵京墨:“或者,点男模?” 乔俏在听到点男模这三个字时,眼睛本能反应的亮了一亮,也就这短短的几秒的反应,全都被邵京墨尽收眼底。 他气笑了,随手指着不远处热浪滚动的舞池:“要那边的?” 这种时候乔俏哪里还看不出邵京墨的脸色,她猛地摇头:“不要。” “来都来了。”邵京墨表情很认真:“去点一个你满意的,今晚也不算白来。” 乔俏慌了:“小叔叔……你不会是说认真的吧?” 邵京墨微笑:“你觉得呢?” 乔俏虽然看得懂邵京墨的脸色,但她却有些摸不准邵京墨的意思,怎么听着不像是气话? 他不会真的想她点男模吧? “你犹豫了。”邵京墨盯着她的脸。 乔俏咽了咽口水,想解释:“我……” 邵京墨扯了扯唇角:“乔姽姽,你竟然犹豫了。” 乔俏:“……” 这下好了,十条黄河也洗不清了,她干嘛揣测他的心思。 舞池那边当然没有去,点男模也是更不可能,几分钟后,邵京墨牵着乔俏从buff酒吧出来。 这一出来,冷风往脸上一吹,乔俏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靖成上前,邵京墨将车钥匙给了他:“去天方水榭。” 天方水榭是邵京墨名下的个人房产。 以前乔俏没回星洲时,他经常去那里住,在乔俏回来乔家后,他就很少去天方水榭住过。 今晚不适宜回乔家。 所以邵京墨带乔俏去了天方水榭住一晚。 靖成过去把车开过来,邵京墨抱着乔俏上了车。 乔俏本来就头重脚轻,脑袋昏沉,她乖乖靠在邵京墨怀里,闭着眼睛缓解。 后知后觉想起刚才邵京墨说去什么天方水榭,她忽然睁开眼睛问了句:“我们不回家吗?” 邵京墨:“回,不过是回我们另一个家。” 乔俏哦了声,又闭上眼睛。 邵京墨说:“你先睡会儿。” 乔俏倒是想睡,可是心里有很多话都没有问,憋着许久了,没法安心睡着。 她内心挣扎许久,最后鼓起勇气问他:“你为什么要牵别人的手。” 邵京墨蹙眉:“什么?” 乔俏:“我说,你为什么要牵林星若的手。” 不等邵京墨回答,乔俏从他怀里直起身来,小脸严肃:“你不能牵别人的手,别人碰你的手,你也要避开,不然我会吃醋。” 邵京墨笑了笑,将她拉入怀里:“我都知道。” 乔俏眨了眨眼:“?” 邵京墨没有解释太多原因,譬如,那一幕是做给谁看的。 他在乔家如鱼得水,在商界只手遮天,本该没有任何软肋,但是因为她,此时靠在他怀里的人儿,他只能按着计划走,把该做的,都做给乔家人看。 所以乔俏并不知道邵京墨背负了多少。 她只知道发大小姐脾气,发完之后又开始后悔,还没好好道歉,困意来了,转眼便在邵京墨怀里睡着。 可她睡得并不老实,在邵京墨怀里各种蹭,蹭得邵京墨脸色越来越沉。 终于,车抵达天方水榭。 靖成感觉车里气息都变了:“三爷,到了。” 邵京墨嗓音沉哑:“你先回去,其他的不用管。” 靖成点头,立即下车离开。 邵京墨没有抱乔俏下车,而是直接锁了车门,他掌心禁锢着她腰侧,稍微用力往上一提,乔俏便坐在他腿上。 他没打算叫醒她,直接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进入主题…… 亲一口作为奖励 乔俏忽然醒来,唇角溢出一轻哼。 耳畔贴过来温热的唇,她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是邵京墨的唇,雪松香的气息被他身上的温度冲散,而另一种浓郁的气息差点将她湮没。 “邵、京、墨、”她咬牙切齿,尾音有点颤颤巍巍。 邵京墨低声轻笑:“在你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 自动车门缓缓打开。 随着一阵冷空气幽幽灌进来,乔俏没忍住打了个寒战。邵京墨将外套罩在她身上,稍微裹了裹,不让风灌进她衣领,避免着她凉。 他手臂伸过来。 乔俏累极了,撑起眼皮儿看他:“干嘛?” 邵京墨言简意赅:“抱你。” “要去哪?”她声音软绵绵的。 邵京墨说:“回家。” 乔俏撩起眼皮往窗外看,环境并不熟悉,一看就是没来过的地方,她往座位另一边缩了缩:“我不下。” 身上的不适让她皱起了秀眉。 邵京墨俯身进来,手臂撑在她身侧,低声问她:“疼了?” 乔俏用极其埋怨的小眼神瞪了邵京墨一眼,都怪他这个罪魁祸首,咬牙骂他一声:“禽兽。” 邵京墨挽唇笑:“不够难听。” 乔俏:“骂太难听了我也舍不得。” 邵京墨将她拉过来一些,然后打横抱将她从车里抱出来:“不过禽兽这两个字,也符合我。” 她拍打一下他胸膛:“你不要脸。” 伴随着‘砰’的一声,车门被邵京墨勾脚关上。 他低头看她:“也要看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比如刚才,不太适合要脸。” 乔俏:“……”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了解的邵京墨,是一个很有原则,说一不,且很严肃很正经的人。 直到和邵京墨深入接触,一起打开新世界后。 她才发现自己以前对邵京墨的了解都好单纯。 这男人就是披着狼皮的饿狼。 本来是狼就已经够让人害怕,可他还是饿狼,几乎每次都是奔着将她拆吞入腹的程度来折腾她。 而且他的悟性还高,总能凭她露出一点微小的反应,就轻易抓住她的脆弱,然后持续攻击她的脆弱。 乔俏已经怕了。 可每次又反抗不过他,只有被欺负的份。 她扬起脸,盯着他的下颌,忽然很想凑上去咬一口。其实这么想的时候她已经这么做了,扬起脖子就凑上去。 但不是咬。 是在他下颌上亲了一下。 如羽毛划水面,轻轻地一下。 邵京墨脚下一顿,低头看她:“是作为刚才的奖励?” 乔俏小脸一热:“你想什么呢。” 邵京墨低声笑:“我猜你刚才应该是准备咬我,忽然改变拿主意,一定是你特别爱我,所以把咬变成了吻,作为刚才的奖励。” 他不说这么细致还好。 一说这么细致,乔俏小脸就热得不行,要不是因为天色暗,她看起来该有多窘迫。 注意到邵京墨身上只有一件灰色衬衣,略单薄,而他原本那件西服外套在她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 乔俏问他:“你冷不冷?” “抱着你等于抱了一个小暖炉,你说冷不冷?”他的声音里夹杂着隐隐笑意,尤其温柔。 乔俏本来心里还有点气。 看到他这么温柔,心里的气又莫名其妙没了。 可有一点还是要说,她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你以后不要那么凶。” 邵京墨加快了步伐,边走边问她:“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乔俏有点不太好意思说这个事,支支吾吾道:“我不是说你在语气上凶我,是刚才,刚才……” 忽然发现迎面有一家三口在慢悠悠散步,乔俏把话咽了回去。 那一家三口应该是天方水榭的业主。 夫妻俩牵着手,正在慢慢散步,小孩蹦蹦跳跳走前面,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滑板车。 十分温馨的画面。 乔俏不禁多看了两眼,并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将来她和邵京墨有了小孩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画面…… 眼看着离那散步地一家三口距离越来越近,乔俏把头一歪,将眼睛闭上,假装在邵京墨怀里睡着了。 邵京墨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知道她是装睡,没有戳穿她。 从那一家三口身边走过,乔俏隐隐听见那个女人对她爱人说:“还记不记得当年我跟我爸爸妈妈吵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你知道了就来找我,哄了我很久,还把我哄睡着了,然后你也是这样抱着我回家的?” 男人的声音像徐徐地风一样,听起来很温柔:“这么久了你还记得?” 女人哼笑了声:“我只是健忘,又不是遗忘。” 男人小声告诉她:“我没告诉你,那天抱了你一路,第二天拧矿泉水手臂都在发抖。” 女人咯咯大笑:“让你逞强!” 男人说了一句:“要是不逞强,我怕现在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 …… 乔俏装睡装到底,进了电梯也没睁眼。 等到了楼层,邵京墨腾出手开门的时候,她忽然睁开眼睛问:“手臂酸吗?” 邵京墨低头看她:“睡醒了?” 乔俏很不好意思的笑:“我是装睡的。” 邵京墨说:“我知道。” 乔俏:“知道还问。” 邵京墨:“想看看你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乔俏踢蹬了一下小肚腿:“那你现在把我放下来吧,不然你不好开门。” 邵京墨说:“那是你以为。” 话落,伴随着咔哒一声,门开了。 是指纹锁,所以即使他抱着她也很容易开门。 他抱着她进去,勾脚关上门说:“开关在你左边。” 乔俏按照邵京墨说的方向伸手,准确无误找到,按下开关,整个客厅了瞬间亮如白昼。 这是乔俏第一次来邵京墨名下的天方水榭。 跟乔家的装修风格完全不一样,这里更为极简一些,也更符合邵京墨的审美。 不过明显看得出来,有些陈设和摆设还没有仔细规划过。 乔俏看出这个细节,随口评价了一下,邵京墨却说:“那是因为在等一个女主人。” 乔俏说:“我不会。” 邵京墨将她放在沙发上坐着:“不会可以尝试,反正都要交给你,迟一点没关系,不着急进来住。” 乔俏扬起脸问他:“你真相信我的审美啊?就不怕我把这里完全变成我喜欢的风格?” 她喜欢的风格太鲜嫩。 和邵京墨喜欢的风格完全是两回事。 就算融合在一起,也非常突兀。 邵京墨站起身:“属于我们的家里,如果能全部变成你喜欢的风格,那我一定会每天都期待着回家。” 乔俏唇角扬起幸福的笑。 她屈膝踩在沙发上,然后站起身。 这样显得她比邵京墨高一些,她把手伸过去搭在他两肩上,问他:“刚才楼下的一家三口你看到了吗?” 邵京墨挑眉:“嗯?” 乔俏指尖挠了挠他后脖颈:“你看见了没。” 邵京墨回答说:“看见了。” 乔俏咬了咬唇:“虽然我闭着眼睛在装睡,但你知道我当时心里在想什么吗?” 邵京墨说:“想我们的未来?” 乔俏嘴角的笑容忽然消失:“不是吧,这你都能猜到?” “不是猜到,是我也这么想。”他说。 乔俏微微愣住。 邵京墨亲了亲她的脸颊:“我当时也在想,三年、或四年以后,那一幕会不会同样出现在我们身上,也是令人羡慕的一家三口。” 乔俏说了句:“万一是一家四口呢?” 邵京墨说:“都好。” 时间尚早,邵京墨担心乔俏饿肚子太久,从冰箱拿了一份酸奶给乔俏,便转身去了厨房。 由于邵京墨很少回天方水榭这边住,冰箱里的食材并不多,都是物业管理添置的。 物业管理会定期提前通知邵京墨,得到许可再来更换冰箱里的食材。 邵京墨的厨艺自然比不上乔俏,但他不舍得让乔俏下厨,就挽起袖口,亲自煮了两份海鲜面。 客厅里。 乔俏开了电视,喝着酸奶晃着腿,悠闲自得坐等邵京墨煮的面端上来。 这时旁边的手机嗡嗡作响。 乔俏探过脑袋过去看了一眼,一看是乔母打来的电话,她赶紧把酸奶先放一边,把手机拿过来接起电话。 “……妈妈。”她喊得极其小声。 电话那端的乔母语气听不出喜怒,只问:“在哪呢?” 乔俏:“在外面。” 乔母:“外面哪里?” 乔俏试图撒谎:“就……” 结果谎言还没编出口,就被乔母打断:“你最好说实话。” 乔俏嗓子一哽:“在天方水榭。” 通话忽然安静了。 乔母那边好半晌都没有再问什么,乔俏探头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今晚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离家出走用任性来换来的二人世界,她怎么舍得这个时候回去。 好在乔母也没有说要她回去的话,只是问她:“吃晚饭了吗?” 乔俏回:“还没,小叔叔在做。” 乔母嗯了声:“那你们吃吧,明天下班早点回来。” 乔俏问:“明天有什么事吗?” 乔母:“也没什么事,这不你表妹来了,陪陪你表妹也好。” 乔俏应下:“我知道了。” 结束电话的同时,邵京墨端着两碗海鲜面从厨房出来,他喊道:“乔姽姽想,洗手吃面。” 乔俏去洗手过来,发现邵京墨连筷子都已经给她放好。 她坐下,拿起筷子:“我还是很有口福嘛。” 邵京墨将那一碟八爪鱼酱推到她面前:“只是吃碗面就有口福,你也太容易满足。” 乔俏匀了一勺八爪鱼酱在面里边,然后搅拌均匀:“我本来就不贪心,一点点就可以满足。” 邵京墨看着她:“那我倒是希望你贪心一点,毕竟你老公这些年给你攒的钱,足够你挥霍几辈子。” 乔俏滋溜一口面,边吃边说:“我这个人特别能霍霍,要是我提前花完了呢?” 邵京墨搅拌着碗里的面:“那我就继续攒,攒到够你花为止。” 这一顿晚餐乔俏吃得心满意足。 分量刚刚好,吃完不会特别撑,要不是记得保持身材,她大概会忍不住再从邵京墨碗里挑一撮面。 还好忍住了。 吃完晚饭,她陪着邵京墨一起收拾了碗筷。 之后两人坐在一起看了一部电影,乔俏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在专注看,邵京墨只是陪着她随便看看。 但她发现,当她看到激动时,说了两句剧情发展,邵京墨都能接上。 她还用一副很诧异的表情问:“你在看?” 邵京墨抬手轻敲她眉心:“不然你以为陪你看,就是我人坐在这里陪你看,眼睛不用看?” 她咯咯发笑,窝他怀里,继续将整部电影看完。 片尾结束时,她都不知道是怎么和邵京墨亲在一起的,忘记了开端,忘记了过程。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很晚了之后,乔俏被邵京墨抱进了卧室里的盥洗室,哗啦啦的水声响了很久都没有停歇,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乔俏倒床就睡。 次日一早。 乔俏被邵京墨叫醒。 如果是星期天,她肯定有起床气,但是要上班,她忍住了,但却默默将邵京墨骂了千千万万遍。 吃完邵京墨做的早餐,两人同坐一辆车到公司。 邵京墨直接带乔俏去顶层开会,而会议全程乔俏几乎都在打哈气,没办法,实在是她太困了。 坐她旁边的宋韵问她:“你昨晚没睡好吗?” 乔俏正要打第五次哈气,听到宋韵这么一问,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是……有点没睡好。” 宋韵问:“熬夜玩手机?” 乔俏:“……嗯。” 宋韵提醒:“尽量不要熬夜玩手机,对眼睛不好,生理还会失调。” 乔俏把脸埋着:“嗯,会注意的。” 宋韵总觉得乔俏的反应不太对劲,可是她也没有打算再问,正当她要收回视线时,忽然被乔俏脖子上的一抹痕迹吸引了目光。 看到那一抹痕接之后,宋韵总算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乔俏的反应不太对劲。 宋韵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恰好乔俏抬起头来,宋韵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便落在她眼里,那一刻乔俏真的好想找个缝隙钻进去。 “乔俏!” 邵京墨忽然喊道。 一时间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乔俏身上。 乔俏浑身紧绷着,疑惑看向邵京墨:“乔总,怎么了?” 邵京墨说:“十一点跟我出差。” 乔俏:“出差?” 等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室,最后只剩下乔俏和邵京墨。 两人都还坐着。 乔俏疑惑问他:“出差多久?” 邵京墨:“明早回来。” 乔俏站起身:“今晚不是白封疆的寿宴吗?难道你不去?” 引狼入室,与狼搏斗 邵京墨往后靠着,双手交叠于腹前,抬眸看着她:“我答应过你,不去寿宴。” “可是不去的话……”乔俏拧紧了眉心。 邵京墨:“不去的话,如何?” 乔俏闭了闭眼,整个人显得无力,她摇了摇头,坐下:“就听你的安排,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她脸上写满了纠结,邵京墨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已经决定的事情,他不会再改变主意。总之,不出席白老爷子的寿宴,那就得离开星洲一天。 不然就得带林星若一起出席,把乔俏留在家里。 不想看到她吃醋生气,所以就算只是做做样子,他也不会配合。 而接下来出差的行程紧迫,邵京墨提醒她:“你现在不用回办公室,我让窦颖把你的包包送来,等会儿直接跟我去机场。” 乔俏乖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邵京墨拿起手机,给窦颖拨了一通电话,几分钟后,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邵京墨:“进。” 窦颖推门进来,她走过来说:“乔总,这是乔俏的包包。” 邵京墨伸手。 窦颖立即将包包递到邵京墨手里,并说:“乔总,去机场的车已经备好了。” 邵京墨嗯了声:“去忙其他的。” “好。”窦颖看了一眼乔俏,随后转身离开。 邵京墨拿着包包起身,去到乔俏身后,朝她伸手:“我们该走了。” “哦。”她将手搭上去。 此时乔俏的心情乱作一团,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好像一句都不适合说。 一旦说出来,就会打乱邵京墨的计划。 如今邵京墨的势力遍布星洲,白家就是因为忌惮邵京墨,所以从来不敢直接对她下手。 可话又说回来,白家不敢轻易得罪邵京墨,那爷爷呢? 今晚只有爷爷一人出席,白家的人会怎么对爷爷? 反复纠结许久的乔俏,在电梯即将抵达一层时,终于鼓起勇气对邵京墨说:“小叔叔,要不你还是去参加白老爷子的寿宴吧。” 邵京墨侧目看她。 乔俏抿了抿唇角:“你要骂就骂我吧。” 邵京墨问她:“那应该骂你什么比较有好?” 乔俏说:“怎样都行,只要你痛快。” 邵京墨声音清冷:“这就是你想了很久想出来的办法?” 乔俏咬唇:“我担心爷爷,如果你不去白家,那白家会不会给爷爷难堪?要不,你就带林星若一起去吧。” ‘叮’ 电梯抵达一层。 邵京墨牵起乔俏的手从电梯里出来,边走边说:“昨晚只是看到我扶她一下,就闹离家出走,怎么今天就能容忍她跟我一起出席寿宴?” 乔俏:“我……” 邵京墨脚下一顿,乔俏的步伐也跟着停下来。 他看着她:“是不是在清醒理智的权衡之后,发现即使是自己无法忍受的事情,但好像也可以因为一些事情妥协,就轻易接受了。” 这个问题一下子将乔俏问住。 她神情紧张的看着他:“不是……” 邵京墨:“我并非要一个满意的回答,你也不用为难自己给我一个勉为其难的答案,我都知道。” 说完,他忽然松开她的手。 在手松开的那一霎,乔俏只觉心脏在往下坠。 邵京墨最后问了一遍:“我再给你一次选择,和我出差,还是看着我带别的女人去参加寿宴?” 乔俏拧起眉心:“小叔叔……” 邵京墨:“只需回答就行。” 乔俏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敢说出口:“你,你去……” 话没有说完,被邵京墨打断:“好,我去。” 邵京墨将包包还给她:“那就取消出差,你现在也不会用回办公室,尽量早点回乔家。” 他交代完,转身就走。 乔俏上前半追问:“那你呢?你现在去哪?” 邵京墨没有理会她,径直往外走。 乔俏叹了声气,最后只能一个人失魂落魄乘电梯回办公室。 路上遇见窦颖,窦颖很意外:“你不是跟乔总出差了吗?” 乔俏摇摇头:“乔总有别的事情,出差计划暂缓。” 窦颖纳闷:“乔总几天前就已经在计划今天下午的出差,怎么突然暂缓了……” 乔俏扭过头问窦颖:“你是说,乔总他在几天前就已经计划今天的出差?” “对啊。” 有关乔总的事情,只要是窦颖知道的,基本上都不会瞒着乔俏:“而且乔总计划只带你去,虽然他常年去隆市出差,但对隆市一些好玩的地方也不是清楚,还特意让我做了一个计划表……” 发觉乔俏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窦颖将话打住。 这时乔俏询问:“计划表能给我看一下吗?” “计划表在我手机文件里,我用手机做的,你先回你办公室,我等会儿发给你。”窦颖说完,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我的客户来了,不跟你多说,先走了。” 乔俏看着窦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扯着嗓门提醒:“窦秘书,记得发我。” “知道。”窦颖已经走远。 乔俏回到办公室。 刚坐下没一分钟,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她拿起手机点开,是窦颖发来的文件表。 仔细看完后,发现根本没有去隆市的工作计划,全都是隆市的景点和美食。 明面上叫计划表,实际上这就是一个完整详细的隆市旅游攻略。 乔俏看完心里更难受,她今天这么做,让邵京墨心里该多难受,可是她又没法置爷爷不顾…… 煎熬的捱了一下午,终于捱到回家。 她刚到客厅,就听到林星若在二楼喊她—— “乔俏姐姐。” 乔俏抬头往上看。 只见已经打扮好的林星若,正趴在围栏上,对着她笑,那笑容灿烂得像骄阳下盛放的太阳花。 很快,‘蹬蹬蹬’的下楼声传来。 林星若下楼时走得稍快,眨眼功夫便到了乔俏身边,她亲昵挽住乔俏的胳膊,撒娇似的语气:“昨晚来之前我就在想,晚上一定要和你睡,和你聊很多很多开心的事……谁知道等我从外公那里出来,就听说你出门了,乔俏姐姐,你昨晚到底去哪里了呀?” 乔俏:“朋友找我出去玩。” 林星若哼了声:“都不带上我。” 乔俏目光落在林星若身上的礼服上:“你跟我朋友不熟,我怕你去了会不自在。” 林星若:“才不会呢,我一向很自来熟的。” 乔俏:“你这叫社牛。” 林星若笑了笑,发现乔俏在看她身上的礼服,于是退后一些,在乔俏面前转了个圈,然后问道:“好看吗乔俏姐姐?这是外公给我准备的,说是今晚陪小叔叔去参加一场宴会。” 乔俏问林星若:“你知道是什么宴会?” 林星若:“寿宴。” 乔俏目露几许意外:“原来你知道。” “下午舅妈跟我说了一下情况,目前算是大概知道。”林星若拎着裙子在乔俏面前晃悠:“白家嘛,白老爷子的寿宴,邀请了小叔叔和外公,本来应该带你去,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就把你换成了我。” 乔俏深吸气:“知道这么多啊。” 林星若点头:“嗯,那当然,乔俏姐姐你就安心待在家里吧,我去替你会会白家的人。” 也不知道林星若是真不清楚白家有多危险,还是她压根就并未把白家的危险看在眼里,言语间十分恣意。 乔俏想提醒提醒她,话在嘴边还未出口,忽然听见爷爷的声音—— “姽姽回来了。” 乔俏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乔母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爷爷,朝这边走来。 在乔俏先喊了一声爷爷后,林星若立即上前,在乔老爷子面前展示身上的礼裙,像刚才在乔俏面前展示的动作一样,转了个圈问道:“外公,你给我挑的裙子,特别适合我。” 乔老爷子目光被林星若身上的礼裙吸引:“果然合适,若若喜欢就好。” 林星若的声音清脆:“特别特别喜欢。” 这时候旁边的乔母忽然说了句:“我们家姽姽穿上,应该也很好看。” 林星若看了看乔母,又看向乔俏,接了乔母的话:“乔俏姐姐人美身材好,穿什么都是仙女下凡,不过……” 林星若的话一顿,嘴角的笑容挑开到最大弧度,一脸人畜无害:“不过有时候好看不一定适合。”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 乔俏轻撩眼皮,看了林星若一眼。 林星若脸上的笑容一如刚才那般灿烂:“乔俏姐姐,我说得对吧?” 林星若的心思太明显,不加丝毫掩饰,让乔俏看得明明白白。虽说心里有几分不舒服,不过也能忍受。 她看向林星若,微微一笑:“星若妹妹说得太对了,好看不一定合适,不止我要记住这句话,你也要记住这句话。” 乔老爷子略沉的声音传来:“好了!” 乔俏和林星若同时看向乔老爷子。 乔老爷子笑吟吟道:“知道你们俩姐妹感情好,一见面就有太多聊不完的话题,后面有的是时间,也不差今晚聊这一时半会。” 说着,乔老爷子看向林星若:“星若,你都准备好了吗?要是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去白家。” 林星若:“外公,我都准备好了。” 乔老爷子点点头:“嗯,那就走吧。” 林星若走上前,站在乔母旁边:“舅妈,我来吧。” 乔母让开位置,柔声叮嘱:“当心点。” “我知道的。”林星若应了声,然后推着乔老爷子往外走。 很快进来两个佣人帮忙。 除此之外,邵京墨也回来了。 他下车亲自扶乔老爷子上车,林星若娇羞的站在旁边,眼睛从头到尾就离开过邵京墨超过三秒。 乔母侧目瞧了瞧身边的女儿:“吃醋了?” 刚才乔俏目光与邵京墨短暂交汇了一瞬,他就像没有看到她一样,在林星若上车吼,他也上了车。 随着那辆车驶离,乔俏也收回了目光,口是心非回答乔母的话:“我从小就不爱吃醋,根本不知道吃醋是什么滋味。” 乔母笑话她:“那你这一脸落寞算怎么回事?” 乔俏并没有意识此时的心情全表现在脸上,听到乔母提醒才收敛了一下:“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爷爷非要叫林星若来代替我去。” 乔母拉着乔俏去用餐厅。 母女俩对面坐着,乔母问道她:“为什么不能是星若?” 这一句话一下勾起了乔俏很多烦闷的往事。 她抬起手腕,掌心托腮,将一些不好的往事在乔母面前娓娓道来。 说到最后,乔俏语气都不自觉重了很多:“总之,只要是我有的,除非她看不上,一旦她看上了,就一定会要一份跟我一样的,久而久之我遇到喜欢东西,或者好玩的,我都尽量不会让她知道。” 乔母说:“这些我都知道。” 乔俏没吭声。 乔母问道:“那你现在会担心星若跟你抢京墨吗?” 这个问题是送命题。 乔俏不敢在妈妈面前承认自己对邵京墨的感情,但如果说不在乎,那又太违心,即使邵京墨不在这,她也不想说那样的话。 “好了,别那么为难,妈妈不问了,今晚就我们一家三口吃饭,等会儿吃完晚饭,你早点去睡觉,等一觉醒来,很多事情都解决了。” 乔俏点点头:“知道了。” 佣人将饭菜陆陆续续端上桌。 乔母起身:“我去叫你爸爸。” 乔俏点头:“好。” 随着乔母前脚刚离开,门外进来的佣人走到乔俏身边,俯身道:“大小姐,有人来访。” 乔俏意外,心说谁会赶在今天来拜访,她问道:“谁啊?” 佣人说:“他叫白忱,他说他和大小姐你在buff酒吧喝过酒,你们是朋友。” 话落的一瞬,乔俏反应激动地站起身:“白忱?!” 佣人点头。 乔俏犹豫了两秒说:“我先去看看。” 乔家的铁门没有为白忱打开,此时白忱手捧一束红玫瑰,正倚靠着站在铁门外等待。 见乔俏出来,他立即站直,望向走过来的她:“我还以为你不会见我。“ 乔俏站在门内,隔着铁门看白忱:“都找上门来了,白忱你胆子够大啊,还抱一束玫瑰花,这是打哪儿来的?” 白忱微笑:“过来路上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乔俏意外:“给我买花?” 白忱点头:“嗯。” 乔俏满脸疑惑:“找我来家,还给我买花,白忱你到底想干嘛?” 白忱唇角漾着的笑意渐深:“你猜。” “小孩呢,还猜,我告诉你,你现在赶紧走,不然放狗咬你。”乔俏故作凶巴巴的样子。 她对白忱其实没有真正的恶意。 因为他不是白家人。 但她也不会跟白忱走近,因为他就算不是白家人,也属于白家。 然而白忱并未因为她的语气而走人,他单手拎着那一束玫瑰花,另一只手撑在铁门上:“今晚白家有喜事,我这个外来人一向不受白家待见,凑热闹没我的份,今晚大概没地方可去,就想着买束花来你这蹭个饭,要不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收留一下我?” 乔俏轻嗤:“你在教我引狼入室吗?” 白忱:“那你知道白家今晚打算做什么吗?” 乔俏觑着眼睛看他:“你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你最好说清楚!” 白忱轻敲三下铁门,笑得一脸荡漾:“欲知后事如何,请开门。” 天大的误会 乔俏还没说话,身边的保镖立即提醒她:“大小姐,注意辨别他的话,还有,他可是白家人。” “我没有要给他开门!” 乔俏后退了一些:“我也知道他是白家人,危险得很,自然不会犯这种蠢。” 白忱抬手碰了碰鼻梁上的半框眼镜,笑得斯文儒雅:“就这么防着我啊?” 乔俏特意纠正:“来我们家是客,怎么会防着客人呢,是你说错了,我们家防着的是白家人,很不巧,你就是白家人,那我就不能给你开门了,请你回去吧。” 今晚白老爷子寿宴,大家都在举办寿宴的地方,爷爷和小叔叔也都去了,但她知道今晚小叔叔安排了很多保镖守着乔家。 这个节骨眼上,白忱来了,还以今晚寿宴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来诱惑乔俏给他开门…… 他可真敢来。 白忱从那一束红玫瑰里单独抽出一支,他低头轻嗅,然后从铁门缝隙递进去:“你不待见白家人,我理解,那我以穆忱这个身份来拜访,可否能得到乔家的款待?” 乔俏没有伸手接那支玫瑰花,反应很意外:“穆忱是谁?” 白忱:“我亲生父亲姓穆,把姓氏挪了,穆忱也是我。” 乔俏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给他:“我说你也真是够豁得出去,白家给你的姓氏,说不要就不要。” 白忱的回答非常坦然:“我本来跟白家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丢掉白这个姓氏,对白家来说也无足轻重,大逆不道这四个字,还轮不到我来背。” 说完,白忱冲乔俏眨了眨眼,扬起轻佻的笑:“看在我态度这么真诚的份上,真的请我进来吗?你不是也想知道,今晚宴会上发生什么事吗,我可以告诉你。” 乔俏丝毫不为白忱的话所动,她双手环胸:“白忱,你小时候有读过格林童话里《大灰狼和七只小羊》的故事吗?” 白忱不太理解:“什么?” “看来你的童年并不完整啊,连这个童话故事都不知道……唔,我这话有点损,好像也不是所有小孩都喜欢看童话故事。” 乔俏懊恼自己一时嘴快,因为她忽略了白忱是白庆风继子这件事,也忘记小叔叔说,白忱的母亲在他六七岁的时候改嫁到白家。 父母很早就已经离婚,所以白忱确实没有完整的童年。 她刚才那句话,一不小心就往白忱心窝子里捅进去。 “怎么不说了?”白忱似笑非笑看着她:“你该不会以为我生气了?” 乔俏抿了抿唇角:“抱歉。” 刚才乔俏那句无心之说并未惹白忱生气,反倒是此刻这声道歉,让白忱有些不悦,唇角笑意淡去:“这两个字我不爱听。” 乔俏:“我……” 白忱再一次将刚才那只玫瑰递给她:“我不进来了,花你收下,就当做朋友的见面礼,你好好想想下次见到我,应该回什么见面礼给我。” 乔俏还是没接:“你这样说的话,我可不接,对我来说最麻烦的事情就是送回礼。” 白忱眸光柔柔地:“那我不要回礼了,这支玫瑰花给你。” 乔俏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接那支玫瑰。 身旁的保镖立即提醒:“大小姐,谨慎一些比较好。” 乔俏手僵在半空中,她转头看向保镖,只见保镖很紧张很担心,生怕她因为接这支玫瑰花而出什么事。 乔俏又转过看向正在等她接花的白忱。 他并不催促,只耐心等待。 乔俏犹豫了大概十几秒,还是将手伸过去,从白忱手中接过那支玫瑰花,并说:“谢谢。” 白忱眼底闪过一抹意外:“你竟然真的接了我的玫瑰花。” 乔俏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低头轻嗅了嗅玫瑰花香:“谢谢你的玫瑰花,不过你可不要瞎想,我只是接了你玫瑰花,并不代表接受你成为我朋友。我也不管你叫穆忱还是什么忱,在我看来你依然是白家人,无关你的姓氏。” 她将话说得很明确。 也是要告诉白忱,以后不要再试图接近她,尤其是像今晚这样,竟然堂而皇之来乔家。 就算他真的没有恶意,她也不可能让他进来乔家。 可这时候白忱却问她:“那如果我脱离了白家呢?我能跟你做朋友吗?” 乔俏皱起眉心:“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做朋友?你不觉得荒唐吗?” “怎么会荒唐呢,我认识你,代入的是我穆忱这个身份。”白忱笑得意味深长:“当然,也是因为你很合适做朋友。” 乔俏都懒得搭理他,侧过身:“你赶紧回去吧,我得进去了。” “行,初来拜访就被拒之门外,我也是开了你们乔家的先例,希望下次再来拜访,我可以进门。” 他说完,轻抬了一下手:“走了。” 他来的时候带来一束玫瑰花,走的时候,留下一支玫瑰花给乔俏,其余的带走了。 乔俏目送白忱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身边的保镖提醒她:“大小姐,更深露重,先进去吧。” 乔俏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只玫瑰,然后转身进去。 此时乔母和乔父都已经坐在餐桌前。 乔母见乔俏回来,手里还捏着一只玫瑰花,疑惑问道:“哪来的花?” 乔俏随手将那只玫瑰放在餐桌上:“院子里野生的,随手摘了。” 乔母说:“乔家这里里外外,前院后院我哪里不清楚,长出野玫瑰来,你也真敢忽悠。” 乔俏:“……” 这时候乔父问道:“是白家的谁来了?” 乔俏坐下来回答:“就白家那个……” 乔父提醒她:“你敷衍你妈就算了,别敷衍我。” 乔俏乖乖把两只手平放在餐桌上,然后乖乖回答:“白忱。” 乔父嘴角动了动:“白忱……” 虽然乔父没怎么见过白忱这个人,但也知道白忱是白庆风的儿子,不过不是亲儿子,是继子,不受白家待见! 乔父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时候跟白忱这个人打交道了?” 乔俏伸手去拿筷子:“能先吃饭吗?” 乔父点了一下头:“那就边吃边说吧。” 筷子已经到乔俏手里,她夹了一个丸子,吃之前说:“我从小爷爷就教导我,食不言寝不语。” 乔父:“……” 搬出爷爷的话之后,乔俏抗拒的话题就这么避开了。 饭后,乔俏打算直接回楼上卧室,刚踏上楼梯,乔母忽然叫住她:“姽姽,你的玫瑰花还没拿。” 乔俏说:“不要了,妈妈你帮我丢了吧。” “这么好看,丢什么丢,留着,等蔫了再丢。”乔母是真觉得这只玫瑰花好看,所以就留了下来。 并在给乔俏送牛奶上去的时候,顺便把这只玫瑰花也给她拿上去,插在她房间的花瓶里。 十点左右,外面下起了淅沥的雨。 乔俏搬了坐垫在榻榻米窗前,她抱着膝盖,眼巴巴的望着外面。 她身体呈僵硬的姿态,维持着一个姿势坐了很久,望眼欲穿也不见车辆驶回来,她开始无意识叹气。 叹到第二十三声的时候,也就是十一点过一些,一辆黑色的车终于出现在她视野里。 乔家大门打开,那辆车缓缓驶入乔家,最后在别墅面前停下。 乔俏几乎是下意识起身,像之前那样,准备偷偷摸摸下去接他,可还没等她从坐垫上起来,当看见下车后的邵京墨和林星若同撑一把伞,而且邵京墨的外套还罩在林星若身上时,她心里的滋味简直难以言喻。 乔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身边有助理撑伞,也有人推轮椅。 后面邵京墨撑着伞,遮着自己和林星若,两人步伐一致走在后面。 林星若似乎在说着什么开心的事情,脸上那星粲般的笑容,从下车后到进来就一直没消失过。 乔俏心堵得厉害。 就算难受那也是自找的,是她提出让邵京墨改变主意,带林星若去参加寿宴。 此时乔俏已经没了心情再下楼。 怕看见更心塞的画面。 她在榻榻米上静坐了一会儿,在她准备回床上睡觉时,听见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幻听。 直到第二声、第三声敲门声传来。 乔俏立即趿上拖鞋朝门口跑过去,不过她没立即把门打开,而是先做了一个深呼吸,让心情平稳一点之后,这才把门打开。 邵京墨站在门外,他身上还穿着沾了雨水的外套,头发没有一丝凌乱,那张脸依旧是乔俏最喜欢的模样。 心里那份暗喜溢于言表,眉梢眼角很快就漫开了笑意,她悄声说:“你回来了。” 邵京墨将门推开一些,迈进了她的卧室。 他进来一步,她便退后一步,直到他伸手将房门关上。 他抬手解开外套纽扣,乔俏主动帮忙,替他将沾了雨水的外套脱下来。 她拿着外套转身去拿衣架挂起来,身后邵京墨上前拥住她:“我回来了,乔姽姽。” 他将她抱得很紧。 身上冷意在靠近她的那一刻被尽数驱散,只剩一室柔和。 乔俏闻到了他淡淡的酒气,不浓郁,说明他今晚只应付了几杯,没喝多少。 她无法转过身来,只能任由他这么抱着,背对问道:“小叔叔,你要泡澡吗?我现在去给你放水。” 邵京墨将下巴轻轻搁置在她颈窝处:“我自己放水就行。” 乔俏又问:“你今晚吃了多少?有没有饿?要不要宵夜?” 邵京墨轻声低笑:“怎么忽然这么像居家小媳妇,丈夫一回来就围着丈夫忙东忙西。” 乔俏心里欢喜:“这样不好吗?说明我眼里都是你。” “好,但也不算好。”他说。 乔俏疑惑:“好可以理解,但是不好怎么理解?” 邵京墨:“你是老婆,不是我请的保姆,我回家之后,你只需要踮起脚搂着我的脖子,主动亲我一下就够了,其他的不用你来忙活。” 乔俏咧嘴笑:“你这觉悟好先进啊。” 邵京墨手臂稍微松开,扣着她肩膀将她转过身来面向他:“其实,有点饿。” “我就知道你去寿宴,基本上都是聊天,要么就是应付一下酒,肯定没怎么吃什么东西。” 她理了理手里的外套:“那你等等,我把你的衣服挂起来,就去给你做宵夜,你想吃什么可以点菜,如果不耗费太多时间的菜,我可以考虑让你满足。” 说完,她转身准备去挂衣服。 邵京墨将她拉回来:“太麻烦了。” 乔俏摇头:“不会麻烦,下厨对我来说是很轻松的一件事,你要是觉得等着无聊,可以去厨房陪我说话,这样就不会无聊了。” 邵京墨勾唇笑了笑:“还是太麻烦,我有最好的办法。” 乔俏呆呆萌萌的表情问:“去外面吃啊?” 邵京墨抬起一只手,动作不紧不慢解纽扣:“就在这吃在宵夜,最方便。” 乔俏盯着他解纽扣的手:“你,你,你你你……” 邵京墨拿起她的手:“帮我解。” 若是解自己的纽扣,那肯定轻车熟路,但是替邵京墨解纽扣这件事,就算已经解过三四回,她依然还是生涩,就跟不会解纽扣似的。 邵京墨垂着眼帘看她,将此刻她脸上所有忐忑,和紧张的小表情全都尽收眼底。 他俯了俯身,凑近看她:“不好解吗?” 乔俏咽口水,忽视近在咫尺的脸:“我臂弯搭着你的外套,动作不太方便,要不还是你自己解吧,我先把你衣服挂上。” 她脸热得厉害,抱着衣服转身就走。 邵京墨看着她匆匆走开的背影,不知不觉间,笑容已经在他脸上挂了很久。 今晚喝了酒,有点口渴,他去给自己倒杯水。 走近桌边,触及到水杯的手一顿,视线停留在花瓶里的那只玫瑰花上。这个花瓶不算大,也不算小,但里面只放了一只玫瑰花,很难不引人注意。 邵京墨想起今晚去到白家,碰见了白忱,他手里拿了一束红玫瑰。 这也只是联想,其实并没有什么。 但偏偏巧就巧在,白忱拿着那一束红玫瑰从他身边路过时,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乔小姐会不会喜欢这束玫瑰花。” 当时邵京墨说了一句:“她不喜欢玫瑰。” 白忱问:“是吗?那可太遗憾了,这一束玫瑰花里的每一朵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如果乔小姐肯收一支玫瑰,我也开心。” 邵京墨并未把白忱的话当回事,进去时,提醒了白忱一句:“你进不了乔家。” 白忱微笑:“我进不了没关系,但我一定会让我的玫瑰花,留一支在乔小姐身边,希望邵先生你也能看到我的花。” 而此刻,邵京墨的确看到了。 那支玫瑰花。 还真就非你不可 乔俏挂好外套过来,看到邵京墨掌心里握着一支玫瑰花。 “谁送的?”他看着她问道。 这语气在乔俏听来莫名有种质问的意思,但她没有在邵京墨面前撒谎:“是……白忱送的。” 邵京墨听到这个名字并不意外:“他来过了。” 乔俏点头:“嗯,他来了一次。” 怕邵京墨生气,以为自己跟白家人接触,她特意解释清楚:“不过我没有让他进来,跟他只隔着门说了几句话,你安排的保镖可以证明。” 邵京墨手拿玫瑰走到她面前,问道:“你们聊了什么?” 乔俏试图从他掌心将玫瑰拿过来:“他就是趁着你不在,想来糊弄我,还给自己改个姓氏,忽悠我给他开门,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因为他改个姓氏就给他开门嘛。” 邵京墨轻抬一下手,避开她的手,不让她将玫瑰拿走:“没有给他开门,还收了他的玫瑰,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乔俏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干嘛这么严肃。” 她指了指他掌心里那支玫瑰花:“我之所以收他的花,是因为没有给他开门让他进来,他在门外站了那么久,我好人心泛滥,就收了一支嘛,以后不会收了。” 邵京墨视线看向桌上的花瓶。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他只是看了一眼花瓶,乔俏就知道大事不妙。 她急忙解释:“这花不是我拿上来的。” 邵京墨轻挑眉梢:“是么。” 乔俏有点委屈:“是妈妈给我端牛奶顺便拿上来的,她说这支玫瑰很漂亮,我房间正好没有鲜花,放着好看。” “好看……”邵京墨指尖微微松动。 眼看着玫瑰花就要从他手中脱落,可下一秒,在玫瑰花即将脱离掌心时,他却忽然捏住花朵。 乔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她亲眼看见邵京墨将花朵肉碎,然后转身离开。 乔俏懵了几秒,直到邵京墨已经打开门,她反应过来立即追上去,将打开打开的门摁住,不让他走:“你干嘛这么生气啊?我不是都解释了嘛。” 邵京墨眉眼倦怠得很:“让开。” 乔俏实在不懂他的怒意为什么这样大:“你这么生气,就因为我收了白忱给的一支玫瑰花?” 邵京墨一句话未说。 但那冷漠的神情和态度,已然悄无声息说明了一切。 乔俏心里实在是觉得委屈,可是想想自己仅仅只是看到他扶了一下林星若,就生气任性到离家出走,这么一想的话,邵京墨的怒意似乎也无可厚非。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半分钟没到就先说服自己,她拦着他的路不走开:“关于白忱送我花这件事,我可以解释得再详细,再清楚一点,你问什么我回答什么就好了,包括我跟他聊的每一句话,都一五一十全告诉你,这还不行吗?”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将姿态摆得这样低。 可谁让他是邵京墨呢,她愿意在他面前放低全部姿态:“你不要生气嘛,我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再收白忱的任何东西。” 她说了这么多。 但也换来邵京墨一句:“说完了吗?” 乔俏愣住。 邵京墨说:“说完就让开吧,我累了。” 乔俏整个人都恍惚了,直到邵京墨将她离开,她失魂落魄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邵京墨!”乔俏冲着他背影喊道。 然而邵京墨已经走远,并没有回头。 乔俏没有追出去,直接抬手甩上房门骂道:“臭混蛋!!我闹脾气的时候好歹还听你哄,你呢,连我哦认真解释的话都不愿意多听一个字,你是不是以为我就非你不可了……” 越骂到最后,乔俏的声音越小。 她缓缓蹲下身,抱着膝盖,委屈的瘪嘴:“好像我还真的就非你不可,臭混蛋……” 乔俏在心里默数十秒,期待着十秒后邵京墨会回来。 可十秒过去,三十秒过去,两分钟过去,邵京墨还是没有回来。乔俏腿都蹲麻了,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栽倒。 她托着发麻的腿,一步一步挪到床边,拿起手机给远在京城的黎希雾打了一通电话。 时间已经很晚了。 没有熬夜习惯的黎希雾早已经睡下,是裴荆州接了乔俏的电话,只回给她一句:“她睡了,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明天再说。” 乔俏吸了吸鼻子:“跟裴总你说也行。” 裴荆州:“……” 为了不影响黎希雾睡觉,裴荆州到窗前接的这通电话,他回头看了看已经熟睡的黎希雾:“你说。” 乔俏开始伤伤心心的哭,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裴荆州耐心尽失:“被家暴了?” 乔俏:“裴总啊,这事情比家暴更严重。” 裴荆州蹙起眉心:“你等一下。” 乔俏:“哦。” 裴荆州提醒了一句:“前提是不许哭,不许影响她。” 乔俏:“知道嘛。” 裴荆州握着手机回到床边,他将手放在床头柜上,打开床头灯,暖黄的灯光映落在熟睡的黎希雾身上。 裴荆州俯身上床,看着黎希雾熟睡的容颜,实在不想叫醒她。 这么晚了,若是别人的电话,他直接就早挂了。 但偏偏这么晚打来电话的人是乔俏。 裴荆州动作轻柔地拨开被子,伸手遮在她眼睛上挡住灯光,轻声喊道:“老婆。” 黎希雾睡眠不深,听到裴荆州在叫她,缓缓睁开眼。 他的手遮住床头灯,睁开眼的那一刻并不刺目,等她稍微适应一些,裴荆州将手拿开:“困吗?” 黎希雾刚从睡梦中被叫醒,确实有点困,睡眼十分松懈:“怎么了?” 裴荆州说:“乔俏的电话。” “乔俏,”黎希雾撑着床面起身:“手机呢?” 裴荆州伸手从床头柜拿过手机,通话页面还维持着,乔俏在等她。 黎希雾接过手机贴在耳边:“俏儿。” 乔俏没吭声。 黎希雾又喊了一声:“俏儿,你在听吗?” 裴荆州拿了外套过来给黎希雾披上:“她情绪有点差,应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一听裴荆州这么说,黎希雾心都提了起来。 她握紧手机,正要再喊一声,乔俏的声音传来:“宝子……” 鼻音很重,一听就知道已经哭过。 黎希雾拢了拢身上外套:“发生什么事了?” 乔俏把心里的苦水全都倒出来,等说完之后,她情绪反而好了一点,黎希雾也认真听完了,然后替乔俏分析了一下:“他或许瞒着你一些事情,应该是对你们乔家来说,很重要的事情,你爸爸妈妈应该知道,但……” 乔俏:“但爸爸妈妈不会告诉我。” 黎希雾抿唇沉默。 乔俏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她心思虽然算不上细腻,但直觉一向很准。她一直都觉得邵京墨瞒着她一些事情,还有爸爸妈妈和爷爷,都瞒着她一些事情。 就好像,乔家所有人都能知道,都有资格知道。 唯独她不能知道! “其实这些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乖乖跟着他们的安排,走好他们为我铺的每一段路,但是我和邵京墨的感情,我总觉得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好。” 黎希雾知道乔俏和邵京墨在一起的事。 她和乔俏关系要好,乔俏在星洲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几乎都会告诉黎希雾。 从始至终黎希雾就看好乔俏和邵京墨在一起。 这段时间也听乔俏分享了一些和邵京墨婚后恋的趣事儿。 她一度觉得,无论将来乔家发生什么事,乔俏和邵京墨应该会一直这样携手走下去。 但此时听到乔俏开始自我质疑和邵京墨的这段感情,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乔俏才好。 “俏儿。” 乔俏瓮声很重:“嗯。” 黎希雾说:“邵京墨这个人我没了解过,对他仅有的一些了解也是从你口中听到的,但我始终无法判定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最清楚不是吗?” 乔俏应道:“嗯。” 黎希雾继续说道:“他对你若即若离,让你患得患失,仅这一点已经足够让你去好好正视这段感情的去留。可能这对你来说很难,因为我知道你是第一次动心,不想、也害怕最后一败涂地。” 乔俏又快哭了:“宝子你每一句话都戳我心里了。” 黎希雾轻声笑了笑:“下定一个决心吧。” 通话安静了下来,乔俏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了,黎希雾并不着急,耐心等待。 大概过一分多钟,她听到乔俏吸鼻涕的声音,紧接着听到乔俏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那我先挂了。” 黎希雾嗯了声:“别熬夜,早点睡觉。” 通话结束。 黎希雾盯着手机发呆了几秒,直到裴荆州手伸过来,将手机抽走:“该睡了。” 黎希雾转过头看他:“你都听到了吗?” 裴荆州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很显然。” 黎希雾往他这边挪了挪:“那你怎么看?” 裴荆州顺势取下她身上的外套:“不是清官,也断不来家务事。” 说完,拉着她躺下。 黎希雾完全没了困意,想坐起来聊聊,但她刚坐起来就被裴荆州又拉下去,躺在他怀里。 她不动了,眉心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你所听到的,勉强发表一下见解也行。” 裴荆州没有作声。 黎希雾轻掐他一下。 裴荆州低声发笑:“早知道不把你叫起来。” 黎希雾掐他的手指改为戳了戳:“陪我聊聊。” 虽然今晚说了不少开导乔俏的话,但到底有没有用,只有乔俏自己才知道。 做错事的人,劝一劝就好了。 但陷入恋爱中的人,劝说有效的概率其实很小,黎希雾心里太清楚了,不过她自认为自己不算恋爱脑。 尤其是和裴荆州比起来,裴荆州更恋爱脑多一些。 这不是她瞎认为,这是裴荆州承认过的事实。 “乔家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所以乔俏跟邵京墨的事情我暂时没什么看法,若说我怎么看待,那就一切等乔家的事情结束了以后,那时候什么都有结果了。” 这是裴荆州理性看待的原话。 乔俏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起来,黑眼圈很重,头没洗,脸没擦,坐在餐桌前频频打哈气,跟打扮得十分精致的林星若比起来,她像个村姑。 林星若一边给吐司抹蔓越莓酱,一边问乔俏:“乔俏姐姐,你今天看起来好憔悴,是昨晚没有睡好吗?” 随着林星若一问。 乔父乔母都看了过来,唯独邵京墨没有看她。 乔俏视线迅速掠过,低下头:“不舒服,没有精力打扮自己。” 乔母很心疼:“那你今天就请个假,不去公司了。” 乔俏下意识反应看了一眼邵京墨。 林星若察觉到乔俏的视线,也看向邵京墨,然后视线来回在乔俏和邵京墨身上移了两遍,忽然笑了。 林星若扬声喊道:“小叔叔。” 邵京墨专注吃早餐,谁也没有看,听到林星若叫他,也只是应了声嗯,没有抬眸。 林星若说:“乔俏姐姐好像不舒服,她想请假休息一天,小叔叔你掌管着公司,能给乔俏姐姐批一个假吗?” 这时候乔母也开口:“京墨,姽姽她不舒服,要不今天就让她在家休息一天吧。” 邵京墨放下餐具,拿了餐巾纸擦嘴:“员工请假找直属领导,不是找我,走流程就行了。” 说完,邵京墨起身走人。 乔母变了脸色:“京墨!” 然而邵京墨并未理会,人已经走很远。 连林星若都有些惊讶:“小叔叔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乔俏忽然站起身。 乔母看着失魂落魄的女儿:“姽姽,你不用去公司。” “没有跟直属领导请假,还是得去。”乔俏苦笑了声,转头对乔母说:“妈妈,我先去公司了。” “你早餐还没吃完呢。”乔母喊道。 乔俏说:“我去公司楼下咖啡厅买。” 林星若看着乔俏走远的身影,一脸好奇:“乔俏姐姐跟小叔叔是闹别扭了吗?怎么两人脸色看起来都那么差。” 乔母浅笑了笑:“姽姽不舒服的时候就是这样,至于京墨,他一直都这样。” 林星若不可置否:“好像也是。” 乔俏本以为等她出来的时候,邵京墨的车已经开走,不会等她。 出来后,看见车还停在那,她赶紧跑过去。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上车,这次现在车外问了一下:“小叔叔,我可以坐这辆车吗?” 