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枝春满》 第一章 已成灰 一架马车在十里荒芜的大道上行着,拉车老马,不仅老,还一跛一跛的。 简陋得骇人的马车也随了老马,一跛一跛的摇摇晃晃,看得人真是牙酸。 可更牙酸的,绝不是路人,而是马车里一身大红大紫,富贵逼人的农妇,她现在不仅牙酸的要掉,脸色白得更是毫不逊色。 “二小姐,您别开玩笑了,行吗?” “我没开玩笑。” “您,您真爱说笑。” “我真的没有,吴妈妈,你怎么就是不信呢?你看,你身边那穿红衣服的女人又来…” 太过昏暗的马车里仅有的两人都没动,可“咯吱”一声,就是这样静悄悄,又实实在在的微微响了起来。说它轻微吧,吴林氏却听的清晰得要命。可说它不轻微吧……… “老头子,你听到了没有?你到底听到了没有啊?我要走,我现在就要走,我再也不跟这恶鬼投胎的贱……” 咯吱 “啊……救命,救命啊!” 驾着马车的老头,看着自己的妻子像个疯婆子一样,跳车而逃,也是受惊不小,可这一路而来,妻子总说二小姐在胡言乱语,而且是“真的”胡言乱语,可他什么都没听到啊! 老头无奈的抹了把脸,吁停老马,下车后,对着马车里,他们口中的二小姐说道:“二小姐,老婆子她无礼了,我先去找她回来,你就先等等吧。” 说完,立刻就向着吴林氏跑走的方向追去,也不管这荒郊野外,把“二小姐”这样丢在这儿,会有多大危险........ 吴林氏,是乡下出生,农田里长大的人,少年时就已身强体壮的不像话…最起码,比起她主人家——帝京现任督天府府君,江左徐家的小姐们而言,是这样的。 可任她曾经如何强壮,现下,在徐家建于帝京别郊的庄子上,打着服侍大老爷的姨娘兰氏的名号,作威作福多年,早已臃肿肥腻不堪,在最起先的惊吓疯跑之后,没多久就瘫软在地了,于是,等吴林氏的丈夫,吴伯追来后,马上就找到她了。 “老婆子,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怎么了?我还想问…问你怎么了呢?”实实在在养尊处优多年的人,顺了顺气才继续说道:“这一路上,你当真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和看到什么?” “唉……我真的没看到。你也别在说这乱七八糟的了,到是你,再怎么不把二小姐放在眼里,也不能这样口无遮拦啊,什么‘恶鬼投胎’,要是回到京里,你还这样,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身贵气晃眼的农婆子,吴林氏顿时大声嚷道:“哼,这有什么,本就是不要脸的狐狸精生下的种。心心念念只想着爬上主人的床,可结果呢?大太太哪是容得下狐狸精的人?第二天就被打个半死,发配到了庄子上。她还以为怀了孕,就能回去,结果是个女孩不说,还是个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真是笑死个人了。” “你这张嘴啊,悠着点吧,这些年,我们托她们母女的福,也享了不少好处了。”吴伯瞄了眼吴林氏全身上下那晃得刺眼的金银珠宝,又想起马车里那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二小姐,身上那三年前的寡蓝色旧衣。还有……兰氏死后,那一副绝对值不得五十两的棺材……“再说了,要不是她,我们到老死那天,也是进不得这徐氏宗家的。” “……”吴林氏难得的住了嘴,吴伯趁势低声说道:“也合该这场天灾成全了我们,洵山塌方,老太爷和老夫人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戎大老爷这一脉一人不留,全死在了洵山之下,老夫人一病不起,夫人这才想起这对母子。我们这是借了势啊,你可留点心吧。” “留什么心啊,你把那小浪蹄子说的这般金贵干嘛,要真是金贵的人,会在葬礼都过了才想起她来?会不派一人来接?”话是这样说,可吴林氏的声音开始软了下来,吴伯也知她只是嘴硬,可心里透亮着呢,于是随嘴附和了几句,也就拉着吴林氏走回马车那边。 本就没离多远,吴伯和吴林氏一会儿也就到了,可吴林氏一望清那车子后,马上又抱怨了起来:“那小浪蹄子真是个害人精。” 吴伯悄悄摇了摇头,暗道:这还不是你昨天在半道又发疯般跑掉,马车才会被人偷走的?二小姐没事就该烧高香了。 这次大夫人裴氏命吴氏夫妇带徐家二姑娘回京,那是嘱咐过“轻车简行”的,吴林氏再大胆,也一个字都没敢违抗,选了一架最普通的马车,套上两匹最不显眼的骏马,收拾好三个小包裹,带上徐二姑娘,三个人就上路了,可本该一天就到的路程,硬生生的被他们走了三天。 原先普通的马车变成了另一架有点“特别”的马车是之一,可最主要的原因,却还是徐二姑娘一路上对吴林氏最常说的一句话:“吴妈妈,你身边怎么会坐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姑娘啊!” ……………… 吴林氏的一生,几乎都可以说是在乡下度过的,可因年轻时傍到了一个吴伯,她也见识不短。这些年里,遇事也不算少了,徐二姑娘的这一句话,怎么可能惊得了她? 当然惊不了,可要是伴着一声声凭空响起、让人酸掉牙的怪声,与一片片常从眼角飘过,转瞬又即逝的红影呢? 所以,这一路上,吴林氏无数次从他们“原先”的马车里惊声尖叫,无数次跳车而逃,以至于吴伯常常丢下徐二姑娘一个人,跑去追回吴林氏;以至于,终于,除了眼前简陋得骇人的马车外,他们身无一物…啊,还除了,吴林氏身上挂满了的金银珠宝…… “好了,别废话了,快坐上去。”吴伯催促着。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催。”吴林氏狠狠剜了一眼吴伯,她这个老头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信徐二姑娘有鬼这点,真是气死她了。 吴林氏没办法,硬着头皮,再怎么慢也还是登上了马车,迎面就看见,徐二姑娘一脸麻木的看着自己,缓缓的说道:“吴妈妈,你回来啦,穿红衣服的姑娘等你好久了呢!” 咯…吱… “啊~~~~~~~~~~~~” “老婆子,你回来啊,你又要去哪……” 徐二姑娘定定的坐在马车里,透过早就腐烂生霉的车窗,看着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又跑了个没影,她才缓缓的解下小指上一根诡异的透明细线,用手摸着折好,放进了怀里,与那用原先的马车换来的“五百两银票”一起贴身放好…… 再伸手,把一块红纱,慢慢用火石烧成灰。 第二章 一场空 帝京徐家府,封阁拜相院。 一门三卿,怪不得长盛不衰。 徐二姑娘站在这庄严气派的大门外,眉眼弯弯,只是落在了一路上被她折磨得够呛的吴林氏眼里,连牙齿都要打起颤来。 “二小姐,这边请。”吴伯眉眼低垂,一反前几天的态度,恭敬的弯身对着徐二姑娘说道。 “嗯。” 徐二姑娘终于啊,一拖再拖,还是要入这道门,要进这个家...... 徐府 秋初馆 裴氏一手静静的翻着账册,一手轻握着笔,不发一语的任着她的大丫鬟柳如,把徐二姑娘和吴氏夫妇进府以后的事,一一说来。 “您是不知道啊,那身衣服寒酸的吓人,连我们府上最底一等的丫鬟们穿的都不如,小脸黑的啊,那手糙得就跟农妇一样。那婆子也是一身的旧衣,可比主子的却都还好,皮肤也是光滑得很,至于那老头,到是没什么可挑的,普普通通。夫人,您说大太太她是不是太过分……” “把人带上来吧!”裴氏突然抬眼,淡淡的看向柳如。 柳如一顿,眼波低垂,轻轻行礼退下,去把徐二姑娘三人带来,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裴氏伸手把被秋风吹落的一缕秀发别到耳后,白皙小巧的耳珠上,串珠水晶的耳坠也被轻拂了下,一连串的晶莹光彩,就那样倾泻了开来。 徐二姑娘跟着柳如进来时,不经意般的抬头看了裴氏一眼,身子就那样怔了一怔,未久,徐二姑娘垂下眼帘,站定在了裴氏身前三步外。 “徐幼珊,给大伯母请安了。” 徐幼珊,帝京徐氏宗家二姑娘,生父徐戎,南襄公徐叡的长子........庶长子。 生母,兰氏,徐家五代外的表亲,随着寡母在徐叡的正妻齐氏大宴那天,跟着好不容易搭上的徐家正经表亲莫氏老太太,一起上京给齐氏拜贺,可拜到最后,徐戎和兰氏却看对了眼,兰氏更是胆大包天的委身于徐戎,私定终身。 徐戎正妻,赵氏,乃是吏部侍郎嫡女,一生娇气傲慢惯了的人,哪会容得下这种事?在她安排在徐戎身边的眼线一来报告此事时,就已雷霆大怒,可其后竟又隐忍了下来,一等再等。 终于,在一天的傍晚,被赵氏抓奸在床。 徐戎当场就吓的精魂皆散,想到如果父亲知道了的话……徐戎二话不说,当即就对赵氏认错求情,在兰氏绝望的面容下,赵氏说一他绝不说二。第二天,兰氏就被打个半死,扔到了吴氏夫妇所管辖的庄子上。 可兰氏说到底,也是个命硬的,在两个月以后,竟被诊出喜脉,在她殷殷盼望八个月后,生下来的,却是徐幼珊。不久后,京里更是来了一封信,兰氏唯一的亲人,含辛茹苦养育她长大的寡母,得知了兰氏所有的事,生生气死。兰氏从此一蹶不振,不到几年就死了。 赵氏在一听到兰氏有孕时,也是气的银牙铮铮,可随后一想,却又安静了下来,一直等到徐幼珊出生,知道是个女孩后,赵氏竟也失望了一下。她嫁到徐家已多年,却膝下无子,徐戎在赵氏高超的手段管制下,也甚少在外花天酒地,几个姨娘虽已停了汤药,可竟也无一所出。 老太爷徐叡,虽从不曾说什么;老夫人齐氏就更不用说了。可赵氏还是惴惴不安,因为,徐家的另一个大老爷徐熙,与妻裴氏膝下,已是一子一女。而且,还有一个庶子。 赵氏不笨,相反,还是太过聪明,她考虑了许多,顾虑了许多,也因这样,兰氏母女得以活了下来。之后几年,赵氏一反常态,竟给徐戎纳了不少姬妾姨娘,个个闭月羞花,直逼老太爷徐叡的后院... 徐戎也是喜得乐上了天,不久后,好事也接连传来,不少人都有孕了。这也抵得直接打了赵氏一巴掌,暗证了她的不孕。赵氏一边咬碎了牙往里吞,一边也心酸的安了心,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有孕的那几人,等得她们诞下子嗣——三个男娃后……赵氏,变脸了。 “孩子,以后我来管,你们有功,可我看身子也不好了,收拾收拾,去庄子上养着吧!” 这次,不是帝京别郊的庄子,而是千山万水,一生的距离………她们都死在了路上,不是赵氏下的手,而是,死在了无望的未来。 徐戎当然是知道此事的,可他真的不在意,是啊,男人,尤其是这个时代的男人,对此会有几个在意的?徐戎的如花美眷们,没有少,而是一天天的多了起来,可也多了一样东西——避子汤。 之后,就没有之后了,在这个夏天,徐戎与赵氏携三个幼子,去了洵山游玩。而洵山,就在那天,塌方了。 这一切的一切,徐幼珊都是知道的,她生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生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都是知道的。因为吴林氏会毫不顾忌的就在一窗之外大声嚷嚷,嚷得人尽皆知,嚷得徐幼珊,也一清二楚。 所以,徐幼珊,不想回来。 ***** ***** 大伯母? 裴氏静静的看着她面前头微低,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就像柳如说的,一身寡蓝色旧衣的徐幼珊,站在这里,显得那样寒酸。一双相互略略绞紧的手,又黑又糙…… 裴氏笑了,轻轻柔柔,“一路赶来,辛苦了吧?你们路上遇盗的事,我也知道了,委屈你了。” 徐幼珊又行了一礼,“大伯母言重了,幼珊不委屈。” “你不怪罪就好。你父母的事也是事发突然,办理的也太过仓促了些,竟现在才接你回来。是对不住你了。” 徐幼珊还是一副怯懦表情,喏喏说不是的,不是的。 裴氏笑容不变,眼里秋水漪了漪,还是笑道:“真是善解人意的孩子,那你回头先去给你父母上祝香吧!” 徐戎的这出意外,已发生了许久,当时被压在洵山之下的,也有好几户大贵,京里也是慌乱了一阵的,可等得如今徐幼珊归来,所有的一切已似风平浪静,而徐戎几人的棺材,早已出丧。徐幼珊除了上柱香外,也别无他法,想要扫墓,也是得等到明年清明的。 徐幼珊盈盈下拜称是,口中就有了哭音,只是因为一直低垂着的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而唯一看得清徐幼珊表情的,是跪在她身后的吴氏夫妇,脸色白了又白。 裴氏也不去看吴氏夫妇一眼,笑意淡了几分的安慰着徐幼珊,气氛一时有点悲伤时,裴氏的另一个大丫鬟柳吟进来,对裴氏附耳一句。 “老爷回来了。” 第三章 省心人 “老爷回来了。” 裴氏看不出喜怒的笑了笑,对柳吟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转头对着徐幼珊就说道:“你大伯父回来了,按理说理应见一见你,可沉榈斋离这有点远了,你还是先去秾华堂拜见你祖母吧。” 裴氏和徐幼珊现下所在的秋初馆,原先是老太爷徐叡在内院的小书房,离秾华堂极近,可后来徐叡已渐渐不再进这里。 那时,裴氏又已早嫁进徐家,其子也已出生,裴氏是极得了齐老夫人宠爱的。因徐熙的沉榈斋离齐老夫人后来的秾华堂很远,做软轿也是要花费许久的时间,齐老夫人心疼裴氏每天起码要提前一个时辰起床来请安,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可裴氏还是风雨无阻,天天都到秾华堂报道,齐老夫人是又爱又气啊,最后还是卢嬷嬷提醒齐老夫人,“秋初馆,不是空了许久了吗?” ……… 之后,秋初馆就成了裴氏的小书房,而裴氏在秋初馆的时间,也一日一日的,比沉榈斋,多了太多。而裴氏所说的,沉榈斋离秋初馆有点远,也是含蓄了,那简直是非常远的。 徐幼珊规规矩矩的应是,行礼退下,一个小丫鬟就带着徐幼珊和吴氏夫妇,向秾华堂走去。 “也不是个省心的人啊!” “夫人?” 柳如和柳吟不解的看着裴氏,裴氏轻摇了摇头,却没再说什么。 秾华堂,可以说是徐府里最安静的院子,因为它在徐府最偏僻的地方,四周一排排的凤凰木围绕,绿荫参天,幽静得…吓人。 徐幼珊带着吴氏夫妇,一路从秋初馆走去,凉意也一点一点的,慢慢覆了上来。 吴林氏走在离徐幼珊极近的地方,本就一阵一阵的打冷颤,现走在也是如此阴凉的路上,竟然开始打起冷噤来了。 “吴妈妈,你还是克制一下自己吧,要不,我叫吴伯给你拿一件衣裳来?” 吴氏夫妇两人眼皮一跳,吴伯慌忙想说什么……“不用了,二小姐,今天天气是涼了点,可老奴还是抗得住的。”吴林氏那修的尖得吓人,在徐幼珊的身上留下了两道长长的、长长的疤痕的指甲,深深的、深深的刺进了自己的掌心,在血流出来那一瞬,语气极为平稳,一字一句,低低得说。 “是吗?”徐幼珊那一般的太阳都烤不出的黝黑小脸,就那样绽放出了一朵笑花,“那就委屈吴妈妈了,先随我去跟祖母请安吧!” 徐幼珊的嘴角突然大大的勾起,在吴林氏的眼里,却如恶鬼血口般,极亲和的,对着她,笑了起来。 为徐幼珊带路的小丫鬟走在最前面,徐幼珊身后的小半步处,是吴林氏,吴林氏的两步后,是吴伯。吴伯自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从吴林氏握紧在身侧的掌心里,一滴一滴的血;和徐幼珊刚刚那如恶鬼大张血口般的微笑,他同样看得,清清楚楚……垂下眼帘,吴伯安安静静的站在吴林氏的身后。 “二小姐,这就是秾华堂了,您且在这等等,我去给门房婆子说一声。”小丫鬟完全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天真的说道。 在徐幼珊点头后,小丫鬟跑去通报,而徐幼珊则抬起头,静静的打量着这座“秾华堂”。 秾华堂,高高的白墙红屋,自是座座雕梁画栋,琼楼玉宇。徐幼珊只是站在外面,就可以看见里面那同样栽满了的凤凰木,还有那一个个精致瑰丽的檐角,朝天拱出。可吴林氏却发现,徐幼珊的眼光没在任何一样,自己此时此境仍然大为惊叹的奢华上停留过,她停留的,居然是那高高的白墙上,一串串的红葡萄藤,那油绿葱郁的,红葡萄藤。 “二小姐,老夫人吩咐过,您…您不用去给她请安了,回去休息吧!” 不见?站在徐幼珊身后,只顾得心里打鼓,两眼发黑的两人一愣,怎么会不见呢,徐幼珊能回来的理由,不就是老夫人思子成疾? 徐幼珊自红葡萄藤上收回了目光,突然就有点委屈的细声说道:“这,这是为什么呢?” 那小丫头本还提心吊胆,怕徐幼珊拿她发作,一见徐幼珊这样怯懦的委屈神情,松了一口气道:“二小姐也别多想,怕是老夫人午歇了,老夫人向来在午间都是要睡一会儿的。”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既然老夫人不见,那徐幼珊还是得回转秋初馆,任裴氏安排的,可他们才进秋初馆,就见柳如和柳吟都站在房外。 “二小姐。” “二位姐姐快快起来。” 徐幼珊扶起了柳如和柳吟,委委屈屈的说了老夫人拒见,这才回转的事,柳如和柳吟的眼里却马上划过一丝喜色,连连说让徐幼珊稍等,不等徐幼珊说话,柳如就敲门进去了。 没过一会儿,柳如就出来请徐幼珊进房。 徐幼珊眼沉了沉,就笑着跟柳如进去,迎面就看见了裴氏,还有,坐在左边首座上的男子。 “幼珊见过大伯父,大伯母。” 徐幼珊的大伯父,徐熙,南襄公徐叡的嫡子,官拜内阁兰台文渊殿辅士兼督天府府君,正五品。 徐熙长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徐幼珊低着头,眼帘再垂了垂。裴氏也含笑看着徐幼珊,因侧着头,好像也看不见徐熙的表情,默不作声。 徐熙终是说道:“回来就好!” 徐幼珊没想到是这四个字,愣了愣,忙应是。徐熙也没在多说什么,因大爷徐绰,二爷徐宸,三爷徐陵,四爷徐颐,大姑娘徐幼容皆随老太爷徐叡去南华寺了,要明天才归,徐熙也就示意徐幼珊下去安顿。 裴氏这时说话了:“筝雁阁虽收拾好了,可离容儿的薇洲院太近,里面堆放了许多容儿往日的杂物,丫鬟们都不太敢动,我得亲去看一看,也顺道领着珊姐儿熟悉一下府内。” 裴氏话说完,徐幼珊就感觉到了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就冷到底,徐幼珊虽极力告诉自己,不要抬眼,不要抬眼,可是……徐幼珊一脸惶惶不安的抬头,像受惊般的看了一眼徐熙,和裴氏...... 这个家,真够复杂的。 徐熙面上一点表情都未变,眉还是如墨,眼还是如画,比女人秀气漂亮得太多的鼻,薄薄的唇,就那样静静的望着裴氏,无喜,也无怒;只是如画的眼底,那些比腊月凛冬里漫天飘舞的冰雪,还要寒冷刺人的冰意,像潮水一样漫无边际的铺天盖地的袭来。 而裴氏,就那样站着,站着面带笑容,温柔也亲和的看着徐幼珊,一直看着徐幼珊。 第四章 前一天 徐府 筝雁阁,当天深夜。 “徐家从前朝开始,就是大族,每一代子嗣都有顶梁柱,只有在仁宗时期,徐家内竟诡异的无一能人,徐家也开始销声匿迹起来,直到五十年前,京里留下的,只剩了大房和二房。也是在那时,大房的老祖宗以科甲之身出仕,最后官拜太子少保,与二房当时已是尚书左丞的老祖宗,坚持拥立正统,最后护得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登上大位,一统天下。 从龙之功,围困时的救驾之恩,随着先帝登基那日开始,江左徐家兴盛又起。 后大房的老太爷,也就是您的祖父,十九岁袭荫开始从仕,一路从五品省事做到了三公司徒,其中,老祖宗是一个原因,老夫人的父亲——北定王齐老王爷的一手提拔,更是必不可少的。之后,老王爷更是把自己国色无双的嫡长女,嫁给了老太爷,也就是您的祖母,老夫人。老夫人只为老太爷生了一个孩子,那就是您的大伯父,熙大老爷。而老太爷的另一个孩子,就是您的生父戎大老爷了,他是老太爷的姨娘所生,是老太爷的……庶长子。” 吴林氏说着街头巷尾的说书人都快说烂了的故事,可讲到最后时,却渐渐没了声。 拨弄着梨木盒子里的明珠金簪的指尖,顿了一下,徐幼珊缓缓开口:“庶长子啊……” 吴林氏声音紧了紧:“是的。” 徐幼珊当然知道自己的生父是徐家庶长子,也知道什么是庶长子。可谁家都能有,就是徐家不应该存在这个称呼。庶长子简直就是对正妻的打脸,一般的名门氏族里都是不能容忍的,更何况那时的齐老夫人还正当妙龄,北定王齐老王爷更是徐叡的恩师,徐叡这样的做法...........自己以后的路,怕不好走啊! “既然有了庶长子,那我怎么还会有一个大伯父?”今天徐幼珊拜见徐熙和裴氏的时候,知道要叫大伯父和大伯母,都是因吴林氏平时毫不顾忌的挖苦刁难所致,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那是老太爷吩咐的,在熙大老爷出生后,老太爷就吩咐下去了。” “……” 徐幼珊无语了会儿,又问道:“那,我父亲的生母呢?” 吴林氏忙开口答道:“有传言说难产亡了,有传言说去庄子上了,传言很多,可都是……” “死了。” “是的。” “接着刚刚的说吧!” “是。”吴林氏稳了稳声音,继续说道:“老太爷一生就这两个孩子,您的生父戎大老爷生下来因生母……仙逝,却不是养在老夫人跟前。至于另一个孩子,自就是老夫人所生的熈大老爷。” 之后的事,就不用吴林氏讲了,徐幼珊自己都能倒背如流。 徐熙,徐家宗房嫡子,六岁就有神童之名,因貌承其母,竟名冠京城,亦艳冠京城,十七之龄,就被圣上钦点进文渊殿,轰动一时。之后,更是一路青云直上,而立不到,就已官拜督天府府君,虽只从正五品,可直接面圣,上达天听,监督百官的权利之大,是除了丞相及三公,还有个别大人物外,无人敢抗的存在。 至于,徐熙和裴氏的婚事,那就更有得说了...... 徐幼珊还想再问,可吴林氏看了看窗外天色,犹犹豫豫、小心翼翼的道:“二小姐,您要不要先歇息了,明天老太爷就要带着几位爷和大小姐回来,您还得去请安的。” 徐幼珊是真没想到吴林氏会突然说出这一番话来,脸色顿时就沉了。 吴林氏看见了徐幼珊脸沉如水的神色,也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 “那行,过来帮我更衣吧!” 吴林氏一惊,手脚却麻利得很,轻轻搀扶着徐幼珊转进内室,把一直未换的那身旧衣脱下,又招呼着外面候着的丫鬟们烧水,伺候徐幼珊沐浴后,再柔柔擦干她的湿发,直到扶着徐幼珊躺在那玫瑰晶并蒂粉彩青玉云床上,吴林氏才行礼退下。 下楼出了房,一路埋头,吴林氏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进门,关上,落锁,吴林氏这才允许自己全身发颤的靠着门倒下去。 “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伸出手,吴林氏抱紧了自己,她想过一千遍、一万遍,自己在那个以为可以拿捏一辈子的女孩身后,进了这金做砖,玉做瓦的地方后,会如何的出人头地,会如何的作威作福;可任她想破了头,她也没料到,自己会落到这样一个境地,会落到这样一个…如地狱的地方……… 在徐幼珊和吴氏夫妇进徐家的前一天,他们就到京了,可那天天色已晚,而徐家里,说实话,也没谁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徐幼珊,因此,裴氏只是派人接徐幼珊到了一处别院里暂做休息,等第二天天明时,再进府。 而在那天夜里,徐幼珊把吴氏夫妇单独叫到了她的屋里。 “二小姐。” “二小姐。” 灯火,明如白昼,青鸟衔翠的灯座,在吴林氏的眼里形成了巨大的光环,让她除了它以外,什么都放不进眼里,连她敷敷衍衍的行礼后,徐幼珊嘴角那抹极其古怪的笑意,都没发现。 可是,吴伯发现了。 吴伯的父母,是标准的老好人,一生都在徐家的庄子上勤勤恳恳到死,吴伯当然也遗传了他父母的性格,老实、憨直。可他按理说本该一生平淡无风的人生,在遇见吴林氏那一瞬间就被摧毁了。 而他,也在吴林氏身上学会了很多东西,第一件事,是在吴林氏偷卖掉兰氏的首饰,据为己有时,默不作声;第二件事,是在吴林氏蔑视辱骂兰氏时,默不作声;第三件事,是在兰氏死后,吴林氏把徐幼珊打骂虐待时,默不作声…… “来人。” 吴伯想要去轻拉吴林氏,让她在这里起码收敛一点的手,僵在了空中;僵在了,那应声而进的三个壮得骇人的婆子们,让他们夫妇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凶气中。 “二小姐,有什么吩咐?” 唇角,就那样拉开了来,徐幼珊对着吴氏夫妇笑得那样舒心舒意,笑得那样……怨恨交加。 第五章 大半夜 “没什么,我就是想确认下,你们还有没有守在门口。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烦请几位辛苦点,今夜,要为我守夜了。” “二小姐客气了,夫人叮嘱过,一定要将您安好的接进府的,请您放心。”弯身,行礼,三位在徐府里,也是有名得难惹的婆子们,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 徐幼珊看着吴氏夫妇却笑的更灿烂了,干枯翻皮的嘴唇,也轻轻的对着还被吓得双眼大睁的吴氏夫妇开口说道: “过来把这死契,签了吧!” “什么?” 还没从那三个气势甚是强横的婆子们造成的惊吓中回神,可吴林氏还是对“死契”二字敏感得很。吴氏夫妇的身份是良民,别说是卖身的死契了,就连活契他们都没签过,他们与徐府就是雇佣的关系,因而吴林氏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的看着徐幼珊。 而徐幼珊,也在看着吴林氏。 吴林氏,已是一个快到四十的乡下妇人,绝好岁月里的美丽颜色已渐渐褪去,可徐幼珊从她粗鄙却也秀气的脸上,还是可以看见一些泼辣到了一定地步,反而曾衍生出来的艳丽痕迹。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可它竟然出现在了这样一个女人的身上,还是让徐幼珊有些谛笑皆非。 “吴伯,你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和吴妈妈……单独说会儿。”徐幼珊突然的一句,让吴氏夫妇两人又是一个丈二长的和尚。 “是。”可吴伯还是听话的退下了,门外那三个骇人的婆子虽说很有威慑力,可更主要的,却是他深信,自己媳妇儿的强悍。 吴林氏也很相信自己,所以她毫不畏惧,甚至有些轻蔑都掩藏不住的看着徐幼珊,可渐渐的,她的眼里,有了慌张。 “二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呢?” 徐幼珊没理吴林氏,她还是慢慢的、慢慢的把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直到那瘦得像竹竿一样的身子上只穿着一件肚兜时,徐幼珊突然站了起来,在吴林氏越来越慌张的眼里,慢慢的转了个圈…… “吴妈妈,你说,我这一身大大小小,布满了我身子每个地方的疤痕,好不好看?” 那是一个比十岁同龄的孩子们都要小一号的身子,黝黑、粗糙、干瘦,几乎没有任何一点可以和美丽或青春二字挂钩的地方;当然,也几乎没有任何一点可以和——完好,有挂钩的地方。 从锁骨以下,自胸部到脚;从肩胛骨以下,自背部到脚,不论那两道自背部一直延伸到大腿的深痕,还是其他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都蜿蜒交错,狰狞可怖的排列在了这具身子上,排列在了,徐幼珊的身上。 可徐幼珊把它们展示给吴林氏看,是为了什么呢?当然是为了让她,心胆皆裂。 “吴妈妈,你说,我回去后,把这身的疤痕给我祖父祖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会发生什么呢?——死无全尸! …… …… “砰” “二小姐。” 一声巨响自屋内响起,在房外守着的三个婆子和吴伯吓了一跳,赶忙推门进去,一入眼,就是在首座上一丝异样也无的徐幼珊气定神闲的在悠悠品茶。在往下看去,吴伯马上脸色大变的跑了过去,把倒卧在地,痛得满脸冷汗的吴林氏抱在怀中:“老婆子,你怎么了?” 吴林氏疼的神智都快不清了,根本说不出话。吴伯大急,眼光却也瞟到了已碎裂在了一旁的巨大白玉镇石。 眼里一红,吴伯厉声就吼道:“你个恶鬼投胎的,你对她做了什么?” “恶鬼投胎”四个字一出,几近神志不清的吴林氏一个机灵,伸手就想去捂住吴伯的嘴,可还是晚了。 “呵...”徐幼珊极轻、极轻的笑了,抬眼却一副受惊的神色,对着已来到她身边的三个婆子一望,其中一个手如蒲扇般的婆子马上上前,对着吴伯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力量之大,直把吴伯连同他怀里的吴林氏都打翻了过去,几近昏厥。 “哎呀,真是让三位见笑了,我自小也是被养在庄上,不知府里规矩是如何?对这样的奴仆,该如何处置啊?” 徐幼珊唯唯诺诺的说着,那打了吴伯的婆子却马上回身恭敬道:“回二小姐,这等恶仆,打杀了都是轻的。” “是吗?可我回府在即,也不好如此行事,不如麻烦刘妈妈,对他们‘小小’惩戒一番就行了。刘妈妈意下如何?”那似被惊吓过后的语气,断断续续,却在“小小”两字上加重了一些,让听的人不知是偶然还是刻意。 “二小姐说的是。”刘妈妈楞了下,连忙附和。 徐幼珊也就小心翼翼的笑着,谢了刘妈妈三个婆子一番,才挥手让她们退下。 刘妈妈三人弯身恭敬的出了房,一点礼数都不错,直到房门关好,三人让粗使婆子们把吴氏夫妇扭送下去,三人中身量最高的婆子才对刘妈妈小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何必这么卖力,夫人临走时,也不过只说了一句‘安好的接回来’罢了。” 这三个婆子,是徐家内院乃至外院都凶名赫赫的人,因她们年轻时手上力气就颇大,又被徐家签了死契买回府,刻意授予了防身功夫,因此,她们可以说是内院里的主子们的护卫。 可是,像她们这样的婆子,在徐府,却是太多了,她们三人是凶名赫赫,可比她们更有名的、更得势的却也太多了。不然,像这种来接被放养在庄子上多年得姑娘的活儿,怎么会是她们三人? 刘妈妈沉吟了会儿,看着问话的婆子说道:“你俩可不要小看了她,这次戎大老爷一脉出了这种事,一个不剩,就留下了她这只独苗,虽老夫人和夫人那有点悬,但老太爷那,是绝不会放着她不管的,今日结下一点善缘,总不会错的。” 说完,也不管那两人怎么想,直直的就向吴氏夫妇被押的房间走去,明天既是徐幼珊回府的日子,看她的意思好像还要带着这两人,可又不想轻饶了他们,这..........其实太好办了,刘妈妈有无数种方法,能让他们疼的撕心裂肺,明天却还能站着跟徐幼珊回府的…… 这个晚上,在这座别院里,有一个房间内,一阵阵呜咽不清,却让闻者凄厉的声音,毫无停顿的响了大半夜。 第六章 湘妃竹 清晨,晨光四合,雾深露重,早在卯时就醒了的女孩,半倚在床上看着窗外滴翠般的绿意,心内却有点烦,这就算她再累,可卯时不到就醒的雷打不变,让她脸色郁郁。 叩叩… 徐幼珊闭了闭眼,睁眼时又是一副怯羞的开口道:“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刘妈妈,“二小姐,吴妈妈求见。” 徐幼珊嘴角微勾,就有了一丝嘲讽,“那麻烦刘妈妈让她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徐幼珊还是懒洋洋的靠在床上,吴林氏却除了脸色极度苍白显得虚弱外,其余无异样的走了进来,在徐幼珊五步外站定,一个弯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徐幼珊还是懒洋洋的,看着吴林氏也不说话,吴林氏也抿紧了唇,一语不发。 时间,缓缓的流过,太阳也升高了,徐幼珊在软软的大床上换了几个姿势,一会儿看着窗外,一会儿看着吴林氏,一会儿闭目休憩,而吴林氏则是一直一语不发的低头趴跪在地上,额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下……… “过来把这死契,签了吧!” “是。” **** **** 徐府,秋初馆,当天深夜。 “夫人,筝雁阁那边已经熄灯了。”柳如对着正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裴氏说道。 “嗯。” “夫人…”柳如犹豫了会儿,还是问道:“为什么要把二小姐安顿在筝雁阁呢?这样离大小姐的薇洲院也太近了点,大小姐怕是会不高兴。” 裴氏想起自己那小祖宗,也是不由得苦笑道:“我还不知道容儿那臭脾气啊,可这是老太爷吩咐下来的,也只能这样了。” “老太爷?”不只柳如,连一旁的柳吟和柳絮都看过来了。 徐幼珊能回来的理由,整个徐府都在传是因老夫人思子成疾,可柳如这几个裴氏的身边人虽知道这肯定不是真的理由,可也没想到,竟是老太爷下的令。 “嗯。”裴氏这时睁眼看向柳如、柳吟和柳絮三人,语气轻柔的道:“现在也给你们提个醒,对着二小姐,该有的礼数,一点儿都不能少。” 柳如三人心里一紧,忙躬身应是。 裴氏重新合上眼,挥了挥手,柳如三人就轻轻的退了出去,留下今天守夜的柳絮在外间,柳如和柳吟则关好门,并吩咐屋外的婆子丫鬟们好好值夜后,才回房。 路上,柳吟对着柳如几次欲言又止,柳如也早就发现了,“怎么了?” “刚刚柳月派人来说,爷今天是歇在了…茉姨娘那儿。” 柳如神色一冷,终是长叹道:“算了,以后这些事,夫人不问,就不要再说。” 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柳吟,垂了眼,轻轻点头。 次日,天还蒙蒙,徐府里就已人声杂杂,今天是南襄公徐叡和几个小主子回府的日子,裴氏也早早就起来准备,谁也没闲着,只除了两处——秾华堂,筝雁阁。 筝雁阁 筝雁阁在徐府里是一个占地并不大的小院,主楼是一座建在一个高约六尺左右的玉石台上的阁楼,阁楼下长廊曲折,石路漫漫,前院以桃树和石榴树为主,围绕着小小几座亭台种满了夏花。绕到主楼后面,就是后院,后院则只种了几株大可数抱的杏花树,伴着一座以翠玉为亭的小小楼台,紫色小花铺满草地,再过去一点,就是十数间黄梨木屋,小巧秀气。 这些黄梨木屋,就是筝雁阁的丫鬟婆子们的住处,其中被一株杏花树的枝桠,恰巧与其余几间木屋隔开的三间小屋里的一间内,吴林氏就那样呆呆的坐在地上,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都是被眼泪糊了的顶好胭脂,嘴唇发白,毫无血色。 她就那样坐着,坐了一晚上,维持了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让人觉得就像……死了一样。 “叩叩叩” “……” “叩叩叩” “……” “吴妈妈,你在吗?二小姐找你呢!” “……”屋内葛然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响起,把来叫门的小丫鬟吓了一跳,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出现在小丫鬟面前的,还是那个她昨天见到的吴妈妈。 只是除了,吴林氏眼底那怎么遮都遮不住的青黑色。 “楚黛,二小姐找我?”吴林氏声音微微沙哑。 因徐幼珊这次只带了她名义上的的乳娘吴林氏,和吴伯回府,昨天裴氏就指了个小丫鬟给徐幼珊,就是楚黛。 “是的,吴妈妈。”楚黛答道。 吴林氏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那赶紧走吧!” 两人向着阁楼走去,进房后,楚黛就停在了楼下,吴林氏一人登上二楼。 狠心戳痛掌心本已结疤的伤口,吴林氏稳了稳声,恭恭敬敬的行礼道:“二小姐。” 徐幼珊转身,静静的看着把头压得低低的吴林氏,半晌:“吴妈妈多礼了,快起来。” “是,二小姐。”吴林氏这才慢慢的直起身。 “吴妈妈,现在已快到辰时,得赶紧准备一下去秋初馆了!” 吴林氏顿了顿,说道:“二小姐,恕老奴多嘴,今天老太爷回府,夫人那边肯定是忙着的,我们晚点去,会好一点。” 吴林氏说完,徐幼珊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房里顿时就有些压抑,可徐幼珊和吴林氏面上都无一点异色。 徐幼珊背在身后的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好一会儿后,嘴角一弯,“好啊,就依吴妈妈之言。” 呼………不知是谁,吐出了好长一口气。 秾华堂 秾华,秾华。——何彼穠矣,唐棣之华。 秾华,秾华。——何彼襛矣,华如桃李! 秾华堂最开始,其实不是叫这个名字的,它是自很多年以前,给齐老夫人诊脉的太医院院首——齐太医给出的体弱多病为由,从太禧园迁居于此静养后,才被挂上牌匾,赐予此名。 而堂院内最开始,其实也不是种满了凤凰木的,它们是齐老夫人居于此后,命人把原先的湘妃竹全都砍去,才迁种满了凤凰木。 凤尾森森,其花似火。开之如艳,凋之泣血。 而此时被满是凤凰木环绕的上三屋中最居中一间房内,天虽早已大亮,可是不管堂外堂内,不管谁走过,都还是静悄悄的,尽量不发出多余的一点声响。 “老夫人,今天穿这件怎么样?” 屋内,卢嬷嬷拿着一件金紫色五彩刺绣镶边撒花褙子,对着正坐在羊脂玉妆镜面前的齐老夫人问道。 齐老夫人头未转,透着妆镜看了一眼那衣服,就笑了出来:“你啊……快去换一件,今天又不是什么大日子。” 卢嬷嬷拿着衣服的手一僵。 第七章 卷须簪 卢嬷嬷拿着衣服的手一僵,随即笑道:“那行,就听您的。” 卢嬷嬷转身又去挑了一件春杏色压淡紫上衣,素缎冷蓝十一镶滚白绫绸罗裙。在齐老夫人的示意下,又简简的盘了个结鬓,只簪一支烧蓝镶金珍珠卷须簪,再无其余。 “那孩子……安顿在哪了?”伸手推开卢嬷嬷递上的香篆脂,齐老夫人轻声问道。 卢嬷嬷没想到齐老夫人会问起这个孩子,愣了下,有点犹豫的说道:“是筝雁阁。” 齐老夫人抚发的手停了停,笑道:“是个好地方,还是毓宁想的周到。”毓宁,是裴氏的闺名。 卢嬷嬷突然就放下了齐老夫人推开的胭脂,也不再轻劝齐老夫人妆面,笑着附和:“是啊,还是夫人想的周到。今天老太爷回府,您一会儿还是直接去太禧园?” “嗯,叫前面的人盯紧点,他一到京东门就来报,那时我们再去,省得他的那些莺莺燕燕来烦,吵得很。” “是。” 房里的气氛一时间融洽了起来,卢嬷嬷也捡着齐老夫人爱听的话说,说到有趣的地方,齐老夫人还会大笑出声,可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鸭青色双喜纹褙子的丫鬟走了进来:“老夫人,老太爷回来了。” 齐老夫人还在笑着,“这么早?” 反倒是卢嬷嬷愣了一下,才忙接话:“是啊,现在才辰正呢!” 穿鸭青色双喜纹褙子的丫鬟答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申五家的刚刚来报,老太爷和几位小主子的马车已经进了京东门。” “不知道就算了,既然他们已经回来了,我们现在就去太禧园吧!” 齐老夫人想了会儿,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想这些干什么呢?抬手,也就让着卢嬷嬷和穿着鸭青色双喜纹褙子的丫鬟——青芜,搀扶着她起身,向着太禧园而去。 辰末巳初,徐府前院。 徐幼珊站在徐熙和裴氏的身后,恭候着她的祖父、还有几位素未谋面的兄弟们,和徐家宗房的大姑娘——徐幼容,回府。 本来,徐幼珊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徐家里叫得上名号的人都认个清楚,可当她看清站在所有人最前面的三人,就是徐熙、裴氏,还有她自己时,徐幼珊的眼睫还是颤了颤。 而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的响了起来,不一会儿,十数辆马车就驶了进来,最前面的两张也是最大的两辆堑金雪花黑盖的马车里,先下来了几个粉雕玉琢的人儿,接着,又下来了一名男子。 徐幼珊微低着头,可当她用余光看见男子时,嘴角又忍不住抽搐了下,这就是她的祖父,徐叡—— 一头漆黑如夜的长发,只用一条紫金链束着,鬓边两缕发丝缓缓垂下,剑眉入鬓,星眸黑如点漆,身量修长,一身白底靛蓝的蒂纹湖绸直裰,更衬得她祖父的皮肤如玉无暇,五官精致……精致到徐幼珊根本就不相信他已有一个几近而立的儿子.......... “父亲。” “祖父。” 徐熙、裴氏向徐叡行礼,接着是徐幼珊。 徐叡没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在眼光扫到徐幼珊时,微微停了下就移开了,对着裴氏问道:“你们母亲呢?” 裴氏含笑的看了眼跑到自己身边的女儿,回道:“母亲已先去了太禧园。” “是吗?”声音不轻不重,徐叡转身慢悠悠的就向着太禧园走去。 徐熙和裴氏没说话,大大小小的人都跟在徐叡身后,一起向着太禧园行去,只有裴氏身边的徐幼容,一直转过头去看徐幼珊。 徐幼珊当然早就发现了,可她还是低着头走在最后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太禧园 太禧园是徐府中占地最广,最雍容华贵与金碧辉煌的院落。 是历代徐家最高掌权者居住的地方,一年一年的翻修,一年一年的也越来越奢靡华丽。而整座园林在最初建成时就纵深甚广,以坐落中轴正中向北的主苑为主,分为前后两部分。 前半部从大门开始到主苑为前园,园内粉垣环护,风声飒飒,种满了的银仙树,紫罗柏藤,青翠葱茏,绿意悠然的伴着园内各处巧意施落着的一座座玲珑别致、纤巧秀丽的亭台楼阁,使得前园四季长青,古雅幽丽。而穿过古雅幽丽的前园,不一会儿就可行至一扇垂花门前,进了它,就可见到主苑——被紫玉竹环绕着的正房大院。院内,满是水晶琉璃、珠帘玉屏,松柏古树与奇花异草遍地植,花香馥郁。处处均是可见的汉白玉石阶。阶下,又均是以不同颜色的卵石铺砌而成得纵横交错的花石甬路,美得浑然天成。 而其中,在一条通向角落的花石甬路处,又有一拱门,穿过拱门,就是后园。 后园一路行往最里,就都是花影扶疏,奇石绝木,金银焕彩了。就连两边幽深长廊上、或是檐下的每一只灯笼,都是用晶石所制,上面山水鸟兽,无一有缺,再被阳光一照,端得是目眩神离,夺人心魄。 这满眼的天上人间,说不尽的富贵,哪一样是徐幼珊曾见过的? 没有,连第一眼见筝雁阁,徐幼珊都适应了许久,更何况是这太禧园。 徐幼珊本就微垂的颅颈又再低了低,稳住惊色的跟在看什么都不过是寻常事物的徐叡等人身后,穿过在京里早绝了身影,却在这方天地中,繁荣茂盛得生息着的紫玉竹林,进入正房。 房内,也早已是暖烟蔚霞,庭缭幔羽,处处生花,精致非常,只是………空了一点。 依然走在最后的徐幼珊,眼光没敢乱瞟,人走她走,人停她停,在进房以后,她虽也发现这么大的屋子里,仆人也太少了点,可却聪明的沉默着。 “您回来了。” 徐叡看着前面那个笑语盈盈,站起身来向他微微行了一礼就站直的女人,也淡淡笑着望向她,却没有说话。 半晌,“嗯,回来了。”徐叡轻笑道。 两人的一问一答都是那样轻声细语,低着头的徐幼珊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能听到这些显得那样融洽的话语。 随后,在老太爷徐叡与齐老夫人落座后,徐幼珊几个小的也跟着徐熙和裴氏分坐在徐叡和齐老夫人下面的两溜楠木椅上。 第八章 烧蓝色 在老太爷徐叡与齐老夫人落座后,徐幼珊几个小的也跟着徐熙和裴氏分坐在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下面的两溜楠木椅上。 “家里都好吧?”老太爷徐叡向着坐在他身边的女人——齐老夫人关心道。 “都好。”齐老夫人笑着回道。 “那就好。” 老太爷徐叡淡淡的笑着,视线就转向了最下首一直低着头正襟危坐的徐幼珊………“既然没事,大家就都散了吧。” “???”——徐幼珊着实愣了一下,这就完了? “父亲奔波了一路,也是该休息一下,那我们就先告退了。”徐熙和裴氏,除了慢了一拍的徐幼珊外,几个小的突然依言全起身行礼告退。 徐幼珊也慌忙起身,一惊一吓的向着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行礼,准备离去,可就在扭头那一瞬间,徐幼珊慌张的面孔裂了一条缝。 那在老太爷徐叡的右边,有着一抹春杏色的人影,因坐在面东的关系,东边一扇的花窗,绰绰约约的倒影在了她的身上,为她素缎冷蓝十一镶的绫绸罗裙上,添了一圈一圈的虚影。一片花瓣顺着大开的纱窗飘了进来,落在了地上,许是秋日里晕黄的色彩,让她正温婉的对徐叡笑着的脸上有了光晕吧,不然,为何就只她鬟上那支簪子的烧蓝色光芒,都沉默了这太禧园的所有秋色? 齐家有女,国色无双。 好一个国色无双啊! **** **** 在徐熙和裴氏带着徐绰等几个孩子出了太禧园之后,自然是向着离太禧园最近的沉榈斋去了。 沉榈斋是坐落在太禧园东的一个院落,而作为徐熙与裴氏大婚后所居的地方,沉榈斋的占地和摆设虽不如太禧园,在徐府内却也是首屈一指的了。 徐幼珊还是走在最后,跟着前面的徐熙等人穿过枝叶巨大的碧桃树,走过浮金桥,路过魏紫、紫虚、黄芍花海……终于进了屋。 在这屋里,徐熙和裴氏当然是高居首座,徐绰几个小人儿还是像在太禧园一般,行礼后男女按齿序分坐在两边。 “虽说这次是跟着你们祖父去南华寺礼佛,但功课可曾落下?” 等人都坐好了,裴氏又让徐绰等人和徐幼珊互相一一见礼厮认后,徐熙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功课。 “回父亲,这次跟随祖父去南华寺礼佛,虽与有荣焉,可我与三位弟弟的功课却也未敢落下半刻。” 回话的是徐绰,看来他就是徐熙与裴氏的嫡长子了,从刚刚在太禧园和现下的沉榈斋看来,他不仅一直坐在徐熙下首第一位,来路上也是他走在他们这群孩子的最前面。 “哼” 徐幼珊的耳朵动了动,这是离她最近得徐幼容的冷笑声,很轻,只她听见了。 “嗯。”徐熙轻应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裴氏也就轻笑道:“好了,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徐绰四个哥儿看徐熙没说话,只是垂眸喝茶,知道他是不反对的,忙起身向裴氏谢过,才向着徐熙和裴氏行礼告退。 可唯独坐在徐幼珊前面的徐幼容就是不动,徐幼珊一时也拿不准了,在徐绰四个哥儿都已经脚步飞一般疾速的退了出去,徐熙也向她们这边看来时,徐幼珊战战兢兢地就想起身告退时,门外的柳月面色微冷的进来禀道:“老爷,夫人,茉姨娘、席姨娘、顾姨娘、萱姨娘前来请安。” 先不管裴氏面不改色的还在明媚的笑着、徐幼容那忽然上扬的嘴角所显出的嘲讽,单徐幼珊垂着的眼顿时就沉了,这出大戏她怎么就这么好运的给撞上了? 在裴氏一声“让她们进来吧!”徐幼珊已经离开檀椅的身子又轻轻的落了回去。 银镀玉珠的门帘被掀了开来,四个身段妖娆的美人,就那样走了进来。 最左边的,是一名看上去年约二十出头的女子,面如桃李,眼若杏仁,身着一件绣碧纹莲的雪白长裙,在女子一走一挪间,说不出的妩媚美丽,可她皮肤偏又白皙透亮太过,微微盖住了她的媚意不说,还让她带笑的脸颊又多了一丝天真,真是纯美中带着妩媚,莹润怜弱,看一眼都会让人气血沸腾。 第二个,是穿着一件青绿色暗花绸缎褙子、绣牡丹百褶裙的少妇,也是看似二十几许的年华,姿色不俗就不说了,眉间一抹忧郁的气质,让她就如二月江南的丝丝细雨般,显得温柔秀美,体态也如江南秦淮河畔的柳絮一般,轻盈纤细。这种若即若离,如烟飘渺的美人,看一眼就难忘。 第三个,较之前两个,就叫徐幼珊都有点吃惊了,倒不是说她不美,她是美的,瓜子脸蛋,身量细长,细眉俊眼,琼鼻薄唇,自有一股说不出的英气。只是………美则美矣,可怎么看,这美人都像已…三十好几的人了……… 至于第四人,徐幼珊一看到她就特别注意了,她和第一个那艳如桃李的莹美人儿一样,雪白色月蓝合欢花弹绡纱裙,也是一身的白衣白裙,但和先前的美人儿不一样的是,她没有穿出那种天真妩媚的美丽,她有的是如那冬日里的雪花般晶莹剔透的冷艳妍丽。那种冷,有点像徐熙眼里曾让徐幼珊冰冻三尺的寒意。不过想想也是,彼此有相像的地方,才更容易获得对方喜爱,不然,怎么能被徐熙怜爱后还怀上身孕………徐幼珊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了第四人的小腹上、那微凸的小腹上。 “妾身给老爷、夫人,大小姐,二小姐请安了。”四人一并对着徐熙和裴氏行大礼请安。 徐熙的目光也就微微落在了最右边、那已有身孕的妍丽女子的身上,她此时因只是三、四月的身子,不重,却也并不适宜行如此大礼。 裴氏没看徐熙,却也猜得到他在看谁,柔软的粉色唇瓣就那样轻轻扬了扬,看不出喜怒的笑了笑。 屋里的这几个女人,说不得还真的个个都是美人,都是沉鱼落雁之姿,就连小小的徐幼容那还未完全长开的小脸上,都已经可以看到倾城之姿。可在她们之中,裴氏就是压了她们一头,明艳无双的裴氏还就是稳稳的压得四位姨娘抬不起头来。 “四位姨娘多礼了,起来吧!” 第九章 第二次 “四位姨娘多礼了,起来吧!” “谢夫人。”四人婀娜起身,一律头微低,白皙的颈项全都刚好的露出。 “好了,都坐吧,尤其是顾姨娘,怀着身子呢,更不可久站。” 四位姨娘忙又谢了一次裴氏,尤其是顾姨娘,面上淡淡的,可礼数周全的又微蹲了一礼谢道。 四人随后也就坐在了徐熙下首空着的那一排椅上,刚坐稳,裴氏还没说话,倒是徐熙清越的声音响起:“你们来这干什么?” 沉榈斋很大,住上十数个主子都是没问题的,可这屋子的主人,却从始至终只有徐熙与裴氏两个,这四位姨娘的住处在另外的院子,而徐熙的姨娘可不止这四个,但能有独居院落,不经召见,就能径直上门来请安的,也仅只有这四人了。 让徐幼珊惊奇的那位三十几许的美妇人,闻言爽朗道:“回老爷,是我听闻您和夫人带着几位爷和小姐回来了,想着也是得来和夫人请安的,也就招呼了几位妹妹前来了。” 裴氏近几年,几乎快要只居在秋初馆了,而秋初馆离秾华堂极近,已属于齐老夫人下令“闲人”莫近的范围了,而这莫近的范围,包括了一切齐老夫人会出现在的地方…… 至于“闲人”的范围,那也很广,不如先说说不属于闲人的——比方徐熙,比方裴氏,比方徐熙和裴氏的两个孩子…… 所以,徐熙的姨娘们与裴氏这几年几乎一年到头都碰不上几次,今天裴氏难得回沉榈斋,她们几个肯定是得来请安的。 裴氏也就笑道:“还是席姨娘有心了,我这几年得母亲的垂怜,允得搬进秋初馆理事,这沉榈斋和老爷这边也是顾得上一边、顾不上另一边,这些年还是亏得几位姨娘的帮忙了。” 席姨娘挥挥手,不拘小节的说道:“夫人说得哪里话,客气了。” 裴氏和席姨娘好像是感情不错般,并一副要长谈的模样,而剩下的三位姨娘,顾姨娘还是一脸淡淡的神色,坐在最后,不说话,却也没有不耐烦。 而中间的茉姨娘和萱姨娘,一人嘴角弯弯,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看裴氏,又看看徐熙;一人温婉的坐在一旁,只是倾听着裴氏和席姨娘说话,也不插嘴。 “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去书房了。” 徐熙骨节分明、如若秀竹的长指突然缓缓放下茶盏。 一直在和席姨娘笑谈的裴氏闻言,连忙起身恭送徐熙。就连自四位姨娘来了以后,虽一脸嘲讽却也突然安静下来了的徐幼容,和徐幼珊也一同起身。 但徐熙却没立刻离开,他抬眼静静的望了一眼顾姨娘,在起身经过她身旁的时候,也说了一句“多休息。” 徐幼珊站的离徐幼容最近,徐熙那声叮咛屋里的人的全都听见了的,可她就是看见了她眼底有双凝脂如玉,细如青葱的小手突得握紧后又极快的放开了。 …………… 徐熙终于走了,在裴氏的声音下,徐幼珊等人又重新坐下,可原先那一室温煦的暖意却陡然无存,裴氏还是轻轻笑着,可那四位姨娘却突然变脸般,全都神色淡淡的坐在那儿,头还是微低,可全没了刚刚的驯良。 时间就这样沉默的流过,裴氏还是独自高居首座,悠闲的喝起了茶。而就在连徐幼珊都觉得有点如坐针毯时,顾姨娘扶着腰起身,向着裴氏行了一个礼,冷声道:“夫人,妾身身子突然有点不适,可否先退下。” 裴氏悠悠的抬眼望向站着的顾姨娘,过了好会儿,在顾姨娘身边的丫鬟都有点着急时,才轻笑道:“顾姨娘现下的身子是要小心注意的,是哪儿不适,既然不舒服了,那哪能等,去侧房的厢房歇着吧,我叫人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看。” 顾姨娘突然就扬起头直视裴氏,神色到是没什么变化,可裴氏变了,唇瓣还是轻扬,可眼却静得无波:“怎么?不愿意?” 顾姨娘的头又低下了,声里却诡异的带了笑:“夫人说的哪里话,奴婢哪能不愿意,一切任凭夫人做主。” “嗯,那就去侧房歇着吧!”裴氏收回了目光,淡笑道。 “是。” 顾姨娘在她贴身的丫鬟扶持下,裙裾如花的离去。 从顾姨娘站起来到出房,几句话的过程里,徐幼珊就看着其他那三位姨娘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而她旁边的徐幼容则看都不看顾姨娘一眼,一直在玩自己手上的掐丝柳叶细金…… 徐幼珊本来已轻轻离了檀椅的身子,第二次又更轻更轻的落了回去—— 娘咧,这府里就没有一个简单的人! **** **** “我要你打听的,可打听到了?” 徐府 筝雁阁,正午。 徐幼珊疲惫的揉着额心,心里真是呼天喊娘的,这徐家人就没有一个是好相处的,从大到小、从里到外,个个都如那牡丹花般绝艳惊人,心却如那千层花瓣,一层一层的重重障目,根本摸不清、看不透。 你说她一个外来者,最开始在别郊庄子上的那段日子就够她苦的了,现在刚出了虎口、又进狼窝…… 徐幼珊手一放,干脆筋疲力竭的瘫软在了榻上,今天在沉榈斋的半时辰,比让她走一天的路都还累。 不过在顾姨娘退下后,其他三位都没再说什么,终归是在裴氏一声令下,都行礼告退了,徐幼珊这次动作就快了,马上也起身行礼告退,裴氏就轻声道:“珊姐儿,本来今天是想让你和你大姐亲近亲近的,大房也就只你们两个女孩,可今天不巧,事儿也多,反正日子还长,你们两以后多来往吧!” 徐幼珊微微的绞着又黑又糙的小手,小声附和着应“是”,也不管还坐在一旁撇了撇嘴的徐幼容,害羞的笑笑,就离开了,直接回了筝雁阁。 筝雁阁,二楼现下还是只有徐幼珊和在她脚边为她捏腿的吴林氏。 吴林氏听到徐幼珊的问话,忙答道:“您吩咐老奴的,老奴今天一早就让我家那老头去打听了……” “你让吴伯去?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打听,去哪打听?”吴林氏话还没说完,徐幼珊就疲惫的打断问道。 第十章 桂花香 徐幼珊疲惫的说完。 吴林氏一滞,却还是对着徐幼珊低语道:“小姐,您回府不久,这府里的人没一个不是人精的,如今我们人生地不熟,势也单,若是老奴贸然去探她们的口风,消息没探出来,说不得还会入了人家的套。老奴想了想,还是让我家那口子去了外面的酒楼客栈等地,搜刮关于徐府的消息,虽说这些市井传闻,不靠谱的多,可无风不起浪,十句里,也总会有一句是真的,只要我们多加推敲,还是有用的。” 徐幼珊靠在大迎枕上,一直懒洋洋的眼突地就清亮得睁大了望向吴林氏。 吴林氏一愣,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手没停,可身子却越来越僵。 …… …… “下次不准再自作主张,要怎么做,也得先问过我。” 就在吴林氏身上又有了冷意,快打起冷噤来的时候,徐幼珊缓缓合上了眼,轻轻的说道。 吴林氏的身子慢慢得就软下来了,声音有点颤的应道:“是。” “那吴伯打听到了什么?” “您吩咐下来要打听的,其实在京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夫人乃前中书右相嫡女,浙兴裴氏嫡枝,其母更是北定王的嫡次女,与老夫人……是同胞姊妹。” 徐幼珊顿了顿,“那大伯父与大伯母是表兄妹?” 吴林氏回道:“是的。熈大老爷和大夫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老夫人与大夫人已过世的娘亲,感情也一直要好,更有传言在其弥留之际,还曾把大夫人托孤于老夫人。” 怪不得了。 徐幼珊懒洋洋的又合上了眼,吴林氏接着说道:“在大夫人及笄那年,老夫人就入宫向太后请得懿旨,赐下婚约。同年,熙大老爷已志学之龄就连中三元,金銮殿上状元及第。不久,大夫人与熙大老爷完婚,那一夜,烟花响彻了帝京的每一个角落……” 八月的桂花,开遍了神都。 伞下袖间都是它淡淡的香气。 十五岁的少女,一袭大红嫁衣,面容娇媚,缓缓坐上了金鸾凤蹙、万福流苏的华盖八抬大轿。 风,轻轻的吹着。 轻纱帷幔摇曳了微风,少女透过它,看向前面同样一身红袍,劲瘦修长的身影,唇角就那样悄悄的扬起。 十里红妆,百里人海,那天的帝都,就只是为了这场盛大的婚礼。 可也,只是这一天……… “熙大老爷和大夫人完婚一年后,茉姨娘被抬了进来,成为了熙大老爷的第一个姨娘。 茉姨娘本名元茉,是刑部尚书元家的庶女,貌美,才高,入府一年多后有孕,在当时陪着老夫人去南华寺为大小姐祈福的大夫人回来后,才被告知茉姨娘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后诞下……大爷徐绰。” “什么?”徐幼珊从软榻上坐起,问道:“徐绰不是大伯母的孩子?是茉姨娘的?” 吴林氏赶紧站到徐幼珊的右下首边,点头应道。 “那...”徐幼珊沉默了会儿,声音有点钝:“那徐绰就是大伯父的………庶长子?” “是的。” “哈.....”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那大伯父的嫡子是谁,二爷徐宸?”徐幼珊嘲讽的问道。 吴林氏低了眼,恭敬的回道:“是的,大夫人在被告知茉姨娘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后不久,就在参加镇国公府老太君的花宴时昏倒了,后被诊出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九个月后,二爷出生。接着,大夫人竟主动向老太爷提起了为熙大老爷纳妾的事。 据说当时大夫人在生二爷时,几乎难产,后身子就落下了病根,不能在侍奉熙大老爷,于心不安,自觉愧对子嗣颇为困难的徐家。 而老太爷当时似乎没同意,熙大老爷也没同意,可后来在大夫人的坚持下,还是又陆续抬进了几房姨娘。其中就有苏州白氏的萱姨娘,和工部七品司直家的嫡女顾姨娘。 之后,萱姨娘和顾姨娘又接连生下了三爷徐陵,四爷徐颐。 至于席姨娘,这是最特别的一位姨娘,她是熙大老爷几年前去往漠北巡游后带回来的,除了知道她姓席,今年年方三十六外,别无所知………” 徐幼珊突然挥了挥手,陡然得阻止了吴林氏接下来的话...她突然没兴趣听了。 茉姨娘当初怎么避过的避子汤,从而怀上了大爷徐绰先不论。 可在怀孕后五个月了才被发现,那在子嗣单薄的徐家大房里、在老太爷徐叡的眼里,这个已五个月大的孩子,是不可能再被打掉了。 茉姨娘这一出干的漂亮啊! 只是,那时的大伯母,想必一定不是今天的大伯母,不是今天这个只用一句话,就可以压得已有身孕的受宠姨娘都低头的大伯母。不然,她怎么可能会让茉姨娘有了徐绰这个孩子、这个庶长子——这个狠狠的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狠狠的压在了她孩子的头上,占了“长”这个名义的……徐绰。 而这其中,徐熙又有没有插手? 徐幼珊又想起了徐幼容的那声冷笑,还有……徐幼容对着徐熙那冷漠的态度...... **** **** 天下男儿皆薄幸! 第十一章 为谁 对于徐宸,徐幼珊是没有太多记忆的,只记得昨天在他们回来以后,他一直是跟在徐绰的身后,冷冷的小脸上,一双一汪清泉似的眼里只有冰,还有那一直抿着的小小薄唇.....一看就不讨喜。 而徐幼珊,说实话,她一直就只关注着走在最前面的徐绰、一直走在徐宸前面的徐绰,因为徐幼珊一直以为,他就是徐熙和裴氏的孩子,是徐家的嫡长子。 可谁知,徐宸才是裴氏的孩子,是徐家宗房的二爷。 “娘亲。” 沉榈斋,午后。 十一岁的徐宸大声的叫着裴氏,白玉般的小脸上只有璨璨的笑容。 徐幼容也娇娇的赖在裴氏的怀里不出来,裴氏伸手先拉了拉徐宸的小手,接着美目一瞪,就把怀里的徐幼容拉了起来。 “容儿,娘亲可是从贺妈妈那里听说,你这次跟着你祖父去南华寺时,又欺负绰哥儿了,是不是?” 徐幼容早就料到瞒不了母亲,粉色的唇一撇:“是,娘亲,我是欺负他了,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想起他掉进那浅浅的池塘里时的狼狈,徐幼容眼睛又弯弯的了。 “幼容。”裴氏一向温温的声音,微冷。 徐幼容一愣,却倔强的低下头,一语不发。 “娘亲。”就在这时,徐宸轻轻的摇了摇一直被裴氏轻握着的手。 “唉……” 裴氏轻叹一声,终归是把徐幼容又抱进了怀里,“容儿,不要这样仇视绰哥儿,就算大人再有错,孩子都是无辜的,娘不希望,你在学会宽恕之前,却先学会了迁怒。” 徐幼容静静的伏在娘亲的怀里,她也懂,懂徐绰是无辜的—— “姐姐,姐姐,你等等我,等等绰儿啊……” 秋天的梧桐总是美的,红红的落叶就那样飘落了下来,如那落花微微,而六岁的徐幼容牵着五岁的徐宸跑也似的走着,她不是没听见,那个步履还有些蹒跚的孩子,带着奶气的哭声在喊着她,可她不能停,因为现在的她,也是眼圈早已通红;因为她的胞弟,徐宸早已哭的满脸是泪........“哟,容妹妹,这哪能一样呢,我们家可没有庶长子这种东西。” …… ……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不哭,不哭了啊,谁欺负你了,绰儿帮你打他。” 蔷薇花下,徐幼容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抱紧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的无声大哭,一只小小的手,小心翼翼的想伸过来帮她擦眼泪,可是…… “啪” 徐幼容狠狠的打掉徐绰小小的手,站得远远的看着红了眼圈的徐绰流着泪大喊:“就是你,就是你,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啊。” …… …… 徐幼容也许从来都懂徐绰是无辜的,可是宸儿呢?她呢?娘亲呢?谁又是不无辜的? 终究还是红了眼眶,徐幼容无声的抱紧裴氏。 这个下午,秋日和煦,橘色的光暖洋洋的,可沉榈斋,却沉默了。 酉时末,徐熙回了沉榈斋,与裴氏、徐幼容和徐宸四个人一起用了晚饭,气氛很沉默,可四个人好像都习惯了,并没有局促的神色。 用完饭后,徐幼容和徐宸就告退了,而徐熙则是被幕僚又请去了书房,裴氏就命人烧了水,沐浴了一番,今天从早忙到晚,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幸好老太爷徐叡吩咐了今天还是各人在各院用饭,不然还有得忙呢! 起浴,裴氏浑身舒爽的换上月白色忍冬绸衫,披着还在滴水的长发,一脸惬意的就往内间走去,可才出了净房,她就尴尬了…… 那是四扇仙鹤腾云的珊瑚绿松石屏风,屏风上所雕所绣的仙鹤无一不腾挪灵动,举翅欲飞。就单说它们脚下的那些兰草,都绿意逼人,恍如仙境。 可裴氏现下却没一点心情去欣赏这幅千金之作,她只顾得了那斜靠在屏风上,就那样静静看着她的人。 “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幕僚们找您是有急事呢!” 只愣了一下,裴氏就温柔的笑起来了,不经意般的看了身边的柳月一眼,柳月手上一直拿着的桃红间银白吴绣长袍就轻轻的为裴氏披上。 “急事?”徐熙就像蝴蝶的翅膀般的睫毛轻颤了颤,“都只是些小事罢了。” 一向清越的声音,不知怎的有了一丝慵懒,他本就极漂亮的面容,在她的眼里突然就妖艳了起来。 房里此时所有的丫鬟们全微低着头,就连柳如、柳月和柳吟三人也是如此,唯一能直视徐熙的裴氏,成了这场诱惑最直接的受害人,只见她红通通的小脸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徐熙,一动不动。 而徐熙的眼,这时又暗了几分,站直身子,缓缓的走了过来,而裴氏也愣愣的就将自己白皙的小手搭了在了他的长指上。 “毓宁,歇息吧。” 嗯,歇息吧………歇息?裴氏向被雷打了一样,顿时慌张无措,张口就喊道:“你去茉姨娘房里吧。” 连时间,都静了一刹。 徐熙垂眸,淡淡的看着她: “今天是十五。” 她抬眸回看向他,唇瓣开开合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顿时就像蔫了一般任由他拉着她走进内间,任着他唤柳如帮他们梳洗更衣,任着他抱着自己躺进了软软的床里... 一阵清冷的桂花香,微微的飘进了她的鼻里,心里一酸,她犹如冰火两重天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 记得,她第一次见徐熙时是在六岁的那年,那时的她太小,其实能记得的事太少,可太禧园里,那株百年的桂花树下,她第一次见他时惊为天人的傻气,她却忘也,忘不了…… “漂亮姐姐,你跟我一起玩吧。” 呵...她永远都记得他那时的表情,秀气漂亮的鼻微微的皱了起来,她知道,这是他幼年不开心时唯一会做的动作。 “不是姐姐,是哥…哥…” 他恶劣的捏住她的脸,表情却正经的不得了。 “……” 而从此后,她就黏上他了,不管他去哪,她都跟。 第十二章 记得 第一次见徐熙时,太禧园里那株百年的桂花树下,她为他惊为天人的傻气,她忘也,忘不了…… “漂亮姐姐,你跟我一起玩吧。” 她永远都记得他那时的表情,秀气漂亮的鼻微微的皱了起来,她知道,这是他幼年不开心时唯一会做的动作。 “不是姐姐,是哥…哥…” 他恶劣的捏住她的脸,表情却正经的不得了。 而从此后,她就黏上他了,他去哪,她都跟。一直到……她娘亲逝世的那一年,她伤心的不得了,把自己关在了房里,哪也不去。 是他,命人撞开了她的房门,把缩在角落的她抱进了怀里。 十五岁那年,她及笄了,姨母在那天进宫求得了一道懿旨,赐婚他,与她。 太禧园,那株百年的桂花树下,他没说话,只是站的远远的看着她,亮得像宝石一样得黑眼珠,淡淡的笑着。 那时,也是八月吧,不然稀稀落落的花瓣,怎会落了他一身... 八月啊……她明媚的眼突然就温柔了。 十里红妆,百里人海,墙角的千日红,枝桠上细碎的光影,金鸾凤蹙的八抬大轿里的她、满眼的他。 他劲瘦修长的身子,他绝美的容颜,他漂亮精致的长指、冰凉的指尖…… 是啊,他的指尖,总是冰凉的,不管是在炎热的六月,还是凛冬的腊月,他的指尖都是那样冰冰凉凉,在他们少时,她还曾没心没肺的笑话过他。可那时的她一定没料到,就连在多年后,在她知道元茉已有五个月的身孕那天,在她昏倒那天,也是这冰凉的指尖把她抱进了怀里…她一直记得、一直记得,就算眼泪已模糊了他的眉眼,那指尖的凉意—— 却一直清晰着…… 就像,现在,他总是冰凉的指尖碰到她的肌肤时,她都记得......裴氏猛的闭上眼,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死命的推开徐熙,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肚子。 “噢........好痛.......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屋里静了,冷了,心却……早就死了... 寒冷冰冻住了一切,好像连呼吸都呼吸不到,她在颤抖,全身都好像抖起来了,可她不敢睁眼,一丝一毫都不敢。 因为她知道,这是她最近仅有的回沉榈斋的日子里第三次用这招了,是这些年的第无数次。她知道他很生气。她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秀气的眉宇那么漂亮的狠狠皱了起来,大大的宝石般的眼里只有漫无边际的冷厉凶残,小巧的鼻子和漂亮的薄唇也会变的很可怕。 可她,不想管。 时间…过了好久好久,放在她腰上精致漂亮的长指,猛的把她狠狠按在了怀里,他用力的抱着,用力到他们之间一点距离都没有,用力到她被他冰凉的指尖环住的地方都在疯狂的叫嚣着疼痛,窒息。 可就在这种窒息里,裴毓宁却笑了,把头埋进他的颈子里,她知道,他今晚就只会这样抱着她了…就只会这样抱着她,只是,为什么眼泪会淌,她不知道,不知道。 而泪,从她的眼里,流进了他的心里,一直、一直,不知道尽头在哪;也不知道,终点在哪... **** **** 徐府 筝雁阁 第二天,卯时不到,徐幼珊就睁眼了,明明眼皮重得不行,可她还是醒了过来。 脸色顿时沉得可以滴出水,扬声就把在外间为她守夜的楚黛叫醒。 “二小姐,您醒了?”楚黛声里满是咕哝哝的鼻音。 “嗯,去把吴妈妈叫来。” “是。”那沉郁的声音,让楚黛一个机灵,一点睡意也不剩的跑去后院叫吴林氏。 楚黛在一开始被裴氏指给徐幼珊时,还满心欢喜:这主子一看就是个胆小的,这种人最好相处了。可慢慢的处下来,楚黛却有点苦不堪言。这位小祖宗脸上确实是常常唯唯诺诺的神情,可只要自己有一点松懈,小祖宗只是定定的看着你,眼波开始静得死寂时,楚黛的身上就会爬满鸡皮疙瘩,冷噤也一个接一个的打,然后…… 就再没有然后了,楚黛早就是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了。 筝雁阁后院,一株株大可数抱的杏花树在风里微微摇晃着枝桠,楚黛匆匆的穿过它们,向着偏角那十数间小巧的黄梨木屋跑去。 轻叩了叩其中吴林氏的屋门,马上就有回音,吴林氏拉开门就看见有点微喘的楚黛,“怎么了?是小姐醒了吗?” “是的,吴妈妈,小姐找你呢!” 吴林氏让楚黛等会儿,进屋快速穿戴好衣服就忙随着楚黛去见徐幼珊。 进了房里,楚黛还是留在楼下,吴林氏一人登上了二楼,花窗外微亮的天光已悉数落了进来,让她一眼就望见了那半倚在青玉床上的女孩。 “二小姐。” 徐幼珊闻言转头看向吴林氏,明显睡眠不足而肿起的眼皮耷拉着,一见到吴林氏,唇就勾了起来:“哟,吴妈妈来了,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也和我一样,就算再怎么累,可身子总是每天不到卯时就醒了?吴妈妈啊,你说,得曾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才会这样?” 话说到最后,徐幼珊已笑的亲和到了极点,而吴林氏,早已趴跪在了地上。 伸手,粗糙的指尖摘下床头小几上钧蓝玄纹瓶里怒放的柳叶桃,徐幼珊静静的看着地上将身子伏得低低的吴林氏.....她心里有火,却不能发,憋得她肝疼,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徐幼珊闭了闭眼,“起来吧!” 地上的吴林氏微不可闻的吐了口气,依言起身,也把已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又放回了原处。 腰还是弯得弯弯的,吴林氏轻声道:“小姐,以后要不老奴为您值夜吧,反正老奴年纪也大了,早上也醒得早。” 徐幼珊半睁着眸瞥了一眼吴林氏,还有点沙的声音哑道:“不用,还是让楚黛给我守夜。”一个人能不能用,得时时刻刻观察着,她身边不可能永远只有吴林氏一个信得过的人…… 对,吴林氏现在已经是徐幼珊信得过的人了,而且吴氏夫妇还是她目前仅能信得过的两人………徐幼珊不怕有野心的人,她怕的...是握不住把柄的野心人。 “吴妈妈,让你去给刘妈妈三人送的东西,送去了吗?” 第十三章 所求 “吴妈妈,让你去给刘妈妈三人送的东西,送去了吗?” 在徐幼珊回徐家的第一天夜里,她这个月的例银就被柳吟送来了,是和徐幼容一样的月钱,只一起送来得荷包里的金豆子,就让徐幼珊傻了眼。 “已经送去了,照您吩咐过的,刘妈妈那份占了大头。”声音极为顺畅。 “嗯。还有一件事,今天你让吴伯去下市井中人流杂乱的地方.....好好逛逛。” “是。”吴林氏没问为什么,轻声应了。 屋内又静了下来,吴林氏还是恭敬的站着,徐幼珊则又躺回了床上,滚了几圈后,窗外已大亮,徐幼珊递了个眼神给吴林氏,吴林氏告退,唤楚黛上来为徐幼珊梳洗更衣。 在一切都打点好后,徐幼珊手里端着一碗莲子粥时,吴林氏又回来了,并在徐幼珊的耳边附耳道:“大小姐已经去沉榈斋了。” 就像前面提到的,徐幼容的薇洲院离筝雁阁极近,一盏茶的时间都不用,就可以走到对门,且筝雁阁还在薇洲院的西北边,正好是从薇洲院去往沉榈斋、或秋初馆和秾华堂的方向,而吴林氏只要站在筝雁阁二楼的隐处,就可以把薇洲院出出入入的人都看清。 “嗯。”徐幼珊轻抿了一口莲子粥,“那我们一盏茶后再出发。” “是。” 沉榈斋,辰时正。 裴氏一醒来,脸就全皱在了一起,她全身没一处是好的,昨晚徐熙抱着她动都没动,姿势也没变过,现下她只要动一动手指,就有血气不通的麻痛。看来昨天被他环住的地方,估计都淤青了。 可她的心情却不错。 转眼,那人早已不在,裴氏扬声唤人。 柳如、柳吟马上转进屏风,看着裴氏巴掌大的小脸果然又全皱在了一起,心疼的不得了,“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 裴氏却轻笑道:“何苦?不,柳如,这样就是我求的,一点都不苦。” 抬手止住柳如二人还想说的话,裴氏伸手让她们扶她起来,当褪下月白色的忍冬绸衫,看见裴氏身上那几道没淤青……已经都淤血了的痕迹时,柳如两人的眼眶就红了,反倒是裴氏好笑的反过来安慰了她们许久,她们才服侍着裴氏沐浴梳妆。 沐浴后,身子总算又活过来了,裴氏换上一件滚边白底印花的对襟褙子,手上再戴一只五瓣梅花银玉镯外,就不再簪花了,极其简单。 “夫人,刚刚二爷过来了,后在老爷离开时被带着先去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安了,没让奴婢们叫醒您。”其实刚刚来的还有茉姨娘、萱姨娘、席姨娘和顾姨娘四人,与大爷徐绰、三爷徐陵和四爷徐颐。 裴氏一愣,轻应了一声,就问起了其他事。 柳如和柳吟也顺应的转移了话题。 而就在这时,门外一声清脆的喊声响起:“娘亲。” 裴氏的眉眼突然就暖了起来,柳如也一笑,转身去掀帘子,一道桃红色的身影马上就闯了进来,直扑进裴氏的怀里。 “娘亲。” 裴氏轻轻的抱着扑进她怀里的徐幼容,低头看她,金丝垂珠的耳链也随着裴氏的低头而轻轻晃动了流光,晃花了柳如几人的眼,也晃花了徐幼容的眼。 裴氏却只是宠溺又无奈的说道:“怎么这么风风火火的,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徐幼容在裴氏的怀里只是甜甜的笑了出来,也不顶嘴。 裴氏也就笑道:“早膳用了吗?” “没呢,留着肚子一会儿去祖母那儿。” 这些年里,裴氏和徐幼容、徐宸的早膳,大多都是在秾华堂陪着齐老夫人一起用的。 “嗯。”裴氏还是拿了一块桂花糕给徐幼容垫垫肚子,又问道:“你早上出来的时候,见到珊姐儿了吗?” 徐幼容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娘亲问的是谁。 “您说那个黑炭球啊,没见到……” 徐幼容话都没说完呢,裴氏就轻喝:“容儿。” 看着她娘亲突然没了笑容的神色,徐幼容没再说下去。 “容儿,你记住了,她是你二妹妹,以后不许再无礼。”徐戎和徐熙都是大房子孙,徐幼容和徐幼珊也都是一样以幼字辈的幼字起名,也就直接排在了一起。 裴氏明艳的眼里就算没了笑意,可还是轻声的对着徐幼容说道,只是就算徐幼容眼里有再明显不过的不以为意,却还是马上乖乖的应了下来。 她从不会忤逆娘亲的任何话。 裴氏看着马上点头如捣蒜的女儿,柔柔的笑了出来,可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痛楚。 “喝点水?”裴氏别过了头去,像要倒茶给徐幼容,徐幼容甜甜的笑了笑,说好。门外的柳月却撩了帘进来,说道:“夫人,二小姐来了。” “快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扶着楚黛的手,徐幼珊就进来了,先对着裴氏行礼道:“大伯母。”再害羞的对着徐幼容小声叫道:“大姐。” 徐幼容那如宫粉羊蹄甲的花瓣一般颜色的唇撇了撇,却没说什么。 裴氏则让徐幼珊坐下,柔了声对她问道:“昨晚可睡得好?” 徐幼珊赶紧小声答道:“睡得很好,谢谢大伯母关心。” “那筝雁阁里可缺什么?” “不缺的、不缺的,大伯母,筝雁阁里什么都有了。” 裴氏轻声的在问着徐幼珊一些琐事,徐幼珊什么都细细的答着,一旁的徐幼容却在猛盯着徐幼珊看。 徐幼珊理应只比徐幼容小两岁,可徐幼容看着她怎么都只像八、九岁一样,瘦得很就不说了,可那扭扭捏捏又弱不禁风的样子,脸上和手上的皮肤却粗糙的啊……虽说在徐幼容回来那天,她就觉得徐幼珊奇怪了,可今天再细细的看她.....果然很奇怪。 徐幼容那直裸裸的视线,就算是个瞎子都感觉得到,更何况徐幼珊。 拼命忍着身子不乱动,徐幼珊的脸却越垂越低,裴氏当然也知道她是怎么了,轻瞪了一眼徐幼容,在徐幼容笑嘻嘻的移开视线后,裴氏才对徐幼珊说道:“时候也不早了,该去给你祖母请安了。” 徐幼容和徐幼珊闻言忙起身,随着裴氏一起向秾华堂行去。 身侧的手握了握,徐幼珊垂着的眼里,波光流转。 第十四章 落木 在裴氏带着徐幼容和徐幼珊去秾华堂后,柳如和柳月却留在了沉榈斋。 “柳如姐姐,绣房把刚做好的第二批秋衣送来了,还是直接送去秋初馆吗?” 因裴氏近几年虽几乎都是居在了秋初馆,可沉榈斋这儿,裴氏的四个大丫鬟还是会有一人轮流驻在这边,今天就刚好是柳如来沉榈斋,而柳月回秋初馆。 柳如闻言,沉吟了会儿,就和柳月一起走去单独放着裴氏衣物和首饰的东厢房里三间正屋中的一间。 能单独腾出一间厢房大屋给裴氏放衣物首饰,那得有多少衣物和首饰了? 在柳如和柳月让小丫鬟打开房门,她俩走进那满满当当的占了大半个屋的龙香木箱笼中后,就算是柳如两人还是又惊讶了一番。 “你不说我险些忘了,眼看就要秋末了,夫人也吩咐了几次要把秋初馆的春夏衣拿一些回来,再把冬衣都翻出来。可最近事多,夫人的外祖母北定老王妃的寿辰又快到了,夫人在半年前就在准备的了,可又逢上戎大老爷和大太太几位逝世、二小姐回府,夫人忙坏了,我也就差点忘了这事。” 柳如一边和柳月说着,一边指挥着小丫鬟们把冬衣翻出来:“今天难得你提醒了我,我们也就着今天把冬衣翻出来,一会儿你送去秋初馆那儿,再和柳絮把那边的春夏衣都整理清点一遍,送一些过来。” 秋初馆原就是因偏僻清幽,而被老太爷徐叡用做了小书房,可后来因齐老夫人迁去秾华堂静养,老太爷却渐渐的不再进秋初馆了,后也就给了裴氏,可秋初馆毕竟比不得沉榈斋,裴氏那多得骇人的华裳玉饰哪放得下,所以只好一过季,就有点麻烦的来回换箱。 柳月听柳如这么说,也知道最近徐家的确是多事之秋,裴氏有多忙,她们四个最清楚不过,也就拿出册子细细的点着小丫鬟们翻出的衣饰,和柳如一起备点。 秾华堂 风,吹过凤凰木细细的叶,飒飒的声悠扬的拂过屋顶。 花窗,被青芜撂开,细叶摇曳微风的声音也就飞进了屋。 倚在软榻上看书的齐老夫人,听着这微微的落木声,心情不错。 一旁的卢嬷嬷也就赞赏的看了一眼青芜,青芜也高兴得很。 门外的小丫鬟却突然轻声禀道:“老夫人,大夫人、大小姐和二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齐老夫人的笑容没变,却轻轻放下了手中的书,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的笑道:“请她们进来。” 卢嬷嬷敛着眼,半坐在软榻旁的刺木香菊绣墩上,在裴氏三人进来后,起身向她们行礼,裴氏和徐幼容都赶忙侧身避了过去,就站在徐幼容身后,被几乎高她一个头的徐幼容完全挡住了视线的徐幼珊没反应过来,全受了卢嬷嬷的这一礼。 房里的气氛一时间就怪异了起来,徐幼容幸灾乐祸的看着徐幼珊,而徐幼珊就算再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眼珠葛然开始黑得了无生气,徐幼珊却更垂了垂眼,在她正要说话时,裴氏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给母亲请安了。” 徐幼容和徐幼珊只好忙跟着说道:“给祖母请安了。” “快起来,别多礼。”齐老夫人笑了笑,对着裴氏说道。 裴氏依言起身,青芜则忙又抬了一个青花梅枝的绣墩放在齐老夫人的下首,在裴氏刚刚坐下,徐幼容不等齐老夫人说话,就自动的做到了软榻上、齐老夫人的旁边。 “容儿。”裴氏话还没说完,齐老夫人就笑道:“随她。”裴氏无奈的笑应了一声,又轻瞪了徐幼容一眼,才让青芜再去搬一个绣墩来,让低着头的徐幼珊挨着她坐下。 青芜在去搬绣墩前,看了齐老夫人一眼,齐老夫人却只是在和裴氏说着话,而已站到齐老夫人身后的卢嬷嬷则给了青芜一个眼色,青芜才跑去又搬了个绣墩来。 “母亲,这就是珊姐儿。” 裴氏拉着徐幼珊的手,突然对着齐老夫人轻笑着说道。 话落,屋里突然静如针落,齐老夫人不语,却还是在笑着看向裴氏,眉眼温婉,晓色清天…… 许久...许久后,在徐幼珊憋得快断气时,齐老夫人才终于开口,柔了又柔的道:“这就是珊姐儿啊!” 徐幼珊连忙起身行礼:“祖母。” “嗯。”齐老夫人轻应了一声,就让她坐下了,再次柔柔的转首看着裴氏…… 屋里又静了下来,齐老夫人笑容淡淡,裴氏明媚艳丽...半晌,两人却又说起话来了,一问一答间,气氛又再次活跃了起来,只是…… 齐老夫人没再理徐幼珊一次。 徐幼容一直抱着齐老夫人的手,在屋里静寂时,都一脸笑得乖巧的在齐老夫人身边,只有在看向徐幼珊时,眼里有怒色一闪而过—— 害人精。 可徐幼珊一直姿态柔弱的微垂着头,没看见徐幼容的神情,也刚好让在她前面的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而唯一能看见她此时神情的人,今天换成了站在她身后的楚黛,而今天脸色一白再白的人,也换成了楚黛。 **** **** 今天沾了裴氏和徐幼容的光,齐老夫人留了徐幼珊在秾华堂用早膳,膳后徐幼容去了族学——徐家长房府第在东阳巷,二房却在麒麟坊,两处所隔不远,却也不近,可长房到底占长,族学也就设在了东阳巷,男女分开,各自为学。 至于徐幼珊,在徐幼容离开后也就识相的告退了,房里顿时只剩齐老夫人和裴氏两人。 “你真是越来越长胆子了啊!” 齐老夫人把所有奴仆都遣了下去,连卢嬷嬷和青芜也不例外,才悠悠开口道,声里喜怒不明。 可裴氏一直淡淡的笑却顿如少女般顽皮了几分,后才敛色道:“母亲,这是我让人去珊姐儿的那个庄子上问出的一些事儿,您看看。” 齐老夫人睇了一眼裴氏,却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几页薄薄的纸.....“全拖出去杖毙了。”声里突地就带了煞。 “母亲,那两人在进府前一天签下了死契,契书前几天珊姐儿曾要上交给我,可我还给她了,让她自己拿着。”裴氏轻声道。 死契,生不归宗,死不归祠。 齐老夫人合了眼就往后倚去,脸上露出的疲惫让她的神情里有了一丝脆弱。一直关心着齐老夫人的裴氏却怔愣了会儿,才从惊艳中回神想起身微扶,齐老夫人却摆了摆手,示意裴氏坐下。 “算了,她的事你看着办吧,只是以后不要再带她来这儿。” 裴氏低声应了。 她懂,珊姐儿就是老夫人心中的一根刺。 就算岁月风化,她对徐叡已不爱,也不恨了,可徐幼珊依然还是她心中那根扎的最深的刺...最深的,那一根。 第十五章 飞絮 徐府内院,在筝雁阁和薇洲院之间有个小花园,园里有一弯流动的小溪,溪水潺潺,行云片片。 在杨柳飞絮满天,玉兰绕阶旁,此时有两人,男的看似淳朴憨厚,四十几许;女的年三十八、九左右,虽身形已走样,可五官还是看得出秀丽的痕迹。 “小姐让你去人流杂乱处多逛逛,你可要事事留心,事事留意,不要漏掉任何一处。” 四十几许的男子闻言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会全记下来的,一点不漏。”他对这广泛到几乎没重点的要求一点意见都不敢有,反而对女子关心道:“你没事吧?身上的伤还疼吗?” 女子笑了笑,罕见的温柔道:“我没事,身子也已不大疼了。且大夫人派遣了许多伺候小姐的人来,轮不到我做事的。到是你,我给你的药在擦了吗?” 说完,女子还不放心的看了看他的脸色。 “没事,没事。我也早没事了。”男子受宠若惊的慌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正要再问一下女子最近的情况时,眼尖的瞥见不远处的拐角拐进来了一行人,本来好好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女子发现不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里也马上有惊惧闪过。 “二小姐。” 两人弯身行礼。 徐幼珊慢慢的走到了这两人的身前,淡淡的笑道:“原来是吴伯和吴妈妈啊!起来吧。” “谢二小姐。” 这是徐府内院,一般像在外院伺候的人是不能进来的,可吴伯和吴妈妈是夫妻。又是徐戎仅存的血脉——徐幼珊的管事,这内院吴伯倒也是进得的。 “吴伯啊,我让吴妈妈转告要你去办的事,吴妈妈转告了吗?”徐幼珊笑的极柔和。 吴伯和吴林氏却马上滴下了冷汗,吴伯赶紧恭声道:“吴妈妈转告给老奴了,老奴一定尽力办好,请小姐放心。” “喔,是吗?那就快去吧,天色不早了呢。” “是。”吴伯忙恭身行礼告退。 吴林氏也没再看吴伯一眼,一直弯身跟着徐幼珊回了筝雁阁。 一回到筝雁阁,徐幼珊就叫着吴林氏上了二楼,让脸色还在煞白的楚黛守在楼下,静静的说了在秾华堂的事。 “那卢嬷嬷是怎么回事?”说完,徐幼珊第一个就问起了卢嬷嬷。 卢嬷嬷就算再怎么矜贵,那也是比不上徐家里的主子们的,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吴林氏是早就调查好了的,现下组织了会儿言语,低声就答道:“小姐,那卢嬷嬷是北定王齐家的家生子,年幼时就跟在了老夫人的身边,从一个洒扫丫鬟做到了一等贴身丫鬟,最后还随着老夫人嫁到了徐家。并在承平元年,卢嬷嬷二十岁时被老夫人做主,许给了徐家的一个卢姓管事。可在卢管事与卢嬷嬷婚后十二年里,却一直未育有儿女,更在承平十二那年,在他们告假回乡祭祖的路上,卢管事不幸染病身亡。 谁也没想到,这一去会天人永隔。 卢管事与卢嬷嬷虽未曾育有一儿半女,可卢管事对卢嬷嬷极其专一,两人的感情也一直羡煞旁人,曾传闻连老夫人都夸过卢管事,是连端方君子都望其顶背的人。而卢嬷嬷在卢管事病逝后,也心灰意冷的曾向老夫人告老还乡,欲回到卢管事的老家。老夫人准了,却在暗地里派人一路护送卢嬷嬷回乡,且一直在附近照看着她,并把卢嬷嬷的消息不间断的传回帝京。 可这并没有持续多久,六个月后,长麓围猎绑架案轰动天下—— 承平十三年,今上携今已逝的元后桢皇后及一众宠妃,与当时位极人臣的所有大人物们一同到长麓山参加三年一度的围猎盛事,可就是在这长麓山上、这被龙朔军围得密不透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长麓山内,桢皇后与当今圣上当时的几位宠妃尽被刺帝失败的刺客们绑为人质,弄得双方一度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当时的龙朔军首领神武大将军,东方湛单枪匹马潜进深山,绕到后方,九死一生的只救出了桢皇后一人。 虽说最后桢皇后被救出来了,可在那段时日里,北定王齐老王爷与老太爷也是在长麓山内的,并接受了圣上最直接的怒火。 老夫人那一段时间里可谓是心力交瘁,而就在这时,卢嬷嬷不远千里的回到了帝京徐府,回到了老夫人的身边,之后,桢皇后被救,宠妃们虽死的死、伤的伤,可到底今上没再追究迁怒,这事也就告一段落了,可卢嬷嬷从此以后,却再也没离开过徐家,也没再离开过老夫人。” 吴林氏言罢,徐幼珊就知道她今天说不定真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了。 在徐幼珊默然不语的时候,吴林氏又小心的说道:“小姐,像卢嬷嬷这种人是您现在最不该得罪的人,我们要想办法笼回她对您的印象。” “这我当然也知道。” 可该怎么笼络她呢?徐幼珊轻轻的摸了摸腰间的荷包。 “卢嬷嬷得老夫人宠信多年,像金钱之类的东西她肯定不缺、也不会要,我们的确得再斟酌一番。” 吴林氏恭顺的弯身说着,因此也就没看见徐幼珊轻了又轻的把已伸进荷包里数着金豆子的手又收了回来。 并正色道:“吴妈妈说的极是。” 可卢嬷嬷到底孑然一身,年轻时又跟着齐老夫人早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这样的人,又没有身外牵挂,自然也就没有了...弱点。 徐幼珊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一时也没好的办法,只好先放下这件事,而且刚刚看见吴伯和吴林氏,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更要紧的事。 “乳娘啊,我的乳兄现今可还好?” 第十六章 茶蘼 对外,吴林氏一直都是徐幼珊的乳娘,可她是徐幼珊的乳娘吗? 当然不是。 吴林氏就未曾奶过徐幼珊一口。那吴林氏与吴伯的孩子吴忧,是徐幼珊的乳兄吗? 当然是。 …… …… “乳娘啊,乳兄现今可还好?” 一句话就炸得吴林氏呆立当场,浑身都颤了起来,撕心裂肺的疼。 “小姐,求您了,求您了啊!” 吴林氏突然重重的匍匐在地,声泪俱下的只知道重复着一句句都完整不了的话。 高高坐在炕上的徐幼珊,冷眼看着这样的吴林氏,不言一语许久。 “别哭了,让谁听了去,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缓缓的一句话,让吴林氏一个哆嗦,却最终咬住唇,泪疯了一样在淌,却悲哀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就对了嘛。” 徐幼珊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舒服的窝进了温软的被褥里,被褥是水绫丝一层一层薄薄的铺垫上去的,躺在上面的人只会体验到那种丝滑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触感。 “让乳兄把它签了,然后带他来见我吧。”把一张盖有鲜红官印的纸丢到了吴林氏面前,徐幼珊笑笑的说。 薄薄的纸就那样轻飘飘的飘啊飘,最后飘落在了吴林氏的面前,吴林氏像傻了般,望着那刺的眼生疼的鲜红颜色,动也不动。 “嘶…”徐幼珊似乎不满吴林氏的态度,轻了又轻的又道:“乳兄是不是刚得了一个女儿啊?” 吴伯与吴林氏成婚二十多年,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吴忧今年十九岁,已娶妻生子,就是在年初时诞下的大女儿大妞。徐幼珊记得,那时她也对这可谓是她身边第一个降生的新生命有些好奇,就只远远的望了一眼,可就是这远远的一眼,她竟又遭了吴林氏的一顿毒打,只因为吴林氏觉得她晦气。 徐幼珊望着吴林氏的眼,暗的无一丝光亮。 吴林氏也一震,死死的低着头,不敢让徐幼珊看见她脸上的神情。伸手,费力的拾起那张纸,颤巍巍的起身就走。 吴林氏没再说一句话,也没给徐幼珊行礼告退,就那样行尸走肉般的下了二楼。 徐幼珊没看吴林氏一眼,在吴林氏僵直的略过还在白着脸沉默的楚黛出了房,门外守着的小丫鬟们的招呼声响起后,徐幼珊才转首看着窗外那个寥落的背影。眼里,有些情绪一闪而过,太快、也太复杂,转瞬即逝。 晚上。 在徐府的仆人居住的偏院中的一处小院子里,一灯如豆。 在昏黄的灯光下,吴林氏抱着吴伯哭的不能自已,一声声的“对不起”,说到最后,声已哑。 吴伯抱着吴林氏,面色凄苦。心里如阴火在烧,疼如剥皮刮骨,却又冷进了骨子里。 他一直都知道,吴林氏做的事是错的,也一直知道他这个旁观者同样罪无可恕。 可他不知道,最后的后果,居然会连累在了他们的孩子身上。 连累了那个,纯良的犹如他的祖父祖母的孩子…… 这一夜在徐府这偏院里的小院子中,灯光一直亮着,亮到了天明。 而第二天一早,徐府后门处就有一辆灰色的马车,驶向了帝京郊外徐家的一处庄子上。 **** **** 昨天,在徐幼容和徐幼珊接连离开秾华堂后,裴氏还在那儿陪了齐老夫人好一会儿,因看齐老夫人的精神一直恹恹的,裴氏心疼得不得了,就一直在逗齐老夫人开心。 最后,还是齐老夫人笑道:“得了,得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一个无所事事的老婆子,闲一会儿也就没事了。到是你,一天下来有那么多事要处理,别在这耗着了。” 裴氏哪肯依,还是在秾华堂里陪着齐老夫人用了午饭,才回的秋初馆。 秋初馆,正午。 “夫人,您刚刚会不会触怒了老夫人啊?”柳吟在齐老夫人和裴氏两人单独谈话时,也是被遣了下去的,并不知道后来房中的谈话。 可刚刚在秾华堂里,齐老夫人对徐幼珊的态度,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冷淡,可她们夫人还硬是拉着二小姐凑上去... 伸手让柳絮和柳吟帮她更衣,裴氏低语道:“那孩子也是个苦命的,能帮,就帮一点吧!” 想起了前几天刘妈妈三人回报的事,裴氏的眼就冷了起来,可随即又淡了下去。 真不知她是胸有成竹,还是有勇无谋啊……… 柳絮和柳吟还在担心裴氏,可见裴氏一脸有所思的样子,也就赶紧住了口,轻手轻脚的为裴氏换好衣、奉上茶,就准备铺床了。 裴氏每天都有午歇的习惯。 “夫人,二爷来了。” 柳吟和柳絮刚铺好床,就见也刚好才从沉榈斋回来的柳月撩帘进来,高声道。 裴氏忙道:“快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在阳光温煦刺眼中,如玉的人儿一身石蓝底素面月牙儿长袍,绛紫青斗束云,束云上一缕玉紫绦穗流苏.....徐宸的身影在阳关中落进了裴氏的眼里。 这时,风起,吹起了那轻飘飘的流苏,映着他像极了那人的容貌,美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繁华落后,开到茶蘼。 “娘亲。” 明显刻意的打扮了一番,让本就是徐幼珊这一辈的男孩子里五官最精致、现下则越加惊人的徐宸大声的叫着裴氏,眼里有着只对着那几人时才有得璨亮笑意。 裴氏眼中藏得极深的一些情绪,也顿时如冰雪消融般敛去,轻笑道:“宸儿,用过午饭了吗?” 齐老夫人和裴氏在秾华堂用午饭前,徐幼容和徐宸就派人来禀到,他们不过来用饭了。 徐幼容是因为要去徐家二房,她和二房徐茂大老爷的嫡女徐明嬗一直要好,像这样的下了课后,去彼此家用饭,那是屡见不鲜的。 至于徐宸,那则是因为老太爷徐叡招了他们哥几个去太禧园。 “娘亲,用过了。祖父把我们叫到太禧园后,先用了午饭,然后才对我们说,一会儿要带我们去拜访名士,易安先生。” 原来是这样,所以徐宸才会回来更衣准备出门。 那他为什么又绕到内院来见裴氏呢? 裴氏本就有笑意的眼里,突然又暖了几分,轻声道:“宸儿,娘亲早上就是身子惫懒了点,没大事的,不用担心。” 第十七章 斑驳 裴氏本就有笑意的眼里,突然又暖了几分,轻声道:“宸儿,娘亲早上就是身子惫懒了点,没大事的,不用担心。” 徐宸漂亮的眼睛里果然松了几分,却又像小孩子被猜中心事的害羞了,微红着脸在裴氏身边陪她说了会儿话,才掐准时间离去,不致耽搁到老太爷徐叡的时间。 裴氏目送徐宸的身影到看不见后,才转首对柳月嘱咐道:“柳月,一会儿你去吩咐厨房,午饭时做的那几道补膳就不用送去影羌院了,宸儿随父亲出门拜访去了,待他晚上回来时再送过去。” “是。” 柳月欣声应了,亲自去了大厨房。 柳吟和柳絮则对望一眼,看着心情又愉悦起来的裴氏,两人也笑语晏晏。 “你那个二妹妹是怎么回事啊?” 麒麟坊,徐府。 徐家大房和二房是帝京现下仅留的徐家子嗣,两房也都是徐家的嫡枝嫡系,关系也就一直都很好,可为什么两房的府邸没建在一起,那就是外人不得而知的了。 江左徐家子嗣困难,是众所周知的,可二房比起大房来说又好了一点,二房的老太爷——门下侍中徐叞与妻郑氏有三子,嫡长子徐茂;嫡次子徐宁;嫡幼子徐衡。 而徐明嬗,就是徐家二房茂大老爷的嫡女。 “你问我,我去问谁啊?” 此时,在徐明嬗的青竹院里,抵不过徐明嬗的缠人,最后还是跟着她来了麒麟坊的徐幼容则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而徐幼容说的,倒也是实话,别说徐明嬗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徐家大房二姑娘徐幼珊感到好奇。就连徐幼容也是丈二长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就从没听说过她大伯父还有一个在庄子上养身体的女儿。 况且……“我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冒出来的啦,可她倒是不讨喜得很。”徐幼容没好气的说道。 “为什么?” 徐明嬗越发的好奇。 “不为什么,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 徐幼容又想起今早在秾华堂的事,有些不耐:“别说她了,不然我就回去了。” 徐幼容和徐明嬗一直要好,徐明嬗当然也就深知她的脾性。 清亮的眼珠一转,徐明嬗突然就说道:“行,不说她了。明天我祖母要去看望堂叔祖母,又刚好学堂休沐,我也是得同去的,现下先跟你提前说好,你明天可别又野到哪儿去都不知道了。” 徐幼容生性活泼,交友众多,人脉极广,兼之她身份妗贵,是属于最受欢迎的那一类人,因此只要有休沐,她通常都是被邀约出去游玩的,根本找不到她。 “嗯,我知道了。” 徐幼容漫不经心的答道。 而第二天一早,在东阳巷徐府后门处有一辆灰色的马车,驶向了帝京郊外徐家的一处庄子上后不久,麒麟坊徐府尊贵恢弘的大门旁、东角门里也驶出了一辆苏绛凤越的黑盖华车,穿过府前那一株浓密巨大的相思树,向着东阳巷慢悠悠的行去。 **** **** 徐府 筝雁阁 天,黑得昏沉,今夜的上空无一颗星子。徐幼珊却已趴在了窗前,又一次的领略着黎明前最压抑的景色。 蹬蹬… 显得有些小心的上楼声,突然响彻了这太过安静的时刻。 徐幼珊却没有转头。 “二小姐,您醒了。” 只是下楼去吩咐今天值夜的小丫鬟们已经得开始烧水的楚黛,反而被内间里,任着长发被风胡乱吹起的女孩吓了一跳。 “嗯。” 徐幼珊有些敷衍的应道。 楚黛看她这样,知她心情不好,没敢再说话,想退出去守着,徐幼珊却又开口了。 “楚黛啊,你今年几岁了?” 一怔,楚黛忙答道:“回小姐,奴婢今年十二岁了。” 楚黛今年才十二岁,比徐幼珊不过也只大了个两岁,她这样的年纪因是当不得这一等大丫鬟之位的,只是…… 徐幼珊刚回府时,给裴氏的印象就是个不省心的,且她和吴氏夫妇之间诡异的气氛,再再让裴氏皱眉。所以在她往筝雁阁安顿好了后,裴氏除了分派一众仆人们到这伺候外,对于她身边两个一等大丫鬟的人选,裴氏是不想多插手的,开口让了徐幼珊自己选。 徐幼珊心下也早有计较,虽推托了几句,可还是隐晦的表达出了想要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并眼神频频瞟向那天为她带路的小丫鬟。 裴氏也不多说,当下就直接把楚黛指给她了。 “十二岁啊…” 徐幼珊到是真的现下才知楚黛具体的年纪,喃喃的念着,楚黛却不敢再退出去,就静静的站在一旁陪着徐幼珊。 时间,又安静了下去。 徐幼珊因睡眠不足而微肿着的眼睛,看着晨光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 “楚黛,去准备吧,我要梳洗了。” “是,小姐。” 楚黛轻轻的退出了内间,下了楼,去外面招呼着丫鬟婆子们把水、香帕、漱盂等都送上去,伺候徐幼珊梳洗净面好,才服侍着她喝着素粥时,吴林氏回来了。 抬手,让房里的丫鬟婆子们全退下,包括楚黛,徐幼珊静静的看着跪在前面地上的吴林氏。 窗外,一株高大浓密的桃花树中,有阳光穿过,斑驳的落了她一身。 徐幼珊撇开了视线。“去外面守着,大姐去了秋初馆后再来通知我。” “是。” 吴林氏一抖,听完徐幼珊的话后有点愕然,身上一直隐隐作痛的旧伤却忽然就不那么疼了,起身弯着腰退了出去。 秋初馆,卯末辰初。 裴氏就在柳月的轻唤中醒了,梳洗更衣,妆面簪花。最后,着了一件孔雀纹缎子薄袄,一件竹叶青金丝滚边八湘裙,束腰上又别了一条赤金点翠如意丝。 头上,先是在裴氏的执意下只盘了个不算繁复的云高鬟,鬟上一套缠丝嵌三色宝石的头面。 耳上,则是一副米粒大小的镂玉垂珠耳坠。 手上,单只带了一只赤金南珠玉镯,和一枚羊脂玉提花的戒指。 等一切准备完毕,终于,在柳月三人极其满意的眼光下,裴氏才有点好笑的被她们拥着到了外间,先用点糕点垫垫肚子时,门外禀道: “夫人,大小姐、二爷来了。” 第十八章 等闲 裴氏的容貌,本就不用多说,要不是嫁给了徐熙,被国色无双的齐老夫人生生压了一头,指不定多少人要在她面前呆上更久。 可就算如此,裴氏也向来是不刻意打扮的人,入驻秋初馆后的近几年来,就更是如此了。 今天难得这样用心打扮,还亏得是二房的老夫人郑氏的面子大,不然柳如四人是说不动裴氏一丁半点的。 就在柳月三人正感叹万千的时候,门外禀道:“夫人,大小姐、二爷来了。” 裴氏眼眸一亮,顿时让她额前微晃的三色宝石的珠光都暗了一暗。 “快让他们进来。” 门帘掀起,一身荔枝红缠葡萄纹杭绸褙子的徐幼容,与一身雪青色绣月白宝相花直裰的徐宸相携走了进来。 “娘亲。” 平时向来直接就闯进来的主,还是又和以往一般,只要她的胞弟在旁轻拉着她,示意她行止礼仪时,她就会翻着白眼乖乖的听他的话。 裴氏当然也早就看到徐幼容对她的挤眉弄眼了,再看向旁边无奈的看着徐幼容的徐宸,粉色的唇瓣又轻扬了几分,笑道:“好了,好了,快过来吧。” 徐幼容立刻欢呼一声,抛下徐宸就扑进了裴氏的怀里。 “大姐。” 徐宸这小学究立刻又想说什么,可裴氏轻拉着他的手笑着打断了。 “宸儿,一会儿你们堂伯祖母要来,你们祖母肯定是要等她一块儿用膳的,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 徐宸立刻忘了徐幼容,对着裴氏乖巧的点头说好。 裴氏也就让柳吟把刻意保温着的糕点拿上来,让徐幼容和徐宸少少的吃点。 这时,门外的小丫鬟又禀道:“夫人,二小姐来了。” 徐宸立刻起身,徐幼容却撇撇嘴,才懒懒的站了起来。 门帘晃动,徐幼珊瘦弱的身影出现,“大伯母,大姐,二哥。” 裴氏柔声应了,拉着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呆了的徐幼珊坐下,徐幼容和徐宸自也落座。 “一会儿你们的堂伯祖母要来,你祖母和她老人家感情最是要好,一定是得等着她老人家一起用早饭的,你可吃过东西了?如若不曾,就先在我这用点糕点吧。” 说着就把徐幼容面前的一盘糕点端了过来,在徐幼容嘟起小嘴后,轻瞪了她一眼,才看着徐幼珊。 却发现徐幼珊的小脸还是呆呆的看着她,眼睛里的惊艳清澈澈的。 裴氏看着徐幼珊那普通的阳光都晒不出的黑色小脸,心顿时就软了。 “珊姐儿。” 在裴氏那柔呼呼的唤声里,徐幼珊一个机灵就回神了,这声音里有怜惜…… 她怕。 徐幼珊赶忙垂下了在人前几乎不怎么抬过的小头颅,喏喏的说着:“谢谢大伯母。” 一直站在徐幼珊身后的楚黛也就忙上前给她布筷。 房里因得徐幼珊的到来,徐幼容和徐宸安静了下来,可裴氏却没不高兴,她看着徐幼容和徐宸在一边暗暗的小动作,和在低头乖乖吃着糕点的徐幼珊,轻轻笑了。 **** **** 辰时末,一辆苏绛凤越的黑盖华车在众星拱月下驶进了东阳巷,徐府。 车门一开,先跳下一个如精雕玉琢的粉人儿,接着才走下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 贵妇人一眼看去似三十几许的年纪,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多年的,保养得宜不说,一只嵌猫睛石的花形玉镯戴在她的手上,硬是反射出了气派的光亮。 而停着的马车前,已先在此等着的裴氏走上前来,先行了个礼,才亲昵的挽着贵妇人的手臂喊道:“堂伯母。” 这贵妇人自然就是徐家二房的郑老夫人。 郑老夫人笑眯了眼的拍拍裴氏的手,才让跟她同来的徐明嬗向裴氏行礼。 “你也是的,怎么出来了,我老婆子对这倒还熟悉得很,不用担心我会丢了。” 裴氏从眼里透出笑的答道:“堂伯母说的哪里话啊,好像因毓宁想您了,出来接您,倒变成了是怕您走丢了似的。” 两人话里话外都是亲昵,感觉得出感情深厚。 至于一向叽叽喳喳的徐明嬗,此时倒是像换了一个人般,极安静的跟在二人身后,一路来到了秾华堂。 秾华堂里,今天倒是热闹得很,一向不得擅自踏入此地的小一辈们都到了,比方说徐绰啊、徐陵啊、徐颐啊,现在还加了个徐幼珊…… 而此时,房里正面的榻上无人,就下首两溜梨木椅上坐了人,西面自是徐绰为首的四个哥儿,东面就徐幼容和徐幼珊二人。 徐幼珊这是第二次把徐家大房里同她一辈的人全看见,平时因徐家男子六岁就得离开内院到前院生活,徐幼珊是几乎看不到他们的,现下机会难得,心下自是暗暗打量着。至于他们也在对她的打量和奇怪,徐幼珊倒是没放在心上。 上次匆匆一别,徐幼珊除了对浓眉大眼,气质儒雅的徐绰有记忆外,剩下八岁的徐陵和七岁的徐颐,她是完全没印象的,现在细细看去……完全就是一团的孩子气,五官也都姣好,可除此之外,徐幼珊还真是看不出什么别的来。 嘴角抽了抽,徐幼珊把心思又移回了大的那三个。 和她的想象不同,徐绰和徐宸之间的气氛居然一点也不箭弩拔张,两人之间还时不时的低语一、两句,看上去倒也和睦。 只是..... 徐幼珊微微转头,发现徐幼容果然是看都不看那边一眼的。 “老夫人,大夫人,嬗大小姐。” 徐幼珊几个小的突然全都起身,在门帘掀起时,全都行礼道:“堂伯祖母,母亲。”徐幼珊那声小小的“大伯母”湮灭在了人群中。 郑老夫人高兴道:“好,好,好。好孩子们。” 这时,自徐幼珊他们来了以后,就一直没出现过的齐老夫人也撩了帷幔出来了。 杏白色的比甲,白地云水的金缎衫,极长拖地、延展成一朵海棠花般的杭绸月华曳地裙... 秋水丰神冰玉肤,等闲一笑国成芜。 真不知那张丽华,是否就是眼前人这样的姿容绝色? 徐幼珊垂了眸,静静的站在徐幼容的身后。 “祖母。” 一众孩子们又给齐老夫人行礼道。 齐老夫人淡淡的笑着应了他们一句,就向着郑老夫人走去,“你这性子真是慢的急死人,昨天下帖来说会早到,让我等着你早膳,可你到好,现在才来。” 郑老夫人携了齐老夫人的手,跟着她一起到榻上坐下,“这还晚啊,毓宁,是我头昏了?现在才辰末吧。” 第十九章 玉镯 “这还晚啊,毓宁,是我头昏了?现在才辰末吧。” 裴氏轻笑,“得,您俩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先让丫鬟们摆饭可好?” 齐老夫人笑睨了一眼郑老夫人,对着裴氏说道:“行,就听你的,先摆饭吧。” 秾华堂里,顿时就安静有序的忙了起来,郑老夫人的到来让齐老夫人很高兴,一众孩子们中,又有徐幼容和徐明嬗在领头逗她们两位高兴,席上倒也其乐融融。 而此时在二门处,载着郑老夫人和徐明嬗来此的苏绛凤越黑盖马车后,装着郑老夫人送给齐老夫人礼品的三辆黑色马车,被跟着郑老夫人来的一名管事指挥着拉去前院停放了。 三辆马车的车门都掩的死死的,从外面看不见一点光,在抵达徐府前院的仓库后,院里的仆人们有意无意的围住了三辆马车,在车上一全身都笼罩在了宽大的斗篷里的人下来,众人又簇拥着他进了廊下的一间厢房后,众人才又若无其事的忙了起来。 而厢房内,此时只坐着两人,徐叡和徐熙。 在那人进来后,两人皆起身,先是徐叡唤了声大哥,接着徐熙行礼道:“堂伯父。” 伸手,摘下帽檐,来人正是徐家二房的老太爷、当朝前三卿,门下侍中徐叞。 “好了,都别多礼了,快坐。” 徐叞,只比徐叡大一岁,今年四十有五,清隽沉稳,丰神挺拔。 “我也是昨日下午才收到孟海的通知,皇上这是有意撤了瞿老爷子的辽东总兵之位啊!” 孟海,今内侍大总管,圣前第一红人。 翟老爷子,翟冉,桓川翟氏当家人,一生镇守辽东边界,军功繁累无数,是实至名归的大英雄。 “是啊,我最近也察觉到圣上有这个意思了。”徐叡缓缓的摩擦着紫砂茶碗的边缘,心里有些冷。 功高震主,帝又将老,圣上这是猜忌上了翟老爷子了啊! 可徐叞和徐叡,和翟老爷子是一起辅助了周惠帝几乎一朝的老人,虽早已读透了史书,可最后当一切循着这轨迹再发生着的一切一模一样时,终究心下凄然。 “堂伯父、父亲,这是我昨晚拟好的人选,请两位定夺。” 徐叞接过徐熙递上的名单,看了一眼后满意的点点头,再递给一旁的徐叡。 徐叡看了后也点头道:“熙祈,就照这个名单派人去,务必要把消息在圣旨到以前送到翟衍手里。”熙祈,徐熙的字。 翟衍,翟冉的嫡长子,为人善谋,正直而不迂腐。比起其父,眼光也更是毒辣些许。徐叞和徐叡都觉得,比起直接把消息透漏给翟老爷子,翟老爷子再转给翟衍,在现下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太费时了。 “是。” 三人又把所有细节和安排都再讨论了几遍,徐熙才告退离去。 徐叞和徐叡也一时沉默了起来。 “我让你考虑的,你考虑过了没有?”半晌后,徐叞漫不经心的问道。 “考虑过了,可我还是觉得几位皇子都是毁誉参半之辈,且如今也都年岁太幼,还看不出谁特别突出的。”徐叡沉吟道。 “是啊。”徐叞起身,半倚在了后面的榻上:“圣上已不年轻,可却丝毫不见有立诸的打算。而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今年都才十二岁,却已首显心狠手辣之相。刚刚得到线报,这次三位皇子南下,仪仗在途中皆受到埋伏,一路上打斗的痕迹就没停过。” 当今圣上周惠帝,膝下有子一十八人,可俱都年幼,最长的大皇子也不过就十二岁罢了,和他同一年降生的还有二皇子和三皇子,最小的十八皇子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 “小小年纪,却已杀伐果断,不是仁君之选。” 徐叞点头,赞同徐叡的观点,可是他们却同时默然了,当初徐家在先帝逝前选择站队时,不就是觉得周惠帝有仁君之相吗?可结果呢? **** **** 徐府 秾华堂 用过早饭后,徐绰四个哥儿就去族学了,留下徐幼容、徐明嬗和徐幼珊在这陪着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说话。 可说具体点,是只有徐幼容和徐明嬗在陪着这两位说话罢了,徐幼珊则一直是坐在最下首,低着头而不语。 “好了,好了,你们三个小姑娘就出去玩吧,别在这陪着我们两个老婆子了。”郑老夫人拉着徐幼容的手突然笑道。 在郑老夫人来后,裴氏就让徐幼珊上前行礼,也算正式在她老人家面前露面了。 郑老夫人却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笑着褪下腕上的嵌猫睛石的花形玉镯,放在了徐幼珊的手里。 “今天来的匆忙,没有准备,这就算见面礼吧。” 这只嵌猫睛石的花形玉镯,是很名贵,可它更要不得的是郑老夫人自腕上取下的,那徐幼珊就不能收了。 “堂伯祖母,这礼…这礼您给的太重了。” 最起码,不能就这样收下。 “呵...”郑老夫人轻声笑了,镯子却径自放在了徐幼珊的手里,瞬间,徐幼珊的手都快被这玉镯给烫烂了。 “珊姐儿,收下吧,这也是你堂伯祖母对你的厚爱。” 幸灾乐祸的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徐幼容,听见这声音后撇了撇嘴就移开了视线,她的娘亲都给徐幼珊搭梯子了,那她就不好再落井下石。 果然,徐幼珊接着裴氏的话就行礼谢收了镯子,呐呐的回了座。 郑老夫人瞥了一眼裴氏,再回首看向齐老夫人,却发现齐老夫人淡淡的喝着茶,并没有……不悦。 心下惊讶,面上未显,郑老夫人又大笑着说起了话,裴氏自是不会拂了她的意,徐幼容和徐明嬗也在一旁附和。 而连附和都不能的人,自是安静的坐在角落。 徐幼容,是江左徐家这一辈里的嫡枝长女,身份高贵,天之骄女,向来就是被族中长辈宠爱的对象,可她傲而不蛮,娇而不纵,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在郑老夫人突然拉着她的手这么一说,她娘亲也顺势起身,说秋初馆里也的确还有事要忙时,她扯着不明就里的徐明嬗就也起身了。 “这可是堂伯祖母您说的哦,别一会儿又说是我们嫌弃您老人家话多了。” 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的眼里顿时就有笑意,郑老夫人更是佯怒道:“你看看,你看看,这丫头片子嘴可利的啊!” 徐幼容不回话,扯着徐明嬗笑嘻嘻的行完礼就往外跑去,走前还不忘瞪了徐幼珊一眼,示意她跟上。 徐幼珊被徐幼容一瞪,吓了一跳,扭扭捏捏的只好也跟着告退。 最后,在房里的丫鬟婆子们都被卢嬷嬷领着送裴氏出门,屋内终只剩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时,两人一直带笑的脸就全都沉了。 第二十章 枝桠 在房里的丫鬟婆子们都被卢嬷嬷领着送裴氏出门,屋内终只剩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时,两人一直带笑的脸就全都沉了。 “出什么事了?”齐老夫人沉声问道。 苏绛凤越黑盖马车后的那三辆黑色马车里的玄机,齐老夫人不会不知道。 “昨日下午,孟海送出消息来,今上怕是要摘翟冉的帽子了。”郑老夫人冷声回道。 “是吗。” 齐老夫人却松了一口气,“我算着也是这个时间了,只是没料到翟家会是第一个。” 最近,周惠帝对于辅佐他登上大统、一路予以扶持的老人中,那些权势登顶,富贵以极的家族,竟已是有清剿之意,虽还未曾有过大动作,可像徐家这种大族内,是早有察觉的了。 尤其是针对翟家,周惠帝已是以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罢黜了许多翟家子弟了。 “我倒对此不奇怪,今上早些时候就开始复又提携镇国公聂家了,这不就是有意让军旅世族的聂家去顶替翟家的辽东总兵之位?”郑老夫人静静的看着梅花凌几上,象牙花映玻璃瓶里的凤凰花瓣,细细的枝桠微微的垂着。 齐老夫人却侧首望着郑老夫人,问道:“那妙戈最近在信里,可有说什么?” 妙戈,翟冉之妻,文老太太的闺名。 文老太太在与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是年轻时,三人就闺中相识的了,可论起亲疏,还是属郑老夫人与文老太太要更亲密一些,近年来,两人的信件也是没断过的。 “她会说些什么,翟冉是不可能让她知道这些事的,翟衍那孩子也跟他父亲一个样,只怕她现在还在院里种花弄草呢。”郑老夫人有点好笑的说道。 齐老夫人闻言,也是轻笑:“是啊,翟老爷子对她好,一向如此。” “呿”郑老夫人却大笑道:“翟冉能对她不好吗,就连当年先帝有意封诰,她都让翟冉硬是推了,一心只想着跟翟冉驻守在辽东边界那苦寒之地。” “那是当然啊,若那时她接了诰命,她怎么还能离京,去守在翟老爷子的身边。” 齐老夫人叹道。 神都繁华,天下之最,可有人就是不屑一顾。 心下一滞,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却都突然沉默了。 贫瘠苦寒之地又如何呢?若有一人愿只携你手,共赴白头,这花花世界,怕也不过如此。 况属,那人,是心上之人。 妙戈,是个好命的。 **** **** 青垅榭,是一座建在了水上的水榭,它不仅三面环水、曲廊四通八达,就连水榭下的这片湖泊,都是一片活水源。 风一吹,自有莲荷的清香拂送,到了夏天,更是显得这儿清幽静沁。 而往往到了酷暑六月,离秾华堂不远的青垅榭,也成了齐老夫人的避暑圣地。 因此,此地平时是不开放的,也就是说,今天要是没有徐幼容,徐幼珊和徐明嬗是随意进不得这儿的。 “叮铛” 可此时的青垅榭,盛夏已过,秋末临近,接天莲叶无穷碧已落幕,湖上只剩了残丁零影的荷叶,有些颓败。 只剩廊下,一串串的铜铃,却还是在悦耳的响起。 让走在了最后的徐幼珊,扶着楚黛的手松了松。 “你的这个二妹妹的确不讨喜啊!” 已自徐幼容那儿明了自家祖母刚刚是在赶人的徐明嬗,时不时的转头看看,那被她和徐幼容有意丢在最后的人影。 “哼。” 徐幼容又加快脚步,往前走了两步,徐明嬗赶忙追上她,“既然你这么不待见她,干嘛不放她走啊,连带的我都有些别扭了。” 徐幼容抿了抿唇,敷衍道:“堂伯祖母不是说了要我们三人一起出来玩嘛,我怎好直接撂了她。” 徐明嬗会信了徐幼容的这番话才有鬼,眼珠一转,拉住了徐幼容。 “你就这么讨厌她啊。” 徐幼容掰了掰徐明嬗抓住她的手,发现掰不开也就不掰了,翻了翻白眼,说道:“对啊。” “那你附耳过来。” “干嘛?” “你附耳过来嘛。” 徐幼容,是遗传了裴氏的容貌的,明媚张扬,美的不可一世。而徐明嬗却不同,她的五官秀丽清灵,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眸子,微微一动,就可以让人觉得她的鬼点子又有不少。 在碧波荡漾的一旁,这样的两个女孩子靠在一起叽叽喳喳,也是一副动人的画。可是,可惜的是,佳画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的…… “珊妹妹,你走的怎么这么慢,快点过来啊。”徐明嬗转首,忽然就笑意盎然的对着被她和徐幼容刻意落下了一大段的徐幼珊,娇声道。 而正在远处,离她们有一段不小距离的徐幼珊受宠若惊,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在徐明嬗的笑脸已经有点僵,徐幼容的冷笑越来越深的时候,才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 “大姐,嬗姐姐。” 徐幼珊瘦得和竹竿一样的小身体向她们行礼。 “哎呀,珊妹妹不要多礼。” 徐明嬗话是这么说,可却没有向徐幼珊回礼,徐幼容更是直截了当的把脸转了过去。 一时间,徐幼珊站在她俩面前,更是木呐呐的不敢说话。 徐明嬗却携了她的手就把她拉到一旁,安慰道:“你别被你大姐吓到了,她一向是这个脾气的,等你们相熟了以后就好。” 徐幼珊能说什么?只好像受惊的小鹿般点点头。 徐明嬗却笑了,“珊妹妹啊,你还不知道吧,这青垅榭在府中,可算得上一处名景了,平时因是堂叔祖母避暑时所居的地方,轻易不许他人进的,今天我们是沾了你大姐的光,才能一睹芳容啊。” 不,我早知道了。徐幼珊默默的看着徐明嬗灵动的眼,对徐幼容使着眼色。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徐幼容,突然对着徐幼珊硬邦邦的就道:“我们要作画,你会吗?” 徐幼珊害羞的摇了摇头。 徐明嬗刚好的惋惜:“这样啊,太可惜了,那不如珊妹妹到一旁稍坐,我们二人来为你作上一画?” “这怎么可以?两位姐姐别折煞我了。” 秋日,太阳变得温煦,比不得夏至的毒辣,可随着日头渐升,也是会让人有点吃不消的,更何况今日的阳光——甚好... 徐幼珊频频表示当不得徐幼容与徐明嬗的画中人,可徐明嬗和徐幼容像铁了心般,硬是把徐幼珊按坐在了廊下,还挑选了一个特别光亮的位置,好让她们看清她,更好让阳光一点点、一点点的爬满了她的全身。 第二十一章 初 起初,只是口有点干。可渐渐的,汗已遍布全身。 而徐明嬗却老是亲切的嘱咐徐幼珊:“不可乱动,不然坏了画,多不好...” 徐幼珊的眼光,就移到了渐渐安静下来了的人身上——如果说,一开始徐幼容看着徐幼珊还有些冷眼旁观的姿态,那随着徐幼珊越来越狼狈,她却沉默了起来。 将近半个时辰的作画,徐幼珊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她的身体晃了两晃。 这次,没等徐明嬗再开口,早就着急的楚黛立即喊了出来:“二小姐,您怎么了,老天,您后面的衣服全湿了。” 楚黛,还小,她的声音自然就有点清脆的响亮,这一嗓子吼的,徐幼珊估计了下,怕在这广阔又四通八达的青垅榭里,应该有大半的人都听见了。 而徐明嬗显然没料到这一出,愣了愣,就一脸关心的走过来了,“珊妹妹,你怎么了,不舒服要说啊,这么硬抗着可怎么使得。” 叮叮铛铛…… 此时的风忽然就急涌了起来,徐幼珊一直带着害羞的小脸上、早就被汗渍沁湿的小脸上,有些什么东西,碎了一个口。 伸出手,让楚黛扶着她,徐幼珊摇摇晃晃的起身,弱弱的说道:“嬗姐姐,我没事的.....” 风,又起。 廊下一阵阵的“叮叮铛铛”之声不绝于耳,徐幼珊就那样柔弱的突然跌向了徐明嬗,徐明嬗当然是想都不想的就要闪开,可要跌倒的人却害怕的要抓住这个离她最近的人。 那又黑又糙的手,那瘦得如老人皮包骨一样的手,那布满汗湿的手,那现下黏腻得让徐明嬗都觉得那样恶心的手……几乎是不用想,徐明嬗就用力挥了出去,反推力之大,让徐幼珊那瘦得被风一吹,就像会被吹走的小身体...... 轻飘飘的就倒向了后方。 “扑通” 水的涟漪一圈、一圈的荡起,徐明嬗瞪大了眼,背脊后有轻轻的麻意,慢慢、慢慢的蔓延到了她的舌尖,让她就在尖叫与混乱中,定定的站着。 这日的阳光,真的是好啊,似乎永远散发着源源不绝的热力的太阳,对着这方天地洒下了一道曲折的光线,割开了廊下斑驳的黑影,模糊了那张黑黑的小脸上最后的表情。 也模糊了,从她身边跑过的那道荔枝红的身影…… **** **** 徐幼珊,落水了。 这也许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徐幼容也落水了。 这可就不得了了,就如那一石激起千层浪,不止青垅榭乱了起来,不久,整个徐府都动了。 而此时在青垅榭的后面,在一丛丛的奇山玉石,光怪陆离、却又美轮美奂的山与石之间,有两个身影。 前面的那个步履从容,一个转弯并着一个转弯的走着。 后面的这个,就有点气急败坏了,虽努力想紧跟着她的脚步,可最后在一个拐弯处,前面的人影就如凭空消失般,不见了。 恨恨的跺了跺脚,后面的人影终只得返回小小榭。 而已如消失了的那个人影,却在穿过这片山石后,登上了一道石阶,转入前面一片高山流水中,并步上了最高的那座凉亭。 “小姐,事情有变,大小姐也落水了。” 凉亭,是座样式最普通的凉亭,只是周身隐隐的幽光划过,总是让人知道,这怕是座通体以幽萤石砌成的建筑。 亭外,此时有四个面含煞气的婆子守着。亭内,绾着发,不梳妆,仅项间一条五彩团凤的链子闪着莹光,把它主人的纤弱盈盈、娇柔细致,给衬托的越发使人气血沸腾。 而她此时正捧着一件绣品,行云流水的纤指在听得徐幼容也落水后顿了顿,就和大多数江南女子一样软糯的嗓音笑道:“殷兰,看来我们的大小姐,也是个心硬的呢。” 殷兰没回话,默了默,低声道:“小姐,奴婢在回来的时候被人撞见了,可她没看见奴婢的样子。” 把手上的绣品放在阳光下端详了一遍,她满意道:“这次绣出来的,应该不错。”复又拿起,白皙的指尖也捻起了针。“看见就看见了呗,你不也说,她没看见你的正脸嘛。” 这时亭外守着的婆子却进来报道:“姨娘,刚刚鞠管事和卢嬷嬷向着青垅榭去了。”卢嬷嬷不必多说了,鞠管事则是老太爷徐叡身边的主管事之一。 这座凉亭坐落得甚高,位置也独特,亭外四个婆子又是有心选了位置,所以她们可以看的很远,可别人却不怎么容易看得见她们。 殷兰一惊,抬头紧望着她的主子,萱姨娘。 萱姨娘却抿着唇微微笑了,殷兰几人的心,顿时如被亭外那一大片的木芙蓉、花萼上绵绵细细的绒毛瘙过似的。“这次的事可能会有麻烦了,待会我们晚点回去,要是有人问起,你们尽管把今天的事实说了。” 说着有麻烦,语声却仍然糯糯甜甜,就像在谈天气一般。 婆子应了,还是退出了亭外守着。 殷兰没问会有什么麻烦,也只管应了。 也知她家主子要她们实说的是什么:今天她们会来这儿,只是因三爷昨天来看姨娘时,把二房的郑老夫人今早要来东阳巷,老太爷命他们四个哥儿都要去内院拜见一事告诉了姨娘,姨娘才会在一大早就领着她们到了这儿,来看能不能遇到也是得前来给郑老夫人请安的熙大老爷。 齐老夫人生人莫近,是整个徐府、乃至帝京内都早已不新鲜的事,而姬妾在这个府里又是没有一点位置的,不说平时节日家宴没有她们的位置,就连徐家的亲戚走动,也是没她们的事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齐老夫人,而原因是什么,只怕整个天下都知道了。 可东阳巷徐府里的姨娘们,却不敢对罪魁祸首说一句怨言。 所以只怕,现下在秾华堂周围,不在齐老夫人禁地内的几处要道上,也应该有另外三人。 可选在了此处,离青垅榭也不太远的凉亭上,候了许久却忽听闻徐幼容三人去往了青垅榭,且徐幼容和徐明嬗还在水榭内刁难徐幼珊的消息后,萱姨娘就温柔的对着她的内线说道: “大小姐可是我们徐家宗房最尊贵的掌上明珠,她的话、她的意愿,我们只能加了倍的满足她,你说呢。” 而徐幼珊一个小小的庶女,和她们这些姨娘所生的孩子都一样吧,在两位当家者的心里,无足轻重。 第二十二章 凉 太禧园的夜晚,是雄伟瑰丽的。 芜廊下的每一盏灯,都可以折射出人间最繁华的色彩。 而园里的今夜和以往好像没什么不同,一样的灯火通明,枝影婆娑。可又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同,因为每个来去匆匆得人的脸上,都很紧绷。 啊,是了,徐府里今天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了呀。 徐家大小姐徐幼容,落水了。 这的确是个可以让整座青垅榭里的人都掉脑袋的大事。 至于,当时另一个也落了水的孩子,徐幼珊。 谁又会把她太当回事儿呢? ——所有人。 就在徐幼容落水的下一瞬,她就被救上来了。可徐幼珊却在好一会儿后,才被仆人们捞上来,且一直昏迷不醒。并在随后赶来给徐幼容诊治的太医,顺手把脉后。 “二小姐落水太久,幽寒入体,心肺皆窒,情况怕是不大好啊!” 言未了,老太爷徐叡就把青垅榭里除了救上徐幼容的那几人外,全都杖责三十。 院前,那入肉的闷响声,那尖利的凄厉声,声声都响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可这并未完,老太爷徐叡当着郑老夫人的面,把杖责后,背臀血肉模糊的所有人都抬进了厅堂,让她们把所有的事,从头到尾再说一遍。 没杖责之前,她们会说出些什么呢?还真不好预料。可在杖责之后,这些事情就太容易了——所有人的口供都是一样的,都是大小姐和嬗大小姐二位要作画,徐幼珊不会,所以她们让她坐在了最“明亮”的位置,一动也不动的让她们画了半个时辰。 再然后,就是徐二姑娘的站不稳,往前扑,和嬗大小姐“不小心”的挥开了徐幼珊,所以,徐幼珊就“不小心”的落水了。而大小姐则是看见这一幕后,想都没想的就向前想去拉二姑娘,可人没拉上来,大小姐反而一起掉进去了…… 郑老夫人没听完所有的话就“嚯”地起身了,幽幽的眼望着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的女孩... “老二,我先带着嬗姐儿回去了,珊姐儿没事还好,不然……你放心。” 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也起身,徐叡闻言弯身行了一礼,郑老夫人受了,接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没再望已瘫在地上的人一眼。最后,是郑老夫人的两位嬷嬷搀着徐明嬗离开的。 而在郑老夫人离去后,老太爷徐叡还单独提审了当时把徐幼珊捞上来的三人:两个婆子和——王妈妈。 王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也是徐家的家生子,一开始是在太禧园里当差,后来齐老夫人迁去了秾华堂,她就被齐老夫人一起带了过去,后来齐老夫人喜上了青垅榭,王妈妈又被齐老夫人遣到了青垅榭里做事。这么多年下来,不管青垅榭里来来去去了多少人,王妈妈一直都在,属得上是齐老夫人面前的老人了。 “老太爷,老夫人明鉴啊。” 王妈妈也是被打了三十板子的,现在早就疼得她眼冒金星了,可她还是得撑着精神,接下来的,才是主戏。 王妈妈这么一喊,旁边刚刚还在瑟瑟缩缩的两个婆子顿时也喊了起来,直表她们只是忠心救主。 而此时,徐叡的唇角就扬了,微微的笑了,王妈妈三人一吓,安静了。 “忠心护主啊…”徐叡轻轻的摸着光滑的玉檀桌角,“怎么护的呢?要入青垅榭,水里功夫都要了得,我记得尤其是你们三人,更是个中好手吧?” 青垅榭三面环水,又是齐老夫人喜爱之地,那要在里面当差,第一个要求就是会水。 王妈妈三人一惊,王妈妈更是咽了咽口水,强自定神道:“老太爷,奴婢们是会水,可当时情况混乱,二小姐又跌得深,在奴婢们进水后,水里又浑又暗,找人也是得花点时间的……”话,戛然而止,王妈妈的脸色突然就灰败了。 水里,尤其是水底,的确通常是浑浊昏暗的。 可是,青垅榭下的这一片湖泊有一个名字,它叫,千澈湖。 “老夫人救命啊,老奴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谋害二小姐的心啊,老奴只是想着替大小姐和嬗大小姐出口气……” “拖下去吧。” 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齐老夫人,今晚第一次开口了,她打断了王妈妈突然的大喊,也马上就有人堵住了王妈妈的嘴,齐老夫人静静的看着老太爷徐叡,轻轻的说着。 徐叡也幽幽的回望她,整个房里,所有人都屏息了。 “拖下去吧。” 最后,老太爷徐叡说了和齐老夫人一样的话,他拂袖站了起来,没在看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却目送着徐叡,一直到他彻底的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徒留了一地,破碎的竹影..... **** **** 薇洲院,凉夜。 王妈妈三人当晚就被关进了徐家的牢房里。 而今天一直守在薇洲院内、徐幼容身边的裴氏,也马上有人把在太禧园里发生的所有事通知给了她。 “夫人,王妈妈太可恶了,她这么说,不就是暗指大小姐是故意跟着二小姐落水的.....”王妈妈说为徐幼容出气?出什么气?出的就是徐幼珊落水后,落水的原因肯定要查实,那徐幼容和徐明嬗是绝对要遭的,可徐幼容跟着的这一落水,性质就变了。 “柳吟,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裴氏忽地抬头,冷厉的看着柳絮说道。 柳絮马上住嘴,咬着唇不说话了。 柳吟看着柳絮轻轻叹了口气,退了出去,看第二服药煎好了没。 “夫人,柳絮错了。” 半响后,柳絮有点委屈的说道。 柔柔的帮着喝了药已睡去的徐幼容擦着汗的指尖停了停,裴氏敛了眉:“柳絮,你们四人是我身边最近的人、是我的心腹,不要再这么想也不想的口无遮拦,我不想,有一天,你们会逼不得已的离开我身边。” 这个家,从来都不是平静的,一波波的诡谲密布,她也到了现在,都不敢曾说,她看透过了谁。她怕,最后,也会有她护不了的身边人。 柳絮眼圈一红,就想向裴氏说她知道错了,这时一直守在外面的柳月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老爷。” 今日,在徐幼容和徐幼珊落水的事爆发之前,徐熙就出门办事去了,而在出事之后,府里的人想去督天府送信,却被老太爷徐叡给拦了下来。 “胡闹,这么一点小事就去督天府把酉乞叫回来?” 督天府是一个特别敏感的机构,从它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而身为府君的徐熙,一举一动更是受天下瞩目……或许,该说是受天下监视? 至于这事儿,也的确不大,反正徐幼容救上来以后就是受了点惊吓,好好休息就行,反正昏迷不醒的那个又不是徐家大姑娘... 第二十三章 怎 柳月撩了帘。 徐熙进来了。 裴氏略略欠身:“老爷。” 徐熙微微点头,先去看徐幼容。 徐幼容双目轻合,眉细细的蹙着。 徐熙伸手抚过徐幼容的额头,眼静默。 “父亲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和我说了,我也问过七舅,容儿落水后是马上就被救起来了的,没什么大碍……珊姐儿那边,怎样了?”徐熙的七舅,齐沅,齐老夫人的幼弟,现太医院院首,除了周惠帝或圣旨所令外,早就不再为人诊脉,可在今天下午,齐沅亲到徐府来为徐幼容把了一次脉。 裴氏就站在徐熙的身后,这次,她离得他很近。 “珊姐儿那边母亲派卢嬷嬷过去守着了,可珊姐儿落水太久,救上来的时间又晚,现在情况不太好,一直没醒。” 徐熙为徐幼容撩开被汗沁湿了得发,动作有小心翼翼的轻柔,可房里的气氛却凝了起来,裴氏却一动不动的定定注视着徐熙。 许久后,“你再去多请些有名望的大夫来,日夜守在筝雁阁内。” “好。”裴氏应了。 “还有”徐熙转过身,出了内间。“父亲已对容儿下了处罚,等容儿身子好点,就到徙倚院中禁足一个月。” 徙倚院,东阳巷徐府里有一个徙倚院,麒麟坊的徐府里也有一个。这,就是徐家的思过堂。 可裴氏,却还是紧紧的跟着徐熙,一动不动的看着徐熙,而徐熙也缓缓的接着说道:“我也觉得,这样很好。” 房里,安静了。 薇洲院内,那满架满架的蔷薇花,此时也沉默了般,细细的叶在寒露里突然就有了蜷缩的姿态,一再提醒着人们更深露重,夜已凉。 可房中,徐熙和裴氏却依然相顾两无言,柳吟带着所有人早就退了出去,只剩了那浓郁的蔷薇花香,默默的飘荡在他们之间。 “你觉得容儿是故意落水的?” 裴氏眼神倏忽锋利,看着徐熙,似要嗜人。 “不觉得。” 这句话情绪太淡,淡的就只是在承述事实。“可容儿纵许嬗姐儿,甚至和着嬗姐儿刁难珊姐儿,这却是容不得的。” 徐家教子,男儿从义,女儿从德。徐幼珊三人在青垅榭里发生的事往小了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可从大了说,就是徐幼容心胸狭隘了。而徐家向来,以法治家——要不是徐幼容最后那似奋不顾身的相救落水,估计她要惨。 裴氏却愣了,呆呆的看着徐熙。如果说前一瞬的她就像全身都炸了毛的母虎,那么这一刻,她就是一只小猫。 徐熙眼神微暗,垂了长睫。 “容儿睡了多久,喝过药了没?” “大概三个时辰,就是喝了药后才睡下的,七舅父也说,就是吓着了,好好睡一觉就好。”裴氏仰首看着徐熙,还是怔怔的答道。 “是吗。” 就如最清透的宝石一般璀璨的眼又再暗了几分。 总是冰凉的指尖抚上裴氏白皙的耳珠,她顿时打了一个机灵,想逃,可是,晚了…… 徐熙精致的长指揽住裴氏柔软的腰枝贴紧他,而裴氏眼里的避之不及,让徐熙又凶又狠的俯首吻住了她,温热的舌尖强硬的扣进了粉色唇瓣里,重重的吻,深深的吮。 这样重的舔舐,太暧昧,也太亲密。裴氏的脑子顿时就像浆糊一样,可还是在挣扎,想逃开了去。 可徐熙怎会准? 这个吻,很长。 **** **** 最近,京里最新的八卦就是徐家长房的两位姑娘全“意外”落水了,可外人全都只听说的只言片语的,说不出个什么大概,而就在两天后,徐幼珊醒过来了,徐家里的所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包括王妈妈三人..... “老太爷,二小姐已经醒了,那王妈妈三人该如何处置。”鞠管事恭声问道。 太禧园 太禧园自齐老夫人迁去秾华堂后,老太爷徐叡已渐渐把这当成大书房在用,此时,徐叡也是在整个东边上屋改成的巨大明间内处事决议。 “太医看过珊姐儿后怎么说?” 徐叡不急着回答鞠管事,先问了徐幼珊的情况。 “回老太爷,太医说二小姐已无大碍,就是昏迷久了,现在意识还有点模糊,等过两天就好了。” 徐叡沉吟了会儿,叹道:“罢了,你把这事禀到秾华堂去吧。” 这是把王妈妈三人让给老夫人处置? “是。”鞠管事弯身告退,没问为什么,直接去了秾华堂。 当日,王妈妈三人就被赶出了徐家,连同其所有亲属,一并发卖给了人牙子。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才、不、是。 ——晴天霹雳,落地惊雷,在徐幼珊意识清醒后,“轰”地一声,炸的徐府抖了两抖。 “你再说一次。” 在王妈妈三人被发卖的几日后,筝雁阁里,裴氏的眼阴鸷得让好不容易清醒了点的徐幼珊,头好像又痛了。 可咬着牙,徐幼珊再说了一次:“落水后,在我最后的意识消失前,是有人一直按住了我的头的。” 是的,徐幼珊落水后,严重到威胁她生命的昏迷不醒,不是王妈妈三人想给她一个教训、从而去巴结徐幼容而无心造成的意外,是其中的一人、或者是三个人都有的? ——人为的、有心的,谋害。 其实整件事,根本不那么难察觉,可徐幼珊的身份,徐幼珊落水前发生的事、甚至是落水的原因,都牵扯上了徐幼容、牵扯上了整个徐家长房里最深的忌讳,所以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就连裴氏都一叶障目了,而王妈妈最后的那一喊,和徐幼珊过久的昏迷,直接成了她们三人的保命符。 …… …… 这一天,东阳巷徐府里,一直蠢蠢欲动着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压,太禧园和秾华堂内,更是一直有跨刀之人、全身煞气的进进出出着。 如果徐幼珊落水后的长久昏迷,不是意外,而是王妈妈三人受了指示要置她于死地,那这事就严重了。 因为如果徐幼珊真的死了,那徐幼容和徐明嬗这辈子,就完了。 而早些时候在京里的一处暗巷陋屋内,一个风情万种、做妇人打扮的女子,却吟吟的笑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王妈妈。 “你做的好,虽然没料到我们的大小姐会反应这么快的跟着也跳了下去,可终归在老太爷心里也留下了不友爱幼妹的印象。但也幸好,这个意外让你没能把她弄死,倒反而救了你一命。”这个她,当然是指徐幼珊。 而这风情万种的女人,也和萱姨娘一样,觉得徐幼容跟着徐幼珊的这一跳,是她有意的,这个有意也让她免了一场灾难,因为他们所有人都没料到,一直得不到徐叡一眼注视的徐戎唯一遗留下来的孩子,居然会被徐叡重视成这样。 “是啊,老奴也没料到大小姐会来这么一出,可大小姐也的确是心深的,她就算落了水,以她的身份,是肯定马上就会被救上来的。” 而事实,也如此。 第二十四章 堪 这女子也和萱姨娘一样,觉得徐幼容跟着徐幼珊的这一跳,是她有意的,这个有意也让她免了一场灾难,因为他们所有人都没料到,一直得不到徐叡一眼注视的徐戎唯一遗留下来的孩子,居然会被徐叡重视成这样。 “是啊,老奴也没料到大小姐会来这么一出,可大小姐也的确是心深的,她就算落了水,以她的身份,是肯定马上就会被救上来的。”事实也如此。 “呵”女子轻笑一声,谈笑皆媚的艳丽五官,让一直护卫在她身后的几名男子的眼都红了红。 “日子还长,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把你救了出来,我也放心了。”女子顿了顿,声音转沉:“另外那两个婆子是怎么回事?” 在女子——也就是王妈妈的主子派人去救她时,是说了把另外两人一并抓来的,可最后他们只带了王妈妈回来,另外的那两人早就下落不明了。 王妈妈也立即答道:“主子,我正想和您说这事,那两人是肯定有问题的。不说我们刚刚才被人牙子带走,她们两前后脚就被人买走,就说那天在青垅榭内,二小姐先落了水,老奴正觉得这个意外来得惊喜时,大小姐接着竟也冲了过来,下水救人的人也就多了起来,老奴正喜人多手乱好下手时,那两人居然也是直接绕过了大小姐,而冲着已沉进了湖里的二小姐来的。” 女子闻言眼里一冷,笑道:“看来我们府里,有心人不少啊,是我低估她们了。” 王妈妈却接着说道:“主子,老奴没用,不仅事没成,还浪费了这些年来的布置。” 王妈妈是齐老夫人面前的老人了,可她居然心怀叵测这么多年,在齐老夫人严密的防护网内居然潜伏的这样深,要不是这次意外丛生,王妈妈说不定还倒不下来呢! 女子伸手,把王妈妈扶了起来,“王妈妈,别再说这样的话,这些年里你为我做了多少事,我心里清楚,现在你就别想这么多了,我安排好了一切,你丈夫和孩子此时应该也已出了城,我是因实在舍不得你,才耽搁了这么久……王妈妈,此去一别,各自珍重。” 说到最后,女子已有泪意,风情万种突然就转为了楚楚可怜,真的是面面俱到啊。 而这一番话,也是说的声情并茂,别说王妈妈了,就连那几个大男人都觉得可以为这女子舍身取义了。 最后,别了又别,在突然进来的一个丫鬟附着女子的耳说了几句话后,女子才让一直在她身后守着她的几名护卫中的两人,护送着早已泪眼婆娑的王妈妈出了帝京,和她的丈夫孩子会合去了。 “主子,回府了吗?” 刚刚进来的丫鬟向女子问道。 “不,再等等,现在回去,容易撞在枪口上。” 女子一反刚刚的深情模样,悠闲的靠在了椅背上,而此时屋内,也刚刚好的只剩了这主仆二人,就连一直在她身后的护卫,都被她遣去屋外守着了。 屋里,也一时静了下来,丫鬟看着女子闭目休憩,也不多言,抬了一矮凳,坐到女子脚下,将她的腿放在自己膝上,轻轻的为她捶腿。而一直到护送着王妈妈离了帝京,和她的丈夫孩子们会合后离去,才悄悄又回到这里的护卫们把事情都完报给女子后,女子又感伤的娇弱了许久,才在被她又感动了一番的护卫们护送着,风情万种的回了东阳巷,徐府。 **** **** “夫人,在大小姐和二小姐落水那天,我们的人在青垅榭后的石林里,是见到了可疑的人的。” 一个月后,秋初馆。 现在,已是初冬,秋初馆内布满地龙,暖的人整天都懒洋洋的。 而此时已软倒在炕上的裴氏一愣,缓缓地问:“怎么回事?” 半个月前,徐幼容在齐沅的点头下,表示她的身子已无事,才在徐幼容的愤怒下,被送往了徙倚院禁足。 而在她进徙倚之前,硬是被裴氏牵着去了一趟筝雁阁。 筝雁阁,二楼。 徐幼珊拥着被,小小的头颅上圈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衬着黑黑的小脸,有说不出的滑稽。 “大伯母,大姐。” 徐幼珊挣扎了下,想下床给裴氏行礼,可才一动,小小的身子就倒向了另一边。终归,徐幼珊的这副身子太弱,长年的劳损折磨,更是不堪负重。 裴氏上前,不等楚黛和吴林氏,亲自扶了徐幼珊。 “好好躺着别动。珊姐儿,别让我更愧疚了。”徐幼珊的这场无妄之灾,在裴氏心里,徐幼容就是帮凶之一。 轻轻的让徐幼珊靠在自己身上,裴氏探了探她的额头,心上一直记得太医嘱咐过的,不能让徐幼珊再受着风寒。 徐幼珊木讷憨直的模样却一僵,徐幼容本就布满寒霜的小脸更是一冷。 “大伯母,您别这么说,我没事的。” 徐幼珊马上喏喏的说着,就想坐直身体,可惜的是此时她的心意和身体不能相通。 在徐幼珊又向一边滑到之前,裴氏稳住了她,嗔道:“不许乱动。” 徐幼珊弱弱的笑了笑,低了头。裴氏心一软,却抬眼望着一直在一旁默不出声的徐幼容,“容儿。” 徐幼容抿了唇:“二妹妹,对不起。” 裴氏会来看她,徐幼珊是一点都不奇怪的,据楚黛所说,就算在她和徐幼容都落水那天,裴氏也来看过她两次的。那时,徐幼容的情况算不上多好。 可今天看见裴氏带着徐幼容一起上门,倒是让徐幼珊一愣,而现在徐幼容对她的道歉,更是让徐幼珊的表情有一瞬的怔愣。 呆了半晌,徐幼珊慌慌张张的道:“大姐,你说什么啊,是你救了我啊。” 徐幼容却别了眼,不再看徐幼珊。 是啊,我救了你,可为什么现下我反而受到了重罚?你果真是个讨厌鬼,害人精。 徐幼容心里是真的委屈,在徐家里,别说惩罚了,就连重话都从没人对她说过一句。 而徐幼珊看着这样的徐幼容,更是慌了神了,无助的抬头看着裴氏。 裴氏暖了眼回望徐幼珊,在徐幼珊又害羞了般的低下头,裴氏才扶着她躺下,“珊姐儿,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直接让人去秋初馆找我,我和你大姐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 徐幼珊又挣扎着想下床送裴氏二人,却被裴氏阻住了。 徐幼珊只好在床上目送着裴氏和徐幼容下了楼,一会儿后,楚黛又回来低声说道:“大夫人走了。” 第二十五章 怒 目送着裴氏和徐幼容下了楼,一会儿后,楚黛回来低声说道:“大夫人走了。” 徐幼珊立即掀了被就坐了起来,脸色青黑的向吴林氏问道:“王妈妈三家人全都不见了?” 吴林氏恭声道:“是的,在您吩咐后,吴伯马上去找了那人牙子,可别说王妈妈那三家人了,就连那人牙子的住处都早已没一个人影。” “好,好的很啊!”有人拿她的命作为博弈的牺牲品,真是太“好”了。 徐幼珊的眼更沉了沉,嘴角如花般绽开,吴林氏的腰却又弯了弯,楚黛的眼则更垂了垂。 而徐幼珊想要吴伯查清的事,自然只得不了了之。可这当然也是理所当然,因为就连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都扑了个空的事,她要是能查清楚了,那还得了? 而这件事,最后也只成了悬在老太爷徐叡几人心中一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石头。 可就在这样,此事的线索几乎全断的时候,一个月后,那天在青垅榭后撞见了殷兰的人,把这个消息终于送进了秋初馆。 “月乔,徐家的家生子,老子娘都已过世,在前年青垅榭收洒扫的小丫鬟时,被柳如姐选中送了进去。而在一个月前事发时,她没在场,是后来和众人一起赶去时,在途中发现了可疑的人影掠过,虽然随后她也掉头追了上去,可终归还是追丢了。后来她一直找机会想把消息递给柳如姐姐,可柳如姐姐那段时间被您从沉榈斋调来守在了大小姐身边没离开过半步,您又下令不许旁人踏进薇洲院一步,所以月乔一直没把消息送进来。之后就是府里戒严,青垅榭里更是翻天覆地的,月乔也就没敢踏出水榭一步,一直到昨天,她才和柳如姐姐搭上了线。” 柳吟把事情娓娓述出,裴氏却皱了皱眉:“她人现在在哪?” “在青垅榭,夫人要见她吗?” 裴氏顿了会儿,“她有见到那人的样子吗?” “没有,只远远的看到了那人的背影。”柳吟答道。 “那如果她再见到此人的背影时,她能认出来吗?”裴氏接着问道。 谁知柳吟反而默了会儿,才低声道:“启禀夫人,柳如姐姐昨日也问过月乔此事,月乔说认是能认出来的,可那人的背影并无何其特别之处,极其相像的她都看到过好几个,比如同在青垅榭里的青桐、萱姨娘身边的殷兰、顾姨娘身边的芳舟,还有就是……柳月姐姐。” 裴氏一愣...“不用见了,可你得好好嘱咐她,这事得烂在她的肚子里。”柳月那天的确是没跟在她身边,但绝对不可能是她。 至于那两个女人身边的丫鬟,现下也不好去明查了,那天堂伯母来府,她们虽不能来见,可她们的孩子是要来请安的,那她们会闻得消息,专门去附近守着,这也不是什么错处。 “是。”柳吟应下,却没离去,难得的踌躇了会儿,裴氏就好笑的问道:“怎么了?” 柳吟轻声说道:“夫人,月乔希望您能把她调到秋初馆来。” “哦?”裴氏又闭上了眼休憩,“为什么?” “据月乔所说,这两天她老是感觉有人在监视她,她很害怕。” 月乔毕竟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小丫鬟,现下在徐府里又可谓是孤身一人。 的确,现在看来月乔是不能再留在青垅榭了,可也不能调来秋初馆。“母亲是不是已经下令,要把青垅榭里的人都换了?”裴氏问道。 “是的,老夫人早些时候已经下令了,只是人数庞大,调换需要些时间,这次除了徐家的家生子和个别几人外,剩下的估计都要放出府。”柳吟有些唏嘘。 这次的事说大不大,可绝对不小,王妈妈的确是齐老夫人面前的老人了,可也不算心腹,但能埋得这样深... 了不得啊! 齐老夫人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那等月乔被遣出来以后,你就把她送到筝雁阁去吧。”裴氏想起了徐幼珊前两天提的事。 徐府里的人员配置,向来是有规定的,像徐幼容和徐幼珊,都是一样的两个一等大丫鬟的人额。徐幼容身边的人当然是裴氏早早就预备好的了。而徐幼珊,一开始的楚黛是她自己选的,剩下的那个,裴氏原是本着不愿管的心态允了她自己看着办的,可现在她倒是想好好为她选一个了,可想起徐幼珊说的,要年纪小一点的,这月乔倒是个合适的。 送去二小姐那儿? 柳吟虽也料到月乔不可能被调来秋初馆,可也没想到裴氏会把她调去筝雁阁。 “是。”可总比调去浆洗房好。 几天后,月乔就被柳吟亲自送到了筝雁阁,徐幼珊开心的对着柳吟谢了又谢,柳吟也笑呵呵的说担不得,又在筝雁阁小坐了会儿才离去。 筝雁阁,后院。 在筝雁阁的后院中,有一座小小的翠玉亭,坐落在了几株大可数抱的杏树中央,夏有浓荫,冬可避风,再架上三扇氅帘,放上几盆炭火,那这亭中的冬天,倒也暖人。 “你叫什么名字?” 而徐幼珊现在就是躺在了亭中的一张软榻上,手捧暖炉。她的脚下站着吴林氏,再下面就是今天刚来筝雁阁的月乔,楚黛则是在亭外守着。 “回二小姐,奴婢叫月乔。” 月乔奇怪的微微看了看细声细气说话的徐幼珊。 “几岁了?” “回二小姐,今年刚满十一岁。” 虽说不出哪里奇怪,可月乔还是觉得在柳吟走后,她面前的二小姐就让人有点害怕。 “才十一岁啊。”年龄倒是真的合适了。“你既然来了筝雁阁,那名字就得改一改了,你以后就叫月黛,可好?” 月黛立刻跪身谢恩。 徐幼珊的眉却蹙了蹙,“楚黛。”氅帘被掀开,楚黛走了进来:“二小姐。” “这是月黛,以后就跟你一样,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了。”徐幼珊不管月黛吓了一跳的面容,接着对楚黛说道:“以后她就跟着你做事了,她有什么不懂的,你多教教她。” “是,二小姐。”楚黛倒没什么反应,她是早听徐幼珊说了,已亲自向裴氏要求再指一个大丫鬟过来的,虽没想到会是一个比自己还年幼的就是了。 “嗯,那你先带着月黛下去安顿吧。” 遣走了楚黛和月黛,徐幼珊看着吴林氏开门见山的就问道:“乳兄到京了吗?” 让吴忧进京,是徐幼珊早就吩咐给吴林氏了的,可谁也不知道中间会发生这么多事,这一耽搁,就到了两个月后的今天。 吴林氏的身子颤了颤,“到了的。” “那好,明天让吴伯带他进府。” “是。” 徐幼珊没看吴林氏一眼,也知道她的满心苦涩,可徐幼珊还是只怔怔的看着院里的那些光秃秃的枝桠,看着它们的萧索凄凉..... 她不能再等了。 第二十六章 见 吴伯是可以进出徐府后院的,这是徐幼珊占了一个大便利。 虽说也不过是一个月里的两、三次,可徐幼珊还是知道其中的大好处的。 比方说…… 吴伯今天就从外面采办了些补身子的药材送来给徐幼珊,在二门处的婆子检查后,马上客客气气的就让吴伯、和他身后替他捧着诸多玉盒的一名小厮进来了。 筝雁阁,一楼。 筝雁阁的二楼,是徐幼珊的起居室,那一楼就是厅堂和书房的格局了,另外剩下的几间次间和稍间,皆被徐幼珊当成了仓库。 而此时,在一楼的书房里,徐幼珊坐在了书案后,捧着一本《史记》在看,一双眉却是越来越皱。 “小姐,吴伯、吴忧来了。” 而就在徐幼珊的眉皱的都快全挤在一起时,吴林氏在黄花梨透雕佛手玉的落地罩后禀道。 徐幼珊呆了会儿,丢下书,马上就起身走出,“快让他们进来。” “小姐,还是在院中接见他们吧。”吴林氏却低声阻到。 徐幼珊滞了会儿,点头道:“你说的对,那就去后院吧。” 徐幼珊和吴林氏又去了后院,等到屏风等都架好,楚黛也带着吴伯和吴忧进亭了。 “二小姐。” 吴伯和吴忧先向徐幼珊行礼。 “起来吧。”淡淡的声音,淡淡的眼,看着屏风外,那个模糊的人影。 吴忧..... 吴忧,她名义上的乳娘吴林氏之子,她的乳兄,今年十九岁整,大了她整整九岁。此时,他低着头,常年下地耕作使他虎背熊腰,壮实的跟吴伯一样,可看不清他面容的徐幼珊却知道,他的五官却不像吴伯,而是随了吴林氏,清秀得很。 “你们先下去吧,吴忧留下。”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谁也没料到徐幼珊的再开口会是这一句,吴林氏张了张嘴,却被吴伯拉出了亭外,留下楚黛守在外面。 亭外,一段距离以后,吴林氏甩开了吴伯的手,回首静静的看着翠玉亭,有些悲凉的问道:“他签了。” “嗯。”签了,没问为什么,也没问凭什么。 吴林氏的肩膀抖了起来,吴伯无声的揽住了她。 “你恨我吗?” 亭内,徐幼珊转出屏风,面无表情,直直的看着吴忧。 吴忧那像极了吴林氏年轻时的面容有惊讶,“二小姐,我怎么会恨您。”话停了停,他想说他没有资格恨她,他是感谢她的,他的娘亲曾对她折磨到了什么地步,他一清二楚,可她还能饶她一命,他感恩戴德,他怎么会恨她。 可吴忧呐呐不能言,他语无伦次的想表达好他的感激,可越说越乱:“二小姐,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反正我感激您,真的感激您。” 吴忧急的在这大冬天都快一头汗了,在他急的脸都憋红了的时候,徐幼珊,笑了。 瘦瘦的小脸上黑的吓人,这么黑,好像五官怎样都让人不是很在意了,可现在,徐幼珊笑了,不再带着任何一种算计,她只是,笑了。 她想过一百次、一千次,如果乳兄恨她的话,她会怎样,可最后,她都没有得出结论。 …… …… 每一次挨打后的伤药,柴房里从狗洞递进来的热饭菜,冬天冷硬木板床上厚厚的棉袄,甚至,在乳兄长大后,他就会站在她面前替她挡下吴林氏的每一条鞭子了……还有那,不满一个月的小婴儿,乳兄把他的第一个孩子轻轻交到她的手上,告诉她,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乳名叫大丫,可是能不能请二小姐帮她取一个大名... 是的,徐幼珊是识字的,在很早前就是识字的。她对曾是第一个撞破她在房里悄悄用木炭写字的吴忧解释——是兰氏没过世前教她的。可其实在吴忧的记忆里,兰氏就没对徐幼珊有过好脸色,可徐幼珊这么说了,吴忧就信了。 “吴漾。乳兄,吴漾怎样?漾,细浪起伏的湖水。吴漾取谐音无恙,愿大丫一生:没有疾病,没有忧患。” “谢谢二小姐,谢谢二小姐,吴漾这个名字很好,很好。” 那时的乳兄抱着大丫高兴的手舞足蹈,和徐幼珊匆匆告别后,就跑去和他的妻子报喜去了,可徐幼珊那时没告诉吴忧,这也是她一生所求,无恙。 …… …… 徐幼珊从不否认,她是心眼极小的,可就算这样的她,对着吴忧这个乳兄,她可以放下她的眦睚必报,尽管,吴氏夫妇在这段时间还是帮了她不少的。 “乳兄,嫂子还好吗?大丫呢?” “好,好,好,她们都好,就是大丫皮了些,整天乱个不休,让她娘头疼得很。” 两人想起那个小胖墩,都大笑了起来。 “小姐,这个。” 吴忧突然从怀里取出一张薄薄的纸双手递给了徐幼珊。 徐幼珊的笑意凝在了眼里,低了头,“乳兄,对不起。”可最后,还是接过了那张很薄很薄的纸。 “小姐。” 徐幼珊被葛地重重跪在地上的吴忧吓了一跳,就要去扶他,可被吴忧躲过:“小姐,我娘对您做过的事,我一辈子都记得,是我们愧了您,您不计前嫌,对我们一家的恩情,我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只要您说一句话,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 徐幼珊是江左徐家人,她不是徐家的姨娘小妾,她姓徐,留着徐家的血,就算曾被赵氏丢到了庄子上,可赵氏每三个月都还亲自来看她一看呢,如果她出了事,别说赵氏都吃不了兜着走,整个庄子都会给她陪葬的,可谁也没料到吧,徐戎他们会殉在了洵山之下,却也成全了徐幼珊回来的理由…… “好了,好了,乳兄,我不说了,你也别说了,快起来,快起来。” 徐幼珊红了眼,打断吴忧的话,要他起来,吴忧这个真汉子,一时也鼻子酸酸的站了起来。 “乳兄,你放心,既然在回府后我没对祖父他们说过什么,以后也不会再说,你在庄子上,就好好的帮我看着那些田地,好好的和嫂子过日子,可别把我的田都种蔫了就行。” 吴忧知道徐幼珊说的“不会再说的”是什么,重重的保证道:“小姐您放心,庄子我一定会好好守着。” 徐戎这一脉就只剩了徐幼珊一人,赵氏无子,她的嫁妆是早被徐家送还赵家去了,可本就属于徐戎名下的那些财产,最后会归于何处呢? 徐幼珊不知道,可吴忧所在的这个庄子,是在裴氏的首肯下,早划到徐幼珊的名下了。 第二十七章 火 徐幼珊没有多留吴忧,彼此重重的道了声珍重,徐幼珊就让吴伯带着吴忧出府了。 而她与吴忧在亭子里的对话,除了楚黛外,再无第二个人知道。 可话又说回来,对于楚黛,徐幼珊怎么会突然就这么信任了? 这就要说回到徐幼珊落水后清醒的那天了—— “您怎么能这么莽撞呢?” 第一次,吴林氏在签了死契后,第一次这么气急败坏的对着徐幼珊说话。 而徐幼珊则是被裹成个粽子般的坐在青云床上捧着药,皱着眉,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落水,的确是她故意的,可她也的确莽撞了,不是因为算漏了徐幼容竟然会奋不顾身的飞身相救,导致所有人都大乱,只想先救徐幼容,从而让她真的陷入了危机。而是她就不应该以身犯险,果然,自己还是无谋。 药,太苦。徐幼珊却忽然恍惚了……像火一样的霞彩烧满的天寂,风里飘动的荔红色裙裾,紧的跟着自己一起掉进了湖里也没放开的手..... “小姐,小姐!” “啊?” 抬眼望进吴林氏担心的眼里,徐幼珊撇开了视线,“什么事?” “小姐,别怪老奴多嘴,您应该听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句民谚,这是连老百姓都知道的事啊!”更何况饱读诗书的您,怎么能放这种错误。 眼,望进了手上黑糊糊的药里,徐幼珊笑了,她还真不知这是民谚啊! “吴妈妈,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徐幼珊是真的知道,还是敷衍她,可吴林氏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心下叹了口气,说起了其他事:“这次要不是楚黛这个小丫头,您还真危险了。” 徐幼珊掉进湖里后,是记得有人故意按了她的头的,可也因此她很快就被呛昏过去了,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现下一楞,忙让吴林氏说清楚,楚黛怎么了。 “您和大小姐都掉进千澈湖后,青垅榭里的人几乎就全进水了,她们都是水中好手,又这么多人,一开始楚黛还放心了,可哪里知道,大小姐马上就被救起来后,居然所有人都围在了大小姐身边,可您还在湖里呢,楚黛喊了几声没人理,她就冲到了一只成窑牡丹瓶前,举起来用力砸了下去,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她才吼出‘二小姐还在湖里呢’。这下所有人才知道坏事了,才忙着要下水,可这时王妈妈三人却刚好拖着您上岸了。” 原先吴林氏和楚黛还以为王妈妈三人是好人,可谁知,这三人才是歹毒的,要不是楚黛,说不得徐幼珊真要呜呼了。到那时,不说楚黛这个当时随侍的一等大丫鬟会有什么下场,就说徐幼珊死后要换上寿衣时,她那全身的伤疤......吴林氏一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 原来,是楚黛救了我啊。这时,徐幼珊才知道,楚黛才是救了她的人。 那经过生死考验,楚黛当然也算是正式踏入徐幼珊的心腹之列了。可论到最信任的人,自还属吴氏夫妇——在不久后,已经服侍了徐幼珊一段日子的楚黛,却终于第一次伺候徐幼珊沐浴时,在徐幼珊褪下衣服,楚黛极缩的瞳孔里,她想,楚黛这么聪明的孩子,应该会很快明白的,她最信任的人,会一直是,吴林氏。 **** **** 筝雁阁,夜。 筝雁阁里,当然也是铺满地龙的,在只是初冬,却已冷的结冰的帝京内,这是让徐幼珊能舒口气的好东西。 可也因此,二楼徐幼珊是暂时不想待了,吩咐了吴林氏把一楼的暖阁收拾了出来,这个冬天,徐幼珊就在这安歇了。 “这么说来,月黛应该是大伯母的人?” 已经收拾好了的暖阁里,有着一张本就安置在这的雕红漆紫花博古床,一架从仓库里搬来的宝蓝色插丝百鸟花卉屏风,一张花梨多宝案几,一面黑漆牙雕梅花妆镜和挂满墙面的蜀绣帷幔。 而徐幼珊此时坐在东面炕上,抱着一只引枕,歪在了青绿色的云锦靠背上。 “是的,奴婢这两天虽没从月黛那里打听出什么来,可对于大夫人四个大丫鬟之一的柳如姑娘,每当奴婢说到她时,月黛的话里总有一丝熟稔,可根据吴妈妈这两天的调查看来,就没人看到月黛和柳如说过话。” 柳如在徐府中,身份都是不一般的,月黛一个原洒扫的小丫鬟没和柳如说过话才是正常的。 徐幼珊眯了眯眼,对着吴林氏问道:“你怎么看。” “月黛是大夫人的人这一点,应该是可以肯定的了,一个刚被遣出青垅榭的人,转眼就被大夫人指来给您做大丫鬟,而且前两天您不是说,大夫人曾暗示您,对外得说月黛是和楚黛一样,被您属意后,她才指给您的吗?那这样看来,大夫人是在保护月黛啊!”吴林氏答道。 徐幼珊的身子在前两天就被太医诊断为康复了,那每天的请安就得提上日程,而就在她带着月黛第一次去给裴氏请安时,裴氏就暗示她,月黛和楚黛一样,是“完全”按了她的要求为她挑选的。 徐幼珊当时就立即谢了又谢,也马上说道,月黛是完全合她的意的。 可现下吴林氏再这么一说,看来大伯母的确是在保护月黛啊,可为什么呢? “月黛的卖身契柳吟送来了吗?”沉吟了一会儿后,徐幼珊问道。 那天柳吟送月黛来时,是没带着月黛的契书来的,裴氏的意思是让徐幼珊先看看合不合心意,而在那天徐幼珊表示了月黛是“完全合她意的”之后,裴氏也说会把月黛的契书尽快送过来的,毕竟月黛之前是在青垅榭做事,她的契书是放在齐老夫人那的。 “送来了的。”楚黛自怀里取出了一个木盒,递给了徐幼珊。 徐幼珊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的的确就是月黛的契书。 合上盒子,徐幼珊轻轻的摸着上面的花纹不再说话。 半晌后: “吴妈妈,吴愁现今可还好?” 第二十八章 迷 吴愁,吴伯和吴林氏的第二子,那他也是徐幼珊的乳兄吗? 当然不是。 …… …… “吴妈妈,吴愁现今可还好?” 一样的问题,可却不是一样的态度。 吴林氏只是有点惊讶的望了一眼徐幼珊,就恭声回道:“二小姐,老奴不知,您……也知道,他不太和家里联系的。” 徐幼珊让楚黛为她再斟一杯茶,手却还是缓缓的摩擦着木盒上的花纹,“那吴伯找得到他吗?” “找得到的。”吴林氏的声音很顺。 “很好,下次,让吴伯带着吴愁来见我吧。” 吴愁,吴伯与吴林氏的幼子,今年年一十七,是…帝京城里的一名小混混。 他聪明、狡猾、下流、无耻...... 在他又回到庄子上的那天,徐幼珊是真的是吓了一大跳的——褂子大咧咧的松开着、袒胸露乳,裤子松松垮垮、一扯就会掉般,一双黑色方头鞋、被他踩着;可他的头发,却绑得死紧,还在耳后戴了一大朵的粉牡丹,让徐幼珊一瞬间就想起了很多年前,在书上看到的某个宵小淫贼的形象。 而吴愁,不负众望。 他就真的是一个帝京里的小混混,在他十二岁那年第一次随着吴伯进京后,就没跟着吴伯回来了,而等到他再回来时,已经面目全非。 她记得,那晚,在吴伯与吴林氏的房里,吴林氏的哭声是一直传了出来的:“你当年为什么要带着他进京啊,你看看,这畜生说的都什么话?他不回来就几年都像死了一样,一回来就是来要钱的……他那时还那么小啊,就已经知道京里的富贵了,留下张字条就偷跑了你的钱,再也找不回来。我暗里流了多少次泪、白了多少头发,却也心下偷想,这小子是个聪明的,不像他哥是个死木头,胳膊只会向外拐,说不定真能混出个样来,可现下你看看、你看看啊......” 是的,吴愁在第一次跟着吴伯进京后,就被这神都迷了眼。 当时就对吴伯说,他要留在这,混出个名头来。 那时的吴愁才是个刚满十二岁的孩子啊,吴伯当然不会同意,可也笑笑就过了,没当回儿事,可谁知吴愁在他泼皮无赖都耍了一遍后,吴伯还是第二天就要带他回庄子上时,吴愁竟然在当晚偷了吴伯的钱就跑了,不管随后吴伯再怎么找,都没再找到。 而就在许多年后,吴忧都已娶妻生子,吴伯和吴林氏也都渐渐死心时,十七岁的吴愁回来了。 “爹、娘啊,救救我吧。” 吴愁回来了,带着一屁股的债回来了,他没有如那年所立下的雄心那样,混出了个名头,而是成了帝京暗巷陋尾里一名实实在在的泼皮无赖——偷蒙抢拐,样样在行。 这次,他就是在诱拐了一个小妇人后,被小妇人的老相好之一发现了,可这人却是那一片的扛把子啊……吴愁惨了。 他先被一大群人狠狠揍了几天,然后又逼他签下了一张借据,并说在限定时日内不还,就打断他的腿。 这不,走投无路的吴愁才没皮没脸的终于回来了。 “要钱?没有。要命,到有一条。你个没良心的畜生,还跑,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吴林氏是什么人,进了她口袋的钱,就算亲儿子也别想让她再吐出来,可吴愁早就不是吴愁了,吴林氏不好惹,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老娘,我可是好好和你说,你别不听。”吴愁一边围着桌子转圈圈,逃开吴林氏手上那根“细细”的竹竿,一边扯着喉咙喊:“就说你早些年在我还在家时,就对那孩子拳打脚踢的,她身上早没一处好地方了,要是你最后看着我死,我也不会让老娘你好过的,我把这些事全跑去徐家大门那里吼,他徐家现在不是要找她回去吗?到时,等他们发现你一个下人,这么多年对她做的事,会有什么后果?” “……” 第二天,吴愁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裹,喜滋滋的就走了,而睁了一夜眼的徐幼珊,看着吴愁消失的方向许久,许久。 第三天,吴伯和吴林氏,带着徐幼珊向着帝京驶去。 **** **** 徐府,筝雁阁。 几天后,吴伯又为徐幼珊送来了几味补身子的药材,而这次替他抱着盒子的小厮,远远看去,和上一次来的是同一个人——无论身量、还是外貌。 筝雁阁后院,徐幼珊坐在翠玉亭里屏风后,看着那和吴忧几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面孔。 “二小姐。” 吴伯赏了吴愁一脚,吴林氏也暗暗给了吴愁一拐子,两下就把还在看着整座翠玉亭留哈喇子的吴愁给弄趴下了。 吴愁顿时呲牙咧嘴的就要跳起来,徐幼珊却开口了:“你们都退下吧。” 吴伯和吴林氏没看今天多出来的那道身影一眼,应声行了礼就弯身退去了,而吴愁傻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等得下一瞬意识到这亭内只剩了他和那个孩子时,吴愁就笑了。 扯了扯难得拴紧了的腰带,吴愁完全没把唯一还立在亭内的婆子放在眼里,转身就向着屏风后走去,等看到那一身华服却还是那样丑的小小人影后,吴愁咧了嘴就大笑:“都说穿皇袍的猴子可笑,可我怎么觉得你更可笑呢。” 徐幼珊扯了扯唇角,也笑了,“是吗?”伸手,把早准备好的三样东西轻飘飘的扔了过去,在吴愁撇了撇嘴就要用鞋子踩上去时,徐幼珊轻声道:“我劝你最好看一眼。” 吴愁一顿,在眼里刺进了三个血红的手印后,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向反方向流动。 飞快的俯身捡起那三样东西——吴氏夫妇的卖身契,吴忧的卖身契..... “砰” 脸色阴鸷,想靠近徐幼珊的吴愁才踏出一步,就突然连人带桌的被掀翻在地,抹了抹眼角擦破而流出的血,吴愁干脆就半躺在那,眼里的阴鸷没了,只是平静得吓人的看着,也很平静的端起了茶的徐幼珊。 “原来,是我看走眼了啊,你想要什么?” 吴愁没再敢动,也动不了。那婆子的手劲尽这样大,把他的肋骨都打断了两根。吴愁咬着牙,尽量放松身体,让疼痛缓一点,再缓一点。 “刘妈妈,你也是的,下手重了。”徐幼珊却没理吴愁,笑眯眯的、极其满意的对着刘妈妈说道。 刘妈妈也笑着回道:“是,小姐教训的是,下次老奴会‘更注意’一点的。” 吴愁的眼顿时闪了闪,徐幼珊喝起了茶,他则聪明的闭了嘴。 第二十九章 知 筝雁阁,后院。 吴伯和吴林氏在翠玉亭外远远的地方守着,吴林氏的手紧紧的拽着吴伯的衣袖。 “别担心了,这次不是还好吗,二小姐都没让我们拿死契给老二签了。”吴伯拍拍吴林氏的手,安慰道。 吴林氏却摇了摇头,“不,我不这样认为,小姐连刘妈妈都召来了,却没提让他签契,那怕是有另外的事让他去做。”另外的事、更危险的事。 吴伯马上担心了起来:“什么事?会有危险的吗?你怎么不早说,他又不像老大有妻有女的,我们可以让他赶紧跑啊!” “跑?怎么跑?只要我们敢给这混蛋通风报信,让他跑了,你信不信小姐马上就敢让老太爷知道我们做过什么。我死了是咎由自取,可你呢,老大那一家子呢,是不是也得给我陪葬。” 这一刻,吴林氏反而慢慢的冷静下来了,苦涩在嘴里弥漫。是啊,早就回不了头了,回不了头了,她早就把他们都拖下水了。 而此时在翠玉亭内,徐幼珊还是静静的喝着茶,被撞开了的屏风,也还是那样歪着,半躺在翻到了地桌子上的吴愁,也还是闭紧着嘴。 刘妈妈则静立在徐幼珊的身边。 “吴愁,我向来都知道你是聪明的,你不像你哥哥,你是最像吴妈妈的,你那么聪明、卑鄙、无耻,那要不你猜一下,为什么你父母兄长会签下了这三张死契?” 放下茶盏,扬了扬刘妈妈早从吴愁手里拿回来的契书,徐幼珊笑的灿烂。 可吴愁也笑了,不灿烂,却渗人得很。 死契在这个时代代表了什么,吴愁当然比徐幼珊更清楚、更透彻。 “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啪! 刘妈妈飞快的走了过去,又给了吴愁一个大嘴巴子。 吴愁这次是真笑不出来了,嘴角一扯就疼疯了。 “请称呼二小姐时用您。”刘妈妈特别亲和的说道。 “呵”徐幼珊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一刻吴愁的狼狈,“好了,刘妈妈,回来吧。吴愁,你凭什么觉得你有什么是我需要的。” 吴愁在心里把徐幼珊骂了个狗血淋头,可面上丝毫不显……没敢显。 “你伏小做低这么多年…您,您...”在刘妈妈笑着又要走过来的时候,吴愁差点咬到舌头的改口道:“这么多年,不就是等着这个机会,好把我们家都端了嘛,可现在您把我父母大哥的卖身契都拽到了手里,却偏偏没让我签,这不是就想用他们要挟我,为您办某件事。” 徐幼珊的眼凝了,手也顿了——是,她从一开始谋的就是吴愁,从她让吴忧签下死契开始,只不过是想为要挟吴愁再增加一些筹码罢了,这帝京里深的都见不到底的浑水,她怎么可能让乳兄来蹚?她要的,是吴愁这个在浑水里早就出不来的人。 “可我想不透的是,我这样的人,二小姐怎么会觉得用父母兄弟,就能困住我的?”吴愁这次,深深的看着徐幼珊,想把年纪这样小,沉府居然这样深的孩子给看穿了般。 不,你的父母兄弟就是能捆住你的最大筹码。“哈...吴愁,我没这么认为啊,就算这三张纸不能‘打动’你好好的给我办事,那也无所谓,反正到时候你惹得我不高兴了,我都不用把这些年在庄子上发生的事全告诉祖父,只需透漏那么一点芝麻蒜皮,你们全家人都会死无全尸,你信吗?” 在吴愁又阴鸷起来的面容下,徐幼珊知道她是对的。 挥手阻下又要上前的刘妈妈,徐幼珊起身,走到吴愁的面前蹲下,小小声的说道:“你既然什么都猜得到,那你应该也懂的,在你把牛粪都倒在我身上那天开始,你就是在地狱了。” 对于吴愁,徐幼珊是一点都不会觉得愧疚的。 吴林氏的这一家人,除了吴忧那一家子外,她对谁,都是一视同仁。 …… …… 撞歪了的屏风已经被撤下去了,桌椅板凳也被重新安放好,念香再次燃起,楚黛在吴伯红着眼眶背起吴愁、跟着吴林氏抄小路走了以后就进亭了,刘妈妈则还是立在徐幼珊的身旁。 “刘妈妈,你今天做的很好啊。” 徐幼珊眉眼弯弯的看着刘妈妈。 刘妈妈却心里一突,葛地就跪下磕头道:“二小姐,老奴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的。” “楚黛,快扶刘妈妈起来。刘妈妈,你也是的,我什么都没说啊,你不用这样紧张。” 徐幼珊今天来翠玉亭见吴愁,是让楚黛带了一个蒂纹红漆描金盒一同来的,盒里,装的就是吴林氏三人的死契,和刘妈妈的卖身契。 伸手,把盒子里最后那张纸取了出来,徐幼珊笑的温婉,“刘妈妈,我和大伯母要了月黛时,是还顺便要了你的,你看,大伯母也是心疼我的,竟都顺了我的意,连你的契书都马上送来给我了,你说是吧。” 有汗自额际落下,刘妈妈又跪了下去,“二小姐说的是,夫人既然把奴婢遣给了您,那您就是奴婢唯一的主子,只要您说的话,奴婢绝对遵从。” 本以为来了富贵冢,谁知这是阎王殿。刘妈妈的汗流的更多了。 “那你就得记好了,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 徐幼珊倏忽沉了眼,沉了声。 人心的不可测,是徐幼珊最害怕的,因为就算最后把它挖出来,她也看不出它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而早在很久以前,她信的,就只是能握在手里的把柄了。 而至于吴愁的把柄,徐幼珊知道她是握紧了的—— 在吴愁终于回家,却是向吴林氏要钱的那晚,吴林氏虽被吴愁气了个半死,可终归是被他嘴里的威胁给吓到了,早早的就回了房里对吴伯哭诉。 而吴愁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悠悠的在院子里逛啊逛,东摸摸、西摸摸。 “小弟,小弟,你过来。” 耳里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唤声,吴愁痞里痞气的一个转身,像着角落里的吴忧走去,“大哥,你干什么啊,像做贼一样。” “啪” 重重的打了一下吴愁的后脑勺,吴忧看着疼的快掉泪的吴愁怒道:“你个把不住嘴的,什么做贼,乱说话。喏,把这拿着,还完了钱就赶紧回来,你当年气都不吭一声就跑了,你知不知道爹娘这些年都担心成什么样了……你这衣服怎么回事,给我穿好了。” 吴忧像看不出来吴愁的面目全非般,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待他。 使得离他们所在的角落不远,正竖着耳朵的某人差点就想冲出来拉着吴忧就跑,免得小混混抽起脚边的木棍就动手。 可接下来的事,才是让人傻眼的。 第三十章 梅枝 吴忧像看不出来吴愁的面目全非般,对吴愁的语气没变,动作没变,就连总是护小鸡般的眼神也没变,伸了手就要把吴愁大咧咧敞开着的衣服和松垮垮的腰带系好。 使得离他们所在的角落不远,正竖着耳朵的某人差点没忍住就冲出来拉着吴忧跑路,免得小混混觉得被蔑视了,抽起脚边的木棍就动手。 可接下来的事才是让人傻眼的,吴愁揉着后脑勺,眼泪弯弯的乖乖举着手,让他大哥帮他系好衣服。 “大哥,你下手真不留情啊,好歹我这么久没回家,一回家你就这样对我啊。” “你还知道你有个家啊,那这么多年你死哪去了。”吴忧生气的看着吴愁。 “哈哈...哈哈...”吴愁马上撇开眼。 “唉……好了,拿着吧,要是不够再和我说,完事了就早点回来。”吴忧终是叹道。 吴愁却难得的坚决不要吴忧塞给他的那个小包裹:“哥,你干什么啊,不用的,老娘她一定会……” “那要是娘真不肯给你呢,你难道还真会去徐家闹。” “哥。”吴愁睁大了眼:“你真信我……” “不信。”吴忧看都懒得看吴愁一眼,就只顾着往吴愁怀里塞那只小包裹,“你这性子,从小我就摸不清,老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可这么多年,你在京里闯的祸怎么可能只有这一出,但怎么从没有人来庄子上闹过。” 吴愁怔了,吴忧抓紧机会就把装着他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和红着脸向他媳妇借的那些首饰的小包裹,牢牢放进了吴愁的怀里。 “而这次你没跑路,却是回来求救,是因为那些人手里有让你不能走的人吧。如果娘明天真的不给你钱,那你只会又悄悄的回去,让他们把你活活打死,对吧。” 吴愁还是没回过神来,在吴忧送他回房以后也没回过神来,而久久没回过神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可幸好的是,第二天,令人担心的事没发生,吴林氏最后还是拿了银子给吴愁,而吴愁也趁着吴忧下地的时候,背着鼓鼓的包袱就跑了,而前一晚吴忧塞给他的那个小包裹,在变成大一点的包裹后,吴愁还给了吴忧的媳妇儿。 当然了,晌午时分,回到家的吴忧知道吴愁又跑了,和自己妻子递给他的那一个包裹后,哭笑不得。 而在徐家老太爷徐叡发下令召徐幼珊回去后,已不再被逼着下田耕作的人,却直直的看着吴愁早上悄悄溜走的方向许久,许久。 **** **** 雪白色的梅花露出了两三朵,一截梅枝,悄悄的探进了破败的墙头,遥遥的相对着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下,依然微开着的木窗。 风一吹,梅枝上的几片落雪就顺着缝隙飞进了窗内,可还没靠近屋内床上的那人,就融化贻尽了。 而床上的人对此根本毫无所觉,手无力的搭在额上,长长的腿单曲着,他这个动作已经保持很久都没变了,直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吴伯跟在一个看上去比吴愁还要小一点的少年进来后,他还是一动不动。 吴伯也就对那少年客气了几句,就麻烦他出去一下,他有话单独和他儿子说。 少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并把门关好。 “好点了吗?”吴伯走到床边的矮凳上坐下。 吴愁把手放下,睁开眼看着吴伯痞里痞气的笑了:“死不了的,只要老头你别向昨天一样眼泪鼻涕一起淌就行。” 说起昨天,两人却同时默然了。 而吴伯只要一想起昨天,楚黛来唤他们进去后,就见吴愁脸上有血的半躺在那儿,再举目望去,被撞开了的屏风、四处倒乱的桌椅....吴伯的心现下都会有一瞬间的停跳。 可那时徐幼珊没给他们问话的机会,示意他们不能让别人看见这样的吴愁后,就让吴伯背着吴愁走了。 而在出府的路上,吴愁也是罕见的一句话都不说,不管吴林氏怎么问,在亭子里发生了什么?二小姐又和他说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让他去做? 吴愁一概不论,只是闭紧了眼,疼的冷汗直流。 “你昨天那个样儿,你娘一直放心不下,可她在二小姐跟前当差,是不能随便离开的,只能让我带了这个来给你。” 吴伯把一只小瓷瓶递给了吴愁,吴愁打开闻了闻,不正经道:“老娘不错啊,这可是好东西。” 瓷瓶里装的是内服伤药,恤金散。虽不算上顶好,可也是佳品了。在吴林氏听闻回府的吴伯说吴愁肋骨都断了两三根后,就肯定了今天在翠玉亭内,吴愁是触到徐幼珊的界线了,才会被刘妈妈打成这样。 心里气他不成器,可也担心的不得了,连忙让吴伯把她的一只金钗当了换钱,才买了恤金散给吴愁送来。 “知道是好东西,你就得记得吃,知道了吗?”吴伯不介意他的吊儿郎当,殷殷叮嘱道:“你以后可再不能像昨天那样无理了,你是聪明的,你也该知道我们家现下的状况……别再惹二小姐不高兴了。” 吴愁一愣,转开了脸,让吴伯无法看清他的神情,“老头,你从没怪过老娘吗?” 现在的吴愁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也可以跟着吴林氏折磨徐幼珊的小孩子了,他早已明白他娘当年是选择了抱赵氏的大腿,才会这样顺着赵氏的心意去对待徐幼珊母女。 她想为他们父子三人挣一份前途。 可谁也没料到,她为他们挣到的,会是一个通往地狱大门的机会。 吴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半晌都答不上一句话,怪吗?不怪吗? “不知道。” 不知道?老头,你能不能别这么实诚。 “呵...”抬手捂住眼,吴愁轻笑出声,笑声很轻、很轻,却让吴伯的心无故一松。 阳光,穿过薄薄的花纸透了进来,花花的洒下暖暖的光线,让被笼罩在了阳光中的吴伯,和微微转开了头的吴愁之间,就像有了一丝一丝的金线飘浮着。 第三十一章 暖 阳光,穿过薄薄的花纸透了进来,花花的洒下暖暖的光线,让被笼罩在了阳光中的吴伯,和微微转开了头的吴愁之间,就像有了一丝一丝的金线飘浮。 “对了,你娘还要我问你,二小姐到底让你去做什么事。”吴伯忽然想起出府时,吴林氏特别交代了一番的事。 “没什么,就是些小事。况且,她确定二小姐想让她知道我要去办什么事吗?”吴愁又恢复了散漫的语气,痞气的笑道。 吴伯到是没想到吴愁会这么一说,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就不深问下去了,转而询问吴愁有没有什么缺的,他下次帮他带来。 而吴愁不经意的瞥了眼吴伯的衣襟处、因刚刚取恤金散时而露出了一角的当书,咧了嘴:“没什么缺的,老娘上次给我的那些金银首饰,就算还了钱也还够我挥霍好会儿的。” 吴伯听吴愁这么一说,果然叹了口气,不赞同的看了吴愁一眼,就开始淳淳教诲了,翻过来复过去的那几句话“你看看你大哥,老实本分的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多好。”“你什么时候能静下心来,你这年纪也应该考虑下婚姻大事了吧。”“别老让你娘担心你了”……… 最后,在吴愁表示他伤口又疼起来了,需要静养时,吴伯终于忍不住赏了他个大暴栗后大步离去。 吱呀... 一会儿后,门在被吴伯大力关上不久,又被推开了,刚刚的那个少年捧着一碗药进来了。 “吴愁哥,这是吴伯刚刚在走前,吩咐让我给您喝的药。” 吴愁一怔,默了眼,伸手接过,一口气喝完。 “南松。”把药碗随意搁在床上,吴愁脸色突然肃穆的对着面前的少年低声道:“你现在就去端居大街上逛一圈,把那里的每一家酒楼都记下来,并去酒麻子那儿问问,街上最近有哪几家铺子在出售,还有,把最近街上发生的大小事全都问一问。” 南松一一点头,在吴愁吩咐完以后就头也不回的跑去端居大街了。 而吴愁,则又躺回了床里,手无力的搭在额头上,长长的腿单曲起... …… …… 吴愁,我要你去京里市井中,最嘈杂、最混乱、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开一间酒楼..... 不用多大,不用多赚钱,可你得让它有源源不绝的客人往来、得让它在我没开口前一直存活下去..... 当然了,你是这间酒楼的掌柜的,可这酒楼里的每一个人,得都是你能信任的人.... 吴愁,你听好了,要是这件事你能办好,我可以考虑把一些事永远都埋起来,不然……你知道的。 **** **** 徐府 筝雁阁 徐幼珊看着欲言又止多次的吴林氏,冷声问道:“怎么了?” 吴林氏本来还跃跃欲试的心顿时如被冰水从头淋到脚的冷气直透,低声道:“没有,就是想问一下您,月黛现在已经是您的大丫鬟,那按理今天该轮到她守夜,您看是要叫她进来,还是今天继续让楚黛值夜。”看来只能期待老头子能从老二那儿问出些什么来了。 “叫月黛进来吧。”徐幼珊直接说道。 “是。” 吴林氏出去叫了月黛进来,让楚黛把该注意的事都告诉她后,吴林氏、刘妈妈和楚黛就都告退了。 暖阁内,顿时只剩下了徐幼珊和月黛二人。 月黛明显有点紧张,徐幼珊则弱声说道:“月黛,你不用干站在这儿,你去屏风后的那张榻上歇息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徐幼珊让吴林氏叫人搬架屏风来,本来就是不习惯和别人同处一室,而屏风后的角落里有张榻,那就是晚上为徐幼珊守夜的人睡觉的地方。 月黛闻言,如大赦般,行了礼就绕到屏风后去了。 可不一会儿,徐幼珊还在紫花博古床上望着绡顶发呆,屏风后就已传来一阵咕噜噜的鼾声了。 呃...徐幼珊傻眼许久后,顿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第二天,一早,本应是筝雁阁内最压抑的时刻,今天却难得的轻松不少,徐幼珊顶着一个比平时还要肿一点的眼睛,却心情不错的在和吴林氏她们讨论早饭该吃什么。 “吴妈妈,我昨天吃的是什么?” 吴林氏忙道:“昨天早晨,您用的是玫瑰红米粥。” 徐幼珊歪着头想了想,只记得昨天那粥味道不错,也的确是红红的:“嗯,这玫瑰红米粥不错,那今天也还吃这个吧。” 吴林氏闻言,就向楚黛使了个眼色,楚黛就向外走去,一会儿后回来对徐幼珊说道:“小姐,奴婢已经让人去通知大厨房了。” “嗯。”徐幼珊点点头,又闭起了眼养神,眼睛酸得很。 房里就安静下去了,直到徐幼珊用了点玫瑰红米粥,去秋初馆请安之前,筝雁阁里都极静。 秋初馆 “大小姐在徙倚院里作息正常,昨天还是和这一个月来一样,戌时末熄灯,辰初起床,用完早饭后,就开始抄写《家训》和《论语》。” 柳如例行公事的向裴氏报告着徐幼容在徙倚院里的每一个情况。 裴氏看着妆镜里柳絮为她盘的发鬓,微微点头:“嗯,我知道了。后天,也是容儿出徙倚院的日子,薇洲院里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薇洲院里也置办妥当,您吩咐的那一顶瑞花锦的桃红间银白帐子和成套的床褥也安置上了。”柳如答道。 瑞花锦,名副其实的千金一尺。 裴氏放心的微微弯了唇角,徐幼容进徙倚院的这一个月,裴氏心里都不踏实,终于啊,很快就要到时间了。 “对了。”裴氏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对柳月问道:“前段时间让你去温先生那打个招呼,珊姐儿马上要入学的事,你去了吗?” 正在摆弄裴氏今天要穿的鸳鸯刺绣长袄的柳月闻言,伸长脖子答道:“去了的,夫人。也和温先生说了二小姐的情况,先生答应她会注意配合一下二小姐的进度的。” 徐幼珊今年十岁,过了这个冬天,来年新春就年满十一了,她这个时候才入学,明显是很晚的了。而本应在一回府后就开始准备去族学的事,却硬是拖到了现在。 “这就好,不过听说兰氏也是有教过珊姐儿识字的,就是不知教了多少,可好歹她一个进士之后,应该学识也是不低的……” 话说到一半,裴氏却倏然顿了,兰氏的父亲是三甲同进士出身,虽名次不理想,可在士林中的风誉却很好,为人更是刚正不阿,甚至在其英年早逝多年后提及,也无人不赞一声好。而也因此,兰氏和她的寡母在其父逝后,生活也没太过困苦,更兼之在兰氏及笄之后,她的母亲想上京为她选一门好亲事,徐家的表亲莫老太太也一口就答应相帮了。 可没想到,兰氏会做出那种事... 第三十二章 愿 秋初馆里有两盆花很特别。 一盆瘦瘦小小,叶子黄不拉几,且只要一碰就掉般的脆弱。 一盆粗壮葱郁,叶子油亮浓绿,阳光下美得啊……就是那被修剪得无比奇形怪状的姿态,硬是让人不忍注视。 可偏偏这两盆不怎么正常的花,就摆在了裴氏在秋初馆里处事的房内。 而今天,难得的,徐幼珊在来给裴氏请安时,裴氏不在正室,而是在了东上房里。 在柳絮领着徐幼珊进去时,她一眼就望见那两盆奇特的存在。 “大伯母。” 可徐幼珊却正眼望着地面,向裴氏行礼。 “珊姐儿,你来了啊,快过来。” 今天的裴氏,一件鸳鸯刺绣长袄,里面是青碧色纱襟衫,下面再一条石榴红缂金丝裙。手上又只带了一只镶贝壳玉兰花的镯子外,再无其他。 徐幼珊定了定被明晃晃的光晃花的眼,就听话的走到裴氏的身边坐下。 “昨晚睡得好吗?” 这似乎已成了裴氏每天都会问徐幼珊的话,就像裴氏每天都得知筝雁阁总是在卯时不到就已掌灯,有了动静一样。 “回大伯母,睡得很好。” 徐幼珊也天天一样的回答。 “是吗?” 轻轻叹息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裴氏柔了声道:“对了,本来在你回府时,你祖父就提过让你入徐家族学的事,但一直耽搁到了今天,而后天也就是你大姐出徙倚院的日子,那大后天开始,你就跟着她去族学上课吧,可好?” 徐幼珊听到可以跟着徐幼容去上族学的时候,惊喜的看着裴氏,“当然好,谢谢大伯母,谢谢。” 古往今来,女子学问再好,也是当不了官的。可徐幼珊身为江左徐家的姑娘,就算当不了官,这学问也是马虎不得的,琴棋书画,四书五经,都得有涉略。虽比不得徐幼容和徐明嬗这两个长房与二房的嫡长女那般几乎样样要精。可也得样样不是一知、也要能半解。 不然,徐家是不会让她嫁出去的,而江左徐家的姑娘嫁不出去,得到的不是不幸,是灭顶之灾。 所以徐幼珊这番惊喜,倒也是顺理成章,等她千恩万谢的出了秋初馆,回到筝雁阁时,脸色才冷淡了下来。 “小姐,这可是大好事啊。” 筝雁阁里,楚黛看着徐幼珊的神色,有点不解的道。 大好事? “这可不一定。徐家族学里,大房和二房的子女都是一起就学的,那就意味着,我马上就要和徐明嬗与徐幼容每天朝夕相处了。”可青垅榭之事发生后,这两个生平第一次被罚进思过堂的天之骄女对自己肯定恨极了,以后还指不定怎么给我穿小鞋呢! 徐明嬗遭到了怎样的惩罚,徐幼珊还不大清楚,可就从吴林氏和刘妈妈隐隐约约打听出来的消息看来,进徙倚院是最基本的了。至于徐幼容,她倒是清楚透了。 徐幼容不仅被禁足在徙倚院,还被罚抄写《家训》、《论语》、《大学》和《中庸》等,其中《家训》就被罚了千遍,这是何其重的惩罚。 徐幼珊光想想,就觉得恶寒。 而在她第一时间得知徐幼容被罚时,已是徐幼容进了徙倚院之后的事了,但她还是拖着身子去找了裴氏。 “大伯母,大姐她是奋不顾身的来救我……” 徐幼珊倒不是真的多担心徐幼容、或多替她打抱不平,她只是不想以后在徐府里的日子再多一些困苦。 可裴氏看着徐幼珊着急的神情,又因愧疚有了先入为主的感情,垂了睫:“珊姐儿,你大姐被罚是你祖父和祖母决定了的事,而就算她曾奋不顾身的去救你,有些事她也的确是做错了的。她受罚也绝对不是你的原因,别想这么多了,安心休养好吗。” 又一次在裴氏软软的声音里仓惶逃走的徐幼珊,等反应过来时懊恼不已,徐幼容又得多恨她了? 可不管前路会如何艰辛,徐幼珊入学的事也就这样定下来了。 但直到大后天,徐幼珊在秋初馆里见到已从徙倚院里出来、看她时却更冷的徐幼容之时,她才有了实感。 “大姐。” “二妹妹。” ——艰辛的实感。 因有顾忌徐幼珊的原因,裴氏现已让徐幼珊辰正再过来请安了,而裴氏会在之前带着徐幼容和徐宸先去秾华堂给齐老夫人请安后再回来,等徐幼珊来给她请安时,就好和徐幼容与徐宸一起去盛安轩了。 只是如此,太过费事。 而盛安轩,徐家的族学,是徐家男子入太学前必须要过的大坎;是徐家女子出嫁前,必须要过的死坎。 现下执掌盛安轩女学的先生是——温如意。………… 温如意,安阳温氏之女,幼既聪敏,貌亦羞花,十六之龄就轰动一时的嫁于她亲选的郎君,当初的寒门子弟、现下的正三品下大官,天子近臣左散骑常侍,秦初。 秦初,最初安阳城里的一介寒门子弟,家世不显不说,才亦无多出众。只是,这样的他依然名满了安阳。虽那极出色的外貌是一原因,但更主要的,却是他的品德。 安阳有子,秦家大朗,幼谦让,长至孝。乡人皆夸。 可不管秦初在这个学问涵养皆要求苛刻的年代,其品德多受人称赞,不显的家世,不出众的文才,注定是他将只可能止步于这安阳城内的命门。 但,温如意出现了,她是温家的嫡女,才貌双全远传京内,在她及笄之后,她的婚事就备受瞩目,可谁也不曾想到,她选来选去,竟然最后选了秦初。 在跌碎了多少人的眼睛后,温家大佬因曾允诺温如意,她的婚事她可以自主之因,最后竟也黑着脸让温如意和秦初完婚了。 而一切,似乎也该因此落下帷幕,毕竟人家大姑娘都不怕所嫁非人,那他们更是只管看笑话就行。 可是,一切其实才刚开始。 温如意嫁给秦初第一年,秦初多年的秀才终于卸下,入正榜为举人。 温如意嫁给秦初第二年,秦初进京春试,温如意一路相随,后榜上一百一十二名,为贡士。之后虽止步于殿试,但秦初已是进士之身,可谓出了安阳,进了神都。 温如意嫁给秦初第三年,秦初谋得外放,到江南富庶之地上任,羡煞一干旁人,温如意亦相随。 温如意嫁给秦初第五年,秦初在和温如意游湖时,竟意外与到江南一游的北定王世子齐霈相识,后更相交、相知,直到现在都是政治盟友。 温如意嫁给秦初第八年,秦初因齐霈在其父北定王面前的大力推荐,被北定王保举回了帝京,进了谏院,从一个小小的七品补阙一路做到了如今的正三品左散骑常侍。温如意勿相弃。 温如意嫁给秦初第十一年,秦初青云直上九重天,晋升东台舍人。次年,温如意击响了督天府前祭天鼓,三十大板后,她递上状纸,状告秦初负心薄幸,愿与和离…… 一十二年相伴勿相弃,千山万水后——愿与,和离。 第三十三章 兴 当把温如意的生平都记录了下来的那几张纸到了徐幼珊手上时。 徐幼珊对于这种老掉牙的戏码已没兴趣。 自古多有痴儿女。这温先生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调查她,不是为了想弄明白当年让帝京满城风雨的女人,终在如愿和离后为什么没回安阳温家,而是辗转进了徐家盛安轩。徐幼珊调查她,只不过是不想再无缘无故得罪人。 徐幼珊感兴趣的,是这份文书资料的由来。 这不是吴伯又去街头巷尾听八卦听来的,是吴愁亲自打探出来的。文书上哪一件事迹是有人目睹或有真实依据的;哪一件是口耳相传、属于谣传的,俱都标明得清清楚楚。 更重要的是,在最后一页竹纸上,吴愁还向她禀明了他已在端居大街上看中一间铺子,和房主也已谈好价钱,并先签了一份契约——先交了五两的订金,房主在买卖成或买卖不成之后,才能再另择买主。人手也已物色好,就等她去视察了,若也满意,就可以交易了。 可这才几天啊,吴愁估计路都走不了几步吧,竟已把一切都办理妥当了,这能力不是一般的好吧? 徐幼珊喜滋滋的看着手里的竹纸,第一次觉得脚下硬实了一点。 吴林氏一直弯着腰,可也感觉得到徐幼珊的高兴,但她却高兴不起来。对于徐幼珊,吴林氏自回京开始,就觉得这徐二姑娘心太深,脑子太好(误会啊),她一直在自己手下隐忍了这么多年,吴林氏每每想起,夜半都会被噩梦惊醒。 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退不得,只能进。 但眼见着吴忧和吴愁也被徐二姑娘越捆越紧的绑在了身旁,吴林氏还是不可避免的担心着。 之前,吴林氏一直在猜徐幼珊到底让吴愁去做什么?而如今看见这份文书,吴林氏眼就跳了一下。 端居大街,帝京里牛鬼蛇神盘踞地之一,三教九流,各方势力之间错综复杂,是人流最密集地之一。徐幼珊居然让吴愁在这开设酒楼,为的是什么? ——消息。 徐二姑娘这可是所图不小啊! 有了丰富的消息来源,那在许多事上就能快人一步,最起码不会使自己陷入盲局。 “呼...”吴林氏悄悄吁出一口浊气,又强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而徐幼珊这时也突然笑道:“吴妈妈啊。” “二小姐,老奴在。”吴林氏连忙应道。 “你想必也知,徐家家规里明文规定,徐家人是不可私购私产的。” 这下不仅吴林氏,连一旁的刘妈妈和守在暖阁外的楚黛都一震,谁都不敢接话,徐幼珊也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所以你可要记住了,这酒楼是我为了犒劳你这么多年对我无微不至得‘照顾’,而赏给吴愁的。知道了吗?” 吴林氏、还有刘妈妈都马上恭声道:“知道了。” “嗯!还有,我不方便出门,吴妈妈你抽个时间去端居大街一趟,去看看吴愁选中的那个门面有没有什么问题,若没问题,就和吴愁把事都给办了。但,全办妥了之后,再回来。”吴林氏眼光之毒辣,处事之圆滑,再也没谁比徐幼珊了解的更清楚了。 “是,老奴一定等所有手续都办好了,官文契约也都发下来后,再回来。”吴林氏立即会意道。 徐幼珊满意的点点头,视线就移回了手里的竹纸上,吴林氏和刘妈妈却都不约而同的抹了抹汗。 第二天一早,在徐幼珊扶着楚黛的手,刘妈妈随侍在旁的跟着徐幼容和徐宸一起去了盛安轩时,吴林氏已出了徐府,由吴伯驾着车,往端居大街驶去。 盛安轩 盛安轩,其实原就是东阳巷里与徐府相隔的一个大屋,后因缘际会的被徐家买了下来,一部分扩建进了徐府,剩下的另一部分则改建成了现在的徐家族学。 青云树,是种满了整个盛安轩的,四季常青,无花无果。在徐幼珊一路跟在徐幼容身后走到一条岔路口,徐宸与她们分离后,她们又穿过道两旁这一颗棵树荫参天的大树时,她才终于看见了在一簇簇白色的小花后,那座四面俱有隔扇大门、迎风大开的建筑,建筑上的那两个大字“女学”。 扶紧了楚黛的手,用眼角去望一眼一直跟在她身侧的刘妈妈。 徐幼珊,敛了眉。 继续不远不近的跟在今天异常沉默的徐幼容身后、七步之距的向前走着,而这七步,就像天与地的距离。 “叮铛...” 一声很清晰的铜铃声却在此时由微风倏然传来,无防备的徐幼容和徐幼珊都一震,可很快又面无表情的继续走了起来,在穿过零丁挂在南廊下的那枚铜铃时,这两人第一次那么有默契得视而不见的走了过去。 穿出长廊,进了四面大开通风的敞屋,一眼就可以看完屋里的摆设。 居西,一张烟紫木海棠牙雕案,案上仅一只青龙鼎,和一只空荡荡的黑漆鸾雕梅花笔筒。 案旁,有一紫檀荷花纹花几,几上有一枝重瓣白色山茶花插在丹凤朝阳瓶里,花香浓郁。 案下,四张小几…… 这就是整个广阔的敞屋里所有的摆设,太简单就不说了,在这冷的可以冻死人的天里,这屋居然大门大开,任那冬风呼啸啸的来,呼啸啸的去。 楚黛吸了吸已经淌出来了的鼻涕,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看着前面徐幼容的大丫鬟婉儿,熟门熟路的已把亲自带来了的炭盆摆上,并在风向处早架好了绒帘,一直备着的披风也拿了出来再为徐幼容披好,在婉儿把新的暖炉递给已舒舒服服坐下的徐幼容,并接过已有点冷的暖炉时——楚黛与刘妈妈,动起来了。和离她们还是一直不远不近处的徐幼容那方一样,炭盆和厚帘也都全架了起来。 而等徐幼珊也暖暖的坐了下来时,楚黛才感慨的想到,要不是大夫人昨晚派柳月姐姐来通知了她们一声,今天二小姐估计要冻坏了。 但在对面看着楚黛和刘妈妈她们居然也明显早有准备的布置好一切后,徐幼容这边竟也一点都不惊奇,仍是静默得很。 徐幼容不说话,徐幼珊自也不会主动说什么,本来已来人的敞屋内,一时间内竟比没人时还要诡异的安静。 “哟,难得啊,今天容姐姐竟然会来得这么早。” 在徐幼珊和徐幼容都越来越安静时,一声娇笑声穿过了幽寂响了起来。 第三十四章 圆 “哟,难得啊,今天容姐姐竟然会来得这么早。” 圆脸、细眉、含情眼。 琼鼻、樱唇、娇娘子。 来人是个徐幼珊没见过的娇滴滴小娘子,年纪应该比徐幼容小,圆圆的俏脸上却和郑老夫人有几分神似,一袭米黄碎红提花裙也硬是让她穿出了几分郑老夫人的气派。 “你们来的也不晚啊。” 徐幼容这时才有了笑容,转身和来者互相见礼。 徐幼珊自也是随着徐幼容起身,一转眼却看见了这女孩身后的徐明嬗。 徐明嬗看起来还是那样,灵动的眼,秀丽的脸,就连唇边的那抹笑容,也还是一样的俏丽。在徐幼珊的眼里,徐明嬗完全没变化。 而徐明嬗,当然也是看见了徐幼珊的,可才一对上视线,徐明嬗就移开了,和着她身前的那个女孩一起走到了徐幼容那边,刚刚好的和徐幼珊这边,分成了两个世界般。 这么明晃晃的排挤,谁都看出来了,徐幼珊却还是干巴巴的站在那儿,也不管本被冻得白白的小脸、现下却气的都红了起来的楚黛,在徐幼容三人都背对着徐幼珊坐下来后,徐幼珊才又坐下。 “小姐。”楚黛气呼呼的叫道。 “什么?” 徐幼珊吓了一跳的抬头望向楚黛,方向刚好是徐幼容那边看不见的角度。 楚黛红了的脸却瞬间正常的白了起来,低了头说道:“您的暖炉要换一个了吗?” 徐幼珊赶紧呐呐的点头,“好,好啊,谢谢你了,楚黛。” 楚黛马上为徐幼珊再换了一个暖炉后,就安静的站在徐幼珊身后了,徐幼珊这边也就迅速的安静了下来,与徐幼容那边,显得格外分明。 “你是怎么回事啊!” 徐明嬗与那娇艳的女孩走到徐幼容这边坐下后,徐明嬗第一句话就对着徐幼容没头没尾的问道。 徐幼容也散漫的回道:“什么怎么回事。” 徐明嬗急了,“你少来这一套啊,我问你,你那天干嘛跑去救她。” “她”当然就是徐幼珊,这是徐明嬗自青垅榭之事后与徐幼容第一次见面,徐明嬗所有的问题都攒起来等着今天了。 徐幼容却突然垂下视线看着她面前大滚金枝绿叶茶碗里徐徐伸展的茶叶,没说话。 徐明嬗眉一蹙,就要再说些什么,可口还未启,就被旁边一直在打量着对面的徐幼珊的女孩给拦了下来。 “大姐。”女孩摇了摇头。 “明婳……” 这娇滴滴的女孩原来就是二房的二姑娘,徐明婳。 江左徐家子嗣困难,向来男女子孙皆同,但到了徐幼珊这一辈,却不一样了。徐幼珊这一代的大房男子四个,这还未算顾姨娘肚子里的那一个,如果这也是个男孩,那大房就是五个哥儿。二房男孩子就更多了,嫡庶共有九个。 而大房和二房的姑娘加起来却只有三个,在今年秋徐幼珊回来后,也才四人,大房两个,二房两个。而这女孩就是二房三老爷徐衡的嫡女,徐明婳。 徐明婳看着徐幼容的神情,想起徐幼容这次也是和徐明嬗一样被罚进了徙倚院的,这其中肯定还有一些她们不知道的事,所以也就阻了徐明嬗那不依不饶的架势。 可徐明嬗不依了,推开徐明婳的手,就想再问。这时一直守在门口、穿着白色圆领直身长衣的丫鬟却走了过来,请安道:“四位姑娘既然都已到齐,那请准备一下,奴婢这就去请温先生。” 徐明嬗闻言一呆,恨恨的跺了跺脚,对着徐幼容娇哼一声,就转身向旁边一张小几走去。徐明婳对着徐幼容歉意的笑了笑,也走向了另一张空着的小几。 而徐幼珊这边,看着徐幼容那边的丫鬟婆子们突然飞快的收起了炭炉绒帘,敞屋大开的四面大门也忽然被门外的婆子们关起,刘妈妈和楚黛不敢怠慢,在看了徐幼珊一眼后,也有样学样的把东西全收了起来,再仅留下刘妈妈和楚黛二人,其他人也都跟在了徐幼容、徐明嬗三人的丫鬟婆子们后面,出了敞屋。 一间偌大的敞屋,原本的空荡荡被徐幼珊四人的人一时间填得满满当当的,可这才一眨眼,四人就各只剩了两个服侍的人站在角落里听候吩咐,敞屋内的空荡荡又回来了。 而在这里的四面大门都关起来后不久,徐幼珊就察觉到了这屋里迅速上升的温度,看来这屋中也是铺满了地龙啊。 吱呀... 这时一声轻轻的推门声响起,徐幼珊有点错愕的跟着徐幼容三人飞快起身的动作,向着那开启的侧边小门行礼。 “温先生。” “四位姑娘不必多礼,坐。” 声音不柔不软,不刚不强,自有一种风流韵味。 徐幼珊很惊奇,可还是规规矩矩的坐好后,才不经意似的抬头望去。 ……… 有点失望啊,这温先生绝不是可以冠上美之一字的女子。 饱满的额头,浓黑的长眉,瘦小的鼻子,有点薄的唇...这要是一张男子的脸,也许还可以说英气逼人,可这是一个体型娇小的女子的面庞啊,不能说丑,可能说俊吗?——如果温先生的身材不是这样的玲珑娇小、凹凸有致的话,也许可以。 在徐幼珊“不经意”的打量着温如意时,温如意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徐幼珊。 和最近在徐府里疯传的一样,这被老太爷徐叡看重的徐二姑娘,黑脸、瘦小、唯唯诺诺,一旦迎上别人的视线,马上如受惊的小鹿般移开——太一般了。 “四位姑娘,今天我要讲的是易安先生的《闲情赋》,这是一篇易安先生早年所做的文章……” 温如意移回视线,马上就讲起了课,没提一句今天多了一个徐幼珊,也没说这一个多月来,徐幼容和徐明嬗禁足徙倚院的事。她就像徐幼珊一直是在这上课一般,而徐幼容和徐明嬗也从没缺过席一样,再自然不过的讲着课。 这让徐幼珊还有点不适应,却也让她们四人都莫名放松了下来。 盛安轩,其实就是被一圈一圈的青云树围了起来的大院,而这间大院又被人从中间架起了一道长长的花床,分为了东西两面。 徐幼珊四人所在的女学,就是盛安轩的东边大院。 而在这东院里,隔着那道花床,这敞屋的四周竟都种满了姹紫嫣红的茶花。 风一吹,就算关起了所有的门,徐幼珊竟也可以闻见那花香。 第三十五章 红 而就在徐幼珊在被火红的茶花簇拥着的敞屋内,努力集中精神的听温如意讲学时,吴林氏已坐在吴伯驾着的一辆灰黑色马车里,向着端居大街驶去。 “他的伤好点了吗?” 昨天吴愁才把徐幼珊要得温如意的生平事迹送进了徐府,徐幼珊也看见了夹杂在最后的那页竹纸,当下就吩咐吴林氏有时间就去端居大街看一眼吴愁选中的那个店铺,没问题的话就把事都给办了。 可吴林氏哪敢真等有时间再去啊,就算真没时间也得挤出来。 在询问了徐幼珊明天有没有什么吩咐,她明天就打算出府把事给办了后,徐幼珊沉吟了会儿就同意了。 因此第二天一早,吴伯和吴林氏就出发了。 “没事的,还好你让我买了恤金散给他,吃了这几天的药,已经能下床了。”吴伯说道。 “嗯,那就好。这臭小子也不是个省心的,一会儿我们先去看看那铺子,再去好好的骂他一顿,真是的...” 吴伯笑着听吴林氏说话,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点头。 一会儿后,两人就到端居大街了。 因吴伯早些时候是领了徐幼珊的吩咐,把几个人流密集的市井大街都逛过了的,这端居大街吴伯当然也不陌生,搀着吴林氏下车后,两人就步行到了吴愁所看好的那间铺子前。 铺子,是位于大街中后段,占地不足半亩,高约三、四丈左右,分为上下两层,另外带一个小院子,后门通向不远处的一条小巷。 “这位置到是不错,占地也广。”吴愁是早从房主那儿把钥匙要来了的,这会儿吴林氏在吴伯把门打开后,马上就把铺子从头逛到尾了。 “但这么好的铺子,那房主怎么会突然要卖了?”吴林氏转身向吴伯问道。 “据虎子说,房主在这儿原先也是开了一个酒楼的,虽不说赚大钱,但养家糊口还是不成问题的。可自从前街那家不醉楼开起来以后,这后面的酒楼生意就全都做不下去了,这不,在房主苦撑了几个月后,终于还是决定把这儿卖了,最起码能填填亏空。”虎子,是吴愁的乳名。而吴伯把从吴愁那儿得来的消息全转述给了吴林氏。 经吴伯这么一说,吴林氏倒想起了他们走来时在大街入口那儿看见的络绎不绝的人流。 “既然这样,他怎么还敢选中这里开酒楼。”吴林氏皱着眉问道。 吴伯却憨厚的笑了笑,挠着后脑勺没说话。他当然也是问过吴愁这个问题的,可吴愁只说他有办法,其他就没再说什么了。 吴林氏看吴伯这样,也知自家老头子是不知道原因的了,当即拉着他就出了铺子,向着吴愁所在的那间小陋院行去。 但这次,在经过那人满为患的地方时,吴林氏是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的。 这是一座两层楼的阁楼,占地与高处从外面看去,似乎与吴愁看中的那间铺子相似——可碧色的琉璃瓦、玻璃透青的窗栏、朱漆彩绘的高墙红柱,就不相似了。 看来这是个有钱的主啊! 吴林氏的最后一眼,留在了那金玉盘龙大匾上飞鸿戏海的三个大字“不醉楼”。 **** **** 破院在飞雪的侵蚀下,远远看去,好像有了更落魄的感觉。 而冬日的阳光,这时还凑热闹般,洋洋洒洒的投下七彩的光芒,让飞雪在空中凌舞的姿态更美,让破院在这美丽之下,也更落魄。 吴林氏做在马车里,当从吴伯的嘴里确认这就是吴愁现下的所居之地时,真是又气又疼。 “叩叩叩...” 催着吴伯扶自己下了车,吴林氏迫不及待的就走到院前处叩响大门。 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有人回应:“来了,来了,别敲了,谁家死人了啊。” “哈……”吴林氏一听到这吊儿郎当的声音,刚刚才升起的心疼全没了。 “谁啊,这么一大早的.....老娘,你来了啊!”现下午时都不到,的确还是我们吴二少爷的“一大早”。 吴林氏挑眉看着打着赤膀、裹着白布的胸间,手里拄着的拐杖;还有那源源不绝飘来的“酒香”…… “噼、里、啪、啦” “啊”一阵杀猪声响彻了天地:“老娘你干什么啊,真怀疑我是不是你的亲儿子…别打了,别打了喂,我错了,行吗?我认错了喂。” “我也真想你不是我亲儿子,老娘在徐家里为你担心的死去活来的,你到好,这小日子过的挺好啊,你看看、你看看,这小酒喝的...还跑,你腿脚利索的时候老娘抓不到你,现在我还抓不到你吗?你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番。” 还没等进屋呢,在大门口吴林氏就和吴愁来了一出感人至深的“母子情深”啊,而吴伯则哭笑不得的一会儿拉拉这个——被推开了,一会儿拉拉那个——被另一个又推开了...... 真是感情好啊! …… …… “那个不醉楼怎么回事?” 长长的、长长的时间过后,吴林氏威严的坐在屋内炕上,对着歪坐在了下面椅子上,顶着一头乱鸡窝的黑发,脸上青一块黑一块的吴愁问道。 吴愁摸了摸黑了一圈的眼眶答道:“这我还没调查出来,可前两天我让人进去吃了一顿,酒水倒是真的好,而且价格还很便宜。我让人算了一下,这根本就不是在做生意,赔的都快没本了。” 摆设如此华丽,饭菜又好,最重要的是价格还比别家便宜,怪不得这端居大街上的其他酒楼都开不下去了。 “那你还签下那间铺子?” 她现下到是反应过来了,这小子在刚看见她时一点都不惊讶,看来人家是早算准了徐二姑娘是轻易出不得府的,只会派她前来和他接头。 吴林氏这时反而静了下来,眼沉得无底的看着吴愁:“你算计什么都好,但我可劝你,你千万别算计上了二小姐。”到时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不定还得搭上吴伯和吴忧那一家子的命。 “老娘,你想多了。”吴愁凑上脸去让听得糊里糊涂的吴伯给他上药。“像江左徐家这样的门户,徐二姑娘能来这种地方才真是有鬼了,二小姐派你来不是才最正常不过的嘛。” “……” “而我签下那间铺子,也的确是有把握才做的。” 第三十六章 梦 “端居大街东临与帝京四大主道之一的西陵道相连的明霁大街,西接主卖胭脂和首饰的明月巷,是行商来往神都的必经要道之一。而不醉楼虽占据了入街口,饭菜和价钱也是极其便宜,但客商们来往匆匆,在不醉楼所坐落的街首和与明月巷相接的街尾却要步行将近三刻多的时间才能到达,而就算骑马或坐车也要近一刻多,这对疲惫和大部分赶时间的行商们来说,是绝对划不来的。 而要是此时,在大街中间,刚好有一家酒楼,饭菜不用和不醉楼相提并论,只要不难吃,并有自己的特色,价钱也拿捏适当,那这些行客商们也许更愿意在此落脚,不用在饿着肚子走一刻多的时间才能吃上饭了。 况且,这些行商们走南闯北,比起京里的百姓们来说,他们知道的,这些客商也知道。他们不知道的,这些客商们还是知道。” 徐府 筝雁阁 一楼的暖阁外,刘妈妈在守着门。暖阁里,楚黛在帮着徐幼珊把钗环卸下,一面也在竖着耳朵听,吴林氏以缓缓的声音把今天所见和吴愁所说的都一一向徐幼珊禀道。 “这想法不错,但不可能只有吴愁一人想到了吧?” 可为什么这端居大街上的酒楼还是关的七七八八的了? 徐幼珊在楚黛把她头上的首饰都卸净后,看了镜中那张黑脸一眼,蹙着眉就离开了黑漆牙雕梅花的妆镜,走到屏风后让吴林氏为她更衣。 “不醉楼开张的时间不算长,可在这端居大街上却算是新奇的了,所开的价钱也极低,导致大多数人都跑去看热闹了。而其他酒楼要想把这些客人抢回来,那就得压低价钱做赔本生意了,可这大街上有几家小本生意的酒楼是扛得住的?这才过了几个月,就都关门大吉了。” 吴林氏一边手脚麻利的伺候徐幼珊换上一件绣栀子花的蜀锦长衫,一边答道。 “哦,那吴愁这意思,是想让我扛着这赔本生意咯!”徐幼珊轻笑。 吴林氏忙道:“回二小姐,那臭小子再大胆也不敢这样想,他让老奴回禀您,您给他的那些物资还剩许多,他保证一定在这些钱用完前,把酒楼回本。”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口碑和客流,现在不醉楼已开月余,新奇度已不如一开始,而吴愁却在最初看中的客流就不是不醉楼的主要客源,升斗小民们。他看中的从一开始就是走南闯北的那些行客商。 而口碑这种东西,对于在帝京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吴愁来说,是最容易建立的东西,且人脉他也有,他现下等的,只有徐幼珊的点头。 “行,那就按他说的做,你明天就再出去一趟,把事情全都给办了。” 徐幼珊没怀疑吴林氏的每一句话,有些事她还是懂的。况且她现在本就寸步难行,也没精力用在怀疑上。 而最重要的是,徐幼珊给吴愁的那些钱,都是在回京后吴林氏把这些年从兰氏那搜刮来的、或是赵氏赏给她的那些首饰变卖所得的钱,就算吴愁全败光了,说真的,徐幼珊也没多心疼。 晚上,从上锁的阔回字纹兰花盒里,把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和摸索着后拽紧在了手里的一根诡异透明细线放进怀里抱紧,徐幼珊难得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好觉。 但是..... 次日卯时不到,徐幼珊还是雷打不动的醒了,先把怀里的东西放回盒子里锁好,再肿着眼睛任楚黛和月黛帮她梳洗,后再随便用了点杏仁豆腐,徐幼珊算准了时间就向秋初馆去了。 但今天的秋初馆,好像有点不一样。 徐幼珊一进院,就看见了坐在廊下的徐幼容和徐宸。 就连柳如、柳月和柳吟三人都在门外站着。 这架势.....徐幼珊一个转弯,干脆的走向了徐幼容二人那边,行礼道:“大姐,二哥。” “嗯。”这儿没别人,徐幼容直接坐在那儿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反倒是徐宸在徐幼珊一进来时就起身了:“二妹妹。”礼数周到。 徐幼珊侧了侧身,没敢全受了徐宸的礼,在徐宸的坚持下,又一同坐了下来。 虽没问一句他们怎么会坐在外面,可其实大家都清楚,能让徐幼容和徐宸这样安静的守在外面的人,除了徐熙,不做第二人想。 而现下在房里和裴氏正在对峙着的人,也的确就是徐熙。 “老爷,妾身不懂您是什么意思。” 裴氏深呼吸了又深呼吸,努力控制着情绪,可面对徐熙,她却总是棋差一招的那一个。 徐熙握着蓝银米珠竹叶茶碗的指尖顿了顿,“她最近胃口都不大好,什么都吃不下。” “所以呢?”裴氏一步都不让的紧逼着。 “没有所以。”指尖拂过茶碗,放下了它,“大厨房也不可能一直为她开着火,她也觉得这样兴师动众过意不去,让绿绦院建个小厨房也好。” 过意不去?她会过意不去?她是心不够小吧! 整个府里,有小厨房的就只有太禧园、秾华堂和沉榈斋。就连秋初馆里都没有,现下她就要在自己的院里开起小厨房来了? 她不是胃口不好,是胃口太好了。她这是想越过谁去?他这是想为她越过谁去? 裴氏全身都抖了起来,手按在了一旁的几案上,想支撑一下自己越来越恍惚的身子,可这小小的几案能支得住什么?一起风风雨雨走过来的人都靠不住,这小小的几案又能靠得住什么? “徐熙祈,你要为顾玉的绿绦院建一个小厨房是吧?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心疼她?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吧?你怕我会害他们?那你去闹吧,去母亲那闹,去父亲那闹啊!我倒要看看,你父亲到底有多疼你,是不是这次也顺了你、全了你。徐熙祈,你去啊。” 到底要退多少步,她才学得会不疼?她已经什么都不要了,他的人她不要了,他的心她也不要了,她什么都让给她们了,还不够,是吗? 有了一个徐绰站在了她的孩子前面,现在还想再造势出一个最受宠的孩子出来是吧? 徐熙她早就不要了,可她的孩子们她还放在心窝窝里呢,但现在她们又想在她的孩子脸上再甩一个巴掌是吧? ——做梦。 第三十七章 戟 “姐,不要。” 徐宸拉住了徐幼容,不让她再进一步。 “宸儿,放开我。” 徐幼容怒气横生的望着屋子的方向,这是徐幼珊自徐幼容出了徙倚院后,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外露的情绪。 “怎么?你站在他那边?”扯不开徐宸的手,徐幼容气极反笑的看着徐宸。 对于她的父亲,徐幼容就算一点都不想去了解,可却还是了解得不能再清楚了。 三岁识字;五岁背诗;六岁不到,既能默出四书五经;八岁夺太学榜首;十五岁三元及第,成了江左徐家、甚至本朝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 徐熙之名,早就扬名天下,且他在而立之年都不到的年纪,就已执掌督天府。士林中人,有谁不对他膜拜顶礼,奉为天人的?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父亲。 对,徐宸也的确是对徐熙崇拜不已的,就像全天下的读书人崇拜徐熙那样的崇拜他;就像在徐熙滑天下之大稽的有了庶长子之后,还是掩盖不了他那罕世的才学一般,徐宸对于自己父亲的才智,也的确是盲目的尊敬的。 可就算徐宸和徐幼容在对待徐熙的问题上有诸多不可调谐的矛盾,但只要牵扯到了裴氏的切身利益,那他们两个绝对是一致对外的,就算对象是徐熙,那也是没得商量的。 但目前的情况看来,绝对还不是需要一致对外的时候啊,况且.....“二妹妹,看来今天父亲和母亲有事商讨,可能不能接见你了,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秾华堂给祖母请安过后,再一起去盛安轩吧。”徐宸抓紧了徐幼容,却突然转头对快要缩到角落去了的人说道。 徐熙和裴氏的争执声已经大得他们这儿都听得见了,想必里面更是不可开交,但母亲这么要强的人,是不会想让别人看见此时此境。 正在抓狂的徐幼容闻言一愣,徐幼珊也怔了怔。 秋初馆的确是不能再待了,可秾华堂她也不能去啊! “不、不用了,二哥。我还是先去盛安轩吧。”徐幼珊呐呐的说道。 连徐幼珊都知道齐老夫人不想见她,徐宸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在裴氏的教导下,徐宸谦良的性格丢不下徐幼珊一人难堪。 徐宸就还想再劝,徐幼容却突然冷静下来道:“对啊,二妹妹去秾华堂是不大方便,就让她先去盛安轩吧。” 徐宸眉一蹙,徐幼珊却马上借梯下屋,起身行了礼就告辞了。 “大姐,你这是干什么啊!” 等徐幼珊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后,徐宸漂亮的眼睛才不赞成的看着徐幼容,徐幼容却反拉着他直接向秾华堂跑去。 秾华堂 秾华堂今天的早晨,巧了,也是不怎么正常的气氛。 屋里齐老夫人站在窗边,手里捻着一串翡翠佛珠,卢嬷嬷则站在不远处,低声说着什么。 “镇国公聂今已领旨,完全接手了辽东总兵之位,翟老爷子上书的告老还乡之折,今上在当天收到时就准奏了。连带着还把翟大爷也调离了辽东,调至了岭南元阳,担任岭南府府尹。” “岭南府府尹啊,正四品大官,圣上真是好大的恩德。” 喀的一声捏紧了佛珠,齐老夫人眼色深沉的望着窗外被大风吹得倾斜了的一株垂垂老矣的凤凰树。 半生戎马,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多少翟家男儿马革裹尸、骨沉沙场,最后就是换得了这种下场? “……”卢嬷嬷默了声,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安慰道:“您可不能这样想,只要留下了人,那就还有以后。以前您不也常说,今上随着岁月流逝,已越来越沉溺于奢侈享乐,并年纪越大猜疑之心也越重,翟老爷子现下能在今上起杀意之前,早一步脱身,也是幸事一件啊。” “是啊,能保下一条命就是天大的幸事了。”只是心中的不平呢,血戟沉沙的白骨呢,烽火漫天下的那首亡灵歌呢? 齐老夫人恍惚间又记起了文老太太在最后一次回京时,对她说过的话:老三死的那年,我疼的心都缩了起来,看着他的眼光有时竟惊人的有了怨。老二死的那年,我直接不省人事了,他守在我的床边,红着眼睛看着我,没掉一滴泪。现在,老五也死了,我却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可他居然哭了。你知道吗,他居然哭了……当年他父亲战死肃江上时,他没哭。他父亲被污蔑为临阵退缩时,他没哭。他母亲以死明志时,他也没哭。可他现在居然哭了,我那时才晓得,我才是刺他最深的那一把刀.....你们曾经问过我,有没有后悔当初不顾一切的嫁给他,当时我说不后悔,现在,我也没后悔过,一直没有。 一直,没有。 “把窗户关起来吧,我累了,今天谁也不见。”转身,离开,齐老夫人挥了手阻止卢嬷嬷,一个人走进了书房,关上门。 卢嬷嬷怎会不知齐老夫人又想起了什么,翟家老爷子一生为国为民,他与文老太太的五个孩子中,甚至有三个都为了这个国家战死在了沙场上,其中最小的那一个还是文老太太托给老夫人教养了五年的孩子啊! 可这些血和泪,最后换来的就是翟老爷子为了保命上书辞官,翟大爷被调离他祖先祖父、他胞兄胞弟埋骨沉尸的地方,他桓川翟家子弟用命守住了的九边之首,辽东。 “我有事要见祖母,你让我进去,青芜姐姐。” 卢嬷嬷还在伤感着,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卢嬷嬷皱着眉开门走出去,看清被青芜拦下的人是徐幼容和徐宸后,缓了眼就唤道:“大小姐,二爷。” 徐幼容和徐宸转身看见卢嬷嬷向他们行礼,忙侧了身,然后徐幼容就上前抓住卢嬷嬷的衣袖急道:“卢嬷嬷,我有重要的事要见祖母啊,您能为我们去通报一声嘛。” 要是平时,根本就不用通报,徐幼容都是大咧咧,畅通无阻的直接走进去的,可今天她抓着徐宸急忙忙跑来后,却看见了青芜带着几个婆子守在了房外时,徐幼容就知道坏事了。 第三十八章 五 “卢嬷嬷,这事是不是很重要?” 齐老夫人现下的状态,就算是徐幼容和徐宸,卢嬷嬷也不敢贸然去打扰。但徐幼容二人也不是能忽略的主,卢嬷嬷衡量了下,就让徐幼容先把事情说给她听。 卢嬷嬷在徐家的地位怎样,就不多复述了,徐幼容也想都没想,就把徐熙今天一早就到秋初馆,要求裴氏为顾姨娘的绿绦院建小厨房的事告诉卢嬷嬷了。 眼沉了沉,卢嬷嬷也是气个仰倒。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大小姐、二爷,老夫人今天早上身体不太舒服,是吩咐过不见任何人的,可这事也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是不好办。”但卢嬷嬷却没有立刻进去通报齐老夫人,因为现在的裴氏早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昏倒在徐熙怀里的裴氏了。 “这时间看着也不早了,要不您们二位先去盛安轩吧,要是接下来您们又发现了什么不妥,那到时老奴一定给您们去禀。” 是的,卢嬷嬷相信这种“小事”,对于现下的裴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在徐幼容和徐宸从盛安轩回来时,就可以解决了的。 而事实,也是如此。 秋初馆 在徐幼珊三个小的接连跑走以后,柳如三人还是守在屋外,屋内的所有对话争执,她们也全都听见了。 “柳如姐姐……”柳吟扯了扯早被她揉成一团乱麻的手绢,欲言又止。 “别说话。”柳如却还是一脸平静。“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可老爷要真闹到老太爷那儿去呢?” 老太爷徐叡有多宠徐熙,她们三个早就见识过了,这次又是关于子嗣的。怪不得一向稳重的柳吟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哼”柳月冷笑,嘲讽道:“那就让他去啊,我倒要看看,这次他又会说什么。为了一个小厨房,夫人是不是又要再被安上一个善妒之名。” “你胡说什么呢。”柳如一个眼刀子就砸在了柳月身上,柳月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忙噤了声。 善妒,是不能随便说的,在这个名声比命重的年代,这两个字可以要了女人的命。 “你的嘴什么时候碎成这样了,是不是该派你和柳絮一起进进徙倚院。”柳如杏眼快速的扫了一圈四周后,冷声道。 徐家徙倚院里,可也是有犯了重罪的徐家家仆困死在里面的。 “别、别,柳如姐姐,我不是看只有我们三人,我才说这话的嘛…我早观察过四周了。”柳月忙实话实说。 柳月四人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都不是一般人。 “那也不能这么口无遮拦啊。”在柳如的严厉下,柳月、甚至柳吟都乖乖点了点头,柳如才低声道:“当年的事我们参与的不多,就不要多言。如今那位占着身子,就想越过夫人去,也是狼子野心。可她想的太多,夫人如今掌家十余载,大小姐和二爷也已长大成人,不说大小姐名冠京城,二爷今年也早已通过盛安轩的考核,明年就准备入太学就读了。可她呢,四爷今年才七岁,在盛安轩里也是资质平平,连祜少爷都不如,就算她肚子里这个真的是个男胎,可等他长大成人时,二爷早已功成名就了。” 徐家里从不缺天资聪颖者,而在徐熙那一代,又是最璀璨的一辈,不仅大房的徐熙八岁时就名扬天下,二房的徐茂更是年仅十六就舌战上一代的墨家大能,被奉为当今最长谋略的纵横大家。 而余下的徐宁、徐衡,也是不遑多让,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但,到了徐绰这一代,在父辈的荣光下,就一个个都显得有些平庸了。 大房的大爷徐绰、二爷徐宸在十一岁时才通过盛安轩的考核,准备入主太学。三爷徐陵和四爷徐颐,就更是一般般,一个八岁、一个七岁,却连二房年仅五岁的六爷徐祜都不如,也就像柳如说的,顾姨娘想靠着她的这两个孩子和徐宸争、想爬到裴氏头上,那除非她肚子里这个“五爷”是得比徐熙还要绝世的圣才了。 可就算如此,徐家现已有一个正当壮年的徐茂,一个还年华正茂的徐熙;要是再出一个比这两人还出色的人,那以如今的周惠帝会怎么对待徐家? ——死。 那如果不想这样,徐家会怎样对这个圣才? 答案太简单了,简单的连柳如都想得到,更何况裴氏、更何况徐熙,可徐熙偏偏现下就是在做着不可思议的事,但裴氏一点都不想去弄清楚徐熙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她现在只有一腔怒火,冷笑着望向徐熙。 徐熙眼静静的,岁月在他面前就如静止了般,美得渗人.....“绿绦院的小厨房是一定得建的,你做一下准备吧。” 说完,徐熙起身就走。 “徐熙祈。”裴氏有多久了?没再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又尖又细刺耳的难听。可她就那样看着徐熙,眼里冷得恨不能冻死他。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眼睛。徐熙停住了的步伐再次迈开。 裴氏眼里,长年如一汪秋水的眼波,也终于在徐熙的身影消失后,反而慢慢的从狂风巨浪中平静下来。 柳如三人无言的走到裴氏身边,不说一语。 “容儿和宸儿呢?” 裴氏却先问起了徐幼容和徐宸。 “回夫人,大小姐和二爷在两刻前去了秾华堂。刚刚又从秾华堂直接去了盛安轩。”柳如轻声答道。 裴氏的眼皮却跳了一下。 “快给我重新更衣,我们马上去一趟秾华堂。” “是。” 虽不知怎么了,可柳如三人却手脚麻利的快速为裴氏更衣。 “对了,珊姐儿呢?”裴氏突然又问道。 “二小姐也是在一早来给您请安时在外面等了会儿,就独自先去盛安轩了。”柳月有条不絮的一边为裴氏束上素面锦锻腰封,一边回道。 裴氏则揉了揉眉心,疲惫道:“一会儿柳月你亲自把东西送去筝雁阁,知道了吗?” 柳月一顿——“知道了。” 快速的更好衣,裴氏就带着柳吟去了秾华堂,柳如镇守秋初馆,而柳月则马上带上东西,向着筝雁阁行去。 在这个混乱是时候,夫人都还不忘二小姐,看来二小姐是上了夫人的心了啊! 第三十九章 天 丫鬟婆子们带着裴氏要给徐幼珊的东西,跟在柳月的身后向着筝雁阁走去。 而在最前的柳月则走的很快,她想快快的把东西送到筝雁阁就回去,她心上可还挂着裴氏呢。 筝雁阁 今早,吴林氏在恭送着徐幼珊出了筝雁阁后,也就急匆匆地的走了,留下月黛一人守着筝雁阁。而当月黛看见柳月一行人到来的时候,慌忙前去迎接。 “柳月姐姐。” 柳月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月黛根底的几人之一,此时见月黛要给她行礼,也就连忙扶起,说道:“这可使不得,我们现在是一样的身份,你这不是折煞我吗。” 月黛现下已经是徐幼珊的大丫鬟了,按理说是和柳月的一等丫鬟一样的品级,可月黛不会傻得当真以为自己和柳月是一样的份位。 “不不不,柳月姐姐才是不要打趣我了。” 月黛本就长的乖巧,又是对裴氏忠心的,现虽已被指给了徐幼珊,可柳月对她还是很有好感的,“二小姐对你好吗?在这住的可还习惯?” “二小姐对我好的,在这住的也习惯了,谢谢柳月姐姐。”月黛小声笑着答道。 柳月拍了拍月黛的手,因实是心里还有事,也就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告辞了。 而看着柳月离去的背影,月黛单薄的小身体却呆在了大门处。 徐幼珊对她好吗? 月黛真的不知道。 自来到筝雁阁那天开始,二小姐是对她从来都细声细语的,也没吼过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就是有点害怕二小姐,不管二小姐怎么一副好欺负样儿,她都不敢对二小姐有一点无礼。 而这种奇怪的现象,她发现不只她,所有二小姐身边亲近的人——吴妈妈、刘妈妈和楚黛,都是一样的。当对着二小姐时,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口。 而除了二小姐外,吴妈妈、刘妈妈和楚黛对她,也都是很好的,重话从不曾说过一句,就算有时候有什么事是她做的不对的,她们也都只会温声说她几句就过了。 可月黛却真的是不知在这儿过的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因为就算二小姐她们已经这样待她,可她感受得最清楚的却是——疏离。 暖阁里常常的支出她去;门外有着楚黛或吴妈妈和刘妈妈守着时,她永远不能靠近;二小姐沐浴更衣时总是不让她接手;或有时二小姐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她就总会被隔绝在外…… 月黛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双亲就过世了,徐家念她父母一份情,把她留在了徐家里,虽日子不算舒适,可安稳却是绝对的。而月黛在各种眼色下讨生活久了,心智绝对和她乖巧天真、不知人间疾苦的外表大相径庭。 而徐幼珊对她的疏离,她在第一天也的确就感受到了,可看大夫人的意思,以后她是得在这安身立命了,但后面的路,该怎么走呢? 月黛呆呆的站在大门处,小小的人儿眼里无神的望着广阔得无边无际的天空。 **** **** 在柳月急忙忙的从筝雁阁回到秋初馆后,她第一时间就冲去找柳如了。 “怎么样,怎么样,夫人现在在哪?” 柳如递过一条手帕,让在大冬天里也能跑出一头汗的柳月先擦擦,“已经进了秾华堂,见到老夫人了。” 也就是裴氏了,在齐老夫人下了什么人都不见的命令后,卢嬷嬷还会去通禀。 而在此时的房中,齐老夫人面无表情的半靠在了炕上的一面凤尾图绛大迎枕上,裴氏则挨坐在了齐老夫人身边。 “什么事,说吧。” 裴氏一到秋初馆,卢嬷嬷就心疼的抓着她的手没说话。而对着这样一个真心实意对她的长辈,裴氏也是差点没忍住,最后只能哽着声说:“卢嬷嬷,事您应该也是知道了的,可我想自己去对母亲说。” 徐幼容既然已把“小厨房”这事告诉给了卢嬷嬷,那卢嬷嬷就不会隐瞒齐老夫人的,而裴氏也是清楚这点,所以她立刻就向秾华堂来了,可她却没料到秾华堂会是这个气氛。 镇国公完全接手了辽东总兵之事,现下还没传开,镇国公府现也不过是刚刚接到圣旨罢了。 可到都到这了,裴氏也没想往回走,在卢嬷嬷紧了紧拉着她的手后,就为她去通报了。 “老爷今天一早到秋初馆里来通知我,让我为绿绦院建小厨房。”裴氏静静的说。 沉默,非一般的沉默,屋内突然的安静就如屋外上空的那片乌云一样,黑沉沉的压得人快喘不过气。 “所以呢?你同意了?” 齐老夫人的声音波澜不惊。 裴氏抬头,看着齐老夫人,轻轻道:“没有,我死也不会同意的。” “呵”在昏暗、没掌灯的屋中,齐老夫人终于睁开了眼,流光划过天际。“什么死不死的,就这么点小事,便能让你把这字挂在嘴边了?你是得有多没出息。” “是,母亲说的对。是毓宁没出息了。”裴氏突然低了低头。 “你看你,说你是个没出息的还真没冤枉你了。”齐老夫人嫌弃似的塞了一条帕子给裴氏拭泪,“他是我肚子里出去的没错,可儿大不由娘啊,终归是徐叡的种……是我误了你。” 裴氏没想到齐老夫人会说这样的话,一惊。 “母亲,您这话别再说,不然我真该怪自己窝囊了。这事其实在我眼里真不算什么,我就还真不信了,他那么有本事,我不松口,这小厨房他当真以为能给得了他的心尖尖?” 徐家以法治家,那可不是嘴上随便说说的——在徐府里,向来有两块腰牌,牌上是一样的花纹,只不过一正一反。正纹的那块是代表了外院,而反纹的那块,自然就是代表了内院。在徐府里,这两块腰牌则代表了一切的权利。而如今执掌这两块牌子的,自然就是徐熙和裴氏。 而就像裴氏说的,在这徐家内院里,除了这个时代下子嗣这种天大的事外,其余一切,如果没有她的首肯,别说徐熙了,就算老太爷徐叡都不一定能说得上话。 当然了,若老太爷徐叡真发话了,裴氏是不可能硬扛着不同意的,可齐老夫人还在这儿呢,对上齐老夫人,这内院的事,老太爷就真是没一点说话的权利了。 “只是我没料到容儿会闹到您这儿来,我这不才腆着脸来和您报备一下嘛。” 至于建小厨房这种事,不管往大了说、还是往小了说,裴氏倒真的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里。能让她动摇的,从来只有徐熙这个人。而也是只要他随便做点什么,她都会被气到。 第四十章 如何 “往大了说,她这是怕谁害她呢?我这个大厨房的直接管辖者?” 徐府 秾华堂 这时屋里已不再只有齐老夫人和裴氏了,卢嬷嬷和柳吟已进屋伺候着,青芜则还是在门外守着。 裴氏一边亲自为齐老夫人布菜,一边好笑道:“往小了说,她这是妗贵得顶天了啊,嘴刁成这样?”那怕不行,不说裴氏,当年齐老夫人在怀徐熙时,可也没得这样娇气的。 齐老夫人也笑了,“你能想到这些就好。你既然也知道这内院里你说了算,那以后可不要再这么没出息了。你看看容儿和宸儿得把你担心成什么样啊,才会这样慌慌张张的跑来我这儿。” 说到裴氏的这两个小心肝,裴氏也是笑暖了眼的应道:“是,母亲教训的对。” “好了,好了,您也别教训大夫人了,要不是她啊,只怕还没人能劝得动您动筷呢。”卢嬷嬷看着裴氏居然能让齐老夫人不再那么伤怀,也是高兴道。 经过卢嬷嬷这一打趣,齐老夫人哈哈大笑道:“是,是,是,还是我们毓宁了不得。可既然没事了,那一会儿你就派个人去盛安轩那儿通个信,我估计那两个孩子现在还在担心你呢。” 裴氏温声应了:“是,母亲。” 秾华堂这儿倒是终于打破阴霾,一片和乐融融。而盛安轩里,却就如齐老夫人说的那般,自早上从秾华堂里被卢嬷嬷劝走以后,徐幼容和徐宸就没一刻安心过,尤其是徐幼容。 到了女学后,就连徐明嬗和徐明婳她向打招呼都没听见。 “你这是怎么了啊?”就连还在生着徐幼容气的徐明嬗,看见徐幼容这副魂不附体的表情后,都奇怪道。 “啊?”徐幼容木木的说道:“没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才有鬼嘞! 徐明嬗和徐明婳极有默契的转头望了一眼徐幼珊,徐幼珊立刻被吓的脖子一缩——看来跟这胆小鬼也不会知道什么。 两人又互相对望一眼,同时伸手,猛地就把徐幼容架到了角落里,大有一副拷问的架势。 “趁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劝你实说了。” 徐幼容这次是完全回神了,翻了一个白眼道:“不实说又怎样?” “哼哼”徐明嬗和徐明婳的笑容突地诡异了起来,徐幼容的眼眯了眯……“既然四位姑娘都到了,那请稍等,奴婢这就去请温先生。” 可还不等她们三人有下一步动作,就在这句话后都飞快的回到座位做好。 徐幼珊这可是第二次见徐幼容和徐明嬗都到“箭弩拔张”的地步了,可却都突然就在这同一句话下被抚顺了毛。 现在徐幼珊也知道了那在温如意开始讲学时,唯一能在屋里伺候她的这位白衣丫鬟名为皎兮,是温如意当年进入盛安轩时唯一带来的人。 敞屋后有一座小院,是温如意作为起居的地方,而敞屋内也有一道小门,可以直接通向小院,今天还是和往常一般,在徐幼珊四人都到齐后,皎兮立刻去把温如意请来,敞屋的四面大门也开始关拢,在今天着一袭竹叶刺绣的细葛布长袍的温如意到达后,屋内温度也刚好温暖,讲学开始。 “容大小姐,请你把我刚刚讲的这段注释再复述一遍。” 今天的温如意和以往一般,没有任何废话就开始上课,可反而是徐幼容,在没有了徐明嬗和徐明婳的捣乱,又开始魂不附体起来,终于,在温如意开课后一刻,以凉凉的声音单独点名了徐幼容。 敞屋里瞬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徐幼容,徐幼珊也不例外,可她心里现下却很惊。 这温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啊,普通的先生怎么会敢去动这根毛刺。 可让她更惊的还在后头,徐幼容居然乖乖的起身,很镇静的实话实说道:“先生,很抱歉,我刚刚走神了,没听到您讲了什么。” 温如意淡淡的看着徐幼容,这时,门却被轻轻敲响了。 皎兮去应门,来人是柳吟。 这下连温如意都看向门外。 柳吟先对着温如意行了一礼,才说明来意:“温先生,打扰了,大夫人有急事让我通知一下大小姐。” 既然柳吟来了,那就不用多说什么了。温如意微微点了点头,徐幼容就忙急急走出。徐明嬗和徐明婳也一路好奇的眼光追随,而徐幼珊则表现得刚好一模一样。 屋外,徐幼容拉着柳吟走向角落处,“柳吟姐姐,我娘亲还好吗?现在在哪?事情怎么样了?建还是不建?” “大小姐别急,夫人很好。”柳吟缓声道:“夫人现在还在秾华堂伺候老夫人用膳,那件事情您也不用担心,夫人会处理好的。” 知道裴氏现下在秾华堂里,徐幼容就松了一口气。 在对徐熙的事情上,徐幼容知道裴氏永远是落下风那一个,理由是什么她都已经懒得再想。可这时候只要她祖母出马,那都是绝对搞定的。 “对了,柳吟姐姐,你有没有把这事告诉宸儿?”徐幼容忽然想到徐宸。 “还没有呢,夫人吩咐过,要先来给您说一声,再去二爷那儿。”徐幼容的急性子可是早就家喻户晓了呢。 徐幼容的脸立刻微红了红,“那,那柳吟姐姐你快去吧。” “是。”柳吟也不打趣徐幼容,笑笑就行礼告退了,二爷那儿也的确是得赶紧去。 在柳吟走后,徐幼容也就心情舒畅的回了敞屋,继续上课。 可她才刚进门,却见徐幼珊尴尬的站在那儿,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这么黑的脸能红成这样,也是难得了。 徐幼容微微瞥了一眼她的大丫鬟婉儿,婉儿立刻会意的看向了徐明嬗。 原来刚刚在徐幼容出去以后,温如意就继续讲课,并让徐明嬗和徐明婳回答刚刚提问过徐幼容的问题。 这对于没有走神的二人来说当然是驾轻就熟,马上就答出正解。 可接下来温如意却跳过了徐幼珊,没有提问,徐明嬗就说话了:“温先生,我们四人您提问了三人,独独漏掉珊妹妹不太好吧?” 徐明嬗灵动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徐幼珊,一眨不眨。 “珊妹妹,不如你也来一解,如何?” 第四十一章 珠 如何? 不如何。 徐明嬗直直的望着不敢看向她的徐幼珊,徐明婳则看了看温如意。 对于温如意她们是畏大于敬的,可徐明嬗向来不是有勇无谋的人,她既然敢这样说,当然是因为在这里,温如意允许、甚至是鼓励她们提出问题,自己找到答案。 “不知珊二小姐意下如何?”果然,温如意顺着徐明嬗的话说了下去。 徐幼珊这下可真的是难得的万千瞩目了,局促的扭了扭身,徐幼珊却还是站了起来,“温先生,学生对这篇《青冥上》是第一次拜读,甚至连其中内容要不是您讲解都不怎么看得懂,现在要学生注释,实是班门弄斧了。” 温先生神色没变,还是眉梢眼角淡淡的笑,“不必介怀,你入学时日本就还少,解的不好也无妨。” 这意思就是还是要她答啰! 徐幼珊抿了抿干涩的唇,看着她手中书上那些精简深邃到了极点的句子,低声道:“看不懂。” …… …… 噗! 徐幼珊的脸随着一声声的闷笑声红的快要爆了,可温如意没发话,她也不敢坐。 而这时,徐幼容回来了。 “好了,都坐吧!珊二小姐本来入学就晚,《青冥上》这篇文章对于你的确太难了,是我不察。”温如意这时倒像反应过来般,开口道。 可徐幼珊哪敢担这个赔罪,当然又得起身说“不是的、不是的,是学生准备不足”等等…… 而这出插曲就这样揭过了,温如意又开始讲课,徐明嬗一脸的得意,徐明婳则一如往常的一脸娇笑,徐幼容在柳吟来过后也明显恢复正常了,而我们的徐二姑娘当然也还是和平常一样——瑟瑟缩缩的在角落里专心听课。 筝雁阁 “小姐,嬗大小姐她太过分了。” 自盛安轩下课后,徐幼容就跑了,徐明嬗和徐明婳则忙着去追徐幼容,想拷问她早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也就没空再为难徐幼珊,徐幼珊也因此平平安安的回了筝雁阁。 “过分?还好吧。”徐幼珊看着她吩咐楚黛去找来的名家注释过的《青冥上》,微蹙了蹙眉,“在青垅榭之事后,有太多眼光黏在我身上了,竟然连温先生也不例外,真是大不妙啊!”这时徐明嬗让她出了个丑,能混淆一下视线也不错。 可连温如意这种身份的人都在试探她,看来她祖父的“看重”不是太好消化的事啊! “温先生?”楚黛不太明白的看着徐幼珊。 徐幼珊就对楚黛笑了笑:“我一个在庄子上长大的姑娘,怎么可能接触得到这篇前年才在京里成名的文章?徐明嬗针对我还说得过去,可温先生竟然都顺了她的话风一起刁难我,这就说不通了吧?” 温如意执掌盛安轩女学,她们四个女孩的人生,说不得这温如意都干系甚大,如此有份位的人物竟也会这样试探她,看来情况比她想的要糟糕。 “原来是这样。” 楚黛没接着问温先生为什么要试探徐幼珊,因为理由再明显不过,青垅榭之事后,大家就都把徐幼珊看成了老太爷徐叡最重视的孙女,因徐幼容虽极得齐老夫人的疼爱,可和老太爷徐叡的感情却向来不怎么样,这时徐叡为了徐幼珊落水一事而震怒的消息扩散后,徐二姑娘自然顿时成了可以和徐幼容分庭抗礼的人物。 “小姐,月黛求见。” 徐幼珊正和楚黛说着话,守在外面的刘妈妈却突然禀道。 “让她进来。” 徐幼珊看了一眼楚黛,楚黛忙噤声站到了一旁。 这时帘子掀起,月黛走了进来:“二小姐。” “嗯,快起来。” 月黛起身,也就向着徐幼珊说了柳月早上送东西来筝雁阁的事。 徐幼珊刚刚回到筝雁阁时,只忙让楚黛去裴氏送来的那些书中找《青冥上》去了,都没时间让月黛把这事报给她听。 “哦?”徐幼珊执着书的手一顿,细声问道:“送了些什么来?” 月黛答道:“奴婢也不知道,柳月姐姐送来了十二个碧玉盒子,现下都放在了梢间里。” “嗯,我知道了,那现在你叫人把东西全搬过来。”徐幼珊道。 “是。” 月黛忙去叫人搬东西了,楚黛也去帮忙,不一会儿十二个最宽不过一尺多,最长不过七寸左右的碧玉盒子就摆在了徐幼珊的面前。 而在只留下了楚黛和月黛二人时,徐幼珊才把盒子全打了开来—— “月黛。” “……”反应慢了好几拍后,“是...是,小姐。” “柳月说了这些全是大伯母给我的?” 月黛咽了咽吐沫:“是的。” “……” 徐幼珊沉默的扫过这十二个碧玉盒子,又向楚黛问道:“最近一段时间里徐家会有什么大日子吗?” 楚黛和月黛一样早看直了眼,听到徐幼珊的问话后傻傻的回道:“没有啊。” “啪!” 楚黛话才落,一声清脆的响声就让楚黛和月黛瞬间回神,看着被徐幼珊一个个关起了的盒子,顿时想起自己刚刚那财迷心窍的样子,脸微红。 “把它们全搬进暖阁里,月黛你这几天也哪都不要去了,在我不在筝雁阁的时候,都守在暖阁里,知道了吗?”徐幼珊沉声道。 “是,月黛知道了。”月黛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徐幼珊,一个激灵后忙道。 让徐幼珊和楚黛、月黛三人都失了准心的这十二个盒子里的是什么呢? 一副八宝簇珠白玉响铃头面;一副赤金拔丝红宝石蝴蝶头面;一副碧玉七宝玲珑头面;一件宝石青织五彩刺绣对襟褙子;一件粉紫牡丹金丝云锦褙子;一件凤尾菊掐丝牡丹暗纹袄;一件天水碧丝双织暗花绸衫;一袭软银轻罗绣折枝玉兰综裙;一袭月白色梅花黄缕金挑线纱裙;一袭鹅黄绣竹绞珠软绸八幅湘裙;一双大滚银枝绿叶绣鞋;一双蓝宝石祥云纹绣鞋。 …… …… 首饰件件明珠璀璨、华光照人,衣物件件不是天水碧丝、就是软银轻罗所裁。 价值千金,也不过如此了。 第四十二章 酒 “小姐,再过几日就是北定王妃的六十大寿了啊!” 徐幼珊想了一个下午的事,在晚上吴林氏拿着一张房契和诸多官家文书回来后给了她一个答案。 北定王妃,齐老夫人的娘亲,裴氏的外祖母,顶级名门北蓟李氏之女。 “是这样啊。”害的我瞎想了一个下午。 一一摸过这些软绸华匹,徐幼珊心道:那大伯母送这些东西来给我,是打算到时带我一起去咯? “小姐,大夫人看来是打算到时带您一起去给老王妃过寿啊!”看来想到了这一点的人不止徐幼珊,吴林氏高兴道。 北定王妃啊,那可不是一般妗贵的人物,况且早些年这位老王妃就深居简出,轻易不再见客了,这次要不是齐老夫人和裴氏,估计还轮不到徐幼珊被这天大的馅饼给砸中。 “那可不一定。” 徐幼珊却泼了一盆冷水,“这不一定就是件好事,你先让吴愁去查一查这位老王妃对徐幼容的态度。” 按照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徐幼容虽和老太爷徐叡与大老爷徐熙关系不怎么好,但和齐老夫人的关系却亲密得很,那这样说来,与北定王府那边的关系肯定也是不错的。 “是。”吴林氏脑袋微微一转,就知道徐幼珊说的是什么事了,忙应下。 “刘妈妈。”徐幼珊想了想,又对刘妈妈说道:“你现在出去打听一下大伯母在哪,并把早上我们离开秋初馆以后的事都打听一番。” “是,小姐。” 刘妈妈弯身行礼正要退下,徐幼珊却又再度出声止住了刘妈妈:“记得,谨慎为上。”刘妈妈恭声道:“老奴一定小心。” “嗯,去吧。” 在徐幼珊颔首后,刘妈妈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礼退了下去,房内顿时就只留下了吴林氏。 徐幼珊却只关注着那十二个盒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的拿出来在端详着—— 好东西,好东西啊! “吴妈妈,你说,这些东西要是全卖了能换多少钱?” 啊? 吴林氏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抬头看了看徐幼珊,有点拿不准她这是什么意思,可又不敢不回话,只好硬着头皮道:“小姐,您不要打趣拿老奴了,这些东西一看就不是凡品,怕都是登记在录的,真要拿出去卖,还没等得一天,肯定就会被徐家发现的。” 徐幼珊正好拿起一支白玉响铃八宝簇珠簪的手一僵,随即迅速笑道:“吴妈妈说的是啊,你知道就好。” 说完立刻不经意似的把拿出来的东西全一件件小心的放回盒子里,再走离七大步后,徐幼珊歪倒在了炕上。 吴林氏却只顾松了一口气的拿袖子擦擦冷汗,没发现我们徐二姑娘的这点异常。 “小姐,这是房契和一应官书档案,老奴不辱使命,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因吴林氏一回来就被徐幼珊叫进了暖阁里,询问这十二个盒子的事,也就没来得及向徐幼珊报备酒楼的事,现下缓过来了,吴林氏自然赶紧把怀里的东西取出来交给徐幼珊。 “嗯。”徐幼珊却有点有气无力的接过了这些契书,懒懒的一张一张的查看,遇到不懂的事却也一一向吴林氏问清楚。 “对了,小姐,吴愁还让老奴向您说一件事,那不醉楼的掌柜他见到是何许人了,怕是来头不小!” 徐幼珊翻着书页的手一顿,“什么来头?”她允了吴愁在端居大街上开设酒楼,如果败了还没什么可说的,要是真开起来了,那明显就是与不醉楼想雄霸整条端居大街的愿望背道而驰,这可是明晃晃的与人为敌啊! 一开始,徐幼珊和吴愁都以为这不醉楼的老板不过就是某个财大气粗的商人,那她有什么好怕的?可如果不是,而是一根难啃的骨头,那就另当别论了。 “据吴愁所说,那不醉楼的掌柜就是‘江春入’的幕后大掌柜。”吴林氏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说道。 “哧.....”徐幼珊正翻着的契书中不知哪一张被她撕开了,可她却只是睁大了眼睛望着吴林氏。 江春入,江春入——就连徐幼珊这种见识少得可怜的人都知道‘江春入’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 这是一个客栈,这是一个原先只在西陵道这条主道两旁小得可怜的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客栈,可就是这间小客栈却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在这名楼遍地是的地方,雄霸了西陵道的所有酒楼生意,成为了帝京一绝。并在时至今日,西陵道上三分之二的产业都已归为江春入的名下。 而使得江春入有这样的传奇色彩的,却要归功为它的三个掌柜——酒、财、色。 手段一流,智计不俗就不说了,这三人更让人们叹为观止的却是..... 三掌柜,色。 平生最爱美女,为求一美,愿散尽家财,因此也惹出了人们至今还津津乐道的事,积云楼里当家花牌隐烟姑娘卖艺不卖身,偏偏我们江春入的三掌柜就是看上这位当家花魁了,硬是要让她委身,隐烟姑娘就说了“只要你对的上我出的上联,我就委身于你。要是你对不出,又要用强,那就请你带回我的尸体去吧。” 结果是什么呢,就不用说了,我们三掌柜一气之下把积云楼都买了下来,如今都还在和隐烟姑娘耗着呢。 二掌柜,财。 江春入的二掌柜相比三掌柜,那可是丝毫不逊色的,一生爱财,更爱的却是钱只进不出,可偏偏就是有某个还不是一般的财大气粗的主,二掌柜因此也天天都在和三掌柜斗智斗力,多年下来,除了积云楼一事外,到是件件都是以二掌柜的胜利作为结尾。是整个西陵道、乃至帝京都首屈一指的铁公鸡。 大掌柜,酒。 这位,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不是人家不出名,恰恰相反就是人家太出名了。除了天下都快要皆知的嗜酒如命外,没人再知道这位大掌柜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美、是丑。这么多年了,除了天天出现在人前的二掌柜与三掌柜外,这位大掌柜那可是家喻户晓又神秘过头了的人物啊。 …… …… 可现在吴林氏和她说什么?不醉楼的掌柜的就是江春入的大掌柜,酒。 “吴妈妈啊,”徐幼珊的唇角突然咧得大大的,绽出就如筝雁阁前院里的那些夏花曾经绽放时一样的笑容......“所以你是在得知了不醉楼的掌柜就是江春入的大掌柜后,还和吴愁一起把这些契约都签了?” 第四十三章 静 吴林氏在徐幼珊平静过了头的声音下,浑身开始乱颤。 “二小姐,老奴有话要说。”可吴林氏还是强自定了定神,扑通一声跪倒后说道。 徐幼珊的眼眸开始黑的死寂,“说。”她倒要好好看看,这对母子先斩后奏,是要逼她上梁山? 吴林氏松了口气,缓缓说道:“小姐,吴愁在一开始为酒楼选择地段时,就已选定在了端居大街,这是因为只有此街是几大龙蛇混杂的街道中唯一首尾相连两处繁华地段的市井大街,不仅人流密集,而且还是明霁大街到明月巷之间最近的路途,更是来往京城的商人们首选之地,在这开设酒楼,是最符合您的要求的。 此为其一,其二就是江春入在端居大街开设不醉楼,行事隐秘不说,其大掌柜更是纡尊降贵亲自操刀,这怕意图不简单,可他们面向的从一开始就是普通百姓,而不是商人。所以只要我们按照一开始的打算,把所有价钱都调的比不醉楼高一点,只要能不亏本,又不和不醉楼抢他们的主要客源,那有所谋的不醉楼,还不至于和我们死磕。 再说了,端居大街上,没倒闭的酒楼也还是有的。” 端居大街上在不醉楼的这波巨浪下还没倒下的,当然也还是有,但估计来头都不小,吴愁以他们自居,口气倒真是不小。 “嗯,有道理。”徐幼珊居然肯定道。 “但是,吴妈妈啊,聪明的人固然很好,可太过聪明的却不知道听话的人,我不需要。”徐幼珊看着开始僵硬的吴林氏,笑了笑。扬声就对屋外唤道:“楚黛。” 楚黛进屋,“小姐。” “你现在就去找鞠管事,对他说……” “小姐、小姐,不要,我错了,我错了啊!” 吴林氏遽然尖声凄厉的声音瞬间撕裂了屋内的温暖,刺骨的寒意飘来,可她还没扑倒在徐幼珊脚边,楚黛第一个就被冻的回过神来了,一个闪身挡在了徐幼珊前面,使吴林氏抱住了的是楚黛,可吴林氏不管,还是尖利的叫道:“小姐...” “你信不信你再叫一声,我就亲自去太禧园。” 吴林氏一震,安静了。 她错了,她错了……吴林氏想起了今早对着她一直憨厚笑着的吴伯,想起了吴愁那臭小子吊儿郎当的躺在树下晒阳光的样子,更想起了郊外庄子上那个善良得蠢笨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可让吴林氏留下眼泪的却是还只会在她怀里奶声奶气捣乱的软团儿.....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是怎么会一时脑子被驴踢了,在那小混蛋瞒着她、让她把所有契约都签了后才告诉她实情时,她就应该赶紧撕毁契书回来告诉徐二姑娘的啊,她是怎么会被那天杀的一句“根据我收到的消息,二小姐现在在府里的情况是不太好的吧?那现在我们就是她唯一的爪子和牙齿了,只要你把不醉楼的利弊告诉她,她不会怪罪我们,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况且,要不是这不醉楼突然从天而降的在端居大街上开起来了,估计我们还不好插进来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错过。” 是,这机会是很好,不然得花多少钱才能买下中段的这间铺位?可机会再好、再不容错失,会没有时间来通知一下徐二姑娘? 吴林氏浑身乱颤的看着徐幼珊,无声的乞求。 可徐幼珊只是直直的看着楚黛,“你去找鞠管事,告诉他,我这里的人手不够,麻烦他派人去我之前所在的庄子上,把现在庄子的负责人吴忧连夜接来,我有事找他。” “是。” 吴林氏看着楚黛急忙离去的身影,就像突然被扯断了线的布娃娃一样忽然瘫倒在地。 嘴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吴妈妈。”嚯的一下吴林氏又赶忙跪好,“明天你和刘妈妈一起出去一趟,去和吴愁说,酒楼的事让他全面停手,既然他不想干,那我找一个想干的人来吧。现在想想看,的确是乳兄要更适合一些啊,你说,是吧!” 言罢,徐幼珊转身出了屋,她不是看不得吴林氏苦涩的笑容,只是她的举步维艰,本就每一步都极难,徐家里现在除了裴氏,谁对她不是冷眼旁观的?甚至是老太爷徐叡都间接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且他是真的看重她吗? 哈…… 最后王妈妈三人还是交给了齐老夫人处理的事,徐府里谁都知道了。 所以老太爷徐叡对她,怕不是看重。这个祖父对她,有的怕只是对徐戎几十年的疏离、冷漠,从而在他意外早逝后,对她这个唯一的遗孤有了愧疚之类的感情罢了。 而明明就是这样艰难的情况了,她身边的人却还这样……聪明的人她很需要没错,可这么聪明却不能被她所用的人,她不需要。 吴愁是很聪明,也很能干,可他却还是不够懂——她活,他们活。她死,他们死。 看来又要劳烦乳兄了...... **** **** 楚黛已经去了太禧园,刘妈妈出去打探消息还没回,吴林氏又瘫在了暖阁里,徐幼珊站在长廊下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意识到她手里还拿着那几张契书……“月黛。” 一直在暖阁外不远处站着的月黛,自徐幼珊出了房就是看见了的,可望了望她的神色,月黛还是决定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候吩咐。 而在一会儿后,徐幼珊也的确就唤她了。 “二小姐。” “月黛,你进屋去拿一下炕几上的那个蒂纹红漆描金盒来给我。”徐幼珊虽努力想用平常的语气说话,可现下的她却疲惫的很。 而月黛也是听出了这些无力的情绪的,可她还是福身后就马上进屋去拿东西,不一会儿后,面色有点古怪的就又出来了,速度很快。 “小姐。” 月黛把蒂纹红漆描金盒双手递给徐幼珊,什么都没说。 徐幼珊低着头接过,转身就像后院走去。 月黛咬咬唇,最后还是决定跟在她有点害怕的二小姐身后,陪着她。 第四十四章 宠 筝雁阁后院的冬天,几株百年的老杏树树身暴扎,枝桠光秃,伴着一地的紫色花朵,萧索和繁丽交相辉映,风姿绝色。 映在了万花丛中一点绿的翠玉亭中的徐幼珊和月黛的眼中,更是瑰丽。 而徐幼珊站在亭中,已站了很久。 面色无喜无怒,就连一开始月黛还可以捕捉到的那些无奈都已经看不到了。 徐幼珊就这样站在越来越暗的天光下,越来越模糊了身影。 “月黛,你今年十一岁了,是吗?” 月黛一直站在徐幼珊的身后,陪着她。从天光大亮,一直到昏暗,月黛都静静的站在那儿,让徐幼珊可以看见、可以知道的位置。 “回小姐,是的,奴婢今年十一岁了。” 现下在筝雁阁里当差的人中,就月黛的年纪是最小,可就算是月黛,都还大了徐幼珊一岁。 “那你还记得你父母的样子吗?” “不记得了。”月黛顿了好久,轻声回答。 “看来一样啊。”徐幼珊转身看着有些吃惊的看着她的月黛,“我也不记得父母的样子了。” 是真的不记得了,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时候……徐幼珊都记不得了。 因为他们总是一样,早早的就离开了她,或自愿、或无奈。 可终归,她向来能靠的都只有自己,就算她的脑子从来都不聪明,可生死挣扎里,该懂的,都懂了.....“所以啊,月黛,我向来都觉得,想要活得好,靠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自己去争,自己去挣,自己去赢来那些所有想要的一切。 所以,她不会就这样倒下去的,要倒,她也得倒在金窝银窝里;要倒,她也得倒在安稳富贵里。 绝不会,倒在这样荆棘遍地的歧路里。 “月黛,我们回去,肚子好饿,今天你想吃什么,说。不论什么,都可以。我们今天就是要吃好的、喝好的。” 太阳已完全落到了山陵线的另一边,火烧天际的霞光披了那个女孩一身,月黛就那样怔怔的看着、看着这个背影,记在了心里…… 筝雁阁 暖阁里现下已空无一人,吴林氏早就浑浑噩噩的去了偏院找吴伯。 徐幼珊却在一进屋时就看到了楚黛。 “楚黛,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楚黛这一趟太禧园之行可是去了有大半个时辰啊! “小姐,我在去找鞠管事,麻烦他派人去庄子上接您的乳兄时,鞠管事一口就答应了。后奴婢也就往筝雁阁回转,可在经过沉榈斋时,却见院里的仆人们进进出出,脸上都焦急的很,奴婢看着不对劲,就想回来和您说一声,可在绕过墙角的时候却瞥见了柳絮姐姐,柳絮姐姐也是看见了奴婢的,她居然就跑过来把奴婢抓到了角落里,让奴婢帮一个忙。”跑着回来的楚黛气喘吁吁的说道。 沉榈斋是离太禧园最近的院子,而从筝雁阁去太禧园的路上,也的确是得经过沉榈斋的。 “柳絮要你帮什么忙?”徐幼珊沉了声问道。 “柳絮姐姐让奴婢去薇洲院通知大小姐,让大小姐去秾华堂请老夫人来沉榈斋。”楚黛说道。 徐幼珊却猛的站了起来,吓的楚黛和月黛都一愣。 “后来呢?” 楚黛忙道:“后来奴婢觉得事情严重,柳絮姐姐也恳求到千万不能耽搁,奴婢就自作主张的去了薇洲院找大小姐,又被大小姐拉着去了秾华堂,一番辗转后,齐老夫人亲自去了沉榈斋,在沉榈斋前,齐老夫人却让奴婢先行离开,奴婢这才回来了的。请二小姐恕罪。” “不。”徐幼珊皱紧了眉,“楚黛你这次做的好。” 沉榈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伯母竟然被困在里面,连柳絮都脱不开身,竟然被迫躲在墙角碰见刚好经过的楚黛,就当救命稻草一般的恳求了? 就在徐幼珊眼里的光一换再换后,外面的小丫鬟喊道:“刘妈妈回来了啊。” “是啊,回来了。去厨房催了她们做小姐今天想吃的燕窝冬笋蒸酿,可不知怎的,今天竟然特别慢,到现在才弄好。”刘妈妈笑着回道。 徐幼珊却递了一个眼神给楚黛,楚黛马上会意的撩了帘子出去,不一会儿,刘妈妈就脸色不好的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徐幼珊的声音凉凉的。 刘妈妈先看了看一旁的月黛,然后才措了措辞,答道:“回小姐,老奴按照您的吩咐,先去了大厨房说您今天突地想吃燕窝冬笋蒸酿了,麻烦厨娘们改做这道菜。她们一开始马上就答应了,可后来突然进来了一个送饭的小丫鬟,招了几个熟识的厨娘就聚在了一旁说悄悄话……” 刘妈妈出了筝雁阁后,就先向大厨房走去,因徐幼珊嘱咐过谨慎为先,刘妈妈也就想先到大厨房里找个缘由先。 可到了大厨房后,还没多久呢,一个往绿绦院送饭的丫鬟就回来了,并神秘兮兮的招了几个平日里熟悉的人聚到了一旁说话。 “你们猜,我在绿绦院听见了什么?” “别卖关子了,快说。” “顾姨娘她不在绿绦院呢,我听见其他的丫鬟们在那嚼舌根,说顾姨娘去了沉榈斋。” “这倒是新闻,沉榈斋平时不得召唤是不能去的,难不成大夫人回去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今天不是都闹了一天了嘛,二门处现下不是还有几个工头在那儿堵着。” “这倒是,我听从前院回来的几个婆子说,那些工头是被老爷招来,说要在内院盖房子的,可大夫人中午却下了死命令,不准那些人进来,这不,都僵持到现在了还没散呢。” “照你这么说,顾姨娘现下又去了沉榈斋,那难不成这些人是老爷招来给绿绦院盖房子的?” 那绿绦院还会需要建什么呢?顾姨娘又刚好的六个月的身子... “这顾姨娘是真得宠啊。” “可不是嘛。” 徐熙要给顾姨娘建小厨房,那是早上刘妈妈陪着徐幼珊去秋初馆时就隐隐约约从房中二人的争执声中听出个大概来了的,可现下听这些人的意思,在中午时徐熙就把人招齐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而且已经僵持了一个下午了,怎么她们筝雁阁却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太要不得了。 第四十五章 酉 “所以大伯母中午从秾华堂回到秋初馆后不久,就去了沉榈斋,一直到酉时,顾姨娘也去了沉榈斋,是吗?” 筝雁阁里,徐幼珊罕见得紧张的向刘妈妈问道。 刘妈妈道:“顾姨娘确切是几时去的沉榈斋老奴不敢肯定,可绝对是酉初之前。” …… …… 在给绿绦院送饭的那小丫鬟回到大厨房的时间就是酉初左右,刘妈妈在旁边听了会儿墙角,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着厨房里还在忙得分不开身的厨娘们就说道:“二小姐突然改菜也是忙坏你们了啊。” 可不是嘛,这些主子们的每一道菜都是得千挑万选,做工精致,半点马虎不得的,你突然说换就换,一时不会儿也成不了啊!但厨娘们可不敢真这么说。 “哪里的话啊,刘妈妈严重了。” “哎呀,你们就不用客气了,从早忙到晚也是够你们累的,尤其是老夫人的秾华堂和大夫人的秋初馆那儿,都是不能马虎的地儿啊,也是亏得你们的厨艺不俗了。”府里要说谁的嘴最刁,那绝对当属齐老夫人和裴氏。刘妈妈笑容可掬的奉承道。 果然几位厨娘闻言,掩不住的笑道:“担不得刘妈妈这番夸,不过这话到也是大实话,要不是我们啊,还真做不出老夫人和大夫人要的味来。就说今天早上和中午,大夫人在秾华堂陪老夫人用膳时,不就是点了几个颇费功夫的菜嘛,我们紧赶慢赶的才好不容易做了出来呢。”二小姐现下可是老太爷看重的孙女儿,她的人可不能怠慢啊。几位厨娘也殷勤的搭着话说。 这样啊! 刘妈妈却只是继续拍着马屁,“那是,那是,说起厨艺来,就属几位了……” “好了,都别只顾得说话了,菜都做好了还是怎么的,这么闲?” 刘妈妈还想再搭几句,大厨房的总管邢妈妈却回来了,一声大吼就吓得所有人都回了岗位。 “邢妈妈回来了啊,那我不打搅你们了。”刘妈妈见不能再待下去,话风一转的说道:“可要不然我们筝雁阁的饭菜就往后延延吧,二小姐其实也刚刚才用了一碟玫瑰桂花糕呢,我出门前也说不急的,就是味道不能差了。” “这.....那好吧,刘妈妈你放心,味道是绝对差不了的。”厨娘们也的确是太忙了,刘妈妈这样一番善解人意,她们马上就收下了。 刘妈妈也就顺势告辞,说是在外面等。 而一出了大厨房后,刘妈妈就抄小路往沉榈斋走。 这徐府内院,大路小路不计,那可都是四通八达,对于刘妈妈这种老油条来说,可谓是早就摸透了。 不出多时,刘妈妈就穿过小路,到了沉榈斋不远外的一个小花园里,刘妈妈心下又算了算和大厨房的距离:还好,距离不太远,被发现了也能说得过去。 “这顾姨娘可是真够阴险的,这时跑来哭哭啼啼的,倒显得大夫人不识大体了。” 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刘妈妈凝神听着两个路过她身后这株相思树,明显是沉榈斋里的丫鬟们的耳语。 “可不是嘛,也就是她敢了,你看看她怀孕了的这些时日,大老爷歇在她屋里的日子却依然是最多的。” 不得不说刘妈妈选的地方太好,身后靠着的这颗相思树,不仅树身大可数抱,枝叶也是繁茂得很,从一边看去,只当刘妈妈坐在那儿休息;可从另一边看去,却丝毫见不到人影。 “哼,只怕这福太大她吃不消啊,大夫人是什么人,你看看刚刚也是敢和老爷对着干的,这都一下午了,老爷也没能让夫人把那些工头放进来。” “也是啊,这内院终归是听夫人的。”说着说着,话音已越来越小,直至最后的听不见。 刘妈妈却就那样做在那儿一动不动,像石雕一般。 一直到好一会儿后,却又有嘈杂声传来,人影开始纷纷,而也开始有人发现刘妈妈了。 “刘妈妈,你在这干什么?”这个婆子也是在沉榈斋里当差的人。 刘妈妈大咧咧的笑道:“还不是我们小姐,突然换菜,大厨房里本就忙,一会儿也做不好,我就随便走走等着她们。” “这样啊,可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婆子在刘妈妈耳边小声说道:“出大事了。” 刘妈妈一惊,问道:“出什么事了?” 婆子摇头不语,只让她赶紧走,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跑了。 刘妈妈的脸色看着那越来越小的背影沉了下来,周围来往的人也越来越多。起身,拍了拍裙子,刘妈妈慢慢的走回了大厨房拿了饭菜,再笑着告辞,又不紧不慢的转了几个弯,在行人终于稀少后,刘妈妈才快快的往筝雁阁里赶。 而等回了筝雁阁后,刘妈妈就把所有事都说给了徐幼珊听。 …… …… “所以大伯母中午从秾华堂回到秋初馆后不久,就去了沉榈斋,一直到酉时,顾姨娘也去了沉榈斋,之后没多久就出事了,是吗?” 筝雁阁里,徐幼珊罕见得紧张的向刘妈妈问道。 刘妈妈道:“顾姨娘确切是几时去的沉榈斋老奴不敢肯定,可绝对是酉初之前。” “楚黛。” 楚黛忙道:“小姐,奴婢遇见柳絮姐姐的时候应该是酉时末。” 狗血,太狗血了。 徐幼珊在房里闷头踱步,不发一语。 而同一时刻,刚刚回府的老太爷徐叡也向着沉榈斋走去。 现下可好,府里仅握着权柄的四人,都聚集在一起了。 沉榈斋 碧桃树,浮金桥,琉璃灯火牡丹田。来来往往的仆人们脸色紧绷,手脚利落。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有闲情嚼两句舌根,那么现下的他们则是全部皮都绷紧了的。 西厢房里,更是时不时的传出了两声痛苦的呜咽声。 正房里,齐老夫人却定定的坐在正中的炕上,徐熙和裴氏站在了下首,徐幼容则是站在炕边,一脸的焦急,看着齐老夫人欲言又止。 “老太爷。” 屋里就只有这四个人,连卢嬷嬷,柳如、柳月、柳吟和柳絮都是站在屋外神色不明,可就在这时,鞠管事一人在前打着灯笼,老太爷徐叡到来。 第四十六章 绛 白玉簪,金蓝缎,绛紫兰竹暗纹靴。 乌发,琼鼻,薄唇,芝兰玉树长身立。 此时灰冷和死寂的沉榈斋中,徐叡就那样缓慢的走了进来,像踏着岁月里最美的花朵,像时光在他脸上不曾留下一点痕迹的轻慢的速度走着。可屋里却只有一个人是唯一一个正正的面对着他的,是把月光下的他的脸,看得清清楚楚的人。 可这个人偏过了脸,在徐叡直直望过来的视线中,她垂了眼,微微的行礼,就直了身。 徐叡的唇角就扬了起来,没有温度的笑容,对着徐熙轻声道: “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啊!” **** **** 周惠帝,是周玄帝和武皇后的长子。在玄帝八子中,是最平庸不过之人。 他不如当时的二皇子勇猛;不如三皇子有谋;不如四皇子有才华;不如五皇子豁达;甚至不如六、七皇子的傲骨铮铮,更没有八皇子的风姿绝世。 可最后登上大统的却就是我们这位好似样样都不如他的皇弟们的大皇子。 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周玄帝的嫡长子,是武皇后唯一的孩子,是这个国家最正统的继承人。 因为他勤勉,他大度,他温和,他说过:我觉得以仁治天下,是最能给老百姓们安稳生活的。 所以,当年八龙在德胜门兵变时,以江左徐家和不远千里率兵赶来的桓川翟家为首的名阀们护住了周惠帝,更有北定王在幕后支援,这才使得惠帝终于坐稳龙椅,号令天下。 可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选对了人,没看走眼时,多年后,“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一幕,却还是出现了。 “这天下是他的天下了,所以他要谁死,谁不是就得死吗。” 这是当天的申时左右,一个小茶寮的二楼厢房里。可不止这间厢房,整个二楼从一大早就被人包了下来,且一直有读书人模样的斯文人来来往往的,楼下还时不时隐隐从上面听得见些趁着酒性,豪迈的咏诗颂词的声音,“看来这是一批文人在开诗会啊!” 而就在这舞文弄墨之中的一间厢房内,徐叞、徐叡和一个很是落拓的人却坐在茶桌旁,面色阴冷,说着一句句大逆不道的话。 “好了,少说这些废话了,这次要不是翟衍这孩子冒了你的名上书辞官,你是不是就打算和他硬碰硬,不死不休了?”徐叞冷笑道。 满身落拓,杀气盈怀的人却笑了,温柔的不得了。 “是,我就是要不死不休。可他欠辽东千千万万军民、欠我们桓川子弟的、欠我翟家的,怕他这条狗命还还不完吧?只当年德胜门下,我桓川翟家军五千兵卫是怎样生生筑起的人墙才护下了的他……他忘的好干净。” 铁骨铮铮男儿,死也没弯过一次腰板啊! 可看看他现在做了什么,不仅诛夷罪退了多少翟家男儿,还因辽东百姓和军官们的联名上书,要求撤回旨意而赐死了多人。 徐叞却怒极反笑,“好,好。好一个翟冉大将军啊,不愧是桓川翟家子弟们以命相托,辽东千万军民以死相护的大将军啊,居然如此大无畏,如此英明神武。来,我敬你一杯,敬你以那些不知牺牲了多少人才护得你活了下来,却被你就这样弃之如敝屣的性命一杯,敬为了你死去的那些愚蠢至极的人们一杯,来,干了。” 咚.... 酒杯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落在了地上,碎了,透亮金黄的酒液洒了一地。 浑身落拓的男子,也就是前九边之首辽东总兵翟冉,笑着拍飞了徐叞手中的酒,可两人都还在笑着,笑得怒发冲冠。 徐叡就叹了一口气,重新又拿了一个酒杯,斟满酒,放在了徐叞面前。 “发泄过就行了,这次还得是亏了翟衍那孩子啊,他现在到哪了?” 徐叞和翟冉的感情,旁人不清楚,徐叡还会不清楚?实是这口气咽不下,也不能咽,所以大家都需要发泄的出口。 果然,翟冉敛了眉就答道:“旨意一到,他就出发了。行礼也是早就收好了的,看来楚孤早算到他不会让我们翟家人再在辽东待下去了。前两天也才收到楚孤的传书,现应该已经离岭南不远了。”楚孤,翟衍的字。 “可楚孤到底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徐叞啜着杯中酒,皱了皱眉问道。 徐叞和徐叡的确早一步从内侍大总管孟海那儿收到周惠帝要动翟冉的消息,可就算他们已派千里飞书传去辽东,也不可能在三天后,翟衍冒名翟冉的上书辞官的奏折就送到神都了吧? 这明显是有人早一步送给了翟衍这条消息,可会是谁?能是谁? 这一次,翟冉也怔了许久才答道:“是江春入到辽东的商队带来的消息。” …… …… “谁?” “江春入?” 徐叞和徐叡都一震。 “是的,江春入。”翟冉抬头看着他们,一字一句的说。 徐叞眼一沉,“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楚孤告诉我,在江春入的商队例行到衙门盖取出入文书时,已经带队多年的商队队长把字条悄悄递给了他。”翟冉也不怎么轻松的回道。 现下的江春入商行遍及大江南北,商队也是走南闯北无处不在,徐叞和徐叡可是从没小看过它的,可谁知.....“本来我还想等确定一点再和你们说的,但现在看来是不能等了啊。江春入这几年我一直让熙祈在秘密调查着,而根据多年的打探所得,江春入背后最有可能的是镇国公聂今…” 闻言,徐叞和翟冉并不怎么吃惊,因为江春入不简单,本就是多年前他们三人商讨出的结果,而有能力让它这样不简单的人,一只手就数过来了。 可,徐叡的话并未完。 “还有就是,北定王府。” 唰... 徐叞和翟冉猛得定定的看着徐叡,徐叡则仰头一口喝尽了他手中一直执着的酒。 是苦的! 第四十七章 予 北定老王爷不仅对徐叡有知遇和提拔之恩,更把国色无双的嫡长女下嫁于他,之后在政治上更是无微不至的予他于援助…… 可当在一同相携走过诸多苦难后,已富贵以极的江左徐家,却渐渐与北定王府渐行渐远…… 但,不是徐叡忘恩负义,而是北定王府隐隐的主动切断了一切与徐家的关系,只除了齐老夫人…… 而理由是什么呢? 天下皆知! **** **** “江春入背后最有可能的是镇国公聂今…还有就是,北定王府。” 徐叞和翟冉猛的抬头定定的看着徐叡,却无言,只是看着他微微的笑着饮尽杯中酒——他与齐敏的一切过往,没人比他们再清楚不过。 而也因为了徐叡与齐敏的一切恩怨,曾经就算彼此的刀尖架在了脖子上也不会担心对方会伤害到自己的北定王齐家与江左徐家,之间的关系近年来可谓是日益冰冻三尺。也因此如果齐家真的就是江春入幕后真正的执掌者的话,其实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徐家人反而不会觉得有多奇怪...顶多惊一下罢了。 敏,齐老夫人的闺名。 “可熙祈是怎么确定江春入与他们有关的?”但该问的还是得问,徐叞侧首看着大开的窗外阴沉沉的天空问道。 徐叡淡淡的笑:“熙祈手下的密探已经目睹到镇国公聂家六公子与江春入二掌柜的多次碰头,尤其在江春入去往辽东的商队离京的前一天,他们又隐秘的见了一次。” 如果说谁能比徐家早一步收到周惠帝要动翟冉的消息,镇国公聂今绝对算一个。 且镇国公聂家的六公子,年纪虽尚幼,但徐叞三人可是知道的,聂今早已把许多隐秘的大事交给他去办了,这也是一个了不得的少年啊。 “至于北定王府……是去年熙祈与申五去江春入的缭照轩中,让申五把他亲自为他母亲挑选的礼物带回去给她时,发现申五与那儿的一个长工极为熟悉,而恰巧了,那个长工个就是江春入二掌柜的直接传话人。”直接传话人,传令者,直系隶属于二掌柜,财。 至于缭照轩,是江春入号下可以专门为每个人量身定制衣物,为女子设计唯一而独特的首饰、胭脂花粉的一个子商号,不是王公贵族、豪门巨富,一般负担不起里面的消费的。 可按理说,申五是齐老夫人的人,而齐老夫人又是在王公贵族、豪门巨富中都还不是一般的贵气的,那申五与缭照轩里的一个长工熟稔,这也是说得过去的。可偏偏徐熙暗中调查江春入多年,早已摸清了它内里许多隐秘的人员部署,而这个长工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徐熙就开始派人监督着申五。果然,申五与缭照轩极为密切,且顺着申五这条线,徐熙还钓出了几条不小的鱼。 但也到此为止了,一是申五虽和缭照轩里的几位隐藏得很好的大人物都有联系,但能跟江春入酒、财、色三位掌柜直接联系起来的却不如镇国公府;二则是……因为涉及到了齐老夫人,所以徐熙没有再深挖下去,不然单那长工,就是个很好的突破点。 “这么说来,镇国公聂今的可能性要大一点啊。”翟冉说道。 “嗯。”徐叡漂亮的唇角微扬,却为自己再次斟满了酒。 “既然如此,那过几天你去会他们的时候,就旁敲侧击一番。”徐叞掠过了中间又再斟满酒的某个人,直直的看着翟冉说道。 翟冉此次回京,可不是为了和徐叞、徐叡抱怨诉苦,更不是为了在那狼心狗肺之人面前装完孙子后,就灰溜溜的离开。翟冉此次进京,最重要的,是与江春入的碰面。 “行。”翟冉也默契的不看某人,对着徐叞说道。 …… …… 可房里还是压抑下去了,对应着窗外风雨欲来之势,说不出的沉郁。 “看来要下雨了啊,”反倒是徐叡像没事人一样说道:“那就散了吧。” “嗯,散了吧。”翟冉第一个就站了起来表示支持,一拱手,拍拍屁股就跑了。 “……”徐叞黑了一头的线。 “咳”可最终还是说道:“那我们也走吧。” “嗯。”徐叡微微一笑。 精致的眉眼,好看的鼻子,漂亮的薄唇….徐熙的确是更多的随了齐老夫人的样貌,可随着他越来越大时,他最像的人,却还是徐叡。 徐叡淡淡的笑着,一直在笑。连在掩护下出了茶寮,在岔路口与徐叞分手时,他也还是轻轻的笑着... 徐叞凝了眼就叹了一口气,对着车夫说道:“走吧。” 而看着徐叞的马车走远后,徐叡才离开了。 可就在徐叡回到东阳巷后不久,他三大总管事中的应管事和鞠管事就行色匆匆的前来禀道:“老太爷,出事了。” “什么事?”声音缓缓的。 应管事和鞠管事都是在大风大浪里摸爬滚打过来了的,如今能让他们这样惊慌的事,还真是不多见了。对此徐叡是最清楚不过的,可他还是悠悠的问道。 而在徐叡这样悠闲的情绪下,应管事和鞠管事都冷静了下来,更弯了弯身,说道:“今天中午大老爷召集了一批工人要进院为顾姨娘的绿绦院建小厨房,可大夫人不同意,工人们就被堵在了二门处一个下午,而大老爷和大夫人也在沉榈斋内争执不休了一个下午。但就在申时六刻,顾姨娘也去了沉榈斋,可在申末,窦岩却飞身去太医院请了梁太医回来。”窦岩,徐熙的护卫。梁罡,梁太医,太医院齐沅之下医术首屈一指的太医。 徐叡就停住了脚步,问道:“顾姨娘怎么伤到的?” 看着应管事和鞠管事现下已冷静下来了的神色,徐叡就知道出事的只可能是顾姨娘,而不会是徐熙和裴氏。 果然应管事和鞠管事恭声道:“是大夫人要离开沉榈斋时,和顾姨娘发生了意外,而大老爷在去扶大夫人时……不小心推开了顾姨娘。” 徐熙为了扶住裴毓宁,推开了顾玉? 第四十八章 羞 徐熙为了扶住裴毓宁,推开了顾玉? 是的。 **** **** 徐府 秋初馆,当天未初(下午1点)。 在裴氏从秾华堂回到秋初馆时,已是未时初,而徐幼容和徐宸就算柳吟都已经去过盛安轩一趟了,他们两人都还是在一下学就急急的往秾华堂赶,在看到裴氏无事时,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齐老夫人就笑道:“看看…看看我们这两个孝子哟,真是还怕他们娘亲被谁吃了去啊。” 屋里瞬时笑声爆发,徐幼容倒还好,可我们脸皮薄得不行的小徐宸就不好了,白玉似的耳朵都浮上了一层红色。徐幼容就像护小鸡一样挡在了徐宸前面,嘟囔道:“祖母,哪有您这样打趣孙儿的啊。” “哈哈哈...” 看着这样两个可爱的孩子,众人笑声又再次轰然,秾华堂里也就在这阵笑声中度过了午饭时间。而饭后齐老夫人明显的有些困乏了,裴氏也就带着徐幼容和徐宸告退。 出了秾华堂,徐幼容和徐宸就要回薇洲院和影羌院了,毕竟他们功课都不少,可两人就是对着裴氏一副担忧样儿。 裴氏就想起了齐老夫人说的:“你在容儿和宸儿的心中到底得多没出息?才能这样一件小事都让他们为你担心成这样?” 秾华堂的外墙很高,白白的墙面光滑得很,一株株的红葡萄藤也浓绿的仿佛化不开似的爬得满满当当的,与缝隙里那微微透出了的纯白,织出了惊人的岁月绵长之感。 而裴氏就站在了它的前面,视线透过她两个个头还矮矮的孩子,看着阳光和风穿过了白墙与红葡萄藤,打在了她的身上。 眨了眨眼,粉红色的唇瓣忽然扬起,裴氏轻轻搂住了徐幼容和徐宸。 “快回去把功课都做了,今天下午我们还是到秾华堂来陪你们祖母用饭,好不?” 徐幼容和徐宸呆了呆,却又齐声大大的答道:“好。”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徐熙,没有你,原来也不过如此。 …… …… 内间屏风后,一回到秋初馆就脱下大衣,裴氏只着一件淡蓝镶领银白底子的对襟长褂,对着柳如吩咐道:“一会儿你去大厨房打声招呼,下午容儿、宸儿和我都还是去秾华堂用饭,让她们就照着今天中午的这桌菜再办一桌。” 柳如笑道:“知道了,夫人。” 今天一早徐熙就到秋初馆来了,弄得所有人都鸡飞狗跳,心情压抑,可幸好现下裴氏又终于恢复笑容了。 “柳月,我让你给珊姐儿送去的东西,你送去了吗?”才对柳如吩咐完,裴氏又向柳月问道。 柳月心情也不错的答道:“送去了的,夫人,当时筝雁阁里只有月黛,所以我就交给月黛了。” “那就好。” 不久后就是北定王妃、裴氏的外祖母的大寿,裴氏可是一早就在为此准备着了的,连徐幼容和徐宸当天要穿的行装,裴氏都早已打点好,足见裴氏对这事有多重视。 而关于那天也带着徐幼珊一同去,裴氏是考虑了许久之后才决定了的。先不说徐幼珊这个徐家长房的徐二姑娘,几乎是无人知道。就连在徐戎逝后,她突然的冒了出来时,连二房的徐明嬗都是吃惊得很的,那可知有多少人是觉得徐幼珊名不正言不顺了。 所以裴氏打算在这次外祖母的寿宴上,正了徐幼珊——江左徐家宗房二姑娘的身份。 但,这件事需要提前和齐老夫人商量。 可就在裴氏在齐老夫人面前,心里都有点打鼓的说完后,齐老夫人居然不置可否。而裴氏却知道,这就代表齐老夫人同意了。 所以这才有了今天裴氏让柳月把她为徐幼珊挑选的、赴北定王妃六十大寿之宴时要穿的行装送去筝雁阁的事。 不过当然了,要不是徐熙今早突来的这一出,裴氏是打算先把事情原委好好告诉给徐幼珊后,再把东西给她的,但徐熙把顺序都打乱了,裴氏只好先让柳月把东西送过去,等明天徐幼珊来给她请安时,再和徐幼珊说了。 唉…… 裴氏揉了揉额角,接过柳月递来的银雨茶,轻轻啜饮。 等得心气顺了顺,裴氏晶亮的指甲才拿起柳吟已经理好了的账本,准备对账。 但明显,有些人不愿裴氏的心气顺顺畅畅的.....“夫人,老爷召集了一批工人在二门处,让您给他们放行。”才出去没多久就急匆匆地回转了的柳如,低着头站在裴氏面前。 裴氏垂了眼,纤细的指尖还在不紧不慢的翻着账本,“叫二门处的人守好了……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来。” “是。” 柳如答得有些斩钉截铁的气味,可行礼后还是柔柔顺顺的就退了出去,没理早已在一旁气得冒烟的柳月、和面色不豫的柳吟,在屁股后面挂着一群丫鬟婆子们后就径直出了秋初馆往二门走去。 二门处,此时也早已有点剑拔弩张之势,门外,徐熙的护卫谷亦几人率着一群工人在二门处,被门内一群比起他们一堆大男人都不逊色的高大婆子们给拦住了。 “叶妈妈,请让开,我们是奉了老爷之命。”谷亦说道。 “谷护卫,也请不要为难我们,没有夫人的命令,我们怎敢私自放行?”叶妈妈面不改色的回道。 谷亦一向幽幽的眼,望着二门处的守门人叶妈妈,目光渐冷。 叶妈妈却坦荡荡一笑,能被选为守门者,背景身世都不太一般,叶妈妈真没在怕的。 而眼看气氛越来越僵时——“谷护卫,徐家内外院制度分隔,外院执掌者无权插手内院一切事物,你知是不知?” 柳如娇娇柔柔的声音顺着风传来,谷亦阴冷冷的眼里却一凝,抬头对着站在不远外,众人中心处的柳如抱拳一礼:“柳如姑娘。” 柳如笑了笑,回礼:“谷护卫。”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谷亦知道,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批工人,今天怕是进不得这内院了。 而在另一处不远外的一从紫薇花后,一截嫩绿色的衣袂一闪而过。 注: 到今天为止一共就几个收藏,看的心塞,可该说的还是得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看官们,推荐票,请收藏啊~~~~~~ 第四十九章 阻 “被拦在二门处了?” “是的,您全料中了。” “哼”冷艳的容颜好像永远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她会允了才是我该惊讶的。” 伸手让芳舟扶她起来,就算已有六个月快七个月的身子,顾姨娘的身量还是纤细的,并不臃肿。倒是本如冰玉一般的肌肤,现下则变为了牛奶一般的凝润,虽少了点透明般的光华,可却多了些媚惑的味道。 徐府,绿绦院。 徐府里有这么一个院落,内里遍植杨柳,春日满目皆绿,初夏花穗繁复,且人在院内轻轻走一圈,就可以领略到飞絮扬天的惊艳。 可缺点也是很明显的,地处偏僻,不在主轴线上,占地不大,甚至比筝雁阁都还要小。 尤其对于它现下的主人来说,这缺点就更加显得要不得了……… 可,绿绦院的主人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顾姨娘扶着芳舟的手缓慢而小心的走到前院,绕着圈散步。这是自她娘亲知道她怀上第二胎后,就专门递帖子进来看她时千叮万嘱中的一条.....“这次虽说是第二胎了,可你身子骨向来就弱,当年在生颐哥儿的时候也是太年轻没经验,没有抓好时间养身体。况且这些年来以大老爷对你的宠幸都到现在才怀上第二胎,也可以看得出来你身骨不行了。……不过如今好了,总算是怀上了,而且时机刚好,你大哥可是已被圣上钦点进户部了,那你也得抓紧这次机会,趁着这一胎再努力一把...” 努力什么呢? ——努力注意进口的食物,努力补身子,要适当的活动,多走走路,不能久坐,趁着这个机会努力养好身子? 是的,这些都是她娘亲让她努力的东西,可更重要的,却是其他… “你继续派人盯好二门处的动向,秋初馆和沉榈斋那儿也不能放松,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 顾姨娘忖量了一会儿,又向芳舟道:“秋初馆那儿尤其注意。” “是。” 芳舟向着顾姨娘行了礼,就往外走去。 顾姨娘却仰首看着院里这一株株早落完了叶的杨柳,一根根纤细的柳枝在这寒风凛冽的深冬里,硬铮铮的向天拱出,每一支都拉得直直的,向着四周放肆的伸展。 谁会想得到呢,在缠绵的春风里那般婀娜风流,柔情似水的柳树,到了冬日后,竟会是这样狂野的姿态? 二门处 今天的柳如,穿了一件灰紫色的荷花长裙,又在外罩了一件缎子碎花小袄,也许是跟了裴氏太久,身上竟也没有太多的饰品,只头上簪了一只玛瑙银扁钗,钗首的一丁点鎏银花瓣坠子,随着柳如抬眉望向谷亦的动作,微微的晃着。 谷亦一向没有太多表情的俊脸,就突然沉了沉。 “柳如姑娘都到了,那代表夫人的命令也到了?” “谷护卫所言极是,夫人有令,你身后这批人,不能进。” 柳如是美的,或者该说柳如、柳月、柳吟和柳絮四人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可在徐家里却只能被当做常人,但就算如此,柳如现下就只是静静的和谷亦远远的对峙着,所有人望去,都不会觉得她被浑身气场都强的吓人的谷亦给比了下去。 而这般东风奈何不了西风、西风压不倒东风的对峙结果,就是谷亦幽幽的眼里,清冷的目光渐甚,柳如似笑非笑的唇也扬得越来越高时……“谷护卫,我再问你一次,徐家家规,你知是不知?” 柳如不惧谷亦,更不惧他身后的护卫们,可柳如不愿在这起了冲突,如果两方真在二门这儿打了起来,那就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的状况了,到时不管结果如何,夫人的脸面都不会太好看。 谷亦亦挥手止了他身后的属下们的气愤声,眯了眯眼,一贯的冷声道:“柳如姑娘,告辞。” 向着身后还在气愤着却领了他的命令不敢妄动的几人吩咐了几句,谷亦就一人进了二门,和柳如擦身而过,向着沉榈斋走去。 他也知道,不能在这和柳如身后的那些婆子们与叶妈妈她们动起手来,不然不管结果如何,不仅他和兄弟们要遭到徐家家法内对家仆最严厉的惩治——以下犯上,容不得。就连徐熙都会被抓到这不遵家规的把柄,所以谷亦幽沉沉的眼和柳如娇娇柔柔的眸在他们擦身而过时对视了一瞬儿,谷亦就阴着脸往沉榈斋飞奔而去。 沉榈斋 沉榈斋的后院有一片牡丹花田,那在广阔得很不一般的后院中,满满当当的只种满了牡丹魏紫、姚黄、玉玲珑、天外红...皆是一株难求的名种,可这些被培育得花繁瑰丽,锦绣成堆的美景中,永远只有一个人影在欣赏着。 不管是春末立夏时分它们昂首怒放、红若烟云得烧到天边似的傲然之姿,还是深秋凛冬里干枝枯叶的萧索寂然——这里,都只有一个人影站在天际下,欣赏着。 “府君。” 谷亦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徐熙的身后,单膝跪地。 “怎么了?” 徐熙淡淡的看着一阵风过后,又有两片枯叶落地。 “您吩咐的事,属下无能,没有完成。”谷亦低声道。 “哦?”徐熙侧首,阳光下,他的眼瞳比宝石都还要璀璨,“她派谁来阻的?”开门见山,徐熙直接问道。 谷亦沉声:“是柳如姑娘。” “喔...” 徐熙清越的声音中根本听不出他是什么情绪,“喔”了一声后也不再言语,谷亦亦沉默着。 “华觅。” 一道瘦削的身影从柱子后的黑影中走出,清隽的脸庞,活泼的笑脸,“老爷。” “你去秋初馆请夫人过来。” 徐熙轻声说着,长长的月白色广袖,却随着他的起身,荡出了一片繁华虚影。 “是。”华觅答道。 华觅,今年一十九岁,是徐熙现今的亲随,可他却不是徐家的家生子,也不是从小就进了徐府的。他是在十五岁那年,在徐家每年固定扩充家仆时,自荐上门的。可徐家怎会收这样一个年龄已大的孤儿?当时的总事更是想都不想就要把华觅给轰出去的,但华觅最后却还是进了徐府,那天生的巧舌如簧、与永远让人戒心少一半的活波亲和的笑脸,是原因,也是他爬到了徐熙亲随这一大高台上的最终武器。 因为就是这样好像只会动动嘴皮子与傻笑的人,却为徐熙扳倒了无数的敌人。 第五十章 没有 “夫人,华觅求见。” 徐府 秋初馆 在柳如走后,裴氏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至少从表面看去,裴氏比先前要冷静太多了。 “让他进来。” 而在柳如走后不一会儿,就有人来禀道,柳如在二门处已阻拦住了谷亦,谷亦现已向沉榈斋去了。 裴氏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就让小丫鬟走了,继续看账。可还没隔多久呢,华觅就到了。 帘子掀起,华觅进屋先向裴氏行礼:“夫人。”态度恭谨,一点也不向对着其他人时的活泼得过了头。 “嗯,起来吧。”裴氏放下了笔,静静的看着华觅。 华觅微微低头,恭声道:“夫人,老爷请您行往沉榈斋。” “好啊。” 众人都一惊,没料到裴氏居然一口就应了。柳月和柳吟更是在裴氏起身向着屋外走,准备回正房更衣时张了张口,可最后还是不发一语的跟上。 镶水琉石镂花簪,米粒大小的浅橘红宝石耳坠,细如发的明珠链,纤指上最后还戴上了花枝凤尾戒;领口梨花白刻丝褙子,猩红绣花流苏垂绦褶裙;月白青葱色金线滚边绣鞋…… 裴氏看了镜子里的自己最后一眼,就扶着柳月的手,向着沉榈斋行去。 沉榈斋 谷亦站在徐熙的身后,看着他又淡漠而专注的望着那片牡丹花田,好像望尽了虚空,望见了尽头,而实际上,那儿什么都没有,因为这头是望不见那头的。 “老爷,夫人到了。” 沛白绕到后院,对着徐熙禀道。 徐熙道:“嗯。” 沉榈斋中一开始就是有牡丹的,前院中更是向来除了魏紫与姚黄外再无其他花朵,可唯独了后院的这片花海,是在很多年后才存在了的,但裴氏也是知道它的。 可,她却从不愿去望一眼,他也从不曾提过一句。 上房,裴氏直接到了沉榈斋后就直奔这来,但在进屋后,却怔了会儿才径直坐到了正中炕上。 没多久,徐熙也到了。 “老爷。” 裴氏笑吟吟的起身行礼。 徐熙也淡淡的笑道:“夫人多礼了。” 徐熙在炕上左位坐下,裴氏自然在右边落座。 “老爷找妾身来不知是何事?” 裴氏看着徐熙抬起茶盏,一副淡淡的模样,嘴里突然就冒出这一句话来。 手一顿,徐熙却还是缓缓的喝了一口茶才道:“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早上曾和夫人提过的。” “噢,老爷说的是给绿绦院建小厨房的事啊?”裴氏看着徐熙终于抬眼看向她了,嘴角就露出一丝笑意.....“不可能,妾身也还是这句话。” 说完,裴氏看着徐熙越发娇笑道:“徐熙祈,你要怎样宠你的那些女人,我都不会过问,可你要想抽着她们爬到我头上来,那我送你两个字,做梦。” 屋里现下只有沛白,柳月、柳吟和本就在沉榈斋的柳絮四人,再加上两个在门外守着的谷亦和华觅是完全听到了徐熙和裴氏说话的,且裴氏这番话可谓是说得极不给徐熙面子了,但谷亦六人仍然面不改色的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 就连徐熙,在裴氏话落后也没多大表示,只是用青花瓷铃的茶盖在拨弄着茶碗里那些慢慢舒展着的嫩绿色叶子。 “其他人都下去吧。” 许久许久后,裴氏的银牙都越咬越紧了,徐熙还是垂着长长的睫毛,看着他手里的青花瓷铃茶碗不说话,但没想到他不说则已,一说就是让人怔愣的。 “是。” 可沛白和柳月几人还是应声退了下去,尤其是柳月三人,在看了看裴氏,却发现她们夫人又只顾得全身戒备的看着熙大老爷后,也只能叹口气的跟着沛白退下。 吱呀... 门被沛白轻轻的掩死,房里顿时只剩下徐熙和裴氏。 “坐。” 徐熙微微仰首,看着裴氏说道。他的睫毛也就不再遮住了眸子,让那黑的太漂亮、就如最澄澈清透的黑宝石的瞳孔,出现在了裴氏眼里。 裴氏就有些狼狈的移开了眼,“不用。要是你懂了我的意思,那我就先告辞了。” 抚着碗身边沿的白皙指尖停了下来,徐熙淡淡的声音中一向没有多余的情绪,“告辞?你在向谁告辞?”可屋里的温度却突然冷了起来。 告辞,客人向主人辞别。 裴氏一愣,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你早就不当自己是这沉榈斋的主人了,是吧?”徐熙笑弯了眼的看着她,她却半晌“你、你…我,我...我...”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是,她早就不当自己是这沉榈斋的主人了,也早就不当自己是他的妻子了。 徐熙站了起来,下炕,一步步的走向裴氏,“说话啊。” 裴氏却一步步的后退,直到身子抵上了屋中雕梁画栋的朱漆红柱,退无可退后……“哈...徐熙祈,好玩吗?” 徐熙一怔,看着裴氏惊慌失措的眼,突然间嘲讽大作的看着他,可长指却还是放在了红柱边,把裴氏圈在了怀里,没说话。 “你不用抓我的错字,我一直就有自知之明,做不了给你红袖添香的事,当不得你的红颜知己。”元茉、顾玉和白萱都是颇有名气的才女,和你这名冠天下的麒麟才子才是花前月下,舞文弄墨的无双璧人,是吧? “可我虽只是个会管家算账的俗人,但徐熙祈,我再不会给你和她们机会,狠狠的再甩我一个耳光。” …… …… “没有。” “啊?” 今天的天气很反复无常,一时晴空万里,一时沉云霭霭。而此时,就是在一瞬间,满空都不见了阳光,只有一层叠一层的厚厚黑云。 风,也就在这层层叠叠的密云下开始狂风大作,吹落了院中那巨大碧桃树的片片枯叶,也吹皱了浮金桥下清澈见底的湖水。 可它却吹不散此时屋外的担心、屋内的凝结。 而裴氏,则是完全放松了身体靠在身后的朱漆红柱上,偏过了头看着南窗外那被风卷到了半空中,又飘飘零零的落下了的残叶。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会这么勇敢,敢在惹怒了徐熙后,还口出狂言。可其实也没什么,真的,她根本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放弃了一个梦了,而在没有了这些东西以后,何必还要顾及他呢? 是啊,没必要了。 只是为什么,她现下还乖乖的站在他的怀中呢?还任他把自己禁锢在这儿?还在他近得温温的呼吸她都感受得到却不推开他………“没有。” “啊?”裴氏转过了头。 徐熙却趁机深深的埋进了她的颈侧,软软的黑发划过她的脸庞,他却只是抱紧了惊得睁大了眼的她,不言一语。 注: 推荐票、请收藏啊亲们… 第五十一章 雾 徐熙不是没抱过她。 徐熙是抱过她太多次了。 可她为什么会惊成这样? 裴氏愣愣的站在徐熙的怀中,一动不动。 整个大下午,徐府里都在传裴氏和徐熙在沉榈斋里争执不下,可其实他们根本没有,就连重话也只是裴氏说了两句。这一整个的时光中,沉默占了大头。 …… …… “姨娘,谷亦和柳月几人都被遣了出来,现下房里就只有老爷和夫人了。” 绿绦院,申末酉初。 顾姨娘坐在院中唯一的一株莲雾树下,四下凋零,唯她这儿不仅绿叶葱葱,枝桠间偶尔还有零丁的花朵,浓郁的花香。 “是吗?那我们也该准备准备了。”用双手捂住眼睛,似乎是这冬日里的阳光太刺眼,可她嘴角的笑容却又嘲讽得很。 起身,向着屋内走去,不管结果如何,体体面面的穿着是她可以自己做主的。 而此时的沉榈斋内,裴氏还是傻愣愣的站在了徐熙的怀里,任他抱着自己。屋外,谷亦几人却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他们这几人平时几乎是碰不着面的,虽都算在府里身份大不一般,但因了徐熙和裴氏的原因,不仅常常碰不到面,连带着还对彼此有了隐隐的敌对势头。 现下也如此,谷亦、华觅和沛白站在一边,柳月三人站在另一边,敌我分明。 “顾姨娘。” 这时守门的仆人们喊道。 谷亦转过头看去,就见丫鬟婆子们簇拥着披了一件素绒浣花锦纹斗篷的顾姨娘挺着肚子,费力的在有着残雪的青石路上走来。 “顾姨娘。” 谷亦和柳月几人敛眉向她行了个半礼。 “几位多礼了。” 顾姨娘特有的、和徐熙一样的,有种淡淡的冷意嗓音娇脆响起,“我有事找老爷,还要麻烦谷护卫通传一声。” 谷亦顿了顿身,看着顾姨娘高高鼓起的肚子......“是。请顾姨娘稍等片刻。” 柳絮是站在柳月和柳吟身后的,看着谷亦果真过去敲门,挫了挫牙。“安静。”她前面的柳吟就低声说了一句。柳絮闻言鼓了鼓腮帮子,却也安静了。 叩叩叩… 屋里没回应。 叩叩叩… 屋里还是没回应,谷亦也就不再叩门,静静等在那一会儿,一会儿后屋内响起了徐熙的声音:“什么事?” “老爷,顾姨娘求见。” “……”徐熙看了看他怀里还在怔愣着的人,牵着她的手就回到了炕上坐好,“让她进来。” “是。” 屋外的谷亦走到顾姨娘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姨娘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肚子,扶着芳舟的手,走进屋。 “老爷,夫人。”顾姨娘先向徐熙和裴氏行礼。 “起来吧。什么事?”徐熙直接问道。 顾姨娘依了言先站直身子,才微微抬头看了看明显在怔愣着的裴氏...和徐熙黑亮的眼,一贯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 “老爷、夫人,都是妾身的错,还请不要再为小厨房之事争吵了,不然引出的种种罪过岂不是都成了我的由头。”顾姨娘也开门见山的说道。 小厨房?裴氏有点恍惚的歪了歪头望向站在她和徐熙下首的人。 徐熙却没搭话,黑黝黝的眼珠只是直直的看着顾姨娘。 “先坐吧。”半晌后徐熙说道。 “是。” 顾姨娘行了一礼谢道,才扶着芳舟的手乖乖坐在一旁。她的确不宜久站。 “小厨房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安心养好身子就行。”徐熙说道。 顾姨娘却垂了眼,“老爷,真的不用了,不然这福怕会成祸。” 这才多久啊,整个府里就疯传了这条消息,老太爷和老夫人用不得几时肯定也会知道这事的,到那时,老夫人那儿就真的是“好玩”了。 顾姨娘还不知道齐老夫人是已经知道这事的了。 “而且要是为了这事让您和夫人争执不休,那也是我的罪过。”这话说的,声音里倒是没有一点的矫揉造作,只是一向淡漠的嗓音中那些不容忽视的哭音,反而让人更揪心,“就当我没这个福分吧。” 顾姨娘也不知道,整个府里在猜的——徐熙和裴氏已经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当然了,她也不信这两个人会吵成这样,可起码的一点僵持是应该有的吧? ——也没有。 这整个下午里的沉榈斋,只有裴氏说了两句重话就完了,现下人家都还在徐熙的一个拥抱中浑浑噩噩的没回过神来呢。 “你想多了。”徐熙修长好看的手搁在了背后,淡淡的道:“你还是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别累着。” 这些年来,就像徐府里的人看到的那样,徐熙到顾姨娘的绿绦院去的日子是最多的,甚至比茉姨娘的都还要多,所以顾姨娘绝对是了解徐熙的。 可现下看着他,听着他话里的语气……顾姨娘脸上还带着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呢,却忽然就道:“是,那妾身就先回去了。”低头,她遮住了眼里的冰渣子。 顾姨娘说完,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起身,要向徐熙和裴氏行礼告退。 “那小厨房这事,就麻烦老爷了。” “嗯。” 徐熙轻轻应声,顾姨娘也就扶着芳舟的手转身,准备要离开。 “站住。” 可是有人开口了,裴氏恍惚的眼神变成了箭,笔直的刺向徐熙后,再射向顾姨娘。 “小厨房?小厨房的什么事啊?”裴氏一点一点,慢慢的走下了炕,向着顾姨娘走去。 可能裴氏太生气了,气的失去了理智,不然她怎么会在顾姨娘本就极冷极冰的眼里闪过一些光后,还要靠近她? “砰” “毓宁...” “姨娘...” 裴氏走了过来,顾姨娘要对她行礼,可高高尖尖的肚子可能使她行动不便吧,一个错脚就往下跌去,顺便还拉了一个垫背的。 这头朝后,上面还有一个大着肚子不知重了几斤的人,要是真摔实了,有垫背的人可能无所谓,但这底下的人嘛……结果显而易见。所以。有人飞奔了过来,拉住了裴氏的手往怀里扯。 可是,这下原本要垫底的人没事了,但大着肚子的那个嘛…… “姨娘,姨娘...啊,出血了,出血了啊……” 第五十二章 莹 顾姨娘意外摔倒见血,如今生死不明,可当时在屋里的人除了徐熙、裴氏和顾姨娘外,就只有芳舟了,所以谷亦和柳月几人是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的。 而在芳舟惊声尖叫后,谷亦几人没敢直接冲进去,而是等到一会儿后,徐熙的声音响起时,他们才忙跑进去的。 “谷亦,你马上拿着牌子去太医院请梁太医过来,要快!” 一进屋,他们见到的就是徐熙抱着浑身疼得抽搐的顾姨娘,芳舟也在一边急得掉泪,只有裴氏站在一旁发呆... 所以了,这才有了柳絮躲在墙角恳请楚黛去薇洲院让徐幼容到秾华堂搬救兵的事。 因了华觅和沛白也一样与柳月三人误会了裴氏才是让顾姨娘的这个意外发生的人,只不过柳月三人肯定了这是顾姨娘先下的套,而华觅二人则不置可否,只是盯紧了柳月三人。最后还是柳如闻信赶到时,强缠住了华觅和沛白,才让得一直站在最后的柳絮有了机会跑走,但沉榈斋四面还是都被华觅立起了警卫线,因此柳絮不得已只好躲在墙角盼望能遇到可信的人。 但其实,所有人都猜错了。 包括徐幼珊。 …… …… 沉榈斋,当天戌时。 碧桃树,浮金桥,琉璃灯火牡丹田。而在西厢房里,却时不时的传出了两声痛苦的呜咽声。 正房里,齐老夫人却定定的坐在正中的炕上,徐熙和裴氏站在下首,徐幼容则是站在炕边一脸的焦急,看着齐老夫人欲言又止。 “老太爷。” 可就在这时,鞠管事一人在前打着灯笼,老太爷徐叡到来。 在此时灰冷和死寂的沉榈斋中,徐叡就那样缓慢的走了进来,可屋里却只有一个人是唯一一个正正的面对着他的,是把月光下的他的脸,看得清清楚楚的人。 可这个人偏过了脸,在徐叡直直望过来的视线中,她垂了眼,微微的行礼,就直了身。 徐叡的唇角就扬了起来,没有温度的笑容,对着徐熙轻声道: “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啊!” 徐熙没说话,撩起了月白色的衣袍,跪下。 一直在迷迷糊糊中的裴氏,却在这声清脆的、微微的响声中回神.....“扑通”她也跪了下去。 谋害子嗣,连徐幼珊都知道,在这个时代这是大罪,是容不下的天理难容。 但徐熙却为她担下了。 转身,老太爷徐叡却向着齐老夫人走去,“顾姨娘现在怎么样了?” “梁太医还在救治中,”齐老夫人答道:“但情况不乐观。” 身子已算是七个月的了,刚刚那一摔又是摔得扎扎实实的啊,不是一尸两命都该高兴了,要想孩子能保下来..... 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都没再往下说,徐幼容也闭紧了嘴,只有裴氏默默的望着,静静的跪在她身边的徐熙。 而在这时,谷亦来禀:“梁太医已经出来了。” 徐叡闻声立刻走了出去,在齐老夫人的示意下,徐幼容只好过来扶着齐老夫人也走了出去,屋里一时间只留下了徐熙和裴氏。 “……”你这又何必呢?裴氏很想这么问徐熙,裴氏也很想问徐熙好多、好多的话,可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喉咙像被石头哽住了一样。 所以只好沉默,他们两人就像独身处于那漫天风沙的荒漠之地,就算彼此就在对方身边,距离是那么的近,可是中间时不时的就是有着风、有着沙、有着它们不断的来来去去,模糊了彼此的眉眼,模糊了那么近,却成了那么远的人。 屋外,徐叡一出屋就像梁太医问道:“梁太医,怎么样了?” 梁太医擦着额头上的汗答道:“也是命大的,南襄公您不用担心,大人和孩子都无事。” 无事? 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的眼黯了黯,徐叡问道:“梁太医,可否细说。” 梁太医就解释道:“虽的确是动了胎气见了血,但好在大人反应快,用手挡了一下,手虽是崴了,可终归肚子受到的撞击不算太重,且衣服本就穿的厚,医治的又及时,所以您不用担心了,孩子是保住的了,但以后可就得十二万分小心了啊!” “梁太医说的是,这次真是亏了您啊!” 一边说,徐叡一边伴着梁太医就往外面走,齐老夫人也立即对着现下已在另一边搀着她的卢嬷嬷吩咐道:“你在这守着,顾姨娘这个情况是不能随便移动的了,那你就好好照看她,大夫也多请几个候在外面。” “是,您放心,老奴省得的。”卢嬷嬷道。 齐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又对徐幼容说道:“你也赶紧回薇洲院去,这儿没事了,你也就别跟着瞎掺合,早点休息了,明天还要去盛安轩呢!听话,快回去。” 顾姨娘和孩子都没事,按理说也的确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徐幼容转身看了看正房,在齐老夫人正色下,只好先向齐老夫人行礼道:“那孙儿就先告退了。”又再向正房的方向行了一礼,才离开了沉榈斋。 而在看着徐幼容的身影完全看不见后,齐老夫人才低声对青芜说道:“你去叫华觅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把这沉榈斋守好了,不管是谁都不准进。然后再回去把申五家的给我叫过来。” “是。”青芜领命而去。 齐老夫人却没有回屋,而是站在了院中,眼里不知望着哪儿。 “天晚了,风这么大,您还是回屋吧,这有老奴守着呢!”卢嬷嬷见齐老夫人站在风中,似是怔忡了,便上前劝道。 齐老夫人却说:“梦笙,你知道熙祈在毓宁走后,便在这儿的后院中种上了一片一片的牡丹花田吗?”梦笙,卢嬷嬷的闺名。 卢嬷嬷道:“知道的。” “那我们去看一看吧。” “好。” 卢嬷嬷不问,齐老夫人为什么突然想去看那片牡丹花田,只是搀着齐老夫人绕过前院,走到后院,抬眼望进了在黑暗中也盈盈发亮着的每一片花瓣。 第五十三章 幽 现在是深冬,娇贵的牡丹向来在这个季节中枯叶干枝,垂垂凋矣。 可向着四面八方伸展到天边的牡丹田出现在齐老夫人和卢嬷嬷眼中的,竟然还有盛开着的花朵。 齐老夫人轻轻松开了扶着卢嬷嬷的手,走上花海中的青石小径,小径上每隔一丈处就有一盏琉璃风灯,皆被青竹吊起,离地五尺,只是灯光都偏柔、偏亮,齐老夫人奇怪的看了两眼,就知道风灯里的原来都是夜明珠。 是了,徐熙这么珍爱这片花田,怎会在花中放上灯火,一个意外可就全燃尽了啊。 齐老夫人走到一株还开着花的牡丹旁,小小的弯身去看,借着花瓣上反射着的夜明珠柔柔的光,它美得不可思议。 “姚黄一枝开,众艳气如削。” 一直跟在齐老夫人身后的卢嬷嬷明白道:“原来是姚黄啊。” “嗯。只是它怎么会在冬日里开花……不对,不是姚黄。”齐老夫人小心的摸着它纯白色的瓣蕊,不仔细看,在这琉璃风灯夜明珠下,还就真以为它们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这是什么?” “要不,老奴叫沛白过来问问?”卢嬷嬷提议。 齐老夫人闻言愣了愣,就笑道:“好啊。” 在这里,看着月光下,珠光下仿佛熠熠生辉着的每一朵牡丹,齐老夫人仿佛也悠闲了下来,不想去管厢房里躺着的人,也不想管正屋里还跪着的人... 不一会儿,沛白就跟着卢嬷嬷过来了,“老夫人。”他行礼道。 “起来吧。”齐老夫人问他:“这片花田是谁在培育的?” 卢嬷嬷没说齐老夫人找他什么事,沛白也没料到齐老夫人唤他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可沛白还是恭敬道:“回老夫人的话,这是老爷在民间找来的一位范姓花农负责养育的,可这位范老伯却不是我们府里的人,他只是固定一个月来一次,每次住六天。在这六天中他会仔细的查看每一亩的花田有没有问题,要是没问题,六天后他就会告辞。可要是有问题,他则会在沉榈斋住下,一直照料那些生病的牡丹花到它们没事那天为止。”齐老夫人现下虽已不管事,可只要在徐府里有点位置的人,都会发现,其实老夫人一直是和老太爷一样的,都是徐家里的第一发号指令者。所以沛白回答的非常详细。 “哦?还有这么一出。”民间多奇人,她到也是知道的。 齐老夫人今天穿的是一袭月岚百褶罗裙,可裙角却早已沾上泥土,黑了一片。但她仍然向着花海深处走,“那这几朵零丁的在冬天还能开出花朵的牡丹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齐老夫人饶有兴致的问道, 沛白在卢嬷嬷身后两步处亦步亦趋,“回老夫人的话,沛白也不大清楚,只是偶尔听老爷和范老伯谈话时所闻,这是范老伯以前被一位熟识的老友邀去鉴赏一种罕见的花株时,发现那在冬天里开出花来的竟然是牡丹。范老伯顿时惊为天人,恳请他的朋友将这株牡丹送与他培育,这才慢慢养育出了一两朵这种可在冬天里开花的牡丹,但成活率仍极低。” “这样啊…” 齐老夫人顺着青石小径,就想继续往前走,可远处却有来人及近禀道:“老夫人,申五家的到了。” 笑容在脸上滞了滞,齐老夫人转身往回走,“嗯,带她来后院。” 不一会儿,青芜就带着申五家的来到后院,申五家的先向齐老夫人行礼:“老夫人。” “嗯。”齐老夫人应了一声就对沛白道:“你先退下吧。” 沛白道:“是,老夫人。” 沛白行礼退下,在走到前院的这一路上,他看见多了很多粗壮的婆子们守在道路两旁。 后院中,齐老夫人坐在花田前的石椅上,卢嬷嬷侍在一边,申五家的则微微弯身站在齐老夫人前面。 “我早上要申五去查的,顾姨娘家的情况,申五查的怎么样了?”齐老夫人问道。 “回老夫人,他到现在只查到,顾姨娘的父亲前几年经老爷介绍,和户部尚书阮从寒搭上了线,后为其长子顾泽在中书省谋了个正六品的右使之位,到了圣上身边当差。据闻其巧言令色,能说会道;颇得圣上喜欢,在今春更是钦点他进了户部,担任度支郎中一职,圣眷正隆。”申五家的回道。 怪不得了——户部尚书阮从寒是中书令房雍的外甥。 “查到这就好了,不必再继续。可从现在开始,你派两个人去二门和后门处守着,除了拿着牌子办事之人,其余人和物品皆不得随意出入。”齐老夫人冷声道。 申五家的忙恭声应下。 这时守在路口的青芜却来报道:“老夫人,老太爷回来了。” “这么快?”齐老夫人弹了弹袖口上也沾到的落叶和泥土,起了身,向着前院走去。 “奴婢也不知,可前面的人来报,梁太医已出府。”青芜说道。 在一行人说话间,她们已走到了前院,只见徐叡竟也独身站在原先齐老夫人怔忡的地方。 “你去后院了?”老太爷徐叡先开口说道。 齐老夫人却客气的向他微微行了一礼后才答道:“嗯,去看了一眼。” “有什么特别的吗?” “还好,只其中有几枝花株妙了点。” “是吗。” “嗯。” 眼前怎么看也绝对不是闲聊的好时机,可两人就是你一言我一语,不特别热络,可也搭得下去话的聊着。旁边的卢嬷嬷几人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好像这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梁太医怎么说?” “说不准,伤是的确伤到了的,但时机抓的太好。” “那你准备怎么办?” “没有证据,只能让他进徙倚院。” “他现在还是能进徙倚院的身份吗?”在世祖之后的督天府,实际权力还在谏院之上,受到的众目睽睽也是非常人所能理解,有了滑天下之大稽的庶长子之后,徐熙还能登上督天府府君之位已算奇迹了。 “……”可徐叡忽然对着她就笑了笑,幽幽道:“你对他的宽容到是挺大的啊。” 第五十四章 枯 你对他的宽容,到是挺大的啊... **** **** 风,又吹过了那株巨大的碧桃树,枯枝上仅存的几片枯叶,也终于归于大地。 徐熙终究是没进徙倚院,虽说顾姨娘母子平安,大小都保了下来是很重要的原因,但齐老夫人的袒护才是一锤定音的根本因素。 至于顾姨娘在沉榈斋待到第三天的时候,终于被抬回绿绦院去了。 只是在顾姨娘清醒以后,她就只是掉泪,竟没有说一句怨怼的话,在徐熙来看她时,她也不闹不吵,只是抱着肚子离的他远远的,可泪,却掉的更凶了。 “我对不住你。”徐熙低低的说。 顾姨娘却咬紧了唇一句话也不答,在徐熙起身要走时,沙沙哑哑,又冷又娇的声音却又仿佛是在他耳根子底下说出一般响起……“你还会在伤害他吗,我们的孩子...” 修长的身子僵住。 徐熙没说话。 可顾姨娘却知道,她为她的孩子抓住了一张好牌,一张好的不能再好的牌。……顾姨娘的眼里就有了笑,胜利的姿态。只是背对着她的徐熙看不见,但在她身边的芳舟却看见了,那不是只有胜利的姿态,还有悲凉的意味。 谁是容易的? …… …… 徐府 春凝居 春凝居是茉姨娘的院子,但这处院子很不一般,不仅占地颇广,比秋初馆都还大,且离沉榈斋也不远,虽近年来徐熙更多的时候是绕过了春凝居去绿绦院,但从来没人敢因此小觑了我们这位茉姨娘。 而春凝居占地虽广,却只有三间正房,标准的一明两暗,但茉姨娘这么多年来却从没要求过扩建,反而利用了颇多的空地,栽起了许多奇花异草,让人一进院就闻见了阵阵浓雅不俗的花草香。 此时,茉姨娘就是在一丛丛扶疏的兰花中建起的亭阁里,为徐绰缝制着新衣,每一针每一线都极用心,可她的大丫鬟璎珞与冉雪说的话,她却也每一句都听见了。 “姨娘,您怎么看?”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再从头说了一遍后,璎珞率先问道。 “不怎么看。”茉姨娘笑道。 “您怎么还开玩笑啊,顾姨娘本就极得老爷的宠,现在可好,老爷几乎是都快把她宠上天了。今早才传她想为四爷徐颐裁一件缭照轩的新衣,老爷可就召了缭照轩的绣娘进府来为四爷量身啊。” “我没开玩笑啊。”茉姨娘还有孩子气的圆脸上妩妩媚媚的笑着:“她不是个简单的,我也从没低估过她。虽不知道这次‘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你们看事后她不吵不闹,只是对着老爷哭的梨花带雨、哀哀凄凄的,就可知她心狠到什么程度,她不仅敢拿她的孩子去拼,她也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心狠到如此的女人,我怎么敢开玩笑?” 把衣服拿高,透着大好的阳光检查暗织的银纹花边,茉姨娘又道:“只是她家里人也是有出息的,好福气啊!” 就算别人想跟她一样再拼一次,那也得家里有那个出息的人啊! “可我就怕她的心大了,到时栽了跟头,就不是一般的疼了。” 裴氏要真是个任人揉圆搓扁的.....又好咯。 …… …… 荷罗院 萱姨娘这里,殷兰也在把这两天的事都一一说道。 “是个心狠的。”萱姨娘与茉姨娘的结论一致。 顺道还把手边的衣服都一件件放好,抚平...银丝牡丹花这件太艳了些,男孩子穿不好;湖色素面缎袍这件又太简单了些,不好;琥珀色这件倒是不错,但色泽又不够正。 “前两天外面递进来的消息是不是说顾姨娘的大哥被圣上钦点进了户部,现在已经是度之郎中了?” 殷兰答:“是的。” “那怪不得了。”萱姨娘忽地瞟见了一件驼底团樱纹样宝蓝滚边杭绸长袍,嫣然道:“殷兰,你过来。” 殷兰马上走到萱姨娘身边,只见萱姨娘拿起那件团樱纹样长袍就对殷兰说道:“你拿着我仓库里的那匹天水碧丝,现在就去让绣房里的人照着这个样式和花样尽快做一件一模一样的长袍出来。” 这话风转的也太快了吧,可殷兰还是赶忙说道:“是。”去仓库拿了天水碧丝就向绣房走去。 而萱姨娘却不管被她翻的一地狼藉的衣笼箱,站直伸了个懒腰就向着软榻走去。 都这么多年了,她们什么招数没使过,可这岁月还不是一成不变?要想知道顾玉这次成不成功,还得等时间来验证啊。 终究,裴毓宁在徐熙心里,不一样。 …… …… 现下,府里所有人在谈论着的都是顾姨娘在沉榈斋里的那个“意外”。 而在这个“意外”之后,徐熙对顾姨娘就更好了,可秋初馆却沉默了。 是异常的沉默。 虽裴氏和徐熙早就是一直的几乎完全不碰面的,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却特别敏感的觉得,沉榈斋和秋初馆的气氛是越来越冷了。 秋初馆 “夫人还没起吗?”柳絮小声的向柳如问道。 在不久之前,柳絮就被裴氏调回秋初馆了,现下的沉榈斋内,可谓没一个裴氏的人了。 柳如轻轻点了点头,“昨天夫人睡的本就晚。” 这话还说好听了,不是睡的晚,是根本就没睡。 “大小姐,二爷,二小姐。” 柳如四人话都还没说完,就听见了仆人们向徐幼容、徐宸和徐幼珊请安的声音。 但,柳如四人却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这可奇了,二小姐回府这么久,就从没见过她会和大小姐与二爷一起来给夫人请安的,但这段时间,他们三人可是出奇的同步啊。 四人又在看了看天色,这才卯时末吧。 但徐幼珊三人可管不了这么多,尤其是徐幼容,直冲冲的就跑过来问道:“柳如姐姐,我娘亲呢?” 这段时间以来,她都是一夜一夜得睡不着觉,但又不能表露出来,因此今天也是一大早的就跑来了秋初馆,可谁知一出门她就又看见徐幼珊了。 徐幼珊在徐幼容问话后,也直直的看着柳如。 柳如只好忙道:“回大小姐的话,夫人还没起。” “是不是昨晚娘亲又很晚才睡?”徐宸问道。沉榈斋里的意外,徐宸是在隔天才知道的,他当下就跑来秋初馆这儿,盛安轩都没去,但裴氏一脸平常的柔声训他不该逃学,就让他去盛安轩了,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也发现了不对劲。 是根本就没睡。“回二爷,是的,夫人到很晚才歇下了。” “……” 徐幼珊站在最后,额心又开始“咚、咚、咚”的隐隐作痛。 众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第五十五章 越 徐幼珊三个小的此时在秋初馆里苦着脸,秾华堂内齐老夫人却也自天未亮就站在了窗边,看着婆娑的凤凰木影,悲喜不明。太禧园内,徐叡则是站在那颗百年的桂花树下,仰首看着它。 …… …… “你好样的啊,谋害自己的子嗣。” “……” “你耳根子得多软,你的姨娘随便说了两句,你就全听了?” “……” “你就这么喜欢她?喜欢到要宠妾灭妻...” “我没有。” “你没有?你怎么没有,难道你不知道整个府里就三个院里有小厨房吗?” “我知道。” “知道了还这么做啊,你真是了不得……” “父亲,我只是累了。我只是想让顾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好好的生下来后,就不用再逼着自己担起开枝散叶的责任了。……我只是不想...像您一样,最后走到再无余地的路上。” 我只是不想像您一样,最后走到再无余地的路上。 可原来最后,人算还是不如天算。越是想要的,越是想要厮守的,最后越是得不到。 **** **** 腊月初三,天气冷到了一个极端,徐幼珊却在卯末就准备好了,一出了筝雁阁却就又看见了徐幼容,但两人都没怎么惊讶,毕竟再怎么不适应,一个月里天天在一个时间段碰面,那不适应也会变适应的。 “大姐。”徐幼珊先行礼。 “二妹妹。”徐幼容回礼。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进步啊,原先在没有齐老夫人和裴氏等长辈在的时候,徐幼容对徐幼珊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现下居然还能互相见礼。 “你这是要去秋初馆吗?”行完礼两人都尴尬了一会儿,徐幼容就问道。 “嗯,是的。” “那一道走吧。” “好。” 这一个月里,徐家内说不得有多大变化,顶多徐熙又再宠了顾姨娘许多,可这在外人看来有什么呢?哪家老爷不是一向宠的就是这些个姨娘吗? 至于府里的人,就可以感到一些不对劲了,因裴氏向来不管徐熙怎样的,可这次在顾姨娘的“意外”之后,裴氏明显比往日要沉默许多,这是从秋初馆里的气氛就能看出来的。 但,现下他们也没机会去体会明悟裴氏这丝丝的不对劲了,因为裴氏又恢复成了她最正常的一面——在徐家里除了齐老夫人外,最风光华贵的女人。 秋初馆 裴氏也是一早就起来了的,明天是个大日子,容不得一点马虎,所以今天就得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外,还得再从头到尾盘查一遍。 “夫人,今天梳个垂仙鬓怎么样?”柳絮站在裴氏的身后兴致勃勃的问道。 裴氏却浇了她一盆冷水的笑道:“那么繁复的鬓应该是明天才梳的吧,你个鬼丫头今天就想这么折磨我啊?”垂仙鬓的确繁复,可一般权贵夫人里都只当这是家常便服的打扮,到了裴氏这就成了隆重场合才会梳的鬓了。 柳絮一下就苦了脸道:“好夫人啊,这就折磨您了啊?那您明天到北定王府,见到了其他夫人太太时,您就知道柳絮对您有多好了。” “哈哈哈……” 柳絮话才落,一旁的柳月和柳吟就大声笑了起来,裴氏也轻拧了柳絮一把,“就你这嘴刁的。” “大小姐,二小姐。” 房里笑声还没歇,就听见了屋外亲自去大厨房取了燕窝粥回来的柳如请安道。 “快,去撩帘子,让她们两个进来,这天寒地冻的。”这边,裴氏眼里笑意就又添了两分的对柳吟吩咐道。 “是。”柳吟也大声应道。 这一个月来,要说有什么改变的最明显的,其实不是裴氏,而是徐幼珊。徐幼珊在柳如四人的眼里一直就只是唯唯诺诺、害羞得不成样子,就算觉得她不是蠢笨的人,可也只是那样儿了。但自从一个月前以来,从不出头的徐幼珊不仅天天天未亮就到秋初馆守着,在裴氏最需要人陪的时候,她和徐幼容几乎从盛安轩里下了学后就到这里来,虽说徐宸也是如此,可他终归是男孩子,也就比不得徐幼珊和徐幼容了,因她们两个甚至有的时候是直接就宿在这里了。 至于徐幼容在一开始的时候还会控制不住情绪了的迁怒到徐幼珊的身上,可徐幼珊也只是干巴巴的看着徐幼容,徐幼容在那样异常沉默的裴氏面前倒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而时间就这样耗了下来,耗到现在,有些东西都变了。 此时在屋外守着的小丫鬟们刚要给徐幼容和徐幼珊请安呢,就见了柳吟从里面撩了帘笑道,“大小姐,二小姐,夫人让您们赶紧进来,别冻着了。” 徐幼容就笑道:“还是母亲好。” 徐幼珊害羞的笑了笑,跟着徐幼容就进屋了,柳如则走在最后。 “娘亲。” “大伯母。” 徐幼容和徐幼珊向裴氏行礼。 裴氏明艳的眼中就有了暖意,嗔道:“好了,快起来吧,过来坐。你们俩也真是的,都说了这天是越来越冷,人也越来越倦。可你俩到是越来越勤快了啊!” 徐幼容闻言,直接上前扑到裴氏怀中,娇声抗议道:“娘亲您可真难伺候,以前就只会说我懒,现在我勤快了,您也有得说的,您这到底是要人家怎么做嘛。” “哟哟哟,看看,我们这大姑娘可是蛮得很啊,看来以后是说不得了,说不得了啊~~~” “娘亲...”笑声再次轰然。 徐幼珊知道,徐幼容这是鼓了劲的在逗裴氏开心呢,自己扮小丑也在所不惜。 抬眼,徐幼珊又看向裴氏,裴氏眼里笑意虽有,可更多的却是温柔的疼惜。 徐幼珊看的专心,视线也就直了点,被别人发现了。裴氏抬头望来,迎面就撞了徐幼珊的眼,徐幼珊一惊,赶紧呐呐的笑了起来,裴氏却也笑了,明媚温柔的就如人间四月天。 又是那种怜惜……徐幼珊垂了眼,一副木愣愣的模样。 裴氏却不在意,一只手拉着徐幼容,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徐幼珊的头,就问她们可曾用过早饭。 第五十六章 溃 裴氏一只手拉着徐幼容,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徐幼珊的头,就问她们可曾用过早饭,徐幼容和徐幼珊都摇头,裴氏就吩咐柳如摆桌,而柳如亲自去大厨房端回来的燕窝粥,竟然是三人份的。 “我就知道你俩今天一早又会天不大亮的就来,所以昨晚已吩咐大厨房,让他们今天早早的就准备好。宸儿因昨日老太爷带他们几个哥儿去梅老学士郊外的别居拜访,夜里赶不回来,也就在那儿留宿了。”说完,裴氏的目光就微微固定在了徐幼容和徐幼珊身上…… 有些东西,在第一次放弃时,痛的死去活来就以为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了,可在岁月恍惚中行走,有一天时间还是会告诉你,它淡漠了的,到底是什么。而也许只是一颗石子不经意掉进了一池已经平静得如一面镜子的湖中,它就可以让湖面破裂得如碎了一地的镜子,让人踩上去后,血肉模糊。 可这没什么不好啊… 裴氏握紧了徐幼容的手,轻轻揉乱了徐幼珊的发,在她们俩困惑的看过来得目光中,裴氏就笑了。 埋得再深,伤口也只会溃烂。 不如把它就这样放在阳光底下吧! **** **** 本来在徐幼珊开始到盛安轩入学时,裴氏每天早上是先带着徐幼容和徐宸到齐老夫人那里请安后,再带着他们回秋初馆来,和徐幼珊一起去盛安轩的。 但因了这一个月来的“特殊情况”,徐幼珊和徐幼容、徐宸是直接一早就到秋初馆里候着裴氏,等得就算笑着也让徐幼珊三人惊心的裴氏,要带着徐幼容和徐宸去秾华堂给齐老夫人请安时,徐幼珊就会自己先到盛安轩去。 而也得宜于这段时间裴氏的沉默,让裴氏不再坚持徐幼容和徐宸如此大费周章的和徐幼珊一起去盛安轩了。 今天也是如此,在裴氏和徐幼容、徐幼珊用完燕窝粥后,徐幼珊就自己先去盛安轩,而裴氏则是带着徐幼容去了秾华堂。 盛安轩 还是那间敞屋,屋外守着以皎兮为首的一群丫鬟婆子们,徐幼珊独自一人坐在四扇大门都已关起,很是温暖的屋内。 “吴愁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今天陪着徐幼珊来盛安轩的不是刘妈妈,变成了吴林氏。而楚黛则守在了徐幼珊最靠近的东门处。 “回小姐的话,酒楼的铺陈安置、人员都已准备完毕,就等着您给挑个好日子开张了。”吴林氏说道。 一个月前,吴愁先是瞒着吴林氏,让她把端居大街上的那间铺子给签了下来后,才告知吴林氏,他发现了不醉楼的掌柜就是江春入的大掌柜——酒。其后又说服了吴林氏跟他一起先斩后奏,让徐幼珊被迫同意他的决定。 这一件件本来都是徐幼珊容不得的事,但裴氏让徐幼珊先前准备好的全都打乱了,就算吴忧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徐府里,可徐幼珊也没顾得过来,直到两天后,徐幼珊才让急得如锅上的蚂蚁似的吴伯把吴愁带来。 那天,其实徐幼珊也没说什么重话,只是交代了一下,让吴愁把酒楼的事交接给吴忧罢了,吴愁就已经惊的白了脸... 而徐幼珊实在是挂着其他事,吴忧又真以为她是想让他接管酒楼,竟在前几天很是认真的做起了事来。可吴忧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怎斗得过端居大街上那一个个的老油条,没两天就吃了不少亏,脸都绿了。 吴伯和吴林氏,甚至吴愁看着吴忧这样,心急的啊,最后还是吴愁亲自到徐幼珊面前负荆请罪—— “小姐,吴愁真的知错了,千刀万剐也该是我去领,请小姐高抬贵手啊!”吴愁被刘妈妈摔断的那两根肋骨可还没好呢,这时他单单跪在地上,就疼的眼冒金星。 可徐幼珊的头,更疼。 “你会错吗?你不会,你这样手眼通天,心大得都蛇吞象了,那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能成功的人,从来不是只要有能力、脑子好就行。运气,机会,甚至贵人都是不可缺的,不然太过聪明的吴愁怎么会在这偌大的帝京神都中混了这么多年,依然是底层中还在挣扎的那个? “小姐,是我心被猪油蒙了,看不清您给的机会,求求您了,怎么罚我都行,求您让我大哥回去吧。” “吴愁,机会我给了你一次,还可以再给第二次、第三次,可我想问问你,你的命却是不是也有第二条,第三条?” “……” 徐幼珊一点都不想就这么放过吴愁了,她为他准备的可是一出大戏。但现下却有更重要的人让徐幼珊挂心,所以只能这样。但她选中吴愁,不就是因为看中了他重视家人的这个弱点吗,现在看来,这不仅是他的弱点,还是他的命门啊,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至于酒楼的事,其实就像吴愁说的,他一开始就错开了不醉楼的主要客源,而不醉楼也的确是一副所图不小的样子,那他们的酒楼对不醉楼而言,根本就构不成威胁,那不醉楼犯不着理他们。 所以酒楼,照样开。 …… …… “那好,今天我们就翻翻黄历,看哪天适合。”徐幼珊把手里的暖炉递给吴林氏,接过她手里已重新添过霜丝碳的新暖炉。 “是,小姐。”吴林氏说道。 “不,还是哪天让他亲自来一趟筝雁阁。”徐幼珊想了想,却又对吴林氏道:“我有事要问他。” 的确,徐幼珊有些事需要向吴愁问清楚,就比如江春入的大掌柜——酒。 吴林氏显然也知道徐幼珊说的是什么,忙应了下来。 “容大小姐。” 门外响起了丫鬟们的声音,是徐幼容来了。 “大姐。” 徐幼珊看着开启的大门后的人,起身唤道。 “二妹妹。”声音不热络,可就像前面说的,徐幼容竟会向徐幼珊回礼。 “哟,又是你们俩先到。” “嬗大小姐,婳二小姐。”这下子,到是所有人都到齐了。 徐幼珊四人互相又见了一回礼,才各自坐下,但徐幼珊一人独坐一方,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三人自成一个小天地的这点到还是坚挺得很。 “明天就是老祖宗的寿辰了,堂婶有没有说什么?”徐明嬗和徐明婳一向是随了徐幼容,称北定老王妃为老祖宗的。 “说什么?”看着徐明嬗,徐幼容却蹙了蹙眉。 “你少装糊涂,就是堂婶带不带她一起去啊。”徐明嬗向着徐幼珊的方向努了努嘴。 第五十七章 隅 “你少装糊涂,就是堂婶带不带她一起去啊。”徐明嬗向着徐幼珊的方向努了努嘴。 “我不知道。” 徐幼容特别直接的说道。 这一个月里够徐幼容筋疲力竭的了,说真的,她快连北定老王妃的六十大寿都忘的差不多了。 “……” 徐幼容一向实诚,实诚的别人最不爱听的大实话她都是毫不考虑就说的,所以徐明嬗和徐明婳倒也信她这话的。 “大姐啊,你这是怎么了,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知道?明天老祖宗的寿宴上,镇国公聂家六公子可是会去的哦。”徐明婳就说道。东阳巷徐府,一个月前沉榈斋里发生的事,徐叞和郑老夫人当然是知道的,可徐明嬗几个小辈就知之不多了,而徐幼容也说什么,徐明嬗和徐明婳就都以为那不过是一件小事,没放在心上。 怎么了?徐幼容倒是真想好好跟她们说说她是怎么了.....可不能。 所以徐幼容只是挥了挥手,连听见了聂六公子的大名都反常的没什么反应,直接就趴在了几案上。而皎兮见徐幼珊四人都到齐了,则转到后面去通知温如意,不一会儿,温如意到,利眼只是扫了她们一下,徐幼珊四人就赶忙正襟危坐,开始上课。 隅中,散学时间到,在温如意走后,徐明嬗和徐明婳架着徐幼容就离开了,徐幼珊则和往日一样,是留到最后的那一个。 “小姐,今天您还是直接去秋初馆吗?”吴林氏搀着徐幼珊起身。 “不了,我们今天先回筝雁阁,明天是大日子,估计现在大伯母忙的很。”刚刚徐幼容不也很容易的就被徐明嬗和徐明婳架着走了嘛,没像往日一样的直奔秋初馆。 “是。” 徐幼珊就这样慢悠悠的离开了盛安轩,往筝雁阁走去,可半路却停了脚。 筝雁阁和薇洲院一样,虽不是建在了中轴线上,但它们却占了府里西北主道交汇口的便利,去哪都不算远。而这时在徐幼珊难得的闲散心情下的步行中,在经过去往沉榈斋的岔路口时,那相携的一对恩爱背影让徐幼珊眯了眯眼。 “吴妈妈。” “老奴在。”吴林氏应道。 “你现在就去通知吴伯,让他下午就带着吴愁来见我。”徐幼珊静静的说。 吴林氏却愣了一下,这时不是应该紧赶慢赶的挑选裴氏送来的行装和饰品中哪套最适合明天赴宴的吗? 明天,裴氏要带着徐幼珊去参加北定老王妃六十大寿的寿宴,这是为徐幼珊正名的大好时机,吴林氏可早就跟徐幼珊解释过它的重要性了,徐幼珊又怎会不明白? “衣服和首饰,大伯母都已经帮我选好送来了,我们就不用担心这个了,至于给老王妃的贺礼,就选我绣好的那双鞋,反正我是个什么情况,老王妃肯定也是知道的,就不用另做准备了。”徐幼珊重重的对吴林氏说道:“所以你一会儿去通知吴伯,让他下午把吴愁带来见我,知道了吗?” “知道了,小姐。”徐幼珊都这样说了,吴林氏只好应下,转身就去了外院。 徐幼珊则看着那对背影消失的方向驻足了许久,才离去。 而这时的裴氏,就像徐幼珊说的那般,还在秾华堂里向齐老夫人报备着明天要送去北定王府的贺礼清单。 “好了,别念了,你做事还有我不放心的啊?你就都看着办吧。”齐老夫人止了裴氏还要继续念那长的吓人的清单,让青芜递了杯茶给裴氏。 裴氏接过茶笑道:“还不是怕您挂心嘛,我可听说了哦,您这几天都是很晚睡,天不亮却就起了。”裴氏准备的是徐家给北定老王妃的贺礼,齐老夫人自己却又另准备了一份。 “呵...”齐老夫人就笑睨了卢嬷嬷一眼,“肯定是你告的状。” 卢嬷嬷道:“您这么折腾,老奴再不告状啊,怕秾华堂都给您翻过来了。” “看看,都这把年纪的人了,舌头还这样不饶人。” 屋里笑声又起,愉悦满满,算是一个度过了前阵阴霾的标志,裴氏的恢复,徐幼珊三人的寸步不离虽是一大主因,但齐老夫人的鞭策和温情,也是不可缺少的。 毕竟,最懂裴氏所有痛苦的,当属齐老夫人。 毕竟,当年曾阻止过裴氏嫁给徐熙的,是齐老夫人;只不过最后,齐老夫人还是没抵住了徐熙和裴氏的请求,罢了。 “娘亲,那所有事情就都这样安排了,明天我们还是和往年一样,等着与堂伯和堂伯母们汇合了再一同去?”裴氏在大家都笑歇了后问道。 齐老夫人眉眼舒和的答道:“对,就和往年一样,等着大哥和大嫂他们到了再一同去。” 这边定下了明天的日程,筝雁阁那边,吴伯也以最快的速度,去了端居大街上拽了吴愁就来向徐幼珊报到。 筝雁阁 后院翠玉亭中,还是楚黛守在亭外,吴伯、吴林氏和刘妈妈在亭中伺候着,徐幼珊则坐在屏风后问着吴愁话。 “那江春入的大掌柜,你是怎么知道他身份的?” “回小姐的话……那个,是我在积云楼里有一个相好的,那天就是我们相约偷偷见面的日子,但**却突至,她就赶忙把我装扮成了楼里小厮的模样,让我赶紧逃走。……我一路捡着僻静无人的小径跑着,转角却瞥见了一伙人的背影,其中有个还穿着只有缭照轩才能出品的温绫所制的裳袍,我就心动了,决定跟上去看看。因那些人中有几个看着像练家子,我就只敢远远吊着,可转过几个小门,就见那些人守住了道,而穿着温绫袍的人却不见了,我不死心,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就窝在远处的角落等,而几刻后,果然被我见到了那穿着温绫袍的人出来了——他就是江春入三掌柜,色。” 温绫袍,缭照轩特属,价值不言而喻,吴愁这种心大的人,遇见这种身价的人在“偷偷摸摸”,心动在所难免。反正,他也不怕死;他怕的,是其他的。 “我当时就惊了一下,身子不敢动,呼吸也轻了,直到在他们走了好久后我都还没缓过神来。而也托了这个的福,就在那时,竟有两个人影也从那小门里出来了。” 第五十八章 辞 “我当时就惊了一下,身子不敢动,呼吸也轻了,直到在他们走了好久后我都还没缓过神来。而也托了这个的福,就在那时,竟有两个人影也从那小门里出来了,我远远的看了一下,发现是从没见过的人物。可小姐您也知道,向我们这种地痞流氓,最要紧的就是摸清最上流的人们,这样我们才能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得避着走。可能让江春入三掌柜都‘偷偷摸摸’来见的人,却是名不见经传的?我那天起就注意上这两个人了,尤其是走在前面的那一个。而在之后,我竟也发现江春入的二掌柜在一次品酒大会中遇见这人时竟拘谨了起来,我就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了...” 最后,当吴愁在不醉楼遇见那里的掌柜时,这个猜测就板上钉钉了。 能让江春入的两位掌柜忌惮的人本就不多,可爱酒,又能屈尊去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酒楼里得掌柜的人,最大可能的只有一个,江春入的大掌柜——酒。 “的确,这个人最可能是江春入的大掌柜。” 徐幼珊默了会儿,问道:“你这段时间肯定没闲着,那你估摸出了江春入这番作为是想要干什么了吗?” 吴愁答道:“启禀小姐,我这段时间是派了信得过的几人去江春入周边打探了一下,但打探回来的消息实是没什么用处,这江春入没用几年时间就霸了西陵道三分之一的产业,说它们背后没人,肯定不可能。但这么多年了,还是谁也没能查出什么来,可见幕后者势力之大。” 这徐幼珊当然也知道...“那就算了,这事你先烂在肚子里吧,我现在重新吩咐你一件事,从今天起,你好好打听新任的户部度之郎中顾泽和顾家的一切事情,不管大事小事,都报上来。尤其注意他们和顾姨娘的来往。” 徐家里发生的事,吴愁都知道,裴氏对于徐幼珊的不一般,吴愁也从这段时间里看出来了,因此吴愁说道:“小的知道了,小姐请放心。” “嗯。还有,关于酒楼开张的事,我也选好日子了,就定在十天后,酒楼名字就命为‘孤云谣’。” “是。” 酒楼的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了,吴愁又再和徐幼珊禀了几件酒楼装陈的事,巨细无遗。徐幼珊听着,却大部分都询问吴林氏和吴愁的意见,两人也都把自己认为最好的安排都一一细说,最后,只要徐幼珊点头了的,吴愁就全记下,回去了就按这个操办。 而在吴伯和吴愁走后,吴林氏几人却实实在在的为了明天准备起来了。 难得她们这么认真,徐幼珊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也就好好的配合了她们一下,但谁知,就只更衣换裳都折腾了一个时辰—— “这件宝石青织的对襟褙子不错,可配这袭黄缕金的挑线纱裙会不会太花了?要不小姐你重新换上绣折枝玉兰的这件综裙再看看。”这句话的语气倒是询问的,可楚黛和月黛已经在扒衣服了... “不花啊……” “这样配到不错,但不够显眼,还是把宝石青织的对襟褙子换成那件粉紫牡丹的看看。” “我觉得已经可以了……” “嗯...不好,再换上那件绞珠软绸的八幅湘裙。” “……” “对了,试试凤尾菊掐丝的那件暗纹袄。” “……” 其实徐幼珊真的想告诉她们,她黑成这样穿什么都一样的,但估计热情高涨得前所未有的几人是听不进去的... 而在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啊,在某人快要爆发前,吴林氏四人终于争论好了,达到了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宝石青织五彩刺绣对襟褙子,天水碧丝双织暗花绸衫,鹅黄绣竹绞珠软绸八幅湘裙,大滚银枝叶绣鞋;再簪八宝簇珠白玉响铃头面,好了,终于大功告成。 而徐幼珊也终于累瘫在了软榻上,让楚黛去斟茶给她。 这边,筝雁阁可算是捣腾好了,但在太禧园里,却来了一位贵客。 太禧园 “大门在那儿,你不好好走,硬是要飞檐走壁的窜进来,怎么,想帮我试试我们府里的明暗哨卡?” 徐叡对着坐在他对面,大咧咧的一点形象也无的翟冉说道。 “我这是为你好,那狼心狗肺的虽说早知道我们关系好,可现在他疑心可大得很呢,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翟冉笑道:“再说了,你们府里的哨卡还用我来帮你试吗?”要不是徐叡早打过招呼,估计他现下早被射成个筛子了。 “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啊!” “过奖,过奖。”翟冉厚脸皮的回道,可还是和徐叡一起起身,迎向一身黑斗篷,明显也一样是悄悄到来的徐叞。 “好了,都坐下。”徐叞在接到徐叡的通知后,就赶来了,这时直接就向翟冉问道:“见过了?” “嗯,见过了。”翟冉正了色说道:“除了还是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大掌柜外,二掌柜和三掌柜都来了,他们不等我问,就直言道‘翟老爷子您一生戎马,是整个帝国的英雄,可当年那位成了九五之尊时所立下的誓言还言犹在耳,却已成了背信忘义者,我们主子说了:苟富贵,勿相忘,看来终是妄言。还请您保重身体,游山戏水也总好过死得轻如鸿毛。’” “苟富贵,勿相忘,终是妄言。”徐叡笑了笑,不知嘲讽的是谁。 “那你有打听出什么来吗?”徐叞却没有太多的感想的直接问道,因为周惠帝是怎样的人,已经不用再多言语。 “没有,说完这些他们就走了,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翟冉有点咬牙的说道。 “呵...”徐叞反而笑了,“看来别人是知道我们想打探人家了,所以走的才这么快啊。不过算了,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嗯,我知道。那这事也算了了,我打算回桓川了。”翟冉说道。 “这么快,你不去参加老王妃的寿宴了?”徐叞和徐叡都有些奇怪的看着翟冉。 第五十九章 雪 “这么快,你不去参加老王妃的寿宴了?”徐叞和徐叡都有些奇怪的看着翟冉。 北定老王爷虽已逝,可桓川翟家对老王爷的尊敬感激,却未曾随着岁月流失而有所减少,毕竟在翟家镇守辽东这么多年以来,觊觎陷害他们的人不少,其中几次都甚是如同这次一般,几要覆顶。