邵京墨在低头看手机,听到她的问话,应了一声:“嗯。” 乔俏拉开车门坐上去,对司机说:“开车吧。” 几分钟后,车驶出别墅,平稳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 乔俏想跟他说话,但每次转头看到他那张清冷疏离的侧脸,所有话又都咽了回去。 等到她终于鼓起勇气要开口时,邵京墨收起手机,忽然说道:“三天后,你们乔家和白家的恩怨,会彻底了解。” 你知道吗,京墨喜欢你 邵京墨这句话里,乔俏听得最清楚的是‘你们乔家’这四个字。 他把自己从乔家摘了出来。 虽然这再正常不过,但结合他刚才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就会让乔俏觉得,他从始至终只是一个局外人,只是被迫卷入了这场纷争! “乔姽姽。” 愣神之际,听到邵京墨喊她名字,乔俏立即回过神来,表情茫然:“怎么了?” 邵京墨看着她:“我刚才说的话,你有听清楚吗?” 乔俏眸光黯然,深呼吸后再开口说话:“听清楚了。” 邵京墨:“复述一遍。” 乔俏垂下眼帘,声音低落至极:“三天后,我们乔家和白家的恩怨,会彻底了结。” 她学着他的语气,他用‘你们’,她便用‘我们’,只要他高兴就行。 车抵达公司。 下车的时候,乔俏以为邵京墨不会等她,所以她动作慢吞吞的,甚至想等邵京墨先进去后她再下车,不跟他走在一起。 不过她想多了。 邵京墨下车后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车外等她。 见她磨磨蹭蹭不下车,他也没有催她,一直站在车外耐心等待。乔俏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叔叔,你是在……等我吗?” 邵京墨很平静地反问:“不然呢?” 乔俏赶紧从车上下来,她整理一下衣服,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以为……” 邵京墨视线落在她身上:“承诺过的话,就算只剩三天也作数。” 在他转身之际,她立即跟上,并问道:“那你说爱我,也会一直作数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就当着他的面问出这句话,而且还是在这样不合时宜的场合,不过幸好两边没有路过的人。 当然,邵京墨没有给她一个正面回答。 只掠过话题,提醒她:“今天的会议,你来主持。” “……”乔俏失魂落魄:“知道了。” 她想追着他问清楚,又怕惹他烦,最近公司的事情本来就够他忙,现在还有白家的人让他操心。 所以她很懂事,也很乖巧,没有再追着问。 因为她心想,只要过两天就好,他不会气很久,等他气过了,说不定就会理她。 乔俏这样一想,嘴角不自觉上扬,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发现自己还挺容易满足,而且还是自我安慰后的满足,只希望以后邵京墨能少跟她生一点气就好了。 到了晚上。 乔俏吃完晚饭后,主动提出要推乔老爷子去外面遛遛弯,乔老爷子自然乐意,脸上都笑成花。 乔母叮嘱:“风大了,就早点推你爷爷进来。” “我知道。”乔俏一边应着,一边扭头寻邵京墨的身影。 乔母说:“京墨接了一通电话,去偏厅了。” 乔俏眼神飘忽了一下:“……我,又不是在找小叔叔。”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啊。”乔母拿了一张薄毯,将薄毯折叠了一下,搭在乔老爷子身上,对乔俏:“去吧,慢着点,别推太快。” “知道。”乔俏应道。 她推着乔老爷子从屋里出来,佣人则隔着三米距离跟着,以备不时之需。 乔俏慢慢推着,随口在乔老爷子面前问起林星若:“爷爷,表妹今晚不回来住吗?” 乔老爷子说:“星若在这里上大学,同学很多,听她说,今天约她的同学以前关系很好,眼看着就要回京城,想着以后难得见一面,就去同学家住一晚。” 乔俏哦了一声,又问道:“表妹这次来星洲,就是为了配合出席白老爷子的寿宴,没别的事了吗?” 乔老爷子转过头问:“小姽姽,你想问什么?” “没有想问什么,就是想跟爷爷说个事情。”她明显话里有话,根本掩饰不住。 乔老爷子笑着道:“我就知道你推我出来,哪里只是想溜达溜达,我也懒得猜了,你们年轻人的心思太复杂,你自己说吧。” 乔俏努起嘴巴:“哪有,我们年轻的心思才最好猜,你们老年人才是,总把心事藏得紧紧的,根本看不出来。” “噢?那你瞧瞧,我像是有心事吗?”乔老爷子笑吟吟问她。 乔俏摇头:“瞧着不像。” “是吧哈哈哈。”乔老爷子笑了几声,只是笑着笑着,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一些。 他叹了声气,老神在在道:“其实也有。” 很快,乔老爷子摆了摆手:“不说我了,说说你的事情。” 乔俏本来还以为能听到爷爷主动跟她唠两句,很显然,她想多了。就算她现在直接问爷爷,是不是在处理白家这件事上,瞒着她什么事,爷爷也不会告诉她。 知道问之后的结果,索性她很知趣,没有问。 她推着轮椅慢慢走着:“我和小叔……不对,我觉得在您面前,我应该叫他邵京墨,不然乱辈分了。” 乔老爷子颇有几分兴趣:“称呼倒是没什么,不过我倒是有听你妈妈提起过,你和京墨的感情,比之前好多了。” 乔俏没有否认这话。 要是以往,乔老爷子这么一说,乔俏还会附和两句,只不过那演出来的话,听着都假。 其实乔俏没意识到,她和邵京墨每天在乔老爷子面前上演夫妻恩爱戏码,乔老爷子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没有说穿罢了。 他知道,就算说穿,也是为难乔俏,所以从未刻意提过什么。 而这时,乔老爷子忽然抬了抬手:“小姽姽,你来。” 乔俏绕过来,在乔老爷子右手边蹲下,她仰着头:“爷爷。” 乔老爷子面目慈爱:“你跟爷爷说实话,这么久相处以来,你对京墨就没有半点认真?” 乔俏很不好意思,声音变得模糊不清:“爷爷是不是觉得……我,我跟邵京墨在您面前表现的恩爱,都是为了让您安心呐?” 乔老爷子一脸高深莫测,看透一切的模样:“你爷爷只是老了,又不是瞎了,当然看得出来。” 乔俏喜笑颜开,问道:“那现在呢?” 乔老爷子略思索片刻:“不好说,前阵子看着演得挺像那么回事,这两天看着,又跟以前一样,演技退步了。” 乔俏:“……”什么嘛还演技退步…… 乔老爷子好奇问道:“是不是最近因为公司的一些事情,你们俩拌嘴了?” 乔俏:“没有,其实我们感情很好。” 乔老爷子有些惊讶:“很……好?” 乔俏点头:“嗯,是真的很好,没有演技,全是真感情。就刚才我想跟您说的事,是我想在乔家和白家的恩怨解决之后,和邵京墨补办一场婚礼,到时候您来主持。” “你要补办婚礼?”乔老爷子反应更讶异。 乔俏点头,语气很认真:“爷爷,我不是开玩笑。而且我希望您能同意邵京墨对外恢复邵这个姓氏,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娶我了。” 此时她满脸期待。 脑海里已经在幻想着,穿上婚纱,和邵京墨携手走上象征着婚姻殿堂的红毯上,该是多么美好啊。 现在仅仅只是幻想,她都觉得很很向往,并期待着这一天到来。 乔老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吟片刻问道:“你真的已经想好和京墨过一辈子了?” 乔俏满脸幸福,她点头:“想好了。” 乔老爷子问:“不会后悔?” 乔俏下意识想摇头,用很坚定的语气对爷爷说她不会后悔的话。可话在嘴边即将脱口而出时,她又迟疑了。 乔老爷子见她迟疑,提醒道:“未来还有很多选择,不急于当下,你自己的人生,还是要想好再做决定。” “其实……我已经想好了。”乔俏说:“我刚才之所以没有回答,是因为我觉得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感情嘛,经不起时间的磨砺,久而久之什么都容易淡去,但当下我是真的已经做好了付出全部真心的准备,我想跟他过一辈子。” 若说真诚,此时此刻,乔俏做到了百分百。 但却又如乔老爷子所说:“要是京墨听到你说这些话,他应该会很开心。” “应该会……吧?”乔俏双手捂着脸颊,笑容羞涩。 乔老爷子欣慰道:“你知道京墨喜欢你吗?” 闻言,乔俏杏眸微微瞪大。 她的反应是很惊讶,但并不是惊讶于知道邵京墨喜欢她这件事,而是,邵京墨喜欢她,连爷爷都知道!! 是爷爷看出来的,还是邵京墨曾对爷爷说起过? 乔老爷子问她:“是不是很惊讶?” “一点点。”她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乔老爷子拢了拢搭在腿上的薄毯:“我以为你会很惊讶,不敢置信地问我一遍、两遍,三遍,直到确定这是真的为止。可是你的反应,属实让爷爷意外。” 乔俏反过来问:“那爷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老爷子一脸看透的样子:“看出来的。” “可是我没觉得很明显。”她说。 乔老爷子:“那是你自己觉得,何况那时候你对他有太多偏见,认为他抢走了乔家的一切,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继承权,你在讨厌他的时候,就会忽略他为你做过的每一件事。” 乔老爷子这番话,字字句句都敲在乔俏心上。 她之前并未多想。 但此刻经爷爷提醒,她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因为偏见,忽略了很多邵京墨对她的好。 她视他为恶意。 自然而然无视他对自己的好。 她每次见到他,不是挤兑就是针对,很少有几次好脸色,而他好像也习惯了,不管她任性到什么样的地步,怎样针对他,他都照单全收。 “小姽姽。” 乔老爷子的声音传来。 乔俏闷闷的应了声:“嗯?” 乔老爷子说:“如果你真的想好了,从今往后要跟京墨过一辈子,你们就好好过。 乔俏说:“会的。” “还有。”乔老爷子多提了一嘴:“小姽姽,你要对他好点,他很早就是没有了父母,后来被我领进乔家,认我做父亲,倏然有了新的家,但在他看来,他始终寄人篱下的孩子,并不快乐,他仅有的一些快乐,都是你无意间给他的,所以后来京墨喜欢你,爷爷一点也不意外。” 晚间的风,吹过树梢,摇曳的树枝在月色下婆娑作响。 乔老爷子拢了好几次身上的薄毯,还是觉得冷,转头对失神的乔俏说:“小姽姽,起风了,推我进去吧。” 乔俏应道:“嗯。” 在乔俏推着乔老爷子前脚刚进去没多久,隐隐绰绰的树影下走出来一道身影。 到了第三天。 乔俏照常去公司上班,她打着哈欠,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倒不是昨晚睡得晚,而是这两天太忙。 邵京墨一下子交给她公司好多事情。 她忙得屁股不沾凳,连水都喝不上一口热乎的。 除了忙,她经常会给邵京墨发一些关怀的微信,至于为什么不去见他,是因为他也忙,除了在公司开会,就是在外面开会。 饭局和各种邀约,多到数不过来。 乔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反正最近邵京墨很用心在培养她。 ‘嗡嗡嗡’ 桌面手机震动不停,乔俏揉了揉因为看电脑太久有些疲惫的眼睛,然后拿过手机,点接通。 电话里传来邵京墨的声音:“在哪?” 乔俏回:“在办公室。” 邵京墨:“下来,我安排了司机。” 乔俏打起几分精神:“要去哪里?” 邵京墨:“不来也行。” “来!来来来!”她生怕他收回刚才电话,赶紧把电脑上所有页面都保存好,然后关机。 她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迅速整理头发,怕自己看起来太狼狈。 她迅速乘电梯到楼下。 司机是靖成,他朝着乔俏招手:“大小姐,这。” 乔俏小跑过去,先往车里瞅了一眼,然后问:“小叔叔呢?” 靖成说:“三爷让我接你去一个地方,等到了那个地方,你就能见到三爷了。” 乔俏没多想,忙下台阶:“那就走啊,别愣着了。” 靖成欲言又止,但见乔俏已经拉开车门,他心中叹了一声,跟上去。 抵达之后,乔俏次知道原来邵京墨要她来的地方是高尔夫球场。 忙了三天,忽然这么有闲情逸致? 靖成上前说:“三爷在里面。” 乔俏:“你带路吧。” 靖成抬手做申引的手势:“走吧大小姐。” 往里走的路上,乔俏一边整理头发,一边欣赏着球场风貌,总感觉以前来过,估计很久了,她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不是很适合打球。 等会儿一定要换一套。 想着和邵京墨一起打球的场景,她的步伐不由得轻快了许多,跟着靖成坐上球车。 快到的时候,乔俏已经看到那边站着的几道身影。 她视线很好,一眼就看到了邵京墨的身影,她刚想问靖成,另外几个人都是,忽然看到了让她窒息的一幕—— 我们离婚吧 邵京墨单手杵着高尔夫球杆,正在跟面前的人谈笑风生,此时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年轻又漂亮的女人。 女人一身经典的polo衫上衣搭配百褶短裙,头戴遮阳帽,巧笑嫣然依偎着在邵京墨身边。 对面男人似乎说了什么有趣的话题,女人很自然地靠在邵京墨身上嫣笑。 随后女人仰起头,对邵京墨勾勾手指。 邵京墨微微俯身,女人踮起脚尖,勾住邵京墨脖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邵京墨并没有推开女人,并顺势拦住女人的腰身,满脸宠溺。 看到这一幕的乔俏,心脏像被扼住,钝钝的发疼。 她脸色铁青,一把抓住身边的靖成问道:“刚才你看见了吗?” 靖成沉默。 乔俏再问一遍:“我问你看见了吗?” 靖成甚至不敢用视线正视乔俏,他撇开脸,闪躲着视线没有回答。 乔俏自我安慰:“应该是我花眼了。” 靖成攥紧了手骨,几度想说什么:“大小姐,其实……” “不用你说,就是我看花眼了。”乔俏打断靖成的话,转过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刚才望见的那个方向。 她眼眶里有泪花闪烁,尽管无数次看起来会落下,但都被她忍住了。 球车抵达后,乔俏一下车便往那边跑过去,靖成没有拦着她,只默默跟在后面。 “乔总,那位是?” 有人注意到朝这边走来的乔俏,因为眼生,不认识,便问了一下邵京墨。 邵京墨回头刹那,乔俏过来的步伐刚好停下。 同时,依偎在邵京墨身边的那个女人,也转过头来。 温露见过乔俏一次,她记性很好,不会记错,主动抬起手朝着乔俏挥了挥:“嗨,乔小姐。” 这一声‘乔小姐’,在乔俏听来,好似在炫耀以及挑衅。 乔俏没有退怯,提步走来。 邵京墨视线落在乔俏脸上,淡道:“来了。” 乔俏一开口就听见自己破碎的声音:“……我没有迟到吧。” 邵京墨:“没有。” 温露朝乔俏递出手:“你好乔小姐,我叫温露,我们见过的,不过你对我可能没什么印象了,但我记得你。” 乔俏嗓子哽得厉害,发出的声音很沙哑:“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温露提起:“大概两个月前,我跟我爸爸来深蓝谈合作,当时你来送了一份文件,我爸爸觉得你有些眼熟,跟京墨问起过你的身份,京墨说你是他侄女。” 虽然外界都知道邵京墨是乔老爷子收养的孩子,跟乔家没有血缘关系。 但这些年随着邵京墨架空了深蓝集团,但并未正式宣布脱离乔这个姓氏,他口中的侄女,那必然就是乔家的人。 这时,站在对面的温凯勤搭腔:“那天我看到乔小姐第一眼就觉得眼熟,我果然没看错。” 说完,温凯勤又夸了夸温露:“露露,你记性真好。” 温露说:“爸爸,你不要在外面夸我,不然我会飘的。” 温凯勤哈哈大笑。 乔俏唇角也牵起一抹勉强的笑:“那时我刚进公司不久,对很多事都不熟悉。” 温凯勤接话:“那乔小姐现在,应该已经彻底熟悉了公司所有事物吧?” 乔俏:“惭愧,我这个人比较笨拙,学什么都慢。” 谦虚的话没人在意。 身份在那,自然没人轻视乔俏。 温露注意到乔俏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她关切问道:“乔小姐,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乔俏摇头:“没有不舒服。” 温露扬手,叫来球童:“去倒一杯白水过来,不要太烫。” 乔俏看向温露:“谢谢温小姐。” “客气啦,你叫我露露就好。”温露笑容很腼腆,她挽住邵京墨胳膊,一副柔柔的小女人姿态:“我们还没见几面,你对我还不熟悉很正常,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关系就更进一步了。” 乔俏茫然又疑惑:“……什么关系?” 温露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婶婶’那两个字,会显得她不矜持,很迫不及待一样。 温露只好扭头看着邵京墨:“你都不介绍一下。” 邵京墨垂着眼帘看温露,一副绝佳的皮囊看不出半点情绪。 可这一幕在乔俏看来,好似甜蜜爱侣对视时,你侬我侬的画面十分登对。 乔俏看不下去,低头汲气,平稳自己的心绪。 她尽量维持着没什么起伏的语气问道:“小叔叔不介绍一下吗?” 邵京墨的视线看过来:“场合没那么正式,本是叫你过来认识一下温总,既然话题到这,那就介绍一下。” 温露满脸希冀的望着邵京墨。 乔俏也看着邵京墨,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对面的温先生也在等着邵京墨正式的介绍他女儿温露的身份。 “乔俏,她叫温露,我的未婚妻。” 随着邵京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乔俏好像听见什么碎掉的声音。 只有温露脸上扬起了幸福的笑容。 那样的幸福,乔俏之前也见到过,在镜子里,她脸上。 此时乔俏特别特别想大声说出那句: ——我跟他早就结婚了! ——你才不是什么未婚妻! 可是……真的可以说出来吗?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说。 万一眼前这一幕,只是邵京墨跟温露逢场作戏呢?她的眼界和心胸不应该那么狭窄,更不能因为一时生气和吃醋,而坏了邵京墨的事。 一定是这样的。 因为邵京墨不可能随随便便喜欢上别人。 还宣布别人是他的未婚妻。 她才是他的妻子。 这样安慰自己之后,乔俏心情总算好受了一些。 可就算说服自己,她脑海里总是无数次闪过温露亲吻邵京墨的画面,一出现那个画面,她的心就放被放置在绞刑架上一样,一下一下受着刑。 她红了眼眶,强忍着没落泪。 温露发现她眼眶红红的,疑惑又担心地问道:“乔小姐,你怎么了?” 乔俏吸了吸鼻子,摇头:“没怎么,就是忽然得知小叔叔恋爱了,并且很快就会步入婚姻殿堂,挺感慨的,他的人生总算要圆满了。” 温露欣然笑道:“原来是感慨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乔俏再次摇头,强行逼着自己演下去:“怎么会呢,你一定要对小叔叔好……他以前很苦的。” 邵京墨眼神一黯,忽然开腔:“乔俏。” 乔俏猛地抬头看向他。 邵京墨说:“我跟露露要打会儿球,投标的事,你跟温总慢慢聊。” 乔俏听到这句话,心里没觉得难受,反而踏实不少。 看,他就是在逢场作戏。 是因为合作,没有别的原因。 他没有变心,等合作谈好了,一切又会迅速回到轨道上。 她应道:“我知道了。” 温凯勤很配合,和乔俏全程交谈中,态度十分上心,没有半点走过场的意思,这也让乔俏信心大涨。 不过她总是管不住视线,时不时往球场上的两道身影望过去。 温凯勤发现,笑着说道:“露露对你小叔叔是一见钟情。” 乔俏回过神,收回视线:“小叔叔很优秀,有很多女孩子都很喜欢他。” “喜欢是一回事,能得到他的青睐,博到他心才是本事,露露追他,可是费劲了一些心思。”温凯勤这番话十分感慨。 他还说:“我还没见她对谁这么上心过,邵京墨各方面都好,也是我最理想最满意的女婿,现在缘分是到了,以后怎么样就看他俩的造化。” 乔俏附和着浅笑,没有接话。 合作的事情谈得非常顺利,谈完之后,乔俏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家。 她主动过去,对正在教温露打球的邵京墨说:“小叔叔,我想回家。” 她以为谈完合作,也该差不多结束了。 但邵京墨只回了她一句:“让靖成送你回去。” 乔俏问:“那你呢?” 温露的视线看过来:“放心吧,晚点我会把你小叔叔送回来的。” 乔俏忽略温露的话,她看向邵京墨:“你真的不回去吗?” 邵京墨换了只手拿球杆,没有看站在旁边的乔俏,牵起温露的手往另一边走:“你先回去就行,不必等我。” 乔俏愣愣的站在原地,她手脚凉得像冰一样,任由风吹乱她的头发。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球场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 就这样恍恍惚惚过了一下午。 直到吃晚饭,邵京墨也没有回来,乔母问了一句:“京墨今天有饭局吗?” 乔俏摇头。 乔母说:“那他怎么没回来。” 乔俏:“不知道。” 乔母没说话了,转头看着乔父,小声问:“姽姽看起来心情不好,估摸着又是拌嘴了。” 乔父甩出一句真理:“一个三十出头,一个二十出头,你还指望他俩能一辈子相敬如宾呢?代沟搁那,不吵才怪。” “……”乔母无语,轻声呵斥:“叫你安慰女儿,不是叫你说风凉话。” 乔父纠正:“那不是风凉话,那是过来人看得明白的真理,没什么大不了,缓两天就好了,我俩不也这样过来的。” 乔母不搭腔了,默默吃饭。 晚饭之后,乔俏回了房间。 她并不是困了,只是不想被家人看见自己时而崩溃,时而自我怀疑的情绪。 太一塌糊涂,她自己没法控制好,只能躲起来,不让他们看见,不让他们担心。 今晚邵京墨回来并没有很晚。 刚好十点的时间。 她就坐在窗前的榻榻米上,垂视着那辆车驶入前院,待车停下后,邵京墨从车上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算着时间邵京墨什么时候回到卧室。 听到关门的声音,她这才从榻榻米上下来,穿上拖鞋出了门。 站在邵京墨门外,她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敲门。 响过三声,门打开。 “小叔叔。”她面露浅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异样。 邵京墨没有侧身让她进去的意思,问她:“什么事?” 乔俏主动提及:“我可以进去吗?” 她发现自己最近在这段感情里卑微了好多,以前他的卧室,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从来不过问他的意愿。 此时此刻,她还要先征得他的同意才敢进去。 还好,邵京墨侧身让开了:“进吧。” 乔俏欣喜若狂,先乖乖进去,在邵京墨关门的时候,她再偷偷从他身后抱住他:“我只是想你了,不会问你今天的事,一句都不会问,我保证。” 邵京墨掌心覆盖在她手背上,掰开她的手臂,转过身。 她脸上浮现失落,但他好像看不见,容色清冷得能拒她千里以外:“可以问下午的事。” 乔俏摇头笑:“不问,我知道你那是逢场作戏,我现在理解,也不会吃醋。” 邵京墨视线闪了闪,没看她,语气冷得那样不近人情:“不是逢场作戏。” 乔俏神色一僵。 她其实是不信的,可心口却抑制不住的闷闷发疼,不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说。 她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瓮气:“我说了不会吃醋,我现在很懂事,不会跟你闹,我也尽量不会在你面前任性,你也不要说这些话气我,好不好。” 她试探着伸手,攥住他一点点袖口。 邵京墨抬手避开,从她身侧走过,到床头柜前拿了一盒烟,转身去到落地窗前,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 有乔俏在的时候,他很少抽烟,二手烟危害太大,他很在乎她的身体健康。 刚才是因为烦躁,但理智之后,他又掐灭了。 乔俏慢吞吞走过来,看到被他掐灭的烟,心里有一丝丝宽慰。 她小声问他:“是不是公司最近出了什么麻烦事?” “不是。”他说。 乔俏又问:“那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烦闷?” 空气里有长达两分钟的安静。 他没有回答。 乔俏没忍住又问了一句:“是不是白家的事?” 邵京墨眸色未动。 她觉得自己应该猜对了,继续说道:“你上次说三天,今天已经到三天了,是不是还没有解决?其实不着急的,这段时间我都会乖乖听话,绝对不跟白家任何人接触。” “乔俏。”邵京墨喊道她。 乔俏的反应由微愣转变为诧异:“你从来不叫我乔俏,你一直都是叫我乔姽姽的。” 邵京墨侧过身面对着她:“以后都叫你乔俏。” 乔俏摇头:“不要,我就爱听你喊我小字。” “不喊了,不适合。”他说。 乔俏懵了好一会儿:“小叔叔……” 她没有情绪失控,也没有歇斯底里发脾气,更没有质问,她的所有反应都已经很乖了。 她只想让他看到她的变化。 但她不理解,为什么自从上次接触了白忱之后,邵京墨对她的态度转变这么大! 她本以为过两天就好,等邵京墨气消了就好。 但是这几天,邵京墨始终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她,除了在工作上是真的想要教会她,对她很严格,除此之外,她再也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爱意。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她低着头说:“我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你还是这么生气,我……” 她话未说完,被邵京墨打断。 他说:“我们离婚吧。” ps:悄墨这对没有几章了,很快就会结束,不是be,会幸福美满。裴皎和危遇那对还有人想看吗? 我也不算辜负你 乔俏没有听岔。 邵京墨那句‘我们离婚吧’,每一个字都格外清楚地传入她耳朵。 她倔强抬手拭去眼中泪花,问他:“是因为那位温小姐吗?” 邵京墨没有回答。 “你倒是说话啊,是因为那位温小姐吗?” 乔俏很固执,他越是故作高深莫测,她就越是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完整的答案。 可眼泪总是不争气,刚擦干净,很快又蓄满眼眶。 她抬手擦了好几次,眼皮都红了。 邵京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擦眼泪,眸中没有半点涟漪,更别提往日疼她爱她的温柔,如梦幻泡影,不复存在。 乔俏哽咽着问出一句让自己特别难堪的话:“不是温小姐,那一定就是因为我让你腻了,让你没有新鲜感了是吗?” 邵京墨忽视她的情绪,回了一个字:“是。” 乔俏不甘心地继续问:“那温小姐呢?你真喜欢她吗?” 邵京墨:“喜欢。” ‘喜欢’这两个字太轻易说出口之后,变得真廉价。 而乔俏始终不明白的是:“因为她让你有新鲜感,还是她的背景给你带来很多便利?” 邵京墨:“都有。” 乔俏听见自己沙哑得几乎快辨不清的声音:“那我算什么?算你始乱终弃后的一个笑话吗?” 邵京墨的面部表情冷到极致,尤其是那疏冷的眉眼,如涔涔寒冰化不开。 他仅仅只是站在她面前,一句话也不用说,瞬间就又变成了她抬头时遥不可及的天上月,不过须臾,形同陌路。 他冷视她片刻,回答她:“你情我愿,何必太认真。” 乔俏心口一窒:“我以为,你至少会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来敷衍我。” “没那个必要。”他淡道。 乔俏无助的摇头:“好歹我们也在一起几个月,为什么到头来却变成了没必要……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和我撇清关系吗?” 邵京墨提醒她:“你愿意和我结婚的目的,本就只是想从未我这里得到庇护,等解决完白家的事就离婚,这是你之前口口声声说过的话,或许你应该还记得。” 话语稍顿。 他在她愕然的神情间,狠狠再划下一刀:“还有,姻期间双方互不干扰对方隐私和个人生活,包括婚后财产如何分割,以及给你的补偿,早已白纸黑字写在婚前协议里,我记得不错的话,那天你盯着协议看了三遍,最后到这一步,我也不算辜负你。” 好一句我也不算辜负你。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乔俏怎么也不会相信,这句话是从邵京墨口中说出来。 她几乎崩溃的情绪一直在临界点游走,随时都会喷发,她死死咬住唇瓣,唇瓣因为她的用力很快破皮,鲜血溢满唇齿间,腥甜味迅速充斥在鼻腔。 她忽然感觉大脑缺氧,眼前事物晃荡,有点晕眩,不知道是不是气急的缘故,脚下更是虚浮得厉害,她努力想要平复此时的心绪,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不至于那么狼狈。 却在后退时,身体不受控制虚晃了一下,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伸过来扼住她的臂膀。 她迫不及待抬头看向身侧的他,睫羽轻颤,可怜得不像话:“小叔叔……” 她试图唤起他的怜爱。 一如之前那样。 可是换来的,只有邵京墨冷视的薄情:“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 乔俏一怔,脸上仅有的希冀在片刻间化为泡影,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这一下导致她自身失去支撑力,整个人往后退了半步,不小心跌倒在地上。 摔倒之后,她四顾茫然好久,一时间不知道身上的痛感到底是从哪一个地方传来,恍然回过神时,已遍布四肢百骸。 邵京墨弯腰扶她。 乔俏固执挥开他的手:“不要碰我。” 邵京墨伸过来的手一僵,随后,竟也真把手收了回去,他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用那极其薄情的嗓音提醒他:“你应该知趣。” 知趣…… 乔俏苦笑,她撑着地毯,另一只手扶墙壁,慢慢站起身来。 她后退着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另一只手扶着墙壁,以防止自己不争气的再摔倒。 摔一次就够了,再摔第二次,那她真的没救了。 她看向他,学着他此时的模样,戴上冷漠的面具:“刚才让小叔叔看笑话了,实在抱歉。” 邵京墨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乔俏也不期待能再从他脸上看到自己所希冀的表情,眼前这个男人冷漠到极致,他也够狠,不愧是最顶尖的商人,将利益最大化,算尽一切后,在她面前露出最可怖的资本家嘴脸。 她慢慢退到门口。 而远处,邵京墨静静地看着她。 乔俏抬手拭去脸颊上的泪痕,转身开门出去。 当房门再次关上,她和他仅一门之隔,却又从此隔了山山海海。 原以为,她和他的感情,是最清甜的琼浆,哪知到头来,却是封喉酒鸩。 次日一早。 乔母下楼来,发现乔俏独自坐在沙发上。 乔母下完最后一阶台阶,朝乔俏走过去:“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乔俏仰起头,脸色很苍白:“有听了妈妈的话,晚上早点睡,早上就能早起。” “平时熬夜说百遍都不听,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乔母笑着揶揄,说完,还伸手碰了碰乔俏的脸颊。 不碰还好,这一碰,顿时一惊:“怎么这么凉,你在这坐多久了?” 乔俏唇角牵起勉强的笑:“一会儿。” “你就知道骗我,要真只在这坐了一会儿,怎么可能身上这么凉,连手也这么凉。” 乔母触碰到乔俏脸颊的冰凉后,又迅速摸了摸乔俏的手,比脸还冰。 显然已经在这坐了很久。 乔母本想询问乔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乔俏那苍白的脸色,话在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心里隐约已经猜到了大概。 乔母无言,转身去拿来披肩过来,仔细裹在乔俏身上,问道她:“早餐想吃什么?” 乔俏说:“面条。” “好,妈妈给你煮面条。”乔母轻拍乔俏肩头。 待乔母前脚刚去厨房没多久,邵京墨也下楼了。 他一眼就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她,不过他忽视了她的存在,扣上腹前纽扣,提步出门。 乔俏见状,起身叫住他:“小叔叔。” 邵京墨脚下一顿,但没有转身。 乔俏提步走来,站在他身侧,问道:“小叔叔,你今天不吃早餐就出门了吗?现在还早呢。” 她的语气柔柔的,跟平时不太一样。 邵京墨没有侧目看她,只说:“不吃了。” 他作势要走,乔俏再次叫住他:“小叔叔。” 可邵京墨步伐并没有停,直到乔俏说了一句:“离婚协议书什么时候给我?” 就是这句话,让原本不想搭理她的那个男人,步伐又重新停了下来,转过身。 乔俏已经冷静了一晚上,心如冰粒,一颗一颗碎裂到现在。纠缠从来不是她的作风,太掉价,没尊严,等了一大早,就是为了等到亲口问邵京墨要离婚协议书。 邵京墨转过身看着她,触目之下是她那张过于苍白的脸,乍一看像被抽了魂一样。 注意到她眼白里的红血丝很浅,说明昨晚离开后没有再哭。 只有眼下的乌青略重一些,昨晚应该是没有睡好。 他缓缓开腔,声音不似昨晚那般冷沉:“离婚协议书,中午之前会送到你手上。” 乔俏抿紧了唇,随后轻点下头。 今天的餐桌上没有邵京墨的身影。 乔母和乔父心照不宣,一个字都没有提跟邵京墨有关的话题,其实乔俏很纳闷,为什么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跟邵京墨的事,父母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更会忍不住想,难道她和邵京墨走到这一步,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吗? 吃完早饭,乔俏照常去了公司。 中午之前,窦颖送来一份黄皮纸袋文件,交给乔俏时,并郑重叮嘱:“乔总说这是很重要的文件,你看完之后尽快上去找他。” 窦颖并不知道那份黄皮纸袋文件里,装着乔俏和邵京墨的离婚协议书。 她只是来跑腿的,并以为那个黄皮纸袋文件里,真装着跟公司有关的大机密。 乔俏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先应道:“我知道了,谢谢窦秘书。” “没事没事。”窦颖转达完,没什么事就先走了。 不过走之前她提醒了一下乔俏:“你今天又没化妆。” 乔俏抬手抚脸,最近已经有好几次上班没有化妆,而且每次都是气色状态最差的时候。 她并不在意,待窦颖出去办公室,并带上房门后,她这才打开黄皮纸袋文件。 离婚协议几个大字出现在最顶端。 乔俏的心情平静得如一汪死寂的潭水,她面无表情往下看,结婚协议她还记得一些条款,不过夫妻财产提前公证过,她那时以为自己离婚后不会从邵京墨这里得到太多。 可如今真真切切拿到离婚协议书之后,她不禁感慨,邵京墨是大方的。 甚至比她想象中还要大方千倍,万倍。 全国各地两百多套房产过户到她名下。 十几个国际银行的存款账户也划到她名下。 还有转给她的公司股权,让她一跃成为深蓝集团第二个副总,仅次于他在深蓝的股权持有。 他疯了么。 别说两百套房产,那十几个国际银行的存款账户,已经达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天价。 他把他大半家产几乎都给了她,而他,除了还拥有公司的股权,几乎一无所有。 乔俏看到最后,手都在发抖。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已经变心的男人,这个绝情又狠厉的男人,决裂走到这一步时,会将所有财产全部给她。 几分钟后。 乔俏拿着这份离婚协议出现在邵京墨办公室里。 彼时他正在开视频会议,乔俏很知趣的站在一旁没有打扰,直到他的视频会议结束后,这才看向她:“已经都看过了?” 乔俏走上前,将离婚协议放在檀色办公桌上:“我记得婚前协议上没有要求你把所有财产都给我。” 邵京墨往后靠着,睨着视线看她:“你应该没看到最后。” 乔俏一愣。 她真以为自己忽略了什么,重新拿起那份离婚协议,视线划拉到最后,反复看了几遍,然后确定跟刚才看的版本没什么不一样。 “我只看到你把名下所有产才都划给了我,如果有被我忽视的,你可以提醒我一下。”她放下协议书,说道。 邵京墨垂眼一瞬,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晦暗不明,乔俏无法窥见,在她的视觉下,他只是露出了一个傲慢的神情,并不打算跟无知的她做过多解释。 等了片刻。 邵京墨这才缓缓开口:“先暂时放在你那里,之后我会取回来。” 乔俏呛笑:“如果这些财产真的到了我手里,你以为我还会还给你吗?” 邵京墨:“你不傻。” 乔俏:“我能把这句话当做威胁吗?” 邵京墨神情淡然:“显然是。” 乔俏嗤笑:“我知道你打算正式脱离乔家,入赘温家,等你娶到令你心动的温小姐,温家的一切到手……呵呵,果然是资本家的嘴脸,下一步棋前后各算五十步,几乎算尽一切,满眼都是利益。” 邵京墨眉梢轻佻:“理解透彻,看来这段时间跟在我身边没有白学。” 乔俏稳住心绪,摇摇头:“以后不会跟你学了,我不想变成和你一样的人。” 说完这话,她提步上前,拿起笔,当着邵京墨的面,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不知道她在那张纸上签名的时候,邵京墨的神情有多隐忍,手握成全,骨节泛着青白。 她利落的签下自己的名字,放下笔后,将离婚协议递给他:“我签好了,该你了。” 邵京墨静静注视着纸上那两个潦草的字,看笔锋,她签得很用力,笔尖几乎就要划破纸面。 乔俏看着他,催促他:“该你签了。” 邵京墨没有拿笔,也没有看她,只是将协议书推到一边说:“你签了就行,我需要再看看。” 乔俏冷笑:“邵京墨,别让我抱任何期待。” 他忽然抬眼看着她。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陌生,没有了平日的灵动,对视片刻,他认命拿过那支笔,没有犹豫,当着她的面,在另一边签下‘邵京墨’三个字。 他的笔锋很快,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犹豫,终于将乔俏眼里的最后一丝期待打破。 他签了。 签得那样痛快。 没有一丝留恋。 乔俏自嘲的笑:“邵京墨,我们以后是两路人了。” 把他赶出乔家 邵京墨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完字后,乔俏说道:“我可以再提一个要求吗?” 邵京墨把笔放在一边:“说。” 乔俏一字一句:“我要你今天就从乔家搬出去。” 邵京墨抬眸看她,神色晦暗不明。 乔俏很平静:“既然都离婚了,我认为我们还是不要再同住一个屋檐下比较好,邵先生你觉得呢?” 最后那句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在询问邵京墨的看法。 但实际上,她已经做下决定,只是通知他一声而已。 邵京墨视线落在刚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上,淡道:“等办完离婚流程,以及财产过户之后,我自然会搬离乔家,不用你提醒。” 乔俏微微俯身,双手撑在檀色桌面上,眸光凝视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我要你今天就搬出乔家。” 邵京墨没有试图再和她讲道理,轻点头:“可以。” 乔俏呼出一口气,慢慢站直。 她唇角肉眼可见上扬,虽然在笑,但那笑容看起来明显略牵强,她用一种极其轻松的语气说:“邵京墨,我总算把你赶出乔家了。” 邵京墨面无表情。 乔俏拿起邵京墨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慢慢后退说道:“从你进乔家的第一天,我就很讨厌你,后来我想尽千方百计想要把你赶出乔家。” 邵京墨扯了扯唇角:“我知道。” 乔俏轻吁气:“现在我终于做到了,把你赶出乔家。” 邵京墨:“恭喜。” “谢谢。” 说完这声谢谢,乔俏拿着那份离婚协议书,转身离开了邵京墨的办公室。 走廊上空无一人,乔俏的情绪差一点绷不住,但她强忍着没有哭,紧紧攥着手中的离婚协议书,维持尊严离开,绝不像再像昨晚那样卑入尘微。 电梯门打开,宋韵抱着一份资料从电梯里走出来。 两人碰见。 “乔俏。”宋韵喊道。 乔俏正要进入电梯,被宋韵叫住时,她本应该停下来,问宋韵是不是有什么事,但她没有,她选择对宋韵的声音置若罔闻,径直走进电梯里面。 宋韵发现乔俏情绪不是很对劲,跟了进来:“乔俏,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身体不舒服吗?” 乔俏抬眼看了一眼宋韵,知道她是好意询问,也没有一直不搭理,对宋韵摇了摇头:“我没化妆,唇色浅,所以看起来像生病了一样。” 这句话挑不出一丝毛病。 “这样啊……”宋韵也不好再问,准备出去。 可这个时候,电梯门刚好关上,宋韵没法再出去,再按电梯已经超时,她只好跟着乔俏先下去后再上来。 怀里抱的资料太厚一沓,宋韵手臂酸软,交替换了只手抱手,结果在换手的时候不小心松开一部分资料,落了几份在地上。 宋韵弯腰去捡。 “我来吧,不然你手忙脚乱,其他资料也掉下来了。”乔俏顺手帮忙,蹲下身去捡。 宋韵忙说:“谢谢。” “不客气。”乔俏浅声回道。 她很快将资料全部捡起,正欲还给宋韵时,注意到上资料上的一些内容,忽然抬头问道:“最近要开股东大会吗?” 宋韵接过资料,对乔俏点头:“嗯,三天后。” 乔俏松开手,理了理耳边的一缕发,随意问道:“我怎么没听说,三天后要开股东大会。” 宋韵将资料叠齐在原来的资料上:“三天后公司召开股东大会这事,暂时只有内部高层知道,公司还没完全传开,毕竟是要换老板的事情,哪能立即传开,不然人心惶惶,整个公司都得乱了套。” ‘叮’ 电梯抵达乔俏要去的楼层。 在电梯门打开之前,乔俏扭头问:“是因为乔总要走了吗?” 宋韵疑惑的问乔俏:“乔总没有跟你提过这件事?” 乔俏摇头:“没有。” 电梯门缓缓打开,乔俏走出电梯,她转身看了宋韵一眼,在电梯门缓缓关闭之际,宋韵抬手扩在嘴边,压低了声音对她:“新的总裁任免令下来,公司要变天了。” 话落,电梯门关上。 乔俏盯着面前的电梯门,脑海里都是宋韵刚才说那句话,‘新的总裁任免令下来’‘公司要变天了’……是因为邵京墨把名下股权转了一部分给她的原因吗? 具体原因乔俏没有去深究。 一是没意思,二是反正邵京墨给她的这些东西,最后都会回到他手上,于她而言,这些财富不过只是暂时放在她这里保存而已。 包括深蓝集团,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交归还给乔家,都是假象罢了,他的野心大到她无法想象。 下午四点左右,乔俏在办公室处理工作时,收到同事帮她带上来的一束花。 同事说:“是一位自称姓白的男士送来的。” 乔俏看着眼前那束玫瑰:“白忱?” 同事摇头:“不清楚,对方只说自己姓白,倒是没有说自己的名字,但这束花是指名点姓送给你的。” 乔俏伸手接过,对同事:“麻烦你了。” 同事笑着打趣:“公司一直没人敢追你,是因为有乔总在,大家不敢觊觎乔总的侄女婿这个位置,没想到外面已经有人先下手为强,刚才我路过那边跟大家说,这束花是一个帅哥送给你的,整个部门的男同事全都哭天抢地懊悔没有早点追你。” 乔俏浅笑,对于同事的打趣没觉得心里不舒服,只说:“听起来有点夸张了,不过我现在是单身。” 同事瞪大眼睛:“真的?” 乔俏点头:“嗯。” 她转身,把怀里的玫瑰花放在桌上,身后同事凑上来追问:“那送花的白先生呢?” 乔俏抬眼:“刚认识。” 同事一脸八卦的走了,乔俏见门关上,这才将夹在花里面的卡片拿出来。 粉紫色卡片,很精致,上面写了一行烫金的字体:今晚可以来你家吃饭吗? 最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乔俏盯着那串电话号码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过手机,输入这通电话号码拨过去。 响了五声,那边接起,极富磁性的嗓音略低沉:“你好。” 乔俏:“我很好。” 通话先是静默了两三秒,随后那边发出一声低笑,如大提琴一样好听,如果不是早就见过,乔俏大概会把白忱的长相幻想到更高一个层次。 白忱缓缓开口,话语明显很意外:“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打卡片上的电话。” 乔俏:“怎么,卡片上的电话号码不是你的?” “是,当然是,不然现在是谁跟你通话呢。”白忱的语气从意外变成兴奋:“只是我没想到,那天晚上连门都不让我进的乔大小姐,今天竟然会收下我的玫瑰花,没有扔,甚至还看了卡片,并拨打了卡片上的电话号码。” 乔俏将卡片丢到垃圾桶里,绕过办公桌,在椅子上坐下:“白忱,你知道因为你那天晚上跑送我一支花,给我带来多大的困扰吗?” 白忱很好奇:“噢?鲜花过敏?” 乔俏扯了扯唇角:“对你过敏。” “那这能治吗?”白忱的语气好像有点担心。 乔俏:“无治。” 白忱:“那太可惜了,我这么喜欢你,我甚至认为我们也许是最合适的一对。” 乔俏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只可惜隔着电话,白忱看不见。 这时白忱问她:“三天都没有收过我的花,怎么今天就想通了收我的花?你说实话,是不是被我这日复一日的坚持给打动了?” 乔俏疑惑:“你说什么?” 白忱低笑:“那晚虽然被你拒之门外,但你收了我一支玫瑰花,我真的很开心,第二天我就开始每天送玫瑰花到你公司,你拒了三天,今天却收了,还给我打电话,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被我的坚打动了。” 拒了三天,今天却收到了,乔俏只稍微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前三天,玫瑰花都被邵京墨的人拦截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 至于今天却收到了玫瑰花,是因为她和邵京墨离婚,邵京墨默认别人可以追她,没有拦截今天这束玫瑰,所以这束玫瑰才会顺利送到她手上。 乔俏苦笑。 她语气一点也不冲,很平静的回了白忱四个字:“打动你妹。” 白忱提醒说:“注意素质。” 乔俏:“我没有素质,我注意什么。” 白忱:“……” 听出来了,好点有点火气。 “敢情乔大小姐是在哪受气了,特意打电话来找我当出气筒?”对白忱来说,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得通。 乔俏:“不可以吗?” 白忱轻挑眉梢,低声发笑:“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隔着电话,你尽管发泄,我照单全收。” 乔俏没那么无聊,对着一个不太熟的人出气,至于她打这个电话,自然有她的打算。 外面不合适。 公司也不合适。 至于家里…… 乔俏清了清嗓子:“不是想来我家吃饭吗?” 电话那边的白忱一下子打起精神:“想啊,当然想,非常非常想。” 乔俏没有立即松口,先问了一下:“为什么想去我家吃饭?” 白忱:“去你家,就等于得到你的认可,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乔俏:“谁说的?” 白忱:“我自己理解的。” 乔俏轻笑,话题到这刚刚好,她松口:“那你来吧。” 电话那边安静了。 似乎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过了大概四五秒,白忱不是很确信的声音传来:“真的。” 乔俏:“只许你一个人。” 白忱:“那当然。” 乔俏:“要搜身,从头到脚,包括内裤,不能接受,当我没打这通电话。” 白忱:“……” 挂了电话后,乔俏把手机放回桌面,她侧目看了眼那束红玫瑰,心中有了打算。 到下班时间。 她抱着那一束红玫瑰,大摇大摆走出公司。 靖成负责接送她,见乔俏出来,第一时间拉开车门:“大小姐。” 乔俏抱着玫瑰花坐上车,车门关上。 与此同时,另一辆车里,邵京墨亲眼看见乔俏抱着一束玫瑰从公司出来,上了靖成的车。 她看起来状态很好,没有受离婚的影响。 这样也好,至少他可以放心。 晚上。 乔俏亲自在厨房忙碌,乔母想进来帮忙,很快就被乔俏赶了出去:“我一个人完全忙得过来,你看会儿电视,等客人到了你先通知我一声,我去迎接。” 乔母被乔俏赶着往外走时,好奇问道:“今晚来的客人到底是谁?” 乔俏说:“等他到了,你就知道了。” 越是这么神神秘秘,乔母越是好奇,不过她也知道,就算好奇也没用,人没来,乔俏肯定不会说。 乔母出去后,乔俏继续忙活手上的事。 快到六点四十的时候,乔母进来提醒乔俏:“姽姽,你说的客人大概是到了。” “好,这就来。” 乔俏洗手,在围裙上擦拭,转身出去。 乔母见她就这样去迎客人,提醒她:“把围裙摘了吧。” “不用摘掉围裙,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不需要注重形象。” 乔俏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堵得乔母无话可说。 大门口处。 两边都站着保镖,白忱站在中间。 他穿着很正式,西装西裤,锃亮的黑皮鞋,头发还打了蜡,为了好看还换了金边眼镜,这样郑重的打扮之后,看起来确实比平时正经了很多。 唯一比较违和的是,他虽穿得这么正式,却一手拎着一箱牛奶,另一只手拎着一袋子水果,像极了过年走亲戚的样子。 乔俏忍不住打趣:“你好接地气啊。” 白忱的脸色跟他那一身喜庆有点不搭,不知道刚才经历了什么,那张脸臭得不行:“本来就是平民百姓,接地气很正常。” 乔俏笑:“内裤已经查过了吗?” 白忱脸更黑了:“我以为你开玩笑的,结果你真让人查我内裤。” “没办法,我总要为我家人的安全着想吧,就怕你携带什么东西,对我们家造成威胁,我也是安全起见,谁让你是白家人呢,放心,我不会偷偷去问保镖你今晚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 白忱:“……” 乔俏说着上前,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牛奶:“你看你,来就来呗,还提这么多东西。” 白忱说:“牛奶重。” 乔俏手伸向另一边:“那我拎水果。” 白忱没好气:“水果也重。” 乔俏收回手,转身:“那你自己拎吧。” 白忱齐步走至她身侧,幽幽道:“也没让你拎。” 注意到乔俏身上系着围裙,白忱问:“今晚你亲自下厨招待我?” 乔俏侧目看他,不答反问:“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让你进我家吗?” 白忱勾唇,玩味的笑:“那邵京墨知道你今晚让我进你家吗?” 乔俏:“他不需要知道。” 白忱:“或许他知道。” 乔俏脚下一顿,转过身对他说:“我今晚诚心招待你,所以希望今晚你也诚心一点,对我有问必回。” 诀别,再也不会相见 白忱发出一声嗤笑:“你管这叫诚心?” 乔俏没什么表情睨着他:“明白人就别说糊涂话,这样没意思。” 白忱脸上张扬自信的表情瞬间消散:“我说乔大小姐,你这样让我很挫败,我还以为你是被我的诚心,和坚持不懈送花给打动,才会邀请我来你家吃晚饭。” “我以为你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乔俏说。 “我要是真的清楚,随便捯饬捯饬,空着手就过来了,哪还会从我们结束通话就开始发愁今晚穿什么衣服来比较好,拎什么东西来比较合适,毕竟你父母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乔俏越听越觉得离谱,没好气提醒他:“白忱,我是请你来吃饭,不是第一次带你回我家见我父母,你搞清楚。” 白忱低笑,用舌尖抵了抵腮帮子:“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想。” 乔俏:“……” 领着白忱进去后,乔母率先迎了上来。 乔母从没见过白忱,自然不认识,将白忱从头到脚匆匆瞧了一遍,内心评价:仪表堂堂,一表人才,挺俊俏一小伙子。 注意到白忱手里拎着水果和牛奶,乔母脸上表情变得微妙:“来就好了,怎么还拎这么多东西。” 白忱很礼貌:“伯母,我第一次来,也不知道买什么合适,就随便买了点。” 乔母:“小伙子挺实在,送的东西也让人大吃一惊。” 乔俏在旁边笑得不行,说道:“好了妈妈,东西你收一下,白忱也麻烦招待一下,还有两道菜没炒,我先去厨房了。” 乔母应着好,将牛奶水果放下,在乔俏去厨房后,乔母脸上笑容骤然消失,她转头看向白忱,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问道:“姓白?” 白忱没有避讳自己的姓氏,很坦然承认:“是,我姓白,叫白忱。” 乔母脸上冷了下来:“星洲白家?” 白忱点头:“是。” 能叫得上‘星洲白家’这四个字,也就只有跟乔家对立的那个星洲白家。 乔母虽然很希望眼前这个人只是恰好姓白,但显然,只是希望而已,眼前这个人,就是白家的人。 不过既然是姽姽请来家里做客的,乔母自然也不会给对方太难看的脸色,露出理解性的笑容,只是语气比之刚才疏离了很多,她随意指了指沙发:“坐吧,别拘束。” 白忱没有紧张感,很随意自如地在沙发上坐下:“伯母一听我是白家人,就差没立即把我轰出去,我也实在难以放松,拘束太过的话,伯母别介意。” “我瞧着你可不像拘束的样子。”乔母在白忱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提醒说:“坦诚点好,油嘴滑舌的强调我不喜欢。” 白忱稍微收敛了一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随意:“有句话说得好,疾风知劲草,日久见人心,等以后我来的次数多了,相信伯母对我的了解也会慢慢多起来,我绝对是一个很踏实的人,伯母放心。” “行了,好听的话谁不会说。”乔母严肃问道:“你跟我们家姽姽是怎么认识的?” 白忱问:“伯母想听实话吗?” 乔母作势要起身,白忱连忙说:“大学的时候。” 乔母一脸冷漠:“小子,别以为我没见过你,就使劲忽悠我,你觉得我会信吗?” 要是乔俏和白忱真在大学就认识,乔母不会现在才知道,尤其白忱还是白家的人。 这时候,乔如璋推着乔老爷子下楼来吃晚饭。 刚到楼下,两人便注意到坐在乔母对面的白忱,乔老爷子率先认出来,喊道:“你是……白忱?” 白忱站起身,颔首:“乔爷爷。” 乔老爷子身后的乔如璋问道:“爸,他是?” 乔老爷子说:“白庆风的儿子,白忱,我倒是见过几次,你和小琳应该没见过他。” 一听是白家人,乔如璋脸色微变:“白家人怎么来了。” 彼时白忱已经走了过来,他看向乔如璋,先称了一声伯父,再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乔如璋颇有些意外:“你跟姽姽什么时候认识的?” 白忱:“很久了。” “这小子在我面前说,他和姽姽大学就认识了,在你面前又说认识很久了,我看,嘴里就没句实话。”乔母从后方走过来说道。 乔老爷子笑了笑,慈眉善目道:“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既然姽姽请他来我们乔家做客,那他就是我们乔家的客人。” 乔母斜了一眼白忱,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 白忱微微俯身,礼貌问候道:“乔爷爷,您近来身体怎么样?” 乔老爷子:“除了血压有点高,其他的都比较稳定。” 白忱:“心事太重,血压不容易降下来。” 乔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后抬眼看着白忱,笑容可掬问:“臭小子,你看出我心事太重,那你不妨再看看,我的心事是什么?” 乔如璋在旁边不动声色打量着白忱。 白忱意味深长地笑:“那我得好好想想,这个阶段,乔爷爷还能有什么心事呢……” “开饭了!” 乔俏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爷爷和白忱聊得正来,于是出声打断。 大家过来,相继落座。 白忱挨着乔俏的位置,他坐下后问的第一句话是:“乔俏,你小叔叔呢?不等他吗?” 乔俏刚摘了围裙递给佣人,正要坐下时,就听到白忱问她这话。 她波澜不惊,淡声回答:“他忙。” 她和邵京墨离婚,以及把邵京墨赶出乔家这两件事,她还没有跟爷爷和爸爸妈妈说,自然也不会对白忱这个外人提起。 “本来还以为今晚来能见到你小叔叔,我特别崇拜他。”白忱的话意听得出几分遗憾。 乔俏已经坐下:“崇拜?原来像你这样自视甚高的人,也会崇拜别人。” “你这话是在夸我?还是在打趣我?”白忱勾唇笑道。 乔俏斜看他一眼:“吃饭都不能堵住你的嘴吗?” 坐在主位的乔老爷子开腔:“吃饭吧,等会儿饭菜该凉了。” 说完,乔老爷子看向白忱,又问道:“白忱,你喝酒吗?” 白忱:“我平时喝,但今天开车过来的,等会儿还要开车回去,就不喝了。” “也好。”乔老爷子点点头。 晚餐气氛很好,算不上其乐融融,倒也有些温馨,主要是因为坐着一个话痨的白家人——白忱。 白忱什么话题都能接上,什么事情都能聊几句,一点没有不自在,更不会让气氛冷场。 用乔俏对他的形容来说就是:“你这名字取得真好,白忱\\掰扯,多能扯啊。” 白忱接她话:“就当你夸我了。”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邵京墨回来了。 大家都在吃饭,一开始没人注意,是佣人的声音传来:“三爷,大家都在那边吃饭。” 乔俏拿筷子的手一僵。 白忱注意到乔俏的变化,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乔父乔母齐齐看向邵京墨所在的方向。 乔老爷子扬声喊道:“京墨回来了,快来吃饭吧,我们也刚坐下没多久。” 邵京墨提步朝这边走来,不需要绕一下,一过来刚好就站在乔俏身后,他目光先落在乔老爷子身上,温声回答:“我吃过了。” “几点吃的?”乔老爷子问。 邵京墨:“五点四十。” 乔老爷子伸手示意:“这都七点半了,要不坐下再吃点?今晚这桌饭菜都是姽姽亲自下厨做的,平时哪来这口福。” 乔母也说:“京墨,要不坐下再吃点吧。” 邵京墨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乔俏的背影上,坐在旁边的白忱趁着这个时候主动打招呼:“嗨,邵先生。” 邵京墨目光移到白忱身上。 白忱放下筷子,脸上扬起称得上‘灿烂’的笑容:“邵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不过这次是我厚着脸皮上你们家做客。” 邵京墨瞥了白忱一眼:“确实厚脸皮。” 白忱嘴角笑容一僵。 这时乔俏放下筷子,出声说道:“小叔叔,白忱是我请来的客人,希望您能尊重一下我的客人。” 白忱没料到乔俏会帮自己说话,嘴角瞬间扬得老高,略有几分得意和显摆。 邵京墨睨着白忱,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明显蓄着冷意。 佣人过来添碗筷,邵京墨虽然落座,但并未动筷,只是静坐着。 他气场本就强大,就这么坐着,一言不发,也不动筷,原本饭桌上还算温馨的气氛,一下就冷凝下来。 乔父乔母都特别不自在。 乔俏也不自在,不过她尽量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一直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这是在自己家,没什么不自在的,邵京墨才是外人。 乔老爷子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说了几句话就冷场了。 毫不受影响,还吃得特别香的只有白忱。 饭后。 邵京墨推乔老爷子回房,门要关起来,不让第三个人进去,显然是有事情要谈。 乔俏挺好奇的,但她知道,好奇也没用,他们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她没法知道。就算进去了,本该谈的事情或话题,都会因她在而终止。 乔俏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默默下楼。 白忱斜靠在楼梯的围栏边等乔俏,见她下来,仰头看着她,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只剩一阶台阶时,他打趣说:“你小叔叔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你又惹他生气了?” 乔俏双手环胸,站在上一个台阶,俯视白忱:“就算我惹他生气又怎么样,那是我的事,说说你,饭也吃了,玩也玩了,是不是该回家了?要不现在就走吧,我送你到门口。” 白忱:“……” 到了门外,白忱有点不乐意。 但乔俏步伐快,他又必须得跟上,心里就更不爽了:“乔俏,你是不是心虚了?” 这话说不得。 偏偏白忱嘴快。 一说出来,直戳乔俏命门。 于是,本来挺冷静的乔俏,因为白忱这句话立马炸了毛:“我心虚什么?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我又没做错事我干嘛要心虚!!” 白忱被乔俏的气势唬住,弱弱地声音说:“你小叔叔不让你跟我接触,但你今天把我放进来了,刚好他回来,还不够你心虚?” 乔俏嘴硬:“请你来做客,是我的自主决定权,关他什么事?不会说话就别说话,难听。” 白忱:“……” 心虚得太明显了。 但是说不得。 一说就炸毛。 白忱噗嗤笑:“行,不说,免得你等会儿把我打一顿。现在周围也没人了,看在你今晚这顿饭的份上,你想问你什么就问,我把我知道都告诉你。 前院确实没人。 所有人都在里面。 是个问话的好时机。 夜风携了霜露吹来,有些冷,乔俏拢了拢毛衣领口,将下巴缩进领口里:“白家和乔家的事情,会怎么解决?” 她没有拐弯抹角,问得直接。 在白忱回答她之前,她特意说了句:“真的假的我分得清楚,你别想蒙我,但如果非要蒙我的话,以后就别想再来我家吃饭。” 白忱低笑:“还有第二次?” 乔俏没回答。 白忱退了半步到她身边,抬手轻拍她肩膀:“那我们现在是朋友吗?” 乔俏侧目看着一副嬉皮笑脸的白忱,唇瓣动了动,说了一个字:“是。” 白忱用了一些力道拍在乔俏肩上:“那我肯定不会蒙朋友。” 乔俏没好气:“你到底说不说?外面很冷的好吗!” “说,”白忱吁了一声气,扬着脸看天:“都说。” …… 十几分钟后。 乔俏将白忱送到门口,目送白忱踏出大门后,他没走两步便回头说:“外面冷,早点进去。” 乔俏双手踹在外套口袋里,就这么看着他,抿唇片刻,说了两个字:“谢谢。” 白忱戏笑:“就不怕我是在钓鱼,故意告诉你假的消息?” 乔俏一脸无所谓:“我自会判断。” 白忱轻嗤:“那你还不回去,舍不得我走啊?” 乔俏扯唇:“麻溜滚。” 白忱挥了挥手:“走了。” 车停靠并不远,白忱拉开车门,在他弯腰上车之际,乔俏忽然叫住他:“喂。” 白忱转头看过来。 乔俏问了句:“白忱,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见过吗?”白忱笑得一脸浪荡:“我这个人记性不是很好,也许没有吧。” 乔俏没有再说什么。 目送白忱的车离开后,她这才转身进去。 她站在楼梯口踯躅犹豫,见佣人路过,便问了佣人邵京墨有没有出来,随后从佣人那得知,邵京墨还在爷爷房里。 聊很久了。 乔俏没有上楼去等,她转过身,去到那台复古留声机旁,无聊的摆弄着那台复古的留声机,耐心等待。 赫姆勒座钟传来九点的提示音。 乔俏听见下楼的脚步声,她抬眸,看见邵京墨下来的身影。 下楼必经过留声机这里,邵京墨下来刚好避不开她。 她见他过来,心中那一股子郁气冲上心头,脸色也难看了几分:“你不是答应我,今晚就搬出乔家?” 邵京墨从她身边路过:“行李要搬走,我自然要回来一趟。” 乔俏保持着距离跟上他步伐:“今晚搬得完吗?” 邵京墨:“不确定。” 乔俏又问:“明天一整天呢?” 邵京墨脚下一顿,回过头来看着她:“不用担心我出尔反尔,东西会陆陆续续搬走,至于我,最多让你再厌烦两天,两天后,你永远也不会再看到我。” 乔俏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攥紧。 永远也不会再看到他…… 他的福分,她的爱意 邵京墨转身欲离开,乔俏忽然拉住他:“等一下!” 她是下意识动作,当邵京墨回头,视线落在她攥住他的手腕上时,她立即把手拿开:“我还有话没说完,现在不一次性说清楚,怕以后没机会,你刚才也说了,之后……可能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邵京墨视线停留在她脸上,淡声开腔:“还要说什么?” 乔俏唇角微动,声音有些落寞:“是不是当一个人不爱另一个人以后,连耐心也不愿意施舍给对方?” 邵京墨问她:“这些就是你想说的?” 乔俏摇摇头:“不是。” 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那时候乔俏总是很怵邵京墨,怵他不怒自威,怵他气场太强,怵他太独裁,再加上后来总是躲着他,如今回想起来,好像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认真对他好过。 哪怕短暂的相爱了一阵,她也在理所应当享受他的宠爱,从未用心付出。 她沉默太久,直到邵京墨提醒他:“是没想好说什么,还是本就没有要说的?” “有,当然有……”因为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措辞,她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这时,一名佣人走来。 佣人到邵京墨身旁说道:“三爷,饭菜都已经热好了。” 邵京墨抬了抬手,示意佣人退下。 佣人看懂手势,正要转身离开时,却被乔俏叫住:“你等一下。” 佣人回过头看向乔俏:“大小姐?” 乔俏看了一眼邵京墨,随后又看向佣人,问道:“你刚才说热了饭菜,是谁叫你热的?” 佣人回答:“三爷说……” 邵京墨嗓音微凉:“这里没你的事,下去。” 乔俏:“不许走!” 佣人有些被吓到,主要是在乔家工作了快一年,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佣人小心翼翼衡量邵京墨的脸色,再衡量了一下乔俏的脸色,心中拿定主意,于是对乔俏说道:“大小姐,三爷上楼之前吩咐我,在他下来之后,把今晚的饭菜热一下,我只是按照三爷的吩咐照做,其他的我并不知道。” “为什么要热饭菜?”乔俏转头看向邵京墨。 邵京墨理所当然的语气:“除了要收拾行李,今晚还要回公司加班,提前吃点宵夜。” 这话谁信。 可既然邵京墨这么说了,乔俏也没有立即追着再问。 她轻轻扬了下巴,语速比之刚才更快一些:“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饿了,那就一起吃点吧,小叔叔会介意吗?” 邵京墨静静看着她。 乔俏露出一个假笑。 “随你。”邵京墨收回视线,提步朝餐厅那边走去。 乔俏立即跟上。 餐桌上放了四道菜,都是今晚的剩菜。 平时每餐剩下的菜都会倒掉,绝不过夜,今晚之所以还没倒,是因为邵京墨提前跟厨房那边说了。 乔俏很疑惑,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厨房那边说的? 她明明记得,吃完晚饭后没多久,邵京墨就推着爷爷上楼去了,唯一有一次视线离开他的机会,就是她去洗手间! 难不成就是她去洗手间的时候? 这么一想,她便忍不住好奇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去跟厨房说留菜的?” 邵京墨盛了一碗汤,喝了一口,然后开始吃菜,并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乔俏就直接问:“是我去上厕所的时候?” 邵京墨夹菜的筷子一顿,侧目看着她:“饭桌上,不要提不合适的话。” 乔俏最不喜欢他这副说教的态度,就好像真是她长辈一样。 她双手交叠平放在餐桌上,抿了抿唇开口:“我们吃饭的时候,爷爷叫你一起吃,我记得你明明说不饿。” 邵京墨一边慢条斯理用餐,一边抽空回答她:“我刚才也说了,今晚要去公司加班,胃里多垫点东西总没错。” 乔俏一双水眸闪了闪,声音低了一些:“你总甩给我不痛不痒的话,就好像我一直都很好骗。” 邵京墨侧目看她。 乔俏不偏不倚迎上他深邃的眸光:“你明明可以让厨房给你另做一份,为什么非要吃剩菜?”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厨房那边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下来,今晚的饭菜热一下就能吃,另做一份要等太久,我没时间等。” 乔俏呛笑:“实话真的很难从你口中说出来。” 邵京墨继续吃菜,他举手抬足矜贵,吃饭也是,不紧不慢,且赏心悦目。 乔俏面前也摆了碗筷,不过她没有吃,晚饭才吃了没多久,现在一点也不饿。 她用掌心托腮,微微往前斜一些,故意找话题问他:“我做饭菜好吃吗?” 邵京墨:“还行。” 乔俏:“就只是还行吗,这个评价是不是太低了。” 邵京墨:“还有进步的空间。” 乔俏没由来地说了句:“本来我的厨艺,你可以享用一辈子。” “当我没这个福分。”他淡道。 乔俏凝噎。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连眨眼睛的次数都很少,直到眼眶隐隐有些酸涩泛红,她挺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就在他面前这么哭出来。 她吸了吸气,尽可能平稳情绪。 视线变得有些飘忽,她试图将眼眶里的酸涩逼回去。 可这些细微的变化,哪里避得开邵京墨的眼神,全被他看在眼里,包括她差点要哭的那一瞬间…… 他拿着筷子的那只手,骨节微微用力,垂眸敛着情绪:“刚才不是说,以后见不到,还有一些话要说么,就现在说吧,等你说完我也差不多刚好吃完。” 乔俏将唇抿成一条直线,片刻后说:“暂时没想到说什么,等想到再说吧。” 这四道菜本来都是剩菜,但好像都很合邵京墨的胃口,最后竟也没剩了。 乔俏安安静静在旁边待着,直到他吃完站起身,对她说道:“我的行李在刚才下来之前,已经回房收拾了一部分,明天会有人来搬走,提前说一下,以免你催得紧。” “我没那么不通情达理,都已经把你赶出乔家了,怎么可能刻薄到不给你搬出乔家的时间。”乔俏站起身:“……我送出去吧。” 邵京墨看了她一眼,没有婉拒:“嗯。” 车就停在门庭外。 乔俏跟在邵京墨身后出来,今晚是他一个人回来的,没有司机,他自己开车。 他下了台阶,转身对她说:“进去吧。” 乔俏站在台阶上:“还不想进去,吹吹冷风挺好。” 邵京墨凝眸看着她。 乔俏扯唇浅笑:“忘了跟你说,我们离婚的事,我还没有告诉爷爷和爸爸妈妈。” 邵京墨:“爷爷已经知道。” 乔俏唇角的浅笑消失:“刚才?” “嗯。”邵京墨说:“我去见爷爷,该说的都说了,今后好好生活,乔姽姽。” 说完,他拉开车门坐上去。 乔俏迈下阶梯,这时车窗降下,在邵京墨的视线看过来时,她又把脚抬了回去。 他望着她:“外面冷,进去吧。” 乔俏摇摇头,她就站在这里,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望着他,直到车窗缓缓升起,他将车开走。 夜幕下,她寂寥的身影轻晃,泪光闪烁的视线盯着远处车尾,随后低声呢喃:“不会永别的。” 把他忘了 邵京墨离开乔家的这天晚上,乔俏前半夜一直在失眠,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后半夜好不容易入睡,却也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凌晨四点醒来后就再也无法入眠。 她没有开灯,蹑手蹑脚起床,摸索着在床尾拿了外套披在身上,然后去窗前的榻榻米上静坐。 没有时间观念,这一坐就坐到了天亮。 然后她就生病了。 没有高烧,也没有恶心犯吐,更没有头晕目眩,就是整个人像被霜打后的茄子,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来,十分憔悴。 乔母请家庭医生来看了一下,乔俏既没有闹也没有吵,全程十分配合医生。 几分钟后,医生关上房门出来,见乔母和乔父面色焦急等着,医生对两人摇了摇头。 乔母大惊失色:“怎么会这么严重?” 乔父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昨天晚上还有说有笑,好端端的,今天怎么会……” 医生正色道:“我摇头的意思是,乔小姐她没事。” 这话一出,乔母和乔父同时松了一口气。 乔母不悦对医生道:“你直接说就好了,非得摇一下头,吓得我还以为是多严重的病。” 医生皱眉,面色凝重:“目前乔小姐身体上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她一直这样下去,心理情况可能不会很乐观。” 乔父问道:“什么意思?” 医生说:“心事太重,她这样的状态,并不是今天才出现,我推测已经持续几天了。” 乔父和乔母对视一眼,彼此面面相觑。 乔俏和邵京墨离婚的事,乔父乔母也知道了。 昨晚就在邵京墨从乔老爷子房间出来后没多久,乔父乔母也进去了一趟,知道了离婚的事。 …… 乔俏最近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尤其是在自己父母和爷爷面前,她看起来几乎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在公司也是,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不快乐。 只每到夜深人静时,就是她情绪最糟糕的时候。 她一直压抑着,从没有让这些压抑得到过宣泄,所以她内心极其痛苦,甚至反复自我折磨。 终于在昨晚,最想知道的秘密摆在眼前,一切轰然而至,支撑着她身体的那根防线终于断了。 乔母推门进来。 乔俏正靠坐在床上,她披着头发,脸色十分苍白,空洞的视线盯着某一处不知道看了多久,那不悲不喜的状态让乔母看得心疼。 “姽姽。”乔母走至床边。 乔俏正在走神,乔母的声音将她唤回现实,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乔母,哑声喊道:“妈妈。” 听到这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乔母心都要碎了,她在床边坐下,伸手掬着乔俏的脸:“有什么心事,跟妈妈说好吗?” 乔俏静看了乔母几秒,忽然扯唇发出一声讽笑:“没什么好说的。” 乔母紧皱眉头:“是因为京墨?” 乔俏眼睛里有水雾,但那并不是要哭的征兆,她发现当心情变得不悲不喜后,情绪再也没有起落,想哭也哭不出来。 她这幅样子在乔母眼里,快要心疼坏了:“我知道是因为他。” 乔俏撇开脸,乔母的手随即落下。 “他见异思迁,哪里值得你对他这么放不下?” “答应娶你的时候都不带一丝犹豫,提离婚的时候,更没有一丝犹豫,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从始至终你在他眼里都不重要,他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姽姽,你听妈妈的话,今后的路还有那么长,不必都浪费在他身上。” “他不值得。” 在乔母说完最后那句‘他不值得’时,乔俏情绪忽然有了很大起伏,她没有反驳乔母的话,而是直接推开乔母:“你出去!你出去!” 乔母没料到女儿会因为她说的那几句话,忽然就出现这么大的情绪反应。 “姽姽……”乔母欲言又止,见女儿情绪糟糕到极点,心疼得无以复加:“提到他,你还能做到心如止水,一说他不好,你就是情绪失控,他对你的影响太大了。” 乔俏红着眼眶:“你出去啊!” “好好好,你别生气,妈妈现在就出去。”乔母站起身,垂在身侧两只手显得有些无处安放,她叹了声气:“我安排佣人在你门口守着,你要是想要什么,想吃什么,你就喊一声。” 乔俏没有说话,她屈膝抱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鼻子发出很重的抽泣声。 乔母没有再唠叨,转身出去。 刚一出来,乔母就看见乔父那张格外关切的脸出现在眼前。 乔父立即上前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了,怎么动静忽然那么大?” 乔母脸色不悦:“提了一句京墨,姽姽差点跟我翻脸。” 乔父没好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提什么京墨,是生怕姽姽这辈子都忘不掉他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姽姽现在是心病,我不提京墨提谁呢?”乔母迅速压低了声音,悄无声息将门关上,拉着乔父去到一边:“小点声,不能让她听到了。” 乔父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担心几乎要溢出眉眼:“听父亲那话的意思,姽姽和京墨的离婚手续已经在办了。” 乔母点点头:“流程我盯着的,最迟今晚就能拿到离婚证,我们姽姽总算自由了。” “我看这几个月朝夕相处下来,姽姽是真的喜欢上京墨,不然也不会这般舍不得。”乔父的语气充满了遗憾:“只可惜,他和京墨缘分浅。” 乔母沉着脸:“行了,已成定局的事就不要再提,刚才医生虽然说姽姽这状态是心病,需要心药医,但医生也说了,时间也是治愈心病的良药,等他走了,一切回到正轨上,久而久之姽姽也会慢慢忘了他,过个一两年说不定就忘干净了。” 乔父没有作声,算是默认这话。 下午三点,乔俏被一些嘈杂声干扰。 她打开门出来,佣人见她出门,立即询问:“大小姐,你有什么需要的?” 乔俏摇摇头,抬眸望着不远处走廊上站着的人,问道:“他们是谁?” 佣人转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随后对乔俏说:“大小姐,是搬家公司的工人。” 乔俏:“搬家……” 佣人瞧着乔俏的脸色,斟酌说话:“听说三爷要搬出乔家,那些人是三爷从搬家公司请来的人。” 乔俏看着那个方向:“他们刚来吗?” “嗯。” “大概要搬多久?” “这不太清楚,估计今晚就能全部搬完,等到搬完了……” 佣人的话还没说完,乔俏忽然提步朝着那边走去。 此时邵京墨的卧室里站着四个搬家工人,靖成站在最里面,他随手指过的地方都会说一句:“这些不要碰,还有这些不要碰。” 工人问:“那我们搬哪些?” “这里面。”靖成指了指卧室内的一个隔间,在工人撸起袖子准备开工的时候,靖成特别提醒了一句:“物品贵重,一定要当心,尤其是那些被遮住的东西,不许擅自掀开,按我说的搬就行。” 工人齐齐应下。 都是专业公司请来的搬家工人,自然不会毛手毛脚惹麻烦。 靖成打开门后,工人陆陆续续进去。 彼时乔俏正站在门口,她眼前看着那些工人陆陆续续进去了隔间。她记得她来过邵京墨的卧室很多次,知道那有个隔间,不过需要钥匙才能进去。 她一直很好奇,还悄悄问过邵京墨可不可给她个特权,让她进去看看里面到藏着什么奇珍异宝。 但每次都被邵京墨忽悠过去。 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没有进去过。 她一直进不去的地方,今天被邵京墨的保镖带着人浩浩荡荡进去搬东西,她心中五味杂陈。 不多时,两个工人抬了一个框架出来,因为框架上面盖着一块酒红色绒布,谁也不知道绒布下面是什么。 工人抬头见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孩,善意提醒:“贵重物品,烦请避让一下。” 乔俏没走,她提步进来,什么话也没说,伸手就要去掀那酒红色绒布,但还未触及到绒布的边角,就被从里面出来的靖成第一时间阻止—— “大小姐,等一下!” 靖成跑了过来,用身体挡在乔俏前面。 乔俏抬眼看向靖成,他脸上的紧张无不在向她传达,这个被遮住的框架下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乔俏面无表情:“我只看一眼,不会耽误你们多少时间。” 靖成摇头:“不行。” 乔俏问:“为什么不能看?” 靖成拙劣的解释着:“这是三爷的私人物品,十分贵重,希望大小姐不要为难,让我带来的工人把东西顺利搬走。” “我没有说不让你们把东西搬走。”乔俏的语气略沉,脸色不是很好看:“当然我也说了,就看一眼,不会耽误你们多少时间。” 靖成挡在乔俏面前,不挪分毫:“抱歉了大小姐,不方便。” 乔俏:“如果我偏要看呢?” 靖成不说话。 乔俏用尽全力去推开挡在面前的靖成,然而仅凭她这点力气没什么作用,靖成的身躯纹丝不动。 明着不行,她只好暗着来。 她忽然出其不意蹲下身,靖成不敢置信的以为她要钻进去,立即俯身去拉乔俏,乔俏看准时机撇开他的手,一把掀开那张酒红色绒布。 她非常迫切想知道,那绒布下面到底是什么。 但当她真的掀开后,却又后悔了。 框架里镶嵌了一副巨大的油画,而画像上的人,是她,一颦一笑,几乎栩栩如生。 画中,她伸出双手,好似在比划一个什么姿势。 但她忘了,完全没印象是在比划什么。以及画像上她穿的衣服,还有所在场景她都不记得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幅画是邵京墨画的,下面有落款:墨。 油画已经被乔俏窥见,靖成没有太慌张,刚才如果不是他故意放水,乔俏是没有机会掀开那张绒布的。 看到就看到吧,反正本来就该被大小姐看到,至少他这样认为。 “大小姐,画你已经看到了,就请不要再为难我们搬走这些画,可以吗?”靖成询问道。 乔俏收回看那幅画的视线,转头看向靖成:“你的意思是,里面还有我的画像?” 靖成沉默。 乔俏提步往里走,靖成拦住她:“大小姐,没必要。” “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说了算!”乔俏直接挥开靖成阻拦的手臂,进去了那间‘密室’。 一幅、两幅、三幅、四幅…… 目之所及大概有十五六幅,其中多数是油画,少数是素描,都被框架裱了起来,视觉场面几乎让乔俏为之震撼的程度。 他什么时候,背着她,悄悄画了她这么多画像。 日期,她忘了看日期。 除了落款,还有日期。 “两年前,一年前……还有来京城接我的前一天……” 乔俏一遍遍念着每一幅油画下面的落款和日期,每念一遍,眼泪就掉一滴。 她慢慢伸出手去,试图想要触摸到油画,但手却在半空中轻轻颤抖。 “刚才那幅画,是大小姐去京城的第一个月,站在理发店外揽客时的样子。” 靖成的声音传来。 乔俏回过头:“你说刚才那幅油画?” 靖成点头:“嗯。” 乔俏呛然,难怪她只觉得那幅画里她的手势应该在比划什么,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场景,原来是她初到京城的第一个月,开了理发店没生意,然后厚着脸皮自己出去揽客。 乔俏垂眸低语:“所以我到京城以后,小叔叔一直在关注我。” “三爷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那边,所以一直都在关注。”靖成上前,示意乔俏看这里的每一幅画:“大小姐,你应该也注意到,每一幅画的日期都在这三年里,三爷只要特别想你的时候,都会在这间屋子里画你的像,直到你回来,他将这个隔间锁了起来,怕你看见这些画,吓着你。” 乔俏抬手拭去脸颊上的泪痕:“还有呢?” 靖成很清楚,既然已经违背了三爷的意思,让大小姐看到他的秘密,那就违背到底好了。 他不希望三爷到死,大小姐都恨着他。 “除了画你的画像,慰藉相思,三爷每个月都会去两次京城,但你并不知道,因为三爷从未在你面前露过面,唯一一次露面,还是接你回来那次。” “大小姐大概会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在京城事事都比较顺利,但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三爷替你摆平的,很多烂摊子也都是三爷悄悄给你收拾,三爷为你做了很多事。” “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总认为是自己运气好。” 乔俏摇头:“我不看了。” 靖成蹙眉:“什么?” 乔俏抬眸看着靖成:“就当我没进过来,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当我刚才没有掀开那块绒布,不用再告诉我了,我也不看了。” 说完,她转过身,逃似的离开这里。 她喜欢什么,他都知道 乔俏选择逃离,不是不愿意面对,而是她愧疚到没法泰然面对邵京墨对她付出的这么多感情。 桩桩件件看似平凡,但每一件都沉重到她还不起。 靖成追了出来,叫住她:“大小姐,等一下。” 乔俏止步,但并未回头。 靖成望着乔俏的背影说:“很抱歉刚才的那些话,对大小姐造成一些困扰,但除此之外我还要说的是,三爷对大小姐的感情,矢志不移。” 乔俏沉默良久,慢慢转过身来,却是满脸讽刺:“多好听的话啊,那他怎么不当面对我说?” 靖成下颌收紧。 乔俏唇角扬起戏笑:“你也是,区区一个保镖,明知道说这些话会对我造成困扰,还非要占用我的时间说这些无意义的话,你要是我的人,我早解雇你了。” 话说完,她唇角的戏笑也消失,随之化为冷漠的表情。 靖成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眼睁睁看着乔俏离开。 五点之前,邵京墨的私人物品,悉数被靖成安排的工人搬出乔家。 这些私人物品里面,除了几件衣服,以及卧室隔间里的那些画,别的什么都没带走。 乔俏一个人站在花园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那辆车离开,直到大门缓缓关上她也没有收回目光。 乔母悄无声息走来,将披肩搭在乔俏肩上:“马上要吃晚饭了,进去吧。” 乔俏什么也没说,直接抬手揭开身上披肩,转身进去。 乔母来不及伸手接住,披肩直接落在地上。 “姽姽!”乔母弯腰捡起披肩,脸色不悦。 然而乔俏的反应却像处在叛逆期的孩子,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转身离开。 乔母有些生气:“就是太惯着你了。” 饭桌上。 乔俏默默吃饭,气氛十分安静,只有筷子碰到瓷碗发出的清脆声,时有时无。 吃到一半,乔老爷子终于忍不住开腔:“今晚这道蘑鸡枞菌汤还可以。” 乔父立即接话:“十分鲜美。” 乔老爷子顺势问:“姽姽觉得怎么样?” 乔俏没有答话,继续吃饭。 “姽姽,你再这样下去不行。”说话的是乔母,她脸色不是很好看:“人要往前看,不能一直留在原地,你今后也要面临全新的生活,何必把搞成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有什么意义?” 父母的耐心总是有限。 何况乔俏这样,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情绪,谁跟她说话都不搭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趁着现在在饭桌上,乔母没忍住,就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似乎有一些作用。 乔俏放下筷子,看向乔母,用极为平静的语气问道:“你们不想看到我现在这幅样子,那你们告诉我,我现在这副连我自己都厌恶的样子,是谁造成的呢?” 乔母一时生气,用力将筷子拍在餐桌上。 ‘啪’的一声! 乔父都被惊了一下,乔老爷子面色凝重,只有乔俏眼睛都没眨一下,整个人安静得像一潭死水。 乔母很少对乔俏发脾气,更别提吼乔俏,很多时候都是好说好商量,但今天乔母实在是控制不住脾气:“你这样的语气,是不是觉得现在的局面是我们造成的?” 乔俏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乔母。 “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哪里值得你对他掏心掏肺,他根本就不配。”乔母语气强势,说完,见女儿脸色没什么变化,又放软了语气:“缘分这种东西本来就不能强求,走到现在说明你们缘分已经到头了,你应该好好规划接下来的生活。” 乔父在旁边附和:“是啊姽姽,你看你今天沉闷了一整天。” 唯独乔老爷子没说话。 乔母以为,在她说完这些话后,大概率会更加惹恼乔俏,就现在她那阴晴不定的性子,下一秒就是吼过来,乔母也不会奇怪。 可是。 让乔母感到意外的是,乔俏乖乖地点了点头,温声应道:“我会尽快调整自己的心情。” 这样的反应完全不在乔母的意料中,她转头看向乔父,乔父也一脸不明所以。 只有乔老爷子说:“随心所欲就好。” 乔俏看向乔老爷子:“爷爷,我很快就会好起来,你别担心我。” 乔老爷子点点头,用公筷给乔俏夹了菜:“吃饭吧。” 次日。 乔俏照常去公司上班。 要召开股东大会的事目前已经在公司传开,公司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深蓝集团要换总裁的事。 窦颖的办公室里。 乔俏将手里那份文件递给窦颖,然后抬手拢了拢身上的蜡染披肩:“明天就召开股东大会了,你知道多少内部消息?” 窦颖表情复杂:“还不清楚。” 忽然,窦颖抬头看向乔俏:“你知不知道公司都在传,你接下来将接任乔总的位置。” 乔俏没作声,眸光晦暗难辨。 窦颖瞧着乔俏的脸色,忽然发出一阵笑:“其实只有我这么想,公司的那些人才没有猜你去接任乔总的位置。” 从进深蓝那天开始,乔俏第一个接触的人就是窦颖,两人是同事也是好友,关系好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只不过,关系再好,乔俏心里也清楚一点,那就是,窦颖是邵京墨培养出来的人。 乔俏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她抬手在身侧书柜上拿了一本书,随意翻开,指尖任意停留在一页上:“窦秘书为什么会觉得,是我接任深蓝?” 窦颖站起来,绕过办公桌到乔俏面前,抽中她手中的书籍:“这书你看早了。” 乔俏视线落在本书的封面上:“育儿百科?” “没结婚没生娃,看什么育儿百科。”窦颖打趣她,把育儿百科放回书架后,另外拿了一本递给乔俏:“这本合适你。” 乔俏接过那本书籍:“向前一步。” 窦颖说:“激励女性勇敢追求自己的目标,实现事业与家庭的完美平衡。” 乔俏:“我没结婚。” “我当然知道,刚才我也提了嘛。”窦颖替她翻开两页,到目录那一页之后,窦颖说:“很有意思,我觉得合适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 乔俏合上书籍:“谢谢,不过我暂时不想看。回到刚才的正题上,窦秘书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接任深蓝集团?” “综合来看。”窦颖说。 乔俏不解:“具体呢?” 窦颖莞尔:“你初来深蓝集团,乔总就把公司重要的账目给你看,哪个老板会干这种事?” 乔俏将唇抿成一条直线。 窦颖的话还没说完,她继续对乔俏说道:“你应该知道,公司的账目,等于公司的命脉,乔总就算再怎么宠你这个侄女,也不至于到把命脉直接给你的程度。可乔总偏偏这么做了,那我猜猜,乔总是打算做什么呢?” 乔俏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窦颖,等着她把话说完。 “是培养你,让你接替他的位置。” 窦颖抬手轻拍乔俏肩头,给了乔俏一个安心且坚定的眼神:“其实你知道我是乔总培养出来的忠臣,我势必会永远效忠乔总,同样……” 窦颖看着乔俏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也会效忠你。” 没有任何弯弯绕绕,窦颖直接明了在乔俏面前说清楚自己立场,以及她的态度。 乔俏将手中书籍放回书架:“我没有能力接管深蓝。” “能力是需要历练才有的,我记得乔总刚进入深蓝的时候,万不及现在的雷霆手段之一,时间才是最好的磨具,你也会是那把最好的刀。”窦颖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深意。 乔俏无心去理解那些深意,她只说了三个字:“没意思。” 窦颖嗓子一哽,还想说什么,乔俏已经转身出去。 电梯里,乔俏拢了拢身上披肩,内壁的镜子倒映出她现在的样子,精致的妆容,漂亮的发型,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精神奕奕。 这正是乔父乔母最想看到的状态。 电梯到下一层,宋韵进来电梯,两人碰见,宋韵的视线在乔俏身上停留了三五秒说:“这张蜡染披肩果然很适合你。” 乔俏微愣几秒:“你也喜欢蜡染吗?” 宋韵摇头:“我自己不是很喜欢,但我知道你肯定喜欢。” 乔俏挽唇笑:“宋室长,何以见得?” 宋韵脸上也扬起笑意:“我也是从乔总那得知的,他说你喜欢蜡染。” 乔俏唇角笑意淡去。 宋韵没注意到乔俏的表情变化,继续把话说完:“你身上这张蜡染披肩看着很眼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上次我陪乔总是隆市出差,他开完会后,特意去街市给你挑的。” 说到这时,宋韵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趣事,唇角笑意更甚:“乔总器宇轩昂,长相更是极为出挑,往那人群中一站,能吸引太多的目光,那天我和助理两个人在旁边当人墙挡那些女人,乔总就在旁边给你挑蜡染,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场景我都忍不住想笑。” 乔俏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披肩:“……我还以为,这是他回来买的。” “提前回来了倒是真的,但蜡染的的确确是在隆市买的。”宋韵伸手轻轻触摸乔俏身上的蜡染披肩:“你喜欢蜡染,应该看得出来,这种粗糙的一点的做工就是街市上的货,要是太过于精致,那应该是乔总让人给你定制的。” 这一句话提醒了乔俏。 但那时候她并没有仔细看过邵京墨给她带回来的蜡染披肩,当时还因为看到他和宋韵在一起,吃醋置气。 乔俏呛笑,最后什么也没说。 电梯到一层了。 宋韵和乔俏一起出来,宋韵问了下:“你是要去哪?” 乔俏看向那边的咖啡厅,宋韵会意:“那也太巧了吧,我也是去点杯咖啡。” 乔俏说:“那就一起吧。” 宋韵自然乐意。 两人聊了不少话题,不过更多的话题还是明天召开股东大会的事,宋韵知道的比较多,不过对于是谁接任深蓝集团这个猜测,宋韵目前的猜测是乔老爷子。 “这片山本来就是老虎的,现在老虎归山,也算是拨乱反正。” 乔俏:“拨乱反正?” 宋韵点头:“这是乔总的原话。” 这是邵京墨的原话,拨乱反正,他要将一切推回到正轨上。 等到了第二天。 乔俏跟乔老爷子一起抵达深蓝集团,三位秘书,三位助理全都忙了起来,公司所有高层全都出来迎接,阵仗之大。 乔俏穿得很正式,推着乔老爷子身下的轮椅,在无数道目光下,进入公司。 今天的股东大会,邵京墨也出席了。 时隔两天,乔俏又见到了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脸色一如既往清冷,不容易让人靠近。 以前,他看她的眼神冷冷的,但至少是认识她的眼神,现在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她,好像彻底成为陌路人了。 椭圆形长桌上,坐着深蓝集团的所有大将元老。 乔老爷子坐在首端,乔俏和邵京墨面对面,下面则是其他人。 此时,乔老爷子掷地有声发言:“今天,我正式跟大家宣布,我将我名下的所有股权,全部转到我的孙女乔俏名下。” 话落,乔俏放在腿上的手,慢慢用力攥紧。 她抬眸看向对面的邵京墨,他面色凉薄,没有发言。 乔老爷子目光落在乔俏身上,柔声道:“那么目前,拥有深蓝集团股权最多的人,是我的亲孙女乔俏。我宣布,她将成为深蓝集团的实际控股人,深蓝集团的未来,也将由她来接替我继续前行。” 话音落下。 下面无一声反对。 众人此时的目光都落在乔俏身上,等着乔俏接下来的发言。 乔俏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面向众人时,她神情坦然,没有一丝胆怯的表现。 她的目光先环视一圈,最后停留在对面的邵京墨身上,缓缓开口:“我一定不负爷爷的期待,不负众人的所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定会带领深蓝集团走向更好的未来。” 简短的发言,不必太多,说该说的就行。 随后,乔俏在一阵接着一阵的掌声中慢慢落座,她的视线也一直停留在邵京墨身上。 他也终于肯正视她一眼,并对她说了两个字:“恭喜。” 一命换一命 股东大会正式结束。 所有人站起身,在新任总裁推着老董事长出去后,这才陆陆续续跟着出去。只有邵京墨安安静静坐在他的位置上,始终没有起身要离开的意思。 “boss!” 窦颖提步上前,主动伸手从乔俏手里接过轮椅推手:“我来推老董事长吧。” 乔俏往旁边挪了半步,把位置留给窦颖:“这个称呼还不错。” 窦颖看向乔俏,含蓄一笑。 乔俏说:“走吧。” 窦颖点点头,正当她准备推轮椅时,乔老爷子回头唤道:“姽姽。” 乔俏上前两步,到乔老爷子跟前,蹲下身问道:“怎么了爷爷?” 乔老爷子指了指后方,没言明,但乔俏一眼就看懂了是什么意思。 她摇摇头,淡声道:“不去了。” 乔老爷子满脸慈爱:“与其等会儿到楼下后悔,再匆匆忙忙赶上来,不如趁现在合适,再去见见他吧,爷爷在楼下等你。” 乔俏骨鲠在喉:“爷爷……” 目送窦颖推着乔老爷子离开后,乔俏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会议室。 门口站着靖成和一名助理。 显然邵京墨还在里面没出来。 靖成没有拦乔俏,在乔俏折返回来时,还特意为乔俏打开了门,一如往常的态度,对乔俏做出伸引手势:“大小姐,请进。” 乔俏看了一眼靖成:“对不起。” 靖成绷着一张脸没什么情绪:“大小姐不应该对我说这三个字。” 乔俏吸了吸气,面上扬起微笑,没再说什么,提步进入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里窗明几净,就在几分钟前,这里面坐满了整个公司的大将元老,是任何一个小职员进来见了都不敢用力喘气的场面。 现在,只剩下邵京墨一个人,静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乔俏走近他身后,柔和的音色喊道:“小叔叔。” 邵京墨抬手系上腹前纽扣,正欲站起身,乔俏立即将手搭在他宽阔的肩上:“我就说几句。” 邵京墨未动。 乔俏绕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她抬起眸光静静看了他片刻,说道:“谢谢小叔叔煞费苦心为我铺路,短短数月时间,让我一跃成为深蓝集团新任总裁。” 邵京墨神情漠然:“坐上这个位置,和坐稳这个位置,是两个概念,希望你永远记清楚。” “会的。”乔俏正色:“小叔叔教的每一样东西,我都会牢记,今后深蓝集团有我在,小叔叔可放心。” 邵京墨拿起桌上手机。 乔俏再一次叫住他:“小叔叔,可否再坐几分钟?” 邵京墨指腹在手机边框摩挲:“不是只有几句话?” 乔俏眼里闪过一抹落寞,快到不容易让人察觉,她不疾不徐开口:“好歹我们也夫妻一场,今天一别,下次再见面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邵京墨语气很淡:“今后你我各自面临新的人生,是否再见面,没那么重要。” 乔俏望进他眼里,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深不可测,永远都无法让人猜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缓缓坐直,腹部贴近会议桌边沿:“其实我知道……” 邵京墨忽然打断她的话:“我该走了。” 说完,他站起身,抬手系上腹前纽扣,移开座椅转身准备离开。 他这样决然。 好像从来没爱过她,这段感情里,一直都是她在一厢情愿。 这大概就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吧。 可乔俏偏偏不如他所愿,在邵京墨转身离开之际,忽然站起身说道:“邵京墨,你说不爱我就不爱我,可以,你说娶别人就娶别人,也可以,但你想跟我划清界限,不可能。” 邵京墨并未停下。 乔俏盯着他冷漠离开的背影,掷地有声开腔:“我怀孕了。” 简短四个字,犹如千斤砸落地,轰然一声,山摇地动。 邵京墨忽然止步,转过身,冷声问她:“你说什么?” 乔俏脸色不变,大胆直视着他:“我怀孕了,血脉相连,你觉得我们之间还能彻底划清界限吗?” 邵京墨什么也没说,直接折返回来。 乔俏唇见他回来,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邵京墨攥住她的手腕:“那就现在去医生查。” 乔俏一听他说现在就去检查,满脸抗拒:“我才检查过,不用查第二次。” 邵京墨平静问她:“检查单呢?” 乔俏:“在家里。” 这几天,她几乎没有在邵京墨脸上看到稍微有点起伏的情绪,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对她更甚。 她心里不舒坦,也想让他不舒坦,可又舍不得。 思来想去,忽然起了这个心思,即使知道说谎的后果,她也还是想冒险一试。 而现在邵京墨的反应在信和不信之间反复徘徊。 他的脸色看起来极差。 像是遇见了一件最难的事情,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喜和开心。 乔俏忽然意识到,就算她现在真的怀孕了,对邵京墨来说,也并不是一件能让他改变主意的事。 于是在邵京墨第三次想要跟她证实的时候,乔俏忽然扯着唇角一笑,对他说:“是怀了,不过不是你的。” 邵京墨瞳孔深邃,死死地盯着她。 乔俏没有畏惧他的眼神,扬声道:“我今天正式接手深蓝集团,普天同庆,可喜可贺,所以我自己造了个小孩庆祝一下。” 邵京墨视线往下移,停留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他看她小腹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在:“我们只是离婚了,又不是仇人,我想多说两句话而已,是你对我太冷漠。” 邵京墨脸色有了一些变化:“这种玩笑,不许再开。” 乔俏天生反骨,尤其是听到他这话,心里很不服气:“我们都离婚了,你还管我开什么玩笑?” 邵京墨无视她的不服气,拉开椅子坐下:“不是还有话要说吗,说吧,我赶时间,露露在等我回去。” “你们感情很好嘛。”乔俏也重新坐了下来。 邵京墨语气柔和了几分:“当然。” 乔俏就见不得他这副双标的态度,对她就冷冰冰,提起温露,不仅脸色柔和了,连语气都那么温柔。 “小叔叔,你不用总是故意让我心里不痛快,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在意,才几个月而已,你以为我有多爱你吗?玩玩而已。”她第一次发现,相爱相杀用来形容她和邵京墨贴切了。 