可老王爷都力挽狂澜,救他们翟家于天倾之下,其中恩情几深,怕说都说不完。 “嗯,我不去了。”翟冉难得落寞的笑道:“是老王妃派人来传信与我,信上言明,忘恩负义之徒,不会有容人之量,早日逃出生天为首,不可耽搁。” “看来连老王妃都看出来了啊!” “既然如此,你的确还是早走早好。”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今夜我就准备动身了,老王妃已派人在城南大门处接应我。” 话落,沉默却不期而至,今日一别,岂止“闻道神仙不可接”啊! 桓川路远,可更远的却是君心猜测,周惠帝还在一日,怕翟冉都不能再入神都一步。 “保重。” 最后,能对彼此说的,只有三声——保重。 飞檐走壁,翟冉最后在离开东阳巷时,还是没走正门,如大鹏展翅一般,在夜幕下悄悄的离开了。而这次他进京,因怕有危险,本就是独身而来的,所以现在要走,也到没什么负累,按照北定老王妃给他的指示,一路赶到了城南大门处。 帝京四大主道之一南陵道上,靠近南大门的一条暗巷中,远远看去只有一盏豆丁灯火,忽隐忽现。而一阵大风吹过,豆丁灯火晃的就更厉害了,可却还是没熄,随着提灯人的开口,反而渐渐平静下来了。 “来了?” “这是有人要我给你的。”来者是翟冉,可他没回话,只按照信上所写的开口说道。 提灯人静了会儿,走进翟冉,看了看他的面容,又再接过信件仔仔细细过了一遍后,突然恭敬道:“翟老爷子,请先往这边走。” 翟冉点了点头,跟着提灯人拐过几个路口后,就到了巷尾,只见这巷尾中有小块空地,空地上有一葡萄藤架,架下的石桌旁立着三人,而唯一坐着的那名女子听见脚步声,早望了过来。在与翟冉的视线对上后,翟冉一愣,眼中就有些刺痛的奔了过去。 “老王妃,您,您怎么能来这,风大雪急的,您这是要折煞了翟冉啊。” 这女子居然就是北定老王妃,陪着北定老王爷携手走过一生风风雨雨的女人,是当今皇太后都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的女人——了不起的女人。 北定老王妃,等过了明天就是整六十岁的人了,在如今这个六十就是古稀的时代,老王妃已很是年迈了,可在这月光下,雪光中,着一袭律紫团花茧绸披风的老王妃,被岁月偏宠,美得不近情理。 抬手,老王妃拂去半跪在她身前的翟冉肩上的雪花,说道:“我最近身子是大不如前了,也想着的确不适合这样跑出来,可我想着啊,惠儿这个孩子再怎么老,也老不过我不是?如果总侥幸的想着说不定能熬到你能回来那天,我可以再见见你,是不是太不靠谱了?”北定老王妃虽不是谢氏皇族,但她是周惠帝父辈那一代的人,而就算在现下,北定老王妃在私下当着周惠帝的面,也是和太后一般,直呼其名的。 “老王妃,您不要这样说,您会寿比南山的,一定会。……是冉儿无能,是冉儿累您受苦了。”翟冉纵横沙场一生,早见过生死无数,可能让他掉泪的,有几回? 老王妃看着红了眼睛的翟冉,恍惚间却想起了她的夫君牵着那时还是七岁,却已英气勃勃的小男孩来到她面前的那天,那么小的孩子却已会向他们夫妇行大礼叩拜,说一生都不忘他们的大恩大德。 而他也的确是做到了,就连北定老王爷逝世那天,这个孩子都满身浴血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冉儿,你要好好的,知道了吗,要好好的。” “知道,老王妃,冉儿知道……” 今夜的风雪,似乎特别萧索,呼呼的风声中,也总像是在诉说着离别的凄意,人们的无奈;雪落不尽,愁苦也尝不尽。 …… …… 天明了,雪停了,覆盖了帝京一层厚厚的银妆,只是也覆盖了多少生离死别? 人们不知,徐幼珊也不懂,只是当她在卯时不到就雷打不动的醒了过来后,心情特别糟糕的她还得耐着性子让吴林氏四人倒腾。 “好了。”在一个时辰的团团转后,吴林氏才总算放过了徐幼珊。 妆镜前,徐幼珊却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走开了,“现在什么时辰?” “回小姐,卯时末了。”月黛答道。 “那行,我们赶紧去秋初馆吧。” “是。” 今天去北定王府,徐幼珊这几个小的只能带三名仆从,选来选去,刘妈妈是一定要带的,老辣的吴林氏也不能缺,那……“楚黛,你守家;月黛,走。” 吴林氏四人都呆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 这可是怪事啊,她们都肯定了徐幼珊带的会是楚黛啊,怎么会变成月黛了呢?就连月黛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惊归惊,吓归吓,四人都不敢有异议。 秋初馆 “夫人,哪有您这样耍赖的?” 一大早的秋初馆里,也是热闹得很啊,现下柳絮就对着裴氏急声道。 裴氏却明艳的笑了,说道:“我没耍赖啊,我怎么耍赖了嘛。” “您还没耍赖啊?昨天我们明明就说好,今天要穿这件的啊。”柳絮指着柳吟手上拿着的那件衣服说道。 柳吟手上,现下拿了一件软银轻罗所裁的大红色纹锦滚宽黛月蜀纱凤袍,那一针针、一线线是繁复到了极点都不足以形容的华贵啊,真是只看着眼睛都痛。 “有吗?可我不记得了诶。”裴氏扭脸说道。 昨天要不是被柳如四人缠得紧了,她又哈欠连天,怎么可能应下这种荒谬的事?要是真穿了这件,她脑子才真是被门夹了呢! “夫人……” “夫人,二小姐到了。” 第六十章 天籁 “夫人……” “夫人,二小姐到了。”柳絮急得都快跳脚了,可外面的小丫鬟这时禀道。 “快让她进来。”裴氏听到徐幼珊来了,马上笑道。 柳絮也住了声,在徐幼珊进来时,柳如四人都向她行礼。 “大伯母。”徐幼珊则是先向裴氏行礼道。 “快过来,都准备好了?” 裴氏细细的端详了徐幼珊一会儿,就满意道。 徐幼珊也细声答道:“回大伯母的话,托您早早的就给幼珊都准备好了,所以今天也就没怎么费事的就……” “娘亲。” 这边徐幼珊还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徐幼容就到了。 不过刚刚在离开筝雁阁时,没在门口碰见徐幼容,徐幼珊也挺不习惯的……“大姐。” 徐幼容还是不等通传就直接跑进了屋,一来也直接就扑进裴氏的怀里,而坐在裴氏旁边的徐幼珊这时就起身向徐幼容见礼。 “二妹…妹。”徐幼容反而是现在才发现徐幼珊,听见她的声音后也就自裴氏怀里起身,向徐幼珊回礼,可话才说了一半就看着徐幼珊愣了会儿。 “你这小样,怎么了这是?”裴氏看着徐幼容对着徐幼珊发呆,笑着把她俩都拉过来坐下后,对徐幼容问道。 “啊?哦……没怎么。” 徐幼珊也很奇怪徐幼容这是怎么了,可她都这么说了,徐幼珊一时也不好再问。 “大小姐,二小姐,你们来了就好,快给奴婢做个主啊。”这边徐幼容话还未落完,那边柳絮就嚷起来了。 “你这个泼猴。”裴氏笑骂了一句,徐幼容却来了兴趣,忙问道:“怎么了?” “大小姐,您是不知道啊,夫人说话不算话,昨晚啊...”噼里啪啦的柳絮就把事都说了一遍,徐幼容和徐幼珊这才注意到了柳吟手上的那件衣服,两人瞬间心动,看着裴氏就要说什么,可裴氏却突然起身,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就换上我挑好的那件吧。” “……是!” 最后,裴氏还是没穿那件蜀纱袍,只着了一件浅蓝色底白玉兰花素缎衣裙,和织金暗花的连波水纹褙子。 而等得裴氏更好衣,徐宸也到了。今天的他也是一身锦衣,看得徐幼珊和徐幼容都直愣愣的盯了他好久,一直盯到他面色绯红,裴氏大笑着过来替他解了围,他们四人才向着秾华堂行去。 到了秾华堂,齐老夫人也早已准备好,和往日一般无二,还是一身素淡的装扮,但可能因为今天的特别,头上居然难得的簪了一只明珠镶红宝的转枝凤步摇。只是,就算已经素到如此寡淡的地步了,还是遮不住齐老夫人的一丝丝颜色就是了。 “母亲。” “祖母。” 裴氏和徐幼容几人先向齐老夫人行礼,徐幼珊则很知趣的站在了最后。而也许因今天是个好日子吧,齐老夫人看着徐幼珊也没什么异色,大家和乐融融的在秾华堂里用了早饭后不久,就见鞠管事到这来禀报说,二房的老太爷和老夫人们来了。 齐老夫人闻言就高兴的让裴氏扶着她起身,一行人往二门处去了。 二门处,徐叞,徐叡和郑老夫人,徐茂、徐熙还有徐明嬗等几乎江左徐家大房与二房的人都齐聚了,在齐老夫人一行人也到了后,大家难免又是一阵见礼声,在场辈分最高的徐叞就说道:“好了,好了,要叙旧就一会儿在叙吧,时间不早了,动身。” 话落,所有家仆们就都伺候着自己的主子们登车,而其中一直被广泛关注着的徐幼珊则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啊——本来要在天下人的面前为徐幼珊正名前,应先在徐家的大房、二房内给她正名的,可徐幼珊才回来了的这几个月里,大房里就先后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所以此事也就一拖再拖,拖到了现下,她反而是在北定老王妃的大寿上先露面了。 而关于她没回来前,徐家里可是平静得很的,但她一回来就鸡飞狗跳、家宅不宁的,要是喜欢挑事的说她两句扫把星,那也可以泼多少脏水在她头上了?可徐家里,就算应该是看她最不顺眼的齐老夫人,也从没说过她一句不是。 “你是不是变白了一点啊?” “啊?” 等所有人都登上了马车后,徐幼珊沉在自己的思绪里,一口气都还没松完呢,徐幼容的一句话又让她把气给卡在脖子里了。 马车的分配先是按照男女之别,再来则是大房、二房之分,而徐幼容本是要和齐老夫人与裴氏一辆的,但裴氏硬是把她赶到了下一辆中,不用说啦,那当然就是和徐幼珊一张马车了。 这要是放在一开始,那徐幼容绝对是要给徐幼珊排头吃的,但现下她却诡异的安静地坐在徐幼珊的对面,连一点点的火都没有发,只是时不时奇怪的瞟徐幼珊一眼。 徐幼珊自也不会多说什么,可马车才驶离了东阳巷没一会儿,徐幼容却似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了:“你是不是变白了一点啊?” 徐幼珊大惊,不管是徐幼容会主动开口和她说话,还是她话里的内容,“啊?” 她有变白吗?可她自己怎么不知道?而且就算盛装打扮的今天,她在镜子里看自己时,也只觉得难堪啊,她什么时候变白了? 是的,其实徐幼珊很在意自己又黑又丑的外表,可她却一直都没主动提过,所以吴林氏她们还以为徐幼珊是难得的女子,居然不在意自己的外表。可她们不知道,其实徐幼珊是在意疯了,只不过,她现下最重要的却是怎么安稳的活下去,罢了。 “我今天在秋初馆里看见你时,就这么觉得了,只不过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可现在再好好看着你时,我发现你的确是变白了一点啊!”徐幼容鼓着白里透红的脸颊说道。 徐幼珊的黑不是一般的黑,是黑到吓人的那种,也因此只要她变白了一点,都很容易发现。 而此时的徐幼珊早已没反应了,她已经陷入了那句天籁之音中,久久...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第六十一章 畔 “主上,不可冒险啊,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不,闻歌,下一秒的我可能就已身首异处。” “主上……” “我没有时间了,任何一次的机会,我都不能错过。” “……” **** **** 北定王府朱漆血红、气势千钧的大门前,车水马龙,焕金幻彩,往来皆是高门大户者,而徐家的十多辆低奢的黑盖马车就夹杂在诸多镶着亮得可以刺瞎眼得宝石珍珠的华车中,徐徐驶进王府。 王府内,车停,有人马上稳稳的摆好了脚踏,两边也有人小心而谨慎的扶下了裴氏,接着是裴氏亲自搀下了齐老夫人。而那边,郑老夫人也在徐茂之妻连氏的搀扶下,已下了马车,向着她们这边走来。 “今天还是和往年一般啊,甚是热闹非凡。”郑老夫人说道。 齐老夫人就笑道:“我那老母亲到是没这么多要求,只是我那大弟,总是想着要大办不可。” 一旁的裴氏闻言,想起那个疼爱她的舅舅,也不由得露出微笑。 “伯祖母,祖母,堂伯母,娘亲。” “祖母,叔祖母,娘亲,堂婶。” 这边的话还没完呢,两道喊声就传来了,众人不用转头也知是谁。 徐幼容和徐明嬗丢下徐幼珊与徐明婳,一马当先的就跑了过来,裴氏和连氏也就心有灵犀的对看了一眼,忍不住抚额。 “跑什么,怎么一点姑娘样都没有。” 而不用等裴氏和连氏的训斥声出口,郑老夫人就训道:“你们看看婳姐儿和珊姐儿是什么样,你们又是什么样。” 完了。 走在徐幼容和徐明嬗后面的徐幼珊和徐明婳都僵了一会儿身子。 而“歘”的一下,徐幼容和徐明嬗都扭脸看着她们两个。但徐幼珊和徐明婳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轻重,还是决定了特别淑女样的走了过去,硬着头皮没理徐幼容和徐明嬗。 “伯祖母,祖母,堂伯母,大伯母。” “祖母,叔祖母,大伯母,堂伯母。”徐幼珊和徐明婳这时才向着郑老夫人四人行礼。 “嗯,乖。”郑老夫人满意道。 “好了,好了。”齐老夫人打圆场的笑道:“我们先去老王妃那吧。”这时二房的二老爷徐宁和三老爷徐衡的妻子钱氏与严氏也过来了,而徐叞和徐叡早带着哥几个去前院了,齐老夫人这边的女眷也就在旁边早候着的王府管事婆子的引路下,向着后院老王妃的石矶西畔行去。 石矶西畔,是北定老王爷生前和老王妃所居的院子,而在老王爷仙逝后,老王妃有意让出这间王府的正房大院给袭了爵的齐霈夫妇,但齐霈的妻子芮氏却执意不肯入住石矶西畔,齐霈也是如此,老王妃这才顺了他们的意,继续在这和北定老王爷厮守了几乎一生的地方,继续守着每一天的日落日出。 “罗通家的,老王妃最近还好吧?” 齐老夫人向着在前面为她们引路的管事婆子问道。 罗通家的是王府里的家生子,在齐老夫人出嫁前就是王府里有头有脸的婆子了,因此齐老夫人不陌生的向她问着话。 罗通家的也忙回道:“老王妃都好,只是最近您也知道,京里的‘天气’不怎么好,老王妃也就没了什么胃口。” 帝京的冬天向来就是这么个天气,有什么好不好的呢?可齐老夫人却听懂了罗通家的话里的意思,看来老王妃也因了翟家的事而心情不豫。 “那除了没什么胃口外,其他的都好好的吧?”齐老夫人沉默了会儿,接着问道。翟家的事现下已成定局,而翟冉几人能保住一条命已几乎是最好的结局了。 “都好的,您请放心……参见王爷。”罗通家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匆匆向着前面走来的一行几人行礼道。 而徐幼珊她们自然也见到了迎着她们行来的这伙人,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四人。 “臣妇拜见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三位皇子安好。” 但还不等她们把这些人的面容看清,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就率先福身行礼道,其余人一听到“皇子”二字,也不用再去瞧什么长相了,马上就跪了一片。 而徐幼容四个女孩都低紧了头,福着身。 “这不是徐家的两位老夫人嘛?别多礼,快请起来。” 声音温润的响起,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也的确是身份不凡,在这声“请起”下,也就站直了身子,她们身后的裴氏和徐幼容几人自然也跟着起身,“谢大皇子。” “徐老夫人,你们这也是要给老王妃请安去?”大皇子身边的二皇子,这时也语气和煦的问道。他们明显也是自石矶西畔而来,看来是已经去给老王妃请过安了。 “回二皇子的话,是的,臣妇们这就是要去给老王妃请安。”在这儿的人,有诰命的就属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的品级最高,但按长幼次第来论,应是郑老夫人长,所以这时也是郑老夫人开口答道。 “是吗,那我们就不耽搁你们了,先告辞。”二皇子笑道。 “二皇子说笑了,哪有耽搁一说,您们先请。”郑老夫人一挥手,后面的人就全都远远的让开道路,恭送三位皇子离去。而原先陪在他们身边的北定王齐霈却在齐老夫人面前停了一下,向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后,才在齐老夫人笑着催促下离开了,追上了前面的三位皇子。 “那就是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啊?看着都好小。”三位皇子走了,刚刚一直缄默着的徐明嬗马上就又嘀嘀咕咕起来。 “看着都好小?大姐,你有看清他们长什么样吗?”这次答话的竟然不是徐幼容,而是徐明婳。徐明婳难得的对徐明嬗反驳道。 而刚刚也的确如此,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的动作太快,导致她们在听见“皇子”两个字时就低头行礼了,哪有时间去看清他们长什么样啊。 “我当然有了,徐明婳,你什么意思啊?” 这边徐明嬗和徐明婳打闹了起来,那边的徐幼容却看着徐幼珊紧张道:“你怎么了?” 第六十二章 负 她怎么了? 她没怎么啊! 徐幼珊青着脸,紫着唇,腿软的不像话,在徐幼容担心的来拉她时,竟然发现她的手早汗湿一片。 “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告诉娘亲……” “不用。”徐幼珊一个反手抓紧了徐幼容。 对了,现下不是害怕的时候,今天对于她来说意义非凡,她是不容许任何人来坏事的,包括她自己...“我没事的,大姐,就是昨晚没睡好,现在有点头晕,这点小事就不用去烦大伯母了,再说今天也是个大日子,不要扫了兴。” 徐幼容却还是不放心的看了她许久,再次确认道:“你真的没事?” 徐幼珊抓紧了徐幼容的手,“嗯,我没事。” 石矶西畔 齐老夫人们并不知道刚刚徐幼珊和徐幼容的对话,一行人只是慢慢的走到了她们的目的地,一片傍湖的伟丽院落。 “老王妃,姑奶奶到了。” 院落中的正房里,北定老王妃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这声通传后,却坐起身笑道:“时辰还这样早,她们就来了。” “可不是嘛,姑奶奶每年都这样早到,心里肯定一直挂念着您呢。”老王妃的身边此时站着一个穿紫衣的丫鬟,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容标致,身量长挑,这是老王妃的大丫鬟,晼晚。 “说的好啊,晥晚这丫头就是会说话。” 帘子挑起,一阵冷风吹来,而齐老夫人也不经通报就直接进屋了,“娘亲。”齐老夫人向老王妃行礼。 “婶娘。”郑老夫人也是跟着齐老夫人进来的,而荥阳郑家向来与北定王齐家交好,世代通婚,郑老夫人因此也从来都是亲昵的称老王妃为婶娘的。 “乖孩子,都快起来,难得你们俩有心了。”老王妃忙让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坐到炕上来。 齐老夫人两人也不扭捏,直接就挨着老王妃坐下,两人虽现都已是儿孙满堂的人了,但在老王妃面前,却都是小辈。 而等得老王妃和齐老夫人两人叙了几句话后,齐老夫人才让在屋外候着的裴氏和连氏几人带着孩子们进来拜见,帘子再次掀起,徐幼珊四个女孩走在最后的进屋,向老王妃请安。 老王妃就让她们赶紧起来,眼光却精准的数次落在了徐幼珊的身上,可现下的徐幼珊虽极力克制自己了,可精神还是总会恍惚,也就没发现老王妃的凝视。 “好了,年纪轻的就都自己出去逛逛吧,别一窝人的堆在这里了,空气都不好了。”给老王妃请安后,徐幼容自然在徐幼珊四个女孩中一枝独秀的挨到了老王妃身边,可房里也的确太多人了,空气中都混着各自的香粉味有些堵塞了。 于是大家在老王妃话落后,都依言起身告辞,只除了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外,连徐幼容都在裴氏的眼神示意下,跟着她退了出去。 “那孩子怎么回事?” 等房中只剩下老王妃三人时,老王妃就向齐老夫人开口问道。 “娘亲,她毕竟是徐戎这个孩子留下的独苗。”齐老夫人低了声答。 “是啊,婶娘,就算大人有天大的错,孩子也的无辜的啊,更何况戎哥儿这么早就去了……”郑老夫人也帮声道。 “得了,子衿,你们两个不用忽悠我,我就问,接她回来是谁的主意?”老王妃利刃般的眼,望着她唯一的女儿——齐敏。 而子衿,是郑老夫人的闺名。 齐敏闻言,就弯唇笑了笑,窗外的雪花就听见一片簌簌之声,她说:“娘亲,是徐叡的主意,可我也没反对。这么多年了,您也看见了的,他什么时候再反驳过我一次?只是这次我是真的觉得,再多恨,都没有生死来得重,而且我对他,是真的不恨了。”也不爱了。 “你不恨了?”老王妃这么一问,齐敏刚要答,老王妃却厉声道:“可我恨。你父亲当年是怎么对他的?是怎么对他们徐家的?江左徐家自仁宗时期的重创后,怎么在短短的几十年间就荣光再现的?都是你父亲啊。可他是怎么对你的?你现在跟我说你不恨了……咳...” 老王妃突然的咳了起来,齐敏一惊。“娘亲,娘亲,您别动气……” “婶娘,您别动气,她不是这个意思。”郑子衿也受惊不小,老王妃年纪已大,有一点小毛病都会让他们提心吊胆的。 “咳...好了,都…咳咳…都别咋呼,我没事。”老王妃接过齐敏匆忙忙地递来的温水,慢慢的喝了一口,才又向齐敏怒其不争道:“你个没出息的,就因那个贱人的孩子死了,所以你就心软了,还带着她来这儿。怎么?你还想借着我的寿辰,为她正名不成?” 齐敏真的是料到了一切,可就是没料到她母亲的身体会不适成这样,早准备好的一切说辞,突然全卡在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娘亲……” “婶娘,大娘没这个意思,她就是带着那个孩子来见见世面。您想啊,她从小被戎哥儿那母老虎一般的媳妇儿丢到庄子上去,让那儿的农妇折磨的都成这个样子了,怕心性早就磨的不成形了,但怎么说她都是徐家的孩子啊,不能让旁人笑话不是?这不才好好的调教了几个月,带她出来见见世面嘛,不然徐家那规矩您也是知道的,再继续让她这个样儿下去,怕是出不了徐家门咯。”郑子衿打断了齐敏的话说道。 而徐幼珊那不是一般黑、一般瘦的模样,在徐家里养了几个月后,也还是看着有点惊心的,那可想而知她一开始是什么模样了。 老王妃果然就默了一会儿,她老人家本来就不是硬心肠,要不是徐叡真负了齐敏,也真负了北定老王爷的一片心意,老王妃也不至如此。 “哼,你们两个这是有备而来啊?得,我也是个老木头了,管不动你们了啊,我也不想管了,都出去。” “不是的,娘亲...”齐敏听老王妃这么说,就忙要解释,可郑子衿却阻了她的话,并拉着她一起行礼:“那行,婶娘您也累了,那您先休息一会儿,我们一会儿再来。” 说完就硬拉着齐敏退了出去。 第六十三章 允 “子衿,你这是干什么?” 齐敏被郑子衿硬拖了出来,不高兴道。 郑子衿却好笑道:“大娘,你说你一个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一在婶娘面前就犯傻啊?婶娘刚刚那话就是默许了珊姐儿留在王府参加寿宴的意思啊,偏你还一股傻劲的要说些什么,你真是一在婶娘面前就变蠢的行为是十年如一日啊!” “……”齐敏闻言就呆了会儿,“你确定我娘真是这个意思?” “确定。”已在麒麟坊徐府里威深势重多年的郑子衿,难得这会儿翻了个白眼的答道。 “这就好,这就好。”齐敏终于微微笑了,旁边一直守在屋外,以晥晚为首的一群丫鬟婆子们却怔了起来。 “现在放心了?那我们去随便逛一下吧。”郑子衿虽说也惊艳了一下,可她从小就深受齐敏姐弟们的“毒害”,早已不是一般的有抵御力了,所以轻轻失神了会儿就回神道。 “逛一下?有什么好逛的,我们俩闭着眼都能走完整个王府。”这次换齐敏拖着郑子衿走回屋,“你刚刚说我们出来一会儿就回去,现在也有一会儿了,我们进去吧。” “……” 这边齐老夫人拖着郑老夫人进了屋,见了老王妃的白眼也笑着挨紧老王妃坐下,那边裴氏和连氏几人带着徐幼珊四个女孩出了石矶西畔后,就各自分手,真在王府内院中四处逛了起来。 而裴氏自然就带了徐幼容和徐幼珊一道走,可才逛了不久,裴氏就对徐幼容和徐幼珊说道:“你们两个自己在这随便散一会儿步吧,我想起有事要回去问问你们祖母。只是不准走远,一会儿看到了巳末时,也就得回转石矶西畔,知道了吗?”带徐幼珊来王府赴宴,是她出的主意,要是外祖母不高兴了,那也不能连累母亲啊。 裴氏放心不下,还是要回转石矶西畔。而在她走了以后,一直鼓着劲的徐幼珊就泄了气,软软的靠在了她后面的月黛身上,并对徐幼容说道:“大姐,我还有点头晕,就不去逛了,我在这儿等你,你一会儿巳末时回来就是了。” 要徐幼容陪着徐幼珊在这枯坐到巳时末也的确不太可能,徐幼容又好好的端详了一会儿徐幼珊的面色,不再像先前那样吓人了,她也就说道:“那好吧,你就在这儿好好休息,要是真不舒服了……就让吴妈妈她们送你回石矶西畔吧!” 徐幼珊垂着的眼突然望向徐幼容,徐幼容则转过了头去,不看徐幼珊。 徐幼容让她不舒服了就先回石矶西畔,那不就是说,就算裴氏怪徐幼容这个当大姐的没照顾好她也没事,她的身子更要紧? 细细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徐幼珊低声答道:“好。” “小姐,你没事吧?” 徐幼容走了以后,徐幼珊让吴林氏三人扶着她到檐廊下坐着,而月黛则忙从身后的小丫鬟们手上提着的箱笼食盒中拿出一壶温茶,斟好后递给徐幼珊。 “没事。”徐幼珊轻轻啜了一小口后,说道。 “是真没事才好啊,不然一会儿你可怎么撑得住。” “砰...” 绿阴阴的琉璃茶碗,就那样儿滴溜溜的在空中翻转了一圈,最后还是碎在了铺满大理石砖的地板上。 “你是谁,怎么敢这么对我们家小姐说话,不想活……” 随着徐幼珊的人中,自然是刘妈妈第一个凶神恶煞的就挡在了她的前面,对着突然诡异现身的那一人喝道。可“不想活”三个字才出刘妈妈的口,徐幼珊脑中就如炸响了几十斤的爆竹一样,她顿时大声怒道:“住嘴。” 刘妈妈一愣,可还是听话的住了嘴回到徐幼珊的身后站着,徐幼珊则把气呼了又吐、吐了又呼的好不容易稳住了神,向着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那人笑道:“异地重逢,真是有缘啊!” 那人洒笑:“有缘?这我可不知道,可徐二姑娘啊,大皇子有请。” 僵,所有的人都僵住了身子,徐幼珊努力挤出的那一丝笑容更是僵在了唇上。 大皇子,大皇子,大皇子……徐幼珊最后蚂蚁大一点的侥幸之心终于也熄灭了,他果然就是当朝的大皇子、元后桢皇后的嫡子,谢璟。 **** **** 承平二十六年,春。 周惠帝近来龙体欠安,小病不断,总是缠绵病榻,帝前四妃之一的德妃就请示说道:“圣上龙体欠安,举国上下无不担忧,犹是我儿更是日夜忧心不停,饭寝不思。近日更是夜不能寐,臣妾也是焦心不已,思来想去,还望圣上准允他南下去往先帝生前所谕下的圣寺‘白马寺’中为圣上祈福安康。” 次日,周惠帝就下旨了,旨上言明:怜二皇子谢琰一片孝心赤诚,特准他南下去往圣寺白马,为周惠帝祈福。 而此消息传出才不过少顷,同是四妃之一的贤妃也到周惠帝榻前哭诉:“圣上,玟儿早在您第一次卧榻时就曾闻信晕眩了过去,只是怕圣上担心,才恳请臣妾不要把这事告知与您啊。……而在前些天,他也多次宣见史官,查问白马寺的显灵传说,几欲为圣上前去祈愿——却病延寿,祝国迎祥。只是他身为幼弟,前又有两位兄长,不好贸然提出罢了,而现在既然二皇子已获得圣上的准许,那也还请您怜惜玟儿一番尊父尊兄之心,也允了他一同南下吧。” 贤妃这番话说的啊,一耙子同时打了大皇子谢璟与二皇子谢琰,借机还抽高了自己的皇儿三皇子谢玟一把。 那既然贤妃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先不管德妃又小意温柔的在周惠帝耳边为谢琰吹了多少枕头风,就大皇子谢璟也不能再装聋作哑,只好在第二天也向周惠帝提出了南下的请求。 这下,三位皇子同时南下,为周惠帝祈福安康的事,就这样定下了。 可这南下的路,不好走啊。单只这一路上大家你来我往的好不乐乎,尸体都不知埋满了这千里之路上的几何。 第六十四章 重 可这南下的路,不好走啊。单只这一路上大家你来我往的好不乐乎,尸体都不知埋满了这千里之路上的几何。 而在这笑里刀、绵里针下,相比二皇子谢琰与三皇子谢玟,就显得势单力薄许多的大皇子谢璟终还是吃了一个大亏,在回程途中被暗算成功,九死一生的在死士们的护卫下逃出生天,只是回京的路上却还得一直遮遮掩掩、偷偷摸摸,连大路都没敢走,专挑了一些废弃的官道日夜兼程。 而也因了这些剪也剪不开,理又理还乱的所有因素,我们的大皇子谢璟与徐二姑娘徐幼珊,终于在彼此有史以来最落魄的时候相遇了。………… 徐幼珊,是个外来者。不管从任何意义上说,她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的“外来者”。 而在她刚来这儿的那一段时间里,天天头痛欲裂,吴林氏又常常对她辱骂虐打,她不是没试过眼睛一瞪,看会不会周身“王八”气势一显,吴林氏就会被她吓住。可往往她才一瞪,受到的就是更恐怖的对待。再往后几日,在吴林氏的谩骂下,她更是懂了自己的处境。 她是曾挣命挣了一辈子的人,放弃是没想过的,可逃跑的日程却被她列了出来。可她才在有个雏形的时候,徐戎死了,徐家的命令来了——回府。 这怎么成? “生父”生前回不去,死了倒能回去了?看她最不顺眼的那个死了,可跟她最亲的那个也死了啊。 不成,还是得逃。 先乖乖安静的任吴氏夫妇摆布,路上却用她最初以为有用的没能带来,只带来了根最滑稽的“钓鱼线”耍了些小把戏,把无论什么时候的人们都最忌讳的事情搬出来,耍了吴林氏一顿。可一路上那十里荒芜,人命不如狗的现象,还是打了徐幼珊一个大耳光,打得她头晕目眩,神智清醒。 在这,她最大的倚仗就是徐家宗房二姑娘这个身份,没了它,她什么都不是。 所以,计划改变;回府,必须得回。 可就在这时,徐幼珊最大的变数出现了,可她只是那样安静的坐在了她的马车里,是他,先来打扰她的…… “主上,您的伤太重了,不能再骑马了。”焦急的声音透出了它主人的担心。 “不骑马,那坐车?”这道声音很虚弱,但明晃晃的嘲笑之意可不弱。 一眼望去,尽是荒芜,让人去哪凭空变出辆马车来……还真凭空就出现了一辆马车。 一路同行的三人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大道的尽头突然出现的拐角后,那辆空落落的停在路边的马车。 “主上,您真是上天眷宠之子啊,您才开了口说要坐车,这就真有一辆。”三人中一身被血和灰糟蹋得很是凄惨的青衣少年,高兴的喊道。 被青衣少年称为主上的人却只淡淡的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心里有没有腹诽着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三人骑着马走近马车,踏踏的马蹄声很是明显,车上的徐幼珊早就听到了,但她只是睁着眼一眨不眨,手里却捏紧了那根用力拉直到一定地步后,就会变得锋利的透明………“哗”门帘被大力掀起,阳光涌入,刻意挑好了位置坐在了阴暗里的徐幼珊,就算没被阳光刺到,眼睛也不由得眯了一会儿,那掀帘的人也惊呼出:“这马车上有人。” 手里的力气越发大了些,她真感谢造出这种材料的人,就算在阳光下也不会反光的几近透明得细线。 “你们要干什么?”徐幼珊冷静得过分的声音响起。 但那明显没料到这孤零零的停在路边的马车中会有一个小女孩的掀帘人愣了愣,青衣少年没答话。但这时他的身边凑来了一颗脑袋。 这颗脑袋小小的、圆圆的,脸上白白净净,秀丽妩媚的不行,脸上那菱形的小嘴也出声了:“还真有人啊。”脑袋扭向一边问道:“主上,怎么办?” “怎么办?”虚弱的声音笑道:“你们刚刚不是还说要让我坐车嘛。” 声落,空气开始冷凝,青衣少年和那白净妩媚的女子眼光也突然无情了起来...“这条道现在还直通的地方不多了,江左徐家的一处庄子却恰好就在其中。”可徐幼珊说话了。 青衣少年和白净女子却僵住了身子,可徐幼珊看不见那最后一人,所以她的心还是没全落地,但她依然冷静得过分的说着:“我是徐家宗房的二姑娘,是徐家宗房的大夫人派人来接我回京的,他们现在应该就在不远处,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原来是徐二姑娘啊,久仰久仰。” 徐幼珊的话被打断了,僵在车门处的两人,也被一只透明得都可以看见肌肤下那细细得血管的手给推开了。 背着光,黑亮得可以反射出绸缎的光芒的一缕缕乌发先出现在了徐幼珊的眼中,紧接着,那满脸血污,也能让她知道他有多美的人蹲坐在了车幔前。 “徐二……姑娘,”那句“黑炭呀”被这人及时的吞进了肚子里,他弯了细长的眸,笑道:“在下王瑾,京城人士,这次随着族中长辈远游山水,可途中却遭匪徒袭击,与族人失散,并身受重伤。而今眼看神都近在眼前,但在下的身子实是支撑不住了,还望姑娘施以援手。” 他身受重伤,徐幼珊看得出来,尤其在那还血污下的脸几快透明得要消失了一般,“出门在外,的确是得互相帮忙,这马车我可以借。”可徐幼珊愿意借他马车绝对不是什么恻隐之心,只是...他好像真的伤太重,不能再骑马了,而如果她不借这马车,说不得这后果会是什么了。 “但,不能白借。” 徐幼珊定定的看着那人,那人却东瞟瞟、西望望,尤其着重车内角落里雕刻着的那块江左徐家族徽。 “那不知徐二姑娘要什么?”眼光移回了徐幼珊的脸上,他笑道。 “五百两银票。” “……” 所有人都安静了一会儿。 五百两多吗?当然多,这够一个祖孙三代同堂的家庭安安稳稳、富裕有足的过一辈子了。 他细长的眼睛还是如月牙儿的弯着,徐幼珊却感到了冷意,所以她又在手上用了些力,但他却突然跳下马车,走到青衣少年两人身旁,对着那个白净的女子低声道:“给钱。” 第六十五章 逢 女子在他走来时,就已经惊恐的睁大了眼,而当真真切切的听到这句话时,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有。” “没有?别开玩笑了,沉香,就算你死了的那天,身上都应该至少会拽着一万两的银票。” 青衣少年闻言,也点头如捣蒜的同意。 被他称为沉香的白净女子妩媚的脸上,顿时就有怒气蒸腾,“你们两还真好意思这么说,要不是我,你俩估计都穷得……” “哦,好疼,伤口好疼。”他捂着伤口突然**。 “主上,您怎么了啊,怎么了啊?”青衣少年配合得天衣无缝,但沉香的怒气却也到达了顶点,她当然知道这是她主子在使的小伎俩,可她同时也气自己得很,因为她就没有赢过他一次。 “好了,你们两别恶心人了,这是五百两,拿着。” 沉香从怀里拿出了五百两银票丢在了青衣少年的身上,转身走到自己的坐骑前,上马扬长而去。 “主上,成功了。”青衣少年却眉开眼笑的说道。 “嗯嗯,干得好。”刚还喊着疼的人,接过银票也马上笑道。 一旁马车里的徐幼珊却不知道刚刚那三人在低声说什么,可不一会儿她就听见了马蹄声远去,一会儿后又见他拿着银票回来了。 “徐二姑娘,这是五百两的银票,请收下。” 徐幼珊单手接过了银票,单手一张一张的拿起来细细的看,然后她说:“马车现在是你的了,可请公子在一旁稍等,我整理一下包裹就下来。”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他没理由不同意,点了点头后,放下车帘,他们就走到了一旁。 而马车里,徐幼珊环顾了一下四周,才松了力,摸索着从上到下,把密密麻麻贯通了马车的透明细线给解下,然后收好在怀中,再提起两个小包裹,戴上帷帽她就下车了。 阳光底下,徐幼珊看着不远处的那人,就算隔着一层帷纱,她还是为他的容颜眯了眯眼。 而他看见徐幼珊下了马车后,也走了过来,满是血污,让人看不清五官的他对着徐幼珊揖礼,徐幼珊则按着身子里的记忆回礼。 但青衣少年却忙着把他扶进马车,因为别看这人一脸风轻云淡的笑着,其实他是受了很重的伤的。 “驾”青衣少年随即扬起了马鞭,但车窗的幔帘这时被挑开,那人在缓缓起动了的马车里露出脸来,对着徐幼珊说道:“神都再见。” 徐幼珊一个冷噤,看着他眼里此时才划过的寒意发冷,可随即她就扭过了头去。 怕什么?天下这么大,神都这么大,他们哪有这么容易重逢,就算他真的是哪个贵族子弟,她也不怵。既然她敢在他危难时敲诈他,她就想过后果了。 可事实证明,人还是不要太自信为好,因为不管徐幼珊怎么想、怎么猜,千算万算她也没料到他竟然就是桢皇后的遗子,大皇子谢璟。 …… …… 北定王府 石矶西畔外。 徐幼珊看着沉香,静静的看着。 现下不管徐幼珊的心里是波涛万丈,还是翻天覆地也好,至少她的面上镇定自若。 而沉香眼里的嘲意,也随着徐幼珊脸上这不陌生、冷静得太过的神情而渐渐敛去,换上了不耐,“徐二姑娘,请吧。” 徐幼珊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大皇子有请,我怎敢不去,不过还是得让你等一下了。”说完,徐幼珊不理沉香,转头对着月黛吩咐:“你现在就去前头通知大姐一声,就说我觉得身子好点了,想随便去逛逛,如果一会儿她回来我没在,就请大姐先回石矶西畔。” “是。”月黛低下了头遮去了她的担心,低声应道。 而在月黛远去的身影不见后,徐幼珊才起身,在吴林氏的搀扶下,跟着沉香慢慢的走过了长廊,走进了那一座湖心的亭子。 徐幼珊则抓紧了吴林氏的手,看着那前无路,后不可退的湖心亭,心中咯噔一声。 “小姐。”吴林氏轻轻叫道。 “我没事。”徐幼珊却回道。 如果她是一个有闭月羞花之容的人,她也许还会自作多情的担心一下别的什么,可就她这样儿,她担心的只有一件事。 “从这儿开始,请徐二姑娘一人前往。” 就在那条长长的湖上过道前,沉香拦下了吴林氏几人,要徐幼珊一人过去。徐幼珊又再紧紧的握了握吴林氏的手后,唇角突然露出一朵花一般的笑容:“吴妈妈,刘妈妈啊,你们就在这儿等我。” 这样的笑容吴林氏和刘妈妈都太熟悉,身子一抖就弯身应“是。” 而徐幼珊,终于放开了扶着吴林氏的手,稳稳的踏上石阶,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座湖心亭,那座她已经看见了有着一个熟悉背影的湖心亭。 冬日的晴天里,常常是会有鹅毛般的雪花落下,一片一片,太轻太慢、太不可捉摸,可徐幼珊向来却都极喜欢雪的,但在此时,她竟然开始对这片片洁白的雪花也生出了烦躁之感。 轻轻飘飘,又是一片雪花落在她的肩头,而这次她没在去理它,因为,她终于走进这儿了,湖心亭。 亭里,只有一人,一袭刚刚在石矶西畔外划过她眼角的绣白色梅花丹刺交领长袍,随着这人的转身而飞舞。 “徐二姑娘,终于神都再见了啊。” 徐幼珊交握在袖子里的手在这已不温润,而是有着那样轻飘飘的讽意的声音落进耳里时一紧,“大皇子……”徐幼珊想说点什么客套话,或者场面话都成,但突然之间她不想说了。 “你要怎么着吧?” 抬头,她直直的望向他。 长眉,不粗不细,太好看;眼睛,狭而长,眼梢挑起,好像要刺进鬓里一般;鼻子,瘦而挺,太漂亮;嘴唇,形状优美,像徐幼珊见过最美丽的花一般红润,性感;脸蛋细尖,不胖不瘦刚刚好。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真的,徐幼珊自从见过齐老夫人后,她以为自己再不会为谁的容颜再怔愣了的,可就算现在,她也不敢相信。 而此时,谢璟看着,望着他的脸微微发愣的小女孩,也不敢相信。 这还是那小黑炭吗? 第一章 雪白梅花 当然是! 徐幼珊看着谢璟微微发愣,有点回不过神。 谢璟看着徐幼珊也有点发愣,但他很快就回神了。 这当然还是那个小黑炭,虽然白了点、胖了点、也贵气了点,可她的确是那个在他落难之际,还讹了他一笔的人。 “徐二姑娘,别来无恙。” 很安静,没人回话。 徐幼珊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好看的嘴,开开合合;只是觉得那颜色太漂亮。 而谢璟的眉微微的抬了起来,却用更轻的声音说道:“赔钱。” 赔钱?赔什么钱? 徐幼珊呆滞的眼神瞬间冷厉起来,望着谢璟,她干巴巴的说道:“大皇子说笑了,民女可不记得有欠您钱。” 来了,终于来了,他果然要让她把那五百两吐出来。 “徐二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就不记得了?”谢璟往后靠在亭柱上,戏谑的看着徐幼珊。 徐幼珊却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可绝不松口:“不知大皇子说的是哪一件事?”什么都好说,只有赔钱绝不可能,再说了,五百两对于他只是九牛一毛;可对于她却是安身立命之本啊! “啧啧,看来徐二姑娘真是忘了啊,那没事,一会儿我就叫人把那辆马车送回贵府。” “……”她就知道会这样,她就知道他果然还留着那辆马车,这种人真不是好人。徐幼珊沉默着,狠狠的瞪着谢璟...的鞋子。 谢璟却突然笑了,红唇轻抿。 徐幼珊身边的空气,却突然烧炙。 “你到底要怎么着?”装客气失败,徐幼珊索性第二次把这句话摆上台面。 谢璟却撑着旁边的阑干起身,白色的梅花在他的衣角随着他的走动像要飘起飞走一般,但谢璟戛然而止,停在了徐幼珊面前,那精美的刺绣、栩栩如生的梅花也跟着静止了。 “你不是不记得了吗?” 徐幼珊不敢动,却扭过了脸不去看他,“现在又突然记得了。” “呵...”谢璟不再装温润如玉,声音里就总是带着浅浅的嘲讽,让人听着很不舒服,徐幼珊现下就是如此。 可她安静得很,静静的。 湖面上的涟漪也随着这阵安静,逐渐平息下来,刚刚还在嬉耍的鱼儿们也突然全游走了。 而徐幼珊正奇怪谢璟怎么没下文了,他却一个大踏步的走了过来,瘦削修长的阴影也随之覆上,徐幼珊震惊的睁大眸,双手伸出想推开他,但却忽地定格了。 “哗” 巨大的水流声响彻了徐幼珊的耳膜,因为谢璟的大踏步靠近而受惊的眼里映出了鬼魅般的从亭下湖里冒出的三人——和他们手里的剑。 “闻歌。” 谢璟眼里却冒出兴奋的光彩,看着那突然冒出的三人,不知是偶然还故意,一个大踏步绕到了徐幼珊后面的人,眼冒绿光的看着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的五人,瞬间就与那三人斗在了一起,并迅雷之间就成了一边倒的倾势,那三人眼看就要被伏诛。 但下一秒,却所有人都不动了。 被某人明显当做肉盾,正在恼怒得很的徐幼珊也狠狠呆住了,她怔怔的看着那三人在最后竟然一副要死拼的样子,但他们的剑却全进了自己的身子。 “主上,属下们无能,又没能生擒。” “算了,能被派来北定王府里行刺我的,除了死士外,不做他想。”想生擒死士,本就极不可能。 谢璟看着那三具尸体半晌,才又开口道:“把尸体全运回去,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是。”徐幼珊不陌生,今天还是一身青衣的少年闻歌闻言应声后,马上就指挥着身后其余的四人把那三具尸体,用不知又从哪变出的黑色布袋包裹好,几个跳跃间,又不见了。 “……” 亭子里再度只剩下徐幼珊和谢璟...哦,不,应该还有那些不知埋伏在哪的护卫们,可最起码她能看见的人里,是只剩下他们两了。 而徐幼珊现下正眼冒火光的看着谢璟。 谢璟却不咸不淡的弹了弹袖子。 “大皇子,您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比如——拉着别人一起当诱饵前,是不是该先通知一下当事人。”徐幼珊压抑火气失败的怒道。 “是吗?”谢璟却终于正眼看着徐幼珊了,“可我觉得这样比较好,比较真实。再说了,比起你们徐家的长辈知道了你曾经敲诈过我,这算什么呢,你说是吧?” 那也能叫敲诈? 你怎么不说你们逼着我让出了马车? 徐幼珊真是肺都快气炸了,“大皇子,您脸皮这么厚,真也是难得啊!” 谢璟本来笑着的脸忽却地沉了下来,看起来本就不和善的狭长眸子也瞬间更是骇人得很,“你说什么?” 在谢璟冷脸的时候,徐幼珊就知道不好了,看着他登时如刀一样的眼割向她的时候,她那如灭不掉的怒火也渐渐的熄了:她忘了,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其他人,他是当朝的大皇子——谢璟。 突然间,徐幼珊低了低眼,说道:“民女没说什么,要是大皇子没事了,那请恕民女告退。” 看着只拿头顶对着他的徐幼珊,谢璟怔了怔,而听着她突然又细声细气的说话声,谢璟的红唇弯了弯,“嗯。”本来让她过来,就是为了营造出一个他独身一人的假象,好引得那些死士出手。而至于为何选择她,本就是因为她的身份,一开始没敢杀,后弄清了她在徐家的底细,那虽还是一样的徐家二姑娘,但她不是徐熙流落在外的种,就都不一样了。 那既然他手里握着她的把柄,不好好利用怎么成? 可如果徐幼珊是徐幼容,那谢璟当然不敢这样。可徐幼珊不是徐幼容,她只是徐家宗房庶长子的庶女,在外人看来,的确无足轻重。 而关于这一点,徐幼珊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可不知为何,这时走在那条长长的湖上过道,往回走去的徐幼珊,牙齿都快咬碎了。 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竟是谢璟。(注:同志们,收藏和推荐票啊~~~) 第二章 不如天算 一开始,徐幼珊虽没想到马车给了他后会有什么后果,可后来她想到了,但那时她已经了解透了江左徐家是什么门第了,而就算他真是名门之后,但这天下,除了谢氏皇族、北定王齐氏和镇国公聂家外,谁还会敢再来找她算账? 可那句话真对啊,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湖上过道岸边的尽头处,沉香和吴林氏她们仍然守在那儿。 而当她们看见缓缓走来的徐幼珊时,吴林氏和刘妈妈是高兴坏了的,可沉香就不是了。 “徐二姑娘,您没事吧。”沉香看笑话般的望着徐幼珊。 “劳你费心了,我当然没事,只是看来大皇子驭人无方啊,你一个下人,应称呼我为徐二小姐,而且你是不是该先向我请安。”徐幼珊看着沉香,似笑非笑。 沉香却寒了小脸。 “怎么,不愿意?那行啊,我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让我大姐好好的向老王妃说说。”徐幼珊还是笑着,轻飘飘的,但她说的话可一点都不轻。老王妃是什么身份的人,要是徐幼珊真能让徐幼容在老王妃面前说点什么,那谢璟倒不会有什么,可沉香嘛…… “徐二小姐说笑了,沉香一个下人,哪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奴婢现在就给您请安了。”沉香对着已走出几步去了的背影,屈膝行礼。 徐幼珊转身,定定的看着沉香,好久后,“沉香姑娘真是多礼了,起来吧。” 说完,徐幼珊就离开了,也不管沉香在她身后一直盯着她的眼神,让人发毛。 “小姐,您这是……” 对于徐幼珊的谨慎,吴林氏是最有发言权的,可看着她刚刚的这番作为,对方还是大皇子身边人尽皆知的宠婢,吴林氏不由得担心道。 “没事,我再怎么不如人,也绝不会怕她的。”徐幼珊抬高了头,稳稳的向前走着。 是的,她不是徐幼容这种天之骄女,可她也不是沉香可以看不起的。谢璟她不敢得罪,可一个得宠的小丫鬟也想欺着她走——没门。 更何况,只有谢璟有她的把柄,她没有他的吗? 笑话。 …… …… 北定王府外院的一间高楼中,此时被里里外外的人站满了,而在最上面一层、视野最好的那一层,坐着一个少年,一个特别的少年——阳光照在了他身上绣有龙纹的衣袍上,让人不敢直视。 “启禀三皇子,失败了。” “废物。” 远远的看去,这少年...也就是三皇子谢玟,正与弯身站在他面前的一名身穿龙武卫锦服的侍卫,笑语晏晏的交谈着。可只有离谢玟极近的人才知道,他们正在一滴一滴的淌着冷汗。 “后事都处理好了吧。” “启禀三皇子,都处理好了,就算他们把尸体都带回去了也没用。” “嗯。” 谢玟俊雅的眉眼看着楼外的风景,儒雅的气息布满周身,可他嘴里的话却满是嗜血之意:“二皇兄身边和我一样,长年有重兵守护,龙武卫不离其身,根本下不了手。只有大皇兄,身边的龙武卫数量并不多,像今天这样的宴会上,更是不许带兵进入,那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可你们居然都成功不了?” 在谢玟身前的龙武卫吓得更弯了弯身,要不是怕破坏了谢玟仁爱的形象,估计他早就趴跪在地上了,“三皇子恕罪,是属下们无能。” “无能?是挺无能的。”谢玟冷笑道:“好了,别在这儿抖了,碍眼,退下去吧。” 那龙武卫闻言却一松,忙道:“是。” 随着那龙武卫的退下,谢玟才又把眼光移向了楼外,看着那在阳光下也飞舞着的雪花,谢玟叹道:皇兄,你也是个命硬的啊! 而不管人们此时的心情是怎样,天空中的雪花在冬日里的阳光下,还是轻轻的舞着,缓缓的落下,再慢慢的融成水花。 石矶西畔外 现下已是巳正,徐幼珊在赶回原先和徐幼容约定好的地方后,发现时间还早,也是松了一口气。可随后吴林氏说的话,就又让徐幼珊把松了的气又给提起来了。 “月黛这丫头,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是啊,先前沉香来时,徐幼珊让月黛去和徐幼容说,她也要去随便逛逛,一会儿要是徐幼容来这儿时不见她,就让徐幼容先回石矶西畔的。 可眼见现下都巳正了,去送信的人居然还没回来。 “吴妈妈,你先派一个小丫鬟回石矶西畔看看,大姐和月黛有没有回去。注意,千万别惊动大伯母她们。”徐幼珊沉吟了会儿说道。 “是。”吴林氏转身忙吩咐了一个小丫鬟去石矶西畔探消息。 而不一会儿后,小丫鬟回来禀道:“回二小姐的话,大小姐和月黛姐姐都没有回石矶西畔。” 这真是糟糕的答案。 “留下一个丫鬟在这儿守着,我们上前去看看。”徐幼珊扶着刘妈妈的手起身,迅速吩咐了下来。 徐幼容和月黛都没有回石矶西畔,那是不是徐幼容那边发生什么事? 而且今天是个大日子,王府里到处都是贵人,又或者是月黛冲撞到谁了?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发生了,徐幼珊都不能再继续呆在这儿干巴巴的等着了。 一行人就这样顺着徐幼容离开的方向,向着前面走去,而一路行过,虽极眼处都是锦衣华服之人,但惟独不见徐幼珊要找的那两人。 而就再又穿过了一个月亮门后,徐幼珊用手捂额,谛笑皆非。 在月亮门里,是一个庭院,院中有着此时最应景的梅林,而在梅林中,此时也有着让人最无语的一幕。 “聂六,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雪落满了梅枝,可在与洁白的梅花一比,竟有些分不出谁是雪、谁是梅花,而当风一吹,梅枝上轻融的雪花就会掉落,落到了树下徐幼容的身上。可徐幼容却毫不在意,她只是气红了小脸的瞪着对面的那人。 但对面那人依然是平日里的面无表情,“徐大小姐,话重了。在下不会对你有什么满意不满意之说。” 第三章 树下梅枝 这话一出,徐幼容更怒,“聂六,你欺人太甚。”连不满意都不会有的,那是比陌生人都还有些不如? “徐大小姐,在下还有事要去办,就先告辞了。”在这样说下去,扯到明天都扯不完。 被徐幼容称为聂六、而在如今的神都中说起“聂六”二字的,人们最先想起的只有一人,镇国公聂家的六公子——聂苏泫。 ………… 在京里的权贵中,镇国公聂家绝对算一支奇葩(这里取汉词里褒义的意思)。 承平三年,周惠帝登基不久,便开始革政,大力打压世袭罔替的侯爵们。表面上说是因世袭爵位下孵化出了诸多贪奢**之风,对国之大柱百害而无一利。 可天下人却都懂,那是因为在当初夺嫡时,京中绝大部分的诸侯们都选择了支持二皇子或三皇子,而这些诸侯中,镇国公聂家就是其一。 当然了,在这股打压狂潮下,镇国公聂家这种顶尖的贵族就是率先被杀鸡儆猴的。 不说老镇国公先是被夺去了西北道统军的兵符,就连当时还是世子的聂今竟都被剥夺了太学的府生之资,更不要说其他零零总总的了。 可就是在这种都有些绝望的情势下了,镇国公府竟也没有衰落下去,反而在老镇国公手持丹书铁劵,不顾不枉的老泪纵横得到了太后面前,说他们聂家为国捐躯,多少子弟都战死在了边疆,现好不容易只剩下了聂今一只独苗,绝不能就让他这样荒废了啊。 最后,在老镇国公自愿请旨去守先帝皇陵,换来了聂今一个重回太学的机会。 而自此,老镇国公便再没回过神都,自到死的那天,也是发下话来:若我身死,就火葬了吧,把骨灰洒在这皇陵外,以全了先帝和我的一场君臣之义。 镇国公聂家,和桓川翟家一般,是在开国时期就为高祖建下累累军功的军旅世族,而这两族不一样的又是——在定国以后,高祖封侯点相,聂家受了世袭镇国公一封,但翟家却没接受封赏,只是请求高祖把祖地桓川赐下,高祖允了。 而从此以后,聂家就常驻帝京,翟家则驻于桓川。但这么多年以来,国之边界处就没安静过,这两族也一直镇守在西北道和辽东,为谢氏皇族的天下立下了不知多少赫赫战功。 所以当老镇国公逝前的这番话传回神都后,更是勾起不知多少爱国人士的悲鸣,也就纷纷上书要求周惠帝追封老镇国公。 而当时的周惠帝,已在帝位上侵淫多年,对一个死人追封而已,这有什么所谓?次日,周惠帝果然就顺应民情,册赠老镇国公司徒、西北道统军大都督。 并下旨,令聂今袭爵,为镇国公。 而镇国公聂家的兴起,就是从聂今袭爵开始,虽因当年老镇国公的站错队,导致了周惠帝一直不喜聂家,但又承了丹书铁劵的福和西北道一直不宁的关系,周惠帝没敢轻易动聂家,只是一直冷眼相待着。 可聂今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周惠帝面前,聂今一直蛰伏以待,不结交权贵,也不善论朝政,出现在人前时也总一副两袖清风样儿,让周惠帝始终抓不到由头发作。 且聂今最了不起的,还不是这一个“忍”字,而是他很会生儿子。 聂今了不起,可现下神都中觉得更了不起的却是他的两个儿子——聂今的嫡长子聂苏漓和嫡幼子聂苏泫。 聂苏漓,就不用多说了,今年才一十九岁,却已是整个西北道人尽皆知的少年战神。 聂苏泫,今年一十二岁,却也已声名大噪,因他是自徐熙之后,最年轻的太学榜首。 而现今,被徐幼容以土匪之势堵在了这儿的,就是我们的镇国公聂家六公子,聂苏泫。 ………… 如刀裁般的剑眉微微蹙了蹙,聂苏泫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看着他面前的女孩。这女孩是谁,他很清楚,就因为清楚,所以他不能像对其他人一般生硬的对她,可她偏偏又总是极容易惹得他肝火旺盛。 而这般又要忍让,又肝火总是会被轻易挑起的情况,让聂苏泫很是烦躁,所以他对于徐幼容特别反感,也特别不想碰到她。 可真是越不想的事情,它越容易发生啊。 聂苏泫明明就在收到她已经出了石矶西畔的消息后,就绕着小道准备赶紧去给老王妃请了安就溜回前院的,可看看、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在他穿过小道进了这种满梅枝的庭院后,第一眼就见到了那在树下瞠大了眼望着他的徐幼容。 “聂六!” 随着这道惊喜不已的声音,就是聂苏泫继无数次之后又再次被徐幼容堵在了原地。 而本来是要来这儿把徐幼珊的话儿转述给徐幼容的月黛,被徐幼容生生的给搁在了一边,使得月黛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还让徐幼珊亲自寻了过来。 “刘妈妈,那人是谁啊?” 徐幼容娇蛮,徐幼珊是早就知道了的,可徐幼容就算在蛮不讲理时,也自有一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可现在徐幼珊看去,竟发现这时的徐幼容居然已是气急败坏了。 这真是难得啊! “回二小姐的话,那是镇国公府的六公子,聂苏泫。”刘妈妈答道。 “哦,是他啊。”徐幼珊顿时玩味的弯唇说道。 “不准走,聂六,你给我站住。” 一声娇喝,徐幼珊忙又转回头看去,一眼就望见了聂苏泫那不期然的怒气,徐幼容一个闪身又拦在了聂苏泫的前面。 “徐大小姐,你到底要干嘛?” “聂苏泫,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 这边徐幼容和聂苏泫几乎要一触即发,那边吴林氏忽然拉了拉徐幼珊的衣袖,在徐幼珊看向她时,吴林氏急声道:“小姐,远处来人了。” 糟糕。 徐幼珊放开了刘妈妈的手,快步就向徐幼容跑去,而徐幼容那边,月黛则是第一个看见了徐幼珊的人,“二小姐。”月黛高兴的唤道。 二小姐?徐幼容闻声停了话,扭头看去,果然就见徐幼珊跑了过来。 “你……”可徐幼容才说了一个“你”字,就被徐幼珊一把拉住往旁边走去。 第四章 北定王妃 “你……”徐幼容才说了一个“你”字,就被徐幼珊一把拉住往旁边走去,所有人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尤其是聂苏泫,在徐幼珊匆匆奔来后,穿过他拉着徐幼容就走了——这是什么情况? 可不管什么情况,这都是极好的,聂苏泫一个转身大踏步就飞一般的离开了,而被徐幼珊抓着往前走的徐幼容看见他跑了后,火大的对着徐幼珊说道:“你干什么啊?” 徐幼珊则抓紧了徐幼容的手,侧头看了看后面道:“外面有人过来了。” 一句话,就让徐幼容呆了呆,然后她想起刚刚她和聂苏泫的那番画面……明媚的小脸上,瞬间通红。徐幼珊和徐幼容一行人,也就向着与聂苏泫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去。 而在走出了一段不远的路后,徐幼珊才放开了抓着徐幼容的手,“这里应该没事了。” “嗯。”徐幼容的脸还有点丢脸的红着,“那个…我,我们……”徐幼珊看着徐幼容,歪了歪头,心道:她不会是要和自己说谢谢吧。 “我们回石矶西畔吧。” “……”明显不是。 徐幼珊咳了一声后又弱声弱气的答道:“好啊。” 两人就闷着头走了一段,徐幼容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拉住了徐幼珊,“刚刚你看到的,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 徐幼珊看着徐幼容又红了的脸,忍住没笑出声,垂了眼道:“知道了,大姐。” 这下徐幼容才真的吁出一口气,两人也就又安静的往石矶西畔走去,因了这一着,徐幼容也不急着赶回去“巧遇”聂苏泫了,反而配合徐幼珊刻意放缓了脚步,慢慢的走着。 石矶西畔 在徐幼珊和徐幼容回去后,聂苏泫果然已来向老王妃请过安了,徐幼容则恨恨的跺了跺脚,也没再说什么。 而一会儿后,在连氏和徐明婳几人也都回来了,晥晚就来问道要不要传饭了,老王妃看了看天色,说道:“传饭吧,只是不知前头是个什么光景。” 晥晚就答道:“世子刚刚从太学散学回来了,现陪着大皇子、二皇子在梅园,而三皇子也在刚刚从沁楼去往了梅园。至于王爷,则和镇国公几位大人在书房饮茶。” “大皇子”三字一出,徐幼珊的眉毛就抖了抖,只是因她低着头,谁也没发现。 “老王妃,您就别管大哥他们了,他们那里有大嫂看着,您还怕会饿着她们啊。”郑老夫人笑道。 “对啊,母亲,那边有大嫂顾着,不会差错的。”齐老夫人也说道。 听着齐老夫人她们俩这么说,老王妃笑道:“就你们会说话,不知道的人听了去,还以为我怎么不信任她了呢,要得你们这样夸她。” 可这话还没落全地呢,一道声音就比人先进了屋里来:“娘亲,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厚道了,子衿和大娘夸我,您不跟着夸就算了,哪还有这样埋汰的啊。” “参见王妃。” 随着声音的主人终于现身,房里房外跪倒了一片。 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却笑着一起起身,和与一般贵夫人无二,通身的雍容华贵的北定王妃芮氏互相见礼。 老王妃也打趣道:“人倒是看着温温柔柔的,可这性子哦,当初真是看错眼咯。” 芮氏闻言,马上故作委屈的大喊:“你们看看,母亲这可是明晃晃的嫌弃我了啊。” “哈哈哈……” “谁嫌弃你了,真是胡说。” 随着芮氏的到来,房里的气氛更加明朗了起来,看得出老王妃和芮氏的感情很好。 “舅母。”裴氏和连氏几人先行礼。 “舅祖母。”之后徐幼珊和徐幼容四个女孩也齐向芮氏行礼,也都和徐幼容一样,称呼芮氏为舅祖母。 “都是花一般的姑娘们啊,别多礼了,快坐下。”芮氏先拍了拍裴氏的手,才对徐幼珊四人说道。而在芮氏看过来的眼光中,不出所料的又多扫了徐幼珊几眼。 但徐幼珊却垂着眼,和往日一般害羞的站在最后。 “前面准备的怎么样了?”在所有人都坐下后,老王妃问道。 “母亲您放心,我都准备好了,爷们要是饿了,说一声就可以上菜的。要是不饿,我也安排好了在午时摆桌。”芮氏笑着答道。 “嗯。”老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男人们就是有许多事谈不完,还不能随便打扰,可要是伺候的稍微不合他们意了,他们发作起来又闹心得很,真是最最难服侍的了。 尤其,这还是一群身居高位的男人们。 “那母亲,我们就先传饭吧?” “传饭吧。” 声音落下,丫鬟们端着一碟碟精致的珍馔上桌,一会儿就摆满了整个迎春花梨木八仙桌,而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再加上一个徐幼容陪着老王妃直接在暖阁里的炕上用饭;芮氏和裴氏几人则是带着徐幼珊三个在外间的八仙桌上用的膳。 这里都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所以用饭期间是安静成一片啊。 而在饭后,除了今天忙的脚不沾地儿的芮氏告退了外,众人又陪着老王妃说了一会儿话,才在老王妃露出困乏的神情时起身退了出来。 屋外,郑老夫人和齐老夫人也是习惯了午睡的人,在陪着老王妃一个早上以后都是倦了的,因此裴氏和连氏又分别扶了齐老夫人两人到东厢房的两间大屋里歇下,宁二太太钱氏和衡三太太严氏自也是跟着连氏去服侍郑老夫人午歇,而这下,徐幼珊四个女孩却是突然间闲了下来。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徐幼容看着徐明嬗,对于她这种莫名其妙的提问虽早就不奇怪了,可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祖母她们都去午歇了,那我们怎么办?”徐明嬗以一种“你这不是废话”的神情看着徐幼容说道。 “那我们也散了啊,想干嘛的就干嘛去。” 徐幼容说完,一直乖乖站在最后的徐幼珊眼皮却一跳:这大小姐该不会是又要去堵聂六了吧。 而有这个想法的,明显不只徐幼珊一人。 “徐幼容,你不会是要去找聂六吧?” 第五章 迅雷掩耳 “徐幼容,你不会是要去找聂六吧?” “当然不是,你别乱说啊。” “是吗?”徐明嬗却突地笑得不明意味的看着徐幼容。 “当然是了。”徐幼容心虚的瞥了一眼徐明嬗,“你为什么这么说啊...”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一脸的写着‘我有鬼’三个大字啊。”徐明嬗受不了的说道。 而徐幼珊和徐明婳也忍不住用手捂住了眼,徐幼容那通红了的俏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才有鬼呢,不跟你说了,我也要去歇息了。”徐幼容急匆匆地转身就走,不管徐明嬗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但徐幼容走了,徐明嬗和徐明婳的目光却全移到了徐幼珊的身上。 “珊妹妹啊,我记得刚刚堂婶有说,你是和你大姐一起回来的是吧?” 徐幼珊眼皮一跳,看着徐明嬗害羞的说道:“对啊。” “那途中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或者是遇到什么人?” 徐幼珊的眼皮又跳了一下,以徐明嬗和徐幼容的感情,还真不好说徐幼容以后会不会和徐明嬗说起今天的事来,要是她现在帮徐幼容撒谎了,那以后徐幼容要真和徐明嬗说了这事,那她岂不是又再得罪了徐明嬗一次?且徐明嬗这个人有多记仇,她可是深有体会啊——那将是烦都会烦死个人的! 而就在徐幼珊为难时,徐幼容进去了的那间西厢房被人又快快的打开了,只见徐幼容迅速的跑了出来,拽了徐幼珊就走。 其速度真是快得迅雷不及掩耳啊,而徐明嬗和徐明婳在徐幼珊被拖走后好久,还迟迟没回过神来,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你没说什么吧?” 房内,徐幼容把徐幼珊拖进房后,第一句问的就是这话。 徐幼珊好笑得不行,可还是低头小声说道:“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徐幼容拍了拍胸口,不疑有他的放心道。 “可是,大姐,你干嘛这么怕嬗姐姐她们知道……刚刚你在梅树林里与聂六公子巧遇的事?”徐幼珊看着徐幼容突然虎起的俏脸,聪明的措了措辞。 “谁怕了,我没怕啊。”徐幼容却鼓着脸说道:“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呢? 关于她对聂六的感情,求而不得已不是什么新闻了,甚至早成了她看似完美的人生中,唯一的败点。可她从不承认这种说法,就像她从不承认聂六对她毫无好感一样,他只是还没发现他对她的感情罢了,一定是这样的。 “反正你一定不能对其他人说起刚刚梅树林里的事就是了,知道了吗?”徐幼容说道。 徐幼珊却看着徐幼容许久,在徐幼容都快要沉不住气时,徐幼珊才点了点头,“知道了。” 随后,两人就没话说了,这房间也很大,徐幼珊自谦去了暖阁,推说要午歇,徐幼容也顺水推舟说自己也是,就进了里间去了。 而在东暖阁里,徐幼珊在吴林氏三人的服侍下,也倒顺便真躺下歇息,今天一早够她受的了。 …… …… 北定老王妃六十大寿,办得可谓极尽盛大,而老王妃面子也是忒大的人物了,不仅当今三位年纪最大、背景也是最敏感的的皇子一大早的就来拜寿,给足了面子不说。现下才过午时不久,宴请的宾客们竟也已来的七七八八的了,真是门庭若市都不足以形容这般热闹。 而石矶西畔里,更是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要不是老王妃早几年就已称病,谎说身子不好,闭门已不见客多年,这才挡了不少的人。 可有的人挡得了,有的人却是不能挡的,比如也是一大早就来拜寿的镇国公夫妇,也比如现下正在石矶西畔里、坐在老王妃对面的人。 “德妃娘娘亲自屈尊来访,真是让老身惶恐啊。”老王妃说道,可谁也不会把这话当真的,就连对面的德妃也是如此。 你真要惶恐,怎么架子摆的比我还大? 德妃心里冷笑,可面上却丝毫不显,只见得到她那一双杏眼一笑,曾使得六宫粉黛无颜色,现却已随岁月逝去,有了痕迹的脸上露出亲和的神色,说道:“老王妃这话说的可是折煞本宫了,谁不知道您老是圣上都尊敬的人啊,这次您过大寿,圣上本也是要亲自前来的,可宫中突来急报,这才不得已改派臣妾代圣上前来为您祝寿。” “劳圣上挂心,这真是老身的罪过啊,可近来老身身体大不中用咯,只能请娘娘回去代老身向圣上叩谢圣恩了。”老王妃还是面色淡淡的说道。 宫中最近才再一次大动干戈的又从天下女子中甄选秀女进宫,且听说其中面容姣好、又深谙承欢之道的女子都有好几名,惠帝对此是满意的不得了啊,竟夜夜荒唐的集众女于一殿中欢歌达舞、厮混不休。 那么,周惠帝今天没时间出宫,到底是真有急报,还是为了别的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老王妃莫要这么说,您的话我一定带到。”德妃却还是亲和之极的笑道,极力的和老王妃话着家常。 而不管老王妃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德妃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所以老王妃倒也没撂了德妃的脸,淡淡的配合着德妃在说着一些不轻不重的家常。 至于在老王妃身边的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身份也不一般,德妃来时本就算准了她们和老王妃甚是亲昵的关系,所以这时也是一并与她们交谈着。 屋内,现下可是举行着一场一句话里说不定都有三个意思的谈话,而屋外,裴氏和连氏却互相连打了好几个眼色。 趁着德妃在房里和老王妃三人说话的时间,裴氏和连氏四人却去了西厢房里,把徐幼珊四个女孩捣鼓了起来,并命令吴林氏几人用最快的时间把徐幼珊四个女孩收拾好,又简短的说了下德妃已经来了的事,然后就在徐幼珊和徐幼容四人都还迷迷糊糊的时候,给丢出了石矶西畔。 而在吴林氏等人奉了裴氏和连氏的命令,簇拥着徐幼珊四人离开石矶西畔有好点距离后,几人才反应过什么来。 “我娘这是怕德妃相中我们啊?”徐幼容揉了揉眼说道。 第六章 繁花累镶 “我娘这是怕德妃相中我们啊?”徐幼容揉了揉眼说道。 “应该是,德妃怎么可能不知道堂祖母、还有堂婶和老祖宗的关系?我们徐家又向来都是每年最早到王府来拜寿的,德妃这是踩着点来呢。”徐明嬗打了个哈欠。 “可大伯母们是不是太小心了?我们又不是德妃相中了就能成的人家。”徐明婳到处望了下,最后选定了一个石墩处,在丫鬟们快速的铺上一层层的绸垫后坐下。 “小心点毕竟没错,那位现在可是昏庸得很啊,就怕他真被枕头风吹傻了,做出些蠢事来。”徐幼容见徐明婳选的位置不错,走过去一屁股挨着她就坐了下来。 “这话也不错,那位最近荒唐的真是让咋舌。”徐明婳往旁边挪了挪,让她和徐幼容都能坐的舒服一点。 “这话也不错,那位最近荒唐的真是让人咋舌。”徐明婳往旁边挪了挪,让她和徐幼容都能坐的舒服一点。 “那既然都这样了,我们现在干嘛去?”徐明嬗走到了徐幼容和徐明婳的身边,可她东看看、西看看,已经没自己位置了,也就不坐了,站着问道。 “……”但徐幼容突然不说话了,徐明婳也怔了。 “你们怎么了?”徐明嬗蹙眉。 “明嬗,珊姐儿呢?” “在我后面啊……”徐明嬗理所当然的转身说道,可她的后面空空如也,哪有一个人? “人嘞~~~”三声惊吼响起。 是啊,人嘞? 徐幼珊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一条长长的曲廊前,徐幼珊和吴林氏几人呆呆的站了会儿,徐幼珊才干巴巴的问道:“大姐她们人呢?” 吴林氏也干巴巴的回道:“好像……走散了。” “……” 走散了,其实这没什么。可有什么的是,现下德妃正在石矶西畔中,裴氏却让她们避开,但如今她和徐幼容她们走散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先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吧,横竖这是内院,被谁看见了也不会有什么好说的。等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到正宴去,那儿一定会碰到大姐她们的。”徐幼珊说道。 “是。”吴林氏三人喏道。 随即,加上裴氏另外指的五个丫鬟婆子和吴林氏三人就簇着徐幼珊顺着曲廊走去,再穿过长长的游廊,眼前就到了一片开阔的地势,因时值盛冬,此时王府里也是移植了很多常绿树,一目望去,白雪皑皑,绿意深深,好不动人。 “现在什么时候了?”徐幼珊走到一间小亭子里,望着前面的白雪和榕树问道。 “回小姐的话,现在已是未初。”月黛答道。 “才未时啊……那好,我们就在这歇一下吧。” 徐幼珊说完,下面的人就动起来了,拿出一直提着的几个黄梨木盒里的东西摆弄了起来,不一会儿后,不仅氅帘架好,就连霜丝碳都已燃起。 但等一切弄好后,徐幼珊屁股都还没坐热呢,从远到近的娇笑声就已逼近。 “诶,这儿居然已有人先到了?” 这明显也是到王府来赴宴的权贵家的女儿,走在最前面的两人锦衣华裳,凝脂玉肤。在望到这片景色颇好的风景中仅有的一座小亭子里已有了人时,不禁掩唇惊呼。 “看这架势,不知是哪家姐姐,不如我们上去拜见一下吧。”另一人说道。 而徐幼珊摆起的架势,也的确是不小的,因了在盛安轩里的“见识”,吴林氏几人也是走哪都像在盛安轩中一样操办,让看到的人不免都知道这不是一般人家。 这边两人话落就向着亭子走来,那边徐幼珊也是早听见她们的声音了,避不好避,徐幼珊皱了皱眉,也就示意刘妈妈把氅帘掀起。 氅帘掀起,徐幼珊一眼就看见了那两人,而那两人自也是看清了徐幼珊的。 啧啧……两人看着年岁还小,不过就大徐幼珊一、两岁的光景,脸上的神情也就控制不到家,在看清了徐幼珊的面容后,硬是把惊愕显现得完全诚恳十足。 也是,这种娇养在深闺的女子,何时见过徐幼珊这种小黑炭? 徐幼珊却低了头,恰好的显出害羞,盈盈先行一礼。 两人也赶紧回神,福身回礼。 双方这才互报家门,原来这两人,一个是中书令房雍之女,房语琴;一个是鸿胪寺卿容梅臣之女,容云。 两人都是重臣之后啊。 “原来妹妹就是徐家二姑娘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房语琴娇笑道。 此时三人已在亭中坐下,因亭子本就小,房语琴与容云来了以后,更是显得拥挤,所以徐幼珊的人几乎全出去了,只留下了吴林氏一人服侍。 而房语琴和容云也是一样只带了个身边人在亭中。 “是啊,妹妹不知道,现下京中可都是你的新闻啊。”容云也话里有话的说道。 “是吗?小妹还真不知道。”徐幼珊却仿佛听不出话外之音一般,呐呐的说道。 “哎呀,妹妹可能是在乡下待久了,所以不大知道京中的消息,不过不用怕,哪天我们再聚,姐姐一定带着你去好好逛逛。” “神都广而无垠,妹妹是要好好逛一逛才行的,可不知妹妹这般肤色,是不是不适合再多嗮阳光啊,那白天怕就不好出行了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暗讽徐幼珊,徐幼珊却一脸懵懂,就连她身后的吴林氏脸色都开始不好了,可徐幼珊却还是一脸木愣的看着房语琴和容云,好像根本听不懂她们的话。 可是,只有徐幼珊手里的那只琉璃茶碗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心情。 “她是黑,那又怎么了?她黑也比你们俩漂亮太多了。” 这是突然出现的声音,可这声音徐幼珊太熟了。不用转头,她也似乎看见了那穿着一身的蕊红绣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裙的人儿,踩着一双烟霞色洒丝月兰花绣鞋,簪着一根繁花累镶红宝石珠钗和几朵米粒大小的珍珠绢花,手上的和田玉雕镯一定随着她的走动,反射出一阵阵柔和的光。 “徐、徐姐姐,你怎么这么说话。” 第七章 鹅毛大雪 房语琴和容云像受到极大惊吓似的看着站在氅帘前的明媚人儿,这是谁,就不用多说了,她们俩都知道——徐幼容。 可两个小姑娘没料到徐幼容会为徐幼珊出头,一时间慌了。 “别叫我姐姐,谁是你们姐姐?我就这么说话了,怎么着?” 话落,徐幼容身后那五个眼神凌厉的婆子就站上前来了,吓得房语琴和容云顿时噤声,掉头就跑。 而看着那两道慌张跑走的背影,徐幼珊一时愣了,话也说不出,徐幼容有火的声音却从一旁传来:“你个愣头青,被人欺负了不会反击啊,真是丢尽了我们徐家的脸。” 接着徐幼容伸手一把抓起徐幼珊,面色不好的骂道:“你真是个麻烦。从现在起,你就跟在我后面,一步都不许离,省得人丢了不说,还丢我的脸。” 徐幼珊还是诡异的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前面将近要高她一头的纤细背影,眼里晦涩不明。 这个晚上,从北定王府的寿宴里,流出了这样一个消息——徐家姐妹,情深得很啊! 当然了,这是后话。 北定王府 石矶西畔 四妃之一的德妃亲来北定王府,带来了周惠帝的圣言及庞大的赏赐恭祝老王妃其寿无疆。这在外人看来,似乎是极其被皇恩宠眷的一件事,可在齐家人自己看来,却就并不是那么美好了。 “当年先帝文治武功,武皇后巾帼不让须眉,哪一个不是盛世豪杰,可怎么就会出了这么一个……”后半截音湮灭在了老王妃的眼刀子里,可话者还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一旁的齐老夫人就笑:“你个顽猴,都老皮老脸的了,怎么还管不住嘴。” “大姐。” 叫齐老夫人大姐,又能在老王妃面前这般畅所欲言的顽猴,在北定王府里现只有一人,北定老王爷和老王妃的幼子,现太医院院首,齐沅。 “好了,别贫了,这德妃也是心大的,手都伸到你们那儿去了。”老王妃最后看着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说道。 “我们家现在根本没有嫡系姐儿,就只有几个臭小子,那德妃想绑我们上船,不是只能看向大姐她们的几个孙女。”齐沅嘲讽道。 原来刚刚德妃在走之前,果然提起了要见见徐家的几位姑娘,可裴氏和连氏早防着呢,因此当时就歉身道:“娘娘恕罪,不知娘娘竟会开恩召见她们,所以早前就怕惊驾而赶她们去游园了。” 德妃笑道:“果然是徐家的女儿呢,好有礼貌。” 裴氏和连氏答道:“娘娘谬赞了。” 德妃却拢了拢云鬓,说道:“这次没见到,也没什么,反正马上就是太后的千秋岁宴了,到时肯定就不会再这么错过了。你们说呢?” “娘娘说的是。” “呵...”德妃还是轻轻的笑,只是笑声回荡在这场雪里,有些冷。 之后,德妃就起驾回宫了,可石矶西畔里却黑了一屋子人的脸。在齐沅来时,看着这莫名的气氛还抖了两抖,但在问清是什么事后,他就嘲讽起来了。 这很明显啊,德妃这是有意要相看徐家的姑娘们,想早早为她的儿子选一位不仅身世背景显赫,还要德貌双全的儿媳妇了。 可德妃想挑,那也要看徐家愿不愿意让她挑啊。 “容姐儿和嬗姐儿翻过年头就十三了,你们是不是该好好打算打算了?不要真被别人钻了空子。”老王妃看着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沉声道。 徐家这种门第,现下是不与皇室有牵扯为上,这是徐家大房和二房共有的默契。但徐家越想明哲保身,有的人就越想把他们扯进漩涡里不放。德妃是其中之一,可绝对不会是唯一的一个。 “母亲您放心,我们早开始着手准备了的,可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合适的本就没几家,其中还有不少是与几位皇子牵扯不清的,那剩下的选择就更少了,所以我们也慎之又慎。”选择不是少,根本就是屈指可数。 而齐老夫人更加没说的却是,其实早在很久以前,他们就考虑过徐幼容的婚事了,对方就是翟冉的第五子,这几乎是最好的选择,但………所以现下可谓是从头再来,而能选的就那么几家,却都有各自的不妥之处,真真是伤透了脑筋啊。 “是啊,婶娘您就不用担心了,这种事我们一定拎得清清的。” 郑老夫人当然也是知道这徐幼容和徐明嬗的婚事没定下来的原因,可这不能明讲,因为怕会勾起老王妃的感伤,所以现下也只能附和齐老夫人道。 唉...齐沅这时就在旁边暗叹,北定王齐家历来为王世子选择妻子,家规里那是白纸黑字规定着的,一定要从清流世家中挑选,或者就是从不从仕的诗书望族里选择,而像江左徐家这种顶级门阀,是根本不可能的,不然,何必这样为难? 而齐家现下的嫡系子弟中,年岁适合与徐幼容和徐明嬗联姻的却又只有今北定王世子一人。 …… …… 石矶西畔中众人现正在为徐幼容和徐明嬗的事着急,可这当事者的两人却浑然不知。 现下只是在没心没肺的发着呆...在烧着霜丝碳,怀抱玉兰花银暖炉,坐在三面驾起氅帘的小亭子内,望着阳光下的鹅毛大雪——发呆。 这小亭子当然就是刚刚徐幼容找到徐幼珊的那座,而徐幼容本已牵着徐幼珊要离开了,打算去与约定了会合地点、然后同样分头去找徐幼珊的徐明嬗和徐明婳会合,但徐幼容拉着呆呆的看着她的徐幼珊还没踏出两步,却又突然停住,然后就向婉儿吩咐道:“你派人去明嬗和婳姐儿离开的方向找过去,告诉她们珊姐儿已经找到了,并带着她们来这儿。” 婉儿应下,并马上派人去找徐明嬗和徐明婳。 而听到了转述的徐明嬗二人就奇怪了,徐幼容既然已经找到徐幼珊了,那带着她回到她们约定会合的地点就好了啊,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第八章 胭脂如血 但当她们到了这儿以后,就知道为什么了。 “真美。” 是的,原因只有一个,这儿太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大家都发起了呆来。 徐幼容和徐明嬗是看着风景失神,徐幼珊则是看着徐幼容怔忡,而最后的徐明婳,那就是直接打盹了…… 今天一早,大家都是卯时左右就起来准备的了,而刚刚午歇时又因了德妃的关系,睡到一半就被丢出来了,所以现下徐明婳很累。 而导致了这些的罪魁祸首,此时却安然软卧在绫罗绸缎中。 翠驾凤辇,南珠串帘,德妃仪态万千的端坐在华盖之下,所过之道皆趴跪满人。 “查出她们的位置了吗?” 鲜红蔻丹,胭脂如血,德妃漫不经心的问道。 “启禀娘娘,查到了,徐家的四位姑娘现都在苍榕亭。”凤辇下一随行女官答道。 “苍榕亭?”德妃轻笑,“真是老天都帮我儿啊!去,把这消息告知予二皇子。”接下来的事,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是的,谢琰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北定王府,梅园中,谢琰在一个小太监悄悄到了他身后,对他耳语几句后,谢琰面色不变的点了点头,并没什么其余的动作。 但在一会儿后,谢琰却突然起身,“在这儿也待了好会儿,实是有点无趣了。大皇兄,三皇弟,世子……诸位请恕我先走一步了,正宴上再见。” 说完,其他人自是起身纷纷挽留,也有自告奋勇要陪谢琰去游园的,可都被谢琰一一含笑婉拒了,拂袖离开。 “这又是唱的哪出?”在众人都惋惜不已时,谢璟身边正为他斟酒的沉香却小声咕哝道。 “呵...”谢璟只是轻声笑了下,并未说什么,但刚刚才回到他身边的闻歌却又再一次消失了。一旁的谢玟也在向他身后的人低声吩咐着什么。而就连某个人,也和王府的管事走到了一旁低声说着什么。 “父亲在书房发火了?” “回世子的话,是的。” “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现在还不清楚,需要小的去请示一下吗?” “不用了。”被王府管事称为世子的这人,自然就是今年一十九岁的北定王世子齐暄。齐暄沉默了会儿,道:“正宴也快开始了,既然父亲没派人来唤我,应不是急事,祖母的寿宴为重,继续按章程办事吧。” “是。” “对了。”王府管事本已转身要走,可听到齐暄的声音后,忙又转身听候吩咐,齐暄轻声道:“命令下去,看见二皇子行踪的速来报。” 王府管事面色如常的答道:“是。” 梅园里,虽然少了二皇子谢琰,想要借此攀势的人们很是惋惜,但他们随即就把这种惋惜抛之脑后了,因为前面不是还有一个落魄的大皇子和正得势的三皇子在呢嘛。再说了,北定王世子不是也还在这儿?且今天来赴宴中的,最尊贵的五个少年有三个都在这儿了,那他们也是赚大了的。所以不一会儿后,席间又再次热闹了起来。 但众人眼里最尊贵的那三个少年现下心中在想些什么,就不知有几人能了了…… 苍榕亭 “什么时候了啊?”情绪不太好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 “……” “我是真不知道啊,婳姐儿...珊姐儿,你知道吗?”徐幼容习惯性的扭头,本来是想去问徐明婳的,可却突地无语了会儿,侧过身就去问另一边的徐幼珊。 可徐幼珊现下虽已不再猛盯着徐幼容,改望亭外的大榕树了,但她还是一样在怔忡。这时徐幼容突然这么一问,徐幼珊又愣了会儿才道:“啊?知道什么?” “……” 徐幼容和徐明嬗都沉默了会儿,“没什么。”然后猛的向着亭外吼道:“婉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呃...真不知道石破天惊可不可以完美的形容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这一吼……但徐幼珊和所有亭外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就连徐明婳都被直接吓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 徐幼珊难得特别好心的安抚道:“没事,没事,就是大姐们问了一下婉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哦,是吗?”可徐明婳一脸不信的看看徐幼珊、又看看徐幼容和徐明嬗,可惜徐幼容两人压根不理她,徐明婳只好一头雾水的望向一脸干笑的徐幼珊。 而亭外被吓着的一干人等也终于回神了,尤其是婉儿马上走到亭下对徐幼容禀道:“回大小姐的话,已是申正了。” “时间过的好快,那我们是不是该回石矶西畔了啊。”徐幼容一脸正常的对着徐幼珊三人说道,好像刚刚那河东狮吼跟她无关一样。 “差不多了吧。”徐明嬗马上接道,面色也是毫无违和。 “对…对啊,是时候该回去了。”徐幼珊这时也立刻回道,一点愣都不敢发了。 “现在就回去啊,还太早了点吧。”一声反对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可徐明婳话才说完,徐幼珊就冻住了身子,亭外的情况也差不多,而在徐幼容和徐明嬗眯起眼看着徐明婳时,徐幼珊已经离得她们远了一点点…… “哗” 大榕树中一群翠鸟慌不折路得冲天而起,而就在离苍榕亭已不太远的二皇子谢琰一行人,也在第二声“温柔至极”的吼声中双手捂耳、惊吓不已,就连小小的谢琰脸上早已长年不卸的和煦笑容都出现了一条缝。 “殿下,这...不如还是不要再上前了吧。”一直跟在谢琰身后的一名普通龙武卫打扮的人上前担心得欲言又止道。 “不,继续走。”谢琰声音冷了两度,可脸上的笑容已恢复如常。 “殿下。”龙武卫欲再劝。 “走。”谢琰却轻轻的道,可那龙武卫浑身突地一寒,就忙费力的迈开发软的双腿,跟上已继续向着苍榕亭慢慢走去的谢琰。 而苍榕亭内的徐幼珊四人却不知道谢琰正在走来,一个**烦也正在降临。 此时的她们,只是还在没心没肺的打闹着。 “让你睡,让你睡,一个下午你都在磨牙,你知不知道啊。” 第九章 一抹衣角 “睡就睡了,你还打扰了我们欣赏美景的心情,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呀。” “我知道、我知道了,你们俩先放手喂。” 徐幼珊站得远远……远远的,脸上一副平时的害羞木讷,现下还多了一丝的不知所措,却恰恰好的让那已滚做一团的三人绝不会以为她在看好戏。 可徐幼珊却越来越用力的在咬唇,身子也快抖成筛了,就是不知道她是害怕的呢,还是——憋笑憋的呢... 且亭子里本就小,只有徐幼珊四个女孩在里面,吴林氏一行服侍的人则是待在了一旁的长廊里,而此时亭里的热闹也就只有了徐幼珊一人看得清清楚楚。 但,就在徐幼珊的身子抖了又抖,到最后她都逼不得已、极其无奈的要去拉开这三个活宝时,刘妈妈却眼尖的瞥见了远处正在走来的一行人中,最前面那人的一抹衣角——刘妈妈脸色大变,飞一般的推开了吴林氏向亭子跑去,可这却使得吴林氏一个没站稳就摔在了地上,这可疼得啊,吴林氏也脸色一沉,可还不等吴林氏有什么想法呢,刘妈妈一句话就让吴林氏完全忘了疼是什么东西了。 “小姐,不好了,不知是哪位皇子正在过来。” 苍榕亭内,安静了一瞬,静得人心慌慌。 可也只是一瞬,徐幼容三人马上站了起来,并飞快的整理仪容,徐幼珊也立刻问道:“离这儿还有多远?”话落,徐幼珊扫了一眼亭内亭外,心下就一沉,这架势摆的太阔,根本不是短时间就能收拾好走人的。 而苍榕亭是一个景色绝好的地方,可也是一个来去都只有一条道的地方。 “不足一盏茶就能到这了。”刘妈妈急声道。 徐幼珊闻言脸更沉,她身后的徐幼容三人也是一般无二。 “怎么办?”徐明嬗看着另外三人问道。 “赶紧派人去石矶西畔。”徐明婳第一个说道。 “对,而且还得再派一个人去找暄表哥。”徐幼容蹙眉说道,内院“偶遇”外男,但要是到时有齐暄在场,那能说的话就多了。 可其实这些都只不过是远水,根本救不了近火,徐幼珊四人都知道,但她们更知道的却是,绝不能在这内院里“偶遇”三位皇子中的任何一个人。 因这时的条条规规,虽已不像前朝时那样对女子有诸多苛刻,许多不人道的规条也早已废除,像在内院与外男碰面的事,已不是天理难容了。但,如果这个外男是三位皇子之一的话,那么就又不一样了。他们徐家的无意与谢氏皇族联姻的,但这种情况下,却可以给许多人——比如德妃,大大折腾一番的理由。 所以,在徐幼珊四人带来的婆子中,她们立刻吩咐了两个特别机灵的练家子,并在命令所有人把亭子围了起来后,就让这两人悄悄的离开了。 亭子里安静成一片,徐幼珊四人更是难得极其默契的沉默着,而亭子的开口处也已急匆匆地架起了氅帘,这也让她们四人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紧张了…… “你们说这人是有心的,还是无意?”徐明婳僵僵的笑了笑,开口打破沉默道。 “很简单——天家道,不可挡。第一次可以说是他对王府不熟,错路走到这内院的苍榕亭来,可远远看见了这么多婆子丫鬟围在这儿,若他还继续走过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徐明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跑是跑不了了,最糟糕的还是大房、二房两个年龄与三位皇子非常适合的嫡长女居然都被堵在这儿了,这可真是“妙”得让人心碎啊! 徐幼珊和徐明婳担心的看向徐幼容与徐明嬗,可安慰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口,像堵在了喉咙里的石头,压抑的恐怖。 “放肆。” 一句破天的大喝,更是让这压抑直接破土而出。 “二皇子驾到,尔等还不拜见。” 窸窸窣窣的拜倒声,在徐幼珊四人耳边被无限制的放大,徐幼容和徐明嬗的眼,也更冷。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也是一时错路到此,就不知亭里是哪家女郎?” 虚伪! 可徐幼容与徐明嬗却在徐幼珊两人的眼里已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袂袖裙,拉了拉锦束下摆...向着亭外走去。但手还没碰到氅帘呢,就被徐幼珊和徐明婳两人突猛的一把扯到身后。 “臣女徐明婳,拜见二皇子。” “臣女徐幼珊,拜见二皇子。” 徐幼珊和徐明婳,与三位皇子的年龄也很“适合”,但她们更适合的,却都是今年刚好一十岁整——幼学之年,而这时的她们,也可以再硬说一个,黄口小儿。 而站在亭外的谢琰闻言,笑颜却诡异的更灿烂。 “喔,原来是南襄公和门下侍中徐大人家的掌珠啊……” 苍榕亭这时很静,静得徐幼珊和徐明婳是听见了亭外谢琰的笑声的,她们也都为此心上一紧,但谢琰话还没说完呢... “殿下,您怎么跑到这来了。正宴马上就要开始,大皇子与三皇子也多次询问您去哪了,时候不早,请快回前院吧。” 该怎么说呢,这道突然出现的声音,完全是徐幼珊四人的天降福将。但,声音里过于一板一眼的肃穆,真是让人不怎么放松得下来。 谢琰也完全同感,但此时的他对于这声音的主人则多了数不完的憎恶。 “是世子啊,劳你费心了,我也是一时不慎,才走到这里的,既然宴会即将开始,那我们也回去吧。”但谢琰转身后,却还是一脸亲切笑容的说道。 “殿下,请。” 齐暄没有看一眼亭子,也没有与他的这几位表妹们叙旧,好像就真的是因为正宴要开始了,所以他才来找“不小心”走错路的二皇子回前院的。 而在谢琰与齐暄都走了以后,亭子里的四人保持姿势不动了许久...许久后,“咚”! 全都跌坐在地。 “天啊,好险,好险,好险……”徐明婳无意识的的重复道。 第十章 陈年旧忆 在谢琰与齐暄都走了以后,亭子里的四人保持姿势不动了许久... “天啊,好险,好险,好险……”徐明婳无意识的的重复道。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徐幼珊也出奇的双手合十的重复着。 但本该更激动的两人却没有声音,在徐幼珊和徐明婳独自激动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的看向那两人。 “怎么了?” “嗯……没怎么。”徐幼容和徐明嬗却只微微摇了摇头。 “……”徐幼珊和徐明婳奇怪了一会儿后,就对望一眼,笑了。 管他的呢,反正现下大家都平安闯过一劫,皆大欢喜。 但她们气都还没松全呢,亭外又一阵脚步声,“大夫人。”原来是到石矶西畔报信的人把话带到后,老王妃就大惊失色的让裴氏带人赶来这儿了。 “大小姐她们呢……” “母亲。”徐幼容第一个从亭子里冲了出来。 “大伯母。”徐幼珊竟是第二个。 “堂婶。” “堂伯母。”徐明嬗和徐明婳是最后还有点腿软的走了出来。 “好孩子们,为难你们了,先回石矶西畔再说。” 徐幼珊四人就像雏鸟一般全围在了裴氏身边,裴氏也把她们都揽到自己身前,但此时现下可不是久留之地,裴氏也就让人把软轿抬来,与徐幼珊她们一同回了石矶西畔。 北定王府 石矶西畔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老王妃气得面色都有些泛青。 而齐沅在徐幼珊她们派来求救的婆子到达以前就已离开了,所以此时房里的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都有些暗暗惊心的赶忙劝道:“母亲,您别动气,今上如今昏庸好色,猜忌又重,可东宫之位却悬空已久,后宫四妃中现有皇子的两位谁不是虎视眈眈?母亲您千万别为这事动气,不然不更如了那些人的意吗。” 徐幼容和徐明嬗今天遭遇这番算计,如果要不是齐暄眼色快,识破了闻歌和三皇子谢玟的人都中了得狸猫换太子的替身之计,急急的赶来阻住了谢琰,那徐幼容两人将会有什么后果……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想想都心痛。 但现下看着老王妃气得脸色都泛青了,齐老夫人两人只有吓得什么都先丢到一边,稍后再说。 而这边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忙着安慰老王妃,那边裴氏和连氏也忙着安抚徐幼珊四个女孩。 石矶西畔里一时气氛就有些低落了起来,一直持续到酉时,芮氏亲来石矶西畔请老王妃移驾正宴时,都被这气氛弄得僵了一僵。 “这是怎么了?”芮氏低声向齐老夫人问道。 “唉……” 等齐老夫人把事都告诉芮氏后,芮氏也是青了脸。“母亲,今天是您的大寿,其余的就不要多想了,有我们在呢,这事一定不会就这样过了的。”芮氏也同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一样,首先担心的是老王妃的身子。 “是啊,母亲,有我们在呢,您就别想这些糟心事了。”齐老夫人也道。 “老祖宗,老祖宗,是要开宴了吗?那我们可以去兰洲了?”兰洲,王府内院中一处颇享盛名的庭园,内又分为春夏秋冬四个区域,今天老王妃大寿的正宴就是在兰州冬园内举办的。 “老祖宗,真的要开宴了?” 老王妃不是不相信自己这几个子女的能力,但有些事总会让人想起另一些一样悲伤愤怒的陈年旧忆,使人难过,又无力。但就在这时,两道无忧的年轻声音却穿过了那阻挡了风雪、却也阻挡了光线的帘幔,透了进来。 老王妃低垂的眼也就顺势望了过去,丫鬟们打起帘子,徐幼容和徐明嬗那两张小脸上,满脸的笑容瞬间映进了老王妃的眼底。 “大喊大叫什么,没规矩。” 这要在往日,徐幼容和徐明嬗这样,那齐老夫人不说,郑老夫人首先就不会轻饶她们两的,礼书一百遍那都是基本的,但现下,郑老夫人只是轻斥了一句,就完了。 “孩子就该这样活泼的,你别吓着她们了。”芮氏却马上笑着接话,把徐幼容和徐明嬗揽进怀里。 “婶娘,您快看啊,有人摆起王妃的架子训人了,您老人家可得为我做主。”郑老夫人也一脸认真的对着老王妃说道。 “尽胡说,她哪有训你……哈哈哈……”却终于逗笑老王妃了。 屋子里也终于破冰,但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甚至是芮氏都欣慰且叹息的望着徐幼容和徐明嬗——都是好孩子,都是坚强的孩子。 而在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这番努力下,老王妃终于移驾兰州,今天最重头的重头戏,也终于即将登场。 但,这可能是所有重头戏中最平淡的了,托了德妃和谢琰的“福”,老王妃到了席上后的精气神都有些不济,芮氏便也省了许多繁复的过场,直接在席上用了饭后,老王妃再说了几句客气话,就退场了。席上那么多的贵夫人,今天竟难得的都聚在这儿,可就硬是被老王妃无视了,起身缓缓的离开。 只留下芮氏在这继续压场,但也还让众人勉强能接受。 至于徐幼珊四个女孩,当然也是留下的,尤其是徐幼珊,还被裴氏一直带在身边,每当有人过来攀谈或打招呼时,裴氏就会有意无意的含笑看着徐幼珊,众人们自然也顺着问这孩子是谁,面生得很。 而这时,裴氏就会面带伤感的说:这就是他们长房意外逝世的大爷留下的独苗,早年因身子弱,生母又逝的早,老太爷就担心养不活,连年求医,都只得需好生静养调理之说,这才无奈,在这孩子小小的时候就送去别郊的庄子上养着。本以为再过几年,就可以接她回来与大爷共叙天伦了,但谁知道…… 说完,裴氏还会压压眼角,众人们也忙赶紧安慰,连带着看徐幼珊的眼神都变了。 但不管是徐幼珊本人,还是自苍榕亭回来后就一直下意识都聚在一起得四人中的其他三个,都仰慕的看着裴氏。 这话说的啊... 第十一章 旧年去 寿宴,就这样慢慢落下了帷幕,而本该是主角的老王妃,却只出现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所以不管怎么说,众人还是怨念了一会儿的。 但也就一会儿,就过了。 因为那可是老王妃啊! 另外,徐幼珊这次来王府赴宴的目的也达到了,她这江左徐家长房二姑娘的名头,那总算是稳稳的了。 至于其他的一些意外…… 忘了,忘了,我从来就没见过那个比混混还混蛋的人,我们没渊源,没渊源...一点渊源都没有,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这句话,成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徐幼珊对自己非常、非常深度的暗示。 但,现实的残酷却会告诉我们,世上往往有些事、有些人,你越避,它就是越会碰见、越会发生。 东阳巷 盛安轩 “诶,你们说,会是因为什么?” 这时离老王妃大寿已经过去好久了,久的旧年已去,新年到来。而徐幼珊四人的生活也和以往一般无二,只是偶尔在大人那儿听说,老王妃的寿宴过后,北定王府内部就进行了一次大清洗,规模之大,是近年之最。而关于苍榕亭的后续,她们反而没再听到一丁半点的消息。 不过当然了,除了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徐幼珊四个女孩还是会不可抑制的被苍榕亭前的那一幕所后怕外,她们也是不愿再提起这事的。 “不知道。” “……”徐明嬗嫌弃的看了徐幼容一眼,“你可真无情。” “这跟无情有什么关系?”徐明婳奇怪的问道。 “当然有了,温先生当了我们的西席这么久,可你看看幼容这冷淡的态度。”徐明嬗说道。 徐幼容却白了她一眼,“是,是,是,我无情,可就不知要是温先生知道了你这么‘关心’她,会不会很感动呢?” “噗...”徐明婳没忍住,她们都知道,说八卦和多管闲事,都是温如意最讨厌的。 徐明嬗瞪了徐明婳一眼后,才对徐幼容说道:“你可别去乱说哦,我这真是关心。” “哼哼……” “怪了,你们就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徐明嬗不死心的再问道。 现下,已是辰末了,可敞屋里却只有徐幼珊四人和各自两名服侍的人,而温先生居然没在,这可是自她执掌盛安轩的女学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啊。 “好奇啊,可再好奇我们也不能怎样啊。”徐明婳说道。 在盛安轩里,他们都是得遵守男、女学各自的执掌者所定下的规矩的,而就算徐幼容和徐明嬗这两个大房、二房的嫡长女在这儿,同样也是不能例外的。因此,现下就算她们对温先生今日诡异的迟到了近一个时辰多还没来的事,很好奇,但她们也是不能在学时擅离敞屋的。 “哎呀,你真笨,现在是不能怎样,但一会儿散学了就行啦。幼容,你怎么说?” 这就是要私探敞屋后的小院子啦? “行。”徐幼容答应了。 徐明嬗大喜,徐明婳却受惊的看着徐幼容,“容姐姐……”徐明嬗向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哪怕青垅榭之事后,也只是打击到了她的一丁丁丁点的积极性。但相比之下,徐幼容则变得更加稳重一些了,但今天她怎么会... “我也很好奇。” “……”五个字就说的很透彻了。 徐明婳无语,但徐明嬗却突地扭头,眯着眼笑嘻嘻的看向她,徐明婳一僵,脑子里却登时一闪,道:“别算上我啊,我不去。” “不许,你得去,少数服从多数的约定,你忘了?” “我没忘,但现在可不是我们少数的时候喔...你说对吧,幼珊。” …… …… 徐幼容和徐明嬗都一愣:糟了。 果然,圈坐在了一起的四个女孩中,一直沉默着细细倾听的那个女孩——徐幼珊,弯了弯眼小声道:“对,我也不去……” “砰” 有人飞身而去,扑倒了某个人,使得她的反对胎死腹中。 “大姐,你怎么能这样。”徐明婳动作也不慢的想去解救被徐明嬗扑倒在地的徐幼珊,但徐幼容的动作更快,已经抓住了徐明婳,也一个压倒并同样捂住了她的嘴,并还假惺惺的说道:“婳姐儿,珊姐儿,我们再问一次哦,你们有意见吗?……嗯,不出声就是没有了,那这次行动成立。” “……” “……”徐幼珊真的、真的很怀念,被她们三个排斥的那段时间。 **** **** 元月早春时节,微风寒峭,可神都里的解佩梅居然已有开花者。 盛安轩里,女学的那间敞屋后得小院中的春兰,更是已早早盛开,碧玉色的花瓣被寒风颤颤的拂动,带起一片幽香。 “你还是这样喜欢兰花啊。” 女子的这句话是肯定的语气,但那也很好理解,因为只要见了这片小院子里遍植的春兰、蕙兰和墨兰外,再无其他种类的花朵先不说,只说现下正是开花时节的春兰,那样明显的比别处兰花要大一圈和形状更优美的花朵后,就可知主人的用心程度了。 “人哪那么容易变,你还不是也一样?那样让人不喜。”温如意冷冰冰的回敬。 “唉...”女子不恼怒,嘴角反而上扬,轻叹道:“你就是这样,太过直接、又太过硬梆梆的了,怪不得夫君不欢喜你。” 这女子——就是现左散骑常侍秦初的正室,他的表妹,也是当年其父看不上秦初,却在他飞黄腾达后,硬打着探亲的由头把女儿送到了他的身边,而最后也成了温如意和秦初和离的最致命的一个引火线。 上官紫。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你到现在都还没住进如意苑?”温如意冷笑道。 如意苑,如意苑,只听名字就知,这是为了温如意所存在的地方。 啧……还是这么不好对付。 “那又怎样?”上官紫侧过头,娇笑的望着温如意,“一座人去楼空的院子罢了,还剩下什么?” 一座人去楼空的院子罢了,还剩下什么? 第十二章 波澜起 还剩下什么? 是啊,还剩得下什么,温如意没料到事到如今,上官紫还是如此容易的两句话,就能又刺她一刀。但,时间,还是有些用处的。 “上官紫啊,你还真是如此没用,既然它已是一座人去楼空的地方而已,你都还拿不下它,那你得有多蠢?” 眼一凝,随即上官紫就笑道:“那是因为它已经没有意义了,它已经是一座废弃了的地方了……” “好了,你不用废话了,一座你口中的废院都拿不下来的人,今天找我到底何事?”温如意断然道。 上官紫就暗暗调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女人躲进徐家多年不见,她只当温如意是消极避世去了,可今日一见,原来她过的好着呢。 “毕若风倒了。”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上官紫看着温如意的眼,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温如意一向沉如古井的眼,渐渐的突然波澜四起。 “你说什么……” 这间小院与女学的敞屋是相连的,但除了院中一角的那个小小的门以外,其实只要绕一个大圈,也还是可以到这儿的。 而在小院此时的蒲藤墙外,就趴着四个小小的身影。 “她们在说什么呢?”声音压的很低。 “不知道,这么远怎么可能听得清。”话是这么说,但耳朵又再用力了一些。可这毕竟是偷偷摸摸的行为,她们还是心虚得选了一个最远的位置,虽是不太容易被发现了,但相对的也不太能知道院中的事。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人有点面熟啊?”使力眯了眯眼,想看清那一身深色衣袍的女人。 “……”而剩下的最后那人,黑着脸,没理她们,只是盯着她被牢牢抓住的手臂。 “哇,这么远你也能看见啊。” “对啊,你什么眼睛啊。” “不是,我真的觉得那人很眼熟。” 难得见徐明婳这么执着,徐幼容和徐明嬗愣了会儿,也都用尽眼力的去望,可最后还是...“你什么眼睛啊。” “那好像是秦夫人。” 三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都扭头望去,只见一直不说话的人突然眯着眼紧盯着小院中央。 “哪个秦夫人……什么?秦夫人!” “嘘...”徐幼容和徐明婳捂住了徐明嬗的嘴,四人都有点担心的望回院中,怕那两人听到了,但幸好,院中的两人此时都没什么闲暇的精力去管多余的其他事了。 上官紫咬了咬唇,有些费力的道:“毕若风被罢黜了。” 温如意瞳孔微缩,道:“是他让你来的?” 上官紫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懂他,何必多此一问。” 温如意却笑了,说:“是,是我多此一问了,可我还是想再问你一问,你凭什么有脸来找我?……就因为毕若风倒了,秦初危险了,所以你觉得只要来告诉给我一声,我就会去向徐家求救,让他们帮秦初一把?” 上官紫居然也笑了,“哦,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是谁曾说?最了解你的,不一定是你最亲的人,反而可能是你最大的敌人。——而这句话如今,却生生出现在了温如意的耳边。可就像她说的,凭什么? “皎兮。”温如意猛地大喊了一声,声音有些颤,但这并不影响它响彻了这方天地,也不影响蒲藤外的徐幼珊四人,被它吓了一个趔趄。 “她们到底说了什么?”徐幼容吃惊的看着,在她们眼里一向泰山崩于前也色不变的温先生,居然如此失态的大吼道。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徐明婳揉了揉耳朵回道。 “可这秦夫人也是脸皮厚的啊。”徐明嬗接道。 “嗯。”徐幼珊居然也点了点头赞同。但之后她们就没再说话了,因为皎兮已经带着人出现了,并对着上官紫做出“请”的姿势,而独自一人的上官紫却一动不动,看了温如意许久,久到最后,在皎兮快要忍不住喊人动手时,徐幼珊四个就远远的见上官紫又说了几句话后,才终于离去。 而在上官紫离去后,皎兮就扶着温如意进屋了,徐幼珊四人自然也悄悄的撤退。 徐府 薇洲院 今天有幸目睹了一些奇怪的事,这四个小女孩怎么可能就那样散了,因考量了一会儿还是长房离盛安轩近一些,所以徐明嬗遣了人回去说:今天她和徐明婳在长房里用饭了。然后又先去给齐老夫人和裴氏请安完毕后,四人才全聚在薇洲院里。 “那秦夫人一身的深色简袍,身边又不带一人,明显今天她是悄然来访的。” 四个人都用过饭后,就窝在了薇洲院里,饭饱之后困意足,徐明嬗打着哈欠说道。 “可到底是什么事啊,还要这样神神秘秘的?”徐明婳霸了铺着缎面被褥的临窗大炕,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 “嗯……幼容你怎么看。”徐明嬗向一旁正在练字的徐幼容问道。 徐幼容顿了顿,“朝堂。” “……”所有人都顿了一顿,连角落里正拿着书装蒜的徐幼珊也一样。 温如意和秦初之间的纠葛,她们四个都是知道的...不,应该说整个天下几乎就没有不知道的人了,而秦夫人是谁,她们刚好也知道,而这样本该老死不相往来的二人,今天却这样碰撞了一番,那会为了什么呢? 答案,自然只会是秦初了。 而秦初如今是什么身份的人呢?天子近臣,四个字就可以说明一切了。 “呃……天色也差不多到我午歇的时候了,我就先歇一会儿了啊。”徐明婳说完,倒头就睡。 “额……我也歇一会儿。”徐明嬗转身躺下。 徐幼珊动作却也不慢,起身伸了个懒腰,对着徐幼容怯怯的笑,但脚下利索的啊,两步就跨到徐明婳那边去了,一个抬脚上炕,“大姐,我也先歇会儿。” …… …… 薇洲院里,全转头装睡的三人看不见,啼笑皆非得望着她们的徐幼容,而同一时刻的秋初馆里,完全不望顾氏一眼的裴氏,却可知,顾氏看向她时,眼里那满得快溢出的冰渣子。 第十三章 好相与 “毕若风已倒,秦初也快了。” “那是当然,秦初可是毕若风的左右手,圣上如今既然连毕若风都不再信了,那秦初算个什么东西。” “但这次虽扳倒了毕若风,可圣上并未允了我们的提议,反而透露出了想让温如蔺担任左仆射的意思,圣上这是要架空尚书令一位啊。” “………算了,反正这次让毕若风倒台,就已相当是断了德妃与二皇子的两只手,就算没让尚书令一位落到我们手里,那也是大胜。”毕若风和德妃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您说得对。” “好了,这事已告一段落,后续你们要收好尾,谨慎为上,知道了吗?” “微臣知道,您请放心。” “嗯。” **** **** 这两天的神都,风大雨大,人心惶惶,朝堂上也是一番疾风骤雨之势,前三卿三大巨头之一的尚书令毕若风被罢黜,罪名居然是以下犯上,不敬天颜。 而朝上众人对此,也是态度各异。 但,如江左徐家的二老,中书令房雍、镇国公聂今等上层人物的反应,却又反而全都同一个样儿——不置一词。 对于这个曾经可能是他们最棘手的敌人、或最有利的同盟落得此下场,他们在这时却都沉默得很,极有默契的令人心惊。 而心惊到肉跳的人里,顾姨娘的父亲绝对是其中之一,他自前尚书令毕若风出事以后,就五内俱焚得一直在给顾姨娘递信,而终于,在他递进徐府的第一十三封信到了顾姨娘手中时,顾姨娘眼里带笑的就轻轻叹道:“我前世一定是作奸犯科,无恶不赦吧。” 芳舟闻言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姨娘千万别这么说。” “不这么说?那要怎么说呢,我连自己的命都敢算计,这才拼来一个有点盼头的以后时,我哥就被牵进这种大浑水里,全家就一副只能盼着我的架势了?我到底是欠了他们多少,要还多久才算个头?……当年他们拱手送我进徐家做妾,就盼能为大哥换一个前程,逼着我应时,我就当生养之恩大于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得选,只能是庶子庶女,我打落牙齿和血吞,全盼只要我豁出命去为他们争,总会有个希望。……可如今我才懂,其实是我错了。” “姨娘...” 芳舟的眼泪到底是没忍住,可顾玉还是嘴角带着笑,笑望着窗外的风和日丽,映进了她的眼中,变成那一片的萧索。 …… …… 如今的朝堂上因了毕若风一事,也因了徐叞、徐叡和镇国公几位的沉默,形成了寂静中的动荡之势,而这时的督天府,更是因周惠帝下旨谏查毕若风一党的诏令,忙得天昏地暗,徐熙也早已宿在了督天府内许久。 因此,就算这时的顾姨娘进出沉榈斋已不需通报,那也是根本见不到徐熙的,但她若想派人去督天府通个信,要见一见徐熙,却也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除了裴氏让人拿着牌子到督天府去,才能准许入内外,旁的人是几乎近不了其一步的。 徐府 秋初馆 “那四个小丫头片子,现在在干什么?”裴氏接过柳如递来的帕子拭手,随口问道。 “回夫人的话,大小姐现下还在练字,但嬗大小姐三位,却已经午歇了。”柳如笑着答道。 “呵...”裴氏轻笑:“这三个小懒虫。……但这天也开始热起来了,一会儿你到厨房去吩咐厨娘们,弄几个清爽的糕点和莲子粥送过去吧。” “是。”柳如应下,和着柳絮就要搀裴氏进房,也是准备伺候裴氏更衣午歇的了。 但就在这时,门外的小丫鬟却禀道:“夫人,顾姨娘求见。” “她来干什么?”柳絮蹙眉道。 但裴氏却睇了她一眼,“没规没距的。” 柳絮就吐了吐舌,重新说道:“顾姨娘来干什么啊?” “……”裴氏也思索了会儿,然后才道:“让她进来吧。” 既然顾姨娘来,裴氏也见她,那午歇自然是推后了,扶着柳如和柳絮的手,裴氏坐到了外间的五幅棒寿红木椅上,看着帘子掀起,大腹便便的顾姨娘在芳舟几个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夫人。”顾姨娘对着裴氏就要行大礼。 “顾姨娘不用多礼,你现在身子特殊,坐吧。”裴氏阻了顾姨娘的大礼,顾姨娘也就顺势福身谢过,然后半坐在了裴氏的下首边。 可顾姨娘坐下后,却不再说话了。 而裴氏也不语,只是缓缓的打量起她来。 几个月前,沉榈斋的那场“意外”发生时,她为了其他的事怔忡在了当场,可这并不表示她对当时的情景不刻骨铭心,相反的,那天顾姨娘惨白的脸、身下的血,都是事到如今,在裴氏脑海里还清晰得太过的画面。 同样都是十月怀胎,生过孩子的人,裴氏自然也懂作为母亲对于自己骨肉的一切情感,所以当现下裴氏看着顾姨娘时…… 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啊! “夫人,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而终究有求于人的是顾姨娘,所以最后还是她沉不住气的先开了口。 “哦,不知顾姨娘所求何事?” “想求夫人替我传个信,到督天府去。” 去督天府报信? 裴氏弯弯的月眉微微的抬了抬,最近神都里闹得最大的事,她当然也是知道的。而这场神仙打架,遭殃的小鬼却多如过江之卿。 而如今看来,只是因为写了几封谄媚信讨好前尚书令毕若风的顾泽,现下怕是还被当做其党羽关在牢里呢。 “顾姨娘这是要找老爷吧,可你找老爷何事?难道,你不知现在的督天府里正忙的人仰马翻吗?”裴氏敛了笑意,微冷的道。 “夫人息怒,我当然知道老爷现在正是最忙得时候,可我也是不得已的,不怕您笑话,家兄日前因与毕若风大人曾有几封平常的往来信件,竟就被污为了党羽之流,已被下狱,不提小妹担心得食不下咽,只说家父家母这几日已是忧心得心力交瘁,无以为继了。” 第十四章 五瓣梅 “夫人息怒,我当然知道老爷现在正是最忙得时候,可我也是不得已的,不怕您笑话,家兄日前因与毕若风大人曾有几封平常的往来信件,竟就被污为了党羽之流,已被下狱,不提小妹担心得食不下咽,只说家父家母这几日已是忧心得心力交瘁,无以为继了。”顾姨娘说道。 “原来如此啊,那真是冤屈了。”裴氏也配合的一脸惋惜,但是...“可顾姨娘啊,老爷是督天府府君,又未下辖刑部,你去找老爷也无用啊。……还是说,你打算让老爷妄动大权,或行贿刑部尚书,让他放人?” 顾姨娘看着裴氏,心里暗道她这番作态,怕是不会帮我了。 可她还是答道:“夫人错怪小妹了,小妹怎敢有这等大逆不道的想念,只是仅仅盼老爷怜我一番兄妹之义。” “真是感人的兄妹之义啊,但顾姨娘你其实不必担心,我朝历来只讲以证定罪,若令兄就像你说的那样是被污蔑的,那不用多久,就一定会没事的,不必忧心啊。”裴氏说道。 可顾姨娘却眼眸微寒,摸了摸她已满十个月的肚子,欲语。 但已把玩着自己指上的蓝玉戒指的裴氏却又道:“啊,还有,刚刚老爷曾派人回来通传,往后几天,督天府里的政事只会越来越繁沉,短时间内还是不能回府的。但我记得,前些天刚刚才为你诊过脉的梁太医说,这几天内就是你的产期了吧?那顾姨娘,你自己可就得留心,我毕竟执掌中馈,一向忙得分不开身,到时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鞭长莫及。……你可要,小心了啊。” 眼中的寒意,碎成了冰渣子,顾姨娘直直的看着裴氏,眼如刀。 可裴氏反而扭头望了望窗外,才看向顾姨娘,笑道:“时间过的真快,都要午时末了呢。顾姨娘你还有其他事吗?” 在裴氏终于望过来的目光中,顾姨娘却低下了头,“没事了,打扰夫人了。” “说什么打扰啊,顾姨娘这话严重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顾姨娘回去。”最后,裴氏是看着芳舟说的,而裴氏那明艳的眼,也让芳舟一抖。 “是,夫人。” 芳舟几个丫鬟赶忙扶着顾姨娘就离去了,而在回绿绦院的路上,顾姨娘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秋初馆里的某两个人,却是叽叽喳喳得快要嚷翻天了。 “夫人,您对她那么客气干什么啊?”柳月气道。 “就是,夫人您应该好好教训她一顿的。”柳絮也怒道。那天,沉榈斋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她们虽不知道,但那天发生的事对裴氏所造成的是什么,却没人比她们更清楚。 五瓣梅花镂空点翠的屏风后,柳如和柳吟正在帮裴氏更衣,而当听到这两个活宝的话后,柳如两人都好笑的闭了闭眼,稍后,果然裴氏就对柳月和柳吟笑骂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规矩的,还说不听了,什么‘她她她’的。” 更衣后,裴氏换上一件水绿色的轻罗衫襦,并嗔怪了一眼吐舌的柳月两人后,继续说道:“最近盯紧一点绿绦院,虽然我不在意人家怎么利用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但现在是敏感时期,我们这里不出差错,当然是最好的。而进出内院的东西,也继续严加检查。”当然了,娘家信于情于理也不太好在此列。 “是。”柳如四人正色回道。 然后,她们就伺候着裴氏午歇了,而徐府里一时间也好像全安静了下来,仆人们来来往往间,也是刻意的放轻了脚步声,直到午时过后,未正将近,整个府里才又热闹了起来。 而薇洲院里,就更是如此了。 “侍书,衣服。” “婉儿,水。” “墨画,我的鞋子呢?” “楚黛,……热茶。” 一阵混乱后,终于,徐幼珊四人总算安静下来了,可是,之后才是问题。 “我们一会儿要干什么去?”徐明嬗问道。 早上她们虽“偶然”碰见了一些刺激的画面,但经过总结,这是她们需要忘记的画面,所以现下,她们得另找事做。 “对了,你们知道‘不醉楼’吗?” 在徐幼容和徐幼珊都默默的想要忽略过徐明嬗的这句话时,徐明婳却忽地说道。 不醉楼?徐幼珊的睫毛颤了颤。 “没听过,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这次换徐幼容问道。 “我也不大清楚,只是上次和我娘亲一起去看望我外祖母时,听到表哥们都在谈论,据说那里的陈设不俗,就算和江春入比,都不逊色。” “……” 徐明婳的外家,是望族,其宗室子弟当然也是眼力非凡的。若他们都能这样评价了,那这“不醉楼”可真是让人好奇得紧——如今的神都中,能和江春入相提并论的,两只手就数过来了。 “走吧。”徐明嬗站了起来。 “嗯。”徐幼容答道。 徐明婳自然就不用说了,而居然连徐幼珊这次的反对都小了很多,非常容易的就被徐幼容拉走了…… 终于啊,这次能一睹真容了。 徐幼珊是一直都想去一趟不醉楼的,但她是徐家长房的二姑娘,却不是嫡女,像徐幼容她们这样能随意出府,徐幼珊是不用想的了。 而这次难得徐明婳主动提起,那徐幼珊就有说法了,心里可是高兴坏了。 但徐幼珊四人一句话就决定要去不醉楼了,可底下的人却因此忙坏了,不说车马随行人员,就只更衣洗浴都又要忙乱许久。 “这件不好看,换了。” “嗯……这支钗和内衫不太配,换了。” “鞋子是不是太艳了啊,换了。” “……”早已更衣梳洗好了的徐幼珊,默默地转身不想再去看某三个人。 而幸好徐明嬗和徐明婳也算常来这儿串门了,她们的裳裙在这薇洲院里,竟然也是有不少的,在又折腾了一会儿后,徐幼珊四人终于向着秋初馆去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她们再怎样,出府也是要和长辈禀明一声的。 第十五章 玉石阑 不醉楼,是位于端居大街街首的,那是人走去,就绝对不会忽略掉的地段。 但这端居大街,却又让稍后才得知的徐幼容和徐明嬗无语了一会儿,而也因此,在和裴氏说她们要出府的目的地时,所有人都明智的把这四个字省略掉了,所以裴氏也爽快的就允了她们。 而一会儿后,戴上帷帽,登上马车,徐幼珊四人在簇拥下就向着不醉楼驶去了。 神都,端居大街。 不醉楼 “这也还好啊。”徐明婳撩起车窗的珠帘,看着窗外那伫立着的高楼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这不是你提的嘛。”徐明嬗不客气的说道。 “我哪知道它会是这个样啊。”徐明婳嘟囔。 徐幼珊也探首望去,入眼处的那座高楼从外看,的确不怎么显赫的。 “先进去看一看吧,真人不露相的事,你们又不是见得少了。”反倒是徐幼容一马当先的就扶着婉儿的手下了马车,转过头来看着徐幼珊三个。 “……好吧,走。” 四人总算都下了马车,向着不醉楼走去,首先看见的,就是那新漆的朱门大敞,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而当徐幼珊四人顺着护卫们隔离开来了的过道走进去时,眼睛先是猛的闭了一闭。 亮橙橙的黄色水晶窗,在正是大好的阳光反射下的光彩,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直视的。 “这弄的是什么啊。” “眼都快刺瞎了。” “……” “是有点没内涵。”最后,徐幼容总结的说道。 不醉楼的第一层,是和所有酒楼都不一样的环形建造,玉石阑干,每桌坐席之间也恰巧的有着玲珑阁架阻开,美轮美奂之余,隐秘性也很好,这一点是让徐幼珊一进来就眼前一亮的。 而至于让她们四个都无语了会儿,可能只有那一扇扇快要闪瞎人眼的水晶窗了吧。 “几位娇客,是第一次来小店吧。” 徐幼珊四人的架势摆的足足的,因此小二们都自动绕过了她们,请来了一个穿着富丽的男子来。 “嗯,你是这不醉楼的掌柜的?”徐幼容说道。 “是的,正是在下,有怠慢之处,还请多多见谅。”掌柜的说道。徐幼珊却悄悄的打量起了这人,但一会儿后:不是,和吴愁形容的不一样。 “我们要一间雅间。”徐明嬗直接说道。 但这掌柜的却迟疑了一会儿,徐明婳就问道:“是没有雅间了吗?” 掌柜的立刻答道:“有,有,有,怎会没有呢,烦请四位贵客稍候,一会儿就好。” 说完,在徐明婳的点头下,掌柜的匆匆忙忙就告辞了,而婆子们也在一楼清出了一桌客席,围着徐幼珊四人,让她们坐在中间。 而在一盏茶都不到时,那掌柜的就满头大汗的又回来了,殷勤道:“四位贵客,小的已经安排好了最上等的雅间,请往这边移步。” 果然是身后有大背景的,这掌柜的眼力、办事能力、速度都不俗,才那么一会儿,就把最高层三楼里的一间包厢雅间给腾出来了。 徐幼容和徐明嬗这两个最挑剔的环视了一眼屋内后,都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让掌柜的随便上几样镇店的吃食和茶水后,那掌柜的才满脸笑意的退了出去。 “幼容,真还被你说对了,这儿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徐明嬗坐在铺着云玟团花的杭绸缎面的红木圈椅上,取下帷帽说道。 “哼哼...”徐幼容也在解着帷帽的纱带,有点小得意的取下帽子说道:“那是……”但话却只说了两字儿,就顿了,在另外三人都奇怪的看过来得目光下,徐幼容一个大步就拉开雅间大门冲了出去。 而余下三个吓傻了的人中,徐明嬗则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的,捡起刚刚被徐幼容丢在地上的帷帽,并一边重新戴上自己的帽子,一边向徐幼珊和徐明婳喊道:“你们俩还傻愣着干什么?” 徐幼珊二人回神,看着已跑了出去追徐幼容的徐明嬗,两人有点莫名其妙的对望一眼后,却也还是跟着追过去了。 但还没跑出两步呢,就在眼角的余光中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徐幼珊和徐明婳转身,果然就在她们雅间的隔壁房门外,看见了拿着徐幼容帷帽的徐明嬗,一脸无奈的站在那儿。 “怎么了,大姐。”徐明婳和徐幼珊走了过去。 “你自己看吧。”徐明嬗却撇嘴道。 徐幼珊和徐明婳就顺着她的话望进她们隔壁的这间雅间里,而那儿现下站着五个人,其中几乎都是徐幼珊不知道的,但这也只是几乎,因为里面有一人,真是徐幼珊想忘都不可能的。 ——聂苏泫。 唯一让徐幼容败得一往无利的人。 就像此时,那般。 “徐大小姐,请你不要无礼。” 今天的聂苏泫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刻丝绣金长袍,面容如玉,风姿无双,只是站在那儿,就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徐幼容也正是那所有人中的一个。 只不过有点不同的是,她这时的目光中,更多的却是怒火。 “聂六,我倒要问问你,什么才是你口中的无礼?” 聂苏泫顿了下,看着徐幼容的那双桃花眼微微移开了去,却没说话,可徐幼容就冷笑道:“你的有礼,是不是就像你这样,三番五次推了我的邀约,一转眼却就和着别的女人到此幽会?” “徐大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词……”聂苏泫轻喝,“幽会”一词在这个年代可是轻易不能说的,但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另一声冷笑截断。 “徐幼容,你不要这么没脸行吗?”一直被另外三个年轻公子有意无意挡在身后的女子,这时突然开口说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聂六反感于你,但你怎么还能这样没皮没脸的到处死缠烂打。” 徐幼珊惊住了,她是真、真、切、切的被惊住了,从第一眼见到徐幼容那天起,她还真的就没见过谁对徐幼容说过一句重话的,就算是齐老夫人这些长辈,那也顶多是语气重一点罢了……这少女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第十六章 葡萄酸 “哼,德明,你不用这样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你又有多好了?我可听说,连你的生辰,某人都是没去的呢。那这样算下来,我的确是比你见到他的次数要多的多啊。” 可徐幼容又哪是好得罪的人?连刺了她称为“德明”的两刀不说,接着她又嘲讽的瞄了眼一直护在德明身前的那三个年轻公子后说道:“不然,你怎会连某人的同窗都动用了,这才请得到他出来的呢?” 徐幼容说完,那三个年轻公子就尴尬了,而徐幼珊却震惊了。 德明、德明,心明如镜、贤德无双,周惠帝的长女,当朝的长公主——德明公主。 是了,除了德明公主,谁还会敢这样对徐幼容说话?但让徐幼珊更震惊的,却是徐幼容对德明公主的反击,这可是长公主啊,但看看徐幼容,居然这样毫不留情的踩了人家好几下痛脚不说,还往死里踩。 “徐幼容...”果然,德明公主发怒了,但她来不及和徐幼容再来一个回合战了,因为聂苏泫突然动了,桃花眼里有冷意流窜,可还是一丝不苟的先向着德明公主行礼,道:“公主,看来您是没什么大事要和在下说的了,那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聂苏泫不管德明公主听到他要走时一脸的惊愕,起身就欲离开,只是在踏出门口,与站在那儿看着他一脸怒气的徐幼容对望时,眼里的冷意更强了。 徐幼容自也是接收到了聂苏泫的不悦的,但她这次也很生气,鼓足了劲的睁大眼回瞪他。两人毫不相让,但也只是几乎一瞬的事,聂苏泫就离开了,徐幼容也转开了头不再看他。 聂苏泫走了,空气里的僵冷却一直持续,但很奇怪的,徐幼容和德明公主却好像突然就不再针锋相对了,刚刚那快一触即发得爆炸般的战斗也消失了,只是两人相看两不顺的情形一直在就是了。 “好了,走吧。” 可这时,一直在徐幼容身后,无奈的快要放弃的徐明嬗却忽然放下扶额的手,看都没看德明公主一眼的拉着徐幼容回了她们的雅间。而连徐明嬗都对德明公主这样不怎么恭敬的行为也是让徐幼珊再次黑脸,但幸好有帷帽呢,所以别人都没看见。 也因此,当徐明婳也扭身就走的事情发生时,徐幼珊已经非常镇定的跟在她身后也回了她们的雅间。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回到雅间后,徐明嬗把她一直抓着的帷帽扔到了徐幼容的身上,没好气的说道。 “……”徐幼容接住了徐明嬗扔过来的帷帽,可居然没反驳她,沉默的坐了下来。 “容姐姐,你怎么了?”徐明婳就奇怪的问道。 “大姐?”徐幼珊也难得的在四人中开口了。徐幼容可不是这样就能被轻易打击到的人啊,因为从吴愁为她收集到的徐幼容得所有资料里,为了聂苏泫,她可是比这狼狈的都有过啊! “她能怎么了,你们别担心,她对聂苏泫的傻劲可不是你们能了解的,如果珊姐儿不懂还好说,可明婳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啊。”徐明嬗完全不理徐幼容诡异的沉默,也坐了下来,自己斟了一杯茶喝着。 “徐明嬗。”徐幼容闻言生气道。 徐明嬗却看着她挑了挑眉,一副“难道不是如此吗”的神色。 徐幼容就一时气竭,居然半天都没说上话来,最后一生气,背着徐明嬗就坐了下来。 而徐明嬗却看着徐明婳和徐幼珊耸了耸肩,意思就是:你们看吧,我说的没错。 唉……徐幼珊低头,看着她面前,徐明婳为她斟的那杯茶,轻轻叹了一口气。谁说过的,人生从没有十全十美。 徐幼容初遇聂苏泫那年,徐幼容才十一岁,也就只是两年前罢了,可这根本不长的时间,却是徐幼容这个天之骄女迅速沦为诸多原本仰慕她为完美代名词的人,转瞬间就在背后把她纷纷诋毁成了笑话。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一开始的诸多奉承,本就是没找到一个嫉妒的宣泄口,不知该怎么下手去抹黑别人,而当这个宣泄口终于出现时,人们那嫉妒而不平的情绪就会爆发,一直、一直的如没有尽头般,全部倾泻在了别人的身上。 而喜欢上了聂苏泫的徐幼容,求而居然不得的天之骄女——就变为了此时那些所有嫉妒宣泄的最大出口。 徐幼容十一岁,聂苏泫也十一岁的那年,江春入的凤凰台上,徐幼容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聂苏泫大声说:“你有婚配了吗?” 聂苏泫没有回答,丢下徐幼容转身离开。 徐幼容十一岁,聂苏泫也十一岁的那年,太后的千秋岁宴上,徐幼容指名道姓的为聂苏泫演奏了一曲《**花》。 聂苏泫没听完,就立席了。 徐幼容十二岁,聂苏泫也十二岁的前年,在夏至的白泗水旁,徐幼容对聂苏泫说:“生死之间,最是无常,聂六,我喜欢你。” 聂苏泫那次没再一走了之,只是,他看着徐幼容,眼里只有漫天的风雪——洵山之难,聂苏泫的姑姑也殁于此。 …… …… 而诸如此类,太多、太多的为了聂苏泫的奋不顾身得丢脸事迹,徐幼容那是多的数不胜数啊,以至于发展到如今,不仅外人对于徐幼容向聂苏泫的求而不得当作一场饭后笑谈,就连徐家内的许多人,都已经把这当作最正常的事情了。 不过当然了,像徐家老太爷徐叡,齐老夫人,或者甚至是徐熙和裴氏,在与镇国公聂今和聂家老夫人会面时,却是对这事只字不提的,简直就像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件在神都里几乎已家喻户晓的事了。 而也因了双方长辈的这种态度,许多人都只当这是小孩子们不懂事的玩闹,他们笑笑也就过了。 却不知道,徐幼容对聂苏泫是多么的认真,认真到徐家几位大佬都不得不采取沉默不语的政策了。 “比这更丢脸的你又不是没做过,现在难过什么啊你。” 在徐幼珊四人都滞留在隔壁那儿“观战”的时候,刚刚那掌柜的早已把不醉楼的名品都献上来了,在她们回来以后,小二们早摆好桌退下了。 现下徐明嬗就是一边左挑挑、右捡捡的在精致的菜肴之间回旋着,一边对徐幼容说道。 “……”徐幼容没理她。 徐明嬗却也不介意,主要是她现在更感兴趣的是桌上的这些吃食。 而既然徐明嬗不刺激徐幼容了,那一旁的徐幼珊和徐明婳自也不会跳上去抚虎须,大家到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咦,你这就要走了?” 但门外突然的一道声音,却让徐幼珊僵了背。 第十七章 满锋棱 “咦,你这就要走了?” 声音温润如玉,一点迫人感都没有,但在这道声音下,徐幼珊却恶寒不止,头皮发麻。 而离徐幼珊最近的徐明婳是第一个发现她不对劲的人,关心道:“幼珊,你怎么了?” “啊?哦,我没事。”徐幼珊打哈哈。 “是不是被刚刚的阵仗吓到了?”徐明婳想了想,徐幼珊自幼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回宗房的时间也没多久,被徐幼容和德明公主的对战震到,也是应该的,所以当下又为她解释道:“你不用怕的,德明虽号称为长公主,可其实她并没什么实权的,只是因了当年夺嫡时八龙兵变那会儿,她的母妃在太后身边伴驾,为护太后受了一些轻伤罢了,可也因此,在德明的母妃生她难产,临终托付给太后时,太后才会为德明向周惠帝要来了这个长公主的名号。” 这就也间接说明了一件事,其实德明长公主在周惠帝面前是不受宠的,但对她宠爱有加的太后,又不是周惠帝的生母。 周惠帝的生母,乃是周玄帝的元后——武皇后。 但武皇后在惠帝弱冠之前就早逝了,现任的太后,则就是周玄帝在其后立的新后。所以其实就算是太后,在周惠帝面前都是说不大上话的,那就更遑论德明长公主了。 “原来是这样啊。”徐幼珊叹道。 这可算是皇宫里的事了,吴愁可就探不出来了,要不是徐明婳今天和她说,她还真以为德明这长公主的头衔那得多位高权重啊! 但也就是现在了,要是以前,不提徐明婳,徐幼容和徐明嬗那都是正眼也不会多看徐幼珊两眼的,可自从经过了沉榈斋的那场“意外”,和苍榕亭的事以后,一切都不同了。 徐明婳这边在为徐幼珊详细的解惑,徐幼容则继续发着她的呆,我们的徐明嬗大小姐则也继续着她的美食之旅,而亏了徐明婳,徐幼珊僵冷的神经稍稍松了一些时,门外更骇人的一句话却把她们四个都震了一震。 “回大皇兄的话,皇妹宫中还有事,就先告退了,但刚刚碰巧,遇见了徐家的几位姐姐,要是皇兄不介意的话,皇妹在走之前,为您引见一下。” 这不安好心的!!! 徐幼珊四人飞快的对看了一眼,尤其是现下在“别人”眼中像最肥的肥肉一般得徐幼容和徐明嬗,更是最先就马上重新戴好了帷帽,在大门被推开时,她们已行礼道:“参见大皇子。” “徐家四位小姐多礼了,快快请起。”这人不用多说,就是当今的大皇子谢璟。 “谢大皇子。”徐幼珊四人起身,可徐幼珊还是下意识的站在了最后。 “今天本来是和皇妹约好,在这家新兴起的酒楼里碰面,一起来看看这最近名声大噪得‘不醉楼’的,但没想到能偶遇几位,也是幸会啊。”谢璟笑道。 可闻言的徐幼珊却嘲讽得撇了撇嘴。 “大皇子抬爱了。”徐幼容极短的回道。 “徐家姐姐客气了,怎么会是抬爱呢,大皇兄可是真的、一直都很想见一见你们的。” 德明公主突然娇声说道,而谢璟居然也并未反驳,但这时徐明嬗却开口了:“德明公主还是慎言为好,大皇子一向品德受人称赞,像您口中这种思见闺阁女子的下作事,连被太学大儒都赞过一声‘好’的大皇子怎么可能会有?望您不要口无遮拦。” 话落,德明公主的眼里就有火烧起,但她和谢璟站在徐幼珊四人的雅间外,和她们隔了跪满一地的丫鬟婆子与护卫,此时徐明嬗的话已是针锋相对的意思了,因此德明公主的火才烧起,徐幼珊她们前面的护卫和那些彪悍婆子们身上的煞气也渐渐流动,顿时让这广阔的三层楼上,都布满锋棱。 “明嬗,你是怎么说话的?大皇子,德明公主,请不要和她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才好。” 在这片膈谁谁疼的锋棱中,德明公主那是早已怒火高涨不用说的了,但她身旁的谢璟却仍是一脸温雅的笑容,除了在徐明嬗那番已算咄咄逼人的话出口时,刚刚好的露出一点惊讶外,其余时间都是笑的这样让人如沐春风,却半点解围意思都没有的沉默着。而这沉默也在徐幼珊眼眸的余光中清晰得很,也让她背脊更加发凉。 而就是在这种越来越僵的时候,徐幼容却突然说话了,不冷不热,可一句“不要和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才好”就带过了。 使得德明公主气极反笑,“小女子?徐幼容,你说谁是小女子,就她敢如此不尊本宫这一国的长公主来看,她怕就不是一个小女子了吧?她怕是心大得很的了,欺君罔上也应该是顺手拈来之事?” 这不要脸的,你一个有名无实的长公主,不要说明嬗还没把你怎么着了,就算她真打你一顿,事后大不了再进一次徙倚院好了,你还真以为你爹会为了一个几乎一年到头都只在年宴上见一次面的你,来让她这江左徐家的嫡枝二房长女怎么样吗?还欺君罔上?得罪了你我们还真就不觉得你有资格给她扣上这顶大帽呢!!! 徐幼容和徐明婳都有点嘲讽的看着德明公主,而徐明嬗更是冷笑道:“德明公主言重了,我怎会敢有这样的想法呢,只是你刚刚言语不适,我提醒一下你罢了,这怎么就成欺君罔上了呢?你这样乱扣帽子,真不知太后她老人家要是知道了,那可得怎么想你才好啊。” 徐明嬗说完,德明眼里的火一怔,瞬间就以最快的速度烟消云散。 周惠帝一生宠幸的女人无数,可能活过韶华的却鲜少,几乎只有目前权倾后宫的四妃,可那都是因了身后娘家势力雄厚,这才走到这一步的。但也因了此,周惠帝的十二个儿子,除了元后生下的大皇子谢璟,和德妃与贤妃生下的二皇子谢琰与三皇子谢玟外,其余的二妃现在膝下将养着的九皇子和十二皇子,那都是生母已殁,二妃后才将他们抱到自己身边来的。而至于公主,倒也不少,可能让周惠帝视为掌珠的,却没一个,毕竟她们的母妃不是一样的殁了,就是一点势力都没有的嫔妃,甚至于,她们是比起码还有着被太后宠爱的德明还要凄惨的。 但,德明现下唯一还能仗势的也只有太后了,如果连太后的喜爱她也失去的话,那么她将会和后宫中,那些默默无闻,可能到死那日都寂静无声的其他的公主们,一模一样。 第十八章 微寒叙 但德明现下唯一还能仗势的也只有太后了,如果连太后的喜爱她也失去的话,那么她将会和后宫中,那些默默无闻,可能到死那日都寂静无声的其他的公主们,一模一样。 空气,就这样又朝另一个诡异的方向开始转动。 徐幼容和徐明婳都冷冷的看着德明公主,徐明嬗更是直接嘲笑着对她,而我们的老小徐幼珊,那还是和平常一模一样,站在最后,低着头,装傻。 但此时面对着徐幼容三人毫不客气的冷笑时,德明公主就装不了傻了,她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笑道:“徐二小姐说的对,我刚刚是有点未慎言,在这里就先说声抱歉了。”在徐幼珊出现以前,外人对于徐幼容三人的称呼,都是按照她们的年龄来的。 而对于德明公主这么快的低头,徐幼容三人反而一点都不奇怪,徐明嬗洒笑了一声没说话,徐幼容却接道:“公主言重了,既然是误会,那说清楚就好,当不得您这样。” “呵呵……徐大小姐说的是。”德明公主眼弯弯的笑道。 “呵………”徐幼容也笑弯了眼,两人一副和气的不得了的模样。 但其中你来我往的刀光剑影,那就是个中人知个中事了。 “好了,时间不早,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各位,慢坐。”德明公主这时是真的要走了,唯一向谢璟行了一礼,就离开了,而她用来套聂苏泫的那三位年轻公子,自也是跟在她后面,一路小跑的下楼去了。 可危机,也并没随着德明公主的离去,而跟着离开,反而因了德明公主的告辞,现下这副局面反而更惨。 徐幼容和徐明嬗默默的看了彼此一眼,虽还隔着帷帽,但徐幼容却极有默契的先开口道:“大皇子,不知还有什么事吗?” 谢璟对着她笑了笑,没说话。 可这样徐幼容和徐明嬗却更难办了,谢璟可比不得德明,虽如今人人都在背后喊一声“大皇子是最式微的那位啊!”可这也只是在跟另外两位,同为周惠帝年纪最大的两个皇子相比罢了。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因为谢璟就算如今再怎么末势,也不能让人忘了——谢璟几乎可以说是周惠帝唯一的皇后,元后桢皇后之子,也是这个帝国现下最正统的继承人。 而且,周惠帝当初能在群龙环伺的艰险之下登上帝位,不就是因了他那最正统的身份吗?所以,这可算是谢璟最有利的条件之一。 也是谢璟最尊贵的地方之一。 …… …… 雅间的门,被徐幼珊四人有意无意的给挡死了,没有一点要请谢璟进来的意思,而谢璟居然也轻轻笑着的站在门外,和她们隔了一群跪着的人相望,没有进一步的意思,可也没有退一步的概念。 而就在徐幼容和徐明嬗的心越悬越高的时候,谢璟动了:“在这里遇见几位,实是欣喜,可现下却不是相谈的好时机,真是惋惜...今天也就只好就此别过了,再会。” 谢璟居然退去了? 徐幼珊四人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可徐明嬗还是反应很快的说道:“恭送大皇子。” “恭送大皇子。” 在一声响过一声的恭送声中,谢璟转身离去,但直到谢璟身影都看不见,徐幼容三人也呼出一大口气,高兴的互相庆祝时,一直是离徐幼珊最近的徐明婳却忽然一脸担心的道:“幼珊,你怎么了?” 徐幼珊的身子,明显看得出的在微微发抖。 “怎么了?”徐幼容和徐明嬗也被徐明婳担心的声音引了过来,围着徐幼珊问道。 “没怎么,没怎么,就是……啊,对,就是刚刚太危险了,现在有点缓不过来。”徐幼珊咽了咽唾沫说道。 “哈...”徐明嬗一个大力的拍了徐幼珊一下,说道:“这有什么,比起我们在苍榕亭的事,这还不是小事一桩?珊姐儿,你怎么和常人反着来啊,别人是遇越大的事越害怕,你倒反过来了,大事冷静的很,小事还不禁吓了?” 没有,真的,我和常人是一样的,只是有些事你不知道……徐幼珊又想起了谢璟离去前看她的那一眼,她忍不住又抖了几抖,可就不知是怕多点,还是气多一点,他不会又想威胁她什么了吧。 “啪” 和刚刚徐明嬗拍在徐幼珊背上一样响亮的声音又再响起,徐幼容拍开了徐明嬗的手,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啊,天大的事也不见的吓得到你。” “就是,就是。”苍榕亭之事后,徐明婳和徐幼珊建立起的可不是一般的感情,这时她也替徐幼珊说话道。 “什么叫‘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啊’,他们想和我一样还没这个福气呢。”徐明嬗漂亮的鼻子皱了皱,说道。 “啊……是吗?”徐幼容斜眼睇她。 “徐幼容。” “……” 就这样,刚刚还悬的很高的提心吊胆,就又被她们忘记了,徐明婳站在徐幼珊身边,笑得身子都直不起来的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嬗闹做一团。 而徐幼珊则有点呆呆的,可嘴角的弧度,怎么看,都和徐明婳是那么相像。 初春,原来早到了。 **** **** 可微寒,却还没过。 徐府 筝雁阁 徐幼珊手里拿着她们离开不醉楼,回到徐府后,吴林氏转交给她的一张纸条。 “谁给你的?”徐幼珊抬头,没有太多情绪的看着吴林氏问道。 “回小姐的话,是一个小二在与老奴擦身而过的时候塞给老奴的。”吴林氏却用最诚恳的声音说道,就怕惹得徐幼珊怀疑,又连累到吴伯和吴忧、吴愁。 “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回小姐的话,不记得了,当时正好是大小姐在与德明公主争执的时候,人多、气氛又紧张,而那会儿小二们却偏又端着菜上来了,这张纸条就是那时得来的。” 徐幼珊轻轻点了点头,不再问了,吴林氏也就安静的站到一边去,垂着头,没敢多瞄一眼那纸条,虽然,她好奇死了。 可纸条上写了什么呢? ——二十三,不醉楼再叙。 第十九章 紫镶领 二十三,不醉楼再叙。 叙你个大头鬼啊! 徐幼珊蹙紧了眉看着那张纸条上的字,可一会儿又松开了。 这样也好,有些话不如早点说开了,这样才不会浪费时间。 徐幼珊这边好不容易为一些事情下定了决心,可大门那边却风风火火的闯进了一团桃红色的身影。 “幼珊,幼珊。” 大姐? 徐幼珊惊讶的起身走下一楼,就见已自己推开了大门的徐幼容,“大姐,怎么了?”徐幼珊问道。 “先走,路上我再和你说。”徐幼容却一把抓着徐幼珊出了筝雁阁,登上软轿后,才有点着急的说道:“绿绦院那边出事了,就在今天下午我父亲回来后不久。” “大伯父回来了!!!”前尚书令毕若风的事,现下在神都中闹的满城风雨,督天府内更是忙的人仰马翻的,徐熙怎么会有时间回来。 “嗯,听说是圣上又下旨,说太后的千秋岁宴已近,这时不适宜大动干戈,以免污了太后的大寿,一切都暂缓,父亲这才有时间回府的。”徐幼容频频的看向前面,觉得软轿的速度今天怎么这么慢,半天都还到不了秋初馆,可一边还是细细的给徐幼珊解释道。 而徐幼容话里的不以为意,徐幼珊是听出来了的,什么太后的千秋岁宴已近,不宜大动干戈,那你早干嘛去了?多少无辜的人杀得杀、下狱的下狱,那时你怎么就不怕污了太后的大寿了? 这明明就是不知德妃又用了什么手段,把周惠帝给稳住罢了。 “那绿绦院这事出的时机可真好。”徐幼珊轻声道。 “哦,谁说不是呢。”徐幼容却直接笑了出来,只是听着那么刺耳。 “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徐幼容却先咧了咧嘴,无声的笑了笑,才道:“还能是什么事?她现在最金贵得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呗。” 绿绦院 房里,顾姨娘满脸苍白的倚在徐熙的怀里,说不出得柔弱,手则抱紧自己的肚子,凄声道:“老爷,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吧?” 徐熙美得惊人的眉眼里,本就盛满了疲累,可这时还是用着,比平时的冷漠声音还要更温一点的语气回道:“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说完,徐熙向着屋外问道:“梁太医怎么还没来。” 沛白的声音马上响起,“回老爷的话,早些时候夫人已经派人去请了,可从太医院来这儿,还是需要些时间的。”沛白实话实说道。 徐熙却安静了会儿,在顾姨娘又**起来了的痛哭声中,徐熙垂了眸,“华觅。” “在。” “你再去太医院一趟。” “……是。” 这时,阳光早已是日暮西山般的血红,而太阳的轮廓,更是已隐没在了山陵线之内,看也,看不到。 …… …… 秋初馆 “夫人,刚刚华觅出府了,好像...是去太医院了。” 早春的风,带着些微的寒意席卷了秋初馆中的庭院,可却没进得裴氏所处的大屋,裴氏自也没被它吹寒了身子。 带着蓝玉戒指的纤细指尖,更是轻轻拨弄着几案上的花朵,裴氏笑道:“这不正好吗?省得要是真出事了,以后人家还会又扣我一顶刻意拖慢了救治时间,导致人家错失孩子的大帽子。”这下华觅也是去了太医院的,等他回来时,就知柳月是用了和他一样的时间请回梁太医来的,也可以堵了某些人的嘴。 再说,人家又怎会真的有事? 呵..... “大小姐,二小姐。”房外忽地响起了丫鬟们的请安声。 裴氏本就笑着的眼里,却突然变成了最真挚温暖的笑意,“这两个丫头片子,就没比她们更爱凑热闹的了。” 本来是在暗暗担心着的柳如三人,却全都舒了一口气,柳如更是笑道:“爱凑热闹才好啊,可一般人还引不起她们两位的兴致呢。”柳如知道,没有人比裴氏更了解徐幼容和徐幼珊是在挂心她。 “母亲。” “大伯母。” 徐幼容和徐幼珊不等外面的小丫鬟掀帘,就自己跑进来了。 “大小姐,二小姐。”柳如三人给她们行礼。 徐幼容则赶紧让柳如三人起身,就扑进了裴氏的怀里,徐幼珊也是呐呐的笑着走了过去。 一贯的“形象”还是要保持的。 “去了外面一趟,不在院子里好好休息,跑来我这儿干什么。”裴氏拉着徐幼珊在自己身边坐下,向她们俩笑道。 徐幼珊在有徐幼容的时候,一般都不怎么答话的,以前是不想被徐幼容觉得她在强出头,现下则是因为...懒。“娘亲,我们这不是想你嘛。” 徐幼珊配合的赶紧点了点头。 “得,就你们俩那点小心思。”裴氏却一人轻弹了一个脑门,心暖的道。 而就在徐幼容和徐幼珊都偎在裴氏身边时,门外的丫鬟们得请安声又再次响起,“二爷。” 呃……到齐了。 门帘撩起,一身紫镶领绣柳叶长袍的徐宸、还太年少的徐宸,那单薄的修长身影出现在了屋内。“母亲。” 徐宸给裴氏行礼,又与徐幼容、徐幼珊互相见礼。 “你们这是约好了?”而都互相见完礼后,徐幼容就把因裴氏的一句话就又害羞了起来的徐宸,给按坐在了她原来的位置,自己则跑到另一边,坐到了徐幼珊的身旁。 “娘亲...”不管看多少次,徐幼珊都觉得自己这二哥真是脸皮太薄了,她扭头和徐幼容对望一眼,悄声笑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裴氏帮徐宸理了理被风吹乱了的黑发,温声道:“宸儿,娘亲没事的,不用担心,好吗?” 徐幼珊三人闻言却皆一愣。 “嗯,宸儿知道。”徐宸却突然说道,并起身向裴氏行礼,“娘亲,那宸儿就先回影羌院温习了,明早再来给您请安。” “好。” 江左徐家男儿,读书出仕,一展抱负,为国为民。 徐宸从来都懂,能为裴氏、能为徐幼容争光的方法,答案早已定在了哪里。 第二十章 咋呼呼 江左徐家男儿,读书出仕,一展抱负,扬名天下。 徐宸从来都懂,能为裴氏、能为徐幼容争光的方法,答案早已定在了那里,而裴氏和徐幼容在后院里所遇的事,也向来甚少告诉他,却是因为她们想为他缔造一个最放心的后方给他,让他能尽情施展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所以,一切都不用再多说什么;结果,从来都才是最有力的说明。 徐宸走了,徐幼珊望着那年少还有些单薄的身影,心里突然就有些说不清的感觉,这里的少年都是这样坚强的?——转身,却刚好迎上了裴氏的眼神,还是那样带着怜惜和疼爱...呃,估计其他的少年应该不怎么一样吧! 毕竟,只有一个裴氏,裴毓宁。 …… …… 太医终于到了,还是柳月亲去太医院请的梁太医。 梁太医一到,就被柳月直接送去了绿绦院,而柳月也顺理成章的在绿绦院逗留了会儿,直到华觅站在了她的面前时,柳月才仰高头的转身昂扬离开。 “夫人,柳月回来了。”柳月大呼小叫的回到了秋初馆。 “啧啧,又一个咋咋呼呼的回来了。”裴氏笑着对徐幼容说道。 徐幼容则愣了一下,在徐幼珊都笑出声来后才回过味来,“娘亲。” “夫人。”这时柳月也已经进屋里来了,裴氏笑睇了一眼炸毛的徐幼容后,才对柳月说道:“怎么样了?” 柳月奇怪的瞄了眼在憋笑的柳如三人,正声道:“就像您料得那样,梁太医为顾姨娘把脉后,诊出她只是心绪抑郁,导致胎气稍微波动罢了,根本没什么大事。” “哼...”裴氏还没说什么,徐幼容就冷笑了一声,徐幼珊的小脸也阴阴的。 顾姨娘这样,不过是想徐熙帮顾泽一把罢了,而只要她不牵扯裴氏,其实她们也没什么意见,可怕就怕有些人心不定,更愿意顺手牵羊。 但意外的,今天的绿绦院很安静,在度过最前面的鸡飞狗跳以后,绿绦院里,很安静。 而徐幼珊和徐幼容担心了几天后,发现顾姨娘那儿是真的没什么动静,也就渐渐放下了,转眼间,也就到了二十三号。 一大早,还是天未亮,徐幼珊就起来了,准备好一切后,等时间一到,徐幼珊就去秋初馆给裴氏请安,然后是盛安轩,再然后就是找借口出府。 “大伯母,我今天想出府一趟。”徐幼珊想破了头终于找到一个蹩脚的理由,想和裴氏说她要出府。 但……“好啊,可是要早点回来,知道了吗?”裴氏温温的笑着看她。 徐幼珊一愣,马上答道:“知道,大伯母。” 可裴氏这边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徐幼珊却在另一边撞了个仰倒——她现下是非常无语的看着前面把去路拦得个密不透风的三人。 “三位姐姐,能让个路吗?” “不能。”徐明婳很明确的回道。 “除非你把不能带我们去的理由说清楚。”徐明嬗接道。 “珊姐儿,你就招了吧。”徐幼容最后补了一脚。 “……”徐幼珊十分费力的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平了声音的说道:“我不是说了吗,这是要去见我的乳兄,你们怎么好跟去嘛。” “真的?”可徐幼容三个不是很相信的看着徐幼珊。 “真的。”徐幼珊突然低了声音,有点感伤的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曾经在庄子上住过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乳兄对我是最好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徐幼珊看着自己说完以后,神色里马上就有些抱歉的徐幼容三人,心里虽然过意不去,可不拿出这杀手锏,怕是过不了这三个小八婆的关啊。 “那你就快去吧,可记得要早点回来哦。” “嗯,我会早点回来的,你们不要担心。” …… …… 最后,终于连最难的这关都过了,徐幼珊扶着楚黛的手总算是登上马车,向着不醉楼行去。 可到了端居大街后,徐幼珊却是先去了一趟别的地方——同济客栈。 同济客栈开张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徐幼珊心心念念,却一次都没有去过,尤其上次跟着徐幼容她们出府时,走进端居大街那一刻,她可是望了好几眼同一个方向的。 “二小姐。” 徐幼珊还只是在客栈的大门前登下马车时,早就候着的吴愁已上前行礼道。 “别,先进去再说。”徐幼珊却忙喝止了吴愁的动作,率先走进了同济客栈里。 而等他们都进了同济客栈二楼里一间始终空着的雅厢时,徐幼珊才再开口道:“最近客栈怎么样了?” 这句话有点多余的感觉,因为吴愁可是每半个月都会详详细细的做一份报告,再连同着账目一起送进徐府,让徐幼珊过目的。 “回小姐的话,客栈一切都好,在挨过了前一两个月的时间后,现在已经开始回本了。”可吴愁还是恭声回道。 “嗯。”徐幼珊进客栈时,就知道这间店经营的不错了。“那我让你做的另一件事呢?”但话锋一转,徐幼珊向着吴愁问道。 “回小姐的话,那件事我也没敢落下,是一直吩咐了人守在顾家人身边的,而自从顾家大少爷顾泽下狱后,顾家是一直在联系您府上得顾姨娘的,但……只有这两天有点奇怪,顾家突然不再怎么往徐府送信了,反而静得可怕。”吴愁说道。 可徐幼珊听后却没什么意外之感,那天徐熙回府后,是就被叫去了绿绦院的,那顾姨娘也肯定是达到了心愿的,没见这几天人家是安静得很嘛。 “知道了,可还是继续打探。” “是。” 话落,徐幼珊就让吴愁退下去了,她自己却坐在桌旁,看着不醉楼的方向发起了呆来。 那张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却并未说明碰面的时间,可徐幼珊还是早早的就出来了,而就算做好了一万种准备,临到这时,她还是心里打起了鼓,一点底都没有,心里只有一句话—— 谢璟啊,你可真是我的大扫把星。 徐幼珊郁闷啊…… 第二十一章 十七 徐幼珊只在同济客栈待了一会儿,就向不醉楼行去了。 而当她才踏进不醉楼呢,居然已有人在那儿守着,并在看见她时立刻上前行礼,“徐四小姐,这边请,我家主人已久候多时。” 可徐幼珊却停了脚步,没跟着那人走,而是突然问道:“你家主人尊姓大名?” 那人转身,还是恭敬的答道:“回徐四小姐的话,我家主人姓王名瑾。”王瑾…… “走吧。” 徐幼珊跟着那人登上了三楼,然后转进了一间雅间,雅间的门并没上锁,那人轻叩了几声,就推开门,向徐幼珊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徐幼珊抬眼望去,雅间很大,可里面却只有一个人,而且她还是只瞥到了他的背影。 但只用这个背影,徐幼珊也知道这是何人了。 抬脚,徐幼珊踏进了雅间,她身后的吴林氏、刘妈妈和楚黛也想跟进,可却被先前那人给拦下了。吴林氏三人顿时就要反对,但徐幼珊说话了:“你们就留在门外吧。” 男女单独共处一屋是不好,徐幼珊知道。可她更知道的却是,谢璟是不能随意得罪的人。 因此,当雅间的大门被掩得死死的关上时,这房里可就只剩下两人了——谢璟和徐幼珊。 “大皇子。”徐幼珊先向谢璟行礼道。 可谢璟却没理徐幼珊,还是静静的站在那儿,让人一眼看去,有点诡异。 但一会儿后,心里一直狂打鼓的徐幼珊还没动,谢璟却终于动了。 转身,谢璟那标志性的细长美眸微微眯着,好看的红唇也扬起了一个弧度,漂亮得不像话。可就算再怎么漂亮,如果带着那种嘲笑的感觉,那是怎么都不会让观者高兴的,就比如徐幼珊。 “大皇子,不知您找臣女来是有何事?”她不打算废话的直接问道。 “我要你把徐幼容和徐明嬗的一切行踪都告诉我。”谢璟也非常直接的答道,只是徐幼珊在这句话后震得两耳一聋就是了。 “你说什么?” 谢璟弯了弯眼,“我要你把徐幼容和徐明嬗的一切行踪都告诉我。”他显得非常好说话般,真的再把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徐幼容和徐明嬗对于其他人,尤其是现下周惠帝老迈昏庸,身体状态也每况愈下的情况来看,别人先不说,对于如今三位年纪最大的皇子来讲,的确是最适合的婚娶对象,因为只要娶了她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人,那对于捆绑而带来的利益,真可是大得不可思议。 而现今天下,一门三卿的江左徐家,可谓是顶级门阀中,还要翘楚的那一份了。 但这些徐幼珊虽然都知道,也清楚,可她料了上百回,也没料到,谢璟打算要挟她的最终目的,居然是这个? “大皇子,臣女没听清您刚刚说的是什么,可臣女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可,不要说现在徐幼容和徐明嬗对于她来说,意义早已经不一般。就说在一开始,她也不会出卖她们来保全自己的——连族人都卖了的人,最后的结果能有什么可善终的? “哦,徐四小姐这话的意思,是想我专门去拜访贵府一次了。” 谢璟一点也不意外的看着已经扶着大门处,准备拉开的人儿僵在了原地。 雅间内所有的窗口都是大开的,风对流着呼啸而过,而靠在了窗棱旁的谢璟,一身衣袍更是被风吹的裂裂作响,衣袂处有时还会飘舞而起,衬着他俊美的容颜,到真会让人有错觉,这是掉落人间的仙人。 可真不知仙人是否也会有不如意的事,就比如现在的谢璟一般,明明都好像已一切掌在手中,胜利在握;可他那在阳光中的脸,却读不出一丝丝的喜悦之情。 明明在笑,却似在哭。 “大皇子,臣女有一问想请教于您,不知可不可以?”但,徐幼珊是背对着谢璟的,所以她看不见。 “当然可以,徐四小姐请讲。”谢璟那玩世不恭的嗓音响起。 “您可知道有一个成语,叫‘狗急跳墙’?”徐幼珊的声音这时却显得特别平,一点起伏居然都没有。 “所以呢?” “所以呢?”徐幼珊心里起火,“所以,请您不要在和我说一些无稽之谈。” “哦。”谢璟漂亮的红唇还是扬起一个弧度,好像始终不变,但下一瞬,它却僵硬了,那微微的弧度僵在了谢璟的唇角。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嗯,我说了。”徐幼珊也终于转身面对谢璟,“我说,您这么尊贵的身份,手里又拽着江春入这么大的财产,新开的不醉楼又这么火旺,您应该是忙的很啊,就请不要再和我这种蝼蚁一般的存在继续有纠葛了,您说好吗?” 徐幼珊直直的看着谢璟,就算藏在背后的手已经抖的不像话了,可她也硬是忍住没移开目光。 这是在赌啊!!! “徐四小姐,你说的是什么,我听不大明白。”谢璟眯细了眼睛,像毒蛇一般看着徐幼珊。 就是比一般的毒蛇眼睛要漂亮一万倍就是了……啊呸,我这是在想什么啊。 徐幼珊发现当人要害怕到一定地步时,居然还可以晃起神来,“我在说什么,想必大皇子应该最清楚……不要过来。”徐幼珊看见谢璟向她走了一步以后,突然尖了声喊,但在谢璟又阴沉了一个台阶的脸色时,她自动消了音,可还是说道:“大皇子您站在那儿就好了。” “呵...徐四小姐的胆子可真大,竟还敢命令我?”谢璟却笑笑道,可那杀气把贴上了门的徐幼珊都冻的啊。 “没有,臣女怎敢命……我劝你还是不要过来了,”徐幼珊脸一白的阻住了谢璟的前进,压低发抖的嗓音说道:“也不要想着杀人灭口,我出来之前可是和我府中的长辈打过招呼的了,我想你现在的情势再怎么让敌人措手不及,也不会想着和江左徐家对着干吧?” 是的,徐幼珊最大的武器还是江左徐家。 谢璟冷冷的看着徐幼珊,他那在她眼里向来别扭的要死得笑容也从脸上完全褪去,只剩麻木不仁。 “徐四小姐说的什么话,杀人灭口从哪里说起,而且要说需要灭口的,也应该是徐四小姐吧,毕竟你‘借’给我的那辆马车还好好的呢。” 看着谢璟俊美得不像话的脸上布满阴郁,但语气居然如此轻佻,徐幼珊是真的觉得,这次是不是冒进了?可下一瞬,她又觉得自己是做得对的,谢璟现在就敢让她出卖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行踪了,那以后呢?而他以为这只是起点的,其实却已经是徐幼珊的终点了。 “大皇子硬要装不懂,我也没办法,可要是您硬想着要两败俱伤,我同样也没办法,毕竟嘛,毁了一个女孩的一生,与毁了一个皇子的一生相比,是要微不足道许多。” 谢璟望着她,这个说话声音都还在发抖的小黑炭,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这是勇敢,还是愚蠢。 “徐四小姐想多了。”脸色中的阴狠瞬间隐去,谢璟突然笑道:“过来坐吧,你要贴着门到什么时候?” “不用了,大皇子要是没什么事,臣女就先告退了。”相对于谢璟的笑脸,徐幼珊现下已重新记住了他的另一副样貌——狠戾。 可徐幼珊说完后,谢璟又不说话了,细长的美眸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她,她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吓的。 “那就请吧。” 什么?徐幼珊怔了一会儿,才立刻说道:“那臣女就告退了。”说完徐幼珊就转身拉门跑了出去。 “但你知道顾泽已经死在狱中了吗?你找来打幌子的那位同济客栈的掌柜的吴愁,有打探出这个消息了吗?”可下一句话,谢璟就把徐幼珊震在门边,一步也动不了。 …… …… 顾泽死了? 是的。 现下是什么天气,初寒。大牢里更是环境恶劣得很,顾泽那么一个失宠的臣子,出事后更是所有人都与顾家划清界限,而唯一没划清的徐家人,又不是顾家两老能随便见的人,更甚于没帖子,他们连徐府都靠近不了,所以顾家两老只能疯了一般的给顾姨娘递信,但顾姨娘比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在徐家里她也是最说不上话的那一类人。 因此在事情一拖再拖下,娇生惯养,被顾家二老养的金贵得紧的顾家大少顾泽,终是没能撑到徐熙的口信传到刑部尚书那儿。 “你有什么用,连你哥都保不住,你个废物……” 顾家两老最后递进徐府给顾姨娘的信,长长、厚厚的几大张,可上面写满的只是咒骂怨毒的字眼,让芳舟这个外人看着,都心酸。 “姨娘,别看了。” “不。”顾姨娘伸手拦住了芳舟要来抢走信纸的手,木着脸把那信细细的看、好好的看,“我父亲、母亲说的对啊,我是没用。”要是她再能有本事一点,在徐家再能有地位一点,他们又怎敢这样对她?她是费了多大劲才走到这一步的,可看看他们还不是对她弃之如敝屣。 “姨娘...” “我没事,芳舟,你先出去吧。” 在芳舟默默的退出房以后,顾姨娘看着信,却笑了起来。 **** **** “小姐,您慢点,慢点。” 跟在徐幼珊身后,看着自不醉楼出来后一脸着急,刚刚更是从软轿上下来时就一路急匆匆地跑向秋初馆的徐幼珊,吴林氏三人真是被她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喉咙了,尤其路上几次徐幼珊都快跌倒了,可最后她还是提起裙摆猛冲,真是吓坏人了。 可徐幼珊也没缓下来,还对着后头的三人说道:“不能慢,你们快跟上。” 就这样,一路都火冲火燎的徐幼珊冲进了秋初馆,可在踏进院内的那一瞬,徐幼珊却猛的停住了,而后面一直紧紧跟着她的吴林氏几人都差点撞上她了。 “小…小姐,又怎么了?” “不能这样,吴妈妈,叫人把软轿抬过来,快,我们去薇洲院。” 啊? 峰回路转,徐幼珊又掉头去了薇洲院,而对于她这样一阵风的来去,秋初馆里的人都傻眼了会儿,才回过神来赶紧去禀报给裴氏。 薇洲院 “诶,你们说珊姐儿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徐明嬗有气无力的问道。 “不知道。”徐幼容却还是一如往常的在书案上练着字。 “容姐姐,你能不能不要练了。”可徐明婳这时却突然说道。 徐幼容一愣,“为什么?” 徐明婳为难了会儿,可徐明嬗却毫不留情的直接说道:“能为什么啊,幼容,你看看你写的那狗爬字,你确定你这是在练字?” “……”徐幼容低头看了会儿宣金纸上那难看的大字,无言了会儿。 不知什么时候,她们居然已经习惯了那个沉默的小尾巴? “二小姐。” 门外突然一阵阵的请安声,把房内前一秒还萎靡不振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可三人还才高兴的站了起来呢,徐幼珊已经风一般的掀帘跑进了房来。 而房里正准备出去的徐幼容三人也就被她吓了一大跳,徐幼容更是瞠大了眼的看着扶在了墙边填青寿字的几案上大口喘气得徐幼珊。 “珊姐儿……怎么了?” “出,出事了。” 徐幼容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别怕,说,是谁。” “还是你闯祸了?那也别怕,说,发生什么了。” “珊姐儿,别怕,说,什么事都不要紧。”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全都瞬间哽住,徐幼珊怔了,她不知现下的心情是什么,可她张了张口,最后却还是抿紧了唇。低下眼,也用力闭了闭,“我没事,只是在刚刚要回来时,听见不醉楼里的客人们在说,顾姨娘的大哥顾泽好像死了。” 徐幼珊说完后,徐幼容三人顿了会儿,然后就知道她是在说什么了,徐幼容脸色更是不好的问道:“可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徐幼珊有点困难的说道:“好像...是在元月十七。”就是顾姨娘来找裴氏那天、徐熙回来的那天。 这下不要说徐幼容了,就连徐明嬗和徐明婳都凝了脸。 “你们这是怎么了?” 徐幼珊四人一震,现下到是都一致的瞪大了眼得望向门边倚着的人。可此时门帘是被她身后的人撩起,使阳光只能绕过她穿透进来,却也在她身边渲染出了光影,让人看了是觉得那样的不真实。 “娘亲。”徐幼容轻声喊道。 第二十二章 碧玺 “娘亲。”徐幼容轻声喊道。 “大伯母。”徐幼珊三人随后也行礼道。 裴氏却笑道:“你们的脸怎么这么难看,怎么了。” 徐幼珊四人却沉默得很,最后,在徐明嬗一脚把徐幼容踢出去后,徐幼容才别扭的回道:“没…没事啊,娘亲。” 没事才有鬼,可其余的三人也努力的挤出笑容,只是太丑了一点……而已。 所以裴氏就说道:“得了,别笑了,像吃到虫子一样。” “……” “嬗姐儿,婳姐儿,你们先回去吧。” 徐明嬗和徐明婳听话的起身,无言的看了一眼徐幼容和徐幼珊后,才向裴氏行礼离去。而在她们两人走了以后,裴氏叹了口气,拉着徐幼容和徐幼珊到炕上坐下,“是因为顾姨娘的大哥吗?” 裴氏才才说完,徐幼珊两人就吃惊的看着她。 “果然是这样。”裴氏看向她俩,“容儿,珊儿,也许是我做的不够好,才让你们这样担惊受怕,可从现在起,不要这样了,好吗?” 裴氏心疼的道:“你们这样,让我觉得是自己……” “好。” “好。” 裴氏话都还没说完,徐幼容和徐幼珊就争着大声应答道。裴氏一怔,眼却笑了起来,只是一向明艳无双的瞳眸,现下红红的,看得徐幼珊两个小的内疚得不行,但她们却没再说话,就只是围在裴氏的身边。 徐幼容和徐幼珊从来都没觉得裴氏软弱或无能过,一丁点都没有。在她们眼中的裴氏,永远都是集所有完美于一身的人。但她们这样小心翼翼的防备所有对裴氏有威胁的事,只是因为,她们也是那样心疼她。 **** **** 武台宫,位于广明殿的东面,是太后所居之地,也是整座皇宫中除了广明殿外,最显赫的宫阁。 但今日的武台宫,却明显比平日还要奢靡甚多。 首先,在一整条围着武台宫所挖的汉水两岸边,一排排的柳树和木槿上被挂满了亮缎所折成的花朵,一眼乍看去,会以为是树株真的开花了。而顺着汉水流上,是一片片葱绿欲滴的草地中镶嵌般的开满了晚香花,在晚香花中,又有数条鹅卵石所铺成的小径。 小径旁,则每隔一段距离,就竖着一根高约七尺左右的白玉石柱,柱上原本是挂着一盏盏琉璃宫灯的,可今天,却换成了瓒金团凤宝珠,那柔和却又亮得太过稀世的光芒,真是晃了每一个经过它的人,就比如徐幼珊。 在那天过后不久,就到了太后的千秋岁宴,而今天的江左徐家和神都中的每一户权贵都一样,不仅早早的所有人就在准备,而且不管是服饰还是随行人员,那都是检查了又检查,就更不用说要献给太后的贺礼了。 而终于在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以后,二房的众人也在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的率领下到达时,徐家的马车才向着皇宫缓缓驶动。 今天的马车,和那天去北定王府的一样,徐幼珊还是和徐幼容同坐一辆,而此时的车里—— “幼珊,你是在紧张吗?”徐幼容好笑的看着徐幼珊。 “……嗯。”徐幼珊有点丢脸的答道。 “噗”徐幼容果然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可一会儿却又说道:“不用紧张,一会儿不管去哪,我和明嬗还有婳姐儿都会在你身边的,不要和我们走散了就行,知道了吗?” 徐幼珊是真的有点紧张,可她没想到徐幼容会这么直白的安慰她,心里一顿后,她重重的应道:“嗯。” 可才刚刚安定了一点的心情还没保持多久,就在踏入皇宫,在汉水旁下了软轿时,被打散的一点都不剩了。 “啧啧啧,今年也太奢侈了吧。” 徐幼珊四人跟在裴氏和连氏的身后穿过了那瓒金宝珠的一条条鹅卵石小径,进入了武台宫,迎面望见的就是整座用通幽石雕成的朝阳阁,瑰武雄伟的无以言复。 “今天的宴会就是在朝阳阁举行的,可一会儿我们先要到寿安殿给太后请安。”徐幼容在给徐幼珊说着悄悄话。 “珊姐儿你不用紧张,等下见到了太后,你只要跟着明婳就可以了,明婳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徐明嬗也说道。 “对,不用担心,我会看着你的。”徐幼容和徐明嬗居长,走在前面,徐明婳和徐幼珊当然就是跟在她们身后了,这时徐明婳就拉了拉徐幼珊紧张到微僵的手,安慰道。 “呼……”徐幼珊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我没事的,三位姐姐,反倒是你们,不用太担心我的。” 而就在徐幼珊四人的咬耳朵下,她们终于到达了寿安殿,门前的女官们则赶紧向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行礼,然后才进去通传。不多会儿,就有人来宣她们进殿面见了。 走过长长的白玉阶梯,这宣视着俯视众生的至高权利下,徐幼珊登上了宣平台,看见了那巨大的牌匾上的三个墨字——寿安殿。 据说,寿安殿原先的名字不是叫这个的,它是和这武台宫一般,原是以武皇后的名字而命名,但当时武后逝去多年,玄帝另立新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时,太后是想改了武台宫得名字的,毕竟住在这一砖一瓦都是为了别人所建的地方,就够膈心的了,那名字是不是能不用在时时刻刻的提醒这一事实? 但还是据说,玄帝当时是驳回了太后的这个要求的,而就连寿安殿,都是在玄帝仙去,惠帝新登,天下未稳时,太后才下了懿旨诏令更改的。 “参见太后,太后千秋安岁。”进到了殿内的徐家内眷们,在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的带领下,向着居中凤座上的那人行大礼道。 “哧” 而其中,在徐明婳暗暗下大力扯了徐幼珊一下后,令正在魂游天外的她没有在一见到这人时就犯下大错。 明珠碧玺,嵌南钻海水晶雕成的蓝凤金步摇,在殿内反射出了尊贵的光彩,凤座上的人笑道:“不必多礼。” 这人是谁就不用多说了,现今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成安太后。 “谢太后,太后永安。” 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率先起身,稍后是裴氏和连氏,最后才是徐幼珊四人。 “赐坐。”太后在她们起身后,先说道。 而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又谢了一遍,才敢入座。其余几人自是识相的走到了齐老夫人她们的座椅身后,微微低头,表示谦逊。 “老王妃可还安好?”一阵寒暄后,太后问起了北定老王妃。 北定老王妃因身份特殊,又早年就已称病,而像今天这种舟车劳顿的事,自然是能避就避的了,所以今天老王妃并未入宫赴宴。 “回太后的话,老王妃的身子都还好,只是最近爱困,没什么精神。”郑老夫人答道。 “上了年纪的人都是这样的,哀家最近也是如此啊。”太后说道。 “太后您还盛年呢,千万别这么说。”谁敢真顺着她老人家的话说她老啊,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都连忙反对着说道。 “呵...你们不用安慰我了,哀家自己的身体,哀家还不知道吗,早就不能跟你们这些孙女一般花儿年纪的姑娘们相比了,来来来,难得见一面,都快过来让哀家看看。” 这话题怎么就绕到她们身上了?徐幼珊四个头低低的,注意到了齐老夫人们沉默着没说什么,就不敢耽搁,全上前行礼。 “快起来,不用这样多礼,头也抬起来给哀家看看。”太后笑得和善的说道,徐幼珊四人却不会傻到真以为她和善好说话,所以只能听话的抬起了头,目光定在了太后的下巴上。 而在徐幼容和徐明嬗抬起了头,太后看清了她们的面容时,微微眯了眯眼,就很快的弯眸道:“果然都是美人胚子,来人,赏。” 一直侍立在旁的女官们,闻言赶忙捧着四个翡翠如意盘走了过来,把上面端着的玛瑙平花镯放在了她们面前。这玛瑙平花镯并不十分金贵,可徐幼珊还是犹豫了一会儿,但在看见徐幼容她们三个都顺手接下后,她也接了过来,并跟着她们一起向太后谢恩。 而之后,幸好太后再也没瞄过她们一眼,在徐幼珊略微安心的情况下,也终于平安的出了寿安殿,向着朝阳阁走去。 “母亲,太后这意思是?”裴氏可不信太后那一出真是兴之所起,所以一出了寿安殿,她扶着齐老夫人一边慢慢走,一边低声问道。 “别多说,先把眼前这遭安全过了再论。”齐老夫人淡笑的面色不变,声音却肃穆的说道。 “知道了,母亲。” 这边,裴氏担心的向齐老夫人问起了寿安殿内的事,但那边,徐幼珊四个也嘁嘁喳喳的议论起来了。 “这一出唱的是什么啊?” “不清楚。” “可我向来并未听说过太后有和德妃或贤妃交好的消息啊。……她非那位的生母,在那位稳固基业后,她更是在那位面前越来越说不上话,而德、贤二妃背后势重,又多年宠幸不衰,早已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近年更是连安都不怎么来请的,她应该不会为她们做什么吧。” “这可说不准,宫中的事最是诡谲难辨,你应该最清楚。”盛安轩里那重如千金的史书可不是白读的。 “那怎么办?”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看着前面那两人,徐幼珊和徐明婳对望了一眼,也是无奈的很,这天下谁恶霸起来最让人无奈?——皇家。 **** **** 朝阳阁 太后的千秋岁宴,是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吏和其有封诰的夫人才能入宫赴宴的,可就算如此,在徐幼珊一行人到达朝阳阁时,里面也早已挤满了人,因为其他诰命夫人们也收到了和徐家一样的旨意,带着自家所有年龄合适的子女们来赴宴。 这分明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大娘,子衿。” 就在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一出现在朝阳阁里后,好多人就上前来打招呼,而其中在一人出声后,其他人居然就自动让开了。 “原来是我们的北定王妃啊。”齐老夫人两人打趣道。 来人正是芮氏,她轻啐道:“就你们两个老不羞的。” “舅母。” “舅祖母。”裴氏和连氏,还有徐幼珊四人向芮氏行礼。 “好了,好了,快起来。”芮氏却扶起裴氏两人,然后笑道:“今天的阵仗还大着呢,别在这些地方用完了力气。” “是啊,今天这宴,怕是‘大宴’啊。”郑老夫人沉低声音道。 “好了,不管什么宴,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再说吧。”反而是齐老夫人神情轻松的看了一眼周围说道。 这样一个人多眼杂的地方,也的确不是好说话的地方,大家也就点点头,然后一并向着角落里走去,而本想着上前搭话的人们,看着徐家和北定王府这个气氛,也没敢上前打扰,自动的向另一边走去了,而其中,就有现今陷进了毕若风一事中的左散骑常侍秦初的夫人,上官紫。 “那不是秦夫人吗?” 一到角落的缀珠红木桌旁坐下,连氏就对着裴氏说道。 裴氏闻言,也就顺着连氏的目光看去,果然就看到了上官紫,“不必管她。”裴氏和连氏可是对于温如意与秦初、上官紫之间的事知之甚深,那对于上官紫的印象,可就没多好了。 “对,毓宁丫头说的好,不必理她。”这时芮氏竟突然附和道。 “怎么,你们还真的没和秦家来往了?”齐老夫人笑问道。 “哼...还有什么好来往的,他既然决定了投向毕若风,参与到夺嫡之事内,那就该料到与我们北定王府会有什么结果。”芮氏冷笑道。 当年徐家的两位老祖宗因选择对了站队,从而使得江左徐家兴盛再起。而后来的徐叞和徐叡,也是因拥惠帝为正统,登上了龙座,更是让徐家锦上添花,荣宠以及,且之后徐叡更是被北定老王爷相中,收为乘龙快婿。 这一切的一切,可不是一句天上掉馅饼就能说完的事。 所以,如今的朝堂上,对于夺嫡的这场鏖战,已经很少人未曾站队的了,而秦初,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第二十三章 正戏 太后的寿宴还在进行着,而随着太阳的消失,最隆重的正宴即将开始。 朝阳阁内,却也因来客们的到齐,而碰撞出了不一样的火花。 首先因中书令房雍的夫人到来,而与齐老夫人这边形成了一股对立,阁内顿时也就分成了三个阵营一般,徐家的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与北定王妃芮氏一边;以房夫人为首的一、二品诰命夫人们一边;最后剩下的,则就是哪边都没靠近的中立派。 “这次他们家能抽身,也是本事大的。”郑老夫人看着房夫人那边说道。 “可抽身成功又怎样,毕若风这次的倒台,对于他们的联盟打击可不是一般的大。”芮氏冷道。 周惠帝现下是越来越荒唐,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但他毕竟没立下太子,那对于整个朝堂来说,始终让众人惶惶不安之余,却也让他们蠢蠢欲动,毕竟这也说明,对于那个位子,几位皇子那是谁都有可能的。 而在几位皇子中,希望最大的又当属如今年纪最大的那三位。 这三位中,大皇子谢璟就不用多说了。二皇子谢琰乃是德妃之子,而德妃的娘家又是曾任前三卿的毕家之女,最起码在毕若风没倒之前,这可是帝京中顶级的豪门,甚至他们可是有连中书令房雍都说服了加入二皇子一脉的能力。而三皇子谢玟,是贤妃之子,而贤妃的娘家虽不像德妃一样,是在帝京中扎根甚深的氏族,但也是不可小觑的。贤妃的娘家,乃是范阳卢氏,大儒名门,门生学士,遍布朝堂,天下士子皆识其名——那号召力,和人脉之广,是和德妃硬抗都不在话下的。 但,这也只是在毕若风未倒之前了,而现下的德妃和二皇子,相对于贤妃,当然是处于下风。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德妃和毕家这次虽栽了个大跟头,可你也看到了,这次除了毕若风外,他们连其他人的一根头发都没扯下来过。”对方这次是想牵他们的一发,而动他们的全身,可谁知道,毕若风赴“死”的很干脆,在看到自己绝无幸免之理时,居然毅然决然的自己举起了尖刀。 “这场‘战争’看来是越发惨烈了啊。” “谁说不是。” 朝阳阁内一片歌舞升平之势,可谁知在人与人的交头接耳中,这群身份在这天下是跻身上层世界的女人们,说的不是家长里短,道的也不是流言蜚语,而竟是这些朝堂之事。 “太后驾到。” 但随着这一声响遍了朝阳阁,阁内的众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并走到门边,向着在德妃和贤妃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的太后行礼道:“参加太后,太后千秋安岁。参加德妃。参加贤妃。” 德妃和贤妃竟会陪着太后来朝阳阁,这可有点出乎意料,毕竟原先她们是以为这两位就算心下另有算计,那也只会在稍后才来的。 “各位请起。”太后坐上了居中最上首的凤座,满脸噙笑的说道。 “谢太后。” “近年边境连连战乱,百姓不安,哀家心中也甚是痛惜,而在今年寿诞将到时,哀家乃是不欲如此大肆操办,但禁不住圣上再三劝勉,必要如此盛大,哀家也是怜帝尊一片孝子之心,这才应允。” 太后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德妃和贤妃在一旁差点要嗤笑出来,谁不知道周惠帝压根就不记得太后的寿诞,这次的千秋岁宴,还是德妃与贤妃心有算计,这才争相操办的,不然怕这次又要她老人家自己准备了。 “太后说的是,圣上一向对您,那都是以孝至上的。” “是啊,太后您是不知,圣上只要不是在处理政事时,都是要过问一下您的近况的。”可场面话,谁也比不过这两位。 而在德妃和贤妃话落后,阁内众人也争相说着周惠帝如何如何的对太后一片赤诚得孝子之情。 但这股吹捧还没过呢,另一股高潮就已经到来了——“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驾到。” 对于这三位皇子的到来,别人是怎样的一番心情,徐幼珊是不知道,且连阁内那许多小小年纪的姑娘们都含羞带臊的表情,她也看不见。现下能入了她眼的,只有徐幼容和徐明嬗僵了身子的寒冷,还有的就是齐老夫人们蹙起的眉。 “皇孙给太后拜寿了,祝太后千秋安岁,永福安康。” “快快起来,你们有心了。”太后笑道。 “太后,父皇正在前殿与众位大臣们举宴,皇孙们是奉命来献寿礼的,请太后笑纳。”在这种场合,大皇子的身份就起效了,谢璟为首的说道。 而在谢璟说完后,就有一群小太监把三大盒寿礼抬了上来放在太后的凤座下,又在谢璟三位皇子的示意下,被一一打开了,里面的珠光宝气,顿时闪得快刺瞎人眼。 “好,好,好。”太后这下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的大大说了三声好。 这三个盒子里,装的都是稀世珍宝,可更重要的,却是三位皇子打着周惠帝的名义送来,那这在太后看来,就实是大大的长脸了,是比什么都要珍贵的。 “这大老远的,辛苦你们三个了,你们父皇可曾吩咐你们何时回前殿去?”太后极其温和的问道。 “回太后的话,父皇并未特别吩咐过。”这次谢琰抢先答道。 “那好,你们就在朝阳阁这儿陪哀家坐一会儿,皇孙们以为何?” “一切听太后吩咐。” “好,快快给三位皇子赐坐。”太后喜道。 这下,太后这可是高兴了,但徐幼珊几个可就不高兴了,尤其是徐幼容和徐明嬗,更是小脸又冷了几度。 “这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徐幼珊四个小的是单独坐一桌的,又是排在了齐老夫人她们的后面,因此隐蔽得很,这下看着朝阳阁里的这个趋势,她们小声嘀咕了起来。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徐明嬗冷了眼说道。 “明嬗说的对,他们两对母子这么默契一前一后的到,说没什么,那才有鬼。”徐幼容道。 “哼,就不知他们四个的如意算盘打的有多响了。” 徐幼容和徐明嬗好像都只注意到了德、贤二妃和二皇子谢琰与三皇子谢玟,可徐幼珊却从某个人一进到朝阳阁后,就全副心思都只用在他身上了,因为比起另外几个,她是真的、真的觉得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第二十四章 春雪 徐幼容和徐明嬗好像都只注意到了德、贤二妃和二皇子谢琰与三皇子谢玟,可徐幼珊却从某个人一进到朝阳阁后,就全副心思都只用在他身上了,因为比起另外几人,她是真的、真的觉得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而太后此时也已让谢璟他们三人坐到了她的身边,而不管按长幼、还是嫡庶的顺序,谢璟都应该是最靠近太后的那一边,但现实却刚好相反,谢璟居然是坐在了离太后最远的位置。 徐家这边,因刻意挑了一个最远的角落落座,所以离太后有点远,因此徐幼珊是看不太清谢璟脸上得表情的,只能隐隐看清那张红唇微微扬起,似是在笑。 “这太后偏心的也太明显了吧。”徐明婳说道。 徐幼容和徐明嬗虽然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可却也懂,不是向来都如此吗? 而在所有的“戏角”都粉墨登场以后,这场大宴正式开唱,丝竹声声,歌舞升平,美酒珍馔,酒酣耳热。 在气氛到达最完美的时候,席间就渐渐有夫人起身,向太后推荐自己的女儿献丑之类的话语,太后也是兴致颇高的应允了,就这样,在舞姬退下后,各位小姐们酡红着俏脸,一一的走向中央,为太后献上一曲,或者是书法之类的琴棋书画四绝。 其中,徐幼珊四人还看见了熟人,鸿胪寺卿容家的女儿,容云。 容云今天穿了一件葱色云天水漾对襟褙子,一件散花水雾串暗红圆珠百褶裙,腰间挂一条藤萝花络,长到垂落至她的脚边,随着她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屋内的中心时,荡起了好看的穗边。 这可真是精心打扮了啊,徐幼珊和徐幼容不由得挤眉弄眼的看着容云今天这副温婉柔弱的打扮,再想到那天她刻薄的嘴脸……啧啧!!! 但她们感叹归感叹,容云却不知道她们在腹诽,她眼前只专心在一件事上,那就是她手下的琴筝,容云暗暗的深呼吸了一下,纤指才稳稳的落了下去,顿时间,一首清新流畅,明快风淡的《春雪曲》就响彻了整间朝阳阁内。 “真是没想到啊!”徐幼容有点吃惊的说道。 “没想到什么?”对于那天苍榕亭里房语琴和容云的那一遭,徐幼容和徐幼珊并没仔细对徐明嬗和徐明婳说过,因此这时徐明嬗不解的问道。 “你是不知啊,就是老祖宗寿辰那天啊……”徐幼容噼里啪啦的给徐明嬗两人讲了那天的事,而在徐幼容说完后,徐明嬗马上就撇了撇嘴,徐明婳则对徐幼珊说道:“你也是的,当时怎么不抽她两下。” “……”徐明婳说完,不止徐幼珊,连徐幼容和徐明嬗都愣了。 散漫天涯色,乘春四望平。 不分残照影,何处断鸿声。 缭绕先经塞,霏微近过城。 因风低未敛,带雨重还轻。 干吕知时泰,如膏候岁成。 小儒同品物,无以答皇明。 春雪空濛帘外斜,霏微半入野人家。 长天远树山山白,不辨梅花与柳花。 那边,徐幼珊四人忙低头嘁嘁喳喳的说着闲话;这边,容云已伴着曲,吟出了她自选的诗词,这乃是诗人焦郁的《春雪》,倒也是弹这首《春雪曲》的人最常的选择,伴着容云这出色的琴音,还真是让她绘出了一道美丽的景色。 “明嬗,这琴艺不错了吧?”徐幼容向徐明嬗问道。 “一般般吧。”徐明嬗清灵的眼却有点不屑的瞥了一眼正在被许多人投以热切眼神的容云,其中包括太后身边的三位皇子,都望向了容云。 “果然如此,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徐幼容笑道。 “我也一样。”徐明婳也接着道。 只有徐幼珊听不懂的看着她们,但这次不用她们给她解惑了,因为就在这时,容云也已经一曲奏完,起身向太后行礼了。 “弹得好。”太后夸道。 “太后说的是,容家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啊。”德妃笑道。 “是名不虚传,可不知师承何处?”贤妃也微微一笑,轻轻的问道。 容云被这三位这么一番夸,不止容夫人笑得那个得意啊,只容云都是心里直冒喜,这时也就忙答道:“回贤妃娘娘的话,臣女师承何鸿先生。” “哦,何鸿先生啊?”贤妃闻言,笑得更温柔。就连旁边的德妃,眼里的笑意居然都和贤妃一般无二,“我记得何鸿先生,乃是如今的尚书左朴射温如蔺的门生?” 温如蔺早在几天前,就被周惠帝封为尚书左朴射了。 “回德妃娘娘的话,是的,何鸿先生乃是温大人的门生。”容云完全看不到此时德、贤二妃的神情,还在为自己说不定又能再沾上一层光而高兴。 但徐幼珊四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且早在“温如蔺”三个字一出现时,她们就变脸了,而在她们前面的齐老夫人几人,更是顿时就沉了眼,但容不得她们再说什么,德妃已向太后说道:“启禀太后,您可能不记得了,温大人还有一个姐姐,名温如意,乃是曾才名满天下的一代才女。据说,连温大人,都是这位温家大小姐亲自启蒙的。而温大小姐如今,可是在徐大人家为徐家的几位姑娘们做西席呢。。” “还有这事?”太后感兴趣的扭头看向了齐老夫人她们这边,说道:“徐家的两位老夫人,此事可是真的?” 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在太后说话时,脸上早就已布满笑意的答道:“启禀太后,温家大小姐,如今的确是在徐家,但...” “那好,左仆射只是一个门生,就可以教出如此出众的一个学生,那不知这位曾名满天下的温家大小姐亲自教出来的,得多出色了?来,为哀家弹奏一曲吧。” 第二十五章 幽凉 指尖,都抖了一下,徐幼珊和徐明婳费力的转头,看向了徐幼容和徐明嬗。 可她们两人却没什么表情,尤其是徐明嬗的脸上,更是一片幽凉。 而坐在了她们最前面的齐老夫人,几次婉言拒绝,但都被堵了回来,最后,徐明嬗还是被点了名。 要说徐幼容,因她比徐明嬗早出生几天,所以占了江左徐家这一代的嫡长女之名,生性又活泼,是属于最受欢迎的那一类人,因此她也可以说是现下徐家里光环最大的姑娘。 可徐明嬗却并未因此和她生分,感情反而不是一般的要好,虽心性是一部分,可另一半原因则是就算徐幼容这样耀眼,也没能让人们忘了徐家的另一位姑娘——徐明嬗。 朝阳阁内,在徐明嬗起身走出来那一刻,就开始变的安静,而阁内的中央处,容云却还待在那儿,她是真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家注目的焦点到底是怎么从她身上移去了徐明嬗那边的。 “容小姐。” 徐明嬗现在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让徐幼珊和徐明婳惊心的幽凉,她笑笑的看着容云,示意她,起开。 “……”容云也没犯傻,低了低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得站了起来,回到了脸色复杂的容夫人身边,把最中央的那个位置,让给了别人。 “今天既然是太后的寿诞,那臣女就献上一曲应景。” 徐明嬗坐到了琴筝旁,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瞬间凝结——广陵一曲,动九天。曾问此曲,是何道? 在五年前的那天,凤凰台上,年仅八岁的徐明嬗,就已经以一曲《广陵散》震惊天下了。而《广陵散》,是名副其实的绝本,上古遗曲,指法早已遗传,但徐明嬗居然能把它再现人间,是够震撼世人的了。可引憾的是,自那以后,徐明嬗就再也没有在外人面前碰过筝。这次,是五年后的第一次,在座间,只要知道当年凤凰台上之事的,都目光热烈得看着徐明嬗,相比上一轮的容云,那简直不在一个层次。 但,他们越是这样,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徐家众人就越是心惊。 “铛” 徐明嬗明显比一般人要修长秀美许多的指尖,触动了第一根弦,徐幼珊的眼,却已渐渐睁大。 “《淮阳梦》。”徐幼容喃喃道。 《淮阳梦》,是本朝一位著名的诗人所著的词曲,是在他的老母亲大寿时所完成的,书写了希望母亲长寿无疆的感叹,徐明嬗此时奏这一曲,倒也真是应景的。 可席上众人早已忘了什么应景不应景之类的问题了,他们注意的,只是中央那个正在抚琴的少女。 …… …… “叮” 最后一声,琴声完落,徐明嬗静静的坐在古琴旁,朝阳阁内却一片鸦雀无声。 “好。” 最后,在一声少年特有的清朗声中,阁内的人们才回过神来,投以疯狂的赞许。 但徐家人却一点都不高兴,包括本还假假的挂着笑容得徐明嬗,也在那一声“好”中,差点破功,直接冷脸了。 三皇子谢玟,看着徐明嬗的眼光,热切得吓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出。”郑老夫人终于嗤笑出了声,有些绝望的嘲讽道。 当年徐明嬗弹出《广陵散》时,徐家就已经警醒了,千防万防,就是怕徐明嬗被不该看上她的人看上,可有些事终究是这样让人无奈,尤其,是在这个皇权号令天下的年代。徐幼珊现下已经明白了,那一刻徐明嬗脸上的幽凉是为何,可心里却堵得很,就像踩进了沼泽,没有出路一般。 “真是太惊人了,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番造诣,太了不得了。”太后也惊艳道,可就不知是不是因为位置的关系,从徐幼珊这个角度看去,她竟看到了太后眼里有狠厉之色。 “谢太后谬赞。”徐明嬗行礼回道。 但德妃这时却突然抢在太后前面说道:“这可不是谬赞,乃实至名归啊。但齐老夫人,就不知令嫒可曾许……” 德妃一开口,贤妃就色变了,而太后身边的谢玟也顿时就阴了眼,但贤妃和谢玟都还来不及出招对付德妃,朝阳阁外一声通报的声音,就让一切都缓了下来。 “皇上驾到。” 周惠帝来了? 这倒是挺意外的,虽说周惠帝是一定会来给太后祝寿的,但一般不会现在就来,周惠帝一定都是踩着最后的点,来露一面,然后马上走人。 但此刻时辰尚早啊! “恭迎圣驾。” 可惊奇归惊奇,朝阳阁内除了太后外,所有的人还是赶忙又到大门处恭迎帝尊。 “众位请起。” 徐幼珊和徐明婳是跪在了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身后的,而其中徐明嬗更是趁着这个机会,飞快地在齐老夫人几人的眼色下归了队。此时,她们都是头低低的跪在地上,看着余光里那一片明黄色的衣袂划过眼角,又在这人向太后请了安之后,再听着那病恹恹的声音响起。 “谢皇上。” 说不惊奇皇帝到底长什么样,那绝对是扯谎,因此徐幼珊亏着站在人堆里,大着胆子抬起了眼。 最先看见的,当然是明黄色得龙袍,那亮得刺眼的黄色,象征了他的地位;然后,目光自然就是往上移,入眼的,是一张苍白的脸。 这张脸上,有着病态的苍白,无光泽的皮肤,剑一般的墨眉,细长的眼眸,高挺的鼻,薄薄的唇——这也是一张俊美的脸。 原来这就是周惠帝啊,这就是那个越来越荒唐、越来越猜疑的皇帝。 徐幼珊在看清了周惠帝后,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投向了此时居然是站在谢琰与谢玟身后的人——谢璟。其实论外貌,最像周惠帝的,应该是谢璟才对,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眸,完全一模一样。 “皇儿,身子可好点了?”太后在周惠帝落座后,一脸关心的问道。 就在昨天,周惠帝因与诸多妃子太过荒唐,本就虚弱的身体终于不支,连夜就召进了太医院内几乎全部的太医,就连齐沅都在其内。 “谢太后关心,朕的身体无大碍。” 太后的凤座旁,早在周惠帝来时,就又摆上了一张龙座,此时病恹恹的周惠帝就是坐在这张龙座上回道。 “无碍就好,皇儿你也是的,再怎么勤劳国事,也要注意身体啊!” “太后教训的是,朕以后一定注意。” 这瞎话说的,徐幼珊真是都快抖掉一地的鸡皮疙瘩了。 第二十六章 湍流 周惠帝和太后演完了一出母子情深后,终于说到正题了,太后问起了周惠帝怎会这个时候就过来了,周惠帝答说,前殿的翰林院学士们建议来一场以千秋岁宴为题的诗斗,大家都兴致抖擞的应题,而周惠帝为了不给大家压力,坏了他们的雅兴,就先到这儿给太后祝寿来了。 周惠帝说完,奇怪他到此的几人,也都不再奇怪。 说起文采,那绝对是和周惠帝没一丁点的关系,因周惠帝的文采那向来都是非常一般的,而翰林院的老学士们,又多是一些老学究,只知读书写书,造福后世,对于观颜察色,那是一窍不通的,而对于这些老学究,周惠帝也是打又不能打,骂又不好骂,只能自动起身走开了。 当然,对于这些太后也是知道的,可这时她却一点了然的神情都没有,还是慈霭的笑着说道:“皇儿真是体贴群臣。” “太后说的对,圣上真是仁爱。”贤妃见缝插针的说着好话。 “圣上您也真是的,只顾体贴别人了,可也要注意一下圣体啊。”德妃也不落后。 朝阳阁内顿时就只剩这四人在说话了,其他人很自觉的安静着,而周惠帝在太后三人的吹捧下,也没什么表示,只是微微的笑着,直到她们话落,周惠帝也没说什么,并一副打算要走的姿态,但这时德妃突然问道:“不知圣上可还记得,几年前凤凰台……” “圣上龙体欠安,还真是现在才听闻,就不知可有好好让太医诊治一番了?”可有人打断了德妃的问话。 朝阳阁内也瞬间再度安静,所有人都望向了徐家这边,但说话人绝不会是徐家的人,这样公然挑衅德妃的事,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都不会做,而敢这样做的,这里当然只有一人了。 “原来是北定王妃啊,朕还好,不用挂心。”周惠帝非常给芮氏面子的回道。 可德妃面色就不好了,连一旁的贤妃也沉了眼,侧头欲向周惠帝再说些什么,但这次却轮到芮氏不给她们机会了,芮氏接着说道:“那就好,启禀圣上,老王妃也是一直记挂着您和太后呢。” “老王妃”三个字一出,德妃和贤妃都怔了一会儿,就连一直坐观虎斗的太后,托着雪青珊瑚茶碗的手都顿了一会儿。 “劳她老人家记挂了,北定王妃回去时就代朕问一声好吧。”只周惠帝没什么影响的说道。 “是,谨记圣上的吩咐。” “那好,想必前殿也告一段落了,朕该回去了,大家自便吧。” “恭送圣上。” 周惠帝起身,以面色隐隐有些晦涩的德妃和贤妃为首,恭送周惠帝离去,可周惠帝在踏出朝阳阁前一步,却停了一会儿,转头看了一眼白花花的人群中,那唯一的黑色。 “圣上,怎么了?”德妃问道。 “没事。”周惠帝却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踏出朝阳阁,走了。 周惠帝离去,众人当然是全都起身回座,徐家也不例外,可在她们回座后,徐幼珊四人都打了好几个寒噤,周惠帝走前的那一瞥,如果她们感觉没错,那就是投向她们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不管她们怎么想,宴会还是继续往下进行,杯觥交错,金银焕彩,而谢璟三人居然一直到了宴会的最后才离去,而宴上,德、贤二妃也是多次挖坑给徐家跳,但都被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给避了开去,更别说还有芮氏帮忙挡驾了。所以尽管这宴无好宴,可徐家众人还是安全度过了。 只除了,谢玟自徐明嬗一曲《淮阳梦》后,就如狼似虎得眼光。 宫内门处 “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真不敢想。”齐老夫人紧握芮氏的手叹道。 “我也是,三娘,我替嬗丫头谢谢你了,大恩感激不尽啊。”郑老夫人也难得有些激动的说道。 芮氏在家排行老三,因此亲近的人都以三娘称呼。 “得了,你们少来这套,见外了不是,我们三个何须说这些。”芮氏不太在意的说道,可却紧紧回握她们的手,“赶紧回去吧,这次那四个丫头肯定都受惊不小,尤其明嬗。” “嗯,我们知道。” 言少,却句句是真,徐家的马车在这,才和北定王府的分开了来,一直到了德胜门前,与徐叞他们汇合后,才驶出皇宫,向着东阳巷和麒麟坊行去。 而在回了徐府,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把朝阳阁内的事都向徐叞几人说了以后,屋内是怎样暴烈抑郁的气氛,那就不是身心都累得人仰马翻,早已在床上睡得快不省人事的徐幼珊四人所知道的了。 …… …… 千秋岁宴已落幕,可宫中却仍灯火通明,尤其是武台宫外,那一条条挂满团凤宝珠的小径上,柔软而明亮的光彩,还在把一切都照得清晰的太过。 就比如此时,站在了汉水旁的两人。 “徐家这意思,真是表达的再清楚不过了啊。” 初春的夜风最冷,尤其还是在这汉水旁,那更是又冷又急,直把说话这人的金丝织莲、绿玉凝华的裙裾,都吹得飘飞舞荡了起来。 “呵...是啊,再清楚不过了。” 可初春的风再冷,却也比不过某些更冷的东西、事物、或人,就比如此时,汉水旁这两人已被岁月侵蚀了的绝色容颜上,那不带一丝情感的木然神情。 “唉……说起来也是时不与你啊,姐姐,毕家这一代最年长的嫡女,如今竟才两岁。而房家到是有一个年龄合适的长女,可她居然不是嫡枝,真真是太令人为姐姐你惋惜了。” “哦?妹妹真这么为我惋惜啊,可姐姐也还你一句,我也为你惋惜的很啊,听说你曾向你们范阳卢氏求娶卢家这一代的嫡长女,可令兄未允吧?还在事后马上就把女儿嫁了,哎呀,这才真让人为你惋惜呢。” “姐姐这话,说的真是莫名其妙,我兄长怎会不愿意呢?怕是你从哪道听途说的吧。” “道听途说?呵...” 这两人当然就是德、贤二妃,而两人在唇枪舌剑了一番后,最终还是静默了下来。 “得了,现下还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直说吧,留我下来到底是何事。” “朝中前三卿,废一人,今只剩二卿,可尚书令虽空,左仆射却已补,九卿仍齐。”在贤妃说到“前三卿,废一人”时,德妃眼里有阴狠划过,可她看着湍流的汉水,贤妃看不到,而即使贤妃看到了,其实她也不会太在意。 “其中,一门三卿的江左徐家有女四人,三嫡一庶,可年龄适合的却只有两人,但她们都是嫡枝;而毕家和房家的情况,想必姐姐你比我更清楚,所以就不用多说了;至于新晋的温家,虽它承了温如蔺的光,荣登九卿之氏,可底蕴比起上面三家,还是低了一等。而剩下的那些,就是不用考虑的了。不过,除了九卿外,朝中权贵当然也是不少的,但其中能一说的,只有北定王齐家和镇国公聂家,而北定王齐家虽有女,但年幼且先不提,老王妃只要在世一日,估计就连皇上都不会逆她的意;镇国公聂家,无女。” “你到底要说什么?”贤妃说的这些,德妃当然都懂,不然她怎么会卯着劲的给徐家下套,不就是因为如今对夺嫡还能争取到的最大势力,就是通过联姻绑徐家上船嘛。 “我想说的,就是不如我们联手,把徐家一分为二。” 湍流的汉水,突然停止了一般,很静。春寒的夜风,也突然消失无踪,周围一切在德妃的眼里,都不再动。 第二十七章 静夜 “你到底要说什么?”贤妃说的这些,德妃当然都懂,不然她怎么会卯着劲给徐家下套,不就是因为如今对夺嫡还能争取到的最大势力,就是通过联姻绑徐家上船。 “我想说的,就是不如我们联手,把徐家一分为二。” 湍流的汉水,突然停止了一般,很静。春寒的夜风,也突然消失无踪,周围一切在德妃的眼里,都不再动。 宫中灯火通明,那是常有的事,且不说以前周惠帝勤劳谨勉,兢兢刻刻地对待国事,就说这几年以来,以周惠帝的荒唐,那也是使得皇宫内夜夜笙歌了。 但今天的广明殿,有点不一样,虽然还是一样的明如白昼,但殿内此时竟然只有周惠帝和一个着内侍服的人。 “查出她是谁了吗?” “回圣上的话,查出来了,她是徐家宗房的二姑娘,徐幼珊。” “徐家宗房?那是徐熙的女儿,他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女儿来了?” “回圣上的话,不是徐大人的女儿,这位二姑娘是南襄公的庶长子徐戎的庶女,听说是因为身子不好,以前一直住在了庄子上休养,最近才回京的。” “哦,庶长子的庶女啊...这个身份好。” “……”这个身份怎么会好,好在哪?内侍大总管孟海不懂周惠帝的这句话,可他不敢出一丝声,静静的恭身侧立。 这一夜,不管是宫内宫外,注定都不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可尽管它再怎样的热闹,在这一夜后,神都内还是照常日升日落,看在老百姓的眼中,这煌煌古城,就如过去的每一天、每一年,或者也将和以后的每一年、每一个轮回一般,一点变化都不会有。 而关于这个说法,徐幼珊是同意的,最起码她现下很同意,因为在千秋岁宴后,已经过去了很久。在她眼里,最起码也应该掀起一阵大浪海啸的灾难,居然没有到来不说,整个徐府里,乃至帝京中,都还是正常的喧哗,正常的寂静着,这让她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东阳巷 徐府,盛安轩。 “这太安静了,也是个问题啊。” 盛安轩女学,温如意一般开始授课的时辰是辰时末,而徐幼珊到达的时间,大约会在提前两刻左右时;而徐明嬗和徐明婳因是从麒麟坊来,也会提前一点,大约是早一刻的时间;最后,剩下的徐幼容嘛,在以前就是经常踩着点到的人了。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除了徐幼珊一如既往外,徐幼容三人竟也是和她一般,提前两刻就会到达敞屋了。 而现下,就是这般,时间原离辰末还有两刻的时间,可她们四人已经聚在敞屋,围城一个小圈子的坐在一起,说着一些“大逆不道”的闲话了。 “以德妃和贤妃的德行,能安静这么久,才更让人担心。”徐明婳说道。 “对,我还宁愿她们搞出点幺蛾子,也比现在这样如毒蛇潜伏般要好。”到现在了,徐明嬗只要一想起那天谢玟看她的目光,就会噩梦连连。 “都不是好人。” 对于她们来说,德妃和贤妃,甚至那三位皇子的确都不算好人,可在徐幼珊这话一出口后,其余三人都张大了嘴的看着她。 “呃……我说错了吗?”难不成我一句话就暴露什么了。 “错到是没说错什么,可珊姐儿,姐姐们好感动,你终于不是小哑巴了。”徐明嬗眼泪哗哗的看着她。 “太感动了,我都以为你不喜欢说话的。”徐明婳扭头,抹了抹眼角。 “……”只有徐幼容没说什么,但徐幼珊也不怎么高兴就是了,因为徐幼容正用一种“原来你还有救的神情”看着她,这...真是更让人不爽!!! “三位姐姐们,能不这样吗。” …… …… 在徐幼容三人对徐幼珊进行着一场“姐妹友爱”的感人之刻时,敞屋内的小门被推开了,徐幼珊四人一吓,连忙各自回位坐好,目不斜视的用余光把温如意的每一步都看得清清的。 这儿不得不提的就是,在某一天,自她们看见上官紫来找温如意后,她们对温先生的一举一动,那都是关注的不得了啊。可让她们失望的就是,人家并没什么举动,还是每天都在敞屋后的小院子里种种花,弄弄草,饭后还时不时的在盛安轩里走个几圈消消食。 “既然四位姑娘都到了,那我们开课吧。” 温如意温声说道,而如果在以前,她们只是被温如意的才学折服的话,那在千秋岁宴之后,她们就是被温如意的一生,所震惊了。 这个时代下,有这样的勇气为自己一生所求负责的女人,让她们震撼。 不过当然了,也得有温如意这样的才华和能力才行!!! 今天温如意教授给徐幼珊四人的,还是一篇讲解慎独自修的文章。敞屋里,温如意富含韵调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一时间她们都没再想其他的事情,只专心在了温如意的授课中。 一直到巳时末,散学,徐幼珊四人才从盛安轩回薇洲院。 薇洲院 徐幼珊有点无语的看着自秾华堂和秋初馆请安回来后,就横七竖八得躺倒的徐明嬗和徐明婳,又看了看雷打不动的在书案旁练字的徐幼容——她们是什么时候养成的默契,在每天散学后就到薇洲院里来窝着的? “大小姐,嬗大小姐,婳二小姐,二小姐,夫人让人送来了一篮新鲜的荔枝。”门外突然响起婉儿的声音。 “荔枝?”徐幼容竟然第一个放了笔,冲到了门边掀帘说道。 “啧啧,你大姐最爱的来了。”徐明嬗笑着对受惊的徐幼珊说道。 荔枝是徐幼容最喜欢的水果,可神都并不盛产,只能靠每年夏季,从外地快马送来。 徐明嬗的话还没落呢,徐幼容已经把婉儿手里的篮子亲自提了过来,并抓了一把给婉儿后,就进屋对另外三人喊道:“快点过来吃哦,一会儿要是被我吃完了,可不要哭鼻子。” 徐幼容说完,徐明嬗第一个就冲过去了,而徐明婳也拖着慢一拍的徐幼珊跑了过去。今天真是托了这一篮荔枝的福啊,薇洲院里没再是磨牙和呼噜声了……换成了不怎么斯文的猛吃声!!! 第二十八章 夏至 一大篮的荔枝,一刻都没有就被全部吞吃入腹。 而“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后的徐幼容擦着手,向婉儿问道:“来送荔枝的人,有说这是哪送进京的吗?” 品质特别的好啊! “回小姐的话,没有。”婉儿说道:“要不奴婢现在就去问问?”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徐幼容说完,婉儿和小丫鬟们就把东西收拾好、打扫干净后,行礼退下了。而在她们刚刚退下,徐幼容却扭头就对徐幼珊三人说道:“我们去秋初馆给我母亲请安吧。” “……” “……” “合着你这是打算自己亲自去问啊!!!” **** **** 徐府,秋初馆。 “东西送过去了吗?” 夏至里的太阳热辣得让人烦躁,尽管屋里放了几大盆的冰块,可有人还是觉得一点用都没有。 “送过去了的,可夫人,您要不要再喝一点水,或者再吃点消暑的食物。”柳月看着裴氏蔫蔫的模样,心疼的说道。 “不用,我没事的,过了这几天就好了。”每年最热的时候,都是她最难熬的时候,不耐热啊不耐热。 秋初馆的院子里,春花凋落,夏花正艳,而这种阳光灿烂,花朵怒放的美好时光,在裴氏的眼里却有点模糊——被汗沁的... “大小姐,嬗大小姐,婳二小姐,二小姐。” 但屋外突然想起的请安声,让裴氏忽地眉开眼笑,额头上赤金蝴蝶的水滴坠儿也突然亮了起来一般。 “娘亲。”有徐幼容的地方,进秋初馆时徐幼珊三人都是变成小尾巴般跟着她不等通报,就直接进屋的。 “大伯母。”进了屋后,剩下的三人也对裴氏行礼道。 “都快过来坐下,这大热的天,你们怎么又过来了。”距她们来秋初馆给裴氏请安后,这还没过多久呢。 而显然她们也是知道还没过多久又来了,所以徐幼珊三人很有默契的全看着某个人,而某个人很镇定、很大方的回道:“娘亲,刚刚您不是派人送来了一篮荔枝吗,我们就说要过来向您道谢。” 呃………徐幼珊三人极力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但裴氏却直接不给徐幼容面子的笑道:“少来,你这是来问荔枝的吧。” “娘亲,您怎么能这么说呢……那这次荔枝是我们哪个庄子上送来的啊。”得让他们再送一次来。 “看看你这馋样儿,”裴氏笑着戳了戳徐幼容的额头,“这不是我们庄子上的,是你舅祖母送来的。” “舅祖母?”徐幼容两眼放光道:“娘亲,我记得您昨天晚上不是让柳如姐姐把刚送进来的两匹烟纱木兰锦送去王府嘛,那不如我们四个亲自去送吧。”就着“顺便”打听一下那个果园。 可徐幼容说完,裴氏还没什么表示呢,徐幼珊三人就呲牙咧嘴了,她们什么时候说要去了?——这大热的天,她们多动一下都嫌累。 “我们可不……唔……”可徐明嬗刚想适当的表示一下自己的意愿,下一秒就被徐幼容袭击了,并迅速对裴氏说道:“娘亲,好不好嘛。” “行行行,让你去,让你去,快放开嬗姐儿。”裴氏轻拍了一下徐幼容正勒着徐明嬗的那只手。 “娘亲您最好了,那我们去了啊。” 一阵风后,已经不见人影了,而剩下的三人当然也被裹走了。 “这野丫头。”裴氏哭笑不得的看着还在晃动的珠帘,突然觉得有胃口了,“柳月,去叫厨房熬一锅杨梅汤冰镇着,等这几个丫头回来后,好让她们解渴。” “是,夫人。”柳月和柳如相视一笑。 **** **** 徐府角门,在午时末的时候开了一角,一张衔珠丹凤的马车在护卫的簇拥下驶向了北定王府。 而在这张马车驶向北定王府的时候,马车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姐妹“友爱”的交流,“徐幼容,你太过分了吧,你怎么能自作主张呢?”徐明嬗愤怒的说道,只是她被热气熏得软倒在了车里软榻上的形象,有点减少她的怒气就是了。 “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好啊,不然一会儿这个庄子要是真能从舅祖母那儿要到,里面的东西我可都不分给你们哦。”徐幼容只要想到刚刚那荔枝的甜味,就又要流口水了。 “大姐,你可真喜欢荔枝啊。”徐幼珊估计除了聂苏泫外,这荔枝应该是徐幼容最喜欢的东西了。 “那是,你不知道容姐姐为了荔枝做的事都有些什么,当初啊……” 去北定王府的路不近,而这一路,居然还不够徐明婳向徐幼珊说完,徐幼容为了荔枝做的那些“惊天动地”的一件件大事们,因为徐明婳的话还没说完呢,北定王府已经到了。 “下车吧。”徐幼容第一个活力四射的下了马车。 而剩下的三人,那就是一个赛一个的的有气无力了,最后,徐明嬗更是几乎半倚着侍书下来的。而等她们四人都下了马车后,则换登软轿,向着王府的正房大屋行去,拜见芮氏。 芮氏在昨天是就已收到裴氏提前送来的帖子了,说今天要让人送东西来王府,因此芮氏一早就吩咐了下去,让人接待裴氏派来送东西的人,可她们哪里知道,来送东西的竟然会是徐家的四位姑娘们。 “舅祖母不在?” “回您的话,是的,王妃今天一早就去南华寺礼佛了。” “这样啊,那舅祖母可曾说什么时候回来?” “不曾说过,可按以往来讲,都是要晚些时候的。” 这下徐幼容不高兴了,可这也没办法,“那真不凑巧,石妈妈,这是两匹烟纱木兰锦,我母亲让我送来给老祖宗和舅祖母的,现在只能麻烦石妈妈你先拿着了,等晚一些舅祖母回来的时候,石妈妈你再交给舅祖母吧。” “老奴知道了。”石妈妈恭声回道。 既然芮氏不在,那徐幼容的“大计”自然打水漂了,可气馁归气馁,她们四个还是得赶紧到石矶西畔去给老王妃请安。 第二十九章 茂绿 “苍榕亭的风景,真是不管看几次都让人惊叹。” 苍榕亭今天很热闹,里里外外那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估计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这不愧为王府的名景啊。” 可亭里的几人却不怎么受影响,一人霸住了一个放着冰块的角落,让侍女轻摇羽扇为其扇去炎热,“世子每天都能欣赏到这等美景,也真是羡煞旁人。” “三皇子说笑了,要说起美景,那应属一步一景的王宫上苑才对。” 这几人都是少年,可却能在本应内院的苍榕亭内闲聊,那他们当然就只会是北定王世子齐暄,和比齐暄身份更尊贵的大皇子谢璟和二皇子谢玟,还有一个被临时拉来了的镇国公聂家六公子聂苏泫了。 “我可不是说笑,皇兄,你说对吧?”谢玟突然侧头,看向另一边被沉香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谢璟。 “对,三皇弟说的当然是对的了。”谢璟笑道。 而齐暄见谢璟和谢玟又来一出“兄弟情深”时,果断的沉默了起来,聂苏泫则是干脆的一直在冷眼旁观着。 齐暄、谢璟、谢琰、谢玟和聂苏泫现下都是在太学大儒易安先生门下拜学,而自从他们几个成同窗后,一开始还好,可不知从哪一段时间起,三位皇子就突然和齐暄一副哥两好的模样,还时不时的登门拜访。 同窗来访的理由正当,三位身份又棘手,北定王齐霈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也不敢不迎,这也就造成了这三位皇子最近常常神出鬼没得出现在王府的景象。这不,今天谢玟还硬拉着聂苏泫一起当借口来访了。 而这些事芮氏也是知道的,可三位皇子来的并不是很多次,且常常只在前院,芮氏也就没怎么在意,而裴氏就更没在意了,那徐幼珊四个则直接就是不知道了,不然就算再怎么觊觎那个果园庄子,徐幼容也不会拉着徐幼珊她们来的。 石矶西畔 “老祖宗在午睡?” “回您的话,是的,老王妃还在午歇。”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在石矶西畔的东厢房里,徐幼珊四人坐在屋中,徐明嬗蔫蔫的说道:“这下可好了,白来一趟。” “……”徐幼容更蔫的窝在软榻上,都不搭理徐明嬗了。 徐幼珊就和徐明婳对望一眼,哭笑不得,随后还是徐明婳说道:“天这么热,我们现在反正是已经到王府来了,虽然舅祖和舅祖母都不在,老祖宗也在午歇,可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再走吧。” “对啊,时间也还早,我们休息一下再走吧。”徐幼珊也附和道。 最后,徐幼容和徐明嬗都点了点头,就直接躺倒了,一个是被打击的,一个是被热的。剩下徐幼珊和徐明婳,两人则决定出去到院子里的大榕树下乘凉,屋子里毕竟也还是有点闷的。 石矶西畔的的庭院内,有几颗百年老树,其中有一颗就是榕树,茂绿成荫,蔚然壮观,单只树冠,就巨大无比,在庭院中投下了巨大的浓绿。 徐幼珊和徐明婳就是看中了这片茂绿荫凉,这时让人把软榻和几案抬到这颗大榕树下,她们两人则坐于榻上,吹着有点暖的夏风,看着院子里璀璨的夏花。 “最近是南华寺礼佛的热潮,舅祖母会去南华寺也是意料之中,我们来的不巧了。”徐明婳给徐幼珊说道。 “这样啊,那祖母她们会去吗?”徐幼珊想起了她回府的那天,老太爷徐叡不就是带着徐幼容他们几个小的去了南华寺礼佛吗。 “当然会去了,我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了吧,等气候再降一点的时候。”徐明婳说道。 “这样啊……” 徐幼珊和徐明婳在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很久,直到晥晚来向两人禀道,说老王妃已经起来了,徐幼珊和徐明婳才注意到已经未时正了。 而就在她们刚要起身进房去叫徐幼容和徐明嬗时,却突然听到一阵谈话声传来。两人奇怪了下,又再仔细侧耳听了一会儿就突地面色大变,其中徐幼珊是听出了谢璟的声音,而徐明婳则是听出了谢玟的声音,毕竟那天千秋岁宴时,谢玟对徐明嬗狂热的视线,可是吓人的很啊!!! “走,快……快把这些东西都搬进去,快啊。” 徐幼珊和徐明婳飞快的跳下软榻,一边低声喊,一边亲自动手搬着东西,而也庆幸她们这次阵仗一般,人又多,在徐幼珊和徐明婳的催促下,丫鬟和婆子们虽不知道怎么了,可还是迅速的就把软榻、几案和瓜果茶水都搬进东厢房里,人也全撤进了屋里,屋外只留下了石矶西畔里的仆人们。 “你们这是怎么了啊?” 本就睡得迷迷糊糊的徐幼容和徐明嬗被这噼里啪啦搬东西的声音吵醒了,拥被起身问道。 “嘘!”徐幼珊却猛地上前捂住了徐幼容的嘴,小声在她耳旁说道:“大姐,别说话,好像是大皇子和三皇子来了。” 另一边徐明嬗也是被徐明婳捂住了嘴,而在徐明婳给徐明嬗说谢玟来了以后,徐明嬗则是整张脸都白了。 “大姐。” “明嬗。” 剩下的三人看见徐明嬗这样,忙移步到她身旁,担心的围着她。 “我没事,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徐明嬗抖着声音说道。 徐幼容顿时后悔,可她还是轻声道:“明嬗,没事的,别担心,我们在这陪着你呢,不会有事的。” 是啊,她不是还有她们嘛! 徐明嬗一怔,又想起了老王妃寿诞那天,苍榕亭内,徐幼珊和徐明婳拉了她和徐幼容的那一下……“嗯,我不会有事的,不是还有你们在陪着我吗。” 徐幼珊三人没说话,却都握紧了徐明嬗的手。 而屋外,因已是未正,就提议说来石矶西畔给老王妃请安的谢玟,和着齐暄、谢璟与聂苏泫已踏进石矶西畔,并让晥晚去给老王妃通报一声,但晥晚面色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齐暄后,才福身进屋。 第三十章 风雨斋 晥晚面色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齐暄后,才福身进屋。 屋内老王妃已起身梳洗,但晥晚却有些情急的唤道:“老王妃。”晥晚把事情全都告诉给老王妃。 但老王妃闻言后,面色并未有何变化,只是说道:“做的好,一会儿等暄儿他们进来了,你就赶紧出去交待一声,让丫鬟婆子们闭紧嘴,别乱说话。” “是,老王妃。” 也许是有老王妃这根主心骨在,晥晚顿时安定了下来,步履也沉着的走了出去,请齐暄几人进屋。 “老王妃。” 齐暄几人一进屋,就先给老王妃行礼,连大皇子谢璟和三皇子谢玟也一般,说不得老王妃的身份真是不一般。 “两位殿下多礼了,老身身体不便,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了。”老王妃笑道。 “老王妃您莫要这样说。”谢璟忙又起身回道。 “老王妃,您客气了。”谢玟也同样起身说道:“听说您身体有恙,父皇和母妃都担心不已,恰好今天来拜访世子,当然也是要来看望您的。” “多谢帝尊、娘娘和三皇子挂念,老身无大碍,只是年岁也到了,这大病小病,都是避不得了啊。”老王妃说道。 二皇子谢玟和老王妃主动攀谈了起来,可屋里其他三人却都静静的,居然没有人打算加入到谈话里。其中齐暄很好理解,而聂苏泫也因镇国公聂家和北定王府交情不深,今天他又是被谢玟硬拉来的,所以也沉默着。 但谢璟竟也同样沉默着,就令人很不解了,可不解归不解,谢玟可是很喜欢谢璟的沉默,老王妃身份不一般,谢璟要是能不得老王妃的好感,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对了,老王妃,刚刚我们在来石矶西畔的时候,看见了几架停在二门处的马车,您是有客来访吗?”谢玟突然话锋一转,轻声道。 但谢玟的声音很轻,落到了晥晚的心里却成了震响的天雷。 谢玟一旁的齐暄,也是突地眯了眯眼。 “二皇子这么一说,好像是的,可老身刚刚在午歇,起身后见的就是二位殿下,到也不清楚是谁来访。”只有老王妃淡淡的笑道:“不过既然二皇子这么一说,倒是老身有些失礼了,就不知二位殿下还有何事吗?” 老王妃话落,谢玟就顿了一下,然后突然侧头,“我倒是没什么事了,就不知皇兄……” 谢璟手上执着一杯茶,但在谢玟把箭头指向他时,谢璟狭长的眸子却笑了,“老王妃您无大碍就好,我也就是只惦记着这一件,现在既然三皇弟也没什么事了,那我们就告退了。” 说完,谢璟就起身了,一旁看着他的谢玟像没料到他会如此果断的退去一般,一会儿后也才笑着起身告退。 而随着谢璟和谢玟的离开,聂苏泫当然也是一张冰山脸的向老王妃行礼离开,但只有齐暄,在谢璟三人都已出了屋后,他才施施然的起身,向并无留他之意的老王妃行礼告退。 “老王妃,不知会一声世子爷,好吗?”晥晚担心的说道,毕竟那两尊“煞神”可只说告退,没说要走。 “不用,暄儿想必一定会以最坏的打算来处理,而且刚刚你没见那两位可是好好的站在屋外等着呢。”老王妃悠悠的说道,“好了,你出去看着,等暄儿把他们都带出石矶西畔后,就赶紧把容姐儿几个丫头唤过来。” 晥晚忙应是,转身走了出去,而在亲自看见齐暄几人确实已出了石矶西畔后,才又赶忙到东厢房内,唤徐幼珊四人去见老王妃。 东厢房内 在得知谢玟来了以后,徐明嬗的脸色不仅不好,身子还微微的发着抖,而在一阵少年们特有的清朗嗓音传进来后,徐明嬗更是想起了她和徐幼容年幼时,见过的那入宫多年的堂姑母。 江左徐家如今是很显盛,但其实在很多年以前,徐家是困顿尴尬的,而这样困顿尴尬的徐家想要再次兴盛起来,付出的代价当然是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其中不仅徐家男儿艰险,徐家女儿所牺牲的,更是多了太多难以启齿的不幸。 而占据了徐明嬗和徐幼容记忆中,一块不可磨灭的悲伤,就是那位被徐家送进了宫的人。 缠丝赤金的珠钗,白玉如意的簪花,碧玺石翠的宝结,米粒般大小的红宝石耳坠,东菱玉珍珠的链子,镂金百蝶穿花暗纹的罗衫,红白镶边浅金牡丹缎面的圆领褂子,云白纹锦黛青的蔷薇长裙……一件件说不完的珍稀饰品和华服,是徐幼容和徐明嬗第一次见到姑母时第一映满眼的物什,而第二眼,徐幼容和徐明嬗见到的,就是那充满死气的眼眸,惨白淡紫的脸庞。 然后,她们两个就惊声尖叫了,那样让人心寒的眼神,还幼小的孩子怎么会不害怕?可接着的,就是连到现在,徐幼容和徐明嬗扳着手指头都能数清的几次长辈们对她们的厉色中,最严厉吓人的一次,就算是在青垅榭之事时,郑老夫人看徐明嬗的眼神,都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住嘴,平日是怎么教你们的,对着长辈怎么能这么失礼,你们还是徐家的女儿吗,快向你们姑母跪下赔礼道歉。” 徐幼容和徐明嬗太记得了,就算撇去了姑母这一原因不说,单只那天那么疼爱宠溺她们的祖母和母亲看着她俩的眼神,她们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而可以说是几乎唯一的一次向别人跪下赔罪的徐幼容和徐明嬗,对于这位姑母那是讨厌极了的,简直就是那时最讨厌的人了,只是这种讨厌持续的时间,有点短。 姑母,是玄帝的妃子,玄帝逝后,姑母理应老死于宫中。但在徐家辅佐惠帝上位后,惠帝对徐家一开始是恩宠极盛的,因而在姑母被诊出绝症,即将不久于人世时,徐叞和徐叡一张奏折,就恭请出了姑母回府,度过最后的时日。 所以,在姑母最后的时光中,是住在了东阳巷徐府内一处幽静的小院内的——风雨斋。 而其后,又因了郑老夫人一句姑母喜欢孩子,本以为逃出生天的徐明嬗就在傻眼中,被留在了东阳巷,与徐幼容一起被长辈勒令,也搬进了风雨斋中侍奉姑母。 第三十一章 殇离 其后,又因了郑老夫人一句姑母喜欢孩子,本以为逃出生天的徐明嬗就在傻眼中,被留在了东阳巷,与徐幼容一起被长辈勒令,也搬进了风雨斋中侍奉姑母。 侍奉?不说徐幼容和徐明嬗这么讨厌这个姑母,就只说她们是根本就没有侍奉过谁的,这具体要做起来,她们哪知道怎么办啊!!! 但,从小就被当做江左徐家嫡长女培养的二人,倒也不会傻得哭闹不休,坚决抵制等,因只看刚刚她们单是被吓的失声,就得跪礼赔罪了,那她们真要说出些什么不敬这位姑母的话,后果是真不敢想了,所以那时小小的徐幼容和徐明嬗敢怒不敢言,却还是对姑母毕恭毕敬,一点无礼都不敢有。 可她们以为会是地狱一般的生活,居然并没有到来,姑母对她们是真的好,在那短短的三个月里,姑母总是温柔的对待她们,巨大的芭蕉树下,姑母会给她们讲曾进京进贡的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些小国里,有趣而不曾听闻过的故事;会和她们讲,天下之大,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江南;有桂林山水甲天下的岭南;也有十里温塘河,九曲十八弯的巴渝。 可姑母的身体也确确实实的是在一天比一天的败坏下去,而在那三个月里,徐幼容和徐明嬗还在意外之下,撞见了姑母身上那些让她们骇惊到极点的伤痕,那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会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留下这种伤害的?哭得伤心的徐幼容和徐明嬗不懂,最起码那时还年幼的她们不懂,不然,她们一定不会让有着这样一身伤痕的姑母,还要反过来安慰哭得不能自已的她们…… 而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在姑母最后柔弱的躺在拔步床上的那天,她紧紧的抓着徐幼容和徐明嬗的手,早已了无生气的眼,却狠命的盯着两眼布满血丝的徐叞和徐叡,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进宫那年,曾对父亲说过,我愿我江左徐家的女儿,再不会有这样的一天。……现在,我要对你们说的,却已只有这句,我愿我江左徐家的女儿,再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我愿我江左徐家的女儿,再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 **** “明嬗,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我们这可是在石矶西畔里,你不要忘了,这是石矶西畔。” 徐幼容看着徐明嬗突然通红了的眼,她就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但徐幼容尽管一想到那个温柔的女子,也鼻子酸的不像话,可还是打起精神来,硬声在徐明嬗耳边低喝。 “对,嬗姐姐,这是石矶西畔啊,我们没什么可担心的。”徐幼珊当然也是看见了徐明嬗红了的眸子,可尽管她不明白徐明嬗为什么突然伤悲成这样,可还是急着附和徐幼容,安慰道。 而这时反而是徐明婳,却忽然沉默了起来,拉着徐幼珊的手,静静的靠在徐明嬗的身边,没有说话。 “叩叩叩” 谁?——这突然的敲门声吓坏了徐幼珊四人,徐幼容更是向婉儿使了一个眼神后,就把徐明嬗直接按倒,拿被子盖住。徐幼珊和徐明婳也很自觉的就挡在了徐明嬗的前面。 “大小姐,是晥晚姐姐。”前去应门的婉儿不一会儿就回来禀道。 “是晥晚啊,”徐幼珊三人大呼一口气,马上把后面的徐明嬗又给拉了起来,“快让她进来。” 而在不一会儿后,晥晚就在婉儿后面进来了,并向徐幼珊四人行礼道:“四位小姐,世子他们已经离开了,老王妃要见你们。” “嗯,我们知道了,晥晚姐姐你先下去吧,我们梳洗一下就来。” 刚刚一阵瞎咋呼,她们四个现下可是形象可观得很,不重新梳洗一下,还真不能见人。 而在晥晚退下,婉儿、侍书几个帮她们梳洗时,徐幼容看着徐明嬗说道:“现在没事了,别担心了。” 徐明嬗扯了扯嘴角,笑的很难看,“嗯,我没担心。” 徐幼珊三人看她这样,突然无语了会儿,尤其徐幼容现下的心情和徐明嬗一样不好,大家也就全静了下来,一直到进了正屋,给老王妃行礼。 “老祖宗。”徐幼珊四人给老王妃行礼请安。 “都起来吧。”老王妃说道。 徐幼珊四人听话的起身,走到了老王妃下首右边的椅子上依序坐下,可老王妃却向她们招了招手,不用说了,徐幼珊三人都知道老王妃是叫徐幼容过去她身边,徐幼容当然也知道,所以她马上站了起来,可老王妃笑睨了她一眼,居然道:“坐下,没叫你,嬗姐儿,过来。” 徐明嬗受宠若惊的依言起身,走到了老王妃身边,被老王妃拉着坐在了榻上,“好孩子,被吓着了吧?” “……”徐明嬗在老王妃这一句话下,泪突然就像决了堤的河道,哗哗的淌。 “别哭,好孩子,没事了啊。”老王妃轻轻的帮徐明嬗拭泪,可徐明嬗只是呆呆的看着老王妃,眼泪却不住的流。最后老王妃轻轻搂徐明嬗入怀,柔柔的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 一旁的徐幼珊三人,则很安静的待在一旁。 其实嫁进皇家,并没有什么不好啊!!! 徐幼珊是不懂为什么徐明嬗会这样难过的,在这个时代,连像她这种“外来者”都不会再奢求什么爱情之类的东西了,那徐明嬗她们应该更加了解才对,在这种年代中,权利身份才是最重要的,在这种金字塔更加实物化的地方,只有努力往上爬,才不会被上位者哪天一个喷嚏就吹死的。 而皇家,不就是如今这座金字塔的最顶端吗? 而徐明嬗,不就是当今最顶级的门阀里江左徐家二房的嫡长女吗? 真是有这样可以说是几乎最强力的支持下,又聪悟伶俐的徐明嬗完全就可以在宫中横着走的,但她为什么要这么抗拒呢? 徐幼珊是真的不懂,可是,看着徐明嬗的眼泪,徐幼珊沉默了。 第三十二章 巧了 “确定那是徐家的马车吗?” “确定,我们的人已在马车内找到了徐家的家徽。” “嗯,知道了。” 从石矶西畔出来以后,大皇子谢璟和三皇子谢玟还是没有要离开北定王府的意思,兜了一个大圈后,就又回了苍榕亭,而齐暄虽然皱了皱眉,可还是紧跟着他们,就算三皇子谢玟说要独自去逛逛,齐暄都把话岔开了来,没让谢玟把话再说下去。 而现在的石矶西畔里,徐明嬗在老王妃的安慰下终于稳定了情绪,可在随后徐幼容和徐明婳打趣的眼光下却羞红了脸,顿时觉得有点丢脸。 “现在觉得丢脸啦?”徐幼容笑道。 “大姐,你不哭啦?”徐明婳也不客气道。 “……”只有徐幼珊没逗徐明嬗,可也笑笑的望着她。 “好了,别打趣嬗姐儿了。”反倒是老王妃笑骂道:“也不知刚刚是谁见嬗姐儿掉泪,紧张得在旁坐立不安的。” “老祖宗。”徐幼容马上不依道。 “哈哈哈……” 房里的气氛终于好起来了,可老王妃的精神却有点困色,于是徐幼珊四个陪她老人家再聊了一会儿天就忙起身告辞。而老王妃也的确是有点累了,也就只嘱咐了两句路上小心,就让晥晚送她们出去了。 可因谢璟和谢玟还在王府,老王妃也就让晥晚先派人去探路,等确定不会和他们碰上了,徐幼珊一行人又再过去。 一开始倒是挺顺利的,可就在离二门处已经不远的地方,斜里居然就窜出来了几个人来,走在最前面的竟然就是谢玟。 徐明嬗一瞬间脸就白了,这变色的功夫,徐明嬗都快要因为谢玟而练的炉火纯青了。 “咦?这不是徐家的四位姑娘吗。”向着徐幼珊她们迎面走来的谢玟一脸惊讶的说道。 “参见三皇子。”这都眼对眼对到了,再避就没有说法了,于是徐幼珊四人福身对谢玟行礼道。 “四位姑娘多礼了。”谢玟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在这遇见几位,真是有缘啊。”可他的眼睛却时不时直直的看向自他出现后,就一直站在了另外三人身后的徐明嬗。 徐明嬗自然也是有感觉到的,所以她缩到更后面去了,甚至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三皇子说笑了,我们今天就是奉我母亲之命来给老王妃送点木纱之类的小东西。”这时站在了徐幼珊这一行人最前面的就是徐幼容,徐幼容在谢玟说完话后,也自然而然的走上前回道。 “是吗?但刚刚我也是去给老王妃请过安的,怎么没听她老人家提起几位来?”谢玟在徐幼容说完后,笑纹更深的说道。 “哦,那三皇子可能不知,在我们到的时候,老王妃是还在午歇的,我们也是在别屋等了一会儿才被召见的,但现在听您一说,看来老王妃是先拜见了您才见的我们啊。”徐幼容平静的道。 “啊,原来如此。” 谢玟一句“原来如此”就没有后话了,徐幼容站在徐幼珊她们前面,刚好正正的挡了谢玟所有的目光,此时他不说话,徐幼容也不吭声。 反正这又不是苍榕亭那次,现下周围除了徐家和谢玟的人外,可是站满了王府的仆人们的,可谓是众目睽睽了,徐幼容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但继续僵持了一会儿后,徐幼容又不敢公然叫人去搬救兵,她们这地理位置又被谢玟一眼望尽,连悄悄的去都没办法,王府的仆人们又跪了一地,在谢玟没叫他们起来时,他们是不能动的,这可真是——麻烦。 “不知三皇子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吩咐?家母在府还等着我们的回音呢。”但是麻烦也得给它解决掉,徐幼容硬着头皮说道。 “啊,原来徐夫人在等几位呐,那的确是要赶紧回去才好,但我还真是有一件事要和几位相谈。”谢玟笑笑道。 谢玟是周惠帝和贤妃之子,而周惠帝的容貌虽然与徐叡和徐熙父子相比只能算是中上之等,但贤妃可就是实打实的倾城之姿了,而可说是继承了周惠帝和贤妃大多数优点的谢玟的容貌,是温文俊美的,这时他就这样随意笑笑的说着话,也让徐幼珊几人闪了下眼。 但,也就是一下,因为徐幼珊看过某个比他更要像周惠帝的人,也比他更美的惑人的混、蛋。 “三皇弟原来在此啊,我还说怎么去方便一下的人这么久了却还不见人影?” 也是谢玟刚刚出现的那条小道上,随着这温柔的让徐幼珊觉得恶寒的声音下,出现在了徐幼容她们面前的就是齐暄、谢璟,当然还有聂苏泫。 “聂六!!!” 徐幼容在有聂苏泫的地方,永远最先看见的只有他。 但有聂苏泫在的地方,对于另外的某些人却是灾难,比如已经在扶额的徐明婳和徐幼珊。 “参见大皇子。……暄表哥,聂公子。”徐明嬗、徐明婳和徐幼珊先向谢璟行礼,然后再是齐暄和聂苏泫,毕竟她们可不是某个只见得到聂苏泫的花痴... “几位姑娘不用多礼,请起。”谢璟温和的道。 “谢大皇子。”她们依言起身,只是徐幼珊又忍不住的打了个寒噤。 “真是有缘啊,又见面了。”谢璟却没有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徐幼珊,而是对着徐幼容笑道,“只是你们怎么会与三皇弟在此。” 三皇弟?谢玟……只知道直盯盯的看着脸越来越冷得聂苏泫的徐幼容,心头一跳,忙转向谢璟微微福了一礼后道:“回大皇子的话,我们这是在要离开的时候碰巧遇见了三皇子的。” “碰巧啊?”谢璟就看向了谢玟,“那三皇弟你呢?你也这么巧,从苍榕亭都拐到这边了?” 苍榕亭离二门处的位置很暧昧,可谢玟对齐暄他们说是去如厕,这才绕到了这里堵住徐幼珊一行人的,而这时被谢璟这么一抢白,气氛都僵了一些。 “是啊,我也这么巧,北定王府内飞檐曲廊,景色幽美,小径深幽,我一时迷景了,让大皇兄和世子、聂六公子久等了,真是过意不去啊。”可在过了一开始的沉默后,谢玟就神色自然的道。 都不是简单的人啊! “启禀两位殿下,家母还在府上等着我们回去,就不便在此多逗留,恕我们告退了。”但这对徐幼珊她们来说却是好的,徐幼容忙不迭的说道。 “稍等。” 但谢玟的一句话,又让脸上刚刚才有了点笑容的徐明嬗马上冻住。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齐暄和聂苏泫也因这句话,微微平常了的两张冰山脸又变得越发冷了起来,不过当然了,齐暄和聂苏泫冷脸的原因是不一样的,因为聂苏泫是巴不得徐幼容赶紧消失在他面前。 而也幸好此时的徐幼容忙不得理他,不然以她对聂苏泫的了解,看见了他此时的表情的话,徐幼容绝对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和聂苏泫杠上再说。 第三十三章 花瓣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齐暄和聂苏泫也因这句话,微微平常了的两张冰山脸又变得越发冷了起来,不过当然了,齐暄和聂苏泫冷脸的原因是不一样的,因为聂苏泫是巴不得徐幼容赶紧消失在他面前。 而也幸好此时的徐幼容忙不得理他,不然以她对聂苏泫的了解,看见了他此时的表情的话,徐幼容绝对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和聂苏泫杠上再说。 “不知三皇子还有什么事?”所以忙不得理聂苏泫的徐幼容现下只是定了定神,转身冷静的说道。 “也……” “参见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 但谢玟和徐幼容的话都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所有人也都转头望去,在十步左右外,半跪着一人,那身碧绿色的素面缎裙让徐幼珊四人很是眼熟,晥晚。 “老王妃有令,让徐家四位姑娘回石矶西畔一趟,老王妃有话让徐大小姐带给大姑奶奶。” 及时雨啊!!! “那二位殿下,我们就先告辞了,不好让老王妃久等。”说完,徐幼珊四人动作飞快,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就连聂苏泫都望着徐幼容的方向呆了下。 但徐幼珊四人哪会理会他们啊,其中尤其是徐明嬗,那个腿脚利索的啊,拖地三尺的曳地长裙都阻止不了她一丝的速度。 “大姐,可以了,可以了,别跑了。”徐明婳扶着一颗红棉树费力的停了下来,朝着奔在最前面、最远方的徐明嬗大声喊道。 后面的徐幼容和徐幼珊也是累的大气都快喘不上来的停了下来。 而跑在最前面的徐明嬗停倒是也停下来了,可不是因为听见了徐明婳的喊声,而是因为发现后面没人了,转身一看,徐幼珊三人早离她好远…好远… “你们干什么啊,还不快跑?”徐明嬗冲了过来,着急的说道。 “跑什么啊,大姐,你好好看看这都是哪了。”徐明婳说道。 徐明嬗闻言,这才好好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她们居然已经跑到梅林了,这可相当于她们已经绕了一个大圈了,再往前走可就又回到二门了。 “……”徐明嬗顿时黑了脸,“我真是昏头了。” “你还知道自己昏头了啊。”徐幼容给了她一个白眼。 “那你们发现怎么不早告诉我。” “……”徐幼珊三人又是一阵无语,她们是想告诉她啊,可她那一阵疯跑的劲,她们喊了也得她听得见啊。 “算了,我们赶紧走吧,要是再碰见那人怎么办。”徐明嬗急道。 “走,走去哪啊?”徐明婳奇怪的问道。 “去石矶西畔啊。”徐明嬗理所当然的说道。 “嬗姐姐,你不会真以为老祖宗是让晥晚姐姐来叫我们回石矶西畔的吧?”徐幼珊真忍不住了,轻声问道。 “对啊。”徐明嬗肯定道。 “天啊,这人被吓傻了。”徐幼容抚额道:“老祖宗是让晥晚姐姐来解我们的围,可老祖宗并没想让我们去石矶西畔。”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明嬗啊,你脑子真吓坏了?老祖宗要我们回石矶西畔干什么,那两位现下要在王府待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难不成我们还得躲在石矶西畔里捱到他们走啊?老祖宗叫晥晚姐姐来解围,然后当然就是要我们赶紧出了王府回东阳巷啊。”徐幼容看着徐明嬗,一脸“你怎么了的”说道。 而闻言后的徐明嬗愣了愣,就看向一旁的晥晚,晥晚默默的点了点头。 “呃……我也是这样想的。”然后徐明嬗静静的站到了徐明婳和徐幼珊的身后。 **** **** 苍榕亭亭外,在谢璟和谢玟又是一脸“和睦”的回来以后,就一人亭内一人亭外的坐着,而此时谢玟随意的独自坐在了亭外一颗大榕树下的花梨木大理石桌旁,与他的随侍一脸闲逸的说着话。 “离开了?” “回您的话,是的,徐家的马车刚刚已经全部驶离王府。” “呵...跑得了和尚,难到还跑得了庙?让人现在就传信给母妃,帖子今天就送过去吧。” “是。” 风轻轻的吹,落叶缓缓的飞,天空中云卷云舒,一切都晴朗的不像话,可在谢玟亮的像星辰一样的眼睛里,却只有算计的滔天巨浪,一波一波的拍上了岸。 而坐在苍榕亭内,淡淡的看着亭外谢玟的谢璟,在那侍卫离开后,红唇扬了扬。 “殿下。” 闻歌站在谢璟的身旁,极小声的唤道。 “不用。”但闻歌下一句话都还没出口,谢璟已经说道:“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但这多好啊。” 好?——闻歌不解的看着谢璟,但谢璟却没再说话。 “今天真是热闹的一天啊。” 今天的确是很热闹的一天,徐明嬗惊心动魄都不知多少次了,而她们一行人回了徐府后,齐老夫人和裴氏听她们把事情都说完以后,反而只是皱了皱眉,却没什么大的表情,徐幼珊四人见后,都有点奇怪,而裴氏却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们下去休息。 徐幼珊四人看了看齐老夫人和裴氏的脸色,也就没说什么,听话的下去了。 而在她们走后,裴氏拿出了一张刚刚从宫中送来的帖子。 “一个月后德明长公主的及笄宴,容儿她们这次怕也是避不过的了。”裴氏沉声说道。 “德明公主早丧母妃,几乎都是长在太后膝下的,也算是恩宠有加,这次贤妃意外的揽过德明公主的及笄宴操办,我就知道不简单,果然如此啊!!!” 齐老夫人没看那张帖子一眼,语气幽幽道。 太后一向在周惠帝面前是说不上话的,权利也就相对较弱,但那也是与在最顶端的那几人比,可如果是相对于徐府的话,太后的这个面子,徐府是不能不给的。帖子送到,那人也是一定得去的,而且不仅要去,还得去的让别人说不得一点闲话。 徐府如今站的位置太高,而周惠帝如今的猜忌之心也太重,一丝丝的错误,说不定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今天真是很热闹啊。” 齐老夫人看着窗外血红的凤凰花瓣,悠悠的飘落在地,又被来去匆匆的人们践踏踩落成零碎花泥。 第三十四章 烟沙 自那天从北定王府回来以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天气也渐渐走至夏末秋初,但徐幼珊她们的生活却没什么太大的改变,唯一的就是,徐明嬗非常安静了下来,几乎可以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比如现在—— “拜托,你不要这么夸张好吗?”徐幼容对着已经快要缩到墙角的徐明嬗说道。 “只要你不逼我出去,我就不这样。”徐明嬗坚持道。 这里是麒麟坊的徐府中,而徐幼珊四人现下是在徐明嬗的闺阁青竹院里。本来盛安轩散学之后,她们的“大本营”是在徐幼容的薇洲院的,可自北定王府回来后,徐明嬗是真的麒麟坊和盛安轩两点一线了,别的地方那是绝对不去。 连今天都和她说了,裴氏要带她们去的是缭照轩,徐明嬗都还是不要。 “你要这样当乌龟多久?”徐幼容气道。 “能当多久当多久。”徐明嬗说道。 唉……徐幼珊和徐明婳站在最后,就叹了一口气,本来徐明嬗就是对谢玟避讳不已的,经过了北定王府后就更是了,可要命的雪上加霜却是几天前,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才通知她们的,德明公主的及笄宴,宫中的帖子已经送来了,她们必须得去参加。 这下徐明嬗是直接蔫了。 “徐明嬗,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要这样?你以为你这样消极抵抗,不去缭照轩定做那天要穿的衣服首饰,你就不用去赴宴了?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可能,到了那天,就算是用绑的,也要把你绑去。” 徐幼容不再硬拉徐明嬗出来,可在她放手以后,却冷声道。 徐明嬗闻言,也是僵住了,可她沉默不语,甚至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们。 “徐明嬗……” “大姐。” “容姐姐。”徐幼容看见徐明嬗这个样子,马上恨铁不成钢的要发怒,可徐幼珊和徐明婳却及时上前拉住了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们还是先走吧。 最后徐幼容跺了跺脚,转身大步离开。徐幼珊和徐明婳却与沉默的徐明嬗打了声招呼后才走的。 而在她们走后,徐明嬗慢慢的转回了身,看着徐幼珊三人的身影一直到她再也看不见时,都没收回目光。 …… …… “嬗姐儿不舒服?” 徐幼珊三人出了麒麟坊,回到东阳巷后,就去给裴氏说道,因为徐明嬗今天散学后身子有点不舒服,所以就不去缭照轩了,让她们随便帮她选一套就好。 而裴氏听后,没什么反应的问道,徐幼珊三人悄悄对望一眼,最后把徐幼珊推了出去。 “呃……呃…是的,嬗姐姐是这样说的。”徐幼珊结巴道。 “这样啊。” 徐幼珊这么明显的不对劲后,她身后的徐幼容和徐明婳马上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但裴氏却对着徐幼珊柔柔笑了一下,就没往下问了,在三人明显意外的神情下,裴氏只说了一句,让她们去梳洗换衣,准备出门。 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们,徐幼珊三人是没料到的,但这可是好事啊,所以除了在麒麟坊就准备好了的徐明婳以外,徐幼容和徐幼珊都赶紧回了薇洲院与筝雁阁去了,并用最快的速度更好衣后,就又一起去秋初馆与裴氏会合,出府。 缭照轩,是坐落在神都四大主道之一的西陵道上的,地理位置的优势,那就不用多说了,所以裴氏带着徐幼珊四人从东阳巷出发,没用多久就到了西陵道上的缭照轩的大门前。 “这就是缭照轩啊。” 在最后一个下了马车后,徐幼珊看着眼前那以全木建造而成的小小二层楼阁,实是怎么想都想不到,这样最多只能以清秀小楼来形容的地方,居然就是神都里日进斗金的地方。 日进斗金啊!!! 徐幼珊想起了某间只能堪堪赚点小钱的客栈,真是都要磨牙了。 那个混蛋怎么这么会赚钱? “幼珊,干嘛呢?快进来啊。”就在徐幼珊越想越气,真的要磨起牙来的时候,徐明婳一声就把她给唤回了神来。 “哦,这就来。”扶着月黛的手,徐幼珊匆匆走了过去,跟在徐明婳的身后,进了缭照轩。 缭照轩从外面看,只是一间还算精细的小楼,清清秀秀,不怎么惹眼,可也不会忽视它。但当人们一走进去,那迎面扑来的以名贵的木伽香薰出的香气,首先就让人精神一振。而只要抬眼望去,就可以看到的各种名贵摆设,也是会让人晃花眼的。 不过,如果是裴氏和徐幼容、徐明婳,就还好了,别说晃花眼,就连一丝走神都不会有。但要是徐幼珊的话……狠狠的眨了下眼睛,徐幼珊费力的把黏在各种珍稀物什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原来是徐夫人啊,这么久不见您,还以为您已经忘了小店了呢。” 在徐幼珊一行人刚刚走进缭照轩,就有一个满脸富贵相的中年男子从二楼小跑了下来,那一身的肥肉晃的啊,徐幼珊看着都替他难受,可这人的面相就是好,就算他这么胖,让人看着也只会觉得是福相,不会觉得讨厌。况且他一身的只有缭照轩才能制出的温绫袍,真是富贵难挡啊。 “真是没料到您今天会在缭照轩啊,幸会了,二掌柜。”裴氏五分客气道。 说真的,以裴氏如今的身份,能让她这样客气的人还真的是不多了,而在徐幼珊看去,却一点都不惊讶,反而站在了徐幼容和徐明婳的身后,细细的打量着此人——江春入的二掌柜,财。 “哎呀,徐夫人您这话说的,幸会的应当是草民啊,怎会是您呢,快快快,请上座。”江春入的二掌柜热络的引着裴氏她们向二楼走去,并吩咐赶紧上茶。 缭照轩的二楼,和一楼的摆设差不多,都是以晃花人眼为主的,但却比一楼要少了点数量,多了点贵重,一件顶两。 “请坐,请坐。” 而在二掌柜与裴氏她们都上了二楼后,在二掌柜的带领下,她们走进了二楼里唯一的一间雅厢,裴氏和二掌柜上座,徐幼珊三人则是在裴氏的下首依序坐下。 “请喝茶,请喝茶。”二掌柜殷勤道。 “二掌柜客气了。”裴氏笑道:“我今天来贵店,是想定制几套衣服首饰,听说缭照轩最近也是又有一批温绫进京,就不知可否割爱了?” 温绫,是缭照轩的秘宝,也可以说是缭照轩成功的原因,因为迄今为止,温绫这种名贵的布匹是除了缭照轩外,还没有谁能制出的,而在如今,缭照轩的温绫袍除了每年定量进贡给皇族谢氏以外,别人要想买到,那也是有价无货。 而这些,裴氏当然也是知道的,可在她说完后,旁边的徐幼珊三人却吃惊了。 这德明长公主的及笄宴,她们是不得不去,可这不是自愿的啊,所以以她们想来,那自然是到了那天,越不出众越好的,可如果是穿这温绫袍,那不就成万众瞩目了? “这……”二掌柜为难道:“徐夫人,您应该也是知道的,温绫数量有限,在除去了送进宫中的后,本就更少了,这次也不凑巧,已经被预订一空了。” “那真是可惜了。”裴氏一脸可惜的道。 但她旁边的徐幼珊三人,在帷纱下的脸可是皆都松了一大口气:太好了!!! “那既然如此,也没办法,就请二掌柜让绣娘们过来吧,替我们量身定式。”裴氏兴致像突然大失般,淡淡道。 “好的,好的,各位请稍等。”二掌柜一脸歉意的就出去了。 而在二掌柜出去后,徐幼容掀起了帷帽的纱帘,对着裴氏想问刚刚为什么要温绫袍,可她才刚掀起纱帘呢,裴氏一个眼神过来,徐幼容就赶紧闭紧了嘴,放下纱帘,没再说话。 也就是在这电光火石间,雅厢门外响起了通报声,绣娘们来了。 “让她们进来吧。” 大门打开,二掌柜领着三个绣娘就进来了,“启禀徐夫人,这就是缭照轩最好的三位绣娘,关于温绫的事,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可为了聊表歉意,今天您的花费小店都包了,还请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二掌柜言重了,温绫本就稀少,没有货量也不是您的错啊,况且这小小的花费,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就不用这样推来推去了,只是希望以后有好的首饰衣袍时,希望您能先送一份来府上。”裴氏笑道,只是言语还是淡淡。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您尽管放心,以后小店只要出了新款式,第一个就会送去贵府,还请您到时有了喜爱的,务必赏脸啊。”二掌柜说道。 “那就多谢二掌柜了。” “哪里,哪里,您严重了。” 剩下的,就没二掌柜什么事了,所以二掌柜笑着向裴氏告辞,裴氏这时也就没敢托大,还是起身还礼,一旁的徐幼珊三人也就忙跟着起身还礼。 而在二掌柜走后,大门关起,徐幼珊三人才在裴氏的示意下摘下帷帽,让绣娘替她们量身,然后制定花样和款式,一一让裴氏和徐幼珊她们过目,一直到选出她们喜欢的。 可在换了几个款式后,徐幼珊三人倒是觉得不错了,裴氏却还是不怎么满意,最后天色渐晚,也只好叫绣娘们回去再多制定几个花样后送来徐府,而在绣娘们忙应下后,裴氏才又定下七套她觉得还行的衣服和首饰后,她们就回东阳巷了。 而在回东阳巷的马车上,等到终于只有她们几个人时,徐幼容终于忍不住问道:“娘亲,您刚刚怎么能向二掌柜购取温绫呢?” 裴氏闻言睇了徐幼容一眼,说道:“温绫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是我要就能有的?” “那娘亲为什么还要说啊。”徐幼容在裴氏的眼神下,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来。 “你说呢?”但裴氏却好笑的反问道。 呃……她怎么会知道。 徐幼容鼓着颊回看向裴氏,而剩下的徐幼珊和徐明婳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裴氏。 而裴氏看徐幼容这样,顿时无奈的笑道:“你啊,这么拐不过弯来,以后嫁人了,可得怎么办啊。”要是真走了狗屎运嫁到了好的人家,婆家人不刁难人的,那还好说;可要是嫁到了那些讲规矩,会熬媳妇的人家,那徐幼容这种不爱七绕八拐的性子,还真是得栽多少大跟头的啊。 “娘亲。”徐幼容听完裴氏的话,顿时羞红了脸的喊道。 而裴氏看着害羞的徐幼容,也就不再逗她,说道:“你们不想去及笄宴,我们都是知道的,可现下朝堂的情势诡谲,我们徐家也是脱不开身的,可还连累到了你们去做这样不愿意的事,真是为难了你们。” 裴氏话落,徐幼珊三人是真没料到裴氏会说这样的话语,顿时懵了,可还没等她们回过神来反驳呢,裴氏又接着道:“但你们是徐家的女儿,不管去到哪儿,不管你们愿不愿意,焦点就是在你们身上了,那你们就算想要故意不起眼,那也是不可能的,甚至还会引起别人的猜忌闲话,所以当你们处在一个不稳的高位时,不管你们想做什么不符合这个位置的事,你们都得提前想好一百种理由。” 而今天购取温绫不成,就是最好的理由。 徐幼珊三人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想在德明长公主及笄宴那天穿的不奢华而已罢了,居然都还可以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裴氏也没有催她们,马车就这样静静的跑着,一路驶回了东阳巷。 …… …… 次日,徐幼珊一样在卯时不到就醒过来了,睁着眼睛,呆呆的看一会儿淡粉色绣白色芙蓉花的木烟纱帐顶,又呆呆的转头看一会儿床头旁装着一颗夜明珠的梅叶形状红木托盘。 现下,是卯时还不到的,天色未亮,大地一片漆黑,筝雁阁里也是如此,除了几处微弱的灯光外,一切都还寂静着。 徐幼珊也静默着,静默的看着她身旁的这颗夜明珠。 第三十五章 秋初 夜明珠,是很珍稀的无价之宝,就算放在了江左徐家里,那也是不得了的宝贝……不过当然了,徐熙那片牡丹花海里的青石小径上,每隔一丈处就有一盏琉璃风灯中的夜明珠不算,毕竟,那片花海是徐熙的禁地、圣地、不可触碰的地方,那是对于这位史上最年轻的的督天府府君,最不可言说的存在。 而像夜明珠这样的宝贝,本来徐幼珊一个庶女是不可能拥有的,但在几个月前,她们四个在盛安轩散学后,转到她们的“大本营”薇洲院时,恰好见徐幼容的乳娘何妈妈在整理箱笼,其中最珍贵的一些物什,都先移进了暖阁里放着,等箱笼都整理好后,又再拿回去锁上。 而就是在那时,徐幼珊第一次看见了只听不曾见的稀世珍宝——夜明珠。 徐幼珊当时可谓是呆立了的,而徐幼容见她这样,在当时并未说些什么,可在那天晚上,她们分手时,徐幼容却把其中一颗夜明珠,放在了她的手里。 “小姐,您醒了?” 万籁俱寂中,一道轻柔的声音却忽然响起,徐幼珊顺着望去,看见了楚黛。 “嗯。”徐幼珊沙沙的答道。 “那您要现在起身吗?” “嗯。” 每天早上,都是徐幼珊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已经跟在徐幼珊身边时间不短的楚黛自然是最了解的,所以她也没多说话,只是手脚利索的服侍徐幼珊起床梳洗,更衣。 而等到窗外天色大亮时,徐幼珊也已准备妥当,离开筝雁阁,向着秋初馆走去。 可在她刚走到薇洲院时,却习惯性的停了停,而不一会儿后,从薇洲院里,也是走出了一行人。 “大姐。”徐幼珊一看到最前面的那人时,就自动眼睛弯弯。 “吃过早饭了吗?”徐幼容也上前拉住徐幼珊,问道。 “吃过了。”因为徐幼容是要去秾华堂陪齐老夫人用早饭的,所以徐幼珊没问徐幼容用过早饭了没,只是回答了她 的问题,然后两人手拉手就一起登上软轿,向秋初馆行去了。 而在秋初馆里,徐幼容和徐幼珊给裴氏请过安,又聊了一会儿天,等到徐宸来了以后,他们就分两路离开了,裴氏带着徐幼容和徐宸,自然是去秾华堂,而徐幼珊则独自一人先去盛安轩。 盛安轩 盛安轩里,一般向来都快要成徐幼珊是第一人到的了,可今天有点奇怪,在徐幼珊走进敞屋后,居然就看见里面已经有人了。 “嬗姐姐,婳姐姐?” 今天的女学里,第一个到的居然是徐明嬗和徐明婳,徐幼珊有点发愣的站在了敞屋的大门前。 “进来啊。”徐明婳看见了徐幼珊愣在那儿,首先过去牵着她进了屋。 “哦,好。”徐幼珊乖乖的跟着徐明婳走,可一会儿后才发现什么不对,轻轻的拉了拉徐明婳。 徐明婳却没回头,只是握紧了徐幼珊的手,继续向屋里走。而徐幼珊见徐明婳这样,也就没再说什么,听话的和徐明婳一起向着屋里的徐明嬗走去。 “嬗姐姐。”等走到了徐明嬗身边时,徐幼珊又再向徐明嬗行礼道。 “嗯。”徐明嬗倒也是回礼了,只是无精打采的。 徐幼珊就看向徐明婳,徐明婳却耸了耸肩,告诉徐幼珊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接下来,敞屋里就安静下来了,只是徐幼珊和徐明婳会叽叽咕咕的附着耳说一些悄悄话。 “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今天一大早大姐她就来拽我起床了,问她,她也不说话。” “那你昨天晚上回去,拿衣服给她的时候,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还是一样的不说话。” “……” “……” 徐明嬗会这样,她们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眼下的情势,却有点把这些都逼到了一个死角,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所以徐幼珊和徐明婳这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徐明嬗,因为那些安慰的话,显的特别虚假,没有意义。 所以,敞屋里一时间只能听到乌鸦飞过的声音... **** **** 夏末秋初,菊花已经开始盛开,在盛安轩长长的花床里,更有许多碗口般大的花朵,风吹过,就能闻见花香。 徐幼容就是在一阵风中,闻着花香走来,可在当到了敞屋后,看着里面诡异安静的画面,什么花香啊,清风啊之类的东西,瞬间就消失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徐幼容问道。 “大姐,你来啦。”徐幼珊几乎喜极而泣道。 “容姐姐。”徐明婳也猛的起身,大声唤道。 而对着突然这么热情的两人,徐幼容惊了一下,可还没回过神来呢,她就已经被徐幼珊和徐明婳架进了屋内,坐在了徐明嬗的对面,正正的对着她。 “哟,你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挖好了老鼠洞,准备一直长住于地下了呢。”徐幼容本来还受惊的精神一在对上徐明嬗的眼睛时,就马上一震,张口就微讽道。 而一向是最怕徐幼容和徐明嬗吵嘴的徐幼珊与徐明婳,此时却居然有点觉得她们两能斗嘴也挺不错的,最起码,比刚刚那透心凉的沉默要来得好吧? “……”可接下来的,才是让其他三人奇怪的,面对着徐幼容的嘲讽,徐明嬗居然还是沉默不语。 糟糕。 这下就连徐幼容都沉了眼,可她都还没说什么呢,徐明嬗却开口了,“对不起。”她看着徐幼容、徐明婳和徐幼珊说道:“对不起。” “呃……”徐幼容这才是真惊了,“你没事吧?” “大姐,你还好吗?” “嬗姐姐,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啊?” 本来是酝酿了好久感情的徐明嬗,被这三句话瞬间摧毁了,一本正经的脸也渐渐红了起来……被气的。 “你们仨能不能不要这样白、目。” 今天早上盛安轩的敞屋里,惊天而起了一声咆哮,真不知吓坏了多少花花草草啊!!! “你可以小声一点的。”徐幼容捂住了耳朵说道。 “温柔是很重要的第一印象啊,嬗姐姐。”徐幼珊耳朵都疼了。 “……”而剩下的徐明婳到是没再说什么刺激徐明嬗了,只是那埋怨的目光啊...挡都挡不住。 “还不是你们仨,我酝酿了多久的道歉啊,你们还能再没眼力劲一点吗?”徐明嬗却更加生气道。 “呃……还好啦,毕竟道歉什么的,我不是很想听到。”徐幼容却突然说道。 而徐明嬗闻言后,看着她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徐幼容却知道要说什么,“明嬗,我们四个里,我是老大,你是老二,我一直都以为,要是徐家以后真有什么是需要我们四个人去牺牲的,那一定会是我们两,或者是我们两的其中之一,但我没想到的是,当这天真的到来时,你会是被看中的那个猎物。可明嬗啊,不要怕,我们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在你身边的,你不要忘了苍榕亭那天,是谁站在了我们前面的。” 可明嬗啊,不要怕,你不要忘了苍榕亭那天,是谁站在了我们前面的。 是谁啊? 徐幼珊和徐明婳还疑惑的对看了一眼,然后才恍然大悟,啊~~~是我们。 “我没忘记,一刻也没有。” 而在徐幼容说完后,徐明嬗却急道:“我没忘记那天,也没忘记你们会在我的身边,只是我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只是我,还是会害怕。” 徐明嬗当然会害怕,在看了那么温柔善良的人在宫里所受尽的折磨与苦痛后,她怎么会不害怕?在徐明嬗还太年轻的今天。 “那你现在不怕了。”徐幼容想起了她们的姑母,又红了眼睛问道。 “怕,我当然怕,可我更怕的,却是你们不再在我身边。”徐明嬗直直的看着她们三人说道。 “大姐。” “嬗姐姐。” 徐幼珊和徐明婳走到了徐明嬗的身边,徐明嬗轻轻拉住了两人,徐幼容却在这时猛的抱向了她们,但用力过猛,所以…… “徐、幼、容。” 反正不管怎么说,今天早上,又是一个天气晴朗,鸟语花香,而更是的,却又是一个吵吵闹闹的一天。 …… …… 神都里,在度过了前一段比较安静的时间后,又再次沸腾了起来,原因自然就是本朝的长公主德明的及笄宴即将到来,而到时又将会是一场各种天之骄子、名阀权贵的云集盛事了。 而每当这种时候,坊间就会流出好些传闻故事,那可是足够说书人又编出好些段子,能让许多人饭后闲聊上许久的了,所以最近的神都里很热闹,非常热闹。 但与神都大街小巷里的热闹成反比的,却是徐府里,那并不像是幸事的气氛,反而像是战事的氛围一般,徐府里上上下下离德明公主的及笄宴时间越近,就越是紧张。 而这一点在徐幼珊四人身上,那就更是明显了。 其中,徐明嬗尤其明显。 “这件衣服也太抢眼了吧,是不是该换一件啊。”徐明嬗看着手里那件水红亮缎粉紫镶边的褙子说道。 而一旁的徐明婳首先受不了的回道:“大姐啊,这都还抢眼?那你那天要不要干脆穿一件素面裙去好了。” “我倒是很想啊。”徐明嬗却直接道。 “呃……可是啊,嬗姐姐,你那天要真这样穿,会不会反而成最亮眼的那一个了。”徐幼珊静静的说道。 试想一下,那天赴宴的人们,肯定都是华裳锦服,而要是徐明嬗到时真穿了一件朴素的去赴宴,那场面……徐幼容三人马上掩面,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对,珊姐儿说的好,你要是真穿的朴素了,那才真是万众瞩目,我娘亲为你选的这些,可都是把一切想好了的。”徐幼容说道。 “那……行吧。”徐明嬗勉强道。 而不久之后德明公主的及笄宴那天要穿的衣服就都定下来了,徐幼容的是樱花纹样宝蓝滚边织金云锦褙子,和绣月白色梅花桃红流苏垂绦湘裙;徐明嬗的是水红亮缎粉紫镶边褙子,和紫罗兰色镶金线滚边素色褶裙;徐明婳的是苏绣百花绛紫滚金上衣,和藕荷色缠枝莲花六团刺绣马面裙;剩下最后的徐幼珊,则是一件暗花白锦密织金线对襟绣袍,一件朱砂色牡丹金玉富贵综裙。 就这样,在徐府里,甚至徐幼珊四人都战战兢兢的紧张下,德明公主及笄宴的那天,终究是到来了。 及笄,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重大的,所以这次德明长公主的及笄宴,是在太后的授意下,又是在武台宫内举行,但这次不是在朝阳阁,而是在武台宫的百花园里摆宴。 而对于武台宫内的百花园,徐幼珊四人是没见识过的,可徐幼珊四人对武台宫的前院,那就可是一点都不陌生的,甚至是印象深刻了。 所以当她们再一次穿过遍地的晚香花丛中那每隔一段距离,就竖着一根高约七尺左右的白玉石柱上挂着的一盏盏琉璃宫灯所点亮了的小径时,当她们再一次站到了武台宫那威严磅礴的大门前时,她们是一点都没不陌生的。 而今天到了武台宫后,和上一次太后的千秋岁宴时是一样的,要先到寿安殿去给太后请安,然后才能到百花园。所以她们先去了寿安殿给太后请安后,才转到百花园。 百花园,武台宫里名副其实的名景,里面所遍植的花朵,那可谓真是百花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说是有千种花类,那也是找得出来的。 但不仅是花朵,奇株异草也是不少的,就比如现下徐幼珊四人所坐的这席宴几后,那大可数抱的木伽树,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哇……这颗木伽树得值多少钱啊!!!” 徐幼珊心里的算盘哗啦啦哗啦啦的不停响着。 “幼珊,你的口水快留下来了。”但坐在她身边的徐幼容,忍住笑意的一声,打断了徐幼珊美好的幻想。 “呃……”徐幼珊赶紧摸了摸下巴,然后...“大姐。” “哈哈哈……” 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都大笑了起来,而徐幼珊生气的眼在看见徐明嬗的笑容时,突地顿了顿,嘴角轻扬。 第三十六章 花簪 武台宫,百花园内,大可数抱、值钱的不得了的木伽树下,徐幼珊四人无所顾忌的大笑着,但在这个时候的武台宫里,另一处地方,却肃穆得不像话。 “公主。” “他到了?” “启禀公主,是的。” “很好,继续派人紧盯住他。” “是。” 这是武台宫的副殿之一,清晗殿。而现下清晗殿中,德明长公主正在准备着。 一排排珠光璀璨的珠钗花簪,与一件件织金滚银的华裳锦服,那真是数不胜数,而德明长公主此时就这样坐在这些华光中,一脸郑重的神色。 真不搭!!! 可就算不搭,德明长公主也一点都不介意,还是一脸的凝思,沉重的不得了,直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一般,而和德明长公主有一样面孔的,还有此时在百花园外的聂苏泫。 本来,本朝的男女大防比起前朝来,那可谓是松的不得了啊,可就算如此,像是宴会中男女之间一般还是要分开就席的,但今天德明长公主的及笄宴,却是一个例外。 男女居然是同席。 所以此刻已经和镇国公聂今与聂夫人到了百花园的聂苏泫,才会一脸纠结,因为他知道某人是已经比他早到达了的。 但尽管此时的聂苏泫很纠结,可镇国公聂今和聂夫人却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他的烦恼一样,神色如常的就踏进了百花园,引起了百花园里几乎所有人的注目。 而这几乎的所有人中,肯定是包括了徐幼容的。 “聂六!!!” 随着这惊喜万分的声音,在徐幼容身旁的某三个人却立刻捂眼。 “幼容,你能再不矜持点吗?”徐明嬗没好气的说道。 可徐幼容直接理都不理睬她,眼睛只黏在远远另一头那边的聂苏泫身上,而这时徐幼容身旁的徐幼珊却在徐明婳耳边小声说道:“大姐这眼力也太好了吧,那么远的地方,居然还能看清是聂苏泫?” 徐明婳闻言,却突然正色的对徐幼珊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容姐姐平时虽然眼睛差到连路过的人都看不见,可对聂家六公子,那可是在十丈之外都有可能看到哦。” “哇……这么厉害啊。” “那是。” 徐幼珊和徐明婳这边是一本正经的在讨论着徐幼容的超人之处,可殊不知站在了她们身后的楚黛和墨画,憋笑都快憋疯了。 而另一边,徐明嬗还在费力的阻止着徐幼容对聂苏泫的不矜持行为,可毕竟聂苏泫对于徐幼容就像阳光对于花儿一样,尤其此时的徐幼容还是一朵向日葵,所以徐明嬗到最后只能对着还在咬耳朵的某两人压低声音怒吼道:“你们两还有时间在说悄悄话,快过来帮我一把啊。” 徐幼珊和徐明婳谈的正深入呢,忽听到徐明嬗的怒吼,闻言望去,就见徐幼容果然快要挣脱徐明嬗拉着她的手,已经要奔向某人了。而坐在徐幼珊四人前面的齐老夫人她们,因为婉儿和侍书几个丫鬟婆子“恰到好处”的挡住了视线,所以没发现徐幼珊她们这边的动静,但如果要再这么下去,那当然是就挡不住了的,所以徐幼珊和徐明婳忙赶紧应声挪到了徐幼容身边,把她按在了座位上。 “容姐姐,冷静。” “大姐,矜持……”徐幼珊本来想说,大姐矜持一下,但话到嘴边,徐幼珊想起每当面对聂苏泫时,她大姐是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的,所以在停了会儿后,徐幼珊才又道:“大姐,虽然你对聂家六公子不知道矜持为何物,可我们今天情况特殊,你还是拘谨一点好。” 徐幼珊说完,徐幼容居然真的就不再挣扎了,其余的三人一顿,想道:难不成她听进去了?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幼珊啊,你刚刚说了什么?大姐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大姐,不是的,你听我解释……哇,大姐你放手啊,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结论就是,徐幼容不再挣扎着往聂苏泫那边跑,原因只是因为被徐幼珊的一番话给气爆了。 什么叫一向不知道矜持为何物,什么叫拘谨一点好,这孩子太不会说话了。 但不管怎么样,徐幼珊她们三个总算是拦下徐幼容了,只不过就是婉儿和侍书的旁边又在站满了几个人,比如楚黛啊,比如墨画啊…… 而就在徐幼珊三人安心的同时,另外一个人却狐疑了起来。 因为在太多血的教训下,让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某个人一定会第一时间飞奔过来,而且这人不管时间是什么时候,不看环境如何,更是不理周围人们的眼光,只要他一出现,那绝对是气势万千的杀来,然后把他身边的人都踢飞,而在某次,甚至还把他父亲都给推开了,这真是让人不吃惊都不行。 所以,聂苏泫在一踏进百花园的那一秒开始,所有神经都开始紧绷,并警惕着周围的每一寸土地。可就是这样全身绷紧的聂苏泫在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一刻的时间过去后,甚至是在三刻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不对劲啊!!! “你确实看见她已经进来了?”聂苏泫冷声对着他的书僮问道。 “回公子的话,确实是看见了徐家大小姐已经进园了的。”聂苏泫的书僮忙低声说道。 那既然如此,怎么会现在还能这么安静? 聂苏泫静静的环视了一圈百花园,而他也一眼就看见了又是在远处角落中落座了的徐家众人,可聂苏泫毕竟不是徐幼容,能像她一样,眼中只有一个人,不管那个人在多远,或者在多少人的人群中,都能只望见他。聂苏泫就只是远远的望见了模糊的轮廓,和不普通的服饰与周身气派,从而认出那是徐家众人。 可即使这样,那也是足够的了,因为聂苏泫确认了徐家的确是已经到了的,那徐幼容也绝对是在的啊,但她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第三十七章 透玉 但徐幼容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反常吗? 当然是不了。 徐幼容现下只不过是被徐幼珊气晕头了,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聂苏泫早已落座,而她也被其他三人严密监视起来了,所以徐幼容除了狠瞪着另外三个看天、看云、看木伽树的人外,也不能再做什么。 而就在徐幼容狠狠的瞪着徐明嬗、徐明婳和徐幼珊时,百花园的大门处又再次喧哗了起来,徐幼珊四人也顺声望去,可这一望,徐明嬗就僵了嘴角。 百花园的大门处,三个虽然身穿的长袍不管是款式、还是花样都不一样的少年,正在无数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可别人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们相同的身份,因为尽管绣的地方不一样,可不管是领口,还是袍袖一角,那不管何时望去,都仿佛熠熠生辉的快刺瞎人们眼睛的龙纹,总是那样醒目得吓人。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到。” 这场及笄宴不是主角,却胜似主角的三人,终于出场了。 而在他们出场后,园中几乎所有待字闺中的少女们,已经全是捧心状了。 “看来好戏要上场了啊。”徐幼容冷声道。 是啊,好戏要上场了,可不管这出戏怎样出彩,某些人都是不想当这个主角的,比如已经快完全缩到了徐幼容、徐明婳和徐幼珊身后的徐明嬗。 但某些人却不这样想。 比如在这么多人中,一眼就瞄到了角落中徐家众人的三皇子,谢玟。 “这位眼睛也这么好?” 挡在了徐明嬗身前的徐幼珊,和着她旁边的徐明婳低声说道。 “真讨厌。”毕竟谢玟身份特殊,徐明婳也不敢太直接,所以她皱眉看着别处说道。 而徐幼珊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就在此时,谢玟身旁的另一人,聪明的顺着他的眼光也看到了徐家人在哪儿,于是那在徐幼珊眼中别扭得要死的笑容居然就那样朝他们这边绽开了,那还真是让徐幼珊打了一个大大的恶寒。 “我们家这儿快变成筛子了吧。”徐幼容说道。 是啊,这不就是筛子吗? 谢璟和谢玟都这样关注徐家,那无数关注着他们的人,顺着他们的眼光看来时,那还真是眼神各异,精彩万分啊! 但幸好这没持续多久,因为在谢璟三人落座不一会儿,德妃和贤妃就搀着太后到来了,园中众人皆起身相迎,而这也间接转移了人们都投射在了徐家这边的注意力。 “诸位都起身吧,莫要多礼。”太后看着所有向她行礼的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的说道。 “谢太后。” 在三位皇子来之前,百花园中可谓是轻松得很的气氛。而在三位皇子来了以后,百花园中虽紧张了一些,可那更多的只是许多少女们看着面容俊美的三位皇子在小鹿乱撞罢了。可现下在德妃、贤妃和太后来了以后,百花园中那就是太过安静了,都只有茶盏轻碰桌面的声音。 “诸位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不欢迎哀家?” “太后您说的什么话,这可真是折煞我们了啊。” “哦,可怎么在哀家来了以后,你们都这么安静啊?” “太后您说笑了,这不是都在等着您开金口嘛!” “看看,看看,德妃这话说的多甜啊,呵呵……” 在德妃和贤妃的几句话下,百花园内又活络了起来,众位贵夫人也是忙附和着拍起了太后的马屁,而本来就是刻意挑了一个不显眼,又不特别孤僻角落的徐家那儿,独自霸了一桌的某几人又在咬耳朵了。 “这马屁拍的。”徐明嬗撇嘴道。 但在徐明嬗说完后,居然没人应声,徐明嬗就奇怪的移回目光看向其余的三人,而在看清她们脸上的表情后,徐明嬗马上没好气的说道:“又怎么了?” “明嬗啊……你不缩着啦?”徐幼容首先说道。 “我为什么要缩着啊。”徐明嬗直接道。 “因为大姐你刚刚不是怕的直发抖嘛。”徐明婳接着说道。 可谁知在徐明婳说完后,徐明嬗一记锋利的眼刀就扔过去了,徐明婳一顿,眼神突然飘远。而本来也要发表上两句的徐幼珊突然就闭紧了嘴,眼睛也默默的又看向了身后的木伽树。 徐明嬗不怕了吗? 怎么可能。 在这个皇权大于天的土地上,还有什么比最不愿进宫的人,却被皇室宗人看上还要恐怖的?——反正对于现在的徐明嬗来说,她最大的恐怖就是谢玟。 可偏偏,现下的局势对于她、对于他们江左徐家来说,又是不乐观的,所以徐明嬗如今不是不怕了,只是想努力一点,努力不让她的亲人们为她担心,哪怕只是少了一点点,那也是好的。 而就在徐幼珊四人心里都在为彼此设想的时候,今天这场宴会最大的主角却到了……“德明长公主,到。” 而这也正式标示着今天这场及笄宴,正式开始。 风,轻轻的吹,在德明公主进入百花园的大道两旁,鲜红色的茶花,也缓缓的落,那一片片蕊瓣,就那样缓缓落在了德明长公主桃红绣牡丹折枝、两色流苏垂绦宫裙的裙裾上。 而随风而飘起的红棉花刺绣、蹙金广绫凤越牡丹双丝鸾衣的袖摆,也轻轻拂过那些坠落的山茶花,让它们掉落在了后面长长的裙尾中,让人分不清,它们到底是这席桃红绣牡丹折枝两色流苏垂绦宫裙上本来就有的刺绣,还是一朵真的茶花。可就是这么美的画面,在几乎所有人都为它感叹时,德明长公主却漠不关心。 八叶桃花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在阳光的照耀下,红宝石的光芒亮得璀璨奢华,不仅映红了德明长公主耳上红豆般大小的碧色透玉耳坠,也映红了她唇上那淡淡的胭脂,和德明长公主眼中一些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哼。” 但就在徐幼珊这小财迷已经毫无例外的被德明长公主从头发到脚跟那一件件、一样样值钱到徐幼珊都快忘了她们身后的这株木伽树时,徐幼容的一声冷哼,却瞬间就让徐幼珊回神,并马上正襟危坐。 怎么忘了这是某人的情敌了啊!!! “穿的这么奢侈不收敛,也不知给谁看。” “当然是给聂家六公子看啊。” “徐、明、嬗。” “干嘛?你不信啊,那一会儿我去问问德明好啦。” “你敢。” “我怎么不敢啦。” 徐幼容和徐明嬗这是又杠上了,而一旁的徐明婳和徐幼珊则又无语的对望了下,然后在继续挡住徐明嬗的同时,把背留给了她俩。 “这么有精神,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徐明婳和徐幼珊咬耳朵。 “这当然算好了。”徐幼珊的眼睛又黏到德明长公主身上那些宝贝上去了,可还是不忘回答徐明婳,“总比没精神好嘛。” “你说的也对啦。” 徐幼容和徐明嬗在低声拌着嘴,徐幼珊和徐明婳则转而在讨论徐幼珊感兴趣的问题——德明长公主身上的宝贝们,值多少银子。而德明长公主却就和她们四个完全不一样了,没这么轻松,也没这么放心,她现下可是一心一意的专注在了她的及笄宴上,没有多余的心神再去想其他的事。 而这场及笄宴也完全按照了德明长公主的设想,非常隆重且平安的走完了它的路程,在周惠帝也驾到的那一刻,太后亲自为德明长公主插鬓。 女子十五及笄,誉为家有女儿初长成。 而自今天以后,德明长公主也再将和孩子二字无缘。 “鬓礼,成。” 及笄宴的高潮,终于到来了,徐幼珊四人坐在了几乎最后的位置上,看着今天独自站在了最高得高台上的那个少女,一身霞光璀璨,美丽骄傲得那样无所顾忌。 “好了,总算完了吧?” 但在人们最感慨的时候,也总就是会有那么一两个搅局的人,比如徐明嬗、徐明婳和徐幼珊无比无言得看着的某人。 “你们那么看着我干什么啊?”徐幼容说道。 “大姐,你能不能再有耐心点啊!”徐明嬗没好气道。 “这有什么,我可是已经枯坐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了诶。”徐幼容更不客气道。 本来及笄宴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虽重要,但在宾客入场后,差不多半个时辰不到就应该都完事了的,可看看人家德明长公主今天的这场及笄宴,就以离皇宫已不算太远的徐家来说,从离开东阳巷进宫赴宴,一直到在百花园里落座,等到了现下终于鬓礼完了以后,已经将近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徐幼珊她们四人可是全都饿的快要前胸贴后背了,那就更不要说,一些府上离皇宫本就是有点远的宾客们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口无遮拦啊。”刚刚徐幼容那声音已经不能算低语了,而也幸好她们位置偏僻,不然不知得被多少人听去,所以现下徐明嬗紧紧瞪着徐幼容说道。 “呃……”徐幼容闻言就顿了一下,然后低头道:“这茶盏真好看,真特别啊。” 这茶盏真好看?真特别? 徐明婳和徐幼珊低眼瞟了下她们手上那银丝鸾鸟朝阳的茶盏,嘴角有些抽搐:这茶盏是很漂亮,可要说特别嘛……平时比这更特别的,徐幼容可都是不一定会这么夸的啊,分明是在转移话题,而且还转的这么硬!!! “哦,是吗?很特别啊,那我屋里有和这套一模一样的,不如就拿它们来换你屋里的那套银线梅花的吧,你说好不好啊?”徐幼珊和徐明婳都能听出来的事,徐明嬗怎么会听不出来,所以徐明嬗马上笑的眉眼弯弯的说道。 但就在徐明嬗说完后,徐幼容却竖眉了,“你想得美,那套银线梅花可是成窑绝品。” “那你刚刚不是说这茶盏‘真好看’‘真特别’嘛,那我不是就成人之美。”徐明嬗看到徐幼容这样,更是不放过她的笑道。 “徐、明、嬗。” 今天事儿本来就多,可能见到聂苏泫,对于徐幼容来说,却是最完美的事,可就在刚刚,这最完美的事都被某三个人给搅黄了,所以徐幼容本来就不好的脾气,更是一撩就起,而偏偏今天的徐明嬗也是心事重重的主,所以也需要找些事来分散注意力,而很明显,徐幼容被选中了。 所以现在,她们两个就又头碰头的在吵嘴了,虽然在外人看来,还以为这两人是在感情好的说悄悄话呢。 “这么有精神,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听着后面两个大的在越来越幼稚的对话,徐明婳掩面道。 “……”这次徐幼珊没上次那么肯定了,犹豫了会儿才答道:“应该……是好的吧。” **** **** 徐幼珊四人这边,那可是小小声的拌嘴从没停过,且幼稚到挡在她们前面的楚黛几人都快要憋不住笑了,那可不是一个热闹就可以形容的。 但除了她们这里,整个百花园内还真就有些肃静,虽到处都是在小声说话,可绝对没有她们那样事不关己的居然在吵嘴的情形。 而也是因了这样,在周惠帝走后,太后一句开宴吧,百花园内才又再次活络了起来,尤其是围在了太后,德、贤二妃,三位皇子和德明长公主所在的那桌宴席旁边的席位上,所有人都捧着太后他们,马屁那是一刻不停啊。 但也因了这些人的福,外围的人们比较不能被太后他们看见,因此徐幼珊她们是松了一口气的,毕竟谢玟看着徐明嬗的目光,连旁边的徐幼珊三人都是坐如针毡的。 “真是天助我也啊,我们趁这个机会快吃吧,不然谁知道一会儿又有什么幺蛾子。”徐幼容一边居然吃相特好的在大吃海吃,一边还不忘嘱咐其余三人。 但徐明嬗和徐明婳就不说了,徐幼珊看着她们仨竟一个模子印出来一般的,吃相优雅,可那盘子里的菜却非常明显的在减少的现象,真是又让她感叹不已。 真是不知得练多久,才能有她们这份功力。 …… …… 第三十八章 花开 “这是个什么情况?……我就说不要出来了吧。” 花开的正好的百花园中,今天是德明长公主的及笄宴,觥筹交错,金银焕彩,而就正是在宴会进行中时,德明长公主突然提议游园,还邀请了在场的所有少女,而徐幼珊四人,当然也是在列的。 “那种情况,我们能不出来嘛。” 徐幼珊四人当然是不想离开齐老夫人他们一步的,可当时那种情况下,所有少女都同意了,就她们四个不同意,那后果是都不用猜的了。 “那你说吧,现在怎么办?” 但就在她们四个无精打采的走在最后,跟着德明长公主往百花园深处走进以后没多久,德明长公主就又说累了,然后所有人就在一片花丛旁停了下来休息,可就这么巧,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另一行人,却突然间出现在她们面前。 “三位皇兄,这么巧啊,你们也来游园?”德明长公主一脸意外的说道。 对,这行人就是大皇子谢璟、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所带领着的一群少年们,而在这群少年中,也许是徐幼珊四人最盼望的齐暄居然不在;而总是被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一眼就锁定了的聂苏泫,却又是在的。 可尽管如此,一直是缩在最后的徐幼珊四人,在听见德明长公主的这番话后,却都翻了个大白眼,尤其是徐幼容,当看见那边的聂苏泫,又再看见这边德明长公主的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光彩后,徐幼容牙齿都咬紧了。 但另一个人也好不到哪去,那就是徐明嬗。 徐明嬗使劲的看着地面,但还是感受到了一阵阵犹如实质的目光。 “是啊,真巧,我们也是来游园的。” 谢玟看着徐明嬗的眼光,此时是一点收敛都没有,一旁的谢璟自然也是感觉到了的,可他首先回了德明长公主的话,狭长的眸子才轻轻顺着谢玟的目光扫了过去,而也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谢璟并未像谢玟一般死看不回。 “那不如三位皇兄和诸位也在此休息一会儿吧。” “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而这次在德明长公主说完后,谢玟不再等谢璟说话,首先回道。但一旁的谢璟也并不介意似的,还是一脸笑意,衬着他的这脸笑意,坐在了少女中最后的徐幼珊四人可就是一脸僵意了。 “这明明就是合计好了的。”徐明婳小声怒道。 “不,明婳,你没听到吗,这只是‘好巧’。”徐幼容嘲讽道。 而徐幼珊看着已经在她们三人身后的徐明嬗,还是只看着地面,身体僵硬,连纤细的身子好像都微微发着抖,徐幼珊就心烦得很,这三皇子到底是想干什么,这样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看着徐明嬗,他也太张狂了。 但就在徐幼珊四人都有点愤怒的时候,德明长公主却又开口了,“既然我们都要在这休息,可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来一场文斗吧,三位皇兄意下如何?” “文斗啊,那依皇妹的意思,要怎么个斗法?”二皇子谢琰笑问道。 “这里是百花园,也不是书房,文斗只是提个兴致,不如我们就口头出绝句,轮着来,要是到谁那了,谁答不出来,就要受个惩罚,怎样?”德明长公主只思索了一会儿,就顺溜道,而且在说到惩罚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也是站在谢璟他们那边最角落处的聂苏泫。 而德明长公主的这一眼,又恰好被徐幼容看见了,徐幼容顿时真是磨牙声都出来了,可让人惊奇的是,徐幼容也只是狠狠的磨磨牙罢了,今天的她并没有冲出去和德明长公主一较高低。 “这个方法好啊,大家以为何?”谢玟又抢先道。 这里的所有人本来就是给这几个皇家子女作衬的,他们都说好了,剩下的人还能说什么?于是除了少少的几人默不出声外,其余众人都点头称好。 “那么就从我先开始吧。”德明长公主尤其积极的说道,然后顺序就此定下来了,从德明长公主开始,然后后面的少女们往下接,要是都对上了,那就又转到三位皇子他们那一边,就这样绕着圈来,一直到出现惩罚者为止。 那这样看来,一直在最后的徐幼珊四人,便就成有些不利的了,可除了徐幼珊外,其余的三人竟然都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娘咧,这明明是打算来算计我的吧!!! 徐幼珊哀嚎。 而就像徐幼珊预计的一样,第一轮从德明长公主开始,一点障碍都没有的就传了下来,一眨眼就到徐幼珊她们这儿了,而就在她们前面的女孩也顺利对出绝句时,下一个就是徐幼容了,徐幼容顺口就接下了,然后就是徐明婳,可徐明婳居然顿了会儿,然后才对出,而就在徐明婳张口的那一瞬间,徐幼珊心里只有一个词,完蛋了。 “幼珊,你听着。” 但就在徐幼珊已经准备好丢脸时,自从谢玟出现,就一直在她们身后默不作声的徐明嬗突然轻声说了一句绝句,徐幼珊照着念了出来,居然就那样刚好的和徐明婳的给对上了。 剩下的最后一个,徐明嬗自然轻松无比的也对上了,然后少女们这边全都过关,绝句也就传到了谢璟他们那边,而这时徐幼珊轻声要对徐明嬗说谢谢,可依然低着头的徐明嬗却扯了扯徐幼珊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 不需要说谢谢。 徐明嬗和徐幼珊的初遇,绝对可以说是二人的一个噩梦……不,也许应该说是许多人的噩梦,而对于她们两人来说,对方给她们的印象,也是可恶和不讨喜的。 毕竟如果不论经过,只论结果,青垅榭一事后,徐幼容和徐明嬗可都是因了徐幼珊,而生平第一次进了她们认为,那个和自己也许永不会有交集的地方——思过堂,徙倚院。 而徐幼珊也因了徐幼容和徐明嬗,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和自己的自不量力。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在北定老王妃寿辰的苍榕亭那天以后吗?她们四个之间,就不再一样了,对于彼此,她们已经不一样了。 所以,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 …… 文斗,依然在继续,可随着几轮下来,已渐渐有人不支,不过当然了,徐幼珊她们这边除了某人外,其余的三人那可都还是毫无压力的,而某人也托了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的福,全都安全过关。 “天边绿锦织云机……天边绿锦织云机…” 而再一轮的绝句时,终于出现对不上的情况,那人还是徐幼珊她们的“老熟人”中书令房家的女儿,房语琴。 “房小姐,真可惜,你没对上。”德明长公主温柔的说道。 “长公主说的是,语琴愿意受罚。”房语琴答道。 要受惩罚的人终于出现了,而大家也活跃的参与讨论这罚该是什么,但偏偏就是有那么几个人不合群,比如徐家的四个女儿。 “这么刻意的温柔,怎么在和我对峙的时候不见她这样。”徐幼容没好气的说道。 徐幼珊四人因了坐在最后,也因了德明长公主有意无意的表现出忽视她们的意思,所以在有了地理位置与人和的优势下,现下就算她们抱做了一团的在说悄悄话,不刻意注视她们的人,还真发现不了。 “大姐,那是吵架诶,谁会和你温柔啊。”徐幼珊小声道。 “幼珊啊,你最近是皮痒了吗?”徐幼容声音突然很温柔,可眼里马上就给了徐幼珊一把飞刀。 “……” 于是在徐明婳,甚至徐明嬗都憋笑的时候,有人又在远视着苍茫的高空。 “好了,既然大家都同意,房小姐又是第一个受罚的人,那意思一下就好,罚房小姐在这片花丛中找出一朵葵菊就可以了。”德明长公主说道。 葵菊,是一种不容易成活的菊系花朵,但在这百花园内,还是能找到的,因此这惩罚不能算容易,可也不算太难。但就在德明长公主说完后,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脸色首先就变了。 “怎么了?”徐明婳关心道。 “德明长公主,别人可以陪受罚者去吗?”但徐幼容没理徐明婳,竟起身问道。 “可以。” 在徐幼容一起身时,德明长公主就眯起了眼,但在徐幼容也刻意张扬的微笑时,德明长公主竟说“可以”。 “怎么,徐大小姐是想陪房小姐去?”德明长公主笑道。 “不了,我只是随便问一下,毕竟百花园内繁华蔚然,只房小姐一人去,怕不好找。”徐幼容说道。 “是吗,那徐大小姐真是体贴。” “德明长公主谬赞了。” 谁也不知道徐幼容怎么突然会问这么一句,但徐明嬗在徐幼珊身后,眼里有冷意划过。 “嬗姐姐,到底怎么了?” 徐幼珊自然也是看见了徐幼容和徐明嬗突变的脸色,而她知道徐幼容不会无的放矢,而且她现在也是三位皇子的目标,虽然不如徐明嬗对谢玟那样有恐怖的吸引力,可也不适合这样出头的,而徐幼容已然这样了,只说明发生事儿了。 “我们刚刚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葵菊,那房小姐要是想找这朵花,必定得往百花园更深处去了。”徐明嬗淡淡的说道,可声音里有些凉涩,怎么掩都掩不去。 “现在已经有了一个人对不上绝句而受找葵菊的惩罚了,那当下一个人也再次对不上,而受到这种惩罚时,大多数人都不会觉得有异,可最靠近这里的葵菊,只会渐渐被前面受罚的人摘完,那等后面的人要再去找葵菊时,只能往更深的地方走了。”这时已经坐下的徐幼容,冷了眼的接道。 “而且就算不是往更深处去,只要有人刻意把其他的葵菊都摘了,只留下几个特定区域里的葵菊,那么受罚者,也会顺着有心人设定好了的方向走。” 徐明嬗这时已经不再低着头了,抬起眸,这是第一次,她直直的望向了几乎一直在紧紧盯着她的人,三皇子谢玟。 谢玟,是当今年纪最大的三位皇子中,排行最末的皇子,可其实他与谢璟和谢琰,是只差了不到一个月的出生时间的,而也因了当年皇宫中诡异的巧合,周惠帝不仅晚年才得子,且除了他们三人外,周惠帝其他的儿子皆都和谢璟三人相差了起码五岁以上,而这些年幼的皇子们,不是年纪还太小,其母妃根本就几年到头都见不到周惠帝一眼外;就是大多数母妃已逝,被其他不得势的宾妃们抱养了的。 而在其中唯一例外的,就是十皇子和十二皇子,因为抱养了他们的,是如今四妃中的贵妃和淑妃。 但因了十皇子和十二皇子年纪实在是太小,所以在周惠帝越来越衰弱的现下,最有可能夺位成功的,就成了桢皇后遗子、也是周惠帝唯一的嫡长子——大皇子谢璟;和德妃之子,二皇子谢琰;还有就是贤妃之子,三皇子谢玟。 而三皇子谢玟,从小就是聪悟早慧,不仅早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可怕的还是谢玟有非常人可比的克制力,他不仅可以克制自己想要、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不利,或者无益的一切人和物;他还可以克制自己内心的欲望,进而不让任何人能窥视到他、威胁到他。 谢玟,就是这样一个年纪还太轻,却早有沉府的少年,也早已杀伐果断的少年。 但,就是这样一个还只是少年,可他已惊人的不得了的谢玟,在那天的朝阳阁中,竟被只是轻轻弹了一曲《淮阳梦》的徐明嬗,攻陷了。 是谁说过的,不是圣人们太伟大,只是能让他们变平凡的那个女人没出现罢了。 而谢玟,如今就是这样的情况,而他这样的对徐明嬗入魔,也是吓坏了他自己的,可他,没办法。 而既然已经没办法了,那他谢玟想要的,那就是一定要得到的,不论徐明嬗对他有益或无益,谢玟都是要定了她的………可话虽这么说,人家徐明嬗是江左徐家的嫡枝嫡女啊,这就不是有益无益的事了,是巨大的筹码了。 所以,要谢玟放手? 不可能。 第三十九章 葵菊 不可能……吗? 皇宫里,武台宫内,百花园中,徐明嬗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直直的望向了几乎一直在紧紧盯着她的三皇子谢玟。 “那不去就可以了啊。” 听完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话后,徐明婳和徐幼珊都瞪大了眼,而徐明婳更是急声道。 “对啊,不去就可以了啊。”徐幼珊也像是回神般,附和道。 “不去?呵……”徐明嬗收回了目光,轻声笑了,“别人都去得,就我们去不得,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只要随便一个有心人到外面说上那么一两句,我们就是恃宠而骄,不把皇族谢氏放在眼里的最好范本。” 恃宠而骄,不把皇族谢氏放在眼里……不管哪一样,都是给了周惠帝一个把徐家斩立决的最好理由。 “哎呀,三皇兄,你对错了。” 就在徐幼珊四人都皱着眉沉默了下来时,德明长公主的一句话就在徐幼珊的脑海中炸起了一道惊雷,“那请大皇兄也去找一朵葵菊来吧。” “哎呀,真是大意了。”谢璟无奈般的摇了摇头,温声道。 而这谢璟一向温温雅雅的声音,现在听在徐幼珊的耳里,越发像是最尖利、最恐怖的声音一般,震的她耳膜直疼——这些算计里,不会也有他的一份吧? 徐幼珊抬起眼,看向了谢璟的方向。 而谢璟也那么巧的,就刚好看了过来,更那么巧的是,还和徐幼珊对上了眼,微微一笑,然后就和先前的其他受罚者一样,向着百花园深处走去。 谢璟是去找葵菊了,可文斗还需继续,但这一次在轮到徐幼珊时,徐幼珊竟愣愣的没按照她后面徐明嬗给的提示,答错了。 “哟,这次是徐家大房的二姑娘了啊!”德明长公主有些意外的说道。 “啊?”但徐幼珊却没理她,还是一旁的徐明婳看着不对,扯了她一下,徐幼珊才忙起身说道:“回长公主的话,是的,一时着急就答错了。” “啊~~这样啊,那就请徐四小姐也去找一朵葵菊来吧,有问题吗?” “回长公主的话,没有。” 徐幼珊说完,就扶着刘妈妈的手准备去找葵菊,但徐幼容和徐明婳却一脸着急,徐幼珊更是眼疾手快的在她们要起身时,及时阻住了,“三位姐姐别担心,我今年才多大?而且身份特殊,他们不会想到我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啊。” 说到最后,徐幼珊看了一眼徐幼容和徐明嬗,然后就直起身进了百花园的深处。 而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都知道徐幼珊的意思,也以为她的失神是为了她们刚刚说的那些阴谋论,所以此时看着徐幼珊渐渐隐没在了重重花影中的身影,担心得蹙紧了眉。 百花园,是武台宫中太后特别钟爱的一个地方,因此里面的布置可以算是极为用心,不说每一个白玉石的围栏上都有出自名家之手的雕刻,就说地上那每一条道、每一条小径都是用绿湖石铺设而成的显赫,就可以看出这园中的华贵。 而此时的徐幼珊,就是走在这些价值千金的绿湖石所铺设而成的小径上,慢慢的走着,显得那样悠闲和随意。 可是,只有她身旁的刘妈妈知道,现下的徐幼珊是多紧张,因为她抓着刘妈妈的手,已经紧的不能再紧了。 “刘妈妈,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你都不能离开我身边,知道了吗?”今天来宫中赴这场及笄宴,徐幼珊她们四个小的只能各带屋中的两人,一个大丫鬟、一个婆子。而徐幼珊在斟酌了有斟酌后,决定了带楚黛和刘妈妈。 楚黛,就不用说了,对徐幼珊来说,是有过命的交情了;而刘妈妈,虽不如吴林氏那样让徐幼珊放心,可因为这场及笄宴,对于她们来说,就好似一场鸿门宴般,有一个会武的,总能让她心里安定一些。 “是,老奴知道的,小姐请您放心吧。”刘妈妈恭声道。 现下徐幼珊身边说得上话的人,就是一个吴林氏、刘妈妈和楚黛,而月黛虽然在徐幼珊身边也算待了一段时间了,可多疑快成徐幼珊的天性了吧,让她相信一个人,太困难了,所以除了在一开始就被徐幼珊看中、设计的刘妈妈,和已经不能离开徐幼珊的吴林氏一家,与对徐幼珊有过命得交情的楚黛外,筝雁阁里的其他人暂时在徐幼珊这里,说不上话。 而已被徐幼珊列为放心人的刘妈妈,则是也早已和吴林氏与楚黛一样,早就懂了徐幼珊想告诉给她们的意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如今的刘妈妈对于徐幼珊的话,那是没有二话的。 所以就算在见到了沉香静静的立在了她们的前面,仿佛已料到她们一定会来一样般,笃定得就自顾转身,带着她们到了百花园中一座小亭外,以及看到亭中那身穿绣有龙纹的少年时,刘妈妈都只是赶紧低下了头,却没离开徐幼珊身边一步。 “徐四小姐,请吧!”沉香说道。 但徐幼珊却不动,只是定定的看着一脸微讽笑意的沉香。 沉香,是好看的,不仅五官艳丽,那双大大的凤眼里,更是时不时的划过愤世嫉俗一般的冷意,而也因了这些冰冷,让她艳丽的五官中,又清冷了许多,本是应美艳无双的女子,却又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两种反差的对比,让本就美丽的沉香更是诱人。 “徐四小姐?” 沉香看着一直定定望向她的徐幼珊,皱了皱眉叫道。 “沉香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而徐幼珊也终于不再静静的盯着沉香了,她轻轻的开口道。 但在徐幼珊说完后,沉香一顿,就冷笑起来了,“徐四小姐,你还真当自己是……” “刘妈妈,我们走吧,还要去找葵菊呢。” 沉香是真怒了,上次在北定王府里,沉香是忌惮于北定老王妃才对徐幼珊低头的,可她没想到的是,今天在这皇宫中,徐幼珊也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可沉香的怒气还没散发出来呢,她更没想到的是徐幼珊居然转身就走了?就这样在大皇子殿下的面前? “徐幼珊……”沉香冲着徐幼珊的背影怒吼道。 “沉香。”但这次又有人打断她了,不是徐幼珊,“你是怎么触怒到徐四姑娘了,还不快给徐四姑娘道歉。” 而是谢璟。 第四十章 一捻红 沉香有点呆愣的看着已经走到了石阶前的谢璟,许久都回不了神。 但徐幼珊却不是她,所以徐幼珊看了谢璟一会儿,就福身行礼了,“臣女参见大皇子殿下。” “请起。” 谢璟笑道:“徐四姑娘怎么也到这来了,也是来找葵菊的?” 废话,不是你使眼色让我出来的嘛……徐幼珊低着头嘀咕了几句,刚想回答谢璟时,余光又瞄到一抹还在呆立的身影...“是啊,臣女不才,没对上上一位姐姐出的绝句,自是得受罚出来找寻葵菊了,可哪想在这儿会偶然遇见大皇子殿下,但就不知我刚刚是哪句得罪这位沉香姑娘了,她竟然如此生气,殿下,臣女惶恐啊。”徐幼珊一惊一乍的说道。 而也在她说完后,不仅发呆的沉香猛的就回神了,连谢璟一直温温得笑着的眸子都眯了一下。 “徐四姑娘说笑了,沉香一个小小的婢女,怎能说她生你的气呢,还是快请进来寻找一下葵菊比较好吧。” 这是什么意思,你要保护沉香? 哈……徐幼珊突然就觉得好笑。 沉香是怎么看她的,徐幼珊再清楚不过了,因为沉香的眼神,她在吴林氏的眼里,看的够多了。 可是,凭什么? 徐幼珊本就如受惊般的小脸上,忽然越加害怕,“谢大皇子一番美意,可臣女想还是去别处找找吧。” 说完徐幼珊扶着刘妈妈的手就要转身离开,而谢璟本就因眼形狭长而显得特别锋利的眸子,这时更是突地寒光满溢,“徐四姑娘。” 谢璟还是在笑着,像花一样鲜红的唇更是扬起了一弯徐幼珊最熟悉的弧度,可这次,徐幼珊只是一脸害怕的站在原地看着他,没有一丝要走近的意思。 “不知大皇子还有什么事?臣女的姐姐们可是还在等着呢,要是耽搁的时间太久,臣女怕她们会去惊动长辈们。” 徐幼珊弱弱的说道。 可看着她这副好像那么懦弱的样子,谢璟的红唇扬得更美,但语气却突然变得淡淡的,就像天边那丝快要消散的云彩一般,“沉香,还不快向徐四姑娘道歉。” “徐四姑娘,沉香错了,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婢子这等下人计较。” 说真的,沉香是看不起徐幼珊的,因为她跟在谢璟身边的时间也不算短的了,见过的大人物更是多不胜数,而就像徐幼珊这种因其母不要脸的勾引别人,私相授受之下才生下的种,本就是下贱的,她怎么会看得上? 所以在徐幼珊面前,沉香一直高昂着头颅,从不觉得自己是低她一等的。 而北定王府,北定老王妃的大寿那天,湖心亭上那次,是沉香第二次见到了徐幼珊,但就像在她的记忆中一般,徐幼珊还是那样黝黑干瘦………好吧,就算白了一点点,可还是丑的不像话,尤其是跟在徐家的另外三位姑娘身后时,徐幼珊更是丑的惊人。 这样丑的女孩,身世也不光彩,那沉香就更是看不上眼了,可就在湖心亭那长 了又长的过道前,这个又丑又没身份的女孩,居然一句话就震住了她。 而这对沉香来说,只能算作屈辱了。 可就算沉香再怎么看不上徐幼珊,或对徐幼珊有无比的愤怒,徐幼珊的头上终归有江左徐家长房二姑娘的标签在,这是一个不管沉香怎么想无视,都无视不掉的。所以,当再次面对徐幼珊时,沉香除了更冷静外,似乎也不能再做些什么了,尤其当现下的情势,对于她的主子大皇子谢璟而言,徐家也是唯一一个还稍微中立的“巨大筹码”了。 但不管沉香事前给自己做了多少准备,当再一次面对这个她看不上眼、又动不了的徐幼珊时,沉香的怒气居然再次被徐幼珊轻易的就给挑起了,而更可怕的是,她的主子,似乎也更看重于徐幼珊。 沉香,还不快向徐四姑娘道歉。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把沉香这么骄傲的人,轻易击伤。 但沉香是谁? 是陪着谢璟生死里也走过几遭的人了,所以对于谢璟,她虽不敢说绝对了解,但不管是谢璟的一个眼神,或一个笑容,沉香都是能读出些什么来的,不说十之八九,那一二是总有的。因此在谢璟让她向徐幼珊低头时,沉香很快就应了他的话,向徐幼珊马上道歉,且态度诚恳。 但,这不是因为徐幼珊真的多了不起,只是因为沉香在谢璟的脸上看见了那个加深了的笑容,和那淡的吓人的语气……谢璟生气了。 而每当谢璟生气时,总会有那么两三个人遭殃的。 而沉香此时看着总算跟着谢璟进了亭子的徐幼珊,唇角也忽然扬起——就不知这次遭殃的人会是个什么后果了。 …… …… 会是什么后果? “坐。” 徐幼珊和谢璟进了亭子里以后,徐幼珊发现在亭中的天青石石桌上,已摆好了一壶热气蒸腾的茶,旁边也早斟好两只用重瓣莲花、青纹凌寒的茶碗装着的茶。 看来真是准备的很充分啊。 “谢大皇子殿下,可是不用了,有什么事还请殿下快一点示下,家姐她们毕竟还在担心这百花园太大,臣女会不识路而走失在这。” 可徐幼珊却不打算在这儿和这个她得罪不起的人多待一刻,她真的是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的。 但明显,某人却不想顺着她的想法走,“过来。” “回大皇子的话,不了,有什么事还请您示下。” “过来。” “……”这人是听不懂人话? 但徐幼珊的腹诽还没完呢,却突然改口道:“好。”而在她踢踏踢踏的赶忙小跑过去坐好后,谢璟细长的美眸里,那些让她恐怖的眼神也刚刚好的消散了。 可就在徐幼珊都无限鄙视自己的时候,一杯茶被一只修长的手推了过来,徐幼珊受惊的眨了眨眼,“谢大皇子。” “不用,只要你记得把令姐们的行踪告诉我就行了。” 手僵在了空中,徐幼珊眼里冒火,站起身,“大皇子……” “说笑的。” “……”娘咧!!! 徐幼珊被谢璟气的一时间都说不出话了,而谢璟却也居然同样不说话,修长的指尖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杯身,发出好听的清脆声。 “大皇子殿下,有什么事还请您示下。” 但一会儿后,终究还是徐幼珊先开口了,谢璟是时间多,耗得起,徐幼珊可和他不一样。自离开徐幼容她们到现在,虽才过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但徐幼珊怕徐幼容她们会担心,所以她想快快的回去。 “看来徐四姑娘很赶啊。”谢璟笑道。 “回大皇子的话,是的。” 徐幼珊也不和谢璟拐来拐去的了,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反正他们之间“熟得很”了,真的不需要再那么虚假得客套来、客套去,而且对于这个少年的才智,徐幼珊是真的很佩服的,佩服的她都觉得永远不再见到他,那才是最好的了。 “啊~~这样啊。” 谢璟在面对着徐幼珊时,是不会摆出那些文质彬彬啊、温润如玉的面孔来的,他对着徐幼珊时,最多的就是让人讨厌的嘲讽,好像他无时无刻都在嘲讽她一般,所以徐幼珊真是快讨厌死谢璟的这个存在了。 而在此时,当谢璟又突然对徐幼珊微讽的笑着时,她已经很厌烦了,可谁知,谢璟接下来说的话,才是更让她目瞪口呆的。 “一会儿你回去时,如果令姐们出错,也被罚来找葵菊的话,希望你紧跟在她们身边,千万不能放她们独自一人。” “为什么?” “一开始这惩罚,就是有目的性的,你只要按着我说的做就行了,不然,后果会怎样,你是绝对不敢想的。” 谢璟看着徐幼珊,慢慢的说道。 而徐幼珊,也不动声色的微微低下头,就像她平时一样。可现下她的心里,却如滔天大浪一般。因为谢璟算错了,她不仅知道后果会是什么,而且其实徐幼容和徐明嬗,也早就把“葵菊”给看得清清楚楚了,在最开始。 毕竟,在她们四个里,徐幼容和徐明嬗都是何其聪慧的女子,且就连徐明婳,也并不笨,而只有她..... “臣女在此谢谢大皇子殿下的忠告,臣女一定谨遵您的话,不会让家姐们有独身一人的机会的。可如果情况真是这么严重的话,那可不得了了,臣女就先告退了,请殿下恕罪。” 徐幼珊起身,向谢璟行礼后,就准备离开了。 可谢璟却又一句话就留住了她。 “徐四姑娘,你是不是有些事情忘记了?” 徐幼珊闻言僵了会儿,然后难看的笑道:“不知大皇子殿下怎么会这么说,臣女并没有忘记什么啊。” “哦,是吗?”谢璟好看的手撑住了微尖的下巴,轻声道:“看来徐四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我就提醒你一下吧,为什么你会说我是江春入的……” “啊,时间真是不早了呢,大皇子殿下,情况真的很紧急,臣女就失礼了,告退。” 就像风一般,徐幼珊猛的提起了裙摆,飞快的就冲出了亭子。在沉香惊愕的眼神下,扶着刘妈妈早已伸出的手,两人就快步离开了,身影也瞬间就消失在了谢璟和沉香的眼前。 但其实,那天在不醉楼,当谢璟这样问她时,徐幼珊是没打算隐瞒什么的,可不知为什么,在将要开口的一瞬间,她又还是决定不把吴愁给推出来了,反正现下,她已经是被谢璟给盯上了的,那又何苦把吴愁再给拉下水呢?反正能发现了谢璟才是江春入幕后藏的最深的人,本来就是一个意外。 “殿下。” 而在沉香还在惊愕中时,闻歌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半跪在了谢璟的面前。 “哦,闻歌啊,事情都处理好了。”谢璟看着那像受惊的小鹿般,跌跌撞撞的就跑掉得某人离开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 “回殿下的话,都处理好了。”闻歌答道。 这处亭子原本埋伏着的人,是二皇子谢琰的,可就在刚刚,他们都被闻歌带领着的一伙人给处理掉了。 “那就好。” “启禀殿下,那二皇子和三皇子在别处的埋伏点,我们不用管了吗?” 这儿只是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今天安插在百花园里的一处埋伏点罢了,而在这广阔得一眼都望不到头的园中,可还是有无数其他被二位皇子精心设下的“大宴”啊。 “管?”他倒是很想管啊,可他还有能力管吗? 在这皇宫中,说来说去,终究还是被握紧了后宫大权的四妃和太后所左右的,他一个元后的遗子罢了,不仅外家远在神都的十万八千里之外,他本身还不受周惠帝的重视,在这皇宫中,他能活到现在,真的都算是个奇迹了。 “不用管了,后面是福是祸,就各安天命吧。” “是。” …… …… 现下在德明长公主和二皇子谢琰、三皇子谢玟他们休息的那块花丛旁,大多数的人还在没心没肺的笑着、闹着,而也因他们不知道有一张精心编织的网,正缓缓下落着,所以他们笑的是那样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和着依然坐在了最后的徐家三位姑娘,那更是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珊姐儿怎么还不回来。”徐明婳有点着急的说道。 徐幼珊自离开到现在已经快将近一刻的时间了,虽然别人去找一朵葵菊用的时间也和这差不多,可徐幼容三人就是担心的不得了。 “不知道,反正希望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徐明嬗蹙紧了眉,频频的望向来路。 而就在徐幼容三人担心的不得了的时候,来路上终于现出了一道身穿暗花白锦密织金线对襟绣袍,朱砂色牡丹金玉富贵综裙的身影——徐幼珊。 “你总算回来了。” 徐幼珊拿着刘妈妈在她与谢璟,在亭中时就已提前折下的葵菊,交到了德明长公主的侍女那边后,徐幼珊就回到徐幼容她们的身边了,而在她刚刚坐下,徐幼容明显担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抱歉啊,大姐,可这葵菊就像你们预料的那样,在前面根本就没有,得一路深入百花园内才可以看见,而且,刚刚我在一株巨大的一捻红前,隐约看见了几个可疑的人影。”徐幼珊低声向徐幼容她们说道。 可话中,徐幼珊自不会提她和谢璟会面的事,那亭子也就最好不说,所以徐幼珊只把离亭子不远处的那株一捻红给搬了出来,希望能更警醒徐幼容和徐明嬗一些。 “果然如此。” 而也在徐幼珊说完后,徐幼容与徐明嬗的眼中就划过了阴冷。 这样不择手段,真是没辱没皇族谢氏啊!!!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派人回去通知祖父、祖母一声吧。”徐幼珊说道。 “我刚刚已经派侍书去了,但走回宴会的路只有一条大道,能不能通过,那还是两说。”徐幼容回道。 可在徐幼容说完后,徐幼珊却奇怪了一下,本来她们今天进宫赴宴,就只带了一个婆子和丫鬟,而在刚刚跟着德明长公主来游园时,她们四人又只能带一人同行,所以除了徐幼珊是带了刘妈妈外,其他人几乎都是带了各自的贴身丫鬟。 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也是这般,把婉儿、侍书和墨画给带了出来。 但徐幼容的大丫鬟是婉儿,而心眼透亮、手脚麻利的婉儿也一直都是徐幼容的左膀右臂,那按照今天的这个情况,这种重要的任务,徐幼容应该是派婉儿去做的,怎么会反而让徐明嬗的大丫鬟侍书去呢? “大姐,你怎么会派侍书去啊?”而徐幼珊也直接问道。 “哦,是这样的,本来我也是要婉儿去的,可侍书却突然说她从刚刚就是一直站在最后的明嬗身边,她要是走了,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而我们合计了会儿,也觉得侍书说得对,所以就让她去了。”徐幼容说道。 “这样啊,那看来侍书还挺聪明的。”徐幼珊看着徐明嬗笑道。 “那是。”徐明嬗笑道。 她们四个中,除了徐幼珊情况特殊外,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与各自的大丫鬟都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而且和其他的人们不一样的还有,婉儿、侍书和墨画都是裴氏和连氏、甚至是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都精心调教过以后,才放到了徐幼容三人身边的。 而徐幼容她们三个,做为江左徐家的嫡枝嫡女,本来以后也肯定是要嫁作他人,成为宗妇执掌大家的,所以她们身边的大丫鬟、这样的左膀右臂,就更是显得重要非常了。所以婉儿三人,其实也是不得了啊。 但就在徐幼珊四人又舒心了一点的谈起笑时,又一个受罚者产生了。 “聂六公子,您出错了。”德明长公主说道。 可在德明长公主说完后,本就有点惊讶得看着聂苏泫的徐幼容顿时一震。 “怎么了,容姐姐?”坐在徐幼容身旁的徐明婳首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你们没听见吗?”但徐幼容反问道。 “听见什么?”徐明嬗奇怪道。 “刚刚德明的声音抖了一下。” “所以呢?”徐幼珊也不太理解的问道,就声音抖了一下啊,有什么吗。 “你们想想看,今天这局要真是有心人设计的,那德明绝对逃脱不了干系,可从一开始她的表现来看,就是镇定得太过反常的,可一直这么镇定的人,在刚刚聂六对不上时,却出现反常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什么? 说明德明长公主的猎物开始上钩了。 徐幼容静静的盯着德明长公主,可德明长公主却没看她一眼……不,应该说现下除了聂苏泫外,德明长公主没在看任何人。 “是,聂六答错了,愿意受罚。”聂苏泫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场绝句的文斗进行到现在,早已好几轮了,而大多数绝句也已被答过,剩下的人只会一一出现对不上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幸免。而此时,在场的人里除了刚刚也已没对上的聂苏泫外,就是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鸿胪寺卿容梅臣之女容云,与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了,连大皇子谢璟和德明长公主,都已经是带回过葵菊来的了。 不过当然了,谢璟刚刚的对不上,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不可而知了。 “那就聂六公子也去找一朵葵菊回来吧。”德明长公主温柔的笑道。 但聂苏泫只是闻言起身,一礼后就离开了,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可是,就在聂苏泫走后不久,新一轮的文斗上,德明长公主在徐幼容的紧盯的目光下,居然再一次对错了,然后歉意的起身,两句客套话后,也向着百花园深处走去。 “糟糕。” 看着德明长公主快要消失的身影,徐幼容急声道,而德明长公主这太明显的不对劲,就连徐幼珊都看出来了。可徐幼珊看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得徐幼容,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但就是越心急、越容易出事,在终于轮到徐幼珊她们这里时,徐幼容居然卡壳了,而徐幼容后面的徐明婳也楞住了。 这次的绝句有些难,而徐幼容和徐明婳能想到堪堪对上的,又是早就用过的了,而在徐幼珊着急的转身看向徐明嬗时,发现她也皱了眉后,徐幼珊就知道完蛋了。 “怎么,徐大小姐终于对不出来了?” 德明长公主已经紧跟着聂苏泫去找葵菊了,所以这时说话的是二皇子谢琰。 “对,臣女对不上来了,甘愿受罚,也去找一朵葵菊来。”但徐幼容一顿后,却马上起身回道。 “那好,就请吧。” 而二皇子谢琰在听完徐幼容的话后,俊美的脸上绽出了笑容,轻声道。 “是……” “等一下。” 可徐幼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声“等一下”给打断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徐家其他的三位姑娘了,可在她们说完后,徐幼容、徐明婳和徐幼珊都瞠大了眼的望向了最后的徐明嬗。 第四十一章 燕月 这场鸿门宴里,要说谁会是最大的目标,徐幼珊绝对是看向徐明嬗的。 所以对于徐明嬗,徐幼珊三人那可是把她列为最需要保护的对象,而就算是刚刚徐幼容担心德明长公主会对聂苏泫做些什么时,她都是没想过要丢下徐明嬗追过去的。 只是,毕竟徐幼容是真急了,可不管是巧合、还是天意,徐幼容既然都已在这个时候没对上绝句,那也刚好有机会赶紧追上去。而徐明嬗这里有徐明婳和徐幼珊看着,徐幼容也可以安心。 但,徐幼容是这么想的,不表示其他三人也这么想。 就像她觉得自己没事,可徐幼珊她们是却绝对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去的。 “你们在干什么。”徐幼容转身,小声喝道。 “这应该是我们要问的。”徐明嬗看着徐幼容,说道。 “明嬗。” “不管去哪,我们都在一起吧。”徐明嬗,幽幽的说。 是啊,不管去哪,我们都一起吧,本来这就是一场鸿门宴,而徐幼容和徐明嬗在赴宴时,是早把最坏的结果都想过了的,尤其是徐明嬗。 “那好。”徐幼容突然直起身,面向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说道:“臣女没对上绝句,愿意受罚去找葵菊,可百花园太大,臣女的妹妹们希望陪我一起去,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请吧。” 这下不只二皇子谢琰笑的更温柔了,连一旁几乎一直只看向一个方向的谢玟都眯了眯眼。 但不管谢琰或谢玟都好,徐幼珊四人都是没怎么在意的,其中徐幼容更是因忙着追德明长公主而快要小跑起来了。 因为对于德明长公主,徐幼容实在是太了解了。因为比起徐幼容来说,德明长公主喜欢上聂苏泫的日子更久。而对于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如此小小年纪就情窦初开的现象,徐幼珊也是感叹不已啊。 七、八岁的年纪,那都懂的什么啊? 可看看她大姐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那么小的年纪居然就知道对俊美的聂苏泫一见钟情了不说,并在日后这么长的时间里,对越来越冰山化的聂苏泫,几乎都可以用上矢志不渝了。 唉……… **** **** 百花园占地很广,一眼是望不到尽头的,而且园中小桥流水,假山石林是应有尽有,而此时在一处假山下,德明长公主与一名宫女就在低声说着些什么。 “他现下在哪了?”德明长公主问道。 “启禀长公主殿下,聂家六公子现下已按照计划到了燕月湖旁。”宫女恭声答道。 百花园内有一座人造湖,名为燕月,燕月湖波光粼粼,碧水蓝天,内里更是向外打通多条河道引进活水,然后再从燕月湖内向整个百花园里的溪道充斥进溪水,完成整个流通。 而流水岩,就是建在了燕月湖旁流水处的一座岩石群,因常年被流水围绕,也就形成了一个水草丰沛的幽美景致,因此有了流水岩一名。 “很好,那接下来继续按照计划行事。” “是。” 聂六啊聂六,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不用此等手段去对你,可我,没有时间了。 德明长公主脸上说不清是喜是悲,可她走向流水岩的脚步,却前所未有的坚定,也许她即将要做的事,并没有那么让她快乐,可却也并不会因此而让她迟疑。 毕竟,那人是聂苏泫,是她想了这么久的人,是她愿意用一辈子去等的人。 …… …… “大姐,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徐幼珊她们在德明长公主走后,就也马上追出来了,可中间毕竟还是相隔了一点时间的,所以在她们追出来后,已经不见德明长公主的身影了。 “不确定。” 因此,几乎都是徐幼容在前面急急的赶,徐幼珊她们在后面费力的跟,可已经在走了好一会儿后,徐幼珊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向徐幼容问道,因为她怎么看都觉得,徐幼容这是在瞎转啊。而等到徐幼容回答她后,徐幼珊就不用觉得了,因为人家的确就是在瞎转。 “徐、幼、容。”徐明嬗怒喊。 徐幼珊还才是翻了一个白眼,徐明嬗则就是直接停下不走了,敢情刚刚她都是在带着她们乱逛呢。 “干嘛……”徐幼容闻言转身,可在她看见徐幼珊她们已经停下不走后,马上急道:“走啊,怎么停下来了,你们是不知道现在情况有多紧急是吧?” “大姐,我们就是知道现在情况有多急,才停下的,你这样再胡乱走下去,估计等找到德明长公主和聂家六公子时,他们都要成亲了。”徐幼珊一句话就把徐幼容的脸色给冻白了。 对啊,就是现在的情况紧急,所以她更不能慌。 “我们先去燕月湖吧。” 而在徐幼容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一句话就又把徐幼珊三人给震懵了。 “去燕月湖干什么?”徐明嬗问道。 “明嬗,你觉得德明能让聂苏泫一定得娶她的方法是什么?”徐幼容不回答徐明嬗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能让聂苏泫一定得娶德明的方法有什么? 徐明嬗清亮的眼珠转了转,然后脱口道:“聂苏泫坏了德明的名节!” “嗯。”徐幼容沉了声。 德明长公主的身份不一般,可聂苏泫的身份也不平常,但不管怎样,女子的名节这时还是大于她们得性命的,所以如果聂苏泫真要是坏了德明长公主的名节,那他不娶? 没门!!! “行,那我们就赶紧走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不用再多想什么了,于是徐幼珊四人找准了方向,就往燕月湖赶去。毕竟燕月湖在百花园的西北方,这倒还是众所周知的。 可就在徐幼容她们紧赶慢赶时,这时的聂苏泫是已经到了燕月湖旁了,并看着湖中倒映的夕阳而在微微出神。 “六爷,我们还是快找到葵菊,然后回去吧。”但聂苏泫的亲随牧遥可就没这么好的兴致了,他们出来时,因一路走来都没看见葵菊,所以本就用时已久,而在来到这燕月湖后,聂苏泫居然看着湖面发起呆来了。 “哦。” 哦?然后呢? 与牧遥的着急不同,聂苏泫倒是放松的很,他并不是很着急的模样,反而比起回去、他更喜欢待在这儿似的。 “六爷。”但就是有人不愿随聂苏泫的意,一直在制造噪音。 所以聂苏泫冷着脸,转身看了一眼牧遥,然后牧遥就噤声了,撇着嘴,终于静静的站在了聂苏泫的身后。 风,吹过湖面,吹皱了涟漪,在碧海蓝天的燕月湖旁,除了巡园的龙虎卫和今天因德明长公主的及笄宴,而分配在了各处的宫女和嬷嬷外,聂苏泫的视线内,就再无一人了,可不管是巡园的龙虎卫,或那些零丁的宫女和嬷嬷,她们都是很安静的,尽量不发出一点声息,比起某些花丛旁的少年少女,这儿的确要更让人满意。 可就在某人满意的很时,不远处那众人簇拥而来的人影,让聂苏泫眉心都跳了两下。 “咦,是六公子啊,怎么会在此处遇见。”语气里有说不清的惊讶和惊喜。 不用说了,这个时候还能带着这么多宫女和嬷嬷的,除了我们的德明长公主外,不再做他人想。 “参见长公主殿下。” 而相比与德明长公主的惊喜,聂苏泫就是一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和毫无起伏的声音了。 但德明长公主并不以为杵,还是温柔得体的笑道:“聂六公子多礼了,快快请起,六公子也是到这儿来寻找葵菊的?” “回长公主殿下的话,是的。”聂苏泫简短道。 对于聂苏泫而言,德明长公主和徐幼容那都是被他分为同一类的人,都是又讨厌、又不能得罪的麻烦体,因为她们的身份不仅尊贵特殊,而且对于他的某些坚持,那是连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顽强了,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些年,而这两位的很多事迹,已经不是聂苏泫想忽视,就能忽视掉的了。 “哎呀,那还真是碰巧,我也是到这儿来寻找葵菊的,可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这葵菊竟是一路找来,都不见踪影,甚是有点恼人啊!” 德明长公主一边说,一边还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突然眼一凝,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向着聂苏泫的这边轻步款移而来。 而就在德明长公主一动的时候,聂苏泫也动了,他顺着德明长公主的目光望去,发现了那儿居然刚好就有一朵葵菊,刚刚怎么没发现? 但聂苏泫的动作并未因这朵葵菊而迟疑,不等德明长公主靠近他,就先一步走开了,然后说道:“这是长公主殿下发现的,就请您先摘吧。” “这怎么好意思,还是聂六公子先请。”看着让开了道的聂苏泫,德明长公主并没什么不高兴的笑道。 “不用了,长公主殿下请。” 聂苏泫那似若桃花,如流水一般让人心波动的眸子微微垂下,有礼的离德明长公主七步远的直立着,而不管德明长公主和他说什么,聂苏泫都是避开了和德明长公主得对视的。 “这样啊,那好吧,我就领了聂六公子的这番美意了。”在稍微的一阵僵持后,德明长公主突然说道。 可就在聂苏泫这次没再说什么时,他身后的牧遥却在心里快笑翻了。 他们镇国公府聂家有两位公子,面容俊美,被神都女郎日日追逐钦慕,那都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可在早些年大公子聂苏漓参军,远离了帝京后,这集中在了聂苏漓身上的目光,竟不知不觉中有大多数都转移到了剩下的那人身上——聂家六郎聂苏泫。 而本来,这些都是不可避免、也不奇怪的,毕竟聂苏泫这位少年不仅是神都榜上有名的玉郎君,且人家身份尊贵,乃是镇国公府的嫡子,这未来可不是一个前途不可限量就能说完的了。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些本来聂苏泫都不放在心上的事,却竟被他当成了牛鬼蛇神一般。 而其中,这位本朝的德明长公主殿下,就是聂苏泫视为牛鬼蛇神里的佼佼者。 因此,现下聂苏泫那是希望德明长公主赶紧摘了葵菊就快快消失的,可听听德明长公主说的:我就领了聂六公子的这番美意了。 牧遥看着自家公子那似乎越发面无表情的脸,心里真是快笑翻了。 而德明长公主却好像根本不了解聂苏泫似的,在她让宫女过去把那唯一的一朵葵菊剪摘下来后,就对着聂苏泫说道:“这朵葵菊是聂六公子让给我的,可我于心不安啊,本来这次文斗的惩罚为葵菊,就是一时的无心之举,可看来等今天过后,百花园里的葵菊,怕是要失去踪影了啊。” 德明长公主说完后,有些感伤般。 但聂苏泫只是回道:“过一段时间后,就好了。” 这是百花园,是武台宫内的百花园,而葵菊仅仅只是葵菊罢了,要多少没有,不过是德明长公主一句话的事。 “聂六公子说的是,那这样倒显得我小心眼了。”德明长公主忽地抬眼,看着聂苏泫说道。 “长公主殿下言重了。”可聂苏泫还是又简又短的回道。 “那既然这样,不如我就陪聂六公子再一起去寻找葵菊吧,不然还不成我连累了六公子了。”而德明长公主话锋又一转,竟如此说道。 聂苏泫闻言后也是一顿,然后说道:“不用了,长公主殿下还是请先回去吧。” “怎么,聂六公子这还是计较我抢了这朵葵菊?” “长公主殿下说笑了,这葵菊又并不是在下的,哪说得上一个抢字,只是不敢劳烦长公主殿下而已。” “怎么会劳烦呢,这是我主动提出来的,聂六公子就不用太多顾虑了,我们这就走吧。”说完德明长公主就不再给聂苏泫说话的份儿,直接向着流水岩的方向走去了,而在她后面的聂苏泫,大大的桃花眼里有躁意一闪而过。 “六爷,怎么办?”尽管心里已经笑的打滚了,可牧遥还是非常镇定的向聂苏泫问道。 而聂苏泫冷冷的看了一眼牧遥,说道:“好笑吗?”牧遥一惊,但聂苏泫已慢慢的跟在德明长公主的身后走去了。 就算他再怎么不喜欢和德明长公主在一起,可她毕竟是皇族谢氏之人,他不能落了她的面子。 但他们还没走出两步呢,迎着他们面就又出现了一行人。 “找到了。” 随着这声惊喜的声音,聂苏泫和德明长公主却同时变脸。尤其是聂苏泫,在见到走在了最前面,那阳光底下,美丽到张扬得肆无顾忌的女孩,聂苏泫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居然抽搐了下。 “你们看见聂六的脸抽搐了一下吧?” 而在徐幼容兴奋的向着聂苏泫和德明长公主走过去时,她身后一步三挪的某几个人正在交头接耳。 “嗯,我看见了。”徐明婳肯定的说道。 “呃,我也看见了。”虽然有点不厚道,可徐幼珊还是决定诚实,毕竟聂苏泫脸上的那下抽搐她看的太清楚,清楚到她都不好意思撒谎。 “唉,看来只有幼容的眼睛又忽然不好了。”徐明嬗叹道。 而徐幼容也的确是如此,在对着聂苏泫时,徐幼容可以看到很远很远之外的他;而也是在面对聂苏泫时,有些近在咫尺的东西,徐幼容却硬是选择忽视。 “哟,真巧啊。” 可不管徐幼珊三人在她后面感叹什么,已经到了脸色在好一会儿后,都还没有恢复得聂苏泫与德明长公主面前的徐幼容,已经心情非常明亮的开口道,毕竟能看见还完好无缺的德明和聂苏泫,是让她高兴的不得了啊。 “呵呵…呵呵……的确是‘好巧’啊。”德明长公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那是,我也是在你之后就意外的出错了呢,没对上,所以才出来找葵菊,可你们两个是怎么碰上的?”徐幼容问道。 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的渊源,虽然只用三个字就可以概括了——聂苏泫。 但她们两人之间“感人”的事迹,那却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打个比方就是,在没有外人在时,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之间,是绝对不知道礼仪这两个字怎么写的,所以徐幼容对着德明长公主最常的称呼就是“你”。而德明长公主对徐幼容最常的称呼就是“喂”。 “我和聂六公子当然也是因为葵菊才‘非常有缘’得遇见的咯。”德明长公主在“非常有缘”四个字上,着重说道。 “哦,这样子啊。” 而徐幼容也不管在德明长公主话落后挑了下眉的聂苏泫,继续说道:“那我想你和聂六的同窗们也许更有缘,不然我怎么比起聂六,更常见到你和他们在一起?” “噗嗤……”刚刚才走到徐幼容身后的徐明嬗没忍住,笑了出来。 而同样也听见了徐幼容这番话的徐明婳和徐幼珊,则有礼貌多了,使劲的捏了下她们的手臂一下,把笑声给忍住了。 “徐幼容。”德明长公主怒火大冒的吼道。 “干嘛。”徐幼容却一脸得意的呛声道。 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两人本来就是水火不容,只要一碰上,那绝对是说不上几句好话的,不是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上几百回合,就是你绊我一下、我坑你一会儿的关系,什么时候都是不可能看见她们和和气气得样子的。尤其现下,徐幼容还觉得德明长公主是下了套要给聂苏泫钻的,那她怎么还可能给德明长公主好脸色看。 而另一边,德明长公主对徐幼容,此时此刻也是一点容忍度也没有的,看着她的眼神,德明长公主就是恨不得把徐幼容这个碍眼的存在给丢到天边去。 可就在两人的火力又要全面升级时,聂苏泫冷冷的一句话就把两人给冻的理智回身了。 “二位慢聊,我就先告辞了。” 呃…… “不准走。”好戏还在后头呢,正角走了那怎么行。 “不准走。”这局还没解呢,你要是又走丢了,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好运找得到你了。 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居然同时拦住了聂苏泫,一前一后。 “这是在干什么呢?”徐明婳看着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这有点不雅的姿势,向另外两个同样在看戏的人问道。 看戏? 对,就是看戏。 徐幼珊四人中,除了徐幼容外,其他三个对于她和聂苏泫,真是一点可能性都不抱的。先不说这些年里,徐幼容对聂苏泫那可是软硬兼施,无数办法都使过了,可你看看人家聂六公子,可有一点软化的迹象? 没有。 而且不仅没有一点软化的迹象,在徐明嬗和徐明婳的眼里,聂苏泫对徐幼容,反而有越来越冷硬的姿态了。不然,在她们第一次去不醉楼时,聂苏泫他虽是先离开了,可在他走后,大皇子谢璟那是马上就到达的了,下楼的聂苏泫会没看见大皇子? 不,他不可能没看见,而在此时敏感的情势下,大皇子谢璟见了徐幼容会发生什么,聂苏泫会不知道? 不,他知道,可他还是一走了之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在乎。 还有,在太后的千秋岁宴后,在三皇子谢玟盯上了徐明嬗这只猎物后,她们在北定王府里被谢玟当场抓住时,聂苏泫是在场的,而那时不仅他在场,另外的大皇子谢璟可是也在的,但看看当时他的反应是什么? 没反应。 现在,他们这一代的人年岁已经越来越大了,早是该定下亲事的时候了,也早是不能拿孩子之间的玩笑来当借口的年纪了,可徐幼容对聂苏泫的感情,从来没变过。而聂苏泫对徐幼容的感情,在徐明嬗和徐明婳看来,也是从没变过的——至始至终的不喜欢。 是的,不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们在徐幼容一脸欢喜的看着聂苏泫的身后,从他的眼里,能看到的,就只有对着徐幼容的不喜欢了。 第四十二章 寂静 所以,也许徐幼珊到的时间有点晚,看不出什么来,可在一直都在徐幼容身边的徐明嬗和徐明婳看来,聂苏泫和徐幼容,那是一丁点可能性,也许都没有的。 而徐明嬗和徐明婳带着徐幼珊在一边看戏,戏中的主角聂苏泫却也同时被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这有点惊人的姿势弄得顿了一会儿。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长眉挑起,聂苏泫凉声问道。 “反正你不能走就是了。”正正的站在了聂苏泫前面,和他对视的徐幼容想了会儿,没想到什么好的说辞,也就干脆这样说道。 “对啊,六公子,我可是还欠你一朵葵菊呢。”德明长公主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不雅,所以马上不自在的拉了拉袖摆,然后走到聂苏泫的面前说道。 “不用了,长公主殿下……” 聂苏泫和德明长公主说的话,徐幼容没听懂,什么“还欠你一朵葵菊”,可她还没开口问呢,德明长公主已经打断了聂苏泫的话,得意的看了一眼困惑的徐幼容后说道:“不,我既然说了要还,那就一定得做到,聂六公子,我们这就走吧。” 说完,德明长公主不再等聂苏泫,已经转身向前走去,而前面正好就是流水岩的方向。 “聂六,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 而此时,聂苏泫也不好真的掉头就走,于是只能跟在德明长公主的身后七步处,不紧不慢的走着,可徐幼容这时却凑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问道。 但聂苏泫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并没说话。 “聂六。”徐幼容气了。 “一朵开在燕月湖旁的葵菊罢了。”也许是太了解徐幼容誓不罢休的性格了,聂苏泫最后还是冷冷的答道。 “啊,原来是这样。”而神奇的,徐幼容一副了解了的模样。 可走在了他们身后的徐幼珊三人,却看着这两人傻眼不已,一会儿后徐幼珊更是向被她和徐明婳夹在了中间的徐明嬗问道:“嬗姐姐,你听懂了吗?” “没有。”徐明嬗非常干脆的说道。 “婳姐姐呢?”徐幼珊又像徐明婳问道。 徐明婳直接耸了耸肩,而这次徐幼珊读懂了,她也不知道。 “……” 这边徐幼珊三人无语的很,可那边,徐幼容却又开始向聂苏泫低声说起了话来,只是聂苏泫还是一样,徐幼容说十句,他都不一定能应上两句的。 “聂六,你就是不信我就对了。”最后徐幼容忍不住喝道。 但聂苏泫还是只看了她一眼后,就继续往前走着,可在徐幼容看不见的地方,聂苏泫大大的桃花眼看着前面的德明长公主,沉了眸。 “聂六,你给我停下。”而徐幼容也终归是放不下聂苏泫,在追上他后,气道:“你不听我的话,是要吃大亏的。前面就是流水岩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聂苏泫当然知道,可是...“这么多人,德明长公主到底要怎么陷害我?” 是啊,如果说刚刚,在只有聂苏泫和德明长公主两人的时候,徐幼容说德明长公主要陷害他,那还能说得过去,可现下徐家四位姑娘们都来了,这可以说是众目睽睽之下,德明长公主还要怎么陷害聂苏泫? 