说完,她对邵京墨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挑衅的眼神,那眼神传达意思是:不遑多让。 邵京墨:“你说得对,玩玩而已,所以你强行留下我想说的话,就是这些话?” 乔俏嘴角扬起一抹戏笑:“是啊,侮辱你。” 邵京墨眼神没有波澜:“还有吗?你可以一次性侮辱个够,以后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乔俏嘴角的笑意淡去:“邵京墨……” 邵京墨:“嗯?” 乔俏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倾身望向他:“你可不可以另外做一个选择?” 邵京墨问她:“什么选择?比如?” 乔俏一字一句:“坚定选我。” 邵京墨忽然笑了:“这也是你侮辱我的一种新方式?” 乔汲气,重新坐下:“是啊,可惜你不上当。” 她神情上写满了落寞,邵京墨不可能看不见,但他选择了忽视,或者,并不在意。 乔俏迅速调整自己的好情绪,再抬眸看向他时,眼里一片清明:“你没什么要说的,小叔叔,你可以走了。” 邵京墨凝视她片刻,而后站起身:“照顾好自己。” 乔俏点头。 邵京墨转身离开。 乔俏坐着一动未动,眼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眼前时,她忽然说了一句:“如果是我,我会坚定的选择你。” 也不知道邵京墨有没有听见她这句话。 门口空荡荡,不见他的身影。 晚上。 乔俏回到家。 今天刚上任,忙碌是少不了的,从上午亲自将爷爷送回乔家后,她回公司就一直在忙。 窦颖和宋韵成了她的左右副手,协助她开展坐到这个位置上之后,要做的全部事情。 回到家的她即使很累,也还是会强行戴上面具,在乔父乔母面前做一个乖女儿。 她踏进门厅,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乔俏姐姐。” 乔俏抬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林星若正朝着她跑来。 “乔俏姐姐,恭喜你啊。”林星若一把拥住乔俏,真诚道喜。 乔俏一动不动,任由林星若抱了自己一会儿才说:“谢谢。” 林星若松开乔俏,满脸笑意问她:“今天刚上任,感觉怎么样?当总裁辛苦吗?” 乔俏回道:“还好。” “看你这么疲惫的样子,我才不信你说的话呢。”林星若主动挽住乔俏手臂,两人一起往里走。 乔俏问她:“什么时候到的?” 林星若:“五点左右,舅舅来接我的,我不是给你发了微信吗?” 乔俏拿出手机:“是吗,我太忙,没注意看。” 林星若撇撇嘴:“那就勉强原谅你好了。” 乔俏又把手机放回包包里,她转头看着林星若,不讨喜的语气,但那张脸上却是如此鲜明且富有朝气,她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之前,她也这样没心没肺,无忧无虑。 林星若察觉到乔俏在看她,转过头来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一直不是很喜欢我,这次你主动把我叫来星洲,我觉得应该不止是想让我羡慕你坐拥了乔家的家业,你肯定还有别的事情,你说吧,反正你现在出息了,我以后要巴结着你,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乔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时,乔母过来了:“姽姽,星若,吃饭了。” 乔俏应道:“就来。” 林星若扬声:“来了舅妈。” 今晚饭桌上的气氛很好,林星若的话稍微多一点,乔俏的状态几乎也是肉眼可见在转好。 乔母很欣慰,乔父也很高兴,只有乔老爷子看起来始终高兴不起来。 尤其是饭间林星若无意问了句:“小叔叔以后还会回来住吗?” 关于邵京墨搬走的事,林星若下午从乔母那里得知了一些。 具体她不清楚,所以才会在饭桌上突然这么一问。 乔老爷子看向乔俏。 乔俏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回道:“不会搬回来的。” 林星若观察所有人的脸色,已经意识到不该问这个问题,在乔俏回答她后,便知趣的没有再问。 饭后。 乔俏将林星若叫到了她房间,她反锁了房门,带着林星若去到露台上坐着。 林星若手里捧着一盘水果,扬声问乔俏:“你到底想跟说什么事情啊?刚才舅妈一过来,你就不说了,搞得我吃饭都心痒痒的。” 乔俏在林星若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其实也没什么事。” 林星若吃了一块苹果,腮帮子鼓起,囫囵不清说:“不可能。” 乔俏望着远处夜幕,声音很轻:“星若,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谁也找不到我,你会代替我照顾好爷爷,还有我爸爸妈妈吗?” 林星若鼓动的腮帮子慢慢停下,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乔俏:“表姐,你说什么嗯?” 乔俏转过头:“我只是说如果,又不是真的,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林星若脸色严肃:“你少来,哪个正常人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乔俏忽然嗤笑了一声:“怎么你还当真了呢?” 林星若放下果盘,表情依然严肃:“你最好说清楚发生了什么。” 乔俏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笑意消失,她垂下眼帘,轻声道:“我爱一个人,就会坚定不移的选择他,或生或死。” 林星若目露茫然:“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俏从果星若面前的果盘里拿了一块苹果,轻轻咬了一口,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我爸爸妈妈,还有爷爷。” “你疯了!乔俏你怎么会说这种话!”林星若急得都站起身来。 乔俏抬起眼帘:“你坐下。” 林星若脸色不是很好:“你最好先说清楚怎么回事。” 乔俏摇头:“说不清楚的,我只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还有,今晚我对你说的这些话,希望你藏在心里。” 林星若缓缓坐下,凝神问道:“你要去哪里?” 乔俏转头,夜风吹乱她的刘海,她抬手捋在耳后:“我生日那天,有一艘邮船会驶向公海。” 白忱说,那天邵京墨和白家人都会在那艘船上。 新的赌约,一命换一命,邵京墨的命换她命。 但我依然爱你 林星若虽然反应迟钝了一些,但她不笨,综合乔俏说的这些话,她很快便明白了乔俏接下来的打算。 林星若几乎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你真到要走到这一步?” 乔俏应道:“嗯。” “可是你这样太自私了,你好好想想……”林星若激动之下,伸手攥住乔俏的胳膊,试图劝说她。 乔俏吃痛,微微皱起眉心,提醒一声林星若:“你拽疼我了。” 林星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忽然就变得激动,她松开手,但脸色不是很好,盛了些许薄怒,重复一遍那句话:“你太自私了。” 乔俏却反问林星若:“你告诉我,什么是自私?” 林星若语气有些过激:“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的亲人更重要,你这个决定太自私了,根本没有考虑到舅舅舅妈,他们这个年纪,你让他们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乔俏神情淡然:“这样做,的确显得我很自私。” 林星若掷地有声:“本!来!就!是!” “但那又怎样?”乔俏反问。 林星若瞬间问得哑口无言。 乔俏拢了拢领口,深吸一口气,沉默的望着深沉夜幕。 林星若眸光有些泛红,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就算她威胁乔俏把今晚知道的这些都告诉舅舅舅妈,也不会改变乔俏的决定。 她很清楚,乔俏是真的已经想好这最后一步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乔俏的作息和情绪状态,都调整得很好。 在深蓝大杀四方,在乔老爷子面前做一个省心的孙女,在乔父乔母面前,做一个将孝道尽满的女儿。 她好像一下子就成长了许多。 懂事、有作为、有孝心,最重要的每一样她都做到了。 她完美到让所有人都挑不出刺,但她的眼神里,却没有了以往的朝气。尤其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那双平日里最生动的眸子,像死寂在深渊的泥垢里。 但是没人知道她可怜。 人们只会觉得,曾经那个不受管教,性格肆意张扬的小女孩,终于长成了一个合格的大人,她活成了大家所期望的样子。 乔俏数着日子,痛苦的捱过当下每一天。 终于,捱到了她生日这天。 在零点之后,陆陆续续有好几条微信消息弹出来,她逐一点开。 黎希雾:[俏儿,生日快乐,愿你平安,愿你健康,愿你无忧无虑每一天。] 黎希雾:转账8888.88 下面一条是乔母踩着零点一过发来的祝福和红包。 再下面一条是乔父的祝福和红包。 她挨个收下转账,然后一一回复完,乔母叮嘱她赶快睡觉,黎希雾发给她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乔俏往上滑,指尖停留在邵京墨的微信头像上,没动静,什么消息都没有。她不死心点开,页面上的聊天记录时间还停留在十几天前。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新的微信发来。 乔俏叹了声气,心里明知道他不会再给她发消息,可还是会忍不住期待。 已经有十几天没有再见过他了。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嗡’ 手机传来提示音。 乔俏沉寂的心跳在这一刻快速跳动,她立即拿起手机点开,满脸期待下,看到的却不是自己想看到的消息,笑容立即又消失在嘴角,恍若没存在过。 乔俏又叹了一声气。 不是他发来的微信。 她回复完别人的祝福后,把手机丢开,抱住枕头翻了个身,然后将脸埋在被子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始终毫无困意。 脑海里默数着时间,似乎想用这样的方法催自己尽快入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恍惚又听见了震动提示音。 ‘嗡’ 乔俏倏然睁开眼。 她眼里很清明,刚才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困意,在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瞬间烟消云散。 她撑着手臂起身找手机,在被子里翻找半天突然又放弃了,其实心里知道不是他,但每次都会抱那么一点点期待。 期待之后,就是失望。 犹疑了片刻,她选择继续失望,将手机拿出来,点开页面。 下一秒,乔俏豁然坐起身。 她捧着手机,脸上布满了不敢置信的惊喜,这次竟然……竟然真的是邵京墨发来的微信!!! 墨:[生日快乐,乔姽姽。]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词汇足以形容乔俏的心情。 她咬唇紧闭眼睛,内心的喜悦几乎要冲破云霄。 她迅速将邵京墨发来的微信反复看了几遍,然后找到他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在乔俏无比忐忑的心情中,那边接起了电话,极富磁性的嗓音很低沉:“怎么还没睡?” 乔俏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尽量用听起来十分淡定的语气说:“失眠,睡不着。” 电话那端沉默数秒。 乔俏心提到嗓子眼上,担心他会挂断电话,自从他说不爱她之后,脾气就一直不好,对她更是没有半点耐心。 他在用他的方式,将她推开,推得很远很远。 好在,安静虽久,但电话没有被他挂断。 他沉默过后,问起她:“最近都在失眠?” 乔俏的声音很小地应:“嗯。” 他问:“因为什么?” 乔俏声音有些瓮气:“不知道。” 他便没有再问了。 墙上的钟指近00:24,房间太漆黑,乔俏开了一盏床头灯,靠在床头柜上,紧握手机,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太安静时,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放大数倍,邵京墨听见她开灯的声音。 他声音柔和了一些:“睡前喝一些牛奶,助眠。” 乔俏没有应声。 他默了几秒,又对她说了句:“生日快乐,乔姽姽。” 乔俏深吸气,应道:“谢谢小叔叔。” “好好生活。”他说。 乔俏垂着的睫羽轻颤:“好。” “挂了。”他说。 听到声音渐远,乔俏知道他应该拿开了手机,她忽然扬声喊道:“小叔叔!” 那边静默了片刻。 乔俏拿下手机,盯着屏幕,一分一秒等待着他的回应,就怕他又迅速挂断电话。 “嗯?”他重新将手机放回耳边,那一声嗯,听起来没有她想象中那样不耐烦。 还好,还好。 她攒着浓厚的鼻音,趁着现在对他说:“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邵京墨的声音一如刚才那般温和:“问吧。” 乔俏问他:“我们,还会再见吗?” 并不是什么出其不意的问题,也不是什么新问题,虽然之前问过同样的话,但他都没有正面回答过。 不过这次,邵京墨沉吟片刻后,给了她一个正面的回答:“不会再见,你将之前的一切都忘了吧。” 乔俏心口一窒。 “……我,我会忘掉。”乔俏稳住声音,完整的将那句话说出来:“但我依然爱你。” 电话那端沉默无声。 乔俏主动先挂断了这通电话。 她捧着已经息屏的手机,红着眼眶,一夜无眠。 熬到凌晨四点,她去洗脸洗头,换了一身漂亮的裙子,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 海边的礁石湿滑,不适宜穿高跟鞋,所以她换了一双平底鞋。 精心打扮好已经五点过,她没有拿手机,空着双手,踏着夜色,出了远门。 两个小时后。 乔俏站在海边房屋的围栏上眺望,早晨六点的风浪,比她预想中还要大,浪花拍打成白色泡沫,浮在礁石上一层一层,远处水天一线,一望无际。 身后走来的老板说:“今天是台风天气,风浪太大不出海。” 乔俏伸手指向远处的那艘邮船,问道:“那艘邮船今天不是要出海吗?” 老板循着乔俏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后摇摇头:“那个不归我管,台风生成的路线都在卫生云图上显示着,这种情况下出海,那就是拿生命开玩笑。” 乔俏敛回视线,问道:“那如果是去公海呢?能回来吗?” 老板看了乔俏一眼,一言难尽道:“回来的几率很小。” 消失 天色很阴沉,灰蒙蒙的云遮住初晨唯一一缕阳光,雾霭将整个海面笼罩,水天一线顷刻便消失在眼前。 随着海风扑面而来,空气中夹杂着潮湿的盐腥味,不刺鼻,但却十分难闻。 冰刺般的冷意袭来,乔俏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站在这太久,她唇瓣泛着淡淡的乌青色。 旁边老板瞧见乔俏的状态,好意提醒她:“去里面吧,这里应着风口,太冷了。” 乔俏的确很冷,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冻得近乎麻木。 她摇摇头,吐出一口浊气:“我在等一个人。” 老板看了一眼远处的那艘邮船,问道:“你等的那个人,今天要出海?” 老板是这里的渔民,对海上什么样的环境可以出海,什么样的环境不能出海,一清二楚。 恶劣的天气情况下,如果他都说去了公海回来的几率很小,那一定就是很危险。 乔俏看出老板的担心,唇角勉强扬起一抹浅笑:“我等的朋友是外地人,他来自西北,从没有看过大海。” 老板笑侃:“你这是舍命陪君子啊,那你稍等一下,我叫我老婆给你拿张厚一点的披肩,你穿得这么单薄,再多吹一会儿,明天肯定进医院。” 乔俏没有拒绝老板的好意。 她点点头,先道谢:“麻烦了。” 老板摆摆手,转身往里走:“你花了钱,应该的。” 乔俏望着老板进去的背影,唇角扯出一抹苦涩,旁边有椅子,她拉过来坐下,两手并用拢紧身上的披肩,就这么坐着。 不一会儿,老板娘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出来,她手里还拿了一件外套,走过来二话不说,先将外套摊开裹在乔俏身上:“海上现在都是雾,太冷了,跟我去里面吧?” 乔俏回头,望见老板娘慈眉善目的脸,在风声中扬起声音回答:“我等一个人。” “我知道,我家那口子刚才跟我说,你不愿意进去是因为在等一个人,你把照片给我看看,我帮你守着,你先进去里面暖和暖和。” 老板娘是好心好意。 尤其是乔俏太瘦,看起来太单薄,海风吹久了唇瓣都泛着乌青色,格外让人心疼。 乔俏摇头:“不用麻烦,我自己等就好,谢谢你的外套,我现在很暖和,请不用担心。” 老板娘知道再说没用。 拉起乔俏的手,给她搓了搓,稍微搓暖和一点之后给她捂进外套:“要是冷得受不了就赶紧进来。” 乔俏应道:“好。” 老板娘进去后,就跟自家男人说:“你定个时间,每隔十分钟就出去看一下,她身体那么单薄,我担心在外面冻晕过去。” 老板一听十分赞同:“行,我先定个时间。” 第一个十分钟后,老板娘出去看了一眼,人好好坐在椅子上,没什么事。 第二个十分钟后,老板娘捧着一杯热水再次出去看了一眼,人依然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 第三个十分钟…… 第四个十分钟…… 一个小时过去了,老板娘又倒了一杯热水出来,走近后,发现风小了不少,海面上的雾气也散了大半。 老板娘见雾散了,心情也跟着好,她把热水递给乔俏说:“乔小姐,海面上的雾散了。” 热水递在半空,没人接。 老板娘低头看过去,发现乔俏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老板娘寻思了几秒觉得不对劲,俯下身来凑近了喊:“乔小姐……?乔小姐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乔小姐?” 没有反应。 老板娘脸色一变,连忙朝着里边喊:“老程,快出来,人晕了。” 老板闻声跑出来,看见闭着眼睛脸色惨白的乔俏,叹了声气:“死活不进来,现在好了。” 老板娘抻手推搡了一下他:“行了,人都已经晕了,别在这说风凉话,先送医院吧。” “我来。”老板上前。 扶是肯定不行的,只能先抱出去。 就在老板准备抱乔俏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别碰她。” 闻言,老板和老板娘同时抬起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正站在入口处。 老板转头看看已经昏迷的乔俏,又再看看站在门口的那个人,问道:“你是乔小姐的朋友?” 老板娘压低了声音说:“那打扮,还有那气质,一看就是乔小姐在等的人。” 老板说:“我看也像。” 男人走过来这几秒,目光一直停留在昏迷的乔俏身上,走近后,他俯身捧着乔俏的脸,十分冰凉,唇色也深。 担心出事,他伸手探了一下乔俏的鼻息。 老板没好气道:“只是昏迷了,我正打算送她去医院你就来了,你应该就是乔小姐要等的朋友吧?” 白忱抬头看向老板,应道:“是。” 他身上的风衣散发着湿气,头发略微凌乱,气息也有些急促,来的路上一定很着急。 的确很着急,飙车过来的。 白忱准备将昏迷的乔俏抱起。 老板娘比较谨慎,在白忱将乔俏抱起之前问了句:“你知道她的全名吧?” 白忱:“乔俏。” 老板娘这下放心了:“那你快送她去医院。” 白忱道:“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乔小姐给过钱的。”老板忙说。 白忱点点头,抱着乔俏离开。 从海边阁楼下来,潮湿腥咸的海风愈发扑面而来,白忱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身上的羽绒服没有裹好,风灌进去了。 他加快脚下步伐,抱着乔俏尽快回到车上。 但他慢了一步,刚离开阁楼没多远,怀里的人动了动眼皮,鸦黑的睫羽轻颤了一下。 白忱放缓步伐,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醒了。” 乔俏眼里遍布茫然,她看了看四周,最后再看向白忱,开口想说话时,只觉得嗓子就像被刀刺过一样,好半晌才发出虚弱的声音:“你为什么在这?” 白忱:“因为知道你今天会来,特意过来找你。” 乔俏声音有气无力:“白忱,你先放我下来。” 白忱没有依着她的意思,提醒她:“你身体现在很虚弱,我先送你去医院看看。” 说着,他脚下快了步伐。 乔俏轻咳了几声,脸色看起来就很难受:“你先放我下来。” 白忱:“到车上再说,你现在浑身冰冷,于我而言就跟抱着冰块一样,回车上把空调打开给你缓缓。” “不回车上,你先放我下来。” “不行。” “我说,放我下来。”乔俏的语气沉了一些。 白忱低头,对上她那双倔强的眸子,虽然生气,却也没办法做到说一不二,因为他不是她什么重要的人,管不着她。 路面平坦,离海边较远,腥咸的湿气淡了很多。 白忱没有将乔俏放下来,将乔俏抱回到车边,塞进车里这才安心一些。 在白忱俯身进来给乔俏安全带时,乔俏说:“我会恨你的,永远恨你。” 白忱手僵住。 乔俏转头看着他:“我说到做到。” 最终,白忱还是妥协了,放乔俏下车。 只不过在下车之际,乔俏故意将手机留在了车里,白忱看见了,正要提醒她时,乔俏已经加快步伐往回走。 乔俏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些清明,只是脚下有些虚晃,在白忱的搀扶下勉强站稳。 她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往海边走。 白忱没有拦着或拉着她,默默跟在她身边:“你是打算在这等他回来?” 乔俏走得极慢:“我想阻止他上邮船。” 白忱说:“你阻止不了他,他既然决定了用他的命换你今后无忧,就一定会上船。” 乔俏没说话,固执的往前走,即使她步伐踉跄,看起来像随时都会摔倒。 白忱看不下去了,攥住乔俏胳膊不让她再往前走:“或许他会回来,但是在他回来之前,你能先顾一下自己吗?” 现在的乔俏,像一朵飘零的花,风吹就散,满地都是。 乔俏倔强掰开白忱的手:“你别管我,我一句话都不会听到。” 白忱:“……” 这次乔俏没有去阁楼,她就站在海边,身体太虚弱无法支撑她站太久,她便蹲下来,这样也能抵御迎面吹来的海风。 雾真的散了,海水的颜色看起来很深,因为云层漂浮在低处,乍一看似乎覆盖在海面上,毫无生气。 她眺望远处,那艘邮船还没有出海。 也就是说,邵京墨还没抵达。 那她现在蹲着的这个位置,是不是太显眼了?不,显眼才好,她还怕邵京墨看不见她。 就是要他看见她才好。 正想着,乔俏神情忽然凝滞,她缓缓站起身,因为身体虚弱导致没有支撑力,差一点栽倒下去。 白忱眼疾手快扶住她:“当心。” 乔俏在白忱的搀扶下站起身,她望向远方那艘邮船下停靠的两辆车,有人下车了,乔俏一眼就认出那个下车的人,是靖成。 “他,他……他……”乔俏想过去。 白忱拽着她,将她拉到怀来,提高大衣遮住她,在悄悄挣扎时,白忱说:“白家的人。” 乔俏怔住,随后一动不动。 白忱看了一眼远处:“我继父,白庆风。” 乔俏问:“他下车了吗?” 白忱:“下车了。” 下一秒,乔俏用尽全力推开白忱,转过身朝那边看过去,彼时邵京墨正上邮船,靖成没有上,站在原地目送。 乔俏瞪大眼睛,想要喊邵京墨的名字,嘴巴刚张开,就被白忱用手捂住:“别喊。” 乔俏没法呐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挣扎之下,找准机会咬住白忱的手,刺痛让白忱皱起眉头,但白忱并没有松手,安抚她焦躁的情绪:“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不能争气一点吗?” 乔俏双目通红,肩膀剧烈颤抖,眼泪无声掉落在白忱手背上,一滴接着一滴,终于,在乔俏松嘴的那一刻,白忱只觉得痛感比刚才还强烈。 他嘶了一声。 抬手一看,那个牙齿印很深,几乎见肉。 邮船起航,驶向海面,越来越远。 乔俏一直看着那个方向呢喃:“没有见到最后一面,没有见到最后一面……我们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白忱忍着手上传来的痛,对乔俏说:“你要试着往好的方面去想,或许不是永别。” 乔俏对白忱的弧置若罔闻:“再也见不到了,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这一别,是永别。 乔俏哭成了泪人,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落,白忱看得心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哄她才好。 但心里其实也明白,就算哄,也没用。 她的心碎了,修补起来也会疼。 “乔俏,”白忱将她身上的衣服裹好,避免风钻进去太多:“我之所以会告诉你最后这场赌局,是因为你有权利知道,你不应该是被隐瞒的那个,但是我告诉你,也并不是想看到你痛苦成这样,别折磨自己。” 乔俏没有说话。 她擦了擦模糊视线的眼泪,目光定定地看着远方海面航行的那艘邮船,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乔俏说:“白忱,你走吧。” 白忱看着她:“你得和我一起走,要么,我就陪你在这等。” 乔俏摇摇头:“等她是我一个人的事,跟你没有关系,所以你走吧,我等到他,会和他一起回家。” 最后那句‘会和他一起回家’,每一个字音听起来都很轻,像是一种解脱。 白忱没有说话,静静矗立在她身旁守着她。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 中午,下午,临近旁晚,这漫长的时间里,乔俏只喝过水,没有进过一粒米,任凭白忱怎么劝她,她都没有吃。 白忱急得就差强迫她吃饭了。 但始终没舍得,怕她又哭,这样安安静静的也好,陪她等到想要的答案就好了。 天色近晚,气温越低。 很快温度就降到了只有五六度,乔俏冻得脸色乌青,身旁的白忱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仍然强撑着。 “乔、俏……”白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 乔俏动了动僵硬的身躯,转过头来问白忱:“你为什么不走啊?” 白忱说:“不放心你。” 乔俏呼出微弱的气息:“你说实话,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啊?” 白忱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乔俏将手伸了过去:“你还行吗?” 白忱嗯了声。 乔俏莫名说了句:“好晚啊。” 白忱又重新睁开眼:“你也知道晚啊,早就叫你回去了。” “我想给他打一个电话,不管他接还是不接,打完就回去。”乔俏很平静的说完,低头从衣服口袋里找手机。 没找着,旁边白忱摸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你的手机落在我车上了,用我的吧。” 乔俏摇头:“我要用我的手机,你去帮我拿一下吧。” 白忱一动未动,静静看着她。 乔俏说:“那我自己回去拿吧,拿了我也要在这来打。” 她很倔强,白忱拿她没办法,认命道:“好,我去给你拿手机,你在这等我。” 天已经擦黑。 白忱并不放心,叮嘱了好几遍才离开。 乔俏目送白忱渐远,随后身影也消失在夜幕下,只依稀听见一声浪花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一切归于平静…… 无数次底线都给她 白忱离开的时候并不放心把留乔俏一个人在那里,他内心的那个声音非常坚定在提醒他:不能走!! 只是当脑海里浮现出乔俏那张冷漠的面庞,他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可当他拿着手机赶回来时,海边已空无一人。 “乔俏!” 白忱脸色苍白,步伐跌跌撞撞走向岸边,急切寻找乔俏的身影。 然而,无迹可寻。 “乔俏,乔……”这时,白忱看见海面上漂浮着一块鼓囊囊的东西。 仔细一看,很快便认出那是乔俏今天穿过的那件黑色羽绒服。 白忱把手机丢在一边,迅速脱下外套,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跳进了海里。 天色太黑,海水冰冷刺骨,深入海里之后什么也看不见。白忱被冻得浑身麻木,双臂几乎使不上力,身体更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不断地往下沉。 还没有找到她的信念支撑着他。 他不停浮出水面换气,最后一次在海里待了很久很久,四面八方涌来的海水灌入二鼻咽喉,白忱奋力往前游,许久后,他再一次浮出在海面。 海边停靠的邮船亮起了探照灯,海面粼粼的光影在变幻浮动。 不久后,白忱游上了岸。 谁也不知道他在海里待了多久,谁也不知道,他是靠着多么坚强的意志力来维持清醒,才没有被海浪卷走。 此时他已浑身湿透,临上岸堤的那一刻身上力气被抽走得一干二净,他踉跄的步伐摇摇欲坠,在摔倒的那一刻,也不忘紧紧护着怀里的人。 这个他几乎用掉半条命救回来的人。 白忱已经被冻得浑身发抖,但他此刻全然顾不上自己,小心翼翼将昏迷中的乔俏放在岸堤上,然后爬着过去拿手机和外套。 他先将外套盖在乔俏冰冷的身体上。 随后按下急救电话。 手臂在不停地发抖,他摁住手,一开口发现声音已经颤得支离破碎,只能尽量保持口齿清楚:“榜鹅……码头,坠海昏迷,十分紧急……” 这简短的一句话,几乎用尽了白忱的全部力气。 他握紧手机,转头看向昏迷中的乔俏,唇角扯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还好,我总算……总算把你救回来了……” 说完这最后这一句话,白忱再也支撑不住,脑袋垂下来,昏迷了过去。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乔俏静静地躺在那,生命体征已经十分微弱,白忱仍在昏迷中,但生命体征没什么问题。 医生第一时间先抢救乔俏,白忱则是被抬上了另一辆救护车。 医院里。 乔父和乔母,还有乔老爷子都已经赶到,此时正在急救室外面等待。 三个小时后,已是后半夜,乔俏的生命体征总算勉强稳定下来。 医生出来告知家属情况后,乔母悬了几个小时的心,总算踏实落地,同时也因为刚才过度紧张,现在身心放松后,险些站不稳。 乔父扶稳了乔母,安慰道:“姽姽已经没事了。” “我当然知道没事。”乔母后怕不已,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姽姽她为什么会去海边,为什么会坠海……这一切都说明,显然她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她每天看起来都很正常,原来她一直都在极力掩饰自己。” 坐在轮椅上的乔老爷子此时已满脸沧桑,他浑浊的双眼里泛着泪光,颤声一声:“我孙女什么时候出来?” 医生说:“要先观察一晚上,明早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能转入普通病房。” 乔母攥住医生手臂,急切问道:“不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吗?” 医生面色凝重:“目前病人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病人自己的求生意识并不强,所以还需要再观察。” 待医生离开后。 乔老爷子惆怅的叹了声气,闭上眼睛说道:“如今变成这样的局面,你们都满意了吧。” “爸,也不能这么说。”乔父说道:“走到这一步是我们谁也不想看到的。” 乔母满脸哀伤:“我早该发现姽姽这段时间的不对劲,她从小到大都是调皮不服管教的性子,都怪我粗心,没早点发现……” …… 此时还处在昏迷中的乔俏,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她陷入了一个沉长的梦里。 这个梦里有邵京墨的身影。 只不过,是十四岁的邵京墨。 那一年邵京墨刚到乔家,对新环境感到陌生且不适应,有过想要离开的念头。 可是他知道,他已经没有父母了。 所有的亲戚没人愿意收养他,他只能像个皮球一样被他们踢来踢去。 那天晚上他坐在家门口,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的他,饿几乎打不起精神。 乔华胜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要收养他。 然后他入了乔家,改了姓氏。 梦境忽然转换,邵京墨上了中学,他成绩好,受老师喜欢,但却经常被欺负,是被同学欺负。 有一次,在同学向邵京墨索要保护费的时候,在车里看见这一幕的乔俏,毫不犹豫下车,冲上去挡在邵京墨面前。 她年纪小,站在邵京墨面前显得小小一只,一看就很好欺负。 可是那些人不敢欺负她,因为她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随行。 那些索要保护费的同学不死心,却又因为怵怕乔俏身边的那两个保镖,只敢动嘴警告邵京墨:“你最好能天天都跟在这个小不点身后躲着。” 乔俏指着那个放话的人,凶巴巴道:“就算我不在这里,你也不许欺负他,只有我能欺负他,他是我们家的仆人!” 那些人忽然哈哈哈大笑。 有人发出嘲讽的语气:“原来是个仆人啊!” “难怪没钱,是个看门狗。” “哈哈哈,学习成绩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看门狗。” 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之后,大笑着转身走了。 乔俏回头看向身后的邵京墨,见他冷着一张脸,她说:“你只能被我欺负,听见了吗?” 邵京墨没有理会她,转身离开。 乔俏说:“坐车回去啊。” 邵京墨:“你先回吧。” 乔俏好奇的问:“就因为我说你是我们家仆人,你生气了吗?” 邵京墨已经走远一段距离。 乔俏没有死心,她瞄准邵京墨的身高,飞奔过去,脚尖一用力,然后双手借力他的肩膀,像猴子一样扒拉在他后背上。 “背我背我背我。”她结结实实趴在甜瓜背上,十分雀跃。 邵京墨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平静说道:“下来。” 乔俏死死搂住他的脖颈:“我就不。” 他平静的语气再重复一遍:“下来。” “就不就不就不。”乔俏扒拉得很紧,还往他脖子那凑了凑:“你也太好欺负了,不还口也不还手,只知道傻乎乎的站在那被人欺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谁都可以欺负你。” 他似乎妥协了,没有再强行要她下来。 因为知道她不会听话的下来。 不过他没有伸手托着她,任由她这样扒拉在他后背上,脚下慢慢走着,低声说:“我不能给你爷爷惹来麻烦。” 乔俏手臂发酸,有点扒拉不住了:“你托一下嘛,我要掉下来了。” 邵京墨像没听到。 手垂在身侧没有动。 乔俏身体继续往下滑,她苦着一张脸说:“你怕什么啊,我会罩着啊,被欺负了就还手嘛,打不过就咬对方,把对方打到服气为止,要是我没在,你回来告诉我一声,我替你打回去。” 邵京墨还是不说话。 乔俏已经快要掉下去了。 就在她认命要松手的时候,邵京墨忽然抬手托了她一下,她又重新回到他背上。 乔俏喜出望外:“这就对了嘛。” 邵京墨背着她,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后面跟着两个保镖,无人敢靠近。 他走了很远才说:“下次不背了。” 乔俏才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因为后来,他说的下次,从来都只对别人有效,然而对她,他的底线还有无数个数不清的下次。 梦境在夕阳西下,邵京墨背着她回家时结束。 乔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过。 她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了乔父乔母说话的说话声,很细微,所以听得不是很清楚。 “姽姽醒了。”乔母第一个发现。 乔父很快围上来:“姽姽?” 乔俏睁开眼,看见围在床边的乔父乔母后,逃避似的闭上眼睛,不愿面对。 “姽姽,”乔母替乔俏理了一下头发,温柔问道:“你饿了没?妈妈给你煮了好吃的。” 乔父问:“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姽姽……” 无论乔父乔母说多少话,乔俏始终沉默,没有给予任何回应,那模样看起来好像又睡着了。 之后在医生的建议下,乔父乔母出去了病房。 等到病人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乔俏终于睁开眼。 她缓缓抬起手,看见手背上的输液针,眨了眨眼,让视线变得更清明,哑声呢喃:“我还活着。” 随后她又说了句:“我怎么还活着啊……” 她就这样一个人独处了一上午,直到中午乔母送午餐进来,看到乔俏坐在床上发呆。 “姽姽,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身体需要营养维持。”乔母提着保温盒走进来:“妈妈给你做了爱吃的菜,虽然都是清淡的,但你肯定会喜欢。” “妈妈。”乔俏忽然喊道。 “嗯?妈妈在。”乔母心情略激动。 乔俏转过头来,对乔母说:“我想离开这个地方。” 乔母立即放下保温盒,走过来毫不犹豫应道:“好,就听你的,我们换个地方生活。” 乔俏摇头:“不是我们,是我。” 乔母愣住,很快回过神来:“傻孩子,你别说你又想一个人去很远的地方生活,那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乔俏唇瓣没有一丝血色:“我只是想去一个没有你们的地方。” 乔母闻言,面露愠怒:“姽姽你……” 然而夹带怒意的话还没开口,就被乔俏极为平静的声音打断:“你们要他死啊……你们从一开始就决定要他死,你们太自私了,太自私了……” “乔俏!”乔母怒道:“这是他的选择,不是我们逼他的。” 生气过后,乔母迅速恢复脸色:“好了,不说他。”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说给你们自己听就好了。”乔俏抬眸,平静道:“我不会恨你们,因为你们是我的爸爸妈妈,但我永远不会接受你们为我做的这一切,永远不会。” 邵京墨的消息传来 乔母一时气急,冷下脸来扬言道:“离开?你想都别想!” 乔俏面色平静看向乔母:“我只是告知你一声,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也告知你一声,我不会同意你一个人离开。”乔母冷漠的语气不容置喙,并提道:“现在整个深蓝集团就指着你继承发扬,你要是走了,深蓝集团交给谁?就为你那一段可有可无的感情,就要将我和你爸爸为你做的这一切置之不顾,你这是不孝!” 乔俏语气变得嘲讽:“妈妈这是在用道德束缚我吗?” 乔母指甲嵌入掌心:“是!” 乔俏什么都没有再说,躺下背对着乔母。 整个病房一下子安静得落针可闻,乔母站在床边,就这么看着女儿势不妥协的后背,一时间哑然到无话可说。 因为乔母潜意识里知道,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没用,反而还会导致物极必反。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时间。 这一切刚发生,乔俏放不下且怒意难消是正常,等时间久了,心里的伤口抚愈,过往种种淡化,一切自然就会回到原点。 这么一想,乔母心情好了些,脸色也好转了许多。 “姽姽,要不先起来把饭吃了吧?”乔母一改刚才强势的态度,弯下腰来温声劝道:“妈妈跟你保证,不会干预你的任何想法,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养好你的身体。” “我知道,您先出去。”乔俏闭着眼睛说道。 乔母没有强行乔俏必须现在起来吃饭:“那好,妈妈先吃去,你有什么需要就叫……叫护士。” 乔俏:“嗯。” 乔母贴心地给乔俏掖了掖被子,然后悄无声息退出病房。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乔俏缓缓睁眼,她没有睡意,闭上眼睛不说话只是不想面对乔母的强势和刻薄。 作为女儿她没有资格批判自己的亲生母亲。 更何况这一切说到底也是因她而起,站在母亲的角度,当母亲的自然会选择不计一切代价保全自己的女儿。 她怒,她憎恶,她恨,可她知道不能带着这些情绪面向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她选择不面对乔母,只能用沉默来回应和抗议。 几分钟后。 乔俏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拿着乔母放在桌上的保温盒,拖着有些疲乏的身体,去护士站台询问白忱的病房。 又花了几分钟时间。 乔俏终于到了白忱病房外,她正欲抬手敲门,忽闻里面传出的谈话声。 ——“整片海域都找过了?” ——“找过了,不是我说,你这么关心那个姓邵的干什么?公海坠海,你觉得能活吗?” ——“呵,这场对赌跟当年和乔爷爷那场对赌有什么区别?乔爷爷当年输了孙女,他找来的继子给他把孙女赢回来,看似公平,可只有白家人知道这场对赌有多不公平!!” “对赌的时候,白家做了多少手脚,只有白家人心知肚明。乔爷爷当年就是栽在了白家做的手脚里,如今故技重施,用同样的办法去对付邵京墨,白家人也够蠢,太小看邵京墨了,他怎么会毫无准备上船。” ——“行了,你给老娘闭嘴!” ——“我不过说两句事实罢了,这次对赌是邵京墨赢,他本该安全下船,可白家人不守信用想要威胁他,殊不知白家的所有把柄都在邵京墨手上。” “白家人一方面忌惮,一方面又想要邵京墨的命,最后终于达成协议,只要邵京墨死了,白家就彻底放过乔家。如果最后白家没有做到,那么白家这些年涉及过的所有命案,就会被邵京墨提前安排好的人公布。” ——“闭嘴,我让你闭嘴,你知道这么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那真不好意思,我都知道。” ——“臭小子你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巴,还嫌自己在你爸面前不够讨嫌是吧?你看看你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还有,白家的事情你少参和。” ——“妈,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他儿子,他也从来没有真的把我当过儿子,我出生是穆忱,以后死了也还是穆忱。” 白母忽然安静下来。 白忱也好半晌没有说话。 气氛姜凝了大概半分多钟,白忱又问了一句:“公海坠海存货的几率有多少?” 白母不解的语气:“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姓邵的生死?” 忽然,白母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不解的语气变得十分惊讶:“你说你都二十五了,也没有正儿八经好好谈个恋爱,你不会是个同吧?” 白忱:“……” 白母语气更惊讶:“你看上那个姓邵的了?” 白忱:“……” 气氛又安静了几秒,白母开口时,语气变得有些一眼:“喜欢取向怎么样,那是你的自由,但如果你真的看上姓邵的,那很遗憾,他恐怕没有命活了。” 白忱蹙起眉头:“怎么说?” 白母语气凝重:“庆风跟他下属的谈话,我昨晚听到了一些,据说邵京墨坠海之后,邮船在海面上停到台风退了才靠岸,那十几个小时里,一直有白家人守在公海上,周围特定距离内根本没有别的邮船驶过,那里又是公海,邵京墨没有活命的机会。” 白忱冷幽幽的语气:“白家在赶尽杀绝这点上,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够了,就算你真喜欢他,那也只能留在心里怀念,人恐怕早已经葬身鱼腹。”白母站起身来,叹了声气:“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一趟,晚点你爸应该会来看你,至于你坠海的原因,你不愿意跟我说,就先想想怎么跟他解释吧。” 白忱没说话,冷着一张脸。 白母也没好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走至病房门口时,忽然被白忱叫住问道:“乔家真的安全了吗?” 白母回头:“我不敢说保证以及肯定的话,但白家出于忌惮当,至少在十年内,不会动乔家的任何人,毕竟乔家的命脉,是邵京墨用命保下来的。” 白忱轻嗤一声,垂眸自言自语:“一命换一命,我怎么比得过……” 白母退回半步:“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以走了。”白忱躺下,把被子拉上来遮住脑袋。 白母不悦:“医院里白被子,是死了人才拉到头上。” 白忱:“也差不多了。” 白母什么都没有做,只放言:“臭小子,老娘数到三。” 刚数完第一,白忱就把脸上的被子拉下来了。 “非要老娘动火。”白母气消了,开门出去。 白忱看了一眼门口,掀开被子下床去厕所,还没等他趿上拖鞋,病房门又打开了。 白忱很不爽:“妈,您还有什么事不能……”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白忱看见开门进来的人,不是白母,而是—— “乔俏。” 白忱的语气里显然透着意外,从昨晚醒来后,他就时不时从护士那里打听乔俏有没有醒来。 打听到今天早上,还精确到她醒来的时间,只是没能去看她,怕带去白家的人。 他心心念念着她,万万不会想到,她醒来后竟然来找他了。 此时白忱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懵。 直到乔俏拎着一个保温盒,拖着极慢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喊了一声:“白忱。” 白忱缓缓站直身体,因为乔俏来得太突然,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你怎么过来了?你看你脸色那么苍白,应该好好躺着休息才是,我本是打算出院的时候来看你。” 乔俏转身将保温盒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随意问道:“你知道我已经醒了?” 白忱过来:“我跟护士打听了,没第一时间来看你是怕不小心带来白家其他人,对了,你拎来的是什么?” “是饭菜,我妈妈做的。”乔俏打开保温盒盖子转头对他说:“我现在还没什么胃口,吃不下,知道你还在医院,就给你送过来了,我没有吃过,很干净,还有……这次,谢谢你救我。” 白忱抬手按了按后脖颈:“肯对我说谢谢,肯把那个‘救’字说出来,说明……” 乔俏:“我不希望你救我,但是你拼了命,我于情于理都该谢你。” “好吧我不说了。”白忱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说那句话。 他从她手里接过保温盒的盖子,放在一边,把桌面腾出来,然后迅速将那三道汤和菜拿出来。 很新鲜,也很营养的饭菜。 一看就是用心做的。 白忱拿着筷子无从下手,问乔俏:“我真吃了?” 乔俏点头:“嗯。” 白忱开始动筷,乔俏就在旁边静静看着。 白忱吃了一口使劲夸,乔俏没说话,白忱边吃边夸,乔俏还是一句话都没说,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眼看已经吃了一大半,乔俏始终沉默地坐在旁边不说一句话。 白忱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进来的时候,碰见从我病房出去的那个女人了吗?” 毫无意外,乔俏说话了,她先点了一下头才说:“碰见了,我知道,那是你妈妈。” 白忱放下筷子:“所以……你也听见了?” 乔俏弯了弯唇,笑得十分勉强:“你不是早都告诉过我了吗,我知道。” “你是知道,不过也仅限于知道邵京墨为你做出这一步,一命换一命,可是亲耳听到他结局,你心里不会好受。” 白忱一点也不想谈及这个话题。 正如他刚才所说,乔俏亲耳听到邵京墨的结局,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释怀这件事。 也可能,她一辈子都走出来了。 白忱一想到这些,胃里就反酸,面对眼前美味的食物,一时无法下咽。 乔俏问:“白忱,公海一望无际,坠入海里,方圆几公里内都没有船只,唯一的一艘邮船是要他命的,会不会很绝望啊?” 白忱没说话。 乔俏不在乎白忱回不回答她的话,继续说:“坠入海里的滋味,我尝试了一遍,只不过当时很快就晕了过去,没有在清醒的情况下体验死亡。” 白忱动了动唇:“乔俏,他……” “白忱说有没有可能,他会活下来呢?”乔俏忽然很天真的问道。 白忱哑然。 乔俏没有得到白忱的回答,情绪渐渐变得落寞,悲伤。 白忱看着乔俏那毫无生气的脸庞,轻声说:“他算尽的每一步都跟你有关,他早早为你铺好了未来的路,乔家往后的宁静以及你在深蓝集团的地位。” 乔俏说:“白忱,你先好好休息吧,这些要是吃不完就倒掉吧,饭盒不用还给我。” 说完这些话,乔俏转身离开白忱的病房。 “乔俏!”她已走到门口,打开了病房门。 白忱说:“你是他亲手养大的玫瑰,应当绚烂盛开,而不是溃烂于泥土间。” 乔俏垂着眼帘,装着心事应道:“嗯。” “还有。”白忱趁着现在提了一句:“你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是见过,在星州大学。” 乔俏缓缓转过身,压下心中苦楚,勉强对白忱扬起一笑:“其实我已经回想起来了,是在星州大学的篮球场上,你输了一场比赛,你的对手要求你随机拦一个女生告白。” 白忱嗤笑:“我拦了你。” 乔俏:“我给了你一巴掌。” 白忱垂下眼帘:“就这么记住了。” 乔俏神色真诚:“对不起。” 白忱抬头看她,那一瞬笑容从落寞转化为灿烂:“这句对不起,我收下了。” 乔俏弯了弯唇角,转身开白忱的病房。 两天后,乔俏出了院。 自从殉情坠海被救回来之后,她看起来就没有再动过轻生的念头,或许是那天白忱的话提醒了她。 尽管收了念头,她也没有好好生活。 她不去公司,不管所有事,每天只去酒吧,每次都把自己灌醉,她好像在跟自己过不去,用各种方式来折磨自己。 她看起来更像一具行尸走肉,魂魄早已在那天坠海时跟着一起沉入了海底深处。 乔父乔母每日除了心痛,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任何劝说对乔俏都没有作用。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 这一天晚上,乔俏在酒吧喝得烂醉如泥,还跟人起了争执,差点打起来,白忱来解围的时候,乔俏就直接倒一边睡觉。 脑袋枕着的包包里嗡嗡作响。 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 乔俏没接,白忱替她解决了争执,并跟对方赔礼道歉之后,准备扶乔俏起来,听到了手机传来震动。 白忱轻轻托起她脑袋,翻出包包里的手机,一看,是一通来自t国的电话,没有名字和备注。 白忱本想挂断,先送喝醉的乔俏回家。 但是又怕是乔俏的重要电话,就还是替乔俏接了起来,他将手机贴在耳边:“你好。” 那边传到女人疑惑的声音:“你好,你是……?” “我?”白忱很谨慎,没有说自己的身份,而是问对方:“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的女人立即说:“是这样的,他是当地渔民送来的华人,坠海昏迷了半个月,昨天刚醒来,但是他失忆了,一句话也不愿意说,我们正在确认他的身份。就在刚才,他反复念一串电话号码,我们第一时间联系了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请问先生你方便来一趟t国确认他的身份吗?” ps:捡到失忆的老公,开启甜蜜模式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忱愣住,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自己恍听了。 被渔民送往医院、 坠海昏迷半个月、 醒来后失忆、 什么都不接的,唯独记起了这串电话号码? ……是他吗? “喂,先生您还在听吗?”电话那边的人再次询问道。 白忱看着面前因喝醉正在熟睡的乔俏,随后又拿下手机看了眼屏幕,仍然在通话中,但他没有再说话。 “先生?先生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电话那边的人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有些着急:“先生,我们这边需要跟你确认病患的身份,这很重要,因为目前你是病患提供唯一线索里,唯一能联系到的人,如果你不能来t国确认,他最终会被送往收容所。” 白忱闭上眼睛,认命似的语气问道对方:“他除了失忆以外,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对方说:“除了头部的伤,身上都已经做过仔细检查,没有别的伤口。” “那……他这半个月里,有没有提起过谁的名字?”白忱又问。 对方:“没有,这半个月他一句话都没说,直到昨天,他反复念着一串数字,这串数字就是这个电话号码。” 白忱:“我知道了。” 对方询继续问:“那你方便可以来一趟t国确认吗?我稍后会将医院具体地址发送到你的手机上。” 白忱没正面回答来不来t国,而是又问了对方一句:“这个电话号码,是不是可以再次联系到你们?” 对方回答:“可以。” 白忱:“那就等我回电吧,明天之内。” 对方能感觉到电话这边的人,有点犹疑的意思,于是没有说催促之类的话,只应道:“好的,等候回电。” 在电话即将结束之前,白忱说了句:“麻烦照顾好他。” 对方立即说:“请放心,在确认病患的身份过程里,医院会一定会照看好病患。” 如果超过了确认身份的时间,医院就不会再管,直接把人送去收容所。 而收容所,顾名思义,收留居无着落或处境困难的人,也叫流浪者汇聚地。 结束电话后,白忱拿出自己的手机,将刚才这个电话号码存在他的手机上。 做完这些,他将乔俏的手机放进她包包里,然后将昏睡中的乔俏扶起来:“乔俏,该回家了。” 乔俏没反应。 白忱伸手轻轻触碰乔俏的脸颊,她最近消瘦了很多,脸颊尤为明显,其次是锁骨和单薄的身躯。 要是再这么酗酒下去,这张脸很快就会瘦得脱相。 白忱没有将乔俏晃醒,直接勾起旁边的包包挂在手臂上,再将乔俏横抱起。 从酒吧出来后,将乔俏放进车里。 白忱给她系安全带,系好正要退出去,乔俏忽然抻手攥住他手臂,委屈地皱起眉头说话:“你不丢下我走。” 白忱静静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把他当成了邵京墨。 他没有退出去,而是抬起另一只手撑车门沿边:“乔俏,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乔俏缓缓睁开眼,打了一个酒嗝,看见近在咫尺的脸,抬手拍开:“怎么又是你。” 白忱苦笑:“不想见我?” 乔俏看起来好像清醒了一些,她自己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脑袋偏向里边不看他:“你每天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白忱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刘海,动作温柔:“你要是接下来好好生活,不再来这些地方酗酒,我大概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乔俏闭着眼睛装睡,没接话。 他当然看得出来,将手收回:“我知道说这些没意义,而你现在也算是彻底堕落,每日用酒来麻痹自己,过得浑浑噩噩……其实我想知道,你是在惩罚自己让自己不好过,还是想着就这么堕落下去哪天一个意外死了,好如愿下去找他?” 白忱好像在自言自语。 乔俏都听见了,但没有搭理他,带着一半清醒和一半沉默装睡。 “我现在有个建议。”白忱见乔俏回避自己的话题,突然转移话题。 乔俏垂着的睫羽轻轻动了一下。 白忱关上副驾驶车门,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转过头对她说:“我带你去散散心好不好?” 乔俏缓缓睁开眼,她头偏向的角度是驾驶座,一睁眼,刚好对上白忱满是笑意的脸:“去哪?” 白忱:“t国。” 乔俏又重新闭上眼睛:“不去。” 白忱:“t国的风景很好。” 乔俏侧过身,背对着白忱:“不去。” 白忱笑笑,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帮我订两张今晚飞t国的机票。 发完这条,白忱从后座拿过乔俏的包包,翻找出她的身份证,然后编辑了他和乔俏的身份证发过去。 那边迅速回复过来:小少爷,目前星洲飞t国的航班最快是一点。 白忱打字:可以,一个小时后来机场把我的车开走。 发完短信,白忱收起手机,调整导航直接开车去机场。 酒吧距离机场有十多公里,白忱开车的这二十分钟里,乔俏已经又睡着了。 抵达机场后,白忱直接将睡着的乔俏抱进机场。 一开始乔俏很抗拒,怎么都不配合安检,之后不知怎么的又想通了,愿意配合。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曼谷机场。 次日乔俏在酒店醒来。 她拉开窗帘,日照落在她眼脸上,她抬手遮挡,等眼睛慢慢适应清晨强烈的光线后,望向对面金黄的沙滩和碧蓝的大海。 好美。 这里就是t国吗?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乔俏迅速低头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确定还算正常才过去开门。 白忱站在门外:“早。” 乔俏双手环胸,没有要请他进来的意思:“你就这么把我带来了t国,不怕我爸妈追杀你吗?” 白忱轻嗤:“伯父伯母是守法的好公民,最多电话轰炸我而已。” “不,应该是电话轰炸我。”乔俏给白忱让开位置,转身进去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未接电话已经有二十几通,他们现在已经报警了,我是白家人带走的,你说,你该怎么解释?” 白忱没有进来,他靠在门框上,抬手支着下颌:“解释等于掩饰,任打任骂比较实在。” 乔俏看完手机,给乔母回了一通电话。 她告知了乔母自己所在的国家,但没有说自己所在的具体范围,她也说明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乔母虽然很着急,但也怕乔俏再做什么过激的行为,只要确认乔俏是安全的,就没有再逼着追问。 最后也只要求,乔俏必须保持电话二十四小时畅通。 和乔母交涉完,乔俏转过身,见白忱还站在那,她问:“你带我来t国只是为了散心?” 白忱耸肩:“不然呢?” 乔俏走过来:“我先说好,是你拽我来的,我没心情去散心看风景,听说这边人妖挺多,我倒是想跟他们玩玩。” 白忱:“……” 乔俏拿上旁边的房卡:“各玩各的,我先出门了。” 白忱退出来,在乔俏关上房门后,提步跟上她:“我带你去个地方。” 乔俏随意问:“什么地方?” 白忱说:“去了你就知道。” 乔俏没接话,她想着,白忱既然带她来t国,就肯定有安排。思来想去,无非就是想帮戒掉那借酒消愁烂醉如泥的日子。 没用的。 就算在t国消停了。 回到星洲,她还是会变成之前那样。 她没法控制自己,对生活没有了盼头,她觉得活着特别没意思。 白忱租了一辆车,乔俏坐上去就开始打瞌睡。 她对t国并不熟悉,听不懂t国话,更看不懂这里的路线,隔着车窗望着外面的行人出神时,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 直到车抵达了一所医院。 下车后她环顾四周,问走来她身边的白忱:“这里是医院?” 白忱点头。 乔俏转身就走。 白忱拉住她:“去哪?” 乔俏冷着脸:“你不会是觉得我心里有病,所以带我来看医生的吧?” 白忱先是一怔,随后笑了:“你不说,我都没往这上面去想。” 乔俏甩开白忱的手:“我不会进去。” 白忱没追上去拦着她,只说了句:“带你去见个人。” 乔俏离开的步伐忽然停下。 她背脊缓缓绷直,垂在身侧的手轻颤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向白忱:“……你说什么?” 仔细听会发现,乔俏的声音在颤抖。 白忱面带微笑:“带你去见个人。” 乔俏提步走回来,急切问道:“是他吗?” 白忱没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问她:“现在你会听话吗?” 乔俏立即点头,还点了很多下。 白忱抬手摸摸乔俏的头顶:“那我现在就带你进去。” 乔俏哽咽,点了点头。 进去的这一路上,乔俏特别乖。她乖乖跟在白忱身边,连东张西望都极其小心翼翼,白忱走多快她就走多快,直到见到那个人护士。 在白忱和护士交涉的时候,乔俏就乖乖在旁边听着。 护士看了乔俏好几眼,还夸了一句:“她像个安静的小天使。” 白忱对护士说:“那个人可能是她的丈夫,她现在心情很低落。” 护士掩唇:“真的?” 白忱微笑:“得先带她去确认。” 护士连忙点头:“好,这边跟我来。” 那是一间很普通的大病房,里面整整齐齐有六张病床,前面五个病床上都躺了人,只有靠窗的那个病床没有人。 护士找了一下也没看见人影,紧张起来:“我去看一下监控。” 乔俏看出护士紧张的神色,一下子抓紧白忱的手臂,十分不安的问道:“我们来晚了吗?” 白忱安抚她:“不会这么巧,我们刚来他就再次消失。” 乔俏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而这时,门口传来护士的声音—— “你回来了。” “还以为……” “哦对了,你的家人来找你,其中有一个好像是你的妻子,她看起来很担心……”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白忱打断:“抱歉,等一下。” 护士看到白忱身后走来的人,明白怎么回事,便先让开。 乔俏慢慢走了过来,她看着站在病房外的男人,一隔数日,辗转仿若经年,眼泪顷刻间便夺眶而出。 她起初不敢置信。 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因为她太想太想他,以至于想出了幻觉。 可他却又是那么真实的,出现在她面前。 “小叔叔……”她开口喊这一声时,情绪已然溃不成军。 邵京墨站在病房外,他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病号服,从被救上来,送到医院,历经半个多月,胡茬长出来了,头发略凌乱,没有好好打理过。 与之前相比,变化非常大。 整个人几乎是不修边幅的落难形象。 可就算他变化再大,乔俏只需一眼就能认出他,因为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 她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邵京墨站在原地没动,静静看着她,那眼神好陌生。 直到乔俏扑进他怀里抱住他,他也没有任何抗拒的表现,一动不动任由她抱着自己。 护士立即转头对白忱说:“他醒来后抗拒任何人的触碰,也抗拒我们医护人员的靠近,很奇妙,她刚才靠近他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抗拒的表现。” 白忱心里挺不是滋味:“可能他就认他老婆。” 护士很认同这话:“有道理。” 乔俏扑进邵京墨怀里后,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往下掉。 很快就将他面前的衣服浸湿了一大块。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抽抽噎噎,哭得有些缺氧,仰起头来看了他好半晌,愣是没办法再说出一句话。 她情绪太激动了。 人在情绪极度激动的时候,是会失声的。 如果不尽快再说出一句话来,她很可能会因为缓不过那一口气,而导致她急晕过去。 此刻她大脑明显开始缺氧,身体止不住在发软,但手死死抓住他胳膊上衣服不松开,不听呜咽。 所有人都看出了乔俏情况不对劲。 白忱脸色大变,正要上前,而邵京墨已经先一步搂住乔俏的腰,将她摁进怀里,轻拍她后背。 “咳咳咳……咳咳……” 乔俏忽然猛烈咳嗽起来。 邵京墨没有松开她,手继续轻拍着她后背,直到听到她缓过气来,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我,我以为我……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你很爱我 乔俏扑在邵京墨怀里哭了很久。 他没有变换姿势,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就这么抱着她,任由她的所有眼泪将他面前衣服打湿,他诧异自己竟然不嫌弃,于是沉默深思。 白忱在旁边听着乔俏的哭声特别揪心,最后实在看不下去,提醒道:“你好歹哄一下她,难道就任由她这么哭到地老天荒?” 邵京墨看着白忱,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白忱见邵京墨没有任何反应,语气无奈:“你知不知道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她每天都是怎么过的?她现在很需要你安抚,你不哄一哄她,她会哭到大脑缺氧昏过去!” 护士也面露担忧:“她情绪太激动,尽快缓一缓比较好。” 听到护士的提醒,邵京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双手并用,掬着她脸颊,无视在场的其他人,直接低头吻住乔俏的唇。 哭声一下戛然而止。 乔俏呆住。 那种瞬间就懵了的程度可以大到忽略胡茬刺在脸上的微痛感。 这一刻时间仿佛按下暂停键。 邵京墨的吻虽来得突然,但并不强势,对乔俏来说是温柔的,无疑也是熟悉的…… 在乔俏仍处在让她呆滞的这个吻里时,邵京墨将头往后移,唇慢慢离开她的唇。 他鸦黑的睫羽微垂,漆黑的瞳仁凝视着她浸满水雾的双眸,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却又好像说了千言万语。 护士默默移开了目光。 白忱一脸不爽,心里寻思着让你哄哄,也没让你当面就亲,完全不管别人的死活? 最后白忱和护士先出去,不然站在这里显得太拥挤。 到了外面,白忱对护士说:“升个vip病房,住这里也是委屈他了。” 护士忙点头:“这边,我带你去办手续。” 邵京墨这些天一直住多人病房,白忱很快办好手续,给邵京墨的病房升级到了vip病房。 环境设施比原来的多人病房好上百倍。 乔俏跟邵京墨上楼的时候,全程紧握着邵京墨的手,好似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他似乎能感知到她的不安,所以在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时,他也握紧了她的手。 到病房里,护士大致介绍了一些陈设。 乔俏情绪和四肢像被束住了一样,一直绷着,她心不在焉听护士说话,期间时不时转头看一眼站在窗前的邵京墨。直到护士离开,她全身心才放松下来,先去反锁了门,然后小跑到邵京墨身边。 “小……” 她刚要喊他,彼时邵京墨侧目看过来,四目碰撞,她喉咙一哽,没喊出口。 邵京墨下巴一周的胡茬明显,虽然处境狼狈,但杂乱的胡茬并不太影响他的帅气。 他还是那个他。 只要她看一眼,就会无数次心动的他。 “你怎么会辗转到t国?”她轻声问道。 邵京墨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莫名是说了句:“我们刚才接吻了。” 乔俏一愣。 脑海里迅速浮现刚才和邵京墨抱在一起,旁若无人接吻的画面。 当时满心满眼都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现在邵京墨突然提起,她脸颊骤然一热,支支吾吾接话:“刚,刚才,是我情绪激动,我……” 不等她把话说完,邵京墨又问道:“你为什么会叫我小叔叔?” 乔俏瞪大眼睛,略有几分茫然的看着他。 邵京墨继续问她:“所以我们是叔侄关系?还是其他什么关系?” 乔俏:“……” 短短几句问话,乔俏发现自己好像一句都回答不上邵京墨的问题。 她在寻思,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还是说,他其实在考验她? 亦或者,他觉得她不应该再来找他,所以还在像之前那样疏离她? 想到种种可能,乔俏心里越发堵得厉害,再开口时语气里充满了委屈:“你为我做的那些,我都已经知道了。” 邵京墨目露疑惑:“我为你做了什么?” 乔俏见他装傻,心里有些气闷,可又舍不得跟他发脾气,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只把气往心里咽:“你不用再试图瞒我,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我告诉你,今后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来赶我走,或者对我再恶劣,我都不会离开你,除非我死。” 她一时气急,把话说得太狠。 邵京墨听完蹙起了眉心:“把自己的命看轻,是为蠢。” “我是蠢,蠢到无可救药,那能怎么办,我就是非你不可了。”她越说越委屈,鼻音也越来越重。 邵京墨见不得她委屈,语气一下就软下来:“我只是在提醒你,任何时候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乔俏固执说:“你是第一位。” 邵京墨眉心蹙得越发紧:“我很重要?” 乔俏大胆地看着他的眼睛:“非常重要!” 简短四个字,是她全部的真心,捧在他面前的那种。 邵京墨脸色变得严肃:“所以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乔俏刚要说,忽然意识到一种可能,用试探的语气问他:“你知道你是谁吗?” 邵京墨如实回答:“不知道。” 乔俏听到这个回答,总觉得像是在开玩笑一样,可他的神情那样认真,又不像是开玩笑…… 乔俏急了:“你骗我是吧?” “骗你什么。”邵京墨紧蹙的眉头展开一些,他移开半步,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并对她说:“我今天是第一次见你。” 第一次见她…… 乔俏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可很快,那笑意就淡了下去,她喉咙发紧,呼吸时会感觉心脏发出一阵阵钝痛。 她无声摇头:“不可能。” 邵京墨问她:“是不相信么?” 乔俏眼眶又红了:“我们今天怎么会是第一次见呢,我们早就……” 她说不出来了。 哽咽堵住了她喉咙。 邵京墨忽然有种冲动,他想把她拉入怀里抱着她,把她揉进骨血里,瞳仁变幻莫测,最终还是压下了这一抹冲动。 再开口时音色沉稳:“我相信我们早就见过,而且彼此之间很熟悉,或者我们都是对方很重要的人,如果不是的话,我刚才又怎么会遵循内心的迫切主动吻你呢……” 话落。 乔俏心念一动,踮起脚尖,主动伸手攀上他脖子,直接吻上他的唇。 邵京墨没有避开。 几秒后,他化被动为主动,扣住她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带着探寻,带着迫切想要确认的心情,找回他所失去的那些熟悉。 白忱办好手续,还去买了份餐,等他上来的时候,从护士那里得知,乔俏已经带邵京墨住进了vip病房。 考虑到他们小别胜新欢,白忱生怕进来看来不该看见的一幕,所以提前敲了门。 过了一会儿,乔俏来打开门。 白忱推门进来,环视一圈,只看见乔俏一个人的身影,他问道:“邵京墨人呢?” “卫生间。”乔俏回答。 就在一分钟前,乔俏和邵京墨还在接吻。 一分钟后,白忱敲响了房门,敲门声吓得乔俏一下就咬到了邵京墨的下嘴唇,他面不改色,她却着急忙慌想要看看有没有咬破皮。 邵京墨攥住她的手腕,眸色渐深:“很熟悉。” 乔俏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很熟悉?” “唇上温热的触感。”他说。 乔俏脸颊蹭的一下就红了,挣脱手腕:“我去开门。” 等她给白忱打开门之后,邵京墨已经去了卫生间。 白忱把食物放在桌上:“怎么样,这vip病房的环境就是好吧?” 乔俏殷勤地给白忱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时还说了声:“谢谢。” 白忱伸过来接水杯的手停滞在半空,苦笑道:“你给我倒水,怎么还成你说谢谢了。” 乔俏说:“两码事。” 白忱接过水杯,一口气喝掉:“既然都提到两码事了,那就说说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呢?万幸之中找回他,现在不是应该开心吗。” 乔俏调整了一下心绪,缓缓吐出浊气,说道:“他不记得我了。” 白忱露出不太相信的表情:“他不记得你?” 乔俏点头。 “这不胡扯么!”白忱面露复杂,叉着腰来回踱步,忽然沉吟道:“护士在电话里跟我说他失忆的时候,我还信了,但他刚才对你的反应,明显记得你,不然怎么会亲你。” 乔俏微愣,表情略不自在,想起白忱话里的重点,立即又问道:“你是说,护士在电话里就已经告诉过你小叔叔失忆了?” 白忱来回踱步的脚停下,他转过身来:“我也是昨晚知道他的消息,他失忆了,但唯独记起了你的电话号码,医院打电话来跟你确认,也就是说这通电话原本是打到你手机上,只不过当时你喝醉了,是我接的电话。” 乔俏顿时明白:“所以昨晚带我来t国是临时决定,并不是你提前知道他在这里。” “我没那么神通广大,知道他坠海后会漂流到这里。” 白忱慢声说道:“再加上有些仓促,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就决定先带你来t国。当然,主要还是怕提前告诉你之后,要是中间出什么变故,或者护士说的这个人不是他,所有期待最后变成空欢喜一场。” 乔俏抿紧了唇角。 对于白忱为她做对这些,她心中有无数感激。 白忱放下水杯,绕到她身边站着,语重心长:“就算失忆了,那也还是他,想不起来也好,你带他去另一个地方生活,让白家的人找不到你们。” 白忱这话一下子说中了乔俏内心的想法。 她本来没打算对白忱说。 即使两人已经成为很好的朋友,但她始终会因为他是白家人,而有所顾忌。 白忱看出乔俏的心思,问道:“你也是这么打算的?” 乔俏点头。 白忱气笑了:“我为你忙前忙后,天天去酒吧保护你,接你,得知他的处境第一时间带你来找他,结果你就这么防着我?” 乔俏很愧疚,但也实话实说:“因为你是白家人,对不起,白忱。” 白忱叹了声气:“也是,我是白家人,你防着白家人也是对的。” 乔俏还想说什么。 白忱摆摆手示意她:“好了,既然你也是这么打算的,那就按照你的计划安排,至于我,你这辈子都不用担心我会卖了你,安顿好记得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如果不放心,不用告诉我安顿后的地址。” 刚说完,卫生间的门打开,邵京墨走了出来。 他刮了胡茬,洗了脸,随着张脸恢复如初,仿佛绝色降于人间。 白忱啧了声:“果然,我们男人变帅的成本实在是太低了。” 邵京墨清冷的视线落在白忱身上,那目光略陌生:“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白忱一本正经自我介绍:“我是乔俏的哥哥,也就是你大舅子。” 邵京墨收回清冷的视线,转头看向乔俏,目光明显柔和了一些:“我们结婚了?” 已经离婚了。 乔俏知道应该说实话,可刚才白忱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影响了她,于是就顺着话说:“对啊,我是你老婆,你很爱我。” 一路好风相送 乔俏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 她内心认为,这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何况邵京墨现在失忆了,什么都记不起,过往种种不可提,对他也好。 她虽想得美好,但邵京墨给出的反应让她措手不及,他忽然朝她伸手:“我们的结婚证呢?” 乔俏脸上表情忽然凝固:? 白忱在旁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心想:让你撒谎,接着圆啊。 “咳咳……”乔俏原本自信的眼神,此刻因心虚而不停闪躲,她根本不敢看邵京墨的眼睛,磨磨蹭蹭回答他:“哪有人出门……会随时……把结婚证带在身上,我没这个习惯。” 邵京墨露出的反应应该是当真了:“所以,是没带在身上,而不是忽悠我。” “那当然呀。”乔俏声音拔高,但底气不足:“绝对没有忽悠你,我这辈子都不会骗的人只有你,你可以百分百信我。” “我相信你。”邵京墨说。 乔俏眉心一跳,反应稍微有点憨:“这就,就,真的信我了?” 邵京墨平铺直述:“不是你说,你这辈子都不会骗我,让我百分百相信你?” “啊……是!!”乔俏脸上堆砌灿烂的笑容,明媚极了。 邵京墨凝视片刻,神情出现些许恍惚。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帧帧零碎的画面,这些零碎的画面正在努力拼接。 或许是因为内心十分迫切想要修复那些零碎的画面,忽然间,脑袋里传来一阵刺痛。 痛感来得太突然,邵京墨本来能忍,但是随着刺痛扩散,他忍痛低下了头,用手掌心摁在额角,面露痛苦。 乔俏看到他这样,被吓得破了音:“……怎么了?是头疼吗?” 邵京墨摆手,然而症状并没有缓解,刺痛感仍在一阵一阵扩散开。 白忱脸色凝重走过来:“应该是神经性头疼。” 乔俏不太理解白忱的话:“什么是神经性头疼?” 白忱淡声解释:“一般是情绪过于激动,刺激了脑部血管,他刚才应该想起了一些过往,那些画面毫无征兆在脑海里浮现,他尝试接收那些讯息,但是很吃力。” “也就是说,小叔叔现在最需要休息?”乔俏问。 “嗯。”白忱轻点头:“不仅是休息,还要好好休息。” 乔俏立即扶邵京墨去休息。 白忱看着乔俏忙前忙后的身影,自知待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也显得多余,随后悄无声息离开病房。 乔俏其实知道白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不过没有叫住他。 她现在分心乏力,只能暂时忽略白忱,把他的好铭记心底。 她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正要坐下时,邵京墨忽然说:“这里。” 乔俏抬眸看他。 见他掀开被子给她留出一个位置,她立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摇头说:“我不需要休息,现在更需要休息的是你。” 邵京墨眸光看向天花板,本就清冷的声音变得凉幽幽地:“明白了,原来是骗我。” ? 乔俏赶紧解释:“不是,没有骗你。” “不用解释,我理解,毕竟我现在是一个身份不详且没有记忆的人,谁都可以编故事骗我。” 说完,邵京墨翻身背对着乔俏。 乔俏:“……” 乔俏不知道失忆后的邵京墨心思会敏感成这样。 她心疼得不行。 怕他生闷气对恢复记忆不好,于是迅速脱了鞋,爬上他的病床。 她尽量轻手轻脚,从他身后拥着他。 见他没有避开,于是更大胆一些,拉过他身上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这样就是同被而眠了。 他身上熟悉的冷杉裹满她的鼻腔,乔俏不禁感到心酸,自从吵架以来,再到后来浑浑度日,已经很久没有再体会过这样的安心。 这时,邵京墨掰开她的手,转过身。 乔俏以为他应该是不生气了,或者有什么话要问她。 哪只,却是猝不及防被他压在身下。 严丝合缝的压迫感让她浑身僵住,她一双杏眸睁得大大的,眼里又茫然,又惊恐,还有一丝难掩的激动。 邵京墨全都看在眼里,他控制着身上力道,没有全部压在她身上,他屈膝抵在她腿间,呼吸渐渐变重。 她身上总传来一种若有若无的香,让他熟悉,且感到迷恋。 他虽嘴上怀疑两人关系,但其实心里很笃定,她和他息息相关。 邵京墨盯着她的眼睛许久,忽然说道:“今天很特别。” 乔俏因此刻久违的熟悉而着迷,她不受控制为他深陷其中,心跳早已乱了节拍,她咽了咽口水问道:“什么特别?” 邵京墨的声音很低哑:“我醒来后,所见皆陌生人,唯独你,一眼就让我感觉很熟悉很熟悉,我们真的见过。” 这话无疑让乔俏感到雀跃以及满足。 他即使失忆了,也会在潜意识里存留部分跟她相关的一切。 “何止见过。”乔俏抬起手来,用指尖戳了戳他胸膛,并提醒他:“我可是你老婆,你要记住这句话,以后都不要忘了。” “好,我会记住。”他刚说完,下一秒神情又变得些许严肃,“对了,老婆你叫什么名字?” 乔俏:“……” ??? 这对话着实诡异! 明明他压着她,气氛充斥着脸红心跳,结果他忽然问她叫什么名字。 乔俏忽感挫败,努了努嘴:“你连我的电话号码都记得,却不记得我的名字。” “那个电话号码是突然想起,我怕忘记,就告诉了护士。”他认真解释。 乔俏弯起嘴角:“唔,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她心里其实乐开了花,甜滋滋的,那种心情就像躺在柔软的云朵上。 她双手主动攀上他脖颈,软声说了三个字:“乔姽姽。” 这三个字落下的瞬间,一阵刺痛从心脏深处传来,邵京墨忽然皱眉。 乔俏脸色大变,捧着他的脸,十分担忧问道:“头又疼了?是不是我的名字刺激到你的记忆?” “不是头疼,是心疼。”他说。 乔俏不解:“难道……难道心脏也出了什么问题吗?” 她立即推着他,想要起身:“他们肯定是看你一个人,又联系不到家属,就没给你做具体的全面检查,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被海水……我先带你去做一个全面检查,这样我才放心。” 邵京墨摁住她,掌心从她后背揽过,然后顺势将她圈到怀里,柔声安抚:“我没事。” 随后,他缓了片刻,等那一阵刺痛感消散,拿起她的一只手,低头吻住她掌心。 乔俏微滞,杏眸布满雾气。 他闭目,低声呢喃:“是因为太熟悉了,熟悉到,只是听到这个名字都会感到心痛。” 乔俏眼里的雾气因他这句话,瞬间凝成了水露。 “可别哭。”他说。 乔俏说话时鼻音很重:“哪里是我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嘛。” “你……没有怪我?”他想确认一遍。 “没有。”她摇头,鼻尖红红的。 邵京墨下颌微低,凑近她面前,彼此间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格外浓郁,他哑着声音问她:“那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这样的氛围下,邵京墨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对乔俏来说,无疑是诱惑。 她脸颊滚烫,心跳也在加速,呼吸更是乱得一塌糊涂。 可尽管气息已经乱得一塌糊涂,她任然保持冷静,瓮声瓮气说:“不可以亲。” 会乱套的,在这里。 一发不可收拾的场景她不敢想。 邵京墨缓缓起身:“好,不亲。” 乔俏顺势起来,才起到一半,邵京墨忽然欺身压下来。 他的来势很突然,一手掌心扣住她后脑勺,一手摁住她肩头,吻铺天盖地落下来。 她避无可避。 任他索取。 她忽然不担心了,将自己全部打开,给他。没别的原因,只因为这个人是他。 邵京墨能感受到她在接纳他,低头吻了吻她精致的眉眼,然后起身侧躺下去:“陪我睡会儿。” 乔俏懵然:? 她不敢多想,侧身往他怀里扑,他顺势抬手拥她入怀:“睡吧。” 乔俏嬉笑:“好像我是你小孩一样,因为你的语气听起来像哄小孩。” 邵京墨掌心轻拍她后肩胛,一下一下有着节拍似的:“这样呢?是不是更像?” 乔俏在他怀里点头。 邵京墨:“这些天来,现在最安心。” “我也是。”她说。 后来乔俏不知道怎么睡着的,也许在邵京墨怀里很安心,困意不知不觉就来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病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身边没有他的余温,让她感到不安,立即翻身下床去寻他。 因为太着急,连鞋子都忘了穿。 她打开门正要出去,却在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时,忽地一怔。 她仰着因惊吓过度而有些苍白的小脸:“小叔叔……” 邵京墨原本以为,回来应该能再陪她睡会儿,没想到她睡眠这么浅,很快就醒了。 见她满脸担忧,头发凌乱,光着脚丫子拖鞋也没穿,他蹙起了眉,上前将她横抱起:“再急也不能不穿鞋子。” 乔俏嚷嘴:“我太着急了。” 邵京墨问她:“急什么?” 乔俏声音低落:“我怕我只是做了一场美梦,这个梦醒了,你就消失了。” 她怕,很怕很怕,所以才会这么难过。 邵京墨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走进来,拉着她到里边,边走边解释:“我去见了白忱。” 乔俏扭头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去的?” 他如实说:“你睡着后。” “敢情你就等着我睡着,好偷偷跑去见白忱。”乔俏问,“那你们聊了什么?” 邵京墨让她坐在床边,掌心轻按在她肩头:“了解我的身份来历。” 说完,他弯下腰,给她穿拖鞋。 乔俏听到他这么说,心一下子提起来,她怕白忱多说,可是想想,以往桩桩件件邵京墨都应该知道。 可是那些回忆并不好。 鞋子穿好,她站起身,拧起眉头:“白忱都告诉你了吗?” “没有。” “没有?” “他似乎怕说漏什么话,一直在敷衍我。” “……” 白忱,好样的。 邵京墨看出她脸上的窃喜:“看来我记不起以前,你很高兴。” “没有啊。”乔俏立即摇头。 邵京墨抬起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要不看看镜子,你现在笑得有多开心?” 乔俏咬住下唇,管理好面部表情。 这天晚上白忱都没有再出现。 乔俏知道他没离开t国,只是没有告诉她去了哪里。 晚上她依旧和邵京墨住在一起,相处间,她隐隐总觉得,下午邵京墨肯定从白忱那里知道了一些过往。 因为在她不小心谈及白家和乔家的时候,邵京墨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对于这个话题很淡然,没有一丝好奇。 很奇怪吧? 可就是这样,他越不好奇,她越觉得他心里有数。 在医院住了三天后,乔俏给邵京墨办理了出院手续。 交钱的时候发现,白忱留了一笔钱,医院还退给了她一部分。 她给白忱打电话过去。 白忱接了她的电话:“宝贝儿想我了?” 乔俏开了免提,而邵京墨就在她身边,她有点尴尬,因为平时白忱不会这样喊。 此时邵京墨脸色冷幽幽的,倒也算不上生气,就是不爽。 她尽量忽视邵京墨的眼神,清了清嗓子对电话那边的白忱说:“刚才办出院手续,发现你把钱都交了,医院还退给我一些。” 白忱噢了声:“就为这事儿啊?” 乔俏没有忸怩,大大方方说道:“谢谢你。” “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了,说谢谢就没意思。” 白忱那边的风声噪音很大,听起来有些刺耳。 乔俏猜测着问:“你在海边吗?” 白忱问:“听出来了?” 乔俏:“嗯。” 白忱说:“我还没来过t国,第一次来,发现这里挺美的,所以打算住上一段时间,至于你们,我想了想,你们离开t国的时候我就不送你们了,落地再联系。” 乔俏抿了抿唇:“落地后,再联系。” 在挂电话之际,电话里忽然传来白忱高昂的声音:“一路好风相送,后会有期。” 乔俏心里很踏实,唇角扬起温柔的笑:“后会有期。” 挂了电话。 邵京墨牵起乔俏的手从医院出来。 “有没有想好去哪?”邵京墨问她。 乔俏没有思索,直接说:“去京城,以后我们就在京城生活了。” 你是怎么看上我这个小废物的? 乔俏到京城后,开了一家她梦寐以求的火锅店。 她以为凭着自己一腔热血,定能走向新的人生巅峰。 结果却是,火锅店从开业到关门中间只用了三个月。她没有气馁,只当是走向人生巅峰的期望值太高,遇到了磕绊,她安慰自己没事,在哪跌倒在哪站起来就好,于是她把期望值拉低一点点。 之后她改变了赚钱策略,开始搞投资。 每次在投资之前,她会很上心去分析这次投资风险,如果投资是一部电影,她会提前去黎希雾那里探探口风,比如业内对这部电影的评估有多高。 黎希雾向来对乔俏有问必答。 每次只要乔俏问起,黎希雾都会认真给乔俏分析投资电影的市场,以及各方面评估,更会例举同题材的电影,有哪些更容易杀进入国际性电影节的竞赛单元。 当然也只是例举,并不是只要乔俏投了,这部电影就能稳赚。 不过乔俏有的是魄力,分析到位之后,说投就投。 而结果无一例外是赔了,电影扑街,票房连回本都难,更别提杀进国际性的电影节。 乔俏仍然没有气馁。 她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信心,一鼓作气拼到底也不认输。 于是她继续投资新电影,电视剧也不落下,按照小说改编前人气最高的投。 而然结果却是,一次次赔进去,之后连赔了好几部电影和电视剧,她人都赔麻了。 乔俏心态崩塌。 一开始赔了她可以当做试试水,毕竟想要在京城挣钱,没那么容易,总要一步一个脚印。 但是后来摸清路数后,还是稳投稳赔,只见钱出去没见钱回来过,她真的不得不信玄学! 太邪门了。 她忽然想起几年前,她孤身一人来京城的时候,也是做什么倒闭什么,三年时间,最后啥也没做成。 乔俏不禁猜想,难道真的是她跟京城这个地方相克? 到了晚上。 乔俏一脸丧气回到家,彼时邵京墨已经做好了饭菜,就差最后一道汤即将起锅。 他身上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两手不得清闲,一直在忙碌。 听见乔俏回来的声音,他扬起声音:“先洗手,马上准备吃饭。” “哦,知道了。” 乔俏把包包和车钥匙随便往玄关的柜子上一丢,趿上拖鞋进来。 一开门就闻到食物的香味,走近餐桌边一看,果然全是她爱吃的。 这三年邵京墨把她的胃口拿捏得太精准了! 简直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家庭煮夫! 不过…… 她一想到自己干啥啥不行,投啥都赔钱,一时间有些无颜面对邵京墨。 可是她也不能不交代,说出来心里才会好受,而且邵京墨最会开导她了。 她遛过身,朝厨房走去。 “今晚煲的什么汤?”她倚在门口,一脸笑嘻嘻。 邵京墨回过头来看她一眼,神情温柔:“猪肚煲鸡。” 乔俏猛吸一口气:“难怪这么香。” 邵京墨放下汤勺,朝她招手:“过来。” 乔俏立即到邵京墨身边来,刚靠近,他手臂一伸,将她拉到怀里抱了一下,这个动作格外温柔细腻。 乔俏知道,这是一个安慰的拥抱。 虽然她刚回来,什么都还没说,但是她觉得,他肯定已经知道她又一次铩羽而归。 “小叔叔,我觉得我要认清一个事实。”乔俏支支吾吾说。 邵京墨:“你说。” 乔俏只有待在他怀里才会觉得安心,她往他怀里蹭了蹭:“我发现我好像,没能力养活这个家。” 邵京墨低笑道:“投资又赔了?” 乔俏:“嗯!” 要是别人的丈夫,在面对自己老婆屡投屡赔,每次都栽坑里,要么会忍不住说上几句,要么会提醒自己老婆,不适合投资赚钱就不要去搞这些! 反正乔俏觉得,她是在耗邵京墨的耐心。 耗到完全没有为止。 但事实上呢,邵京墨不仅没有说她,也没有提醒她一些严谨的话,他每次的做法都是:“明天给你划一个亿,重新改投别的影视项目。” 乔俏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又给我钱?” “又?这个字不太准确。”邵京墨脸上的笑意更甚:“我的每一笔钱都是我们共有的,目前你名下的流动资金已经没有了,我划给你钱,不是借给你,或者施舍给你,是给你提供方便。” 乔俏并没有多开心:“我都已经这么败家了,你还放心给我这么多钱,我要是把所有钱都败完了,我们是不是要去街道上要饭了?” “那就看,是你先把我挣的钱败完,还是我们一起去街上乞讨。” “想太多。”邵京墨轻刮她鼻尖。 话音刚落,身后灶台上传来咕咕咕的声音。 是炖锅里的汤在沸腾,汤汁顺着沸腾的锅盖溅出来少许,邵京墨第一时间将乔俏推开,避免滚烫的汤汁溅在她身上。 他迅速关火,用汤勺在锅里搅拌了一下:“先吃饭。” 很快饭菜全都端上桌,没一样不是乔俏爱吃的。 邵京墨先给乔俏盛了一碗鲜香的汤,乔俏捧着,抿了小口,全身都暖和了。 “有点烫,慢慢喝。”邵京墨提醒她。 碗是美浓烧材质,隔热很好,捧再久也不会烫手,也正因为手感知不到热汤温度,喝的时候就容易被烫嘴。 乔俏都知道注意这些,但每次在她喝热汤的时候,邵京墨都会特意提一遍。 他的贴心无微不至。 乔俏捧着碗说:“我们家请的保姆大概是最清闲的。” 邵京墨:“在我忙的时候,她就没法清闲。” 乔俏放下碗,小表情严肃:“还说呢,你在公司忙就算了,在家里还要忙,其实做饭这些事情,交给保姆阿姨做就好了。” 邵京墨轻声低笑:“不能懈怠。” 乔俏不解:“嗯?” 邵京墨:“只想亲自照顾你,别人我不放心。” “可我心疼你啊,白天在公司忙,晚上还要回来给我做饭,这么好的老公要是累坏了身体,我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她说得一板一眼,很严肃的样子。 邵京墨给她夹菜:“仅做晚饭的事,还没累到需要你焦虑没有我的日子。” 乔俏嘻嘻笑。 她拿起筷子,把邵京墨给她夹的菜吃了,然后直点头:“小叔叔你的手艺比我好多了。” 邵京墨:“谬赞。” 乔俏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吃一边说:“我这次的投资又失败了,我想,以后都不投了。” “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吗?”邵京墨顺着她的话题随意问道。 乔俏摇头:“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也不会又赔了。” 邵京墨没忍住笑意:“你老公我就是搞投资的,你在外面各种瞎投,就是不找我问问,你不赔谁赔?” 乔俏鼓动的腮帮子停下。 她抬眸,呆呆的看了他几秒,一开口满是委屈:“你是在笑话我吗?” 邵京墨站起身,绕到她身后,贴心给她将披散着的头发拢起束住,避免吃饭的时候头发掉进碗里:“我是在提醒你,老公放着不是摆设,要用。” 乔俏一本正经接他话:“行,今晚就用。” 之前她不敢瞎说黄腔。 现在已经游刃有余。 来京城三年,朝夕相处,时间并没有冲淡他对她的爱意,反而愈浓烈,恩爱如初。 在一起的时候,‘我离不开你’这样的话邵京墨从来不会挂在嘴上,但他会用实际行动表达。 他其实很忙的。 来京城后第二个月他便恢复了全部记忆,只不过邵京墨装了半年,这半年里他都将心思全部放在乔俏身上,一心一意陪着她。 半年后的某一天,偶然被乔俏发现他恢复记忆的事,他知道再瞒着以后就不好圆,索性坦白。 毫不意外,乔俏生了气,邵京墨哄了好久才哄好。 乔俏虽然气,但她气的是他早就恢复记忆没有告诉她,其实心里别提多开心,没有记忆的他就像不完整的碎片,恢复记忆才是最完整的他。 夫妻俩过了半年红红火火的新婚日子,邵京墨开始计划从此在京城扎根。 没有前深蓝集团的光环,也没有新的人脉,他靠着他过强的手腕以及能力,依旧能提笔再起。 他先是转身进入投行,迅速以独到的眼界和投资分析见解,搭上京城区投资银行主管这条线,头年的年底便成立了‘侨蓝资本’公司,并担任侨蓝资本的首席执行官。 第二年他便入选顶级投资人榜单,名下参股公司十几家,其中两家公司达成实际控股。 第三年,邵京墨的名字在全球金融圈里有着颇高的知名度,更被评为最有价值的投资银行家之一,他一跃成为投行新贵,更是同行口中无不谈及的风投大佬。 重新站回金字塔,邵京墨花了不到三年的时间。 白家知道他活着并在京城发家的消息,气愤之余,却没一个人敢来找麻烦。 因为白家所有人都清楚,邵京墨从始至终都没有失信,他的确履行了承诺,坠海后本就是生死听天由命。 何况他手中还有白家的秘密,白家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咬牙把恩怨作罢,先保白家未来。 而如今,邵京墨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他很优秀,让乔俏倾慕且钦佩,只不过,她始终有一点为之感到好奇的是:“小叔叔,跟你问个事。” 邵京墨继续给她夹菜:“难道是开窍了,需要我帮你分析投资风向?” “不是不是。”乔俏摇摇头:“是我在想,你眼光这么厉害,投资更是一投一个准,从无败绩,你这么毒的眼光怎么就看上我这个小废物了呢?” 在邵京墨面前,她心甘情愿承认自己是废物。 邵京墨却是十分用淡定的口吻回她:“不是我眼光有多厉害,是因为我想守护你,所以我必须变得厉害,成为你的倚靠,你才是最大影响力。” 三个人的世界达成 在连续多次投资失败后,乔俏没有颓废,并在邵京墨的鼓励下,很快又重燃斗志。 接下来,她在邵京墨的分析指引下,并用邵京墨划给她的那一个亿,投资了一部不怎么被看好的现代刑侦题材。 现代刑侦这个题材一向不怎么被看好。 而且乔俏知道,影视行业里,古言题材永远是最受欢迎的,其次是现代都市题材,两者都有着永远都不会失去市场的热度。 可是看着摆在眼前的现代刑侦…… 乔俏忽然有些怀疑邵京墨的眼光,也许金融股市是他最擅长的,影视行业他其实看得没有那么准? 邵京墨告诉她说:“我不太懂玄学,也不会提前用八卦周易来算这部剧播出的命运,我是根据你提供的制作班底,去分析这部剧可能爆数据的可能性,至于最后会不会真的爆,一样要看天命。” “就冲你这句话,我高低投一个。”乔俏斗志昂扬。 十一个月后,乔俏投了一个亿的现代刑侦剧,顺利播出了。 播出前的预热期间,乔俏挺紧张的。 她回忆起拍摄时,还去过剧组,片场全是老戏骨飙戏,看得她头皮发麻。 反正只要待在片场,她就特别有信心这部剧能爆。 但是一离开片场,她就会忍不住去想这部剧会不会扑街…… 好在首播这段时间的收视率还可以,热度也不错,制片方还有其他投资人联系过乔俏,问她要不要买热搜,让热度更上一层楼。 乔俏想看看真实成绩,就没让买热搜。 而这部剧的成绩也没有让乔俏失望,热播期间,热度每天上涨的幅度都很大,几乎是突破质的飞跃,首播视频网站内的热度已经飙升到全站视频热度第三。 如此高的成绩明晃晃摆在眼前,过于亮眼,乔俏几乎不敢相信这部剧会爆到全民看的程度。 为庆祝这次投资成功,晚上乔俏提前准备许多丰盛的食材,并盛请黎希雾和裴荆州来家里做客。 邵京墨知道今晚要来客,所以提前从公司回来。 他刚到家,从玄关进来,便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男人。 听见声音,裴荆州转头看向邵京墨,启唇浅笑:“邵先生,别来无恙。” 邵京墨看到裴荆州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走过来:“承蒙裴总挂念。” 裴荆州笑笑。 他是和黎希雾一起来的,就在邵京墨回来的半个小时前。 黎希雾进厨房和乔俏一起准备晚餐,裴荆州的厨艺做自家菜还行,单拎出来不能看,也帮不上厨房什么忙,就坐在客厅里翻翻书籍打发时间。 此时乔俏和黎希雾正在厨房里忙碌,两人有说有笑,气氛温馨。 邵京墨先去厨房门口看了一眼,让乔俏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不过此时正在忙碌的乔俏并未看见厨房门口站着的颀长身影。 还是黎希雾先注意到,她客气打了声招呼:“邵先生。” 邵京墨礼貌性的颔了颔首。 乔俏听见声音,转身便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邵京墨,她眉眼扬起笑:“小叔叔,你去招待裴总,我和希雾管厨房这边,很快就开餐。” 邵京墨温柔笑了笑,应她:“好。” 他转身去了吧台的柜子前,拉开抽屉后,转头询问坐在沙发上的裴荆州:“裴总喝什么茶?” 裴荆州:“肉桂。” “稍等。” 邵京墨从抽屉里拿了一罐虎啸岩肉桂。 片刻后,裴荆州执起邵京墨亲手泡的茶,他神色怡然,品过之后赞了肉桂的口感。 邵京墨询问:“裴先生偏爱肉桂?” 裴荆州:“我太太喜欢,我也喜欢。” 邵京墨淡淡一笑,随后问起:“你两个小孩呢,怎么没有一起带过来?” “放学接去了他们外婆家,今晚我跟我太太打算回小院住,就不带他俩了。”裴荆州慢悠悠说完,将茶杯放下。 邵京墨给裴荆州的茶杯里蓄上茶水:“两个人的世界挺好。” 裴荆州话里有话:“多个人的世界也许会更热闹。” 邵京墨扬眉:“不见得,裴先生不就为了和自己太太过两个的世界,把小孩送去老人那里。” 裴荆州撩起眼皮,唇角一哂:“就看怎么理解了。” 邵京墨笑而不语。 厨房门口,乔俏探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对黎希雾说:“相处很好。” 正在洗菜的黎希雾忍俊不禁:“难不成还担心他俩会打起来?” “诶,宝子你还真别说,要是他们打起来,你觉得是裴总会赢,还是小叔叔赢?” 好奇感忽然就升上了心头,乔俏问道。 黎希雾唇角洇着笑:“你要听实话?” 乔俏立即抬手示意:“先说明,不能故意给我面子。” “还真不是给你面子。”黎希雾将洗好的菜全都沥起,拾起围裙边角擦了擦手说:“要真打起来啊,的确是你家那位赢,四哥早些年在t国因我受了伤,身体其实一直没怎么养好。” 乔俏一脸担心的看着黎希雾:“裴总身体要是不好的话,你们那事儿和谐吗?” 黎希雾先是一怔,随后噗嗤笑出声:“俏儿,该不该说,你脑袋里装的废料还挺多。” 乔俏一本正经:“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句话换到你我身上,也是差不多意思。” 黎希雾轻轻推搡一下乔俏的肩膀:“谁是父母谁是爱子?你这便宜占得可真好。” “那是。”乔俏是一点也谦虚。 今晚掌厨的人乔俏,黎希雾在旁边负责打下手,比如洗洗菜,剥剥蒜,切切菜这些。 不过大部分在黎希雾来之前,乔俏已经备好。 两人聊着这次乔俏投资的现代刑侦剧,后续热度大概还会涨多少幅度,乔俏其实心里的底,早已经被这部剧的成绩无数次刷新,每天都会收到喜报。 用黎希雾的分析来说:“这样的题材和班底,再加上这样的成绩,我敢说,近两年都不会再有同样的题材超过。” 