这些,徐幼容当然也懂,可不知为什么,徐幼容的心里就是不安的很,在又一次看向前面那个身影时,徐幼容的心里居然莫名其妙得又跳了一下。 “聂六。”于是徐幼容毫无预兆之下,猛的拉住了聂苏泫,在她都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僵硬了一会儿后,聂苏泫才侧过了头,绝艳的桃花眼里,有徐幼容说不清的光在亮着,只是,一点都不暖。 可这毕竟在徐幼容看来事关重大,所以尽管她在聂苏泫的眼里瑟缩了下,可还是没松手,“聂六,你听我一次行不行,不要再过去了。” 徐幼容是张扬得不可一世的,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就算在那些他让她丢脸的瞬间,他都不曾看过她有一丝的软弱,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在血红色的夕阳下,徐幼容还是美的如此大张旗鼓,可聂苏泫却有了一丝迟疑之色。 “你们在干什么?” 但不等这一丝丝的迟疑在酝酿发酵一会儿,也不等聂苏泫和徐幼容身后的徐幼珊三人一脸惊奇的多看会儿戏,德明长公主的声音就在聂苏泫和徐幼容之间穿过,击碎了些什么。 “没干什么?”聂苏泫抽回了手。 而徐幼容也没有挽留,因为她直接就挡在了聂苏泫的前面,说道:“我们是没干什么,可他不跟你去了。” “你说什么?”德明长公主冷笑道。 “我说,他不跟你去了。”徐幼容却也丝毫不退步的说道。 在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起来,连徐幼珊三人都悄悄的往后退了几步,可聂苏泫却相反,他皱了皱眉,微微低头看着,前面这个已经矮了他将近一头的女孩。 原来她已经比他矮了这么多了?是从什么时候起的? 聂苏泫初见徐幼容时的情景,他记的很清,清晰的有时候,连他都有些厌烦——那年江春入的凤凰台上。 那年,是很安静、很喧嚣的一年,最起码在聂苏泫的记忆中,是那样的。因为就是在那一年,他一母同胞的大哥,选择了从戎。 聂苏漓走了,一夜之间,在聂苏泫的眼中,偌大的镇国公府突然之间寂静了下来,反复连风声,都是可以清晰入耳的。而也是在一夜之间,他的生活,却突然以无数倍的增长而喧嚣了起来,无论走到哪,那些让他还不那么适应的目光,变成了铺天盖地。 而就是在这些铺天盖地的目光中,他唯独看见了一道更刺眼的光彩,那个站在了他面前,比他还高些的女孩子;那个小小年纪,就已经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子。 徐幼容。 第四十三章 记得 “你怎么这么矮?” 江春入、凤凰台,成片成片的桃花结成粉红色的花幕,延绵到天边,而徐幼容第一次看到在那盛开的桃花树下的聂苏泫时,也许她都不会再记得,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 可就算徐幼容也许不会记得了,可聂苏泫却记的牢牢的,因为不管在何时想起,他都不会忘记那时羞恼满面的心情。 “哇,你的脸这么突然这么红啊?” 那年还年幼的徐幼容,看着又羞又恼的聂苏泫涨红了脸,惊奇道。 可就是声音大了点,惹得周围的人全看了过来,聂苏泫的脸皮倒是从始至终都薄得很的,不等人们看清情况,他一个转身就走人了。 但徐幼容居然也跟着聂苏泫离开了,一直到离“案发现场”够远之后,聂苏泫才终于忍不住的对他身后的某条小跟屁虫说道:“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直到你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啊。”徐幼容天真的答道。 但聂苏泫在闻言后,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徐幼容说的是什么,一瞬间,聂苏泫突然就觉得这小女孩太讨厌了,她要他回答什么?回答他为什么这么矮? 聂苏泫又是一个利落的转身,更大步的走了起来。 这下,跟在聂苏泫身后的徐幼容果然就追不上他了,可在聂苏泫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时,早被他甩了一大段的徐幼容居然大声喊道:“喂,你有没有婚配了啊!!!” 这真是石破天惊的一喊啊,聂苏泫都已经快要消失的身影被吓得愣在了原地,可在徐幼容还没高兴多久,聂苏泫却以比先前几乎要快十倍的速度,迅速消失在了徐幼容的眼里。 而这一天,就是聂苏泫和徐幼容那剪还剪不掉、理又理不清得所有一切的开端。 可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聂苏泫对徐幼容到底有多讨厌,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不曾忘记过这个名叫徐幼容的女孩,不曾忘记过这个在记忆中的最初高了他那么一些些的讨人厌女孩。 哪怕一次,也没有。 因为不论在什么时候,她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去淡忘她,而她也总是做出些让他所料不及的事来震撼于他,就像现在—— “你说什么?”德明长公主冷笑道。 “我说,他不跟你去了。”徐幼容就算对着德明长公主,那也是从来都丝毫不退步。 “凭什么,你说不去,六公子就听你的?”德明长公主这次看向了徐幼容挡在身后的聂苏泫,有些挑衅的说道。 而也就在德明长公主话落后,徐幼容却更是又挡在了聂苏泫的身前,然后说道:“你少来这套,反正他就是不去了。” 此时的聂苏泫,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反驳徐幼容的话,这也令德明长公主开始不安了起来,而且在好一会儿后,聂苏泫居然还是静静的站在徐幼容的身后时,德明长公主竟气势汹汹的向他们俩走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徐幼容戒备的问道。 “我要干什么?我要带六公子走。”德明长公主仰首道。 “你做梦。” “你才做梦呢。” 德明长公主和徐幼容居然就这样把聂苏泫给围在了中心,这下好玩了,徐幼珊三人在远处津津有味的看着。 可好戏还没上演多久呢,徐幼珊三人脸上的津津有味就变色了,赶忙冲上前去,想把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给拉开,因为她们两人居然动起手来了,在德明长公主伸手要直接拉走聂苏泫时,聂苏泫躲开了,可他这一躲,却刚好给被德明长公主的这一手刺激到了的徐幼容开道,两人直接拉扯起来了。 “大姐,大姐,你冷静啊。” “幼容,你犯病了吧。” “容姐姐,你没事吧。” 徐幼珊三人真不愧是徐幼容的最佳拆台手,这劝架都还不忘损她两句的,而徐幼容也被她们三个给气笑了,尤其是徐幼珊,这多乖的一个孩子啊,看看现下被徐明嬗和徐明婳给带成什么样子了? “你们仨能不能消停下。”徐幼容吼道。 “看你说的,我们这不是在劝架嘛。”徐明嬗大义凛然的说道。 “有你们这么劝架的吗?” “怎么没有了。” 徐幼容和徐明嬗还真是不管在哪都能杠得起来,徐幼珊看了徐明婳一眼,徐明婳会意的笑了。可这在徐幼珊和徐明婳眼里已经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在别人的眼里却和很奇特,比如本来上一刻还是主角,现下却变成了配角的德明长公主;比如已经要离开的聂苏泫。 而徐幼容虽然这时在忙着和徐明嬗抬扛,没注意到聂苏泫这边,但德明长公主那可是在聂苏泫脚才刚抬起来时就发现了的,所以她马上就走到了聂苏泫身边。 但是,徐幼容虽然在和徐明嬗抬杠时,会没注意到聂苏泫,可她绝对不会没注意到德明长公主,因此当德明长公主也是才抬起脚时,徐幼容也动了。 “德明,那你别靠近聂六。” 徐幼容又一个抢身,挡在了聂苏泫和德明长公主的中间,这份毅力和行动能力,真是又让旁边的徐幼珊和徐明婳感叹不已啊。 “徐幼容,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你凭什么命令我。” 对着徐幼容,本来就是五内俱焚的德明长公主,已经快要被她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我没命令你啊,我只是建议。” 反正徐幼容就是不退一步的站在了聂苏泫身边,可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挡,她直接就把聂苏泫逼进了一块巨石和燕月湖所形成的死角里,而这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成的尴尬局面,让聂苏泫薄薄的唇给抿了个死紧。 “徐幼容,让开。” “不让。” 德明长公主和徐幼容站在了聂苏泫的前面,谁也不退一步的对峙了起来,血红色的夕阳兜头浇下,染红了这两个少女一身的血色,有光在流过,却只是照亮了她们眼中某些别人懂也懂不了的坚持。 第四十四章 水绸 “至于吗?不就一朵葵菊,要我去摘个一、二十朵来给那俩吗?” 徐明嬗啧啧说道。 “大姐,你明知道她们在干什么,就不要说风凉话了。”徐明婳却不赞成的说道。 “没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哦。” 两个人,或三个人的事,其他人怎么敢说知道? 徐明嬗静静的看向那静得如一弯镜面的燕月湖岸边的三个人。而她在看着其他人,却有人也在看着她,徐幼珊抬头,看向徐明嬗,这个一直都在徐幼容身边的女孩。 可还没等徐幼珊弄懂,她总是在徐明嬗眼里看见的一些萧瑟是什么,徐明嬗和徐明婳已一脸大惊失色的跑了过去。 怎么了? 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直接动起手来了,德明长公主想去拉聂苏泫走人,可徐幼容怎么会肯?于是两人竟然不管不顾的就动起手来了。可这是在燕月湖旁边啊,和上一次可一点都不一样,要是不小心掉进了湖里……徐幼珊真是想都不敢想,更遑论她对水那是早就有了阴影的。 “大姐,别这样。” 徐幼珊三人飞快的跑了过去,想把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分开。 而反倒是站在了离这两人最近得聂苏泫,被她们两个在推搡之间给逼进了更深的角落里,但说又说不听,碰又碰不得,走又走不成的聂苏泫现下倒变成了最尴尬的那个,皱紧了眉。 “德明,你是疯了吧。” 但徐幼珊三人过来以后,怎么拉这两人居然也是拉不开的,而且也同样不听她们的劝,眼看着情况越来越失控,徐明嬗转头向德明长公主吼了一句。 德明,你是疯了吧。 时间都安静了下来,德明长公主忽然不动了,徐幼容顺势就推了她一下,保证她离聂苏泫远一点,可徐幼容明明就是把她往安全的那边推去的,可德明长公主居然猛地往燕月湖里倒去。 “德明。”徐幼容失声喊道,而其他人早就呆掉了,包括徐幼珊。 而聂苏泫则是一直被徐幼容挡住了视线,完全没弄懂发生了什么,连德明长公主电光火石下看向他的那意味深长的一眼,都没看到,直接又被徐幼容给挡去了。 所以,挡去的徐幼容看见了。 所以,徐幼容忽地奋身往前,一把就拉住了德明长公主。 但终究惯性的力量更大,而且德明长公主的意志力也不小,虽被徐幼容拉住了一瞬间,可在她挣了两下挣不脱后,居然心一狠,反手就拉着徐幼容一起往下掉。 “扑通” 此时离刚刚的徐幼容最近得徐幼珊,呆若木鸡。 发生的事很多,可其实都只是一刹那的时间,在这一刹那间,徐幼容就和着德明长公主一起跌进了燕月湖里,周围死一般的静了下来。 “快去把公主救上来啊,你们在干什么。” 最终不知是谁一声大吼,吼醒了所有人,德明长公主随侍的人员中,会水的“扑通、扑通”的就全跳进了燕月湖里救人,而徐幼珊她们这边,虽然带来的人本就少,在侍书走后,就更是只有三个了,可在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落水后,这边却惊人的早就有一人跳下去了,那就是最先回神过来的徐幼珊,轻轻掐了一下的刘妈妈。 而也是在这阵猛然之间掀翻了天的混乱里,有一个人使了力的把在场人中,唯一因被徐幼容给挡在了身后,而没看清从头到尾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的人。 “你这是在干什么?” 聂苏泫是在被徐幼珊扯离了燕月湖一大段距离后,才在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的落水中反应了过来,然后甩开了徐幼珊的手,冷得吓死人的看着徐幼珊说道。 “这里离燕月湖够远了吧。”可徐幼珊却没理聂苏泫,前前后后的望了一眼四周,说道:“聂六公子,你赶紧离开这儿,然后叫人来燕月湖救公主,可你千万就别回来了,不然后果是什么,请你自行负责。” 说完,徐幼珊也不管聂苏泫骇人的桃花眼,她担心徐幼容担心的不得了,现下哪还有时间管这闲人,刚刚要不是收到了徐幼容掉下湖前,电光火石给她使的眼神,谁爱管他啊。 所以不等聂苏泫要说什么,徐幼珊早就急匆匆地又跑回燕月湖去了,而聂苏泫也站在了原地很久,久的整个百花园突然之间人仰马翻了起来,他才静静的离开。 燕月湖 在扯着聂苏泫悄悄跑走以后的徐幼珊,用她活到现在最快的速度又杀了回来时,徐明嬗和徐明婳是看见了的,可她们却同时不声不响的把徐幼珊遮在了身后,并且没有多问一句。而已经被刘妈妈和其他人救了上来的徐幼容与德明长公主,也早就被安放在了用两件缎面长袍铺好的地上,且身上都有干净的衣袍盖着,而一直随侍在德明长公主旁的一名太医也在为两人诊治了。 “大姐怎么样了?”徐幼珊担心道。 “现在还不知道。”徐明嬗握紧了徐幼珊的手说道。 而徐幼珊在担心徐幼容时,眼光却瞄到一旁衣服还滴着水的刘妈妈,“嬗姐姐,我去看一下刘妈妈。” 刘妈妈今天可谓是徐幼容的救命恩人了,所以徐明嬗了解的点了点头,她和徐明婳看着徐幼容,徐幼珊则走到了刘妈妈的身边。 “刘妈妈,你没事吧?” “回小姐的话,老奴没事,可老奴无能,大小姐……”刘妈妈低声说道。 “不,你做的很好了,是我们的大恩人。”徐幼珊真心道。 “别,二小姐,您千万别这么说。”刘妈妈惶恐道。 对于徐幼珊的冷酷,刘妈妈可是知之甚深啊,而她也早已不敢挑衅她的威信了,所以徐幼珊这个时候这么一说,真是让刘妈妈有点胆战心惊的。 可徐幼珊也没多解释什么,今天她穿的是一件暗花白锦密织金线对襟绣袍,里面则是玫瑰水绸洒金五彩镶边白底通袖长衣,而通袖长衣一般外穿也是可以的,所以徐幼珊看了在这秋初的凉风中,浑身湿透打颤的刘妈妈一会儿后,还是径直脱下了外面的那件绣袍,在刘妈妈惊呆了的目光中,给她披了上去。 “别动,要是惹我不高兴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的。” 而本来誓死都不敢穿徐幼珊的这件绣袍的刘妈妈,在徐幼珊低语下,马上就乖乖的披上不动了,只是她一时间,真不知道是热还是冷了。 第四十五章 青灯 在这秋初的凉风中,浑身湿透的刘妈妈不住的打着冷颤,而徐幼珊在一会儿后,还是径直脱下了外面的那件绣袍,在刘妈妈惊呆了的目光中,给她披了上去。 “小姐,使不得……” “别动,要是惹我不高兴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的。” 而本来誓死都不敢穿徐幼珊的这件天水碧丝得绣袍的刘妈妈,在徐幼珊的低语下,马上就乖乖的披上不动了,只是她一时间,真不知道是该热还是冷了。 可燕月湖这边各人各种心思,而在远处已奉德、贤二妃之命,全都撤回了宴席上的众人,也是一个样。 “你们是不知道啊,长公主殿下今天穿的那件红棉花刺绣、蹙金广绫凤越牡丹双丝鸾衣,竟然是孔雀锦所制。” “怎么可能!!!” “真的,真的,我刚刚也听见宫女们的话了,啧啧,你们是不知道啊,最…最里面的衣服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一片吃惊声在这群贵女里此起彼伏了许久、许久。 孔雀锦,是和温绫一般,也是缭照轩的成名之物,堪称极华贵的珍稀布匹,因它的织造是比温绫还要繁复且耗费人工的。可这本因比温绫还要珍贵的布匹,却因了一项特别突出的点,而使得温绫取代它,成了缭照轩的镇店之宝。 而孔雀锦这项特别突出的点,就是当它遇水之后,通透性将是一般布匹无可匹敌的,已和纱类是一个层次的了;而也因了这点,孔雀锦注定了不能当做普通外袍的使用者,退居成了里衣的最佳选择。 可尽管如此,这些年里,因了孔雀锦弄出的笑话和尴尬,却还是层出不穷,因为尽管孔雀锦遇水后的这无与伦比得通透性早已为人所知,但孔雀锦独特的华美和贵气,却还是让许许多多的贵女们无法舍下。 所以,德明长公主在自己的及笄宴上穿了一件孔雀锦所织成的衣物,又不幸落水所造成的尴尬,虽让人们又多了一道饭后闲谈的话题,可也仅于此了,多的,他们也不会再说什么,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吗,更遑论是女孩子? 可别人的一笑置之,听在了这时已安全回到镇国公聂今和聂夫人身边的聂苏泫耳里,却让他忽地黑了脸,眸子里的冷厉也快划伤人了。 但聂苏泫毕竟是聂苏泫,就算怒火攻心,也是一刹那的事,马上他就收敛好了情绪,淡淡的神情又笼罩回了他的脸上,只是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一个小黑炭。 “阿嚏” “幼珊,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有点冷了。”揉了揉鼻子,徐幼珊答道。 燕月湖周围,是没有阁楼屋宇的,或者说整个百花园里,都只有少少的一两座,那都还是在建园时,为了配合整座园林的设计,这才加了进来的。所以,在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被救上来后,人们只能在地上铺开两件干净衣袍,做临时地,让随侍德明长公主的太医赶紧诊治,而也在太医诊治后,得出了因落水不久和救治及时,所以并无大碍的结论时,所有人才又放下了跳到嗓子口的心,把两人给包裹的一丝风都透不进去得向武台宫正殿抬回。 而徐幼珊三人自然还是陪在昏迷着的徐幼容身边,一同往回走去。 但此时的武台宫内,也早已是人仰马翻了,先不说太后在知道德明长公主落水后站都站不稳时,吓坏了的德妃和贤妃;就只说徐叡和齐老夫人他们,在一听说了徐幼容也落水的事后,那吓人的气势就够旁人受的了。 可这都还是后话,现下的徐幼珊她们是还不知道正在宴会里发生的事,现下,她们只是在知道徐幼容无碍后,反而松了一口气的在说着话。 “不过,你们说德明长公主在想些什么啊?” 徐幼珊向徐明嬗和徐明婳问道,但在她说完后,徐明嬗却沉默了一会儿,倒是另一边的徐明婳忍不住的小声气愤道:“她能想什么?……孔雀锦比起温绫,本来就是辨识度要更加不明确的,而再在后期的裁剪织绣后,那就更是与天水碧丝、或软银轻罗这些同一品级的华贵布匹要难分辨的了。而且孔雀锦遇水则透的特性,幼珊你刚刚也看见了,那不是说笑的。……但她不仅穿了这孔雀锦所织成的外袍,竟连内里都是孔雀锦,你要说她不是居心叵测,我都不信。” 更何况刚刚德明长公主执意要带聂苏泫往流水岩的方向去,而那流水岩可是到处水花四溅的地方,到时不用不会水的德明长公主再这么冒险的入水了,只要有意无意的往那水花处一站,聂苏泫就会因“看清”了德明长公主尊贵的娇躯,而一定得娶她。 啧啧…… 徐幼珊突然无语。 可徐明婳却还没说完,“但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可你看看刚刚,她在跌落燕月湖前,容姐姐不是去拉她了吗,可她居然在挣不脱后,竟把容姐姐也一起拉了下去,要不是你眼色快,看懂了容姐姐的意思,怕现在我们府里就要准备着在聂苏泫和这位德明长公主的大婚后,再把容姐姐送进镇国公府给聂苏泫当小了。” 徐幼珊是早就把接收到徐幼容的眼色,然后又把聂苏泫给弄走的事告诉徐明嬗和徐明婳的了,所以这时听她说完,徐幼珊看着前面另一八抬大轿上的德明长公主,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德明长公主全身除了肚兜和亵裤外,怕是都穿了用孔雀锦裁成的衣物了,而如果当时聂苏泫真的没离开燕月湖,而是目睹了被救起的德明长公主,那他一定得娶,这完全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要真成了那样,那在昭告天下时,肯定只会说了落水一事,不会提孔雀锦半字,但当时一同落水的还有徐幼容啊,而德明长公主落水了,就必须要嫁聂苏泫,那徐幼容呢? 而且在德明长公主确定了要招聂苏泫为驸马后,那也得嫁给聂苏泫的徐幼容会是什么呢?这里可没有平妻这种东西。 所以,最后徐幼容要么沦为聂苏泫的妾,要么……常伴青灯古佛。 第四十六章 古佛 而在德明长公主确定了要招聂苏泫为驸马后,那也得嫁给聂苏泫的徐幼容会是什么下场呢?这里可没有平妻这种东西。 所以,最后徐幼容要么沦为聂苏泫的妾,要么……常伴青灯古佛。 接下来的路,大家都有点沉默,而毕竟百花园也太大,燕月湖又是在百花园的西北方,那回武台宫正殿的距离就更远了,是需要花些时间的,所以尽管太后吩咐的人已经接应到了她们,可在一会儿后,徐幼珊这一行人还是没走出百花园,而且还在路上碰见了侍书。 “侍书。”徐明嬗难得的不再沉默,高兴的唤道。 “大小姐。”本来就是在四处张望的侍书,听见徐明嬗的声音也是高兴的跑了过来。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徐明嬗问道。 现下离侍书领命回宴会中通知齐老夫人他们,已经是过去不短的时间了。 “回小姐的话,侍书按照您和容大小姐的命令,本来是打算回宴会上,找老太爷和老夫人们求救的。可在回去的路上,奴婢被一行巡园的龙虎卫给碰上了,然后不知为何就被他们给扣留了下来,奴婢好说歹说,这才脱身的。”侍书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徐明嬗说道:“真是辛苦你了,侍书。” 而既然侍书都回来了,徐幼珊她们就真的是没什么好想的了,只希望赶紧回到齐老夫人他们身边,可才走不到两步,前面一声声的三皇子殿下就又把徐幼珊三人给愣在了原地。 “这么背?” “运气真‘好’。” “……” 徐明嬗又诡异的沉默了起来,徐幼珊和徐明婳对望了一眼,却不约而同的同时站在了徐明嬗的前面,可随着那不小的阵仗离她们越来越近,徐明嬗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而在此时,侍书开口道:“小姐,奴婢刚刚过来时,因为听闻了容大小姐落水的事心急,是抄了近路的,而那条近路刚好就在附近,不如现下奴婢带您从小路先离开。” “好。” 想都不想,徐明嬗就点头道。并且,在和徐明婳与徐幼珊打了个招呼后,徐明嬗就催促着侍书赶紧离开了。 而也因为了谢玟的到来,抬着德明长公主和徐幼容的两台软轿就在原地停了下来,徐明嬗与侍书也是就这个机会悄悄的撤离了,而徐幼珊和徐明婳看着前面越来越喧哗的人群,则是庆幸的很,毕竟徐明嬗是怎样的害怕嫁进皇族谢氏,她们是最清楚的。且就退一万步来讲,如果谢玟不是皇族谢氏宗人,徐明婳和徐幼珊也不会认为徐明嬗就愿意嫁他。 因为在所有有关于三皇子谢玟的传闻里,温文儒雅虽是主调,可风流多情的也不少,但现在的谢玟才多大啊?况且什么风流多情,说白了就是好色呗! 而这种风流才子之类的形象在这个时代下的大多数人眼里,或许是一种添彩的事,可在我们有点与众不同的徐家姑娘们眼里,那就是不值一文了。 可就在徐明婳和徐幼珊都在腹诽谢玟时,这位无数人簇拥着的三皇子殿下得座驾终于驶过了她们,但就在徐幼珊和徐明婳起身,打算跟在徐幼容的软轿后面赶紧离开时,落日最后的一点余晖折射出了它最亮的光芒,把已经驶离了她们的那架镶着蓝宝石得鎏金座驾上的纱帘照得通透无比,无比到里面看不见一丝的人影。 “那座驾上没人。” “什么?” 徐明婳转头看着徐幼珊,没听清她刚刚的呢喃。 “不对啊。”可徐幼珊没回答徐明婳,还是看着已经远离了的三皇子谢玟那部镶着蓝宝石得鎏金座驾发呆。 “幼珊,到底怎么了?”徐明婳轻轻拉了徐幼珊一下,“我们快走吧,不然追不上容姐姐了。”虽然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都无碍,可宫女和嬷嬷们还是不敢耽搁,抬着她们快快的往武台宫正殿走。 “哦,好。”徐幼珊歪了歪头,可总觉得什么不对劲,“婳姐姐,刚刚过去的车上,并没有三皇子殿下。”于是她还是打算和比较聪明的徐明婳说一下。 “什么?”这次的声音,就有点大了,“怎么回事?”徐明婳拉着徐幼珊的手问道。 而徐幼珊也把她刚刚看到的都和徐明婳说了一遍,而在她说完后,徐明婳也放慢了步伐,两人都皱了皱眉,可也是在此时,走在了她们前面的几个小宫女叽叽喳喳的说起了话。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对不起…对不起,可我也是不小心的啊。” “再怎么不小心,你也不能这样啊,今天是长公主殿下的大宴,太后早已放下了话来,你没看今天连龙虎卫都不敢在前园巡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连龙虎卫都不敢在前园巡视……… 喀噔!!! 徐幼珊和徐明婳从头发丝开始,一直到脚底,每一根寒毛都立了起来,而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也都瞬时在两人的眼里变得有点看不清了。 周围繁花锦瑟的一草一木,也开始变的黑白了起来。 风,凉凉的吹,带着秋天一点点寒冷的味道,衬着此时徐幼珊和徐明婳冰得僵直了的身体,更是显得她们有多冷,可就是在这冷的快要冻死人得惨白里,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却撞了进来。 那是一个身穿着月白色真紫团花直裰的少年,黑亮的眼,高挺的鼻,线条好看的唇,一张俊脸恰到好处的完美,让人几乎挑不出毛病,而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神色太过严谨,配在了这张还带有些稚色的脸庞上,让人微微有点别扭和无法忽视的距离感。 而这些别扭和距离感,也曾是徐明嬗与徐明婳不怎么喜欢他的原因,但也只是曾经了,因为现下,这些所有曾在徐明婳眼里是有疏离感的一切、或在徐幼珊眼里是不能靠近的原因,都突然之间变的那么可爱。 “暄表哥。” 徐幼珊和徐明婳第一次不管不顾的、欣喜若狂得扯住了在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快要和她们擦身而过的齐暄。 第四十七章 飘散 齐暄太过严谨的性格造成得别扭和疏离感,曾是徐明嬗与徐明婳不怎么喜欢他的原因,但也只是曾经了,因为现下,这些所有曾在徐明婳和徐幼珊眼里是代表疏离的一切,都突然之间变的那么可爱。 “暄表哥。” 齐暄!!! 德明长公主的及笄宴,太后想为其大造声势,那北定王府齐家,怎么也是得要在赴宴的一员中的,所以今天,北定王齐霈和北定王妃芮氏、与北定王世子齐暄,那也是来了武台宫百花园赴宴的。可因在他们出王府前,老王妃的身体突然有些不适,所以齐霈三人忙大惊小怪得唤回了齐沅,又在给老王妃诊治后,得出这只是转季的脾胃不适罢了,并无大碍后,齐霈他们才在老王妃的催促下进了宫。 可毕竟还是耽搁了点时间,所以等北定王齐霈他们到了武台宫百花园时,已经临近开宴,所以徐家众人……主要还是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她们,也就没和北定王齐霈几人说上话。 而至于后面,齐暄也因了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的从中作梗,没能和紧跟在了游园的德明长公主她们身后起身得一群少年们离开,而是被独自留在了宴席上,听太后唠家常。 可毕竟德、贤二妃与谢琰、谢玟配合的太好,好到连太后她老人家都动用了出来挽留齐暄,那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还会看不出这其中有诈? 所以在一会儿后,徐家与北定王府齐家默契的联手,还是把齐暄给摘了出来,然后示意他赶紧去找徐幼珊四人。 但百花园之广,也不用再多说了,而且在齐暄追上来时,徐幼珊她们已在燕月湖旁,与聂苏泫和德明长公主相遇了,那这自然只能让齐暄扑了个空。 可想不到的却是,在德明长公主与徐幼容落水的事,让整个武台宫乱作一团时,心急的齐暄却被徐幼珊和徐明婳给扯住了腿脚,停在了原地。 “暄表哥。” 这是两道欣喜若狂的声音,可齐暄却蹙紧了眉,看着徐幼珊和徐明婳红彤彤的眼,问道:“怎么了?” 徐幼珊和徐明婳也不敢耽搁,马上就把空的三皇子座驾、侍书带着徐明嬗独自从她口中得小路离开的事,还有……侍书撒的谎,都一一和齐暄说了。 但和惊慌得不行的徐幼珊与徐明婳不同,齐暄在她们说完后,蹙紧的眉不仅松开了,而且还冷静的告诉她们,“不会有事的,你们先赶紧追上前面的护送人群,陪着幼容,别让她独自一人,稍后也尽量不要自己单独行动,知道了吗?” “知道了。” 徐幼珊和徐明嬗乖乖的答道。 而因为进宫不可以带私卫,所以齐暄在吩咐了一个他身边打扮成书僮的贴身护卫跟着她们后,才向着徐幼珊指给他,先前侍书带着徐明嬗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 …… “侍书,我们没走错吗?” 徐明嬗看着沿路的小溪,溪水叮咚,她奇怪的向侍书问道。 在侍书说有一条小路可抄,带着徐明嬗离开后,她们就果真向着百花园里一条入口很隐蔽的小道走去了,可这条小道是在一处枫林里的,在一株株枝干粗大的枫树和叶茂遮天的枫林里的,而这么隐蔽的一条小道,沿路还有一条小溪流过,也真算是风景别致了。 但别致归别致,徐明嬗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这小路的尽头方向,会通向百花园的出口啊。 “对,没走错。” 这个回答在徐明嬗听来,应该是很好的回答,可实际上,在这道声音响起后,徐明嬗脸上的笑容却全没了,她呆呆的循声望去,只见前面的转角处,一个修长的少年身影走出,衣袍上那能刺瞎人眼的龙纹,也再清晰不过。 三皇子谢玟。 “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徐明嬗的脑里的某一根神经,随着谢玟的这句话忽地断了,而她的手也“嚯”的一下收得紧紧的,一点都不在乎她扶着的人,会不会痛。 “是。” 可不管徐明嬗的手握得多紧,又是不是握痛了谁,那本是搀扶着她的双手,还是被它的主人慢慢的收了回去,动作那样的不拖泥带水,那样的利落,以至于还在用力的徐明嬗,都被她拽了一下,站不稳的往前晃了晃。 这,应该是狼狈的吧? 可徐明嬗呆滞的面孔上再没其他表情,摇晃的身体也马上停住,而且,她更是在谢玟出现后,就不曾往旁边看过一眼、往她旁边的那个位置上,往那个几乎总是站着同一个人的方向望去——侍书。 “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而在侍书非常听谢玟的话,退下后,这条有着小溪的小道上,前前后后可见的人竟就只有徐明嬗和谢玟了。可就算此时只有他们两了,徐明嬗在听到谢玟这样虚伪的话时,竟还会想笑。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谢玟看着此时此地,居然突然笑了出来的徐明嬗,眼里的狂热不期然间又加深了一层。 “你说呢?” 谢玟静静的向着徐明嬗走进了一步,而徐明嬗居然没退后,只是同样静静的笑道:“看来三皇子殿下,是当我江左徐家是软柿子啊。” 脚步顿了一下,“徐小姐说笑了。” “说笑了?没有吧,不然三皇子殿下怎么会以为欺负了我这个江左徐家二房的嫡长女,还能全身而退的?”徐明嬗声色一冷,猛地狠戾道。 “呵……” 可谢玟却笑了,俊美的脸上,全是温柔的笑,“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欺负你,我们不是早就两情相悦了吗?” 谢玟话落,徐明嬗奇怪了一会儿,可也只是一会儿。 在她看见两旁突然诡异得出现的人影,和从头浇落的水花扑面而来时,徐明嬗就不再奇怪了。 “等一会儿人们到来时,看见我们这副样子,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谢玟轻了又轻的声音,缓缓飘散在了风中。 第四十八章 尾巴 秋末,天已经渐渐寒冷了起来,而在这个秋天的小尾巴上,在许多人都渐渐添衣添碳时,麒麟坊徐府里的众人,却忙得快打赤膊了。 “用得着现在就开始准备吗?” 青竹院屋里的炕上,徐幼容看着她前面快要堆成一座小山的金银珠宝,很是无语。 “我说的话,我娘要是能听上半句,我都会感激涕零得痛哭流涕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而徐幼容的旁边,就是青竹院的主人徐明嬗,徐明嬗现下是无精打采的睡倒在了炕上,而且还顺便的把旁边徐明婳的大腿拿来当枕头。 “对啊,容姐姐,你也知道,我大姐这一劫能大难不死,大伯母那可是到现在都还在天天烧香拜佛,感谢上天呢。”徐明嬗枕在了徐明婳的大腿上,徐明婳嫌重的抗议了两句,可抗议无效,徐明婳也只好随了徐明嬗,开口向徐幼容笑道。 但也许是又提到了惊心动魄的那一天,房里仅剩的四人都顿了一下,而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我们正对着那座金银珠宝堆起得小山流口水的徐幼珊。 是啊,这一劫能大难不死,其他的,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可在经历时,也许是惊心动魄到几乎快要魂归地府的地步,但在一切都尘埃落定时,她们再来回忆,却也不过寥寥几字就可带过。 那天,三皇子谢玟命侍书把徐明嬗骗到了那条小路,然后再在那儿埋伏,本来是打算等到徐明嬗到了以后便命人把她的衣服弄湿,再然后,就是一行贵妇贵女们在有心人“不小心”的带领下,误入了那条景致颇为别致的小路,那她们就会看见一身衣衫不整的徐明嬗和谢玟对视的画面,而最后,谢玟预想的最完美的结局,就是徐明嬗非他不嫁。 可这一切,原本都是在按照着谢玟的计划走,可以说几乎一点纰漏都没有,因为侍书的确是成功把徐明嬗骗进了那条小路,而徐明嬗也的确是被溪水兜头浇下、狼狈不堪,且在最后,那一行谢玟“准备”好的贵妇贵女们,也按时进到了最佳地点,可是…… 可是在这行贵妇贵女们按时进到了最佳地点后,看见的不是谢玟预想中最完美的画面——一身衣衫不整的徐明嬗和他的面对面。 而是,被一件月白色真紫团花直裰裹得密不透风的徐明嬗,被齐暄紧紧抱在了怀里。 “徐小姐不小心掉入了溪水里,被我救起。……至此以后,需我齐暄负的责任,我决不推卸。” **** **** 至此以后,需我齐暄负的责任,我决不推卸。 ——这句话,救了徐明嬗一命;齐暄,救了已经做下最坏打算得徐明嬗一命。 而在早已过去了两个月,秋天都已经快要过去的今天,一切看似都尘埃落定时... “可是话说回来,明嬗啊……”徐幼容话说到这儿,突然顿了会儿,而就在徐明嬗奇怪她怎么吞吞吐吐时,徐幼容咬了咬唇,还是决定直接问的说道:“明嬗啊,侍书呢?” 明嬗啊,侍书呢? 徐明嬗在“侍书”两个字一从徐幼容的嘴里出来后,就僵冷了身体,那是僵到连她后面的徐明婳都感觉到了的地步。 “不知道,自从那天在百花园里抓到她后,就被我母亲带走了。”可尽管徐明嬗全身都僵冷到不行,但她还是回答了徐幼容。 侍书…… 徐明婳不赞成的看了徐幼容一眼,而就连徐幼珊,也轻轻的瞪了她一下。如果说徐幼珊知道得还不太深刻,徐明嬗对侍书的感情,那徐幼容与徐明婳应该就是属于知道得太过明白的那另一类了。 江左徐家嫡枝嫡系的女儿们,将来毫不意外得绝对会是宗妇——大宗的嫡长子之妻。 而这等身份下的大丫鬟,以后自不必多说,那也是比起一般小门小户、甚至于低品官吏家的小姐们,还要再尊贵一些的份位了。所以自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出生的那天起,裴氏、连氏和严氏…更甚者是齐老夫人与郑老夫人,那都是已经在为她们三人的这个大丫鬟在做准备了。 而终于千挑万选后,百里挑一都是往轻了说的婉儿、侍书、墨画,在小小的年纪就被徐家善养了起来不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样徐家不是请有名望的先生来手把手的教予她们,虽不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可放出去,那最起码也是能惊艳一方的人物。 但是,徐家对于婉儿三人最用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在徐幼容她们还年幼到不行的时候,齐老夫人们就把婉儿三人放在了徐幼容她们的身边,十多年来朝夕相处,从未分离。那可是彼此相见,都快要多过父母的存在了啊。所以,说起徐明嬗对侍书的好,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 可越是这样,到了今天这种地步,有些东西,就越是残忍。 而且不仅残忍,它影响了的一些事情,也更为可怕,就比如……徐幼珊看着眸里眼波静静的徐幼容,就算也在看出了徐明嬗的僵直后,还是没一点愧疚得神情,徐幼珊突然就垂了眼。 今天已经是第几天了,第几天没再看见婉儿和墨画? 是的,婉儿和墨画不见了,在侍书被抓后,他们从宫里回府的那天起,婉儿和墨画就被从徐幼容与徐明婳的身边支离开了,不管徐幼容和徐明婳怎样反对,都无效。 也许,侍书的行为是徐明嬗无法原谅的,可被侍书连累了的婉儿和墨画,徐幼容与徐明婳也是无法理解的。而且这次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的态度之坚决,是徐幼容与徐明婳怎样使用哀兵政策到了极点,都没能打动这二位一分一毫的。 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这次的强硬度,是连楚黛和月黛都平生头一回的暗自庆幸了好几次,徐幼珊不是嫡女,而且她们也和婉儿与墨画的情况不一样,不然,她们受的罪得更多。 第四十九章 汹涌 这次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的态度之坚决,是徐幼容与徐明婳怎样使用哀兵政策到了极点,都没能打动其一分一毫的。而这次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的强硬度,也是让楚黛和月黛都平生头一回的暗自庆幸了好几次,徐幼珊不是嫡女,而是庶女;且她们也和婉儿与墨画的情况不一样,不然,她们受的罪只会更多。 “那你有去见过她吗?”徐幼容又再问道。 她,当然指的就是侍书。 眼下的情况看来,想要回婉儿和墨画,除了徐明嬗亲自出马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但徐明婳不敢在徐明嬗的面前提起和“侍书”有关的任何一个字,也不忍心去提,因为她太了解了,徐明嬗对侍书,有多好;而她对墨画现下又有多少担心,徐明嬗对侍书,就有多少不原谅。 可是,徐幼容却敢,而她也不仅提了,而且还不罢休。 “徐幼容。” 而徐明嬗,也终于爆发了。 在那天被众人看见穿着齐暄的衣服,还被齐暄一路护送回了徐叞和郑老夫人他们的身边后,徐明嬗就只在当天失声痛哭过一回,至此后,徐明嬗就一直很安静,安静到徐家里所有的人都不安了起来。 可徐明嬗却还是笑着说了,“我没事。” 我没事? 信你才有鬼。 而徐家里众人,也的确是都不信徐明嬗的“没事”,那就更遑论徐幼珊三人了。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很敏感,对着徐明嬗,是重话说不得,禁区还有太多,所以徐幼珊和徐明婳对着她时,如今是话出口前都要转三圈了,哪还有什么办法去开导徐明嬗啊。 可就是在这看着徐明嬗明明越来越开朗,但冥冥中她的悲伤却更像一个死循环,快要无法脱身时,徐幼容毫无预兆的就搬起了一块大石头,用力得砸进了徐明嬗这湖看似平静、其实一直波涛汹涌的湖面。 “徐幼容。” 这是第一次吧?自百花园回来后,徐明嬗第一次这样有些失控的大吼。 不过当然了,也不是说以前徐明嬗就常常一点贵女风范都没有的狮子吼,人家也只是在被那时还敢捋虎须的徐幼珊与徐明婳小小气一通,然后又被一直敢拔虎须的徐幼容给大大的气了一番后,她才会一点形象都没得狮子吼的,绝对、绝对不是她脾气不好呢..... “哟,你还会大声说话啊,我以为你的舌头被猫抓了呢。”徐幼容说道。 “哼…”徐明嬗却冷哼一声,又不说话了。 “喂,你又哑了?”可徐幼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徐明嬗又到一边去假装平静,依然是不依不饶道。 “你才哑了呢?”而果然没两句,徐明嬗就被气到。 “哟,不是你吗?” “当然不是了。” “哦~~这样啊。” “徐、幼、容。” 但是,一旁观战观得心惊胆战的徐幼珊和徐明婳,还以为这下得发生什么点惊天动地的大战了,可某两人居然只是在幼稚到不行的口水战,这真是让徐幼珊和徐明婳黑了一脸。 “两位姐姐,咱们能不这么幼稚,好吗?”而终于看不下去的徐幼珊和徐明婳,在一轮猜拳后,输了的徐明婳一脸懊悔的被徐幼珊给推了出来,打停道。 “哼……” 而也幸好啊幸好,这两位幼稚归幼稚,可还是没失去理智,在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后,都抱手转开了身去,不看对方。 “这是个什么情况?”徐幼珊和徐明婳咬耳朵。 “好的情况。”徐明婳低声回道:“昨天我们不是还怕嬗姐她弦绷太紧会断掉吗,现在好了,容姐姐让她这么一发泄,说不定是好事。” 也对,昨天她们三个不还聚在了一起,担心徐明嬗弦绷太紧,等到断开时,说不清会是什么情况,可不好的几率总是占大头啊,但想不到的却是,今天徐幼容就来“撩拨”徐明嬗了。 看来最担心徐明嬗的人,其实是她们大姐啊!!! 可徐幼珊刚在这边感概不已,那边徐幼容已经又甩出一句话来了,“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去见过侍书?” 本来在徐幼容和徐明嬗幼稚到不行的口水战后,气氛虽紧绷,但也是高涨了起来啊。但就在徐幼容这句话过后,刚刚才高涨起来的气氛瞬间就降到了冰底。 而就在徐幼珊和徐明婳暗道糟糕时,徐明嬗却说话了。 “徐幼容,你什么意思?”徐明嬗冷冷的问道:“你是还觉得我应该去见那个人是吧?” 到了现在,徐明嬗连侍书的名,都不想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你是应该去见侍书啊。” 话落,在徐明嬗眼里几乎都要酝酿出风暴时,徐幼容又道:“难道你连侍书背叛你的理由都不想知道吗?难道你连她为什么会这么狼心狗肺都不想去弄清楚吗?还是说……徐明嬗,难道在经历了一个侍书后,你打算以后身边都不设大丫鬟了?” 是的,徐明嬗是不打算再在她身边设大丫鬟这种存在了,或者该说,徐明嬗是不打算再去相信谁了。 “徐明嬗,你怎么能会懦弱成这样?不过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罢了,她值得你这样?……是,世界上是有侍书这种人,可你别忘了,卢嬷嬷如今还在我祖母身边呢。” 齐老夫人和卢嬷嬷那在风风雨雨中互相扶持走过这几十年的事,外人都耳熟能详了,就更别提徐幼珊她们几个了。 “是啊,嬗姐姐,为了那种人,真的不值得。”徐幼珊看着眼睛已经通红了的徐明嬗,轻声说道。 从记事起,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虽没能像卢嬷嬷和齐老夫人那样,但她们人生第一次的成长,却都是彼此陪伴着的啊,徐明嬗是真的没能想到,侍书会背叛她,哪怕一次,都没有。 “反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明天你再这样龟缩在自己的壳里,那我就代你审问侍书,不管怎样,我都要去好好的问一问她,她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第五十章 月光下 第二日,风和日丽,一辆黑色的华车却早早地就从东阳巷驶出,向著麒麟坊行去了。而一会儿后,就在在它刚刚到达了麒麟坊时,麒麟坊徐府的角门也马上打开,迎进了这辆黑色的华车。 “老夫人呢?” 而在马车打开后,从里面下来的人则是徐幼容,还有她身后面的徐幼珊。 “回容大小姐的话,老夫人现下在鹤师堂。”领命在此恭候徐幼珊二人的婆子答道。 而婆子的话落后,徐幼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转身和眼里还有些担心的徐幼珊说了几句话,她们两人就一起换乘软轿,向着鹤师堂行去。 “大姐,真要这样?” 软轿上,徐幼珊对于徐幼容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是有些不赞成的说道。 “当然了。”可徐幼容虽然有些困的靠在了后面五蝠捧寿的大迎枕上,但语气还是坚决道。 “但这事让嬗姐姐自己来处理,比较好吧?” 昨天在青竹院里,徐幼容和徐明嬗吵了一架后,就不欢而散了,而在稍后徐幼珊她们回了东阳巷后,徐幼容也一直闷闷不乐,这些徐幼珊都是看在眼里的。毕竟,徐幼容和徐明嬗的年岁是最相近的,同一年出生的两人更是几乎前后脚来到了这个世上,所以她们陪伴彼此的时间,相对来说是最久的;所以对于徐明嬗遭遇的这一切飞来横祸,徐幼容也应是最能理解她得难受的那个人了吧。 因此,在昨天从麒麟坊回了东阳巷后,徐幼珊都陪着徐幼容,一直到夜了,她才回的筝雁阁。可就算如此,在今早卯时初,徐幼珊醒来后,领了她的吩咐,命人一直注视着薇洲院的楚黛却来报道,昨晚,薇洲院的灯火是在深夜里的子时末才熄的。 可今早,因盛安轩休沐,徐幼珊和徐幼容可是在巳时就已经出府,向着麒麟坊来了的。 那早早也去给齐老夫人和裴氏请了安的徐幼容,可以说是几乎没睡上多久。 而这些,徐幼珊都知道。所以,虽然她还是不赞同徐幼容要去代徐明嬗审问侍书的事,可此时,徐幼珊还是把白底黄花的绣金缎面薄衾盖在了已经眼皮打架得徐幼容身上。 “别冷到了。”徐幼珊说道。 “嗯。”徐幼容刚刚虽没回答徐幼珊的那个问题,可现下却也轻声应道。 鹤师堂,就像是东阳巷徐府里的太禧园一般,是此地,麒麟坊徐府里的正房大院,而徐叞和郑老夫人也是和徐叡一般,虽然已把内外院的令牌都已交到了徐茂夫妻的手上,可在鹤师堂里住着的人,却依然还是他们。 不过这可不是两老不愿搬离鹤师堂,而是因徐茂夫妻坚决不许,因此也是承了徐茂和连氏的这份情,徐叞和郑老夫人也就继续住在了鹤师堂里,住在了这个坐软轿、从大门口开始行来,都要将近两刻时间的鹤师堂。 …… …… 两刻后,在软轿上都眯了一会儿的徐幼容,被徐幼珊叫醒,两人就一起在鹤师堂前下轿,走了进去,拜见郑老夫人。 “堂叔祖母。” “乖乖乖,都快过来坐下。” 郑老夫人一向就是喜欢徐幼容的,而对于徐幼珊,在这些日子里她和其他三人一起经历过的事,郑老夫人当然也是全都知晓的,因此如今,徐家大房、二房里,除了齐老夫人外,所有人对待徐幼珊,也都算和善的了。 “谢堂叔祖母。” 徐幼珊和徐幼容听话的走到了郑老夫人的身边坐下,而因徐叞是要上朝的,所以此时鹤师堂里,就只有郑老夫人一人。 而郑老夫人对于徐幼珊和徐幼容到来的原因,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拉着她们唠些家常,或是询问会儿功课。而徐幼珊二人也一一答来,且郑老夫人不主动问她们的来因,她们也就不多提,尤其是徐幼珊,在细细的回答郑老夫人的关心时,还得时不时的注意着徐幼容,就怕她一句话就会让这里焦土化。 “你们今天也是来的早,有吃早膳了吗?” 但徐幼珊提心吊胆的很,郑老夫人却似乎没发现似的,还是拉着她们的手继续笑问道。 “回堂叔祖母的话,今早在去给祖母和母亲请安时,用过了。”徐幼容回道。 一般徐幼珊她们四人聚在一起,或两两分散等所有情况时,只要是有徐幼容在场,那几乎都是她来回答长辈们的问题,毕竟这时还是长者为大的绝对年代。 “那就好。”郑老夫人笑道:“只是也有些时间没见到你祖母了,她最近怎么样?” “回堂叔祖母的话,祖母她老人家一切都好,就是还惦记着侍书一事。” 轰!!! 一直注意着徐幼容的徐幼珊,被她这道急转弯转的一瞬间,脑海里就响起了巨雷。 唉…… 徐幼珊,倒也不是觉得徐幼容绝对不能替徐明嬗去审问侍书,查清一切的原委。只是她觉得,徐明嬗自己若不跨过这道坎,始终不是个事儿,因为毕竟连她都知道,徐明嬗以后是绝对需要一两个信得过的人,一两个心腹的。 不然,未来的北定王妃、北定王府的中馈,徐明嬗怎么掌? …… …… 武台宫,百花园,德明长公主的及笄宴,它没成就了德明长公主心心念念的愿望,也没圆了三皇子谢玟朝思暮想的想念,它最终,促成了的,竟是北定王世子齐暄与江左徐家嫡系二房的嫡长女徐明嬗的婚事。 不过这不是想当然的吗,在众目睽睽之下,齐暄的外袍裹住了浑身湿透的徐明嬗,而且徐明嬗还被齐暄,几乎一路半抱着护送回了郑老夫人他们的身边。 这一双双的眼睛下,要是不想徐明嬗贞节尽毁,那齐暄娶徐明嬗,就是娶定了的。 而在事情发生后,先不论徐家四位最高掌权人中的徐叞和徐叡是怎么考虑的,就只论另两位的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那就是要干脆许多的。 “你去说,还是我去?” 第五十一章 潇疏 秾华堂里的深夜,就和以前无数个日子里一样,凤凰木潇潇疏疏的在夜风里摇曳,月光下,清冷的湛辉柔柔的落下,合着秾华堂里遍地的水晶灯火,亮成了一片寂寥。 “我去吧。” 可就是在秾华堂里,这片从不缺席的寂寥中,黄梨花木的棱窗前,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静静得看着。 “也好。” 而也就只是三句话的功夫,第二天齐老夫人就写好了信,准备让卢嬷嬷亲自送去北定王府、老王妃的手上。但这信还没出了东阳巷呢,北定王妃芮氏,就已经站在了秾华堂的大门前了。 北定王妃芮氏的突然到访,让齐老夫人有些出乎意料,但在得知她到了以后,齐老夫人还是赶忙出去迎她,并且让人带了信去麒麟坊,要郑老夫人赶紧过来。 而不过几刻后,齐老夫人、郑老夫人和北定王妃芮氏就坐定在了院中的一株凤凰木下,可这次,也许是意料之中,也许是意料之外,这从来都不会相顾无言的三人,今天居然面对彼此时,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没想到,你会先来啊。” 可一阵不算短的沉默后,最先开口的,是齐老夫人。 “啊,我也没想到呢。”北定王妃芮氏轻轻的笑了笑,答道。 “母亲怎么说?” 既然连芮氏自己都没想到她会先来,那肯定就是有人已经替她下了决定,而这个人几乎不会是齐霈,因为齐家的家规对于齐家的子弟们来说,绝对服从,那都是已根深蒂固的了,这点齐老夫人最清楚,因连她这个出嫁几十年的齐家女儿都还清清楚楚,那就更别提如今的当家族长,北定王齐霈了。 但本该是很难决定的一件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就已经决定下来了,那么这世间,也就只有一个人能有如此威信了——北定老王妃。 “母亲说了,暄儿父母早逝,他的亲事本就该是我和王爷来做主的,而这次事出突然,暄儿没做错,明嬗就更是无辜了,婚事,得办。” 婚事,得办。 不过四个字,在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看来,好像是万丈高山般的险阻,一刹那间就已灰飞烟灭。而齐暄和徐明嬗的婚事,也就这样板上钉钉了。而且为了避免再生事端,虽然今年的徐明嬗才十三岁,两家人也决定了要把齐暄和徐明嬗的婚事给尽快完成,反正把洞房花烛夜推后到两年以后就是了。 但,这看似最完美的结局,却还是有一些不尽如人意,那就是侍书在徐明嬗的心里,插上了一把鲜血淋漓的锋刃。这把刃落的很深,深的伤筋动骨,让徐明嬗痛上的可不就是一百天那么简单的事了。 可这些,徐幼珊三个小的都懂,郑老夫人又怎么会不懂? 但郑老夫人和徐幼珊的想法,在此时是一样的,觉得还是要让徐明嬗自己跨过去,才算是真的过了这道坎。所以就算郑老夫人心知肚明徐幼容来找她是怎么回事,她也一句都不提。可没想到的却是,徐幼容对这件事是这般的执着,硬是把它摊开来了说。 “也有些时间没见到你祖母了,她最近怎么样?” “回堂叔祖母的话,祖母她老人家一切都好,就是还惦记着侍书一事。” 鹤师堂里,只要听到了徐幼容得话的人,都悄悄的投来了一瞥……也是,敢这样违背老夫人的意思的人,也就这几位小姐了,而在这几位小姐中,属嫡长女徐幼容,最大胆。 “呵...” 而在徐幼容说完后,郑老夫人也是顿了一顿的,可马上,她就笑了,“容姐儿啊,你这是在干什么?” 郑老夫人是疼爱徐幼容的,所以就算徐幼容明知她不想谈这事,可还是提了出来说,郑老夫人也没发怒,只是淡淡的笑问道。可坐在一旁,离郑老夫人很近的徐幼珊,却不动声色的抖了抖身子,希望把一身的疙瘩给抖下去。 “堂叔祖母别生气。”可徐幼容却很镇定,并且抱着郑老夫人手臂的手也没松开,“您肯定也是知道侍书的事对明嬗的影响有多大,只看看这几天明嬗表面虽还是一样大大咧咧的,可只要我们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婉儿或墨画的事,都能看见她呆上半天的,就可知她根本一点都不好。……可是这都多久了?明嬗和暄表哥的婚事也近了,堂伯母不可能一直不帮明嬗选陪嫁的人吧?而且就算堂伯母已经悄悄把人都选好了,但您看看明嬗现在的状态,她这要是真嫁去了王府,虽然老祖宗和舅祖母他们一定会对明嬗很好,可是暄表哥终究是北定王世子,而明嬗也终究是世子妃啊,可她现在这样,她能当好齐家的宗妇吗?堂叔祖母,幼容不是要插手侍书的事,幼容只是真的觉得,不能再等了。” 屋里屋外,再一次的沉默了下来,徐幼珊没想到,徐幼容原来只是想迫徐明嬗不再逃避。而最后,郑老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来人,带着容姐儿和珊姐儿去见侍书。” …… …… 不管是东阳巷的徐府里,还是麒麟坊的徐府中,都有一个特殊得存在的,那就是徙倚院。 徙倚院在建成那天,就是分为前后两院,其中两院不仅不相通,且大门都是开朝相反的两边,可谓是前院人永远见不到后院人的。 而这两院中,前院是徐家子弟的思过堂,像在青垅榭之事后,徐幼容和徐明嬗进的,就是这前院。那至于后院,就是做下了一些不是能去前院思思过就行得事的人,最后的去处。 所以在被郑老夫人吩咐的婆子领到徙倚院的后院大门时,徐幼容和徐幼珊都是没有太过惊讶的。 “吱呀” 而徙倚院那扇被岁月洗礼出了无比厚重气息的黑漆大门,在领徐幼珊二人到此后的婆子前去通报了一声时,也缓缓开启,吸引了徐幼容和徐幼珊所有的目光。 第五十二章 寒冰 徙倚院的后院大门后,就是一片满满的海棠树,树上艳红色的花朵在秋末时节,居然还未凋零,拥拥攘攘的开满了枝头,满天满眼都是艳艳的红,红的很美,但也红的有些惊心动魄。 而在这惊心动魄的红色之下,徐幼容和徐幼珊慢慢走过,一路走到了一株垂丝海棠前的一间小屋外。 这间小屋很普通,就和徐幼珊她们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没多大区别,一样的都是用红木建成、屋型小巧,而且在每座屋外都一般无二的守着两个面含煞气得徐家私卫。 “你怎么了?” 这些徐家私卫身上的煞气,就好像是有实质一般,徐幼珊的经历已经算够奇特的了,可这时还是往后面退了一步,可就是刚刚才退后了一步的徐幼珊,就被徐幼容发现了,于是徐幼容关心的问道。 “呃……”但徐幼珊就囧了,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实说道:“前面气势有点强,我退后一些比较好。” 实在是没料到徐幼珊会这么说,或者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诚实的说,一直板着脸的徐幼容在闻言后竟笑了出来,说道:“你啊,胆子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我都快不晓得你了。” “哪有……”而徐幼珊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可就是难得的徐幼珊使徐幼容的心情轻松了一下时,她们前面这间红木小屋的两个私卫却刚好把门打开了。并让开道路,恭请徐幼容和徐幼珊进屋。 “走吧。” 收起了笑容,徐幼容略略的凝了凝眼,对徐幼珊说道。 “好。” 就这样,徐幼容和徐幼珊没带一个人,在私卫的示意下,两人独自进了屋。而在徐幼珊千想万想后,她也没料到,这应该是“牢房”的小屋里,居然会是这种装陈。 红木小屋,是普通的一明两暗,一间明间外加东西两间次间。在徐幼珊两人进去后,首先看到的就是明间,而在微微一转头后,就可以看见东次间,那里有一张软榻,临窗有一个炕,炕边一张桌子,五把椅子,外加一个书案就是所有的摆设,并不太特别。 而一眼看完东次间,徐幼珊二人又瞄向西次间时,才发现西次间的幔帘是放了下来的,且在她们刚刚望去时,这幔帘就被撩起,两个身形彪悍的婆子走了出来,在掀唇刚要说什么时,就看清了门前站着的徐幼容和徐幼珊,这两个彪悍婆子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全都慌忙咽了下去,并且行礼道:“容大小姐,珊二小姐。” “两位妈妈多礼了,起来吧。”徐幼容说道。 “谢容大小姐。”这两个彪悍的婆子在行了一礼后,方才起身。 “侍书呢?”而徐幼容也不婆妈,直接就把她要见的人说了出来。 “回容大小姐的话,侍书在里面。”而婆子们也赶紧答道。 “好,那你们在这等着,我们要进去见一见她。” “是。” 徐幼珊透过了西次间放下的幔帘,远远的看着里面,虽然什么都看不清,可徐幼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总有些唏嘘,因为就算只是一瞬,可在这两个彪悍的婆子撩帘出来时,她和大姐都是看见了那里面漏出一脚的一些画面的。 可令徐幼珊唏嘘的不仅是她看见的这些,还是,谁会想到呢,堂堂的侍书姑娘,会有今天的这种下场? “自作孽,不可活。” 而徐幼容就像是看穿了徐幼珊的想法一样,淡淡的说道:“我们快进去吧。” “嗯。” 徐幼珊当然也知道侍书是“自作孽不可活”,但不久前还和她们这么亲近的人,转眼就是背叛者,连徐幼珊都有些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徐明嬗? 幔帘,慢慢的被婆子撩起,徐幼容和徐幼珊也独自走了进去,而且更加的是,她们也看清了那凄惨画面的全貌。 侍书是漂亮的,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美丽的脸上书卷气息非常浓厚,单单放她站在人群里,简直就像是官家小姐一般。可现下,侍书白皙的脸上不再有以前徐明嬗对她好时那样白里透红的光泽;而徐明嬗从不让侍书沾阳春水的十指,也不再葱白细凝;就连身上总是穿着的绫罗绸缎也不再有,而是换成了一身粗布麻衣。 但仅仅如此,倒也不至于配上凄惨二字,最让徐幼珊惊心的,是侍书紧闭着眼的的脸上满是死白之色,红肿的手,还有隐隐露出的脖颈上一些密密麻麻的针孔……可这还只是肉眼可见的,那不可见的那些呢? 徐幼珊突然握紧了徐幼容牵着她的手。 “侍书。” 可和徐幼珊相反的却是,徐幼容太过冷静了,在看见眼前的侍书凄惨得模样后,徐幼容眼里的寒光不仅没散,反而更凝,出口的声音也更冷。 但自她们进来后,就是闭着眼的侍书,在徐幼容冷声唤她后,并没反应,还是如昏死过去了一般。 “大姐,侍书她昏过去了吧。” 没有反应,看着像昏死过去了一般的侍书,徐幼容的脸色越来越冷漠,而旁边的徐幼珊就拉了拉徐幼容的手说道。 “昏过去了?”但徐幼容在徐幼珊说完后,却冷笑道:“要是真昏过去了,那到还好啊……两位妈妈。” “在。” 幔帘后的两个婆子,在徐幼容的声音刚落下就忙应道,而也恰恰是在这两人的回应声响起时,侍书那一直紧闭的眼,却缓缓睁开了。 “容大小姐,有什么要老奴们效劳的吗?” 徐幼容冷笑着看向侍书,徐幼珊则蹙了蹙眉,敢情这人是在装昏呢? “没,没什么事,就是看看两位妈妈有没有还守在外面罢了。” “容大小姐请放心,没有您和珊二小姐的吩咐,老奴们不会离开的。” “好,那就麻烦两位妈妈了。” “不敢,不敢,容大小姐说的哪里话,这是老奴们的分内之事。” 徐幼容看着面无表情的侍书,笑笑的和外面的两位婆子说着话,但眼里却如万年不化的坚冰。而她身旁的徐幼珊,虽不像徐幼容那般,但看着侍书的眼神里,也只是唏嘘居多罢了。 第五十三章 十年 徐幼容看着面无表情的侍书,笑笑的和外面的两位婆子说着话,但眼里却如万年不化的坚冰。而她身旁的徐幼珊,虽不像徐幼容那般,但看着侍书的眼神里,也只是唏嘘居多罢了。 “你终于醒了?”而徐幼容看着侍书,却突然嘲讽道。 但侍书看了徐幼容一眼,又再看了徐幼珊一眼后,就移开了目光,沉默不语。而这次徐幼容没再发怒,竟然也只是和徐幼珊一般,静静的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侍书。 这一看,就好久…好久,久到好像徐幼容是在追溯她从认识侍书那天开始算起,这将近十多个年头里,那些她陪着徐明嬗和徐幼容一起欢笑、一起流泪、一起伤心的所有记忆。 “大姐?” 但不知徐幼容是想到了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沉默不语得侍书的徐幼容,突然转身离开了。而在徐幼珊追出去时,就看见徐幼容的眼里竟然带笑的望着她们来时的路。 但当顺着徐幼容的目光望去后,徐幼珊也笑了。 “嬗姐姐,婳姐姐。” 在徐幼容和徐幼珊来时的路上,这时也走来了一行人,最前面的就是徐明嬗和徐明婳。 “哟,看看这是谁啊?”徐幼容调笑道。 “哼。”徐明嬗气气的哼了一声。 “容姐姐,幼珊。”但徐明婳却开心的和徐幼容与徐幼珊打招呼。 “明婳,你真懂事,不像某些人啊。”而徐幼容也从徐明嬗的身边拉过了徐明婳来,还顺带刺了徐明嬗一下。 “徐幼容。”徐明嬗吼道。 “干嘛?” “你少说两句会怎样吗?” “是不会怎样,可我说的是实话啊。” “什么实话,你那是造谣。” “你才造谣呢。” 这两人最近是一见面就吵翻天,徐幼珊和徐明婳都早不以为奇了,反而在徐幼容和徐明嬗斗嘴的时候,徐幼珊和徐明婳就躲在一旁说悄悄话。 “你怎么劝动嬗姐姐来的?”徐幼珊问道。 “我哪劝得动她啊,是她自己要来的,说怕容姐姐多管她闲事。……大姐说了,她的事情,她自己会处理的。”徐明婳说道。 “那看来还是大姐有办法啊,不然你看这都多久了,不管我们说什么,嬗姐姐都无动于衷的,可大姐这才几句话,然后再跑来侍书这儿一下,嬗姐姐就自己过来了。” “谁说不是呢。” 徐幼珊和徐明婳这边,叽叽咕咕的悄悄话都说半天了,可徐幼容和徐明嬗那边却还是在大眼瞪大眼的谁都不让谁,最后,徐幼珊和徐明婳没办法,只好过来说道:“两位姐姐,你们还要去见侍书不啊?” “当然去了。”徐幼容马上说道,并且反应很快的把在听到侍书二字时,就反射性要退后的徐明嬗给抓住了,“你这是要临阵脱逃?” 徐幼容挑眉轻蔑的笑望着徐明嬗。 徐明嬗一下子就怒了,反手紧握徐幼容,“谁临阵脱逃呢?走,进去。” 说完徐明嬗拉着徐幼容就要进屋,可徐幼容却停住了脚步,一点也不往前挪,反而还把徐明嬗给扯了一个趔趄。 “你干什么啊?”徐明嬗吼道。 “你不是要临阵脱逃?”但徐幼容还是笑笑的问道。 “当然不是了。” “那好,既然这样,你就一个人进去吧。” 才因为徐幼容的轻蔑而升起的万丈雄心,一瞬间就崩塌的干干净净了,徐明嬗呆呆的看着徐幼容,一时间愣了。但徐幼容却不想放过她,接着又给了徐明嬗一击重击,“你要是真得怕的话,可以来求我,我愿意陪你进去。” “啪” 忽然,本来是紧紧抓着徐幼容的手瞬间就拍开了它,徐明嬗头一昂,望也不望徐幼容一眼的就向着屋内走去了。 而看着徐明嬗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屋里后,徐幼珊牵着徐明婳走到徐幼容身边,有点担心的问道:“大姐,我们这样让嬗姐姐一个人进去,好吗?” “不好。可是,没办法。”徐幼容在徐明嬗进屋后,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但就像她说的一样,让徐明嬗一个人去面对侍书,不是多好的事。可是,没办法,因为这刚好是需要徐明嬗自己一个人去跨过的坎。 徐幼珊抬眼,透过花窗后那薄薄的珠纱,望见了一些残忍、一些心酸、一些无奈。 …… …… 这间红木小屋的西次间内,相比于它的东次间来说,就要特殊许多了,既没有几案书架,也没有火炕软榻,它这里有的,就是一张太师椅,和其旁边的一个玲珑架。但别的玲珑架上,放的是珍奇书画,可这个玲珑架上放的却是绣花针和一系列不知名的瓶瓶罐罐,更多的,却还是一些连徐明嬗都不知道的奇奇怪怪得工具。 但,尽管不论那些瓶瓶罐罐,或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工具,要是放在平时,那徐明嬗肯定是会很有兴趣去弄清楚它们是干什么用的。可现在,自她一踏进西次间后,目光居然一次都没有投向它们,而是只固定在了那张大大的太师椅上。 西次间里,要说有什么东西是最占地方的,当属那张大大的太师椅。太师椅通身上下,和这间小屋一样,都是用红木雕刻而成的佳品。可它虽是佳品,但吸引了徐明嬗所有目光的,却还是坐在了它上面,气息奄奄的人。 “小姐,您来了。” 静得心悸的空间里,在徐幼容和徐幼珊面前沉默不语的侍书,在徐明嬗一踏进屋里后,竟然就先出声了,那堪比气若游丝的声音,听进了徐明嬗的耳里,却就如九天巨雷一般,震得徐明嬗的身体,晃了起来。 “为什么?” 只是“为什么”三个字,徐明嬗却说的很费力,费力到眼眶都红了。 但侍书从徐明嬗进屋后就看着她的眼,忽地颓然合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幼年相识,童年相伴,少年相知,这将近十多年的时光里,到了头来,徐明嬗怎样都没料到,她们之间剩下的,只有“对不起”。 第五十四章 离殇 对不起? 幼年相识,童年相伴,少年相知,这将近十多年的时光里,侍书一直尽心尽力的守在徐明嬗的身边,从不曾离开一步。而徐明嬗待侍书,也从不怠慢,在小小的年纪时,就会护她,宠她,疼她,不管是好吃的、好玩的,徐明嬗从不曾忘记过侍书的一份。 可徐明嬗怎样也没有料到,到了头来,她们之间剩下的,只有“对不起”。 风,静静的吹,吹过了红木小屋前那株垂丝海棠的落花,吹过了紧闭的棱窗,吹过了她紧闭的眼,也吹过了,她紧闭的心。 流年伤人,时光易老,也许最后留给人们的,都只是“离别”二字罢了。可在徐明嬗和侍书的这场离别中,留给她们的,却只是各自一个转身的背影罢了。 可就是不知,在多年以后,谁还会记得,在徐明嬗还那样年幼的时光中,有一个比她还小的孩子,轻轻的站到了她的身边…… “你是谁啊?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的话,我叫侍书。夫人说了,我是要陪小姐一辈子的人。” “一辈子...” 一辈子啊……… **** **** 立冬之后,就是小雪,冬天正式来临,寒风飒飒,大雪飘零。 徐府里上上下下也全换上了冬装,而筝雁阁里,也是如此。 “吴妈妈,这扇月锦折枝花绘花鸟百年好合的彩石屏风,和这套黄底蓝边莲缠枝纹的青花茶具,也要一起搬下去吗?”楚黛在二楼,向着楼下的吴林氏大声问道。 “那扇屏风就不用了,小姐看上了另一扇宝蓝掐丝的青鸾团紫屏风。可那套黄底蓝边莲缠枝纹的青花茶具却要一起搬下来,小姐特别吩咐过了的。”吴林氏回道。 “是。” 而冬天到了,徐幼珊也从筝雁阁的二楼,先移到了布满地龙的一楼暖阁里住下,可本该是在秋末初冬时就开始做的迁移,却到了小雪这天才动手,实是因为徐幼珊这段时间是直接忙翻了的,连带着吴林氏一行人也跟着脚不沾地的。 所以一直都拖到了立冬后,实在是不能再拖时,吴林氏才在先征得徐幼珊的允许后拍板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先把一楼的暖阁给收拾好了才行。 “吴妈妈啊,可是今天怎么没见到刘妈妈?” 但此时,另一边在指挥着小丫鬟和婆子们把早整理好的冬装搬一部分到一楼暖阁里去的月黛,突然发现今天好像都没怎么见到刘妈妈。 “你忘啦,今天是什么日子?刘妈妈陪着小姐去了麒麟坊了。”吴妈妈忙里抽空的说道。 “啊~~~对了…”而月黛也像是想起了什么,忽地就不再说话,吴林氏和楚黛也一样,突然之间只是低头专心干起了活儿来,筝雁阁里,于是就安静了下来。 但今天是什么日子呢? 今天是徐明嬗出嫁前的最后一晚,和……侍书离开的日子。 是的,侍书离开的日子。最后,徐明嬗还是没能狠下心,对侍书做什么严厉的处罚,就算知道了侍书背叛她的理由,居然仅仅只是侍书爱上了三皇子谢玟派来勾引她的那个穷书生。 …… …… 爱情,这样的理由,真是让在得知了事实后的徐幼珊四人怔愣了好久。 不过,她们的怔愣,倒不是因为不能理解,其中徐幼容就不用多说了,单只徐明嬗和徐明婳这些年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为了聂苏泫做的那些一件件快惊掉了她们眼珠的事,就太深刻的了解了情之一字,是个多么恐怖的毒药了。 而至于徐幼珊,那就是更加不用多说了,对于爱情,她也知之甚深,那可是比罂粟还要诱人坠魔的东西。 她们怔愣,只是因为,答案原来这样简单,简单到意料之中、却也在了意料之外。 可不管怎么说,在徐明嬗这个最大的受害者得苦苦求情下,婉儿和墨画不仅被允许回了徐幼容和徐明婳的身边,而且就连侍书,居然都只是被流放去了漠北之地,那个离神都十万八千里的地方,那个风沙漫天、却也有延绵无尽得草原的地方。 “你不去送她?” 麒麟坊,徐府。 青竹院中,人们忙的来来往往,脚不沾地的。可在此时的屋里,徐明嬗却累瘫在了床上,一旁,紧锣密鼓的这几天也同她一般没闲下来过的徐幼珊三人,也是横七竖八的躺满在了软榻和床上。 “徐幼容,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徐明嬗知道,对于她为侍书,向祖母求情的事,徐幼容是有很多不满的,所以这时听到她含枪带棒的话后,徐明嬗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情绪了。 而且对于侍书,从另一种角度来看,她也算是想开了。 “哟,你嫌我说话难听啊?那你就不要做些让我说难听话的事啊。” 徐明嬗不会主动要求按徐家家规惩罚侍书,这是徐幼容早就料到的了,可徐幼容没想到的却是,徐明嬗居然直接就要求把侍书给流放了。 要知道,侍书可曾是徐明嬗的大丫鬟,对于徐家里的一些秘事,那也是有一些了解的,而对于这种人的背叛,通常下场,都只有一种。 可这种下场,绝对不会是“流放”,这样相对来说太过轻轻松松、简简单单的。但这一切因了徐明嬗,却都成真了,而这在徐幼容看来,简直就是便宜了侍书这个狼心狗肺得背叛者的,所以这几天以来,尽管为了徐明嬗和齐暄的大婚,她们都跟着徐明嬗忙的乱作了一团,可只要有机会,那徐幼容就绝对不会放过嘲讽徐明嬗的机会的。 “徐幼容……” 而眼看着明明同样已经累的手指都快要抬不起来的二人,转瞬间就是又要杠上的姿势,徐幼珊和徐明婳马上就黑脸了。 “两位大姐,你们能消停一下吗?”徐明婳首先扑去左边,把挣扎着要起来和徐幼容大干一场的徐明嬗给扑回了床上。 “就是,一天几十套的换裳,一站就是几个时辰的体力消耗,还不能够让你们安静的,是吧?” 第五十五章 小雪 “两位大姐,你们能消停一下吗?”徐明婳首先扑去左边,把挣扎着要起来和徐幼容大干一场的徐明嬗给扑回了床上。 “就是,一天几十套的换裳,一站就是几个时辰的体力活,还不能够让你们安静的,是吧?”继徐明婳后,徐幼珊也眼疾手快的把徐幼容压倒在了自己身下,不让她起来去和徐明嬗“亲密交流”。 “哼...” 而也许是真像徐幼珊和徐明婳说的,她们四个都不是一般的累,所以徐幼容和徐明嬗意思意思的挣扎了两下,就扭过了头去不看对方,但也不再吵嘴了。 于是徐幼珊和徐明婳就隔空对望了一眼后,无奈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但,就是在徐幼珊四人都好不容易安安静静下来休息一下时,现下的后门处,一辆扎着黑布的普通马车,却缓缓的驶出了麒麟坊,也驶出了神都。以后,也再没回来过。 “走了吗?” 而此时的鹤师堂内,郑老夫人手里拿着一个佛头青的芙蓉白玉瓷瓶,一边吩咐着丫鬟们把它另外记入徐明嬗的嫁妆里,一边向一旁恭候着的婆子问道。 “回您的话,是的,已经走了。” “那和护送的人都通过气了吗?” “您放心,都是通过的了。” “好,你先下去吧。” “是。” 婆子听话的退了出去,可在她才刚刚离开后,郑老夫人却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白玉瓶,看着窗外发起了呆来。旁边候着的人们,连呼吸都放轻了,没一个人敢打扰郑老夫人的。 而也是这个午后,不管是青竹院,还是鹤师堂,都极其安静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好久以后,都没有谁敢喧哗的。 一直到,申时末,连氏亲自到青竹院逮人,带着还睡眼惺忪的徐幼珊四人去了鹤师堂用晚饭时,气氛才又活跃了起来。而也因为今天是徐明嬗出嫁前的最后一晚,所以徐幼容和徐幼珊在征得裴氏的同意后,也留在了麒麟坊这边,和着徐明婳一起在青竹院过夜。 青竹院 全都沐浴更衣完毕后的徐幼珊四人,此时全挤在了徐明嬗的床上,可说挤,又有点不太正确,因为徐明嬗的这张珍珠金凤紫檀大床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徐幼珊四人都横七竖八的睡在上面,那也是还很有余裕的。所以按理说,躺了她们四人的紫檀木床上,应该是不挤的,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此时此刻,她们四个居然都相挨着,就像互相取暖的小兽。 尽管现在屋里热的都快流汗了... “明嬗啊,好像我从来没问过你,对于暄表哥,你是什么感觉?” 本来都昏昏欲睡了的徐幼珊,在徐幼容这突然神来一笔的问话下,忽地就觉得精神百倍,“对啊,嬗姐姐,你对于暄表哥,是什么感觉啊?” 徐明嬗和齐暄的这场婚事,是一个阴谋下的意外,是没有选择的无可奈何…但不管如何,他们两个现下就是要成亲了,如果没有天灾人祸,或像惊天动地般得意外的话,徐明嬗和齐暄,估计是要以夫妻的身份走完彼此的这一生了。 “暄表哥啊……”而徐明嬗也是没料到徐幼容会突然这么问,一愣后,支支吾吾道:“一般般吧。” 一般般? 徐幼珊三人马上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什么叫一般般啊,我是让你说点具体的。”徐幼容说道。 “具体的?没什么具体的啊,暄表哥第一次看见他时,觉得这个小哥哥长的太漂亮了,可第二次见时,漂亮还是漂亮,但毫无表情的脸,就算再俊美,那也会慢慢开始觉得无趣的。而且暄表哥从小性子就很严肃,和他在一起时,我们不是都会拘谨起来吗?就怕哪做错了,要被训。……可是,经此一役后,我却懂了,这样小小年纪就能如此自律的人,才是最难得的...徐幼容,这不还是你和我说的嘛。”徐明嬗说到最后,小脸已经老红了,所以对着一脸“原来如此”的徐幼容,徐明嬗一顿害羞的吼道。 “哎哟,哎哟,我们的新嫁娘这是害羞了啊。” 徐幼容还会不懂徐明嬗啊,知道她这是害羞了。 “哟哟哟,大姐,真的脸红了呢。”而一旁一直在听得津津有味的徐幼珊和徐明婳,也不放过徐明嬗的打趣道。 “你、们、三、个!!!” “哇~~~别别别,嬗姐姐,我知道错了啊。” “徐明嬗…哈哈哈,住手,住手啊你!” “大姐,我错了。” “………” 青竹院在它的主人出嫁前的最后一晚,没有月华如水的寂寞。相反的是,在这一夜,它反而热闹得远比过去的每一个静夜。带着些许劫后余生的喜悦,带着些许物是人非的遗憾,也带着些许离别与重新开始的伤感和期盼,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一夜,青竹院里满是嬉笑吵闹之声,久久、久久都不曾消散。 但是,这样深夜嬉闹的后果就是在寅时末,连氏带着喜娘和喜婆们来青竹院,要为徐明嬗早早就开始做婚礼的准备时,徐幼珊四人全都叫不醒的画面。最后,哭笑不得的连氏,只好狠着心让人出去捧了一盆雪来,用棉帕沾着敷在了她们的眼皮上,这才好不容易把四人都叫起了床。 但这也只是把她们叫醒罢了,在后来的梳妆中,不说东倒西歪的徐明嬗了,就只说另外的三人,都不知在何时,竟穿着刘妈妈和婉儿她们好不容易才帮徐幼珊三人换上去的正装,又躺回床上去了。 “天啊,这几个小祖宗。”连氏好笑又好气道。 “夫人,这……” “算了,让她们睡吧,但你就不行了,给我坐好。” 于是最后,在徐明嬗无比哀怨的眼光中,徐幼珊三人睡了个短短的回笼觉。 立冬小雪后不久,就是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而齐暄与徐明嬗的婚礼,就定在了这天举行。 而自德明长公主的及笄宴过后,这桩婚事也是轰动了朝野。 第五十六章 风和 立冬小雪后不久,就是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而齐暄与徐明嬗的婚礼,就定在了这天举行。 而自德明长公主的及笄宴过后,这桩婚事也是轰动了朝野,本来嘛,北定王齐家原就是当今唯一的一个异性王,且手握重权,这是多尊贵的一个氏族,完全不用多说。至于另一个,江左徐家,乃顶级门阀,历数朝风雨始终不到,家族渊源,那也是说不清、道不尽的。 所以这样的两个家族联姻,又有德明长公主及笄宴上的那一个“意外”在前;所以在北定王齐霈和门下侍中徐叞同时奏明周惠帝时,周惠帝也不能多说什么的允了。于是婚事,就这样一锤定音的敲了下来。 天晴,风和,日丽,这一天的神都,从天光还未大亮时,就已喧哗了起来,大街上人山人海的早已开始聚集在了两旁,而街道两边的小贩们,也是为此增加了不少生意,个个都笑得喜笑颜开的。 而这番热闹的画面,最终在齐暄一身红衣,身姿丰神无双的坐在一匹俊逸挺拔得汗血宝马上驶来时,而达到了震耳欲聋的高潮部分。 “世子爷今天好俊。” “是啊,怎么从来都没发现世子爷原来这么俊美无俦。” 街上,在迎亲队伍的两边,无数少女们的欢呼此起披伏,可齐暄还是和平常一般,没多少表情的脸上,一径的冷淡,可这虽不会减少怀春少女们的花痴,但当齐暄到了麒麟坊后,看在徐幼珊三人的眼里,却就不是滋味了。 “暄表哥这真的是来迎亲的?”徐明婳说道。 “唉……”徐幼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而在徐幼珊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边被喜婆扶着的徐明嬗却已经出来了,但就是在此时,徐幼珊受惊的猛拉了一下徐幼容和徐明婳。 “你们快看。” 徐幼容和徐明婳被徐幼珊猛的拉了一下,正奇怪呢,可当顺着她的示意看过去时,竟发现一直冷冷淡淡的齐暄,居然浅浅的笑了。虽然那只是一个唇角浅浅的弯起,可就是这点睛之笔,让齐暄本就俊美无俦的容颜,瞬间像会发光一般,照亮了她们的眼。 “看来,是不用担心嬗姐姐的。” 徐幼珊轻轻的笑道。 …… …… 齐暄和徐明嬗的婚事,虽然办的很匆促,从德明长公主的及笄宴后,几乎是不到两个月的筹备时间的。可真到了他们成亲的这天,盛大和隆重,那也是一样不缺。 当从一路跟着跑的徐幼容、徐明婳和徐幼珊,到了北定王府后,坐在宴席上气喘吁吁的瘫软样儿,那就是能窥到其中盛大,可也同样伴随着的繁琐无比得步骤了。 但,按理说从这儿开始,就是没她们什么事了才对,她们只要舒舒心心的用上一顿大餐,然后就可以跟着齐老夫人们回去,再窝进软软暖暖的被窝里休息就好。可先不说只是刚刚喘平了气的徐幼珊,已经左顾右盼了,就连理应陪着徐明嬗最久,也应该是最累的徐幼容,现下也已经摸到了裴氏身边,嘀嘀咕咕的说起了话来。 “娘亲,我想去看看明嬗,行吗?” “当然不行,坐好。”裴氏一口回绝掉。 “娘亲,我只是去看一眼,看一眼我就回来了。”但徐幼容还是撒娇道。 “是啊,大伯母,我也想起看看嬗姐姐。”徐幼珊一看到徐幼容摸到了裴氏身边,马上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所以也立即小步跑过去,附和道。 “你们俩啊。”裴氏看着她面前这两张几乎一模一样表情的小脸,好笑道。 本来成亲这天,新娘子徐明嬗到了夫家北定王府后,徐幼珊她们是不适合去探望的,可徐家有一个齐老夫人和裴氏,徐明嬗又是郑老夫人的嫡亲孙女,因此和齐家的关系实在是太特殊了。所以在徐幼容和徐幼珊在这儿和裴氏撒娇耍赖,那边徐明婳在和严氏卖乖求情时,刚好过来和齐老夫人与郑老夫人打招呼的北定王妃芮氏就笑道:“让她们去,我们之间还需要讲这些?” “谢舅祖母。” 而徐幼珊三人听见北定王妃芮氏这么说后,不等裴氏和严氏再说什么,飞一般的就向芮氏行了一礼后,马不停蹄的就跑了个没影了,让裴氏二人直扶额。 北定王府很大,比起徐府来说,那都是要大上一些的,可从小就是在这儿疯玩着长大的徐幼容和徐明婳,在这儿,就像是在徐府里一样,就算她们闭着眼睛,那也是能牵着徐幼珊跑到齐暄的院子——月寒斋的。 …… …… 月寒斋,是齐暄的院子,可在齐暄之前,月寒斋的主人,却是他的父母。 北定王齐霈和北定王妃芮氏有一子,年幼即伶俐乖巧,克己待人,自出生满百天后,更是就被爱子甚深的北定王上奏,请求周惠帝把其子封为王位的继承人,北定王世子。 而此子也是没辜负齐霈和芮氏的怜爱,虽长到弱冠之龄,也没多惊人的才能,可其品学兼优,待人甚为宽厚,且心胸宽广,为人更是堪比竹兰般清风高亮。而在这个人品比才学还要更为世人注重一些的土地上,这位北定王世子的声名不仅在神都里,就算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漠北之地,那也是有所耳闻的。 但,不幸的却是天妒英才,北定王齐霈和北定王妃芮氏的这位嫡长子,在年仅二十三岁时,就病逝了,只留下了一位已经怀子九月的妻子,也就是齐暄的母亲。 齐暄的母亲与父亲的婚事,是北定老王妃做的主,也就是说,在他们成亲前,因为北定老王妃的关系,是连面都没见过就决定了他们这桩婚事的。 而且,还没有了一丝丝反悔的余地,不过当然了,以齐暄父亲的为人,既然老王妃都开口了,那他也是不会反对的。 所以在这桩婚事筹备了一年多后,他们就成亲了。而能让老王妃都看上眼的女子,齐暄的母亲也不是一般的人,事实也是,在齐暄的父母成亲不久后,两人就彼此交心了,且一直就是恩恩爱爱、感情也始终如胶似漆。 第一章 你会好好的吧 齐暄父母的这桩婚事,在筹备了一年多后他们就成亲了。而能让老王妃都看上眼的女子,齐暄的母亲也不是一般的人,事实也是,在齐暄的父母成亲不久后,两人就彼此交心了,且一直就是恩恩爱爱、感情也始终如胶似漆。 可也许就是太过如胶似漆的恩爱感情,所以当齐暄的父亲不幸病逝后,当时还怀着齐暄的世子妃,竟也一病不起。虽然她终归是在巨大的丧夫之痛下,坚强的撑着自己,生下了齐暄,可也就是在齐暄平安出生后,太过虚弱的世子妃,随即逝世。 而齐暄,也就是在他出生这天,就被齐霈含泪上奏,请求周惠帝封齐暄为北定王世子;可也同样是在齐暄出生这天,父母俱逝。 所以齐暄,可以说是北定王齐霈和北定王妃芮氏亲自抚养长大的,而月寒斋原本就是齐暄父母的院子,其中有齐霈和芮氏思子之情的原因;也有这月寒斋离老王妃的石矶西畔不远,虽在齐暄八岁以后就搬去了外院,可在齐暄八岁之前,还是常常都在月寒斋不远处的石矶西畔里玩耍的。 因此齐暄和徐明嬗肯定是要在月寒斋完婚的,而在他们完婚后,不用多说,也肯定是要在月寒斋住下的。 所以徐幼容和徐明婳带着徐幼珊,头也不回的就向着月寒斋跑来了。 北定王府 月寒斋 喜房外,现下是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丫鬟和婆子们,都在等着喜房里徐明嬗的吩咐,可今天已经累的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的新嫁娘,却早就躺倒在了喜床上。 “明嬗。” 而没经过徐明嬗的吩咐,就敢擅自推门而入的人,用脚趾头想,她都知道会是谁,所以当徐幼容毫无阻碍的径直穿过人群,进入喜房后。徐明嬗也只是意思意思的抬了一下手,算打招呼了。 “天啊,你怎么这副德行!!!”徐幼容惊声道。 虽然徐明嬗对于徐幼珊三人的到来淡定得很,可不表示在看到她这坐没坐样儿、睡没睡相的躺倒在了喜床上的姿势后。她们也会淡定的。 “我什么样儿了?”徐明嬗随意的说道。 “大姐啊……你不会忘了你今天是什么身份吧?”徐明婳受不了的说道。 “哎哟...”这下徐明婳倒是自床上坐起身来了,“拜托你们三个啊,我今天从天还没亮就被折腾到现在了,中途还就只喝过几口水,连东西都没怎么吃。你们能了解我的辛苦不?” 今天徐明嬗的确是挺辛苦的。 “可你也不能做这么‘舒服’的姿势吧?一会儿暄表哥来了看见你这样,那怎么办?”徐幼容替徐明嬗扯了扯那长长的裙裾,可发现这上面也没太多皱褶。是它的料子太好,还是徐明嬗注意过了? “你以为我傻啊,我早就吩咐下去了,暄表哥要是来了,那会有人提前来报的。”徐明嬗由着徐幼珊她们咋咋呼呼的在帮她整理头发和衣服,自己则悠闲道。 “这样啊,怪不得不见琴心。” 琴心,在侍书还在之前。原是徐明嬗的二等丫鬟。而那时也因为有了侍书的存在,像琴心这些二等的丫鬟们,一般是很难再在徐明嬗面前受到重视的了。可一件“意外”,让一切都开始翻盘,而本来郑老夫人和连氏是打算,重新在为徐明嬗物色一个大丫鬟、或是从自己的身边调一个给她的,但徐明嬗却拒绝了,这次,她想自己选择一回。 所以在不长的一个月里,徐明嬗就从她身边的二等丫鬟里。挑出了琴心,提拔她成为了大丫鬟。 “那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那既然齐暄那边,有琴心看着,徐幼珊她们现下。则是看了看又累又饿的徐明嬗。 “不了,我已经累到现下都不怎么饿了。”徐明嬗靠着徐幼容,有气无力的说道。 要和齐暄成亲的今天,本来徐明嬗是紧张的不得了的,可经过了一天到晚从不休息的折腾后,徐明嬗那满腔的精致。也都渐渐的被磨完了,现下还剩着的,就只有……累。 而本来也是担心徐明嬗太过紧张,会无所适从的徐幼珊三人,见到人家这么“舒心随意”后,虽然有点好气又好笑,但心里的担心,却放下了一大截。可放心虽放心了,但她们四人之间,却忽然沉默了起来,以后,徐明嬗就是要在这生活了,重新的开始,却不再和她们在一起了。 “你会好好的吧。” 沉默中,徐幼容先开了口。 “嗯。”徐明嬗轻声的答。 “大姐,你会好好的吧。”徐明婳是声音里,有些鼻音。 “嗯。”徐明嬗轻声的答。 “嬗姐姐,你会好好的吧。”徐幼珊静静的、静静的看着徐明嬗,眼睛有些通红。 “嗯。”徐明嬗还是轻声的答,可一直在眼眶里的眼泪,却终于掉了出来。 …… …… 静夜,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了高高的天空上,为这个喧嚣的夜晚落下了帷幕。一架架华丽的马车,也缓缓的自北定王府里驶出,其中,载着徐幼容、徐明婳和徐幼珊的一辆,也是跟在了齐老夫人和裴氏的马车后,悠悠的向着东阳巷和麒麟坊行去。 今天,本来敬酒和闹洞房,齐暄和徐明嬗都是有得乱的,但这次情况特殊,徐明嬗又年岁还小,及笄都未到,那这些也就都省了,齐暄也是在敬酒时,意思意思了一下后,就回月寒斋了。而在他回去后,和徐明嬗是怎样的尴尬和不适应,那都是早就能预料到的了,都不用多想。 但那边徐明嬗忙着尴尬,把离别的难过都消融了大半,但这边的徐幼珊三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尤其徐明婳,那红眼眶就没停过。 而徐幼容和徐幼珊虽然比她好一点,可也没好到哪去,三人这是谁也安慰不了谁,一路上也就都沉默着,直到快要到达岔路口,要和徐明婳分别时,她们三人才开口说话。 “明天,盛安轩见。”徐幼容说道。 “对啊,婳姐姐,明天,盛安轩见。”徐幼珊扯了扯嘴角,笑道。 “好。”徐明婳也尽量露出一个笑容的答道。(未完待续。) 第二章 躲不过的花开 而三人现下这谁也安慰不了谁的情况,也就延续了一路的沉默,直到快要到达岔路口,要和徐明婳分别时,她们三人才开口说话。 “明天,盛安轩见。”徐幼容说道。 “对啊,婳姐姐,明天,盛安轩见。”徐幼珊扯了扯嘴角,笑道。 “好。”徐明婳也尽量露出一个笑容的答道。 江左徐家现下一共只有四个姑娘,三嫡一庶,其中大房和二房的嫡女,更是在今年就已一十三岁,是得定下婚事,待到她们及笄那年,就出嫁的年纪了。 可尽管徐幼容和徐明嬗对这个事实,是再清楚不过的当事人了,可毕竟她们、还有徐明婳和徐幼珊都一直以为,那还是两年以后,还是那么遥远的时间后,才会到来的分别。 但,谁也没料到,武台宫,朝阳阁里的一曲《淮阳梦》,却把一切都打翻了。 徐明嬗不仅连番遭遇飞来横祸,而且还赶在了徐幼容之前,在及笄都没到时,就嫁给了齐暄,嫁到了北定王府齐家里。而这提前到来的分别,不仅打的徐幼珊四人一个措手不及,还让她们丝毫无还手之力。 因为齐暄,是救了徐明嬗的。 而且齐暄,说不定,也是徐明嬗的最好选择。 但尽管如此,剩下了的三人,在面对着以前那日日都黏在一起得人的空位时,心里还是不怎么好受,比如盛安轩里的发呆;比如散学后,薇洲院里的沉默;还有的就是,在听到好玩、好吃的地方时,那个总会起哄的声音,也没了……所有的所有,都在等着徐幼珊她们去适应,去适应三个人的生活。 但尽管如此,该适应的,还是得去适应。毕竟这样的离别,是一定会到来的,逃不开,也躲不过。 就像筝雁阁里最大的那株桃树一样。在时光中静静的花开花落,静静的在凋零后再等待下一次的盛放,静静的任离别殇、时光老。 三年后 东阳巷,徐府,筝雁阁。 卯时不到。天光还未大亮,可整座筝雁阁里,却已有了动静,虽人人都轻手轻脚的,可只要你仔细倾听,还是很容易就知道,筝雁阁里的人们已经起床做事了。 而也就是在此时,在筝雁阁的二楼上,经过了一夜春风,几瓣桃花微微飘入了大开的花窗里。让定时醒来的徐幼珊,心情还不算太坏,最起码,在楚黛开口以前。 “启禀小姐,昨晚子时初,绿绦院那边又乱起来了。” “这次又是乱什么了?”徐幼珊黛眉一蹙,口气不怎么好的问道。 “回小姐的话,是五爷闹肚子痛。” 徐幼珊的大伯父徐熙,是江左徐家长房老太爷徐叡的嫡子,也是老太爷徐叡现下唯一的子嗣。 而徐熙除了正妻裴氏外。还有许多姬妾,虽然每人他都是雨露均沾,可其中为他诞下的子嗣的却只有三位——茉姨娘、萱姨娘和顾姨娘。 而刚刚楚黛口中的绿绦院,就是这三位姨娘中。又特殊了一点得顾姨娘的院子。 “楚黛啊,我记得上次他们闹腾时,理由是徹哥儿……牙齿痛,对吧?” “回小姐的话,对的。” 徹哥儿,就是五爷徐徹。也是顾姨娘有点特殊的理由,因为在这三个为徐熙诞下了庶子的姨娘中,就只有顾姨娘是为徐熙诞下了两个孩子的人,而且当年顾姨娘在怀着徐徹时,还“意外”的发生了一些事,使得徐熙对他们母子,在别人的眼中,那是更加疼爱了一些。 可也因为如此,在徐徹刚生下来的那一、两年中,顾姨娘虽得宠,可也还和以前一样,守着自己门前的三亩地过活。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好像就是今年徐徹满三岁后吧,这绿绦院却闹腾起来了,可你说你们要是只在自己的三亩地里闹,那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恶的却是,他们不仅在绿绦院里闹腾,还常常去打扰裴氏。 这不,才最近的这八、九天里,顾姨娘就打着徐徹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痛的理由,让芳舟来来回回的往秋初馆里走。 “楚黛,赶紧帮我更衣,我得去秋初馆看看。”徐幼珊不管怎么想,都觉得顾姨娘这不是闲得无聊,才做这些事的,可具体要说她想干什么嘛?徐幼珊又想不出。 “小姐,不用了。”可楚黛却出声阻止住了徐幼珊。 “怎么了?”楚黛居然会阻止她,那看来是有新发展了。 “回您的话,昨晚芳舟虽然也跑去秋初馆烦大夫人了,可她还没进得门去呢,就被柳如姐姐给拦下了,并且在问清什么事后,就拿牌子让人去请太医了,眨眼的功夫都没耽误,可也没让那芳舟进了秋初馆。”果然,楚黛笑着把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徐幼珊。 “干得好。”而徐幼珊听完后,也笑道:“还是大伯母厉害。……不过既然这样,我就再小憩一会儿,等两刻后,楚黛你再来叫我。” “是。” 虽然卯时不到就醒,已经成了徐幼珊雷打不动的、最讨厌的生理习惯了,可这几年下来,徐幼珊也养成了另一种习惯,那就是赖床。 所以,直到窗外天光大亮时,徐幼珊才在楚黛的搀扶下起床,然后梳洗更衣,用完早膳后,再踩着点出门。然后又在步行到薇洲院大门前时,看见刚刚好出来的徐幼容,两人再一起登上软轿,一起向秋初馆行去。 “昨晚的事,你知道了吧。” 软轿,是金蝶蝶须嵌珍珠的金顶大轿,容下徐幼容和徐幼珊两人,那是轻轻松松的事,而她们两人也是在一登上软轿后,就各自卧倒,并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互相说起了话。 “嗯,知道了。但就是不知徹哥儿是哪儿不舒服,需不需要我们去探望一番。”徐幼珊意有所指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一会儿去问过母亲后,再看怎么办。”徐幼容看着徐幼珊,会意的笑道。 “行。”徐幼珊点了点头,可突然又道:“还有,大姐,嬗姐姐前天不是派人来送帖子,让我们去北定王府找她玩嘛,我们什么时候去?”(未完待续。) 第三章 逃不掉的时光 “嬗姐姐前天不是派人来送帖子,让我们去北定王府找她嘛,我们什么时候去?” 徐明嬗嫁给齐暄也三年了,而她在北定王府、在老王妃和芮氏的照顾下,那小日子过得不是一般的舒适啊,这不,无聊时,居然还可以随便送帖子来,让娘家姐妹们更随意的去找她玩,这真是让徐幼珊三人羡慕得挠墙啊。 “明嬗?缓缓吧,反正这丫头现下是被老祖宗和舅祖母给宠坏的了,那小日子舒心的啊,我们不能比。”徐幼容笑道。 “那也行,但等会儿到了盛安轩时,见着婳姐姐了,我们得再一起写封信,让人送去给嬗姐姐,不然要是我们什么表示都没有,又不去找她的话,她又不知要怎么编排我们仨了。” 徐幼珊想起了一开始的时候,有几次徐明嬗让她们去找她玩,可那时刚好赶上温先生对她们考核,所以一时间忘记了,可之后徐明嬗就到北定老王妃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她们的不是,害得她们被老王妃“亲召”,还听了一顿训,真是冤枉极了。 “是啊,一定得记得派人去回她一声话,不然又不知得被她怎么告状的了。”而徐幼容明显也想起了同一段“不堪”的回忆,好笑又好气的说道。 两人就这样一边说、一边笑的到了秋初馆,等得她们都登下马车后,也还是心情不错的一并向着秋初馆里走去,可才走到正房的门口呢,她们就听见了房里传来的说话声,隐隐约约中还提到了“太医说,根本就没事”这样的话语,于是徐幼容抬手止住了小丫鬟的通报,和着徐幼珊一起径直掀帘,走了进去。 “娘亲。” “大伯母。” 虽然最近因为绿绦院的闹腾,裴氏有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的了,可昨晚裴氏也是耐心用尽。吩咐了柳如四人,好好对付芳舟的。所以今天一早,睡得饱饱的裴氏一脸容光,都快堪比她头上簪着的那支倒垂莲花步摇镶着的南珠散发出的光芒了。 “你们俩来啦。快过来。” “是。” 徐幼容和徐幼珊走到裴氏的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而她们才刚刚坐好,徐幼容就直接问道:“娘亲,您刚刚是不是在说太医昨晚为徹哥儿诊脉后的结果?” “怎么。你们刚刚在外面听到了。”裴氏不在意的笑道。 “嗯。”徐幼容和徐幼珊却颇感兴趣的看着裴氏。 “看看你俩这样儿,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爱打听这些事。”但看见这两张小脸上一模一样的表情,裴氏却一人轻戳了一下的说道。 “哎哟……娘亲啊,看您说的,我们这不是关心徹哥儿嘛。”徐幼容夸张的抚着额头说道。 “是啊,大伯母,徹哥儿要是真的病得很重,我们当姐姐的当然应该去探望一下嘛。”徐幼珊倒是做不出徐幼容那夸张的表现,可人家采取的是迂回政策。抚着额头,使劲挤出两滴泪的说道。 “好了,好了,你俩这小把戏,少来我这耍弄。”裴氏说是这样说,可还是轻揉了揉徐幼珊二人的额头。 “但娘亲啊,太医到底是这么说的?” “呵...还能怎么说,不就是什么年纪还小,用于功课的精力透支过多,引起的身体不适罢了。”裴氏淡淡道。 可裴氏淡定。但徐幼容和徐幼珊却不淡定了,“什么啊,徐徹他才多大,启蒙都还没呢。怎么‘用于功课的精力透支过多’啊?” “就是,娘亲,太医这不是就明摆着说徹哥儿是装病嘛!!!” “容儿,别乱说,什么装病,人家太医都说了。是‘用于功课的精力透支过多’,从而引起的身体不适。这怎么会是装病呢。”裴氏瞪了一眼徐幼容的道。 昨晚来为徐徹诊治的太医想说什么,裴氏怎么会不知道,可对于徐熙和那几个女人,裴氏却是不想在沾惹了,所以随他们怎样,只要不牵扯到她和她孩子们的身上,他们要怎样闹腾,都可以。 而既然裴氏是这种态度,那想着去绿绦院闹一顿,让他们也试试这是什么滋味的徐幼容和徐幼珊两人的算盘,当然就是落空了,所以在盛安轩和徐明婳会合后,三人一通商量,还是决定去找徐明嬗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 …… 几天后,盛安轩休沐,得空的徐幼珊三人早早的就在东阳巷集合,先一起去向齐老夫人和裴氏请安,又去了太禧园向今天居然也破天荒的在府得老太爷徐叡请完安后,三人才又一起登上了一辆赤金双头曲凤的华盖马车,往北定王府驶去。 北定王府 月寒斋 “容姐儿她们今天要来吗?” 齐暄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孔雀锦里衣,修长的身子笔挺的站在双颊泛红的徐明嬗面前,让她为他更衣。不过这可不是齐暄要求的,而是徐明嬗在他们成婚的那天开始,就执意要这样做。可偏偏,执意要亲手为丈夫更衣的人,在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后,居然还会更个衣,都脸红成这样。 “啊?哦,对,她们今天要来。” 徐明嬗脸虽红的不像话,可双手已经不像第一天时,抖的连衣带都解不开了,所以在徐明嬗一边麻利的为齐暄更衣时,一边答道。 “那需要我今天早点回来吗?”齐暄如星空一般深邃的眸子,只看着徐明嬗的问道。 “不…不用了,”在齐暄明明很正常的眼光下,徐明嬗却害羞得不行的说道:“她们也不是什么客人,你不用提早回来的,正事要紧。” “嗯,那有什么事,你就派人去太学找我。” “好。” 齐暄是北定王世子,本来是不能从仕的,可他师出太学大儒易安先生,而易安先生也怜惜齐暄的才学人品,不愿看到他把岁月都虚度了,于是向周惠帝建议,让齐暄在他身边任一个太学博士,司广文、四门二学,也算争长见识,又不干涉朝政,当得两全其美。(未完待续。) 第四章 初春的金牡丹 太学大儒易安先生怜惜齐暄的才学人品,于是向周惠帝建议,让齐暄在他身边任一个太学博士,司广文、四门二学,也算争长见识,又不干涉朝政,当得两全其美。 而彼时周惠帝又刚刚大病初愈,再一次让无数人失望的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来了,正是积极的向易安先生这些大儒们请教修身养性、延年益寿得学问的时候,于是在易安先生向他提起此议时,周惠帝是摆了摆手就同意的了。 所以如今的齐暄,算是在太学这个神都里,最错综复杂的势力纠缠网里任职了。 而这份职还不轻松,徐明嬗又怎会为了徐幼珊她们三个要来北定王府找她玩,就让齐暄向上面请求休假呢? 绝对不可能。 所以在北定王齐霈和齐暄一起出了王府后,徐明嬗就去给北定王妃芮氏请安,然后再一起去石矶西畔给老王妃请安。但她们都还没行到石矶西畔呢,就见有人来报道:“启禀王妃,世子妃,徐家三位小姐到了。” “这么快?”徐明嬗喜出望外的看向芮氏说道:“祖母,那要不您先去石矶西畔,我去接她们三个吧。” “看把你高兴成这样,去吧。”芮氏也是极为疼爱徐明嬗这个贴心的孙媳妇的,现在看她这么高兴,于是也笑道。 “那我先去了,祖母。” 徐明嬗向北定王妃芮氏行了一礼后,就急急忙忙的往二门处赶去,而此时的二门处,徐幼珊三人也早就下了软轿,和旁边一早就在候着她们的丫鬟婆子们聊了话来。 “我们的世子妃是不是特难伺候啊!”徐幼容说道。 “容大小姐,您可别开我们的玩笑了,世子妃怎么会难伺候。”婆子们都知道徐幼容和徐明嬗的感情不是一般的要好,。 “我可没开玩笑,我说真的,我们世子妃那人啊……” “本世子妃怎么了?” 徐幼容原本还想在阐明一下徐明嬗那漫天的缺点时,已急急忙忙来接她们的徐明嬗却也到了。并且还刚好的就听见了徐幼容的话。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世子妃啊。”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而阳光,也在这个季节里温柔的不像话。此时,轻轻柔柔的阳光,就是缓缓的洒了下来,落在了前方那个穿着一身大红底子粉紫缕金牡丹刺绣缎面的交领长袄的粉人儿。 “徐幼容。你是一天不惹我,你就不高兴,对吧?” 徐幼容和徐明嬗这话里话外,不管怎么听都像是在吵嘴,可不管是一旁的徐幼珊和徐明婳,还是候着的丫鬟婆子们,脸上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你别说,好像还还真是这样。” “徐、幼、容。” “哈哈哈……”徐幼珊和徐明婳终于忍不住,大声的笑了出来。 徐幼珊四人,其实是在几天前才见过面的。且在徐明嬗嫁过来的这三年里,其实也不像她们当初想的那样,抵得这一分别,要再见面,就好比已经生离死别一般困难。反倒是在徐明嬗已为人妇的这三年里,虽不能常常回徐府,但郑老夫人和连氏却是可以经常在来看望老王妃的时候,“顺便”和徐明嬗聚个首;而且先不论郑老夫人和连氏,仅徐幼容、徐明婳和徐幼珊与徐明嬗见面的次数,那将近就是一个月里。就占了大半个月中,她们都是在聚会的。 这小日子,真是舒心的没有尽头了。 而徐幼珊四人也是说说笑笑的就往石矶西畔行去,不一会儿。也就到了。 “老祖宗,祖母,我们来了。”还没踏进屋呢,徐明嬗就大声笑道,反正在这王府里,她也是被惯坏了的。从没人会觉得她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反而还说徐明嬗这样活泼开朗,甚是喜人。 而此时石矶西畔的大屋里,北定老王妃也正与芮氏说着徐幼珊四人呢,正说着,徐明嬗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惹得老王妃和芮氏一笑。 “这丫头,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有精力。”老王妃笑道。 “是啊,让人在她身边,就觉得自己的精神也还不错一样。” 老王妃和芮氏想起徐明嬗那过人的活力,都深有同感时,大门的帘子恰好就被掀起,徐明嬗走在最前,徐幼珊三人在后,四人一起进了屋来,首先就向老王妃和芮氏行礼。 “老祖宗,祖母。” “老祖宗,舅祖母。” “好好好,都乖。”老王妃看着下面这四个从粉雕玉琢的娃儿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欣慰的笑道。而其中,老王妃更是着重的看了徐明婳旁边的徐幼珊一眼。 “好了,好了,都快坐下吧。”北定王妃芮氏也笑道。 “是。”而低头行礼的徐幼珊没有捕捉到老王妃深深的那一眼,反而是安静的站在四人的最后,跟着徐明婳坐到了北定王妃芮氏的下首。 而在她们落座后,就是陪着老王妃和芮氏说话,而且都是捡着老王妃爱听的,但说着说着,老王妃却突然问道:“你们祖母还好吧?” “回老祖宗的话,祖母一切都好。”徐幼容答道。 “是吗,这样就好,一转眼间,大娘也快是天命之年了…”老王妃喃喃的说道。 前段时间,是齐老夫人的寿辰,徐府是极其隆重的举办了一次宴会的,而至于老王妃,那肯定是在受邀人中的第一名,但却不会到席的人,毕竟老王妃年事已高,也不适合车马劳顿的了。 “老祖宗,您千万别这样。”而芮氏一看老王妃的情绪有点不太好的趋势时,就连忙道:“大娘在她寿辰前一天不是还专门来了一趟嘛,要是她知道您又这样了,还说不得又怎么说我的不是、埋怨我没好好照顾您,以至于您的心情不虞呢。” “是啊,老祖宗,祖母她昨天还在叨念您呢,说这几天就要来看望您的。”徐幼容也赶忙说道。 “得了,得了,来看我干什么,我好好的,叫她别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车马劳顿的来来去去。”老王妃实在是被芮氏给逗笑了,轻睇了她一眼后,才对徐幼容说道。(未完待续。) 第五章 明晃晃的威胁 “得了,得了,来看我干什么,我好好的,叫她别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车马劳顿的来来去去。”老王妃实在是被芮氏给逗笑了,轻睇了她一眼后,才对徐幼容说道。 而看着老王妃的情绪转好,屋里的人都悄悄松了一大口气,包括徐幼容。但放松了才不一会儿时,徐幼容又不禁想到了什么,笑容就那样僵在了嘴角。 “容姐姐,你怎么了?” 坐在徐幼容身旁的徐明婳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于是悄悄问道。 “啊?哦,没事。”徐幼容一顿后,笑道。 但她明明就是一张有事的脸,徐明婳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可徐幼容不说,徐明婳也不好硬问,于是在芮氏又问起徐幼容的话来时,徐明婳悄悄的转身,和徐幼珊咬起了耳朵。 “幼珊,容姐姐是怎么了?” “啊?”徐幼珊没太听懂,“大姐她怎么了?” “你没看出来吗?容姐姐她这两天都不太对劲啊。”徐明婳说道。 “不对劲?还好啊。”可徐幼珊想了又想,还是没觉得徐幼容有什么不对劲的,“最近虽然说绿绦院是有点闹腾,可暂时还没什么大事,大姐也没什么好烦的啊。” 绿绦院的事,徐幼容和徐幼珊也是告诉给了徐明婳的,她们之间倒没什么可隐瞒的,反正这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徐明婳也是知道最近顾姨娘的这些莫名得举动的,“绿绦院的事我当然也知道啊,我说容姐姐的不对劲也当然不是因为这绿绦院。……幼珊,你是真的没注意到吗?” 徐幼珊摇了摇头。 徐明婳就受不了的道:“自堂叔祖母的寿宴后,容姐姐就有些不对劲了啊。” “祖母的寿宴后?” 徐幼珊在徐明婳肯定的眼神下,使劲皱着眉头又想啊想、想啊想的,然后脸色就有些诡异了起来。 “你是不是想到了,快说。”而一直注意着徐幼珊的徐明婳,看见她这种神情,就知道她是想到些什么了,所以急急的催促道。 但徐幼珊转首看着徐明婳,却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徐明婳急的啊。 “……”可徐幼珊却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和徐明婳说,因为她虽然是想到了徐幼容不对劲的一种可能性,但她一直不太想承认,因为这也实在是太狗血了吧?因为那天在寿宴上,聂苏泫看她的表情有些奇怪时,她就觉得要糟,可没想到真的还就真糟糕了,果然从不漏掉聂苏泫一刻的徐幼容,也看见了? “好了,好了,你们年轻人都自己出去玩吧,不用在这陪我这个老太婆了。”徐明婳还在急声的催促着欲言又止的徐幼珊说话的时候,老王妃却突然说道。 而众人闻言都赶忙看向老王妃,也发现了老王妃已经有一点倦色了,于是都连忙起身告退,除了芮氏外,其他人都离开了。而徐明嬗也拉着徐幼珊三人,向着月寒斋走去。 月寒斋 在没有徐明嬗以前的月寒斋,那就是个装陈华丽,可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的大院。但在有了徐明嬗以后,这里那里的,总会被她摆上那么一、两件她喜欢的物什,可也就是这些并不怎么起眼的小东西们,却把整个月寒斋焕然一新,从里到外都透着一丝暖色。 就比如现下徐幼容手上拿着的那柄绡绣海棠的罗扇一般,物什虽小,可处处透着精致。但就是不知正在发呆的徐幼容,有没有发现了。 “你到底怎么了啊。” 而早发现徐幼容不对劲的徐明嬗,从她的手里一把就抽回了自己最喜欢的这柄罗扇,就怕发呆的徐幼容一不小心,把它给阵亡了。 “啊?什么...”徐幼容却像刚回神般,愣愣的看着徐明嬗。 “老天。”徐明嬗抚额,干脆不理徐幼容了,转身向徐幼珊和徐明婳问道:“她到底怎么了?” “呃……”徐明婳直接望向徐幼珊。 “我也不知道。”而徐幼珊直接撂担子。 “好啊,你们这是有事瞒我,对吧。”徐明嬗还会不了解这三人,她们明明就是有事,却不说,这下徐明嬗不乐意了,“我是第一天认识你们吗,你们有事没事我会看不出来?现下你们不愿意说,是吧,那好,我就自己去查,可是到时要是传出了些什么,就不要怪我咯。” 徐明嬗明晃晃的威胁道。 “大小姐,你就安静会儿吧,行吗。”徐幼容第一个被威胁到。 “嬗姐姐,你已经为人妇了,不要这样。”徐幼珊则是第二个。 “哼哼……”但徐明嬗看着徐幼容和徐幼珊的眼光,却一下子就变了,“好啊,被我抓到了吧,原来是你们两个之间有问题,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徐幼容明艳的眼,慢慢的看向她身边的徐幼珊。 而徐幼珊却有些囧,这不关她的事啊,她可没去招惹过聂苏泫!!! 对,徐幼珊是没去招惹过聂苏泫,可从始至终,眼光一直在聂苏泫身上,不曾离开过一刻的徐幼容,却渐渐发现,他看徐幼珊的目光在改变,就像神都中,几乎所有人一样。 因为当年那个又黑又瘦的江左徐家长房的二小姐,如今已早不是那个小黑炭,而是变成了肤若凝脂,黛眉杏眼,亭亭玉立得绝色少女了。 徐幼珊的父亲徐戎,虽生母已逝,不知其容颜为何,可当看徐叡精致得吓人的五官,就知徐戎不会长的太难看,而且当年就算是在徐熙绝对的光芒下,徐戎也还是拼得了一个翩翩佳公子的名号看来,也应该是皮相不错的了。 而至于徐幼珊的生母兰氏,那就更不用说了,在和徐戎只是几面之缘时,他就能被兰氏引诱的什么都不管不顾,硬是与她私定终身了,那兰氏的美貌,也怕是惊人的,而这从吴林氏后来的描述,与徐幼珊迷糊的回忆看来,这也是事实。 所以中和来说,徐幼珊不说艳冠帝京,但清丽花颜,那也是该有的吧?(未完待续。) 第六章 没什么好怕的 所以徐幼珊不说艳冠帝京,但清丽花颜,那也是该有的吧? 但就是这样,虽都继承了父母双方俊美容颜上的优点,可徐幼珊在早些年,被吴林氏折磨得太过,导致变成了一个又干又瘦的小黑炭,直到回了徐府的这几年,在裴氏精心的照顾下,并且不断的帮徐幼珊寻找养身调理的方法,这才一点、一点的让徐幼珊找回了原本的模样。也才让如今的徐幼珊,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绝色少女。 可这本该是一件好事的事情,却在齐老夫人大寿的宴会上,在聂苏泫看向徐幼珊不一样的眼神中,向着一个诡异的方向走去了。 “就为了这个?” 而在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后,徐明嬗看着徐幼容,眯起眼问道。 “嗯。”徐幼容轻声答道,徐幼珊的身子却一僵。 “徐幼容。”徐明嬗不敢置信的吼道,而徐明婳也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的站到了徐幼珊的身边。 “你疯了吧,这关珊姐儿什么事……” “我没说关珊姐儿的事。”徐明嬗火大的声音被徐幼容轻声打断,“我只是有些发懵。” 这下就连徐幼珊都抬头看向了徐幼容,可徐幼容却不知在看向何处的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一直看着聂六,就算他从不曾看向过我,可我也觉得无所谓,因为我始终相信,他总有一天会知道,我才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但直到祖母大寿的那天,我看见他看着珊姐儿的眼神时,我才惊觉,原来从不是我太相信自己,只是因为,他看谁都是那样一视同仁的冷漠,从没有谁能让他特殊对待的,所以我也从不曾担心过,担心他会离我越来越远。……可就是在祖母大寿的那天,他却用那样奇怪的目光去看着珊姐儿,用那样...我从不曾见过的目光。” 徐幼容是喜欢聂苏泫的,甚至徐幼珊三人都觉得,她对聂苏泫,可能已经是比喜欢更深的感情了,不然,她怎么可能有勇气坚持这么多年的单相思;怎么可能有毅力去追逐一个那样冷漠的少年这么多年。 可也就是太了解了,所以现在看着徐幼容的脸上那从不曾出现过的迷惘,徐幼珊三人并没有以前想象中,当徐幼容对聂苏泫这样盲目的喜欢有所动摇时的狂喜。 她们有的,反而是惊心。 “幼容……”徐明嬗想对徐幼容说些什么,可开了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姐……”徐幼珊也想说些什么,可看着现在的徐幼容,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坏人一样。 “我没事的。”但就在徐幼珊的内疚无限发酵时,徐幼容却又笑道:“真的,我没事。如果让聂苏泫特别的是别的女子,也许我还真会疯癫一把,也说不定;但要是那个人是你们的话,其实我没什么好怕的。” 是的,没什么好怕的,因为她对聂苏泫的一切情感,徐幼珊她们都是最了解的,可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徐幼珊三人不了解,徐幼容也不会怕,因为她们,是她可以放心托付一切的人。 这早在当年的苍榕亭前,徐幼容和徐明嬗,就已经知道得透透的了。 “那你都知道,还摆个死人脸干什么。” 徐幼容的一番话,不重,却让徐幼珊三人都鼻子一酸,而徐明嬗直接揉了揉眼后,没好气的说道。 “就是,容姐姐你这是耍我们玩呢。”徐明婳也故意硬声道。 “对,大姐你很无聊诶!!!” 而只有一人,直接背过了身,尤其气急败坏的说道,可另外的三人这时却笑了,并一起走到了徐幼珊的身边,取笑道:“爱哭鬼,羞羞羞。” “谁是爱哭鬼啊,你们不要乱说。” “哦~~~是吗?” “你们三个很烦诶。” 天气,依然很好,春风悠悠的吹,吹落了月寒斋的院中,那颗木棉树的花朵,纷纷嚷嚷,漫成了一道道的花雨。 …… …… “不过话说回来,你家夫君呢?” 笑过哭过后,徐幼珊四人在月寒斋梳洗一番,最后在庭院中坐了下来。 “暄表哥去太学了啊,你以为他和你们一样啊,整天闲闲没事做的。”徐明嬗对徐幼容毫不嘴下留情的说道。 “啧啧……看看这食护的。”徐幼容感慨道。 “那是,嬗姐姐如今是世子妃了嘛,当然要好好护起世子爷啊。”本来好好的在观察着院子中得植株的徐幼珊,被徐明嬗一竿子就打翻在了“整天闲闲没事做的你们中”,于是也跟着调戏了徐明嬗一句。 “哎呀,你们这话说的就不地道了,怎么能这么直白呢,要含蓄。”自然同样也是被归在了“整天闲闲没事做的你们中”得徐明婳,这时也适时的又补了一刀。 “你们三个……” 但一句话就这样被三人围攻的徐明嬗,一下就羞得不行,大声吼道:“你们三个够了喔。” “哟,我记得不是我们先挑起的喔。”可徐幼容哪会放过徐明嬗啊,还是闲闲的道。 “徐、幼、容!!!” 于是新一轮的战火燃起,可这次徐幼珊和徐明婳则眼疾手快,抽身得飞速,早早就一转身的走到了远处,“她们两个还真是兴致颇高啊。” “那是,一向如此嘛。” 徐幼容和徐明嬗斗嘴斗的不亦乐乎,一旁的徐幼珊和徐明婳却向丫鬟们招了招手,示意她们搬两个绣墩来,两人就这样一边看着好戏,一边喝着茶、聊着天。 但这就像是四人非一般正常的日常,正在非一般顺利的进行时,前院院门的那边却响起了请安声,徐幼珊四人一顿,然后徐明嬗“嚯”一声就站了起来,且飞快的整理了一下仪容后,就丢下另外三人,往声音那边赶去。 “哇……这重色轻友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啦。”徐幼容一点都没控制音量的说道。 “噗” 而就在徐幼珊和徐明婳两声爆笑响起后,徐明嬗却只是怒哼了一声,但还是非常坚定的向着前院小步跑走了。(未完待续。) 第七章 象牙白的湖绸 “暄表哥。” 现下已是午时,也是太学里午休的时间。可在往常,在这并不长的午休时间里,齐暄一般是不会回王府的,但今天徐幼珊三人登门,齐暄理应也不会因此反常的回来才对啊。 于是徐明嬗问道:“暄表哥,怎么今天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今天的齐暄,穿了一件象牙白湖绸素面直裰,一头如缎的长发,也只用了一条海水蓝刚玉链束起,简单中却完全难掩俊美。 “刚刚太学里易安先生在为三位皇子和聂六公子讲学时,提到了一本古卷孤本,三位皇子对此很是感兴趣,而我们王府里也恰好有这古卷的一份拓本,三位皇子也就拜托于我,希望能一览此书。”齐暄对徐明嬗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可暄表哥你大可吩咐下人们一声,让他们来取就行了啊。” 古卷孤本的拓印,虽说很珍贵,可对于北定王府齐家来说,也就那样,还远不至于让齐暄亲自来回奔波吧? “没事的,我亲自来拿也一样。”但齐暄却看着徐明嬗,淡淡的说道。 齐暄生性严谨,自律克己,而且性格偏向冷淡,在当初他和徐明嬗的婚事一锤定音后,徐明嬗说没担心,那肯定是骗人的。可就在她怀着许多忐忑的嫁到了北定王府后,齐暄却对她非常好。虽不是甜言蜜语,事事都表现出关怀备至一般,可随着相处的时间越长,徐明嬗却越懂,齐暄虽不是什么都说出来的那一类人,可他不说,却不代表他不做。 就像夏天燥热的半夜里,那为她扇风的人;凛冬严寒里,那时时亲自为她添炭的人;口渴时递过来的一杯水;肚子饿时,那端来的一碗面…… 种种的种种,虽都是些小事,可却让徐明嬗居然开始感谢起令她和齐暄成婚的那场阴谋了。 “哦”而看着齐暄,又脸红了起来的徐明嬗,却开始呆呆的看着他不动了,齐暄眼里就闪过笑意,“那我去书房了。” 齐暄的书房没有像北定王齐霈一样,另开辟出一个院子,而是直接就把月寒斋里的东厢房设置成了书房。 “啊...哦,好。”而在齐暄话落后,许久才反应过来的徐明嬗丢脸的赶紧让出道,不再挡在齐暄的身前,让他去了书房拿书。 而此时,徐幼珊三人是坐在月寒斋后面的庭院中,所以也就和齐暄没碰上面,而且她们也知道某人,是不想她们再去和她抢着与赶时间的齐暄说话的。因此徐幼珊三人也就悠闲的继续坐在原位上喝茶。 “你们说她能磨蹭多久?”徐幼容问道。 “照着大姐这殷勤的样儿,我估计还要好一会儿。”徐明婳沉吟了会儿说道。 “可太学的午休时间不是很短吗?而且师生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倒觉得不会多久。”徐幼珊道。 “也是,可看看明嬗那花痴样儿,啧啧……难说。”徐幼容一脸替徐明嬗丢脸的说道。 但她话才落,徐幼珊就小声道:“说到花痴,谁比得上您啊。” “五十步笑百步……” “徐明婳、徐幼珊,你们说什么?” “啊,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说。”看着突然在摩拳擦掌的徐幼容,徐幼珊和徐明婳忙一边退后,一边说道。 “是吗?” “当然了。” “那你们跑什么,给我回来。” “不跑的是笨蛋啊,快跑!!!” “……” 此时月寒斋的前院,徐明嬗像个小尾巴一样的跟在齐暄的身后,浓情蜜意得不行。但在月寒斋的后院,徐幼珊三人却闹得一窝蜂。而这个午后,月寒斋不管前院还是后院,都洋溢着笑声,一直延续到了日落酉时。 而本来今天徐幼珊三人来北定王府找徐明嬗,那是打算在未时左右就回东阳巷的了,可谁知午时闹的太疯,而且在送走齐暄,后来也加入了徐明嬗后,四人更是打闹的无所顾忌了,累的后来也就直接回房呼呼大睡,让一会儿来看她们的北定王妃芮氏哭笑不得,所以最后老王妃也就直接说了,派人去东阳巷和麒麟坊通知一声,徐幼珊三人在王府里用晚膳了。 于是今天,徐幼珊四人就在石矶西畔,和芮氏一起陪着老王妃用了晚膳,而齐暄因太学有事,也就直到戌时初才回来,在去和老王妃与北定王齐霈、北定王妃芮氏请完安后,又才和徐明嬗一起,送徐幼珊三人出府。 “那我们就走了。” 二门处,徐幼珊三人与齐暄和徐明嬗告别。 “赶紧走。” 而在徐幼容和徐明嬗又要斗起来时,旁边的齐暄却轻轻拉了拉徐明嬗。 “容姐儿。”徐明嬗经齐暄一拉,那是马上就安静下来,而齐暄也对着徐幼容突然正色道:“我有事要和珊姐儿说。” 啊? 徐幼容和徐幼珊都呆了一下,这是唱的哪出,有话要和徐幼珊说,怎么会是对着徐幼容讲呢。 但还来不及让徐幼珊两人发表一下疑问,齐暄接下来的话不仅就为她们解了惑,还连带着给了她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镇国公府聂家六公子让我把这封帖子转交给珊姐儿,邀请她去参加几天后的围猎大会。”齐暄取出了一封帖子,递到了徐幼珊的面前,但话,却是对着徐幼容说道:“这次的围猎大会,圣上是早就指明了在聂家的北郭别苑里举行。” 北郭别苑,是镇国公府聂家一处在帝京不远外的小镇上靠山所建的山庄,但既然围猎大会能在这儿举行,当然是因为这北郭别苑所靠的小山,也是聂家名下的私人财产,也是当初高祖在建国以后,按功封赏给聂家的众多赏赐之一。 但现在,明显没人关心这北郭别苑或同名为北郭的那座小山,因为就在齐暄话落后,徐幼容和徐幼珊的脸色,同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帖子,请暄表哥替我还给聂家六公子吧,那围猎大会,也请暄表哥转告,我是不会去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徐幼珊突然说道。(未完待续。) 第八章 巾帼不让须眉 “这帖子,请暄表哥替我还给聂家六公子吧,那围猎大会,也请暄表哥转告,我是不会去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徐幼珊突然说道。 “不。”但就在徐幼珊说完后,徐幼容却扬声反对道:“去,你一定得去。” “容姐姐。” “徐幼容。”而在徐幼容也说完后,不仅徐幼珊,就连徐明嬗和徐明婳都惊讶的抬头看向她,而齐暄的眼里,也是划过不解。 “你们别这样看我,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既然聂六都邀请了珊姐儿,那珊姐儿为什么不去,这可是神都的盛事,所以不仅珊姐儿要去,我们都要去。”可看着徐幼珊他们,徐幼容却白着脸,沉声说道。 帝京的围猎大会,就像徐幼容说的,是神都三年举行一次的盛大节日,到时可谓是整座都城的狂欢,而他们这些少年少女,则就是这个盛大节日里最大的主角。因为在连续举行五天的盛事里,只要少年未及弱冠、少女未及桃李,那都是可以参与角逐在围猎大会的最后一天,也就是第五天的晚上时,根据这几天中在围猎场上猎到的所有猎物作为参考,而选出的唯一一名勇者,成为这围猎大会的主胜。 而这围猎大会,也是这块尚武的土地上,一直遵循着的传统,不管是不是改朝换代了无数次,但唯一不变的,就是这围猎大会。 但尽管围猎大会一直在举行,可自从几百年前高祖开国,太祖建国后,唯一产生了的一点不同就是,在这围猎大会中,女子也是可以参加的了。 不过当然,就在这条旨令颁布下来以后,本就因高祖和太祖废除了许多对女子大为苛刻的旧习陈律,而抵制不满居多的先儒们,又一次的进行了坚决反对,可结果显而易见,反对无效。 所以也是在太祖在位开始,女子也是可以参加围猎大会这件盛事的了。 但,尽管当时的先儒们对此等冒天下大不韪的旨令反对无效,可收效竟也甚微,毕竟普通的女子在当时的社会下积弱已久,而不普通的贵女们,谁又会做这等舞刀弄剑的事? 因此太祖这一在后世看来无比英明的行为,在当时已经隐隐成为了笑话。 直到,当时的护国大将军的嫡长女横空出世,以不满十六岁之龄就夺得那一年的大会主胜,震惊天下。 而也是在那年的围猎大会上,这位巾帼不仅夺得了主胜之位,而且还是踩在了瞒着所有人乔装打扮后参加了围猎大会的世祖、也就是当时的太子殿下得背上,赢得了这唯一的勇者之称。 但我们的这位巾帼怎么会踩着世祖获胜的呢? 其实答案很简单,那就是在当时,护国大将军的嫡长女与世祖所猎到的猎物,不管在价值还是数量上,不仅同样遥遥领先于其他人,而且相对于彼此,那也是在伯仲之间。所以,就在第五天的时候,他们两人同时进山,准备做最后的较量,而有缘的是,他们这次瞄准了的猎物,都是一只罕见的海东青。 于是,战争正式拉响,而在这场激烈的角逐中,最后,护国大将军的嫡长女以棋高一着的箭术,首先打伤了那只珍贵的海东青而到手获胜,可就是在那喜悦的一刻,站在参天大树上的小人儿不小心错脚跌落,眼看就要香消玉殒时,随后响起的却是别人的惨叫。 她跌到了树下的世祖身上。 而这一跌,也跌出了传世佳话——护国大将军的嫡长女经此一役,震惊天下,被太祖授予史上第一位夺得围猎大会主胜的女子,而且在不久后,世祖居然主动向太祖请旨赐婚,要与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结白发之好。而这也就是后世传颂得圣天帝后的最初与相遇。 …… …… 十五,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帝京三年一次的围猎大会,正式开始。 而在今天的天色还朦胧时,一架架华车,也就一一驶出了神都,向着镇国公府聂家的北郭别苑行去。其中徐家的马车也在队伍中。 “你昨天没睡好吗?” 而今天徐幼容、徐明婳和徐幼珊,是坐在了同一辆马车上。 “我怎么可能睡得好。” 可自从一大早的看见了徐幼珊后,徐幼容和徐明婳就被她脸上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给吓的不轻。 因此也是在所有人都登上马车,向着北郭别苑行去时,徐幼容和徐明婳就对徐幼珊关心道。只是,徐幼珊靠在了徐幼容的身上,相比于她们的关心,她还是比较愿意补一下觉,但有人就是不愿如她的意。 “有什么好睡不着的。” “当然有了,大姐啊,你那计划可是会要了我的命啊!!!” “幼珊,你夸张了...” “就是,幼珊,你太夸张了,容姐姐的那个计划怎么会要了你的命呢?只不过就是让你去问一下聂苏泫,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而已嘛。” 而已嘛……? 徐明婳说的轻松自在,徐幼珊却在眯了一眼后,就扑上去了。 “咳...咳.....幼珊,你要掐死我啊,快放开我……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 “哼”徐幼珊在徐明婳的求饶下暂时放过了她,可是马上又苦起了脸,转身对着正在望着窗外发呆的徐幼容说道:“大姐啊,我求你了…” “不行。” 可徐幼珊话都还没说完呢,徐幼容就沉声打断了,“幼珊,就当帮大姐一次吧。” “……”徐幼珊和徐明婳对望了一眼,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本来聂苏泫在齐老夫人的大寿上,对于徐幼珊的注目,就够让徐幼容一惊一乍的了。而现下可好,从不曾邀约过任何人的聂家六公子,居然亲自写下帖子,拜托齐暄转交给徐幼珊,还明言邀她一起共赴围猎大会。 这在徐幼容看来,那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了;而同样在徐幼珊看来,那也是九天巨雷。 她对聂苏泫,那可是一丁点的感觉都没有的啊,这“好事”怎么就会摊上她了?徐幼珊真是在心里都不知咒骂过聂苏泫多少次了。(未完待续。) 第九章 一草一木的景 徐幼容对于聂苏泫的感情,别说帝京了,怕整个天下都快要知道江左徐家这一代的嫡长女,对于镇国公府的聂家六公子那是痴心不悔,都快要赶得上海枯石烂的了。但,你说你看不上这天之骄女,那好,感情的事毕竟不能勉强。可你不喜欢徐幼容,那也不能把焦点转移到她徐幼珊的身上吧? 她对聂苏泫,那可是连对徐幼容得感情中的一个指甲缝都没有的啊。 这还真是就应了那句老话,天降横祸!!! 徐幼珊苦着脸对徐明婳欲哭无泪,但徐幼容却发着呆,看着窗外掠过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景——徐幼珊不喜欢聂苏泫,徐幼容当然是知道的,可就算知道,那又有什么用。 他已经对珊姐儿,与众不同了。 是的,与众不同。在徐幼容看见齐暄把那印有镇国公府聂氏一族族徽的帖子拿出来时,她就知道了。而在那一刻,徐幼容第一次那么讨厌,那样懂聂苏泫的自己。 那样,太过懂他的徐幼容。 …… …… 年幼时,第一次看见聂苏泫,徐幼容就震惊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和她的弟弟徐宸一样漂亮的男孩子,那样漂亮的眼,在漫天的桃花中,也第一次让年幼的徐幼容恍了神,铭了心。 “喂,你有没有婚配了啊。” 而在徐幼容的记忆中,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但,这也是他对她的第一次、和以后无数次得冷漠的开始。在徐幼容对聂苏泫这么多年的追逐中,他对她永远无动于衷的开始。 可就算聂苏泫对徐幼容有再多的的冷漠,再多的无动于衷,但就像是中了名为聂苏泫的毒一般,徐幼容总是越挫越勇,总是迎难而上,不管聂苏泫曾让她多难堪、曾让她怎样的被别人笑话,徐幼容都没有想过要放弃聂苏泫,哪怕一次。 但就是在这样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中,徐幼容除了对聂苏泫的感情刻进了骨子里外,对于他,她也变成了最了解他的那个人。 不管是一皱眉,还是一撇嘴,或者是聂苏泫的沉默,徐幼容都能轻而易举的明白他的心情是好是坏,是伤心、或者难过,而也是在这么多年的注目里,徐幼容变得太了解聂苏泫了,了解到尽管在那天的寿宴中,她漏掉许多次他望向徐幼珊的神情...或许还漏掉了在徐幼珊渐渐变成亭亭玉立得少女的这三年中,他对徐幼珊的改变。但在最后,最后他离开时望向徐幼珊那唯一的一眼,却还是被徐幼容看到了。 而也仅仅只是看到他这唯一的一眼,徐幼容就恍惚了、也一惊一乍了。 她开始发现,聂苏泫不一样了,而就在这个发现不久之后,它就印证了徐幼容,到底有多懂聂苏泫。 “珊姐儿,我想求你一件事,在今天抵达北郭别苑后,你去赴聂六的约,你去问他……是不是喜欢你。” 事实,有时候太残酷,可徐幼容却选择了让它再残酷一点,尽管如果当它到了那一刻,真的血淋淋得摊在她面前时,她会怎样,她也不知道。但也许是她喜欢他的时间有点久了,也或许是她还能这样放肆的喜欢他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徐幼容没有选择逃避,也不适合选择逃避,而作为江左徐家这一代的嫡长女,她也没资格逃避。 徐幼容,今年十六岁了。 **** **** 北郭山下北郭别苑,其实都离神都不算太远,从早上开始出发,也就在下午申时左右,就能到达的了。所以在申时末,一大早就从神都驶往北郭别苑的所有队伍,全都顺利抵达。 而北郭别苑本身占地巨大,这次能入住主苑的人又不算太多,满打满算,也就是北定王府齐家,江左徐家和镇国公聂家领头的几个顶级门阀罢了。 不过当然,皇族谢氏是另算的,他们所居的是在两年前,周惠帝下旨这次的围猎大会在北郭山举行后,才在北郭别苑上面大兴土木而改建的一座小型行宫里。 北郭别苑,雪园。 北郭别苑在高祖时期赐予聂家以后,聂家对其就是极为珍爱,不仅每年都花费无数人力、财力大肆修护,且在聂家随后从不曾真正没落的这几百年中,也一直努力使其越来越金碧辉煌、越来越美轮美奂。 而其中,最当翘楚的就是七园五景。 而雪园,也正是这七园五景之一,也是江左徐家在这次围猎大会,在北郭别苑中所居的地方。 “都收拾好了?” 雪园中,有三座小楼,六处轩宇,合着这次徐家大房、二房一起来赴会的人,刚好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一院,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一院,剩下的徐熙、徐茂和徐宁他们,也是各自夫妻一院。 而即使这样,雪园中,也还剩下三座小楼,分给徐幼容、徐明婳和徐幼珊三人,是正合适不过的。但徐幼珊她们这次特别默契,一起向裴氏和严氏说了,要在一起住。所以这时在所有人都安顿好了以后,裴氏来看徐幼珊三人整理的怎样时,她们选中的这座小楼里,却还鸡飞狗跳着。 “呃~~~快差不多了。” 一直是徐幼珊四人得发言人的徐幼容,这次也毫不意外的被徐幼珊和徐明婳给踢了出来,含蓄的说道。 “快差不多了?” 但裴氏环顾了一眼楼内楼外,那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得像小山一样的箱笼,和东一件西一件的匣子、玉盒和整套整套的茶具等等数不清的物什后,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们到底让丫鬟婆子们收了多少东西带来啊,你们是这是搬家呢?” “呵呵...” “呵呵...” “……………” 其实不用裴氏说,在婆子们把徐幼珊三人的行礼都卸下来抬到小楼后,她们三个就已经傻眼了,本来以为是自己精简了又精简才收拾好的行礼,谁知在看见它们后,才明白,好像带的东西“有点”太多了。(未完待续。) 第十章 最无辜的是谁 其实不用裴氏说,在婆子们把徐幼珊三人的行礼都卸下来抬到雪园小楼后,她们三个就已经傻眼了,本来以为是自己精简了又精简才收拾好的行礼,谁知在看见它们后,才明白,好像带的东西太多了“点”。 “好了,先别管这些了,你们三个收拾一下,赶紧跟我去见你们祖父和祖母,他们四位可是早就整理妥当,所有人也都只差你们仨了。”裴氏说道。 “是。” 在听见裴氏说所有人都安顿好了,就只差她们三个时,徐幼珊三人有点丢脸的赶忙跑去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更好衣后就急忙的下楼,跟在裴氏的身后,向着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所在的院子走去。 而一会儿后,在裴氏带着徐幼珊三人抵达时,这辈分最小的三人也忙向所有人赔罪。 可以郑老夫人和齐老夫人为首,那都是把她们疼到了心眼里去的,哪会怪罪她们啊,于是意思意思的训了两句话后,所有人就难得的全聚在一起用了晚膳。 而晚膳后,都舟车劳顿了一天的人们,在徐叞和徐叡的示意下,也就都各自散了。 但,除了三个人外。 “珊姐儿,你要去哪?” 徐幼容揪住了徐幼珊的衣领,把欲悄悄的遁向裴氏的某人给扯了回来。 “呵...呵呵...我没要去哪啊,祖父和祖母不是让我们赶紧回去休息嘛,我们这就走吧。”徐幼珊垂死挣扎的说道。 “你想回去休息啊?”徐幼容温柔的问道,徐幼珊则赶紧点头,可徐幼容在闻言后,却更温柔的说道:“行啊,等一会儿见了聂六后,我们就回去休息。” 唰的一下,徐幼珊脸就垮了。 而一旁一直对徐幼珊求救的眼神爱莫能助的徐明婳,这时却突然说道:“天色不早了。” 徐幼容和徐幼珊闻言就一愣,也意识到,现在已经快要到戌时了,天也快要暗下来了,而聂苏泫约徐幼珊见面的时间,是已经到了的。 “走。” 于是不再给徐幼珊挣扎的机会,徐幼容拉着徐幼珊和徐明婳就向北郭别苑中,七园五景之一的入竹林走去。 入竹林,是北郭别苑的七园五景中的五景之一,而既然以“竹”字命名,当然就是以林中遍植的龙竹而闻名。现下,就是在入竹林中的一角,有两个人已经站在那儿,站了很久。 “公子,徐家四姑娘真的派人说了会来赴约?”两人中,一身书僮打扮的少年,向着另一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他们在这可是等了有好一会儿了。 “嗯。” 但另一个身穿着名贵的天水碧丝所裁的暗红金线绣云纹朝阳长袍的少年,只轻应了一声后就不说话了。 唉……而看着被他称为公子的少年又沉默了起来,小书僮也就暗叹了一声:他们家的这位六公子,可真是破天荒的难得主动约了女孩子一次,可就在连他都感动的涕泪横流,也不管那个让他们家六公子终于不再那么“奇特”的女孩,居然就是徐家四姑娘时,这位了不起的四姑娘却似乎要给他们的公子来个爽约了啊。 就在两人都各想各的时,整座入竹林也好像寂静的吓人了起来。 因此,当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时,这两人都第一时间就听见了。 “公子,来了。”小书僮兴奋的说道。 而那贵气的少年虽未言语,但一双妖艳的桃花眼却顺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这阵脚步声,想都不用多想,当然就是徐幼珊三人的,但在越来越靠近那贵气少年和小书僮、也就是聂苏泫所在的地方时,一路上硬拉着徐幼珊的徐幼容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而已经死心不再挣扎的徐幼珊,看着停了下来的徐幼容,倒也没天真的以为她大姐是改变心意了,所以也就只是乖乖的站在明显变的有些僵硬得徐幼容身后。 “就是前面吗?” 可看着都突然沉默了起来的徐幼容和徐幼珊,一旁的徐明婳却轻声问道。 “嗯。”徐幼容点了点头。 “大姐,你真的要我去问吗?”而徐幼珊这时也是把徐幼容拉转过面对着她,沉声的问道。 其实不管中间的那层窗户纸有多薄,只要不戳破它,徐幼珊和徐明婳都觉得,一切也许都还不会太绝望。可对于聂苏泫的一切,一直都在努力使无望变成希望的徐幼容,这次却反常的要让一些残酷变得更残酷,这是徐幼珊和徐明婳怎么都没料到的,因此她们总是隐隐的有些害怕,这反常的徐幼容。 “真的。” 但徐幼容就像不知道自己的反常一样,还是神色坚定的看着徐幼珊,毫不犹豫的说道。 “……” 可这样的坚定,却让徐幼珊和徐明婳无奈的很,在徐幼珊和徐明婳互相挤眉弄眼了很久后,还是没想出什么对策来时,徐幼容却不许徐幼珊在磨蹭了。 “珊姐儿,赶紧过去,我们在这儿等你。” 而我,也在这儿,等一个答案。 徐幼容静静的看着徐幼珊,说不清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想,有些对于聂苏泫的气愤,也有些委屈和倔强。从得知聂苏泫拜托齐暄转交邀请珊姐儿的帖子那天开始,这些情绪就像树芽一般,一天天的茁壮生长、一天天的在她心里发酵酝酿,一直到在她的心里引发大爆炸一般的暗涌袭来。 而她突然之间,就是那么想确认,聂苏泫他到底是不是喜欢上珊姐儿了。 而她突然之间,也发现,她原来可以不在乎他是真的不喜欢她,可她却忍受不了,他的心里,放进了谁。 所以,徐幼容第一次请求徐幼珊;也第一次,强迫徐幼珊做她不愿意的事。而也因为徐幼珊太了解徐幼容了,所以她无法拒绝徐幼容,尽管她现在尴尬的要死。 “我知道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次徐幼珊一鼓作气的转身,扶着楚黛的手,向着聂苏泫所在的地方走去。 **** **** 龙竹,就和紫玉竹一样,不仅名贵,而且极难种活,不仅对土壤天气的要求极为苛刻,而且还娇气得很,只要稍微一不注意,那就可能整株枯死,是极费心力的一种名竹。 但就是这样极难成活的龙竹,在入竹林里,却满眼满眼都是,也怪不得能入主北郭别苑的七园五景之一了。 “沙沙...” 龙竹的竹叶,是细而长的,在一年四季中,都浓绿茂盛,而且经风穿过竹林时,就会想起沙沙声,不重,轻轻柔柔的,听在人的耳里,很是温柔。 而也是这阵突然被风扬起的沙沙声,轻缓了徐幼珊一步比一步沉重的心情,让她能平安的坚持到了自她出现后,就一直在凝视着她的聂苏泫面前,“聂六公子。” 徐幼珊定了定神,放开紧紧扶着得楚黛的手,向聂苏泫福了福身。 “徐四姑娘。”聂苏泫还礼。 这个朝代,对于女子的束缚已经不再像前朝那么苛刻了,而对于少年少女们,那更是开放了许多,所以像聂苏泫这样单独约见徐幼珊的事,在两人一未弱冠、一未及笄时,到也没什么大事。 但就是这本该很正常的情况,却在两人都互相见过礼后,不约而同的全默声了起来,而徐幼珊倒是很想直接就问聂苏泫,你喜欢我吗?然后再在他回答后,就撩起裙角跑路,以后也永远最好不要再见此人。但她始终脸皮不够厚,也不敢这样直接开门见山,所以对聂苏泫根本没什么好说的人,就只好直挺挺的陪聂苏泫站着,等他开口。 但聂苏泫不知怎么了,在徐幼珊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微微低着头等他先起头时,他竟然始终未曾言语,也是就直挺挺的站着。 哇,老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而在徐幼珊坚持了一会儿后,见聂苏泫还是没有想要先开口的意思时,徐幼珊在心里把能腹诽的都诽完了一遍后,就对着聂苏泫说道:“不知聂六公子约我到此,有什么事吗?” “有。” 在徐幼珊的话刚说完,聂苏泫竟然也就干脆的答道。 “那不知是什么事呢?还请聂六公子直言。”而看着这么干脆的聂苏泫,徐幼珊心里也是高兴得很的说道。 “你有婚约了吗?” “……” 但前一秒内心才在窃喜的徐幼珊,在下一秒聂苏泫的话里,就在心中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人还真是放着喜欢了他那么多年的大姐不要,而看上自己了?难道人都是一样的,贱骨头。 “不知聂六公子为何这么问,是不是有点唐突了?” 一开始徐幼珊的脸上,还有点礼貌性的假笑,可现在她连假笑都没有了,谨慎为先得继续问道。 “是有点唐突了,可我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但不管徐幼珊是什么表情,聂苏泫都还是看着她说道:“因为我想让家父去府上向你提亲。” 轰!!! 这几天里常常光顾徐幼珊的九天巨雷,再一次光顾了她,而且这一次的威力还是无远弗届,把她轰的是直接里嫩外焦。 “咳...”但徐幼珊无比混乱了一会儿,就回神了,反正这样也好——“那请问聂六公子,你是喜欢上我了?”既然事情都走到了这一步,那也无路好退的了,不如就勇往直前好了。 “……嗯。” 可就在徐幼珊突然这么直接的向聂苏泫问话后,聂苏泫反而看了一眼已经不再低头,反而大咧咧得看着自己的徐幼珊沉默了许久,才说道。 “那好,我知道了。可是聂六公子,我虽然没有婚约在身,但也请不要让令尊到我们徐家来向我提什么亲,因为不仅我徐家的长辈们不会同意,就连我也是不想嫁给你的。……那么,告辞了。” 说完,徐幼珊不再看聂苏泫一眼,扶着楚黛的手,掠过刚刚就一脸一副极度吃惊模样的小书僮,向着徐幼容和徐明婳的方向,快步跑走。 “小姐,您这样,不好吧?” 而在徐幼珊越来越快的步子里,搀扶着她的楚黛,在回头看了看那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少年僵直了的背影,有些不忍的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但徐幼珊却一点都不在意的道:“你是忘了我大姐了?楚黛啊,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年里,只是我目睹到大姐对他的那些好,我现在就牙疼的不行。” 千万别对徐幼珊说聂苏泫无辜,因为她觉得最无辜的,其实是她自己。你说她和徐幼容、徐明嬗与徐明婳经过了那么多的事,好不容易交心交肺的,让“外来者”的徐幼珊刚刚幸福了没多久,他聂苏泫这是突然跳出来捣的什么乱啊,害得她现下莫名其妙的对徐幼容愧疚得快疯了。 怀着无比糟糕心情的徐幼珊,没管后面的聂苏泫怎样了,只是一个劲的赶回到了先前和徐幼容她们约好的地方会合,但就在徐幼珊看见了那一直翘首以盼的徐幼容时,一直飞快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而也是在一看到急急的跑来得徐幼珊时,眼里就自动有了浅浅笑意的徐幼容,在看到她望见自己时,突然明显放慢了的步伐,和脸上那欲言又止的难看神色,徐幼容所有的笑意就都僵在了眼里。 “我们回去吧。” 一句话都没再问徐幼珊,徐幼容就僵硬的转了身,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而正准备问徐幼珊些什么的徐明婳,在看见徐幼容这样,嘴张了张,却还是闭上了,只是直直的看着徐幼珊,没说话。可徐幼珊怎么会不知道徐明婳要问些什么?但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也没言语。 可这样,就够了,所以徐幼珊和徐明婳静静的跟在了徐幼容的身后,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也一步、一步的紧紧跟着她。 聂六啊聂六…… 聂六啊聂六……你原来已经,喜欢上别人了啊!!! 风,轻轻的吹,吹过了龙竹那细细的竹叶,吹过了入竹林一角那僵直的背影;也吹过了脸庞上,那坠落的泪水,滴在地上时,不知什么碎了一角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真的对不起 围猎大会,第一天,在该到的人都到齐了以后,正式拉开了这场盛事的序幕。 比赛,开始。 而就在北郭山入口处的前面,几座最高的看台上,有一处插着江左徐氏一族族徽的高台中,却好像少了那么两、三个人。而在一会儿后,在齐暄的陪同下,到娘家这边来串门的徐明嬗,则是一眼就发现了。 “娘亲,容姐儿她们三个呢?”徐明嬗小声的在连氏的耳边问道。 “容姐儿今天早上不舒服,所以婳姐儿和珊姐儿也就都留在了雪园里照顾她。”徐幼珊四人的感情,那可不是一般的要好,因此在徐明嬗提起另外三人时,连氏也就不奇怪的说道。 “这样啊。” 但徐明嬗听到徐幼容不舒服后,清灵的眼珠转了转,就对旁边的齐暄说道:“暄表哥,容姐儿不舒服,我得去看一看她。” “嗯。”齐暄当然是没意见的,所以在给郑老夫人和齐老夫人等所有长辈都行了礼后,徐明嬗就向着雪园跑去了。 雪园,小楼。 “参见世子妃。” 而不一会儿后就到了雪园中,徐幼珊三人所住得小楼前的徐明嬗,抬手免了所有人的礼,只是问道:“大小姐她们人呢?” “回世子妃的话,三位小姐都在楼上。” 徐明嬗在得知徐幼珊三人的位置后,也就赶忙进了小楼,登上第二层,而就是在她刚刚登上二楼后,就见婉儿、墨画和楚黛三人,居然都守在了徐幼容的门外。 “参见世子妃。”婉儿三人不可避免的,看见上来的是徐明嬗后,也马上向她行大礼道。 “别别别,快起来,你们小姐呢,都在里面?”徐明嬗问道。 “回世子妃的话,是的,三位小姐都在里面。”婉儿答道。 “那好,给我开门。” “是。” 婉儿、墨画和楚黛都没犹豫,听话的把门打开了,而虽然徐幼容曾吩咐过,谁也不见。但婉儿知道,这个“谁”肯定不包括徐明嬗,就像早上硬是没理徐幼容的这个吩咐,直接进去了的徐幼珊和徐明婳。 吱呀... 而就在婉儿三人把徐幼容的房门轻轻推开后,徐明嬗让琴心守在外面,独自一人进房去了。而房里,是普通的格局,只是装陈得很是富丽堂皇罢了。但就在徐明嬗进屋后,却没见外间有人,于是她径直走向里间,只是才刚刚撩开那用蜀锦所织成的幔帘时,她果然就见到了徐幼珊三人。 此时的徐幼珊三人,徐幼容是站在了书案前奋笔疾书;而徐幼珊则是在临窗的软榻上,靠着花窗,看着外面发呆;剩下的徐明婳,更干脆,直接在楠木雕花的大床上呼呼大睡。 “啊,救命啊,着火啦~~~” 而本来在见到徐幼珊三人时,很高兴的徐明嬗,却发现她们根本就没发现自己,尽管她都站在她们面前了,可她们居然都活生生的无视了她。 所以,徐明嬗眯了眯眼,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用她生平最尖利恐怖的声音大大的吼了一声。 这下,先不说把徐幼容和徐幼珊给吓了一大跳,连呼呼大睡的徐明婳也给吓醒了的事,只说徐幼容房外的婉儿四人,就在徐明嬗的这声尖叫下一个趔趄,差点都要冲进来护主了。 “徐明嬗,你这是干什么啊。”被徐明嬗吓了个惊魂的徐幼容首先吼道。 “嬗姐姐,你没事吧。”被徐明嬗吓了个魂飞的徐幼容,第二个黑脸道。 “大姐,你和暄表哥吵架了?”而被徐明嬗吓了个胆丧的徐明婳,则最后一个气道。 “这应该是我问的吧,你们仨没事吧?明明都好好的,干嘛说什么不舒服,躲在这儿干什么啊。” 对于徐幼容,徐明嬗绝对是太了解她的那个人,因此在连氏说徐幼容有点不舒服什么之类的时候,她第一个就猜到,徐幼容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不然在这围猎大会的第一天,聂苏泫可是参赛者啊,不要说徐幼容不舒服了,就算她真的病入膏肓了,为了聂苏泫,她也会拖着身子来对他发花痴的。 可就是在第一天这种重要的时候,徐幼容居然会躲在房里不出门,那就绝对是不对劲了,而在徐明嬗看到徐幼珊三人时,不说呼呼大睡的徐明婳,就只看徐幼容和徐幼珊两人,她就知道自己是对的了。 “没有,我是真的有些不舒服。” 但在徐明嬗说完后,本来还怒火高涨的三人瞬间熄鼓,原先练字的装作继续在练字,原先发呆的装作继续在发呆,而原先睡觉的也装作继续在睡觉。 “啊,是吗?原来你是真的不舒服啊,那好,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但是,要不要我去让暄表哥通知聂苏泫一声,好让他来看你.……呜呜呜。” “聂苏泫”三字一出,本来在装发呆和睡觉的某两人猛的就像徐明嬗扑来,那动作快的啊,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可就算她们俩的动作再快,但那三个字还是被徐幼容听见了,于是整个房里的温度迅速下降,就连在莫名其妙的被徐幼珊和徐明婳制住后,激烈的挣扎着想让她们放开自己的徐明嬗,也被徐幼容散发的这股低气温给冻住了。 “她到底怎么了?”徐明嬗小声问道。 “还能怎么了,除了那个人外,谁还能让容姐姐这样。”徐明婳虽然没好气,可也是压低了声音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是因为他了,我是说,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让幼容这样。” “呃……”徐明婳突然就无言了,然后默默的看着徐幼珊。 “珊姐儿?”徐明嬗顺着徐明婳的目光看向徐幼珊,然后当看清徐幼珊脸上那难看的神色时,不用多久,徐明嬗就捂额道:“孽缘啊。” 真的是孽缘啊,徐明婳也非常同意徐明嬗的这句话。 “怎么会是孽缘呢。” 可就在徐明嬗和徐明婳咬耳朵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却响起,徐幼珊三人顿时就干笑的顺着声音看去,可徐幼容却轻轻的笑了,说:“聂六可是人中龙凤,他能喜欢上珊姐儿,算是他有眼光。” “呵...呵呵...幼容啊,你这是真心话?” 徐明嬗干笑道。 “不然呢?”可徐幼容一道冰渣子就喷向了她,让徐明嬗一个哆嗦,就安静的望着窗外,一脸感叹春光好的沉醉样儿。 “大姐。”而徐幼珊这时也走到了徐幼容的面前,想对她说对不起。 “珊姐儿,对不起。” 可徐幼容一句话就让徐幼珊傻眼了,“大姐,你说什么对不起啊,该说的是我……” “幼珊,真的,大姐对不起你。”可徐幼容却抢先说道:“我知道你是真的不喜欢聂六的,也知道你因为我,是不愿和他有所瓜葛的。但我为了自己自私的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而强迫你去赴约,真的、真的对不起。” “不是的...”徐幼珊觉得这些根本没什么,她在乎的,是有没有因为自己,而让徐幼容伤了心。 “不,幼珊,大姐对不起你……也谢谢你。”而徐幼容是伤心了,可为的却不是聂苏泫喜欢上了徐幼珊,而只是因为聂苏泫一个人,因为不管聂六喜欢上了谁,她都是会被伤到的。 “大姐。” 徐幼珊突然很想哭,可眼泪都到眼眶了,徐明嬗这时却忽地说道:“你们俩干嘛这么煽情啊,弄的好像我和婳姐儿是两个旁人似的,你们俩这是故意的吧。” “就是,容姐姐、幼珊,你们俩这是在无视我们呢。” “徐明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眼眶也同样已经红了的徐幼容,被徐明嬗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就弄的破涕为笑。一旁的徐幼珊也是看着徐明婳,好笑道:“婳姐姐,你也很无聊诶。” “哪有。” “就有。” “你乱说。” “我才没有呢。” 小楼的窗外,刚刚还云彩密布的天空,渐渐开始晴朗起来。春天的阳光,也柔柔的洒了下来,照亮了所有曾阴霾的风景,也让吹过的风,温暖了起来。 …… …… 雪园中,徐幼珊四人本该来一场眼泪的大爆发,但实际上,她们现下是在忙着吵嘴,哪还知道什么叫做感动啊。而也就是在徐幼珊四人忙着吵嘴的时候,在北郭山的入口处,围猎大会已经正式开始,其中也是参赛者的聂苏泫就不用说了,自然是在队伍不多的几个领头羊位置之上,正向着北郭山前进。 而因身份特殊,如今又破例在太学任职的齐暄,是不可能再参加围猎大会的了,所以在徐明嬗去雪园后,齐暄也向老太爷徐叞等人行礼告退。 但齐暄才走下徐家的高台没多久,就遇到了“熟人”。 “参见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谢玟。 “这不是北定王世子嘛,快快请起。”如今的三皇子谢玟,和三年前相比,除了身量修长了许多外,再看不出有什么多大的变化,依然是一个翩翩美少年,文质彬彬,儒士气息浓厚。 “谢三皇子殿下。”齐暄向谢玟又行了一礼后,才起身。 “世子,这是要去哪啊?” “启禀三皇子殿下,微臣这是要去面见家父。” “哦,是有什么要事吗?” “回三皇子殿下的话,这就不知了,只是家父让微臣赶紧回去。” “那真是可惜了,我还说,打算邀世子一同进山游历一下呢。”三皇子谢玟一脸可惜的说道。 围猎大会,虽未明文规定过皇子不能参加,但本着不与臣民争夺这个显露头角、一鸣惊人的最好跳板,皇子们一般都是不会参加的,所以尽管现在的谢玟一身的骑装,但这也只是皇子们到北郭山中尽尽兴罢了,与围猎大会没丝毫关系。 “扫了三皇子殿下的兴,还请三皇子殿下恕罪。”所以齐暄也就顺着谢玟的话说下去,反正就是打定了主意,不与谢玟走近。 本来周惠帝现在的身体情况,就是很悬乎的时候,不与皇子们走近,作为北定王府齐家来说,也本来就是上上之选。而且撇开来这些最客观的因素,因了徐明嬗一事,齐家与三皇子谢玟这一脉,也早就是有了间隙的,你说现在因了谢玟没上位,所以没表现出来,但在他上位了以后呢? 怕整个齐家都会有难了。 所以北定王府齐家不仅不可能与三皇子谢玟走近,甚至还隐隐希望他倒台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世子不用挂心,那我就先告辞了。”可不管谢玟和齐暄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最起码在现在,他们都还维持着最基本的假象,彼此也都还和和气气的,哪怕一掉头,两人的眼里就都暴起了漫天风雪。 北郭别苑,襄园。 襄园,是北定王府齐家在北郭别苑中入住的地方,这里当然也是北郭别苑的七园五景之一,但在此时,在襄园的一间大院中的正房里,刚刚回到襄园的齐暄,与北定王齐霈,却一脸严肃。 “我们这位三皇子,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北定王齐霈沉声道。 齐暄自然是把与三皇子谢玟相遇的事,与齐霈说了,而对于破坏了自己一手布置得天罗地网的人,还能这样和颜悦色,那么要不是真的心胸坦荡到不行,要么就是沉府太深。而明显三皇子谢玟,是属于后面的这一种人。 “祖父,您看要不要再多派点人在明嬗的身边?” 谢玟“了不得”,齐暄是最有感触的,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徐明嬗,因为对于谢玟这种人来说,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不可能放手的。 “派吧,可其实你也不用多担心嬗姐儿,毕竟按眼下的时局来说,他是不敢动嬗姐儿的。”可北定王齐霈的话说到一半时,看着齐暄的眼光却玩味了起来,“倒是暄儿,你和嬗姐儿圆房的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齐暄在自己的祖父开始玩味的看着他时,就觉得不好,可没想到真的就是这件事。(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雪园小楼里 齐暄在北定王齐霈开始玩味的看着他时,就觉得不好,可没想到真的就是这件事,齐暄随即垂了垂眼,可他渐渐变红的耳朵,就不怎么好遮了,但齐暄还是马上故作镇定的说道:“祖父,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办,就先告辞了。” “臭小子,你少给我装傻……喂,你给我回来!!!” 齐暄马不停蹄的就跑走了,也不管他祖父声嘶力竭的怒吼,但他不管,可不代表别人不管,就在他们邻屋的北定王妃芮氏,就是在齐暄飞快的逃跑后,悄悄的进了正房。 而她即将要和齐霈秘密讨论的事,当然也不可能是什么围猎大会之类的了,而是齐暄和徐明嬗的圆房大计。 而就这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正在被齐霈和芮氏热烈“讨论”的两个当事人,一个以为又逃过了一次追剿;一个还在雪园里笑的大大咧咧,一点都不知,他们的人生大事,已经被别人决定下来了。 可不知道归不知道,但就在齐霈和芮氏在襄园之中拍板决定了一些“小事”后,雪园中的徐明嬗,却忽地打了一个大喷嚏,“阿嚏”。 “你没事吧?”徐幼容递过一条手帕给徐明嬗。 “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起了喷嚏。”徐明嬗揉了揉鼻子说道。 “这有什么好不知道的。”可徐明婳却怪声怪气的道。 “对啊,这还不简单吗,有人想嬗姐姐你了呗。”徐幼珊也看着徐明嬗,挤眉弄眼的笑道。 “你们在说什么啊?”可徐明嬗这时却没反应过来的说道。 “就是在说你家夫君大人想你了。”最后还是徐幼容受不了她的说道,而徐明嬗也在徐幼容说完后,俏脸就红起来了,向着徐幼珊和徐明婳羞道:“你们两个,现在都会取笑我了,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哇,救命啊,有人恼羞成怒咯~~~” 雪园,小楼里,又笑闹了起来,笑声洋溢得满院都是,让只走到了小楼外的裴氏也听的清清楚楚,而只要听到这些笑声,本来还担心早上突然就说不舒服得徐幼容的裴氏,现下也不怎么担心了,抬手就阻住了要去叫门的柳如,裴氏笑着转身离开。 这次在北郭别苑举行的围猎大会,徐家长房和二房的徐宸几个哥儿,那是一个都没有参加的,连来观战赴会都没有,毕竟江左徐家向来以诗书传世,历代会武的都没有几个。而这次围猎大会举行的时间,又与马上要到来的春闱太近,因此徐宸几个年纪大的哥儿都是埋首在了书堆里,年纪小的那几个,老太爷徐叞和徐叡又担心,若是带他们来的话,会影响加紧备战春闱得徐宸几人的心情,于是最后都拍板决定,除了徐幼珊三个姑娘外,徐家男孩们都留在了帝京族学中继续上学。 可是围猎大会是帝京的盛事,尤其这次周惠帝有点不舒服,都还继续抱恙上路,所以各个权贵氏族们,在周惠帝的架座后,更是都要赴会了的。 所以徐家长房和二房是除了徐宸几人外,几乎全巢出动了。但,这也就是走个过场,就行了的,于是在围猎大会的第一天后,裴氏就主动请缨,提早赶回神都,照顾徐宸几个哥儿;而且宗家里,也不好只留下几个姨娘,还是得有一个掌家得人在的。 裴氏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齐老夫人也没什么好辩驳的,而当时就站在了一旁的徐熙,脸上一直淡漠的神情,也没什么变化。所以最后,在只到了北郭别苑一天的裴氏,第二天就回了帝京,且这事,是在第二天早上,徐幼珊三人去向裴氏请安时,才被告知的。 雪园,大门前的庭院里,众多护卫和婆子丫鬟们护拥着的一架祥云纹黑色并蒂海棠花的华车前,徐幼容和徐幼珊拉着裴氏的手依依不舍。 “你们两个好了啊,别这样眼泪汪汪的,我不就是提前一两天回去嘛,用得着你们摆出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吗。”裴氏笑道。 “娘亲,您和我们一起回去也一样啊。”但徐幼容舍不得的说道。 “怎么会一样呢,我们都来了这北郭别苑,你的兄弟们可还是被留在帝京里呢。”裴氏捏了捏徐幼容的小脸道。 “可是大伯母,宸哥哥已经是大人了,他会照顾自己的啊。”对于裴氏要提前回去,徐幼珊也舍不得的挽留着。 “他哪就是大人了啊,在我眼里,你们都还是孩子。……好了,别多说了,你们就乖乖的跟着你们的祖父祖母,不要捣蛋,知道了吗。”裴氏打断了又要说什么的徐幼容和徐幼珊,不然再被她们两个这样娇缠下去,就连裴氏都快要觉得,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的了。 但,其实是非常不好的。 所以裴氏快刀斩乱麻的交代了徐幼容和徐幼珊几句话后,就转身登上了马车,离开了北郭别苑,向着神都驶回。 “唉……” “唉……” 可看着载着裴氏的马车,和护送的队伍越走越远,直到渐渐都看不到踪影时,徐幼珊二人的情绪却也渐渐的低落了起来,并且一直延续着,让一早就又蹭到北郭山外的徐家高台上的徐明嬗一愣。 “你们俩这是又怎么了啊?” “唉……” 可除了唉声叹气外,徐幼容和徐幼珊都没什么反应,于是徐明婳好笑的说道:“没怎么啦,就是今天一早,堂伯母提前回京了,容姐姐和珊姐儿不太高兴罢了。” “就这样?” “对。” 徐明嬗顿时就撇了撇嘴,看着徐幼容和徐幼珊说道:“你们两个还能再没出息点吗?” “这怎么叫没出息啊。”徐幼容终于在除了唉声叹气外,有所反应了。 “这就是叫没出息啊,堂叔母不过就是提前回京罢了,至于让你俩这样愁眉苦脸的吗?”徐明嬗一脸嫌弃的说道。 “哟,是啊,我们的世子妃在成亲后,还真是和我们不一样,变得多有出息啊。”但在徐明嬗说完后,徐幼容居然没和她杠上,而是不冷不热的说了这么一句。 “那是。”可徐明嬗才不理徐幼容的阴阳怪气呢,当之无愧的说道。 “对,对,对,真是有出息啊,你们快看看,嫁了人的明嬗,就是不一样,估计仗着有她家夫君大人呢,所以才这么有出息,哇~~~夫君大人啊!!!”本来徐幼容没和徐明嬗抬杠,徐明婳还觉得奇怪呢,可原来人家的后手在这里,尤其是最后那句捏着鼻子喊出的“夫君大人啊”,真是直接让还在魂游天外的徐幼珊都被震的爆笑出声。 “徐、幼、容。” “干嘛。” “你死定了。” “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 徐家的高台上,又上演起了一番你跑我追的大戏,而也幸好这高台够高、够宽,让下面的人不至于目睹到某两位这时的“绝世风姿”,也能让这两位的追逐大战得范围更大一些,而使得徐幼珊和徐明婳多一会儿气都快喘不过来的大笑。 “这两人,还真是玩疯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但徐家的高台上,可不只有徐幼珊四人,她们四个只不过是在高台的右半边,而在高台的左半边上,可还是坐着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的。 “可不是嘛,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 而现下两位也是在看着不远处的徐幼珊四人,那跑的跑、笑的笑,全都毫无形象的样子,但本应是责难的话语,在这两位此时说出来的语气,却是宠溺居多的。 “嗯,尤其是珊姐儿,都被那三个大的给带坏了。” 本来还笑着的齐老夫人,在郑老夫人的这句话下,突地就顿了一下,而郑老夫人也发现了,“我听说,珊姐儿现在还是不去秾华堂给你请安的,是吗?” 珊姐儿还是不去秾华堂给你请安,是吗? 当然不是,应该说,是齐老夫人不让徐幼珊去秾华堂给她请安才对,可郑老夫人却故意这样说,而齐老夫人也知她正话反说,但齐老夫人却也没什么反应的道:“嗯。” “嗯?” 郑老夫人挑了挑眉,“你啊,就是放不下。” 可齐老夫人这次却没再说什么,只是也不再望向徐幼珊四人的那边,而是看向了高台下,熙熙攘攘的人们。 而徐幼珊四人这边,却不知道就在她们笑的恣意畅快时,另一边的这两位,已经就一些禁忌的陈年往事,交了一次锋。徐幼珊她们只知道,因了徐明嬗,徐幼容和徐幼珊的心情,不再继续低落。 “咚” 但也就是在此时,一声巨大的钟响,响彻天地。 “大会开始了。” 随着这声钟响,徐幼容和徐明嬗也停止了打闹,四人都站到了高台的玉石欄干前,看着一个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骑着骏马渐渐的汇集到了北郭山入口前的空地上,自动的排列成了一只巨大的队伍。 可就是在这么巨大的队伍中,徐幼容硬是从这么多人里,一眼就望见了聂苏泫。 今天已经是围猎大会的第二天了,而在第一天的狩猎中,聂苏泫一枝独秀,几乎没人可以和他抓获的猎物相媲美,而在入竹林中,聂苏泫生平第一次的告白被徐幼珊拒绝后,也好像并没有给人家造成什么伤害似的,除了还是雷打不变的冰山脸外,聂苏泫平常该是什么样,现在也还是什么样。 因此除了当事者和几个极少数的人外,谁都不知道聂苏泫和徐幼珊的事。 但对于某人而言,其实这也并没什么分别……“你又在看什么了?” 而就在徐幼容看着高台下远方的聂苏泫发起了呆时,徐明嬗扯了扯她,让他的视线也被迫从聂苏泫的身上移开了。 “没看什么。” “哦,没看什么啊?” 徐明嬗原来如此的“哦”了一声后,把徐幼容拉了开去,自己站到了她的位置上,顺着她刚刚目光注视的方向望去,而当徐明嬗马上毫不费力的就找到聂苏泫的身影时,就要笑不笑的转头看着已经垮下了脸的徐幼容。 “看来你真是没在看什么啊。” 徐明嬗取笑徐幼容的说道。 “你真的很无聊诶。”可徐幼容给了徐明嬗一个大大的白眼后,说道:“你既然都知道了,还瞎问什么。” “当然要问啊,”徐明嬗义正言辞的说道:“虽然你对他是没骨气惯了的,可都到这么个地步了,你还能这样没骨气,也算了不起的了,我怎么能悄悄的自己知道就行呢,当然是要向你求证一下才好。” 徐幼容这下知道了,徐明嬗这是存心埋汰她呢,“徐明嬗,你要不要这么讨人厌啊。” “徐幼容,是你我才这么讨人厌的,好吧,要是别人,我管他去死。”徐明嬗突然正色,“以前你那么没骨气时,我看在聂六对谁都一样‘冰冰有礼’的份上,也不想打破你终有一日能抱得美人归的梦想,可现下他都明说喜欢珊姐儿了,你还要怎样?” 他谁都不喜欢时,还能说他还不懂动心,但当他已经动心了,那人却不是她时,她们还要怎么告诉她,一切都还有希望? 徐幼容沉默在了徐明嬗的话里,是啊,她也还要再怎么告诉自己,一切都还有希望?徐幼容静静的看着另一边,已经和徐明婳随着高台下的参赛者,一起移动到了另一边的徐幼珊。 黑的发,黛色的眉,明亮的眼,肤若凝脂,柳条一般的身段,在不知不觉的岁月中,当初的那个小黑炭,已经变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绝色少女。徐幼容明艳张扬到无所畏惧一般的眸子,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已经走到了高台的另一边,和着徐明婳一起笑得那样开心的徐幼珊;也静静的看着,就算在万千人里,她也能一眼就望见的聂苏泫。 是啊,就算在万千人里,她也能一眼就望见聂苏泫,这是多么了不起的能力? 徐幼容突然就好佩服自己,是太多年的只看着他,所以才变成了现在的只能看到他了,还是在一开始,她就已经只能看见他了? 其实,到了如今,就连她自己,都已经不知道答案了。(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浅金的缎面 是太多年的只看着他,所以才变成了现在的只能看到他了。还是在一开始,她的眼里,就只能看见他了? 其实,就连徐幼容自己,都已经不知道答案了。 喜欢了太久、太久,于是到了如今,就算像徐明嬗说的一样,明明聂苏泫已经动心了,可那个人却并不是她时,徐幼容就应该放弃了的。 毕竟这么多年的追在他的身后不离不弃,可最后让他动心了的人,却不是她时,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事实可以这样简单明了,那她的感情呢,要怎样简单明了?或者该说,怎么可能简单明了? “明嬗啊,”徐幼容不懂,所以她对着徐明嬗,静静的问:“原来事实的真相可以这样的简单明了,那感情呢?那这么多年的时间呢,该怎样去简单明了?明嬗啊,你知道答案吗?” 北郭山脚,有一片杜鹃花田,每到春天,就开得万紫千红,像火一般蔓延到天边,美得惊人。而这个春天,它们同样如期而至,在每一片花瓣都盛开时,在马蹄溅起的灰沙经过它们时,在风轻柔柔的吹过它们时,这片紫鹃花田依然沉默着怒放到了天涯海角。 而此时,徐明嬗看着,那又静静的追随着聂苏泫身影的徐幼容,也突然沉默了起来,眼里的一些浅浅的情绪,也蔓延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但她,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啊。 就在围猎大会的第二天,裴氏就离去了,而江左徐家的高台上,徐幼珊四人却第一次出现在了那里,虽然她们错过了第一天盛大的开幕,可在今天,第一次参加围猎大会的徐幼珊,还是领略了这所谓盛大的节日。 人们高涨的情绪,在风里猎猎作响的锦旗。悠远厚重的响钟,还有那用白玉石砌成的恨天高般的几座高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着,庄严得让人敬畏。 徐幼珊见识过了繁华的神都。奢华的徐府,也见识过了如今天下的“中心”,最辉煌壮丽的皇家宫殿;可在这北郭山下北郭别苑里,这块带有豪放苍凉之感的土地,却是徐幼珊第一次见识到的风景。 “这北郭别苑离神都也不算很远。怎么却带有一股漠北之地上的苍凉无际的感觉。” 徐幼珊嘀咕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徐幼珊身边的徐明婳为她解释道:“当年就因为这北郭山,有漠北之地的风貌,高祖才会把它赐给原系于漠北一带出生的聂氏一族。” 徐明婳这边给徐幼珊科普着神都小知识,却一点都不知道徐幼容和徐明嬗那边,早就鸦雀无声了。 而在北郭山的入口处,参赛者们也差不多都已经进入北郭山了,所以北郭山外的人们渐渐散去,只等着下午这些勇敢的少年少女们归来。 说到这,关于这次围猎大会的参赛者里,就像往年一般。因了当初圣天帝后的传说,倒也是有不少女子来参加这围猎大会的,可不过这些女子,都是些希望能一跃枝头变凤凰的小鸟们,连花拳绣腿都没有,全是些走走样子的,因此这一届的围猎大会,还是以聂苏泫为领头的少年们比较让人欣慰。 但就在此时北郭山外的人们都散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徐家的高台上,却还剩下了几个人。不用说了,当然就是徐幼珊四人。 但现下,她们之间的气氛,很奇怪。 “她们两个又怎么了?”徐幼珊低声道。 因着参赛者们都进了北郭山狩猎。徐幼珊和徐明婳也回到了徐幼容她们这边,可才过来呢,徐幼珊两人就被这诡异的气氛给震到了。 “不知道,可能吃错什么东西了。”徐明婳非常干脆的回道。 “原来是这样啊。”而徐幼珊也马上了解了的感叹道。 但就在徐幼珊和徐明婳一副我们都了解的模样在感慨时,她们好像忘了徐幼容和徐明嬗就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而刚刚还很奇怪的气氛。也因徐幼珊两人,顿时就变了。 “你们俩刚刚在说什么啊。”徐明嬗温柔得快滴水的声音突然靠近了徐幼珊和徐明婳。 “没有,没有,我们没在说什么。”而被徐明嬗的声音弄的一颤得两人,吓的转身笑道。 “哦,是吗?”而这时也走近了徐幼珊和徐明婳的徐幼容,却笑的灿烂得吓人的说道:“可我刚刚好像听见你们俩说我和明嬗吃错东西了?” “没有,没有,没有。”徐幼珊和徐明婳风一般迅速的摆手否认道。 “那看来是我们误会你们了啊。” “那是,那是...哎哟,君子动口不动手喂!”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君子,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的女子……喂,你们两个不准跑,给我站住。” “傻子才站住呢!!!” “……” 锦旗在风里猎猎作响,悠扬的笑声也在风里飘向了天空,而真不知,徐幼珊四人,是该谁感谢谁,在她们这一段动荡的年纪里,可以遇到彼此;可以一起分担一切;可以一起走向未来。 **** **** 下午申时,这次围猎大会的参赛者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而随着夜色降临,在北郭山入口外的那一片辽阔的草地上,也渐渐搭起了巨大的篝火,青烟滚滚的直上九重天,就像引领迷途的人们回家的信号。 “宴会要开始了。” 围猎大会虽一共只举行五天,可与此同时举行的宴会,那就不是这样算的了,而在昨天,围猎大会的第一天晚上,宴会也是举行了的,可徐幼珊四人并未参加。原因当然就是早上徐幼容说了身体不舒服,那自然也不好一到宴会就痊愈了,所以昨晚,徐幼珊三人都是陪着徐幼容,在小楼里待着的。 但,今天就不一样了。 在申时刚过,徐幼珊四人陪着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她们用了晚膳后,就告辞回了小楼。准备今晚的宴会了。 “是要开始了,可大小姐,你磨蹭好了没啊?” 雪园,小楼里。徐幼珊三人早梳洗更衣完毕,就徐幼容还在挑挑拣拣、磨蹭得不行,好像哪件衣服都不合她心意一般。 “你们别说风凉话了,快过来帮我选一下啊。” “这件不就很好。”徐明嬗第一个走了过去,随手就拿起了一件衣服。对徐幼容说道。 可徐幼容看着徐明嬗那随便挑的衣服,皱了皱眉,“你的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差劲的啊。” 差劲? 徐明嬗拿着的衣服,是一件绣大朵簇锦团花芍药纹的百褶裙,虽说不上多独一无二,可也担不上差劲二字吧?于是徐明嬗把手里的这件百褶裙扔向了又埋首回衣服堆里的徐幼容,说道:“你够了吧,今晚说不定聂苏泫去还是不去呢,你能别这么夸张不?” 是的,徐幼容现下这么不正常的理由。其实也不用多猜,当然就是因为聂苏泫。 而对于如今,徐幼容对聂苏泫还是这样痴心不改的模样,其实徐明嬗她们,比自己预想里的还要不怎么愤怒。毕竟她们也被潜移默化了许久;毕竟对于聂苏泫,徐幼容这样的模样,才是她们所认识的。 可是,就算再怎么习惯了,人也是有个底线的,所以在徐幼容已经磨蹭了将近快一个时辰时。徐幼珊三人暗暗向对方使了个眼色后,徐明嬗突然就上前一把扑倒了徐幼容。 “喂,你们干什么啊?” “干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徐幼容被徐明嬗扑得莫名其妙,可一会儿后。她就明白了,“啊~~~不要,那件很丑……天啊!!!” 于是,最后徐幼容被徐幼珊三人强行换装,穿着一件红白镶边的浅金缎面圆领对襟褂子,和绣大朵簇锦团花芍药纹的百褶裙。去了今天晚上的宴会。 今晚的宴会,是在北郭山入口处的前面,那片极其辽阔的草原上举行的,而此时天色已黑,夜幕降临,高空晴朗无云的好天气,让今天淡黄色的月亮洒下了清湛的光辉,一闪一闪的满天星辰,也以徐幼珊四人从没见过的明亮,织成了一片漫无边际的星幕。 “真是太美了。”徐幼珊呆呆的呢喃道。 神都帝京也美,但它美的太过繁华,万户灯火的盛世,有时候也会遮住了天上的星辰,所以长年在帝京里的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三人,也是与徐幼珊一样,是领略不到此时的美景的。 而围猎大会三年一度,算上上一届,徐幼珊四人中,最大的徐幼容也就才十三岁罢了,但当时是那届围猎大会,因徐家里撞上了徐明嬗的婚事,所以上一次的围猎大会,徐家只是派了徐茂和徐熙来冲冲门面就算完事的了。 因此,在此时的漫天星辰下,不仅徐幼珊呆住了,她后面的某三人,也一模一样的情形。 “哟,这不是我们江左徐家的四位姑娘嘛,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在这儿发呆呢?” 但好事总不会太长久,徐幼珊四人才沉浸在星空之下的震撼中不一会儿,她们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特别熟悉的冷嘲热讽的声音。 “德明,你不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就不舒服,是吧?”徐幼容冷声道。 来人正是德明长公主,而现下徐幼珊四人所在的位置,也不是什么人多的地方,所以徐幼容也不客气的直接呛声了回去。 “哈……我怎么阴阳怪气了,你那呆样儿,还不能说了?” “谁呆样儿了,你是眼睛不好吧。” “我眼睛不好?你怎么不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不过几颗星星都能感叹成这样。” “几颗星星?哦~~~也是,我们的德明长公主向来是伸手摘星,痴人说梦的常客,这么酸的语气也不是一、两次的了。” “徐幼容,你说谁伸手摘星,痴人说梦!” “我没说谁啊,你不用对号入座。” “你……哼,本宫不与刁民计较。” 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但也有许多事,是短短的三年间改变不了的,就比如说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她们俩之间的冤家缘分,那还真是绵延不绝,随着岁月的流逝,只有越演越烈之势,完全没有要熄鼓的意思。 但就在今天,这两个相互怎么看都看不顺眼的冤家,在一碰面又吵了许久后,在越来越多人侧目时,德明长公主对着徐幼容抬高头,冷哼了一声后就先撤退了。 “你说谁是刁民呢?” 但徐幼容可不在乎这些,眼看着德明长公主被众人簇拥着马上就要走远时,徐幼容怒气腾腾的就准备上前继续刚刚的“战局”。可徐幼容才踏出了一小步呢,就被原本站的远远的,一副我们与她不太认识得模样的徐幼珊三人给扯了回来。 “大姐,冷静。”徐幼珊说道。 “就是,你看人家德明都比你注意形象了。”徐明嬗接着说道。 “容姐姐,你这样不好,要是被那谁…就是那谁看见了的话,多伤面子啊。”最后徐明婳出了一个大招,让徐幼容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那行,我看在你们的面子上,今天就放她一马。” 看在我们的面子上? 徐幼珊三人悄悄的撇了撇嘴,是看在聂苏泫的面子上吧。 但不管怎么说,徐幼容总算安静下来了,而在这个宴会上,本来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这些年纪大的长辈们就不爱来,于是少年少女们就成了主角,尤其是在大皇子谢璟、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一起代表周惠帝出现后,整个宴会的气氛,直接达到了高潮。 “骚包。” 而在穿着一身的用金线绣满了龙纹得温绫袍的谢璟出现时,徐幼珊却悄悄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而坐在了徐幼珊旁边的徐幼容,突然问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徐幼珊赶忙摇了摇手。 关于她和谢璟的事,徐幼珊到了现在也还是没和徐幼容她们三人说,而这不是因为她不相信她们,只是这关于一个她最不能被泄露的秘密,所以徐幼珊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说……也不能说。(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诡异的乌云 而本来就只是模模糊糊的听见徐幼珊咕哝了一句的徐幼容,见她这样,也没追究的继续问下去,而是又四处张望了起来,寻找着聂苏泫。 “他还没到吗?” 现在聂苏泫喜欢徐幼珊,已经是徐幼珊四人都知道的事实了,可在徐幼容和徐幼珊把话都说开后,这四个女孩居然就可以再谈起这个比较尴尬的话题时,全都这么自然了,尤其是徐幼容和徐幼珊这两个当事者,更是似乎一点都不尴尬。 “嗯,还没来。而且我们不是也听说了吗,昨天他也是没来赴宴的。”徐幼容一边频频寻找着聂苏泫的身影,一边和徐幼珊说道。 “说不定人家是被幼珊打击的太深,所以躲在家里舔舐伤口了。”一旁原本忙着狩猎美食的徐明嬗,突地来了一句。 “咳……”但听了徐明嬗的话后,徐幼珊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你别听她的瞎话。”而徐幼容看见徐幼珊咳了起来,连忙帮她顺气。 “谁说瞎话啦。”可徐幼容说完后,徐明嬗就不满意了,放下手里的桂花糕,示意另外三人凑过来后说道:“你们想啊,聂六可是神都里出了名的大冰山,而这次他却破天荒的主动对珊姐儿示好,还承认了喜欢她,这本来就够让人吃惊的了。可珊姐儿不但拒绝了他的示好,还拒绝了他的告白,你们说,像他那样的天之骄子,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打击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徐明嬗一本正经的说着,可这次不说徐幼容和徐幼珊了,就连徐明婳都无言了会儿后,才道:“可是,大姐啊,虽然晚上的宴会看不到聂家六公子,但白天的围猎大会还是能看到他本人的。你说人家受到了重创,可我看他正常的很啊。”而且徐明婳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聂苏泫本来就不爱来人多的地方,原先在帝京里也是。一年到头的宴会中,也看不到他几次的,这样看来,说不定人家就只是不爱来赴宴罢了,哪有她说的那么夸张啊。 “这就叫做欲盖弥彰。你不懂啦。”可徐明嬗却坚持道。 “……” 而这次徐幼珊三人黑脸了会儿,就自动坐回原位了,且都抱成一团,不再理徐明嬗了。 “喂,你们仨这什么意思,不相信我是吧,我告诉你们,你们这真的是……” “明嬗。” 看着徐幼珊三人这种嫌弃的态度,徐明嬗那个火大啊,可是就在她正准备好好阐述一下她们的错误时。徐明嬗的身后却响起了齐暄的声音。 “暄表哥。” 徐明嬗惊喜的回头,但只是一刹那,而在一刹那的惊喜后,徐明嬗的表情就丰富了。 “暄表…哥。”而在听见了徐明嬗惊喜的声音后,也转过身来打算给齐暄行礼的徐幼珊三人,也随着徐明嬗一样,表情突地就丰富起来了。 齐暄的身后,还有一个人,聂苏泫。 “聂六公子。”在一阵吓人的沉默过后,最先开口的。居然是徐幼容。 其实距离上一次徐幼容见过聂苏泫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一天还多一点罢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此刻看去。徐幼容竟会有些物是人非的苍凉。而也是在知道了聂苏泫喜欢徐幼珊时,那种气愤和委屈爆发后的难受,在这时,又突然降临。 可比起那时的迷茫来说,对于徐幼容,还是觉得这样的难受要好一些。毕竟在当时,在知道了聂六喜欢珊姐儿时,徐幼容是彻底就懵了的。就像本来坚信不疑的事,突然间就崩塌完坏了,让人太过的无所适从。 但她也不是不知道,其实现在就是放手的最好时机,而聂六,也给了她一个最好的理由——他已经心动了,可那个人却不是她。 可是怎么办呢? 有些人就是忘不掉,放不开,弃不了。 所以徐幼容也不想挣扎了,反正她对于聂苏泫本就不习惯挣扎些什么,一切就都顺其自然吧。 可理应是早就想通了一切的人,在这时又看见了聂苏泫时,心里有些东西,却突然不一样了,是什么呢?现在的徐幼容还不知道。 “徐大小姐。” 而面对着徐幼容,一直都是一副面貌的聂苏泫,此时再见,却也还是那张冰山脸,可在看向徐幼容的目光,聂苏泫却马上就移开了。但对于聂苏泫移开眼的动作,徐幼容却没什么反应,反正他以前就常常忽视她的了,也没什么新奇的。 但既然徐幼容都开口了,那剩下的三人也不好再沉默了,于是都向齐暄和聂苏泫行礼,而在双方都互相见过礼后,大家又不约而同的都沉默了起来。 其中尤其是徐明嬗,在其他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更是悄悄的瞪了齐暄好几眼。 可就在她又瞪向齐暄的时候,却被齐暄正好撞了个正着,徐明嬗就尴尬了。 “怎么了?”但齐暄看着徐明嬗越来越红的俏脸,却淡淡的问道。 怎么了?——徐明嬗怎么好和齐暄说,她是在瞪他时,因为被他撞了个正着,所以尴尬的不行,“没什么啊。”所以最后,徐明嬗敷敷衍衍的含糊其辞道。 但齐暄却还是一直看着徐明嬗,把徐明嬗看的全身都不对劲了起来,于是她转移话题的说道:“暄表哥,你怎么能把聂六带过来呢。” 昨天和今天,因为担心徐幼容,徐明嬗都是在和齐暄打了声招呼后,就去雪园小楼里陪着徐幼容的了,所以今天也是从一大早,徐明嬗就从襄园离开,到了雪园的小楼里,一直和徐幼珊三人在一起。但尽管如此,徐明嬗还是有派人不断的和齐暄报告着她的行踪,因此就算在这片巨大的草原上,齐暄也还是马上就找到徐明嬗了。 “不是我带他来的。” 可就在徐明嬗的话才落,齐暄就轻声说道。 “不是暄表哥你带聂六来的?”徐明嬗奇道。 “嗯。” 那既然聂苏泫不是齐暄带来的,意思就是,聂苏泫是自己找来的咯! 徐明嬗因为要和齐暄说悄悄话,于是已经离徐幼珊三人与聂苏泫有一段距离了,但在此时。徐明嬗却皱了皱眉的望向了他们。 而在一旁的齐暄见徐明嬗这样,没有多言,只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刚刚好的为她挡去了微凉的夜风。 但就在徐明嬗注视着徐幼珊他们的时候。本人们却并不知道,尤其是徐幼珊,她在聂苏泫专注的目光中,真不是非一般的烦躁。 可也就是在徐幼珊烦得不行的时候,本来是站在最边上的徐明婳却突然插到了徐幼珊的前面。挡住了聂苏泫的视线不说,还向徐幼容开口道:“容姐姐,我和珊姐儿想去随便逛逛,你要一起去吗?” 此时此刻,徐明婳在徐幼珊的眼中,简直就是散发着万丈光芒啊。 徐幼珊一边感激的紧紧拉住了徐明婳,一边和她一起看向徐幼容,等着徐幼容意思意思的说几句话后,就和徐明婳一起撤退。 但出乎意料的是,徐幼容居然说道:“一起吧。” 徐幼珊和徐明婳瞬间石化。 “不用了。不用了。”而石化后,徐幼珊和徐明婳疯狂的摆手拒绝道。 “为什么。”但就在徐幼珊和徐明婳两人开始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聂苏泫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又让两人僵掉了。 “行了,走吧。” 最后在徐幼容和聂苏泫一马当先的背影下,徐幼容和徐明婳只好垂头丧气的跟在了他们的后面,而至于齐暄和徐明嬗,徐幼珊她们早当这两人是在度过二人世界,所以也就没打扰他们。在他们又咬耳朵的时候,徐幼珊几人就离开了,以至于等徐明嬗再回过头来的时候,早见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 …… 篝火烧的很旺。在星空下,歌声和笑语不绝于耳,但就是在这种欢乐的气氛下,在草原上的一角,却笼罩着诡异的乌云。 “容姐姐这是在想什么啊?” 不用说,这就是徐幼珊一行人。而此时,还依然是徐幼容和聂苏泫走在最前面,可他们虽然并着肩,但中间的距离都可以穿行一个人了。而就在徐幼容和聂苏泫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一起踱步时,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徐幼珊和徐明婳却不可避免的嘀嘀咕咕起来了。 “谁会知道啊。”徐幼珊垂头丧气的说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来呢。” “你也别这么说嘛。” 徐明婳安慰徐幼珊道:“你往好处想就是,因为你,聂家六公子他找来了,还好让容姐姐不用那么费力的到处去找他,对不对?而且你没看见啊,刚刚聂家六公子没来那会儿,容姐姐那失望的样儿,唉……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说不定你还是做了一件好事呢。” 徐明婳说这番话,原本是打算安慰徐幼珊的,可在她说完后,见徐幼珊一脸的无语时,徐明婳愣了愣,问道:“我说错了?” “呃...也不是,只是我刚刚说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来呢’,是指聂家六公子,不是我。” “……”徐明婳顿了顿,然后...“死丫头,你不会说清楚点啊。” “我怎么会知道你突然理解能力变弱啊。”徐幼珊委屈道。 “你说什么!!!” 本来还是在徐幼容和聂苏泫的身后嘀嘀咕咕得说着悄悄话的徐幼珊与徐明婳,瞬间就打闹起来了,银铃般的笑声也突然飘散的开来,惹得一直沉默前行的徐幼容和聂苏泫转过身来看去。 “真是什么时候都有她们乱的。”徐幼容忍不住的笑道。 “嗯。” 聂苏泫轻应,可就在这应声听进徐幼容的耳朵里后,徐幼容却有点震惊的看着他。 “怎么了?”也许是徐幼容眼神中的震惊太过明显,聂苏泫蹙了蹙眉的问道。 “没什么。” 可徐幼容反而一笑,洒然的很,“只是有点震惊,震惊你居然会应我的话,在我的记忆中,你一向都是冷淡的看一眼、或者连看都不看就直接转身走人的了。” 其实不说还好,一说起来,那些徐幼容本来已经压下去了的委屈感,又突然噌噌噌的冒了上来。 而聂苏泫,也像是没料到徐幼容说的会是这些事,突然之间又沉默了起来,微微垂下的桃花眼里,有一些徐幼容看不懂的情绪,是尴尬?还是不喜欢? 徐幼容不懂,可以前,如果聂苏泫出现了这样的表情时,徐幼容会无所适从得惊慌到不行,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徐幼容居然只是静静的看着已经比她高出了一个头的聂苏泫,没有无所适从,也没有惊慌。 “咦,这不是徐姐姐吗?” 可就在徐幼珊和徐明婳打闹得高兴的不行,徐幼容和聂苏泫却也沉默得不行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徐幼容顺着望去,就见在他们这行人的不远处,那巨大的篝火前,跑来了一个少女,她一身的粉白撒花金色葫芦双福纹的褙子和浅粉纱裙,在冲天得篝火的火光映照下,就像一只粉蝶翩翩飞舞而来一般,轻盈美丽。 容云。 鸿胪寺卿容梅臣之女,与徐幼珊四人也算有缘了,不管是佳缘还孽缘,反正她们总是会碰到一起。而本来在当年太后的千秋岁宴时,武台宫、朝阳阁内,徐明嬗一曲《淮阳梦》后就对徐明嬗、连带着徐幼珊三人也一起讨厌到底的容云,在徐明嬗最后极具戏剧性的嫁给齐暄后,那一贯极度看不顺眼徐幼珊四人的容云,居然也不再一看到她们就拉脸了。 但这也只是在看到徐幼珊四人时,不再板着一张死人脸罢了,真正的让容云开始有事无事都会找机会靠近她们的契因是,在一年前的又一度太后的千秋岁宴上,二皇子谢琰使了一点小计,想“偶遇”徐幼容,但被徐幼容识破,然后还把这个与谢琰偶遇的“荣光”差事,送给了容云后,容云才突然发现,想接近如今已适婚年龄的三位皇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接近徐幼珊三人。(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淡黄色的月 所以这不,容云只是在远远的地方看见了徐幼珊三人模糊的身影后,就忙不迭的飞奔了过来。 “哦,是容小姐啊。”徐幼容收回了静静的看着聂苏泫得视线,对着容云客气道。 “是啊,又在这遇见徐姐姐你们了,真是有缘。……咦,聂六公子。”容云只顾得自己找了一晚上的徐幼珊三人,反倒是一时间忽略了聂苏泫这个发光体,但也只是一时间罢了,在容云的一个转头后,就看见徐幼容身旁的人居然是聂苏泫时,容云就立即向聂苏泫福了一礼。 “容小姐。” 可聂苏泫对谁都是一样的冰山脸,就连对徐幼珊,也不过就是那么一、两次的特殊对待罢了。而就这么恰好,这一、两次还都被徐幼容给看到了。 “怎么又是她啊。” 那边徐幼容和容云在客套着,这边本就离徐幼容和聂苏泫还有一段距离的徐幼珊和徐明婳,却嘟囔了起来。 “我倒不怎么惊讶,毕竟容小姐是个聪明人嘛。”徐幼珊说道。 是的,在徐幼珊看来,容云是聪明的,不仅在二皇子谢琰使的一次小计谋里,就看出了他对徐幼容的意图,而且还在稍后,立马就实施了靠近她们的计划,让容云有意无意的在许多场合里,被一直关注着徐幼容和徐明婳的许多人,都潜意识的一起关注了她。 而在一直都关注徐幼容和徐明婳的人里,当然就属大皇子谢璟、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最让人属意,容云也不例外。 “可这就苦了我们了,好吧。” 徐明婳当然也知道容云是个聪明人,可她的小聪明却全用到了她们身上,这就让人有点不舒服了。 “呃……” 江左徐家的四位姑娘里,就只有徐幼珊一个庶女,也只有她,在现下相对于徐幼容和徐明婳来说,是不怎么被其他人那么关注的。而至于那三位皇子。就更是除了谢璟外,几乎正眼都不曾看过徐幼珊一次了。而这也连带着在容云接近徐幼珊三人时,容云虽为了塑造她温柔善良的形象,自也不会对徐幼珊不好。但她主要“攻伐”的对象,还是徐幼容和徐明婳,因此徐幼珊相对于另外二人来说,那算是清静非常了,所以在徐明婳抱怨时。徐幼珊也不好反驳什么。 而就在徐幼珊和徐明婳说着悄悄话时,一直在和徐幼容说话的容云,也发现了她们。 “哎呀,你们原来在这啊,我刚刚就说,怎么没见你们。”容云赶忙来到徐明婳的身边说道。 “容小姐。” 而徐幼珊和徐明婳,也公式化的回应道,尤其是徐明婳,在容云一过来时,那礼貌到了极致的假笑。让她身边的徐幼珊差点没忍住大笑出声。 但容云却像一点都不知道似的,还是温柔得不行的在和徐明婳说着话,时不时的也与徐幼珊讲上那么两句,可就在徐明婳礼貌性的笑容都有点僵住时,一直在不远处看戏的徐幼容走过来了。 “容小姐,我们要去篝火那边,你也去吗?” “去,我当然也是要去的,我们一起吧,徐姐姐。”容云高兴道。 而就这样。在徐幼容的救援下,容云黏在了徐幼容的身边,向着草原中心搭起的那巨大得篝火走去,而本来是与徐幼容一起走在前面的聂苏泫。此时就回望了一眼徐幼珊的方向,可徐幼珊根本就没发现,而是在好笑的拍着徐明婳的背,替她顺气。 “你也是的,哪有这么夸张啊。” “怎么没有了,明明就知道她的心里是别有心计的靠近我们。怎么还可以装作不知道。”徐明婳撇嘴道。 “啧啧,还真就像堂叔母说的,婳姐姐你这脾性啊,以后要是嫁到了复杂一些的大族宗家里,怕是这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徐幼珊打趣徐明婳的说道。 “你少来取笑我,我母亲这么了解我的性格,那她又怎么会把我嫁去那些复杂得不行的氏族。” “是是是,……可婳姐姐啊,和我们徐家门当户对的地方,有不负杂的大姓宗族吗?” “……” 江左徐家乃是如今天下的顶级门阀,那和它门当户对的族姓,又哪有什么简单的?那作为江左徐家嫡女的徐明婳,也是不可能下嫁去什么不与徐家对称的门户里的了,于是徐明婳在徐幼珊的一句话里,就黑脸了。 “徐、幼、珊。” “不是,婳姐姐啊,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你只要过来就行。” “不是,真的,婳姐姐,堂叔母这么睿智,肯定早就为你打算好了的。” “别废话了,过来。” “不要。” “徐、幼、珊!!!” 徐幼珊和徐明婳又闹起来了,因此徐幼珊再一次的忽视掉了聂苏泫的凝视,可有人却没有,比如徐幼容。 但这次,徐幼容也只是望了一眼就撤回了视线,倒不是说她这次有和以往什么不同的情绪了,只是因为现下,容云在她身旁,虽说对聂六,徐幼容的痴心已经不是秘密了,可聂六对珊姐儿的喜欢,那可就是秘密了。 所以就算为了不愿和聂苏泫有所牵扯的徐幼珊,徐幼容也不能把一直都注意着她的容云,给引到去注意聂苏泫,免得容云发现什么。 而就是这样五个人,却分成了三个世界般的队伍,却一起走到了那巨大的篝火旁,并在旁边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而也就是在他们才坐下没多久后,齐暄和徐明嬗也到了。 “你们干嘛丢下我,自己悄悄的跑掉啊。” 这时徐幼珊几人的座位从左到右依次是聂苏泫、齐暄、徐明嬗、徐幼容、徐明婳和徐幼珊,而至于容云,本来也是要和她们坐一起的,可在徐明嬗到来后,被徐明嬗两句话就给支开了,毕竟徐明嬗的性格,比徐明婳那简直是要直太多、太多了。 “谁丢下你了啊,我们不是看你和暄表哥在那谈心,所以不忍心打断你们嘛。” “哦。这样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们咯?” “不用客气。” “你们三个……” 篝火旁歌声、笑声绵延不绝,而徐幼珊四人的吵嘴声,也是就没停下来过。合着今晚淡黄色的月亮洒下的柔柔月光,温柔了所有人的眼眸。 只除了,在宴会的这片草地上,唯一搭起的一个平台上,那仅仅只有少数人才能登上的宴几旁。某些人冷了的眼。 **** **** 宴会,在子时初才结束,而齐暄和徐明嬗是要回襄园的,于是在其和雪园的岔路口时,徐幼珊三人就与齐暄和徐明嬗分手了,但聂苏泫,却是还和她们在一起。 而理由也很简单,聂苏泫要送徐幼珊三人回雪园。 而这次,徐幼容和聂苏泫还是走在了前面,徐幼珊和徐明婳也还是走在后面故意拖出了一段距离。 但这一路上。大家都安静得很,只有沿路上那些经过的少年少女们喧哗的声音,和宴会遗留下来的热闹还在余音绕梁,可这都只是其他人的喧哗,在徐幼珊他们的氛围里,在最后都抵达了雪园时,都是一直沉默得很的。 “到了,聂六,谢谢你。” 在雪园的大门前,徐幼容转身。对着聂苏泫谢道。 “徐大小姐客气了,请。”聂苏泫伸手示意徐幼珊三人先走,而徐幼珊和徐明婳也果断的向聂苏泫福了一礼后,就飞快的走进了雪园。也不管聂苏泫的反应。 “那就告辞了。” 而最后离开的徐幼容,不用看都知道聂苏泫的目光是已经投向了雪园里的,所以她也干脆不再看聂苏泫一眼的转身离开,向着雪园里走去。 雪园,小楼。 今天的宴会,虽然前后遇到了德明长公主、聂苏泫和容云。让徐幼珊三人的情绪波动有点厉害,但总归还是不算太坏,所以在回了雪园,问清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他们都已安寝后,徐幼珊三人就都回了小楼,梳洗更衣后,就上床歇息了。 次日,围猎大会,第三天。 天色还朦胧着,雪园小楼里就有动静了,首先是徐幼珊雷打不变的卯时就醒过来了,而在床上赖了很久后,徐幼容和徐明婳也醒了。 徐幼容是因为要赶在围猎大会的参赛者们进北郭山前,就要到达北郭山入口处不远的徐家高台上。但,徐明婳则是因为,在婉儿定时去叫醒徐幼容的时候,被徐幼容那不小的动静给连带着也被吵醒的。 于是,在辰时,徐幼容就拖着徐幼珊和徐明婳一起到达了北郭山入口处不远的徐家高台上,观看着围猎大会的参赛者们,又自动形成的巨大队伍,呈现在了北郭山入口前的那片空地上。 “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少了什么?” 当然有,徐幼珊和徐明婳看着徐幼容,点了点头,“嬗姐姐今天居然没有来串门,真是太不正常了。” 对,就是徐明嬗居然没有来徐幼珊她们这边闹腾,这真是让人太奇怪了。 “要不我们去襄园一趟?” “好,不过得在参赛者们都进了北郭山以后。” “……” 徐幼珊和徐明婳无语的看着已经转过身去了的徐幼容,但她们也没办法,于是就在聂苏泫进了北郭山后,徐幼珊三人才向着襄园走去。 北郭别苑,襄园。 徐幼珊三人在北定王府齐家里,那简直就是如入自家的熟悉了,因此在她们到达齐家入住的襄园后,护卫和仆人们都没敢拦住她们,皆是一路放行。而徐幼珊三人也是在进了襄园后,先去给北定王齐霈和北定王妃芮氏请安的。 “舅祖,舅祖母。” “乖,快都起来。”北定王妃芮氏说道。 而在徐幼珊三人起身,落座在芮氏的下首,陪着两老说了会儿家常后,齐霈就去襄园里作为临时书房的别院了,屋里也就只剩下了徐幼珊三人和芮氏时,徐幼容就问道:“舅祖母,今天一直都没见到暄表哥和嬗姐儿,您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本来还是一脸慈笑的芮氏,在听到徐幼容问齐暄和徐明嬗后,顿时就变的玩味了,“咳,知道倒是知道,好像是昨天累到了,现在还在休息呢。” 昨天累到了? 徐幼珊三人面面相觑,昨晚的宴会也还好吧。 可既然知道了徐明嬗没什么事,只是还在睡大觉的话,徐幼珊她们也就不怎么担心了,于是又陪着芮氏说了一会儿话,她们就告辞了。 而就这样一直到了中午的时候,徐明嬗才出现在了徐幼珊三人的面前。 “……” “……” “明嬗啊,你就老实和我们说吧,你到底怎么了。” 此时看着徐明嬗,一直张了口又闭上,闭上后又启唇的徐幼珊和徐明婳,已经不知道欲言又止多少次了,最后还是徐幼容直接向徐明嬗问道。 “我,我…没怎么啊。” 而此时的徐明嬗,更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的坐在软榻上,俏脸红彤彤的说道。可徐幼珊她们信她,那才是真的叫做脑门被驴踢了。先不说徐明嬗自出现后就一直通红的脸,而且在平常本该清灵灵的眼,现在也水汪汪得不像话,就像春天的湖水一般,多情妩媚。 这真的是不管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啊!!! “嬗姐姐,你不是已经和暄表哥……那个,那个圆房了吧。” 轰... 本就已经红得不像话的俏脸,在徐幼珊的一句话后,直接就像烧了起来一样,可徐幼容和徐明婳现下都顾不得这些,而是吃惊的向徐明嬗问道:“真的?” 当初在齐暄和徐明嬗成亲时,因为徐明嬗年纪太小,连及笄都还没到,自然是不可能和齐暄洞房花烛的,于是这事也就一直都拖着,拖到了三年后,都还一直没有圆房。 可谁也没想到,本来是一直拖着的事,居然会在一夜之间就完成了? “昨天晚上回去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徐幼容好奇的问道,但徐明嬗红着个俏脸,半天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一碗鲑鱼汤 但徐明嬗红着个俏脸,半天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把徐幼珊三人急的啊,最后还是徐幼容狠心道:“你要是再不说,那我们一会儿就让堂伯母去问舅祖母了喔。” 徐幼容当然不会去和连氏说,也不敢让连氏去问北定王妃芮氏,但她就是知道,在这些方面脸皮薄的就像纸一样的徐明嬗,对这些是想都不敢想的。 “徐幼容!!!” “好了,看来你也还是比较愿意自己告诉我们。” 而果然,也还是徐幼容最了解徐明嬗。这不,一句话就让徐明嬗利索了,但其实这有什么好说的?也不过就是一碗鲑鱼汤罢了。 昨晚,在宴会过后,回到襄园的齐暄和徐明嬗,本来是打算直接回房休息了的,可芮氏竟还没有安寝,而是一直在等着他们的。于是齐暄和徐明嬗赶忙去和芮氏请安,而也是在那时,芮氏支开了齐暄,并把一碗加了许多“强身健体,壮大精力”的珍贵药材的鲑鱼汤递给了徐明嬗,对她说,这是补身体的,让她端给齐暄喝。 所以,在乖乖听话的徐明嬗端着这碗“鲑鱼汤”回房递给齐暄,齐暄也什么都没问的就一滴不剩的喝完后不久,他就面色古怪的问她,这是谁炖的汤? 徐明嬗当然实话实说,是祖母炖的。 而这下所有问题就明了了,可齐暄当时顾不得那些,毕竟良辰美景,佳人在前,红绡软帐,独处一室,而且昨晚的月色太醉人,徐明嬗清灵灵的眼,也太美,齐暄也有些恍惚了。但只是恍惚,齐暄理智的那根筋却还没断。于是他猛的转身,决定今晚还是去隔壁的临时书房就寝。 可既然北定王齐霈和北定王妃芮氏是早有准备,又怎么会就让他这样逃了? 于是在徐明嬗惊讶的目光下,齐暄一语不发的就打算打开房门离开时。竟然发现房门从外面上了锁,且牢实程度那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齐暄当下就黑脸了,可其实这也还好,若有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一碗鲑鱼汤,也不是春药嘛。 但,坏就坏在,齐暄对徐明嬗并不是无心的,于是,在徐明嬗以为齐暄怎么了,担心的伸手轻轻覆在齐暄的手上时,一切从那一刻开始,就都不一样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 …… …… “就这样啊?” 可就在徐明嬗虽然还是支支吾吾。但总算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完后,徐幼珊三人却一脸的“就这样哦”的表情。 “不然你们以为是怎样啊。” 而看着徐幼珊三人这样讨打的模样,徐明嬗气的大吼道。 “不是啊,你说你和暄表哥的这事拖了那么久的时间,在你及笄都过了快一年多的时间了,都还没办,我们都以为你们这是要大办的节奏呢,可谁知……”徐幼容一脸无语的样儿了,可徐明嬗却不等徐幼容说完,就反应忒大的扑向了她。并且捂住了徐幼容的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啊,谁会把这事大办,你这嘴忒坏了。” 徐幼容本来就是逗徐明嬗的。而现下看她这样气急败坏,徐幼容笑的更意有所指了,可徐明嬗却脸都要烧起来了,让一旁早已站得远远的观战人员,徐幼珊和徐明婳也大笑不已。 时间,就在这样的打闹中不知不觉的溜走。转眼就到下午了。 可离围猎大会的参赛者们回来的时间却又还缺一点,但已经在雪园小楼里睡了一个大大的午觉醒来的徐幼珊三人,却已经有点无聊了,于是徐明婳就提议道:“要不我们也进北郭山去转一趟吧。” 北郭山,是一座不算雄伟的高山,可虽它的占地面积也不是很大,但要当做围猎大会的赛场,却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为了围猎大会早早就放养在了北郭山里的那些危险大型猛兽,也只是在深山里行动,是到不了外围的。 因此来赴会的人们,除了参赛者外,每天也还是有许多人会进北郭山里,在它的外围范围内绕一圈的,毕竟宴会只在晚上进行,而整天待在屋里、或在院子中,那也是很无聊的。 所以徐幼珊四人商量了一会儿,就决得徐明婳的这个提议不错,在她们去和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们请示而获得了允许后,徐幼珊四人中除了徐明嬗外,也就都亲自骑上骏马,像着北郭山飞奔而去。 “不过明嬗啊,你的夫君大人呢,怎么不见他来保护你。”徐幼容打趣徐明嬗的说道。 “哼...” 徐明嬗今天身体有点不适,所以不适合骑马,因此在徐幼珊三人“我们都了解”的眼神下,徐明嬗红着脸登上了马车,此时也在徐幼珊三人有意的配合下,马车也跑在了中间。而当徐幼容打趣的话刚落,徐明嬗就对她做了个鬼脸,哼道:“暄表哥可是每天都忙得很的,正事一大堆,哪会像你们一样啊,整天闲闲没事做。” “哟,听听这口气,看来经过‘昨晚’,我们的北定王世子妃,果然是不一样了啊。” 每次只要提到齐暄,或讲了他一点不好的话,徐明嬗都会像母鸡护小鸡一般的反应过激,这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而是无数次。 而且每次在徐明嬗为齐暄说话时,总会反击那个说齐暄不好得话的人,可这也就算了,但徐明嬗过激的是,她不单单反击那个人——一般情况下都是徐幼容,她还会连带着徐幼珊和徐明婳一起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而这也是常常引得徐幼珊三人一起围攻徐明嬗的原因,就比如现在。 “那是,嬗姐姐经过‘昨晚’后,怎么还会一样呢。”徐幼珊第一个接棒道。 “唉……是啊,看来‘昨晚’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啊~~~”徐明婳第二个接棒道。 “你们仨——不、要、太、过、分、了!!!” “哈哈哈……”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北郭山的入口外,这片连天的草原上,这时弥漫了银铃般的笑声,让天空中掠过的飞鸟,也盘旋了许久才不舍的离开。(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丝烟翠冠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绿草如茵的草地,一簇簇鲜艳的花朵,在北郭山里随处可见,这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小鸟们清脆的鸣叫声也此起披伏着,让过客们皆心情愉悦的走过,去前方欣赏更动人的景色。 不过当然了,不是每个前方都会有更美丽的风景,说不定那就是个更糟糕的地方,也就比如现在。 “徐明嬗,你不是说前面的风景只会更好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徐幼容看着徐明嬗,一脸的风雨欲来之势。 “……”而徐明嬗看着她们眼前的风景,也是抽了抽嘴角,“我怎么会知道 它前后的转变会这么大啊,这怎么能怪我?” 徐幼珊四人自从北郭别苑出来,进入了北郭山的外围以后,就一路停停走走,看到美丽的风景时更是流连忘返,驻足许久。而一路走过来,也的确是看到了许多漂亮的景色,但就在徐幼珊一行人越走越远时,也差不多到了北郭山外围和深山的界限了,所以她们当然打算掉头往回走。 可就是在她们往回走时,又看见了来时的那条岔路,路的方向是她们没走过的,于是徐明嬗就提议去看看。可当她们顺着这条岔路走了一段不算远的路程后,沿途上本来还算好的风景,真是越往下,越萧索。 最后,在一处怪石嶙峋,怎么看怎么怪异的石林中。徐幼珊一行人就全停了下来,再不打算往下走了。 “先休息下吧。” 而这一路上。也因为总想着前面的风景会更好,所有人都是在赶路。可现下既然发现 事实总是比较残酷后,徐幼珊四人就决定让大家原地休息一会儿,再返回。 于是所有人都自动自发的找地方落脚,而徐幼珊四人也选了一个阴凉的树荫下,坐下休息。 “这石林还真怪。”可才刚坐下不久,徐明婳就对着这座石林评头论足了起来。 “谁说不是。”徐幼容咂舌道。 徐幼珊也抬头望去,就见这里怪石嶙峋,比节参天,一一看去都是各有峥嵘。虽说不上漂亮吧,可气势甚是吓人,而且因为周围树木花草稀少,衬得这儿更是充斥着萧索的意味。 “其实这儿也不错吧。” 可听着徐幼珊和徐明婳的对话,徐明嬗却又突然觉得,其实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这片石林也很不错啊。 可徐明嬗的小尾巴才刚刚翘起呢,徐幼容一盆凉水就浇下来了,“我们这是怕你面子过不去。在给你找梯子呢,你还当真了啊。” “徐幼容,你嘴巴用得着这么毒吗?” “还好,还好。” 徐幼容和徐明嬗真是什么都吵的起来。这不,转眼两人又杠上了,而现下刚好被她们夹在了中心的徐幼珊和徐明婳。也不再像以往一样能好的好站旁边看戏了,于是在两人越吵越尽兴时。徐幼珊和徐明婳头疼的吼道:“两位大姐,行行好。我们都赶半天路了,现在能好好休息一下了吗?” “哼” 而徐幼容和徐明嬗也听话的没再斗嘴了,冷哼一声后,就互相撇过了脸去,不看对方。 但尽管如此,徐幼珊和徐明婳还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因为在平时,虽然她俩还是挺喜欢看徐幼容和徐明嬗抬杠的,可这却并不包括她们也被卷进来的时候,所以现下只要这两人不再把她们夹在中心斗嘴,她们就要烧香拜佛,敬谢神明了。 而就这样,徐幼容和徐明嬗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而她们这么一安静,周围也随着寂静了起来,只有风吹过这片石林的呼呼声,与不远处树梢间的小鸟们清脆得鸣叫声。 阳光很暖,风声很轻,而安静里也就多了些心安的味道,徐幼珊四人此时也都没再说什么,只是一并坐在了大大的树荫下,看着阳光穿过树梢后,洒下得星星点点的光斑,温柔得不像话。 “咦,有人?” 可就在这温暖的氛围里,靠着彼此都快要昏昏欲睡的四个人,却被一道声音给惊醒了,并在随后立即围了过来形成保护圈的徐家私卫身后,沉着眼顺声望去。 这里,是属北郭山的范围,可通向这片石林的唯一一条道路,却不是主道,而且这片石林也不通向北郭山深处,它是一个绝壁,但既然是绝壁,怎么会有人的声音传来? 徐幼珊四人的神经,绷的紧紧的。 但声音的出处,也就是一块峥嵘险峻的巨石后,却一直不见有谁的身影出现,于是徐幼容正打算向她身边的一名护卫下令,让他带几个人去查看时,那块峥嵘险峻的巨石后却再次有了动静。 先探出来的,是一双大大的眼睛,然后就是龙虎卫标准的制式袍服;再然后,在徐幼容睁大了的眼睛里,出现的就是穿着一身金缎镶边翻毛的骑装,和腰佩长剑的聂苏泫。 “聂六?” “徐大小姐。” 徐幼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居然会在这儿遇见聂苏泫,可徐幼容惊喜的情绪都还未涌上呢,就被随后出现在了他身边的人影给弄沉了脸。 今天的聂苏泫,身着一套金缎镶边翻毛的骑装,本就修长的身材更是越发挺拔,而且因为要进入北郭山狩猎,聂苏泫一头的长发也是直接用了金丝烟翠冠冠起,一丝不苟。 但,聂苏泫的俊美,是徐幼容早就不惊讶的了,能让她沉了眼的,是他现下身旁的那人。 那人今天穿了一件应景的牡丹丹凤朝阳绣袍,头上也只简简单单的簪了一只四凤钗树宝结,小巧红润的耳垂上,更是只带了一对米粒大小的翡翠水滴坠儿,和着她腕上的一只绞丝银镯,当真是夺尽了几户所有人的目光。 德明长公主。 “哟,真是有缘啊,不管在哪,怎么总能碰见你呢。”晦气。 而德明长公主也恰巧和徐幼容一样,对于在这儿遇见她,德明长公主同样是心气不顺得很。未完待续…… -</dd> 第十八章 不速之客们 今天决定进入北郭山游玩,本来就是随性而至的,因此徐幼珊四人也没怎么打扮,就是随便梳洗更衣一番,就出门了的。可就算这样,现下且先不说徐明嬗徐明婳和徐幼珊的衣饰,只说徐幼容的,就不一般。 首先因为是要进入北郭山,徐幼珊四人中除了徐明嬗外,都是打算骑马的。而既然要骑马,当然是不能穿太繁复得衣裙的,因此徐幼容只让婉儿拿了一件单绣栀子花的蜀锦纱裳,和一件银朱细云广绫的长绣袍;而且因求简便,徐幼容还让婉儿只给她绾了一个随云髻,鬓上仅带几朵珠花就完事了,连耳坠等首饰都皆未佩戴。 可就只是这样的装扮,徐幼容单单站在那儿,就能让德明长公主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般,怎么看怎么讨厌。 但,不管此时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她们也不会在现下翻脸,因此两人也就是止步在了眼神交锋罢了。 “聂六,你怎么会在这儿?” 而在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互瞪了好一会儿后,徐幼容还是向聂苏泫问道。 可还不等看向徐幼珊那边的聂苏泫开口回答,德明长公主就抢先说道:“我们是这次围猎大会的参赛者,在这儿出现,有什么奇怪的。” “我有问你了吗,你自作多情什么。”而徐幼容对德明长公主从来不会客气,因此她也马上就回击道。 “你……” “我们是从北郭山的深处出来的。” 眼看着徐幼容又要和德明长公主吵起来时。聂苏泫收回了视线,忽地开口道。 “啊?” 这下不仅徐幼容,原本自聂苏泫和德明长公主出现后。就站到了徐明婳身后的徐幼珊,都抬起了头看向聂苏泫和德明长公主。 这片石林,在徐幼珊四人到了以后,徐家的护卫就前前后后的都探过一回了,虽不说掘地三尺,但也不会把一个绝壁给看错吧?因此在聂苏泫说完后,徐幼容就奇怪的问道:“聂六。你说你是从哪出来的?” 而对于徐幼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聂苏泫看了她一会儿,就直接指给徐幼容看道:“那儿有一条通向北郭山深处的隐蔽小径。不仔细看,是绝对不会被发现 的。” 原来是这样。 在徐幼容吩咐了几个护卫过去查看后,果然就像聂苏泫说的,在他和德明长公主出现的那块巨石后。有一条被绿藤遮挡得极为隐蔽的小径。极窄,只能容一人穿过,一眼望去幽深非常,且按方向来看,的确是通向北郭山深处的。 “可是聂六,这么隐蔽的小径,你是怎么发现 的?” 而在解决了聂苏泫和德明长公主诡异出现的问题后,徐幼容就又对其他事感兴趣了。 “追捕猎物时。偶然发现 的。”聂苏泫答道。 也是,这不是人造。又这么隐蔽的一条小径,除了动物外,人类是不那么容易寻到的。 “可是怎么你们也会在这儿?”德明长公主斜眼看着徐幼容问道。 聂苏泫和德明长公主出现在这儿,乃是因为他们都是围猎大会的参赛者,而现在也差不多是该出山的时间了,所以他们出现在这儿,并不奇怪。但徐幼珊四人却不是此次大会的参赛者,可却也出现在了这片偏僻风景也不好的石林内,这就是让人好奇的了。 “大路朝天,还不能走了?”可徐幼容也不正眼看德明长公主的回道。 “徐幼容……”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在山里终归不安全,我们先回去吧。” 而在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再一次要吵起来时,聂苏泫的一句话又轻易的就平息了这次的战火,而且在夜幕下的山林里,也的确是很危险的,因此所有人都没有异议的开始整装出发,顺着徐幼珊四人来时的那条唯一的大道返回。 “聂六,你今天的收获不错啊。” 但在有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一起出现的地方,就不会有“安静”这两个字,就像此时,德明长公主策马走在了聂苏泫的身边,笑语晏晏的道。 “废话。”而也是同样策马在聂苏泫另一边的徐幼容则嗤笑了一声。 “哼,我怎么听着有些人说话酸得很啊。”但德明长公主这次不仅没生气,反而还笑得更娇滴滴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可徐幼容却怒了。 “我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啊,谁叫有些人只懂绣花针,不懂骑马射箭呢,哎呀,这可真是错过了一个天赐良机的大好机会啊。” 江左徐家的男子会武的历代都没有几个,那就更不要说徐家的女儿们了,因此徐幼容对于骑马射箭之事,也就在骑术上略懂皮毛罢了;射箭那就真的是直接不会的了,所以德明长公主的这番话,倒也属实。 “呵是啊,但这也总比有些人不懂绣花针,却懂骑马射箭之事,最后也还是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好啊。”徐幼容冷笑道。 “徐幼容,你这是什么意思?”而德明长公主也听出了她的这话不对劲,因此皱眉问道。 “我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啊。”但这次轮到徐幼容占尽上风,气定神闲的说道。 两人就这样又“和和睦睦的谈起话来了”,而正是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谈话中心的聂苏泫,居然还是一脸漠然,看来这些年里被这两人这样荼毒的也不少了,不然哪能这么镇定啊? 可聂苏泫很镇定,却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如是,就比如徐幼珊。 “我们一定要和那三人一起同行吗?” 徐幼珊这时已经没骑马,而是躲到了徐明嬗的马车中。但既然徐幼珊没骑马了。剩下的徐明婳自然也不想与前面的那三人一起,于是徐明婳也钻进了徐明嬗的马车里。 “也不是非要一起啦,可我很想看这出好戏啊。”徐明嬗一边津津有味的听着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和和睦睦的对话”。一边回答徐幼珊。 “天啊”徐幼珊哀叹。 “默哀。”而徐明婳这时也只能默默的安慰徐幼珊了。 一行人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向着北郭山外行去,而道路两旁的风景,也渐渐姹紫嫣红了起来,一排排浓绿的梧桐树更是洒下成片成片的树荫,让人觉得舒心不已。 可就是在快要走出石林这片萧索的风景区时,两旁梧桐树后的森林里却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这是什么?” 徐幼容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问道。 但没人回答她,聂苏泫更是难得的严肃起了神色。紧紧盯着森林里面。而德明长公主则是有些害怕 的往后移了几步。 “前面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来了?”跟在徐幼容和聂苏泫三人身后的马车,自然也是在他们停下来后。也不再前行,于是徐明嬗向着马车外的护卫问道。 “回世子妃的话,树林里有动静。” “啊?”徐明嬗不解的问道:“有什么动静?” “回世子妃的话,现在还不知道 。可聂六公子已经派人去查看了。” “好吧。我知道 了。” 那话都说到这样了,徐明嬗也不好再问,所以她又缩回了马车里,把刚刚护卫和她说的话,又转述给了徐幼珊与徐明婳。但就在徐明嬗说完后,徐明婳就担心道:“不会有什么大型野兽之类的吧?” “怎么可能,这里又不是深山范围。”徐幼珊说道。 “这可不一定,野兽们哪会分什么深山不深山的啊。”徐明婳还是不放心。“这可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到时候只能被野兽吞吃入腹了呗。”而徐明嬗明显和徐幼珊一样。不怎么担心,所以现下逗弄徐明婳的说道。 “大姐。”但徐明婳却不高兴的大声道:“你怎么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啊。” “那不然要怎样,你要我哭吗?” “大姐!!!” “好了,好了,嬗姐姐你就不要逗婳姐姐了,你没看婳姐姐都快要哭了吗。”在徐幼珊开口说话时,徐明婳还想,还好,这起码还有一个有理智的人。但在徐幼珊说完后,徐明婳就垮脸了。 “你们两个真是好样的。” “哈哈哈……” 徐明嬗两人看着黑脸的徐明婳笑得花枝乱颤的,而徐明婳则更是吹胡子瞪眼,但就在三人在马车里感觉不到一点紧张感,而且还开心得不行的时候。车外,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却破天荒的聚在了一起,没再吵架,而是安安静静的在护卫们的簇拥下靠拢着彼此。 “我们是不是赶紧走,比较好一点。”德明长公主说道。 “不,看这趋势,我们要是一有异动,反而不知道 会引起些什么后果。”徐幼容沉静道。 此时站在了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的护卫圈前面的聂苏泫,也是听到了徐幼容她们两人的声音的,而当徐幼容说完后,聂苏泫竟然扯了扯嘴角,弯起些许弧度,不过可惜,徐幼容现下是站在了聂苏泫身后的,因此看不见这千载难逢的一刻,但是,也就一瞬间罢了,在聂苏泫弯起的唇角还没保持多久,那些弧度就僵硬在了聂苏泫的唇角。 “呼呼” 让人心惊肉跳的声音,在慢慢的践踏过树林里的荆棘后,最终还是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巨大的野猪。 如果只是一头野猪,那就算它巨大了一些,那也不足为惧,可当它不是单独出现,而是成群结伴时,那就很渗人了,就比如此时。 “嗤啦嗤啦”巨大的身体蹂躏过树林后的声音在不断的涌现。 “那,那…现在,现在又该怎么办?”德明长公主望着徐幼容,脸白的再无其他颜色的问道。 “先让你自己不这么结巴。”而徐幼容虽然也没太好,但最起码没有德明长公主那么慌乱。 现下的情况可真是糟糕极了,周围瞬间鸦雀无声,而本来还洋溢着满满笑声的马车内的徐幼珊三人,不用多久也发现 了不对劲,当徐明嬗撩开车帘想问怎么了的时候,却被眼前那一个个黑影给吓得睁大了眼。 “怎么了?” 但被徐明嬗挡住了视线的徐幼珊和徐明婳却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徐明嬗僵硬了的身子,奇怪的问道。 而在徐幼珊和徐明婳的声音下有了反应的徐明嬗,却只是慢慢慢慢地把车帘轻轻放下,然后用手捂住了嘴,并在徐幼珊和徐明婳不解的眼神里,无声的呐喊了许久后才对被她惊到的两人小声说:“外面出现了很多野猪,一个个的都这么高,这么壮,而且那小眼睛凶残的不像话,那獠牙也利的啊,这真是太丑太恐怖了。” 徐幼珊和徐明婳两人的脸色马上就不好了起来,“完了。” 马车里顿时和外面达成了一致的氛围,到处都鸦雀无声。 “聂六公子,现在怎么办。” 而也就是在这时,所有人隐隐的都以聂苏泫马首是瞻,而且就连这里武力最强专门跟来保护德明长公主的这队龙虎卫的校尉长,都不自觉的靠近聂苏泫,小声请示道。 “先把护卫们都分作三批,一批作为诱饵,先引开它们的注意;一批趁这个机会护着长公主殿下北定王世子妃和徐家的三位小姐们先走;最后一批则和我一起,与第一批作为诱饵的护卫们一起前后夹击这群不速之客。” 原来聂苏泫在这个时候居然想的不是怎么全身而退,而是要灭了这群巨大的猎物? “六公子,这太危险了。您还是和我们一起撤走吧。”而龙虎卫的校尉长也马上反对道。 但聂苏泫却不这么认为,富贵险中求,虽然他求的不是富贵,可这从险中来,却也是值得的。于是不管其他人再怎么劝,聂苏泫都主意已定,最后校尉长没办法,只好按照聂苏泫的意思吩咐下去。 而就在龙虎卫的校尉长集结所有护卫的统领们,吩咐聂苏泫的命令时,耳尖的徐幼容也听到了。未完待续…… -</dd> 第十九章 盘螭璎珞宝 “你说什么,他真的这样说了?” “回大小姐的话,是的。” 徐家护卫的统领对徐幼容问的问题都一五一十的回答了以后,就向徐幼容告辞,去分配队伍了,但徐幼容则是在他走了好久后,还在呆呆的回不过神来。 “徐幼容,你去哪?” 而自徐幼容突然招了徐家护卫的统领在一边说悄悄话时,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在看着徐幼容的德明长公主,这时突然发现 徐幼容竟轻轻踢了一下座下骏马的马肚,就策马向着更前面更靠近野猪群的聂苏泫行去了。 可虽已经看见徐幼容去找聂苏泫了,但现在的德明长公主除了干瞪眼外,连话都不敢说大声一点,就怕引起了那些野猪的注意。而也拜了这些野猪的福,徐幼容虽然还是白着一张小脸,可却顺利的走到了聂苏泫的身边,毕竟没几个人敢拦她。 “你干什么?” 而聂苏泫看见徐幼容居然出了护卫圈,来到他这里后,眼里有火的低声道。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可面对着聂苏泫的怒火,徐幼容却一点都不回避的问道:“聂六,我听说你要在我们走后,留下来猎捕这群野猪,是真的吗?” 聂苏泫本就没打算隐瞒这件事,“是真的。” “你疯了?” “没有。” 徐幼容看着在这个时候都还太过镇定的少年,蹙紧了柳眉说道:“只看这些野猪的体型,就知道 它们不好对付。而且这次为了围猎大会,你们镇国公府更是费尽心思的在北郭山里放养了许多凶猛的野兽。我不信你不知道 ,这些野猪会有多凶残?” “我知道 。” 但相比于徐幼容的担心。聂苏泫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既然你知道 ,你干嘛还要这样做?这群野猪不要说现在这里所有的卫兵们加起来,都还不一定能捕猎的,更不用说你还分出了一批来护送我们逃出去的了。” 徐幼容紧紧的盯着聂苏泫说道,但聂苏泫却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那些野猪越来越不安份的动作。 “这些你不用管,一会儿你只要跟着保护你们的护卫们一起冲出去就行了。现在,回去。” 徐幼容没想到聂苏泫会这么顽固,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可她看着他线条已渐渐如刀削般分明的侧脸。轻轻眯了眯眼。 然后,就突然听话的策马转头,向着护卫圈走去。 可就在刚刚靠近护卫圈时,徐幼容又向已经把聂苏泫的指示吩咐下去了的徐家护卫统领招手。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统领,你现在带几个人过来护着我。”徐幼容低声吩咐道。 “大小姐,您这是想干什么?”徐家的护卫统领不安的看向徐幼容,可在下一秒,在徐幼容从怀里取出一块小巧的令牌后。徐家的护卫统领就冷了眼,沉声应喏后,马上去带了几个好手,就回来护在了徐幼容的身边。 而也是在这些人到了徐幼容的身边后。徐幼容竟又向着聂苏泫走去了。 “聂六。” 聂苏泫一直未曾离开那群野猪的眼,在这一道声音下,有些烦躁的转过来看着它的主人。“徐大小姐,又怎么了?” “不怎么。”可徐幼容在聂苏泫的眼里早看惯了这些情绪了,因此现下她是一点异样都没有的迎着他说道:“我只是想告诉 你。如果一会儿后我出了北郭山一炷香时,你还没出来,那么抱歉,我就会带着我徐家的私卫们冲进来了。” 聂苏泫妖艳的桃花眼在徐幼容的话里,渐渐冷厉了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可徐幼容不给聂苏泫说话的时间,接着道:“聂六,你也知道 我江左徐家的私卫有什么传统,飞鱼令下无所不往,而你更知道 我是什么性子。所以,到时要是我真的因为冲进来找你,而命丧黄泉时,每年清明,还请你记得来我坟前,为我倒一杯清酒。” 说完,徐幼容不管不顾的就离开了,并且就算在回了后面的护卫圈后,徐家护卫的统领和那几个徐家私卫们也没离开她半步。 但徐幼容走的轻松惬意,留给聂苏泫和其旁边的人们的,就是震撼不已了。 而尤其是聂苏泫,更是在看着徐幼容的桃花眸里,闪过了无数情绪,不过当然了,这些情绪里最多的,还属坏的。因为就像徐幼容说的,她的性子,他是最了解的,那简直就是说一不二的最佳典范了。可她也正正的拿住了他的痛脚,因为就算他可以不重视自己的安全,却不可以不重视她的——江左徐家这一代的嫡长女。 “通知下去,计划变更,在第二批护卫们安全护送长公主殿下北定王世子妃和徐家三位小姐们出去后,我们第三批人就在接应完第一批作为诱饵的护卫们后,一起撤tui 。” 聂苏泫冷着脸重新下达命令,而他周围的卫兵们却不怎么意外 。 于是就这样,虽然这是个不怎么美好的意外 ,可总归在少少的伤亡下,大多数人都安全回到了北郭别苑。 而也因了这次的事件,北郭山的外围被大规模的“清洗”,而围猎大会的第四天也暂停举行,一直到清洗完成后。 北郭别苑,雪园。 现在是卯时,天光未亮的雪园小楼里,也安安静静的,似乎大家都还在甜蜜的梦乡里,不想醒来。可和大家不怎么一样的某个人,却特立独行的在这时就醒了过来,并且睁着大眼,望着没有关严实的花窗外,那还青蒙蒙的天。 “小姐。” 可就在徐幼珊才发呆了不一会儿时。有道轻轻的声音就试探的响起了。 “吴妈妈?”徐幼珊问道。 “小姐,是老奴。”吴林氏恭声道。 “你怎么这个时候就醒了?” “回小姐的话。老奴年纪大了,瞌睡少是常事的。” “那也不用这么早起啊。”卯时不到就醒的“美好”滋味。真是没人能比徐幼珊更清楚了。 “回小姐的话,没事的,反正睡不着不如早点起来,反而像楚黛那孩子,正是好睡的年纪,让她多睡会儿也好。”但吴林氏笑笑的说道。 “也是,那妮子的瞌睡啊……真让人羡慕。”徐幼珊叹道。 但这个话题是个敏感的,最起码对于吴林氏来说,是这样的。因此在徐幼珊说完后。吴林氏没敢在搭话,只是静静的立在那儿。而等得一会儿后,徐幼珊感叹完了,才发现 吴林氏的沉默,徐幼珊一顿,也就没再说这个话题,反而向吴林氏问道:“乳兄前两天不是和嫂子又得了一个胖儿子吗,我让你送去的贺礼,他们喜欢吗?” 吴林氏的大儿子吴忧前两天又得了个儿子。一家人都高兴的不得了,尤其是吴林氏,更是为此破天荒的向徐幼珊请了几天假,亲自奔赴到庄子上去看望这个小金孙。 “回小姐的话。您的东西都是极好的,他们怎么会不喜欢。”吴林氏一听到她的小金孙,果然就又笑容满面了。 这次吴忧夫妻喜得子。徐幼珊也很为他们高兴,在吴林氏回庄子上时。更是让吴林氏带了很多东西去,像白玉双福赤金项圈盘螭璎珞宝结碧玉葫芦宝石坠子等等许多珍贵的物什。徐幼珊都让吴林氏一同带了回去,送给吴忧夫妻的这个胖小子。 “喜欢就好。”徐幼珊笑了笑,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吴林氏问道:“不过吴妈妈啊,乳兄都成亲这么多年了,还是也都有俩了,怎么吴愁还一点动静都没啊?” 这些年里,吴愁在帝京为徐幼珊打理同济客栈,那是打理的非常出色的,虽说在早两年只是不亏就算万幸了,但渐渐的,在这几年里,这同济客栈也是开始赚些小钱的了。不过,大前提当然也是该感谢谢璟的不醉楼没打压他们。 “回小姐的话,”而在徐幼珊提起吴愁时,吴林氏本是笑容满面的脸却突然愁了起来,“这臭小子也是个没谱的,您说在他还根没底时,就算让我们给他找亲事,那我们也是不愿去和别人结这个仇的,毕竟要是哪家的姑娘嫁给了那时的他,也是祸害了人家。但现在不一样了啊,他跟着小姐您也算是有个出头天了,可现下我们要给他说亲事了吧,他反而不愿意了,总搪塞我们不说,还天天的男子大丈夫不立业怎么成家?真是快气坏我们老两口了。” 吴林氏这个愁的啊,徐幼珊是充分的感觉到了,但婚姻大事,还是要当事人点头才好的,因此徐幼珊也只能安慰吴林氏道:“吴妈妈,这事你也不用太急,反正吴愁是个聪明的人,也不会做什么傻事,况且缘分这个东西,别人都不好说啊。” “小姐您说的对,我看他这样,怕也是没看得上眼的。”吴林氏叹气。 而徐幼珊也暗暗点头,别的不说,吴愁的这眼光也是高的,这些年里徐幼珊可早看出来了。 徐幼珊和吴林氏继*u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而窗外的天光也渐渐大亮了起来,于是在小楼里开始喧哗时,徐幼珊就笑道:“看这情况,大姐和婳姐姐怕是醒了,吴妈妈你也伺候我梳洗吧。” “是,小姐。”吴林氏恭声答道。 雪园的这座小楼,虽占地不大,但却是三层亭阁的格局,而在徐幼珊三人入住后,因为第三层就只有一个暖阁,所以在她们商量后,爱览众山小的徐幼珊就一个人住在了三楼,而徐幼容和徐明婳则一同分别住在了小楼二层里的两个大次间里。 这时,整座小楼从二层开始喧哗了起来,那不用想,当然就是徐幼容和徐明婳都起身了,不然谁敢这么吵。 于是在吴林氏服侍徐幼珊梳洗更衣完毕后,在一下楼时,果然就看见了徐幼容和徐明婳坐在大堂里。 “大姐,婳姐姐。” 徐幼珊首先喊道。 “你可来了,快过来,就等着你用早膳了。”徐幼容和徐明婳都向徐幼珊招手,让她赶紧过去。 而在徐幼珊也到齐后,丫鬟们就开始摆桌,不一会儿后,满桌的珍馔也就都摆好了,徐幼珊三人开始用早膳。但本来,在这个时候,徐幼珊三人是应该先去向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他们请安后,再和所有长辈一起用膳的,可这几天事情有些多,而且这又是在北郭别苑,不是在徐府,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们也都有些认床,睡眠自然就有些不好,因此在来到北郭别苑的第二天,两位大佬就吩咐下来了,在北郭别苑的日子不用去请早安,全改为午时请安。 所以徐幼珊三人这才在小楼里用早膳。 而早膳后,徐幼容就提议去散步消食,徐幼珊和徐明婳没异议,三人也就一起慢慢向小楼外散着步走出。 雪园里,除了三楼六轩外,还有数座花园,都是散步的好去处,而徐幼珊三人也是向着这些花园里踱步而去。 “不过说来,大姐她这几天都没怎么过来我们这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了啊。”三人散着步,慢慢的走,也时不时的说些八卦什么的,而就是在这时,徐明婳却突然说道。 “她会发生什么意外 啊。”可徐幼容却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不就是因为和暄表哥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所以现在正如胶似漆着呢,没见她都给我们吃了多少次闭门羹了” “对啊,婳姐姐,嬗姐姐有了她的夫君大人在,不会有什么事的。”徐幼珊也笑道。 徐明嬗在的时候,徐幼珊三人是一刻不落的调戏她和齐暄。而当徐明嬗不在的时候,徐幼珊三人更是变本加厉的调戏她和齐暄,所以徐明嬗总是被她们弄的抓狂。 “也是,被你们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大姐不会有什么事的。”而在徐幼容和徐幼珊“温柔的抚慰”下,徐明婳果然也一瞬间就把担心徐明嬗的事给丢到脑后去了,三人又叽叽喳喳的说起了其他事来。未完待续…… -</dd> () 第二十章 太轻的情绪 在徐幼容和徐幼珊“温柔的抚慰”下,徐明婳也一瞬间就把担心徐明嬗的事给丢到脑后去了,三人又叽叽喳喳的说起了其他事情来。 可就在徐幼珊三人埋汰徐明嬗的时候,远在襄园里的徐明嬗却也狠狠的打了个大喷嚏。 “阿嚏。” “没事吧?”齐暄担心的看着徐明嬗问道。 “没事,没事。”而徐明嬗揉了揉鼻子,暗道:这两天这么爱打喷嚏,难不成是真的冷到了? 其实这两天徐明嬗没去雪园小楼里闹腾,主要是齐暄的关系。因为前几天徐幼珊一行人在北郭山里的意外,让事后才得知的齐暄吓了一大跳,而且那天徐明嬗的身子本就“不适”,这么一折腾后,竟然给人有些虚弱的感觉,所以齐暄也就干脆不准她乱跑了,就待在襄园里休息。 可徐明嬗哪是能静下来的主啊?虽因了是齐暄的关系,徐明嬗乖乖的听话了,但现下早在襄园里闷了两天,没病都快闷出病来了的徐明嬗,趁着今天齐暄没事,在襄园里陪她,于是她甭提多高兴了,揉揉鼻子又继续在齐暄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蹦跶。 “暄表哥,你今天真的没事啊。” “怎么?你希望我有事?”齐暄淡淡的笑看着徐明嬗。 对于齐暄,早就和他成亲了的徐明嬗,总是不好意思称呼他为夫君、或相公一类的,于是到了现在,她都还一直叫他为“暄表哥”。而齐暄对于此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她怎么喜欢,他就随着她怎么来。 “怎么可能,我当然希望你什么时候都没事,然后就能陪着我啦。” 但,徐明嬗有些方面很害羞,可有些方面嘛……就太过“直爽”了,而齐暄是早就领教过了的。于是在徐明嬗说完后,齐暄除了他那好看的耳垂红了一下外,其他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暄表哥啊,你这两天不是一直在查。那天本该是在北郭深山内的野猪群,怎么会出现在北郭山外围的吗?现在有没有查出什么啊?” 在徐幼珊他们出了这个意外后,几方巨头都动怒了,于是不惜联袂请求周惠帝停止围猎大会几天,更是大动干戈的“清洗”了一遍北郭山的外围。 可是这些动作尽管都是大手笔了。但很多人其实在这之下,都隐隐的觉得不对,齐暄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还没什么头绪,可北郭山深处和外围的界线上,都是有镇国公府聂家的私卫和龙虎卫一起严密把守着的,而那天的那几头野猪,虽说数量也不是很多,可这么巨大得体型的几头野猪,按说也是不应该毫无声响的就越界成功,到达了外围范围的。” 那天徐幼珊四人和德明长公主一行人。在聂苏泫的指挥下,是第一批在护卫们的护持下逃出了北郭山的人,而在他们安全逃出后,聂苏泫和剩下的人们却久久不见踪影,但就在徐幼容不顾徐幼珊她们的阻拦,硬是取出了飞鱼令,命令徐家护卫为她开道,她要回去找聂苏泫时,让所有人大呼一口气的画面就出现了,聂苏泫他们终于出现在了徐幼容的视线里。 而就是在徐幼珊一行人安全后。聂苏泫马上派人去通知各方,紧接着又组织起了足够的人马后,再一次进入北郭山,誓要拿下那群野猪。 而这一次。徐幼容也没再拦他。 而这一次的事情,在尘埃落定后,在能入住北郭别苑里的所有人,表面都把它当成了一次意外,绝口不提其他可能,可也是这些人。在心里,却也全都透亮的很。 齐暄的眼沉了沉,在想到这儿的时候。 但徐明嬗却惊声道:“暄表哥,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不是意外,是人为?” 齐暄赞赏的看了一眼徐明嬗,“有可能。” “但会是什么人做的?目标又会是谁?北郭山的守卫就只有聂家的私卫和龙虎卫,可当时和我们在一起的可是有德明和聂六的啊,这怎么说得通?”徐明嬗不可置信的说道。 “对啊,这怎么说得通,可就是这说不通的事太多了,所以这才更不可能是个意外。” 齐暄看着徐明嬗的眼里有担心,但当事人的徐明嬗却反而一点担心都没有,反倒是一头钻进了这次意外到底是人为还是真的只是恰巧,而如果是人为的,那犯人有会是谁? “好了,你就别想了,这些费力的事留给我来想就好。”看着徐明嬗快皱成了一个包子的小脸,齐暄笑道。 “嘿……嘿嘿…” 而对于这些费脑子的事,徐明嬗倒是真的向来就不爱去揣摩其中弯弯直直的人性黑暗点,所以齐暄这么一说,徐明嬗还就真的就全抛脑后去了,不再想它。 “可暄表哥啊,我这几天在襄园里休息的够久了,下午可以出去一会会儿了吗?”徐明嬗看着齐暄撒娇道。 但齐暄却看了徐明嬗很久,似是有很大的苦恼般,徐明嬗一下就急了,“暄表哥,我真的是没事了,真的,不信你看。”徐明嬗赶紧挺了挺小胸膛,示意她的身子真的是棒棒的。 可本来就只是要逗一下徐明嬗的齐暄,这下眼神就变了,一向如星辰般黑亮的眸子里,也像突然有火烧起来了一般。 “暄…暄表哥……” 现在的徐明嬗已不是从前那个不知人事的小姑娘了,看着齐暄的眼神,她也顿时就红了俏脸。可徐明嬗这娇羞样儿,也只是给齐暄火上浇油罢了,于是齐暄突然一把抱起自己这娇羞的小妻子,走进了内室。 这个早晨,春光真是好啊。 **** **** 第二天,雪园,小楼。 “明嬗这个臭丫头,她还真的就沉溺在温柔乡里了?” 就在齐暄和徐明嬗今天也同样“春光正好”的时候,雪园小楼里,徐幼珊三人这边,徐幼容却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怒道。 可是...“大姐,你是不是用错词了。”温柔乡是这么用的? “没用错。”可徐幼容愤愤的咬了一大口品红金丝薏米糖糕后说道:“你那嬗姐姐就是沉溺在了我们暄表哥的温柔乡里,不可自拔了。” 但在徐幼容愤愤是说完后。徐幼珊却挤了挤眉,暄表哥能用温柔形容吗? 齐暄在徐幼珊的眼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都是与聂苏泫一个模子般的冰山脸、没情绪、木头男。不过当然了,这两个都是漂亮的已经不像真人了的木偶。 “好啦,容姐姐,你就不要拿糖糕泄愤了,如果你真的想我大姐了。那我们中午时,在给祖父、祖母们请安过后,就去找她,怎么样?”徐明婳提议道。 “不去。” 可徐幼容却扭头哼道:“她都不想我们,我们干嘛要想她啊,她现在是有了暄表哥就不需要我们了,我们也别去打扰人家,就让人家好好的过二人世界吧,不然到时要是我们去了,说不定人家还要怪我们没眼色呢。” 徐幼容这气赌的啊。要说在神都时,北定王府离东阳巷距离不近,而且北定老王妃和北定王妃芮氏再怎么宠徐明嬗,徐明嬗也总归是已为人妇,那她们十多天见一次也就算了,可现下是同在北郭别苑里啊,那是坐上软轿走个两步就到了的距离,徐明嬗都可以这么久不出现,而且还在她们前几次去看她时,居然说她还在休息为由没见到。对此徐幼珊三人也是奇怪之余,都有点服了她的了。 可徐幼珊三人不管怎么想,当然都是想不到,徐明嬗的确是在休息的。主要是因为前天晚上太过“操劳”的缘故,可这些原因这么好和徐幼珊三人言明,于是不管是齐暄,还是北定王妃芮氏,当然都是含糊其辞的一句休息,就带过了的。 “唉……” 而看着赌气的徐幼容叹气。徐幼珊和徐明婳却忍不住掩嘴偷笑,毕竟要看到徐幼容赌气的样子的机会,还是比较少的。 但徐幼容的耳朵多灵啊,一下子就扭头看着徐幼珊和徐明婳,眯了眯眼问道:“你们是在笑吗?” “没有,没有,没有。”徐幼珊和徐明婳连忙摆手否认。 “是吗?可我明明听见有人笑了啊。”但徐幼容却开始起身,慢慢的逼近那两人。 “怎么会呢,肯定是容姐姐你听错了。”而徐幼珊和徐明婳也开始起身,慢慢的后退。 “哦,是吗?” “当然是了。” “那你们跑什么,给我回来!!!” 徐幼容的怒吼声响彻了小楼,可徐幼珊和徐明婳的笑声也响彻了小楼,反正最后,在徐幼珊和徐明婳的闹腾下,最后徐幼容还是忘记了赌徐明嬗的气,和她们打闹在了一起,一直到巳时末左右,徐幼珊三人才各自回房梳洗更衣,一起去向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请安。 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的院子里,此时徐家的人已经都到齐了,在都给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四人都行礼请安后,所有人也就都在这里用了午饭,然后才散伙的。 而也是在徐幼珊三人都出了齐老夫人的院子后,却在不远处的花园里停下了,原因就是三人遇到了分歧。 “我不去。”徐幼容说道。 “真的?”徐幼珊问道。 “真的。” “那好,珊姐儿,我们俩自己去吧。”而徐幼珊和徐明婳居然也不再劝徐幼容了,手拉手的就准备去她们俩自己襄园一般。 “喂,你们俩给我站住。”但徐幼容却拦住了她们,“你们都没有骨气吗,怎么可以再主动去找嬗姐儿,我们都去那么多次了,这回不应该再是我们去了吧。” “大姐啊,这和骨气有什么关系嘛。”可看着徐幼容像小孩子一样,徐幼珊哭笑不得的说道。 “反正不管啦,你们俩不准去,走,给我回去。” “大姐~~~” “容姐姐。” “走。”但徐幼容很坚持的还是把徐幼珊和徐明婳给拖回了小楼,并且还对她们进行了一下午的“淳淳教诲”,真是听的徐幼珊和徐明婳忏悔不已啊,早知道就不该和大姐说的,这真是糟的哪番罪啊。 就这样,徐幼容、徐幼珊和徐明婳又在小楼里闹了一下午后,夜晚降临,而虽然围猎大会是暂停了,但宴会可没有,于是每晚的宴会依然如期举行,而且越发热闹,因为围猎大会停了,那些需要好好养精蓄锐的参赛者们也不再需要这样了,于是大家也都玩疯了。 而今晚,徐幼珊三人也是要参加的,而原因无他,徐幼容是为了聂苏泫,而徐幼珊和徐明婳则纯粹是因为徐幼容一个人没伴,所以被硬拖上的,也是今天也一样,徐幼珊三人在夜幕降临,梳洗更衣完毕后,在去向齐老夫人她们请示了一声后,就都像着北郭山入口处外面的那片辽阔得草原走去了。 “你们说聂六今天会来不?” 徐幼容向着徐幼珊和徐明婳问道。 “不知道,毕竟他昨天也没来啊。”徐幼珊直接回道。 “是啊,你们说这聂家六公子,是不是真的喜欢珊姐儿啊,我一会儿看他对珊姐儿的确挺特别的,可另一会儿看去,我又觉得还好。”徐明婳对着徐幼容和徐幼珊说道。 “他不是真的喜欢我那才好。”可徐幼珊马上就说道。 但和徐幼珊不同,这次徐幼容没说话,而是望向了远方,像找寻找聂苏泫一般,可其实她什么都没看,只是在放空——不,他是真的喜欢珊姐儿的。 徐幼容太懂聂苏泫,所以她知道,他不表现出来,不代表这就不是真的,因为就是越发像他这样喜欢什么都不表现出来人,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些特殊,才更真实,也更加表明,他是真的喜欢珊姐儿的。 徐幼容有些苦涩的在想,可她却没发现,现在的她,也只是苦涩罢了。 比起以前的千回百转来说,现下的这些苦涩,虽对于旁人也是难以承受的,可在她对于聂苏泫来说,那却是太轻的情绪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忧伤不了 月明星稀,今晚的月亮还是很美,可星星却隐起了身来,只剩了星星点点。但今晚的宴会却没因此受到影响,还是热闹的不行、盛大得壮丽。 而人们也是都盛装出席,觥筹交错间,更是满眼的艳丽风景,满耳的银铃笑声。 可就是在这本该是欢庆的气氛里,在今天也是搭起的巨大篝火旁的一角,气氛却有些低落,不用说了,这当然就是徐幼珊三人。 “大姐,你怎么了。” 从刚刚起就情绪不怎么好的徐幼容,此时还是神情落寞的呆坐着,眼神也不知望向何处的怔忡着,于是徐幼珊和徐明婳都担心的看着她。 “我?我没事啊。”徐幼容笑得难看的回道。 “呵…呵呵……是吗。”而看着这样的徐幼容,徐幼珊和徐明婳没想其他,就只以为是这几天聂苏泫都没出现在宴会上,而围猎大会又暂停了,所以徐幼容在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聂苏泫的情况下,才这么不对劲的,一点都没猜到,其实徐幼容是因为刚刚的话题才这样的。 “哇~~~快看,那不是聂家六公子吗?” 而就在徐幼容又不知望向何处的怔忡起来时,徐明婳却突然大喊了一声,于是本来还怔忡着的徐幼容马上就反应过来的问道:“在哪?在哪?” 但徐幼容这儿看看、那儿瞅瞅,就是没看见聂苏泫的身影后,连忙回头想问徐明婳他到底在哪里时,却只看见了几个早就跑远的背影时,徐幼容的怒火噌噌噌的就往上冒。 “徐幼珊,徐明婳!!!” “糟了,跑快点、跑快点,再跑快点啊~~~” 于是,在某两个人的伟大行动下,连一炷香的时间都忧伤不了的徐幼容,又被她们气的怒火大冒。与一样不顾形象的徐幼珊和徐明婳追逐了起来。可也是在这两人的陪伴下,徐幼容永远都不会沉浸在悲伤里多久,因为她们永远都有办法,拉她一把。 “嘭” “嘭...嘭...嘭...” 这下。终于在所有人都是符合庆典的情绪时,天空中也恰好响起了尖锐爆破的声音,在一声尤其刺耳的响声过后,天空中更是亮起了无数道华光,华丽炫目。声震四野,它照亮了天空,也惊艳了所有人的眼。 “是烟火。” “快看、快看。” “好美。” 烟火的声音响遍了天空,而所有的人也都抬头注目着这璀璨的烟火、这一瞬即逝的奇迹,人们都沉浸在了这种奇迹般的美丽中,完全忘记了身边的人和事。而此时的徐幼珊三人,也是一般的,她们都和其他人一般,只顾着抬头仰视着天空,任那一道道亮丽的光印在了她们的脸庞上。任那一幕幕奇迹般的美丽留在了她们的眼中、心里。 “幼容、明婳,幼珊。” 可就是在徐幼珊三人都呆呆的仰望着天空中的烟火时,一道在漫天的烟花声里显得特别小的声音,却还是被她们听见了。 “明嬗!!!” 徐幼珊三人吃惊的回头望去,果然就见徐明嬗和齐暄就站在了她们的身边。可现在,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在一声更大的烟火声响起后,他们就都仰头回望天空了,那是一朵比先前更大、更美、更亮的烟火,在它之下。所有人偶显得那么渺小、无足轻重,于是所有人也就都沉醉在了它的浩瀚里,默默不语。 但烟花,就是一瞬即逝的。它留在人们心里的时间,远远比留在人们眼里的时间要久太多、太多了,所以就算在烟火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后,徐幼珊四人都还没回神,直到北定王齐霈差人来唤齐暄回去,说有事让他去办时。徐幼珊四人才回神。 “说吧。” 但就是在齐暄一走,徐明嬗就被徐幼容、徐幼珊和徐明婳默契的包围住了,并且一副要是你不好好交待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的样儿。 ‘说什么啊。‘可徐明嬗却一头雾水的。 “说什么?”但看着徐明嬗一脸无辜的模样,徐幼容却眯了眯眼,“明嬗啊,这么多天的‘了无音信’,你是不是该给个解释啊。” “了无音信?我哪有啊,野猪群那事儿,我们不是都被吓到了吗,这几天我就是被暄表哥给勒令在襄园里休息了啊,我不是派琴心告诉你们了嘛。”徐明嬗说完后,在徐幼珊三人后面的琴心赶忙点头附和。 “但大姐,你被被暄表哥给勒令在襄园里休息,也不用让我们吃闭门羹吧。”徐明婳挑眉说道。 “就是,嬗姐姐,你太不地道了,一次闭门羹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你这一给还连给了好几次。”徐幼珊补刀道。 “啊?”但徐明嬗却彻底懵了。 于是最后在徐幼珊三人“声情并茂”的叙述下,徐明嬗才把这几天的事情都给摸清了。但就在徐幼珊三人等着徐明嬗好好解释时,徐明嬗却又红着个俏脸,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呃…我,你……这个,那个…” “我我你你,这个那个什么啊,你到底要说什么。”可徐幼容被徐明嬗磨蹭了半天,却屁都还是没放出一个来后,终于受不了的吼道。 “就是,就是那个啊...” 但最后,在徐幼珊三人的软硬兼施的严刑逼供下,徐明嬗还是把原因都说了出来,不过当然了,用词那是含蓄委婉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境界的。可就算如此,徐幼珊四人对于彼此,那是早就了解得透透的了,所以在徐明嬗刚把话说完后,徐幼珊三人就“哦~~~” “哦你们个头啦。” “哈哈哈……” 今晚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但今晚的月亮却还是很美,美的让这个宴会也还是那样热闹的不行、那样盛大到壮丽。 **** **** 宴会正在进行时,所有人也都兴致高涨,包括徐幼珊四人也是如此,在这片辽阔的好像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大家都乘着歌声尽情的舞蹈,鲜花一簇簇的布满眼睛可见的每一处,香气涌动。 月光下。花瓣上的水滴也清晰可见,就像不远处的一杯杯美酒一般,清澈凝润。而在美酒旁的一道道珍馔佳肴,也引诱着所有人的食欲。散发出一阵阵美味的香味。 少年少女们就是在这个繁丽的宴会上,尽情的歌唱,尽情的舞蹈,把一切最美好的事物都呈现在了这场宴会上一般,可就是在这种现场气氛达到最高的时候。徐幼珊四人也笑的无限欢愉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却出现了。 闻歌。 徐幼珊的笑容有一瞬间僵在了嘴角,可在其他人都还没来得及发现时,徐幼珊又极快的隐去了它,并且不着痕迹的看了她身后的楚黛一眼。 楚黛当然是时刻都关注着徐幼珊的,所以当徐幼珊意有所指的看了楚黛一眼后,楚黛就赶忙顺着徐幼珊移开的目光看去,而当楚黛也看见人群中看着她们的闻歌后,楚黛就懂了。 “小姐,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想离开一下。”楚黛对徐幼珊说道。 “嗯。” 而在徐幼珊点头后,楚黛就离开了,倒是徐幼珊旁边的徐明婳向她问道:“楚黛没事吧?” “应该没事,这丫头就是刚刚看见好吃的,吃太多了。”徐幼珊有点心虚的打哈哈道。 “那没事就好。”可徐明婳不疑有他,转眼间又和徐明嬗她们一起看着篝火前,有几个四肢极不协调,却好像一点都不知道的还在舞得欢的人们,笑的花枝乱颤。 而看着另外三人的徐幼珊,却暗暗叹了一声。然后就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不远处闻歌的动向了,可一会儿后,徐幼珊也就看见了闻歌身边出现了楚黛的身影,而因为楚黛是出现在了闻歌身后的方向。而且离闻歌还是有点远的距离,因此在徐幼珊的眼里,楚黛的身影是有点模糊的,但尽管这样,也够徐幼珊放心的收回了目光了。 “小姐。” 而一会儿后,楚黛就回来了。 “你回来啦。没事吧。”徐幼珊说道。 “回小姐的,奴婢没事。”楚黛恭声答道。 这本来就只是两句极普通的对话,听在其他人的耳里也听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来,可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落,楚黛却悄悄的递给了徐幼珊一个纸条。 宴会继续进行,此时也不过才是戌时左右,离结束的时间还早的多呢,所有人也都还兴致正浓,可除了徐幼珊外。 在楚黛递给徐幼珊一张纸条后,徐幼珊就没有看过它,而是收进了广袖里,而她虽心里像打鼓一样一刻不得安宁的难受,可也没显现在脸上,还是强装镇定的和着周围的人们笑着。 而也因了此时气氛太好,所有人都不会太去细究其他人的表现,包括徐幼容三人,于是就这样,徐幼珊平安的又在座位上待了许久后,才对徐幼容她们说,她想去茅厕。 在楚黛回来之后,徐幼容她们也是有几人去过茅厕的了,所以此时徐幼珊说来,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也就让她快点去,赶紧回来。因此徐幼珊这次脱身的很容易,在留下楚黛,扶着刘妈妈的手悠悠的远离人群后,就飞快的取出纸条扫了一眼。 桃杏树下。 四个字,这张纸条上就只有徐幼珊已经极为熟悉的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而在这里,有桃杏树的地方也只有一处,徐幼珊垂了眼的收好这张纸条后,就扶着刘妈妈的手,向着西北边的方向走去。 在大草原的西北方,有一个高地,高地上有一颗存在了很多年的桃杏树还在枝繁叶茂的生长着,而且在它巨大的树冠上,一到春天,就会长出满满的花朵,一瓣瓣白色和红色浅晕色泽的花瓣,胭脂万点,占尽春风。 但也就是在此时,正是这株桃杏树落花时节的时候,在这个月夜,有一人却独自站在了树下……起码在看得见的人里,是只有他一个人站在了这株桃杏树下。 而这一幕画面,也刚好被徐幼珊一眼就能望见。 “刘妈妈,你在这儿等我。”所以在离高地还有一段距离时,徐幼珊就让刘妈妈停在这儿等她。 “小姐,这位可不是一般的主,要不还是让老奴陪您过去吧。”可刘妈妈早知这人的厉害,因此现下有些不放心的对徐幼珊说道。 “你也知道他不是一般的主,我们就不要惹他不高兴了。况且,没事的。”徐幼珊安抚了刘妈妈几句后,还是就把刘妈妈留在了原地,然后独自一人慢慢的登上了那片高地,站在了那人的身后。 “给大皇子请安了。”徐幼珊福身说道。 前面的这人,一身用温绫制成的袍服就先不说了,而且在他暗紫色月白团花的温绫外袍上,还用金线绣满了快刺瞎人眼的龙纹,这真是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大皇子谢璟。 “徐四小姐多礼了,快快请起。” 啧啧,这声音听起来多彬彬有礼啊,要是没看到他眼里的那些嘲讽,徐幼珊还真想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温雅如玉的少年呢。 “谢大皇子殿下。” 徐幼珊抬头看了大皇子谢璟一眼后,就垂下了头,只看着地面的直起了身子,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大皇子殿下有什么吩咐?” “吩咐?徐四姑娘言重了,我哪敢吩咐你什么啊,这几年里,我说的话,你又哪一次是听了的?”谢璟讽笑道。 原来这些日子里,徐幼珊还一直和谢璟保持着联系,而且还有许多次,要不是谢璟给徐幼珊的事前通风,徐幼容还躲不过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的暗算呢。但就算这样,徐幼珊对谢璟的印象也没好到哪去,因为虽然他是常常给她事前通风,让徐幼容、甚至是徐明婳都在几次险了又险的情况下避过了谢琰和谢玟,但他自己不该落下得和徐幼容的“偶遇”,或在徐幼容面前赢得好感之类的事,却是一次都没落下啊,虽说他没有谢琰和谢玟的毒辣,但也很阴险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罄竹难书 虽说谢璟没有谢琰和谢玟的毒辣,但也很阴险就是了。比如,本来就是谢璟让人在东阳巷蹲点,发现了外出的徐幼容时,他就会经常“偶然出现”,然后再与徐幼容来个“不期而遇”,但要是不期而遇多了,就会穿帮,而这时谢璟就会看着徐幼珊,说什么是之前在哪在哪看见过的徐四小姐啊,然后闲聊中知道了她们的行程啊……等等之类的话语。 让一旁的徐幼珊不仅黑脸黑到了底,还不能让徐幼容和徐明婳发现,而且在谢璟对着她笑的那样“温柔可亲”时,徐幼珊还得硬着头皮点头。 唉……不想还好,想起这些谢璟的恶行,真是罄竹难书啊,徐幼珊都忍不住的抹眼角了。 “大皇子殿下说笑了,小女要是不听您的话,像怕您也不会在小女的大姐面前,再那样谈笑自如了。”徐幼珊一副恭敬的模样,可心里腹诽的啊:要是我大姐知道了你这坏人的真实面孔,她不朝你吐口水才怪。 虽然是悄悄的…… “你说你听话?呵...那我让你把令姐的每一个行踪都报给我,怎么不见你执行,这就是你的听话。”谢璟细长的美眸里,嘲讽之意渐深。 “大皇子殿下还是说笑了,以您手下的势力,何须小女多此一举。”可徐幼珊一直都是垂着眼的,根本不看谢璟,所以谢璟的嘲讽进不了徐幼珊的眼。 而徐幼珊说的也的确是事实,谢璟手握江春入。那本来就是握住了无数财富,而且现下不醉楼还发展成了老百姓们驻足最多的平价酒楼,所以如今谢璟不仅凭借江春入接触着几乎所有的贵族阶层。还靠着不醉楼,也深入了百姓的这一层面,那他谢璟想知道什么,还会需要用得着别人的? “怎么你这话,我听着有些像怨言啊。”但谢璟和徐幼珊毕竟还是知道了对方一些不得了的秘密,尽管两人现下都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但该有的顾忌。却都一样不少。 “小女怎敢对大皇子殿下有怨言,您不要折煞小女了,只是不知大皇子殿下。此次有什么要吩咐的。”徐幼容还是恭声道。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你们前两天在北郭山里遇到野猪群的袭击,是吗?”谢璟凉凉的问道。 “启禀大皇子殿下,确有此事。” 他们在北郭山里遭到野猪群袭击的事。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可徐幼珊却有点不解,谢璟就为了这事而让闻歌唤她来见他?这可不是在神都,而是在北郭别苑啊,要是被别人见到了,她可怎么办。 徐幼珊又在心里把谢璟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还听说,当时除了你们外,聂家六公子也是在的?”可谢璟还是继续不冷不热的继续问道。 “对。当时除了聂家六公子外,还有长公主殿下。我们是在北郭山里和他们偶遇的。”徐幼珊把那天的事,从头到尾的都和谢璟说了一遍。 “大皇子殿下,有什么不对的吗?” “有。” 桃杏树下,落英缤纷,谢璟修长的身子背对着徐幼珊,望着看不到尽头的草原另一边,在黑暗中似乎更加绵延到了天边的棱线。而风,却也在此时来凑热闹,在谢璟静默的侧面轮廓上柔柔的拂过,带起了他丝丝缕缕的黑发,也遮住了他眼里深邃的颜色。 “体型这么巨大的野猪,居然成群的越过了北郭山深处与外围的界限,你不觉得奇怪?” 谢璟长的太好,容颜太倾世,这是徐幼珊早就知道的了,可不知为何,和他已经是接触了这么久的时间了,她居然还是会在一些不经意的瞬间,看他看到失神,就比如现在。 “啊,您说什么?” 徐幼珊愣了愣的问道。 而也幸好,谢璟是背对着徐幼珊的,不然她还不知又要被他奚落成什么样的呢,“你刚刚没在听我说话?”谢璟挑了挑眉,侧首对着徐幼珊看来。 “呃,刚刚在想您提起的事,是啊,现在想想,真是怎么想都不对劲,所以还请您在说一次。”徐幼珊又低了低头,尽量以不被谢璟看到她羞愤的脸为紧要的瞎掰道。 “嗯,我说,体型这么巨大的野猪,居然成群的越过了北郭山深处与外围的界限,你不觉得奇怪吗?”反正谢璟对于徐幼珊对他的不敬,真的是在这些年里也领教得够够的了,所以对于她明明就是在走神,还偏要瞎说的这种情况,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的事了。 “对诶,您这么一说,还真的就是说不过去啊,有这么多的龙虎卫和聂家的私卫把守,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徐幼珊这次细细的听完谢璟的话后,也奇怪道。 “呵...”但谢璟轻笑了一声,说道:“看来不是有人要取聂六和德明的性命,那就是有人要取你们四人的性命了。” 谢璟话落,徐幼珊的脸就一白。 “那不知以大皇子殿下您看来,是谁要取谁的性命呢。” 攸关性命大事,可眼前的这个小人却还能只是这点惊慌,谢璟弯了弯红艳艳的唇。“我也不知,如今当日的龙虎卫和聂家的私卫已被全部换下,如今到哪去了都还是个迷,想要查证,怕是难如登天了。” 那这么说,就是死无对证咯? 徐幼珊垂着的眼里,转过很多情绪,但都一样是毫无头绪的,要是这次的目标是她们四个的话,这可能性有点小,徐明嬗现下是已经嫁给齐暄的了,也已经算是北定王府齐家的人了,而与齐家有仇的虽也不是没有。可要因此就大费周章的置一个齐家的媳妇于死地的人,那是几乎没有的。 那剩下的她、徐幼容和徐明婳,那就更是一直养在深闺。不可能与什么人结怨了,而要是徐家的政敌或仇人,那理由也和徐明嬗一样,根本就没有要如此大费周章的置她们于死地的理由和人啊。 而这么看来,对方的目标,较大可能的就只有聂苏泫和德明长公主了。 可这也说不通啊,因为把守着北郭山深山与外围范围得界线的。就是龙虎卫和镇国公府聂家的私卫啊,而聂苏泫和德明长公主正是他们要护卫的第一等人才对啊! 哎哟~~~真是越想越乱,徐幼珊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而徐幼珊的这个动作。也被谢璟看在了眼底,谢璟发笑道:“行了,以你那脑子是想不出什么来的,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 要说这几年里。谢璟和徐幼珊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后。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徐幼珊的不聪明,就绝对是谢璟的收获之一。 “那你还要和我说干嘛,这不就是明摆着要让我费脑子吗。” 徐幼珊真的是想这无解的问题给想的脑门抽了,不然她是绝对不会把心里想的给说了出来的。 “你说什么?”而谢璟则弯了弯红唇,突然笑的极为可亲得看着徐幼珊。 但徐幼珊却忽地打了个冷颤,然后直挺挺的站好,大声道:“没有。我什么都没说,真的。” “是吗?” “是。” 徐幼珊暗暗的捏了自己的大腿狠狠一下。真是什么脑袋,怎么就是记不住,面前这人可是实实在在的当朝大皇子,在这个帝王制的时代下,更是一个不能得罪的人,而且说不定,他也是日后最有可能登上大统的人选,要是现在得罪了他,那别说她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就说他们整个江左徐家,说不定都会因了她而触霉头。 但徐幼珊在这边自责的不行时,谢璟却冷冷的看着徐幼珊微笑。 不过,这人今天找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就为了和她探讨一下他们被野猪群袭击的这事不是意外,而很可能是人为的?那这也太奇怪了吧,他什么时候会找她来讨论这些事的了。 而就在徐幼珊暗自奇怪的时候,谢璟却开口了,“围猎大会只剩两天了,而在最后那天晚上的宴会里,谢琰可能会有动静,你让你大姐和三姐提放一点吧。” “小女知道了,谢大皇子殿下。” 徐幼珊没问谢琰会有什么动静,因为谢璟能探出这些消息,肯定就是尽头了,说不定还牺牲了一些重要的手下,所以徐幼珊没再问下去,只是心里自己琢磨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没再开口,只剩风吹落花瓣的声音,而这一夜,也就这样过去了,尽管在徐幼珊回到了徐幼容三人的身边时,徐幼容三人都没起疑,而且在宴会落幕后,徐幼珊三人都一起回了雪园小楼后,徐幼珊却还是独自许久都没入睡,一直在想着谢琰会使出什么计谋,来给徐幼容和徐明婳下套。 …… …… 围猎大会,第四天。 在经过连续几天的暂停后,围猎大会总算重新开始,而今天就是围猎大会的第四天。 而也就是这第四天,在北郭别苑,雪园里的小楼里,有一个人居然比徐幼珊醒的都早,在卯时不到就开始让整座小楼都沸腾了起来。 “快快快,你们动作快点啊,婉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小姐啊,现在什么时候,现在卯时都还没到啊,您用得着这样吗。” 不错,正是我们的徐家大小姐,徐幼容在窗外天色都还未亮时,就已经起床准备了。那衣架上一件件平整得没一丝皱褶的衣裙;那梳妆台上一件件被陈列着的珠花宝簪和步摇金钗,真是个个都快闪瞎人眼;还有那托盘上的香囊、玉佩、宫穗,与那一双双嵌着珍珠或宝石、要不是就是绣着繁复无比的花纹或绣样的锦鞋………真是准备的再也没有这样周全的了。 而也就是在徐幼容指挥着所有人忙上忙下时,本在头一天晚上就很晚睡,卯时不到却又自己醒过来的徐幼珊心情不好时,徐幼容弄出的这阵喧哗却越来越大声。 “吴妈妈。” “老奴在,小姐。”随着徐幼珊的语气不怎么好的声音响起,吴林氏就应声道。 “外面是怎么回事?”徐幼珊闭了闭还酸涩的眼问道。 “回小姐您的话,外面是大小姐在吩咐着婉儿姑娘她们准备一会儿要出去时穿戴的衣饰。”吴林氏躬身道。 “天啊。”徐幼珊一听到徐幼容,就直接拿被子捂住了头,“吴妈妈,你去找两个棉球来给我,要大小适中,可以塞进耳朵里的。” “……”吴林氏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的笑道:“是,老奴知道了。” 就这样,在一个拿着棉球堵住了耳朵后,继续拿被子蒙着头赖床;而另一个直接就是睡眠太好,雷都打不醒的情况下,徐幼容就这样自己乱了一个早晨的时间后,终于才艰难的选好了她一会儿要出现在高台上的衣饰。 碧玉棱花的七宝玲珑头面,大红色百蝶穿花刻丝遍地金褙子,织绣缠纹亮缎镶边柳絮碎花长裙,莲万字曲水织连烟宫穗和绣月白色梅花的缕金绣鞋等。 可就是徐幼容这在卯时都不到的时候,就起来闹腾的梳洗更衣,却在徐幼珊和徐明婳比她都晚起来将近一个时辰的两人,竟还在她前面准备完毕,并且准备完毕后的徐幼珊和徐明婳,还哈欠连天的等了徐幼容好一会儿后,徐幼容才收拾妥当的。 “容姐姐,你用得着这样吗。”徐明婳受不了的看着徐幼容这一身鹤立鸡群的打扮。 “我怎么了。”可徐幼容一点直觉都没有,只是在眺望着高台下的那片空地。 “啧啧,大姐啊,我从另一各方面来说,也是挺佩服你的。”而徐幼珊此时也庆幸了又庆幸她们是江左徐家的女儿,不然不是在这么恨天高的高台上,她不知道还要因为徐幼容得承受多少注目的目光呢。 可不管徐幼珊和徐明婳怎么取笑徐幼容这身太过华美的装扮,徐幼容都没理她俩,而只是定定的看着某个方向。(未完待续。。) ... 第二十三章 如愿以偿 可不管徐幼珊和徐明婳怎么取笑徐幼容这身太过华美的装扮,徐幼容都没理她俩,而只是定定的看着某个方向。但那个方向里会有谁,徐幼珊和徐明婳用脚趾头想,都是想得出的,所以在又挖苦了难得的不会对她们使用暴力的徐幼容一番后,两人就也跑到白玉石的阑干边,去观看高台下的那片空地中的参赛者们了。 不过当然,她们俩看的绝对不会是聂苏泫就是了。 “咚” 久远悠古的钟声在阔别了几天之后,终于再次响起。而也是在这声悠古的响钟后,北郭山入口处的前面,那块空地上排列着的巨大队伍也缓缓的开始向着北郭山行进,慢慢的也就看不见踪影了。 “好了,看不见了,别伸着脖子了。” 徐明嬗的声音随着她一磨一蹭的登到高台上,走到徐幼珊三人身边时,慢悠悠的响起。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世子妃啊。”而每当聂苏泫不在的时候,徐幼容都是那个正常的徐幼容,于是徐明嬗的话才落地,徐幼容就反击回去了。 “大姐。” “嬗姐姐。”可容不得徐幼容和徐明嬗再开始第二回合的斗嘴,徐幼珊和徐明婳就明智的打断了两人蔓延的战火。 “哼...”而徐幼容和徐明嬗向来都是最宠这两个小的,于是也就只是对着彼此冷哼了一声就别过了头去,不看对方,但也没再绊嘴了。但徐幼珊和徐明婳却硬是拉着她俩坐在了一起。然后和以往一般主动的找起了话题。 “诶,你们说这都是围猎大会的第四天了。明天也就是最后一天了,那主胜会是谁啊?”徐幼珊说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聂六了。”本来一直嘟着嘴的徐幼容听到徐幼珊的话,马上就回头说道。 “这是,这次的参赛者中,也就聂家六公子一枝独秀了。”徐明婳和徐幼珊对望了一眼,笑道。 “啧啧,看看这尾巴翘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谁的夫君呢。”但就是有唱反调的人,比如我们的北定王世子妃。 “徐明嬗……” “那不知道大姐看好的是谁,我们这次还真没发现有比聂家六公子出色的呢。大姐你赶紧说来听听。” 徐明嬗的一番话把徐幼容的小脸都羞红了,可徐幼容羞怒的大吼还没出的了口呢,就被徐明婳截断了,而且徐明婳还一脸真诚的看着徐明嬗,满脸的求教。 但徐明嬗却被难住了,“呃……比聂六出色的人?这个嘛,我暂时也还没有发现。”可徐明嬗虽被难住了,但还是实话道。 “哼...”而听着徐明嬗的这大实话,徐幼容红彤彤的俏脸也有笑意了。徐幼珊和徐明婳也相视而笑,这两个大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冤对头啊,可却也永远是这么可爱。 这个早上,就又这样吵吵闹闹的过去了。而在中午分开,徐明嬗回襄园,徐幼珊三人回雪园午休了一会儿后。四人就在下午的时候,又在徐家的高台上聚头了。陪着徐幼容等一个人的回归。 可等啊等、等啊等,在大部分的参赛者们都从北郭山里出来时。聂苏泫居然还是不见踪影,让徐幼容把眉头都皱了好几次了,最后终于忍不住担心的说道:“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今天都到这个时候了,聂六都还没回来啊?” “这狩猎哪是能定时定点的事儿啊,说不定聂六正在追捕一头大的目标呢,你就别瞎担心了。” 每天的围猎大会,只有在早晨时,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他们才会出席,而在下午参赛者们归来时,这几位大佬就不会出现了,所以高台上现下就只有徐幼珊四个能做主的人,而此时就在一张镂空雕花的楠木蟠花桌旁,徐明嬗看着担心得不行的徐幼容,闲闲的喝着茶道。 “是啊,大姐,嬗姐姐说的对,你就先坐下来吧,别转了,转的我们头都晕了。”徐幼珊说道。 “可这都酉时了啊。” 但徐幼容好像根本就没听进徐幼珊她们的话一样,还是频频扶着阑干,伸颈望向北郭山的方向。 “唉……你们俩就省省吧,别浪费口舌了,我容姐姐根本就没在听你们说话。”而看着徐幼容的这情况,徐明婳对着徐幼珊和徐明嬗耸了耸肩,无奈的笑道。 “她就是个重色轻友的。”而徐明嬗斜睇了徐幼容一眼后,嘟囔道。 但就像要印证徐明婳说的话是对的一样,面对徐明嬗的挖苦,徐幼容居然破天荒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直直的望着北郭山的方向,真是连那山顶都快要被她忘穿了。 可就在徐幼容担心的不行,几乎要自己进山去找聂苏泫的时候,一道襦白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徐幼容的视线里。 “喂,你们快来看,聂六回来了。”徐幼容惊喜的声音响起。 “回来了啊?那真是恭喜你了。”可徐明嬗却还是闲闲的喝着茶,懒懒的说道。 “对啊,对啊。恭喜,恭喜!”而徐幼珊也是敷敷衍衍的说道。 只有徐明婳,特别的认真的对徐幼容说道:“容姐姐,那聂六现在已经回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啊?”她们为了陪徐幼容等聂苏泫,都耽搁好久了,而也幸好晚饭是各自在自己的院子里用,不然她们肯定又要被念了。 “……” 而在徐明婳说完后,徐幼容却瞬间就愣住了,然后神色一整,特别肃穆的说道:“你们怎么这么肤浅,就想着吃。看看,我们伟大的参赛者们才浴血归来,在这荣耀的一瞬间,我们有幸目睹。应该感到光荣。” 啧啧啧... 就在徐幼容的话说完后,徐幼珊三人看着她。心里只有一句话:能冠冕堂皇到这种地步,也真是了不起的了。 …… …… “都准备好了吗?” “您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那就好,要是明天出了什么差错,后果...你知道的。” “是。” 今晚的夜色很美,宴会也还是很热闹,可人们心系的已经是明天围猎大会的最后一天,所将要决出的主胜者。虽大家都暗暗觉得,一定非聂苏泫莫属了,可总归结果还没揭晓,所以大家也都还是很期待明天的。因此今夜的宴会散的很早。 而在今晚又没在宴会上看见聂苏泫的徐幼容,也早早的就神色不佳的回了雪园小楼,让徐幼珊她们看着徐幼容这萎靡样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不管怎样,第二天还是如期到来了,天色也渐渐变亮,而徐幼容更是又早早的就起来了,在徐幼珊都还在梦乡时,整座小楼又在徐幼容的闹腾下,喧哗了起来。 “大姐今天又比我起的早?” 卯时。徐幼珊准时醒来,揉着眉心,无奈的向着也是在这个时候就专门来候着她的吴林氏问道。 “回您的话,是的。大小姐今天也是早早就起来了的。”吴林氏笑道。 “唉哟。”而徐幼珊听完吴林氏的话后,直接唉声叹气的把被子拉过头,捂着耳朵翻身。在心里告诉自己: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反正今早,雪园小楼里也是热闹的过头了。而在离着围猎大会要开始前不久,徐幼容也才磨蹭完。拖着徐幼珊和徐明婳赶到了高台上,与早在那儿等她们等得翻白眼的徐明嬗会合。 “你们可以再磨蹭点的。”徐明嬗抱怨道。 “大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是谁磨蹭,那不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嘛。”徐明婳对着又像个雕像一般立在了阑干那儿的纤细身影,扬了扬白皙的下巴说道。 而徐明嬗则对着徐幼容的背影摇了摇头,直接说道:“没救了。” “嗯。”可徐幼珊和徐明婳居然还真的就郑重其事得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咚” 而当象征着开始的钟声响起后,围猎大会的参赛者们也开始扯动了缰绳,向着这最后一天、最后一次的机会进发,毕竟在今天的晚上,这围猎大会就会结束了,而主胜之名将花落谁家,也将揭晓。 所以今天的少年少女们都很亢奋,也更努力。 而这种白热化的气氛,是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在所有参赛者们都回来后,在空地上集结,听着周惠帝站在了皇族谢氏那座最高的高台上,宣布这次围猎大会的主胜者是谁的这一刻。 “你们说会不会有意外。” 可以说在围猎大会最重要的这个时刻,徐家的高台上,徐幼容看着高台下面的那片空地上,站在了所有参赛者们最前面得那几人中的聂苏泫,担心的问道。 这次的围猎大会,虽然说聂苏泫几乎是一直一枝独秀,但紧紧追赶在他后面的几人,其实也实力不俗,因此徐幼容总会把有一点点意外几率的事情都放大无数倍的去担心。可她这样的情况最不好的还是,她会拿着这些很小的事就去烦另外的三人,弄得徐幼珊她们真是叫苦连天。 “不会的,大姐啊,你都问了一百遍了。”徐幼珊扶额道。 “不,你说错了。”可徐幼珊才说完,她旁边的徐明婳就一本正经的纠正她道:“是一千遍。” “噗...” 徐明嬗本来是喝着茶的,都被徐幼珊和徐明婳给逗的笑喷了出来,“咳...咳咳...婳姐儿、珊姐儿,你们两个真诚实。” “我看是真无聊吧,哼!!!”而徐幼容白了一眼正笑的花枝乱颤的徐幼珊三人,转身不理她们的又注视着高台下、空地上的聂苏泫了。 但,其实就像徐幼珊三人说的那样,徐幼容根本就是瞎担心,这次的主胜绝对是聂苏泫的囊中之物,尤其他前两天还射伤了一只罕见的雪狐,让周惠帝龙心大悦不已。那这样在质和量上都完胜其他人一大截的聂苏泫,当然只会是这次围猎大会的主胜者唯一的候补了。 因此,在周惠帝宣布了聂苏泫就是这次围猎大会的主胜者时,除了激动不已的徐幼容外,徐幼珊三人、甚至是大部分的人们都是一点也不吃惊的。 “聂六公子!!!” “哇哇……聂六公子。” 在聂苏泫登上了皇族谢氏那座最高的高台上,接受周惠帝亲自冠冕的胜者之荣时,下面几乎所有的少女们都欢呼了,这次围猎大会是镇国公府聂家负责操办,连地点都被周惠帝钦点在了聂家的北郭山举行,这份殊荣是不小的。但本来获得这份殊荣是该高兴的事,可在前不久聂苏漓在前线失利,导致我军大败后,这份殊荣却掺杂上了其他的东西,就比如周惠帝隐隐约约的龙怒。 所以,这次围猎大会,聂苏泫那简直就是拼了命的在比,而也亏了聂苏泫的这份拼命,让他不负众望,在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后,还是夺得了这次围猎大会的主胜,获得了周惠帝的青睐,也因此让周惠帝对于聂家的不满,消失了很大的一部分。 “好了,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而在周惠帝宣布了聂苏泫就是这次围猎大会的主胜者,并把代表这殊荣的九玺玉带赐给了聂苏泫后,大家欢呼了许久也就在周惠帝和聂苏泫的一同离开下,渐渐平息了下来。可就在所有人都几乎散去,开始专心准备今天最后一次在北郭别苑这儿的宴会时,徐家高台上却还有那么几个人,一直在停留。 不用说了,当然就是徐幼珊一行人。 “嗯,放心了。他现在终于如愿以偿的获得这次围猎大会的主胜,那他也就可以不再那么忧心了。” 镇国公府聂家大部分的事,徐幼容都是知道的,因此这次围猎大会的隐情,她当然也知道的清清楚楚,可她知道了聂苏漓的事,却没料到聂苏泫对徐幼珊的动心,所以一切的一切也就好像不那么重要了。 可本该以为就是如此的事,在最后的这两天,徐幼容又突然发现,其实只要他好好的,那么其他的,好像也不是再那么不可接受的了。(未完待续。。) ... 第二十四章 微微一笑 篝火的青烟冲天而起,几十名舞姿倾城的舞姬在舞动九天,丝竹声声,余音绕梁,美酒佳肴数不胜数——今晚的宴会,可以说是北郭别苑里最盛大的一次。 而人们也在星空下、篝火前享受着这盛大的宴会,包括徐幼珊四人。 “徐明嬗,你怎么又蹭过来了,这种时刻,你不是应该在舅祖母他们那边吗?”徐幼容对着身旁的徐明嬗问道。 “祖母他们那边人太多了,都是来巴结拍马屁的,谎话连篇,我听不惯。……所以和祖母说了一声,祖母就让我过来了。”嘴里还咬着一块鲜嫩得小羊排的徐明嬗,口齿不清的说道。 “啧啧,看你被宠的,居然厚颜无耻的说听不惯别人拍你马屁?”可听完了徐明嬗的话后,徐幼容摇了摇头叹道。 “喂,徐幼容,能不能不要老扭曲我的意思,我说的明明就是听不惯他们的谎话连篇。”徐明嬗看着徐幼容故意摇头晃脑的样子,气道。 “哦,是吗,可我觉得这是一个意思啊。”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意思。” “不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了。” 徐幼容和徐明嬗又杠上了,一旁独善其身的徐明婳却却有点寂寞,这珊姐儿说去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却怎么这么久的时间都还没回来。 徐明婳在斗嘴的徐幼容和徐明嬗旁边,叨念着徐幼珊,可徐幼珊却在宴会的一角,和另一个人在秘密的说着什么。 “又有变化?” 徐幼珊看着她对面这人的脸庞,在灯火明灭间越发漂亮得吓人,可也同时在心里腹诽:一个男的长那么漂亮干什么,真是让人心烦。 “对,我的人今早刚刚又送出了一条消息,谢琰那边的布置好像又有了变化。” 徐幼珊对面的这人,当然就是大皇子谢璟。谢璟现下也是看着正对着明亮得灯火的徐幼珊,长眉微微蹙起,显的有些烦闷的说道。 其实这几年里,朝野中的变化都不大。虽然德妃的亲舅舅前尚书令毕若风,被贤妃扳倒了,但二皇子谢琰一脉也不过只是蛰伏了一段时期就又再恢复元气了,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毕家也是树大根深之辈。虽然倒了一个元老重臣级的毕若风,但那也是倒得干脆利落的,一点伤筋动骨的征像都没有。 而且毕家虽倒了个毕若风,但现在毕家不少的新鲜血液却也输进了朝堂,其中还出现了几个了不得的后生,因此二皇子谢琰一脉,不仅没消弱,反而还比从前强悍了。 所以现下朝堂上的局势,其实还是三足鼎立——大皇子谢璟;二皇子谢琰;三皇子谢玟。 但说虽说是三足鼎立,可在其他两方的眼里。大皇子谢璟这一脉只不过就是无关的角色罢了,虽一直没能除去,可也只不过是在做蝼蚁般的挣扎而已,不值一提。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徐家却一直还是保持着中立的位置,这让一直僵持不下的二皇子谢琰一脉与三皇子谢玟一脉都十分眼馋,都希望能吞下这个巨大的筹码。所以这些年里,在徐明嬗嫁给齐暄后,不仅谢琰和谢玟又开始针对徐幼容和徐明婳做手脚,就连深宫之中的德妃和贤妃也没闲着。要不是有北定老王妃护着,徐幼容和徐明婳都不知道得着多少道了。 因此越是在这样僵持的节骨眼上,谢璟越是不能让他们得手,所以就算徐幼珊这样不听话的和谢璟对着干。不向他透漏徐幼容和徐明婳的一丝情报,可谢璟却还是一直在向徐幼珊通风报信,让她能提前让徐幼容和徐明婳警醒着,不被谢琰和谢玟暗算到。 “所以你今晚可得打起十二分的注意了。” “嗯,我知道。” 而徐幼珊虽不想管这些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但事关了徐幼容和徐明婳。所以徐幼珊在这件事情上,却还是一直都挺配合谢璟、也一直都相信他的,因此在两人又秘密的交谈了一会儿后,徐幼珊就回到了徐幼容她们的身边了,并非常严肃的说道:“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其实关于谢琰有动作,要给徐幼容和徐明婳下套的这事,是能不和她们讲,就最好缄默不言的,毕竟这事要是说起来了,不好讲的地方就太多了。 但眼下事态紧急,单凭徐幼珊一个人,怎么能斗得过谢琰的惊心算计布置?因此这时不能不说了。 “有什么事啊,干嘛这么严肃的表情。” 而看着徐幼珊这严肃到不行的神情,徐幼容有点不适应的放下了手里的桑花酒,奇怪的问道。 “就是,珊姐儿,你别这样,不然我还以为天要塌了呢。”徐明嬗也不适应的说道。 “珊姐儿,你这不是被谁欺负了吧。”徐明婳也靠近徐幼珊,端详的说道。 “对。” 但就在徐幼容三人都奇怪不已的时候,徐幼珊居然点了点头说道:“就是有天塌的大事要发生了。”随即,徐幼珊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给徐幼容三人说了,只除了隐瞒掉了消息的来源是谢璟告诉她的这一点,徐幼珊把它改为了,是刚刚去篝火那边时,经过一个角落的时候,听到了两个宫女的嘀咕,嘀咕中有徐幼容和徐明婳的名字,而就在徐幼珊好奇的顺声望去时,就看见了其中一人,是在谢琰身边见过的宫女。 “……” 但,就在徐幼珊把事情都和徐幼容三人说完后,徐幼容三人就沉默了。 “怎么办?”徐幼珊对她们问道。 “这事说大可能不大,说小可能不小,我们是做不了主的,得去告诉祖父、祖母。”徐幼容直接略过了徐熙,提议去告诉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 “嗯,这事我们的确做不了主,可也不能就这么去了。”但徐明嬗却直直的看着徐幼容说道。 “你说的对。”而在徐明嬗说完后,徐幼容马上就接道。 但听着她们两个一言一语的说着,徐幼珊和徐明婳却愣了愣眼,而其中徐明婳倒还好。一会儿就了解徐幼容和徐明嬗话中的意思了,可徐幼珊却还是一头雾水。 可这一头雾水没有持续多久,徐幼珊就在徐幼容接下来的话中明白了。 “珊姐儿,你听着。一会儿我们要去把这事告诉给祖父、祖母,让他们定夺,但这话得改一改,其中你记住,这事是我去拿食物的时候不小心听见的。不是你,知道了吗?”徐幼容看着徐幼珊,郑重的嘱咐道。 在徐家,虽然徐幼珊现下的情境比一开始好上太多、太多了,可和徐幼容还是不能比的,尤其是在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的面前,徐幼珊说的话,是绝对不会有徐幼容说的有说服力得,而且徐幼容三人对徐幼珊一点怀疑都没有的信任,可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这样的。 因此。在徐幼珊鼻子酸了一下后,就感激的看着徐幼容,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徐幼容她们为了不出纰漏,在她们去给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说这事前,徐幼容还特意的独自去了篝火的另一边一趟。 “祖母,我有事要和您说。” 而在徐幼容回来后,徐幼珊四人就都往齐老夫人那边走去,向齐老夫人禀报道。 “哦。怎么了?” 看着徐幼珊四人严肃的神情,齐老夫人正色道。 “祖母,事情是这样的。”而接下来,徐幼容就把事情都和齐老夫人讲了。 “竟有这会事?”在徐幼容说完后。齐老夫人眯了眯眼,看着徐幼容轻声问道:“那宫女,你的确是在二皇子殿下的身边见过吗?” “回祖母的话,我的确是在二皇子殿下的身边,见过那宫女的。”可受着齐老夫人这不小的气势压迫,徐幼容却一点都不心虚的说道。因为她的的确确是一点都不心虚的。 “那好。”而齐老夫人在徐幼容这斩钉截铁的回答下,也收回紧盯着她的目光,说道:“这事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一会儿找个由头,我就让人送你们四个回雪园,别担心。” “是,祖母。” 在齐老夫人的这番话下,徐幼珊四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徐幼珊,在刚刚齐老夫人紧紧追问徐幼容的时候,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可幸好其他三人把她遮在了最后,不然一定逃不过齐老夫人的法眼。 而就这样,徐幼珊四人在向齐老夫人都禀报过后,就轻轻的又坐回原位去了,可就在宴会进行到一半,气氛越来越白热化时,德妃突然附到周惠帝的耳边说了什么后,周惠帝就含笑说道:“诸位,今天是个好日子,不仅镇国公家的六公子聂苏泫,获得了这次围猎大会的主胜,而且日前他还活捉了一只罕见的白狐,这真是祥瑞啊。” “这乃是圣上洪福齐天。”众人皆说道。 白狐,在这个时代很是稀有,在历代的记载中也就出现过几次吧,屈指可数。可也就是这屈指可数的几次露面,都与当下的几件大事恰好撞在了一起,因此白狐也被当做祥瑞的象征,也才会让周惠帝如此开心。 “而也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不如现下在现场,再来一次骑射的表演吧,以助诸兴。” 周惠帝兴致大涨的说道,而既然他都这样提议了,其他众人怎么可能反对,于是又一片叫好声响起。 “可是圣上,就这样骑射,也太过枯燥了,不如就着今天这个大好的日子,您再给点彩头吧。”而这时,周惠帝旁边的德妃却突然说道。 “彩头?好,爱妃,你说要什么彩头吧。”周惠帝豪气道。 “这……不如让一会儿射得最好的那人提一个愿望,不管这个愿望是什么,您都会帮他实现,怎样?”德妃一副苦恼之后的说道。 “行,就按爱妃你说的办,哈哈哈……” 周惠帝举起了酒杯,示意众人干杯,而所有人也都响应的赶紧举杯谣敬,可就在周惠帝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时,眼里划过的冷笑,却没一人看见。 而也是在这时,脑中早警铃大作的徐幼珊四人,也是面无笑意的僵硬了身子。 “不怀好意,不怀好意啊!”徐明嬗呆呆的说道。 “糟糕了。”徐幼珊也脸色难看的紧。 但此时此刻,被当做了猎物的徐幼容和徐明婳,却反而沉默得很。 “怎么办?”可徐明嬗还是看着徐幼容,担心的问道。这样的情景和心情,徐明嬗一点都不陌生,因为在几年前,曾身陷囹圄的人却是她。 “不怎么办,现下这个局终还是被他们套住了,就算我们事前得知也是没办法的,只能期望祖父、祖母他们有办法帮我们逃脱了。”徐幼容静静的说道。 是啊,千想万想也没料到,二皇子谢琰他们设下的,居然就是这样简单又太过有效的局,现在不管徐幼容和徐明婳在或不在现场,只要谢琰他们真的得逞了,那结局都是一样的。 “唉,我早就说过,你们也该是早早的就把亲事定下的,不然,怎么会有这一天。”徐明嬗气急败坏的说道。 “……” 可这次不说徐幼容,居然就连徐幼珊和徐明婳都没在搭话。因为徐幼容就不用多说了,她心系聂苏泫,只想嫁给聂苏泫,那几乎是整个天下都要知道的了。但就算不说她,只说徐明婳,那也是个难解的题,因为眼下朝中的局势混沌不明,而和江左徐家门当户对的几个大族,又几乎都是站了队的,这对坚决只保持中立的徐家来说,那是不可能再选择的亲家了。 而要是选择不门当户对的,那倒是选择面非常的广了,可这对于徐家来说,也是不可能的事,毕竟这个节骨眼,要是势力稍微弱一点的氏族敢娶了徐家女,那也是会遭到毁灭性得打击的。 所以现下,徐幼容和徐明婳,就像被这个动荡的时局,给逼到了死胡同里一样。 “抱歉。” 可当一片骇人的沉默过后,竟是徐明嬗先开了口。 “没事。” 而徐幼容也微微一笑,说道。只是她的笑,怎么看,怎么虚弱。(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稍安勿躁 “大娘,人家这真是一步好棋啊。” “哼...”齐老夫人冷笑了一声,“是好棋啊,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中,只有二皇子殿下最精通骑射,而这表演赛,又已经获得了这次围猎大会主胜的聂家老六,又是不能参加的,这不明摆着就是要给我们二皇子殿下一个心愿达成的机会嘛。” 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冷冷的遥遥望着主台上的周惠帝和德妃,眼中怒气翻腾。 而现在怒气翻腾的却不只有徐家众人,还有坐在了周惠帝另一边的贤妃。 “娘娘。” 可就在贤妃望着德妃,心里怒火高涨时,她的耳边却响起了一道轻轻的声音。贤妃顺声望去,就见谢玟身边的一个宫女来到了她的身边,拿过了一旁侍女手中的酒壶,正在给她倒酒。 “怎么了?”贤妃面不改色的低声问道。 “回娘娘的话,三皇子殿下问,现在该怎么办。” “稍安勿躁。” “是。” 谢玟的宫女轻悄悄得又离开了,可贤妃却在周惠帝望过来时,仍然巧笑倩兮的依偎过去,没有一丝异常,只是在贤妃的心里,早冷风呼啸了。 “三皇子殿下。”宫女离开了贤妃的身边,不一会儿就回到了三皇子谢玟的这边。 “母妃怎么说的?”谢玟嘴角含笑,目光温雅的向着对他遥遥敬酒的所有人都示以笑意,但只有在他身边极近的几人才能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声音里是一点温意都没有,有的只是满满的狠厉。 “启禀三皇子殿下,贤妃娘娘说稍安勿躁。”宫女低声答道。 “稍安勿躁?” “是的。” “……” 谢玟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无所谓的笑了笑。稍安勿躁,就稍安勿躁吧,其实现下的情况对于他来说,也没多大影响,就算徐幼容真被谢琰求去了。那不是还有个徐明婳嘛,反正这两个人对于他来说,都是没有区别的。而谢琰要是以为只要娶到了徐幼容,就能把江左徐家都拽进手里。那真是痴人说梦了。 所有人,都因为了德妃的这个提议而在心里翻江倒海,可其中,应属徐家人之最,不仅老太爷徐叞他们在紧思对策。就说徐幼珊四人,也是愁眉不展。 可她们愁眉不展她们的,在篝火不远处,开始清空出一块空地,来给一会儿骑射的表演赛做场地的事,却还是有条不絮的在运作着,不一会儿就清出了一大片草地,围上围栏,作为了一会儿骑射表演赛的场地。 “好了,现下除了这次围猎大会的主胜。镇国公聂家六公子聂苏泫外,其余所有人皆可参赛,尔等们不要客气,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比赛吧。” 在周惠帝的一番话后,在场的所有少男少女们皆狂欢了起来,而最后在周惠帝的一声开始后,少男少女们也全奔向了各自已被牵来的爱驹,开始比赛。 这场骑射的表演赛,在前三轮,是以单向淘汰制为准。五人一组比拼,前面却只有一个红靶,在三次放箭后,靶上红心存着晋级下一轮。而这有点苛刻的赛制。却在周惠帝允诺的巨大彩头下,被所有人都无视了,可是才过了不一会儿后,参赛的人中,就被这第一轮给刷下大半了。 接下来第二轮,则是三人一组。三人都围着红靶转圈,一共三圈,离红靶得五丈远,在这三圈中,只可以射一次箭,靶心上留箭者,则又晋级最后一轮。 时间,缓缓的流过,就在两轮比赛都快过去时,时辰已是快亥时末,但几乎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到了比赛上,没注意到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包括徐幼珊四人。 “看来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是要晋级下一轮的了。”徐幼容沉声道。 “是啊,肯定的了。” 而才在徐幼容的活刚落地时,赛场中的二皇子谢琰得箭,已经射中了红心了。而在上一组的比赛中,三皇子谢玟就已经是晋级的了。 “这真是再糟糕不过的情况了。”徐明婳看着独独望了她们这边一眼的谢琰,寒声道。 “不,我们还是有希望的。”可徐幼珊这时却突然反驳道。 “对,珊姐儿说的对。”刚刚还是奇怪的看着徐幼珊,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的徐明嬗,在余光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骑在骏马上,入了赛场时,也突然明了的笑道。 “你们快看、快看,是北定王世子啊。” “轮到世子爷了?哇~~~好帅,世子爷。” “世子爷,世子爷!!!” 剩下的徐幼容和徐明婳,也不用徐幼珊和徐明嬗再解释什么了,在耳边突然想起少女们狂欢的呼喊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啊,她们这边不是还有暄表哥吗。 江左徐家历代以诗书传世,是著名的文臣世家,可北定王齐家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从高祖时期,就一直和高祖征战沙场的军旅世家了,虽现在已不像另外两族——桓川翟家和镇国公聂家一样,族中还有子弟掌管着军队,在边疆和外族厮杀,可作为如今唯一的异性王,身份也早就和桓川翟家与镇国公聂家不一样的齐家子弟,其实却仍然还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而齐暄,就更是如此了。 “嗖” 穿风裂金之声,在齐暄的箭放出时,像划破了空气一般的飞向了红靶,并且还正正的刺进了靶心之中,入木三分。 “好!!!” 而在齐暄射出这箭以后,徐幼珊四人都激动的大喊出声,尤其是徐明嬗,更是跳起老高的向着齐暄挥手,欢喜的无所适从。 “唉,我们徐家要也是有这样精于骑射的人多好,也不至于陷入这样被动的情景。” 看着徐明嬗激动欢喜得手舞足蹈的样儿,徐明婳在后面嘟囔道。 可徐明婳才说完呢,徐幼容就笑道:“你要宸儿他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呃……”徐明婳闻言就想象了一下徐宸或她的小弟们那白皙的小脸,修长瘦削的小身体。突然也无语了会儿。对啊,其实她也还真不能想象,她温文尔雅的兄弟们,变成她暄表哥这样冷厉的气息。 “嗖。” 可就在徐幼珊四人高兴得不行的时候。又一声穿金裂石一般的箭风划过她们的耳膜,让她们瞠大了眼的向红靶看去。就见,红靶上除了齐暄那支入木三分的箭枝外,现在又多了另一支箭。 徐幼珊四人吃惊不已,又赶忙转头向箭的主人望去。只见那是一个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一身玄色阔袖的二金刻丝骑装,更是衬得他如玉得脸庞,莹白深冷。 “这是谁啊?”徐明婳好奇的问道。 “没见过。”徐幼珊理所当然道。 四个人中,当属徐幼珊最孤陋寡闻,虽她回京也有四年左右的时间了,可和其他三人比起来,那还是有很多不足的。最起码在见闻这一点上,徐幼珊还是不如她们的,所以这人连徐明婳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说徐幼珊了。 因此徐明婳好笑又好气的白了一眼徐幼珊后,径直向着徐幼容和徐明嬗望去。 “这……我也对这人没印象,明嬗,你呢?”徐幼容也摇了摇头,对徐明嬗问道。 “脸生,没见过。”而徐明嬗,居然也是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的。 可这人,到底是谁呢? 徐幼珊四人好奇不已,在神都里,除了聂苏泫外。齐暄的骑射功夫不俗,那徐幼容她们是从小就知道的了,可这人比起齐暄来,也好像丝毫不落下风的气势,不可能默默无名啊。而且看他这种气质和穿着,那也是大族子弟才对。这就更不可能默默无名了啊! 徐幼珊四人这边在奇怪不已,而周围的人们,也是同样的奇怪不已,也都在互相追问此人是谁,但都无一人知晓。可好奇心虽被这男子高高钓了起来,但现下比赛还在进行,人们也只好暂时把这份好奇给压了下去。 比赛继续进行,到了现在,所有能晋级第三轮、也就是最后一轮决赛的人也都出线了,其中除了二皇子谢琰、三皇子谢玟和齐暄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穿着一身玄色阔袖骑装的男子了。 “第三轮比赛,开始。” 最后的这轮比赛,赛制很简单,所有晋级的选手通通分为两组,在赛场上策马奔腾。而在某一时刻,会由登上了一边高台的、这次围猎大会的主胜者聂苏泫,代周惠帝射出一枚彩球,谁先射中,即为胜者。而两组的胜者又在比一次,最后胜出的,即为这次骑射表演赛的胜利者,将可以让周惠帝完成他的一个心愿。 而这第三轮比赛的两个组次,是靠抽签决定的,因此马上就分好了。 二皇子谢琰和齐暄分在了一个组,三皇子谢玟则和那个身着玄色阔袖骑装的男子一组。 “这下好了,逃不逃得过,就看这一局了。”徐幼容和徐明婳的神色都变的紧张了起来,可比她们两个更紧张的,居然是一旁的徐明嬗和徐幼珊。 “老天保佑,保佑暄表哥能胜出啊。”徐明嬗祈祷中。 “就算暄表哥不胜,那也别让二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胜利就行,保佑…保佑啊。”徐幼珊双手合十。 而看着比她们都还紧张的徐明嬗和徐幼珊,徐幼容则和徐明婳愣了愣,居然笑出了声来。 “得了,你们别瞎紧张了,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也没办法了。”徐幼容笑道。 “你说的倒是轻松啊,怎么可能不紧张,真是的,别打扰我,我还在向观音菩萨祈祷呢。”徐明嬗白了徐幼容一眼,又继续叨念上了。 而徐幼珊则是理都没理徐幼容,一直在祷告着。 可不管怎样,第三轮比赛却还是准时开始了,在一声响钟后,赛场里的所有人都策马奔腾而起,一时间倒也分不出轩轾。而这时已经登上了一边高台的聂苏泫,也已准备完毕,只是在刚刚,就一直面色不好的他,此时看着赛场里奔驰的几人,眼里更是晦暗不明。 但不管高兴的人,还是不高兴的人,在周惠帝的一声示意下,聂苏泫还是举起了手里的弯月弓,朝着天空,射出了第一枚彩球。 弯月弓重达逾斤,乃是著名的名弓利器,能够操控它的,向来都是骑射功夫已趋大成的人们,而聂苏泫如今不过一少龄之子罢了,说不得也是很了不起的少年了。 而正是由聂苏泫持弯月弓射出的那枚彩球,在顺着准确的弧线飞去时,赛场里的少年们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它,包括谢琰和齐暄。 而彩球也在这一时间到达了最高点后,慢慢的往地下落去,就在此时,一直在绷紧了神经,找寻最佳时间的谢琰和齐暄也出手了,可相对之下,谢琰要快一点。但就在谢琰把箭射出后,他居然就不再看向彩球的方向,而是侧首看了一眼齐暄,眼里有些太过笃定的情绪。 可就是在谢琰看着齐暄时,齐暄的神色却微微一僵,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手中的箭已经射了出去,但也就是在齐暄的箭刚刚射出时,齐暄手里的那张弓的弦,同时崩断。 那这结果,就不言而喻了,在数道箭风划过,向着彩球而去时,谢琰那支箭尾上有黄色翎羽的箭枝,第一个射中了彩球。而本来与这支尾部有黄色翎羽的箭枝,齐头并进的另一支尾部则是红色翎羽的箭枝,则微微偏离了轨道,飞向了另一边,它当然就是齐暄的那支断弦之箭。 “怎么会这样。” 而早在齐暄的弓弦崩断的那一刻,徐幼珊四人这边,就已鸦雀无声。 “太卑鄙了。” 而不一会儿后,徐明嬗就咬牙切齿道。 这一次比赛,所有人用的弓箭,都是皇家卫队的弓箭,所以要是说它们会在射箭途中断裂,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而要说它们是承受不住齐暄的拉弓之力,才断裂的,这也是无稽之谈。 “不行,不能这么算了,我们得让祖父他们去找圣上讨个说法。”徐明嬗气冲冲的就要起身,回到北定王府齐家那边,找北定王齐霈和北定王妃芮氏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电光火石 可徐明嬗才刚刚准备起身呢,就被徐幼容给按坐回了原位上。 “别去,既然他们敢做这样的手脚,就说明他们有十分的把握了,你这样直冲冲的撞到他们的枪口上去,自讨苦吃不说,说不定还会连累到暄表哥。” 徐幼容静静的看着,在周惠帝宣布了这一组的胜者是二皇子谢琰时,谢琰那神采飞扬的笑脸。 但徐明嬗虽然也知事情不简单,可要她怎么咽下这口气? 于是就在徐明嬗还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时,齐暄却直接向徐幼珊她们这边走来了。 “暄表哥。”徐幼珊她们都站起来向齐暄行礼道。 “暄表哥,你没受伤吧?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可徐明嬗则急忙问道。 “我用的那把弓上,被人做了手脚,可这手脚做的非常精细,一开始我在检查它时,竟没发现,一直到最后,也就是在刚刚最后拉弓时,隐藏在了弦里的一点点玄冰晶粉末在前面的摩擦下开始融化后,这才让弓弦变脆、崩断了。”齐暄冷峻的把所有事都告诉给了徐幼珊她们。 “玄冰晶?真是好大的手气。” 玄冰晶,是远在边疆千里之外的诸个小国,一起向皇族谢氏进贡的贡品,那是在特定的地方,几十年都才能产出一整块完整的晶体,是连在皇家藏宝库里,都名列前茅的宝贝。而它之所以这么稀罕,不仅是因为物以稀为贵,还因它有夜明珠的特性,能在夜里自行发光,美轮美奂。且它还是现世中,晶莹剔透度堪称最佳的少数水晶类别之一,用它做出的首饰,皆为稀世珍宝。 可玄冰晶,虽说有这两样特性就够无价的了,但它却还有另一样更特别的特性。那就是如果把它磨成粉末,那么它的粉末经过摩擦后,就可以让大部分涂抹了它的物品变干、变脆。而且在它再次冷化后,会无色无味的挥发掉。以至于无影无踪。所以除了在弓弦被玄冰晶粉末变脆、崩断时,当事人感受到的那一刻的触感外,外人再不会发现什么。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倒是都知道了,可在知道了事实后。徐幼珊她们却更沉默了,而齐暄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二皇子谢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就向北定王齐霈那边走去了,把空间留给徐幼珊四人。 “那现在怎么办?” 而在沉默过后,徐幼珊终究还是有些沉不住气的问道,再这样下去,谢琰肯定是要赢的了,而他赢了以后,会像周惠帝提些什么要求。徐幼珊真是不用想都知道。 “现在连暄表哥都被他阴谋淘汰掉了,还能指望谁。”徐幼容低声道。 “不,还有一个人有希望。”可徐明婳这时却突然说道。 “有希望又怎样,暄表哥的弓箭人家都可以做手脚,那别人的还会幸免?” “那我们去给他通风报信就行了啊,或者让祖父去请求圣上,让他们换一张弓箭再比啊。”徐明婳天真道。 “怎么通风报信,现在赛场上是谁也不准靠近的,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去通风报信?而至于让祖父去请求圣上。让他们换一张弓箭再比,那理由是什么,总不能说看不上这皇家卫队的弓箭吧。”可徐明嬗再一次泼冷水的说道。 玄冰晶粉末无色无味,涂抹在物什上后。就依附在了那件物什上,根本就是分离不出来了的,所以他们在短时间内是证明不了那把弓箭有问题的。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们能证明,可谁知道周惠帝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说不定他早知道里面有鬼了,他们这样去揭发了谢琰。说不定只会祸上加祸。 再说了,周惠帝最好面子,就算他事先不知道谢琰搞的鬼,可他们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发了这事,那也讨不了什么好的。 “那不然怎么办?” 是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徐幼珊几人看向了齐老夫人他们的方向,发现他们也是神色凝重。难不成这下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这真是太让人讨厌的答案了,可不听天由命,眼下她们又还能做什么呢?徐幼容和徐明婳冷着眼看向赛场的方向,徐明嬗和徐幼珊却干着急得不行。 可不管她们再怎么着急,第二组的比赛也准时开始了,赛场里也再次响起了蹄声,而随着周惠帝的示下,一边高台上的聂苏泫也再次射出彩球。 但这次很顺利,并没出现什么意外,而三皇子谢玟居然是被那不知名的年轻男子给淘汰掉了,因此最后能参加决赛的最后两人也出线了,就是二皇子谢琰和那不知名的年轻男子。 可也就是现在了,因为在一会儿后,在礼官宣布参加决赛的两名参赛者是谁时,人们就都知道他的名字了。 “接下来参与决赛的将是二皇子殿下,与翟玉。” 翟玉? 这下倒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如黑马一般蹿出的年轻男子,叫什么名字了,可就算知道了,大家却还是一头的雾水,因为“翟玉”这个名字让这些神都里名门贵族们都陌生不已,几乎都是第一次听见的名字。而名是真没听过,可这“翟”之一姓,这里的人们应该都不陌生才对,毕竟桓川翟家乃是大名鼎鼎。 但,当年翟家突然交还兵权与周惠帝,并远离疆界,所有翟家子弟也都退回祖地桓川之事,虽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可在神都里,最不缺的就是这轩然大波的新事儿,因此在没几年后,隐隐有退世之感的桓川翟家,也就渐渐被神都所遗忘了。 所以眼下,除了少数几人在一听到“翟玉”这二字后,就一副了然外,其余人都是一头雾水的。 而徐幼珊四人中,此时除了年纪最大的徐幼容有些沉吟的模样外,其他三人都同其他人一般,都是一副懵懂样儿。 “翟玉?这还真是奇哉怪也了,这样的人物,我竟是第一次听说。”徐明嬗奇道。 “不,这人那你是知道的。”可徐幼容却突然道。 “我知道?不可能啊。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徐明嬗奇怪的看着徐幼容,“你见过他?” “我没见过,可我却知道他。”徐幼容凝神的看着赛场里,那身姿笔挺的背影。 “大姐。你就直说吧,他是谁?”徐幼珊被徐幼容弄的好奇四起的,可徐幼容却还是慢悠悠的,一句话分四次说的样子,真是快把她急死了。 “对啊。容姐姐,快说吧。”徐明婳同样也急道。 “婳姐儿和珊姐儿年纪小,不记得了还好说,可明嬗,你怎么也没印象了。”但徐幼容却忽地笑道。 可看着徐幼容意有所指的笑容,徐明嬗死劲想了想,却还是皱眉道:“我真的没印象。” “那‘翟’这个姓,你也没印象?” 徐幼容话才落,一边的徐明婳却突地叫道:“桓川翟家。” “对了。”徐幼容笑道。 江左徐家和桓川翟家因了老太爷徐叞他们,那是一向交好的。而徐幼容这些小辈,自然也是见过翟家人的。但翟家终归是长年镇守边疆,来往帝京的机会并不多,所以能见到他们的机会当然也只是那么少少的一、两次罢了。可就算这样,别的不说,在当年翟家老爷子翟冉的幼子,翟五郎寄养在齐老夫人那儿时,幼年的徐幼容和徐明嬗却曾是见过他的。 可那时的她们毕竟还太小,对于翟五郎的印象在这么多年后,早模模糊糊的了。况且在很多年前。年纪轻轻的翟五郎就战死沙场了,那她们对于他的印象,就更少了。 因此在翟家退回桓川这么多年后,在帝京人们都渐渐忘了这个大族时。徐家里除了也绝口不提的大人们,徐幼容这一代的小辈们里,除了徐幼容,还真就没谁能记得住桓川翟家的了。 “桓川翟家?” 可就在徐明嬗和徐明婳都一副了然了的表情后,徐幼珊却还仍然是一头雾水。 “嗯……”而徐幼容在措辞了一阵后,对徐幼珊低声解释道:“珊姐儿。你就当这是我们徐家世代交好的世族好友吧,可前些年因为‘那位’的猜忌妒贤之心,翟家被迫退回了他们的祖地桓川,而就算过了这么久,也还是没人敢在‘那位’面前提起,所以这些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多说,记住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嗯,大姐,我记住了。” “不过幼容啊,这翟玉是谁?我看他这年纪,你说他是我们的同辈,还是我们的长辈?”徐明嬗说道。 “我也不清楚,当年翟家还没出事时,我们还小,而后来翟家出事了,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们也对翟家的事只字不提,所以对于翟家的人,我也不是太清楚。”徐幼容答道。 “可容姐姐,我记得你们不是曾说过,当年是见过翟家老爷子最小的儿子,那时还没离开我们徐家的翟家五郎的吗。”徐明婳问道。 “是见过,可那时我们的年纪才三岁吧,哪记得清什么啊。” 徐幼容说完,却又想起了记忆中,那个会对着她和明嬗笑的开朗的少年,那早已模糊的眉眼,心里顿时有些感伤。 “不对。”但就是这时,徐明嬗却突然说道:“当年我和幼容见到的那个大哥哥,也就是翟家五郎就已经是个少年了,那算一下,按这个年轻男子的年龄来说,应该是比翟家老爷子最小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大哥哥的年纪还要轻,那么他只可能是跟我们同一辈的了。” “对诶。” 在不知不觉,徐幼珊四人居然忘了,对于她们来说可能是天塌般的大祸即将要到来,而竟然专心致志的讨论起了翟玉的辈分问题。 而就是在她们越来越东扯西歪些莫名其妙的话题时,一阵惊呼声暴起。 “怎么了?” 徐幼珊四人吓了一跳的连忙向着赛场的方向望去,可就是在这时,映进了她们眼里的就是两支箭尾上分别系着一黄一白翎羽的两支箭枝,披星赶月般向着远处的那枚彩球射去。 “嗖” 而就在箭尾上系着黄色翎羽的箭枝,即将要射中彩球时,在徐幼珊四人越来越绝望的眼里,那支箭尾上系着雪白色翎羽的箭枝,却忽然改变轨道,不再向着彩球飞去,而是“砰”的一声,突然把和它并肩飞行的那支黄色翎羽的箭枝给撞飞了,造成了在这一局,谁都没有射中彩球的情况。 “哇,我差点被吓死了。” 徐明嬗拍着胸脯说道。 但这局因为没有一人是射到彩球的,因此周惠帝示意,第二次比试开始。于是谢琰和翟玉又策马站在了起点上,准备开始再一次的比赛。 但就在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时,谢琰却以一个没人看得到的角度,阴渗渗的看着翟玉。可翟玉却目视前方,莹白深冷的脸庞上,虽无一点情绪,可也没一点紧张的神色,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开始的信号响起,就奔向胜利的方向一般。 “咚” 赛场里现下虽是除了谢琰和翟玉外,就不准任何人进去了,可围在赛场边的少年少女们,却就快里三圈和外三圈了,因此不管谢琰和翟玉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几乎都是不会被有点极为疯狂关注他们的少女们所遗漏的,因此当那声示意这决赛的第二次比试开始的响钟,响起后,谢琰和翟玉没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箭一般的就疾射出去了。 “拜托、拜托。”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徐幼珊四人都在内心里祈祷奇迹出现。 而赛场里的两人,也丝毫不让的策马奔驰在草原上,眼里只有聂苏泫用弯月弓,已经射出了的那枚彩球。 彩球以完美的弧线,落向了谢琰和翟玉的前方,而谢琰和翟玉两人,也几乎在同一时刻搭弓拉弦,但就在这最紧张的时候,在所有人、包括徐幼珊四人都看着他们时,让徐幼珊她们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夏花蝉鸣 可就在这最紧张的时候,在所有人、包括徐幼珊四人都看着他们时,让徐幼珊她们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 二皇子谢琰利落干净的搭弓拉弦,“嗖”的一声就向着即将要落地的彩球射出了几乎完美的一箭,可就在他射出这箭以后,他却不再看向彩球的方向,已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反而是转头看向了他旁边的翟玉,眼里更是有满满的嘲讽奚落之意。 而让徐幼珊她们更熟悉的却是,在翟玉也在同一时间搭弓拉弦,准备射箭的千钧一发时,他脸上的表情却僵硬了一刹。 可也就是这一刹那,谢琰已快一步拉出满月弦、射出疾箭后,在转首看向翟玉,眼里全是满满的嘲讽奚落时,让他这些嘲讽奚落之意才刚刚升起,连他的头都还未完全转向翟玉那边时,就被比起他刚刚射出的那几乎完美的一箭,也丝毫不逊色的另一支飞箭得身影,给惊的僵硬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徐幼珊四人也不解的看向了翟玉,而就是在这时,她们发现,翟玉所持的那张弓的弦,并没有如先前齐暄的那张一样断掉,而是还好好的系在了他的弓上。 但事情并没有就这样完结,在另一阵更高的惊呼声里,徐幼珊四人才反应过来的回头去看,就见原来那枚彩球已经被射落,而此时在它的上面,只有一支箭羽。 “谁的、谁的,是谁的?”徐明嬗情急的吼道。 而徐幼珊她们也很着急。可现下人头攒动中,根本就看不见远方的那枚彩球上的箭枝尾巴上的翎羽,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可就在所有人都激动的想确认结果时。大家却都忽略了两个人,那就是此时停在了大大的草原中间的谢琰和翟玉。 谢琰此时的脸色讳莫如深,而翟玉的则还是面无表情,完全就读不出他们现下的心情。 “我看见了,是白色的。” 而就在此时,石破天惊般的一道声音响起,接着万人轰动。射中了彩球的是翟玉。 接下来,有几人的表情就值得玩味和深思了,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徐幼珊四人。她们现下在人群中,疯了一般的抱在一起欢呼雀跃,高兴到眼泪都要留下来了,高兴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与她们都再无关系。 …… …… 春天过去了。初夏到来。天气开始炎热,夏花开始绽放,在蝉鸣鸟叫,鸟语花香中,东阳巷徐府里也是一派岁月安好之象,而在此时的薇洲院里,却与整个府里的气氛有些不一样,喧哗了一些。 “为什么让我去啊?” 薇洲院里。今天很热闹,徐明嬗更是难得的回了一趟娘家。可才在麒麟坊里待了一会儿后,她就扯着徐明婳奔着东阳巷来了,所以现下的薇洲院里,徐幼珊四人难得的又齐聚了一堂。只是他们难得的聚在一起所商谈的事,却并不怎么欢愉就是了,这从徐明婳不高兴的小脸上,就可以看出了。 “不为什么啊,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救了我们一次对吧?算是我们的大恩人了是吧?那既然这样,我们怎么能什么都不表示一下呢。” 可和徐明婳的不高兴相反,另外的三人却满脸的兴致高扬,尤其以徐明嬗为首。 “对,人家是我们的大恩人,可这是‘我们’的啊,怎么会让我一个人去啊,应该是我们一起去才对啊。” “哎呀,虽是我们,可实际上人家救的只是你和容姐儿啊,但你容姐姐居长,所以这事就得你去了。”徐明嬗才说完,一旁的徐幼容就忙不迭的点头。 “什么歪理啊。”可徐明婳却不接受的反驳道。 “甭管什么歪理正理的,反正人家现在又刚好就暂住在东阳巷里,我们赶紧把这恩谢了吧。” 说完,不管徐明婳还有很多的事情要争辩,徐幼容和徐明嬗就又扯着她,往翟玉暂住在徐府里时住的院子——孤蓑院而去。 而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嬗扯着徐明婳,迅速就消失在了视线里的徐幼珊,好笑得不行。 在从北郭别苑回来后,徐幼珊就发现了徐幼容和徐明嬗,总是在秘密的计算着什么。而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也随着之后翟玉住进了徐府后,徐幼容总会带着徐明婳,有事无事就往他面前凑,还常常在裴氏那儿打听翟玉的背景啊、为人啊,有没有婚配啊之类等等的事情后,徐幼珊就算再笨,也懂了。 徐幼容她们这是想凑合翟玉和徐明婳呢。 围猎大会上发生的事,再一次让徐幼珊她们知道了,徐幼容和徐明婳眼下的情况,其实并没随着当年三皇子谢玟暗算徐明嬗失败,而有所减轻。反而,在随着双方的年纪越来越大,他们敢使的手段也越来越多,而且无所畏惧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因为,时间没有多少了,周惠帝虽然这次再度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后又回来了,可周惠帝的身子也明显的又虚弱了一些了,那下次,再像这次一样病危时,周惠帝要想再平安闯过一劫,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所有人都在加紧时间的做好一切准备。 但这个“准备”,对于徐家和徐幼珊四人来说,却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因为这代表了他们徐家会受到的“攻击”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严重。 因此在老太爷徐叞、徐叡,和齐老夫人他们也在积极防备时,徐幼容和徐明嬗却已经开始自己动手,准备自己解决问题了。 而首先她们打算解决的,看来就是撮合翟玉与徐明婳,最好能把徐明婳嫁进桓川翟家,让那几位大佬能息了打徐明婳的主意。 可这想法好是好,但徐幼容和徐明嬗怎么会都这么默契的跳过了她们中年纪最大的那个,也本该是最早出嫁的那个人——徐幼容呢?这理由就不用多说了吧,连现在的徐幼珊都有点不屑于再去想这个问题了 但徐幼容呢? 徐幼容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徐幼珊三人却都没有问过她。(未完待续。。) ... 第二十八章 更残忍的 但徐幼容呢? 徐幼容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徐幼珊三人却都没有问过她。因为关于这种问题,徐幼容曾有过太多次的想当然尔的回答了,因此造成另外三人现下也不再想去问她这些问题了。 所以大家也就都理所当然的把徐明婳比徐幼容这个徐家的嫡长女,会先嫁出去的事,都当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了。 而至于翟玉,徐幼珊三人也是早就打听的清清楚楚的了。 翟玉,今年二十有三,是翟衍的长子,翟家老爷子翟冉的长孙,在围猎大会之前,是曾一直都跟着翟衍镇守边疆,可谓是军里长大的孩子、沙场里久经生死的年轻战将。而也是在当年周惠帝猜忌翟家时,翟家交还兵权后,奉父命跟着翟家老爷子翟冉和文老太太退守回了桓川。 一直到不久前,在翟家老爷子翟冉接到了徐家老太爷徐叞和徐叡六百里加急的传书后,才派遣翟玉自那之后,首次离开桓川,奔赴进京。 而这些事,徐幼珊她们是在回到帝京有好一段日子后,才从裴氏那打听出来的。 原来早在围猎大会的很久之前,徐叞他们和齐老夫人等人,就在防范着像围猎大会最后一晚上发生的那些事了,而也是在徐幼珊四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其实这几位徐家大佬们也帮她们化解了许多来自德、贤二妃和那两位皇子们所造成的许多次危机了,不然就仅凭她们自己,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就像这次,要不是徐家的这几位大佬们有先见之明,为求保险的把翟家小一辈里最出色的翟玉,从翟家老爷子翟冉那儿拜托而来,怕徐幼容和徐明婳这次是真的要遭殃了。 “可是这翟大公子真的这么厉害?让祖父、祖母这么相信,只要他来了就一定会没事。”徐幼容曾向裴氏这样问道。 “你长年在京,而翟玉这孩子则长年随他祖父、父亲镇守边疆,因此他的大名你们没听过也不足为奇。翟玉这孩子可是名了不得的少年战神啊,只是因了当年………反正就是可惜了。”裴氏想起了当年周惠帝猜忌翟家之事,唏嘘道。 而这事,徐幼珊她们也是知道的。因此也都同裴氏一起沉默了会儿,徐幼容就再次问道:“那既然这位翟大公子这么出色,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婚配呢?” 徐幼容和徐明嬗的确是想撮合翟玉与徐明婳,可在撮合他们之前,有些事还是得弄的清清楚楚。比如这婚配情况就是其中之一,而也是在徐幼容她俩去向齐老夫人她们多方打听后,得知了翟玉竟还是没有婚配的。 这让徐幼容和徐明嬗无限欢喜之余,也奇怪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男子就算普遍比女子晚婚,但一般也就晚个两三岁也差不多了,但翟玉今年可是年方二十三了啊,竟然还五婚配对象,更何况他还是这样的天之骄子着,这不是很奇怪吗? “不。”可裴氏沉声道:“翟玉是订下过亲事的……曾是订下过亲事的。” 桓川翟家除了江左徐家外。还曾有另外一个世代交好的友族大户,而翟玉与那家的长女,也是在他们相近的出生日期后,就被订下了亲事,双方更是连婚书和信物都已签好交换,直接在翟玉和那女孩才出生不久后,就把他们的亲事订下来了。 而因了这事,翟玉与那女孩更是小小的就被两家刻意让他们培养感情,随着日子长久的过去后,他们俩也不再只是青梅竹马的感情。而是都把对方当成了以后要相携一生的伴侣。 但本来这是一桩美好良缘,翟玉就不用说了,在用兵一道上,天纵英才;而那女孩也是秀丽佳媛。与徐幼珊四人不同,是标准的温婉大方得大家闺秀的典范,以后也绝对会是一个好妻子。这样的两个少年少女,又刚好对彼此都有心有意,那成就一段佳缘,也理应是理所当然之事。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就是在绵延多年的边疆战事终于停息时,桓川翟家与那女孩的家族也正准备趁此良机,让因为战事一直拖延了的翟玉与那女孩的婚事,赶紧大办时,一封来自江春入的密信传来了。 后面的事,就不用多讲了,桓川翟家上下震动,在所有人禅精竭虑后,开始发现了以往都没有注意到的周惠帝无意释放出的意思,和周惠帝近期的动向后,翟家心冷不已,可随后他们也做出了决定。 翟家老爷子翟冉亲自去京上奏,表明要告老还乡之意。 而也是在周惠帝马上就准了翟冉的奏折后,翟家除了被调任的翟衍外,开始全面退回桓川,而这在外人看来,就是桓川翟家萧条的开始,这其中包括了与翟玉有婚约的女孩的家族。 “所以,那女孩就退婚了?” 听到了这里,后面的事就再清楚不过了,于是徐幼容和徐幼珊向裴氏问道。 “是退婚了,可不是那女孩退的,是她的父亲。……但那女孩也没坚持就是了。” 就在翟家几乎所有人都退守回桓川后的一年,在翟家都安顿好以后,翟家老爷子翟冉就带着翟玉再去了那女孩的家族里拜访了一次,顺便趁着翟家这个“最闲逸”的时候,把打算让翟玉和那女孩的婚事办了的想法,也一起告诉那女孩的父亲时,本来还面带笑容的人们,几乎都冷脸了。 “翟家现在的情况,还再谈及翟玉和我们家女儿的婚事,是不是有点冒昧了?” 女孩的父亲这句话才落,翟家老爷子就暴起了,而当时的情况也瞬间就混乱了起来,翟家老爷子是什么人啊?是踏过了无数尸山火海而活下来的战士,那浑身的煞气与杀气只要他老愿意,那放出一丝都会让那些在盛事里只会安享富贵的贵族们,吓得抖若菜鸡的。 所以当时女孩家族里的人们都很丢脸,但与翟老爷子的愤怒不一样,翟玉很平静的拉着翟老爷子就走了,只是随后他单独约见了那女孩一次,在只问了她一个问题后,翟玉就不顾其他人的反对,主动退婚了。 “你愿意反对你族人们的意思,嫁给我吗?” “……” 有时候,沉默是一种更残忍的回答。(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流苏络子 “所以呢、所以呢,那女孩就这样遵从了他父亲的安排,没有与翟大公子完成婚约?”徐幼容在裴氏说完所有的事后,急急的问道。 “当然啊,不然翟玉这孩子现在怎么可能还会没有成亲。”裴氏说道。 “这真是……”太不坚持了。 徐幼珊皱眉想道;你说要是两人就单单只是婚约者,没有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没有那么多年的相识相知,更没有那么多的誓言允诺,那她硬要说是父命难违,她也就忍了。 可不是啊,那女孩简直就是在翟家受难,翟玉潜龙困滩时,居然还在他的伤口上再沉默的洒上了一大把盐啊。 “哇,这么过分懦弱的人,翟大公子他真是瞎了眼了。”而徐幼容不像徐幼珊那样把话去了半截,而是直接就这样说道,把她对那女孩的不齿,说的清清楚楚。 “好了,少站着说话不腰疼。”可裴氏看着徐幼容和徐幼珊两张小脸都快愤怒的皱成个包子时,笑道:“看你们这副打抱不平的样儿,好像你们遇到这事,就会毫不犹豫一样的。” 徐幼珊闻言就一顿,对啊,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现在这样理所当然的鄙视别人,好像真不怎么厚道。 可和徐幼珊马上就在反思不同,徐幼容大义凛然的说道:“不,我就是会和那个懦弱的女孩不一样,如果换做是我,我绝对会不惜与父亲翻脸,然后让与我有婚约的那个人骑着骏马,抬着花轿来接我。”而徐幼容没说的则是,反正徐熙不管反对不反对,她都是没放在心里的。 但徐幼容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而徐幼珊也听的嘴角微勾。 “那是,只看你对某人这些年的死心塌地,就知道要是他真与你有了婚约。那别说是他家没落了,就算他们被贬为平民,怕大姐你也会坐上他明媒正娶得抬来的花轿吧。” 徐幼珊一点都没因为聂苏泫对她的喜欢,而在取笑徐幼容时。有丝毫的不顺,反而两人在北郭别苑的那天,把话都说开后,徐幼容和徐幼珊就再没一点尴尬了。 “徐、幼、珊。” 而徐幼容也是一样,在徐幼珊居然敢当着裴氏的面明目张胆的挤兑她后。马上就怒了。于是两人在秋初馆里也马上就上演一出你追我跑的大戏,引得本是闻言想起了徐幼容和聂苏泫这事,就心里一烦的裴氏,也顿时笑声震天。 但,在徐幼容终于打听出来了翟玉的所有事后,那她和徐明嬗的计划也该正式上场了。 那就是撮合翟玉与徐明婳。 …… …… 徐府,孤蓑院。 孤蓑院在徐府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在了东北道上一个不显眼、也不偏僻的地方,是典型的客居厢房的位置,而现下翟玉就是暂住在了这典型的客居厢房的孤蓑院里。 但因了周惠帝的关系。本来在过了这么些不长也不短了的时间后,周惠帝对于翟家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忌讳才对的,但翟玉为了不横生枝节,这次虽是受到徐家的邀请,为了相助他们才回京的人,却还是在东阳巷里深居简出,几乎就没怎么出过徐府。 可这种本该会很单调乏味的日子,现下却变了味。 这不,在翟玉才拿起书,看的还没翻页呢。前面院子里就又热闹起来了。 “大小姐,嬗大小姐,婳二小姐,二小姐。”一连串的请安声响起。这在孤蓑院里,已不是陌生的事了。 “翟大公子呢?”而徐幼容和徐明嬗也不废话,直接就问起了翟玉。 “回大小姐的话,翟大公子现正在东厢房内看书。”丫鬟们答道。 “好,那你们去通报翟大公子一声,就说我们来访。”徐明嬗说完后。就和徐幼容又架着徐明婳向花厅走去了,不顾徐明婳的挣扎。 “我说两位姐姐啊,人家翟大公子正在看书,我们是不是就不要再打扰人家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好像人家翟大公子多不懂礼貌一样。”徐幼容说道。 “我没说翟大公子不懂礼貌啊。”徐明婳冤枉道。 “可你言下之意就是这样啊,主人家来看望客人,询问他在这里有没有感到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这是主人家的一片好意啊,客人怎么可能会觉得被打扰了呢,你不就是在说翟大公子没礼貌吗。”徐明嬗接力道。 “喂,要向你们这么说,那我不是随随便便说什么,都是在说翟大公子不懂礼貌咯?”徐明婳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 “对。” 而徐幼容和徐明嬗这次更果断的回答,让在她们三个背后慢悠悠走着的徐幼珊,差一点没忍住的大笑出声:这三个活宝。可斗嘴归斗嘴,徐幼珊四人还是走到了东花厅内,在一排红木云母石的牡丹花开椅上坐下,等着翟玉到来。 “翟玉见过北定王世子妃,徐大小姐、徐三小姐、徐四小姐。” 而说曹操、曹操到,就在徐幼珊四人才在花厅里刚坐下不久,翟玉就到了。 此时的翟玉,可能因了徐幼珊四人的到来,外面身着一件天水碧的素面杭绸长袍,腰系一条流苏垂绦络子,脚登一双月白色织金暗花缎靴,简单中不失大气,就连束发的都只是一根乌木簪,好看到不行,真是不知该说是因为翟玉长的太好,还是他太会穿衣服,这真是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翟大公子。” 可不管心里再怎么流口水,徐幼珊四人还是都向着翟玉回礼。 “世子妃,三位小姐请坐。” 而尽管这是徐家,徐幼珊四人才是主人,但这是孤蓑院,现下孤蓑院乃是翟玉暂住的居所,且翟玉这次对徐幼容和徐明婳、乃至整个徐家都可以说有恩,于是徐幼珊四人也不托大,还是在了主座下首的两排红木云母石的牡丹花开椅中的一排坐下。但翟玉竟也没有入座主座,而是在了她们对面的另一排牡丹花开椅中的首座上落座。 “不知今天四位来访,是不是有什么事?” 而等所有人都坐好后,翟玉就向徐幼珊四人询问来意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陈年的往事 “不知今天四位来访,是不是有什么事?” 而等所有人都坐好后,翟玉就向徐幼珊四人询问来意了。 “哦,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翟大公子在敝府已下榻有一段时间了,不知这孤蓑院里,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或有什么物什是缺了的?请翟大公子一定要和言明,不要客气。”徐明嬗首先客套道。 “贵府的孤蓑院清幽高雅,摆设皆是有名之物,仆从们也都进退有序,一切周到有礼,怎么会还有令人不满意之处呢,世子妃说笑了。”翟玉礼貌的回道。 而听着翟玉说话的徐幼珊四人,又一次对翟玉这个外表看着深冷、内里实则温文尔雅的少年战将英雄,好感度又飙升不少。 围猎大会最后一天的那个晚上,在骑射表演赛的胜利者是谁一锤定音后,德妃和二皇子谢琰的脸色铁青就不说了,就连贤妃和三皇子谢玟都吃惊不已,而且周惠帝在人前一向仁爱慈悲的仁帝式笑容都凝了一刹那后,才恢复了过来的示意旁边的礼官,宣布胜利者是翟玉。 那么翟玉胜利了,在赛前周惠帝就金口许下的诺言,当然就是翟玉获得了,因此在翟玉到周惠帝面前跪下谢恩时,周惠帝问:你想要朕完成你什么愿望啊? 翟玉回答:微臣希望圣上能准许微臣入太学求学。 桓川翟家虽在交还兵权之前,族中子弟都多被周惠帝随便寻了一个由头就罢官贬罪,但在还没祸及本家宗房时,幸得翟家老爷子翟冉“告老还乡”的快,因此在翟家几乎所有人都退守回桓川后,像翟玉这些虽已没在军中任职的人,可其他的挂名勋职却还是有的,因此翟玉在周惠帝的面前,还是自称“微臣”。 而就在翟玉把他的愿望说出来了后,大部分的人都有点吃惊不已。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就只求了这么点事? 可吃惊归吃惊,在周惠帝含笑应允后,这事就算这么揭过了。 所以翟玉也就顺理成章的和徐家一起回了神都。而翟家在神都里,当然也是有府邸的,而且占地不小,但现下神都里的翟家府邸,却再没一个翟家人了。