这话夸在了乔俏心尖上:“这比我亲自演还高兴。” “该高兴的。”黎希雾实话实说:“业内现在都在谈这部剧的成功,剧本写得好,班底演员选得好,制作很用心,再加上你那一大笔投资,让这部剧有更多的资源去选场景,如今不管是导演、演员、还是投资人、赞助商,以及视频网站,全都是共赢的场面。” 黎希雾的这番话一点也不夸张。 这部剧的成功,确实在业内掀起了大一片惊涛骇浪。 乔俏耸着肩膀吱吱吱的笑:“宝子,你要是再这么跨下去,我该飘了。” 黎希雾单手撑着灶台,撩起眼皮看乔俏,满脸笑意:“平时我不赞同高调做人,但这次你就应该飘,走路都横着走才行。” 乔俏笑翻了。 不过笑着笑着,她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一开始她没当回事,以为是自己笑得太开心了,有些收不住气。 可接下来,当她将锅里焖猪蹄盛起来的时候,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一下子冲上心头。 乔俏维持着拿盘的姿势,一动不动。 黎希雾发现不对劲,过来问:“是忘记放什么了?” 乔俏慢慢转头看向黎希雾,一句话也没说,但那表情看起来有点难受的样子。 黎希雾心一下提起来,连忙上前帮她接住盘子,放在一边,扶着乔俏:“不舒服?” “唔……”乔俏捂住嘴巴。 黎希雾:? 乔俏摆摆手,表示没事,然而下一秒就忍不住了,直接蹲在厨房垃圾桶旁边,不受控制的发出干呕。 她干呕的声音不大,再加上客厅离厨房有一段距离,外面的邵京墨没有听见。 黎希雾蹲下身,用掌心轻轻给乔俏拍着后背,给她顺了顺气:“你刚才是不是尝了没煮好的春笋?” “不是。”刚说完不是,那一阵恶心的感觉迅速涌上来。 乔俏怎么都无法压下这种恶心的感觉,好像胃里面在翻腾,恶心感十分强烈,却又吐不出来。 黎希雾虽然是过来人,但仅有的经验已经过去很多年,一时间也没往那方面想,只以为乔俏是忽然肠胃不舒服。 黎希雾扶着乔俏:“还是先去医院看看。” 乔俏点头,在黎希雾的搀扶下站起身。 她清楚这种情况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虽然她没尝没煮熟的春笋,但忽然反胃这么厉害,有可能真的是肠胃受到了什么损伤。 只是,当她被黎希雾搀扶着站起身后,那种反胃恶心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 乔俏摁了摁心口,没什么感觉,又摁了摁。 那种犯恶心想吐都感觉消失后,整个人又恢复到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她为了确定,还原地蹦跳了两下。 给旁边的黎希雾都看呆了:“你干嘛呢?” 乔俏嘿嘿笑:“我好了。” 黎希雾将信将疑:“你确定?” “真的好了。”乔俏吁了一声气,感觉整个人都畅快了很多:“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就突然感觉胃里边一阵翻腾,恶心干呕,想吐又吐不出来,这会儿又跟个没事人一样。” 黎希雾渐渐陷入沉思。 乔俏自我感觉好了以后,就不想再去医院,她转身继续捣鼓灶台上的事:“要赶紧开饭,不然太晚了。” 焖猪脚的色泽非常漂亮,用老抽调汁,滑嫩嫩的猪脚连着猪蹄筋,看起来就很入味很软糯,让人十分有食欲,虽然没有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但她却并不是很想吃,没胃口。 乔俏苦闷的皱起眉头,将焖猪脚全部盛到盘子里,然后继续准备下一道菜。 站在旁边的黎希雾若有所思,一开始没想到的可能,此刻已经在脑海里滋生。 再结合乔俏刚才的情况,黎希雾觉得,倒是很有那个可能…… 不过她没着急说,先等晚饭结束后再跟乔俏提一下这件事。 今晚的菜肴特别丰盛。 饭间的气氛也特别好,邵京墨拿了红酒出来,用餐前,四人都站起身,祝贺并庆祝乔俏这次的投资剧大赚! 晚上回去有黎希雾开车,裴荆州就喝了一些。 期间好几次,乔俏想再喝点,但都被黎希雾无形之中打断制止,饭后裴荆州和邵京墨坐着闲聊了几句,然后开始收拾碗筷。 黎希雾趁着这个时候,拉着乔俏去露台。 乔俏见黎希雾紧张兮兮的,她也跟着紧张起来:“咋了,忽然这么严肃?” 黎希雾现在确实很严肃,她问乔俏:“你例假多久没来了?” 乔俏认真回想了一下:“大概迟了十来天吧。” 说完,乔俏自己先愣住,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黎希雾:“……???” 黎希雾点头:“我觉得有这个可能,看你怎么想。” “我……”乔俏表情凝固:“我坠海那次伤了身体根本,受孕不易,这几年一直都是顺其自然的状态,他从不着急,我也没规划这事,现在……” 黎希雾拉住乔俏的手,安抚性的握了握:“也许,之前是缘分没到,现在缘分到了,所以……”黎希雾视线落在乔俏肚子上:“小家伙挑来挑去,已经选中你了。” 乔俏鼻尖蓦的一酸。 黎希雾见状,赶紧把重要的话说在前头:“先别抱太大的期待,你看我不也是趁着饭后拉着你到外面来说,就怕事情说早了,万一是场乌龙,恐怕还是会很失落。” “你说的我明白。”乔俏点头:“那我明天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黎希雾:“我陪你。” “嗯。” 今晚上的事,乔俏没有跟邵京墨提只字片语。 在京城这几年,虽然邵京墨从来不提小孩的事,她也从没上过心,但如果真的有了小孩,他肯定是会期待的吧? 就怕这份期待落空。 所以她决定先让黎希雾陪同她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真的怀孕了,那她肯定拿着检查报告马不停蹄回来告诉他。 如果真是乌龙,那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好了。 打定主意,第二天乔俏正常出门,对邵京墨的说辞是,约了黎希雾一起去打牌,实际上是在黎希雾的陪同下溜去了医院。 邵京墨一向不追问乔俏每天的安排。 尤其是乔俏和黎希雾一起去玩,他更不会过问。只会在饭点问问她有没有按时吃饭,以及晚上来接她回家,所以这次更不会多想。 一整天平静的过去。 晚上,邵京墨提前回来。 看到乔俏坐在沙发上,面前摆了一堆烧烤,还有一大袋一大袋的零食,邵京墨讶异,走过来问道:“怎么买这么多零食和烧烤?” 乔俏手里拿了一根淀粉肠,扬起脸来嘿嘿笑:“想吃。” 邵京墨没有制止她吃这些,在她身边坐下,稍微收拾了一下面前的乱七八糟的烧烤和零食:“想吃可以吃,但不要吃太多,烧烤一类吃太多容易引发肠炎,还有,吃多了晚上睡不着。” 乔俏咬唇笑。 邵京墨发觉她的不对劲,问她:“笑什么,这么开心?” “开心是因为心情好呀。”乔俏还说:“现在多吃一点烧烤,也是因为接下来九个月都要少吃。” 邵京墨眉心轻蹙:“什么?” 乔俏把淀粉肠放下,然后把旁边的孕检报告单递给邵京墨吗:“你升级了。” 邵京墨神情一滞,没有伸手接。 乔俏凑近了问:“是不是有点惊悚?” “不是,我缓缓。” 说完,邵京墨真的缓了两三分钟,才伸手接过乔俏递来的孕检报告单。 乔俏注意到,邵京墨伸过来接孕检报告单的手在轻颤。 他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刻却因为这份孕检报告单,不仅手在轻轻发颤,还瞬间红了眼眶。 乔俏来不及安抚他的情绪,忽然被他拥入怀里。 她轻拍他后背,软声说道:“恭喜呀,小叔叔。” 耳畔落下他沉哑而哽咽的声音:“同喜,乔姽姽。” ps:乔墨结束,明天写裴皎和危遇,这对真的不长,很快写完 他想陪着她 裴皎没有仔细算过,自己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基地待了多少天。 五天?十天?或者二十天? 她不清楚。 反正没超过一个月。 目前她的声带已经恢复,并可以跟之前一样正常说话,但是她一直在装,一直在演戏。 一开始总会把握不好演技,尤其是着急的时候,差点就急得开口说话。 现在她已经习惯当个哑巴,甚至还学了一些日常交流的手语,就是除了危遇,没多少人看得懂。 尤其是危遇的那个助理,季何,跟他交流很困难。 半个小时后,裴皎将会在季何的陪同下,去找一颗柿子树。 听说那是基地里唯一一棵果树。 是闻琼早年培养的,长得很好,今年是结柿子的第四年。 基地里人都很忙,没人会来摘柿子,树枝上的柿子在这个季节已经熟透,摘下来不需要再放,洗洗就能吃。 危遇是因为看到裴皎太无聊,才告诉裴皎那颗柿子树的存在。 裴皎一听,眉眼都绽开了,结果还没高兴过三秒,就听危遇提醒她:“我既然告诉你,便是可以去,但必须要在季何的陪同下才能去。” 裴皎:(?_?)? 危遇想忽略裴皎的小表情,但在看过一眼之后,就算撇开脸不看,她那生动的小表情始终浮现在脑海里。 危遇侧过身看向她:“还有,不许自己上树,要吃多少,让季何给你摘。” 裴皎撇撇嘴。 危遇提醒:“态度。” 裴皎收敛态度,乖乖在危遇面前点头。 危遇表情复杂,面对裴皎时,他心头有种自己都说不清的感觉,很奇妙,但他没多想,只当是对她这个外来人的防备。 裴皎比划了一个手势问:你要去工作了吗? 两人一直是分开住的,至于危遇为什么一大早在她这边,是因为他回来拿资料,顺便给她送了一份早餐,这样裴皎就不用自己再跑一趟食堂。 危遇看懂她的手势,点点头:“最近基地丢失了重要东西,正是我最忙的时候,我不可能时时刻刻亲自陪着……看着你。” 裴皎表情变得古怪。 她刚才听岔了什么吗? 他说……陪着她?? 一看危遇那神色无异的脸,裴皎笃定,是自己听岔了。 危遇拿起资料,走之前对裴皎说:“你最好乖一点,别到处乱跑,晚上我会给你送晚餐回来。” 裴皎比划两下: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危遇摇头:“不会,我也要吃饭。” 裴皎意外:我们一起吃吗? 危遇扯了扯唇,冷淡回答:“不是我想跟你一起吃,是最近基地勘察越来越严格,我得看着你,以免你不在我眼皮子底下的时候被误抓,关起来彻底限制自由的滋味并不好受,希望你懂。” 裴皎撇撇嘴,然后点头,那不耐的表情仿佛在说:懂懂懂懂懂懂! 危遇一哂,他朝着裴皎身后的方向轻点下巴:“早餐快冷了,尽快吃。” 裴皎没搭理他,转身进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危遇并不在意她搭不搭理自己,拿着资料先离开。 在危遇走后,裴皎迅速把早餐吃了,然后耐心等季何过来接她。 半个小时后,季何准时来了。 他伸着懒腰说:“我明明是来照顾少爷的饮食起居,现在倒好,被派遣成你的老妈子。” 裴皎对季何的语气感到格外不爽,比划手势:我要告你状! 奈何季何根本看不懂裴皎这个手势,悟了半晌,迟疑着问:“你要打我?” “……” 貌似也能达成一个意思。 不过男女力量悬殊,裴皎就算想揍季何也不能当面表达,为了那棵柿子树,她迅速对季何扬起一个讨好的微笑。 “这才对嘛,女孩子就应该温温柔柔才讨人喜欢。”季何说完,扬了扬手:“你跟我来。” 裴皎挑眉,立即跟上。 到了那里,裴皎才明白为什么她都快把整个基地摸透了,也没看见过那棵柿子树。 原来那棵柿子树在基地与外界的边界处。 也难怪危遇说,必须要在季何的陪同下才能去摘柿子。 季何动作利索,迅速爬上树。 裴皎扬起脑袋,举起双手,对季何一通比划。 季何这次难得看懂了两个手势:“你要吃?你要吃个大的?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给你找个大的柿子,你站远一点,当心熟了的柿子落下来砸你头上。” 刚说完,一颗熟柿子就落在了季何脑门上,砸他一脸。 裴皎看到季何那一脸滑稽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还好嘴巴刚张开的时候及时收住了声音。 她抿着唇,憋着笑,担忧地比划了两下。 “没事没事。”季何不得不从树上下来:“出师有点不利,我去擦擦,你等我会儿。” 裴皎点头。 在季何去擦脸的这间隙,裴皎自己爬上了树,她动作比季何还利索,一口气直接摘了三个柿子揣兜里。 “你怎么上树了?” 柿子树下传来危遇的声音,裴皎还以为是自己幻听,寻思着这个时候,危遇不是在忙吗? 当她低头一看,发现还真是危遇。 他长身玉立站在树下,身上是那套白色的工作服,此时正抬头望着树上的她。 裴皎有点心虚,现在已经习惯用手势表达,只不过她忘了自己当下的处境,抬手比划时,身体失去重心,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在她摇摇欲坠的那一刻,危遇脸色一变,本能举起两只手,试图接住她。 不过好在乔俏没有摔下来,危遇也接了个空。 裴皎尴尬的笑笑,危遇脸上却没丝毫笑意,他脸色冷得不行,怒道:“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不要上树?” 他语气很重,带着吼的气势,裴皎懵了,呆呆地看着他。 危遇很快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重,他深吸气,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神情柔和了一些。 他走近树干边,朝树上的乔俏伸手:“先下来,我扶你。” 裴皎摇头:不。 危遇重复一遍:“下来。” 裴皎仍然摇头:就不。 危遇脸色又冷了下来:“你下不下来?” 裴皎根本不带怕,尤其是危遇越威胁她,她身上的反骨就越明显,摇头表示:就不下! 危遇明显生气了:“你非要惹怒我是吧?” 裴皎扭头不看他,抬手拨弄坠在面前的那颗柿子,发现还没彻底熟,就没摘。 危遇见裴皎完全无视他的话,气得准备直接上树,裴皎立即挪了一下,避免危遇抓住她的脚。 可这一挪,导致她直接踩空,整个人往后面栽倒下去。 “啊——” 她本能发出一声尖叫。 好在危遇速度够快,在裴皎坠落的时候,第一时间接住了她。 冲击力虽然不大,却足够裴皎把危遇压在身下。 没有唯美的落地吻,裴皎的门牙直接嗑在危遇的门牙上,她痛得整张脸都糅杂在一起。 危遇的好不到哪里去:“起!来!” 裴皎趴着没动,捂嘴:“呜呜呜呜好疼……” 危遇忽然意识到:“可以说话了?” 裴皎一愣,完了。 甜的是她 裴皎默默从危遇身上爬起来。 这种情况,不论如何,先跑为敬! 她顾不上牙齿疼,连身上草屑都不拍了,掉头就走,但是没能迈出两步,就被从后面伸过来的手拎住后领口。 随即,身后传来危遇冷幽幽的声音问她:“哪儿去?” 裴皎暗暗咬牙。 真是大意了,装了这么久,都习惯当个哑巴,怎么今天就露馅了呢。 裴皎缩了缩脖颈,示意危遇先松手。 但现在危遇不相信她,拎着她后领口往后拉,他的力道来得猝不及防,她跌着后退,后背靠在他怀里。 裴皎僵住,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几十秒,好半晌她才缓缓转头。 对上危遇那双几乎燃着烈焰的双眸,她头皮发麻,喉咙发哽。 危遇终于松开手,但却没挪开,摁着她肩头,将她转过来面对他。 裴皎很尴尬的笑了声,然后开始比划手势,由于太心虚,比划得乱七八糟,完全让人看不出她在比划什么。 危遇耐心尽失:“说话。” 裴皎咽了咽口水,慢慢开口:“我……好像,突然好了。” 危遇唇角溢出一声讥讽的笑:“突然好了?” 裴皎点头。 危遇特地形容一下:“因受到惊吓,失音许久的声带忽然就好了?” 裴皎再次点头。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危遇一把攥住裴皎的手腕,眼神凛冽逼人:“既然不愿意说实话,那就先把你关起来,关老实了你总会交代。” 裴皎一听危遇说要把自己关起来,立即就炸毛了,她挣扎着试图甩开危遇的手:“你凭什么关我,我又不是你的犯人,而且我也没做过什么坏事。” 这时,洗完脸的季何回来了。 他就在附近的假山池掬了一捧水洗脸,等洗完回来,就看到少爷和那个小哑巴站在一起。 乍一看,两人就跟小情侣似的,正手拉着手。 可当季何仔细看发现,少爷脸色很差,而那个小哑巴好像也没安分。 他跑过来:“少爷,少爷!” 危遇转头看向季何,凛冽的声音寒意逼人:“我有没有交代过,在外面要寸步不离看着她?” 季何浑身汗毛竖起,他没有解释,直接低下头:“少爷,是我的失职。” 裴皎觉得有必要给季何解释一下:“他是因为被柿子砸中,去洗个脸,你那么凶干什么,我又不会跑。” “咦?小哑巴你会说话了?”季何很惊讶。 裴皎眼神闪躲:“刚才……突然就能说了。” “呵-” 危遇轻扯唇角,溢出一声冷笑,攥着裴皎的那只手一用力,将她拉到面前。 两人距离一下子贴得极近,裴皎察觉到危险,头往后移,警惕的盯着他。 危遇眼神一如刚才那般凛冽:“还有心思给别人说情,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裴皎梗起脖子:“无非被拘禁在这里,不得自由的处境。” 危遇不得不提醒裴皎:“基地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而你恰好被我捡回来,又恰好因为声带受损不能说话,直至声带好了也继续装哑,不动声色便洗脱了全部嫌疑,你看,这个理由,是不是足够把你关起来拷问?” 裴皎浑身遍布寒意:“……” 之前没觉得危遇可怕,那是因为危遇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很冷淡,对她爱答不理。 但此刻,裴皎第一次感觉到危遇身上传递过来的危险。 他似乎不只是说说,而是真的能说到做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裴皎怕真的被关起来,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暴露了。 于是她立马认怂,可怜巴巴说了三个字:“我错了。” 大概是没有料想到她会这么快认错,危遇在听到这三个字时,不免愣了一下。 不止危遇,旁边的季何也感到错愕。 这个小哑巴整天跟小钢炮似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这会儿居然被也被少爷吓到了。 不过少爷的威严,确实没几个人敢挑衅。 反正挑衅过的人,下场都很惨。 裴皎观察着危遇的反应,见他绷着一张脸,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气势还是很凶。 她小声说:“可以原谅我吗?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危遇松开她,并后退了半步,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好好说话。” 裴皎蹙起秀气的眉心,瓮声道:“我有好好说话呀。” 危遇睇她一眼:“什么时候能说话的?” 裴皎支支吾吾:“有,有几天了。” 危遇并不打算让她敷衍过去,继续问道:“几天是多久?” 裴皎咬住下唇瓣,为难的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太过于无辜,再加上裴皎长了一张极为漂亮的脸蛋,那双眼睛更是清澈水亮,透着十足的无辜,一旦她服软卖乖,仅一个眼神就很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 危遇呼吸乱了几分,迅速撇开脸不看他:“跟季何先回去,晚上等我忙完再回来审你。” 说完,危遇看向季何,一字一句提醒:“看好她。” 季何忙点头:“少爷,我一定会看好她。” 他赶紧上前来,拉了拉裴皎的袖子:“走吧走吧,先回去,有些霉头触不得。” 危遇眼帘微垂,视线定格在季何拉裴皎袖子的那个动作上。 季何察觉到一道幽冷的目光刺过来,他一看,发现是少爷正看着他,立即把手收回来。 一开始季何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发现把手收回来后,少爷的目光就移开了。 什么情况? 怎么忽然这么吓人。 裴皎没走,她心里憋了一股气,不上不下十分难受,可她只能硬生生把不服气憋下去。 她深呼吸,调整心情,走之前,从兜里摸出一个柿子,一看已经被压扁了一些,她又换一个柿子,确认没有被压坏,然后递给危遇:“给你。” 危遇看她一眼,眼神很莫名。 裴皎说:“这是我刚才上树摘的柿子,分给你一个。” 危遇没伸手,高冷得不行,全然一副不容讨好的样子。 裴皎咬牙,硬塞给他:“给你了。” 把柿子硬塞给危遇之后,裴皎转身就走,她走得特别快,季何只能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危遇盯着裴皎离开的背影看了很久。 直到看不见他才收回目光,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那个柿子,很快又陷入了沉思。 到了晚上。 闻琼来看裴皎。 她一进来就担忧的问:“听说今天上午危遇凶你了?” 裴皎盘腿坐在沙发上,递给闻琼一个洗过的苹果:“你听谁说的?” “呀,你真的会说话了。”闻琼是过来确认裴皎是不是真的能说话,现在确定后,她很高兴:“认识这么久,总算听到你的声音。” 说完,闻琼把苹果放回去:“我也是听季何说的。” 裴皎没吭声,默默咬手里苹果。 闻琼忽然凑近了裴皎跟前,温柔问她:“你现在可以说话了,能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裴皎扭头看着闻琼,对视片刻后她说了两个字:“非衣。” “非衣?多好听的名字。”闻琼很开心裴皎愿意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不过,她又问了下:“你姓非吗?” 裴皎重复一遍:“非衣。” 闻琼:“非这个姓氏很少见啊,这个姓氏加上后面的名字,非衣,嗯,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名字。” 裴皎有点心虚,不敢正视闻琼的眼神,干笑了声:“我妈妈给我取的。” 闻琼夸赞道:“你妈妈很会取名字。” 裴皎:“也许吧。”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闻琼立即起身:“应该是危遇回来了,他就在我后面不远。” 裴皎正要起身去开门,闻琼手搭在她肩上:“你坐着,我去开。” 裴皎点头。 闻琼过去打开门,见危遇手里拎着饭盒,问道:“给非衣带的晚饭?” 危遇眼神漫不经心往屋里一扫,随后看向闻琼:“非衣?” 闻琼笑着说:“她的名字。” 危遇轻扯唇角:“这个姓氏很少见。” “跟你的姓氏一样少见。”闻琼说。 危这个姓氏,十万个人里面有一个,非这个姓氏也一样,都是罕见的姓氏。 在危遇进来后,闻琼关上门走进来:“你看,你们连姓氏都这么般配。” 危遇视线落在裴皎身上,彼时她正仰头看着他进来,他没有收敛声音,像是故意说给裴皎听:“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也许这两个字都是假的。” 裴皎听到了危遇这话。 她知道是针对她,不过她并不生气,并说:“这就是我的名字,如果是假的,我出门被车撞死。” 危遇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你不知道这样的话不吉利吗?” “知道啊。”裴皎把啃完的苹果核丢进垃圾桶:“正因我知道,所以才敢发毒誓,不然你们怎么信。” 危遇将饭盒放在茶几上,居高临下俯视她:“我信不信是我的事。” 裴皎:“那我会不会出门被车撞死,也是我的事。” “闭嘴。”危遇不悦,怒斥她:“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许再说。” 裴皎鼓了鼓腮帮子:“连我说话也要管。” 闻琼在旁边很尴尬,看样子危遇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闻琼只好先走,避免待在这里不合适。 她走之前对裴皎说:“你快吃饭,我先回去了。” 裴皎点头:“哦。” 闻琼出去之后,不忘贴心的把门关上。 屋子里就只剩下裴皎和危遇两人,一站一坐,一个气势凛人,一个状态随意。 裴皎先开口打破此时的沉闷:“我刚才吃了一个苹果,那饭,吃不下了。” 危遇不在意她是否要吃饭,只问她:“你真的叫非衣?” “嗯。”裴皎点头。 危遇盯着她看了几秒:“饭菜都是热的,吃不吃随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 裴皎叫住他:“诶——” 危遇脚下一停,侧目问:“还有什么事?” 裴皎轻咬下唇瓣,小声问道:“你不是说,今晚回来陪我一起吃吗?” 危遇:“吃过了。” 裴皎又说:“你还说,今晚会审问我。” 危遇:“明天再说。” 他提步要走,裴皎不甘心,又一次叫住他问道:“那个柿子……甜吗?” 危遇闭了闭眼,最后还是回了她一个字: “甜。” 以为是在谈恋爱 危遇虽然嘴上说要审问裴皎,然而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过去了,他都没有出现在裴皎面前,更别提审问。 裴皎理解为,这几天危遇很忙,忙到从早到晚连他影子都见不到。 好在她没有被禁足,跟之前一样可以在限制范围内自由出入。 下午四点,裴皎溜达到那栋大楼旁边,因到处都是警卫员,她很安分,没有东张西望。 还没等她靠近时,一个警卫员走过来询问她:“你找谁?” 裴皎站得很板正,回答对方:“我找危遇。” 警员记得裴皎,所以在裴皎说找危遇时,并没有质疑她的来意,只是说:“这里规定不能外人进去,烦请在这等待,我去传达一声。” 裴皎点头:“麻烦了。” 警卫转身过去,在那栋楼外面的电子屏幕上输入了一串数字。 等待接通后,警卫员说明了情况。 裴皎离太远听不见,也看不清楚电子屏幕上出现的人是谁,只站在原地耐心等待。 等了大概两分钟。 电子屏幕熄灭。 那个警卫员走过来对她说:“危博士有交代,请跟我来。” 裴皎挺意外,她还以为危遇不会搭理她呢,毕竟都已经神隐了这么多天。 她什么也没说,乖乖跟着警卫员进去。 这里就是一栋高科技大楼,驻守严格,到处都是警报器和红外线,还有随处可见的监控。 难进,也难出。 警卫员领着裴皎到一个有很多好吃的地方。 除了那些好吃的,还有成排的按摩椅,和看电影的视听室,非常高级。 裴皎感到疑惑,她问那个警卫员:“这里是?” 警卫员说:“助于解压休息的地方。” 裴皎明白了,这里其实就是给员工提供休息的场所。 很多外企大公司都有。 设施的规模要看公司大小,很显然这里属于非常高级的休息场所。 那些甜品、冷冻类甜品、果汁、水果捞等,全都是分开的,并且看起来非常精致。 裴皎来到基地这么久,一直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这么神仙的地方,今天还是第一次来。 警卫员去到一边,先在屏幕上输入密码,里面弹出一张卡,警卫员拿着那张卡走过来,将卡递给裴皎:“这是危博士的卡,凭这张卡可以任意购买这里的所有东西。” 裴皎接过那张卡:“危遇呢?” 警卫员解释说:“危博士只交代我带你进来,并把他的卡给你,其余的我不知道,你可以在这等等。” 裴皎点头:“行吧,我知道了。” 裴皎也不客气,在警卫员离开后,她就拿着危遇的卡去点好吃的。 甜品种类高达一百多种,水果也高达五十多种,看得裴皎眼花缭乱,根本选不过来。 她点了很多。 这里会有服务人员负责将她点的这些吃的,送到她指定的位置。 裴皎刚刷完卡,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询问:“你点这么多,能吃完吗?” 裴皎转头,看向身后跟她说话的人。 是一个清瘦高挑,长了一张白皙干净面孔的男人,他的五官长在裴皎的审美点上,是清冷系的帅哥。 只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对裴皎来说很陌生,她来基地这么久从没见过。但他身上穿着和危遇同样的白色工作服,那应该是实验室的人。 谁不为帅哥心动一秒。 裴皎脸上扬起腼腆的笑容:“你好。” 季清舟因裴皎脸上的笑容失神了两三秒:“你是?” “我……”裴皎迟疑着要不要告诉对方。 季清舟忽然猜出:“你看起来很面生,我猜你应该是危遇从外面捡回来的那个女孩子吧?” 已经被猜到了,裴皎坦然点头:“是我。” “我竟然猜对了。”季清舟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那张卡上:“这是危遇的卡,他对你很好。” “呵呵,一般般吧。”裴皎转身往按摩椅那边走。 季清舟平时在基地闷久了,难得见到陌生面孔,一时间对裴皎的兴趣很浓。 他跟上裴皎的步伐,走在她身侧:“听说你被危遇捡回来的时候,说不了话。” 裴皎:“声带受损,现在好了。” 季清舟问:“什么时候恢复的?” 裴皎:“最近。” 季清舟:“听说你之前因为说不了话,没法跟家里联系,现在你跟家里联系了吗?” 裴皎忽然一停,她转头看向跟着她的男人:“我在基地快一个月都没有见过你,你却对我很熟悉,你在关注我吗?” “倒是没有刻意关注。”季清舟解释:“我听闻琼提起过你,看得出来闻琼很喜欢你,因为她总是在实验室提起你。” 是闻琼啊…… 那没什么了。 裴皎没再说什么,到了按摩椅旁边,选了一个位置坐下,然后刷危遇的卡,闭上眼睛开始按摩。 服务人员陆陆续续将裴皎点的那些吃的,用餐车推过来。 季清舟对服务人员说:“她对这里不太熟悉,你们随时注意她的需求,尽可能让她在这愉快休息。” 服务人员点头:“好的季博士。” 季清舟:“嗯。” 等服务人员走后,裴皎忽然睁眼看向季清舟。 季清舟接收到裴皎的目光,微微浅笑:“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季清舟,是危遇的同事。” “季博士。”裴皎喊道。 季清舟轻扬眉梢:“你想问什么?” 裴皎原本是躺着的,现在直接坐起来,她指了指旁边的按摩椅:“季博士,你坐。” 刚才裴皎不是很想搭理季清舟,季清舟看得出来,所以他没有试图再打扰,只是交代服务人员几句。 但此刻,季清舟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示好,是因为他的身份。 季清舟在旁边坐下:“如果是可以回答的问题,知无不言,如果涉及基地的事,我很抱歉。” 裴皎喉咙一堵。 季清舟看出她的迟疑:“怎么了?” 裴皎试探着开口:“我想问,基地丢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话题越线了。”季清舟脸上的笑意淡下去。 裴皎吁了声气:“那我换个问法,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你想离开这里?”季清舟问。 裴皎点头。 季清舟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其实你早就排除嫌疑可以离开,只不过需要你恢复声带自己去申请,得到批准,走完审核程序,你就可以离开。” 顿了顿,季清舟看着她:“你恢复声带没有去申请?” 裴皎摇头。 她都不知道。 季清舟问:“是因为危遇,所以你选择继续留在这里?” “我怎么可能因为他留在这里。”裴皎轻扯唇角。 “是吗?”季清舟感到意外:“闻琼说你住在危遇之前住过的住宿楼里,危遇是个有洁癖的人,我以为你们现在是在……谈恋爱?” “嗤!”裴皎轻嗤了声:“跟他?狗都不谈。” 季清舟:“……” 本来裴皎心情很好,胃口不错,但是现在,啥胃口都没有了。 她没待多久便离开这里。 走之前季清舟叫住她:“你明天还来吗?” 裴皎:“再说吧。” 她回了住宿楼,从抽屉里翻出毛线团,按照记忆里看过的教程视频,织起了围脖。 一开始很不顺利。 但是上手之后就好多了。 如果此时有人在她旁边,一定不理解她为什么放着刚才坐在按摩椅上吃水果的时刻不享受,偏偏跑回来织围脖。 她天生小肚鸡肠,即使相处了这么久她还是不想就这么放过危遇。 退婚不是耻辱,但他退婚的做法让她倍感耻辱。 所以她一定要报复回来。 现在从季清舟口中知道,只要自己去申请,走完流程就可以离开这里,那在离开前,她得把戏演完。 裴皎织了很久,织累了,她就站起来活动活动,舒展四肢。 暮色降临后,她去危遇的门外等着。 入了夜会更冷,呼吸都是白雾,她鼻尖冻得通红,好像没了知觉。 也不知道就这样等了多久,等着等着就在他门口坐着睡着。 危遇回来很晚。 他知道裴皎今天去找他了,还用他的卡点了很多吃的,回去后就没有吃晚饭。 他让食堂专门煮了一份馄饨给她回来,正要抬手敲门,余光瞥见他门口坐着的身影。 待看清楚是谁后,危遇眸色一沉,两步并做一步走过来。 “非衣。”他喊了一声。 但睡着的人没反应。 危遇蹲下身,将馄饨放在旁边,伸手触及她的脸,冷得像冰一样,浑身都快冻僵了。 危遇脸色沉得厉害,尽量轻手轻脚将裴皎抱起,然后回她的屋里。 沙发上摆着没织好的半截围脖,危遇只匆匆瞥了一眼,先将裴皎放在床上。 他用被子裹住她,轻轻给她搓身上,搓手,搓脚,亲力亲为做这些,而且做得和很细致。 他的动作看起来好像很熟稔。 可事实上,危遇以前从未亲自做过这些,她是唯独的破例。 他搓完手,他又继续搓她的脚。 这时裴皎醒来,她皱紧眉头:“嘶……好疼……” 危遇手上动作一顿,直起上半身看她:“哪里疼?” 裴皎茫然看他,没作声。 危遇复问一遍:“哪里疼?” “没,不疼了。”裴皎忍一下子坐起身,望着他:“危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会在房间里,我记得我在你……” “门口。”危遇说。 裴皎点头:“是,我在你门口等你,可能不小心睡着了,好在,我总算见到你了。” “天这么冷,你蹲我门口等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等明白?”危遇的声音里掺杂怒意。 裴皎委屈的耷拉着脑袋:“我晚上见不到你,早上更见不到你,今天去找你,也见不到你,我没办法了,只能守在你门口等你。” 危遇蹙了蹙眉,一样异样难掩的情愫从心底升起,很微妙,他无法形容。 只是问她一句:“你很想见我?” 是,我喜欢你,明天也想见你 裴皎毫不犹豫回答:“想啊。” “为什么想见我?”危遇自问自答:“是因为没把你关起来,没有亲自审你,你坐不住了,想来我面前找点不痛快?” “……” 裴皎忽地一梗。 心头怒火蹭蹭蹭往上冒,要不是一直在克制,她眼睛里喷出来的火能把危遇烤焦! 尽管心头火大,但表面上,裴皎还是表现出心平气和:“我是因为想你,才迫不及待想见你,你有权利不见我,但是也不用……刻意说这样的话来打击我。” “想我?”他对这两个字感到很意外。 裴皎解释:“也不是那种想你,就是一直没见到你,会,会,会想你这个人。” 危遇漫不经心一问:“仅仅是这样?” 裴皎想说什么,危遇视线落在她手指上,凝了凝眉心问道:“手怎么回事?” 裴皎立即把手藏起来,摇头:“没什么。” 危遇提醒她:“你心虚得太明显。” 裴皎凝噎。 她的食指和拇指都有点红,是因为织了很久围脖,大拇指现在还有点疼。 主要是太久没织了,一下子就织这么久,手不红不疼才怪。 她默默把手藏在被子里,耷拉着脑袋。 纤长的睫羽轻颤几下,贝齿紧紧咬着下唇,腮帮子一鼓一鼓。 危遇垂在身侧的手微动,他犹豫两秒,上前两步,缓缓俯身。 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思考犹豫一番,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重新站直身体,将手插进外套口袋里,居高临下在她面前:“把馄饨吃了,早点休息。” 说完,他转身离开。 裴皎立即抬起头,见他准备就这么走了,连一句哄人的话都没有,不由得一时着急:“你等一下!!” 她着急忙慌下床。 因为起猛了,脚还没从被子里拿出来,身体先往床下栽。 她连一声惊叫都来不及出口,整个人就摔在地毯上。 ‘咚’的一声,似乎整栋楼内能听见。 危遇就算反应再快,这次也没来得及接住裴皎,眼睁睁看着她从床上摔下来。 “你在搞什么。”危遇沉怒上前,立即将裴皎扶起。 裴皎是真的摔惨了,刚才那‘咚’的一声,万幸不是头撞在地上,但难过的是,膝盖直接跪在地板上,这让旧伤未愈的膝盖立马又添了新伤。 裴皎疼得脸都白了。 一开始她哭不出声音,嘴巴微微张着,看起来很像是摔懵了的样子,只抬起两只受力撑地的手,膝盖疼得她不能动弹。 危遇以为是自己的语气过重,尽量柔和一些:“你怎么样?” 裴皎没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危遇见她哭出了声,心里反倒放心一些,没有再问她情况,而是先将她抱起,放回床上。 此时整个房间里都是裴皎的哭声。 那哭声可以说是撕心裂肺。 危遇觉得刺耳,试图缓解她此时的情绪:“撞到膝盖了吗?” 裴皎边哭边哽咽点头:“嗯,膝,膝盖……好痛……” 危遇还从来没见过裴皎这样一面,一时有些忍俊不禁。裴皎见他笑,哭得更伤心了:“你还笑我,呜呜呜呜呜……” “抱歉。”他迅速收敛了唇角的笑意。 本以为她哭成这样,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应该看不见才是。 “你忍着点。”危遇扼住她刚才跪地的那只脚踝,随后两手并用,轻轻拿起来,让她保持恰当的屈膝姿势。 此时整个人房间里都是裴皎的哭声。 危遇自动在脑海里屏蔽她的声音,动作温柔地将她裤脚挽起来,露出膝盖。 “红了。”他轻声该说。 “呜呜呜呜呜……” 危遇抬头看她:“先慢慢试试这条腿能不能打直。” “呜呜呜呜呜……”裴皎没有照做,只哭不停。 危遇沉默半分钟,随后起身去拿来急救箱,翻出一瓶喷雾剂,动作果断的往裴皎膝盖上呲呲喷两下。 “痛痛痛痛痛……”快哭岔气的裴皎,感觉到疼痛骤然加剧,立即推开危遇的手。 好在危遇已经喷完,他冷静道:“你不配合,只能给你喷点这个,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就会好很多。” “你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她语气充满了埋怨。 危遇给她把裤腿放下,把喷雾剂放回急救箱里,然后抬眸凝视她:“我要是说了,你会听进去吗?” 裴皎点头:“会。” 危遇轻扯唇角:“那很抱歉,只能下次注意。” “谁还要下次啊。”她小声咕哝说:“我已经很倒霉了。” “你倒霉不是我造成的。”他明确说道。 裴皎看着他,不吭声。 危遇问:“你难道觉得是我造成的?” 裴皎摇头:“也不全是。” “噢,反正有我的一半责任,对吗?”他问。 裴皎摇头:“算了,是我自己倒霉。” 危遇不禁失笑,见她脸上泪痕遍布还未干,下意识抬手去替她擦拭脸颊上的泪痕。 裴皎没动,任由危遇替自己擦脸,一双布满水雾的眼睛就这么乖乖看着他。 这样楚楚可怜又不失漂亮的眼睛,危遇想忽视都难。 渐渐地,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在做不该做的事情,他先是一怔,随后迅速抽回手,然后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片刻。 裴皎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小声问:“是我现在狼狈的样子,丑到你了吗?” 危遇意识到自己失神了,而且又是因为她,不禁自嘲一哂。 最后他循着本心回答:“不丑。” 裴皎眉眼扬起笑,她伸手指了指那边沙发上的围脖,用拜托的语气求他:“你可不可以,帮我把沙发上的围脖拿过来?” 危遇侧目看了一眼裴皎指的那个方向。 随后起身,去把沙发上的半截围脖拿了过来。 他没问什么,只当是她无聊解闷的乐趣,只是当她朝他勾手指,示意他靠近的时候,危遇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站着没动,高冷的眸光俯视她:“怎么了?” 裴皎很不好意思说:“那天我发现你有一件外套特别好看,但是缺一条围脖,所以我打算给织一条围脖,现在织了一半,你可以先试试。” 危遇呼吸一滞,声音明显变轻:“给我织的?” 裴皎羞涩点头:“嗯嗯。” 危遇看着她的手,刚才就注意到她手指红红的,但是她把手藏起来不让他看到,试图掩饰。 他抿了抿唇,问道:“所以手指那么红,是因为织围脖?” 裴皎憨笑:“嗯,不过一点都不疼,真的。” “我管你疼不疼。”危遇迅速压下心中的异样,冷着脸说道:“我不需要你做的任何东西,不必这么讨好我。” 他一句话,让裴皎所有的努力讨好显得像个小丑。 可是裴皎并没有难过,或者失望,这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握紧了手里的围脖,唇角扬起一抹牵强的笑,对他说:“没关系,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织的,你要是不喜欢这个颜色,你告诉我,我换一个颜色重新织。” 说到后面,她声音不知不觉低了很多,两只手反复摩挲面前的衣服布料:“我也刚学会织不久,还在学习阶段,正好练练手,你放心,不麻烦的,正好我每天也很无聊嘛,就当打发时间了。” 危遇平静的看着她说话。 她的每一个表情,手上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看在眼里。 他微微倾身,朝她靠拢,裴皎察觉到他的靠近,没有避开,而是大胆的直视他。 危遇脸上没什么表情,裴皎脸上却有一抹娇羞。 他将那个问题问得很直白:“你喜欢我?” 裴皎没有因为害羞而不敢承认,他大胆迎视危遇的目光,坦坦荡荡承认:“是,我喜欢你。” 这是裴皎鼓起勇气说的一句话。 危遇问她:“什么时候?” 裴皎轻咬唇瓣,小声说:“有怦然心动,但是更多的是渐渐喜欢,醒来见到你开始。” 危遇听完,却是依旧面无表情,只说了一句:“好,那现在你先交代你的真实身份。” 提这个话题,就是要让她知难而退。 可裴皎是认真的,她理了理思绪回答:“我叫非衣,二十二岁,家住在星洲永利听居,我爸爸妈妈都健在;我爸爸是大学教授,我妈妈开了一家小公司,我还有一个弟弟马上进入大学,你可以去查的。” 这个身份是她在外面闯荡时用的身份。 真实可查,照片都一样,不会出错。 虽然不会出错,但很快就会失效,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被带到这里,她没有用这个身份来糊弄的原因。 她不确定会被‘关’在这里多久,所以一直装哑巴来蒙混。 现在时机合适,等到这个身份失效,她也差不多成功离开了。 危遇大概没料到,她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坦白自己的来历。 而且坦白得这么具体。 他脸上情绪晦黯难辨,抬手揉按眉心,好半晌没再说话。 裴皎忍着膝盖上传来的痛,慢慢站起来,她将手里的半成品围脖举起,靠近他:“试试可以吗?” 危遇静静看着她,未置可否。 “那算了吧。”裴皎失落的放下手:“你不喜欢,所以连试一下都会厌恶。” 手刚放下,那条半成品围脖就被危遇拿走了。 裴皎一愣,抬头看他:“你……” 危遇将那条半成品围脖搭在他脖子上:“是这样吗?” 裴皎心花怒放,点头:“都可以。” 危遇见她笑,心里莫名愉悦,他任由裴皎靠近:“你来调整。” 裴皎欣然伸手。 她比划着还需要织多长,换了好几种搭法,最后当她的指尖触及他的脖颈,他忽然扼住她手腕:“差不多了。” 说完,他摘下围脖还给她:“我该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这次他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就走。 裴皎没有叫住他,只冲着他的背影大声说:“危遇,我明天也想见你。” 危遇走得很快。 裴皎注意到,危遇离开时,耳廓边缘泛着一抹红。 给她开通私人空间 裴皎看着危遇仓皇而逃的身影,不自觉弯起唇角。 直到房门关上,危遇已经走远,她唇角的笑意才慢慢淡下去。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围脖,目前还是半成品,织得也不怎么样,跟外面卖的围脖比起来针法粗糙极了,危遇虽然没有说喜不喜欢,但他一定不讨厌。 再想到刚才瞥见危遇离开时,耳廓边缘的一抹红……裴皎眼神变得愈发坚定。 次日裴皎很早就起床了。 最近没下雪,天气好了很多,她穿得没之前那样厚实,也更方便打扮。 捯饬好自己,她踩着时间去门外等着。 等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危遇打开门,拎了一份文件袋出来。 裴皎从危遇出来的那一刻,目光就紧锁在他身上,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一件纯黑色手工呢大衣,配黑色皮鞋,这样的打扮像是要去一个重要场合。 这是要去哪? 裴家绞尽脑汁猜测他最近的行程,貌似没听到谁说,危遇最近有什么安排。 思考的同时,她站在原地并未上前,等着他先走过来。 待到他靠近,裴皎脸上立即扬起明媚的笑容:“早上好,危遇。” 危遇面无表情问她:“腿好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裴皎就感觉膝盖隐隐作痛。 昨晚睡觉的时候那才叫一个痛苦。 怎么翻身都不行。 只能平躺着,保持单腿屈膝的姿势,结果半夜睡相变换,受伤的膝盖碰到床面,愣是给疼醒了。 “还没有呢。”裴皎摇摇头,回答得很认真:“慢慢走路没什么影响,走快了会有一点点痛,不过没什么大碍。” 危遇当然清楚她现在肯定还疼,但是亲耳听到她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他绷紧的下颌稍微松了松,神色柔和了一些:“既然还痛,不多睡儿觉,这么早出来做什么?” 裴皎有点不好意思的将双手背在身后,反复咬了好几次下嘴唇:“昨晚我说,今天也想见到你,这话是我说的,我就一定要达成。” 危遇唇角挽起很浅的弧度,几乎看不太出来:“现在见到了,打算如何?” 裴皎小声说:“我想和你一起去吃早餐。” 这段时间只要她不想出门,危遇都会让季何给她送餐回来,不分早中晚,只要她想吃,就会送。 或者有时候会是危遇亲自给她带回来。 但距离两人上次一起去吃早餐,已经过去很久,所以裴皎想再实行一次。 她既期待又渴望的眼神望着危遇,等着他发话。 她不知道她这样的眼神,现在对危遇来说有多强的吸引力。 他甚至都没犹豫,就答应了她:“可以。” 裴皎一喜,开心大笑,抓住他手腕雀跃道:“我就知道你最好。” 危遇低头看着她的手。 空气骤然变得安静。 裴皎意识到自己逾矩了,赶紧把手抽回来,忸怩的挠了挠耳后:“对不起啊,我刚才就是太开心,太激动,没管好自己的手。” 说着,她赶紧举起手,小表情变得十分严肃:“我保证下次不会再没经过你的允许就碰你的手。” 危遇挽唇轻哂,从她身侧路过时说了两个字:“走吧。” “你答应带我一起去吃早餐了?”她不确定问道。 危遇反问她:“不然呢?” 裴皎喜出望外,当她开心的迈出一大步之后,膝盖传来的疼痛提醒她,她现在并不能大步走路。 疼痛让她皱起了眉头,她忽然站在原地。 危遇察觉到她没有跟上,转过身来看她,见她皱着一张小脸很难受的模样,折返回来问道:“能行吗?” 裴皎逞强:“能,肯定能。” 危遇好整以暇看着她逞强:“那你多走两步给我看看。” 裴皎是头倔驴,危遇故意激她的话,她还真较上劲了,提步就要走给他看。 只不过还没能迈出那一步,就被危遇打横抱给抱了起来。 裴皎表情略呆,这还是第一次在整个人极为清醒的状态下,被危遇公主抱。 她双手紧紧环住他脖颈,盯着他的下颌。 危遇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视线,边走边说:“怎么,是打算一直盯着我,直到把我盯穿吗?” 裴皎说:“怪你太好看了。” 危遇自然不会接这句话,因为他从不喜欢别人夸他好看。 但是她夸的,他不会生气,顶多不搭理而已。 危遇抱着裴皎的这一路上,收了不少惊奇的目光投来。 一向清心寡欲,对女人能避则避的危遇,今天居然怀里抱着一个女人。 这就是放眼整个基地都是相当炸裂的一幕。 到了食堂之后,危遇才把裴皎放下来。 裴皎看了一眼今天的食堂,人还挺多的,跟那天完全不一样,她收回视线转头对危遇说:“谢谢啦。” 危遇轻摇头。 裴皎又问:“抱我走这么久,手臂会不会有点酸?” “你觉得我抱着你很吃力?”危遇问她。 裴皎笑着摇摇头:“不是呀,你抱着我走了这么久都很轻松的样子,我感觉你还能抱我走两个来回。” 危遇挽起唇角:“多少个来回都行。” 裴皎娇笑:“你在证明自己吗?” “我不需要证明。”他说这句话的语速略快。 裴皎默默将手移过来,牵住他的食指指尖,危遇低头看了眼:“怎么了?” 裴皎满脸讨好:“可以牵你一根手指吗?今天食堂很多人,我怕走丢。” 要是换做以往,危遇会直接把裴皎的手甩开,再拉开两米距离不容许她靠近。 但现在的危遇,在裴皎面前很容易妥协,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说:“可以。” “你最好了。”裴皎没敢得寸进尺,说牵一根手指,就只牵一根手指。 今天的食堂比那天热闹多了。 裴皎心里很清楚那天是危遇为了诈她,清了场才没有人。 虽然心里装着明白,但面上肯定要维持糊涂:“是不是因为我们来太早了,才会这么多人?我记得上次你带我来的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 危遇察觉到她指尖传递而来的不安,脚下走得更慢了一些:“那天都去开会了,只有我们两人,今天人虽多,但不必紧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行。” 裴皎因他这句话,无意识依偎着他靠拢了一些。 进去再到坐下的这短短几分钟里,已经有十几二十道目光看了过来,频频停留在裴皎身上。 危遇蹙起眉心,明显不悦,抬眸对裴皎说:“以后还是待在住宿楼里吃饭比较好。” 裴皎正在用危遇扫码后的手机点餐,听到危遇这话,摇头说:“我不要。” 危遇凝视她,问她原因:“更喜欢热闹地方?” 裴皎情话张口就来:“喜欢有你在的地方。” 危遇沉吟片刻:“那就换另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裴皎很好奇,立即抬起脑袋看向他。 危遇:“我的私人休息室。” 裴皎轻咬唇瓣,双眸凝着星粲的笑意:“你这是要给我行方便吗?” 危遇没说话。 裴皎垂下眼帘:“那还是算了吧,我怕麻烦你。” 危遇忽然伸手拿过手机,顺势再牵起她的手:“不会,现在就去。” 我想和你在一起 所谓的私人空间,就是危遇在除基地住宿楼以外,另一个专设私人休息室。 这个休息室比裴皎想象中还要大。 有成排的书柜,人形高的酒架,舒适的沙发区,供休息的大床,还有随处可见养得很好的绿植,另外还一个超大鱼缸,哦对了,外面还有一个宽敞的露台。 裴皎一来就喜欢上这里,转头问危遇:“这里比住宿楼好多了,你为什么不住这里啊?” 危遇:“这里只适合休息。” 裴皎转过身:“如果是我,我肯定会选择住这里。” 危遇神情淡然:“你喜欢这里?” “对啊,我表现得够明显吧?”裴皎咯咯笑,嗓音细而清脆:“虽然喜欢这里,但比起住在你隔壁,我还是会选择那栋住宿楼。” 两人四目相对,裴皎眉梢眼里,都是灿若芙蕖般的笑意。 她将喜欢表达得清楚而热烈。 危遇不需要细细去体会,一看她,便都知道。 不过,他始终没有回应过她的喜欢,他觉得太莫名其妙,可却又无法拒绝她的靠近。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转身去打开冰箱:“酸奶喝吗?” 裴皎可怜巴巴地问:“喝了酸奶,就不吃早餐了吗?” 离开食堂来这里的一路上,危遇都没有再说过吃早餐的事,她忍不住猜想,难道是要等食堂里的那些人都吃完走了,他才带她下去吃早餐? 想到这个可能,裴皎噘起嘴,有点郁闷。 危遇从冰箱拿了一瓶酸奶过来递给她,瞧着她脸上生动的小表情,轻嗤道:“是觉得我会亏待了你?” 裴皎接过酸奶,双手捧着:“我昨晚没吃馄饨,有点饿了。” 她刚说完,危遇脸上布着愠怒:“没吃?” 裴皎努嘴:“冷了,所以就没吃。” 听到她的解释,危遇一怔:“冷了?” 裴皎点头:“嗯。” 危遇:“所以饿了一晚上肚子?” “也没有很饿。”裴皎见危遇好像生气了,猜测应该是因为自己没吃晚饭的缘故,她嬉皮笑脸跟他说:“我晚上本来也不太想吃,减肥。” 危遇语气严肃:“别嬉皮笑脸。” 