只有雇的几个仆从,在守着房屋大院罢了。因此在翟玉一到帝京后,就准备向长辈们告辞回府时,被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给硬扣了下来。 所以在翟玉到太学入学,也就近在太学里入住在里面专门给学子准备的房舍后,他都是要在徐家里暂住的了。 可也托了翟玉在徐家里暂住的这些时日的福,徐幼容和徐明嬗可以对他进行多面的“考核”,而也是在越来越久的观察里,除了被刻意瞒着的徐明婳外,就连徐幼珊都被翟玉的才华学识和人品休养给折服了。这不。所以当徐幼容和徐明嬗这么“折腾”徐明婳时,她都默默的站在了徐幼容她们这一边。 “若真是像翟大公子说的这样就好。” 而在客套和花痴完后,徐幼容和徐明嬗就开始了正题:“对了,我听母亲说,翟大公子自幼就随你的祖父和父亲镇守疆界,而且少年就已独自带兵征战沙场,是真的吗?” 少年就已独自带兵征战沙场?因被徐幼容和徐明嬗强硬架来,而有些不自在的徐明婳,这时耳朵一动。 前面也说过,因翟玉长年跟着其父在边疆沙场上保家卫国的战斗。因而他的大名在神都里,碍于周惠帝当年对翟家长久的猜忌,所以有意不被宣扬的抑制,而在徐家内。这些朝堂之事,对于当时年纪还小的徐幼珊她们,也是不会对之宣诸于口的,于是徐幼珊四人对于翟玉在兵之一道上的天纵奇才一事,在先前是同样丝毫不知的。 “过誉了,翟玉只是一个兵卒小将罢了。当不得什么‘独自带兵征战沙场’。” 翟玉透着莹白的俊美脸庞,礼貌的笑了笑,冲淡了些冷峻的味道,多了些让人对他不可抑止的好感。 “不不不,什么兵卒小将啊,我可是听我母亲说过,翟大公子在十二岁那年,就已奇兵致胜过一场大战的,当时啊………”徐幼容不顾翟玉婉转的阻止神色,噼里啪啦的就把他那说也说不尽的光荣事迹给全抖露了出来,让一旁就算早听过一遍的徐明嬗和徐幼珊,又再次佩服的五体投地,那就更不用说,是第一次听说的徐明婳了。 那真是看着翟玉的双眼,现下都在发光啊。 “咳…咳…”而性子本就有些内敛的某人,对着四个亭亭玉立的绝色少女……啊,不,三个亭亭玉立的绝色少女,用那种会发光的眼睛看着自己,终于还是受不住了,于是翟玉忙出声打断了徐幼容还在滔滔不绝的演讲,“徐大小姐,你过誉了,真的不用这样。” “我没过誉。”而对于别人打断了她兴致高昂的演说,徐幼容破天荒的在除了聂苏泫后,翟玉是第二个没让她发火的人,“翟大公子,我最了解我的母亲,能让她夸奖的人本就不多,而她居然能这么赞美你,你真是了不得啊。” 而徐幼容话都这么说了,翟玉再否认什么,岂不是在说,是裴氏说大话了?因此翟玉一时默了,可一会儿后就又把话题岔开的说道:“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翟家当年所遭遇的退回桓川一事,本就是极为引人悲愤之事,而徐幼容此时说到翟玉的光辉往事,只是为了让徐明婳了解翟玉而已,并没想到翟玉会说起“陈年往事”四字,一时就让徐幼容惊心,并马上住嘴,不语。 剩下的徐幼珊三人也与徐幼容一样,心里“咯噔”一下,本打算再追问一下当年翟玉怎会能想出这么多,如此惊才绝艳的诡异行兵之法的话,都通通咽了回去。 而看着本来让自己十分不自在的四个尊贵的小姑娘,被自己一句话就弄得缄默不语时,翟玉倒是没有不自在了,可看着她们明显的自责情绪,翟玉突然浅浅笑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有始无终 而看着本来让自己十分不自在的四个尊贵的小姑娘,被自己一句话就弄得缄默不语时,翟玉倒是没有不自在了。可看着她们明显的自责情绪,翟玉突然浅笑道:“以往因为很多原因,这天下之最的太学,我向往而不得去,可现在说不得,倒也算了了我一番心愿。” “是啊,是啊,我虽然不知道太学有什么好的,可我那大弟也是同翟大公子你一般,对于这太学是痴情的不得了。这不,这次春闱他是已入这二甲进士之榜的了,却还每天天不亮的就起来准备,往那太学里跑。” 徐幼容话里说的大弟,是指徐宸,可其实她的大弟应该是徐绰才对,但徐幼容一般都是在自己人面前才会这样称呼徐宸、或者是在她惊慌时才会这样,而现下就不用多说徐幼容是哪种情况了。 可说到这次天下士子齐聚的春闱,在不久前也落幕了,江左徐家的大房里,大爷徐绰和二爷徐宸都榜上有名,且皆是二甲进士出身,而至于名次,则是二爷徐宸要比大爷徐绰高了一些。可这次春闱中,徐家里更出彩的却不是他俩,而是徐家二房大老爷徐茂的长子徐琪,徐琪在这次的大比里,乃是进士一甲中的三人之一,更在其后的周惠帝亲持的殿试中,被周惠帝亲封为了探花郎,进士及第。 而屋里,刚刚也还沉默到了底的气氛,却被翟玉一句话就打破了,因此徐幼珊四人也赶忙顺着翟玉的话说。但对于徐家的情况,翟玉也是知道一些的,而且徐家宗房的大爷徐绰和二爷徐宸,徐熙更是给翟玉专门介绍过的,因为不久他也要入太学求学,因此认识一下现在还在太学里的徐宸两人,也是有必要的。 但就是也认识徐绰和徐宸的翟玉,对于徐幼容话里称呼徐宸为大弟的事,却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就让它过去了,没再提出什么疑问,而一时间里,这孤蓑院里。倒也因了翟玉和徐幼珊四人的努力,而气温回转,就像这初夏一般,阳光灿烂,鸟语花香。 可这次本来架着徐明婳来孤蓑院找翟玉。可是另有大计划的徐幼容和徐明嬗,也因了这个说错话的意外,而在最后又乖乖的告辞回去了。 “大爷,您说这四位是在干什么啊?” 而这次唯一一个跟着翟玉来京的翟家人,是跟随了翟玉很久、很久的亲随李素。李素这两天也是都一一看见了徐幼珊四人来孤蓑院里闹腾翟玉的,因此对于徐幼珊四人是想干什么,李素是被她们越弄越糊涂了。 你说这四位尊贵的主是要来折腾他们大爷吧,可那口气和神情,又对他们大爷佩服得不行;可你说她们就是纯粹的来花痴下吧,但每次她们都很有计划和目的性的说一些事。虽然最后都不了了之就是了。 所以李素现在是被徐幼珊四人给闹腾糊涂了。 “怎么说话的。” 但翟玉不仅没回答李素的疑惑,还轻斥了他一句道:“注意你的语气,她们四位是姑娘家,可不要随便乱说。我们是客,在这叨扰就该感激主人了,她们还来观照就更该感谢了,以后不准再胡言。” “是是是,我的好大爷,李素知错了。”而对着翟玉的轻斥,李素却好笑道。 “你啊。”而翟玉也是摇了摇头的笑叹道:“徐家的这四位姑娘。都还是小女孩,心性又良善,贪玩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别小人之心了。” “哎哟。冤枉啊,大爷你可别这么冤枉我啊,这四位身份都不是一般的尊贵,您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别人还以为我怎么污蔑那四位了呢,您这不是在害我吗。”李素大声冤枉道。 但这次翟玉却闲闲的笑看了他一眼。就负手往东厢房走去了。 “大爷~~~” …… …… 孤蓑院里,李素还在翟玉面前卖乖,可在薇洲院里,徐幼容和徐明嬗却在徐明婳的面前,有意无意的总提起翟玉是事,让本来已经忘了这茬的徐明婳,也突然想起的向她们俩问道:“对了,前几天你们不是还在我耳边说过这位翟大公子的婚事嘛。” 而看着徐明婳总算对于她们这么卖力的“有意无意”有了反应后,徐幼容和徐明嬗给了彼此一个皇天不负苦心人的眼神后,说道:“对啊,你是不知道,翟大公子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喜欢上了那么一个女孩。” 徐幼容说完,徐明嬗就接着把翟玉那段有始无终的亲事,全都讲给了徐明婳听。 而一旁看着这么费力的小心翼翼给徐明婳讲解,翟玉是一个多么好得人的徐幼容和徐明嬗,徐幼珊也是快要替她俩的耐心鼓掌了。 而一开始对于徐幼容和徐明嬗要撮合翟玉和徐明婳,那就算不能直接去问翟玉、可总能直接去问徐明婳的事,干嘛要弄的这么辛苦而奇怪的问徐幼容时,徐幼容才告诉了她。 原来徐幼容和徐明嬗早对徐明婳旁敲侧击过了,可徐明婳对于翟玉并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而翟玉那边,在经过了前一段婚约后,在成亲这事上,翟家里就连翟老爷子和文老太太都不太敢再和翟玉提起,反正一切都顺着他的意思走,因此翟玉才至今单身。 可这样两方看下来,那靠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要撮合翟玉和徐明婳,那是不可能的了。而徐明婳这边,对于翟玉也没其他感觉,翟玉看来也是一样的,因此徐幼容和徐明嬗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与徐明婳说,她们就是要撮合她与翟玉,只能小心翼翼的硬为他们俩凑出些机会,让他们俩能再好好认识对方,争取能真的迸出些火花来。 因此现下徐明嬗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把她对于翟玉所知道的全部事,几乎都要讲给徐明婳听了,而且其中还隐隐的把翟玉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翟大公子的确太惨了些,怎么会痴心错付到这样一个人的身上。” ……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痴心错付 “原来是这样啊,那翟大公子的确太惨了些,怎么会痴心错付到这样一个人的身上。” 可就在徐明嬗费尽心思的讲完后,甚至期间徐幼容还在一旁努力的润色修饰,争取把这段往事再描述的更凄美婉转些时,徐明婳却在听完后,仍然只是一脸惋惜的说道。而在徐明婳的脸上,也是除了很惋惜外,就再没其他可以让徐幼容和徐明嬗玩味的地方了,这真是太让她们失望了。 “所以你就只有……这点感受啊?” 于是在徐幼容和徐明嬗憋着气等徐明婳再说点什么时,徐明婳却直接问起了别的事情来时,徐幼容两人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不然呢?” 而被徐幼容和徐明嬗一脸的不敢置信给弄得一头雾水的徐明婳,有点懵的反问道。 对于翟玉的这段往事,徐明婳当然也是替其惋惜的,毕竟不管谁看,都看得出翟玉是个多么出色的男子,而就是这样出色的男子,竟然痴心错付在了一个懦弱的女子身上。而这女子也许正是这种在家从父的性格,才是这个时代最标准的大家闺秀吧,但她也许真是一个好女儿,可对于翟玉来说,她却是那个懦弱且也负了他的女子。 但,也就是这样了,翟玉很出色,徐明婳也很佩服这样内外如一、皆为金玉的真男子。可徐明婳本身同样极其出色啊,不论身份、还是才貌,也皆都为天之骄子。而且在她的周围,像翟玉这般、或比翟玉还多了许多岁月所凝练出的,翟玉所不具备得沉稳和淡然皆有的惊才绝艳得人,徐明婳也是见过了的。 别的不说,就说她年仅十六就能舌战上一代墨家大能,被奉为当今最擅谋略得纵横大家的大伯徐茂,和被当今天下士子都还奉为神话的堂伯徐熙,就都是这样的人。 因此要只为了翟玉是一个极出色的人。就要让徐明婳倾心,这太难了。 而这些,徐幼容和徐明嬗当然都懂,可有些时候。她们也是会希望有奇迹出现的嘛。 尤其在眼下,这种“十面埋伏”的危机情况下。 “没什么不然啦,只是我和幼容听到这件事后,愤慨的不行,而你太轻描淡写了。所以我们才惊奇了一下而已。”可徐明婳用事实告诉了徐幼容和徐明嬗,奇迹是稀有的,因此最后还是得她们俩自己来打圆场。 “我哪有轻描淡写啊,是你们太夸在了,我这种反应情绪才是最正常的,你说是不是,珊姐儿?”徐明婳没读懂徐幼容两人真正的心声,反而向一旁不知何时早背过了身去的徐幼珊说道。 “啊?哦,对,婳姐姐的反应才是最正常的。” 而早早就背过了身去无声大笑了许久的徐幼珊。在听到徐明婳叫到她后,才忙费力的整理了一下表情,正色的回头答道。 “你们看吧。”而在得到了徐幼珊附和后,徐明婳就得意的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嬗说道。 “嗯嗯,你才是对的。”可受到了徐明婳这么迟钝的一击重创后,徐幼容和徐明嬗突然颓色的朝她随便摆了摆手,就一起向着旁边的大炕上卧倒了,“我们现在好累,要歇一下,你们俩都别和我们说好了。” 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嬗突然这么颓然的神色。徐明婳却一愣的和徐幼珊悄声说道:“这两位大姐又怎么了?” 唉…… 而徐幼珊为徐幼容和徐明嬗默哀了一瞬后,正色的悄悄回答徐明婳:“没事的,可能外面的太阳太辣了,刚刚把她们俩嗮傻了。让她们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哦~~原来如此啊。” “噗……” **** **** 下午,经过了一次休眠的徐幼容和徐明嬗又开始精神抖擞了,不仅又在一旁窸窸窣窣的开始了下一次的定议的讨论,而且在徐明婳的耳边,也再一次开始了有意无意的提及有关翟玉的所有事情,反正就是要徐明婳对翟玉如知根知底一般的了解就是了。 而也亏了徐幼容和徐明嬗。平时就是在徐幼珊和徐明婳的耳边,叨念着聂苏泫和齐暄的所有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一切事情,让徐明婳对此并不感到奇怪,不然以徐明婳的聪明,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计划还没开始,就会胎死腹中了。 “可你们最近有点奇怪诶,对翟大公子的兴趣,似乎都超过聂六公子和暄表哥了,这几天在你们俩的嘴里,听见最多的居然不再是聂六公子和暄表哥,而是翟大公子了?” 但有时候徐幼容和徐明嬗“用力”过猛,还是会引起徐明婳的一些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现在对翟大公子感兴趣啊,他这么才华横纵,却总这么遗憾,你对此这么没反应才是奇怪的吧,对不对,珊姐儿。” 可是徐幼容和徐明嬗还是三言两语很容易就混过去了,而且参照这两位大小姐以往惊人的好奇心和爱管闲事的毛病,当徐幼珊这次在被徐幼容和徐明嬗双重的“关爱”下,不得不点头说“是”后,那就更容易敷衍过去了。 可今天的晚饭,徐明嬗和徐明婳却都是留在了东阳巷里用的,主要还是因为今天难得的徐明嬗回来娘家一趟,而且她来东阳巷时,郑老夫人和连氏也是一同来看望齐老夫人的,因此大家就都在东阳巷留饭了,这也可以算是难得的一次团圆饭。 而且也因了徐明嬗,还有郑老夫人和连氏的关系,徐幼珊难得的也可以在秾华堂,和着齐老夫人同桌用膳。 在徐幼珊回京的这几年里,徐家里变化太大了,可不变的东西也很多,其中当属的就是长房里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这两人可真是快当得起恒古不变一词的了,不管徐家里有些什么天翻地覆的改变,可这两人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而老太爷徐叡先不说,只齐老夫人对徐幼珊的态度,那就真是一成不变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月光朦胧 在徐幼珊当年刚进京回徐府时,先不说徐府里的人对她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的,最起码大家都会在照面时,虚伪上那么一两句。可独独老太爷和齐老夫人除外,老太爷徐叡是大忙人,一般徐幼珊根本就是见不到的。而在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就算是在那少少一、两次的碰面中,老太爷徐叡对她那简直就是干脆利落得很,话都不超过三句的。 而至于齐老夫人,那就更是了不得了,徐幼珊见过她老人家面的次数,简直是比大忙人的老太爷徐叡还要少的。而且就算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见到了,那齐老夫人也直接是从不与徐幼珊说话的,连少少的几次眼神碰触,齐老夫人也会短时间内就移开视线,不会多做停留。 这一切的一切,虽说在徐幼珊弄清了她“徐幼珊”的生父在徐家里的身份、和大部分人都知道的老太爷徐叡与齐老夫人的“当年事”后,她就早早料到了的。但当事到临头,自己亲身参与其中时,说一点感触都不会有,那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说徐幼珊会因此有多难过和伤心,那又有点假了,毕竟齐老夫人和她,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陌生人。 而就这样随着年复一年的过去,在徐幼珊和徐幼容、徐明嬗、徐明婳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对于她们来说,是那样惊心动魄的大事后,她们四人之间变了。而且不止她们四个,在这其中,裴氏和徐幼珊之间,是变化得最大的。在这个徐家里,也就渐渐的出现了徐幼珊真心以待的亲人,裴氏和徐幼容三人。 可就是这样,越来越多的变化产生时,唯一不变的,却也越发的显得分明而刺目了起来。而它刺目,是因为它时时都会那么显眼。显眼的让人一点都不能忽视它。 就像现在。 东阳巷,徐府,秾华堂里,今天因了郑老夫人、连氏、徐明嬗和徐明婳的到来。让秾华堂里热闹得不行,而这热闹也让齐老夫人的心情,欢愉不少。因为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齐老夫人也同样是喜欢儿孙满堂,热热闹闹的气氛。 不过当然了。在这儿孙满堂四字里的“儿孙”中,徐幼容、徐明嬗、徐宸和徐明婳是一定包含在内的,而徐幼珊就肯定是排除在外的了。而且当晚饭用到一半时,徐宸因为同窗的突然来访而告辞后,徐幼珊和徐幼容三人在齐老夫人眼里的分别之处,就更加明显了。 比如,齐老夫人虽不会大张旗鼓的照顾徐幼容三人,可只用眼神示意,就可以让立在一旁的青芜和申五家的受意,把徐幼容三人爱吃的、喜欢吃的。都摆到了她们面前。而轮到徐幼珊这边时,很巧合与很不幸的就是,摆在了她面前的菜肴,恰好有那么几道,就是她不喜欢的。 而也因了这次晚饭上没有老太爷徐叡和徐熙他们,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基本在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的带头下被打破了,席上众人都笑语晏晏,齐老夫人更是在看着徐幼容她们的时候,笑的尤其温柔。可独独在对徐幼珊时。齐老夫人虽也还是在笑,可当事者徐幼珊却完全感觉的出来,那笑容的温度很低,而且就在齐老夫人看着他的那一刹那。还掺杂进了太多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复杂的让她吃惊。 可幸好,齐老夫人不是一般人,而徐幼珊尽管不怎么聪明,但在面对齐老夫人时却很有眼力劲,不仅在落座时。就和徐幼容三人调好了位置,选了一个尽量不能和齐老夫人视线交碰角度的位置,而且就算还是不小心的撞上彼此的视线了,徐幼珊也会赶紧害羞的笑着移开,尽量不与齐老夫人对视。 而这场晚饭,也在徐幼珊的小心中,完满的度过了,最后在郑老夫人和连氏要带着徐明婳回麒麟坊,齐暄来接徐明嬗回北定王府时,大家才散了的。 可就是在徐幼容与徐幼珊一同慢慢散着步回薇洲院和筝雁阁时,徐幼容却突然对徐幼珊问。 “珊姐儿,祖母这样,你难过了吗?” 脚步微僵,徐幼珊停了下来,“大姐,你怎么会这么问?” 此时簇拥着徐幼容和徐幼珊的丫鬟婆子很多,但除了婉儿和月黛外,皆离她们俩有一段距离,因此徐幼容和徐幼珊也不怕她们的谈话被外人听见。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徐幼容跟着徐幼珊停下了脚步,而她们两人不走了,其他所有人当然也是都停下了,维持着同样的距离。 “……” 可徐幼珊这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徐幼容了。 “难过就说难过,不难过就说不难过,有这么难以回答吗?”徐幼容承袭了裴氏明艳到张扬的双眼,这时在月光下,被皎洁的光辉给照成了一弯银色的湖水,突然软化了以往的锐气,显得那样温柔。 “不难过。” 而也许是徐幼容看着徐幼珊的眼光,也被这月光照的太过放纵和宠坏般的溺爱,徐幼珊没有太挣扎的就诚实的答道:“也许在我刚回府时、在初见祖母时、在被惊艳到惊吓时,我曾是希冀过祖母对我,会有对你哪怕一点点同样的对待的话,也在之后了解了我生父的身份,和以前的一些往事后,而渐渐就打消了。” 徐幼珊低头踢了踢,脚下那光滑的鹅卵石小径,“而且,……其实我只要有大伯母和你们三个,就够了。” 是的,其实对于现在的徐幼珊来说,已经没什么再好要求的了,在有了裴氏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徐幼容三人把她当成最小的妹妹,不管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先给她挑,给她选,给她拥有;不管谁欺负了她,都会为她挺身而出的现在时,其实徐幼珊已经不再希望再去要求什么别的了。 现在,就是最好。 月光,被皎洁的月亮温柔的洒了下来,把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彩,也让一切都梦幻的美丽了许多,带了些朦胧,也带了些清冷。而在这所有中,徐幼容此时静静的看着徐幼珊的微笑,在徐幼珊的眼里,则是最美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一头雾水 初夏在不知不觉间,就快要走到了夏至,而翟玉要到太学入读的时间也快到了,可这对翟玉是喜讯的事,对于徐幼容和徐明嬗来说,却是坏事。 这不,在这炎热难捱的大中午,徐明嬗居然还顶着酷日又跑到了东阳巷里,而在被大太阳烤得奄奄一息的徐明嬗,瘫倒在了薇洲院里,徐幼容闺房内的冰床上好久、好久后,才终于又精神抖擞的了。 “大姐,你也真是的,既然没什么要紧的事,干嘛非要在最热的大中午回来啊,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而压根就不懂徐幼容和徐明嬗为了她和翟玉焦急得不行的心情,徐明婳还一脸十分不能理解的看着徐明嬗说道。 于是就在徐明婳说完后,徐明嬗气的嘴都要歪了,“明婳啊,我突然觉得你是个小白眼狼。” “啊?” 而徐明婳依然一头雾水的看着徐明嬗,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 “好了,好了,婳姐儿啊,你大姐需要休息,你就别杵在这儿了。珊姐儿,你们两个都出去吧,我留在这照顾明嬗就行了。”而眼看着徐明嬗又要被徐明婳再来一记重击时,徐幼容赶紧打岔道,并且背着徐明婳频频给徐幼珊打眼色,让她把徐明婳给带出去。 “对啊,婳姐姐,我们就出去吧,你看嬗姐姐现在都奄奄一息了,我们就别打扰她休息了。” 另一边,接收到了徐幼容眼色的徐幼珊,拖着徐明婳就要出房去了。 “不是,可大姐她干嘛没事找罪受嘛,你看这天气,不是自找……”而徐明婳就这样一路嚷嚷的被徐幼珊拖出去了,可她的话还是飘进了徐明嬗的耳朵里,让徐明嬗真是无语问苍天了许久、许久。 可不管怎么说,徐明婳还是被徐幼珊给支开了,而房里的徐幼容也可以和徐明嬗再好好详细议策一番了。但另一边。被徐幼珊给拖了出来的徐明婳,却和徐幼珊一起出了薇洲院,到了前面不远的一座花园中的凉亭里坐下。 本来这大热的天,人们都是躲在屋里乘凉。绝不会轻易踏出大门一步的,可徐幼珊和徐明婳现下所在的这座凉亭却又不一样了,它是通身用通幽石所砌而成,幽凉无比。 “还好我们徐府里也有这通幽石的建筑啊,不然这个夏天可难捱了。” 徐明婳坐在凉亭里的石椅上。背靠通幽石石柱,舒服的叹气道。 “可我们一座凉亭就这样舒服了,那太后的那座朝阳阁,在夏天里又该是怎样的一个风景了。”徐幼珊感慨道。 通幽石是南地里一种奇特的矿石,它本身极为稀有,而且温度天生偏低,质地又坚硬,因而用它所建造出的亭台楼宇,是最经得起风霜岁月的侵蚀不说,只说用它所建造出的建筑物。人在其中所感受到的温度一定会偏低,而且只要在它周围,就会有驱散炎热和微微的幽凉之感,而这一点在炎炎夏日里,不就是天堂了? 可通幽石的这一特点,也是它广为人知的最主要原因,但因它不仅产量稀缺,而且更奇特的是它只产于南地,除了南地外,其他地方再没见过哪儿发现过通幽石的。 所以就算在徐家里。能用这通幽石所建的建筑,也只有那么两、三座小小的凉亭罢了。而像皇宫里太后的武台宫中,朝阳阁那样的通身都是用通幽石建起的硕大楼阁,真是价值惊人啊。 “那是。” 而既然徐幼珊提起了这朝阳阁。那徐明婳也是想起了这座就算在偌大雄伟的皇家宫殿中,也是很出名的建筑物,同时想起的,还有徐明嬗也是在那儿开始的噩梦,“不过那座朝阳阁和我们对冲,大姐不就是在那儿被‘那位’给盯上的。”那位。指的当然就是三皇子谢玟。 “哎哟,婳姐姐,你还是别提这事了,我本来都快要忘了那段我们时时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徐幼珊想起了那段时间里,她们四个天天绷紧了神经不说,而且只要是一出了徐府后,就看谁都像是细作一般的日子,真是现在想起来都刻骨铭心啊。 “行行行,不提就不提了,反正大姐现在已经是幸福的不得了了。”徐明婳看着徐幼珊皱成那小包子似的俏脸,笑道。 “对,只要嬗姐姐幸福了,其实就好。那这样说来,我们还得感谢‘那位’了。” “那是。” “哈哈哈……” 徐幼珊和徐明婳谈起了那些有趣的往事,开始笑的轻松惬意,这座通幽石的小凉亭里,也在这个炎炎夏日中,与其他在大太阳的烘烤下,变得颓然的地方不一样,而是清爽沁凉的不行,尤其这里,还洋溢满了徐幼珊和徐明婳银铃般的笑声。 可徐幼珊二人在这通幽石的凉亭里舒服的不行,其他人却就不是这样了,虽说徐府里的大院正房里在这时,都是有源源不绝的冰块供应的,毕竟徐府里有一个不算小的冰窖。但就算在屋里摆上好几个冰盆,可这跟通幽石所制造出的天热清幽,却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所以因本守客道,尽量在孤蓑院里不出去打扰别人的翟玉,今天也是难得的带着李素,出了孤蓑院的大门,在周围的花园里、大树下乘凉静坐。 可就是这么巧,才刚在了一株大树的浓荫下静静乘凉的翟玉,却碰见了居然特意来孤蓑院看他的齐老夫人。 “老夫人。”翟玉远远的就忙起身恭迎。 “度之,你怎么在这儿。”度之,是翟玉的字,齐老夫人是他们翟家的世交长辈,因而对翟玉,齐老夫人也就直接和文老太太一样,是唤翟玉的字的。 “回老夫人的话,今天太过炎热,房里也是闷热不已,因此度之才出来散步乘凉,想透一下气。”翟玉如实答道。 “是这样啊,那度之要是不嫌叨扰的话,老朽可以在这儿暂坐一会儿吗。”齐老夫人笑道。 “老夫人您别折煞晚辈了,您请。”翟玉忙道。(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弥足珍贵 齐老夫人是喜欢翟玉这孩子的,应该说齐老夫人喜欢翟家的每一个孩子。因为这些孩子都是小小年纪,就在别的同龄孩子还懵懂不知的玩耍笑闹时,就已经早早的舍生忘死在了沙场之上,齐老夫人对他们,说是有着一丝敬佩,也是亦无不可的。 也就是因了这样,其实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的婚事,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第一个考虑的就是桓川翟家的子弟。可天不遂人愿,或许也是天妒英才,翟家一个个的好儿郎们,皆是年纪轻轻就为保家卫国而血洒疆场,时至今日还能有幸从尸堆里走回来的,又都不是早就已经婚配了的,就是像翟玉这样有特殊情况的。 而这些特殊情况,还让齐老夫人这些长辈们,是不能、也不忍心去压迫他们的,不然就拿翟玉来说,如果翟家老爷子和文老太太硬是要让他和徐明婳成亲,他怎么可能会不听他们的话。 可问题就是,翟家老爷子和文老太太,不忍心这样对翟玉。 所以这样说虽然对翟玉有些残忍,可其实不管是翟家老爷子和文老太太,还是徐家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他们,其实对于翟玉那一桩不了了之的亲事的崩毁,是庆幸的。 尤其是翟老爷子和文老太太,在经历过共患难和日久见人心后,在他们困苦时,还始终坚定不移的和他们翟家并肩站在一起的是谁,就更显而易见了。而这份情,也更弥足珍贵。 因此现下,不管是翟家老爷子和文老太太,还是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他们,其实都是很想翟玉和徐幼容、或者是徐明婳能结成姻缘的。 可希望是希望,或者说最起码在现在,尽管徐幼容和徐明婳是在好比十面埋伏的危机中,但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也还是不忍心去为难翟玉。 而就在齐老夫人和翟玉在树荫下乘了好一会儿凉后,翟玉也回答了齐老夫人一些翟家现下在桓川的近况。和他准备入太学后的一些打算后,齐老夫人抬头看了看稍稍隐到了云彩后面的太阳时,就起身准备回青垅榭了。 青垅榭,本来就是徐府里。每当入夏时,齐老夫人的避暑圣地。而这青垅榭里,虽没太后的朝阳阁那样奢华的通身都用通幽石所建,可也不落于俗套就是了,自也是另一个清幽的好所在。 而当齐老夫人刚刚在青芜的搀扶下起身时。翟玉也一路护送,齐老夫人倒是笑着让他不必如此,这大抵也是在府中,没必要这么谨慎的,可翟玉口中虽皆应是,但却还是固执的一路把齐老夫人送回到了青垅榭的不远处,才和齐老夫人告辞,往回折。 “这么好的孩子,最后要是真不成,……也是容姐儿她们两人没福气啊。” 齐老夫人轻轻的叹气。可声音太过轻忽,传不到已经走远了的翟玉耳中,因此翟玉只是慢悠悠的走着,在皆路过的漂亮风景中,都停下来欣赏一下,甚至在有些特别的漂亮的地方,还会顺着小径走下去,一直走到完全陌生的环境时,才会猛然发现走的太远了,早离了原来的轨道。 “大爷。这是哪儿啊?” 而李素一路跟着翟玉走,在翟玉突然停下时,他也才跟着发现,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不知道。” 但翟玉也和李素是一样的啊。所以他非常干脆的回答。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翟玉朝前面扬了扬线条好看的下巴,说道:“前面有笑声,你去顺着声音走应该就能看见人了,过去问路。” “是。” 李素听话的就往前面小跑,而翟玉所说的笑声,本来李素是听不见的。可他一点都不怀疑他们家的大爷,因此就在李素闷头小跑了一会儿后,他也果然就听见了一阵银铃般娇俏的笑声。而在听见这阵清脆的少女声后,李素先赶忙加快了脚步往声音的方向走了一段,等距离已经很近后,李素又马上慢了下来,并整理了会儿仪容后,再慢慢的走过去,并在隔着前面那座众人簇拥的凉亭三、四丈左右的距离就扬声道:“叨扰了。” 李素前面的这座凉亭里坐的人,当然就是徐幼珊和徐明婳,而 当李素才开口出声时,就有婆子上前应声。同时凉亭里的徐幼珊和徐明婳因高了一点的地理位置,也很容易就看见了正面而来的李素。 “那是谁?” 可因为距离有点远,因此徐幼珊和徐明婳看不清他的样貌,因此徐幼珊向她旁边的徐明婳问道。 “我也看不清啊,墨画,你去看看。”徐明婳对墨画吩咐道。 这样的距离,徐幼珊和徐明婳看不清李素的样貌,而李素当然也是看不清徐幼珊她们俩得样子的,可在这徐府里,能有这样排场的少女,李素却不用想都知会是谁。 而至于徐幼珊和徐明婳这边,虽男仆也是可以出入内院的,但这样找来的就不多见了,因此徐幼珊两人也是好奇的看着李素这边。 “回小姐、珊二小姐,那是翟大公子的亲随,李素。”而领了徐明婳的吩咐,马上就过去了解事情的墨画回来禀道。 “李素?” 徐幼珊和徐明婳是知道李素的,毕竟翟玉的身边这次也就只带了他一个人来,可徐明婳在听到李素的名字时,一般惊奇的表情一对比旁边徐幼珊有些惊奇和惊喜的表情后,就显得徐幼珊的神色有些复杂了。 “他怎么到这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可徐明婳因为角度的关系,没看见徐幼珊此时的表情,因而也就正常的继续向墨画问道。 “回小姐的话,是刚刚翟大公子送老夫人回青垅榭后,一路走来,不知何时迷路了的。”墨画把李素的话再转述了一次给徐幼珊和徐明婳。 “哦,这样啊,那你找个婆子,去给翟大公子他们带路,务必要亲自送他们回孤蓑院。” “是。”墨画领命后,刚要转身去吩咐,可徐幼珊却突然喊住了她,“等等。”(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树梢阳光 墨画领命后,刚要转身去吩咐,可徐幼珊却突然喊住了她,“等等。” 墨画闻言也就忙停下,转身等候徐幼珊还有什么吩咐时,徐明婳也奇怪的看着徐幼珊,可徐幼珊却先对徐明婳说道:“婳姐姐,翟大公子不管怎么说也是你和容姐姐的大恩人,这刚刚也是为了送祖母回青垅榭啊,而且你看这大热的天,我们是不是先邀他到这凉亭里休息一会儿再走啊。” “呃……可这不太方便吧。”但徐明婳却有些迟疑道。 而这也的确是有些不方便的,虽然现下男女大防已不太苛刻,但这里是内院,翟玉送齐老夫人回青垅榭经此,那还好说。可现在若请了翟玉过来,那虽不是孤男寡女,可也真的是不怎么方便的。 但徐幼珊却暗暗咬了咬牙,要的不就是这不太方便吗? 首先不说日后会有什么影响吧,反正现下她和徐明婳两个女孩是先开口邀了翟大公子的,那以这几天徐幼珊的观察来看,这翟大公子肯定不会落了她们俩的面子而应邀过来的,所以这首先就是一个难得的相处机会。 而至于以后,反正现在徐幼珊还未及笄,而已经及笄了的徐明婳才会是和翟玉扯在一起的那人,虽然这有些影响徐明婳的声名,但在现下十面埋伏的危机中,徐幼珊早和徐幼容与徐明嬗一样,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怎么会呢,这里是在我们的府上啊,我们为主、翟大公子为客,别人能说些什么啊。” 徐幼珊说完,不等徐明婳再辩驳,匆匆的就拉过了月黛吩咐道:“月黛,你快去和李素说,我与婳姐姐看这太阳炙热,想先请翟大公子来这通幽石的凉亭暂时歇歇脚,望勿拒绝。” “是。” 而月黛也和徐幼珊非常有默契。在徐幼珊吩咐完后,就风一样的跑下凉亭去了,看的徐明婳傻眼。 可傻眼的此时却不只徐明婳,在凉亭前的李素也有些转不过弯来。 本来只是奉他们家大爷的命令来问个路的。耽搁了一会儿时间就不说了,怎么最后就变成了邀请他家大公子来这凉亭里的呢? 但不管李素是不是转不过弯来,这话还是得赶紧给翟玉传去的,因此在听完月黛的话后,李素向月黛行了一礼后。就赶忙回去找翟玉了。 而另一边的翟玉,正在背靠着一颗梧桐树,看着树梢间,被再次又冲破了云彩的大太阳,给洒下了无数阳光而投下的光斑,星星点点的落满了树下,亮的刺眼。 “大爷,大爷。” 而也就是这时,已经去问了好一会儿路的李素,终于回了了。 “走吧。” 而翟玉侧首看着那大汗淋漓的少年。摇了摇头就直起了身,准备离开。 “走?走去哪啊。”可李素却拉住了翟玉,困惑的问道。 “走回孤蓑院啊。你去了这么久,这儿都路过好几拨人了,我早就问清回去的路了。”翟玉挑了挑眉,看着李素同样大汗淋漓的手,在他的袍子上印下了大大的、大大的一个手印。 “呃……”而李素顺着翟玉的目光,赶忙傻笑的放开他,但想起了刚刚的事,还是又赶忙拦在翟玉的身前说道:“大爷。您先别瞪我,刚刚您让我去问路,可您知道前面的人是谁吗?” 翟玉没说话,闲闲的看着李素。 李素不敢耽搁。忙说道:“前面的那行人是徐家的三小姐和四小姐,他们在问清了您是送老夫人回来的,就连忙要您到前面一见。” 翟玉是真没想到前面的会是徐幼珊和徐明婳,在李素说完后,顿了会儿,翟玉就直接说道:“带路。” “是。” 而早就料到如此的李素也赶忙在前带路。领着翟玉前往前面,徐幼珊和徐明婳所在的那个凉亭。 而这边李素带着翟玉正往徐幼珊和徐明婳的方向走去;薇洲院那边,徐幼容和徐明嬗却已经就徐明婳和翟玉的事情商量出个大概了。 眼下她们最大的问题就是,翟玉要入太学的时间已经近在咫尺了,因而她们没有时间再让翟玉和徐明婳慢慢培养感情,得加快进度了。 但怎么加快呢? 徐幼容和徐明嬗黔驴技穷的只想到了一条贯通古今的“大计”——英雄救美。 虽然一个英雄救美,不一定能让徐明婳动心,但徐幼容和徐明嬗可以用这个由头加深翟玉对徐明婳的恩情,这样她们以后才会有更多的借口,让徐明婳主动去靠近翟玉。 而至于翟玉,他可是桓川翟家的长子长孙,虽因了翟家经年镇守疆界,族中条规不比帝京中同为豪门巨族的严厉和死板,但今年的翟玉也已经二十有三了,就算翟家老爷子还想在让他随心几年,族中另外的那些族老们也不会许的。 因此徐幼容从齐老夫人的口中打探得知,就是在近期,翟家就会要翟玉准备完婚了,而婚配的对象人选们,翟家早就准备了三年了。所以翟玉要是有了喜欢的对象,徐幼容和徐明嬗也许还会放弃;但要是没有的话,那不好意思了了,神都里不管身份地位、或才情容貌,比徐明婳好的姑娘家还真是就找不出来了,所以徐幼容她俩撮合翟玉和徐明婳的决心只会更坚定。 而这出英雄救美的“大计”,她们也只会更卖力的推动。 但单靠徐幼容和徐明嬗是推动不了这个“大计”的,还得有别人的帮助,因此这就只能交给徐明嬗了。而徐明嬗当然也就是只能去找齐暄了。 而若是以前的齐暄,别说徐幼容和徐明嬗会让他帮她们这种忙了,可能连想都不可能会去想的。但时至今日,已经有些东西大为改变了,首先的就是齐暄对徐明嬗的感情,别的不说,现在的齐暄宠徐明嬗,那可是几乎要宠到天上去了的,别说徐明嬗和他提这么不靠谱的忙要他帮了,就算是再不靠谱点的,徐幼容估计齐暄也还是会答应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天赐良机 别的先不说,现在的齐暄宠徐明嬗,那可是几乎要宠到天上去了的,别说她和他提这么不靠谱的忙要他帮了,就算是再不靠谱点的,徐幼容估计齐暄也还是会做的。所以在徐幼容和徐明嬗议定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后,徐明嬗也不耽搁,连徐幼珊和徐明婳都不等了,在去给齐老夫人和裴氏说了一声后,就回北定王府去了。 而也是像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徐幼容,舒心的在炕上躺了会儿后,向婉儿问道:“婳姐儿和珊姐儿呢?她们出去有多久了?” 婉儿答道:“回小姐的话,婳二小姐和二小姐出去已经有大约三刻的时辰了。” 徐幼容奇道:“已经有这么久了?婉儿,你派人出去找找看,看她们俩现在在哪儿。” “是。” 婉儿应下,马上就出去派人找徐幼珊和徐明婳,但出去的人在不久后就回来了,而且还神神秘秘的在婉儿耳边说了一会儿话后,婉儿就连忙进屋,向徐幼容禀道:“小姐,出去找婳二小姐和二小姐的人回来了。” “她们两个现在在哪?”徐幼容问道。 “回大小姐的话,婳二小姐和二小姐现下就在薇洲院旁边不远的花园里,可翟大公子现在也在那儿。”婉儿答道。 “什么?”徐幼容听见翟玉的名字后,连忙坐起,“婳姐儿她们俩现在和翟大公子在一起?” “是的。”婉儿回道。 “好,真是好极了。婉儿,赶紧给我更衣。”徐幼容笑道。 这真是天赐良机啊,徐幼容刚刚还在这儿和徐明嬗苦恼翟玉和徐明婳的相处时间不够,谁知那头他们俩就碰到了,这真真是天赐的良机啊。 徐幼容这边高兴的不得了,可在徐幼珊和徐明婳她们那边,徐幼珊也是和徐幼容一样,可徐明婳却就不是那样了。尤其在徐幼珊刚刚不知干什么去的时候,把徐明婳推到了离翟玉最近的那个位置上落座后。徐明婳和翟玉就越发尴尬了,而这么尴尬的时候,这两人也就越发沉默了。 可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一个俊、一个美。尽管在如此尴尬沉默的情况下,一边完完全全的置身事外的徐幼珊,对着这两人却不管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心动的气息。 不过当然了,要是只论当事者的心境,那徐幼珊这种想法就真的只是自作多情了。 因为翟玉很认生。徐明婳就更是认生认到姥姥家了。 这不,除了在翟玉一到凉亭的时候,双方互相见礼后,翟玉和徐明婳还客套的说了几句话以后,这两人就没话讲的尴尬起来了。而且这本来还不要紧,毕竟徐明婳已不像徐幼珊一样,还未及笄,徐明婳如今可也是及笄的少女了,在面对翟玉这个陌生的青年男子时,当然还是会有些忌讳的。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不会和她分开的徐幼容、或徐明嬗也在的话,那这种尴尬的气氛就绝对连一点冒头的机会都不会有,因为估计在徐明婳见过的女孩里,再找不到比那两人还要长袖善舞的了。 但可惜的是,就是在这种最需要徐幼容和徐明嬗的时候,陪在了徐明婳身边的,却是江左徐家现下的四个姑娘里,甚至比徐明婳还要人生的那一个……… “这天好像不那么热了。” 而就在徐幼珊看着翟玉和徐明婳两人的画面津津有味的不行时,翟玉放下了手里的茶盅,突然说道。 “对啊。好像是不那么热了呢。” 而翟玉刚说完,一直默默无语的徐明婳也忽地接话道。 “即然这样,那在下也就告辞……” 徐幼珊都还没反应过来,翟玉和徐明婳的两句话后。翟玉居然就顺势起身要告辞了,而眼看着徐明婳也没有要挽留的意思,但就在徐幼珊暗道了一声糟糕时,另一道清脆的少女银铃声就恰巧的传来,那么好的打断了翟玉的告辞。 “我说是怎么回事呢,你们俩出去逛一圈都要这么久时间。我还在担心你们是不是被这酷日给烤倒了了。” 今天太阳洒下的热度很符合这个季节的名字,它就是酷热到不行的程度,而在这样的天气下,不管是谁都会有一点颓然之色的,尽管在这个炎热的季节里,常常伴随的也还有无尽璀璨的夏花。 可夏花那样璀璨的姹紫嫣红,却也常常进不了人们的眼中,因为人们早被这炎热的酷暑给熏倒了。 但就是在这个夏花都无从顾忌的夏日里,那个着一身鹅黄色烟笼梅花挑线裙子的少女,却惊艳了所有人的眼……徐幼珊呆呆的看着徐幼容在阳光下,越发明艳张扬到肆无忌惮的容颜。 “徐大小姐。” 而就在连徐幼珊都还呆呆的看着徐幼容的时候,一道轻悠的声音静静的响起,翟玉向徐幼容揖礼道。 “翟大公子。”徐幼容还礼。 可就是这突兀的互相见礼声,把徐幼珊他们都给唤回了神来,而这样不被徐幼容的容颜所影响的翟玉,也被徐幼珊偷偷投去了两瞥。但也是在徐幼珊偷瞄翟玉时,不经意的却发现,居然连徐明婳也在看着翟玉。 “婳姐姐,你在看什么?” 而趁着徐幼容和翟玉在说话时,徐幼珊悄悄的挪到了徐明婳的身边,对她低声问道。 “啊,没什么。” 徐明婳被徐幼珊吓了一跳的说道,可看着徐明婳难得这样的神情,徐幼珊怎么会放过,于是徐幼珊不放弃的问道:“你刚刚是在看翟大公子吗?” “……” “真的啊。” 徐幼珊夸张的小声叹道,而徐明婳有点丢脸的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说道:“容姐姐有多漂亮,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连我们自己都常常会看她看到发呆,可这翟大公子刚刚居然是第一个回神的……不,也许他就没失神过,你不会觉得很新奇吗?” “不会。”才怪! 徐幼容有多漂亮,徐幼珊当然知之甚深,虽然除了翟玉外,也不是说就没有人会在看到精心打扮的徐幼容后还保持镇定的,那聂苏泫不就是一个?(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凝华拧金 徐幼容有多漂亮,徐幼珊当然知之甚深,虽然除了翟玉外,也不是说就没人在看到精心打扮的徐幼容后还保持镇定的,那聂苏泫不就是一个? 但尽管如此,却也不能抹杀了徐幼容极其漂亮的容颜,给人所造成的巨大冲击感。可就是这样巨大的冲击感,这翟玉却这么快就回过神来了,也真是了不得的。 但徐幼珊想是这么想的,可却没有直说,而是理所当然道:“没什么好新奇的啊,聂家六公子不就是这样吗。” “聂家六公子是聂家六公子啊,他被容姐姐缠了这么多年,说真的,这神都里,除了我们徐家人,还有谁比聂家六公子见到容姐姐的时间多的?”徐明婳说道。 “哦,是这样吗?” 这些徐幼珊当然也是都知道的,可她为了让徐明婳能再注意一下翟玉,因此就还是反问徐明婳道。 “当然是啊。” 可徐明婳却没听出徐幼珊的话中话,还是理所当然的说道,然后在说完后,她又新奇的看了一眼翟玉后,就在徐幼容向她和徐幼珊招手时,牵着徐幼珊一起向徐幼容那边走去了。 “你们俩和翟大公子也真是有缘,在这都会这么巧的相遇。”徐幼容笑道。 “是啊,真的好巧。”徐幼珊争着答道,就怕徐明婳说什么破坏气氛的话。 而既然徐幼容和徐幼珊都这么说了,翟玉也不好再说什么否定的话语,不然不就是落了徐幼珊她们三人的面子,于是翟玉只是嘴角弯了弯,没说什么。但就是他这样的表现,在徐幼容看见后,越发眯了眯笑成月牙的眼,说道:“翟大公子,后天就是端午赛龙舟的日子了,到时整个帝京里都会很热闹的。不知翟大公子在那天有没有什么安排?” “在下入太学求学的日子将近,一切都需要再准备准备,到了那天,应该也还是有事要忙的。”翟玉从容不迫的说道。 但这可不是徐幼容想要的回答。可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入太学之日将近,那真是恭喜翟大公子了,想必翟大公子也是还有许多事要忙的,我们就不耽搁你了。” “大小姐客气了。”翟玉又客套了几句。然后就向她们告辞了,而这次徐幼容也没在挽留,就这样看着翟玉和李素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转角处。 而就是在翟玉离开后,徐明婳就对徐幼容问道:“容姐姐,我大姐呢?” 徐幼容随口就答道:“她先回去了,可能是想起了什么舅祖母要她办的事还没办好吧。” 徐幼容当然不可能对徐明婳说实话,而徐明嬗现在毕竟是已为人妇,而拿出北定王妃芮氏这个徐明嬗的婆家人来做理由,是最好的。因此在徐明婳听见了徐明嬗是回去处理芮氏交给她的事情后,果然也只是嘟囔了两句。就算过了的。 可徐明婳这样就被糊弄过去了,但知道事实的徐幼珊可就没这么好糊弄了。 于是在三人都回了薇洲院后,徐幼珊逮到机会,把徐幼容拖到了一边问道:“大姐,你和嬗姐姐到底商量的怎么样了。” “你别担心,我们把一切都想好了,详细的等到晚上再说。”徐幼容怒了努嘴,和徐幼珊小声说道。 而徐明婳这个当事者还在这儿,当然也不好细说什么,于是徐幼珊点了点头。就一直等到下午她和徐幼容送走了徐明婳回麒麟坊后,才又赶紧回到薇洲院详细讨论。 可就在薇洲院里,徐幼容把她和徐明嬗黔驴技穷的想出得那出英雄救美的“大计”,全都告诉给徐幼珊后。徐幼珊却有点嫌弃的看着徐幼容。 “大姐,你们这行不行啊。” “当然行了,你这是表情啊,你不相信明嬗就算了,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徐幼容双手叉腰道。 “……” 而承受着徐幼容熊熊的怒火,徐幼珊明智的闭起了嘴。谄媚的笑看着徐幼容。可到底她和徐明嬗的这出“大计”能不能成功,徐幼珊对此的信心可是低的惨不忍睹啊。 但就算这样,徐幼珊也还是没再多说什么,虽然她大姐熊熊的怒火是一个主要原因;可更主要的却是,徐幼珊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比这要更好一点的主意来。因此,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而就是这样,在徐幼容和徐明嬗神神秘秘的又讨论了两天后,端午节到了,这在这块土地上,也是一个盛大的节日,而且也是要赛龙舟的,而这项活动,也让今天的神都里汉水旁,是从一大早就人山人海的热闹不已。 但就在端午节的今天,徐府里自然也是从一大早,所有人就忙的团团转了,只除去徐幼容和徐幼珊。 徐府,薇洲院。 “婳姐儿来了吗?” 今天一早,徐幼珊还是雷打不变的卯时不到就醒了,而在醒了之后,徐幼珊又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滚了许久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梳洗。之后,徐幼珊就是在吴林氏和楚黛的伺候下,换上了吴林氏挑选的碧色缎织暗花衫,和绣折技小葵花的金带曳地裙。而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随后也只盘了个简单的垂云鬓,再簪上一只卷须翅三尾点翠衔单流苏绞丝钗,和几朵指甲大小的凝华拧金珠花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而除此之外,耳朵上再戴了一对米粒大小的蓝玉耳坠,和腕上一只累丝嵌珠的金牡丹镯外,徐幼珊全身上下就没再别其他饰物了。 可就算只是这样简单的装扮,现在的徐幼珊也是云鬓花颜、清丽秀灵,让一路都看着她从小黑炭变成了今日袅袅婷婷得绝色少女的吴林氏和楚黛,真是感慨万千。 “如今的小姐,就算素面朝天,也是美得绝色的少女了。” 吴林氏为徐幼珊拉了拉她长裙的裙摆,笑道。 “哪有吴妈妈你说的这样夸张,在长年看着我那另外三位阿姐们,我这也只是还好罢了。”而徐幼珊想起她那三个活宝姐姐,忍不住好笑道。 “小姐您可别这么说,我们徐府里的另外三位小姐们自然也是国色天香的,可您和她们三位也是一样的啊。”但楚黛就不爱听徐幼珊这话了,极其认真的反驳道。(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垂头丧气 “小姐您可别这么说,您和她们三位也是一样的啊。”但楚黛就不爱听徐幼珊这话了,极其认真的反驳道。 “好好好,我们楚黛说的是。”可看着楚黛还有一丝稚气的脸上,那认真到不行的神色,徐幼珊也就好笑的顺应道:“我们楚黛说的都对,可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走吧,别让大姐等着了。” 每天早上,徐幼珊都是和徐幼容一道去给裴氏请安,这已经是几乎不变的事情了。因此今天也是一样,在徐幼珊都准备妥当后,就像筝雁阁不远处的薇洲院走去,而等徐幼珊到了薇洲院的大门外时,就与已经在那儿等着她的徐幼容会合,一起向着秋初馆行去,给裴氏请安。 但今天的裴氏很忙,因此徐幼容和徐幼珊在秋初馆待了一会儿后就出来了,并且她们俩也在秋初馆的大门外分手,徐幼容向着秾华堂走去,要给齐老夫人请安;而徐幼珊则是往回走去薇洲院,直接在那儿等着徐幼容回来。 而不久后,徐幼容也就从秾华堂回来了,并且一进门就像徐幼珊问道:“婳姐儿来了吗?” “还没呢?”徐幼珊耸耸肩说道。 今天是端午节,在汉水旁有赛龙舟的节目,而徐幼珊三人是已经和徐明嬗约好了的,早上在东阳巷里会合,然后就一起去汉水旁的江春入里观看龙舟赛。 而这汉水旁的江春入,当然也是京城四大主道之一的西陵道上,江春入总楼的分支酒楼。而本来徐幼珊在听到他们要去汉水旁江春入的凤凰台上,去观看赛龙舟时,徐幼珊是不大愿意的,可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就让徐幼容她们不去吧?毕竟汉水旁,只有江春入的凤凰台位置最高、视野最佳,也是最适合观看赛龙舟的地方。 所以最后徐幼珊还是没说什么,只能由着徐幼容她们早早的就定下了端午节这天。江春入、凤凰台上的一个雅厢。 因此徐幼容和徐明嬗现在就只等着徐明婳从麒麟坊过来了,但在徐幼容都已经从秾华堂里回来后,徐明婳却都还没到。 “明婳今天好慢。” 徐幼容频频的探头往外看,可令她的着急人儿却总是还不来。 “行啦。大姐,现在时辰还早啊,你太着急啦。”可一旁看着徐幼容就这么一直走过来、走过去的徐幼珊,真是头晕眼花到受不了的说道:“更何况翟大公子不是已经答应了祖母,今天会护送我们了吗。那他就一定会去的。既然最困难的事现在都解决了,大姐你怎么还这么焦躁啊。” 是的,就在昨天,徐幼容亲自去齐老夫人那里,声情并茂的诉说了一下端午节这天会有多热闹、多热闹,人流会有多拥挤、多拥挤,安全度会多不高等等之类的许多话后,徐幼容就委婉的道出了想让翟玉一起去的要求,而齐老夫人竟也轻易的就答应了。因此在稍后,齐老夫人亲自对翟玉说出想请他陪徐幼珊她们一起去观看赛龙舟时。翟玉自不会驳了她老人家面子的应下了。 “你不懂。”但徐幼容闻言后却回道:“只要今天没过去,我就不会放心的。” 而就在徐幼珊快要被一直转圈的徐幼容给转晕时,一直候在外面的仆役总算来禀,说徐明婳到了。这可是让徐幼容高兴的啊,马上就派人去孤蓑院通知翟玉。而在一会儿后,一切都准备妥当,徐幼珊他们也和齐老夫人等长辈们都通过声后,才一起向着汉水行去。 汉水,上接丹江,下经南河。流域面积广阔无垠,是神都里最大的江河。而也因此,每年的端午赛龙舟,都是在这汉水之上举行的。今年也不例外。 而虽平常的汉水两岸也是热闹非常的,可今天却又是要比以往热闹一些,毕竟今天也是端午嘛。 “到了。” 而在今天早已人山人海的汉水旁,徐幼珊一行人总算是到了,在护卫们的开道下,徐幼珊一行人也是一路顺利的到达了江春入酒楼的最顶层、凤凰台之上。 “今天还真是热闹啊。” 江春入的凤凰台上。在平时就是客满状态的,而且都是非一般人可以上来的,而在今天这种大节日里,这儿的雅厢就是更难预订到了的。不过这种情况,却不适合用在徐家身上就是了。 而徐幼珊一行人也终于登上了凤凰台,并在雅厢里与比他们早到了一些的齐暄和徐明嬗会合。 “你们还真不是一般的慢啊。”徐明嬗起身迎向徐幼珊她们。 “还好吧,我怎么听闻你也是才刚到啊。”徐幼容直接道。 “那又怎么了,再怎么样也是比你先到。”徐明嬗同样不客气的回击道。 这两人还真是不管在哪、是什么情况都可以一见面就先杠上两句再说,而这种现象徐幼珊和徐明婳虽说已是见怪不怪了,但今天可是在徐幼珊四人以外还有齐暄和翟玉啊,其中,翟玉更是第一次见到徐幼容和徐明嬗这样的模样。 因此徐幼珊在不经意间瞥到翟玉有些挑眉的样子后,就连忙拉了拉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袖子。 “注意、注意,翟大公子还在呢。” “……” 而也多亏了徐幼珊,徐幼容和徐明嬗才反应过来这儿有外人,因此都清咳了一声后,两人就突然亲昵的手挽手,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但两人有那么强悍的内心,可不代表徐幼珊和徐明婳也有,因此在徐幼容和徐明嬗已经一副“其实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时,徐幼珊两人的脸上却都有点红了。其中尤其是徐明婳,更是连白皙的耳朵都染上了红色。 “婳姐姐,你耳朵红了。” 此时离徐明婳最近的徐幼珊,当然就是第一个发现了徐明婳得窘态的人了。 “嘘。” 而徐明婳则急急的示意笑得讨厌的徐幼珊小声点,本来平时要是她们四个在一起时,这些司空见惯的事根本就没什么好窘的。可今天不一样啊,不是还有齐暄和翟玉在嘛,徐明婳当然会有些不自在了。 但其实徐明婳顾虑了,因为早在很久前,齐暄和翟玉就有默契的转头看向窗外下面。那热闹的人流里去了。 而也就是在此时,汉水的两岸旁突然喧哗起来了,徐幼珊几人也忙同时望去,就见在远方开始出现了几点黑影。缓缓的向他们这边驶来。随着这几点黑点越来越靠近,徐幼珊他们也可以看清了,原来那就是一一艘艘华美的龙舟。 “要开始了。”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有点激动了起来,就连徐幼容和徐明嬗都暂时忘记了她们两人的“大计”,一心只关注在了眼前的赛龙舟身上了。那种紧张的气氛,万人都呐喊的热血感,真是让人振奋,徐幼珊如今当然不再是第一次领略神都里的端午赛龙舟,是个什么情景了。但不管是再看过几次,徐幼珊都还是会被这种情景所振奋。 那每一艘的龙舟,都是以惊人的速度飞驰在水面上,其实在这肉眼可见的距离上,以龙舟这样的速度,一会儿也就过去了。可人们的热情却持续的高涨,一直到赛龙舟结束后,还饶有余韵。 “不如我们下去逛逛吧。” 赛龙舟是结束了,可端午节的庆祝却远远还没,现下汉水两岸上接到,可还是热闹的不行呢,于是徐幼容的这个提议,也马上就获得了徐幼珊她们的同意。 而既然徐幼珊四人都同意了,那齐暄和翟玉也自不会再多说什么……主要是他们说了,估计也不会被重视。于是就这样。徐幼珊一行人在吃饱喝足后,就又一起出了江春入,到街上去游玩了。 **** **** “主上,徐大小姐已经离开凤凰台了。” “去哪了?” “启禀主上。徐大小姐正在汉水两岸旁的街道上游玩。” 江春入是谢璟的,那徐幼珊他们一行人今天到江春入去,自然是早就有人汇报给谢璟的了。可按理说、或者是按徐幼珊原先的想法,在谢璟对徐幼容这么“有心”的情况下,那谢璟一定会在他们到江春入去的时候,找各种理由来“偶然”出现在徐幼容面前的。 但让徐幼珊吃惊的就是。谢璟居然在他们都离开了江春入时,居然也没有出现在徐幼容的面前。 那谢璟是放弃徐幼容了? 当然不可能。 其实就像徐幼珊想的那样,早在徐幼容让人早早的就去订下今天汉水旁的江春入、凤凰台上一个最好的雅厢时,就是已经有人把这消息递进了宫,通知给了谢璟的。而谢璟也是早早的就打算好了,端午节这天要到江春入去“偶遇”徐幼珊他们的。可人算始终不如天算,就在今早谢璟刚刚要准备出宫时,他却被德妃给叫住了。理由居然是太后要谢璟去武台宫,陪她老人家出宫去南华寺进香。 每年的端午节,太后都是会出宫到南华寺去上香的,这是大部分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可以往每年,要不是太后最宠爱的德明长公主陪她老人家去,就是被德、贤二妃吹了枕头风的周惠帝下旨,命令二皇子谢琰或三皇子谢玟陪太后去,什么时候会轮得到大皇子谢璟,来做这种可以轻轻松松就表示孝道的表面功夫的好差事了? 可今天,谢璟就还真的是被太后钦点,陪着她去南华寺上香了,但此时此刻的谢璟,心里不仅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满是嘲讽。 因而,在江春入那边把徐幼珊一行人的消息又送来了南华寺里,说徐幼容已经离开了凤凰台后,就连闻歌在和谢璟禀告时,都有点战战兢兢。 “派人继续好好跟着徐家一行人。” 但谢璟就像不知他给旁人造成了恐惧一样,仍然还是不咸不淡的吩咐着。 “是。” 而闻歌也巴不得立刻离开般,领命后就垂首飞一般的离开了,斋房里随后也安静了下来,落针之声皆可闻。 但不管南华寺里现下是什么光景,徐幼珊她们四个都是不知道的,而且不仅不知道,现在她们还玩的正是高兴,高兴到就算盯着大太阳,徐幼珊她们四个也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了。 “你们看这个、这个,漂亮吧。” “这个也不错啊,木雕雕得太传神了。” “你们来看这个啦,这个挂饰特别吧。” “这把油纸伞也很漂亮啊,以往都没有见过这种花边的呢。” 徐幼珊四人是真的把什么都忘了,只在热闹的大街上左转右逛的,一家店逛完了,马上就冲往下一家;街边的摊贩看完这一边,也立刻就跑向另一边,真是都没个停顿的,直接就把后面的仆役们的身上都挂满了包裹不说,就连齐暄和翟玉最后居然都没能逃得过徐幼珊四人的“毒手”。 “哇,那家绸缎庄看起来也不错诶。” “那我们快去看看吧。” 而就在徐幼珊四人又提起裙摆的要做冲刺状时,齐暄和翟玉终于忍不住的出声了。 “咳……天色好像不早了呢。”齐暄首先说道。 “是啊,刚刚我们出府时,老夫人好像也嘱咐过,要早点回府的。”翟玉接道。 “我祖母也好像这么吩咐过。” 齐暄说完,两人就齐刷刷的看向好像被突然定了身的某四位年轻少女。 “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当然不是啊,徐幼珊四人心里怒吼道,可尽管她们在心里怒吼不止,但幸好徐幼珊四人理智的线还没完全崩断,所以在苦苦挣扎了好久后,徐幼珊四人还是乖乖跟在了齐暄和翟玉的身后往回走,虽然她们都是垂头丧气不已就是了。 …… …… “你刚刚是不是玩的太疯了?连正事都忘了。” “真不好意思,你刚刚好像也是这样的。” “但我没有你夸张啊。” “是吗~~~怎么我觉得你才是最夸张的。” 从汉水回了东阳巷后,在薇洲院里,徐幼容和徐明嬗又杠上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酸楚和怔忡 从汉水回了东阳巷后,在薇洲院里,刚刚才缓回了点劲的徐幼容和徐明嬗,立刻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她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而不等她们俩再细想,两人就电光火石的终于想起了她们的“大计”,但刚刚在街上游玩时,玩的那么开心的这两人,谁还能想起什么英雄救美之类的事情啊。 于是在怔愣了好久后,徐幼容和徐明嬗就又悄悄的缩在一角,互相数落起对方来了。 可数落有什么用,事情都发生了,但幸而晚上还有庆典,这也代表了还有机会,因此徐幼容和徐明嬗又互相抱怨推脱了许久后,才说起正事。 “晚上你可不要像刚刚那样了啊,要是晚上再误事了,我们可就没机会了。” “彼此彼此。” 而看着角落里一脸神神秘秘的徐幼容两人,徐明婳倒是早就累瘫在软榻上休息了,没有时间理她们,毕竟刚才在街上游玩时,兴致太大,就算顶着火辣辣的大太阳满街走,也不觉得怎样。可一回到了薇洲院后,徐幼珊四人就觉得困乏疲累全一股脑的上来了。 但徐幼容和徐明嬗可是有“大计”的,所以人家坚韧不拔,可徐幼珊和徐明婳就没她们俩这么好的毅力了,于是在徐幼容两人还精神抖擞的在角落里叽叽咕咕的商量大事时,徐明婳早闭上眼睛会周公去了。而至于徐幼珊,则是也要马上追随着徐明婳的脚步而去了,可在徐幼珊的眼睛也越来越重时,她看着角落里那两个纤细的背影想道:按这我两位大姐的作风,估计到了晚上,她们那出“大计”也是悬得很的啊。 一语成谶!!! …… …… 晚上,人声鼎沸,街道熙熙攘攘,所见之处皆是明灯璀璨,把这个夜里的神都内外皆照的恍如白昼。人们尽情的欢愉。在街边随处可见的小贩摊上,更是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都有——吃的、喝的、玩的,真是让走过路过的过客们全都目不转睛。但就是在这样欢娱的时间里,在街道边的一处小小范围内。有几人却白着脸、焦急不已。 “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现在人流这么拥挤,要找人也不好找啊。” 有人走失了,是谁?现下在这里的徐幼珊一行人中,是少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就比如徐幼容、徐明婳和翟玉。 本来在徐幼珊一行人从东阳巷里出来,参加晚上的庆典时,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也没有谁走失掉,而且徐幼珊四人还是一样,在街边随处可见的小贩摊上,对那些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更是爱不释手,一会儿这看看,一会儿那逛逛的。但,也就是看看和逛逛了。因为齐暄和翟玉吸取了中午的教训,在晚上出门前,就郑重其事的和徐幼珊四人约法三章,只许买限定量的东西。 只许买限定量的东西?这在往日,对于徐幼珊四人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可今天不同,徐幼容和徐明嬗是一定得要让翟玉和他们一行的,因此最后,徐幼容、徐明婳和徐幼珊都忍痛同意了不说。还一起逼着徐明婳也同意了。 于是,就这样,徐幼珊一行人终于全都一起出了东阳巷,向着神都中心的街道走去。可就在他们都融入了这个节日庆典 。跟着所有游人一起在赏灯,玩得好好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今晚,本着要参加庆典的原因,徐幼珊他们也没带多少护卫,省得引起民愤。大家都是只带了 一两个护卫随从。可也是因为这样,在越来越拥挤的街道内,徐幼珊他们一行人,居然就这样失散了。徐幼容、徐明婳和翟玉,都才在其他人的一个转头间,就都不见身影了。 这可真是吓坏了徐幼珊和徐明嬗啊,可眼下的情况太复杂了,人群也很拥挤,找人不好找不说,只说徐幼珊他们要让人逆着人群回徐府派出大队人马来寻人,都是一个难题。 而就在徐幼珊他们带出来的人手本来就极少的情况下,还要派人艰难的回东阳巷报信时,让徐幼珊和徐明嬗担心不已的人之一,徐幼容此时却满面欢笑,让她旁边的婉儿都忍不住为徐幼珊他们抱不平。 可婉儿在抱什么不平呢? 抱的当然就是徐幼容其实不是被迫和徐幼珊他们走失的,人家这是自愿的。而能让徐幼容这样忘了另外得徐幼珊三人的能有谁呢?不用想了,镇国公府聂家的六公子,聂苏泫。 原来,就是在刚刚的岔路口时,在人群那样拥挤的情况下,徐幼容居然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千百人里的那一个,名叫聂苏泫的少年。于是,徐幼容就像突然间高兴得什么都忘了一样,居然一声不响的就飞一般得冲向了聂苏泫的方向。 但就在徐幼容大声的喊出“聂六”后,聂苏泫转头看见了徐幼容,并见礼后,他第一句话问的却是“徐四小姐没和徐大小姐一起吗?” 徐幼容当时就怔了,可在一些酸楚和怔忡后,徐幼容却猛的大叫了一声:“糟了。” 对的,糟了,徐幼容居然就这样一声不响的冲着聂苏泫跑来了,那徐幼珊她们要是发现她突然不见了,还不急坏了? 而事实就是,徐幼珊和徐明嬗的确担心的不得了,但同样担心的不得了的,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聂苏泫。他才刚问了一句“徐四小姐没和徐大小姐一起吗?”,徐幼容反应就这么大,那是不是说徐幼珊怎么了? 可还不等聂苏泫再问,徐幼容就抓住他噼里啪啦的把一切都告诉给他了,连她是在那么远的距离就望见了他,和只是因为望见了他,她就不顾一切的飞奔而来……也一并告诉给了他。 而之后,当然就是突然沉默了的聂苏泫,带着还沉浸在了自己情绪里,对徐幼珊她们有点抱歉的徐幼容,一起同行了。 但,聂苏泫的沉默没持续多久,徐幼容对徐幼珊她们的抱歉情绪也一样没持续多久,因为周围的气氛太热烈,而人们欢愉平和的笑脸,也太动人。(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相思树下 但聂苏泫的沉默没持续多久,徐幼容对徐幼珊她们的抱歉情绪也一样没持续多久,因为周围的气氛太热烈,人们欢愉平和的笑脸太动人,这盛世下的繁华,也同样太耀眼。所以,聂苏泫和徐幼容默了一段路后,情绪就同样的又正常起来了。尤其是徐幼容,她能在这样的氛围下,和聂苏泫一同并肩而行,那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她怎么能不兴奋。 “徐大小姐,你还记得是在哪和家人们走散掉的吗?” 可有的人就偏偏很会打断气氛,比如聂苏泫,在徐幼容一脸幸福笑意的时候,他却总想着把她送回去。 而其实送她回去徐幼珊一行人身边的这个想法也不错就是啦,可因为聂苏泫和徐幼珊的关系,所以徐幼容现下只能在心里对徐幼珊她们说声抱歉后,直接无视掉婉儿一脸的嫌弃样儿,理直气壮的回答聂苏泫道:“不记得了。” 徐幼容回答的理直气壮,可聂苏泫听的就有些无语了,她不记得是在哪和徐幼珊他们走散的,那他也就不好送她回去了啊。 “那只能委屈徐大小姐等一等了,现在街道拥挤,逆流而走只会更危险。等到一会儿人流松散些了,在下再派人送徐大小姐回府。” 在这吵杂的四周,聂苏泫淡漠的声音却清晰的在徐幼容的耳里响起。而他的话中,除了说到时是派人送她回去,而不是他自己送她回去,让我们的徐大小姐有点不高兴外,其余的徐幼容都小鸡点头的应下。 而之后的一路上,两人间基本就是徐幼容一直在叽叽喳喳,聂苏泫少少回应而已,可每当徐幼容说了很多、很多、很多话后,聂苏泫都只是淡淡的“哦、嗯、啊”之后,徐幼容就会每积攒到一定的程度,发一次火的怒喊“聂六”时。聂苏泫虽也不会热情的回应她,可也不会一走了之。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不管聂苏泫被徐幼容烦的怎样燥火旺盛,可当她只是一个人、或周围并不安全时。他就不会丢下她——从来不会。 毕竟按照以往徐幼容对聂苏泫所做的诸多“光荣”事迹中,她总是这样一见到他,就只身一人跑来的记录,那真也可算上多不胜数了。 可每当这样时,聂苏泫反常的就不会丢下徐幼容一走了之的情况。不管是聂苏泫本人,还是徐幼容,都只是当这是有礼的一种表现罢了,仅此而已。 但就当徐幼容一脸幸福的走在聂苏泫身边时,另两位让徐幼珊他们担心不已的走失人员,可就没那么幸福了,翟玉和徐明婳。 可翟玉和徐明婳的走失,却和徐幼容有着本质性的不一样,这两人那可是真真切切的被迫与大队伍走散的。虽和徐幼容的时间差不多,但徐明婳是因为当时被旁人撞到。往左前趔趄了一下后,眼见就要摔倒时,被眼疾手快的翟玉扶住,毕竟这里人群拥挤,要是摔倒在地,那可是一场灾难。于是在翟玉稳稳的扶住了徐明婳,却被后面的人们推搡挪移时,等得他们回过神脱身出来后,哪还看得见徐幼珊他们的身影? “我们……这是走散了?” “嗯。” 一颗相思树下,翟玉和徐明婳尴尬的肩并肩站在了一起。可尽管他们都这么尴尬了,可徐明婳却不敢往旁边再挪一点,因为要是一不小心,可能她都会与翟玉走散掉。那到时可就真是糟糕透顶了。 而也许是同样想法的翟玉,此时也没再顾忌什么了,尽量靠近徐明婳的站在了她的身边,而且眼睛的余光也不敢漏掉她。 但也因了这么特殊的原因吧,翟玉竟是在徐幼容和徐明嬗积极的不得了的撺掇下,在见过了徐明婳不下十多次后的今天。居然才好好的看清了她的容貌。可这不是因为翟玉狂妄,只是先前他觉得徐幼珊三人身份尊贵,而这样尊贵的少女,一般都比较骄纵。尽管在后来的相处中,翟玉也觉得她们大概不是这样的人,但这都和他没关系,所以也就不曾细细打量过她们,而都是只停留在了“知道”她们长什么样儿。 但现下,就不一样了。 在需要时刻盯紧徐明婳的情况下,翟玉竟意外的好好看清了她的容貌。 徐明婳,是漂亮的,这翟玉知道,而且不仅翟玉知道,整个帝京里的人们都是知道的。但在徐幼容的明艳张扬,和徐明嬗清灵亮丽的绝色光环下,徐明婳在人们的印象中,就只是漂亮了。很漂亮,但每当说起江左徐家的四位女儿时,人们最先想起的,却永远只有徐幼容和徐明嬗。 可人们不知道的却是,徐明婳也是美的娇艳绝尘的,她的容貌虽不像徐幼容的明艳,也不像徐明嬗的清灵,可徐明婳却和徐幼容她们俩一样,五官也是承袭了徐家的传统,精致得不像话,而且在精致中,还娇柔的不行,就像烟雨中的花朵一样,美的娇嫩而脆弱,让人只能怜惜。 翟玉观察人家,观察的仔细到入了神,却居然没发现一旁的徐明婳渐渐红透了的脸。 本来一开始徐明婳也没觉得什么,毕竟翟玉虽和她站的极近,可这是为了保护她,而且刚刚要不是人家,恐怕现在她还能不能站着都说不定了。何况,现在翟玉也只是目视前方,根本就没看她,可就是不知为什么,在这样不管前方还是后面,在四周都是走走停停的过客中间,明明到处都是人,但和他就这样安静的站在这株相思树下的徐明婳,却渐渐的从尴尬中,也有些别扭了起来。 尤其,当四周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只有身边的那个,是她可以相信和依靠的对象时,徐明婳就更别扭了,而且还别提,他们站的这么近,近到连他身上传来的紫薇花香,她都清清楚楚的闻见了。 “呃……我们要不也上前去赏花灯吧。” 而最后,终于还是脸红到几乎快要爆炸的小人儿,实在别扭到不行的开口道。(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星光璀璨 最后,终于还是徐明婳实在别扭到不行的开口说道。 而这时也终于发现到了有人的俏脸红得快滴血的翟玉,暗暗自责了一声后应道:“好,走吧。”就率先往前走去了,只是他时不时的总侧首回眸看一下,身后微微低着头的徐明婳有没有好好的跟着就是了。 天上,此时星光璀璨,而在星空的另一头—— “你喜欢逛灯会吗?” “不喜欢。” “那你还今晚还出来。” “陪我兄长。” “苏漓哥哥回来了?真的?” “嗯。” “哇,聂六,太好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苏漓哥哥回来吗。” 徐幼容和聂苏泫一路随着游人们往前走,徐幼容也一路欣赏着随处可见的一盏盏漂亮的花灯,和街道两边的摊贩上,那些让她眼花缭乱的新奇物什。可尽管它们都吸引她吸引得不行,可徐幼容还是没再像和徐幼珊他们一起时那样,靠近它们、去好好的欣赏一下它们,此时的徐幼容都只是远远的看着它们,再远远的路过它们。 而徐幼容身旁的聂苏泫就不一样了,一直都是目视前方的走着。而且还要时不时的为徐幼容做一下护盾,不让别人挤到她。 可聂苏泫的这些行为,却被一直左看看、右看看的徐幼容给忽略掉了,而等到她回过头来时,聂苏泫却又绷着一张冰山脸,不言不语了。 但他的不言不语是徐幼容早就习惯了的,于是徐幼容也不介意,又主动和他说话了,而这次也是她问什么,他答什么,一句话简短精炼到都不超过四个字的。但尽管这样,徐幼容还是从他的回答里听到了让她开心的大消息。 镇国公府聂家的六公子聂苏泫,性情偏冷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就算这样性情偏冷的人。却还是有一直让他记挂不已的人,这人就是他的大哥——聂家嫡长子,聂苏漓。 “可你怎么一个人,苏漓哥哥呢?” 徐幼容为聂苏泫高兴了很久。毕竟她太了解聂苏泫是怎样的喜欢他的大哥聂苏漓的,可高兴了一会儿后,徐幼容就发现不对了,怎么专门陪聂苏漓出来赏灯的人的旁边,却偏偏不见了聂苏漓? 而一旁的聂苏泫沉默的看着。为了别人的事笑得那样明亮的徐幼容,并在她对他提到聂苏漓后,他也还是没说话,只是侧了侧首的只看着徐幼容。 “你干嘛不说话,这么看着我。”徐幼容奇怪的问道。 “你是怎么和家人走散的。”但聂苏泫却问起了其他问题。 “当然是人太多,然后一不小心就……哦,你和苏漓哥哥也是不小心被人群冲散的?”徐幼容说道。 “嗯。”聂苏泫应了一声。 “这样啊,可聂六,苏漓哥哥没事吧?”前段时间,苏漓在前线大败。导致周惠帝震怒不已,连带着对镇国公聂家的态度,都不是太好了。虽然随后被聂苏泫在围猎大会上的表现,而再次龙心大悦,但聂苏漓败战所带来的影响,还是有的。这不,在前线战事刚刚完全平定后,周惠帝居然就把聂苏漓给单独调遣回京了。 “还好。” 也许是徐幼容说到了聂苏漓,因此一直都是冰山脸的聂苏泫,在他向来淡漠的桃花眼里。居然也有了情绪波动。可也就只是这样了,因为人家还是极度的出口从简。 “是吗。”而徐幼容看到聂苏泫这样的反应后,也知道事情肯定不是一句“还好”就可以概括的了。但徐幼容太了解聂苏泫了,因此只是聂苏泫这样简单的反应来看。聂苏漓的事情虽不太好,可也不会太坏就是了。毕竟就算不提聂家在本朝的背景根基深厚,就只论当年周惠帝逼得桓川翟家全隐退回祖地桓川后,现在周惠帝能相信、也只能相信的人,就只有镇国公府聂家了。 因为当今天下,除了世代镇守辽东疆界、而辽东疆界也成了几乎所有族中子弟的埋骨之处的翟家外。也只有当初和翟家一并同高祖征战天下的聂家,有能力再接手翟家老爷子翟冉这九边之首的辽东总兵之位了。 所以,只要周惠帝不是老糊涂到无药可救的地步,那镇国公府聂家是不会有事的,于是徐幼容也不怎么担心聂苏漓的事情会有多坏的结果,也不想再追问这些让聂苏泫不开心是事情,于是她转移话题道:“……咦,聂六,我们走那边好不,那边的花灯好漂亮。” “嗯。” “聂六,我们去看一下那边的龙舟啊。” “嗯。” “聂六……” “嗯。” 徐幼容和聂苏泫就这样随着人群的流动,一路走一路玩,可大略的看去,会以为是聂苏泫在握着船舵,掌控着他和徐幼容的方向,但其实只有在他们周围的人才知道,其实这一路上,他们要去哪儿、要去哪个方向、要去干什么,实际上都是徐幼容说了算的,只要她说了,那聂苏泫就不会反对,尽管人家几乎就不怎么开金口,但双脚却一直跟着徐幼容的方向走。 而两人也是这样,就在今晚的这个庆典里,就这样一路的走了下去。 可徐幼容和聂苏泫是因了多少年的纠缠,而自愿、或非自愿的被迫太过了解对方,也太过的不再陌生的与彼此相处。但别人可就不会有他们这样的“相处融洽”了,就比如说翟玉和徐明婳。 徐明婳自从刚刚红了脸后,就一直没再褪下去过,因为不是人太多,导致本来走在前的翟玉得走到了徐明婳身后小半步的距离不说,就单论因为要护着她,翟玉虚扶和围护徐明婳的手,也总是会碰到她,那这就更不用说,先前扰的徐明婳一直别扭得心神不宁、尴尬到爆的那阵紫薇花的香气了。 “翟大公子,你身上带着什么香包吗?” 最后,终于受不了自己异状的徐明婳,开口打破沉默的说道。 但就在徐明婳说完后,她自己就先闭紧了眼,暗道:老天啊,你救救此刻的我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紫薇香气 徐明婳现下是在无限的自我唾弃中,她刚刚问的那是个什么问题啊,怎么能问人家翟玉有没有带香包?现在真的是地上没有一个洞,不然徐明婳肯定会马上跳进去的。 “没有。” 而就在徐明婳头都快抬不起来时,翟玉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轻的传了过来,传进了徐明婳的耳里。 “啊…哦,这样啊。” 可神奇的是,在翟玉本身就有些低沉的声音里,徐明婳原先乱得不行的心跳,突然间就平静下来了。她转头去看,一直护在她身侧的翟玉,却发现原来他现在离她真的好近,近到她现在可以把他的侧面轮廓给看的清清楚楚,也可以把他这样好看的容颜给记的清清楚楚。 树梢间、花丛里,在今晚都是被人们摆上了一盏盏璀璨华美得花灯的,让平日里本就娇艳多姿的花朵们,也在今晚更是美的与天上星辰互相辉映。而在夜晚,随风浓郁的花香,在今晚也同样浓郁的使人迷醉,不由得沉浸在了花朵的香气中。 可就是在这么多的花香中,今夜的徐明婳能闻到的,却始终都只有一种——紫薇花香。 **** **** 今晚,整座神都都在狂欢,而神都的“中心”,占据了汉水所有上流地段的皇宫中,也是到处张灯结彩,虽少了城里各街各道上的热闹,但宫里火树银花的奢华度,却也就是其他地方比拟不了的了。 而在这其中,当然就属广明殿布置的最为华美。 广明殿内,在一盏盏十二阙铜镀金龙的石珠灯座下,殿内明如白昼,亮的就连角落里也是无一点黑暗的。因此,当内侍大总管孟海,向周惠帝报告完事情后,周惠帝脸上的阴冷,也同样是显现得明明白白。 “都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朕都还没死,他们就一个个的都把朕的身后事,给准备得这么详细了啊。” “……” 周惠帝冷笑的说到,但孟海可不敢答话。这些年里。周惠帝一直缠绵病榻不说,且突然荒淫得让人咂舌,所有人都以为周惠帝是老糊涂了,但作为周惠帝身边离他最近的人、也是陪在周惠帝身边最久的人——内侍大总管孟海看来,周惠帝虽然的确是老糊涂了。可随之而来的,却也是猜忌狠辣同样变得吓人之极。 其中最为人知的,不就是当年的桓川翟家一事嘛。 “孟海啊。” 而就在孟海小心翼翼之极时,周惠帝突然唤他道。 “老奴在。”孟海连忙恭声道。 “徐家那边怎么样了?”周惠帝突然温声问道。 “启禀圣上,徐家里现在还是没什么动静,虽然二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都曾努力结交门下侍中大人和南襄公,但都被这二老给避过去了。至于徐府尹,二位殿下都没敢去叨扰。”周惠帝突然的温了声音,虽让孟海头皮一紧,但他还是如实回禀道。 “呵...想打动那两个老油条。琰儿他们俩还真是太嫩了点,而至于徐熙,只要琰儿他们赶去接近,徐熙说不定还会趁机参他们一本呢。”当周惠帝谈起了徐熙时,居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的笑道。 而一旁的孟海见周惠帝这样,却是知道周惠帝肯定是又想起了当初徐熙刚任督天府府尹时,就敢把贿赂他的那些皇亲国戚都给参到了周惠帝面前的事。 “是啊,徐府尹多年如一日的刚直,京里除了您,还有谁想见到这位大人的啊。”孟海附和周惠帝的说道。 督天府本身就是一个奇特之极的存在。而督天府府尹的任职者,就更是历代以来朝中所有人又恨又惧的存在了,毕竟督天府虽和谏院同为谏议制的两大巨头,可督天府却又比谏院多了一项特权。那就是督天府府尹可以直达天听,随时随地都能自由出入皇宫、直接面见帝王,而这是多恐怖的一项特权啊?直接让了朝中多少权倾一方的巨头,都为之在见到历代督天府府尹时,退让三分。 可也因了督天府府尹的这种特殊性,导致每当帝王任命新一代的督天府府尹时。人们就会知道,当今帝王头号的心腹爱将是谁了。 而如今不用说了,周惠帝现在最相信的,也许不是徐氏一族,但因了徐氏一族里有个徐熙,所以最起码在现下,周惠帝还是不会对徐家大动干戈的。 “是吗?可朕怎么觉得,有人也同样不怎么怕徐熙呢,不然琰儿和玟儿怎么会三番四次的去招惹徐家的女儿。”周惠帝前一秒还笑意盈盈,可下一秒就面无表情的说道。 而孟海这时自然是闭嘴了,事关皇族,周惠帝自己说的,可别人说了,那说不定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了。 “朕前些天让你去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可周惠帝也不介意孟海的沉默,直接问起的别的事情。 “启禀圣上,老奴都查好了,大皇子殿下的确也和二皇子、三皇子殿下一般,都是派人守在了徐家得周围的。”孟海禀道。 “哟,看来徐家女真是百人争啊,朕的三个皇儿居然都属意了她们。”周惠帝冷笑道。 “启禀圣上,遵从您的意思,老奴还查清了,大皇子殿下派出去的人经常追踪的是徐家的大小姐,徐幼容。”孟海说道。 “徐家大小姐,徐幼容?”周惠帝嘲道:“看来我们的大皇子殿下,眼光还挺高,居然看上的是江左徐家的嫡长女,啧啧……” 周惠帝一脸笑意的说着,可话中的嘲讽,却是谁都听得出来的,“不过,朕好像记得,徐家这一代只有四个女儿,而且早些年不是就已经嫁出去一个了吗。” “启禀圣上,是的,徐家这一代就只有四个女儿,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是庶系的,至于已经嫁出去的那位,是徐家二房的嫡长女。”孟海答道。 “哦,有一个庶系的啊,是不是就是徐叡的那个庶长子的女儿?”周惠帝突然感兴趣的问道:“朕记得,朕还让人去查过的,不是吗?”(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夏末秋初 周惠帝突然感兴趣的问道:“朕记得,朕还让人去查过的,不是吗?” 是,当然是了。孟海暗自想道,当年周惠帝让他去查徐幼珊的时候,孟海还在心里吃惊不已,难不成周惠帝已经荒唐糊涂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连当朝重臣家的女儿都要染指?可就在孟海担心不已的想,要去信通知门下侍中大人他们一声时,徐幼珊的资料就被孟海的下属们呈上来了。 而当孟海看完这些资料后,虽然他心中的惊疑都还在,可担心却没有了,那真是一点都没有了。 “启禀圣上,圣上说的是,在早些年圣上的确还吩咐过老奴去查徐家的这位四小姐。” 周惠帝这些年里感兴趣的事,那可不是一般的多,可能让他记住的,真是屈指可数了,但这小小的徐家庶女居然就被周惠帝给记住了,这真是又让孟海对徐幼珊又再上了一次心。 “那这个徐家的庶女今年多大了?有无婚配?”周惠帝继续问道。 “启禀圣上,老奴记得徐家的这位四小姐今年应该一十有四了,但有无婚配,老奴就不知了。”孟海躬身回道。 “好,你现在立刻派人去查,查到后就来回禀朕。”周惠帝的兴致像突然高涨般,温和的对孟海笑道。 “老奴领命。”可孟海的头皮却再一次发麻。 真是每当周惠帝有什么“奇思妙想”时,他就会这样说话。可每当他这样说话时,也总会有许多人要受难了,但就不知这次是谁了。 这个端午节,不管宫里宫外,整座神都内都是欢闹异常的,最起码在表面上,是这样的。而随着这个端午节的庆典落幕,神都却也暂时的安静了起来,每天开始日复一日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而在东阳巷的徐府里。在端午节上翟玉、徐幼容和徐明婳的走散事件,好在最后也没闹大,因为当时的人流的确在狂欢的气氛下,有点太过了。因此在徐幼珊他们派回去搬救兵的人还没挣扎到东阳巷呢,顺着人流移动的徐幼珊一行人就先碰到徐幼容和聂苏泫、翟玉和徐明婳了。 不过当然了,所有人都会合时,高兴固然是高兴的,可尴尬那也是不会少的。因此最后还是徐明婳突然向徐幼珊低声提议,说她们两个先悄悄回东阳巷。 而徐明婳的这条提议,也被徐幼珊立即就收取了,于是两人在和徐明嬗套好词后,因了刚刚徐明婳的走失,让徐明嬗对她担心不已,所以在徐幼珊两人向徐明嬗求取帮助后,徐明嬗立刻就同意了,那还管她和徐幼容的那出什么英雄救美的大计划啊。 更何况,某人现下可是腻歪在了聂苏泫的身边。哪还知道东南西北。 因此,徐幼容她们端午节一天里所有的事情,就以徐幼珊和徐明婳率先回府,而徐幼容因了和聂苏泫的偶遇而心花怒放了许久、许久后结束。 …… …… 秋初馆里,遍植枫树,一到秋天,落叶似血,因而秋初馆也以此为名。 现在,在走过了炎暑的夏季后,凉爽渐渐到来。夏末秋初,秋初馆里那一颗颗的枫树也逐渐转红,开始酝酿起了那即将要到来的落叶似血。 而这无声的转变,也被路过的人们悄悄的发现了。徐幼容和徐幼珊,也正是这些发现的人们之一。 “秋天要来了呢。” “枫叶开始红了。” 徐幼容和徐幼珊站在院子里最高、最大的一株枫树下,一起仰头看着那些茂密的枫叶,不知在想些什么。可两人到秋初馆里是来给裴氏请安的,但却这样反常的不先进屋,而是站在了院中看枫树。这不管谁看来,都是有些不对劲的。但尽管所有人都看出这两位有些不对劲了,可还是没人敢上前打扰她们,都只是静静的站在后面。 “大姐,你看到她刚刚那个眼神了吗?” 而在除了徐幼容和徐幼珊身旁的婉儿和月黛外,徐幼容和徐幼珊用着别的人再也听不到的音量在说着话。 “当然看到了,可她不对劲也许久了,怎么现在还是不见她有其他的动作。” “她这样老做一些我们看不懂目的的奇怪事情,才是真正让人费心的,而且我总觉得她没那么简单。” “哼,我当然知道她没那么简单,你没看见我那‘父亲大人’都被她蛊惑的服服帖帖了吗?上次从延洲送来的一批汝窑瓷,娘亲才刚点收完,让人放进仓库,一转眼不就被他送到绿绦院去了。那可是连娘亲都没动的,可他却说都不说就这样送去绿绦院了,我这位‘父亲大人’对人家的那一片丹心,真是都快让我感动的涕泪横流了。” 徐幼容对徐熙这个父亲的感情,那真是就没有停步的时候,永远都是在日复一日的讨厌中越积越深。而且这样厌恶的积深,还是旁人无法去劝解的哪一种,毕竟从裴氏怀着徐幼容开始,徐熙所做的事情,那真是一件堪比一件的让人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最起码对于徐幼容来说,她是这样的。 而现在这么了解徐幼容的徐幼珊,也同样是不知该怎么去劝解她的人之一。就像现下,徐幼珊也不好明说,从延州送来的那一批汝窑瓷,裴氏就是在其中没有喜欢的,而且也不怎么看得上眼。毕竟不说其他,要是里面有裴氏看得上眼的,那不说挑出两件来自己留着,可齐老夫人和她们俩、还有徐宸那儿,裴氏是肯定会把最好的先选出来,再派人送到他们手上的。 可现在他们一个都没收到这批汝窑瓷,那就说明这里面是没有裴氏看得上的,不然徐熙哪还会有机会把它们送去绿绦院,讨他的美人欢心啊? 其实不得不说,徐幼珊也是徐幼容一派的,对于徐熙,是和徐宸站在了对立面的。她对于那位年轻的大人物,同样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虽说不如徐幼容那么铭心,但对于被天下士子皆崇的这位了不起的督天府府尹。徐幼珊也是不待见的。 “所以说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她这样总是做些让我们摸不着头脑的事,却又总让我们提心吊胆的防着她是不是别有‘深意’。这天长日久的。我们不先被她斗倒了,也会自己先累垮的。” 可话又说回来,徐熙总归是徐幼容的父亲,虽他做的事也让徐幼珊不想再去理解他了,可也不好说什么。所以徐幼珊也只能岔开这个话题的说道。 “不能千日防贼我也知道。可现下娘亲不想我们俩管这些糟践事啊,我们自也只能偷鸡摸狗的去探查啊,但这样总归有些束手束脚。”徐幼容皱眉道。 但徐幼珊听了她这话,却给了徐幼容一个大大的白眼后叹道:“大姐啊,你能不能不把‘偷鸡摸狗’这类词也用到我们自己的身上啊。” “呃~~~情急之下,情急之下。” “……” 徐幼容和徐幼珊在秋初馆的院子里叽叽咕咕的说了半天话,其中还常常愁眉不展,让旁人不明所以。但旁人是旁人,他们不懂,可婉儿和月黛却就不是不懂了。而看着徐幼容和徐幼珊这样蹙眉。她们两个也是不开心,连带着在心里把顾姨娘也腹诽了一遍。 原来,就在刚刚徐幼容和徐幼珊要来给裴氏请安的路上,她们遇见了带着五爷徐徹的顾姨娘。 “大小姐,二小姐。” 在这个时代里,姨娘姬妾的身份是半奴,而这个半奴的身份,也导致了顾姨娘在见到徐幼容和徐幼珊时,徐幼容她们是不用给顾姨娘行礼的,可顾姨娘却得向徐幼容她们行礼。 “顾姨娘多礼了。请起。”徐幼容假笑的天衣无缝,让徐幼珊都侧目得对着顾姨娘说道。 “谢大小姐,二小姐。”而顾姨娘一向冷淡却美艳的面孔上,还是没有多少表情。但她也同样让别人挑不出错处的对五爷徐徹说道:“徹儿,还不快向两位姐姐行礼。” “大姐,二姐。”徐徹听话的向徐幼容和徐幼珊行了一礼。 徐家长房五爷徐徹,今年三岁,是顾姨娘为徐熙生下的第二个孩子,也是四爷徐颐一母同胞的兄弟。而今年已经三岁的徐徹。在外貌上也完全继承了徐家的传统,承袭了徐熙和顾姨娘所有美丽的结合,小小年纪就已经俊美精致的不行,往那儿静静的一站,就像是一尊用玉精心雕出来的佛祖座下小童一般。 可徐幼容和徐幼珊在看着这个不管是名义、还是实际上,她们都应该称为弟弟的人,却心情复杂。 因为不管顾姨娘对裴氏到底是做过些什么,都应该和徐徹这个孩子无关,但他的身上却又死死的连带了一个名字,顾玉。徐徹是顾玉的孩子啊。 所以,在徐徹一脸孩子气的对徐幼容和徐幼珊行了一礼后,天真的唤着姐姐时,她们俩都是扯了扯嘴角,想笑着回应他。可不管徐幼容和徐幼珊怎么努力的想在唇角弯起一个真心的弧度,但都没有成功。于是最后,这两人只是轻轻的对徐徹唤了一声“五弟”后,就都极快的把视线移回到顾姨娘身上。 “顾姨娘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回大小姐的话,我听说老爷这几天有些疲乏,可能是太过劳累了,因此我亲自下厨煮了些参汤给他送去。”顾姨娘神色如常的说道,也不管徐幼容听完后有些变冷的眸子,反而还晦涩不明的看了徐幼容一眼后,就低头看向想挣脱她的手,去弄路旁的那朵夏花的徐徹。 “哦,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珊姐儿,我们走吧。”可尽管徐幼容在听完顾姨娘的上一番话后,心里是冷笑了一声的,但不得不说这些年里,徐幼容是成熟不少、也内敛了不少的,因此就算现在她心里不高兴,但也不会被她的敌人看出,而且还笑的越发明艳动人的说道。 “是啊,那顾姨娘,我们就不 耽搁你了,毕竟我们也赶着去给大伯母请安,省得一会儿大伯母就要去赴霂王妃的宴会了。”徐幼珊这时突然说道,并且还把裴氏一会儿就要去赴霂王妃的宴会的事,“一不小心”的就告诉给了顾姨娘。 霂王,和北定王齐霈不一样,霂王可是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而且还是最一流的那种,手握大权,也同样是周惠帝的心腹。而霂王的正妃——霂王妃,想当然耳也是超一流的贵妇了,而这种贵妇结交的人里,只会有门当户对的,就比如裴氏。因此在徐幼珊这话才说完,顾姨娘虽因正好垂眸看向徐宸,徐幼珊她们看不清顾姨娘的神色,但她略微一顿的身子,徐幼珊她们可就看的清清楚楚了。 所以,徐幼容也甚为赞许的和徐幼珊对了一下眼后,也不再管顾姨娘,牵着徐幼珊就离开了。 而正因徐幼容和徐幼珊头也不回的就丢下顾姨娘扬长而去,因此她们两人也没看见顾姨娘抬起头看着她们俩的背影时的眼神,让徐徹都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 …… 徐府,秋初馆。 “反正一句话,她肯定有鬼。”徐幼容又想起了顾姨娘刚刚看她的那个眼神,心里总觉得就是哪里怪怪的说道。 “这是当然,从她刚刚看你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了。”徐幼珊沉吟道。 “对吧,对吧。”徐幼容激动道:“她刚刚看我时那种诡异的神情,真是让人不舒服,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娘亲啊。” “这……”徐幼珊有些迟疑,毕竟裴氏平日里已经够烦的了,因裴氏要管理的是徐家长房这么大的一个家,那徐熙的后院当然也是要裴氏去管的了,吃喝拉撒、人员调动,什么都要经了裴氏的点头。而徐熙的后院,却又不是那么好管的。 徐熙的姬妾很多,而且还真的是太多了,就算一天一个的争着为他侍寝,那一个月里也是轮不完的。而且在这里,官宦之间互送美人,那可是不算贿赂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迎春花朵 在这里,官宦之间互送美人,那可是不算在贿赂里面的。再说了,别人送的美人徐熙能拒,可周惠帝送的,徐熙就只能收下了。而更不巧的就是,在帝王对大臣贵族们的赏赐里,美人永远是其中贵重且必备之一。 因此,在徐熙这个周惠帝头号的心腹爱将之一的后院里,虽已为徐熙诞下了子嗣的只有茉姨娘等三个姬妾,但算上没能为徐熙生下孩子的所有姬妾们,那可就都是些多不胜数的美娇娘了。 而古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那算算徐熙后院里的这些姬妾,那又该是多少台戏了?怕天天唱,都是唱不完的,裴氏每天得处理的事情该有多繁琐,这真是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出来的,因此徐幼珊也不知道该不该把刚刚的事和裴氏说。 “说吧,毕竟我们处事经验也不多,总归还是要大伯母定夺的。不然我也真怕她会做些什么事来危害你。” 可徐幼珊最后还是这样和徐幼容说,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当年的青垅榭之事。 而就在徐幼容和徐幼珊都些沉默时,一道声音穿了进来——“珊姐儿,谁会危害大姐?” 男孩子在十五、六岁时,就会进入变声期,声音一般都会有些刺耳和难听,但这道突然响起的少年声响,却有的只是如人间四月天般的暖意一样温柔的感觉,让人听了简直会怀疑这如玉石互击般的嗓音,该是一个怎样面目的少年才能拥有的。 “宸儿。” “二哥。” 徐幼容和徐幼珊惊喜的回头,眼里就映进了一道瘦弱修长的身影,身着一袭宝蓝色的绣有象牙白迎春花朵长袍的少年。少年很高,虽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可他却整整高出了徐幼容和徐幼珊一个头都还要多的高度。而这样高的人,一般身上得有点肉才好看,不然就会有些难堪了。但这样平常的理论,却用不在徐幼珊两人身前的这个少年身上。 这少年虽身量很高,可一眼看上去颇有些瘦弱。给人一种一推就倒的感觉。可这前提是你得不看他的脸,而一旦你看了他的脸,你就不会这样了。 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他长的太好看,就像现在他只是站在徐幼容和徐幼珊的身前。什么都还没做,他精致的眉眼就已如阳光照射到他衣袍上那象牙白的迎春花瓣,所折射出的五彩光芒一般,漂亮的让人睁不开眼。 可徐幼容却叫这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宸儿”,徐幼珊则叫他“二哥”。那这少年就只会是一个人了。 徐熙和裴氏唯一的儿子,江左徐家宗房这一代的宗子——徐宸。 “宸儿,你现在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太学吗?”徐幼容极为惊喜的看着徐宸说道。 “对啊,某些人平常可是为了读书,连太学的门都不肯出,连家里的门都不进好久了呢。”徐幼珊也高兴不已,连带着还抱怨了徐宸最近都埋首在太学里,不回东阳巷的事。 “幼珊不说我还忘记了呢,宸儿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连端午都不回来。”徐幼容生气道。 “大姐你怎么还需要问呢,我们的大进士当然是因为觉得读书比家人重要呗。”徐幼珊鼓满了小脸的说道。 “你这样一说,好像还真是……” “好了,好了,好了!小生在这向两位大小姐赔礼行了吧,前段时间实在是因为易安先生为了给我们太学内的所有学生讲课,连老家都未回去,那我和大哥怎好辜负先生,所以才派人来信,把前因后果都讲清楚了。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不是都谅解了吗。” 徐幼容和徐幼珊一人一句的指责着徐宸最近都不回东阳巷的事,而且有越演越烈之事,让一旁的徐宸真是听得哭笑不得,最后只好先赶忙认错。再把前因后果又说一遍,省得这两位姑奶奶秋后算总账,越算越高兴,直接把他给数落到底了,最后又要逼着他从太学搬回府里来。 原来,早在两年前。徐家长房的大爷徐绰和二爷徐宸,就为了能更专心的在太学里拜读万千典藏,而住进了太学内的庐舍。但不得不说的是,好像这都快成太学的传统了,凡是能进入太学的学生,几乎都巴不得在高中之前,就不再出太学的大门一步。而这也导致了在太学建成之初,还因给学生们所用的庐舍占地太大而被诟病一事,在后来反而是被最为夸赞的。 “哦,那你这么一说,意思就是我和珊姐儿太不通情理了?” 可徐宸这样好学,本应是徐幼容和徐幼珊一件该高兴的事,但问题就在于,徐宸也太好学了,以至于在他都还未住进太学内的庐舍前,她们就不常看得到他的身影了。那就更别说在徐宸和徐绰一起搬进了太学后,徐幼容和徐幼珊就直接是见都见不到他了。而一般当徐宸埋头读书时,他也是不会想得起除了书以外的其他事的,因此这也让徐幼容两人对他是埋怨颇多啊。其中尤其是徐幼珊,本来就才把徐宸当亲哥哥看时,他就向着太学里头也不回的跑去了,这真是让人尤其懊恼。 “哼,谁敢说你错了啊,我们也就不过是三个多月没见到你罢了。我现在都快怀疑,太学是不是真的建在神都内的,不然怎么会离东阳巷那么‘远’呢。” 徐幼珊可是连多久没见到徐宸都一天一天算清楚的,而且就算如此,她和徐幼容也是每隔三天就让人往太学内给徐宸送东西去的,就怕他饿了、冷了、哪儿不舒服了,毕竟这天下第一学府的规矩是大得很的,非太学之士子,不得入内。因而徐幼珊她们也就只能等着徐宸回来,或平时听听他的书僮岱周回府时,详细讲讲他的近况。 “大姐、小妹,徐宸真的向你们赔罪了。” 而徐幼容和徐幼珊平时对徐宸的这些关怀备至的举动,徐宸当然也都是知道的,可毕竟他的前面有座太高的巨峰了,不跨过它去,那不管他再怎样的出色。在这座巨峰的笼罩下,他在世人眼中,永远就都只是平庸且碌碌无为的世家子弟罢了。 但若徐宸真的是这样一个平庸且碌碌无为的人,那徐宸也不会如此不甘了。可偏偏他就不是。虽说不如其父徐熙那样年少即惊才绝世,可徐宸也是骥子龙文者,又少年心气,不试一试,终归心有所憾。因此徐宸想向着那座最高的山峰拼一把。而这样的情怀,在这次春闱徐宸未入主前三后,不仅没消褪,反而如像火里投掷了木柴一般,让这把火烧的更旺了。 而徐宸心里的这些想法,徐幼容和徐幼珊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虽对此所造成的一些埋怨不可避免,但徐幼珊两人抱怨了一会儿后,在徐宸也认错良好的态度上,终还是破涕为笑。 “唉,好吧。谁叫你就是个小书虫呢。” 徐幼容姐弟三人,此时因难得的相聚,心情都欢喜的不得了,可徐幼珊却突然说道:“糟了,大伯母一会儿还要去赴霂王妃的宴呢。” “……” 徐幼珊说完,徐幼容和徐宸才反应过来的连忙向屋里走去。先前因了顾姨娘的事,徐幼容和徐幼珊都吩咐了其他人,不准去通知裴氏她们来了的。 而她们两人也原先只是打算在院子里小小的商议一会儿后,再决定要不要把让她们挂心的事与裴氏说的,可谁知徐宸今天会回来。三人相聚也就一时间忘记了其他事情,但裴氏一会儿可是要去霂王府赴宴的,这宴可不是能随便推的,因此徐幼珊三人这才连忙赶紧进屋去向裴氏请安。 而在裴氏见到徐宸后。自然也是要泪目一番的。可最后,裴氏还是只能吩咐徐幼容和徐幼珊看好徐宸,今天就不准他回太学了,必须等她从霂王府回来。徐幼容和徐幼珊自是拍着胸脯应下,也不管一旁啼笑皆非的徐宸。而裴氏这才收拾妥当,去了霂王府赴宴。 裴氏是走了。可徐幼容和徐幼珊却还是围在徐宸的身边,继续叽叽喳喳的询问他最近身体好不好啊、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等等啊,就像是两只小黄莺一般,一直徐宸的周围叽叽喳喳不停的问着。 可这本该是会很烦躁的事情,在徐宸看来却让他笑弯了眼的把徐幼珊两人所有的问题,全都一一解答,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而在徐幼容和徐幼珊拉着徐宸不放,而且还越问越多时,今天留在了秋初馆看家的柳月就笑道:“两位好小姐,您们就先放过二爷吧,您们看二爷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就让二爷先回影羌院去梳洗休整一番如何?” “啊,对哦。”徐幼容对徐宸抱歉道:“宸儿你先回去梳洗一下,就着先小睡一会儿吧,我看你在回来之前,肯定也是在太学里熬夜读书的样儿了,现在就先回影羌院去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的。”可徐宸却轻笑道。 “什么没事啊,听话。”可徐幼容却把徐宸拉了起来,而徐幼珊也到另一边使力把徐宸推向门边,和徐幼容一起亲自把徐宸送回了影羌院,而且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对岱周交代道:“一会儿宸儿沐浴完出来,你就督促他休息,不准再看书了,要是他不听的话,你就派人来告诉我和珊姐儿,我们来收拾他,知道了吗?” 岱周大声应道:“知道了。” 徐幼容和徐幼珊这才满意的从影羌院出来,回了薇洲院。但她们才刚刚回到薇洲院呢,徐幼容和徐幼珊就又商量着派婉儿去厨房,让厨娘们炖一盅金丝燕窝银耳汤送去影羌院后,两人才也先小憩了一会儿。 …… …… 连氏、钱氏她们三人今天和裴氏一样,也是在霂王妃的宴会邀请名单上的,而霂王府今天的这个宴会,霂王妃在帖子上已经说的很清楚,是她们几个好友独自聚聚的“小聚会”罢了,因此严氏和裴氏也一样都是独自去赴宴,没带上徐明婳。因而徐明婳在送严氏她们出府后,就独自一人回了樵苏院。 麒麟坊,徐府,樵苏院。 樵苏院是徐明婳的院子,和薇洲院与筝雁阁一般,是和徐明嬗的青竹院比邻而居的一处居所,而在徐明嬗还没嫁到北定王府前,徐明婳是在青竹院里的时间比在樵苏院的还多。但在徐明嬗出嫁后,徐明婳当然也就只会在樵苏院里的时间最多了。 而今天也是,本来这是盛安轩的休沐日,徐幼珊她们三个都不用在去盛安轩听课的了,理应是三人相约去哪里游玩的。可昨天三人商议好久,还是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而北定王府里的徐明嬗又忙着陪今天也是难得休息的齐暄,所以最后徐幼珊三人还是决定各自在府里好好休息一天得了。 但这本该是很难得的休息日,徐明婳却在樵苏院里看着蓝天发呆。 “墨画,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的话,现在已是未时正。” “未时正啊……墨画,叫人去备车,我们找容姐姐和珊姐儿去。” “是。” 而墨画在听到徐明婳突然的叫她去备车,要到东阳巷找徐幼容和徐幼珊时,墨画却一点都不惊讶,毕竟墨画也早就在算时间,算徐明婳还有多久才会让她去准备到东阳巷的车马。 墨画手脚利落的就去安排仆役们准备马车护卫,不一会儿就一切妥当,而麒麟坊的角门里也马上就有一辆紫玉雕云纹的华盖马车驶了出来,在护卫们的簇拥下,往东阳巷行去。 而就在徐明婳往东阳巷行来时,东阳巷里的徐幼容和徐幼珊却还呼呼大睡着,一直到徐明婳都到了东阳巷,进了徐府,站在了薇洲院的正屋前,向婉儿和月黛问道:“容姐姐和幼珊都在里面吗?” “回婳二小姐的话,是的,大小姐和二小姐都还在里面小憩。”婉儿答道。(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凉爽怡人 “那好,你们开门吧。”徐明婳非常和气的笑道。 “是。” 婉儿和月黛也二话不说就把大门给轻轻的打开了,并在徐明婳大步的走了进去后,就又轻轻的给关上,而且还马上就捂住了耳朵。而就在婉儿、月黛和墨画很有默契的捂上耳朵时,屋里就传来了一声石破天惊的大吼:“起~~来~~了~~” 在这声石破天惊的大吼后,像有什么东西和人掉落或滚落的声音也就随即一阵“乒乓砰砰”的响起,然后又在一阵“唉哟”不绝的痛呼声后,徐幼容和徐幼珊的怒吼声正式响彻了薇洲院的上空。 “徐明婳,你在干什么!!!” “……” “……” 今天的天气很好,而本来夏末秋初的天气向来就是很凉爽怡人的,而薇洲院里,在经过徐幼珊三人上一阵非常“友好和善”的“亲密交流”后,薇洲院内也总算是清静下来了。 此时的院子里,徐宸也是在影羌院内好好的休息了一会儿后,就到这里来了,但在徐宸见到了徐幼珊三人脸上有些呲牙咧嘴的表情后,他就笑道:“你们仨又怎么了?” “没怎么啊。”徐幼容第一个睁眼说瞎话道。 “对啊,我们怎么会有什么呢。”徐明婳第二个睁眼说瞎话道。 “呃,呵呵……呵呵……”而徐幼珊向来不比前两位的强悍心理素质,因此最后只能干笑示意她们仨真的“没什么”。 但看着他的这三个活宝姊妹们,徐宸真是好气又好笑的抚额道:“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我就先告辞了。” “你要去哪?”但徐幼容马上就拉住了要离开的徐宸,说道:“你要是又要跑回去关起门来读书的话,就别怪大姐我不客气得把你那满屋子、满屋子的书都没收了哦。” “大姐,别!我不是要回去,我们府里不是还有位贵客嘛,前两天父亲还专门把这位翟大公子带到太学里,告诉我和大哥。这位翟大公子不久后也要入太学求读,马上就会成为我们的同窗了。那我这次回来,也是该去孤蓑院拜访一下他的啊。”徐宸一听到徐幼容说要把他那满屋子的书都没收了,就吓得赶忙把去意说明。 “哦~~~” 而在徐宸说到翟玉后。一脸怒容的徐幼容马上阴雨转晴,拉着徐宸就极其和蔼的说道:“宸儿你说的对,你说的太对了,翟大公子可是我们的贵客,而且以后还是要和你成为同窗的。你当然应该要去专门拜访一下他的。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 “我们?”可徐宸疑惑道:“你也要去啊,大姐。” “当然了,而且不只我,我们都要去,你说是吧,婳姐儿。” 其实在徐幼容上一番话说完后,徐明婳就变色了,而且还马上离座,准备悄无声息的溜走。但早就时刻关注于她的徐幼容哪可能放过她。在她的屁股才刚刚离开黑漆彩绘的楠木椅时,徐幼容一把就把她又按回了楠木椅上坐好,并非常温柔的对她问道。 “呃。”可徐明婳却还想挣扎下,“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所以我就不去了吧……” “你说反正也没事,一同去也好啊,那走吧。” 可徐明婳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徐幼容一把打断了,然后拉着徐明婳,向已经在忍笑的徐幼珊使了个眼色。让她拦住正一头雾水得徐宸的视线后,强行拖着徐明婳就先跑的没影了。 “珊姐儿,大姐和婳姐儿这是?”徐宸不明所以的对徐幼珊问道。 “哈…哈哈……没事,没事。二哥我们也走吧。”徐幼珊在此时除了能打打哈哈的敷衍道,也没什么办法了。因而在徐幼珊干笑着话落后,就拉着徐宸也向孤蓑院走去,免得他发现事有蹊跷,毕竟徐宸也是聪明得紧的人。 而就这样,徐幼珊一行人全部都向着孤蓑院去了。 孤蓑院 “少爷。只是这段时间里齐老夫人送给您的东西就太多了,根本都装不下,就更别论还有其他几位送来的物什了,我们这都要带到太学里去?” 孤蓑院里,翟玉和李素已经在整理行装了,而这本来是丫鬟和婆子们做的事,但翟玉却婉拒了齐老夫人和裴氏要派人来帮他的好意,并且说明了从戎多年,收拾行装这些事早已习惯自己来做的原因。因此齐老夫人和裴氏也只好顺了翟玉自己的意见。 “不,我们只带一些衣物和必要用品就行了。” 而就在翟玉和李素亲自收拾行装时,却发现了第一个大问题,那就是齐老夫人这些长辈们赐下的东西太多了,根本不能全带到太学里去,所以翟玉想了会儿就决定了,除了必须的物什,其他的都不带走了。虽说这有些失礼,但在向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言明原因后,这两位也一定会谅解的。 “好嘞。” 而在解决了这个大问题后,翟玉和李素再收拾起来就快多了,才没过多久,他们就快整理完了。但,就在他们快要完工时,门外小丫鬟的禀报声却响了起来。 “翟大公子,大小姐、二爷、婳二小姐和二小姐来访。” 在听到徐幼珊他们来访的时候,翟玉还没什么异样,可当他听到了徐明婳的名字时,却愣了一会儿才忙道:“快请。”说完,翟玉也赶忙出了里间,在大堂里恭候徐幼珊他们的大驾。 “翟大公子。” “徐大小姐,徐二公子,……徐三小姐,徐四小姐。” 而就在翟玉刚出了里间不久,徐幼珊他们就进屋了,大家互相见礼后,才各相落座。但在座的人里,除了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徐宸外,徐幼珊她们都发现了刚刚翟玉和徐明婳,在给对方行礼的时候,气氛别扭,很是有些欲语还休的尴尬感,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之间不对劲。 可既然这种“不对劲”连徐幼容和徐幼珊都发现了,那就更不用说当事人的翟玉和徐明婳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藏的太深 可既然这种“不对劲”连徐幼容和徐幼珊都发现了,那就更不用说当事人的翟玉和徐明婳了。 但垂着眸,徐明婳没有抬头去望翟玉,但现在让她都有点讨厌得熟悉香气,却还是清晰的不得了的传了过来,就像端午节已经都过去很久了,可徐明婳却还总是莫名其妙的想起那晚相思树下并肩而站的他们;想起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总是护在她周围的人;也总是想起,离她曾那样近的他,线条好看、却也深冷的侧颜。 这些一切的一切,徐明婳都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想起,就像她突然之间那样熟悉起了紫薇花的花香一样,一切都太过莫名其妙,让徐明婳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而徐明婳的这些苦恼和无解的疑惑,除了她自己外,别人一无所知。就像翟玉此时眼底的波浪一样,藏的太深,太过晦涩不明,所以它们都是别人探而也不知的所有情绪。 “翟大公子,听说几日后就是你入太学的日子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但就在徐幼容和徐幼珊互使眼色,挤眉弄眼得小脸都快要皱在一起时,徐宸却一本正经的恭贺起翟玉来了,真是让徐幼珊两人对于他在这方面的反应迟钝到了这种地步,而叹为观止啊。 “多谢。” 可也多亏了徐宸的这一本正经,让突然有些静默的翟玉又再度恢复正常。 “那翟大公子,你现在应该还在忙着做去太学的一应事物的准备,我们这样突然到访,是不是搅扰到你了。”徐宸有些微歉意的说道。 “二公子客气了,本来要到太学里求学,就应是日常里都做得准备的,也不在这一、两日里,哪有什么搅扰只说,二公子客气了。”翟玉笑道。 “这样就好。” 徐宸和翟玉算是一见如故,尤其在徐宸得知翟玉的战功显赫以及多年征战沙场的事迹后。就更是对这位年轻的战将佩服不已,满心都是真诚结交之念。而至于翟玉,他本就是知道在翟家最困难的这几年里,徐家一直都是在对他们伸出援手的。因而本就对徐家子弟有好感,更别说还是徐宸这种有赤子之心的少年了。 所以两人也是相谈甚为投机,本是在聊家常事的翟玉和徐宸,聊着聊着竟就聊到了家国大事、民生税赋这等徐幼珊三人听得呲牙咧嘴,却又不好打断的话题。 “要不。我们先出去转一圈?” 而最后,就连一直默然不语的徐明婳都忍不住的先开口这样说道了,于是徐幼珊三人也不再忍,全都悄悄的落荒而逃了。毕竟有些事情她们当然也是知道的,可这个时代下的女子,还是有些悲哀的,因为在一些事上,完全没有她们参与的余地。 而本来徐幼容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再让翟玉和徐明婳抓紧时间相处一下的目的,自然也是泡汤了。 …… …… 酉时。在平日的徐府大厨房里,本该是早就过了忙乱的时候,而趋于清静的时刻了,可今天却有所不同,现在的大厨房里,居然还是忙的热火朝天的状态。 “你们几个,手脚都注意点了啊,今天可不比平日,二爷难得从太学里回来一趟,夫人可是郑重吩咐过了。要大大的摆一桌宴席,如果你们谁笨手笨脚的弄砸了今天的这顿饭,那后果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而大厨房的总管邢妈妈,现下也是亲自在大厨房里督促。务必在指定的时间内,把菜都摆上秾华堂里的紫罗兰嵌赤金环珠的檀木平花桌上。 “邢妈妈啊,二爷这虽说是经常很久才从太学回来一次,可往日也没有这么大张旗鼓啊,今天这是怎么了?”邢妈妈身边的一个婆子看着锅里那一道道的山珍海味、炊金馔玉问道。 “你懂什么。” 而邢妈妈一边不落下指挥,一边说道:“咱们府的贵客。翟大公子不是马上也要去太学了吗,那趁着今天二爷也难得的回府一趟,夫人是想就此把饯别宴也给弄了,省得到翟大公子离开去太学那天,老夫人会伤感。所以今天趁着因为二爷回来,老夫人高兴,那不就能把老夫人的伤感冲淡些了吗。” 是的,就像邢妈妈说的,裴氏是知道齐老夫人很喜欢翟玉这个孩子的,所以在翟玉离开徐家前往太学求学的这一事上,老夫人还是有些不舍的,因此今天也难得徐宸凑巧回来,那裴氏转念一想,不如就把翟玉的饯别宴在今天一起摆了吧。 而既然是饯别宴,人当然是越多越好,因此徐明婳也就被徐幼容和徐幼珊拿这个理由给硬扣下来了,也不管她怎么挣扎,就径直回了裴氏的话,说徐明婳同意今天在这儿留宿了,就麻烦母亲派人去麒麟坊说一下了。 “容姐姐、珊姐儿,你们怎么能这样。”徐明婳恼怒道。 “明婳啊,姐姐这是为你好。”而徐幼容去一脸慈祥的对徐明婳说道。 “婳姐姐啊,我也是被逼无奈,真的!”而徐幼珊则是一脸“我是无辜”的对徐明婳说道,并且在说完后,还用力的挤了两滴眼泪出来,以示诚意。 “你们俩……” “明婳啊,不要生气,你听姐姐说。”徐明婳气的是指着徐幼珊两人的手都在抖了,可徐幼容却慢条斯理的按下徐明婳,说道:“你看在,在北郭别苑、围猎大会的最后一天晚上,当时的危机是不是千钧一发,要不是翟大公子横空出世的夺得那场骑射表演赛的第一名,斩获了周惠帝许诺的资格,你自己说,我们俩现在是不是可能已经身处地狱了?” “……”徐明婳内心挣扎了一小下,可最后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说:“是。” “看吧,这你也是承认的嘛。”而看着徐明婳乖乖的点头了以后,徐幼容就满意的拉着她走到了铺着绣桃花纹锦的月白雪纱的临窗大炕上坐下,徐徐诱惑的继续说道:“那既然这样,翟大公子是不是对我们有大恩?既然翟大公子对我们有大恩,那在他都快要离开我们徐家时,他的饯别宴,我们怎么能不参加呢?要是我们不参加。我们是不是太没有良心了?” 徐幼容说一句,徐明婳就点一下头,一旁已经背过了身去的徐幼珊的肩膀也就随着抖动一下,而到最后。在徐明婳自己都觉得要是她不参加翟玉的饯别宴,好像就真的是良心被狗吃了时,徐幼珊已经受不了的一骨碌就冲出了屋去。 而徐明婳居然还特别纯真的对徐幼容问道:“珊姐儿她这是怎么了啊?” 而徐幼容也特别淡定的回答徐明婳:“没事,珊姐儿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所以赶着去上茅房。” “哦。这样啊~~~” “对,就是这样。” 唉……估计现下在徐幼珊快笑的前仰后合时,徐明婳都快被徐幼容给忽悠到家了。可不管怎么说,徐明婳最后还是留在了东阳巷里,参加了这个实际上是为翟玉所做的饯别宴。 徐府,秾华堂。 今夜的秾华堂里,和平时很不一样,虽然那一株株的凤凰树上所掉落的凤凰花瓣,还是红如泣血;在夜风里的凤凰树枝,也依然是婆娑如影。但在秾华堂亮如白昼的大堂里。却有着一般往日里所没有的热闹。 “好了,好了,娘亲,您别再给他们夹菜了,度之和宸儿的碗里都快没地方下筷了。”裴氏笑道。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神都内大部分的贵族世家里铁打的规范礼仪,可这种规范礼仪在翟家里,那可就真是狗屁道理了。而深知这点的齐老夫人,今晚居然也就在席上第一个打破了这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率先一直给徐宸和翟玉夹菜。使得徐家一般只要有长辈在场的饭桌上,向来都是寂静得很的情况瞬间改变。 “是啊,祖母您偏心,我们三个您可都晾在一旁半天了。”徐幼容对齐老夫人撒娇道。 “你这小丫头。我哪晾着你们啦,你们爱吃的菜,我不是都命人放在你们手边了吗。”齐老夫人开怀的笑道。不过当然了,齐老夫人话里的“你们”,是没有徐幼珊的。 “祖母您这都还不叫‘晾’啊,平时您也没给我们夹过菜的。”徐幼容嘟囔道。 “看看。看看,这丫头还会吃自己兄弟的醋了。”齐老夫人被徐幼容的孩子气逗笑。 “她最爱瞎胡闹了。”裴氏也顺着齐老夫人的话走,并且还亲自为徐幼容夹了一次菜后,说道:“这行了吧。” “行了。”徐幼容笑的眉眼弯弯的说道。 “这鬼机灵,哈哈哈……” 席上有裴氏和徐幼容逗齐老夫人开心,气氛倒也是非常融洽,而徐宸和翟玉虽不怎么说话,只是齐老夫人问一句,他们就答一句的,但话里分寸拿捏的极好,而且态度诚恳,十分得齐老夫人欢心。而至于徐明婳,则因为心里有事,虽笑的有些勉强,可也算努力维持正常神色,没有太过头,不是十分注意她的人是不会发现的。 因此注意力都在了徐宸和翟玉身上的齐老夫人和裴氏,倒是一点都没发现徐明婳的不对劲。 而至于徐幼珊,那就是真是一言难尽了。 席上,裴氏和徐幼容都极其照顾徐幼珊不说,就连有心事的徐明婳和另一边的徐宸都会注意到她喜欢吃什么,就把什么菜轻悄悄的推到她身边;而在发现徐幼珊不喜欢吃什么时,他们也会偷偷的帮她把那盘菜移到自己面前。但就是这么多的人都在照顾最小的徐幼珊时,却还是终归免不了她像一个局外人一般的尴尬气氛。 因为齐老夫人是当徐幼珊不存在一般的。 或许不应该用“不存在”这个词,应该用不冷不淡吧,毕竟齐老夫人还是会理徐幼珊的,只是那种比起对徐幼容的态度的落差感,有时候还是让人觉得,齐老夫人不如不要理徐幼珊呢。 可这些都只是旁人的观感,而相对于徐幼珊自己来说——其实还好。 因此在徐幼容和徐明婳都常常往徐幼珊那边瞥去两眼时,就会发现徐幼珊其实自得其乐的很,而且有时要是不小心撞上了徐幼容两人担心的目光时,徐幼珊还会悄悄的对她们俩做鬼脸,告诉她们。她没事。 而这席饭,也在可以相对来说完美的热闹气氛下结束了。 饭后,裴氏和徐幼容几个小的也在齐老夫人的膝下陪她老人家聊天,不过这次徐幼珊当然也是不仅又坐在了最后、离齐老夫人最远的位置。而且也是几乎没人叫到,就不开口说话的。而这股也是相对来说其乐融融的亲子气氛,是一直维持到了老太爷徐叡和大老爷徐熙回府,宣徐宸和翟玉去太禧园、齐老夫人的脸上也有些倦乏时,裴氏等人都告辞离去后。才散掉的。 “老夫人,现在就梳洗了吗?” 而就在裴氏和徐幼容等人都离开后,卢嬷嬷就在齐老夫人的身边伺候着。 “不,我再歇一会儿吧,人老了,精神就是不行了。” “您说的哪里话,要是您也叫老了,那京里大部分的夫人们可都要被叫老祖宗咯。” “呵...梦笙啊,你也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胡语。”齐老夫人被卢嬷嬷的话逗笑了起来。 “老奴哪有胡说啊。不信您随便去问问,就知道老奴有没有说胡话了。”卢嬷嬷笑道。 其实卢嬷嬷说的也是实话,在这个世间,就是有些人被上天极其眷宠,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极少,甚至有些时候,还是少到令人发指的,而很碰巧,齐老夫人就是这些人的其中之一。 “行了,谁和你一起瞎胡闹啊。”齐老夫人笑道:“得了。还是命人现在就去准备吧,我要沐浴了。” “是。”卢嬷嬷应下,转身吩咐丫鬟们去烧水。 而齐老夫人则闭眼小憩,但过了一会儿后。齐老夫人却喃喃自语道:“她也是个耐得住的。” “您说什么?”离齐老夫人还是有一点距离的卢嬷嬷,没听清齐老夫人这句极轻的喃喃声,因此追问道。 “没什么,我小憩一会儿,稍后准备好了再叫我。”可齐老夫人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言明。而卢嬷嬷见齐老夫人如此,也不好再问,于是只轻声应下,秾华堂里一时间,也就安静下来了。 ***** ***** “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 “就是他们俩啊。” “……” 从秾华堂出来以后,徐幼珊一行小辈们,当然是把裴氏簇拥到秋初馆之后,才一起往回走的。而徐府里大道小径几乎都是纵横交错,因此徐幼珊他们也算可以同行一段路,所以大家现在都还聚在一起,向着最后一个分岔口走去。 而此时此刻,就在同行的这一段路上,徐幼珊看着徐幼容一点都不婉转的直接冲着前面的翟玉和徐明婳扬了扬下巴,徐幼珊也就无语了会儿才答道:“顺其自然吧。” “怎么顺其自然啊,过几天翟大公子就要去太学了,而以他们两人的这种性格,到时估计他们俩都可能老死不相往来了。唉~~~真是浪费了现在他们之间都已经有一点不对劲了。”徐幼容特别心急和惋惜的说道,而的确也是,以翟玉和徐明婳这种认生的性格来说,要是没有徐幼容和徐明嬗在背后的推波助澜,估计现下这两人就还只是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的关系罢了。 而虽说翟玉是对徐明婳有恩的,但徐明婳只会记这个人情,却不会记翟玉这个人;至于翟玉,那就是更是了,本来他会不远万里的来京参加围猎大会,就只是奉了翟家老爷子之命罢了,和徐幼容与徐明婳那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 那这样两个性情的人,要不是先前因了徐幼容和徐明嬗的积极撮合,让翟玉和徐明婳被迫对彼此留下深刻的印象,和后面又在她们并非本意的阴差阳错下,使得端午节那晚翟玉和徐明婳一起走散时,在巨大的人流中变相的相互依靠、相依为命后,两人之间才产生一些不一样的气流的。 这虽说都是一些巧合,但不论过程,只言结果的话,现在翟玉和徐明婳就是徐幼容和徐明嬗最想要看到的发展了。但就是在这发展的最好时,他们就又要分开了。而就是这样最需要氛围的两个人,却偏偏就是要失去能常常见面的最好理由和环境了,这能不让徐幼容心急如焚吗? 可看着徐幼容心急到不行的模样,徐幼珊却好笑道:“大姐啊,你太夸在了好吗?不说我们徐家和翟家世代交好,就只说以后翟大公子和二哥他们成了同窗这一层关系,婳姐姐和翟大公子就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好吗?” “对诶。”而在徐幼珊说完后,徐幼容却好像恍然大悟一般,“珊姐儿你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翟大公子去了太学也没关系啊,反正宸儿也在里面,到时我们反而还可以打着去看宸儿的由头,让宸儿把翟大公子一起带出来呢。……幼珊,你真是太聪明了。” 徐幼容看着徐幼珊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但徐幼珊自己却马上就黑脸了,什么和什么啊,她说那番话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啊。 可就在徐幼珊正打算和徐幼容说她不是那个意思时,徐幼容早已经又心情愉悦的走上前,和徐明婳说起了徐琪的事。 “婳姐儿啊,你有多久没见到琪哥哥了?” “好久了,虽然这次大哥已经高中,被封为探花郎,可大伯父还是希望大哥能在圣上亲下的调令下来后,再从太学里出来。”徐明婳答道。 徐明婳和徐明嬗的感情不是一般的要好,而这也就连带着徐明婳和徐明嬗一母同胞的嫡亲大哥徐琪的感情,在二房里也是最好的。 “这样啊。”而本就是知道这一切的徐幼容,听到徐明婳的回答后,心情越发愉悦的说道:“那还好啊,虽然琪哥哥在太学里,我们不常见到,可这也总比圣上的调令下来后,说不定会把琪哥哥调离京都外去任职,这可就真是想见都见不到了,你说是吧。” “你这么说也对啦。”徐幼珊一想到徐琪真可能被调离帝京,就有些情绪低落的回道。 “哎呀,婳姐儿你也别不开心,要不这样吧,改天我们一起去太学看琪哥哥好了,反正宸儿只要一回太学,估计也是好久都见不到人影的那种了,到时我们还可以一起去探望他们,多好啊。”徐幼容趁势说道。 “嗯。”而听完徐幼容这番知心得不行的话后,徐明婳感激的看着徐幼容,但徐幼容却是在心里早高兴的手舞足蹈了。让一旁看着她俩的徐幼珊,嘴角不停的直抽抽。 祸害啊~~~ “大姐,你们三个怎么这么慢啊。” 而就在徐幼容暗暗得高兴的不得了、徐明婳看着徐幼容一脸的感激、徐幼珊则又一脸嫌弃样儿的看着徐幼容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离她们三人有好一段距离的徐宸和翟玉已经停了下来,在远处等着她们了。 “啊?”可等徐幼珊她们三人抬头望去,发现已经站在了好远处等她们的徐宸和翟玉后,徐幼容就出声了,“哪是我们走的慢啊,明明就是你们太快了。” 说完,徐幼容就牵着徐幼珊和徐明婳小跑了过去,等到了徐宸他们面前时,还很“不小心”的把徐明婳拉到了翟玉的方向,她自己也很顺便的把徐宸给挤开了,好在翟玉身旁留一个绝佳的位置给徐明婳。 “好了,走吧。” 而在一切都是在极其自然中做完后,徐幼容一脸正常的率先迈开步伐,徐幼珊也在看到了翟玉和徐明婳紧挨的位置后,明白了什么,于是反应很快的拉着还是一头雾水的徐宸跟上了前面的徐幼容,独独丢下了有点反应不过来的徐明婳走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夜色朦胧 徐幼珊在看到了翟玉和徐明婳紧挨的位置后,瞬间明白了,于是反应很快的拉着还是一头雾水的徐宸跟上了前面的徐幼容,独独丢下了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的徐明婳走了。 可刚刚徐幼容的动作太快,而太过于了解徐幼容的徐幼珊反应也太快,于是就让被徐幼容扯着转了一圈、还有点懵的徐明婳给落到后头了。而等到徐明婳终于反应过来时,徐幼珊他们早拉着徐宸走在最前面了,她身边还留下的,竟只有翟玉。 “呃,他们走的……真快。” 徐明婳看都没敢看翟玉一眼,直盯着自己的脚说道。 “哦。”翟玉沉沉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其实刚刚在徐幼珊他们率先离开时,翟玉是也可以一起丢下徐明婳走开的,但就是在徐幼珊他们都走了,却丢下了徐明婳一个人时,翟玉却竟然独自留了下来,也许是他太有风度,不容许徐明婳一个女孩子这样被丢下。但也或许,是其他的,可不管怎样,反正从徐明婳偷瞄到翟玉现下淡淡的神色里,她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因此在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后,当翟玉说道:“走吧。” 徐明婳是没有异议的,因此两人就又熟悉得一前一后的一同前行了。 路上,花好,月圆,蝉鸣夜风,都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朦胧了起来,徐明婳微微垂着的眸,在不知何时也抬了起来,悄悄的望着前面两步距离处,劲瘦挺拔的身影。 夜风吹过,微凉,却也有百花的香气,可不出意外,徐明婳能闻见的,此时此地却只有一种花香——紫薇花的香味。 夜色,朦胧。 今天徐明婳因为参加了翟玉的饯别宴。那等到宴散时,自然是天色已晚的了,因此今夜徐明婳也只能在东阳巷里宿下了。而也因为了徐明婳,今晚徐幼珊也抱着枕头到了薇洲院里就寝。可三个小女孩在都沐浴完毕。躺在了徐幼容新换的羊脂白玉青金石连烟巨床上时,聊的却都是翟玉和徐明婳。 “婳姐儿啊,你刚刚和翟大公子都聊了些什么啊?” “婳姐姐,你们刚才为什么走的这么慢啊,我们都等了你俩半天呢。” 原来刚刚徐幼珊他们故意留下了翟玉和徐明婳在后面。可等到他们都走到薇洲院、筝雁阁和太禧园的岔路口时,翟玉和徐明婳却在好久后才过来,这真是让徐幼容和徐幼珊不多想什么都不行了。 “是啊,你就和我们说说呗。” “婳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上翟大公子了……” “不是。” 而本来在徐幼容和徐幼珊都有点取笑徐明婳时,徐明婳也就是丢脸的支支吾吾或不说话罢了,可就在徐幼珊说“喜欢”二字时,徐明婳却反应忒大了起来。 “珊姐儿,你别乱说,谁喜欢了。” “哦。谁喜欢了?我也不知道呢,你知道吗大姐?” 而看着徐明婳反应这么巨大的徐幼珊,却突然眯起了眼睛笑,直笑的像只小狐狸,笑的让徐明婳的俏脸爆红,红到都快要滴血了。可徐幼容和徐幼珊却还是不放过她,反而还越发的逼近徐明婳,徐幼容更是笑得欠揍的说道:“那你反应这么大干嘛,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 “说。说…说到谁的痛处啦,你们俩别胡言乱语了,我要睡觉了。” 可对于自己反应好像真的是太大了的事实,徐明婳也暗暗懊恼不已。而面对徐幼容和徐幼珊步步进逼的探问,徐明婳在快要招架不住之时,拉起被子直接做缩头乌龟了。不管稍后徐幼容和徐幼珊再怎么逼问她,徐明婳都三缄其口。 “好吧,你不说,我们也不为难你了。” 最后。看着徐明婳难得这么坚定的闭口不言,徐幼容和徐幼珊互相打了一个眼色后,还是决定缓缓谋之,毕竟要是真的把徐明婳逼的太紧了,说不定还会起反效果呢,于是现下徐幼珊两人就也不再对徐明婳“严刑逼供”了。 “真的?”而徐明婳也终于拉开了一点被子,露出一双美眸,疑惑的问道。 “真的。” 在徐幼容和徐幼珊再三保证下,徐明婳总算从被子里出来了,而徐幼珊两人也真的就不再提起翟玉,而是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你们知道今天我娘亲去霂王府,赴霂王妃的宴会了吧?”徐幼容问道。 “知道啊。”徐幼珊和徐明婳都点了点头。 “那你们知道吗,霂王妃这次的宴会,是明说了不准带别人,只让收到帖子的人独自赴宴的事吗?”徐幼容又问。 “知道啊,不然大伯母肯定会带我们去的。”徐幼珊理所当然的说道。 现下,徐幼珊她们三个都是到了适婚的年纪了,毕竟就连最小的徐幼珊今年都十四岁了,所以正是需要裴氏她们多带着徐幼珊三人到各种宴会上去,多露露脸、也让各个豪门贵族里的夫人们多多相看于她们,虽然徐家的姑娘不愁嫁,可这名声也是得打出去的。 因而像霂王府这种门庭高的宴会,就越发是要带上徐幼珊她们一起去的了,可既然裴氏和连氏她们都反常的没有带着徐幼珊三人一起同行,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要么就是这个宴会不适合带着徐幼珊她们一起去、要么就是这个宴会不能带着徐幼珊三人一起去,可不管是哪一种,其实徐幼珊和徐明婳都料到了,因此徐幼容现在说来,她们俩是一点都不惊讶的。 “但霂王妃这次仅邀了连同我娘亲、三伯叔母和其平日交好的夫人们去赴宴,其实是言明了霂王和霂王妃要在其后朔云郡主的及笄宴上为她选亲一事,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徐幼容挑眉道。 朔云郡主,是霂王和霂王妃唯一的女儿,自幼恩宠不断,就连周惠帝都对其宠爱有加,甚至可以说,是比德明长公主都还要得周惠帝宠爱的。而就是在现下,这样最得宠的一位皇室郡主,居然就要在其不久后的及笄宴上。选定亲事,择一郡马? “这太匪夷所思了吧?”徐明婳惊讶道:“不说霂王殿下现在乃是皇族谢氏中,最得圣上信任的人,就只论朔云郡主乃是皇族谢氏里的正统嫡系。她的婚事理应霂王殿下和霂王妃都是不能做主的,得让圣上亲自主婚才对啊。” “婳姐姐说的对,这不是皇族里明文规定的吗,怎么霂王殿下和霂王妃可以私自替朔云郡主选亲的?”徐幼珊也惊奇道。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而此时徐幼容就得意道:“霂王殿下早就征得了圣上允诺,可以让他们夫妇自己做主朔云郡主的婚事。” “原来是这样啊。”徐明婳感慨道:“那看来霂王真是深得圣上的宠信啊。” “可不对啊。那朔云郡主要选夫,为什么要叫大伯母去呢?难不成……”徐幼珊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瞠大了眼的看向徐幼容和徐明婳。 而徐幼珊的话不用说完,徐明婳也就意识到什么了,“霂王妃不会看中了宸哥儿吧?”徐明婳和徐宸同岁。 “对。”但徐幼容此时却一口就印证了徐幼珊和徐明婳的猜测。“宸儿,的确是在霂王妃为朔云郡主选夫的名单上。” “……” “……”徐幼容说的干脆,可徐幼珊和徐明婳却听的皱起了眉,尤其是徐幼珊,更是小脸都快要全皱了起来,“这真是太糟糕了。” “能不糟糕吗。一旦宸哥儿被选上了,成为朔云郡主的郡马,那估计宸哥儿这一辈子的从仕之路就到此为止了。”徐明婳也蹙眉说道。 徐幼珊和徐明婳都在为了徐幼容告诉给她们的这个消息忧心不已,可两人忧啊忧,却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于是一起猛的扭头看向此时此刻,那个居然还有闲心让婉儿去抬了一碟樱桃凝露糕来的人。 “大姐。”徐幼珊阴阳怪调的喊了徐幼容一声。 “容姐姐。”徐明婳也不遑多让的细着嗓子向徐幼容喊道。 “呃。”而被徐幼珊和徐明婳的这两声给喊的鸡皮疙瘩猛起,手一抖,差点连拿着的樱桃凝露糕都要抖掉时,徐幼容义正言辞道:“是你们没听完我的话吗。我是说,虽然宸儿也在霂王妃为朔云郡主选夫的名单上,但还是比较靠后的,毕竟我们徐家里现在最引人注目的当属琪哥哥了。” 可徐幼容这话一点都没有安抚到徐幼珊和徐明婳。反而到还激起了另一阵巨吼:“你说什么?” 徐明婳震惊道:“大哥也在霂王妃的候选名单上?” 徐幼容悄悄的放下了樱桃凝露糕,反正估计她一时半会儿是吃不成了,“废话,不然今天大伯母怎么会也被霂王妃邀请到霂王府去赴宴。” “天啊!”徐明婳脸色马上就不好了,“他们怎么能这样,大哥寒窗苦读十多年。可不是为了被选上给朔云郡主当郡马,大哥他可是有许多想做的事、和许多想要施展的抱负的。” “得,谁寒窗苦读那么多年不是都有理想、有抱负的,那照你这么说,那么多的驸马、郡马,都是没理想没抱负的咯?”徐幼容闲闲的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徐明婳刚想解释一下她没那种歧义,可话才说到一半,她突然看着徐幼容那欠揍的表情静了一会儿后,就忽地扑到了徐幼容的身上。 “喂喂喂,婳姐儿,你要干什么啊?” 徐明婳扑的突然,徐幼容和徐幼珊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而等她们反应过来时,徐幼容已经被徐明婳用力扑倒了,并且徐明婳还眯着眼睛问道:“容姐姐,有些话是不是适合一次性说完啊?” “哈哈哈……”徐幼珊终于忍不住的笑了开来。 对的,徐幼容不是在亲人们有难时,还能这么闲闲没事做、顺便还逗弄徐明婳一下的,而当她这样的时候,只能说明,其实事情没那么严重。而徐明婳因为关心则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徐幼容对她的逗弄,可徐幼珊则是早就发现了,于是很早就在一旁嗑着瓜子看徐幼容调戏徐明婳的了。 “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妈啊,婳姐儿你给我起开。”徐幼容求情道。 “哼。” 徐明婳放开了徐幼容,可在徐明婳还是虎视眈眈的眼神下,徐幼容不耽搁的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我们徐家大房、二房里。现在适婚的儿郎很多,但能和朔云郡主相提并论的,就不多了。而琪哥哥和宸儿却很不凑巧的就是这不多的人里的其中之一,且霂王妃给我娘亲和堂伯母们下帖子,邀她们前去。就说明了琪哥哥和宸儿也的确是在了霂王殿下和霂王妃的候选名单上面。” “这我们已经知道了啊。”徐明婳着急的说道。 “那是我还没说完啊,你到底要不要听啊。”徐幼容对于徐明婳打断她说话的行为很不满意。 “是是是,您说。”徐明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谄媚的笑道。 “哼。”徐明婳是忍住了没给徐幼容一个大白眼,可徐幼容却不是,在给了徐明婳一个大大的白眼后,她才继续说道:“但尽管琪哥哥和宸儿都在霂王殿下和霂王妃为朔云郡主选夫的候选名单上,你们俩也不用太担心,毕竟霂王殿下和霂王妃也算与我们徐家交好,而他们也是明白的,只要一旦成为了朔云郡主的夫婿后。估计这一生的从仕之路就算是断了的。而这样扼杀掉一个大族里嫡系正统得嫡子的前路,那真算是和这个氏族结仇的了,所以霂王府只要不是想和我们徐家结下大仇,都不会这样做的。” 霂王和徐熙一样,在现下的局势中,可以说是周惠帝最信任的两员心腹爱将,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说,这两人都不可能毫无交集。而事实也是,其实这两人不仅不是毫无交集,反而是交集密切。在打着周惠帝纯臣的名号下,这两人的往来,也是让周惠帝最为放心的。 而因了这个因素,因了徐熙和霂王的关系。霂王府和徐家也渐渐的变成了关系不错的两家人,彼此之间也是经常走动,虽不说能像徐家与北定王府那样,可在其他官宦人家中,能和徐家、或是能和霂王府走得这样近的,也就是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的了。 而就是这样关系好的两家人。怎么想也不可能为了一桩婚事而交恶,而且就像徐幼容说到过的,一个大族里嫡系正统的嫡子是多么重要,在这个时代下是不言而喻的,如果霂王仅仅因为要给他的宝贝女儿朔云郡主挑选一个郡马,就废了徐家一个嫡子的前程的话,那先不论这亲到底是能不能结成,反正以江左徐家现在的势力而言,这怨是肯定结下一个大梁子的了。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霂王府都不应该会自徐家里,为朔云郡主选择夫婿的。 徐幼容把先前裴氏安抚她的那番话原原本本的说给了徐幼珊和徐明婳听,使得她们两个也终于放心的舒了一口气,“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而解决掉了这个心腹重患,徐幼珊三人又闹了一会儿,就都去会周公了,薇洲院里也逐渐安静了下来,一直到次日,天色露出鱼肚白,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夏天就过去了,秋天缓缓而至,秋初馆里的枫叶也渐渐染红,而翟玉离去的时间,也终于到来。 徐府大门内的庭院里,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都亲自来送翟玉,场面一时间有些伤感,而与这伤感的场面有些不大搭调的则是,此时特意站在了最后面的徐幼容和徐幼珊。 “你到底有没有和婳姐儿说啊。” “的人说过了啊,昨天你不是也见到了我在婳姐姐的面前,都不只一次的‘不小心’说起了翟大公子是今天要入太学的事了啊。” “那怎么婳姐儿现在还不见踪影?真是急死人了。” 翟玉就要走了,可徐明婳居然没出现,而现在时间也太早,徐幼容和徐幼珊都没时间去麒麟坊抓人,所以徐幼容现下只能干着急。 可和徐幼容不同,徐幼珊却心态良好的说道:“大姐,你也别太急了,反正日后婳姐姐和翟大公子又不是见不到了,总会有机会的。”再说了,有大姐你和嬗姐姐在,他们两个就算不能再见面,也会被你俩弄得能见面的。 徐幼珊在心里悄悄的感叹着徐幼容和徐明嬗的毅力,而徐幼容在徐幼珊的一番话下,倒也是真的安静了一些。 “你说的也对,反正有我和明嬗在,的确不缺这么点时间。” 徐幼容和徐幼珊这里总算安静下来了,而前面翟玉也和老太爷徐叡与齐老夫人等话别,终于是要离开了。马蹄声渐起,翟玉主仆和护送他们去太学的一行人影也渐渐从徐幼珊他们的眼中消失,只留下一个个模糊的小黑点,让人们记得,曾有一个少年战将在这东阳巷里暂居过。 这边,徐幼容和徐幼珊趁着齐老夫人他们沉浸在离别的氛围中,悄悄溜走时,在麒麟坊徐府那边,樵苏院的庭院里,徐明婳却已经发了一个早上的呆了。 “小姐啊,进去吧,今天天气凉、风大,不可久吹的。”墨画手里拿着一件琥珀色素面杭绸的披风,披在了徐明婳的身上,对她劝道。 “没事。”可徐明婳回头看着墨画轻轻笑了一下,就又发起呆来了,眼光不知投向何处,漫无目的的望着。 “唉。”而看着徐明婳这样固执,墨画也只能除了叹气外,就还是叹气了。在此时此刻,墨画倒还是真的挺想念他们家大小姐的,要是大小姐还没出嫁,那在徐明婳难得的这样不对劲时,总还会有一个能制住她的人。 “墨画啊。” 但就在墨画想念起徐明嬗时,徐明婳的声音却突然悠悠想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的话,现在已经快是巳时末了。”墨画连忙回道。 “巳时末啊。”徐明婳喃喃道。 “小姐,有什么不对吗?”看着徐明婳有些若有所思的神情,墨画不解的问道。 “不,没什么不对的。”可徐明婳却只是摇了摇头,就不再说话了,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让人猜不透。 而樵苏院里一时间也就静下来了,徐明婳不说话,墨画当然也不会说话,可这两人沉默了下来,那樵苏院里的其他人自也不敢喧哗,所以这里也突然就安静得只剩下清脆的鸟鸣声,和风穿过树叶所发出的沙沙声。但这些在平日里听来是那么舒耳的自然声音,在此时却不知为何,有些太过清晰的让人不适应。 可尽管樵苏院里的大部分人们都对这声音不适应的很,却没一个人敢打破这个氛围,直到那道肆无忌惮的、如银铃一般的笑声传来时,才直接打破了这片沉默的。 “幼珊,这真是难得啊,樵苏院里居然能如此安静?” 徐幼容和徐幼珊自东阳巷里溜走,溜到麒麟坊来了。 “容大小姐,珊二小姐!!!”而看着相携而进的徐幼珊两人,墨画第一个惊喜道。 在徐府里,对于徐明婳而言,徐明嬗的确是难得制得住她的人。可这却不是唯一性的,因为除了徐明嬗外,还有另外两人一样能说得动徐明婳,那自然就是徐幼容和徐幼珊了。而不夸张的说来,徐幼容、徐明嬗、徐明婳和徐幼珊四人,在不长不短的这些年过去后、在经历过了大大小小的一切事情后,这四人之间的感情羁绊,早就不是别人能代替的了。 “你们俩怎么过来了?” 可相对于墨画的惊喜,徐明婳见到徐幼容和徐幼珊后,有的就只是惊讶了。毕竟今天翟玉离开徐府去太学内正式拜读,以齐老夫人他们对翟玉的欣赏,那在徐府里,齐老夫人等肯定是要亲自相送的。那既然连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都亲身相送了,徐幼容和徐幼珊又怎么可能不在翟玉的送行队伍里出现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明媚恣意 可既然连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都亲身相送了,那徐幼容和徐幼珊又怎么可能不在翟玉的送行队伍里出现呢。因此在徐明婳想来,现在的她俩,应该还在东阳巷里才对,可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是啊,本来应该还在东阳巷里的徐幼容和徐幼珊,此时却出现在了麒麟坊里,这当然是因为徐幼珊二人担心徐明婳的缘故。虽说徐明婳对于翟玉的感情还是什么都不懂的状态,但徐幼容和徐幼珊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我们不能来啊?”而徐幼容和徐幼珊一来到樵苏院,就自动自发的坐到了徐明婳的旁边,还顺道也把墨画早摆在了石桌上,徐明婳却只顾着发呆,碰都没碰过的糕点拿起了一块来细细品尝。 “你俩一个是徐家长房的大小姐、一个是徐家长房的二小姐,谁敢说不能啊。”可看着徐幼容和徐幼珊自然的不得了,把她面前的糕点和茶水都全揽到了她们自己面前的徐明婳,真是毫不犹豫的就送了两个大大的白眼给她们。 “那不就行了。” 但徐明婳对一坐下来就只顾着吃的两人一脸毫不犹豫的嫌弃样儿,却被徐幼容和徐幼珊也同样毫不犹豫的就给忽视掉了,不仅如此,这两人还特有心的对墨画的手艺表示了赞赏的说道;“再来一盘。” ‘是。‘ 而看着徐幼容和徐幼珊一到,徐明婳就顾不得发呆、被她俩气的“生机勃勃”的样子,墨画心里高兴的扬声应下,并马上亲自去大厨房里为徐幼珊她们下厨。 “墨画,你不用理她们……”徐明婳被这太过没自觉性的两人,弄得好气又好笑的想叫墨画别理她们,可话都还没说完,墨画早就不见踪影了,于是徐明婳就转过身来对徐幼珊两人说道:“你们俩倒会指使人。” “我们这是肯定墨画的手艺,不像你白白糟蹋了人家的心意。”徐幼珊义正言辞道。 “什么都有你说的。”徐明婳捏了捏徐幼珊白白嫩嫩的小脸。“好了,说吧,你们干什么来了。” 拍开徐明婳“蹂躏”徐幼珊的纤手,徐幼容说道:“你这一早上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徐明婳垂了垂眸。 “骗人。”而原本只忙着吃糕点的徐幼珊。在看见徐明婳垂眸后直接说道。 “对啊,你看看就连珊姐儿都知道你是在说谎了,我就更不用多说什么了吧。”徐幼容好笑的直直看着徐明婳。 徐明婳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她说谎时,眼睛会往下看。而也就是这种亲近的人。一看就知道她在说谎的小习惯,这么多年了,徐明婳也一直改不掉,使得徐幼珊她们在她一说谎时,就能马上知道。 而在徐幼容和徐幼珊都看着徐明婳,一副你快实话实说的表情时,徐明婳却在愣了愣后,直接说道:“我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只是发了一早上的呆罢了。 这次徐明婳到没在有什么异样了,但徐幼容却眼色飞快的说道:“你不会就真的什么都没做,发呆发了一早上吧?” 看着徐幼容马上就猜到了事实的徐明婳顿时就懵了。然后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是的,徐明婳这一个早上什么都没做,就是在发呆。而昨天、或者是说这几天里,徐幼容和徐幼珊有意无意的,都在她耳边叨念今天是翟玉离开的日期,她当然是早就知道的了。但尽管如此,在这个早上,徐明婳却还是没有一大早的就跑到东阳巷去,去送翟玉一程,而是就这样静静的待在了樵苏院里。 太学规矩大。这是天下皆知的,在里面就连皇子谢璟他们,也是被一视同仁得对待的,因此在翟玉进入里面求学后。虽还可以打着看望徐宸的理由,连带着让徐宸也把翟玉拖出来,但毕竟也不好天天这样不是?而如果要等着翟玉主动的从太学里出来,让她们好制造徐明婳与他的“偶遇”,这样的奢求不用别人说,徐幼容和徐明嬗自己都会首先摇头叹气的。 因而。其实在现下这种不可避免的不良局面上,徐幼容虽还可以自己勉强给自己打气,但实际上,如果在东阳巷里这种最优良得近水楼台的环境和机会下,这两人都还发展的这么缓慢得话,那现在翟玉都去太学了,他和徐明婳之间还能培养感情到翟玉自己愿意与徐明婳成亲的可能性,那真是很少了。 而至于徐明婳,其实徐幼珊三人现在都高度默契的只保持了一种意见,反正只要是能让她不被德、贤二妃和二皇子谢琰与三皇子谢玟给算计到,那其实嫁给翟玉,算是现在最好的结局了。 但其实说到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们没时间了,徐明婳是已经及笄的了,而朝堂上的夺嫡之争发展到了现在,实际上已经越演越烈了。可不管从哪方面说来,他们徐家不仅是主张标榜得纯臣之士的代表,自然不能加入党争之势;而且就只以徐明婳的幸福来论,那嫁给谢琰和谢玟也绝不会有幸福的。所以在不需要言明的情况下,其实不仅徐幼珊三人,就连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对于徐幼容和徐明嬗撮合翟玉与徐明婳的行为,她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然,就她们三个的小把戏,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早就识破得透透的了。 “那你干嘛发呆发了一个早上啊?” 而看着一脸“你怎么会知道”得表情的徐明婳,徐幼容则继续问道。 “没…没什么啦。” 可徐明婳却还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些什么,徐幼容和徐幼珊就对望了一眼后,无奈的耸耸肩,毕竟也不好逼徐明婳太紧,不然本就还是懵懵懂懂的她,说不定就钻进牛角尖不出来了,那到时就真的是起反作用了。尽管现在徐幼容有些沮丧和着急就是了。 可徐幼珊还是适时的岔开话题说道:“过几天就是朔云郡主的大宴了,你们有想好送什么给她了没?” 徐明婳答道:“没想好,可我们和朔云郡主也没多大的交情,这礼就挑着一般常规的送就好了,不太简陋也不太贵重的就行。” 徐熙和霂王的交情虽说很好。可这并不代表两家小辈们的交情也会一样的亲密,而且相反的是,由于徐幼容对她父亲徐熙的不待见,连带着对和其交好的霂王之女朔云郡主。也不怎么靠近。而既然徐幼容这样了,那另外的徐幼珊三人自然也就和朔云郡主同样走的不太近,几乎都是见了面只点点头打招呼的关系。 “婳姐儿说的对,反正我们和朔云郡主的交情也不怎么样,反正到时就和娘亲她们说一声。让她们代我们选个一两件就好了,再说娘亲她们的眼光高,也不会有什么礼数不对的地方,还省得我们怎么选都不合她的心意呢。”徐幼容挥了挥手,直接推脱道。 “这么说也对啦。” 可就在徐幼容说完后,徐幼珊和徐明婳居然一脸的赞同样儿。 “那这事就这么办吧……哇,墨画回来了。” 在徐幼珊她们这里,好像天大的事一转眼间就都可以在美食下被丢到脑后一样,就像现在,本来还有许多问题需要她们去思考的。可当看见墨画和她身后的小丫鬟们提着一篮篮的食盒回来后,徐幼珊三人哪还记得什么其他事啊,眼里都只装得下那些墨画亲自下厨做出来的糕点了。 而就这样,樵苏院里弥漫了的只剩下狼吞虎咽、和互相叫嚣抢食得不客气声,与婉儿月黛她们抚额的叹息声。可不管怎么说,看着徐明婳又生龙活虎得在那怒吼的样子,墨画就对徐幼容和徐幼珊感谢不已。 秋天,也就这样静悄悄的到来了。 ***** ***** 秋天,静悄悄的到来了,秋意渐渐变浓。可整个神都内却还是在一天天里,发生的那一件件络绎不绝的热事中热闹不已。而最近最吸引人们谈论的当然就是明天,霂王府朔云郡主的大宴了。 徐府,筝雁阁。 “明天你打算送什么给朔云郡主?” “不知道。关于明天的贺礼我早就托给祖母帮我选了。” “你这也太会省事了吧。” “哟,听你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贺礼是自己选的呢。” 只要听到徐幼容和徐明嬗这针锋相对的语气,那其实不用想太多就可以知道,肯定是这两人又杠上了。而此时在筝雁阁的二楼上,一间被徐幼珊划作了书房的大屋里。徐幼珊和徐明婳就是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各自端着一杯碧螺春闲闲的看着不远处,在天青色长春白石书案前,斗嘴斗的不亦乐乎的两人。 “明嬗啊,你怎么能和我比呢,你现在可是已经嫁做人妇了啊,可你居然还这么不思进取的闲散,真是让为姐为你担忧啊。”徐幼容一脸痛心疾首的说道。 “为…为姐?徐幼容,你能不能这么不要脸。”徐明嬗气道。 “诶,徐明嬗,你怎么说话的,我怎么不要脸了。” “你还要脸啊?那你现在到会‘为姐’了,可怎么一到了欺负我时,你就不‘为姐’了。” “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有证据吗?人证还是物证啊?” “徐、幼、容!!!” 本来徐幼珊四人一般都是在徐幼容的薇洲院里集结的,可今天有点特殊,她们四个却是全聚在了筝雁阁里,原因则是前晚,徐幼珊在看裴氏为她辛苦找到的一本古籍原本《南山集》时,太过聚精会神,导致多喝了些热茶,使得一晚上都没有好眠过,在今早去给裴氏请安时,都还是昏昏欲睡的样儿,让问清了缘由的裴氏好气又好笑,可最后还是派柳如亲去盛安轩为徐幼珊向温如意请假,使得徐幼珊今天可以不用去盛安轩,而是回了筝雁阁补眠。 所以这也就是后来徐幼容和徐明婳在盛安轩散学后,没去薇洲院,直接到了筝雁阁这儿的原因。 而至于徐明嬗,就更不用说啦,在她今天特意回麒麟坊看了郑老夫人和连氏后,就专门跑到东阳巷来了。而在她来到东阳巷后,问清了徐幼珊她们三人都在筝雁阁里,徐明嬗也是直接二话不说的就往这儿跑。因此四人才在徐幼珊的筝雁阁里都集结了。 可集结虽是集结了,但徐幼容和徐明嬗一见到就杠上的“良好传统”,这两人还真是贯彻的始终啊。这不,在徐幼珊和徐明婳都把一壶茶给喝光时。这两人还没斗完不说,且越战越勇。于是徐幼珊和徐明婳只好出声了。 “两位大姐,你们能不越说越跑题吗,我们刚刚不是在讨论明天要送给朔云郡主的贺礼?”徐明婳说道。 “是啊,我们是在讨论贺礼的问题啊。”可徐幼容却答的顺口。 “呃。是吗,原来你们是在讨论贺礼的事啊,可我怎么没听出来呢。”而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嬗没一点自觉、还理直气壮得不行的要再继续吵嘴时,徐幼珊赶紧又再说道。 “那是你们没好听,你们再仔细听啊。”徐明嬗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可徐幼珊和徐明婳赶紧摆手,然后忙把徐幼容和徐明嬗分开,“你们俩吵了那么久,不口渴啊?先坐下来吧。” “哼。” 而徐幼容和徐明嬗在被徐幼珊两人拉着坐到了椅子上后,除互相气哼了一声外。倒也真不再斗了。徐幼珊和徐明婳看见这个情形,也连忙对于这两人的孩子气好笑得转回正题道:“昨天大伯母倒是和我说了一声,明天朔云郡主大宴,她为我和大姐选的贺礼是一对白玉海棠冰纹杯。白玉本是就是难得的玉质,加之硬度极高,要雕成繁琐的海棠花样本就极难,而且还有冰纹纹路,这也算难得了,明天当做送给朔云郡主生辰的贺礼,倒也适合。这样一来。我和大姐的礼物就选好了,那嬗姐姐和婳姐姐你们俩的呢?” “我要送给朔云郡主的贺礼,也是我娘亲选的,和堂伯母倒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乃是一件缠枝莲花的白玉玉如意,这样式虽常见,儿科难得的就是出自上朝的名匠之手,现今是再难见了,因此送与朔云郡主也是可以的。”徐明婳配合徐幼珊的答道。 而就在她们两人都说完后,就极有默契的看向徐明嬗。 徐明嬗也就顺势说道:“祖母为我选的是一套青鸾牡丹嵌南珠蜂花金顶头面。” “哇~~~” “不会吧!” “大手笔啊!!!” 在徐明嬗的话才刚落地。另外三人就看着她目瞪口呆了起来,而能让徐幼珊三人有这样夸张表现的这套头面,也是了不得了。 “舅祖母让你这么出风头,好吗?”徐幼珊有些担心的随后问道。 “是啊,这套青鸾牡丹嵌南珠蜂花金顶的头面,不就是和堂叔母选给婳姐儿的那件白玉玉如意,都是出自前朝的那位名匠之手吗?而且我听我娘亲说,这套头面还是那位大师现今留世的几套完整首饰之一啊。”徐幼容说道。 “这些我都知道,可你们不知道的是,舅祖母这样做,可是有深意的啊。”徐明嬗一脸神秘的说道。 “什么深意啊,大姐你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徐明婳催道。 “祖母这是想为弘表哥求娶朔云郡主啊。”徐明嬗小声说道。 齐弘,是齐沅之孙,今年一十九岁,与朔云郡主的年纪倒也相仿,而且齐弘虽不像齐暄一般,身有世子之位,可以从仕。但他毕竟是出身北定王府,并且是为嫡系嫡枝,身份尊贵。而他这样尊贵的身份,却也注定了齐弘以后为了北定王府齐家不成为帝王忌惮得位高权重、权倾一方的权臣,最后也只可能身居闲职,永不可能入主中枢。 所以,不管是北定老王妃也好,还是北定王齐霈和齐沅也好,都不想让齐弘再在其他方面受一丁点委屈。因此,也是深知其中缘由的裴氏,在前两天去了霂王府回来以后,就把霂王与霂王妃要在明天朔云郡主的及笄大宴上为她选夫一事的打算,告知给了齐老夫人,然后在齐老夫人的首肯下,裴氏又亲派柳如,把这消息送去了北定王府。 而北定老王妃等人在收到裴氏递去的这个消息后,自是心动,稍后更是在亲自询问了齐弘的意愿后,就敲定了要在明天朔云郡主及笄的大宴上,北定王妃芮氏亲自为齐弘求娶朔云郡主。 “原来是这样啊。” 而也是深知一表人才的齐弘,因了身为北定王府齐家的嫡枝,也为了以后要承袭北定王爵的齐暄,这一生齐弘估计都要浪费掉满腹的才学,是多么令人惋惜得一件事的徐幼珊等人,此时也是沉默了会儿才说道:“弘表哥他自己点头了吗?” “嗯,点头了。弘表哥是见过朔云郡主的,也对其没有什么太大的抵触感。而既然这样,老祖宗和祖父、祖母们又觉得这样是对弘表哥最好的选择,那弘表哥也就同意了。”徐明嬗答道。 可就在徐明嬗说完后,徐明婳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叹道:“可弘表哥这样做,怕也只是为了让老祖宗和舅祖父他们少一点愧疚之心罢了。” 齐弘是真的见过朔云郡主的,毕竟大家处的位置高度一般、圈子也差不多都重合了,而对于朔云郡主,齐弘或许也是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抵触感。但要说就为了这样,先不提朔云郡主的意愿为何,单只论徐幼珊她们认识的齐弘,那他未必就肯因了这些缘由而迎娶朔云郡主的。 可眼下,事实却是齐弘真的就点头同意芮氏为他去求娶朔云郡主了,那能让齐弘这样做的,只怕现今就只有一个理由了,那就是为安北定老王妃他们的心。若他这样做,能让老王妃等人对他少一点愧疚之心,那在这个时代里,夫妻之间讲究相敬如宾的情况要比什么两厢情悦更多一些的大时代下,齐弘会同意,那也就说得通了。 而筝雁阁里,在前一阵还欢脱的气氛下,自谈起了齐弘的事后,突然就急转直下的沉寂了起来,徐幼珊四人都不再言语,房里也就有些太过安静的意味。但她们四个之间却突然之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一直到徐明嬗忽地恍然大悟一般的拍手道:“对了。” “你干什么啊。” “吓到我了。” “呼……” 而被徐明嬗突然一惊一乍吓到的徐幼珊三人,皆投以她无数怒目,使得徐明嬗不好意思的抱歉道:“对不起啦,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徐幼容不高兴的说道。 “你们说……呃,没什么。”但本来还一脸高兴不已的徐明嬗,话说到一半却突地就停住了,并且在眼眸鬼灵精怪的转了两圈后,就不再说什么了。可她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真是让人想忽视掉都不可能,因此徐幼珊三人眯了眯眼,就都逼近徐明嬗了。 “明嬗啊,我劝你有什么事,还是说出来的好哦。” “大姐啊,我也觉得有心事不能噎着,得一吐为快才好,你说呢?” “嬗姐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看着徐幼珊三人虎视眈眈的离自己越来越近,徐明嬗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后气虚道:“我是真的没什么啊。” “哦,是这样吗?” “是的。” “哦~~~姐妹们,上。” “喂,你们三个要干什么……救命啊!!!” 筝雁阁里又热闹起来了,书房里徐幼珊四人的鬼叫声、大笑声、求饶声,声声震耳,而站在了屋外面伺候的月黛几人,也是都面面相觑、无语的笑着摇了摇头。 而这个平静的午后,在这些娇脆的笑声中,也平添了些许暖意,让这个秋天的午后更加温暖怡人,阳光也更加明媚恣意,让所有沐浴在它光芒下的风景,也一同变的明媚了起来、惬意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莲青的曲水 白日里的秋阳,是温暖怡人的,可一到了入夜后,就连刮过的秋风,都是带着一丝凉意的,因此在徐幼容和徐幼珊送走了今天在东阳巷里,被齐老夫人留下用晚饭的徐明嬗和徐明婳后,就赶忙坐上软轿,向着薇洲院和筝雁阁行去。 “大姐啊,嬗姐姐到底有没有和你说,她中午的时候到底是打算了什么?” 而在同坐一乘的双头曲蕊、宝石金菱得软轿里,徐幼珊对于中午时分,在她们三人的联手“逼供”下,徐明嬗居然都没有“招供”一事真是好奇的不得了。因此在现下,徐幼珊迫不及待的像一有机会,就和徐明嬗在角落里叽叽咕咕小声商量着什么的徐幼容问道。 “其实明嬗也没打算什么啊。” 可看着徐幼珊好奇不已的小脸,徐幼容却想逗逗她,但望着徐幼珊越来越鼓的俏脸,徐幼容捏了捏她就笑道:“你嬗姐姐是在想,明天要不要打着为弘表哥把关的理由,让宸儿带翟玉一起来。” 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真是万古不变的道理,而像徐宸、翟玉和齐暄、齐弘,就是解译这句话最好的事例。因为在翟玉入太学还不满一个月的现下,他居然就和齐暄、齐弘相处得甚好,都俨然一副相见恨晚的惋惜模样,这些都是在岱周回来的报告里,徐幼珊等人所知晓的。 “咦,这个主意很好啊。” 而在徐幼容说完后,徐幼珊从她的手下解救回自己的脸颊,惊喜的说道。 徐明嬗的这个主意,的确是个好主意,因为就现在翟玉和齐弘的交情,那要是让徐宸以这个为借口,那有很大的可能,是能把翟玉带出来的。因为翟玉也是知道了齐弘现下得境遇的,所以不说其他,反正以翟玉的为人。要是能阻止齐弘一再得这种牺牲精神的话,徐幼珊她们料定了翟玉是会上钩的。 “不错,所以我刚刚就是在和明嬗商量,要怎么和宸儿说。然后再煽动他去告诉翟玉,把他带出来。”徐幼容若有所思道。 徐宸是个正直的小顽固,而要打动他这个小顽固和徐幼珊她们四人一起“狼狈为奸”,那是有点困难的,因此徐幼容和徐明嬗都在为了要怎么和徐宸说。才能让他去主动告诉翟玉这事,而烦恼着。 “这有什么难的,实话实说呗。”可徐幼珊却突然说道。 “实话实说?”而徐幼容则看着徐幼珊,微微蹙起了漂亮的柳眉。 “是啊,和二哥实话实说就行了。”徐幼珊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徐宸,编什么理由都是不好使的,而只有实话实说,才是最能让徐宸点头的利器。再说了,她们做的事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和徐宸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被这个小夫子念叨一顿胆大妄为罢了,这也没什么嘛。 “好。”而把徐幼珊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可行性后的徐幼容,也突然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明天早上盛安轩散学后,我们就去太学找宸儿,把这事都和他说了,到时要是他不帮忙,……珊姐儿,你就和我一起哭,我还就真不信了,他那时也还能不帮我们?” 徐幼容自信满满的说着。而一旁越听到后面、越哭笑不得的徐幼珊则好笑的想道:真还就漏了一点,其实对付二哥,还有另一个更方便的办法,那就是大姐或自己直接哭给他看就行。到时就算是天理不容的大事,估计二哥也会支支吾吾的了。 事情,就这样敲定了,而今夜的徐幼容和徐幼珊都睡了一个好觉,到了次日,虽然徐幼珊还是卯时不到就醒了。可精神却也很好。于是在吴林氏和楚黛她们的服侍下,因今早还要去盛安轩,所以徐幼珊只简单的穿了一件浅紫镶边刺绣的对襟褙子,和银丝牡丹的团花长裙,配上一双净面暗纹的刻丝绣鞋就完毕了。稍后,再等得少少的吃上一些温养的药膳补粥后,徐幼珊就掐着时间出门,和徐幼容汇合,一起到秋初馆去给裴氏请安。 …… …… 今天的徐府很忙,原因就不用多说了,当然是因了一会儿霂王府朔云郡主的大宴。而从今天天才微亮时,秋初馆里也就开始有管事婆子们进进出出了,大家都早已忙的热火朝天。 “夫人,这些贺礼都核对好了,请您过目。” “夫人,这些是车马人员的安排,请您过目。” “夫人,这些是除了贺礼外,上下打点的银钱总数,请您过目……” 而秋初馆里的裴氏,就更是忙的恨不得有分身之术了,因此在徐幼容和徐幼珊到达了秋初馆,和裴氏请了安后,两人就识相的快快告辞了,不打断婆子们对裴氏的报备。 可就在徐幼容和徐幼珊出了秋初馆后,却立即在此分手,徐幼容还是要到秾华堂去给齐老夫人请了安后,才去盛安轩的。至于徐幼珊,则也还是老样子,从秋初馆这儿直接先去盛安轩。 盛安轩,在这些年里是一点改变都没有的,树还是那些树,花也还是那些花,冬去春来,依然四季青葱。而在敞屋这儿,也还是雪白的茶花依旧绽放,而屋前檐廊下的那枚宫铃,也依然还是在风来过后,会激起叮叮铛铛的一阵清响,其音清澈,传遍十里花墙。 “幼珊。” 而今天,在徐幼珊雷打不变的第一个到了盛安轩的女学敞屋后,又是徐明婳比绕去了秾华堂给齐老夫人请安的徐幼容先到。 “婳姐姐。” 徐幼珊和徐明婳意思意思的互相见礼后,就相携坐下了。 “你听说了吗?” 而在徐幼珊两人刚刚坐好时,徐明婳就凑近徐幼珊的耳朵,小声的问道。 “听说什么了?”可徐幼珊却是不明所以的反问道。 “就是今天啊,我在我娘亲那儿,刚刚听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徐明婳低声说道。 “是什么?”而被徐明婳这样郑重的样子给弄得忧心了起来的徐幼珊,紧张的追问道。 “听说啊,今天圣上会亲率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前来霂王府,亲给朔云郡主庆贺生辰。”徐明婳沉了沉眼说道。 “……那真的是最糟糕不过了。” 徐幼珊的神情顿时和徐明婳一模一样,这消息可真不是什么好事。两人都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去,一时间脸色当然不可能多好。可徐幼珊两人这样垮着脸,却让刚刚走进敞屋的徐幼容愣了愣。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就拉着脸。出什么事了?” “容姐姐。” “大姐。” 徐幼珊和徐明婳听见徐幼容的声音后,忙都抬头唤道。而徐幼容则直接走了进来,到她们两人的身边坐下后,继续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这样的。”徐幼珊和徐明婳忙把在一会儿朔云郡主的大宴上,周惠帝可能要带着谢璟三人亲去贺岁的事。讲给了徐幼容听。 “完了。”而徐幼容在听完后,脸色也奇差无比的说道。 她们避都避不及的人,现在却又要撞在一起了,这都是些什么“天赐良缘”啊?徐幼珊三人都哀嚎不已,但不管如何,在一会儿后的温如意到来时,她们还是没敢再讨论这件事,一直捱到散学时间,温如意示意徐幼珊她们可以离开时,三人这才向着温如意告辞离去。 一路直接从盛安轩离开徐府。没再回转内院的徐幼容和徐幼珊坐在马车上,直直的向着太学的方向驶去。而不太明所以的徐明婳在看到越来越向太学的大道上行去得路线时,瞬间就叫停了马车。 “容姐姐、珊姐儿,你们这是要去太学?”徐明婳问道。 “对啊,今天可是舅祖母亲为弘表哥向朔云郡主提亲的日子,宸儿这次可不能再埋在书堆里不抬头了吧?”徐幼容理所当然道。 “这样啊。”而徐幼容说的理直气壮,徐明婳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支支吾吾半天后断然道:“宸哥儿今天的确也是该来霂王府赴宴,但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把圣上要带着三位殿下亲赴霂王府的事放在首位,先去和祖母她们说一声才是。现下这也是我们应该最先做的吧?” 徐明婳支支吾吾了半天后,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绝好的理由,但在她说完后,徐幼容和徐幼珊却一脸“你没事吧”的神情看着她。而一会儿后。徐幼珊更是对着徐明婳担心的说道:“婳姐姐啊,你没事吧?” “是啊,明婳,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徐幼容也接道。 “你们俩什么意思啊?”而徐明婳被她们俩的这一问,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道。 “什么意思?明婳啊,这才是我们应该问的吧。你自己想啊,既然这消息你是从堂叔母那儿听来的,那说明堂叔母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了,那堂叔母会不知道它的糟糕性吗?那堂叔母会不在第一时间去通知你祖母吗?……现在都是这个时候了,我想根本就不用我们再去和祖母与堂伯祖母她们两位老人家说些什么了,因为这时那两位说不定应该都想出对策来了的。”徐幼容望着徐明婳,都想亲自伸手去探探她额头的温度,看看徐明婳是不是发烧了的说道。 而就在徐幼容说完后,连徐幼珊都有点奇怪的看着徐明婳时,徐明婳却突然果断的转身戴起帷帽,扶着朝马车外墨画的手登下了车,并在徐幼容和徐幼珊都还没反应过来时说道:“容姐姐、珊姐儿,我突然想起了我娘亲还有事情吩咐我去办,那我们就此分手了啊。” 说完,徐明婳就又以飞一般的速度登上了旁边护卫们牵来的马车,在一阵马蹄声响过后,很快就消失在了徐幼珊两人的眼里。 “胆小鬼。” 而在徐明婳迅速的跑掉后,徐幼容哭笑不得的对着徐幼珊说道。 “还好,我能理解。” 但徐幼珊却耸了耸肩笑道,毕竟她也是真的理解,像徐明婳这样的女子,在第一次面对让她有了不一样感觉的人时,慌乱和不知所措也是人之常情嘛。而且再说了,如今的少女里,有谁能向徐幼容那样,在第一次见到心仪之人时。竟就能那样的勇往直前,并且是都撞破了南墙也还不回头的? 因此在徐明婳正常的反应下,徐幼容却说她是胆小鬼时,徐幼珊也是忍俊不禁得笑了出来的。 “珊姐儿。你笑什么?”但看着徐幼珊,徐幼容却忽然危险的眯了眯眼。 “没什么…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徐幼珊马上干笑道。 而就这样,在徐明婳半路溜走后。徐幼容和徐幼珊就独自向着太学去了,并且她们的这一行人在快马加鞭下,也没用多久就到了太学高高的巨门外,那不小的梅林里。 “好了,你们大家就都在这儿稍作休息吧,婉儿你们和我与珊姐儿到前面去。”徐幼容吩咐道。 “是。”众人应允。 徐幼容和徐幼珊就只带着婉儿和月黛,在五人一个小队的护卫下,向着太学靠近。而等他们走到了太学那座高高的巨门下时,永远有人在此守着的兵卫处,也马上就有人向他们走来。 “徐大小姐。徐四小姐。” 徐幼容和徐幼珊对这太学的大门其实一点都不陌生,因为她们两人是常常来此探望徐宸的,虽一个月里也不能见到徐宸几次,但一年复一年的日积月累下来,她们想不熟悉此地,都是不可能的了。而也因此,不光光是徐幼珊两人对此很是熟悉,连带着在这儿的兵卫们对她们,也是一点都不陌生了。 “几位无需多礼,今天还是同样要麻烦你们进去通报舍弟一声了。”徐幼容对向着她和徐幼珊行礼的兵卫们说道。 “徐大小姐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还请您们两位稍等。” 守护太学大门的兵卫们向着徐幼容和徐幼珊客气的说完,并在徐幼容点头后,就赶忙派人进去太学内找徐宸。通传消息了。而徐幼容和徐幼珊,则就在外面等着。 …… …… “绰儿、宸儿,弘之呢?” “暄表哥和弘表哥今天都要去参加霂王府朔云郡主的及笄宴,因此一早就被我们的舅祖母召回王府了。……怎么,度之兄你不知道吗?” 弘之,是齐弘的字。而一般表字只有在男子弱冠成年之后,长辈们才会赐下的。但齐弘却有些特别,因为早在他满十五岁时,在老王妃的授意下,齐沅就早早的为齐弘取好表字了,甚至是比齐暄还要早的。 而度之则是翟玉的字,且他和徐宸、徐绰年岁相差颇大,本来徐宸是不适合这样直呼翟玉的,但在这短短的几天里,翟玉早就与徐宸他们相交甚笃,彼此之间也就早以表字相呼。其中徐宸和徐绰,则是因为未及弱冠,因而也还没有表字,所以翟玉也就和齐暄、齐弘等与徐宸他俩亲近的人一样,直接唤他们的名字。 “这样啊,那可能是昨天他们与我说过了,但我太过注意易安先生的注解了,因此没有记住。”翟玉想了想,也就顺势揭过这事,反而向徐宸和徐绰问道:“那既然弘之他们都要去霂王府,参加朔云郡主的大宴,你们俩怎么会现在还在这儿?难道你们不用去?” “呵……”而听完翟玉的话后,徐宸和徐宸皆默契的轻笑道:“度之兄,不怪你不知,本来女子的这等及笄大宴,不管是北定王府齐家、还是我们徐家,原都不会硬要求我们去的,但今天不知为何,暄表哥和弘表哥居然都一起去了霂王府,参加朔云郡主的这次大宴。” “这的确有点奇怪,那你们都没问一问弘之他们理由吗?”翟玉说道。 “没有。既然暄表哥和弘表哥都没有说起,那我和二弟自然也没问。” 现下徐宸、徐绰和翟玉所待的地方,是一片小小的湖泊旁。而秋天的树叶,大多都是枯黄色的色泽,被风一吹,也就轻轻落在了水面上,晃得水面激起了一层极小的涟漪。而就是在这层极小的涟漪里,也是可以映出湖泊旁的石椅上,坐着的两位少年和一个清隽的青年。 “是啊,这次舅祖和舅祖母反常的让暄表哥与弘表哥去参加朔云郡主的及笄大宴,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既然暄表哥他们不想多说,我和大哥也不好多问。” 而翟玉和徐宸,与往常一般,朱颜玉容、丰神俊秀,一人是一身简单的白色刺绣长袍;一人则是一身莲青色万字曲水圆领袍。可不管他们俩的着衣风格是怎样的不同,但相同的却是两人绝世的容颜。 可越是这样,一般与他们俩站在一起的人,就越会被显得寒碜不已。不过当然了,像齐暄、齐弘这样的人物,自是例外中的例外。而同样也是被规划在了齐暄这样例外中得例外的人里,则还要再加上一个人——徐绰。 徐绰,与徐宸一样,今年满一十五岁,也是在年纪轻轻时,就了不得的已是二甲进士出身。且在高中之后,也和徐宸一般,暂不出仕,而是潜心在太学里继续深造,也向易安先生继续求学。可要是徐绰只在学识与努力上与徐宸一样,那他倒也不至于可以和徐宸、翟玉他们一样,在太学里被封为风云人物。其中必不可少的,当然也还是徐绰毫不逊色于翟玉他们的容貌。 徐宸,漂亮的让许多也是拥有沉鱼落雁之姿的女子羞愧不已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他继承了徐熙和裴氏在容貌上所有优良的遗传。而同样的,让神都内数不胜数的少女疯狂得徐家长房大爷徐绰,也是完全继承了徐熙和茉姨娘在外貌上的所有优点,让徐绰的容颜美的挑不出一丝缺点。 并且,更要命的还是徐绰不仅容颜俊秀绝尘,他给人的印象还是时下最风靡的温良如玉,让人只要与他相识后,就会恨不得他能把自己当做他的知交好友、或红颜知己。 不过可惜的就是,我们的徐大公子极度得洁身自好,并且轻易不出太学一步,让神都里的少女们皆快望断愁肠不说。就连同为在太学里拜读的众多士子们来讲,这位以人格魅力,就让几乎所有人忘了他滑天下之大稽得江左徐家庶长子的身份;与和同龄人相比,都让绝大部分人拍马也赶不上的才学的徐家大爷,也是个表面温和、实则要接近他,可说是有千山万水之阻了。 但,就是在有许多人因为接近不了徐绰,而惋惜不已时,有的人却对徐绰刻意主动的靠近,而无动于衷的避开。 可这人是谁呢? ——徐幼容。 “启禀大爷、二爷、翟大公子,刚刚有兵卫来报,说大小姐和二小姐此时已在大门外了,请二爷前去。”就在徐宸、徐绰和翟玉谈论着齐暄二人去赴朔云郡主大宴的事情时,岱周突然来禀报道。 而就在听见徐幼容和徐幼珊此时就在太学外时,徐宸马上一脸惊喜笑容的起身,虽一会儿后就有些疑惑了,但终归喜比惊多,于是徐宸马上向徐绰和翟玉揖了一礼后,就快步向着太学外走去。 “绰儿,你不去吗?”翟玉看着徐绰问道。 “不去了。”而徐绰只是看着徐宸匆匆离去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大姐和小妹,大概是不会想看到我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翟玉当然不会不懂这句话,但这次,翟玉垂了垂眼帘,说道:“果然世事都有不完满的地方。” “是啊,世事皆有所憾。”徐绰笑了。 可翟玉看着徐绰此时的笑容,心里也不免有些叹息。 经过这并不长的时间相处,能让天性如此认生的翟玉知心相交,那徐绰也不会是什么不入流的人物。相反,徐绰还应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少年。(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晴朗的天 相反,徐绰还应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少年,而在才学和品德方面,徐绰也需要达到一定的高度,不然怎会能让翟玉如此坦诚相待得交心?所以,即使不说徐绰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世之姿,那最起码在这天下之最的最高学府——太学里,徐绰也该是鹤立鸡群之辈了吧。 可就是连在这太学里,都是可以鹤立鸡群之辈的徐绰,却也有着让人遗憾不已的事情,那怎能不让翟玉感慨? 可不管此时在湖泊旁的徐绰和翟玉,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现下在太学大门外的徐幼容和徐幼珊,是因为等徐宸而站的有些久了。 “大姐,要不我们先回梅林去吧。”徐幼珊婉转的说道。 “好。”可徐幼容却回答的直接肯定。 但就在两人已正准备往回走去梅林里坐下歇歇腿时,从太学里却走出了一道令徐幼容和徐幼珊熟悉不已的身影。 “大姐,小妹。”徐宸还在远远的地方,就向徐幼珊二人唤道。 “宸儿。” “二哥。”而徐幼容和徐幼珊在见到徐宸后,也高兴的喊道。毕竟他们也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的了,对于徐宸这个小书呆子,徐幼容和徐幼珊也是想念得紧。 “今天怎么这么难得,你居然会出来的这么快,往常不是得让我们等好久、好久,你才会移驾来见的吗?”徐幼容先好好看了一下徐宸的脸色,发现还算很有精神后,就豪不客气的取笑他道。 而徐幼容的话也是实情,因为在以往徐幼珊二人来看徐宸时,徐宸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读书。而只要他是在书堆里,那徐幼容和徐幼珊想要请得动他出来见一见她们,也几乎都是极其费力的事。因此这次在徐幼珊二人感觉腿有点酸时,就准备干脆的回到梅林里等徐宸的,可不想今天他却以如此快速的速度出现。 “大姐。”可在徐幼容的取笑下,徐宸向来薄得惊人的俊脸。马上就有点红的说道:“你们就别再恼我了,我真的都不是故意的。” “噗”而看着徐宸已经微红的脸,徐幼珊大笑道,“二哥。你明明就知道大姐是在闹你呢,可你还每次都这么正经的道歉,我都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向来一对着徐幼容和徐幼珊,就没法的徐宸,在她们两人笑意盈盈的注视下。徐宸被堵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看着徐宸小小的俊脸有越来越红得趋势的两人,也终于是不再闹他了,徐幼容笑道:“行啦,不闹了,我们去梅林里坐下说吧。” 反正太学规矩大,徐幼容和徐幼珊这种“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去的,因此他们三人都默契的一起走进不远处的梅林里,选了一个没人的树下亭阁,坐下说话。 “大姐。你们俩今天怎么会来找我,今天不是朔云郡主及笄的大宴吗?家里应该是很忙的,你和小妹也应该有很多要准备的啊。”徐宸说道。 “对,今天其实我和珊姐儿都是很忙,不应该到此的。”而徐幼容对徐宸也不推托什么了,直接道:“但不管再忙,我们俩也还是来这儿找你,是因为一件事。现在,暄表哥和弘表哥都不在太学之内,对吗?” “对。”徐幼容说的直白。徐宸也马上就猜到了事情的方向,“是朔云郡主今天的大宴,和弘表哥有什么关系吗?” 今天最大的事情就是霂王府里朔云郡主的大宴,而还和这个大宴扯上了关系的。就是今天反常去赴宴的齐暄和齐弘。可齐暄是早就已经和徐明嬗大婚了的,他和朔云郡主能扯上的几率不大;那剩下的,就只有齐弘了,因此徐宸在听了徐幼容的话后,马上就把齐弘与朔云郡主联想在一起了。 而看着徐宸反应如此之快的徐幼容,和徐幼珊相视一笑后。说道:“你说的没错,朔云郡主今天的大宴,和弘表哥有关系,而且还是天大的关系。舅祖母一会儿就要在宴上,为弘表哥向朔云郡主提亲。” “果然如此吗。” 徐幼容一番有些惊人的话,在徐宸听完后,他居然一点惊奇的神情都没有,只是微皱了皱眉后说道:“怪不得昨天晚上,暄表哥和弘表哥都只说了今天要去赴朔云郡主的这个大宴,而对于原因,却只字未提。” “暄表哥没说,那很容易理解,肯定是因为弘表哥没提。但弘表哥没提起这个中的缘由,相信你也能猜到原因。对于老祖宗和舅祖他们想让弘表哥和朔云郡主结亲,当然是觉得朔云郡主是作为弘表哥妻子的最好选择。但对于弘表哥自己而言,却是哪怕能让老祖宗他们少上一些对他的愧疚之心,这桩婚事就是值得的。”徐幼容低声道。 徐幼容说的这些,不仅是事实,而且还是让人极其心疼齐弘的事实。而徐幼容知道,那和齐弘在太学里几乎朝夕相处的徐宸就更是了解的透彻了。因此此时,就算本是因了翟玉的缘由,才和徐宸说起这事的徐幼容,也和徐宸都忽然沉寂了下来。 “但这不管对谁,都是不公平的。” 可就在亭阁里安静的有些吓人时,徐幼珊的声音倏然想起。 徐幼容和徐宸也就顿时望向徐幼珊,而徐幼珊则抿了抿唇,却还是继续说道:“对弘表哥而言,就算他真的不喜欢朔云郡主,但只要他是为了自己才同意这桩婚事,觉得和朔云郡主相敬如宾一辈子,那也没什么好说。但现下,弘表哥却是为了老祖宗和舅祖他们,才同意的这桩婚事,那这不管是对于弘表哥,还是被瞒在了鼓里的朔云郡主来说,都是不公平的,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结下这桩婚事。” 徐幼珊说的掷地有声,而徐幼容和徐宸则听的目瞪口呆。 “珊姐儿,你老实告诉我,这话是谁跟你讲的。” 但徐幼容目瞪口呆了一会儿后,就回神了,并且还眯了眯眼的看着徐幼珊问道。 “呃,没…没有谁啊。这当然是我的肺腑之言呐。”而对着徐幼容危险的眼神,徐幼珊咽了咽口水,结巴道。 “珊、姐、儿。” “哈…哈哈…哈哈哈……” “说!!!” “大伯母。” “……” “……” 最后,在徐幼容“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眼神下。徐幼珊乖乖的说出了实情。而徐幼容在听见这话是裴氏说的后,捏了捏徐幼珊的小脸,“就你这小脑袋瓜子,怎么可能想得出这番话来,还想骗我们。你真是……小笨蛋。” 徐宸也好笑又好气的轻轻戳了戳徐幼珊的额头,说道:“你啊~~~” “不过这番话娘亲是在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没听见?”可以说徐幼珊四人只要在一起时,几乎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因此徐幼珊听见了裴氏说这番话,可徐幼容却没听见,这真是让她惊奇。难不成自己记性年纪轻轻的就这么不好了?徐幼容惊心的暗自想到。 但就在徐幼容瞎想时,自她手里解救出了自己红红得脸蛋的徐幼珊说道:“昨天大姐你和嬗姐姐不是有很多话要说嘛,那就在我拉着婳姐姐到了另一边后,不小心听见大伯母和祖母说起了弘表哥的这件事。而刚刚那番话,也就是那时大伯母说的。” “哦。” 而在徐幼珊说完后,徐幼容就了解了,并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可大伯母这样说,不就也是不赞成弘表哥这样做的嘛。” 是啊,齐弘的这个做法,其实不管是对于他、或者是朔云郡主来说,都是不公平的。但现下的豪门联姻里,又有多少桩婚事是公平的?或者该说,其实如今的豪族门阀之间的联姻。对亲事的两个当事者来说,不公平才是常态。 可尽管如此,毕竟齐弘是徐幼珊他们的亲人,所以当这些本该早就是视为常态的事。发生在了他们的亲人身上时,他们却无法再以平常心对待。 因此在徐幼容和徐宸又沉默了一会儿后,徐幼容就果断的对徐宸说道:“宸儿,我和幼珊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虽说长辈们的决定,我们不好多论些什么。可事关弘表哥的终身大事,我料定了他和暄表哥也不会对你们言明个中缘由。所以我希望你在知道了这一切以后,一会儿可以和我们一起赴霂王府,出席朔云郡主的这个大宴。如果可以,我当然也是希望弘表哥能听进你们这些和他有一样抱负的人的劝言;但如果最后还是改变不了什么,那我也希望你能和我们一样在场,不管结果是什么。” “好。” 徐幼容把这一番话说的伤感,徐宸也应的寂寥,因为就算此时他们把话都讲的这样明了,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他们三人却几乎都可以预见的到。 “那一会儿你准备一下就回府吧……哦,对了,要是可以,就多带弘表哥的几个知交好友吧,到时也希望他能听得进去你们的一两句话,那也是好的。”还好徐幼容没忘了翟玉的事,最后又补上了一句。 “嗯,我知道。”而同样还好的是,徐宸也没听出徐幼容的话外之音。 齐弘身份特殊,本身又身负非一般的才学,性情自是有些不一样。而能让他这样特殊的人坦诚相待的,本就少之又少,在现下的太学里,除了齐暄、徐宸和徐绰这些从小就一起长大,感情被天生优良的环境培养得牢不可破的人外,也就又刚刚加上一个翟玉罢了。 因此徐幼容让徐宸多带一些齐弘的知交好友去霂王府赴宴,这说白了,根本就是让徐宸带翟玉同去的意思嘛。 但徐宸现在因了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所以没听出徐幼容的画外音,也只是以为就像徐幼容说的那样,多几个人去劝齐弘也好,尽一份微薄之力。 “那大姐,我把大哥也一同叫去吧。” 而就在徐宸按照徐幼容和徐幼珊判断的那样,是已经想着要把翟玉一同叫去时,徐宸却也同时想起了另一个人,这同样也是齐弘的知交好友。而且要是真论起和齐弘的亲疏与感情深厚的话,当然也还是属这人比起翟玉来要更胜一筹。 ——徐绰! “……” “……” 可徐宸才刚刚把话说完,徐幼容却顿时就僵住了。而本来是正对着徐宸的徐幼珊。也在他的话才刚刚落地时,就立刻侧首望向徐幼容。 如果说 对于徐熙,徐幼容是不待见、或者是有更多更深的埋怨,和还有许多不能说出口的负面情绪得话。那对于茉姨娘,徐幼容就是直直白白的恨意了。而在徐幼容的眼里,裴氏一生的不幸,似乎也是自茉姨娘开始……也许更确切的说,是自茉姨娘怀上了徐熙的孩子时。就拉开了那道裴氏不幸得序幕的。 而茉姨娘怀上的那个孩子是谁呢? 是现下江左徐家宗房的庶长子——徐绰。 “大姐...” 而在自己的话说完后,看着徐幼容马上就僵掉了的神情,与徐幼珊突然就有些难过的眸子,徐宸忽地就自责了起来。 关于徐幼容对茉姨娘和徐绰的感情,要是说有谁最了解的话,那徐宸肯定是其中之一。而在他与徐幼容的童年、和其后成长的那些年里,因了徐绰,他们所受到的伤害,徐宸事到如今也忘不了。可是,他们也许很无辜。可徐绰同样也是无辜的啊。尤其自徐宸八岁后搬到外院居住,和徐绰那几乎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起度过了非常长的时光。 而在这样长的时光里朝夕相处,数个春去秋来的共同研读圣人典籍,甚至是夏天里的蝉鸣、冬天里的白雪,他们都是一直一起在盛安轩里共同刻苦用功。每当在彼此累了时,只要看到另一个人不放弃的身影,他们就会继续鞭挞自己。所以无论是血浓于水的兄弟亲情,还是有共同的一座高山巨峰要跨越的竞争关系,或者也是对于彼此的才华、品德和人格魅力等等一切都惺惺相惜的同窗之情。 反正如今的徐宸和徐绰之间,早已不是单纯的亲人了。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也是有同一目标、共同前进的知交好友;更是对于彼此,能毫无隐瞒,坦诚相待的交付背后之人。 所以,徐幼容对徐绰复杂之极的感情。徐宸懂;但同样对于徐绰和他们一样,是最无辜的无辜者得身份,徐宸也懂。可就是这样双方都是自己视为重要的人,但其中一方却始终无法对另一方释怀时,徐宸不仅不能怪她,反而除了心疼外。他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我没事。” 而关于徐宸在别人看来,对徐绰好,就是反戈的情况,徐幼容却出奇意外的平静以待。 而这是为什么呢? 其实徐幼容也不清楚,但她却没和徐宸说,也没告诉过他,其实徐宸想要她懂的,她都了解。而也如果,徐绰就是一个和神都里大数的贵族世家子弟一般,不学无术、纨绔骄横,不是这样的骥子龙文之辈,那她也不会对于他,有这样复杂的感情——怨又怨不深,恨又恨不能。 是的,其实徐幼容对于徐绰是无辜的,她知道;徐绰是个好孩子,她也知道。可是所以呢?就算徐绰是无辜的,也是个好孩子,但他的存在,却每一个瞬间、每一个刹那都在提醒着人们一件事,那就是裴氏的不幸,也是裴氏这一生最大的笑话。 而知道、了解,自古以来也从不就等于释怀。 所以,也许徐绰会是徐幼容永远释怀不了的人,也可能是徐幼容永远无法坦然对待的人。 “我真的没事。” 可尽管如此,此时看着徐宸和徐幼珊望向她时,眼里的难过和心疼,徐幼容扯了扯嘴角,努力笑道:“带他一起来吧,毕竟弘表哥也是对他不一般的。……那就这样了,宸儿你们准备一下,中午就得回到东阳巷了,记得别耽搁了。珊姐儿,我们走吧。” 徐幼容说完后,徐幼珊没再多说什么的跟着她登上了马车。既然徐幼容不想他们担心,那她就让大姐以为,她不担心吧。 “是,宸儿知道了。”而徐宸也和徐幼珊是一样的心情,因此在应诺后,徐宸就目送着载着徐幼容和徐幼珊的马车,在一大队人马的护卫下,渐行渐远。 ***** ***** 太学内,小湖边,自徐宸离开后,徐绰和翟玉竟就沉默了起来。 徐绰是看着小湖的水面上碧波荡漾,也看着自两旁的树枝悠悠飞下的落叶,轻轻飘在了湖里,随着湖水缓缓的流向远处,渐渐再看不到,就像人们期望的许多事和许多人,也随着岁月这条大河,始终在自己的前方远处,一起前行,却永远都靠近不了。 至于翟玉,则就是看着他手中执着的一本书,虽看起来,他此刻像是极其得聚精会神的,但只要认真的观察上他一会儿,就能发现,原来他手里的那本书,已经是许久都不见翻动过的了。 而就在这两人都不知魂游天外到了哪儿时,徐宸声比人先到,“度之兄、大哥,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快随我一起回东阳巷。” “二弟,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还是大姐和小妹有什么麻烦?”徐绰看着徐宸难得的一脸焦急,赶忙问道。 “没没没,家里和大姐她们都没事,是弘表哥出事了。”徐宸把北定王妃芮氏,要替齐弘亲向朔云郡主求娶的事,简要的和徐绰、翟玉说了一遍。其中当然也把裴氏的那番话,和徐幼容与徐幼珊的观点都说了一下。 而徐绰和翟玉听完后,前者还好,立刻就同意了和徐宸一起去霂王府。至于后者翟玉,倒也没有用太久的时间,同样也就点头了。 于是徐宸三人马上就回到各自的庐舍去收拾了一番,就一起会合,向着东阳巷而去。 东阳巷,徐府。 “大姐,你说翟大公子会来吗?” 和徐宸分别后,徐幼珊二人自是一路赶回东阳巷,而这一路上,徐幼容原本都很沉默,但徐幼珊却硬是说笑弄唱、十八般武艺都一起用的逗徐幼容开心,这才终于让她的笑颜重归脸上。 “当然。”而等到回了东阳巷时,徐幼容早已经恢复正常了,“不说其他的,就只冲着岱周这几次回来报告的情况看来,翟大公子自从进了太学后,和宸儿与弘表哥他们就打的火热了,而且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啊,那在如今弘表哥这样的情况下,你说翟大公子他会不来吗?就算只讲在前段不长的时间里,我们所认识到的翟大公子来看,他也一定会来的。” 徐幼容说的信心十足,笃定的不像话,可徐幼珊听着却呲了呲牙说道:“大姐啊,你说的当然很对,但用词……能不能不要用‘打的火热’这种啊。” “怎么了,这有什么不对吗?”徐幼容歪了歪头的看向徐幼珊。 “当然不对了。”而徐幼珊看着一脸无辜的徐幼容,抽了抽嘴角的说道:“这会引人误会的好吗?大姐。” 打的火热?感情不是一般的好?这不管谁听来,都是极其容易让人误会的句子好吗。而且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这是说的哪对小情侣呢,要是被徐宸、弘表哥,还有翟玉他们知道了,那真不知是会做何感想了。 “这有什么好误会的。”可徐幼容却理直气壮道。 但徐幼珊就捂了捂眼,又以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瞥了徐幼容一下后,就不说话的走了。 “喂,你那眼神什么意思啊,徐幼珊,你给我回来。” 东阳巷徐府的上空,又再次充满了每天都让人们很是熟悉的咆哮,而听着徐幼容和徐幼珊也马上就闹成了一片的大笑声,徐府里的众人全都忍不住跟着她们一起笑了起来。 看来,今天也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数不胜数 神都,霂王府。 霂王府的前身,是前朝一位亲王的府邸,本身占地就极大不说,处处极奢的亭台楼阁、画栋雕梁也保存完好,在霂王接收了这处府邸后,又大加扩充翻新了一番后,则更是如天上宫阙一般,甚至可以说在整个帝京中,除了皇宫外,能和霂王府相提并论的府院,是一只手就可以数完的。 而此时就是站在了这如天上宫阙一般得府邸中的徐幼容、徐明婳和徐幼珊,在仔仔细细的看完了周围所有的建筑和奇花异草后,也不禁感叹道:“不负盛名啊。” “盛名之下无虚士。”在徐幼珊感叹完后,徐明婳也接道。 “这可不一定。”但偏偏就是有人爱唱反调。 “这怎么说?”徐幼珊和徐明婳都望向了徐幼容。 “这里的确是不负盛名啦,可婳姐儿说的‘盛名之下无虚士’,我就不敢苟同了。这天下何其之大,徒有虚名之辈何其多,怎么可能会盛名之下无虚士?”徐幼容说道。 而听完这番话后,徐幼珊就笑了,可徐明婳却苦脸道:“容姐姐啊,你有必要这么记仇吗?我不过就是中途跑回府罢了。再说,我也说了啊,我那是因为没办完我娘亲交给我的差事啊。” “哦~~~是这样啊,那好,我现在就去问问堂叔母,看她早上是吩咐了什么重要的差事给你,让你这样不惜半路抛弃我和珊姐儿的跑路。” 徐幼容一副转身就要回去找徐明婳的母亲严氏得架势,吓得徐明婳一把就抱住她的吼道:“容姐姐!!!” “哟,婳姐儿,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可徐幼容却还是继续装傻道:“不是你说的堂叔母是派了事儿给你的吗,那你就让我去问问呗。” “……” 而就在徐明婳被徐幼容作弄的快要无语问苍天时,一旁一直在看好戏的徐幼珊终于解救徐明婳的说道:“大姐,你就别再作弄婳姐姐了。” “就是。”徐明婳瞪了一眼现在才说话的徐幼珊后,才看着徐幼容说道:“容姐姐,今天最重要的是弘表哥的事。你就别在怄我的气了,再说了,我哪有抛弃你和珊姐儿嘛。” 徐明婳不说还好,一说徐幼容和徐幼珊就想起了大事。对的。今天最主要的的确是齐弘的事情,而现在徐宸他们估计也见到齐暄和齐弘了,那不管事情成不成,徐幼珊她们能做的、是已经做了的,所以现下摆在了她们前面的另一件大事。就是翟玉与徐明婳。 “啊,对,婳姐儿你说的太对了,我们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跟我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宸儿他们,看看现在那边的情况怎样。”徐幼容和徐幼珊对视了一会儿后,说道。 今天徐幼珊他们随徐茂、徐熙,连氏和裴氏等一起来霂王府赴宴,而长房和二房的那四位大佬当然没来。至于北定王府。则因了今天情况特殊,因此北定王齐霈、北定王妃芮氏和齐沅都是率齐暄夫妇和齐弘亲临到此。而除了徐家外,每一个收到帖子,今天到霂王府赴宴的来客们,大多数在看见北定王齐霈和芮氏后,都有些惊讶。 毕竟这朔云郡主的及笄宴很盛大,可盛大到能请动非插簪者,仅为参宴得身份前来的北定王齐霈和芮氏,这也是让大部分人都有些惊疑的。 可惊疑归惊疑,大家在见到北定王齐霈和芮氏后。还是赶忙上前寒暄。而就在众人都围在了他们的身边时,此时也已收到消息的霂王和霂王妃,却神情郑重的在商量着什么。 “看来北定王爷和北定王妃是收到什么消息了。” “这是肯定的,前两天妾身单独宴请了毓宁她们。那以徐家和北定王府齐家的关系来看,北定王爷和北定王妃会知道我们要在今天为云儿选亲,这也是不奇怪的。只是就连一向甚少露面的齐院首也来了的话,那看来他们是想为齐院首的嫡次子齐弘,求娶云儿了。这妾身倒是真没料到的,毕竟这个齐弘的消息。大部分的人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 “齐院首的嫡次子,齐弘啊……” “王爷,你是怎么想的?” “本王原本最为中意的,当然是徐茂兄今年高中探花郎的嫡长子徐琪、和熙祈的嫡子徐宸,但这话几乎都不需要和他们俩提,都是不可能的了,唉……” “王爷,你既然明知道,又何必这样自寻烦恼呢。先不用说今年的探花郎徐琪是江左徐家二房的嫡长子,就连那徐宸,退上一万步讲,也是徐家大房如今唯一的嫡子,这二人不管是谁,估计都不可能与我们云儿有上牵扯的。” “本王当然知道,可知道归知道,但对于云儿,我总想给她找个最好的夫婿啊。……不过本来,也还有另一个最好的选择的,这人配我们云儿,也算是天作之合,但谁知他居然会突然就娶了别人。……真是时不与我啊!!!” “王爷说的,可是北定王世子齐暄?” “嗯。” “唉,妾身先前最看好的也是这个孩子,不仅一表人才,而且还能被太学大儒易安先生看中,收为门生。这不管是外貌还是才学,都是让人极其满意的,配我们云儿也就像王爷你说的,真是天作之合,可人算不如天算……唉,算了,王爷,反正现在木已成舟,多说无益,我们还是在现有的人选中,再为云儿好好谋算谋算吧。” “好好谋算、谋算?王妃,你这也是往好的说了,就现今这几个歪瓜裂枣,还能怎么谋算的。本来云儿身为皇亲,有才华的世家子弟那都是避都避不及的;可毫不避讳得这些,又全是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他们连给云儿提鞋,本王都看不上。而好不容易,在有亲王爵位中的后生里,出了一个齐暄,他本来就是要承袭北定王爵的,那他娶了我们的云儿,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虽然听说过齐家有家规。不能迎娶豪门之女,可到时本王亲自去与老王妃讨这个人情,那看在已逝的太妃面子上,说不定老王妃也是会应允的。但现在……唉!!!” 霂王与霂王妃只要一说起朔云郡主的婚事,那可真算是操碎了心啊,左看一个不满意、右看一个也是不满意。而等得他们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时,又接二连三的都是不可能与他们霂王府结成亲家的,这真是让霂王与霂王妃头疼不已。 而本来朔云郡主年纪也还小。今年都才刚刚及笄,霂王他们夫妇本是不用这么着急为她选亲的,可先不说霂王好不容易从周惠帝那儿求得应允,应允朔云郡主的婚事可以由他们夫妇自主。就只论如今的周惠帝是如何的越来越多疑猜忌、喜怒不定,让霂王和徐熙这些离他最近的人都感触颇深外,他们也因此越加小心。而且霂王最怕的就是周惠帝不知哪会儿又突然一时兴起,把应允过他能自主自己女儿婚事的承诺收回,随便就乱指鸳鸯一气。 那到时,他们夫妇可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因此,就是趁着朔云郡主及笄宴的这天。由头也够足时,霂王夫妇是一点都不想耽搁的就准备把他们的宝贝女儿得婚事给定下来的了。 而原本最好的人选都被除去了,那凑合的也不在乎多少的霂王和霂王妃,本是打算在今天亲自相看这些人选们,要是在其中能发现一个沧海遗珠,自然就是最好。可要是最后都还是没有能入眼的,那也只能先把此事延一延了,毕竟不是到了毫无退路时,他们是绝对不会给自己的女儿选个凑合得夫婿的。 可本来一切事情,都是已经想好的两人。却在北定王齐霈和北定王妃芮氏、甚至是连齐沅都亲临后,霂王与霂王妃的一切计划就都被打乱了。 “北定王府是如今唯一的异性王,而且北定老王爷虽已逝,但先不说朝野内外。如今还是有很多挂念他老人家大恩的重臣尚多;且北定老王妃也仍在世,那北定王府齐家,就绝不是可以交恶的。”霂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说道。 “这臣妾也是知道的,可王爷,那齐院首的嫡次子齐弘。却是妾身都不怎么听说过的人物,虽身份金贵,可毕竟事关云儿的终身大事,妾身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啊。” 北定王府齐家有多特殊,霂王妃怎会不知,但不管它是如何的特殊不凡,可只要涉及到了自己子女的切身大事,那做母亲的也是会有些头脑发热的。 “本王对于云儿,是和王妃你一样疼到了心里的。可王妃啊,若今天北定王爷和北定王妃是在私下与你我说起此事,那我们还有周旋的余地,但若是北定王爷二人当着众人之面,向我们求娶云儿的话……北定王府里还有老王妃坐镇,那这为齐院首的嫡次子齐弘,求娶我们云儿的大事,老王妃肯定是授首的了。那既然老王妃都同意了,这事怕是没有余地的了。 而且王妃你别忘了,老王妃的嫡长女现下是掌着江左徐家宗房的半壁江山的人;并且徐老夫人还有一个嫡子,名为徐熙啊。……王妃,这些你都知道吗?” 一个北定王齐霈,霂王为了自己的女儿,可以不惜和他鱼死网破,斗个输赢。但这要是牵扯到了齐霈身后的整座北定王府、和最重要的那位大人物得话,霂王是半点胜算都没有的了。 “妾身……知道了。” 而就算不提北定王府里的那位大人物,就只说与北定王府牵扯甚深的江左徐家,霂王也是得颠颠这个重量的。 虽说这几年以来,北定王府齐家已与徐家几乎是形同陌路了,但不论徐家长房还是二房里,掌着徐家内院这半壁江山得实际的主人——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一个是齐家上一代的嫡长女;而另一个就算不提与北定老王妃情同母女的感情,就只论现下徐家二房的嫡长女徐明嬗,就已经是嫁给北定王世子齐暄为世子妃的了。 所以不管怎么算,这江左徐家可都是与北定王府齐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啊。 而到时霂王府要真的是与北定王府死磕起来,那牵一发而动全身,虽他们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可到时不要说与霂王交好的徐熙会不会背叛外家与徐家,站在霂王府这边等等之类得异想天开了,且先不论北定老王妃的威压。只说北定王府与江左徐家一起压过来,后果会如何?周惠帝会不会保他们霂王府? 霂王和霂王妃想都不用太过深想,就是已经知道结果的了。 而他们虽是很疼朔云郡主,但要是为了她。得把整座霂王府、与所有儿女和无数人的性命牵扯进来,那霂王和霂王妃也倒不至于此。 因而,霂王对于霂王妃的低头,是欣慰的,但也有些心疼。“虽说若一会儿北定王爷与北定王妃,真在众人面前相逼与我们的话,不免有些让人心寒。但以本王对北定王爷的听闻,与熙祈对他这位舅舅曾提起过的一些事迹,本王觉得他们会这么做的可能性不大,王妃也不用太过伤感。” 霂王这当然只是安慰之词,谁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毕竟人家都这么大的阵仗过来了,要说只是为了私下和他们夫妇商讨,又何须如此亲临。北定王齐霈和北定王妃芮氏可都是长了霂王夫妇一辈的啊。 霂王和霂王妃此时心里其实都没再抱什么希望了,可却都还是勉强安慰着彼此,“是啊,王爷说的对,妾身也是这样想的。” 而就在霂王和霂王妃此时都有些消极时,在霂王府今天招待贵客们的清河居里,徐幼珊她们总算找到了齐暄一行人。并且自刚刚开始,就一直和齐暄在一起的徐明嬗,也和徐幼珊她们会合了。 “你动作可真够慢的。” “这还慢啊?那你总得给我点时间,才好和我娘亲她们分开啊。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有个夫君当借口哦。”徐幼容和徐明嬗会合后,第一件事居然就是两人独自躲到一旁去说悄悄话了。而原来徐明嬗反常的在和徐幼珊她们三人,参加同一个宴会时。居然没有先去找她们,而是一直太过温婉的陪在齐暄身边,竟是先前就和徐幼容商量好了的,毕竟这样会更方便定位翟玉的位置。 可就在徐幼珊三人和徐明嬗好不容易会合后,徐幼容和徐明嬗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吵嘴。这让被她们俩晾在了一边的众位熟人们,都有些无奈的笑到。而其中,又要属徐明婳最嫌弃和疑惑这二人。 “珊姐儿,你说容姐姐和大姐最近是怎么了,怎会总是避着我们俩,独自说悄悄话。” “呃,说不定她们不是在说悄悄话,而是在吵嘴呢,对吧。”知道个中缘由的徐幼珊,瞎掰道。 “是吗。”可徐明婳却不上当,还是看着那边的两人深感可疑。 “当然是了,呵呵…呵呵……”徐幼珊干笑道。 而也庆幸徐明婳的注意力都被徐幼容和徐明嬗夺去了,因此不仅没发现徐幼珊不自然的干笑;而且就连因了翟玉的存在,让徐明婳浑身都不自在的别扭感,也因此时注意着徐幼容她们,因而暂时放下了。 “不过婳姐姐啊,你现在不觉得不自在了。” 但有人就是不能让徐明婳忘掉因了翟玉的这种尴尬和不自在,不然她再这么对徐幼容和徐明嬗注意下去,以那两人的活宝程度,还不马上就会被徐明婳给揪到小辫子?因此,就在徐明婳刚打算走近徐幼容她们一些,方便看看这两人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悄悄话时,徐幼珊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就把徐明婳给定在了原地。 “不…不,不自在?谁不自在了啊。”徐明婳结巴道。 “我…我,我哪会知道啊,你说对吧,婳姐姐~~~”而看着徐明婳此处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徐幼珊憋笑道。 “徐幼珊!!!” 徐明婳羞怒的低声吼到,而这却刚好被总算结束了悄悄话,回到这边的徐幼容和徐明嬗听见,于是她们问道:“珊姐儿,你又怎么调戏明婳了。” “嘿嘿……”而看着徐明婳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徐幼珊选择了做个明智的人,没说什么。 可每当这种时候,眼力就是一百段的徐幼容和徐明嬗却继续说道:“瞎说什么呢,明明就有鬼,你们两个快从实招来喔。” “真的没有。” “咦~~~” 徐幼容和徐明嬗原先因要说悄悄话,是离开了众人一段距离的。而徐明婳刚刚则因为觉得徐幼容二人可疑,想上前偷听她们俩在说什么,因此也离齐暄等人有了一定的距离。至于最后的徐幼珊,则是因了要阻止徐明婳,所以也跟了上去,因而也和徐明婳一般,离开齐暄和徐宸等人。 而就是在这样不知不觉中,徐幼珊四人竟形成了自己的小团体,在一边嘀嘀咕咕了起来,让她们不远处的齐暄和徐宸都有些无奈。 “大姐,宴会快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但就在徐幼珊四人自己越说越起劲时,开宴的时间也快到了,于是徐宸被其他人推了出来作为代表,提醒徐幼珊她们,要入席了。 “这么快?那走吧。” 而徐幼珊四人也在这时才发现了时间的确不早了,因此也都一起向着清河居内摆宴的地方行去。而在众人都结伴同行时,徐幼容却把徐宸扯到了她们的这边。 “二哥,你和弘表哥谈过了吗?”徐幼珊问。 “谈过了的。”而徐宸沉声道:“弘表哥宽厚仁德,其实我们想过的,他当然也早就想过了。而虽这次和朔云郡主的婚事,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安老祖宗的心,但弘表哥也不是没想过他自己和朔云郡主的。弘表哥也说了,只要这桩亲事真的定下了,那他自会尽应尽的责任,对于朔云郡主,他也是会对其担负一生的。” 徐幼珊他们先前替齐弘担心的,不过就是怕他会委屈了自己,同时也对朔云郡主不公平。可现在听得徐宸这样说,那看来是他们杞人忧天了。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当事者的齐弘能这样想的话,那他们也是最庆幸的了。因此徐幼珊四人这时居然都默契的把视线,投向了前方和齐暄并肩而行的那道身影。 北定王府齐家这一代的后生里,如果说齐暄的确是夺掉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那齐弘的境地,就和几乎徐明嬗如出一辙、却又那样不同了。因为徐明嬗也是和齐弘一样,在江左徐家这一代的嫡长女徐幼容、在她们这一代里艳冠京城的巨大光环下,徐明嬗也是好像事事都被徐幼容压了一个头不说,而且还要被人天天拿来和徐幼容做比较。 而这天长日久下来,其中的心里不平衡之处,是外人不足道也的。 可这是徐明嬗和齐弘相同的地方,但那样不同的地方却又是,徐明嬗虽然在徐幼容巨大的光环下被抑制不说,还要被众人事事都拿来和徐幼容做对比,显得那样不公平。 但尽管如此,徐明嬗却仍然有着一个不论是谁,也无法忽视的制高点,那就是她惊为天人的琴艺。而徐明嬗的这一制高点,也是在当年太后的千秋岁宴上,再一次被证实——“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她在琴之一道上的天赋。而徐明嬗也靠着她这有唯一性的惊人天赋,在那天长日久里的不公平对比中,不仅完整的保留下来了自己的赤子之心,也保存下了和徐幼容血浓于水的亲情。 但齐弘呢? 齐弘既没有像徐明嬗那样惊世的琴道天赋,也没有其他特别比齐暄还要闪亮的过人之处,那他在齐暄北定王世子这道光环的压制下,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简直是数不胜数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如灼如华 那齐弘在齐暄北定王世子的这道刺眼光环得压制下,受到的不公平待遇,那简直是数不胜数了。其中不管是来自别人恶意的言论、或者是像为了以后要承袭北定王爵的齐暄,能把北定王府带的更远、更辉煌,所以齐弘得主动放弃从仕之路等等所有巨大的委屈,不论是谁看来,都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而且相比于徐明嬗来说,齐弘和她最不同的也在于,虽然说起江左徐家徐幼珊的这一代人,人们最先想起的,自然是二房的嫡长子徐琪,和长房的嫡长女徐幼容。但徐明嬗也是紧随这二人其后的,那可是就从未自人们的印象中消褪过。尤其,在徐明嬗嫁给齐暄后,那她名声的响亮度就更是与日俱增了。 但,至于齐弘,与之相反的就是,他不仅在人们的印象里模糊的不像话,而且就连在顶级门阀和皇戚贵族的这一圈子中,齐家的这位二公子,大部分人也是对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 因而在霂王与霂王妃一听到北定王府齐家今天这么大阵仗的亲临到此,居然是为了替这“不见经传”的齐弘来求娶朔云郡主一事时,他们两人才会这样抵触却又无望。 而估计要是这事同样发生在了其他人的身上,他们的反应也应该会与霂王和霂王妃一样吧。毕竟只有徐幼珊四人和徐宸他们这些真正见过、知道齐弘的人才懂,懂齐弘是怎样的优秀、优秀到让他们那样的为他惋惜。 “弘表哥。” 而就在徐幼珊众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一道有些白目的声音却响起了。惹得众人都循声望去,却发现这道白目的声音,竟然是徐明嬗的。 “大嫂。” 可就在徐明嬗大咧咧的喊了一声齐弘后,齐弘也侧身过来应道。 而阳光下,齐弘那像泛着光芒的白皙脸庞,带着好像永远让人舒心的温润笑意,吟吟的望来,让徐幼珊她们因了徐明嬗这突兀的大喊。而升起得怒意,都缓缓消失了一般。 “弘表哥,你见过朔云郡主吗?” 但曾引起了众怒的俏人儿却根本没发现她的“大作为”一般,反而还在身旁她夫君齐暄宠溺的眼神下。直接向齐弘提起了朔云郡主。 “你还能再白目一点吗?” 可不等齐弘回答徐明嬗的问题,徐幼容就对徐明嬗低声骂道。 “我怎么白目了,既然弘表哥想的那么透彻,那我们要是对于这个话题遮遮掩掩的,反而才白目好吗?”可徐明嬗却反驳道。 “是。弘表哥是把一切都想的很透彻了,可我们也总该给弘表哥一些时间吧,你这样马上就提起朔云郡主的话题,还不叫白目,那叫什么啊。”徐幼容给了徐明嬗一个大大的、大大的白眼。 “喂,弘表哥才没你说的这么脆弱呢,好不。而且谁白目了,你才是呢。” “哈,我还真不知道有谁比你更白目的。” “你啊。” “哪里,你客气了。” 唉……看着又斗在了一起的徐幼容和徐明嬗。徐幼珊与徐明婳都不用多想什么,马上就对齐弘抱歉得笑了笑,而齐弘也当然是对他这几个表妹都极其了解的了,因此也向徐幼珊二人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然后就回身继续和众人一起向着清河居内行去。 只是,刚刚已经到了齐弘嘴边的答案,这时在齐弘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他对这位朔云郡主,少之又少的几次见面的情景。 霂王是当今最一流里的皇亲国戚。那朔云郡主更是从小就不知为何,深得周惠帝的喜爱,因而不仅的确是比德明长公主更要受宠,而且在周惠帝的面前。朔云郡主也是更加要比德明长公主说得上话的。所以就算是在齐弘第一次见到朔云郡主之前,他也是早就听闻过她的大名了的,那就更不用说,在他亲眼见到她时—— 齐弘第一次见到朔云郡主时,是在北定王齐霈带着齐家的几个哥儿,一起进宫赴宴的时候。而那年他十五岁。而她则是才十一岁,梳着两个圆圆的包鬓,鬓上系着两条亮红色的缎带,让她白里透红的小脸,在垂到了她颊边得亮红色缎带的衬映下,可爱的就像最甜美的果实。而这也是齐弘第一次见到朔云郡主时,觉得这个小女孩太过可爱罢了,仅此而已。 而在齐弘第二次见到朔云郡主时,则就是远到三年以后的一次宴会上了。那时他已经十八岁了,而她则是已十四岁了,早已和三年前那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得模样,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不仅身量抽长,亮丽的五官也已长开,就像湖里的芙蕖,袅袅婷婷、如花如灼。但那时的朔云郡主,在宴会上是被众星拱月般簇拥在人群里,而齐弘则是无人问津得遗世独立,他对她是早没有了印象,而她对他,也是无一面之缘。 第三次,但在齐弘第三次见到朔云郡主时,这次离他第二次见到她时,却不再像第一次和第二次那般相隔遥远,而是在同年,他们就又相遇了。而这次的场合,却是在了北定王府里,在了北定王妃芮氏的寿宴上,霂王和霂王妃带着朔云郡主亲来北定王府祝贺。那天,就是齐弘第三次见到了朔云郡主。 而这次,齐弘对于朔云郡主不再是毫无印象,毕竟能比德明长公主还要受周惠帝宠爱的皇女,不是没有。但能像朔云郡主这般,以亲王之女的身份,就是硬压了德明长公主一筹的人,却是没有的。 因此不说其他,齐弘是从此记住了朔云郡主是谁,尽管他们两人之间,除了彼此见过礼、问过安外,就再无交流,但从此以后,齐弘是知道了朔云郡主是谁;而朔云郡主,也居然难得的记住了北定王府这个大多数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齐二公子。 而之后的第四次、第五次和所有的相遇,齐弘和朔云郡主都同样没有过多的交流。而齐弘又生性闲散随心,除了读书之外,对其他所有的事皆不怎么上心。但本来以齐弘是北定王府齐家嫡系的这种身份,是不能如他这样行事的。可因了老王妃和北定王齐霈等几乎所有人对他道也道不尽的愧疚之心,所以才全随了齐弘的意,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也因此,才造就了这个几乎无人可识的北定王府齐家二公子。 但不管怎样。齐弘是没料到的,没料到他居然会与朔云郡主扯上了关系,并且可能会成为彼此的另一半,携手共度余生。这让齐弘很惊奇,可也不怎么抵触。 而这不抵触的原因是什么呢?其实也和徐幼珊她们四人料想的差不多。在这个夫妻之间讲究相敬如宾的时代下,只要对于彼此没有厌恶之感就谢谢上天了,哪还会要求什么两情相悦之类的啊。 因此,齐弘对于自己与朔云郡主结亲一事,真的是没有多大异议的。而也就像他对徐宸他们说的那样,如果他与朔云郡主的这桩婚事,真的定下来了,那他自会担起这段婚姻所有应尽的责任,也会担起他的妻子——朔云郡主的一生。 …… ……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回郡主的话,刚刚北定王爷和北定王妃、还有齐院首。亲率着齐家众人前来赴宴了。” 这里是霂王府中,朔云郡主的闺阁,而朔云郡主此时也是在为一会儿她的及笄大事在做准备。但就是在这样紧张的时刻,朔云郡主本该一心一意的专注在她的及笄礼的时候,却反而被一条消息给震住了。 而这条消息是什么呢? 当然就是北定王齐霈三人亲临霂王府,参加她的及笄大宴的消息了。 “郡主?” 而朔云郡主的大丫鬟看着她此时怔忡住了的表情,有些疑惑和担忧的问道:“您这是怎么了?虽然说北定王爷和北定王妃只以来客的身份,亲临赴咱们霂王府的宴,有些意外,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不。你不懂。”但朔云郡主却还是有些失神的摇了摇头,可除此之外,她却没再多说些什么。 关于霂王和霂王妃要在朔云郡主今天的及笄大宴上为她选亲,朔云郡主自己当然是早就知道了的。可其实不仅仅是霂王他们。就连朔云郡主自己也是知道如今的情况不乐观。而周惠帝好不容易允了她的父亲能自主她的婚事,那她的父亲和母亲想要趁着周惠帝没又糊涂病犯的毁约,把自己胡乱指婚前,就为她选一个如意郎君的心情,她当然最为理解。 可理解归理解,朔云郡主对于自己皇亲的身份。导致将来娶了她的人,从此只能闲赋在家、挂个虚名职位的未来,心中有抱负、有理想的不俗之人,又怎会愿意迎娶她的事实,却清楚的不得了。 虽她的父亲、母亲都会安慰她,说他们一定可以为她选一个如意郎君,但朔云郡主明里不说,不愿惹她的父母担心,可暗里却担忧不已。 朔云郡主蕙质兰心,自也不愿自己以后的夫君是个凑合之人。但现下的情况前路不明,若真是在面临最坏的结果之时,那说不定她也只能找个凑合的人过一生了。 可就在朔云郡主心里苦闷之极时,有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带着一个人的身影闯进了她的脑海。 对于齐弘,其实朔云郡主和对方一样,她对于他的所有印象,也皆都只是寥寥几句就可带过的。但就是她这么不了解的人物,不知为何,在朔云郡主的脑海里,一个可以选择的可能性,却越来越快的扩散到了她全身的血液里,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有些失控了起来。 “北定王府齐家二公子……” “郡主,您在说什么?” 朔云郡主喃喃得自言自语的声音很小,使得她的大丫鬟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因此向朔云郡主问到。可朔云郡主却没理她的大丫鬟,还是在喃喃自语着。 “齐弘,齐弘……” “郡主?” 朔云郡主这样反常的模样,让她的大丫鬟有些担心,而就在朔云郡主的大丫鬟正欲靠近她,听她在失神的呢喃些什么时,朔云郡主却猛地起身,唤道:“备驾。我要去找父亲和母亲。” 被朔云郡主猛地一个起身,而吓得跌倒的大丫鬟,在听到朔云郡主的话后,吃惊道:“郡主。您现在要去找王爷和王妃?” “对,我现在就要去见父亲和母亲,你快去准备……快。”朔云郡主急道。 “是。”而看着朔云郡主这么着急,就算自己再怎么被弄得糊里糊涂的大丫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而是马上起身就向着屋外而去,准备软轿,让朔云郡主去往此时霂王和霂王妃所在之处。 这边,朔云郡主急急忙忙的就去找霂王和霂王妃,不知她要和他们说些什么;可另一边,在清河居内,徐幼珊一行人却是已经回到了徐熙和裴氏他们的身边,并在他们那一席后得宴几落座。而至于齐暄和徐明嬗、还有齐弘,当然是回到了另一边北定王府齐家那里。不过翟玉,却还是被徐幼容和徐明嬗一唱一和下的留在了徐家这边。 因此。现下翟玉也是和徐幼珊他们坐在了一桌宴席上。 但可惜的就是,不管后来徐幼容和徐幼珊再怎么说,徐明婳都没再落入她们的全套,而是选了一个离翟玉不远、却也不近的位置落座。 “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这样,让人家翟大公子的面子往哪儿放。”徐幼容非常生气的指责徐明婳道。 而因了徐明婳选了一个离翟玉有点距离里的位置落座,那徐幼容和徐幼珊当然是坐在离翟玉更远的地方了,这让一心想做翟玉和徐明婳“桥梁”的徐幼容,怎能不生气? 可和徐幼容快要怒发冲冠的火气不一样,徐明婳鼓了鼓小脸。低声说道:“我又不是拒绝的翟大公子,怎么会落了他的面子?再说了,容姐姐,人家翟大公子压根就没说过要和我坐在一起啊。这种不合礼数的话,也只可能是你说的吧。” “不合礼数?我?” 在这一瞬间,徐幼珊仿佛都可以看见徐幼容的背后掀起了十多丈高的怒火了,因此她赶在徐幼容的火山喷发、会造成巨大的灾难之前,成功又轻松的就转移了徐幼容的注意力。 “大姐,你看。那不是聂家六公子吗?” “咚~~~” 徐幼容已经站起的身子,突然像被定住一般的顿了一会儿后,直接就转身抓住了徐幼珊问道:“在哪,在哪?” “就在那儿啊,大姐你还没看见吗?”徐幼珊憋笑的说道。 “哪儿……哦,哦,看见了。” “啊?” 徐幼珊说看见了聂苏泫,那纯属扯谈,她就是想转移一下徐幼容的注意力。但谁知就是徐幼珊这么随便的一指,居然也能让徐幼容找到聂苏泫?这真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因此徐幼珊惊讶的看了看已经定格住了视线的徐幼容,又顺着她这已经定格住了的视线望去,还真的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聂苏泫的身影。 镇国公府聂家,今天当然也是霂王府的座上宾。而今天,镇国公聂今和镇国公夫人也是亲率聂家众人前来霂王府,赴朔云郡主的及笄大宴。可就是在聂家这众多人中,就属其中两人,最是引人注目。这其中之一人是聂苏泫,那倒是毫无疑问的。 今天的聂苏泫,和往常一般,俊美的面孔、冰冷的气质,在他一袭精美的极淡玉蓝洒金缕竹暗纹长袍的映衬下,越发显得聂苏泫如灼灼其华的桃花一般,美的有些不真实。 而聂苏泫本就是已经如此的让人移不开目光了,那就算这样,还是可以平摊了其他人一半注意力的,又会是谁呢? 徐幼容是只注意得到聂苏泫,可别人就不是这样的了,比如徐幼珊。当她顺着徐幼容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了聂苏泫之后,却没隔多久,就被聂苏泫身旁的那人给夺去了目光。 那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应该和翟玉的年纪一般,但他在现下已经对神都里的众多世家子弟,已不再是一问三不知的徐幼珊眼中,反常的很脸生,脸生到徐幼珊努力翻遍了脑海里的记忆,却还是找不出一丝关于聂苏泫身旁那人的有关信息。而且,让徐幼珊和大多数人一样,把眼光都定格到了他身上的原因,可不只脸生这么简单,其中最主要的理由虽不是因为他的容貌比起聂苏泫来,竟不落一丝下风;且也不是他和聂苏泫都有着一双一模一样、绝艳无双的桃花眼。但让徐幼珊都不好意思说亏心话的就是,这人的外貌是真的好啊!!! 不过当然了,话说回来,在这神都之内,容颜倾世的人太多了,就算以聂苏泫这般容貌的人,在这神都里,可也不是占得到绝对二字的。因此能让人们对这陌生的青年男子如此的注目,虽容貌占了很大、很大的部分;对于他和聂苏泫那几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从而也对他的身份猜出了十七八九,也是有不少的一部分原因。 但最主要的却是,这青年男子身上,那骇人的沙场气息——一身杀伐之气,浑如可以从他身上,看见那如炼狱的战场。 “婳姐姐啊,聂家六公子身边那位,就是聂家大公子聂苏漓吧?”徐幼珊向徐明婳问道。 本来,徐幼珊是先像她身边的徐幼容问到的,可徐幼容几乎已经看着聂苏泫呆掉了,完全就无视了徐幼珊……哦,不,是完全就无视掉了其他所有的人。 因此徐幼珊在心里大大的鄙视了徐幼容一番后,不得已的隔着徐幼容,探过大半个身子的像徐明婳问到聂苏泫身边的那个年轻男子。 “嗯,那就是聂家的大公子,聂苏漓。”徐明婳应道。 “果然如此。” 镇国公聂氏一族是军旅世家,族中子弟在每一代,也几乎都有人投身从戎,而且几乎都是嫡系子弟。虽聂家在近几朝以来,早已没有亲自挂帅领兵、镇守疆界,而是在神都内安富尊荣了,但他们和北定王府齐家一般,族内儿郎却全都从小皆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骑射武事,样样得懂。 而就是这样的聂氏一族,本来在桓川翟家未受到周惠帝猜忌以前,也不过就是渐渐和神都内的豪门巨阀一般,区别越来越小时,在翟家一夕之间全退守回祖地桓川后,却被周惠帝任命,接管了翟家的九边之首、辽东总兵之位。而也是在镇国公聂家接受了这辽东总兵之位,开始镇守辽东疆界后,谁也没想到,聂家这一代的嫡长子聂苏漓,居然会身先士卒的跑到最前线的战场之上。 “不过幼珊,你是怎么看出那是聂家大公子的?是因为他的那双眸子吗?” 聂苏漓和聂苏泫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皆是镇国公夫人所生,而他们俩那几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却不是随了镇国公聂今,而是完全承袭自镇国公夫人的。所以在聂家这一代的众多子弟中,就只有他们兄弟两人,有这和如灼如华的桃花一般绝艳得眸子,让人一看就知他们的关系匪浅,因此徐明婳这样的问道。 “聂家大公子那和聂六公子几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虽也很醒目,但聂大公子那满身的杀伐之气,却要更加让人不能忽视。那这么综合看来,他就只可能是一人了。”——聂家这一代的嫡长子,聂苏漓。 “你那小鼻子、小眼睛倒还灵敏,不错,这位聂家大公子不愧是征伐沙场之人,那满身的冷峻深严,真是在这多为讲究儒雅之风的神都里太过醒目些了。” 徐明婳说的没错,神都里这些年,都大为提倡儒雅庄正的风气,就像大皇子谢璟、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那般,不说其他,最起码在众人的面前,那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文质彬彬、温润如玉。(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宝石榴花 不说其他,最起码在众人的面前,三位皇子那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文质彬彬、温润如玉。但归根结底,这些还不都是因了周惠帝的风向,反正所有人也不过皆是为了争着讨帝王的欢心罢了。 可就是因了这样,在这一眼望去,所有少年儿郎几乎全是一样的文质彬彬得模样时,聂苏漓的冷峻深严、浑身宁折不弯的煞气,就越发显得与众不同,都有些鹅立鸡群之势了,这倒也就怪不得所有人都要常常偷偷的瞄上他一眼了。 但就在徐幼珊和徐明婳讨论聂苏漓,正论的兴起时,一旁一道凉凉的声音就插进来了。 “苏漓哥哥是战场上的人,带着杀伐之气不奇怪。可翟大公子也是同样年纪轻轻就早已立过无数赫赫战功、经过无数的厮杀了,我怎么没见你们俩对翟大公子如此好奇啊?” 这道声音才刚响起,徐幼珊和徐明婳就被它吓了一跳的循声望去,却见原来是徐幼容终于回神,对着她们俩嫌弃道。可只要有聂苏泫在的地方,她怎么会有回神的时候?因此徐幼珊二人没说话,先惊奇的看了看徐幼容,再看看那边的聂苏泫。可当她们俩望向聂苏泫的方向时,却没见到他人后,就明白了。 原来徐幼容会回神,不是她反常了,而是人家的聂六公子离开了。徐幼珊和徐明婳心里就暗道: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 可徐幼珊和徐明婳还在这暗暗的感叹不已呢,徐幼容看着她俩一脸的“是自己想多了的表情”后,挑了挑眉就道:“怎么,你们对我有意见?” 声音非常的“和善”。 “没有没有没有。” “绝对没有,真的,大姐,你要相信我们。”可听着徐幼容这样“和善”的声音,徐幼珊和徐明婳却立即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极其诚恳的对她表示道。 “哼…没有就好。”而徐幼容皱了皱白皙小巧的鼻子,对着徐幼珊和徐明婳哼了一声后。又再低声问了她们一遍刚刚她问的问题:“苏漓哥哥是战场上的人,身上带着杀伐之气没什么好奇怪的。可翟大公子也是同样年纪轻轻就早已立过无数赫赫战功、经过无数厮杀的了,我怎么没见你们俩对翟大公子如此好奇啊?” “呃,可是现在的翟大公子。我看不出他身上有聂家大公子身上那样重的煞气啊。”徐幼珊也是低声的回道,而在她说完后,她还不由自主的向着翟玉的方向望去。 的确,现下已在太学拜读的翟玉,越来越和和徐宸他们这些自小就在神都里长大的人一样。一身的翩翩佳公子得气度,尤其今晚的他还在裴氏的盛情下,着了一件和徐宸一般,都是用软银轻罗所制的绣着云纹得长袍。而翟玉和徐宸不一样的还是,在他的腰间,佩戴了一块碧玺石云佩,在此时清河居内的灯光照耀下,泛着琉璃般璀璨的光芒,配上翟玉莹白深冷的脸庞,也是俊美的甚是惊人。 但。翟玉越是这样显得贵气和俊美无俦,他也就越是和徐宸他们一样,太像这神都内的贵族世家子弟了。虽也是和聂苏漓一般,翟玉同样的让人们移不开目光,可却硬是就少了一份本就应属于他的、也一样在沙场之上历经无数生与死得冷硬杀伐和苍凉萧索之息。 “不。” 可就在徐幼珊的一番话说得徐幼容都呆了一下时,徐明婳竟轻声反驳道:“不是的,他和帝京里的这些世家子弟们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不管翟家被那位逼得退守回桓川多久,他那一身不管是在自家兄弟、或敌人的尸体上所走过来的铮铮铁骨,都不是帝京内这些从小就安富尊荣里的人们。能相提并论的……一丝一毫都不可能。” 徐明婳一字一句说的都很轻,可话里所隐藏的那些斑斑血泪,却重的让人都快窒息。 是啊,桓川翟家一代接一代。多少大好儿郎前仆后继的为了皇族谢氏的这一片天下、为了这片天下的黎民百姓,年纪轻轻的就战死在了疆界的沙场之上。他们桓川翟家的孩子,有多少还尚在襁褓,就已经失去了父亲?或者该说,桓川翟家的儿郎们,有多少是能留下自己血脉的? 没有多少。 桓川翟家从多少年前、在陪着太祖打下这片江山时。还是那样人丁密集的大族,一直走到了今天这样在没一代新出生的子女中,几乎两只手就可以数完的地步,那翟家到底是为了守护那大的无边得辽东疆界,付出了怎样巨大的代价?真是想想都让人肃然起敬。而就是这样一代接一代的子弟,全葬身在了辽东这片土地上的桓川翟家,最后又是得了个什么下场?真是想想都让人能记起杜鹃啼血的声音,那仿佛悲伤到了无尽地狱的声音。 而就是在徐明婳的这一番话说完后,徐幼容和徐幼珊都沉了眼的赶紧看了四周一眼,深怕她们周围有“别人”。但就在徐幼容和徐幼珊紧张的看完四周后,发现除了“自家人”外,就没别的什么闲人后,两人都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婳姐儿……”徐幼容想好好的和徐明婳“沟通”一下,毕竟“那位”怎么是可以在这大庭广众、人多口杂的地方谈论的,这不是闲命长嘛? 可就在徐幼容要开口时,话却突然都堵在了嘴里。 她要怎么说呢?说徐明婳胆大妄为,竟敢议论周惠帝的过失,这是该连诛九族的大罪吗。还是该和徐明婳说,这样的话虽都是事实,可我们也不应该在这儿说,毕竟这里人多口杂的,就算我们要谈论这件事情,也应该偷偷摸摸的在家里自己说嘛。 但不管是怎样的话语,徐幼容却突然全都说不出口了,也许是因为徐明婳此时的表情太过悲伤;也或许是因为徐幼珊刚刚的那些话,太过属实、属实的让人快要透不过气。 关于翟家的所有事情,如果是在翟玉出现以前,那徐幼珊四人也是知道的,毕竟当年周惠帝对翟家起了猜忌之心,使得翟家全族离开了辽东,退回祖地桓川一事。太过轰动、和因此所造成的暗流太过汹涌,让之后温如意对徐幼珊四人的教导里,关于朝野的这部分,对此事也是提了一二的。 但对于翟家的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虽然身为江左徐家的女儿,对朝堂之事也是该了解的,可也不宜了解过多。因此温如意并未和她们四人多讲翟家之事。因此徐幼珊她们对于桓川翟家,也只不过就是知道个大概罢了。而关于翟家对他们一族镇守了几百年的这块土地、这块名为辽东的疆土。所有的感情和悲伤,她们都不清楚——不够清楚。 可是,就是在翟玉自那个夜里,自围猎大会最后的那个夜里,连围猎大会都没有参加的人,却出现在了那晚的骑射表演赛上,救了徐幼容和徐幼珊一次以后,徐幼容和徐明嬗为了撮合翟玉与徐明婳,而因此到处打探翟玉时,当然也就避免不了同时知道了翟家的所有事情。 因而在她们知道了桓川翟家代表了什么时。翟玉这些年里都做过了些什么事、是个什么样的人时,那除了人徐幼珊三人更坚定的要撮合他与徐明婳之外,对于翟玉、对于桓川翟家,她们有的除了敬意外,还是敬意。 所以在现下,在徐明婳说完了那番话后,徐幼容不知要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因此她沉默了下来。而至于徐幼珊,虽然此时也张不开口再说些什么。可她却定定的看着徐明婳。 而徐明婳则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然她就可以看见徐幼珊看着她的目光里,有了一丝了然的意味。 “霂王。霂王妃到。” 在放下齐弘的事后,徐宸、徐绰和翟玉不知又聊起了什么话题,皆都津津有味得忘我之境的在激烈辩论着,因此他们压根就没发觉徐幼珊三人诡异的沉默了下来时,一声尖利的嗓音响起,让清河居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主人们到来了。 而也托了这突然而临的声音之福,沉默的徐幼珊三人却都被吓的打了个激灵,然后就都回神了。 “正主到了。”徐幼容说道。 “还有一个正主没到呢。”而徐幼珊却看着从清河居的大门那儿,相携而来的一双璧人说道。 霂王和徐熙的年岁相差不到,现下都是皆为鼎盛之势的壮年,因而让人一看上去,还都是风华正茂的美男子一个。而至于霂王妃,就更不用说,能当上霂王的正妃,外貌品德,皆是缺一不可的。因此此时两人相携而来,真真是一双璧人,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 “快了。” 而就在徐幼珊聚精会神的看着霂王和霂王妃走来时,徐明婳却略过了他们,只看向大门处的回道。可就是在徐幼珊三人都期待着朔云郡主时,霂王和霂王妃却在走到了首座的宴席后,只是向众人举杯,谢谢大家的捧场。 “看来快不了了。” 霂王和霂王妃举杯,那徐幼珊三人当然也是得要跟着徐熙和裴氏等人回敬的,虽然他们这一桌都是以茶代酒,但也是得意思意思的。而就在所有人皆饮下一杯,众人落座后,霂王又和人们寒暄了起来,因此徐幼容就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说道。 毕竟齐弘名不见经传,而北定王府齐家又在他们的舅祖齐霈的率领下亲赴,其中更是只带了已成婚的北定王世子齐暄夫妇和齐弘三个齐家的小辈参宴,那这是想要为齐弘求娶朔云郡主的意思,真是再明显不过了,要说他霂王不知个中的深意,还真是就没人信了。 但就是在一切都这么明晃晃的时候了,霂王和霂王妃却还是一副不紧不慢、而且还有些拖延时间的意味,那这不就是在说,霂王他们不满意齐弘当朔云郡主的夫婿了?那这还不让徐幼容翻白眼,才是怪事的了。 而此时,像徐幼容这样想的,还不只她自己一个,就连徐幼珊和徐明婳都是这样认为的。 “看来咱们的这位霂王殿下和霂王妃,是有意在拖时间啊。”徐幼珊咂了咂舌说道。 “可不是嘛,就是不知他会有什么想法了,难不成他还以为舅祖他们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些什么啊?”徐幼容有些直白的不屑道。 “舅祖他们又不是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相逼于他们,霂王殿下他们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徐幼珊有些好笑道。 对的。其实北定王老王妃和北定王齐霈他们,虽都已决定要为齐弘求娶朔云郡主,而且也是势在必得的。但他们也顶多就是打算在诚意上做功夫,不可能会像霂王与霂王妃担心的那样。用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相逼之法,让他们要么就同意这桩婚事、要么就落他们北定王府齐家的面子,然后与其决裂。 再说了,本来今天齐霈、芮氏和齐沅亲临,只不过就是想表现诚意罢了。而且要不是为了不给霂王和霂王妃太大的压力。原本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还有齐老夫人都是要亲自赴宴的,要不是北定王齐霈说服了这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那霂王和霂王妃岂不是就要杞人忧天到底了? “对啊,霂王殿下和霂王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先不说,居然还不满意弘表哥,我们还为弘表哥可惜呢。等得以后他们知道了弘表哥满腹经纶、才学不输他人时,有得他们后悔的。”徐幼容气道。 可就是在徐幼容和徐幼珊越来越为齐弘打抱不平时,一道有些哭笑不得的声音响起:“容姐姐、珊姐儿,你们俩的声音可以小点的。”听着徐幼容和徐幼珊这么直白的谈论着她们对霂王和霂王妃的不满,真是让徐明婳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又不是我们徐府。你们俩能不要这么不含蓄吗?” 徐明婳这番话说的很对,可徐幼容和徐幼珊在她说完后,却都居然极其有默契得一副“你还知道含蓄啊”的样子看着她。于是徐明婳不解的道:“我说的不对吗?” “没有,你说的很对。” “简直太对了。”而看着徐明婳一脸无辜的模样,徐幼容和徐幼珊却咬牙切齿的回答道。 “但你们的表情,好像不是这样子啊。”徐明婳看着徐幼珊二人一脸危险的表情,小心的说道。 “没有,我们真的就是觉得你说的‘太对了’。” 可就在徐幼容和徐幼珊都缓缓的靠近徐明婳,徐明婳也觉得自己现在是不是该溜之大吉时,另一道比刚刚还要又尖又细的嗓音响彻了清河居。 “圣上驾到。” “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德明长公主驾到。” 噩耗。这真的是噩耗啊!!!本来已经又要胡闹成一团的徐幼珊三人,在这道又尖又细的声音下,都顿时僵成了一块冰雕。 而关于今天周惠帝可能会带着大皇子谢璟三人来霂王府赴宴的消息,徐幼珊三人都是早在中午去太学时。就已经知道了的。可原本他们对于周惠帝会来霂王府的这件事,也忧心的不行,可随着时间的过去,她们始终都没见到周惠帝和谢璟三位皇子的到来时,都是渐渐的放下了心来的。 可就在她们都觉得周惠帝是不会来了,今天也会是个美好的一天时。噩耗从天而降。 “本王也是在刚刚,才得知了圣上会来参加小女的及笄宴,所以这才拖延了一会儿时间的,大家不要见怪,这就同本王一起出去迎接圣驾吧。”霂王笑道。 而也是徐幼容和徐幼珊误会霂王和霂王妃了,就算他们料错了北定王齐霈等人的意思,可在这么明晃晃的情况下,他们也不会多此一举的做些拖延之类无用的事情,徒惹北定王府齐家的不悦。而实是就在刚刚不久,内侍大总管孟海才派人来报,说周惠帝的圣驾已经快到了,让他们准备接驾。因此霂王和霂王妃才会拖延了会儿时间,好以迎接周惠帝的圣驾。 “臣等恭迎圣上。” “众位爱卿,请起。” “谢圣上。” 周惠帝之后,跟着大皇子谢璟、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还有德明长公主,今天周惠帝还就真的带着谢璟他们亲来霂王府,为朔云郡主贺生辰了,那看来周惠帝对于朔云郡主,还就真是荣宠得很了,这平时都知道窝在皇宫里,不是怎天鼓捣什么长生之术,就是醉卧美人怀的周惠帝,今天居然肯为了朔云郡主移驾出宫到此,别说其他人了,就连霂王和霂王妃都有些小惊。 “朕是不是来晚了啊?” 周惠帝既然到了,那宴席之上的首座,当然是归周惠帝的。因而在霂王等人恭候周惠帝坐上首座后,才在周惠帝的示意下,全部落座。 “启禀圣上,圣上到的时间刚好,云儿的及笄礼还没有开始呢。”霂王答道。 “好,那既然这样,就继续吧。”周惠帝笑道。 “是。”而周惠帝都这么说了,于是霂王大手一挥,宴会继续开始。而朔云郡主的及笄礼,也正式开始。只见在礼官们的宣读下,清河居的大门处慢慢的出现了一个身影,纤细的身材,如云的黑发,尽管因距离的关系,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也能知这是一个美丽的少女。 “你们见过朔云郡主吗?” 而就在朔云郡主慢慢的走向今天为她插簪、行簪礼的三位以李夫人为首的贵夫人后,徐幼容却低声向着徐幼珊和徐明婳问道。 “有,可都是寥寥数面。”徐明婳答道。 “我也一样。”徐幼珊问道:“那大姐你呢?” “都一样的,我记得我上次见到朔云郡主时,都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了。”徐幼容回道。 其实徐幼珊三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一般她们认识、知道的人也是都一样,因此此时看着盛装打扮过的朔云郡主后,徐幼珊三人都不由得眼前一亮,实在是太漂亮了。 今天的朔云郡主,头冠羊脂玉五珠七彩玲珑步摇,一步一生花;一对红豆大小的堑金宝石耳坠,也是熠熠生辉;颈上的一条坠珍珠流苏、嵌红宝石榴花的玉链,更是奢华到底了,让徐幼珊的眼睛一沾上它,就移不开了。以至于直到朔云郡主走过了徐幼珊他们的这一宴席,他们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时,徐幼珊才反应了过来的喃喃自语道:“原来最贵的还不是那条项链啊。” 朔云郡主今天穿的是一整套的衣裙,用料从上到下皆为温绫,因此这也是一套千金难求的温绫袍。而这套温绫袍原先的绣样,应该是襕边云纹的,因此在后期又加工成如今的绣金牡丹大袖、百蝶穿花的对襟双织裳和天水留仙裙时,才会这样显得华丽。 “小财迷,回神了。” 而就在徐幼珊打算继续探究一下朔云郡主今天的这套行头,还有多少让她叹为观止的地方时,一旁看着徐幼珊又是一副要流口水的小样儿的徐幼容和徐明婳,全都好笑又好气的打断了她的聚精会神,说道:“要是只有宸儿在就算了,可珊姐儿啊,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这桌上还有别人啊。” 别人?徐幼珊还沉浸在自己心里响得噼里啪啦的小算盘上,因此此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想道:别人是谁啊?哦,是大哥和翟大公子…… 呃!!! 一股丢脸的情绪,突然以前所未有的猛烈之势袭来,让徐幼珊的小脸瞬间爆红。 真是太丢脸了,她怎么会就忘了徐绰和翟玉还在这呢?这真是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徐幼珊现在真是恨不得地上有一个洞,能让她钻进去,好以度过这极其丢脸的时刻。 “看来你终于回神了啊。” 而看着徐幼珊爆红了的小脸,徐幼容和徐明婳忍不住的笑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秋夜凉意 看着徐幼珊深感丢脸的小样,徐幼容和徐明婳是忍不住的笑倒了。但随着徐幼珊越来越红的俏脸,徐幼容二人却也不好再笑了。尤其是徐明婳,对这种恨不得能钻进地里去的感觉,她太清楚了,清楚到现在她都还记忆犹新,更何况那个“罪魁祸首”现在就坐在离她不远的位置上呢。 因此,对现下徐幼珊的感觉深有同感的徐明婳,也就赶忙小声的安慰徐幼珊道:“容姐姐刚刚逗你的呢,你这位置,翟大公子和绰哥儿怎么会看得见,你对着人家朔云郡主的那小财迷样儿。” 诶,对啊,她这个位置刚好和徐宸他们有些相对立,那她扭头去看着朔云郡主时,就算真的是对着那些值钱到令人发指的物什流口水,那他们也是看不见的啊。 徐幼珊在徐明婳的一句话后,就突然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因此先马上悄悄的看向徐宸他们那边,发现他们三个还真的是只在关注着这场及笄礼的进行,并没其他异色后,徐幼珊就一脸怒容的看向徐幼容了。 可人家徐大小姐早就一脸正色的望向朔云郡主那边了,并且还以端正非常的姿势,看着这对于每一个女孩都是非常重要的及笄礼得进行,好像刚刚那样兴致勃勃的逗弄徐幼珊得人,绝对不可能是她一样。因此在李夫人已经为朔云郡主举行簪礼时的现在,徐幼珊倒也真不好拿徐幼容怎样了,只能咬了咬牙后,再咬了咬牙。 而就在徐幼珊三人这边热闹的不像样时,朔云郡主的及笄礼却在正常的举行,而就在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朔云郡主时,悠闲的倚在了首座上的周惠帝,却在每一次执杯时,眼神不经意的往徐家得方向望去,眼神里也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划过,似快意、似嘲讽……似悲凉。 …… …… 秋夜。是有淡淡得凉意的,而在这个枫红似血的季节里,清河居内当然也是栽有枫树的。于是在朔云郡主的及笄礼终于完成时,众人也就在周惠帝的带头下。开始动筷。 而在吃饱喝足后,大人们都在清河居内赏哥赏舞,至于徐幼珊这些小辈们,当然是大部分都耐不住久坐的,于是一一的皆和长辈说过后。就跑出了清河居,在霂王府里游起园来了。 但,这大部分都耐不住久坐的人里,绝对是不包括徐幼珊几个的。 因此在几乎所有的少年少女们都离开了清河居后,徐幼珊他们这一宴桌上的人,却还一个都没有动。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有太多的前车之鉴了,反正只要在有二皇子谢琰或三皇子谢玟的地方、或许还得算上德明长公主,只要有他们这几个高不可攀的皇子皇女在的地方,徐幼珊他们一离开了徐家的长辈时。那就是会被算计的样子。 因此现下徐幼珊她们早就不敢在有谢琰他们也在的地方,再离开长辈们单独行动的了。 可徐幼珊几人的算盘倒是打得好,可世事不如愿的地方,简直是多的数不胜数了。 “容妹妹,你原来在这啊,可真是让本公主好找。” 容妹妹?徐幼珊三人看着徐幼容面前,笑的一脸温柔得德明长公主,真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尤其徐幼容,看着德明长公主。都快僵成一座石雕了。而早在德明长公主在清河居里大部分的少年人都离开后,却反常的留在这里时,徐幼珊她们就感觉不好了。可令她们没想到的却是,在德明长公主忽然起身。和周惠帝说了些什么后,居然就会直直的向着她们这边而来了。 “长公主殿下。” 但不管怎么说,现下是在周惠帝的眼皮子底下,因此徐幼珊三人也不敢露出什么异象,徐幼容也很快就反应过来的和徐幼珊、徐明婳起身,向德明长公主行礼到。当然也包括了徐宸他们。 “不要多礼,徐家妹妹们和几位公子都快快起身吧。” 而德明长公主这时也是贤惠可亲的不行,直接亲昵得拉住了徐幼容的手就继续说道:“容妹妹啊,我们俩也是有多日不见了,甚是想念。今天难得可以借着朔云郡主的及笄大宴,让我们相见,真是让本公主很是高兴啊,不如现下我们一起去外面游园吧,也好叙叙旧。” 德明长公主的这番话说完后,徐幼珊三人再顾不得反胃,而是所有寒毛都竖了起来。 “长公主殿下的一片好意,本来幼容是不该推拒的,但长公主殿下您不知道,最近幼容的身体不好,不宜多动,还是在这清河居内坐一会儿好了。”而徐幼容对着德明长公主,也突然比她笑得还要温柔的说道。 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本来就是两个身份都尊贵得引人注目的个体,原先的一举一动就皆能让别人紧盯,那就更不用说现下两人还是聚在了一起。因此此时不管是二人的神情或动作,都被所有人聚精会神的关注着,包括现下装作只是在观赏歌舞的周惠帝和徐熙、裴氏等徐家众人。 但除了这些知道实情的人外,现在看到她们两人,一个比一个笑的还温柔时,不知情的人怕皆要以为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了。 可事实,却正好相反。 “容妹妹你的身体不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真是太不小心了,可是生什么病了?” 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那可是铁打铁的冤家加仇人,互相敌视和看不过眼都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了。而有一句话也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说不定就是你的敌人。因此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从另一各方面说来,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因此在德明长公主现下这么的不对劲时,徐幼容所有的警惕也就全都调动起来了。 “谢长公主殿下关怀,幼容也不是生了什么病,只是前两天可能冷到了,因此这几天身体都有些困乏,因而不能陪长公主殿下出去游园了,真是抱歉。” 而在平时,只要是这种正式场合下。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虽然都会意思意思的装一下友爱和睦,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德明长公主直接就是让徐幼容恶寒了。所以徐幼容看着她,脑海里都不知转过几十圈了。 “哎呀。容妹妹言重了,身体要紧。但你不能陪我去游园,的确是让本公主有些失望的……咦,不如让婳妹妹和珊妹妹陪我去吧,你们俩不会也病了吧。” 可就在徐幼容对着德明长公主千防万防时。却没料到她会话锋一转,突然指向了徐幼珊和徐明婳,让徐幼容眼里的锋芒就一闪。但还容不得徐幼容反击德明长公主时,一道声音却把她钉在了原地。 “德明,怎么了,你不是要出去游园吗?怎么在那儿逗留了这么久。” “回父皇的话,德明原本是想邀幼容妹妹一起去游园的,但不幸的是幼容妹妹这几天身体不适,所以我就想让明婳妹妹和幼珊妹妹陪我去,请父皇恩准。” 德明长公主向周惠帝福身说道。而她低垂的螓首,也刚好让其他人看不见她的嘴角突然扬起的一丝笑容、血腥味十足的笑容。 “游园这种小事,何须朕恩准,徐家的几位爱卿,既然徐大小姐身体有恙,那就不敢劳烦她了,可是让你们其他的两位明珠陪德明去游园,不会有什么为难的吧,还是这么巧,三位令嫒都身体不适?”周惠帝笑意吟吟的对着徐茂和徐熙几人说道。 可周惠帝是笑意吟吟的。但被他点名,此时起身向他行礼的徐熙几人,却都沉了眼,“圣上说笑了。既然长公主殿下相邀,那小女们岂有不应之礼,婳姐儿、珊姐儿。” “在。” 而不管徐熙几人的心里现下到底是有些什么想法,可既然周惠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不管是头忽然垂得极低的裴氏和严氏,还是把手缩进了袖子里的徐幼容。都在此时沉默的很,沉默到都有些让她们身后的柳如几人惊心得地步。 “你们俩就陪着长公主殿下去外面游园吧,可记得要千万护好了长公主殿下的凤体,也要记得‘早点回来’,夜凉如水,可千万不能让长公主殿下冷到了。而要是到时有什么问题,都要‘赶紧回来’禀告给圣上,千万不能让长公主殿下有什么闪失,一切都‘不可耽搁’。你们俩知道了吗?”徐茂和徐熙看着徐幼珊和徐明婳,一字一句的嘱咐道。 “是,我们知道了。”而徐幼珊和徐明婳也沉声回道。 “呵...两位爱卿也是多虑了,不过就是出去游园吗,有什么好闪失的。行了,你们去吧。”周惠帝说道。 “父皇说的是,那我们就走了。婳妹妹、珊妹妹,我们走吧。”德明长公主看着徐幼珊和徐明婳,笑的极其无害得说道。 “是,长公主殿下请。”而徐幼珊和徐明婳这时在心里,也不知道是骂了德明长公主和周惠帝多少坏话。可不管她们两个现下有多不愿意和担心,此时也只能一脸与有荣焉的跟在了德明长公主的身后,向着清河居外走去。 但就是在徐幼珊和徐明婳才迈开脚,第二步都还没跨出去时,一道声音又打断了她们的离去,“圣上,朔云也和德明皇姐好久不见了,不如请圣上您也准了朔云一同前去吧。” 朔云郡主? 徐幼珊和徐明婳奇怪的抬头看向了周惠帝的身边,那一身温绫华袍的朔云郡主。 本来,按照礼仪,周惠帝身边位置,从近到远应该是大皇子谢璟、二皇子谢琰、三皇子谢玟和德明长公主,这样一一排下来的。可现下,不说大皇子谢璟的位置,居然是被安排在了最后的德明长公主之前,就连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的位置,竟也不是离周惠帝最近的。那么离周惠帝最近的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谁呢? ——朔云郡主。 “好,朕准了,你也去吧。”而就在朔云郡主的这番话说完后,不只徐幼珊和徐明婳不解的看向了朔云郡主,就连德明长公主都是眯了眯眼的望着朔云郡主的。但周惠帝却也没有马上应允,而是在侧头看着那张安静的容颜,沉默了一会儿后,才摆了摆手的说道。 “谢圣上应允。” 于是就这样,一件简单的游园之事罢了,却接二连三的峰回路转。在最后朔云郡主的突然提议后,导致了本来是都快要不顾齐暄阻止的眼神,而要出声同去的徐明嬗在怔愣时,被眼疾手快的齐暄给重新止住了。而这游园一行。也在朔云郡主的突发行动后,最终给定为了四人行。 “娘亲。” 而就在徐幼珊和朔云郡主四人都被簇拥着离开了清河居,居内的丝竹和歌舞声又重起后,徐幼容立即急切的挪到了裴氏的身后,抓住裴氏的手焦急的喊道。 “没事的。你快回去坐好。”可现下同样笑意达不到眼底的裴氏,却在刚刚徐熙对她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后,安慰着这时快要自责得五内俱焚的徐幼容道:“有人跟着婳姐儿和珊姐儿她俩的,你不用过多担心,回去坐好。” “……是。” 自德明长公主突然到了徐幼珊他们那桌宴席邀请徐幼容开始,其实事情发生的时间并不久,可就是在这并不久的时间里,却让所有人都心情起伏不已,其中现在因“身体有恙”已不能离开清河居的徐幼容,最是自责煎熬就不用说了。而一旁已经移到她身边的徐宸和另一边的徐绰和翟玉。现下心里也不是平静的就对了。 其中尤其是翟玉,眼里的情绪复杂之极。 而在徐明婳离开之前,是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看向翟玉这边的那个眼神,更是让翟玉的黑眸又再晦涩难懂的暗了暗。 可此时不仅徐家这边心气难平中,就连北定王府齐家和霂王与霂王妃那边,也是有很多人都在坐立难安。其中霂王和霂王妃还好,最起码和北定王府齐家这边的徐明嬗比起来,那霂王二人简直就是能算得上心平气和了。 “暄表哥,你刚刚为什么要拦住我?”徐明婳对着齐暄低吼道,而这一幕情景要是被徐幼珊三人看到。那简直就可以算是奇事了,且徐幼珊和徐明婳怕要感动的涕泪横流啊。毕竟徐明嬗对齐暄是有多言听计从,徐幼珊她们三个可是最清楚的了。但就是在平日,齐暄说往东她就绝对不走西的人。今天居然会为了她们不顾齐暄的意思,和他对着干不说,还向齐暄怒吼,那这真的是会让徐幼珊和徐明婳感动到哭的了。 “明嬗,你先不要急。” 可被承接了徐明嬗所有怒火的齐暄,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反而是在看着眼眶都变得通红了的徐明嬗后,齐暄的长指捂住了她的眼,揽她进怀道:“德明长公主殿下的这番举动,现在看来是有意挖了陷阱给容姐儿她们三个跳的,而现下要是你也跟着陷进去了,那也只不过就是白白增加了有危险的人数罢了。” “可要是这样,那婳姐儿和珊姐儿她们不就是更危险了?” 而就算是在生气中,也乖乖的被齐暄揽到怀里的徐明嬗,在听了齐暄的话后,反而更担心的说道。 “本来要是只有婳姐儿和珊姐儿被德明长公主殿下带走的话,那的确是很危险。但刚刚朔云郡主出声,虽现在还说不清朔云郡主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在自老祖宗和祖父他们决定了要为度之求娶朔云郡主后,就已经是派出了许多私卫去探听这位郡主的消息得。而也是在收集了这么多的消息后,我们能从中知晓,这霂王府和这位朔云郡主的为人,还是不错的,不然老祖宗也可能同意度之和朔云郡主结亲。” 齐暄继续安抚徐明嬗道:“并且,在这对霂王府的许多探查中,我们也没发现他们与宫中的那几位大人物有什么牵扯的,因此现下看来,朔云郡主应该是不会与德明长公主殿下一伙。反而,现在有了朔云郡主跟着,德明长公主殿下也会忌惮一、二。而且刚刚祖父、祖母也早已经派人去跟着婳姐儿和珊姐儿她们的了,要是一有什么不对,他们就会回来禀告的。所以,明嬗,你先不要这么担心,好吗?” “……嗯。” 其实徐明嬗自己也是知道的,要是自己真的跟着去了,也并不会有什么太大得帮助的,可尽管这样,看着徐幼珊和徐明婳像两只小白兔一样跟着德明那只大灰狼离开时,徐明嬗是都快要哭出来了的。 而且德明居然连徐幼容这个她最看不过眼的死对头都给爽快的放弃掉,转而紧紧的抓住了徐幼珊和徐明婳的这种行为,简直反常到家了,因此徐明嬗才会着急的不行,对拦住了她的齐暄也生气不已,不然徐明嬗是不可能会对齐暄咆哮的。 可齐暄是已经太过了解徐明嬗的了,因此看着此时整个都像蔫掉了一样的徐明嬗,齐暄不仅一丝气都未生过她的,反而抱着她的手还紧了紧。 …… …… “朔云妹妹啊,你喜欢这种花吗?” 清河居的外面不远处,就是绵延着的一大片遍植奇花异草的花园楼阁,因此在德明长公主和徐幼珊四人一出了清河居后,就顺着小径一路前行,也没有特意挑选什么目的地,而是好像一切都随心而为罢了。 但,也只不过就是好像罢了,因为在落于德明长公主和朔云郡主身后的徐幼珊二人,早就不再是那么相信德明长公主的“不是故意”了。 “还好,可蝴蝶兰毕竟还是比较难以种植成活,因而就算不是特别喜欢,可看到它此时能开得这样艳丽逼人,也是十分讨人欢喜的。” 可不管徐幼珊和徐明婳怎么鄙视德明长公主,但面上都是不能表现出来的。所以在德明长公主又停在一片绽放得如此多娇的蝴蝶兰前,对着朔云郡主表现的极其温良无害、贤惠大方时,这两人都是在心底对她翻了无数个白眼的。 “是啊,蝴蝶兰难于成活,可王府里的这片蝴蝶兰却还能开的这样好,朔云妹妹,你们府里的花匠手艺,也真是了不得的了。” 而就在徐幼珊和徐明婳无限鄙视德明长公主时,德明长公主的这一番话,却突然让徐幼珊想起了沉榈斋后,徐熙那片似要绵延到天涯海角般的牡丹花田,就算在冬天也奇异得可以开放的事情。 “是啊,朔云郡主,贵府这儿的蝴蝶兰开得的确是好,我还从未在别的地方见过呢,贵府花匠的技艺真是好啊。” 因此在朔云郡主都还没来得急开口接上德明长公主的话呢,徐幼珊就忽地插话道。而这也让她旁边的徐明婳悄悄的看了她一眼。 “德明皇姐和徐四小姐过誉了,虽这蝴蝶兰比起其他花类是要娇贵一些、也较难以存活。但到底也不是什么奇事,就我所知道的比起敝府上的这片花卉,要更加艳丽难挡的蝴蝶兰,就有好几处呢。要是两位真的这么感兴趣得话,改日小妹可以带二位前去一观。” 自清河居到此的这一路上,徐幼珊和徐明婳都是有些沉默的,除了德明长公主时不时的向两人搭话外,徐幼珊二人几乎没再主动开口过。因此此时徐幼珊突然的主动发问,不只徐明婳奇怪,就连朔云郡主都在心里奇了一下。毕竟在清河居内,徐家的这三位小姐对于德明长公主的邀约,就明显是一副拒绝的不得了的模样,所以这一路上她们的沉默,朔云郡主反而是了解的。也因此,在这时徐幼珊突然搭了德明长公主的话茬,向她主动发问时,还真是让人侧目。 但,也就是在徐明婳和朔云郡主都侧目于徐幼珊时,有一个人却反常的没怎么理会她。 德明长公主!(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枫红似血 “原来还有这种事,居然还有别的地方的蝴蝶兰,比霂王府这儿的还要娇艳?那的确是值得去一看的,但可今天就是不可能的了,改日吧。”德明长公主素手拂过花枝,摘下一片蝴蝶兰的花瓣,温柔的笑着岔开了徐幼珊的问题,说道:“此地我们也逗留好一会儿了,霂王府可是还有很多漂亮的风景等着我们去看呢,几位妹妹,我们走吧。” 真的要是说德明长公主没猫腻得话,徐幼珊和徐明婳真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尤其看着她现在笑的越是人畜无害,徐幼珊和徐明婳就越是担心。 “德明皇姐说的是,请。” 可徐幼珊二人担心归担心,这路还是得走下去的。因此德明长公主和朔云郡主在前,徐幼珊和徐明婳在后,四人又向着远处走去。 远处,乃是一片典型的江南园林式的风格建筑,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葱郁青翠,不管从哪望去,都是精致非凡;也不管从哪望去,都是写意山水。 “这儿真是美不胜收啊。”而就在德明长公主和徐幼珊一行人走近了这片江南园林式的亭台楼阁后,德明长公主就感叹道。 “皇姐过誉了。”而朔云郡主也就客气道。 但其实是朔云郡主谦虚了,徐幼珊她们眼前的这片小桥流水、江南园林,真是淡雅脱俗、繁华富丽,一砖一瓦皆是精心布局,没有任何一处有违逆之感,丝丝扣扣的把所有的诗情画意都结合在了一起,古朴秀丽、轻灵飘逸之气十足。 而就是在所有人都沉浸在眼前这片美景当中时,徐幼珊和徐明婳当然也不例外。可当她们感叹的眼光扫过每一座亭台楼阁,最后定格在了那占了几乎六成面积的水景时,徐幼珊和徐明婳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她们怎么会忘了,江南园林更出名的,还属那独步天下的水上造景啊! “这么巧?” “真是太‘巧’了。”徐幼珊和徐明婳两人互相望了彼此难看的脸色一眼后,眼里就有些嘲讽的意思了。 当年武台宫内、百花园里。徐幼容和徐明嬗被人家一箭双雕的设计,虽说其中徐幼容是主动撞到了德明长公主的枪口上去,只为了把聂苏泫摘出来,而徐明嬗最后也因祸得福的嫁进了北定王府齐家、嫁给了齐暄为妻。但也不能因此就忘了那些惨痛的教训吧? 而且其中最不应该忘记的就是。千万不要靠近“水”。 可就是在别人眼中最大的香饽饽,徐幼容和徐明婳千躲万躲这“水”之一字时,最后却又在朔云郡主的这个及笄宴上,给有缘千里来相会了。这真是让徐幼珊和徐明婳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毕竟不说现在朔云郡主也在这儿。而且人家也还没什么异动不是?若我们先动了,那我只是怕别人会扣我们一个不敬皇族的大罪。”徐幼珊和徐明婳在一旁唧唧咕咕的小声说着话。 但就在徐幼珊二人嘀嘀咕咕时,德明长公主也和朔云郡主在零零琐琐的聊着一些琐碎的小事,只是话里完全没有一句的重点,让人听得莫名所以。而也正是德明长公主这奇怪的行为,让朔云郡主脑子里的一根弦突然崩紧。虽不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可朔云郡主还是立刻话锋一转的说到。 “德明皇姐、徐三小姐、徐四小姐,这里的风景虽好,但看久了也就不过如此,不如我们再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好啊。” 而也虽不知朔云郡主怎么会突然提起离开此地。但徐幼珊和徐明婳却飞快的第一个举手赞同的说道。 “那德明皇姐,你的意思呢?” 看着徐幼珊和徐明婳迫不及待要离开的那小样儿,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刻,朔云郡主却突然想笑。但朔云郡主当然也知道,此时此刻是不能笑出来的,因此在费力的憋住了笑容后,朔云郡主转头,向着德明长公主问道。 “三位妹妹怎么会这么着急,虽说再好的风景看多了也会腻,可我们到此也不过才一会儿。这连一盏茶的时间都还没过呢,三位妹妹怎么会就心急的要走了?” 而不出预料的,德明长公主果然不愿意离开这里,而且好像也不太愿意让徐幼珊和徐明婳离开此地。因为她的这番话,都是对着徐幼珊和徐明婳说的,不过其中德明长公主更注意徐明婳就是了。 可德明长公主越是这样注意徐明婳,徐幼珊的心就越是像被大石头给压住了一般。看来这次,德明长公主又是和谁联手了,而他们这次的目标。从徐明嬗换成了徐明婳。只是就不知道,这次德明长公主身后的这人,是不是也从三皇子谢玟,变成了二皇子谢琰、或者其他的什么人。 徐明婳这时毫不退让的看着德明长公主,而德明长公主却仍是一副人畜无害、温良恭德得模样回望向徐明婳,对于徐明婳此时眼里的怒火,德明长公主却好像一点也看不见一样,还是笑呵呵的。 可一旁的徐幼珊见德明长公主如此,心里的怒火也是那个烧啊。 德明长公主如此毫无顾忌的模样,是算准了徐幼珊和徐明婳也不能拿她怎样罢了。虽同理而说,她也不能拿徐幼珊二人怎样,可有人能啊,而她只不过是需要把徐明婳带到原先就说好的此处地方,等着某些人从后面赶上她们这一行人而已,这有什么难的? 德明长公主笑的开始有些得意的意味,可徐幼珊却有些心急了,而就正在徐幼珊打算不管不顾的拉着徐明婳赶紧跑时,从刚刚就没再说话的朔云郡主突然出声了。 “这样啊,那看来德明皇姐还真的是很喜欢这里的风景了,那就请德明皇姐自便吧,而朔云就带着徐三小姐和徐四小姐去其他地方逛逛了。” 朔云郡主突然伸向徐幼珊和徐明婳的援手,让徐幼珊二人一愣、接着又马上精神一震的飞奔到了朔云郡主的身旁。 是啊,德明长公主是皇族谢氏之人,可她们怎么忘了,朔云郡主也是皇族谢氏之人啊。而且细说下来。德明长公主还是庶系的,而朔云郡主乃是谢氏正统的嫡系嫡枝啊。有些话徐幼珊二人不好和德明长公主挑明了说,但朔云郡主可以啊。再者说了,要是话说的再难听点。朔云郡主比起德明长公主,可是在周惠帝的面前有分量多了。 “朔云!!!” 而徐幼珊和徐明嬗这时是高兴了,可德明长公主的脸色却在今天终于第一次变的难看了,她那一直贤良恭德的笑容,也终于垮掉了。 “德明皇姐。有何吩咐啊。” 但面对着变了脸色的德明长公主,朔云郡主却淡然道。先前那客气的笑容,朔云郡主此时也收起来了,这果断刚决的反应,也是让徐幼珊和徐明婳都对她此前的印象,全部翻盘。 “你这是要干什么?” 可德明长公主看着这样的朔云郡主,却也没退让一步的冷声问道。 “不干什么啊,我和徐三小姐、徐四小姐想去其他的地方逛一逛,可既然德明皇姐你不愿意去,想留在这继续欣赏风景。那我们也不能勉强你啊,不是吗?” 朔云郡主淡淡的说道,可德明长公主却眯了眯眼的看向她,而德明长公主此时眼里的情绪,却让朔云郡主洒然一笑:这才是她一贯看自己的眼神嘛,讨厌和冷绝,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睛。 德明长公主是不喜欢朔云郡主的,这也是皇家里不曾言明过的事实。毕竟嘛,德明长公主乃是居了“长公主”这一本该尊贵无比的头衔,而居了这个头衔的人。也本该是整个皇族谢氏里最受瞩目的皇女,荣宠盛世。但遗憾的就是,德明长公主和历代的长公主们都有些不太一样,不仅她这“长公主”的头衔来历。不是周惠帝自愿赐予的,而是当初太后在周惠帝初登大宝、朝堂不稳时,以相帮周惠帝为条件,因此才为德明换来的这个“长公主”之衔。 其次,德明长公主也不是周惠帝最为宠爱的女儿不说,她居然连不是公主的朔云郡主。都还要比不过。不过当然了,周惠帝对朔云郡主的偏爱,在现今的诸位公主里,那也是头一份的。 因此就更不用说,朔云郡主是要比德明长公主还要能在周惠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了。 可也就是因了这样,因了朔云郡主乃是周惠帝最宠爱的小辈,德明长公主才会把所有的不甘都投射在了她的身上,只要一见到这个比自己还要被周惠帝宠爱、被周围的人们还要更殷勤奉承伺候的朔云郡主,德明长公主就会越发的厌恶朔云郡主。 “朔云,不要说皇姐没有提醒过你,有些事情能管,那你管了也无妨;可如果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管的,那你就不要逞能,不然到时,后果自负。” 但世事很多时候是这样的让人无奈、却又理所当然的,就比如人们越是嫉妒的人,就越是追赶不上;越是厌恶的人,也就越是动不得也碰不得,因为只有那些让人们追又追不上、碰又碰不得的人,才会让人如此嫉妒和厌恶吧? 就像此时的德明长公主一般。 她看着朔云郡主的眼,没有一丝温度,可嘴里吐出的话,却一字一句都句斟字酌,就算那语气像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一般。 “多谢德明皇姐的教导,朔云会铭记在心的。……徐三小姐、徐四小姐,我们走吧。” “好。” 可面对着德明长公主像似警告一般的话语,朔云郡主却一笑了之,对着她身旁的徐幼珊和徐明婳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后,就率先离开了。而徐幼珊二人自也是一刻都不敢耽搁的跟在了朔云郡主的身后,飞一般的离开了此地。这短短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心情起起伏伏就不下十次,真是惊险到家了。 而就在徐幼珊和徐明婳跟着朔云郡主离开后,德明长公主身边的一为侍女就担心的对她说道:“长公主殿下,您没能让那徐三小姐留下,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而呆立在了水泊旁的德明长公主却愣愣的笑了,“该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也尽力了,而她们三个以为拜托了我就算是安全了?痴人说梦。” 在那广的看不到尽头得深宫里。比她还要阴险、心狠、毒辣的人比比皆是,她们难不成还真以为自己可以逃得过去?德明长公主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的俯仰不止,只是她眼里此时的那些感情是什么意思。却是没人再能弄懂的了。 ***** ***** “朔云郡主,刚刚谢谢你了。” 此时的徐幼珊二人和朔云郡主,已经是离得德明长公主有好一段距离了,而也在她们毫不耽搁的飞奔了好一段路后,才在一座四面都是枫树围绕的凉亭外停了下来。稍作休息。 “……” 而也是在她们三人刚刚在这座凉亭里坐好后,徐幼珊和徐明婳就像朔云郡主道谢。但反常的是,朔云郡主竟然忽地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道:“二位的感谢,我就收下了。而我也不矫情,此次向徐三小姐和徐四小姐伸出援手,我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没料到朔云郡主会这么说、或者该说是没料到朔云郡主会这么直白的徐幼珊和徐明婳,在听完她的话,怔忡了一会儿后,徐明婳首先就毫无形象的笑道:“这世间本来就没有平白无故的喜欢和讨厌。而且相比于你说一些什么‘只是路见不平’这类的话,我们也素来更相信你所说的‘是有自己的考虑’,这类比较切合实际的理由。” “是啊,朔云郡主,不管你是有怎样的自己的考虑,可你刚刚对我们伸出的这个援手,可能是救了我们的一命啊。幼珊在此谢过”徐幼珊也接着对朔云郡主谢道。 而万万没料到徐幼珊和徐明婳会是这种反应的朔云郡主,这次换成她怔愣了一会儿后,就展颜笑道:“看来二位也是真性情之人,朔云这厢有礼了。” “朔云郡主。明婳这厢也有礼了。” “朔云郡主,幼珊这厢也有礼了。” 三人重新对彼此郑重的行了一个礼,而在行完礼后,三人也突然哄堂大笑。笑的恣意畅快,当然也就毫无形象了,直让在凉亭外的墨画和刘妈妈几人都有些紧张的赶忙四顾望去,就怕她们小姐这太过有损形象的时刻,被其他人给看见了。 “好了,郡主。此时你可以和我们说说你那‘有自己的考虑’是怎么回事了吗?”徐明婳取笑朔云郡主的说道。 “是啊,郡主你就和我们直说了吧,没事的,反正说不定……以后我们都会是一家人哦~~~”徐幼珊和徐明婳对望了一眼后,就满脸“嘿嘿嘿”的表情看向朔云郡主。 而朔云郡主本来还能保持镇定的模样,可在徐幼珊一句“说不定以后我们都会是一家人”之后,马上就酡红了俏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哇。” 而看着朔云郡主的这个反应,徐幼珊和徐明婳一顿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郡主,你不会是已经知道了我和幼珊的舅祖与舅祖母他们,今天只带着我们暄表哥、大姐和弘表哥亲临你今天这及笄大宴的事了吧?” “我…已经知道了。” 徐幼珊二人问朔云郡主知不知道北定王齐霈和北定王妃芮氏他们,只带着齐暄、徐明嬗和齐弘亲临霂王府之事,这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问朔云郡主,知不知道北定王府今天是要来你家向你提亲的。 可徐幼珊和徐明婳问的直白,但朔云郡主回答的更是爽快。 “那,那你也知道了……”因此徐幼珊和徐明婳,这时突然有点激动了起来的想继续直接问朔云郡主,那你知不知道舅祖他们是想为齐弘,求娶于你。 可徐幼珊和徐明婳的问题都还没抖抖索索的问出来呢,朔云郡主就已经红着俏脸,直接答道:“我是见过北定王府齐家二公子的,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弘表哥。我们以往是在几次机缘巧合下,有过碰面的。我对这位齐二公子虽然很陌生,却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朔云郡主把话坚定的说完,而听完了她这番话的徐幼珊和徐明婳却已经石雕化了。但朔云郡主也不理这两座石雕,而是突然站起了身,走到亭边,背向她们。 秋天的枫树,在徐幼珊她们的眼里,是最美的风景,其中最大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徐幼容和徐幼珊对于秋初馆那不一样的感情,从而使得徐明嬗和徐明婳也连带着接受了在秋天时,枫树是最美风景的代名词。 沙沙…… 而在徐幼珊二人和朔云郡主此时所待的这个凉亭四周,却刚好是全被枫红似血的一株株枫树所围绕住了,在风一吹过时,这一株株的红枫,都会发出“沙沙”的枝叶声,让听到它的人们,都会在心里感到宁静。 最起码徐幼珊和徐明婳就是这样的。 因而在她们两人石雕化了一会儿后,就回神了,并且两人极有默契的一个猛跃,就把背向她们,正在做深思状的朔云郡主给拽过来了。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而被徐幼珊和徐明婳吓了一跳的朔云郡主忙问道。 “郡主啊,你刚刚的那番话,我们想了想、又想了想后,深怕是我们误会了,因此想向你求证一下。”徐幼珊和徐明婳神情庄重的对朔云郡主说道。 “呃,你们问。”而朔云郡主也是被徐幼珊和徐明婳这庄重得过了头的神情给懵住了,于是顺应的开口说道。 “好,那我们就直截了当的问了,朔云郡主啊,你刚刚那话的意思,是不是就是在说,你愿意和弘表哥成亲?”徐幼珊问道。 可虽先前徐幼珊和徐明婳就对朔云郡主说过了,她们会直截了当的问,但当她们俩真的就这么大咧咧得向朔云郡主问了之后,朔云郡主的脸却直接就像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是,我愿意和齐弘成亲。” 对,朔云郡主是已经决定了选择齐弘的,不然以她的性格,避着德明长公主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趟这趟浑水? 所以不管朔云郡主的俏脸是不是已经快烧起来了,可她给徐幼珊和徐明婳的回答,却还是如此坚定,坚定到了掷地有声、声声回响。 ***** *****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整整一天都闷热无比,却又始终不见大雨落下,搅得人心不宁、烦闷不已。而虽已经是进入初冬了,可秋日里的余温——秋老虎却还没有离去,因此在这个已经有些干冷,温度却又还没有降下去的季节,大家都同样的有些不太喜欢。 徐府,薇洲院。 “你们说这天气是怎么回事啊,它要热就热、要冷就冷,这不冷不热的是个什么意思啊。”徐幼容不满的说道。 “还好啦,容姐姐,你看看人家朔云郡主,那才叫苦的,可她都没像你这么叫嚷。”徐明婳笑道。 “……”而若要是平时的徐幼容,被这样一说,肯定是要积极反驳的。但此时的徐幼容,却在听见朔云郡主后,反常的默了会儿才叹道:“这以前对于朔云郡主此人,我一向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的,除了偶尔在宴会上碰面外,是压根儿就不会与她有什么多的交集得,因此根本就不知朔云郡主这人,居然还是个女中豪杰啊。” 徐幼容的这番话里,满是对朔云郡主相见恨晚之情,而这也是在那天徐幼珊、徐明婳和朔云郡主一行人安全返回清河居,对徐幼容他们把事情都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后,不仅使得徐幼容他们对朔云郡主的感观完全颠覆,其中对于齐弘和朔云郡主的这桩婚事,他们也是突然全都持起了赞同的意见。(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永生不忘 而之后的事,就不用多想了,朔云郡主的这场及笄大宴“顺利”落幕,有些不为人知的大计划,当然也全都胎死腹中。而在私下里,北定王妃芮氏自是和霂王妃密谈了很久;北定王齐霈和齐沅也是亲自带着齐弘去向霂王求娶朔云郡主的了。 可就在霂王亲自见到了齐弘后,齐弘与朔云郡主的婚事,却完全是出乎了北定王府齐家众人的意料,顺理成章得不行,简直就是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就把这等大事给板上钉钉了。 不出两天后,在北定王齐霈和霂王联袂向周惠帝上奏,表明此事后,整座神都内,这消息也像疯了一般的传遍了大街小巷。 北定王府和霂王府要联姻了!!! 这是何等大事,整座神都都震动了,而也因此,这几天的大街小巷内,全都在议论此事—— “朔云郡主啊,那可是朔云郡主、是比德明长公主殿下都还要受宠的朔云郡主啊,你们到底是知不知道?” “当然知道了,这大名鼎鼎的朔云郡主,我怎会不知道。据说当年缭照轩第一次成功织造出温绫这等大物时,江春入的财二掌柜和色三掌柜,就已送进宫献给了当今圣上的。可毕竟当时只是成功了五匹温绫,江春入自己留了一匹,其余四匹却都送进了宫。那圣上会对这四匹温绫做怎样的赏赐,赐给谁呢?这可都是当时这帝京内最为关注的事情之一了啊。” “这我也知道、我也知道,据说当时圣上送去了武台宫一匹,又赐给德妃娘娘和贤妃娘娘各一匹,而在最后却刚好剩下了一匹,那所有人就都以为圣上这是要留给自己的,可谁知,圣上稍后却派人把这最后的一匹温绫送去了霂王府,并指明赐给了朔云郡主。” “是啊,在当时这可谓是出乎了多少人的意料啊。” “可就是这么受圣上宠爱的朔云郡主,现在却要嫁给那名不见经传的齐家二公子了。唉……真是可惜了。” “你可惜什么啊,那可是北定王府齐家的二公子,要是只比门楣,哪点配不上朔云郡主了。” “可你也说了。若是只比门楣,那当然是配得上的,可要说其他,那就真是比不过了。你们看看京中这么多年,这位齐家二公子可有什么被人们传颂的地方?” “那倒也是。” “所以啊。朔云郡主可惜了。” 但就像在这最普通的客栈中的贩夫走卒们在聊的话题一般,大多数人对于北定王府齐家和霂王府这次的联姻、齐弘和朔云郡主的这桩婚事,大部分都是保持了一种朔云郡主是委屈了的看法,而对于齐弘,人们则就觉得他是说也说不完的幸运——赚大发了。 因为在人们看来,只要齐弘娶了朔云郡主,那不说霂王府这个强而有劲的后援,就单说周惠帝对朔云郡主的圣眷,这齐弘以后的日子就只会和富贵荣华结下深厚的缘分了。 可就是在大部分的人都这样一片倒的看待齐弘和朔云郡主的这桩婚事时,徐幼珊几人是立刻就替齐弘抱不平了。但齐弘却还反过来劝慰他们道:“嘴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们要说什么,就随他们去吧。更何况要是事事都随着这些言论心情起伏,估计我早就被气死了。” 齐弘洒然一笑,挥挥手就揭过了这些流言蜚语,让徐幼珊他们真是对他强大的内心,又再佩服不已。 而要是以前,如果要有这样的流言的话,那徐幼珊他们肯定虽不至于延罪于朔云郡主,但对她的观感绝对是好不了了。 可事实却是。现在就算徐幼珊他们心疼齐弘,可也同时心疼着朔云郡主。朔云郡主是个多么好的女孩,善良真诚、不娇柔做作,自己是怎么想就敢怎么做。更是难得的则是,她还敢于在人们面前承认她自己做的任何决定,这直接就是一个女中豪杰了。 因此现下徐幼珊他们、包括徐幼容在内,都对朔云郡主有着无限的好感,也期待着她赶紧嫁进北定王府、嫁给齐弘,赶紧成为他们的家人。 可原本就算齐弘和朔云郡主的亲事。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但北定王府和霂王府两家联姻,还是一件不小的大事。而且对于这桩婚事的规格,北定王府不想委屈了齐弘,霂王府更是不想委屈了朔云郡主。因此两家人原先都是打算操办一、两年的时间,从世界各地寻找各种珍奇、新房府院也要重新翻修、一应摆设家具皆得自现在开始让名匠设计制造……反正一切关于新婚事宜的所有事情,北定王府和霂王府两家人都是在往最好的方向筹划准备的。 所以,就算本着现下朝堂内因了谢璟这三位皇子夺嫡、互相征伐,弄得朝堂动荡。 而体虚多病的周惠帝又一副袖手旁观之样,整天只知道在宫中荒唐时,这桩婚事还是宜早不宜晚的快快举行才好,但就算两家人都是在加紧人手的快快筹备着,这桩婚事也都是需要个一、两年的时间来准备的。 而若无意外,一切也都是在顺着两年后,就可以为齐弘和朔云郡主,举行一个极其隆重的婚礼在进行着的事,却被一个意外给打乱的极其透彻。 北定老王妃突然病了! 北定老王妃突然生病,这事简直就像是在北定王府齐家的心脏上,捅了一刀般得程度的灾难。虽然这次老王妃的病也并不是什么大病,可糟就糟在老王妃如今年岁已高。而对于年事已高的老人们来说,原本对于其他人,只是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毛病,到了他们身上,那可就是能致命的问题。 而事实也的确就是这样,老王妃前段时间,只不过就是对晥晚她们说了一句喉咙有些舒服,结果就把晥晚她们都吓的想赶紧去找齐沅。可却硬生生的被老王妃给喝止住了,毕竟那时北定王齐霈和齐沅他们正在商讨齐弘和朔云郡主的事,因而老王妃不想因了这点小事就打断他们,毕竟老王妃深知自己的这几个孩子,那真是只要她的身子有一点的风吹草动,他们就可以如临大敌的把所有事情全往后推。 可齐弘的这件事。是可以往后推的吗?朔云郡主的及笄宴可不等人。 因此北定老王妃就命晥晚他们都把这事给瞒了下来,一直到霂王府、朔云郡主大宴过去后,北定王齐霈和齐沅他们一回王府,就向老王妃报告喜讯时。老王妃都还高兴的直夸:霂王这孩子真是有眼光。 可结果还没等时间过去多久,就在北定王府和霂王府都喜气洋洋、一刻也不耽搁的开始给齐弘和朔云郡主的这桩婚事开始筹备时,老王妃就倒了下来。 “是风寒。” 而就在北定老王妃的这一倒,吓的整座北定王府都抖了三抖时,齐沅已经是满头大汗的飞奔回来。在亲自为老王妃诊了脉后,一脸化不开的凝重说道。 而本来北定王齐霈和北定王妃芮氏他们在听到齐沅说,北定老王妃这只是风寒时,都还松了一口憋得心口疼的大气。可就在他们的气都还没松完时,齐暄和齐弘就发现了齐沅的神色不对,于是向他问到,既然老祖宗都没事了,怎么叔父您还这样担忧。 齐沅就答到,原来北定老王妃年事就已高,身体本就比起其他人要虚弱一些。平时虽因了照顾和保养的好,并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可当她被病邪侵体时,就会直接病来如山倒。而且她这一倒,还会比起其他人来说,倒的要更凶猛和快速一些,甚至可能就没有起来的时候了。 齐沅,是现今太医院的院首,他的医术不敢说在这天下唯我独尊,可在这神都里。那就是站在金字塔的顶尖得了。因而当齐沅的这番话说出来后,当场的所有人就全都白了脸。 北定老王妃对于北定王府的重要性,那简直就是不言而喻的,说她老人家直接就是这北定王府的心脏。也并不为过。虽然从老王妃的威望和威慑力来讲,若是她老人家真的仙去了,那对于北定王府来说,受到的打击肯定是一个重创、一个前所未有的重创,甚至也可以说是,比起当年北定老王爷的逝世来说。是一个对于北定王府齐家来说,更为严重的打击。 毕竟当年北定老王爷驾鹤西去,虽然是摧毁了北定王府的一根顶梁柱,可那时不是还有北定老王妃这另一根顶梁柱支着嘛,而只要还有北定老王妃在,这齐家也就不会衰落。 而事实,也的确就是如此。在北定老王爷逝世后,就是北定老王妃一手撑着北定王府的这座天,一直到齐霈能挺直了腰板,成为齐家的另一根顶梁柱时,老王妃才慢慢退居幕后的。 因此现下的北定王府,是早已过了只有北定老王妃这一根顶梁柱的时期。而如果北定老王妃也真的仙去时,虽然也会是北定王府齐家的一个大灾难,可这对于现在的北定王府来说,是并不会就因此败落的。 那为什么还要说北定老王妃对于北定王府齐家来说,现在仍然还是一个如同心脏的重要存在呢? 其实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抛开所有的名利利益,只说北定老王妃这个人,就是齐家所有人最重要的那根顶梁柱,重要到几乎可以配上唯一两字了。因此不管现下的齐家是不是已经多出了其他的支撑者;也不管老王妃会不会仙去,齐家都不会倒之类的所有外在因素,只论齐家人对老王妃的感情,那如果老王妃真的仙去了,估计整个北定王府齐家和徐家里的大部分人,说不定都会崩塌一次。 不过话也说回来,北定老王妃这突然的一病,虽然倒的是有些快和猛,但在齐沅这等医术的人、和就连周惠帝都惊动了后,连夜命了整个太医院一起疯了一般的救治下,老王妃这病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马上就好了。 可北定老王妃这病是好了,但问题却并没有解决——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北定老王妃一向健朗的身子,在这一病后,突然飞快的萎靡了下来,惊得整座王府一刻不得歇的惴惴不安不说,就连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都在老王妃病后,直接就到了北定王府。宿在了石矶西畔好一段时间。而要不是北定王齐霈和齐沅两人的极力劝阻,估计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还会不顾年迈,亲自衣不解带的服侍那时意识还常常模糊的老王妃,一直到连她们自己也倒下不说。 但。就是在那时所有情况都不乐观,齐弘和朔云郡主的亲事,当然也是被无限延后的时候,霂王和霂王妃却带着朔云郡主亲自登门拜访。 “北定王爷、齐院首,我朝自古就有一个习惯。当家门突然被不好的运气围绕、或是家中长辈们生病时,都是信奉可以举办一场喜事来冲掉这些不好的运气、或希望用喜气来祛除长辈们的病邪,愿长辈们长寿安康的。……而本王这次和王妃带着小女前来,就是想和北定王爷与齐院首商量,不如就让度之和云儿的这场婚事,提前举行吧。” 本来,霂王和霂王妃带着朔云郡主来时,北定王齐霈和齐沅等人,都是没什么想法的,以为他们都是和以往一样。来看望北定老王妃的。但令他们万万想不到的就是,霂王他们此次前来,居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让他们震惊不已的事情。 可是震惊之后,北定王齐霈和齐沅就是抓着霂王的手,毫不夸张的说,都快要对他感激涕零了。 虽早在官场浸淫多年,北定王齐霈当然不会以为霂王这样做,只是单纯的出于什么仁爱之心、别无所求的冠冕堂皇得理由。可不管如何,霂王能在这时,愿意这样委屈朔云郡主的提出要为北定老王妃冲喜一说。就算霂王真是对他们有什么算计,齐霈、齐沅和齐老夫人他们,都是会对霂王感激无比的。 而如果说先前北定王府齐家众人,只是对霂王感激不已的话。那在之后北定老王妃听闻了齐弘和朔云郡主的婚事,就定在了三月之后举行时,她老人家的身子居然极其神奇的一日比一日精神了起来,直至秋天过去,赶在隆冬之前,老王妃的身子竟比起这场大病之前。也只是差了一点的精神而已。 那在看见这个奇迹之后,北定王府里的众人个个是怎样的喜极而泣,就不用多说了,对于霂王、霂王妃和朔云郡主那如高山不止的感激之意,也是完全可以料得到的。 最后,至于北定老王妃的身子虽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两家人都不敢提一句取消婚礼的话,当然就是怕老王妃又有什么差池,那谁敢来担这滔天之责?因此齐弘和朔云郡主的婚事还是照样将在初冬时分举行。 而这对于霂王府、更是对于朔云郡主来讲,可以说是委屈大了。但反常的就是,这次的市井坊间,人们的议论里,虽这场亲事同样是最热门的谈资,但话里话外,不只没说过北定王府的一句不是,就连齐弘的名字也没多提,最多也就只是替朔云郡主感慨两句罢了。 而对于这种现象,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关于北定老王妃的威望,那是整个天下都对其尊重不已的。而说的再大不赦些,当今还存世的传奇里,又有哪位女性可以和北定老王妃比肩?而又有多少堂堂七尺男儿,可以不再老王妃面前折腰的? 因而人们对于朔云郡主这次是因为要给北定老王妃冲喜,而匆忙简陋的嫁进北定王府一事,是几乎没有多少负面议论不说,就连一向都说齐弘不是的言论,这次也没有多少出现。 可这次人们倒是不负面议论齐弘了,但齐弘自己却对朔云郡主愧疚良多。 因而在北定老王妃虽已康复后,霂王妃却还是经常登门拜访不说,有时竟也带着朔云郡主一起同来时,齐弘拜托了徐明嬗,把朔云郡主约到了一座四面环境开阔的凉亭里,隔着屏风对朔云郡主说了一句话。 “此情此恩,永生不忘。” …… …… “你们是不知道啊,‘此情此恩,永生不忘’这句话从弘表哥嘴里说出来时,我是被感动的都快要哭了。” “你哭个什么劲啊,人家弘表哥这话可是对朔云郡主说的。” “我当然知道这是弘表哥对朔云郡主说的啊,可这多感人啊,你怎么就抓不住重点呢?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我孺子不可教也?徐明嬗,是你太搞不清楚状况吧。” “徐幼容,你说谁搞不清楚状况了?” “你啊。” “徐幼容!!!” 哇,这恒久不变的斗嘴声,也是让徐幼珊和徐明婳非常自然而然的就端着茶水,静静的走到了另一边的湘妃椅上,说着刚刚她们没说完的话题,而让徐幼容和徐幼珊两人继续斗嘴。毕竟这也是这两人持续了很久、很久的“爱好”了,她们怎么忍心打断人家呢,对吧? “朔云郡主这次的恩情,的确是太大了,不管老祖宗到底是不是因了这冲喜一类的原因,才恢复的。反正朔云郡主能同意霂王和霂王妃的这一想法,也是太过难得的了。”徐明婳说道。 “可不是……” 而当徐幼珊正要应话时,一旁本来还在和徐幼容斗嘴斗的天翻地覆得徐明嬗却突然丢下徐幼容,跑来插嘴道:“不不不,我今天来就是要和你们说这事的。就是在昨天啊,霂王妃不是又到北定王府来探望老祖宗了吗,而老祖宗也居然拉着霂王妃的手,说,‘朔云这孩子居然能为我这把老骨头这样委屈,也真是难为你们当父母的了。’ 本来那时,我也是和暄表哥一起到了石矶西畔去看望老祖宗的,可刚走到门外面,就听到了老祖宗的这番话。一开始我们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等我们刚刚要进去时,霂王妃接下来说的话,才吓到了我。 霂王妃和老祖宗说,‘和老王妃您说句实话,其实在一开始听到云儿和我们提出,要为您冲喜时,王爷和我都是被她惊住了的,不知这孩子怎会想到了这茬。而随后,王爷和我也是有些不愿的,请老王妃您也不要太过怨怼于我们,毕竟云儿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徐明嬗的一番话,说到这儿,突然就停住了,让本来已经聚精会神到了一定地步的其他三人,看着悠悠喝了一口茶的人,都一口同声的催道:“你倒是接着说啊。” “等等,我喝口茶。” 可看着面前迫不及待的三张俏脸,徐明嬗却得意的说道。但她越是这样故意的放慢速度的喝着清茶,她前面的徐幼珊三人就越是心急,而看着徐幼珊三人这样,徐明嬗却越讨厌的磨蹭了起来,使得最后徐幼珊三人突然默契的对望了一眼后,就忽地一起对徐明嬗使出了大招。 挠痒痒!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还不成吗。”而在这终极大招下,徐明嬗终于投降道。 “快说。”而徐幼珊三人也放过了徐明嬗,催她赶紧继续把昨天的事说下去。 于是在徐幼珊四人都重新坐好后,徐明嬗就继续说道:“老祖宗当时听得霂王妃这样一说,就立即笑着安慰霂王妃,‘我也是当娘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对于朔云的心,我怎么可能会怨怼你们。’ 霂王妃听到老祖宗这样说,当时就哽咽了啊,也继续和老祖宗说,‘老王妃,您也知道,云儿因了身为皇亲,导致日后所择的夫婿,早也是注定了将来他在仕途之上,不会再有什么寸进。而就是因了这个原因,王爷和我多少次曾相中的少年儿郎,皆不可能与云儿有所关联,王爷和我也是因了此事,都不知白了多少头发。’ 你们是不知啊,当时霂王妃说的真心,让我在外面听了也觉得难过的很。”徐明嬗唏嘘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误会你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霂王妃说的真心,不仅让老祖宗在后来都安慰了她许久,就连我在外面听了也觉得难过的很。”徐明嬗唏嘘道:“之前我还真不知道,原来身为皇亲国戚的他们,也会有这种烦恼。” “那是你笨。”可徐明嬗唏嘘不已,徐幼容却泼了她一盆冷水。 “徐幼容,你说谁笨呢。”而徐明嬗也立刻被徐幼容给惹毛的跳了起来,怒道。 “说你啊,这屋里还有谁比你笨的吗?”但面对着徐明嬗的怒火,徐幼容却撇了撇嘴的继续说道:“虽我朝的明文条例里,并没有规定过,若是谁娶了公主或郡主这些皇女们,也同样成为皇亲国戚里的一员后,将不可以再入仕途。可历代君王们,在对待这些因娶了皇女而成为驸马或郡马的人们,却是从来就没有重用过的。” “这件事情,我倒也是知道的,可其中的缘由到底是什么呢?” 而听到了这里,徐幼珊也突然发问道。 “为什么?不为什么啊,珊姐儿,你真以为皇亲国戚那么好当的啊。……反正在我朝,只要是娶了皇女的人,在之后都只能终身当个闲散人士了。”徐幼容捏了捏徐幼珊的小脸,笑道。 “好了,好了,别打岔。”徐幼容这边突然给徐幼珊科普起了常识,而徐明婳却赶紧打断她们,对着徐明嬗说道:“那大姐啊,照你刚刚说的那样,原来冲喜这事,是朔云郡主自己提出来的?” “对对对,我今天来,就是要和你们说这事。你们看看,朔云郡主是不是有情有义的奇女子。”徐明嬗说道。 “本来我已经觉得能这样慧眼识英,看出弘表哥不凡的朔云郡主,就够女中豪杰的了。可没想到,原来还是低估了她啊。”徐幼容叹道。 “可不是嘛。真看不出来,朔云郡主是这样好的人。”徐明嬗也认同的说道。 而就是因为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导致本该在一、两年后才举行的婚事,却提到了眼前。而这样的大事。北定王齐霈和霂王当然都是要上书一份给周惠帝的。可这次的事情,是因了北定老王妃,所以周惠帝也不好多说什么,大笔一挥就允了。只是齐弘和朔云郡主的这场婚事,在周惠帝的眼里还是太匆促和 简陋了。本来依了周惠帝对朔云郡主的宠爱,这场婚事就是应该办的在隆重都不过分的,可此时却因了意外,而不得不一切从简。 所以在这事都过去了一半多的时间,这场婚事也只剩下一个月就要举行时,周惠帝却突然又发下了一道旨意,碍于朔云郡主对北定老王妃难得的一份赤诚孝心,感动上天,致使老王妃继续延年益寿。……老王妃对于朕也是极其尊敬的一位长辈,因而朔云郡主此举也是为朕解了重忧。特此破例。让北定王府齐家二公子齐弘、与霂王府朔云郡主的大婚,于荣华殿举行。 此旨一出,众人对于周惠帝给朔云郡主的圣眷到底有多厚,那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可相反的是,在周惠帝的这道旨意颁下后,德明长公主不仅到了太后面前哭诉不已,而且对朔云郡主的厌恶,那直接又是更上一层楼了。 那这荣华殿,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 荣华殿,是一座不小的宫殿。虽然里面摆设奢靡、布置富丽,一处处、一层层皆是玉宇楼阁,月中宫殿,倒也是的确华美璀璨。富丽不凡。 可这荣华殿若是单独提出来看,确实是让人看上一眼,就难以忘怀。但要是把它放进这从不缺琼楼玉宇,更不缺仙家楼台的皇宫里来的话,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荣华殿怕是没那么特殊到可以让谁念念不忘的了。因此若要只论繁华富丽。这荣华殿怕是得要被人们遗忘进灰尘里了,可要是不论这外表,只论它所代表的意义得话,那在这座天下之最的皇家宫殿里,荣华殿却是也可以傲然屹立的。 那这荣华殿本身所代表的是什么意义呢? ——每一代东宫太子和太子妃成婚之处;每一代长公主大婚之处。 东宫太子,是个什么样的角色,那就不用多说了,下一代之储君;那东宫太子的太子妃,又是个什么角色呢?也不用多说了,下一代的六宫之首,独掌那天下之最得皇宫内廷的主人,皇后。 而至于长公主,也无需多言了,历代长公主皆为内廷叱咤风云的一个角色,因它本身所代表的荣誉自初代长公主、高祖之姐开始就是不一样的。不然,它怎会可以和下一代帝后的婚礼,尊享同样的礼制呢? 不过当然了,本朝的德明长公主是不在此列的,她的特殊性,在本朝的史上可谓真是几乎从来就没有过的。 可就算再怎么不一样,日后德明长公主的大婚,也是可以在荣华殿内举行的,毕竟她的头上还是冠了“长公主”的这个头衔的嘛,就算周惠帝再怎么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女儿,倒也不会太过为难于她的。 但,德明长公主就是在这样的“特殊”下,不仅朔云郡主更比她得周惠帝的宠爱,就连现在,朔云郡主都是赶在了德明长公主这个年纪较长的皇姐前面,在荣华殿里举行大婚,这不是明摆着给她难堪吗?那这岂能不让德明长公主愤怒。 德明长公主是愤怒啊,可她除了到武台宫里,去太后面前哭诉两声外,又还能做什么呢?反正要她到周惠帝面前撒泼,她是不敢的,因此德明长公主也只能自己在心里,巴不得朔云郡主的这场婚事不会有好结果了。 可德明长公主把这一切的怨念都泼在了朔云郡主身上,却殊不知朔云郡主才是最冤枉的那个。 “不过你们已经知道了吧,弘表哥和朔云郡主的这场婚事,最后还是定在了荣华殿里举行,不管霂王到圣上跟前婉拒了多少次都没有。而且我听舅祖母说,后来就连朔云郡主都亲自去向圣上表明了自己不愿的心意,可都被圣上驳回了呢。” 在经过上一轮的激烈“讨论”后,徐幼珊四人全换到了南面临窗的大炕上去了。这大炕宽阔,上面又铺着苏绣百花的缎襦,又绵又软。人一躺上去是舒服的不得了,因此现在徐幼珊四人都是在这大炕上,坐没坐相、睡没睡相的倒卧着说话。 “这婚事终还是要在荣华殿里举行的事,我们倒是已经知道了的。可朔云郡主也亲自去向圣上请求,望圣上收回这道圣意的事,我们就是不知道的了。”徐明婳感兴趣的看着徐明嬗说道。 “哎呀,你们是不知道啊,本来这荣华殿的意义就不一般。圣上却下了旨意,要让齐弘和朔云郡主在那儿完婚,本来就是惊掉了众人得眼睛的。而这样的荣宠,也会让很多人对霂王府和我们北定王府产生妒意的,本来两家人皆是不怎么领圣上的这个情,也想把这婉拒掉的,可谁知咱们那位啊,这次可是坚决的很,表示了齐弘和朔云郡主的这婚,非得在荣华殿里举行不可。你们说怪不怪。”徐明嬗说道。 “怪。”而这次徐幼容居然没再故意和徐明嬗唱反调的说道。 “嗯……咦?”而徐幼容这么配合徐明嬗,也让其他三人点了点头后,又一惊的全都看向了她。 “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啊。”徐幼容嘴角抽了抽的说道。 “幼容啊,你生病了?”徐明嬗先道。 “容姐姐啊,你没事吧。”徐明婳第二个关心的问道。 “大姐啊,有事要说的。”徐幼珊迟疑了又迟疑,最终还是真诚的对徐幼容关心道。 而看着前面这三张几乎一模一样表情的脸,徐幼容的嘴角抽了抽、又再抽了抽后,吼道:“你们仨都皮痒了是吧!!!” “哈哈哈~~~” 的确,朔云郡主其实才是最不愿意在荣华殿里举行她和齐弘婚事的人。而且你说吧。获周惠帝的青睐,得周惠帝的圣眷,这些本来都应该是好事才对,可一切都有个度。当这个度超过了一定的地方时,所有的事都会适得其反,就像朔云郡主这样。这么多年获周惠帝的宠爱,虽是在很大的程度上,也增加了霂王府的荣光,可在更多的其他地方上。却也让许许多多的人,开始敌视霂王府这招风的大树。 而其中,朔云郡主更是被几乎所有人都注视着,而在这样的关注中,只要她犯了一个小错,都会被马上发现不说,更糟糕的就是,说不定只是极其小的一点纰漏,都可能会被无限放大。 因此随着朔云郡主的年岁增加,不用霂王和霂王妃吩咐,朔云郡主都越来越低调、也越来越内敛,到了最近的这几年,几乎都快成足不出户了。所以荣华殿此事,德明长公主真的是冤枉朔云郡主了。 但不管德明长公主对朔云郡主是不是又更讨厌了;朔云郡主又是不是处于极度无奈中,反正她和齐弘的婚事,是一定得在荣华殿举行的了。因此这几天以来,越临近婚期,朔云郡主越是被忙的团团转,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更惨的还是最近的天气很是不好,白天闷热,晚上干冷,让人完全就摸不准它。 “婚事本就举行的仓促,而且这次舅祖和舅祖母他们难得的达成了统一战线,居然对老祖宗的意思给完全驳回了。” 笑闹够了,那就重新舒服的倒下,大炕上的徐幼珊四人又吃糕点的吃糕点、喝茶水的喝茶水,继续说道。 “可不是嘛,本来在老祖宗的身体开始好转时,老祖宗的意识也是清醒的时候多,对于弘表哥和朔云郡主为了她人家,而匆促举行婚礼的这事,是想叫停它的。可没料到这次祖父、祖母他们这样坚决,硬是就不同意的把这事给继续办了下来。”对于北定王齐霈和齐老夫人、郑老夫人他们这次的决心,徐明嬗感叹道。 “能不坚决吗?你不看看前几天不只北定王府,就连我们家里,都到处乌云罩顶的,事关老祖宗,谁能不坚决啊。”徐幼容心有戚戚焉的说道。 北定老王妃不好了的那段时间,北定王府齐家和徐府里齐老夫人他们都是一样的,所有人都如火煎熬,没一刻是不提心吊胆的。因此才会在老王妃的身子好转后,所有人也都不敢提起取消三个月后。齐弘和朔云郡主的这场婚事。 包括周惠帝。 “所以啊,这场婚事现在基本上都是板上钉钉的得在一个月后举行了。但那时已入隆冬,估计弘表哥和朔云郡主都还得继续遭殃呢。而且到时这场婚礼是在宫中举行,……唉。看来我们到时又会碰见几个‘老朋友’了。”徐明嬗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婳,担心的说道。 “……” 而听到要入宫这件事,徐幼珊三人都默了。 “这样被当做肥羊的事,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可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徐明婳就突然气愤道。 “直到你嫁人了呗。” 而同样的。徐幼容和徐明嬗也马上异口同声的回道,并且在她们说完后,还气势骇人的盯住了徐明嬗,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呃,两位大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嬗突然这么士气汹汹的样子,徐明婳当然也是被她们俩吓了一大跳。可同样的,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嬗,徐明婳也一头雾水的很,她们这是要干嘛啊? “呵…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大姐和嬗姐姐就是被今天的这天气给闷到了,呵呵……”而看着徐明婳马上起疑的眼神,徐幼珊真是恨不得敲上徐幼容和徐明嬗一下,她们还能再直白点吗? 不过当然了,像敲徐幼容和徐明嬗这两个老大姐的事,徐幼珊顶多也就只能想想罢了。于是在徐明婳疑心的看着,无比白目得徐幼容和徐明嬗在燃烧信念时,徐幼珊已经跳了出来,挡住了徐明婳的视线。干笑道。 而徐幼珊的这一打岔,徐幼容二人也就回神了,并马上恢复如常的继续东拉西扯,让徐明婳莫名其妙的很。 但徐幼珊她们要的就是徐明婳的不明所以。不然现在她们仨还摸不透翟玉的心思,连徐明婳也还在懵懵懂懂的期间,那此时若把事情给挑明了,那成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要是不成呢?要是翟玉对徐明婳无心呢?到时徐明婳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就弄的如此难堪,那她们隔徐明婳造成的阴影。可能就是无法估计的了。 所以现在不管徐幼珊三人是不是已经快急的跳脚了,她们都不敢躁进任何一步。 而如果把话说的再难听点就是,除了徐明婳的心绪外,其实徐幼珊三人又有多在乎其他的事情呢? …… …… 秋老虎随着秋末的溜走,终于也消失无踪了,可初冬的这一个月里,神都内却还是热闹无比,毕竟齐弘和朔云郡主的这场大婚,每天都会有些新消息流出,来让人们津津乐道。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朔云郡主大婚所穿的红袍,圣上已经下旨,命缭照轩用温绫赶制,必定得在朔云郡主的大婚之日前完工。” “听说了、听说了,而且你不知道的还有,不仅朔云郡主的礼炮,就连齐家二公子的,圣上也一并让缭照轩全用温绫所造呢。” “这还不算什么,你们听说了吗,据说现下的皇宫里,荣华殿内早已开始布置了,各种珍稀物品也都正从各地运来,就是等着摆设进荣华殿,好为朔云郡主大婚那日装设呢。” 一件件、一桩桩关于齐弘和朔云郡主大婚的事,都在街头巷尾被人们兴致勃勃的谈论,那真是不热闹都不行了。可神都内的百姓们,到处都是在极其关心着这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大事。但与这大事细细有关的两位当事者们,却一个天天都忙的团团转,另一个却看似悠闲无比。 就好像现下北定王府内、石矶西畔里,正在陪着北定老王妃喝茶的齐弘。 “弘表哥,我可算找到你了。” 但悠闲不过一刻,石矶西畔里清静安宁的气氛,就被这一道堪比河东狮吼的声音可破坏的淋漓尽致了。 “表妹。” 可齐弘浑身上下都透露出的宁静气息,却无法被破坏,而看着从远处以飞一般的速度,就飙了过来的徐幼容,齐弘也是有些无奈的,可他却仍然优雅的起身,优雅的向徐幼容揖礼道。 “老祖宗。”而至于一路飙了过来的徐幼容,则是先向看着她和齐弘一脸好笑的北定老王妃,先行了一礼后,才对齐弘急道:“弘表哥,你怎么还有时间来老祖宗这儿喝茶。快,赶紧跟我走,缭照轩的绣娘们又来了,赶紧让人家把你的身量给量了。” “表妹啊,这衣服只做一套,可这身量只今天都已经量了七、八回了啊。这次就不用了吧,让这几位绣娘们不用再忙,先回去吧。”齐弘微微的无奈道。 “弘表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量身裁衣之事,那是差之毫厘缪之千里的,更何况这婚事所用的红袍那可是何其重要的,哪能马虎啊。……快快快,赶紧跟我回去吧。”但今天本来就是打着过来帮忙得理由的徐幼容,哪会轻易放过齐弘啊,拉着他就要和老王妃行礼告退。 “老祖宗。” 而本也是不太会拒绝徐幼珊这几个表妹的齐弘,此时只能求助的看向老王妃。 “度之,你就听话的跟着容姐儿去吧。” 可老王妃却看着这个以为躲到她这儿,就可以逃过一劫的傻孙儿,满眼笑意的挥挥手道。 本来齐弘这段时间里,就被以北定王妃芮氏为主的齐家里的几个女人给弄的团团转,一会儿是要检查什么喜房院落的扩建啊、一会儿是要挑选喜房的家具啊、一会儿又是要准备什么请帖的样式啊、一会儿……反正种种都是得要齐弘去参与,并且要给出意见的。 不过这本就是齐弘自己的婚事,那参与进这些事里,那也倒是应该的。可问题就在于,芮氏她们倒是什么都要问他的,可当他回答了,芮氏她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全给否定掉,并且还说他不懂。但不懂就不懂吧,毕竟他的确是对于婚礼的程序和需要都是不怎么清楚的,相对于北定王妃芮氏她们这些长辈,齐弘自也是无条件信服的。 可更严重的事情其实才刚开始,那就是在芮氏她们把他的意见给否定掉后,却又总是来回的要他继续给意见,而就这样,在她们问了他后,她们会全给否定掉。然后又来回的继续问他,并因了这场婚事的仓促,导致了本来可以慢慢做的事,却必须得缩短到最大地步的时间内完成,因此齐弘也被拖着到处的熟悉婚礼流程,且信息量极其庞大。而当这所有的事都加起来后,所形成的折磨,可真是……一言难尽。 而每当这时,齐弘就会想起了当初和徐明嬗同样极其仓促得举行大婚的齐暄。 “大哥,我那时真的误会你了,不该觉得你太不能理解伯母们的一片好意了。”齐弘情感深刻的对齐暄说道。 “……”而齐暄闻言后一顿,就只是一脸“我了解”的拍了拍齐弘的肩膀,无话可说。 不过当然了,尽管齐弘如此被“折磨”,但他对于这场婚事,可是没有一点不继续的想法。因此当今天居然连徐幼珊三人,都一起跑来北定王府给北定王妃芮氏打下手、主要监督齐弘后,齐弘虽常常想抚额长叹,也常常跑来石矶西畔躲一躲。可只要被徐幼珊她们找到,齐弘也只会毫不反抗的给人家乖乖拖走。 就像此时,徐幼容拉着齐弘就要回芮氏那去了,而齐弘只能无言的向北定老王妃求救。但可惜的就是,老王妃看着齐弘那无奈的俊脸,只会笑的更开心。(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委婉含蓄 “弘表哥,你喜欢哪个样式?” “素面竹纹这个。” “不行,那个太素了,就选这个吧,大滚金枝绿叶的。” “……” “弘表哥啊,这两种绣样,你喜欢哪个?” “月白忍冬花的那个。” “不行,要选喜气一点的,就蝴蝶兰这个吧。” “……” “弘表哥啊,这几种颜色里,你喜欢哪种?” “呃,你们替我挑吧。” “弘表哥,你这就过分了,这可是你和朔云郡主的婚事啊,怎么能让别人替你选呢?快说,弘表哥你喜欢哪种颜色的。” “那就选宝蓝色的这匹吧。” “宝蓝色的这匹啊,颜色倒也亮丽,可弘表哥,我觉得还是品红色这个要好一点,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是宝蓝色……” “那好,就选品红色这个吧。” “……” 齐弘现在真的是觉得头好疼,身子很酸,眼冒金星,而且他居然就连空气都觉得稀薄了几分——老天啊,我现在突然觉得安静是一种多么巨大的福分啊!!! 北定王府里,徐幼珊三人和徐明嬗会合后,对着齐弘更是来了一盘越发巨大的“轰炸”,使得齐弘已经连连无奈了。可这就不得不说,齐弘真是一个修养好到了姥姥家的少年郎啊,面对着这样四个持续轰炸他的女孩,齐弘也还是没有发过一丝一毫的脾气,就连无奈,在他脸上,都只有清风拂面的温雅感,这真是太让人惊奇了。 但不管怎么说,反正只要是对着齐弘这种温润好脾气到不像话的人,人们也不可能“折磨”他多久的,因为就像徐幼容和徐明嬗这样心理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人,在看见齐弘连连无奈的笑容后。也再忍不住对他说道:“弘表哥啊,你是不是累了?” “嗯。”齐弘回答的飞快。 “那弘表哥你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都交给我们。”徐明嬗拍胸脯的保证道。 “那就谢谢大嫂和三位表妹了。”虽不知道徐幼珊她们其实是对自己心软了的齐弘,仍有些懵。但还是抓紧机会的又逃到石矶西畔去了。虽说北定老王妃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包庇”他,可没办法,齐弘还是只能跑到老王妃的石矶西畔里去。 因为现下的北定王府里,除了石矶西畔外,再无一处清静之地。 …… …… “你们说哪一件好?” 而虽然齐弘是解脱了。被徐幼珊四人高抬贵手,放了他一马,但在他走后,徐幼珊四人却也热情不减,继续在一大堆的华裳锦服里奋斗。 “左边那件。那我手上的这两件呢,哪一件好?” “也是左边那件。” “行嘞。” 于是徐幼珊四人也在这饱满的奋斗热情下,为着已经溜之大吉的某人的婚礼,继续毫不吝啬的出着力。而这一忙,也一直就忙到了下午傍晚时分,忙到齐弘居然都不好意思的主动从石矶西畔回来了两次。而至于晚饭这些事情。徐幼珊四人当然是被老王妃强制留在了北定王府里用饭,不然等到她们回到东阳巷那时,怕早饿趴下了。 但本来今天徐幼珊三人是自一大早就来北定王府的了,途中还碰到了去太学的齐暄,因此晚上本是不应该再在北定王府留饭,而是要赶紧回东阳巷和麒麟坊的。可谁知今天的事儿特别多,徐幼珊她们也忙了特别长的时间,因此北定老王妃就说了,她们得留下来用饭,而在老王妃的面前。一切得什么本来啊、不应该啊,就突然变为都是应该的了。 所以尽管有点意外,但徐幼珊她们还是在北定王府留饭了,可这一个意外。却导致了另一个意外。而这另外的一个意外,却让有的人喜、有的人悲。 那是谁喜谁悲呢? 从徐幼容两眼放着绿光的看着和齐暄一并进来了的那道修长的身影,和徐幼珊马上侧过头、对着徐明嬗和徐明婳垮掉的脸来讲,这还是马上就能让人分辨出来的了。 “聂六,你怎么会来?” 可相对于徐幼容和徐幼珊一看就能明白的情绪,聂苏泫此时那双倾世的桃花眼里。所酝酿出的感情就是要复杂上许多的了,“徐大小姐。”而聂苏泫也避重就轻的没回答徐幼容的问题,只是向跑到了他面前的女孩,有礼的揖了一礼。 但聂苏泫越是这样,徐幼容就越直碌碌的看着他。反正对于他的脾性,她是最有把握的了,起码在在座的人里,不会有谁比她更了解聂苏泫。因此就算聂苏泫不答她的话,只是不冷不热的向她揖了一礼,她也毫不减其热情得看着他微垂的眸子,说道:“聂六,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而要是说谁最了解徐幼容和聂苏泫的这段孽缘,那当然就属徐家众人了。可在除了徐家人外,又当属谁最了解两人的这段孽缘呢? ——自然是北定王府的齐家人了。 毕竟在除了徐府外,北定王府是徐幼容她们自小就在到处蹦跶的地方,而且在北定王府里,徐幼珊她们也早就是熟的像自家得后花园一般了。那既然是这样,对于徐幼容和聂苏泫的所有事,齐家人也自是很了解的。 因此在这时看见徐幼容的眼里,在有聂苏泫的地方,就只看得到他的情况又发生时,大家都是已经没什么反应的了。而且也幸好,徐幼珊她们现在在的这儿是齐暄和徐明嬗的月寒斋。因今天徐幼珊她们四个就是为齐弘忙了一天的,老王妃和芮氏也不想她们四个再辛苦,在他们这些长辈面前端着,因此都吩咐了下来,让她们几个小辈就在月寒斋里用饭吧。 而也就是因为这样,在齐暄回府后没问、也没料到徐幼珊她们还没走不说,也没料到徐幼珊她们居然会没在石矶西畔陪老王妃,而是都聚集在了月寒斋里,这才致使本是要带着聂苏泫去书房谈事的齐暄,在一进月寒斋后,就和全坐在了花厅里饭后闲聊的徐幼珊四人砰了个直面。 “徐大小姐。在下是和齐世子有事相商,因此才到王府叨扰的。” 可无论如何,不管这个意外形成的有多碰巧,反正现下他们是都直直的碰上了。因此在徐幼容毫不婉转的眼神下、和几乎有十分把握的连连追问里,聂苏泫虽是垂了眼帘,避开了她的直视,但最终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而曾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也是可以不理徐幼容一走了之的聂苏泫。怎么会这样对徐幼容有问必答呢?徐幼容抿了抿粉唇,露出了些像小狐狸的笑容。 那当然是因为聂苏泫现在无法丢下她一走了之啊,因为他可是有正事要和齐暄商讨的,所以怎么可能走呢?而在这种不能一走了之的情况下,聂苏泫却是不会、也不能忽视徐幼容的,不然后果会很可怕……因此,在齐暄见到眼泛绿光的徐幼容一溜小跑的到了聂苏泫身前时,他就极其智慧的忽视了聂苏泫也马上投来的目光,而悠悠的荡去了徐明嬗的身边。 “哦~~~这样啊!” 可忽视了聂苏泫有点难得的带着求救意味得目光的,可不止齐暄一人。还有徐幼容。 徐幼容现下就是完完全全的忽视了聂苏泫刚刚向齐暄投去的那一瞥眼神,直接就当做没看到的继续对聂苏泫问道:“那你同过晚饭了吗?” “用过了。” “这么早啊。”现下才刚刚酉时初,此时就用了晚饭,的确是有点早的。虽然徐幼珊她们这时也是已经用过晚饭了的,可那是因为她们实在太饿了,又被老王妃特许在月寒斋内摆饭,因此徐幼珊四人一合计,就在齐暄今天曾说过不回来用饭的情况下,提早开饭了的。 “暄表哥,你不是说今天要回来的晚点吗。怎么会现在就回来了?早知道这样,我就等着你一起用饭了。”而也因了这样,在徐幼容大咧咧的挡在了聂苏泫身前时,徐幼珊她们的这边。徐明嬗也像齐暄问道。 “本来太学里今天是有点事的,因此我早上才会和你说今天要回来的晚点。可谁知到了下午,苏泫突然来找我,说有事和我相商,我这才提早回来的。”齐暄和徐明嬗说道。 齐暄和徐明嬗在这边说悄悄话,可徐幼容的那边。却一点要含蓄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声音大到让这边的徐幼珊他们,把她和聂苏泫的对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你是有事要和暄表哥相商?哦~~~” 而听这话,看来那边徐幼容也把聂苏泫为什么会在这时来北定王府的原因给问出来了。但聂苏泫这么一说,却是希望徐幼容在知道了他和齐暄是有正事又说,能让开一点道路,让他过去。 可不巧的就是,有人也同样非常的会避重就轻。 “但这事应该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吧。”徐幼容很了解聂苏泫,了解到一度她都很埋怨自己的地步,因此现下简直都不用再多看上他几眼、再多去研究一下他的神情,徐幼容都能知道,聂苏泫要和齐暄商讨的事,虽然有可能是大事,但却绝对不可能是十分着急的大事。 “……”而对于徐幼容这样的了解聂苏泫,也是有其他的人同样很是埋怨她的,就比如聂苏泫自己。 今天的徐幼容,根本就没想到会遇见聂苏泫,因此浑身上下都是她眼里的稀松平常。可这些“稀松平常”,落在了其他人的眼里,却全是华光璀璨。 就好比现下徐幼容头上的那支垂金流苏翡翠簪,虽一眼看去并不是什么繁复的簪子,可当你靠近它时,就会惊讶的发现,上面不管是一根流苏、或是一丝一毫的翡翠纹理,几乎都有千锤百炼般的繁丽雕工,精致到令人惊心的地步。所以,就更不用细究徐幼容的身上,其他更加华丽和需要做工的服饰了,那真算就没有凡品的。 因此,就在徐幼容暗自可惜自己今天没好好打扮一番,争取在聂苏泫面前有个惊艳的印象时,聂苏泫却早已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移向了别处。因为不管怎样,聂苏泫都不太想把目光停留在徐幼容的身上过久;因为不论是她那太过璀璨的笑容。还是她对他那太过笃定的了解,都让他不愿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聂六,你怎么不说话了,因为我猜对了。” 可聂苏泫的沉默和避视。对于早被他磨练出一颗强大心脏的徐幼容来说,压根就不是个事儿,因此她继续向他追问道。 而聂苏泫也实在是说不出“不,你猜错了,这事就是一个十万火急的大事”之类的谎话。因此在徐幼容又悄悄的逼近他一步时,聂苏泫皱了皱漂亮的眉,再一次忍不住的抬头看向齐暄那边,希望他能不要继续装死。 可聂苏泫不望还好,这一望就被齐暄和徐明嬗旁边的那个、几乎已经完全背过了身去的小身影给定住了目光。 那这个小身影是谁的呢,能把聂苏泫的目光给定住了?——除了徐幼珊外,也就不用多作他想了。而这时的徐幼珊,内心也是崩溃的,怎么好死不死的就又碰到这聂家六公子了呢,他们也太有缘了吧。有缘到徐幼珊自己都想仰天长啸了。 而本来对于徐幼珊,聂苏泫通常是在有她的地方,就会一眼看到她的。但今天却是因了聂苏泫和齐暄一到月寒斋,就被徐幼容给堵住了的关系,导致聂苏泫没第一时间发现徐幼珊。 毕竟就算聂苏泫对于徐幼容的热情,再怎么冷淡到底,可不能否认的就是,徐幼容太过绝世的明媚容颜,对视觉上所造成的冲击还是很大的,大到了在她面前。人们很难再在她的逼近下,还可以去分心于其他事情的,这是就算聂苏泫,也不能例外的事实。 可一开始聂苏泫没发现徐幼珊还好。在他发现了她以后,那情况就会……也同样没多少改变。 “聂六,你不要太过分哦,你要忽视我的问题几次啊。” 聂苏泫定格在了徐幼珊身上的视线,被突然放大的一张俏脸,给硬生生的被移回来了。而看着眼前在他失神时又不知不觉逼近了他两大步的徐幼容。聂苏泫抿了抿唇的退后一步,淡声道:“徐大小姐,在下没有要忽视你的意思。”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了,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看着退后的聂苏泫,徐幼容这次却没再追进,而是双手抱胸道。但徐幼容是真的不知道聂苏泫在干什么吗?当然不是,在他一开始看见徐幼珊怔住时,她就发现了。而心里也顿时涌上的难过,她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可世界上最不能勉强的是什么呢? 人心。 ***** ***** “我们就这样跑出来了,没事吧?” “有事也没办法啊,不然你看那聂家六公子看着我的神情……估计不用再过多会儿,大姐就会‘温柔了不能再温柔’的对我使用分筋错骨手了。” 这里是离月寒斋不太近的一个小花园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苍翠茂盛的草木和娇艳欲滴的花朵,一眼望去,美景数不胜数。而就是在这个精致娇小的小花园里,此时却迎来了几个客人——徐幼珊和徐明婳一行人。 原来刚刚,在聂苏泫发现徐幼珊也在后,看向她的眼神,那是专注到就连徐幼珊自己都发现了的,因此在稍后徐幼容又把聂苏泫的注意给拉回去时,徐幼珊就打算悄悄的溜走。但,徐幼珊才刚刚起身呢,就被旁边的徐明婳给发现了,而本来徐幼珊也没异想天开的以为,在她身边最近的徐明婳会看不见她的逃跑。 因此在和徐明婳快快的交流了一个眼神后,这两人就干脆一起溜之大吉了。 “唉……” 但徐幼珊不说 还好,一提起聂苏泫的名字,她就长吁短叹不已,看得一旁的徐明婳忍不住笑道:“容姐姐和聂家六公子本来就是一段扯也扯不清的孽缘,但现在更好了,直接连你也踩进了这一团乱麻当中。我刚刚也是看到了那聂家六公子看你的眼神,直接就和容姐姐看他时的目光快一模一样了。” “哎哟,婳姐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 可听完了徐明婳的这一番话,徐幼珊直接就一屁股坐到了一张石椅上,愁眉苦脸道:“大姐和聂家六公子这一段扯也扯不清的孽缘,婳姐姐你不用说我都早就是知道的了,不然你以为我干嘛像躲瘟神一样的躲着他啊?还不是因为连我现下都再了解不过,大姐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个聂家六公子。” 徐幼珊躲聂苏泫,简直就像是在躲瘟神一样的事情,另外三人当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可糟糕也就糟糕在了这,就算徐幼珊躲聂苏泫,都已经像是在躲瘟神一样了,但那聂家六公子却还是一见到徐幼珊就一脸专注,专注到徐幼珊她们惊心动魄不已,就怕徐幼容被这样看着徐幼珊的聂苏泫,给轻轻的在心脏上又深深的插上几刀。 “但这个聂家六公子,也是个……那什么,你说他不喜欢容姐姐也就算了,毕竟人的感情也不是能这样被别人始终如一、毫不放弃、一片赤诚的追逐多年,就可以被轻易左右的。但他不喜欢容姐姐,爱去喜欢谁我们都不能说他的不是,可他尽然喜欢上了你。……唉,这不是想在容姐姐的伤口上再撒盐的意思嘛。” 这一番话说的好像很大义凛然一般,可徐幼珊却在徐明婳刚刚说完后,就大笑了出来,“婳姐姐,你直接说他是个混人不就行了。” “呃,这话是你说的哦,我没说。”但徐明婳却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 “是是是,你什么都没说,都是我说的。”而看着把责任都推的干干净净得徐明婳,徐幼珊却觉得就像被大石头堵住了一样的心情,这时好似轻了点;她看着徐明婳的笑容,也就更多了点。 但这边“出逃”成功的徐幼珊和徐明婳倒是落得个轻松自在了,那边还被徐幼容堵在花厅的聂苏泫却就刚好相反了。 “聂六,苏漓哥哥不是回来了吗,那你不陪着他,来和暄表哥商量些什么事啊?” 可也和聂苏泫刚好相反的人,徐幼容此时却开心的不得了,因为有几人实在是太有眼力劲了,现在整个偌大的花厅里,居然就只剩下了她和聂苏泫,这真是不让徐幼容眉开眼笑都不行啊。 “大哥他今天出去访友了。” 而看着自己面前的徐幼容,笑的这样明显的满足,聂苏泫心里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这简直是比刚刚他发现徐幼珊已经溜之大吉后,还要更复杂的情绪。虽然对于在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被她逼到了一个死角,而她则堵住了唯一的出口这一现状,让他有点烦躁。 “苏漓哥哥去访友了啊,那怪不得你会出现在这儿了,不然你还不一天十二个时辰的黏在苏漓哥哥身边呐。”但和聂苏泫的烦躁不同,徐幼容可是很享受现在的这个状况的。毕竟要是聂苏泫想要走,那就不得不让她让路,可她会主动让开吗? 不、可、能! 那要是她不主动让路,而他又硬是要离开此地的话,就不得不推开她了,可他聂苏泫会来推她吗? 不、可、能!……虽然徐幼容还是很期待他主动的第一次身体接触就是了。 “徐大小姐,请注意你的用词。”可就在徐幼容天马行空得胡思乱想的时候,聂苏泫却对她刚刚的那一番话里的几个句子,表示极其、非常不赞同的皱了皱眉。 “啊?”可是徐幼容却一脸理所当然的道:“要注意什么用词啊,你本来就是这样啊,从以前开始,只要有苏漓哥哥在的地方,你什么时候离开过苏漓哥哥一步了?反正在我看见你的时候,你都是跟在苏漓哥哥身边的啊,你自己说嘛,是不是这样。”徐幼容说的理所当然,并且这还是她难得的委婉含蓄了一次。(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狠狠痛一次 徐幼容说的理所当然,并且这还是她难得的委婉含蓄了一次,不然就她所看到的,聂苏泫哪是不离开聂苏漓一步啊,那简直就是直接成了聂苏漓的小尾巴,不管聂苏漓去哪,聂苏泫都会亦步亦趋,而且不管任何时间、任何场所,聂苏泫都是紧紧跟着聂苏漓的,紧到徐幼容在一段时间里,还非常嫉妒过聂苏漓呢。 “……我那时年纪还小。” 而最后,面对着徐幼容这个铁证如山的证人,聂苏泫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 “啊,对,你那时年纪还小。” 聂苏泫的性情冷得很,根本就很难看到他此时这种别扭的小表情,而徐幼容则就是很少可以看到他这样表情的人之一。因此此时她忍不住笑道:“聂六啊,你真不打算告诉我,你今天是想和暄表哥谈些什么事情?” 但让聂苏泫窘迫,还是得有个度的,不然惹火了这座冰山,也是很麻烦的。而这么了解聂苏泫的徐幼容,更是深知此理,因而适时的转移话题道。 从一开始,徐幼容问聂苏泫是干什么来了,聂苏泫说是有事和齐暄相商时,徐幼容除了猜出这不会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后,就没问过他具体是什么事,而他也没打算和她说的样子。但要说徐幼容对此事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 可徐幼容问的直接,却把聂苏泫直接问沉默了。 “怎么,是不能和我说的事情?” 而徐幼容对聂苏泫的沉默也不恼,继续笑语晏晏的说道。 “是不方便和别人说的事情。”但徐幼容这次的问题,聂苏泫回答了。可这回答在她听来,却还不如他沉默好呢。 “那你就更应该可以和我说了啊。”可想要就此让她退缩,那只能说比起徐幼容对聂苏泫的了解来说,聂苏泫对徐幼容的了解就差太多了。 “为什么?”而聂苏泫也看着徐幼容,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的问道。 “你这不废话吗,聂六,对于你我可不是别人哦。我是那个最了解你的人。”徐幼容信誓旦旦的说,聂苏泫却闻言一怔,然后竟无言以对了起来。 可徐幼容却不给聂苏泫喘息的机会,接连道:“所以聂六。你还是自己对我说比较好哦,不然我从暄表哥或其他人那里下手也是可以啦,反正我一定会弄清楚跟你有关得所有事的。” 这番话可不是徐幼容危言耸听,对于聂苏泫,她可是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坚韧不拔、和极其敏锐的探查能力。而只要是和聂苏泫有关的所有事。徐幼容也都一直以来皆能弄得清清楚楚的,不留一丝错漏。 因此,在徐幼容说完后,聂苏泫还真的思量了半晌,然后就对着她启口道:“我来找齐世子,是希望他能劝一劝我大哥,不要再回辽东了。” 北定王府齐家和镇国公府聂家,本不是有多好交情的两家人,彼此顶多也只是和其他人一般,在表面上互相维持着友好的表象罢了。因而这两家的人。彼此自然也不会有多深的交情,而像齐暄和聂苏漓、聂苏泫兄弟俩,也本该是这样的,但意就意外在,齐暄和聂苏漓很是投契,虽两人认识的时间还没多久,聂苏漓就去参军上前线了,但两人的友情却没因此止步,反而随着彼此在这些年的各种历练中,越发珍贵。 而也因了齐暄和聂苏漓这意外的友情。在聂苏漓走后,齐暄自然是明里暗里的关注着聂苏泫,同时也照顾着他。就像当初聂苏泫欲拜太学大儒易安先生之时,要不是齐暄暗中在他的恩师面前也推荐了聂苏泫。那估计他拜易安先生为师的这件事,不会这么顺畅。 可齐暄对聂苏泫的这些帮助,以他的为人,当然不会让聂苏泫知道,因而在前几年,这两人虽同为易安先生的门生。但彼此都不怎么相熟,直到最近,聂苏漓回京,把这些年齐暄对聂苏泫多次相助的事,一一都告诉给了聂苏泫后,聂苏泫对齐暄感谢不已,这才和齐暄相熟了起来的。 而也是因为这样,在最近相继发生了许多对镇国公府聂家不怎么有利的事情后,聂苏泫衡量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前来拜托齐暄帮忙,帮他劝一劝聂苏漓,希望能打消聂苏漓重回战场的打算,能够暂时先留在帝京。 “战场危险,马革裹尸,你希望苏漓哥哥不回辽东也是很正常的事啊,可这有什么好不方便对我说的啊?” 但在聂苏泫把他要和齐暄相商的事告诉给徐幼容后,徐幼容却反而不解的向聂苏泫问道。 是啊,边疆前线生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聂苏泫不想聂苏漓回辽东,这乃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啊,有什么不方便对别人讲的?徐幼容直碌碌的看着聂苏泫,突然磨起了牙来,“聂六,你不会是单纯不想理我,所以刚刚才那么搪塞我的吧。” 徐幼容把她那小牙齿磨的尖响,但聂苏泫却只是看着她皱了皱眉后,徐幼容就忽地又笑了,“行,你这样子就是说没有想过要搪塞我,是吧?那你不想苏漓哥哥回辽东这么正常的事,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嗯。”聂苏泫自徐幼容那收得快、放得更快的笑容上移开视线,看着远处的花草说道:“自围猎大会后,圣上就升我为禁卫军中尉,在圣上身边侍立。” 禁卫军,乃是每一代帝王的直统卫队,只由帝王一人能调动,而禁卫军的责任,当然也就是负责帝王的安全、只负责帝王的安全,因此禁卫军的身份特殊,可算是天子近臣了。而每一代禁卫军校尉以上的军官调动补给,也都是众人必争之地。 可就是这样一个炙手可热的禁卫军内的职位,聂苏泫却凭着一个围猎大会的主胜头衔,轻而易举的就搞到手了,这可是在一开始时,让许多人都嫉妒得红了眼的。 “对啊,这可是个好差事呢。” 而那些嫉妒到眼都红了的人里,肯定是不会有徐幼容的。徐幼容对于聂苏泫,只会希望他越走越好,要是他能直接一路青云。那就更是最好不过了。 “好差事?是好差事,最起码它能让我在圣上对自己的家人有猜忌不满时,可以第一时间就通知他们。”聂苏泫自嘲的笑道。 周惠帝对聂苏漓猜忌不满! “还是因为苏漓哥哥上次战败的事吗?”徐幼容担心的问道。 “嗯。”聂苏泫答道:“我大哥这些年在前线厮杀征战,立下无数铁血战功。可一朝兵败,圣上竟就可以对大哥心生不满至此,居然都污蔑我大哥到,怀疑他可能被敌军收买,不然我朝如此赫赫有名的少年战神。这次怎会败的如此难看?呵……可笑啊!” 沙场上两军对垒,胜败都乃是兵家常事,不要说圣贤之类都不敢说下海口,一生不曾输人,那又更何况是我们凡夫俗子了。可周惠帝竟然视聂苏漓的一次失败,就否决了他所有的战功,这真是太让人心寒了,也难怪聂苏泫这样嘲弄。 “聂六啊。”但徐幼容在聂苏泫说完后,竟然没有像平常一般的怒火冲天,而是冷静的问道:“圣上现在就算再怎么提拔信任你。可关于圣上猜忌不满苏漓哥哥的这些事,圣上也不应该会在你面前坦露的如此直接啊,那你是从哪知道这些消息的?” 徐幼容的这一问,聂苏泫没料到,以至于他愣了一会儿后,才在她没有一丝隐瞒自己疑问的眼睛里,诚实的说道:“是孟大总管提点我的。……然后也是在得知了圣上有这种想法后,在几次有关那次战事的奏折和简报传上来时,我细心的观察了圣上很久,也发现了只要是有我大哥名字的简报里。圣上的神情中都会有隐隐的怒意。”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怪不得了,但你有把这些都告诉给苏漓哥哥了吗?”徐幼容恍然大悟道。 “告诉了。”可聂苏泫却还是不怎么开心的回道。 “你告诉苏漓哥哥了,可苏漓哥哥还是要回辽东去。他不怕圣上的猜忌,因为他觉得于心无愧。因此你这才想着来找暄表哥,希望他能帮你劝一劝苏漓哥哥?”徐幼容说道。 “嗯。” 聂苏泫这时终于看向徐幼容了,而他也觉得,既然他都把事情从头到尾的告诉她了,那她是不是能放他离开了。因为这事虽说不是十万火急。但还是早一点尘埃落定为好,毕竟他大哥不觉得周惠帝的猜忌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这却是聂苏漓想错了的,对于臣子们来说,帝王的猜忌才是更恐怖的事,因此聂苏泫此时还是很忧心的。 但,这次聂苏泫还是料错徐幼容了,因为徐幼容在听完他把事情都讲完后,却还是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一丝一毫都没有的还是十分坚定得挡在了他的前面,低头思考着什么。 “徐大小姐。”可聂苏泫却忍不住的对徐幼容喊道。 “啊。”徐幼容回答的漫不经心,还是在思考着什么事一样。 “徐大小姐,你现在能让我离开了吗?”但徐幼容思考的专心,聂苏泫的耐心却已经快被她耗完了,于是这时聂苏泫看着徐幼容,桃花眸子里有些冷光的烦躁情绪闪过。 “放你离开,怎么可能?你先别吵啦,让我再想一下。”聂苏泫已经是有点不耐烦了,但思考得专心的徐幼容却连敷衍他的话都透露着她的真心:是啊,她才不会放过他呢。可她其实现下也的确是在思考着一些正事,虽其中也夹杂着想和聂苏泫多待一会儿的私心就是啦。 “聂六啊,”但对待聂苏泫凡事都得有度,因此在徐幼容花痴的余光里,看见他的眼越来越冷时,她乖乖的说道:“你知道桓川翟家吗?” 桓川翟家……“我当然知道。” 九边之首得辽东的总兵之位,现下可是在镇国公府聂家的手里,而镇国公府聂家当初却是从周惠帝的手里,接过了这沾满了桓川翟家历代子弟斑斑血迹得总兵之位的,那要说聂苏泫不知道桓川翟家,可真是说笑了。 “你怎么会突然提起桓川翟家?”因此聂苏泫看着徐幼容的眼里,刚刚还冷得让人打冷噤的寒意,这时却散得一干二净,相反的还马上一脸正色得对徐幼容问道。 可看着因自己一句“你知道桓川翟家吗”,就让聂苏泫马上收起怒气的徐幼容。在心底偷偷笑了好一会儿后说道:“既然你知道桓川翟家,那你应该也知道翟家这一代的嫡长子,翟玉翟大公子吧?” “知道。”聂苏泫这次答的更是飞快。 聂苏泫是知道翟玉的,而且他不仅知道。对于翟玉的一切事迹,他也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因为翟玉可是唯一一个和他大哥聂苏漓年龄相仿,但却比聂苏漓更早的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也是比他的大哥聂苏漓,更加配得上少年战神这个称呼的人。而翟玉也对于聂苏泫来说,并不单纯的只是一个空名。更要紧的是,在对聂苏漓如此崇拜的聂苏泫眼里,能这样在军事上,事事都压聂苏漓一头,并且聂苏漓还对其很是崇拜的人物,聂苏泫当然同样无法避免的也对其很是仰慕。 但仰慕归仰慕,对于翟玉此人,聂苏泫是始终都不得见其一面的,不说当年桓川翟家几乎全部的儿郎,早已都退回了祖地;就是只说他们聂家接手了这辽东总兵之位的事。聂苏泫就觉得对于翟家儿郎,他是有些汗颜的。 而也就是这样复杂的心绪,一直到了围猎大会最后的那晚,在聂苏泫这个围猎大会的主胜,第一次看到在那个骑射表演赛上,半路杀出的黑马翟玉时,一切都还没爆发。毕竟当时聂苏泫对于周惠帝那个“可以允诺任何心愿”的赏赐,感到心情混乱。其次翟玉和二皇子谢琰在最后厮杀时,聂苏泫乃是在高台之上。 因此等到聂苏泫后知后觉的发现此翟玉就是彼翟玉时,都已经是在围猎大会过去许久、许久以后了。 不过当然。要是聂苏泫一定要见翟玉的话,那在翟玉暂住在徐府时,聂苏泫去拜访就是了,虽说还不知道翟玉会不会见他。但最起码聂苏泫还是知道他在哪的。但事实却是,就算在后来,聂苏泫打探出了翟玉在徐府的事,聂苏泫也是一次都没有娶拜访过的。 而其中缘由嘛,也再好理解不过了,首先对于翟玉。聂苏泫因了当年聂家接过历代都是翟家镇守的辽东总兵之位,那是汗颜无比的。虽说当初这是周惠帝的主意,镇国公府聂家不可能违逆。可不管是谁,只要了解翟家和辽东疆界的关系,就会不管什么原因,都对这种结果感到无颜。 这是聂苏泫无法直接去徐府,拜见翟玉的一大原因;那除了这个原因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致使聂苏泫无法去徐府拜访翟玉呢? 当然有,徐幼容! 其实有的时候,人们对于徐幼容和聂苏泫,都已经不是太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了,毕竟如果说他们俩这些年里的牵扯,都只是因为了徐幼容的坚持、不懂放弃和自己的剃头挑子一头热,才会发展到了今天这种局面。那最起码在这两人的相处中,比较合乎常理的就应该是聂苏泫占上风,他说什么、徐幼容就得应什么。 可怪异的就是,事实刚好相反,在这两人里,聂苏泫居然才是那个时时几乎都被徐幼容吃定了的角色,不管她怎样的挑战他的底线,反正到了最后,所有事情的结果都会按着她的意思来。就像今天这样,尽管聂苏泫是在看到徐幼珊后,那双桃花眸子才绽出绝艳之色的,可最后,能享尽这无双风华的,却是徐幼容、却只是徐幼容。 因此在真正了解这两人的人们眼里,聂苏泫才是被徐幼容追的到处跑、毫无反击之力得那个人的事实,给看的清清楚楚。也因此,只要有徐幼容在的地方,聂苏泫不管心里再怎么相见谁、或者是再怎么想做某一件事,都会为了那里有徐幼容,而非常果断的放弃。 “其实从这个现象来看,幼容啊,说不定你才是聂六心里最有分量的那个人呢。” 而也是因了徐幼容和聂苏泫这样诡异的相处方式,徐明嬗还曾经如此打趣过徐幼容,只是这句听起来那样动人的话,不管是谁听了去,都只会洒然一笑就过了的,包括徐幼容自己。 因为他们都知道、也看的再清楚不过,聂苏泫是不喜欢徐幼容的,不喜欢到他都那样直接的表达过了,直接到都有些太过伤人了。 但,就算这样,徐幼容居然也还是能一笑置之,然后又继续追的聂苏泫落荒而逃。而这也真不知徐幼容到底有没有借此在泄愤了,谁让聂苏泫那样让她难过。 只是这大都都是徐幼珊她们自己的臆测,没敢去向徐幼容征求正确意见,不然可能被泄愤的就不是聂苏泫了,而是某三个需要被灭口的人…… “不过徐大小姐,你怎么会提起翟大公子来?” 但不管徐幼容和聂苏泫到底是为了什么会这样相处,也不管别人怎样谈论,反正这两人早已是把这视为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因而就算徐幼容此时又有一点牵着自己鼻子走的感觉,可聂苏泫还是忍不住得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毕竟她抓他的要害之处,那是从来都不会落空的。 “因为有必要啊。”而此时徐幼容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苏漓哥哥长年在战场上,和可以生死相托的同袍们相处,根本就不需要耍心机这类阴暗的行为,那你要苏漓哥哥凭空清楚圣上的猜忌有多危险,那是很困难的。可要是有桓川翟家和翟大公子这些血淋淋、而又近在身边的事实摆在苏漓哥哥的面前呢?” “……” 血淋淋而又近在身边的事实?是啊,还有有哪一个血淋淋的事实,会比当年翟家被周惠帝硬生生的逼回祖地桓川这事,还要更贴近他们、也更残酷的?因而在徐幼容的话才落地,聂苏泫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聂六,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但明白归明白,这事和镇国公府聂家可是有关系的,他们聂家可也是那件事的相关者啊——“没,徐大小姐你说的对,我大哥长年在前线征战,早已远离帝京这趟浑水了,这时要他了解帝京里这些阴暗下作的一面,实是太为难他了。而你说的这个方法,也许是最好的,毕竟当初圣上让家父接过辽东总兵一位时,我大哥也是曾极力劝阻过父亲的,希望父亲能不要加入到圣上逼迫翟家列位英雄的这一事上来。……可当时情况复杂,父亲也是有他自己的诸多考量的,但要是以此事去和我大哥阐明圣上的猜忌和不满有多危险,那也应该是最直接有效的。” 这的确是最直接有效的,把曾经的不甘和愤怨等所有伤口,都血淋淋的撕开,让人再狠狠的痛一次,那怎还会不是最直接有效的呢。 “聂六。”可看着此时的聂苏泫,最了解他的徐幼容又怎会不懂他又想到了什么,“你不要忘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苏漓哥哥留下来,而不让圣上对苏漓哥哥的不满再加深。不然要是苏漓哥哥真的又回到了辽东,那到时以圣上的多疑,怕只要有心人稍微撩拨一下,那圣上就是可以给苏漓哥哥扣个大帽子的。” “你说的对。”而聂苏泫的失落还没持续多久,就被徐幼容的一番话给全打散了,“那我这就告辞了,现在就回去和我大哥好好商谈一番。……今天徐大小姐的这一当头棒喝,多谢了。” 聂苏泫这是对徐幼容真心的感谢,但徐幼容却只是鼓了鼓脸,没有说话。 而看着徐幼容的聂苏泫,眸子里就有了疑惑。 “聂苏泫。”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簇锦芍药 “聂苏泫。” “徐大小姐。” 徐幼容喊聂苏泫,从来都是“聂六聂六”的,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还真是少有。因而在徐幼容这时突然一脸正色的看着他时,聂苏泫垂了垂眼的看向她。 “不准对我使用美人计!” “……” “……” 今年的初雪,虽早已下过,但在昨晚,又落下了一场至今最大的暴雪,铺得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让人一眼望去,干净的都快要以为这世上是没有歧路的了。 “小姐,今天这么冷,您还是换上这件吧。” 而此时在筝雁阁里,吴林氏却拿着一件蜜合色大朵簇锦芍药的红羽披风,拦在了徐幼珊的面前,执意要让她换上,不然就不让她出门。 “吴妈妈啊,不是我不想换,可我现在穿的已经够暖和的了,实在不用再特意的换上你手里的那件了。” 说实话,今天是很冷,冷得徐幼珊现在已经裹成个小粽子了,但望着吴林氏手上那件一看就知道更暖和的披风,徐幼珊却坚定的很,绝对不穿它。 而这是为什么呢?那当然是因为吴林氏手上的这件蜜合色大朵簇锦芍药的红羽披风,实在是太抢眼了,抢眼到要是一会儿徐幼珊真的穿着它去宫里,参加齐弘和朔云郡主的大婚得话,那她绝对会变成最没眼力劲,跑到人家婚礼上抢风头的那种人物。 “再说了,吴妈妈啊,你不觉得你选的这件披风,有点太艳丽了吗,实在不怎么适合今天我们要去的场合啊。”可看着吴林氏一点也不妥协的样子,徐幼珊没法,只好婉转的实话实说道。 “小姐啊,就这还太艳丽啊,您真是太保守了,老奴刚刚可是都派人出去打听过了的。只我们隔壁府里的那几个小姐,就个个都是绣金滚红的,您这身跟人家一比啊,那真是都快要素到天边去咯。” 但吴林氏既然让徐幼珊穿这件。那当然就是已经都考虑好了的,而吴林氏说的也是事实,和今天也要进宫,去参加齐弘和朔云郡主大婚的其他府里的小姐们来对比,徐幼珊的这身实在是太素、太不起眼了。 “呃。有吗……” 可今天本来就是别人的婚礼,齐弘和朔云郡主才应该是被注目的焦点,旁人不应该主动的避风头吗?徐幼珊看着自己淡黄色绣百柳图案的细丝褙子、天萼梅刺绣小朵木香的月华苏裙、和绣碧霞云纹的玉珠绣鞋,最后再披上一件藕荷缠枝莲花轻罗披风,不显眼却也够低奢,这可就是徐幼珊觉得最合适的打扮了。 “当然有了,您这身过于素淡了,要是到时就您一人穿的这样素雅,那您可反过来是最被关注的那个了啊,所以小姐。您就听老奴的吧,快点把这件换上。” 但论到谁最能说服徐幼珊,那吴林氏肯定也是其中之一,因为吴林氏是最清楚徐幼珊讨厌什么的,所以常常就能击倒问题的核心,让徐幼珊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所以这次也是一样的在吴林氏上一番话一说完,徐幼珊果然就有些迟疑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蜜合色大朵簇锦芍药的红羽披风也太招摇了吧。” “不招摇、不招摇,那这样好了,小姐您现在先换上老奴手里的这一件。然后再带着您身上的这件去,要是一会儿到了皇宫后,您真觉得穿这件招摇了,那再换回来。怎么样?” 若再给吴林氏一点时间,吴林氏是绝对有把握能说服徐幼珊的,可现下实在是时间不够了,屋外的小丫鬟们也早在那儿神情紧张的探头探脑了,所以吴林氏只能折中的想了一个办法的对徐幼珊说道。 “好吧。” 而最后,徐幼珊也终于还是换上了那件大朵簇锦芍药的红羽披风。步出了筝雁阁,向着薇洲院走去。 “你能再慢点吗,珊姐儿。” 可徐幼珊才刚刚走到薇洲院外呢,里面就传出了徐幼容的声音,随后徐幼珊也见到了被众人簇拥着出来了的徐幼容。而只是才刚刚看清徐幼容的身影时,徐幼珊就马上递了一个眼神给身旁的吴林氏:你说的太对了。 今天的徐幼容虽然不是盛装打扮,可也能看得出是费了一番功夫的——上身是一件湖水染烟色的五彩榴花绣袍,用一条银线绞珠腰封束起,上面挂着一紫云团华的佩玉,精致无比;而在下身,徐幼容是穿了一袭绣梅竹兰襕边的飞鸟染花挑线裙,繁复的做工那可是一目了然啊,就更不用说在最外面披着的那件盘锦镶边的柳絮碎花大氅,两相映衬下,越发显得华丽不已了。 “难得啊,你今天也穿对衣服了,婉儿,把我为珊姐儿准备的这件鹤氅放回去吧。” 而看着对方的服饰,惊讶了一小会儿的可不止徐幼珊,徐幼容也是在看见徐幼珊披着的那件红羽披风时,意外的对着婉儿笑道。 “我这是多亏了吴妈妈,不然……呵呵呵!” 徐幼珊把刚刚在筝雁阁和吴林氏意见不统一时的对话、和吴林氏的先见之明都告诉给了徐幼容,让徐幼容听完后忍不住笑道:“你啊,这还得亏了有吴妈妈在你身边了。” 徐幼容赞赏的看了吴林氏一眼,吴林氏却马上向徐幼容摆手,说没有这样的事。 “好了,吴妈妈,你就别谦虚了,我这妹子的那小脑袋有多不灵光,我可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徐幼容看着徐幼珊揶揄道。 “大姐。”可徐幼珊顿时就不干了。 “哎呀……时间不早了呢,估计娘亲该等急了。”可徐幼容却一个转头,装作没看见徐幼珊鼓鼓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快,我们赶紧去秋初馆吧,路上有雪,大家都小心点走啊。” 说完,徐幼容就登上软轿了,并且还对着徐幼珊一副“你怎么能让娘亲久等,这是不对”的表情望着徐幼珊。直接让徐幼珊哭笑不得的也赶紧上了软轿,然后对徐幼容说道:“大姐啊,要是比耍赖的功夫,你肯定是几乎要独步天下了。” “多谢夸奖。” “谁夸奖你啦。” “你啊。” “大姐!!!” “哈哈哈……” 这从薇洲院和筝雁阁到秋初馆的一路上。都是有着徐幼容和徐幼珊的笑声,让经过的人们都止不住的会心一笑,反正徐府里有他们家的这两位大小姐,那就是绝对不会寂寞的。 可要是徐幼容和徐幼珊都出嫁了呢? …… …… 徐府,秋初馆。 “事情都安排好了吗?”裴氏一一过目着自己手上的采单。再做最后一次检查,一边还像旁边的柳如问起,去宫中的所有事宜都安排的怎样了。 “您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柳如递了一杯刚刚沏好的龙井给裴氏。 “那就好。”裴氏接过白玉朝阳的茶碗,笑道。 “可是夫人,二爷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进宫吗?”此时正在打理着,一会儿裴氏要穿得那件镶边白底黄花绣金绡翻毛斗篷的柳月,突然插话问道。 “嗯,宸儿昨晚让岱周回来传话,说昨天太学有名士来开堂授课。他和绰哥儿都不想错过,于是就不回来了,等得一会儿,他们从太学直接去皇宫赴宴。”裴氏想起了自己那个小书呆似的孩子,也是不由得好笑道。 “宸儿就是个小书呆。” “大小姐、二小姐。”而就在裴氏正想着徐宸这个小书呆呢,徐幼容的声音就已经传进来了,随后满院的请安声也响了起来。 “就你嘴贫,有这么说自己弟弟的吗。”裴氏虽好像在数落着徐幼容的嘴贫,但她在看着见相携而来的徐幼容和徐幼珊后,那高兴的神色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娘亲。” “大伯母。”而徐幼容也吐了吐舌头。和徐幼珊一起先向裴氏行礼请安。 “好了好了,快过来。”可裴氏却不等她们俩把礼行完,就一手拉一个的把两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坐下,“今天天冷。你们也不用来的这样准时啊,这路上有冷着没有?” “没有。”徐幼容和徐幼珊都赶忙表明自己穿的很暖和,这点小小的冷空气,奈何不了他们。 “好,穿的暖和就好,那你们就先坐一下。吃点糕点垫垫肚子,等你们祖母醒了,我们再过去给她老人家请安。”裴氏温柔是说道。 而既然裴氏都这么说了,那向来是裴氏说什么都几乎不会有异议的徐幼珊二人,自是很听话的在烧得热热的大炕上静静得狼吞虎咽着,裴氏早给她们俩准备好了的青莲花糕,没有发出多余的一点声音,打扰裴氏办事。 屋外,也不知在何时零零丁丁的飘起了小雪,轻轻如羽毛一般的降落,落到了有落花的鹅卵石小径上;落到了琉璃瓦的屋顶上;更落到了徐幼容和徐幼珊身边那开着一条缝的明花纱窗里。 “下雪了呢。”徐幼珊小声道。 “嗯,不过幸好是小雪。”徐幼容也以一样的音量回道。 “就是不知等得一会儿后,会不会变成大雪,要是那样的话,这路就难走了。” 徐幼珊可以想象得到,去往宫城的那一条条康庄大道上,落满了积雪的样子。虽这些积雪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守在路两边的人扫干净,但毕竟还是会路湿道滑,车马行走在上,更也会免不了的要比起平常颠簸许多。徐幼珊只要想到到时自己将会享受那种堪比晕车还销魂的状况,就立刻黑脸了。 “你也是的,”而徐幼容一看到徐幼珊的这副表情,就能马上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别的人是恨不能天天坐享华车宝马,可你倒好,一天到晚的反而喜欢走路。” “呃,我这不是听大姐你的话吗?你不是说七舅祖曾说过,走路也是能强身健体的?”徐幼珊搪塞道。 “哎呀,你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咯?” “没有,小妹绝没有这样想,真的。” 徐幼容和徐幼珊两人,因了一场小雪都可以东拉西扯这么久,也是了不起了。而两人身边的婉儿和楚黛她们,也是在徐幼容和徐幼珊贫嘴时。几次都憋不住的笑出了声来,惹得旁人注目。可尽管这样,屋子里还是很安静的,徐幼珊她们两人的悄悄话。也没打扰到裴氏,让裴氏一直专心的忙到了有小丫鬟来报,说齐老夫人起身了。 不说其他,只论年龄,齐老夫人现下也是高龄了。而高龄之人在冬天里的普遍反应就是嗜睡,这点齐老夫人也不例外。因而在辰正的时候,秾华堂里才有了动静,而这也才有人来通知裴氏。 “容姐儿、珊姐儿,你们祖母醒了,那你们俩也得准备准备,一会儿就和我一起去秾华堂向她老人家请安吧。”裴氏则对徐幼容和徐幼珊嘱咐道。 “是。” 而徐幼容和徐幼珊也在婉儿和楚黛她们的服侍下,重新披上斗篷大氅,捧着暖炉的和裴氏一起向着秾华堂走去。 …… …… 今天是齐弘和朔云郡主在荣华殿里举行大婚的日子,按理说所有在被邀礼单上的人。都应该一早就到宫里去候着,以示对这场按着周惠帝的意思所办得婚礼的尊重。而事实也是,在巳时末都不到的时候,荣华殿里已经来了很多宾客了。 “今天倒是热闹。”而从来不搞特殊的徐家众人,当然也是这已经早到的很多宾客之一,此时落座在了荣华殿内一个不前不后的位置上。 “你这不废话吗,今天怎么可能不热闹。” 面对着徐明嬗的感叹,徐幼容一句话就和她杠上了,可不等徐幼容和徐明嬗两人又要吵起来时,徐幼珊凑了过来小声问道:“二哥他们怎么现在还没来?” 徐幼珊这句话问的平常。可话里的意思却一点都不平凡,徐宸没来,那翟玉当然也是还没来的。 “应该还要点时间的。”徐幼容和徐明嬗当然也懂徐幼珊这句话的意思,“毕竟太学离这宫城还是有很大得距离的。从太学到这儿,路程可不短。” “嗯。”徐幼珊当然也知道太学离这儿不近,可自刚刚看到谢璟的那个眼神后,徐幼珊到现在都还是心神不宁的。 徐家众人进宫,男子当然是先去广明殿觐见周惠帝,而女子自然是先去武台宫拜见太后。而也是在徐幼珊她们跟着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到武台宫去拜见了太后。太后却留了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在那闲聊,让裴氏她们带着徐幼珊几个小的先到荣华殿去时,在半路上,徐幼珊一行人碰见了大皇子谢璟和二皇子谢琰两人。 “参见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在这儿属连氏的诰命品级最高,因此现下徐幼珊她们是由连氏带头,向谢璟二人行礼请安。 “徐夫人请起,多礼了。”而在谢璟和谢琰中,此时众目睽睽的,这话当然也是得大皇子的谢璟说了。而在谢璟说完后,谢琰也才开口笑道:“徐夫人,你们这是去武台宫向皇祖母请安回来吗?” “回二皇子殿下的话,是的,我们刚刚自武台宫向太后请安出来。”连氏答道。 “那怎么不见两位老夫人啊?”谢璟问道。 “回大皇子殿下的话,家母她们被太后留下叙话了,因此我们这才先往荣华殿去。”连氏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和二皇弟还有事,也就不耽搁各位了。”谢璟看都没看他身边的谢琰一眼,就突然一句话的结束了这次偶然的会面。而谢璟旁边的谢琰在听到他如此说后,竟也没什么异常的反应,还是一脸温和的笑着。 “大皇子殿下说笑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可不管怎样,徐幼珊她们是巴不得赶紧离开的,因此谢璟的上一番话,可算是极得徐幼珊三人的赞许啊。 但本来这次偶然的会面,就应该这样落下帷幕了的。可意外的是,在徐幼珊一行人恭候谢璟和谢琰先离开,谢璟他们也和徐幼珊等人擦身而过时,谢琰的玉佩突然掉落,而且就落在了徐幼容的面前。 “哎呀,这玉佩怎会掉了。”谢琰以奇怪的语气说道。 “是啊,二皇弟,你这玉佩掉的好‘巧’。”而既然谢琰停住了,那谢璟自也是同样停了下来,而那位置刚好在徐幼珊旁边。可徐幼珊却没抬头,只是有礼貌的继续低着头,看着地面。 “大皇兄说的是,的确很巧。”但谢琰听了谢璟这话后,却只是弯了眼的看着谢璟说道,然后接过了宫女们赶紧拾起,双手递过来给他的玉佩。 而这一出意外所耽搁的时间也没多久,谢璟和谢琰“随口”又说了几句后,就和徐幼珊一行人分开了,但这次不同的是,在谢璟最后的转身时,徐幼珊的余光瞄见了谢璟白皙的长指,轻轻的弹了弹他所佩的那根千瓣蔷薇雪青绞珠穗子后,眼里一惊的赶忙抬头向他望去。 可也是在谢琰已经完全转身,而谢璟看向徐幼珊的角度,只有徐幼珊和她后面的楚黛与刘妈妈能望见时,谢璟递给了徐幼珊一个眼色。 徐幼珊对于谢璟,虽不敢说有多了解,而这些年里,两人的交集虽一直未断,可也是并不频繁的。但就算这样,对于谢璟,徐幼珊却还可说是能领会一、两分他得意思的。就像现在,谢璟最后看她时的那个眼色,分明是有警告的意味,可他要警告她注意什么呢? 有危险! 徐幼珊瞠大了眼的再次望向谢璟离开的方向,但那儿哪还会有什么人,谢璟和谢琰他们早就走的没影了。但人是没影了,可徐幼珊的心里,却从那时开始就没平静过,而且自此后,徐幼珊还一直特别关注着徐幼容和徐明婳。 因为谢璟这个人,对于和他无关的事,那他这个大皇子殿下,可是连有人死在了他面前,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的,当然也不会施以援手,只会冷静的转身离开。而就是这样冷静到几乎可以说是冷漠的人,若和他没有关系的事,他怎会冒此大险,当着裴氏她们和谢琰这等许多人的面,也要给她示警。 那问题来了,能让谢璟这样不惜冒险、又和他自己有关……或者是和他自己的利益有关的事,会是什么呢? 徐幼珊默默的把视线定格在了徐幼容和徐明婳的身上。 现今的朝堂上,虽不敢说有哪一氏族的势力远远凌驾于徐家之上,但能和徐家比肩的也还是有的,比如镇国公府聂家和中书令房家这等和徐家一样历史渊源的大族;还有像因了现今的尚书左朴射温如蔺这样突然冒出黑马,导致短时间内家族势力大增的安阳温家。 可虽就是还有这么多可以和徐家比肩的豪门大族,但为什么谢璟这三位皇子,就是只盯住了徐幼容和徐明婳呢? 那当然就是因为,虽的确还是有能和徐家比肩的大族,其他选择也不是很少,但其中像中书令房家这种是已经在三位皇子中站位了的,而且目前两方利益纠葛甚深,一般是不可能断开的了,所以不管是旁人还是已被他们选择的皇子,都已经是不可能和不需要再浪费一个皇子妃的位置,来笼络他们了。 而至于像镇国公府聂家,这种直接就是好命的没有和谢璟这三位皇子年龄适合的嫡女,那谢璟他们当然也就是不能对其下手了。 最后,像短时间内如日中天一般的安阳温家,这种刚刚晋升到豪门大族内的新家族,虽也是需要拉拢的,可一来他们的底蕴不如徐家这类顶级门阀氏族的深厚;二来这些家族正获帝宠,他们依靠的也是周惠帝的圣眷,这时要说动他们不做纯臣,加入到自己一方来参加夺嫡,这是成功率很小的。 因此算来算去,最后能为自己带来最大利益化的,就属江左徐家了。 而当年在三皇子谢玟算计徐明嬗失手,反而导致了徐明嬗闪电嫁给齐暄一事后,虽也没能打击到其他的两人,但影响还是有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汝窑青花 而当年在三皇子谢玟算计徐明嬗失手,反而导致了徐明嬗闪电嫁给齐暄一事后,虽也没能打击到其他的两人对于徐家大房和二房剩下的那两个嫡女——徐幼容和徐明婳的野心。但野心虽还是如野草烧不尽一般肆掠着,可他们的行动却都比较温和了起来,毕竟像谢玟这样“偷鸡不得蚀把米”的事情,谁也不想再来一次。 因为许多事也许都可以失败了再从头来过,但这事不可以,要是他们都像谢玟一样失手不说,而且还让徐幼容和徐明婳都像徐明嬗一般得嫁给了别人,那就不可能有什么从头来过之类的了。 所以尽管大皇子谢璟、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三人,到了今年都是无一人定下亲事的,全都空着那个皇子妃之位,在等待着他们觉得能给自己带来最大得利益的人,坐上去。 但很明显的就是,徐幼容和徐明婳并没有想去坐这个位置的意思。 而且她们不但没有这个意思,还对其避之唯恐不及。 因而徐幼珊当然也是站在了徐幼容和徐明婳的这边,并尽可能的帮助她们避开会嫁给谢琰和谢玟的这种可能。不然,谢璟和徐幼珊还真就不能说到一块去了。 毕竟,虽然谢璟也是对徐幼容有所企图的,但也是因了这样,在明面上谢璟一副不可能和二皇子谢琰、三皇子谢玟争皇位的样子,却只是一直苦苦挣扎而已。但在暗地里,手握江春入这庞大到惊人得财力资源的谢璟,却可以第一时间的得到一些徐幼珊,绝不可能弄到的消息,因而他好几次的提前预警给了徐幼珊,帮助徐幼容她们逃过好几劫。 不过话说回来,谢璟他也不是没对徐幼容下过手的,只是手段到现在为止都很温和,也只不过是制造了几次“偶然”的相见罢了。因而徐幼珊虽也对他极其警惕,可真的要算起来,徐幼珊却是真的知道,若徐幼容不能嫁给聂苏泫。那其实她对于自己未来的丈夫会是谁,就没有了太大的区别了。 不是最喜欢的那个,那其他人对于徐幼容来说,都是千人一面的。 可这对于徐幼容来说,或许是千人一面。但对于徐幼珊她们来说却不是的。徐幼珊她们希望徐幼容能嫁给最好的那一个,尽管那可能不是徐幼容最喜欢的人——聂苏泫。可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再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徐明嬗当初嫁给齐暄时,她们几个不是也不知道,这两人能走到今天这种郎有情妾有意的状态嘛。 所以说,另外的三人虽然对于徐幼容和聂苏泫修成正果的可能性,已经几乎不抱希望了,但她们还是想徐幼容能嫁给一个品学才貌都为最好的人。 说不定最后徐幼容也会爱上此人,对吧? 呃……以徐幼容对聂苏泫的执着、与这么多年毫无保留的喜欢。虽说在以后的日子里已不太可能会对第二个人这样了,但和一个德行才貌皆忧的人相携一生,彼此能相敬如宾一辈子,也是好的啊。 所以终归来说,徐幼容就算不能和聂苏泫有结果,那她也是不能嫁给谢琰和谢玟这些皇子的。因此刚刚谢璟给徐幼珊的那个熟悉了又熟悉的示警眼神后,徐幼珊就一直保持着高度警觉,一直望望徐幼容、又紧盯徐明婳,弄得这两人就算是神经大条到不行的人,也在徐幼珊一直、一直这样诡异的盯梢下给弄得寒毛倒竖。 更何况 。徐幼容和徐明婳还不是这样神经粗的人了!!! “珊姐儿,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好吗?”徐幼容首先双手抱胸的看着徐幼珊,说道。 “啊。”可徐幼珊才一个转头回来,就被徐幼容这突然的问话个给问懵了下。 “啊什么啊。珊姐儿,你如果不想被我们知道你有事,那最起码你自己也要含蓄点吧?你把不正常表现的这样淋漓尽致,不就是想大张旗鼓的告诉我们‘我有事、我有事,快来问我是什么事啊’这样的吗?”徐明婳笑得娇滴滴的不行,可这毒舌啊。却是一点都不娇俏可人的。 “两位姐姐,你们能不这样损人吗?”而徐幼珊在听完徐明婳的毒舌后,满脸黑线的说道。 “能,那你就主动交待吧。”可徐幼容和徐明婳则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们的老幺。 “……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徐幼珊把谢璟给她的示警,说成是刚刚她特意自己离开去如厕回来,在经过前面的那座小花园时所碰见的事情——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的人居然一脸和睦的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然后他们在看见徐幼珊后,还一脸尤其惊慌的散了。 “容姐姐、婳姐姐,你们说嘛,本来二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的人能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说话这事儿,原就很奇特了,可更奇特的是,他们在见到我以后,居然惊慌失措成那样,满是一副做贼被当场抓住的表情,那你说他们在密谋的事和我无关,我都不相信。” 徐幼珊的一番话,可谓是漏洞百出的连她自己都听出来了的,可她却还是信心十足的继续说道:“但你们想啊,这事虽肯定是和我有关的,可要是说二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的目标是我,那就不太可能了,毕竟他们能谋划我什么呢?我身上又他们想得到的东西吗?答案当然是没有。可既然二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算计的事或目标和我有关,但这目标又不会是我的话,那最有可能的会是谁呢?” “我们。” 徐幼容和徐明婳答的笃定,徐幼珊也点了点头,而至于刚刚徐幼珊那番从头到尾都漏洞百出的话语,徐幼容和徐明婳竟是一点都没提出疑问的,而这也是她早就料到的了。 因为徐幼珊知道,就算刚刚那番话,她再说的越发错处无数,徐幼容和徐明婳这两个平时心思缜密、冰雪聪明的人,也会自动自发的把那些错处给主动合理化。而且如果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徐幼珊哪天突然大脑短路了,有些漏洞实在是大的无法忽视时,徐幼容她们也能自己找出无数种合理的突发情况。去给徐幼珊的这个大漏洞给补上,使它变得天衣无缝。 而这一切终归也就只是因了一个理由罢了,另外三人对徐幼珊是绝对信任。 …… …… 武台宫里,在徐家的女眷们去给太后请安时。太后独留了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叙话、唠唠家常,这些倒都是正常的,因为太后对于其他豪门贵族里的老夫人们,也是一样的待遇。毕竟像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这些手掌各个大族巨阀里一半势力的老夫人们,太后也是需要和其常常联络一下感情、笼络她们的。 而这惯例一般的事情。在武台宫里按部就班了一定的时间后,太后就放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她们离开了。 “这也是难得啊。”郑老夫人感叹。 “你这又是在瞎感慨什么了。”齐老夫人看着她,笑道。 “我能感慨什么啊,不就感慨太后和贤妃的感情好呗,……你不都知道,何必这样多此一问。”而郑老夫人看着明明就什么都知道,却硬是要装不懂的人,嫌弃的斜睨了她一眼。 “好啦,别废话了,赶紧走吧。”可齐老夫人看见郑老夫人睨了自己一眼后。却是忍不住的笑道:“反正这宫里的人和事,都是我们不该管、也管不了的,不管看见和听见什么都装作看不见就好了,她们平白无故的又能拿我们怎样。何况都这么多年了,你看的还少?” “我看的是多了,但就是一样的看不过眼,你说说刚刚都是个什么事儿,那贤妃只不过在太后旁边轻轻的煽动了两句,太后就帮着她来跟我们做说客了,要让我们把容姐儿或珊姐儿嫁给三皇子。怎么。她们这是都把我们当傻子了吧,不然也只不过就是三年前的事罢了,还是她们觉得我们俩已经老到,只不过才过去了三年。我们俩就可以把当初三皇子在百花园里设计陷害嬗姐儿的事给忘掉?”郑老夫人冷笑道。 “你声音小点。” 看着郑老夫人的愤愤不平,齐老夫人虽也是身同感受的,可这乃是皇宫之中,到处都是眼线,而郑老夫人的这番话只要被旁人听去一点,再稍微利用一下。可就是整个徐家的一个大把柄了。因此齐老夫人赶忙不动声色的在四周望了一下,发现无人后,才对着郑老夫人低声道:“这些话是能在这说的吗,你也是的。” “你放心吧,我那是已观察过四周才说的。” 齐老夫人被郑老夫人刚刚的那番直言不讳给吓了一跳,可原来人家是早注意过四周的了。 “好玩吗?” “哈哈哈……” 郑老夫人自从武台宫出来后,心里就是憋着气的,但在这时终于笑了。而齐老夫人本是冷眼看着郑老夫人的,但此时看见她笑的这样开怀,也终归还是跟着一起笑了出来。 而齐老夫人两人就这样心情不错的一起向荣华殿行去,不一会儿也就和裴氏她们会合了。但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还没坐下多久,连檀椅上的妃色水雾草百合软垫都还没坐热呢,徐幼珊她们三人就在徐幼容的打头下,跑来了。 “祖母,堂伯祖母。”徐幼珊三人虽然情急,可此时还是先向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行礼道。 “都起来吧,怎么跑的这么急。”齐老夫人看着徐幼容她们慈爱道。 “祖母,还就真有一件事情,急的快火烧眉毛了。”徐幼容正色道。 “哦,那是什么事呢?” 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看着徐幼容她们一脸的正色,也知道肯定是有事了,但却没想的太严重,可随着徐幼容把徐幼珊告诉她和徐明婳的事,说成是自己的后,再一一和齐老夫人她们说完时,众人的脸色可就不怎么好了。 “容姐儿,你是在哪个花园里碰见那两个人的?”郑老夫人蹙眉问道。 “回堂伯祖母的话,就是在前面的那个。”徐幼容熟稔的指给郑老夫人看,一点都不陌生,反正刚刚徐幼容可是已经和徐幼珊都对好词了不说,她和徐明婳还连带着自动自发的把徐幼珊话里的漏洞,给全补齐了。因此在现下齐老夫人两人在向徐幼容细细的询问事情经过。好拿主意时,徐幼容答的都非常顺口。 “祖母、堂伯祖母,现在该怎么办?” 最后,在徐幼容把事情都讲完。徐幼珊她们也眼巴巴的看着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时,她们两位老人家却沉默了会儿才说道:“这事的确不对劲,但容姐儿你一没听到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二没看到他们做了什么,这时凭空臆测他们会有什么不轨的行动,太难了。” “不错。只凭他们看你的眼神,是不能确定什么的,但我们也不能不防,这样吧,一会儿我们再调几个婆子跟在你们身边,而你们也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别和长辈们分开,知道了吗?” “知道了。” 其实徐幼珊也懂,既然连谢璟都只能给她个示警,具体的是查不出什么细节的事。那肯定要么不是极其重大、被保密的太好;就是压根没什么事儿,因此才什么都查不出来。可尽管这样,徐幼珊还是往着严重的那个去想,反正要是没什么事,那她也不过就是瞎紧张了一场,但要真是有什么大事呢,那时出了纰漏可就是后悔莫及的事了。 “珊姐儿,你就不要担心了。” 而就在徐幼珊努力的想想出谢琰和谢玟会干什么时,已经拉着她坐回了原位的徐幼容则对她说道:“我们现在已经是把知道的都和祖母们说了,那之后的事我们也只能尽量小心了。毕竟祖母和堂伯祖母说的对,这事线索太少,能预想到的事也几乎很少,所以你也就不要再用你那小脑袋瓜子瞎想了。想破脑袋都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徐幼容这是在安慰徐幼珊呢,可徐幼珊却听的一脸郁色,“大姐,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当然了,你已经笨到连这都看不出来了吗?”徐幼容一脸震惊的看着徐幼珊。 “大姐,不是我看不出来。而是你这不叫安慰、叫打击,好吗?”徐幼珊忍住快要喷火的冲动,努力和颜悦色的向徐幼容说道。 “啊,是吗?” “当、然、是!” “哦。” “大姐!!!” “哈哈哈……” 今天是齐弘和朔云郡主大婚的日子,而北定王府齐家和霂王府也是自早就忙的人仰马翻,一直到了把所有礼数都走完,把齐弘和朔云郡主的仪驾都送进宫,到了荣华殿后,两家人这才算松了一大口气。而徐明嬗这个北定王世子妃,也才终于能和早就到了荣华殿、吃喝玩乐都好久了的徐幼珊三人会合。 “今天真是快累死我了。” 徐明嬗一到了徐家这边,在先向齐老夫人她们都请过安后,才走到了徐幼珊三人的这边,挨着徐幼容一屁股就坐了下来,顺手还拿起了桌上的茶水一口气喝下。 “你喝慢点。”而徐幼珊则又把自己的杯子推了过去,徐明婳也默契的再斟满,然后又拿给徐明嬗。 “婳姐儿、珊姐儿,谢谢了啊。”徐明嬗接过徐明婳递来的茶,一边喝一边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和祖母她们是从天不亮就开始忙了,可这都还是紧赶慢赶的才好不容易把时间给赶上了,而且一直到了现在祖母她们都还没能闲下来呢。” “那舅祖母她们都还在忙,你怎么就过来了?”徐幼容奇怪的问道。 “哦,我刚刚突然头有点晕,被祖母知道了,就被她老人家给赶出来了,让我休息一下。”徐明嬗不怎么在意的说道。 “你不舒服?”可另外三人此时却都一同问道,看着徐明嬗的眼神,也有些担心,“既然你不舒服,那还过来干嘛,不赶紧回去让七舅祖给你把一下脉啊。” “不用、不用。”但徐明嬗却直接挥了挥手的说道:“不过就是头晕了一下嘛,可能是从早上开始就没好好吃饭的原因,所以这时才有点体力不支了,没什么大事的,你们不要都一副很严重的样子。再说了,七舅祖这时也是在和祖父、暄表哥他们忙着和宾客寒暄呢,我怎么好这时去打断他,就只是让他为我的头晕诊脉啊。” 徐明嬗说的也对,此时正是忙的时候,齐沅又是齐弘的父亲,这里里外外都需要齐沅去打点的。 “那好吧,可你要是再不舒服了,得吱声哦。”徐幼容把徐明婳递过来的五花如意织角糕,摆在了徐明嬗的面前。 “嗯嗯,我知道了,你们就别担心啦。”而徐明嬗则是已经开始对着她面前一盘盘的美食狼吞虎咽了,可在一会儿后,她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咦,宸儿和翟大公子呢,他们怎么不在?” “唉……” 徐明嬗不说还好,她 一说,徐幼容和徐幼珊就顿感无力。其中尤属徐幼容,对于翟玉的不配合、不到场的行为,深深的感觉到不开心的说道:“他们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怎么,他们没和你们一起来?”徐明嬗奇怪道。 “没,昨天他们就没回东阳巷,而是待在了太学内,今天一早再直接从太学那边过来,进宫参加婚宴。”徐幼容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是为什么啊?”徐明嬗听完了徐幼容的话,却更奇怪的问道。 “还能因为什么啊,不就是又有哪位名士去太学开堂授课了呗,昨日宸儿和翟大公子他们直接就派岱周来说了,这是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啦、他们错过一定会遗憾啦、所以明早他们一定会准时来啦之类的,所以咯,他们应该还要一会儿才会到吧。”徐幼容对徐明嬗耸了耸肩,说道。 “啧啧啧,这宸哥儿一个人就够书呆子的了,可这下倒好,又来了一个和他不相上下的大书呆子,唉……估计有人以后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咯。”徐明嬗先是和徐幼容感叹道,但说着说着,眼光就移到了徐明婳的身上。可惜人家现在正忙着和徐幼珊一起讨论这荣华殿的摆设,忽略了徐明嬗这意义深重的一眼。 “嗯~~~”可虽然徐明婳忽略了,徐幼容却领会颇深的点了点头,毕竟因为徐宸小书呆的性格,就已经够让徐幼容头疼的了,所以她倒是颇能理解徐明嬗话里的意思。 但这两人都好像忘了,这时翟玉和徐明婳可是八字都还没一撇的,可她们却已经开始担心起人家未来的日子了,这可真谓是想的极其长远、和有些自作多情了啊。不过当然了,徐幼容和徐明嬗是不会这样认为的,毕竟她们虽然对于翟玉和徐明婳这种认生认到姥姥家的性格,和现在不怎么具有优势的环境所烦恼。但徐幼容和徐明嬗对于自己的撮合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尽管盲目自信了点,就是了。 “珊姐儿,你知道那个吗?” “不知道,婳姐姐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跟你讲啊,那一看就是汝窑的青花瓷铃十样锦,价值连城,非为凡品啊,现下在京中都不一定还有第二件呢,看来圣上对朔云郡主是真的宠爱啊,居然连这等珍稀物什都给朔云郡主搜罗到了。” “哇,原来它这么值钱啊。” 徐幼容和徐明嬗在那边为翟玉和徐明婳,提前了不知多少步的替他们担心着,可这边的当事人,却在和徐幼珊一起牛头不对马嘴的感叹着这荣华殿的摆设。虽然徐明婳感叹的是周惠帝对齐弘和朔云郡主的这场婚宴的用心;而徐幼珊感叹的则是周惠帝对朔云郡主的大方,并看着那一件件的宝贝,又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可总归来说,两人还是能说到一块儿去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慕青粉春 就比如现在—— “婳姐姐,你看,那里也有一个很漂亮的,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在哪啊,我先看看。” “怎么样?” “哦,知道,那是铜珐琅嵌青玉的花瓶,虽不如先前的那件汝窑青花瓷铃十样锦名贵和珍稀,但那嵌着的青玉,可是慕青粉春,且这花瓶上不管它的雕饰和花纹都精致细腻,非大匠之手不可。你看,我们离这铜珐琅嵌青玉的花瓶并不近,却也可以看出瓶身上的花纹如此精美,那要是我们近看呢?” “……” 哇,可以卖好多钱! “哇,都是珍品啊。” 徐幼珊和徐明婳继续牛头不对马嘴的凑在一起侃侃而谈,而徐幼容和徐明嬗也是在一边唧唧咕咕的说着悄悄话,因此她们这边倒也算得上安静下来了,比起平时四人一凑在一起就喧哗的快翻了天相比,这时的她们还真算得上是极其安静了。 “也都是心宽的。” 而既然徐幼珊四人此时这么反常的安静了下来,那肯定是有人马上就发现的了,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就在这发现了的人里。 “心宽不好吗。” 郑老夫人随着齐老夫人望去,就见刚刚还在为着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可能又在谋划着和她们自己有关的事而担心不已的徐幼珊四人,此时已经又好像把这些担忧都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般,只有笑靥如花。而现下徐幼珊和徐明婳就是在那儿指着荣华殿里的一件件摆设物什,好像在评头论足;而至于另一边的徐幼容和徐明嬗,则是在看着徐幼珊二人那边,唧唧咕咕的在说着些什么,反正就是一脸的宠溺笑意。 于是郑老夫人就说道:“容姐儿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好啊。” “嗯。” 而齐老夫人在听见郑老夫人这么说后,却顿了顿,才轻应一声。 “……你啊。” 可齐老夫人只不过是才顿了一下,郑老夫人却已经发现了她的怔忡,于是轻叹道。 但这次齐老夫人却没有再应声。只是把目光移了回来,“好了,其他事就不要多说了,我们还是来商计一下目前的状况吧。毕竟这可是在宫城里,如果到时真出了什么事,我们说不定还就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行,不过这些事还是都要派人去知会他们俩一声吧。”郑老夫人说道。 这句话里的“他们俩”,当然指的就是老太爷徐叞和徐叡了。而徐幼容她们和齐老夫人们刚刚说的事情,要是真的,那可就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因此这肯定是得提前知会老太爷徐叞和徐叡一声的。 但,这么理所当然的事齐老夫人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她在听完了郑老夫人的话后,却还是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道:“这是当然的。” “得,那我先去办这件事了。” 这次,郑老夫人直接不再说什么。只是起身去派人到前殿,知会了老太爷徐叞和徐叡一声,让他们心里有个底。而就在郑老夫人起身离开后,齐老夫人却扯了扯嘴角,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只是这笑容美是美,但却无一丝笑意。 ***** ***** 齐弘和朔云郡主的这次大婚,是在荣华殿里举行,而这场婚宴当然也是每有分男女之别,只是以氏族为分。因此徐家的老太爷徐叞和徐叡,本来也是应和徐幼珊他们一样。在荣华殿里候着宴会开始的。 但和太后留齐老夫人与郑老夫人这些手掌各个氏族门阀后院大权的老夫人们,在武台宫里叙话一样,周惠帝也是专门留了徐叞和徐叡等一干重臣在荣华殿的前殿谈话。只不过,不同的就是。太后留齐老夫人她们唠家常,也就只是走个过场罢了,但周惠帝留徐叞他们,可就是真的在谈事了。 尽管,谈的都是一些劳民伤财的享乐事。 “爱卿们,你们觉得呢。朕的这个想法怎么样,只要这凌云宫建成,绝对是会成为当世的一个奇迹。” “圣上说的极是。” “圣上您是怎么想出这样宏伟得想法的,真是太惊人了。” 周惠帝想造一座宫殿,其中的理念和设想,若是真的都一一实现,那先不说会不会成为奇迹什么的,反正为此而要牺牲的老百姓是不会少的了,而且国库也会因此空虚,那也是肯定的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根本就不是良君明君会做的事、甚至应该说是连作为一国之主的人也不该去做的事,在周惠帝说完后,殿上居然还有一片片不绝的赞允之声、恭维之语。 “哈哈哈……爱卿们也不要太过惊讶,这些想法对于朕,也不过就是些平常之事。” “是是是,圣上乃为天子,自然与臣等这些凡夫俗子不同。” 周惠帝在这些努力拍他马屁的话语中笑的高兴,但站在一旁的南襄公徐叡和门下侍中徐叞几人却不言许久,只是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一眼望去,竟也和那些正在无条件恭维附和周惠帝的大臣们,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因此就算他们早已沉默了很久,但在这里面,也并不突出。 可南襄公徐叡几人本该这样一直混到婚宴开始的时候,大家一起随着周惠帝进入荣华殿今天举行宴会的殿落,然后再安全得散去的事情,却被一个小太监的到来给打乱了。 “圣上……” 小太监在内侍大总管孟海的耳边嘀咕了两句后,孟海的眉宇皱了皱,就挥手让那小太监离开了,自己则走到周惠帝的身边,附耳向周惠帝低语了几句。 “嗯,我知道了。” 而周惠帝在孟海的几句低语后,竟然也和孟海的表情差不多,除了微微皱了皱眉外,倒也再没有其他表情的对着所有人说道:“各位爱卿,朕突然还有点事要办,你们就都先退下吧。” “是。” 周惠帝的话一落地,殿上的所有大臣们就都行礼告退了。可就在南襄公徐叡和门下侍中徐叞两人一出了大殿后,马上就有亲随上前向两人禀报,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要他们转告给南襄公徐叡二人的事情。 “大哥。”南襄公徐叡首先看向了门下侍中徐叞。 “我知道,可现在还是先去宴席吧。等到了那儿在细说。”徐叞冷静的说道。 “嗯。” 于是南襄公徐叡和门下侍中徐叞一行人,就有些沉默的向着宴席行去,而等他们到了宴席后,与齐老夫人、郑老夫人会合后,四人这才细谈了起来。 “咦。那不是堂叔祖和祖父吗,他们两位老人家怎么现在就回来啦,不是在前殿陪着圣上说话?难道圣上也过来了?”徐明婳眼尖的发现徐叡和徐叞到了,于是向徐幼珊她们说到,惹得徐幼珊她们也全都扭头去看,看周惠帝是不是也提早到了。 但四人四周都环视了一圈后,周惠帝是没找到,倒让徐幼容那特定的千里眼找到了聂苏泫,“聂六!”声音里的惊喜可真是掩都掩不住,但几乎就要向着某个特定的方向狂奔而去的徐幼容。却被徐明嬗的两声清咳、和几个锋利的眼刀给硬生生的止住了。 “你少给我见色忘义的,翟大公子可是都还没来呢。再说了,现在情况危险,你自己本身就又是别人的猎物,你再这样乱跑,小心你自己跳进了别人挖好的坑。”徐明嬗避开了徐明婳,对徐幼容小声道。 而在徐明嬗说完后,徐幼容这次很意外的听话,也没跟徐明嬗对着干,在轻轻的点头后。徐幼容也只能远远的望着那个修长的身影,独自流流口水罢了。毕竟今天的情况的确很特殊,说不定一步踏错就完了,虽也不知道某些人到底是不是早给她们下了圈套。但多些提防总是对的。 “那我们赶紧过去给祖父他们请安吧。”徐幼容看着有聂苏泫的那边一脸的可怜样儿,让另外三人哭笑不得,因而徐幼珊忙把徐幼容的俏脸给扳了过来,对其他人提议道。 “好啊。”而徐明嬗和徐明婳自然也是都知道徐幼珊得意思的,所以也都积极配合的把徐幼容给拉了起来,向着齐老夫人他们那边走去。 但。徐幼珊她们还没走上几步呢,就被裴氏的目光给止住了,而随后就连连氏都向她们轻轻摇了摇头时,徐幼珊四人就又麻溜的都回到原位坐好了。 “这是怎么了?”徐明嬗不解的说道。 “应该是在商量着什么事请吧。”徐明婳歪了歪头的沉吟道。 “说不好。”徐幼珊也抿了抿唇的想着。 可就是在徐幼珊三人都奇怪着裴氏和连氏对她们的阻止时,有一个人却早就心花怒放的又在座位上看着另一个方向了,“哎哟,你们想那么多干嘛啦,反正大伯母和娘亲的话不会错的,照着她们说的做就是了。” “啧啧啧,听听这话。”徐明嬗走到了徐幼容的身边,感叹道:“有的人活的就是简单啊,只要能看见她的心上人,就可以这样一副什么都不要的样子,也实在是难得了。看着你,我真是觉得自己该好好的反思、反思了,不应该太担心你的,毕竟蠢人自有蠢人福嘛,你说对吗?” “对……”徐幼容看聂苏泫看的正出神呢,只知道有人在她的身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的话,但她根本就没去仔细听那人在说什么,只是顺口答到。但等话一出口后,徐幼容就觉得不对劲了,“徐明嬗!!!” “喂喂喂,你这是要干什么……救命啊。” “让你敢说我是蠢人,别跑,你给我回来。” 唉,徐幼珊和徐明婳看着又乱做了一团的徐幼容与徐明嬗,也是没什么能表达的了,毕竟她们能在这种情况下都还可以乱作一团,那这也是一种了不起的地方啊。 “大姐和嬗姐姐又斗嘴了啊。” 可徐幼珊和徐明婳是没什么再能表达的了,但别人可是有的。 “宸哥儿。” “二哥。” 徐幼珊和徐明婳一脸惊喜的转头看去,果然就见到徐绰、徐宸和翟玉三人立在了她们的后面。而徐幼珊还好,在看到他们三人后,只是除了高兴以外就还是高兴;但徐明婳就不同了,本来在一开始听到耳熟能详的声音后,她就知道是徐宸来了,于是赶忙欢喜的转头望去。而事实上也是,这道声音的主人当然就是徐宸,可徐明婳见到徐宸无疑是开心的,但在见到了徐宸身边的另外一人时。她的心情可就不是能用“开心”两个字概括的了。 而今天因为是齐弘和朔云郡主的大婚,徐宸三人也是都换上了裴氏今早就让人送去的衣服。可那三套衣服虽都是一样的锦衣华服,但话又说回来,这衣服还是得挑人穿的,不然怎会有那句话呢——有的人就算穿上龙袍也像不得皇上。 但徐宸三人。自然就是这句话的反义词,穿什么都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啊。 其中徐绰是一身的玄色镶领流素缎印花洒金五彩通纹长袍,徐宸则是一套的金线滚边绣对称忍冬淡色月白织锦玉绸袍,两人的这身都是华贵无比,而且还不要说其他同样不俗的衣饰了,件件都是让徐幼珊这个小财迷,可以暂时从荣华殿里的这些一件件珍稀的物什上,短暂的转移了一会儿视线到徐宸两人身上的。 但虽说徐绰、徐宸和翟玉今天的这身行头,都是裴氏精心挑选的,可毕竟各花入各眼。比如在徐幼珊的眼里,不得不说就以今天的这身装扮来看,她还是比较喜欢徐绰的这套流素缎洒金五彩通纹长袍的,华丽啊! 可若是按徐明婳的眼光来说的话,那就只能是翟玉了,因为自从徐宸他们来了后,徐明婳虽只看了他们一眼,但她看的都是翟玉。 而裴氏今天为翟玉挑选的行头,则是一副白玉髓曲累丝挑心冠做首,把翟玉一头如缎的长发束起;然后再是一袭领口苏绣暗纹绛紫滚金素罗丝云百竹长袍。里面是亮缎如意纹镶边的斜襟长裳,被一条宝石青织银丝紫兰腰封系起,而腰封上则挂着一缠丝嵌三色宝石的紫络穗子,和脚上登着的一双镶月白石玉缎靴相映衬。所发出的柔柔珠光倒也很是让徐明婳惊艳了一番。 “大哥,翟大公子。” 但不管怎样,徐幼珊几人还是先互相见礼落座后,才说起了其他。 可徐宸三人还没落座多一会儿呢,本来已经乱作了一团的某两人,终于发现徐宸和翟玉他们的到来了。 “宸儿。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能不叫我们呢。”徐幼容和徐明嬗快步走了回来,不高兴的对徐宸说道。 “大姐……” “大姐啊,你刚刚和嬗姐姐‘玩的那么开心’,二哥他怎么好去打扰你们吗。”徐宸对于徐幼容的不高兴,刚想解释,可却被徐幼珊一把就打断了是抢先说道。 “是啊,容姐姐,你和大姐刚刚那么‘亲密’的在交流着,我们怎么好打断你们俩嘛。”徐明婳也帮腔道。 “呵呵呵,这么说来,你们还是在为我们考虑咯?” “是啊,那看来我和容姐儿是得好好‘谢谢’你们俩了。”徐幼容和徐明嬗突然就极其“温柔”的对着徐幼珊和徐明婳笑道。 “不用、不用。”而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嬗一同露出了徐幼珊与徐明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笑容,徐幼珊二人都动作飞快的摆手谄笑道,并且还全躲到了徐宸的身后去了。 “大姐,嬗姐姐。”而徐宸也是在徐幼珊和徐明婳逃难到他身后时,极其配合的喊了徐幼容和徐明嬗一声,就让徐幼容二人清咳了一声后,说道:“好吧,今天看在宸儿的面子上,就先放过你们一马,哼……” “是是是,谢谢两位大姐,两位大姐你们可是心胸宽广、宰相肚里能撑船啊,怎么会和我们两个小的计较呢。”徐幼珊和徐明婳两人也赶忙顺着徐幼容二人的话说下去,而等到看见徐幼容和徐明嬗好笑又好气的看着她们时,还躲在了徐宸身后的徐幼珊和徐明婳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她们四人只要在一起,好像就永远都有高兴不完的事一般,而在她们四人之中,徐宸却也是可以插进来的那个,所以徐幼珊四人现在和徐宸都是在同一个世界里一起大声笑着的一群人。可明明同样是坐在了一起的徐绰和翟玉,却有明显的疏离感,对于那个世界,他们就好像格格不入一般。 但这对于翟玉来说。融不进徐幼珊他们的这个圈子,乃是天经地义的,毕竟徐幼珊五人是亲人啊,斩也斩不断的血脉是怎能比较的。可徐绰呢?徐绰也是和徐幼珊他们一样啊。都是留着江左徐家的血液,都是和他们一样,是江左徐家的人,但现下在翟玉这个外人的眼里看来,却也是可以清晰的看出。徐绰和徐宸不一样,徐幼珊四人的那个圈子,与他格格不入。 “绰儿,你喜欢这茶吗?” 现在徐幼珊他们的这桌宴席,各人的位置分布是这样的,从徐幼容开始依次往右是徐明嬗、徐明婳、徐幼珊、徐宸、徐绰和翟玉,虽不是个个都紧邻而坐的,但大致上的位置就是这样的。 所以,在徐宸为了徐幼珊和徐明婳向徐幼容她们求情,几人又笑闹成一团时。徐宸旁边的徐绰却只是安静的喝着手上的茶,脸上也有笑容,可是在翟玉看见了徐幼珊他们那样真心的欢喜笑意后,再来看徐绰嘴角的这个弧度时,怎么看、翟玉都不能把它解读为“高兴”一词。 “喜欢啊。” 可翟玉这突然的提问,也让徐绰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的说道:“这大概是黄山毛峰吧,看这泡雾结顶,汤色清碧,香气如兰。都是和黄山毛峰的特性一致。” “看来绰儿对茶之一道也是颇有研究啊。”翟玉笑道。 桓川翟家儿郎少年即铁血沙场,对于琴棋书画、诗茶一类这些需要很多的时间和环境熏陶的文雅一事,自不会有多少研究、也不可能会有多少研究。而翟玉自也是如此的,除了长年不离手的兵书外。翟玉对于琴棋书画这类事物,都是略懂皮毛的。 但这不是说翟玉对于这些没有兴趣,相反的是,翟玉对于棋道、书法和绘画,那可都是极其钟爱的。可身为翟家儿郎,没有时间和优良的环境去熏陶、去精进书法和绘画这些文雅的事。却也都是没办法的,毕竟如果要让翟玉去选,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成为桓川翟家的子弟。 “翟大哥不要笑话我了,这茶之一道博大精深,我不过就是略懂些皮毛罢了,可不敢说‘懂’之一字。”徐绰忙害羞的谦虚道。 “什么‘懂’之一字,翟大哥、大哥,你们在说些什么?” 就在徐绰被翟玉的话给弄的害羞而赶忙谦虚时,一旁的徐宸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于是侧首问来。 “没什么……” “就是刚刚啊,我看绰儿很是喜欢他这茶,于是就忍不住的问了一问,谁知绰儿竟然真的一句话就说出了这茶的名字。”徐绰对于徐宸的问题,想忽略过去,但翟玉却打断了徐绰的话,直接把刚刚的事都说给了徐宸听。 “是这样啊,那翟大哥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大哥对于‘茶’还是很有天赋的,就连易安先生都曾夸过大哥,说他性情温厚又与世无争,对于‘茶’之一道上的精进,这样的性情真是得天独厚啊,还有……”徐宸像是在炫耀自己一样的給翟玉炫耀着徐绰,但他这与有荣焉的话语,却让旁边的徐绰给害羞的红了脸。 “二弟,这话只是当日易安先生随口所说罢了,怎可当真。我都让你把它给忘了,但你怎么就不听呢。”徐绰连忙止住了徐宸难得的侃侃而谈,不让他再发表“高论”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啊。”可翟玉看着在徐绰手里苦苦挣扎的徐宸,一时没忍住的笑道:“行了,绰儿,你就放开宸儿吧,宸儿的性子你还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悄无声息 “哦,还有这样的事啊。”可翟玉看着在徐绰手里挣扎的徐宸,一时没忍住的笑道:“行了,绰儿,你就放开宸儿让他说话吧。再说了,宸儿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他哪会说凭空的话啊,他既然说了,那易安先生肯定就是这样说过的,是不是?” “翟大哥,你怎么也和着宸儿一起胡闹啊。”徐绰被翟玉这样一说,俊脸更是红了。 “哎呀,大哥,你就让我说嘛。”而徐宸也终于挣脱了徐绰阻止他继续说话的手,道:“翟大哥说的正是啊,易安先生明明就夸过大哥好多次了,但大哥总不让我说,还说那都只是易安先生的安慰之语,不可当真。” “咦,易安先生还会说安慰之语啊?我怎么不知道。”翟玉笑道。 太学的大儒易安先生,虽是以才学之名誉满天下的,但他老人家的严厉,可也是天下闻名的。别说想要他老人家为了安慰学子而说一番与事实不符的夸奖了,就算让他老人家要是为了什么安慰之类的去对妄言点一下头,那都是不可能的。因而徐绰说易安先生刚刚对他的那些大赞的评语,都只是些安慰之语,那真的才是笑话了。 “是啊,翟大哥,易安先生哪会为了激励学子们,就去说这样的赞语,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徐宸大为赞同的说道。 “好了,翟大哥、二弟你们就不要再取笑我了。”而徐宸和翟玉的这一唱一和,让徐绰终于受不了的害羞道。 “哈哈哈……” 可也亏了徐宸和翟玉的这一唱一和,使得刚刚还有些落寞的徐绰,这时突然生动喜悦了起来。 但徐绰倒是生动喜悦起来了,可有的人就安静下去了。而徐幼珊她们看着这样的情况,也是想抚额长叹了。 “哇,容姐儿,你很喜欢这杏仁雪清糕吗?” “不喜欢。” “……” 而既然大家都是在一桌宴席上,那翟玉和徐绰刚刚的对话,徐幼珊她们自然也是从头到尾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因此当徐明嬗凑到徐幼容的耳边。小声的照葫芦画瓢得问她是不是很喜欢她手上的杏仁雪清糕,希望徐幼容配合时,徐幼容却冷冷的一口拒绝道。 “喂,徐幼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配合啊。”徐明嬗怒道。 “不能。”徐幼容斜睇了她一眼,干脆的回道。 “徐幼容!!!” “干嘛。” “你很烦呢。” “彼此彼此!” 可不管怎样,其实只要徐幼珊四人在彼此的身边,陪着对方,那好像也还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就更别说是眼前这小小的“安静”了。因而当徐幼珊和徐明婳在看到徐明嬗一副身先士卒的模样,凑到徐幼容面前,打算安慰她时,两人就马上预料到后果了,而此时她们也的确是一脸“果然又这样”的表情,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嬗再次杠上了。 因此徐幼珊他们的这桌宴席上,此时可是热闹得很啊,而且还极有默契的以徐幼珊和徐明婳为界,一边的徐幼容和徐明嬗斗嘴斗的不亦乐乎;另一边则是徐宸和翟玉联手,一直在调戏徐绰。 但尽管这样。只要不是像楚黛她们一样,离徐幼珊几人的这桌宴席极近,那就不会听到他们那极有“内容”得对话的。毕竟这些都是从小就比一般的同龄人早熟的孩子,而且心智皆高——除了某人。 所以他们的声音都是被自己主动的控制在了一个范围的,旁人想要听见,那也是不可能的。 可就在徐幼珊他们的这桌宴席“其乐融融”到不行的时候,丝竹声突然大奏,震得荣华殿里的人们都一惊,而等得徐幼珊他们也顺声望去时,就听见了一声“圣上驾到”。 原来是周惠帝到了啊。所有人都起身迎驾,而周惠帝也仁爱的说:“无需多礼。” 但谁敢真的不多礼啊,还不是都等到了周惠帝在首座特别设好的龙椅上落座后,所有人才都起身回座。 “时辰也不早了。开始吧。”而周惠帝在落座后,也不废话,直接就像旁边的礼官吩咐道。而礼官也赶忙扬声,在一阵阵丝竹声下,一身大红礼袍的齐弘和朔云郡主,也终于相携进场。并在礼官的主持下,按照着皇家的礼仪,把这场婚礼给完成了。 “礼成。” 而也随着周惠帝的点头,礼官的“礼成”,齐弘和朔云郡主总算是真真正正的结为夫妻了。 “唉,总算完了。” 而徐明嬗在看着齐弘和朔云郡主被送往后殿的洞房后,也是大大的叹了一口气的说道。 “是啊,总算都尘埃落定了。” 徐幼珊她们也是同样的感慨道:“这一路走的也真是大风大浪的了,这几个月里大家更是忙的人仰马翻啊。但终归有个好结果,也总算是忙的值了。” “是啊。” 对这番话感触最深的,当属徐明嬗了,她现在可是北定王府的世子妃,不管于情于理来说,齐弘和朔云郡主的这桩婚事,她都是不能袖手旁观的。而事实上也是,在匆匆赶备婚事的这几个月里,徐明嬗跟在北定王妃芮氏身后,那可真算得上忙前忙后的了,可以懒怠的时间那是一点都没有的。 “诶,这话不对啊,你们仨有什么好忙的。” 但,就在徐明嬗回想着这可谓是噩梦的几个月里所发生的一切时,却突然发现,好像这段时间里,都是她在忙的昏天暗地的,徐幼珊三人可都是在东阳巷里清闲得不行呢。就算途中她有叫她们三人来帮过几次忙,可那都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的了,那她们仨咋好意思说这话嘞? “明嬗啊,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徐幼容首先义正言辞的说道。 “就是啊,大姐,在你最有困难的时候,你忘了是谁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的就伸出援助之手的吗?”徐明婳第二个义愤填膺的说道。 “嬗姐姐,你这是过河拆桥啊。”最后,徐幼珊短小精干的总结道。 “你们仨还能再厚脸皮一点吗?” 可看着这三人那一脸的义正言辞和义愤填膺的表情,徐明嬗却直接怒发冲冠的朝徐幼珊三人喷道:“是谁啊。到底是谁,要我派琴心去三催四请了多少次啊,她们都才来了那么两、三次的,是谁!” “呃。对啊,是谁?” “就是,这人太坏了。” “……” 徐幼容和徐明婳一脸的“我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我”的神情,而最后的徐幼珊终归比不得前面几位的强悍心理。因此只能悄悄的把眼光望向了远处,一脸的“我在思考”。 而徐幼珊四人这边的大混战,也让徐宸他们看了过来,而在听了几句徐幼珊她们的对话后,就连比起徐绰和徐宸来说,对徐幼珊四人还不能算有多理解的翟玉,都忍不住的扶额浅笑。 “令姐们,真是风趣啊。” “呵呵……” “呵呵……”徐绰和徐宸闻言也只能干笑着转移话题:“对了,翟大哥,关于最近东暨即将来我朝的进拜使团。你有什么看法?” 东暨是大周的邻边友国,国力势强,就算和大周相比,也算得上旗鼓相当。但由于东暨地处平原,地势四面开阔,东临蛮族、南临大周、西临幽冀、只剩下北面面临着一片群山峻岭,还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天险屏障外,其余三面皆是强敌。而也正是这种有点像三面楚歌的形势,导致了就算东暨的国力其实并不弱,但它还是历来和邻国主动修好。并常年派使团来交流、增进感情。 但增进感情的最有效和最有诚意的方法,当然就是两国联姻,而在大周皇室中,不管是嫁去东暨的大周皇女、还是嫁过来的东暨公主。那都是从未断过的。 “看法?没什么看法,距上一次我大周和东暨联姻,也是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的时间了,此时东暨使团又刚好来访,那还会为了什么事呢?”翟玉手执青玉杯,笑意淡淡的看着杯中清澄的美酒。不轻不重的说道。 “翟大哥说的极是,我和二弟也是这样想的。东暨向来与我大周的姻亲关系不断,本来按照历代的习惯来看,在前些年就是应该再次联姻的时候了。但不知为何,那年的东暨使团载着价值万两的珠宝而来,最后却只是载了同样价值连城的布匹青瓷而去,两国的联姻一事,竟也就这样无声无息了起来。”徐绰说道。 在前些年,也就是刚刚好是德明长公主及笄那年,东暨使团也是拜访了大周的,而那年东暨使团出使大周的使臣,也出奇意外得是东暨的名相,使团那年所载来的珠宝,也是珍贵的惊人。 可就是这样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了不同寻常的东暨来访,最后却又安安静静,没掀起一点浪花的离去了,这让当时的所有人们都惊奇不已。 “那年东暨使团来访,其实就是应该为了求亲而来的,那年东暨的太子殿下正好成年,而我们的德明长公主殿下也刚好举行了及笄礼,因此当时以东暨名相为首而来的使团,当是为了替东暨的太子殿下求娶德明长公主殿下的。但后来却不知为何,此事不了了之了。” 而对于当年东暨大张旗鼓的阵势,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他们是要来向德明长公主求亲的,毕竟当时时间吻合,而皇族谢氏里也只有德明长公主一个皇女的年龄是适合的,那有人把事情往这个方向想,也是正确的。只是后来东暨使团走的有点太过安静了,和他们来时所造成的轰动,形成的对比有些明显,因而人们才没再提起这事。 可眼下翟玉重新论到这事,又说的这样笃定和直接,让徐绰和徐宸都在愣了愣后,才有回应。 “翟大哥,你怎会把此事说的这么笃定?”徐宸问道。 “因为只有这个可能。”翟玉答得潇洒。 是啊,按照当年的那个情形,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了,可因为翟玉说的太直接,才导致徐绰和徐宸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在一会儿后,徐宸二人也就又神色如常的说道:“翟大哥说的是,那既然东暨都表明的这样明显了。可最后却还是‘空手而回’,看来是圣上婉拒了东暨的求亲啊。” “不过也还真没看出来,圣上平时对德明长公主殿下几乎都不闻不问的,但在关键的事情上。居然这样护长公主殿下。”徐绰感叹道。 “护长公主殿下?我看不尽然吧。”但翟玉却讥笑道:“就我们的那位圣上,他在有关自身的利益面前,是会护谁的?我看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让他放弃利益的吧。” 对于周惠帝,翟玉当然是没好感的。不说憎恨那都是心胸宽广的了。 “呃,翟大哥说的是。” 往下也不好再深谈什么,徐绰和徐宸对望一眼,只好跳过德明长公主的这事,又把话题移回了东暨即将进京的使团身上,“这样看来,那东暨这次即将进京的使团,想必也是为了求亲而来的吧。” “这几年东暨四疆虽并无什么大的战事,但东边的蛮族活动渐渐活跃,幽冀近年来的国力也蒸蒸日上。东暨想进一步与我大周联姻巩固盟友关系,倒也不是什么难猜的事,但既然上次我们的圣上没有同意德明长公主殿下嫁去东暨的事,现在东暨的太子殿下也早已大婚,那这次东暨来京的使团里,怕是会有一位东暨的公主了。” 对于徐绰和徐宸的转移话题,翟玉倒也配合,只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反而让徐宸二人惊讶。 “翟大哥这话的意思是,这次东暨的求亲对象。是我们大周的皇子?虽然圣上膝下有子众多,但今年能谈婚论嫁的皇子却只有三个,这……” 话说到这儿就不必继续了,原来东暨使团这次进京的目的的确是要和大周联姻。但这回不再是来求娶大周的皇女,人家直接是带着公主来求亲了。可东暨虽为大国,东暨的公主也是天之骄女,但碍于大周与东暨的盟约关系,这日后娶了东暨公主的皇子,那怕就是和皇位无缘了。 徐宸三人把即将进京的东暨使团一事讨论到这儿。倒也是不需再往下论了,而一旁的徐幼珊四人要是能听到他们刚刚的这一席话,应也会明白和警醒些什么。但可惜的是,徐幼珊四人现在早已乱作了一团,对于徐宸三人刚刚说的话,那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的。 …… …… 齐弘和朔云郡主现下已是礼成,而婚事接下来的事也不过就是走完这场婚宴就行了,可在把齐弘和朔云郡主送进荣华殿后殿之后,齐弘还是得出来敬酒的,而趁着这个时间的间隙,北定王府齐家的女眷们按旧习是得要去看望朔云郡主的,那徐明嬗肯定也是得去的。 那徐明嬗去了,另外的三人怎会乖乖的待着,当然也是和齐老夫人她们娇缠,缠着也要一起去。 “祖母、堂叔祖母,您们就让容姐儿她们和我一起去吧,反正我们是跟着舅祖母她们一起呢,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徐明嬗说道。 而本来这一趟要不是有北定王妃芮氏带队,徐幼珊她们还不敢离开齐老夫人几人了呢,因此在徐幼珊四人连连保证绝不单独行动、一定紧跟芮氏等长辈们行动后,齐老夫人他们也就允了徐幼珊三人,和着徐明嬗一起去荣华殿后殿看望今天的新娘子——朔云郡主。 荣华殿的后殿与前殿、中殿都是一般华丽无比的装陈,随处也都可见红漆描金、玉石楼台的建筑,更不用说各种散发出香气的奇花异草了,尤其是在中殿和后殿的分界处,那一弯湖水中开得正好的冬芙,真是快惊掉人们的眼珠了。。 但虽然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值得停步驻足欣赏的美丽风景,而徐幼珊四人也的确是对其中的几处特别景致,很是欣赏。可因先前答应了齐老夫人他们不能离开芮氏一行人单独行动、而且徐幼珊她们也是都还有些担心着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的事,所以这一路上倒也忍住了停步的想法。 一直到大家都到了荣华殿后殿正房,又在和守在了门外的宫中老嬷嬷们寒暄了几句后,徐幼珊四人才随着芮氏她们踏进了房里。 齐弘和朔云郡主的这场婚礼,虽被周惠帝强行安排在了荣华殿内举行,但今夜的这个洞房花烛夜,却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不会来真的。可尽管如此,现下的这个新房,还是被装扮得极其富丽堂皇。就连徐幼珊四人在刚进来那一刻,都被晃花了眼。 绣金柿蒂纹百蝶穿花的整幅蜀锦帷幔,白玉夕颜嵌三色宝石的紫檀木桌椅,祥云缠枝如意牡丹纹瓷瓶。珍珠云凤丝缀珠金的百年好合璃翠屏风……一件件都是比起刚刚的婚宴上的殿落里所摆陈着的珍稀物什,也丝毫不逊色的珍品啊。 “啧啧,这可真是下了大手笔啊。”徐明嬗说道。 而其他三人全都同意的点了点头,她们面前的这间屋子,倒也是不用再多说什么了。的确都是用心装扮过了的。可就在徐幼珊四人还沉浸在这些惊叹中时,芮氏的声音却从里面传了过来,“伫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哦,是。” 徐幼珊四人回神,赶忙听话的快步走了进去,而她们一进去,就看见了端端正正的坐在黑云石镶嵌暗红玛瑙、乌银梨花紫檀大床上的朔云郡主,已经被齐弘挑了红盖头的朔云郡主。 “朔云给诸位长辈请安了。” “朔云郡主不必多礼。” 虽然按照品级上来讲,身为北定王妃的芮氏是肯定要高于朔云郡主的。但朔云郡主毕竟是皇族谢氏的嫡系嫡女,这位份上也倒是一时说不清楚了。而朔云郡主虽已是嫁进了北定王府齐家、嫁给了齐弘的,但她乃是郡主,按礼芮氏她们也是不能直呼其名,只能继续称之为郡主的。 可朔云郡主既然决定了嫁给齐弘,那就是要和他好好过日子的,身为人媳后辈的一些常识,朔云还是懂的,因此在芮氏刚刚一称呼她为“朔云郡主”时,她就赶忙福身说道:“伯祖母。您就不要折煞朔云了,请您直呼朔云的闺名即可。” “好好好,那我也就不推迟了,日后直接唤你的闺名了。”而看朔云郡主的这番诚意。芮氏也不矫情,直接就拍了拍朔云郡主的手回道。 “哟,舅祖母你这是有了新孙媳妇,就忘了旧的孙媳咯。”徐明嬗故意吃味的说道。 “瞧瞧、瞧瞧,这小嘴不歇的,我什么时候又忘了你咯。怎么就被你这小鬼机灵给惦记上了啊。”而芮氏看着徐明嬗故意装出的那委屈得小样儿,忍不住的笑道。 “舅祖母,你别理她,她就是一人来疯。”徐幼容也笑道:“不过嬗姐儿啊,你这称呼怎么变过来变过的啊,一会儿是祖母、一会儿又是舅祖母的,我都被你喊晕了。” “你管我呢,祖母都没说我什么,反正她老人家知道我不管喊什么,对她老人家都是一片苍天可见的赤诚之心就行啦。”徐明嬗对着徐幼容说道。 “哟哟哟,还‘一片苍天可见的赤诚之心’呢,这脸皮厚的。”徐幼容吐舌道。 “徐幼容!!!” “干嘛。” 这才没多一会儿呢,徐幼容和徐明嬗就又杠上了,而徐幼珊和徐明婳这时却顾不得哀叹,而是都悄悄溜到了朔云郡主的身边,对她问道:“朔云郡主啊,你现在已经是嫁给弘表哥了,也就是齐家的一份子了,以后更也会是我们的亲人,那亲人之间是不是应该无话不谈啊?” 朔云郡主看着眼前两张小脸,脸上满满的我有问题想要问你,逗的朔云郡主一乐,“对啊,亲人之间是该无话不谈,但既然你们都说是亲人了,那以后你们也不要再称我为郡主了。” “啊,不称为郡主,那该称什么呢?”徐幼珊一时间没转过弯来的问道。 可这次朔云郡主却没再出声,而是突然红透了俏脸。(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鹿角海棠 “珊姐儿,你个小笨蛋,朔云郡主现在既然已经嫁给弘表哥了,那我们当然应该称郡主为嫂子啊,嫂子你说对吧?”可徐明婳看着朔云郡主红透了的俏脸,却对她调皮的眨了眨眼说道。 “哦~~~嫂子。”而徐幼珊这下也反应过来的对着朔云郡主,故意拉长声气得甜甜唤了一声。 可这下却轮到朔云郡主没声响了,只是继续红着个俏脸在那儿,惹得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包括正在斗嘴的徐幼容和徐明嬗都停下了,直接往这边凑。 屋里的气氛此时倒也是正和乐融融,朔云郡主也亏了徐幼珊和徐明婳的这一打岔,使得她原本对于婆家人这类概念,还有些陌生和惧意的感觉,在此时都散去大半了。反而是徐幼珊和徐明婳,本来是想要问问朔云郡主关于这样盛大的婚事里,一些她们觉得好奇得地方的,但都在随后大家的笑声中被遗忘了。 “王妃。” 可就在大家都非常愉悦时,一个婆子却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在芮氏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什么时候到这儿?” 而本来还一脸慈爱笑意的芮氏,在这个婆子对她的低语后,脸上所有的笑容都没有了不说,反而还有一丝的沉重之意。 “回您的话,估计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会到了。” 芮氏和这个婆子说着徐幼珊她们听不懂的话,可只需要看看芮氏此时的神情,徐幼珊她们也能知道,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于是大家都瞬间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芮氏。 “容姐儿,你们三个好好听着。”而就在其他人都静默不语,包括徐幼珊四人也一样时,芮氏却突然转身对她们说道:“刚刚我收到消息,德、贤二妃正陪着太后来这儿看望云儿。可其中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需要我多说了。现在我就派人送你们抄小路离开,你们三人记住,路上要还是碰见了太后她们。那你们就说我突然不舒服,情况紧急,你们得赶紧去找你们的七舅祖,知道了吗?” 芮氏郑重的向徐幼珊三人嘱咐着,而在听完芮氏的话后。徐幼珊她们总算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德、贤二妃正在往这儿来,而且她们还顺带带了太后她老人家一起来。 而本来这几年,太后和德、贤二妃之间的关系,就是让人雾里看花,越看越弄不清楚她们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按说这三方是没有任何利益联系的,太后也没必要掺合到德、贤二妃算计徐家的事情上来,可从这几回大大小小针对徐幼容和徐明婳的算计上看,太后她老人家肯定也脱不了干系的。 就像这次,齐弘和朔云郡主大婚礼成后,齐弘得去前面敬酒。而北定王妃芮氏这一干女眷就得要来看望朔云郡主这个新嫁娘,这些都是规矩,都是一定要做的事。而徐明嬗现在是北定王府世子妃,那当然也是要跟着芮氏来的,可徐明嬗一来,那徐幼珊三人大多也会一起来的。何况刚刚她们来后殿时,也是被许多人目睹了的。 那既然这样,德、贤二妃此时居然还借着太后来看望孙辈的名义,拉着太后一起来看望朔云郡主,这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又是什么? “舅祖母您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芮氏的这番嘱咐,徐幼珊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了,现下也都是一脸严肃的应下。 “好。好孩子们,来,一会儿你们就跟着这位石妈妈,她会带着你们走出去的。”芮氏拉着徐幼容的手嘱咐道。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及,包括已经被狠狠的折腾了一整天。现在早又累又困的朔云郡主。于是等到石妈妈带着徐幼珊三人都已经离开了一会儿,这屋子里的人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到门口响起了:“太后、德妃娘娘、贤妃娘娘驾到。” “臣妇参见太后、参见德妃娘娘、参见贤妃娘娘。”以芮氏为首的所有人,都向着刚刚进门的太后三人行礼。 “免礼。”太后说道。 “谢太后。”芮氏等人这才起身。 太后和德、贤二妃刚刚进屋,就看到了满屋子的人向她们行礼,其中太后还好,不怎么关注的就让她们起身,可立在了太后的两边,假意贤惠搀扶着太后的另外两人,可就不一样了,她们在一进屋时,就用她们的火眼金睛扫了一遍屋子里的人。 “咦,怎么不见徐家的三位小姐啊?”德妃首先问道。 “回德妃娘娘的话,不知您怎么会这样问。”芮氏淡淡的说道。 “哦。这也不是什么,只是刚刚本宫陪太后她老人家来看望朔云郡主时,半路听见了别人说起徐大小姐她们也随王妃一道来此了,可现在本宫在这儿并未看见徐家的三位小姐,于是就随口一问罢了。”德妃浅浅的笑道。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巧了,德妃娘娘竟然随便一听都可以听到路人的谈论,但要让德妃娘娘见笑了,刚刚容姐儿她们就回去了。”芮氏还是不冷不热的说道。 “唉,怎么会这样呢,真是不巧。”但德妃听到芮氏这样说后,竟也只是轻轻的一叹,就没再说什么了,反而是在像不经意间,和贤妃视线撞上一样的对望了一眼,然后就在太后的清咳下,扶着她老人家到首座上落座了。 可德妃和贤妃越是这样云淡风轻的表情,芮氏的心里就越觉得哪里怪怪的,以至于心神都有些不宁。 “北定王妃,您在干什么呢,太后问您话呢。”可芮氏才刚想细想时,贤妃却也刚好的打断了芮氏的思路。 “太后请恕罪,您刚刚问我什么?” “也没什么,哀家就是问一问你朔云在北定王府的住处可安排好了?”太后不咸不淡的说道。 “回您的话,一切都早已准备妥当了,度之和朔云郡主的新居乃是由老王妃亲自选定的……”而之后的时间里,德妃和贤妃就一唱一和的总和芮氏等人说着话,一刻也没闲下来过了。 ***** ***** 荣华殿的后殿和中殿之间,虽只有着三条主路,但其他的近路小径可就是多不胜数了。这倒和时下流行的园林建筑一般,多喜欢静中取幽、别有一番天地。 因而,在德、贤二妃和太后突然到了后殿时,芮氏是马上就想到了让石妈妈带着徐幼珊三人往小路里离开的。 可是这时已经是离开了后殿好一会儿。本应早就出了后殿到达前殿的的徐幼珊一行人,居然现下还在荣华殿后殿的范围里转悠。 “石妈妈啊,这到底是在哪儿?”徐幼容皱眉道。 “回容大小姐的话,老奴也不知道啊,请您恕罪。”石妈妈也差不多是一样的苦着脸回道。 “唉。这也不能怪你,谁让刚刚那么危险,差点就要和太后她们碰个正脸了,我们改道也是迫不得已的。只是现在走到了这不知名的小路里,又曲径幽深的看不到底,真不知该怎么办了。”徐幼容愁道。 而徐幼容的这一番话总结下来,就是两字——迷路。 是的,徐幼珊她们迷路了,本来一开始都还好好的,石妈妈也带着她们往既定的小路走着。只要不一会儿就能到达荣华殿的后殿与中殿之间得分界处、那一座湖泊旁了。可就是在徐幼珊她们满心欢喜的以为已经避开了太后和德、贤二妃时,左前方不远处却来了一行人,在那行人前面的宫女提着的琉璃宫灯照耀下,徐幼珊几人吃惊的发现,那既然是太后她们。 这还真是吓得几人都快呆住了,要不是石妈妈和刘妈妈赶忙拉了她们一把,往旁边有一排杏树做遮掩的另一条小路躲去,估计徐幼珊三人早已太后她们撞个正着了。 但虽是和太后她们避开了碰面,但徐幼珊一行人为了避的彻底,于是也就慌忙的顺着那条陌生的小路一直走下去。满以为只要过了这会儿,再按原路走回就行。可这小路多是岔路口和旁支,等得徐幼珊她们觉得已经走的够远,能停下来休息、休息时。往回一看却发现,糟了。 这样错综复杂的小路,别说她们是不知道、也不熟悉的,就算其中有人熟悉这条小路,那等她们走出去时,估计也是要耗时许久的。就更不要说现在她们根本就无人知道。 “容姐姐说的对,这也是没办法的,可一直在这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尤其刚刚我们已经乱走了好一会儿了,怕也早偏离了原来的路线,而且此时天色已经这样晚了,舅祖母她们那儿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若等着家里人来找我们,怕不如我们就只认准一个方向走一走看看吧。”徐明婳沉吟了会儿说道。 “珊姐儿,你怎么看?”徐幼容觉得徐明婳说的有道理,但她还是要征求一下别人的意见。 “我都听你们的。”可徐幼珊老干脆了。 “那石妈妈、刘妈妈,你们怎么看。”徐幼容好笑又好气的轻戳了戳徐幼容的小脑门后,又对着石妈妈二人问道。 “婳二小姐说的也对,我们刚刚实在是已经乱走一通了,现在继不继续走也没什么区别了,但这天气寒冷,我们若要一直待在原地不动,才是最危险的,所以老奴们也赞成婳二小姐的主意。”石妈妈和刘妈妈说道。 “那好,我们定一个方向吧。”既然大家都意见一致了,于是都准备定好一个方向,就上路了。 可走啊走,徐幼珊她们一直认准了一个方向走了很久以后,却除了树以外就还是树,触眼可及之处到处都是绿翠参天,花木扶疏的,而虽这些要是以往在徐幼珊她们的眼里,都是难得的好风景。但要是放在了现在的寒风刺骨、前路未卜的状况下,那她们还就真的是只能辜负掉这片好风景了。 “婳姐儿、珊姐儿,你们快看,那不是我们刚刚去后殿时经过的那片湖泊吗,湖里的那些冬芙可是只有此处得见的啊。” 但就在大家都有些肃穆沉默时,徐幼容倏然的一声大喊,震的所有人都精神一震,而且徐幼容的这声大喊里的惊喜之意,也是让其他的人都忍不住循声望去。 在不远处,在树木和花草的隐隐约约露出的缝隙间。的确是可以从徐幼珊她们一行人所处的位置看见一片水色,而那水色之上娇艳无比的冬芙,就更是醒目了,让她们在离那儿并不近的地方。也可以看出那些冬芙的容艳绝色。 “是,就是那儿,我们快过去。” 而等所有人都望清了那片湖泊后,就都加快速度的飞奔而去,一刻都不耽搁。可等众人这喜色满面的奔走到了湖泊旁时。所有人的脸色皆怔忡了一下。 “也是糊涂了。”徐幼珊看着那原以为只是小小的一片湖泊,却原来是深藏不露的占地颇广的大湖时,忍不住的叹道。 在徐幼珊她们原先随着北定王妃芮氏等人一起去荣华殿的后殿看望朔云郡主时,是经过了眼前的这片湖泊的,但当时她们自小桥上望去,只觉得这片湖泊也不过是应应景的小湖罢了,或者就纯粹是为了显摆那些难得的冬芙。但原来不是这样的,这片湖泊不仅不是为了应景和显摆那些冬芙,而且还可能这荣华殿都是围绕着它而建成的。 因为,在徐幼珊她们现在所处之地是可以大约看到这片湖泊的全貌了的。那蜿蜒过前三分之二处的那片冬芙后,后面才是这片湖水的大部分水面,占地是极其可观的,而徐幼珊她们现下就是虽已找到了这片湖泊,但她们所在的地方与刚刚她们在小桥上欣赏这片湖泊的地方可谓是差了很远的距离。 “但这也还不算太坏的情况啊,最起码我们已经找到路了,只要顺着这湖走下去,就算绕一大圈又怎样,反正我们终归是会走出去的。”徐明婳突然开心的说道。 “对,婳姐儿说的对。我们现在可是已经知道路怎么走了呢。”徐幼容也笑道。 是啊,现在比起先前的茫无头绪、低头乱走相比,眼下的情况可是要好上许多许多了呢。徐幼珊和刘妈妈对望了一眼,也觉得现下的情况不是太糟。甚至还是很好的情况。其他人也是这样觉得的,因此气氛瞬间也好了起来,大家互相搀扶着彼此,又定了东边的方向后,就一起走了下去。 “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没想到我们迷路了之后。还能找到这儿了。”徐幼容扶着婉儿的手,对旁边的徐幼珊和徐明婳语气轻松的说道。 “那也得靠容姐姐你眼尖啊。”徐明婳笑道。 “那是。”而徐幼容也不谦虚的回道:“所以啊,婳姐儿、珊姐儿,你们可是得好好的记着我今天对你们的救命大恩啊,以后一定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哦。” “大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厚颜啊,这片湖泊这么大,就算你刚刚没看见,我们也总不会就这样无视掉它的,直接走过吧。”现在大家也算都松了一大口气,心情也欢愉得很,于是徐幼珊现下直接就很不给徐幼容面子的揶揄她道。 “噗” 而难得徐幼珊这么的诚实,让其他人一时都全笑出了声,可唯独徐幼容佯怒道:“珊姐儿,你翅膀硬了是吧?看我不收拾你。” “喂喂喂,大姐,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婳姐姐,救命!” “哈哈哈……” 一片欢声笑语,在这月光的倒映下,显得更宁静深邃的湖泊旁小小的喧哗了起来,可此时正值寒冬,冬风刺骨凛冽,湖泊两旁的花朵就算难得的在这寒冷中争奇斗艳的开放,但在不停的冬风肆掠下,也总是会有上那么一、两多花瓣的凋零,或是被大风带走,徒留下了光秃秃的枝干。 就像徐幼珊她们前面不远处的那一大丛的鹿角海棠,虽也是花开似锦、繁茂无比,可在其中几束特别的枝干上,就是海棠花瓣尽凋,只剩绿叶犹在,此夜月光又似乎特别的皎洁,洒落下来时,也就硬是把那一朵朵娇艳的鹿角海棠给照的越发如淑仕女子一般的娴静妩媚了。就连那几束光秃秃的没有花瓣的枝干,也奇异的泛出了些银光。 “等等。” 而就在一片花好月圆之势时,刘妈妈本来也是含笑的面孔却突的一凝,叫停了徐幼珊她们的脚步。 “刘妈妈,怎么了?”徐幼珊和楚黛第一个转过身来望着刘妈妈,问道。 “哦,没什么事,只是老奴年纪有点大了,这手脚有些不利索,二小姐,不如我们就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吧。”刘妈妈在徐幼珊看过来时,先轻轻的对她眨了下眼后,刘妈妈才扶着腰弯身垂垂腿,一副劳累了的模样。 “珊姐儿,怎么了?”此时是已经走在了最前面的徐幼容和徐明婳,听到徐幼珊的声音后,自然也是停了脚步的。 “没事,就是刘妈妈走累了,这大冷天的,我们这样走了怕有三刻了吧,也是该歇息歇息了。”徐幼珊转头,若无其事的笑道。 如果说对于刘妈妈,这里谁才是最了解她的那一个,那绝对当推徐幼珊。因而在刘妈妈只是对着徐幼珊轻轻的眨了下眼睛后,徐幼珊的心底就突然警醒了起来,因为刘妈妈可不是一般的婆子,相比于其他人,刘妈妈的眼力和耳力都要好上太多了的。而刘妈妈现在既然已经对她做出了警示的动作,那就表明了现在周围有问题。 “走累了?刘妈妈,要不你在坚持会儿吧,眼看这就要走出去了,我们还是再坚持一会儿吧。”徐幼容和徐明婳对望了一眼,虽不懂刘妈妈怎么会在现下要求休息,可还是提议等走出这里后,再行好好歇歇。 “大小姐啊……”而徐幼容既然都这样说了,刘妈妈也只能再找其他的说辞来拖住她们了,可她该说什么呢? 就在刘妈妈有些词穷时,徐幼珊却忽地接过了刘妈妈的话尾,说道:“哎哟,我也走不动了,早就走不动了,这天又冷风又大的,我们走了这么一会儿了,我肚子也有点饿了。大姐、婳姐姐,不如我们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徐幼珊对徐幼容和徐明婳娇缠到。 “你啊。” 而徐幼珊一出马,徐幼容和徐明婳也不多说什么了,直接就从前面走了过来,先捏了捏徐幼珊被寒风吹得通红的小脸后,才道:“我就说刘妈妈可是懂武的婆子,怎么可能我和婳姐儿都还没喊累,她就先喊累了,原来是你这个小娇气鬼在作乱啊。” “就是,你累就直说吗,小娇气鬼。”徐明婳也扭了扭徐幼珊的红耳朵。 “是是是,二位姐姐说的太是了。”而徐幼珊先被徐幼容二人的话给弄得一顿,但一顿后她就马上反应过来了,并且因为正对着她的徐幼容和徐明婳都比她要高半个头左右,刚刚好的挡住了所有从前面吹来的冬风不说,同时还把从前面看过来的目光也给全挡了,使得他们此时是看不见徐幼珊得表情的。 “大姐、婳姐姐,你们听我说,刘妈妈看出来前面有问题了,我们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而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徐幼珊也马上就对徐幼容和徐明婳直说道。 “什么?” 徐幼珊的这番话可谓是石破天惊啊,惊的徐幼容和徐明婳差点一个趔趄,可她们俩终归还是心理强悍的人,最后还是不动声色的稳住了,并向徐幼珊追问道:“前面有什么不对劲的?” “我也不知道,但我和刘妈妈是先前在那小花园里,撞见了二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的人在一起密谋着什么时,就提前说好了,要是稍后她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又不能明讲的事时,就会对我使暗号。而刚刚刘妈妈就是借着要休息时,就对我使暗号了。”徐幼珊细细的把事情都和徐幼容、徐明婳说道。(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月光皎洁 “容姐姐。”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明婳也不废话,直接和着徐幼珊一起看向了徐幼容。 “先别问我,你们俩先说说你们的看法。”徐幼容现在是这儿年纪最大的,也是最能拿主意的人,但从刚刚一路走来所发生的事和情况都太多了,她现下也是有些懵了的,而要让她现在马上就能拿个主意出来,也实在是太为难她了,于是徐幼容的话才刚说完,徐幼珊和徐明婳就对望了一眼后,也苦苦沉思了起来。 “三位小姐,既然都同意歇息一会儿了,不如我们就坐下来吧,反正婉儿姑娘她们都是带着暖炉氅帘的,在这寒风中撑一会儿,也还不算个什么难事。” 徐幼珊三人现在的这个站位,从那片鹿角海棠望来,自然是不会望出什么蹊跷的,可自刘妈妈和石妈妈她们那个位置望去,却就是把徐幼珊三人脸上的凝重给一览无遗的了。因此石妈妈在徐幼珊她们都站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后,不动声色的对她们笑着提议道。 “哦,对,石妈妈说的对,那我们就还是坐下好好歇息歇息再上路吧。” 而徐幼珊三人也是被石妈妈一番话就给点通了,就算看不见她们的表情,但这样一直伫着算怎么回事啊,肯定就是不对劲了嘛。所以徐幼容和徐明婳首先收拾好表情,和徐幼珊一起神色自若的吩咐起了婉儿她们拿出氅帘架起,把大暖炉也拿出来。 不提徐幼珊,徐幼容和徐明婳自小出行,那排场就是大的离谱,从春到冬,那可是每个季节都有不同得阵仗的。而这次进宫到荣华殿来参加齐弘和朔云郡主的大婚,又是在隆冬,随行人员里徐幼珊她们虽不能自己带太多人,可裴氏分派给她们各人的丫鬟婆子,也不是个潇疏了。因此出行要带的物品,如氅帘、氅衣、备换的衣物、暖炉、热茶和糕点,那是一样不缺的啊。 虽刚刚因为要和着徐明嬗一起,随北定王妃芮氏一行人去荣华殿后殿看望朔云郡主。因而没带上所有的侍从和物品,可像婉儿、楚黛和刘妈妈她们少数的丫鬟婆子,徐幼珊三人却是一定会一直带在身边的,那婉儿和楚黛她们也自就会带上一些必备的东西,就像她们现在在吩咐着小丫鬟和婆子们架起的氅帘和拿出的暖炉。 “大小姐。好了,氅帘等都已经准备好了,您们请。”而在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以后,婉儿她们就请徐幼珊三人去坐着歇息一下了。 “好。”徐幼珊三人也面不改色的进了氅帘之中,但还没等坐下呢, 她们三个就先冷下了脸,然后徐明婳先开口道:“容姐姐,我想了想,这事还得问一下刘妈妈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们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小姐。老奴送暖炉进来了。” 可徐明婳的这话才刚落呢,刘妈妈的声音就在氅帘外响起来了,徐幼珊三人闻言一喜的赶紧说道:“快拿进来吧。” “是。”氅帘被掀起,刘妈妈还真的就拿着一个玉柳叶耳、天青绿垂流苏垂绦的暖炉进来了。 “刘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徐幼容和徐明婳也不耽搁,直接就像刘妈妈问道:“珊姐儿说你刚刚发现前面有不对劲的地方,是吗?那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徐幼容和徐明婳问的很急,但却不带怀疑,这让刘妈妈有些感激,但她更感激的却是徐幼珊。毕竟刘妈妈也是知道的,徐幼容二人能这样的信任、直接就不怀疑她,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徐幼珊对她的相信罢了。 于是刘妈妈整理整理了措辞。就说道:“回大小姐和婳二小姐的话,老奴是懂一些武事的,想必您们二位也知晓,而懂武的人向来眼力和耳力都要比常人更敏锐一些,刚刚就是如此,在前面的那片鹿角海棠花丛中。老奴借着今夜很是皎洁的月光,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光亮。” “一些奇怪的光亮?那是什么。”徐幼珊问道。 “回小姐的话,那是什么老奴不确定,但很像一些银器泛出的光芒,还有就是……龙武卫的甲胄。”刘妈妈面色凝重的答道。 众所周知,龙武卫的甲胄乃是统一由秘银打造所成,其独特的光芒,是绝对不会和其他物什有所混合的。而刘妈妈现在是徐幼珊的亲信,陪徐幼珊出入各个极贵人臣的府邸也不是一、两次的事了,其中甚至还陪着徐幼珊暗自会见过谢璟都好多次了,那这龙武卫,刘妈妈当然也是见过不少的了,其独特的甲胄,刘妈妈也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龙武卫……”徐幼容呆了。 但这个刘妈妈绝对不会认错的事实,这时却显得有些绝望的意味。 “他们怎么敢。”徐明婳也有些怔愣住了。 是啊,他们怎么敢?徐幼珊现下是手脚发冷,四肢发颤了,前面的那片鹿角海棠里,要是真的埋伏着龙武卫的话,那就代表事情走到这一步,是已经完全没有余地了的,他们这是准备下“死手”了啊,可是这是为什么呢?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需要、也没有让他们这么做的理由啊? “刘妈妈,一定会是龙武卫吗?”徐幼珊声音有些凉的响起。 刘妈妈不忍心看自家小姐那几乎绝望的表情,低下了头说道:“老奴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可也有七、八成的把握。” “呵……是吗。”徐幼容弯起了嘴角,讥讽的笑道:“在刚刚我就奇怪了,就算今天的齐弘和朔云郡主大婚,并不是礼制上的东宫太子和长公主那种级别的婚宴,可怎么也算是圣上亲自主婚的啊,怎么这偌大的后殿里,会安静成这样,原来是有人把我和婳姐儿的身价看的如此之高啊,高的不惜一切到如此地步、高的让我自己都惊骇到不行呢。” 徐幼容冷了眼的讽笑着,可等她的目光落到了徐明婳身边那安静得不行的小人儿时,徐幼容就突然下定决心的唤道:“刘妈妈。” “老奴在。” “你现在就带着珊姐儿悄悄的溜走吧,我和婳姐儿到前头去吸引他们的注意。” “好。” “不。”徐幼珊震惊的看向徐幼容和徐明婳,“大姐、婳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不懂。”现在要她走?不可能。 “你不懂?没事,刘妈妈懂就行了,对吗。刘妈妈?”徐幼容冷下了脸,决绝的看着徐幼珊,向刘妈妈问道。 “大姐。”可徐幼珊就急了,“大姐、婳姐姐,若事情真像我们想的那么糟。那你们俩现在让刘妈妈带我走,那也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我根本就不会走,就说是前面埋伏着的那些龙武卫也是不可能让我走的。大姐你们想想看,要是他们放走了我,那我这个逃出者肯定是会去搬救兵来的,反正只要有我这个幸存者在,就会破坏了他们的这个计划的,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我?” 其实徐幼珊这番话是在她情急之下瞎说的,但好巧不巧的,就是唬住了这时心神已不定的徐幼容和徐明婳两人。 而徐幼珊看到这番话居然奏效后。也赶忙再接再厉的继续道:“再说了,我们现在的这点人还不够堆一座人墙的呢,这氅帘又这么矮,怕我才刚刚站起来就被他们发现了,我可不是你和婳姐姐,到时他们一狠心,就让龙武卫我射伤我怎么办……” “好了,别乱说,什么射杀啊,你乃是我江左徐家的女儿。他们要是真敢伤你,就算是皇子又怎样,祖父祖母他们肯定也不会饶了他们的。”徐幼容厉声打断徐幼珊的话道。 呃,其实徐幼珊说的是“射伤”、不是“射杀”。但能听见徐幼容这样护她的话,和徐明婳瞪她胡语的眼神,倒也是不错啦,“大姐说的是,可反正事情就是这样啊,你们不能让我离开你们啦。” “不行。你必须走……” 可在徐幼珊原本以为要说服徐幼容的时候,徐幼容又凝起了脸,坚决的想说不行,但这次等不得她在说完这句话时,刘妈妈就已经一脸惊骇的看向外面,此时婉儿也刚好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喊道:“大小姐,快走。” “怎么回事?” 徐幼珊三人震惊的站了起来,心中虽已经都有了不好的想法,可谁都没料到它会这样发生。 “怎么回事,您们还不知道吗,别废话了,快走。”而这时唯一反应极快的刘妈妈一把掀起氅帘,就一一把徐幼珊三人给拽了出去。可等到徐幼珊三人刚刚在氅帘外站稳时,就被不远处一步一步走来的那片银色光亮给晃惊了眼。 “别看了,快跑。” 而这次,反过来是徐幼珊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推了徐幼容和徐明婳一把后,就拉着两人撒起脚丫子朝反方向狂奔了起来。而徐幼珊此时的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大姐说的对啊,今夜的荣华殿后殿,真是安静的她都想揍人了。 …… …… “开始了吗?” “回殿下的话,已经开始了。” 金黄色的琉璃为瓦,红漆描金的大柱为骨,柱上雕龙画凤的一条条巨龙仰首吐息,威风凛凛。就算在这百花争艳的御花园里,这座已经被氅帘围得密不透风的小亭子,也是没有任何风景能够夺去它一丝一毫得光彩的。 “那现在的情况怎样了?” 而在这座甚为起眼的小亭子里,此时有一着月白色柔绢折枝玉兰品纹锦长袍的少年安坐于内,他手里现下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美酒,缓缓的晃着。 “回殿下的话,据刚刚回来禀报的人说,本来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好的在进行的,可就在徐大小姐几人就要接近范围内时,却在原地休息了会儿。而谭校尉却一直谨记您的吩咐,只要目标、时辰一到,那不管什么原因,都要按时开始。于是在谭校尉等了一会儿后,发现徐大小姐她们有继续休息的意思,可您吩咐的时辰又到了以后,谭校尉就主动出击了。” 小亭子里唯一候着的人,向这个少年禀报道。 “他做的对,然后呢?”少年突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抬起眸子直视那候着的人问道。 “回殿下的话。随后徐大小姐她们就跑了,虽她们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的快,但她们逃跑的方向乃是三皇子殿下早派人埋伏好的另一边,所以后来就算在一个岔路口时徐大小姐她们又分头逃掉了。但那片区域都是我们和三皇子殿下的人,徐大小姐她们不管怎样都是跑不了的。” 这少年的直视太过狠厉,让候着的这人有些心惊,但该说的话,还是一字不落的说完了。 “不管怎样都跑不了?呵……”少年笑了。可他这笑容却让小亭子里那唯一候着的人背后发冷,“她们最好是真的跑不了,不然你也是知道的,那东暨的使团已经是到达了神都外的小镇上了,后天就是能进京了的。所以,你知道的。” “是,属下一定尽心竭力。” “呵……” 今夜的月光很是皎洁明亮,因此也把荣华殿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照的光亮透彻不已,不仅让每一片花瓣上的脉络都清晰到不行,也让在同一个时刻的现在。那不约而同的驻足在了三个地方的三位皇子殿下,他们的脸上、眼里那几乎一模一样的情绪,也被这夜太过皎洁明亮的月光,照的太过清楚了些。 “殿下,我们真的不用出手相帮徐四小姐她们吗?” 而在此时荣华殿的后殿中,一个看似死角的角落里,在一株株火红的山茶树后,竟有一座隐蔽的楼阁,阁内此时也是只有两人在内,一个是刚刚说话的人——闻歌;而另一个全身都快缩进了莲青斗纹镶银丝边绒斗篷里的人。自然就只会我大皇子谢璟了。 “不用,那小黑炭需要我们帮什么?要帮也是得帮徐家的那个嫡长女啊,继续派人去探,看看我们的那位大小姐什么时候才入绝境。” 谢璟细长的美眸没睁开。但红唇微弯,冷漠道。 “是。”闻歌对于谢璟的这番说法虽不赞同,可还是在谢璟一吩咐下来后,就着手去办了,没有丝毫的耽搁。 而至于谢璟这一方怎么会反应这么快,在徐幼珊她们一遭伏时。就能立刻有应对的后手,难不成是谢璟骗了徐幼珊,其实他是从头至尾都知道详情,却没有和她细说,故意让她们陷进如今得困局的?——那倒也不是,谢璟在先前武台宫外碰见徐幼珊时,对于谢琰和谢玟会这样下“死手”的对徐幼容和徐明婳出击,还真是知之不多的。 毕竟东暨使团即将进京,而这里面的门道既然连翟玉都能推测的出来,那更何况是身在局中的谢璟了,他更是在江春入遍布天下的情报网收集到的消息下,提前就知道了东暨使团这次进京的使团里,有一个被重兵守护着的女子。 而只要知道了这条消息,那谢璟最近的日子真是都忙得天昏地暗的,因周惠帝如今的儿子里,只有大皇子谢璟、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三人的年龄适合谈婚论嫁,可在这三位适合谈婚论嫁的皇子里,周惠帝最不喜欢的当然属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谢璟了。 所以在知情的所有人中,几乎在最开始,都是以为这位东暨公主是要花落谢璟家的了,包括谢璟自己。因而除了谢璟外,一开始有好些人都还是抱着事不关己看好戏得态度的。 直到在前两天,不知道从哪悄悄冒出来了一个消息,说这次大周和东暨的联姻周惠帝很是看重,因了上次拒绝了东暨太子求娶德明长公主的事,这次周惠帝是想要以示诚心,从自己喜爱的皇子中挑选出一个来与东暨公主成亲。 这对于有些人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就像德、贤二妃和二皇子谢琰与三皇子谢玟,这道晴天的霹雳真是劈的他们里嫩外焦啊。 可要是事情只发展到这儿,那徐幼珊她们今晚也不会有此一遭了,更主要的则还是因为在齐弘和朔云郡主大婚的前两天,德、贤二妃统一了战线,想把这事全推到谢璟的身上,让他既娶了这东暨公主,又能彻底与大统无望。虽现在德、贤二妃也并不怎么把弱势的谢璟看在眼里,但他的身份毕竟在那儿,也始终像是一根刺儿,扎在心里,不早日除掉,总归碍眼。 因而就在德、贤二妃独自苦战,不管给周惠帝吹了多少枕头风,这次都不怎么有效、也没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后,德妃和贤妃只能悄悄的密会了一次后,开始统一口径的在周惠帝面前提起谢璟了。 但这次的作战居然也一败涂地,德妃和贤妃不仅没有把东暨公主的事给推到了谢璟身上,而且惹怒了周惠帝一番,让她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要不是因为这样,今夜也不会如此惊心动魄了! ***** ***** “我们把衣服换了,你躲在这儿,我来引开他们。” “你疯了……” “婳姐姐,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我,就算抓到我也不会怎样的,但你好好想想,要是他们抓到了你,你会怎样?” “……” “婳姐姐,别考虑了,快把外袍脱下来。” “不。” “……” 徐幼珊三人在鹿角海棠前撒起脚丫子逃跑后,没用多久就被另一边也早在埋伏的龙虎卫给围过来了。因此她们只能慌不择路的乱跑,而也是在一个岔路口时,她们也并没像谢璟他们想的那样,是什么有计策的分开逃跑,她们只是完全乱跑一气罢了,连和徐幼容跑散了,也是在圈圈绕绕的飞奔了很久后,才发现的。 但不知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她们挑的路太崎岖了,他们走的也费劲,不然堂堂的龙虎卫要抓她们,还不轻而易举? 可不管理由是什么,反正徐幼珊她们现在还没被抓住,那就是天大的幸事。但这幸运也不会持续多久了,徐幼珊看着那片银色的亮光越来越近,心里也越来越凉之际,看着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肯丢下她逃跑的徐明婳,徐幼珊心里不知是喜是悲。 “刘妈妈。”现下还跟在了徐幼珊和徐明婳身边,没有跑散的人就只有刘妈妈了。 “……老奴知道了。” “知道什么?珊姐儿你要干什么?”徐幼珊要干什么?徐明婳马上就知道了,刘妈妈竟然不管不顾得强硬把徐明婳的外袍给扯了下来,然后递给了徐幼珊。 “刘妈妈,你疯了?快放开我,珊姐儿,你赶紧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别做傻事。”徐明婳想挣脱刘妈妈的桎梏,上前去阻止徐幼珊,可刘妈妈又岂是徐明婳能挣脱开的?她不仅没挣开刘妈妈,反而还被刘妈妈捂上了嘴,眼睁睁的看着徐幼珊换上了她的衣服。 “婳姐姐……”徐幼珊看了看那片离她们藏身地越来越近的银亮色,又看了看已经哭了出来的徐明婳,等她张口想和徐明婳说些什么时,却始终不能成言,最后徐幼珊只是颓然的抿了抿唇,朝着徐明婳和刘妈妈努力弯了弯嘴角后,就毅然而然的跑向了相反的方向。 “唔……唔唔……” 徐幼珊的身影一冲出去,那片月光下越发灼眼的银色亮光也马上就跟了上去的,可在这些龙武卫都急匆匆地认定了那是徐明婳而全追过去时,在他们忽略了的角落里,徐明婳正像疯了一样的在哭着、发不出声音的哭着。 可龙武卫们听不见,徐幼珊却听见了,就算她此时正在离她越来越远,正在用尽全力的跑着离开有她的地方、跑的都要喘不上气来了,跑的眼泪都被大风吹落,但徐幼珊还是能听见,听见那个这些年和她朝夕相处,事事都会关心她、爱护她,只要是她想要的、想玩的,都会满足她的心愿的姐姐;那个只是比她大了一岁,却和徐幼容、徐明嬗一般,把她当做了最小最需要照顾的孩子,来护她、让她的徐明婳——徐明婳的哭声。(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月色深冷 婚宴从来都是很繁琐的,就算是老百姓家成亲,那也还是有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呢,就更别提是皇族的婚宴了,那才可谓是真的繁琐到底了。而现在就算齐弘和朔云郡主已经礼成,只剩下等齐弘敬完酒,这对新人本来就应该没事的了。 可先不说,齐弘到现在都还在被一大群人给绊在了宴会上,根本就不能回新房,就连一些无关的人,此时也都还是被绊住了脚,不能离开的呢,就像北定王齐霈啊、镇国公聂今啊、徐家的两位老太爷啊、中书令房雍啊、尚书左朴射温如蔺啊等等一些重臣也都是被绊住了脚的。 而以他们这种份位,谁能绊得住他们呢? 想都不用想啦,自然是周惠帝。 周惠帝突然之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兴致高昂得很,一直拉着徐叡这几人在不着边际的闲聊着,东扯扯、西扯扯的,就是不知这位帝王到底是要干些什么。 可就算满心疑虑,徐叡他们也是不能对此有什么异议的,而像圆滑点的,就比如中书令房雍大人,他就会顺着周惠帝的话说,反正不管周惠帝扯些什么,我们这个学富五车的中书令大人,都是能搭上周惠帝得话的;而像不怎么圆滑的,就比如徐家的两位老太爷了,周惠帝要是把问题问到了他们的身上,那他们就滴水不漏的答一下,可要是周惠帝没问到他们,那他们也不会主动开口。 不过当然了,在这些手握重权的极贵人臣里,也是有既不圆滑、也不怎么会答周惠帝得话的人,那就是尚书左朴射温如蔺。 “温卿啊,这花好月圆的,怎么你还一脸愁眉不展的模样啊。”周惠帝看着他面前的众人都是一脸含笑,就温如蔺自己一人皱着眉做在那儿,醒目的让周惠帝不注意到温如蔺都不行。 “回圣上的话,臣只是觉得这大冷天的。什么花好月圆也不是能好好欣赏的风景。”温如蔺回道。 可他倒是答的直接,却让从周惠帝到群臣,一个个人的脸上都像结冰了一样的冻住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中书令房雍打哈哈道:“是啊。这隆冬节气,天是冷了点,但风雅之气也还是不能就这样输给寒冷啊。” “房大人这话不对,既然……” “房大人说的好,天气就算再寒冷。文人雅士的这风雅之气,还是不能输给寒冷了,房大人有这种觉悟,真是让人敬佩啊。” 中书令房雍想打破僵局而打哈哈的一番话,在尚书左朴射温如蔺听完后,居然就要一本正经的反驳到,根本就不顾上首周惠帝已经开始不悦的神色了。但温如蔺不顾,其他人可是要顾的,因而在温如蔺那一板一眼的话还没说上两句时,就被徐叞快速的打断了。并且还利落的用眼色制止了温如蔺要继续发言的行为。 “是啊是啊,房大人真是好风骨啊。” “房大人真不愧是文人大家。” “房大人请受我一拜。” 而也是在徐叞的话刚说完,众臣看着周惠帝明显变好的脸色后,也忙纷纷的随着徐叞的话风转,全都奉承起了中书令房雍,让人们的视线暂时从温如蔺的身上移开了。只是在随后的时间里,虽然周惠帝还是一样的东拉西扯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就是不让徐叡他们走,可周惠帝却再也没问过温如蔺一次话。 而看着这样直白到几乎不会转弯的尚书左朴射、温如蔺温大人,对于他是怎样能得到周惠帝的圣眷。且还能在周惠帝身边当天子近臣这么久,却没有被周惠帝罢官贬凡,也真是好奇得不行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的宴会还是在热闹而喧哗的进行着。不管各人是个什么样的心思、不管这宴席上有几个人始终都没有回来、又有几个人中途离席了、也不管此时的后殿中发生着怎样翻天覆地的大事,这里的宴会,都还是在照常进行着。 ***** ***** “谭校尉,您有没有发现前面的那个身影,比起徐家三小姐的身高来说,是要小上一些的?” “你肯定?” “……属下不怎么肯定。但就是总觉得有点不对。” “殿下是曾吩咐过我们,要绝对小心的,既然都这样了,那我们也不得不防,你带几个人,围抄过去吧,记得,千万不可伤着对方。” “是。” 这队好像一直不远不近的赶着徐幼珊往一个特定的方向逃去的龙虎卫,这时突然分出了几个人向着另一个方向蹿去,瞬间就看不到的踪影。而这时在徐幼珊的前方,却不一会儿就有一丝丝微弱的动静,朝着徐幼珊而来。 而事情,也发生的很快,此时的徐幼珊本就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状态了,于是在她前面的绿树和草丛里突然蹿出了几个人来时,徐幼珊惊的马上就停住了脚步,并且再也不想动。 “怎么样?” “谭校尉,不是徐三小姐。” “什么!” 被称为谭校尉的中年男子眼一沉,就绕到了徐幼容的前面,看着面前这个拄着膝盖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 “果然不是徐三小姐,原来是徐家的四小姐啊!” 徐幼珊抬头,在看进了那被叫做谭校尉的眼里时,心中一寒。 “走,回去,徐三小姐刚刚肯定就是在她跑出来的那里。”可谭校尉却不再看着徐幼珊,而是打手一挥,冷声的吩咐道。 “你,你不用白费……力气了,她们怎么可能还在原地等着你们去抓。”徐幼珊看着这队约有百人的龙虎卫就要离开,心中倒是很想拦一下他们,可实在是有心无力啊,所以也就只能动动嘴皮子了。 可她说她的,那明显为这队龙虎卫得头领的谭校尉,却不再睬她一眼,只是直直的往回走去,整队的龙虎卫也是随他一般,没有再正眼看一下徐幼珊的从她身边离去。 而看着这队龙虎卫就这样一副似乎要丢下她径直离去的模样,徐幼珊虽很担心徐明婳。但也同时松了一口气,毕竟她刚刚抬头去看那个谭校尉时,发现他看着她的眼神,冷的不像话。就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品一般,还让她吓了一大跳,以为他会杀人灭口呢。 但谁知道,他们就这样走了? 徐幼珊微微的站了起来,顺了顺气。看着已经没入了夜色,几乎看不清身影的那对龙虎卫离去的方向,暗道:这样也好,反正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刘妈妈肯定已经带着婳姐姐离开了,他们就算回到她们刚刚藏身的地方,也不会再找到什么了。 想清楚了这些,徐幼珊心里微定,然后就开始观察起了四周,发现她原来跑了这么久。居然又跑回那片湖泊旁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刚刚还怕自己一个人走不出去这到处都是岔路的小路呢,现在可好了,她直接顺着这片湖泊走,就算要的时间久一点,但总能是走出去的吧。 徐幼珊高兴的向湖泊跑去,等她到了湖边用青玉石铺成的大道时,徐幼珊都快忍不住高呼几声了,不过就是不知道徐幼容怎么样了。高涨的情绪又微微降了回来,徐幼珊看着澄净的湖水。发起了呆,就算一会儿后有些异常冷厉的寒风袭来时,徐幼珊也没什么知觉。直到整个人被轻轻的一推,就向湖水倾倒而去时。徐幼珊才惊骇欲绝。 “噗通”! 水花溅起,一声大过一声的拍水声,证明了徐幼珊的挣扎有多剧烈,可她自青垅榭一事后,对水就有恐惧了,之后徐幼容她们虽一直都想帮她克服。但最她们都在徐幼珊的哭声中败下了阵来,抱着她上了水。 因而此时、或是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在经历落水这种最恐怖得事的徐幼珊,此时是脑袋里一片空白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了,随着窒息的痛苦越来越剧烈,和越来越模糊的意识,徐幼珊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除了一点,对于推她下水的那个人,她一定会给予他无限的“温柔回报”,如果有机会的话! 湖水里徐幼珊的挣扎越来越小、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而自她落水后,像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她身后的那抹银色亮光,也像鬼魅一般消失了。 可徐幼珊至始至终却都没机会能转头看清一眼,似乎就要这样渐渐永远安静下去了。 直到湖水里又再想起了一阵重物落水的“噗通”声后,徐幼珊便就向疯了一样的努力睁大眼,看着那在水中,都显得那样华贵的天水碧丝长袍,慢慢的向自己靠近…… “呕!” “你没事吧?” “呕……没,呕……没事!”徐幼珊又咳又吐的回着话:“谢谢……呕…谢谢聂六公子了。”是的,刚刚在千钧一发,徐幼珊即将香消玉殒时,跳下水里救她的那个救命恩人,就是聂苏泫。 “不用谢。” 而聂苏泫长长的一头黑发,现在每一根发梢都在滴着水不说,那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也是毋庸置疑的了,这在这种隆冬的季节里,可是会要人命的啊。 只看看徐幼珊就算现在全身都被藕荷缠枝莲花轻罗披风裹了个密不透风,就连氅帘都盖在身上了,可还在紫着唇发着抖来看,就知道这情况是有多糟糕了。所以徐幼珊看着全身都已经湿透了的聂苏泫,对从刚刚就一直在继续给她裹氅帘的楚黛,说道:“楚黛啊,你不用再给我裹氅帘了,我已经不怎么冷了,剩下的这些拿过去给聂六公子吧。” 楚黛一愣,通红的眼睛自徐幼珊被救起来后,第一次看向聂苏泫。 对哦,她都忘了这个大恩人了,要不是和小姐她们跑散了后遇见这位聂六公子,估计她家小姐这次是要遭大殃了。 楚黛不好意思的赶忙拿起剩下的氅帘要给聂苏泫披上,但却被他阻止了,“不用了,我的小厮就在不远处,我一会儿过去就可以换衣服了。这氅帘上毕竟有贵府的标记,要是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聂苏泫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徐幼珊本就没血色的脸,这时突然更是白了起来,白到都透出了青紫的感觉了。甚是吓人。对啊,刚刚聂苏泫为了救她,可是从湖里一路抱她上岸的,而且她的衣服因为落水早就全湿了。又和聂苏泫有了这样的接触,那她倒是不在意,可在这个时代里,要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她除了嫁给聂苏泫外。就只能削发出家了。 “小姐?”楚黛第一个受惊的看着徐幼珊。 可徐幼珊却像被定住了一样的只是抬头看着聂苏泫,心里只要一想到徐幼容,眼里就尽是绝望的神色。 “徐四小姐不用这样。”而聂苏泫在看见了徐幼珊这样绝望的表情后,转身说道:“一切都只是出于救人,在下才不得不多有冒犯,虽我也愿承担起责任,可若徐四小姐不愿,那也请你放心,我是绝不会做些小人之举,强迫于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 徐幼珊在聂苏泫一说完后,马上就眉开眼笑。其实对于这种只是因为救人的举动,被迫抱了谁一下,就要非君不嫁、非你不娶的行为,徐幼珊是真的不能理解,可也绝不敢挑战它得权威的。毕竟这可是代表了要挑战这个世界的意思啊,徐幼珊又不是被驴踢了,她才不干这种事呢。 再说了,就算聂苏泫真的是一个不错的成亲对象,但有徐幼容呢。因此聂苏泫就永远都不会被徐幼珊列入为可以嫁的人选当中。 “那,那就谢谢聂六公子了。” “不用,那我就先告辞了,这儿虽然不是常有人经过的地方。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被别人看见的话,到时才是百口莫辩。至于一会儿后,我会通知令兄带人来接徐四小姐的,徐四小姐不用担心。”聂苏泫背对着徐幼珊,因此徐幼珊现在是看不到他得表情的。可只听他得声音的话,徐幼珊是什么都听不出来的,就和平常是一模一样的。 但如果要是徐幼容在这儿的话,她却肯定是能听出些什么来的。 徐幼珊一想到这儿,猛地瞠大了眼,抓住楚黛的手问道:“楚黛,你刚刚是和大姐一起的吗?” “回小姐的话,没有,我和这几个小丫鬟们是单独跑散了的。”楚黛连忙答道。 “糟了。”徐幼珊愣道。 而这时已经离开了的聂苏泫,是没有听到这番话的,只剩了徐幼珊一人怔愣在了那儿,心里翻来覆去的担心着徐幼容现在怎么样了。 …… …… “徐大小姐请。” “大皇子殿下客气了。” 徐幼容扶着婉儿的手,紧了又紧,可从她的表面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自然,还是那样镇定自若的对着谢璟,有礼又不失分寸的微微笑道。 而谢璟看着徐幼容,也不再像是面对着徐幼珊那样的獠牙尽露、本性尽显的不管什么,都是一般的嘲讽样儿。现在的谢璟对着徐幼容,那可谓是美人计尽出啊,单看他一双狭长斜挑的眸子,此时不经意的看向徐幼容微微一弯后,那倾城的颜色,自是展露无遗的。 只不过,谢璟这美人计,看在了一旁的闻歌眼里,却鸡皮疙瘩都快要起一身了。 “徐大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呢?这儿可是再偏僻不过的地方了啊。”谢璟一脸温和的笑问道。 “回大皇子殿下的话,的确是途中遇到了一些意外,才辗转至此的。”徐幼容回道。 说真的,徐幼容和徐幼珊、徐明婳在惊慌失措的逃跑中跑散后,徐幼容是心都快凉到底的了,脑子里就算是现在,都满是徐幼珊和徐明婳会不会已经遭到毒手的想法,这都快把徐幼容给逼疯了。但后有追兵,前路又未卜,徐幼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了。 可是徐幼容和婉儿都还没闷头乱冲的冲多久呢,她们就被逼近了一个死胡同里,也就是在那时,徐幼容狠狠心的都打算好了一些想法时,大皇子谢璟居然如从天而降般的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并从那些龙虎卫里救走了她们。 但尽管这样,徐幼容此时却还是一直在吊着一颗心,并未放下来过。 谁知道,这大皇子谢璟,又会不会是另一个的谢琰、或谢玟呢? 徐幼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谢璟,心里从没怎么用过的那些算计阴险心思,现在是全动用了起来,就只盼能为徐幼珊和徐明婳算计出一条出路来。 “徐大小姐放心,我对你没有什么太大的企图的,最起码,现在没有。” 可就在徐幼容担心了又担心的时候,谢璟居然一脸文质彬彬的说出了一番让她愣住了的话。 “我现在只想要你许一个诺,一个会完成我三个愿望的承诺。” 谢璟亲自为徐幼容斟茶,面色不变的看着已经傻掉了的她,也不再继续说话,只是执起自己的那一杯,看着外面的月色深冷静谧,似是透着一丝丝肃杀的气息。 “那敢问大皇子殿下,是三个什么样的愿望?” 月色深冷肃杀,徐幼容这时回神后,看着谢璟的表情也不再那样假惺惺的温和有礼了,而是一种冷漠到了骨子里的感觉。徐幼容此时冷冷的看着谢璟、冷冷的问着谢璟。 而这样的徐幼容,在谢璟的眼里,却赢得了赞赏的目光。他需要的也正是这样可以随时随地都能冷静的女人,站在他的身边替他分忧,而不是像那些普通的女子一样,整天只会哭哭啼啼,不管是遇到了大事或小事也好,她们都只会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乱转,让人更加生厌。 “徐大小姐不用心急,这三个愿望现在我还没想好,但我需要你一个诺言,等到以后我想到时,你就得帮我完成。”谢璟回看向徐幼容直视他的眼光,就算那眼光里太过冷漠,但谢璟不在乎。 “那就不好意思了,大皇子殿下,恕我不能答应。” 可就是在谢璟那胸有成竹的笑容里,徐幼容却在这时猛的站了起来,一口回绝了他的这个“交易”。 “徐大小姐考虑好了?” 谢璟狭长的眸子此时还是如半月般的微弯,可里面早没了一丝的温雅之意,“徐大小姐现在的境况可不乐观,只要你稍稍出了这里一步,恐怕都会有些不速之客的逼近。而且要是我没弄错的话,徐大小姐你现在是和徐三小姐、徐四小姐走散了吧,那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她们?” “……” 徐幼容冷冷的看着谢璟,虽然随着他的每一句话说完后,她的脸色都会再难看上一分,可不管怎么说,徐幼容也还是没退后一步的直视着谢璟。而徐幼容虽也早就知道,这大皇子谢璟不可能是什么置身事外的无关人等,可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对所有事都了解的这么清楚。 简直就像是布局者一般! “真是让大皇子殿下费心了,可您也许不知,我徐家虽只是一般的书香门第,但家族中家规甚严,对于女子的教导在某些方面,甚至是比男子还要更严厉的,而若有些人以为只要使些不光明的手段,就可以逼人就范的话,那小女也只能说他们是天真了,毕竟殿下您也是知道的,当年张家小姐的那件事发生后,她可是在小女的祖母和北定老王妃两人的周旋下,最后还不是如愿到浮孤寺出家去了吗?” 但谢璟却不可能是布局者,因为今晚这事,布局者明明就是和德妃、贤妃串通好了的,而且若没有德妃她们和布局者天衣无缝的配合,徐幼容和徐幼珊她们又怎会有此境地?又怎会被逼到这种局面?可说到能和德妃、贤妃串通的人中,却永远也不可能有谢璟的名字,所以谢璟不可能会是布局者。 而能动用出德妃和贤妃这么两个大份位的人出来帮忙的人,实在是不用想都知道能有谁了——二皇子谢琰,三皇子谢玟。(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昙花一现 徐幼容的话才说完,谢璟好看的唇就一弯,虽只是如昙花一现般,可徐幼容还是眼快的捕捉到了。 捕捉到了那一瞬间谢璟的笑容,那个似乎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 而要是徐幼珊在这儿的话,当她看到谢璟的这个笑容时,她一定会赶紧闭嘴,然后再趁机跑路的,因为这时的谢璟虽不是说他生气了什么的,可现在的他却是要比生气了的他还要恐怖的啊。毕竟谢璟要是真心的想坑害谁的话,那不管怎样,那人估计都是得掉层皮的那种了。 而谢璟现在,就是想要毫不留情的算计徐幼容了。 但徐幼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谢璟顿住了。 “但要是你能答应我的一个要求的话,那我们还是可以继续谈下去的。” “什么要求?” “我可以答应许你一个承诺,承诺我会满足你的三个愿望,但这三个愿望必须得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能做到的。” 徐幼容看着谢璟,一脸的胸有成竹之相,可从她藏在了衣袖里的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的来看,徐幼容其实并不是那样自信的。而徐幼容本来也就应是不自信的,她现在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情况,根本就是应该任人宰割的才对,毕竟这种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的腹背受敌,换谁来了都该是焦虑不已。 可现下越是这种腹背受敌,进不得一步也退不得一步的情况时,徐幼容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徐幼珊和徐明婳考虑,因此徐幼容现在是绞尽脑汁的在与谢璟周旋。 不然徐幼容也不会把张家小姐的那件事给拿出来说了。 一年前,也就是在徐幼容及笄大宴过后不久,神都里就爆出了一件可谓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现工部尚书张全之女张舒,在与吏部侍郎之子卫简成亲的前一天,居然逃婚了。 工部尚书乃二品大官,吏部侍郎虽低了尚书一品。可那也是三品大员,这样的两家人结亲,虽不说举国关注,但也不是小事了吧。可就是在整个神都都知道了这事,也颇为关注时,张舒竟然逃了婚,让第二天的婚礼开了一个大大的天窗不说,这两家人也丢了一个不小的脸。而且本就已经不怎么好的两家人,这下直接是视对方如仇敌了。 但奇怪的地方就来了,古来在结两姓之好时,两家人之间就算不说个个都是会变的亲密无间,可至少也不会像工部尚书和吏部侍郎两家这样,在两家儿女的亲事都已经定了下来之后,这两家人的关系不仅没比以前好了,甚至比起以前还要更差了,这不奇怪吗? 呃……还真就不奇怪的,最起码在得知了个中缘由的极少数人看来。这不仅不奇怪,反而还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无论是谁,要是自家的女儿被别人算计了,最后还不得不下嫁于那个算计她得人的话,那胸中憋着的这口气,还真就是无法释放了。 而卫简与张舒,就是这样的算计和被算计的关系。 只是具体的事情实在是发生的过于隐秘,最开始是除了两家人外,旁人都是不知道的。至于徐幼容这个同样的旁人的人,怎会知晓个中缘由的。这还要归功于张舒的祖母,与齐老夫人有几分往日的情谊,因此张舒在逃婚后,张家又不积极配合卫家搜捕张舒这个逃掉的新嫁娘时。卫家是大大的闹了一番的,导致最后连周惠帝都惊动了,直接把工部尚书的张全和吏部侍郎都叫来御前大骂了一顿后,才严令吏部侍郎不许再声张,而张全也得积极配合卫家的搜捕行动。 那既然周惠帝都发话了,张全也不好在装聋作哑。只能动真格的也搜捕起了张舒。可张老夫人却不就这样想了,本来她就是不赞同张舒嫁给卫简的,但张全却觉得不能和卫家弄僵了,不然卫家把事情给全抖露了出来时,张家的门风就都要扫地了。于是张老夫人才在张全搬出已逝的张老太爷的遗愿出来时,不得不忽视了张舒的愤怒,同意了与卫家结亲。 可如今,事情既然都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张舒更是不顾一切的都要逃婚,抓准了大婚前一夜这种大家都觉得事情终于要尘埃落定的松懈情绪,成功的逃出了张府去,不管在这像个铁通似的神都里,不用多久,她肯定就会被抓住的不堪后果。那张老夫人这个平日最宠张舒这个嫡孙女的人,这时又怎么可能还会再无动于衷? 于是,就在张全被周惠帝大骂了一顿回来后,张老夫人第二天就递帖子去了徐府。 而齐老夫人在张老夫人声泪俱下的把所有事都一一告知后,对于张舒这样烈性的少女,也是惋惜不已。 而且卫简的这种下作手段,也实是触怒了齐老夫人。毕竟卫简用来对付张舒的下作手段,就和当年三皇子谢玟用在了徐明嬗身上的一模一样,当时要是没有齐暄,那徐明嬗的后果会怎样?而那时的郑老夫人又是不是能和张老夫人一样,可以去求谁来救救自己的孙女?齐老夫人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所以在张家老夫人求了又求之后,齐老夫人就算不看其他,是看在张老夫人与自己往日的一点情分上,也不能不答应。 因此在稍后,齐老夫人也就暗中派出了徐家暗卫,赶在了张家和卫家之前找到了张舒,并且把她悄悄的带回了徐家。 而之后的事也就很容易了,齐老夫人亲自进宫去见了一面太后,把卫简是怎样在自家举行的宴会上,设计陷害了张舒,使得她在狼狈不堪、衣衫不整的情况下被他撞见,且还马上就去请了两家的夫人来现场,使得这变成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以及后面张舒逃婚、往日旧友张老夫人最后走投无路般的求到了她这里的事,一一都说给了太后听,希望太后能主持公道。 但事情发展到这儿,却有了一个小插曲,那就是太后觉得,事情既然都这样了,张舒的贞操不管怎么说都是被卫简给坏了的。那不如就不要再生事了,委屈点和卫简成亲,也不算最坏的结果,毕竟事情都闹的这样大了。张舒不嫁给卫简,估计就得常伴青灯古佛余生了。 而太后会这样说,齐老夫人倒也不是没料到,且对于这个后果,齐老夫人也是问过了张舒自己得意愿的。而张舒只有一句话:若让我就这样屈服于卫简的阴谋,那我情愿一生常伴青灯古佛。他现在就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那以后呢?他这样的无耻之人,嫁给他后,说不定才是最悲惨的结局。 张舒小小年纪就能如此通透聪彻,让齐老夫人在感叹之余,也更为惋惜。可既然已经得到了如此坚定的回答,齐老夫人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在衡量了整件事情后,齐老夫人就打算进宫求见太后了。 但在进宫之前。齐老夫人却又悄悄的去了一趟北定王府,在石矶西畔里逗留了一小会儿后,才又从北定王府的后门去了皇宫。而在太后说出了“不如嫁给卫简的那番言论后”,齐老夫人也不废话什么,直接就把张舒自己的意愿说了出来,然后当然是又搬了北定老王妃出来,说她老人家也觉得还是遵从姑娘家自己的意愿后,太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而这样一件本就是说小不小、说大又不大的事,在太后和北定老王妃两人都表态后,那就连周惠帝也没再说什么了。而卫家就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于是张舒与卫简的这场婚事最后不了了之了,而张舒也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悄悄的被一辆黑盖檀木的马车送到了浮孤寺。 而也就是因了这一桩前前后后此起披伏的个中缘由,最后事情的真相却被徐幼容和徐明嬗她们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了。也刚好如此。在与谢璟对峙的此时,这事竟也成为了徐幼容的一把剑,虽锋不锋利还做两说,但这怎么也是一个武器不是? 毕竟谢璟提的三个愿望的要求,初看来并不是什么太为难人的要求,因为这种口头承诺。大家一背过身去,大不了就死咬着不认呗。可徐幼容看着她面前的这个人,这个以前在她的眼里,原本就算不会像他表面的彬彬有礼一般表里如一,但她以为他最多也不过就是像,在二皇子谢琰与三皇子谢玟强势的风头下,显得比较弱势和虚伪的一般皇子罢了。 虽他的身份始终有些特殊,是周惠帝唯一的嫡子,而且还是皇长子——谢璟! 但看来从今夜以后,徐幼容将会对谢璟的看法有翻天覆地的改变,最起码能像谢璟这样,不动声色的就在德、贤二妃和两位现下最强势的皇子联手合计的阴谋下,悄悄得就把她自那天罗地网中给摘出来了? 要是这样的人还只是一般的弱势皇子,只是像传闻中那样,占着桢皇后和其已经彻底撤出了神都的外家余荫,和着谢琰与谢玟强撑着做垂死挣扎的弱势皇子的话,那估计这皇宫中,就不会再有不弱势的皇子了,怕谢琰与谢玟才另一方面来说,也得沦为这弱势皇子中的一员了。 因此徐幼容在死胡同里把她和婉儿悄悄救走的人们,带到了谢璟面前时,她对于谢璟所说的每一句话,皆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听;而她对谢璟所说的每一句话,在出口前,她也是反复思量了许多遍,才说出口的。 可就算这样,当谢璟直接说出,他对她是有企图的,只不过这企图在他看来其实一点都不为难她,只不过就是想要她完成他的三个愿望时,徐幼容还是害怕了。 徐幼容害怕,害怕她不是眼前这个心机深沉似海,可今年也只不过是和她同岁的少年的对手。 同时徐幼容也想念了,她想念徐明嬗、想念徐明婳、也想念徐幼珊了,她想念她们陪在她的身边时,那种天就算塌下来了,她也可以握紧她们得手的那种不离不弃。 可徐幼容还想念了的人,在此时还有聂苏泫。 聂苏泫对徐幼容,最出名和众所周知的,就是他对她永远的不假辞色,和永远的冷冰冰。而徐幼容对聂苏泫,最出名和众所周知的则是,不管他对她怎样的不假辞色和怎样的冰山脸。她却永远都会笑靥如花的看着他,就算有一天他不在乎也不介意的终于惹怒她了,可在下一次见面时,她却会又马上的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在他身边再次笑靥如花的看着他。 可聂苏泫对徐幼容这样,人们其实还是能理解的,尽管他们觉得他喜欢不了徐幼容这样的天之骄女,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事,但人的喜欢和不喜欢虽历来的都是莫名其妙的。可它不也正是最好的理由吗? 不管是怎样不可理喻的事,只要冠上喜欢不喜欢这样的字眼,似乎人们都可以有了一丝理解之意。 就像徐幼容这样的对聂苏泫好,不也就是正因为这样吗? 可其实人们不知道的是,徐幼容虽对聂苏泫这样的好,不管他怎么对自己不假辞色,和几乎就没一点的好脸色,但徐幼容却还是这样始终的对他好、喜欢他,其实也并非没一点外在因素的。 最起码只要在聂苏泫的身边,徐幼容就会感到无法言喻的安全感。不管多危险的事情,只要能在他身边,她好像就不会担心一般、他都会帮她摆平一切一般。而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让徐幼容放不开聂苏泫的地方,则是他就算对她再怎样的冷漠,但只要她一喊疼、喊累,他就会无意识的开始照顾她,并且是一直一直的。 而聂苏泫对徐幼容的这些温柔,可能是连聂苏泫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但却被徐幼容珍藏在了心底。并且一直不愿放开它们。至于这是不是只是聂苏泫的风度,不只对她,对于其他人他也会一般的这样去照顾和帮助他们,徐幼容就不知道了。而且她也不想知道。 说她自欺欺人也好,可徐幼容只不过就是想要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动力再继续努力的粘着聂苏泫罢了,这又有什么不对呢? 再说了,安全感这种东西,还真是太过稀缺了,徐幼容既然碰到了。人家现在又正好是男未娶女未嫁的状况,她聪明的霸着不想错过它,也不是什么不对啊。 最起码,现在在荣华殿的中殿和后殿交界处的这隐蔽角落处的小阁里,面对着谢璟这个只会给她带来无穷压迫的人来说,聂苏泫对于徐幼容,还就真是显得那样难得和让人怀念了。 “徐大小姐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的境地?” 而就在徐幼容无限想念聂苏泫的这时,谢璟却已经挑了挑眉的看着她,觉得她的提议有些匪夷所思和好笑。 “不,大皇子殿下,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境地是什么,可大皇子殿下,您应该也最清楚,我有这个鱼死网破的能力吧。”谢璟觉得徐幼容好笑,可徐幼容却不能也觉得自己好笑,因此在谢璟说完后,徐幼容镇定自若的对谢璟反问道。 谢璟看着徐幼容的神情没变,但本来已经放下了的茶杯,却复又执起。而谢璟也的确是知道,徐幼容是真的有鱼死网破的这个能力的,最起码在她面对着他时。 一开始谢琰和谢玟会想行此险招,不就是占着周惠帝对他们的宠爱,占着德、贤二妃在后宫的势力嘛?那当他们最后阴谋得逞,有了让徐幼容和徐明婳不得不下嫁他们的理由后,到时只要德妃和贤妃去周惠帝面前哭诉一下,然后再让周惠帝赐婚,那这事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了?到时徐家还能怎么样,这天大的不公他们能找周惠帝讨回来?在徐幼容和徐明婳的贞操,可能已经被谢琰与谢玟坏了的情况下? 到时就算徐家敢冒犯周惠帝的龙颜,可周惠帝为了皇家的颜面,也绝不可能对这事松口的,因此谢琰和谢玟他们才敢这样行事,虽这事若是失败了,那就真没有后路可走了,但要是成功了呢? 反正现在因了即将入京的东暨使团一事,这已经到了必须得孤注一掷的时候了,而在德妃、贤妃和谢琰、谢玟算计了又算计之后,他们也觉得所有的事都几乎是万无一失了,胜利绝对在望。那既然这样,他们也就自动的忽略了失败以后的惨况,只想着成功时的喜悦。 毕竟谢琰和谢玟他们觉得,就算此事成功后,徐家会一时的憎恨他们,可只要徐幼容和徐明婳嫁给了他们,那他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还怕徐家会置身事外? 至于到时徐家大房和二房会分裂到什么境地,那就不是他们会去考虑的了。 但谢琰和谢玟能这样有恃无恐,依仗的都是周惠帝的宠爱,和德、贤二妃在后宫几乎独霸的权利,可谢璟呢,他有的是什么?在这件事上,他既没有周惠帝的宠爱,也没有德妃和贤妃这样独权后宫的母妃,而这两样本来就是谢璟最大的弱点,所以就算他现在手里握着徐幼容,那他也是不可能像谢琰与谢玟一样行事的。 不然到时徐家还没发难呢,只周惠帝的责难,都可能把他给灭了。 而这些,谢璟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不然他不可能在把徐幼容都抓在了自己的手掌心时,还这样的对她使用怀柔政策。可他没想到的是,徐幼容也立刻就想到了这些核心问题。 不过当然了,现在处于下风的当然还是徐幼容,因为不管怎么说,她人都被人家拽在手上了,任宰任割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而且徐幼容现在也是真的担心徐幼珊和徐明婳到底怎样了,她还想借助谢璟这隐秘的势力呢,所以在沉默中,还是徐幼容主动先开口,向谢璟说道:“大皇子殿下,我觉得我们这时还是各让一步,怎样?” “好啊。” 而就在徐幼容看着好像根本就无动于衷的谢璟已经好一会儿,她自己也越来越沉不住气时,谢璟居然就点头了。 可在徐幼容还来不及高兴时,谢璟却突然向后面的闻歌伸手,而闻歌也马上就奉上了一叠纸张一样的东西。 “口说无凭,徐大小姐,请在这留下个凭证吧。”谢璟红唇一扬,悠悠的笑道。 “……”而这时看着平摊在了桌上的墨金纸,徐幼容却不知该做些什么反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情才好,谢璟还真的就早有准备,那要是她刚刚没有死咬着不松口,估计现在她该肠子都悔青了 …… …… “事情顺利吗?” “回圣上的话,一切都很顺利。” “好,记得到时候来通知我,知道了吗?” “是。” 内侍大总管孟海看着周惠帝的第一爪牙,禁卫军的总指挥使在周惠帝的一声令下,就恭敬退下去了的身影,心中疑虑重生,周惠帝这是要命他去做什么,居然这样的隐秘,连自己都是毫不知情的。要知道,孟海可谓是离周惠帝最近的人了,而现在连他居然都不知道周惠帝在命禁卫军的总指挥使去做的事,那估计是要不得的大事了。 “孟海啊。” 可尽管孟海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却还是恭顺的笑容不断,让谁都看不出他有异,直到负手而立的周惠帝突然唤他,使得孟海心里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后,就赶忙应道:“老奴在。” “你可好奇?”周惠帝无一丝笑意的问道。 “回圣上的话,老奴不敢欺瞒您,老奴是好奇的。”孟海低眉顺眼道。 “那你想知道吗?”周惠帝再问。 “回圣上的话,老奴不想。”孟海答道。 “哼。”周惠帝哼笑了一声,却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孟海的冷汗这时也才停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说周惠帝年迈昏庸、荒唐无度,可只有孟海最清楚,周惠帝是年迈了,也许也是越来越荒唐无度了,可若说昏庸? 唉……(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寒意刺骨 “小姐,您好点了吗?” 荣华殿的主殿与后殿之间的那座大湖旁,徐幼珊在徐幼容与谢璟周旋时,正还抖抖索索的有点没缓过来。 “没事的,楚黛,我过一会儿就好,只要等到聂六公子去把二哥他们找来,我们就安全了。” 可尽管徐幼珊这时都还对刚刚的落水心有余悸,但看着楚黛那担心的不得了的神情,徐幼珊却还是努力的扯出个笑容来安慰她。 但徐幼珊现在其实是不管哪儿都不舒服的,从外到里都是满身疮痍啊! “对啊,小姐,再撑一下,聂六公子已经去找二爷了,等二爷来了,就一定会没事了的。”楚黛不停的搓着徐幼珊的手和身子,想让她赶紧驱散寒冷。而本来是已经放在了一边的剩余氅帘,现在也被楚黛一股脑的全给盖在了徐幼珊的身上,让人们从远处望来,直接就只能看见一堆的氅帘堆在那儿,哪还看得到什么人啊。 而就是被这堆氅帘给围在了正中心的徐幼珊,这时费力的扯出了个笑容给楚黛,但在心底,徐幼珊此时想的却是徐幼容和徐明婳。 如果只是徐幼珊这样一个,不是他们目标的无关紧要的人,他们都能这样下死手,那对着徐幼容和徐明婳,他们会怎样? 徐幼珊是越往下想就越害怕。 徐幼珊是越往下想就越害怕,可她现在又处于自身难保的时候,不管怎样担心,她都是不能再做什么了,这让她心烦到要疯了。 “看来徐四小姐还是无恙的嘛。” 但不管徐幼珊怎样的心乱如麻,在这道清冷又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笑声中,她还是立刻就僵成了一个石像。 本来就在先前被冰水刺得僵硬的脖子,这时似乎更是动一下都极费力的朝着声音的方向转去,等到看见了意料中的那个身影时,徐幼珊则是突然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僵硬起来了。 “大皇子殿下。”徐幼珊露出了一个最难看的笑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看着谢璟。 “得,你不用这样,我到这儿来只是受了别人之托,来救你一命罢了。但现在看来。早有人把你救起来了。”谢璟看着徐幼珊那难看得吓人的表情,抬了抬眉说道。 受了别人之托?徐幼珊看着谢璟的表情却更难看了,此时此地谢璟到这儿来,只是受了别人之托来救她一命,但谁会托谢璟来救她呢。此时的局中人里,怕只有徐幼容和徐明婳会这样记挂她,又能请得动谢璟这只大狐狸来救她了。可的随之而来呢,徐幼容或徐明婳,又是做出了怎样的让步,能让谢璟来救她的? “大皇子殿下,您是受了谁之托?”徐幼珊突然面无表情的向谢璟问道。 “令姐。”谢璟走近了徐幼珊,在她三步之外停住,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是哪位家姐?”徐幼珊再问。 可谢璟这次却没有再回答徐幼珊,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着这时如落汤鸡一般的小不点,居然还像往常一般,只要提到徐幼容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这小黑炭就会突然像只护小鸡的老母鸡一样,只要谁敢靠近她的小鸡们,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拼命一般。 就像现在的徐幼珊一样,明明谢璟刚刚得到的消息是她被谢琰的人给推下湖去了,吓得他立刻就亲自赶过来了,就怕这小黑炭一命呜呼后,徐幼容就撕毁那张契约。毕竟现在徐幼容是没事了。而在谢璟得到的消息里,徐明婳在刚刚也是被桓川翟家的那个翟玉给救下了的,只有徐幼珊这边出事了。 可就在谢璟紧赶慢赶的赶到这儿时,却只见到被一堆的氅帘几乎给覆没了的徐幼珊后。这真是让谢璟都不知该怎么形容他当时的心情了。 “大皇子殿下。” 可徐幼珊现在却没有谢璟的悠闲心情,她都快担心死了,要不是两脚都还在发僵,徐幼珊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呢。因此在谢璟松一口气时,徐幼珊却是把所有气息都快给憋起了,只看着谢璟。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有用讯息。 不过让徐幼珊遗憾的是,谢璟那如铁桶一般的防御,哪有什么可泄露的讯息啊,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而徐幼珊没法,只好主动的再问道:“不知大皇子殿下是受谁之托前来的?” “我们徐家姊妹众多,还希望大皇子殿下言明为好。”而这次在谢璟弯了弯唇,正准备说话时,徐幼珊眼皮一跳的又赶忙补了句,就怕他又来个“令姐”。 “徐大小姐。”本来谢璟也没想再逗徐幼珊,但看着她那火烧眉毛的小样儿,谢璟难得的也不多说什么其他得直言道。 可这对于徐幼珊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在谢璟说完后,徐幼珊的脸色也没好看多少,而徐幼容本来就是谢璟最大的目标,但这下可好了,人家直接就栽进谢璟的手里了,那这还会有好事?徐幼珊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这人,真是觉得世界瞬间黑暗,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徐四小姐,你这是什么表情。” 徐幼珊看着谢璟的那一脸表情丰富的啊,愣是让谢璟也很是受不了,毕竟徐幼珊现在本就白的无一丝血色得小脸上,再呲牙咧嘴的,那看着还真让人打寒噤。 可这次轮到徐幼珊不理谢璟了,她虽然倒是很想问问谢璟这只大狐狸,他到底是怎么算计徐幼容了,可她就怕,就算谢璟破天荒的真把实话给她说了,她也会因承受不了而晕倒,所以徐幼珊现在望着谢璟,愣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既然徐四小姐没事,那我就先告辞了。毕竟你现在这种状况,要是被别人撞见了我们在一起,对徐四小姐是很不好的。” 徐幼珊不言不语,谢璟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本来他赶来这儿就是怕她出事,可现在看来,有人早他的消息一步的救起了徐幼珊。那既然这样,他也不用继续留在这儿了。所以谢璟准备闪人了。 而徐幼珊也继续不说话,反正是没有一点想留谢璟的意思,徐幼珊现在早已魂游天外了,她什么都不想知道了。本以为这次的她们都能逃出生天。但现在的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徐明婳现在怎样了还不知,虽她有刘妈妈跟在身旁,可眼下看来,这次的这些人是下手绝不留情的,一个刘妈妈又能护徐明婳的周全吗?而徐幼容呢。现在居然是落到了谢璟的手上,虽他居然肯受徐幼容之托来救她,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徐幼容要能请得动谢璟来,她又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至于最后的徐幼珊,她更是直接就被人家推落湖中,打算杀人灭口了,要不是聂苏泫救了她,她现在估计早已经溺毙了。 这一切的一切,不管从哪看来。都是糟糕的状态,徐幼珊真是都不想面对了……“不对。” 但就在徐幼珊越来越悲观时,她忽然灵光一闪的看着正要转身的谢璟问道:“我大姐让你来救我,那也肯定让你去救婳姐姐了,可你虽然第一个就跑来我这儿了,但你在发现我没事后,却立刻就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看来,我婳姐姐似乎已经没事了,对吗?” 谢璟转身的脚步停了停,然后红唇亲启:“你觉得呢?”说完就径直离开了。可徐幼珊却恨不得高兴的蹦一蹦,以他对谢璟的了解,看来她是猜对了,最起码婳姐姐现在是没事了的。 阿弥陀佛! “璟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璟走离徐幼珊不过十步的距离,就在前面的转角和一群人正面撞上了,而这群人的最前面站着的,是一个身穿黄袍的男子,也是这个男子,让谢璟在看见这群人时。瞳孔极缩,生平第一次在心里浮现了无路可退。 而此时除了谢璟怔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时,他身后不远处的徐幼珊也已经早傻掉了,连魂游九天之外的神魂都在这时被吓的龟缩在了身体里,徐幼珊现在突然觉得很冷,甚至是比刚刚落水时,都还要冷的寒意刺骨、浑身发抖。 …… …… 今年的冬天,对于徐家来说,似乎有些两极化,有的人觉得这个冬天是有生之年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但有的人却觉得,今年的这一个冬天,是绝处逢生的幸运之年,因此就连扑面而来的寒霜,也不再觉得是那样的冷了。而前者的代表像徐幼容和徐明婳;后者的代表,就是江左徐家的两位老太爷,徐叞和徐叡。 而导致了徐家这样两极化的事情,当然就是在不久前刚刚落幕的齐弘和朔云郡主在荣华殿里的大婚上,最后唯一一锤定音了的事——当朝大皇子谢璟的皇子妃定下来了,是江左徐家最小的女儿,大房庶女徐幼珊。 这事在昭告天下的那一日起,整个神都就全哗然了,大皇子谢璟可是周惠帝唯一的嫡子,而且还是皇长子,这样占嫡又占长的皇子,就算没有强有力的后盾,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却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因为谢璟可以说是大周皇位继承人最正的正统了。 不然,就以现在朝堂之上被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几乎各自划分了的党附势力,以及后宫之中也是被德妃和贤妃各掌半边天的情势来看,既不得周惠帝的宠爱,也没有像德、贤二妃这样强劲的外家作为后援,朝堂之上就不要论有那个重臣的支持了。但就是这样看似毫无胜算的谢璟却还是可以挣扎到了今天,其中虽还有许多人们不知道的原因,可他这天下尽知的嫡长子身份,也是给了他在这个最看重身份的时代,一个最有利的武器之一。 可就是这样占嫡又占长的当朝大皇子,现在居然要娶一个庶女为皇子正妃?就算这是江左徐家的庶女,可对于皇族谢氏的谢璟来说,庶系就是庶系。 这真是打脸都打到姥姥家了,而亲自给谢璟赐婚的周惠帝,又是不宠爱谢璟到什么地步,真是再一次的向天下证明了。 不然别说谢璟还没和徐家这位唯一的庶女有什么直接接触了,他只不过就是“不小心”的碰见了落水后的徐幼珊罢了,就算退一步说,谢璟真的就是徐幼珊的救命恩人了,那大不了都可以把徐幼珊赐为谢璟的侧妃来处理这事的。 其实。不管理由和事情的经过到底是什么,只要周惠帝是有哪怕一点的疼爱谢璟,那他也是不可能这样对谢璟的。所以就算后来周惠帝赐下了让谢璟和徐幼珊成婚的这道旨意后,还是有不少的大臣反对时。都被周惠帝给一一驳回了,而且还给予了严厉的训斥。 而徐家里,裴氏倒是去了齐老夫人、甚至是北定老王妃那儿求情,想让徐幼珊在此事中脱身,可不管北定老王妃还是齐老夫人。都摇了摇头,并和裴氏说道:“大皇子殿下和珊姐儿这事你以为是轻易能成的,就算大皇子殿下现下只不过就是一个身份特殊的弱势皇子罢了,可以珊姐儿庶女的身份,能进大皇子殿下的皇子府邸都可以算是破大例了。可你看看现在,珊姐儿居然成了大皇子殿下的皇子妃?毓宁,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一个本朝的大皇子殿下,不小心撞见了我徐家女儿衣衫不整的样子?” 不。当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了,这是帝王的心思啊! 于是,这事就这样尘埃落定了下来,在这个皇权大于天的时代里,谢璟和徐幼珊的婚事就这样尘埃落定了下来,并且在来年开春,都不能等到徐幼珊及笄后,就得举行婚礼。 但,在齐弘和朔云郡主大婚的那天。荣华殿里惊人的事情可还是有很多的,虽那些都不如谢璟和徐幼珊的这事来得震惊天下,其中也有周惠帝不想声张的意思,虽这一对比。就连徐幼珊这个已经脱不了身的局中人,都为周惠帝对谢璟的态度而心寒,可不管怎么说,对于这结果,比起以前来论,也算是一个大大的进步了吧。 二皇子谢琰。被周惠帝下令,在宫中禁闭,不得命令,不许踏出皇子所一步。 是的,二皇子谢琰在齐弘和朔云郡主大婚那晚,以徐幼容和徐明婳为目的所行的埋伏之举,被人大大咧咧的揭发了,被人毫不保留、彻彻底底的揭发了。而敢这样在周惠帝面前,不顾会触怒周惠帝最为在乎的皇家颜面,当着不少的人的面,把这事这样揭了出来的会是谁呢? 当然是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徐幼珊了。 其实,在那晚周惠帝带着北定王齐霈、霂王和徐家的两位老太爷徐叞、徐叡,以及中书令房雍、尚书左朴射温如蔺和镇国公聂今走到了谢璟面前时,徐幼珊其实已经是知道了,自己可能无望了的,对于那种嫁个与自己门当户对、或许有幸的话,还可以再找到个比自己的家族门第要底上一点的大好青年,自己可以有足够的优势,能与这将成为自己夫婿的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一辈子。 不用担心夫家太过有势,自己的娘家不能给自己不可撼动的靠山,让夫家敢对自己不好,刁难于她。 但就是这样不太奢侈的愿望,在周惠帝的声音出现在了那太过安静的夜里,出现在了谢璟的面前、徐幼珊的耳里时,其实她就已经是知道了的,她与她的那个不怎么奢侈的愿望,已经永远的失之交臂了。 于是,在后来周惠帝略过了已经愣在当场、已经不会动的谢璟,派跟随的女官们前去查探情况,回来禀报给了周惠帝后,周惠帝震惊的看着谢璟,有些多此一问的大声问他是怎么回事,谢璟僵硬无言后,周惠帝就把那时他以游园的名义,让跟在了他身后的几人里,同样还不知实情的徐叞和徐叡叫到了跟前来,让那个女官把事情都和徐叞二人说了。 徐叞二人听完后,自是也震惊不已,而且他们的震惊相比于周惠帝,更多了一丝真实的意味。 而之后的事,就更简单了,周惠帝派女官们照顾徐幼珊,并问出她,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随后徐家众人也被周惠帝召集了起来,都在荣华殿的一个偏殿里会合。 可周惠帝这样的大动作,却居然并没有下令悄悄的进行,而是颇有些大张旗鼓的意味,让禁卫军到了还在喧哗热闹的主殿里,堂而皇之的就把徐家众人给接到了偏殿去,那这不是等于直接告诉其他人,有大事发生了? 所以其后就算事情的发展,外人是不怎么清楚得知的,包括当时也在现场的北定王齐霈几人,可大致的经过,在有心人若有若无的散播下,最终还是都猜出来了的。 只是除了,已经换上干净衣服的徐幼珊在被带到了周惠帝面前后,她居然一点也不保留的,就把她们自荣华殿后殿的喜房里出来后,在错综复杂的小径上迷路后,在湖泊边那片鹿角海棠前所遭受到的所有伏击和逃跑、失散,以及她遇见了谭校尉后被推落湖中的所有事,全都一一说了出来。 不过当然了,其中避开太后和德、贤二妃,以及她落水后是聂苏泫救她一事,她都省去了。前者是因为徐幼珊知道,不管怎样,她们躲着不见太后一事,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而至于后者,徐幼珊是不想再把聂苏泫拖下水了,聂家现在本来就因了聂苏漓战败一事,被周惠帝不喜,而如今好不容易因了聂苏泫这个围猎大会的主胜,刚刚赢回了周惠帝的一点圣眷,那她又何必在这时把聂家牵扯进这种和皇家挂上了勾的漩涡中呢。 因此徐幼珊在把这两件事都省去后,也把救她上来的人换成了楚黛,反正在当年青垅榭一事时,楚黛深谙水性一事就不是秘密了,再者刚刚因楚黛抱着浑身湿透的徐幼珊,她自己也同样早已狼狈不堪,别人这时也是找不出什么错处来的。 而在徐幼珊自水里被聂苏泫救起来后,就一直没离开过她身边的楚黛,在徐幼珊向周惠帝说,是她救起自己来时,楚黛反应极快的就应下了,和徐幼珊配合的天衣无缝。 可徐幼珊和楚黛是配合的天衣无缝了,但其他人在听完她的诉说后,众人间的配合就不那么默契了。 首先当然就是周惠帝,他完全就没料到这小小个子的女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事来,而且还在徐家众人的面前,那就算是他要包庇谁,那也是没可能的了。尤其是在随后,徐绰带着一身狼藉的徐明婳到来,徐明婳身上那些泥土狰狞的痕迹,无一不在叙说着她经过了怎样的逃命历程。 堂堂的一座宫城内苑里,防御那可算得上是天下之最,可就是这样的地方,江左徐家的女儿居然一个被人推落水中,差点溺毙;一个浑身疮痍,不知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能导致如此;而还剩下一个,居然现在还没有声息,不知是死是活。 那徐家人的愤怒无论是谁都可以想象得到了,而更糟糕的就是,徐绰随后还让人送进来了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那两人身上的秘银甲胄,更是刺眼到了极致。 而之后的事,就很简单了,以往谢琰和谢玟也不是没有算计过徐幼容她们,可那些事情要么最后都没成功的胎死腹中,一点证据都抓不到;要么根本就是一些小打小闹,就算闹到了周惠帝面前,周惠帝也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所以这次难得的被他们抓到了机会,徐叞和徐叡又怎会放过?于是他们两人声泪痛下的就在周惠帝面前喊道:“请圣上为我们徐家做主啊。” 并且徐叞和徐叡还把不少的陈年旧事都不动声色的给搬了出来,压的周惠帝一语不发,而徐叞和徐叡却不肯放过周惠帝,最后直接沉痛的说道:“我江左徐家一门忠烈,可想不到这宫城内苑里尽有人容不下我们。”(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无声胜有声 而徐叞和徐叡却还不肯放过周惠帝,最后直接沉痛的说道:“我江左徐家一门忠烈,可想不到这宫城内苑里尽有人容不下我们,那圣上请您发话,只要您的一句话,我们也不怕天下人笑话,甘愿自动告老还乡,率着族人举家迁出帝京,回转祖地。” 徐叞和徐叡此话一出,周惠帝当场就发话了,会把这事查得水落石出的。 开玩笑,这事要真的是闹大了,那他这一国之君也不用当了,江左徐家乃一门三卿的顶级门阀之列,他们的女儿却在这皇宫中受此劫难,那其他人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这可不就是单单的“荒唐”二字就可盖过的了。 所以最后周惠帝还就真的彻查了此事,且在江左徐家的推波助澜下,最后二皇子谢琰也终于是被翻出来了。 “父皇,儿臣冤枉啊。” 可就在广明殿上,二皇子谢琰却痛哭流涕的直在周惠帝脚下喊冤,只说那是他手下的人自作主张,他只是单纯的仰慕徐幼容罢了,并没其他异想啊。这一切都只是他手下的人们自作主张的行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谢琰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他的下属身上,自己拒不承认他有下过命令,让直属于他的龙虎卫去埋伏徐幼容和徐明婳的事。 而这些谬论,徐叞和徐叡自然是嗤之以鼻的,但更荒谬的却是,周惠帝虽也根本不信谢琰的这番说辞,也当场大发雷霆,但最后他给谢琰的处罚,竟就只是禁闭于宫,除了这些,其他什么处罚就都没有了。 徐叡那天在广明殿,听见了周惠帝这样的旨令时,怒发冲冠的差点就要顶撞周惠帝了,他们徐家的三个姑娘,除了徐幼容没什么大的灾难外。一个差点溺毙,一个历经艰险,但最后不仅另一个主使者没翻出来,就连谢琰也仅仅只是被禁闭。这让徐叡真的是怒发冲冠了。 但徐叡还没踏出一步呢,就被眼疾手快的徐叞给拉住了。 徐叡大怒,转头就想让他的大哥放手,可在他望见了徐叞那已有血色的眼睛里,他什么话却都突然说不出来了。 于是那天在荣华殿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最后就都以谢璟和徐幼珊成亲,二皇子谢琰被禁闭于宫而落幕,只是在这之后,有多少人彻底凉了心、寒了魂,就不为人知了。 ***** ***** 隆冬时节,天气越发冷的吓人,可这凛冽的寒冷中,却又带着一丝丝冬末的味道,让人们不由自主的期待着冬天过后,春暖花开的季节到来。毕竟那样温暖的气候。不管是谁都是最喜欢的,万物复苏、百鸟归来、大地回春,人们也可以开始耕种,期待下一个大丰收的到来了。 徐府,筝雁阁。 “你现在还有心情看书?” “……” “你现在还有心情练字?” “……” “你现在还有心情喝水?” “……” 徐幼珊拿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举也不是、放也不是的叹了一口气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愤怒的徐幼容说道:“大姐啊,那不然我要怎样?要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眼窝深陷。脸色惨白,形销骨立,整个人憔悴的都不成样子了,那样才好?” 当然不是。徐幼容更不想看见那样的徐幼珊,可她就是有气,尤其看着这样悠闲的徐幼珊,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你别折腾珊姐儿了,过来坐好。”而看着愤怒却无处释放的徐幼容。和被徐幼容折腾的不得安生的徐幼珊,徐明嬗也只能叹口气的把徐幼容拉到了身边坐下,“你愤怒什么,我们都知道,但既然现在事情都这样了,你还想让珊姐儿怎么办?她要接受这些,难道不是比旁人的我们要更费尽心力的吗,你怎么还忍心怪她。” “我没怪她,我怎么可能会怪她。”我怪的是我自己! 徐幼容猛然的反驳徐明嬗,可最后的一句话却被她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她怎么可能会怪珊姐儿呢,她只是怪自己,早知道当初就不和谢璟在那干耗着了,也不要去考虑那么多,直接答应他的所有提议好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嫁给他罢了,总好过让她们四人里最小的徐幼珊,最深的陷进了这蹚浑水里。 徐幼容自责到快要疯掉了,可徐幼珊一直像被大石头压得喘不过气的心情却反而有些好了。 有着这样疼爱自己的人,谁的心情都会好的吧。 而对于徐幼珊来说,可以无条件的互相信任爱护的这种亲人的存在,向来一直都是她羡慕别人的,但没想到,现在她自己也可以拥有了。所以徐幼珊也总是想尽全力的去保护徐幼容她们,尽自己可以尽的所有努力。 “大姐,我没事的。” 所以,只要徐幼容她们现在都安好,那至于其他的一些琐事,徐幼珊都可以觉得不再那么难以接受了,反正不管怎样,她在这儿,都是有了一个不变的安身之处的,都是有了这样爱她、疼她的几个亲人了的。 “这都还叫没事,那什么才算是有事的了。” 可和已经能坦然处之的徐幼珊不同,就算事情都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徐幼容还是处于无法接受的状态;而和她一样的,还有徐明婳、还有自徐幼珊和谢璟的亲事被周惠帝赐下旨意的那天起,就一直异常沉默,一天到晚几乎可以一句话都不说的徐明婳。 “大姐……”徐幼珊无奈。 “徐幼容,你行了哦,现在最需要被安抚的那一个不是你,是珊姐儿。可你现在怎么老反过来要珊姐儿安慰你了?” 而也许是荣华殿的那夜,事发时徐明嬗没有和徐幼珊她们在一起,因此她这个暴脾气现下难得的居然是徐幼珊四人中最冷静的那个,而也因了有这两天干脆就宿在了东阳巷徐府里的徐明嬗,说真的,徐幼珊还就是松了一大口气的。 就像现在,在徐明嬗的训斥下,徐幼容也竟然破天荒的只是怒火冲天的转过了头去,却没再说些什么。而让徐明嬗和徐幼珊最放心也最担心的徐明婳。则是让徐幼珊二人最为头疼的,因为她要是像徐幼容一样,把心里的情绪都表现出来还好,可让徐幼珊和徐明嬗头疼的就是。徐明婳不言不语。 那晚,在荣华殿的后殿所发生的一切事,后来徐明嬗是都从徐幼容和徐幼珊那里知晓得一清二楚的了,只除了因徐明婳和为了掩护她而受重伤的刘妈妈在后来也是走散了的,所以知道后面翟玉是怎样救下徐明婳过程的人。就只有了她自己本人和翟玉了。 可自从在得知徐幼珊被人推下湖差点溺毙的事,和最后周惠帝赐婚与谢璟、徐幼珊后,还处在绝地逢生喜悦中的徐明婳就突然是一直不言不语的状态了。而翟玉那边,他也只是寥寥几句就带过了这事的经过,没有细说,因此众人对于那晚翟玉是怎样救下的徐明婳,还是不大清楚的。 但看看徐明婳现在的这个状态,谁也不敢硬去让她说的,所以众人也只好都忽略过去了此事。 “婳姐姐,这是你喜欢的松晶山药糕。吃一块吧。” “嗯。” 可有一点好的地方就是,虽然徐明婳一直沉默着,但只要徐幼珊和她说话,她还是会回应的,虽都只是“嗯”“哦”“好”之类的,可总比什么都不说要好不是。而且只要是徐幼珊递给徐明婳的食物,徐明婳都会吃下去,这又让徐幼容和徐明嬗再一次放下了心,最起码徐明婳不会饿死了…… 而看着徐明婳这样,徐明嬗还曾感慨过。要是现在徐幼珊当着徐明婳的面把毒药倒进酒里,再递给徐明婳,她估计都会一口就喝下去的! “行了行了,珊姐儿我们出去园子里逛逛吧。再待在屋里,估计都要被这俩一个爆一个闷的给折腾出病来了,走吧。” 徐幼珊明明就是这次事情的最大受害者,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反而需要她去安抚另外两个绝处逢生的人,这真是让徐明嬗怎么看、怎么牙疼。于是她也不想管那两人了,拽着徐幼珊就往外走。 “喂,徐明嬗,你要把珊姐儿带哪儿去啊?” 可徐幼容看着离开了的徐明嬗和徐幼珊,也二话不说的拉着徐明婳就追上去了。 于是不管怎么说,徐幼珊四人总算在这个隆冬里,冒着刺骨的寒风,到花园里去散步了……真是好兴致啊! 薇洲院和筝雁阁的四周,当初在建园时,就是刻意的建了许多个大大小小的花园围绕在这两个庭院的四周,颇有一种百花簇拥的感觉。因而在徐幼珊四人都出了筝雁阁后,冒着凛冽的冬风,走不得两步就马上决定要找避风所时,那是随便一望都有好几座亭台给她们选择的。 而在徐明嬗随便的一指下,徐幼珊一行人也是赶忙就像着最近的一座亭台里走去,婉儿和琴心她们也是立刻就派人架起了氅帘,和摆上满是霜丝碳的一个个火炉,让亭子里马上就温暖怡人了起来。 “这就是你要的‘逛逛’?”徐幼容一边让婉儿解下她湖蓝掐金柳絮碎的大披,一边挤兑徐明嬗道。 “那也好过在屋里听你一直碎碎念吧。”徐明嬗不甘示弱的回击道。 “我那哪是碎碎念啊,徐明嬗你不要信口开河啊。” “哟,你那要不是碎碎念,那是什么?” “我这是气愤。” “是吗~~~” “当然是了。” 徐幼容和徐明嬗又斗起嘴来,让徐幼珊好笑又有些怀念,这段时日以来,她们的情绪都不好,甚至都有些压抑了,所以别说两人别说斗嘴了,难得的就连一丝火星都激不起,而这久违了的斗嘴声,在此时听起来,徐幼珊还真是都有些怀念了的。 “婳姐姐,你看,大姐和嬗姐姐又斗起嘴……”可在徐幼珊习惯性的想回头,找徐明婳一起对这两个活宝大姐哭笑不得一番时,她回首看见了的,却只是徐明婳两眼无神的望着亭外,那一片被早上的大雪给覆盖成了漫天漫地、无尽苍莽的白色。 唉……无奈啊。徐幼珊看着这样的徐明婳,心里除了浮现“无奈”两个字外,再没其他想法了。 “婳姐姐啊。”徐幼珊走到了徐明婳的身边,轻声的唤她。而徐明婳也应声移回视线。落到了徐幼珊的身上。于是徐幼珊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婳姐姐啊,我只想问你,如果那晚我们的位置互换,他们要抓的人是我。你会怎么办?你难道不会像我一样吗?” 垂下眼,徐明婳的唇角抖了抖,可还是一语不发。 “婳姐姐啊,我没后悔过那时我所做的任何一个决定,从来就没有,所以就算我求你了,别再这样了,好吗?”徐幼珊一字一句的对着徐明婳说道:“别这样,在我如此难熬的时候,你还要这样让我费心。是不是太过分了。” 徐明婳放在了膝盖上的手,陡然用力抓紧,用力到雪白柔荑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但徐幼珊却还是一字一句,清晰的不得了的对徐明婳说着:“所以算我求你了,婳姐姐,你别这样了,好吗?”徐幼珊的这番话,说的有些残忍了,让在一旁斗嘴斗得不亦乐乎的徐幼容和徐明嬗,此时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徐幼珊和徐明婳的这边。 可徐幼珊却不管她们,还是继续向一直都沉默不语的徐明婳说道:“所以算我求你了,婳姐姐,别让我难过到想哭的时候。还要顾忌着你的心情;别让我难过到想哭的时候,却不能靠着你。” 时间都安静到停止了一般,徐明婳瞠大了的眼里,在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前,泪水就已经先一步的夺眶而出了。 滴滴答答…… 轻轻缓缓的雨水声,此时竟也在这座小亭的屋顶上响了起来。只是不知道,是亭里那四个少女的眼泪滴落的声音要更悄无声息一些,还是这小雨落到了大地之上的雨声,要更无声胜有声一些了。 ***** ***** 江春入最近很忙,虽然在外人看来,它就没有不忙的时候,可只有酒财色三大掌柜知道,最近不只江春入,就连谢璟暗地里的所有势力都在极其活跃的行动着。而这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来年开春时,谢璟和徐幼珊的大婚,他们为的,是另外一件更为重要的大事。 “启禀殿下,您吩咐的事,已经全都开始了。” 西陵主道上的江春入总楼里,和别的江春入分店是一样的,在最顶层都是设计了一层最为豪华的顶阁楼台,唤为凤凰台。可总楼的这个凤凰台,和其他地方的又有些不一样,因为这里的凤凰台是不对外开放的。不过当然了,除了周惠帝以外,毕竟只要是在大周的国境里,那都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而要是哪天周惠帝真的破天荒的屈尊下驾于江春入,那这进不进这凤凰台,还不是就周惠帝一句话的事。 但,这也就只仅限于这种特殊状况了,不然就连打着谢琰和谢玟这两位皇子殿下的名头,他们的心腹亲随也是在这凤凰台前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的。因这江春入真正的大老板,乃是大皇子谢璟,别说只是这几个小小的亲随了,就算是谢琰和谢玟,想在这种朝堂之外的事和他斗,那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因而,还不等他们动用官府的手段来压制江春入,谢璟就已经让酒财色三个大掌柜把这事捅到了督天府的大门前,再通过徐熙的嘴,告诉给了周惠帝,那之后的事,才叫好玩呢。 几个两个堂堂的朝廷官吏,居然打着皇子殿下的名头,在周惠帝封为皇商的江春入里闹事,为的只是人家江春入早已言明的不对外开放、为了好好存放娇贵的温绫,不致于耽误每年进贡给皇家的年限。 而就是这样,人家还都是为了给你皇族谢氏的贡品,才不开放的这凤凰台,最后还被身为皇族谢氏的两位皇子殿下的心腹亲随给记恨上了江春入,而不惜动用官家之力压迫,扰的民心惶惶,让天家颜面受损,这让周惠帝如何不怒? 于是最后,那几个打着谢琰和谢玟名头去江春入闹事的属下,不仅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被周惠帝严惩罢官,就连谢琰和谢玟两人都被周惠帝骂的狗血淋头,导致我们这两位平日里可谓是最得周惠帝宠爱的皇子殿下,受了许多苦不说,连面子都丢尽了。 而也是因了这一遭,以后别说朝中的那些重臣了,就连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都不太再想靠近江春入一步了。 可就是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凤凰台里,此时却有一个人大大咧咧的坐着,而传说中的什么保存着要献给皇族谢氏得最好的温绫之类的东西,现在一眼望去,根本就连个影儿都不见。 而立在坐着的那人身旁的少年,若徐幼珊在这儿,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是谁了,闻歌。 闻歌现下正在向坐着的那人——谢璟,禀报着什么,一字一句都说的很小声,也很慎重。 “行,就这么办吧,让底下的人都小心行事。”谢璟的手里现在有一把短刃,短刃的鞘浑身都是由一块不知名的皮革所制,上面还有一些繁复不已的花纹镶边,从刀柄一直延伸下来的部分,还同样的镶嵌了不少的红蓝宝石和琥珀凰羽,端得是华丽之极啊。 “是。”闻歌就站在谢璟的身旁,他自然也是看得见谢璟手里正在把玩着得那柄短刃的,而且闻歌对于它还是熟悉得不了的。因为这可是谢璟先就托人到处去搜罗到的珍品,只为了早前听说,徐家的大小姐突然喜欢起了这类小巧华丽的兵刃,所以谢璟就派遍布天下的江春入的商队,到处打听。 可没想到的就是,等到这些个珍品长途跋涉、快马加鞭的入京了以后,谢璟和徐幼珊的婚事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没其他的事,你就下去吧。” “呃……” 谢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事,狭长的眸子这时是微微合起的,可就算这样,闻歌那为难的表情,谢璟却还是能看见一般的皱了皱眉问道:“还有什么事?” “启禀殿下,刚刚…刚刚财二掌柜来问,您开春后大婚的礼袍,需不需要……” “不需要。” 闻歌的话都还没问完,谢璟就打断了,“下去吧。” “是。” 而这次闻歌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不见身影了,因此此时在偌大的凤凰台上,只有谢璟一人留在了这里,看月光倾泻而下,如宝石一般黑亮的眸子里,流转的那些光彩又是代表了什么,除了谢璟自己外,怕再也无人可知了。 但虽然谢璟的心思很少有人猜得透,可闻歌的心思却就很好猜,比如现在,在闻歌从凤凰台上飞一般的跑走后,才刚刚下楼呢,就被沉香堵在了楼梯口,然后沉香就紧张的向闻歌问道:“殿下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可闻歌却一头雾水的看着沉香。 “就是财二掌柜问殿下,他和那个人大婚的礼袍,需不需要缭照轩从现在就用最顶级的温绫,开始赶制的事情啊。”沉香着急的说道。 “哦,这事啊。”闻歌恍然大悟,但他却突然有点奇怪的看着沉香,“沉香,什么叫做‘殿下和那个人的婚礼啊’,人家是徐四小姐,你应该注意一下你的态度了,她以后可是会成为我们主母的人。” “主母?哈……”沉香对闻歌的这番话嗤之以鼻,“闻歌,你别和我装傻,我们都是知道的,要不是因为那位偏心的关系,就那样一个顶着父母双亡的庶女身份的下贱人,她也能嫁给殿下当皇子正妃……” “住嘴。” 一声厉喝,突然响彻了这方小小的天地,沉香脸色惨白的住了口,而闻歌也暗道了一声糟糕的看着,一个胖墩墩的身影自前面出现。(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玲珑山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沉香,你要是不想在殿下身边服侍了,那就给我滚回来,不要信口雌黄的到处乱嚷。” “二掌柜,沉香知错了,求您网开一面,沉香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 闻歌和沉香,算是谢璟身边年资很久的人了,都是自小就跟在了谢璟身边服侍他的。可若要论起陪着谢璟最长、最久的是谁;对于谢璟能拥有江春入这样在整个天下都名声响当当的商号,最大的功臣是谁,那想都不用想,自然就是江春入现今的酒财色三个大掌柜了。 谢璟能在有德妃和贤妃这样分掌后宫得母妃的谢琰与谢玟的夹缝中,从一开始的苟延残喘到现在的运筹帷幄,可以说都是托了酒财色三大掌柜一路不离不弃的扶持,要不然怕早在当年只是襁褓之中,只会嗷嗷大哭的婴儿时,谢璟就已经魂归天外了。 因此,现下在谢璟的班底中,酒财色三大掌柜的位置无人能比、无人能撼动。就算是沉香,也不能例外,更何况她原本就是被财二掌柜挑选出来,送到了谢璟身边去保护他得安全的,所以沉香是除了谢璟外,最怕财二掌柜的了。 “对了,闻歌,我让你去问殿下的事,殿下怎么说?” 冷冷的瞥了一眼沉香,财二掌柜转身看向一旁静默直立着的闻歌。 “回您的话,殿下说不用了。”闻歌恭声回道。 “嗯,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倒也不是没料到谢璟会有这个答案,但该问的还是得问一下的,可既然谢璟都明确指示了,那倒也好办。 “是。”而财二掌柜的话才落下,闻歌和沉香就赶忙行礼告退了,尤其是沉香,这下跑的飞快。 “心大了啊。” 而财二掌柜看着闻歌和沉香离去的身影,却独自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后。嘴里突然喃喃的说道。可也是在闻歌和沉香的身影刚刚完全看不到时,在先前财二掌柜来时的方向,又缓缓的出现了另一道挺拔俊秀的身影,走过暗处。来到了被一盏盏玲珑山茶花珠灯照得璀璨之地,而这些璀璨的灯光,也把来人同样俊秀的容颜给照的清清楚楚——色三掌柜。 “这也不奇怪啊,不管换做谁,这样日久天长的陪在殿下身边。都是会起了沉香这样得心思的。”三掌柜在这大冷的天,拿着一把附庸风流的羽扇,扇啊扇啊的说道。 “可只要她有了这些不该有的心思,那就必定会做出一些多余的事情来。”二掌柜和毫不忧心的三掌柜不一样,他有些担心的说道。 “二哥,你管她的呢,我倒觉得这样还好,沉香越是有了这样的心思,那就会越紧张殿下的安危,也会更尽心尽力的保护殿下。至于其他人会不会因沉香做出的一些多余事而受到什么影响,那就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了。”三掌柜无所谓的笑道。 “唉……你说的我也知道,不然也不会容得沉香继续在殿下身边侍奉了。只是荣华殿的那一闹,我们殿下的这桩婚事现在也是板上钉钉的了,真是功亏一篑啊。”二掌柜叹道。 而三掌柜这次难得的沉默了下来,手中的羽扇也不再一扇一扇的了,窗外寒风呼啸,窗内温暖如春,可也沉默不已。 …… …… 时间如河水奔腾不息,不管人世间是如何的悲欢离合。它都不曾停下过一次脚步,而冬末,也是跟随着时间这条大河的脚步,转眼间就来临大地。送走了凛冽的隆冬。 而说到冬末,人们立刻就能想起的节日和事情,还是有许多的,可对于徐幼珊她们来说,在能联想起的众多事情之中,当然属北定老王妃的寿诞为最重。因此就连这段时间里。都有些萎靡不振的裴氏,自从前两天起,也强打着精神,开始为北定老王妃寿诞的贺礼做准备了。 “娘亲的精神总算好点了。” 巳时末,盛安轩,女学的敞屋里,在温如意宣布散学,扶着皎兮离开之后,徐幼珊三人就在丫鬟婆子们收拾东西时,随口闲谈了起来。 “是啊,堂伯母的精神总算好点了,不然我都快要内疚死了。”徐明婳蹙眉道。 “行了,你瞎内疚什么啊,这都是别人造的孽,你揽上身干什么。”徐幼容斥道。 “就是。”而徐幼珊也像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跟着徐幼容对徐明婳做鬼脸,惹得徐明婳大笑。可笑完后,徐明婳却突然上前,轻轻的抱住了徐幼珊,没有说话。 “……” 徐幼珊一愣,眼帘却开始慢慢垂下,也回抱着徐明婳,心里有些暖暖的。而敞屋里的人,看着这一幕,都下意识的没出声,让屋里的声音渐渐静了下来。 “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呢,故意告诉我你们姐妹情深是吧,刺激我是吧。” 但就是有的人那么的与众不同,这样温馨的氛围,硬是在她的一开口下,就被打散得七零八碎,一点渣都不留的的让徐幼珊和徐明婳、还有周围正在感慨的人们,都硬生生的被徐幼容的一句话给扯出了这样温馨和感伤的情绪,哭笑不得的望着她,他们的这位大小姐。 “大姐,你能再白目点吗?”徐幼珊好笑道。 “容姐姐,你能再没眼力劲点吗?”徐明婳嫌弃道。 白目和没眼力劲,真的与徐幼容是没多大关系的,可她就是不想再感受这些名为伤感的情绪了,所以徐幼容才硬生生的打断了徐幼珊和徐明婳她们。可就算这样,此时被徐幼珊二人接连嫌弃后,徐幼容还是危险的眯了眯眼的说道:“怎么,你们原来是这样看我的?” 咯嚓……徐幼珊和徐明婳听到了些不一样的声音。 “没有,没有,没有,我们刚刚只是说像大姐你这样的人物,眼力劲那可是好的很呐,绝对不会有白目的时候。”徐幼珊第一个谄媚道。 “就是,就是,在我们眼里,容姐姐你可是集万千优点于一身的女子。一点缺点都是没有的。”徐明婳第二个谄媚道。 “是吗?”可徐幼容已经慢慢的逼近徐幼珊和徐明婳了。 “当然是。”而徐幼珊和徐明婳也慢慢的在退后中。 “那你们跑什么,给我回来。” “才~~不~~要~~” 就这样,徐幼珊三人又打打闹闹的回了薇洲院,不过在此之前。她们仨当然还是得先去秾华堂给齐老夫人请安,接着去秋初馆给裴氏请安后,才回的薇洲院。而这里还让徐幼珊特别感慨了一下,自她和谢璟的婚事板上钉钉后,齐老夫人有一天居然让她去秾华堂请安。从此之后,更是明天都要和徐幼容一道去秾华堂晨昏定省。 而这要是发生在以前,徐幼珊说不定会高兴多一些,可若是现在的话,徐幼珊则是感慨要多一些了。 可不管怎样,至此以后,徐幼珊就跟着徐幼容一道,每天都按时按点的去秾华堂,给齐老夫人请安了。 徐府,薇洲院。 在筝雁阁的后院。有几株大可数抱的杏树,每到冬天和春天,它们都会开出满枝的杏花,又红又白,若洁白如雪,也若胭脂万点,繁丽娇艳,占尽春风。而自前两年,从徐幼容在筝雁阁亲眼目睹了那枝上的胭脂万点,和枝下白的仿似晶莹剔透得落花后。徐幼容就也在薇洲院的后院里,移植了几株杏树,到了现在,倒也已开出了满院的杏花。 此时。在薇洲院的后院,一座靠着细细流淌的小溪而建的凉亭里,在今天冬日大好的天气下,徐幼珊三人让楚黛她们端了些糕点茶水到这凉亭之内后,三人就坐着欣赏这满院开得甚好的梅花和杏花。 “不过话说回来,要送给老祖宗的贺礼。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徐明婳放下海棠花鸾尾的茶杯,向徐幼容和徐幼珊问道。 “准备好了,我是看中了一座羊脂白玉所雕成的观音像,虽用料只有羊脂白玉一种,可胜在这玉品质极纯,又是出自大匠之手,所以用来送给礼佛的老祖宗,是最适合不过的了;至于珊姐儿,她则是选了一副易安先生早年所做的寿辞,这礼份量也是足够的了,倒是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徐幼容说道。 “我选的和容姐姐差不多,都是一样的观音雕像,可却不是由羊脂白玉所造,而是由青云水玉所制。”徐明婳答道。 “青云水玉啊,这倒是个稀罕物,那你这礼也准备的用心了。”徐幼容笑道。 “我哪有那本事找到青云水玉这种罕见之物啊,还不是我父亲托了大伯去弄来的。”徐明婳实话实说道。 “那也不错了啊,我可只是在大伯母那儿,看见过一次呢。”青云水玉的确很罕见,在徐家里也只不过就有那么两、三件罢了,因此徐幼容和徐明婳说起它时,就连刚刚一直只顾得大快朵顾的徐幼珊,现在都开口说道。 “是不错,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毕竟这些东西又不是我们弄到的,虽心意都是一样的,可诚意却不一样啊。”徐明婳说道。 徐幼珊三人送给北定老王妃的这些寿礼,件件都是珍贵不已的名品,可说到底,这些名品也都是裴氏他们为了徐幼珊三人刻意寻找而来,再经过筛选后,让徐幼珊她们从中挑选出喜欢的送给老王妃罢了。这从头到尾严格来说,徐幼珊三人还真的是就没出过什么力的。 “明婳说的对,这些要送给老祖宗的贺礼,我们就没出过什么力,虽说心意都一样,可诚意叫不同了。”徐幼容沉吟道。 “那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再亲自做一些绣品送给老祖宗怎么样?”徐幼珊灵光一闪的说道。 像北定王齐家和江左徐家这样的门第,府里自是有好几个绣工堪称绝伦的绣娘,徐幼珊她们当然也就没亲自绣过些什么,除了在学习女工时动过手,在平时那压根就是没再动过针线之类的东西了,所以在北定老王妃的贺礼这件事上,倒是谁也没想过要亲手绣些什么绣品,代替贺礼送给老王妃的。 但此时徐幼珊这么一提,徐幼容和徐明婳就也灵光一闪,拍掌笑道:“是啊,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她们亲手绣的绣品。既能当做贺礼送给老王妃,又能表示她们的心意,真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但我们绣什么呢?”大家高兴了一阵后,徐幼珊又想起了一个难题的问道。 “不如我们合力绣一面屏风吧。怎么样?”徐幼容兴致勃勃的说道。 “呃……不怎么样。”可徐幼珊直接就泼了徐幼容一盆冷水,“大姐啊,既然我们想送给老祖宗,那当然就是希望她老人家能用的了,可若我们真要送扇屏风给老祖宗。又希望她老人家能用得上,那这屏风我们怕是得从一年多前就要开始准备的了。” 徐幼珊三人虽几乎不动手做针线活之类的事情,可说到女工绣活,裴氏可专门是请徐府里最好的绣娘来亲自教导她们的,虽在这绣工上,徐幼珊她们不敢大言不惭的说已经是顶级之列,但上品是妥妥的。因此若她们真的在一年多前就开始准备的话,徐幼珊三人绣出的屏风,倒也是能让北定老王妃用上的,更何况这还是她们一针一线亲自绣出来的。这份心意才最是无价。 “那你们俩说绣什么吧。” 徐幼容刚刚也是太高兴了,现在细细想来,她当然也知道要是绣屏风的话,时间是绝对不会够的。 “不如我们就各做三样小东西吧,像鞋子、抹额、香囊这类的。”徐明婳提议道。 “这些就行,既不费时,也很实用。”徐幼珊赞同道。 “容姐姐,你看呢。”徐明婳向徐幼容征询道。 “行,就做这些吧。”徐幼容也赞同的说道。 而徐幼珊三人在议定后,也马不停蹄的就开始准备了起来。其中徐幼容做的是鞋子,徐明婳做的是香囊,徐幼珊做的则是抹额。 ***** ***** 晚冬的夜晚,已经从凛冽中挣脱出了一丝暖意来。让人们不再感受得到那么多的寒冷,但就算如此,在筝雁阁里,徐幼珊现在还是住在了铺满地龙的一楼暖阁里。 “小姐啊,也已经深了,您还是歇息了吧。”月黛又把一盏青莲琉璃灯摆到了徐幼珊的附近。就怕她做针线时,灯光不够亮,伤到了眼睛。 “嗯,好。”而徐幼珊也随口回答月黛的说道。 “小姐。”月黛看着已经把精神,都聚集到了手中正在绣着的抹额上的自家小姐,不高兴的又唤了她一声。 “嗯,好。”而徐幼珊再一次的用行动告诉月黛,她完全是在顺口答哈哈。 于是月黛哭笑不得的再等了一会儿后,发现徐幼珊还没有收手的打算时,她就果断的出暖阁去了,只是不一会儿,另一个人就又进来了,并且此人还一句话也不说的直接就把徐幼珊手上的抹额给抽走了,在徐幼珊懵懵的抬起头,发现这人是吴林氏时,马上就说道:“我已经准备睡了的,不信你问月黛,月黛你说对吗……” 徐幼珊赶忙的想找月黛帮她打掩护,可等她抬头四处望去时,却发现月黛是站在了吴林氏身后的,而徐幼珊的话也就顿时卡住了。 “小姐,现在已经子时了。”吴林氏轻轻的说道。 “呃,我知道了,我马上就睡。”徐幼珊也轻轻的立即回道。 唉,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吴妈妈居然这么强势了,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徐幼珊嘀嘀咕咕的扶着吴林氏的手,去了耳房梳洗沐浴,而等到头发干了后,徐幼珊也就马上上床睡觉了,并且一夜好眠到天明……呃,不对,卯时的天还是雾蒙蒙的状态,不能算天明。 可筝雁阁却还是在徐幼珊醒了时开始,就热闹起来了,丫鬟婆子们也都动了起来,开始伺候徐幼珊起床。 “小姐。” 而今天在暖阁里候着的居然是吴林氏,让徐幼珊看到她时,不由奇怪得问道:“吴妈妈,自从我向七舅祖那儿拿来了一个药方后,你最近不是睡得挺好的吗,今天怎么又起的这么早了,又开始睡不好了?” “回您的话,老奴没事的,只是刚刚我那家子递进了一个消息来,老奴想着这不是能拖的事,于是就赶忙过来了。”吴林氏恭声道。 现在不过是卯时,吴伯就急匆匆的来递消息了,这会是什么事? “说。”而徐幼珊这时也坐了起来,让吴林氏细细说来。 “启禀小姐,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昨晚我那家子出府去看吴愁了,于是按计划本是今天才回来的,可昨晚那位派人到客栈里去递了一句话,要您今早到江春入去一趟。我那家子和吴愁一听,知道是不能拖的事,就赶忙往府里回了,但到底晚了时间,等他回府时,二门处已经上锁了,他又不敢声张,只好等今早二门处卯时不到就开门后,连忙推脱说老家有急事,要忙和老奴说的原因,早早的就来把事情告诉老奴了。”吴林氏说道。 “他派人去客栈递话,要我今早去一趟江春入?” 徐幼珊和谢璟,自从在荣华殿一别后,就没再见面的了,虽徐幼珊不知谢璟的想法是什么,可对于徐幼珊自己来说,一是她还不想见他;二是她还不知道,见了他后,她该用什么样的反应面对他;三是……她真的不想见他,最起码在现下,她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他的。 “回小姐的话,是的。” 可话又说回来,徐幼珊是不可能永远不见谢璟的,而她所需要得冷静的时间,怕是在来年春天时,也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徐幼珊现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说道:“我知道了,吴妈妈,那你现在就开始准备吧,我一会儿去个祖母和大伯母请安后,我们就去江春入。” “是。”吴林氏躬身答道。 而徐幼珊则是在靠在玫瑰晶并蒂粉彩青玉云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后,才起身梳洗,并在换上一件天水碧的绣金忍冬花缠枝袄,和同绣着忍冬花缠枝的洒丝暗花流素缎褶裙,外面再披上一件紫色凤尾绛绡镶银羽的披风后,徐幼珊连早膳都没吃,就扶着楚黛的手出门了。 而不远处的薇洲院外,在徐幼珊出了筝雁阁不久后,徐幼容也是就出现了的,但在徐幼珊还没走近她时,她却已经有点吃惊了,于是等得徐幼珊站到了徐幼容面前后,徐幼容惊奇的问道:“幼珊,你今天是要去哪吗?” 徐幼珊闻言也很惊奇的反问道:“大姐你怎么知道?” 徐幼容皱了皱精致白皙的鼻子,说道:“就你平时那素过头的品味,今天却穿成这样,明显就是有心打扮过了的,那你这不是要出门,还能是干什么。” “呃……”徐幼珊无语了会儿,什么叫做“平时那素过头的品味”啊,她有那么不会打扮吗? “说吧,你一会儿是要去哪。”可徐幼容说的那可是大实话啊,所以也就不管某人已经黑了的那张小脸,继续问道。 “今天平心书斋刚刚到了一批新书,他们早就派人来通知我了,可我们最近不是都一直在忙着绣给老祖宗的寿礼嘛,所以也就一直都忘了去看看,趁今天盛安轩休沐,我也刚好想休息一天,因此准备一会儿给祖母和大伯母请安后就去平心书斋看看的,大姐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徐幼珊把早就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不用,我的鞋子还没绣好呢,正需要我继续苦战,一会儿那平心书斋你就自己去吧。”徐幼容飞快的推脱道。 而徐幼珊也憋住笑的说道:“那好吧。” 平心书斋是神都里千千万万家书斋里的一家、平凡而又特殊的一家书斋,说它平凡,是因为比它有名气和生意好的书斋,在这神都里也还是有上很多的;可说它特殊,却又是因为它是开在了神都四主道之一的西陵道上、那寸金寸土的西陵道上为数不多的书斋之一。(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向阳而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说平心书斋特殊,是因为它开在了神都四主道之一的西陵道上、那寸金寸土的西陵道上为数不多的书斋之一。而且它还有一个更为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它不开分店,尽管以它那响亮了整个神都的名气和火爆的生意,就算再开上十多家分店,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平心书斋很奇怪的就是不开分店,不管生意怎样的火爆,致使每一天中有很多人都不一定能挤进人堆里,去买到自己想要的书籍;也不管客人们怎么反应,反正平心书斋就是不开分店。 而就是这样奇怪的书斋,却又有着几乎最全的书源,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不过徐幼珊可不在对平心书斋又爱又恨的人之中,理由当然是她不会因了平心书斋只有一个、又不开分店的原因而买不到她想要的书,因为她只要是她想要的书籍,只要和平心书斋的掌柜说了,他都会事先帮她留好。 因为,这平心书斋也是谢璟暗地里所拥有的私产之一。 而徐幼珊会知道这事,当然也是因了江春入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酒大掌柜。在外人看来,酒大掌柜顶天了,也不过就是现在开遍了三教九流之地的不醉楼的大掌柜;可在徐幼珊看来,这名不见经传的不醉楼的大掌柜,却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啊,因此当那天在端居大街的不醉楼里,看见了酒大掌柜和平心书斋得掌柜的有了一些不对劲的眼神交流时,徐幼珊立刻就安排了吴愁派人去查查酒大掌柜和这个平心书斋掌柜的来往情况。 这一查之下,果然事情就很明了。 所以徐幼珊也就又知道了谢璟的一个秘密,不过当然了,徐幼珊也没那么傻,自己跑去谢璟面前问他,平心书斋是不是也是你的私产之一? 反过来的是,徐幼珊不仅对此事三缄其口,更是吩咐了吴愁,以后碰见平心书斋的人。都尽量绕着走。而至于徐幼珊既然没在谢璟面前挑明这事,可平心书斋怎么还会这样礼遇她的理由,那也倒简单,在谢璟又问起徐幼容的事情时。徐幼珊只是在谢璟面前稍微提了提,说徐幼容喜欢的书,只有在平心书斋找到,可平心书斋人太多,就算她们派人早早的守在平心书斋。也不一定买得到之类的等等话语。 而等到下一次徐幼珊硬是拽着徐幼容再到了平心书斋时,平心书斋得掌柜的就主动上前来搭话,在得知了徐幼珊二人的身份后,更是大献殷勤的说,以后只要是她们想要的书籍,只用派人来说一声,平心书斋肯定就会亲自送到府上的。 这实是让徐幼珊高兴了很久,毕竟在这里,能消遣的东西虽然也有很多,可身为江左徐家的姑娘。那能消遣的事情可就是不多了,而读书,却恰好是徐幼珊喜欢,且徐家姑娘们也能做的事情了。并且这平心书斋还是在这西陵道上的,那平时徐幼珊和谢璟秘密会面时,她也好拿它来做借口,说在平心书斋逛了会儿后,肚子饿了,所以顺便到江春入去填饱肚子。 而且平心书斋最难能可贵的一点,还是它乃是一个书斋。这让徐家现下的三个姑娘里,除了徐幼珊外,徐幼容和徐明婳对于它都是退避三舍的。 毕竟她们平时在盛安轩里被温如意逼的几乎要读遍典藏三千卷了,所以在平日里。徐幼容和徐明婳都是能不碰书,就绝对不碰的,因而这也让徐幼珊有了独自一人的机会,可以来赴谢璟的约。 因此此时,在徐幼珊一开口说,一会儿是要去平心书斋时。徐幼容是赶忙就把自己给推脱掉了,并且还拉着徐幼珊赶紧登上软轿,向着秋初馆而去,希望能把这个话题给岔开掉。 徐府,秋初馆。 徐幼容和徐幼珊的软轿停在了秋初馆的大门前,而她们两人才刚刚下轿,就见到向阳处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少年,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二哥。”徐幼珊高兴的大声喊道。 而那少年也应声回头,一向白皙的皮肤,此时不知是不是因为逆着光的原因,让人看去有一种特殊的透明感,甚是惊人。而这也让徐幼容和徐幼珊一惊,忙上前细看。 “怎么了?” 徐幼容和徐幼珊的这个阵仗,吓得徐宸一愣,然后忙开口问道。 “呃……没什么。” 而徐幼容和徐幼珊在赶忙靠近徐宸后,却发现刚刚在他脸上看见的那种透明感,现在已经没有了,那刚刚是她们看错了?徐幼容和徐幼珊都有点奇怪,可徐宸没事,当然就是最好的,所以两人也就没再深谈这个话题,而是由徐幼容岔开的说道:“宸儿,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我刚刚看见你的一个小丫鬟过来,说你和珊姐儿已经朝这边来了,于是我就想在这儿等着你们,一会儿进去给娘亲请安。”徐宸浅浅的笑着,说道。 “二哥,虽然现在天气回暖了,可你这样站在外面也是很冷的,以后不许这样了。”但就在徐宸说完后,徐幼珊就心疼了。 “宸儿,你也听见珊姐儿说的了。”徐幼容先是探了探徐宸的脸颊和手的温度后,才和徐幼珊一样不赞同的对他说道。 “好,我知道了。”而这次,徐宸也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只要是徐幼容和徐幼珊说的,他几乎都会无条件的答应。 今天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徐幼容和徐幼珊向阳而立,而徐宸则是背着阳光面向她们,可就算如此,徐宸那和徐幼容有七分似的容颜上,那明媚而清浅的笑容,却也如最暖的溪水一般,缓缓流过她们的心底,让徐幼珊二人又想起了,在徐幼容及笄大礼过后的那个晚上,在薇洲院那株最大、也最老的雪白梅树下,徐宸也是这样浅浅的笑着,对她们说:我一定会成为比父亲更厉害的人,然后做你们最后、最稳的靠山,让谁也不敢欺负你们…… 阳光,真的好暖! ***** ***** “柳如。” “夫人。柳如在。” “刚刚容儿的丫鬟不就是过来说到,她和珊儿已经朝这儿来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到?”秋初馆的正房里,裴氏一边手不停的过阅着一本本账目和各项明细的报备。一边向旁边的柳如问道。 “启禀夫人,奴婢已经派人出去看过了,刚刚大小姐的丫鬟过来时,二爷刚好在外面,而在得知了大小姐和二小姐也正在过来时。二爷就在外面等着了,这会儿估计大小姐和二小姐是已经到了的,和二爷碰面了,那就免不得要说上一会儿话了的。”柳如笑着答道。 “宸儿是早就已经到了的?”裴氏讶问道。 “回您的话,是的。”柳如回道。 “这孩子也是的,怎么到了不进来等,要在外面吹冷风,柳如你也惯着他了?”裴氏嗔道。 “我的好夫人哪,二爷和大小姐、二小姐的感情有多要好,您又不是不知道。单看这几年二爷就算进了太学后,他与大小姐、二小姐几乎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的,可您看看,他们姊妹兄弟间的关系却一点没生疏不说,反而更好了。就冲这点,奴婢哪能劝得动二爷啊。”柳如笑道。 “也是,难得他们姊妹兄弟间的感情这么要好,呵……”裴氏说到最后,也忍不住笑了。 “娘亲。” 可也就是在这时,徐幼容才外面一骨碌的跑进来了。和往常一模一样的不等外面的小丫鬟们通报,直接就闯了进来。而徐幼容身后的徐幼珊还好,只是摇了摇头的跟着她。但徐宸就不一样了,看着徐幼容又这样拦都拦不住的冲了进来时。好看的眉一皱,在先和徐幼珊向裴氏行完礼后,就像个小夫子一样的对着徐幼容说起教来了。 “大姐,你身为长姐,怎么可以这样不以身作则呢,你刚刚应该先对门外的丫鬟们说一声。然后再请她们帮你进来通报,等获得娘亲的允许后,你才可以进来的……” “娘亲。” 徐宸一板一眼的对着徐幼容就念起了紧箍咒来,吓的徐幼容赶紧求救的望向了裴氏,弄得裴氏和徐幼珊哭笑不得。但最后还是经不住徐幼容的娇缠,裴氏只好打断了徐宸这小书呆的训话,说道:“宸儿啊,早上用膳了吗?” “回娘亲的话,还没有。”而裴氏问话,徐宸也赶忙就丢下了徐幼容,先回答裴氏的问题。 “那正好,我让柳月她们备了点糕点,你们现在要吃点吗?”裴氏问道。 “好。”这下不只徐宸,就连徐幼容和徐幼珊都赶忙开口应道,而她们这馋样,也是惹得裴氏笑着又一人给了一个轻轻的暴栗。 裴氏为徐幼珊她们准备的是一碟木樨香糕、一碟薏苡仁红枣糕、一碟玫瑰莲子糕和一碟玉田香米糕,都是些清淡美味的糕点,正适合早上吃,因此当柳月她们端着这些糕点出来时,徐宸倒还好,可徐幼容和徐幼珊却已经眼冒绿光了,使得一旁的裴氏又再次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而之后徐幼珊三个小的自然就是跟着裴氏去了秾华堂,给齐老夫人请完安后,在秾华堂的大门外就分手了,徐宸是回了影羌院,而徐幼珊则是和裴氏禀明要出府去一趟平心书斋,裴氏也允了,但嘱咐了徐幼珊要早点回来后,就让她去了。剩下徐幼容,自是陪着裴氏回了秋初馆。 …… …… 西陵道,是帝京的四大主道之一,繁华自不必多说,寸金寸土也早就不是新闻了,这里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而各种稀奇古怪的店铺和商品更是比比皆是,直让人眼花缭乱的。 而平心书斋,就是在这以繁华著称的西陵道上开设,而且所处位置还不偏,乃是中心偏后的地段,离霸着正中心的顶级席位之一得江春入总楼,也不过就是步行一刻多一点的时间罢了。因此此时刚刚从平心书斋出来了的徐幼珊,没再坐马车,而是亲自向江春入步行而去。 “徐四小姐,请。” 而当徐幼珊才一踏进江春入时,就有早在门口候着的人为她引路,一路引到了最高层的第四楼。只在凤凰台之下的第四楼。 “小姐。” 可等到把徐幼珊带领到四楼一间相对普通的雅厢后,那小二打扮的人就离开了,只剩下徐幼珊带出来的护卫守在外面,而徐幼珊和楚黛、刘妈妈则留在了屋里。←百度搜索→但也就是在那小二一走。楚黛就在徐幼珊的身边,有些忧心的唤道。 “没事的,楚黛你还是守在这里,一有什么动静就来通知我,刘妈妈。我们走。”而和楚黛的忧心不一样,徐幼珊倒是镇定的很,反正现在都走到这一步了,对于谢璟她还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除去尴尬这种东西。 咯吱! 徐幼珊所在的这间雅厢,在整个四楼里,倒也还算是普通的,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差,而且所处位置不偏不正,都是那种最平常不过的。而也因了这“最平凡不过”的原因。这间雅厢在平时也几乎都是封闭的状态,无人问津。就算哪天反常的有人问起了这一间雅厢,江春入里的人也都会找无数种借口,把这事给忽略过去的,因此除了徐幼珊和少数的几人外,再没人知道,在这间“最平凡不过”的雅厢里,有一条通道直通最上面的凤凰台。 “你来了?” 而在徐幼珊扶着刘妈妈的手,刚从暗道登上了凤凰台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大皇子殿下。” 徐幼珊看都没看传来声音的位置上那人的面孔。就先向着那个方向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 “徐四小姐真是多礼,起来吧。” 随着谢璟带着微讽语气的声音,徐幼珊还真的就直接起身了,抬眼望向谢璟的方向。可等到她望清谢璟时,却被他脸上难得的笑容给差点晃花了眼。 妖孽,这明明就是妖孽,怎么会害没佛祖来收了他去。 徐幼珊趁着自己还没彻底失神之前,狠狠的扭了大腿一下,在她疼的差点大喊出声时。她的神魂也总算回味了,没有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比如看着谢璟发花痴、流口水!!! “大皇子殿下,不知您今日召见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吗?”徐幼珊死盯着谢璟那双天水碧丝的月白色织金暗靴,视线不往上移一分的问道。 可徐幼珊等了又等,却始终不闻谢璟的回答,于是最后徐幼珊一头黑线的抬起眼,怒瞪着谢璟。但徐幼珊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就掉进了那双望着她的眼睛里。 谢璟长的太好,徐幼珊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从帝京外他们第一次初见时,徐幼珊就知道那时尽管只有十三岁的少年,将来必是祸害神都的一大祸水,因为那样小的谢璟,不仅已经心狠手辣,而且容颜也早有倾城之色,不然徐幼珊怎会只一眼,就被谢璟给晃了神? 但徐幼珊早就知道的那些事情到了今日看去,果然都是对的,可她没料到的事也很多、很多,就像她怎么也不会料到,谢璟会是谢璟、会是皇族谢氏的那个谢璟,会是周惠帝嫡长子的那个谢璟;就像她没料到,在后来、在如今,她会和谢璟纠缠至此,纠缠到都要一起踏入婚礼了。 想到了自己和谢璟的婚事,徐幼珊一个激灵就回神了,并在暗骂了自己一声“笨蛋”后,徐幼珊才再次不看谢璟的问道:“大皇子殿下,不知您今日召见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没什么重要的事啊。” 而看着这个一脸又是戒备又是懊恼神情的小黑炭,谢璟没有温度的弯了弯红唇,不再看她的侧过头去,望向了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没什么重要的事,你昨晚派人去递话给吴愁他们,害我今早急匆匆的赶出来见你干嘛?徐幼珊在心里无限的腹诽谢璟,真是恨不得上去抽他两下。可这也不过就是想想罢了,就算退一万步,谢璟让她抽,她也没那个胆儿。但在心里想想,徐幼珊还是底气很足的。 我抽你,我踹你,我踢你…… 谢璟神色淡淡的看着窗外沉默,而徐幼珊则垂着像羽毛一般的睫羽,在心底翻过来复过去的腹诽谢璟。 “春天很快就要来了呢。”而在沉默了很久后,谢璟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哦。”可徐幼珊专注在了心底腹诽谢璟的大事上,对于他说的话,她都随口答哈哈。 “我们的婚礼也近了。”谢璟继续淡漠的说道。 “哦……”徐幼珊原本还是随口答哈哈的的回道,可婚礼两字却像烙印一样,忽地就把徐幼珊给烫醒了一般,瞠大了眼的望着谢璟,粉唇开开合合数次,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你怎么这么惊讶,难不成你不知道我们两个成亲的时间,已经被圣上定下了,就在来年开春时?”谢璟还是没有看向徐幼珊,只是他望着窗外的脸上,扬起了讽刺的笑容,只是就不知他是在讽刺谁,是在讽刺周惠帝,还是在讽刺徐幼珊,或是他讽刺的事他自己? “不,我知道。” 而徐幼珊在一开始的惊慌中冷静下来后,就小声的说道:“我惊讶的是,大皇子殿下居然会主动提这件事。” 在外人看来,谢璟也许只是一个徒占着嫡长子身份的弱势皇子罢了,他能够走到今天,不过是因为他不肯认命的苦苦挣扎罢了。可这只是在外人看起来,但从徐幼珊看来,谢璟在她眼里,虽不敢说比起另外两个,她并不像了解谢璟那样得了解的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有多少优势,可在劣势一面来论,徐幼珊却绝对不认为手握江春入的谢璟会劣于谢琰和谢玟的。 因此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 最起码在现下,谢璟、谢琰和谢玟三人的情势还是相持不下的,其中谢璟还是在暗,谢琰和谢玟却在明;最起码在谢琰和谢玟没有娶到另一个大族女儿的现在,在谢琰和谢玟没有得到一个强大的妻族支持的现在,他们二人和谢璟相比,其实是真的没有太大得差距的。 毕竟谢璟的皇子妃现在已经是定下来了的,而且几乎完全不会有变了,就是她徐幼珊,这个小小的庶女了。 因此徐幼珊有多了解谢璟是怎样的渴望,可以娶到一个还未党附得顶级门阀的嫡女的**,她就有多了解,对于她和他的这场婚事,他将会有多痛恨。说不定她都还会是被他迁怒的那个人,尽管徐幼珊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而也因为这样,这时谢璟主动的约她出来会面,又主动的提起他们的这场婚事,才让徐幼珊这样的惊疑。 “我为什么不会主动提呢?这可是我的父皇亲自为我赐的婚,我该感恩戴德才对啊。” 徐幼珊想了很多,猜了很多,可她却没料到,在这场婚事定下后、他们见面后,他的反应会是这样的,这让徐幼珊有些无所适从,也有些不知所措。 本来在这件事中,最无辜的就是徐幼珊,她不仅不是不目标,而且还是最该逃出生天的那一个,但最后她不仅没有逃出生天,反而还被人推落下水,差点溺毙不说,就连她的婚事都被别人的一句话就给决定了,也不管她这个当事人是个什么想法、是个什么意愿。 而徐幼珊不是没有怨过,也不是没有恨过,可在最后,她却都接受了。在这里,也许她是要接受许多这种她根本就不想去接受的时代条例,和不可撼动的时代规则,就比如皇权这种东西……可在这里,却也还是有许多她无法割舍得人,就比如告诉了她什么是亲人的裴氏、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还有徐宸等这些珍贵的人们的存在,而也正是他们,让徐幼珊接受了只要在这里,就必须接受的规则和条例,所以她其实早就认命了。 可对于谢璟来说,徐幼珊却知道,“认命”这两个字是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他的字典里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长夜逝去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而有时候太了解,也会变成一种困扰,就像徐幼珊对谢璟这样。 他无心或有心的一句话,也能让她想很久,就怕我们的这位大皇子殿下又哪里不高兴了,而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去触碰到了他的逆鳞,而惨遭横祸之类的种种事情,反正就是让徐幼珊烦躁得很就对了。 而只要一想到她以后可能还要和谢璟这种碰又碰不得、得罪又得罪不起的人朝夕相处,她全身就都会泛上寒意,止都止不住。 “你抖什么?” 徐幼珊在想着自己以后凄惨不已的生活,全身居然都冷的有些发抖时,谢璟刚好回眸,也刚好的就把她快抖成一个筛子似的画面给看见了。 “呃,没什么。”徐幼珊有些丢脸的赶忙又坐好,清咳了一声道:“所以大皇子殿下,您今天要我来,到底有什么要示下的,您请说吧。”徐幼珊巴不得谢璟赶紧说完,她好早点跑路。 “这场婚事,你不会当真吧。” 可谢璟不说就是一直东拉西扯的,一说就直击要害的这种习惯,让徐幼珊真是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喜欢的,难道他不懂有一个词叫“循序渐进”?徐幼珊在被谢璟的话震到后,愣了会儿才镇定下来的说道:“我不会当真的,可别人呢?” 在这片土地上,“和离”这两个字还是存在着的,可对于皇家来说,那这两个字就是形同虚设了,一旦你进了皇族谢氏的门,就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因此谢璟的这番话让徐幼珊一震。虽她也没有想和谢璟成为真夫妻的想法、也不认为谢璟会有想和她成为真夫妻的意思,但只要周惠帝活着的一天,她和谢璟的这场婚事就一定是要如期举行了的,那谢璟此时说这话,是几个意思? 可既然是连徐幼珊都能想得到的,谢璟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天都换了。别人又会说什么?”比起刚刚,更冷得刺痛了徐幼珊耳膜的声音,轻了又轻的缓缓自谢璟的红唇里吐出。 而这也是亏了徐幼珊不是这里的“原住民”了,不然她早就被谢璟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给吓的昏死过去了。什么叫做“天都换了,别人又会说什么”,谢璟这是在咒周惠帝死啊,而说的再难听一点,谢璟的这番话都可以当做他谋逆的铁证了。被周惠帝赐死都是可能的。 “大皇子殿下,还是请您慎言为好。”徐幼珊沉了脸的说道。 谢璟要去赴死,徐幼珊倒真的绝对是不会去拦他的,可他这样毫不顾忌的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话,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那不是明摆着要拉着她一起到天牢里去“玩”嘛,别这么害人行吗。 “慎言?你说这话会不会可笑了一点,我的徐四小姐。”谢璟抬眸,那狭长的眼完全舒展了的看向徐幼珊,虽他嘴角的笑容还是一样的欠揍。可也同样美的惊人,吓得徐幼珊赶忙先移开眼后,装作忙着喝茶掩饰眼里的惊艳后,她才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谢璟一通,乱用美色到处放电,真是太卑鄙无耻了。 “你要是知道‘慎言’这两字,那我要你把令姐约出来时,是谁指着我的鼻子说绝对不可能的,你知道你这是犯了大不敬的大罪了吗?” 谢璟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的,但他倒也不至于像徐幼珊说的那样。什么乱用美色到处放电啊之类的,这世上现在需要他屈尊降贵使用美人计的人,到现在虽也不是没有,毕竟谢璟的这一路走的太过崎岖了。可就算如此,在他心里一直是小黑炭的徐幼珊,现在倒也还真的没有重要到,能让谢璟主动对她使用美人计的地步。 而刚刚,明显就是徐幼珊又被谢璟给晃了神罢了。 “……” 因此现在徐幼珊突然就沉默了起来,让谢璟看着这样的徐幼珊。还以为她是怎么了呢,于是也没再继续奚落下去,只是话锋一转的又道:“我今天叫你来,只是想和你达成一个共识。” 若是周惠帝故意糟践谢璟,给他胡乱赐婚的皇子妃是其他的女人,谢璟是不会这样忍了又忍的,虽他现在也是无法反抗,只能把人真的娶回了府,但他有上千种手段能使她乖乖听话,受他摆布,不必这样隐忍住自己无边的怒火,还要好声好气的和她谈、和她达成共识什么的。 可问题就是,周惠帝给他胡乱赐婚的皇子妃是徐幼珊,不是其他的女人,是这个自那年在帝京郊外,那条已荒废了多年的官道上初遇后,和他就彼此纠葛了这么多年的徐幼珊;是他对她就算没有一点多余的男女之情,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却居然一直没有陷害和背叛过他的小黑炭。 徐幼珊对谢璟那些滔天的秘密知道多少,谢璟自己都心中有数,而一开始他也是想灭了她的,却一直没有机会,毕竟她就算只是江左徐家的庶女,但那也是徐家的人,他就算再自负,也不可能这样在老虎嘴上拔毛。可等到了后面,随着和徐幼珊越来越多的接触,谢璟竟然渐渐的就忘了要让这小黑炭消失的原意,并且在后面只要是有关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的事,她就绝不妥协的臭脾气,谢璟居然也习惯了。 并且还不再奢望对于徐幼容她们的事情,她会有妥协的时候了。 只是谢璟一直以为,他和徐幼珊的纠葛,到了这儿,也就是最后了,不管最终他有没有谋得徐幼容成为他的皇子妃,为他带来最强大的妻族——江左徐家,他和徐幼珊的关系也不会再有什么变化。因为要么他成功了,那徐幼珊对于他,不过就是一个即将被遗忘的存在;而如果他失败了,那徐幼珊知道的那些秘密,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什么都不用在乎的了。 成者为王,败者寇! 所以谢璟一直都是那样以为的,以为他和徐幼珊就只会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了,但周惠帝临插得一脚,把他又和徐幼珊往更深的纠缠关系里搅进去了。 而等到一切都无法变更的今天,谢璟也已经和徐幼珊如拴在一起的蚂蚱时,徐幼珊这个知道谢璟太多秘密的女孩。却变成了他一个最大的麻烦,一个他不能随意对待的麻烦。 因而,谢璟才把徐幼珊叫了出来,把该说的事。都说了。 “什么共识?” 可徐幼珊看着突然正色起来的谢璟,却毛发倒竖、小心翼翼的发问,毕竟谢璟这个人平时在人前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儿,而在她这种他连温文儒雅的假面孔都不屑摆的人面前,则是一脸的玩世不恭、嘲讽奚落;但若连在她的面前。他突然正色起来了的话,那事情还就真的是大条了。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变化。”谢璟细长的美眸,直盯着徐幼珊,一字一句的道。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变化……可谢璟和徐幼珊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呢? 互相利用! 谢璟和徐幼珊之间的关系,说好听一点就是互惠互利,而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互相利用,彼此间只有利益的纠葛;他帮她获取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要算计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的消息;而她则利用这些消息,来让徐幼容她们避开落到谢琰和谢玟的圈套,使得谢琰和谢玟他们不能得手。这样也让谢璟对于徐幼容还有机会。 可谢璟现在对徐幼珊说,他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变化,所以就是说他希望他们的这桩婚事变成一个利益的交易? “好。←百度搜索→” 而这个提议,徐幼珊根本想都没深想就答应了,她本来就是和谢璟一样的,压根就没想过要和彼此做真夫妻,反正这在他们看来,也不过就是一场闹剧,只不过操纵了这场闹剧的人是周惠帝,他们都不能反抗。所以现在彼此间能达成共识,来一场利益的交换,做个假夫妻,是徐幼珊求之不得的。 只是其中的这些利益。该怎么定制、分配,这就是需要坐下来好好商谈的了。而今天徐幼珊也是在申正后才回的东阳巷,后在去给裴氏请安,被裴氏问起晚会的原因时,徐幼珊只说是在江春入里看书看的忘了时间,下人们也不敢打扰她。因而这才晚归了的。 徐幼珊的这番说辞在以前就是开始用的了,而且结合她有点爱书成痴的习惯,这也倒说得通,因此裴氏轻轻的数落了她两句,也就让她回筝雁阁了。 而这一天,也随着夜幕的降临,即将逝去,只是已经梳洗沐浴好后,躺在了云床上的徐幼珊,在睡意袭来即将如梦前,想起了早上在江春入、凤凰台上和谢璟说的那些话时,还是会感慨不已。但不管怎样,不管最后谢璟是成是败,他说都会护她周全的这句话,虽就连她听来都有些妄语,可总归心里还是有些震动的。就算只是安慰的谎话,最起码,他愿意说不是? 天色,逐渐变暗,而长夜逝去,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 …… 腊月的雪,有些惊人的冷,带着些冬天最后时段的意味,不依不饶的下着鹅毛大雪,把整个天地都染成了银装素裹的模样,一片苍茫,让人一眼望去,对这天地一色的景致有些模糊,甚至都会分不清哪儿是天、哪儿是地。而冷风一吹,吹起漫天的风雪,让这个冬末,更是都快冷到心底了。 “快快,你们几个动作快点,要是误了时辰,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嬷嬷,您就别催了,时间不是还早嘛。”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啊,今天是那位老祖宗的寿辰,老夫人和大夫人都是要带着几位爷和小姐们,一早就要过去王府的了,你还时间还早?动作给我再快点。” 但这寒冷的天气,却没让徐府里的众人们停下过一步,他们此时都是冒着寒风在忙着准备,一会儿要送去北定王府的贺礼。而今天,也就是北定老王妃的寿诞之日,虽这次老王妃的寿辰还是和去年一样,并不大办,邀请来赴宴的客人们,也只是北定王府齐家平时交好的世家,但尽管如此,齐老夫人和裴氏给老王妃准备的贵重贺礼。还是多的一车都拉不下。 而此时的筝雁阁里,却反常的安静得很,不像平日里,在这个时辰下。筝雁阁内早就热闹的很了。可要是细看,却能发现,原来是徐幼珊已经不在筝雁阁内了,那她会在哪呢? 徐府,薇洲院。 “大姐。你能快点吗?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啊。” “等等,你再等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总觉得穿什么都不好看。” 不用想了,此时的徐幼珊当然是在薇洲院里,看着铜镜旁那个拿着一件件的华裳比划来、比划去,可不管怎么比划,都是一脸不满意的徐幼容,而有些哭笑不得。 “大姐啊,你穿哪件都好看的。咱们能别鸡蛋里挑骨头了,好吗?” 徐幼容长的本来就好,身量又修长,直接就可以说无论穿什么都是婀娜多姿的,而徐幼容平日里也是极其自负的,虽在衣饰这方面向来就很挑剔,可她那是自负的挑剔,可不是像现在这样,极度不自信的挑剔。 而能让徐幼容这样的原因,想都不用多想了。也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聂苏泫。 原来今天北定老王妃的寿诞,北定王齐霈虽没邀请镇国公聂今,可齐暄却是邀请了聂苏泫了。因而徐幼容此时才会在铜镜旁磨蹭了已经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后,却依然还是穿着一身玉兰色的纱缎里衣,看着她面前的裳袍决断不下的。 “你说的倒轻松,可要是真这样,怎么我看着会觉得哪里怪怪的呢。”徐幼容皱着柳眉,说道。 “我都说了。那是因为你鸡蛋里挑骨头啊。”徐幼珊无奈的长叹了一声道。 “是吗?”可徐幼珊还是怀疑的问道。 “当然是了,好啦,你就别挑了,就这套淡色绫子描金如意云纹阔袖袄裙吧,婉儿,来,帮大姐把这套袄裙换上。”徐幼珊不再理徐幼容那犹犹豫豫的神色,直接向憋笑的婉儿使眼色,让婉儿直接就帮徐幼容更衣,换上了这套淡色绫子描金如意云纹阔袖的袄裙。 徐府,秋初馆。 像今天这样的日子,一般就是裴氏最忙的时候,而今天也不例外,从一早开始,秋初馆里就有管事婆子陆陆续续的不断进出,来向裴氏报备和请示。 “夫人,车马都准备好,贺礼也已点装完毕。” “夫人,随行的护卫人员也都安排妥当,现在都已整装待发。” “夫人……” 裴氏低头看着手上的账本,一边听着婆子们的报备,再一一指示她们哪里做的好,哪里做的不好,真是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啊,看得刚刚到了秋初馆,没敢打扰裴氏的徐幼容和徐幼珊,仰慕不已。 “大小姐,二小姐。” 可就在徐幼容和徐幼珊对裴氏仰慕不已的时候,刚从大厨房回来了的柳吟,却对二人行礼道。 “容姐儿、珊姐儿,你们来啦。”而在柳吟的行礼声中,裴氏的视线从账本上移了开来,抬眼看向门边,果然就望见了伫在那儿的两个小人儿,徐幼容和徐幼珊,“你们来了怎么也不出声,外面冷吗,有没有穿够衣服?快过来这边坐下。”裴氏关心的问道。 “娘亲。” “大伯母。”徐幼容和徐幼珊听话的走了过去,在先向裴氏行礼后,两人才挨着裴氏坐了下来。 “娘亲,您在忙吗?”徐幼容问道。 “只是一些做习惯的事罢了,算不上多忙的,冷吗?”裴氏把徐幼容和徐幼珊的手拉过来,探探温度,发现两人的手都还算温热后,才放心。 “娘亲,不冷的,我和珊姐儿都穿得暖暖的呢。”徐幼容说道。 “是啊,大伯母,您别担心,我和大姐都有穿多多的衣服。”徐幼珊也乖乖的答道。 “算你们两个小捣蛋听话。”裴氏一人轻刮了一下鼻子的笑道。 “夫人,二爷到了。” 而就在徐幼容和徐幼珊,在裴氏面前卖乖讨裴氏开心时,有小丫鬟从外面进来禀报道。 “快,让他进来。”裴氏忙道。 今天的天气很冷,鹅毛大雪更是从昨晚就一直没断过,而大门那儿的氅帘只要一掀起,还会有刺骨的寒风涌进,让温暖的屋内也吹起一股寒流,冷的徐幼容和徐幼珊都抖了一下。 “娘亲。” 可就算这样,只要徐幼容和徐幼珊看见了,那批着细云锦碎金缕的滚黛风羽苏绣绛紫斗篷的少年,修长挺拔的立在她们面前时,两人就会笑眯了眼,哪还顾得那点小小的寒冷啊。 而既然徐宸也到了,裴氏自是又让他们三个小的随便吃了点糕点垫垫肚子,然后就带着他们去了秾华堂,给齐老夫人请安后,就顺带着在那儿等着二房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他们的到来。而一直等到了辰时末巳时初左右,门房那儿才来通报,说二房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率着二房大爷徐茂他们已经到了。 “你可真够慢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齐老夫人携着郑老夫人的手一边往屋内走,一边埋怨她的道。 “现在也不过才就巳时初吗,哪有很晚,你别趁机诬赖我啊。”郑老夫人笑道。 二房老太爷徐叞带着徐茂他们径直去了太禧园那边,而郑老夫人当然就是带着连氏她们来了秾华堂这边,和齐老夫人们会合。而徐幼容、徐幼珊和徐明婳自然也顺理成章的成功聚集了,只是徐幼珊二人今天在看见了徐明婳后,却一把就抓着她去了角落,好好的“交流”了一番。 “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啊?”徐明婳一头雾水的问道。 “我们俩干什么?哼哼……要是你一会儿从实道来的话,那我们就不会干什么,但要是你拒不坦诚,那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徐幼容和徐幼珊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的向徐明婳恐吓道。 “是是是,您们二位请问,小女子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徐明婳好笑的说到,可就在徐幼容和徐幼珊一脸惊喜的刚要问问题时,徐明婳却又慢悠悠的补了一句,“只除了荣华殿那晚,翟大公子是怎么救我的那事。” “……” 徐幼容和徐幼珊立刻就黑脸了,是的,从荣华殿那事爆发到现在,徐幼珊她们居然还没从徐明婳的嘴里问出,那晚她到底是怎么获救的,翟玉又到底是怎样救的她,他们怎么会在外面逗留了那么久,翟玉才把她交给徐绰,让徐绰带她回来的,而她和翟玉在一起的哪段时间,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事到如今,徐幼珊她们居然都还没从徐明婳的嘴里,给问出一丝一毫的实情出来,这真是太让人惊讶了。 而在一开始,徐幼珊她们不问,是因为就连徐幼珊自己都还没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哪还有心力顾得上别?至于徐幼容和徐明嬗,那就是直接不敢开口了。而到了后面,徐幼珊和徐明婳都释怀了,也都能正面面对时,徐幼容她们却惊奇的发现,徐明婳对这事居然是三缄其口的,就连对着她们,她都是只字不提的。 这让彼此之间几乎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徐幼珊三人,对着这样三缄其口的徐明婳,感到了有些惊奇。 可惊奇归惊奇,徐明婳这样的反常,只是激起了另外三人更大的好奇心,使得她们对于荣华殿的那晚,翟玉和徐明婳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越发的想要知道了。 因此在刚刚,徐幼容和徐幼珊从徐宸那得到确切的消息,翟玉今天也是会应齐暄之邀,到北定王府去参加北定老王妃的寿诞后,徐幼容和徐幼珊就想到了一个方法,一个让徐明婳能乖乖交待那晚在荣华殿的后殿里,她和翟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的方法。(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午后冬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徐明婳看着突然又逼近了的徐幼容和徐幼珊,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妙得扯了扯嘴角的问道。 “不干什么。”徐幼容和徐幼珊笑的老温柔了,“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小小的、小小的问题。” “好,你们问。”徐明婳道。 “一,那晚你和翟大公子到底是怎么相遇的?二,翟大公子救了你以后,你怎么会那么晚才和徐绰回来?三,你和翟大公子为什么都对那晚的事三缄其口?”徐幼容一一问道。 “呃,我肚子突然有点疼、不舒服,先去一趟茅厕。”徐明婳是说了让徐幼容和徐幼珊随便问,但她可没说一定会回答啊,因此此时徐明婳一听见徐幼容问的果然是荣华殿那晚,她和翟玉待在一起时的事情时,徐明婳马上就想跑人了。 “婳姐儿,你肚子不舒服啊?”可徐明婳才刚踏出一步呢,叫被徐幼容给拉住了衣领,“这可不是小事呢,千万不能忽视。走,我们去躺着休息,我马上就去禀明祖母和我娘亲她们,让她们派人给你请大夫来。”徐幼容看着徐明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徐明婳一脸的无语。 “婳姐儿,你怎么了?又哪儿不舒服了?” “没有,我哪儿都没有不舒服的。” “真的啊,那你肚子不疼了?” “……不疼了。” 最后徐明婳还是在徐幼容的淫威下,被她和徐幼珊一起架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避开了齐老夫人她们的目光,轮番对徐明婳使用狂轰滥炸似的逼供,使得徐明婳最后还是吞吞吐吐的把所有事都交待的清清楚楚。 原来荣华殿的那晚,在徐幼珊穿着徐明婳的外裳,充当诱饵的跑了出去引开龙虎卫后,徐明婳是打算不顾一切的追上去把徐幼珊换回来的,可立刻就被刘妈妈给拦住了,并且告诉她。徐幼珊是早就吩咐过了的,如果到时她不配合,那刘妈妈就算是把她打昏了抱走,也不会让她冲上去的。刘妈妈告诉徐明婳。不要辜负了徐幼珊的用意。 最后娇贵的徐明婳当然是没拗得过刘妈妈,向着和徐幼珊相反的方向逃走了,只是那天不管徐幼珊她们的前路还是退路,都是早已被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派人围的滴水不漏得了,就算先前有一队龙虎卫被徐幼珊引走了。可还有另一队的呢,于是在刘妈妈带着徐明婳逃了没多久后,就又被堵住了。 当时刘妈妈是立刻就让徐明婳先跑的,可徐明婳当然不肯再一个人为她牺牲了,所以坚持让刘妈妈走,说这些人抓到她就不会再做其他多余的事情了。但刘妈妈让徐明婳想想徐幼珊,不要让徐幼珊所做的都白费时,徐明婳就愣住了,而刘妈妈则当机立断的推了徐明婳一把,然后自己就冲了出去吸引追兵的视线。把他们又引去了另一个方向。 而之后当刘妈妈被尽是军中精锐的龙虎卫,没用多久就追上时,结果也是很显然的,就连徐幼珊他们都想杀人灭口了,那就更不用说刘妈妈了。 可刘妈妈毕竟有底子,身手又矫健,在龙虎卫发现刘妈妈是诱饵后,其又撤回了很多兵力往回追徐明婳去了,只留下一、两个人对付刘妈妈,而也因了这样。刘妈妈最后才只是重伤,没有丢了性命,不然徐明婳又不知道将会内疚成个什么样子了。 但既然最后徐幼珊和刘妈妈都为了充当诱饵,为徐明婳引开追兵而离开了她的身边。那在后来徐明婳就是独身一人逃命了,可谢琰和谢玟把徐幼珊她们逼进去的那片范围内的小径,条条都是错综复杂不已的,不说先前有熟悉荣华殿后殿的石妈妈带路,她们都还迷路迷了很久,更何况现下是根本就不熟悉荣华殿的徐明婳只身一人。在这个迷宫里乱窜了。 因此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徐明婳是又急又恐的,她急的是想赶紧回到主殿去找郑老夫人她们搬救兵,来救徐幼容和徐幼珊几人;恐的则是徐幼容和徐幼珊她们现在,会不会已经惨遭毒手。 而徐明婳就是在这样急恐的慌乱状况下,一路跌跌撞撞的跑着,就算脸和手腕上都被深冬里冰冷的树枝,刮出了一条条的血痕,徐明婳也不管不顾的继续跑着,而其中还一听到些什么别的动静,徐明婳就会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全身发抖的卷缩着躲起来,而这也是在翟玉找到了徐明婳时,唯一看见的画面。 那是一颗又高又粗的大榕树,树上深绿色的叶子就算在隆冬里,也还是一样的绿意幽深,只是除了在树下有一、两片刚刚才掉落的落叶,而那些落叶中,又有极少数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同,因为它们掉落的地方不是大地,而是一个有些还在微微发抖的卷缩身影上。 “徐三小姐?” 有些人的嗓音和其容貌是恰恰相反的,就比如谢璟,他的容貌是那样得漂亮,漂亮的可以配得上“倾城之色”四字,可就是这样漂亮的人的声音,却是完全令人讨厌到发指地步的,最起码对于徐幼珊来说,是这样的。因为谢璟那只要对着她,就完全不掩其真性情的嘲讽奚落之面目可憎,那真是让徐幼珊痛恨至极啊,就更不要说谢璟那从声音都可以透出讽刺意味的清冷嗓音了。 可有像谢璟这样面容和嗓音表里不一的例子,当然就会有表里如一得不一样的存在,就像翟玉。 翟玉容颜俊美,那是自不用多说的,可也许是因为长年喋血沙场的原因,在翟玉莹白而俊美的脸孔上,那深冷之感居然是直接就压过了人们对他得其他观感的,只能记住了这人的不好接近与距离感,从而忽视了翟玉那俊美的容颜。而和此有同样情况的就是翟玉的嗓音,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之意,是随着翟玉的开口就一并迸发出来的,让人们会不由自主的忽略了其他,只记住了翟玉那冷漠至极的嗓音。 而徐明婳本来也是只能注意到翟玉的冷漠和给人拒之于千里之外得距离感的人们之一,可因了徐幼容和徐明嬗那一件件、一桩桩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撮合行动,使得翟玉和徐明婳在一开始。有了端午节赏花灯、漫天星光里、相思树下的那一幕幕平凡而特殊的记忆,也让之后发生的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翟玉和徐明婳之间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不管是对彼此的看法,还是对彼此的注视。或者该说是对彼此感情的变化,在不知不觉中都发生着变化,缓慢而坚定的变化。 就像徐明婳对于翟玉,已经可以自他的深冷中发现他俊美的容颜,也可以从他冷漠的嗓音中。不时的发现他那一点都不明显的笑意。 但这些都是在平常的时候,在徐明婳不是这样又急又恐的状态下,因此在和着徐绰、徐宸一起来见识见识,荣华殿主殿与后殿中间那个大湖里百闻不如一见得冬芙的翟玉发现徐明婳时,那一声“徐三小姐”没能让她听出这是翟玉的声音,反而让她发抖卷缩成一小团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徐三小姐。” 可该庆幸的是,就算在徐明婳这样急恐惊慌的状况下,就算在徐明婳已经听不出翟玉得声音的情况下,她却还是能在翟玉靠近后,第一时间闻到了她现在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香味——紫薇花香。 “翟玉?” 徐明婳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悄悄抬起头。←百度搜索→傻傻的看向了已经站在她面前的人。 “是我,徐三小姐,到底怎么了?” 徐明婳不抬头还好,她这一抬头,脸蛋上那一条条浅浅的血痕,直看得翟玉触目惊心,眼里那本就没消失过、只是隐藏得极深的煞气,也在这时缓缓的流动了起来。 “真的是你?” 可这时的徐明婳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是傻傻的看着翟玉,然后眼里有泪。开始不停的流出,“真的是你?翟玉,真的是你……”徐明婳向翟玉一字一句的不停问着,一字一句的不停重复着。 “是我。是我……” 而翟玉现在也居然无比耐心的一字一句的回答着徐明婳,并且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披在了徐明婳的身上,“徐三小姐,我们先起来好吗,你还有没有哪里受伤了。也先告诉我好吗?” “受伤?”徐明婳怔忡的说道:“我没有受伤……翟玉,求求你救救容姐姐,求求你救救珊姐儿,翟玉,刘妈妈刚刚为了引开追兵只身一人往那边跑了……翟玉,帮帮我,求求你。”徐明婳就像是失忆的人突然想起所有前尘旧事一般,猛地抓住了翟玉,急迫慌乱、甚至有些声嘶力竭的说着一句句别人可能都听不懂的话。 “好好,我帮你,徐三小姐你别怕,先告诉我徐大小姐和徐四小姐在哪,刘妈妈又是跑去了哪个方向,你慢慢说,我一定把她们都救出来,你别怕。” 可也许别人是真的不会懂徐明婳刚刚的那一番话,到底在说什么。但翟玉却懂,他不管徐明婳修得圆润的漂亮指甲,已经嵌入了他赶忙放松得臂膀的肉里,也不拉开让他吃痛的徐明婳的柔荑,翟玉只是静静的看着哭得慌乱无措的徐明婳,冷漠的嗓音轻轻的响起,直响到了徐明婳的心底。 “容姐姐和珊姐儿在……” 而不得不说的就是,翟玉的这番话后,徐明婳竟然就真的慢慢镇静下来了,可是翟玉的问题却又让她有些愣住了,徐幼容和徐幼珊她们在哪,徐明婳现在也根本就不知道啊! 徐明婳的脸色刚刚本就白得很了,可现下越发的雪白了,白到都有些死气的感觉了,让一旁一直注视着她的翟玉皱了皱眉后,轻轻拉了拉她死死抓住自己的那只手,说道:“没事的,不知道也没关系,只要告诉我你们最后分开的地方就好了,没事的,徐三小姐。” 翟玉的这番话,让徐明婳的脸色又变好了,她一脸希望的看向翟玉,在翟玉看着她点了点头后,徐明婳喜出望外的就要告诉翟玉。她和徐幼容、徐幼珊最后分开的地方是哪。 可这次还不等徐明婳说出一个字来时,翟玉却突然猛地逼近徐明婳,捂住了她的嘴,而在徐明婳瞠大了的眼里。在他们之间只剩下一指的距离时,翟玉用嘴型告诉徐明婳,“有人来了。” 但其实说真的,这时的徐明婳根本就没注意到翟玉在说什么,尤其在翟玉转过头去。注视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后,徐明婳更是看着他的侧颜,心跳都会跳出喉咙来了。虽说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这种反应是不对的,但徐明婳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而之后翟玉就是带着徐明婳逃亡了,根本就不用再说去救徐幼珊她们什么的了,在这么多的龙虎卫包抄堵截下,翟玉根本就是只能带着徐明婳一人躲避追兵的,其余的他也是无法再多做什么了。 毕竟双拳还是难敌四手呢,更何况现在翟玉还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徐明婳。 因此再后面的事。也只不过就是翟玉带着徐明婳避过龙虎卫的一路躲藏了,直到徐幼珊在周惠帝面前,破罐子破摔的几乎把所有事情都讲了出来后,一直在堵截翟玉与徐明婳的龙虎卫才被抓捕或撤退,而翟玉那时也才带着徐明婳悄悄和徐绰会合,并且在亲自把徐明婳交到徐绰手上后,翟玉才又悄无声息得离开的。 可如果事情就只是这样,那为什么翟玉和徐明婳会这样三缄其口呢? 这当然就是因为翟玉带着徐明婳那一路上的逃窜里,为了徐明婳不被那些龙虎卫发现,翟玉对她是又抱又搂的啊。所有不合礼数的事情,翟玉是对徐明婳几乎是全部都做了的啊,而就算翟玉这样是为了救徐明婳,可徐明婳的名节。却已经几乎算是没了的啊。 那这样翟玉可是得娶徐明婳的了,尤其现在两人男未婚、女未嫁的,这事完全是没有什么悬念可谈的。而也因此,怪不得翟玉和徐明婳对此事都是三缄其口了。 其中翟玉具体的缘由是什么,别人不得而知,可至于徐明婳的话。那徐幼珊她们可是了解了,最起码在现下、在徐明婳对她们全盘托出的现下,徐幼容和徐幼珊真的是再了解不过了。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我还可以狠着心的把这一切都禀告给祖母她们,哭着喊着让祖父祖母为我做主,但可惜的就是,关于他所有的事情,现在我都是已经知道了的,那对着这样的他,我怎么还可能去逼他娶我?我怎么还可能忍心这样对待他,这样对待我这么喜欢的人……” 晚冬里的大雪,不依不饶的在下着,而片片飞舞的雪花,也落得这大地一片苍茫,使人们更加的觉得前途未卜、世事无常。 ***** ***** 北定王府的大门前,从一早上开始,就车水马龙不断,虽这次北定老王妃的寿辰并没有邀请几人来赴宴,可尽管很多人都没收到帖子,但人不能来,可他们还是把一车一车的贺礼给送来了,让北定王府的门房也是忙的应不暇接,从一早上开始就在接收着那一车车的贺礼了。 北定王府,石矶西畔。 “老祖宗,孙儿们给您拜寿了。” 早上在东阳巷,徐家大房和二房会和后,就一起向着北定王府来了,途中齐老夫人她们虽发现了徐幼珊三人有些和往常不一样,沉默了一点。但因为赶时间,也就没有细问,只当这段时间就是盛安轩的考教了,她们可能是最近温习累了而已,更何况在后来到了王府,和徐明嬗聚首后,这三个小的就又恢复如常了,因此齐老夫人她们就更是没再问什么。 而等得大家都到了石矶西畔,给北定老王妃请安时,徐幼珊三人就更是早已笑语晏晏,没一丝异色的给老王妃行大礼拜寿了。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都快起来吧。”北定老王妃笑道。 “谢老祖宗。”徐幼珊三人听话的起身,徐幼容在北定老王妃的招手下,做到了她老人家的身边,而徐幼珊和徐明婳则回到了裴氏和严氏的后面坐下。 “老祖宗,您是不知道啊,我们刚刚来时,门外的那些装满贺礼的马车,就都要把王府大门给淹没了呢。”徐幼容对北定老王妃说道。 “就是,老祖宗您是没看到啊,我都快要被那么多的礼物给吓到了。”徐明嬗附和道。 “哪有那么多,就你们两个这夸张的。”北定老王妃高兴的笑道。 其实如果要说到取悦长辈们开心的能力,徐幼容和徐明嬗还真就是佼佼者了,直让在裴氏和严氏身后的徐幼珊和徐明婳,看着把老王妃给逗得开心不已的徐幼容二人,真是如高山仰止般的叹服啊。这要是换做了她俩,还指不定就是个冷场的局面了呢,毕竟一个不擅长说夸张的话,而另一个则不擅长投其所好。 而之后的时间,当然就是徐幼容和徐明嬗独自大放光彩的时间了,两人一唱一和的把老王妃给哄得高高兴兴的,连午膳都再多吃了一碗饭呢,看得在旁服侍老王妃的晥晚都惊奇不已。 可用过午膳后,就是要散步消食的了,于是所有人又都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老王妃,要到石矶西畔的院子里去转几圈。可老王妃瞄了一眼她身后那庞大的队伍后,就揶揄道:“你们这是要和我去散步啊,这么多的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要搬家呢。行了,你们要去哪儿逛,就去吧,别都跟着我,看着烦。” 老王妃这话一出,除了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还留着外,其他人倒也是不跟着老王妃了,尤其是徐幼珊他们这一辈的,老王妃更是让他们径直去玩去,不用伫在这儿,所以在裴氏她们的示意下,徐幼珊四人和着朔云郡主就一溜烟的跑了。 月寒斋 “琴心,这是几碟糕点,你派人送到前面舅祖父他们那儿去,省得舅祖父他们拉着暄表哥和宸儿几个谈高兴了,连午膳都没好好吃。”徐明嬗吩咐琴心道。 “啧啧,看看这贤妻的样儿。”而徐幼容听完徐明嬗的话后,却对着她取笑道。 “哼…”可徐明嬗却只是瞪了徐幼容一眼,就继续转身忙着吩咐琴心了,就怕齐暄真的饿着。 “看看、看看,我们的嬗姐儿也终于长大了呢,我真是老怀为安啊。”但徐幼容不放过徐明嬗,侧首和徐幼珊、徐明婳,还有朔云郡主说了起来。 “徐幼容!!!”而这次,徐明嬗终于被徐幼容给逗的动气了。 “好了,大姐,你干嘛总要这样逗嬗姐姐啊。”徐幼珊看着自家现下那幼稚得不行的大姐,哭笑不得的说道。 “就是,容姐姐你一天不气大姐,就不痛快是吧?”徐明婳也揉了揉太阳穴的无奈笑道。 “你们可别胡说啊,我什么时候逗明嬗,我这是在夸奖她,你说对吧,嫂子。”徐幼容向另外一边的朔云郡主说道。 “得,你们的战火可别烧到我的身上,我退避啊。”朔云郡主笑道。 “你看见了吧,徐幼容,这都是支持我而讨伐你的。”这时徐明嬗怒气不再,得意的说道。 “行了吧,就你脸皮厚的,这怎么就算支持你了,你刚刚那贤妻的模样,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呢。”徐幼容气人的挑眉道。 “徐幼容!!!” “哈哈哈……” 午后冬日温暖,大雪又停,此时倒还真的是一个好天气,徐幼珊她们就坐在了月寒斋的院子里,晒着阳光、喝着清茶、吃着糕点水果,而徐幼容和徐明嬗还顺便斗了一下嘴,惹得另外的三人笑得大笑不止、前仰后合的,这真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冬日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最大挫折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中午,齐暄和徐宸几个哥儿在北定王府的前院,陪着北定王齐霈他们,而徐幼珊四人和朔云郡主则在月寒斋逗留了一个中午,顺便还午睡了片刻,直到她们派去守在石矶西畔的丫鬟来报,说同样午歇了一会儿的北定老王妃已经起身了,徐幼珊她们才也起身梳洗,然后相携到石矶西畔去,陪着老王妃说话,逗她老人家开心,一直到下午,寿宴正式开始时。 今年老王妃的寿宴还是在兰洲冬园里举行,而这次寿宴的排场并不大,北定王齐霈顺了老王妃的意思,只邀请了和齐家交好的少数几家人来赴宴,因此这宴虽小,可却极温馨。 “老夫人,两位老太爷刚刚已经告辞了,都说是有圣上交待下来的公事未办完。” 而徐家和齐家之间,那斩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使得他们在这个宴会中有些尴尬,因而那些尴尬的某人,自然也就不会硬伫在这儿,让别人不好过、自己也难受。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老夫人。” 申五家的躬身退了出去,齐老夫人却还一直是面带着温和的笑容,神色一点都没变。可徐家的两位老太爷都已经先告辞了离开,但徐茂和徐熙他们却还是留了下来的,毕竟只要不提徐叞和徐叡,徐茂他们自小,倒也都是被郑老夫人和齐老夫人常常带着来北定王府里玩耍的,他们和老王妃的感情,也是一直都亲近的。 而现在的冬园里,客人们倒是差不多都到齐了的,只除了那么一、两个人——聂苏泫和翟玉。 “聂六不会是不来了吧?” 徐幼珊和徐明婳都不知道徐幼容这是第几次眺望冬园大门的方向了,一直在看着聂苏泫什么时候会来,可她看啊看啊看的,就是没看到她想看的那个身影,“都这个时辰了,你们说聂六怎么还没来啊。他不会不来了吧?”徐幼容有些担心的说道。 “都跟你说不要瞎担心了,聂六是一定会来的,你是要嘀咕到什么时候啊。”而和在感叹着的徐幼珊、徐明婳不一样,徐明嬗掏了掏就快要被徐幼容念出茧来了的耳朵。直接嫌弃她的说道。 “那你说,怎么聂六现在都还没来,都快开宴了诶。”徐幼容气道。 “你当聂六现在还是以前无官无职的时候啊,他现下可是禁卫军中尉,哪是能说来就来的啊。说不定现在人家也还正在当差呢,你就再耐心等等吧。”徐明嬗说道。 禁卫军中尉一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因为是直接护卫在帝王左右的军职,那这倒是能平步青云的一大好差事。因此聂苏泫现在这个禁卫军中尉的职位,工作倒是不怎么繁杂,可谓是还有些简单,只用从早到晚的陪在周惠帝身边就行了。但从另一各方面来讲,这又何尝不是最难做的一个工作,古话说得好啊。伴君如伴虎。 而这些徐幼容当然也是知道的,可知道归知道,在总盼不到的现在,徐幼容还是有些气馁的。 “不过话说回来,翟大公子呢?”正在气馁的徐幼容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着徐明嬗就说起了悄悄话。 “这我也不清楚,暄表哥只说了翟大公子今天也是会来,但具体的什么时候来,暄表哥就没说了,估计暄表哥也不知道吧。”徐明嬗在徐幼容耳边。低声回道。 “不会连翟大公子也不来了吧?”徐幼容担心道。 “不会吧。”徐明嬗也开始担心了。 其实论起了解度,那聂苏泫和翟玉,徐幼珊她们绝对是要更了解前者一些的,尤其是徐幼容和徐明嬗。因了这么多年里,徐幼容对聂苏泫那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喜欢的缘故,连带着见算是徐明嬗对于聂苏泫,那也是很了解的了。可翟玉却不同,尤其和聂苏泫一对比。对于徐幼珊她们来说,翟玉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陌生人了。 因此,现在一说起到现下都没到的翟玉时,徐幼容和徐明嬗都有些拿不准他到底会不会来了。 可徐幼容和徐明嬗在这边担心聂苏泫和翟玉会不会都不来时,徐幼珊和徐明婳那边却忙得快焦头烂额了,而事情的起因,是这样子的。 “徐四小姐啊,听说来年开春,你就要和大皇子殿下完婚了,是吗?”和齐家交好的一个贵族夫人,此时来到了裴氏和连氏她们这边,和裴氏几人交谈,但这贵妇人才刚坐下呢,就看见了裴氏和一旁严氏身后的徐幼珊和徐明婳,于是话题就转过来了。 “是啊,圣上对于大皇子殿下和徐四小姐的婚礼,可是都赐下旨意的了,明年开春时,那就是一定得完婚的了。”可徐幼珊和徐明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这话题怎么就跳到了徐幼珊和谢璟的婚事上时,本来是坐在了相近的另外两桌宴席旁的几个贵妇人们,却在闻言后,都不约而同的过来加入了讨论。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圣上赐婚,又有谁敢不从呢,四小姐就节哀顺变吧。” “是啊,圣上这一道旨意赐下,却把像一朵花一样娇艳的四小姐,给投进了吗深不见底的宫城里了,这以后的日子啊……四小姐你要想开些。” “对啊,四小姐你要是有什么看不开的,就多找些其他的事自己排解排解吧,这也是没办法的。” “四小姐,要想得开啊……” 而等到过了好一会儿后,这时的徐幼珊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们这是来安慰她了,毕竟谢璟现在的情况在外人看来,未来几乎就是一片昏暗的了,既没有势大的母妃,也没有强而有力的外家,就连现在娶了个妻子,都还只是江左徐家一个小小的庶女,那这徐家总不会为了这个小小的庶女,举倾巢之力的帮谢璟夺嫡吧?就算谢璟娶的是徐幼容,徐家都还指不定要留多少后手,以免将来谢璟夺嫡失败,导致徐家也血脉尽亡呢。 所以现在就算谢璟和徐幼珊成婚了。这江左徐家和大皇子谢璟之间的关系,怕也只会是清清白白的呢。那徐幼珊这以后的日子,怕是苦的很了啊,所以这不才都在安慰她吗。 但这都只是外人的看法罢了。可徐幼珊也不可能把她和谢璟之间的实情都告诉别人,因此在这些贵妇人们都来安慰徐幼珊,徐幼珊也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应景的马上垂下了脸,并用手轻轻的掩面。做出了一副哀愁的样子。 可徐明婳乃是就坐在了徐幼珊身边的,而且从徐明婳的那个角度望去,是可以把徐幼珊垂着的脸上,那一脸无奈和好笑的表情都一览无遗的,因而在其他的贵妇人们见徐幼珊这样正常的“哀愁”后,又更尽心尽力的安慰她时,她旁边的徐明婳却忍不住的嘴角抽了两下。 荣华殿那晚的事,对于徐幼珊三人来说,都是一个噩梦。可这个噩梦中,对于徐幼珊和徐明婳来说。又有了其他的意义,而徐幼珊的其他意义当然就是欠了聂苏泫一个救命之恩,但这事她没对周惠帝和一众外人说过,包括谢璟也是,可对于裴氏和徐幼容她们,徐幼珊却是全都交待的清清楚楚了。 虽然当时聂苏泫为了救徐幼珊,男女之防的礼数在这个时代里看来,已经是尽毁的了,而徐幼珊却不是要嫁给聂苏泫,而是谢璟。那知情的人看来,怕是会觉得徐幼珊不知礼义廉耻。 可对着裴氏和徐幼容她们,徐幼珊却是想都没多想就全都说了,而在徐幼珊说完后。别说裴氏了,就连徐幼容都又抱着徐幼珊连连道歉,只说是自己这个大姐没照顾好她,都是她的错。而对于聂苏泫和徐幼珊之间那什么男女大防的事,却是一个人都没提起的,这让徐幼珊嫁给谢璟的心。又再坚定了一个长城的厚度。 至于徐明婳的其他意义,那就和徐幼珊的不同了,因为与徐幼珊对聂苏泫单纯的感激不一样,徐明婳对于翟玉的感情,要复杂的太多了,先不说之前两人就因为一系列的事情,有着别人都看得出的欲语还休的暧昧,在荣华殿的这晚之后,徐明婳自己对于翟玉的感情,那就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她喜欢他,她终于知道。 但这还不如不知道呢,徐明婳可是对于翟玉前一段的婚事,那是在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述说里知晓得清清楚楚的,而对于翟玉经此之后,是怎样的不愿再提起婚姻之事、或者说是只要长辈们吩咐,他那种都无所谓的态度,无一都在表达着他已经不想在去碰喜欢不喜欢这种事了。 而这无疑就是对徐明婳,最大的挫折。 因此自从荣华殿那晚的事情都尘埃落定这么久了,而她对徐幼珊的愧疚心结,在徐幼珊的努力和惊人的坚强下,徐明婳也早就可以正面面对了这么久的时间以后,她却还是在只要有翟玉出现的地方、或者是只要一听见翟玉的名字,徐明婳就像只被咬了尾巴的猫儿一样,飞快的望风而逃。 今天要不是因为是北定老王妃的寿诞之日,徐明婳不敢、也绝不会找些理由托病不出席的话,那在一开始听到翟玉也会来北定王府赴宴时,徐明婳估计就已经逃的不见人影了。 所以现在徐幼容和徐明嬗只要一提起翟玉,都是会刻意避开徐明婳的,就怕她反应过度,到时真的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 …… 这时宴会的举行,一般还是讲究将男女分开举行的,虽没什么硬性的规定,但人们总还是会不自觉的遵循一些前朝旧例。但像这些旧例,在如今的贵族层里,却是越来越不被重视了,毕竟自从高祖开始,对于女子那些许多的苛刻条例,高祖就是已经废除了的,也提倡女子的境地该改善了。 因而时到如今,男女大防除了一些底线坚决不能碰外,其他的一些繁琐小事,人们倒也是真的不再觉得有什么了。 而北定王府今天为北定老王妃举行的寿宴,就更是如此了,被邀请而来的客人们,都是一起在兰洲冬园内享宴的。可此时的齐暄和徐宸他们,却不是在冬园里,而是直接还在兰洲外,与一个看似冒雪赶来的青年男子。在说着话。 “度之,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要失约了呢。”齐暄看着来人笑道。 “今天可是老王妃的寿宴,我怎敢不来。不然不说别人,只是我祖父都会把我骂到臭头。”而这来人当然就是翟玉。 “度之兄,那你怎么会现在才来啊。”徐绰问道。 “绰儿,你和宸儿怎么一会儿称呼度之为翟大哥,一会儿又称呼度之为度之兄的。听得我都快糊涂了。”可还没等翟玉回答徐绰的问题呢,齐弘就在一旁笑问道。 “呃”徐绰和徐宸一时就被问懵了,“刚刚听暄表哥称翟大哥为度之,我也就一时跟着称翟大哥为度之兄了。”一会儿后徐绰才不好意思的说道。 而听完徐绰的话后,齐暄和齐弘都难得的大笑了出来,可翟玉看着脸渐渐变红的两个少年,出言道:“行了,你们俩一天不逗绰儿和宸儿会无聊是吧?” “好了,好了,外面冷。外面先进去吧。” “请。” 今天的大雪下下停停,气候也实在是冷,因此几人倒也是顺着齐暄的话,都进到了兰洲的冬园里。而翟玉在冬园寿宴上的位置,理应是和以前一样,与徐绰、徐宸一起,到徐家这边,和徐幼珊她们一个宴席上落座。可今天不知为什么,翟玉却驳了徐绰和徐宸的邀请,而是主动要求去和齐暄与齐弘一桌。到主宴席上落座。 而这坚决不符合翟玉平时低调行为的举动,让齐暄几人是大大的奇怪了一把的,但翟玉面色如常的解释道:我祖父是特意嘱咐过我,老王妃今年的寿诞。他老人家看来还是不能进京亲自为老王妃祝寿的了,所以让我带他尽一点心意,好好的给老王妃祝寿,那我还是想着一会儿离老王妃近一点好,那这样服侍起她老人家来,也要快一点。 北定老王爷和北定老王妃当年对桓川翟家所伸出的援手。在两家里倒也不算是秘密了,因此翟玉这样一说,齐暄几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而之后在禀明了北定老王妃和齐霈后,翟玉当然也是如愿的避开了徐明婳的那一桌,在主宴席上落座了。 “翟大公子来了。” “我看见了。” 而就在翟玉跟着齐暄他们进入冬园后,没随着徐绰和徐宸来徐家这边,而是径直走向主宴席落座时,徐幼容和徐明嬗就又咬起耳朵来了。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哪知道,反正现在婳姐儿是弄懂自己的心情了,可看她这么躲翟大公子、翟大公子也这么躲婳姐儿看来,我估计她们之间是有问题了,最大的可能就是翟大公子不喜欢婳姐儿。” “不可能。”徐明嬗突地拔高声音怒道:“他凭什么不喜欢婳姐儿啊……” “你声音小点。”徐明嬗刚刚那话要是真吼出去了,估计徐明婳是有好一阵子的都不可能再迈出她的房门一步了,但幸好徐幼容眼疾手快的在徐明嬗一开口时,就捂住了她的嘴,并歉意的向四周都点头致歉后,才在徐明嬗的耳边低声道:“你疯了啊,你刚刚那一嗓子要是吼出去了,你以后还让不让婳姐儿做人了啊,她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又不像你。” “喂,徐幼容,你怎么说话的。”徐明嬗不爱听的小声怒吼道。 “我说的很对啊,婳姐儿就是和你不一样嘛,你现在都已为人妻了啊。” “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就是听着怪怪的呢。” “那是你耳朵不好。” “徐幼容,你怎么不说是你的话有问题。” “不,就是你的耳朵有问题。” “徐幼容!!!” 而只要徐幼容和徐明嬗聚在了一起,那三句话都没有,肯定就是要杠上的。这不,正事都还没能说上两句呢,这两人见又吵上了,惹得本想开宴了,就能回来躲过刚刚那几个贵妇人连番轰炸的徐幼珊和徐明婳,一脸的无语。尤其是徐幼珊,她可是刚刚那番轰炸的主要目标,这时直接就是已经精神透支了。 可徐幼珊状态不好,徐明婳的精神也不怎样,其实在刚刚翟玉一进来时,徐明婳就已经是看见他的了,可本还为着一会儿要和他一起坐在一桌宴席上而呆滞住了的徐明婳,在看见他直直的略过了徐家这边,径直向齐家的主宴席走去时,徐明婳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的轻松多,还是失落更多。 “婳姐姐,你没事吧?” 徐幼容和徐明嬗的斗嘴内容,向来就是幼稚到极点的,徐幼珊在旁边有气无力的听了一会儿后,竟然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可她刚拉拉身边的徐明婳,想和她一起分享时,却见徐明婳低着头,看不清神情的在沉默着,于是徐幼珊就有些担心的向她问道。 “没,我没事。”徐明婳闻言抬头,努力的扯了一个笑容出来,对徐幼珊说道。 北定老王妃今天的寿宴不大,来客们又都是交好的人家,因此徐家这次也不再尽往着角落里站,就怕周惠帝或德、贤二妃看见他们,又指不定尽整些什么幺蛾子出来。所以今天徐家的席位,是最靠近齐家主宴席的,没有之一。 而且要不是郑老夫人和齐老夫人有心不抢风头,北定王妃芮氏本是把她们也安排在了主宴席上的,因而其实现在主宴席和徐家的宴席离的也不远,换言之就是翟玉和徐明婳,其实离的就更不远了。所以当徐明婳抬头对徐幼珊微笑时,翟玉是看见了的。 “度之,你怎么了?” 而翟玉在看见了徐明婳的那个微笑后,突然沉凝了的气息,让在他身边的齐弘是忽略也忽略不掉时,齐弘就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可翟玉却笑了笑的回道,让齐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就这么略过了。 但不管其中的几人到底是个什么心境,反正宴会还是在照常的进行着,而大部分的人们也在觥筹交错间,享受着这个单纯的宴会,就连老王妃,也在回到了齐家这边主宴席上的徐明嬗,和朔云郡主这两个贴心的曾孙媳妇的卖乖下,讨得她老人家的欢心那是多多的,让老王妃在这个宴会上也是开心不已。 “老祖宗,戏台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您要过去了吗?” 而等酒足饭饱后,北定王妃芮氏也向老王妃问道,要不要去旁边搭起来的戏台那边看戏。本来这富贵人家举宴,这戏也是一定得必备的,可老王妃的寿辰是在这大冬天的腊月里,那往常都是看老王妃的身体状况和心情决定,她老人家要不要去看戏的,因而现在在酒足饭饱后,芮氏也只是例行的向老王妃询问一下。 “好,走吧。”可谁知老王妃今天兴头足得很,在芮氏才刚刚问完后,就笑着应允道。 “那走吧,趁着您老的兴致足,我们就赶紧过去吧,不然不知道您老这高兴致什么时候又没了,惹得我们空欢喜一场呢。”芮氏笑道。 “就你这嘴利的,我就算不看了,你们自己也可以去看嘛,我什么时候拦着你了。”老王妃嗔道。 “哎哟,我的老祖宗啊,您不在,谁还有些心情看戏啊。”芮氏说道。 “就你说的好听,哈哈哈……” 宴席上的人们听着老王妃和芮氏这一来一往的对话,都是能看出两人得婆媳关系那是极好的,于是也配合着她们的笑出声来,让气氛更加活跃。 可是这看戏嘛,毕竟还是女人们要更喜欢一点的活动,因此在这里,女眷多数都是起身,要跟着老王妃和芮氏一起去旁边的戏台看戏的,包括因为最终还是没能来的聂苏泫,而有些不高兴的徐幼容。(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寒意刺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此时女眷们多数都是起身,要跟着老王妃和芮氏一起去旁边的戏台看戏的,包括因为最终还是没能来的聂苏泫,而有些不高兴的徐幼容。而男人们,当然就是逗留下来了,或者三三两两的相约到兰洲其他的庭院里去逛逛,就像齐暄和徐宸他们。 “宸儿,走吧。” 而此时在徐家这边的宴席上,徐幼珊三人因为要跟着裴氏她们随北定老王妃和芮氏,一起去旁边的戏台子看戏,因此都已经是起身了,准备要离开这儿的了。 可对于看戏一向没有多大兴趣的徐绰和徐宸二人,自不会加入徐幼珊她们的行动之中了,于是在齐弘走来,问徐宸二人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出去随便逛逛时,徐宸二人都是答应了的。 但就在徐幼珊三人跟在了裴氏和连氏她们的身后,已经离徐宸他们有一点距离时,徐宸却突然静立不动了,徐绰奇怪的上前唤他,可手才刚刚碰到徐宸时,徐宸竟就直突突的往后仰倒而去。 “咚……” 重物倒地的声音是那样闷声而响,周围的人们却如被冻住了一般的目瞪口呆,尤其是徐绰,在看着徐宸在他面前直突突的倒地之后,他直接就是不会动弹了。 “宸儿。” 可一声声凄厉尖锐的吼声在传过来时,震醒了徐绰,于是在裴氏她们还没跑到这边时,徐绰已经回神般的蹲下,把徐宸抱进自己的怀里,“宸哥儿,你怎么了,快醒醒。” “绰儿,这是怎么回事?”徐绰动了以后,也是同样离裴氏和徐幼珊她们要进一点的齐弘跑到了徐绰身边,从他怀里接过了徐宸,着急的问道。 “弘表哥,我也不知道。刚刚二弟突然站着不动了,我就过来叫他,但我才轻轻的碰了二弟一下后,二弟就直挺挺的倒下了。”因为比他年长的齐弘此时过来了。慌张的徐绰才稍微镇定了一点的把刚刚的事情都告诉给齐弘。 “弘表哥,怎么办?” “我们先……” “宸儿!”齐弘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凄厉的声音打断,裴氏此时是终于跑到徐宸的身边了。 “姑母,您先不要惊慌。我们先把宸哥儿带去给我祖父看看,好吗?”裴氏一向都是雍容华贵的,人们何时看过她此时这样惊慌失措的表情啊。可尽管如此,齐弘还是尽量放缓声音的对着此时推开了他,硬抱着徐宸的裴氏说道。 “对…对,去找舅舅,去找舅舅。”齐弘的这一番话,就像给了裴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裴氏立刻就想自己抱着徐宸去找齐沅,可她忘了。此时的徐宸早已不是十多年前,那个她可以一把抱起的孩子了。 “姑母,我来吧。”齐弘又再次接过了早已昏迷不醒的徐宸,没借他人之手的立刻向着刚刚齐沅离开的方向追去,根本没管他身后现在早已乱作了一团的人们,冬园里也因了徐宸刚刚的那一摔,而整个都喧哗了起来,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询问了起来,刚刚是怎么回事。 而也用不了多久,徐家宗房现在唯一的嫡子徐宸昏倒的事。就在整个兰洲、甚至北定王府里传遍了。 ***** ***** 酉时末都未到,天色就暗下来了,黑压压的一片,直压得人都快要透不过气来一般。外加狂风大作,肆掠得窗户都在作响,还有那吹得寒意刺骨的大风,真是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来,这都不是一个好的天气,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谁的影响。连带着这天气都恶劣成这样。 “大姐,大伯母吃东西了吗?” “没有。” 而在此时影羌院的庭院中,就是在寒风大作的院子里,徐幼容和徐幼珊却不进去铺满了地龙的正屋内,而是就这样站在了庭院里,眉头深锁的在说着话。 “那二哥呢,二哥怎么样了?”徐幼珊小声问道。 徐幼容则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徐宸现在的情况并不好。 自从在北定老王妃的寿诞上,徐宸昏倒后,齐弘虽赶紧就把他送到了齐沅的身边,让齐沅替徐宸诊治,看看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昏倒。 可这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的事,在被裴氏的惊慌失措都给吓到的齐沅,赶忙给徐宸诊脉后,却皱着眉说,徐宸的脉象无碍啊。 但既然脉象无碍,可人怎么会昏倒呢?在众人都着急得不行时,徐宸这个正主却又突然醒过来了,并且看着全围在了他身边一脸惊慌的裴氏几人问到,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宸的这话当然是弄得众人哭笑不得,可人只要没事,那就是最庆幸的了,尤其是裴氏,在刚刚看见徐宸直挺挺的倒下后,她心里那种完全崩溃的感觉,真是让她现在想来都还浑身发虚汗啊。 可本来以为这只是虚惊一场的意外,在其后徐宸若无其事的跟着裴氏他们回到东阳巷,并且还在徐府里逗留了几天才回太学不久后,真正的噩耗,这才传来。 “宸哥儿一开始只是头痛,然后又有些感冷,虽他马上就去太学里的医馆就诊了,可大夫说这只是普通的伤寒,只要好好休息就无大碍的。于是宸哥儿也就没有把它当做什么大事,也没向先生请假,还是继续的每天入学。但就这样的过了几天后,宸哥儿的病不仅没变好,还越来越重了,以至于……今天早上我去找他时,已经发现他昏迷在了庐舍。”齐暄在把昏迷的徐宸送回来时,一脸愧疚于没照顾好徐宸的对裴氏说道。 可只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伤害而已,怎么会发展到了后来重病垂危的现在呢?徐幼珊没想通,徐幼容没想到,而裴氏是早就已经不言不语了。 “今天七舅祖也是过来了的吧?” 而在徐宸已经昏昏醒醒、意识不清十多天后,他的身体状况也是越来越不好了,而徐宸那所谓的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伤寒”,就算齐沅在齐暄把昏迷的徐宸送来东阳巷的后脚就赶到后,也是无力回天了——徐宸风邪入心,血已凝位,凝则脉不通。 “嗯。来了,你刚去盛安轩后不久,他老人家就到了的。” 虽不敢大言不惭的说齐沅的医术是天下第一,但这神都之最。还是无人敢议的,因而在齐沅对着裴氏也摇头以后,裴氏一夜之间就像失去了所有生气的木娃娃一般,骇得徐幼容和徐幼珊连一丝悲伤之意都还来不及感受时,就全副武装的一人轮流一天的陪在了裴氏和徐宸身边。就怕裴氏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而本来她们是想直接就不去盛安轩的,都只寸步不离的陪在裴氏和徐宸身边,可当裴氏用那双已经再没有了往日明艳风华的眼睛,空洞的看着她们说,一定要去盛安轩,不能荒废学业时,徐幼容和徐幼珊没能说出一个不字,最后只能退一步的一人守一天。而今天,就刚刚好是徐幼珊去盛安轩,徐幼容则守在了裴氏和徐宸身边的日子。 “那七舅祖……有说什么吗?”徐幼珊低声问道。 “没有。”徐幼容黯然的摇头。 徐宸的这个飞来横祸。是打的徐家一个大大的措手不及啊,不仅裴氏和徐幼容、徐幼珊惊慌失措到方寸大乱,就算是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也是被打击的不小,尤其是齐老夫人,这几天也都是卧床不起的。 “我刚刚回来时,去秾华堂给祖母请安了,祖母还是让我来告诉大姐你,她老人家让我们俩好好的守着大伯母和二哥,不用去秾华堂那儿给她老人家请安了。她老人家没事。” 徐宸病倒了的这几天,徐幼容和徐幼珊都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因为裴氏现在已经直接是不言不语,几乎也不动一下的只守在徐宸身边的了。单整个偌大的徐府中馈得流程,却不能就此停下,可裴氏不言不语了,齐老夫人这时也状况不好,那这几天府里的事,就几乎都是徐幼容和徐幼珊在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派来的鞠管事与卢嬷嬷的协助下,一起完成的了。 可真是不做不知道啊,直到徐幼容和徐幼珊亲自上手了这徐府里的中馈后,她们俩才知裴氏平日里是有多忙,而且裴氏又得是要多能干,才能独立掌控着这繁重沉杂的徐府内院中馈这么多年,还打理的这样好了。 而徐幼珊两人在鞠管事和卢嬷嬷的协助下,仅仅只是过目和最后整理一下他们两人早就为徐幼容和徐幼珊处理好的所有事情,就已经感到有些吃力了,那可想而知的就是,裴氏独立掌管这徐府中馈时,又怎会是一个不轻松就能概括得完的。 因此徐幼容和徐幼珊现在是忙疯了,而本来以齐老夫人现在卧床不起的状态,她们两个也是应该过去侍疾的,但齐老夫人早已透过卢嬷嬷,知道了徐幼容和徐幼珊现在的状况,哪还会让她们过来侍疾什么的,于是也就直接示意到,让她们两个好好处理手上的事,和照顾好裴氏就行了,不用管她。 但尽管齐老夫人这样说了,而徐幼容和徐幼珊也的确是忙的无暇分身,可只要那天,谁轮到要去盛安轩时,在散学回来后,不管是徐幼容还是徐幼珊,却都还是会到秾华堂,去给齐老夫人请一次安,不管齐老夫人怎么说,徐幼珊二人都是风雨无阻,惹得齐老夫人对卢嬷嬷长叹道:“果然都是毓宁养在了身边的孩子,这倔脾气都是和她一模一样啊。” 而也因此,今天在轮到徐幼珊去盛安轩时,到了午后散学,徐幼珊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秾华堂给齐老夫人请了安后,才回影羌院来的。 “对了,婳姐姐一会儿也会过来的。”徐幼珊突然说道。 “明婳她过来干什么?”正在低头过目着刚刚鞠管事递上来得账本的徐幼容,奇怪的抬头看着徐幼珊问道。 “婳姐姐好歹也跟着堂伯母管了这两年二房得中馈的,她看着我们的这糗样,说看不下去了,在堂伯祖母和堂伯母、还有堂叔母都同意后,婳姐姐从今天开始就过来东阳巷这边暂住了。”徐幼珊感慨的说道。 大房现在的情况是真的不怎么好,徐宸突然的倒下,让裴氏一时间也崩溃了,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能振作起来,而且在徐宸情况这么不好的时候。但裴氏垮了。齐老夫人也卧床不起,可这徐家宗房的内院不能倒啊,但若仅凭徐幼容和徐幼珊这脆弱的小肩膀来撑,也是太勉强了的。而虽说还有老太爷徐叡和大老爷徐熙在。可江左徐家向来严令,内外院的掌权人不得互相干涉,因而其实现在能出力的,还就真只剩下徐幼容、和齐老夫人居然允了也能一起与徐幼容管理内院中馈的徐幼珊了。 可尽管这样,但还是那句话。若仅凭徐幼容和徐幼珊这脆弱的小肩膀来撑这徐家大房的中馈,也是太勉强了的。而就是在这样勉强的时候,二房却毫不犹豫的伸出援助之手,这怎能让徐幼珊不感慨、感慨这份情义的厚重。 “呵……”而既然连徐幼珊都能清楚徐明婳来东阳巷的背后所代表的情义,那聪明如徐幼容又怎会不知,只是在她自己亲身上手了府中的中馈后,才知像裴氏和连氏这样的徐家内院之主,平时是有多忙、多累。因而徐幼容也是和徐幼珊一样,咬紧了牙,没到支撑不下去时。就不会想着去劳烦和连累别人的。 但没想到的是,徐幼容和徐幼珊还在这苦苦坚持着的时候,二房那边却早就打算好了。 而等到下午,就像徐幼容和徐幼珊料的那样,徐明婳果然按时来了,可她却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三五个管事婆子而来,并且这些婆子还都不是生面孔,全是徐幼容和徐幼珊熟悉的、都是在二房管理着要务的管事婆子,也都正是大房需要的。 “怎么样。我这个救世主的到来,你们该松一口气了吧。” 徐幼容和徐幼珊是第一次,看着徐明婳那骄傲的小表情,第一次不再觉得那么讨厌。而是觉得它可爱的不行。 …… ……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寒冬腊月里,说起花树来,人们想到的当然就属梅花居多了,而也正是这样。在东阳巷徐府里,一到冬天,就会移植进多株梅树进来,让凛冬里的徐府,也是处处飞花漫天的。 而徐府里的薇洲院,就更是如此了,毕竟徐幼容可是最喜欢梅花的、喜欢梅花那百花凋尽,喂我独存的气势。因此就算后来在徐幼珊的筝雁阁中,领略了杏花那别样的娇艳,又移植了几株杏树在薇洲院里时,徐幼容也是没动那些梅树一丝一毫的。 可徐幼容喜欢梅花,现在虽然已是喜欢的很理智了,但在她小时候,可是喜欢梅花到十分不理智得状态的,其中就比如她非逼着自己的胞弟徐宸,也非得一样喜欢梅树,非得在影羌院内也种满了梅树不说,而且还不许他在影羌院里种植其他树株的霸道行为,可是让他们在长大好久后,还一直被裴氏拿来取笑徐幼容的事。 但不得不说,也是因为了徐幼容幼时那霸道的娇蛮行为,让影羌院间接的变成了一个梅园,在薇洲院里渐渐的也种上了像桃树、杏树和相思树这些其他树株时,影羌院内却始终从一而终的只有着在徐幼容和徐宸幼时,她非拉着他一起种下的那一颗颗梅树,有洁白如雪的、也有鲜红如血的。 “你这么晚不睡,大冷的天又跑出来干嘛。” 而就在万赖俱寂的时刻,在徐幼容站在廊下,望着前面月光下那一株株独自绽放得梅花时,有人拿着一件厚厚的米黄镶领墨绿底子黄玫瑰纹样印花缎面披风,为她披上。 “我只是睡不着,那你呢,珊姐儿,你怎么也还不睡。” 徐幼容转头看着她的幺妹,看着在她们姊妹四人中最娇小的徐幼珊,现在几乎把自己裹成一只小熊似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只露出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我是很想睡啊,可就是看见大姐你只穿着薄薄的衣服站在屋外的身影,让我担心的睡不安稳。”徐幼珊说道。 “你不安稳什么?”徐幼容好笑的问道。 “就是不安稳,你会不会故意想着把自己冷生病了,然后就可以撒手不管的睡大觉,把事情全都丢给我和婳姐姐啊。”徐幼珊非常认真的说道。 “……”可徐幼容在听完徐幼珊的这一番话后,却无语的看了她很久后,突然飞快的伸手捏住了徐幼珊的小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在那你眼里,你大姐我就是这样的人,是吧。” “哎哟,大姐你无赖,怎么能偷袭,快放开、放开,好疼。”徐幼珊疼得眼泪汪汪的说道:“那既然你不是想故意把自己给冷生病了,然后把事情全都丢给我和婳姐姐,那你怎么不多穿一些衣服,你不知道最近天气有多冷吗。” “……我只是忘了。” “大姐。” 徐幼容突然黯然下来了的神情,让徐幼珊也一阵难过,其实在白天还好,徐幼容和徐幼珊都被府里的事情给忙得昏头转向的,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想一些其他的问题,可只要一到了晚上、或是一到了闲下来的时候,她们总会想到现下还在床上昏睡着的徐宸,和一直不言不语的裴氏。 这个飞来的横祸,也真是打得徐家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也是让他们疼到了骨子里的一个重击。而谁又能想到呢,在徐宸这样正是风华并茂的时候,正是他要大展拳脚一抱心中理念的时候,这样的病祸却会找上他?让他不仅可能失去了自己的理想,甚至还可能剥夺了他的生命。 “我没事。” 可徐幼容毕竟的老大,不管于情于理,在现在这个时候,她都是不能再倒下的那一个,因此只要在徐幼珊和徐明婳的面前,徐幼容都尽量不露出悲伤的情绪来。但这时,可能是夜晚的月色太皎洁,把院子里那一颗颗的梅树照得太漂亮,漂亮到让徐幼容又想起了她和徐宸的幼年,她硬拉着即使不那么情愿,可也还是那样乖乖听她话的徐宸一起陪她栽着梅树,和在一旁总是含笑看着他们的裴氏的一幕幕往事、一幕幕回忆。 而心,也会又一阵阵的绞痛,痛到呼吸都不能的地步。 徐幼容赶忙的扭头,不让徐幼珊看见她红了的眼睛的岔开话题道:“婳姐儿呢?” 徐幼珊咬了咬唇,不让哭音太明显的答道:“婳姐姐已经睡了,毕竟这几天都是婳姐姐在挑大头的。” 裴氏倒下了,齐老夫人又卧床不起,东阳巷徐府的内院之中就像是羊群没有了领头羊一般,人心惶惶。虽后来徐幼容和徐幼珊马上就被赶鸭子上架一般的暂代起了这个位置,可她们两个这暂代的领头羊有些太过生嫩,就算有着鞠管事和卢嬷嬷协助,可人们还是人心惶惶不已。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徐明婳带着二房的几个得力的管事婆子过来了,这可谓是给大房里这些迷途的羊群们一颗定心丸。而且徐明婳可是在连氏身边学管事已经两年了,虽不能与裴氏相提并论,可相对于徐幼容和徐幼珊这两个新手,徐明婳还是强了不只一、两倍的。 因而这短短的几天中,在徐明婳挑大头的情况下,徐府的内院里也总算是慢慢的又步入正轨了,虽说不能和以前相比,但也总比好过停滞不前不是? 所以这几天东阳巷徐府内院里的事情,都是在鞠管事和卢嬷嬷的把关下,徐明婳挑大头,徐幼容和徐幼珊从旁协助下,一切都有条不乱的进行着,只是这个挑大头的人,就有些劳累了。毕竟徐明婳今年也不过才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罢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雪白梅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几天也是辛苦她了。”徐明婳的辛苦,徐幼容当然是最清楚的,“都怪我没有担好长姐的责任,让你们辛苦了。” “大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就算是婳姐姐现在在这儿听了,也是会不高兴的。”徐幼珊说道:“在我心里,再也没有比你做得更好的大姐了。” 在徐幼珊的心里,徐幼容的确就是最好的姐姐。 “啧啧,珊姐儿你现在怎么这么会说话了。”而徐幼容在听了徐幼珊的话后,却笑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徐幼珊怕徐幼容不相信的强调道。 “是吗~~~”可徐幼容却逗弄徐幼珊的怀疑道。 “当然是了。” “哦,这样啊。” “大姐!” 徐幼容看着被她气得快要跳脚的徐幼珊,心里暖暖的。要不是有徐幼珊和徐明婳在,估计早在徐宸倒下,裴氏也崩溃时,她很有可能也已经跟着崩溃了吧,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突然一起崩盘,换做是谁都会慌乱不已的,徐幼容也一样。而在她身边,要不是有着和徐幼珊一直互相扶持着的双手,估计她也不会坚持到现在了,不会坚持到徐明婳带着援助的到来。 谢谢你,幼珊。 徐幼容在心底默默的说着。 这夜和以往一样,大雪虽停了,可寒风一样刺骨,冷空气也还是滞留于天地间,让人们越加想念一个温暖的家。而在东阳巷的徐府中,在皎洁的月光下,雪白和鲜红的梅花在银色月光的洗礼下,那晶莹剔透的光芒,可以美得震撼人们的心灵,一直到第二天太阳的升起,新的一天开始。 卯时不到,徐幼珊就醒了,转头去看看她身边的徐明婳。却见徐明婳睡的还正香,于是徐幼珊也就不起身了,省得把她旁边的徐明婳给弄醒,反正现在时辰也还早。她也还可以赖一下床。 影羌院,在徐府中算不得什么大院子,可这只是放在徐府里而论罢了,要是把它放在外面来比,那影羌院就和“小”之一字。那是半点关系都没的。因此在影羌院中,除了现在昏昏醒醒、意识不清的徐宸和守在了他身边,寸步不离的裴氏所居的正房外,在东厢房和西厢房那剩着的两排大屋里,可还是空着好几间上房的,根本就用不着徐幼珊和徐明婳挤在一起用一间房。 但不知是不是现在影羌院的气氛太悲伤,搞得徐幼珊三人也难过的很,根本不想自己待着,于是这才全都住在了一间房里…… 没错,是全都住在了一间房里。现下徐幼珊和徐明婳所待的这间东厢房大屋的暖阁里,此时可不止霸占了金丝琉璃八宝倒垂莲花玉雕大床的徐幼珊二人,还有一旁那大西洋珠翠叶嵌东珠软榻上,正好眠的徐幼容,她们三人这几天里,都是住在了一起的。 “小姐。” 而就在徐幼珊躺在了玉床上,正赖床时,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 “月黛,怎么了?”徐幼珊看了一眼没被影响到的徐幼容和徐明婳后,也小声的问道。 “小姐。大夫人又出来了。”月黛轻声答道。 “什么?” 徐幼珊一惊,就小心的越过了徐明婳,扶着月黛的手走出内间,再随便披了一件披风后。就往外走。而就在徐幼珊刚刚走出大门时,就看见只着单薄衣袍的裴氏,静静的立在了庭院中,也和昨晚的徐幼容一样,看着院中的那一株株梅树发呆。 “大伯母。”徐幼珊先向月黛使了一个眼色,在看着月黛会意的走进房里去拿衣服后。徐幼珊就走近裴氏,在她身边轻轻的唤道。 可裴氏却只是转过头来空洞的看了徐幼珊一眼后,就又转回去看着梅树了。 “小姐。”而刚刚快步进屋去拿衣服的月黛此时已经出来了,在把一件云锦累珠银狐轻裘的斗篷递给徐幼珊后,月黛就悄悄的退下去了。 “大伯母,天气这么冷,我们再披一件斗篷,好吗?”徐幼珊拿起月黛交给她的斗篷,轻轻的披在了裴氏的身上。而在之后看着裴氏和以前一样没有拒绝时,徐幼珊才微松一口气。 如果要说在徐宸病倒后,裴氏的崩溃给徐幼容和徐幼珊带来了什么麻烦的话,那有很多,而裴氏会时不时的就跑出屋里来庭院中站着,虽然她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院中的梅树发呆,可她不管现在的天气怎样,不管时不时的有鹅毛大雪无休止的在下,她都会跑出来不说,有时还只着单衣就出来了,并且除了徐幼容和徐幼珊外,谁拿来的衣服裴氏都不理一事,就是其中之一。 而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麻烦,也实在是让徐幼容和徐幼珊心疼不已。 但好在的就是,徐幼珊二人中,总是会有一个人守在裴氏和徐宸身边的,因此就算到了现在,裴氏总是时不时的衣裳单薄得来院中“赏梅”,可徐幼容和徐幼珊却都总能非常及时的把厚衣给裴氏披上,没让裴氏生病,也没让影羌院再多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 “大伯母,天色还早,我们再进去躺一下,好吗?” “嗯。” 徐幼珊扶着沉默寡言的裴氏进了屋,再和柳如、柳月一起服侍她睡下后,徐幼珊才又回了东厢房。东厢房里,徐幼容和徐明婳却还在好睡,并不知道徐幼珊刚刚已经都出去一趟回来了,还正各自与周公下棋呢。 徐幼珊好笑的摇了摇头,笑到一半时,正好透过床尾琉璃灯微弱的灯光看见了徐幼容,就算睡着了也紧皱的眉头时,嘴角僵住,轻叹了一口气后,就扶着月黛的手去耳房了。 “小姐,天色还早呢。”月黛对徐幼珊说道。 “无妨,今天轮到我去盛安轩,大姐应该会很忙的,我现在先早点准备好,把昨晚卢嬷嬷送来的账目都过目了,省得留到一会儿,还增加大姐和婳姐姐的工作。”徐幼珊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疯了,包括徐明婳,所以徐幼珊也不想再因自己的不得力,而使大家越发辛苦。于是在梳洗更衣后,徐幼珊轻悄悄的就退出了房去,到隔壁临时划分为书房的大屋内,开始过目昨晚卢嬷嬷就整理好后,才送过来的一批账目了。 天色也渐渐的从东方未明。到逐渐的天色大亮,徐幼容和徐明婳也起身了,“珊姐儿呢?”徐幼容和徐明婳看了一眼屋内,发现徐幼珊已经不见了。 “回大小姐和婳二小姐的话,二小姐一早就起身了,现下正在隔壁处理账目。”婉儿回道。 “又是这么早?”徐幼容和徐明婳对望了一眼,摇头叹道。 “是的。”婉儿答道。 徐幼珊一向起得早,徐幼容和徐明婳倒也是早就知道的了,可她们也只是以为,徐幼珊顶多不过就是在卯时末左右罢了。但她们却不知,其实徐幼珊是在卯时前就会醒了的。 而现在既然在得知了徐幼珊已经早早的就起来在忙了,那徐幼容和徐明婳也不悠闲的慢慢来了,都赶忙的叫婉儿和琴心替她们更衣,然后梳洗完毕,就也向着隔壁临时划分出来的书房里走去。 “你还真够勤快的。”徐幼容一踏进书房,就看见徐幼珊一张小脸都快要全皱起来的模样了。 “大姐、婳姐姐,你们起来了啊。”可徐幼珊一看到徐幼容和徐明婳,皱起来的小脸却马上就舒展开来的笑道。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是在说我们两个睡懒觉啊。”徐明婳佯怒道。 “婳姐姐。我根本就没这么想,你干嘛无赖人啊。”徐幼珊鼓了鼓脸颊的气道。 “那既然你没这么想,我们拜托你以后别一个人老偷偷的起这么早好吗,弄得好像我们欺负你一样的把事情全推给你做……好了。不许说不,走吧,我们先去给母亲请安,顺便看看宸哥儿。”徐幼容拉着徐幼珊,和徐明婳一起先去给裴氏请安了。 影羌院的正房里,里间内当然是现在重病的徐宸在躺着。而东暖阁内,则自然就是被不肯离开徐宸一步的裴氏给占了。于是徐幼珊三人在进来正房后,本是想先给裴氏请安的,可柳如却对她们说到,裴氏刚刚睡着。那徐幼珊三人也就停了脚步,转身轻悄悄的去看徐宸了。 “大小姐,婳二小姐,二小姐。”徐宸的大丫鬟木柔向徐幼珊三人行礼道。 “起来吧,宸儿怎么样了。”徐幼容看着床上此时又昏睡了过去的徐宸,面色凄默的问道。 “还是和昨日一样,没什么变化。”木柔小声回道。 和昨日一样?那就是毫无起色了,徐幼容本就凄默的神情,越加萧索了起来,她后面的徐幼珊和徐明婳,表情也不怎么好。尤其是徐幼珊,在看着病床上那短短十几日内,就快速消瘦下来了的少年,惨白无光的俊秀容颜时,心里止不住一突一突的疼。 …… …… 徐家最近可谓是倒霉不断,随着北定老王妃的寿诞上,徐家宗房唯一的嫡子徐宸昏倒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他染上重病的消息,期间根本就没隔了多久,惹得人们都在说,在老王妃寿诞上徐宸昏倒那时,就是上天降下示喻,灾难即将到来什么的,其言之凿凿,就像是铁一般的事实一样。 而事实好像也是要印证了这番话一般,在徐宸倒下后,裴氏崩溃,几乎不言不语的呆滞了起来;就连齐老夫人也精神萎靡,近段时间都是卧床不起,使得徐家宗房的内院中混乱了好一段时间,最近才渐渐好转。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是用灾难来形容了。 因此最近的神都里,人们都在说,徐家是被灾难罩顶了。 “绰儿今天也没来吗?” 而就在整个神都都在议论徐家的事时,太学内的齐暄、齐弘和翟玉,也正在为此头疼不已。 “宸哥儿那么个样子,你觉得绰哥儿还会有心情来入学吗?”齐暄三人此时在他们和徐绰、徐绰往日最爱聚集的地方,忧心不已的说着自徐宸病倒后,徐绰也不再来太学的事。 “宸儿还是不见好转吗?”翟玉问道。 齐暄和齐弘没说话,只是都皱紧眉的摇了摇头。 在齐沅都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的现在,徐宸的状况还真是再糟糕不过了,这对于深知齐沅医术有多高的齐暄和齐弘来说,更是一个最糟糕不过的情况了。 “齐大哥。” 而就在齐暄三人都沉默无言到底的时候,一道带着少年的清越、其中又显得有些冷漠得声音响起,齐暄应声望去,就见不远处还穿着禁卫军铠甲的聂苏泫,竟就伫立在那儿。 “苏泫,”齐暄意外的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专门来找齐大哥你的。”聂苏泫正色道。 太学内到处可见的,是一株株已参天的巨树,而巨树旁也常常会伴有一、两间精致得木屋,这也使得人们在太学内一路走去,总会看见连绵不断的学子,在古树旁的木屋内或点灯拜读圣典,或沐浴在阳光里翻阅古籍,反正不管是在白天和黑夜,在这天下之最的太学之内的每一个人,总是不会耽搁时光的在努力读书。 可也就是在这随处可见的精致木屋内,都有三三两两的学子在用功读书的太学里,此时却有着一个身穿儒服、一个身穿禁卫军铠甲的两个人,穿梭在林荫大道里,无视到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子们,只顾在说着一些与这浓浓的书香氛围,一点关系也无的事。 “发生什么事了吗?” 齐暄看着那绝艳的桃花眼里满是肃穆的聂苏泫,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的问道。 “徐二公子是不是重病了,齐大哥。”可聂苏泫却问出了一个让齐暄意外的问题。 “是。”但齐暄却据实以告。 “那现在他的情况,很糟糕吗?”聂苏泫蹙眉问道。 “很糟糕,在我七叔祖也束手无策后,宸儿现在的情况是再糟糕不过了。”齐暄沉了眼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尽是愁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连齐沅也没办法的病症有多糟糕,不用齐暄说,聂苏泫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可他没想到的是,在不久前,他不过就是因为宫中禁卫军的公务而耽搁了时间,没去成北定王府赴老王妃的寿宴之后才没多久,徐家居然就接二连三的传出了噩耗,虽徐宸现下还在因为着人参雪莲等百年灵药,而吊着最后一口气,可这长此以往下去,终究是不会有什么转机的。 “但你这样匆匆赶来太学,就是为了问我宸儿的事?”齐暄挑眉望向聂苏泫的问道。 聂苏泫现在连禁卫军的铠甲都还穿在身上的就跑来了太学,可见他是匆匆赶来。但能让他忙到连衣服都不换就大老远跑来太学找齐暄的事,竟就只是为了徐宸? “嗯,我刚刚在宫中听见太医们说起此事,就赶忙到这儿来找齐大哥你了。”可让齐暄没料到的是,聂苏泫坦诚的不得了的回道。 “……”齐暄一时无语。 “那齐大哥,你能带我去徐府一趟,看望徐宸一下吗?”可齐暄无语,聂苏泫却是一点都不含糊的就拜托起他来了。 聂苏泫和徐宸的关系,其实并不怎么亲近,而且他们之间还因了徐幼容,使得就算徐宸,在面对着聂苏泫时,虽不能说“讨厌”二字,可也实在是亲近不起来的,就算聂苏泫的文采也让徐宸刮目相看。但徐幼容始终是徐宸的胞姐,又是最疼爱、对徐宸最好的人之一,因此对于让徐幼容这么辛苦的聂苏泫,徐宸还真的就是和他关系近不起来。 而至于聂苏泫对徐宸,那则就要简单多了——徐宸是徐幼容的胞弟,远离。 所以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关系又怎么会近得起来呢?但就是关系这样疏远的两人,在闻得徐宸病倒的消息后,聂苏泫怎么会大老远的急匆匆赶来太学,就只为了拜托齐暄带着他去徐府看望一下徐宸呢? 齐暄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面前这因了一身的铠甲。平添了一丝冷峻气息的俊美少年,对于他的拜托,并未答应或拒绝。 而聂苏泫竟也不急,只是坦荡荡的回望着齐暄。 徐宸和聂苏泫的交情。聂苏泫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那是根本就没好到能让他这样焦急得来找齐暄的,那他这样做是因为什么呢?其实聂苏泫自己也不知道、也很混淆。 因为在一听到徐宸重病倒下的事后,他第一时间想起的竟然不是徐幼珊,而是另一张总是那样明艳恣意到肆无忌惮得俏脸上。可能现在已经布满哀伤的模样。 “好吧。” 可就在聂苏泫又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起徐幼容,又莫名其妙的为她担心起来而感到烦躁时,齐暄却突然开口答应了聂苏泫的请求。 “谢谢你,齐大哥。”聂苏泫眼里有惊喜之意划过的抬头看着齐暄,说道。 而就这样,在聂苏泫的拜托下,齐暄回去和齐弘、翟玉二人说了一声后,就带着聂苏泫去东阳巷了,但他们走的太急,以至于没看见在齐暄说要去徐府看望徐宸时。翟玉眼中有些不一样的光彩晃动。 …… …… 东阳巷,徐府。 “大小姐、婳二小姐,嬗大小姐来了。” 徐宸重病倒下后,徐家大房里自是混论一片,可远在北定王府中,也并不轻松,因为在北定老王妃得知对于徐宸的病,就连齐沅也束手无策后,老王妃的精神也开始不好了起来,吓得北定王府里的众人在这段时间内。时时都是胆战心惊的,就怕老王妃又像前段时日一般,身体每况愈下。 因此近日里不只齐沅是在东阳巷和北定王府间忙着两头跑,就连徐明嬗也是一会儿往东阳巷徐府里跑。跑来看望徐宸和裴氏,也顺便看望一下焦头烂额的徐幼珊三人;一会儿又跑回北定王府,到石矶西畔里去给老王妃侍疾。 而这会儿,就是徐明嬗跑到了东阳巷来,来看望徐幼珊他们的时候。 “快让她进来。” 徐明嬗这段时间也不轻松,徐幼容自然是知道的。因此在徐明嬗一进屋后,徐幼容就拉着她数落道:“老祖宗最近的精神也不好,你就专心守在她老人家身边就是了,干嘛总往这边跑,嫌不够累,是吧?” “你以为我爱这样啊,我还巴不得只待在老祖宗身边呢,可老祖宗不允啊,总是让我过来看看你们的情况。而且要不是有舅祖和舅祖母使劲拦着,我估计老祖宗都要亲自舟车劳顿的过来一趟了。”徐幼容担心她,徐明嬗又怎会不知道,可徐幼珊她们现在的情况不乐观,要是让徐明嬗袖手旁观,那她才真的是做不到呢。 “宸哥儿现在怎么样了?”于是在徐明嬗看着徐幼容又要长篇大论时,马上岔开话题的说道。 “还是那样。”而徐幼容在一听到徐明嬗的问题时,果然就神情一顿,沉声回道。 可其实徐明嬗也是不想看到徐幼容伤心的,但“徐宸”这两个字,却是她们怎么也避不过去的话题,因此在徐幼容和徐明嬗都沉默了一会儿后,徐明嬗就强打笑脸的又问道:“那婳姐儿和珊姐儿呢?” “珊姐儿今天轮到她去盛安轩,看这时辰,估计一会儿也就散学回来了吧。至于婳姐儿,则是刚刚和着鞠管事去前头亲自查看库房了,马上就回来了。”徐幼容扯了扯嘴角的说道。 “这样啊……” 徐幼容和徐明嬗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着正房走去,徐明嬗来到东阳巷,自是要给长辈们请安的,但此时老太爷徐叡和大老爷徐熙都是不在府里,还在朝堂上呢,因此徐明嬗在一开始就先到秾华堂给齐老夫人请安,却被青芜告知齐老夫人喝了药刚睡下后,也只好在院中虚福了个身就离开了,向着影羌院行来,来给裴氏请安。 而这次,裴氏没再歇息,已经是起身守在了徐宸身边了,可当徐明嬗给她行礼请安时。裴氏却还是和这段时间里一样,在空洞的看了徐明嬗一眼后,就没其他表示了。 “堂叔母还是这样吗?”徐明嬗看着犹如一个木娃娃般的裴氏,忧心的问道。 “嗯。”徐幼容沉下眼帘。走到裴氏身边,替她把手中已经有些冷掉的手炉拿起,从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柳吟手里接过温度刚好的手炉,再放进了裴氏得手里。 而徐幼容和徐明嬗就沉默的在房里待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书房里去。途中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虽说只是几步路的路程,可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中,却感觉像走了好久好久一样,久到都让徐幼容和徐明嬗要错以为这段路程,是像东阳巷到北定王府的距离一样远的了。 “大姐,你来啦。”可徐幼容二人在沉默中好不容易才刚回到书房,连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徐明婳就已经回来了。 “嗯,婳姐儿,这几日你辛苦了。”徐幼容和徐明嬗起身迎向徐明婳。徐明嬗更是拉着徐明婳的手心疼道。 “没事的,大姐,你和容姐姐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啦,我也只不过是帮些举手之劳罢了,最大的功臣还是鞠管事和卢嬷嬷。”徐明婳转身向鞠管事和卢嬷嬷说道。 “婳二小姐严重了。”对于徐明婳的这番话,鞠管事和卢嬷嬷赶紧推辞。 “婳姐儿你辛苦了是事实,就不要谦虚了,不过鞠管事和卢嬷嬷这段时日也是劳苦功高了,若没有你们,这次的事情估计就要大乱了。”徐幼容感激的对徐明婳他们谢道。 而对于徐幼容的这番感激。徐明婳自是不好意思,鞠管事和卢嬷嬷则是推辞多一些,毕竟徐幼容说的是事实,可他们也不能就这样居功的。再说了,这些还不都是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的吩咐,因此鞠管事和卢嬷嬷当然是不敢居这首功的,两人又再推辞了一番后,才向徐幼容三人行礼告退。 “婳姐儿,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在鞠管事和卢嬷嬷逗退下后。徐幼容三人就分别落座,徐幼容也就问起了徐明婳正事。 “都办好了,其实只要表单在手,那清点库房的事情也很轻松,再说了这只不过就是没三个月的例行查看,也没什么大事。刚刚在我和鞠管事都对完表单后,发现库存都对,我们也就回来了。”徐明婳答道。 “那就好。”听得徐明婳这么说,徐幼容放心的笑道。 “好了、好了,你们俩这还真是开口闭口的都不离庶务这些事了,累不累啊?得,既然现在事情刚好都忙完了,我们去外面转转吧,你们这些天估计都只顾得埋首在账本中了吧,有多少天没出去透透气了?”徐明嬗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婳一副又打算谈正事的架势,实在的受不了的说道。 “……” “行!”而在徐明嬗一说完后,徐明婳就无语了,现在是能顾得上出去透气的时候吗?要处理的事情可是还有一大堆呢,于是徐明婳马上就要开口拒绝徐明嬗的提议,可还不等她的话出口呢,一旁的徐幼容却大力的点了点头说行,这让徐明嬗很高兴,可却让徐明婳都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 “容姐姐,你怎么也跟着大姐胡闹。” “明婳,你说什么?”徐明嬗挑了挑眉,危险的看着徐明婳。 “明婳,这段时间里,在我们三个人中你是最辛苦的,但我和珊姐儿都太焦急了,尽忘了让你好好歇一歇,只顾得一直让你在为我们忙,今天又不是明嬗这样一提,我尽然都还没有发现。……婳姐儿,抱歉了。”徐幼容不管徐明婳对于出去透气这个提议的不赞成,也没理正在危险靠近徐明婳的徐明嬗,只是真心的对她抱歉的说道。 “容姐姐…” “好啦好啦,你们俩这是煽情给谁看呢,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姐妹情深来刺激我这个已经嫁出去了的姑娘是吧?不带你们这样的啊,行了,别废话了,都给我走吧。” 徐明婳刚刚被徐幼容的话给感动到了,但这感动还没持续多久呢,就被徐明嬗极其干脆的就给打断了,并说出了让徐幼容二人哭笑不得的理论,并且不给她们发表高论的机会,直接拖着徐幼容和徐明婳就向外面走去了。 ***** ***** 午时处的盛安轩,正是散学时分,徐家大房二房的子弟在此时都会涌出盛安轩,高兴的跑回府或麒麟坊去。而今天的盛安轩内也是一样的,在先生的一句“散学”下的声音响起,孩子们都是高兴不已的,包括今年已经十二岁的徐陵和十一岁的徐颐,也是在午时初的现在,高兴得带着书僮们回府,根本就没有因为近日徐宸病倒的事而受到丝毫的影响,两张还稚嫩的小脸上,尽是无忧无虑的欢快笑容。 但与徐陵、徐颐不一样的就是,此时在盛安轩女学的敞屋内,已经只有徐幼珊一个学生的敞屋内,在温如意看了徐幼珊一眼,却终还是没说什么的离开后,徐幼珊虽也急忙的招呼楚黛和现在已经重伤痊愈的刘妈妈收拾好东西,赶紧回东阳巷,但她的脸上可是一丝愉悦之意都没有。 徐幼珊的脸上,此时有的尽是愁意。 “小姐,都收拾完了,可以走了。” “那好,我们赶紧回去吧,都不知今天的事情还有多少,大姐和婳姐姐能不能忙得过来,赶紧走吧。” 徐幼珊一刻不耽搁的就向着影羌院赶去,可就在她刚刚行到二门处时,却见到了熟人,那是北定王府的仆人们,徐幼珊以往去北定王府时,都是见过几次的,因而现在看见他们站在了二门处时,不禁想:难道是嬗姐姐来了? 徐幼珊猜的不错,徐明嬗的确是来了,可她误会了的却是,这些人并不是跟着徐明嬗来的,乃是跟着齐暄来的。而此时,到了东阳巷徐府来看望徐宸的人里,除了徐明嬗外,还有另外俩人,那就是齐暄和聂苏泫。 “世子爷,聂六公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平静如昔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世子爷,聂六公子。” 影羌院里,齐暄和聂苏泫是已经到了的,而此时的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却都刚好都不在,于是小丫鬟们只能向柳如四人禀报后,由柳如和柳月一边出来迎接,一边又派人去把徐幼容三人给找回来。 “我听说明嬗也是过来了的,怎么不见她和容姐儿、婳姐儿?”齐暄在看到是柳如和柳月出来向他们行礼后,就有些奇怪的问道。 “回世子爷的话,世子妃刚刚和大小姐、婳二小姐一起出去散心了,估计一会儿还回不来呢,您二位先请花厅稍后,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世子妃和大小姐、婳二小姐了。” 柳如把徐幼容三人离开影羌院去外面散散心的事都向齐暄据实以告,而徐家现在的情况,也没人比齐暄更清楚了,于是齐暄在听完柳如的话后,本是想让她不要去打扰散心的徐幼容她们的,可眼角在瞥见了身旁的聂苏泫后,这番话还是被齐暄给咽了回去。 “那行,我们就先去给姑母请安后,再到花厅里去等着她们吧,苏泫,你意下如何?” “嗯。”聂苏泫只应了一声道。 “那我们就走吧。”齐暄在柳如的领路下,向着正屋走去,聂苏泫跟在了他的身后。 而等到齐暄他们进了屋后,裴氏对他们却还是视而不见,在齐暄和聂苏泫向她行礼请安时,裴氏也还是丝毫的反应都没有,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昏睡在床的徐宸,一动也不动。而就是这样的裴氏,在对齐暄和聂苏泫视而不见后,齐暄二人却都沉默了会儿,才退出了房外,站在院中看了那一株株正在怒放的梅花好一会儿后,才去了花厅里等徐幼容她们。 影羌院内,齐暄和聂苏泫在等徐幼容三人。可徐幼容三人现下却在不知不觉中,竟散心散到了青垅榭外。而当三人抬头看着门楣上那描金的三个龙飞凤舞的“青垅榭”大字时,心里真是顿时百感交集。 “进去逛逛吗?”徐明嬗向徐幼容轻声问道。 “好啊。”徐幼容笑笑的回道。 于是徐幼容三人就又径直的走进了青垅榭里,顺着那一条条曲廊。一直走着,直走到了当年徐幼容和徐幼珊落水的地方。只是在经年过后,这里就和当年的景致似乎是一模一样的,廊下的那一盏盏风铃,也还在风中不停得“叮叮当当”的清脆悦耳的响着;而从近到远的这一片湖面。也还是和以往一般,平静如昔,就像一面大大的镜子一般。 “你还记得吗?”徐明嬗突然没头没尾的问道。 “刻骨铭心。”徐幼容浅笑道。 虽然徐幼容和徐明嬗这一问一答是真的很没头没尾,但一直没说话的徐明婳却还是知道她们俩在说什么。而此时向着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望去时,徐明婳也是心绪万千啊,原来她们姊妹四人一路走来,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了啊,现在想起,还真是每一件都让人唏嘘不已。 “大小姐,世子妃。婳二小姐。” 可就在徐幼容三人都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说话时,远处却跑来了几个小丫鬟们,“大小姐,北定王世子爷和聂六公子来影羌院探望二爷了,此时正在影羌院里候着您们三位呢,柳如姐姐派奴婢们来请您们三位回去。” 齐暄和聂苏泫来了?徐明嬗一听,眼里就有了笑意,而徐明婳却是有一点惊讶的,按理说没听过聂苏泫和宸哥儿的交情有多好的,那聂苏泫此时怎么会来探望宸哥儿呢。难不成是打着来看望宸哥儿的幌子,实际是来看望珊姐儿的?可珊姐儿现在已经和大皇子殿下有婚约在身了啊,而且这婚约还是绝对不可能解除的现下,聂苏泫还想做什么呢?徐明婳对聂苏泫的来意有些不解。因而此时有些困惑。 可徐明嬗的欢喜,徐明婳的困惑,这些都是极其好理解的,但此时在听闻了齐暄和聂苏泫来府的消息后,唯独有一个人的反应,着实让人奇怪。 “幼容。你怎么了?”徐明嬗看着此时呆呆的只望向湖面的徐幼容,奇怪的问道。 “没怎么啊,我很好啊,你干嘛这么问。”徐幼容扯了扯嘴角的说道。 “容姐姐,你确定你还好吗?”徐明婳这时也小心的向徐幼容问道。 “我真的很好,你们不要这样……” “徐幼容,你当我们是和你在一起多少年了啊,你这副样子,别说我和婳姐儿了,就算是珊姐儿在这儿,也能一眼就看出你现在不对劲……不,是很不对劲,你还和我们说‘你现在很好’?你骗谁呢你。”徐明嬗尤其看不过眼徐幼容那一脸明明就在说“我有事、我有事”的神情,她自己却还嘴硬的掰到,什么我很好之类的谎话。 在这神都帝京里,谁不知道聂苏泫对于徐幼容,那简直就是快要像水和食物一样的存在了,不管在哪,只要是一听到聂苏泫的名字,徐幼容的耳朵那可都会是竖起多高来的,就更不要说在看见了聂苏泫的身影、或知道了聂苏泫在哪儿的这种事情了,那徐幼容直接就是会不管她处在何时何地,都要奔去找聂苏泫的那种亘古不变得人啊。 可看看她现在,在听到了聂苏泫已经在影羌院的消息后,却还这样一点异动都没有的反应,那真是只有三个字能形容徐明嬗和徐明婳现在的心情了,那就是“见鬼了”。 而刚刚徐明嬗这番话说的太直白,直接就导致了徐幼容的假笑全僵在了嘴角,于是等徐幼容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既然你都知道,干嘛还要这样刨根问底。” “因为我怕不问,你藏在心底会更难过。”徐明嬗低声道。 “……”而徐幼容却被徐明嬗的这一句话给说得更沉默了。 “算了,随你吧,那你现在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毕竟人家是客,也说了是来探望宸哥儿的,不能怠慢了人家。”现在的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真的都不舍得逼她什么,于是在看见她又沉默了以后。徐明嬗和徐明婳无奈的对望一眼后,就叹气道。 “不,我就不过去了,我还想再随便逛一逛。暄表哥和聂六那儿,就麻烦你们俩了。”徐幼容摇了摇头的说道。 “好吧。” 徐明嬗和徐明婳又轻叹了一声后,就先回影羌院了,而徐幼容则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了廊下,不知在看什么的望着那平静无波的水面。久久、久久都一动不动。 徐府,影羌院。 徐明嬗和徐明婳从青垅榭急急的赶了回来,可她们才在影羌院的大门处登下软轿呢,就见齐暄和聂苏泫已经走了出来,“暄表哥!”徐明嬗第一个有些高兴的叫道。虽然现在的情况好像并不适合这样的高兴,可徐明嬗管不住自己只要一看见齐暄时,心里那止都止不住的欢喜。 “你慢点。”而齐暄虽不像徐明嬗表现的那样明显,可在一看到她时,齐暄眼里那闪过的丝丝笑意,也是怎么掩都掩不住的。 “暄表哥。聂六公子。”但就在徐明嬗一股脑什么都不管的就跑向齐暄时,她身后的徐明婳却一脸嫌弃的看了徐明嬗好几眼后,才先像齐暄和聂苏泫福身行礼。 “徐三小姐。”聂苏泫和齐暄也向徐明婳回礼,而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徐明嬗,在见到徐明婳他们互相见礼后,才有些丢脸的赶忙向聂苏泫福身行礼:“聂六公子。”而聂苏泫也拱手回礼。 四人就这样在都互相见过礼后,才相携往屋里走,可还没等他们走进屋呢,聂苏泫就发现少了一个人——徐幼容没在。但聂苏泫在发现了徐幼容没回来后,也只是沉了沉纤长的睫毛。并没向徐明嬗和徐明婳询问什么。 “暄表哥,你怎么会现在就来,今天早上我问你时,那你不是说今天太学里有事。你要等下午才能过来嘛。”齐暄和徐明嬗一行四人在进了花厅,各自落座后,徐明嬗就像齐暄问道。 “哦,事情是这样的。”可齐暄却是在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聂苏泫后,才说道:“今天早上易安先生有事,没来太学。因此太学里的事情也就都延后,所以我才会突然有了时间,和偶然问起了宸哥儿的苏泫,干脆一道来看望宸哥儿。” “原来是这样啊。”齐暄说的话,徐明嬗就没有不相信的,因此在此时齐暄解释了他怎么会和聂苏泫一起来东阳巷后,徐明嬗就不再多问什么的信了,可徐明嬗一旁的徐明婳,却在齐暄说完这番话后,更起疑的看向了齐暄和聂苏泫。但徐明婳也只不过就是在心中起疑罢了,她并未问出口来。 “那既然这样,暄表哥你有和聂六公子去看望过宸哥儿了吗?”徐明嬗又问道。 “去过了,我们还给姑母请过安了,只是姑母……”齐暄想起了刚刚看见的情况,徐宸几乎形销骨立得昏睡在床,而一旁的裴氏也极其憔悴空洞的守在徐宸身边的情景,话说到了一半,就没再说不下去了。 “哦,是吗,你去看望过堂叔母和宸哥儿了啊。”徐明嬗看见齐暄这样,也极其萧索的顺声回道。 而屋里的气氛在这时,也是突然就凄默了起来,四人都不说话,只有屋外寒风肆虐天地的呼啸声,吹得众人更是心有戚戚焉。 “嬗大小姐。” 可就在众人都情绪低落、沉默不语的时候,柳月却闯了进来,“嬗大小姐、婳二小姐,不好了,夫人又跑到院中去了。”这时的天空中,正飘着一片片的鹅毛大雪,寒风更是刺骨得很 ,这样的天气,就算是穿的再暖和的人走到风中站一会儿,那都是受不了的,更何况裴氏现在就只是随便穿了一件湖色素面的金色滚边缎面绣袍,可在外面却是连一件斗篷都没披的啊,这样的裴氏到风雪中去伫立,那简直就是不要命了啊。 “什么?” 柳月的话才刚落,徐明嬗和徐明婳就惊的跳了起来,并且这次徐明嬗都没有再管齐暄的和徐明婳非一般的就冲出了屋去,在看见裴氏果然只穿着一件不算厚实的湖色素面绣袍,直直的就伫立在院中时,徐明嬗二人简直是心脏都要被裴氏给吓的漏跳了好几拍。 “堂叔母,你在这儿公司马呢?” 可惊吓归惊吓,徐明嬗和徐明婳还是在快快的深呼吸了好几次,平稳住声音后,才缓缓的靠近裴氏,然后用轻了又轻的声音对裴氏问了一句话后,就接过旁边着急得不行的柳吟手中的纸伞和灰羽刻丝绣樱纹宝蓝滚边的斗篷,想轻轻的给裴氏打上,遮住大雪;和把这件灰羽刻丝的斗篷给裴氏披上,但与以往一样的就是,除了徐幼容和徐幼珊外,裴氏都只是轻轻的推开了徐明嬗和徐明婳的手,然后坚定的走到了风雪中。 “大姐,这可怎么办?”徐明婳焦急道。 裴氏平日里在徐家宗房积威甚深,而在徐明嬗和徐明婳这些小辈的眼里,也是气势迫人者,虽裴氏往日都以温柔贤惠待人,但她藏在这些温柔贤惠之下得那些雷厉风行,徐明嬗和徐明婳可是知之甚深的,因而就算是现在了,对于裴氏,徐明嬗二人也是不敢、也不会对这个让她们又敬又重的长辈做出什么无礼得举动的。 但也越是因为这样,此时的情况也就越棘手,而偏偏现下,徐幼容和徐幼珊还都不在影羌院内,这让众人都是心头一凉啊! “我刚刚已经派琴心去青垅榭让幼容赶紧回来了,可青垅榭离这儿毕竟还是有不短得距离的,就怕等到幼容赶来时,堂叔母已经被冻病了。而且我看这时辰,现在珊姐儿估计还在秾华堂给堂叔组母请安回来的路上呢,怕一时半会儿同样也是回不来的。”徐明嬗皱紧了眉的说道。 “那怎么办……”徐明嬗不说还好,这一说直接就把徐明婳给说的焦急万分了,但就在徐明婳急的在这凛东里都冷汗直流时,一道仿佛天籁之音的声音驾到。(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风雪交集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但就在徐明婳急的在这凛东里都冷汗直流时,一道仿佛天籁之音的声音驾到——“柳絮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啊,是不是大伯母和二哥怎么了?”影羌院的大门处,刚刚领了徐明嬗的吩咐,去青垅榭找徐幼容的琴心,此时居然喘的话都说不上来的拽着徐幼珊,一语不发得跑了进来,不管徐幼珊的脸上此时心惊胆颤的神情。 而等到徐幼珊进了影羌院后,看见院中围满了的人里,只穿着一件不算厚实的湖色素面金色滚边缎面绣袍得裴氏,直直的伫立在这大风大雪交集的院中时,徐幼珊马上就闭紧了嘴,然后和刚刚的徐明嬗、徐明婳一样,在快快的深呼吸了几下,稳住了自己的气息后,她就走近裴氏。 “大伯母,你看这雪下的这么大,我们回屋好吗?”徐幼珊不动声色的先从徐明嬗的手上接过了斗篷,轻轻的披在了裴氏的身上,然后再从徐明婳的手里接过纸伞,为裴氏打上。 “不。”而裴氏和以往一样,只要是徐幼容和徐幼珊,那不论是她们给她披上的衣服,或是她们为她撑的伞,裴氏都不会拒绝。但尽管如此,有时裴氏还是会不听徐幼容和徐幼珊的话,就像现在一样,还是静静的伫立在院中,看着触眼可及的那一株株梅树,不言不语。 “那好,那我们就在这再看一会儿梅树就进去,好吗?不然留二哥一人在房里,我不放心啊,大伯母。”徐幼珊又悄悄的从徐明婳手里接过了一件,柳如刚刚递过来的柿蒂纹折枝花软绸淡紫绒披风,再轻轻的为裴氏披上、系好。 “宸儿?”裴氏呢喃道。 “对,大伯母,二哥现在生病了,我们进去照顾他,好不好?”徐幼珊在为裴氏撑伞的手一顿,然后硬是把眼泪眨了回去的稳住声音。轻轻的说道。 “好。”而这次裴氏没再拒绝,而是扶着徐幼珊的手,就往屋里走去。而这一路上,众人都转过了脸去的不想让谁看见他们红了眼睛。只是除了自徐幼珊出现后,就一直在凝望她的聂苏泫。 而徐幼珊当然也是早早的就看见了聂苏泫的,但她此时不能离开裴氏的身边,而且她也不想离开裴氏的身边,更何况现在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聂苏泫。如果说在荣华殿的那晚前,徐幼珊还能只把聂苏泫当作一个无关紧要得陌生人的话,那在荣华殿的那晚之后,面对着聂苏泫、她的这个救命恩人,徐幼珊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他相处了。 于是在徐幼珊搀扶着裴氏,和一直看着她的聂苏泫擦身而过时,她没有说话,而他,也同样沉默不语。 徐幼珊搀扶着裴氏回到屋内后,徐明嬗他们肯定也是跟了进来的。大家一通忙活,在等好一会儿后,才把裴氏给裹得暖暖的坐在了徐宸的床边,但等大家都擦了擦汗,松出一口大气时,众人才发现,聂苏泫不见了。 “聂六公子呢?”徐明嬗向琴心问道。 “回您的话,刚刚在您们忙成一团的时候,聂六公子也不好打断您们,于是就说他自己一个人出去逛逛。一会儿就回来。”琴心答道。 刚刚徐幼珊他们也的确是只顾得忙活裴氏了,连聂苏泫这个客人都忘了,此时大家想起来,也颇为不好意思。但就在齐暄要派人去找聂苏泫回来时,这段时间里一直高烧,昏昏睡睡的徐宸突然有动静了,让徐幼珊他们又是一阵忙乱,所以就把让人去找聂苏泫回来的事都给忘了。 于是就这样,聂苏泫一个人出了影羌院。独自慢慢的在徐府中闲逛着,心里什么都不想,就那样慢慢的一直走,却居然就和刚刚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三人的路线一模一样,最终都走到了青垅榭。 “聂六公子?” 而当在青垅榭里的婉儿看见聂苏泫时,不禁吓了一跳的叫道。 可被婉儿的声音也同样吓了一跳的抬眸看向她时,聂苏泫心里也是一惊的。在和徐幼容纠葛不断的这些年里,其实不只徐幼容已经对聂苏泫了如指掌了,就连聂苏泫,对于徐幼容身边的一些人和事,也在不知不觉中的印在了脑子里,而婉儿这个徐幼容的大丫鬟,聂苏泫当然是想不知道也不可能的。 “徐大小姐在里面?”聂苏泫直接问道。 “是的。”可婉儿却是在停顿了一会儿后,才回答的聂苏泫。 而接下来,就谁都没说话了,但婉儿却以为聂苏泫是会马上就走的,毕竟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聂苏泫在听到有徐幼容在的地方,那都是会以飞一般的速度尽量离开此地,以求避开徐幼容的。 可这次让婉儿惊讶的就是,在聂苏泫知道徐幼容就在青垅榭里之后,居然没有立刻转身而走,而是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后,竟然就提步向着青垅榭里走去了。 冬天的青垅榭,是安静的,除了打扫的仆人们外,一般人也是进不到这儿的,因此此时在聂苏泫越过婉儿他们,径直向青垅榭里走进去后,一路上都是非常安静的,直到他顺着长廊一直走,走到了那个有着明艳绝色容颜的女孩身旁时,他才停了下来。 风,还是一直在呼啸着,但徐幼容却始终无动于衷,任它吹乱了她的长发、吹红了她的脸颊、也吹冷了她的身上的温热。而且就连聂苏泫已经站到了她的身旁,她都没发现,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平静无波的水面发呆,直到过了好久好久以后,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缓缓转头,然后在她看见了他时,她怔忡了。 “聂六?”徐幼容不确定的喊道。 “徐大小姐。”聂苏泫面色清冷的看着她。 对了,这真是聂苏泫,除了他,谁还会这样一脸欠揍的冷漠的看着她?徐幼容嘴角一弯,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下,就又转过了头去,不再理聂苏泫的又看着湖面发呆。 而此时徐幼容对待聂苏泫这样反常、待理不理的态度,聂苏泫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也静静的就这样站在了徐幼容的身边,不言不语。 徐幼容在看着湖面发呆。不说话。聂苏泫站在了徐幼容的身边,看着天边浅浅的蓝色,也同样不说话。于是就这样,两个沉默的人在此时空荡荡的长廊下。一个看水、一个看天的一起沉默着。 “宸儿的身体一直很好,从小到大都没有生过什么重病,就算偶感风寒,他也会很快就痊愈,然后再精神百倍的和我一起去盛安轩入学。那天也是一样的。早上宸儿都还好好的,一点病征都没有的在对我和珊姐儿笑,然后我们就一起去王府给老祖宗过寿……” 被风肆虐的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可聂苏泫耳里此时却只有徐幼容的声音,就算徐幼容这样没头没尾的就和他说起了北定老王妃寿辰那日里发生的事,但聂苏泫还是能很好的跟上徐幼容的脚步。 而之前安静的过了头的青垅榭里,此时却扬起了徐幼容如银铃般的声音,一直在平板的说着那天、徐宸第一次昏倒的事情,她也不管聂苏泫是不是在听。是不是听得懂,徐幼容就是那样声音毫无起伏的说着、说着,好像她就只是想把这些压在了她心底的事,都说出来一样。 “等等。” 但就在此时格外安静的青垅榭内,一直特别沉默得听着徐幼容在说话的聂苏泫,在她说到徐宸不过就是前一段日子脸色苍白了些、看上去白的透明了些罢了,他的身子根本就一直很好时,聂苏泫却猛的出声喝停了徐幼容,“徐大小姐,你刚刚说什么。徐二公子在前一段时间,脸色就有些苍白,白的都有透明感了?” “对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徐幼容看见聂苏泫的这个反应。也突然一扫颓废,正色的答道。 但聂苏泫却没立刻回答她,而是在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后,才突然抬眸,对着徐幼容说道:“走,我们回去找齐大哥。” 于是聂苏泫和徐幼容又急急忙忙的向影羌院行去。而途中徐幼容不是没想向聂苏泫问清楚,他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可每当她向他望去时,只要一见到他眉头深锁的样子,徐幼容就会按耐下自己心急如焚的情绪,而就是在这样反反复复的煎熬下,聂苏泫和徐幼容总算是回到了影羌院,然后在徐幼珊他们迎出来时,聂苏泫却猛的一步上前抓住齐暄。 “齐大哥,你可知齐院首现在在哪?” 众人都被聂苏泫的这一下给弄懵了,但齐暄还是如实说道:“我七叔祖现在应该是在王府里,守在老祖宗身边。”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王府,还烦请齐大哥你带我去见一下齐院首。”聂苏泫正色道。 “没问题,可苏泫,你能先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了吗?”齐暄担心的皱了皱眉,问道。 “虽然现在我还不确定,可有很大的可能,徐二公子这得的不是病,……而是被人下毒了。”聂苏泫一字一句的回道。 天空里忽然又飘下了雪,大片大片的,就如羽毛飞在了半空又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一般,只是其个头之大,只看那落到了徐幼容、徐明嬗、徐明婳和徐幼珊头上、脸上、身上的雪花,就可以知道,这是一场这个冬天以来,最大的雪。 ***** ***** 寒冬腊月里的晚上,一直就是比白天还要冷上许多许多的,尤其是近几日来,东阳巷徐府里的气氛,更是一日比一日的还要低迷,那就更不用说到了万赖俱寂的晚上,徐府影羌院内,那浓的都快化不开的悲伤氛围了,直压的人们都快透不过气来。但是,今晚很奇怪,最近一直弥漫在了悲伤的影羌院里,此时居然隐隐约约的透露出了些喜悦的氛围出来,只是这隐隐约约的喜悦,好似被使劲的压抑着,只有当人们走进了那影羌院的正屋里时,才能明显的感觉出来。 就像这时正好就是伫立在了正屋内间,徐宸床边不远处的徐幼珊四人一般。 “好了,好了,你们快看啊。”徐幼容的粉唇此时抖抖索索的在和徐幼珊她们说着。 “我看见了…看见了。”徐幼珊抓紧了徐明婳的手,眼泪模糊的答道。 而正在被徐幼珊紧紧抓着,手都被她抓疼了的徐明婳,此时心绪浮动也很大,只是她和徐明嬗一样,知道她们身旁的徐幼容与徐幼珊更加的激动,所以徐明嬗和徐明婳不出一语,只是牢牢的站在徐幼珊二人的身边,支撑着她们俩高兴到几乎摇摇欲坠的身体。 但能让徐幼珊四人这样的,现下除了徐宸外,再不做他想。而事实也是如此,在早上聂苏泫和齐暄、还有徐幼珊众人都一起急急忙忙的跑到北定王府,找到了齐沅后,聂苏泫就把近日他在周惠帝身边当差,从而听过的一个宫闱故事里,出现过的和徐宸一模一样的中毒事例,和齐沅一五一十的说了以后,齐沅大惊,然后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里。 而等到将近一个时辰后,齐沅再出来时,徐幼珊他们的晴天,也就到了。 离伤青,宫闱秘毒,药方早已失散多年,本也该在世上绝迹,但古书上记载,其毒性极其温和奇特,初服之对人无害,但若长年喂之,等毒性达到一定的程度时就可爆发,使人像突然感愈风寒者一般,别人根本看不出什么异状,只是时日一久,这像得了风寒之症的离伤青就会让中毒者一直高烧不退,直至最后的一命呜呼。 而脸色苍白,有透明之感的症状,就是离伤青爆发的前兆。只是这脸色苍白和有透明之感的人何其多,这前兆也极其轻微,一个不注意就是会忽略了过去的,这真是防不胜防啊。 这次要不是聂苏泫,估计徐宸到死,徐幼珊他们都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夜幕降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次要不是聂苏泫,估计徐宸到死,徐幼珊他们都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尤其现下,在早上赶来东阳巷的齐沅,对徐宸施救了一下午,等得夜幕降临的这七、八个时辰过去后,徐宸终于自他昏迷后第一次退烧的现在,所有人都感激不已,感激上天,感激聂苏泫,更感激齐沅。 “咦,聂六呢?” 而在齐沅救回了徐宸,徐幼珊她们喜极而泣好久、好久后,才记得悄悄的亲自送齐沅出了府,回转影羌院后,徐幼容却突然发现,从早上起就一直陪在他们身边没走的聂苏泫,此时不见了。 “苏泫已经走了,今天晚上他还要回圣上身边当差呢。”齐暄一边安慰着此时哭的眼睛早就红肿了的徐明嬗,一边回答徐幼容的问题。 “这样啊。”徐幼容低语。 “容姐儿,你这次可要真的好好感谢聂六啊,要不是他,估计宸哥儿现在怕都……”刚刚徐幼容和徐幼珊情绪不稳时,徐明嬗和徐明婳是她们的支撑,所以徐明嬗二人没有泪崩,但当现在徐幼容和徐幼珊已经稳住了时,徐明嬗和徐明婳就反过来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了,导致刚刚在送齐沅出府时,徐幼容和徐幼珊都没敢让她们俩出去,就怕被有心人看去,让他们及早的收起了尾巴来。 “是啊,这次是该好好谢谢聂六的。”而对于徐明嬗那抽抽噎噎着说完的话,徐幼容忽地浅浅一笑道。 可徐幼容的这个笑容,徐幼珊不管怎么看都有点觉得不对劲,但到底是哪不对劲呢?徐幼珊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心有点慌,于是在拉着现下抱着她大哭得不肯松手的徐明婳,徐幼珊一磨一磨的挪到了徐幼容的身边,问道:“大姐,你怎么了啊?” “我没事啊,珊姐儿你干嘛这么问。”徐幼容这时神色如常的侧头看向徐幼珊。回道。 “呃……是吗?”徐幼珊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 “当然是了,好啦,你就别瞎想了,再说昨天刚刚才来的战报。现在疆界烽火又起,估计今天祖父和父亲也是要被留在宫里议事,回不来的。而祖母最近也是精神萎靡,一直卧床不起,现在虽然宸哥儿已经无大碍了。可也不好现下再去打扰她老人家,折腾得祖母再劳累。所以刚刚七舅祖也特别嘱咐过了,让我们明天一早再去和祖母禀报这事的。但七舅祖他老人家又不放心我们四个,于是才留下暄表哥照看我们的,你一会儿就赶紧叫人在西厢房收拾出一间上房来给暄表哥住,知道了吗?”徐幼容说道。 “嗯,我知道了。” 现在徐宸是没事了,可徐幼容和徐幼珊的事情却正要多起来,尤其是裴氏现在的状况,估计得等徐宸清醒后才会有好转。所以徐幼容和徐幼珊不管怎样,最起码也要撑到徐宸清醒的时候,尤其不能让府中的那个、或那些“有心人”给逃掉。 于是这夜的影羌院有些奇特,虽从外面看去是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的,就和前几天的压抑悲伤是一模一样的,但只有徐幼珊几人知道,其实已经一切都不一样了,因为阴天已经过去,晴天也已经到来了,明天。也一定会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 …… 秾华堂的清晨最近都很清寂,随着齐老夫人的精神不振,秾华堂的气氛比起影羌院来,也是好不到哪去的。就像现在,尽管已经是辰时初了,齐老夫人也早就已经起身了,可这秾华堂里的气氛,却还是安静得直有些压抑,让来来往往的仆人们。都不自觉的尽量屏息轻步移动。 “明嬗,你快点啊,怎么那么磨蹭呢。” 但这种小心翼翼的状态,却绝不会是指现下正在秾华堂的庭院里,已经斗起嘴来了的徐幼容和徐明嬗。 “喂,我的大小姐啊,你昨天可是和珊姐儿她们睡了一个好觉了,但我可是与婳姐儿守了宸哥儿一个晚上啊,现在你还好意思说我磨蹭?”徐明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此时神采奕奕的徐幼容。 “那你干嘛还要跟我跑这一趟。”徐幼容笑道。 “不是不放心你嘛。”徐明嬗嘟囔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此时的徐幼容站在早晨的冬日下,浅浅金色的阳光洒了她一身,让她的头发和眼睛都像有光彩在流动一般,鲜活美丽得不行。而看着此时的她,徐明嬗完全不想再回忆起才是昨天之前,那个一直死气沉沉、毫无活力的的徐幼容,“没什么、没什么,你不是要赶紧去禀报堂叔组母吗,还不快进去。”徐明嬗弯了眉眼的说道。 “行,那我先进去了,你也赶紧来。” 徐幼容终究还是想赶紧把好消息告诉给齐老夫人,于是她把徐明嬗丢在身后,迫不及待的就向屋里跑,也不用小丫鬟们的通报,直接就冲进了屋里去。 秾华堂的正屋里,齐老夫人倒是早就醒了的,可齐老夫人却还是一直神色不佳的躺在临窗的大炕上,闭目假寐。而一旁不远处的桌子上,那些凉了的菜,是一口都没被动过的。青芜看着齐老夫人这样食欲不佳,东西也不怎么吃,精神更是一天比一天的不好下去,青芜最近也是着急的不行。 可齐老夫人不想吃东西这事,她们劝也劝不动,说了两句后,齐老夫人也就会挥挥手,让她们退下去的。而往日劝得动齐老夫人的,现在要不就不在府、要不就还是睡在病床上、要不就是不言不语,还有的就是在照顾着这些生病的人,根本就分不开身,这眼下的情况,还就真是够糟糕的了。 青芜一想起这些糟心事,就真是心急都快如焚了,但也就是在这时,屋外却隐隐约约的传来了熟悉的斗嘴声,这让青芜几乎都要感动的哭出来了。 “祖母。” “大小姐。” 徐幼容一冲进屋里,还才刚来得及叫声祖母呢,就被突然出现的青芜给吓住了。“青芜姐姐,你吓死我了。” “大小姐请恕罪。”青芜先向徐幼容行礼请安,然后才对她附耳说道:“老夫人这一早上就只喝了点水,到现在都还是什么也没吃呢。您快劝劝她老人家吧。” “好,青芜姐姐你放心,就都保在我身上了。”徐幼容信心十足的说道。 这几日,其实不只齐老夫人精神不振,就连徐幼珊她们几个也是一样的。而徐幼容当然也一样,但今天的她气色实在是好到反常了,没进秾华堂前还好,等她和徐明嬗一跨进秾华堂后,那从骨子里冒出的欢喜劲,就直接是怎么都压不下去一样的,让人能直接就感觉到。 而刚刚青芜是实在太担心齐老夫人了,所以一开始还没注意到,等得现在徐幼容大摇大摆的走去暖阁里时,青芜才发现。