裴皎咬住腮帮子,委屈巴巴地说:“你别这么凶嘛。” 危遇提醒她:“你应该知道不吃晚饭的坏处。” “那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跟我说说?”裴皎凑到他面前。 “营养不良先不说,经常不吃晚饭还容易导致脑力受损,出现神经衰弱,这些症状若是出现,你会很痛苦。”危遇提醒完她,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等那边接通,他直接交代:“尽快把早餐送上来。” 交代完,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裴皎见危遇板着个脸,小声说:“我记住了,以后会好好吃晚饭。” 危遇神色总算柔和了一些:“早餐很快会送上来,你四处转转,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嗯~”她乖巧应道。 裴皎从来不是一个拘束的人,既然危遇发了话,她就照做,于是喝着酸奶去转悠,先把这里环境熟悉一遍。 很快她溜达到了露台。 裴皎发现,站在露台上的这个位置,比她在基地待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高,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基地的全貌,还有周围的群山。 “喜欢这里的风景吗?” 身后传来危遇的声音。 裴皎直点头:“喜欢。” 危遇对她这个回答很满意:“明天我会给你一张通行卡,你可以自由进出这里。” 裴皎转过身,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说认真的?” 危遇轻佻眉梢:“我的话很难相信?” “不是难以相信,是我太意外了。”裴皎眼里漾着开心的笑意,不过很快,那笑意转化为落寞:“我感觉自己已经在这很久了,每天待过最多的地方就是那栋住宿楼。” 说完,裴皎默默转身,面向露台外。 危遇走了两步,站在她身侧,问她:“是不是在这里待腻了?” “没有。”裴皎矢口否认。 危遇迟疑了一下:“你要是想离开……” “不想!”不等危遇的话说完,裴皎忽然攥住危遇手臂,冲他摇头。 危遇垂着眼帘看她,眉眼间的神色很柔和:“为什么不想离开?你就不想你的家人吗?” 裴皎不答反问:“难道我现在想离开,就真的可以离开吗?” 危遇没立即回答,凝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丢失的东西已经追查到线索,再过一段时间等核实清楚,你就可以离开。” 危遇说了谎。 但他不知道,裴皎知道这句话是谎言。 因为那天季清舟告诉过裴皎,她早已经可以离开基地,只不过需要自己去申请核实身份才能离开基地。 裴皎不会去猜危遇为什么要说谎骗她,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危遇摇了摇头:“我没有嫌疑,我也不想离开。” 露台的风吹乱了裴皎的发丝,裴皎眼里的坚定几乎要溢出来。 危遇没有犹豫便抬手,替她捋开遮在脸颊上的头发。 过于亲昵的动作,他却毫不自知,只是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同时也不忘问清楚:“到底为什么不想离开?难道你就不想你的父母?” 在他的手将落回时,她顺势握住危遇的手说:“因为你啊。” 他掌心温热,没有避开她的触碰:“说实话。” 裴皎抿了抿唇,慢慢地将他手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那天我把我的身世告诉你之后,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调查过我的身世,如果没有,我就跟你说说我的原生家庭吧。” “我知道。”危遇任由她这样握着自己的手:“不用说。” 裴皎鼻尖一酸,眼眶红红的:“可我想跟你说,我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我爸爸妈妈并不关心我,你看,我丢失了这么久他们也没有找过我,在他们眼里,我这个女儿一直都可有可无。” 当着危遇的面说完这些话后。 裴皎在心里默默地想:还好我当初给自己设置假身份的时候弄得够凄惨! 那时候主要是怕真实身份在国际名单上曝光,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抬头瞄了一眼危遇的脸色,见时机合适,于是松开他手,顺势扑进他怀里。 意料之中没有被推开。 裴皎将分寸拿捏得刚刚好,只是扑进他怀里,但没有抱着他,像是在寻求一个暂时的倚靠和安慰。 她软声细语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待在你身边,尽管你可能有些讨厌我,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烦你。” “谁说我讨厌你?”危遇问她。 一想到她就会心情好 “你真的……不讨厌我?” 裴皎似要再确认一遍自己有没有听错。 危遇脸上没有出现任何不耐烦的表情,如实回答:“不讨厌。” 裴皎很开心,趁着现在又问他:“那你喜欢我吗?” 危遇垂着眼帘看她,没有回答,而是先反问她:“你是指哪种喜欢?” 裴皎搅紧了手指,看起来有些紧张:“男女之间的那种更喜欢。” 危遇摇头:“没有。” 听到他毫不犹豫说出没有这两个字,裴皎眉梢眼角的喜悦瞬间消失殆尽,她似乎没料到,危遇竟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却直白告诉了她答案。 “一点喜欢也没有吗?”她还不死心。 危遇:“或许有好感,但没有喜欢。” “好感跟喜欢不一样。”她说。 危遇神色很认真:“我当然知道不一样,喜欢是从心底里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感觉,好感的范围很大,对生物的喜欢也是一种好感。” 裴皎看着他认真的脸庞:“那你看看我的眼睛。” 危遇照做,直视着裴皎大眼睛:“然后呢?” 裴皎忽然凑近他面前,危遇一动不动,身体更没有往后移一下。 裴皎有些丧气的垂下脑袋:“喜欢一个人源于心,而对一个人有好感,源于眼睛,你不躲不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果然只是好感,我知道了。” 危遇将她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他发现,她的情绪并不是多变,只是因他才有了更多变化。 明明上一秒还是很开心的。 只因为他的一个回答,心情瞬间低落谷底。 “你知道什么了?”危遇故意问她。 裴皎转身往里走:“知道你不喜欢我了。” “非衣。” 危遇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裴皎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两人之间的气氛相对沉默。 危遇说:“转过来。” 裴皎一动不动,假装没有听见他这话。 危遇压下刚才因她靠近而过快的心跳,提步朝着她的背影走过去。 站在她身侧,他用相对柔和的语气跟她讲道理:“男人跟女人的喜欢不一样,你喜欢我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始于一张久看会厌的皮囊,等你看腻了,会迅速找到下一张你更喜欢的皮囊,而男人的喜欢大多是认定。” “你说反了吧。”裴皎反驳他的话。 她侧目扬起脑袋,迎视他的目光:“女人才不会仅因为一张皮囊就喜欢上对方,男人才是视觉动物。” 要不是场合不对,裴皎大概会笑出声。 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男人的从一而终变得特别珍贵,只有见一个爱一个才是常态。 像她哥哥那样一心一意爱一个人的绝世好男人,早都快灭绝了,至少裴皎是这样认为的。 虽然被反驳,但危遇没有试图反驳回来:“在你的定义里,我是见一个爱一个人的男人,那你为什么还会喜欢我?” 裴皎朝他挪了小半步,一字一句对他说:“因为,见色起意。” 危遇:“……”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 裴皎冲危遇咧嘴一笑:“我去开门。” 危遇盯着她去开门的背影,舌头顶了顶隐隐发痒的后槽牙。 好一个见色起意的理由。 裴皎打开门,见是送早餐来的季何,她扬起甜甜的笑容跟季何打招呼:“早上好,何助理。” 季何拎着早餐走进来:“纠正一下非小姐,我姓季。” “这不是很特别的称呼吗,以后我一叫你何助理,你就知道是我了。” 裴皎说完,指了指旁边的小桌:“早餐放这里就好。” “言之有理。”季何认同了裴皎的说法,把早餐放在她指定的位置。 危遇单手插兜走了过来。 季何立马笑呵呵地喊了声:“少爷。” 危遇板着一张脸:“你心情很好?” 季何笑不出来了,默默把头低着,心想完犊子了,一下子就撞火药枪口上了,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一大早谁惹了少爷。 看那位非衣小姐,也不像惹了少爷啊,她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至于让少爷因她生气。 那又是谁惹了少爷?? 季何绞尽脑汁,百思不得其解。 裴皎在旁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把早餐从袋子里拿出来,摆在小桌上,对危遇说:“可以吃了。” 危遇侧目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裴皎笑得和刚才一样甜:“你不吃吗?” 危遇收回视线,提步走人,只留给裴皎一个冷冷的侧影,以及一句话:“饱了。” 裴皎:“……” 等危遇一走,季何赶紧扭头问裴皎:“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是谁惹了少爷,你知道是谁吗?” 裴皎无辜的摇摇:“我也不知道。” “诶,算了。”季何自认倒霉,“谁让我跟了性格古怪的少爷呢,我先走了,你吃完放这,我晚点来取餐盒。” 裴皎点头:“好的。” 等季何也走了,偌大的屋子里,就只有裴皎一个人。 裴皎看着门口大方向,唇角挽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自从危遇没有吃早饭就离开后,一下午都没有再出现过。 裴皎也没有瞎跑,老老实实待在危遇的私人休息室里。打发时间不是看电视就是弄弄花草,或者翻遍危遇的书架。 这一下午最苦逼的就是季何。 来来回回面对的都是少爷那张冷酷的脸。 过的每分每秒都像是煎熬一样,尤其是老宅那边还来了电话,少爷一句不接,挨骂的就是季何。 季何觉得简直里外不是人。 “季博士。”季何握着手机求到了季清舟面前:“要不看在你我都姓季的份上,帮我劝劝少爷行吗?我快顶不住了。” 季清舟放下手里的工程设计图,转头看向季何:“你求我?” 季何点头:“跪下都行。” “免了。”季清舟没忍住笑出声:“因为跪下没用,你求错人了,我跟危遇啊,没那么熟。” “你要是跟少爷都不熟,这个基地怕是都没人认识少爷了。”季何可怜巴巴:“季博士,你忍心看我这么煎熬?”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明明看到危遇早上带着那个小姑娘来食堂的时候还一脸好心情,之后不知道带小姑娘去了哪里,再回来就冷着一张脸搞得好像谁都欠他一样,我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怎么解决?” 季清舟的话充满道理,所以季何无从反驳。 最后季何认命的叹了声气:“来自老夫人的暴风雨,就让我独自承受吧。” 季清舟笑出声,他对季何勾了勾手,季何凑过来:“季博士愿意出面帮我说服少爷?” “我说服怎么可能有用。”这点季清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于是他想了一个破招:“你听我说,等会儿你这样……” 两分钟后。 季何出现在了危遇身边。 一开始季何没作声,默默待在旁边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等手机响了,季何当着危遇的面接起:“诶,老夫人。” 危遇正在检查昨天的设计参数,他很忙,忙到没空搭理任何人,但季何离他这么近接电话,他想忽略都很难。 季何见少爷没反应,按照着季清舟说的破招,对电话那边的危老夫人说:“老夫人,少爷他现在的确很忙,不过有一个人倒是可以代替少爷接您的电话,您稍等我几分钟,我把电话给她。” 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完,季何立即对危遇说:“少爷,我把老夫人的电话给非衣小姐来接,你看怎么样?” 危遇脸色骤然一冷。 季何假装没看见危遇的脸色,继续说道:“反正你现在忙到抽不开身,非衣小姐又很无聊,正好可以陪老夫人唠唠嗑,这样一来老夫人就不会找你了。” 虽然这是个破招。 但季何觉得,这个破招好像有点用。 刚才无论他说什么,少爷都不会搭理,刚才一提非衣小姐,少爷立马就有了反应。 季何知道这是起作用了,转身就走:“少爷,那我先去找非衣小姐。” “站住!” 危遇冷冷的声音传来。 季何吓一跳,立即站在原地。 危遇把手里工作暂时丢开,起身走过来,从季何手里拿走手机,接电话前瞥了季何一眼:“滚。” 季何没想到季博士支的破招这么管用,少爷真是一点都经不起激,他忙点头:“好嘞,我这就滚。” 说完立即消失在危遇眼前。 危遇拿着手机,坐回到位置上,一看手机页面还维持着通话状态,他举起手机贴在耳边,轻声喊道:“奶奶。” 电话里传来老太太慈祥的声音:“怎么今天一直都不接我电话?” 危遇还是那她一如既往的说辞:“在忙。” “忙到连我的电话都没时间接?”老太太咕哝的语气里略有不满,抱怨道:“上次回来就待了小半天,又快一个月没回来了。” 危遇往后靠着:“之前告诉过您,基地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目前基地是全阶段封闭,我暂时回不来。” 老太太问:“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危遇没作声,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非衣的模样,忍不住猜测着她此时在做什么,猜着猜着,唇角不自觉上扬。 老太太没听到声音,提着嗓门问:“又忙事情了?” “是比较忙。”危遇回过神来,轻声说:“或许再有半个月就能回来。” 老太太:“说话算话?” 危遇:“我尽量。” 老太太:“你就算了吧,每次都说尽量。”顿了顿,老太太想起刚才季何跟她说的那话,问道:“刚才季何那小子说什么非衣小姐,这又是哪个丫头?” 危遇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偶然认识的女孩儿。” 老太太一句话听出苗头:“你喜欢人家?” 危遇否认的话就在嘴边,老太太忽然说:“你可要记得,你还有婚约在身,那可是裴家的千金,别不当回事。” 危遇没说话。 老太太知道危遇还在听电话,不得不多提一句:“跟裴家千金的婚约,你是早就知道的,上次你回来,我就挺希望你能和那位裴家千金见上一面,可惜你走得那么匆忙,这次回来,可不能再拖着了。” “小遇?” “小遇你还在听奶奶说话吗?” 老太太连叫了两声电话这边也没反应,还以为电话挂了。 “我在听,奶奶。”危遇说道。 老太太听到声音这才踏实,本还想再说什么,危遇没有再隐瞒,趁着现在直接跟老太太说了实话: “奶奶,跟裴家千金的婚约,我已经退了,我不会跟她在一起的。” 勾缠 危遇擅自退掉和裴家亲事这件事,目前只有他知道。 再加上退掉这门亲事后,危遇就直接回了基地,风声一直未传到老太太那里,以至于老太太就在半分钟前还被蒙在鼓里。 现在乍一听到危遇说已经把和裴家的亲事退掉,老太太先是一愣:“真退了?” 危遇回答:“退了。” 老太太很了解自己的孙子,她很快意识到,危遇不是在开玩笑,而且这也完全是危遇会干得出来的事。 何况,老太太也知道,危遇一直都很抗拒和裴家的亲事。 “我们危家跟裴家么多年的关系,这门亲事你怎么说退就退,也不提前跟我们商量一下……”老太太心里虽气闷,却也没有太过于责怪危遇擅自退掉婚约这事。 只不过还是提醒了一下危遇:“裴家在京城好歹是世家名门,我们危家虽有百年基业,但在裴家面前还是要谨慎一些。” 为了不让老太太担心,危遇说:“我明白。” “明白就好。”老太太叹了声气说:“之前我是不知道,既然现在知道了,怎么说我们危家也该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你放心吧,裴夫人那边我会亲自去。” 危遇垂下眼帘,声音轻了一些:“奶奶,抱歉这次又给你添了麻烦。” “跟奶奶还客气呢。”老太太笑着说道:“你不喜欢人家,就算最后被迫结婚,痛苦也还是人家女孩子。奶奶为你着想,当然也是为人家着想,你那性子我还不知道,不喜欢的就是硬塞给你也不会要。” 说道这,老太太不得不提了句:“不过,那裴家千金我倒是见过一次,挺漂亮一姑娘,说起来你都还没见过她。要不,在我联系裴夫人之前,你亲自见一见她?跟她说清楚一些也好。” 危遇直接拒绝:“不用见她。” 老太太失笑:“好好好,不见就不见罢,看你这态度,就算人家貌若天仙站在你面前,恐怕你也不会多看她一眼。那行,奶奶就不打扰你了,咱们危家有偌大家业,吃穿不愁,你在外边也别太辛苦,保重身体知道吗?” “嗯,我知道。”危遇应道。 在危家,危遇永远是最受宠的长子长孙。 他的任何决定,危家从来不会有任何人反对或干预。 哪怕这次得罪的是裴家,危家要做的也不是逼迫危遇妥协,而是危老太太亲自出面去跟裴家道歉。 结束通话,危遇将手机息屏,放在桌上。 “季何。” 危遇扬声喊道。 不出五秒,季何闪现到危遇身旁:“少爷,你接完老夫人电话了?老夫人是不是催你回去了?” 危遇没回答,而是问起:“她一下午都没有出来过?” 季何假装没听懂:“谁?” 危遇眯了眯狭长的眼眸。 季何后背一凉,立即说:“从少爷你早上走了之后,非衣小姐就一直没出过门。” 危遇:“她有没有要过什么东西?” 季何:“除了午餐送上去,非衣小姐跟我说了声谢谢,就没有再说过别的话。” 危遇拿起桌上手机,另外把面前那份今天研究的新材料递给季何:“替我交给林部长,就说我先下班了。” 季何接过那份新材料:“少爷你就下班了?你平时可从没这么早下过班。” 按照危遇的工作习惯,他从来不看上下班时间,每天都是工作到想下班才下班。 今天还没到五点。 连距离正常下班时间都还有半个小时。 所以季何才会格外震惊。 危遇瞥了季何一眼:“你不是经常都在跟奶奶告状,说我不爱惜身体每天加班?” 季何哎呀了声:“这不是我劝没用嘛,就多嘴跟老夫人提了提。” “是挺多嘴的,再多嘴把舌头割了。”说完,危遇径直离开。 季何看着危遇离开的背影,挠了挠耳后:“我怎么觉得不像是觉悟,是迫不及待想去见谁呢。” 季清舟的声音从后方幽幽传来:“你觉得他这么早下班,还能是迫不及待去见谁呢?” 季何反应慢了半拍:“谁?” 季清舟大笑:“当然是他的金屋藏娇了。” 危遇回他私人休息室的这一段路走得特别快。 就好像有一种魔力在吸引他加快脚步。 终于到了门口。 他伸手,将指纹贴合在识别上,随后压下门把手开门。 屋里跟他今早离开时不一样,乱了很多,没吃完的零食沙发上放了好几包,地毯上还有薯片残渣,茶几上有半瓶可乐,但屋里却空无一人。 危遇喊了一声:“非衣?” 没有声音回应他。 危遇接着又连喊了两声,但仍然没有任何回应他的声音。 露台外的风吹进来,撩起屋内的窗帘,危遇凝神片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疾步走向露台。 露台的围栏上没有留下任何攀爬过的痕迹。 而且这么高,她应该不可能想到走露台,太危险了。 可以她又去了哪里? 危遇沉着眼眸,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慌过神,撑在围栏上的手臂手背因情绪而鼓起青筋。 片刻后,他回到屋里,就像寻找遗失的东西,脚下一寸一寸,不放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找。 好在,最后竟然在沙发后面找到了她。 看到她好端端躺在那的一刻,危遇体会到了什么叫失而复得,他立即蹲下身,将她身边的rio空瓶子拿开,再慢慢将她扶起。 开口时,他的声音竟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醒醒?” 裴皎醉得迷迷瞪瞪的,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被两瓶rio干倒。 本来想往沙发上躺着休息,结果看花眼了,再加上腿脚不方便,一不小心就摔在了沙发后面,然后直接就那么睡了过去,直到现在被危遇摇醒。 她睁开眼看到是危遇,很快又闭上眼,噘着嘴嘟嚷道:“真奇怪,做梦都能梦见你。” 危遇失笑:“不想梦见我?” 躺地上凉了很久,裴皎本能往危遇怀里钻寻求暖和,无意识回答:“想见你呀,我好想你啊。” 危遇没说话,但心情却出奇的转好,他打横抱将裴皎抱起来,暂时先放回床上去。 他亲自给她脱了鞋,避免碰到她膝盖上的伤,每一个动作都极其小心翼翼。 给她盖上被子,正要起身时,裴皎忽然睁开眼,然后噌的一下伸出双手勾住危遇的脖颈往下拉。 危遇没设防,就这么被她勾着脖颈拉了下来。 不过两人唇没有碰到一起,他撑着力道,控制着身体悬空浮力,才不以至于整个身体严丝合缝压在她身上。 裴皎醉醺醺的,但动作却灵活至极,借力翻身,趁其不备将危遇压在下面。 危遇重新借力作势要起来,裴皎却在这时,将脸往上一抬,危遇浑然僵住,一动不动看着她。 裴皎睁着迷蒙的双眼,脸颊泛着浅浅的粉红,先是冲着危遇傻笑。 危遇心跳加快了一些,哑声提醒她:“你喝醉了。” “有吗……?”裴皎将眼睛睁大了一些,脸也离他更近一些,危遇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她无限靠近。 彼此间灼热的呼吸轻轻交织。 危遇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心跳快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想说什么,喉咙突然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 裴皎手缓缓往上移,搭在危遇肩上,另一只手撑在他胸膛上,她现在做这一切似乎都是凭着直觉。 此刻也是凭着直觉往他面前凑。 在两人的唇离得越来越近时,裴皎忽然停下,她眨了眨迷离的双眼,软声说:“这样好像不对。” 危遇呼吸一滞:“什么?” 裴皎又说:“不可以这样,你会更讨厌我。” 说完,她作势要起身,将这场点燃的火,直接浇灭。 可就在裴皎理智过来,准备抽身时,危遇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克制冷静。 他伸手扣住她后脖颈,往面前一拉。 “唔……” 正式回应她的喜欢 裴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住宿楼的宿舍里,身边没有别人,只有醒来后一脸懵的她。 嘴皮隐隐传来火辣辣的痛。 她似乎忘了是怎么回事,抬手摸了一下嘴皮,然后表情变成了龇牙咧嘴:“嘶,啊……” 疼疼疼疼…… 巨疼! 裴皎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手间照镜子。 当她看到镜子里嘴皮红红的,像被狠狠蹂躏过一样,她满眼震惊:“我嘴皮怎么破了?” 她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随后为了验证一下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抬手又碰了一下嘴唇。 “嘶……” 还是一样火辣辣的疼。 疼着疼着,裴皎忽然陷入了沉思,她在脑海里迅速回忆嘴巴的情况是怎么造成的。 危遇的私人休息室…… 两瓶rio…… 倒在了沙发下面…… 之后她好像迷迷糊糊听见了危遇叫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着急,在之后,她好像看见了危遇,他把她抱到床上,最后…… 裴皎浑身猛地一激灵。 脑海里某些画面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异样的触感在脑海里无限放大,那种感觉光是回想起来都让人头皮发麻。 狗男人,表面人模人样。 亲她的时候怎么那么很。 嘴巴都被亲秃噜皮了。 嘶,好疼。 裴皎甩了甩头,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嘴巴好像更红了,她立即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在脸上,凉凉的水温让她大脑迅速变得清醒,脑海里那些怎么都挥之不去的画面,被这一捧凉水冲得一干二净。 几分钟后。 裴皎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去隔壁敲响危遇的房门。 危遇来开门,见是她,眼神有些闪躲,一时便没有注意到她穿的单薄,只问道:“很晚了,什么事?” 裴皎可怜兮兮望着危遇:“我上火了。” 危遇原本闪躲的视线看向她,轻蹙了蹙眉心,好像没听清:“什么?” 裴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皮,瓮着声音跟他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嘴皮有点发肿,碰一下就火辣辣的疼。” 危遇闻言,眸色一暗。 对于她嘴上的红肿是怎么来的,他最清楚不过。 如果她现在来敲门是找他要说法的,他认,并且她说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他已经做好了负责的准备。 可偏偏她只是一脸疑惑的说自己上火了,他要承认的话忽然就卡在了喉咙里,没能说出来。 危遇静静看了她片刻,最后轻声问她:“知道是怎么弄的吗?” “我也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就这样了。”裴皎声音闷闷的,一双杏眸更是可怜巴巴的。 危遇忽然从屋里走出来。 他什么也没说,牵起裴皎的手,回了她住的那边。 裴皎任由他牵着手,乖乖跟着他身后:“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一觉醒来嘴巴就肿了,好像被啃过一样。” 说道这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危遇的身体一僵。 她又问:“哦,对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危遇:“梦游走回来的。” 裴皎:“我不信。” “那你以为你是怎么回来的。”他语气平淡。 “不知道。”裴皎摇摇头。 彼时裴皎已经跟着危遇回到了屋里,他松开她的手,轻车熟路走到里边,拿了一件厚点的外套罩在她身上。 “晚上不比白天,外面寒气更重,要是感冒了有你受的。”他板着脸,嘴上说着没好脾气的话,但手却没停下,仔细给她穿上外套。 裴皎像个孩子一样,乖乖的,让抬手就抬手,任由危遇给她将外套穿上。 在他给她系外套扣子的时候,她盯着危遇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嘴巴怎么办?” 危遇动作一停。 裴皎继续说:“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一碰就疼诶,你说明天会不会更肿啊?” “肿得就像香肠那样。” “香肠嘴可难看了。” “危遇,你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我不想明天一觉醒来变成香肠嘴。” 裴皎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仅仅只是听着就容易让人心软。 何况是就在她面前的危遇。 他替她系好最后一颗扣子,缓缓抬起眼帘,凝着她娇俏的容颜:“涂消炎药应该可以消肿。” 裴皎眨了眨眼睛:“哪里有消炎药?” 危遇转身,去书架旁边的柜子前拉开抽屉,拿出一支消炎药朝裴皎走过来。 “我平时会备用一只,正好可以给你用上。”他说着,拧开消炎药的盖子,然后递给她。 裴皎没接,问出一个比较担心的问题:“这个过期了吗?” 危遇很肯定的说:“没有。” 裴皎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虽然嘴皮不碰也疼,但涂消炎药的时候肯定更疼,还是不要了,明天肿就肿吧。” 她的怂,来得很快。 明明上一秒还在担心明天嘴皮会肿成香肠嘴。 一看他拿出消炎药了,立马就打退堂鼓。 危遇只觉好气又好笑:“你不怕明天肿成香肠嘴了?” 裴皎皱起眉头:“怕……” 危遇上前:“那就乖一点。” 裴皎后退:“我不要。” 说完不要,她转身准备跑掉,可是危遇比她更快一步攥住她手腕,将欲跑掉的她拉回来。 裴皎没能跑掉,表情变得惊恐起来,冲着他摇头:“不要不要,我不要,我最怕疼了。” 危遇攥住她手腕不放,问她:“确定不涂?” “不涂了。”裴皎很坚定的说。 但是这次危遇没有迁就她,直接说:“我帮你涂。” 裴皎犹豫了一下:“那,那,那轻点可不可以?” 危遇失笑:“涂药而已,你以为有多重?” 裴皎一脸视死如归,把脸仰起来面向他:“那你涂吧。” 危遇唇角的笑意扩散。 他当然不会直接就这么给她涂,先拉着她到旁边坐下,再拿了一根棉签,用沾涂的方式,一点一点给她把药膏涂抹在唇瓣红肿的地方。 这个过程对裴皎来说,一点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但对危遇来说,这个过程十分煎熬。 因为脑海里全是不久前吻她的样子,当时的记忆十分深刻,那一幕更是完完整整印在了脑海里。 她身上的馨香若有若无的传来。 他尽量忽略那丝丝缕缕的馨香,可当他目光重新回到她唇瓣时,眸光瞬间变得深邃幽黑。 微微泛着红肿的唇瓣,涂上乳白的消炎药膏之后,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无声的邀他采撷。 危遇涂抹的动作忽然停下,他闭了闭眼,喉结微咽。 裴皎注意着危遇的反应,问道:“你不舒服吗?” 危遇摇头,上半身后移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涂好了,没事别抹,等药效起作用,睡一觉,明早起来应该就没事了。” 刚说完,就见裴皎抬手想要摸一下。 危遇扼住她手腕:“说了别摸。” 裴皎抬头看他。 危遇气息还没平复好,有些紊乱,所以他稍微语气重了一点,再加上有意克制自己没什么表情,这样一来,看起来就有点凶。 裴皎怔了怔,小声说:“我会管住自己的手,你别那么凶嘛。” 危遇一怔,随后立即对她说:“抱歉。” 这声抱歉一出口,换裴皎一懵:“你跟……我说抱歉?” 危遇是个很高傲的人。 无论是性格还是外在表现的一面,都是那种不近人情的高冷和高傲并存。他不会服软,也不道道歉,几乎没有几个人能从他口中听到跟道歉相关的字眼。 但是就在刚刚,那声抱歉脱口而出,他没有一丝犹豫。 “不接受吗?”危遇温柔的眸光凝着她:“不接受的话,我多说两声,抱歉,抱歉,很抱歉。” 裴皎抬手示意:“不用说了,够了够了。” 危遇轻笑:“你很容易原谅我。” “因为是你啊。”裴皎咧嘴笑得傻乎乎的:“别人不可以,但是你可以。” 危遇心念一动。 视线又再次停留在她涂了消炎药的唇瓣上,犹豫片刻,他低头将刚才给她涂过的消炎药收起,放回原来的抽屉里,然后来到裴皎面前。 裴皎问他:“你还不回去休息吗?我好像……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你休息的时间,明明白天你工作已经那么累了。” 她眼里都是心疼。 危遇轻摇头:“不累。” 裴皎说:“才怪。” “真的不累,你也没有耽误我。”危遇站在裴皎面前,认真说道:“你今晚好好睡一觉,等明天醒来,唇上的红肿会消下去。” 裴皎点头:“我知道。” “还有……”危遇迟疑着,有话还没说完。 裴皎其实一点都不困,毕竟醉酒后睡到现在起来,今晚熬夜一晚上都没问题。要在平时,肯定会熬,可在这没手机,没电脑,想熬都没意思,还是只能睡觉。 折腾了危遇半天,她也心满意足了。 可是危遇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他还想说什么? 裴皎虽然猜不准,但也不会催促,一脸好奇的望着他:“还有什么?” “明天早上……”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明天早上,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 裴皎疑惑问道:“什么答案?” 危遇:“我心里已经明确的答案。” “既然已经明确了,那你为什么不可以现在告诉我?”裴皎努了努嘴:“你不会是要送我走吧?” 危遇眉眼里凝着的笑,是这么久以来裴皎见过最温柔的样子,她听到他说:“我想正式一点。” 疯了的婚礼 裴皎眨了眨眼睛:“正式一点?” “嗯。”他应道。 裴皎不禁嬉笑:“到底是什么大事一定要正式一点?要不你现在跟我透露一些,不然我今晚都睡不着了。” 她是真的很好奇。 不管是她刻意表现出的这一面,还是内心的另一面,都对危遇刚才说的那句话感到特别好奇。 但是危遇不会现在就留告诉裴皎:“明天再说,你早点睡,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裴皎盯着危遇离开的背影,直到他把门关上离开,她才慢慢收回视线。她抬手碰了碰唇,刚才火辣辣的痛感减少了,现在凉凉的,这个消炎药果然很管用。 裴皎忍不住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她慢慢回到床边坐下,手肘往后拐,撑在床面上,扬起脸看着天花板,唇角洇开的笑意越发灿烂。 装了这么久,是挺累的。 但是见效会这么快,是裴皎没想到的。 她以为,攻略危遇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她甚至都担心自己的耐心会提前耗尽。 好在,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发展下去。 裴皎满意的笑了。 今天心情这么好,她本以为今晚会睡得很安稳,结果却是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正和危遇举办婚礼。 她身穿雪白的婚纱,头戴披纱,开心的接受来自每一个亲朋好友的祝福。 危遇也是一身白色的西装,在宾客人群里是那样耀眼。 婚礼现场来了很多宾客,危遇的亲人,她的爸爸妈妈哥哥嫂嫂还有弟弟都来见证了她和危遇的幸福时刻。 婚礼举行时,她和危遇面对面站着,神父正在宣读誓词。 在神父问道危遇:“你是否愿意与她缔结婚约?将来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危遇看着裴皎,没有回答愿意,而是问她:“你爱我吗?” 裴皎点头:“我爱你。” 危遇却是摇头,神情恍惚:“你是骗我的……” 裴皎面露不解:“你怎么了?” 危遇什么都没再说,直接从白色西服外套里掏出一把匕首,那把匕首随着他举起的那一刻,刀刃闪过一刹锋利的冷光。 裴皎被吓蒙了,眼睁睁看着危遇举着那把匕首朝她刺下来,她却一动不动。 一刀落下,又一刀拔出。 鲜血喷溅到处都是,瞬间便浸染在裴皎洁白的婚纱上,像一朵朵红色的彼岸花。 裴皎捂着汩汩流血的胸口,苍白的脸上布满了不敢置信,以及不甘心……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 危在旦夕时,她没有求救,反而是问危遇为什么要在婚礼上举刀杀她。 “因为我爱你。”危遇说完,失声笑了。 他手里举着的刀正在滴血。 身上的白西装被裴皎的鲜血喷溅浸染一大块,脸上也被溅了好多鲜血。 危遇的五官好似扭曲在一起,渐渐变得可怖。 他伸出舌头舔掉溅在唇瓣上的鲜血,然后缓缓蹲下身,对裴皎说:“你是我亲手杀的,这样,你就永远是我的了……” 说完,他再度举起手中那把刀,用力往自己腹部一刺。 裴皎已经虚弱到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无法阻止,只眼睁睁看着他自杀在她面前,鲜红的血几乎将两人身上的雪白染成一片红河。 最后危遇倒在了裴皎怀里。 五感散尽,在意识即将消弭的那一刻,裴皎听到危遇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她说:“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 哗的一声! 被噩梦惊醒的裴皎猛地从床上坐起身。 汗水打湿了她的额发,脸侧和脖子上都沁了一层薄汗,她喘着不匀的气息,脑海里鲜血染红婚纱的画面一帧帧都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让人触目惊心。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 大概是受噩梦的惊吓,她现在神经稍微有点虚弱,一阵敲门声又将她吓一跳。 叩叩叩、 敲门声再度传来。 裴皎深呼吸了几次,平稳因噩梦乱作一团的心绪,然后慢吞吞掀开被子下床去开门。 门打开,光照进来格外的刺眼。 她抬手挡了一下眼帘,缓了一下,才看向门外站着的人。 “危遇。”她轻声喊道。 门外的危遇提步进来,裴皎一个没注意,侧让的时候脚下趔趄了半步,差点摔倒。 危遇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低声问道:“没睡醒?” 裴皎还没说话,危遇发现她脖子和脸上沁了一层薄薄的汗,顿时拧起眉心:“脸色怎么那么差。” 裴皎愣了一下瓮声说:“我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把你吓成这样?”他问。 他一问是什么噩梦,裴皎脑海里赫然浮现危遇在梦里举起刀向她刺下来的那一幕。 裴皎身体抖了一下。 默默离危遇远了一些,保持一定距离,并摇头说:“我忘了是什么噩梦。” 危遇轻蹙眉心:“忘了?” 裴皎:“嗯,忘了。” 危遇扯了扯唇角:“你这反应倒不像是忘了。” 裴皎不想接这话,她转身闷着头往盥洗室走,身后传来危遇的声音:“我在外面等你。” 裴皎脚下一顿,立即转头问:“等我干什么?” 危遇瞧着裴皎那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不吃早饭?” “哦……”裴皎吁了声气,唇角扬起一个很勉强的笑:“那你可能要多等一会儿,我刚起来,还没洗漱。” 危遇应道:“好。” 她进了盥洗室,反锁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轻拍胸脯:“呼~还好只是噩梦,吓死了。” 她赶紧洗了个脸,洗完再检查嘴皮消肿没有。 见嘴皮已经恢复成平时的状态,她心情顿时好多了。 几分钟后。 捯饬好的裴皎跟着危遇一起出了门。 她乖乖走在他身侧,这一路上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脑子也没闲着,她正在计划一个恰当的时间,去提交离开基地的申请表。 全程必须瞒着危遇,不能让他知道。 可要怎样瞒着危遇进行呢? 裴皎绞尽脑汁思考对策。 尤其是,还必须要危遇深陷的时候离开,这样才能达成她的完美报复。 时间绝对不能出错,每一步都要计划详细…… 她思考得太认真,以至于危遇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她都没注意到,走着走着,一个不慎就撞在了危遇身上。 她抬起头:“你怎么不走了?” 危遇转过身来:“一大早心事重重,你到底梦见什么了?” 梦见了什么能跟你说? 那显然不能! 裴皎很自然的撇开话题问道:“你昨晚不是说,今天有事情要对我说吗?还说要正式一点,什么事情啊?” 危遇朝她伸手。 裴皎呆懵:“要什么?” 危遇说:“把手给我。” 裴皎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把手放在危遇手心里,他轻轻握住,对她说:“先带你去见个人,见过之后你就知道了。” 她又成了未婚妻 裴皎很好奇危遇要带她去见谁。 问了一路危遇也没有告诉她。 等终于见到人了,裴皎却是一脸茫然,她先是看看危遇,后又看向那个危遇特意带她来见的人,有些语塞,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 直到危遇跟她介绍:“非衣,他是掌管基地所有事物的林部长。” 裴皎内心很莫名,但面上没有表现出分毫,她规规矩矩对危遇介绍的那个人颔首:“您好,林部长。” “你好。”林正点了点头。 此刻林正面上虽不言苟笑,但心里挺纳闷,他昨晚都准备要睡了,突然接到危遇打来的电话。 以往这么晚危遇要是打来电话,那必定是跟他聊总工程的事,但偏偏这次他预测错了,危遇这通电话打来是跟他说今天要带个人来见他。 当然,林正最近也不是什么风声都没听见,危遇的事情他多少也有所耳闻,知道他跟带进基地的那个女孩子关系亲近了许多,所以也猜测危遇今天应该是要带那个女孩过来。 没想到还真是。 “我知道你和闻琼关系很好。”林正面露温和笑容,对裴皎说道:“不过昨天闻琼离开基地回家里了,过两天她会再来。” “哦,这样啊。”裴皎有些不知所措,对于林部长说的话,只能迎合着浅笑。 这时身边危遇说:“我不是带她过来找闻琼。” 林正挑起眉梢:“那你是带她过来?” 危遇一字一句说道:“我想给她申请一张通行卡。” 林正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危遇重复一遍:“我想给非衣申请一张基地的通行卡。” 在整个基地,危遇想要任何东西都可以直接拿到,无需经过林正同意。这是他入职这里的特权,同样也是一整个基地唯一拥有这个特权的人。 但给裴皎这个外来人申请基地的通行卡,是不符合规矩的事,也是大忌。 按照正常流程,林正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危遇,你应该知道,基地的通行卡不能给外人申请办理。”林正面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危遇点头:“我知道。” 林正气笑:“那你还明知故提?” 危遇抿了抿唇,声音略低了一些:“我知道,所以我才会亲自带她来找你,也是希望林部长可以给我开这个特权。” 林正:“……” 裴皎在旁边默不吭声,对于危遇提出要给她申请基地的通行卡这个事,她也很意外。 那可是整个基地的通行卡!! 她知道,这是每一个进基地入职的人才能办理的通行卡,而且流程把关严格,并不是轻易就能拿到那张通行卡。 “我说危遇啊,你不能仗着职位谋私,这不合规矩。”林正板着脸提醒道。 危遇轻扯唇角:“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是吗,不然我也不会特意来找你,也只有这个事情需要你点头。” 林正又气又笑,一时间哭笑不得:“基地待这么久,从来不主动找我,这次难得找上我,我不得端着点。” 这是谈拢了的意思。 危遇回笑:“那就麻烦林部长了,我希望尽快拿到通行卡。” 林正确实松了口,谁让跟他要卡的是危遇,换别人,恐怕最后磨破了嘴皮子林正也不会给。 不过危遇要尽快,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再快也不可能一两天就下来,流程总要走完,等着吧。” 说完,林正看向乖乖站在危遇身边的女孩:“危遇要给你申请一张基地的通行卡,你知道这张卡代表怎么样的权限吗?” 裴皎装作无知的摇了摇头。 林正温和一笑:“有这张卡,你以后就可以自由出入整个基地,不过……” 话到这里,林正忽然又严肃起来,转头对危遇说:“差点忘了提醒你,给她申请这张卡的名义必须跟你有关,以后出任何事需要你出面来担着,这点你该是知道的。” “知道。”危遇点头。 林正打趣一笑:“那我填兄妹关系,还是什么关系比较合适?” 危遇凝视着林正,没有说话。 林正故意的语气:“以你的名义那必须是要填关系,不填兄妹的话,我实在想不到填什么比较合适,啧……” 危遇唇角翕动,没有看裴皎,直接说:“暂且就填未婚妻。” 话音落下。 旁边的裴皎赫然瞪大眼睛:“未婚妻?” 舍不得她离开 危遇见裴皎露出这样惊讶的反应,一时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试着问道:“你介意吗?” 裴皎没说介意,也没说不介意。 她将惊讶稍稍收敛了一些,唇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为什么是未婚妻呢?” 危遇凝着目光看她:“填写的关系越亲近,这张通行卡会更快办下来。” 裴皎问:“真的是这样?” 危遇:“嗯。” 林正在一旁看破不说破,他反正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危遇撒谎。 这个小丫头也是真单纯,偏偏就信危遇的话。 “我觉得……”裴皎露出很腼腆的笑容:“未婚妻不未婚妻的,其实不那么重要,我更想要一张基地的通行卡。” 这句是真话。 可在危遇和林正听来,大概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她应该是在委婉的表达更喜欢未婚妻这个称呼。 林正轻咳了声:“那行,以你们目前的关系,再加上危遇在基地的职位,等我把资料交上去,估计要不了两天张通行卡就能下来。” 危遇难得客气了一句:“麻烦了。” “不麻烦。”林正笑得很开心:“这叫举手之劳,助人为乐。” 危遇知道林正在笑什么,没有接话。 “哦,对了,”林正说:“虽然我是答应给她申请通行卡,但她的身份资料你一定要发一份最详细的给我,你知道的,通行卡流程审核很严格,在申请之前会先调查她的身份。” 危遇点头:“我知道。” “那就行。”林正点点头。 走的时候,危遇很自然牵起裴皎的手离开。 两人出来后默默走了一段路,裴皎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那句:“危遇,你牵我手了。” 危遇神色略显不自然:“你第一次来这,不牵着怕你迷路。” 裴皎咯咯发笑,昂扬着下巴:“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笨吗。” “不是笨。”危遇声音很轻:“有点担心而已。” 话音刚落。 裴皎蹭的一下凑到危遇跟前。 这样一来便挡住了危遇往前走的路,他不得不停住脚下步伐,垂着眼帘看她。 裴皎眼睛弯得跟一轮月牙一样,整张脸看起来明艳极了,她似乎没听太清楚,想要跟他确认一下,所以才挡住他的路:“谁比较担心?” 危遇凝着她漂亮的眼睛,没回答。 这个时候裴皎其实不应该再问下去了。 但情商这种东西,在危遇面前可以不用维持,因为到目前看来,危遇可能更喜欢她没情商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学霸都会喜欢上学渣,是一个道理。 因为自己本身已经够聪明,至于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也不一定要聪明,自己喜欢最重要。 所以裴皎偏要追着问到底:“你为什么会担心我啊?是因为你在意我吗?还是……” 危遇忽然打断她的话:“什么原因都没有,别多想。” “那你还给我申请通行卡。”她故意提起这个事。 危遇:“你不想要?不想要我跟林部长说一声,撤回申请。” “哎哎哎呀,我哪里说不想要了。”她嘟嚷着嘴。 危遇:“那就不要再问。” “可是……” 当裴皎还想不依不饶再问下去的时候,危遇攥紧裴皎的手往前走:“我先送你回去。” 裴皎‘哎’了声,被危遇拉着走得很急。 “你别走这么快嘛。”裴皎有点跟不上。 危遇当真放慢了步伐。 今天危遇没有带裴皎去他的私人休息室。 她被危遇送回了住宿楼,还把她送到了门口。 裴皎不禁想起之前,危遇根本不会亲自送她,都是让季何送她,就算有一两次送了她,也只是送到住宿楼下就走了。 最近他贴心了很多。 要么亲自把她抱回来。 要么就亲自把她送到门口才去工作。 在他走之前,裴皎叫住他:“危遇!” 危遇转过身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等着她说。 这一刻他的神情算不上有多温柔,但一定是耐心的。 裴皎倚在门框边,要笑不笑得语气问他:“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帮我申请通行卡啊?” 没有提前说一声。 她甚至完全没猜到。 所以,还是有点意外的。 危遇没有给她正面的回答,只说:“方便。” 方便什么?他没说,也没有更具体的回答,裴皎很疑惑,但是这次却没有再问。 她咬了咬唇,小声对他说:“谢谢。” 危遇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裴皎没有立即进去,在目送危遇离开后,她出来站在围栏边往下看。 危遇已经到了楼下,他走得不快,似乎有所察觉,他慢慢停了下来,然后仰起头往上看。 楼层不高,对视却很远。 裴皎唇角扬起高高的弧度,冲他笑了一下,五官明媚得像芙蕖一样灿烂,只是这一眼,往后经年都会一直记在危遇心尖上。 他动了动唇,说了句什么。 裴皎听不见,但能看懂口型。 他在说:“外面冷,进里面去。” 裴皎抬起手来挥了挥,也用口型说了话,危遇看见了,最后对她笑了一下。 三天后,裴皎拿到了危遇给她申请的基地通行卡。 有了这张通行卡,她就可以在基地里自由通行,不过这个自由不是指基地任何地方,是指基地大部分人员能出入的地方,她都能自由出入。 或许是被限制太久。 裴皎拿到这张通行卡后,就像被压在五指山下刚被放出来的猴子,整个基地里只要是她可以凭通行卡进入的地方,她都会去溜达一圈。 但经常会因为基地太大,她去了就找不到回来的路。 所以最近危遇几乎每天都会接到一两通电话,让他去接人。渐渐地,似乎整个基地的人都默认了裴皎和危遇之间的关系。 譬如此刻。 危遇正在开一场小组会议,在座的每一个人全都是基地重要人员。 会议到了关键时刻,危遇也正在上传最关键的设计图,这时,他手机响了。 往常这种时候,危遇的手机都是静音状态。 但最近,因为裴皎太能闹腾了,危遇即使开会也不会再把手机关静音。 危遇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基地某个分区的警员,抬眸对所有人说:“抱歉,我接个电话。” 大家自然不会介意。 季清舟实在没忍住打趣了一句:“估计某个小麻烦精又惹事了,这是找家长呢。” 坐在季清舟对面的林正说:“单身狗不会懂这种快乐。” 季清舟诶了声:“林部长,咱们不带人身攻击啊。” 林正拿起面前玻璃杯,低头呷了口茶水,放下说:“这哪能叫人身攻击,这是叫你学着点危遇,你看危遇这棵铁树都开花了,你还搁那玛卡巴卡。” 季清舟噗嗤一声:“铁树开花那也是讲缘分的,不过,林部长你跟谁学的玛卡巴卡。” 说起这个林正就想笑。 他朝着危遇的方向抬了抬下颌。 季清舟一看就秒懂:“那丫头是真率性,也是真能闹腾。” “人家性格好,正好和危遇形成互补。”林正是看出来了:“你等看吧,危遇早晚被这个丫头吃得死死的。” 季清舟嘶了声:“我怎么觉得,不用等着看,现在危遇就已经被吃死了。” 