今天的大小姐也太高兴些了吧! “祖母。” 可徐幼容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喜形于色一般,只是直接走进了暖阁里,向齐老夫人行礼请安。 “容姐儿,你怎么来了,快,快到祖母的身边来。”齐老夫人本来恍惚的精神,在徐幼容都到了她的面前,向她请安时,才回过神来的赶忙让徐幼容坐到她的身边。 “祖母,现在我赶来这儿。是想和您说一件事。”徐幼容笑的眼都看不见的说道。 “什么事能让你高兴成这样?”齐老夫人无光的眸子,在看见徐幼容这样的高兴时,突然也缓缓、缓缓的泛起了一些越来越亮的光彩——希望的光彩。 “祖母,您先不要激动。听我慢慢和您说,事情是这样的……” 已近尾声的这个冬日,太阳也已经越来越暖和,徐府里的奇花异草们,也已经有了复苏的前兆,而想必百花争相绽放。艳丽无双的绝色风景,也不会远了。只要想到这些,就算此时刮来的风里还是有些寒冷的意味,可这也不再是让人不可忍受 的了,因为,春天要来了啊! ***** ***** 最近的影羌院很热闹,虽以往也不是很冷清就是了,可自从徐宸病倒后,影羌院虽时时人来人往,可其中的萧索气氛,却是怎么也冲不走的。哪像现在,尽管这影羌院还是防御得像个铁桶一般,但只要不出影羌院,院里的众人就都是一脸的喜庆气象,和不过是前两天里的那种哀伤,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好了,这次的针行完了,宸哥儿体内的毒素也开始陆续排出来了,这是好事。但这毒素毕竟在他身体里逗留太久了,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来看,怎么也是有个两、三年的光景了,因此要完全清除这些毒素,怕还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啊,容姐儿、珊姐儿,你们两个还得再辛苦一段时间呢。” 影羌院的正房里,齐沅语重心长的对徐幼容和徐幼珊说道。 “七舅祖,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宸哥儿的,……还有母亲。”徐幼容和徐幼珊静静的看着现在虽还是在昏睡,但脸色已经不错的徐宸,和一直守在徐宸身边,不离开一步的裴氏。 “好孩子,难为你们俩了。”齐沅欣慰的说道。 徐宸这次的横祸,不是天灾而是人为一事,除了徐幼珊几人外,老太爷徐叡、齐老夫人和大老爷徐熙是已经知道了的,可最近边疆战事又起,打的直是如火如荼,老太爷徐叡和大老爷徐熙这等重臣阁老与天子近臣,肯定也是正忙的焦头烂额之时,因此尽管在得知了徐宸是被人下毒之事后,惊骇不已,但毕竟还是国事当先。 所以在老太爷徐叡抽空回了一趟东阳巷和齐老夫人密谈了一晚后,老太爷徐叡就回宫城了,而府里的事,当然也从此都由精神迅速恢复良好的齐老夫人掌控。 不过当然了,这对外都只是说国难当头,我辈应当强忍悲痛,为国分忧,绝不能让站在朝堂上的男人们为家事所累……等等冠冕堂皇之类的理由。可就算这又怎样呢,反正那是齐老夫人,不管她老人家说什么,那都是对的;最起码在东阳巷徐府里,她老人家的话就是圣旨。 而也因了齐老夫人的重新振作,徐幼珊她们都一下子就完完全全的轻松下来了,不仅徐明嬗和齐暄都已经回了北定王府,就连徐明婳也回麒麟坊去了,不过徐明婳也就是在麒麟坊待了一夜,第二天就又回来了。 因为郑老夫人说了,那天齐沅在影羌院待了七、八个时辰抢救徐宸,虽已对外说是徐宸突然病情恶化才去请齐沅来的,可若这时徐明嬗和徐明婳一起撤退,那也有些太突兀了,因此郑老夫人又嘱咐了徐明婳,让她第二天就又回东阳巷来了,理由就是放心不下徐幼容和徐幼珊他们。 而现在齐沅每天的来东阳巷为徐宸祛毒,也好说,反正自徐宸昏倒高烧不退后,齐沅也是几乎每天都来的,因此现在这倒不是什么问题,所以在今天齐沅又来为徐宸行针完毕后,徐幼珊她们也是如常的亲自送走了齐沅后,才赶紧回的影羌院。 “真不知宸哥儿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在徐幼珊和徐明婳坐着的软轿里,徐明婳十分感慨的说道。 “七舅祖不是说了吗,还需要些时日,反正现在二哥的烧也是退了的,那醒来的时间还会晚吗?”徐幼珊倒是信心十足的回道。 “我当然也知道,但宸哥儿一直不醒,堂伯母就一直那样儿,我看着着急啊。”徐明婳一想到裴氏那空洞的眼神,她就心里一抽,不是滋味的说道。 “是啊,我也想二哥赶紧醒过来。”徐幼珊扭过头去望着窗外,低声说道。 其实,应该没人能再比徐幼容和徐幼珊希望徐宸和裴氏赶紧好起来了的,只是徐幼容因为自己是长姐,所以越是在这种局面下,她就越是不放任自己脆弱和依靠别人;而徐幼珊也是因为太了解徐幼容,所以越是在这种时候,她也越不放任自己悲伤难过,就怕给徐幼容增添更多的重担。(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欣欣向荣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但人的心毕竟还是肉做的,在这种大悲大伤的情况下,要硬生生的压制住太难了,可就是在徐幼容或徐幼珊都快支撑不下去时,聂苏泫的一句话就把她们从悬崖边给解救起来了,这让徐幼容对聂苏泫感激不已。 “咦,珊姐儿,你看,那是谁?” 徐幼珊正在凝神的想着一些事,但徐明婳吃惊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凝神,徐幼珊也下意识的就顺着徐明婳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就在她们前面的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伫立在那儿,面朝着影羌院的方向在凝视着,一动也不动的,让人看见了还会误以为那是一座雕像呢。 “大哥。”徐幼珊讶道。 “绰哥儿?”徐明婳也惊讶道。 自徐宸倒下后,徐绰不是没来看过徐宸,可在一开始,每当他来影羌院看望徐宸时,裴氏的情绪就会特别不稳定,导致了徐幼容不准徐宸再来影羌院。而也是自齐暄把在太学昏迷的徐宸送回东阳巷后,徐绰只有在一开始进到了影羌院里探望昏睡徐宸,但在那之后、在徐幼容下令不准徐绰进影羌院之后,徐绰就是没再能去看过徐宸一眼的了,当然也就没再能踏进影羌院一步。 “容姐姐也是担心过头了。”徐明婳看着前面那个年纪还小的少年,就那样直挺挺的面向影羌院的少年,心里有些不忍的说道。 “……”但徐幼珊却什么都没说,毕竟不管是徐幼容或徐绰,她都觉得是没错的,都只是立场不同,对于徐幼容来说,裴氏和徐宸当然就是最重要,她首先就得无条件保护的人,那她这么做也是早就能预料得到的。但对于徐绰来说,这却就有些残忍了,可这残忍还偏偏是徐幼珊不能反驳的。 所以在见到此时的徐绰时。徐幼珊才会反而越加的有些难过。 “绰哥儿。” “大哥。”徐幼珊和徐明婳在徐绰的前面就下了软轿,走到了他的身边,唤道。 “婳姐儿,珊姐儿。”在徐幼珊和徐明婳出声后。徐绰才发觉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在看清是徐幼珊二人后,他赶忙回礼道。 “大哥,天这么冷,你怎么不带一个人的就出来了。衣服还穿的这样少。”徐幼珊看着徐绰只身一人在这儿,就知道他肯定又是瞒着茉姨娘出来的,不然只要徐绰在府里,不管他去哪儿,茉姨娘肯定都会派上十数个丫鬟婆子和小厮跟着徐绰,才会放心他在府里逛的。 但知道归知道,徐幼珊却不能这样说,所以她才有些明知故问。 “哦,没事的,反正是在府里。我一个人逛逛也没什么,而且现在天气也暖和多了,没关系的。”徐绰笑笑的说道:“反倒是你们两个,怎么会从外面回来,是去送七舅祖了吗。” “是的,刚刚七舅祖回去了。”徐明婳有些别扭的答道。 现在徐宸好转的状况还是秘密,虽然徐幼珊和徐明婳都不会觉得徐绰是个大嘴巴的人,但在之前徐幼容可是专门叮嘱过她俩的,千万不能把这事告诉给徐绰,因此现在徐幼珊和徐明婳。都不知道在徐绰面前提起徐宸时该怎么办了,高兴又不能高兴,而在他面前,她们又不太想装出难过的表情。这真是为难死徐幼珊和徐明婳了。 “这样啊,那你们就赶紧回去吧,虽说现在天气回暖,但此时还是不要在外面太久,快回去吧。”徐绰担心徐幼珊二人的说道。 “那绰哥儿你呢?”徐明婳问道。 “我也一会儿就回去了。”徐绰笑着说道。 “嗯,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绰哥儿你也早点回去不。”徐明婳说道。 “好。” 阳光此时很好,风也轻轻的吹,只是徐幼珊和徐明婳看着努力向她们微笑的徐绰,心里有一些不舒服,不舒服关于徐宸的事情,她们对他隐瞒了。 徐绰和徐宸是在同一年降生的,两人同岁,同年开蒙,同年入盛安轩开始读书,同年考入太学,同年中举,也同年春闱高中为进士,更是在之后一同的决定要再继续刻苦努力,努力翻过他们的父亲徐熙这座如同天堑般的高山绝壁。两人一起挑灯夜读,一起废寝忘食,一起铸就报效国家的鸿途伟志,一起……徐绰和徐宸在一起度过的时光太长,长到两人都有意或无意的去忘记上一辈的恩怨。 去忘记徐绰这个江左徐家宗房庶长子的身份;也去忘记徐宸这个江左徐家唯一的嫡子,却是次子的身份。而徐绰和徐宸也同时有意无意的去忘记了,庶长子和嫡次子这两个身份,所代表的一些抹灭不了的伤害。 但尽管如此,徐绰和徐宸既然还是决定了遗忘掉那些不那么轻易能忘掉得伤害的话,那就说明两人的兄弟感情是怎样的深厚。而也不可能不深厚,在彼此互相激励、一起相携向着共同的理想前进后,他们怎么可能还会不感情深厚呢? 只是越这样,徐绰和徐宸越是翻过了许多困难才知心相交的现在,在徐宸病的最危险的时候,徐绰却不能去探望他,这让人怎能不难过。而且徐幼珊和徐明婳还是要把徐宸已经没事的事实,对徐绰隐瞒起来,这又让徐幼珊二人怎能不别扭和不舒服呢? 因此现在,在和徐绰告别后,徐幼珊和徐明婳是赶紧就走了的,就怕再多和徐绰待一会儿,她们就会把徐幼容的千叮万嘱给全抛到脑后去了。 徐府,影羌院。 “你们俩能再慢点的,这都多久了,我还以为你们俩是跟着七舅祖去了王府一趟,顺便看望了一下老祖宗呢。”徐幼容站在大门处,对着刚刚回到影羌院的徐幼珊和徐明婳二人,嫌弃的说道。 不过也是,徐幼珊和徐明婳去送齐沅到现在,已经是快过去一个时辰的时间了,不算上来回得路程的话,这也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因此徐幼容这时才会看着徐幼珊和徐明婳,有些受不了的说到。但面对着徐幼容的嫌弃。现下的徐幼珊二人也不好反驳什么,毕竟她们是最清楚徐幼容得心结的,这时提起徐绰,也不好。因此此时徐幼珊和徐明婳对着徐幼容干笑了两声后。就溜掉了。 “喂,你们两个小丫头,这是什么意思啊。”徐幼容看着跑掉的二人,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但这时的徐幼珊和徐明婳已经是进屋里去了,所以也倒是不怕徐幼容来修理她们的。毕竟在这儿有裴氏和还在昏睡的徐宸呢,徐幼容不会拿她俩怎样的。 而事实也是,在徐幼容随后进来后,也就是大大的给了徐幼珊和徐明婳两个白眼后,就忙着服侍裴氏用膳了,而徐幼珊和徐明婳对望一眼,吐了吐舌头后,也上前帮忙。于是今天的影羌院,也是在徐幼珊三人的吵吵闹闹中度过的,尤其在午后齐老夫人过来看望裴氏和徐宸时。影羌院里就更是笑声多多了。 但众人都忙着欢笑了,却没注意到徐宸缓缓动了动的手指,以及坐在了徐幼容和徐幼珊中间的裴氏,眼眸里开始渐渐晃动的神采。 晚上,在一切归于寂静的晚上,影羌院里更是安静,只除了正房里,现在还正是热闹的正房里。 “你动作轻一点啊,大姐,你到底会不会啊。不如让我来?”齐沅要为徐宸祛毒,于是在他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虽不大、但也不小,于是这段时间里。徐幼珊她们都会为徐宸护理伤口。而现在就是徐幼珊在看着为徐宸护理伤口的徐幼容,那几乎算是笨拙的动作,直把徐幼珊看的心惊肉跳。 “我已经很轻了,你不要乱叫啦,打扰我聚精会神。”徐幼容避开了徐幼珊的手,执意要自己给徐宸上药。 “容姐姐啊。不是我说你,都半个月了啊,上药这种小事,你怎么还这么生疏啊。”一旁在看着的徐明婳,也不由得奇异的叹道。 是的,已经半个月了,这已是徐幼珊他们发现徐宸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毒的半个月之后了,也同时是徐宸退了烧,但还一直虚弱不已的的半个月。而且虽然这半个月里徐宸都还一直是在昏昏醒醒之间,但他的意识一次比一次的清楚,这也让徐幼珊三人是高兴不已,都几乎快要喜极而泣起来了。 “什么生疏啊,我这么娴熟的换药手法,你们两个那是什么眼神啊。”徐幼容嘴硬道:“再说了,你们又不是宸儿,怎么会知道……啊!” 徐幼容说着说着,突然一声惊声尖叫,吓得徐幼容和徐明婳一个趔趄,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下去了,可还不等她们两人怒气冲冲的询问徐幼容是发的什么疯时,一个抬眸,徐幼珊和徐明婳随即发出了一声比刚刚的徐幼容的还要吓人得尖叫声——“醒了!” 徐宸其实一直都是昏昏醒醒的,但就算他醒着,也几乎都是意识不明的,但今天,在齐沅又风雨无阻的来为徐宸行完针后的夜里,徐宸竟就悠悠转醒了,而且在徐幼珊三人望去的同时,他竟然还意识还非常清楚的对她们唤到。 于是徐幼容和徐幼珊马上飞一般的就跑了出去,把她们俩刚刚才哄到院中赏梅的裴氏,又给牵回屋里来了。 “娘亲你快看、快看啊,宸儿他醒了。”徐幼容语无伦次的高兴道。 裴氏闻言,一直空洞着的眼,却还是愣愣的看了一眼徐幼容和徐幼珊后,才又慢慢的把视线移向了病床上,那张脸已瘦的凹陷,可眼睛却好像是时隔多年一般的那样清亮无比,亮到就算是现在的裴氏,也好像是能看见了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辰一般,璀璨到让她想哭。 而晶莹剔透的泪珠,此时也无声无息的顺着裴氏的脸一直落到了地上,就像徐幼容和徐幼珊此生看到过最美的水晶一般。 ***** ***** 帝京的冬天,终于过去了,春天也姗姗来迟的到达,人们也皆换下冬天厚厚的衣物,全都穿上了春装,帝京里一片欣欣向荣的姿态。而在东阳巷的徐府里,春天万物复苏的迹象,也是触眼可及,人们来来往往的脸上,也全都是春风般的笑容,暖的人心头柔和不已。 东阳巷,徐府。 不管是东阳巷的徐家大房里,还是麒麟坊的徐家二房内,都这神都里的大多数富贵人家一般,府里是单独有专属得绣娘的,专门负责附上主子们的绣活。虽总的来说,工作不是很繁重,但一天里,还是要忙活那么一阵的,而此时的绣竹院里的绣娘们,就正是在忙碌的时候。 “七娘,你快来帮我看看,这花样儿绣的如何,可不可以过关了?” 关七娘,是一个看上去大约三、四十岁的秀雅妇人,也是现在绣竹院的主事人,而院里如今就属她的绣技最为非凡,因此众人都是服她的,她说的话,在这绣竹院也是最具权威的,就像现在,一个和关七娘看上去年龄相仿的妇人,手上拿着一件她刚刚才完工得极其精美的绣样,来让关七娘替她把关。 “我看看。” 而关七娘的手上,现在其实也是还有一件绣活的,但她还是先停下了自己手上的活,先帮那妇人查看她的,“这次绣的就很好了,花样也别致少见,但你还得再继续描几个不一样的,然后组合成一套,二小姐接下来的新装,就都按着这套绣样做就可以了。”关七娘满意的说道。 “行,我知道了,那等我再把这件收收尾,就接着再按这个花样描些其他的配图出来,拿给七娘你过目。”妇人笑道。 “好嘞。” 对关七娘和这个妇人来说,这件最后的绣样定了下来,那简直就是完成了一件大工程,因此现下两人都轻松了一些,开始闲聊了起来,“七娘,昨晚的动静,你听见了吗?”妇人在看了四周一眼,发现同在院子里的其他绣娘都离她俩有点远后,就突然低声的问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春日阳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七娘,昨晚的动静,你听见了吗?”妇人突然低声的问道。 “当然听见了。”关七娘在说话前,也是和那妇人一样的瞄了眼四周后,才小声答道:“绿绦院离咱们的绣竹院本就不怎么远,而昨晚五爷那震天的哭声,可是不小啊。” “是啊,大半夜里的,五爷那小孩子尖利的哭声直把我听的心肝颤啊,你说我们这大老爷也是个心狠的啊。”妇人摇了摇头说道。 “大老爷心狠?你真是被猪油蒙心了吧,咱们大房本来就只有二爷一个嫡子,但你看看那顾姨娘,竟敢胆大包天的毒害二爷,要置他于死地,而且你没听说啊,顾姨娘给二爷下的那毒,还是慢性毒药,早在好几年前就种下的了,只盼着这毒一发,就病入膏肓,再无回天之力。这次要不是二爷有菩萨保佑走了大运,那估计现在我们府上都该办丧事了,就这样,你还说大老爷心狠啊?”关七娘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慢性剧毒的事我倒还没听说,原先只是知道二爷本来都是要撒手的人了,我们府里那几天也不是气氛压抑得紧吗?可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腊月底的那几天,在老太爷和大老爷回来后,一直待在影羌院就没出来过的大夫人,那天竟然亲自带人去绿绦院抓顾姨娘,府里消息炸开后,我才听到些只言片语,说是顾姨娘毒害二爷,被大夫人知道了,随后顾姨娘就被监禁,但具体的我还就真没你知道的清楚,但七娘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妇人好奇的问道。 “唉,还不如不知道的,这都是意外……那天,就是在顾姨娘连夜就被监禁起来的十天后,年关已过,而二小姐和大皇子殿下的婚事。不是又被圣上在宫中的年宴上,当着众人又再次提起了吗,所以之后不仅大夫人开始加紧操办了起来,就连老夫人都把我叫去好几次。询问嫁妆里所有绣活的进度后,我也就每天都去秋初馆向大夫人报备的,但那天……” 话说到这时,关七娘再次顿了顿,看了一眼四周后才继续说道:“但就是在那天啊。我才刚刚进秋初馆呢,就见大小姐、二小姐和柳如四位姑娘焦急的守在屋外,而屋里悄无声息的,但气氛实是诡异,在我也思量着是不是该赶紧走,一会儿再来时,屋里却传出了大夫人的笑声—— ‘徐熙祈,人心从来都是偏的,我也向来就和容姐儿与珊姐儿说,千万不要去希冀一些得不到的东西。但你今天可是让我再学会了一些事,原来一个人的偏心可以偏到这种地步,就算你再怎么不把宸哥儿当回事,可他毕竟是徐家大房唯一的嫡子,但他现在已经都被顾玉给害成这样了,你知道顾玉给宸哥儿下的是什么毒吗? 那是离伤青啊,早在三年前她就在宸哥儿身上种下的了,宸哥儿可是差点命都丢掉了啊,要不是容姐儿她们三个一直在宸哥儿身边照顾他,那估计在你这伟大的天子近臣忙完你的国家大事回来的那天。宸哥儿就已经是一具白骨了,但你现在和我说什么?你让我别管了,把顾玉交给你处置,你怎么处置啊。是不是她顾玉的命就是命,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徐熙祈,你现在就给滚,滚出秋初馆去。’ 你是不知道啊,我当时就站在秋初馆的大门处,在听见大夫人的这番话后。我简直是身子都快抖散了的,后来我也没再敢多待,直接就跑回来了。”关七娘就算现在回想起那天的事,身子也会不禁的抖个不停。 “老天啊,那你那话还就真说对了,还不如不知道呢,可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你看才不过几日的光景,顾姨娘就被监禁,四爷和五爷也被大老爷交给了李嬷嬷照顾,而且……昨晚大老爷竟然就把顾姨娘给送出府去了,七娘,你说大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啊?”妇人不解的问道。 若说在没知道这事的个中缘由时,那妇人倒是觉得徐熙把顾姨娘送出府,那是狠心的行为。但在现下知道了来龙去脉后,妇人就又有点搞不懂徐熙这么做的意思了。 “那就要看大老爷是把顾姨娘给送到哪去了,若大老爷是把顾姨娘送到别郊的庄子上去,那肯定是要放顾姨娘一马的意思咯,但要是大老爷把顾姨娘送到了萧班寺的话,那就肯定是要严惩顾姨娘了。”关七娘若有所思的说道。 萧班寺,在神都里和南华寺一样的出名,但它出名的理由却和南华寺绝对的不一样,因为萧班寺乃是出名的苦行寺,以自苦来渡天下万劫,而且萧班寺出名的理由还有另一个,那就是但凡帝京里的豪门贵族内,有女眷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但掌权者又不想赐死她们时,那萧班寺,就会是她们最后的归宿。 其中各种不能被外人所理解的清苦修行,那绝对是对佛外之人的最大严惩。而也是因此,关七娘才会这么一说,并且在关七娘话落后,那妇人还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但大老爷终将把顾姨娘送去了哪,就不是我们这些人能知道的了,……好了,这事就说到这吧,我这活儿也完了,你也赶紧的,不然误了事儿,不仅大夫人,就连老夫人也不会放过我们的,经此一事后,二小姐从此怕不只在大夫人心里是和大小姐一样的重量了,怕就连在老夫人的心里,二小姐也是从此不一样的了。”关七娘嘱咐道。 “得,你放心吧,我知道的,最近二小姐在府里的地位早就不一样了,更何况就算那位大人物和那位置再没什么关系,那身份始终摆在那儿,等二小姐真成了那位大人物的正妃后,可就是名正言顺的皇族了呢,我怎么会敢耽误二小姐的事。”妇人笑道。 “你知道就好,走吧。”关七娘也笑,只是心里却暗想道:二小姐再怎样也不过就是个庶女,身份摆在那儿;可大皇子殿下却是名正言顺的皇族嫡长子,就算再怎么势弱,但怕只怕日后二小姐嫁过去了。这日子也不会好过啊,唉! 春天的阳光很暖,烤的人昏昏欲睡,此时在筝雁阁里的徐幼珊。就是在院中枝干巨大的石榴树下的软榻上,被春天的阳光烤得全身暖烘烘的昏昏欲睡,让在一旁看着她的徐幼容咬牙切齿。 “大小姐,要不,我把二小姐叫醒吧。”而又在了徐幼容身旁的楚黛和月黛。看着徐幼容一脸的危险表情,真是越开越惊心,所以忍不住的想出声替自家小姐说说话:“大小姐啊,二小姐这几天和您都是忙坏了的,昨天齐院首又好不容易的发下话来,说二爷脱离危险期了,这不,二小姐昨晚才回筝雁阁来好好梳洗了一番后就歇下了的。但您也知道,二小姐的睡眠本来就不好,今早也是卯时不到就醒了的。所以此时二小姐才会又补了一下眠的。” 昨天在齐沅的点头下,徐宸正式的脱离危险期了,虽他体内的毒素并没彻底清楚,还有残留,可齐沅说了,这都是什么大事,只要日后安心修养、按时服药,这些残留的毒素,身体自会排出的。 而这一消息,也让裴氏、徐幼容和徐幼珊高兴的不像话。徐幼容更是直接就赏了徐宸一个大大的拥抱,让还在病床上的徐宸也忍不住的浅笑了出来,温浅明媚,比这初春的阳光还要暖人。 可也因了徐宸已无大碍。昨晚刚刚忙完,就从秋初馆赶来的裴氏,也把徐幼容和徐幼珊赶回薇洲院和筝雁阁了,说让她们好好休息一晚,尤其是徐幼珊这个即将成为新嫁娘的人,裴氏让她好好休息。不能再熬夜了,可裴氏自己却还是守在了影羌院,不放心徐宸一人。 但徐幼容和徐幼珊哪肯让裴氏一人这么辛苦啊?所以昨晚两人在各自回院之前,合计了一下,决定明天还是得在影羌院陪着裴氏和徐宸,这样她们自己放心,也让裴氏能放心的睡个好觉,而不是一夜都不合眼的守在徐宸身边。 徐宸这次的中毒事件,真是给了裴氏一个天旋地转,让她直接就崩溃了,虽说后来在聂苏泫的提醒下,齐沅及时救回了徐宸,而齐老夫人的雷霆之怒,也致使没用多久的时间就抓住了顾姨娘的尾巴,让她露出了原形,就连她是在哪个黑市找到的这离伤青,齐老夫人也是摸清了的。 而随后顾姨娘被监禁,不久之后更是就被送了出去。 只是就算这样,到了今天,裴氏却还是自责不已,她自问对于徐幼容、徐宸和徐幼珊的保护,他们身边人的排查,她一直是以为已经做到了万全地步的,尤其是徐宸,由于他远在太学之内,而且长时间的不回东阳巷,因此裴氏对于她这个唯一不在身边的孩子,保护的就更是严谨了。 不管是徐宸吃的、用的或者是穿的,裴氏都极其小心,为此她还派了一位在宫中权利的中心浸淫了数十年的老嬷嬷,专门送到太学里照顾徐宸,虽这有些大材小用了,可裴氏还是觉得保险一些才好。 但就是这样千防万防了,裴氏却还是没有料到,在徐宸的身边,居然还是有了漏洞,让顾姨娘给渗透到了里面,差点都还得自己的孩子一命呜呼。 这不得不说是顾姨娘的手段厉害啊,可她居然能隐忍到此、阴险到此,也真是让裴氏到了现在都还有些心惊,于是就算在顾姨娘都已经被徐熙送了出去后,裴氏还是对徐幼容、徐宸和徐幼珊身边的人进行了大换血,不过这其中当然是排除了吴妈妈和楚黛她们的。 可这件事情到此就是已经结束了的吗?当然不是,但之后的事,齐老夫人和裴氏却都没再和徐幼容与徐幼珊多说些什么。 而徐幼容和徐幼珊在徐宸病倒,齐老夫人卧床不起,裴氏崩溃的这段时间里,那可都是累坏了的,所以现在她们俩虽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情还没完,但也都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状况了,只能先休息再说。 而今天,就是在两人经过昨晚的合计后,决定还是回影羌院,一面不让裴氏在白天忙完府中庞大的庶务后,还要连夜的守着徐宸,一面也在裴氏身边旁敲侧击下,看看能不能探出些什么来。 只是这一大早的,徐幼容倒是早就起来梳洗更衣完毕后,在薇洲院的大门等了徐幼珊许久许久之后却没见她来,而且昨晚徐幼容看徐幼珊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现在又不见她来,就还以为徐幼珊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呢。可等得徐幼容急急忙忙的赶来筝雁阁后,却发现原来人家是补眠补得太香了。 “大小姐,您……” 楚黛和月黛还想再为徐幼珊美言几句,但徐幼容却抬手阻止了她俩,随后伸手,在徐幼珊又白又嫩的脸上“轻轻的”那么一掐,然后——“疼!!!” 徐府,影羌院。 影羌院的大门处,这两天可谓是人来人往的热闹不已,一会儿不是有哪个同窗来看望徐宸了,就是一会儿又有哪个旧识来探病的了;再一会儿后,说不得又是有哪个隔着好几条街的远房亲戚来访,反正在徐宸病情转好的消息一传出去后,这每天都是有着数不完的客人来访的。 只是这有些人是连徐府的大门都进不来的,而有些人呢,是进了徐府的大门,却进不了影羌院得大门,看上徐宸一眼的;最后只有极少数的一些人,既能进了徐府的大门,也能进到影羌院内,和现在还极需修养的徐宸见上面的,比如齐暄、齐弘和翟玉。 “这要见上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齐弘对徐宸笑道。 “是娘亲和大姐她们太担心小弟了,才会这样的,让弘表哥你们见笑了。”徐宸一本正经的愧疚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松柏梅兰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得,我就是开个玩笑,宸哥儿你都能这么一本正经的,我真是甘拜下风啊。”齐弘看着这个年龄比他要小很多的小表弟,那一脸正色的表情,也是不由哭笑不得的说道。 “宸哥儿的性子自小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还这么逗他。”齐暄笑道:“不过看见你没事就好了,你都不知道前几日老祖宗刚刚好了一点的身子,都因为你又开始不好了。” “是我不孝。”徐宸马上内疚起来了。 “大哥你还说我,你看看你把宸哥儿又弄得内疚了。”齐弘道。 “好了,你们俩这是轮流逗弄宸哥儿啊?”翟玉抚额的无奈道:“我们这是来探望宸哥儿的,不是来揶揄他的,你们俩也真是的。”翟玉看着风姿挺拔的齐暄和齐弘,此时却在徐宸的病床旁左一句右一句的逗徐宸,就怕眼前这瘦骨嶙峋,却眼神清亮的少年,又再像前两天一样死气沉沉的昏迷着。 “大小姐,二小姐。” 而就在这时,屋外却传来了小丫鬟们的请安声,徐幼容和徐幼珊来了。幔帘掀起,两道纤细的身影也随即出现在齐暄他们的面前。 “暄表哥,弘表哥,翟大公子。” 齐暄和翟玉三人到徐府看望徐宸的消息,徐幼容和徐幼珊倒也是知道的,因此这时看见他们时,徐幼珊二人倒也不惊讶的一一向他们行礼。而齐暄三人自也一一都向徐幼容和徐幼珊回礼,且大家都互相见完礼后,也就在外间依次落座,随便寒暄了起来。 而徐幼容对着齐暄的第一句话就问道:“暄表哥,嬗姐儿呢?” “今天祖母好像要让明嬗去办什么事,所以一大早她就被祖母叫去,没能和我一起来东阳巷看望宸哥儿。”齐暄答道。 “啊,这样哦。”徐幼容可惜的嘟囔道。 “不过最近嬗姐姐好像很忙的样子啊,我都好久没见她了呢。”徐幼珊现在回忆起来,就发现最近徐明嬗真的是挺忙的。虽以前她们也不是天天见的,但十天里怎么说也是要见个一、两次的,但最近别说十天里见个一次面了,就连一个月内都说不定能见上一次的呢。 “是啊。暄表哥,最近嬗姐儿怎么会这么忙?”徐幼容有些奇怪的向齐暄问道。 “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可能是跟祖母已经让明嬗接手王府中的庶务有关吧。”齐暄回道。 “原来如此。” 但齐暄这番话才说完,徐幼容和徐幼珊却马上就了解的点头了。这要说起府中庶务等事有多繁重,徐幼容和徐幼珊可是有深刻的理解啊。而且还是沾着血与泪的了解,因此在知道了徐明嬗最近是被北定王府里的庶务缠身,忙得没有时间后,徐幼珊二人就非常果断的不再聊徐明嬗了,而是话锋一转的说道:“不过暄表哥、弘表哥,你们俩怎么会和翟大公子一道来,难不成你们刚刚是从太学里直接过来的吗?” “这倒不是,太学里今天休沐,我和大哥就都没去太学,而是一早就从王府里过来。至于度之,我们是在东阳巷外遇到的。”齐弘回道。 “那倒是巧了,不过翟大公子,还真是得感谢你来看望宸哥儿。”徐幼容笑眯眯的看着翟玉。 “徐大小姐客气了,我和度之也算同窗,来看望他本就是应该的。”翟玉挂着礼貌的笑容答道。 “那翟大公子也是重情之人啊,不过宸哥儿这身子一时半会儿也是好不了的,连绵病榻也怕还要有好一段的时间呢,但这段时间里若有翟大公子这样的同窗常来陪伴他,宸哥儿的心情也是会要好一些的。你说是吧,翟大公子!”徐幼容笑得那双大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的说道。 “徐大小姐说的是,那日后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会常来贵府叨扰的。”翟玉微不可见的抬了抬眉的说道。 “那就多谢翟大公子了。”徐幼容一脸感激的谢道。 徐幼容和翟玉这一来一往中。谈的好像都是徐宸的事,但在徐幼容身边的徐幼珊,却知道徐幼容这是还没放弃撮合翟玉与徐明婳呢,她这是在给翟玉和徐明婳创造见面的机会呢。 而也正就像徐幼珊想的那样,徐幼容就是在给翟玉和徐明婳创造见面的机会,这不。在第二天去到盛安轩时,徐幼容拉住徐明婳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婳姐儿,你也太不厚道了吧,你怎么能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望宸哥儿呢,你知不知道宸哥儿可是一天到晚的都在问你啊,他都在问说,婳姐儿怎么不来看我。你说你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徐幼容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真是越来越高了,直接让她身后的徐幼珊听得眼睛都捂起来了,人家徐宸哪有说过什么婳姐儿怎么不来看我的话啊,徐宸那是巴不得徐明婳别来,在麒麟坊好好的休息啊,前段时间因了他的事,让裴氏伤心崩溃,导致徐幼珊三人艰难维持大房内院中馈的事,就够徐宸自责的了,哪还会再说这样的话啊。 可这一听就可以听出明显是瞎掰的话,徐明婳在听完后,居然还迟疑的向徐幼容问道:“宸哥儿真是这么说的?” 徐幼容一脸肃穆的答道:“当然是了。” “这样啊,那今天散学了,我就和你们回去看望宸哥儿吧。”徐明婳理所当然的说道。 老天啊,这是得有多好骗?徐幼珊赶紧的背过了身去,没敢看徐明婳,不然她真怕自己眼中那浓烈到不行的怜悯,会把徐明婳给掩埋了。 而之后的事,当然就是徐幼容立刻一脸暗喜的拉着一头雾水的徐明婳坐了下来,等着温如意来上课。 …… …… 今天徐府的大门外,还是一样的车水马龙,不少载满了礼物的马车,都停在了徐府大门外,车夫们也一一递上拜帖,说是自家主人对徐家大房二爷大病方愈送上的一些慰问礼。可尽管送礼的车队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来,但真正能进了徐家大门的却并不多,大多数的都是被门房一脸客气笑容的给婉拒了。 因此在现下,一个修长劲瘦的青年。骑着一匹骏马到了徐府门前,畅通无阻的直接就进到了大门里时,说一点都不引人注目,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刚刚进去了的那人是谁。你知道吗?” “不知道,看着面生,要不我们去问问徐家的人吧!” “别,省得人没问出来,还反到被惦记上了。到时老爷还不抽死我们啊,算了,快走吧。” 大门前对于刚刚没被阻拦的青年男子虽极为好奇,但都不敢上前去向徐家的仆人们打听,全都只是在私下猜测,而这在神都里能畅通无阻的进出徐府的人,却又如此面生的会是谁呢?——翟玉。 昨天徐幼容在得到翟玉的一句话,说他一有时间,就会常来看望徐宸后,在齐暄他们告辞时。徐幼容马上打蛇随棍上的请翟玉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再来探望徐宸,理由当然就是太学今日也是休沐的。而翟玉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反正以他和徐宸的交情,这也没什么,因此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所以,才有了现下翟玉独自到东阳巷徐府,来探望徐宸的事。 徐府,影羌院。 “翟大哥,我大姐也是怕我无聊,才这样劳烦你的。请翟大哥不要见怪,我大姐没恶意的。”徐宸看着今天如约而来的翟玉,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你大姐这样的爱护于你。也是让人羡慕之事,而且话也是我自己说的,徐大小姐这样的请求,倒也本就是应该的。”一丝假意也没有,翟玉真诚的说到,而像徐幼容、徐宸和徐幼珊感情这样好的姊妹兄弟。也的确是让人羡慕的。 尤其像桓川翟家,家族内的儿郎长年在战场上与敌军厮杀,年龄相近的兄弟之间时常会面对生离死别;而年龄疏远的,又因长兄上沙场的时间太早,互相之间也没有时间能培养起多少感情。至于翟家里的女儿,那在这个时代都是遵循礼仪,在及笄之后一般就是出嫁了。所以翟玉在翟家虽也是有很多兄弟姐妹的,感情也不错,但要说像徐幼珊兄妹这样的,倒还真没有……就算有过,那也只是曾经。 因此,现下翟玉看着为了徐幼容对自己过于爱护和担心而露出笑容的徐宸,心底有些感慨、有些唏嘘、更有些悲伤。 “大小姐,婳二小姐,二小姐。”但就在翟玉有些感伤的时候,门外小丫鬟们的请安声,让翟玉的俊眸一愣,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起来吧,我听说翟大公子来了,在里面吗?”徐幼容说完后,轻轻的看了一眼身旁顿住了的徐明婳。 “回您的话,翟大公子是已经来了的,现在就在里面。” “嗯,我知道了。”徐幼容若无其事的转头,对徐幼珊和徐明婳低声说道:“哎呀,我忘记了,昨天是请了翟大公子今天再来看望宸哥儿的……婳姐儿,你不介意吧。”徐幼容刚好露出了些不好意思的神情,看着徐明婳。 而徐明婳则咧了咧嘴,不介意?她当然介意了,原本徐明婳就是对翟玉避都避不过来了,但徐幼容倒好,今天直接就把翟玉给请来了,还说她只是忘了!那现在怎么办,到都到这儿了,而且估计刚刚那请安声也传到里面去了,这时要她怎么说,说她临时有事,就不进去了?就在门外?徐幼珊这时看着徐幼容,真是恨不得忤逆一次的揍她一拳。 “婳姐儿,走,进去吧!” 可面对着徐明婳此时那比刀还要锋利的小眼神,徐幼容却极度坦然的对她笑到,一点来自于徐明婳的压力都没有,直让徐幼珊赞叹:这心理素质得多强啊! “哦。”而路都走到这儿了,徐明婳也不敢真的揍徐幼容,所以只好夹起尾巴,垂头丧气的跟在了徐幼容的身后进屋,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真是让走在了她旁边的徐幼珊都看不下去的说道:“婳姐姐,别这样,翟大公子又不是什么牛鬼魔神,你不用这么怕他的。” “珊姐儿,你不懂。”可徐明婳只是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怎么不懂了,你不就是不想见翟大公子嘛,可这也没什么的啊,再说了,以后翟大公子可是还要在帝京里待上好长的一段时间的,就算不说以他和暄表哥、弘表哥的交情,就只论翟大公子与大哥和二哥的交情,你和他都不可能会见不到的,那你不如当这是提前适应了啊。”徐幼珊绞尽脑汁的对徐明婳安慰道。 但效果不怎么理想就是了,徐明婳只微微的抬头看了徐幼珊一眼后,就又再颓然道:“不,珊姐儿,你真的不懂,这不是见不见得到的问题。” 那什么才是问题? “……”徐幼珊无语了好一会儿后,“那既然婳姐姐你说我不懂,那你就直说啊,婳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徐明婳握紧了手,却好一会儿都不再说话,但其实徐幼珊和徐明婳的这几句话只不过就是几瞬的时间,可容不得徐幼珊再问,她们却已经进屋了。 “翟大公子。”而迎面一望见的当然就是翟玉,徐幼珊三人向他见礼。 “徐大小姐,徐三小姐,徐四小姐。”翟玉还礼。 “翟大公子真是守信之人啊,我还想说不得今天翟大公子会有事不来呢,可不曾想翟大公子还是来了,这真是让我为宸哥儿高兴,有你这样一位同窗,想必日后宸哥儿受你的激励,一定也会有不少增长的。”徐幼容笑道。 “徐大小姐过誉了。”翟玉垂了垂眼,嘴角微弯的笑道。 “是翟大公子你谦虚了。”徐幼容道。 现在大家虽都是为了来探望徐宸的病情,但实在不宜都去到徐宸的病床前、内间里落座,因此徐幼珊他们在张罗着已有些倦色的徐宸睡下后,也就都到了外间的松柏梅兰透雕莲纹的檀木大桌旁落座。(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春风拂过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屋外春风轻柔,在风里树叶们都恣意的伸展着身子,让暖暖的春风尽情的拂过。可屋内,与屋外一片祥和的情景相反,充斥的全都是尴尬到不行的气氛,尤其是在徐宸睡下,所有人都在外间大堂落座后,随着一开始的寒暄过后,徐幼珊几人就开始渐渐没话了。 “呃,我突然想起我还有……” “翟大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我娘亲刚刚吩咐了我和珊姐儿一些事情还没办,都是不好耽搁的,要不你在这儿先坐一会儿,帮我们看着宸哥儿,我们去去就回,婳姐儿,你也留在这照顾好宸哥儿和翟大公子啊。” 气氛越来越尴尬,在翟玉对面的徐明婳也越来越坐不住了,于是她刚想开口随便找些理由开溜时,徐幼容居然抢先她一步,使得徐明婳立刻就石化在了当场,眼睁睁的看着徐幼容拉着徐幼珊,都不等她和翟玉的回答,就一溜烟跑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屋里的气氛也瞬间就越发静了下来,徐明婳呆呆的看着徐幼容和徐幼珊离开的方向,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若徐三小姐不方便,或也有要是要办,可以不用管我的。”但就在徐明婳久久的陷入石化中回不过神来时,从她的身后传来了翟玉不轻不重的声音。 “翟大公子说笑了,我没什么要事需要去办的。”徐明婳无声的长叹了一口气后,笑得极其不自然的转回身,向翟玉回道。 “那就好。” “翟大公子,你说什么?” “没什么。” “哦。” 这时的影羌院很安静,因了徐宸的睡下,进进出出的人们都极其小心的放轻了脚步,阻止任何有可能会惊醒徐宸的声音发出。而现在在外间大堂里的翟玉和徐明婳也是一样的,尽管相对无语,但两人还是和这影羌院的气氛极其相合的,而且在这儿怕没人能比他们两个再安静、安静到都有些太过的沉默了。使得经过他俩的人们,也都下意识的个个全小心翼翼的,就怕到了哪根导火索。 “大姐,这情况好像不对劲啊。” “你不懂。这才是最好的状况,你看婳姐儿和翟大公子,这不管哪看,都能看出他们两个之间不简单,反正绝不会像婳姐儿说的那样。完全是她对翟大公子一厢情愿。我觉得其实翟大公子对婳姐儿也是不一样的,只是就不知道翟大公子自己真不知道了。”徐幼容十拿九稳的说道。 “是吗?”可徐幼珊却一脸的怀疑。 “当然是了,好啦,我们赶紧走吧,要是一会儿被他们发现了,就糗大了,都是你瞎担心,一定要在这看着他们,……好啦,快走!”徐幼容拽住徐幼珊的手。强硬的把她拖走了。 可徐幼珊就还是很担心徐明婳,但她坳不过徐幼容,最后还是只能被她给拖走了。而一会儿后,徐幼容和徐幼珊就出现在了秋初馆外,她们俩这还是真的来找裴氏了,但倒不是裴氏真的有吩咐事情让徐幼容和徐幼珊办,她们两个来此,也不过就是纯粹的想过来看一下裴氏,顺便也看看有没有能为裴氏分担庶务的事情,毕竟现在的徐幼容和徐幼珊对于中馈这些事情。已经不太陌生了。 但徐幼容和徐幼珊想的倒是挺好,可她们才刚刚踏进秋初馆呢,就见到了沛白。 “大小姐,二小姐。”沛白当然也是一眼就看见徐幼容和徐幼珊的了。于是他赶忙给徐幼珊二人请安。 “起来吧,沛白,……父亲现下在秋初馆?”徐幼容不确定的问道。 “回大小姐的话,是的,老爷现下正在屋里和夫人说事。”沛白回道。 父亲和母亲在说事?徐幼容面色不怎么好的和徐幼珊对望了一眼,然后就非常有默契的移到了另一边的柳如几人身旁。徐幼珊低声向柳如问道:“柳如姐姐,你知道大伯父在屋里和大伯母说些什么事情吗?” “回二小姐的话,柳如不知,老爷倒是已经来了有好一会儿了,但老爷一来就和夫人独自在屋里说话了,我们都是被夫人遣了出来的,都不知道老爷和夫人现下是在说些什么事情。”柳如答道。 “这太奇怪了。”而在听完柳如的回答后,徐幼容和徐幼珊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徐幼容也和徐幼珊咬耳朵道:“他能和娘亲说什么事啊,难不成是他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要让娘亲去张罗着替他抬进府来?”徐幼容一说起徐熙,反正就不会有什么好话的。 可徐幼珊在听完徐幼容的这番话后,却哭笑不得的说道:“大姐啊,这怎么可能,大伯父他要是真的看上哪家的姑娘了,那何必来让大伯母帮他张罗啊,只要大伯父随便派个人去意思意思一下,那人家还不哭着赶着的把女儿送过来啊,哪还需要大伯母去麻烦的。” “诶,你这话我不爱听啊,他到底是有哪点了不起了,别人还要哭着赶着的把女儿送过来啊。”徐幼容十分不赞同徐幼珊的这话。 “大姐,大伯父哪里了不起,我想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吗,哪还需要我多说。”但这次徐幼珊却不紧不慢的一句话,就把徐幼容给噎住了,噎得徐幼容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最后只能悻悻然的道:“那你说啊,他来找娘亲,会有什么事要和娘亲说的,我觉得他们俩之间现在是真的再没什么好说的了。”话说到最后,徐幼容转身看着正房大门,脸上泛起冷意。 “……”而徐幼珊也无言的点了点头。 在经历了顾姨娘给徐宸下毒的事后,徐熙和裴氏之间在徐幼珊他们看来,是真的真的再没什么好说的了,可这只是在徐幼珊他们自己看来罢了,其实现在徐熙和裴氏之间,还是有话说的,而且还是很多。 “你确定?” “嗯。” “……”此时屋里黄花梨木的百柳图压花桌旁对坐着的徐熙和裴氏,在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裴氏才开口道:“怪不得,我百思不得其解。宸哥儿身边的防护已经是这样的周全了,那顾姨娘怎么还能如她所说的,在宸哥儿的饭食里下手的?原来是她还插了一手,顾姨娘是被她当猴子耍了……怪不得啊怪不得。如果是她,我却就能理解了,本来只要是她想要的,她哪样得不到?” 裴氏讥讽不已,可徐熙的却无动于衷一般。只是在他执着玉杯的手,在裴氏看不见的地方,用力的手指都发白了。 可裴氏不知道、或许也不想知道的继续向他问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虽然我也不想放过她,但就算不为其他人考虑,只为宸儿着想,这事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百度搜索→况且不管她做了些什么,孩子总是无辜的,而且以绰哥儿的心性,连我都不信他是知情者,我不信你会觉得绰哥儿是帮凶。” “我当然也觉得绰哥儿是不知情的。”徐熙看着他手里的玉杯。说道:“只是这事不管怎么处理,最后绰哥儿估计都是要被牵连的那一个,况且她是绰哥儿的母亲,不管怎样绰哥儿都是不能置身事外的了。而父亲和母亲也对我下了最后的通知,要是再不处理这件事,估计父亲和母亲就不会再袖手旁观了。” “那你可是想好怎么办了?”裴氏十分平静的问道。 “嗯,想好了,虽这样做会让牵连上绰哥儿,但总比让母亲亲自出手料理的好。”徐熙轻声道。 “是,母亲要是亲自出手了。估计不会顾忌到绰哥儿的,但你不同,所以这事还是你来处理最适合。”裴氏想起了那个如谦谦君子般的孩子,现下却陷进了这样的局面里。而感到有些唏嘘。只是不管裴氏怎样的对茉姨娘憎恨,但到了徐绰这个少年的身上,裴氏却不忍心把对茉姨娘的怨恨,牵扯到他身上来一丝一毫。 徐绰就是这样一个让人连迁怒都做不到的好孩子啊! 徐熙和裴氏在屋里说的事,其实就是顾姨娘给徐宸下毒的后续,本来以裴氏对徐宸铜墙铁壁般的保护。顾姨娘是根本就不可能在徐宸身上种毒的,况且这一种还就种了三年之久的?更何况这还是从徐宸去太学求学开始的,那顾姨娘到底是怎么成功的呢? 在齐老夫人向齐沅借来了一位深知离伤青此毒的老太医后,一切也就逐渐明朗起来了,尤其在最后,在这位老太医在徐宸一件太学的儒服上,发现一些极弱的异香后,事情的真相也浮出水面了。 原来徐宸这件儒服上的异香,经过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的提炼下,再让岱周来辨认后,岱周马上就说出了这是大爷徐绰身上长年带着的香囊和香薰的味道,而这香囊乃是茉姨娘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据说里面还有茉姨娘亲自去南华寺为徐绰求的护身符,所以徐绰是片刻不离身的。 至于那些徐绰长年在庐舍里燃着的香,也据说是茉姨娘千辛万苦才为徐绰从名医那儿弄来的,有醒脑清心的作用,最适合文人学子们了。 但就是这小小的香囊和那些香里,却糅合了大量的离伤青,让长年都吃着解药的徐绰,不动声色的在与徐宸同住一间庐舍的这三年时间里,慢慢的给徐宸种下这会要了他得命的离伤青之毒。 而也是在这一切都水落石出,也查有实证后,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大怒,原本是要立刻就抓拿起茉姨娘严惩不贷的,但要不是徐熙得到风声赶紧赶回来阻止了二老。并且把徐绰和徐宸这两个好孩子搬出来劝住了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估计现下徐府里又要再乱一回的了。 但也就是到今天为止了,因为在徐熙犹豫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后,二老已经没有耐心了,于是在对这一切早就有了些猜测的裴氏说明所有的事情后,这几天又忙徐幼珊的大婚、又忙守在徐宸身边寸步不离的裴氏,这才终于确认了前几天齐老夫人对她欲言又止的事是什么。 不过其实齐老夫人本来也没想瞒着裴氏,只是觉得最近裴氏已经够忙了,而这事齐老夫人也原是想自己处理了,绝不宽恕茉姨娘的,但没想到徐熙会半路杀出来把这事给揽了过去,这才导致裴氏现在才确认事情得原委的。 可就在徐熙和裴氏在屋里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沉默,并没有说什么时,屋外的徐幼容却已经担心的快要冲进去了,要不是徐幼珊在拦在,估计这时的徐幼容早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了。 “幼珊,你放开我,你这是在干什么?”徐幼容又不敢用力掰徐幼珊的手,就怕伤着她,因此现在徐幼珊牢牢的抱住了徐幼容,使得她进不了一步。 “大姐,这是我才应该说的话吧,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徐幼珊无奈道。 “我要干什么?我要进去救娘亲啊,你不知道他会欺负娘亲……” 徐幼容真是急坏了,对徐熙直接称呼为“他”了,惊的徐幼珊赶忙捂住了徐幼容的嘴,然后把她拽到了角落里,小声说道:“大姐啊,你能不能长点心,这大庭广众的,你怎么能称呼大伯父为‘他’呢,你是还没吃够小人的亏是不是啊,我的好大姐,你就不要瞎担心了,大伯母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她怎么可能会让别人欺负她啊。” “可他们说话的时间也用的太久了吧,而且平时他和娘亲一碰头就是吵的天都快要崩了的,但你看看这次,这么安静、安静的也太过反常了吧?”徐幼容还是担心,但声量也小下来了。 徐幼容担心裴氏是担心的不得了啊,而徐幼珊虽还能冷静下来,但其实她也没多好,只是徐幼容已经这么担心了,而她若也不冷静,那就没人再能拦着徐幼容了,于是徐幼珊在努力的稳住了自己后,刚想开口安抚徐幼容时,那已经关上了很久的大门却终于再次打开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青鸾牡丹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娘亲。” “大伯母。”徐幼容和徐幼珊马上就奔向了和徐熙一起走出来的裴氏。 “你们俩怎么来了,表情怎么都这样。”而一手牵过一个的裴氏,看着徐幼珊二人脸上担心的神情,好笑的问道。 “哦,没事。”可徐幼容和徐幼珊却干笑着马上摇了摇头,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又赶忙给徐熙行礼,徐熙则对着她们点了点头后,就让她们起身了,随后也没多待,带着沛白就离开了秋初馆。 “娘亲……”而等徐熙一离开,徐幼容和徐幼珊就围在了裴氏身边,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她的神色,就怕裴氏怕她们担心,不肯把一些事情告诉她们。 “你们两个丫头,这么盯着我干什么?”但裴氏却被徐幼容和徐幼珊盯的都有点发毛了,于是一人轻戳了一下徐幼珊二人的额头。 “娘亲,您没事吧。”徐幼容终于问道。 “大伯母,没什么事吧。”徐幼珊也问道。 “我会有什么事,你们两个小管家婆就别老瞎想了,对了,这个时候你们不在影羌院,到我这来干什么?”裴氏笑道。 一般在白天,徐幼容和徐幼珊都会守在影羌院,赶都赶不走的那种,因此现在她们俩却都到了秋初馆里来,的确是让人很惊奇的,于是裴氏也就才会有此一问。而裴氏不问还好,她这一问,徐幼容马上就凑近了裴氏的耳朵,兴致高昂的对裴氏说道:“娘亲,您是不知道,翟大公子今天来看望宸哥儿了,而婳姐儿也来了,所以我就让他们俩在影羌院内守着宸儿,我和幼珊则临时找了个理由跑了出来。” “你啊。”徐幼容说完后,裴氏哭笑不得的捏了捏她的脸。 “不过这样也好,一会儿缭照轩的人就要来了。我本来也是要让珊姐儿亲自过来的,这下倒省事了。”裴氏转身对着徐幼珊说道。 “啊,大伯母你叫缭照轩的人来干嘛啊?”徐幼珊却有点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为了让他们再给你做几套衣服啊。”裴氏理所当然的说道。 “还做啊,不用了吧大伯母。只是我们府上的绣娘为我做的新装就已经够多的了,您怎么还让缭照轩给我定制衣服啊,大伯母,您这就是让我穿到明年去,这些我也穿不完啊。”徐幼珊抱着裴氏的手撒娇道:“大伯母啊。你就别再让缭照轩的人再来了,好不好?” 徐幼珊的这话可一点夸张的成分都没有,本来在徐宸都还病时,就算齐老夫人和裴氏皆都没在管事,可徐幼珊的嫁妆的准备却都是没停下过一刻得时间的,那就更别说自徐宸的身子开始好转,裴氏又开始重掌府中中馈了,那简直就是对于徐幼珊的嫁妆准备是几乎放在了第一等的位置。 其中大件的嫁妆如八楞弦纹瓶、累丝镶红宝石的熏炉、云灵蟠花的烛台和青鸾牡丹团刻紫檀龙骨架等等,这些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就先不说了,只说那些小件的首饰衣物。裴氏给徐幼珊的准备清单,徐幼珊就只是瞥过那么一眼后,就已经被吓的不缺了,于是在现下,裴氏说她居然还找了缭照轩的人来给她定制新装时,徐幼珊是真的希望裴氏不要再为她破费的了。 “不好。” 但裴氏却没如了徐幼珊的愿,反而还拍了拍她的手,说道:“珊姐儿啊,荣华殿那事,虽说你和容儿、婳姐儿三人无一不是受害者的。但若只以结果来说,就算你再怎么说你没事,可你的确才是这件事的最无辜、也是最大的被牵连的人,最终还导致了你要嫁进皇家。” 裴氏缓缓的说着。而徐幼容本来还能勉强笑着的神情,此时已经完全沉了下来,而徐幼珊,则是垂下了长睫,遮住了眼里那些因为又想起了一些已经遥不可及的梦想时,所产生的落寞。 但裴氏却还是继续说道:“而大皇子殿下就算再怎么是一个无势的皇子。与那位置也无一点关系,可大皇子殿下毕竟是圣上的唯一嫡子,身份特殊,而珊姐儿你又以庶女的身份嫁给了大皇子殿下做皇子正妃,只怕你日后的路每一步都是踩在荆棘之上啊。所以大伯母现在要为你多准备一些嫁妆,嫁妆就是一个女人的后盾,而大伯母要为你准备一份最坚实的后盾。” “大伯母。” 徐幼珊没想到裴氏已经为她想了这么多,但还不等徐幼珊再继续说下去,裴氏却已经拍了拍徐幼珊的手,语重心长的对她说:“还有,珊姐儿,你要记住,你永远是我江左徐家的女儿,日后不管受了什么委屈你都不要怕,江左徐家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的。” 珊姐儿,你要记住,你永远是我江左徐家的女儿…… 裴氏的这句话,徐幼珊永永远远的记住了。 ***** ***** 徐府,筝雁阁。 “小姐,您最近让吴愁查的事情,吴愁已经查好了,在下午的时候,吴伯也是已经就递进来了的,但那时您正在影羌院里,所以老奴没有去打扰您,这就是吴愁探查和整理完的消息案本,请您过目。”吴林氏恭声说道。 现在已经是晚上亥时左右了,在徐幼容和徐幼珊又被赶了回来后,现在的筝雁阁里却还亮着灯,此时的徐幼珊更是趴在二楼的窗边,透过碧雪窗纱,看着楼下在一盏盏琉璃灯的照耀下,把筝雁阁里的花草扶疏,越发照的绰约多姿,而徐幼珊在一边欣赏着这些美景时,一边也在听着吴林氏的报告,以及努力按下心头的那些不可控制的紧张。 是的,就是紧张,在吴愁已经按她的吩咐,把有关谢璟后院的消息和传闻都一一打听清楚的现在,徐幼珊居然有些不可抑止的紧张起来了。虽她和谢璟都知道,他们的这场婚事不过就是个蒙骗所有人的假婚,但尽管如此,在徐幼珊真的即将开始这场虚假的婚事时,那些对不可预知的事情所产生的害怕和紧张,她还是无法避免的。 “拿过来吧。” “是。”吴林氏把手上的书册交到了徐幼珊的手上。 徐幼珊也缓缓的翻开了那薄薄的书册。在几一目十行的扫完了一遍书册后,徐幼珊慢慢的合起了书册再深呼吸一口气后,又再次翻开了它,只是这次徐幼珊慢慢的看了起来。好像要把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印到脑子里一般,仔细了又仔细的把那薄薄的书册给再看完了一遍。 “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太清闲了。”徐幼珊把那书册往炕上的小几一丢,又趴会到窗台旁边的叹道:“吴妈妈,这册子你看过了吗?” “回小姐的话。老奴没看过。”吴林氏答道。 “那你现在就看一下吧,稍后让刘妈妈她们也看一看。”徐幼珊面色淡淡的看着楼下的庭院,此时在月光和灯光的交相辉映下,显得别样美丽的景致,声音淡淡的道:“这些可能是我们要长长久久打交道的人,现在就多了解一下他们,不是什么坏事,也省得以后我们吃了人家的大亏,都还不知道人家是谁呢。” “是,小姐。” 吴林氏依言的拿起了小几上的册子。也开始一一翻开阅读,可这不读还好,这一读,才发现了许多了不得的事啊。我们当朝的这位大皇子殿下,和其他的皇子们都差不多,在十五岁左右时,就被周惠帝赐下了第一位侧妃,而从此开始,随后这大皇子谢璟的后院里,虽不说就住满了莺莺燕燕。但他那仅有的两位侧妃姬妾,却十足十的抵得上成千上百个的莺莺燕燕呢。 “看完了?”吴林氏被震到了的神情,被徐幼珊一览无遗的收进了眼里。 “回小姐的话,老奴看完了。只是没想到王阁老家当年名震京华的女儿,原来是被圣上赐给了大皇子殿下做侧妃。”吴林氏惊道。 “吴愁在这里没有详细记载这位王霓裳的事迹,只是寥寥几笔就带过了,而我也只是有一次在大伯母的话里听她提起过一次,现已赋闲在家的王阁老的这位庶女,……吴妈妈。你可知这王霓裳当年在帝京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会在风头正盛的那几个年头,却突然销声匿迹下去了。”徐幼珊侧头看向吴林氏,静静的问道。 “回小姐的话,王阁老家的这位女儿,年长您几岁,就算比大小姐也是要大上了那么三、四岁的,您不知道她的事迹也是正常的。但在这位王家小姐当年名震京华时,那名声可都是传到了庄子上来的,因此老奴倒是都知道的。”吴林氏据实以告的答道。 “那吴妈妈你就说说你知道的吧。” “是,小姐。”吴林氏说道:“这王霓裳啊,是王阁老家的姑娘,在家排行第八,生母是一七品官吏家的嫡女,在当时还是礼部尚书的王阁老四十多岁时才被抬进了王家,被王阁老收为姨娘,疼惜不已,那是颇得王阁老的欢心啊。而也因此,这位姨娘在进了王府后两年,就怀上了孩子,十月之后诞下了一个女婴,这自然就是王家八小姐,王霓裳。 王霓裳之母在王家深受王阁老的怜爱,连带着王霓裳在王家的身份也水涨船高,比起王家的嫡女们,那也是相差不多的,。而且这位王家八小姐啊,自幼聪明伶俐,长的更是闭月羞花,人见人爱,从小就讨得王阁老的欢心,连带着把她们母女都捧在了手心里疼爱。 那重金聘请名师来教这王家八小姐琴棋书画,也就不稀奇了,而更重要的是,这王家八小姐也是聪颖之辈,随着她的年龄增长,这才女之名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在帝京里流传起来了,最后也是在皇太后的千秋岁宴上,这位王家八小姐临时为太后作的一首贺词,更是惊住了所有人,之后王家八小姐的才女之名也就坐实了,那年她才一十三岁。 而经过了那年皇太后的千秋岁宴后,这位王家八小姐不仅美名传扬,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家有女初长成,王家八小姐也渐渐出落成了亭亭玉立,有着沉鱼落雁之容的少女,美貌和才气之名也都不胫而走,使得一时间帝京里各种贵族小姐们的宴会都派帖邀请于她,那风头真是一时无两啊。” 吴林氏想起了那时王霓裳的风光无限,让她这个远在帝京外得庄子上的人都听过王家八小姐的名头,一时感慨不已的继续说道:“但就是在这位王家八小姐正风光无限的时候,不知为何,她突然就销声匿迹了起来,不说再也不曾参加过任何一场宴会,就连之后的许多大场合,她都没再出现过,竟就这样慢慢的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那既然像吴妈妈你说的这样,这个王霓裳当时那样出名,那在她突然销声匿迹时,也没人问过吗?”徐幼珊奇怪道。 “回小姐的话,有,当然有了,可不管其他人怎么问,王阁老和王夫人都只说王霓裳是患了重病,需要在家调养,不宜出门。虽然这理由大家都有些怀疑,可毕竟也不好多问,因此在后来人们也就渐渐的不再问了,等到了现在,更是估计早就没人还记得这位曾经以才貌震京华的王家八小姐王霓裳了。……可让人吃惊的是,原来这位八小姐是被圣上赐给了大皇子殿下做侧妃。”吴林氏不解道。 “那这么奇怪的事,当年就没有什么传闻吗?” 王霓裳最后到底是怎么又被周惠帝看上,因而赐给了谢璟做侧妃的,虽然徐幼珊也好奇,但她现在更好奇的却是,这王家八小姐王霓裳,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她一个庶女,好不容易在这神都之内打出这么响亮的名头时,却突然销声匿迹了起来。 “回小姐的话,当时的传闻倒是有的,但大抵都是说,这王家八小姐是被王夫人给害了的,但具体是什么,却都没有什么说法的。”吴林氏答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一轮明月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哼,还真是奇了。”徐幼珊又趴回到了窗边,看着窗外那颗几乎比筝雁阁都还要高的石榴树,此时已经露出的嫩绿色叶子在晚风里伸展,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幼珊一时间没再说话,吴林氏自也跟着沉默着,但又过了好一会儿后,吴林氏看了看窗外已经变深的夜色,轻声向徐幼珊说道:“小姐,现在已经夜深了,不如就寝吧。” 经吴林氏一提,徐幼珊才抬头看着那有着一轮明月的夜空,“都这么晚了啊,行,那就寝吧。” 春天的风,就算在晚上,也是有着一丝暖气的,尤其相比于刚刚过去了的凛冬来说,那就更是相当得温暖的了,而筝雁阁在这温柔的晚风里,也渐渐的熄了灯火,沉默在了这偌大的夜色中,也和延伸至无边无际的夜色,似乎融为了一体,在黑暗中沉默着,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黎明时分,当阳光再次笼罩大地时,一切才又鲜活了起来。 筝雁阁的早上,一般都是十分安静的,虽然刚刚才把筝雁阁里的人大换血了一批,但现在的吴林氏几人,也不再是以前了,训练起新人来,那可是个定额的。这不,这批裴氏才换进筝雁阁的一大群新人,在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的训练下,才不过几日的时光,就已经把筝雁阁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了。 而且最难得的还是,她们能不犯了徐幼珊的忌讳——在每一天的早上绝不能发出任何一点大的声音。 因为徐幼珊的每一个早晨,她都是会有很重的起床气。 “小姐醒了吧?” “楚黛姐姐,你这不是……废话嘛。” “咦,你这臭丫头,嘴怎么越来越不饶人了,看我不收拾你。” “楚黛姐姐手下留情,我再也不敢……君子动口不动手!” “不好意思,我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 “哇,救命啊!!!”春天一到。徐幼珊就搬回了筝雁阁的二楼,虽然一楼也很好,但已经对于住惯了二楼的徐幼珊来说,还是筝雁阁的二楼要好一点。于是在冬天一过去。徐幼珊就让吴林氏派人把二楼给收拾好,她就又把里卧给搬回了二楼去。因此现下在筝雁阁的二楼里间的大门外,楚黛在上来给徐幼珊请安时,和昨晚为徐幼珊守夜的月黛却笑闹在了一起。 “这才什么时候,你们两个怎么能在这里打闹起来了。是不是平常小姐都太宠你们了,你们才敢这样放肆。” 但就在楚黛和月黛乱作一团时,一声低喝把她俩都给定在了原地,然后马上一脸肃穆的转身,向着声音的主人吴林氏,诚恳的认错:“吴妈妈,我们错了。”语毕,两人还极有默契的同时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以博同情。 “你们两个啊。”吴林氏一人轻敲了一下脑壳后,吩咐道:“快下去把热水准备好。我进去问问小姐,要是小姐要起身了,你们就把热水香巾等都端上来。” “是,吴妈妈。”楚黛和月黛笑着就小步跑下楼去准备了,期间一点大的声音都没发出。 而看着楚黛和月黛相携离去的身影,吴林氏在笑着摇了摇头后,也就转身先轻叩了一下门,才启唇道:“小姐,您醒了吗?” “醒了,吴妈妈。进来吧。” “是,小姐。”吴妈妈轻轻的推开了门,走进屋里,绕过了绣翠蓝竹叶嵌暗红玛瑙乌银的缠枝菱花大屏。站定在了蜀锦云幔前,对徐幼珊道:“小姐,现在已经是卯时末了,您要起身了吗?” “起了吧,对了,吴妈妈。你一会儿亲自去库房里把我昨天挑好的那对象纹云玉,让吴伯送给吴愁去,再过几天,不就是他成亲的日子了吗,这就算我送给他的贺礼了。”徐幼珊想起了那整日吊儿郎当的吴愁,那整日在嘴边时时喊着立业之前坚决不成家的人,在前段时间不小心去庙会凑热闹时,与一家布庄商贾家的女儿发生了小小的误会,虽说而后误会马上就澄清了,但吴愁也与这位姑娘不打不相识,居然就互相看对眼了。 这不,吴愁居然行动迅速的马上就杀到了人家家里,献殷勤都献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最后人家姑娘的父母自然也扛不住吴愁那三寸不烂之舌,没多久也在确定了吴愁的确就是在端居大街上,开了一家规模已经发展得很好的客栈时,没纠结多久也就同意了吴愁和自家闺女的亲事。 不过说到底,这事能这么快就一锤定音,其中那二老在得知了吴愁的父母都在徐家的小姐身边当差的这一原因,到底是占了十分中的几分,那就不好说的太清了。 反正现在,吴愁是抱得美人归了,一天到晚那笑容就没从脸上退下去过的就不说了,而且时不时的吴愁居然还笑到了仰天大啸,让别人都以为他是疯了呢。而这也使得本是看着吴愁婚事已定,心下一块大石落地的吴林氏,现在都不好意思在徐幼珊面前再多提这事了……这真是太丢人了。 但吴林氏不提,徐幼珊却也还是记着的,因此在最近,徐幼珊都在物色要给吴愁的贺礼,太贵重的不好、轻了的也不好,所以好不容易在昨晚,徐幼珊终于看中了一对象纹云玉,因此在现下徐幼珊就赶忙把这事嘱咐给吴林氏,省得自己又忘了。 毕竟徐幼珊她和谢璟的婚期,也是在这几天了,她自己也是早就忙得昏头转向了。 “小姐,您最近都已经够忙的了,吴愁那臭小子的事,您就别放在心上了。”而吴林氏一听徐幼珊居然还记挂着吴愁的婚事时,心里也不能说是不感动的。 “好了,吴妈妈,这也只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一份贺礼,也能代表我对吴愁的一份心意,一会儿你记得让吴伯送去就是了。”徐幼珊笑道。 “是,小姐。”吴林氏躬身答道。 之后楚黛和月黛就领着一群小丫鬟,端着热水和香巾等上来了,而徐幼珊在梳洗完毕之后。换上杏面黄缎底子红白花卉刺绣交领薄袄,和绣芙蓉满开棉绫凤仙裙,就出门向薇洲院走去了。而等到徐幼珊快到薇洲院时,远远的就见到了已在那等着她的徐幼容。 “大姐。”徐幼珊高兴的唤道。 “珊姐儿。”徐幼容看见了徐幼珊。也是马上就笑了出来,明艳的双眼马上眯得如弯月般,美丽不已。 每一天的早上,徐幼容和徐幼珊就是在一起的,也因为这。徐幼珊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开心的,而今天也一样,在筝雁阁和薇洲院的中间,徐幼容和徐幼珊会合后,就一起去影羌院给裴氏请安,然后在看看徐宸的情况后,就会和着裴氏再一起去秾华堂给齐老夫人请安。 而最近包括徐幼珊在内,裴氏她们在给齐老夫人请安过后,齐老夫人都会留她们在秾华堂里用早饭的,虽然徐幼珊在一开始有点受宠若惊的不适应。但在裴氏和徐幼容的安抚下,现在的徐幼珊倒也适应很多了。就像现在,在和齐老夫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早饭时,徐幼珊已经不会不适到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祖母、母亲,我们去盛安轩了。” 而在用完早饭后,徐幼容和徐幼珊当然就是向齐老夫人和裴氏行礼告退,然后相携着一起到盛安轩去,只是在徐幼珊二人走了以后,齐老夫人和裴氏之间就突然沉默了起来。 稍后,还是裴氏先开口道:“母亲。茉姨娘的事……” “你别管。” 但裴氏的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被齐老夫人打断了,于是裴氏无语了会儿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母亲。绰哥儿是无辜的啊。” “那宸哥儿不无辜吗?”齐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裴氏说道:“元茉这样的心狠手辣,宸哥儿可是大房唯一的嫡子啊,她这样是要断了我们大房的命脉啊,元茉这样的不择手段,但你现在居然还为她求情,毓宁。你到底是得有多手软,宸哥儿可是你的孩子啊。” “母亲,宸哥儿当然是我的孩子,在一开始时我也恨不得把茉姨娘挫骨扬灰,但就因为宸哥儿是我的孩子,尤其在这次事情发生后,我就更能知道容姐儿他们三个孩子在我心中是什么都不可能替代的存在了,只是母亲啊,越这样,我反而越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做。”裴氏一字一句诚恳的说道:“母亲啊,更何况绰哥儿这个孩子,真的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啊。” 裴氏的这一番话,齐老夫人听完后,还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裴氏一眼,但到底没再说什么,而裴氏也不敢再得寸进尺,她也只是希望齐老夫人能再网开一面,最起码不要让绰哥儿以后的日子那么难过。 毕竟,徐绰现在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啊,他以后的日子还那么、那么长,裴氏实在是不想让大人们的对与错,给这个孩子一道不能愈合的伤疤。 ***** ***** “你觉不觉得最近绰哥儿很奇怪?” “当然觉得了,要说前段时间是大姐在,大哥他不能去影羌院探望二哥,可现在大姐已经不时时都守在影羌院了,也没再那么坚决的抵制大哥来探望二哥了。可在二哥情况转好的这段时间里,大哥却居然一次都没来过影羌院,你说这怎么可能不奇怪。” 盛安轩,女学的敞屋里,徐幼珊和徐明婳趁着温如意没来的这段空档聚在了一起,避开徐幼容的悄悄咬起了耳朵来,只是在另一边的徐幼容此时居然也没来修理徐幼珊二人,而是装作看不见她们俩的独自看着手里的书,让徐幼珊和徐明婳暗暗的松了一大口气的继续说着悄悄话。 “是啊,我也是觉得这好生奇怪啊。”徐明婳托着下巴沉吟道。 徐幼珊闻言先是同意的点了点头,可马上就觉得不对劲的问道:“婳姐姐啊,这几天你几乎都没来影羌院了,你怎么会知道大哥没去看望二哥的啊?”徐幼珊怀疑的看向徐明婳。 “呃……”徐明婳无语了好会儿后,支支吾吾的说道:“还不是那天,翟大公子跟我说的,宸哥儿问翟大公子,说最近太学里的功课是不是很忙,绰哥儿是不是一直被留在了太学了,不然怎么都没见到绰哥儿。” 原来那天在徐幼容拖着徐幼珊走了以后,翟玉和徐明婳就一直相对两无言的,但这种尴尬的气氛偏偏他们还不好打破,因为徐幼珊二人倒是直接就跑人了,可现在留下他们两个看着已经睡下了的徐宸,那这让他们怎么走? 反正徐明婳倒是不好意思把翟玉这个客人留在这儿,然后自己溜之大吉的,因此僵持到了最后,还是徐明婳先别扭的开口说了句“天气很好啊”,这才让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没有重点的说起话来了的。 “什么?”但徐幼珊闻言后却一惊,惊的都来不及注意翟玉和徐明婳的对话,而是赶紧抓着徐明婳的手就忙问道:“那翟大公子是怎么回答二哥的,翟大公子他不会如实和二哥说了吧?” “当然不会啊。”徐明婳忙安抚徐幼珊的说道:“翟大公子当时就回答宸哥儿了,说太学里最近的确是来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开堂授课,学子们都不敢离开一步,所以最近太学里的学子们几乎都是没离开太学一步的。” 翟玉这话说的好啊,虽没提过一句徐绰的名字,但却又每一个字都在说太学里的学子们都留在了太学里,让人忽略了那两个字“几乎”。 “这就好,这就好。”而徐幼珊此时才松了一大口气的说道。 “但绰哥儿真的是很反常……” “温先生到。” 徐幼珊和徐明婳还想在深入的讨论一下徐绰的事,但内门那里突然就想起了皎兮的声音,温如意到了。于是徐幼珊和徐明婳也就赶忙各自坐好,没再继续议论下去,而是一本正经的听着温如意开始讲课。(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一丝明亮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徐幼珊和徐明婳赶忙各自坐好,没再继续议论下去,而是一本正经的听着温如意开始讲课。只是就在徐幼珊的旁边,一直正襟危坐的徐幼容,此时微垂的眼里,也有些别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在流转着。徐幼珊和徐明婳看不见,因此也就错过了这一幕。 而今天的盛安轩和以往一样,在巳时末就散学了,徐幼珊三人也在盛安轩前分手,徐明婳回了麒麟坊,毕竟最近大房的情况还在特殊期间,因此徐明婳也不好常常待在东阳巷,因此近段时间,徐明婳都是在盛安轩散学后,就和徐幼容与徐幼珊分手,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都是先去徐幼容的薇洲院消磨好久,才回麒麟坊。 “那我就先走咯。”徐明婳在盛安轩的大门前,和徐幼容、徐幼珊道别。 “嗯,路上小心。”徐幼珊二人笑语。 众人簇拥着的华车在徐明婳登上马车后,开始向远处驶去,而徐幼容和徐幼珊在原地看着徐明婳的一行人都看不到身影后,也就登上了马车。 徐府,秋初馆。 徐幼容和徐幼珊回徐府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去给齐老夫人和裴氏问安,而今天也一样,在徐幼珊二人到秾华堂给齐老夫人问安后,自然就是向着秋初馆行去了,但今天还没等她们俩走进秋初馆呢,还远远的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以往的秋初馆,尤其在最近,不管何时都是热闹、洋溢着欢快得气氛的,但今天很是反常,整个秋初馆都弥漫在沉默中,让徐幼容和徐幼珊远远的就发现了它的不对劲,于是二人奇怪的对望了一眼后,也就赶忙往秋初馆里赶,以至于在都走进了院里,徐幼珊二人却没发现秋初馆的庭院内现在有一个“稀客”。而是径直的就向着屋里走去。 “大小姐,二小姐……” 但徐幼容和徐幼珊还没跨进屋呢,居然就被柳吟给拦在了外面。 “柳吟姐姐?” 徐幼容和徐幼珊不解的看着柳吟,但柳吟却微微抬了抬下巴。向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于是徐幼珊二人自也顺着柳吟指的方向望去。但不望还好,这一望,直接就把徐幼珊和徐幼珊给愣在原地。 “大哥!”徐幼珊惊道。 让徐幼容和徐幼珊都大惊的事情,是现下在庭院里。衣袍有些凌乱,脸色很是惨白,神情非常的慌乱和无助的一个人——徐绰。 徐绰是沉着冷静的,最起码在徐幼珊、或者是说就算在徐幼容的眼里,徐绰也一直都是这样的,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徐绰都会一直沉稳冷静,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动摇,也自然就不会露出现在让这种脆弱、这种让徐幼容和徐幼珊都心惊的神情。 “大哥,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徐幼珊看了看徐幼容,然后就赶紧走到了徐绰的身边,向他轻声的问道。 可徐绰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对徐幼珊的到来,他也好像是根本就没发现似的,只是两眼怔怔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默默不语。而徐绰这样反常的表现,也让徐幼珊很是吃惊,在她继续又唤了徐绰几声,可徐绰都没丝毫反应后。徐幼珊就急急的跑到了柳吟的身边,问道:“柳吟姐姐,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大哥他到底是怎么了?” 柳吟面露难色的张了张口。但却始终没有说些什么,最后在徐幼珊的追问下,只道:“二小姐,奴婢不能说。” “柳吟姐姐!”徐幼珊讶道。 “好了,珊姐儿,我们进去找娘亲吧。”但不等徐幼珊再奇怪。徐幼容已经拉住了她,径直向着屋里走去了,也不管徐幼珊有什么反应。 而此时的屋里,在大堂内站着两人,是柳月和柳絮,她们俩脸上的表情,现下也是不怎么好的忧心着,一直到她们看见了进屋的徐幼容和徐幼珊,这才有些松了一口气般的赶紧向徐幼珊二人行礼道:“大小姐,二小姐。” “柳月姐姐、柳絮姐姐。”而徐幼容和徐幼珊当然也是看见了柳月二人刚刚脸上得忧心的,因而现下徐幼容也就不耽搁的赶紧问道:“娘亲她没事吧?” 柳月和柳絮闻言顿了一下,然后向着徐幼容和徐幼珊摇了摇头,只说道:“夫人现在的情绪不好。”其他的她们也和柳吟一般,什么都没说。 而徐幼容和徐幼珊看这状况,也自然是知道从柳月和柳絮她们的嘴里,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了,让裴氏和徐绰这样反常的事情,也估计是不简单的,不然柳月她们怎会缄默至此?于是徐幼珊二人也就不再多追问什么了,对柳月和柳絮点了点头后,就径直向内间走去了。 “娘亲。” “大伯母。” 内间里,此时是只有裴氏一人的,最起码在徐幼容和徐幼珊进来前,这儿是只有裴氏一人静静的坐在了刻牡丹斗纹的云雁黛青摇椅上的。 “哦,你们来了啊。”但现在有一点好的地方就是,裴氏还没像徐绰一样,已经谁都不理了,至少现在在徐幼珊她们的唤声下,裴氏还是有反应的。 “嗯,盛安轩散学了,我们回来了。”徐幼容和徐幼珊小心翼翼的靠近着裴氏,就怕吓着她一样。 “那这么说,现在已经是巳时末了?”裴氏抬头向窗外看去,似乎是要确定一下现在是什么时辰一样。 “对啊,娘亲,现在都快要午时初了呢。”徐幼容看着这样的裴氏,有些抑制不住的心惊胆战,也有些抑制不住的又想起了徐宸的病情不见好转的那段时期,裴氏那种空洞到可怕的样子。 “大伯母,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们。”但还不等徐幼容的害怕再继续扩大,徐幼珊太过开门见山的一句话,就把徐幼容害怕的这种情绪给赶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剩下了一脸震惊的看着徐幼珊,对她这种很有可能会刺激到裴氏的话语,真是已经被惊到无法言语了。 “珊姐儿,我没事啊。” “大伯母你骗人。” “……”但徐幼容刚刚的震惊都还没消化完呢。徐幼珊就接二连三的给了她好几个大招,使得徐幼容一时间都快被徐幼珊击得晕倒在地了,要不是徐幼容内心十分强大坚韧,使得她撑住了。估计现在地上应该已经躺倒一个人了。 “珊姐儿。”徐幼容勉强的稳住了自己还在晃不过神来的脑子,一把拽住了徐幼珊,不想她再说话,可还不等被徐幼容拽住的徐幼珊,义正言辞的刚要反驳徐幼容呢。一阵轻笑声却已经响起,震得徐幼珊二人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怔怔的转头向着裴氏望去。 “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裴氏轻轻的笑着,望向她面前的这两个孩子,为了她那掩都掩不住的忧心和焦急,心里不地道的却缓缓暖了起来。 “呃……我们没在干什么啊,娘亲。”徐幼容愣愣的道。 “对啊,大伯母,我们没在干什么。”徐幼珊也同样有点反应不过来的看着裴氏,傻傻的说道。 但看着徐幼容和徐幼珊这难得的一脸傻傻得小样儿。裴氏却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大到就连在屋外守着的柳吟都听到了。 可裴氏是笑了,但徐幼容和徐幼珊却就一头雾水的不得了,“娘亲……”徐幼珊二人对望了一眼后,还是不知道裴氏在笑什么,可渐渐的两人却也松下了表情。而其实这又有什么呢,只要裴氏能开怀一笑,其他的好像也就不怎么重要了——徐幼珊心里正轻松的想着,但徐绰的面容却突然出现。 对了。屋外可是还有大哥呢。 徐幼珊突然想起了屋外反常的徐绰,心里顿时又有些焦急了起来,可看着此时开怀大笑的裴氏,徐幼珊却是怎么都开不了口。急得她一张小脸都快要皱起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但就在连徐幼容都看着徐幼珊那就要像个包子似皱起的小脸,意识到了什么时,裴氏却突然停了大笑,只是看着她们俩,轻声道:“真的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就是刚刚茉姨娘也被送出去了。而绰哥儿在跑过来求情时,知道了宸儿中毒的实情罢了。” 什么?茉姨娘被送出府去了?为什么? 徐幼容和徐幼珊一脸震惊的看着裴氏,可裴氏却侧过了头去,望着窗外湛蓝色的天空,用轻了又轻的声音继续说道:“顾姨娘只是被人当抢使了,在这几年里,真正让宸儿种下了离伤青的人,是茉姨娘给绰儿的随身携带的香囊,和常年在与宸儿共用的庐舍里绰儿所烧的熏香。” 裴氏用着轻了又轻的声音在给徐幼容和徐幼珊说着一些在她们耳里,就如石破天惊的话语一般,让徐幼容和徐幼珊现下的耳里,只有彷如轰隆隆的雷声在不停的作响。 …… …… 夜晚的徐府,也是光亮璀璨的,至少在绝大多数的区域里,就算到了晚上,徐府也还是亮如白昼的,毕竟那随处可见的琉璃或水晶灯,可不是摆着好看的,那一丝丝明亮柔和的光线,也是会让整个徐府笼罩在一片柔和明亮中的。但不管多明亮的地方,有时候还是会有死角的,就像现在徐府的春凝居中,就是一个没被灯光笼罩住,而陷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而此时也是在春凝居的这片黑暗的不远处,却正有人刻意的往这儿走来。 “大姐,大哥真的在这儿吗?”徐幼珊看着前面那无一丝光亮的春凝居,真怀疑徐绰会在那里面。 “嗯,我已经派人去问过了,绰哥儿自从早上进去后,还是和昨天一样,就一直没出来过。”徐幼容此时也是看着前面那处她曾经无比愤恨的地方,但现在除了愤恨外,还多了许多复杂心绪的地方——春凝居。 今距顾姨娘和茉姨娘被徐熙送出府去已有好几天了,而这也是自那天徐绰在秋初馆里怔愣后的好几天了,但就在那天徐幼容和徐幼珊也被惊得不轻后,徐绰却也开始一天比一天反常起来了,其中最反常的当然还属他居然连太学也不去,害得齐暄几人一直在为徐绰打哈哈,找各种理由,以不至于徐绰被太学给革籍。 但也是因为这样,在前两天徐宸的一个同窗来探望他时,顺口问起了徐绰后,徐宸也才惊悉了原来徐绰竟然从他在太学内昏倒,被齐暄送回来后,其实也好他一样就再没回过太学的事情。 而既然徐宸已经知晓了此事,那他在联系着最近的所有事情和一切蛛丝马迹来推断后,徐宸也立刻就猜出了十七八九,然后徐宸再让岱周去把徐幼容和徐幼珊请来后,两句话就把所有事情给确定了。毕竟对着徐宸,徐幼珊二人不会说谎,就算是善意的谎言。 “我要见大哥。” 但在徐宸把所有事情都确认以后,让徐幼容和徐幼珊吃惊的却是,徐宸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要见徐绰,徐幼珊二人原本还以为,不管怎样,徐宸都会需要一个缓冲期的,但现在看来,是她们想太多了。 而且让人吃惊的事还不止这一件,因为就在徐宸表明他要见徐绰后,徐幼容居然也一句话没说的就同意了。 这可真是让徐幼珊吃惊不已的,甚至可以说,这是比徐宸一开口就说要见徐绰,还让徐幼珊吃惊的。 毕竟徐宸和徐绰的关系好,那是众所周知的;而反过来说,徐幼容对徐绰的不待见,那也是众所周知的。因为徐绰这个徐家大房的庶长子的存在,让人们对于当年的事情,那可是时时记忆犹新、想忘也忘不了的啊,而这也就刚好渐渐得每次都鞭挞着徐幼容,让她越发的讨厌徐绰。 而这种恶性循环,在徐幼容和徐绰之间是一直存在着的,也是别人不管怎样都解不开的死结。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更显得徐幼容对徐宸要见徐绰的要求,同意的那么快,是会让别人有多惊奇的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一片黑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因为这样,更显得徐幼容对徐宸要见徐绰的要求,同意的那么快,是会让别人有多惊奇的了。←百度搜索→反正那时的徐幼珊,是已经愣住了的,并且久久都没回过神来,直到徐幼容都已经快要消失在影羌院里时,徐幼珊才大梦初醒般的赶忙追了出去,就怕徐幼容和徐绰单独见面。 毕竟根据以往的经验,徐幼容对着徐绰时,是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而现在的徐绰,可是经不起任何刺激的,因此徐幼珊不放心徐幼容一个人去见徐绰,这才有了此时两人站在春凝居前的这一幕。 但就在徐幼容和徐幼珊站在了完全笼罩在一片黑暗的春凝居前面时,却也还是同时无语了好一会儿的,尤其是在徐幼容肯定的告诉徐幼珊,徐绰一定就在春凝居里时,两人间的沉默气息就更浓了。 可不管怎样,反正都到这儿了,这春凝居也还是一定要进去的,因此徐幼容和徐幼珊对望了一眼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同时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大小姐,二小姐。” 春凝居里几乎就没有点灯,可也只是几乎,因为在徐幼容和徐幼珊走进去后,还是马上就发现了廊下和屋檐,其实还是有一、两盏的灯火被点亮了的,而这也使得徐幼珊二人不至于在进到了春凝居后,里面的仆人们看不见她们俩,从而冒犯于徐幼容和徐幼珊。 “起来吧,大爷呢?”徐幼容开口问道。 “回大小姐的话,大爷在书房。”丫鬟和婆子们都恭声答道。 “大爷一直都是在书房,没出来过吗?”而跟在徐幼容身后的徐幼珊,却在此时有些担心的问到,而且随后在看见丫鬟们点了点头后,徐幼珊更是担心得皱紧了眉的再次问道:“那一日三餐呢?大爷有没有按时吃饭?除了一直在书房里没出来过,大爷还吩咐过你们什么吗?” “回二小姐的话,……没有,这几天大爷都是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许我们去吵他,那就更不要说按时吃饭了,这一段时间以来,大爷每天吃的东西都很少。而且也没再有过什么其他的吩咐。”虽然没照顾好主子,这些丫鬟和婆子们都有些害怕,但她们还是句句如实的说道。 “大姐,我们进去吧。”而在听完了丫鬟们的报告后,徐幼珊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直接转头对徐幼容建议道。 “嗯,走吧,你们两个开门。”其实刚刚在丫鬟们说完最近徐绰几乎是只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以后,徐幼容就已经蹙紧了眉,而在随后徐幼珊说进去时,徐幼容也是想都没多想的就点头了,然后派人去把春凝居书房的门给打了开来。 书房的门被打开了,阳光也到访了这房门一直在紧闭的书房,而随着徐幼容和徐幼珊的进入,那呆愣在了书桌旁的少年。却还是一脸无动于衷的模样,至始至终的只是愣愣得看着墙面,一动也不动。 “大哥!”而当看见了这样的徐绰时,徐幼珊是第一个跑了过来的人。只是徐幼珊着急的呼唤声,并没能让徐绰把目光移过来。 “大姐,大哥这是怎么了?”徐幼珊向徐幼容求救,可徐幼容也只是蹙着眉摇了摇头走近。 “大哥,大哥…” 徐幼珊焦急的声音在徐绰的耳边响起,可这对于徐绰来说,却像是从很遥远的天边传来一样的。让他还是继续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维里,根本就看不见已经站在了他面前的徐幼容和徐幼珊,当然也看不见徐幼珊那焦急的神情,和徐幼容蹙紧了的眉。只是一味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徐幼珊大大的吼了一声:“徐绰!” “哦,珊姐儿你来了啊。”而徐幼珊这声响透了春凝居的吼声,却终于是让徐绰有反应了,只见他缓缓的侧过了头来,在看见面前的徐幼珊时。虚弱的笑了笑。 “大哥……”可徐幼珊看着这样的徐绰,眼睛却酸酸的。 “绰哥儿。”但就在徐幼珊看着徐绰,眼泪险些要掉下来时,也是站在了徐绰身前的徐幼容却忽然出声了。 “大姐?”而徐绰却好像这时才看见了徐幼容似的,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大姐你也来了啊,小弟失礼了。”徐绰摇摇晃晃的要起身给徐幼容行礼,但那几乎一天没吃过东西的身体,却摇晃好像随时要倒下一般,吓得徐幼珊赶忙扶住了他。 就连徐幼容也已经伸出了手,只是在半空又收了回去,随即神色淡淡的说道:“宸哥儿要见你。” 这句话徐幼容说的神色淡淡,但当它入到了徐绰的耳里时,却好像一道响雷般,震得徐绰瞠大了眼的看着徐幼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徐绰说不出来话,但徐幼容却可以,因此在看见徐绰瞠大了眼的看着自己时,徐幼容却还只是继续道:“绰哥儿,你现在就跟我们去影羌院吧。” 这是初春,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好,花儿也一天比一天还要开的艳丽,就算是在这已经清寂萧索了起来的春凝居里,那触眼可及的一花一木,也是在一天比一天的娇艳起来,尤其是在徐绰书房的窗外,那一簇簇紫兰色的鸢尾,竟在这初春里绽放得如此多彩,看来平时是有人对它极其呵护的……最起码,在不久前,是有人对它极其呵护的。 可也是因为这样,在此时就已开得如此艳艳的鸢尾的映衬下,徐绰这时的脸色,也才越发显得是那样的苍白。 “我不去。” 而就在无语了很久很久后,徐绰却沉下了眼帘,对着徐幼容拒绝道。 “绰哥儿,你说什么?”徐幼容不是没料到徐绰会拒绝,但徐绰拒绝的这样干脆,还是让徐幼容有点吃惊,于是她本来就已经蹙紧的眉,现在更是皱得更紧。 “大哥。”而看着此时只是垂下眼,抿紧唇一语不发的徐绰,徐幼珊轻了又轻的说:“二哥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徐绰猛的抬头看着徐幼珊。 “什么……都知道了。”徐幼珊回看向徐绰,有些困难的答道。 夜里的风,渐渐的大了。吹得树叶沙沙的响,可也是在风里,徐绰慢慢笑开了的神情,却让徐幼珊感到有些悲伤。也让徐幼容一直看着徐绰的眼突然移向了窗外,看着那在夜风里不断在摇晃的枝桠不说话,任那让人感到伤感的笑声,一直在房里不断回响。 ***** ***** “夫人,大小姐和二小姐自春凝居把大爷带去影羌院了。” 徐府。秋初馆里,这时本该已经在影羌院里的裴氏,今晚却反常的还在秋初馆里没动身,而是静静的坐在了院中大树下的摇椅里,听着柳如把徐幼珊三人的事情报给她听。 “夫人,您真的不管吗?就这样让大小姐和二小姐带着大爷去影羌院?”可相对于裴氏的平静,柳絮可就十分不平静了,现在可是徐宸还身子虚弱的时候,这时让他和徐绰见面,那会不会有什么激烈碰撞之类的啊。柳絮是有些担心的,因此现下也就向裴氏问道。 “怎么管,这是宸儿自己要见绰儿的,而且容姐儿和珊姐儿也同意了宸儿的这个决定,那你觉得我要怎么管?”裴氏看着枝桠上的叶子在风里伸展着自己的身子,眼里光明忽闪忽灭的说道:“再说了,他们毕竟是徐家的儿郎、毕竟是兄弟,以后的路也还需要相互扶持着走下去,难道他们还能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不可能的。 江左徐家这么大的家族,需要的就是族中子弟的振兴。单凭谁一个人都是极其困难和不现实的,因而裴氏知道,徐绰和徐宸这两个徐家大房年龄最大的男孩子,也是应当知道自己身上担负的是什么。更何况。他们两个还是这样懂事的孩子、这样太过的为他人考虑,却会常常忽略了自己的孩子。 因此裴氏让徐宸自己决定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因此裴氏也让徐幼珊他们几个,自己决定在这次的事情里,他们要扮演的角色。 徐府,影羌院。 影羌院最近很热闹。因为裴氏和徐幼容、徐幼珊在近段时间里,是一直都往这儿跑的,因此这里想要不热闹都不可能,尤其是就连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时不时的都亲身过来探望徐宸,那这影羌院里想要不热闹,也是不可能的了。 但就是最近一直很是喧哗的影羌院里,在现下却一反常态的寂静了起来,这让院外路过的人们都奇怪不已,但又不敢上前询问,毕竟最近影羌院的防卫还是很严的,要是只因为好奇心就被严惩,那得多不划算啊?因此来来往往的仆人们也就是好奇一下罢了,而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的人,却一个都没有。 而也因了人们如此识相的行动,使得此时一直在影羌院的庭院里,看着正屋大门紧闭的徐幼容和徐幼珊没有分神。 “大姐啊,他们不会已经打起来了吧?”徐幼珊异想天开的问道。 “你觉得呢?”而听到徐幼珊这样一番话的徐幼容,连白眼都懒得翻的说道。 “可大哥已经进去好久了呢,怎么现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这都快急死人了。”徐幼珊看着那紧闭的大门,都不知道第几次在心底打鼓了。 而徐幼珊旁边的徐幼容,其实现在也不比她好到哪去,只是徐幼容不像徐幼珊什么都说出来罢了,尤其是在徐绰的问题上,徐幼容是怎么想的,别说徐幼珊了,就连徐明嬗其实都一直是猜不大透的。因此现下,徐幼容什么表情都没有的和徐幼珊站在这儿,也同样紧紧的盯着那紧闭的大门时,徐幼珊还真就不知道,她这大姐是和自己一样在担心呢,还是根本就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可不管怎样,现在徐幼珊能依靠的人也就只有徐幼容一个了,于是在冒着被徐幼容赏白眼的情况下,徐幼珊还是壮着胆子在徐幼容的耳朵旁小声的说道:“大姐,不如我们‘走近’一点,好不?” “好。” 徐幼容答的干脆,但徐幼珊完全就是被她的干脆给弄得愣了一下,但徐幼容才不管她,直接就大踏步的向着正屋靠近了,只是那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还真是让徐幼珊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的赶忙跟上。 而等两人十分默契的终于快步走到了正屋大门前,弯下身子往门上贴上耳朵时,屋里一点点的声音也没有的情况没人徐幼珊二人奇怪的很。 “怎么没有声音啊?”徐幼珊看着徐幼容低声问道。 “不知道。”徐幼容也小小声的回道:“不过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最起码绰哥儿和宸哥儿不是在打架,是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弦崩的太紧了,现下徐幼容居然还揶揄起徐幼珊来了。 “大姐!” “好了、好了,嘘!” “……” 徐幼珊无语的看着徐幼容,但徐幼容却专心致志的在竖起耳朵,想把屋里的动静给听出来,但奈何不管徐幼珊二人再怎么听,也还是听不出里面有什么声响的,这让徐幼容和徐幼珊奇怪不已。但徐幼珊二人倒是光顾着在为了屋里的徐绰和徐宸奇怪了,却没发现此时二人“有些”不雅的动作,也实是让现在影羌院里的人们全目瞪口呆。 “咯吱” 而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在徐幼容和徐幼珊把身上的重量几乎都压到门上,以希望能更听清里面的动静时,两扇雕花大门却在这时突然毫无预警的被人打开了,使得徐幼珊二人收力不及,直接就像着门内跌了个狗吃屎。 “是谁啊!” “谁这么缺德。” 而徐幼珊二人这一跤可是跌的实实在在啊,直疼得二人是泪花顿时就冒出来了,因此在都还没看清眼前人是谁时,两人就一股脑的爬了起来,然后指着对方就大吼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朝阳五凤冠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姐,珊姐儿,你们没事吧?” “……” “……” 可等到徐幼容和徐幼珊看清了她们对面那人是眼眶通红,明显哭过了一场的徐绰时,二人的脸随即就火烧火燎了起来,最后甚至连脖颈上都是通红一片——丢人啊! “大姐,珊姐儿,你们怎么啦,怎么脸红成这样?” 可徐绰却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看到了徐幼容和徐幼珊那红的快变成猴子屁股的脸,还以为二人是哪儿不舒服了呢,担心的直追问道。 “呵呵…呵呵……”徐幼珊干笑道:“没事,大哥我们没事的,只是天气太热了,所以我们才会这样的,呵呵…呵呵……”徐幼珊现在虽丢人丢的恨不得马上消失不见,但她可没有什么法术之类的能力,不可能真的隐身,因此在一旁的徐幼容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现下,只能是由徐幼珊开口回答了。 “今天天气热吗?” 本来刚刚还情绪起伏激烈的少年,现在是被徐幼容和徐幼珊的这一乌龙给弄的还没回过神来,因此此时徐绰还就真的认认真真得去感受了一下温度,看看是不是今天真的比较热。 “绰哥儿,宸哥儿呢?” 但还不等徐绰认认真真的好好感受一下今天的气温时,徐幼容就清咳了一声后,力持镇定的向徐绰问道。 “大姐,宸儿刚才有些倦色了,我就让他睡下了,而直到刚刚我看宸儿已经是睡熟了,这才退出来的。”徐幼容一提到徐宸,徐绰就马上正色的回道。 “原来是这样啊……”但徐宸不说还好,这一说直接就让徐幼容和徐幼珊马上黑了脸,怪不得她们刚刚都趴到门上了,可还是什么都没听见,原来是徐宸早就睡下了。而徐绰在旁边守着。徐幼珊二人此时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可谓是精彩极了,但满院子的人都知道她们俩为什么会这样,只除了徐绰一脸的懵懂。 可这次徐幼容和徐幼珊却就不再给徐绰发问的机会了。尤其是徐幼珊,一把把徐绰拉离了正屋,到了庭院一角爱哦,悄声的问道:“大哥,你刚刚和二哥在房里待了那么久。又把我们都赶出来了,那你们俩是单独说了些什么啊?”徐幼珊一脸的好奇。 “呃,也没说什么啊。”但徐绰在闻言后,却别扭了起来。 “少来,大哥,你这眼眶可是红的很喔。”徐幼珊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这个又恢复了正常的徐绰。 “是真的没什么啦。”徐绰在徐幼珊的笑眼下,越发的窘迫了起来,但不管徐幼珊怎么的追问,对于刚刚在房里发生的事情。徐绰就是只字不提,直到他和徐幼珊的身后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来:“绰哥儿,你和宸哥儿刚刚在房里到底说了什么?”这是徐幼容的声音。 “大姐,我们刚刚其实真的没说什么,只是……宸儿和我说,他永远都是我的二弟,而我永远都是他的大哥。”徐幼珊怎么追问都不肯说的徐绰,在徐幼容轻飘飘的一句话后,就都说了。这让徐幼珊在听完很是感动后,又忽然的不高兴了起来。 “大哥。你能不这么区别对待吗?” “啊?” 徐幼珊鼓鼓的小脸,徐绰一头雾水的小样儿,徐幼容在一旁看着他们俩,露出了就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浅浅笑容。←百度搜索→明媚如春。 而现在看来,春天是真的到来了啊! ***** ***** 春天是真的到来了,毕竟已是春分时节,而在这渐渐变的炎热得季节里,人们大多数都是跟随着节气,心情也渐渐火热。但其中也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在这逐渐变的炎热的季节里,心情只是越来越有些烦躁起来,而徐幼珊,就是这少数人的其中之一——后天,就是她和谢璟的大婚。 当朝皇长子大婚,不管这个皇长子再怎么不受周惠帝的宠,那排场也是小不了的,而这也意味着徐幼珊这个准新娘要受的折腾也是少不了的。但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的就是,自从年初就一直在国之疆界绵延的战火,到现在都还没停息,现下也是举国资源都在为这场战事做支援的现状,因此就算周惠帝驳回了一些延迟谢璟大婚的奏折,但那些要求降低婚礼资金的折子,周惠帝却是本本都准了的。 所以就在后天,谢璟和徐幼珊的大婚,虽还是按时举行,但这恐怕是近代来,皇长子们最简陋的婚礼了。 徐府,筝雁阁。 “真不知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了。”徐明嬗看着徐幼珊,一脸的同情。 “嬗姐姐,你能别以这么同情的目光看我吗?”徐幼珊有些好笑的说道。 “珊姐儿,你还笑的出来啊,后天可是你的大婚啊,但我从祖母那听说,圣上已经表态了,因为最近战火连绵,作为皇家,也不好在战士们在沙场上浴血奋战时,他们却在神都里大摆婚宴,因此你后天与大皇子殿下的婚礼,一切都从简,只在荣华殿举行完礼数后,就完了啊。”徐明婳一脸愤恨的说道。 但徐幼珊和徐明婳却不同,在徐明婳恨恨的说完后,她只是耸了耸肩的说道:“那这也没办法啊,边疆战事还在如火如荼,现在皇家里也是应当以身作则嘛,怎还能像以往一般奢侈无度啊。” 更何况她和谢璟,谁都没把这场婚事当真,只除了随着日期的近在眼前,徐幼珊的心里总是会免不了的有些烦躁罢了。 “我怎么说的,她心可宽了,这下你们信了吧?”徐幼容看着那无所事事的小人儿,继续笑道:“这本来是她得婚事的,但最近忙得人仰马翻的却是我,一会儿被母亲拉去核对账目,一会儿又被母亲拉去挑选首饰的,真是就没一刻停得下来,可人家这位婚事的主角,却天天无所事事的发呆。” “我哪有整天无所事事的发呆啊,大姐你明明也看见了最近我都是被大伯母专门找来的那两位嬷嬷,给整天训练皇家礼仪和教授皇家知识的。我哪还有时间整天无所事事的发呆啊,大姐你可别乱给我扣罪名啊。”徐幼珊哭笑不得的说道。 “啊,是吗,我不记得了呢。”徐幼容弯唇笑道。 “大姐!” 徐幼容和徐幼珊的拌嘴。惹得大家大笑了起来,最后徐幼珊也忍不住的笑了,不过在徐幼珊的笑容底下,却隐藏了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情绪。在这个年代里,徐幼珊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但就是在这东阳巷里、在这江左徐家里,徐幼珊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份归属感,而也是为了这份归属感,徐幼珊付出了很多,得到的也很多。 但就是这样一份可谓是历经艰险的归属感,在不久之后,也要马上和徐幼珊分道扬镳了,在后天,她就要离开这个家,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那又要开始重新适应。 而这说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可偏偏徐幼珊还不能把这些难过表现出来,因为这牵涉了很多人的愧疚,这也让徐幼珊在这件事上,除了一直把乐观的那部分表现出来外,别的情绪,几乎都是被徐幼珊给隐藏了起来,因为她不想让谁愧疚,她会难过。只是因为不舍得罢了。 而也就是因为这样,在接下来徐幼珊出嫁的这最后三天里,不只徐明婳,就连徐明嬗也向北定老王妃和北定王妃芮氏请示。希望能回娘家陪徐幼珊最后两天。而北定老王妃和芮氏当然一口就应允了,因此现在的筝雁阁里,才会有徐幼珊四人齐聚的热闹景象。 只是热闹归热闹了,但那各自隐藏在心底的情绪,那些不想害得别人也难过的愧疚或自责的感伤,却是谁也没表现出来过的。就算徐幼珊的大婚之期,终于到了的那天,徐幼珊四人也是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什么,那些关于难过的心情,大家表现出来的,都只是乐观和希望。 …… …… 自从谢璟和徐幼珊的婚事定下来以后,没过多久,谢璟就被周惠帝封为楚郡王,恩准出宫开府了。只是这在谢璟还没成年,周惠帝就破例封他为郡王的事,却并没有让谢璟有多高兴,但谢璟不高兴,徐幼珊可是为此快要高兴坏了的。 而也因了这个原因,谢璟和徐幼珊的大婚,是得在谢璟新开的楚王府里举行的了,而今天的楚王府,也是尤其的明亮璀璨,且在今天要举行谢璟和徐幼珊大婚的地方,更是富丽堂皇不已,比之齐弘和朔云郡主在荣华殿的大婚那日,今天谢璟和徐幼珊要举行婚事的地方,要更加的金银焕彩、珠宝生辉。 就连那一帘帘的销金流素缎幔,也都是罕见的杏花黄底竹纹样,这就算在皇宫里也是不常见的华匹,但在今天的婚宴上,却是挂满了这些杏花黄底竹纹样的销金流素缎幔,单看这一点,也可知今天的大皇子府,布置的是有多奢侈了。 但可惜的就是,让今天的楚王府布置得如此奢华隆重的主人公之一,此时却不能好好的看一眼这璀璨的王府,而是只能戴着朝阳五凤挂珠冠,再盖着天水碧丝所制的红盖头,任由着一位女官扶着她,与今天和她一样,穿着一身软银轻罗的大红色礼袍的谢璟,一起完成这场婚事的礼仪,最后再在礼官的一声“礼成”下,宣告了最起码在名义上,谢璟和徐幼珊已经是夫妻了、结发夫妻。 “大皇子妃,您且在忍耐一下,一会儿等大皇子殿下来了,您们两位行了合卺礼后就完事了的。” 而现在在谢璟的楚王府后院得正房大院,泊微后云里,徐幼珊却已经快要坐都坐不住了,这一整天下来,本来就够折腾的了,可没想到现在还没完,还要再等谢璟。 而就在徐幼珊已经等不下去,都想自己摘掉头上那重的要死的凤冠时,大门终于被人打开了,房里所有的人也都赶忙向来人行礼:“楚王殿下。” “起来吧。”谢璟没有多少感情的声音响起。 “谢楚王殿下。” 谢璟终于来了,徐幼珊从来也没有这一刻,这么的欢喜于谢璟的到来。而之后的挑盖头、合卺礼,那也是非常迅速的就都完成了,让旁边的女官和老嬷嬷们都有些目瞪口呆了起来。可这些人毕竟都是在宫里待了很久的人,这一点点的惊讶,她们还是能马上就消化了的,于是没过多久,在面上要行的礼和要走的程序都完成后,喜房里所有的人就全都退了出去了。 “哇~~~天哪,终于了啊。” 而就在所有人才刚刚退出去的那一瞬间,徐幼珊一刻也不等的就马上冲到了大滚银枝镶水琉石的铜镜前,把她头上的凤冠立刻就给摘了下来,这手巧的程度要是被吴林氏她们看见了,指不定得多吃惊呢。 “这玩意儿真是重死人了。” 而徐幼珊在飞快的摘下凤冠后,也终于觉得神清气爽了,毕竟刚刚那种要压断脖子的感觉没有了,这不神清气爽行吗?徐幼珊把那镶满了奇珍异宝的五凤珠冠,轻轻的放在了一旁,可等珠冠放好,在徐幼珊刚要收回手来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夹着微讽的语调却响起了:“你还挺自在的嘛,我的王妃。” 老天啊,怎么忘了,这房里可是还有另一个人的啊! 徐幼珊有些僵硬的转过了身来,看着已经坐到了坠珍珠流苏金玉镂空云烟床上面的谢璟,干笑道:“没有啊,我没有很自在啊,只是这凤冠太重了。” 就算到了现在,在徐幼珊面对谢璟时,不知道为了什么,她也还总是会有些忌惮于他,不管是说话还是行动,都不能随心所欲,反而受到他的干扰甚多,这真是让徐幼珊极其郁闷,就像现在。 “是吗?”而和徐幼珊相反的就是,在谢璟面对着徐幼珊时,徐幼珊从他的身上可以感觉到的只有完完全全的随心所欲,简直都已经到达目中无人的地步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流苏金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是吗?” “当然是。”但不管怎样,反正在现下,徐幼珊还是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不要害怕谢璟,所以此时此地,徐幼珊也只能是非常不自然的面对着他,在他们两人的这个“洞房花烛夜”里。 徐幼珊和谢璟的这场婚事,本来就只是一场交易,徐幼珊倒也早就是面对了这个事实。但面对了归面对了,当事到临头时,这到底该怎么做,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因此徐幼珊在此时,倒也真有些举足无措。可徐幼珊举足无措,另一个当事者这时反而悠闲的很。 谢璟坐在了徐家送来的奁具之一,坠珍珠流苏金玉镂空云烟床上,看着僵在了铜镜前的徐幼珊,红唇弯弯,嘲讽一笑,不是很在意的说道:“其实你自在一点,那是最好不过的,毕竟我们这婚是已经成了的,而你现在也是我的正妻了——楚王妃。” 徐幼珊本就僵硬了的身子,在谢璟的这番话后,更是有了石化的趋向。 “楚王殿下,你不用这样时时刻刻的提醒我,该知道的事我自会知道,该谨记的事,我也一件都不会忘。与楚王殿下你的约定,我更是就没忘记过,所以楚王殿下请放心,我不会越矩的。”徐幼珊垂眼说道。 “哦?”谢璟长眉微挑,道:“那就好。” 今天的这个大喜之夜,对于谢璟和徐幼珊来说,是冷清和各怀心思的,但对于前面婚宴上的人们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个不怎么正常的婚宴,虽人们还是个个表面上都互道贺喜,但在各自的心底,到底都是什么样的一番心思,这除了他们自己外,怕是别人也不会知晓一丁半点的。 尤其是徐家众人,更是在那一张张的笑脸下,隐藏了许许多多的别样心思。←百度搜索→就如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三人来说,在此时给自的笑语晏晏下,那担心徐幼珊的心情,早就不知飞奔到哪儿去了。不然只论就在徐幼容三人不远处落座的一人,以往对徐幼容的影响力来说,徐幼容现在还能这样静静的坐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徐家大小姐今天是怎么了啊?” “徐家大小姐怎么了,你怎么会这么问?” “啧。你看啊,那聂家六公子就在她的身旁,但今天徐家大小姐居然如此的视若无睹,也没再向以往如狼似虎一般的看着聂家六公子,这不是有事是什么?” “咦,是啊,不过这聂家六公子怎么会在那儿的,国公爷他们的宴席不是在另外一边的嘛。” “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那里有聂家六公子的同僚啊。” “哦,是这样。” 徐幼容今天有多反常。从这些路人们的悄悄话里也是可以看出的了,而也的确就是如此,在聂苏泫离她那么近的情况下,徐幼容居然还可以这样对他视若无睹的安静着,这真是太让人奇怪了,以至于人们都对此投以注目。但毕竟徐幼容的身份妗贵,虽现在她有些反常,可其他人也就不过是在背后议论两句和看上两眼就完了的,再更多的别人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可就是这样,在大多数的人都有些奇怪徐幼容此时的安静时。徐幼容自己却毫无察觉,依然只是看着她面前的美酒珍馔出神,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喂,你们俩在想些什么啊。想的这么出神。” 但就在大家都对此好奇不已之时,一道声音却大大咧咧的就把大家的疑问给开门见山的问出来了,这一下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的抬眼去看这是何方神圣。但当人们看清此时站在了徐幼容身边的人是徐明嬗时,众人又没什么好再奇怪的了,毕竟这是江左徐家的二房嫡长女、现今的北定王世子妃徐明嬗嘛。 “没在想什么啊。” 而刚刚被徐明嬗的那一嗓子给吓到了的人里,也包括了徐幼容和徐明婳。这时只见她们两人没好气的看着徐明嬗,撇了撇嘴的回道。 “哇,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啊,我可是好心过来看一下你们的诶。”徐明嬗被徐幼容和徐明婳那一脸的不欢迎,给刺激到了。 “哦,是吗,那真谢谢你了。”徐幼容赏了个大白眼给徐明嬗的答道,气得她怒吼:“徐幼容,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我可是真的担心你和婳姐儿,才想去请求舅祖母带我们去喜房看看珊姐儿,可我看你们俩现在的这种状态,应该是不用啦,是吧?那好,我自己一个人去就是了。” 说完徐明嬗一副转身欲走的模样,而徐幼容和徐明婳却反应吓人的一把就拽回了她,并且笑的极其和蔼、极其温柔的说道:“嬗姐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嘛,怎么能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呢,走吧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找舅祖母,我的世子妃大人。”徐幼容谄媚的笑到。 “就是就是,大姐,像你这样温柔贤惠,温婉可人,怎么会和我们一般见识呢,要不我们现在就去舅祖母那儿吧。”徐明婳接着也极其配合徐幼容的说道。 “哼。”而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婳良好的态度,徐明嬗小下巴一抬,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与徐幼容、徐明婳向着北定王府齐家那边走去了,只是三人还没走出几步呢,就正好与他们前面的一桌宴席上的人正对了。 “聂六!” 真的不知道该说这是有缘还是孽缘,北定王府齐家宴桌的方向与聂苏泫现在所在的这里,是一道的,因此徐明嬗来时,聂苏泫是背对着她的,但徐幼容她们要过去的话,这两波人就是面对面的了,徐幼容当然也就是一眼就望见了那在人群里,她也可以一眼就认出来的人,聂苏泫。 “徐大小姐。”在人多的地方,聂苏泫和徐幼容碰上了,并且是眼对眼的没地方可避时,聂苏泫倒也从来不会失礼。 只是若在往常,要是碰见了这种局面,徐幼容都是会乘胜追击的缠上聂苏泫,就像老虎对待落到了自己地盘上的猎物一般。那是绝对不可能有“放过”二字的。但今天的徐幼容还真就是反常到底了,在现下已经看见了聂苏泫时,徐幼容居然什么举动都没有,只是就那样愣在了原地。直盯盯的看着他,而且眼里那些翻滚着的情绪还太复杂,让人根本就看不懂。 “幼容,你这是怎么了啊?”而徐幼容的这番反常,这次不只旁人了。就连徐明嬗和徐明婳也是发现了的,于是二人轻轻的拉了拉徐幼容,低声的问道。 “哦,我没事啊,我们不是要去找舅祖母吗,这就走吧。” 徐幼容被徐明嬗两人唤回了神,于是忙推着她们就要离开此地,竟没有要再纠缠聂苏泫的意思,这让徐明嬗和徐明婳更是一吓。而且就连本来这时心情也是晦涩不明的聂苏泫,也皱了皱眉的看向徐幼容。她今天真的是太反常了。 可徐幼容此时却是铁了心的要拉着徐明嬗和徐明婳离开,所以也不再管其他人是怎样想的,硬生生的匆匆向聂苏泫福了一礼后,拉着徐明嬗二人就飞一般的消失在人们眼前了,只留下一地的灰尘和众人惊掉了的眼珠,难不成这太阳,明天是要从西边起了? 但不管人们是怎样的被徐幼容给惊吓到了,反正在她拉着徐明嬗和徐明婳走后,徐明嬗二人自也是向她逼供了的,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可徐幼容只字未提,只是打着哈哈。而这时也刚好她们是已经到了北定王府齐家这边的,因此徐幼容逃过一劫的跑到了北定王妃芮氏身边。 “哟,我们容姐儿今天倒是撒起娇来了啊。”芮氏轻拍了拍抱着她的徐幼容。笑道。 而徐幼容则在芮氏的怀里又撒了好一会儿娇后,才切入正题的说道:“舅祖母,嬗姐儿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话?”芮氏笑望向徐明嬗。 徐明嬗则瞪了一眼徐幼容后,就过去把她挤开了,自己在芮氏的身边坐下,甜笑道:“舅祖母。我们想拜托您带我们去看一下珊姐儿,好不好?” 芮氏是疼爱徐幼容这几个孩子的,向来对她们的要求也鲜少有不答应的时候,但这次却不一样了,在徐幼容三人眼巴巴的看着芮氏时,芮氏正色的拒绝道:“胡闹,这是皇家的婚礼,规矩大得很,怎能带你们在这时去见珊姐儿啊,都给我乖乖坐好,哪儿也不许去。” 徐幼容三人倒是真的没想到芮氏会是这个反应,顿时就傻眼了,但这时悔之晚矣,三人立马就被芮氏给严密的看住了,导致就算她们三个想要另寻他法去看徐幼珊,现在也是不可能的了,徐幼容三人顿时垂头丧气。 而看着她们三个这副表情的芮氏,却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 …… 楚王府,泊微后云。 这次徐幼珊嫁来楚王府的陪房里,吴伯和吴林氏、刘妈妈、楚黛与月黛这几人,当然就是必不可少的了,但是除了吴林氏这几人外,裴氏还额外的赐给了徐幼珊十二房人,可最后徐幼珊却只要了五房。毕竟她和谢璟的这场婚事,说到底就是假的,她也不是真的要来和谢璟过日子,而这偌大的楚王府后院,她也自就没有想要一手掌控的意思。 因此徐幼珊也不需要带着这么多的人来这儿,而且此举说不定还会让谢璟误会、起疑。可若是徐幼珊一房都不带,对着裴氏又说不过去,况且吴林氏和刘妈妈也向徐幼珊建议,这万事都还要留条退路呢,要是以后有了个什么需要用人的地方,这不就是行了错招了嘛。 徐幼珊听完后一想,也觉得吴林氏和刘妈妈这话说得对,所以后来也就去和裴氏商量,打着谢璟的名号,就说这楚王殿下认生、烦闹、喜静,且本来他就对这桩婚事有隔阂,若是她再带着这么多的人嫁过去,那这不是故意惹他不痛快吗?再说了,不管什么都是贵在精、不贵在多,只要裴氏这位大夫人为她好好的挑选一番,就行了啊。 徐幼珊一番早就千锤百炼后的说成,最终终于还是说服了裴氏,因此在徐幼珊嫁进了楚王府后,跟着她来的只有五十多个仆人,和那几乎要堆满了整个泊微后云的嫁妆。 “吴妈妈,这楚王殿下都进去好久了,可小姐还没有传唤我们,这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啊?”正房大屋外,楚黛担心的向吴林氏问道。 “你这乌鸦嘴,乱说什么呢,而且我说过多少遍了,从今以后要叫王妃,不准再叫小姐,你这小丫头的耳朵是不是没在听啊!”吴林氏扭了扭楚黛的耳朵。 “疼,吴妈妈。”吴林氏力都还没出呢,楚黛就赶忙叫起疼来了。 “疼?我都还没使力呢,你疼个什么劲啊……” “吱呀” 吴林氏被楚黛那喊疼的小样儿给逗笑了,一直在紧张着屋里情况的忧心,也在现下终于松了一些,可就在此时,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了,惊得吴林氏和楚黛连忙站好。而等到用余光瞄清了出来的人是谢璟后,吴林氏二人也赶忙向谢璟行礼:“楚王殿下。” “嗯。”谢璟点了点头,没说话,大踏步的就离开了。而吴林氏和楚黛两人也不敢问他这是要去哪,只是在原地等着谢璟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才敢起身,然后轻轻的敲了敲门,往里喊道:“王妃?” “吴妈妈,进来吧。”屋里响起了徐幼珊的声音,吴林氏和楚黛也都立即脸上一喜,赶忙进屋。 “王妃,没事吧?”吴林氏和楚黛绕过了鸦青绣月白色梅花的佛手缇蓝碧玺翠屏,进入里间,在看到了整个人都趴倒在了铜镜前的徐幼珊时,有些失色的问道。 “没事。”而可能是还听不大惯“王妃”的这个称呼,徐幼珊在顿了一会儿后才慢慢的支起身子,有些颓然的对她问道:“我们的人和嫁妆都安顿好了吗?”(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泊微后云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回王妃的话,人都安顿好了,只是您的嫁妆数量庞大,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还收拾不好呢。←百度搜索→”吴林氏和楚黛看见徐幼珊除了神色有些颓然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大碍时,才放心的的答道。 “大伯母给我准备的嫁妆,的确是多了些,你们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不过这嫁妆像这样的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明天你就争取把院里的大屋都给腾出来,再把我的这些嫁妆都给收进去吧。”徐幼珊想起了裴氏在给她准备这些嫁妆时的神情,嘴角又忍不住的弯起。 “把院里的大屋都腾出来放您的嫁妆,王妃,不入进王府的总库房吗?”吴林氏在听完徐幼珊的吩咐后,却有些惊异的问道。 “不用了,我们这位楚王殿下的身家,可是多的会吓死人,他才看不上我的这点嫁妆呢,而且刚刚他也和我说了,这正房大院的泊微后云,以后就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只不过出了这里,这王府的事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了,因此我的嫁妆就放在这儿,我们以后也在这儿好好的生活吧。”徐幼珊摸了摸妆匣里如婴儿拳头般的南海珍珠,静静的说道。 “是。” 可既然徐幼珊都这么说了,那吴林氏也不再多说什么,就连一旁的楚黛也是在徐幼珊话落后,就和吴林氏一起恭声应到,而关于其他的事,吴林氏和楚黛却一概不问、也不多言。 “对了,刘妈妈和月黛呢?”徐幼珊问道。 “回王妃的话,刘妈妈和月黛现在还在带着的人守在您的嫁妆旁呢,要叫她们进来吗?”吴林氏答道。 “哦,这倒不用了,只是也没必要这样小心,一会儿你们安排几个你们信得过的人轮番看守就行了,这楚王府里,其实安全得很呢。”徐幼珊撇了撇唇的说道。 “是。”吴林氏楚黛说道。 而之后,徐幼珊又吩咐了吴林氏和楚黛去派人烧水。在干干净净的洗了个澡后,徐幼珊就大大咧咧的躺在了她的大床上了,一点都没有要等谢璟回来的意思。而在夜已深时,谢璟也才又回来了。只是那一身酒气,看来在前面的宴上,刚刚那些人可没放过谢璟,这可真是灌了他不少酒啊。 不过在谢璟被沉香一人扶进来时,徐幼珊却没有半点的惊讶。反而是迎着沉香在看见了她已经更衣躺在床上的情景后,那眼里就快要冒出的怒火一笑,说道:“真是麻烦你了,不过现在你可以把殿下交给我,出去吧。” 沉香没想到徐幼珊居然这样的厚颜无耻,但还来不及等她开口时,一直好像已经大醉的谢璟却突然站直了身子,然后再轻飘飘的笑看了沉香一眼后,沉香就把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躬身告退。 “殿下。您要沐浴吗?”而在沉香退下后,徐幼珊对于谢璟的突然清醒也不奇怪,而是直接就问他要不要梳洗沐浴。 “好啊。”谢璟也不客气,在椅子上坐下后,就翘着二郎腿看向徐幼珊。 而徐幼珊则主动的跳过了谢璟那酒后更加嫣红的倾国之色,转身就向门外唤道:“楚黛。”徐幼珊既然已经和谢璟成亲了,那有谢璟在时,楚黛她们为徐幼珊守夜的时候,就不能再在屋里了,因而此时都退到了屋外去。 “王妃。奴婢在。”屋外,楚黛应声道。 “去让人烧水,殿下要梳洗沐浴。”徐幼珊吩咐道。 “是。” 徐幼珊现在是已经梳洗沐浴好了的,而且也早已脱下了一身的喜袍。换上了一件舒身的绣纯白色夏花团福如意的长袍。因此此时的徐幼珊,素着小脸,穿着宽大的绣袍,未干的长发也柔顺的披在了身后,这一副景象看在了徐幼珊的后面,谢璟的眼里时。让谢璟绝艳的狭长眸子里,顿时又有了些莫名的光芒。但这种光芒跟惊艳无关,与感慨有关——这小黑炭根本就还是个孩子嘛,他怎么会娶了个小孩子啊! 谢璟单手支额,眼里有些阴冷又犯了上来。 但不管怎样,反正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多想无益,于是在楚黛来禀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时,谢璟也径直就向耳房里走去。而等到谢璟再次出来时,看见的却是他原先坐着的椅子上,那已经在小鸡啄米一般的徐幼珊。 “你进去睡吧。” “啊?” 徐幼珊被一阵清冷的声音给冷醒了,于是她赶忙顺声望去,只见原来谢璟已经美人出浴了,那围绕着他的水气氤氲,更是让徐幼珊的眼睛都快刺痛了。而这无疑是最好的醒神汤,徐幼珊再一次的在心底腹诽了无数遍谢璟的美色后,才又瞪着他的下巴问道:“殿下,你刚刚说什么?” 谢璟没发现徐幼珊的异常,只以为这小黑炭是睡迷糊了,于是他再说了一遍:“你进去睡吧。” “那你呢?”徐幼珊歪了歪头的问道。 “……我去暖阁。”谢璟看了好一会儿徐幼珊后,说道。但她这一迷糊或情急时,就“你你你”的习惯,谢璟真是不管多久都习惯不了,可现下他也真是累了,也不想再和这小黑炭计较了。 “这好吗?” 徐幼珊还有点愧疚,正想着要不自己搬去暖阁里睡时,谢璟却已经一个转身,直接就离开了,这让徐幼珊傻眼了会儿,也就不再计较了,高高兴兴的就爬到了她的云烟大床上会周公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方鱼肚时,卯时都还没到,徐幼珊就悲剧了,在前一天那累死人的情况下,徐幼珊在今早还是卯时都不到,就已经自动转醒了,这雷打不动的良好作息,真是让徐幼珊现在躺在床上,眼皮重的都睁不开,可头脑却渐渐清明时,真是咬牙切齿不已啊。 “叩叩叩” 但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声音从窗户那里传来,让徐幼珊聚精会神了起来。 “叩叩叩”声音又再响了一次。 而这次,徐幼珊在屋里也听见动静了。是从谢璟所在的暖阁里传出的,看来谢璟也是醒了的,但他起这么早干嘛呢?这么早又会是谁找他,在这新婚的第二天?徐幼珊奇怪的在想着这些问题。顺便还伸长了耳朵的去听外面的动静,但似乎谢璟和那人并没有什么交流,因为只不过是一会儿,徐幼珊就又听见谢璟关上了窗户的声音了。 这么快? 徐幼珊正在奇怪的时候,就又听见动静了。那是有人正在向里间走来的声音,徐幼珊一惊,而幸好她是合衣睡的,于是一个骨碌的就爬了起来,然后看着绕过了佛手缇蓝屏风的谢璟,拿着一包东西就丢向了她。 “这是什么?”徐幼珊讶道。 但谢璟这次却没理她,而是又走回暖阁去了,于是徐幼珊嘟囔了一句“奇奇怪怪的”,就打开了包裹,然后“砰”的一大声在脑里炸开。徐幼珊的脸就以飞一般的速度变红了,红到都可以滴血了——包裹里的,是一块白绸。 徐幼珊今年虽已及笄,但其实她的及笄礼可是还没到呢,但周惠帝赐婚,且太后不知为何,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及现在皇家孙辈稀少,正是皇族谢氏不振之状,因此本来徐幼珊和谢璟的洞房花烛夜,本该是等到她及笄之后再补上的。最起码在外人眼里,是要补上的。 但就因了太后的那一番表态,导致周惠帝突然孝心大发的要求谢璟和徐幼珊的洞房花烛夜,在成婚这天就要落实。害得徐幼珊还担心了好久,但谢璟却和她说,没事。 而也就是因了谢璟的这句话,徐幼珊居然就真的放下了心来,把这事抛到脑后的继续去办其他的事情了。但没想到,这一抛直抛的昨晚她都没捡回来。也不是谢璟,估计等一会儿守在了门外一夜的那两个女官来收白绸时,徐幼珊才知道大难已经临头了呢。 徐幼珊脸红到要滴血的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又跳下了床,把被褥都掀到了一边,然后在已经被她蹂躏到不成形的床上,找了好久昨晚被门外的那两个女官放到了床上的白绸,收进了她箱笼里的底层,然后再红着脸把谢璟交给她的那块白绸铺上。 而等到所有的事都做完后,徐幼珊就抱着自己的被褥跑到一边的软榻上去窝着了,只是在好久、好久后,她脸上的红色却还是一直没有退下去。 …… …… 辰时,谢璟和徐幼珊的喜房外,准时的响起了敲门声,而这时的屋里,谢璟和徐幼珊却早就准备好了,于是徐幼珊前去开门,而谢璟则坐在累丝镶红石的玛瑙白玉凤纹桌旁,在女官们进来向他行礼时,谢璟也只是温雅的笑了笑。 而徐幼珊则是在女官们进里间去拿那块白绸时,红透了脸的站在一旁不说话,等着女官们看见那白绸,露出笑容后,徐幼珊就更是头都快垂到地底去了。 “王妃大喜,新婚第一天,还请您和王爷一会儿记得按时回宫谢恩。”女官们笑着向徐幼珊恭贺,和嘱咐她一会儿记得去向周惠帝谢恩。 “劳烦两位了,王爷和我一定准时进宫向圣上和皇太后谢恩。”徐幼珊羞答答的回道。 而其实这两位女官只要拿到了她们手上的这块白布,其实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的,因此此时也不便再耽搁,这两位女官也就向谢璟和谢琰告辞,回宫复命去了。而在这二人才一走,徐幼珊就瘫倒在了椅子上,心呼侥幸啊! “半个时辰后,进宫。”可还不等徐幼珊再喘一口气呢,谢璟自那两位女官走后,就卸下了笑容的对着徐幼珊说道。 “这么快?”但已经对谢璟这无时无刻的变脸习惯的不能再习惯的徐幼珊,此时看着面无表情的谢璟,倒不觉得奇怪的问道。 “嗯,这是规矩,你快点准备吧。”谢璟说完后,就起身了,把这屋里留给徐幼珊梳洗更衣,而他则到离这儿不远的空山居里去更衣,而这空山居就是谢璟的书房,估计也是以后谢璟长居的地方了,毕竟在这楚王府建好后,这府中的正房大院泊微后云,是肯定就要用做谢璟和徐幼珊大婚得喜房的。 而之后在谢璟选地用做书房时,谢璟居然就选了离泊微后云很近的空山居,虽然在外人看来,这是谢璟照顾徐幼珊这个新嫁娘的表现,但徐幼珊要是也信了这个说法才是见鬼了,而也是在昨晚谢璟跟她说,他已在泊微后云的后院建了一条隐秘的小路,直通向不远处的空山居时,徐幼珊就知道了,谢璟这是在为他与她的分居做准备。 毕竟他们俩是假婚这事,是不能见天日的,那谢璟和徐幼珊也就不可能长期的不共处一室,那这不是在给二人制造困难吗?所以泊微后云后院的这一条隐秘小道,就是在为谢璟和徐幼珊解决大麻烦。 日后只要在谢璟要来正房的日子从正门进,然后再从后院的这条小径去空山居,这不就行了?徐幼珊大喜。 而就在徐幼珊此时看着谢璟离开了泊微后云后,也就不再耽搁,而是赶忙就唤进了吴林氏和月黛,让她们伺候她梳洗更衣,在换上了一件绣金镶边青纹凤尾暗花缎面的圆领对襟褂子,和杏黄牡丹花纹锦襕边素底绫披长裙后,再戴上一套凤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的头面后,徐幼珊就扶着月黛的手,向着早她一步准备好,已经在庭院里等着她的谢璟走去,和他一并进宫,向周惠帝和太后谢恩。 可就在谢璟和徐幼珊大费周章的准备好,也按时进宫给周惠帝和太后谢恩时,让徐幼珊傻眼的事却发生了。 广明殿外,谢璟和徐幼珊请旨见周惠帝,内监领路,但就在谢璟和徐幼珊进了广明殿见到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周惠帝后,谢璟和徐幼珊也按礼制,三跪九叩的向周惠帝谢恩,而此时的周惠帝也还算面容慈祥的让他二人起身。(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娇媚婉柔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惠帝此时也还算面容慈祥的让他二人起身,只是一般皇子成婚,其父皇也该说些什么贺语才对,但周惠帝不仅不说,居然还对徐幼珊道:“朕的这个长子,性格乖张,不学无术,教而不化,望你以后在他身边,还要多多往正面引导于他,切不可任他恣意妄为。” 徐幼珊不是不知道周惠帝不喜欢谢璟这个长子,但她没想到的是,周惠帝居然是对谢璟刻薄至此。 什么叫做性格乖张,不学无术,教而不化?虽然性格乖张徐幼珊倒也觉得周惠帝说的实在是太对了,但不学无术?教而不化?这就有点天方夜谭了吧,毕竟就连太学的大儒易安先生也曾是夸过谢璟天资聪颖、勤而好学的,但这样的谢璟在周惠帝的眼里,居然是被看做性格乖张,不学无术,教而不化…… 徐幼珊现下心里真的是非常震惊的,但她却没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向周惠帝俯身应喏,而也是在这时,徐幼珊趁机用余光去看谢璟,却发现这时的谢璟在周惠帝的这番话后,居然还是在笑着,笑得居然还是那样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好了,你们去武台宫向太后请安吧,请安过后就出宫去吧,不必再来广明殿了。”周惠帝脸上和蔼的笑容一点没变。 “是。”而谢璟脸上温和无害的笑容,也从没卸下去过。 徐幼珊在此时,突然就觉得周围暖暖的春风,却像寒冬腊月里刺骨的冷风一般,吹得她心底透凉。 “吓到了?” 出了广明殿,在去武台宫的路上,徐幼珊异常的沉默,谢璟红唇弯弯,声音却清冷的在徐幼珊的耳边响起,这突然的出声,惊得徐幼珊差点叫了出来。要不是她收声收的快,估计又要惹事了,因此徐幼珊在忍了又忍后,才没向着谢璟怒目而视。而是措了措辞后说道:“也还好,圣上那么仁慈和蔼,有什么好吓的。” “是吗,仁慈和蔼啊。”谢璟突然侧头的望向了另一边,不再说话。这让徐幼珊也跟着安静了起来。 而随后在去武台宫的一路上,谢璟和徐幼珊之间就一直是沉默着的了,直到他们的舆驾到了太后的武台宫后,谢璟才又一脸温文尔雅的搀下了徐幼珊,相携向着寿安殿走去。 但在寿安殿里,比起刚刚在广明殿上的遭遇,徐幼珊又不知道该做何感想了,因为太后倒不是和周惠帝一般的直接就作贱谢璟,但太后那目中无人,光明正大的忽视轻看谢璟的态度。也实是又让徐幼珊无言了好久,而太后在谢璟和徐幼珊才向她行礼完,太后也意思意思的赏了一对八宝羊脂白玉玦后,就让他们退下的了。 因而这一早的宫城之行,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是轻松到底了,因为谢璟的生母桢皇后已去世,所以徐幼珊在拜见完了周惠帝和太后,是就不用在去拜见任何人的了,那广明殿和武台宫都是去随便绕一圈就离开的架势。实是也再轻松不过了,若不算上心里的那些震惊得话…… 楚王府,泊微后云。 谢璟和徐幼珊一回到楚王府就分开了的,谢璟去了他的书房空山居。而徐幼珊则回了泊微后云,她现在可也还是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得呢,就比如现下把她那巨大的嫁妆给安顿好,就是最头等的事。 “吴妈妈,我昨晚让你派人把院里的上房都收拾出来,现在收拾好了吗?” “回王妃的话。早上就收拾出来了,现在就要搬了吗?” “搬,现在就搬,你和刘妈妈两人把好关,拿着表单一一的作对比,不许漏了一件。” “是,王妃。” 现在的泊微后云里,因谢璟和徐幼珊早就达成了共识,所以这里现在是只有了徐幼珊的人,而楚王府、谢璟的人是一个都没有的,因此此时徐幼珊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在泊微后云里瞎折腾。 而现下徐幼珊在把她嫁妆的附录表单拿给了吴林氏后,自己则又拿过来了另一本账目,开始在核算银钱,可在屋外的院子里,此时众人也是在忙得热火朝天的,本来昨晚徐幼珊的嫁妆都送来楚王府后,本就是把泊微后云给堆了个满满当当的,而在后来徐幼珊怕谢璟觉得这情景会不好看、怕他挑刺,于是又叫吴林氏让仆人们把嫁妆都搬去了后院。但就算如此,前院里也还是堆了很多的。 因而在现下,要把徐幼珊的这些嫁妆都给收进泊微后云后院的那五间大库房,和空着的十间上房大屋里,其实也还是有点悬的,这就都得看收纳的技术了,因而吴林氏和刘妈妈现在可谓是在前院和后院里忙进忙出,其间稍微有一点没放对的物件,那都是得搬出来再重新放的。 但就在泊微后云忙得是人仰马翻的现在,却来了一行不速之客—— “好狗不挡道,你没听过吗?”穿着一身的青色春装,头上一根金钗,耳上一对银珠耳坠,脸上是涂脂抹粉,一张十六、七岁的青春面孔,硬是被它的主人打扮成了妖艳妩媚的样儿,再配上现在她那趾高气扬的嚣张,实是有一股让人说不出的讨厌感。 “对不起,姑娘,王妃有令,现在泊微后云闲人免进。”但现下守在了泊微后云大门旁的婆子,却一板一眼的付诸着徐幼珊的命令,不管她面前的那个青衣姑娘,有多嚣张。 “哟,这狗当的倒挺好啊,主人的话也是真的执行得挺好,但就不知你这只狗要是被处置了,你的主人会不会替你出头呢?” 在那青衣的姑娘更泊微后云的守门婆子僵持不下时,一道娇媚的声音传来,听得人全身都快酥软倒地了。只是这声音好听是好听了,但话里的内容,却实是让人厌恶。 “参见冷侧妃。”青衣女子在听到了那道娇媚的声音后,想也不想的就转身行礼,态度和之前的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恭敬谦卑到了极点,简直都要让人以为这和刚刚在泊微后云大门前叫嚣、极度狂妄无礼的那人,都不是同一个了。不然怎么会前后相差这么多呢。 “嗯,起来吧。” 但不管怎么说,这青衣少女确实是和刚刚那目中无人的傲慢之人是同一个,只不过现下在这突然被众人簇拥着出现的人面前。她是卑微到了极点就是了。那这人是谁呢?泊微后云守门的婆子顺声望去,就见那被众人簇拥着走来的人,是一个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 而这年轻女子有着一副花容月貌,肤若凝脂,身量也颇为修长。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充满了娇柔的气息,让人就看上那么一眼,都会被她的柔弱之态给迷倒,更何况这女子那天生让人酥软到了骨子里的声音,这真真的是一个尤物啊。而且要不得的就是,这尤物此时可才十七、八岁的样子,但她这么年轻就有了如此娇媚的媚态,那等得她经过了岁月的洗练,再有了岁月独特的意蕴后,那时的她。又会是将娇艳到什么地步? 身为在江左徐家这等顶级门阀里待了大半辈子的人,此时在泊微后云大门旁的婆子,在看见了这被青衣少女称为“冷侧妃”的女子走来后,不住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才不卑不亢的也行礼道:“见过冷侧妃。” 但这次这冷侧妃没在向先前对待那青衣少女一般的立刻让婆子起身,而是就让她这样半蹲着,然后冷冷的说道:“看来我们这位王妃可真是尊贵啊,一个小小的奴仆就敢如此嚣张,真是了不得。” 冷侧妃冷笑的言语,让泊微后云守门的婆子听得皱了皱眉。但她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在冷侧妃没说起来时,她就这样继续半蹲着。 “哼。” 而看着这婆子不再说话了,冷侧妃也冷哼了一声后。就欲从她身边走过,但就在这时,本来低头半蹲一直没再言语的婆子,却猛地起身,正正的就挡在了这冷侧妃的身前,让冷侧妃一行人硬生生的就停下了步伐。不能在进一步。 “你个狗奴才,你这是要干什么?”冷侧妃杏眼冷凝,但这声怒喝倒不是出自冷侧妃的,而是出自刚刚的那青衣少女的,她也被刚刚猛然起身的婆子给吓了一大跳,因此现下也是尤为生气的大声吼道。 “启禀冷侧妃,王妃有命,今天的泊微后云闲人免进,若您一定要进去,请您先容老奴进去通报一声。”但这泊微后云的守门婆子根本就不理在那叫嚣的青衣少女,而是微微垂着头,一点礼数也不错的对着冷侧妃说到。不过当然了,冷侧妃那冷厉的眼神,婆子也不是没看到,但她实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儿。 “真是一条听话的好狗啊,我倒还真要看看了,今天你到底是能不能阻得了我这个‘闲人’,进这泊微后云的大门了。”这冷侧妃此时是真的被这婆子给激怒了,她冷笑了两声后,就又对她身边那几个壮硕的婆子们吩咐道:“你们几个给我好好擦亮你们的眼睛,要是一会儿我哪里被别人碰到了一根毫毛,你们就打断那人的腿,知道了吗?” “知道了。”冷侧妃身边那几个壮硕的婆子,看着泊微后云大门旁那并不壮硕的婆子,眼里讥笑意味甚浓。 而这时,这冷侧妃也抬着头,开始向着泊微后云里迈进,而那守门的婆子此时也抬起了眼,定定的看着这一行人,而就在她们将要迈过了泊微后云大门的这道坎时,这婆子上前了一步,冷侧妃眼里的冷光也更凝了一分,而她身边的那几个壮硕婆子的眼里,嗜血的笑意也渐渐出现。 可就是在这千钧一发时,就在冷侧妃这一行人的身后,一道悠悠柔婉的声音响起,“心云妹妹,想不到你比我来的更早啊,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冷侧妃在这道声音下,身子不禁的僵了一僵后,前行的步伐自然也就是停下了,而既然她停下了,那她身边的人自然也就都停下了。那泊微后云的守门婆子在冷侧妃这一行人并没踏进泊微后云一步的现下,自也是又微微垂下了头的站到了一旁,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是霓裳姐姐啊,我还以为你早就来了,此时都已经在和王妃说话了呢,原来你还在我的身后啊,这真是没想到,毕竟小妹可是一直都跟在姐姐你得身后的,你说是吧。”冷侧妃僵硬的身子根本没维持多久,下一瞬就嫣然转身,对着她身后不知是何时到来的另一个年轻女子妩媚一笑。 而也是在这时,已经退到了一旁的泊微后云的守门婆子这才看清,那一句话就让这冷侧妃僵住了身子的女子的样貌。 玫瑰紫二色金银印花对襟褙子,银线绣梅花桃纹缎面云雁裙,合纱闪银菊色君子兰绣鞋……阳光下,这些并不是太贵重珍稀的华裳,当穿在这年轻女子的身上时,却硬生生的就是让她穿出了一种独特唯一的感觉,而这年轻女子头上的一支镶暗红玛瑙平花银钗,和她白皙脖颈上的一条赤金镶水晶石榴花的细链,也同样让这女子戴出了一种稀有名贵的华气。 这就没有省油的灯啊……一声比刚刚更深的叹气声,静静的在心底响起! “妹妹这话说的重了,你也不过就是慵懒了些,但殿下也曾说过这就是你的妩媚幽然之处,别人就算想向你这样慵懒妩媚,那也是没办法的啊,妹妹又何必自谦呢?不过刚刚在远处就听得此处有喧哗之声,心云妹妹,这是怎么了?” 此时不管旁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反正这里的主角倒也是早就注定了是这冷侧妃,和被冷侧妃称呼为“霓裳姐姐”的年轻女子。而这年轻女子,自然就是连徐幼珊都曾向吴林氏问起过得王阁老家的八小姐,现今谢璟的另一个侧妃,王霓裳。(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巧笑倩兮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霓裳刚刚的一番话,不管怎么听都是像在夸这冷侧妃的,但不知为何,在冷侧妃听完了王霓裳的这番话后,却并没有什么喜色,反而还是一直保持着在和王霓裳面对面后就一直嫣然的笑容,不假、可也不真。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个狗奴才挡了我的道罢了。”这冷侧妃此时到一点都不再关心那守门的婆子了,反而是巧笑嫣然的对着王霓裳,娇娇柔柔的说道。 “这样啊,可今天是殿下和王妃大婚后的第一日,我们还是不要横生枝节为好,省得惹殿下和王妃不快,也显得妹妹你有些不识大体不是,不如好好和这婆子说一下就行了,你说对吧,心云妹妹。”王霓裳善解人意的说道。 不识大体? 可在王霓裳的话才落,这冷侧妃就又把妩媚的唇一弯,笑得更惑人的说道:“是啊,姐姐这话倒是说的有些道理,但小妹原也是不想这样的,可耐不住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表里不一,人畜两面的,在我面前尽说些荤话,去到了王妃面前又说些污蔑之语,所以这才想着教训她们一下的,姐姐你也能理解是吧,毕竟人心隔肚皮啊!” 王霓裳也一笑:“呵……妹妹这话说的也对,但畜生还挑人咬、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不是,我们就不要越矩了,况且我们在这也闲聊好久了,看这时辰,我们还是赶紧进去拜见王妃为好,心云妹妹,走吧。” 现在是春天,正是大好的时节,可在此地之人,却皆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一阵阵的阴风吹来,吹得众人都是汗毛倒竖的有些发颤。但她们该庆幸的就是,这场阴风现在停了,最起码现在是暂停了的。而众人也随着王霓裳的前进,而把目光都注视到了她的身上。 “这位妈妈如何称呼啊。”王霓裳走到了泊微后云守门的婆子身前,问道。 “回您的话,老奴夫姓谷。”泊微后云守门的婆子。也就是谷妈妈向王霓裳行了一礼后答道。 “原来是谷妈妈啊,那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吧,就说殿下的两位侧妃来拜见王妃了。”王霓裳悠悠一笑的说道。 “是,请您稍后一下,老奴现在就进去禀报。”谷妈妈在王霓裳点了点头。就又向她行了一礼后才退走,然后就去给徐幼珊通报去了。 楚王府,泊微后云。 泊微后云里,此时正是忙的热火朝天之时,谁都是没心情管自己手头上之外得事情的,但吴林氏和刘妈妈却除外,她们俩不仅要一人指婚着一个前院和一个后院的进度,而且其他杂七杂八的事,其他人也是要来向她们俩汇报的,因此此时的吴林氏和刘妈妈。是比任何人都还要忙一些的。 但就是在这时,当被徐幼珊钦点为负责泊微后云大门处安全的谷妈妈,却一脸严峻的向着吴林氏走来时,吴林氏还是扶额叹了一口气后,就挥退了其他人,也向着谷妈妈走去,并先开口问道:“谁来了?” 谷妈妈也不废话,直接低声道:“王霓裳和冷心云。” 吴林氏皱了皱眉,说道:“她们俩这消息还真灵通,比我们预计的也来得快的多。行。谷妈妈你还是回去守着,我去向王妃禀报,没有王妃的命令,还是谁也不许进。” 谷妈妈闻言就应道:“知道了。吴妈妈你放心,没有我们王妃的命令,谁也进不来的。”吴林氏和谷妈妈会心一笑,然后两人就分开了,谷妈妈回大门继续守着,而吴林氏则向正房走去。 “王妃。” “哦。吴妈妈怎么了?”吴林氏不用通报的就进了正房,而徐幼珊在听见吴林氏的声音后,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王妃”是在叫她。 “回王妃的话,王霓裳和冷心云来了。”吴林氏直接说道。 “这么快?”徐幼珊停下了翻阅账本的动作,抬眼惊讶的看着吴林氏说道:“我和殿下回来都还没过多久,这王霓裳和冷心云就来了,看来她们俩在王府里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嘛。” “回王妃的话,这王霓裳和冷心云在楚王殿下身边已经有好些时候了,这势力培养的也应该够深了,只是我吴愁早先得到的消息里,只探查到了对于王霓裳和冷心云有一直在争斗的消息,但具体的势力划分,我们现在却还不清楚。而且在这楚王府里,掌握着权利的可不只王霓裳和冷心云两人。”吴林氏有些严峻的说道。 “是啊,这王府里,也算得上是各方势力交错纵横了,只不过这关我们何事?吴妈妈,让她们两个进来吧。”徐幼珊耸了耸肩,不是一般悠闲的说道。 “是。”而也许因了徐幼珊这般不在意的态度,吴林氏也觉得的确就是这样的,反正二小姐和楚王殿下的这桩婚事,也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拿二小姐本来就不会掺合到王府里的权利中心,只要二小姐能在外面扮好楚王妃的形象,在王府里也能过好她们的小日子,那至于其他不相干的、乱七八糟的事,和她们有何关系? 吴林氏轻松一笑的向徐幼珊告退后,就到大门那儿去请王霓裳和冷心云进来了。 “王霓裳,拜见王妃。” “冷心云,拜见王妃。” 虽说这是王府,王霓裳和冷心云也是侧妃,但其实这场拜见就是姬妾来给正室敬茶的意思,而此时的王霓裳和冷心云,也是出乎徐幼珊意料的在正正经经的对她行跪礼,然后又正正经经的给她奉茶,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徐幼珊面不改色的接过了王霓裳和冷心云向她双手敬上的茶,但要不是因为这是月黛亲手斟的,徐幼珊都估计这茶里面是不是有毒,然后早扔掉了,哪还会像现在这样,面不改色的喝下去啊。 “两位妹妹多礼了,快快请起吧。” 面对着两个大自己还不止一、两岁的美丽女子,要称呼她们为妹妹,徐幼珊真是差点都要开不了口,而且本来这敬茶是要在谢璟也在时。再行的礼数,但刚刚在徐幼珊派人去请谢璟过来时,谢璟正在和幕僚们说着正事,分不开身。所以让她自己处理就行了。 虽这样会大大的降低了徐幼珊这个王妃的威严,但说实话,这威严谢璟不是很在乎,而徐幼珊也同样不是很在乎,因而在谢璟说让她自己处理时。徐幼珊也就当真自己随随便便的就处理了,让月黛随便斟了两杯茶来后,就让王霓裳和冷心云随便的奉一下茶就算完事的了。 “最近国事繁忙,战事又起,楚王殿下作为皇长子,要担负的责任自也是重了很多的,因此这些小事,就不用一定得劳烦殿下在场了。”但这王妃的威严不在意归不在意,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因此徐幼珊假意的说道:“还望日后两位妹妹也要多为殿下分担忧愁啊。” “谨遵王妃之命。”王霓裳和冷心云正色应道。 “那好。我现在也还有许多要是要忙,就不招待二位妹妹,等改日有机会,我们再促膝长谈如何?”徐幼珊下逐客令了。 “王妃既然有事要嘛,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而也不知这王霓裳和冷心云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两人此行既然如此温顺听话,这实在是让徐幼珊有些匪夷所思。但心里想的归心里想,面上可是不能露出丝毫讶色的,因此徐幼珊笑着说道:“那好,吴妈妈。你就代我送两位妹妹出去吧。” “王妃,妾身告辞。” “王妃,妾身告辞。”王霓裳和冷心云向徐幼珊规规矩矩的福了一礼后,就跟着吴妈妈退下了。而在她们两人一出了正房后,居然和先前进来时一般无二,对于院里那来来往往的搬运着那每一件都是用紫檀木所制得箱笼的人们视而不见,竟目不斜视的就跟着吴林氏一直走到泊微后云的大门处,然后离开。 “霓裳姐姐,既然已经拜见过王妃了。那我也要回苎萝斋了,姐姐你要来我那儿小坐一会儿吗?”冷心云望着王霓裳,巧笑倩兮的问道。 出了泊微后云后,王霓裳与冷心云就在不远处停住了,从这里开始,也正好就是冷心云的苎萝斋和王霓裳的落花轩得岔路口。 “不了,我那儿也还有殿下前几日刚刚送来的一些兰花,正是需要我回去处理呢,毕竟这兰花是娇贵之物,一点点的粗心大意都会导致它们的凋落,所以姐姐我这几天也是正烦恼的时候呢,就不去妹妹你那儿叨扰了,改日再去吧。”王霓裳悠然的回道。 “那行,妹妹这就告辞了。”冷心云微微的向王霓裳福了一礼后,就转身离开了。 而等到冷心云转身后,王霓裳也扶着她身边的黄衣婢女转身,向着她的落花轩走去,但还没走出几步呢,她就扯唇轻笑了起来。 “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浅雪,你觉得呢?” “回您的话,奴婢也这样觉得。”在王霓裳的身边,此时所有人都落后了她五步左右,只除了一直在她身边扶着她的那个黄衣婢女,王霓裳的大丫鬟浅雪。 “唉!” 可不知为何,王霓裳却在浅雪话落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过桃李年华的美丽面容上,却年纪轻轻的自就有了一股雍容气度的王霓裳,此时突然停住了脚步,停在了一颗相思树旁,看着那枝桠上,在阳光底下反射出翠绿色光芒的叶子,竟然沉默了起来,惹得浅雪不禁问道:“怎么了,您可是又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不开心的事?呵……浅雪啊,你说都是一样的身为庶女,可人和人之间的命运怎么会就这么的不一样呢?”王霓裳雍容美丽的脸上,此时有些讥讽的笑道。 “侧妃,您不能这样想,这天底下说到底,根本就是不存在‘公平’二字的,人们活在这个世道上,除了努力外,其他的也只是别无他法罢了,这些可都还是您告诉奴婢的啊。”浅雪劝慰着王霓裳,就怕她又为往事感伤起来。 “你说的对,我也只不过是在看到了我们的这位王妃时,不禁的感慨起来了,当年我嫁给殿下时,也不过就是这样的年纪罢了。”王霓裳感慨道:“这一晃眼,想不到就已经过去六年了,而我也老了啊。” “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啊,在王府里,就以殿下对您的宠爱,谁敢说您老的?再说了,年纪有什么,您只要随便往那儿一站,谁看着您不都是以为您只不过十六、七岁的人啊。”浅雪不爱听的说道。 “得,就你这张嘴甜,什么只不过十六、七岁啊。”王霓裳被浅雪逗的一笑,只是随即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正色道:“对了,浅雪,我们刚刚出来时,你看到泊微后云里的仆人们在搬东西了吗?” “奴婢看到了的,估计那些就是王妃的嫁妆了。”浅雪答道:“新嫁娘的嫁妆,虽然都是不归夫家所有,但在运来夫家后,一般都是运进总库房收管的,而殿下虽向来就是身家丰厚之人,但我们的这位王妃虽只是江左徐家的庶女,但这嫁妆可真够惊人的,没想到殿下这次居然也是让王妃自己处理她的嫁妆。” 谢璟的身家到底有多丰厚,在这府里,估计真真正正知道的人不出一只手,而王霓裳就恰好不在这一手之数的人里,但大多数人都是和王霓裳一样,根本就不清楚谢璟的真实身家的,可就算这样,谢璟那掩都掩不住的出手大方,却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可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弱势皇长子,手里却这么有钱,在其他人的眼里看来却并不怎么奇怪,毕竟谢璟的生母桢皇后早逝,他的外家又早已退出了帝京权利中心的势力格局,远遁江南。但古话说得好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样,谢璟的身家也是极其丰厚的,这是世人都这么以为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风风火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但俗话说得好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谢璟的外家、也就是桢皇后的娘家如今已远遁江南了,但想当年这可是被号称为顶级门阀之首的第一大氏族啊,那他们手里所掌握了的财富资源,可是多到了人们想都不敢想象的地步啊。 所以,就算现在桢皇后早已仙逝多年,谢璟的外家也已早就退出了帝京的权利中心,但只要想想桢皇后有可能留给谢璟的遗产,人们就可以知道谢璟虽可能是现在年龄最大的三位皇子中,最势弱的那个。但若要论起财富来的话,那估计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加起来,也都才堪堪赢过谢璟吧。 可这都只是外人自己的臆测罢了,事实上,桢皇后留给了谢璟的遗产和财富,估计十个谢琰和谢玟加起来,都还不配给谢璟提鞋的呢。 因此谢璟对于他姬妾的嫁妆,那从来都是让她们自己收着的,所以刚刚在王霓裳和冷心云看见了泊微后云里,徐幼珊正在收纳她自己的嫁妆时,她们才会那样不怎么惊讶的。 “以殿下的身家,他自然不会觊觎王妃的这些嫁妆了,只是刚刚我们和冷心云一起走出来时,我见后院也有不小的动静啊。”王霓裳沉声说道。 “侧妃您的意思是,不只我们在前院看到的那些,就连后院里也有王妃的嫁妆?”浅雪惊道:“不会吧,只我们在前院看到的那些,就够惊人的了,若后院还有的话……”浅雪没再说下去。 “这就不知道了,毕竟不知道我们这小王妃是给殿下灌了什么迷汤,那泊微后云里竟然没有一个王府里的人,全是王妃从徐家带来的陪房,那这泊微后云里,估计日后也再难探查到什么了。”王霓裳微微的皱了皱柳眉的说道。 “侧妃,其实奴婢觉得还是你想多了,我们这位小王妃啊。今日一见,也不过就是个孩子罢了,泊微后云里只有她的陪房,那估计也是徐家不知和殿下交涉了什么罢了。至于王妃的嫁妆若是不止前院的那些。那就算以殿下的丰厚身家,估计也不会就这样让她自己收藏的了,所以您听到的那些动静,应该都只是仆人们在安置什么大件的家具罢了。”浅雪说道。 “你这么说也对。” 王霓裳实在是没把徐幼珊怎么高看,因此在浅雪这么说了以后。她莞尔一笑也就放下此事了。而此时走在了和王霓裳相反大道上的另一个人,想法出奇的和王霓裳一般,在见过徐幼珊后,也不觉得这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在这王府中对于自己的位置会有什么威胁,因此这时也早就是把徐幼珊给抛到脑后去了的,而这人当然只可能会是冷心云。 楚王府中,谢璟的女人中,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排的上名号的三个人、至少在名义上是谢璟的女人得这三个人,在刚刚进行了第一次会面。而这次会面几乎可以说是极其友好和善的,并且在三人会面后,彼此间也初步建立了一种默契,那就是徐幼珊绝不会是自己的威胁;而王霓裳和冷心云对于徐幼珊来说,也是没什么直接矛盾的。 那既然这样,按理说这王府里应该不会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才对,反正现下徐幼珊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并且还有另一个人也 觉得这王府的后院里应该不会有什么糟心事,而他也没必要在此分心,只用专注于“大”事就行。 楚王府。空山居。 “王爷,凉州那边传来消息了,一切都在按照着您的计划行事,并无丝毫差错。那件东西现下应该是已经进了尚书台的。”闻歌躬身,向着此时正坐在牙雕开光进宝图的水石书案后的谢璟禀报道。 “应该?”但谢璟闻言后,却挑了挑眉的看着闻歌。 “属下这就去核实。”闻歌垂首,连忙说道。 “嗯,去吧。”谢璟低头,继续在案上书写着什么。而闻歌则在向谢璟行了一礼后,才躬身退了出去的,房里一时间倒也安静下来了。只是闻歌才刚离开一会儿,大门却又被人敲响,谢璟头也没抬的就唤道:“进来吧。” 谢璟话音才落,门就被人轻轻的推开了,来人是沉香,沉香手里端着一杯茶,静静的走到了谢璟的身边,把一旁已经冷了茶换掉,然后也不做声的又向谢璟福了一礼后,端着那杯凉茶就离开了。可没多久之后,沉香就去而复返,俏生生的伫立到了谢璟的身边,为他研墨。 “殿下,我刚刚看见闻歌出去了。”沉香首先开口道。 “嗯,凉州那边来信了。”谢璟状似心不在焉的说道。 “哦,那这样说那已大笔的银钱没白花咯?”但就在谢璟说完后,沉香研墨的动作没停,只是话锋突转,声音里有了一丝丝的怒气,直奔着谢璟扑去。 而谢璟一直在书写的手,却在沉香的这番话后顿了顿,才又继续,只是谢璟还是清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沉香,不是我说你,你什么都好,就是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性格得改一改了,你说这钱都是赚了花的嘛,再说了这也是用在了很必要的地方啊,这是不可避免的。” 其实谢璟不说话还好,这一说直接就把沉香的火气给全部都调动了起来,猛烈的全对向了谢璟:“我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那你怎么不想想这是谁造成的,你倒是只管做大爷了,动动嘴皮子就漫天洒金,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你这一句随随便便的话,就得忙得人仰马翻?你还好意思说我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沉香火力凶猛的喷向了谢璟,那恐怖的声量导致谢璟都只能停笔,暂时的堵上了耳朵,只是沉香怒归怒,但她研墨的动作,却不曾停过。 而空山居里的人们,对于这种时不时就会跑出来的尖啸,也好像一点都不惊奇一般,还是各自做着他们自己手头上的活。那看来这种现象,在这里、或者说在谢璟和沉香之间是常常发生的啊! …… …… 徐幼珊大婚的第一天。一个早上和中午、还有下午就都是在宫城与泊微后云里度过的,而且还度过的非常充实,充实到等得泊微后云里的所有人,一刻不歇的把徐幼珊的所有嫁妆都塞进了泊微后云里空着的上房大屋后。泊微后云里的人们、包括徐幼珊在内,都是半晌里一句话也不想说的。 但话不想说,东西却还是要吃的,因此此时楚黛就来询问徐幼珊了,“王妃。我们的晚膳怎么办?” 徐幼珊愣了愣,问:“什么怎么办?” 楚黛回道:“王妃,王府里是有一个大厨房的,但这泊微后云里也自带着一个小厨房,您一会儿是要让月黛去张罗,还是派人去大厨房里通知厨娘们给您炒两个菜。” 月黛到筝雁阁的时候,年纪还很小,而且那时徐幼珊整个人也都还在浑身都是刺的时候,因此在对待月黛的问题上,她处理的方式是——冷处理。 但随着月黛跟着徐幼珊的时日增加。也随着徐幼珊和徐幼容她们之间的变化,徐幼珊开始接纳了月黛这个小自己一岁的女孩,而也是在那时,徐幼珊发现了月黛的另一个了不起的才能,那就是厨艺啊。月黛在厨艺上的天赋,直让徐府大厨房的总掌勺的厨娘,也对月黛是称赞不已的。并且要不是因了月黛是徐幼珊的大丫鬟,估计月黛也早就被大厨房的总掌勺的厨娘给要去当亲传弟子了。 但也是因为这样,从近年开始,徐幼珊的吃食几乎都已经是月黛一手包揽的了。且徐幼珊的嘴也早就让月黛的好厨艺给养刁,那一般的美食,徐幼珊还真就是看不上的呢。 “算了,今天大家也是累坏了的。就不要再让月黛去厨房了,你直接派人去大厨房那儿随便让人送点吃的过来就行了。”徐幼珊看了看院子里歇了一大片的人,想了想后还是吩咐楚黛派人去大厨房。 “是,王妃。”而楚黛也马上就按着徐幼珊的吩咐去行事了。 只是这派去大厨房的人在走了将近快三刻了,都还没有回来时,徐幼珊就又把楚黛给叫到了面前来了。说道:“楚黛,你现在就带着五个婆子去大厨房。”徐幼珊让楚黛带的婆子,自然是护卫用的那些婆子们。 而徐幼珊的这番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的,但楚黛却听懂了的应道:“是,王妃。”然后楚黛就带着五个婆子,风风火火的就向着大厨房走去了。 可这次,和先前楚黛派去大厨房的人相反,她们回来的倒是非常快了,只是当楚黛带着那个脸颊都肿起老高的小丫鬟回来时,不只楚黛和同去的那五个婆子们脸上满是愤慨的神色,就连徐幼珊此时也不再有什么好脸色的向楚黛问道:“怎么回事?” “回王妃的话,奴婢奉您的命令带着这五位妈妈们去了大厨房,但我们还没走近呢,就远远的听见了一些骂声,等得稍后我们走近一看,才发现蔷薇竟然被许多个丫鬟婆子们给围在中间推搡,而且还尽说些难听的话辱骂人,奴婢们当时见了自然就是赶忙冲了上去,而那些原先辱骂蔷薇的人先一看到我们后,居然一语不发的就想对我们动手。但连妈妈她们却一个反手就把先抬手的那几人给打趴下了,我们这才把蔷薇救下,……要不是您有先见之明,让奴婢带了这连妈妈她们五位一起去,估计现在就连奴婢也还回不来了呢。” 楚黛一脸怒色的把刚刚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都说给了徐幼珊听,而徐幼珊闻言后,脸色更加不好的转头对那小丫鬟、也就是蔷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徐幼珊在徐家,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那似乎永远轻轻柔柔的嗓音,也让人觉得这主子应该是最好伺候的了,因此就连蔷薇这小丫鬟,在一开始跟着她的爹娘被裴氏指为徐幼珊的陪房时,他们一家都觉得这说不定是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而且二小姐又这么好伺候,这应该是一份美差才对。 但想不到的就是,就在他们才刚刚跟着二小姐嫁到这王府的第一天后,不仅蔷薇自己就第一次被别人打,而且还看见了似乎是永远都不会生气的二小姐,此时居然露出了这么恐怖的神色,让本来就是受了惊吓的蔷薇,越发抖抖索索了起来。 可尽管这样,蔷薇却还是有些口齿不清的答道:“回…回王妃的话,奴婢先前被楚黛姐姐派去大厨房,通知厨娘们炒几个饭菜送来泊微后云,可奴婢到了大厨房后,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被后面的来人给撞倒在地了,然后那人还反说是我不长眼,拦了她的路。于是奴婢就开口说了一句‘你这不是倒打一耙嘛’,那人居然就二话不说的跑来扇了奴婢一个耳光,打得奴婢是两耳轰鸣,而等到一会儿奴婢再回过神来时,人早就被一群人给堵在中间了,要不是楚黛姐姐和连妈妈她们来的及时,奴婢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蔷薇的话越说到后面,越有些哭音,这一番委屈,倒是大大的冲散了她对徐幼珊的恐惧,只顾得低头擦眼泪了。可蔷薇倒是只顾得委屈了,但别人可就不是这样了。 “小姐,这事不能这样算了。”楚黛怒火沸扬,一时间都忘记此时的徐幼珊已经不能再被称为小姐了。 “楚黛,你闭嘴。”但就在院子里的人都已经围过来,在听过了蔷薇的话后,几乎全是一片怒火时,一道还算冷静的声音响起,众人顺声望去,发现原来是吴林氏。 而吴林氏也没理其他人,反而是对徐幼珊说道:“王妃,老奴想问蔷薇一个问题。” 徐幼珊静静的说道:“问。” 吴林氏这才转向蔷薇,问道:“你有对那些人说过你是王妃的丫鬟了吗?”(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一个陷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吴林氏此话一出,整个泊微后云里的人都瞬间就静了下来,对啊,这个问题还牵涉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蔷薇是在已经报明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还被这样对待的话,那这些人对蔷薇做的这些事,可不就是一件小事了,而是蔑视徐幼珊这个王妃的威严了,这可是一件大事了啊。 而蔷薇此时也是弄懂了这个问题的,于是蔷薇的脸一白,但在她又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就抬头肯定的说道:“吴妈妈,奴婢一开始到大厨房那里去时,就是已经表明了这是要送来给王妃得晚膳的。”话外之音就是,就算蔷薇还没来得及表明她是徐幼珊的丫鬟,但她都已经是在说出了为徐幼珊传令的意思后,这些人却还敢这样辱骂欺打于她,那这可就是明明白白的在蔑视徐幼珊这个王妃了。 “王妃,老奴的问题问完了。”吴林氏此时脸上也不再有什么表情了。 而徐幼珊的脸上,此时更是什么表情都没了,就连刚刚吓到了蔷薇的冷厉,现在也都是从徐幼珊的脸上给完完全全的退下去了的。 “楚黛、连妈妈。”徐幼珊突然唤道。 “奴婢在。”楚黛和连妈妈忙走出人群,应道。 “你们俩现在就带着蔷薇和十个婆子去大厨房,让蔷薇把刚刚辱骂和欺打过她的人都给我带来泊微后云,尤其是一开始撞倒了蔷薇的那个人。”徐幼珊静静的说道。 “是,王妃。”连妈妈还好,楚黛和蔷薇却都是脸上一喜,然后三人就在向已经向屋里走去的徐幼珊的背影行了一礼后,就连忙和连妈妈挑了十个婆子,向着大厨房气势汹汹的走去。 而进了屋的徐幼珊,却在居中的炕上坐下,看着随她进来了的吴林氏、刘妈妈和月黛问道:“你们三个怎么看?” 吴林氏先答道:“回王妃的话,这是陷阱。” 刘妈妈随后也说道:“吴妈妈说的不错,这明显就是有人给您挖的一个坑。就盼着您往下跳呢。” 吴林氏和刘妈妈的意见都是一样的,而徐幼珊就看向月黛,但月黛却是一头雾水的小样儿,让徐幼珊直接就跳过了她的看向吴林氏和刘妈妈。说:“是啊,这就是别人给我挖好的一个陷阱,而且这陷阱还挖的非常巧妙,让我就算发现了这是一个陷阱,也不得不主动的往下跳。” 徐幼珊唇角弯起了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而那有心人专门为她挖的这精妙陷阱,徐幼珊也是感到好笑。可是是谁呢?在徐幼珊大婚后的第一天,就这样挖了个陷阱给她,让她若是任由自己的丫鬟被人欺负,那她以后在这王府里的威严岂不是荡然无存? 可若要是徐幼珊把这事处理了,把欺负她得丫鬟的人们都收拾了,那这王府里对于她的评价也不会有多好,才嫁进王府的第一天,就这样大动干戈。容不得旧人,那怕这日后,王府里的人们对她也是离心离德的那种了。 但就算是这样,徐幼珊却还是得往这陷阱里跳,若她这次不闻不问,那跟在她身边的人以后会怎么想?徐幼珊若不能保护好他们,又怎么让他们能放心尽心的为她做事?因此就算徐幼珊已经看出这事有不对劲的地方了,可她却还是没有回避的原因。 再说了,其实就算这王府里的人都对徐幼珊这个王妃的评价不好,那又怎样。反正她也不是怎么在乎;徐幼珊更在乎的,反而是从徐家跟着她来的这几房人,这都是裴氏为她精挑细选的陪房,不仅世代都是徐家的家生子。背景单纯,绝对可以信赖外,且个个都是有能力、聪明伶俐之辈,所以这样可以信赖又有能力的人,徐幼珊就算是为了他们冷了这王府里、对于她而言不过都是些陌生人的心,也是绝不能冷了这些人得心的。 因此徐幼珊在刚刚其实根本就没多想。立刻就让楚黛和连妈妈去抓人了的。 而在楚黛和连妈妈离开了好一会儿后,房外突然想起了小丫鬟的通报声:“王妃,楚黛姐姐和连妈妈她们回来了。” “回来了?”徐幼珊和吴林氏、刘妈妈对望了一眼后,徐幼珊起身说道:“那我们就出去会会,看看这些人是何方神圣吧。” 吴林氏和刘妈妈跟在徐幼珊的身后,月黛则搀着徐幼珊慢慢的走了出去,因徐幼珊原是想着这人要是带过来了,那肯定是人数众多的,因刚刚自蔷薇的述说里,那人数可不是不少的啊。因此现下徐幼珊是到了外面廊下,等着楚黛和连妈妈她们把那些人带来的。 但出乎徐幼珊意外的就是,在影影绰绰的人影出现在了泊微后云的大门那儿,到徐幼珊看清了她们是谁后,徐幼珊却发现走在了最前面的竟不是楚黛和连妈妈,反而是一位徐幼珊从来就没见过的老嬷嬷。而这位老嬷嬷看上去大约四十几许左右的年纪,一头被梳的一丝不乱的长发里,却竟已是灰白的色彩。但与这些灰白的色彩却正好相反的是,这老嬷嬷的面容精神非常的硬朗,并且在人们一眼看去时就会知道,这老嬷嬷怕是手掌大权已许久的人物了。 “老奴参见王妃。” 这老嬷嬷头戴一支鎏金镶银的圆珠簪子,耳上一对米粒大小的南珠耳坠,身上一件蓝底白花的如意纹褙子和湖绸素面长裙……南珠和湖绸啊,徐幼珊松开了扶着月黛的手,缓步轻移的绕到石阶下,亲自扶起了这位老嬷嬷,笑道:“您想必就是殿下的乳娘,赵嬷嬷吧?快快请起。” 赵嬷嬷,据说原是谢璟生母桢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虽一度曾被桢皇后放出宫去嫁人生子了,但在当年桢皇后难产生下了谢璟,撒手人寰之前,居然亲自指定了赵嬷嬷为谢璟的乳娘,而这几乎就是托孤的遗命,赵嬷嬷也从没辜负,在桢皇后的丧礼刚刚办完后,赵嬷嬷就离开了自己的丈夫和才不过也是五个月大的孩子,只身又踏入了这深不见底的深宫大苑里。担负起了谢璟的乳娘一职,并且在这随后的十多年里,赵嬷嬷也没再离开过谢璟。 而赵嬷嬷对于谢璟而言,这些也许太过重的恩情。是他怎么也报不完的吧,更何况这些都还是世人们知道的,那在那遍地诡谲,步步惊心的皇宫之中,世人们不知道的呢? 因此在徐幼珊一开始得知了赵嬷嬷这个人物后。她就是已经被她列为了头等的注意人物,因为在徐幼珊以后的生活中,赵嬷嬷可能会是一个陌生人,也可能会是……敌人,毕竟世间之事,皆无常。 “谢王妃。”而在徐幼珊笑着扶起了赵嬷嬷后,赵嬷嬷也就从容不迫的起身,然后对着徐幼珊就道:“王妃,老奴是来请罪的。” 徐幼珊眉尖一跳,状似惊奇的问道:“赵嬷嬷何出此言啊?” “启禀王妃。刚刚在大厨房里发生的事,老奴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是老奴管教无方,让这些奴才惊撞了王妃您的丫鬟,老奴这是特意前来向您请罪的。” 站在了徐幼珊面前的赵嬷嬷,眉眼低垂,身子微弯,看上去实是礼数周到,一丝错误也挑不出来。但赵嬷嬷那浑身都叫嚣着得从容不迫的气度,实是让人很难看出她这是在向徐幼珊请罪的意思。而别人都能看得出来的情况。徐幼珊这当事人又怎会看不出来?只是现下的徐幼珊表情淡淡的,让旁人看不出来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包括现在脸上都已经有些着急了起来的楚黛,她竟也看不出自家的小姐这时是个什么意思了。 “赵嬷嬷言重了。这只不过就是大厨房里的几个奴才们犯错罢了,哪还能牵扯到您的头上来啊,您管着这么大的一个王府,王府里的人又岂是百数之多,有一、两个宵小之辈,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吗?您也不用如此自责。”徐幼珊轻轻柔柔的说道。 可赵嬷嬷闻言却一笑。道:“王妃心胸宽广,实是老奴比不上的,但王府有法,这些人犯了错就是得惩罚的,还请王妃您不要心慈,请让老奴严惩于她们,毕竟楚王府里家规深严,那是谁都不可触犯的,还请王妃明白。” 赵嬷嬷的这一番话说完,泊微后云里几乎全都安静了下去,而吴林氏和刘妈妈二人更是眉眼深锁的看着赵嬷嬷,但此时的徐幼珊却还是没有什么大的神情变化,在也沉默了一会儿后,她才看着一脸从容不迫的赵嬷嬷,也是淡笑道:“赵嬷嬷说的是啊,王府里规矩众多,法度深严,那当然是谁也不能妄自越矩的了,那就不知赵嬷嬷会这么处理这几个越了矩的奴才了?毕竟这王府之中,殿下和本王妃的威严应是最不容挑衅的了,不然这岂不是在不尊圣上的天威吗?” 徐幼珊,的确只是一个庶女,就算她是江左徐家的女儿,但庶女就是庶女,在这里的人看来,她的身份血统就是要比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低了不只一等的,那就更别说谢璟了,在这里的人看来,徐幼珊就是万万配不上谢璟的。 但就算他们再怎么觉得徐幼珊配不上谢璟,但她是被周惠帝亲指为谢璟正妃的这事,却是铁一般不容辩解的事实,而周惠帝指婚,赐下圣旨,那徐幼珊这楚王妃的身份可就不是一般得金贵的了,不说别的,光是周惠帝赐婚这一点,徐幼珊就可以有大大的发挥余地。 因此在现下,在徐幼珊搬出了周惠帝亲自指她为谢璟的正妃,身负圣眷后,赵嬷嬷居然也是一顿,虽稍后赵嬷嬷就恢复从容不迫的神色了,但徐幼珊却还是在那一刹那间,捕抓到了赵嬷嬷眼里得愤怒的。 怎么恨她?徐幼珊有些讶异。 “王妃说的是,那这些奴才冒犯了您,按照王府的规矩,是要被贬到浆洗房去的。”赵嬷嬷垂下眼帘,让徐幼珊再看不到她眼里的情绪,而缓缓的说道。 至于浆洗房,那可谓是府邸里最脏最苦的地方了,因为这儿是负责王府里几乎几百人的衣物清洗,一般都是由罪奴负责的,而赵嬷嬷对于刚刚欺打了蔷薇、挑衅徐幼珊威严的这些人的处罚,这样是合适的,于是徐幼珊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后,同意道:“赵嬷嬷处罚得当,那就按照您的意思去办吧。” “是,王妃,那老奴就告退了。” “赵嬷嬷,请。” 至始至终,徐幼珊就都没看过赵嬷嬷绑来的那几个丫鬟婆子一眼,而在赵嬷嬷走了以后,徐幼珊就立刻沉下了脸,扶着月黛的手转身进屋,吴林氏、刘妈妈、楚黛自然也跟着徐幼珊进了屋。 而一进到屋里,徐幼珊就在大堂里居中的炕上坐下,看着楚黛就问道:“你们是怎么和赵嬷嬷碰上的?” 楚黛立刻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禀道:“启禀王妃,我们刚刚奉您的命令去到了大厨房,要带那几人来泊微后云里来时,却见那大厨房外,早就是有一批人在那儿了,而且其中还有几人被五花大绑的跪在了那儿,而在那些人之中,被众人簇拥着的,就是刚刚的那位赵嬷嬷,赵嬷嬷一见到我们,就上前来,说要见您。但关于这位赵嬷嬷的事,您在来王府之前就是对我们千叮万嘱过了的,于是奴婢也好声问了赵嬷嬷是否有什么事,但赵嬷嬷只说是来向您请罪的,其余的就不肯再多说了,于是奴婢也不好与赵嬷嬷有什么争执的带她前来见您了。” 楚黛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而徐幼珊在听完后,沉吟道:“你做的对,以后也尽量不要与这位赵嬷嬷有太大的争执,就算有,我们也不可以不占理,你们知道了吗?” “王妃,奴婢们知道了。”吴林氏四人都恭声答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星星点点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妃,奴婢们知道了。”吴林氏几人跟在了徐幼珊身边的这些年,除了吴林氏和刘妈妈是本就眼力劲非常毒辣外,楚黛和月黛也都早就是聪明伶俐之辈了,因此现下徐幼珊才一说,四人也就都恭声答道。 “嗯,不过楚黛,你有没有问过蔷薇,刚刚赵嬷嬷绑来的那几人,是不是就是刚刚欺打她的人?”徐幼珊向楚黛又问道。 楚黛答:“回王妃的话,奴婢问过了,蔷薇说她有印象的,几乎都在那儿了,那一开始撞倒她、又扇了她耳光的人,也在里面了,只是这些人都被赵嬷嬷抓走了,那我们岂不是不好再盘问她们是受谁指使的了?” 刚刚在大厨房欺打蔷薇的人,是事先就受人指使,故意在大厨房里挑起事端的,这几乎都不用明说,就是徐幼珊她们早就肯定了的,而徐幼珊一开始也是打算把这些人抓回来后,再从她们的嘴里问出是谁指使她们这样干的,但现在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毕竟人都已被赵嬷嬷带走了。 而只要人一进了浆洗房后,那要再带她们出来,就是不可能的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刘妈妈看了看沉默的徐幼珊,对楚黛说道:“赵嬷嬷毕竟身份不一样,只看楚王殿下把这偌大的王府后院,都交给了赵嬷嬷来管这一点,就可以知道赵嬷嬷在殿下心中是个什么位置了。” 谢璟在和徐幼珊成亲之前,自然是没有正妃的,但他有两个侧妃啊,可谢璟居然把这王府后院的大权没有交给他的两个侧妃之一,反而是把这大权交给了赵嬷嬷。那这这儿就可以看出,在谢璟的心中,这赵嬷嬷的位置怕是有点重的了,不然这偌大的重权,谢璟怎么交给赵嬷嬷呢? 因此刚刚,徐幼珊也没想和赵嬷嬷硬碰硬。虽徐幼珊没能把那几个人抓住手中,问出是谁指使她们来给她下绊子的,但她们能被罚进浆洗房,也算还能给蔷薇和其他人一个说法了。 至于真正的那个幕后推手。最有可能的人,无非也就是那几个罢了。 “这件事情到这儿就算暂时完了,以后也不要再提,不过刘妈妈,你明天倒是派人去监督那几个欺打蔷薇的人。要看着她们亲自进了浆洗房,知道了吗?”徐幼珊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气后,对着刘妈妈说道。 “王妃您放心,老奴省得。”刘妈妈应道。 徐幼珊进楚王府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也让整个楚王府里都传遍了,而在空山居里,自然也是得到了这消息的,于是在空山居的总管。也是楚王府前院管事之一的荣管事在去给谢璟通报后,谢璟没什么反应的挥了挥手就让荣管事退下了。 反倒是沉香,在听到荣管事的禀报后,研墨的手还顿了顿,直到看见谢璟的反应后,才又重新研起了墨来。 而这件事,最后在谢璟、徐幼珊、还有赵嬷嬷的一系列冷处理下,王府里的众人热闹了一会儿后,也就都几乎抛到脑后去了,反正冲撞了王妃的丫鬟、敢这样挑衅王妃的威严的人被罚进浆洗房。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众人自然没什么好觉得奇怪的,只是对于敢冲撞王妃的那些人,王府里的其他人。聪明的当然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而不怎么聪明的,也不过就是一句“傻子”就带过了。 因此这事在王府里倒还真的是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只不过是在第二天,赵嬷嬷派人把这些面若死灰的人送去浆洗房时,路过的人们又喧哗了一回罢了。而在刘妈妈派去的人亲眼看着她们进了浆洗房后,也就回泊微后云向徐幼珊汇报了。 “都进去了?” 徐幼珊躺在泊微后云的后院中,一颗高大的碧桃树下,在婆子们专门搬出的一张软榻上,透过树叶的缝隙,享受着星星点点的阳光热度。 “回王妃,一个不落的都进浆洗房了。”刘妈妈答道。 “那就行了。”徐幼珊向刘妈妈摆了摆手,就示意她退下了,而刘妈妈也向着徐幼珊行了一礼后,躬身离去,院子里一时间倒也就安静了下来,丫鬟婆子们也都尽量不到后院来,让徐幼珊能静静的休息,只是徐幼珊现下可不是在休息,而是在想着一件事、一件大事。 今天一早,整个帝京就都沸腾了,因为在坊间流传出了这样的一个消息,说是举国筹措,运往现在已经绵延了几乎四、五月的边境,凉州的军饷,居然被凉州州牧贪赃了。 这一消息一出,几乎整个帝京是都晃动了起来的,不说这批军饷极其贵重繁多,就说这军饷乃是承载了老百姓们,对于在战火中守家卫国得士兵们的心意的,这一贪赃,那岂不是惹怒了这大周里所有的子民吗?于是根本不用多久,这消息就已经绕了帝京三圈了,因此也是在一早,徐幼珊就收到了这个消息了。 只是这消息虽然很震憾人,但能让徐幼珊这样什么事都不做的一个早上,就只想着这件事的原因是这个震了神都三震的消息的后续——凉州太守进谏尚书台,告发凉州州牧魏毅,贪赃枉法,延扣军饷,拖累战事,导致正在凉州的前线与蛮族殊死拼搏的军士们死伤惨重,其罪滔天。 若说一开始在坊间流传的消息,官府还可以说是无中生有的谣传,但其后再被爆出的这一消息,就有点证据确凿的意味了,而就在神都喧哗,京人愤怒的此时,徐幼珊却在泊微后云的后院里,想着一些其他的事情。 “吴妈妈,吴伯回来了吗?”徐幼珊突然向坐在一旁,和楚黛正在绣着衣服的吴林氏问道。 “回您的话,还没呢,需要老奴去前面看看吗?”吴林氏答道。 “嗯,那吴妈妈你就去看看吧。” “是。”吴林氏放下了手中的绣活,就向着前面走去了,而不等一会儿,吴林氏就带着吴伯回来了,“见过王妃。”吴伯向徐幼珊行礼道。 “吴伯你来了,快起来。”徐幼珊自软榻上坐起。看着吴伯就问道:“事情查清楚了吗?” “回您的话,事情吴愁查清楚了,就是从不醉楼里传出来的,虽然那人不是不醉楼里的伙计。但吴愁手下的人的确见过那人和不醉楼的小二有过接触,估计也是江春入的人。”吴伯把吴愁查到的事情,都一一说给徐幼珊听。 “果然如此。”而徐幼珊也一点都不惊奇的沉声说道:“凉州州牧魏毅的魏家,乃是毕家的表亲,一直都是二皇子殿下一派。这次他贪赃军饷之事被揭发的这么巧,看来真是他的精心杰作了啊。” “王妃,而且您还忘了一件事,东暨求亲的使团,是已经入京了的。”吴林氏说道。 “是啊,东暨进京的使团,是已经入京了呢。”徐幼珊抬手遮住了眼,又重新躺回了软榻上,轻笑道。 看来谢璟这次,是下狠心要把谢琰给拔掉了啊。而本来因了之前的荣华殿之事,周惠帝就已经对谢琰起了怒意得了,而这次在战事焦灼的这时、在周惠帝的江山遭到侵犯时候,谢琰的人居然还敢贪赃军饷,这简直就是触了周惠帝的逆鳞,周惠帝又怎会再轻饶谢琰? 而且更不巧的就是,东暨的求亲使团是已经抵京了的,原本一开始最有可能被周惠帝赐予同东暨公主联姻的谢璟,现下也是已经娶了徐幼珊的了,那在适龄的皇子中。本就只剩下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了,而谢琰和谢玟中,谢琰又因荣华殿一事惹怒了周惠帝,现在则又爆出了魏毅贪赃军饷一案。那看来此次与东暨公主联姻的人选,有九成是谢琰了。 可一旦谢琰娶了东暨公主,那日后的大周天子,就肯定不会是他了。 风,轻轻的吹,徐幼珊在泊微后云的后院中。一颗高大的碧桃树下,单手覆眼,嘴角微弯,露出了一个轻轻的笑容,徐幼珊此时是真的高兴啊,不管谢璟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反正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对于徐幼容和徐明婳来说,是两个最危险的隐形危机,而现在这两个最危险的隐形危机被除去了一个,徐幼珊能不高兴吗? 反正她现在就只觉得,春风是那么的温柔,而蓝天也是那么的晴朗无云,鸟语花香,一切都是美好的。 可徐幼珊现在倒是觉得世间一切都是美好的了,但在离她很远的地方,有一人现下却觉得这世界里,什么都是灰暗的,在不久前还一切顺畅光明的未来,他不知为何,竟然一夕之间就落入了谷底,而现在更是灰暗无边,让人看不到一丝的希望,剩下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母妃呢,我要见母妃,你们这些狗奴才,到底有没有去通报母妃,说我要见她。” 宫城中一间被重兵环卫的奢华宫殿里,二皇子谢琰正歇斯底里的对着底下跪了一地的内监和宫女们怒吼,吓得他们更是抖抖索索的匍匐着说道:“二皇子殿下息怒,奴才们是已经去德妃娘娘那儿禀报过了的,可现在连德妃娘娘那儿也是被禁卫军给监看住了的,德妃娘娘根本就出不了大殿一步啊。” 谢琰闻言一愣,“母妃也被禁卫军监看了?为什么?” 跪满了一地的内监和宫女们互相望了一眼后,谁也没敢搭话,可在谢琰又歇斯底里的大吼了一声后,他们之中已经有了些年纪的内监,才抖着声音回道:“启禀…启禀二皇子殿下,今早凉州太守检举凉州州牧魏毅贪赃军饷的奏折,被尚书左仆射温大人给递进宫了,圣上在看了以后勃然大怒,接着不仅派禁卫军封锁了咱们殿外,就连德妃娘娘那儿……也是如此。” 内监在抖着声音把现在的状况都告诉给了谢琰后,整个大殿里就鸦雀无声了起来,而刚刚还歇斯底里的谢琰,此时也呆呆的坐在了那镶满了宝石和珍珠的尾金步椅上,而那些稀有的宝石和珍珠在此时的阳光里,所折射出的无数璀璨光芒,映着谢琰此时眼里的那些朽木和死灰,真是刺眼极了。 ***** ***** 人生如梦,光阴似箭,匆匆一晃,神都的春天就又要过去了,只是这个春天里所发生的事,还真是有些太过热闹和惊心动魄了,其中当朝的皇长子谢璟迎娶江左徐家的庶女徐幼珊……哦,不,现在徐幼珊是已经记在了徐戎的正妻名下,也算是江左徐家的嫡女了。 可这种类似于遮羞布的举动,在别人眼里看去,只不过是更加凸显了徐幼珊庶女的身份罢了,但不管怎么说,反正徐幼珊现在是已经嫁给谢璟了,虽然这桩婚事在一开始是受到了朝中许多学者们的反对,毕竟谢璟是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怎么能娶一个庶女为正妻呢?就算这是江左徐家的庶女。 但不管这些德高望重的学者们怎么向周惠帝上奏,要求取消这个赐婚的旨意,但最后都是被周惠帝给驳回了的,其坚定的意志,真是近年都鲜少看见了的。而就在朝野上下都对此奇怪不已的时候,只有朝中的极个别位高权重的人们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毕竟他们是那晚在荣华殿的后殿,跟在了周惠帝身边的人。 因此,就在周惠帝这罕见的坚定里,谢璟和徐幼珊的婚事算是颇为顺畅得走完了的,但随之而来的事情,才是真正让神都都震了三震的事,那就是凉州州牧魏毅,贪赃军饷一案,虽这件大案在周惠帝的盛怒下,被督天府的府尹徐熙给雷霆处置了,但它所带来的余震可是极其不小的。 毕竟现下边境战火绵延,与大周东面接壤的蛮族的战事,到了现下还在“如胶似漆”着,因而这军饷的贪赃一案所引起的民愤可是不小,因而官府的安抚行动也是一直在持续。(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有些温暖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过当然了,这桩贪赃军饷的大案所带来的后患,人们所看到的有许多都只是表面,而深入引起的一些变化,就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了,就比如周惠帝稍后发布了的与东暨公主联姻的皇子是二皇子谢琰一事,在人们看来,就不过是一件普通的事情罢了,但这其实可是一件大事啊。 楚王府,泊微后云。 “圣旨已经下了?” 徐幼珊正在跟着吴林氏学编络子的动作,在听见楚黛带来的消息后,惊得马上就停下了,徐幼珊看着楚黛,有些惊讶的问道。 “回王妃,是的,刚刚南松来送信,说圣上已经发出圣旨通告天下,大周即将和东暨联姻,而联姻的对象就是二皇子谢琰和东暨公主。”楚黛有些眉飞色舞的说道。 “好啊,真是好啊。”而在徐幼珊听完楚黛的话后,也是马上就一脸的喜色,本来徐幼珊还担心,凭德妃和毕家的势力,说不得这次谢琰还没那么容易玩完呢,但这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啊,谢琰这次居然就这样玩完了,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别人的出力了,比如三皇子谢玟、又或者是谢璟? 可不管怎么说,反正谢琰现在是已经被周惠帝赐婚了,那对于徐幼容和徐明婳来说,谢琰这个巨大的危机,已经可以算是解除了,徐幼珊大喜,然后高兴的对吴林氏问道:“吴妈妈,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回东阳巷了?” “王妃,您不可以用回这个字,明天是您归宁的日子,但不是‘回’。”吴林氏极其不赞同的看着徐幼珊。 徐幼珊撇了撇嘴,受教的改口:“是,那吴妈妈,我们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归宁,去东阳巷了。” 吴林氏摇了摇头的笑道:“不是我们,是您和楚王殿下。但您归宁的日期的确是在明天。” 一晃眼,谢璟和徐幼珊就已经成亲八天了,而明天正好就是第九天,也正是徐幼珊回娘家的日子。这儿称归宁。而虽说在嫁进楚王府的这八天里,除了第一天的混乱外,剩下的这几天其实也还是挺太平的,不仅那神秘的幕后指使者没来再找徐幼珊的麻烦,就连赵嬷嬷和王霓裳、冷心云也是安分的很。在徐幼珊说了以后不必每天都来给她请安,只用初一和十五来一回就行后,这两人也就真的没再来烦过徐幼珊了。 只是按照规矩,在谢璟和徐幼珊新婚的这一个月里,谢璟是都得在泊微后云里就寝的,而这个大难题,也因了泊微后云和空山居那条极其隐秘的小径,而不再成为难题。 但唯一让徐幼珊吃惊的就是,关于她和谢璟的这场假婚,谢璟居然没和沉香说。这是让徐幼珊唯一一点不能理解的地方,毕竟从当年第一次见谢璟时,沉香就是在他身边的,而不管是第一次会面和以后的无数次会面里,沉香对她的敌意与和谢璟之间那不是一般主仆的相处模式,都能让徐幼珊清晰的知道,沉香是算做他得心腹的。 但就是这样,已经是谢璟心腹的沉香,他居然没告诉沉香,他们俩是假婚?而且谢璟还告诉徐幼珊。一定得把这件事情向沉香保密,可这是为什么呢? 徐幼珊当然是当场就问谢璟为什么了,可谢璟却没给徐幼珊答案,只是非常欠揍的让她别多管闲事。 于是徐幼珊在把谢璟骂了个臭头后……当然是在心底。也就相当没种的乖乖听话了,在沉香面前也配合谢璟,演出一对相敬如宾的新婚夫妻样儿来,而只要沉香一脸寒冰的离开泊微后云后,谢璟就会抄后院的小径到空山居去,这倒是一点都不麻烦。只是苦了徐幼珊那满腔的好奇心啊! 但就在徐幼珊被这好奇心折磨的不行时,吴林氏提醒了徐幼珊一件事,让已经掉进了好奇心这个大坑的徐幼珊,终于回头是岸了,那就是归宁。 “可是王妃啊,明天归宁是要您和殿下一起回去才好的,您和殿下商量过此事了吗?” 月黛把剥好的枇杷才一边放入白玉盘里,一边向徐幼珊问道,而徐幼珊则是一边抓起月黛刚刚放进玉盘的枇杷丢尽嘴里,一边口齿不清的回道:“还没有。” 徐幼珊话落,现下在屋里的五个人里,除了徐幼珊外,全都顿了顿,然后吴林氏就抚额无奈的说道:“我的好王妃啊,那您都还没和楚王殿下商量过,就在这准备着归宁的事了啊?要是明天楚王殿下去不成怎么办,您难不成是要自己一个人去东阳巷不成?” “呃,可是这事需要和他商量吗?难道归宁不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不是一定得和我一起去东阳巷的吗?”徐幼珊含着枇杷核,有些惊异的说道。 “一般说来是这样的,但楚王殿下和一般人不一样啊,我的王妃大人,您还是现在就赶紧去和殿下商量一下此事吧,要是明天殿下有急事,此时说不定还可以调整的啊,不要等到明天您临时去说的时候,殿下他就是有要事在身可怎么办?”刘妈妈说完,也不等徐幼珊反应了,和着吴林氏她们,把徐幼珊拉进里间迅速的更衣完毕后,就把叫人把软轿抬来,护着徐幼珊就到空山居去了。 虽说泊微后云后面通向空山居的那条小径,其实比走大道要快的多多了,但这可是青天白日的啊,要是徐幼珊冷不丁的出现在空山居,那她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因此就算有着更近的路途,可徐幼珊还是从泊微后云的大门出,然后走大道的到了空山居里,再等闻歌进去向谢璟通报她来了后,谢璟一声令下,她才能登堂入室的见到了他。 只是在徐幼珊一进屋后,就看见了静静的站在书案后的谢璟身边,为他整理书桌的沉香了,这可是比谢璟这樽如绝美的玉雕成的、不太像真人的人还要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徐幼珊得眼里的。 毕竟,沉香那看向徐幼珊的眼里,那挑衅和冰冷的目光,实是太讨厌了。 “见过殿下。”徐幼珊先向谢璟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然后就起身了。 “嗯。”而谢璟也轻应了一声,算是回应,只是接下来。谁就都不再说话了,谢璟看着手里的书,而徐幼珊则是看着谢璟面前的一盆君子兰,至于屋里最后的一个人沉香。则是在徐幼珊一进来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就低头又重新整理起了书案上一堆繁杂的书本。 “有事?”而在屋里沉默了很久后,谢璟终于是挑了挑长眉的抬头,看向徐幼珊问道。 而徐幼珊此时也把目光从那盆君子兰移到谢璟身上,然后微微一笑。道:“是有事。” “然后?”谢璟看着徐幼珊这个架势,有些奇怪她这是怎么了,平常的徐幼珊可是不会这样的,那是有什么人家就说什么的,像不会出卖徐幼容她们的行踪,这小黑炭都是直接就开门见山得顶撞他的,现下这个话说一半的架势,是怎么了?谢璟放下了手里的书,长指敲着桌面,静静的看着徐幼珊。 可徐幼珊这时却没再看谢璟。反而是慢慢的看向了低着头的沉香,然后一语不发。 “沉香,你先出去一下。” 沉香一顿,抬头看向了徐幼珊,可徐幼珊却向她好看的笑了笑,然后就转头卡岸向谢璟,而沉香可就笑不出来了,在徐幼珊看向谢璟后,她也转头望向谢璟,但谢璟却只是再一次的说道:“沉香。你先出去一下。” “……是。” 沉香这次没再呆在原地,也不可能再待在原地,因为谢璟一般不会重复三次一模一样的话,而当他重复了第三次一模一样的话时。这是一定会有人遭殃的,因而自诩为最了解谢璟的沉香,自不会等到谢璟对她重复第三遍同样得话的。只是在沉香沉默着像谢璟行了一礼就准备离开时,徐幼珊开口了:“沉香姑娘,你可真有礼数。” 徐幼珊此话一出,沉香就僵在原地了。而谢璟这时也看向了徐幼珊,但徐幼珊却不在意,只是笑笑的看着沉香。 可僵在了原地的沉香,却在过了一会儿后,才又转身面对徐幼珊,规规矩矩的向她也行了一礼:“王妃,奴婢告退了。”声音不冷不热,就像没有感情一样,听得人难受。 “嗯,下去吧。”可徐幼珊就像没听见沉香这奇怪的声音一般,还是嫣然一笑的说道。 而在沉香终于出了屋后,谢璟看着那娇小的人影,清冷的说道:“你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谢璟这话,在徐幼珊听来,明显是在说刚刚她叫住沉香的事。 可闻言徐幼珊回身,对着谢璟又行了一礼后,不等他招呼,就挑了一个离他不远也不近的位置坐下,说道:“你的这位沉香姑娘对我敌意老大了,可偏偏又总是斜眼看我,我要在这王府里生活,总不能被她这样对待吧?楚王殿下,你说呢?”徐幼珊鼓了鼓小脸的说道。 但谢璟只是弯了弯红唇,却道:“我没问你这个,我是说你现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哦,明天就是我回东阳巷归宁的日子了,殿下您知道吗?”徐幼珊向谢璟问道。 “你回东阳巷归宁的日子,这个‘你’,意思就是说我明天不用去了?”谢璟细长的美眸看着徐幼珊,问道。 “呃,是我说错话了,楚王殿下,明天是我们去东阳巷归宁的日子,您知道吗?”徐幼珊避过了和谢璟直视的视线,反而是紧紧的看着他线条优美白皙的下巴,一点也不往上挪的一边说,一边在心里腹诽,一个大男人长的这么好看干什么,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了这幅皮囊啊! 不过徐幼珊明显忽略了谢璟连冠礼都还没举行的事实! “所以你是特地来通知我,明天归宁的事?”谢璟问道。 “对。”徐幼珊点了点头。 “那好,我现在知道了,你回去吧。”谢璟看着徐幼珊,心里有些好笑,但面上却还是仍然不咸不淡的回道。 “哦……不对,那殿下您到底是跟不跟我一起去啊。”徐幼珊本来都已经起身,准备乖乖的离开了,可她才踏出一步,却发现事情不对,谢璟这么个说法是什么意思,那他明天到底是跟不跟她一起回去啊?虽说她一个人也是自己回去的啦,但她不想裴氏她们担心啊,那这自然就是需要谢璟和她一路咯。 而且徐幼容和徐明婳她们,在徐幼珊嫁进楚王府这儿以后,本就是一天一封信的让人送来不说,还连带着老悄悄的让人带话问她,是不是在这儿过的不好?话说这儿都还什么也没发生呢,她们就担心成这样了,那明天归宁时她要是不带着谢璟一起回去,徐幼容她们又会怎么瞎想了?徐幼珊真是只想想都会哭笑不得的。 再说了,徐幼珊这几天可是极其的配合谢璟的了,不管他要她在谁面前表现出他们俩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好夫妻时,她可都是乖乖得听话来的,这反过来她只是想让他配合这么“一小点”的“小事”,他不会不配合吧?徐幼珊突然就有些愤怒的看着谢璟。 但谢璟此时却已经是又重新拿起了他刚刚在看的那本书,在徐幼珊的无名火飙起时,轻轻的一句话就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的说道:“归宁之日,带妻子回娘家是必须的礼节,王妃,你这一趟来的有些多此一举了。” 此时不过午时,阳光却正好的时候,而谢璟的书案旁就刚好有一扇大窗,虽现在是严严实实得关着的,可这一点都不妨碍阳光的侵入,侵入到了把那牙雕开光进宝图的水石书案的一半版图都笼罩进了它的领域里,也让正在书案后的那个少年、那个美得有些人间独立的少年,给照耀得有些温暖了起来。 最起码现在的谢璟,在徐幼珊的眼里,是前所未有得顺眼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谆谆教导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般女子出嫁九天后,就是要携夫回娘家归宁的,这是习俗,也是规定。而这规定在皇家里,也是例行的条例,因此在徐幼珊嫁到楚王府的第九天一早,卯时不到,徐幼珊就是醒了的,而且今天的徐幼珊还出奇的没有赖床,而是精神百倍的一醒来后就跳下了床,在楚黛和月黛的伺候下,马上就梳洗更衣完毕,然后就一直在等着谢璟了。 然而就在徐幼珊等啊等、等啊等的,都等了好一会儿后,却始终不见谢璟时,徐幼珊也就怒气冲冲的第一次通过泊微后云后的那条隐秘小径,跑到了空山居去,打算好好问问谢璟,他这是几个意思。 但就当徐幼珊怒气冲冲的杀到了空山居时,在对目瞪口呆的闻歌问起谢璟在哪时,闻歌一句话就把徐幼珊给弄懵了。 “王妃,您找殿下是有什么急事吗,现在可是卯时末都还没到啊。” 轰……一阵阵的天雷不断的在徐幼珊得脑海里降下,现在卯时末都还没到?徐幼珊极其僵硬的侧头,看向了她身后双手捂脸,都不怎么敢看周围人的目光的楚黛和月黛,小声问道:“此时卯末都还没到?” “王妃,现在已经不是冬天了,天大亮的时候,不代表就已经辰时了,可您刚刚一直气冲冲的在跑,我们也……拦不下您啊。”楚黛和月黛也极小声的回道。 刚刚徐幼珊不顾一切的就冲,楚黛和月黛又不是刘妈妈,哪能拦得下徐幼珊啊,可不巧的就是,昨天守夜的是楚黛,而今天一早来交接的又是月黛,而吴林氏和刘妈妈现下都还是在歇息的,因此也就造成了现在的这出乌龙。 “咳……闻歌啊,我其实没什么事找王爷的,只是刚刚我想起了一会儿归宁的一些事。想和殿下谈一下罢了,但一时忘记了时辰,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就不要叨扰殿下了。你记得一会儿一定不要和殿下说起我来过的事情,记住咯!”徐幼珊说完,不等闻歌一脸的懵懂,和着楚黛和月黛又头也不回的就跑了,留下了满院子一头雾水的人。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而在徐幼珊回泊微后云的路上,在她的心里,却一直都只有这四个字——丢死人了! 但在早上的这个小乌龙过去后,一切却看又向着正轨行进,谢璟在空山居准备好以后,就到泊微后云里和早就准备好的徐幼珊会合,然后两人又一同登上了马车,向着东阳巷驶去。 东阳巷,徐府。 徐府里和徐幼珊一样,一早就起床折腾的人还不少。其中一直让人到大门外去看看徐幼珊到底来没来的徐幼容,就更是个中代表了,不仅一大早的就起身开始梳洗更衣,而且还早早的就派了人去大门那儿守着,只要徐幼珊一到,徐幼容肯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人之一。 “珊姐儿来了吗、来了吗?”徐幼容第无数次的向婉儿问道。 “前面还没有消息传来呢,估计二小姐是还没到。”婉儿看着徐幼容着急的模样,笑道:“小姐,二小姐和楚王殿下从楚王府来,就算是辰时就出发了。现在也是还到不了的,您不用这么着急啊。” “这我知道,但我就是急啊,你说珊姐儿那么个小笨蛋。头脑又不怎么灵光,她这一嫁进楚王府,还不抵得胖头鱼进了鲨鱼群啊?这让我怎么能不担心。”徐幼容一直在张望屋外有没有来人的说道。 可就是在徐幼容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后,终于有人从大门那儿回来向她禀告,徐幼珊回来了。而徐幼容一听,眉眼顿时弯弯。起身就向着外面跑去,害得婉儿等一群丫鬟婆子们也急急忙忙的就跟在了徐幼容登上的软轿身后,一起向着秋初馆快步走去。 徐幼珊归宁,这不是小事,因为和她一起来的还有谢璟,因此徐府上上下下的人,理应都是得去接驾的,毕竟谢璟也是当场的皇长子、如今的楚王殿下。因而徐幼容此时就是要去秋初馆和裴氏会合,然后再跟着裴氏去秾华堂接齐老夫人,最后再到大门处迎谢璟和徐幼珊这楚王和楚王妃的大驾。 秋初馆 “娘亲、娘亲,珊姐儿到了。” 人未到,声先到,徐幼容都的人影都还没进到屋子里呢,她的声音却已经传进了屋中,惹得也是正要动身的裴氏一笑,等得徐幼容已经不等小丫鬟通传就跑进来后,裴氏就轻戳了戳徐幼容的小脑门,说道:“你这风风火火的咋呼劲,什么时候能收收啊。” “哎呀,娘亲,那我还不是因为高兴嘛,珊姐儿回来了啊!”徐幼容揉了揉自己白皙的额头,笑着对裴氏娇声道。 “就你理由多,走吧,去秾华堂接你祖母,你祖父和父亲刚刚可是带着宸哥儿他们已经到大门那儿去了。”裴氏牵着徐幼容,走出屋外,登上软轿,就向着秾华堂行去了,而等到她们和齐老夫人会合后,也就一起向徐府大门那儿走去,和着老太爷徐叡他们,一起在这儿迎接谢璟和徐幼珊。 巳时初,徐府大门外终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而不一会儿,印着皇族谢氏族徽的马车也终于出现在了徐家众人的视线内——谢璟和徐幼珊到了。 “参见楚王殿下,参见楚王妃。” …… …… 徐府,秾华堂。 谢璟和徐幼珊在到了徐府后,谢璟自然是就和着老太爷徐叡他们去了太禧园,而徐幼珊则是和齐老夫人、裴氏她们一起去了秾华堂,而两波人也是在这儿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至于现下的秾华堂里,除了齐老夫人、裴氏、徐幼容和徐幼珊外,此时还来了另外一人,那自然就是徐明婳了。 秾华堂后院内,在齐老夫人象征性的问了问徐幼珊最近的情况,和裴氏拉着徐幼珊把一些小事都问了又问,徐幼珊也好好回答了以后,裴氏才松了一口气的放徐幼珊和徐幼容、徐明婳一起到外面去咬耳朵了。 而就是在此时秾华堂的后院内,一间红木所造的小亭子里,徐幼珊在这儿被徐幼容和徐明婳轮番逼供。使得徐幼珊实是哭笑不得。 “珊姐儿,你直说了吧,你是不是在楚王府里被欺负了。”徐幼容严肃的问道。 “大姐,你要我说几次啊。没有,我真的没有被欺负,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徐幼珊无语得很。 “我当然不相信了,你说你头脑又不怎么灵光,眼色也不好。就你这样笨笨的小样儿,在王府那种到处都是‘卧虎藏龙’的地方,你怎么可能不被欺负啊。”徐幼容极其理所当然的说道。 但徐幼珊一时间就感觉不是那么的好了,“大姐啊,什么叫做‘头脑不怎么灵光,眼色也不好,就你这样笨笨的小样儿’,在你眼里,小妹我就是这种形象的?”徐幼珊的无语又再往前夸了一大步,已经到达了实在不想再和这两个活宝大姐沟通的地步了。 可徐幼珊想是这么想。但现实倒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徐幼容在默认了她对于徐幼珊的这番真实看法后,徐明婳又上场了,并且也是极其严肃的对徐幼珊问道:“珊姐儿,不是我们瞎担心,但楚王殿下的那两位侧妃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王霓裳当年在神都里的名声有多大,你是不会知道的,比起容姐姐现在在帝京里的声势,也是没弱上多少的。那你就可以想象一下,这王霓裳是有多不简单了。” 徐幼容艳冠帝京的声名,是在王霓裳销声匿迹了许久后才开始的,但这并不妨碍徐幼珊了解王霓裳当年的风光。毕竟徐幼容现在的风华,徐幼珊是亲身所感的,那王霓裳当年并不比如今的徐幼容弱上多少的风头,徐幼珊还是能想象得出来的。 “至于另一个,那可是冷心云啊,是内吏府监冷家的女儿啊。那内吏向来可都是不择手段的代名词,历来都是替帝王在暗中处理一些不见天日得事情的,那冷心云的父亲,更是心狠手辣之辈,只要是落在了这冷府监手上的人,就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的,而这冷心云更是青出于蓝,传闻她小小年纪开始,也是心肠狠硬之辈,在她手下被仗杀的人命,那也是不少了啊。”徐幼容补充的说道。 但其实徐幼容和徐明婳说的这些,徐幼珊早就从吴愁送上来的那些文册里得知了,因而现下是不怎么奇怪的,可对着徐幼容和徐明婳两双大眼里的担心神情,徐幼珊也不好太过冷淡,只能适宜的吃惊了一会儿后,说道:“原来殿下的王侧妃和冷侧妃这么不同寻常啊。” “然后呢?” 徐幼容和徐明婳看着徐幼珊就说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后,有些不可思议,徐幼容也问道:“你听完了我和婳姐儿说的这些后,就只有一句‘不同寻常’吗?”徐幼容和徐明婳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徐幼珊。 徐幼珊也干笑了笑,说道:“那不然怎么办嘛,人家也没来招惹我啊,我能做什么嘛。” “你这小笨蛋,等到人家有动作的时候,就是你遭殃的时候了,你居然还等着别人先动手?”徐明婳对着徐幼珊大大的吼了一声。 “好好好,婳姐姐,那你说怎么办吧?”徐幼珊捂着耳朵,有点投降的说道。 而接下来,徐幼容和徐明婳就给徐幼珊灌输了一大堆的对付王霓裳和冷心云的招数,只是徐幼容二人也不过还是两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罢了,她们能知道后院斗争的什么手段啊,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些纸上谈兵,就连徐幼珊都能听得出这些招数的苍白力了,那就更不用说是王霓裳和冷心云那等心智和手段狠辣的人物了。 但话虽是这样说,可徐幼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只能在徐幼容和徐明婳的面前摆出一副好宝宝的样子来,虚心受教。而看到了徐幼珊这良好的表现后,徐幼容和徐明婳却更是心血来潮的对徐幼珊“谆谆教导”了,使得徐幼珊真是快仰天无泪了。 可她又不好明言和徐幼容二人说,其实她和谢璟只不过就是一场利益交换的假成亲罢了,她和王霓裳、冷心云根本就没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那她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会激起什么矛盾的。 但这番话,徐幼珊却是不好和徐幼容、徐明婳直说的,不然她们又要觉得都是荣华殿的那晚,她们连累了她,才使得她要这样用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婚事来和谢璟交易,那徐幼容和徐明婳又不知道得愧疚到哪个天边去了。而徐幼珊又不好惊世骇俗的告诉她们,其实她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看重的婚事,根本就是不怎么在乎的。 而也因了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和不得已,有很多事,徐幼珊是不能直接和徐幼容她们坦诚以待的,所以有时一些避无可避的东西,徐幼珊也只好忍下了,就比如此时徐幼容和徐明婳对她念都念不完的“谆谆教导”…… “大小姐、婳二小姐、二小姐,老夫人请您们去用饭了。” 可就在徐幼珊都快要在徐幼容和徐明婳的“谆谆教导”里倒地不起时,青芜一道天籁般的声音传来,使得徐幼珊飞一般的起身,拉着徐幼容和徐明婳就走,“大姐、婳姐姐,祖母传饭了呢,我们快走吧,要是让她老人家久等了可不好。” 于是就这样,徐幼珊真可谓是躲过了一劫啊。 而此时尚是午时,徐幼珊她们的午饭也就是在秾华堂里,陪着齐老夫人用膳,而老太爷徐叡和谢璟他们,也是在太禧园用的,因现下只不过是午时罢了,两拨人也倒还不至于就聚在一起大宴,大宴也一般都是留到晚上用晚饭时才会举行的,于是现下,徐幼珊陪着齐老夫人和裴氏她们在秾华堂用午饭,而谢璟则是和老太爷徐叡他们留在了太禧园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柔柔的光亮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东阳巷,徐府,此时的太禧园里并不像另外一边的秾华堂一样,在徐幼容、徐幼珊和徐明婳三人的闹腾下,把整个秾华堂都闹的正热闹呢,这时的太禧园里和秾华堂正好相反的是极其得安静,在除了徐绰和徐宸几个哥儿向谢璟讨教学问的声音,和谢璟从善如流的解答声外,这太禧园里是再无一丝其他声音得极其安静。 “楚王殿下,您的这番见解实在是太秒了,今日一闻,实在是受益匪浅啊,那请问殿下,关于《谏山论》里,那句……” 太禧园的大堂里,徐绰和徐宸为首的几个哥儿,此时是争相的在向谢璟请教一些学问上的问题,而虽说徐家有徐茂和徐熙这两位惊才绝世的奇才坐镇,按理其实徐家的子弟一般是不需要再向他人请教关于学问上得问题的。但事实却刚好相反,因为徐茂和徐熙在平时都是忙得不见人影的人,像徐绰和徐宸这些哥儿要向他们去请教的时候,几乎都是找不到人的。 因此,其实徐家的子弟中,只有极少数的几个,是受了徐茂和徐熙指点过的,而且次数都不是太多,他们受到的教导,其实在很大一部分上,几乎都是族学的先生们,至于徐绰和徐宸,那在现下,更多的教导自然都是来自于太学了。 而也因了这些个原因,在此时谢璟露出了这样渊博的知识时,以徐绰和徐宸为首的几个哥儿都是立刻就振奋了的,包括最近情绪都很萎靡的徐绰和徐颐,在此时竟也是精神的啊。 但就在徐绰和徐宸几个哥儿越来越精神时,一直在一旁含笑不语的老太爷徐叡出声打断了他们对谢璟此起彼伏的询问声,说道:“现在都已经是午时了,有什么问题要请教楚王殿下,也等用了午膳以后吧。” 老太爷徐叡这么一说,徐绰和徐宸几人才发现现下居然不知不觉已是午时了,徐绰几个少年的脸上也立马不好意思了起来,起身都对着谢璟一揖。歉意道:“楚王殿下,不好意思。” “不必多礼,大家都是少年郎,像这样聚在一起讨论学问。这对本王也是多有益处的,还望以后我们能像今天这样,互相讨论学问。”谢璟轻笑,谦虚的说道。 而谢璟的这一番话,也实是博得了徐绰和徐宸几个哥儿的好感。看着谢璟的眼神也不再向先前那么陌生了,而在之后老太爷徐叡的传饭声中,太禧园里也是又安静了下来。 食不言,寝不语! 只是就在这样的一片安静中,谢璟的心情却很好、非常好,而本来在一开始,谢璟对于自己正妃的最佳人选,他一开始就是锁定了徐家、锁定了徐家的嫡长女徐幼容的,但没想到他千算万算,在最后却终于是娶得了徐家女。也和徐家算得上是姻亲关系了,但他的正妃不是徐幼容,他娶了的人变成了徐幼珊,江左徐家的庶女。 而在大周里,嫡女和庶女之间的区别有多大呢?就以谢璟和徐幼珊的婚事来打例子吧,如果谢璟日后夺嫡失败,要被流放或降罪,那因他娶的是江左徐家的庶女徐幼珊,到时谢璟被流放,徐幼珊自是要一起连坐的。但这和徐家却就是没有丝毫的关系了。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徐幼珊是徐家的庶女,而嫁出去了的庶女获罪,与娘家是丝毫没有关系的,但若获罪的是徐幼容这些嫡女呢?那不用说了。徐家也是得一并跟着受连累的,因为徐幼容是徐家的嫡女、是徐家的嫡枝嫡系,她要是犯了大罪,虽徐家不用同罪,但牵连是肯定要受的,而且这牵连还小步了。 而这。就是嫡女与庶女的区别,而这也是为什么谢璟、谢琰和谢玟三人一直卯足劲了的设计陷害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要让她们嫁给自己的原因。 但也因了这个原因,在一开始谢璟和徐幼珊的婚事被周惠帝强行定了下来后,谢璟一度是异常沉默了好久后,才又重新做回了以前那个温文尔雅得大皇子的。 可就在连谢璟都已放弃了江左徐家这条大鱼时,令他没想到的是,徐家竟然主动的向他发出善意的讯息? 江左徐家大房子嗣不旺,不说嫡子只有徐宸一个,就说庶子居然也不过就是一手之数罢了,而就是这样珍贵的子嗣们,现下徐家的老太爷徐叡居然让他们来接触谢璟,并且还让谢璟在他们的面前展示出了不俗的才学,博得了徐绰和徐宸几人不小的好感,这对于谢璟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一件大事啊。 因而虽现下谢璟根本就弄不懂老太爷徐叡这等老狐狸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这却并不妨碍谢璟此时高涨的心情。 而就是这样,在这种非常祥和融洽的气氛下,太禧园和秾华堂都度过了一个春光明媚的中午,迎来了艳霞四射的傍晚,而在这个太阳已渐渐落山,天边一片赤红的时刻,在太禧园里,一个不算大,但份量极重的宴会却开始了——江左徐家的大房和二房众人,全都在这个徐幼珊的归宁宴上出现了。 而此时的谢璟已经从午时高涨的情绪变成了幽冷,现在的谢璟虽表面上看去还是一脸的温文尔雅,但在自现今的门下侍中徐叞和郑老夫人带着徐茂众人出现在了太禧园后,谢璟脑海里所有的神经就已经都是崩得再紧不过的了。 至于坐在了谢璟旁边的徐幼珊,此时也是有些冷汗直冒的意思。 虽徐家大房和二房在平时就是常常聚在一起的,但那种纯粹的家宴和现在的这种情况,开始半毛钱的关系都是没有的啊,在谢璟在场的这个时候,老太爷徐叞和徐叡居然同时出席,而且徐茂和徐熙也一个不缺的到场了,这种状况要是徐幼珊还没意识到不对劲,那她真就是大脑被驴踢了…… 可不管谢璟和徐幼珊现下是怎样的警铃大作,反正在他们的面上那可是一丝异样也没漏的,其中徐幼珊还好,毕竟她有裴氏和徐幼容她们啊,在徐幼珊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找着缝隙,徐幼珊还可以和徐幼容与徐明婳咬咬耳朵,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啊。 但谢璟可就不同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可是有点孤军奋战的意味。 因而在这个不热也不冷的温暖春天里,徐幼珊居然在谢璟的额角上,发现了一滴冷汗。 “殿下,你没事吧?” 酒已过三巡的宴会里,徐家众人是有喝有笑的。彼此间甚是其乐融融,只除了老太爷徐叞和徐叡在面对谢璟时,那一、两句话中有话、和深奥晦涩到了极点的问题。而也因此,一向自负以极的谢璟,此时也是在心里震撼不已的,虽然他一直知道天外有天,可他想不到的却是,原来这人外有人,居然离得他这么近。 但就是在谢璟都有些陷入了懵懂和困惑中时,徐幼珊那轻了又轻、还带着孩童般的娇气的独特嗓音。却缓缓的划过了谢璟的心底,让他猛然从困惑里回神,细长的美眸也在这个晚上,第一次的看向了徐幼珊,并仔仔细细的看着徐幼珊,任由他额角的冷汗滴落在地。 “殿下,怎么了啊?” 徐幼珊一般是不会正眼看谢璟的,但这倒不是因为她傲慢什么的,只是因为谢璟长的太好,徐幼珊是深怕自己看着他。而做出了些什么让自己恨不得钻进地洞就再也不出来的混事。因而现下和谢璟正正的四目相对,真可谓是极其难得的了,但这极其难得可不代表什么,毕竟现在徐幼珊能不对着谢璟发花痴。只是因为现在的谢璟有些异常,异常到了徐幼珊都顾不得对他发花痴的担心起来。 而看着这样担心自己的徐幼珊,谢璟细长的美眸里,那些浑沌的光芒逐渐变得清明,然后谢璟努力扯了扯唇角,在最后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时。谢璟对徐幼珊这样说:“你看着我,觉得有哪里奇怪的吗?” 谢璟的这个问题,还真是够没头没尾的,但徐幼珊还是如实说道:“呃,没什么奇怪的,就和你平时一样。”一样笑的很假。 徐幼珊转了转清亮的眼珠,把后半句更真实的话给掐掉了,但也许因为现在的谢璟终于难得的在仔仔细细的看着徐幼珊了,所以当她转开了目光时,谢璟狭长的眸子一眯,发现了她有话没说完,可现在也实是不适合追问她的时候,因而谢璟在对徐幼珊低声说了一句“是吗”后,也没理徐幼珊吃惊的目光,就转身坐好了,准备迎接老太爷徐叞和徐叡下一番的重击。 至于徐幼珊,当然是被谢璟的那句“是吗”给吓到了,但她也和谢璟一样,知道现在情况特殊,所以她也尽量不干扰谢璟,因此这事在稍后和徐幼容、徐明婳的东扯西拉里,也就被她给抛到脑后去了。 以至于在这场有些诡异的宴会终于结束后,在徐幼珊和裴氏、徐幼容和徐明婳依依不舍的分手后,一路驶回楚王府的路上,谢璟突然开口问徐幼珊话时,可是把徐幼珊给吓了一大跳的。 “你说什么?”徐幼珊惊奇的看着谢璟问道。 “我说你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谢璟和徐幼珊所坐的这辆马车极大,因此车里四面之间的距离也离的不近,此时的谢璟和徐幼珊就是一人坐在东边的软榻上、一人坐在西边的软榻上,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足足有三步远,使得在谢璟此话一出后,徐幼珊就有些想装傻。 但还不等徐幼珊开口呢,软软的靠在了撒花金色滚边缎面大迎枕上的谢璟,就看着窗外接着说道:“我刚刚在宴上问你,说你看我,有哪里奇怪的吗?你说没有,就和平时一样。但你那时有话没说完,是什么?” 徐幼珊怔忡在了原地,并且还有些石化的迹象,心想道:这样的人真是太不讨喜了,别人只要一说他的坏话,他都能看得出来?那这种人还怎么能好好相处嘛……徐幼珊在心底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的腹诽谢璟了,但还不等徐幼珊腹诽到尽兴呢,谢璟却又开口了:“你不说?” 徐幼珊一愣,半晌后挣扎了又挣扎,也想到了谢璟此人恐怖的记仇、和那小了不能再小的心胸,与其让他去乱猜,把她恨得再过头些,不如还是诚实坦白好了。 “也没什么啊,就…就是那个、那个嘛,就是你……你和平时笑的一样假。”徐幼珊几乎是闭着眼睛说完了最后那几个字的,但就在徐幼珊等待着谢璟的恐怖威压到来时,却只听见了一声轻笑。 “和平时一样假?怎么说?”谢璟一直看着窗外的目光移回到了那几乎要缩成一团的小黑炭身上,清冷的嗓音里有一丝笑意的对着徐幼珊问道。 “哦,就是在没人的时候,你对着我就笑得一脸嘲讽,虽然那也很讨人厌就是啦,但这也比起你在其他人的面前,露出的那种假笑……要来得好的多。”也许是喝了酒的谢璟,比起平常的谢璟来说,要好相处些,所以徐幼珊在此时,居然没多想的就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而在看着那一直低头看着自己抱着的那个虞美人花亮缎紫镶边锦枕的小黑炭,谢璟在她看不到的时候,那如花一般血红的唇微微弯了弯,露出了一个最真实的笑颜。 可惜徐幼珊一直在看着的,是她紧紧抱着的那个虞美人花亮缎紫镶边的锦枕,因此她没看到谢璟那昙花一现的笑容,她只是在谢璟又转头看向窗外时,才抬起眼,歪了歪头的看着谢璟,今天的他太奇怪了,虽说刚刚的那个宴也是很奇怪的,但让徐幼珊更奇怪的,却是现在的谢璟。可尽管如此,徐幼珊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在看了一眼谢璟那在马车里的夜明珠柔柔的光亮下,更显得精致得轮廓后,徐幼珊就也转头看向了她这边的月纱窗外,那路过的风景。(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神不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殿下、王妃,王府到了。” 而就在一路长长的沉默过后,楚王府总算是到了的,谢璟率先登下马车,然后伸手把突然僵硬了的徐幼珊给扶了下来,两人就又一起换登软轿,向着泊微后云行去。 楚王府,泊微后云。 谢璟和徐幼珊刚从软轿上下来,就在泊微后云的大门处看见了沉香,徐幼珊一愣,然后就看向谢璟,但此时谢璟的脸上没有其他异样的神情,于是徐幼珊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跟着谢璟,走进了泊微后云,对于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沉香,徐幼珊也权当看不见一样。 “殿下,王妃,您们回来了啊。”而在谢璟和徐幼珊进了泊微后云后,吴林氏几人也全都出来迎驾。 可谢璟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的就进屋了,而徐幼珊则是向吴林氏吩咐道:“吴妈妈,你现在就派人赶紧烧水,殿下和我都要沐浴。” “是,王妃。”吴林氏领命而去,徐幼珊则扶着楚黛的手慢慢的向屋里走去,只是在她刻意放慢步伐时,也一边低声向楚黛问道:“沉香什么时候来泊微后云的?” 楚黛答道:“在一个时辰前就来了,说要在这儿候着殿下和您,我们看她也就只是在院里等着,也就不敢和她闹得太僵的让她离开,于是在刘妈妈的监看下,沉香姑娘就一直在院里枯坐着等您们二位回来。” 徐幼珊听完楚黛的回话后,月眉更是皱了皱,这沉香的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了,难不成就真的是跑来泊微后云里等着谢璟?徐幼珊十分不解,毕竟在她嫁到楚王府,入主泊微后云后,沉香对这儿可是从不靠近、就算有几次跟着谢璟来了,那也是立刻就离开的,要不然前几天谢璟也不会从泊微后云后院的那条隐秘小径,那么顺利的到空山居了。 可就是这样对泊微后云避之唯恐不及的沉香。今天居然主动来这儿耗着等她和谢璟?这真是不管怎么想都有些不正常啊。 徐幼珊扶着楚黛,一步三磨的终于进了屋,而她们一进屋后,却就见沉香在服侍着谢璟更衣。两人之间那种熟稔的默契,还真是没个十多年都是培养不出来的。而徐幼珊也自是看出了谢璟和沉香之间的这种熟稔,并且其实不用看,早在当年第一次和谢璟、闻歌与沉香初遇时,只看他和沉香的相处模式。就是可以看出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绝不是一般主仆之间得感情的。 因此徐幼珊在和谢璟的婚事是板上钉钉后,对于以后该拿出怎样的态度去面对沉香的这个问题上,实是苦恼了许久的,一直到徐幼珊都已经嫁到了楚王府后,这都还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难题呢。 但这困扰了徐幼珊许久的难题,在一见到沉香,和沉香对着她时,那种不知从何而起的优越感和蔑视的态度后,一切就都有答案了。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徐幼珊反击的行动永远比理性快。也于是在一次又一次不经大脑的反击后,徐幼珊现下是已经放弃了在面对沉香的蔑视时,再动用理性这种东西了。 可这一切其实都是在沉香对徐幼珊发起莫名其妙的敌意时,徐幼珊才会自动反击的,但若是沉香不惹她,那其实徐幼珊也是不会理沉香的,就像现在,在沉香默默的为谢璟更衣时,徐幼珊也到了东暖阁里去更衣。←百度搜索→压根就不管谢璟和沉香。 但就在刘妈妈守在门外,楚黛和月黛在东暖阁里为徐幼珊更衣时,楚黛向徐幼珊问道:“王妃,您就这样让那个什么沉香姑娘给殿下更衣啊?” 徐幼珊一笑。说道:“那不然怎么办啊,不如我派你去给殿下更衣?” “王妃。”楚黛有点急的说道:“您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看那个沉香,摆明了就是对您有敌意的,但她又是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女,那和殿下可算得上是朝夕相处的啊。您就不怕她在殿下面前说您的坏话吗?” “唉……咱们那个殿下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我以为你们几个就算不是太清楚,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他能在这虎狼环视的神都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江春入经营到这种地步,你你觉得他会是那种被别人两、三句话就能左右的人吗?”徐幼珊笑道:“只怕到时不是别人左右他,是他忽悠的别人团团转咯,更何况沉香也不是这样不了解他的人,怎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说我坏话啊。” 若沉香真想陷害我,估计她是会想一个绝妙的计谋来谋害我的,而且还是得一击中的得那一种,是绝对不会让我有翻身机会的……徐幼珊在心里,幽幽的想到。 而就在徐幼珊谢璟和徐幼珊一人在一边更好衣后,吴林氏也正好进来禀报说水烧好了,于是谢璟先去沐浴,随后徐幼珊在谢璟沐浴完毕后,又在楚黛和月黛的服侍下好好的洗了一个热水澡。 可在谢璟和徐幼珊终于都梳洗沐浴完毕后,天色也已经很深了,但今天的沉香却反常的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尽管谢璟都让沉香回去休息了,可沉香却还是坚持今晚要为谢璟和徐幼珊守夜,顿时就让徐幼珊愣住了,可沉香是谢璟的大丫鬟,她要为谢璟和徐幼珊守夜,也很正常,于是谢璟二人最后在所有人都退出去后,也只能无奈的自新婚之夜后,再一次同房——谢璟睡东暖阁,徐幼珊睡里间。←百度搜索→ 今天一整天,谢璟和徐幼珊可谓都是累坏了的,因此在夜深人静的现下,倒是一趟到床上就入梦会周公去了,也不管今天的沉香实是有些奇怪。可谢璟和徐幼珊不管了,但吴林氏几人却是不能不管的,于是就在徐幼珊都已经睡得要打呼噜时,今夜正房旁的小屋里,守夜的刘妈妈却可谓是一夜都没有睡着,就算闭着眼,其实也是一直在留心着沉香得动静的,直到第二天的黎明到来。 ***** ***** 楚王府里的正房大院是泊微后云,而在泊微后云之外,就属被谢璟看中了的空山居、也就是谢璟的书房。是楚王府里比起在名义上属于谢璟和徐幼珊一起居住的泊微后云外,最出名的院落。不过当然了,除了泊微后云和空山居外,王霓裳与冷心云的苎萝斋、落花轩也是王府里人人皆知的院落。 可苎萝斋和落花轩之所以这么出名。皆是因了它们的主人是谢璟的侧妃,但除了这几处院落外,在楚王府里,却还有另外一处院落是人人皆知的,那就是明潇院。而这明霄院的主人是谁呢?为什么它会和泊微后云与空山居并列呢?原因当然就是因为,这明潇院的主人,乃是赵嬷嬷。 楚王府,明潇院。 “你看清楚了?” “回赵嬷嬷的话,沉香是看清楚了的,昨晚楚王殿下……的确是和王妃一起就寝的,沉香一直就守在屋外,殿下也是等到了早上才从屋里唤人的,而且里间床上的被褥……‘很混乱’。”沉香低着头,站在了高坐于首座上的赵嬷嬷的下首。压着心里的苦涩,把昨晚她看到的事都一五一十的禀报道。 “那既然是这样,怎么府里还会有人说,殿下是早上才从空山居到泊微后云的呢,我让你去泊微后云和空山居里调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小径,你去了没有?”赵嬷嬷不怒自威的看着沉香,问道。 “回您的话,泊微后云里因为殿下首肯了的关系,里面全都是王妃的人。没有一个我们府里的奴仆,因而昨晚我是没找到任何机会探查泊微后云的。但在空山居里,我却是好好的找了一遍,但却什么都没发现。”沉香不敢看向赵嬷嬷。垂首如实答道。 “什么都没发现?”赵嬷嬷闻言沉了沉眼,看着站在底下的沉香好一会儿后,才说道:“那既然这样,此事就先搁下,沉香,你退下吧。” “是。赵嬷嬷。”沉香顿时在心底大呼一口气后,就连忙躬身退下了,而若说对于沉香,在除了谢璟外,还有谁能让她如此由心里发出惧怕感觉的,财二掌柜算一个,而赵嬷嬷也算一个。并且若说硬要比较的话,赵嬷嬷比起财二掌柜来说,她才是更能让沉香惧怕的那个人,不然就凭沉香恨不得永远都不见到,徐幼珊这低微的庶女站在谢璟身边得景象的心情来说,是刀架在了沉香的脖子上,估计都很难让她来泊微后云为谢璟和徐幼珊守夜的。 毕竟要这样一晚上的想着就在隔壁屋里,谢璟正在和那低微的庶女同榻而寝、亲密无间,这真是对沉香来说,是最严酷的对待了。 因此,在现下赵嬷嬷能说一句“此事就先搁下”,真是让沉香大吐了一口浊气的,而且就连她离开的步伐也是轻快了不少的,可沉香倒是轻快了,但此时的赵嬷嬷,却在沉香一离开后,眉眼就都皱起来了。 “瑶依。” “瑶依在,赵嬷嬷。”一直静立在了赵嬷嬷身旁的一个丫鬟,在赵嬷嬷的唤声下,立刻就出声应道。 “你怎么看?”赵嬷嬷问道。 “回您的话,其实那天看到楚王殿下在空山居里的人也说,当时天色未明,说不得只是一时眼花罢了,而现在您也让沉香姑娘去探查过一番的了,以她对王妃的敌视来看,她刚刚的那番话,是假不了的。”瑶依把自己是怎么想的,都告诉给了赵嬷嬷。 而赵嬷嬷在听完后,反而叹了一口气的说道:“但愿如此吧,我就只是怕殿下不只受了这么大的一个委屈,和江左徐家的一个庶女成亲后,还要继续受委屈……” 话没说完,赵嬷嬷就心疼谢璟得长长叹了一口气,于是瑶依就安慰道:“赵嬷嬷您也别这么想,咱们殿下是有福之人,虽现下有些挫折和委屈,但您放心,以后殿下肯定是会万事如意,一切都称心称意的,您就不要再担心了,不然等得殿下发现您精神不好时,可就是要责备我们的了。” “呵……就你会哄我。” 在瑶依的安慰下,赵嬷嬷倒是也不再感伤了,但此时在泊微后云里的谢璟和徐幼珊,却就实实在在的是有些不自然了,尤其是徐幼珊。而起因嘛,当然也就是刚刚沉香在和赵嬷嬷禀报的事,也就是泊微后云的正房,谢璟和徐幼珊昨晚同处一室的里间里,那一张被褥十分“混乱”的珍珠流苏金玉镂空云烟床。 其实本来在卯时不到,徐幼珊醒来时,是完全就没想到一会儿她和谢璟起身,叫人进来后要面对得情况的,但就在徐幼珊在她的大床上赖了许久床,赖到谢璟都已经醒来,到她这边让起身时,徐幼珊是才终于放开了那柔软暖和到不行的天水碧丝被衾,起身的。 可是,就在谢璟和徐幼珊都准备好了,要唤楚黛她们进来时,谢璟的目光却落在了徐幼珊刚刚起身的那张金玉镂空云烟床上,而也许是因了谢璟的目光太专注,使得徐幼珊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可当她发现谢璟在看着的是那张金玉镂空云烟床后,她就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吗?” 谢璟狭长的眸子应声转向了徐幼珊,然后指着那张金玉镂空云烟床,一向清冷的嗓子,此时多了一丝慵懒得说道:“一对新婚夫妻的被褥,会是那样的吗?” 徐幼珊一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谢璟说的是什么意思,然后小脸就像被高温烤过一样的疾速变红后,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当然是谢璟叫出了又不知藏在哪儿的暗卫,不知从哪弄了一床适合新婚夫妇的床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窗外递来,谢璟又给直接丢到了徐幼珊床上原先的那床织锦多珞的被褥上,只是以后,估计徐幼珊就再也不会要这床大红织金的织锦多珞被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这一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春去夏初,徐幼珊嫁给谢璟已经满一个月了,而在这一个月里,徐幼珊的生活可谓是风平浪静啊……虽然说时不时的还是会有几个小浪花,但那也就只是小浪花了,所以总的来说,其实徐幼珊在楚王府里的这一个月的生活,还是十分平静惬意的,只除了一点,徐幼珊想裴氏、想徐幼容、想徐明嬗和徐明婳。 但想归想,因徐幼珊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了,所以一般是不能轻易回娘家的,而且裴氏和徐幼容她们也不适合常常来楚王府找徐幼珊,那就更别说现下已经是北定王世子妃的徐明嬗了,所以现在的徐幼珊除了很想裴氏和徐幼容她们外,其实一切都好。 而且自今天起,谢璟也不用一直在泊微后云里就寝了,这对于他和徐幼珊来说,更是一个好消息。而从今以后,除了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两天,是谢璟必须在泊微后云里就寝外,其他时间谢璟都是不用强制到泊微后云的,而也因此,对于谢璟和徐幼珊来说,他们成亲后第一个最难熬的时间,总算是过去了。 但难熬的时间是过去了,可忙碌的时间也是到来了的,在这个春去夏初的时节,有一件大事即将到来,最起码对于泊微后云里的众人来说,的确是有一件大事要到了,那就是徐幼珊的生辰即将到来。 并且,今年徐幼珊的生辰本该是十五的及笄大礼,可因了她和谢璟的婚事,使得徐幼珊的及笄礼可谓是已经泡汤了的,所以在今年徐幼珊的这个生辰,意义是不一样的,而这也是徐幼珊嫁给谢璟,成为楚王妃的第一个生辰,因此不管从哪方面看、不管是从徐幼珊或谢璟的角度出发,徐幼珊的这个生辰,都是应该大办、极其隆重得举办的。 而此时的泊微后云里。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就是围在了徐幼珊的身边,把一些应该怎样把她的这个生辰宴大办特办的意见,给全都倾诉出来。 “首先这地点必须是在暮莲坞。” “对。暮莲坞是王府里最大的林苑,王妃,您的生辰宴的确得在这儿举行,而且每一张宴几都得重新制作。” “陈设也得从现在就要开始布置了。” “尤其是菜肴和酒水,更是非得珍品不可。” 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一人一句就没停歇的时候,把本来准备只是把她这个生辰随便一过的想法,被徐幼珊给生生的又埋在了心底,只看她们几人的这种积极性和严肃性,估计要是徐幼珊敢说什么随便摆两桌,就和裴氏与徐幼容她们度过就行了得话,那想都不用想,徐幼珊是只会被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的口水沫子给喷晕过去的。 因此在之后徐幼珊被吴林氏几人连续围攻了很久后,她们主动的跳过了寿星徐幼珊本人的意愿,自己终于拟好了生辰宴规格和程序后。就被初案拿给了徐幼珊,让徐幼珊去和谢璟说。 于是,此时在空山居的大门外,徐幼珊苦着一张脸让闻歌去给谢璟通报,说她来了。 “什么事?” 屋里,谢璟伏在书案上,奋笔疾书,脸色肃穆,而徐幼珊则是相反的咽了咽口水,看着明显是正在处理正事的谢璟。吞吞吐吐道:“要不,你忙,我们下次再说。” 说完徐幼珊就打算开溜了,尽管这样回去后。估计她会被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教育”一番,但徐幼珊还是准备不管不顾的溜回泊微后云时,谢璟却又再次开口了:“站住。” 谢璟话落,徐幼珊不争气的立刻就停步了,然后在一阵沉默后,谢璟奋笔疾书的声音葛然停下。徐幼珊悄悄的回头去望,只见谢璟正在小心的把一封信装好,并且还印上了火印,然后等得谢璟把那封信封好,再唤了闻歌进来,把信交给他后,谢璟就往后一靠,微微扬起俊脸,看着徐幼珊问道:“什么事?” 徐幼珊此时以立正站好的姿势,终于把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交给她的书案,轻轻的摆在谢璟面前了,“呃,这是关于我生辰宴的一些‘小意见’,希望你能参考一下。”徐幼珊有些心虚的说道,而当看见谢璟好看的眉挑起时,她又立刻补充道:“若你不想参考,那就别参考好了,我先告退了。” 徐幼珊说完,不等谢璟的回应,立刻就溜之大吉了,而谢璟在看着徐幼珊那娇娇小小的身影,慌乱跑走的滑稽情景时,修长的眉眼没有表情,但长指却拿起了徐幼珊刚刚放在了他面前的书本,一页页的翻开看了起来。 …… …… 徐幼珊十五岁的生辰宴,对于她来说,意义重大,因此吴林氏她们都是极其慎重得对待的,而在已经拟好了宴会的规格和程序后,吴林氏几人当然也是又开始准备起了要邀请的宾客,但在这方面,其实吴林氏她们就是不能再自己准备的了,毕竟不管怎么说,徐幼珊现在也是楚王妃了她代表的已经是楚王谢璟的身份了,因此这次宴会谁能被邀请,而谁又不能邀请,徐幼珊这方是需要和谢璟那边讨论的。 因此这次,吴林氏到了明潇院,找到赵嬷嬷,是和她一起拟好了生辰宴得宾客名单的,而不知是不是谢璟有吩咐过赵嬷嬷,要她配合徐幼珊这方,反正在吴林氏去明潇院找赵嬷嬷拟宾客名单时,赵嬷嬷一点也不像第一次和徐幼珊碰面时那样不好相处,相反的就是,这次赵嬷嬷是极其的配合吴林氏,而徐幼珊这次生辰宴宾客的名单,也是马上就拟好了的。 而就在本来已经准备到明潇院打一场硬战的吴林氏,最后奇怪的回了泊微后云后,在明潇院里,赵嬷嬷却躺在了炕上,让瑶依为她捶腿。 “嬷嬷啊,您也是的,拟宾客名单的这种小事,您只需吩咐我们就行了,干嘛还要亲自上阵啊,看看您这累的。”瑶依一边为赵嬷嬷捶腿。一边说道。 而这个时节,本来就是气候以及渐渐炎热的时节,最近赵嬷嬷也因了这样而正有些精神不济的时候,因此瑶依在看见赵嬷嬷身体都不舒服了。却还亲自帮吴林氏拟宾客名单时,有些不赞同的劝到。可赵嬷嬷听了以后,只是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的说道:“你以为我爱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啊,但殿下可是亲自吩咐下来了的,让我为我们的这位王妃把关。不然你以为谁会理她们啊?” 赵嬷嬷冷声说完,瑶依却有些惊奇道:“是殿下吩咐下来了?啧啧……看来咱们的这位王妃在殿下的心里,还是有点份量的嘛。” 这次,赵嬷嬷没再回话,只是闭眼假寐,而瑶依看到了赵嬷嬷的反应,也聪明的闭了嘴,没再说什么,于是屋子里马上就安静下来了,只有瑶依在轻柔的为赵嬷嬷捶腿的声音。 楚王府。泊微后云。 “王妃,宾客的名单都已经拟好了。”吴林氏向徐幼珊呈上已经拟好的宾客名单。 “这么快,赵嬷嬷没有为难你?”徐幼珊接过了名单,一边仔仔细细的在看着名单上的内容,一边有些奇怪的向吴林氏问道。 “没有,老奴也正在为此事奇怪呢,按说以赵嬷嬷第一次见您时的态度,她应该不会这样顺理的就帮我们把名单拟好,但刚刚在老奴去到了明潇院后,赵嬷嬷的确是一点也没有为难老奴的就帮忙把宾客名单给拟好了。”吴林氏答道:“会不会是殿下……” 赵嬷嬷在楚王府里的身份。那是不用多说的,而在这楚王府里,除了谢璟外,又还有谁能命令得了赵嬷嬷的?因而吴林氏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谢璟。但徐幼珊却在闻言后一愣,谢璟吗?不会吧,毕竟以她所认识的谢璟,是绝不会对对他有益之外的任何人和任何事有什么关心的。 可不管徐幼珊和吴林氏她们是怎样的奇怪赵嬷嬷这次的态度,和怀疑是不是谢璟帮了他们,反正生辰宴的宾客名单拟好了。这总归是一件好事,于是没过多久,徐幼珊就把这事给先搁下,转而和吴林氏她们讨论起了拜帖的样式,毕竟生辰宴是由赵嬷嬷操持,而这帖子也要马上准备好,然后赵嬷嬷才好派人分送出去。 而接下来的两天,整个楚王府里也是都忙了起来的,毕竟这是楚王妃徐幼珊在楚王府的第一个生辰宴,也是谢璟自被封郡王后,第一次在楚王府设宴,因此不管是哪方面,赵嬷嬷都是力求完美的,因而最近的楚王府里可是极其繁忙的,不过王府这上下繁忙的人里,自是没包括闲了又闲的徐幼珊。 本来徐幼珊在嫁给谢璟后,这楚王府的中馈就是该交给徐幼珊打理的了,换言之楚王府的后院大权,赵嬷嬷也是该交还给徐幼珊的,但就在徐幼珊都已经嫁给了谢璟这么一段时间后,赵嬷嬷不仅还执掌着楚王府的中馈,而且这后院大权也还是都在赵嬷嬷的手上。 而造成了这种局面的,当然就是徐幼珊的不闻不问,和谢璟同样的不提起此事的原因。 毕竟谢璟和徐幼珊的这场婚事,就是一场利益交换,而徐幼珊嫁进楚王府,也不可能像真的楚王妃一般,管理这偌大的王府后院,因此赵嬷嬷继续执掌王府中馈,这几乎是必然的事;而徐幼珊现在的悠闲生活,也让徐幼珊很满意,因而其实现下的楚王府里,从另一各方面来说,还真的就是挺和睦的。 而就在精神不怎么好的赵嬷嬷,还要替徐幼珊亲力亲为的准备生辰宴时,徐幼珊却是在泊微后云琉璃悠闲度日的日子在一直流逝,直到徐幼珊的生辰终于到了的那天,楚王府门前也就自谢璟和徐幼珊的大婚后,又一次的车水马龙了。 而在此时的泊微后云里,气氛却热闹到不行,满院都是充斥着嬉笑之声,这让楚黛和月黛都不约而同的感慨了起来:只要他们家的这四位小姐聚在一起,那简直就是没有不热闹的时候啊! 是的,此时的泊微后云里,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都到齐了,借着徐幼珊生辰的这个绝好理由,她们四个又终于能聚首在一起了。 “我还以为你会在这楚王府里过的水深火热呢,但没想到啊。”徐明嬗看着这无一处不是精雕细琢的泊微后云,真是感叹不已,可另一方面,她一直吊着的心也是终于放下的了,因为徐明嬗和徐幼容一样,觉得她们的老幺进了这楚王府,还不得是胖头鱼栽进了鲨鱼群,但想不到的却是,徐幼珊在这过的还不错。 “是啊,真是白害我为你担心了。”而此时和徐明嬗一个心情的徐幼容,也笑着捏了捏徐幼珊的小脸,松了一口气的对徐幼珊说道。 “哎哟,我的两位大姐啊,你们这话说的,好像还希望我过的水深火热啊?”徐幼珊当然能听出徐幼容和徐明嬗话里的担心,但此时她最怕的就是引起她们的担心,因而她现下也就学着她们,开玩笑的说道。 “哟,看看我们的珊姐儿,这当了王妃就是不一样啊,嘴皮子也利落了很多嘛。”徐明嬗打趣道。 “嬗姐姐!” “哈哈哈……” 也许是徐幼容三人看见了徐幼珊现在的生活情况比她们预想的好了太多、太多,因而此时的徐幼容三人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一般,发出了真心的大笑声,而徐幼珊看着这样的徐幼容三人,心里也是高兴的,毕竟她和谢璟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有错,那也绝不可能会是徐幼容和徐明婳的错。 谢璟和徐幼珊走到了这一步,虽然有罪魁祸首,但其实不管是谢璟还是徐幼珊都是知道的,凭他们的能力和现在的这种情况,他们是根本就报不了仇的,尤其是徐幼珊,她更加知道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国家里,她身为臣子之后,要与皇家对抗,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可若还有一丝的侥幸,那徐幼珊也只是在期盼着一个奇迹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暮莲坞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尤其是徐幼珊,她更加知道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国家里,她身为臣子之后,要与皇家对抗,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可若还有一丝的侥幸,那徐幼珊也只是在期盼着一个奇迹罢了。 而这个奇迹就是谢璟。 徐幼珊期盼谢璟能够真的斗败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而现在看来,谢璟是已经完成她愿望的一半了,因为谢琰已经被周惠帝指定与东暨公主联姻了,因此谢琰与大周的皇位,是再无缘分。这是谢琰的噩耗,但对于徐幼容和徐明婳来说,却是喜讯,所以徐幼珊现下看着笑得开怀的徐幼容和徐明婳,心情也很好。 “王妃,该准备了。” 但就在徐幼珊四人越闹越没个正形时,吴林氏来禀报,时间也差不多了,徐幼珊该准备准备,等一会儿谢璟来了,她就是要和谢璟一起以主人和今天得寿星的身份到暮莲坞去了的。因而徐幼珊四人倒也没再嬉闹下去了,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先走一步,徐幼珊则再次梳洗更衣,换上整套的雪里金胭脂红的缂金丝云锦缎裳裙,再梳上一个望月鬓,戴上一套碧色透玉三镶九转玲珑的头面后,差不多就完事了。 然后再等着谢璟来接徐幼珊后,两人就一起相携到暮莲坞去了。 暮莲坞里,此时可谓是贵客云集,在北定王府齐家和江左徐家的带头下,今天倒也还真的是有不少名门望族前来赴徐幼珊的这场生辰宴。 而也是在谢璟和徐幼珊一起进到了暮莲坞后,暮莲坞里的人们都起身相贺,一时间让还不适应这等场合,自己是主角的徐幼珊给好好的愣了愣,要不是身边的谢璟适时的拉了徐幼珊一下,估计徐幼珊怕是要出洋相啊! 但不管怎么说,这总归还是一场非常热闹的宴会,而且在场者皆是锦衣华服,身份不凡,谈吐之间皆是不俗。更何况在酒酣耳热后,暮莲坞里更是随处都有人诗兴大发的沾酒为墨,一首首的大作也到处可见。而这不俗的宴会,徐幼珊这个寿星也是高兴的很。尤其裴氏和徐幼容她们都在场,这让徐幼珊就更高兴了,在不经意间也是破天荒的多喝了好几杯。 而坐在了徐幼珊身边的谢璟,这时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却皱了皱眉。红唇在徐幼珊的耳边轻启道:“你不会喝就不要喝了,省得一会儿露出马脚。” “我也没喝了几杯啊,就是高兴嘛,殿下你放心吧,没事的,我有分寸。”但徐幼珊这时是真的高兴啊,谢琰和东暨公主的联姻定了,今天又有裴氏和徐幼容她们陪她过生辰,因此现下徐幼珊也就不怎么在意的在谢璟的耳边回道。 而谢璟和徐幼珊的这一来一回,看在了不知情的人眼里。却是觉得这对新婚夫妻是何其的恩爱啊…… “楚王殿下和楚王妃的感情真好,看来先前说楚王殿下不满意楚王妃的是谣传呢。” “谁说不是啊,看看、看看,楚王殿下和楚王妃那亲昵劲。” 只要是看见了谢璟和徐幼珊这一幕的旁人,皆都在说他们俩是新婚夫妻,正如胶似漆呢,可这番话听在某些人的耳里,却是银牙都能咬碎了的。但不管怎么说,反正今夜的主角就是谢璟和徐幼珊,在觥筹交错。金银焕彩的暮莲坞里,今晚徐幼珊的这个生辰过的倒是热闹。 而裴氏和徐幼容几人在看见了谢璟和徐幼珊的相处后,那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因为在这场宴会上,谢璟那两位大名鼎鼎的 侧妃可也都是出席了的,毕竟王霓裳和冷心云是谢璟的侧妃,不是其他那些没名没分的姬妾,王霓裳二人可都是受过周惠帝封赐的。因而像今晚的这种宴会,王霓裳和冷心云还是一定得出场的。 那王霓裳和冷心云都是出席了的,凭这二人这样的容貌和气质,想忽略她们都难,裴氏和徐幼容几人当然也是一眼就看见并猜出了这二人是谁的。 可闻名不如见面,虽在传闻里就知道王霓裳和冷心云不简单,但当裴氏和徐幼容真的见到了她们后,才知流言不实啊,这二人又岂止是“不简单”三个字就能说明了的?因此虽在看过了谢璟和徐幼珊的相处后,裴氏她们是放下了一点担心,可在随后看见了王霓裳和冷心云后,这忧心的部分却还是挺多的。 不然在宴会结束,裴氏和徐幼容她们要回东阳巷时,裴氏也不会拉着徐幼珊的手,嘱咐她万事小心,一定要防着王霓裳和冷心云了。 但裴氏的话徐幼珊虽然都是听的,可心里却也不认为有多糟糕,毕竟她和谢璟是假夫妻,那她和王霓裳、冷心云二人又怎么会有什么直接的利益矛盾呢? 可虽徐幼珊是这样想的,但既然裴氏都特别嘱咐过了,那徐幼珊也不会当做耳边风,而是真的还特意嘱咐了吴林氏一声,让她再加强一些泊微后云的人员安全方面。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在眼下,徐幼珊亲自送走了裴氏和徐幼容她们后,累了一天的人,也是立刻就和谢璟回了泊微后云,准备歇下了的。 泊微后云 “殿下,你是在这边沐浴,还是过去空山居那边再梳洗沐浴?”谢璟和徐幼珊在其他人的眼里一起回了泊微后云后,一进屋,徐幼珊就向谢璟问到,毕竟今天是她的生辰,不管怎么说,谢璟今天也该是在泊微后云里歇息的,因此两人自然一起回到了泊微后云来。 “在边这吧,省得一会儿空山居里有动静了,又让别人看见。”谢璟今天也是累了一整天的,因此此时他揉了揉眉心,有些沙哑的回答道。 “那好,就请殿下先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叫人去烧水。”徐幼珊说道。 “嗯。” 而在谢璟应了以后,徐幼珊就马上到房外唤楚黛派人去烧水,准备香巾和锦帕等物品,而楚黛也是马上就领命去办了,徐幼珊在看着楚黛走后,自然就转身回屋了。想回报给谢璟,让楚王殿下再等一会儿,可就在徐幼珊回来后,却见碧佛珠灯下。谢璟那绝艳的眸子居然是已经合上了的,而且胸口还微微的起伏着。 睡着了? 徐幼珊慢慢的、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在离谢璟一步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观察了他好久后,徐幼珊终于确定……嗯。是睡着了。 徐幼珊微微的俯下头,看着谢璟,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谢璟睡着了,徐幼珊在这时居然敢正大光明的看着他了,从好看的额头一直到他线条优美的下颌,徐幼珊都仔仔细细的在观察过后,从心底里深深的感慨出了一句话——这人就是个祸害啊! 谢璟的皮相很好,这徐幼珊自一开始就是知道的,但就是知道的太清楚了,所以徐幼珊是一直都没敢细细的看过谢璟的。←百度搜索→就算在他们成亲那天,徐幼珊也是匆匆一瞥后,就只盯着谢璟的下巴看了,但今天,这个突来的意外,却还真是给了徐幼珊一个机会,终于能让她好好的看清谢璟了。 不过不看还好,这一细看,徐幼珊却发现,其实谢璟的五官也还好啊。就是额头好看了点,眉毛修长了点,鼻子秀挺了点,嘴巴红润了点。下巴漂亮了点,脸型精致了点而已,这都有什么啊,怎么会就是这样的五官组合在了这张脸上,谢璟就可以美的这样毫无天理可言呢? 徐幼珊真是越看越奇怪,那小小的头颅也向谢璟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直到谢璟那温热的呼吸徐幼珊都能感受得到时,徐幼珊才恍然大悟的意识到,自己居然已经离谢璟的脸庞连半尺之距都不到了,吓得徐幼珊连忙就往后仰,这一用力过猛,还一个趔趄就差点摔倒在地,也不是幸好徐幼珊反应快的抓住了旁边的幔帘,估计现在她早跌个狗吃屎了。 “祸害啊,果然是祸害。” 而在好不容易稳定了身子以后,某人不反省自己的花痴,却反而还怪起了谢璟是祸害,但就在徐幼珊想着还是离谢璟越远越好的想跑进里间去时,却又该死的刚好又瞥了一眼谢璟,瞥见了此时那一脸毫无防备般的人,就那样斜靠在了炕上,呼吸浅浅的睡着了。 可也就只是这样的一眼,在不管谢璟给徐幼珊造成了多大的惊艳外,徐幼珊才突然发现,其实他只不过还是一个少年罢了,他也不过才大她两岁,今年才十七的一个少年啊,在徐幼珊曾经的故乡里,谢璟也不过就还是一个孩子罢了。 “王妃,水烧好了,一切都准备妥当,您和殿下可以去沐浴……” “嘘……” 楚黛领了徐幼珊的吩咐,去命人烧水,准备服侍谢璟和徐幼珊梳洗沐浴,可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楚黛来和徐幼珊回报时,才进屋,却就见徐幼珊拿着一床镶银丝万福苏缎的薄衾,示意她不要说话。楚黛一愣,可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巴,然后就见徐幼珊轻轻的转身,不发出一点声音的走向了居中的大炕边,把手中的薄衾缓缓盖在了谢璟的身上。 原来是楚王殿下睡着了啊。 楚黛明白的眨了眨眼,而此时徐幼珊也已经又轻轻的走了过来,拉着楚黛出了房,把大门轻掩上后,对她问道:“水烧好了?” 楚黛答道:“回王妃,水烧好了,一切也都准备就绪,您是现在就沐浴了吗?” 徐幼珊想了想后,说道:“嗯,我现在就沐浴了,只不过一会儿你叫月黛来服侍我梳洗,而你则守在这里,没有殿下的传唤,谁都不许靠近,知道了吗?” “知道了,王妃您放心。”楚黛了解的回道。 “嗯。” 徐幼珊轻应后,就回身推门进屋了,而楚黛则是去把月黛叫了来,让她进屋伺候徐幼珊沐浴,而等徐幼珊都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在换上了一件舒适宽大的荷花平罗长袍出来后,却发现谢璟居然还没醒时,徐幼珊想了想、又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去叫醒他了,毕竟夜深露重,谢璟这样睡在这里一不小心,也是会冷着的。再说了,谢璟在这里睡,想必也不会有多舒服的,还不如到床上去睡呢。 于是,徐幼珊多方考虑后,还是决定冒险叫醒谢璟,毕竟好梦时被吵醒是多惹人生气的一件事,再没谁比徐幼珊了解了,因此现下徐幼珊也有些提心吊胆的走到了谢璟身边,轻轻的推了推他,没反应;徐幼珊又在推了推他,还是没反应;但就在徐幼珊十分有耐心的又轻轻推了推谢璟后,睡美人长长的睫毛,终于是动了。 而也是在这时,徐幼珊却是十分的后悔啊,她怎么会这么笨呢?她怎么会这么没有警惕心呢?明明在一开始准备叫醒谢璟时,她就该时刻准备着移开视线……哦,不,是在一开始准备叫醒谢璟时,她就该把视线定格在他下巴上的,她是被驴踢了吧,怎么会把视线停留在他眼上的,这下好了吧,又花痴了。 徐幼珊在谢璟绝艳的狭长眸子睁开的最后一刹那前,脑中是真的突然有警铃大响,想赶忙避开的,可就是差了那么一瞬间的时间差啊,徐幼珊就还是溺毙在了谢璟那害人的眼波里,那就像是装下了整个星空里最美的星光一般的眸子里。 “你怎么了?”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 而在徐幼珊脑子被驴踢了的一时大意得后果,就是今夜在谢璟和月黛的面前,她又对着谢璟大大、大大的犯了一次大花痴,让随后的几天里,徐幼珊在见到谢璟时,除了面瘫就还是面瘫外,心里却就从未停止过四个字——“丢死人了!” 并且在之后的日子里,只要谢璟看着徐幼珊时,那一直都是微讽的笑意,现在对于徐幼珊来说,却还多了许多其他的意思,就比如“丢脸丢到姥姥家”了的这种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梅林中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深夜,在万籁俱寂的时刻,楚王府里也早已是人人都在美梦里会周公了,月光倾泻而下,花朵们在无声的静夜里也缓缓绽放,只是这些美景,此时大多数的人都是领略不到了,只除了现在还没有睡下的人,以及到了这夜深时,庭院中却还灯火明亮的地方。 楚王府,空山居。 “殿下,需要撤回人手吗?” “不用,就让他们继续留在谢琰的身边,谢琰可是还有大用处的。” “是,殿下。” 此时的空山居里,就算夜已深,但到处都还是灯火通明,尤其此时只有谢璟和闻歌所在的正房里,更是被一盏盏的琉璃灯照得恍如白昼。更别说在谢璟的书案前,那五颗成人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了,更是一直发出明亮却又一点都不刺眼的光芒,把谢璟那沉思着的容颜,照得清晰不已。 “闻歌。”而就在谢璟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却突然唤了闻歌一声,使得闻歌赶忙应道:“殿下,闻歌在。” 谢璟抬头定定的看着闻歌,一字一句的说道:“把后天,我和王妃去南华寺为母后上香,轻车简从的消息透露给谢玟。” “……是。”闻歌闻言一顿,但最后却还是恭声应下了,只是他看着谢璟的目光里,有掩都掩不住的担心,但谢璟却安抚般的向闻歌一笑,却没言语的转头,看向了窗外,那些在璀璨的灯火照耀下,越发悠然美丽的六月雪,谢璟看着那些如雪的花瓣,沉默无语。 ***** ***** 今天一大早,整个楚王府里就忙起来了,尤其是明潇院内,赵嬷嬷更是忙得人仰马翻的,只为了一会儿谢璟要带着徐幼珊这个正妃,和王霓裳、冷心云两位侧妃一起去南华寺为桢皇后上下的事。←百度搜索→而谢璟和徐幼珊这楚王与楚王妃的仪驾。准备起来也颇是费事的,因此赵嬷嬷这一早,都在忙得没歇过,而且这次谢璟出行。还是轻车简从了…… 不过不管怎样,反正每当这种时候,徐幼珊就会十分、十分的庆幸,这王府的中馈并不是由她来管,虽说这样在平时的花费上就会有些制约。但别的不说,现在的徐幼珊什么都缺,可就是不缺银钱,所以这些制约对于徐幼珊来说,倒也真还不算什么,因此徐幼珊现下在楚王府里的生活,可谓真的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啊! “王妃,您看这件好不好?” 但唯一有一点不好的就是,在徐幼珊如此清闲的时候,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也是清闲得不行的。也因此现在吴林氏几人对于徐幼珊的衣食住行,可是想方设法的挑刺,挑到了徐幼珊有时都有点想仰天长啸的地步了,就比如现在…… “不行,那件针脚还不够细致,还是这件好了。” “可这件的绣样有些不够别致啊,还是再找找吧。” “嗯,你说的也对,那就再找找吧。” 只是一件衣服,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就可以折腾将近一个时辰。而只穿了一件湖蓝色掐金苏绸里衣的徐幼珊,就那样悲她们搁在了一旁,等着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找到一件完全合乎她们心意的衣服来,这真是太让徐幼珊抓狂了。毕竟这可只是一件衣服啊,她们就可以这样折腾,那等到一会儿要整装完毕,估计徐幼珊得到天黑了才能出门了。 因此在徐幼珊又等了一会儿后,却发现吴林氏几人还是在翻箱倒柜的折腾时,她就快刀斩乱麻的随便挑了一件蓝绸子明花镶边梨花白素的绣纹锦衣。和一条金丝绣梅花细云锦广绫长裙换上,不等她们再捣腾了。 而也多亏了徐幼珊的快刀斩乱麻,在准备好的谢璟来接徐幼珊时,徐幼珊才能准时的和谢璟一起离开,但二门处和王霓裳、冷心云汇合。 而今天的王霓裳和冷心云也真还是惊心准备过了一番的,两人的着装也都是精细名贵不已,且都是出自缭照轩的得意之作,估计她们的这一身在京城里,大概是找不到同样一件的了,毕竟缭照轩出品的衣物,在神都里都是打着独一件的旗号,而“唯一”这两个字也最能打动人心,使得女人们舍得花费巨金来买这“唯一”二字。 只是就不知道,王霓裳和冷心云的这一身,又让某人赚了多少了?徐幼珊若有所思的看向谢璟,而谢璟却只是淡淡的看着前方的那片紫诸花,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请殿下和王妃,还有两位侧妃登车吧。”而就在徐幼珊正看着谢璟,奇怪他在想些什么,王霓裳和冷心云却反常的出奇一致得看着徐幼珊时,仆人们已经过来请他们四人登车了,而这次谢璟带着徐幼珊、王霓裳和冷心云去南华寺的随行人员,自然是不会少的,只马车也是很多辆了,其中谢璟和徐幼珊坐一辆,而王霓裳和冷心云自然是坐另外一辆了。 而等得所有人都登上马车,坐好后,所有车辆、奴仆和随行的龙虎卫们也一起起身,向着南华寺行去。 …… …… 南华寺是神都里的名寺,建在了南华山中,每年的朝拜人数自也是多不胜数,而丰伟绝丽的南华山,在天下信众的心里,自也成了圣山,只是这南华山位于神都郊外,虽京城人士比起其他地方的人们离南华寺是近在眼前的,可若抛开这些,只是从京里到南华山的路程,其实也是还有号一段路的。 而一大早就从楚王府里出府了的谢璟和徐幼珊一行人,此时就还是在去南华山的路上,离那南华寺,可是还有好一段的路程呢。 “殿下,你没事吧?”只是就在谢璟和徐幼珊一行人正在去南华山的路上,在谢璟和徐幼珊两人的马车里,徐幼珊看着谢璟,居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谢璟闻言,一直假寐闭着的眼缓缓睁开,谢璟侧首,看着徐幼珊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徐幼珊抿了抿唇,答道:“因为殿下你的脸色很不好啊。殿下,你身体不舒服?”徐幼珊有些担心的看着谢璟,可谢璟听完她的话后,却红唇一弯。露出了带着些许嘲讽的笑容,让徐幼珊突然有点后悔,她会不会又多管闲事了,惹这个大老爷不高兴了? 而正在徐幼珊担心自己是不是又捅了马蜂窝的时候,谢璟看着徐幼珊。居然笑道:“想不到啊,小黑炭也会有这么有眼力劲的时候。” “你这话说的……”徐幼珊刚想发火,但话到嘴边,却立刻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殿下,你真的身体不舒服?”徐幼珊一惊,谢璟这人可向来都是被百年何首乌之类的贵重了又贵重得灵药养着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徐幼珊这一惊可非同一般啊,于是在谢璟也没反应过来时,徐幼珊居然就丢开了她一直抱着的白底花绣金缎面的迎枕。一个蹦跶就跳到了谢璟的身边,把手放到了他好看的额头上。 “咦,不烫啊。” 徐幼珊极其理所当然的探着谢璟额头的温度,却没发此时的谢璟,已经微微眯了起来的细长美眸,但就在谢璟唇边的讽意渐深,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徐幼珊却也正好抬眼,竟与谢璟的视线撞在了一起,而她眼中的那些担心。不知道为什么,让谢璟一瞬间就想起陪她归宁那日,在东阳巷里,在被徐家的两位老太爷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给震住了的他。也是在她的这种担心下,和这还有点像孩童般清脆的轻柔嗓音里,回过了神、收回了魂的。 “殿下,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很不舒服吗?要不要让随行的大夫来给你诊治一下?” 而现下的徐幼珊根本就不知道谢璟在想些什么,只是一心想着。要是现在谢璟不舒服了,那出什么事,都是得她这个在场位份最高的王妃来负责的,因此徐幼珊现下是紧张极了 ,就怕谢璟真的哪里不舒服了,到时赵嬷嬷还能硬抗过去,但谢璟身后的那些牛鬼蛇神呢? 徐幼珊一想到只传闻里酒财色三大掌柜的厉害之处,现下就更担心的看着谢璟。 可这时的谢璟却突然垂下了眼,然后拉下了徐幼珊覆在他额头上的手,清冷道:“我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晚没睡好,现在头有些不舒服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而徐幼珊在听到谢璟这样说后,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而等到最担心的事解决了时,徐幼珊总算是有精神去察觉到其他事了,比如现下正抓着她得手的、谢璟那修长白皙的长指……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幼珊瞠大了眼的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的望着她的手,正被谢璟抓在他的手中,而谢璟手心里那暖暖的温度,也像是会烫人一般的和着他手心里那惊人的娇嫩感,一起向着徐幼珊重击而来,使得徐幼珊在惊呆了的现在,唯一还有的反应就是,谢璟这手,怎么比她的都还嫩,是自己疏于保养了?不行,回去以后得更勤快一些了。 谢璟垂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徐幼珊则瞠大了眼的看着自己被谢璟抓住了的手,于是在他们的这辆马车里,一时间倒也是极度的安静了起来。 一直到马车走了好久好久以后,突然停了下来,而刘妈妈的声音也在马车外响起:“楚王殿下、王妃,南华寺到了。” “知道了。”而刘妈妈的声音才落,谢璟就说话了,而这也把一直都在呆愣的笑意给唤回神了,徐幼珊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看着谢璟抓住她的手,不知道该怎么提醒他放开,可就在徐幼珊正在苦恼不已的时候,谢璟却忽然就放开了她,然后一直清冷的嗓音也正常的响起:“下车吧。” “哦……好啊。”徐幼珊还是不敢抬头。 而谢璟却已经打开了车门,先下车,然后才向着徐幼珊伸过手,可徐幼珊这次却不像往常,反而是在过了一会儿后,才把自己的手放在谢璟的手里,然后让他搀她下车。 “楚王殿下与楚王妃驾临,真是蔽寺之荣光。” 谢璟和徐幼珊都才刚刚登下马车,在他们不远处,却就响起了一道声音,众人顺声望去,就见在长长的石阶下,此时竟是已站满了两列僧众,在最前面的一个身披袈裟、已很是年老得和尚的带领下,此时正在向谢璟和徐幼珊行佛礼。 …… …… 南华寺建在南华山之中,寺里多是佛堂大殿,皆为名匠得意之作,可见之处,也都是些颇为不凡的佛雕和佛塔,这南华寺里还就真可称得上是神都里的第一寺了。 而此时正独自在南华寺里,已经凋零了的梅林中散步的徐幼珊,对着这几乎是一步一景的梅林,却一点欣赏和感叹的心情都没有,只是扶着刘妈妈的手,有些怔忡的在顺着这一条条的主道在走着。 “王妃,前面就是尽头了,我们回去吧?”而看着这样的徐幼珊,刘妈妈和一旁的月黛,自是都能看出她不对劲,可徐幼珊自己不说,那刘妈妈和月黛也就不方便问,于是两人就这样陪着徐幼珊,在谢璟吩咐守在徐幼珊的龙虎卫得护卫下,一直在这已经凋零了的梅林中来来回回的走着。 “啊?哦……好,往回走吧。” 于是在徐幼珊似乎有不解的难题在困扰着她时,在南华寺的这片梅林中,徐幼珊就在刘妈妈和月黛,还有几十个龙虎卫的护卫下,他们就在这梅林中一直来来回回的走。 但就在徐幼珊在梅林中“散步”时,谢璟现下却是和一位南华寺的高僧在斋房里说话,而至于王霓裳和冷心云,却是在各自的斋房里休息,但说是休息,此时她们二人却也正在和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在讨论着什么。反正谢璟和徐幼珊这一行人此次来南华寺,看来都是各有心思的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夜风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谢璟每年都为他的生母桢皇后,来南华寺上香祭奠一事,是早就持续了好久的习惯,在神都里倒也算人人都知的事情。而眼下,虽还不到谢璟每年来南华寺为他的生母桢皇后上香祭奠的时间,但毕竟是在成亲后,那谢璟带着已经成为他得正妃的徐幼珊提前来祭奠桢皇后,倒也不算是难以理解的事。 因而谢璟在向周惠帝报备此事时,周惠帝也是一口就答应了的,反正其实谢璟上不上朝,周惠帝都是不在乎的,因此从另一各方面来说,谢璟倒也算是在皇子中,自由度颇高的一位了。 “楚王殿下每年都坚持为桢皇后来蔽寺上香祭奠,也真算得上是孝心恒久之人了。” 而现下在南华寺的一间斋房中,南华寺的住持正在和谢璟对坐着,毕竟就算谢璟再怎么的势弱,可他也是周惠帝的皇长子,更是周惠帝现下的所有皇子中,唯一被封王的人,因此南华寺的住持也是不敢怠慢于谢璟的,在楚王府的车队一到达南华寺后,住持可就是亲自来迎驾的了。 “住持谬赞了,对父母尽孝道,这本就是人子应尽之责。” 于是也就有了眼下的情况,在徐幼珊、王霓裳和冷心云都先到后院去整顿安歇时,谢璟却在住持的陪同下,在这间斋房里闲谈,但这情况也没持续了多久,在谢璟和南华寺的住持客套寒暄了一番后,谢璟轻碰茶盖,南华寺住持就非常有眼力劲的起身告辞了。 而等南华寺住持走了以后,闻歌就对谢璟禀报道:“殿下,刚刚已有消息传来,在我们到了南华寺后,果然已经有人在我们回去的路上等着了。” 谢璟闻言一笑:“谢琰现在几乎是已经玩完了的,那对于谢玟来说,既然最大的竞争对手都已经没有了,那我这个占嫡又占长的拦路虎。还不越加觉得碍眼?还不越发的欲除之而后快?”谢璟放下了手里的白玉茶碗,身子往后靠,把修长的身子微弯舒展一下,来时尽管是坐的马车。但那颠簸度可真不是盖的。 “殿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让苏荣他们准备着了?”闻歌问道。 “准备当然是要准备的,但告诉苏荣,一切都得隐秘,绝不能打草惊蛇。知道了吗?”谢璟沉声吩咐。 “是,殿下,属下知道。”闻歌躬身领命,然后在向谢璟行了一礼后,就退出去了,而谢璟这次携徐幼珊来南华寺为桢皇后上香,随行的人员是没有沉香的,而应该说,自上一次沉香执意要在泊微后云里为谢璟和徐幼珊守夜后,谢璟就是开始不管什么事。都不再只指派沉香去做了的。 因而这次来南华寺的随行人员里,谢璟自然也是没带着沉香来了的。为此,此时正陪在了徐幼珊身边的月黛,为了打破一下梅林里这个有些过度沉默的气氛时,还特意提起了此事。 “王妃,您说也是奇怪啊,殿下一向都是极其器重沉香姑娘的,怎么这次来南华寺,尽然都没有带她一起来呢?” “哦,是吗?”可对于月黛问起的这个问题。徐幼珊却是不怎么感兴趣的表情,还是一脸沉浸在了自己得思考里的模样,似乎完全就没听清楚刚刚月黛说的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了。”而月黛看着徐幼珊这样,只能越发卖力的说道:“以前不管殿下去哪。那可都是要带着沉香姑娘一起的,但王妃你看现在,殿下带着您来南华寺为已逝的桢皇后来上香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带沉香姑娘同行,这不奇怪吗?” “哦,这样啊。”但徐幼珊在听完了月黛的话后。却还是不怎么有兴趣的在尽头处又调头往回走去了,可就在月黛都思考着是不是该换个话题时,徐幼珊却突然一脸恍然大悟的吼道:“我知道了。” “王妃。”而被徐幼珊的这声大吼吓到的刘妈妈和月黛,却一脸惊吓的看着徐幼珊,可徐幼珊却顾不得理她们,反而是欣喜的说道:“前两年大伯母为我找来养颜的那些方子里,应该是有一方关于怎么保养手的,那应该是吴妈妈在保管着的,等我们明天一回去,就去让吴妈妈给找出来。” 徐幼珊现下是高兴的不得了啊,但在听完了她说的话后,刘妈妈和月黛却很是有些无语的问道:“敢情刚刚您这样魂不守舍的,就是一直在想着那张该怎么保养手的方子?” “对啊,怎么了?”徐幼珊一脸天真烂漫的答道。 而此时的刘妈妈和月黛却是双手捂眼,无语问苍天啊! …… …… 南华寺的后院,是专门划分出了一块院落,给神都里的达官贵人们来南华寺上香礼佛时,专门居住的,因此谢璟和徐幼珊、王霓裳、冷心云四人现下在南华寺休息的斋房,自然就是这些特别的院落。而这些特别的院落虽和其他普通的院落比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就是素雅了些罢了,但这种身份明显的不同感,还是让那些达官贵人们都非常满意的。 而徐幼珊他们现在休息的这个小院里,因院中种着一颗槐树,一串串洁白的槐花也缀满树枝,给小院里凭空带来了一抹亮丽的风采。 并且这颗槐树还是正对着徐幼珊的斋房,这下更是能让徐幼珊好好欣赏落英缤纷的美景了,而也是因小院里的房间有限,在除了谢璟和徐幼珊一人一间斋房外,就连王霓裳和冷心云都是在进了这个小院后,两人合住一间的。 因此在下午的礼佛和上香后,谢璟与徐幼珊一行人自佛殿回来后,倒也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就连晚饭都是给自在房中用的,因而徐幼珊也落了个清闲,不用在王霓裳与冷心云面前事事小心了,反倒是在房里草草的随便吃了点斋饭,梳洗沐浴后,就累得直接躺倒在床上,会周公去了。 但徐幼珊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在亥时左右醒了过来。然后就精神百倍,在楚黛和月黛都已经犯困时,徐幼珊却还一点睡意都没有的看着刘妈妈,一脸郁闷的说道:“刘妈妈。在下午的时候你就该阻止我的。” 刘妈妈闻言好笑道:“王妃啊,老奴不是没阻止过您,可您下午不是说了,只要您现在能睡,那晚上睡不着也无所谓的。” “我有这么说过吗?”徐幼珊装傻。 “有的。” 刘妈妈、就连楚黛和月黛都点头肯定到。让徐幼珊一时间就无语了,但看着楚黛和月黛两个丫头那越来越睁不开的眼,徐幼珊也只能叹口气的说道:“行了,除了今天给我守夜的月黛我,刘妈妈你和楚黛都下去休息吧,不用在这儿守着我了,我一会儿看一下书就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王妃,要不然让老奴陪着你吧。”刘妈妈她们自然是看得出,徐幼珊现在的精神可还是好的很呢。怕一时间也是睡不着的样子,因此刘妈妈也就提议,还是让她陪着徐幼珊吧,但徐幼珊却摇了摇头,示意刘妈妈和楚黛赶紧去休息了,毕竟今天刘妈妈她们也是跟在徐幼珊的身边一起累了一天的。 而也是在徐幼珊的坚持下,月黛就在徐幼珊房里的一张软榻上休息,刘妈妈和楚黛倒都是回房去休息了的。可就在丫鬟和婆子们也都退下后,徐幼珊在床上也翻来滚去的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后,还是任命的披衣起身。在给已经睡熟了的月黛盖好被她踢开的被子后,徐幼珊就走到箱笼那边,从里面拿出了一本游记,打算就着灯光夜读。 但也许就是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周围一丁点的动静都能被听到,因此在徐幼珊刚走回床边,准备钻进被窝里夜读时,隔壁一道很轻的“吱呀”声,却还是被她听见了。 “他这么晚还没睡?”徐幼珊微讶道。 话里的这个他,徐幼珊说的是谢璟。毕竟王霓裳和冷心云的房间在她和谢璟斋房的后面,那此时徐幼珊能听见的这个开门声自然就只能是她隔壁得谢璟房里的了,因此在徐幼珊听见了这道“吱呀”声后,迟疑了一会儿,也就走到窗户边,往外看去。 而不出徐幼珊所料,开门出来的人果然就是谢璟,谢璟现下穿着一件月白色暗纹刻丝的长袍,一头长发也仅用了一条赤金衔南珠的细链束起,在月光下,那一颗颗只有红豆大小般的南珠,此时正在散发出夺目的光彩,刺得徐幼珊的眼眸都有些疼了。 “你在干什么?” 而就在徐幼珊看着月光下莹莹如玉的那个少年,有些晃神时,谢璟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在谢璟侧首看来的目光中,徐幼珊除了受惊的情绪外,心里还顺道腹诽了谢璟一句,她可什么都还没做呢,他是怎么发现她的?难不成谢璟有狗鼻子? 徐幼珊在心里顺道腹诽了谢璟一番后,却还是乖乖的打开了窗户,不再借着没掩死的那一点窗户缝偷看了,反而是光明正大的打开窗户欣赏美人,但在那之前,徐幼珊还是先向谢璟行了一礼后,才打哈哈道:“殿下好大的兴致啊,都这么晚了,还出来赏月。” “王妃还不是也没睡,而且你的兴致也不小啊。”谢璟意有所指的看着徐幼珊说道。 怎么,这是在讽刺我偷看?徐幼珊又为谢璟加了一项罪名,小气。你说你一个男的,让我看一下会怎样,更何况就算在大周里,也是男子无礼直视的看着女子时会被称为调戏,但女子直视男子时,可是不会被冠上“调戏”二字的,所以徐幼珊对于自己刚刚偷看月下美人之姿得谢璟的行为,可是理直气壮得很的。 “哈哈……殿下说笑了,我只不过就是傍晚时小睡了片刻,因而现在没有睡意罢了。” 但理直气壮是理直气壮,可在谢璟面前,徐幼珊还是装傻的打着哈哈,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和他对着干的意思。因为谢璟这人,徐幼珊虽不敢说完全了解,但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徐幼珊却是已经了解的十分透彻了,透彻到她已经一点都不想作为谢璟记仇的对象了,因为那滋味必定是糟糕透顶的。 而就在徐幼珊打哈哈过后,谢璟那带着嘲讽笑意的红唇又扯起了一个弧度,让徐幼珊暗暗惊艳了一把后,人家就转回头,有看着他前面那颗正是花期的槐树了。 可谢璟这样沉思的模样,却是徐幼珊不熟悉的模样,她也不知道这时的谢璟该怎么应对,因而在徐幼珊刚准备还是安静的撤退时,谢璟却又开口道:“王妃既然也是睡不着,那不如也来院中赏月吧。” 真的,徐幼珊此时真的是想一口就回绝掉谢璟得这个提议的,毕竟和他在一起,一不小心说错了话,那就很糟糕啊,但今夜的徐幼珊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或许就是没种拒绝谢璟,反正在谢璟话落后,徐幼珊居然在愣了一会儿,就转身出屋了。 春末夏初的夜晚,夜风凉爽,气候也不再像白天一样有丝丝的炎热,在这个时节的夜晚,就连风里都还是有着一丝沁凉之意的,而在徐幼珊只着一件绣金牡丹纹亮缎素面妆花的长织衫,走到了谢璟身边后,她就有点后悔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再披一件披风出来的? 但就在徐幼珊开始考虑是不是该再进屋去一次时,谢璟居然把他的外袍脱下,披在了徐幼珊的身上了,徐幼珊对于谢璟这突发的行为,直接就是被惊呆住了的,谢璟居然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徐幼珊吃惊啊! 可不管怎样,也许就只为了谢璟的这件外袍,徐幼珊现在也居然不觉得冷了,反而是在这样月色偏好的夜晚里,能看着谢璟这种级别的美人,徐幼珊顿时觉得,就算是像现下的这样,什么话也没有的干站着,也还不错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静默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就这样,在这个月亮如银盘一般高悬于夜空的时候,谢璟绝艳的狭长眸子微垂,沉默不语的替有些微微发抖的徐幼珊披上了自己的外袍后,两人就这样一语不发的一起站在院中那颗花开正好的槐树下,静默着。←百度搜索→ 只是这本该一点遐思都没有的平常景致,落在了此时院中,其他一样没有入睡而出来散步得人的眼里,这一幕却就变成了刺眼之极的画面,是那种让心里如被刀削了一般的疼痛,在身体里所有的血管中蔓延着,让人如置身于烈火之上,心里生出了许多得不到的怨恨。 而月色正好,花开如期,但就是在这样被同样的月光照耀下的小院中,人与人之间的心境却极其的不同,而这也导致了在随后各自回房时,有的人是终于能安然入梦的会周公去了,但有的人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第二天一早,卯时不到,徐幼珊自然是就醒了的,但昨晚晚睡,今早早起的痛苦后果随后就让徐幼珊苦不堪言了,在谢璟向南华寺住持告辞,一直到所有人都登上马车准备回转神都时,徐幼珊都是上眼皮耷拉着下眼皮的状态,难看的直让徐幼珊一直就是没敢摘下过帷帽的,就算已经到了马车里。 “你到了马车里都还带着帷帽?”而对此奇景,谢璟第一个发出了提问。 徐幼珊一顿,答道:“我是怕吓到了殿下。” “恕你无罪。” “……”徐幼珊无语了会儿,才抬手把帷帽摘下,而当谢璟看清帷帽下,徐幼珊的样子后,谢璟直接就丢过了一个绣翠竹刻丝的蟒云靠枕来,对着徐幼珊说道:“睡吧。” 徐幼珊接住靠枕呆了呆后,也不说废话了,直接就躺倒,但多年的习惯,且是这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只是徐幼珊现下的状态真的有点糟。而她也实是撑不住了,就算睡不着,她也还是裹紧了薄衾,然后靠着她这边本来就有的大迎枕。怀里再抱紧了刚刚谢璟丢过来得绣翠竹刻丝的蟒云靠枕,闭眼假寐。 而在徐幼珊假寐,谢璟也不知手执着一本什么书,正在看得专心时,整个马车里倒也是安静下来了。只有路边晨起的鸟儿们清脆的鸣叫声,一直伴随着车队往前进,在南华山幽深茂绿的树林里、大道上。 “殿下,你在看什么书啊?”但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徐幼珊眼睛没睁开,可还是知道谢璟现在是在读书的,因为翻页的声音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你还没睡?”谢璟执书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徐幼珊,有些不解的问到,毕竟徐幼珊那肿肿的眼皮。和不好的脸色,种种迹象都在说明着她昨晚肯定的没有睡好的,尤其是在和王霓裳、冷心云一对比,那两人是艳光四射,但这小黑炭就是萎靡不振了,对比尤其突出。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徐幼珊居然还没入睡,听她的声音,虽有一丝沙哑的意味,但分明是清醒着的。这让人怎么能不奇怪? 但谢璟的这份奇怪,偏偏徐幼珊就是不好和他解释,于是徐幼珊只能说道:“马车太颠了,我睡不着。” “是吗?” 而谢璟明显就不信徐幼珊的这番说辞。只是他也没拆穿她,只是又看起了自己手上的书,而马车里随即又安静了起来,徐幼珊也在心里懊恼,干嘛要去招惹那个恶魔,于是接下来徐幼珊也是就不再开口了。只是闭着眼睛假寐,而接下来的路程,马车里也都是这样沉默着,谢璟和徐幼珊都没再开口,而车外鸟儿清脆的啼叫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倒是反而在徐幼珊的耳里清晰了起来,一直到一道轰然巨响的马儿嘶鸣声传来。 “怎么回事?”徐幼珊惊望向窗外,刚要推开窗户探出头去查看时,却被谢璟一声喝住了。 而徐幼珊在乖乖住手的时候,也奇怪的看向谢璟,但此时的谢璟虽也是看向窗外的方向,可他却只是坐在原位,一动也不动的任着马车停了下来,也任着车外突然响起的慌乱声,更是任着随即传来的刀剑相击的铮铮碰撞声,谢璟都镇定自若,脸上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让人搞不懂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的徐幼珊,也是看着谢璟一头的雾水,但尽管她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懂,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发问,于是徐幼珊闭紧了嘴,在不知不觉中,竟然一点一点的挪向谢璟,直到二人中间大约只有两个人的距离时,徐幼珊才没再动了,她是真怕啊! 就近在咫尺的那些刀剑激烈的相击声,刀剑入肉的那些闷响声,混杂着女人们受惊的凄厉得尖叫声,不管哪一种都离的徐幼珊太近,近到徐幼珊这种初次体验,真是惊心动魄到了极点。 而就在这种咫尺之外的激烈碰撞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后,它们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了,可这些平息却没让徐幼珊一直快要跳出喉咙的心也平息下来,相反的,徐幼珊此时越发的有些害怕了,谁知道外面是个怎么回事啊,现在到底是哪边的人赢了都不知道,要是敌人那边胜了呢? 徐幼珊现下是紧张害怕的要命,可她看着一脸冷漠的谢璟,也不知到底该做何感想,而稍后,随着一道已经让徐幼珊很是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徐幼珊那颗差点就要跳出喉咙的心脏才落回了原处。 “启禀楚王殿下,逆贼全已伏诛。”闻歌的声音,此时在徐幼珊的耳里如天籁般在马车外响起。 而谢璟这时也推开了窗户,阳光顺势洒了进来,就坐在了谢璟身旁的徐幼珊一眼望出去,只看了一眼就猛的把视线收回来,定定的只看向了谢璟的衣袖。而谢璟在看见了徐幼珊的这种反应后,却只是望了她一眼,就神色如常的看向车外、神色如常的对着闻歌说道:“嗯,我知道了,那后面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启禀殿下,闻歌知道。”闻歌躬身答道。 “那好,起驾吧。”谢璟清冷的声音。冰冰冷冷的响起,而随着他的这一吩咐,整个车队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又向着神都驶去了,而刚刚发生的一切。却都好似只是别人的梦境一般,在此时完全被沉默包围了的车队,一路静静的驶回了神都,徒留下身后那一具具的尸体,和满地惊骇欲裂的残肢血沫。 “你早就知道了的。对不对?” 谢璟和徐幼珊的马车,一直都是在车队的正中心,乃是这支车队里护卫最严谨的地方,而且徐幼珊还知道,这还都只是明面上的,在暗地里,谢璟的周身护卫,那估计还是严密森严得不像话的。但就是以谢璟身边的这种护卫严密度,他人的伏击怎么可能能到得了谢璟的面前?估计早在刚刚选好位置时,就会被谢璟前探的暗卫给全部收拾掉了的。 而若以这样的情形来看的话。那这些伏击能到得了谢璟的面前,十有八九就是谢璟故意放开了一条路,让他们进来的,因此现下还是坐在谢璟身边一动不动,只敢紧紧盯着他的衣袖的徐幼珊,语气里有些愤怒的向他问到。 “嗯。”可相比与徐幼珊的愤怒,这时的谢璟却是格外的淡漠,细长的眸子也淡淡的看向窗外,那一片温暖的阳光。 “你怎么能这样,你是不是太过分……” 徐幼珊现在是真的很愤怒。对于谢璟这种拿她们做饵的事情,徐幼珊是真的不能理解,但还容不得徐幼珊把话说完,谢璟淡漠的眼就看向她了。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连自己都可以做饵了,你觉得谁还是不可以的?” 谢璟的眼太冷,声音太淡,让徐幼珊一时间忘了反击他,他当然可以决定用自己做饵,但凭什么漠视别人的生命。擅自用她们做饵?可真的不知是为了什么,在徐幼珊此时看着谢璟一脸的淡漠时,她会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这样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这样冷漠的人,她该说什么? 车队一路驶向了神都,路上阳光明媚,可周围鸟语花香、夏花璀璨的风景,此时落在了徐幼珊的眼里,却突然就变得只剩萧索。 …… …… 这次谢璟和徐幼珊一行人的南华寺之行,可谓是十分极其不怎么美好的,而他们回程路上的行刺事件,随后也是在神都里被传得沸沸扬扬,就连裴氏和徐幼容她们都是被惊动了的,隔天就递帖子来楚王府看望徐幼珊了。 楚王府,泊微后云。 “珊姐儿,你真的没事?” “大伯母,我是真的没事,您看,我这不是都好好的嘛。” 裴氏担心的看着徐幼珊,可徐幼珊却一脸笑容的安抚裴氏,并且还不嫌烦的在裴氏面前转了好几圈,只求裴氏不要再忧心了。而裴氏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徐幼珊的身体,发现是真得都好好的,没有受伤后,也终于是放下心来了。 “这次也真是凶险,怎么去上个香都还能上出这么多事来,你们遇刺的原因和凶手是谁,都查清楚了吗?”裴氏拉着徐幼珊坐下,关心的问道。 “还没呢,现在京兆尹在查着了,但说可能是流窜的山贼之类的。”徐幼珊笑道:“前两天京里不是也在说了吗,南华山附近有流匪出没吗,那这次碰上了,也不是很奇怪啊,只能说运气不好罢了。” “这倒是真的,但这些流匪一向都只敢袭击落单的旅人啊,这次你们这么多的护卫随行,这些流匪怎么也敢袭击你们。”裴氏奇怪的说道。 一般的流匪当然是不会袭击他们的,但那些可不是一般的流匪啊,那可是谢玟的死卫呢,他们可就是专门冲着谢璟来的,能不袭击他们吗?徐幼珊现下在心里暗暗叹息,但又不能和裴氏说真话,不然这不是招她担忧吗,于是徐幼珊此时也只能尽力的安抚裴氏,尽量的让她不要担心,说这一切都只是意外。 但裴氏,徐幼珊好安抚,可在裴氏身后,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那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徐幼珊就完全都避过去了。一点要和她们对视的意思都没有,完全的就是在无视她们。 但徐幼珊的这种鸵鸟政策,并不是很管用就是了,尤其在徐幼容突然挽着裴氏的手说道:“娘亲啊。您就不要瞎担心了,我看珊姐儿也是好好的,而这次根本就是一个意外吗,您也就不用在忧心了。倒是我记得今天府里不是才送来了一批祖母最喜欢的石翡嘛,您有想好怎么处理它们了吗?是送去给林大师雕刻。还是在养一段时间?” 徐幼容不说还好,这一说裴氏就想起了徐府里可还是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的,尤其是刚刚送来的那一批珍贵的石翡,现在都还没安置呢。于是在徐幼珊的傻眼里,裴氏马上就要回东阳巷去了,而徐幼珊期望的裴氏带着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一起回去的愿望,在徐幼容三人说了要“多陪”徐幼珊一会儿,裴氏马上就欣然同意后,也就完全破碎了。 “从实招来吧,到底怎么回事?” 而当裴氏一走。徐幼容挥了挥手,让婉儿和墨画她们关好门后,徐幼珊就被三人给围上,严刑逼供了。至于之后……就没有之后了,徐幼珊在徐幼容三人的手下没挨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全招了,于是现下,徐幼珊四人躺在了里间的那张坠珍珠流苏金玉镂空云烟床上,看着玉白色的月兰花刺绣水锦丝帐顶发呆。 “你那时害怕了吗?”徐幼容问。 “害怕了,到现在都还害怕着。”徐幼珊答。 “比围猎那次还害怕吗?”徐明嬗问。 “……”徐幼珊顿了顿,答道:“比那次还害怕。比起野兽,人的恶意更让人发冷。” 野兽只是为了生存,但人呢?人是为了什么这样不择手段的攻击别人呢?为了荣耀、还是利益、或者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徐幼珊沉默了,而旁边的徐明婳却静静的拥住了她。徐幼珊也抓紧了徐明婳的手,她是真得害怕的,现在也同样后怕不已,但这又怎样呢?反正徐幼珊是不后悔和谢璟订立了契约,和他假婚的,毕竟若不是她。那以谢璟的执着和手段,说不定这次受到惊吓的就会变成徐幼容?或者是徐明婳?那这还不如是她呢。 徐幼珊四人在泊微后云的这个下午,很安静,没有谁来打扰她们,屋里在四周放置的冰盆下,气温温暖舒适;屋外,在阳光热辣辣的侵蚀下,绿草如茵,夏花灿烂。 一切都很美丽,美丽让人错以为岁月静好,但其实在这安稳的表面之下,整个神都都是动荡不安的,尤其在谢璟和徐幼珊一行人的南华寺之行遇袭的消息,在帝京里被传的沸沸扬扬后,朝野之中的状况就更是动荡了,毕竟现在周惠帝未立太子,而谢璟就是现下唯一一个合法的皇位继承人——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 而就是谢璟这个唯一合法的皇位继承人,现在居然在神都范围里的南华山内被袭,这可是在挑战君威啊! 于是,就算退一万步的讲,周惠帝根本就不在乎谢璟是生是死,但这种挑战了他天子君威的万恶之事就发生在他眼皮底下时,周惠帝也是不能容忍的。 而就在此事发生了不到三天后,谢璟被袭的案件就被京兆尹移交给了督天府查办,而此时的神都里,更是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楚王府,空山居。 “殿下,案子已经被京兆尹移交给督天府了,督天府府尹徐大人已经在着手展开调查。”闻歌对谢璟禀道。 “呵……好,很好,督天府府尹徐熙,只要我们这位徐大人插手了,就不怕谢玟能逃出生天。”谢璟轻笑,笑声魅惑,可除闻歌外,其他人能在这笑声里感觉到的,就只有蚀骨的冰冷了。 “那殿下,接下来还要进行下一步了吗?” “不用了,徐熙也是个厉害的人物,我们就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省得被他抓到什么别的线索。”谢璟沉声道。 “是,殿下。”闻歌应声后,就向谢璟行礼告退了,而房中也就只剩下了谢璟,一时间倒也是安静了很多,但谢璟独自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正好的阳光,一会儿后开口向着一直守在他窗前的人说道:“进来吧。” 自早上起就一直守在了谢璟窗前的人。在他的这道唤声下,犹如快要枯死的花又重新活了过来一般的精神了起来,而这人会是谁呢?沉香,估计也只有沉香。在做了谢璟讨厌的事后,是还能被他一再不计前嫌的了,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沉香对于谢璟而言,也是不同的。 毕竟同生共死、共患难过的过命交情。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 …… 现在的神都里是风云涌动,但这一切都和徐幼珊好似没有多大的关系一样,人家现在就是每天都悠闲的窝在泊微后云里,晒晒太阳、写写字,每天还不定时的和月黛一起研究下美食,反正徐幼珊最近的日子过的实在是悠闲,而关于外面的动静,她虽都是知道的,但她觉得这真的就是和她无关的事。 而也因了徐幼珊的这种态度,使得自从过了新婚期。就除了初一和十五才来泊微后云的谢璟,这样和她少之又少的接触,让楚王府里都在传谢璟和徐幼珊的感情不好什么之类的流言四起,再加上徐幼珊都已经嫁来楚王府很久,当这个楚王妃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这府里的中馈却还是赵嬷嬷在管着,那这样就更是助涨了谢璟和徐幼珊感情不好的传言。 但尽管这些传言都传得是绘声绘色的,可徐幼珊却对此不闻不问,毕竟其实人家说得是对的啊,她和谢璟的感情是不好啊。而她没掌中馈一事,也是真的啊,那既然都是真的,别人说一下怎么了?反正徐幼珊现在是只要能过着自己舒心的小日子。其他的就都是不重要的了。 可就是这么微小的一个愿望,在这府里,都是有人容不下的。 春天早就过去了,现下已经靠近了夏至时节,整个帝京的气候都是炎热的不行,而在楚王府里也一样。就算在屋子里放了很多冰盆,但就是有一股炎热的黏腻感,让人很是不痛快。 “吴妈妈啊,要不你再去叫人搬两个冰盆过来吧,这天实在是热的受不了。”徐幼珊几乎快瘫倒在她躺着得软榻面前堆着的三个冰盆上了,但就算这样,徐幼珊还是想再多几个冰盆。 但吴林氏对于徐幼珊的这个想法,却毫不犹豫的给予了驳回:“王妃,女孩子的身体是不能受太多凉气的,虽现下其后十分炎热,但屋里的这六个冰盆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加了。”吴林氏十分坚决的说道。 “唉……老天啊!”而看着吴林氏这么坚决,徐幼珊干脆就直接躺倒了,反正在关于她身体健康的这些部分,吴林氏的坚决程度徐幼珊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所以现在她也不试图反抗了,直接躺倒,不多浪费一点的体力,省得让自己更热。 而就这样,在整个泊微后云都在烈日的烘烤下,越发的安静下来时,有人却在此时造访了。 “启禀王妃,瑶依姑娘求见。” 徐幼珊在软榻上,热得都快奄奄一息了,但又偏睡不着,于是在她滚过来、滚过去的折腾了好久时,有小丫鬟进来通报,说在赵嬷嬷身边服侍的瑶依姑娘来了,这不仅让徐幼珊一愣,连带的旁边正心静自然凉的吴林氏和刘妈妈也顿了一下,然后才看向徐幼珊,说道:“瑶依可是赵嬷嬷身边的亲信,她怎么会在这大中午的时候过来?” “不知道,不过我估计没什么好事。”徐幼珊嘟囔了两句,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才起身坐好,然后对小丫鬟说道:“让她进来吧。” 瑶依是赵嬷嬷的亲信,这是楚王府上下都知道的事,因此就算徐幼珊觉得她此来不会有什么好事,但这人还是得见的,而在小丫鬟才出去不一会儿后,就见门帘被掀起,瑶依走了进来。 “瑶依见过王妃。”瑶依像徐幼珊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一丝错误也挑不出来的向徐幼珊问安道。 “起来吧,不知瑶依姑娘在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徐幼珊笑笑的问道。 “启禀王妃,奴婢过来是奉了赵嬷嬷的吩咐,过来通知您,再有几天就是端午节了,往年端午节王爷都会给府里的人下赏赐,今年自然也是一样的,因此赵嬷嬷派奴婢拿表单来给您请示。请王妃头一份挑选。”瑶依向徐幼珊双手奉上了一份表单。 吴林氏过来接过,然后又躬身递给了徐幼珊,徐幼珊接过,说道:“真是让赵嬷嬷费心了啊。” 这过年过节赏赐的习惯。在皇族里倒也是旧例了,谢璟会这样徐幼珊倒也不奇怪,至于现在徐幼珊已经是嫁给了谢璟,成为了楚王妃,就算在楚王府里被传与谢璟感情不好。不得谢璟的宠爱,但徐幼珊的身份就是摆在那里了,那以后不管这府里有什么赏赐,她这楚王妃还就得是第一个挑选的人了,这是不变的特权。 但,就在徐幼珊一脸淡定的翻开了瑶依送来的表单后,徐幼珊那从容不迫的神情还是差点就破功了,这哪是什么端午节的赏赐啊,有这么吓死人的赏赐吗?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啊? 徐幼珊的视线从那一件件的珍宝名字上划过时,差点就流口水了。要不是瑶依那悄悄注视的目光太过醒目,徐幼珊估计现在已经是在傻笑着流口水了……“好了,我挑好了,就要这匹月白暗纹的温绫,和这匹藕荷色的青刻丝白温绫,还有这块青云水玉佩和羊脂白玉玦,好了,就这四样吧。” 徐幼珊忍住了心底那在疯狂怒喊着的“全要”二字,面不改色的把表单拿给吴林氏,让吴林氏拿给瑶依。 “是。奴婢记下了,王妃,奴婢就先告退了。”瑶依看着从头到尾几乎都面不改色的徐幼珊,微微垂了垂眼。就在拿回了表单后,像徐幼珊告辞了。 “嗯,你去吧。”而徐幼珊自也是不会留瑶依的,在瑶依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好一会儿后,徐幼珊才捂着心口,一脸极其痛苦不堪的倒在了软榻上。哀道:“我的珍宝啊,就那样走了,真是太让人心痛了。” 徐幼珊在这边是哀嚎不已啊,但在吴林氏和刘妈妈那边,却觉得徐幼珊真是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了,刚刚那挑选珍宝时的眼力劲,真是好到不行,本来以徐幼珊现在这楚王妃的身份,在楚王府里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除了谢璟外,她就该是那个唯一的号令者。 而在谢璟赏赐的这件事情上,徐幼珊自然应该是头一个挑选的人,这是不容置疑的,这点连赵嬷嬷都知道,那别人就更清楚了,但徐幼珊这楚王妃身份的不一样,也是需要不一样得气度的,刚刚在那份表单里,徐幼珊选了四样,这其中,那匹藕荷色的青刻丝白温绫,还有那块青云水玉佩,自然是表单里最珍贵的五件珍宝之一,但徐幼珊却只要了这两样,而剩下的那匹月白暗纹的温绫和羊脂白玉玦,虽也是珍宝,但在刚刚的那份表单里,却只是居于二线的。 因此徐幼珊这样的挑选,既只选了两件最珍贵的珍宝,剩下了三件,使得这府里还有挑选资格的王霓裳、冷心云和赵嬷嬷一人只能选一件,这是凸显了徐幼珊这楚王妃的不同之处,又表明了徐幼珊的气度,可谓真是一举两得啊。 但徐幼珊这次是做的很好了,可她心里的哀嚎却连连不止,就算吴林氏和刘妈妈都极其赞许她此次的聪明,但徐幼珊还是一点都不高兴,毕竟对于这小财迷来说,珍宝的影响力可谓是其重无比的啊! 可泊微后云里,在徐幼珊还哀嚎不止,弄得吴林氏和刘妈妈哭笑不得时,明潇院里,在瑶依像赵嬷嬷汇报了刚刚在泊微后云里发生的所有事后,赵嬷嬷轻啜了一口茶,缓缓说道:“看来我们的这位王妃,虽只是江左徐家里的一个庶女,但这见识实是不短啊。” “是啊,赵嬷嬷,我在看见王妃阅看这份表单时,除了一开始还有些惊讶是神色外,之后就一切如常了,这可是比我们府里的那两位侧妃表现得好多了。” 瑶依自己在看见那份表单时,那可是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的,虽长年的跟在了赵嬷嬷身边,但被赵嬷嬷提为亲信,却是这两年的事,因而瑶依在面对着这份表单上的名字所代表着的那些珍宝,还是真是都吃惊不已的。因而在看见了徐幼珊的反应后,瑶依还是对徐幼珊的镇定,表示惊讶的。 “呵...这也不难理解,王家和冷家虽在帝京里也算得上是名门贵族了。但要和江左徐家比,却还是低了一个档次的。”赵嬷嬷放下了点翠云纹的茶碗,又拿起放在手边的表单,翻阅了起来。 而这时瑶依又向赵嬷嬷请示道:“赵嬷嬷。那既然王妃已经选好了,接下来王侧妃和冷侧妃那边呢?还需要我再去跑一趟吗?” “不必了。”但赵嬷嬷却说道:“刚刚我已经派其他人拿着抄录的备份去苎萝斋和落花轩了,你就不用亲自去了,估计她们现下都是已经到了的。” 赵嬷嬷翻着手中的表单,眼里的情绪讳莫如深。让人根本就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而瑶依在看到赵嬷嬷此时的表情,也突然乖乖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的退到了一旁去,让安静顿时笼罩了屋里。 …… …… 苎萝斋和落花轩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它们分别坐落于楚王府的东西两边,两院之间离的也不算近、可也不远,坐软轿互相来去,以抬轿的婆子们一般的脚程,估计也就是三、四刻的时间。而现下,在苎萝斋和落花轩里。也不知是不是又巧合,赵嬷嬷派去的人,竟也同一时间到达了这两处。 落花轩 “启禀侧妃,赵嬷嬷派来的人到了。”浅雪对着正在绣花的王霓裳说道。 “嗯,让她进来吧。”王霓裳闻言,头也不回的说道。 “是,侧妃。”浅雪转身出了屋,而王霓裳却还是低头专心的绣着手上的花样,而在这样的天气里。王霓裳却有这样的耐心,能静下心来绣花,也真算是有能耐了,最起码比起徐幼珊来说。王霓裳的这份耐力就是要高上了许多的。 而就在这时,浅雪也已经带着一个婆子进来了,婆子先向王霓裳行了一礼道:“见过侧妃。” “不必多礼,起来吧。”王霓裳此时才放下了手中的绣活,抬头对着婆子说道。 “谢侧妃。”婆子依言起身,然后就奉上了抄录的表单备份。对王霓裳说道:“启禀侧妃,这是今年殿下的赏赐,请您过目。” 浅雪接过婆子奉上的表单,然后又递给了王霓裳,而王霓裳在扫了一眼表单后,就轻笑道:“今年殿下的赏赐还是一样的丰厚呢,但不知王妃那儿是不是已经先挑选过了?” 王霓裳头也不抬,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但那婆子却是忙回道:“回侧妃的话,王妃的确是已经挑过了的,而王妃挑选了的物什,也已被赵嬷嬷从这上面给划去了的。” 王霓裳在楚王府里是个什么位置,这婆子不会不知道。王霓裳可是跟着谢璟时间最长的一个侧妃了,连冷心云都是在她之后才被周惠帝指给谢璟的,虽说现下的王府里已经是有王妃了的,但照现下的这个情势来看,估计这王妃还不如王霓裳和冷心云这两个侧妃来的受宠呢,毕竟谢璟到王霓裳和冷心云的落花轩、苎萝斋的日子,可是比只去两天的泊微后云要多了不知几倍了。 因而就算现在这楚王府里是已经有徐幼珊这个正妃了的,但王府里的人们却还是没有一个敢轻慢王霓裳和冷心云的,皆还是捧着她们。 “王妃已经挑过了啊。”王霓裳语气清浅,但婆子却听得打了一个寒噤,但不等婆子有些什么表示时,王霓裳突然又轻笑道:“王妃选过了就好,不然我还怕会冲撞到王妃呢,浅雪,把笔拿来。” 在徐幼珊没嫁给谢璟之前,逢年过节里谢璟的赏赐,赵嬷嬷都是不分先后的派人把表单一起送到苎萝斋和落花轩,让王霓裳和冷心云自己挑选想要的东西,若两人挑选的没有重叠,那自是最好不过了,但若是两人想要的东西有了重叠,那赵嬷嬷会先让两人自己协商,看看能不能解决,若是可以解决,也自是最好,但若不能,赵嬷嬷就只会上报给谢璟,让谢璟定夺。 不过当然了,在一开始,王霓裳和冷心云也是有过互不相让的时候,可当第一次赵嬷嬷把这事上报给了谢璟,谢璟笑的那样美的说了一句“这么小的事,你们也要来麻烦我”之后,王霓裳和冷心云在对待这件事情上,就有了高度的默契,反正不管她们俩怎么斗,最后都是不能麻烦到谢璟的。 因此现下王霓裳倒也豪不犹豫的就选了几样东西,剩下的最贵重的那三件珍宝里,王霓裳自然是选了一件的,至于其他的就都是随意了。 “是,侧妃。” 而在王霓裳的话才落,浅雪就转身去拿了一支紫毫来,王霓裳顺手划了五、六样的东西,然后就交给那婆子了,并且顺便也让浅雪送一送人家,而那婆子自然是连连摆手,说哪敢要浅雪姑娘送啊之类的客套话,但当浅雪亲昵的一拉着那婆子的手时,那婆子却极配合的就跟着浅雪离开了。 之后在浅雪塞了点碎银子给那婆子时,那婆子当然也是嘴上拒绝,但手里推了两下后就马上一脸盛情难却的收下了,然后就千恩万谢得离开了。 “侧妃,那婆子走了。”浅雪在送走人后,进屋向王霓裳禀报道。 “嗯,我知道了。”而此时的王霓裳,没再拿起旁边的绣活,重新开始绣花,而是手杵着脸庞,眼眸看向了窗外被炙热的阳光烤的萎靡不振得那些花草,没再说话。 只是浅雪看着这样的王霓裳,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浅雪是知道的,现在的王霓裳是不高兴的,但她在不高兴什么呢?浅雪清楚却也不清楚,毕竟她跟着王霓裳这么多年了,但要论明不明白王霓裳的心思,浅雪却也还是会打上问号的,毕竟她家小姐心思,那可真比得上那层层峦峦的山峰了。 而就在此时的王霓裳,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那些被炙热的阳光烤的萎靡不振得花草,没再说话时,此时另一边的苎萝斋里,在锦梦也送走了赵嬷嬷派来的婆子后,冷心云却是把她刚刚还在绘着的一副仕女图给丢进了火盆里。 冷心云出身冷家,乃是冷家的嫡女,但因了其父在朝堂上的特殊,导致冷家也是被其他的名门望族在骨子里看不起他们的,但那些名门望族越是这样看不起冷家,冷家却硬是就要把冷家的子女培养的更优秀,因此冷心云从小就是琴棋书画皆要学习,并且冷心云资质也很好,在她也刻苦学习的结果,就是冷心云是一个才情颇为难得的女子,琴棋书画也皆精,其中尤以绘画这方面,更是颇有天分。 而也因为这样,冷心云对于绘画这方面,也是比起其他更要喜欢的,所以在苎萝斋,冷心云的书房里,不管春夏秋冬,都是常常烧着一个火盆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鸦青绣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苎萝斋冷心云的书房里,不管春夏秋冬,都是常常烧着一个火盆的,冷心云不要和不喜欢的画作或字幅,她都是会亲自把它们烧掉,就从来没有一幅字画是流出过苎萝斋一步的。 “侧妃,您这是在干什么啊,那幅仕女图您可是已经画了有好几天了,这不是都快完成了吗,您怎么把它烧掉了。”锦梦一进来就看见了冷心云把那幅仕女图丢进火盆的动作,想救都来不及了。 “快完成了,就是还没有完成,况且刚刚我画错了一笔,它已经不会再是一副完美的画作了,留之无用。”冷心云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幅她耗费了不少心血的仕女图,慢慢的在火盆里化为灰烬,好久、好久都一动不动。 这是一个和往常一样炎热的盛夏,但就是在这平常了不能再平常的日子里,在徐幼珊还为了那些从她眼前溜走的珍宝而哀嚎不已的时候,在这个楚王府里,却已经渐渐有了一些不明显,但却并不是微不足道的改变,就像暗涌一般,在悄无声息的时候,就渐渐的流过了整个楚王府。 …… …… 记得还是去年的端午节吧,徐幼珊还是和徐幼容她们一起过的,而且就是那个端午节上,徐幼容和徐明嬗这两个活宝,还想设计撮合徐明婳和翟玉,但最后她们的大计都还没来得及实行,在端午节晚上的灯火上,徐幼容、徐明婳和翟玉就已经与大部队走散了。 他们三人的这一走散,还害得徐明嬗和徐幼珊他们担心不已,一晚上就都在担心他们三人怎么样了,但他们三个倒好,先是和徐幼珊一行人被人群冲散的徐幼容,不仅偶遇到了聂苏泫,而且后人家还乐不思蜀的跟着聂苏泫蹦跶了一晚上,完全就没想过徐幼珊他们会怎样的担心。 至于徐明婳和翟玉,比起徐幼容的罪行来说就好多了。两人因也是被人群冲散,和徐幼珊他们分开了,但人家顺着人群走了一~~~大圈后,就主动归队了。哪像某人啊,乐不思蜀了一整个晚上,在灯会快要结束,人群也终于散了后,一直在原地担心徐幼容担心得不行的人。却被裴氏从府里派来的人告知,徐幼容已经安然的被聂苏泫送回东阳巷了。 这消息,真是打的徐幼珊几人一愣一愣的,虽说第一时间他们想到的是徐幼容没事就好,但随后几人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而再往回一想,瞬间徐明嬗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徐明嬗拉着徐幼珊和徐明婳就杀回了东阳巷,而之后徐幼容自然是受到了其他三人的浓浓“关爱”。 楚王府,泊微后云里,徐幼珊躺在软榻上。在这个临近端午节的夜晚,想起去年在端午节里发生的一切趣事,顿时觉得好笑,可好笑之后,徐幼珊又觉得有些难过了,今年的端午节,看来她是不能和大伯母、大姐她们几人一起过了,现下徐幼珊已经是楚王妃,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不宜与徐家走得太近的。 除了逢年过节外。平时他们之间连来往都最好是降到最低的,那在这个端午节,徐幼珊顶多就是派吴林氏她们回去送礼和替她问候罢了,徐幼珊要亲自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唉……” 徐幼珊在软榻上抱着水红色绣桃花瓣的大迎枕翻过来、滚过去的折腾了好一阵后,就起身了,把那些惆怅都抛到脑后,进耳房梳洗沐浴去了,等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后,徐幼珊就上床安寝了。准备迎接明天端午节的到来。 端午节的一早,在徐幼珊早就准备好以后,王霓裳和冷心云就相携来泊微后云像徐幼珊问安了,因为是端午节,所以就算今天不是初一和十五,但王霓裳二人还是来像徐幼珊请安,顺道端午节的问候。 可昨天谢璟乃是在冷心云的苎萝斋里安歇的,因此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今天一早在冷心云比王霓裳晚来一步的到达了泊微后云后,她脸上那遮都遮不住的娇媚和酡红,让她更是在满脸的娇羞里被显示的十分醒目,让徐幼珊努力想忽视一下都做不到。 “咳”于是最后,在冷心云又频频红着脸的挪动身子,表示身子有些不适时,徐幼珊终于是受不了的说道:“冷侧妃啊,你要是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去吧,不然要是真有什么不好,那以后怎么服侍王爷呢,你就先回去吧。” 徐幼珊说这番话,可还就是真的打官腔了,根本就一点别的意思都是没有的,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徐幼珊这番话说完后,冷心云娇媚的大眼顿时一凝,然后就飞快的说道:“王妃这话说的对,心云的确是要多多保重身子,不能让身子受到什么伤害才好,不然要是不能好好的服侍王爷,这不就辜负了王爷对心云这么多的宠爱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啊?徐幼珊心里打了个问号,冷心云这话里有话的架势,徐幼珊就算再笨也是听出来了的,只是听不大懂冷心云这是什么意思罢了。 但听不出归听不出,可徐幼珊却还是面带微笑的举起了茶盖,轻啜了一口茶,而冷心云这时也起身了,在向着徐幼珊行了一礼后,就离开了。反倒是王霓裳,在刚刚冷心云一直有意无意的俏脸酡红时,她却还是雍容的笑着,并且还一脸真心实意般的关心冷心云,与冷心云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看得徐幼珊暗暗的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王侧妃,要是没事,你也回去吧,这天就要热起来了,到时回去就有些闷热了。” 而在冷心云走后,王霓裳却还留在了泊微后云,徐幼珊在和王霓裳寒暄了一会儿后,也下逐客令了,毕竟和王霓裳说话,徐幼珊也是累,总觉得这聪明人有颗七窍玲珑心,一不注意,自己不是会被她套了话,就是被她设计。因而在对着王霓裳时,徐幼珊话出口前都要过三遍,这实在的太累了。 “王妃说的是,霓裳感激您这么贴心。那霓裳就先告辞了。” 王霓裳起身,在向徐幼珊行了一礼后,也就告辞了,而在王霓裳雍容的离开以后,徐幼珊一直端着的身子就完全瘫倒在炕上了。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真是难对付死了,亏得她和谢璟不是真的,不然光和这两人斗,她还不就先被她们俩给耗的油尽灯枯了? “王妃,王侧妃已经离开泊微后云了。”而在徐幼珊毫无形象的瘫倒在了炕上时,外面去盯梢的月黛回来了,向徐幼珊禀报道。 “嗯,离开就好,这两人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徐幼珊无力的摆了摆手的说道。 “就是。你们看看刚才那个冷侧妃,故意一脸娇羞的来给王妃请安,摆明了就是要来气王妃的,要不是王妃和王爷根本就不……” “楚黛,住嘴。”刘妈妈忽然大喝。 而楚黛对冷心云那是真气愤啊,气愤的都有些话不过脑了的就要说出徐幼珊和谢璟不是真夫妻的一事了,幸得刘妈妈大喝,楚黛才赶忙回神的住了嘴,但此时屋里的气氛瞬间冰冻,楚黛有些惊慌的看向徐幼珊。而徐幼珊则是凝了眼的看着楚黛,不发一语。 “王妃。”楚黛小声的唤道。 但徐幼珊却还是不说话,只是一语不发的凝眼看着楚黛,使得楚黛浑身发冷。都开始有些微微发抖了,而在此时,刘妈妈也向徐幼珊说道:“王妃,楚黛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一时气愤不过,才会口不择言的。您不要生气,楚黛她一定不会再犯了。” 谢璟和徐幼珊假婚一事,是有多严重,这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而现下知道这件事得真相的只有少少的几个人而已,在谢璟那边,自然就是江春入的酒财色三大掌柜和闻歌几人,而且不知为何,谢璟居然连沉香都瞒着,因而在谢璟那边,知道实情的人很少。 至于徐幼珊这边,知道她和谢璟假婚的人,当然就是吴林氏、刘妈妈、楚黛和月黛几人,而就算这样,再加上谢璟那边,知道此事的人也是很少了的,因此可以看出谢璟和徐幼珊对于此事是怎样的小心翼翼,所以在现下,当楚黛这么轻易的就差点把这事脱口而出时,刘妈妈才会那么紧张的喝住了她,而徐幼珊也才会突然这么冷凝的看着楚黛,让楚黛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王妃,楚黛知错了,再没下次,请您恕罪。”楚黛对徐幼珊沉声说道。 “楚黛,你知道我觉得什么才是最可怕的吗?就是犯了大错的人对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就因为不是故意的犯错,才更可怕。”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徐幼珊看着楚黛,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楚黛,你记住了,犯错没什么,但最可怕的,是你根本就没有把这种错误的严重性放在心上,你知道了吗?” “王妃,奴婢知道了。”楚黛神色肃穆的向徐幼珊答道。 “知道就行了,起来吧,别跪着了。”徐幼珊向楚黛摆了摆手,让她起来。 而楚黛也有些自责的依言起身,旁边的刘妈妈和月黛看着此事就这样过去了,也是松了一口气,且对徐幼珊也有些感激,但徐幼珊却没理她们,而是又马上精神不振的瘫倒在炕上,被这炎热的气候给彻底打败了。 至于刚刚楚黛的那个小插曲,徐幼珊是早就抛到脑后去了的,毕竟对于楚黛的忠诚,徐幼珊还是没有一点疑心的,因此在楚黛知道了,关于谢璟和徐幼珊的这件事,是得得到最高机密的严防时,那就是够了的,因为就算是在这泊微后云里,没有一个不是徐幼珊的人,可徐幼珊也还是知道的,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 …… 端午节,又称端阳节,是大周的传统节日,在这一天里,是神都热闹不已的一天,而在楚王府里,这也是一个喜庆的日子,在赵嬷嬷的主持下,王府里的奴仆们都忙着挂艾草、薰苍术,人人都是忙得不亦乐乎的那种,就连此时已是大中午,气候最热的时候的泊微后云里。也是一样。 烈日,徐幼珊躺在屋里,绝不踏出房门一步,遭受烈日毒害。但楚黛和月黛两个小丫头却兴致高昂的在领着一群小丫鬟,在院子里忙活,就算忙的汗流浃背,她们的脸上也是一直在笑个不停,让远远在屋里看着她们的徐幼珊。禁不住的感叹了一句:“年轻就是好啊!” “王妃,您大楚黛、月黛那俩丫头也不过就是一两岁吧。”而在徐幼珊身边,用浅紫折枝花卉羽扇为她轻轻扇着风的吴林氏,听到这番话后,却更是禁不住的笑道。 “呃,虽年龄上是只大了那么一、两岁,但吴妈妈,我比那俩丫头心智成熟的差别可不少哦。”徐幼珊愣了一愣后,马上挺起小胸脯反驳道。 但看着徐幼珊这样,吴林氏却是回头和刘妈妈对望了一眼后。非常、极其敷衍的答道:“是是是,王妃您比楚黛、月黛俩丫头的心智,那是成熟了很多很多的。”吴林氏和刘妈妈嘴角都有一丝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而这番话是有多敷衍,徐幼珊也早就听出来了,于是她有些黑脸的看向吴林氏和刘妈妈,想义正言辞的对她们说,她们的这种态度很不好、非常不好,但还没等徐幼珊开口呢,在院里笑闹的声音却突然全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得请安声:“参见王爷。” 谢璟来了? 徐幼珊和吴林氏、刘妈妈飞快的对望了一眼后。她就起身了,在吴林氏二人飞快的为徐幼珊整了整裳袍后,徐幼珊就扶着吴林氏的手出去,在大门外向着正走过来的谢璟福了一礼后。就起身道:“王爷怎么会在这时过来?” 庭院里,因了谢璟的到来,倒是霎时就有一院子在低头行礼的人,而谢璟也在这么多人前轻握着徐幼珊的手进屋,然后温雅笑道:“没什么,就是今天乃是端阳节。所以回府早了些,也顺路来看看你。” 谢璟在徐幼珊面前一露出这种笑容时,徐幼珊就知道有情况了,而在两人进屋后,谢璟就挥退所有人时,徐幼珊也眼尖的就发现在谢璟的随行人员里,多了一、两个眼生的仆从,因此当房里都只剩下她和谢璟二人时,谢璟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果然就卸下了,但还不等徐幼珊要问些什么时,他却已经径直走向里间了。 “进来。” 徐幼珊撇了撇嘴,但还是依言跟着谢璟进了里间,然后不等她问,他就为她解惑道:“刚刚那群人里,有父皇今天才赐给我的两个护卫,以后我怕是得常常带着他们了。”谢璟一屁股坐到了临窗的大炕上,看着正对后院的那扇黄花梨木的大窗外,那些在风里摇曳的紫诸花瓣。 “圣上这是派他们来监视你的?为什么啊?”徐幼珊不解的问道。 周惠帝对谢璟的不喜,在徐幼珊嫁给谢璟的这段时间里,是了解的非常透彻了,而也是因了周惠帝对谢璟不喜到了一种连徐幼珊都吃惊的地步的原因,对于谢璟,周惠帝也是漠视他到了一种地步的,因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其实不管谢璟做了什么事,周惠帝都是不会知道、也不想知道的。 但就是这样漠视谢璟的周惠帝,此时怎么会派人来监视谢璟呢?而且说的再不好听一点,谢璟是连周惠帝因不相信,而要派人去监视的那种人都还要不如的,最起码在论起周惠帝的关心度而言,对于谢璟,周惠帝是真的一点关心都没有的。 “不为什么,只不过就是因前两天在南华山上的遇袭事件。”谢璟淡淡的说道。 “啊?”徐幼珊没听懂,本来是坐在了离谢璟有一点距离地方的人儿,此时疑惑的也跑到了临窗的大炕边,在离谢璟只有三步距离的地方坐下,问道:“这关那件事什么关系啊,我们是被袭击的人,但圣上为什么要派人来监视你?” 按理说……或是就按表面形成的事情来看,他们才是受害者啊,不是应该被保护的那个吗,怎么现在变成监视了?或者是说,她该把这种监视看做为一种保护? 徐幼珊不解的看着谢璟,而谢璟却一直看着窗外,这让徐幼珊终于能不用只盯着他的下巴看,而是光明正大的花痴他的侧颜了,只是这样也让徐幼珊看不见谢璟此时的表情,到底是怎样的。 但看不见谢璟的此时的表情。徐幼珊却听见他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嘲讽十足的说道:“就是在昨天,督天府府尹徐大人、也就是你的大伯父在蛛丝马迹里抓住了谢玟的尾巴,可就在你大伯父把牵扯到了谢玟的证供呈给父皇。父皇雷霆大怒的把谢玟叫到御前,责问他此事时,谢玟只是声泪俱下的说了几句他是冤枉被的,这整件事都是我使计引诱他得下属来攻击我自己的,谢玟是完全不知情的。而今天父皇居然就赐给了我两个贴身护卫。” 谢璟话说的很轻,声音里带着十足的笑意,只是那些嘲讽,听在了徐幼珊的耳里,说有多刺耳就可以有多刺耳。 这整件事情,其实本就是谢璟一开始放饵,引诱谢玟来伏击他。而谢玟也是有心要灭了谢璟的,不然怎会这样如此轻易上当?而谢璟和谢玟两人在此事上,根本就没有谁是无辜者的一说,但也许是徐幼珊现在已经是在无意识的站在了谢璟的这边。因而现在在知道了此事时,徐幼珊竟是替谢璟有些难过的。 而周惠帝的这种作为,分明就是有些听信了谢玟的话,在徐熙已经呈上证供,指明了谢玟有参与时,周惠帝竟还只凭了谢玟的一番哭诉就怀疑上了谢璟,派人来监视他,这偏心偏到了这种地步,真是让人无言。 而人心,从来都是偏的。这却是徐幼珊早就知道得透透的了。 “那三皇子殿下呢?圣上派了两个贴身侍卫给你,那又是怎么处理三皇子殿下的?”徐幼珊努力转移话题道。 “没什么处置,就是禁足宫中,待得你大伯父把事情调查清楚。”谢璟淡漠的说道。 “那也不错啊。二皇子殿下一开始不也只是禁足宫中吗?可现在他都已经要与东暨公主联姻了呢,这是个好兆头。”徐幼珊瞎掰到的对谢璟说道。 “哦,是吗?”而就在这时,谢璟却突然回头,与正在直盯着他的徐幼珊得视线正正的就撞在了一起,徐幼珊大惊。在谢璟绝艳的细长眸子里飞快的转开了目光。 但谢璟看着这样的徐幼珊,长眉一挑,奇道:“你至于这么胆小吗?” 徐幼珊怒了,不看谢璟的说道:“我怎么胆小了?” 谢璟清冷的嗓音响起:“你不胆小,那我一看你,你怎么就被吓成这样?” 徐幼珊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力持镇定的转回头看着谢璟的下巴,声音稳稳的回道:“你这样突然转过头来,我正在酝酿感情呢,当然会被你吓到啊,这有什么,怎就会是胆小了。” 徐幼珊狡辩着,谢璟红唇一弯,徐幼珊就把视线移向了谢璟纤长的脖颈,谢璟说道:“酝酿感情?你这是要酝酿什么感情?” 徐幼珊想都没想的就答道:“酝酿安慰你的感情啊。” “安慰我?”谢璟细长的眸子此时也弯了起来,嘴角微讽的笑意更美,“原来你刚刚是在安慰我啊?我怎么都没发现呢,不过安慰还需要酝酿感情啊?真是失礼了。” 谢璟这一番话,配上他那极其欠揍的语气,真真就是一番含枪带棒的奚落,听得徐幼珊是怒火高涨啊,但就算她都已经这样怒火高涨了,却还是没敢对谢璟发火,而且今天的谢璟在徐幼珊的眼里,也不知为何,老觉得他是得被安慰的,于是现下徐幼珊生气的背过了身去,只是不理谢璟。 在徐幼珊刚刚生闷气的转过了身去后,谢璟在她的眼里,那最欠揍的嘲讽笑容却慢慢消失了。而因眼尾上挑,谢璟那双总是显得锋利的狭长眸子里,此时却闪过了一丝丝的笑意,若徐幼珊看见了,定会又出糗。 而此时屋外艳阳高照,屋内徐幼珊却正在生着闷气,可就是多亏了徐幼珊的这闷气,谢璟竟破天荒的在周惠帝已经不知多少次的打击下,那突如腊月凛冬的心,在此时却有回暖的迹象,只是谢璟和徐幼珊都忘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不管原因是什么,现下周惠帝的眼线是已经到了楚王府的,吗以后他们的日子,还能像现在这样随意?那他们之间的秘密呢,又增加了多少被发现的危险? 谢璟和徐幼珊。现在还不知道。 只是端阳节的这天,谢璟的心情被周惠帝的一个“大恩”,给弄得如腊月凛冬里的漫天飞雪一般,但随后却因了徐幼珊。谢璟的心情竟破天荒的恢复好了。 可也因了周惠帝的这个“大恩”,赐下了两个贴身侍卫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的跟在谢璟的身旁,因而谢璟这一个下午都是待在了泊微后云里的,毕竟对于谢璟和徐幼珊来说,新婚期就只是成亲的头一个月。但按常人的计算,新婚恩爱期可是应该长达一、两年的,所以谢璟和徐幼珊也是要充充样子的,两人也就一直“腻”在了泊微后云里一下午,一直到赵嬷嬷派人来请他们移驾暮莲坞,开始家宴。 今天的晚膳,就是家宴,谢璟和徐幼珊从泊微后云里一起相携到了暮莲坞时,其他人都是已经到了的,但谢璟的姬妾虽不少。可今天能在暮莲坞上桌的人却不多,应该说是除了谢璟、徐幼珊二人外,这席上就只有王霓裳和冷心云了,当然还有赵嬷嬷。 赵嬷嬷对于谢璟来说,那早就不是仆人了,怕说亲人都不为过的,这点只用从王霓裳和冷心云现下对赵嬷嬷的殷勤来看,徐幼珊就是能完全看得出的,既然连王霓裳二人这样心性高傲的人,都对着赵嬷嬷这样献殷勤的话。那就已经是充分的说明了在这楚王府里,赵嬷嬷的地位和她老人家对于谢璟的与众不同之处了。 “赵嬷嬷,这杯雄黄酒,霓裳敬您。” “赵嬷嬷。心云也敬您一杯。” “谢两位侧妃厚爱。”赵嬷嬷对于王霓裳和冷心云的殷勤,倒也都是来者不拒的,但她老人家对于二人,却是一视同仁的对待,倒也没厚此薄彼,都是一样的客气和疏离。就和对待徐幼珊是一样的。而若要说赵嬷嬷对谁是不同的话,那当然就只有谢璟了。 “乳娘,我也敬您一杯。”谢璟向赵嬷嬷敬酒,徐幼珊也顺势对赵嬷嬷举杯,反正她是算准了,只要有谢璟在,赵嬷嬷就是不会拉脸的。 而徐幼珊料得不错,赵嬷嬷对于谢璟的敬酒,那虽只是四十多岁,却已被岁月划满了痕迹的脸庞上,此时露出了对着别人从来就没有过的慈爱笑意,说道:“谢殿下,谢王妃。”徐幼珊这是沾光啊! “来,殿下,心云也敬您一杯。” 但也许是看不过去什么,冷心云此时抬起柔荑,对着谢璟婀娜多姿的敬起了酒来,而谢璟自也是温和一笑的举起酒杯,可坐在了离谢璟最近的徐幼珊,此时看着那样温和的对冷心云笑着的谢璟,心里却天马行空了起来,暗道:难不成谢璟在对着他的姬妾时,也是这样一脸假笑的? 一场宴席上,五个人各自都在想着一些事情,倒不是只有徐幼珊在开小差,只是像这样,在心里想的事情居然是这样只为无聊一下的,倒就真没有了。但不管怎么说,反正这场家宴在表面上是极其融洽的一场家宴,而这也是徐幼珊嫁进楚王府来的第一场家宴,这从表面看来,也倒还算顺利。 而就在宴席过半,酒酣耳热后,徐幼珊的兴致也是高昂了起来的,这雄黄酒也就越饮越多,到了最后,一张小脸直接就是红的都堪比猴子屁股了,惹得坐在徐幼珊身旁的谢璟一直都在侧目,而稍前在谢璟暗示徐幼珊不要多喝时,徐幼珊还会听一下话,虽说后来王霓裳和冷心云一脸真诚笑意的向她敬酒时,她也不好推脱就是了。 因此这也导致了在最后,徐幼珊自己就主动喝上了,但糟糕的就是,徐幼珊又偏偏酒量不好,只不过多饮了几杯,她就已经不行。 可徐幼珊是已经不行了的,小身子那是都在摇摇晃晃了的,但手却还在倒酒,看得谢璟美眸一眯,就笑着靠近徐幼珊,把她的手按住,不准在倒酒,然后也状似亲昵的对她附耳:“不准再喝了。”声音很是冷厉,听得都已经是微醉的徐幼珊一愣,然后就回神了。 但谢璟对徐幼珊的这声冷厉,是只有徐幼珊听见了的,而在别人的眼里。谢璟对徐幼珊的这个动作,是有多亲昵就多亲昵的,甚至这都是在外人面前,谢璟就从未对谁这样亲近过的。就算王霓裳和冷心云都是没有过的。 而这样一对比,谢璟对徐幼珊的态度,好像就立马与众不同了起来,这种好似唯一的与众不同,霎时让席上的两个人都同时有些沉了眼。 “看来王妃是喝多了。我就先送她回去了,嬷嬷你们慢用。”谢璟单手扶起了徐幼珊,在王霓裳和冷心云惊讶的眼里,谢璟对着她们微微一笑的说道,只是这以往在王霓裳二人眼里显得心动不已的笑容,此时看去,却刺眼以极。 “是,殿下,恭送殿下和王妃。”而席上唯一还在笑着,没有异样的人就只有赵嬷嬷了。赵嬷嬷看着谢璟扶起徐幼珊,没有假借他人之手的亲自扶着已经微醉,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的徐幼珊离开了暮莲坞。 …… …… 暮莲坞外,谢璟扶着徐幼珊走了出来,而直到他们走到停在外面的软轿前,谢璟都没有放开徐幼珊,甚至在最后都还亲自抱着徐幼珊登上了软轿,一起行去泊微后云。 只是在去时的路上,软轿里的徐幼珊虽已微醉,本也已模糊的意识。却在稍前被谢璟冷厉的声音给唤醒了,因此此时的徐幼珊在僵硬着被谢璟一把抱她上了软轿后,就是要自己靠向旁边得软枕的,但都还不等徐幼珊离开谢璟的怀抱。就被谢璟又给抱紧了,并在徐幼珊微愣的看向他时,谢璟又状似亲昵的靠近了徐幼珊的耳朵,以笑着的红唇,用清冷的声音说道:“不准动,他们都在看着。” 他们是谁。徐幼珊当然知道,自是周惠帝赐给谢璟的那两个贴身侍卫,于是她也真的不好再做什么,免得被那两人给看出什么来。而去泊微后云的一路上,徐幼珊就只得在外人看来,甚是亲密的靠在了谢璟的怀里,但事实则是她全身僵硬的被谢璟抱着,尤其是谢璟身上的衣袍,那些被紫诸云香薰过的香味若有若无的飘进她的鼻子里时,徐幼珊就更尴尬了。 但不管徐幼珊现在是有多尴尬,而谢璟此时又是在想着些什么,两人都是要把这出戏演完的。 因此等谢璟和徐幼珊终于到了泊微后云,在谢璟又把徐幼珊给亲自抱进房里,并挥退了所有人后,谢璟才放开了徐幼珊,徐幼珊也才终于不憋气了。 “你再等一会儿,等一会儿我再去帮你叫吴妈妈她们进来。”谢璟看着小脸通红的徐幼珊说道。 “没事的,再多等一会儿吧。”但徐幼珊却谨慎的说道,反正现在谢璟也没再靠她很近了,她顿时觉得空气通畅,其他的好像也不是那么急迫了,包括一身被热气或其他尴尬所急出的汗流浃背…… “嗯。”谢璟对于徐幼珊这谨慎的提议,倒没废多久的时间就同意了,于是一人在里间的临窗大炕上闭目假寐,而另一人则走到了旁边紫檀木雕云龙纹的卧荷桌边落座,斟起一杯茶,轻啜。 屋里顿时就安静下来了,只是只有徐幼珊自己知道,其实在她不远处,谢璟的一举一动,她都听得真切,毕竟有时候太静的氛围,也会反而让一些平时根本注意不到的东西,在此时却被注意到了。而面对着这种适得其反,徐幼珊现下可谓是连带的都怪起周惠帝来了。 你说你偏心就算了,还偏得这么过,谢玟在你面前就只是哭哭啼啼了一番,喊了两句冤枉,你就把谢璟给怀疑上了,而且还彻彻底底的忽视了她大伯父呈上去的证供,你说有你这么过分的吗? 徐幼珊是在心底把能转移的注意力给努力在转移了,但就在徐幼珊这么费力的时候,谢璟的声音却突然响起:“这个时候估计差不多了,我出去叫吴妈妈她们进来。” 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正在专心致志的想着其他乱七八糟来转移注意力的徐幼珊愣了一愣后,才答道:“哦,这样啊,那就有劳殿下了。”徐幼珊现在是真的浑身都没力气,她本来就是酒量特差的那种人,随便几杯雄黄酒都能撂得翻她,而刚刚的宴席上,她又偏偏不好推拒王霓裳和冷心云的敬酒,因而也多饮了几杯,导致现在徐幼珊是全身都软绵无力,完全不听她的使唤了。 而在徐幼珊的话落后,谢璟就转身出去帮她叫一直守在屋外,也是奉了徐幼珊的命令,找各种理由不让周惠帝赐给谢璟的那两个贴身侍卫靠近房门。 这两人是周惠帝赐给谢璟的贴身护卫,谢璟的人自然不能对他们加以阻拦,但吴林氏她们却可以,反正都是一些妇流之辈,而且闺中的这些事,有谁还能比吴林氏和刘妈妈这些在后院浸润多年的人物,要能搬出各式各样的理由,来让这两人完全哑口无言,不好接近正房大门的? 于是,就在吴林氏和刘妈妈的双重夹击下,反正这两人是没能靠近房门一步的,一直都是站在了石阶下,直到此时,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文质彬彬的谢璟走了出来,对吴林氏她们说道:“你们进去伺候王妃吧,并且现下就去烧点水,王妃要梳洗沐浴。” “是,殿下。”吴林氏几人躬身应道。 谢璟温和的笑了笑后,就径直向离泊微后云不远的空山居走去了,而那两个贴身侍卫,自然也是跟着离开了的。 而等到谢璟一行人都离开后,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就赶紧起身,往屋里走去,绕过鸦青绣月白色梅花的佛手缇蓝碧玺翠屏,吴林氏几人就看见徐幼珊动作“有些”豪迈的躺在了里间的临窗大炕上,此时正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看向她们。 “殿下走了。” “启禀王妃,是的,殿下刚刚往空山居的方向去了。”吴林氏回道。 “那好,吴妈妈,你赶紧让人去烧水,我要沐浴,这全身的汗啊。”徐幼珊受不了这一身汗流浃背的说道。 “是,王妃。”而吴林氏几人看见徐幼珊这生龙活虎的样儿,也就都笑着应道,并且除了吴林氏留下来在徐幼珊身边候着外,刘妈妈、楚黛和月黛都是各自去准备的了。 而泊微后云里,此时倒是欢声笑语的,毕竟端阳节嘛,虽徐幼珊已经醉倒了,但此时却正还是热闹的时候啊,院中触眼可及处的花灯,也是各式各样,精美不已的,泊微后云里的丫鬟婆子们,在徐幼珊的吩咐下,是全家一起跟着她来楚王府的,今夜都去偏院和家人过节用饭,因此此时还留在院里的,也就是少数几人了,就连负责守泊微后云大门的谷妈妈她们,都是轮班了。 至于吴林氏和吴伯,徐幼珊本也是打算今天让她们出府去和吴愁夫妇一起过节的,但吴林氏硬是不应,说今天过节,府中本就忙的,再说今天的情况也特殊,她不能离开徐幼珊身边。(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月白素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于是徐幼珊无法,况且吴林氏说的也对,因此最后就只能推迟一天,让吴林氏和吴伯明天再出府去和吴愁他们团聚了。而剩下的刘妈妈、楚黛和月黛,则就没那么多问题了,毕竟刘妈妈是霜寡,而楚黛和月黛也是父母早逝,亲人都几乎没联系的了,因而她们现在也都是视有徐幼珊的地方为家了。 所以此时的泊微后云里虽人有点少,但其实却满是欢声笑语的,徐幼珊又允她们动用小厨房置办酒席,因而泊微后云里的过节气氛是十分足的,但泊微后云里此时气氛很好,相反的就是在苎萝斋和落花轩里,这两处现下可是安静的吓人。 落花轩 “侧妃,王爷是已经离开泊微后云,到空山居里去了的,但我们守在外面的人却送来消息,说王爷在离开空山居之前,是和王妃单独待在屋里很久了的。”锦梦小心翼翼的向王霓裳禀报道。 “是吗?”但王霓裳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但锦梦却知道,王霓裳是不高兴的,因而她更小心的立在了王霓裳的身边,静默着。 可王霓裳却又突然开口说道:“锦梦啊,你说我这次是不是看走眼了?” 