刚说完,就见接完电话的危遇,将接下来要用到的资料和设计图u盘放在季清舟面前:“交给你了,我有点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 季清舟:“……” 几分钟后。 危遇出现在基地某个禁止入内的分区。 看守这里的警员见危遇来了,立即走过来。 危遇一眼看见坐在台阶上的纤弱身影,问道警员:“怎么回事?” 警员解释:“危博士,是这样的,她刚才想进去,我们已经跟她解释了这里不能进去的原因,但她仍要进去,我们只好叫你过来了。” 危遇嗯了声,表示已经了解情况。 他提步朝裴皎走过去。 裴皎已经在台阶上坐很久了,看到危遇来的时候,她很开心,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 但是当她注意到危遇是板着一张脸来的,嘴角咧开的笑慢慢收拢。 “你来了。”她小声说。 危遇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怎么回事?” 语气也是冷冷的。 应该是生气了。 裴皎耷拉着脑袋不敢再看他:“我想你了嘛,我又没手机联系你,就想到这个办法,其实我不是要进去。” 站在旁边警员目瞪口呆:“你……” 危遇侧目睇了警员一眼,警员立马把话收了回去。 冤种就冤种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危遇朝裴皎伸手。 裴皎蔫下去的笑容立马又回到嘴角,她把掌心搭在危遇手里,他稍微一用力,她就被拉了起来。 “危遇,危遇,我脚麻了。”裴皎有些站不太稳。 危遇面无表情问:“所以呢?” 裴皎小声说:“可以抱吗?” 危遇不为所动。 裴皎露出失落的表情,撇着腿一瘸一拐往旁边走:“算了,我自己也能走。” 危遇拉住她手腕。 裴皎负气似的甩开,危遇直接走到她身侧,俯身打横抱将她抱起。 到了危遇怀里,裴皎满脸窃喜,她伸手抱住危遇脖颈:“我就知道你会抱我。” 危遇垂眸看她:“要是我不抱呢?” 裴皎很笃定说:“你会抱的。” 危遇:“太惯着你了。” 他是真的太惯着她了。 现在整个基地都知道他和她之间有多亲近,但事实上他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也没有让你惯着我呀。”裴皎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你自己非要惯着我。” 危遇作势要将裴皎放下来:“那行,你自己走吧。” 裴皎紧紧搂着危遇的脖颈不妨:“不嘛不嘛,你抱我回去。” 危遇唇角几不可查的往上扬了扬,回头对警员说了声:“麻烦了。” 警员颔首:“应该的。” 之后危遇抱着裴皎直接离开。 走了很远危遇才问她:“为什么想见我?不是早上才见过么。” “还不是因为太想你了,一个小时不见如隔一天,三个小时不见,如隔三百天。” 她语气夸张得真像那么回事。 危遇却板着脸提醒她:“不许再有下次。” 尽管已经有过很多次。 裴皎问:“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你觉得呢?”他反问。 裴皎努了努嘴:“那我以后不烦你了。” 危遇下颌紧绷着,没说话。 裴皎又说:“我也觉得这样太给你添麻烦,所以我想明天就离开基地吧。” 她刚说完这话。 危遇步伐就停了下来。 他脸色骤然变得冷冷的,压抑着某种情绪问她:“你想离开了?” 确定关系在一起 裴皎发现,她在提起要离开时,危遇的脸色都变了。 说不上是生气还是什么。 她踢蹬了一下腿说:“要不你放我下来吧。” 危遇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将她先放下来。 “我还记得你上次问我,不想家里人吗?我当时就跟你说了我的家庭情况,我确实不想回家。”裴皎认认真真的语气对他说道。 危遇凝着她的眼睛:“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走?” 裴皎:“你问我?” 危遇轻蹙眉心,不理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算了。”裴皎转个身,往前走,边走边说:“我不想再跟你说话。” 话题一下就结束,危遇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她走得很快,可是没走几步就被危遇拉了回来,还差点撞他怀里。 她堪堪稳住不靠他太近,待站稳后,脚下还刻意退了两步,这个细节被危遇看在眼里。 他心里没有来生出怒意,脸色冷了一下,连语气算不上有多好:“说清楚再走。” 裴皎假装听不懂,语气比他还冷:“说什么?” 危遇却是问她:“为什么不想跟我说话?” “……” 裴皎满脸无语。 还以为他会问她为什么要走,所以到底是他从始至终就没有开过窍,还是他真的情商低?! 她觉得,一定是他情商低。 “没什么好说的。”她作势又要走掉。 但每次都会被危遇拉回来,反复几次,她也烦了,甩开他的手:“我没什么好说的,你放开我。” 危遇又不瞎,自然看得出来她在生气。 他抿唇沉默了几秒,随后他带着几分试探慢慢将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这次裴皎没有挣扎甩开他的手,只仰着脸,静静地看他。 危遇在内心反复斟酌了无数次,才小心翼翼问她:“为什么要离开?” 在问她这句话的时候,危遇所有的骄傲矜贵不复存在。 他像一只随时被抛弃的小狗,正在小心翼翼询问主人,为什么要抛弃他? 裴皎没由来的觉得心口发堵。 为了不让自己太陷入这种难以捉摸的情绪,她选择无视他此刻的表情,撇开视线。 危遇没得到她的回答,便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忽然想离开?” 裴皎叹了声气,又不得不看着他:“你觉得呢?” 危遇自我猜测:“因为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 裴皎忽然很想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牛头不对马嘴。 “那你觉得你做了什么?”裴皎顺着她的话反问。 危遇再次沉默,但他这个时候的沉默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在认真回忆最近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才让她不高兴。 但是回忆了半天,危遇什么都没想起。 他只好问:“你可以说出来,如果是我做错,我会道歉。” 他语气很认真,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裴皎又气又想笑,一看他那么认真的态度,还是把笑憋了回去,只说:“我虽然跟我家里人关系不好,但我这个时候说想回家,你真的想不到是因为什么吗?” 危遇拧了拧眉心。 裴皎继续说:“我一直留在基地,每天跟在你身后像个尾巴一样,别人肯定觉得我很厚脸皮,一直赖着你不走。” 说到赖着他的时候,她慢慢垂下眼帘,声音也比刚才小了很多,有些自卑:“我一向是个无所顾忌的人,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会在意别人说我什么。但是我不在意我自己的名声,也要在意你的名声啊,最近这段时间我可能太缠着你了,基地一定有不少人都觉得我们这样不清不白,大家会怀疑我的为人,这样也会对你造成影响。” 她情绪上来了,鼻音开始加重了一些。 她吸了吸鼻子,慢慢转过身:“我觉得我在这,好像只会给你添麻烦,还会影响到你的名声,所以我还是离开基地吧。你不用管我会去哪里,反正我就是一株无根的小草,风吹到哪里,就歇在哪里好了。” 在她说完后,危遇绷着的脸上有了一丝变化。 随后他笑了,语气比起刚才的沉重明显轻快了许多:“所以你说这么多,又是要走,又是要哭,就没个具体要表达的?” “具体的不一定要说出来啊。”她说。 两人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不过没有其他人,所以不会受到打扰。 危遇直接将她拉过来,抱进怀里。 裴皎下巴戳在他胸膛上,废了好大劲儿才把脸抬起来,下巴抵着他肩窝:“干嘛抱我啊。” 危遇低低沉沉的声音落在她耳畔:“具体是什么?” 裴皎咬着唇瓣不吭声。 危遇说:“具体是要一个答案吗?” 裴皎还是紧紧咬着唇,就是不吭声。 危遇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笑意:“那我给你这个答案。” 裴皎愣了一下:“嗯?” 这时,危遇忽然松开她,在裴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危遇掬着她下颌,低头吻下来。 若说一开始裴皎没反应过来也要做什么。 但当她看到他低头下来的时候,立即就反应过来了,她脑袋后移,一双漂亮的杏眸瞪得很大,疑惑的看着他。 危遇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掬在她下颌处的手往她后脖颈移,然后指尖稍微往前一扣,迫使她扬起脸来。 他的吻就这样落了下来。 这一次接吻是裴皎意识清醒的第一回,上次她喝醉睡着了,危遇怎么亲的,亲了多久她都不知道,也没任何体验感,就醒来的时候发现嘴唇肿了。 而此刻是那么清醒。 裴皎表面挣扎了一下,心底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排斥他的吻。 不行不行,这才相处多久,决不能轻易让自己沦陷,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裴皎用尽全力推开他,然后退后了几步:“你干嘛亲我啊。” 危遇舔了舔下唇瓣,漆黑的眸子凝视她:“厌恶吗?” 裴皎轻皱眉头:“不是厌恶,只是太突然了。” “非衣,我们在一起吧。” 他忽然说道。 裴皎先是一怔,紧接着一脸惊讶看着他。 他观察着的反应:“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裴皎迟疑:“难道不是玩笑?” “不是玩笑。”危遇对她说这句的时候,语气非常认真:“不仅不是玩笑,也不是一时兴起,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我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说这是告白的话,似乎有些过于正式。 但从危遇口中说出来,也只有这样听起来才正常。 裴皎不确信的又问一遍:“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 “想,很想。”危遇有些明显的紧张:“所以你愿意吗?” 裴皎忽然笑了。 但危遇不知道她笑是因为开心,还是因为其他什么,所以心里更加忐忑。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裴皎忽然上前。 她踮起脚尖,抬手环住危遇的脖颈,如蜻蜓点水那般,在他唇角边亲了一下。 危遇有些呆滞,这比他主动的吻更让他心跳加速。 裴皎还没有松手,她就这样看着他,对他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全心全意信她 当她说,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这句话时,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其中真正的意思。 但在危遇听来,大抵是她追了他很久,终于得到他的回应。 因此他很惭愧,横在她后腰上的手臂缓缓收紧,严丝合缝将她摁在怀里:“我不会让你失望。” 他的声音很温柔。 尽管裴皎在最近这段时间见过很多次他温柔的一面,但都不及这一刻那样温柔。 而且不止温柔,裴皎还能感觉到他的诊视。 她抬起手环住他的腰,这是一个回抱着他的姿势,然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危遇,那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吗?” 危遇勾起唇角,嗓音里夹杂着笑意:“是。” 裴皎在他怀里猛嗅了一下,以此来表达她心情有多激动。 她呢喃着自言自语:“危遇,我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 “不是做梦。”他说。 他知道自己要是回应了,一定会让她很开心,但没想到她会开心成这样。 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混蛋,不应该让她患得患失等这么久。 尤其是每当她充满期待看着他时,他却从来不正式表态给她回应,可私心又不想她离开,便用自以为对的方式留着她,实际上却是让她一次又一次失望。 思及此,危遇心中清明了许多。 也明白自己不能再让她患得患失。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刻都不想松开,用十成认真的态度对她说:“非衣,我今天对你说的每一句话,包括主动吻你,都不是冲动使然,我想对你说,我是认真的,非常认真的想和你在一起,而现在,我们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了。” 裴皎听他说完后,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她也用认真的态度回应他:“危遇,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两人都是小学鸡初谈恋爱,互相试探,互相摸索,有点话多,也有点幼稚。 之后危遇亲自把裴皎送回了的住宿楼。 走之前危遇十分克制自己没有亲裴皎,只交代了几句,但裴皎不小心撩了一下他,危遇最终还是没克制住自己,摁住裴皎将她抵在门被上亲了好一会儿。 亲得裴皎险些喘不过气才松开她。 裴皎感觉嘴皮很麻,背后很疼,那种滋味真的很上头,也很容易让人沦陷。 她一边皱着眉头暗骂自己,一边抬手摸到自己后背,揉了揉有些疼的肩胛。 危遇看她动作,忽地想起刚才把她抵在门被上亲了许久,后背摩擦着门,大抵是有些疼。 他平复着有些紊乱的气息,声音还有些哑:“磨疼了?” 裴皎娇气的嗯了声。 危遇上前,伸手替换了她的手:“是这里?” 裴皎:“上面一点,肩胛上。” 危遇的手找准位置,力道不轻不重替她揉按后肩胛处。 “抱歉。”他手上动作没停,温柔的声音落在她耳畔:“下次我会注意你的感受。” “谁要下次啊。”裴皎语气有些害羞。 危遇手臂的力度好像轻了很多:“不可以亲下次了?” 裴皎跺脚:“哎呀。” 很羞的话题,他非要一本正经问出来。 而且裴皎此时的羞涩已经不是装出来,是真的有点羞,她也是第一回谈恋爱,尽管是有预谋的。 偏偏危遇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如果只给亲这一次,对我未免太残忍。” 裴皎仰起小脸问:“那我们没在一起之前,你是怎么过的?” 不等危遇回答,裴皎自问自答:“唉,看我这话说的,就跟我们在一起之前,你没有谈过恋爱一样。你看你这么好,这么帅,这么优秀,以前的女朋友肯定也很优秀,很漂亮吧?” 危遇听着她酸溜溜的语气,一时有些忍俊不禁:“你从哪听说我以前有女朋友,还优秀还漂亮?我怎么不知道?” 裴皎诧异:“难道你以前没谈过女朋友?” “没有。”他摇头否认。 裴皎心跳有些快,也有些不敢确信,危遇在国外待过很多年,何况他的外在条件的确也是裴皎没法否认的优秀,不可能没有谈过女朋友。 诶诶诶,打住。 想那么多干什么。 不管他以前谈没谈过女朋友,就算谈过十几个上百个,那也跟她毫无关系。 现在也就是做做样子问一下。 裴皎正了正色:“所以,在我之前,你真的没有谈过别的女朋友?” 危遇还是那句很坚定的回答:“没有。” 裴皎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你以前居然没有谈过恋爱……” “很奇怪吗?”他问。 “有一点点。”裴皎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笑得十分庆幸:“感觉我好像赚到了。” 危遇失笑:“你是赚到了,那我呢?” 裴皎假装没听懂:“你什么?” 危遇给她揉按后肩胛的手抽回:“没什么。” 他没有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因为怕知道她有精彩的过去,他会忍不住吃醋。 恰好这个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下,是季清舟打来的。 他接起这通电话,裴皎离他很近,能听到季清舟从电话里传出的声音,等危遇接完电话,她赶紧催促他:“你快回去吧,因为我耽误了你工作时间。” “不耽误,就当给自己放假了。”他柔声说。 “那你现在总要回去吧?我依稀听季博士的语气有些急,好像是眼下的事情需要你回去处理。”裴皎很善解人意:“你不能因为我就不去工作,这样在别人眼里,我就成了什么啊,祸乱朝纲的妖妃。” 危遇觉得她的形容很有新意:“妖妃?” 裴皎:“妖妃不好,我要致力于成为你的贤内助。” 这句话撩到危遇心尖尖上。 他笑了,不止唇角,眉梢眼角都是温柔的笑意。 “好,我先回去一趟,忙完了来接你去吃晚饭。”他说道。 裴皎点头:“嗯,我会乖乖等你会的。” “也不用乖乖的,你随心所欲一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尽快做完事情回来。” 说完之后,危遇很自然的俯身亲了亲她额头。 在他准备走的时候,裴皎却忽然叫住他:“危遇,你可以把手机给我用一下吗?” 她在试。 她想看看危遇现在对她的信任度有多高。 而危遇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口袋里拿出身上手机递给裴皎。 裴皎没有接,反应有些木讷:“你,你不担心?” 危遇却是问她:“担心什么?” “担心我用你的手机胡来。”她观察着他的神色。 危遇失笑:“你人不胡来就行。” 她立马跟他保证道:“我绝对不会胡来。” 保证之后,她还不忘跟他老实交代一下:“上次跟你说不记得家里的电话是骗你的。” 危遇:“我知道。” “你知道?”她很诧异,有种觉得自己隐瞒得很好,却早就被他一眼看穿的疑惑。 危遇说:“你刚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防备我,防备所有人,装记性不好很正常。” 裴皎:“那……” “这不什么事。”危遇很放心地将手机塞到她手里:“随便用。” 加大筹码撩他 等危遇走后,裴皎立马将门关上,并反锁。 她背靠着门,垂眸看着刚拿到的手机,一种极度畅快的感觉让她呼出一口更畅快的气息。 她笑了。 笑得特别开心。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因为她好像忘记问危遇屏锁是多少了! 淦! 她怎么这么粗心。 可能是太激动了。 裴皎赶紧把门打开出去,恰好这个时候危遇折返回来,两人猝不及防碰上,裴皎脸上露出尴尬的笑:“你是回来告诉我手机屏锁密码的吗?” 危遇嗯了声:“抱歉,刚才忘记告诉你了。” 裴皎两步并作一步走到他面前,把手机递给他:“那你解锁吧。” 她做出一副完全不打算窥探他隐私的样子。 但危遇没接过手机,只对她说:“我来念,你输密码。” 裴皎摇摇头:“屏锁是你的隐私,而且我就只是给家里打个电话,解锁用一下就好了,不用告诉我解锁密码。” “屏锁是隐私,但在你面前不是。”危遇示意她:“你输吧。” 裴皎咬唇窃笑,然后听他的,点开一下屏幕。 在危遇念完密码之后,她也成功解开了屏锁。 “其他软件都没有密码,微信里有钱,你要是想买……看我,忘了钱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说完,危遇又突然想起什么,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夹,然后拿出一张卡递给裴皎:“这卡给你。” 裴皎一眼认出危遇递给她的那张卡。 她接过问:“是那天我去找你,警员给我任意消费的那张卡吗?” “嗯。”危遇应道:“这不是银行卡,但在基地可以任意消费。” 说着,他看向她,温柔地笑了一下:“放心花,管够。” 裴皎嘟哝:“你这都快把你的全部家当给我了。” “还想给你更多,但尽我所能。”危遇对她说道。 这句话就算不是对裴皎说,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无疑都是致命的撩人。 裴皎在脑海里自动将这些话归为花言巧语一类,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再说下去一天就过去了,你赶快回去工作吧,不然都耽误了。” 危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嗯了声,然后转身离开。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裴皎脸上恢复面无表情,她握着手机进去,再次将门落锁。虽然知道危遇不会再次回来,但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裴皎拿着手机去到屋里的窗前。 目前屏幕已经重新锁住,她按照危遇刚才说的密码再输入一次,解锁成功了。 裴皎注意到,这次这部手机,跟上次危遇在食堂拿来试探她那部手机不一样。 只是颜色看起来相似而已。 而且,这部手机里的软件很少,通讯录里也没有几个电话号码,划下来有危这个姓氏的备注,还有名为爸妈的备注。 种种迹象看来,这似乎就是危遇平时使用的手机。 可直觉告诉裴皎,还是有些不太对劲,在怀疑中,她又先检查了一下手机信号。 信号不算好,但也不算差。 裴皎闭上眼睛,心里在作某些打算,过了大概有十几秒,直到手机息屏她也没有轻举妄动。 最终裴皎拿着手机去了盥洗室。 她打开水龙头,将洗手盆放满水,等到水快溢出来的时候,她将危遇的手机丢进了水盆里。 ‘咚’的一声。 手机落入水里发出的声音。 裴皎脸色如覆了寒霜,她静静等了两三分钟,才慢条斯理把危遇的手机从装满水的水盆里拿出来。 手机不停滴着水。 裴皎抽了一张纸巾将手机外部擦干,然后转身出门。 她找到几日未见的季何,彼时她脸上的寒霜早已被紧张替代,季何见她都要哭了,连忙走过来问道:“非衣小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裴皎摇头:“没人欺负我。” 季何一脸疑惑:“那你这是……?” 裴皎将脑袋埋得很低,然后把危遇的手机递给季何:“危遇把手机给我,是让我可以跟家里人打电话,可是被我不小心弄掉水里了,怎么办啊……” 说到这的时候,裴皎的语气里明显已经有了哭音。 “掉水里就掉水里了呗,多大点事儿,不至于的,真不至于。”季何赶紧接过手机安慰道。 裴皎抽抽噎噎问:“真的没事吗?我把手机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已经关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危遇平时放在手机里的资料那些,会不会找不回来啊?” “没事没事,真没事。”季何一边安慰着裴皎,一边看了手机,并说:“这只是少爷的备用手机,他平时很少用,上面没什么重要讯息,不用太自责。” 裴皎眼眸眯了眯:“那就是没有给他造成麻烦了?” “没有,你全完放心。”季何用保证的语气说道。 裴皎听完,心里这才好受一些,只是她的语气听起来还是有些自责:“危遇今天才把手机给我,说让我联系家里人,结果我太不小心了,去一下卫生间就把手机给弄到水里,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毛手毛脚的,什么事都做不好。” “非衣小姐你别这么想,这手机就算开不了机也没事,少爷不怎么用的,他常用手机基本上都是我在保管……”说到这的时候,季何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说多了。 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憨憨的干笑了几声:“反正你不用自责,真的,而且少爷都把手机给你用了,就算是碾碎了他也不会生气的。现在就先这样吧,我把手机拿去自拆一下,看看里面进水严不严重。” 裴皎说:“那……不管手机有没有修好,你都把手机送过来好吗?我得亲自跟危遇解释清楚。” “当然没问题。”季何保证的语气说道。 裴皎很客气朝季何颔首:“那就麻烦你了,何助理。” 还是这个称呼,不禁让季何笑出声,他一边笑着一边应道:“非衣小姐你回去等着吧,我自拆很快的,按你说的,不管有没有问题我都给你送回来。” “好。” 之后裴皎就先回去了。 见裴皎一走,季何立即拿出另一部手机,给危遇的实验室打了一通电话。 接通后,季何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电话那边的危遇问他:“手机怎么了?” 季何心想,少爷果然知道。 不过转念一想,少爷会把手机给非衣小姐,自然不会任由她乱来,这也是保险起见。 季何就把具体情况跟危遇说了一遍。 危遇听完后说:“尽快把手机修好给她送过去,要是进水太严重没法复原,就换一部一模一样的手机。” 季何看着手里严重进水的手机:“少爷,这手机进水有点严重,我只能尽量修好了。” 危遇:“嗯。” 裴皎回到住宿楼等了近两个小时左右,终于等到了季何来敲门。 裴皎打开门,见站在门外的季何,连忙迎人进来:“何助理,进来说吧。” “我就不进了,我这趟过来是特意给你送手机的,手机进水不严重,已经检测好,没问题,可以正常使用。” 说完,季何将手机递还给了裴皎。 裴皎接过后看了下,非常真诚的跟季何道谢:“太麻烦你了何助理,都怪我不小心,检修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季何生怕裴皎继续跟他说一堆道谢的话,交代清楚后就赶紧闪人。 待季何离开。 裴皎没着急关门,她对着外面的光线检查了一下手机,大致检查过后,她输入原来的密码解锁。 页面跟刚才的一样,所有记录也都一样。 但裴皎何其专业,多检查两遍就看出了差别,看似跟原来的手机一模一样,实际上已经是另外一部手机了。 “狗男人……” 裴皎咬牙切齿,“嘴上说得那么真心真意,实际上给我用的还不是被监听过的手机。” 男人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 虽然很生气,但气过后,裴皎很快调整好心态。 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都符合逻辑,危遇在基地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做任何事情也不可能完全随心所欲。 通行卡是为了给她方便,也是一个无声无息的陷阱。 她规矩点什么事都没有。 她若不老实,就会掉入这个陷阱里。 尽管她有一个假身份,但当初危遇在深山里捡到她,从那里开始,本身就开始不合理。 再加上她又从来没交代过,自己为什么大晚上出现在那个地方,即使现在危遇现在对她有好感,但喜欢跟怀疑她身份并不冲突。 不得不说,危遇心思真的很缜密。 就算是谈恋爱,他也是提防着她的。 想到这些,裴皎忽然就笑了,都已经到骑虎难下这一步,没想到还要豁出去加大筹码。 她必须得尽快抽身。 下午临近六点。 危遇忙完所有的事情从实验室出来。 “少爷,衣服我熨了一下。”季何抱着一件外套走过来。 危遇嗯了声,脱下身上的白色工作服,从季何手中接过外套穿上。 穿好后,他特意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转过头问季何:“如何?” 季何稍微懵了几秒:“少爷,什么如何?” 危遇:“状态,还有衣着。” 季何又愣了一下。 危遇蹙起眉心:“不太好?” “不是不是。”季何立马说:“少爷你状态佳,人也帅,简直就是貌比潘安,颜如宋玉,才比子建。” 平时危遇从实验室出来,一般都是换上外套就直接走了,别说特意找下镜子,问一下衣着状态什么的,根本是没有的事。 这是跟非衣小姐谈恋爱了? 不过季何始终打心底里觉得,少爷不可能轻易谈恋爱。因为一直以来季何眼里的少爷就是个工作狂,对除了工作以外的任何事物都没有半点兴趣。 如果说最近对非衣小姐有点兴趣,那肯定是暂时的,不可能上升到谈恋爱的程度。 不然太惊悚了。 “话是好听的,不过你那是什么表情?”危遇注意到季何脸上的表情有些过于生动了些。 季何想解释:“我……” “算了,不用废话。”危遇没心情听季何嘴碎,问道:“她回去住宿楼后,下午有没有再出过门?” 季何:“她是指非衣小姐吗?” 危遇:“嗯。” 季何立马回答:“没有,我换了一部手机给非衣小姐送过去,她下午就没有再出过门。” 危遇点了下头,表示知道。 走之前,他不忘提醒季何一句:“以后奶奶再打电话来,你就告诉她老人家,我很忙……” 季何立马说:“我知道,跟老夫人说,少爷你很忙,忙着工作。每次老夫人来在电话我都这样说的,少爷你放心好了。” “我还没说完。”危遇睨着季何。 季何眨了眨眼:“少爷有新的借口了?” 危遇唇畔噙着柔和的笑:“下次就说,我忙着谈恋爱。” 季何下巴差点都惊掉在地上,他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以及怀疑自己听觉恍惚了。 危遇无视季何的反应,转身走了。 季何回过神连忙跟上去:“少爷,少爷,你刚才说忙着谈恋爱,是跟谁谈?” 危遇脚下走得稍微有点快,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她,听到季何好奇的问他,危遇扯了扯唇角轻笑:“你觉得是和谁?” 季何之所以问是和谁谈恋爱,那是出于下意识。 其实心里门儿清,少爷除了是和那位非衣小姐谈恋爱,还能是和谁谈。 季何咽了咽口水,提了一句煞风景的:“可是少爷你明明还给她的手机装监听器。” 危遇脚下一顿。 季何也立马停下步伐。 危遇侧目,幽冷的眸光睇着季何:“我跟她谈恋爱,跟我怀疑她的身份没有冲突,就算她身份真有什么问题,我也会摆平,我这么做是保护她。” 季何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不过即使明白了,季何还是很震惊少爷突然谈恋爱这个事。 等季何回过神来的时候,少爷人已经走远了。 危遇回住宿楼之前,特意去买了一个慕斯小蛋糕。 是草莓味。 除此之外,还另外去买了一些草莓和蓝莓。 拎着水果和蛋糕回来,他站在门外敲门,连敲了几下都没人来开门,他拧起眉心喊道:“非衣?” 没人应。 他又喊了几声她的名字,还是没人应。 最后他直接输入密码进去。 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她的身影,有上次她喝醉的前车之鉴,危遇笃定她应该在屋里,于是危遇将东西放下去找她。 这时,咔哒一声响起。 是盥洗室门打开的声音。 危遇听到声音的刹那,绷紧的神经得到缓解,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来:“你……” 当他转过身,看到浑身湿漉裹着浴巾从盥洗室里出来的她时,天地万物失色,他人也失语了。 裴皎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身上仅裹了一条浴巾,而且这条浴巾不是很长,上面齐胸,下摆刚好遮到大腿,裸露在外的肌肤还没有完全擦干,水顺着白皙的肌肤往下滚落…… 当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不过看了片刻,危遇呼吸都乱了。 短暂的失语状态下,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而裴皎的反应明显也很局促不安,尤其是危遇那样的眼神,她不止不安,还有些被吓到,正试图慢慢退回盥洗室里。 哪知道退的时候没注意看脚下,左脚踩到了右脚的拖鞋跟,摔倒来得猝不及防—— 除非是你不要我 裴皎是算着危遇回来的时间。 但比预想的时间要晚一些,她在浴缸里躺着等了很久,等得差点睡着。 迷迷糊糊间听见危遇在叫她,她猛地清醒过来,然后迅速从浴缸里爬起来,裹了一条浴巾在身上就直接打开盥洗室的门出来。 起初打算这么做,并包括毫不犹豫实行这件事的时候,她是没考虑那么多。 但当她真的裹着一条浴巾就这么走出来,和危遇对视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慌了。 身体做出本能反应往后退。 却没想到自己那么倒霉,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拖鞋后脚跟,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往后栽倒下去。 预想中的痛没有传来。 她惊慌之余发现是危遇将她拉了回来,以至于她没有摔倒。 让她更意外的是,危遇很尊重她,在第一时间及时将她拉住后,他的视线却是看向别处,没有趁着这一刻占她便宜将她看光。 尽管他已经是男朋友。 “有没有事?”他的视线瞥向另一处,急切问她。 裴皎有些惊魂未定,她借助危遇的手臂慢慢从他怀里站直,她摇了摇头,后意识到他撇开视线看不见,便回答说:“我没事,就是被吓了一下。” 危遇蹙紧的眉心在听到她说没事之后,这才舒展开一些。 沐浴后的馨香在两人间萦绕。 但两人身上都是温凉的。 裴皎是因为刚才受了惊吓,危遇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第一时间拉住他,但也有些后怕。 怕万一她摔倒,情况肯定会很严重。 此刻危遇的一只手扶着裴皎的后腰,另一只则是握成拳头,以避免自己指头不小心触碰到不该触碰的肌肤。 他的声音有些不太平稳:“……你先站好,把身上浴巾整理一下,我去给你拿一件浴袍过来。” 裴皎没应声,只手臂动了一下。 危遇立马说:“人也不许动。” 裴皎吐了吐舌头,老实下来,乖乖不动了:“哦。” 待她站好后,危遇转身去了卧室。 很快他就从卧室里拿了一件法兰绒浴袍出来,他跟刚才一样,根本不敢正视她,只手伸着,视线往下看,好辨别盥洗室的方向,以免撞在墙上出糗。 “先穿上。”他伸手将浴袍递给她。 裴皎说:“再过来一点。” 危遇也没多想,往前再走了半步。 裴皎说:“再过来一点点。” 危遇又走了半步。 裴皎憋着笑:“危遇,我还是够不着,要不你再走过来一点点好吗。” 一次可能是距离远了点,两次也可能真的还差一点距离,三次那就是危遇发现自己被骗了。 她是故意的。 危遇看了眼脚下离她的距离,勾唇叹笑了声,最后直接摊开手里的浴袍裹在她身上。 遮住了春光,这下他终于可以抬眼正视她。 对上她那双隐含笑意的杏眸,危遇心跳快漏了半拍,不过面色仍然镇定,问她:“故意的?” 裴皎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惊吓之后,身体温凉了片刻,现在终于有了些热气回暖。 她双手揪着面前的浴袍,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没有故意,也许是不经意。” 危遇轻挑眉梢:“那我是否能把刚才那个意外,也归为你的不经意?” 裴皎轻咬唇瓣:“刚才是真的意外。” “我知道是意外的,逗你的。”危遇将她拉过来一点,再将浴袍拢紧一点:“先回卧室擦干换好衣服,出来我给你吹头发,等会儿吃蛋糕。” 裴皎一听到蛋糕,眼睛都亮了:“你还买了蛋糕?” 危遇点头:“我猜你应该会喜欢吃。” 裴皎一时忽略了自己身上裹着的浴袍不严实,往危遇面前倾了倾:“你猜对了,我还真的就很喜欢蛋糕。” 她身体往前倾,导致春光忽然乍泄。 危遇立即移开眼,尽管他反应够快,难免还是看到了一些春意…… 刚经历过气息乱作一团不可控的滋味,他瞳孔深幽得好似一汪潭水,再开口时嗓音变得有些哑:“这次是故意的吗?” 裴皎捂着胸口:“不是,是不小心。” “非衣。”他轻声喊她名字。 裴皎扬起脸看着他。 危遇说:“我是一个正常男人,别总撩我,不然你会后悔。” 裴皎很委屈:“明明是你不经撩,哪里能怪我?再说了,我真的就是不小心,不是你以为的故意。还有还有,我哪里能想到你会刚好赶在我洗完澡这个时间回来,我看,是你故意踩着这个时间回来,看美人出浴。” 她也就表情看起来委屈,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是一点不委屈。 危遇都忍不住笑了:“反咬一口?” “哪里,实事求是。”她嘴硬道。 危遇没有跟她争论,替她拢着点浴袍,然后催促:“先进去换衣服。” “哦。” 她乖乖回了卧室,花了两三分钟把衣服换好再出来。 危遇已经将吹风筒从抽屉里拿了出来,并插好电。见她出来,朝她伸手:“过来坐这里。” 裴皎走过来,在危遇指的位置坐下。 危遇一只手拿起吹风筒,一只手撩起她披在身后湿漉漉的头发,准备直接吹。 这时裴皎忽然喊道:“等一下。” 危遇垂眸看她。 裴皎转过身来,把手里的深棕色瓶子给危遇看:“吹头发之前要先抹这个。” 危遇一眼看不出那是什么,从裴皎手里接过来看了眼,然后照着那瓶子那几个字念道:“免洗护发精油?” 裴皎点点头:“嗯,是我上次说需要,闻琼给我带来的,我觉得很好用,每次洗完头都会抹头上。” 她说完,把手伸过去,准备把护发精油拿回来。 危遇:“瓶子上没有使用方法,想必是在包装盒上,你就直接告诉我怎么用,我帮你抹。” 裴皎错愕:“你要……帮我抹护发精油?” “可以尝试一下。”危遇说:“这次学会了,以后也可以帮你。” 裴皎咯咯笑:“想学还不容易啊,好吧,我教你。” 危遇是认真的虚心请教,裴皎说滴多少滴,他就分毫不差滴多少滴,然后按照裴皎说的每一个步骤,将护发精油抹在她的头发上。 等均匀抹好了,他再拿起吹风筒给她吹头发。 这些事都是危遇第一次做。 他做得很认真,丝毫没有敷衍了事,吹头发的时候也因为太过于小心翼翼,怕热风烫到她,以至于吹了很久才吹干。 嗡嗡嗡的声音太吵,裴皎没法和他说话,都差点睡着了。 等终于吹完,风声停下来,裴皎撑开眼皮问:“吹好了吗?” 危遇把吹风筒放下说:“好了。” 裴皎动了动脑袋,头发吹干后,整个脑袋都感觉轻了不少。身后,危遇爱不释手摸着她的头发说:“这个护发精油的味道很好闻。” “你喜欢吗?”裴皎站起身转过来。 危遇嗯了声。 裴皎说:“那我找闻琼再拿一瓶?” “倒不用。”危遇摇头。 他拉着她过去沙发那边坐下,把蛋糕和草莓都拿出来,裴皎看到蛋糕时的眼睛都在放光,危遇递勺子给她:“尝尝看,不要吃完,留一点位置给晚饭。” “我倒是觉得,吃了这个蛋糕,正好就不用再吃晚饭了。”裴皎接过勺子。 第一勺蛋糕她没有自己吃,先喂到危遇嘴边。 危遇正想说还是得吃晚饭,就见她将慕斯蛋糕喂到他嘴边,满脸期待等着他张嘴。 他不爱蛋糕这些甜品。 但是她亲自喂的,他不会拒绝,于是张嘴吃了。 很甜,甜到腻的口感,多吃一口都会觉得齁,但这仅仅只是对于他这种不爱吃蛋糕的人来说。 裴皎立马问他:“怎么样?” 危遇唇角弯了弯:“很好吃。” “好吃是肯定的,但我看你的表情,感觉你应该没那么喜欢甜食吧,居然还故作镇定回答我好吃。”裴皎把勺子放下,拿了旁边的那杯白水递给危遇:“喝点水,把甜味冲淡一点。” 危遇静静看着她。 裴皎见他没反应,问道:“已经不甜了吗?” 危遇轻声道:“甜,很甜,甜到心坎上了。” 这情话还挺好的。 裴皎把那杯温水放回去,拿起勺子说:“我倒要尝尝到底有多甜,都能甜到心坎上了。” 蛋糕入口,丝滑细腻,甜味溢满在舌尖,是真的很好吃。 危遇竟然不喜欢甜的,真是没口福。 她这样想着。 就听到危遇说:“你怎么会一眼看出来我不喜欢甜的?” 裴皎:“表情骗不了人。” 真的就是一眼看出来对甜食的抗拒。 裴皎是真挺喜欢甜食,越吃甜的心情还会越好,她边吃边问他:“我刚才在盥洗室里听到你叫我,听起来还挺着急的,你是不是以为我跑了?” 危遇:“没有。” 裴皎撇撇嘴:“那你还喊那么大声,怪紧张的。” 危遇抽了一张纸巾,伸过去给她擦擦嘴角的一点奶油,动作很自然,裴皎都愣了一下。 他像是在做一件寻常的小事,擦完,把纸巾攥在手心里:“上次在私人休息室,我没找到你,当时真的以为你跑掉了,但今天我笃定你没有走。” “上次没走,不代表这次也不会走啊,你这么笃定啊……”裴皎对他说:“你太相信你的判断了。” 说完,裴皎又吃了一大口蛋糕。 危遇目光专注的看着裴皎,问出那句:“那你会离开我吗?” 裴皎鼓动的腮帮子忽然停下,她做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追到手,怎么舍得把你丢掉,真正该担心的人是我好吗,哪天你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说不定一个狠心就把我踹掉了。” “不会。”危遇摇头:“除非是你不要我。” ps:裴皎会在危遇最爱她的时候毫不犹豫走掉!这个情节很快就要来了。 热恋中 裴皎别的话没听进去,脑海里仅有危遇那句‘除非你不要我’特别深刻。 不过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蛋糕她也没有再吃,就拿了两颗草莓对他说:“走吧,我们去吃晚饭。” 危遇将蛋糕收起准备扔了。 裴皎阻止他:“不要扔,放冰箱里,等会儿当宵夜吃。” “宵夜吃这个?”他没有不要她吃宵夜的意思,只是觉得宵夜吃现在剩下的蛋糕有点磕碜。 裴皎抿了抿唇:“我习惯了。” 见危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裴皎对他笑:“没什么的,我家庭条件不好是事实,所以没什么好避讳,就算你没有查我的身份,我也会告诉我你我家庭的真实情况。” 说这些话的时候,裴皎面色极度坦然:“从小过惯了拮据的生活,所以我总会下意识……” 危遇的手搭在她肩头:“好了。” 他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裴皎唇角露出苦涩的笑:“我只是想坦然告诉你。” “我知道。”他说。 裴皎扬起脸看着危遇,小心翼翼问:“那你会介意我不怎么好的家世吗?” 危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不介意。 一点都不介意。 他从确定自己喜欢她开始,就从心底接纳了她的全部,他根本不在意她有着怎样不好的家世。 他只会心疼。 但心疼的这些话他知道不能说出口,会伤到她的自尊,所以他最终什么都没说,直接将她拥入怀里抱着。 裴皎能感觉到被他抱在怀里的安全感。 她弯唇笑了笑:“危遇,我好喜欢你呀。” 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危遇不工作,裴皎几乎都会黏在他身边。 渐渐地,基地所有人都知道了,两人已经陷入热恋中,正在轰轰烈烈谈恋爱。 危遇这个人,从来不喜欢遮遮掩掩,谈恋爱就大大方方的谈,他绝对不会委屈裴皎,是以每当别人问起,他都会直接说裴皎是他女朋友。 裴皎好像也陷入了这样的热恋状态中。 每天危遇都会给她带各种小惊喜。 两人从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之后,除了亲亲,危遇没有过其他逾矩的行为。 他是真的很尊重她,超过亲吻以外的事情他绝对克制。不过也正因为太克制,每次都能把裴皎亲到缺氧的程度。 裴皎真担心自己哪天被亲死了。 她把自己的担心跟危遇说,让危遇笑得不行,他手伸过来,指尖轻弹了一下她眉心:“你的脑瓜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吗?” “不是我乱想,是真的有个例。” 裴皎一本正经且一脸认真:“我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报道,就说男朋友太爱接吻,然后把女朋友给亲死了。” 危遇:“……” 该说不说,危遇此刻有些怀疑人生。 静静看了她半晌,露出的反应像是被气笑了:“所以?” 裴皎双手交叉在面前:“为了维持恋爱的新鲜感,所以每天只能亲一次。” 危遇又问:“那是从现在开始,还是今天开始?” 裴皎还认真想了一下:“今天已经亲过两次了,所以就不从现在开始算,从今天开始算。” 危遇手支着下颌,一脸凝重:“是不是有点苛刻?” “这还苛刻?”裴皎双手环胸,傲娇的扬起下颌,鼻音发出一声哼:“要是这样要是都算苛刻的话,肯定是你没见过真正的苛刻,怎么,你要见识一下吗?” “不必。”危遇竖起的手指头晃了晃:“我会注意这个问题的。” 裴皎得意一笑:“这还差不多。” 今天下午危遇没有工作,所以陪了裴皎一下午。 基地可供消遣玩耍的地方并不多,危遇便带裴皎去了一次基地高塔,在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基地的全貌。 裴皎跟着危遇上去高塔后,惊讶的嘴巴就没合拢过:“我还以为上次在你的私人休息室,就已经看到基地的全貌了,原来这里才是真正观望整个基地的最佳地方。” 危遇站在迎风的方向,替她挡着点风:“你之前观察过?” 裴皎表情滞了一下。 靠,多嘴了。 她眼珠子轱辘转,脑海里在迅速思索着下一句应该说什么。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刻意解释,或者否认。 不然就太此地无银! 好在她脑子转得很快,思索好如何应对,立即转过头看向危遇。这个时候她很清楚不能避开危遇的目光,用很淡定的语气说:“我观察这里很奇怪吗?其实我早都想弄清楚这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我还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科研人员聚集在这里,几乎与世隔绝……” 她是一点都不避讳对基的好奇。 危遇问她:“那么,上次在私人休息室,你有记住这里地貌吗?” 裴皎:“只记住了一点,但要全部记住很难,我记性不是很好,不过你让我多看几次,我兴许能全部记住。” “非衣。”危遇很正式地叫她名字,然后说:“基地里的确有很多科研人员,但跟基地相关的很多事情,我不方便跟你说太多。” “我知道啊,好奇归好奇嘛,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看,这么久了,我不也没有问过你嘛。” 说完,裴皎冲他笑了笑。 高塔上的风吹得更大了一些。 裴皎缩起脖子,防止风灌进衣领里,危遇慢慢靠她更近一点,宽阔的身躯结结实实将风全部挡住。 如裴皎所想的一样,她真诚一点,危遇反倒没什么可再问。 她要是可以避开话题,或者撒谎,危遇更会怀疑。 果然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风太大了,要不要下去?”危遇问她意见。 “等等吧,我还想在这站一会儿,再看看整个基地的地貌,我要记住这里。”她当着他的面说道。 危遇忍不住笑了:“其实,你就这么看的话,是看不出来这里的完整地貌,对哪一边好奇,你可以直接问我。” 裴皎也不客气,她指着右边方向:“那里是来的路吗?” “不是。”危遇摇头,抬手给裴皎指了另外一个方向:“是那边。” 裴皎朝着危遇指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其实在问危遇的时候,她就知道是那个方向。 但她故意问错,等到危遇指出那个方向后,她再假装说:“我早就知道是那个方向,刚才是故意指的那个方向。” 危遇抿着笑:“嗯,是故意指错。” 临近傍晚时分。 季何匆匆找去住宿楼找危遇,结果没人,打听之后很快又找去了基地高塔。 此时危遇和裴皎刚从高塔上下来,两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气氛甜蜜得很,季何都不好意思上前打扰。 不过他过来要说的事情比较重要,耽搁不得,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少爷。” 危遇看出季何神色着急,沉声问道:“什么事?” 季何要说的事情不需要避讳裴皎,就直接说了:“少爷,是老夫人来电话,她说今晚就到基地。” 危遇蹙起眉心:“几点?” 季何:“大概七点会到。” 裴皎在旁边还没反应过来,并问道:“老夫人是?” 危遇侧目对裴皎说:“奶奶。” “哦……”裴皎点点头:“你奶奶是特意来基地看你吗?” “估计是看你……”季何看向裴皎,不知怎么的有些幸灾乐祸:“非衣小姐,老夫人应该是过来看你的。” 裴皎:“我?” 裴皎都已经忘了,她早前见过危老夫人这件事,不过当时不是特意去见的,是她跟她妈妈去某泰斗寿宴,碰见过危老夫人。 当时危老夫人主动叫住她妈妈,两人还聊了几句。 她不善于在寿宴上的交际,就没陪在她妈妈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安静玩手机打游戏。 隐约听到她妈妈和那位危老夫人说起她,她随意抬眸看了眼,就见危老夫人正笑吟吟看着她。 老人家对自己慈祥的笑,裴皎自然不能冷对着一张脸,就浅浅回笑了一下。 之后看老人家那口型,大概率是在她妈妈面前夸她。 她妈妈就说了句:“她呀,就只会马巴卡巴卡。” 不过此时的裴皎,已经忘记她见过危老夫人这件事,所以在听到季何说,危老夫人来基地的时候,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时危遇对她说:“奶奶大概是知道你了,想过来看看。” 裴皎说:“所以,你奶奶想见见我?” 危遇点头:“嗯。” 已经是很显然的事情,不然危老夫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来了?都没提前跟危遇打声招呼,让季何知道了一声。 危遇十分考虑裴皎的感受:“非衣,你愿意见奶奶吗?” 问这话的时候,危遇的脸色明显有些忐忑。 他还补充道:“奶奶她,很慈祥,不会凶人。” 裴皎其实无所谓:“见吧,反正早晚也会见的,而且你奶奶这么远来一趟,我哪有躲着不见的道理。” 这句‘反正早晚都会见’的话,危遇听了很高兴,这证明她想过跟他的以后,也做好了准备见他的家人。 “那就这么说好了?”危遇再征询她一次。 裴皎点头:“嗯,说好啦。” 危遇立即让季何去安排住的地方。 危老夫人这么晚来,今晚必然是要在基地住一晚上。最近基地丢失的东西已经找回,整个基地的状态不再是封闭,只需登记一下,不会再像之前那么严格只许进不许出。 接下来裴皎和危遇去吃晚饭。 在吃过晚饭后,裴皎先回了住宿楼,危遇要和林部长交涉,会晚她一步回来。 今晚要见危遇的奶奶,为了给老人家留下一个初见好印象,裴皎觉得,还是有必要打扮一下。 当然,这也是做给危遇看的。 只不过,她住在这里之后,所有的衣服和护肤化妆品都是闻琼给她带的,衣服几乎没什么挑选的空间。 她咬唇纠结,最后挑来选去,选了那件白色的呢大衣,然后配上一双阔腿裤和白鞋。 穿搭好,再用仅有的一些化妆品化个妆。 等她出来,恰好危遇回来接她。 危遇说提起:“把那一条围脖带上。” 那条围巾? 在裴皎疑惑时,危遇说:“你亲手给我织的那条。” “噢……你要戴吗?”裴皎反应过来。 危遇点头:“嗯。” 接下来两人为了怎么系围脖的事,对着镜子各种调整,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 季何赶来的时候,就见危遇正在屋里试戴一条围脖,非衣小姐在旁边帮忙整理。 季何本想等少爷系好了再说,但看半天都不像能系好的样子,就直接说:“少爷,老夫人马上就到了。” 危遇回过头:“我知道了。” 说完,危遇没再继续调整,直接牵起裴皎的手:“就这样吧,奶奶快到了。” 新书《豪门后妈在综艺反向带娃》 也可搜南溪不喜 新书尚稚嫩,需慢慢养护,走先婚后爱感情线,男主还是五叔和四哥那个味道,女主可盐可甜可御全能型 希望还在追更的宝宝动动小手指收藏一下,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