锦梦没反应过来的问道:“侧妃说的是?” 王霓裳掀唇浅笑,雍容气度的说道:“就是我们的那位小王妃啊,你看看现在,她只不过就是嫁进府里这短短的时间中,我们的王爷就对她如此的与众不同,看来这次,是我看走眼了呢?” 锦梦闻言顿了顿,想安慰王霓裳的答道:“侧妃,说不定这只是王爷对王妃一时的兴趣罢了,新人到,哪个男人不是都要新鲜一阵的嘛,当年的冷侧妃不就是这样?可最后呢,还不是被您把王爷又给拉回来了嘛。” “不。这不一样。”但王霓裳却弯唇一笑,可眼里却冷意顿生的说道:“就算是当年的冷心云,王爷对她也不过就是做些正常的宠爱罢了,但现下对我们的这位王妃。王爷那可是大不同了啊。” 王霓裳抬眼,看向窗外,今天那轮难得又大又圆的皎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喃喃道:“今晚的月亮,和南华寺的那晚。很是相像啊……” 苎萝斋 而此时的苎萝斋里,浅雪也正在和冷心云报告着与锦梦向王霓裳汇报的一模一样的消息,而冷心云在听了以后,反应却和王霓裳不怎么一样,她闻言后,竟然笑了,并且还对浅雪说道:“这王府里看来是会越来越热闹了啊。” 冷心云被周惠帝赐封为谢璟的侧妃多久,她和王霓裳就斗了多久,因为两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都知道了对方不是省油的灯。而王霓裳是王家的庶女,身份不如冷心云这冷家的嫡女,但冷家因了内吏一职,在朝堂上的名望却也是万万比不过书香门第得王家的。 而两人也是因了各自的弱点,在这几年的相斗过程中,输赢都是参半的,且由于谢璟一向不管后院的事,都是由赵嬷嬷来掌管,但赵嬷嬷向来都是两不相帮的态度,因而这几年里。王霓裳和冷心云两个不甘人后的心高气傲者,也是一直在各种明争暗斗。 这种都已经是这府里的常态了,但现在因了徐幼珊这正妃的到来,却让楚王府里的这湖深水又起波澜。只是不管王霓裳或冷心云都好。却都是没有把徐幼珊放在眼里的,而谢璟对她好、对她与众不同,那又怎样呢? 再多的宠爱,也要有机会来享啊,不是吗? 冷心云轻轻的吹了吹她刚上好的胭脂丹蔻,看着那鲜红如血的光泽在金嵌蓝宝石的琉璃灯下熠熠生辉。发出夺人心魄的清透得血红色光芒。 …… …… 夜渐渐深沉,但泊微后云里却还是灯火通明,而徐幼珊现在也早就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可她却还是没有上床就寝,反而一直在让楚黛帮她推拿,因为徐幼珊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一点都不耐疼,对于推拿穴位的这种事,徐幼珊可是一点都受不住的,只要力使得大一点,徐幼珊就会喊痛了。 可也是因为这样,徐幼珊现在才会让懂一点的楚黛在帮她推拿,让她在疼痛中驱除睡意。 “哎哟,疼疼疼!”徐幼珊哀嚎道。 “王妃,要不您就先去安寝吧,干嘛这样折腾您自己啊。”楚黛根本就连一层力都还没出呢,徐幼珊就在哀嚎了,这让楚黛实是有些哭笑不得啊,可看着徐幼珊一边喊疼喊个不停,但却又不让她停手,楚黛也是已经忍不住第五次的劝徐幼珊了,但徐幼珊却还是摇了摇头,只让她继续。 “现下楚王殿下的身边有圣上赐下的两位贴身侍卫跟着他,那我们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们的监视下,随时随地都会向圣上汇报,那我们在这时就更要是处处都谨慎一些了,不能大意一步。况且像今天这种逢年过节的日子,我哥殿下又是才刚刚大婚,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殿下都是应该要来泊微后云的,要是我现在不等他先睡了,估计明天在圣上的面前,我就可以被冠上一个无礼狂妄之辈的罪名了。”徐幼珊沉吟道。 “这么严重啊。”而楚黛闻言后,也惊声道。 “唉,皇家的媳妇不好做啊。”徐幼珊感慨不已。 但感慨归感慨,徐幼珊还是让楚黛继续,因此在泊微后云里,徐幼珊的哀嚎声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直到从空山居回来的谢璟,奇怪的问向守在屋外的丫鬟婆子们是怎么回事时,她们在告诉了谢璟,是楚黛在帮徐幼珊推拿后,谢璟才又温和一笑的进屋去了。 “参见殿下。”而在徐幼珊和楚黛看见了进来的谢璟后,就忙起身给他行礼。 “王妃,你这是在干什么?”谢璟摆了摆手,让楚黛起身后,就上前拉着徐幼珊坐下。而此时房门大开,谢璟和徐幼珊又是在大堂里,因此他们的对话,屋外的人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回殿下,因我身子有些酸疼不适。所以刚刚在让楚黛帮我推拿呢。”徐幼珊温婉贤惠的笑道。 “你身子不舒服吗?可严重,要不明天宣太医院的太医来看看?”谢璟在听到徐幼珊说身子不适时,马上一脸关心的问道,也不是他脸上那温文尔雅的笑容太刺眼了。估计徐幼珊还会以为他是真的关心她呢。 “不要紧的,殿下,这点不适还不至于宣太医啦。”徐幼珊好似娇羞的垂首道。 “这样啊,那就依你,只不过要不是还不舒服。就一定得告诉我,知道了吗?”谢璟温柔的笑道。 “是,殿下,我知道了。” 谢璟和徐幼珊的这一出温情脉脉,配合的真是默契无间,而在演完了戏后,徐幼珊借着要服侍谢璟梳洗沐浴的关系,把丫鬟和婆子们都挥退了,连房门都是关起来了的,而也因此。在房里只剩下谢璟和徐幼珊二人后,两人刚刚还在脸上的温和与贤惠模样,是立刻就荡然无存了的。 但此时徐幼珊还是向谢璟问道:“殿下,您要沐浴吗?” 谢璟漂亮的容颜上,面有倦色的回道:“等准备好了,你来通知我。” 意思就是要咯?徐幼珊刚想答好,但抬眼望去,只见谢璟一脸的倦色,于是徐幼珊又想起了他们成亲那天,他在炕上累得睡着了的事。于是话到嘴边转了两圈后,徐幼珊又改口道:“殿下,不如你先去暖阁里等着吧。” “不用。”但谢璟红唇轻启,拒绝了。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本来徐幼珊是想,要是一会儿谢璟又累的睡着了,那在暖阁里总比在这儿好,可谢璟既然拒绝了,那徐幼珊也就不好再说什么的起身,先出去看看仆人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但就在徐幼珊才出去了一小会儿回来后。就见谢璟果然又在炕上睡着了,那一张平时美的都那样具有侵略性的脸庞,此时也只是像一个少年的稚嫩着、平和着。 “王妃。”而就在徐幼珊在谢璟的身旁,看着睡着了的他静默了好一会儿后,楚黛却来向她禀报道,说水已烧好,香巾锦帕等一切物什也都准备好了,楚王殿下可以去梳洗沐浴时,徐幼珊却转身看了看谢璟,然后在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后,才决定还是要叫醒谢璟,毕竟这是他刚刚嘱咐过她的。 “殿下…殿下,楚王殿下。” 徐幼珊轻轻叫了叫谢璟,但谢璟都没反应后,徐幼珊就伸手,想轻轻的推他一把,但徐幼珊的手都还没碰到谢璟呢,谢璟居然就突然睁开了眼睛,难一瞬间里,谢璟的眼睛里闪过刀光一般的戾气,把徐幼珊惊呆了,而等到她回神时,人却已经倒在谢璟的怀里了,这是怎么回事? 徐幼珊呆愣呆愣的抬眼想看向谢璟,但当视线划过谢璟的红唇,到达他挺直秀丽的鼻梁时,徐幼珊硬生生的止住了要继续往上看的念想,又把视线移回了谢璟线条优美白皙的下巴上。 而就是此时,谢璟清冷的嗓音,含着微讽的笑意响起:“你这是在主动投怀送抱?” 徐幼珊大惊,怒道:“我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跌到你怀里的,你别含血喷人啊。” 徐幼珊那个气啊,但谢璟却只是轻笑一声,然后就放开了徐幼珊的手,使得徐幼珊飞一般的离开谢璟,起身站得远远的,看着谢璟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红唇微弯:“那你刚刚是想干什么?” “我刚刚是想叫醒你,告诉你水烧好了,你可以去沐浴了。”徐幼珊鼓着小脸,气闷的看着谢璟说道。 “哦,是吗?那谢谢王妃了。”谢璟起身,走向徐幼珊,徐幼珊又是一惊,但谢璟却抬了抬长眉的看了徐幼珊一眼,然后就绕过她走向耳房那边去了,而徐幼珊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刚刚受惊之下站到了耳房前面的方向……好糗! 徐幼珊转身,对着谢璟的背影拳打脚踢,直到谢璟的身影消失在了耳房后,徐幼珊才气的连哼了好几声后,径直向里间走去了。至于没人服侍谢璟沐浴一事,徐幼珊现在也不惊奇了,虽在一开始。在泊微后云里因徐幼珊不想让楚黛和月黛去伺候谢璟沐浴,毕竟楚黛二人是早就向徐幼珊表明过,她们不愿做姬妾的意愿了,因而在最初。徐幼珊是打算随便派几个有这意愿的丫鬟去伺候谢璟沐浴的,但没想到这却被谢璟拒绝了。 而之后在泊微后云里,对外是徐幼珊亲自服侍谢璟梳洗沐浴,但实际根本就是没人伺候谢璟沐浴的,而这一直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皇长子。居然可以自食其力的不需要别人事事伺候,也是让徐幼珊好生惊奇了一阵的。 毕竟以徐幼珊现在知道的事情来说,虽谢璟的生母桢皇后早逝,但桢皇后留给谢璟的遗产,却是多得吓人的那种,其中只论江春入每年能为谢璟带来多少的黄金和财帛,那简直就是徐幼珊想都不敢想的,而且江春入还不只是一个单数,在它商号之下还有多少的分号?那走遍天下的三大车队就不说了,只徐幼珊现在知道。在神都里和江春入挂钩的缭照轩、不醉楼和平心书斋来算,那可不仅仅是钱财啊,一起连带着的人脉网和消息网,那连起来是会有多骇人的?徐幼珊想都不敢想。 但不管怎么说,反正谢璟这不得了的地方,却给他们的这出戏去除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虽然就算现在,徐幼珊还是会对于谢璟的这种独立性感到惊奇就是了。 而就在徐幼珊进到里间,就立刻脱鞋爬上床,窝在被窝里准备睡大觉时。却发现现在本应该已经很累,头一沾枕就理应入睡的人,这时却不管怎样都睡不着,一直到外面传来动静。在徐幼珊熟悉的脚步声在大堂里轻轻的踱步了一会儿,就往东暖阁那边走去时,徐幼珊的眼皮才渐渐变重,会周公去了。 …… …… 端阳节之后,就是夏至,最炎热的盛夏到来。而这也表明着徐幼珊的苦日子加重了,现下徐幼珊也几乎是在白天里足不出户的地步了,整日都是在房里,蹲在了冰盆旁,一步都不离开它的。 而且要不是有吴林氏和刘妈妈压着,估计徐幼珊早就躺倒冰盆上面去了,哪还会只是这样眼巴巴的看着冰盆啊。 “王妃,月黛用吴忧刚刚从庄子上送来的杨梅熬了杨梅汤,快来喝一碗祛祛暑吧。”吴林氏端着一碗冰镇过的杨梅汤进屋,哭笑不得的对着正蹲在冰盆旁,却还热得淌汗的徐幼珊。 “吴妈妈,你端过来给我吧,我在冰盆这儿都还热的受不了了,要是离开它,我估计整个人就都要化掉了。”徐幼珊有气无力的回道。 于是吴林氏也就只好把杨梅汤端了过去,并且示意旁边正在为徐幼珊扇扇的小丫鬟们缓一缓力度,徐幼珊虽然极其怕热,但女孩子的身体就是真不能受凉 的,这对于徐幼珊来说虽有些难熬,但想到她的健康,吴林氏还是只能狠着心不让徐幼珊过多的在屋里摆上冰盆,就连扇风也要适度。 而也许是这凉爽的杨梅汤,好喝的让徐幼珊暂时忘了炎热,她竟然没发现丫鬟们扇风的力度小了,只是向吴林氏问道:“吴妈妈,那剩下的那些杨梅,我让你送去明潇院、落花轩和苎萝斋的,你让人送去了吗?” 这个时节,杨梅是个好东西啊,而且吴忧送来给徐幼珊的,又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上品,那就更是美味可口了,但徐幼珊现在是楚王妃……虽然只是个名义上的,但也不好吃独食不是,于是在徐幼珊自己留下大大的一部分后,才割肉般的分出了三小份,让吴林氏派人分别送去明潇院、苎萝斋和落花轩。 “王妃请放心,刚刚派去的人都回来了,全都已经是送到了的。”吴林氏答道,不过等过了一会儿后,吴林氏又向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向徐幼珊禀报道:“对了,王妃,刚刚王爷派人回来送话,说今天在江春入里有宴要赴,就不回来用膳了,王妃您就不用等殿下了。” 最近因了谢璟身边多出来的那两个贴身侍卫,本来是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才会来泊微后云的谢璟,最近几乎都是在泊微后云里就寝的了,而且不仅如此,谢璟最近就连晚膳都是回来了和徐幼珊一起用的。因此今天才会派人回来给徐幼珊传话,告诉她,他今天有事不回来用膳了,让她不用等他。 而这传话虽也的确有省得徐幼珊一直等着谢璟用膳的意思。但最主要的,徐幼珊却觉得是要给那两个贴身侍卫看的,因此徐幼珊也不嫌麻烦的让带话来的人又传话回去,就说什么少喝酒,早回来之类的。 至于去江春入赴宴。徐幼珊和吴林氏对望了一眼后,皆心里有数,谢璟怕是真的有事要办,而且还是正事,毕竟现在有了两个监视者,那谢璟也不可能再像一样那么自由了,但他可不真的是个闲散王爷,每天需要谢璟蕨菜的事还就真不少了,而这明为去江春入赴宴,实则怕是去和酒财色三大掌柜议事去了的。 因此徐幼珊在晚上也就真的没等谢璟了。直接在酉时左右就让月黛掌勺,弄了几个清爽开胃的小菜后,徐幼珊就舒舒服服的大吃大喝了。 但就在徐幼珊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后,在太阳落山,气温稍降,徐幼珊就在院中慢慢的散了几圈步后,就早早的梳洗沐浴完毕,在等着谢璟回来了,毕竟做戏也要做足嘛。 可就在徐幼珊等啊等、等啊等的,却怎么都没等到谢璟回来时。徐幼珊本就打算先睡了的,反正到时给谢璟留一盏灯,也算是说得过去的了,但还没等徐幼珊把命令吩咐下去呢。就听见外面突然喧哗了起来,“月黛,你出去看看,是怎么了?” “是,王妃。” 月黛转身小跑着出去了,而不一会儿后。月黛就回来了,然后对徐幼珊说道:“王妃,是王爷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啊,怎么会这么喧哗呢?徐幼珊的奇怪马上就被解答了,谢璟居然喝醉了,这可才是让徐幼珊更吃惊的呢,谢璟这样有着一颗比七窍玲珑心还要厉害心脏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别人灌醉? 徐幼珊心里奇怪,但动作却不慢,在闻歌把谢璟送进来时,徐幼珊就已经让其他婆子们接着了,并且把谢璟先放在了里间的软榻上,然后赶忙招呼人去把热水打来,徐幼珊亲自替谢璟擦拭,毕竟这人那么多,她也要适时的表现一下贤惠不是嘛。 因此在徐幼珊帮喝醉了、脸红红的躺在那儿,十分安静的谢璟擦拭了一番后,徐幼珊就把所有人都挥退了,而她和谢璟在一起独处时不喜欢下人在旁边伺候的习惯,经过谢璟和徐幼珊有意无意的表现后,府里的人们倒也都是清楚的了,因而对于徐幼珊现在的这个吩咐,众人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就在所有人都退下去后,谢璟的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哪有一丝的醉意啊,分明清醒的不得了,而徐幼珊看见谢璟慢慢的起身坐好时,也不是很惊讶,本来嘛,他就不是会被其他人灌醉的人。 “楚王殿下,您醒咯!”徐幼珊把手里的锦帕丢回盆里,对着谢璟说道。 “嗯。”而谢璟却只是淡淡的望了一眼徐幼珊,然后就闭目不语了,谢璟虽没有醉,但被灌酒却是真的,而现在谢璟觉得哪儿都不是很舒服,但偏偏此时的他还不能声张。 “你不舒服?”但徐幼珊看着现下突然这样没有攻击性的谢璟,突然觉得好不习惯,要是在平常,徐幼珊说上这么一句,谢璟肯定是轻轻松松的就会刺上徐幼珊十记的,但现在的谢璟看上去,却是一脸的不舒服样儿,因此徐幼珊又重新把锦帕从盆里捞出,然后拧干了的递给谢璟。 可谢璟因为闭着眼,所以没发现徐幼珊递过来的锦帕,只是揉着眉心没理徐幼珊。而徐幼珊看谢璟没理她,只是马上对着谢璟坐了几个大大的鬼脸后,就伸手过去,先把谢璟的长指抓过来,然后在谢璟危险的睁开眼看向她时,她却没理他,只是径直的把自己手中温热的锦帕放在了他的手里。 “放在额头上,你会舒服一点的,我现在就去让人给你煮醒酒汤,你等等。”徐幼珊在谢璟细长的美眸里径直转身离去,独自丢下谢璟一人握着她放在了他手上,还温热着的锦帕。 房里,谢璟独自一人,房外。徐幼珊正在吩咐月黛:“殿下现在有些**,我看着殿下应该是很不舒服的,你现在就去煮一些醒酒汤来,我试着喂殿下喝上一点。看看能不能让殿下舒服些。” “是,王妃。”月黛领命就跑去小厨房了,而徐幼珊自是就转身进屋了,只是在进去前,徐幼珊悄悄的看了一眼石阶下的那两个侍卫。 真不知道他们要待到什么时候啊。真是不方便! 徐幼珊在心里嘟嘟囔囔的进了屋,等绕过佛手缇蓝碧玺翠屏进到里间后,徐幼珊就见谢璟闭着眼斜靠在了软榻上,白皙好看的额头上,也覆着刚刚她交给他的那块锦帕,徐幼珊心情突然就很好的走了过去。 “现在好点了吗?”徐幼珊向谢璟问道。 “嗯。”谢璟睁眼,淡淡的看了一眼徐幼珊后,就又合上了。 但徐幼珊的好心情却没被影响,还是轻快的一屁股坐在了一边的紫檀木雕云龙纹的卧荷桌旁,对着谢璟说道:“我已经让月黛去煮醒酒汤了。一会儿殿下你喝下去了,就会好一点的。不过你干嘛让别人这样灌你酒啊,看你这样,明天一早估计还有得受呢。” 徐幼珊说完,谢璟却没马上答话,在徐幼珊以为谢璟又要不理她,正准备再趁着现在的谢璟,看上去特别没攻击力时,再唠叨上他两句的,但谢璟清冷的声音却突然有些沙哑的响起:“有海剑和向锋在。只能借着醉意离席,才有机会。” 海剑和向锋,就是周惠帝赐给谢璟的那两个贴身侍卫,而谢璟回答徐幼珊的这番话。听上去有些没头没尾的,但徐幼珊就是听懂了。看来这海剑和向锋都不是泛泛之辈,竟然逼得谢璟要借着醉酒才能和江春入的酒财色三大掌柜会面,怪不得谢璟会被人灌了这么多酒。 “把锦帕给我。”而徐幼珊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起身走到谢璟的身边,然后对着谢璟伸出了手。 这次谢璟没再睁眼看向徐幼珊。只是居然配合的把额上得锦帕拿下,闭着眼递了过来,徐幼珊接住,然后在试了试盆里的水还烫着后, 再浸湿了扭干,又递过去给谢璟。 但谢璟是闭着眼的,因此看不见徐幼珊的动作,而徐幼珊已经到口了的“好了”,却最终没说出口,而是靠近了谢璟,在谢璟没反应过来时,就轻轻的把锦帕覆在了他的额头上,因为徐幼珊此时是在把锦帕覆到谢璟的头上,因而在徐幼珊放好退开时,她的柔软的指尖还是免不了的轻轻滑过了谢璟的脸颊,让谢璟一僵。 谢璟和徐幼珊不是没有过肢体接触,虽最多就是拉拉手罢了,但就算只是这样,徐幼珊的手谢璟也是牵过的了,可不知为什么,现在徐幼珊只是不小心的碰到他的脸时,他却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王妃。” 而就在谢璟有些莫名时,月黛的声音却在外面响起了,徐幼珊闻言看着谢璟说道:“看来是醒酒汤煮好了,月黛把它送过来了,殿下你等等,我出去拿。” 徐幼珊快步走向外间,谢璟侧首,眼里有些奇怪的光闪过,只是等得徐幼珊端着醒酒汤进来后,谢璟却又恢复如常的接过她递来的醒酒汤喝下。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徐幼珊站在谢璟的身边,有些着急的问道。 “你以为这是神丹妙药啊,起效的这么快?”谢璟把碗交给徐幼珊,就又躺回软榻上了。 徐幼珊撇了撇嘴,向谢璟做了个鬼脸后,却还是把碗端出去,交给月黛,然后就又回来了,但此时夜已经深了,而徐幼珊看着谢璟这样的困倦,想了想后对他说道:“要不你今晚就睡在这边吧,我去暖阁那边,毕竟这边始终要宽敞舒服些。” “不用了。”但谢璟却揉着眉心说道:“你现在去让人烧水,我要沐浴。” “现在?”徐幼珊微讶到,她是知道谢璟爱干净,爱干净到都几乎有些洁癖了,但徐幼珊想不到的却是,他居然爱干净到这种地步,身子都这样不舒服了,他居然还要洗澡? “嗯,现在。”可谢璟却十分肯定的回道。 于是徐幼珊没法,只好又出去吩咐丫鬟和婆子们烧水。然后说楚王殿下喝下醒酒汤,现在醒了要沐浴什么的一番话,然后就让婆子们去准备了,而因为徐幼珊吩咐要快。因此不一会儿就全都准备好了,徐幼珊也就来告诉谢璟,说他可以去沐浴了。 但谢璟现在这个状态,徐幼珊很不放心,于是她又向他问到。说需不需要派丫鬟服侍他时?谢璟还是一口就拒绝了,自己到耳房去梳洗沐浴了。 而徐幼珊今晚破天荒的居然没有先去休息,反而是坐在了软榻上,等着谢璟洗好出来,毕竟他今天是真的被灌了很多酒,状态本来就不好了,现下这房里又只有他们二人,徐幼珊是真的不放心谢璟。因此在谢璟去耳房梳洗沐浴时,徐幼珊是在外面等着他的。 而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在谢璟终于出来时。徐幼珊却又有些后悔了的,因为经过水气的氤氲,本就美的如人间独立的人,现下更是要不得,那不经意间一个眸光,简直都是可以把人给迷得七荤八素的,最起码徐幼珊就会这样。 二百零二章、 亥时末,夜已深沉,但泊微后云里的一盏盏琉璃灯,却还亮着大半。而正房里的灯火,也还没熄,那谢璟和徐幼珊自然在这时也是还没休息的,那他们在做什么呢? 里间内。谢璟着一件银线滚边的月白素锦长袍,侧坐在了软榻上,而他身后的徐幼珊,此时竟拿着一方棉帕,在为谢璟擦拭如墨的长发,但这是怎么发生的呢。徐幼珊现在都还有些莫名其妙。 本来在谢璟洗好走出耳房后,徐幼珊看着被水气氤氲的美人更加美的夺人心魄时,是又有点出糗了的,但在随后谢璟的毒舌里,徐幼珊可是就回神了的,而且谢璟又可以这样讽刺她了,那就表明他的状况已经没那么糟了,于是徐幼珊就想上床睡大觉去了的。 而谢璟也准备回暖阁那边去了,但就在徐幼珊才刚刚爬上她的金玉镂空云烟床时,却见谢璟的背后几乎是要淌出一条水道来了,徐幼珊也就连忙叫住谢璟,说道:“你难道都不擦干头发的吗?” 谢璟顿了顿,回道:“好烦。” 哦,就因为嫌烦,所以就放着不管?那难不成这段时间在泊微后云里,谢璟都是这样沐浴完后,就不管还湿着的长发,任它自然干的?徐幼珊的脸顿时就有些垮了下来,并且下床,两步就走到谢璟面前,把他拉到软榻上坐好,再从箱笼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棉帕,亲自替谢璟擦拭起了头发。 只是在徐幼珊刚刚的一时冲动渐渐消失后,现下的徐幼珊却有些发懵,她这是哪来的雄心豹子胆啊,居然敢这样对谢璟? 徐幼珊越发小心手上的动作,然后再一边歪头歪头的去观察谢璟的神情,就怕他秋后算总账的找她麻烦,只是在徐幼珊小心翼翼的瞥啊瞥得小眼神下,谢璟突然开口道:“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没看什么。”徐幼珊一惊,赶紧缩回脖子的说道。 “是吗?”谢璟声里有笑,但徐幼珊知道他肯定又是在讽刺她了,并且唇角也肯定露出了嘲讽的笑意,因此徐幼珊在谢璟身后对他做了好几个的鬼脸。 而谢璟就像是背后长眼睛了一般,在徐幼珊又像他做鬼脸时,谢璟突然又说道:“你这是在表示对我的不满?” 徐幼珊这次可就是真的被吓到了,差点都要去扯谢璟的头发了,要不是最后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估计现在徐幼珊还没被谢璟怎么样呢,就先被自己给吓死了……“殿下你说笑了,我什么都没做啊。”徐幼珊干巴巴的笑到,然后一边在努力擦干谢璟的头发,就盼他赶紧离开。 而万幸的是这次谢璟没再蹦出什么让徐幼珊吓得跳脚的话来了,谢璟静静的坐在那儿,徐幼珊在他身后小心又努力的帮他擦拭头发,就盼他的头发赶紧干后,就赶紧去睡觉,别再这儿让她一惊一乍的了。 只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房里静谧了起来时,徐幼珊愤怒焦躁的心也随着安静下来了,在谢璟和徐幼珊都没有说话时,整个屋里渐渐的有了一种安静却舒心的感觉,两人此时也是感觉到了的,因而默契的没再多说些什么,这时也只有了徐幼珊在为谢璟擦拭头发的声音,很小,也很舒心。 但就是在此时,大门却被人忽然敲响,那“砰砰砰”的声音,就像是落在了心上的重鼓声一般,让人在前一秒的静谧中听见这种声音,还真是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于是徐幼珊一惊,手上的力气就加重了点,直直的扯了下谢璟的头发,但这次她就真的是无意得了。 “王爷。”是沉香的声音。 而就在徐幼珊被沉香的敲门声吓到,而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扯着的可是谢璟的头发时,刚要道歉,沉香那“砰砰砰”的敲门声又响起,在徐幼珊又被吓了一跳后,谢璟的长指突然覆在了徐幼珊的手上,让她惊讶的连那急促得敲门声都霎时忘了,就只呆呆的看着谢璟好看的长指拉着她的手离开他的长发,然后谢璟又转头不热不冷的看了她一眼后,才扬声道:“什么事?” “王爷,赵嬷嬷出事了。” 赵嬷嬷出事了?徐幼珊一愣,谢璟却立刻起身,然后就走到了大门前,把门打开,对着沉香问道:“怎么回事?赵嬷嬷出什么事了?” 沉香看着大门打开,随即就出现了谢璟修长的身影,只是在这修长的身影旁,还有一个很是刺沉香眼睛的人影,徐幼珊。 谢璟刚刚是拉下了徐幼珊得手的,而在听闻沉香说赵嬷嬷出事后,居然就没放开徐幼珊,而是拉着她一起过来开门的,这过程很短,短到现下徐幼珊看着沉香那不怎么友善的目光看向自己时,她也才发现这个问题的。 但也许是因为沉香的这目光实在是太不友善了,不友善到徐幼珊本是想挣开谢璟的想法一顿,反而就停下了,然后徐幼珊在谢璟长指里显得很是娇小的手,也停在了谢璟的手里一动不动,然后很是“温柔娇羞”的笑望着沉香。 气都气死你! “沉香。”但就在沉香被徐幼珊那温柔娇羞的笑容,给弄得脸色一沉时,谢璟却声音有些厉色的响起了。 “启禀王爷,本来瑶依姐姐刚刚是到泊微后云里来找您,想禀告您赵嬷嬷突然身子很不舒服,现在都已经腹痛的有些受不了的事,但瑶依姐姐到了这儿,却被告知您还没回府呢,于是瑶依姐姐就只能跑到空山居来找奴婢,让奴婢去找找您,但奴婢还没出府呢,却就听说您已经是回府了的,所以才硬闯进泊微后云来,请王爷和王妃恕罪。”(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憋气啊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谢璟清冷的厉声下,沉香好似突然回神般,神色一正,然后就对着谢璟把一番话快速的说完,其中那些着急和事态紧迫之情,更是表明的极其突出,让徐幼珊都快忍不住为她的忠心感动了。 “宣太医了吗?赵嬷嬷现在怎么样了?”而谢璟在沉香说完后,神色还是没怎么变,只是紧张却是一目了然的,当然了,对于沉香刚刚话里,变相说泊微后云守门的婆子,不让瑶依进来一事,谢璟居然没提。 “赵嬷嬷不肯宣太医,只是让人拿了牌子出去找大夫。”沉香垂眼答道。 “海剑。”谢璟忽然唤道,而一直在石阶下静立着,像两尊门神一般的人也突然就到谢璟身前躬身,应道:“属下在。” “你现在就拿着我的令牌,到太医院去宣太医,动作要快。”谢璟吩咐道。 “是。”海剑领命而去,几个呼吸间就消失不见了,而谢璟则让沉香在门外候着,自己却转身进屋去了,刚刚一直沉默着的徐幼珊自然跟着谢璟一起进屋。 等到看见谢璟是在更衣时,徐幼珊愣了一刹,还是就上前去搭把手了,而谢璟在看见徐幼珊递过来的外袍时,还是接过了,而这也是徐幼珊第一次帮谢璟更衣。 “殿下一会儿要过去明潇院吗?”徐幼珊问道。 “嗯。”谢璟点头。 “那我也一起去吧,赵嬷嬷突然不舒服了,我也是得过去看看的。”而且刚刚沉香那番话,也是话中有话的,徐幼珊虽不怕,但也得把事情弄清楚,看看这到底是谁想设计她。 可就在徐幼珊的话才说完,谢璟却抬眸看向她了,他眼里此时有些光闪过,但徐幼珊却看不懂。只是还不等徐幼珊在深究时,谢璟就淡声道:“随你。” 那既然谢璟都这么说了,徐幼珊也就赶忙唤进月黛来帮她更衣,谢璟可以自己换衣。但徐幼珊却不行,而这倒不是徐幼珊娇气,毕竟那层层套套的女子裳袍,要是徐幼珊一个人穿的话,估计她可以折腾上半个时辰左右呢! 而就在月黛的帮助下。徐幼珊却马上就更衣完毕,而且在这点时间内,徐幼珊还吩咐月黛去把刘妈妈叫来了,于是最后,徐幼珊带着刘妈妈和月黛,就随谢璟一起到明潇院去了。而路上,在软轿里,徐幼珊看着谢璟紧绷的侧脸,心中又再一次的对赵嬷嬷在谢璟心中的份量,有了重新的加重。 明潇院 此时的明潇院里。忙的是人进人出的,而且每一个的人脸上,几乎都是着急的神色,尽管她们心中不一定有她们面上这样的焦急不已,但不管怎么说,反正在面子上,她们一个个都是表现出了病在赵嬷嬷身上,却痛在她们身上的表情。 正房里,此时是微微飘出了一些痛苦的**声的,但这其中还可以隐隐的听出一些克制的声音。好像这些痛吟声的主人在忍住了痛苦一样。 而此时已经是在正房外的谢璟和徐幼珊一行人,却没停顿,而是直接就进了屋,谢璟更是一路直往里走。谁也没理,但徐幼珊却是在谢璟的身后,在里间外看了一眼正向谢璟和徐幼珊福身低头行礼的瑶依一眼后,才进到里间去。至于瑶依,却只是一直低着头,让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王爷。您来了。” 谢璟一进来,赵嬷嬷就是看见了的,于是她就挣扎着起身,想向谢璟行礼,但谢璟马上就让沉香制止住了赵嬷嬷,然后说道:“赵嬷嬷你躺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不舒服的。” “启禀王爷,老奴没事,这就只是一点小病小痛,无大碍的。”赵嬷嬷气虚的说道。 但只要是明眼人就能一眼看出,赵嬷嬷这可不是什么小病小痛,她老人家可都已经是疼的面色惨白了,这可是已经很严重了,而谢璟也立马转身出屋,对着守在外面的闻歌低声吩咐道:“你亲自去看看,海剑和太医到哪了,要是不见人影,那你就再去一趟太医院,把太医宣来。” 虽说海剑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阳奉阴违谢璟的命令,但谢璟此时却还是重新嘱咐了闻歌一遍,可还不等闻歌应下呢,海剑却已经带着太医和一个大夫回来了。 “启禀王爷,太医带到。”海剑到了谢璟的身前,躬身禀道。 “嗯,你做的好,太医,快随我进来。”而谢璟在看了海剑一眼后,就让太医还有另一个大夫随着他进屋去了,让他们马上为赵嬷嬷诊治。 至于谢璟和徐幼珊一行人,自然是都到外间来候着,只是时间都过去了好一会儿,里面的太医和那个大夫却都还没出来,谢璟执着茶杯的手,从徐幼珊的这个角度看去,居然可以看见指尖隐隐有泛白的迹象,于是徐幼珊向刘妈妈轻轻招手,在刘妈妈过来时,徐幼珊低声嘱咐她进去看看。 刘妈妈领命,转身就轻悄悄的进去了,而谢璟是看见刘妈妈离去了的,但他却出声,那既然谢璟是这种默许的态度,在他身边本想阻止的沉香,也就噤声了,看着刘妈妈进到了里间去,然后不一会就出来,到徐幼珊的耳边低声汇报些什么。 而在刘妈妈说完后,徐幼珊点了点头,就对一旁的谢璟轻声说道:“里面的那位太医和老大夫还在为赵嬷嬷诊治,只是脸上的神情并不是很严峻,估摸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嗯。”谢璟抬眼,看着徐幼珊淡淡的应了一声,但徐幼珊却知道他有点松一口气了,因为他握着茶杯的指尖,不在有用力到泛白的迹象了。 于是就在谢璟和徐幼珊几人又在外间等了一会儿后,太医和那老大夫终于出来了,谢璟立即起身,迎了上去的问道:“怎么样了?” 老大夫看了那太医一眼,太医在清咳了一声后,也就对谢璟说道:“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这位嬷嬷年纪大了,可能肠胃功能也有些弱了,而这以后进口的东西,还是要选一些好消化的为好。” 太医说完。谢璟的神色就变了,本是一向温文尔雅的脸上,此时竟有些厉色,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罢了。在太医都还没缓过神来时,谢璟就又文质彬彬的对他笑道:“这次有劳太医您了,现下夜已深,本王这就让人送您回太医院。”谢璟唤过闻歌,让他把这位太医和那老大夫送出王府。 而就在太医二人向谢璟和徐幼珊告辞后。谢璟就转身向里间走去了,徐幼珊在刚刚太医的那番话后,也是蹙起了眉的,但在谢璟一语不发的转身进去看赵嬷嬷后,徐幼珊在和刘妈妈对望一眼,也跟着就进去了,只是此时的赵嬷嬷在太医喂下的镇痛药后,是已经安稳睡去了的,看来刚刚那位太医喂赵嬷嬷的药,是已经起效了的。 于是谢璟只是在赵嬷嬷的身前站了好一会儿后。就又出去了的,徐幼珊自也是随行,可此时的谢璟沉默得很,就连也是一直跟在了他身边的沉香也不敢多说什么,那徐幼珊自也是一句话都不多说的。 但就在所有人都把最闭得紧紧的跟在谢璟屁股后面时,谢璟却突然转身,对着徐幼珊说道:“赵嬷嬷既然没事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徐幼珊一愣,然后才赶忙回道:“是,殿下。” 而在谢璟又嘱咐了明潇院里的人。得好好的照顾赵嬷嬷后,才和徐幼珊一起离开了明潇院,回到泊微后云里。但在到了泊微后云里,在和徐幼珊进屋并挥退了所有人后。谢璟就算是在刚刚,也一直挂着的笑脸,却马上就消失了的,换上了如寒冰一样的神色,冷得徐幼珊差点冻伤。 但就是在面对着这样的谢璟时,徐幼珊却就更加小心翼翼了。在陪着谢璟沉默的坐在大堂了好一会儿后,在徐幼珊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就刚要起身向谢璟告辞,溜回里间里睡大觉时,谢璟却一声就让徐幼珊又立马乖乖坐好。 “王妃困了?” “没有。”徐幼珊答的飞快,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鄙视,对谢璟的鄙视,他明明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可怕,还这样威吓她,简直就是恃强凌弱啊!徐幼珊表面一脸的干笑,但在心底却把谢璟给从头到脚的腹诽了无数次,但她也就只是在心里腹诽腹诽谢璟罢了,此时还不是在谢璟轻轻的一句话下,徐幼珊又正襟危坐在了原位上,一动都不敢动。 “太医刚刚的话,你听清楚了?”谢璟冷声问道。 “听清楚了。”徐幼珊歪了歪头的看向谢璟的回道。 “那你知道太医那话是什么意思了没?”谢璟一向清冷的嗓音,此时好像更冷了一般的响起。 “估摸知道点。”徐幼珊如实以告的说道,毕竟她和谢璟认识接触的时间已经是很长了的,关于她的脑子不怎么聪明这件事,就算是徐幼珊想要遮掩一下,在谢璟的面前,这都会是些无用功的,因此徐幼珊是在老早前就放弃的彻彻底底了,反正她笨不笨,谢璟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因为他们两人都觉得,不关他(自己)的事。 而在徐幼珊的话才落,谢璟却突然转头看向她,狭长的眸子里满是寒冰,冷的徐幼珊都打了个冷颤,可谢璟却就只是这样眼里有冰的看着她,却不说话的静默了很久,久到徐幼珊突然抬眼,不再只盯着他好看的下巴看了,而是有些愤怒的对他说道:“你不会以为是我……” “不会。” 这次又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就又把徐幼珊那即将烧起的熊熊怒火给轻易的就浇熄了,只不过谢璟随后说的话,又让这怒火有复起的趋势。 “就你那脑子,是想不出这样弯弯绕绕的害人点子来的,况且赵嬷嬷若是倒下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因为你知道,就算是赵嬷嬷倒下了,不能掌家了,但也不会轮到你的。所以你这样做,是没有什么好处的。”谢璟淡漠的说着一番好像理所当然的话。 “楚王殿下,你说的对,你真是分析的洞彻透析啊。”徐幼珊咬牙切齿的说道。 而谢璟看着这样的徐幼珊,那小小的身子却一反刚刚没精神的样儿。反而是好像刺猬一般,全身都愤怒的竖起了倒刺一般的对着他,只是那一脸的小孩子样,让谢璟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样的徐幼珊,让人想发笑,而一直在谢璟胸膛烧着的那把阴火,也因了徐幼珊这像只小刺猬般的样子,居然让他冷静了下来。 而赵嬷嬷对于谢璟。当然不只是一个乳娘,在谢璟的生母拼了命的生下他就去世后,一直在谢璟身边照顾他的赵嬷嬷,就好比是那时还年幼的谢璟身边,唯一的大树,唯一奋不顾身,不惜一切的为他遮风挡雨的大树。而现在那颗大树年迈了、老弱了,现在的谢璟也已经不再需要赵嬷嬷为他遮风挡雨的时候,却正是谢璟反过来,要好好照顾赵嬷嬷。不容谁欺负他的时候。 因此在刚刚太医对谢璟说了那么一番话后,谢璟就已经是发怒了的,太医的那番话,明明就是在说赵嬷嬷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会引起这番腹痛的。 可不说赵嬷嬷平时在吃食上是多么的挑剔,就只说赵嬷嬷对于吃食这方面的小心程度,因了早年在宫中要护住谢璟的原因,赵嬷嬷是早就已经小心到无可挑剔惯了的,那现在谁还会有这个本事,让赵嬷嬷着了道。吃下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而腹痛成这样的? 谢璟绝艳的眸子,看着鼓着脸瞪向他的徐幼珊,嘴角微弯。这在徐幼珊的眼里是代表了嘲讽的笑容,此时却只是谢璟心情不错的表现,但徐幼珊却不知道。 而有人想借着设计赵嬷嬷,来达到什么目的呢? 虽在外人看来,赵嬷嬷倒下了,第一个受益的就是徐幼珊。毕竟徐幼珊现在身为楚王妃,但楚王府里的中馈却依然还是赵嬷嬷在掌着,这对于一个王妃来说,是多么不可忍受的事?那既然这样,只要赵嬷嬷倒下了,那这楚王府的掌家大权,不就是徐幼珊的囊中之物了? 但这也就只是在外人看来罢了,因为谢璟和徐幼珊其实就不是真的夫妻,那就算赵嬷嬷倒下了,谢璟也是不可能把这楚王府的掌家大权交给她的,所以对于设计陷害赵嬷嬷,这其实对徐幼珊是根本百害而无一利的事,她为什么要去做呢? 因此在此事发生后,就算总总迹象都是在指向徐幼珊就是设计谋害赵嬷嬷的人,但谢璟却是在第一时间就排除了她的,毕竟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徐幼珊真的是吃饱了撑着想这样做,但以她那不聪明的小脑袋瓜……唉! “这事我会查清楚的,但这几天估计会有对你的闲言碎语,你自己能搞定吧。”谢璟看着徐幼珊说道。 “能,殿下请放心。”徐幼珊恨不能拍着胸脯跟谢璟说,你不要这么瞧不起我,这事我自己就能搞定,根本不用你插手,但话在嘴边过了三圈,徐幼珊还是把它又咽下去了的,毕竟在才智方面,一百个她都不会是谢璟的对手,她还是不要这么不自量力好了。 “那就好。” 而谢璟在看着徐幼珊强撑的小样儿,也不说破,只是那像花瓣一样鲜红的唇一弯,对着徐幼珊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就起身,径直向暖阁走去了。 可看着谢璟对她露出了那把她又惊艳了一把,却又欠揍到不行的笑容后,就径直转身离开的修长背影,徐幼珊是牙痒痒的狠狠做了好几个鬼脸后,才也起身回了里间,爬上床就寝了的。 …… …… 最近的楚王府很是有点风声鹤唳之势,对于前不久倒下的赵嬷嬷一事,楚王府里虽都有些闲言碎语,但几乎都是一致指向了楚王妃徐幼珊的,毕竟就像谢璟料到的那般,在人们看来,赵嬷嬷倒下了,那第一个能受益、能受到最大利益的人非徐幼珊莫属。 只是若只这样,那楚王府里倒也不至于风声鹤唳到如此地步,而让楚王府里的人们都这样紧张的,是因了从第二天起,谢璟居然亲自查起了此事,明面上虽说是在检查大厨房的所有人,是谁疏忽了吃食这方面,让赵嬷嬷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可所有人却都知道,谢璟这查的。可不只是大厨房而已。 因此,在现下的楚王府里,是人人自危的,毕竟虽说凶手只有一人。但要是谁不小心被连坐冤枉了呢?那可就真是天大的委屈了。 楚王府,泊微后云。 “王妃,您是不知道啊,现在的王府里,谁都是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儿。就怕王爷会查到她们的身上。”楚黛一边把月黛刚刚才在小厨房弄好的午饭摆到桌上,一边对徐幼珊绘声绘色的说道。 “只要不是他们做的,他们怕什么啊。”端着最后一样菜的月黛进屋,接话道。 “月黛,这就是你不懂了吧,这会儿还讲究什么是不是无辜的啊,多少真正无辜的人早就被冤枉的冤枉,连坐的连坐了,而真正不无辜的那些,却反而是活得好好的呢。”楚黛摇头晃脑的在对月黛进行着谆谆的教导。 “得了。你比月黛才大多少啊,少在这乱说话。”而听见了楚黛的这番大论后,一旁的吴林氏就忍不住轻拍了楚黛的后脑勺一下,好笑的训道。 “唔……吴妈妈,人家哪有说错啊。”楚黛嘟囔道。 “好了,少说话,快把菜摆好。”吴林氏笑道。 现下的楚王府里的确是在风声鹤唳,但在泊微后云里,一切却都还是如岁月静好一般的安稳祥和,而此时扶着刘妈妈的手从里间出来的徐幼珊。看着在吴林氏的笑骂下,楚黛嘴里虽嘟嘟囔囔的,但却听话的把吴林氏的命令都照做,而剩下在一旁的月黛。却也嘴角带笑的在忙着摆桌。 看着在泊微后云里,这似乎是每天都会上演的一幕,徐幼珊侧头和刘妈妈相视而笑,而徐幼珊的心里也是一暖。 盛夏,每一天的阳光都明媚得不行,而在这徐幼珊的苦日子里。能看见她身边的人每天都这样高高兴兴的,徐幼珊觉得好像是很大的幸福了。至于其他一些无关的“小事”,就真的不用放在心里了……就算徐幼珊是真的很想这样想,但当事后突然想起那天沉香到泊微后云里来找谢璟说的话时,她就会冒火。 那天因为赵嬷嬷倒下了,情况紧急,徐幼珊虽然在当时就觉得沉香的话里有些不对劲了,但当时的情况不是一般的紧急,谢璟又表现的那么紧张,连带着徐幼珊都有些慌了起来,所以当时也就没有细想那些不对劲。但等到事情过去了几天后,徐幼珊就觉得不对劲了。 当时,沉香一见到谢璟,就说瑶依是先到泊微后云里来找他,想禀告他赵嬷嬷突然身子很不舒服的事,但瑶依到了泊微后云后,却被告知谢璟还没回府,瑶依才又跑到空山居去找沉香,让沉香去找谢璟,毕竟对于谢璟的行踪,沉香说不得还是最了解的那个。但是,就在沉香准备去找谢璟时,却听说了他已经是回府的,所以才硬闯进泊微后云来找他的。 而沉香当时对谢璟说的这番话,是很重了的,沉香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在瑶依一开始来找谢璟时,徐幼珊的人不仅不让她进,而且还骗她说谢璟还没回府,于是瑶依只好到空山居托沉香出府找谢璟,但沉香还没出府就听说谢璟已经回来了,在泊微后云里后,沉香就跑来泊微后云找他。 可这次沉香还是被徐幼珊的人拦在了泊微后云的大门外,不让她进,最后还是她硬闯,才能过五关斩六将的进入泊微后云,找到谢璟,告诉他赵嬷嬷倒下了的事。 而就在沉香的这番话里,徐幼珊可就是那个十足十的大坏蛋了啊,不仅在一开始阻止了瑶依第一时间来通知谢璟,让谢璟去宣太医,使得赵嬷嬷受了那么多苦;其次在后来,还妄想再一次阻住沉香,不让她来给谢璟报信,就单凭这两点指控,若徐幼珊和谢璟是真得夫妻的话,那简直就是死罪了。 因而在事后徐幼珊反应过来后,简直是对沉香气的牙痒痒啊,但气归气,徐幼珊也没轻举妄动,毕竟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对于谁是无辜的、谁不是被冤枉的,徐幼珊也还不能确定,因而她也一直没声张,就等着看谢璟到底会审出些什么来。 而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虽然徐幼珊没去问过谢璟事情的进展。但在暗中,徐幼珊却还是吩咐了吴林氏和刘妈妈派人在跟进的,虽不至于把事情全都了解清楚,但大概的轮廓。徐幼珊还是能知道的,就像现在,在徐幼珊用过午膳后,就立即对吴林氏和刘妈妈询问了起来。 “吴妈妈、刘妈妈,你们派去的人有没有送回什么消息来?” “启禀王妃。还没,到现在为止,还是只停在了王爷把明潇院里的人都审 了一遍的消息那儿。”吴林氏答道。 谢璟这动作也忒慢了吧,怎么会查了这么久,却还是只查到了明潇院里?徐幼珊奇怪的想到,而事实也是,以谢璟以往雷霆般的手段,怎么这次会查的这么慢啊,按理说这种小事,在谢璟看来。应该是马上就能解决的小事啊,为何会拖了那么久呢? 徐幼珊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得敲啊敲的,敲到最后,也不知她在想什么了,反正屋里都应了她的沉思,霎时就静悄悄了起来,楚黛和月黛亲自收拾碗筷、整理桌面的声音也都非常小心,就怕惊扰到了徐幼珊。 但徐幼珊在想什么呢? 在想着亲自去空山居找谢璟,探一探虚实。 戌时,楚王府。空山居里的气氛还是很紧绷的,不仅守在大门边的婆子们神情肃穆,就连来来往往的书僮,也都是一丝不苟的绷着张脸。让人一望过去,还以为这空山居里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呢,不然这些婆子和书僮们,怎会这样一脸肃穆到不行的样子? 而当徐幼珊在泊微后云里美美的大吃了一顿晚饭,到了空山居看到此时此景后,这就是她的第一个感觉。只是在仆人们看见她后,立马就向她行礼请安时,徐幼珊却没有说什么,而是一本正经的问道:“王爷呢?” 守门的婆子躬身道:“启禀王妃,王爷现下正在书房里。” “嗯,我知道了。”徐幼珊轻应了一声后,扶着刘妈妈的手就径直进去了,守门的婆子们也不敢拦徐幼珊,都退到了一边去,把大道让出来,让徐幼珊一路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一直到达谢璟书房的大门外,碰见了守在外面的沉香时,徐幼珊才停下了脚步。 而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徐幼珊看着明明就望见了她走来,此时却好像刚好移开了视线,根本就没看见徐幼珊似的站在那儿,并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对徐幼珊行礼问安的意思。而徐幼珊在一开始的冒火后,此时也稳住了心情,慢慢的走向沉香,然后笑着说道:“这不是沉香嘛,你怎么站在门外?” “参见王妃。”而既然徐幼珊已经出声了,那沉香也不可能说没听见徐幼珊的声音,于是在徐幼珊的话才落后,沉香就转身,脸上刚好的有些惊讶,好像是真的现在才看见了徐幼珊一般的对她行礼,然后答道:“回王妃的话,现下王爷在书房里亲自‘询问’瑶依姐姐一些事,因而是把所有人都遣出来了的,奴婢也一样。” 谢璟在房里亲自“询问”瑶依一些事?什么事? 徐幼珊眼皮一跳,心里莫名的觉得她是不是忘了些什么事,但在表面上,徐幼珊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沉香笑道:“这样啊,那本来我找王爷是有点事的,但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王爷现在有事要询问瑶依,我就在外面等一会儿好了。” 不等沉香回话,徐幼珊就扶着刘妈妈的手转身,在不远处的廊下坐下,让沉香看着徐幼珊的身影愣了一会儿后,才又垂首安静的守在了谢璟的书房外,没有再多说什么。 至于徐幼珊,在坐到了廊下后,虽是看向了庭院中在霞光里如披上了一层红光的花草植被,但其实在徐幼珊的心里,现下却是打起了鼓的,她到底是忘记了什么呢?徐幼珊把赵嬷嬷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腹痛倒下的那天开始、到今天为止的所有事都从头在想了一遍,但还没等她想起些什么时,谢璟书房的门却在这时突然打开了。 徐幼珊一吓,赶忙起身,看着瑶依从谢璟的书房里走了出来,只是她此时是低着头的,因而徐幼珊是看不清她这时得表情的,而也不等徐幼珊开口叫住瑶依,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的闻歌就把瑶依给送走了,让徐幼珊的话留在了嘴里。 “王妃。王爷请您进去。” 但也就是在徐幼珊站在原地看着瑶依的身影都快要不见时,沉香的声音响起,徐幼珊循声望去,只见沉香此时是在书房里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做出了一个“请”的意思。 徐幼珊一怔,然后就在稳了稳心情后,扶着刘妈妈的手就走了过去,而这也是是徐幼珊第一次踏进谢璟的书房,徐幼珊有些好奇的一眼扫去。但只见在谢璟的书房里,其实摆设并不是十分奢华的,最起码比起他那江春入所有人的身份,他这书房里的摆设,完全就可以用“朴素”二字来形容了。 “见过殿下。” 而环视的视线,当最后扫到坐在了书案后的那个少年后,徐幼珊向他福身一礼。 “王妃,你怎么会过来了?”书房里现下就有五个人,谢璟、徐幼珊、沉香、刘妈妈和月黛,而在徐幼珊向谢璟行了一礼后。谢璟居然起身绕过书案,亲自拉着徐幼珊到一旁坐下,温笑着的问道。 “殿下,是这样的,我看这几日您都有些劳累了,于是便熬了些参汤来给您补补身子,您趁热喝吧。” 对于谢璟这在徐幼珊的眼里假到不行的笑容,徐幼珊一向是不怎么喜欢的,但在此时,不知为何。在又看到谢璟在别人的面前对她摆出这样假的温和笑容时,徐幼珊却有些松了一口气似的感觉。毕竟就算谢璟这温文尔雅的表现再假,那也是徐幼珊熟悉了的假面不是?因而徐幼珊也温情脉脉的回道。 “那真是劳烦王妃挂念了。” 徐幼珊对着谢璟又娇羞一笑,然后就向亲自提着食篮的月黛招了招手。让她把食篮呈上来,徐幼珊亲自取出了里面的参汤递给谢璟,谢璟也温和一笑的接过,然后喝下。 途中一旁的沉香在看着徐幼珊把参汤递给谢璟时,脸上好似还有些不放心的神色,但都被徐幼珊刻意的给忽视了。而沉香越是这样怀疑她,徐幼珊就越是笑得一脸甜蜜的看着谢璟……气都气死你。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而就在谢璟刚刚把参汤都喝完了以后,他就命令书房里的刘妈妈和沉香几人退出房外去,可在谢璟这话一出后,沉香却是在愣了愣后,才比刘妈妈和月黛晚一步得行礼退下的,让徐幼珊在沉香一转身后,就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直盯盯的看着她走了出去,书房的大门也被小丫鬟们缓缓关起。 “有什么事,说吧。” 但就在书房里终于只剩下谢璟和徐幼珊两人时,谢璟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庞,看着徐幼珊清冷的问道。 而本来徐幼珊这趟过来空山居是为了要问谢璟,赵嬷嬷那事查得怎么样了的,可在刚刚看见了瑶依后,徐幼珊却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一般,一直想不起,但又让她的心里有些打鼓。于是此时谢璟这样一问她,徐幼珊还反而就有些犹豫起来了。 “呃,也没什么大事。”徐幼珊干笑的看着谢璟回道。 只是谢璟看着徐幼珊,明显就是不相信她说辞的样子,但他也不说什么,只是径直起身走回了书案后,拿起了上面的一本书看了起来,不管独自在那儿纠结的徐幼珊了。可谢璟越是这样,徐幼珊就越是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但她又说不出什么具体的,于是只好一个人在那干着急。 而徐幼珊自己的这一瞎折腾,一折腾就是好一会儿,等得窗外的那抹夕阳都彻底消失在了地平线上,徐幼珊才一磨一蹭的蹭到了书案前面,然后对着谢璟犹犹豫豫的说道:“我今天来找你,本来是想问你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本来?”谢璟还是在看着他手中的书,“那现在呢?” 徐幼珊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可刚刚在看见瑶依从你书房里出来后,我却就老是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就是想不起来。” 对于谢璟,徐幼珊在和他认识、接触了这已经不算短的时间后,虽不敢说完完全全的了解他了,但关于他讨厌的一些事,徐幼珊还是清楚的,其中一项就是自作聪明,而徐幼珊刚好非常了解自己是并不聪明的,所以她在努力了以后,却还没有想出答案时,她也是不准备对谢璟隐瞒什么的了。 而对着这么坦白的徐幼珊,谢璟突然就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抬眸看着她说道:“刚刚瑶依和我说,那天,赵嬷嬷的吃食里,只有一样是不出自明潇院得小厨房的,那就是你送去的一碟杨梅。” 杨梅? 徐幼珊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如九天巨雷一般的轰响声,原来啊……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啊,徐幼珊就说,怎么心里一直在打鼓,原来是她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她送去的杨梅! 一时间徐幼珊真的是都有些无言以对了,而谢璟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她却微讽的笑道:“想不到我的王妃还是这样心肠好啊,不忍吃独食,还记惦着赵嬷嬷和我的两位侧妃们,王妃你这也真是好心肠了。” “殿下,你这是觉得是我咯?”谢璟的这番话,说得徐幼珊马上又像一只小刺猬一般,把自己身上的刺都全竖了起来似的看着谢璟。 但谢璟却没理徐幼珊的愤怒,只是还在笑着的看向她,在徐幼珊的无名火越来越旺时,谢璟才终于又开口道:“我一开始没怀疑你,现在就不会再怀疑你,只是王妃啊,一个人怎么能笨成这样呢?我看着你真是觉得这世界无穷大,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也是无奇不有啊,你说对吗?” 徐幼珊看着谢璟那就算是露出了天下最欠揍的笑容,但却可以漂亮精致成那样的面孔,心里那个憋气啊,可憋气归憋气,就算是只为了他说的轻飘飘,却对徐幼珊来说有不一样得意义的那句话——“我一开始没怀疑你,现在就不会再怀疑你。” 就算是只为了这句话,徐幼珊就真的只能是憋憋气了,而在华灯初上的夜晚,在空山居里,在谢璟和徐幼珊之间流动的空气中,都隐隐的有了一丝暖意。 只是在谢璟和徐幼珊之间的这种暖意,在某些人的眼里望去,却就变成了刺眼之极的存在,那是一种好像极北之地与极南之地间的距离一般,在谢璟和徐幼珊相处的越来越融洽时,对于某些人来说,却就像是在这炙热的盛夏里,天气却变得越来越寒冷了一样,冷得让人头脑发麻,四肢僵硬,不知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自己是谁,自己身在何处。 而这样的某些人,在这楚王府里还真就不少,毕竟谢璟是许多人的憧憬对象,只是憧憬他的人很多,但能靠近他的人,却就少的可怜了。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牡丹园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嬷嬷倒下了,按理说楚王府的中馈没有了统领的人,应该会乱成一锅粥才对,但不知谢璟从哪弄来了一个账房,硬是就把王府里的中馈给代管的挺好,反正现在的王府,并没有因了赵嬷嬷的卧床而出现什么不良的反应。只是就在王府里的人都在奇怪,谢璟是从哪找来的这个帮手时,徐幼珊却一点都没有觉得惊奇。 江春入那么大的一个人才资源库啊,谢璟想要什么样的人才会没有? 因此就在府里的人们都还在奇怪着那个账房时,徐幼珊的目光却还是只盯在了谢璟的调查进度上,只是那人既然已经敢动赵嬷嬷,来陷害徐幼珊,那她又怎么可能会在做这种被知道了就绝无后路的事情时,会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给别人抓到呢? 徐幼珊在奇怪了两天谢璟这次的调查进度怎么会这么慢时,在谢璟很是嘲讽的笑容中,徐幼珊是很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了这个道理的,而之前还就真不知是不是被谢璟给鄙视了多少回的了,徐幼珊无语。 不过当然了,其实在这件事发生后,徐幼珊是怀疑了很多人,其中就连瑶依,徐幼珊都是怀疑过的,毕竟就像谢璟说过的,赵嬷嬷因了早年的原因,对于吃食的这方面是绝对小心的,这就算现在已经不在皇宫里,她身边也没有了脆弱的不堪一击得小主人需要保护了,但赵嬷嬷在这方面的小心却已经是养成习惯了的,所以别人想在赵嬷嬷的吃食上动手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就是这样的不可能,现在却成了赵嬷嬷卧床不起的原因,可在那天,赵嬷嬷吃过的食物里,除了徐幼珊送去的杨梅外,其他的就都是出自明潇院得小厨房的了,那问题就真的是出在徐幼珊的身上咯?当然不可能。 只是既然不是徐幼珊,那赵嬷嬷到底是怎么吃下“不干净”得东西的呢?徐幼珊能想到的。当然就是赵嬷嬷身边唯一的大丫鬟瑶依了。 可若是瑶依,理由是什么呢,毕竟说的不好听点,没有了赵嬷嬷。瑶依她算什么?什么都不是,况且瑶依有什么理由,冒这天大的险来害赵嬷嬷,并栽赃到徐幼珊的身上呢,得是有什么不死不休的大理由。才能让瑶依敢这样做的? 徐幼珊想不通、也想不到能让瑶依这样做的理由,于是瑶依也只好先放在一边,那剩下的,在这王府里有理由、也有能力这样做的,就只剩下两人了——王霓裳和冷心云。 但就算是王霓裳和冷心云,徐幼珊也是有些想不通的,毕竟她和王霓裳二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利益冲突啊,而且换句话说,她们之间最大的利益冲突就是谢璟,可徐幼珊根本就没打算和她们争谢璟啊。那她们之间还可以再有什么大的利益冲突,能让王霓裳和冷心云甘愿冒这样的险,甚至有些破釜沉舟的来陷害她?徐幼珊是想不通。 因而虽然现在能怀疑的人有很多,但实际上可以说得通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的,于是徐幼珊那个苦恼的啊,再说了,她可是想赶紧把凶手抓出来,赶紧还她一个清白的。 虽说楚王府里的人怎么看她,徐幼珊都不是太在乎的。毕竟一来在绝对的权利之下,她们不管怎么看她,她都是不痛不痒的;二来,这些人对于徐幼珊来说。就是一些外人罢了,不管他们怎么看徐幼珊,都不会对她造成太大得影响的。 只是徐幼珊不在乎楚王府里的人们怎么看她,但她却想赶紧抓到凶手,让那个随随便便就可以把她气个半死,可也一直相信她的那个人、让徐幼珊可以证明那个人的相信是对的。凶手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但就是在徐幼珊难得这么勤快和积极的亲自调查事情的始末时,所有的事却全被困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所有的线索也除了指向徐幼珊送到明潇院的那些杨梅外,再无其他的矛头,这真可谓是现下最糟糕的情况了,并且还没有之一。 楚王府,泊微后云。 烈日炎炎,泊微后云的庭院里是一个人都没有,现在所有人都是跑到了房屋的阴影或廊下躲着,整个偌大的泊微后云里,几乎是看不到什么人的,但若你以为现在的泊微后云就是最空虚的时候,那也错了,毕竟人们只是躲到了阴影里逃过烈日的残害,可在这泊微后云里,充斥的视线却还是布满了每一个角落的,这就是徐幼珊布置得如铁桶一般的泊微后云。 “王妃,吃点东西吧。”刘妈妈对徐幼珊劝道。 而也因了这烈日炎炎和事情胶着得没一点进展的关系,最近徐幼珊的心情是真不好的,连带着胃口也不怎么好了,一天里也只是在早上起来能多吃一点东西,其他时候就都只是两、三口的随便抿一下就算完事了的。 “不了,刘妈妈,我现在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徐幼珊对刘妈妈笑了笑,然后就又倒在软榻上了,闭着眼睛又把赵嬷嬷的这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只是不管怎么想,都是毫无头绪的,这让徐幼珊很是沮丧。 而一旁的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看着这样的徐幼珊,心里也干着急,可又不好太过的说些什么,而这事也是她们大意了,因原本在徐家时,虽说也是有很多糟心事的,但那因了裴氏的精明厉害,导致徐幼珊她们在裴氏的羽翼下,渐渐的忘了居安思危这件事,而吴林氏和刘妈妈也都渐渐的有些麻痹大意了起来。 再加上后来到了楚王府,这儿虽是卧虎藏龙之地,但因了吴林氏几人也和徐幼珊一样,认为他们和这府里的几大势力是没什么利益冲突的,他们只用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这才在徐幼珊说要送吃食这类极容易让人陷害的东西,给赵嬷嬷和王霓裳、冷心云时,吴林氏她们没有及时的制止住。 毕竟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虽在表面上是警戒的,但其实在心里,她们却和徐幼珊是一样的,认为这楚王府里的生活,其实是很悠闲安稳的。可事实是什么呢? 吴林氏现在看着紧蹙眉头的徐幼珊,在心里自责不已。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楚黛却突然拍手说道:“王妃,前几天我们不是收到了一张帖子吗。明天可就是镇国公聂夫人举行的牡丹宴了,到时大小姐她一定会去的,您不也是说了,到时候终于就可以和大小姐她们见面了,而且也马上派人去回了聂夫人。说您一定按时赴宴的嘛。” 帝京里的夏日,正是牡丹开得最好的时节,于是富贵人家们都喜欢在这时举行一些赏花宴,而明天镇国公聂夫人要举行的这牡丹宴,也是其中之一。可这宴虽只是普通的赏花宴而已,但因了举办它的人不普通,因此这宴也就理所当然的与众不同了起来,至少这牡丹宴,是绝对可以把江左徐家的嫡长女徐幼容,给吸引而去的。 而至于理由是什么。那简直就是整个神都里的人们都已经了解得不愿再多说了,那既然徐幼容一定会去,连带着的徐明婳也肯定会被拖去了,所以在镇国公府刚把帖子送来给徐幼珊时,徐幼珊是想都没多想的就立马让送帖子来的人回去答话,说她那天一定赴宴。 只不过这也不过才是几天前的事,但徐幼珊现在的心境和几天前可是大有不同的啊! 但不管再怎么不同,只要是关于裴氏和徐幼容她们的事,徐幼珊都还是会振作起精神来的,因而在楚黛的话才说完。徐幼珊就坐起来了,向她问道:“明天就是聂夫人举行牡丹宴的时间了?” “是的,王妃。”楚黛答道。 “这么快?”徐幼珊一愣。 看来这几天她很是消极啊,不然怎么会连牡丹宴这事都忘了?镇国公府聂家举行的宴会。那聂苏泫还不得出现,即然这样,那她大姐肯定也是无论如何都会去的,况且她也有很久没见大姐她们,虽现在见到聂苏泫,她还是会有些抹不掉的尴尬。只是为了大姐她们,看来这尴尬是不能管了。 而也因了楚黛这灵光一现的提醒,徐幼珊终于从消极的泥潭里脱身了,并且吩咐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赶紧准备明天赴宴的东西,一时间泊微后云里的沉寂总算是打破了。 …… …… 镇国公府聂家和江左徐家二房是同样坐落于麒麟坊的,但虽然两家同在一坊,可却也还是相隔甚远的,而向镇国公聂夫人举行牡丹宴这种宴会时,连氏她们却还是理所当然的在受邀名单上的,因此在徐幼珊一到了镇国公府,和聂夫人打过照面寒暄了一番后,徐幼珊就是径直去找徐明婳她们的了。 “婳姐姐。” 在镇国公府的牡丹园林中,徐明婳正和着一群看上去与她是同岁的女孩在说着话,虽不算太开心,但最起码徐明婳脸上那寒暄的笑容还是保持住了的,那这样看来,至少现下的徐明婳也没有不开心。 “珊姐儿!” 只是在徐幼珊的声音响起后,徐明婳回首的那一笑,让看见了的人都十分明显的看出,现在的她才是真的高兴啊,最起码比起刚刚,现在的徐明婳是要高兴多了的。而徐明婳也在转头看见身后不远处的徐幼珊后,就马上向徐幼珊跑去了,也不管刚刚还在交谈着的那几个少女,徐明婳现在只看得见徐幼珊。 “珊姐儿,你总算来了。”徐明婳拉着徐幼珊的手说道。 “我从王府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算早了的,但毕竟还是有一段路程,所以现在才到,不过婳姐姐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大伯母、堂伯母和堂叔母她们,还有大姐和嬗姐姐她们呢?”徐幼珊也回握着徐明婳得手的说道。 “大伯母和我娘亲她们在暖阁里呢,至于大伯母和容姐姐要一会儿才到,倒是大姐她今天不一定来了。”徐明婳看着徐幼珊,心情很好的答道。 “嬗姐姐不一定来?怎么了?”徐幼珊关心的问道。 “哎呀,也没什么事。”徐明婳靠近了徐幼珊的耳朵,小声说道:“就是因为今天是暄表哥休沐的日子啊,你也知道大姐那重色轻友的人,所以我估计大姐她今天是不会来了,肯定要留在家里陪暄表哥嘛。”徐明婳说完后,看着徐幼珊挤了挤眼。惹得徐幼珊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要是这样,估计今天嬗姐姐还就真不会来了。” “那是。” 徐幼珊和徐明婳相视一眼,然后就不约而同的轻笑了起来,要不是这里人太多。估计她们两个会放声大笑了出来,只不过现在还是要保持一下形象的。而就在徐幼珊和徐明婳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后,才一起向暖阁走去,给连氏她们请安。 而连氏和严氏她们在见到徐幼珊后,自然又免不了一阵嘘寒问暖。徐幼珊当然也都一一诚恳的回答,让连氏和严氏她们不要担心。 于是徐幼珊和徐明婳又在暖阁里陪着连氏她们待了一会儿,本想就起身告辞,到外面去说些女孩之间的体己话,但徐幼珊二人还没向连氏和严氏她们起身告辞呢,就远远的听见了一大声嚷嚷,随后徐幼珊和徐明婳就笑了。 “婳姐儿、珊姐儿。”——徐幼容到了! 徐幼珊和徐明婳一起走到屋外去迎徐幼容,而她们才出去,果然看看见一身金缕琉烟长裙的徐幼容,正向着她们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大姐。” “容姐姐。” 三人见面。尤其是徐幼容、徐明婳和徐幼珊是好久不见的了,于是现在一见到,三人就聚在了一起叽叽喳喳了起来,看得裴氏几人实是好笑,但看着她们姊妹三个感情这么要好,裴氏和连氏她们也是很欣慰的,更何况兄弟姊妹相处和睦,本来就是长辈们最喜欢看到的景象,因而在徐幼珊陪着裴氏又在暖阁里坐了一会儿后,裴氏就把她们三人给遣出去了。让她们自己玩去。 …… …… 镇国公府的牡丹园中,遍地可见的名贵牡丹,是不用多说的了,那一步一景的陈设。也是这园中妙不可言的地方,因此在徐幼珊三人出了暖阁后,在徐幼容提议去园中逛逛时,徐幼珊和徐明婳都是马上就同意了的。 “你在王府还好吧?”而等到在园林中散了一会儿步后,徐幼容就对徐幼珊问起了她在楚王府里的近况。 “好啊,我在楚王府琉璃整天就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能有什么不好?”徐幼珊想都不想的,就笑着回答道,而虽这几天徐幼珊为了赵嬷嬷的事很是烦闷,但也就只是这几天罢了,因而在楚王府里的前一段时间内,徐幼珊因过着像米虫一般逍遥畅快的生活,而养出的红润之态,幸好现在也还没完全消掉,不至于让徐幼容和徐明婳起疑。 因此在徐幼容二人好好的看了看徐幼珊的面色,发现她的确面色很好后,也就不怀疑的说道:“那就好,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怕,你还有我们呢。” “对,珊姐儿,你可要好好记住这句话啊。”徐明婳也对着徐幼珊叮嘱道。 “嗯,我知道。”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婳正色而肃穆的神情,徐幼珊浅浅的笑了,只是笑容里的温暖和快乐,徐幼容和徐明婳也同样感觉得到。 “不过,明嬗呢?她在哪,是还没有来吗?”徐幼容问起了刚刚徐幼珊问的问题。 而徐幼珊和徐明婳则是不约而同的闻言一笑,然后在徐幼容一头雾水的时候,徐幼珊二人凑近了徐幼容的耳边,说了一番悄悄话后,徐幼容也马上恍然大悟般的笑道:“真是个重色轻友的。” 只是在徐幼容的这番话说完后,徐幼珊和徐明婳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虽徐明嬗也的确是重色轻友啦,但若是由徐幼容来这样说徐明嬗的话,徐幼珊和徐明婳是怎么听怎么觉得怪的,毕竟论起“重色轻友”这四个字来,她们四人里怕是谁也不敢和徐幼容争锋的。 于是徐明婳就直接说道:“容姐姐,你说这这话的时候,难道都没有心虚吗?诶……对了,真难得你今天来了镇国公府,第一个找的会是我们,不是聂六公子呢。” 徐明婳打趣的笑望着徐幼容,而徐幼珊也是看着徐幼容挤眉弄眼的,但今天的徐幼容在对着徐幼珊和徐明婳的调戏时,居然没有跳脚,而是在愣了愣后。反常的沉默了下来,这让徐幼珊和徐明婳都一怔,然后就走到徐幼容身边坐下,徐幼珊问道:“大姐。你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啊。”徐幼容不自然的笑着回答道。 只是徐幼珊和徐明婳这么了解徐幼容,当然知道她是在说谎,她这样明明就是有事,但在之后。不管徐幼珊和徐明婳怎么问,徐幼容就是说她没事,这让徐幼珊和徐明婳很是懵了懵。 镇国公府的牡丹园很大,在其中转上那么一圈,你就会发现这园林到底有多大,不过当然了,徐幼珊她们也不会真的去转上它一圈,现下她们只是在随便的散着步,走到哪算哪,而要是不算上刚刚徐幼容出奇反常的沉默。徐幼珊三人的这一趟呢游园之行,还是挺开心的。 但现在马上就要是申时末了,牡丹宴也即将要开始,于是徐幼珊三人都是调头往回走,要回裴氏和连氏她们那儿去了,可这回程都还没走到一半呢,徐幼珊三人就碰见了另外一行人。 “哟,这不是我们的徐大小姐嘛。” 远远的才看见,徐幼容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而等得两波人都走近后。随着走在了向徐幼珊她们迎面而来的一行人最前面的那人开口,徐幼容的脸色就更不好了,只是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因为徐幼容闻言后。马上就露出了一个很是明艳亮丽的笑容,回道:“是啊,真巧,长公主殿下。” 德明长公主! 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这一对冤家,那可是一见面就斗。但偏偏,这两人就是特别有缘的那种,在徐幼珊的印象中,只要是有她们两人都在场的地方,这两人就一定是会碰面的,就从来没有过什么擦身而过这类的东西,两人这有缘的程度啊,徐幼珊和徐明婳哀叹。 “是挺巧的,不过我来这儿是收了聂夫人得请柬的,就不知道徐大小姐今天是?”德明长公主看着徐幼容,有些挑衅的问道。 “哈,德明长公主这话就说的奇怪了,谁来这儿不是收到了聂夫人得请柬的?怎么,难不成以前长公主殿下去别家府上赴宴时,是没收到请柬就去了的?哎呀,这可就真是第一次听闻看呢!”徐幼容不甘示弱,犀利的回敬道。 而被徐幼容这么一番抢白,德明长公主的神色怒了怒后,就又笑道:“本宫可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毕竟本宫乃是天家皇族,这天下,又有谁会不欢迎本宫去赴宴的,难不成是你们徐府?” “长公主殿下说笑了,容姐姐可没说过这样的话哦,请长公主殿下不要过度妄加解读了。”徐明婳在德明长公主的话才落地时,就赶忙上前说道,而虽然徐幼容和徐明婳都是不欢迎德明长公主的,但她刚刚的话里,加了四个字“天家皇族”,这根本就是在挖陷阱给她们跳,她们要是一不小心,还不被德明长公主在这么多的人面前,给扣了个藐视君威的大帽子? “是啊,长公主殿下还是不要过度妄加猜测别人的心思为好,我刚刚可都是顺着长公主殿下你的话说的,还请长公主殿下不要误会了。”徐幼容看着德明长公主,笑得绝美,声里有丝寒意的说道。 “哼.....”而德明长公主也回望着徐幼容,眼里也有刀锋寒意。 只不过两人斗了这么多年,还能这样乐此不疲,也是让别人望洋兴叹了,反正徐幼珊和徐明婳就是赶不上这两人的耐力和毅力的。 而在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又眼对眼的干瞪了对方许久后,两人都各自冷哼一声的转身,谁也不看谁的离开了,害得徐幼珊和徐明婳还要小跑着的赶紧赶上徐幼容的在愤怒下快步,这也是又让徐幼珊和徐明婳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都大大的又发出了一声长叹。 但也托了这快步的福,徐幼珊三人相对于去时,回来的时间用的就很快了,她们马上就回了暖阁里,裴氏和连氏她们的身边,只是在裴氏几人看见回来的徐幼珊三人气喘吁吁时,都惊奇的问这是怎么了?而在徐幼珊和徐明婳只说了是路上碰见德明长公主后,裴氏和连氏几人就都不再问什么的了然了。 毕竟因了聂苏泫。徐幼容和德明长公主这些年的不对头是早就闻名神都的了,那她们这些徐家人,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所以在徐幼珊和徐明婳说完后,裴氏和连氏几人就果断的岔开话题。聊起了其他事了。 尤其是裴氏,徐幼珊发现她对于这个问题,更是好像在极力岔开一样,那联想到刚刚徐幼容的反常,徐幼珊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只是刚刚不管她和徐明婳怎么问徐幼容,徐幼容居然都三缄其口的沉默不语,那这样看来,之事估计还不是一件小事啊! 徐幼珊此时在心里思索着裴氏和徐幼容的异样,而现下的徐幼容,居然也在沉思,只是还没过多久,徐幼容就发起呆来了,在她面向的那扇大窗外,此时有一片姹紫嫣红的稀有品种得金丝牡丹正在绽放。而就是在这片金丝牡丹旁,此时却也有着两个如花般美丽璀璨的少年少女,在那儿相谈甚欢。 只是能让徐幼容这样怔忡的少年少女都有谁呢?若是徐幼珊,她虽不知道少女会有谁,但少年嘛……聂苏泫。 是的,就是聂苏泫,今天毕竟是聂夫人举办的宴会,而许多世家子弟们也是到了的,那聂苏泫就肯定是要出现的了,而此时在那片金丝牡丹前的两人。其中的少年就是聂苏泫,徐幼容看着他用面对她时,好像从不曾有过的耐心和笑容,正在对着另一个女孩。而聂苏泫此刻脸上那样耐心的笑容。这时正深深的刺痛了徐幼容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 …… …… 牡丹宴,在牡丹园中举行,而这赏花宴说白了,就是聂夫人邀请好友来聚会的私宴,虽这来客中。真正是聂夫人好友的根本就没几个,大多数都是借着这个宴会来做各方势力得走动和联络的。 但尽管如此,这牡丹宴却还是一个私宴,因而规矩没那么大,也没那么多、那么严,除了在一开始时,聂夫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宴会就是开始了的,而贵夫人们也就都随意的在牡丹园的暖阁中,三三两两的聚到一起说说笑笑,但与这些贵夫人们不同的就是,大多数的少年少女们,却都是跑到了外面得园林中的,就连今天反常的徐幼容说要待在暖阁里,最后也是被徐幼珊和徐明婳给拖了出去的。 可徐幼珊和徐明婳才把徐幼容架出了暖阁时,却就是后悔了的,因为她们才一出暖阁,就看见了不远处,正与一个美丽的少女并肩而站,而且聂苏泫那张长年挂着的冰山脸,此时竟然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笑容的看着那少女。 这美丽的少女对聂苏泫来说,是有多么的不同,就连徐幼珊和徐明婳都看出来来了,那对于聂苏泫,是那样了解到恐怖的徐幼容呢? 徐幼珊和徐明婳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徐幼容,而此时徐幼容的脸上,果不其然的只有满满的无表情,但以徐幼珊二人对她的了解,徐幼容在越生气时,脸上就越是没什么表情,因此现下看着面无表情的徐幼容,徐幼珊和徐明婳都赶忙对她说道:“大姐,你冷静。” “是啊,容姐姐,你千万不要冲动。” 但令徐幼珊和徐明婳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徐幼容居然就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的聂苏泫和那不知名的少女,除此之外,徐幼容没再有其他的表示。 可徐幼容越是这样反常,徐幼珊和徐明婳就越是有些不安心,这样的徐幼容,还不如发飙的徐幼容呢,因为那样的她是她们熟悉的,但现在的她——徐幼珊和徐明婳都好陌生。 但徐幼珊和徐明婳的担心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呢,就马上烟消云散了,因为在她们不远处,本来是站在那儿的聂苏泫和那不知名的美丽少女,此时竟向着牡丹园的园林中走去了,可还不等那两人走远呢,徐幼容居然就悄悄的立刻跟了上去,这让刚刚还在担心她的徐幼珊和徐明婳,顿时就黑了脸。 “大姐,你这叫跟踪,你知道吗?”徐幼珊拉住徐幼容。不让她继续跟在聂苏泫和那少女身后的说道。 “没有,我只是刚好也要去园林中逛逛罢了。”但徐幼容一把抹掉徐幼珊的手,极其、非常义正言辞的回答道。 而看着不顾她们的阻拦,意志也极其、非常坚定的徐幼容又尾随着聂苏泫和那少女离开后。徐幼珊和徐明婳对望一眼,就一起无奈的也跟在了徐幼容的身后追去,若是真的放任徐幼容自己一个人跟上去,那徐幼珊二人都不敢想象,在徐幼容打破了醋缸子后。她会做什么。 于是就这样,跟着聂苏泫和一个少女,徐幼珊三人也进了园林之中,只是因了刚刚徐幼珊和徐明婳短暂的阻拦,在这枝林茂密的园中,徐幼珊她们还是把聂苏泫二人给跟丢了。 “……” “容姐姐,你别这么看着我们嘛,我们都是怕你误入歧途。” “对,对,对!” 在跟丢了聂苏泫和那个少女后。徐幼珊和徐明婳面对着徐幼容投来的极其“温柔爱怜”的目光,徐幼珊二人一边后退一边极力的解释到,但看来这番解释徐幼容并不接受,因为接下来徐幼容就想给二人各自来一个“无影龙爪手”,吓得徐幼珊和徐明婳只顾得撒开脚丫子就逃走了。 但她们三人好像忘了这园林中是有多林枝茂密了,在她们疯跑了好久好久,再回过头来时,却发现……徐幼容不见了? “大姐呢?” “容姐姐呢?” 徐幼珊和徐明婳跑的气喘吁吁的看着对方,然后等到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一样的“不知道”三个字后,徐幼珊和徐明婳就沉默了好久好久。然后在林中就爆发出了两声凄厉的怪叫,吓得林中其他的人都差点落跑,以为是什么怪物猛兽跑出来了呢,只是徐幼珊二人现下哪还管得了别人。在她们的心里,这时只有一个念头—— 完蛋了! “六哥,你听见了吗?”但就在此时牡丹园的园林中,有一个一脸楚楚可怜的少女,正被刚刚的那两声怪叫,给吓的躲向了她旁边少年的身后。 “听见了。”和少女不同。少年却一脸镇定的看向发出怪声的方向,并向他身后的侍卫招了招手,让他们过去看看。 “六哥,不会有事吧?”少女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会有事的。”少年安慰她道,而少年对那害怕的少女,也的确就像徐幼珊和徐明婳刚刚想的那样,他对她是很有耐心的,且从来不会对她板着一张冰山脸,而这少年当然就是聂苏泫了,聂苏泫此时看着他身边有些害怕的少女,温和的安慰道:“妤芙,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被聂苏泫称为妤芙的少女闻言一笑,竟就真的乖乖站在了聂苏泫的身后,虽她心中还是有些怕的,但她更相信聂苏泫的话,既然他说不会有事,那就是不会有事的了。 而在聂苏泫和妤芙在原地等了会儿,刚刚离开去查看的侍卫也回来了,对着聂苏泫附耳了两句,聂苏泫就忽然皱了皱眉,对侍卫问道:“确定看见的是楚王妃和徐三小姐?”聂苏泫皱着眉,眼里有些微讶神色的对着那侍卫询问,好像有什么事感到奇怪一样。 “回公子,是的,在那附近,确是有人看见了楚王妃和徐三小姐经过,但现在她们是去往何处,就不得而知了。”侍卫如实的回答道。 徐幼珊和徐明婳在那儿干什么?难不成刚刚那怪叫声是她们发出的?聂苏泫对于徐幼珊和徐明婳会发出这样的怪叫声,并不会感到怎么吃惊,毕竟江左徐家的姑娘,个个都是有些“与众不同”的,这聂苏泫是早就已经领略过了的,只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徐幼珊和徐明婳会发出这样的怪叫声,是出什么事了吗? 聂苏泫皱着眉在沉思,但他身边的妤芙,就有些好奇和好玩的看着他了。 而等到聂苏泫察觉了妤芙的视线时,聂苏泫忍不住清咳了一声,说道:“妤芙,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不干嘛啊,只是我有些好奇罢了。”妤芙美丽的小脸看着聂苏泫,此时突然笑的像个小狐狸一般,就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 只是妤芙越这样,聂苏泫就越是有些不自然的,“你好奇什么?” 妤芙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不知能让六哥你这样紧张的那位徐三小姐,是何方神圣了,怎么能让你这样紧张的,只是听到了她的名字,你就这样皱眉沉思的?啧啧啧~~~看来这位徐三小姐可还真不一般啊。” 刚刚在侍卫的话里只出现了两个人,楚王妃和徐三小姐,虽妤芙也是知道这楚王妃乃是江左徐家的女儿,但那也是已经嫁给了楚王,成为楚王妃的人了,所以妤芙当然就只认为,能让聂苏泫这样紧张的人,肯定不会是楚王妃,而是那个徐三小姐了。 只是这次妤芙猜错了,聂苏泫一顿,然后就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啊,小小年纪整日乱猜些什么。” 妤芙看着聂苏泫这样,诧异的问道:“你紧张的不说那位徐三小姐?难道是那位楚王妃?”妤芙十分震惊的看向聂苏泫,一脸的不敢相信,她这个道德礼仪标准一向高的有些吓人的六哥,难不成这次居然会喜欢上了楚王殿下的正妃?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还是现在母猪已经会上树了? 妤芙顿时就有些悲痛的神情,让聂苏泫的一双桃花眼里硬是充满了无奈,这小妮子的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啊?聂苏泫理所当然的无奈,却好像忘了他此时在听到徐幼珊的名字时,理应更悲伤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都已经有些云淡风轻的意味了。 “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好了,你就别瞎想了。”聂苏泫现在虽然有点担心徐幼珊和徐明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这是在镇国公府,因而聂苏泫也倒不至于太担心,毕竟这儿不是皇宫,而且这里也很安全。于是在派了人去找一下徐幼珊她们,看看她们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后,聂苏泫就带着妤芙,又在园林只散起了步来。 但他们还没走出多久呢,聂苏泫就又呆在了原地,因为在他前面的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孩,她眼里有些惊喜的看着聂苏泫,只是等到在看清了聂苏泫身旁的妤芙后,她眼里的喜就慢慢褪下去了。 “徐大小姐。” “聂六公子。” 可不管怎么样,在聂苏泫看见徐幼容后,永远最先做的,就是极其有礼貌的见礼,这种有礼到了疏离的地步,估计也是只有徐幼容能体会到其中得苦涩的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今天面对着聂苏泫这样的疏离时,徐幼容觉得特别的苦,却也应对的特别得好,就连聂苏泫在听到徐幼容的那句“聂六公子”时,都是怔了一下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凋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位是?”而还不等聂苏泫反应过来,徐幼容就看着他身边的妤芙问道。 “这位是我的表妹,聂妤芙,妤芙,快向徐大小姐行礼。”聂妤芙其实在一开始听到聂苏泫唤徐幼容为“徐大小姐”时,就是眼前一亮的了,她对于这个苦追在聂苏泫身后多年的女孩,是感兴趣了很久的,但始终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但今天好不容易啊,终于能见到真人了。 “见过徐大小姐。” 只是在聂苏泫为徐幼容介绍完妤芙后,徐幼容就呆掉了,连妤芙在对她福了一礼后,徐幼容都是没什么反应的,只是直盯盯的看着妤芙。 妤芙、妤芙、聂妤芙,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聂苏漓和聂苏泫的那位表妹,聂妤芙啊! 聂苏漓和聂苏泫两兄弟有很多个表妹,但在这些表妹中,只有一个是最出名的,那就是聂妤芙。聂妤芙是聂夫人胞姐的孩子,而聂妤芙的生母和聂夫人是一样嫁进了聂家的,只不过此聂家非彼聂家,聂妤芙的生母嫁进的乃是濬州聂家,是书香门第的百年氏族,名望颇大。只是不幸的是,在聂妤芙的生母才生下聂妤芙不久,就病逝了,而在两年后,聂妤芙的生父就续弦了。 而聂夫人和其胞姐感情从小就深厚,生怕聂妤芙在濬州过的不好,于是在聂妤芙的继母又为聂妤芙的生父诞下了一个嫡长子后,聂夫人就把仅有三岁的聂妤芙给接到了帝京来,等到聂妤芙十二岁,已经懂事明理,能保护自己后,聂夫人才准许了濬州聂家来把聂妤芙接回了濬州。 只是聂妤芙虽是离开的神都,回了濬州,但在帝京里,她的名字却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因为在这里。表兄妹是可以结为连理的,而且在帝京里,关于聂妤芙最出名的一个传闻就是,聂夫人是有意让她嫁进镇国公府来。亲上加亲的,只是就不知道聂妤芙看上的是聂苏漓或聂苏泫了,反正只要她喜欢,聂夫人都是随她意愿的。 而也正是因了这个传闻,让聂妤芙虽然远在濬州。但她的名字在神都里,却是从来都不让人陌生的,尤其是徐幼容。 徐幼容喜欢聂苏泫,在聂苏泫的身后追逐了那么久,关于他所有的事,她都是能倒背如流的了,又更何况是聂妤芙的大名呢?徐幼容早就是刻在了脑子里的,况且聂夫人对于那个传闻,向来就是不置可否的,所以徐幼容也曾把这从来就没有见过面的聂妤芙当成了最大的敌手。一直到几年后她都不曾出现过,徐幼容才渐渐把“聂妤芙”这三个字压到了心底的。 只是原来,存在的东西是一直都会存在着的,它原来从不曾消失过,一切都只不过就是人们的自欺欺人罢了。 ***** ***** “六哥,徐大小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聂妤芙看着聂苏泫,有些担心的问道,毕竟刚刚徐幼容的状态可是十分不好的,那萧索寂寥的背影,让聂妤芙这个才第一次见到她的人。都止不住的有些心酸的感觉。 而聂苏泫闻言只是更加沉默了一些,却没回话,于是聂妤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跟在聂苏泫的身后。漫无目的的走着,但就在又毫无头绪的走了一会儿后,聂苏泫却就抬头对着聂妤芙,说道:“妤芙,我还有事,你就先一个人回去吧。行吗?”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六哥你快追上去吧,不然一会儿说不定就找不到徐大小姐了。”聂妤芙对着聂苏泫挤眉弄眼的说道,惹得聂苏泫又轻拍了她的小脑袋瓜一下,才命人护好聂妤芙,自己则向着刚刚徐幼容离开的方向追去。 但毕竟他们和徐幼容分开的时间还是有些长来的,而这园林也很大,因此聂苏泫在找了好一会儿,却仍是找不到徐幼容时,聂苏泫那一双桃花眸里,顿时也是涌现了些烦躁和急切的,只是他自己看不见自己眼里的情绪,只顾得一直在埋头寻找刚刚有些失魂落魄得离开的徐幼容。 而最后,聂苏泫在找了徐幼容好久后,终于在园林中的一片桃花林外,看见了婉儿一行人。 盛夏里的桃林,桃花早就凋零尽了,此时只剩下满枝的绿意,在霞光和风里微微摇曳,而也是在这满是绿意的桃林中,一颗已经很老,生命也快走向尽头的桃树下,坐着一个人,她金缕琉烟的长裙,在白玉石的石椅后,铺成了一副华美的画面,在聂苏泫的眼里,映出了彷如桃花落尽时的缤纷。 “徐大小姐。” 不管有没有其他人在,聂苏泫对徐幼容,永远都是礼数周全的,周全到就算别人看见了他们两人独处,也是绝不会误会他们什么的。而聂苏泫对徐幼容的这种礼数周到,让徐幼容曾经是极度讨厌的,但在这时,在徐幼容循声转头望去,又看见了聂苏泫在对她揖礼时,她却弯眸笑了。 “聂六,你还真是始终如一呢。” 聂苏泫抬眼,望着徐幼容,说道:“徐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但徐幼容却对着聂苏泫又笑了笑,就转回头去了,又看着她的前方,那一望无际的桃林在无边无际的延伸,好像要延伸到天边一样。 “徐大小姐,天色渐晚,我们还是回去吧。” 徐幼容在想些什么,聂苏泫是从来就没有搞清楚过的,因而此时听不懂徐幼容在说些什么,是已经不能困扰到聂苏泫的了,反倒是聂苏泫在看了看天色后,发现现在居然已是戌时左右了,虽牡丹园里很安全,但保险起见,还是早些回到暖阁那边为好。 “嗯,我在待一会儿就回去,聂六你先走吧。” 而徐幼容在听完了聂苏泫的话后,竟然反常的让聂苏泫先走,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啊,聂苏泫闻言后也是挑了挑眉的看着徐幼容,但徐幼容却已经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眼前的桃林,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的天边的最后一丝阳光也终于消失,天色渐渐昏暗,但牡丹园里却没有被黑暗笼罩。主道边。小径里,那一盏盏的水晶灯,都是在把牡丹园照耀的很是明亮,也让聂苏泫在此时,都还能看清徐幼容孤零零的身影。 只是徐幼容不愿走。而聂苏泫也不是喜欢多话的人,他在徐幼容身后站了一会儿,发现她是真的还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时,聂苏泫竟然也就走到了徐幼容不远处的石椅上坐下。 “你不走吗?”而就像是被聂苏泫刚刚的动静惊醒的徐幼容,此时睁大了眼的回头看向她旁边的聂苏泫,有些惊奇的看着他问道。 “你是客人,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聂苏泫冷淡的说道。 而徐幼容闻言后,竟然笑了起来,“是啊,对你而言。我顶多就是个来府上赴宴的客人罢了。”说完,徐幼容就又转过头去了,而聂苏泫也不再说什么,于是两人之间竟然就这样安静了起来,期间只有夏风缓缓吹过树枝的声音,而风很暖,但徐幼容却已经有些觉得冷了,只是她不肯走,而聂苏泫就一直在旁边无声的陪着她。 “聂六,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沉默很久之后。徐幼容突然对聂苏泫开口问道。 在徐幼容的话说完后,过了很久,聂苏泫才回答道:“记得。” “那你说说,我们是在哪里第一次见面的。”徐幼容的声音里。突然有了笑意的继续问道。 但聂苏泫却不再回道了,可徐幼容却自己接道:“是在江春入的凤凰台上,那时,是桃花纷飞的季节,我记得,就是在那铺天盖地的桃花里。我第一次见到了你……聂六,你说你记得,可其实你早就是不记得的了,对吧?毕竟你一直就是都不想记得与我有关得事的,对吧?” 徐幼容是背对着聂苏泫坐着的,但她的的声音里,他却听得出,竟还是有着笑意的,这让聂苏泫妖艳的桃花眸里有些困惑,但徐幼容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而是猛的就站了起来,然后快速的绕过他走了出去。 “走吧,我不在这儿困着你了,省得你陪我一起吹冷风,我们回去吧。” 徐幼容一马当先的走着,聂苏泫眯了眯眼的看着她的背影,但还是也起身跟着她的步伐,而等到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桃花林时,在他们前面,一直在桃花林外候着徐幼容的婉儿,却在见到了他们出来瞠大了眼。 “小姐……” “闭嘴,走吧,回去了。”婉儿想说些什么,但被徐幼容喝止住了,于是婉儿在狠狠的瞪了聂苏泫一眼后,就上前扶着徐幼容,向暖阁走回去了。而跟在了徐幼容身后的聂苏泫,此时却皱紧了眉,凝眼看向今天特别反常的徐幼容。 而若现在不是晚上,而是白天,在那明晃晃的阳光下,也许聂苏泫是能看见的吧,能看见现下的徐幼容脸上,那不断掉落的眼泪。 …… …… “什么?”徐幼珊吃惊的瞠大了眼的看着裴氏,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大伯母,您说什么,伯宁侯为他的嫡长子求娶大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在牡丹园中和徐幼容走散后,徐幼珊和徐明婳一边派人去找,一边赶紧回来守着,而等她们回来不久后,徐幼容的乳娘何妈妈就回来传话,说徐幼容独自在园林中转一会儿就回来了,不用担心她。只是徐幼珊和徐明婳怎么可能不担心,硬是要让何妈妈带着她们去找徐幼容。 但何妈妈是领了徐幼容得命令的,不要让徐幼珊和徐明婳去找她,于是何妈妈在挣扎了一会儿后,只好把徐幼容一开始遇见聂苏泫的事情说了出来,可也把现下徐幼容是一人在桃花林里的消息给截掉没说。 而徐幼珊和徐明婳在知道了徐幼容原来是遇见了聂苏泫后,就都了解了,于是也不再嚷着让何妈妈带她们去找徐幼容了,反而是回了暖阁,陪着裴氏和连氏她们。 可徐幼珊三人一向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徐幼珊和徐明婳两人独自回来了,却缺徐幼容,这种不寻常的画面,裴氏几人当然是要问怎么了的,而当徐幼珊二人挤眉弄眼的说出徐幼容在园林中遇见了聂苏泫的事后。裴氏和连氏却马上就变了脸色,神情奇怪,这让徐幼珊和徐明婳都是一愣的。 本来今天徐幼容就是够反常的了,可现在在提起了聂苏泫后。裴氏和连氏竟也这样反常,这里面肯定是有事发生了。 而在前前后后的把事情都想了一遍的徐幼珊和徐明婳互打了个眼色后,两人就分别去了裴氏和连氏那边,向两人问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在一开始裴氏是不说的,对于徐幼珊的问题。裴氏也是一直不正面回答,可徐幼珊不放弃啊,一直在裴氏身边娇缠。而对于徐幼珊,裴氏也是向来都心疼怜惜的,因此在徐幼珊缠了裴氏好一会儿后,裴氏还是对徐幼珊说了,把最近徐家发生的一件大事,都和徐幼珊说了。 “就是在不久前,伯宁侯一家从别云回京朝见时,来东阳巷提的亲。”裴氏说道。 “那大伯母。您和祖母她们同意了?大姐呢,大姐是这么说的,她不可能同意啊。”徐幼珊有些着急的问道,毕竟这可是一件大事啊。 伯宁侯李家,在大周也算得上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了,他们虽远离帝京,是个闲散的贵族世家,但在神都里的达官贵人们,可是谁都不敢小看他们的,毕竟伯宁侯李家的封地是在别云。而别云乃是大周的一块经济繁荣之地,相比起繁华的江南来说,也是不输上几分的。 虽现在大周制规定,诸侯封地上所获的粮食八成。是要上交朝廷的,且封地每年要交的税收也是格外的重,但尽管如此,像别云这种地方,就算在把粮食和税收交了以后,那也是富得流油的。在整个支持大周帝国运转的经济条上,伯宁侯李家的封地别云,每年都可是占了大头的,而这都是在天下出了名的,因而伯宁侯李家虽远离帝京,但在帝京里、乃至整个天下,都还是很有份量的。 而这些徐幼珊都是知道的,再说以伯宁侯李家嫡长子的身份,在大周里,也是配得上徐幼容的,但其实徐幼珊他们都知道,问题不在这儿啊,若徐幼容愿意嫁,那虽然条件苛刻了些,但总能找出那么一、两个合适的来,就算花的时间要久点。 但问题就是,徐幼容她不愿意嫁啊,或者该说,除了聂苏泫外,她谁都不愿意嫁。 而最严谨的问题就来,聂苏泫会娶徐幼容吗?可能、大概、或许、几乎……聂苏泫是不愿意娶徐幼容的,对于徐幼容和聂苏泫,其实不管是徐幼珊或者还是徐明嬗她们,都是明白的,他们之间不可能。 因为若以徐幼容这样的条件、这样的痴心,在聂苏泫的身后追了这么久,可聂苏泫还是不动心的话,那他就可能是永远都不会动心的了。 但徐幼珊她们知道归知道,也一直在想着,也许有一天徐幼容会自己想通了,然后放弃掉,毕竟在她们外人看来,这注定了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追逐,在徐幼容坚持了这么多年后,在她对所有的劝诫之言都置之于脑后这么多年后,徐幼珊她们希望她能自己主动放开,不要在浪费时间了。 可她们是希望徐幼容能放过自己、放过聂苏泫,然后再在神都里,在离她们很近的地方重新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大婚,而不是希望徐幼容远嫁啊,因此在徐幼珊此时听见了裴氏告诉她的这个消息后,徐幼珊是完完全全的反应不过来的。 “我们还没决定好,但你大姐这次……没有再说什么了。” 如果裴氏前面说的,都只是给了徐幼珊一击,那现下裴氏的这番话,是直接就给了徐幼珊一个重击的,她看着裴氏,结结巴巴的问道:“大伯母,你刚刚说什么了?你说,大姐没反对?” “嗯。”裴氏轻声应道。 轰隆隆,轰隆隆,如九天之外的响雷在徐幼珊的脑海里轰然作响一般,徐幼珊的脑子里,现下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的了,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是在做梦?徐幼珊突然对眼前的一切都起了怀疑,怀疑这是在她的梦中。不然她怎么会听到这么滑稽的事情?不敢置信啊,不敢置信! 只是不管徐幼珊再怎么的吃惊,反正在徐家里,此时正发生着一件大事。历来江左徐家的嫡长女出嫁,本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们身份高贵,但出嫁背后所代表的利益纠葛,那也是惊人得错综复杂的。也因了这样,就算今年已经一十七岁的徐幼容还没论亲,在神都里也没有多少人意外的。 但,就是这样复杂的一桩婚事,在最近的东阳巷徐府里,却可能正要掀起一轮风暴了。 ***** ***** 日子一天天的过,世界万物好像永远也都在一成不变,但其实在这像一面镜子般平静的湖面下,其实每一天、每一处都是在有巨大的暗流破涛汹涌着,就比如在此时的楚王府里。 楚王府。空山居。 “殿下,我们安插在二皇子殿下身边的人传来消息,最近二皇子殿下已经是有一些意动的了,只要再给二皇子殿下一些刺激,他一定会去圣上面前,把事情都抖出来的。”闻歌在谢璟面前,躬身说道,话音里有一丝掩都掩不住的喜意,看来这真是个好消息啊。 “刺激?那行,我们就再给谢琰一些刺激。反正谢玟被禁足的时间不是就要到期了吗,到时要给谢琰刺激,那还不好办?”谢璟现下手里握着一把短刃,短刃的鞘浑身都是由一块不知名的皮革所制。那皮革一看上去,也知是不凡之物,毕竟那流转的光泽,端得是华丽之极。而且在柄上,还有一些繁复不已的花纹镶边,从刀柄一直延伸下来的部分。还同样的镶嵌了不少的红蓝宝石和琥珀凰羽,真是名贵奢华到了极点啊。 而现在的谢璟,就是正在一边把玩着他手里的这把名贵的短刃,一边在听着闻歌的汇报。 “那殿下,我们就还是按照计划,在三皇子殿下禁足到期那天,就……” “楚王殿下,我有事问你。” 风,正在缓缓的吹,但房里的三个人此时都有些呆愣,尤其是闻歌,他在看着直接就冲了进来的徐幼珊,实在是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毕竟谢璟的书房,空山居里的暗卫究竟有多少,闻歌是最清楚的,那徐幼珊怎么可能会这样擅自不经通传,就一路畅通无阻得闯进来的,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闻歌现下是看着徐幼珊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但此时的徐幼珊却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在闯进来,看见了谢璟和闻歌的神情后,就知她应该来的不是时候,但徐幼珊现下是有些不在乎的,毕竟她此时是真的有急事。 “殿下,冒昧了,但我找殿下有急事。” 徐幼珊看着谢璟,又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有急事,而且还是‘很急很急’的事情。” 谢璟看着徐幼珊,有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他现下和闻歌是有一样得问题的,徐幼珊她是怎么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得闯进来的? 但也许是和徐幼珊也过了一段“夫妻”生活了,所以谢璟还是有些了解这小黑炭的,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敢这样来打扰他的,而且态度还这么坚硬,看来她是真的有事情要和他说啊,而且还是“很急很急”的事情,毕竟人家刚刚可是都重复两遍了的。 谢璟沉默的向闻歌挥了挥手,闻歌示意,在向谢璟和徐幼珊行了一礼后,就告退了,出去事还帮谢璟和徐幼珊把房门关好。而闻歌在出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空山居里的暗卫叫了出来,询问刚刚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任着徐幼珊这样不经通传,就擅自进房的。 “回头儿的话,本来我们也是要阻拦王妃的,但刚刚王妃进来时,是持着王爷得令牌的,所以我们没敢继续阻拦王妃,只有让王妃她直接闯了进去。”暗卫们向闻歌据实以告。 而闻歌在听完他们的话后,心里的疑惑不仅没解,反而是更惊了的,谢璟当然是有令牌的,而且在明面上有一个,在暗地里更是有一个还要特殊一些得令牌的,但能让这些暗卫放行的,那就只有一个令牌了,就是谢璟暗地里的那个。那个能调动江春入所有势力的令牌。 可这样属于高度机密,事关重大的令牌,谢璟怎么会交给徐幼珊的?闻歌实在是困惑到底了,但他回身看了看身后的正房。最后还是决定以后找机会再问问楚王殿下吧。 而就在屋外,闻歌正大惑不解时,屋里的谢璟也向徐幼珊问出了同样的问题,问她是怎么闯进来的,而就在徐幼珊支支吾吾的正打算开口时。她却眼尖的瞥到了谢璟的书案上,那把很是不凡的短刃,然后徐幼珊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她就瞠大了眼的看着谢璟,惊声道:“你不会吧,你不会现在还惦记着我大姐吧?” 是了,像谢璟这样自尊越是高,越是太过自信的人,对于得不到的人和物,就越是执着。尤其是像她大姐那样艳冠帝京的美人,更是能让人恋恋不忘了,谢璟该不会也是这样,对她大姐还在执着吧?徐幼珊有些被吓到的看着谢璟。 可谢璟却顺着徐幼珊的视线也扫了那把正好好的放在他书案上的短刃一眼,然后就看着徐幼珊说道:“我没想到,你的想象力还是挺丰富的嘛。” 这什么意思? 徐幼珊一点也不松懈的继续死盯着谢璟,说道:“楚王殿下,其实我觉得你实在没必要对我大姐这么执着,你看嘛,反正现在我已经是你的正妃了。那你和我大姐在圣上在位一天,那你们就是不可能的对吧。而要是以后圣上不幸仙逝,楚王殿下你又荣登大宝,那到时这天下的美人就都是你的了。你又何必再执着于我大姐呢,是吧?再说了,男儿应胸怀天下,等得殿下你取得至尊之位时,怎还可因美人误国呢,你说是吧?还有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徐幼珊对着谢璟。那可谓是她能想到的词都全用上了,就怕谢璟真的还对徐幼容执着不休,毕竟现在谢璟只是一个皇子郡王,徐幼容她们都是没想过嫁给他,再掺合进皇家这趟浑水里的,就更不用说日后,谢璟若真的能荣登大宝,成为帝王之时了,那深不见底的深宫后院,徐幼容她们也向来就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而且徐幼珊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的就是,若日后谢璟失败了,那你也不要再连累别人了,反正现在她是和谢璟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那已经是没办法的事了,但徐幼珊坚决不能容忍谢璟再把徐幼容她们拖下水来。 只是徐幼珊激动不已,但谢璟则是受不了她的直接走到了书案旁,抓起那把短刃就直接丢给了徐幼珊,说道:“你要是喜欢就给你了,可以别那么唠叨了吗。” 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徐幼珊突然就有些石化了,只不过在石化之后,徐幼珊就笑眯了眼的看着谢璟,其一这是不是可以表明他没对徐幼容再存着什么执着了?其二这把短刃可是一看就知是个不凡之物啊,徐幼珊简直是赚大发了。 而谢璟则是看着徐幼珊终于安静下来了后,在揉了揉眉心,就对她问道:“说吧,你是怎么进来的?” 徐幼珊再一次石化了,但这次在石化之后,随之而来的只有三个字“完蛋了”。 可不管怎样,徐幼珊在最后还是先把那把短刃收好后,才磨磨蹭蹭的取出了一面刻着繁丽暗纹的令牌。举到了谢璟的面前,只是谢璟在看见徐幼珊正递给他看的那面令牌时,俊脸顿时就黑到了底,“这令牌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谢璟看着徐幼珊,声音有些冷厉的问道。 “就是那、那天啊,在南华寺那晚,你在斋房里睡着了,后来在我叫醒你,你离开的时候,我在榻上捡到的。”徐幼珊瞎掰道。 “哼...”谢璟冷笑了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我还需要谢谢王妃你替我捡起来收好咯?” 谢璟此时看着徐幼珊的目光,实在是冷的不像话,但徐幼珊也没法,本来那天在斋房谢璟睡着时,徐幼珊在他的里襟看见这块令牌的时候,只是因上面的暗纹和“江春入”三字吸引了目光,那拿出来也纯属是好奇的,但谁知道接着他就醒了,徐幼珊一个冷颤就吓的把这令牌丢到身后了,等谢璟离开后。徐幼珊是才想起了这块令牌的,但那时候,徐幼珊直接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还给谢璟的了,因此也只好把它塞到了箱笼的最底层。最后还上了锁。 而至于谢璟,他则一直以为是在南华山被袭时,弄掉了这块令牌的,所以他还设伏,吩咐了酒财色三大掌柜。若是除了他们以外的人拿着这面令牌来江春入时,就伏击他的。 但谢璟千算万算啊,却没想到,原来这令牌是在这小黑炭手上。 “反正这个还你,我可是替你捡起来收好的哦,你不要乱想其他有的没的。”徐幼珊咬紧牙,硬是死皮赖脸的说道。 而谢璟看着徐幼珊,脸上此时的神情,也很是精彩啊,这应该是第一次吧。徐幼珊让谢璟有了想敲开她的小脑袋瓜,看看她这小脑袋瓜子里,到底都是在想着些什么。 “哼,那我还真是该‘谢谢’王妃了。”谢璟一把收回令牌,看着徐幼珊,红唇一掀,极冷的笑看着她。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徐幼珊硬着头皮说道。 “那要是王妃没事,就请回吧。” 谢璟转身,对徐幼珊下逐客令。可这怎么成,徐幼珊此番冒着大险来找谢璟,可不是为了自动到这挨削的,她来这可是为了让谢璟帮她忙的。不然她怎么可能带着那块令牌来啊,在谢璟对它的丢失居然没表现出丝毫的异常来时,徐幼珊是巴不得把它永远的锁在她的箱笼里,打算让它永不见天日的。 而此时要不是万不得已,她怎么可能主动拿着这面令牌来找谢璟啊,还不是没法了? 徐幼珊闭了闭眼、又闭了闭眼。最后终于硬着头皮又对谢璟说道:“我来找你是还有其他事的,你得帮我。” “我得帮你?”谢璟很是吃惊的转身看着徐幼珊,好像再问他凭什么得帮她?他不找她算账就算是好的了,她还要他一定得帮她? 而徐幼珊则继续说道:“我是真的需要你帮我,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徐幼珊看着谢璟,她是真的需要他帮她,她此时也只有求助于他了,而且过了今晚,她知道明天谢璟就要去范阳了,周惠帝指派他去巡视范阳造陵的进度,这种苦差事,周惠帝也是向来都只会指派谢璟这个极度不受他宠得皇长子去的,因此徐幼珊刚刚才会这么犯险闯进来的,不然谢璟哪会见她啊,肯定是忙着给闻歌下达命令了。 但徐幼珊想让谢璟帮她去查伯宁侯的嫡长子的事,却是非得谢璟亲自下令才行,不然伯宁侯李家远在别云,徐幼珊她对于这个李家的嫡长子的为人心性,那可是一点都查不到的,虽说徐家也有自己的消息网,但徐幼珊想知道的却是更私密的事,就比如这位李家的嫡长子在女人方面,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而这些事,可不是看看明面上的姬妾和姨娘数,就能知道的了,因此徐幼珊需要谢璟的江春入,那几乎无孔不入的消息来源。 虽说现在裴氏也说了,齐老夫人她们还没表态,但徐幼容既然已经不反对了,那伯宁侯李家又是远离神都集权层的世候公卿之家,那以徐幼珊在裴氏脸上看到的神情,她估计这桩婚事要是没有什么大的变数,估计是会成的。毕竟现在徐家一门三卿,已是位极人臣,太过风光了,且在徐家大房和二房的老太爷都老去时,不仅正直壮年的徐茂和徐熙才纵天下,就连新一代的徐琪,现在也是风头正盛。 而这样的徐家,若嫡长女再嫁于帝京豪门联姻,那现在本就极其多疑的周惠帝,该怎么对付徐家了? 这些太过一目明了的事情,就连徐幼珊都能看出来,那又更何况是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呢?因此徐幼珊敢肯定,在伯宁侯出现的现在,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最后,估计真的是会同意这门婚事的,就算徐幼容本人不同意,更何况此时是连徐幼容自己都同意了呢? 因此现在徐幼珊是真的很着急,要是这门婚事成了,那徐幼容就得远嫁别云,这和神都的距离何止千里啊,到时她们要再见上一次面,那也得是猴年马月了啊。 但徐家现在烈火烹油之景,徐幼容的远嫁又似是必行之举,这让徐幼珊很是矛盾,矛盾的都快错乱了,而她此时唯一还清醒的一点就是,要好好的调查清楚这个伯宁侯李家的嫡长子,到底是块金子,还是个草包。 而也许是徐幼珊此时的表情太诚恳,或许也是徐幼珊第一次求他,更或许是对于谢璟,徐幼珊还有利用的价值,反正不管是什么,在最后,谢璟居然同意了徐幼珊的要求,在他离开神都去往范阳的时候,向闻歌下了命令,让他调动别云城里所有的眼线,尽快收集和调查这李家的嫡长子,并尽快把消息送达神都,交给徐幼珊。 …… …… 第二天一早,谢璟就整装待发,准备离京了,而徐幼珊也早早的就到了空山居,把她昨晚和谢璟谈妥以后,带着美美的心情回了泊微后云后,就花了大半夜的时间,为谢璟准备了一些行李。 虽说谢璟此次去范阳的行李,是肯定有专人准备得妥妥当当,巨细无遗的。但徐幼珊为了向谢璟表达谢意,在昨晚还是自己又为他准备了一份行李的,再说谢璟此次去范阳,那随行人员也是多得很的,那多她一份行李不多,少她一份也不少啊,于是徐幼珊在楚王府的大门前,在海剑和向锋的面前,含情脉脉的递给了谢璟一个行李。 而徐幼珊也算准了在海剑和向锋的面前,谢璟是会绝对配合她的,果不其然,在徐幼珊把那包裹递过去后,谢璟也是有些感动的接下了的,然后再和徐幼珊演了一幕离情依依后,谢璟才登上马车,向着范阳驶去了的。 但谢璟前脚才走,徐幼珊就谢了一封密信,让吴伯交给吴愁,让吴愁派人把这封密信送进麒麟坊徐府,交到徐明婳的手上。 于是就在谢璟离京的第二天,徐明婳病倒的消息就送来了楚王府,然后徐幼珊马上一脸惊慌的就向麒麟坊赶去,而与此同时,在北定王府的徐明嬗和东阳巷的徐幼容也是一样的,一大早就赶到了麒麟坊去,徐幼珊四人也借此,是很难得的聚到了一起。 麒麟坊,徐府。 樵苏院里,徐明婳从昨天接到了徐幼珊的来信后,就跑到了严氏那儿,在和严氏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严氏也就帮着徐明婳装病,并且在严密的计划后,徐明婳自今早就是没出过樵苏院的了,并且估计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她还得慢慢“病愈”呢。 但尽管如此,徐明婳也不是很在意的,因为就以徐幼珊的来信来看,比起这段时间要在樵苏院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待着,那肯定是徐幼容的那个问题要更严重一些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别云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而且那天在镇国公府的牡丹园中,徐明婳虽不像徐幼珊那样从连氏那儿问出了什么来,只是后来看徐幼珊急急忙忙的赶回了楚王府去,居然都没时间和她多说一句来看,关于徐幼容的这件事,还不是一件小事呢。 “小姐,大小姐和容大小姐到了。”而就在徐明婳在沉思着的时候,墨画进来,向徐明婳禀报道。 “这么快?那珊姐儿呢?”徐明婳微讶的向墨画问道。 “珊二小姐还没到呢,现在就只有大小姐和容大小姐到了,估计马上就到樵苏院了。”墨画答道。 只是墨画的话才落地不久,徐幼容和徐明嬗的声音就已经在樵苏院里响起了:“婳姐儿,你怎么会突然病倒了,是什么病?怎么回事?严不严重啊……你这不是好好的嘛。” 一路直接闯进了房里的徐幼容和徐明嬗,一眼就看见了那好好的坐在椅子上的徐明婳,于是两人顿了顿,就气势汹汹的扑来了,对着徐明婳吼道:“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还派人来通知我们说你病倒了啊?你给我好好的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最近我有多忙啊,你还这样,你是在逗我玩吗?” “是啊,婳姐儿,你最近是不是很闲啊,都敢装病了是吧?看来我得去向温先生举荐举荐你了,就说你最近很是好学,非常愿意温先生多给你些功课,你说是不是啊?还是说我去替你和堂伯母说一声,就说你最近太闲,让她多派一些事给你做啊?婳姐儿,你说我的提议好不好啊?” 面对着徐幼容和徐明嬗的恐怖袭击,徐明婳两下就投降了,马上就把昨天徐幼珊给她写信,让她装病的事给全盘托出了,毕竟徐幼容和徐明嬗这两个年级最大的活宝阿姐,徐幼珊和徐明婳一向的扛不住的。那就更别说两人一起的夹攻了,这简直就是会要人疯狂的啊。 而也因了这样,在稍后徐幼珊到达的时候,还不等她说什么呢。在徐明婳“你别怪我”的眼神下,徐幼珊一进樵苏院就被徐幼容和徐明嬗围住,打算先修理她一顿再说的了。但幸好徐幼珊眼力够快啊,在徐幼容二人还没起手时,徐幼珊就对着徐幼容大喊了一句:“大姐。你为什么不反对伯宁侯李家的提亲啊?” 静,不是非一般的静,在徐幼珊的这一喊后,徐幼容被冻住了,而徐明嬗和徐明婳则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幼容,“幼容,珊姐儿说得是真的?” 此时的徐明嬗和徐明婳,与徐幼珊在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是一模一样的,因为她们离徐幼容最近。在她的身边互相陪伴的时间也太久,她们互相都太了解彼此了,所以对于徐幼容对聂苏泫的执着,是没有谁再比她们更清楚的了,可也因了这样,所以在听到徐幼容居然自己同意嫁给聂苏泫以外的人时,她们首先感到的只有铺天盖地而来的惊讶。 “是,是真的。” 而在徐幼容僵了一会儿后,她看着另外三人,轻轻点了点头的回答道。 “为什么?幼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徐明嬗替徐幼珊和徐明婳,问出了心中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明嬗,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我们徐家现在的境况。你也是该知道一些的,堂父和我父亲如今正值壮年,在天下士子中也是声誉斐然,而新一代的子弟里,堂兄也是风头正盛中,而现下的圣上早已是猜疑心最重的时候。就算我们徐家坚持不党附,但你看看,最近堂伯祖和我祖父的脸上,何时不都是挂着一些忧愁的?”徐幼容看着徐明嬗,缓缓的说着。 徐家现在的情况不好,这是连徐幼珊都能看出来的,又何况是徐幼容她们,而且周惠帝越是上了年纪,就越是忌惮像徐家这样位极人臣的老臣们,可周惠帝圣心难测的又是,对于徐熙,周惠帝却又宠信得很,好像都忘了徐熙也是江左徐家的儿郎一般。 但周惠帝越是这样反反复复,徐叞和徐叡就越是小心,而且这份小心还并没有因为近来边疆战事又起,周惠帝好像突然又不猜忌老臣们而放下。反而是越在这种时候,徐叞和徐叡越发的有些忧烦之意,明显的都让徐幼珊这些小辈们感觉到了。 而其中感觉最深的,当然就属徐幼容了,而也是在此时,徐幼容突然发现她今年已经满十七岁了,在她这个年纪的同龄人们,早都是已嫁为人妇的了,就算还有和她一样待字闺中的,那也是都议亲了的。但像徐幼容这样,既没议亲、也没谈婚论嫁的姑娘,却是几乎没有了的,更遑论是和她一样身为大族里得嫡长女的了。 原来,她都已经任性了这么多年了啊! 徐幼容不想骗徐幼珊她们,于是她把她在想的所有事,都一一的告诉给她们:“至于聂六,也许你们比我看得清,在这么多年后,他依然是对我从一而终的那样彬彬有礼,有礼到把我们之间的距离全部都划的清清楚楚,我进不去他的那边,而他也不愿过来我这边,所以我们是没可能的,我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个答案,但我不愿接受。” 是啊,这让她该怎么接受呢?在她努力了又努力之后,他却还是站在远远的地方,眼里不带一丝温度的看着她,这让她怎么接受呢?在她向他奋力的跑了这么多年,埋头不顾一切的追了这么多年后,他却还是离她那样远时,这让她到底该怎么接受、怎么放弃呢? 徐幼容转身,看着樵苏院的院子里,那些稀稀落落的花瓣,任心里的苦涩静静的流淌,可到头来,不管她再怎么不愿、也不能接受,但事实的残酷却还是教会了她放手。而这样也许不乏是一个好的结局吧,她学着放手,放了聂苏泫,也放了她自己。 今天的阳光,还是特别的好,但徐幼珊却觉得有些冷。尤其看着此时的徐幼容,徐幼珊更是觉得有些无力感袭满了她的全身,怎么会这样呢,在她们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大圈以后。怎么会还是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呢?徐幼珊看着徐幼容的背影,鼻子酸涩的不得了,但她就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徐幼容既然都没哭,那还有谁可以在此时哭泣呢? 徐幼珊不能哭,而徐明嬗和徐明婳也竭力的止住了那些泪水。让它们流向了心里,只是本以为,在徐幼容学会对聂苏泫放手时,她们三个该是很高兴的,但此时看来,原来是她们估计错误了。 …… …… 伯宁侯为他的嫡长子向江左徐家求娶徐幼容一事,最早知道的当属是徐幼珊她们,但没过多久,整个帝京里的人,就是全知道了的。而聂苏泫在整个神都里消息疯传最快的宫城里当差,那他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这个传闻。但这虽是让聂苏泫刚听到时有些一愣的消息,可他之后就一笑置之了。 直到后来,又一条消息说江左徐家估计马上就要同意伯宁侯的提亲,整个帝京里又沸腾了是时候,聂苏泫才有些不对劲了起来,只是这时的他还是告诉自己,这和徐幼容没关系,只是他自己有些惊讶的关系罢了。 可等到后来,在稍微和他有点交情的人见到他。都会和他道一声恭喜,说那尊最难缠的菩萨就要离开,再也不会缠着你时,聂苏泫的心情才渐渐有些烦躁了起来的。 但他不懂为什么。因为能远离徐幼容,最好可以不再看见她,不就是自己一向的心愿吗,那么要是消息是真的,那徐幼容可就是要远嫁到别云去了,他们这次可能就是真的再也见不到的那种了。 聂苏泫皱紧了眉。不知自己心中此时的烦躁到底是从何而来,反正他现在的脑子里就是一团乱麻,什么都理不清,但又制止不住自己去想,这样犹如恶性循环的事,让聂苏泫的心情越来越糟糕,但他又不知怎么解决,在她回到了镇国公府后,还是一直这样,使得聂妤芙在见到他有些不好的脸色后,都关心的问他是怎么了。 但聂苏泫就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说没事,就回房了,只是他那种样子是没事的样子?聂妤芙怎么可能相信呢。于是她跟在聂苏泫的身后,说道:“伯宁侯为他的嫡长子求娶徐大小姐一事,你听说了吧。” 聂苏泫身子一顿后,继续向前走,“嗯,知道了。” “那徐家很可能马上就答应这门婚事,六哥你也知道了吗?”聂妤芙锲而不舍的跟在了聂苏泫的身后,向他问道。 而这次,聂苏泫直接就只“嗯”了一声后,就加快脚步,想赶紧回房,但聂妤芙却不肯放过他的继续说道:“徐家若是同意了这门婚事,那徐大小姐就是得要远嫁到别云去了,那到时真是恭喜六哥了,你就可以如愿,永远都不用再见到徐大小姐了。” 聂妤芙才说完最后一个字,聂苏泫就停在了原地,害得聂妤芙差点就直接撞了上去,到时那“销魂”的疼痛感啊,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于是聂妤芙开口就对聂苏泫抱怨道:“六哥,你这是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就撞上我了?”聂妤芙有些生气的说到,但聂苏泫却并没有什么反应的伫立在了那儿。 聂妤芙奇怪,于是就绕到了聂苏泫的前面,看看他是怎么了,但在聂妤芙看见了聂苏泫的表情时,就长叹了一声道:“是徐大小姐已经太久的跟在了你的身后吗,所以你都不知道,原来你已经习惯了她一直在你身后追逐你,你以为这只是你被迫接受的一切,却不想,原来她已经是你不能失去的了。” 不能失去?聂苏泫的脸上,那些满满的困惑,并没有消退,但最起码他有反应了,聂苏泫歪了歪头的看向聂妤芙。 “六哥,别等真的失去了、不可挽回了,你再来后悔。”而聂妤芙看着聂苏泫的困惑,又再叹了一口气后卖家离开了,感情的事,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外人是永远帮不了多少忙的,这对聂妤芙这个过来人而言,是最了解不过的了,毕竟她也试过这样无望的喜欢着一个人。 聂妤芙摸了摸心口,苦笑了笑后,就离开了,让聂苏泫一个人在原地,好好的想一想。 …… …… 楚王府,泊微后云。 这已经是谢璟离开的第六天了,但楚王府在病愈得赵嬷嬷的主持下,还是很平静的,只是遗憾的就是,在谢璟离京的那一天,都是没查出让赵嬷嬷“病倒”的凶手,而这黑锅,在外人眼里,徐幼珊是背定了的,因为现在整个楚王府里都知道了,那天赵嬷嬷吃过的东西里,除了徐幼珊送去的那些杨梅外,其余都是明潇院的东西。 那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在说,让赵嬷嬷吃了不干净得东西的人就是徐幼珊,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是她送去的那些杨梅吗?这可真是够让徐幼珊气结的。 毕竟她是一番好意的割爱,让人送水果去给赵嬷嬷、王霓裳和冷心云,但徐幼珊没想到的是这都可以被别人利用,拿来作为陷害她的手段,还让她背了这个黑锅,这真是丢了夫人又折兵啊,换了谁,谁也会和徐幼珊一样气不过。 只是若在谢璟没对她说那番话前,估计徐幼珊现下是真的会气到仰天大啸的,但在谢璟说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怀疑她,那现在也不会再怀疑她”的话后,徐幼珊对于王府里的这些闲言碎语,也就随便气一下就完了,毕竟人家也只敢在她背后说一些悄悄话罢了,那在她这个挂名王妃的头衔下,徐幼珊也是不好再做什么的,也只能就这样了。 而目前徐幼容的事,才是徐幼珊关心的,而她也一直在等着别云的江春入那边送来的消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千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而目前徐幼容的事,才是徐幼珊关心的,而她也一直在等着别云那边送来的消息。 “王妃,闻歌求见。”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快让他进来。”徐幼珊忙从里间出来,到大堂里去等着闻歌进来,而没过一会儿,闻歌也就跟在了楚黛的身后进来了,并且在一见到徐幼珊时,就像徐幼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态度真是好的和沉香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的了,这也让徐幼珊不管是什么时候看到,都会忍不住感叹一下的。 “不用多礼,快起来吧。” “谢王妃。”闻歌起身,然后就向徐幼珊呈上了一份书册,禀道:“启禀王妃,这是别云最新传来的消息,里面有近几年来,伯宁侯的嫡长子所有的事情,大大小小几乎都囊括在里面了,请王妃过目。” “好,辛苦你了。”楚黛把那份书册从闻歌那儿递给徐幼珊,而徐幼珊看着她手上的那份书册,真是高兴不已,连带着都谢了闻歌好几次,闻歌不敢受,在向徐幼珊行了一礼后,就告退了。 而徐幼珊在闻歌走后,就连忙打开了那记有伯宁侯得嫡长子的生平的书册,一页一页的翻开细细观看,只是随着徐幼珊翻书的动作,她的脸色却开始有些不好了起来,看得旁边的楚黛也忍不住的向徐幼珊问道:“王妃,怎么了,是不是上面说了什么伯宁侯的那位嫡长子,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徐幼珊脸色十分不好的说道:“反而是伯宁侯的这位公子太好了,好到对谁都是一样的无限关爱啊。” 而对谁都是一样的无限关爱,还有另一种说法,那就是博爱,这位伯宁侯世子可不是一般的博爱,只要是美人,那都是可以得到他得关爱的,只现在这位伯宁侯世子的后院中。可就是已经有着一、二十个姬妾的了,而且还没算上他在府外青楼里的那些解语花。 “王妃,这伯宁侯李家可不是一般的有钱,而像李家这样不仅有钱又又有权的人家。这位伯宁侯世子的姬妾还算是少的了呢。”在徐幼珊给楚黛解释完她脸色不好的原因后,楚黛却笑了笑的答道。 而徐幼珊这时却沉默了,是,在大周里像伯宁侯李家这样有钱到不行的同时,又有权的人家里。那这样一、二十个的姬妾根本就是很正常的事。但这对于别人来说正常,可对徐幼珊来说,却就不是正常的了,毕竟她太了解徐幼容了,虽这位伯宁侯世子并不是纨绔子弟,只不过就是博爱了一些,但以徐幼珊对徐幼容的了解,要是徐幼容以后真嫁给了伯宁侯世子,那估计以后的生活,徐幼容也不会幸福美满的。 “楚黛。备车,我要去一趟麒麟坊。” ***** ***** 东阳巷,徐府,此时的薇洲院里,婉儿看着坐在后院中发呆的徐幼容,有些心急,也不知是第几次的对着徐幼容劝道:“大小姐,您就吃点吧,这几天您都几乎是没怎么吃东西的,这样下去。身体怎么会受得了啊。”婉儿看了看旁边根本就没动过筷的饭食,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但徐幼容却轻飘飘的说道:“好,我知道了,你放在那儿吧。我一会儿就吃。” 徐幼容配合的答应了,可婉儿的脸上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模样,因为在过去的这几天里,徐幼容都是这样嘴上答应了,但别说过一会儿了,不管过多久。她都是不会吃的、或者就是随便吃上那么两三口,她就放下筷子了的。 “小姐……” “好了,婉儿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而还不等婉儿再劝,徐幼容却已经让她下去了,婉儿无奈,她又不敢违背徐幼容的命令,只好退下。于是等到后院里只有徐幼容一个人后,这方天地都好像是安静了下来一般,只有风微微吹过树梢的声音,除此以外,再无其他的声响。 “婉儿,怎么样了?” “不行,小姐还是不吃东西,何妈妈你说怎么办啊?”婉儿自后院出来时,何妈妈就上前向她问起了徐幼容现在的状况,但在婉儿摇了摇头的回问何妈妈后,何妈妈也是皱紧了眉头,有些无奈的状态,她们的这位大小姐,从小到大就是出了名的倔,只要她认准了的事,就几乎没有谁是能劝得动她的,包括裴氏和徐幼珊他们。 而这次更糟糕的就是。她们还被徐幼容下了死命令,不许去打扰裴氏,也不能让裴氏他们知道她在薇洲院里是什么状态,毕竟只要出了薇洲院,在齐老夫人和裴氏他们的面前,徐幼容还是那个活力无限的徐幼容。 但只有何妈妈和婉儿知道,其实这几天的徐幼容,精神和状态都是很不好的,那有些什么都已经不是很在乎的态度,让何妈妈与婉儿很是担心,但此时这样的徐幼容,却不是她们能劝得动的,因此她们现在很着急、但也很是无奈,这样的徐幼容让她们担心。 “何妈妈在吗?” 而就在何妈妈和婉儿都是愁眉不展的时候,前院传来了桂妈妈的声音,让听到了的何妈妈和婉儿都愣了愣,因为这桂妈妈是内院二门处的负责人之一,在徐府的管事婆子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她这个时候怎么会过来薇洲院呢?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何妈妈吩咐了婉儿在这好好的候着徐幼容,她自己则赶忙迎了出去,在看见桂妈妈后,便笑道:“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啊,怎么把桂妈妈给吹来这儿了,快,快请进屋坐。” “何妈妈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就是一个守门的婆子,当不得什么请不请的。”桂妈妈拉着何妈妈的手说道:“我今儿来,也是顺路,一会儿就要去秋初馆向夫人复命的,就不坐了。” 秋初馆和薇洲院虽说不远,但从二门处来也算不得多,何妈妈此时笑得更和气的问道:“哦,那可是有什么事吗,桂妈妈。” 桂妈妈答道:“是有事。就在刚刚,二小姐派人来传信,说她今天得空,要去麒麟坊探望婳二小姐。问大小姐今日可有时间,若是得空,请她也去一趟麒麟坊,她们好一起去探望婳二小姐。”桂妈妈亲昵的拉着何妈妈的手,把来意说清。就是来为徐幼珊传信的。 “原来是这事啊,真是劳烦桂妈妈你了,但这些小事桂妈妈你随便派个人来说就是了,怎么还亲自来呢。”何妈妈闻言后,心中一喜,连话语里的喜悦之意都很是明显,好似桂妈妈带来的这个口信,是个很重要的口信一般。 “看何妈妈你说的,只不过就是顺路罢了,哪有什么好劳烦的。” 何妈妈与桂妈妈在寒暄了一番。然后就送走桂妈妈了,不过当然,在何妈妈送走桂妈妈时,那还是塞给了桂妈妈一些碎银的,虽以桂妈妈现在的身份,那是不缺这些小钱的,可这钱虽不多,但这代表了她和薇洲院的友好关系,所以桂妈妈在去时,脸上也是挂满了笑容的。 而此时除了桂妈妈满面笑容的离开后。何妈妈也同样是一脸喜意的向后院走去,在见到还在那儿担心徐幼容的婉儿时,何妈妈也笑着安慰了她,说不用担心了。这让婉儿很是不解。但在何妈妈接下来到徐幼容身前禀报时,婉儿就懂了,并且和何妈妈一样,脸上除了笑意顿显外,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小姐。” “乳娘,我不是说没事的话不要打扰我吗?” 何妈妈笑道:“小姐。乳娘来打扰您,当然就是有事了,刚刚桂妈妈来传信,说二小姐派人来说,二小姐一会儿要到麒麟坊去探望婳二小姐,若您得空,请您也一道去,您们一起去看望一下婳二小姐。” 徐幼容的倔,是几乎谁都劝不动的,但徐幼珊她们却可以让徐幼容退步,虽不能让她改变决定,但很多时候,只要人一旦可以退一步,那结局就是全然不同的了,可虽何妈妈和婉儿都知道,徐幼珊与徐明婳她们对于徐幼容的不同之处,但因徐明嬗和徐幼珊现在是已经出嫁了的,何妈妈和婉儿根本就接触不到她们。 而至于徐明婳,虽比徐明嬗和徐幼珊离东阳巷近了些,但要是她不和徐幼容一起到盛安轩进学,那此时正在麒麟坊慢慢“大病痊愈”的徐明婳,何妈妈和婉儿也是接触不到的啊,毕竟她们要守在徐幼容的身边,不能擅自离开徐府的。所以就算知道此时的徐幼容,最需要徐幼珊她们来劝解她,但何妈妈与婉儿却还是根本就没法去请到她们的。 可就在这样有些陷入了死循环的时候,福音却自动降临,这怎能不让何妈妈和婉儿高兴,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珊姐儿?”徐幼容本来幽幽的神情,在听完了何妈妈的话后,沉吟了一会儿,就对着何妈妈吩咐道:“乳娘,叫人备车。” “是。”何妈妈高兴的应道。 …… …… 现在的天气很热,若屋里有足够的冰盆,那人们大多数还是会愿意待在屋里,而不是跑到毒辣的阳光下,去享受阳光得亲吻的,就像徐明婳。 虽说前一阵因了徐幼珊的一封信,徐明婳就称病了,但这对于徐明婳来说却不是什么坏事,反而在心里,徐明婳甚是欢喜的,毕竟这一称病,她就得一直在樵苏院里待在了,但这不仅可以一直待在比起屋外,温度不知要舒爽多少的屋内;而且也不用再去盛安轩,因为随着徐明嬗和徐幼珊的相继出嫁,盛安轩的女学里就是只剩下徐幼容和徐明婳这两个学生的了,那温如意对于她俩的“关爱”,那可增加的不是一般得多啊,那功课自也是水涨船高,让徐幼容和徐明婳都快有些受不住了。 所以这一称病,不仅可以呆在屋内避暑,而且还能不用去盛安轩,这该得是多么幸福的事啊!至于徐明婳也称病在家后,温如意会对徐幼容又再更加“关爱”几分,那就是徐明婳刻意遗忘的事情了。 “你就打算告诉给容姐姐这个消息,然后让她打消念头啊?” “对啊,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老天啊,当然是哪儿都不对啊。” 在樵苏院里,徐幼珊和徐明婳一人霸着一个冰盆,然后就在一起咬耳朵,而当徐幼珊把别云的江春入分楼送来的消息,说成是她四处去打听的结果,来和徐明婳说了以后,徐明婳却有些受不了徐幼珊的说道:“这伯宁侯世子的后院有一、二十个姬妾乃是很正常的事,这不管放到哪儿都不会让人惊讶的,珊姐儿,你觉得容姐姐为为了这么点事,就打消同意这门婚事的念头吗?一句话,不可能!” “但这样的伯宁侯世子,和大姐就是不适合啊。”徐幼珊力辩。 “是,是不适合。”但徐明婳叹了一口气的说道:“可现在放在了容姐姐面前的问题就是,在适不适合之上,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得看我们徐家与这门亲事适不适合,如今朝中的局势,珊姐儿你也是知道的,虽因了边疆战事又起,圣上现下在明面上是没继续猜忌和清除老臣了,但实际上呢?未必,圣上现下只不过是从明面上转到了暗地里去罢了,不然祖父和堂叔祖怎么会越来越焦心呢?” “这些,我当然都知道……” “你知道就好,我们徐家现在是不能走错一步啊,那容姐姐如今能选的选择,本就是更少了,而且就像你说的,那伯宁侯世子除了姬妾有点多以外,为人也是饱读诗书的啊。”徐明婳说道。 “可就算是这样,对于大姐还不就是委屈?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最好的选择啊,婳姐姐,就算现在情势严峻,那也还没到大姐必须要这样委曲求全的时候吧?而且……别云离帝京,又何止是千里之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归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徐明婳说的,徐幼珊都懂,但她就是舍不得,因为她一直以为,就算徐幼容和聂苏泫始终还是没有结果,但徐幼容在最后,是肯定会遇到真正适合她得人的,虽那人不一定是她最爱的,但那又如何呢?别说是在这个年代了,就算是经过千年以后,说不得在那时,提起爱情这种东西,也是很不切实际的,所以徐幼珊一直都是认为,找到一个好的、适合自己的人相携一生,要比找一个爱的人,要实际太多了。 而徐幼珊的这种想法,在这些年看尽了徐幼容与聂苏泫的所有事后,是越发的坚定了这个想法的,尤其是,在聂苏泫告诉徐幼珊,他喜欢上了她时,徐幼珊更是觉得爱情这种东西,不仅奢侈,更是荒谬。 因此,现下徐幼珊还是反对徐幼容和伯宁侯世子的这桩婚事。 “是啊,别云离帝京,何止千里之外。”徐明婳呆愣了会儿,道:“我其实也是不同意容姐姐和这位伯宁侯世子得婚事的,但我太了解容姐姐,在徐家现在的这种情势下,若堂叔祖和堂叔祖母同意了的话,那容姐姐是绝对不会反对的。” “所以啊,这就是需要我们的时候了啊。”徐幼珊说道。 “需要我们的时候?需要我们什么,珊姐儿你有话一次说完行不行啊。”徐明婳轻轻揪了揪徐幼珊的小耳朵,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行行行,当然行了,婳姐姐你先放手啦。”徐幼珊求饶道。 “这次就先绕了你,快说。” 徐明婳放开徐幼珊,而徐幼珊则在揉了揉耳朵后,就靠近徐明婳的耳边,嘁嘁喳喳的说了起来。徐明婳在听完后,也马上陷入沉思,然后对着徐幼珊说了三个字——“行不通”。 徐幼珊不信,刚要问徐明婳为什么时。墨画却突然进来,对她们说道:“二小姐,珊二小姐,容大小姐来了。” “快请容姐姐进来。”徐明婳赶忙吩咐道。 而既然徐幼容已经来了。那徐幼珊和徐明婳也自然是赶忙分开坐好,对于刚刚发生的事、和讨论的问题,两人也是只字不提,在徐幼容进来后,都只是连忙的迎了上去。互相见礼后也就都落座了。不过当然,三人的坐姿都是不怎么端正的,尤其是徐幼容和徐明婳,一个很自动的已经躺倒在临窗大炕上了;而另一个虽还没躺倒,但也差不多了。 “珊姐儿,你今天怎么会有空?”徐幼容对徐幼珊问道。 “哦,就是今天得空了啊,而且婳姐姐‘痊愈’也是要段时间的,等婳姐姐的病全好了,那我也同时就没理由回来了嘛。所以趁着这段时间,我当然是抓到机会就来啊。”徐幼珊打哈哈的答道。 而徐幼容对徐幼珊说的话却都信,也不会去考虑太多,于是在徐幼珊说完后,徐幼容点了点头也就对徐明婳说道:“怎么样,这小日子过的很是舒服吧,因为你这一病,我的日子可就是大变样了啊,温先生最近是对我‘关爱’的不得了呢。”徐幼容看着徐明婳的眼神,此时甚是“关爱”啊! “呃。容姐姐,你这可不能怪我,都是她。”徐明婳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徐幼珊。 等得徐幼容看向徐幼珊时,徐幼珊瞪了一眼极其不仗义的徐明婳好几眼后。才谄媚的对徐幼容笑道:“大姐,我这不是被你和伯宁侯世子的事给吓到了吗,再说了,那段时间也没什么理由能让我们聚一聚啊,所以我就只能让婳姐姐称病,然后才能见到你们的。” 徐幼珊是她们四人中的老幺。虽一向都是最先被欺负和调戏的那个,但也是被徐幼容她们最疼爱的那个老小,所以一般只要徐幼珊在其他三人面前装个可怜,那徐幼容她们不管徐幼珊是怎么得罪了她们,都会原谅她的,就像现在。 “哼,就你什么时候都有理。”徐幼容轻轻的一句话,就又饶过了在那扮可怜的某人。 “大姐你最好了。”徐幼珊赶忙向徐幼容更加卖力的示好。 而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没有原则的某人,徐明婳真是闭目,不忍注视啊!但当徐明婳这一脸的大义凛然被徐幼容和徐幼珊看见后,两人无语的眯了眯眼,就很默契的对望了一眼后……“哇,你们两个要做什么,痒痒痒,哈哈哈...放手,快放手喂!” 今天徐幼珊来麒麟坊,把徐幼容也叫了过来,其实是有事情要说的,但在不知为何,在最后总会变成这样,三人又在徐明婳的樵苏院里嬉闹了一下午后,就各自回转了。而等到徐幼珊都已经回到了楚王府的大门口时,她才目瞪口呆的想起,这不是还有事情没和徐幼容说嘛,怎么她就只是玩了一个下午,然后就回来了? 这真是太无语了! 徐幼珊懊恼了好一会儿,但在转乘软轿到达泊微后云后,徐幼珊就又不是很懊恼了,因为这样也不错,不如明天再借此去一趟麒麟坊好了,反正现在徐明婳“病”了,这理由也是十分充分的嘛。 徐幼珊很是高兴,但在她身后的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却顿时哭笑不得,可现在谢璟不在帝京,楚王府里也相对安静了下来,并且就像徐幼珊想的那样,徐明婳现在“病”了,那就是最好的理由,让本不宜再多与徐家有来往的徐幼珊,能多和徐幼容她们相聚,这种机会可不多啊! 而就这样,在谢璟离京到范阳去的这段时间里,徐幼珊是一找到理由就往麒麟坊跑,且因了徐明婳称病的关系,这期间裴氏也去过两次,而这两次中,当然都刚好是徐幼珊也到麒麟坊去探望徐明婳的日子,但反正徐幼珊她们探病的理由正当,所以别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是徐明婳这“病”,也病了好些日子了,是该痊愈的时候了,而在徐明婳和徐幼珊转达了郑老夫人给她的意思后,徐幼珊当然是有些惋惜的,但紧接而来的就是紧急商议了,在除了徐幼容外。徐明嬗、徐明婳和徐幼珊是进行了一次耗时许久得紧急商议的,而商议的中心就是徐幼容,至于解决的办法嘛,似乎是只有——裴氏! …… …… 艳阳高照。又是一个好天,而今日的徐幼珊一反前几天愁眉不展的状态,心情很是不错,尤其在大中午的用完膳后,居然还向吴林氏几人提议。说要不要出去散步,这可把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吓的够呛,连忙说不要了,这大热的天出去散步,不是存心找罪受嘛。 于是虽徐幼珊兴致高昂,但在吴林氏几人充分的向她说明了此时出去散步的利害后,徐幼珊又想了想,终于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还是留在屋子里,不去那毒辣的太阳下散步了。←百度搜索→ 只是为何徐幼珊的心情会这样好。那当然就是因为徐幼容的事情解决了,在徐幼珊和徐明嬗、徐明婳商议后,还是决定了先从裴氏那下手,于是徐幼珊三人就在徐幼容被温如意先生布置的功课,给压得死死的时,请裴氏也以探病的理由,来麒麟坊和徐幼珊她们见面,然后徐幼珊就把伯宁侯世子事情都跟裴氏说了。 而出乎徐幼珊三人意料的就是,在徐幼珊的话说完后,裴氏却没多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些情况,我们早就知道了。” 徐幼容是徐家的宠儿,虽说她和老太爷徐叡、大老爷徐熙的关系不是太亲昵,但徐幼容和齐老夫人的关系可是好得很啊。齐老夫人对于徐幼容这个嫡孙女,也是疼到了心坎儿里去的那种,所以若是有关于徐幼容的婚事,那齐老夫人他们又怎会不事事都考虑的巨细靡遗。 因此在徐幼珊拿到了关于伯宁侯世子的那份资料时,齐老夫人他们早就是摸清了伯宁侯世子这个人的所有事迹和传闻,几乎一点都没有遗漏的。 而在裴氏的解释下。徐幼珊她们才知道,原来到现在为止,徐幼容和伯宁侯世子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并不是因为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正在审时度势、考量利弊,真实的原因是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是已经全都考量过了,然后已经在想,该怎么拒绝这桩婚事的了。 毕竟就像徐幼珊对徐明婳说过的那样,就算现下徐家的境况是很严峻,但也没严峻到非要徐幼容嫁给一个不适合她的夫婿,只是伯宁侯李家位高权重的,手里财势惊人,此时的徐家能不与李家结仇,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而且也幸好伯宁侯李家向徐家提亲的事,现下在帝京里也只不过就是传闻罢了,徐家老太爷徐叡和伯宁侯都是没有正面承认过的,所以话也还没说死。 至于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既然已经是做出了决定的,那为什么不告诉徐幼容,这桩婚事他们是没准备同意的呢?理由很简单,那就是连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都觉得,徐幼容不适合在对聂苏泫这样一往无前的再追逐下去了,并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聂苏泫现在突然回应徐幼容了,那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最起码在现下的情况看来,徐幼容和聂苏泫是不可能的,因为镇国公府聂家,是徐幼容现在最不能嫁的豪门,也是徐家最不能联姻的集权层里的顶层人物之一。 所以就算老太爷徐叡和齐老夫人都已经是决定不和伯宁侯李家联姻,却也没告诉徐幼容的原因了。 而虽然这样有点不厚道,但徐幼珊在那天被裴氏告知了实情,也和徐明嬗、徐明婳一起重重的保证了绝不透漏给徐幼容知道此事后,徐幼珊的生活是又开始每天都悠悠闲闲、快意的不得了啊! “王妃,要不要睡个午觉?” 而就在徐幼珊因为心情好,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竟也破天荒的心情很是不错时,吴林氏几人当然也是跟着高兴的,但徐幼珊毕竟不耐这旱热的天气,于是吴林氏就向徐幼珊提议到,让她午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徐幼珊闻言,没有多想就欣然点头了:“好啊,吴妈妈你这个提议不错,那就午睡一会儿吧。”徐幼珊在炕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就去梳洗了一番后,才回到里间歇下。 而随着徐幼珊的午歇,整个泊微后云里都是安静了下来的,来来往往的人们脚下,也都是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造成噪音,影响徐幼珊的午歇。于是泊微后云就在那毒辣的阳光下,安静了一个下午,而徐幼珊也睡了一个美美的午觉,要是那阵隐隐的血腥味没有一直持续的飘进徐幼珊的鼻子里,估计这个午觉会更完美一些的。 睁眼,徐幼珊还有些惺忪的大眼微微睁开,然后在直直的盯着绡顶好一会儿后,才循着那隐隐约约的血腥味望去——“王爷?”徐幼珊大惊。 就在里间的那张金玉镂空云烟床旁的软榻上,此时坐着一个少年,这当然就是谢璟,谢璟此时上身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天水碧丝里衣,松松垮垮的,而也是在里衣松松垮垮的缝隙间,让徐幼珊可以看见里面几乎裹满了绷带,而且还渗出了血迹,甚是让人有些刺眼。 “你终于醒了。” 而就在徐幼珊受惊一般的看着谢璟时,谢璟却和以往一般,神情淡漠的看了一眼徐幼珊后,就把视线又移回了他手中的册子上,这估计又是些什么请示或报告了,只是徐幼珊看着此时的谢璟,脑海中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璟他的归期不是还要几天才到吗?而且,他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 徐幼珊十分不解的看着谢璟,但谢璟却没有理她,而是神情专注的看着他手上的书册。 “楚王殿下,你没事吧?”而在想了又想,徐幼珊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时,她还是决定直接问一下本人好了,若是问不出些什么来,那她再做决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夏风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楚王殿下,你没事吧?”徐幼珊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她还是决定直接问一下本人好了 “嗯。”但谢璟只是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很忙,有事一会儿再说。”徐幼珊的话还没问完,就被谢璟给打断了,然后还堵了徐幼珊一下,让她顿时住嘴,再在心底把谢璟从头到尾的腹诽了一万遍,这什么人啊,人家那是关心他诶,他这什么态度! 徐幼珊撇了撇嘴,然后就起身下床,因徐幼珊一向都是合衣而眠的,因此现下倒也没太大的不便,徐幼珊抓起外袍穿上,就想略过谢璟,出房去向其他人打听是怎么回事。这次谢璟离京去范阳,是给闻歌吩咐了其他的事,因此闻歌待在了神都里,没有和谢璟一起去范阳。而这次跟着谢璟离京的人里,却是有海剑和向锋的,所以徐幼珊打算去找他们两人问问,就着表现一下她对谢璟的关心。 但徐幼珊才踏出了一步,谢璟就又开口了:“茶。” “什么?”徐幼珊愣在了原地,没听懂谢璟的话。 谢璟顿了顿,慢慢的抬眼,细长的美眸看着徐幼珊,说道:“麻烦王妃你去给我斟杯茶来。” 你自己没有手啊?徐幼珊虽然很想吼上这么一嗓子,但最后在咕哝了一会儿,还是去为谢璟斟茶了。而徐幼珊本想在把茶递给谢璟就出去的,但没想到这才是开始,谢璟一会儿不是冷了、就是热了,不是渴了、就是饿了,不是这儿不舒服了、就是那儿不舒服了,一直都在使唤徐幼珊,让她根本就没有踏出去的可能。←百度搜索→ “楚王殿下,你不想我出去你就直说好了,不用这样折腾我的。”而等徐幼珊被谢璟使唤的像个陀螺般许久后,徐幼珊才反应过来谢璟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不想她多问些什么,不想她问他这回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想她去问其他人,于是在徐幼珊了解后。就有些咬牙切齿的对他说道。 而这次谢璟也居然没再无视徐幼珊,反而是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说道:“哦,这次你反应‘好快’啊。” 徐幼珊发誓,若谢璟刚刚的那句话里。没有在“好快”两个字上过度明显的加重了语气,那她是真的会很感激他能这样夸她的。 “是吗?那真是‘多谢’殿下夸奖了。”徐幼珊一扭头就不再理谢璟了,一溜烟的到书架上拿了一本游记后,就跑到了临窗的大炕上去趴着看书,不再理谢璟。 而谢璟在看了看徐幼珊那和文雅端庄丝毫没有关系的姿势一眼后,眸子里忍不住有一丝笑意划过,虽消失的很快,但那丝笑意却就是如夜空琉璃的烟火一般,在谢璟的眸子里绽放过。 …… …… 谢璟这次奉命去范阳巡视造陵进度,本来的归期是定在了五天之后的。但在今天谢璟却就提前回京了,而且还一身的伤,虽徐幼珊现在还不清楚谢璟的伤有多重,但只看那几乎裹满了谢璟身子的绷带,和那些隐隐渗出的血迹与血腥味,徐幼珊都觉得谢璟这次,恐怕是伤的不轻。 但自从徐幼珊一个午觉醒来,就发现谢璟在她身边时,徐幼珊就是想问清这是怎么回事的,但这次谢璟很奇怪。←百度搜索→就是一直在旁边阻碍,不让她询问他,也不让她询问别人,这真是太奇怪、也有些让徐幼珊担心。 可最起码人还在不是吗。谢璟还活生生的在她的面前,所以现在徐幼珊能耐下性子来,和谢璟一起待在屋里,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你不渴吗?” 不过说来也奇怪,在徐幼珊乖乖的跑到一旁看起书时,谢璟虽就不再使唤她了。但连着一般的事也不劳烦她了,让徐幼珊在一旁看着谢璟执起了几次白玉茶碗,发现那是个空杯又放下后,徐幼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谢璟现在是重伤人员啊,现在是最需要别人照料的时候。 “渴。”而谢璟还是专注在了他身边那些印有特殊暗纹的书册上,头也不抬的回道。 于是徐幼珊无语了一会儿,就还是认命的下炕,小跑着去为谢璟斟茶,然后又小心的端来给他,再把先前的那个空茶碗给拿走。这一系列的动作,徐幼珊都尽量不发出太多的声音,毕竟现在谢璟的神情实在是太过专注,配上靠近谢璟后,能更加清晰的看见他里衣内得绷带上的那些渗出的鲜红色血迹,让徐幼珊有些不自觉的尽量小心翼翼的。 而也是这种无声的默契,让这个午后的屋内,都静谧了下来,一向都对“心静自然凉”这句话嗤之以鼻的徐幼珊,也在这个午后,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而这也居然是在这个盛夏里,徐幼珊第一次在最炎热的午后,没感觉到那些好像快要忍受不下去的酷暑。 夏风微炙,经过轻开的窗吹了进来,风中还有紫诸花和茉莉花的香气,轻柔、和缓,让闻见的人不自觉的也有了好心情,而此时的阳光,也是穿透了碧纱窗洒了进来,留下了一地的金黄,映着另一边阴影里五彩连波水纹瓷瓶内的那一枝枝洁白的玉枝旁,一个少年斜倚在了榻上那认真的神情,和少年旁,那一直在静静照料着他的少女的画面,硬是连城了一副花开静好的岁月模样。 “臭小子,你在哪,我说的话你还就真当成耳边风了是吧!” 但打破了这静谧画面的一道声音,却从老远处开始传来,然后在徐幼珊有些傻眼的速度下,就已经大咧咧的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那是一个胡须皆白,但面色红润如稚童的老者。 “墨大夫好。”谢璟抬头,把愣住了的徐幼珊轻轻一扯,就扯到了榻上坐下,然后才对着那名白发童颜的老者笑道,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怒气。 “好什么好,老夫都快要被你气死了。”而被谢璟称为了墨大夫的老者,在狠狠瞪了谢璟一眼后。就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径直拉过了谢璟的手,就诊起脉来了。 但虽说这位墨大夫的举止有些让徐幼珊惊呆了,但更让徐幼珊不可置信的是。谢璟在这位墨大夫的面前,居然这样的温顺,由着墨大夫训斥,他这种温顺的态度,可是让徐幼珊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因为这可是谢璟喂,是那个心胸狭窄到有仇必报、且还是以十倍还之的谢璟啊,他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徐幼珊愣愣的看着这位墨大夫飞,有些不可置信,但墨大夫却没看徐幼珊一眼,应该说每当有他的病患在场时,墨大夫是除了病患外,就谁也看不见的了。 因此在墨大夫专心的给谢璟诊脉时,谢璟是对徐幼珊使了眼神,让她出去的。但奈何人家正出神的研究着墨大夫呢。没接收到谢璟的眼神,因此在一会儿,谢璟刚要伸手去拉徐幼珊,示意她出去时,墨大夫却收回了手,开口说道:“你这次的伤本来就重,但你不仅没有好好休息,还连夜赶回帝京来,这才让伤口又震裂了。” “那要不要紧,墨大夫。” 徐幼珊担心的问到。而她这一出声,墨大夫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屋里居然还有其他人,墨大夫顺声望去,就见谢璟的旁边坐着一个少女。虽梳的是凌云髻,但那比同龄人还要更偏孩子气的脸庞,很明显的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年纪还小的少女。 而且徐幼珊的发上,一支金镶玉鸾凤步摇簪,就可以让墨大夫知道了她的身份。这就是前不久周惠帝赐婚于楚王谢璟的小王妃,江左徐家那位鼎鼎有名的庶女,徐幼珊。 “老夫见过楚王妃。”墨大夫起身,对着徐幼珊行了一礼。 徐幼珊一愣,然后忙下榻虚扶墨大夫,说道:“墨大夫莫要多礼,快请坐,殿下还望墨大夫您多加照顾啊。” 连谢璟都对这位墨大夫如此特别,那徐幼珊就算再没眼力劲,也是不至于那么蠢的会在墨大夫的面前摆架子,再说了,现在谢璟的情况看来很是不好,还要指望这位墨大夫的诊治呢,徐幼珊又怎么会能不礼遇这位老先生,不过说到底还是只为了一样,那就是跟着谢璟走,总不会有大错的,既然他待这位墨大夫这么特别,那徐幼珊也跟着就是了。 “王妃言重了,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本分。” 而与对待谢璟的态度不同,对于徐幼珊,这位墨大夫居然很是客气,客气的有些生疏,而墨大夫虽然刚刚对谢璟很是不客气,但那些不客气里更多的却是透着亲昵,看来这位墨大夫和谢璟的感情,应该是很好的。 “那老夫就告退了,先去熬药。”墨大夫告退。 “墨大夫慢走。”徐幼珊起身相送,等墨大夫离开后,徐幼珊转头,站在鸦青绣月白色梅花的佛手缇蓝碧玺翠屏旁看着谢璟,静默的没有一句话,可谢璟自刚刚就一直看着徐幼珊的眼,此时见她这样看着他,突然就弯了弯,然后低头又看起了书来,不再看向徐幼珊。 谢璟这次的受伤,里面肯定大有文章,只是个中缘由到底是什么,他不说,徐幼珊就从他嘴里是不会再问出些什么来的,这徐幼珊是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知道的了。但看着这样的谢璟,脸上苍白虚弱得不成样子的谢璟,让徐幼珊很不适应,也有些不自觉的担心了起来。 可既然谢璟不愿意说,也不想她知道,那她就不知道吧。 徐幼珊走近谢璟,把一旁她早先放着的一件斗篷,递到了谢璟的面前,“披上。” “王妃啊,你是不是搞错了现在的季节?”谢璟看着被放到了他的面前,那么恰好的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无法在继续翻阅手上书册的那件斗篷,微讽的笑道。 现在是盛夏,徐幼珊却拿了一件斗篷让谢璟穿上,而谢璟要是真的穿上了这件斗篷,估计会先中暑吧?谢璟带着些讽刺的笑容看向徐幼珊,可徐幼珊却无动于衷的回看向谢璟,说道:“刚刚墨大夫的话殿下你也听到了,现在你的伤口震裂了,血液再次流出,若再感染风寒,那就是糟糕了,所以殿下你千万不能冷到,请披上。”徐幼珊很是关心谢璟,毕竟现在他们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嘛,她这样告诉自己到。 而徐幼珊坚定的看着谢璟,可谢璟则是微微的抬了抬眉后,就直接拨开了徐幼珊的手,继续做他的事情。但被谢璟拨开了的手虽没有再伸过来,可徐幼珊却是直直的就站在谢璟的面前,一动不动。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三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你给我披上吧!” “是。” 也许是谢璟现在受伤,身体变的虚弱了,所以在两人这次的对峙里,谢璟居然屈服了,这让徐幼珊高兴的快蹦起来了,但以免她蹦起来后,谢璟就会把她给收拾掉,所以徐幼珊忍住高兴的移到了谢璟身旁,把手上的那件薄斗篷给他披了上去。 可为什么谢璟已经伤的这么重了,还要这样撑着阅看这些印有特殊暗纹的册子,在稍后墨大夫端着药进来,给谢璟喝下,又亲自给他换了药,就强硬让谢璟躺下后,对他说道:“这碗药有安神的作用,你喝下去后会直接睡到明天早上。”徐幼珊就明白了。 看来这墨大夫是谢璟的克星啊!不然那么唯我独尊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被别人这样命令,而且还不用说是在谢璟办正事的时候了,谁敢这样对谢璟说话啊?徐幼珊看着谢璟那无奈的样儿,忍不住偷笑。 只是徐幼珊偷笑的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在亲送墨大夫出去,回来时又瞥见了那些换下来得带血的绷带时,徐幼珊就僵在了原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青色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谢璟的伤口,在刚刚墨大夫给他换药时,徐幼珊终于一睹了庐山的真面目,那些伤口明显是刀伤,或剑伤,其中还有流箭的痕迹,这是在经过了围猎大会,被野猪袭击过后的经验。 而谢璟那条在胸腹上长长的伤口,让徐幼珊触目惊心之外,更肯定了他是遭人袭击了。只是谢璟的周围明里暗里的不知有多少人在护卫他,那这些能伤了谢璟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谢璟主动露出了空子,让这些人袭击成功的? 只是这是为什么呢?徐幼珊看着在榻上闭目假寐的人,心里不知转过了多少念想,但最后都还是埋在了心底,慢慢的走到了谢璟的榻前。 “你睡着了?” “嗯。” “……”徐幼珊一脸的黑线,这人不想说话的态度还真是表达的极清晰简明啊,让徐幼珊顿时生出了一种想法,既然谢璟现在这么虚弱,机会难得,不如趁此暴打他一顿好了?徐幼珊在心底马上就模拟一百遍暴打谢璟的情景,但最后都没有付诸行动,毕竟不管徐幼珊怎么模拟,暴打了谢璟的后果,她都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所以最终徐幼珊还是只对着闭目休憩的谢璟做了个鬼脸后,就搬了把珊瑚绿松石雕花椅子来,坐在了谢璟的面前。 而谢璟在听到徐幼珊搬椅子发出的声响来时,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在看见她把珊瑚绿松石雕花椅子放在了他的榻前时,谢璟微不可见的弯了弯眼,就又重新合上,因为此时睡意也如期而至,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而谢璟在睡着前,看见的最后一眼,就是徐幼珊在他的身边。 大大的太阳从午后就一直高挂在天空。但随着时间过去,日头开始偏西,在戌时末的时候,太阳终于隐去了轮廓。天边只剩下了一缕缕的霞光,透过碧纱窗纸,照在了泊微后云的正房里,那两张熟睡的脸庞上。 而就在当霞光也即将逝去,月光就要笼罩大地时。正房里躺在了榻上的人影动了动,那像最精美得羽扇上的羽毛一般纤长的睫毛微微的也动了动后,它终于睁开了。 这一觉,谢璟睡的很香,不是在那燥热闷热的旅途上,也不是在那重伤赶回京的路上,而是在这楚王府里,在……谢璟微微的侧了侧首,轻而易举的就看见了那离他很近的一个小脑袋瓜子,它现在以手为枕的趴在了榻上而眠。看起来睡的还正香,那轻微的呼吸声,也很规律的在轻轻得响着,传进了谢璟的耳里,让他经过这些日子的奔波和厮杀后,竟就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窗外天色已晚,屋里却没点上灯火,看来自他们都睡着后,没人敢进来了,只是在屋里的里间。也就是谢璟和徐幼珊此时待的地方,镶着两颗成人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发出着自身明亮柔和的光芒,不微弱却也不刺眼。是那种刚好能让谢璟看清徐幼珊眉眼的亮光。 而谢璟在夜明珠下,看着徐幼珊的睡颜,却突然笑了,因为就在刚刚,徐幼珊居然睡到流口水了,但人家毫不在意的抬手一抹。然后转个头,换个更舒服的姿势,就又继续睡了,一点要转醒的意味都没有。 只是你睡就睡吧,徐幼珊居然还很不客气的把抹了口水的那只手,放在了谢璟的衣袖上不轻的蹭了蹭,这要是被闻歌看见了,肯定会立刻被闻歌投以永别得眼光的,因为谢璟爱干净是已经爱到了一种境界的,因此徐幼珊的这种行为,在闻歌看来,绝对已经构成死罪了。 而事实也该是如此,但现下不知道为什么,在徐幼珊蹭完了谢璟的衣袖,又顺道抓起来抱住当枕头时,谢璟竟然都没有发飙,也没有立刻就把徐幼珊就地正处,而是愣了神的在看完徐幼珊的这一系列动作后,居然就静静的任她抱住他的手,一动也不动。 谢璟自小经历过的杀戮数不胜数,而在这些无数条生命逝去后,他慢慢成长,变得坚定和麻木,但就算他的血已冷,可在这样虚弱到了无能为力的时候,他的回眸,竟可以看到有人在这么近的地方守着他、陪着他,谢璟不知道,在醒来后就看见有人在他身边,可以靠他那么近的陪着他时,心里居然会有一些异样的情感在发酵、在壮大。 风,微微的吹过紫诸花瓣,带来了一阵花香,夜明珠柔柔的发出幽亮的光,照亮了徐幼珊的睡颜,让谢璟在这个静谧的夜晚里,看着徐幼珊失神了很久。 …… …… 最近神都很是热闹啊,在大周和东暨联姻之事确定下来了后,马上就要举行婚礼,毕竟现下大周和东暨的边疆都是战火绵延,两国是急需确认盟友关系的加固,然后相互通气,交换利益,以便迅速平定战事,不致国内动荡,引起一些不必要得动乱的。 因而现在的神都内,是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不久之后得两国大婚的,只是就在街头巷尾的人们热烈讨论二皇子谢琰与东暨公主的大婚时,在朝堂之上,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是掀起了轩然大波的。 楚王府,泊微后云。 “二皇子殿下最终还是如您所料,把事情都捅到圣上面前去了。”闻歌躬身,对着现下还不能下床走动,只能斜倚在榻上的谢璟禀报道。 “是吗,可这还不够,一件同谋设计大臣之女的事,在事情已过去这么一段时间后,是还不足以让父皇厌弃谢玟的。”谢璟斜倚着琵琶纹大镶大滚银枝金叶的迎枕,一目十行的翻阅着手上印有特殊暗纹的书册,清冷得说道。 “那殿下,我们需要继续下一步了吗?” “不需要,现下还不能太冒进,再说了,先不论这次我遇袭的事,就算我不去父皇那儿说什么,海剑和向锋也会汇报给父皇的,而且谢琰是不可能会放过谢玟的。”谢璟嘲讽一笑。 谢琰和谢玟一同联手设计徐幼容和徐明婳,想瓜分了这两个江左徐家仅剩的嫡女。这其中布置的犹如天罗地网,让谢璟的人在前期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探听得到,可谓是煞费苦心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世上终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最后还是因了谢璟的搅局,和一系列的意外,让两人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虽最后谢璟和徐幼珊也被牵扯进来,并且从另一各方面来说,谢璟也是被谢琰和谢玟暗算成功。被迫和徐幼珊完婚了的,但谢璟和徐幼珊的这件事有些例外,因为这事能成,那个背后真正的操纵者是谁,其实不言而喻。 但不管怎么说,反正在荣华殿的那晚后,谢璟和徐幼珊完婚,谢琰代表大周与东暨公主联姻,而这事后,三位皇子中。唯一安然无恙的,看上去好像就只有谢玟了。 可若只是这样,谢琰也许还不会像现在这样的痛恨谢玟,但问题就在于,在谢琰因贪赃军饷,妨碍周惠帝得江山稳固一事发生,被周惠帝厌弃后,谢玟居然还趁机踩了谢琰好几脚,生生的把谢琰往那至尊之位的路给全封死了,不然谢琰与东暨公主的婚事。不会定下来的这么快。 所以对于谢玟,谢琰是不会放过的,既然他与大统已无缘,那么他视为唯一对手的谢玟。谢琰也不会就那样轻易放过他的。 而对于这一切,谢璟都是知道得很清楚的,所以谢璟现在不着急对付谢玟,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不被周惠帝给惦记上,他要如周惠帝一切所愿,尽量把日子过的不如意和低调。不然就像他和徐幼珊的婚事一般,他会继续被周惠帝给设计好一条条“完美的未来”。 谢璟想到这儿,不自觉的就长指用力,把书角都捏的皱起,可就在这时,门外楚黛的声音忽然响起:“参见王妃。”徐幼珊回来了。 谢璟抬眼望去,只见轻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然后就看见了徐幼珊的身影,今天的徐幼珊穿了一件织锦木兰的襕边平罗衫,和一条宝蓝色的盘锦镶花曳地裙,头上一支缠丝赤金凤簪,在她走进来时,映着盛夏的阳光亮发出了璀璨的光芒,让人不自觉的会闭了闭眼,闪过那些不容忽视的亮光。 “参见王妃。”闻歌向徐幼珊行礼。 “起来吧。”徐幼珊先看了一眼谢璟,然后才笑着向闻歌说道。 刚刚闻歌来给谢璟禀报事情,徐幼珊自然是自觉避开了,只是两人在房里说了好久的话,眼看都快要巳时正,他们却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时,徐幼珊就不等了,让月黛提着食盒跟着她,径直就进房来了,毕竟谢璟现在是病人,而墨大夫也是吩咐过来的,谢璟现在需要三餐按时,好好调养身体的。 “闻歌,你先下去吧,有事午后再来。”而就在徐幼珊径直进屋来,直盯盯的看了谢璟一会儿后,谢璟就叹了一口气的放下书,然后就让闻歌先退下了。 “是,那闻歌告退。”闻歌躬身就退了出去,只不过在心底,闻歌对于徐幼珊,可是佩服的不得了啊,除了墨大夫外,他们的这个小王妃,居然也能让王爷退步,这可几乎是千载难逢的现象了啊,怎能让人不佩服徐幼珊?闻歌一边惊叹,一边马不停蹄的就离开泊微后云,回空山居去处理谢璟吩咐下来的事情,但闻歌才刚刚离开了泊微后云,就在外面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沉香!”闻歌讶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次谢璟离京去范阳,没带闻歌,也没带沉香,至于没带闻歌,是因为谢璟有事要让闻歌去做,所以闻歌得留在帝京,没能跟着谢璟去范阳;而沉香嘛,则是因为谢璟不放心赵嬷嬷,毕竟赵嬷嬷被人下药的事,到现在都还没查出些什么线索来,这让谢璟对于他的这个府邸和府邸中的人,实在是刮目相看啊,所以谢璟在离京前也就临时吩咐了沉香,让她留在帝京,留在楚王府、明潇院里保护赵嬷嬷。 而对于谢璟的这个命令,沉香当然是不高兴、也不想接受的,可沉香又不敢不遵从,所以到了最后,闻歌和沉香都是留在了神都里,都没有跟着谢璟去范阳的。 至于在谢璟重伤回京后,虽这重伤的消息是封锁了,没在神都里传开的,但对沉香而言,却是瞒不住她的,在谢璟回府的第一天,她就是知道事实了的,可等她心急火燎的赶到了泊微后云后,却被向锋给拦在了外面,理由就是墨大夫吩咐过了,谢璟在睡下后,任何人不得打扰。 这一番话,当场就把沉香给惹急了,都顾不得向锋是周惠帝眼线的真实身份,差点现场就和向锋给杠上了,要不是闻歌闻讯赶来的及时,拉走了沉香,那估计后果也是要闹大了的。 但就在沉香被闻歌拉回了空山居后,沉香就发火了的,问闻歌干嘛不帮她,而闻歌就说了,人家向锋说的是实情,墨大夫是吩咐过他们,在谢璟睡后,是任何人都不得去打扰的,闻歌让沉香不要心急,等谢璟醒来再去看望他。 可闻言后的沉香沉默了许久,只问了一句,“所以我现在是‘任何人’中的一个了,而那徐家的庶女,就是特别的那个了,对吧?” 徐家的庶女?沉香这五个字一出口后,闻歌就是呆了的,而沉香在看见了闻歌看着她,那惊讶的表情后,她自己也是愣住了的,只是随后,沉香扭过了头,看着旁边那片珍稀得金黄色的月季花,逞强的继续说道:“我有说错什么吗?她本来就是徐家的庶女,像她这样的人都能嫁给殿下成为正妃,这简直就是天大的错误,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姬妾所生下得卑贱的庶女罢了……” “住嘴!” 风,微微的吹着,吹得闻歌那条尾端坠着一颗只如红豆般大小珍珠的青色发带,也在风中摇啊摇的,摇得它拂过了闻歌对着沉香,第一次那样失望的神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语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沉香,从小就是个孤儿,在五岁时是被江春入的秘密机构天机阁所收养,直到她九岁那年,才被财二掌柜亲自挑中,送进了宫,作为一名小宫女,从此就陪在了谢璟的身边,陪着谢璟上刀山下火海,陪着谢璟闯过无数的难关险境,也陪着谢璟不知出生入死过多少次了。 可在这些出生入死里,沉香是至始至终都只望着谢璟,而却从来都没有一次,是回过头去看一眼,那始终也在她的后面,为她不知挡去了多少次死亡威胁的闻歌。 整整的十年啊,在沉香只知道望着谢璟的时候,闻歌总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旁,不置一语。而就是这样长的岁月,让闻歌对沉香,从一开始的爱慕,到后来的放弃,再到现在的、她要的兄妹之情。可闻歌对于沉香也有一直没变的,那就是他对她的守护。 闻歌一直不言不语的守护着沉香,就算已决定对她放弃了感情上的期待,但闻歌却也一直是在守护她的,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一直在她的身旁守着她、陪着她,对于沉香,闻歌从不会大一点声,好像永远都是让着她、宠着她、护着她的,好像只要有闻歌在,她就永远都会很安全一般。 但就是这样一直让着她、宠着她、护着她的闻歌,在现在居然这样的吼她,沉香在闻歌的那一声“住嘴”里僵住了身子,瞠大了眼的看向他。 可闻歌的眼,此时却像凛冬里的大海一般,暗无止尽的回看向沉香,启唇说了一句话:“沉香,你已经不适合再留在殿下的身边了。” 沉香,你已经不适合再留在殿下的身边了。——一句话,从此沉香就不再和闻歌说话了,而闻歌也没再主动去找沉香和好,反而他真的在谢璟的面前提了一次这件事情,要求谢璟把沉香调回天机阁去。可这就把谢璟给整的都顿了一下。然后才问闻歌,这是为什么? 而闻歌没有回答,谢璟也就在盯了闻歌一会儿后,就不再提这事了。只是随着之后沉香没再来泊微后云,一直都是待在明潇院后,闻歌也就没在向谢璟提起这件事情。可就在闻歌和沉香虽同在一个府邸里,却破天荒的好几天都没见面后,在今天。闻歌居然在泊微后云外看见她了? 闻歌很是意外的看着不远处的沉香,可沉香却是在深深的看了闻歌一眼后,就像身后的花园走去了。而闻歌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也就跟了上去,没过多久,闻歌果然就看见在前面的一个凉亭里,看见了在那儿等着他的沉香。 “沉香……” “闻歌,你是不是真和殿下提了,让他调我回天机阁。”闻歌还没开口,沉香就有些狠厉的抬头看着他。冷声问道。 而闻歌闻言后,没有多想就点头了,脸色也肃穆的对沉香说道:“是,我是和殿下提过这样的建议,沉香,你现在的状态,是真的不适合再待在殿下的身边……” “够了,算我瞎了眼,闻歌,那个徐家的庶女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不顾我们这么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情谊,倒戈相向。”沉香再一次的打断了闻歌的话,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闻歌说道。 “沉香,你怎么能那样称呼王妃。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也是不尊重殿下啊!”相对于沉香对闻歌的不可置信,闻歌对她才是更加的不能相信,这还是以前那个善良可爱、天真到不懂一点人情世故的女孩,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是他反应太慢,还是她变的太快? “哈。王妃?她配吗,算了,闻歌,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只是你最好以后别在殿下的面前再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提议,不然别怪我不念旧情。……道不同不相为谋。” 沉香不等闻歌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走前没再看过闻歌一眼,那离开的背影也甚是决绝,和着凉亭旁那些被太阳烤得萎靡不振的古树,更是有一股萧索的意味,只是闻歌在这三伏天里,在这热的人受不了的大太阳下,心底里却有些像泡在了冰水之中一般,冷的人心寒。 …… …… 可就在此时,闻歌正在凉亭内呆立了许久、许久时,在现下的泊微后云中,谢璟看着徐幼珊端给他的那些菜肴,甚是不悦的对徐幼珊说道:“你确定这是给病人吃的,而不是给和尚吃的?”徐幼珊端给谢璟的菜肴里,就没有一盘是荤菜的,都是素到了极致的素菜。 虽谢璟也不是说一定要吃荤菜,但这都接连几天了,徐幼珊给他张罗的饭菜,却全是素菜,这让本就虚弱的谢璟,更是一望见徐幼珊又端来的这些斋菜,就不由得皱紧了眉。 可看着谢璟这样几乎坚决抵制的神情,徐幼珊忍不住好笑的说道:“楚王殿下啊,这可都是按照墨大夫吩咐的菜单做得饭菜啊,你说他老人家都说了你要多吃些清淡的了,那我们能怎么办啊,我们可不敢违背墨大夫的意思,不如殿下你亲自去和墨大夫反应?” 其实徐幼珊也不想弄这些素菜来给谢璟吃的,但墨大夫坚决表示,必须得按他的菜单,来制定谢璟的一日三餐,所以徐幼珊也不好违抗,只能按照他老人家说的来做了。←百度搜索→只是每一次当徐幼珊端饭菜来给谢璟吃时,一看见他那好看的脸都快皱到一起时,她就不厚道的心里偷乐,这一直都是欺负她的人,也有这一天啊。 而谢璟在听到了“墨大夫”这三个字后,果然也又和以往一样,没再说什么,只是那好看的眉眼,就是没舒展过的,惹得徐幼珊在看着谢璟好像老委屈的吃完饭后,忍不住的和他说道:“不如我去问问墨大夫,什么时候才能不忌嘴,怎么样?” 谢璟接过徐幼珊递来的锦帕,闻言一顿,然后说道:“不用了,你前两天不是才问过嘛,墨大夫说了还要段时间呢,要是你现在再去问,免不得要被他训叨了。”谢璟不开心的说完后。又再捏着鼻子把那药膳的补汤给喝了下去后,就赶忙把碗递给徐幼珊了。 而只有这时候,徐幼珊才会想起,其实谢璟也不过就还是个孩子罢了。他今年也只是和徐幼容一样,刚刚满十七岁啊。 “不过你记住了,我受伤回来的这件事,还不能让赵嬷嬷知道,免得她又要担心了。”在徐幼珊还在天马行空的想着一些事情时。谢璟却突然对她说道。 谢璟这次受重伤提前回京,是极机密的事,虽然只要有海剑和向锋的存在,那谢璟这次受伤回京的事情,不管再怎么机密,那总会有一个人是知道的,那就是周惠帝。只是徐幼珊现在还不知道谢璟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而且谢璟连他是怎么受伤的都不想她知道,那就更别提这些事情的个中缘由了,所以徐幼珊也直接就没去问。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只是就算如此,但在对外、也包括了这楚王府里,除了徐幼珊和泊微后云里的人、还有闻歌和沉香外,就是再没一个人知道谢璟其实是早就回来了的。而这一切都还要归功于徐幼珊把这泊微后云布置的如铁桶一般,就连赵嬷嬷,都没能安插进眼线来,因此谢璟也才会在决定回京后,躲进了徐幼珊的泊微后云里来,也因了这样,现下谢璟早就已经回京的事情。在整个神都里,知道的人都是极少的。 “我知道,殿下你放心。” 不过当然了,赵嬷嬷是个例外。徐幼珊知道,谢璟不让赵嬷嬷知道他已经回来了的这件事,只是怕赵嬷嬷担心罢了,毕竟就连徐幼珊第一次看见谢璟的伤时,都是触目惊心的。 而在徐幼珊答应了以后,谢璟狭长的眸子对她微微弯了弯。就又低头看起江春入送来的那些机密文件了,只是谢璟倒是立刻就专心致志了起来,因此没发现在他那微微的一笑里,有人是立马就晃了神,半天都回复不过来的。 一直到好久后,等徐幼珊好不容易回过了神来时,她对着谢璟的侧脸,就只有无语问苍天的架势了,你说你长的好看就算了,但干嘛好看成这样?而既然都这样好看了,那我对你的容貌也不能这样没有抵抗力吧?可既然我对你好看成这样的容貌都没抵抗力到这种人神共愤的地步了,你是不是就该一直保持以前看着我时,只有一种嘲讽的笑容,而不是这样温柔的笑? 我真的是快扛不住了啊!!! 徐幼珊对着谢璟无语了好久、好久后,还是垂头丧气的出屋去看他的药熬得怎么样了,而徐幼珊刚刚那番心力交瘁的挣扎,在谢璟的专心致志下,被毫不犹豫的无视了。可就算他看见了,其实他也只会是一头雾水的,因为若徐幼珊真的像吃了雄心豹子胆一般,破天荒的敢当面问谢璟,为什么你喝了药睡一觉起来后,就会对着我温柔的笑了,那其实谢璟也是回答不出来的。 因为就像徐幼珊想的那样,其实谢璟今年也不过就是才满十七岁罢了,对于这些事,他也还在懵懵懂懂的年纪,他又会知道什么呢?谢璟的不平凡,也只不过就是因为他是周惠帝的嫡长子,然后随之而带来的在那些腥风血雨中,谢璟被逼迫着不平凡罢了,可说到底,他现在也只不过还是一个少年啊,他所知道的,就仅仅是想对徐幼珊那样笑,所以就那样对她笑罢了。 但就在徐幼珊刚刚出屋后,准备去小厨房时,就见吴林氏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了。 “见过王妃。”吴林氏一回来就看见了庭院中的徐幼珊,于是快步走来,先向徐幼珊行了一礼。 “吴妈妈起来吧,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跑成这样?”吴林氏向来就是稳重的,除了当初徐幼珊看见过她惊慌失措外,近几年来,吴林氏的越发的稳得住气的了,一般都是不会有什么事能让她慌成这样的,所以徐幼珊在看见吴林氏此时的神情时,有些不好得预感的问道。 “回王妃,不好了,刚刚前院接到邸报,上面说圣上最近决定,要在洵山之上举行一次狩猎大会。”吴林氏急道。 狩猎大会?洵山之上?徐幼珊懵了。 …… …… 夜晚的盛夏,温度也是不低的,但比起白天,夜晚还是要让人舒适一点的,就比如徐幼珊来说,最近因了谢璟的缘故,就算在白天,徐幼珊这几日也是不停的忙进忙出,一直在照料着他。而且因为事关谢璟,徐幼珊还马虎不得,事事都需亲力亲为的,并且最要命的就是,这是盛夏啊,这让最怕热的徐幼珊,简直就是苦不堪言啊! 因此在过完了忙碌和炎热的一天后,徐幼珊最喜欢的就是沐浴,而且一洗就将近是半个时辰的时间,而这也是徐幼珊最近最喜欢的时间了。 “王妃,都快半个时辰了,您要起浴了吗?”楚黛问道。 “啊?哦,那就起来吧。”徐幼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楚黛在说什么,于是伸出手,扶着楚黛和月黛的手,徐幼珊就起身更衣,在穿上了一件孔雀锦的宝石蓝白织丝锦的里衣,又再穿上一件绣凤尾绛绡桃花瓣的曳地长袍后,徐幼珊才出了耳房的。 而当徐幼珊才刚出耳房,一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在临窗大炕上正好整以暇得看着她的谢璟。 “殿下,你怎么还没睡?” 谢璟近日都是早早的喝了药,就睡下了的,毕竟他现在虚弱的很,白天又要耗损精神的处理江春入送来的那些机密案书,因此墨大夫是严格规定了谢璟得就寝时间的,只要谢璟一稍微晚睡了一点点,那墨大夫可是就会让谢璟第二天完全都在昏睡“安养”中度过的,这可是一点商议得余地都没有的,所以谢璟什么都可以反驳墨大夫,但惟独这一点,谢璟是丝毫没有和墨大夫争论,就乖乖得听话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婉拒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但就是这么重要的事,谢璟在今天,居然反常的违背了墨大夫的吩咐,而是一直等到了徐幼珊沐浴好出来后,都还没入睡的。 “你从中午开始,就一脸的愁眉不展,这让人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谢璟长眉一挑,细长的美眸直直得看着徐幼珊,语气有些莫名熟悉得吊儿郎当的,就像当年她初遇他时。 而在听完了他的这句话后,徐幼珊眼睛却突然就有些涩涩的,其实在白天的时候,当徐幼珊听见了吴林氏说起周惠帝突然要举行狩猎,而且是要在洵山之上时,她是没什么特别得感觉的,顶多就是担心谢璟罢了,毕竟现在的谢璟别说是去参加什么狩猎了,就连下床走几步,都还是个问题呢。 可就在慢慢的、慢慢的时间缓缓过去后,徐幼珊越想,心情就越不好。 洵山,这两个字对于徐幼珊来说很熟悉,却也很陌生。而说它熟悉,是因为不管怎么说,徐幼珊的生父徐戎一脉,全都是逝在了那儿;而说它陌生,又是也因了徐戎的事,让徐家里的人们都很少提到“洵山”这两个字,那就更别提徐幼珊有亲自去过洵山了,所以对于它,徐幼珊是那样的熟悉,却也那样的陌生。 而这种心情不能算是哀伤,更不能算是无动于衷,反正就是太奇怪了,奇怪到徐幼珊一整天都有些郁郁不振的,可她以为自己的这种情绪,她掩饰得很好,但没想到,原来谢璟都看穿了。 “圣上又要去狩猎了,殿下,怎么办?”徐幼珊岔开话题的说道。 “不怎么办,父皇既然要去狩猎,若是点到了我随行,那就去呗。”谢璟看了徐幼珊一眼,就侧首向窗外望去。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而面对谢璟居然这样顺着她得话走,徐幼珊呆了一会儿,虽说岔开话题本来就是她的意图,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多半都是会被谢璟无视的,而今天她只是想再挣扎一下罢了,可想不到谢璟居然这样就放过她了? “哦……啊?”徐幼珊慢半拍的说道:“你现在要怎么去啊,你连下地都困难,还要去狩猎?墨大夫绝对不会同意的。” “不。他老人家会的。”但谢璟却肯定的说道:“父皇明知我现在的状态,但他若要装作不知的让我随行,那就表明了我是一定得去的。”谢璟红唇一扬,露出了甚是嘲讽的笑容,看得徐幼珊刺眼极了,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谢璟,因为他说得对,若周惠帝明知谢璟现在重伤,可还要硬是指名他随行的话,那不就是像谢璟说的那样? “可圣上也真奇怪。要去狩猎,这么多的地方哪里不好选,怎么会选洵山呢。”徐幼珊干笑着说道,不想看谢璟再那样笑着,毕竟怪刺眼的。 “呵...”但徐幼珊说完后,这下谢璟笑的更美了,笑容中的那些冷意也更盛,让徐幼珊非常果断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在征得谢璟同意后,又叫了刘妈妈和连妈妈她们几个婆子进来。极小心翼翼的把谢璟给扶到了床上,然后徐幼珊再亲自帮他宽衣。 谢璟现在在泊微后云里,是一个秘密,而在能知道这些秘密的人里。沉香算是一个能贴身照顾谢璟的人,但沉香现在是被谢璟吩咐到了明潇院跟着赵嬷嬷的,要是她突然离开了,在明面上谢璟还没回来的现下,这是不可能的。←百度搜索→ 而且就算退一步说,沉香是能离开明潇院了。但她对于泊微后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她对于泊微后云和徐幼珊,都是避而远之的那种,那她要是突然这么殷勤的主动住到泊微后云里,这不就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嘛?所以就算沉香已经知道谢璟是回来了的,可因为这些原因,谢璟是命令沉香继续在明潇院,不许来泊微后云的。 因此,现下唯一能照顾谢璟的沉香也不能来泊微后云了,那谁来照顾谢璟呢?徐幼珊非常认命的挑起了担子。 但因了这样,其中不得不说的就是,谢璟和徐幼珊的关系,在这几日里是突飞猛进啊,这短短几日的相处,竟比他们相识了的这几年还更让彼此熟悉了起来。 不过现在已经是算好的了,不像一开始那样,谢璟是动一下都不行的,虽然他从没说什么,而只要他不说,徐幼珊也就是以为无碍的,直到墨大夫来给谢璟换药,发现伤口又有崩裂的现象,厉声质问徐幼珊时,徐幼珊才恍然大悟。只是那时徐幼珊第一个念头是不厚道得怪谢璟的,你说你不行就不要逞强嘛,还害得她被骂。 但在夜里看着就连睡下的谢璟,都会被疼的满头都是冷汗时,她就是怪自己了,没眼力劲儿到这种地步,也是一个境界了。 而从此后,不管谢璟怎样的表示不需要她帮他,不管谢璟怎样的冷眼相待,徐幼珊都视而不见的亲自照顾他,反正与其让谢璟这样一直逞强,害得她被墨大夫骂,还不如感受一下冷空气好了,毕竟那时的谢璟是真的很虚弱,除了瞪瞪她以外,也不能做什么了,再说,她这也是为他好嘛。 而就在徐幼珊这样胆大包天的忽视了谢璟几次后,谢璟也真的是没法,毕竟他现在在的地都是人家的泊微后云,他能把她怎么样呢? 于是接下来,谢璟和徐幼珊就在一次次的冷空气和干笑着的无视中碰撞了无数次后,两人才有了现下的和谐啊。徐幼珊看着谢璟配合的把修长好看的长指放在她手上,让她帮他擦拭时,真是觉得大大的不容易啊! “好了。”徐幼珊帮谢璟宽衣,又再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后,楚黛和月黛就把黄底蓝边铜珐琅嵌青玉的面盆和锦帕、药品等物品都收拾下去,而徐幼珊则是扶着谢璟,轻轻的躺下。 “有弄到你的伤口吗?”徐幼珊担心的问道。 “没有。”谢璟轻声说道。 徐幼珊因扶谢璟躺下,离他有些近,而这样近的距离,听他一向清冷的嗓音响起,让徐幼珊又怔愣了会儿,才放开谢璟。直起身来,然后再没例外的又在心里腹诽了谢璟那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无一例外的那么有魅力干嘛后,徐幼珊就强装镇定的走到刚刚谢璟待着的临窗大炕上。也准备就寝了。 现在谢璟是需要有人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得守着的,所以一开始本来是打算去另一边的暖阁睡得徐幼珊,被墨大夫明言“暗示”,必须得留在里间里,而谢璟和徐幼珊的同居生活。就是这样开始的,一直持续到今天。 而泊微后云里,随着谢璟和徐幼珊的歇息,灯火也渐渐熄灭,只留下几处的路灯,让守夜的婆子们能看清院子里的景象。而盛夏的夜晚,除去了白天的燥热,降下了一丝清凉,虽有些微弱,但也总好过没有。至少对于泊微后云里的奇花异草来说,这是好的,在夜晚的夏风吹过它们时,它们也会尽情的伸展着身子,散出清香。 …… …… 大周今年边疆战事又起,一直绵延至今,而就在刚刚前两天抵达的战报里,却又传来了一次小规模开战里的捷讯,这让周惠帝很是开心啊,所以才决定大规模的举行一次狩猎。以壮大大周男儿的铁血之心。 但周惠帝还没开心多久呢,随后传来的战报里,却都就是战败的消息了,接二连三的到来。让本来还很开心的周惠帝愤怒了,而周惠帝一怒,连带着整个神都里都是紧绷着的严肃气氛。而在这种气氛下,周惠帝当然没有了什么狩猎的心情,一直都是在关心边疆前线的战事情况。 只是本来在这种举国都因了战事战败,而紧张沉郁的气氛里。是不该有人因此感到开心的,但不巧的就是,在泊微后云里,就是有那么几个人,因此而松了一口气,那就是徐幼珊和闻歌几人。 因为就在不久前,周惠帝竟真的下旨,大皇子谢璟、二皇子谢琰、三皇子谢玟和其他的几位皇子,都是在此次的随行人员名单上的,这让徐幼珊他们是无言了很久的。但就在徐幼珊担心的不得了的时候,前方战报又来,而随之带来的就是大周接连几次大小战役的战败,已经退守居山关,死守不出的消息了。 这让周惠帝大怒,但却也让徐幼珊和闻歌几人松了一口气的消息,也让谢璟因此有了缓和的机会。 而这一缓和,就一直缓和到了两个月后,在金秋降临,边疆战事也终于以狠狠的几次胜利,而迎来了暂时休兵的机会,使得周惠帝大喜,洵山狩猎一事,就又被重新提上了日程。 东阳巷,徐府。 秋日,在徐府里,若论哪的景色最好,太禧园里能占上一席之地,而仅有的另外一处,那就是秋初馆了。裴氏的秋初馆,在秋季里,那满眼满眼的枫红似血,美的惊心,也美的动魄。而就是在现下满院皆是一片璀璨红叶的秋初馆里,徐幼容、徐幼珊和徐明婳却正坐在院中的凉亭里,欣赏着枫叶。 “楚王殿下的身体怎么样了,你怎么会还有时间回来?”徐幼容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向徐幼珊问道。 “好多了,不然我也不能来啊。”徐幼珊干笑着回答。 谢璟重伤的事是机密,可他总不能一直不回京吧,于是在推说因范阳造陵的事推辞了十多天后,谢璟才乘坐着华车回京,在人们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回。只是随即楚王府里就又放出消息说,谢璟在路上感染了风寒,需要静养,所以之后楚王府就闭门谢客了的,一直到了现在。 “那就好,不然圣上去洵山狩猎的日子也近了,到时楚王殿下要是还病着的话,就不好随行而去了。”徐明婳看着徐幼珊,有些庆幸的说道。 但徐幼珊闻言后,却只是干笑了会儿,并没什么,而徐幼容和徐明婳忙着欣赏亭外的的美景和品尝美食,因此也就漏过了徐幼珊这有些不自然的反应。而今天徐幼珊是应邀去一个贵夫人的府里赴宴,那正好就是在东阳巷里,所以徐幼珊就打着顺路的旗帜,也就“顺道”回来一趟,因此才有了现在和徐幼容、徐明婳在秋初馆里赏叶的情景。 只是徐幼珊她们本来都是来秋初馆里给裴氏问安的,但没想到裴氏在忙,因而徐幼珊她们也就没让小丫鬟们通报,而是在外面等。 “不过,大姐啊,这次洵山的狩猎,你会去吗?”徐幼珊有些小心的问道。 周惠帝的此次洵山狩猎,随行人员是早就定下来了的,而其中徐家的两位老太爷,自然也是名列榜首的,那徐家这次也就肯定是要去的,虽说往年的这种活动,齐老夫人不感兴趣,因此一般都是不会去的;而裴氏也打着要掌家的理由,轻易不会和徐熙同去,可既然连齐老夫人和裴氏都不去了,那徐幼容呢? 徐幼珊看着徐幼容,期望她的回答,毕竟徐明嬗和徐幼珊现在已经出嫁,一个是北定王世子妃,一个是楚王妃,在齐暄和谢璟这次都是一定要去的情况下,那她们两人无一例外,也都是要一起去的;而徐明婳,这次也因了严氏要陪着徐明婳的父亲,徐家二房三老爷徐衡一同去,所以她肯定也是要同行的。 那只眼下看来,徐幼珊她们四个人中,现在就只有徐幼容不确定是去不去的了,所以徐幼珊才会这么问她,毕竟现下、最起码在明面上,徐幼容和伯宁侯世子的婚约,还是一副正在进行中的模样,因江左徐家和伯宁侯李家都是豪门,两家谈联姻,要谈上一、两年的事也是常见的,像毕家宗子当年和金陵虞家嫡女的婚事,那可是商议了整整五年呐,所以现在徐幼容和伯宁侯世子的婚事,人们还是以为很顺利的,却不知其实齐老夫人他们早就婉拒了李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斩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可尽管事实是如此,但知道的人却不多,因而徐幼容此时应该是不想去那样热闹得地方的,况且现在身为禁卫军中尉的聂苏泫,此次也是肯定要陪在周惠帝的身边,一同到洵山去的,那若徐幼容去了,两人岂不是就要碰面了? 徐幼珊和徐明婳悄悄的对望了一眼,然后就看向了徐幼容,可徐幼容在顿了顿会儿后,才斩钉截铁的果断道:“不,这次的洵山狩猎我不去了,我要留下来陪着娘亲。” 也不知这该算意料之外,还是该算意料之中,徐幼容居然已经是决定了不去洵山狩猎的,这对于生性活泼的徐幼容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 但反过来说,肯定是因了聂苏泫的关系,所以徐幼容才会有这样斩钉截铁的态度,而在徐幼珊和徐明婳看来,这却也是极其理所当然的,毕竟聂苏泫对于徐幼容,那影响力可向来就是杠杠的,无人怀疑。 “你决定好了,容姐姐。” 但越是了解徐幼容,徐幼珊和徐明婳就越是不放心她,于是徐明婳在看到徐幼容垂了眼,神情马上有些沉默时,还是忍不住的又问了一遍。 “嗯。”可尽管徐幼容脸色不好,但她的回答却很坚定,一点动摇的意思都没有,听得徐幼珊二人在心底都是长长的就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刚想劝慰徐幼容时,柳如却刚好出来唤徐幼珊她们了,说裴氏已经忙完了。 于是徐幼珊和徐明婳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起身跟在已经先行一步的徐幼容身后,去向裴氏问安。而裴氏在见到徐幼珊后,自是拉着她的手又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就怕徐幼珊在楚王府里受了委屈。而这情景惹得徐幼容和徐明婳偷笑不已,让徐幼珊恨不得现在就上前给她俩一人一个“分筋龙爪手”——要你们笑! 今天的秋初馆,和平日里的秋初馆大不一样,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在徐幼珊和徐明婳离去前。秋初馆里都是不断有欢声笑语传了出来的,其中裴氏被某三个活宝逗得捧腹大笑的笑声,也是夹杂在了其中的,让柳如她们也很是跟着高兴了一阵。 …… …… “王妃还没有回来吗?” “启禀殿下。王妃还没有回来,可王妃刚刚派人先回来通传,说王妃她现下已经是在回来得路上的了。” 楚王府,泊微后云里,现在距两个月前。已经大有好转的谢璟,此时正刚刚从空山居里过来,虽面色还有些苍白,可除此之外,其他的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就算外人看来,谢璟也和一般刚刚病愈的人没什么两样。而且因为今天是初一,是谢璟必须过来泊微后云里的日子,可就在谢璟从空山居到了泊微后云后,却发现今天说是要去东阳巷赴宴的人。竟然现在还没回来。 虽说谢璟也知道,徐幼珊去东阳巷,那就肯定会拐去徐府的,于是在吴林氏回答了谢璟的问题后,他也知道徐幼珊已经在回程的路上时,谢璟就轻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后,就径直回房了。 而终于在几乎都已戌时末,徐幼珊才回到了楚王府。 “你这宴会参加的很开心啊。”徐幼珊一回来,就被吴林氏告知。谢璟早就过来了,而等徐幼珊忙进去给谢璟行礼问安时,谢璟对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是不是很开心,这让徐幼珊愣了愣后。才反应过来。 “回殿下,我在回来的时候,顺路去了徐府一趟。”只是这路有多“顺”,不用谢璟再多说什么,徐幼珊现在也有些底气不足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可谢璟这次轻应了一句后。就不再说什么了的又低头看起书来了,这让徐幼珊有些奇怪,可也松了一口气,只是随后,徐幼珊就觉得不对劲了,她回娘家有什么啊,干嘛谢璟只是随便问了她几句,她就心虚成这样了?徐幼珊立马有些不忿的抬头看向谢璟。 可才抬眼望去,徐幼珊的眼里就映进了水晶灯下的那副美人图,让徐幼珊赶忙转身,嚷着去看看他晚上要喝的药熬好了没,就溜之大吉了,剩下谢璟看着徐幼珊逐渐消失的背影,莫名地笑了笑。 而谢璟的伤,现在虽说已经是大好了,可墨大夫吩咐了,药还是得按时吃,所以在谢璟现在行动都已经无虞的时候,却还是坚持亲自监督谢璟服药。而也因了这事,最近的两个月里,在谢璟的伤都已经大好后,却也除了泊微后云和空山居外,是哪也没去的,让他的那些如花美眷们,也甚是独守空闺了许久。 只是谢璟有正在生病的理由,所以到目前为止,一切都隐瞒的很好,对于赵嬷嬷而言,谢璟也只不过就是在从范阳回京的路上偶感了风寒罢了,并且这风寒还一日比一日的好转,所以赵嬷嬷也没怎么担心和怀疑过谢璟生病的事,那就更不用说王霓裳和冷心云了。 虽王霓裳和冷心云向谢璟毛遂自荐了好几次,要来为他侍疾,但都被谢璟给挡回去了。开玩笑,他这又不是真的偶感风寒,要是真的让王霓裳二人来为他侍疾,那还不被揭穿啊?所以王霓裳和冷心云都是被谢璟给挡了回去的,但谢璟不让王霓裳二人给他侍疾,却愿意让徐幼珊照顾他……徐幼珊这是又被记恨上了。←百度搜索→ 而对于这种现象,徐幼珊无奈是很无奈的,可谢璟她又不能不管,所以只好顶着这些子虚乌有的嫉妒羡慕恨,和谢璟继续扮好一对最称职得举案齐眉的夫妇。 “殿下,吃药了。”而就在徐幼珊落荒而逃不久后,才终于亲自端着药汤回来了。 “嗯,你放下吧,我一会儿喝。”谢璟面不改色,十分淡定的把视线落在书上,然后对着徐幼珊吩咐道。 只是徐幼珊并不理谢璟,在把药放在了谢璟的面前后,她就直盯盯的看着谢璟,也丝毫就没一点要出去得打算的说道:“殿下,请你现在就把药给都喝了,一滴都不许剩。”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璟危险的眯了眯眼。看着徐幼珊。 “回殿下,没什么意思,就是被你前几次在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把这药全倒在了花盆里的行为。感到有些不便,还请殿下你当着我的面,把这药就全喝了吧。”徐幼珊费尽了大力气,才忍住没有大笑出声。 在徐幼珊的眼里,谢璟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这样聪明绝顶,都可以经营出江春入这种几乎已经有些传奇性的商号了,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可以难倒他的?徐幼珊一直想不到,可就在最近,她却居然找到答案了,那就是“苦药”,或许再严格一点就是,谢璟怕“苦”。 任何和苦味相关的东西,谢璟都是避之如蛇蝎的,所以徐幼珊在前两次被他的一脸淡定给唬住。乖乖的离开,过了一会儿回来收拾时,在看到了空着的碗后,也理所当然的以为谢璟是把药都喝下去了的,直到某次,徐幼珊发现屋里的花草最近状况突然都不太好,有的甚至都凋零贻尽时,徐幼珊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等到徐幼珊让花匠检查这些生病的花草时,在花匠仔仔细细的检查后,便支支吾吾的对徐幼珊禀道。说土壤里有药汤,所以这些花草才会凋零之后,徐幼珊一脸无语的马上就察觉到些什么了。 于是在之后徐幼珊的警觉下,有一天终于在谢璟又要把那些药倒进花盆里时。被徐幼珊当场“人赃并获”,抓了个谢璟的现行。 不过当然了,我们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的楚王谢璟,怎么可能会被这一点点事就被吓到,在徐幼珊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时,人家谢璟可是还十分淡定从容的又把药碗放下。然后风度翩翩的走回了榻上躺下。 只是相对于谢璟这份极度的淡定从容,徐幼珊就是快要怒火冲天了,她早就奇怪好久了,怎么会当谢璟在墨大夫的照料下,飞速的痊愈到了能下床后,他的病情痊愈的速度,反而非常明显的慢了下来,而这时又刚好墨大夫有事,离开了楚王府,所以徐幼珊也只是猜测,虽然墨大夫在离开前,是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的,但可能还是与大夫本人在不在,有很大区别吧。 但徐幼珊想不到的就是,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这位楚王殿下,自墨大夫走了以后,居然就没再好好的吃药了,而是一直在把药汤给悄悄的全倒掉了? 于是自那天以后,关于谢璟的药汤,徐幼珊都是一定要亲力亲为的端来给他,然后再监督着谢璟一滴不剩的喝完后,才会放过他的。 “殿下,请吧。”徐幼珊不理谢璟那快要把她给吞了的愤愤目光,只是坚决的把药端到了谢璟的面前,一动不动,态度坚决。 而谢璟没有接过徐幼珊手上的那碗药汤,只是眯了眯眼的看着徐幼珊,但徐幼珊的态度却不是一般的坚决,在唇角掀了掀,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后,徐幼珊除了把药又朝谢璟那边递了递外,就再没有其他的动作了,而这就是一场较量,看谁的意志更坚定得较量,也是看谁先退一步的较量。 对此,徐幼珊有充分的信心,毕竟她现在可是和谢璟绑在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谢璟好了,她才能好,所以徐幼珊对谢璟身体要健康的这部分,可是有着非常、非常大得意志力的。而且就算不说这些,单凭前几次他们交手,都是徐幼珊赢多、谢璟败少的结果来看,徐幼珊也是会很有信心的。 而没出徐幼珊的意料之外,在谢璟和她对峙了好会儿后,最终还是谢璟又黑着脸接过了药碗,并且仰头喝下,一滴不剩。 “殿下,蜜饯。”徐幼珊接过谢璟喝完药汤的药碗后,就马上递过去了一盒蜜饯,但尽管现在是一张脸都快要皱到了一起的谢璟,却还是坚决的推开了徐幼珊递过来的蜜饯。 “不用了。” “……”徐幼珊无语,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挑食啊,苦的不喜欢,甜的也不喜欢。徐幼珊在心里腹诽了谢璟一下,就还是弯了眼,毕竟谢璟能好好的吃药,就是现在最好的事情了。 于是在徐幼珊向不怎么理她的谢璟行了一礼,退了下去后,就在问清了谢璟还没梳洗时,便让楚黛派人去烧水准备着了,让谢璟能随时梳洗。 而在徐幼珊都把事情安排好了以后,就回房了,只是她才刚进房,就见现在已经把东暖阁都快改成书房的谢璟,正坐在书案后静静的看着书,橘黄的烛光映着他一半在明亮里、一半在阴影里的容颜,让岁月静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使得看过的人都过目不忘,会一直留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徐幼珊呆呆的看了谢璟好一会儿后,又悄悄的离开,向着里间内走去,其实今天一整天,她都几乎是在外面走动的,此时还真是有些累了的,所以徐幼珊准备先沐浴梳洗一番,反正谢璟现下看来,也一时半会不会从他的书籍上移开视线的。 只是徐幼珊什么都想的很好,但她忘了自己梳洗沐浴的动作有多慢,在徐幼珊终于都磨蹭好了出耳房时,却居然看见谢璟在里间的临窗大炕上,一副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你梳洗好了吗?动作可真‘快’啊。”谢璟看着徐幼珊,似笑非笑的说道。 “呵...呵呵...呵呵呵...”徐幼珊干笑道:“殿下你要梳洗咯,那快请。”耳房里在徐幼珊出来前,就早被楚黛吩咐小丫鬟们收拾好,并且都重新放好洗澡水的了,而徐幼珊本来也是要出来请示谢璟要不要沐浴了的,只不过没想到的就是,他今天会这么早离开那些书罢了。 徐幼珊装傻的笑着,而谢璟则是轻笑了一声后,才举步向耳房走去,但和徐幼珊不一样的是,人家谢璟的动作可是要比她快速得多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攒心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徐幼珊装傻的笑着,而谢璟则是轻笑了一声后,才举步向耳房走去,但和徐幼珊不一样的是,人家谢璟的动作可就是要比她快速许多的,没过一会儿,他就梳洗完毕,从耳房出来了。而现在谢璟的伤势早已大好,也早就不再需要徐幼珊守在一旁的了,所以最近谢璟来泊微后云,是和以前一样的,都是去东暖阁歇息。 但此时,就在谢璟刚刚要略过徐幼珊时,徐幼珊却叫住了谢璟,让谢璟挑了挑眉的看着她。 “楚王殿下,圣上洵山的狩猎之行,定下日期了吗?”徐幼珊问道。 虽因最近接二连三的捷报到来,使得周惠帝龙心大悦,把洵山的狩猎一事又重新提上了日程,但其实具体的日期是还没定下的,都只说就是在最近。 “还没有,怎么了?”徐幼珊对于这些事一向都是不怎么关心,因此谢璟有些好奇的说道。 “哦,也没怎么,就是这事一直在说,但日期却一直没定下来,让我有些奇怪罢了。”徐幼珊又想起了白天在东阳巷徐府里,徐幼容在秋初馆内说的话,她不会去洵山的。 徐幼珊明明就是一脸有心事的模样,但她却硬是要说没事,谢璟若是信了,那才真叫见鬼了呢。只是徐幼珊垂着小脸,一副不想多说的表情,谢璟也就没再多问,只是在离开前说了一句:“日期要是定下来了的话,我会派人第一个通知你的。” 江春入的眼线遍及大江南北,至于那偌大的宫城之中,徐幼珊相信也是有江春入得眼线混在其中的,不然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的一举一动,谢璟怎么会都能收到风声的呢?只不过徐幼珊不知道的是,江春入的这些眼线,他们离那几个大人物有多近而已,毕竟现在朝堂上的势力划分,可谓是有了不小的改变呢。 但不管怎样。谢璟肯这样帮徐幼珊,徐幼珊还是在呆愣之后,才反应了过来,有些想感谢他的。但徐幼珊才抬眼呢。却却发现谢璟早就是离开了的,她的面前哪还有什么人啊。 徐幼珊哭笑不得了会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的睡下,而没过多久,东暖阁里的灯火也熄了。整个泊微后云也随即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庭院中一盏盏的明灯,也跟着正房的脚步,开始一盏一盏的熄灭,这方天空里,随着这些明晃晃得灯火的熄灭,夜空中的星星,却越发显得明亮了起来。 夜晚,逐渐向着万籁俱寂走去,除了偶尔响起的虫鸣声外。泊微后云里几乎再没其他声音。 …… …… 金秋,秋意正浓,到处都是金黄色的海洋,一眼望去,总会提醒着人们现在是什么季节,而就在这样的金秋里,徐幼珊却开始忙了起来,但虽周惠帝洵山狩猎之行已经定下了日期,就在几天之后,可整个楚王府都是赵嬷嬷在打理。谢璟和徐幼珊到洵山的行装和随行人员,自然也都是赵嬷嬷来打理,那徐幼珊又是在忙什么呢? 楚王府,泊微后云。 “吴妈妈。把这几瓶黑玉膏和五蕴散都放进那个装着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的箱笼,而这些绷带也不要忘记,对了,还有墨大夫嘱咐带的那些药丸也别忘了。”徐幼珊专门把一个箱笼腾了出来,里面只有一半是要带起洵山的衣服,而另一半则就是为谢璟带的伤药了。 因为墨大夫有事。在他们跟着周惠帝出发去洵山时,墨大夫是赶不回来的,所以只能在谢璟和徐幼珊他们先去洵山,然后墨大夫办完事后,再赶来和他们汇合。 毕竟谢璟现下虽说伤势已无大碍,但保险紧要,墨大夫还是在谢璟身边要好一些,这不管是徐幼珊、闻歌几人,或者是墨大夫本人都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就仅有谢璟这个伤患,反而还不太紧张,这让徐幼珊又是一番无语。 可不管怎么说,谢璟现在伤势的状况,虽已无大碍,但这只是相对于平常的生活而言,若是像狩猎那样剧烈的运动,谢璟当然还是不行的,况且先不说上马狩猎了,只说在去洵山后,那样的野外生活,徐幼珊都还要担心谢璟现在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呢,所以在出发前的这最后几天里,徐幼珊是准备了又准备,就怕在墨大夫不在的这个时候,谢璟又出什么意外。 而就在徐幼珊在忙着为谢璟准备时,谢璟本人此时却是在空山居里,和闻歌说着另外的事情。 “殿下,您这次要带沉香一起去洵山吗?”闻歌面有异色的问道。 “对啊,怎么了吗?”谢璟看着闻歌,抬了抬眉的望着他,最近的闻歌有些奇怪,最近的闻歌和沉香之间更是奇怪的很,一直感情很好的两人,现下就算见了面,居然也是不说话的,这让谢璟不得不惊奇,尤其是当他问起闻歌二人,他们俩是怎么回事时,俩人却一口咬定什么事都没有。 闻歌和沉香,是自小就跟在了谢璟身边的,谢璟对他们两人的感情和旁人也多有不同,而面对着他们俩这同时的怪异情况,谢璟虽担心他们,可要是他们不愿说,谢璟一般也是不会勉强的。但此时谢璟看着站在了他面前,面有异色的闻歌,谢璟开始觉得,或许这次的事情并不简单? “殿下,您还是不要带沉香和我们同去了吧。”可闻歌不知谢璟这时的想法,只是低声说道。 “为什么?”谢璟问道。 而这次闻歌,还是沉默了,并且在沉默好久后,还是没能说出来些什么所以然来了,让谢璟看了他半晌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就让闻歌下去了。 看来从洵山回来后,要把这两人的事情给问清楚、解决掉了。谢璟看着闻歌垂首离开的背影,心下暗道,只是谢璟的计划也许很好,但世事无常,根本就不知下一瞬,到底会有什么事发生,是谢璟预料不到,而也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此时。谢璟和徐幼珊都是在为了洵山狩猎一事准备着,而整个神都里几乎所有的达官贵族们,也都是在为此事而做准备,整个帝京里的人们。现下也都是在谈论着周惠帝此次的狩猎之行,虽说是远远比不上围猎大会得热度的,但人们的热情也着实是不小,就对了。 而就在帝京热火朝天的讨论下,周惠帝御驾洵山的日子终于是到了。在长长的禁卫军得护卫下,周惠帝的舆驾在中,周围众星拱月般的围着周惠帝得御驾的华车们,一起向着洵山浩浩荡荡的驶去了。 而在这些围着周惠帝的马车里,在中心范围里的一辆碧玺透雕攒心梅得马车里,徐幼珊看着谢璟,担心的问道:“怎么样,殿下你还好吧?” 谢璟已经有些苍白的面孔,看着徐幼珊点了点头,“嗯。我没事的。” 可徐幼珊却不信,自车队出了帝京后,路势也越来越颠簸,谢璟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虽说在先前,徐幼珊就在马车上准备了很多软垫,可这估计没多少用吧,徐幼珊看着谢璟并不是很好的脸色,担心的想道。 “前面就是十里亭了,估计圣上会停下来歇息一会儿的。殿下你再坚持一下。”但担心归担心,可徐幼珊却没说破,只是看了看窗外的景色,估摸快到十里亭时。和谢璟这样说道。 “嗯。”而这次谢璟只是轻应了一声后,就没再多说什么了,徐幼珊也不再言语,只是把有轻微镇痛的药茶,又斟了一杯给谢璟,希望能减轻一下他的病痛。毕竟这一路还远着呢,而且越往后,这路势估计越颠簸,谢璟受的苦也还要再多一些。 车队继续走着,在快要到前面的十里亭时,终于还是停了下来,这让徐幼珊呼出了一大口气,而随后闻歌也来通传,说周惠帝已经下令所有人都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再前行,而这正是徐幼珊求之不得的呢,所以在马车都停好后,徐幼珊就向谢璟问道:“殿下,你要下车去休息,还是就在车里假寐一下。” “就在车里吧。”谢璟轻啜了一口手上的药茶,说道。 “那好,殿下你就休息一下吧,我先下去走一走。”徐幼珊说道。 这一路颠簸的啊,徐幼珊早就五晕九素的了,此时要是再不出去走一走,估计徐幼珊会比谢璟更早倒下的。但以谢璟现在的状况,徐幼珊是万万不能倒下的,所以在谢璟点了点头后,徐幼珊就登下了马车,打算在周围溜一圈就行了,但徐幼珊才刚下马车,就见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大姐。”徐幼珊笑着唤道。 而不远处的徐幼容在听到了徐幼珊的声音后,循声望来,在看见了徐幼珊的身影后,也扬起了唇,朝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明媚而艳丽。 “你下来透透气?楚王殿下呢?”徐幼容和徐幼珊走近后,徐幼容对着她问道。 “楚王殿下大病方愈,可身子还是有些虚弱,也有些不舒服,因此现在正在车里休息,我就自己一个人出来散一下步。”一说起谢璟的问题,徐幼珊对着徐幼容就有些别扭,对于徐幼容和徐明嬗她们,徐幼珊是一说谎就别扭的不成样子,要不是谢璟这事太机密,谢璟连她都不告知原委,不然徐幼珊也不用这样尴尬了。 只是徐幼珊倒是在那儿尴尬的不行,但徐幼容却只以为徐幼珊是在害羞,而且她自己也有心事,因而也就没有追问徐幼珊的这些别扭,而是就这样和着徐幼珊到了周围的绿地上去散步。 “不过这次还是多亏了堂伯母啊,不然你肯定是不会来的,是吧。”徐幼珊转移话题的说道。 “嗯,你也知道,其实这趟,我不来是要好一些的。”徐幼容轻声说道。 “大姐,这有什么好不好的啊,反正你与伯宁侯世子的婚事,现在就外面传的夸张了一些而已,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这是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情啊。”徐幼珊不想看到徐幼容这样沉寂得表情。 可徐幼容却是沉默了,而她没说,徐幼珊也懂的就是,其实徐幼容真正在意的,是聂苏泫啊!在徐幼容好不容易决定放手时,她是真的不想再和他有过多交集的,但这次她本来是早就决定不来了的,但最后谁知裴氏被连氏说动,让要陪徐衡同来的严氏照顾,徐幼容居然也是被裴氏遣来了的。 “咦,对了,婳姐姐呢,大姐你们不是应该坐同一辆马车,一起的吗?”徐幼珊这时才发现,有一个应该出现的人却没了身影。 “哦,刚刚堂叔母把她叫去了。”徐幼容回道。 “这样啊。” 今天的天气很好,秋高气爽,微风吹来都是带着凉爽的气息,而因徐幼容的情绪不是太好,尽管徐幼珊一直在努力找话题,但还是免不了有些寂然,徐幼容那勉强的笑颜,徐幼珊真是看一次就叹一次气的。于是在徐幼珊和徐幼珊溜达了一圈后,两人也就回去了,各自回到了徐家和楚王府的车队里。 只是在徐幼珊回去后,就见闻歌一动不动的守在了车外,徐幼珊有些诧异的上前问道:“闻歌,你怎么守在这儿?”这种守门的活,已经不需要别人了啊,徐幼珊轻轻的瞄了一眼像两尊门神一般的海剑和向锋。 “王妃。”而闻歌、海剑和向锋在一起向徐幼珊行了一礼后,闻歌才低声答道:“殿下好像是睡着了,所以我在这儿候着。”也是图一个心安,闻歌用眼角的余光望去,果然轻而易举的就看见了,也是在这辆碧玺透雕攒心梅得华车旁,那伫立着得沉香。 “那你就辛苦了,你们都辛苦了。”徐幼珊歪了歪头,笑笑的说完后,也就扶着刘妈妈的手,轻手轻脚的登上了马车,虽然她也不怎么想打扰谢璟难得的好眠,可吃药的时间到了,徐幼珊只能打扰谢璟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橘黄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马车里,因了幔帘都被放下,徐幼珊进来后,就只见一片橘黄色的光晕,其中在许许多多的软垫上,躺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谢璟。 谢璟此时闭目躺在马车里的榻上,好看的眉心就算在他睡着的现下,也是微微皱着的,看来他很不舒服啊,不然怎么会在睡着之后,还会这样皱着眉头?徐幼珊长长的暗叹了一声,然后就先把旁边箱笼里的衣服拿出了一些,等得看见了藏在下面的伤药和药丸后,徐幼珊就把它们取出,等一切都准备好后,徐幼珊才挪到谢璟的旁边。 “殿下,殿下……”徐幼珊对着谢璟轻唤道。 “嗯?” 谢璟懵懵的睁眼,眼里迷蒙的水意,又惊艳了徐幼珊一把,使得徐幼珊赶紧把视线下移,锁定在了谢璟的下巴上一动不动后,才继续说道:“殿下,换药的时间到了。” “知道了。”谢璟闭了闭眼,然后就在徐幼珊的搀扶下坐起,背靠着宝相花纹云头锦的靠枕,让徐幼珊替他宽衣,然后再帮他换药。 而这种几乎都已经算作是肌肤之亲的亲密之事,现在徐幼珊做起来,虽还是会红了脸,但基本已经不会手足无措了,这都是历练所得啊,徐幼珊想起自墨大夫走后,她就一直帮谢璟换药的事情,还有第一次为谢璟换药时,她那糗到爆的手足无措,到了这时,徐幼珊一回想当时的那个画面,还是会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疼吗?”但现在,徐幼珊比起一开始那可是好的多了,动作娴熟的在一边帮谢璟换药,还能一边关心谢璟的表情,看看她是不是弄痛他了,毕竟谢璟这人,就算是疼到了骨子里去,他也是不会哼一声的那种。 “不疼。”谢璟皱着眉回道。 可徐幼珊只看谢璟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疼的。所以手上的动作又更轻了一些,可动作却加快了,在一会儿后就换好了药,然后替谢璟把衣服穿好。再把药丸拿给谢璟,让他吞服。 “殿下,再睡一会儿?”徐幼珊把伤药都收拾好了后,回身看着正闭着眼,斜靠在大迎枕上的谢璟说道。 “不用了。”谢璟也许是真的不舒服吧。在对徐幼珊轻轻的摇了摇头后,就闭目不语了,而徐幼珊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拿过薄衾给谢璟盖上,自己则坐在一旁,随手拿起一本话本看了起来,马车里就安静了下来,只有车外那些少年和少女们隐隐约约的欢笑声传来。 阳光很暖,风声微微,没用多久。徐幼珊就专心致志的看起了手里的书,完全忘记了其他事,等得过了好久后,身子有些酸麻时,徐幼珊才抬头伸了个懒腰,侧首去望谢璟。而马车里因幔帘都是拉下了的,因此阳光照不进来,只能晕染出了一片橘黄色的光彩,而谢璟狭长的眸子合起,眉心微皱。红唇抿起的模样,在这片橘黄色的光里,让她稍微晃了晃神。 “殿下?” 徐幼珊轻喊,可谢璟一点反应都没有。“睡着了啊。”徐幼珊轻笑出声,也不知刚刚是谁说不用了的,只是这时的谢璟,在徐幼珊的眼里,是最真实的那个谢璟,因为此时的他。不用再起想很多很多的事,也不用去防备太多太多的人。此时的他,就算皱着眉,在徐幼珊的眼里,也是最真实的。 “唉……”徐幼珊突然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小心的起身,打开车门,低声对还一直守在外面的闻歌吩咐道:“闻歌,殿下现在难得睡着了,一会儿要是启程了,你吩咐下去,我们的人都尽量小声点,和马夫也嘱咐好,速度尽量慢点,我们落后一些也是没什么的。” “是,王妃。” 闻歌对于徐幼珊的这个命令,很是支持,马上就去安排了,而徐幼珊则是又坐回了马车里,看着睡着的谢璟发了一会儿呆后,就又重新看起了刚刚的那本话本。 而在所有人都休息两、三刻的时间后,周惠帝终于是下令出发,向着洵山再次驶去。至于楚王府的车队,因了刚刚徐幼珊已经吩咐过闻歌了的,所以他们车队的速度比起旁边的来,是要慢了一些的。但因谢璟从范阳回京的路上,偶感风寒一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其他人对于楚王府的车队速度较慢,也很可以理解,大病初愈嘛! 所以,到了后来,楚王府的车队是落在了大部队的中后范围里的,但这也没什么妨碍,因此谢璟是一直睡着了的,直到他们都是到了洵山山脚下的别宫里时,谢璟才悠悠转醒的。 “这是到了?”谢璟揉了揉太阳穴的向徐幼珊问道。 “嗯,到了,殿下你还好吗?”徐幼珊斟了一杯药茶给谢璟,接下来才是正戏呢,谢璟一会儿就要和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一起随侍在周惠帝旁边了,所以徐幼珊希望这药茶,最起码能减消掉谢璟一点点的不舒服。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谢璟接过徐幼珊递来的药茶,轻声说道。 而还不等谢璟和徐幼珊两人再多说一会儿话,车外闻歌已经来禀道,说周惠帝是已派人来让谢璟过去了的,这使得徐幼珊回头看着谢璟,有些担心他的身子,但谢璟却对徐幼珊微微一笑,然后就让她和他一起下车了。 “我先去父皇那儿,你就先回别宫休息吧,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谢璟先登下了马车,然后再扶下了徐幼珊,对她说道。 可徐幼珊着实是不放心谢璟,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另一边不远处,周惠帝派来的内监却又出声请谢璟赶紧过去,于是徐幼珊最后还是把话都咽了回去,只和谢璟说了一句“注意身体,不要勉强后”, 就和他各自分手,谢璟去向了周惠帝的舆驾那边,而徐幼珊则换登上软轿,向着别宫内行去。 洵山的山脚之处,有一座皇家别宫,历代都是给帝王来此狩猎之时而下榻的。但其实大周盛武,上至帝王、下至平民,就没有几人是不会点花拳绣腿的,所以不止洵山。在神都附近的几座大山下,都是修建了别宫的,所以这洵山倒也不会因此有什么特殊的。 而别宫虽大,但只有外围是给臣属们居住的,内宫之中。就非得是皇族谢氏外不可入内的,因此徐幼珊在坐着软轿,一路就穿过外围,一直行进了内宫,在周惠帝出发前就分好的、让谢璟几位皇子各自下榻的庭院走去。 “王妃,您和王爷的行礼都已经收拾好了,正房也打扫完毕,您要先休息一会儿吗?” 徐幼珊到了他们下榻的庭院后,就吩咐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率人打扫,虽别宫里向来就是有仆人一直在清扫的。但徐幼珊了解谢璟爱干净的习惯,因而她还是吩咐了吴林氏几人,让她们率人再把这院子给收拾一下。因而在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率人把这院子从里到外的又再仔仔细细得打扫,和把他们的行礼都收拾好以后,吴林氏就向徐幼珊汇报了。 “现在先不用,吴妈妈,你派人先去前面打听一下殿下现在的消息。”徐幼珊吩咐道。 “是,王妃。” 徐幼珊看着吴林氏转身去派人到前面探听谢璟的消息,纤指却轻轻的敲了敲青玉朝阳的茶碗,心里暗想:真不知道圣上是在想些什么。谢璟此次受了重伤的事,经过海剑和向锋的嘴,圣上应该是最先知道这件事的,但要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战败一事。估计在谢璟都还下不了床时,他就是会硬要钦点谢璟为此次洵山狩猎之行的随行人员了,那圣上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还有,圣上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讨厌谢璟,不管怎么说。谢璟可是他唯一的嫡子啊,就更别说谢璟是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了,周惠帝就算是不喜欢他,可也不能这样的讨厌他吧,都已经是到达了厌恶的地步了,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徐幼珊在想着这些自她知道的时候算起,就算到了现在,也是让她不管怎么想,都是根本就想不通的事,可既然她以前就想不通,那现在也是一样的啊,所以在徐幼珊又无果的思索了一遍后,就果断的把它们抛到脑后去了,然后只专心的等着去打探前面谢璟消息的人回来。 “王妃。” 而说曹操曹操到,就在徐幼珊还在想着这件事时,吴林氏已经进来禀报了,“启禀王妃,我们派出去的人回来了,现在楚王殿下正和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等几位皇子们一起随侍在圣上的身边,此时正在前殿和众位大臣们一起谈话呢。” “这样啊,那闻歌有没有跟在殿下的身边?”徐幼珊问道。 “回您的话,闻歌是跟在殿下身边的。”吴林氏答道。 “那就好。”徐幼珊沉吟道。 闻歌对于谢璟,那可是一片冰心啊,所以只要闻歌在谢璟的身边,那徐幼珊倒还可以不用那么担心,毕竟有一个完全可以信得过的人在他身边,这是一件让人很放心的事情。所以徐幼珊在又思索了一会儿其他的事情后,就梳洗沐浴,准备午歇一会儿了,这一日的奔波,坐在车上也是够呛的,更何况徐幼珊还要照看谢璟,所以其实她也很累,因而现在在闻歌跟着谢璟时,徐幼珊就准备还是先歇一下好了。 而就在徐幼珊才睡下,刚刚和周公会面时,前面周惠帝就让谢璟他们散了,各自回院休息。因而谢璟也就在和谢玟又明里暗里的唇枪舌剑了一番后,就回来了。 但就在谢璟回来时,却见庭院里倒是到处都清扫收拾好了,可这院里却也有些太过安静了吧,毕竟谢璟一路走来,到处都是还在喧闹着的,可一回来,院里这安静的氛围,就硬是突出的不得了,“吴妈妈,王妃呢?”于是谢璟直接向吴林氏问起了中心人物。 “回殿下的话,王妃午歇了。”吴林氏躬身答道。 “嗯,知道了。” 谢璟在院中待了一下,就还是进到了正房里去,现在这是在外面,不是在楚王府,谢璟和徐幼珊当然就得同住一屋,而就在谢璟刚刚踏进了正房后,就见里间外的锦帘是放了下来的,遮住了视线,让人不能看清里面的光景,而谢璟在看了一眼放下了锦帘的里间后,就转身走到了另一边的次间里。 东次间里,本也是一直都被打扫得很干净的,但风格就偏艳丽一些,在徐幼珊进到里面看了一圈后,当即就吩咐仆人们把临窗大炕上的那套殷红底五幅棒寿团花的天丝被褥换了,换成另外一套白底靛蓝梅花竹叶刺绣的温绫锦褥,而这就要让徐幼珊无限的感慨一下了,在她嫁进楚王府、嫁给谢璟后,虽说大方面的地方是没什么改变的,但在另外一些方面,改变却是非常、极其大的啊。 就比如物质这一项,虽在徐府时,裴氏也是把徐幼容和徐幼珊娇养的不像话,但像有一些东西,就连徐幼容和徐幼珊却都还是不怎么能拥有的,就好像是温绫,毕竟温绫的产量稀少,每年再定量的献给周惠帝后,江春入里其实也就并没有多少了,所以就连是徐幼容和徐幼珊,也只不过就只有那么一两套温绫所制的衣袍罢了。 可自从徐幼珊嫁给谢璟后,别再说什么温绫珍稀之类的话了,现在就连温绫所制得被褥之类的东西,徐幼珊都是有那么十多套的,而到了在嫁给谢璟之后,徐幼珊也才明白了,什么叫做每年温绫都只能产出极少的成品之类的话,这些全是骗人的,谢璟这样放出这些传闻,就只不过是为了抬高温绫的身价而已。 不过当然了,事实也证明,谢璟的这个做法很成功,因为温绫已经成了大周最名贵的布匹,没有之一! 而若要论起徐幼珊同意了谢璟的提议,嫁给谢璟做假夫妻,这到底有没有什么好处时,温绫绝对就是其中之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繁星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而若要论起徐幼珊同意了谢璟的提议,嫁给谢璟做假夫妻,这到底有没有什么好处时,温绫绝对就是其中之一,就像在这样的别宫中,徐幼珊也可以一点都不心疼的把温绫所制的被褥拿出来用。 但话又说回来,这要不是因为是给谢璟用的,徐幼珊又怎么可能会拿出来?而就在徐幼珊为谢璟接下来要住上好几天的房间,不问过他的意见,就径直把一切布置好后,谢璟会不会生气呢? 答案就是当然不会,谢璟在一进东次间时愣了一会儿后,就红唇一扬,径直坐到了书案后面,顺手拿起了一旁已经放好的,都是他常看的古籍中的一本,静静的看了起来。 而整个院落里,也没有因为谢璟的归来而喧闹起来,它还是继续的安静着,在这个暖洋洋的午后,让午睡的人能继续好眠,继续与周公下棋。 …… …… 繁星满天,夜晚的洵山,在黑夜里就像一个庞然大物一般,与夜色融合,而在它的脚下,此时却火烟弥漫,歌舞升平,丝竹悦耳,正是宴会开到了最热闹的时候。 而今晚的周惠帝,也是兴致特别的好,在经过了一个下午的休憩后,就又吩咐在晚上举行宴会,所有人都在篝火前落座,看着美丽的舞姬们在舞动九天,听着技艺高超的乐师们,在奏出最动人的乐谱。 “来,皇兄,我敬你。” 可就在周惠帝的下首,坐在了一排的几个皇子中的三皇子谢玟,此时却向居然被安排坐在了他后面的谢璟敬酒。而谢璟就温和一笑,说道:“三皇弟客气了,请。”谢璟仰头,就把杯中的酒饮尽了,看得他身边的徐幼珊马上就黑了脸,现在的谢璟。经过了白天一路的颠簸折腾,身子可还是有些虚弱的呢,怎么能这样喝酒? 徐幼珊忍住没有哀叹出声,因为她也知道。现下的这个情况可不是一句话就能轻轻松松的把酒推掉的了,况且一旁还有周惠帝在冷眼旁观呢。 而就因为知道眼下的情况,所以徐幼珊才忍住了,不然谢璟的面前怎么可能会有酒这种东西的出现?早就被徐幼珊扔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地方了。但就算如此,就算徐幼珊什么都了解。可看着谢玟一直在灌谢璟酒,徐幼珊就是会忍不住的担心了起来,你说这好不容易身子骨才好点了,周惠帝就要来洵山狩猎了。 好,那狩猎就狩猎吧,可一路上的颠簸,让谢璟好不容易才结了一层薄薄得痂的伤口又有些情况恶化,况且还马上在晚上的宴会中就这样被灌酒,那这情况怎么能不让徐幼珊担心,可偏偏在徐幼珊望去时。谢璟却还是一脸温雅的笑容,这让徐幼珊的心情更是不怎么好了。 “皇兄好酒量。” 但不管徐幼珊再怎么担心,反正谢璟和谢玟就是还在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最后就在徐幼珊放在了宴几底下,手里的手帕都快扯碎时,周惠帝终于开口,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朕就先走了,你们年轻人就好好的玩吧,省得还要看朕的脸色。”周惠帝玩笑般的说到。众人也都配合的大笑,皆起身要周惠帝再多留一会儿,但也许因周惠帝的确的已上了年纪,白天又一路颠簸。所以现在是真的累了。 因而周惠帝不顾众人的挽留,始终还是先离宴了,可当周惠帝前脚才走,谢璟和谢玟一直文质彬彬得笑脸就一顿,然后虽两人还是在笑着,但也不再向刚刚那样极力的维持着兄友弟恭的模样了。 而对此。徐幼珊也是松了一口气的,并且马上就伸手夺了谢璟的酒杯,把她早已斟好的药茶直接摆到了谢璟的面前。而徐幼珊的这一系列得动作,让其他人看见后都一惊,尤其是谢玟,他可以说是太了解谢璟了,在他们兄弟三个明争暗斗的这些年里,对于谢璟,谢玟是再了解不过了。 别看谢璟面上是这样的温文尔雅,可实际上,谢玟是知道的,谢璟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下手也从来就不含糊,而且谢璟还极为的唯我独尊,虽说这是他们三个都有的性格,但就因为如此,所以谢玟对于谢璟不容任何人干涉他的性格,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可就是这样的谢璟,在徐幼珊根本不征求他的同意,径直把他的酒杯夺走,再把一个青玉朝阳的茶碗放到他的面前时,谢璟居然默不作声的就拿起来轻啜时,谢玟是受了大惊的。但虽然谢玟很吃惊,可谢璟却已不搭理他了,只是在侧耳听着徐幼珊对他说的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了?”徐幼珊低声问道。 “没有。”谢璟清冷的回道,可声音里有一丝黯哑,徐幼珊一听就无语了,于是转头和身后的吴林氏悄悄说了几句后,就坐好了,而吴林氏也没什么动静,直到宴会又过去了好一会儿后,吴林氏才借着为徐幼珊去端菜的理由离开了一小会儿后,就回来了。 “王妃,东西拿来了。”吴林氏在徐幼珊的耳边低声说道。 “嗯。”而徐幼珊则悄无声息的接过了吴林氏递来的一个羊脂白玉的小瓷瓶,然后再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把从小瓷瓶里倒出来的一颗药丸放在了她的茶碗里,然后再又把茶碗递给了谢璟。 可谢璟看着徐幼珊把自己的茶碗递给他时,他是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的,但还不等徐幼珊倾身,想向谢璟解释时,谢璟却让徐幼珊微微一愣的径直接过了她的茶碗,然后仰首就喝了下去。 “你……”徐幼珊看着谢璟“你”了半天,但最后还是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而谢璟则笑的一脸温和,但声音却淡淡的低声道:“王妃,很多人在看着你呢,别露出这么蠢的样子,好吗?” 你才蠢呢!徐幼珊怒,然后就在心里把谢璟臭骂了一遍,才气呼呼的小声问道:“现在好点了吗?” “嗯。”谢璟轻应。 而徐幼珊在听到谢璟说没事后,就扭过了头去,不理他了,两人之间也没再说话。可因了周惠帝的离去,宴会中的人们也开始起身,各自向着自己相熟的人群靠拢,而其中徐明嬗和徐明婳没过多久也就过来了。拉着徐幼珊就要走。而徐幼珊自然也是在随便向谢璟请示了一下,表面很恭敬,可实是还不等谢璟同意就是要起身的了。 “谢谢。” 夜晚的风很大,人们此时的声音也很喧哗,而在徐幼珊刚刚起身。一道她已经再熟悉不过的清冷嗓音就在她耳旁飘过,可瞬间就被大风吹散到了天空,让徐幼珊瞠大了眼的回头去望谢璟,可还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人就已经被徐幼容和徐明婳给拖走了。 而谢璟狭长的眸子低垂,只用一根青金石链束起得如墨一般的长发,在风中飞扬的景象,也瞬时在徐幼珊的眼里,仿佛映出了一场繁华后的虚无。 …… …… 巨大的篝火被人们架起,冲天的火光照亮了酒酣耳热的人们。那一张张带着笑容的脸庞,而丝竹声声,伴着舞姬们倾城的舞姿,也让宴会更加的热闹。只是就在人们都在享受宴会的当下,离中心那巨大的篝火有些远的草地上,此时却有一行人,其中在最前面坐着四个少女,背向宴会上的人们,抬头望着天上那一颗颗一闪一闪的繁星。 在徐幼珊被徐明嬗和徐明婳拉走后,她们就先去向老太爷徐叞、徐叡和郑老夫人他们请安。请安过后,还没等徐幼珊反应过来,徐明嬗二人就又把她拖走,在徐家人的最后一排找到了在那发呆的徐幼容后。这下徐幼珊就明白了,因此不用徐明嬗和徐明婳打招呼,徐幼珊就自动自发的和徐明嬗二人联手,不由分说的就把徐幼容给架走了。 而目的地就是这儿,现在徐幼珊四人所待的这片草地,这片远离的正在举行的宴会和人们。只能隐隐听见远方喧嚣的草地上。 “你见到他了?”徐明嬗在之前是一直和北定王妃芮氏在一起的,所以直到刚刚和徐幼珊、徐明婳去架走了徐幼容前,她和徐幼容也是一直没见面的。 “嗯,看见了。”而对于一见面,徐明嬗就有些没头没尾的问题,徐幼容却马上就懂了。 “感觉怎么样?”徐明嬗没看向徐幼容,还是举头看着夜空,看着那一轮明月周围,一直在闪烁着的繁星,一颗颗的散发着微弱的明亮。 “不怎么样。”徐幼容也是一样,视线一直锁定在空中,只是声音现在低了一些,然后又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不仅是不怎么样,而且还是非常的不好,不好到我现在就想回京了。” “哈,你可真够诚实的。”徐明嬗闻言洒笑一声,然后徐幼容竟然也跟着笑了起来,这让一直没有出声的徐幼珊和徐明婳对望一眼,然后也笑了,而她们也都知道,聂苏泫对于徐幼容来说,太特殊了,特殊到她用了整个豆蔻年华的岁月,去喜欢他、去追逐他、去对他那样坚定不移的执着着、固执着。 可也许就是因为太年轻了,年轻到不管是其他人、还是聂苏泫,或许都只认为徐幼容仅仅就是在任性罢了,在任性着她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要去争取。尽管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尽管徐幼容已经让齐老夫人和裴氏他们明白,她对聂苏泫根本就不是玩笑,而是再认真不过的了;但就算徐幼容能让齐老夫人她们懂,却始终没能让聂苏泫也明白,她对他是多么的认真。 而就是这样一年一年的追逐,一年一年的她追他跑,在其他人、包括徐幼珊她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觉得要让徐幼容明白她和聂苏泫是不可能的,可能要再花上好久的时间;也因了徐幼容对聂苏泫这样坚定不移的执着,而忘了徐幼容的身份,忘了她可是江左徐家这一代的嫡长女,她的婚姻可还代表了徐家能获得最大的家族利益,或又是能让徐家获得更久的安定时,徐幼容却突然就给了她们一个大大的“惊喜”——我要放了聂苏泫,也放了我自己! 多简单的一句话啊,却是这么多年以来许许多多的人,包括了徐明嬗和徐幼珊、徐明婳试了多少次让徐幼容明白,她和聂苏泫根本就不会有结果,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不但没劝得动徐幼容,反而还把她们给弄的放弃了。 因此在听到徐幼容亲口说出这句话时,徐明嬗、徐幼珊和徐明婳是当场石化了的,她们太了解徐幼容的,对于聂苏泫,她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在这些年里,只要是关于聂苏泫,徐幼容说过的话里,她都是说到做到的,不管任何事情。所以在徐幼容才说出了这句话时,徐幼珊三人就是震惊不已了的。 可正因为太了解徐幼容,所以在她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后,徐幼珊三人对她就是高度关心的了,而接下来徐幼容也用行动告诉了她们,她们的的确确是最了解她的。 同意了与伯宁侯世子的联姻;不再追着、赶着去任何有聂苏泫在的场合,甚至反而是只要有聂苏泫在的地方,那徐幼容就坚决不会去,就连这次的洵山狩猎之行,要不是连氏说动了裴氏,估计徐幼容也是坚决不会来的。 而这就是徐幼容,在和当年小小的她决定了要喜欢聂苏泫,就一路穷追猛打,不管聂苏泫是怎样的拒绝她,也不管其余人会怎样的笑话她,怎样的觉得她傻,徐幼容都是在往后的这么多年里越战越猛,就好像在她的字典里,是永远不会有“放弃”这两个字一样。 但一当徐幼容决定了放弃时,那就和她当年决定了喜欢聂苏泫时一样,说断就断,一点含糊都没有的,就算自己痛到了骨髓里去,徐幼容也是不会哼一声的,而她这样的坚决,甚至是残忍、对自己的太过残忍,在让徐明嬗、徐幼珊和徐明婳佩服不已之外,剩下的就只是心疼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退路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心疼徐幼容太傻,太笨,傻到她不会给自己留任何的一条退路;笨到她不会给自己留一个舍不得的借口,总是这样,在她的世界里,不是黑、就是白。 可也正是这样的徐幼容,让徐幼珊她们心疼不已,担心不已。 而这一夜,洵山狩猎的第一个夜晚,就在宴会的喧闹和徐幼珊四人的安静里结束了,而她们直到宴会结束,都没再回去,只是在夜色已深时,在郑老夫人派来的人的呼唤下,四人才起身,一同回到别宫后,就都各自分手,回了自己的院落。 “王妃,您回来了。” “嗯,吴妈妈,王爷呢,回来了吗?” 徐幼珊一回到庭院,就向今夜留守在的吴林氏问起了谢璟的行踪,而吴林氏也马上回道:“回王妃,王爷早就回来了的,现下已经梳洗沐浴完毕,正在房里看书了。” “回来的这么早,都已经梳洗过了?”徐幼珊有些惊讶,本来她还以为,谢璟和谢玟还得在宴会里斗上一阵呢,等她回来时,估计还得亲自去宴会上请他呢。可没想到,他居然早早的就回来了,这不像他的性格啊,难不成是谢玟也早早的就回去了? 徐幼珊有些疑惑的进了房,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了大堂居中的炕上,只着一件简单宽大得白色茧绸素面长袍的谢璟,正执着一本书在专心致志的不得了。 “回来了?”可就在徐幼珊看谢璟这样专心,都考虑起要不要打扰他时,谢璟却突然出声问道,害得反而是徐幼珊被吓了一大跳,要不是她反应快,早就惊叫出声了,到时肯定又会成为她在谢璟眼中搞笑的无数事迹之一,因此徐幼珊黑了脸的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怎么会这么胆小啊,尤其是在谢璟的面前…… “嗯。回来了,不过殿下你今天回来的也很早啊!”说完,徐幼珊默默的走到另一边去坐下。 “突然觉得累了,所以就回来了。”谢璟轻声说道。 “这样啊。”徐幼珊干笑。暗道:听你胡说,只要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在,别说你是累了,就算你重伤倒地,都会拼了命的爬起来。绝不会在他们面前示弱的,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只因为累了就提前退席回来?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嘛,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徐幼珊根本就不信谢璟的说辞,但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说他或说,所以徐幼珊也就干笑了两声,然后就准备起身告辞去梳洗沐浴了,但徐幼珊还没来得及开口呢,谢璟就又说话了:“刚刚有人来找你。” “找我?是谁。”徐幼珊愣了愣,除了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三人,她完全不觉得还会有谁来找她啊。 “是聂家的表小姐。聂妤芙。” 谢璟这次说完,终于是在徐幼珊回来后,第一次抬头看她了,而谢璟这时眼里的神情,莫名让徐幼珊忽然紧张了起来,“我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和镇国公府聂家的人全都不熟的。”徐幼珊急声的对谢璟说到,也不知道她是在着急什么,反正就是一副急于解释的模样。 而这也让谢璟本来那淡漠的眼,在徐幼珊说完。突然发现自己这样解释好像有些自作多情,小脸突然就变的通红后,谢璟细长的美眸突然就弯了弯:“哦,是吗。我还在想,除了你那三位令姐,就没看到过这神都里有谁是和你走得近的,这位聂家的表小姐,说不得是你新交的朋友呢,可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对对对,就是你想错了。”本来徐幼珊因为自己有些自作多情的表现,都快糗到要溜之大吉时,谢璟的这一番话刚好让她有了台阶下,所以徐幼珊马上就点头应到,而且还加重了语气,以表明自己和聂妤芙是真的不认识,也顺便想把刚刚的事情揭过,最好谢璟什么都不要记得。 而谢璟看着这样小脸红通通的徐幼珊,眼底深处有些笑意一闪而过,快的徐幼珊根本就没发现,只顾得赶紧脱身的说道:“那殿下,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去梳洗,殿下你也早点歇息吧。” 说完徐幼珊向着谢璟福了一礼,然后不等他回话,就转身跑掉了,使得谢璟看着她慌忙跑走的背影挑了挑眉,然后就又把视线移回了手中的书上,低头看了起来,只是这次,谢璟执着的那本书,好久都没再翻页了。 而跑进了里间的徐幼珊,则是瘫软在了榻上,拍着心口暗道好险,而刚刚也是莫名其妙的,她怎么就会紧张了起来呢?虽说聂妤芙在帝京里是大名鼎鼎的,她和聂苏漓、聂苏泫的婚事,也一直是帝京里的人们饭后闲聊得一大谈资。可就算如此,徐幼珊在听到了聂妤芙的名字从谢璟的嘴里吐出来时,她也没必要这么瞎紧张吧。 徐幼珊抓过了旁边一个大红遍地锦五彩妆花通绣的引枕抱在了怀里,翻个身,又胡思乱想了起来。 当初,聂苏泫在告诉徐幼珊说,他喜欢她时,徐幼珊是惊大于喜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聂苏泫对她这莫名其妙而来的告白,徐幼珊也是埋怨大于感激的,毕竟她和聂苏泫那少得可怜的交集,全都是因了徐幼容,他们对话的次数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一手之数,这其中大部分还都是因了当年在武台宫、百花园内,德明长公主的及笄大宴上发生的那事,要不她和聂苏泫,在摒弃了徐幼容的原因,几乎都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交集的陌生人了。 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有一天聂苏泫却会突然对徐幼珊说他喜欢她,这对于一头雾水的徐幼珊来说,不是莫名其妙是什么? 而且徐幼容对于徐幼珊,可不是一般的存在,她和裴氏,还有徐明嬗、徐明婳一样,在徐幼珊的心里,都是极其特殊的归属感,是徐幼珊在大周这块土地上,唯一可以产生归属感的人们。而就是这样对于徐幼珊有“唯一”特性的人,徐幼容喜欢的聂苏泫、喜欢了这么久的聂苏泫。突然转头来说喜欢她,这对于徐幼珊来说,不是喜事,是丧事啊! 但这本该是极其糟糕的事。因了徐幼容对徐幼珊那深厚的感情,而轻易的就被化解了,这让徐幼珊何其庆幸和感激,也就越发的让徐幼珊对于聂苏泫怨念不已,毕竟要不是他这么莫名其妙。那她又怎么会成了让徐幼容难过的原因? 而就是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聂苏泫对徐幼珊越发表现出不同时,徐幼珊对虽越发难过,却绝不迁怒她的徐幼容越来越感激时,对聂苏泫的讨厌,也在不自主的越加越深。 于是徐幼容、聂苏泫和徐幼珊三人之间,就越来越像一个死循环一般,徐幼容在聂苏泫的后面紧赶慢赶的在追逐着他,但聂苏泫却对徐幼容避之唯恐不及。反而是向着徐幼珊跑去,而徐幼珊则又对聂苏泫有多远就躲多远,绝不搭理他。 因而三人就是这样,你追我跑的在一个死循环里挣脱不出来,直到荣华殿的那晚,谢琰和谢玟胆大包天得发起的对徐幼容与徐明婳的伏击,才让这一切都挣脱了出来。 徐幼珊在那晚后,就被周惠帝赐婚予谢璟,而讽刺的就是,也是在荣华殿的那晚后。徐幼珊欠了聂苏泫一个救命之恩,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一个阴谋,而成就了无数的意外。而谢璟和徐幼珊。徐幼容和聂苏泫,则就是荣华殿里这个最意外的意外中,被牵扯最深的四人。 而当一切时过境迁,等到人回首去望时,徐幼珊却不知该做何感想,可这其中。让徐幼珊感慨最深的,当然还要属她和谢璟的这桩婚事、这桩假婚了。 在一开始,谢璟和徐幼珊就是互相都说好了的,他们的这场婚事,是假的。因为谢璟是看不上徐幼珊的,而徐幼珊,也是看不上谢璟的……没错,徐幼珊看不上谢璟,而且徐幼珊不仅看不上谢璟,还极其的嫌弃他,嫌弃他这个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身份。 虽说徐幼珊对于婚姻这种东西,早就是看的透透彻彻的了,她从没希冀找一个什么互相相爱的人来举行一场大婚,因为她明白,这得是什么样的奇迹啊,才能让她在这个时代里,能从茫茫的人海中,刚刚好的就找到那么一个她喜欢他,他也能喜欢她的人,并且那个人还得是能和江左徐家这样的门第相当,或能娶到徐幼珊这个徐家大房庶女的氏族子弟。 这样可以说是苛刻的条件,在徐幼珊看来,单只前一点就是千难万难了,毕竟徐幼珊的前面,有一个徐幼容,而看着徐幼容这些年对聂苏泫所做的一切,徐幼珊就如被一盆盆的冰水,从头淋到了脚。 于是早就在很久以前,徐幼珊就坚决贯彻了她思想,嫁人,只求嫁一个人品德行及格的人就行了,毕竟在这纨绔子弟遍地是的神都里,能和徐家门第相当的氏族里,哪一个不是豪门之府的?而徐幼珊就只求在这些豪门望族里,裴氏能为她挑中一个品行及格的人就行了,这就能让徐幼珊谢天谢地的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了不能再小的愿望,此时想来,看来也是如天边最遥远的那颗星了。毕竟徐幼珊也是知道的,不管谢璟最后能不能成功,关于她,估计结局最好都是只有一人独自到老了。 秋风微凉,里间的大窗没有关紧,风里轻轻的花香随着秋风吹了进来,徐幼珊怔怔的躺在软榻上,心里忽然就空白了起来,什么都不想想,什么也都不愿去想了,人嘛,不就是向来走一步算一步的吗?世事无常,谁又会知道明天能发生什么? 徐幼珊笑了,在软榻上伸了个懒腰就准备起身去耳房梳洗了,只是人才走到窗边,刚好一阵大风把她的长发吹起,徐幼珊看着自己拂过窗边的长发,却猛的又怔住了。 “谢谢。” 是谢谢吗?刚刚在嬗姐姐和婳姐姐拉着她离宴时,他对她说的是谢谢吗? 风,突然吹的猛烈了起来,拂过庭院中的落叶和花瓣,把它们悠悠转转的带向了空中,向着那一轮明月和一直在闪烁着发出微弱光芒的星辰飞去,而清冷的月光里,花瓣被它照耀得越发美不胜收,让人惊讶,只是这个夜晚,看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啊! …… …… 第二天,天刚刚亮,别宫里就是热闹了起来的,而和被这些热闹的吵杂声弄醒的其他人不一样,徐幼珊还是一样雷打不动的在卯时不到的时候就醒了,然后再在床上折腾了好久后,才耷拉着眼起身的。 “王妃,您昨晚没睡好?”楚黛一看徐幼珊的样子,就知道她昨晚肯定是没睡好的。 “嗯,可能有点认床吧。”徐幼珊随声回道。 可楚黛却马上就一脸不信的样子,他们王妃会认床?这根本就是开玩笑嘛,可以这么说,只要有一张软软的榻,不管是在哪,徐幼珊都是可以呼呼大睡的,还认床?这根本就是说笑的嘛。 楚黛和月黛对望了一眼,两人马上默契的就知道徐幼珊肯定是有心事了,可只要徐幼珊不说,她们便不好多问啊,于是楚黛和月黛今早比往常更手脚麻利的伺候徐幼珊梳洗和更衣,并且就连月黛都比平时要破天荒的更加活泼和话多,她与楚黛就是一直在逗徐幼珊开心。 而看着楚黛和月黛这样努力的样子,徐幼珊也知道她们肯定都是看出她的不对劲来了,可她们却什么都不问,就这样贴心的陪着她,徐幼珊想到这,看着楚黛和月黛就弯了弯还肿着的眼,笑道:“行了,别耍宝了,王爷起来了吗?”。 “回王妃,王爷已经起身了。”楚黛答道。 第一天的狩猎行程,也没什么,就是周惠帝开始在洵山里乱转,反正周惠帝都已经这个年纪了,徐幼珊是肯定不信他还能拉得动大弓的,他只要能上马驰骋一会儿,徐幼珊就觉得他了不起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绪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周惠帝已经这个年纪了,徐幼珊是肯定不信他还能拉得动大弓的,他只要能上马驰骋一会儿,徐幼珊就觉得他了不起了,毕竟近几年周惠帝的身子实在是不好,大病隔三差五,小病则是就没断过的,而且周惠帝最近还迷上了炼丹之道,想要求什么长生不老,那丹砂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再一吃,周惠帝的身子想好? 不可能! 所以徐幼珊在一开始就是根本搞不懂,身子骨本就不好的周惠帝,硬是要搞这样的一场狩猎干什么,尤其还是选在了洵山,这个前几年的一次山崩,导致了整个神都内都悲云惨雾的地方来。 徐幼珊站在了大开的窗前,透过庭院,好像看见了洵山那一座座高险峻危的山峰,层层峦峦,在早晨的浓雾里,更是雄伟秀丽,不凡的景象在太阳的照耀下,浓雾渐渐的散去后,更是让人惊叹,惊叹大自然的奇迹,以及那些无常的灾祸,天灾的降临。可说到底,第一次踏上了洵山,徐幼珊的感觉却是复杂的,她都不知道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个地方了。 “启禀王妃,王爷请您过去。”而就在徐幼珊复杂的在想着一些往事时,一道让楚黛和月黛都皱了皱眉的声音,忽然在屏风外响起,沉香。 这次的洵山之行,谢璟是带了沉香一起来的,而这当然也是沉香主动要求的,但因了谢璟和徐幼珊的事不能被沉香发现,所以沉香一般是被吴林氏和刘妈妈给隔绝在了正房外的,只有当谢璟和徐幼珊都起床准备好后,沉香才是可以进来侍在谢璟身边的。 但就是这种被改变了的规矩,让沉香看着徐幼珊的目光里,隐隐的越来越寒冷,毕竟在徐幼珊嫁给谢璟前,沉香几乎是贴身服侍谢璟的,不管谢璟的衣食住行。都是沉香在经手的。可以这么说,比起赵嬷嬷,这些年的沉香,是更加得谢璟得倚重的。最起码在外看来,沉香是已经取代了赵嬷嬷得位置的,但事实如何嘛,就只有赵嬷嬷和沉香自己知道了。 可不管怎么说,反正在徐幼珊嫁进楚王府之前。谢璟的旁边,沉香几乎就是从没离开过半步的,但自从徐幼珊嫁给了谢璟后,虽那泊微后云里,是沉香自己一开始不愿靠近的,可到了后面,沉香却发现,最初她以为谢璟和徐幼珊根本就不会相处融洽,恩爱有加的事情,居然就那样的发生了。 虽然在后来。谢璟有一段时间里,还是只有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才去泊微后云,但在后来,谢璟居然就又常常去那儿了,而且因此,在沉香咬牙说也要跟着去服侍谢璟时,谢璟居然是直接就驳回了沉香得这个提议的,并且还吩咐沉香,让她不得去泊微后云,说王妃喜欢清静?这让沉香直接就是震惊不已的。因为谢璟从不会这样吩咐沉香。 而徐幼珊的越来越特殊,伴随着的就是沉香对她越来越讨厌的情绪,在不断的滋长着,而这些讨厌的情绪。在有谢璟在场的时候,沉香还会收敛起来,但只要谢璟不在,那面对着徐幼珊时,沉香讨厌她的表现,可谓是表达得非常清楚啊。清楚到楚黛和月黛现在对沉香,也是一样的讨厌了起来。 但相反的就是,徐幼珊对于沉香,只要她不越矩,那徐幼珊就不会怎么在意她,就算沉香讨厌她的情绪已经表达的非常明白清楚,可徐幼珊还是没什么反应,或者该说是徐幼珊根本就不怎么在乎沉香到底是喜不喜欢、讨不讨厌她,对于沉香,徐幼珊都无所谓的。 于是就在沉香的声音才刚响起,楚黛和月黛就都皱起了眉时,徐幼珊却是一人笑着轻拍了一下她们俩的小脑袋瓜子后,就淡漠的回道:“嗯,我知道了。” 谢璟早就起身了,那此时自然是在书房内,所以沉香才能帮谢璟传话,因此徐幼珊在更衣好后,也就到书房去了。 “殿下。”徐幼珊到了书房后,不需要屋外的沉香通报,径直就进屋去了的,而等到徐幼珊一进屋,就见房里只有谢璟一人。 “时间差不多了,你准备好了?”谢璟看着徐幼珊问道。 “嗯,准备好了。” 今天明面上是说周惠帝正式开始狩猎,可所有人都知道,其实这场狩猎的主角是年轻人,周惠帝嘛,不过就是上马装装样子就行的了,毕竟以周惠帝那虚弱的身子,人们都知道是不可能再拉弓射大雕的了。可就算如此,就算人们都是心知肚明之辈,可周惠帝要做什么,那其他人只有捧着、赶着的配合,谁敢掉链子? 因此今天周惠帝的第一天狩猎,所有人都是要一起进山的,谢璟当然也不例外,只是他有大病初愈作为借口,因此虽说也是要和着众人一起陪周惠帝进入洵山的,但狩猎什么的力气活,谢璟却就是不用再做的了,而这也大大减少了徐幼珊的担心。 而至于徐幼珊这些女眷嘛,和谢璟他们又不同了,只需要在周惠帝一行人进山时去恭送,等到周惠帝他们回来时再去迎候就行了,因而在辰时的现下,徐幼珊要和谢璟一起去正殿向周惠帝请安,然后又再和着众人,一起到洵山的入口处去恭送周惠帝一行人,这对于徐幼珊来说,倒是大好事,毕竟这么方便和简单的行程,是再好不过的了,只要送周惠帝他们进山了,那徐幼珊的自由时间不就到来了? 因此在谢璟和徐幼珊都准备好了以后,两人就一起向着正殿行去,而等到他们到了正殿外时,却就刚好见到了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等其他的几位皇子。 在周惠帝此次带来的这几个皇子中,已经大婚了的就只有谢璟,而剩下的几个皇子中,也就只有二皇子谢琰有两个侧妃,但这次谢琰是只带了其中一个侧妃来的,因而现下在谢璟和徐幼珊也到了以后,在这正殿之外,能蒙周惠帝宣见的人,就只有谢璟、谢琰和谢玟几位皇子,以及徐幼珊这个楚王妃。以及二皇子谢琰的侧妃和三皇子谢玟。 这人还真不能算多的!徐幼珊环顾了一遍所有人后,在心底暗暗想到。 “皇兄,来的很早嘛。”而和有些太过沉默的站在角落里的谢琰不同,三皇子谢玟在大家都互相见过礼后。就对着谢璟笑得一脸如沐春风的说道。 “三皇弟来的也不晚啊。”谢璟此时同样笑得温文尔雅的回道,只是两人在这一副兄友弟恭的表现之间,那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暗流,是汹涌的把徐幼珊都快卷跑了。 而徐幼珊看着谢璟和谢玟那每一句话中,都像是藏了好多机关陷阱一般的对话。真是又对两人起了无限的佩服之意,你说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到了他们的口中,怎么就可以这样遍地都是陷阱呢?听得徐幼珊虽然不是很懂,可两人之间那隐隐约约的箭弩拔张之意,在离谢璟最近的徐幼珊都是能感觉得清清楚楚的了。 “宣,楚王谢璟、二皇子谢琰、三皇子谢玟等诸位皇子觐见。” 但就在谢璟和谢玟越谈,笑的越和气,气氛也越寒冷时,周惠帝宣见的旨意下来了。而谢璟和谢玟也就一同收声,然后在内监的引路下,谢璟和徐幼珊在前,谢琰和谢玟一行人在后,大家都进到了正殿里。 而此时的正殿里,高高的龙榻之上坐着两个人,周惠帝和贤妃。 此次周惠帝洵山狩猎之行,带着同行的嫔妃不少,可能一路和周惠帝同坐一乘舆驾,能向现在这样和周惠帝一同接受皇子们请安的嫔妃可就不多了……不。应该说是就只有贤妃一人,能受此待遇,尤其在德妃已经被周惠帝冷落的现在,贤妃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后宫第一人了。 “参见父皇。参见贤妃娘娘。”众人向周惠帝和贤妃行跪礼请安,而周惠帝在众人行完礼后,也就懒懒的说道:“都起来吧。” “谢父皇。”在周惠帝的声音下,所有人都依言起身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徐幼珊,只是在微微低着头的徐幼珊。在慢慢起身后,却被眼角余光所瞄到的一些情景而稍微愣了愣后,才又赶紧收摄心神。 “皇儿们,昨晚可有休息好啊?”周惠帝笑着问道。 “启禀父皇,儿臣昨晚休息的很好,今天一定可以勉强根紧父皇的脚步,不再向前几次一般,被父皇甩到了好远处。”众人中,谢玟理所当然的走出一步,恭声向周惠帝回答道。 只是在这里,不管论情论理,周惠帝的问话,其实都应该是由谢璟来回答的,但所有人,除了徐幼珊外,对此好像都觉得没什么问题,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除了徐幼珊。而徐幼珊虽经过这段时间后,也大致了解了谢璟到底是怎样得不受周惠帝宠的,可就算如此,在此时,在谢玟那样理所当然的越过了谢璟,回答周惠帝的问题时,徐幼珊还是忍不住再一次的惊讶不已。 “哈哈哈……好,那朕就看看玟儿你今天能不能赶上朕的步伐。” “圣上,您也是的,怎么还当起真来了,就玟儿的那点三脚猫得骑射功夫,哪能和您比啊,您这不是要让玟儿一会儿下不来台嘛。” “哎呀,那听爱妃这么一说,还真是啊,一会儿朕岂不是要打击到玟儿了。” “父皇,母后!” “哈哈哈……”周惠帝、贤妃和谢玟如若无人的在上演着一幕父慈子孝的情景,而这时剩下的所有人,就都成了他们“一家三口”的陪衬。而徐幼珊也在此时又垂了垂眼,争取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眼底划过的不忿。是的,就是不忿,就连徐幼珊这个外人看来,周惠帝对谢璟也是太过分了的,先不说现在谢玟这种极度无视谢璟的行为,就已经够让人心堵的了,更何况徐幼珊还记得,现在极其沉默得站在了谢璟身后的谢琰,在不久前,可也还是和谢玟一样,被周惠帝极度宠爱的皇子之一啊。 那在谢琰和谢玟被周惠帝宠的目无尊长,根本就不把谢璟这个皇长兄放在眼里,而且在有了周惠帝无言的支持下,那在群臣面前,谢琰和谢玟是不是也如此无视谢璟,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越过了谢璟,去行使那些本该是只有谢璟才能行使的权利呢?毕竟在大周,自开国以后,国法里是明文规定过的,皇位的继承人,只有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是唯一合法的继承者,只要皇长子存在,就算帝王未下诏书封为太子,那也等于是无冕的国之储君、东宫太子。 但看看,本该如此尊贵的皇长子,在周惠帝有意无意的糟践下,在谢璟的身上,徐幼珊根本就看不见一点这大周皇长子该有的受天眷顾的幸运。 在谢璟的身上,徐幼珊能感受得到的,只有满满的不忿,而在周惠帝的示意下,在朝堂上,谢璟的威信也根本就没有大周皇长子的威严,并且甚至还不如谢琰和谢玟呢,这些都是在很早以前,在齐老夫人和裴氏的几次谈话里,寥寥几句带过后,被徐幼珊听到的,而那时她也就知道了,谢璟估计是不怎么被周惠帝喜欢的。 可这个不怎么喜欢,徐幼珊是万万猜不到,谢璟居然会被周惠帝这样不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到了这样让别人也轻视谢璟的地步,这是徐幼珊怎么也猜不到的啊,而在这样不利的情势下,谢璟还能创出了一个了不得的江春入,这也让徐幼珊对他佩服不已。 “圣上,时间差不多了。” 而就在周惠帝、贤妃和谢玟旁若无人的在父慈子孝,谢璟和其余人则在原地沉默着,而徐幼珊却是在胡思乱想时,一旁一直侍立在周惠帝身边的孟大总管,忽然轻声对周惠帝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显露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是吗,时间过的真快,那好吧,我们也就赶紧出发吧,玟儿,一会儿朕可要好好得看看你的骑射功夫是否有长进啊。”周惠帝在贤妃的搀扶下起身,对谢玟笑道。 “是,儿臣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的。”谢玟一脸胸有成竹的答道。 而周惠帝则是在闻言后,大笑着和贤妃一起往殿外走去了,而剩下的所有人,则是又沉默的跟在谢玟的身后,一同随着周惠帝出殿。但就在徐幼珊躬身等周惠帝和贤妃离开后,直起身子就望向谢璟时,却见此时的谢璟居然还是一脸温和的笑意,不深,可也绝对不会让别人认为他是在不高兴的。 但徐幼珊看着这样的谢璟,却又忍不住想起了刚刚在殿上,谢璟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狠戾,让他本就因狭长的眼形,而显得锋利的眸子,越发的骇人,让徐幼珊当场都被吓到了。但幸好,因谢璟的那一闪而过的狠戾消失得太快,快的也让徐幼珊没被吓的太深。 但尽管如此,在此时看着他微笑的脸庞,徐幼珊却止都止不住的会一直回想起刚刚的谢璟。 而谢璟对于周惠帝、或者是贤妃?或许还有着太多徐幼珊不知道的内情吧,不然在那样小的年纪就已心深似海的谢璟,怎么可能会这样轻易的就显露出他的情绪,而谢璟,对于周惠帝或者是贤妃,又该是有多深的……恨意?才能让谢璟这样的和平常不一样。 徐幼珊疑惑的看向谢璟,而可能是她的眼神太专注,专注的让谢璟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侧首,看着她问道:“又怎么了?” “没怎么啊。”徐幼珊一惊,干巴巴的说道。 “哦,是吗?”而谢璟则定定的看了徐幼珊好久,久到徐幼珊都快怀疑他是不是看出些什么来了时,谢璟的红唇却忽然轻轻一弯,然后就转回头去了。 只是谢璟倒是不再看着徐幼珊了,可徐幼珊却被谢璟那突然的一笑给摄了神。停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他,要不是旁边的刘妈妈拉了徐幼珊一下,让徐幼珊回神,赶忙追上谢璟的脚步。不然估计徐幼珊还得出更大的糗呢。于是在徐幼珊追上了谢璟的脚步后,突然就有些发火了。 谢璟他明知自己长的有多漂亮,对别人的杀伤力又有多大,那他怎么还可以这样随随便便的就对她笑呢,他不知道这样会让她轻易的就丢神。然后就发呆出糗吗?他这样做真是太不负责了,简直就是太过分了。徐幼珊在心里无限鄙视的把谢璟从头到尾的臭骂了谢璟一顿,只是在表面上,徐幼珊就只能还是用眼刀凌迟谢璟了,但好像对于谢璟,这并没什么杀伤力就是了。 …… …… 洵山的入口处,此时彩旗飞扬,以周惠帝为首的一干武臣,此时都一身劲装的跟在了周惠帝的身后,蓄势待发。而谢璟、谢琰和谢玟几位皇子。此时也都是乘着一匹骏马,在周惠帝的身旁,待得周惠帝一声令下,一马当先的向洵山之内驰骋而去时,谢璟他们自然也是紧跟而去。 而等到周惠帝一行人终于都出发向洵山之内后,徐幼珊马上就往徐家的那边走去了,然后再向老太爷徐叞、徐叡和郑老夫人他们都问过安后,徐幼珊和徐明婳就拉着徐幼容,又一起去北定王府齐家那边找徐明嬗了。 而等徐幼珊四人都聚齐后,她们就带了四队护卫。也向着洵山之内走去,可因了当初围猎大会那刻骨铭心的经验,徐幼珊四人这次是绝对的只在洵山的外围处慢跑,且任何有一点人烟稀少的地方。她们都是不去的,完全就是一副跟着大部队行动的意思。 但就在一开始,本来徐幼容还是不怎么有兴趣的被徐幼珊三人给强行拉来的,可在慢慢的过了一会儿时间后,徐幼容就反而策着马奔腾了起来,且速度越来越快。方向也越来越偏,看的其余三人一头冷汗,最后只好让护卫去把徐幼容给拦了下来,然后又拉着她就出了洵山,回到山脚下。 “徐幼容,你这是在干什么。”徐明嬗双手叉腰的看着徐幼容,大声问道。 “我没干什么啊。”徐幼容心虚的暼开了眼,不看着徐明嬗的回答道。 “哦,是吗,那你刚刚那样没头没尾的乱窜什么,而且还跑的那么快,你这是想到深山里去和圣上一起狩猎,是吧?”徐明嬗挑了挑眉的说道。 “喂,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啊。”徐幼容继续心虚。 “哪有我说的这么严重?你刚刚都快要驶进深山的范围了,还不算严重吗?徐幼容,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我们问你,你什么都说还好,可那你这是还好的模样吗?”徐明嬗说到最后,都有些生气了。 徐幼容要放弃聂苏泫,这有多难,徐幼珊三人知道;这有多疼,徐幼珊她们也还是清楚,可问题就是,不管她们怎么关心徐幼容,徐幼容都会和她们说,她没事的,她一个人能行。尤其是在后来的这段时间,徐幼容越发的不再和徐幼珊她们说什么,只是一个人在那儿发呆,一待就一整天。而只要在这种时候,当徐幼珊三人去问她还好吗,徐幼容就会说还好啊,不然就是沉默。 就像现在,在徐明嬗说完后,徐幼容就又沉默了,一语不发。 “徐幼容,你一定要这样是吧?你……” “好了,好了,大姐,你饿了吗?我好饿哦,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是啊,嬗姐姐,我早上起来也是都还没好好吃过东西呢,现在还真就有点饿了,不如我们去吃些糕点吧。”但就在看着徐幼容又沉默了起来,徐明嬗也要发怒时,徐幼珊和徐明婳这两个小的就赶忙出声打断,然后一人一个的拦在了徐幼容和徐明嬗的前面,把话题岔开了的说道。 “你们让开,我不饿。” 徐明嬗想拉开徐明婳,继续对徐幼容说些什么,可徐明婳却不让,反而还拖着徐明嬗就走,“哎呀。大姐,可是我饿了啊,你看这一早上折腾的啊,我都还没吃早膳呢。走吧走吧,回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给徐幼珊使眼色,示意她配合。 “就是,这一早上折腾的啊。大姐,我们也走吧。”徐幼珊会意的也拖起了徐幼容,不等她表态,就拖着她跟上徐明嬗和徐明婳的脚步,一起向着别宫走回去。 而就像这样,每当徐明嬗对徐幼容的不言不语火冒三丈时,徐幼珊和徐明婳两个年纪小的就会跳出来,把这场大火给扑熄。而也因了徐幼容和徐明嬗实在是几乎什么都是让着徐幼珊和徐明婳的,所以她们俩的劝架,就没有哪次不成功的。因此不管徐明嬗对徐幼容有多火,只要徐幼珊和徐明婳在,那这火是无论如何都烧不起来的。 别宫里,楚王府的人下榻的庭院里,此时徐幼珊四人都坐在了院中,等着婉儿和楚黛去御膳房里端回些吃的东西来。而现在的徐幼容却还是在沉默着,而徐明嬗也不怎么搭理她,两人还是在谁也不理谁的状态中,于是徐幼珊和徐明婳就担当起了气氛活跃的作用。 “大姐啊,我听说你有孕了。是不是啊?” 而等到徐幼珊和徐明婳眉来眼去好久后,徐明婳的一句话, 就让徐幼容和徐明嬗都瞠大了眼的看着她,然后徐幼容更是紧张的坐到了徐明嬗的身边。急声道:“徐明嬗,你疯了吧,你既然已经有孕了,刚刚怎么还能骑马呢,你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啊?‘徐明嬗刚想说徐明婳乱讲什么呢,却被徐幼容猛然坐过来的动作。和随后的话语给弄懵了,“什么有孕啊,你别听婳姐儿乱讲,我根本就没有。”徐明嬗说到后来,俏脸一红,声音也就小了起来。 “没有。”而徐幼容就皱了皱眉,然后又看向了徐明婳。 可徐明婳和徐幼珊却相视一笑,然后徐明婳就说道:“容姐姐,你们两个和好咯。” “谁和好了啊。 ”经徐明婳这么一问,徐幼容和徐明嬗一惊,反应过来的马上分开,然后都扭过了头去,不看对方一眼,只是两人这样孩子气的表现,却让徐幼珊和徐明婳心中放心的很,看来这下两人是吵不起来了。 而随后徐幼容和徐明嬗果然也慢慢的开始讲起了话来,这让徐幼珊二人更是开心,随即在婉儿和楚黛去御膳房传膳没多久,就有人端着一篮篮的食盒跟着楚黛二人回来后,徐幼容和徐幼珊她们也就都只顾得埋头大快朵顾了,毕竟其实就算不说早饭有没有吃好这事,就刚刚她们四个那样策马跑了很久,那现在也都是腹中空空的了。 只是在吃完了这顿加餐后,徐幼珊四人就回屋去躺倒了,在吩咐了楚黛几人记得在午时,周惠帝一行人从洵山之内回来前叫醒她们后,四人就伸直了的会周公去了。 …… …… 洵山之内,山深林茂,各种参天的古树丰神挺拔,那一朵朵巨大的伞冠也是各自伸展的无边无际,把大多数的阳光都阻挡在了它们的身前,让走在树林里的人们,只能感受到那漏下的一丝丝阳光,但也是这样,才不至于让人们在这个金秋里,觉得太过的寒冷了一些。 “皇兄,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啊,是不是身子还没好全?不过想想也是,皇兄你可是大病初愈啊,身子肯定还没完全恢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要不皇兄你今天就先回去算了?” 而就在了周惠帝一行人已经进入深山,过了已经将近一个时辰的现在,队伍里有两个人是已经不行了的,其中一个是谢璟,毕竟他的身子还虚弱着呢;而另一个,就是周惠帝,在刚刚,周惠帝一开始高涨的情绪就是已经开始下降了的,到了现在,周惠帝直接就是不再说话了的。 可周惠帝不舒服了,他的身边可是还候着好几个太医的,但谢璟的身边可就只有闻歌一个可信的,因而就现下的情况看来,谢璟是要糟糕一些的,尤其是谢玟还一直对谢璟虎视眈眈的。 “多谢三皇弟关心了,为兄没事。”但谢璟尽管身子不舒服,可在看着谢玟时,却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真的吗,可我看皇兄的状况不是很好啊。”谢玟一脸担心的不得了的看着谢璟。 “三皇弟放心,为兄真的没事。”而谢璟也一点不输谢玟,满脸温和的对他回道,就像两人的感情好到了不得了,简直就是比亲兄弟都还亲的那种。要是此时徐幼珊在这儿,估计她又要对谢璟和谢玟这种笑里藏针到了极致的表面功夫,给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但就在谢璟和谢玟很是“兄友弟恭”的在交谈时,前方却传来了原地休整的旨意,看来是周惠帝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可这对于谢璟也是好事,于是在谢玟又和谢璟敷衍了一番,就离开到周惠帝的那边去嘘寒问暖时,谢璟却在闻歌的扶持下下了马,到一旁早已摆好的绣墩上落座,微微的顺一下气,刚刚在谢玟面前,谢璟可是一直都在撑着一口气的,没露出丝毫的弱势,可在谢玟一离开后,就不一样了。 “殿下,喝点水吧。”而这时闻歌也刚好的递过了一个水袋来,并且就着也不动声色的递过去了一个药丸,让谢璟和着这水袋里有镇痛功能的药茶,一起服下。 而在谢璟也一丝异样都无的把药丸服下,把水袋交给闻歌时,闻歌担心的小声问道:“殿下,您还好吗?” 就连谢玟都能看出谢璟的脸色不佳,那又更何况是闻歌?因此此时看着谢璟已经有些泛白了的面孔,闻歌说不担心是假的,可现在这个状态,闻歌也不敢对谢璟建议,让他就在京里好好养伤就是了,何必大老远的跑来这洵山之上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归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可现在这个状态,闻歌也不敢对谢璟建议,让他就在京里好好养伤就是了,何必大老远的跑来这洵山之上呢?闻歌跟在了谢璟身边这么些年,自然也是早就知道,争统的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一条不归路。 “殿下,喝点水吧。” “嗯。” 可和闻歌的担心不一样,现在一点都看不出谢璟有什么忧心的,反而在谢璟的脸上,此时除了一脸和以往一样温文尔雅的笑容外,就再没有其他的表情了。 但重伤未痊愈的谢璟好像一点事都没有,可此时的周惠帝却已是体力不支了,在一行人休息了好一会儿后,周惠帝还是决定先在原地休整,而其他人则都开始自主狩猎,至于本来周惠帝可能是打算在首先猎一只猎物再休息的决定,现在看来也是要更改的了,但这对于谢璟来说,可是好事,毕竟没有周惠帝在场的约束,那谢璟他们大可以在林中随便找处地方歇着,等待午时的到来。 于是就这样,在周惠帝的一声令下,除了大部分的禁卫军在大都督梁毅的率领下,留下守护周惠帝外,其他的人都是从此处给自散开、或三三两两一组的开始分头去狩猎猎物了。一直到回去的时间,午时到来后,所有人才又纷纷的回到了周惠帝所在的地方,然后再一起回到别宫去。 而在这些回来了的人里,谢璟明显的比刚刚的气色要好上很多很多,看来刚刚谢璟还真是找了地方就一直在歇息啊,不然他怎么会只带回来了两只大雁不说,并且脸色还好了很多,而这也让一旁的谢玟看得微微笑了笑,只是他这笑容里,很是缺少了些温度就是了。 别宫 午时之前的别宫里,几乎都是很安静的,留下得大多数文臣和女眷们,在此时也几乎都是在各自的院里歇息。因此在这偌大的别宫里,这时是很安静的。而这种安静,在楚王府的庭院里也是一样的,自徐幼珊四人小憩后。这庭院也就很是安静了起来,一直到午时前的几刻里,在整个别宫都热闹了起来时,楚王府这儿,也是一样的。 在婉儿和楚黛几人把徐幼容和徐幼珊四人都唤醒后。她们也就赶忙梳洗更衣,然后在 一切都准备好后,又一起坐乘软轿,到了洵山的入口处之外,和着众人一起迎候周惠帝归来。 而就在人们等了又等,在午时一刻左右,从洵山之内终于响起了一阵阵的马蹄声,然后徐幼珊她们就见在笔挺轩昂的禁卫军得环侍下,周惠帝乘着他那匹绝世的汗血宝马,一马当先的驶在了最前。让人一眼望去,还就真觉得了周惠帝的器宇很是不凡啊。 但也就是一眼,因为随后,人们的视线马上就会被周惠帝身后的谢璟三人给夺去的视线,而虽说对于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的为人,徐幼珊她们的绝对不敢恭维的,但若只论外表,徐幼珊四人还是得承认,那真是都丰神俊逸的,尤其是谢璟。他那几乎可以用绝色倾城来形容的样貌得杀伤力,徐幼珊是再清楚不过的那一个了。 只是对于徐幼珊来说,谢璟那绝色的容颜,对她是特别有杀伤力的。但对于别人可就不一定,就比如徐幼容,在人们第一眼肯定都是顺着周惠帝望去,被谢璟、谢琰和谢玟三个皇子给吸引住了目光时,徐幼容最先一个看见的,却总是在禁卫军大都督梁毅身边的那个人。聂苏泫! 就算现在徐幼容是不再刻意的去只寻找聂苏泫的身影了,但只要有聂苏泫在,徐幼容却总是就能第一眼就望见他,不管是不是她自愿的,也不管她是不是愿意,这好像刻进了她骨子里、只对聂苏泫才有的特殊能力,却总是让徐幼容在那么多的人里,一眼就望见他了;而这样的特殊能力,也让现在的徐幼容有些更难过了。 “大姐……” 而徐幼容的难过,在徐幼珊转眸望向她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的,聂苏泫现在是禁卫军中尉,又正是得周惠帝器重的时候,那此次周惠帝的洵山狩猎之行,怎么可能会不带聂苏泫同行呢?所以徐幼容和聂苏泫,是必定要碰面的,尤其在徐幼容对于聂苏泫的那双“千里眼”下,她怎么可能会见不到他。 但这在往年是被徐幼珊她们拿来取笑徐幼容的“千里眼”,在现下却成了她们担心徐幼容的地方,而在此时当徐幼珊看见了徐幼容本来还好好的,却在看见了周惠帝一行人回来后,就迅速伤感的表情时,徐幼珊就知道了,徐幼容肯定是看见聂苏泫了的。 “我没事。”而面对着徐幼珊担心的眼神,徐幼容强颜欢笑的对她说道:“这都是必须的吧,在熬过了这一段时间后,就会好的吧,珊姐儿你不用担心,真的,等到这一段最难熬的时间过去了,我就会好的。”徐幼容肯定的说着,只是徐幼珊懂,而徐幼容自己也懂,她的这番话不只是说给徐幼珊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因为其实徐幼容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她到底是怎样的喜欢聂苏泫,到底是喜欢他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又是对他执着到了怎样的境界,而就是这样喜欢聂苏泫,对他执着了这么多年的自己,又该去花多久的时间去忘记他呢?徐幼容没信心,也不想去不知道,更不敢知道。 “嗯,对的,大姐,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一切就都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徐幼珊突然斩钉截铁的说到,让徐幼容一愣,呆呆的看向了她,可徐幼珊却对徐幼容继续说道:“大姐,你说的对,没有什么事情是会熬不过去的,在时间过去后,一切就都会好的,大姐,你真聪明。” 时间就是一把屠刀,它会让世间的一切都随着它消失掉,一切曾经的美好和炽热,随着它的流逝,也会全都付之一炬。成为人们记忆里一直死抓着不放的过往。只是时间很残忍,但它也很温柔,因为不只那些美好和炽热会在时间的大河里消失不见,人们曾经那些好像疼到了骨髓里的痛苦。也一样会被时间抹平,在多年以后,当人们再回头看来之时,一切也都不过就是“过往”二字罢了。 因而徐幼珊虽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徐幼容难过,可在她看来。她也是和徐明嬗还有徐明婳一样认为,徐幼容和聂苏泫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因此徐幼珊就算在此时看着徐幼容,觉得心疼到不行,但她还是支持了徐幼容的决定。 所以徐幼珊相信,徐幼容一定会好起来的,没有了聂苏泫,不再一直以聂苏泫为世界中心的徐幼容,一定会好起来的,而她也终会知道。没有了聂苏泫,太阳还是一样的没有日升日落,月亮也还是一样的每天的月晴月缺,而这世上,谁没了谁,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 …… 洵山狩猎的第二天,人们的兴致格外的高昂,也许是因了今早以三皇子谢玟为首的几人,猎得了好些猎物,其中谢玟甚至还抓住了一只幼虎和一只珍稀的白狐狸。献给了周惠帝和贤妃娘娘,让贤妃娘娘当场就高兴的很,直夸谢玟是如何的有孝心、如何的少年英伟。 而周惠帝在看见了今天所有人猎得的猎物里,就属谢玟的猎物最珍稀时。也是狠狠得夸了一通谢玟的,连带着群臣也是在争着拍谢玟的马屁,使得一时间,谢玟可谓是占尽了风光。 而也是因了周惠帝和贤妃娘娘的情绪颇好,使得今天晚上的宴会上,众人也都配合的兴致高昂着。因此整个宴会上,可以说是几乎都在欢声笑语中,而这里面当然也是包括了徐幼珊的,只不过徐幼珊的脸上是的的确确在挂着笑容,可在心底里,徐幼珊就不是这样了,其实她现在可是很担心的,简直就是恨不得周惠帝和贤妃赶紧离席,让她好跑去徐家那边看看徐幼容怎么样了。 只不过很不凑巧,今夜的周惠帝似乎很是高兴,到了现在,竟一点要离席的准备都没有,害得徐幼珊只能频频的把视线移往徐家那边,可徐家众人离徐幼珊这边有些远,不管徐幼珊再怎么努力的看去,其实都还是看不清什么的。 但徐幼珊是看不清什么,可谢璟却是看得清清的,也在徐幼珊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的第无数次朝徐家那边望去时,谢璟一副亲昵样的凑近徐幼珊,淡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谢璟的突然靠近,吓的徐幼珊立刻僵在了当场,脑子里也马上就停止转动了的,因而在谢璟又问了一遍后,徐幼珊才回神,并且在悄悄的往后移了移,“没什么啊,就是白天家姐们闹了点小别扭,所以现在有些担心。”徐幼珊干笑的说道,而她说的也是事实嘛,白天里徐幼容和徐明嬗的确是闹了点小别扭啊,因此这番话,徐幼珊说的倒还不算怎么心虚。 但在徐幼珊说完后,谢璟却只是瞥了她一眼,就坐回去了,可在他刚刚的那一眼里,里面却都是满满的三个字“你说谎”,这让徐幼珊突然就大大的心虚了起来,可还好的是,虽然谢璟看出了徐幼珊在说谎,可他后来却没再追问,这让徐幼珊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而在聂苏泫放过了徐幼珊后,徐幼珊的精神就又飘回了徐家那边,只是在徐幼珊现在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时,还是会觉得很是无语。 本来在午时的时候,在周惠帝一行人已经出了洵山,回到了山脚下时,徐幼容虽因见到了聂苏泫而有些气馁,但好在有徐明嬗、徐幼珊和徐明婳陪着她,因此徐幼容就算再消沉,可也总是会被其余三人给逗笑,使得她无法再继续消沉下去的。可本来在一切都好好的时候,旁边突然想起的一道轻柔的女声,却把这一切都打破了。 “徐大小姐?” 当时徐幼容在一听到这道声音时就立刻僵硬住了身子,而徐幼珊她们看到徐幼容这样反常,都是有些惊奇的,于是除了徐幼容外,其余三人都是飞快的就转头望去,而等到她们都看清了那声音的主人是谁时,三人和徐幼容一样,都是立刻就僵在了原地的。 而这人是谁呢,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只是一句话就让徐幼珊四人都冻在了当场?——聂妤芙。 徐幼珊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啊,聂妤芙居然会出现在她们面前,虽说前不久谢璟跟她说过,说镇国公府聂家的表小姐来找过她,但那时徐幼珊被其他乱七八糟的、更能影响她的事情给转移了全部的注意力,那这镇国公府聂家了不起的表小姐来找她一事,自然就是被徐幼珊早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还会记得住啊?可就是这么一疏忽,就让徐幼珊当时就把她自己给鄙视透了。 只是比起徐明嬗、徐幼珊和徐明婳三人的担心,那时的徐幼容比她们想的更坚强,在第一个僵硬在了原地不久后,她就又重新打起精神来了,并且在徐幼珊三人都还没回过神来时,她就镇定自若的转身,对着聂妤芙笑道:“聂小姐,真是巧啊。” “是啊,好巧。”而聂妤芙看着徐幼容,目光却有些深意,只是当时的徐幼容要维持住镇定自若的神情,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底线了,哪还有精神去观察聂妤芙看着她时,眼里的那些深意? 而至于徐明嬗、徐幼珊和徐明婳,则在自聂妤芙出现后,就处于呆立的状态,当然也不会注意到这些的了,而且要不是后来徐幼容一人轻轻扯了她们一下,估计在后来她们离开时,三人还是在魂游天外的状态呢。 只是就在徐幼珊三人回神后,她们就有疑问了,这聂妤芙怎么会来找她们?可千万不要说什么偶遇之类的话,在这里,每一个氏族和势力的聚集都是划分得很清楚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莺珠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这里,每一个氏族和势力的聚集都是划分得很清楚的,像江左徐家和镇国公府聂家之间,虽然相离不远,可两家人却泾渭分明,轻易不踏过彼此的领地,而徐幼珊要不是占着现在周惠帝一行人去狩猎的空,当然也不会跑来徐家这边的,所以聂妤芙出现在这儿,那就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她是特意来找徐幼珊她们的,或许该说她是特意来找徐幼容的? 可是为什么呢? 就算传闻里聂妤芙是镇国公府聂夫人相中了,要许给聂苏漓和聂苏泫两兄弟之一的聂家准媳妇,并且有人还说过,相比于聂苏漓,聂妤芙和聂苏泫是走的要更近一些的,那在以前,聂妤芙为此来探聂苏泫最有名的追求者徐幼容的底,倒还说得过去。 可现在,京里传得最热门之一的,就是徐幼容和伯宁侯世子的婚事,而且碍于和伯宁侯李家的默契,齐老夫人和裴氏在面对这桩婚事的传言时,都是沉默的,以期让这件事慢慢的平息,被人们忘记,也好不伤伯宁侯世子和徐幼容的名声。 但也就因了这样,因了徐家和李家这种沉默的态度,徐幼容和伯宁侯世子的婚事反而被京里的人们传得沸沸扬扬的,所以就外人看来,徐幼容现在对于聂妤芙是一点危害性都没有的啊,可她怎么会在这时来找徐幼容呢?这不管从哪个方向来想,都是不对的啊,因此除了面对着聂妤芙,无暇分神的徐幼容外,其余三人都是有些奇怪的看着聂妤芙的。 但聂妤芙却只是对着徐幼珊她们微微一笑,然后就看着徐幼容说道:“徐大小姐,我听说,最近你和伯宁侯世子正在议亲,这是真的吗?” 轰……徐幼容的脑子里响起了一道响雷,而徐明嬗、徐幼珊和徐明婳三人则看着聂妤芙,惊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这位镇国公府聂家的表小姐,是不是也太单刀直入了些,她这是光明正大的来询问徐幼容“你是不是已经要嫁给别人,不会再对我形成威胁了”。是这个意思吗? 聂妤芙看着徐幼容不躲不闪,一番话说的直接明白,可徐幼容闻言后,却觉得有些好笑,聂妤芙凭什么可以这样理直气壮的呢?就凭聂苏泫会对她笑的那样温柔。那样温柔的注视着她,好像全世界他只看得到她一样吗? 怕答案,就是如此。 徐幼容咧开粉色的唇角,明艳无双的脸上绽出如六月的阳光一般,明媚璀璨得可以刺痛人眼的笑容,看着聂妤芙一字一句的说道:“是啊,我与伯宁侯世子,正在议亲。” 风,忽然间就猛烈了起来,徐幼珊三人瞠大了眼的望着徐幼容。可还不等三人扑上去捂住徐幼容的嘴呢,一旁的聂妤芙在听完徐幼容的回答后,居然像更是被惊到了一般的向徐幼容我问道:“这事是真的?” “真的……” “哈哈哈,圣上他们回来了呢,看马儿们驮着的猎物,估计这次是大丰收啊,聂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家中的长辈们在唤我们过去,要一起去迎接圣驾归来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告辞!” 徐幼容笑得明艳无双的看着聂妤芙,正要斩钉截铁的回答她的问题时,却被一旁的徐明嬗猛的就出声打断了。然后不等被徐明嬗豪迈的大笑给惊住了的聂妤芙回神,徐明嬗身后的徐幼珊和徐明婳就动作极其迅猛的扑向了徐幼容,然后架起她就跑走了,根本就不给徐幼容再吐一个字的机会。 而等聂妤芙好不容易自刚刚的受惊中回神时,却发现,徐幼珊四人早就溜的影子都不见了。 可就在徐幼珊她们把徐幼容直接架到了角落。准备狠狠的说她一顿,骂她怎么能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说气话时,却只见徐幼容早就是面无表情的了,那种寂寥的表情,让徐幼珊三人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可徐幼容却还对着她们笑,告诉她们,她没事。 只是这番话,徐幼珊她们会信,才叫真的是怪事了。 但徐幼珊三人能说什么呢?在那个在人们眼里,占着聂家准媳妇之名的聂妤芙面前,徐幼容又能说什么?徐幼容又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她们不敢说有多感同身受,毕竟这是徐幼容的痛苦,外人又能理解多少,但她们也不可能是无动于衷,因为只是看着此时的徐幼容,徐幼珊三人就已经觉得很难过了。 可感情,永远都是两个人或者就是一个人的事,第三者永远都是插不进去说些什么的,而徐幼珊三人都太了解这一点了,因而她们就算有千言万语,可最后也不过就是一声叹息罢了。 但无言以对归无言以对,徐幼珊三人对徐幼容的担心,却也是无止境的,所以自白天在见到了聂妤芙后,她们就一直在担心着徐幼容,其中徐明婳还好,能一直在徐幼容身边,可徐明嬗和徐幼珊却是不能这样的,因此一晚上了,徐明嬗和徐幼珊都在各自伸着脖子望向徐家人的方向,苦苦等着周惠帝和贤妃能够赶紧离席。 而周惠帝和贤妃虽今晚在宴会上逗留的是比昨天有些晚了,但周惠帝的身子终归还是支持不住,所以在徐幼珊殷殷的期望下,周惠帝终于要回正殿去了。 “众位爱卿,朕今日很是高兴,玟儿你今天的表现也甚是不错,朕很期待你明天还能猎到什么样的猎物让朕和你母妃好好惊喜一下。”周惠帝在离去前,看着谢玟大笑的说道。 “请父皇和母妃放心,明天孩儿一定会努力不让您们失望。”谢玟极其谦虚的答到,可这让周惠帝更是笑意深深了,于是众臣看这风向,也是都纷纷起身,说三皇子谢玟是怎样的骥子龙文、怎样的年轻俊杰,听得周惠帝和贤妃笑着离去了,而谢玟也在恭送完周惠帝后,马上就又当着众人的面,一脸端正有礼的向一旁的谢璟笑道:“皇兄,真是不好意思。抢了你的风头了。” 谢璟闻言,温和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三皇弟说的哪里话,这是你猎到了幼虎和白狐。才得父皇嘉奖的,哪能算做是抢了我的风头?” 谢璟笑的极其温和,而谢玟见他这样,更是谦虚道:“皇兄谬赞了。” 两人都是一脸文质彬彬的在交谈着,可就在众人看不见的两人眼底深处。那甚至可以冰封百里的寒霜,却在谢璟和谢玟的眼底疯狂得肆虐着,似乎都恨不得能把眼前的人给吞没了,但他们都没有,在此时,两人还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让不知情的人,还会真的以为谢璟和谢玟是一对感情多好的兄弟呢,可其实,两人之间就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而这些。是现下的徐幼珊早就懂了的,但她现在可没心情再向以前一样,对着谢璟和谢玟感慨了,此时的徐幼珊,是早就消失了的。 而同样的事情,此时在北定王府齐家那边也是正在上演着,徐明嬗也是在齐暄的一个转眸里,就早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而徐明嬗和徐幼珊这时去哪儿了呢?当然就是徐家的那边。 “怎么样了?” 徐明嬗和徐幼珊在周惠帝、贤妃两人一离席,就都马不停蹄的跑到了徐家的这边。并且在找到了坐在最后面的徐幼容和徐明婳后,徐幼珊两人就对着徐明婳说悄悄话,询问她徐幼容的状况。可徐明婳在闻言后,却先是看着旁边在发呆的徐幼容浅浅的叹了一口气。 “一个晚上了。容姐姐就是一直在发呆,除了刚刚祖母和我娘亲在和容姐姐说话时,容姐姐还算正常的向祖母她们回话后,就一直在发呆了,不管我和容姐姐说什么,她都是这个样子。”徐明婳有些无奈的和徐明嬗、徐幼珊二人说道。 徐明嬗和徐幼珊顺着徐明婳的望去。只见徐幼容就像徐明婳说的那样,侧身坐着,眼睛望向了另一边夜色无限延伸的方向,不知现在的她是在看着什么,也不知道现在的她是在想着些什么,反正徐幼容就是那样身姿笔挺的坐着,然后在看向了夜色深处,那一望无际的方向。 “徐幼容。”而在听完徐明婳的话后,徐明嬗无言了会儿,就走到了徐幼容的身边,轻声唤了她一下,可徐幼容却没一点反应。 “嬗姐姐……”徐幼珊和徐明婳此时都看着徐明嬗,毕竟就算平时徐幼容和徐明嬗再怎么活宝,可其实徐明嬗在她们四人中是排老二的,在徐幼容这个最大的此时出问题了,那徐幼珊和徐明婳就会不自觉的依靠徐明嬗,而每当这种时候,徐明嬗也会不自觉的就站到了徐幼珊和徐明婳的前面。 “没事的,你们俩不要担心,容姐儿她这样就很好了,在我看来,这样的她,已经是再坚强不过了。”徐明嬗看着徐幼容,轻声说道。 而在徐明嬗说完这番话后,徐幼容虽然还是没什么反应,但徐幼珊和徐明婳却都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啊,现下徐幼容能这样,就已经是一个再坚强不过的女子了,因为不管是任谁遇到了这样的事,徐幼珊她们相信,相比于其他人,现在的徐幼容已经是表现得很坚强了,她不哭不闹,在长辈们的面前,也不露出一丝的异样,让他们担心;唯独只有在徐明嬗、徐幼珊和徐明婳的面前,徐幼容才会放任自己,按照自己的方式释放悲伤。 可就算这样,徐幼容释放悲伤的方式,也是独自沉默、独自放空,不想去影响任何人,也不想去麻烦任何一个人,就自己那样静静的待着。 只是这样的徐幼容,在其他三人看来,就有些难受了,徐幼珊三人可是宁愿徐幼容对着她们大哭大闹,也是不愿意看见她这样的啊,不愿看到她这样什么都自己承受着的样子,这比徐幼容对着她们无理取闹,更让人难受。 “徐幼容,我们去随便逛逛吧,这里很吵诶。” 但就算这样,徐幼珊她们还是只能不言不语的陪在徐幼容身边罢了,因为她们也不舍得再对徐幼容有什么要求了,于是徐明嬗在看了徐幼容很久后,突然对她笑着说道,只是在她说完后,徐幼容还是没什么反应,但徐明嬗不但不气馁,反而还笑着继续说道:“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吗?……那好,我们走吧。” 徐明嬗一把拽起徐幼容,拉着还是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的人就向着宴会外走去了,而徐幼珊和徐明婳在被徐明嬗这突发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会儿后,就都追了出去,并且徐明婳更是对徐明嬗抱怨道:“大姐,你应该事先通知一声的,好吗?” “不好,因为我也是临时起意的。”徐明嬗牵着徐幼容,转头对徐明婳做了一个鬼脸的笑道。 “哎哟,大姐,你真的幼稚诶。”徐明婳看着徐明嬗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但她的语气里,却还是满满得对自家大姐的宠溺,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我幼稚,你今天才知道啊。”而徐明嬗在闻言后,看着徐明婳也只是笑的更璀璨得回道,使得她身后的徐幼珊和徐明婳顿时捂眼,对于她们的这个活宝二姐,也是哭笑不得的很。 只是也因了徐明嬗和徐明婳的这番斗嘴,四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就不再那么压抑了,而徐幼珊和徐明婳再和徐幼容说话,可徐幼容没搭理她们时,徐幼珊二人也不再气馁了,反而都和徐明嬗一样,不管徐幼容理不理她们,徐幼珊和徐明婳都是继续笑语晏晏的和徐幼容说着话。 但就是在这样的一片和气里,徐幼珊四人远离了喧闹的宴会,沿着一条条人工造出的路径上放置得一盏盏璃翠莺珠羽宫灯,慢慢的散着步,听现在已经微凉的秋风,吹过一株株参天古树的枝桠时得沙沙声,和现在已经很少能听见的虫鸣声时,这一切都是显得那样静谧而美好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熟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过嬗姐儿啊,今天圣上他们回来时,我看楚王殿下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的,他没事吧?” 徐幼珊四人牵着徐幼容,慢慢的走着,也在东拉西扯的说笑着,只是徐明嬗突然想到了早上看见谢璟时的情景,所以顺便向徐幼珊问道。 “还好,可能是殿下的才大病初愈,身子还有些虚弱吧,所以像早上那样的上马狩猎,可能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徐明嬗刚刚在说话的时候,徐幼珊刚好抬头望星,因此此时回答徐明嬗时,徐幼珊也是抬着头的,所以徐明嬗她们没望见徐幼珊的表情,只听她的声音看来,觉得谢璟没什么大碍,也就都点了点头。而徐明嬗和徐明婳会关心谢璟,也都是因了徐幼珊,不然就算是谢璟的生死,估计对于徐明嬗和徐明婳,都是不会有什么太大得感触的。 而也幸亏了徐明嬗她们看不见徐幼珊的表情,不然一瞬间就能知道,徐幼珊是在说谎的了,因为徐幼珊此时望着天空的脸庞,可谓是都快要皱成一个小包子的了。 “不过这次三皇子倒是真的大出风头了啊,你们有没有看见他猎到的那只幼虎和白狐啊?尤其是那只白狐,我听舅祖母说,这已经是近几年都没出现过的稀罕物了呢。”徐明嬗和徐明婳不知道徐幼珊现下正在那儿纠结得很呢,反而还说起了谢玟今天猎到的幼虎和白狐。 “怎么可能看得到,三皇子不是一回来,就把那只幼虎和白狐献给圣上和贤妃娘娘了吗,我们怎么可能还会有机会看到啊,只是听说那只幼虎在三皇子献给圣上时,早已经浑身是血,惨不忍睹了,而那只白狐倒要好一些,可能是三皇子想把它的皮毛拿了,给贤妃娘娘做斗篷。所以没伤着它吧,比起那只幼虎,白狐的情况据说还是挺好的。”徐明婳回道。 “啊,这么残忍呐。”徐明嬗皱眉道。 “不然嘞。大姐你难不成以为三皇子猎到它们,是想送给圣上和贤妃娘娘养起来啊。”徐明婳虽然也觉得很残忍,可此时也只能是无奈的说道。 “唉……”徐幼珊也长叹,在大周朝里,猎到珍稀的动物。那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它们屠戮了,然后再把它们的皮毛剥下来,再经最好的绣娘之手,做成名贵的衣袍,最后成为贵族的所有品。而徐幼珊虽然觉得这样太残忍了,可她却什么都没说过,因为“入乡随俗”在前几年,是她唯一恪守的最高理念。 至于到了后来的这几年,虽徐幼珊不再那么担惊受怕了。可随着在这神都里生活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懂,少管闲事和少说多做的道理。 而也因了徐明嬗和徐幼珊三人讨论起了谢玟猎到的那只幼虎和白狐的事情,四人之间突然就沉默了起来,因此现下,徐幼珊四人就谁都没说话的走着,而这本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的,但不知为何,徐明嬗、徐幼珊和徐明婳却在说完这个话题后,都是有些压抑了起来的。 因此四人也就忽然安静了起来。只是就这样慢慢的继续散着步,但就是在这种安静的氛围里,徐幼容突然的停下不走了,让剩下的徐明嬗和徐幼珊三人猛地就齐刷刷的看向了她。眼里都充斥着惊喜,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徐幼珊三人只剩惊,没有喜了。 “徐大小姐,怎么这么巧啊?”一样轻轻柔柔的声音,一样的话语。可此时在徐幼珊三人的耳里响起时,却无疑是一道响雷啊! 巧?真的是好巧啊,巧到她们怎么会这么幸运,一天里碰见了两次这么糟糕的情况……不,也许这次要更糟糕得多——徐明嬗、徐幼珊和徐明婳沉了眼的看着,就在她们的不远处,那个面容俊美的少年,陪着另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丽少女,在路旁那一盏盏璃翠莺珠羽宫灯的灯光里,一起向她们走了过来。 聂苏泫和聂妤芙! “楚王妃,世子妃,徐大小姐,徐三小姐。”聂苏泫和聂妤芙一一向她们揖礼。 “聂六公子,聂小姐。”徐幼珊四人也一一回礼,其中就连徐幼容此时居然都一丝异样也无了,一脸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再正常不过了,可只有徐幼珊她们知道,徐幼容现在的情况有多不好,而她们又是有多担心徐幼容。 但不管再怎么担心,反正现在徐幼珊三人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因为在聂苏泫和聂妤芙的面前,徐幼容的自尊不会允许自己有一丝的弱势在他们面前暴露,在聂苏泫和聂妤芙的面前,徐幼容只会把自己最好、最强悍的那面展示出来。而徐幼珊三人此时,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那就是做徐幼容最坚实的后盾。 “徐大小姐,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呢?”聂妤芙看见徐幼容好像很高兴一般的说道。 可相对的,徐幼容就不怎么高兴的起来了,但现下她还是弯了弯唇角的回道:“我们几个就是觉得宴会上有些吵,所以就出来散一下步而已。” 徐幼容的眼,就只看着聂妤芙的说到,期间是一点都不把视线移向旁边的,虽说就算如此,在刚刚只是那么不经意的一瞥,其实徐幼容就已经把聂苏泫从头到脚都看过了的,现在也不需要再第二眼,她就都已经知道了聂苏泫今天是穿什么样式的衣袍,腰间又是挂着怎样的玦佩,一头黑如夜色一般的青丝,又是用什么束起……一切的一切,徐幼容只用一眼,就能全看得清清楚楚的了。 只是这些在以前是被徐幼容为之骄傲的能力,只对聂苏泫才有的特别的能力,到了现在,却成了让徐幼容最想丢掉的东西,因为这些只针对一个人的一切特殊能力,在此时,只会让徐幼容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心酸,而且这一切的一切,也只不过是会加深了徐幼容对聂苏泫的记忆罢了,让她根本就忘不了他。 可这已经不是现在的徐幼容想要的了啊,现在的徐幼容。想要的就是忘了他。 徐幼容不看聂苏泫一眼,只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聂妤芙的身上,和努力维持着笑容,而这样的徐幼容。仅仅是要维持住笑容,也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了,所以也很难在去留意聂苏泫了。 只是徐幼容没精力再去注意聂苏泫,可徐明嬗和徐明婳她们有啊,尤其是徐明嬗。更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猛盯着聂苏泫看。 “大姐,你在干什么啊。” 而也许是徐明嬗盯得太投入了,让一旁的徐明婳有些感到丢脸,所以在往徐明嬗那边移了两步后,徐明婳就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你这样盯着聂六公子看什么啊,而且你看的也太直接了些吧,大姐你还是婉转一点好吧。” “不是,明婳啊,你好好看看聂六。他的目光居然是在幼容的身上诶。”徐明嬗的语气,好像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意思,而在徐明婳闻言赶忙望去,也见到了聂苏泫果然是在看向徐幼容时,她也马上就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并且喃喃道:“明天的太阳是要从西边出来了?” 聂苏泫只不过就是看着徐幼容罢了,徐明嬗和徐明婳至于这么惊奇吗?——至于。 因为在以前,不管是什么时候,聂苏泫的目光都是被迫停留在徐幼容身上的,而只要徐幼容没去招惹聂苏泫。那聂苏泫的视线,就没有一次是主动的停留在徐幼容身上的,最起码在徐幼珊她们三人看见的时候,是真的一次都没有啊。所以也不能怪徐明嬗和徐明婳现在悔惊奇成这样子。 “珊姐儿,珊姐儿。”而在徐明婳惊奇了好一会儿后,她就马上捅了捅身边一直只在担心的看着徐幼容的徐幼珊,示意她看向聂苏泫那边,而等到徐幼珊不解的照着徐明婳的意思望过去时,徐幼珊也是马上就瞠大了眼的。 “明天太阳是要从西边出来了?” “估计是的。” “……” 徐幼珊三人都看着聂苏泫惊叹不已。但正在被聂苏泫看着的主人公,此时却根本就没发现这件破天荒的奇事,她就是只看着聂妤芙,然后全部的精力也是都只用来面对聂妤芙了,聂妤芙说的每一句话,一飘进徐幼容的耳里,徐幼容就会在心里飞快的思索着要怎么回答,要怎么回答,才能显出她最平常的那一面。 于是,就在远离了喧嚣宴会的一角,在这里不期然而遇的六人之间,气氛很是有些奇怪,而也是在徐幼容和聂妤芙寒暄了一遍后,在徐幼容正准备马上要说告辞时,聂妤芙却忽然说道:“徐大小姐,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我们就一同在这月色中踱步吧。” 聂妤芙会这样说,真是出乎了所有人得预料的,尤其是徐幼容,在聂妤芙的话刚落,任凭她再怎么厉害,可还是终于失了一下神,但马上徐幼容不等聂妤芙再说下去,就笑着婉拒道:“聂小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已经是决定回去了的,所以还是下次吧。” 徐幼容说完,还刻意的回头看向徐幼珊她们,可这一望,却发现徐幼珊三人竟然都是在看向聂苏泫的方向,这让徐幼容皱了皱眉,但还是说道:“明嬗,你们说是吧。” 徐幼珊三人听到徐幼容微微加重了语气的声音后,才回神似的赶忙转回头,不再看着聂苏泫的回道:“哈……哈哈……是啊,我们已经准备回去了呢。”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我刚刚还和苏泫表哥说,我已经有点累,想要回去了呢,没想到徐大小姐你们也是一样的啊,那真是太好了,这下我们顺路,走吧,一起回去吧。”聂妤芙看着徐幼容,温温柔柔的一笑,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却几乎就要把徐幼容的防线给击溃了,让徐幼容都忍不住的看着聂妤芙沉了沉眼。 而聂妤芙的这番话,直接就是把徐幼容的话都给堵死了,但徐幼容就是不想和他们一起走,或者该说,徐幼容现在连看都不想看见聂苏泫与聂妤芙,但就在徐幼容又准备开口,推拒了聂妤芙的这个提议时,聂妤芙却突然回头看向身后的聂苏泫,说道:“苏泫表哥,你说是吧。” “嗯。”聂苏泫轻声应了。 徐幼容却如遭雷击一般呆立在了原地,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聂苏泫若不说话、不动,他在徐幼容的十步之内,也是会造成对徐幼容得巨大影响的;而若是在徐幼容的十步之内,聂苏泫说话了,那对徐幼容造成的影响,就更是深刻了,而这些不要说徐幼容自己了,就连徐幼珊她们都是早就了解得清清楚楚的了。 因而在徐幼容这个极度敏感的时期,聂苏泫离徐幼容这么近的地方开口,虽然只是一声轻应,可徐幼珊她们看着已经呆立在了原地,聂妤芙说什么,徐幼容都没反对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而也正因为如此,在等徐幼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时,却只见在她的前面,聂妤芙拖着徐明嬗和徐明婳在离她将近十步远的地方,而剩下的徐幼珊,也是因一直在被聂妤芙搭话,所以只能和她们走在一起。那六个人中的四人走在她的前面,除了她自己以外,还剩下的那一个在哪儿呢?徐幼容僵硬着脖子转过头去时,就在眼里映进了那个已经高了她一头多得少年的身影。 聂苏泫! 徐幼容不敢置信的看向她身侧得聂苏泫,一向明艳的大眼也圆睁的看着聂苏泫,但聂苏泫却好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一般,在这月色皎洁的夜里,他就只是那样,脸上带着徐幼容再熟悉不过的冷漠神情,一步一步的走在她的身旁。 而也许是见到了熟悉的东西吧,徐幼容在聂苏泫那一脸和对着聂妤芙时,完全不同的冷漠神情下,那些惊疑不定突然就平静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平静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而也许是见到了熟悉的东西吧,徐幼容在聂苏泫那一脸和对着聂妤芙时,完全不同的冷漠神情下,那些惊疑不定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徐幼容转回头,在自嘲的轻笑了一声后,就准备快步赶上前面的徐幼珊她们,不再和聂苏泫一同并肩而行,但还不等徐幼容走出两步呢,聂苏泫居然开口了。 “徐大小姐。” 徐幼容脚步一顿,然后就错失了离开的机会,被聂苏泫赶上,然后两人就又是平行的一起走着了,这让徐幼容有些无奈的回答道:“聂六公子,有什么事吗?” 徐幼容叫聂苏泫,向来都是“聂六、聂六”的唤他,不顾两人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好到可以这样亲昵称呼的地步,而聂苏泫对此,虽说也是曾明确的和徐幼容表示过不喜的,可那时的徐幼容却不管这些,只是笑得如盛夏的阳光一般璀璨的看着他,问:“我这样叫你,有什么不对啊。” 当然不对,聂苏泫曾经是那样的讨厌徐幼容得太过自觉,太过自觉的想把他们的关系拉进,把他们的名字绑在了一起,让人们只要提起聂苏泫或徐幼容,就是肯定会想起另一个的。 但就是曾那样讨厌过这样自觉得徐幼容的聂苏泫,在这时听见了徐幼容用极少称呼过他的“聂六公子”来唤他时,聂苏泫居然是有些不适应的,就像最近,一直都在回避他的徐幼容一样,这让聂苏泫适应不了。而以往,聂苏泫就算是一天到晚的待在府里,或到了后来的太学之内,徐幼容却都是有本事去找到他的,但最近,别说聂苏泫根本不是在宫里当差的时候了,就算聂苏泫是出现在宫外,可徐幼容的身影居然都是丝毫未见的。 而且不说这些徐幼容根本就没到场的场合,就算是他们两人在最近难得的同处在一个宴会上。可他居然也是看不见徐幼容得身影的,这让聂苏泫根本都不用多想就知道了,徐幼容是在避着他,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是的。在聂苏泫第一次发现这个事实时,他想的不是为什么,而是这怎么可能。 不过当然了,要是这个问题放到了其他人那儿,估计其他人也会是这种反应的。因为徐幼容对聂苏泫的执着,真是已经快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境界了,而就是这样的徐幼容,此时居然会开始回避聂苏泫了?这任谁都是会有些不敢相信的,那又更遑论是聂苏泫。 所以现在的聂苏泫,心绪真的甚是复杂的,复杂到甚至在有的时候,聂苏泫都会是有些想质问徐幼容的了,可他该质问她些什么呢?质问她为什么要喜欢他吗?聂苏泫却又沉默了。 而就是这样沉默的聂苏泫,让徐幼容也跟着沉默了。而两人也就这样极其安静的跟在了徐幼珊她们的身后,不发一语的走着,这让前面一直在回头瞄向他们俩的几人,很是焦急啊,可焦急归焦急,她们也不能再多做些什么了,于是一时间,六个人都有些沉默了起来。 但回别宫的路再远,其实也不过就那样,六人这沉默的一路过后。眼前是就已经可以看见别宫了的,而徐幼容在看见了已经快要到达别宫时,心里是松了一大口气的,毕竟她离聂苏泫这样近。对此时的她简直就是个煎熬啊,所以在已经看见了别宫那雄伟的轮廓时,徐幼容就对着聂苏泫说道:“聂六公子,别宫已经到了,我们就在此分手吧。” 说完徐幼容转身就想上前去拉着徐幼珊三人跑路,可这次聂苏泫却还是快了她一步的开口。恰恰的就是又唤停了徐幼容的脚步。 “听说,最近神都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徐大小姐你和伯宁侯世子的婚约,是真的?”聂苏泫看着徐幼容的背影,轻了又轻的低声问道,而徐幼容何时听到过聂苏泫对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这让徐幼容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听明白聂苏泫的话,就立马转头,惊疑的看着聂苏泫。 而聂苏泫也不回避徐幼容的目光,在她望来时,他也径直回望向她,那一双美得祸害的桃花眸里,此时只映进了徐幼容一人的身影。 “聂六,你刚刚是在对我说话吗?”徐幼容不太确定的对聂苏泫问道。 而聂苏泫在听到徐幼容唤他“聂六”后,长长的睫毛忽然垂了垂的回道:“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当然是在对徐大小姐说话了。” “是吗?”可就算聂苏泫这样说了,但徐幼容此时却还是有些不相信,她狐疑的说道:“你对我的说话,语气从来就只会冷冰冰的,但你今天是怎么了啊?”徐幼容先是一脸狐疑的看着聂苏泫,而到了后来,徐幼容直接是以担心的眼神看向他了,简直就是在问聂苏泫,你今天是不是生病了的意思。 但这要是放在以往,徐幼容这样看他的话,聂苏泫肯定是会恼怒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了徐幼容的这番话,聂苏泫却是马上就皱了皱眉,而当徐幼容见到他这样子,却马上就拍了拍胸口,看来聂苏泫还是没生病的,因为正常的聂苏泫也是这样,对她不会有多少耐心的。 “对了,聂六公子,你刚刚问我什么?” 而等到不担心聂苏泫了,徐幼容就又生疏且疏远的看着聂苏泫,问到,本来她就是不想在这时和聂苏泫有些什么接触的,甚至她想都不想看到他,可谁知在她想见他,想的都快魔障的时候,他处处躲着她,要见他一面简直是难如登天。但等到现下轮到她处处躲着他,不想再被他影响她的决定时,他却反而老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让她躲也躲不了……尤其是聂苏泫还和着聂妤芙一起出现。 徐幼容想到这儿,脸色就更不好了,于是在聂苏泫看上去,徐幼容也就更疏离了一些,这让聂苏泫在看了她好会儿后,才静静的问道:“我刚刚问你,听说,最近神都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徐大小姐你和伯宁侯世子的婚约,是真的吗?” 如果刚刚只是只是雷阵小雨的话。那聂苏泫现在的这一句话,对于徐幼容来说,就是巨雷了,而聂苏泫对徐幼容。至始至终何时有过关心这类的情绪啊,哪一次不是徐幼容追逐在他的身后,对他盼而不得、为他担心不已的?什么时候,聂苏泫竟会这样来过问他的事了,这是第一次吧? 徐幼容看着聂苏泫。心里如滚水在沸腾一般,可就在徐幼容都暗骂自己怎么能不争气到了这种地步,她明明都已经下了决定了,决定要放弃他了的,怎么会又在他轻轻松松的一句话里,她就动摇了呢?她那些倔强和固执,为什么一面对着聂苏泫时,就这么脆弱了? 徐幼容极其复杂的看着聂苏泫,可当她看见聂苏泫那双祸害的桃花眼里,平静得如月色下最美的湖泊。静的一丝涟漪都没有时,徐幼容突然就有些怔忡的对聂苏泫说道:“聂六公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聂苏泫沉默。 徐幼容僵在了当场,随即却就突然轻笑出声:“聂六公子,你是不是很好奇,我这次是不是又在使些什么花招对付你了?” 徐幼容和聂苏泫这些年如猫追耗子一般的过往中,徐幼容为了能接近聂苏泫,可谓是奇招损招一起上,把一开始还对徐幼容不是很熟悉的聂苏泫栽了无数次的跟头,但这也只是一开始。两人年纪都还小的时候,到了后来,徐幼容基本上是已经算计不到聂苏泫的了。 但尽管如此,那也只是几乎罢了。在几次整个神都里的人们都铭记的记忆中,徐幼容还是成功让聂苏泫栽了跟头的,就比如什么称病太学院啊、烟埋凤凰台啊、设限鱼柳林等等等等得啼笑皆非的事情,徐幼容为了聂苏泫可是做了不少的了。 只是也因了这样,聂苏泫曾在一段时间里,就连徐幼容是真的病了得消息。聂苏泫都不再相信了。 而等到了此时,徐幼容看着聂苏泫,她对于他的这些反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聂苏泫又以为她在骗他了,于是徐幼容突然就觉得很难过,也突然觉得,她是不是有些作茧自缚? “是真的,聂六公子,这下你可以放心了,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了。”徐幼容看着聂苏泫一字一句的说完后,就不再看聂苏泫一眼的转身离开,也没管正在偷瞄他们的徐幼珊几人,徐幼容径直的就走了,背影看上去很是坚决,让徐明嬗、徐幼珊和徐明婳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徐幼容和聂苏泫刚刚是怎么了,怎么会才一小会儿的功夫,徐幼容就这样坚决的离去了。 而在徐幼珊三人愣了愣后,也就不再多想的向聂妤芙匆匆告辞,转身去追徐幼容了。 只是在徐幼珊四人都离开后,聂妤芙有些气急败坏的走到了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聂苏泫身边,说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徐大小姐就这样走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风有些大,吹得聂苏泫的衣袂在风中裂裂作响,而也因这风太大了,吹得人的眼睛生疼,使得聂妤芙突然就看不清了聂苏泫此时的神色。而聂苏泫对此也一语不发,只是拉着聂妤芙往别宫的方向走去,两人的耳边这时,也就只剩下了突然变得猛烈的风声。 …… …… “幼容、幼容……徐幼容,你给我站住。” 秋夜的平地上,晚风常常是急促而猛烈的,就像现下,它吹过了徐幼容及腰的青丝后,徐幼容的青丝也就在她的身后飞舞成了一片如墨的夜色一般。可现在再打的风,却都是吹不走徐幼容心中的那一些萧瑟,也吹不走徐明嬗在她身后那有些生气的怒吼,所以徐幼容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没再埋头乱闯。 “徐幼容,你这到底是要去哪儿啊。”而在徐幼珊三人终于气喘吁吁的追上了徐幼容后,在徐明嬗顺完气时,她就挑了挑眉的对徐幼容问道。 去哪儿?可徐幼容却听的一头雾水,有些不明白徐明嬗这句话的意思,但当徐幼容抬起头来向四周望过去后,她就懂了,原来徐幼容刚刚的埋头一气乱闯,竟然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这别宫很大,估计这儿就是别宫里的一处花园,只不过就是位置偏僻点罢了。 “这是哪儿啊?”徐幼容喃喃的问道。 “我哪知道你的,不是你带着我们来的吗。”徐明嬗揶揄的看徐幼容回道。 “那我乱闯,你也就跟着乱闯啊,你不会阻止我一下吗。”徐幼容情绪不好的说道。 “嚯,大姐,你刚刚那样死命的样子,我们叫你,你听了吗?现在到会怪起我们不阻止你了哦。”徐明嬗也不甘示弱的回答道。 而徐幼容闻言,想起自己刚刚好像真的是这样后,就有些哑口无言了,但过了一会儿后,她却还是对着徐明嬗,=很是冷静的说道:“我要纠正一下你刚刚的话,我怪的只有你,不是‘你们’。” “……” “徐、幼、容!” 这气氛转变的太快了,刚刚还是乌云罩顶,好像整个世界都要塌了的情况,在徐幼珊和徐明婳很是傻眼的速度下,居然迅速的就转变成了两个活宝大战的节奏,这是不是也未免太让人无语了吧?徐幼珊和徐明婳对望一眼后,却从惊讶马上就转变成了笑容,是啊,徐幼容和徐明嬗在一起,那什么悲伤都要为她们俩的斗嘴给让步了,徐幼珊和徐明婳好笑又好气的看着前面那对正在大乱斗的活宝。 “好了,两位大姐,这天色是真的不早了,不如我们就先赶紧回去梳洗沐浴后就歇下了吧,有事我们明天再战好吗?”徐明婳上前把徐明嬗给拖到了一边去。 “而且两位大姐啊,你们是不是忘了这儿是个陌生的地方,我们不是应该先找到回去的路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第三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而且两位大姐啊,你们是不是忘了这儿是个陌生的地方,我们不是应该先找到回去的路吗?”徐幼珊则是直接就把徐幼容给拽到了自己的身边,不让她再和徐明嬗继续牛头不对马嘴的吵下去了。 “两位大姐意下如何啊?”而在徐幼珊和徐明婳的话都说完了以后,徐幼容和徐明嬗愣了会儿也就没再继续斗嘴了,于是徐明婳趁机赶紧问道。 “哼!” “哼!”但徐幼容和徐明嬗却只是冷哼了一声后,就各自转头不看对方了,但反对的话也就没再说,于是徐幼珊和徐明婳交换了一个已经很是默契的眼神后,就一人拉一个的在让楚黛和墨画去找到别宫里的仆人,让她们带着徐幼珊一行人走回了熟悉的主道。 而现在也的确是天色已经不早了,明天周惠帝虽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劳师动众的要去亲自狩猎什么的,可其余人却还是要进山狩猎的,所以徐幼珊四人也在约好了明天聚合的时间后,就都各自分手回去了,徐幼容和徐明婳当然是回徐家的那边;而徐明嬗则是回北定王府齐家那边;至于徐幼珊,当然也是向着楚王府在别宫里的庭院走去。 “王妃。” “吴妈妈?”徐幼珊才回到楚王府,就见吴林氏守在了大门前,这似乎是在专门等她?徐幼珊有些不解的对吴林氏问道:“吴妈妈,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会在这儿。” “王妃,王爷发火了。”而与徐幼珊见到吴林氏时的诧异不同,吴林氏在见到回来了的徐幼珊时,是马上大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并且在向徐幼珊行完礼后,吴林氏就马上附到徐幼珊的耳边低声说道。 但徐幼珊听完吴林氏的话后,却是忍不住的惊奇了起来,什么叫谢璟发火了?虽然不是说谢璟不会发火。可以谢璟的性格,不管是喜和怒,他都是不行于色的,要不是极了解他的人。那旁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何时是喜、何时是怒的,所以吴林氏现在对徐幼珊说谢璟发火了,这实在是让徐幼珊不惊奇都不行啊。 “怎么回事?”可徐幼珊惊奇归惊奇,但在顿了一会儿后,徐幼珊就赶紧一边向着正房走去。一边向吴林氏问道。 “启禀王妃,事情是这样的,在戌时末左右,王爷回来后,就直接去了书房,可王爷才进书房没一会儿,沉香姑娘就来唤老奴过去了,说王爷召见,那老奴当然就是跟着沉香姑娘一起过去了,而等我们到了书房后。一进门老奴就看见了王爷的书案上有一堆碎裂的瓷器,老奴仔细看去,等发现那是王爷喜欢的那一个豆青釉漆梅花的碧云龙纹笔筒时,老奴就觉得糟糕了,但等到后来王爷询问起下午的时候是谁来打扫的书房时,老奴没敢隐瞒,说是楚黛打扫的,于是王爷二话不说就让沉香姑娘去找了楚黛过来。” 吴林氏向徐幼珊据实以告,把事情的经过都说给了徐幼珊听,而徐幼珊一边听。一边也是皱起了眉的,吴林氏所说的那个豆青釉漆梅花的碧云龙纹笔筒,徐幼珊也知道,那可是谢璟很喜欢的一件墨宝。这次更是随着他来了这洵山别宫的,可见谢璟对它的喜欢。 “那后来呢,王爷责问楚黛了?楚黛是怎么说的?”徐幼珊沉声问道。 “启禀王妃,王爷倒是没有责问楚黛,只是在问清下午是不是她打扫的书房,在楚黛点头后。王爷就淡漠的问了她一句‘是不是你做的’,楚黛当时就懵了的,然后等到看清王爷面前的书案上得那堆碎裂的瓷器时,楚黛才马上急声辩驳,说不是她做的……”吴林氏低声对着徐幼珊禀报道,但这次还不等她说完,她们就已经是快要到了正房门口的,所以吴林氏马上就停下了这个话头,转而有些担心的看着徐幼珊:“王妃。” “现在,现在楚黛在哪,怎么样了?”而徐幼珊此时却只问了吴林氏这么一句。 吴林氏闻言怔了怔,然后感到心暖的回答道:“回王妃,楚黛现在被王爷命人拉到后院里的房间内待着,此时还并无大碍。” “那就好,现在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会处理的。”徐幼珊闻言后,虽还是蹙紧了眉,但语气却很肯定,让吴林氏莫名的安心。只是在徐幼珊终于走到了正房的门口,才刚踏进去时,她就看见了刚好从里间内出来的沉香。 “参见王妃。”沉香当然也是看见了徐幼珊的,因此她微微的福身,向徐幼珊行了一礼。 但徐幼珊这次却没再像以往一样,马上就让沉香起身,徐幼珊这次反而是在好好的、好好的看了沉香一会儿后,才对她说道:“起来吧,王爷呢,在里面吗?” “回王妃的话,是的,王爷在里间内。”而和徐幼珊不一样的是,今天的沉香和以往并没两样,在对着徐幼珊时,沉香还是低着眼,礼数周全,但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冷硬气息,也还是一如既往的那样直接,一点要隐蔽的意思都没有。 但徐幼珊不在乎,以往她不在乎沉香对她的不喜欢,那现在她就更不在乎了,所以在沉香回答了徐幼珊后,徐幼珊就没再理沉香了,而是径直的就走向了里间。里间中,在刚刚沉香离开后,此时就只剩一个人了,谢璟懒懒散散的躺在了榻上,看着一边大开得窗外的夜空,而此时的夜空里,在今夜的好天气下,繁星点点,尤其在看不见明月的情况下,今夜的星辰更是美丽。 “殿下。”而徐幼珊在进来后则先出声,向谢璟微微福了福身,行了一礼。 “嗯。”但谢璟却只是轻应了一声。 “那件豆青釉漆梅花的碧云龙纹笔筒,不是楚黛摔碎的。” 窗外,夜空晴朗无云,但在夜空之下,微凉的秋风却正在肆虐大地,通过在房里大开的月窗,更是直接就猛烈的吹了进来,吹得刚刚徐幼珊毫不犹豫的就直接开门见山得话语,似乎都模糊了一些。但谢璟还是听到了,因为他本来在看着窗外的视线。此时已经移到了徐幼珊的身上,而徐幼珊也因此终于看清了谢璟这时的神情。 “我知道啊。”谢璟红唇微弯,慵懒的笑道。 现在,谢璟已经不会动不动的就对徐幼珊露出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了。虽说那种时候还是会有的……但比起以前来说,次数可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可既然谢璟已经不常讽刺的笑徐幼珊了,那现下他对她露出的笑容是什么样的了呢? 是完全让徐幼珊更加对谢璟不满的笑容了,因为其实徐幼珊以前就是想过的。谢璟这样每次对她笑,都是嘲讽意味十足的也不错,不然她还不每当他笑一次,她就失神出糗一次啊。 可就是这么微弱的庆幸,到了现在都是奢望了。 徐幼珊看着谢璟,被他刚刚忽然的转头一笑,给打了个措手不及,马上就被谢璟的笑容给晃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的诧异道:“殿下知道?知道什么?” 谢璟挑了挑眉的看着徐幼珊,道:“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手下的心腹,又怎么可能在打破了我喜欢的墨宝后,却不承认,还死皮赖脸的申辩她没做过,而且还会如此的义正言辞。再说了,就算退一步说,若楚黛真是那样的人,那你又怎会让她留在你的身边那么久,还让她成为你的心腹之人?” 徐幼珊一直以为,谢璟是不了解他的。而谢璟也不愿去了解她,可没想到,原来谢璟是知道她的,是知道徐幼珊这个人的。 “那殿下你既然知道。怎么还……”徐幼珊垂了垂眼,轻声问道。 “等等吧。” “啊?”谢璟没头没尾的一句“等等吧”,把徐幼珊弄得一头雾水,但其实她还是想向谢璟问个清楚的,既然他都是已经知道楚黛不是“凶手”了,那为什么不说出来。还要把楚黛扣下,让别人以为他就是觉得楚黛是摔碎了那件豆青釉漆梅花的碧云龙纹笔筒得真凶。可最后徐幼珊还是没问,在谢璟又把视线转去窗外后,徐幼珊也沉默了下来,而今夜,看来又会是很多人的一个不眠夜啊! ***** ***** 天色未明,整个别宫里就都热闹起来了,而楚王府的庭院里,自然也并不特时,在天色还未大亮时,也都繁忙了起来,但正房里却还是安静的,虽然此时徐幼珊是早就醒了的,可因为顾忌着东次间里的谢璟,徐幼珊这边还是一直在保持着安静的,就连徐幼珊都是跑到了一边临窗的大炕上,静静的看着窗外发呆。 “王妃,早上的风大,还是再披上一件披风吧。”吴林氏拿着一件白底水红竹叶梅花图样印花的银丝披风,为徐幼珊披上了。 “嗯,好。”徐幼珊呆呆的点头。 “王妃,既然楚王殿下都那样说了,那您也不必再这样担心了啊。”吴林氏看着呆呆得望着窗外的徐幼珊,轻叹了一口气后的劝慰到,毕竟只要谢璟知道楚黛是无辜的,那基本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啊,就算现在楚黛是被监禁着,可只要谢璟是相信楚黛……或者该准确点的说,是只要谢璟是相信徐幼珊的,那楚黛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只是在吴林氏说完后,徐幼珊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问道:“吴妈妈,王爷的书房,除了闻歌和极少数人外,就是只有我指派去打扫的人与沉香才能进去的,是吧?” “是的,王妃。”吴林氏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啊。”徐幼珊闻言后,忽然微微笑了笑。 “王妃?”吴林氏不解的看着徐幼珊,但徐幼珊却没再说什么了,但吴林氏也不是笨的人,在好好的又想了想刚刚徐幼珊的话后,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睁大眼得望向徐幼珊,虽然能出入谢璟书房的人除了谢璟和徐幼珊外,就不超过双手之数了,但闻歌他们和徐幼珊无冤无仇,根本就没动机去陷害徐幼珊啊,因为这次虽然被陷害的是楚黛,可楚黛是徐幼珊的亲信啊,那要是楚黛犯了错,徐幼珊也是得一起被谢璟迁怒的,而且若说得重一点的话,说不定还会被谢璟一起讨厌了。 因此,这次“豆青釉漆梅花的碧云龙纹笔筒”事件,在明面上虽说只是陷害楚黛罢了,可其实细想以后,这乃是针对徐幼珊的。而这些吴林氏虽在一开始就想到了的,但谢璟的怒气第一次这么明显,吴林氏还是忍不住的慌乱了一下,所以就没想到了书房那里。 而在刚刚,经徐幼珊这么一问后,吴林氏联在一起想就突然都明白了,在除去了和徐幼珊没有过节、也没有直接利益矛盾得闻歌几人,那剩下和徐幼珊有利益冲突、又能进出谢璟书房的人就只有一个了——沉香。 沉香对于徐幼珊的不满,那是由来已久啊,因了徐幼珊江左徐家庶女的身份,沉香也是对其能被周惠帝指婚,下嫁给谢璟一事始终耿耿于怀,并且一直都觉得徐幼珊是配不上谢璟的,而沉香对徐幼珊的这份不满,也简直就是表现得再清楚不过的了,在整个楚王府里的人看来,这都是一个已经不算秘密的秘密了,所以现下综合所有的情况来看,那陷害楚黛的人,十之八九应该就是沉香了。 吴林氏想通了的看向徐幼珊,可徐幼珊此时却已经又看着窗外发起呆来了,因此吴林氏最后还是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屋里又安静了下来,直到天色大亮后。 今天是狩猎的第三天,在洵山的入口前,除了以谢璟、谢琰和谢玟三位皇子为首的要进入深山之内狩猎得人外,已经全都是在周惠帝和贤妃得身后到齐了的,而就在辰时正到来的时候,狩猎者们也全都集齐了,然后再在周惠帝的一番勤勉之话过后,全员就都一起向洵山之内出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豆青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而等谢璟他们走后,周惠帝和贤妃自然也就离开了,于是剩下的人们自然都自由了,徐幼珊也就马上到了徐家那边,在和老太爷徐叞、徐叡和郑老夫人等长辈都问过安后,徐幼珊就跑去找徐幼容了。 “珊姐儿,你可真慢。” 只是在徐幼珊才刚刚找到徐幼容和徐明婳的身影后,却发现就连徐明嬗都是比她快一步到了的,此时三人正在一颗桃花树下,就等着徐幼珊了。 “我可是在圣上和贤妃娘娘一走就赶过来了的啊!”徐幼珊无语道。 “那这只能说明是你的动作实在太慢了。”徐明嬗嫌弃的看着徐幼珊说道,而徐幼珊在闻言后,此时就只能是更无语的了,可在她也到齐了以后,她们四人就都在和郑老夫人他们请示,并得到许可后,就全各自回去换上了一身劲装,然后才又再聚到了一起。 “走吧。” 徐明嬗第一个上马,对着其余三人说到,而徐幼容、徐幼珊和徐明婳动作也不慢,相视一笑后就都上马了,四人都一起向着洵山之内驶去,而这次虽说她们也还都是只在洵山的外围跑一圈罢了,但今天的徐幼容还好,没再像上次一样的只顾加速飞奔,这次徐幼容一直都是和徐幼珊她们并肩而行,虽然情绪比上次还要低落,但总归在徐幼珊她们的陪伴下,偶尔居然还是能被她们逗笑的。 而这次的出行,徐幼珊她们本来就是为了让徐幼容能出来散散心,毕竟昨晚的事情,在后来徐幼容都是和徐幼珊三人说了的,虽然徐幼珊她们有点觉得,这次并不是像徐幼容想的那样,聂苏泫是怕她再出招骗他,一切都是为了去接近聂苏泫而使的手段罢了,但就算徐幼珊三人是这样想的,可她们却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毕竟聂苏泫对徐幼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徐幼珊她们在此时还真的就是有些模糊了的,因为在过往的那些岁月里,徐幼容是怎样的追逐着聂苏泫的背影,但聂苏泫可曾有过一次……不。是聂苏泫可曾有过半次的回应?回应徐幼容那几乎都已经不计较一切得对聂苏泫的喜欢。 因此尽管徐明嬗、徐幼珊和徐明婳都觉得昨晚的聂苏泫有些不一样,但她们却都还是选择闭口不言了的,因为她们不想再看到徐幼容在聂苏泫的身上浪费时间得了,而且徐幼容现在好不容易的终于决定放了聂苏泫、也放了她自己的了,那徐幼珊她们就绝不会只因为聂苏泫的“一点点”反常。就去动摇徐幼容的。 而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了这次的出行。 只不过这次出行散心的效果好像并不是很显著,徐幼容的情绪还是很低落,除了时不时难得的被徐幼珊她们逗笑外,其实在其余的大多数时候,徐幼容都是有些很是消沉的。而且徐幼珊三人看着这样的徐幼容,居然还有点怀念起了前天那个策马疯跑的徐幼容,最起码那时的她比起现在,是还要多了许多得生气的。 “我们休息一下吧?”而在徐幼珊她们策马跑了很久后,徐明婳忽然出声建议道。 “好啊。”其余三人都没有意见。于是大家就都在一片木槿花树林中停了下来。 木槿的花期很长,一般都是可以长达五个月之久的,而此时的金秋,就恰巧还在木槿的花期里,在徐幼珊她们决定稍作休息的这片木槿林里,粉白色的花瓣还在枝桠上绽开着,风一吹,也会就有不少的花瓣飘落,伴着金黄色的落叶,倒是也有说不出的美丽。 “大姐。喝水。”徐幼珊接过徐明婳递来的水袋,又递给了身旁的徐幼容。 “嗯。”徐幼容接过了水袋,浅浅的仰头喝了两口后,就又沉默了起来。看得一旁的徐幼珊三人都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还需要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后,徐幼容才可能会好一点,可就算是只能比现在的她再好一点的话,徐幼珊她们就已经是很高兴的了。 而接下来的行程,徐幼珊四人还是只在洵山的外围转了一圈后。就回到别宫去了,毕竟时间在她们在洵山外的瞎跑下,不知不觉的就快到午时了,谢璟他们也是快要回来了的,所以徐幼珊四人需要赶紧回到别宫去,赶在谢璟他们回来前,去迎接他们,不然到时要是缺席了,可就不好玩了。 于是徐幼珊四人就都往回赶去了,并且也在午时之前赶回了别宫,和着众人一起迎接从洵山之内回来的勇士们。 午时,从洵山之内陆续出现了人影,其中谢玟是第一个回来的人,而这次他身后的马儿们驮着的猎物,比起昨天来也是不差的,只是就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又猎到了些什么珍稀的动物了。而接下来,就是在回来得人群中的中间部分,有着谢璟和谢琰,他们两人身后的马儿虽也是驮着猎物的,但和最前面的谢玟相比,那真就是大巫见小巫了。 只不过这些在徐幼珊的眼里,倒都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徐幼珊注意的事情是,谢璟的脸色。 而和昨天相比,今天谢璟的脸色却是要好了一些的,毕竟昨天周惠帝并没有去狩猎,那谢璟在一进到洵山,和其他人都分开后,就径直找了一个地方去休息了,至于猎物嘛,当然就是闻歌带人去随便猎个两只大雁啊、野猪啊什么的就行了,毕竟海剑和向锋都是被谢璟以保护王妃徐幼珊的理由给留了下来的,所以谢璟在洵山内,在没有周惠帝得眼线的情况下,则除了休息外就还是休息,这样对于他来说,当然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因此今天的狩猎,谢璟自然也是和昨天一样的,在洵山里休息到午时以后,就带着两、三只闻歌他们猎得的猎物回来,一点异样都没有,脸色也自然是很好的,这让徐幼珊松了一口气。 而等到所有进入洵山的狩猎者都出来了之后,在周惠帝一番表扬他们勇气可嘉的官话……其实更多的只是在夸奖了谢玟忠信勇猛、勇气过人的一番大大的表扬后,所有人就恭送周惠帝和贤妃离开之后,才是真正的狂欢时刻。←百度搜索→ 不过当然了。徐幼珊先做的事情,还是拉着谢璟就回去了,而在谢璟和徐幼珊都回到了他们的院子里后,两人就是直接进到正房。并且让吴林氏和刘妈妈守在外面,不准别人靠近一步的,只是这种阵仗看在了某些人的眼里,就有点不顺眼了,比如沉香。 在一开始。沉香一直都以为,泊微后云是她自己不想去不理,根本就不是不能去,可等到她发现了,原来事实的反过来的时候,沉香才惊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谢璟的身边,能常常陪着他的人,居然已经不是自己了。而是那个她完全都瞧不起得卑贱的庶女。 就像现在,在谢璟才刚刚从洵山之内回来后,居然就被那个徐家的庶女给拉进房间去了,而且还不准别人靠近,这真的是太没有矜持,太不要脸了。 沉香在廊下阴冷了眼的远远看着正房的方向,但此时在正房之内,徐幼珊却根本就顾不上其他的,只是在让谢璟宽衣……“殿下,请你赶紧把外袍脱了。好吗?”徐幼珊看着在她眼里,动作已经算是有些磨磨蹭蹭的谢璟,有点不满意的催促到,毕竟现在徐幼珊可是真的很担心谢璟的伤口呢。而这也是这三天里,每一天都要上演的情景。 而谢璟看着这样的徐幼珊,却弯了弯眼,然后就把外袍脱下了,让她好为他换药。 其实谢璟在从范阳回京的路上被袭击受伤,根本就不是秘密了。因为在徐幼珊看来,只要周惠帝知道了,那这就不再算是个秘密了,毕竟说的真实一些,对于谢璟来说,除了周惠帝以外,他还会忌惮谁? 因此现下在周惠帝已经知道他负伤的事情后,那这也就不算是秘密了,可就算如此谢璟还是对它隐瞒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说真的,徐幼珊还真是很好奇的,但还是那一句话,谢璟既然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知道不了,而她也不想知道了,因而这段时间以来,徐幼珊就真的对个中缘由不闻不问,只是在墨大夫走后,每天都雷打不动的、按时按点的为谢璟换药,并且督促他服用药汤,就像现在。 “好了,殿下,伤口恢复的很好。”徐幼珊动作娴熟的马上就为谢璟换好的伤药,并且把谢璟刚刚脱下放在一旁的外袍拿起,为谢璟披上。 “嗯。”谢璟轻应。 叩叩叩……而就在这时,敲门的声音响起了,谢璟在听见后,马上就冷了脸,但徐幼珊却反倒是很高兴的跑去应门了。徐幼珊一打开门,就见月黛端着谢璟的药汤站在门外,徐幼珊马上就接了过来,并且叮嘱亲自熬了一个时辰的药,没假手过别人的月黛去好好休息后,徐幼珊就端着药进屋了。 但在徐幼珊才转身进到里间后,却就发现谢璟已经合衣躺下了,一副我已入睡,不要来打扰我的样子,看得徐幼珊真是哭笑不得的。 “殿下,起来喝药了。”徐幼珊把药放在桌子上,走过去对谢璟说道。 可谢璟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真的就是已经睡着了一样,但徐幼珊却知道当然不是这样,在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后,徐幼珊就把谢璟的被子给掀了,可谢璟却还是没反应,而稍后徐幼珊居然也就没再有什么举动了,竟只是在塌边坐下,静静的看着谢璟。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而谢璟和徐幼珊却都一动不动的,两人这是在比谁更固执一些,而答案在最终还是谢璟慢慢的坐起身后,有了答案。徐幼珊唇角一弯,就高兴的起身去桌子上端过了药来,递给谢璟,而谢璟这次也沉默的接过了药汤,在蹙紧了眉后,就仰头饮尽了,一丝不剩。 “拿去。”谢璟喝完药后,修长的眉更是皱的越发紧得把药碗还给了徐幼珊。 “殿下,给。”而徐幼珊在接过了已经空空的药碗后,又马上递给了谢璟一碗杏凝露,杏凝露是一种甜品,但味道清淡,甜味不重,是既不喜欢苦的东西,也不喜欢甜的食物得谢璟很少能接受的甜食之一,而且徐幼珊为此还特意去询问过墨大夫,这会不会和他老人家开给谢璟的药汤发生排斥,结果在墨大夫说无大碍的情况下,徐幼珊才开始在每次督促完谢璟喝下药汤后,就赶忙递给他一碗杏凝露,免得谢璟一直在皱眉。 而谢璟在喝了几口杏凝露后,也终于是不再紧皱着眉了,但谢璟的表情也是不太好就是了,最后在冷冷的看了徐幼珊一眼后,谢璟就躺回榻上去了,长指覆面,闭上了眼。 至于徐幼珊只要看见谢璟把药都喝了以后,倒是就很高兴了,其他的那些琐碎小事,她才不在意呢。于是徐幼珊在看着谢璟躺好后,也就端着空空的药碗出去了,而此时的门外,吴林氏和刘妈妈还是守在那儿,在徐幼珊出来后,吴林氏也就接过了托盘。 “吴妈妈,楚黛的饭食送去了吗?”徐幼珊突然问道。 “回王妃,楚黛的饭食是已经送去了的,您不用担心。”吴林氏回答道。 “嗯,那就好。”徐幼珊叹道。 在“豆青釉漆梅花的碧云龙纹笔筒”的事情发生后,徐幼珊是去见过楚黛一次的,当时的楚黛在看见徐幼珊时,是除了在书房内被谢璟罕见的冷戾吓到哭了以后的第二次落泪,而且这次和在谢璟面前不同,楚黛在见到了徐幼珊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嚎啕大哭,哭得眼泪鼻涕是留的一塌糊涂啊,让本来还是很担心她的徐幼珊,瞬间都担心全无,反而有些想笑了起来。 看来,楚黛是不用太担心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绝对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过当然了,徐幼珊去见楚黛也不能太久,毕竟谢璟的那句“等等吧”,让徐幼珊无法忽略,因而在去看望楚黛的简短时间里,徐幼珊只是对楚黛斩钉截铁的说了两句话,一句是“楚黛,你说没做过的事情,那我就绝对相信你是没做过的”;另一句是“楚黛,一切都没事的”。 只不过就是这样的两句话,楚黛却在听完后哭的更大声了,只是相比刚刚那好像很委屈的哭声,那时的楚黛,却又是不一样的了。但也因此,后来楚黛就算在被监禁,可也精神大好,每天每餐都是吃好喝好,过的很是悠闲。 而只要楚黛没问题了,那徐幼珊也就没什么太过担心的了,而在把托盘交给了吴林氏后,徐幼珊就进屋去了的,在回里间看了看谢璟没什么异状之后,徐幼珊就拿了本书去大堂那里看了,而这个午后,整个庭院里也还是一样的安静,在秋日温暖的阳光下,整个庭院里也是暖洋洋的。 但这种宁静其实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未时初左右,就有内监来传话,说一会儿周惠帝要去洵山之内的罗慧峰游玩,命谢璟随行。于是在来传话的内监走后,谢璟和徐幼珊他们就忙乱起来了。首先,当然就是谢璟和徐幼珊梳洗更衣,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准备出行的物什,而等一切都准备好以后,谢璟和徐幼珊就赶去正殿了。 而等到谢璟和徐幼珊到了正殿之后,发现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他们都是已经到了的,于是谢璟和谢玟当然又是开始了一番你来我往的“兄友弟恭”。 “宣,楚王谢璟、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进殿……”而在谢璟和谢玟“兄友弟恭”了好一会儿后,周惠帝召见他们的旨意也到了。 之后在谢璟和徐幼珊他们都像周惠帝与贤妃问安后,自然又都是簇拥着周惠帝和贤妃一起向着殿外走去,等到了别宫外时,更是早就有隆重的车队和护卫在等着了,而除了谢璟和谢琰几位皇子以外,一大群人当然也是随行人员了。都是要陪着周惠帝去洵山的。 罗慧峰,是洵山之内的一个名胜,以风景优美最为出名,因而周惠帝会想去那儿游玩。徐幼珊也不是不能理解,所以在一大堆人的簇拥下,徐幼珊他们也就跟在周惠帝和贤妃得舆驾的后面,声势浩大的向着洵山之内进发了。 “殿下,你还好吗?”此时的谢璟和徐幼珊是坐在了软轿里的。可谢璟的状态始终是不怎么适合一路颠簸的,所以徐幼珊是一直在担心着他,而谢璟闻言则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可徐幼珊哪会信啊,反正就算他难受着,他也是不会说出来的就是了。 因此徐幼珊除了一直在斟可以镇痛的药茶给谢璟外,其他的也没什么好做的了。但庆幸的就是,这次周惠帝没有再逞强骑马了,而是坐了舆驾。因此一行人一路上倒也没有再停停走走,而是一口气就到了罗慧峰的。 只是在徐幼珊他们才刚到达罗慧峰上的一个广阔得平台之上时,在这个平台上,却是早就备好了美酒佳肴,宴几坐席的,并且就连最上首的那个位置,此时都已经是摆好了一张金光灿灿得巨大龙座的,不用说了,那当然就是周惠帝一个人的位置。 “有多少年没来了,可这罗慧峰的景色。却还是一成不变啊。”周惠帝在贤妃的搀扶下,走到了平台上的龙座之上坐下,看着四周一览无遗的幽美风景感叹道。 “圣上,您平时国事缠身。政务繁忙,又怎会有时间出宫来这洵山之内呢。”贤妃在周惠帝的身旁笑道。 “是啊,父皇,您平时为国事鞠躬尽瘁的,哪还会有时间出宫来散心啊,趁此良机。父皇您可要好好的放松一下,这也才能让您继续支撑着我们大周啊。”在贤妃说完后,谢玟也马上就接话到,并且一脸的感情真挚,还真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为了周惠帝心疼不已一般。 而在贤妃和谢玟相继恭维了周惠帝好一番后,群臣们也是都拍起了周惠帝得马屁的,把周惠帝从头到尾都狠狠恭维了一遍后,周惠帝也大笑了起来,显得心情很是愉悦,只是徐幼珊在看到了一旁的谢璟对着此情此景时,居然还是一脸的温和笑意,尤其在对着周惠帝时,谢璟就笑的更是温文尔雅后,徐幼珊突然就警惕了起来。 因为徐幼珊虽然对周惠帝不敢说了解什么的,毕竟帝王心啊,有多诡谲难测,史书上可都是血迹斑斑的在记载着呢,但不说周惠帝,对于谢璟,徐幼珊却就根说有一丝的了解了。 而谢璟这人,在越是忌惮某人的时候,他就越是会笑的如此温良亲厚,好似一点威胁力都没有,但谢璟越是这样,徐幼珊却知道,这就是他越发忌惮某人的表现。而若在以往,徐幼珊是曾经以为,那让谢璟如此忌惮的人是贤妃,毕竟周惠帝在她看来,还真的就只是一个昏庸无道的君主罢了,这样的周惠帝,可以让谢璟忌惮的? 但随着时间的发展,和后来一件件大大小小的事情得发生,徐幼珊却渐渐的发现,也许对于贤妃,谢璟会有恨,可能让他忌惮的,居然竟是周惠帝。 这个发现让徐幼珊惊骇不已,因为若那样表现的如此昏庸无道的周惠帝,才是让谢璟忌惮成这样的人,那周惠帝该有多可怕了? 而虽说徐幼珊从没向谢璟求证过这件事,可只是这些猜测,就足以让徐幼珊在像现下的情况里,在周惠帝越是表现的这样昏庸,而谢璟却笑的越发温和时,徐幼珊就越是浑身都竖起了倒刺的警惕着。 但周惠帝却没有望向他们这边一眼,只是在和贤妃、还有谢玟在一起谈笑,而谢璟和徐幼珊他们这边,就像是被冷落的冷宫一样,根本就不被关注,也像是角落里的杂草,是生存还是凋零,都是不会被周惠帝看上一眼的那种存在,而且甚至比起这次一起同来洵山狩猎的另外几位年纪还小的皇子比起来。谢璟都还是要被冷落的。 而接受周惠帝这种待遇的,在以往只有谢璟这个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但现在还要再追加一个人,那就是二皇子谢琰。而且相比于一直就是在接受着最不公平的谢璟来说,谢琰就要更是犹如从云端掉落到地面的皇子了。 毕竟曾经的谢琰,可是和谢玟一样,不仅有着和贤妃一般在后宫了大权在握的母妃德妃娘娘,也有着毕家这样的权阀豪门鼎力助持。 而就是这样不管在哪方面都是和谢玟有着一模一样得巨大后盾的、最受宠的皇子之一的谢琰。却在一夕之间就崩坏贻尽了。 不仅德妃如今在宫中备受冷落,大权也是几乎被贤妃剥夺贻尽,就连在朝堂之上,整个毕家氏族都是被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而现在的谢琰,更是在被周惠帝厌恶之后,已经完全被抛弃了的。 而面对着这样巨大到恐怖的落差,谢琰要是能马上就消化掉了,那才是真正让人吃惊的呢,而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谢琰也只是越来越消沉,在徐幼珊近几次的见到他之后,也只是发现了谢琰越来越精神萎靡,就好像完全枯萎了的花朵,所有水分和营养都被抽失掉了一般。 就像现在一样,徐幼珊叹了一口气的把视线从谢琰的身上移了回来。 “你最近一直在叹气?”徐幼珊闻言一惊,扭头看向了她的右边,而谢璟却只是在执杯轻啜杯中的美酒,就好像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没,没有啊。”但徐幼珊却肯定那就是谢璟说的。因为谢璟那清冷的嗓音,不管是什么时候,徐幼珊都是不会听错的,这都快像印在脑海里的记忆一般了。有时也挺让徐幼珊无奈的。 “哦,是吗。”而对于徐幼珊明显心虚的话语,谢璟却不追问,还是和以往一样,既然徐幼珊说不是,那谢璟也就不再多问。只是他看向她的目光里,那些就算想忽视也忽视不了揶揄,在有些时候还真是让人火大的。但就算这样,徐幼珊也没办法,谁让心虚的是她嘛。 可既然谢璟说起了这事,徐幼珊也不由自主的好好想了想,发现还真就是这样的,最近她还真的就是常常感慨不已、长吁短叹啊,不过这都要怪谁?徐幼珊脸色不太好的看向了谢璟,要不是他最近这么多的事,甚至都重伤归来了,她又怎么会有这么多得长吁短叹的,还不是都是他害的。 徐幼珊鼓了鼓小脸的看着谢璟,而谢璟则在用余光瞄清了徐幼珊那鼓鼓的小脸后,红唇微扬。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徐幼珊对于谢璟来说,是能让他开心的人了,而不再是以往那个无关紧要的小黑炭了,也不再是可以管她生死的存在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于徐幼珊,谢璟竟也会担心起来了,而这些本该是很微小的变化,在这次重伤过后,突然一切都鲜明了起来,让谢璟疑惑得很。 只是现下对于谢璟来说,是有更重要得事的,至于徐幼珊的特别,谢璟如今还是放在了后一位、放在了那至尊之位的后面一位。 毕竟其实现在不管是对于谢璟,还是徐幼珊来说,周惠帝才是最大的麻烦,但在这大周朝内,周惠帝又不会是谁的麻烦呢?在这皇权定天下的时代,周惠帝就是这大周朝里的天,在天之下的人们,都是无法违逆周惠帝的,对此,徐幼珊已经是了解得再清楚不过了。 谢璟和徐幼珊两人一时间都因各自在想着一些事情而沉默了起来,但平台之上却不会因为他们的沉默而沉默,反而在周惠帝颇高的兴致下,平台之上的气氛很是高涨,而也就是在此时,贤妃又提出了去一旁的枫叶谷里赏红叶的提议。 “圣上,现值金秋,正是枫红似火的时候,而且枫叶谷也正好就在罗慧峰的旁边,不如我们前去一观枫叶谷此时的美景如何?” “枫叶谷?是啊,爱妃你不提,朕都忘了,在罗慧峰的旁边,不就是枫叶谷了吗?好好好,趁此良机,我们就顺路一观去吧。”周惠帝在贤妃的提醒下,似乎是真的才想起了罗慧峰旁边的枫叶谷一般得说道。 而既然周惠帝都这样说了,那谁还会说“不”字啊,于是一大群人也就都又浩浩荡荡的开始向枫叶谷行去,其中谢璟和徐幼珊自然也是要同行的,而枫叶谷离罗慧峰,其实说远不远、说近也是不近的,但贤妃说了枫叶谷离罗慧峰“不远”,那其他人还会说什么。 只是从罗慧峰到枫叶谷的距离,要是步行的话,最起码也得要将近四、五刻的时间,徐幼珊真是怀疑,贤妃这所说得“不远”的距离,周惠帝是不是能坚持到目的地啊。 “来人,把舆驾抬过来。” 而在徐幼珊的疑问都才刚刚冒出来没多久后,周惠帝就给她答案了,孟大总管此时是已经吩咐了下去,让人把周惠帝的舆轿抬过来了的,而周惠帝也是在才走了两刻都没有的时候,就已经停在了原地,让孟大总管去叫人把舆驾给抬了过来的,周惠帝是已经不打算再步行下去的了。 “累的还真快。” “王妃,你在说什么?” 徐幼珊一惊,暗叫糟糕,她怎么会忘了谢璟就在她旁边的了,肯定是因为大脑缺氧害的,毕竟和现在已经年迈体弱的周惠帝相比,其实懒散的徐幼珊得身体素质也没好到哪里去,因此在走了一段路的现下,徐幼珊也是喘气吁吁的了,并且在刚刚被谢璟的一句话就吓了一大跳后,此时的徐幼珊是非常无语的站在了谢璟得身后的,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要怎么把这事给糊弄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隔墙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但还不等徐幼珊想出些什么解决方法来呢,谢璟就又淡漠道:“隔墙有耳。” 现在在这里当然是没有墙的,可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该小心自己说的话,毕竟有心人是到处都有的,要是一不小心被他们拿住了把柄,那才叫糟糕呢。而谢璟的意思,徐幼珊当然懂,所以在闻言后,徐幼珊就只是低声的说了一句:“抱歉。” “走吧。” “啊?”徐幼珊向谢璟抱歉,但谢璟却突然一句“走吧”,把徐幼珊弄的愣了愣,而在看着谢璟已经向前走的背影后,徐幼珊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周惠帝和贤妃已经乘上銮舆,又继续向着枫叶谷的方向行去了,于是所有人也都重新开始起步,徐幼珊也就赶忙追上前面的谢璟。 …… …… 枫叶谷,谷如其名,就是一个种满了枫树的山谷,而徐幼珊是第一次到洵山来,所以不管是罗慧峰还是枫叶谷,对于她来说,都是第一次看见的风景名胜之地,但相比起幽静美丽的罗慧峰来说,金秋里红叶似火的枫叶谷,就不是那么的震撼徐幼珊了,毕竟在徐府里有一个秋初馆,而秋初馆里的红叶之景,也是很出名的,所以徐幼珊在到了枫叶谷后,对她的兴趣不怎么大。 于是在所有人都忙着感叹枫叶时,徐幼珊却有些兴致缺缺的坐在了谢璟的身后。 “你不喜欢枫叶吗?”谢璟温和的笑看着前面纷纷落下的落叶,但声音却有些淡淡的向徐幼珊问道。 “不,我很喜欢。”徐幼珊摇了摇头的答道。 “那你怎么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谢璟说道。 “因为在徐府里有一座秋初馆,而秋初馆里也是都种满了枫叶的,那儿和这里比起来,也差不多。”徐幼珊如实的回答道,而在这时,在徐幼珊旁边的一株枫树上,刚好就落下了一片红如火的枫叶,缓缓、缓缓的落到了徐幼珊的肩上。←百度搜索→让徐幼珊伸手取了下来,放在了手心里。 “秋初馆?”谢璟闻言,低声重复了一遍后,就没再说什么了。而谷内其他的人在仆役们迅速的张罗下,也是马上就又重新设起了宴几和坐席,让群臣和贵夫人们都能在这枫叶谷里继续刚刚的兴致。而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现下谢璟和徐幼珊的座位,居然是在皇子中离周惠帝有些远的。排在了他们前面的是以谢玟为首的其他皇子。 但这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巧合,谢璟和徐幼珊却都并不排斥,甚至徐幼珊还有些暗暗的心喜呢,毕竟伴君如伴虎,徐幼珊是真巴不得离周惠帝越远越好呢。 只是徐幼珊这么想,可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这不,现下在周惠帝和贤妃的身旁,有不少人争先抢后的想着靠近周惠帝二人一点,哪怕只是一小点的距离。他们也是可以为此争得头破血流的。但能站在周惠帝身边的人,在除了谢璟和谢玟几位皇子外,却其实至始至终都只有那几个,就像是门下侍中徐叞和南襄公徐叡,还有尚书左朴射温如蔺几人,他们才是那能站在周惠帝身边的人。 可不管怎样,反正这个枫叶谷里的宴席现下是人人兴致高昂得很呢,最起码在表面上,所有人都是配合着周惠帝的情绪,周惠帝高兴。那他们就更高兴;周惠帝发怒,那他们就卑躬屈漆;周惠帝若是悲郁。那他们就只会比周惠帝表现得更加悲伤,反正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配合周惠帝而生的。 而徐幼珊坐了谢璟的身后,在人们都看不到的角落。有些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出出的人间百态。 但就在徐幼珊躲在谢璟身后,趁着别人看不见她时,在尽情的感慨时,贤妃却在靠近周惠帝附耳了几句话后,周惠帝就突然对着众人说道:“好了,众位爱卿们。现在已酒酣耳热,大家与其在此,倒不如趁着风景正好,都去谷里转转吧,别辜负了这番美景。” “是,圣上。”众人都应声道。 而谢璟和徐幼珊在几乎所有人都应周惠帝的要求,去谷里逛逛后,两人也是起身了的,毕竟现在还是不要做一个太过特殊的人为好,因为太过特殊的人,是最容易引起注意的了,而现在的谢璟是最不需要被别人注意的时候,尤其是周惠帝。至于徐幼珊,那就是从始至终都保持了要做最平凡的那一种人。 所以现在两人就都是顺应大潮,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席,全到枫叶谷的四处去游玩了。 但谢璟和徐幼珊只是在跟着众人东游西游的逛了一会儿后,就托词离开了,之后谢璟和徐幼珊一行人当然就是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休息了,反正谢璟现在的这身子,都是能休养就休养的,再说了徐幼珊也是能坐绝不站,能躺绝不坐的人,因而在关于休息的这一件事上,谢璟和徐幼珊是有着高度得默契的。 在枫叶谷的西面,有一弯清泉,泉水虽不大,但潺潺而流的清澈泉水,还是让人听了之后心情舒畅,最起码徐幼珊在被谢璟带到了这儿以后,就是一直对着泉水在感叹的,尤其是在阳光下的泉水,更是晶莹剔透到不行,太漂亮了。 “殿下,你是怎么发现这儿的啊?”徐幼珊向一旁坐在树荫下的谢璟问道。 “不是我,是闻歌在追逐猎物得时候发现的。”谢璟斜靠在身后的大树上,仰头看着树冠的回道。 “这样啊,那还真有些神奇呢。”徐幼珊惊讶道,而谢璟却弯了弯唇,没说什么,任风拂过他的长发后,再吹得枝桠和树叶都沙沙作响。 “不过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会不会错过了回去的时辰?”徐幼珊突然想起了他们就这样在这儿窝着,那什么时候回去岂不是不好掌握了,要是错过了和大部队一起回去的时机,那到时他们还不成最显眼的那个去了?徐幼珊有些疑惑的对谢璟问道。 可谢璟却是淡淡的道:“不用担心,父皇那儿有人守着,要是发现了人们开始回去时,就会来通知我们的。” 谢璟不咸不淡的说完,可徐幼珊却听的有些呲牙,这人敢情是在周惠帝的身边也安插了人啊。虽徐幼珊早就料到宫里会有谢璟的人,但她没想到的却是,他安插的人原来早已经是接近到周惠帝得身边去了的,让周惠帝能带着谢璟的这个暗桩一起到洵山来。这真是不可小觑啊。 徐幼珊瞠大了眼了看着谢璟,但谢璟却还只是在看着头顶上那巨大的树冠,以及阳光穿透了树枝和绿叶的缝隙,洒下得星星点点的光斑,细碎而又璀璨。照在人的身上,会让人感觉十分的温暖,但就不知谢璟是不是也这样觉得的了,毕竟此时在徐幼珊看不见得谢璟的脸庞上,神情实是淡漠得很。 “殿下……你在想什么啊?”徐幼珊轻声的问,谢璟闻言却一愣。 “你为什么这么问?”谢璟把目光收回,转眸看向了徐幼珊,可徐幼珊却有些支支吾吾的,这要她怎么说呢?难不成真的就告诉他,尽管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可只凭感觉,她就知道他好像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似的。 “呃,就是觉得殿下你好像特别沉默一般。”徐幼珊干笑道。 “只是觉得我沉默了一些,你就知道我在想事情了啊?看来现在王妃甚是了解我了啊。”谢璟的眼睛,眼尾有些上挑,在不笑时,会让人觉得太过锋利了一些,可当他像现下这样的弯成个月牙般的看着人时,却会让人觉得太吓人了。好看的吓人。 徐幼珊微微的移开了视线,不再看着谢璟的脖颈了,而是假装欣赏周围风景的回答道:“王爷说笑了,呵呵呵……”徐幼珊现在也是恨不得封了自己的嘴。谢璟爱想什么就让他去想嘛,她干嘛多话啊,看看现在可好了,惹起了谢璟的注意,要是她一不小心又踩到了他的什么违禁区,那这不是自己没事找事吗?更何况。谢璟的禁忌区那可是遍地都是的啊! 徐幼珊在心里懊恼不已,但谢璟却似乎心情不错,在看着徐幼珊因为他的一句话,那小脸上就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又皱紧了眉的模样,谢璟真的是觉得这小黑炭越来越好玩了。 只是徐幼珊现下正忙着唉声叹气呢,没发现谢璟看着她的目光,而两人在这一弯小小的泉水旁,在秋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他们的身上时,虽都是在各自想着各自的事,可奇异的就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宁静,让人心安,而在这样的氛围里,就算两人接下来都没再有什么对话,可心里就是宁静不已。 “殿下,各位大人们已经开始往回走了。”而在谢璟和徐幼珊已经在这儿休息了有好一会儿后,一直守在离他们不远处的闻歌走过来向谢璟禀报道。 “那我们也回去吧。”谢璟伸了一个懒腰后,就起身了。 徐幼珊自然也没异议的跟着谢璟的动作从泉水旁起来,和着谢璟一起向周惠帝那边行去。 但谢璟和徐幼珊他们现下所在的地方,是离周惠帝不远也不太近的一处,步行过去是要两刻左右得时间的,而就徐幼珊那懒散的身子,还没走上两步就是有些喘的了,在来时,谢璟是还无声得取笑了她好一阵的,毕竟就谢璟那个挑了挑眉的动作,就够徐幼珊无限延伸它得意义的了。 所以在来的路上,徐幼珊在谢璟那好像取笑一般的眼神下,是咬了牙一直走的,一次停下休息的要求也没有,这让谢璟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徐幼珊可是江左徐家的女儿,虽然只是个庶女,可娇生惯养那些都是不在话下的,更何况裴氏对她不下于徐幼容的疼宠,那在整个神都里都是出了名的,因此徐幼珊是个被娇养着的千金大小姐,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就是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在明显的已经觉得累了的情况下,却居然一声不吭的鼓着劲跟在他后面一直走着,这让谢璟怎么会不惊讶。 可就是这样的徐幼珊,在和来时相比,这次在回去的路上,虽然她还是就算累了也一声不吭的走着,可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发现的,她的速度慢了好多。 “王妃,你没事吧?”谢璟停了下来,等徐幼珊走到他这边后,就轻声笑道:“需不需要我让所有人都停下来等等你啊?” “不用。”徐幼珊恼火的瞪了谢璟线条好看的下巴一眼后,就皱着眉越过他,继续往前走了,可徐幼珊连一步都还没踏出去呢,就被谢璟一把扯住,停在了原地,徐幼珊大惊,有些怒火得一字一句的道:“楚王殿下,你这是在干什么?”徐幼珊扭头,气气的看向谢璟,而也因了怒火,徐幼珊是直直看向谢璟得眼睛的,但就这么一个疏忽,导致了后来的大失误啊! 风,微凉,和盛夏炙热空气里,那都是带着热意的夏风不同,秋风很是凉爽,在白天秋日的照耀下,就更是让人觉得温度适中,甚是暖人。而就是在这暖人的秋日下,凉爽的秋风里,在徐幼珊猛的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是好好的坐在了一处凉亭里的了。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徐幼珊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去,对着身旁的谢璟问道。 “没怎么回事啊,就是我累了,所以要休息一下,怎么,王妃有意见?”谢璟斜睇过来的一眼。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有意见呢。”徐幼珊赶忙摆手,表明自己绝对赞成的态度,只是就算谢璟不说,她也知道,自己刚刚肯定是又看他看到失神了,不然怎么可能又会发生这种比失忆还要更让她无语的事?徐幼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想到,看来她在谢璟面前的这种名为“出糗”的症状,是要等到他们能一拍两散的散伙后,才能有治愈得可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声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但尽管徐幼珊对自己只要是一看见谢璟那漂亮的脸,就会丝毫没抵抗力的事有些无语,可谢璟和她会坐在这儿休息,是谢璟发现她得不对劲了吧,不然以谢璟就算受伤了,可还是要比她好上一截的体力来说,现在是不需要休息的。 而谢璟这难得的体贴,让徐幼珊居然发起了呆来。 “殿下,马牵来了。”只是徐幼珊在发呆,可闻歌在这时却不知从哪牵来了两匹马。 “嗯。”谢璟对闻歌点了点头,然后就对徐幼珊说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不然时间就真晚了。” “哦,啊?”徐幼珊不解的抬头,而这时她才看见了闻歌牵来的那两匹马,于是徐幼珊马上正色的拦住了正要起身的谢璟,说道:“楚王殿下,你要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现在你的身体是还不能骑马的吗?” 谢璟看着一脸正色,态度坚决得拦在了他面前的的徐幼珊,觉得有些好笑的说道:“这离父皇那儿并不远,我们骑马过去也不过就是一刻都不到的时间,而且若现在走过去的话,那时间上是绝对赶不及了的,王妃,你说呢?” 谢璟的一番话,说得徐幼珊皱起了眉,可她想起墨大夫临走时叮嘱她的话,又变得坚决了起来,但她再转念一想,要不是刚刚因为她的关系,他们都停下来休息了这么会儿,那谢璟又何须骑马赶过去呢?徐幼珊在心里挣扎了起来,可谢璟却看着她却抿了抿红唇,眼里有些好玩的神色。 但现下时间是真的不太够了,若谢璟和徐幼珊不想当那“万众瞩目”之人,这会儿势必是要抓紧点时间的了。 “啊~~~”徐幼珊还在左右为难的挣扎着呢,却感觉到身子突然被人举了起来,在她被吓的惊声尖叫了好一会儿后,却发现自己是被人抱到了马背上,徐幼珊低头,恰好就见现在她早已熟悉的不得了的一双手。在她在马背上坐好了以后,便正放开了她。 “谢……殿下,你这是干什么啊?”徐幼珊对谢璟,是都快有些咬牙切齿的了。可谢璟却根本就没理她,只是在确认徐幼珊已经坐好后,就径直走到另一匹马儿前翻身上马。 “走吧。” 谢璟回头,对他身后的徐幼珊说道,而阳光此时也恰巧落到了他的脸庞之上。照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犹如最闪耀的宝石一般,也像夜晚空中的星辰,在夜幕之上,一闪一闪的发出了微弱的璀璨,让只要是看到了它们的人,都无法忽视于它,只会被它那微弱的璀璨所迷住,而此时在阳光下,谢璟那亮晶晶的眼睛。就是如同了徐幼珊见过最美的那一颗星,美丽却也遥远。 而最后,徐幼珊也还是没能说得过谢璟,他们一行人就是以谢璟二人为首,一起向周惠帝的方向赶回了,只是枫叶谷里遍地都是一株株巨大的枫树,许多枝桠甚至都是如成人手臂那么粗壮的,而谢璟和徐幼珊乘马,有时也是要注意着那些横生出来得树枝的,因此就算两人策马而回。可速度上还是也没快多少。 但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而谢璟也好像是很赶一般,速度竟一直在提,幸好徐幼珊不是马术白痴。也还是能赶上谢璟一些的,但她此时在看着她前面那个策马的修长身影时,却开始有些担心了,这么快的速度,他的伤口能受得了吗? 徐幼珊在担心着谢璟的身子,可她却忽略了。就在两人策马赶回周惠帝那边时,是已经把步行的闻歌等人都渐渐甩到了身后,而独自在这巨大的枫树林里飞奔了的,但也是在谢璟和徐幼珊的身影,已经这样渐渐的脱离了闻歌他们的视线时,一道刺耳以及的声音,让徐幼珊以为是光速一般的向着她凭空而来。 “嘶……” 尖锐而嘹亮的痛鸣声,刹那间就在树林里响了起来,此时是已经被谢璟和徐幼珊甩在了后面的闻歌等人,在听到了这道声音后,也是脸色剧变的马上就提速狂奔到了前面,可在那儿等待着他们的,却只有草丛里的血迹和一路慌乱的马蹄印。 ***** ***** 异变,是在突然间发生的。 而徐幼珊在听到了那道刺耳以及的声音时,她是马上就转眸看去了的,可还没等她看清什么呢,她座下的马儿就已经双蹄扬天的痛鸣起来了,接下来就是突然像疯了一样的往前跑去,而徐幼珊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只顾得握紧了缰绳,不让马儿的狂奔把她甩下马去被踩成肉饼……以及,在马儿像疯了一般的狂奔出去时,徐幼珊看向谢璟的最后一眼。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徐幼珊在往后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懂,那时谢璟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那时徐幼珊在谢璟的脸上,看到了那样讳莫如深的神情,太过复杂,复杂的徐幼珊根本就不懂。 只是当时徐幼珊连这样的疑惑都没有,在她被座下的马儿疯了一样的载着她和谢璟擦身而过的跑了出去后,徐幼珊就是只顾得死命握紧缰绳呢个,尽量把全身都伏在了马儿的身上。 但这其实也只不过就是一时之事罢了,因为照这种情况看下去,要想这匹马停下,要么就是马儿力竭而亡;要么就是这匹马儿撞上了什么巨石古树,身碎而亡。 那这样看来,不管是哪种可能性,徐幼珊生存的机会都甚是渺茫啊,毕竟若是第一种,那好,照徐幼珊目测现下的情况看来,她座下的这匹马儿此时可还正是“精力饱满”之时呢,要等到它力竭停下,估计徐幼珊自己会先因为力竭而被它给甩了下去,那照这匹马儿现在的速度看来,她不被摔成个肉酱的可能性不足一成。 至于第二种,那也不用多说了吧,马儿都已经被撞碎了,那徐幼珊生还的几率……在这个金秋里,本该是凉爽的微风和暖人的阳光,此时徐幼珊都是一丝一毫也感觉不到了的,而且本该是让人觉得舒适的秋风。这时对于徐幼珊来说,也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利刃。 因为当速度快到了一定的程度时,那本该让人觉得舒适的秋风,却是吹得徐幼珊生疼。况且这枫叶谷里的枫树,大多数都是一株株大可数抱的古树了,它们那粗壮的树枝,在马儿毫不择路的东闯西撞下,更是让徐幼珊的身上被树枝划出了多处的细小伤口。生疼。 而眼泪在这时,也在风里疯狂的从徐幼珊的眼中流出,在被利刃一般的疾风吹散在了风中,只是徐幼珊的泪,在这个时候却疯狂的在流,她好怕,徐幼珊好怕,这时在徐幼珊的心里,裴氏和徐幼珊她们的面孔是一一得在闪过的,徐幼珊突然就有些恨起谢璟来了的…… “把手给我。” ——啊? 现在的徐幼珊几乎是已经绝望了的。而她当然也应该绝望的,毕竟现下的情况简直就是糟糕透顶了的,只是就在徐幼珊的体力已经逐渐流失,而她已经僵硬了手也渐渐握不住缰绳,在疯狂的想念裴氏和徐幼容她们,顺便也埋怨起了谢璟时,一道犹如天籁般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的在她耳里响了起来。 “徐幼珊,你想死是吧?把手给我。” 徐幼珊还在疑惑,刚刚那道那么像谢璟的声音到底是不是她的幻觉时。谢璟的声音就再一次的在徐幼珊的左后方响起了,徐幼珊紧紧低伏在马儿身上的身子一僵,然后就迅速的转头望去。 青莲绒灰羽的披织锦斗篷,在风里飞舞;如墨的青丝也被疾风吹拂成了一片夜色。而在徐幼珊的眼里,那曾经是冷漠、是嘲讽、是不屑一顾的绝色容颜上,第一次、第一次对她有了那样心急如焚的担心神色,可此时徐幼珊的泪掉得更急了,它们被风吹散,然后落在了她身后的谢璟身上。让谢璟更是咬紧了牙的对徐幼珊大吼道:“徐幼珊,我在对你说一次,赶紧把手给我。” 谢璟都有些声嘶力竭了,徐幼珊一顿,指尖却听话的松开了缰绳,伸向了谢璟,而谢璟在看见徐幼珊那还在发抖的指尖终于放开缰绳,伸向他时,谢璟也是忍不住终于松了一口气的赶紧抓紧了徐幼珊的手。 但就在谢璟才刚抓住了徐幼珊的手,徐幼珊座下的马儿就突然又加速的疯跑了起来,只是一瞬间、一瞬间的时间里,徐幼珊的世界就天翻地覆了,而在天翻地覆之前,她却是听见了的,听见了另一个人清晰的心跳声包围了她…… ***** ***** 枫叶谷,就是一个不大的小山谷,在不到五百人的收索下,那是一天都不用就能收完了的。而这次不说其他大臣们自己带来的护卫,就只护卫周惠帝的禁卫军,此次周惠帝也是带出了五千之数的,但糟糕的就是,在谢璟和徐幼珊被袭,马儿失控狂奔失踪后,周惠帝马上就是派人去整个枫叶谷里进行地毯式收索的了,但在经过了一天一夜后,谢璟二人却仍然还是一点踪迹都没见到。 而就在周惠帝大发雷霆后,在禁卫军和群臣的护卫们都出动了的情况下,扩大了收索范围后,终于在枫叶谷的外面找到了谢璟和徐幼珊的坐骑,只是徐幼珊那匹被暗箭袭击的马儿已经暴毙,而谢璟的那匹却还好,只不过是晕过去了。 但两人的马匹是找到了,可谢璟和徐幼珊的踪迹却仍然还是一无所获,而一时间,整个洵山也就都被周惠帝的暴怒给笼罩了的。只是周惠帝的这一怒,却是出乎了所有人得意料之外的,毕竟对于谢璟这个占嫡又占长的尊贵皇长子,周惠帝对他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冷漠、甚至都可以说是讨厌的了。 而就是这样对谢璟的周惠帝,在谢璟这次失踪了以后,居然会暴怒成这样,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啊。 别宫,正殿后院。 “母妃,父皇这次居然如此的震怒,我们不会有事吧?” 此时的周惠帝,还在前面会见禁卫军的大都督梁毅,要他加紧人手去收寻谢璟和徐幼珊的踪迹,于是三皇子谢玟就趁此空档来找贤妃,把他的担心告诉贤妃,毕竟这次周惠帝的反应实在是不在谢玟的意料之中,这让谢玟实在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而就连谢玟这样心机颇深的人都会感到害怕了,那就可想而知,这次周惠帝的怒气是有多大的了。 “不,不会有事的,圣上这次生气,可不只是因为谢璟。”但和谢玟的忐忑不一样,贤妃神情很是镇定,一点都没有受这次的意外所扰。 “母妃,这是何意?”而也许是因了贤妃的镇定,谢玟本来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理,此时也是稍稍的安稳了一些的,其实说到底,谢玟此时也不过就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罢了,他能如此的心机颇深,这一切还不就是因了他生在皇家,母妃是贤妃娘娘而已,所以现在的谢玟,其实还是需要别人来做他得后盾的。 “哼,圣上来洵山狩猎,可这洵山之内居然存有歹人,那这次是谢璟被袭,可下次呢?是不是就轮到圣上了?再说,谢璟不管怎么样在名义上都是我大周最尊贵的皇长子,可他在陪同圣上来洵山狩猎之时却被歹人袭击,那可谓也是在打圣上的脸啊,那我们这位最爱面子的皇帝,岂会不震怒?岂会不大肆的收寻谢璟?”贤妃冷笑道。 “原来如此啊,经母妃您这么一说,倒的确不会有什么大事了。”谢玟说道。 “哼。”可在谢玟说完后,贤妃却怒哼了一声的对他斥道:“你还敢说,这次的事情你怎么会办的如此疏漏?我不是早就叮嘱过你,要把这件事情做得干干净净的吗,为什么连毒箭都还是留在了那匹马得身体里的,让梁毅把这事禀报给了圣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树藤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母妃,这事您不说我也是要跟您提的,那天本来我的暗卫他们在已经射中了那徐家庶女得坐骑后,就准备再袭击谢璟的了,可没想到谢璟却自己主动的跟着那徐家庶女跑去了,而他们的速度太快,暗卫们为了隐藏行踪自然也不敢大张旗鼓的骑马去追,只是等到他们后来先禁卫军一步的找到了谢璟两人的坐骑时,却不见谢璟二人的,而在我的暗卫们准备先销毁证据,再去找谢璟时,暗卫们没料到,就在他们才要动手的时候,有另一拨人向他们发出了攻击,造成了多人受伤。”谢玟沉下了脸,有些阴狠的说道。 “什么?”贤妃一惊,问道:“有人袭击了你的暗卫?还造成了死伤?这怎么可能,你的那些暗卫已经尽是精锐了,怎么还可能被人如此伏击?” “是啊,母妃,儿臣也正为此事费神呢,这一拨人隐藏的极好,在我的暗卫们回来休整后,再率人去调查时,是一点有用得信息都没找到的。”谢玟向贤妃问道:“母妃,现下朝中还有谁会拥有此等战力的?” “能有这等战力的人其实不少,但会和你作对的就不多了,目前符合条件的一个都没有。”贤妃皱眉思索道。 现下朝堂之上,能有此战力的势力还就真的是不少,就好比如那江左徐家、北定王齐家、镇国公府聂家和安阳温家,这都是有这种战力的豪族门第,可这些氏族在现下都没有和贤妃、三皇子谢玟作对的可能啊,毕竟像江左徐家和北定王齐家这样的门第,在标榜中立和纯臣之时,是绝不会又和他们为敌的,那这些人到底会是谁呢? 贤妃和谢玟都在思索着这件事,但有的人就没他们这么好运了,还有闲心思索这些,有的人现在只忙着思考怎么活下去,就有够累的了。 徐幼珊借着月光。看向了一旁双眼紧闭的人,他容颜苍白,一向如花一般鲜红的嘴唇,现下也是毫无血色。俊脸上要不是托了刚刚徐幼珊帮他擦拭过后,现在估计还要更狼狈些。只是一向都是别人服侍她的徐幼珊,这次服侍起别人来,居然还尽心尽力的,在这个人还不是裴氏和徐幼容她们几人的前提下。这要是让徐明嬗和徐明婳她们知道了,肯定下巴都会惊掉了的。 那这人是谁呢?——当然就是谢璟了。 意识在开始慢慢恢复时,徐幼珊第一时间感觉到的就是有人紧紧的抱着她,紧到都让她感觉到不舒服了,于是徐幼珊在一睁开眼后,就皱着眉向上望去,看看到底是谁在抱着她,抱得这样紧。 而当徐幼珊在看清了抱着她的人是谢璟时,记忆就像潮水一般向她涌来,枫叶谷、满地的红叶、从天而降的暗箭、嘶鸣的马儿、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最后谢璟握紧了她手的那一瞬间。之前惊险万分的那一切一切得事情,徐幼珊都想起来了。 只是,这些在徐幼珊发现谢璟一动不动,在她的喊声下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时候,就显得不怎么好了。并且谢璟昏迷不醒,徐幼珊在环顾了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时,情况就更糟糕了。于是徐幼珊在先检查了自己一遍,发现在谢璟的保护下,她是一点伤都没受到的。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有些轻微的擦伤。 但和徐幼珊情况相反的就是,在随后她给谢璟检查时,却发现谢璟因为把她全护在了怀里,所以冲击也几乎都是他在受着的。因此谢璟现下不仅昏迷不醒,而且手肘和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最严重的还是他胸腹上的那道旧伤,本来在日前都是已经结疤,有轻痂的了,但经过刚刚的这一折腾。现在是已经有些裂开,也有少许血液渗出来的了。 这让徐幼珊大惊,只是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在慌乱了好一会儿后,徐幼珊就先把谢璟丢在了原地,然后一边用石子做记号,一边探查起了地形。 毕竟秋季里的天气,大雨随时都可能到来,在今早还又突然的来了一阵大雨,然后就又停了。←百度搜索→而谢璟现在的状况,却是最不能再淋雨的,所以徐幼珊现下决定先找个栖身躲雨的地方。 而因了谢璟现在的状况不好,所以徐幼珊也不敢走太远,在以谢璟为中心,东南西北的稍稍转了一圈后,徐幼珊好运的发现了在以昏迷的谢璟为中心的西南方,有一个因一些巨大粗壮的山藤错综复杂得纠结在一起后形成的树洞,里面虽脏乱了些,但胜在干燥,所以徐幼珊也就把她和谢璟的暂时栖息地,定在了这儿。 但问题就来了,徐幼珊要怎么把谢璟弄过来,虽然说谢璟的身形看着瘦削,但徐幼珊却知道,男子的体重可不是只看身形的,说不得他看着这么瘦,但实际体重却是可以很重的,那以徐幼珊这瘦弱的小肩膀,该怎么把谢璟扛到这儿来? 徐幼珊苦恼了会儿,就决定还是用蠢办法吧,拖! 徐幼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还真就让她把谢璟给弄到了西南边的那个树洞里,而等到她和谢璟都在树洞里以后,徐幼珊就累瘫了,但她还不能休息。而之后,徐幼珊也强打起精神的出洞去弄了很多干燥柔软的干草回来,又收拾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铺上干草,给谢璟做了个简易的草床。 而在这件事忙完后,徐幼珊却还是没能休息,因为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雨,徐幼珊在先庆幸了一遍自己的先见之明后,就赶忙撕下了自己雪白里衣的一角,在撕成几块碎布后用雨水打湿,然后再去沾湿谢璟的唇角,喂他喝水,替他擦拭伤口周围和尽是灰尘与泥土的脸庞。 最后等一切都完成后,徐幼珊才开始收拾自己,但和照顾谢璟时的小心翼翼比起来,徐幼珊对自己可就是敷衍了,在脸上随便抹过就完了。 而徐幼珊也实在是太累了,在一切都做完后,又检查了一遍谢璟的伤口没再出血,体温也不高后。徐幼珊就在谢璟身上堆起了厚厚的干草,希望他能不要冷到后,徐幼珊就累得瘫倒在了谢璟身边的土地上,一合眼就睡着了。她也是很累很累的了,在劫后余生,发现自己还活着时的喜悦都还来不及到来,就被谢璟的昏迷不醒给担忧上了。 再加上谢璟身上有旧伤,但还为了救她护她而伤上加伤的昏迷不醒。这让徐幼珊还真是突然就内疚不止,看着昏迷的谢璟,心里也就煎熬了起来,所以徐幼珊也是很累很累的,而且不止身体累,心更累。 徐幼珊害怕谢璟一睡不醒。 但这种担心,在第二天的黎明到来时,就没有了,因为徐幼珊一睁开眼,就看见了那双绝艳的狭长眸子在看着她。徐幼珊在那一瞬间是直接就是懵了的。而接踵而来的就是狂喜,谢璟醒了,在那一刹那,是再没有任何事情比这更能让徐幼珊高兴的了。 “殿下,你醒了!”徐幼珊起身,往谢璟那边挪了过去,看着他激动的说道。 “嗯。”可谢璟却是反应淡的很,但徐幼珊却不在意,只要他醒了,那她就不会再在意其他的事情。最起码在现在是这样的,徐幼珊高兴的看着谢璟,但谢璟却在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会儿,好像在确定她没事后就又闭上了眼说道:“我现在还是感觉很累。可能马上就又要睡过去了,这里是在哪?你有去探查过地形了吗?” 谢璟的情况不算好,徐幼珊当然是最清楚的,于是在谢璟虚弱的说完后,徐幼珊马上就答道:“这里是在哪儿,我不知道。但在昨天,我是稍微四处看了一下的,因为不敢走远,所以其实也没能探查出什么来,只知道这是一个密林,范围应该不小,此时我们是在昨天摔下来得地方的西南边。” “西南边?那这儿离我们摔下来的地方远吗。”谢璟问道。 “是有点距离的,但昨天我一路上都是做了记号的,所以应该能找回去。”徐幼珊轻声答道。 而在徐幼珊说完后,谢璟却又突然睁开了眼,转头看向了徐幼珊,在徐幼珊看着他很高兴的眼神里,谢璟此时却发现了徐幼珊的手背、手掌,甚至是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都有擦伤。 “你是怎么把我弄到这儿来的?”谢璟把视线移向了那张小脸上,淡淡的问道。 “呃……”而徐幼珊则是顿了一会儿,才说道:“是拖过来的,殿下你可不要怪我,我那也是没办法的,毕竟殿下你的伤口是不能再被雨淋到了的。” 徐幼珊说的小心,可谢璟却不信,从她刚刚的话,他可以推断出他们原先摔下来的地方离这儿虽不会太远,可也还是有点距离的,而她这么瘦小的身子要把他弄到这个洞里来,本来就是很费劲的了,况且他在醒了以后,也是自己检查过伤口的。 而谢璟在检查伤口时,除了发现包扎已经有些裂开得伤口的,是明显有人撕下来的雪白干净得锦布后,他也发现了,其实他的伤口上那些渗出得血迹已经是干涸了的,伤口也有重新结痂的趋势,那这也就说明,他胸腹上的这道伤口,就算是裂开过的,那也是在昨天落马摔下来时造成的,而在那之后,伤口就是没再裂开过的了。 况且,谢璟在综合了徐幼珊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擦伤后,就肯定了昨天徐幼珊在把他弄到这里来时,肯定是吃了苦的,因为在他们落马时,他是把她好好的护在了怀里的,所以她的身上是不可能有这么擦伤的,那这些伤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谢璟想了想徐幼珊要怎么把他扛到这儿来,才能不扯到他的伤口;又看了看他身下和身上这堆堆得老厚的干草后,谢璟看着徐幼珊的眼神变深,可却不再说什么了。 只是徐幼珊看着这样的谢璟,却以为他是在怪罪她没能好好照顾他,于是徐幼珊就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一副乖乖任他训斥的模样,可谢璟却只是在又看了徐幼珊好一会儿后,就忽然闭上了眼说道:“我好饿。” “啊?哦,我知道了,殿下你等一会儿,我出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水果。”徐幼珊说完就起身,要出树洞去看一看,但谢璟却又突然出声,叫停了她。 “这次因父皇来洵山狩猎,在洵山外围是被禁卫军亲自来驱除了野兽的,但在深山里,却反过来还放养了很多猛兽的。虽说罗慧峰和枫叶谷的附近还不太算在深山的范围之内,但也不可以掉以轻心。” 谢璟这话说的徐幼珊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过了一会儿后,徐幼珊还是试探的问了问谢璟,“你这是让我小心吗?” 而这次谢璟却没再理徐幼珊了,闭上了眼睛的他,此时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的不像话,也无攻击力到了一定的地步,让人看着就特别的疑惑,疑惑现在这个安静的少年,还是平时那个笑里藏刀、计谋深沉的少年吗?虽然两者都是一样的美人如玉就是了。 徐幼珊在看着谢璟晃神了一会儿后,就转身出树洞去了,毕竟其实从昨天开始,她和谢璟都是没吃过一点东西的,其实现下不止谢璟觉得饿了,就连徐幼珊都是一样的,所以她现在得赶紧去找点可以吃的东西回来,填饱她和谢璟的肚子,不然他们估计还没被其他的困难难倒,就会先被饿死了。 而就在徐幼珊才出了树洞后,在认准了方向时,就朝密林里走去了,只是这儿古树参天的,而且徐幼珊对植物也没什么研究,因而在乱撞了很久后,虽徐幼珊还是遇见了很多结果的树木,但她都是不知道它们得名字的,因而最后在纠结了很久后,徐幼珊还是决定一样采一点,都带回去让谢璟辨别。(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依赖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而对于谢璟,徐幼珊也总是会有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盲目,盲目的相信他一定会知道所有的事物,就像这次,徐幼珊想也没多想的,在自己不知道这些果子的名字和有没有毒时,她在稍稍纠结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找谢璟。 但这对于谢璟,徐幼珊可谓是下意识的动作,却表明了她对他的依赖性和相信的态度,只是徐幼珊自己对此还没有太清楚,她虽已经有些意识到了,但她都以小事的态度就给全忽略过去了,而这也就是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常常揶揄徐幼珊的那句话——神经大条。 “殿下,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果子吗?”在谢璟的面前,徐幼珊捧出了一堆红红绿绿、五颜六色的果子出来,希望让他一一的辨认出来,哪些是能吃的,哪些又是不能吃的,好让他们的食物既有着落,又不至于吃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导致拉肚子什么的。 而谢璟果然也没辜负徐幼珊的期待,在好好的看了看她捧在手心里的那些果子一遍后,他就说道:“除了青色的那个,其他的都不要吃。” 徐幼珊闻言点了点头,就出去把青色的果子摘了好多回来,但安全性是有了,可味道嘛……徐幼珊咬了一口手上的青色果子,小脸都快要皱成一个包子的看着一旁的谢璟,面不改色的在吃后,惊讶的问道:“殿下,你难道都不觉得这果子‘有些’太酸了吗?” “是太酸了。”谢璟应道。 “那你怎么还一副一点事都没有的表情。”徐幼珊更奇怪了的看着谢璟。 “因为现在能吃的东西就只有它了。”谢璟很冷静的说道,而事实也是这样,现下里他们可以吃的东西本来就几乎只剩下这青色的小果子了,要是不吃它的话,那很可能就只有挨饿的下场了,而谢璟现下可是最不能挨饿的,于是徐幼珊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皱着眉把这青色的果子给吃掉了。 只是这果子酸归酸,但果汁还是挺多的,于是谢璟和徐幼珊在吃了几个后就是饱了的。而两人在都吃饱后,徐幼珊就开始为谢璟检查伤口了。毕竟现下条件很简陋,他们身边也没有伤药之类的东西,就连包扎伤口的绷带都还是徐幼珊撕下自己里衣的一角。为谢璟包扎上的呢,所以徐幼珊很是担心谢璟裂开的伤口会恶化。 但徐幼珊在谢璟很配合的态度下,没向昨天为他包扎时那么费劲的就宽衣后,徐幼珊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伤口,在发现伤口居然又已经开始结痂后。徐幼珊是真的高兴坏了的。 “殿下,伤口又开始结痂了,这真是太好了。”徐幼珊对谢璟高兴的说道。 “嗯。”可谢璟还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后,就没再有什么表示了,但这并不妨碍徐幼珊的喜悦,因为谢璟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他胸腹上这条长长的伤口,只要它没事,那谢璟的身子也就不会有什么大得问题的了,所以徐幼珊在看到伤口又开始结痂时,当然是高兴坏了的。而她的这份喜悦,可是不会因了谢璟的冷淡就散掉的。 “殿下,要不你再休息一下吧。”病人需要多休息,徐幼珊在一边替谢璟系着外袍时,一边对他说道。 只是在徐幼珊说完后,却半天没听见谢璟的回话,徐幼珊奇怪,抬起头望去,可不看还好,这一看。徐幼珊才发现原来因为要替谢璟系袍带的关系,她已经是靠他很近的了,这下再一抬头,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就更近了。近到他那长长的睫毛,她都可以一根一根的数清楚了。 “不用了,我没事的,你还是先去外面好好的探查一下地形吧。”但就在徐幼珊怔忡了的一瞬间,谢璟却这样说到,只是话说的是正事。但谢璟看着离他不足尺寸之处得徐幼珊的眸子里,却彷如有着波涛在翻涌,那在平时就如最美的镜子一般平静的湖面,此时却在微微的汹涌着。 “嗯,好。”可徐幼珊却是在看着谢璟愣了好一会儿,而谢璟居然也不打扰她,就让她那样直直的盯着他看了好久后,徐幼珊才自己回神,然后在发觉自己是又对着谢璟犯花痴之时,就以飞一般的速度冲了出去,没再敢看谢璟一眼,因而她也就没看见,看着她落荒而逃得身影的谢璟,眉眼是那样清浅的笑了起来。 …… …… 罗慧峰和枫叶谷虽还不算是在洵山的深山范围之内,可也不算是外围了,而徐幼珊的坐骑是在枫叶谷内被暗箭袭击的,她和谢璟也是在马儿自枫叶谷内受伤后,狂暴奔出而摔的马,因此就算现下他们的位置不是在枫叶谷里,可应该也离枫叶谷不远,更不应该会是在洵山的深山之内。 只是在徐幼珊昨天粗略的探查了一下地形后,却发现这就是一个密林,不管她往哪个方向走,触眼可及的都是参天的大树,和茂绿的草地,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除了这些外,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是这些风景在洵山之内,那可到处都是啊,凭这些要怎么确定他们是身在何处,是不是有些难了? 虽说经谢璟的提醒,徐幼珊才想起,他们现在的处境首要的就是摸清他们在哪,这才好找回去的路,不然若只等着闻歌他们来救,就太被动了。 但徐幼珊现下看着她不管走到哪,好像都没太大差别的风景,一时间是有些无语的,可在休息了一会儿,在树上做好记号后,徐幼珊就又开始走了起来,一直到巳时左右,徐幼珊才开始往回走,回到了树洞里去,路上顺便又摘了很多的青色果子回去。 这果子虽然味太酸,可果汁也很多,这对于没有水源的谢璟和徐幼珊来说,可谓真的是个好东西啊,简直都可以算是保命之物了。 “殿下……”而就在徐幼珊抱着一大堆的青色果子回到了树洞里去后,却发现谢璟是睡着了的,但他现在的身体本来就虚弱,虽胸腹上的伤口是已经又开始结痂了的,可这不代表谢璟的身子就不虚弱了,况且其实徐幼珊还在担心。谢璟外伤是没有恶化了,那内伤会不会有什么呢? 只是徐幼珊现在也只能担心了,毕竟对于药理之说,她是一点都不懂的。而且在谢璟的面前,徐幼珊也不敢露出这些忧心,就只能在谢璟睡着了的时候,她才敢看着他,任由担忧释放。 但不管看几次。徐幼珊都会觉得很神奇,一个人的睡着前和睡着后,气质怎么会差那么多呢?徐幼珊看着此时睡着了的谢璟,绝色的容颜就像一个最安静的少年那般,在阳光和灰尘里静默,如玉的肌肤也仿若会散发出光芒一般,美的出奇,也与世无争的出奇。 可徐幼珊只要一想到谢璟醒了以后,那可以嘲讽死人的神情和语气,顿时就鼓了鼓小脸。忍不住的对着谢璟做了好多个鬼脸后,就也在他的另一边坐下,靠着墙壁闭上了眼。 树洞外,秋日白天温暖的秋风在徐徐的吹着,阳光也透过树枝和树叶的缝隙洒落了下来,在树下如茵的草地上投下了斑驳的光点,细碎而温暖,随着在风里摇曳的枝桠,还不时的在晃动着,就像遍地的野花那般。在风里摇曳,轻柔而使人温暖。 只是这些轻柔和温暖,不过仅仅就是白天里的秋日罢了,而等到了晚上。就没有这样温情脉脉的景象了,尤其在听了谢璟的吩咐,怕在枫叶谷内暗袭他们的人追来,没有燃起篝火的树洞内,在已经是微凉的秋夜里,树洞内实际上更是要寒冷了一些的。更何况话又说回来。就算退一步的说,若他们是能点燃篝火的,但其实徐幼珊也是不会弄的啊!!! 所以说到底,谢璟和徐幼珊在树洞内,就是得挨冷就对了。 “殿下,你还冷吗?”而徐幼珊看着此时已经被她都快埋到了草堆里的谢璟,嘴唇还是有些发白时,她就止不住的担心道。 但和徐幼珊的紧张不同,谢璟罕见的露出了些无奈的神色,清冷的说道:“不冷,我已经说过说过好多次了,我不觉得冷。”谢璟对着徐幼珊,真的是有些火气都没处发的无奈,本来今早他醒来后,在发现自己身上和身下堆得满满的干草时,是有些惊讶徐幼珊得细心的,虽然他觉得她堆在他身上的干草有些多了。 可直等到谢璟从早上一睡就睡到了下午的酉时才醒过来,却发现了自己都快要埋到干草堆里去时,他才知道什么才叫做“多”。而面对着他身上这么多的干草,谢璟马上就眯细了狭长的眸子看向徐幼珊,但等他在一对上徐幼珊的视线时,他要说的话就全被她打回了肚子里去。 因为徐幼珊看着他的眼神里,除了担心之外就还是担心,除了这些外再没其他,这让谢璟的不满真是发都发不出来,最后就只能憋成无奈了。 “是吗?可我都觉得冷了诶,殿下你怎么会不觉得冷呢?”徐幼珊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谢璟。 而谢璟现在对徐幼珊是已经无语了的,所以他干脆闭上眼的回答道:“你觉得冷吗?可我看你的脸色很好啊,红润的很。” “哦,是吗,哈……哈哈……”但徐幼珊闻言后,却只是不自然的干笑了两声,就又绕回了老问题,“殿下,你真的不觉得冷吗?” “不、觉、得!”谢璟单手捂眼,无奈得一字一句的重复着第无数遍的回答,只是徐幼珊好像不信,还想再确认一次时,谢璟赶忙岔开了话题的问道:“你早上不是去探查过周围的地形了吗,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我今早从北方行去,一路上都只是参天的大树和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我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景致,只是这密林的范围恐怕很大啊,我就没有看到过头。”徐幼珊本来还想再问谢璟冷不冷的,只是被他一脸正色的岔开话题后,徐幼珊顿了顿,也就赶忙回答他的问题,成功的让谢璟把徐幼珊的注意力给转开了,不再让徐幼珊一直在“冷不冷”的这个问题上打转,尤其她还是一副跃跃欲试得要再去弄一大堆干草回来的样子。 “洵山之内这样的密林太多,就罗慧峰和枫叶谷周围也不少,看来我们是被你那匹马给带进了某一个方向得密林里来了。”谢璟听完徐幼珊的话后,沉声说道。 可毕竟之前徐幼珊的马儿被暗箭所伤,带着徐幼珊狂暴奔跑后,不管是徐幼珊自己还是后面赶来的谢璟,在那时都是没闲情观察他们到底是跑到了哪里来的,因此现下谢璟也只能是估计个大概,因为在那种情急的情况下,他们的记忆其实是做不得准的,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只是在离枫叶谷和罗慧峰不远的地方,但也说不定他们现下已经是在离罗慧峰和枫叶谷很远的位置了。 而这些徐幼珊都是想过的,所以她其实是很担心的,但不是担心她自己,她是在担心谢璟,因为谢璟现在毕竟是很虚弱的,他需要赶紧回到洵山山脚之下的别宫里,去接受太医们的具体诊治,他是不能就这样耗在这儿的。 只是和徐幼珊的焦急不同,谢璟却很是冷静,冷静到让徐幼珊有些错觉,他好像已经是胸有成竹了,对于他们现下的状况,他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于是在徐幼珊看着谢璟又沉默了,但却反而诡异的显得有些悠闲时,徐幼珊是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后,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若这放在平时,徐幼珊是绝不会去对谢璟不说的事情多问一句的,但今天的徐幼珊有些不同,她的觉得很累,所以忍耐力也有些变弱了,于是她对谢璟小声的问道:“殿下,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其实一点都不担心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萧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谢璟顿了顿,然后就抬眼看向徐幼珊,在看见她的小脸还是那样的红彤彤后,谢璟就挑了挑眉的笑道:“没有啊,其实我是很担心的。” 骗人!徐幼珊鼓了鼓脸的看着谢璟,不说话。 而也许也是因为此时的谢璟,在经历了很多意外之后,身子也虚弱了关系,所以对着徐幼珊的不高兴,他不再是像以前那样的不在意了,谢璟弯了弯唇角,终于对徐幼珊说道:“闻歌他们会找到我们的。” 为什么?这也太肯定了吧,尤其在她和谢璟坠马后,徐幼珊是已经和谢璟确定过,他的身边是没有一个暗卫的了,那他是怎么还能这么肯定的说,闻歌一定会找到他们呢?徐幼珊不解的看着谢璟,但谢璟却只是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香囊丢给她,然后就没再说话了。 但徐幼珊却也在看清了谢璟丢给她的这个香囊后,就明白了。这香囊是谢璟几乎不离身的一个物品,在以往徐幼珊帮谢璟换药时,就是一直看见他带着的了,原本她以为这是哪个重要的人送给谢璟的,所以他才这样片刻不离身的带着,但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啊。 “凭着这个香囊的香味,闻歌他们就能找来了?”徐幼珊对谢璟确认道。 “嗯,这是蜂叶草所制的香囊,蜂叶虫在百里之内都是能闻到这种气味的。”谢璟看着徐幼珊答道。 而徐幼珊在听完谢璟的话后,就猛然的松了一大口气,往后也就倒在了她那堆薄薄的干草堆上,说道:“这就好、这就好。” “你就这么担心?”谢璟看着徐幼珊夸张的动作,揶揄她道。 “我当然担心啊,殿下你不是得赶紧回别宫,让太医为殿下你诊治嘛。”徐幼珊理所当然的说道,并且还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在谢璟的面前毫无形象。 可谢璟却没怎么在意徐幼珊的随行,反正自他们相识以来。徐幼珊在他面前还就真没打过要让他留下好印象的意思,但让谢璟有一瞬间得怔忡的却是,徐幼珊那理所当然的话语,她不为自己而担忧。她忧心的却是他,是他需要赶紧回去,让太医帮他诊治的事,这让谢璟一瞬间有些怔忡,没反应过来。而等谢璟回神后,向徐幼珊看去时,却发现她居然已经睡着了,映着洞口微微倾泻进来的霞光,她红彤彤的小脸就更是显得红润了。 这让谢璟顿时无语了会儿,但也没去吵醒她,只是自己把徐幼珊擦干净的那些青色果子拿了一、两个吃下,然后就看着徐幼珊的睡颜静默了下来,一直到太阳完全隐去了身影,而月亮爬上了天空。高高的悬挂在夜空中。 而谢璟看着徐幼珊的眼,在月光中,也如有莹白色的湖水在翻涌,不剧烈,但一层一层的翻起,再落下去,这也是能让看见的人沉迷于其中的,只是这时的徐幼珊好似睡得正香甜,完全错过了此时的谢璟,此时眼里只看着她的谢璟。在莹白的月光下,美人如玉。 ***** ***** 天明时分,山林里就想起了此起彼伏的鸣叫声,有清脆悦耳的。可也有刺耳以及的,就像狒狒们的叫声一般,实在是有些太具穿透性了,让谢璟硬生生的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然后在看着洞顶皱眉想了好一会儿的事情后,才转眸去看向身旁的徐幼珊。 但和谢璟预期不同的就是。本该已经醒了的人,现在却还在睡着,而且全身都卷缩成了一团,看得谢璟本就皱着的眉,一时间更是皱得更紧了。←百度搜索→ “徐幼珊,徐幼珊?”谢璟对着那背对他,卷缩成一小团的人喊道,只是在他喊了很久一会儿后,却始终不见她有反应,于是谢璟眯了眯眼就自己费力的先坐起,然后再挪到徐幼珊的旁边,推了推她的再次唤道:“徐幼珊,徐幼珊……” “啊?”就在谢璟的眸子里快要变的冷厉时,徐幼珊突然悠悠的转醒,揉着眼睛看向谢璟,说道:“殿下,怎么了?” “怎么了?你睡的像个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你还问我怎么了?”谢璟一向清冷的声音,此时还带着些冷厉的味道,向着徐幼珊扑去,让徐幼珊本就又重又如浑沌一样闷疼的脑子,一时间更是有些要停止转动的意思了。但尽管如此,在看着谢璟现下那突然又阴冷起来的脸庞,徐幼珊还是努力的强撑着精神,更何况徐幼珊还听到了三个她绝对不能容忍的字。 “你才是死猪呢。” 时间好像都停顿了一秒,树洞里的空气此时也好像停滞了一般,而徐幼珊在对谢璟吼完之后,她也是立刻就从头到脚都僵掉了的,并且还有着向石化转化的趋势,她是中了什么魔了,怎么会敢这样勇气感人的对着谢璟吼话?老天啊,你收了我吧。 徐幼珊正在石化中,可谢璟却是在看着徐幼珊眯了眯眼、又眯了眯眼后,就转过身去不理她了,只是徐幼珊还是在继续石化中,因此她没看到谢璟在转过身去后,那微微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殿下!” 但就在谢璟看着还能这样吼他的徐幼珊生龙活虎,徐幼珊却继续在石化着时,从树洞外却突然传来了一声让谢璟和徐幼珊都很是熟悉的声音,这道声音也让他们两人精神大振的望去,而此时,披着洞外的阳光,进来了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年,少年在见到了有些狼狈的谢璟后,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他的面前。 “殿下,请您降罪,闻歌没有按计划保护好您。” 谢璟闻言神色淡淡的,但徐幼珊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她呆呆的看着谢璟,只是现下的谢璟却只是对着闻歌说道:“回去再定你的罪,现在别宫那边怎么样了?” “回殿下,别宫那边按照您的预期,在您和王妃受袭失踪的消息一传回去后,圣上就勃然大怒了,不仅立刻就吩咐梁大都督派禁卫军收索您和王妃的下落,并且还下令。严查此事,到底是何人敢这样冒犯天威的。”闻歌恭声回答道。 “哼,何人敢冒犯天威……”谢璟冷笑,眼里不知想到了些什么。顿时就划过了一丝狠戾,但很快就又消失了,谢璟因伤苍白的面孔上,在这时也是布满了寒霜的,可他还是冷峻的向闻歌吩咐道:“一会儿你就让人把线索留给禁卫军。引他们找到这里来,期间你们还是不得出现,知道了吗?” “是,殿下。”闻歌应声后,就又消失了,从头到尾都只在一开始的时候看了一眼徐幼珊后,就没在管她了。而徐幼珊也顾不得闻歌,她现在还是在呆呆的看着谢璟。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谢璟看着闻歌离开的方向,突然低声说道。 “你早就知道,会有人袭击你。是吗?”而徐幼珊在心里挣扎了又挣扎,可最后她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虽说她还不懂现下心里的难受感,到底是身体上的,还是因了她刚刚知道的这个事实,但在现下,她最终还是决定了把问题问出来,她也等着谢璟给她的答案,给她那个可能会让她更难受的答案。 “是。”谢璟垂下了眼睫,清晰的回道。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徐幼珊却喃喃说道。 树洞外的风,缓缓的吹着,徐幼珊看着谢璟却无言的笑了,他不会在乎她的生死。这不是在正常不过的吗?为什么她现在会为了这个再肯定不过的答案而有些觉得难受?徐幼珊不了解自己,却有些了解谢璟了;她不了解自己现在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了,谢璟明明就知道在枫叶谷有人会伏击他,但他却还是带着她大咧咧的招摇过市,而且也许是为了赢得那些想要伏击他的人的信任,让他们能放心的来伏击他。他居然连护卫和暗卫都没带多少。 而她自然也只是他引那些想要伏击他的人的众多诱饵之一了,他不在乎她会不会被沦为暗箭之下的牺牲品,也不在乎她会不会有什么意外,那她该为他这样费尽苦心的精密布置拍手吗?徐幼珊有些想笑,有些想大笑,笑叹谢璟这绝妙的布置,笑叹谢璟这算无遗策的智计,也笑叹自己那些在此时此刻显得那样愚昧的心痛。 树洞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谢璟如最美的羽毛一般的眼睫低垂,整个人都靠着身后的墙壁坐着,而徐幼珊则是在离他不过五步之外的距离站着,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他,一直看着他,嘴角有笑,眼里在阳光下有晶莹的光彩,可那一定不是璀璨的光芒。 而在此时此刻,这短短的五步距离,在谢璟和徐幼珊之间,却好似成了最远的五步距离,好似不管怎么走,他们都走不近这五步了,像隔着万水千山一般……“梁大都督,找到了,找到 了!” 但就在谢璟和徐幼珊之间渐渐弥漫起了沉默和萧索之时,树洞外突然想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那种好像是在沙漠中找到了绿洲的得救般的喜悦声,让徐幼珊如恍如隔世般的再次冷静了下来,然后就趁着外面的人还没进来之前,先走到了谢璟的身边,只是她始终离他有一小段的距离,和之前的毫无顾忌,已经有了改变。 “楚王殿下。”而在徐幼珊才刚刚走到谢璟的身边后,在树洞外果然就听见了梁毅的声音。 “进来吧,梁大都督。”谢璟没看向徐幼珊,只是扬声说道,声音里也隐隐的多了一些虚弱的感觉。 而梁毅也在谢璟的话落后,就赶忙进来了,在见到谢璟虽苍白着脸,虚弱的靠在墙壁上,但除了那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锦袍有些太过凄惨外,谢璟的脸庞和手掌都是很干净的,看来这位楚王妃,是很好的照顾好了楚王啊。 梁毅只一眼就把谢璟的情况给看清楚了,于是在看见谢璟并无什么大碍后,他就不动声色的快速看了一眼低着头、侍立在谢璟身旁的徐幼珊一眼后,梁毅就向他们行礼道:“参见楚王殿下,楚王妃。” “梁大都督多礼了,快请起。”谢璟就算此时一脸的苍白,但他若笑起来,却还是一如往常的温文尔雅,而且衬着他毫无血色的唇色,更显得谢璟孱弱和文质彬彬,让人一看,就会觉得这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但这也就是让别人错觉一下罢了,在徐幼珊看来,谢璟的这种笑容,此时更是显得那样讨厌。 “楚王殿下,没保护好您,还这么久才找到您和王妃的下落,是我们禁卫军的失职,让您和王妃受苦了,请您恕罪。”但梁毅却没有起身,反而像谢璟请起了罪来,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反正这位梁大都督是给足了谢璟面子。 “梁大都督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这都是‘意外’,怎么能怪你和禁卫军呢,快请起吧。”而谢璟也很给梁毅面子的说道。 “谢楚王殿下和楚王妃宽宏大量。”这下梁毅才起身,对着谢璟和徐幼珊又继续说道:“启禀楚王殿下和王妃,圣上是早就下过命令,让除了护卫别宫周围外的所有禁卫军,都出来寻找您们二位的,而且一找到您们二位,圣上吩咐过,是要立刻把消息传回去的,刚刚臣是已经派人回去通信了的,那现在是不是就可以让臣护送您们二位回去了?” “那这就有劳梁大都督了。”谢璟点头应允道。 “楚王殿下说笑了,这是微臣的分内之事,殿下、王妃,请。”梁毅恭请谢璟和徐幼珊出到树洞外,去乘上已准备好的舆驾。 而这时徐幼珊就愣住了,谢璟却坐在那儿,并没说什么,也没去望向徐幼珊,但徐幼珊却一会儿后就回神了,并且缓缓的俯身,去扶着谢璟起身,但不知道为什么,徐幼珊此时是一点力气好像也没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草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徐幼珊却一会儿后就回神了,并且缓缓的俯身,去扶着谢璟起身,但不知道为什么,徐幼珊此时是一点力气好像也没有了,在咬着牙努力的想扶起谢璟几次,但都失败后,徐幼珊就自嘲的想到,难不成是刚刚受的刺激太大了,导致现在力气都没了? 徐幼珊低了眼,就算现在因要扶谢璟起身,而离他很近,但她的眼都是没落在谢璟脸上一次的,而谢璟也是如此,在徐幼珊靠近时,他就已经避开了眼,而这样一来,两人就是完全没眼神接触的,但在徐幼珊试了两次也没扶起谢璟后,谢璟就有些奇怪了,毕竟就算徐幼珊的体型再娇小,力气也是有点弱,但扶起他也不会这样的费力啊,现下这是怎么了? 谢璟有些奇怪,但还不等他做些什么,本来是躬身等在一旁的梁毅,在等了好一会儿后,却还是不见谢璟和徐幼珊出来时,就抬头望去,在看见徐幼珊正费力的在搀扶谢璟时,他才忙命内监进来接手。 “楚王殿下、王妃,是微臣考虑不周了。” “没事。”谢璟笑道。 而这时,谢璟也才抬头,转眸好好的看了徐幼珊一眼,可却因了徐幼珊低着头,因此谢璟并没看清她的神情,而在内监的搀扶下,谢璟也很快就出了树洞,登上了舆驾,剩下的就是只等徐幼珊上来,他们就可以离开这儿,回别宫去了。但奇怪的就是,徐幼珊在跟在谢璟的身后出了树洞,在他登上了舆驾后,却就没动静了,一旁一直躬身等着她上舆驾的内监们都忍不住的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 但徐幼珊却就是一动不动的站在舆驾前,谢璟看她这样,狭长的眸子居然也没忍住得危险的眯了眯,她这是在表达对他的不满吗?谢璟好看的唇突然一弯,对着徐幼珊就说道:“王妃,你是还不想回别宫是吧……” “砰” 谢璟的话全噎在了喉咙里。在那一声好像是响破了他耳朵的闷响声响起了时,在那个小小的身影直直的向后倒去时,在那张小脸此时全露在了亮得快晃花眼的阳光下时,在谢璟终于才发现她脸上的那些红润根本就不是正常的颜色。而是红的已经太过,根本就像是在发烧时……谢璟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而那一堆堆,堆得他都嫌重,他都嫌热的草堆。和她那少的可怜得稀薄草堆,却无比鲜明的出现在了谢璟的眼里。 殿下,你冷吗、你冷吗,要不要我再去给你弄些干草回来? 不用,我不冷…… ***** ***** 楚王谢璟和楚王妃徐幼珊在枫叶谷里遇袭的事,以风一样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神都、也惊动了整个神都,而最后楚王谢璟受了轻伤,楚王妃徐幼珊风寒高烧不退了许久,终于在昨晚否极泰来的降烧,两人也都算无事平安的消息传出后。却也没有降低神都内对此事的热议,并且还越演越烈的对于是谁会在枫叶谷里袭击楚王谢璟和楚王妃徐幼珊一事,是讨论不休,而这事现下会是什么人做的?又有什么人有这个能力去做、敢去做?一时间整个神都内都是在议论不休的。 只是随着人们对这事的持续猜测,有些答案已经明确的都指向了一个人,而就是在这时,市井和街头巷尾的议论声却诡异的突然小了起来。 别宫,正殿后院。 “母妃,现在怎么办,民间的议论声现在是越来越对我们不利了。”谢玟阴着脸的对贤妃说道。 “你不是已经派人去压下来了吗。怎么会还这样?”贤妃脸色也不好的问道。 “儿臣的确是已经派人去悄悄的镇压过了,但人数太大,而且市井中也多是一些亡命之徒,儿臣怕做的太过份得话。反而起了反效果,再说了,有督天府在那儿,儿臣也不敢做的太过,就怕他们查到外啊,徐熙那个人。母妃你也是知道的,谁敢惹他?”谢玟阴冷的说着,在想起了徐熙的铁血手段后,也是突然多了些无奈,这位督天府府尹官阶不算大,但那手掌的权利,可太大了啊。 “哼,徐熙。”贤妃冷哼一声,也只能叹道:“玟儿你做的对,徐熙此人占着你父皇的信任和眷宠,那可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就连当年的帝师,他还不是说动就动了,就算圣上本来也是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想把这事略过,放帝师一次,但徐熙竟然就硬是死咬着帝师强霸良民,杀人放火的罪不肯罢休,最后竟都惊动了太学院的易安先生等几位大儒,生生的逼着圣上赐死了帝师。而经此事后,谁都以为徐熙就算不死,仕途也是完了的,但你看看,不过一年的光景,徐熙不就又复任督天府府尹了吗?玟儿,你避着徐熙,是对的。” 当年周惠帝的老师吾庸,在周惠帝登基以后,也算是朝堂上权倾一方的巨臣了,他以一人之力,几乎就可以和江左徐家这样的豪族对抗,在那时,也是一时风头无两的人物,但就是这样了不得的让,在最后居然只是因了杀人放火的一件“小事”,就被周惠帝赐死了,这不仅是震惊了朝堂,就连民间也是轰动不已的。而虽说杀人就要尝命,这是法典里白纸黑字摆在了那儿的,是天经地义的。 可那是帝师吾庸啊,是周惠帝的老师,是武后生前的心腹,死前托孤的人啊!是陪伴了周惠帝最久、最久的让,也是辅佐了周惠帝最尽心的人啊,这样一个以一己之力就可以和江左徐家、镇国公府聂家这样的门阀豪族对抗的人物,就算他张扬跋扈、无法无天,可吾庸怎么可能会因了一个杀人放火就被赐死了呢?就算吾庸要倒,那也应该是以逆国、叛君这样的大罪而倒把?可是不是的,周惠帝的老师,大周的帝师吾庸的死因就是强霸良民,杀人放火。 而这样一个杀人死罪,最符合法典、最“理所当然”的事,在当时却让整个朝野都震动了,让整个大周也对“徐熙”这两个字,再一次的感叹了起来。也让天下的士子,再一次的对徐熙顶礼膜拜。而徐熙当时也顶着周惠帝的勃然大怒和天之威,硬是就把吾庸给办了,硬是就在他的带动下。让如大周的正典一般的太学院,也加入他的阵营,最后真的就硬生生的逼着周惠帝赐死了帝师,吾庸。 这样一个几乎是毁了自己的,说不得也会拖累了江左徐家这样的百年氏族的祸事。徐熙就是做了,而且还做的义无反顾、一往无前。 而也是在帝师吾庸被处死后,人们以为周惠帝也不会放过徐熙和徐家,正在为他们唏嘘不已,徐家的政敌和看他们不顺眼的人们却反而在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徐家遭殃时,周惠帝居然就仅仅是因了一点小事为理由的剥了徐熙督天府府尹的官职,给他一个闲职,让他赋闲在家后,就再没有其他的处罚了,而徐家二房老太爷徐叞和大房老太爷徐叡却是动也没动过的。虽然除了两位老太爷外,其他的徐家子弟都是有不同程度的贬职、甚至是罢官,但谁都是知道的,只要徐家的这两位老太爷不倒,那江左徐家就仍还是这神都里的一座巨头。 所以其他的那些小打小闹的小动作,谁都是不会放在眼里的,而也因了这样,所有人才有点摸出头绪了,看来在帝师吾庸和江左徐家之间,周惠帝是选择了后者的。虽这难免会让人替对周惠帝尽忠尽了一辈子的帝师吾庸不值,但谁又多说半句呢? 而且,事实到底是什么,真的是周惠帝选了江左徐家。然后才弃了帝师吾庸的吗? 天知道! 反正不管怎么说,最后这件轰动天下的大事就这样完结了,而一年后,周惠帝也以督天府府尹空置许久,于典制不合为理由,把徐熙重新复起。而督天府内空置了一年的府尹之位,就这样又重新回到了徐熙的手里,并且经此一事,徐熙的名气不仅更上一层楼,越发的如日中天,而且他是周惠帝新的心腹亲信得这一事实,也终于被所有人都看清了。 所以现在就连谢玟这个目前最受宠的三皇子,也是不敢漏出些什么把柄让徐熙抓住的,不然要是当年的“吾庸”之事再重演,那谢玟可没那么足的信心,因为以父皇对徐熙的信任,就算父皇不会像处死帝师吾庸一样处死他,可难不保他就是被废弃的下场了,毕竟周惠帝的儿子,可还是有很多呢! “母妃放心,徐熙这事儿臣省得,会尽量避开他的,但民间现下都在议论纷纷,箭头都是直指儿臣。”谢玟皱眉,有些冷郁的说道。 “这事眼下看来只能慢慢来了,你父皇反正若要知道,现在我们也是瞒不了的,可谢璟……哼,你父皇是不会在意他得生死的,这次虽说我们有冒犯你父皇君威的嫌疑,但只要最近玟儿你收敛一些,多在你父皇面前伏低做小哄他高兴了就没事的,毕竟谢琰现在是已和东暨公主联姻,谢璟又是被你父皇不喜的,那现下只要你不是做了什么天大的蠢事,那圣上一般都是不会舍弃你的,所以最近你千万不可再有异动,知道了没?”贤妃郑重其事的对谢玟嘱咐道。 “是,儿臣知道了。”谢玟低声应道。 其实现下谢玟和贤妃几乎已经可以算是胜券在握了,但因了谢璟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身份,就总会有一些老学究是站在了谢璟那边的,虽说近几年因了周惠帝的态度太过坚决,所以已没有谁再冒死进谏,要求周惠帝封谢璟为太子,但这些老学究就始终都是认为,谢璟这个皇长子才是大周唯一合法和正统的继承人。 并且更要命的就是,这些老学究虽在朝堂上的权利并无多大,但他们的影响力很大啊,尤其是对士子和老百姓们,这些老学究的一句话,抵得过有权得那些大臣的十句,而民心这种东西,有点远见的人,都会知道它有多重要,那就更不要说贤妃和谢玟了,因此贤妃和谢玟就算在胜券在握的现下,却为什么还是要如此非置谢璟于死地,就是因为这“民心”二字了。 而贤妃在和谢玟又秘密商讨了一会儿后,谢玟就告退了,毕竟现下他还是要低调一些,以不惹周惠帝不高兴为前提的,所以谢玟就又跑到周惠帝面前去鞍前马后了。 但谢玟此时忙着给周惠帝鞍前马后,而其他的皇子们也正在周惠帝面前候着,可在这些皇子中,一向都不会在这时缺席,让周惠帝有挑毛病余地的人,此时竟不在,这让某人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可现下的谢璟却管不了别人是不是不习惯了,他现在正以养病的借口,整天窝在楚王府的庭院内,不出一步,只是就待在院子内,守着昨晚好不容易才退烧的徐幼珊,一直寸步不离,最后让吴林氏他们都担心了起来,就怕徐幼珊好不容易退烧了,但谢璟就又病了。 但不管其他人怎么劝,谢璟都是无动于衷的,他只是就那样守在徐幼珊的身边,虽神情淡淡的,让别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可他在徐幼珊床边寸步不离的守护,却还是能让其他人了解了什么的。 “殿下,这是大掌柜递进来的消息。”而就在今天的谢璟,还是一样的守在了昏睡得徐幼珊身边时,闻歌在碧玉累丝垂红宝石的屏风外恭声禀道。 “沉香。”谢璟的声音才落,他身旁的沉香就缓步轻移到屏风外,自闻歌手上拿过一个刻有暗纹的小竹筒,回来交给了谢璟。 而这小竹筒,是江春入、也就是江春入的酒财色三大掌柜在向谢璟报告,或传输什么讯息时专用的传信方式,他们把这小竹铜绑在了信鸽的脚上,由信鸽来传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飞舞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但这看似很简单普遍的事,其实内里还是有很大深意的,不说其他,只说这小竹铜里,也是机关重重,若不知道开解的方法就随意打开,那这小竹筒里的机会就会发动。 那机关可是一个装有剧毒的暗盒,而那剧毒名为血毒,只用一个指甲缝的用量,那就是可以毒倒一群人的,剧毒无比。而且这血毒还是随风散入人体的表面,只要和肌肤一接触,那就是会中招的了,在一刻钟内若不服用解药,就是会毒发身亡的。 所以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竹筒,就可以有这么多门道,那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因此谢璟和酒财色三大掌柜之间的传信,倒也还是安全得很。 而酒财色三大掌柜一般也是不会轻易给在外游行的谢璟传信的,毕竟这样太容易被别人发现,虽他们不会得知竹筒里的消息,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一般他们都是不会主动和谢璟联络的,但现在既然传了,那就只能说明是有急事了。 谢璟打开竹筒,神情淡漠的扫了一遍后,就突然起身,走到屏风后的闻歌身前,说道:“告诉大掌柜,京里的攻势不能停,若对方的手下查到了什么,就马上把线索透露些给督天府,让督天府出面去对付他们,一定不能暴露了江春入,知道了吗?” “是,殿下。”闻歌领命退下,谢璟却站在原地过了好会儿都没动,直到月黛抬着药汤进来后,谢璟才有反应,他自月黛的手里接过了托盘,走回里间,把还昏睡着的徐幼珊抱起,亲自喂她喝药。 而房里除了谢璟和徐幼珊外,就只剩下沉香和月黛了,但月黛看着谢璟那面无表情的脸庞,与喂徐幼珊药时。却截然相反的小心翼翼,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可月黛是高兴了,但另一个人就是不高兴的了,沉香在谢璟看不到的地方直接就是沉了眼的。而且就连月黛都看出了谢璟对徐幼珊时的小心翼翼,那沉香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所以沉香现在的心里是犹如燃起了一把火的,而且沉香还开始觉得有些害怕了。 自梁毅从枫叶谷外不远、但路径极其错综复杂的一处密林中找到了谢璟和徐幼珊外,他是立刻就把谢璟二人送回别宫了的,但出人意料的是。在谢璟和徐幼珊回来后,情况危急的竟然不是身有刀伤,还没有痊愈的谢璟,反而是徐幼珊这个好好的人。 而谢璟虽然看着虚弱了点,但他其实在经周惠帝派来的太医诊治后,表明他就是旧伤未愈,又经颠簸罢了,就连裂开的伤口也没问题,处理的非常好,干燥。并且现下也已经又开始结痂了,并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好好休养就行了,至于谢璟的胸腹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一道伤口,太医们不问,好像那是最正常不过的,那谢璟也不说什么。 但谢璟没问题了,可徐幼珊的问题却就不小了,先不说那烫得吓人的高烧,只说她全身上下那大大小小的擦伤。都让人吃惊,而尤其是谢璟,原本他以为她就只是露在衣服外面的手和手臂部分有擦伤罢了,但经女医诊治后才知。徐幼珊是全身上下都有擦伤的,只不过轻重不同,这简直就和在从马上摔下时,为了护住她的谢璟是一样的,但这不可能啊,因为谢璟既然都已经把徐幼珊给完全护在怀里了。那她这些伤又是从哪来的呢? 谢璟为此是真的奇怪了很久的,但在去面见周惠帝,被周惠帝问起了在密林中的栖身地时,谢璟才想到了什么,然后在周惠帝问完话,又做足一副慈父的模样后,他就让谢璟回去了,而谢璟一回到别宫后,就叫闻歌来问话,问闻歌,他和徐幼珊一开始摔落的地方,离后来的那个树洞是有多远的;闻歌答,一、两里地左右。 一、两里地左右……… 荆棘遍地的丛林中,一、两里地的距离,况且他到树洞后身上并无太多的新伤,就连胸腹上的那道伤口在他醒来后,就只发现了伤口上干涸的血迹,那说明这伤口的裂开,是在他们摔下马时造成的,绝不会是由徐幼珊把他弄到树洞时造成的,不然血迹不可能干涸的这么快。只是他不知道,原来她说的“拖”他到得树洞,竟然会是这么个“拖”法,拖得她遍体鳞伤。 而这还不算完,稍后徐幼珊的高烧一直不退,并且从她手掌里那些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伤口开始,还有伤口恶化的迹象,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全急坏了,不久后就连郑老夫人和严氏都是带着徐幼容和徐明婳她们两人来了的。 但也许不来还好,因为徐幼容和徐明婳一到了别宫中楚王府的院子里,在见到了病床上的徐幼珊后,徐幼容二人就眼泪滴答滴答的掉了,就连一向死要面子的徐幼容,在一见到病床上那只不过才两天没见,就从一个活泼乱跳的人,变成了此时这个卧床不起的憔悴样儿的徐幼珊后,徐幼容也是没忍住得心疼徐幼珊到不行的哭了起来。 而对于在徐幼珊的病床边,徐幼容和徐明婳哭成个泪人的景象,他没说什么,只是在郑老夫人和严氏好不容易带着一直不肯走的徐幼容二人告辞后,谢璟才遣退了房里的所有人,独自一人坐在了徐幼珊的旁边,把她纤细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手上,让她掌心里那些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赤裸裸的全展示在了他的眼里。 白皙的肌肤,娇弱的吹弹可破,但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却原来可以忍着这么多的痛,帮他摘了那么多的干草,只为了让他暖一些……谢璟轻轻的握住徐幼珊的手,力气很轻,不想让她感觉到一点疼痛,只是谢璟对徐幼珊,这样眉眼中带着心疼的眼神,在那个阳光璀璨的午后,透过大开的月纱窗,却只有一个人看见了。←百度搜索→ 沉香! 沉香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看到带着那样的眼神看向徐幼珊时的谢璟,她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也许当时她是被吓坏了的吧,所以她在事后已经不知道了当时自己是怎样的心痛,但有一点,那止都止不住的害怕。沉香却是从没忘记过的。 是啊,害怕,沉香现在只要看到徐幼珊,她都会觉得害怕,害怕谢璟对她那越演越烈的与众不同;害怕谢璟对她那越来越明显的心疼和在乎。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让沉香害怕,也一再的让沉香对徐幼珊起不该起的心思,但这都因了谢璟几乎是不离徐幼珊一步,而被搁置下来了,可尽管如此,在谢璟对徐幼珊那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也够沉香对徐幼珊的心思一直在酝酿,从未停歇的了。 但世间不如意之事是十之八九啊,在沉香越是希望徐幼珊长睡不醒时。徐幼珊的高烧居然就慢慢的降下来了,并且人在昨天也终于苏醒过来了,虽然现在还是睡着的时候比醒的时候多,但这都不能抵挡徐幼珊已经脱离危险的事实。 而这让沉香愤怒的事实,却是让谢璟高兴的消息,虽说他高不高兴,除了个别让外,其他人也是分辨不出来的就是了。 …… …… 洵山的夜晚,是繁星璀璨的夜晚,只要你一抬头。就是可以看到那清晰不已得明亮星辰的,这与在繁华的神都之中,那迷失在了华灯中的星空可不同,洵山之上的夜空里。群星璀璨,让看的人也不免失声感叹,就比如徐幼珊。 “王妃,您怎么又不听太医的话了,晚上风大,是不可以把窗户开这么大的。您是忘了,太医说过,您是绝不能再受风寒的了?”吴林氏一进屋,就见徐幼珊仅披着一件雪里金遍地锦纹流素缎面长斗篷,站在大开的月纱窗前,这简直就是惊得吴林氏差点把端着的药汤都给洒了的,这次徐幼珊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的,所以现在吴林氏可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 但和吴林氏的小心不一样,徐幼珊反而大大咧咧的笑道:“吴妈妈,我就是站在这儿看看夜色,哪就会那么容易风寒啊,况且你看,今夜的风也不怎么大啊,而且我不是还披了一件斗篷吗?不会有事的啦。”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吴林氏坚决的上前把窗户给掩得死死的,然后就把徐幼珊给扶回了榻上去躺好,再把柳青色芙蓉满开的锦衾把徐幼珊完完全全的裹住后,吴林氏才在徐幼珊无奈的表情下转身,把药汤端过来给徐幼珊,在看着徐幼珊虽把小脸都快皱成一个小包子了,但她还是依然在把药喝下去时,吴林氏就笑道:“王妃,这药虽说是苦了点,但那药方可是殿下派人亲去柳原找到墨大夫,让墨大夫开的药方呢,您看,只不过才短短的三五天,您就已经能下地了呢,所以就算再苦,都还请您忍着点,等病都好全了,就好了。” 吴林氏只要一想起前几天徐幼珊那憔悴的模样,现在就有多感激谢璟派人去墨大夫那儿拿来的药方,就是因为这药方,本来前几日就算高烧退了,但却还是昏昏迷迷睡着的让,现下都是已经能这样活蹦乱跳的了。 只是吴林氏是感慨了,但徐幼珊执药碗的手,在听到了“殿下”这两个字后,是明显的顿了顿的,而在吴林氏的话才落,徐幼珊就干脆是把药碗给直接放下了的。而看着徐幼珊这突然的动作,吴林氏是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的,毕竟这两天里,徐幼珊在和谢璟闹别扭的事,是整个院子里的人们都知道了的。 但徐幼珊到底是因为什么,在和谢璟闹别扭,这就是没人知道的了,就连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都是不知道的,因为徐幼珊对她们也是什么都没说的,但既然徐幼珊不说,那吴林氏几人自然也就是不会多问的了,只是在平时她们总是会不自觉的就把徐幼珊正和谢璟闹别扭的这事给忘了,在徐幼珊面前不避讳的谈起谢璟,惹得徐幼珊不高兴。 “吴妈妈,你先下去吧,这药我一会儿会喝的。”徐幼珊淡淡的说道。 “是,王妃。”吴林氏低叹了一声后,什么也没多说的就出去了。 而等到吴林氏退出房去后,徐幼珊在榻上呆了一会儿,就又跳下了地,跑到了临窗的大坑上,把那两扇大大的月纱窗使劲的打开,只是她才刚刚把窗户打开呢,人却就愣在了当场。 月色下,风轻扬,一袭云白软绸阔袖滚回字纹兰花长袍的衣袂,也被轻风吹起,在风中飞舞,而徐幼珊的眼里,此时却只看见了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在月光下仿如浸出了水一般的看着她,他眼里那些如丝的光束,也在月光下人徐幼珊看的呆住了,伴着风里那兰花的香味,更让徐幼珊有一瞬间的晃神,以为这是在哪里看过的画中风景,而不是在这世间,不是在这世间能遇到的人和景。 “你的药喝完了?” 但画中人只要一开口,徐幼珊就回神了,并且小脸一垮,就准备要把窗户给重重的拉回关上,但奈何人瘦力气小,更何况现在她还是有些虚弱的病人呢,所以在某人的长指,只是轻轻的搭在了窗上,徐幼珊就算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居然也拉不动这月纱窗一丝一毫。最后,徐幼珊在气都憋完了,却始终还是拉不回窗户后,她也就不拉了,直接转身就要走,但就在这时,那一向清冷的嗓音低低的响起了,也让徐幼珊的脚步瞬间就停了。 “别生气了。” 徐幼珊瞬间就呆住了,然后她慢慢、慢慢的转过了头来,看着谢璟,有些不可思议和震惊,其实在徐幼珊彻底清醒那天,在看见守在了她床边的人是谢璟时,徐幼珊就已经有些不生气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月纱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其实在徐幼珊彻底清醒那天,在看见了守在她床边的人是谢璟时,徐幼珊就已经有些不生气了,但只要一想起,谢璟根本就不顾她死活的把她当作诱饵时,徐幼珊却又会恼火起来,你说你要把我当作诱饵,那你只要和我说一声啊,你说了以后,说不定我也会同意,并且尽力配合你的啊,毕竟你连自己都能拿来当诱饵了,那把我也拿去当诱饵一事,我也不会太吃惊就是了。 但可恶的就是,谢璟连说也不说一声,瞒着徐幼珊就擅自计划了一切,这种被人蒙在骨子里耍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尤其还有一种不信任的感觉如鲠在喉,这让徐幼珊更是无法不恼火。所以尽管徐幼珊一想到她的马儿在受到暗箭袭击,躁狂疯跑出去后,谢璟虽迟疑了一会儿,可最终还是追了上来时,心里就会一软,但心里同时也如有一根刺一般的在那儿,让她无法好好面对谢璟。 而谢璟对着这样的徐幼珊,也什么都不说,不解释、就更不要提什么抱歉的话了,因此刚刚那句轻轻的“别生气了”,是立即就让徐幼珊呆掉了的。 “你刚刚说什么了?”徐幼珊背对着谢璟,怔怔的说道。 “我说,你别生气了。”谢璟清冷的嗓音,在风里缓缓的飘进了徐幼珊的耳里。 徐幼珊僵硬的转身,看向谢璟,谢璟狭长的眸子却一直就在望着她,而当徐幼珊转过身去后,却是又愣了愣,因为谢璟那一向锋利到冰冷的眸子里,此时竟会有一丝温柔,温柔的看着她,这让徐幼珊是愣住了的,并且刚刚的那一腔怒火,现在早就不知道飞到哪个呱哇国去了,现下的徐幼珊。只是看着这时,显得那样虚幻的谢璟发呆,也在想,这不会是她的幻觉把?不然谢璟怎么可能会对她露出名为“温柔”的这种眼神。 就算只有一丝……… 徐幼珊看着谢璟呆掉了。但谢璟看着这样的徐幼珊,却有些想笑,笑她笨,这么简单就会对他消气,笨的让人都不好意思欺负她了。谢璟走近月纱窗。在与月纱窗里的徐幼珊只有一步之遥时停下,他对她说道:“我的确是有想过也把你当饵的。” 哗,不知是哪的鸟儿突然展翅飞走,只留下了一道离去的声音,但这声音惊醒了刚刚还在发呆的徐幼珊,让她在谢璟的声音才刚落地后,就瞠大了眼的看向谢璟,只是还不等她的愤怒再重新回来,谢璟已经继续道:“但在你的坐骑真得被暗箭袭击,从我身边奔走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显得那样震惊、那样没有花多少时间,就追了上去,虽然我一开始的计划,就是假装自己被他们偷袭成功,落马失踪的,但我没想到,当他们偷袭成功的是你后,我会显得那样吃惊。” 谢璟是怎样的保护了她,在他们落马后。还能让她几乎毫发无损,这是再没人能比徐幼珊自己清楚了的,所以她在听完谢璟的这番话后,是直接又沉默了的。一句话都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得脚尖的站着。 “所以就算你生气了,能不能也不要气太久。” 兰花的香味拂过徐幼珊的鼻尖,拂过她震惊的眼,也拂过她微张的嘴,这还是谢璟吗?谢璟会这样和她说话吗?他会这样在乎她到底是不是在生气吗?徐幼珊简直就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向谢璟。因为这在别人眼里,或许只是一件小了不能再小的事,可在徐幼珊的眼里,这却就是一件大了不能再大的事,虽然现在他还说不出给什么所以然来,但那快响破耳膜的心跳声,让徐幼珊第一次,毫无顾忌的、明目张胆的就那样直盯盯的看向了谢璟。 而这一夜,在群星的璀璨下,照亮了徐幼珊眼里细碎的光芒,也照亮了谢璟弯弯的红唇边,那一抹带着一丝温柔意味的笑容,让徐幼珊看的再清晰不过了。 ***** ***** “徐幼珊,你能再蠢点吗?自己是不是风寒了,你难道一点感觉都不会有吗?你居然还就硬撑着这样的身体,去照顾其他人,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别宫里,楚王府的院子内,徐幼容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对徐幼珊吼道,都已经恨不得把徐幼珊的那小脑袋瓜子给敲开,看看里面都是装了些什么,怎么能这么傻呢,自己都不舒服了,居然还在为了别人鞠躬尽瘁,要死而后已的。 “哎哟,大姐,我没那么想,只是当时殿下的身子,情况是真的不好嘛……” 徐幼珊想为自己争辩一下,但还不等她说完呢,徐幼容就已经打断了她,更火大的朝她吼道:“你少来啊,殿下在刚回来,就是被周惠帝派来的太医诊治过的了,根本就没什么大问题,有问题的是你,好不好?全身上下的擦伤我也就不说你了,但你手里的那些伤口,你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吗?” 知道啊,可知道了也还是要做啊!谢璟当时那样昏睡不醒,徐幼珊是真的吓到了,所以她拼命的想做一些事情,来让自己安心,所以就算去摘干草,让她的手上满是被草棘割除的血痕,她在当时也没多大感觉的。而等到后面有感觉了,但那时谢璟是已经醒过来了的,徐幼珊的喜悦大过一切,所以就又忘了那些“小病小痛”了。 徐幼珊低头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但她可不敢对徐幼容据实以告,所以在怒火腾腾的徐幼容面前,徐幼珊也就只是低着头做出一副可怜的小样儿,以图能让徐幼容消消气,不要这么火冒三丈的再训她了。 而不得不说的就是,徐幼珊的这招哀兵政策很有用,在徐幼容看见徐幼珊那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样儿后,语气也就渐渐的缓下来了,而且就算这招对徐幼容没用,但对徐明嬗和徐明婳也是有用的,这不,在徐幼珊头一低,嘴一撇,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后。徐明嬗就连忙安慰了徐幼珊一会儿,又一把把徐幼容给扯到身边坐了下来,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啊,珊姐儿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你吼她干什么,她是个病人呢。” “就是,容姐姐,不带怎么欺负珊姐儿的啊!”徐明婳站在徐幼珊这边的说道,只是声音嘛。当然就比徐明嬗小了不止一点。 “哼,你们俩就宠着她吧,指不定下次她又要做出什么蠢事来呢。”徐幼容气气的哼了一声后,就扭过头去不理徐明嬗她们了,这让徐幼珊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但徐明嬗却不管徐幼容,只是把药汤递给徐幼珊,让她先喝药,而徐幼珊在看见了徐明嬗递来的那碗黑漆漆的药后,小脸就马上皱起来了,并且还有些希冀的看着徐明嬗。但徐明嬗在这件事上却是很坚定的,她把药碗递给了徐幼珊,让她赶紧喝完。这让徐幼珊有些无奈,最后只能在徐明嬗和徐明婳的监督下,甚至是就连徐幼容都转过头来盯着她喝药时,徐幼珊就只能乖乖的把药喝了。 只是那种苦味是别人不能理解的,所以徐幼珊在喝完后,马上就接过徐明婳早准备好的蜜饯吃下。 “不过,珊姐儿啊,你知道了吗。三天后圣上就要启程回京了呢。”徐明婳突然向徐幼珊说道:“虽然本来这次来洵山狩猎的日期,原本也没定多长的时间,但圣上会这么快回京,也是挺意外的。” “这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决定的啊?”徐幼珊惊奇的问道。 “就在你和楚王殿下被梁大都督救回来的第二天啊,我们还想,会不会是因为楚王殿下哪里不适呢,但后来我们才知道,楚王殿下可是好着呢,不好的是你。”在谢璟和徐幼珊被梁毅救回来的第二天。周惠帝就宣布不日回京,这让所有人都以为是不是谢璟不好了,但等到稍后徐幼容她们跟着郑老夫人和严氏去看望徐幼珊时,才知道周惠帝这突然回京的决定,原因肯定不是谢璟不适什么的,因为真正情况不好的是徐幼珊,不是谢璟。 那既然这样,周惠帝突然要回京的理由又是什么呢?这在徐幼珊脱离危险期,身子开始好转会,也成了徐幼容她们三个奇怪的地方了。 “这样啊,那倒是真出人意料的,这次圣上要来洵山狩猎,可谓是兴致勃勃的呢,我还以为,圣上这次最起码也要在洵山待个半把月左右呢,怎么会三天后就要走了。”徐幼珊奇道。 “是啊,让人搞不懂圣上在想些什么。” 徐明嬗、徐幼珊和徐明婳三人在奇怪周惠帝怎么会这么早就要回去,可一旁还在置气的徐幼容却忽然对徐幼珊说道:“你还有闲心管其他事,现在你给我好好的养好自己的身子,我就阿弥陀佛了,别的事你少管了。”徐幼容只要一看到徐幼珊又在为着别的事情费神,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自己的身子都已经是病着的了,却还要去管其他事,这不是让人生气吗? 而在徐幼容的火眼金睛下,徐幼珊也没敢说不,马上就乖乖的躺下,然后拉起被子盖住了头。徐幼珊这样听话的表现,也在让其余三人愣了一会儿后,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就连徐幼容也一样,而在听到了徐幼容的笑声后,徐幼珊才悄悄的漏出了一颗小脑袋瓜子来,观察徐幼容的表情,这让徐明嬗和徐明婳更是笑的越大声了,而徐幼容也上前,轻拍了徐幼珊的额头一下。 这个午后,是个美好的午后,徐幼珊四人的笑声也在这个午后,在院子里一直响起,让鸟儿们清脆的鸣叫声都不起眼了起来,在这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中,风轻轻的吹,阳光温暖的洒了下来。 …… …… “听说三天后我们就要回京了?” “嗯。” “那殿下知不知道圣上是为了什么,要这么早的回去啊?” “东暨那边希望谢琰和东暨公主的婚事尽快举行...把这个喝了。” 徐幼珊无语的看着谢璟,但谢璟却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眼里虽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但让她把他手上的那碗药膳接过去喝下的意思却是非常的明显,并且谢璟还执行的非常坚定,这让徐幼珊终于知道了,在谢璟受伤回来的那段时间,她那样紧迫盯人的让他喝药,是一件多么让人讨厌的事了。 “殿下啊,我刚刚才用过午饭,现在肚子很饱,真的吃不下这药膳了,不如我一会儿再吃?”最近几乎把药和药膳之类的东西当成三餐来吃的徐幼珊,对着谢璟可怜兮兮的商量道,就希望她能放过她一马,毕竟那苦得吓人的药就不说了,单这药膳也是难吃得紧的,平常若是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送来,那徐幼珊还能推脱一下,但最近吴林氏几人已经摸出门道了,既然她们去送药给徐幼珊时,是拗不过她的,那就请谢璟去送吧,因为对着谢璟,徐幼珊几乎是完败的。 “不行,现在就吃了。”谢璟定定的看着徐幼珊说道。 徐幼珊的眉立刻就皱了起来,只是在和谢璟对峙了好一会儿后,徐幼珊就还是败下阵来了,认命的接过了谢璟手中的药膳,一口做气的就仰头喝完,然后再拿起一旁的蜜饯猛吃,希望能冲散嘴里的药味。 “不过东暨怎么会突然这么急着举行婚事呢?”徐幼珊口齿不清的问道。 “他们与蛮族的战事已经快要打到最后了,但蛮族骁勇善战,全民皆兵,东暨的国土又四面大敞,他们是不敢把四面疆界上的兵力全投入到战事里的,所以东暨希望谢琰和东暨公主的婚事赶紧举行,两国的盟约也能早日成立,然后再向大周借兵,与蛮族一决雌雄。”谢璟起身,把药碗放到了桌子上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幔帘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所以圣上才会突然急着回京!。”徐幼珊恍然大悟的说道。 “嗯。”谢璟转身,走到了软榻旁的椅子上坐下,眉眼淡淡的说道:“东暨地处中原,四面开阔,虽在军事上不利,但在经济上的条件却是非常有利的,而我们大周却反了过来,虽四面都有一定的屏障,但这却也把各国贸易行商者的脚步给挡在了外面,让大周对外的交易不顺。可这次若和东暨联姻成功,也助他们打赢、甚至只要是不输掉这场战争,那东暨就会支援我们大周对外的贸易商路,这正是大周所需要的。” 大周自给自足的经济能力虽不弱,但在这强国环侍的天下,少一条短板那也很可能会让自己的帝国更强一些,也更有战斗力一些。因而大周和东暨这次互惠互利的盟约,是几乎百利而无一害的,但就是这样重要的一个决定,本来朝臣们还以为现下早昏庸不堪的周惠帝,说不得还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时,周惠帝却惊人得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这不得不说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啊。 “那这么说来,我们回京后,二皇子殿下和东暨公主的婚事,就是要开始举行的了?” 谢琰和东暨公主的婚事,在确定下来那天开始,大周和东暨就都是已经在操办的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此时要立即开始举行,倒也不会太仓促。 “若没有意外,那就是这样的了。”谢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在说完后,就看着塌边小几上,羊脂玉瓶里的那几支白色花骨朵漠然了起来,眼里的情绪也有些复杂,看得徐幼珊有点懵,因为二皇子谢琰不管怎么说,对于谢璟来说,都应该是敌人的。毕竟这两个名为兄弟的人,是已经不知道各自派人暗杀过对方多少次的了,这些在徐幼珊嫁给谢璟后,也是多多少少都知道些的了。 所以谢琰现在和东暨公主联姻。对于大周的皇位再无可能时,谢璟应该是高兴的啊,怎么会有现在的这种情绪呢?这种不能说是喜悦,也不能说是难过的复杂情绪。 但就算徐幼珊很奇怪,可她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谢璟沉默的时候,她也静静的不说话,任时间就那么悄悄的溜走,天边最后的一丝阳光也隐在了山棱后,夜幕开始降临,但房里还是沉默着,谢璟漂亮的眸子,在夜明珠自黑暗中发出得微光的照耀下,映出了点点的光芒,晶莹剔透。 让在一旁看着看着他的人倒是大饱眼福了。徐幼珊现下是一点都不无聊的看着谢璟,虽说最近因了枫叶谷里发生的事情后,她和谢璟之间的关系是明眼人都发现改变了的,不仅没有以前的生疏了,而且二人之间的相处还不一样了起来。 只是具体是怎么的不一样,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但吴林氏和刘妈妈看着这样的谢璟和徐幼珊,却是开心的不得了的,而两人也常常是在谢璟和徐幼珊变得相契的相处中,会默契的相视一笑。让跟在了她们身边的楚黛和月黛一头的雾水,但若问到吴林氏和刘妈妈是在笑什么时,吴林氏二人就只会笑而不语。 可不管怎么说,反正谢璟和徐幼珊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改变了的。而且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改变了,可尽管如此,在谢璟和徐幼珊之间,有些东西还是没变的。 就像徐幼珊还是不能大咧咧的直盯着谢璟看,不然她一样是会出糗,比如现在。在徐幼珊以为谢璟还在想事情时,不会发现她在盯着他看,所以她就毫无顾忌的把眼神猛黏在他的侧脸上。可谁知道,已经沉默了好久、好久的谢璟,都从天色霞红沉默到了夜幕降临的谢璟,会在这时突然转头,看向了徐幼珊,还正好看尽了徐幼珊的眼里。 “咳,天色都这么晚了啊,呵…呵呵……” 谢璟狭长的眸子除了有多锋利外,还有多漂亮,徐幼珊真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在谢璟突然转头看向她时,徐幼珊在吃惊后马上就转开眼了,绝不给他惊艳她,接着又让她发花痴到出糗的机会。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但谢璟就好像是没发现徐幼珊的尴尬一样,声音淡淡的问到,这让徐幼珊马上就松了一口气的回头答道:“现在已经是戌时正……” 徐幼珊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因为她才回头,就看见了谢璟的表情,细长的美眸微弯,红红的唇角也微弯,在此时没点灯,只有墙壁上的那颗夜明珠的照耀下,谢璟绝美的脸庞就像烙印一样的烙进了徐幼珊的眼里——他,这是在对她笑吧,不是带着那些嘲讽和寒冷的笑意,只是单纯的微笑,微微一笑。 ***** ***** 周惠帝既然决定了要回京,那所有人当然都是开始马不停蹄的在准备,所以到了三天后,所有人也都按时簇拥着周惠帝的舆驾,离开了洵山,向着神都驶回。这其中,谢璟和徐幼珊等楚王府的一行人,当然也是在队伍里的,而和来时只有一个病人相比,现下在离开洵山时,楚王府的车队里是又多了另外一名病人的。 “睡吧,到了神都,我会叫你的。”谢璟把徐幼珊按躺在了马车里的榻上,在替她盖上了厚厚的锦衾后,就让她闭着眼睡觉,只是徐幼珊根本就放心不下谢璟,怎么可能会歇下呢。但谢璟却根本就不给徐幼珊说话的机会,直接就让她躺倒了,这让徐幼珊破天荒的觉得谢璟很体贴啊。 “殿下,我睡了,那你呢?”但放心不下就是放心不下,徐幼珊还是挣扎着起了身,看着此时就站在她面前的谢璟问道。但刚刚徐幼珊是挣扎着起身,忙着不让谢璟阻止她说话的,于是没顾忌什么,只是等到她已经坐起来时,却发现她和谢璟的距离,是不是有些太近了? 徐幼珊睁圆了眼的看着离她很近的谢璟,而谢璟也没料到这小黑炭会突然坐起,那张因在生病,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红润的苍白脸蛋。←百度搜索→此时会离他这么近。 两人一时间就沉默了,可沉默后,有些声音却就会被听得更清楚,就比如徐幼珊此时是能很清晰的就听见自己剧烈跳动得心跳声。和谢璟那轻微得呼吸声的,那很轻很轻的呼吸声,在徐幼珊自己大到好像会震聋她得耳朵的心跳声下,此时却居然还是那么清晰的被徐幼珊听见了。 而就在徐幼珊怔怔的看着谢璟,小脸却突然越来越红通通的。谢璟看着徐幼珊的眸子里,也突然黑沉沉的,如夜晚月光下的大海,美的那样让人心惊,也深沉的让人那样心惊时,沉香的声音却猛然在马车外想起了,让还在看着谢璟怔愣的徐幼珊忽然回神,接着就丢脸到爆的马上躺下,躲回被子里去了。 “殿下,圣上突然吩咐停车休整。您和王妃要下来走走吗?” “不用了。” “是。” 马车外,在谢璟好像比平时更淡漠了一些的声音下,沉香微微沉了沉眼的退下,但她也没退开多久,还是不辞辛劳的守在了马车附近,这让同样候在一旁的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实在是皱眉不已。刚刚马车里的交谈声忽然突兀的静了下来时,吴林氏几人当然也是发现了的,但正在吴林氏和刘妈妈意有所指的相看一眼,互相笑了起来时。沉香居然就突然出现,并且到马车前去出声禀告了,这让当时的吴林氏和刘妈妈都是没来得及阻止的。 而沉香这番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举动,是让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都不喜的。但就算这样。碍着沉香是谢璟贴身婢女和亲信的这一层关系,吴林氏她们也不能说什么,所以她们在这时,也就是只能皱着眉看向沉香了,但沉香才不理她们呢,她只是就那样静静的立在了马车外的不远处。 “你要出去走走吗?”而在马车内。谢璟在看了一会儿蜷缩在被子里的人好一会儿后,他才好笑的对她问道。 “不、不用了。”徐幼珊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那好,你就赶紧睡吧。”谢璟眸子里闪过笑意后,就到一旁坐下了,并且拿出暗格里那些印有繁富暗纹的书册,一本本的看了起来,并且不时还在上面批注些什么。 至于另一边的徐幼珊,在被子里捂了好一会儿后,发现车里安静了下来时,她就轻轻的拉开了一条缝,去悄悄的观察谢璟在干什么。而等到徐幼珊发现谢璟是在批阅江春入送来的暗册后,她就更小心着不发出声音,打扰到谢璟了。只是这一安静下来,徐幼珊本就还有些虚的身子,竟没一会儿就开始发困了。 骨碌碌...骨碌碌...而在周惠帝突然命令停下休整的车队,在周惠帝的一声令下,又开始向着神都进发了,而徐幼珊也在这一阵轻缓的马车摇动中,慢慢的进入了梦乡,去会周公了。 但就在徐幼珊才刚睡着后,本来是在低头批阅的谢璟,却在轻笑一声后,抬眸看向了徐幼珊。风,吹起了窗户的幔帘,阳光一丝一丝的照在了谢璟的脸庞上,映着他看向徐幼珊时那淡淡的笑容,惊艳了谁的时光,也惊痛了谁的眼。 洵山离神都本就不远,周惠帝一行人也不过在日头偏西的时候,就是到了神都的,而等到所有人都把周惠帝护送回宫城后,也就都各自散去了,而谢璟和徐幼珊,当然也是在周惠帝的一声令下,都随着人们离开了宫城,回到了阔别多日的楚王府里。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但就在谢璟和徐幼珊才刚回到王府后,在楚王府的大门前,就见到在王霓裳和冷心云的率领下,一大群人已经在那儿阵仗不小的候着他们的,让本才刚刚睡醒不久的徐幼珊,在看见了这番大阵仗后,硬是要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和不太能适应的徐幼珊相反,谢璟却是在面对着眼前的景象时,一点不适应都没有,面色还是和平常一样淡淡的漠然着。 “都起来吧。” “谢王爷。”众人在谢璟淡淡的声音下都起身,然后又跟在了谢璟和徐幼珊的身后,到了泊微后云去,在谢璟意思意思的向王霓裳二人和赵嬷嬷询问了一下最近府中的事宜后,就端茶送客了。而赵嬷嬷见不只是徐幼珊,就连谢璟的面上也是有着倦色时,就没再耽搁了,马上就起身告辞,想让谢璟能先好好的休息。 而赵嬷嬷一起身,本来还一点动静都没有的王霓裳和冷心云一愣,也只好都相继起身,向谢璟和徐幼珊告辞,本来若赵嬷嬷不离开,那王霓裳二人还可以装傻,只当是多日不见王爷和王妃,并且也对洵山狩猎和对徐幼珊的关心,再多逗留一会儿的。但既然赵嬷嬷起身离开了,那王霓裳和冷心云不动,不就是会显得她们太没眼力劲儿了? 因此王霓裳和冷心云只好也起身告辞,并且也没能多探听出一些洵山之上的事,这让二人一转身,就都是有些沉了眼的。 可王霓裳和冷心云二人有些不高兴,但看着她们俩离开后,徐幼珊却是开心的不得了,她的身子本来就还需要多多休息,那她现在又怎么会还有精神来应付这两个难对付的人?所以谢璟把赵嬷嬷先支开了的行为,真是让徐幼珊再满意不过了,只是她也没笨到把这些情绪显露出来。 “殿下,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徐幼珊只是在其他人都离开后,对着谢璟建议道。 “嗯,你也是。”谢璟放下茶碗,轻轻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后,就先向已经准备好热水的耳房里走去,先梳洗沐浴了。 于是谢璟和徐幼珊就在一前一后的梳洗沐浴完毕后,各自去休憩了。但谢璟和徐幼珊是累的一沾枕就入睡了,可其他人就没这么悠闲的情绪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谢璟和徐幼珊是累的一沾枕就入睡了,可其他人就没这么悠闲的情绪了,尤其在谢璟和徐幼珊回府后,对于他们俩之间那改变了的气氛,所有有心人都是发现了的时候。更不要说有的人只是在一开始谢璟和徐幼珊下马车时,看到谢璟自然而然伸向徐幼珊的长指,和徐幼珊更是也已经非常自然而然的把手交给谢璟的动作后,就都已经在眸里划过的阴冷之意了。 楚王府,落花轩。 “都打听到了吗?” “回您的话,打听到了,王爷和王妃在枫叶谷一起失踪的时间为三天左右。” “三天?” “是的。” 王霓裳柔白的指尖在精细的刺绣上划过,随着指尖划过那些她用心绣出的碧玉云龙纹的绣面上,王霓裳的眼却越来越沉,只是三天的时间啊,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变的这么亲昵?亲昵到自然的地步,这对于谢璟有多困难,王霓裳是再了解不过的了,所以本来对于谢璟和徐幼珊在枫叶谷里所遭遇的“意外”一事,她虽然是已经做好了两人在共患过难后,感情会变得不一样的结果,但她没想到,会变得这么棘手啊。 王霓裳低着眼,听着浅雪向她汇报着这次的情况,但在脑海里,王霓裳却开始盘算起了其他的事情,并且在浅雪话说到一半时,打断了她的说道:“浅雪啊,泊微后云里的人,现在是一个王府里的人都没有,全是王妃的陪嫁,从徐家带来的人,对吗?” 浅雪赶忙回答道:“是的,现在在泊微后云里当差的人,从里到外全是王妃的陪嫁。” “哦,那这可不好呢,再怎么说,这也是楚王府嘛。怎么能把王府里的人全赶走了,只留下自己的陪嫁呢?”王霓裳温温柔柔的说着,指尖也继续在她的刺绣上轻轻的触摸着,但在浅雪迎面去望王霓裳时。却眼皮一跳,被王霓裳脸庞上那些完全没有温度的笑容给忽然惊的眼皮一跳。 “一会儿,你记得吩咐我们的人,在赵嬷嬷面前提一提这事,不需怎么说。就是提一提就行了。”王霓裳温柔的说道。 “是。”而浅雪却回答得极其恭敬。 但就在王霓裳吩咐浅雪去办一些事的时候,在另一边的苎萝斋里,此时也上演着和落花轩几乎一模一样的情景,只不过有点不同的就是,冷心云和王霓裳的反应有些不同。 苎萝斋 “才三天?” “是的。” “看来我们这位小王妃也是个有手段的啊,才三天时间,居然就能让殿下待她如此不同。”冷心云低低的说道,脸上神情很是玩味,既没有王霓裳那样的阴冷凝重,也不像是一般的愤怒模样。此时的冷心云,反而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猎物一般,兴致勃勃了起来,这让立在她一旁的锦梦也有些感慨,看来这下在这楚王府里,除了王侧妃外,这小王妃也即将是冷侧妃的猎物了,就好比猫抓耗子一般了。 但这谁是猫?谁是耗子?就不知道了,只是锦梦对于他们的小姐,却是很了解的。只要她锁定了哪个人为猎物,那么那个人就一定会被他们小姐给盯上的。 只是就不知道这徐幼珊会不会像王霓裳一样了,能和他们小姐对斗这么多年,一直在势均力敌着。或者又会是像前几个被王爷稍微宠幸了一下的那几个姬妾一般。在他们小姐和王霓裳有意无意的联手下,不出几日就在这儿楚王府里沉寂下去,再没出头过。 冷心云看着窗外,不知想到什么似的饶有兴致,但恭敬的立在了她旁边的锦梦,却在想起以前和冷心云作对的人里。除了王霓裳以外,几乎都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所以也就提前为徐幼珊唏嘘了起来,毕竟徐幼珊以庶女只身,嫁给了谢璟做正妃一事,在神都里也算是一桩奇事,让人们一直在啧啧称奇的了。 只是现在看来,这桩奇事,不用多久就会变成和神都里其他迅速销声匿迹的事情一般,将会在人们的视线里慢慢消失了,锦梦对于冷心云,那可是有无限得信心的。 但这次还不等冷心云做些什么呢,王霓裳那边却先动了,并且这也在不久后的楚王府里,掀起了一阵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风波。 …… …… 最近的神都里很是热议沸腾,而热议的中心乃是本朝的二皇子谢琰,因了不久后就是他和东暨公主大婚的时间,所以最近神都内的动向,就全都关注在了继谢璟破例,未满弱冠之年就封王出宫建府的事情之后,人们的视线全集中在了现下已被封为郦王的谢琰,已经大肆修建好的郦王府上。 郦王府 “王爷,您不能再喝了,明天可是依例要到宫中向圣上谢恩的啊。”一名谋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对着正在大堂上喝得酩酊大醉的谢琰苦劝道。 “哼,谢恩?谢什么恩啊,谢父皇昏庸年迈,老眼昏花的恩吗?”谢琰冷笑一声,口无遮拦的说着大逆不道之言,吓得那名谋士真是冷汗直流,忙赶紧出屋,四处巡视了一下,等到发现周围并没什么人靠近,就连婢女们都是听命得远远站到了一旁时,那名谋士才擦了擦冷汗的走回来。 “王爷,您怎么能说刚刚的那种话呢?” “什么话,啊,父皇难道不就是昏庸年迈,老眼昏花吗?不然他怎么可能选择保了谢玟那个脓包,却弃了我,就算我都已经把‘荣华殿之事’全和父皇坦白了,可你看看,谢玟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吗,可我呢、可我呢?”谢琰有些声嘶力竭的说道。 但那名谋士却有些无言以对了,本来在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还势均力敌时,周惠帝对他们俩可谓是不偏不倚的,可自从谢琰被周惠帝厌弃后,谢玟却得到了周惠帝非一般的器重,并且就连对谢玟的宽容度,好像也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就算谢琰把当初在荣华殿后殿之内,胆大包天的设计陷害徐幼容和徐明婳一事的同谋者谢玟,向周惠帝拱出后。周惠帝对谢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处置。 只是在宫内关了一阵禁闭后。就被放出来了,虽这处置和当初谢琰的一般无二,但最后所导致的结果却像是天与地的距离一般。谢琰在最后,是被周惠帝下旨与东暨公主联姻。彻底和那个至尊之位再无关系;可谢玟呢?在一样的被关在了宫中禁闭,被宽赦出来后,却只是越发得到周惠帝的器重了,离那大统之位,也是越来越近了的。 但这凭什么?凭什么一样的事。他谢琰得到的结局就是这样惨淡的,可谢玟却可以这样锦上添花?凭什么?谢琰不服啊,这要他怎么能服呢,在他和谢玟一样,母妃也曾是在后宫中呼风唤雨的四妃之一,在朝堂之上更是也有像毕家这样的顶级门阀相持,可最后他怎么会和谢玟差这么多呢。 谢琰的不甘,谢琰的不服,在整个神都中,其实都是昭然若揭的了。人们也都心照不宣,对于这个从云端跌下的天之骄子,人们也是会在谈起时叹息上那么一两句的,可除了叹息外,别的就不会再没有什么了,毕竟神都里永远不差更劲爆的消息和事情,所以人们的关注,很少能停留在一件事上多久的,更何况谢琰和东暨公主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无改变可讲的了。 而对于这些无法更改的事。谢琰比谁都懂,所以他也就比谁都接受不了。 “殿下,您不用这样的,虽说上次的事并没有能让圣上对三皇子殿下厌弃。可我们手上不是还有很多三皇子殿下的‘功绩’吗,我们把这些一点一点的摆到圣上的面前去,属下相信,三皇子殿下的下场是一定会如您所愿的。”谋士对着谢琰,沉声说道。 而谢璟在这名谋士的这番话后,也突然停了疯狂灌酒的手。因了多日酗酒而浑浊的双眼,此时也看着雕梁画栋的屋顶愣住了,屋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本就只有两个人的房内,此时更是因了他们俩的沉默,静得几乎连一根针掉到了地上的声响,都是能听到的,但现下的谢琰却根本不管这些,只是眼眸在慢慢的清明了起来。 “是啊,是啊,我怎么就忘了,谢玟做的那些事,就算父皇再怎么器重他也好,在父皇知道这些事情后,谢玟他也绝对就是会玩完了的。” “王爷英明。” “哈…哈哈哈……”谢琰的大笑声,响彻了这片屋宇,只是一直站在离大堂很远的婢女和内监们,在听到了这阵笑声后,都有些不免唏嘘的叹到,因为笑声里的那些萧索和落寞,真是让人根本就想不出,这是那曾鲜衣怒马,自信飞扬,在神都内呼风唤雨的二皇子殿下。 ***** ***** 深秋,卯时不到,天色将明未明,已比不得盛夏时分那早早就碧空一色得天色了,只是不管这天色是亮还是暗,徐幼珊都是雷打不动的就在这个时候醒了的,并且也一样在床上抱着锦被滚来滚去的折腾了好久后,才在吴林氏的催促下起身,梳洗更衣,顺便在少少的吃一些糕点垫垫肚子,等着还要再过一会儿才会起身的谢璟,到时再一起用早膳。 只是今天是谢琰进宫向周惠帝谢恩的日子,也是在谢琰和东暨公主举行大婚前的一场家宴,因此今天谢璟和徐幼珊也是要进宫的。 这不,徐幼珊也是一早就被吴林氏拖起来,然后再穿上去宫中赴家宴得染烟色金丝孔雀翎大袖珠叶袍,和蓝绸子明花薄绣柳叶纹素白综裙,以及腰上的绣折枝玉兰品月流苏垂绦宫穗与倒垂莲花玉鸾锦靴,一件件简直是繁富得要死,徐幼珊根本就不用动手,都站在那儿被吴林氏和楚黛几人折腾得够了,更不要说若是一个人穿戴这些衣服的话……徐幼珊简直不敢想象。 只是若更衣好了,那事情就算完了又好啰,徐幼珊才刚在吴林氏几人的服侍下更衣完毕,还不等她喘一口气呢,就又被按到了大滚银枝镶水琉石的铜镜前,众人又是一番翻箱倒柜的,而且本来昨晚是已经定好要戴什么的了,但耐不住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一会三变的意思,在她们纠结了又纠结,徐幼珊无奈了又无奈之后,终于是选定了一套金掐玉湖云双头曲枝头面后,徐幼珊才算是能长松一口气,可以好好的歇会儿了。 “你就准备好了?” 而就在徐幼珊心满意足的半靠在了炕上的大迎枕上休息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袭来,惹得徐幼珊赶忙循声望去,就见在初亮的天光里,谢璟一身月白色的流素锦长袍,像还未隐去的最皎洁得一束月色一般,立在了这天光中。 “啊,哦,是准备好了。”徐幼珊看着谢璟,呆呆的说道。 而谢璟看着呆呆的徐幼珊,却嘴角弯了弯的轻应一声后,就先略过她,去耳房梳洗了,但在谢璟都离开了好一会儿后,徐幼珊才反应过来的捂脸低叫,她觉得她真的是快没救了,怎么能这么丢脸呢,是不是她最近真的松懈了啊,怎么会最近这么容易就发花痴啊。 徐幼珊捂着脸十分无语的在低嚎,但就在这时,梳洗好了的谢璟却已经出来了,徐幼珊见状,马上就端正的做好,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自己得脚尖,一动也不动,这让谢璟看着她挑了挑眉后,也什么都没说的就走过去了。 等到一会儿后,谢璟也更衣好后,两人才在大堂里坐下,准备用完早膳后就进宫,而一直等到用完早膳,两人都登上马车,向着宫城出发后,徐幼珊却都还是不敢看向谢璟,只是在谢璟的周围游移着视线,若途中一不小心的和谢璟的视线碰撞了,徐幼珊也会以飞一般的速度移开。 “你这是在干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丹凤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而终于被徐幼珊那夸张到谢璟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大动作,给弄得啼笑皆非时,他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眉心的对徐幼珊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可徐幼珊却死不认账的装傻道:“没有啊,我没有在干什么啊。” 废话,怎么可能真和你说我是在干什么啊,那还不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徐幼珊在心里十分无语的想到,只是当谢璟那如有实质的眼光扫来时,徐幼珊的心虚还是会又莫名得增加了好多。 “哦,是吗?”而看着徐幼珊这样死不认账的嘴硬,谢璟看着她眯了眯眼后,就突然对她说道:“徐幼珊,你过来。” 徐幼珊一惊,为了谢璟让她过去,更为了那一声“徐幼珊”,自他们相识以来,谢璟称她向来就是“你你你”的,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在这么多年里,她几乎是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的,因此当现下谢璟叫了她的名字后,她是愣住了的,而当她好不容易回神时,却发现了一个更糟糕的事实。 “殿、殿下,你要干什么?”徐幼珊很紧张,紧张到声音都抖了起来。 谢璟现下离徐幼珊很近,或许又该说是徐幼珊离谢璟太近了,她此时是已经离开了原先的座椅,坐到了谢璟身边的,而谢璟挑着眉在观望着她,距离很近,近到她都是能感觉到谢璟的呼吸轻轻的触到她的肌肤时,那种温凉的感觉了,痒痒的,让她太不自在了。 “没干什么啊,只是在看你在躲什么。”谢璟看着现下慌得不成样子的徐幼珊,眼里竟然有着一丝笑意,可这笑意落到了现在尴尬紧张到不行的徐幼珊眼里时,却以为谢璟是在取笑她,于是徐幼珊一怒,鼓了鼓脸颊的想对谢璟表示一下她那蚂蚁一般大小的怒火。但还不等徐幼珊勇敢一回呢,谢璟就已经突然转回身去坐好了,道说:“这儿离宫城还有一段距离的,你先睡会儿吧。” “啊?哦。”徐幼珊一头的雾水。但在谢璟作势又要转身,来跟她好好的解释得神情时,徐幼珊马上就胡乱抱起了一旁的引枕,闭眼往后面的靠背靠去,一副外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而看着徐幼珊这慌乱的样子。谢璟狭长的眸子却更是微微弯了弯,在她看不见的时候,那双眼,绝艳如秋水。 楚王府离宫城是不近的,虽说帝王对皇子们的宠爱和王府离宫城的远近无关,毕竟有的是成年皇子离宫后的府邸,建在了离宫城最远的地方,但仍然是帝王最信任得皇子的例子,但这种说法用在谢璟身上,却就是不怎么适用的了。因为大多数的人都知道,周惠帝为谢璟的王府选在了离宫城那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不想见到他,这一点几乎都快要众所周知了。 因此谢璟和徐幼珊的这一路,可谓是走了不短的时间,而徐幼珊本还以为绝不会入睡的自己,也在后来是睡的不省人事啊,也不是到了宫城大门外时,谢璟叫醒她的话,她估计是可以再睡回楚王府的。 “睡的挺好嘛。”谢璟站在了车门前。看着正在忙检查有没有流口水的徐幼珊,挑了挑眉的说道。 徐幼珊闻言也一怔,然后就干笑道:“可能是外的身子还虚弱把,殿下你也知道啊。病人是需要多休息的不是嘛。”徐幼珊瞎编着,眼神游移到了另一边,只顾把视线钉死在了小几上的青玟莲釉白玉茶具,干巴巴的说着,希望谢璟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免得让她想立刻就挖个洞钻进去。省得她一想到自己那些“优美的睡姿”,可能都被谢璟看到后,她就觉得眼前一黑。 “哦,这样啊,那王妃是得要好好注意多休息了。” 而今天的谢璟也很难得,居然没再戳徐幼珊的糗处,而是顺着她的话走,把这事就这样岔过去了,这让徐幼珊一愣,然后才突然惊觉,好像最近谢璟都没怎么再戳过她的糗处了呢,而且不止这样,谢璟有好些地方现在都变了,变得好像……好像都在让着她? 徐幼珊一惊,为自己刚刚发现的事惊愕不已,那可是谢璟啊,是那个高傲得几乎谁都不屑一顾,也智计高得骇人的谢璟啊,这样的谢璟怎么可能会让着她呢?徐幼珊僵在了原地,而已经在车门边,准备要下去了的谢璟,发现另一个人一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时,就觉得奇怪的转头,但只见徐幼珊是呆呆的坐在了椅榻上,一动不动的,谢璟微微奇怪的侧了侧眼,就对她喊道:“走了。” 谢璟清冷的声音不大,但在徐幼珊怔愣时,却居然还是让她听到了,于是徐幼珊忙慌慌的起身,准备走到谢璟的身后,跟着他一起下车,但也许是太慌了,在她起身时,居然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眼看就要跌个狗吃屎,而徐幼珊也在赶紧的闭起眼,庆幸马车上铺了厚厚的波斯毯,就算摔倒了也不会多痛时,预计中的疼痛却没到来,到来的只是刚刚让她才心悸不已的温凉。 谢璟接住了徐幼珊。 “你还能不能再笨一点的?”谢璟淡淡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戏弄意味,在她的头顶上响了起来,但这种清浅的戏笑,和以前那种冰冷锋利的嘲弄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啊,对于徐幼珊被谢璟训练出来的那颗强韧到她都感叹的心脏来说,这点戏弄倒还真不算什么,真正要紧的却是,徐幼珊在谢璟的怀里,觉得她的脸就快要红到爆炸了。 所以徐幼珊忙自己站稳,然后就低着眼对谢璟说道:“劳烦殿下,我没事了。” 可相比于徐幼珊,谢璟却看着这样冒冒失失的小人儿,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后,就干脆直接转身推开车门下去了,然后再伸手,把徐幼珊给扶了下来,两人才一起向着宫门进发,去赴今天的这场皇族谢氏的家宴。 …… …… 临安殿,雄伟的伫立在瑶池湖畔,金黄色的琉璃。在太阳的照耀下,反射出了夺目的光彩,而那一级一级的白玉石阶,此时在阳光下。也是显得格外晶莹润泽,配上比起往常,今天装饰得很是繁丽的临安殿看来,不管金黄色的琉璃和白玉石阶,都是那样美得夺目。 而今天的家宴。就是在临安殿里举行,因此今天的临安殿才会比起以往,显得太过的富丽光鲜,以至于让此时已经站在了临安殿大门前的徐幼珊,看着门内一丈左右处,那一块居然是用巨大的青云水玉所雕制而成的玉雕发呆,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但和徐幼珊不同的就是,谢璟看着这样没直接就对着青云水玉玉雕发呆的人,真是有些无语,毕竟徐幼珊那明晃晃的小财迷样儿。真是想遮都遮不掉啊! “走吧。” 只是任徐幼珊再怎么深深陷在了换算那青云水玉所制的玉雕,卖掉后将可获得什么样的天价暴利而快要流口水的晃神时,谢璟低低的声音瞬间就可以把她唤回神,并且在看着谢璟那明显有些嫌弃的背影对自己无语了一会儿后,徐幼珊就赶忙追了上去,落后谢璟半步的距离,走在他的身旁,毕竟这临安殿太大,而她对于这座宫城的印象也不怎么好,若不是没办法她根本就不想来。 可既然周惠帝开口了。说这是家宴,那别人也就不说了,谢璟这个皇长子是无论如何都要出席的,可谢璟都出席了。那徐幼珊这个谢璟的正妃,当然也是必须得来的,所以尽管徐幼珊一进了这座宫城的大门,浮现的就是那一波三折得过往时,心情真是不怎么好。但比这更糟的却是,除了心情不怎么好以外。徐幼珊对这儿是已经有些不安的了。 就怕那一簇簇的鲜花灌木丛里,不知是不是每一株后面,都是藏了能让人的一生,瞬间就颠沛流离的阴谋算计。徐幼珊怕,而在这时,她能依靠的人好像就只有身边的谢璟了。她抬头看了看他修长的背影,清疏的走在了她的身前,而此时太阳正挂在空中,洋洋洒洒的洒下了一大片金黄色的光芒,有些刺眼。 只是对于这刺眼的阳光,徐幼珊还没来得及怎么好好的品尝,就被她前面的谢璟给遮去了大半,虽他根本就没有要替她挡去的意思,但他们的方位,就是谢璟在前,帮她阻去了这些刺眼的阳光。 徐幼珊看着离她只有半步之遥的谢璟,一时间就有些晃神了,好像一直就是这样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算谢璟不是有意的,可他好像就一直是在帮她挡去了很多的危险和意外,一直一直的,让她总觉得他好像也只是碰巧帮了她罢了,以至于模糊了他一直都是在为她解决危险和意外的事实。 “哎哟!” 而也许是想事情想的太过投入了,在谢璟忽然停下了脚步后,在他身后的徐幼珊却还是一鼓作气的撞了上去,而在她的鼻子和他的背做了一次亲密接触后,徐幼珊马上就捂着鼻子,两眼泪汪汪的痛呼了起来。 妈呀,那是背吗,是钢铁墙吧!徐幼珊捂着鼻子,疼的在心里怒吼,而她也马上就抬头对谢璟怒目而视,虽不敢把心里的怒吼真的对他吼出来,可最起码能用眼神凌迟他吧。徐幼珊怒火腾腾的看向谢璟,可人家压根就没转头理她,只是正正的看着前面那雄伟的正殿,突然对着徐幼珊幽凉的说道:“到了。” 到了? 什么到了,徐幼珊有些莫名其妙的顺着谢璟的目光看去,在看见了那一座雄伟的宫殿,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更是威严冷峻的雄立在那天空下时,徐幼珊葛然好像也感觉不到自己鼻子上的疼痛了,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严肃的看着她眼前的这座大殿,临安殿,心中又止不住的开始觉得不安了起来。 而这也是第一次吧,这是徐幼珊第一次正式以谢璟正妃、大周皇亲的身份参加皇族谢氏的家宴,这让徐幼珊不紧张都不行啊,只要一想到一会儿进去后,要面对的就是那群站在了大周的金字塔最顶尖的那一群人时,徐幼珊就会止不住的有些害怕,因为他们是有恐怖,徐幼珊是再清楚不过了,一句话或一个眼神,说不定都是能让你万劫不复的陷阱。 徐幼珊的指尖在绣满了暗纹珠叶的广袖里,葛地死死抓紧了自己蓝绸子明花薄绣柳叶的纹素白综裙,指节用力到都泛起了浅浅的白色,只是她根本就不理会,因为她现下更不安的是另一件要严峻许多的事。 “跟着我。” “啊?” 徐幼珊紧绷的神经,在谢璟清冷的嗓音下,忽然就停顿了一下,然后就莫名的开始慢慢松懈了下来,只是这是为什么,徐幼珊都还不清楚,但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却先她的意识一步的就松懈了下来,而徐幼珊却只是呆呆的看着谢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而谢璟也不理她,仍然是疏冷的站在那儿,任长风吹得他冠上的青金链在阳光里折射出了高华的光芒,而他却只是语气淡漠的再说了一次:“跟着我就行了,一会儿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用跟着我就行了。” 谢璟的语气淡漠,身姿疏冷,而这些平时在徐幼珊眼里,让她撇嘴的景象,在此时落到了徐幼珊的眼里时,却很是有效的就抚平了她的不安,有些奇异,却更令人心安。于是徐幼珊也就不再想任何事了,只是站在他的身后,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楚王、楚王妃到……” 随着内监一声又尖又利的声音响起,谢璟和徐幼珊进到了临安殿的正殿,而在他们一进到里面后,入眼的就是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一人神情冰冷的坐在了紫檩木透雕龙凤呈祥的大扇屏风前得漆锡椅上;而另一人却是站在一个插着几只鲜艳得苏丹凤前,面容温和的正在和几位年幼的皇子在说着话,一副兄友弟恭的温馨模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眷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但徐幼珊的不自在好像是没人发现似的,在谢玟眼角看见了谢璟和徐幼珊,就语气温和可亲的上前来打招呼后,其余人也是鱼贯的来向他们行礼。 毕竟不管怎么说,谢璟这个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身份,只要一天东宫悬空、新帝未立,那他的身份在名义上,就是要比其他皇子尊贵的,而其他的皇子就算只在面子上,该行的礼也是要行的。 不过当然了,这其中就是有一、两个的例外,在以前就是谢琰和谢玟,而现在却只有一个谢玟了。谢琰居然也是跟着众人,上前来给谢璟微微揖了一礼,这让徐幼珊愣了愣,但谢璟却是面不改色的微微笑着,那文质彬彬的笑容好像就是,谢琰一直都是这样的,并没什么不同。 可天知道,其实也不过只就在半年多前,谢琰还是和一直直立在一旁,并不像谢璟揖礼的谢玟一样,他们都是漠视谢璟到了如斯地步的人啊,可看看现在的谢琰,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守礼了起来,这真是让徐幼珊愣了好一会儿的。 但既然谢璟表示的这么理所当然,那徐幼珊当然也不会说什么好奇怪之类的,她就只是微低头,一脸温婉贤惠模样的跟在谢璟的身后,什么都让谢璟去决断。 “各位皇弟来的也很早啊。”谢璟对着谢琰和谢玟几人还礼,然后就笑着说道,也不管刚刚谢玟根本就是直挺挺的站立在一旁的。 “皇兄说的是,毕竟今天父皇有诏嘛,我们当然是得早点来此恭候,才能不失礼啊。”谢玟也笑语晏晏的说道,只是他看向谢璟的眼神,总就是能让人知道,他对于谢璟,根本就是一点恭谨之情都没有的,而且相比于他对着其他人时的那种谦厚温和来说,对着谢璟的时候。他虽也表现的很可亲,但在这些可亲里,就是泛着冷意。 “呵…三皇弟真是想的周到。” “皇长兄谬赞了。” 两人都是笑意盘然的说着,但谢璟身后的徐幼珊却忍不住的起了疙瘩。先不说她已经听出了谢璟那越是温柔的笑声中,酝酿出的冷意,只从她这个方向瞄去,谢玟那一张笑脸上,看着谢璟的眼里却是寒意凛冽的。这让徐幼珊真是不管看几次都是有些啧啧称奇不已的。 而就在谢璟和谢玟在“极其融洽”的交谈着,谢琰却在一旁冷眼旁观,其他的小皇子也安静的退到了旁边去时,门外的内监却突然很是大声的宣到:“圣上驾到。” 谢璟和徐幼珊一行人,在内监的话音才落,就都马上停止了谈话,皆出殿站立,在那绣有金黄色龙纹的舆驾停下,周惠帝在贤妃的搀扶下出现时,所有人都跪下行礼道:“参见父皇、参见贤妃娘娘。” “嗯。都起来吧。”周惠帝笑道。 今天的周惠帝身穿了一件紫金龙袍,腰带云水荀龙佩,一头已经隐约可见一根根银发的墨丝,则是简单的只用雪花黑耀石镶金的纹龙冠冠起,而不得不说的就是,周惠帝此时虽已年迈,且多年的奢侈享乐和疾病交加,虽已让只不过刚满五十的周惠帝,已如六旬老者了,但尽管周惠帝是已如此的憔悴。可徐幼珊却依然可在他的脸上寻觅出,传说中当年那个在众多惊才绝艳的一干皇子中,并不出色的皇长子周惠帝,是如何力压群龙。一步步登上了皇位的风神。 而关于周惠帝能最终称帝,虽说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并不是在他身上,可徐幼珊却始终知道,若周惠帝本身昏庸不堪以及,那只她的祖父徐叡和堂伯祖徐叞,也是绝不会扶持他的。而周惠帝能登上皇位,就更难说明了周惠帝的不凡,尤其在先帝的众多皇子中,最不缺的就是惊才绝艳之辈,周惠帝能在这些人中登上大统,最终胜利,已是说明他的不凡了。 所以在因了谢璟的原因,徐幼珊最近恶补了一下当年周惠帝登基的历史后,徐幼珊对于周惠帝,也是突然忌惮了起来的。 “皇儿们今天来的都很早啊。”周惠帝在贤妃的搀扶下,走到了殿内居中的首座上坐下,而贤妃则是在旁边矮一阶的座上坐下,至于谢璟几人,则就是在周惠帝让他们坐下的话落后,才在下首两排长椅上,各自按齿序坐好,不过当然了,谢玟除外。 在周惠帝和贤妃之下,左右各有一排长椅,而左边首座上是谢璟,依次下去才应该是谢琰和谢玟,但在谢璟坐好后,他后面的谢琰却被谢玟给挤了下去,但众人对此都是没什么反应的,尤其在周惠帝自顾执起茶碗轻啜时,众人就更是没说话了。 而在右首座上坐下的徐幼珊,看着谢琰在被谢玟挤下去后,就冷冷的漠然走到后一位去坐时,心下虽有些感慨,可也是不深的,毕竟谢玟现在还算是客气的了,不然他应该是连谢璟的首座都要抢的,反正谢玟又不是没做过,徐幼珊记起了那年太后的千秋岁宴上,谢琰和谢玟不就是坐在了谢璟的前面? “今天是家宴,你们就随意点吧,不过本来午膳太后也是应该一起过来用膳的,但她老人家今天身体不适,一会儿你们用完膳后,要去探望一下太后,知道了吗?” 但就在徐幼珊坐在长椅上,一副恭良贤惠模样的微微垂着头,其实却是在天马行空的乱想时,周惠帝忽然开口说道,于是徐幼珊赶忙和着众人起身应“是”,在周惠帝满意的笑了笑后,就又突然问起了谢玟和其他几位小皇子的功课事宜,谢玟几人忙一一应答。 而这样似乎是父慈子孝的局面,其他人却知道,只不过又是周惠帝在显示谢玟的与众不同罢了,因为除了一开始时,周惠帝还询问了一下其他人的功课,但慢慢的,周惠帝就只询问谢玟了,并且在谢玟都一一的答上了周惠帝的问题后,周惠帝更是连连的夸赞谢玟,赞他天资聪颖、勤勉好学。而其他人,则就全都都成了周惠帝、贤妃和谢玟的背景。 只是其他人也对此番风景。是都再熟悉不过了,在徐幼珊用眼角的余光瞄去时,她发现不管是谢璟,还是谢琰。甚至是坐在了最末的那个、最年幼的小皇子脸上,他们都有一丝冷漠,甚至是木然,好像对于这种现象,他们早就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对于那种他们是外人的隔阂,他们早就视为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而徐幼珊略过所有人,只单单看着坐在最后,那个最年幼的小皇子身上,却是有着和谢璟、谢琰他们一样的那种木然神情时,徐幼珊是觉得有些心堵的,那么小的孩子啊,那么小的孩子却已经对这种最伤人的隔阂如此漠然了,这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造就这样坚强的孩子? 徐幼珊在此时。越发的觉得“天家”这二字,太让人心惊了。 但就在徐幼珊又胡思乱想起来时,周惠帝却传膳了,而除了贤妃和谢玟外,其他人也不用多说什么,只用乖乖的跟在他们三人的身后去到花厅用饭就行了,就连今天才是主角的谢琰也一样,只用好好的跟在前面那和和睦睦的正在说笑着的“一家三口”后面,走到花厅里,去当一个会动的绿叶背景就行了。其他的什么事都不用做。 于是一顿午膳吃下来,就是在周惠帝和贤妃、谢玟的笑语中结束的了,而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周惠帝的面前当然就全都是废除的了。 而饭后。周惠帝在贤妃的搀扶下,就又回了广明殿去休息,但谢璟和徐幼珊几人,在恭送周惠帝离开后,却就要分手了,虽周惠帝说过。让他们去武台宫看望太后,但也没说是要一起去不是?所以众人在临安殿前,也就各自寒暄了一顿废话后,都各奔东西了。 御花园,是整个广阔无垠的宫城之中,几乎可算是最美的地方,一株株在外面视为奇花异草的地方,在御花园里大多数都成了平常事物。而在御花园里被视为珍奇的花草,在外面却一株难求,因而在谢璟带着徐幼珊到了御花园里的黄角亭内坐下后,徐幼珊就在对着外面那花影离披的美景赞不绝口。 “果然是御花园啊,真的好美。” 但相比于徐幼珊的惊叹,谢璟的反应就冷淡多了,他看着姹紫嫣红的御花园里,珍稀的雪蝶到处都是,雪白色瑰丽的蝶翅在橘暖色的阳光下展翅飞舞,划出了一道道惊艳的光线流转,晃花了徐幼珊的眼,却晃不动谢璟无动于衷的眸。 “殿下,你不觉得……很美吗?”徐幼珊终于发现了谢璟的冷淡,而且亭子里的气氛也好像有些诡异的宁静,于是她想了想,还是主动的出声打破沉默,向谢璟问道。 但谢璟只是抬眼轻望了望徐幼珊,然后在把视线移向亭外时,说道:“美?不觉得。”他细长的美眸冷漠的望着亭外的风景,眼里有幻灭的流光,在阳光里明灭不定,像最美的花朵在凋零的那一瞬间,所绽放出的凄绝的美感,美的让人心碎,只是这样的神色,怎么会在谢璟的眸子里出现? 徐幼珊奇怪,但她也没再问,谢璟现在不想说话,她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因而亭子里随着徐幼珊也沉默了下来后,就更安静了,而秋风却吹响了亭外的树叶,适时的发出沙沙得声响,让站在了谢璟和徐幼珊身后的人不至于被亭子里的缄默所吞灭。 “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去武台宫给太后请安吧。”而在日光开始西斜时,谢璟忽然对徐幼珊说道。 “嗯,好。” 徐幼珊应声,扶着刘妈妈的手起身,跟在谢璟的身后登上舆驾,因为御花园这儿毕竟离武台宫还是有些远的,若走着过去,那得走到什么时候啊,而且徐幼珊也没意愿在这里长途跋涉,所以她和谢璟登上了舆驾,向着武台宫行去了,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谢璟只是看着窗外路过的风景沉默,而徐幼珊居然是开始打起瞌睡来了。 这一早上精神紧绷的啊,在临安殿内就怕说错了一句话、做错了一件事而时刻紧绷着,要不是周惠帝和贤妃干脆就当她是透明的,没理她,要不然呐,徐幼珊还真怕自己说错、做错什么连累了别人。因此她倒是乐得周惠帝和贤妃不搭理她呢。 而等出了临安殿,到御花园的黄角亭休息了一会儿时,又因了谢璟的异样,徐幼珊也是没放松得下来的。一直等到了他们都登上了舆驾,在温香弥漫,柔软轻缓的椅榻上一坐下后,随着舆驾轻轻的晃动和安静的气氛,徐幼珊当然就是眼一闭就开始迷迷叨叨的打起瞌睡来了。 镂空雕花。累丝嵌珠的舆驾上,徐幼珊随着轻微的晃动,小脑袋瓜子一点一点的,而谢璟侧头向着窗外望去,是没看见徐幼珊已经睡着了的,于是舆驾里安静的气氛是延续了一路,直到谢璟眨了眨长睫,转头去望徐幼珊,却惊讶的发现她居然是不知什么时候,早就睡着的了。现下头歪歪的靠在靠背上,是已经舒服的睡起大觉来了的。 “呵……”谢璟轻笑。 轻纱翻飞,长风从窗外吹来,刚好吹散了舆驾里的沉凝,在谢璟嘴角露出那一丝浅浅的弧度时,舆驾里也刚好重新弥漫起了温暖的暖意,阳光倾斜,谢璟和徐幼珊的舆驾也刚好路过一大片的秋海棠,浓鲜艳抹,亦清新幽雅。在阳光下,更是每一株都艳丽如斯,恍若珍宝。 武台宫,寿安殿。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了。”已经到了武台宫的谢璟和徐幼珊。此时正在寿安殿内给端坐在炕上、大金绣双窠云雁的坐褥上的太后行礼。 “起来吧。”太后神情淡淡的说道。 “谢皇祖母。”谢璟和徐幼珊依言起身,站在了太后的下首,谢璟说道:“皇祖母,听父皇说,您的身子有些不适,现下可好些了。有请太医来诊治一下吗?” 太后微微的弯了弯唇角,敷衍的笑道:“璟儿不用担心,哀家只不过是觉得精神有些不济罢了, 并无什么大碍,不用太过挂心的。” “精神不济也不是小事,还请皇祖母多保重身体啊。”谢璟就好像听不出太后话里的敷衍一样,还是一脸担心的说道,但太后却也只是随意点了点头,然后再和谢璟寒暄了一会儿,就端茶送客了,谢璟和徐幼珊自也是说着让太后多多休息的话告辞了,让一旁连茶都还没来得及送上来的宫女愣了愣,而在她身边已经有了些年资的另一个宫女,却示意她悄悄的把茶再端下去。 “莯姐姐啊,这是怎么回事?”寿安殿外,又端出了茶水的宫女,悄声的问着另一个同样是端着茶点出来了的人,而端着茶水的这个小宫女,看上去年岁不过十七、八岁,面上还很是青涩,看来不过是刚刚入宫,在这武台宫里又有点人脉,所以才能来到太后这儿服侍的,可她毕竟才刚刚到这儿来,所以对于刚刚的那番景象,实是不怎么理解。 而另一个看上去就是有些历练的、被叫做“莯姐姐”的宫女,在听闻了小宫女的问话后,脸色不变的说道:“什么怎么回事?” “就是刚刚啊,楚王殿下和楚王妃来给太后请安,可太后既不请他们坐,也不等茶水端上去,怎么就让他们走了啊?”小宫女十分不解的看着她的莯姐姐,等着她来为自己解惑。 “这有什么不清楚的,还需要问为什么?”而小宫女的莯姐姐却睇了她一眼后,语气淡淡的说道:“楚王殿下并不受圣上的宠爱,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我当然知道啊,可就算这样,楚王殿下也还是我们大周的皇长子啊,身份可是尊贵得很呢。”小宫女尤其真诚的说着,毕竟大周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历来都是下一任的帝王,这在大周几百年来的历史上,几乎就没有出错过,只拿最近的来说,周惠帝不就是先帝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吗,他现在不就是大周的帝王嘛。 小宫女理所当然的说着,可她的莯姐姐听完后,却撇嘴笑了一下,然后竟又叹道:“你记住了,我们这一朝的皇长子不一样,楚王殿下他……”说的人静默了一下,然后才对小宫女继续说:“反正你只要记住了,以后在武台宫内见到了楚王殿下和楚王妃,礼数不能有一点差错,但在太后面前,太后不论做什么,你都要当看不见听不见就行了,哪那么多为什么的,知道了没!” 小宫女的莯姐姐在最后,还是没有对小宫女说,她们这一朝的皇长子殿下,早已不是什么尊贵不已的象征了,在周惠帝刻意的忽视下,楚王殿下早已尊贵不在,说不定比起其他默默无闻的皇子们,在周惠帝的心里,都是还要不如的。至于为什么,这就是所有人的疑问、也是所有人的禁忌了,谁也不敢触犯。 毕竟当年血洗凤谶宫的噩梦,只要是在宫中有些资历的人,都是永远也忘不掉的,而对于周惠帝的这个禁忌,就连太后都是绝口不提的,又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在天家面前,犹如蝼蚁的小人物呢?所以最后她还是什么也没对小宫女说,只是嘱咐了她两句。 而小宫女看着几乎不怎么对她发火的莯姐姐,竟然这样厉声和她说话,一时间也吓得连忙应道:“是,我知道了。” 小宫女不敢再说什么的跟在了莯姐姐的身后向厨房走去,而此时的谢璟和徐幼珊,却早已出了武台宫,坐上舆驾,向着另一处走去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徐幼珊有些意外的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对谢璟问道。 可谢璟却没说话,只是睁开眼看了她一下后,就又合上,靠着身后的靠枕假寐,而徐幼珊看谢璟这样,知道他是不会说的了,于是也就没再问,只是独自趴在窗边,看着窗外缓缓流动过的风景,不得不说,这宫城之中,的确是各式各样的亭台楼阁都有,美轮美奂。而且还是那句话,宫外有的,这儿都有;但这儿有的,宫外就不一定有了。 尤其是刚刚那一片略过的宫殿,明明就是江南水屋的柔婉别致,但一眨眼,等舆驾走过,换个位置她再看去时,却发现从另一个方位去看它时,你就会发现,这并不仅仅是一座江南水屋的建筑风格那么简单,它还兼具了大气豪迈的味道,极其矛盾,又极其的契合,让人一眼望去时,忍不住感叹它的精妙。 而这仅仅只是其中之一,其他还有很多说也说不尽的绝妙之处,让徐幼珊一时间都忘记了,谢璟正带着她去一个自己连目的地是哪都不知道的地方呢。 “叩叩叩”但也就是在这时,舆驾突然的停下了,车壁也被人轻轻的敲响,随即闻歌的声音就传来了:“殿下,到了。” 到了?徐幼珊好奇的睁大了眼,迅速转头看向谢璟,而谢璟此时也终于张开眸子,坐起了身来,有些晃神的看着窗外,露出了让徐幼珊惊讶的神情。 谢璟,从来都是冷漠和清冷的,他永远都是淡漠得悠闲自如着,好像从不会有什么事是能让他惊慌失措的。但现在的谢璟很是不同,徐幼珊看着他面上的晃神,惊愕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那种有些眷恋的无助感,竟然在谢璟的脸上流露而出,尤其还是在她的面前,这让徐幼珊甚是无语……这不是引人犯罪嘛!!! 虽说这样可能有些不厚道,可徐幼珊看着谢璟那本来就好到没天理的皮相,在平时不苟言笑、甚至是讥讽刁难时,都是会让人没骨气得犯花痴的,就更别说现在他露出这种无助的表情了,这不就是明晃晃的要让人把持不住得犯罪嘛?(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颓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虽说这样可能有些不厚道,可徐幼珊看着谢璟那本来就好到没天理的皮相,在平时不苟言笑、甚至是讥讽刁难时,都是会让人没骨气得犯花痴的,就更别说现在他露出这种无助的表情了,这不就是明晃晃的要让人把持不住得犯罪嘛?徐幼珊恨恨的瞪了谢璟一眼,然后就强逼着自己挪开眼,在心里念起清心咒来了。 “这是凤谶宫。” 谢璟突然轻了又轻的说道。 “啊?”徐幼珊的清心咒没念完两句,就被她抛掉了,徐幼珊转头定定的看着谢璟,等他说下去,可他却又沉默起来了,只是坐在那里,晃神的看着窗外的方向,但徐幼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其实那儿除了一大片的紫诸花外,是什么都没有的啊,谢璟到底是在看什么呢? 徐幼珊想问谢璟,他到底是怎么了,可话都到了嘴边,在转了三圈又三圈后最终还是被她咽了回去,只是在他有些怔忡的看着外面时,她也伸脖子伸头的探出了窗外,去看看外面到底有什么,能让谢璟这样的反常。 而等到徐幼珊探出了窗外望去时,在胡乱的瞄了一圈后,最终她的目光是定在了一座宫殿上的,定在了一座极其宏伟精致、也极其苍凉颓败的宫殿外,而这样荒凉颓败的宫殿,简直就让人不能相信,在这大周天下之最的繁华锦簇得宫城之内,居然会有颓败成了这样的宫殿? 而一座宫殿要荒废成这样,是得花掉多久的时间啊,并且还是在这宫城之内,要这样的荒废一座宫殿,说不得比起维护一座宫殿是还要费事得多的,但在这里,就是在徐幼珊的面前,却就是硬生生的伫立着一座雄伟的宫殿,飞檐阁角,亭台楼阁都是依稀能看出曾经得富丽堂皇的。但现在却是一座颓败荒凉得让她心惊的宫殿。 徐幼珊诧异,但让她更诧异的却是,在她第一眼就呆住了的地方,在那已经掉了漆的紫檀木大门上。门楣里斑驳的三个大字——凤谶宫。 那三个大字是多么的龙飞凤舞、神韵超逸,而人都说人如其字,但徐幼珊现在看着那已是斑驳的三个大字,却有些怀疑,这字是那人写的嘛? 而这墨宝苍劲有力。一看就知是男子之作,那在这宫闱深院之中,能题字于凤谶宫宫门之上的,会是谁?自然就只能是周惠帝的墨宝了,但徐幼珊呆愣的看着“凤谶宫”那三个大字,却还是有些不能相信,那居然会是周惠帝的字,虽她已把周惠帝高看许多,不再是以前那个在她心中昏庸无度的帝王了,但徐幼珊现下看着那三个神韵超逸的大字。却还是有些怔愣。 因为那字实在是真的太美了,而“凤谶宫”那三个大字,也实在是让徐幼珊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毕竟就算真的孤陋寡闻到了顶点,不知道这座宫殿的大名,但在这座宫城里,有谁的宫殿能在命名里有“凤”这个字呢?又是还有谁能住在这有“凤”之一字的宫殿里?除了当今太后外,就只有皇后了吧,可周惠帝到如今只有过一个皇后,那就是元后桢皇后,也是……徐幼珊有些不知所措的转过了眼看着谢璟。那也是谢璟的生母,桢皇后啊!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谢璟恍惚如穿越了重重时光后,落到了徐幼珊耳里的声音响起。 “嗯。”徐幼珊低低的应了一声,“是凤谶宫。” “那你知道。凤谶宫曾经是谁的宫殿吗?”谢璟轻声问。 徐幼珊顿了又顿后,才说:“知道,是皇后殿下的。” 谢璟默然,时光伤落,徐幼珊看着恍神得看着窗外的谢璟得侧脸,心里有些轻微的痛楚。却不知该怎么宣泄,她当然是听过桢皇后是何许人也的,在当年和谢璟第一次交锋后,徐幼珊就是马上派吴林氏去收集一切和他有关的消息,回来告诉她了的,那关于他生母桢皇后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漏掉。 但关于桢皇后,徐幼珊也知道的有限就是了,大多数都是坊间百姓们以口传口的那些,如桢皇后是周惠帝还是太子时的太子妃;比如桢皇后是周惠帝的第一任皇后,估计也只会是最后一个;比如周惠帝其实是不喜欢桢皇后的,当初只不过碍于她的娘家势力太过雄厚,才会如此迁就的,不然怎么桢皇后一死,不仅她的遗子就被周惠帝不喜到如此地步,就连她的娘家都被周惠帝贬落出了神都。 这一切一切的传言,让桢皇后的形象很神秘、却也很不幸,但此时在谢璟带着一丝无助得神情面前,徐幼珊却突然觉得,其实那些传言,都无所谓了。 风轻柔,吹得舆驾上的丝幔偏偏飞舞,只是在这美丽如仙人们飘飘欲飞的丝幔间,谢璟那慢慢开始有了悲伤意味的脸庞,却夺去了所有美丽的颜色,让徐幼珊的眼里浮起些不忍,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毕竟他的这种心情,她从来就没有过,关于那些对父亲或母亲思念的感情,她从来就没有过。 因为要想思念,最起码得有那些名为父爱或母爱的眷恋存在吧?但除了在裴氏身上外,徐幼珊却从来就没有获得过这种东西,不管任何时候,所以她是不知该怎么去安慰谢璟的,毕竟对已经逝去的人的追思之情,徐幼珊是真的不了解。 “陪我下去走走吧。”谢璟倏然低低的说道。 “啊?好。”徐幼珊还在难过的晃神呢,却在谢璟的声音响起后,马上回神,在他下了车后,她也扶着他伸来的手下车,然后就跟在了他的身后,在闻歌和刘妈妈一行人远远的吊在他们身后时,向着那座早已斑驳的宫殿走去。 而这座凤谶宫也是有够怪异的,虽从大门处就可看出它的颓败,但在它的周外,却事事物物都还是能匹配上凤谶宫这个所代表的后宫之主得威严的,就像那一片在宫外珍稀的不得了,在这却只是如凤谶宫外最普遍得野花的紫诸花丛;还有围着凤谶宫外,错落有致得那一株株珍贵的洛丹木上、枝桠上的繁华锦簇,一年四季都落英缤纷的如徐幼珊现下看到的这番美景一般,就如天堂。 只是在这片天堂的毗邻之处。徐幼珊的眼不小心又扫到了那一座颓败苍凉气息浓厚的宫殿。 徐幼珊一愣,就拉开了她和谢璟的距离,而谢璟只是看着周围既熟悉,也陌生的风景慢慢得走着。没发现后面的人停下来了,而等到他终于发现身后的脚步声没有了,她也发现自己怔在了原地,早已看不见谢璟的身影时,两人之间是刚好的在殿内和殿外了。他们之间刚好的隔了一个转角,谁也看不见谁。 但这么一来,徐幼珊就突然竟有些慌了,于是她赶忙提起裙摆想小跑几步追上去,但她才提起自己蓝绸子明花薄绣柳叶的纹素白综裙得裙摆,还来不及跑呢,就见凤谶宫那斑驳的大门处,谢璟已经站在那儿,眼神淡淡的看着她了。 “徐幼珊,过来。” 阳光静好。照得洛丹木上的繁华锦簇更是折射出了繁华的光束,但它们越是繁华,就越会映照的凤谶宫如今的凋零萧索,只是就算是在这样一片的凋零和萧索之中,谢璟长身玉立的静静站在那儿,就可以把一切繁华都带去,在重重的死寂中,谢璟绝色的容颜,照亮了徐幼珊的眼。 徐幼珊紧赶两步,走到了谢璟的身边。谢璟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在风吹起他的衣袂时转身,牵着徐幼珊的娇小柔嫩的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进了凤谶宫里。 而秋风微凉,却吹不熄徐幼珊转红的脸颊。只是她也不说什么,只是任着谢璟就那样牵着她,慢慢的跨过已经腐烂的门廊,走进了那曾经是这后宫之中,最辉煌璀璨的地方,也是代表最高贵身份和在这大周里。就如站在了九天之上最尊贵得女人的象征,凤谶宫。 凤谶宫整体的建筑,秉持的是庄严和宏伟的气息,因此在徐幼珊刚刚从外面望进来时,第一眼就是被它那高耸威严的主殿给震住了,虽然这凤谶宫早已颓败不堪,可它越是如此,那壮观的主殿楼群,给人的冲击就越是大,徐幼珊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想象,在凤谶宫还未凋败之前,它又该是何等的一番景象? 但在和给了徐幼珊一个不小得冲击的主殿楼群不一样,在她和谢璟进到里面以后,从内里荒凉的气息看来,这凤谶宫的内殿,居然是以小桥流水、精致婉约为型所建造的,尤其可以从那早已干涸的几条水道,和现下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个大概轮廓的主道形状看来,这里还曾是个溪水叮咚,花木扶疏的庭院啊。 谢璟牵着徐幼珊,在已经蔓过她小腿的荒草丛中,慢慢的走着,而谢璟却只是一言不发的拉着她,而她也不问什么,就那样只是回握紧了谢璟的手,在这对于她来说有些过于难行的荒草丛中走着。 “我已经记不得母后的样子了。” 而就在徐幼珊握紧了谢璟那修长好看的指尖,一边细细的打量着这让她好奇,也惊讶怎么可能会颓败到这种程度的殿落时,谢璟的声音居然轻轻的响起了,只是话里有一种淡淡的哀意和寒冷,让徐幼珊回头呆呆的看向了他的背影。 若说那一丝哀意,徐幼珊能理解,但那让她心惊的寒意呢?徐幼珊呆呆的看着谢璟的背影,有些转不过神来,可谢璟却什么都没再说了,只是牵着她,一步步的在这凤谶宫走着,略过了一座座的楼台亭阁,他和她就这样沉默的走着,好像走过了万水千山一般。 …… …… 临安殿,在夜幕降下后,和白天不同,顿时在一盏盏耀眼的水晶宫灯下显得光芒璀璨了起来,而殿内的树木和花草间,也皆是被置气了一盏盏的宫灯,让整个临安殿内都是亮如白昼一般,再无一丝暗沉,亮得好像把天上的星光都遮过了一步,让徐幼珊在抬头时,已看不到一颗星辰。 而恰好的就是,这夜是没有月亮的,因此在徐幼珊越过了临安殿这片璀璨的灯光,望向夜空时,却可以再清楚不过的察觉。今夜,其实是一个无星无月的暗夜,只不过现在是被这人间的灯火照亮了片刻罢了。 此时已是戌时,在深秋的夜里。现下是早已天色全黑的了,而在灯火璀璨的临安殿内,除了她和谢璟外,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几人是也已经回来了的,而现在的谢璟。也早不见午后在凤谶宫时的那种恍然,此时的他是又回到了那个温文尔雅得楚王谢璟的。 但就在徐幼珊有些思忖间时,殿外又忽然有了喧闹,不一会儿徐幼珊就见,一个身穿大红描金花淡色挑丝绣百蝶袍裙的女子,被众人簇拥着走了进来,而等徐幼珊看清了她的面容时,居然没忍住的松了一口气。 而来者就是以德明长公主为首的,周惠帝得几位公主们,虽徐幼珊是不怎么待见这位德明长公主的。但现下整个临安殿内,就她一个女眷,这也太让人不自在了不是?所以此时的徐幼珊对于德明长公主等几位皇女的到来,那可谓是破天荒得松了一口气的。 但就在徐幼珊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被谁看见她稍稍松懈了的生气时,却觉得有人在看着她,于是徐幼珊抬眼望去,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看见了那双带着浅浅淡漠的狭长眸子时,她一愣。但马上就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转开了眼,继续低头吃起了桌上精致的珍珠枣儿糕,不再去看着谢璟。 而谢璟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一个年幼的小皇子唤他时。他就收起了淡漠,换上温和的目光和语气侧头应声,只是谢璟和徐幼珊之间,这有些别扭的气氛,是逃不过刘妈妈和闻歌得眼睛的,但自下午他们两人从凤谶宫出来后。之间的气氛就是这样了,这让刘妈妈和闻歌几人都是丈二长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谢璟和徐幼珊之间是发生什么了。 可闻歌和刘妈妈几人倒是很想弄清楚,但谢璟和徐幼珊好像却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因此闻歌几人也就不好多问,只能就这样看着奇怪的两人。 而也就是在临安殿内,各人有着各人的心思,但又呈现出了一副好似最温馨和谐的画面时,太后和周惠帝到了,众人皆起身相迎,而周惠帝和太后走在最前面,其后跟着以贤妃为首的四妃出现了,其中德妃也是在的,但以往向来是和贤妃并立的人,此时却是走在了最后,且形容憔悴。 而徐幼珊在用眼角的余光见到了如此情形的德妃后,真是心生感慨啊,还记得她第一次在那年太后的千秋岁宴上见到了德妃时,她还是那样的光彩照人,美艳得不可方物,但好像只不过是一转眼,德妃和曾经相比,就已经显得如此落魄了。 徐幼珊在感慨不已,而此时同样看到了形容憔悴的德妃,心绪也很是波动的还有另一人,那就是谢琰,谢琰低着头,在德妃走过跪礼低头的他时,谢琰放在了额下的手紧握成拳,只是可惜在这时,谁也没发现他的异样,也没发现谢琰低垂的脸上,那令人心惊的怨恨。 “皇儿们,都起来吧。”在周惠帝和太后都落座后,周惠帝就对着在他面前,跪倒了的所有人笑道。 “谢父皇。”徐幼珊在众人中,高声喊着,但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万恶的帝王制啊! 所谓的家宴,也不过就是一群人坐下来,对周惠帝拍马屁的过程,只不过比起其他的宴会,在这个所谓的家宴上,拍周惠帝马屁的人变成了他的皇子公主们罢了,徐幼珊默默的看着宴席上,以谢玟为首的众人,在对周惠帝溜须拍马的,且说的话还不带重样儿的就先不说了,他们那硬是能把奉承话说得情真意切的本事,真是让她觉得了不起啊。 而相对于以谢玟为首,把周惠帝和宴席上的气氛炒得很好的几人相反,以谢璟和徐幼珊,还有谢琰等少数周惠帝明显忽略不喜的人,就是在一旁默默的吃饭,和时不时的和着气氛笑几声就可以了。 但这对于徐幼珊来说,却是不错的现象,可就在她悠然自得的在角落里默默的吃着席上,那些每一样都是山珍海味的珍馔时,贤妃竟然叫到了她。 “楚王妃啊。”贤妃温柔的唤道。 但这却差点惊得徐幼珊把手里的象箸都丢出去了,可幸好徐幼珊反应及时,紧紧的稳住了手,然后马上抬头,有些害羞的应道:“贤妃娘娘。” 贤妃这突然的一声,让席上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包括周惠帝和太后,而这也让徐幼珊背上的寒毛全都立了起来,而且庆幸的就是,徐幼珊在外面的形象一直就是害羞内敛的性子,因此此时在这种让她暗呼老天的情形下,她还是可以微微的低下头,一脸有点害羞的模样,刚好避过了所有人的巡视。 “这些菜肴,可有和你口味的。”但贤妃却好像不知自己引起了众人的注目一般,还是那样温柔的笑着对徐幼珊问道。 “回贤妃娘娘,这些菜肴都是珍馔,怎会不合幼珊的口味呢。”徐幼珊轻声说着,只是在别人看不见的白玉镂雕黄杨木雕苍松桌下,徐幼珊的手是已经有些微微抖了起来的。 因为在贤妃叫到了徐幼珊后,先不说其他人吧,周惠帝和太后那嘴角明明是在笑,可眼神却冷清淡漠的目光一投来,徐幼珊就觉得害怕,虽她已是见过了好几次,周惠帝这大周帝王了,但被他这样注目得时候可是没有的,而且她也知道,贤妃不是善茬,她这样的人,一个眼神一句话,说不得都是可以颠覆她的阴谋,所以她现下是害怕的了。 但尽管这样,徐幼珊还是在心里强制的让自己冷静,毕竟不冷静,只会让她更容易掉进别人的陷阱,尽管现下她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冷静了。 “是吗,那就好,不过你和楚王殿下是已经成亲很久了吧。”贤妃那涂了殷红胭脂的唇一扬,缓缓的说道。 可徐幼珊却是顿了顿,才回答道:“是的。” “咦,那么既然都已经有半年了,怎么还不见王妃有什么动静啊?”贤妃轻轻的一句话,就让本来还笑语晏晏的席上顿时一静,而徐幼珊也在贤妃的话刚落,就呆了起来,尤其在周惠帝看着她,眯了眯眼后,徐幼珊就更是觉得全身都快要僵硬起来的。 是了,不管周惠帝再怎么不喜谢璟,但他今年也已是天命之年,但膝下竟还无孙,这对于在这个讲求多子多孙是大福的年代,周惠帝在已年迈的年纪,竟还无一孙儿时,落在了别人的眼里,就是一个无福而且说得再严重一些,就是无德的表现,这让周惠帝这种如此在乎青名的帝王来说,可谓是最要不得的。 而周惠帝的膝下,如今年纪最大,也是唯一能诞下子嗣的就只有大皇子谢璟、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三个同岁的皇子了,但虽说谢琰和谢玟都是有侧妃与妃嫔的,可排名最长的谢璟却是已经有了正妃的,而且他们已经成亲半年了,是最适合诞下一个皇孙,来证明周惠帝有福且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有德的君王。 但问题就来了,谢璟和徐幼珊是假婚呐,别说什么孩子了,他们两个现在可谓是连房都圆过的,他们上哪去变出个孩子来给周惠帝,证明他有德有福的? 而贤妃这一句话,乃是真真的把周惠帝的目光给全引到了谢璟和徐幼珊的身上,席间的气氛也瞬时就随着周惠帝不再笑,慢慢变淡了的神情而沉寂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席间的气氛瞬时就随着周惠帝不再笑,慢慢变淡了的神情而沉寂了下来,而徐幼珊微微低垂的眼,随着周围越来越沉寂的氛围弥漫了开来时,也渐渐的漫上了一些少许死气沉沉的冷意。 “启禀贤妃娘娘,子嗣这事急不来啊,但请您放心,本王和王妃自会努力为父皇诞下第一个皇长孙的。” 打破了死寂的,是一道徐幼珊再熟悉不过的清冷嗓音,它在现下虽带着笑意,可骨子里的那些疏离淡漠,徐幼珊却听得清清楚楚。而随着谢璟温润如玉的含笑开口后,周惠帝的目光也从徐幼珊的身上移向了他,尤其在谢璟有意无意的在“皇长孙”这三个字上加重语气后,不止贤妃的眼角跳了一跳,就连一直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的德妃都突然神色一动。 “是啊,贤妃姐姐,你也是的,子嗣这种事哪会急得来啊,再说了,楚王殿下和楚王妃不是还年轻吗,有的是时间呢。”四妃之一的淑妃笑道。 而在淑妃说完后,周惠帝也突然笑了起来,说是啊,然后就把话题给移开了,而席上众人的目光自然就都从徐幼珊的身上给移开了,只是徐幼珊从头至尾那微低的头颅,却一直没变,好像就是还在为刚刚贤妃提起的事在害羞着。但也是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上,徐幼珊是长长得呼出了一口气的。 幸好啊幸好! 徐幼珊在心底大大的庆幸着,但随即她就微微侧头,朝着她旁边的谢璟看去了,而此时的谢璟则只是在温文尔雅的在陪着周惠帝笑,而灯光从他线条优美的侧脸倾泻而下,投下了逆光的一片阴影,与他嘴角的笑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光景。只是这在徐幼珊以前看去,是谢璟心机深沉的表现,在她现下又看去时,却变成了隐忍的残酷。 在没有参与到谢璟的生活里来时。徐幼珊从来就不知道,也不关心他一个大周历来最尊贵的皇长子,怎么会混得如此落魄,竟还被德妃和贤妃母子逼得在民间建起了江春入。来支持他夺嫡。 可等到他们建成盟约,利益交换,约定假婚,在她终于嫁给他,嫁进楚王府后。她才懂了谢璟的处境压根就不能用落魄来形容,他简直就是十面埋伏,只要错踏一步,那等着他的都只会是万劫不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可能。 而会形成这样的局面,全身因为了周惠帝的默许,但周惠帝为什么会这样对他唯一的嫡子,徐幼珊是真的一直就没想通过的。可她知道,谢璟应该是知道的。不然他不会一点委屈迟疑都没有,在他还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时,在他们初遇那年,他就已经是目标明确,一往无前的了。 但尽管徐幼珊如此肯定,谢璟是知道这个中缘由,知道得再清楚不过的了,可她还是什么都没有问他,以前是因为她就算她好奇,但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所以她不去自讨没趣。但现在的她不问,只是因为谢璟若不想说,那她也就不想再问了。 可到底得是多大的恨啊,才能让周惠帝如此对待谢璟?徐幼珊又想起了那伫立在后宫中心处的。那座早已斑驳荒凉得凤谶宫。 …… …… 深夜,夜凉如水,泊微后云里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呼啸,但在焚着苏合香,烧着地龙的里间内,徐幼珊却光脚站在了微敞的大窗边。看着窗外天空上,此时在泊微后云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明澈透亮的那一颗颗星辰,挂在夜空中一闪一闪的,好像最美的眼眸,在述说着无言的心事。 今天在临安殿内的家宴,举行的很顺利,最起码在很多人眼里,它是那样的,而想当然尔,这场家宴落幕的也很顺利,而谢璟和徐幼珊在从宫城之内出来时,却已经是接近亥时末了,帝京里的万户大多数都是早已熄灯入睡的了,而谢璟和徐幼珊的马车,却在数十人的簇拥下,在安静的大街上骨碌碌的驶回了楚王府。 而这一路上,谢璟异常的安静,徐幼珊也是如此,两人端坐在车内椅榻的各一边,等一直都回到了楚王府后,两人都是没再怎么搭话的。而看着这样明显不对劲的两人,刘妈妈他们也是诸多疑惑,却只能闷在心里了。 至于谢璟和徐幼珊,却还是神色淡淡的先一起回了泊微后云,然后谢璟再托有事,就去了书房,而今夜自然他就是在书房里安歇了。 “王妃。”而就在徐幼珊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夜空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神色会那样复杂时,外间却响起了楚黛有些微急促的唤声。 徐幼珊奇怪,便扬声说道:“楚黛,进来吧,怎么了?” “王妃……”而楚黛却是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禀道:“刚刚守门的谷妈妈派人来告诉我,说刚刚空山居的方向有动静,而且闻歌还带了墨儒过去。” 墨儒,墨大夫的弟子,在谢璟的伤势稳定下来,并无大碍后,墨大夫有事离去时,是派遣了墨儒到楚王府里来的,就怕谢璟的伤情若有什么变动,他又刚好不在而耽搁了。至于墨儒,虽在医术上比不得墨大夫,但比起太医院里的众多太医,墨儒还是强多了的。 只是虽说如此,但在这次周惠帝去洵山狩猎时,墨儒还是没赶得及在他们出发前到达神都的,两边刚好前后脚的错过了,于是墨儒就只好待在了楚王府里,等谢璟归来。而在谢璟和徐幼珊回来后,也多亏了墨儒,徐幼珊那病恹恹的身子,也是恢复得很迅速的,不然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徐幼珊哪会好得这么快啊。 但现在已经是如此深夜了,闻歌却还带着墨儒去了空山居?徐幼珊一愣,然后就猛然对楚黛吩咐道:“更衣。” 楚黛不敢耽误,马上就为徐幼珊更衣,而徐幼珊在最后赶忙披上了一件绣着淡色迎春花梨白的长斗篷后,就匆忙得向着空山居行去了。 空山居 深夜里的空山居,此时竟还是仆人来回忙碌着的,只是就算人人都没闲着,但他们居然没发出多少声音。要不是敏锐的谷妈妈在先前注意到了空山居这边隐约的灯光乍然亮起,那她说不得也不会注意到闻歌带着墨儒过去了的。 只是就在徐幼珊匆忙赶到了空山居后,空山居里的人们在看见她时,却都是愣了一会儿的。尤其是闻歌更是呐呐的行礼道:“参见王妃。” “王爷呢,是不是伤势有变?”而徐幼珊在看见了空山居里得人们的神情后,就皱了皱眉的,只是她还是首先向闻歌沉声追问谢璟,因为多的也不用说了。只在看见空山居里的这番景象时,徐幼珊就知道肯定是谢璟出问题了。 但闻歌却犹豫了一下,可徐幼珊却不给他思索的时间,马上又正色的向闻歌一字一句的问道:“闻歌,王爷呢?” “启禀王妃,王爷在书房里,伤口……伤口好像恶化了。”闻歌垂下了眼的说道。 而徐幼珊却在他说完后,什么都不想的就朝书房望去了,只是她没有冲进去,因为她知道。现在墨儒肯定是在给谢璟诊治,但伤口怎么会恶化呢,就算先前落马后,谢璟的伤口是裂开了,可后来都已经又开始结痂了的啊,这两天也恢复的很好啊,怎么会突然就恶化了呢? 徐幼珊扶着楚黛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书房的大门,心下忽然就翻江倒海了起来,只是她面上还是没什么变化的对着闻歌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闻歌此时也不再隐瞒,对着徐幼珊据实以告道:“启禀王妃,殿下今早起来身体就是不适的了,但因要进宫赴宴。所以一直都没声张,忍下了不适,但直到刚刚,殿下才命我去悄悄的把墨儒带来。” 早上谢璟就开始不舒服了,怎么她都没发现呢?徐幼珊在听完闻歌的话后,皱起了眉没再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房门的视线却没移开,心下此时也在回想今天谢璟的表现,想试试能不能发现他是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徐幼珊想了又想,可最后还是有些颓然的发现,她竟不能看出他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只要他不想说、不想让她知道,看来她就是发现不了的啊。 房外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众人忙碌,可也还是一点声音都不发出的,而房内也如此,在蹙紧了眉躺在榻上的谢璟身旁,有一年岁越三十左右的文雅男子,面色肃穆的正为他把着脉;而在文雅男子的旁边立着的,却是沉香。 沉香今天是没有和谢璟、徐幼珊二人一起进宫去赴宴的,她被谢璟留在了楚王府里,而等晚上谢璟和徐幼珊回来后,谢璟是来了空山居的,这让一直守在空山居的沉香很是高兴。 只是这高兴还没持续多久,沉香就发觉谢璟的不对劲,而和徐幼珊相比起来,不管怎么说,沉香还就是真的比她要了解谢璟太多,谢璟的一个神色和一个挑眉,沉香基本就能知道谢璟的心情,或是不是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而也正是因为这样,在谢璟最后还是让闻歌去带墨儒来时,沉香是反应最快的人,她马上就把谢璟扶到榻上躺好,然后吩咐婆子们烧水,并且在墨儒来后,还主动的说帮墨儒打下手。 因此在所有人都被墨儒遣出去后,沉香却是安稳的被留了下来的,在墨儒身边侍立着,并且也一直关心的看着此时已经面色苍白的谢璟。 “去让人打一盆热水进来。”墨儒在诊完脉后,就突然一边解着谢璟的外袍,一边对沉香说道。 而沉香也不废话,马上就走到门外去吩咐,只是在沉香急急忙忙的吩咐完守在外面的婆子后,她才看见了廊下的徐幼珊,沉香眼里马上就划过了一道冷意,但她掩饰的极好,刚巧就在她微微低头向徐幼珊行礼时,所以其他人也没发现她的这丝异状。 “王爷怎么样了?”徐幼珊对着沉香,第一句话就问道谢璟的情况。 “现在还不知道,墨儒先生正在为殿下诊脉。”沉香淡淡的说着,而空山居里的人,手脚也很是利落,在沉香才吩咐下去不久。就已经端着一盆热水来了,于是沉香马上让婆子把热水抬进去,就着又对徐幼珊微微行了一礼后,就把房门又给死死的关上了。没等徐幼珊再多说一句话。 “这沉香,真是太没礼数了,怎么敢这么放肆。”而在徐幼珊身旁的楚黛,见沉香这样,马上就怒气大增的开口。但徐幼珊却抬了抬手的止住了楚黛得话头,她自己也只是皱紧了眉的看着房门,不知房内的谢璟,现在的状况到底是怎么样了,而此时的徐幼珊,说不担心谢璟,还真就是假的很了。 天色已深,秋夜里的夜风也是已经凉得很了,但空山居里的灯火却还幽亮,而在这幽亮的灯火中。空山居里也是人影绰绰,都在无声无息的忙碌着,而在廊下的徐幼珊,此时却是沉默无言的,就像芜廊下的琉璃灯,尽管在风中摇曳不停,但它还是那样默默无语。 而空山居里的忙乱,在黎明到来时,也终于是告一段落了,在墨儒终于出现在徐幼珊面前。表示谢璟无事时,空山居里沉默压抑的气氛才散去,而徐幼珊也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就在她想进去看看谢璟时。墨儒却提醒徐幼珊,说谢璟现在需要休息,最好不要惊醒他。 徐幼珊点头,示意知道了,只是等到她一进房,就看见沉香正在给睡着了的谢璟。轻柔的擦拭着额头和手掌时,徐幼珊还真是差点就大呼出声的了,要不是最后她反应快,把声音都给收了回来,估计此时谢璟是已经早醒了的。 但在阳光初初的照进了房里,把房内照得温暖明亮时,一个面容如花的少女,神情温柔得要滴水的照顾着一个睡着得美少年的画面,真是不让人惊叹都不行啊,所以徐幼珊现下只是无语的撇了撇嘴得在远处看着他们,并没出声打扰,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 而跟着徐幼珊一起进来的刘妈妈和楚黛,当然也是看见了这幅画面的,但刘妈妈还好说,毕竟刘妈妈经过的大风大浪简直是多了去的,这点沉稳还是有的,可至于楚黛嘛,那就真的是怒火都快要冲天的了,但还不等楚黛有什么表示呢,徐幼珊就示意旁边的刘妈妈,拖着楚黛出去了。 “刘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啊。”楚黛到了外面,才被刘妈妈放开,而楚黛也是立刻就不高兴的对刘妈妈问道,她刚刚可是才要对那个胆大包天的沉香怒斥呢。 “楚黛,我们回去吧。”可面对着沉香的怒气,刘妈妈却只是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而徐幼珊却径直就向着空山居外走去了。 “王妃,您就这样丢下王爷走了啊?”楚黛不解的追上去问道,而她还有一句话没说的就是,难不成就这样任着那个明显别有居心的沉香留下,这样贴身的照顾王爷啊?那这不是给沉香创造机会嘛。 “怎么能说是丢下呢,不是已经有人在仔细照顾他了吗。”徐幼珊不咸不淡的说着。 可楚黛还想再说些什么,希望能让徐幼珊留下,把沉香撵开,但不等楚黛开口,就被旁边眼明手快的刘妈妈给瞪住了,那眼光很是严厉,使得楚黛一愣,然后就蔫蔫的不再说话了,而徐幼珊一行人也在沉默中回到了泊微后云,并且面对着刚刚起床的吴林氏,看到她们从外面回来时的惊奇,徐幼珊是一声不吭就又回房了,而且随后还关紧了房门。 “这是怎么了?”吴林氏把刘妈妈和楚黛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 但刘妈妈只是长叹了一声,楚黛却等不及得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给吴林氏说了,说到最后,楚黛还义愤填膺的对吴林氏说道:“吴妈妈你说嘛,那沉香是不是胆大包天。” 而吴林氏在听完以后,居然也只是和刘妈妈一样的叹着气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啊,楚黛,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小姐和楚王殿下,只是假婚罢了,你要让小姐用什么身份去干涉殿下的贴身婢女去照顾殿下?” 楚黛一愣,是啊,她怎么忘了,她家小姐和楚王殿下其实从头至尾都只是假婚罢了啊,这就是一场戏,小姐她在这场戏中的角色只不过就是和楚王殿下在人前,扮好一对正常的夫妻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她家小姐既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去干涉的。 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竟然渐渐得忘了,她家小姐和楚王殿下的这场婚礼,不过就是一场利益交换罢了,虽然在一开始她家小姐向她们把事情都说清楚以后,她们是惊骇不已的,毕竟这种事要是被发现了,那说重了,简直就是欺君灭族的大罪,要诛满门的啊! 可也许是吴妈妈、刘妈妈和月黛,还有她都早就被她家小姐带坏了吧,对于这种惊骇的大事,她们在徐幼珊已经决定以后,竟也渐渐的接受了,并且还在全力以赴的协助着她家的小姐,帮她把这场戏演好、演精。 而就是这样本来是一场分工明确的戏,在最后怎么变成了如此的混淆视听,竟然她们都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在楚王殿下从范阳重伤归来,却选择了她们泊微后云作为最信任的疗伤地方,并且她家小姐还寸步不离的照顾楚王殿下开始吗?还是从去洵山狩猎的那一路上开始,到后来的她家小姐和楚王殿下一起受袭失踪,回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明显变化开始?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居然这样渐渐忘了,其实这只是一场戏呢?一场早已注定,会有落幕的那一天到来得一场大戏。 …… …… 深秋逐渐落幕,冬天到来,可秋天的尾巴,秋老虎却还是恋恋不舍的不肯离去,在神都里变幻莫测,早上还是艳阳如春,可一到了下午,就大雨磅礴,这无测的秋老虎,也真是让最近神都的人们哀叹不已。 楚王府,泊微后云。 大雨磅礴而下,浇得泊微后云庭院里新移植的那几株芭蕉,在雨中蔫蔫的,而就在芭蕉旁,有几株开满了金黄色小朵小朵桂花的桂花树,此时枝叶间的那些桂花,也是被雨水全都打到了地上,使得地上斑驳的金黄一片,让在屋子里的人从窗内看去,还真是有几分痛惜。 “唉,这秋天都要过去了,可难得你院里的这几株桂花却开得还正好,现下却被这场大雨给打没了。”徐明婳竟然有些感伤的说道,但她这样略微有些莫名其妙的悲春伤秋,却让一旁正在大快朵顾的徐明嬗一愣,差点就要被才刚吃进去的人参水晶糕给呛到了。 “婳姐儿,你没事吧?”徐明嬗急忙的找茶水喝,而也同样是被徐明婳惊到的徐幼容,却嘴角抽了抽的向她问道。 “事?我没事啊,你们这是怎么了?”徐明婳闻言一转头,就见徐明嬗大口的在喝茶水,并且不时的止不住得咳嗽两声,旁边的徐幼珊则是在帮她顺气,而徐幼容就是一脸惊奇的在看着她了。 “没事?没事你无病乱**什么啊,害得我差点都被呛到了。”徐明嬗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看着徐明婳说道,本来嘛,徐明婳的性格就不是那种会看着花瓣摆什么痛惜得神情的,但她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还真是惊掉了一地的眼珠,让其余三人都止不住的抽了抽嘴角,神奇得看着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雨还在无休无止的倾盆而下,而泊微后云里,在这磅礴的雨声中,徐明婳却是有些悻悻的、干巴巴的笑道:“我不一直就这样嘛。” 语落,其他三人再一次的嘴角又抽了抽,然后便慢慢的开始向窗旁的徐明婳逼近,并且脸上还有一些饶有意味的笑容,吓得退无可退的徐明婳赶紧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嘛,以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什么咱们不能好好说啊,不用这样的嘛,真的不用这样。” 徐明婳一扫刚刚悲春伤秋的模样,马上一脸温柔可亲的说到,只是徐幼容和徐明嬗三人却已经不理她了,在把徐明婳逼进大开的花窗旁得一个死角后,三人就和徐明婳进行了一次非常“友好”的交流,最后徐明婳不出所料的,马上就缴械投降,把她最近在烦恼的事,都一五一十的招了。 “我娘亲和我提起我的婚事了。”徐明婳低低的说,可徐幼珊却眼角一跳,然后徐幼容和徐明嬗也接着都愣了一愣,徐幼容更是马上就向徐明婳问道:“堂叔母是怎么说的?” “没怎么说啊,我年纪也到了,婚事的确也该是提上日程了。”徐明婳耸了耸肩,有些微弱的笑道,只是她脸上的这种笑容,不管怎么看,都是和喜悦无关的,但也和悲伤没有干系,就只是那样淡淡的微弱笑容,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徐明嬗盯着徐明婳,问道。 “我能怎么想,都听我爹娘的呗!”徐明婳回道。 徐明婳说的状似轻松,可徐幼珊她们听的可就不轻松了,尤其是徐幼容和徐明嬗,本来在一开始,她们俩就是有意撮合徐明婳和翟玉的,但谁知道接二连三的会发生这么多的意外,和根本就想都想不到的变故,这让徐幼容和徐明嬗怎么还可能顾忌得到这最初的想法。尤其是稍后谢璟和徐幼珊的大婚,再接下来就是徐幼容和伯宁侯世子的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让徐幼容和徐明嬗都分身无暇了。所以也早把要撮合翟玉和徐明婳的事忘记了。 但就在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事时,时间却是在无情的流走着,而徐明婳今年可也是十六岁的了,而她和徐幼容也不一样,所以在徐明婳十六岁的现在。她的婚事是不可避免的被徐衡和严氏给提上了日程,并且也开始替徐明婳物色夫婿的了。 可在徐幼珊她们的眼里,徐明婳的夫婿的最好人选,她们早就锁定了翟玉了啊,这突然的变动,让她们要怎么适应啊?徐幼容、徐明嬗和徐幼珊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不成她们还能让徐明婳拒绝她爹娘的提议,说让他们主动去和翟家提亲啊?这话徐幼珊三人可说不出口。 而且本来在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计划里,原就是在她们的推波助澜下。翟玉慢慢的发现了徐明婳的好,所以才丢开心结,主动去向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还有徐衡与严氏提亲的,但看着眼下的这情况,估计是来不及了。 “婳姐儿啊,你可要想好了,婚事可不能开玩笑的。”徐明嬗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 “我想好了啊,想的再好不过了。”徐明婳转头,又看着窗外的大雨说道:“既然得不到最想要的那个。那其他人,不过也就一样罢了,而且在祖父祖母和我爹娘的把关下,难不成你们还会以为。会有什么品德不过关的人来成为我的夫婿吗?那是不可能的吧。” 不说其他,只说在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的把关下,的确是不可能有什么歪瓜裂枣出现在徐明婳夫婿得候选名单上的,以他们两位老人家那堪比火眼金睛的审视下,估计候选人骨子里的秘密都是会被暴露在阳光底下的,所以若不是人品相貌都了得的人。那压根就不可能入得了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得眼的,而这个问题徐幼珊她们也是同样不担心的。 而让人担心的,却是另一件更重要的是,那就是……“你快乐吗?” 徐幼容轻轻的问,徐明婳呆呆的愣住了,快乐吗?这真是一个深奥的问题啊,怎么才能算是快乐呢,若她真的占着徐家和翟家的世交关系,哭着死皮赖脸得让她的祖父祖母去和翟老太爷提亲,那碍着翟老太爷的压力,说不得翟玉还就真的就会同意娶她了,可这样的逼迫她喜欢的人,她会快乐吗? 答案当然就是不会,但放过了他,自己和另外一个陌生人成亲了,那面对着这个即将要和她携手一生的人,却是她不喜欢的那个时,她又会快乐吗?她有信心,她会和那个陌生人举案齐眉的度过一生,快快乐乐的吗? 答案是没有,她真的没有那个信心。 徐明婳转头,看向了徐明嬗,她根本就没有信心,会像徐明嬗那样,在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后,还可以慢慢的爱上他,然后再一起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徐明婳真的没有,而且她也不知道,要用多久的时间,她才会忘了那个人,那个让她第一次明白,什么是喜欢的人。 雨声磅礴,而今天本来是因了探病的缘由,得以来楚王府相聚的四人,此时却无言了起来,整个偌大的泊微后云里,只能听到那雨声在耳旁喧嚣着,而其实这只是个无解的题,徐幼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不管如何喜欢一个人,若那人是不喜欢自己的,那这就只能注定是一场悲伤。 徐幼容低眸,徐幼珊却也转开了眼,刚巧的让所有人都不能看清她此时的神情,而窗外的这场雨,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的,它一直一直的在下。 …… …… 秋老虎的变化无常,是众所周知的,而婚事一般是不会在这种时节举行的,但二皇子谢琰和东暨公主的婚事却是例外,它紧赶慢赶的,最后还是赶在了这时举行,并且一点要延后的意思都没有,但所幸的就是。在谢琰和东暨公主的大婚举行得这天,除了早上又突然一场大雨后,就是一直万里无云的了。 而在郦王府里举行的婚事,此时也是在顺顺利利的举行着。府里府外都是喜庆的大红颜色,那红的都快透出光来的天水碧丝纱帘,更是在风里飘飘冉冉,趁着阳光静好,映出了一幅幅奢丽的美景。让和谢璟端坐在了大堂的徐幼珊,有时竟会看到晃神。 但人一晃神了,就容易出错,就像徐幼珊正在看着翻飞的纱帘出神时,她的手也一不小心就弄翻了一旁的酒杯,使得酒水洒了谢璟一身。 “殿下,你没事吧。”徐幼珊被哐啷声惊醒,在转头看见谢璟的淡灰紫色蹙金刻丝襕边长袍上,是一滩满满的酒渍时,她就暗道了一声糟。 但谢璟却久久都没说什么。这让徐幼珊微愣,然后才顺着刻丝襕边的长袍往上看去,然后就见谢璟脸上温温的笑着,可看着她的眼里,却冷漠一片,这让徐幼珊越发在心底哀嚎不已,谢璟的这眼色她懂,他这是生气了,不过这事他本来也是该生气的,于是徐幼珊干巴巴的笑看着他。尽量不要太失礼,要稳住。 而也是在此时,谢璟终于开口了,他温柔的对徐幼珊说道:“没事的。再去换一件衣服就好了,王妃,你来帮我更衣?” 谢璟细长的美眸微弯,眸子里尽是淡漠得神色,可他绝美的脸上和好听的声音里,却都是满满的温柔。好像他对她是多么的宠溺一般,这让在一旁看着的众多女子,不管是美妇人,还是云英未嫁的,都不可避免的对着谢璟做出了陶醉的神色,对着徐幼珊也有满满的羡慕和嫉妒。 但实际上呢,是谁也不知在徐幼珊此时干巴巴的笑容下,的心底里可是暗暗的哀嚎不已啊,她怎么会就这么不小心啊,得罪了这个最近好像心情都不是怎么好的大恶魔呢。 而谢璟最近的心情,的确是不怎么好的,尤其在对着徐幼珊时,谢璟的心情就更不好了,不是正在和沉香、闻歌笑语晏晏时,一见到去探病的她,他的脸就会马上就拉下来不说,最近谢璟自上次伤口突然恶化后,在对着徐幼珊时,就冷漠许多了,这让众人、包括沉香在内都不解得很,而徐幼珊也是如此,可她却没问谢璟一句为什么,只是尽量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恢复到了一开始,徐幼珊刚嫁进楚王府时的情景。 但就算如此,谢璟对徐幼珊有些恶虐的态度却还是没转变,在今天两人一起来郦王府赴谢琰和东暨公主的这场婚宴得路上,谢璟因为旧伤未愈,当然还是只能坐车,也自然是和徐幼珊同坐一乘,可一路上,谢璟都是面容冷漠,就没给徐幼珊什么好脸色的。 而徐幼珊这一路上,也是一直看着窗外发呆,但这不得不说是也避过去了谢璟对她的冷漠神色,而两人就这样一起到了郦王府,但只要两人一下车,在谢璟的调教下,徐幼珊也可以迅速变脸了,所以在外人看来,他们一直没变,一直都就是那感情很好的楚王殿下和楚王妃。←百度搜索→ 郦王府,隔烟院。 隔烟院在郦王府里,就是一个客斋,是专门给贵客下榻的,而在谢璟需要一个地方更衣时,郦王府的人当然就是恭敬的把谢璟和徐幼珊一行人给带路到了此处。 而在郦王府的人把谢璟带到了隔烟院后,谢璟也就温柔的笑看着徐幼珊,在徐幼珊头皮发麻的情况下,和着谢璟一起走进了房里,在沉香把备用的衣袍放好后,在谢璟的命令下,她就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的退了下去,于是现下在房里,就只剩下了谢璟和徐幼珊二人。 “殿、殿下,我笨手笨脚的,还是让沉香进来帮你更衣吧?”徐幼珊站在谢璟的五步之外,试图再挣扎一下。 可谢璟却只是就那样闲闲的坐在椅上,眸子幽幽的看着她,不说一句话,就让徐幼珊蔫蔫的放弃了再说什么,一步一磨的磨到了谢璟的身旁,说道:“殿下,请你起身,让我帮你更衣吧。” 谢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起身了,修长的身子在坐着时就气势不凡。一站起来后,高徐幼珊一头还多的谢璟,就更是给人予压迫感了,但徐幼珊还是咬了咬牙没说话。开始动手解谢璟的衣袍,为他更衣。 房里一时间有些太过安静了,就只有徐幼珊笨手笨脚的在为谢璟解开衣袍时,发出的轻轻得布料摩擦声,而这声音此时在听在了徐幼珊的耳里。显得太不自在了,于是她想加快动作,赶紧帮谢璟更衣完毕,她也就可以早些摆脱这些尴尬和不自在。 但天知道啊,她什么时候有帮过别人更衣?在谢璟受伤时,前期是墨大夫不假他人之手的亲自帮谢璟换药,而等到了墨大夫离开后,他们也去了洵山时,谢璟早已经过了动一下手都会扯疼伤口的时期,在他的帮助下。徐幼珊帮他换药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了,哪像现在,谢璟冷眼旁观,而徐幼珊越急、也就越把衣服都纠结到了一起。 而就在徐幼珊还在自顾自的和谢璟得衣袍进行“殊死搏斗”,并且越来越投入时,她却没看见,谢璟看着她的眼神,已是渐渐的蒙上了一层薄冰,而且谢璟绝艳狭长的眸子里,那漫天的风雪。也在暴虐的呼啸着,而也是在他眸子里的风雪,即将寒冷得可以吞噬掉任何人时,徐幼珊因了正在和他的衣服纠结。而上下翻动手掌,因而露出了最柔嫩的掌心里,那些一条条深深浅浅的细痕时,谢璟眼里噬人的风雪一顿。 “你为什么躲着我?” 谢璟的声音向来就是清清冷冷的,如筝音一般好听,就是稍微冻人了一点。但那些冷意,徐幼珊是早就习惯了的,可就算如此,在此时的谢璟一开口后,徐幼珊还是硬生生的被他冷得打了一个寒噤。 “我……我没躲着你啊。”徐幼珊手上的动作停下,然后心虚的撇开了眼。 她是没有躲着谢璟啊,她只不过是不想看见他和沉香在一起时,那种好像浸入了骨髓般的自然感,好像除了他们俩外,其他人都是外人一般,这种排斥感徐幼珊不喜欢,很不喜欢,再说了……“殿下你一看见我就拉下了脸,我哪还敢再出现在你面前,惹得殿下你不高兴啊!” 徐幼珊这话说的有些赌气了,而且话里还有她都发现的一丝委屈,这让谢璟眼里的风雪更是消散的快了一些,但接着徐幼珊的话还没完呢。 “更何况,殿下你不是还有沉香在照顾吗,她那么细心又那么体贴,我当然是非常识趣的不去打扰你们啦,省得殿下你的玉体有恙,又心情不好,到时这大罪安到了我的头上,说是我惹得你不悦,也妨碍了沉香照顾你,所以才导致殿下你病情加重时可怎么好?到时我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徐幼珊其实是不想说这些的,她也不想这样和谢璟抱怨她所用的不开心,但这都是他的错,他要是不问,她又怎么会把这些天都已经闷在了心里的事全一股脑的给倒出来了。徐幼珊在一鼓作气的全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说了什么,然后马上就石化了。 而徐幼珊前面的谢璟也没言语,房里随着她的安静,也一同寂静了下来,静得徐幼珊连自己那快速跳动的心跳声都是听得见的了,但谢璟的沉默,却让徐幼珊很有压力,而在挣扎了又挣扎后,徐幼珊最终还是知道自己是没处逃的,所以她慢慢、慢慢的把头抬了起来,想先知道谢璟现在是个什么脸色,她再想法子应对。 阳光静好,从碧纱窗里透了进来,照得屋里细细的灰尘好像都会发光一般,而在徐幼珊小心翼翼抬起的眼里,谢璟那双狭长的眸子,却是的的确确在发着光的,黑得透亮的瞳仁,在阳光下,就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就像璀璨的阳光下最美的黑宝石一般,谢璟的眸,在此时透进了碧纱窗得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了最动人心魄的光亮。 而徐幼珊在一抬眼后,就已经是忘了她原先是在想什么的了,在她的眼里映进了谢璟的面容时,徐幼珊就呆掉了,本来她对他那倾城的姿色就是毫无抵抗力的,那就更别说现在因了刚刚她在帮他更衣的关系,两人的距离是极近的。 那现下徐幼珊再一抬头,她离谢璟俯下看她的脸庞,那真的就是只有尺寸之间了,近的她都能感觉到他温凉的呼吸,触到了她的皮肤。 细细小小的鸡皮疙瘩顺着徐幼珊的手臂爬起,但这不是讨厌的感觉,徐幼珊呆呆的望着谢璟,而谢璟此时早已没有了暴虐风雪的眸子里,也如秋天里最潋滟的一弯湖水,再惑人心魄不过的看着徐幼珊,对她那呆呆的小脸,红唇微弯,轻轻浅浅的笑了。 他说:“徐幼珊,你不是因为打听到了我母后的事,所以才躲着我的?” 徐幼珊是江左徐家的庶女,那她要是想打听一件事,以徐家的情报网来说,那简直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因此谢璟也以为,徐幼珊在他带着去了凤谶宫一趟后,在看到了凤谶宫的异样,那她甚至不用去查,只要向自家长辈打听一下,就是可以知道当年是发生了什么的,因而谢璟以为徐幼珊是知道了他母后的事,所以就开始躲避他了,但谁知…… 她怔忡着歪了歪头,说:“不是啊,我就只是不想看到你和沉香在一起。” 徐幼珊傻傻的把心里想的直接就对谢璟说了,而谢璟看着那张愣愣的小脸,弯了眸,而在她的眼前,就好像又回到了四月时的那天,在春暖花开里,在徐府繁花璀璨的花园里,遇见了那朵最美的花一般,微风轻柔,阳光和煦,花瓣上那一丝丝绽放出了最明亮绝艳的光束,也璀璨了徐幼珊的眼,一如现在。 ***** ***** 二皇子谢琰和东暨公主的婚礼举行的很顺利,虽说过程有些赶,但好在结束的很圆满,从头到尾都没发生什么纰漏,这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就是在这看似一切顺利的表面下,却还是发生了几个小插曲的,可幸好都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就只是在几个当事人的心里投下了一颗颗的大石头,让他们的心止不住得有一圈一圈的涟漪泛起。 而这几个当事人中,徐幼珊当然就是其中之一,在后来她的发呆中,人家谢璟直接就是自己换好了衣袍,然后再一路轻轻的牵着她回到了宴席中,而等到她好不容易回了神,也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说了什么后,整个婚宴上,她都是不敢在看上谢璟一眼的。 就算这其中有几次徐幼珊是避无可避的和谢璟对上了眼,那她也是马上就爆红了脸的躲开,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让她身后的刘妈妈几人一看就知道,刚刚在隔烟院里肯定是发生什么了。 可不管发生了什么,刘妈妈她们看着谢璟虽还是淡淡的神色,但在看着徐幼珊时已经不是冷漠的眼神,和徐幼珊只要一与谢璟对上眼就爆红的脸,也知道这肯定是一件好事,因此徐幼珊身后的刘妈妈几人,都是心照不宣的笑着对视了一眼。只是刘妈妈她们是高兴了,但有人就是不高兴的了。 沉香微微低着头,眼里有冷意在流窜,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只不过就是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谢璟和徐幼珊居然就又从前几天的冷漠疏离状态,变成了现在的暖意暧昧,也不过就是更衣的一小段时间罢了,怎么他们两人又恢复成了从洵山狩猎回来时的状态?(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愿望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沉香不解和愤恨的想着,但不管她怎么想都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刚刚在谢璟命徐幼珊给他更衣时,其他人都是被遣出了房的,她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房里刚刚是发生了什么,她是不知道的。 但谢璟和徐幼珊的小插曲就是这样了,可另外的几个小插曲,所引发的影响却就要深远的多了。 二皇子谢琰和东暨公主的大婚,群臣约莫都是来贺宴了的,那一门三卿的徐家就更是几乎都来了,毕竟徐家上下在朝为官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这都还只是徐家族人在神都里的只有两房人了,不然还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模样呢。但就算如此,在谢琰大婚那天,徐家众人还是来了不少的,其中徐幼容和徐明婳也都是各自跟着裴氏和严氏来了的。 可就在她们俩到了郦王府后,却是前后都愣了愣的,因为在来贺宴的其他人中,镇国公府聂家自然也是到了的,而聂苏泫今天居然也没当差,而是休沐,因此他是跟着镇国公聂今来了的,这让看见了他的徐幼容硬是一怔。 而接下来除了徐幼容外,徐明婳也是马上就有些不自在了的,因为已经有些时日不见,甚至是中间有几次她在徐幼容的薇洲院里,翟玉居然跟着徐宸来看望徐幼容时,徐明婳都是马上就跑走了的,那速度快的让徐幼容愕然,也根本就没时间拉住她。 但就是这样让徐明婳躲之唯恐不及的人,现在却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莹白深冷的俊美脸庞,在徐明婳的眼里,也还是一如往常的让她有些心痛。 而徐明婳惊讶翟玉怎么会来参加谢琰和东暨公主的大婚一事,在旁边徐宸的解释下也就是知道了的,虽然翟玉和谢琰的确没什么交情,可他们同在太学求过学,所以也算是同窗,那这次谢琰大婚送来了帖子。翟玉自然不好不来,于是她才会在郦王府里见到翟玉。 但这意料之外的相遇,却让徐明婳不怎么笑得出来,尤其是后来谢琰和东暨公主礼成入洞房后。宾客们可自行在园中游玩时,徐幼容和徐明婳更是遇见了聂苏泫二人,这样不期而遇的四人之间得气氛,当然是不会好的,尤其是聂苏泫的身边又跟着聂妤芙。这让徐幼容立即就是转头走了的。 而就在徐幼容转身离开后,徐明婳本来是要去追的,但她却被突然出现的翟玉给叫停了,而徐幼容的那边,在聂妤芙对着聂苏泫耳语几句后,聂苏泫也是面色微微一变,居然就破天荒的向着徐幼容离开得方向追去了。 而稍后,这两对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那就是外人不可知的了,并且那天徐明嬗陪在了北定王妃芮氏的身边应酬其他的贵妇人。没能和徐幼容、徐明婳二人一起去游园,所以不知道这事;而徐幼珊就更是了,一直被谢璟留在了身边,所以也错过了这件事,徐明嬗和徐幼珊都是在后来,在一起回去看望突患旧疾的温如意时,才发现了徐幼容和徐明婳得不对劲的。 东阳巷,薇洲院。 徐明嬗和徐幼珊坐在了屋内的首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侧的有些不自在的徐幼容和徐明婳,半晌不说话。就只是眯着眼在打量她们。可徐明嬗和徐幼珊不说话,徐幼容、徐明婳二人就有些受不了这个气氛的开口了。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就讲啊,干嘛这样。”徐幼容干巴巴的说道。 “大姐、婳姐姐,你们俩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嬗姐姐吧?”徐幼珊若有所思的看着徐幼容笑道。 “是啊。不然怎么刚刚在盛安轩时,你们两个就对我和珊姐儿躲躲闪闪的,一直都不敢和我们对视,你们到底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赶紧说。”徐明嬗忽然大声的说道。 “大姐,你想多了,真的。是你想多了,我和容姐姐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你和珊姐儿呢,呵呵...呵呵呵.....”徐明婳一震,然后马上移开视线的说道。 而徐明嬗和徐幼珊看着徐幼容、徐明婳两人这样,哪还会信她们的说辞啊,她们俩这明显就是一脸的“我有事”得表情,但偏偏还嘴硬,于是徐明嬗和徐幼珊对望了一眼,然后就突然有些阴恻恻的笑了起来,笑得徐幼容和徐明婳都打了一个冷噤,然后就听得徐明嬗说道:“好啊,你们俩不说是吧?那行,我们这就去问问堂叔母,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要是问不出什么来,那我们就去镇国公府和太学院跑一趟咯!” 徐明嬗说的轻松自在,但徐幼容和徐明婳却都是听得瞬间就僵住了,她们两人的弱点,徐明嬗和徐幼珊是知道得再清楚不过的了,随便一戳,都是可以戳到她们得软肋的。 因此在徐明嬗的话才刚落地,她和徐幼珊的笑容也还没持续多久呢,就被猛然发飙的两团黑影给扑倒,并且还对她们用上了“龙爪手”这样的毒招,惊得徐明嬗和徐幼珊都顿时大喊:“你们怎么能玩偷袭呢,太卑鄙了……好好好,我们不去了、不去了,我们不去镇国公府和太学院了,你们俩松手喂。” 薇洲院里,随着徐幼珊四人笑闹成一团的身影,笑声也是响彻了薇洲院得上空的,而这熟悉的一幕,也让守在了门外的婉儿和琴心几人笑着摇了摇头,就连院子里的其他仆从们,此时也是感叹着笑弯了眼的,毕竟这热闹的情景,随着徐明嬗和徐幼珊相继出嫁后,是已经好久没有再出现的了。 而房里,徐幼珊四人在打闹了好一阵后,也是才停歇了下来,四人都是瘫在了大炕上,看着雕梁画栋的顶阁微微发了一会儿呆,徐幼容就先开口了。 “聂六和我说,让我等一等他。” 哐啷... 不知是谁弄掉了什么东西的响声响起,但现下都是没人去管的了,因为除了徐幼容外,其余三人都是面容惊愕的转头看着她半晌都再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其中也包括了徐明婳,虽然她是知道在谢琰和东暨公主大婚的那天,聂苏泫是去追徐幼容的了。可不管她再怎么想,都是没想到,聂苏泫会对徐幼容说这样得话的。 而且她自己这两天也是在混沌中度过的,徐幼容的状态不好。她自己的情况也是差不多的,所以既然徐幼容不说,那她自也没去问,因为她知道这种心情,知道这种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一种多么苦涩的心情,虽现下情况有些特殊,但这种苦涩,她还是尝的不少了,所以徐明婳特别能懂徐幼容,懂徐幼容喜欢了这多年从未回过头得聂苏泫的苦涩,因此这几天以来,她从没多问过徐幼容一句那天的事。 可就算这样,徐明婳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聂苏泫竟然是对徐幼容说了那样的话。什么叫做让徐幼容再等一等他?等他什么?等他再伤害徐幼容一次?徐明婳震惊到嘴都合不拢的看着徐幼容。 而和徐明婳一模一样表情的,还有徐明嬗和徐幼珊,她们两人也是惊愕到无以复加得地步的看着徐幼容,毕竟那可是聂苏泫啊,是那个徐幼容追在他的身后跑了这么多年的聂苏泫啊,他不仅让徐幼容吃足了苦头,也成为了无数人拿来消平心中嫉妒的笑料,而且徐幼容还为了他努力了多少次、失败了多少次,又伤心了多少次。 但现在,就是这样让徐幼容吃足了苦头的聂苏泫。在徐幼容都已经狠了心的决定放过他,也放过她自己时,看看他和徐幼容说了什么?——再等一等他。 徐明嬗僵硬的用手合上自己的下巴,然后再使力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在她吃痛的有些回神时,徐明嬗就艰难的开口对着徐幼容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你不会马上就点头答应了吧。” 徐明嬗紧张的看着徐幼容,但一直在看着阁顶出神,也不管其余被她吓到震惊得三人的徐幼容,在听完徐明嬗的话后,居然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说道:“明嬗,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没骨气的人吗?” 徐幼容的话刚说完,不止徐明嬗,就连徐幼珊和徐明婳此时竟然都是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的答道:“是的,你在聂苏泫面前,就是这样没出息、没骨气的人。” “……” 徐幼容无语的看着徐幼珊三人,然后在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的那些光荣事迹后,徐幼容忽然轻笑了一声的说道:“经你们这样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啊。” 徐幼容说的淡然,但徐幼珊她们却听得悚然,在面对着聂苏泫的事,尤其还是这么一件破天荒的大事时,现在的徐幼容表现的太淡然了,这样的淡然,让其余三人觉得她很不对劲,这时的徐幼容不应该是高兴得欢天喜地的吗?她怎么现在还可以这样好似云淡风轻的呢。 徐幼珊三人紧张的看着徐幼容,但徐幼容却不看她们,只是径直的抬头出神,然后缓缓的说:“说实话,在聂苏泫看着我,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时,我是如五雷轰顶的,那可是聂苏泫啊,是那个我这么多年求而不得的聂苏泫啊,他现在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让我不要答应任何人的提亲,再给他一点时间,去想清楚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时,我是真的好像被天大的馅饼砸中了一般的幸福。” 要说谁最了解徐幼容到底是有多喜欢聂苏泫,那绝对是属徐明嬗、徐幼珊和徐明婳,她们这么多年的陪在了徐幼容的身边,尤其是徐明嬗,看着她是怎样的和聂苏泫相遇,又是怎样的对他特别的注意了起来,在随后的时间里,徐明嬗更是看着徐幼容如何越来越的喜欢上了聂苏泫。 同时,也看见了徐幼容是如何的追在了聂苏泫的身后,对那个从来不曾回头看过她一眼的人,紧追不放。就算受了再多的苦、再多的伤,徐幼容都不曾想过要放弃,始终咬紧了银牙的追逐着他。 直到如今,直到他们都已十七岁的这年,徐幼容终于是选择了放弃聂苏泫,同意和伯宁侯世子的联姻,对齐老夫人和裴氏说,一切都听她们的安排,而不是再像曾经那样。 徐幼容。作为江左徐家这一代的嫡长女,她自出生开始,就是担负了要为徐家连续起另一个重大盟友的责任,在这个时代。徐幼容作为嫡长女的家族责任,并不比嫡长子的责任小。但就是这样身份尊贵的徐幼容,自她十二岁那年遇见了聂苏泫后,可以说对于自己的责任就是完全抛之于脑后的了。 期间不管齐老夫人和裴氏怎么劝徐幼容,徐幼容都是倔强得不肯回头的。她一直坚信,她的坚持可以感动聂苏泫,让他愿意八抬大轿的来娶她,那到时以镇国公府聂家的门第,与她江左徐家是再适合不过的了,那她也不算违背了自己徐家嫡长女的责任。 可徐幼容的倔强,让她看不见所有人都看出的结果,那就是在经年累月后,聂苏泫对她的态度根本就是没有变化的,他依然对她是铁石心肠。根本就一点软化的迹象都没有。 但徐幼容不管,也不顾别人的说辞,一意孤行的就是追在了聂苏泫的身后,而齐老夫人和裴氏拿她也没办法,说又说不动,打又舍不得,可好在那时徐幼容还年幼,反正以江左徐家的身份,在这个对女子已不那么苛刻的朝代里,徐幼容占着年幼不懂事的说辞。那谁又干多说什么呢? 于是在齐老夫人和裴氏无奈的默许下,徐幼容是一直倔强的不肯放过聂苏泫,也不肯放过她自己的,直到今年伯宁侯回京。突然向老太爷徐叡提亲,而徐幼容竟然对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的齐老夫人和裴氏,说一切都任由长辈们做决定时,他们才发现,她竟然在所有人都不知不觉中,放弃了。 而这个发现。在当时的徐家可谓是惊起了巨浪啊,虽外人不太能看得出来,可在徐府内,众人为这个发现可是惊愕许久,并且在其后久久、久久都不能相信。 可就是这样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在徐幼容已经决定了放弃聂苏泫,这个她永远都得不到他的回应的人时,聂苏泫竟然回头对她说,让她再等一等她?这其中对徐幼容狂喜的冲击, 是任谁都能想象得到的。 因此在徐幼容说完那番话后,徐明嬗、徐幼珊和徐明婳三人就都默然了的,她那不敢相信的喜悦,她们都能懂。 “但是不是晚了些呢?”而就在徐幼珊三人都沉默了以后,徐幼容低低的呢喃道:“在我都已经是觉得嗜骨之痛,也没什么时,聂六他竟然会对我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是不是有些太迟了?反正我现在都已经觉得痛苦不是再那么难以忍受时,这一句话的到来,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是。” 徐幼容就像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低语,才刚落地,就有另一声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惊得徐幼容循声望去,就见徐明嬗已经是坐起身,红了眼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徐幼容,我告诉你,不准你再回头了,你说得对,在他给了你这么多的伤口,在他已经让你都不再觉得痛苦是什么无法忍受的事情时,你告诉他,让他离开你的世界吧!” 初冬的阳光,还有丝丝的热意,也还能让人感觉得到阳光的温暖,而此时在徐明嬗已经通红了的眼眶下,徐幼容却突然笑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也是顺着她的脸颊慢慢的滴落,砸到了地上时,却溅起了最美的水花,模糊了徐幼珊和徐明婳的眼。 …… …… 从东阳巷回到楚王府时,已经是日落西沉的时候了,而这一天中,除去了去探望温如意先生和腻在裴氏身边的时间外,剩下的就都在薇洲院消耗了,而因了其后提起了聂苏泫,所以一直到徐明嬗和徐幼珊向齐老夫人和裴氏去辞行离开时,她们四人的眼眶都还是微红的。 但这在已经知道了薇洲院里得事情的裴氏面前,裴氏却是没再多问什么的,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徐明嬗和徐幼珊的手,就让她们趁着天色未黑,早点回去吧。 可裴氏不问,却不代表其他人不问,在徐幼珊回到了楚王府,泊微后云里后,才一进门,她那红红的眼眶就被在房里看书的谢璟看见了。 “怎么了?”谢璟未抬眼,但还是淡淡的向徐幼珊问道。 徐幼珊没说话,只是跑到了谢璟的身旁坐下,愣了一会儿后,又把椅子挪近了他一点,等了一会儿后,又再挪近了一点,最后等到都快要挨着谢璟时,徐幼珊才安分下来,然后低声对任她折腾的谢璟说道:“殿下,你知道我大姐和聂家六公子的事吗?” “嗯。”谢璟轻应了一声,徐幼容和聂苏泫的事,在这神都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就更别说是曾经把徐幼容列为自己正妃的第一人选,因而派了江春入的情报网深入调查过徐幼容的谢璟了。 “我大姐在很久以前就是喜欢上了聂家六公子的,她在这么多年里,是一直一直的追在了聂家六公子的身后,就只是希望聂家六公子能停一下,就停一下的,我大姐甚至都没奢望聂家六公子能像她一样的喜欢上她,她就是只希望聂家六公子能停一下他的脚步,让她能靠近他一点,哪怕一点。” 徐幼珊低低的说着:“可就是这样几乎渺小到卑微的愿望,聂家六公子都不曾有一次是满足过我大姐的,在这么多年里,我大姐一直追,而他就是一直跑,就是这样持续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们俩都已经长大,久到我大姐都已经开始明白了自己的家族责任,而终于狠心放了他,也放了她自己时,聂家六公子却停下了,他终于愿意停一停了,可这算不算太晚了。” 徐幼珊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在向谢璟诉说着,但这根本就好像只是她自己在对自己说罢了,而她好像也根本就不在意自她进门后,就一直都没把目光移向她的谢璟有什么回应。 可就在徐幼珊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最后一个字也说完时,却又一块阴影靠近,惊得徐幼珊赶忙抬头,但她才一抬眼,就被一双细长的美眸给摄去了魂,谢璟倾身,靠徐幼珊极近,在她又看着他呆呆的以后,谢璟红唇满意的微弯,用额头轻碰了碰她的,然后低声道:“你就是为了这事,才哭红了眼睛的?” 谢璟温温凉凉的呼吸,随着他漂亮的红唇一开一合,轻轻的都喷到了她的脸上,而她此时的脑子是像被浆糊都糊住了一般,什么都不能思考的诚实答道:“嗯。” “笨蛋。” “啊?” “少为别人的事烦恼。” “那不是别人,是我大姐。”徐幼珊呆呆的反驳道。 但谢璟闻言却挑了挑眉的问道:“那我呢,我就是别人咯?” 徐幼珊摇了摇头,说:“你也不是别人,你是谢璟。” 谢璟一愣,这是第一次吧,是徐幼珊第一次这样喊他,原来她喊他的名字,是这样的声音啊!谢璟细长的美眸渐渐弯成了一轮弯月,让徐幼珊的小嘴惊艳的微张,而看着这样的徐幼珊,谢璟却慢慢的深了眸色,顺着她纤长白皙的颈项望下去,可最后他看着她那偏瘦平板的小身子居然长叹了一声,伸出长指轻轻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使得一直看着他的小花痴终于回神了。 “徐幼珊。” “啊?” 徐幼珊捂着被谢璟弹过的额头,抬眼看着他,但他却只是又逼近了她,在她脸色又加红,都快要像那猴子屁股时,谢璟才轻了又轻的说道:“徐幼珊,你赶紧长大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胡思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初冬的夜晚,其实并不是怎么冷的,可在泊微后云里,却已经是烧起了地龙来的,这让今晚本就觉得有些火烧火燎的徐幼珊,更是热得完全睡不着了,于是她干脆就拥被坐起,看着受她吩咐,并没有完全掩死的月纱窗外,那一轮皎洁的明月,高高的悬挂在半空。 徐幼珊,你要快快长大啊! 谢璟那轻了又轻的低语,此时竟又凭空出现在了徐幼珊的脑海里,这让徐幼珊的小脸迅速就又红成了一片,半天都消不下去。而徐幼珊也在心里腹诽起了谢璟来,你说你好好的,干嘛说这种话啊,惹得人胡思乱想,半天都睡不着觉的,这不是害人嘛。 而且什么叫赶紧长大啊,徐幼珊鼓了鼓脸,拉开锦被看了看自己那偏瘦的小身板几眼后,一呆,然后猛的拉起被子蒙着头就躺了回去,在心里又把谢璟从头骂到脚,大坏蛋。 今夜的冬风似乎比起以往来,都是要柔和了一些的,缓缓的吹着,柔软的花瓣也在风里微微的摇曳着,散发出了淡淡的花香,浸润了未眠人的心,而天上的明月和繁星此时也是在洒下皎洁的月光和星光,让整个泊微后云里都如披上了一层银纱,美的有些虚幻,入梦迷离,在所有人都入睡的夜里,整个泊微后云在月光下美的不似人间,可惜却没有人来欣赏,一直到天边鱼肚白,银月隐落,东日升起。 “王妃,穿这件可以吗?”吴林氏手里拿着一整套的蹙金牡丹莲青曲水织烟绣袍衣裙,对徐幼珊问道。 可昨晚没睡好,现在顶着一对熊猫眼的徐幼珊,闻言却一愣,然后就有些缓不过神来的问吴林氏:“吴妈妈,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会要穿的这么华丽?” 吴林氏既然拿了这么华丽的衣服过来,那依徐幼珊对她的了解。今天就肯定是个什么重要的日子,或者是今天有个什么宴会得去赴,不然以吴林氏对她的了解,断不会拿出这么一件金光闪闪的衣服来让她换的。 “王妃。你忘了?”而果然不出徐幼珊的所料,吴林氏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说道:“王妃,今天北定王府里有赏梅宴啊,您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叮嘱了老奴一番,让老奴早早的就把今天要去北定王府赴宴的事宜准备好吗?” 春日赏兰。夏日赏荷,秋日赏菊,冬日赏梅,在神都里的一年四季中,豪门府第里的贵夫人们是变着法的举宴欢歌,因此这宴会的名头也是各式各样的,但北定王府的这赏梅宴,却是齐家每年都举办的,和其他的宴会有着很大得区别,毕竟其他的都先不说。就冲着举办者是北定王妃芮氏这一点,京里就有将近八成的宴会会被比下去的了。 而徐幼珊现在不仅是北定王世子妃的族妹,还有楚王妃这个身份,所以这赏梅宴她当然可以去,而且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徐幼珊四人好好聚聚,所以早在很久以前,她们四个就是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去北定王府赴宴的。 但昨晚因了谢璟的关系,所以徐幼珊一晚上翻来覆去的都没有睡好。导致现在她的小脑袋瓜子还在浑沌状态呢,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吴林氏这么说了以后,徐幼珊才无语的拍了拍额头。说:“哎哟,我还没醒呢,吴妈妈,就穿你手上的这套衣裙吧。” “是,王妃。”吴林氏没问徐幼珊昨晚上怎么会没睡好,只是笑了笑就在小丫鬟们的协助下。帮徐幼珊更衣完毕。 而一般除了宫里那些比较特殊的宴会外,只要是徐府或北定王府举行的宴会,徐幼珊都会是老早就去的,徐府就不用多说了,至于北定王府,那则是因为徐幼珊知道,像齐家举办这样的宴会,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是肯定会带着徐家众人一早就去北定王府候着,更主要的是给北定老王妃请安。 因此徐幼珊也会去得早早的,而她最主要得则是想去见裴氏和徐幼容她们,今天当然也不例外,在老早的时候,徐幼珊就一切准备妥当,并且去和谢璟说一声。 “殿下,我就先去北定王府了。”暖阁内,徐幼珊向谢璟福了一礼后,对他说道。 “这么早?”谢璟狭长的眸子抬起,长长的睫毛轻轻得颤动,好像抖落了丝丝的光线。 “嗯,毕竟我大伯母和大姐她们会早些去给老王妃请安,所以我也想早点去北定王府。”徐幼珊赶忙移开了视线的回答道。 “哦。”谢璟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就说道:“那你去吧。” “是,那我就先告退了。”徐幼珊向着谢璟又福了福身,然后就准备转身离开了,但在这时,谢璟却又突然喊了她一声,于是徐幼珊忙回身望向他,而她才刚回眸,却就落进了如一潭清澈见底得湖水里一般,里面涟漪深深浅浅的,晃得她都开始晕眩,然后她也只模模糊糊的听得了谢璟说,让她等他一起去,而她正被他迷得昏头昏脑的了,所以马上就点头答应了。 而等到一会儿后,徐幼珊终于回神时,谢璟却已经到空山居去料理正事了,可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呢,就只见楚黛奇怪的来问:“王妃,您今天怎么会是到午后,才和王爷一起去北定王府赴宴啊,平时不是现在就该出发了吗?” 楚黛问的直白,但她却被一旁的吴林氏一把就给扯到角落里去了,而至于总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徐幼珊,此时却磨起了牙齿,在心底大骂谢璟卑鄙,怎么能用她对他最没抵抗力的东西来对付她呢,他要让她午后再和他一起去北定王府直说就是了啊! 虽然,她很可能会阳奉阴违就是了。 …… …… 楚王府到北定王府的距离不近,马车不紧不慢的走,大约是半个时辰多的路程,而现下,徐幼珊就是和谢璟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一起向着北定王府行去。但此时马车里的气氛却不是很活跃,尤其是徐幼珊,在她沉默了这么久后,谢璟还是一脸淡定从容时。徐幼珊的小脸就鼓的更起劲了,而且头也完全就扭向了窗子的方向,眼光就径直只望着隔了一层幔帘的窗外,绝不看向谢璟的方向。 而谢璟也不理徐幼珊。只是以最舒服的姿势靠在身后得靠枕上,微闭着眼,神色淡漠。 于是,就在谢璟和徐幼珊两人的沉默下,马车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向着北定王府行驶而去。而等到马上就要到达北定王府时,谢璟终于先开口了:“呵...还在生气?” 徐幼珊一震,然后身子就更偏了偏,不答话也不理谢璟,而谢璟也好似并不在乎徐幼珊的漠视,但这不得不说,这要是放在以前,谢璟估计早就发火了,不过要是在以前,徐幼珊也是不敢这样对谢璟的。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竟然变了这么多。 “说话啊。” 谢璟清冷的嗓音,低低的响起,传进了徐幼珊的耳里后,是会让人起麻苏感的,而徐幼珊也是不禁得抖了抖后,终于忍不住的转过了头来看着谢璟线条优美的下巴,小声的怒道:“换做是你,你会不生气吗?” “会啊。” “什么?”谢璟答的理所当然。但徐幼珊听的就有些怒火腾腾了,可她还是很怂的只敢紧紧得盯着他好看的下巴,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我不会生气啊,要是你为了想和我一起。而来诱惑我,我是不会生气的。”谢璟轻轻的说,看着徐幼珊的眼也浅浅的弯起,那绝色的容颜在橘色的阳光里,让徐幼珊刚刚还有沸腾趋势的怒火,如被倾盆大雨兜头浇下了一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什么叫做怒气啊,这种东西她从来就没见过。 “你…你、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最后徐幼珊结结巴巴的说完后,就红着脸转开眼不敢看谢璟了,而谢璟低低的笑声,却好听的在马车里轻轻得响了起来。 而也是在这时,北定王府到了,闻歌恭敬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王爷、王妃,北定王府到了。” 谢璟先下车,然后向后伸手,扶着徐幼珊也登下了马车,接着两人就相携进了北定王府,而谢璟和徐幼珊两人才刚走进王府大门呢,却立刻就感觉到了一股气势汹汹的目光,于是两人转头望去,等看清这目光的主人是谁时,徐幼珊马上就抚额哀叹了,而她旁边的谢璟却对她附耳道:“需要我帮你吗?” 谢璟温凉的呼吸触到了徐幼珊的耳垂,让她又颤了一下,但她还是立刻说道:“不用了,殿下你就先去前院吧,我就先去给老王妃请安了。” “嗯。”谢璟眸里有笑的看了徐幼珊一眼,就轻应一声,跟着领路的小厮走了,而徐幼珊则是认命的垂了垂头,走到了一旁候着的那个气势汹汹的人面前,喊道:“嬗姐姐。” “珊姐儿,我们说好的时辰是什么时候啊?”徐明嬗眯了眯眼的看着徐幼珊问道。 “呵呵...”徐幼珊打哈哈道:“我不记得了呢,好像就是午时后?” “徐幼珊!!!” “哎呀,我错了啦。” 北定王府的赏梅宴,不是一般的宴会,它不仅是神都里现下最顶级的几个门阀氏族得女主人们相聚交流的地方,同时也是各个高官权臣的会聚之地,各方的利益都是在纠葛牵扯中,但在外人看来,这么一个复杂的宴会,对于少数人来说,却就要更简单一些了,比如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她们,她们来此,最大的目的就是来给老王妃请安,至于其他的目的,并不在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的考虑范围内,尤其是对于齐老夫人来说,什么所谓得徐家的家族利益在她面前,就更是不值一提了。 而此时的石矶西畔里,也是在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的身旁,徐幼容几人全围在了老王妃的膝下逗她开心,整个石矶西畔,在徐明嬗和徐幼珊到来时,也是全被一片欢声笑语所包围了。 “老祖宗很高兴啊。”徐幼珊笑道。 “是啊,石矶西畔里难得这么热闹嘛,老祖宗当然是高兴的了。”徐明嬗附和道。 说完两人也是一起走进房里,向北定老王妃请安,老王妃近年来岁数已长。对着小辈,尤其是徐幼珊他们这一代最小的晚辈时,已是再和蔼不过的了,就连徐幼珊这根齐老夫人的心中刺。老王妃也不再那么针对,而是也会对她和徐幼容她们一般……最起码表面上是一样的,慈祥温柔,而徐幼珊对此,却已是最大的庆幸了。所以在徐明嬗和徐幼珊进房后,在徐幼容和徐明婳的大呼小叫里,石矶西畔里的气氛还是很欢快的。 可毕竟徐幼珊到的时候,已是午后了,而北定王府里的客人们也陆续都来了,因此北定王妃芮氏带着徐明嬗先去应酬了,而老王妃此时也有些倦色,于是除了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仍然可以留下陪着老王妃后,其余让就都是2退下的了,而这其中当然也是包括了徐幼容、徐幼珊和徐明婳三人。 “说吧。” 徐幼珊三人并没离开石矶西畔。只是在前院的石桌旁坐下,然后徐幼容和徐明婳就看着徐幼珊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可徐幼珊却装傻的说道:“说什么啊?我不知道大姐和婳姐姐你们在说什么。” “啧啧啧,看来我们的楚王妃记性有些不好啊。”徐幼容和徐明婳闻言后,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眯了眯眼的慢慢靠近徐幼珊,那气势足的啊,让徐幼珊直接就是赶紧跳开了一大步后,才对着徐幼容两人说道:“两位姐姐,有什么我们可以好好说嘛。不用这样的,真的。” 徐幼珊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表现,让徐幼容和徐明婳停了停,然后徐幼容就挑挑眉的看着她。问道:“肯老实说了,不说不懂我们是什么意思了?” 徐幼珊小肩膀一垮,点了点头,徐幼容和徐明婳就赶忙把躺抓了过来,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以往徐幼珊都是和她们前后脚到的。但这次徐幼珊却迟了这么久,这让徐幼容她们不奇怪都不行,所以也都对徐幼珊“严刑逼供”了起来,而等到她说出是被谢璟给迷的三昏五素得答应了跟他一起来,所以才迟了这么久后,徐幼容和徐明婳先是对她好好的鄙视了一番,然后又理解她了起来。 “楚王殿下的那副容貌,怕在整个大周里都是绝顶之列的了吧,能比的上他的让几乎没有,这也怪不得你。”徐幼容摇头晃脑的说道。 “那可不见得,只神都里就有人能不相上下,不是还有聂家六公子……”徐明婳的声音戛然而止在了徐幼珊瞠大了眼的对她得摇头里,还有一旁在“聂家六公子”五个字出现时,就已经僵掉了的身影里。 天啊,我还可以再没神经点吗?徐明婳有些抱歉的看着徐幼容,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也只能憋出了一句:“容姐姐,抱歉。” 徐幼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有些费力的对徐明婳说道:“婳姐儿,不用抱歉的。”徐幼容还想再说些什么,来安慰徐明婳,告诉她自己是真的没事,可口张了张,却始终是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说不出什么话来表明自己是没事的,是不会再只因了这么轻轻松松的五个字,就心痛成这样,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最后却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而沉默却也不期而遇的降临,徐幼珊和徐明婳看着眼眶突然就红了的徐幼容,难过的无言着。 有些感情,是不是太深刻了,是不是坚持的太久,在最后都已经浸入了骨髓,所以在都已经大彻大悟的明白不会有结果的时候,在都已经决定了要放弃时,可却还是可以因为一个名字,就疼成这样,疼到自己都无法抑制。 石矶西畔里,在冬天里,为了应景,也是新移植好几株梅树的,而那血红或纯白的梅花,在冬风里缓缓的摇曳着,时不时的还有几片花瓣随着不大的风轻轻的掉落到了地上,在地上染出了一片落英缤纷,只是这些美丽的花瓣,不用多久就会被石矶西畔里来来去去的奴仆们踩成花泥,面目全非。 …… …… 北定王府里冬日的兰洲冬园,是被梅花花瓣覆盖的庭院,风一吹,到处都是萧萧落落的梅花,美的胜似天堂。而此时就在兰洲的冬园里,徐幼容最不想见的人却已经是到了的,并且还正和齐暄在一起。 但看着齐暄和聂苏泫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气氛融洽,离他们不远处的徐明嬗却是不高兴了的,可她对齐暄又不会有多少火气,所以她的大部分怨气都是向聂苏泫奔去了的,毕竟因了徐幼容的关系,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对聂苏泫都是不会有什么好观感的。 而就在徐明嬗一直持续发射怒火,向不远处的聂苏泫眼神攻击了好一会儿后,聂苏泫终于微微闭了闭桃花眸,然后浅浅的叹了一口气。而聂苏泫这样有些无奈的样子落到了齐暄的眼里后,却引发了他一阵轻笑。 “你这可不能怪明嬗,倒是你这么多年都坚持着不被容姐儿拿下,倒是真英雄啊。” 齐暄和聂苏漓的友情,那可不是一般的,连带着对聂苏泫,齐暄也照拂有加,而且聂苏泫本身也是文武全才,与之交往起来更是愉悦,所以齐暄对聂苏泫本身也是惺惺相惜的,因此在对待他和徐幼容的问题上,齐暄是难得的站在了中立的立场上,谁也不帮的。所以他也才能在这时还开聂苏泫的玩笑。 但这种玩笑在平时,聂苏泫听听也不过就是一笑了之罢了,可这时聂苏泫在闻言后,居然是更皱了皱眉的不说话,那双桃花眸里也是顿时涌上了一些复杂,甚至还有一些难过的神色,这让齐暄大感惊奇,然后就问道:“苏泫,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一想到那天在郦王府里,徐幼容悲伤的面孔,对着他摇头拒绝的表情时,聂苏泫的心居然会有抽疼的感觉,这在他的生命里,是没有过的感觉,就算是在徐幼珊和楚王谢璟成亲那天,他也没有这样的感觉,那时他以为,当时那种如浸入冰水里的感受,就是最痛的了,可原来不是这样吗? “齐大哥,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怎么了。”聂苏泫低了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的说道。 而还不等齐暄惊讶的再问下去,大门那边已经传来了声音,北定王齐霈和北定王妃芮氏来了,而这也表示,赏梅宴正式开始了。 丝竹声悦耳的响起,舞姬们也在圆台上嫌舞,觥筹交错间,所有人欢欣的面容触眼可及,可就在这些欢欣的面容里聂苏泫不苟言笑的俊美脸庞,一时间也是分外明显的,但其他人都视若无睹的忽略了过去,好像聂苏泫并没有在这场宴会里格格不入一般,只有齐暄不同。 自刚刚察觉聂苏泫不对劲后,齐暄就有些有意无意的一直在注目着他,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但这一注目,却让齐暄发现了一件有些了不得的事情,因为齐暄竟然发现,聂苏泫在宴会开始后,投以最多视线的方向,竟然是徐家的那边,而此时徐家那里,就只有徐幼容和徐明婳两人,徐明嬗和徐幼珊是各自回了齐家和楚王谢璟那边的了,那聂苏泫最有可能的是在注视谁? 徐幼容啊!!! 齐暄先是一惊,然后就皱了皱眉,而他一直在关注着聂苏泫,可他旁边的徐明嬗也是一直在关注着他的,此时在看见了他忽然皱眉后,徐明嬗也是问道:“暄表哥,怎么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凌寒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齐暄转首,看着徐明嬗笑了笑,微微摇头的说道:“没什么。” 可现在的徐明嬗还会不了解齐暄啊,他这样明明就是有什么事的,所以徐明嬗接着问道:“暄表哥,你不用瞒我,你这样明明就是有什么事啊,是不能和我说的吗?” 徐明嬗仰着清丽的小脸,直直的看着齐暄,那一眨不眨的大眼望进了齐暄的心里,让他心里的一角无限的柔软了起来,于是齐暄笑了笑,就对徐明嬗说道:“也不是什么事,只是我怕我说了,会惹你不高兴罢了,刚刚我发现苏泫有些不对劲,所以就一直在注意着他,怕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就在刚刚,我却发现他有大半的时间,都是看向了姑祖父和姑祖母那边,所以……” 齐暄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一是因为不需要说了,聂苏泫和徐幼容的事,在整个神都里都快是家喻户晓的了,所以聂苏泫现在这样破天荒的主动盯着徐幼容的方向看,这谁会不惊奇啊?而二就是现下,齐暄的话还没说完,但徐明嬗的俏脸却已经是快要皱成个小包子的了,所以齐暄哭笑不得的停了话语。 “明嬗啊,别这样仇视苏泫。”最后齐暄也只能有些无奈的柔声对徐明嬗说道。 可徐明嬗却只是气呼呼的说:“为什么不能仇视他啊,暄表哥,你明明就知道容姐儿这些年是怎么对他的,可你看看那聂六又是怎么对容姐儿的?” 虽说喜不喜欢一个人,是他们都无法自己做主的,但聂苏泫这些年对徐幼容的冷情,可不是一般的那种,在徐幼容对他好了不能再好的这些年里,聂苏泫不说一点回应也不给,而且还时常冰冷道过分的对待徐幼容,尤其是在后来,他甚至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徐幼容。他喜欢上了徐幼珊。 这种徐幼容在聂苏泫的身后,拼死拼活的追了这么多年,但最后他却一字一句的告诉她,他终于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但那个人不是你,而是你尽心爱护的小妹。这种打击真的不是一个“痛”字就可以描述得出来的。 但就算如此了,徐幼容对聂苏泫还是不死心,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心下,徐幼容好像永远都是越挫越勇一般。不管聂苏泫对她再怎么的冰冷漠然,徐幼容都好像是不在意一般的,永远都笑语晏晏的跑到他的身边,高兴得大声对他喊道:“聂六。” 可那也只是好像,而徐幼容也不是不会伤心挫败,只是她对聂苏泫的喜欢,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振作了起来,一次又一次的向着聂苏泫狂奔而去,就算聂苏泫留给她的,永远都只会是背影。但她也还是好似无怨无悔的追逐在他的身后,不肯放弃、也不肯妥协。但就算徐幼容再怎样的坚强,但她始终都只是一个人,她也会累、也会难过痛哭、也会在伤心到了一定的地步时,就再也承受不起了,所以在所有人被徐幼容突如其来的答应了和伯宁侯世子联姻的消息给打蒙时,聂苏泫也是呆住了的。 但这次,徐幼容不是在开玩笑了,况且自她用行动向全天下明明白白的表示,她喜欢聂苏泫后。她就从没有一次表示过是要放弃的,而这是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和聂苏泫扯上关系。 徐幼容喜欢就喜欢的轰轰烈烈。放手也放得决然冷酷,世人对她的风风火火倒是一时间叹服不已,可在这之前,有一个当事人却就是不一样的了,那就是聂苏泫。按照所有人的理解,徐幼容终于不再固执的追着聂苏泫跑。放了他也放了她自己时,第一个会感天谢地的人一定就是聂苏泫,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在徐幼容用行动表示了要放了聂苏泫时,在外人都不禁替聂苏泫高兴时,聂苏泫自己却是茫然了的,而那一丝茫然,也渐渐的随着时日增加,好像在慢慢的变大,并且还开始吞噬起了聂苏泫的内心,让他竟会在徐幼容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的时候,觉得茫然无措了起来。 而也就是这样的茫然无措,让聂苏泫需要时间去弄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所以他才会对徐幼容说,让她等一等他,希望传言中的她答应了和伯宁侯世子联姻的事不要发生,但让他有些意料之外、也有些意料之中的就是,徐幼容对着他摇了摇头。 对此,说是意料之外,那是因为在这世上,也许是再没有谁能比聂苏泫这个当事者了解,徐幼容对他到底是有多用心的了,所以他以为,他的请求,她能答应。但虽说徐幼容最后是摇头了的,可这对于聂苏泫来说,竟然也没有多意外,毕竟虽聂苏泫不像徐幼容了解他那样的,也了解她,但聂苏泫对徐幼容还是知道一些的,知道她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不会轻易改变,一如那年还小的她,对他说了一句我喜欢你以后,就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 可聂苏泫对徐幼容的拒绝不奇怪,但其他人对于在徐幼容都已经好不容易的决定了放弃时,他又回头的举动可是惊讶得不行,而且也愤怒的不行,这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就是徐明嬗,徐明嬗是压根就对聂苏泫在徐幼容好不容易忍着剜心之痛的下了决定,要放弃他和这段无望的感情时,他居然又回头了。 而聂苏泫这种回头的举动,落在了徐明嬗的眼里,就是他在撩拨徐幼容,撩拨她又继续傻傻的在他身边浪费时间和精力,去等一个根本无望的结果,所以徐明嬗能不讨厌聂苏泫吗?她现在根本就是希望聂苏泫最好永永远远的消失在她们的眼前,消失在徐幼容的眼前。 可无奈的就是,这好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神都顶层的这个圈子,其实很小,小到了他们可能永远都会碰见的地步。 徐明嬗气呼呼的又对着不远处聂家席位上的聂苏泫怒目而视了,而她身旁的齐暄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明嬗啊,苏泫和容姐儿相遇的时间太早,那时的他们都还小。容姐儿只懂得向苏泫表达喜欢的心意,不懂得照顾一下苏泫的心情,而苏泫的性子就是不会应付那样的热情,更何况那时的他们俩都还那么小。一个只会跑一个只会追,这在往后的岁月里也成了习惯,让他们都忘了停下来,好好的观察一下到底是有什么已经变了。” 齐暄在徐明嬗的耳边低低的说,那沉厚微微低哑的声音。让徐明嬗的愤怒慢慢的消散了一些,而齐暄也继续说道:“所以明嬗,不要那么仇视苏泫。” 其实感情的事,是很难说清谁对谁错的,但对于徐明嬗而言,徐幼容的痛苦就是她的难过,所以她对聂苏泫才会这样讨厌的,但在齐暄的这番话后,徐明嬗还是没说什么,但她最起码不再明晃晃的怒目聂苏泫了。只不过在心底里吗……就不知道了。 宴会还在进行中,而在宴会里的个别几人却都是心不在焉的,这其中就包括了徐幼珊,徐幼珊是巴不得赶紧把这头宴赶紧过去,然后她就可以自由走动,到徐幼容和徐明婳那边去了。 而徐幼珊这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是被一旁的谢璟发现了的,于是他对她问道:“你在急什么?” “哦,殿下,今天聂家六公子也是来了的。我刚刚看我大姐的状况不是很好,所以我有些担心她。”徐幼珊向着徐家的方向频频投以注目,但对谢璟的问题,她也是一点都不含糊的回答道。这让手执玉光杯的谢璟几不可闻的轻笑了一声,就直起身,把面前的一盘牛乳菱粉推到了徐幼珊的面前,又伸手拉过了徐幼珊纤细的手腕,使得她惊讶的回神。 “殿下?”徐幼珊任谢璟拉着她的手,小脸却微微的红了。 谢璟神色淡淡的。但看着徐幼珊的细长美眸里却有笑意划过,他对她说:“先吃点东西。” 谢璟说完,徐幼珊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肚子真是有些饿了,本来到了北定王府后,她就是一直都没有吃过什么的,后来徐幼容又那样情绪低落,她当然也没心情吃东西了,所以直到现在,她可以说是滴水未进啊,而此时经谢璟这么一提醒,徐幼珊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有些饿了呢。 “呃,谢过殿下。”徐幼珊低头,准备把谢璟推来她面前的那一盘盘的精致食物吃下,可此时她发现谢璟居然还没有放开她得手的意思,于是徐幼珊脸上的红意加深,然后试着抽了抽手,但她却发现他没有放手的意思,而这时谢璟那清冷的嗓音也响起了:“你用左手吃饭?” 当然不是了,可你握着我的左手干什么?徐幼珊摇了摇头的看着谢璟,她的疑问却没有问出口,因为只是看着谢璟,徐幼珊就又要花痴了,所以她正忙着移开视线呢,哪还有时间去问什么问题啊,于是最后徐幼珊还是头都快低到了盘子里似的在吃着那一盘盘精致的食物,但她的左手也一直被谢璟握在手里。 而等到让徐幼珊的脸快要红到爆的用餐时间终于过去后,北定王齐霈也终于开口,让客人们在这冬园里自行游玩,所以徐幼珊是像被烧着了屁股一般的就跳了起来,对谢璟随便行了一礼后就溜走了,跑去找徐幼容和徐明婳了。 可在徐幼珊一转身火急火燎的溜走后,谢璟看着她那娇小的身影,却是红唇微弯了一瞬,在别人还没发现时,就又恢复成了那个带着淡淡笑意,文质彬彬的楚王了。 但徐幼珊已经是算跑得快的了,可等她到了徐家那边后,却被裴氏告知,徐幼容和徐明婳是早就离开,到园林里去游玩的了,这让徐幼珊微微一惊,但她还是没有显露在面上的对裴氏和众位长辈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后,才转身离开,到不远处的梅林里去寻找徐幼容二人。 冬园里的园林,大多数都是梅株,所以也可以说是梅林了,而冬日里的梅林是最美的,万枝千株的梅花争相在东风里绽放,而且千花凋尽唯独梅花凌寒开的气势,也是让人感叹不已的。 而在此时的梅林里,游人也是众多,毕竟北定王府里的兰洲四园,不管哪一个都是在神都里名声不小的。而难得来一次北定王府里赴宴,这冬园也当然是不容错过的名景之处,抱着得要好好来观赏一次的人不少,所以这梅林里的游人也就不少了。其中在一处有着已经结冰的小湖旁,此时更是聚集了数十仆从。 在这数十仆从的最前面,更是站着一个徐幼珊再熟悉不过的人了,徐明婳。 “婳姐姐,你在这干什么?大姐呢?”徐幼珊在梅林中好不容易找到了徐明婳的身影。可她环视了一圈,却发现徐幼容不在,这让徐幼珊很是奇怪的对徐明婳问道。 “容姐姐,她……”而徐明婳在听见了徐幼珊的声音后,先是一喜,但在听到了她的问题后,徐明婳就有些支支吾吾的了,可在最后,她还是决定和徐幼珊坦白:“珊姐儿,容姐姐在前面的树林里。” “哦。那婳姐姐你怎么在这儿,不和大姐在一起?”徐幼珊顺着徐明婳的话看了看前面树林的方向,就又转头看着徐明婳了,一般她们都是会在一起的,而现在徐明婳在这儿明显是在等向他人的姿势,那徐幼容是和什么人在前面吗?徐幼珊看着徐明婳有些担心的神色,突然吃惊道:“婳姐姐,不会吧,大姐和聂家六公子在一起?” 徐明婳叹了一口气,答道:“嗯。” 是的。现在徐幼容正和聂苏泫在一起,本来刚刚徐幼容会出来,就是因为不想和聂苏泫在同一个大堂里,可没想到她和徐明婳才刚出来呢。居然就又碰见聂苏泫了,而聂苏泫在一见到她的时候,第一句话说的就是:“徐大小姐,我有话想和你说。” 当时徐幼容是愣了愣的,从来都是她强硬的待在他的周围,使他被动的与自己说话。什么时候起,他会这样主动的和她说话了?这在以前想起来,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徐幼容马上就是愣了愣的。但这也只是一会儿,在徐幼容回过神来后,她就是想拒绝的,可看着聂苏泫,她那拒绝的话就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于是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聂苏泫独自走到了梅林内一处安静的角落里。 现在只是初冬,天气虽已转冷,但和冬至时的凛冽寒意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所以初冬的太阳还是有些暖意,而在这样的微暖的阳光下,聂苏泫和徐幼容却是互相沉默着,聂苏泫不说话,徐幼容也就不主动开口。 而等到徐幼容都觉得脚站得有些酸时,聂苏泫清朗的声音却终于响起了:“我听说前几天,伯宁侯夫人主动去徐府拜会了,是吗?” 徐幼容没想到聂苏泫会一来就问的这么直接,所以在怔忡了一瞬后,才答道:“是,伯宁侯夫人前几天来看望了我祖母。” 徐幼容低低的说完话后,聂苏泫又不再说话了,而徐幼容心里此时却开始有些乱了起来,于是她转过了身,装作是欣赏周围绽放成烈焰如火般的血红梅花,而避开了与聂苏泫的视线交汇,毕竟只要看着他,她就会受到影响,变得不再是她自己一般,这样的事情太让人害怕了,而且徐幼容也不愿在被他影响了。 “那,伯宁侯夫人是去和徐老夫人谈论,你与伯宁侯世子的婚事吗?”但就在徐幼容努力想平息自己渐渐骚乱的心时,谢璟随意的一句话就又让她的努力灰飞烟灭。 于是徐幼容就有些愤怒了,为了聂苏泫那样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的几个字,就可以把她影响道如此地步的事实愤怒,也为自己这样没出息的表现感到难过,她得是有多喜欢他啊,才会这样只要在他的面前,就连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绪到这种地步? “这好像和聂六公子没关系吧?如果聂六公子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告辞了。”徐幼容转身就想走,可下一瞬她就如遭电击般的僵在了原地,一步、一步也再踏不出。 …… …… “她又这样了?” “对啊。” “这都几天了啊?” “不多不少,刚好十天。” 这已经是北定王府的赏梅宴结束的第十天了,可自那天从北定王府回来后,徐幼容就魔怔了,常常不是愁眉苦脸的在那唉声叹气的,就是突然傻笑出声,吓得婉儿几个丫鬟婆子们毛骨悚然的。而徐幼容的这种状态持续到了今天,不仅没有好转的迹象不说,竟然是有慢慢加重的嫌疑,为此裴氏可是没少担心啊,但庆幸的是在裴氏和一众长辈们的面前,徐幼容还懂得收敛,不然现在的薇洲院里,估计早就是被太医给站满了。 而现下,徐明嬗和徐幼珊就是打着徐幼容偶感风寒的借口,又遁来看她了,可看着那个坐在院中杏树下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又羞怯一笑的人,徐幼珊三人都是止不住的狠狠打了一个恶寒,徐明嬗才走上前去问道:“徐幼容,你这到底是发的什么疯。” 徐幼容不理徐明嬗,还是在那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而徐明嬗则是忍耐到极限了,这十天里她可是没少在北定王府和东阳巷之间来回蚌埠,可某人就是一样的什么都不说,但状态奇怪到了极点,而此时的徐明嬗也不准备在采取怀柔政策了,于是她大吸一口气后,就凑到了徐幼容的耳边,放声大喊道:“徐幼容,你给我醒醒。” 真是一声撼天动地的大吼啊,早有预备的徐幼珊和徐明婳几人倒是在徐明嬗开喊之前,就已经捂住了耳朵,但路过薇洲院外的人们,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十足十的是被徐明嬗给吓了个趔趄。 而在徐明嬗的大吼吼完后,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徐幼容也终于是回神了,她捂着耳朵向徐明嬗怒吼道:“徐明嬗,你疯了啊,吼什么呢。” 徐明嬗看着终于回神的徐幼容,满意的笑了笑,说道:“我发疯?徐幼容,你知道我和珊姐儿都已经来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吗,可你看看这一个时辰里你自己在干什么?一会儿愁眉不展的唉声叹气,一会儿又口水都快要滴下来的张嘴傻笑,容姐儿,你没事吧,不会是中了什么邪,但你自己又不知道的?” “你才中邪了呢。”徐幼容听完徐明嬗的话后,略微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强自的装作镇定道:“我没事啊,我很好,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嘛,所以才有所感慨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啦,你们干嘛这样大惊小怪的。” 徐幼容支支吾吾的说着,徐明嬗却听得冷笑连连,就连徐幼珊和徐明婳都是忍不住用手捂了捂眼,为徐幼容那破绽百出的谎言而感到丢脸,可徐幼容却还是硬撑着,在徐明嬗看向她时,她还是觉得可以蒙混过关的笑了笑,然后就慢慢、慢慢的一步步往后走,准备溜之大吉。 可就在徐幼容刚准备转身跑时,徐明嬗却再次开口了:“那天在梅林里,和聂六相处的愉快吧!” 咯噔……徐幼容的心跳漏跳了一拍,然后她就愤怒的看向了徐幼珊和徐明婳,可她才刚望过去,就见徐幼珊、徐明婳二人错愕的看着徐明嬗,咦,不是婳姐儿和珊姐儿说的?——“明嬗,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哦,听不懂啊,那要不要我让那天守园的婆子们过来,让她们好好的帮你回忆一下?”徐明嬗看着立刻就僵住了的徐幼容,凉凉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枝桠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冬园是在兰洲里,兰洲是在北定王府之中,那徐幼容和聂苏泫在冬园的梅林里相遇相谈的事,现在的北定王世子妃徐明嬗,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而实在是被狂喜和忧虑冲击得不轻的徐幼容,一时间大脑像被浆糊糊住了一般,所以才没意识到这件最简单的事。 “怎么样,幼容,你是要自己说呢,还是……”徐明嬗缓缓的说着,可徐幼容还在挣扎,于是徐明嬗决定下剂最猛、也向来就是最有用的猛药,“还是我去让暄表哥把聂六找来,打着你病了的借口,质问他那天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 “徐明嬗!!!” 徐明嬗话才说完,徐幼容就咬着牙看她,可徐明嬗却不在意,只是好整以暇的对徐幼容笑道:“说吧。” 徐幼容有气无力的又坐回了石椅上,对着此时也很自觉的凑了上来的其他三人,吞吞吐吐的说:“那天也没发生什么事啊,只不过就是……”只不过就是她第一次那么真切的听见了,听见了聂苏泫告诉她,他在想什么;听见了在这么多年里,从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感受,一直到如今,听到了她即将要嫁给别人时的错愕,她都听见了。 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徐幼容就被聂苏泫的桃花眸给惊为天人了,但面对着徐幼容,她也是聂苏泫第一次看见过的,最美丽的小女孩,可还不等他消化一下他的惊艳,她就跑过来了,在那漫天的桃花瓣里,她好像一往无前的就向他跑了过来,可等到她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他的面前后,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羞愧难当的,她居然问他,他为什么会这么矮?聂苏泫真是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自己是有多错愕和羞愧的,但徐幼容却忘了。 是的。徐幼容忘了,在兰洲冬园里的那片梅林内,在聂苏泫语落后,徐幼容是完全就愣住了的。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就马上跑到了他的面前去,她当然记得,可她不记得的却是,原来她第一句话对他说的竟然是这样的话?徐幼容完全傻掉了的看着聂苏泫。而聂苏泫大大的桃花眼却是有些无奈和了然的回看着她,然后不管她听不听的进去,继续缓缓的说着。 那年的桃花开的很是好,而她和他的相遇也很是惊心动魄,在徐幼容根本就没想那么多的一句话里,却造成了当时还年幼得聂苏泫的难堪,而她后来又当着所有人对他的大声告白,就更加重了聂苏泫的错愕和害羞,他本来就是内敛的性子,哪会受得住那种情况啊。所以最后的结果当然就是落荒而逃。 而从此以后,徐幼容对聂苏泫却是开始了紧迫盯人的策略,在他根本就还没从她给他的震惊里走出来时,她就一次次的又给他施加惊讶和压力,日积月累下来,他只要一对着她,最先想到的就是躲开,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习惯到他自己都以为这就代表了他对她的讨厌,而忽略了其他一些早就改变了的事实。 包括当年在武台宫里。德明长公主的及笄大宴上,德明长公主落水后,徐幼珊及时的解救了一次聂苏泫的危机后,聂苏泫就关注上了那个在神都的所有贵女里。是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和格格不入到显眼不已的徐幼珊,从她是一个小黑炭开始,到她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绝色少女,聂苏泫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她,而等到在自德明长公主的落水事件后好久,他们终于又在一次宴会里。因了徐幼容而近距离的见面时,聂苏泫就以为当时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就是喜欢;以为那种不由自主的关注就是喜欢。 但等到徐幼珊最后阴差阳错下的被周惠帝赐婚给谢璟后,聂苏泫也曾难过,可这种难过在知道了徐幼容即将要嫁给别人时的那种恍惚和不可置信比起来,实在是要有些差别太大了,而也是在那时开始,聂苏泫才慢慢的开始发现,原来徐幼容之于他,根本就不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也不是她离开了,他就可以放鞭炮兴高采烈的对象。 可聂苏泫和徐幼容之间纠缠的太久了,从他们还年幼时开始,就一直纠缠到了如今,跨越了一整个他们的少年时光,而也许就是因为彼此纠葛的太深了,所以有些东西早已变了,他也没发现,而她也没发现。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讨厌她;她也以为,他是不喜欢她的,但原来,不是这样的。 “苏泫表哥,有些人我们离的太近了,所以一直都认为他们只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甚至我们还会以为他们就只是我们想丢掉的麻烦罢了,可等到有一天,他们真的消失在了我们的世界时,你才会懂,原来他们早就如鱼儿的水一般了,离开他们,我们说不定会死。” 聂妤芙轻了又轻的一句话,却把聂苏泫惊住了,而其后徐幼容与伯宁侯世子婚事的消息越来越甚嚣尘上时,聂苏泫的心也越来越会常常的开始抽痛,尤其在徐幼容居然也开始避着他时,那种加重的心痛感,太陌生,让他错愕不已,也会有些心惊,而在这些错愕和心痛里,聂苏泫却也有些明白了,明白了徐幼容之于他,到底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人……还是鱼儿的水。 徐幼容静静的说,把聂苏泫那天在梅林里对她说的话,一字一句的慢慢说出来,而在期间,徐幼容的脸上也早就是泪流满面了,原来她是一直以为,在这段追逐里,一直都是她在死命的追赶,而聂苏泫就只是悠哉游哉的在前面走罢了,可原来,不是这样的。 在这么些年里,原来他也是懵然和无措过的,原来在她伤心的时候,也是错过了很多改变的,在他和她之间,在这段追逐里,原来他也并未是悠哉游哉的。 徐幼容静静的说,静静的哭,一旁的三人却早已沉默了,尽管在徐明嬗的心里,她还是觉得聂苏泫不值得徐幼容再回头。可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现在的徐明嬗也早就明白了,有些人只要遇见了。那就是是你一辈子的劫,躲不过、逃不了,只能在原地默默的等着它的降临,看它最后会演变成一朵凋零的花,还是能绽放出一场灿烂的春暖花开。 只是。徐明嬗当然希望,徐幼容的劫,最后能成为那场春暖花开。 ***** ***** 洵山上的第一场初雪,是早就降落了的,而神都里的,却还迟迟未至,但就在人们奇怪今年的初雪怎么还未到来时,在昨天晚上,在人们都入睡后,那来迟了很久的第一场雪。终于是到来了,在帝京里的人们早上一打开各自的家门后,就都被眼前那片万里银装所震撼。 “王妃、王妃,有大事了。” 楚王府,泊微后云,在昨夜一场大雪后,今天的午后满是厚厚的乌云,凛冽的冬风也在呼啸着,可再凛冽的冬风,也挡不住楚黛叽叽喳喳的从房外一路嚷到了房里来。让正在打盹的徐幼珊一个激灵就被吓醒了,可还不等徐幼珊表现一下她的怒火呢,外间的刘妈妈就已经对楚黛轻斥了。 “楚黛,这么慌慌张张的是在干什么。王妃还在午歇呢。” “刘妈妈,有大事啊,刚刚东阳巷来消息说……”楚黛兴高采烈的正准备对刘妈妈说出让她高兴的那件大事,但此时徐幼珊的声音也从里面传出来了,“楚黛,有什么大事了啊?” 徐幼珊的话音刚落。刘妈妈和楚黛就赶忙进到里间里,对着徐幼珊先恭敬的行了一礼,在徐幼珊说了起来吧,楚黛从迫不及待的直起身走到了徐幼珊的身边,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就等她提问题了,于是徐幼珊有些好笑的开口,问楚黛:“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楚黛赶紧回答道:“回王妃,是的,不得了,刚刚东阳巷来人,说翟家来提亲了!” “什么?”徐幼珊一个翻身就从床上给惊得跳了起来,说道:“楚黛,你刚刚说什么,翟家去徐府提亲了?” 楚黛快快的点了点头,答道:“是的,王妃,刚刚就是大小姐派人来说的,说刚刚翟家的大老爷已经亲自到麒麟坊登门拜访,为翟大公子向婳二小姐提亲了呢!”楚黛的声里话里无一不透漏着喜悦之情,她作为徐幼珊的大丫鬟,当然是再了解不过徐幼容和徐明嬗她们想把翟玉和徐明婳撮合在一起的想法了,所以现在楚黛也是为此事的事成高兴的。 而徐幼珊在闻言后,自然也是觉得大感惊喜,但慢慢的惊就大过了喜,这翟家怎么会就突然来提亲了呢,难不成是翟玉去向自家长辈主动说的?徐幼珊立即就摇了摇头,以着这两次她们撮合翟玉和徐明婳的结果看来,她觉得可能性不大,况且自荣华殿那晚后,徐明婳和翟玉之间就变了,不仅徐明婳一直在躲着翟玉,而且翟玉看徐明婳的眼神也不像是喜欢的啊,所以翟玉主动去向自家长辈说要娶徐明婳的可能性不大啊。 那不然就是徐明婳终于脑子一抽,去向郑老夫人哭诉,然后郑老夫人就和翟老夫人通了声气,迫得翟玉答应了?徐幼珊想了想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就前几天她们四人还聚首时,徐明婳的状态看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徐幼珊怎么想,都是想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最后她也所幸不再想了,直接就起身,命刘妈妈和楚黛为她更衣,备车,趁着现在谢璟也不在王府里的闲时,匆匆的就像着东阳巷而去。 现下朝堂上的局势虽表面上是稳定的,可徐幼珊知道在这表面之下,肯定还波涛汹涌着,不然谢璟不会一年从头到尾,就没有不忙的时候,因而徐幼珊这个楚王妃现在也不好太频繁的回娘家,但今天这事真是太蹊跷了,而最近徐幼容不是打着“偶感风寒”的借口窝居不出嘛,那她现在就借这个探病的理由,去东阳巷等着,等从麒麟坊第一时间传回东阳巷的消息。 而等徐幼珊紧赶慢赶的赶到了东阳巷后,裴氏见到去请安的徐幼珊时,却是不怎么奇怪的说道:“就知道容姐儿肯定是给你捎消息去了,是吧?行了,去薇洲院吧。” 徐幼珊闻言,谄媚的对裴氏笑了笑,就行礼告辞。冲着薇洲院飞奔而去了,而等到她到了薇洲院后,却差点和被徐幼容命去亲自打听消息的婉儿相撞。 “二小姐,没事吧。”婉儿扶住徐幼珊。担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婉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徐幼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的问道。 “回您的话,奴婢这是奉了大小姐的吩咐,要去老夫人的秾华堂那儿打听消息呢。毕竟麒麟坊那边要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了,第一时间肯定是先报到老夫人的秾华堂去的,所以大小姐叫再跑一趟呢。”婉儿笑了笑的对徐幼珊说道。 “哦,这样啊,那婉儿你赶紧去吧。”麒麟坊那边的消息,徐幼珊也很着急,所以她也挥了挥手,让婉儿赶紧到秾华堂那边蹲点去,争取第一时间把麒麟坊那边的消息给传回来,这突如其来的事还真是把徐府两房人都弄得鸡飞狗跳的啊。徐幼珊看着快步离开得婉儿的身影,感慨的摇了摇头后,就又赶紧进去了。 “大姐。” “珊姐儿,你来啦。” 徐幼珊还没进到正房,就大声喊到了,可见她是有多心焦,而在房里正走过来走过去的徐幼容,也是一听见她的声音,就赶忙跑了出来,说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慢啊。我还以为楚王府里有事,你是不是不能过来了呢。” “没,我可是一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现在有什么消息没?”徐幼珊和徐幼容相携走进屋。马上就开始讨论起了翟家大老爷翟衍,亲自去麒麟坊徐府,为翟玉向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求娶徐明婳的事,“大姐,你说这是咋回事啊,怎么会这么突然呢。最近我看翟玉对婳姐姐都没什么特别的了,我还以为他和婳姐姐都没可能了呢,这突然峰回路转的也太过了吧?” 徐幼珊有些回不过神的对着徐幼容说到,而徐幼容也是差不多心情的回道:“是啊,虽说我和明嬗是对那翟大公子和婳姐儿费了不少的心,但成效似乎是不怎么明显的啊,尤其是最近了,他们俩压根就没什么交集啊,这翟伯父,怎么还会不远千里的来京,为翟玉向徐明婳提亲啊?” 徐幼容和徐幼珊实在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就在她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沉吟了好久都还没个靠谱点的答案时,稍早前去了秾华堂的婉儿却回来了。 “婉儿,怎么样了?”徐幼容和徐幼珊迫不及待的看着婉儿,问道。 “回大小姐的话,刚刚麒麟坊的人传来消息了,说翟大老爷先在麒麟坊里住下了,而翟大公子和婳二小姐的婚事,却还没决定。”婉儿气喘吁吁的,但她还是努力把气息喘匀了的,把刚刚得到的消息都转述给徐幼容和徐幼珊。 “好,知道了,婉儿你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徐幼容把婉儿按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又倒了一杯茶给她,自己就和徐幼珊又开始大眼瞪小眼了。 “珊姐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徐幼容疑惑的对徐幼珊问道,如果先前她们还猜测这是长辈们自己的决定,那现在就可以推翻了,毕竟要是长辈们自己的决定,那在翟家大老爷来提亲后,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肯定是当场就会同意的。但现在他们二位老人家没有马上就答应翟家的大老爷,而是先让他在麒麟坊里住了下来,那这只能说明翟家会来提亲的事,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也是吃惊的。 “现在我也糊涂了,估计此时只有一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徐幼珊和徐幼容对望了一眼,然后两人就默契的点了点头,可随即徐幼珊却就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看着徐幼容说道:“但大姐啊,你现在不是还病着吗,方便出门吗?” 徐幼容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答道:“这有什么,到时候把宸哥儿拖上,我们两个就躲在他的马车里,难不成别人还敢搜他的车啊。” “二哥回来了?”徐幼珊闻言惊喜的说道。 “对啊,昨晚回来的。”徐幼容笑了笑,然后就对婉儿吩咐道:“婉儿,你派人去宸哥儿找来。” “是。”婉儿不敢耽搁,况且她现在也顺气了,于是在徐幼容的话音落后,她就赶忙起身去屋外,让一个小丫鬟去影羌院,把徐宸叫来,于是在一盏茶多的时间过去后,徐宸就到薇洲院来报道了,而他在见到了已经跑到大门外来迎接他的徐幼珊时,也是柔柔的笑了出来。 “珊姐儿,你来啦。” “嗯,二哥。”徐幼珊看着她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少年,心里止不住的就是有些泛起暖意,徐宸真是徐幼珊在这里所遇见的所有人中,最温暖的一个少年了,他那好像天生般的明亮和善良,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温暖着他身边的所有人,让人们不由自主的也想靠近他一些,再靠近他一些。 “哦,宸儿,你来啦,那你进来,姐姐有事和你说。”但就在徐幼珊和徐宸在庭院中说着各自最近的近况时,徐幼容却出现在了门边,并且十分温柔可亲的对着徐宸招了招手。 而徐宸在一转头,就看见自己大姐用那样的表情对他说话后,却马上就有些无奈的笑着走了过去,说道:“大姐,你直说吧,你又要我帮你做什么坏事了。” “怎么说话的你,你大姐我这么善良温婉,怎么可能会做坏事,我只不过就是要你帮一个小忙罢了。”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乌云低垂,冬风呼啸,可在薇洲院里,此时却是和乐融融的,在听完了徐幼容那个要他帮的小忙后,徐宸这小夫子是马上就端正了面容的对徐幼容之乎者也起来了,听得徐幼容银牙泛酸,一旁的徐幼珊也捂着嘴偷笑。只不过说教归说教,最后徐宸还是板着脸带徐幼容和徐幼珊去了麒麟坊。 …… …… 麒麟坊,徐府。 今天的徐府,气氛有些不一样,但却是喜悦的不一样,仆从们在来来往往的时候,脸上都是带了喜气的,好像府里马上就会办喜事一样,让一到了麒麟坊徐府的徐幼容、徐宸和徐幼珊三人,硬是愣了一愣后,才登下马车,转乘软轿,在先去给郑老夫人和连氏他们几个长辈请完安后,才向着徐明婳的樵苏院走去。 而先前在去给郑老夫人请安时,徐幼珊三人是恰巧碰见了徐琪的,因此徐宸是忙就黏在了徐琪这位新科的探花郎身边,一直在向徐琪请教学问上的问题,把徐幼容和徐幼珊二人早就丢到瓜哇国去了。 但徐幼容和徐幼珊却也不气,反正她们对这个小书呆倒是早就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对于学问上的事,徐宸的狂热是几乎无人能及的,因此徐幼容和徐幼珊也就在向徐琪福了福身后,就忙着先去找徐明婳了,而徐琪自然也就是带着徐宸到他的书房去了。 樵苏院,是坐落在了徐府的主道旁的,平日里也很是热闹,很少有安静的时候,但今天的樵苏院,就着实是寂静了些的,这让徐幼容、徐幼珊二人一到大门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的。 “婳姐儿。” “婳姐姐。”徐幼容和徐幼珊在婆子们的躬身下,畅通无阻的走进了樵苏院,但才一进来,她们俩却又看见了一个很是不陌生的景象,樵苏院的庭院里,那颗二月苏的枝桠下,徐明婳又坐在那儿傻傻的抬头看着天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为何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樵苏院的庭院里,那颗二月苏的枝桠下,徐明婳又坐在那儿傻傻的抬头看着天空了,而在她旁边的墨画,则是担心不已的看着她。 “王妃,容大小姐!”一直到徐幼容和徐幼珊的声音传来,虽没惊醒了徐明婳,可却让唉声叹气得看着徐明婳的墨画回神,惊喜的对她们俩行礼道。 “你家小姐什么时候又开始的?”而徐幼容让墨画起身,接着又向徐明婳的方向努了努嘴的问道。 “呃,是从翟家大老爷来了以后。”墨画虽无语的顿了一下,可还是诚实的回答道。 “唉……”而闻言后的徐幼容、徐幼珊二人,却是马上就叹了一口气的,看来徐明婳还真就是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啊,不然她此时不应该是在这儿发呆,而是会马不停蹄的跑去太学院,找翟玉当面问个清清楚楚。 因为徐幼容和徐幼珊懂,徐明婳就算会为了怕太喜欢翟玉,而懦弱的躲着他;但她绝不会容许自己不明不白的嫁给翟玉,她会去当面问清楚,问他,为什么要娶她,就算是他真的因为了家族长辈的迫许,才会答应娶她的,那她也要当面去问个清楚,不管她嫁是不嫁。 但看看现在的徐明婳,居然还有闲情在自己院里发呆看天?那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是知道个中缘由的,知道为什么翟家会来提亲。 “砰”的一声巨响,徐幼容把徐明婳身边的绿松刻椅踢到,在徐明婳被这声巨响惊醒后,徐幼容就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对她说道:“婳姐儿,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徐明婳一呆,然后下意识的就想装傻,可看着后面也走上来了的徐幼珊,两人脸上都是洞悉的神情时。徐明婳垂了眼,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缓缓的说道:“在郦王和东暨公主大婚那天,我和翟大公子是在郦王府里碰见过的。而也是在那天,翟大公子和我说……” 徐明婳说到这儿顿了顿,害得全神贯注得在听的徐幼容和徐幼珊二人,在她的这停顿下,硬是快好奇疯了。所以徐幼容就催促道:“翟大公子跟你说什么了?婳姐儿你倒是接着说啊。” 徐幼容和徐幼珊急得很,徐明婳却是支支吾吾了好久,才用低得几乎不可闻的声音继续说道:“翟大公子和我说,翟老夫人最近的身体好像不怎么好了,而她老人家一直挂心的就是翟大公子的婚事,所以他的祖父和父亲就和他商量,希望他的婚事能提前落定,而在翟大公子的祖父和父亲询问他有没有中意的姑娘时,翟大公子说有,那就是……”徐明婳说到这儿又再次停下了。但此次徐幼容和徐幼珊却大喜过望。 “所以翟大公子中意的姑娘就是你!” “嗯。”徐明婳的娇颜上,这时终于露出了酡红害羞的神色,一张如花般娇嫩美丽的容颜上,现下也是透露出了一丝丝掩也掩不住的喜悦之色,但在徐幼容和徐幼珊也在一旁互相庆贺这大喜讯时,徐幼珊却突然愣了会儿,然后就有些不解的对徐明婳问道:“那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昨天堂伯祖和堂伯祖母会没马上答应啊?” 对啊,要是这样的话,那昨天在翟家大老爷翟衍来提亲时。老太爷徐叞和郑老夫人就该马上答应了的啊,怎么还会推迟了回答呢?徐幼容闻言,也是和徐幼珊一样,微微奇怪的看着徐明婳。而徐明婳却一怔,才又沉寂了下来,回答道:“那是因为我提前就和祖母说过了,若翟家真来提亲,先不要答应。” “为什么啊?”徐明婳说完后,徐幼容第一个爆起。对着徐明婳说道:“婳姐儿,你到底是在想什么,这么千载难逢的事当然是赶紧答应啊,我可告诉你,错过了这次,你说不定就再也找不到像翟家大公子这么好的人选了,更何况,他不还正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吗?” 心里喜欢上了一个人,是多希望那个人也能喜欢自己的这种迫切和有些乞求的心情,没人再比徐幼容懂,而这种喜欢上了一个人,并且那个人也刚好喜欢自己的事,是一种怎样的莫大幸运,对于以前的徐幼容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幸福。但现在徐明婳居然遇到了这种奇迹般的幸运,可她却不把握的态度,真是让徐幼容着急的不得了。 “不,正是因为他就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所以我就更不能轻易的点头了。”但徐明婳却摇了摇头,轻声的说。 “为什么?”徐幼容更不解的看着徐明婳,而徐幼珊却是有些了然的问道:“婳姐姐,你是不相信翟大公子说,他中意的人是你吗?” 徐明婳又摇了摇头,在徐幼容快要急疯了的时候,她才以更轻的声音说道:“是不敢相信。” 她当然懂喜欢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又能喜欢自己时,是怎样的一种幸运,最起码若徐明婳以前是真的不懂,可现在的徐明婳,却是再了解不过的了,在这段时间里,她为了不忍心勉强翟玉去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时,可是没少遏制自己,就怕她真的思念蚀骨他到了一个她再也忍受不了的地步时,会做出连她自己也鄙视自己的事来,所以她可是拼了命的让自己一边理智着,一边又在这种理智下,更加的痛苦着。 但就是在这种思念蚀骨的情况下,徐明婳自己也以为,她和翟玉就是这样了,而她只不过就是翟玉在神都里不小心遇到的一个过客,在他以后的生命里,将不代表任何重要的身份时,他却突然告诉她,他也是喜欢她的。 这种好比天上掉馅饼的大幸运,瞬间就把徐明婳给砸晕了,但随即而来的就是不敢相信的震惊感,和患得患失的忧虑,这会不会只是她不小心做的一个大梦,在明天天一亮后,这一切的幸福感就会如泡沫一般的碎裂,然后残酷的事实就会到来? 就是这样紧紧跟随的、患得患失的忧虑,让徐明婳焦虑不已,而本来她是想直接就要让自己强行把这事当做一场美梦。而不要去理会的,就怕把这样的美梦当真后的自己,在梦碎后会再也坚持不住的崩溃掉,从而做出些什么让她会后悔的事来。但就在她恍恍惚惚的那几天里。在北定王府的赏梅宴中,聂苏泫和徐幼容却相遇了,之后徐明婳也知道了他们俩是发生了什么后,徐明婳却又动摇起来了。 因此徐明婳在挣扎了又挣扎,最后在某一天。在去薇洲院找徐幼容时,却无意中从那天难得回府的徐宸嘴里听说了,最近翟老夫人身体不好,翟玉已经回桓川的消息后,她才彻底的动摇了。 可动摇归动摇,但徐明婳还是不太感相信这种馅饼会砸到她的头上,可她还是先去和郑老夫人打了一声招呼,虽可能无用,但好过这事真破天荒的发生时,会打的她措手不及。而这种只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理做的预备。最后还真就成真了。 徐明婳浅浅的垂着眼,但她那种浅浅的忧伤,却还是被她周围的人都感知到了,这得是有多喜欢啊,才会这样不敢去相信?徐幼珊是没想到过的,因为徐明婳和翟玉从相识至今,其实也不过就只是不长的时间罢了,但徐明婳怎么会对翟玉产生这么深的感情? 徐幼珊不解,可在她身旁的徐幼容却是忽然说道:“婳姐儿啊,不要想太多了。有时候想太多了,最后只不过是为难了自己罢了,而且你好好的问一下自己,翟大公子是那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说出那种话的人吗?听一下心里在想什么吧,照着它说的做,就行了。” 徐幼容说完,徐明婳一愣,是啊,翟玉是什么人啊。年少时既在沙场中喋血的少年战神,刚毅不屈,他虽可以为了“孝”之一字,而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但他绝不可能受任何人的压迫,说出任何违心的话。徐明婳怔忡了,而徐幼珊却微讶的看着徐幼容,但最后她还是决定沉默,毕竟在感情的事上,她是绝不可能有自家大姐懂的。 而接下来樵苏院里就寂静了下来,冬风凛冽,二月苏翠绿的叶子在风中发出得簌簌的响声,是随后在院子里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唯一的声响。 …… …… 在麒麟坊待了一下午,徐幼容和徐幼珊做的事就是陪着徐明婳,沉默了一下午,而徐明婳的挣扎,徐幼珊虽不能太了解,可感情这种事的复杂,现在的徐幼容也是能理解的了,所以她都是默默的陪在徐明婳的身边,不说一语。 而在太阳终于开始西沉时,徐幼珊和徐幼容也是该各自回楚王府和东阳巷了,于是她们在去给郑老夫人几位长辈都问安后,才在徐明婳的亲送中,离开了麒麟坊。只是在徐幼容、徐幼珊二人临走之前,徐幼容却还是叮嘱了徐明婳一句话:“别做让自己遗憾的事。” 徐明婳重重的点了点头,徐幼容和徐幼珊才终于稍微放心的离开了。 楚王府,泊微后云。 徐幼珊一回到了楚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回了泊微后云,但在路上她还是马上派楚黛亲自去打听,看谢璟回来了没,最近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虽谢璟一直都不得闲,但最近的他似乎是更忙了的,可他的旧伤却是还不能算完全痊愈了的,所以徐幼珊一直担心他的伤口又会像上次一样的恶化复发,因此徐幼珊最近在谢璟忙碌时,也是一直在注意他的健康状况。 可在徐幼珊都已经回到了泊微后云里一会儿后,楚黛却都还不见回来,徐幼珊微微皱了皱眉,就在她准备让吴林氏派人去找楚黛时,楚黛终于回来了。 “让你去看看王爷有没有回来,你都能耽搁这么久,楚黛啊,你这小妮子最近是不是太懒惰了。”徐幼珊笑着打趣楚黛,可楚黛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这让笑着的徐幼珊也慢慢的开始沉了沉眼,然后对楚黛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楚黛微微的咬了咬唇,最后突然抬头,看着徐幼珊就说:“王妃,王爷是早回府了的,但他现在在……在苎萝斋里。” 前一刻还是欢声笑语的房里,此刻在楚黛的话音一落。瞬时就静默了起来,气氛中还有一丝丝凝结的味道,而在楚黛的眼里,今年已及笄的徐幼珊。却还是带着那满满孩子气的小脸上,也是从上一刻的悠闲,一刹那间就有些愕然了,那种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神情,让楚黛都不敢再看的低下了头。 “哦。是吗。”可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在久久、久久的沉默之后,徐幼珊却浅浅的笑着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虽她现在的笑容实在是在此时的情况下,有些温柔过头了,但不可否认的就是,就连吴林氏看去,也觉得那笑容好像有些太自然了,而且除了笑意外,吴林氏也并没感觉到不开心之类的情绪。 “既然王爷在苎萝斋。那我们就不用等了,楚黛,你出去让月黛开始备菜吧,动作要快一点,菜肴要丰富一点,今天一下午我和大姐都是在陪着婳姐姐,可婳姐姐她的情绪也不太高,我们一下午也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还真是有些饿了的。”最近这一段的时间里,只要谢璟是在府里的。那不管他在干什么,就算是在处理正事,那徐幼珊也是一直都和谢璟一起用膳的,不管是早膳还是晚膳。但看来今天,要不一样了。 徐幼珊不管吴林氏和楚黛她们是怎样讶然的看着她,徐幼珊就是神情自若的笑着说到,仿佛刚刚楚黛禀报的谢璟在苎萝斋一事,是跟她完全就没有关系的事,或者就是谢璟在苎萝斋这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了,都正常到是根本就不应该吃惊的事情。 而事实也是,谢璟和徐幼珊本就是假婚,而冷心云却是谢璟名副其实的侧妃,在此之前,在谢璟那众多的姬妾里,除了王霓裳外,他对冷心云也向来就是宠爱有加的,一个月里,谢璟在苎萝斋过夜的时间也是有十天左右的,这样一直备受谢璟宠爱的冷心云,谢璟在她苎萝斋怎么了,这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这些,吴林氏和楚黛当然也都懂,但最近不一样了啊,自谢璟从范阳受重伤秘密归来后,他和徐幼珊之间就是开始慢慢改变了的,虽最终在去洵山狩猎,谢璟和徐幼珊一起在枫叶谷受袭失踪后归来,两人之间的变化才显著了起来,可其实早在谢璟受重伤秘密归来时,他和徐幼珊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已经在改变了的。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落在了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个离谢璟和徐幼珊最近得人眼里的,也正因了如此,吴林氏他们才会渐渐的模糊了谢璟和徐幼珊假婚的事实;也才会渐渐的忘了落花轩和苎萝斋的存在;也才会渐渐的觉得,谢璟只在泊微后云和空山居里过夜,才是最正常的情况。 是的,最近的谢璟,除了泊微后云外,就是只会在空山居里过夜了,而且在空山居里,也是因为有急事来报,使得谢璟必须连夜处理,因此他才会在空山居里过夜的,不然谢璟都是会回泊微后云,尽管他和徐幼珊就是各自在里间和暖阁里歇息。 但就是这样,这样在最近几乎已经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的状况,让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都已经是渐渐的把一些不正常的情景视为正常时,在真的才是最合乎情理的现象回归时,她们才会这么错愕。 “楚黛,赶紧去啊。” 而看着已经呆掉了的楚黛,徐幼珊却对她笑骂了一声,然后楚黛也才回神,接着就在又担心的看了一眼徐幼珊后,才赶紧行礼退了出去,到外面去通知已经在泊微后云的小厨房里待命的月黛,让她不用等了,现在就赶紧起炉做菜,今天,徐幼珊一人用膳。月黛在听到楚黛如此说后,是不出意外的马上就愣住了的,而楚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在把谢璟此时是在苎萝斋的事情一告诉给月黛后,月黛却只是细眉狠狠的皱了皱,居然也不再问什么,不发一语的就马上开始生火炒菜了。 小厨房里的楚黛和月黛不发一语的在准备菜肴,而吴林氏却是立在了徐幼珊的下首,看向闭着眼,面无表情的轻轻靠在了身后桃红绣花流苏垂绦靠背上的人,心底不住的叹息。 而徐幼珊虽然是闭着眼的,但吴林氏担忧的眼神,她却也能感受的到,可现在的她却觉得很累,毕竟一下午都在樵苏院里陪着徐明婳,其实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因为徐明婳的忧伤太明显了,徐幼容和徐幼珊只是在旁边静默着,也是可以明显得感受到的。 在那种忧伤里,徐幼容和徐幼珊自然也是不可避免的会情绪低落,而这样低落的情绪持续了一下午就算她在樵苏院里的一下午,什么都没做,可她还是觉得累,而现在在回到了泊微后云后,她就觉得更累了,但她只把这当作回来后完全放松了的后果,所以徐幼珊现在什么都不想理,只想在吃完月黛煮的美味饭菜后,就昏天暗地的睡一觉去。 今天还不是冬至,但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却觉得冷的不行,而今夜的楚王府里,除了泊微后云外,却是都如往常一般,一丝异样也无,就连苎萝斋里,也是和平常一样,该怎么就怎么,除了在谢璟一开始和冷心云一起回来时,苎萝斋里刚调进的小丫鬟们低低的惊讶了一下外,其他的老人们都是面不改色,手上正在做什么,就在谢璟和冷心云走过后,继续做什么。 但只有泊微后云,今夜的泊微后云里很是不一样,虽在外人看来,今夜的泊微后云和以往也没什么不一样,但那高高的红墙之内,却是寂静无声的,因为今夜的徐幼珊早早的就上床歇息了,整个泊微后云里也早早的就沉静了下来,只有难得的明月,无声的洒下了一地的月光。 …… …… 第二天,卯时不到,徐幼珊就雷打不动的醒了,然后她在床上看着帐顶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直到窗外天色大亮时,徐幼珊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而昨夜为她守夜的月黛,今天竟也一直没来打扰她,就是任徐幼珊一直躺在床上,而整个泊微后云里,也是一直在安静着。 而就在这样的安静中,庭院里却突然起了些微的喧哗之声,接着就是仆从们一一的请安声,谢璟来了。但尽管这样,徐幼珊还是一动不动的,庭院里的谢璟,看着泊微后云里这么安静,长眉挑了挑的就向一旁的吴林氏问道:“王妃还没起?” 吴林氏如往常一般恭敬的回答道:“回王爷的话,是的,王妃还没起。” 关于徐幼珊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每天卯时不到就会醒的事,谢璟现在还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每天徐幼珊都会起的很早,而他也一直以为这是徐幼珊有早起的习惯,根本就没想其他的,但尽管这样,徐幼珊也不是就没有晚起的时候,比如她一开始嫁到楚王府来时,过了头一个月,谢璟不用天天都在泊微后云里过夜时,也是听说了徐幼珊睡到日上三竿的传闻,尽管那根本就是徐幼珊已经在睡午觉了,但谢璟不知道啊,就以为徐幼珊也是会有晚起得时候的。 因此此时谢璟在听到吴林氏说,徐幼珊还没起时,也没什么奇怪的神色,轻应了一声后,淡淡的看了一眼正房,就转身离去了。 而等到谢璟才刚走不久,徐幼珊就突然扬声唤道:“月黛。” “王妃,月黛在。”徐幼珊的声音才落地,月黛就从鸦青绣月白色梅花的佛手缇蓝碧玺翠屏后出现,对着徐幼珊躬身行了一礼的回答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枣雪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徐幼珊的声音才落地,月黛就从鸦青绣月白色梅花的佛手缇蓝碧玺翠屏后出现,对着徐幼珊躬身行了一礼的应声。 “你亲自去看着,等到王爷出府了以后,就来通知我。”徐幼珊打着哈欠,声音完全没有一丝刚刚睡醒的沙哑之声的吩咐着月黛。 “是,王妃。”月黛领命,在向徐幼珊福了福身后就转身离开了,而徐幼珊在床上,则是又像往常一般的翻过来翻过去的折腾着,直到不一会儿后月黛回来回禀到,说谢璟已经出门时,徐幼珊才让月黛服侍着起身梳洗,等更衣完毕后,徐幼珊就又让人备车,向着东阳巷去了。 “大姐不是还在病着嘛,那我得多回去探望探望啊。”就这样,一辆垂金流苏的翡空雕花华车,就一早从楚王府驶出,在众人的护卫下,大摇大摆的向着东阳巷行去了。 东阳巷,徐府。 “你来的是不是有点太勤了?” 薇洲院里,徐幼容有些没形象的嗑着瓜子,对坐在她对面的徐幼珊问到,但徐幼珊却不理她,只是端着婉儿刚刚端上的一碗燕窝水晶枣雪粥,在津津有味的喝着,毕竟她早上在谢璟一出门,就也从楚王府出来时,可是一点东西都没有吃的,这下还真就有些抵不住了,先填饱肚子要紧。 于是徐幼珊在把那晚燕窝水晶枣雪粥解决了大半后,才在徐幼容渐渐眯起的眼里,有些口齿不清的敷衍徐幼容道:“不会啊,这不是机会难得嘛,刚好你借着生病躲在东阳巷里不出门,那我不是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多以来探病看望你的借口过来嘛,不然以后哪还有这么好的事啊?不过今天也太不凑巧了吧,祖母和大伯母居然去南华寺了。” 徐幼珊说的合情合理,可徐幼容就是觉得哪不对劲,但她想了想后。却还是想不出什么头绪,而且徐幼珊的神情自若,根本就,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也就先不说了。就连她身后的刘妈妈和月黛也是和往常一般,并没什么异色,所以徐幼容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后,也就放弃了。 “今天祖母和母亲去南华寺上香,倒是早几天就决定的了。只不过昨天有太意外的事发生了,本来我还以为今天祖母和母亲会取消去南华寺的行程,转而去麒麟坊呢,但想不到堂伯祖母她们今天也要到南华寺去,所以祖母和母亲就也到不取消原来的行程了,反正在南华寺里大家也是会遇到的。”徐幼容把齐老夫人和裴氏,在昨天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后,今天却还是如常去南华寺的个中缘由,都给徐幼珊说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徐幼珊了然的点了点头。但注意力却都还是主要放在了她手上的燕窝水晶枣雪粥上,而徐幼容见她这样,也是给了她一个大白眼后,就让她先专心的填饱肚子了。 而等到徐幼珊终于心满意足的吃完了粥后,她才接过月黛递来的素白锦帕,拭着唇角的对徐幼容问道:“大姐,那今天我们还去麒麟坊吧,反正我估计婳姐姐现下也不会有心情跟着堂伯祖母她们去南华寺上香,现在肯定还是在府里的。” “婳姐儿她倒是肯定还是在麒麟坊里的,但估计我们不怎么好过去了。”可徐幼容在闻言后。竟然摇了摇头的驳回了徐幼珊的建议。 “为什么?”徐幼珊微讶,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的说道:“不会是二哥已经回了太学院吧?” “你说呢?”徐幼容非常善解人意的笑望着徐幼珊,但徐幼珊却无语的垮下了嘴,是了。就她二哥那个小书呆,这么难得的能不在裴氏和徐幼容的三请四催下,主动的离开太学院回府来,那已经是她们该喜极而泣的了,怎么还可能指望他能在府里多留些时日,而现在的徐宸也的确是早已回到了太学院。又一头扎回了他最爱的书堆里。 “唉……”徐幼珊长叹了一声,就径直跑到了里间临窗的大炕上,倒头躺下,顺便还让月黛把徐幼容那张羊脂白玉青金石连烟巨床上,厚厚的那床锦被给抱过来盖上了。 “喂,我说你是不是太自觉了些。”而跟着徐幼珊进到了里间的徐幼容,看着徐幼珊那娴熟到再自然不过的动作,也是哭笑不得的说道。 只是徐幼珊却不管,只扬头对徐幼容甜甜的笑了一笑,然后又拍了拍身边还有很大的空位,示意徐幼容过来躺下,而徐幼容却一边嫌弃的对着徐幼珊说道:“幼珊,你这样吃饱了就睡,难道不怕变成一头小猪吗?”一边又脚下不停的走了过去,爬上大炕,非常从容的躺了下来,在徐幼珊好笑的眼里,两人没过多久就横七竖八的睡着了,那睡姿也是没形象到销魂 了!!! 而冬天,本来就是一个睡觉的最好季节,在烧着地龙的房里,暖暖的暖意就如四月天一般,让人温暖到不行,和房外寒冷的温度一对比,就更是让人倦怠了,于是徐幼容和徐幼珊的这一个回笼觉,也是睡的香甜无比,要不是在午时末,婉儿她们来叫醒徐幼容、徐幼珊二人的话,还真不知道她们俩这一觉会睡到什么时候呢。 “婉儿,干嘛啊,我睡得正好呢。”徐幼珊直接就还卷缩在被褥里,而徐幼容则是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的才困难起身,对着婉儿问道。 而看着徐幼容那困困的样子,婉儿也是笑道:“大小姐,刚刚门房来报,说是婳二小姐来了。” “啊?”这下不只徐幼容突然清醒了,就连刚刚还赖在床上不起来的徐幼珊,也是一骨碌的翻坐起身,看着婉儿惊奇的问道:“婉儿,你说什么,婳姐姐来了?” “是的,二小姐。”婉儿笑道。 这还真是有默契啊,徐幼容和徐幼珊对望了一眼,就都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她们刚刚还在苦恼着,徐宸走了。她们就没人掩护着去麒麟坊找徐明婳了,毕竟徐幼容现在可是还“病着”呢,这一个病着的人,怎么好大摇大摆的出府到麒麟坊去找徐明婳?这不是明摆着自己打脸的节奏嘛。 而至于徐幼珊嘛。那就更不用想了,现在朝局多变,周惠帝的心思又难测,徐幼珊就算不为她自己和谢璟考虑,那也得为裴氏和徐幼珊考虑吧。徐家现在一门三卿,徐熙又正是得周惠帝圣眷正厚的时候,烈火亨油之势下,才更是步步都得警惕,那她现在打着来探病的由头,还好说,但她要是无缘无故的去麒麟坊,那就好玩了。 于是在徐幼容和徐幼珊都不大可能明目张胆的去麒麟坊找徐明婳的现下,徐明婳居然自己来了,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所以徐幼容和徐幼珊也是赶忙让婉儿和楚黛为她们快快的梳洗更衣好后,就到房外去等着徐明婳了。 而不一会儿后,徐明婳也是就出现在了徐幼容和徐幼珊的眼里。 “咦,珊姐儿。”今天徐明婳本来是在家里待到烦闷了,也怕不小心碰见了翟家大老爷翟衍,到时她要是做出了什么呆呆的举动,让翟衍对她印象不好就糟糕了,虽说现在她还是在犹豫不决着,到底该不该相信这个幸运,但不管怎样。徐明婳却还是一百个不愿意让翟玉的父亲,对她的印象不好,何况这还是第一印象呢。但话说回来,翟衍是在徐府的客居。而徐明婳的樵苏院是在内院,这根本就是两个距离很远的地方,可就算这样,徐明婳居然还是担心的不得了,这不,徐明婳竟然也和徐幼珊一样。打着来东阳巷探望徐幼容的借口,遁了出来。 “婳姐姐。”而面对着徐明婳的微微惊讶,徐幼珊却特别明朗的笑着回应。 “你怎么也会在这儿?”徐明婳拉着徐幼珊的手问道。 “机会难得啊,难得有我生病了这么好的借口,珊姐儿还不是和你一样,都打着来探病的借口,跑来了。”不等徐幼珊开口,徐幼容就帮通回答了,而这番话也是说的话中有话的,就像把徐明婳的那点小心思都看透了一般,使得徐明婳脸微红。 “咳,珊姐儿你来的好,最近我们的确是很少机会能好好的聚一聚了。”徐明婳心虚的避开了徐幼容的视线,对着徐幼珊说道。 但徐幼珊却也抿嘴轻笑了一下后,就对徐明婳眨了眨眼,说:“婳姐姐,你是怕在府里遇见了翟伯父,所以从跑到大姐这儿来躲人的吧。”不给徐明婳逃避的机会,徐幼珊也是直接就把她心中的那些小九九给直接就指了出来,害得徐明婳俏脸更红的对着徐幼容和徐幼珊怒目而视。 “你们两个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啊。” “不能。”徐幼容和徐幼珊极有默契的说道,本来徐明婳和翟玉的这桩婚事,就是她们两人极为看好的,但徐明婳患得患失的担忧,她们也不是不能够体会,但现在这事是拖不得的,因此徐幼容、徐幼珊二人当然也就是希望徐明婳赶紧做出决定,做出最正确决定,赶紧去和郑老夫人和严氏说,她是同意这桩婚事的,所以她们俩当然不允许徐明婳装傻。 “婳姐儿,你想的到底怎么样了?”徐幼容直接就问道。 “大姐啊,这距昨天也不过是才过了一天吧,你现在就要我做出决定啊?”徐明婳有些无语的回答道。 “一天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你还没想好吗?”徐幼容有些嫌弃的看着徐明婳,这让她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要是这事这么好想清楚又好了,她又何必这样庸人自扰呢?徐明婳转头看着一旁小几上的青釉天水纹莲缠枝瓷瓶里的那几支梅花,在透过花窗照进来的天光里,轻轻的反射出得光泽中沉默了下来,而徐幼容和徐幼珊看她这样,也只能长叹一声,不再说什么,毕竟逼得徐明婳太紧也不会是什么好事,虽然她们现在着急的不行。 今天的薇洲院倒是热闹的很,徐幼珊和徐明婳前后的到来,让薇洲院里都拥挤了一些,毕竟谁带来的仆从都不少,但庭院里是有些拥挤了,可房里却还是宽敞的很,徐明婳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几支梅花发呆,而徐幼容和徐幼珊最后则是又干脆躺回了炕上去睡回笼觉。但她们俩还没睡着呢,就被婉儿和月黛给拉起来了,因为现在睡太多,那晚上她们还想不想睡了? 徐幼容和徐幼珊愣了愣。就认命的下炕了,省得那儿太温暖,她们俩抗拒不了那诱惑又躺倒了,只是下了炕的徐幼容、徐幼珊二人,无聊了会儿。就突然把视线都集中到了徐明婳的身上,这让徐明婳凭空的打了一个寒噤后,机警的就往徐幼容她们俩的方向看去,可这才一转头呢,就差点被已经凑到了她面前的两人给吓到。 “容姐姐、珊姐儿,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直说好吗,不用这样吓让的。”徐明婳受惊的拍了拍胸口,对着徐幼容、徐幼珊两人哭笑不得的说着,她还就真经不住她们两个这样吓的。更何况,最近她还常常在走神状态。 “嗯,你能这么懂事就好了。”而闻言后的徐幼容,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婳姐儿啊,你现在是有和翟大公子联系着没?” “当然没有了。”徐明婳赶忙摇头,她现在怎么可能还和翟玉联系,她现在可是恨不得躲进龟壳里去呢。 “那不如……”徐幼容看着徐明婳,笑的极其“可亲”得正准备说些什么,但还不等她说出口呢。从门外就响起一阵着急的喊声,徐幼珊三人一愣,尤其是徐明婳,更是莫名所以了一下。因为屋外响起的声音是墨画的,而墨画喊的人也是徐明婳。 可就在徐明婳突然担心起来,以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时,墨画却一阵风一般的冲了进来,把手上拿着的一封信双手递到了徐明婳的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姐。从桓川来的加急信件,是翟大公子给您的。” 徐明婳刚要去接信的手,瞬间就僵在了半空,翟玉寄来给她的,那信上会说什么呢?难不成是要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一个玩笑?徐明婳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但在她怔忡了好久,就到徐幼容都准备替她接过那封信时,徐明婳却伸手了,她自墨画的手里接过了那封信,然后就呆呆的走到了椅子上坐下,既不拆开信件查看,也不说话,就是那样呆呆的坐着。 “婳姐儿,你倒是打开看一看啊。”徐幼容有些心急的对徐明婳说道。 但徐明婳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就不说话了,低头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她手中的那封雪白信件后,突然唰的一下起身,向着徐幼容和徐幼珊匆匆忙忙的说了一声后,她就离开了。只是等到徐明婳都走了好久后,从薇洲院里才传出了两声怒吼:“你这什么意思啊!!!” 徐幼容和徐幼珊在薇洲院里怒吼不止,但此时徐明婳却早已坐在了回麒麟坊的马车上,捧着那封薄薄的信件,透过阳光看它,想看出些什么能让她心安的东西来一样,可这是绡金纸,虽看着薄,但韧性极高,徐明婳想这样透过阳光看清它上面的字,还真是不可能的,而徐明婳对此当然也清楚,可她也只不过是无计可施罢了。 刚刚在薇洲院里时,她就是有些愣神的了,但对这封信,她又矛盾不已,想看和不想看在剧烈交织着,只是不管怎样,她此时都是需要一个人待着的。 马车缓缓的向麒麟坊驶去,而那一晃一晃的车厢,也正像徐明婳现在的心情一样,如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她身无所依,就只是坐在了一叶孤舟里,任大风大浪袭来,打得她浑身狼狈,也指不定就在这风里浪里,直接就被吞噬而亡。阳光透过幔帘照进了车内,照得徐明婳那张如花般美丽的娇颜上,此时苍白似雪。 …… …… 白天在薇洲院里,徐幼容和徐幼珊的一个晃神间,让徐明婳逃之夭夭了,这让两人其后是后悔的直捶胸顿足啊,但人都跑了,徐幼容和徐幼珊两人现在又不好出门,于是最后就只能干瞪眼了,而现下就想着下次再怎么收拾徐明婳,也是必备的思考项。 可徐明婳走了,最重要的还是带着此时远在桓川的翟玉加急寄来给她的信件走了,所以徐幼容和徐幼珊在生完气后,也就有些精神恹恹的了,但尽管这样,徐幼珊居然还是在薇洲院里逗留了很久,久到天色都快变黑时,她才依依不舍的和徐幼容告别。 而看着徐幼珊的依依不舍,徐幼容很是奇怪,因为徐幼珊以往都没这样啊,但对此,徐幼珊却脸不红气不喘的解释到,这都是因为没等到齐老夫人和裴氏回来的缘故。而这个理由还真是合情合理的,所以徐幼容也没多说什么,向着徐幼珊随便挥了挥手,就打发她回去了。 “王妃。”但就在徐幼珊和和徐幼容告别后,登上马车,一行人也向着楚王府驶去时,徐幼珊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而一旁的刘妈妈也突然对她说道:“刚刚吴妈妈派人来说,王爷是已经回府了的,现在在空山居。” “嗯,知道了。”让吴林氏把谢璟在府里的动向时刻报道,当然是徐幼珊的意思,而此时徐幼珊在揉了揉眉心后,却突然对刘妈妈吩咐道:“最近婳姐姐的状况我很担心,一会儿你派人去通知吴愁一声,让他派人在麒麟坊外守着。” 刘妈妈本以为徐幼珊要吩咐的事会是和谢璟有关的,但没想到居然不是,但这些惊讶刘妈妈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在闻言后,赶忙应了一声,一会儿在回到了楚王府后,就派专门和吴愁通信的小厮去传话,让吴愁最近都关注着徐明婳的动向。 楚王府,泊微后云。 徐幼珊回到了楚王府时,天色已经是暗下来了的,而在冬天里,天黑的本来就早,戌时不到天色就是全黑的了,因此徐幼珊在回到了泊微后云后,也只是让月黛随便弄了点饭菜,就解决掉晚膳了。而等吃饱喝足后,徐幼珊就扶着刘妈妈的手在院子里消食。 但只是转了两圈后,徐幼珊就向着空山居的方向去了,本来在最近,谢璟和徐幼珊是每一顿饭都在一起吃的,可自从昨天以后,这个习惯好似就变了,刚刚徐幼珊在让月黛去准备饭菜时,众人都是愣了一愣的,平时谢璟不在府里也就算了,可只要谢璟是在府里,那用膳之前,徐幼珊是都要先去问一问谢璟,今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好让月黛准备的吗? 可刚刚徐幼珊却什么都没说,更别提说到去请示谢璟什么的了,就连询问一下谢璟有没有用了晚膳都没有,就让月黛去准备饭菜的了,这让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都是惊愕了的。 但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也算跟着徐幼珊有不短的时间了,对于徐幼珊的禁忌,她们都摸得清清楚楚了,那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们自然也知道,因此徐幼珊让月黛去准备饭菜,月黛就领命去了小厨房,什么都没有多说,其余的吴林氏、刘妈妈和楚黛三人也是沉默着。 可就在吴林氏她们以为,徐幼珊这是要和谢璟冷战时,现在徐幼珊却又神色自若的向着空山居走去了,这真是让刘妈妈她们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参见王妃。” 刘妈妈和楚黛有些想不通徐幼珊到底在思量着什么的时候,她们已经是到了距泊微后云不过几步路远的空山居外,而整个王府里戒备可谓最森严的空山居的守卫,在见到了徐幼珊后,却是拦也不拦的就让徐幼珊一路畅通无阻得让她进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纨绔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就在徐幼珊走到了谢璟的书房外时,她却是停了下来,对着守在了外面的海剑问道:“王爷呢?” 海剑向徐幼珊行礼道:“回禀王妃,王爷现下正在书房里,和朗月先生他们谈话。” 朗月先生,在神都里也可以算是颇有名声的大儒,虽比不得太学院的易安先生,但在神都里也是名声响亮的一号人物了,因此像朗月先生这样的文人,也常被达官贵人们邀请到府邸里去做客,以彰显他们的学识品味,所以现下以这朗月先生为首的一些文人在谢璟的书房里谈天,这理由倒是也说得过去,最起码经由海剑和向锋的嘴,传到了周惠帝的耳里时,这是一个一点把柄都没有的由头。 不务正事,整天饮酒作乐,吟诗写词,这样纨绔子弟的扮相,不就正是周惠帝希望谢璟变成的样子? 因此最近谢璟也是越来越向这方面进发,而他常常纠集一些还颇有名声的文人到江春入去饮酒作乐的豪迈风声,也是在帝京里快传遍了,但也好在谢璟去的只会是江春入这样的名楼,不是那些风月之地,不然估计裴氏和徐幼容她们早就来“关心”她了。 “这样啊,那我就不进去打扰王爷和朗月先生他们的兴致了,这酒菜我会去特意吩咐一下厨房好好准备的,你们要伺候好王爷,知道了吗?”徐幼珊一脸殷殷的嘱咐道。 “是,属下知道了。”海剑应声。 而徐幼珊则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扶着刘妈妈的手,又神色自若得往泊微后云走回去了,而在途中,她还就真的派楚黛亲自去了大厨房一趟,让大厨房里的厨娘们好生候命着,只要王爷他们想吃什么,厨娘们都得赶紧做好端上去。 可其实现在徐幼珊这个楚王妃,在楚王府里不过就是个只有其名的王妃罢了。这府里的掌家大权可是还牢牢的握在了人家赵嬷嬷的手里呢,她一个像摆物一样的王妃,王府里的仆从们除了在面上敬一敬她外,谁理她啊。更何况徐幼珊那庶女的身份,也是一道硬伤,仆从们明里不说,背地里可都是拿这个看不上她的。 但就是这样的楚王妃,徐幼珊在平时对于王府里的仆从们对她的议论。倒还真不怎么在乎,反正说的难听点,泊微后云里是已经被谢璟拨给她的了,里面除了她从徐家带来的陪房外,是没有一个王府里得下人的,这防御得像一个铁桶般的泊微后云,徐幼珊只要在里面,倒就还真是舒心到底了的。 而且泊微后云里还有小厨房,徐幼珊又占着王妃的这个名义,泊微后云的采买都是不经赵嬷嬷得手的。对此赵嬷嬷去和谢璟不轻不重的说过一回,但却被谢璟一句话就给带过了,于是泊微后云里的采买,在以后就也还是徐幼珊自己直接做主。而因了此事,徐幼珊还被王府里的人们疯传了一段时间,说谢璟有多宠爱多宠爱徐幼珊,居然为了她,连赵嬷嬷的话都驳 了。 可天知道这有半毛钱关系啊,这都是在一开始,谢璟和徐幼珊决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假婚开始。就早已商量好了的,那这一一算下来,其实泊微后云就是徐幼珊在楚王府里的小天地了,在这里面徐幼珊还就真过的再舒适不过。而若是出了泊微后云,在楚王府里徐幼珊也真是自从进了这门后,就没插手过楚王府的中馈,而谢璟也丝毫没有想把王府的掌家大权交给徐幼珊的意思。。 因此,谢璟和徐幼珊一切的所作所为,在一开始还就真是让府里众人昏了头。一会儿以为谢璟是很宠爱徐幼珊的,说不得周惠帝会让所有人惊掉了眼珠的赐婚行为,就是谢璟去求的呢,不然以谢璟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身份,怎么可能被周惠帝赐予一个庶女为正妃呢? 但这种猜测,没多久就又变风向了,因为谢璟就算娶了徐幼珊后,在过了头一个月只能在正房里歇息的规定后,谢璟在苎萝斋和落花轩里过夜的时间居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因此王府里就又疯传起了另一个流言,那就是徐幼珊才不是谢璟宠爱的人呢,她就真是老迈昏庸的周惠帝强赐给谢璟的,不然他怎么还会这样宠爱王霓裳和冷心云呢? 楚王府里关于徐幼珊到底是受不受宠的流言,可是一浪强过一浪的在讨论着,但随着谢璟和徐幼珊那如雾里看花的暧昧关系后,楚王府里的众人们倒是也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徐幼珊是受宠的,一派则支持徐幼珊是不受宠的,可王霓裳和冷心云毕竟在楚王府里积威已久,因此觉得徐幼珊不受宠得那派的人是要多一些的,就比如在楚黛去大厨房了转述徐幼珊的吩咐时,那些厨娘们漫不经心的神情,都是不怎么掩饰的。 而也因了这样,在楚黛从大厨房回来后,是气得直接就火冒三丈了。 “行了,别理她们,只要不太出格,都不用理会。”徐幼珊看着楚黛那气呼呼的小样儿,笑着劝了劝,然后就说道:“得了,楚黛,去让人烧水吧,我要沐浴了。” “王妃,您要歇息了?”而还在气得不行的楚黛,听见徐幼珊的吩咐后,却是愣了一愣,因为除去昨天的那个“意外”,谢璟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在泊微后云里过夜的,而徐幼珊也向来都是要等着谢璟回来,才会入睡的,不管多晚,徐幼珊都会一直等着谢璟,除非谢璟派人来说,他要宿在空山居除外,但现在徐幼珊居然就要歇下了? 不说现在不过就是戌时末的时辰,有些太早,就说徐幼珊不再等谢璟回来这点,就够让楚黛愣了一愣,然后吴林氏和刘妈妈的眼角都跳了一下。 “嗯,今天去东阳巷探望大姐,本来就舟车劳顿的,我也是有些累了,今夜就早早的歇下吧。”徐幼珊弯了弯眼,心情似乎不错的说着:“况且王爷今天和朗月先生他们,估计也是要相聚到很晚的,我就还是先歇息了,若一会儿王爷真来了泊微后云。你们就小心伺候就是了。” 徐幼珊说的轻松,语气里就和平常一样,听得楚黛都有些搞不清徐幼珊真实的心情是什么了,于是楚黛也只好点点头。就起身去让人准备徐幼珊沐浴的事宜,至于早前被大厨房里的那些厨娘们气出的怒火,现在早被楚黛不知丢到哪去了。 而房中,在楚黛离开后,吴林氏和刘妈妈却是一语不发的侍立在了徐幼珊的身旁。而徐幼珊此时也好像是真的累了一样,嘴角微扬,眼轻闭的靠在身后的靠枕上小憩,屋里也就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一盏盏的落地卷须翅三尾点翠衔珠灯台上的灯芯“啪”的声响,在屋里轻轻的回荡。 徐幼珊小憩,吴林氏和刘妈妈在旁候着,而期间两人的眼光交汇时,却都是可以看出对方眼里的一丝无奈的,尤其的刘妈妈。今天她一直跟在了徐幼珊的身边,自然是知道徐幼珊在徐幼容的薇洲院里,可是足足的睡了一个上午的,而且还睡得香甜的很,她现在怎么可能就会困了呢? 而且在以往,比这更累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徐幼珊都是一直挺着等谢璟回来的,虽谢璟还真不一定就知道徐幼珊最近都一直是在等他回来后才安心睡下的,但她们几个知道啊,可那时她等得了。怎么现在就等不了了呢? 吴林氏和刘妈妈当然都是知道问题到底是出在哪的,可徐幼珊现下的这种表现,又让她们两人只能缄默,这事其实从谢璟和徐幼珊假婚的一开始。说不得就已注定会是一个解不开的结了 今天的泊微后云,熄灯熄得很早,在戌时末亥时初,泊微后云里就熄灯了,这虽算不得太过异常,但时刻关注着这里的人。却都敏锐的发现了一丝不同,尤其是在苎萝斋里,在锦梦向冷心云报道,说泊微后云里早早的就已熄灯时,冷心云直接就是微微皱了皱眉。 “那徐幼珊在先前的时候,不是去过空山居吗?”冷心云问。 “回您的话,是的,王妃在戌时左右是去了空山居一趟的,但在那儿听说了王爷正和朗月先生他们谈话时,王妃就回去了的,并没有让人进去通报,只不过是在回去时,王妃还亲自让楚黛去了一趟大厨房,让厨娘小心候着王爷的吩咐。”锦梦把她们的眼线送回来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全向冷心云禀报道。 “嘶,那这就怪了,你说她又巴巴的跑去空山居,但却不通报给王爷就走了,只是在其后派人去大厨房那儿献了一下殷勤就完了?”冷心云冷笑的说道:“我们这小王妃的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说不得,咱们这小王妃,就只不过是不知道怎么讨好王爷罢了。”锦梦笑笑的说。 “哼。”但冷心云闻言却忽然就冷哼了一声,“她会不知道怎么讨好王爷?我看她知道的挺清楚得呢,你没听到后来我们的人探听出来的事情吗?在王爷和她被梁大都督护送回来后,她可是高烧不退了好几日,王爷可是一直衣不解带的在她旁边守着她呢。” 不说还好,这一说,冷心云的银牙都快被她自己给咬碎了,这徐幼珊到底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啊?竟然和王爷一起大难不死,然后再一起共患难过,王爷对她的感情肯定是不再一样的了,不见那老不死的赵嬷嬷和那卑贱的贱婢沉香,就是因为和王爷一起共患过生死,在他危难时还在他身边吗,所以王爷对她们到现在,都是还是那么与众不同。 而经了枫叶谷受袭一事后,估计在王爷的心里,那徐幼珊也会再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了。 冷心云第一次,这是冷心云第一次对徐幼珊没忍住愤怒,为什么那个卑贱的庶女和贱婢就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呢?若换成了她,她也可以为了王爷生死不离的啊,为什么这种机会就没有落到过她的身上呢? 冷心云一向妩媚动人的面庞上,一直噙着冷艳笑意的丰唇上,居然难得的都覆上了一层阴冷之色,这让对冷心云再了解不过的锦梦背后的寒毛全部竖起,而她也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再一步,直到完全离开了冷心云的视线,她的身子也完全的贴到了墙壁上以后,锦梦才稍稍的吐了一口气,可她的头皮。却还是一直发麻着。 而这一夜的楚王府里,除了彻夜笙歌的空山居外,到几乎都是不眠人。 次日,天光大亮时。空山居里的人才散了,谢璟派楚王府里的护卫,将朗月先生等人全一一好生的各自送回了其府邸去,而等所有人都走后,谢璟那嫣红的唇瓣马上抿起。整夜都笑着的狭长眸子,也立时就有冷雾弥漫而上,深处指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谢璟向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闻歌问道:“昨晚王妃来过?” “是的,大概戌时左右。”闻歌恭声回道。 “那我让你派人去泊微后云里传话,你吩咐下去了吗?” 这次闻歌顿了顿才说道:“吩咐下去了,按照王爷您的命令,在亥时正您和朗月先生他们还未散宴时,我就派人去泊微后云向王妃传达您的话了,可……可等到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他去的时候,王妃是已经歇息了的。” 闻歌有些小心的说道,而闻言后的谢璟,只是指尖微顿了一下,就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便让闻歌去让人准备,他要梳洗沐浴。 闻歌应声退下,房里就只剩下了谢璟一人,而在久久的沉静后。一声轻轻的呢喃声,微不可闻。 经过一夜的笙歌达旦,谢璟是着实累了的,而在他梳洗沐浴过后。墨儒按时来像他检查了一下伤口,确定无碍后,谢璟就是在空山居歇下了的,但等空山居的周围都异常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后,泊微后云里,却也是动了起来的。在徐幼珊的吩咐下,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又在准备着了,准备着徐幼珊要出门的事宜。 是的,今天的徐幼珊还是准备打着去探望徐幼容的借口,到东阳巷去,只是今天她在出门前,还特意的跑到了空山居,说要见谢璟,但在闻歌说了谢璟已经睡下后,询问徐幼珊要不要进去叫醒王爷时,徐幼珊是赶忙摇了摇手,然后说了一大堆的王爷需要好好休息,保养好身子之类的废话后,就大摇大摆的坐着马车出了王府,向着东阳巷行去。 …… …… 最近徐幼容是在躲聂苏泫,她只要一想起聂苏泫那天和她说的话,她就会混乱不已,所以她最近就都托病在家,不管是谁的邀约都不出门,反正她病了嘛,这个理由是多么的充分啊。 但这理由使得徐幼容拒绝那些平日里都不怎么好拒绝的邀约,倒是轻而易举的了,可这也使某些人同样轻而易举的就打着她生病了,所以要来多多探望的借口,一天到晚的往薇洲院里跑,勤快的徐幼容都快要翻白眼了,就比如说现在极其得自觉的霸占着软榻,窝在上面大吃特吃的徐幼珊。 “诶,珊姐儿啊,刚刚婉儿要吩咐人去厨房里拿这冰糖百合糕时,我问你要不要,你不是说你没胃口吗?那你现在一个人就把它全吃了,是个什么意思嘛。”徐幼容饿着肚子,轻轻的揪着徐幼珊的耳朵怒道。 “哎哟,大姐,那刚刚我不想吃,后来又想了嘛,而且婉儿不是已经派人再去端了嘛,你再等一会儿就好了啊。”徐幼珊讪讪的笑着说道。 “你说的倒轻松,敢情饿肚子的人不是你是吧。” “大姐,你最好了,肯定不会跟我计较这碟小小得冰糖百合糕的,对吧。” “你少来啊,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来的有点太勤了?”徐幼容开始有些起疑的看着徐幼珊说道,本来再怎么机会难得,徐幼珊也不应该这几天都是从一大早的就跑来这儿,然后待到下午才回去的,可不管徐幼容怎么端详徐幼珊的神色,却也发现并无异样啊,而且徐幼珊的说辞也实在是合情合理,所以徐幼容一时间摸不到头绪罢了,可疑惑却没消。 “唉……大姐啊,你至于吗,不就几碟冰糖百合糕嘛,能不能不要这么小气,都不想我来啦,”徐幼珊鼓了鼓脸颊,有些气呼呼的回答道,就好像刚刚徐幼容对她的问话,都是因为徐幼珊不小心吃了她“一小点”的糕点,导致徐幼容压根就没碰到那些冰糖百合糕,这才让徐幼珊别再来的。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啊,就算是你吃了几大桶的冰糖百合糕,我都不会小气,的但问题不是在这,你这两天就是有些不对劲,况且你吃的那是‘几碟’冰糖百合糕吗?你自己数数、好好数数。”徐幼容看着软榻上得小几的狼藉,又揪了揪徐幼珊白皙的小耳朵,吼道:“那都已经是十几碟了,不是‘几碟’好吗?” 呃,徐幼珊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这么能吃,于是在和徐幼容打哈哈不过关后,两人就打闹起来了,薇洲院在她们两人的笑声中,倒是热闹不已。 只是其实两人现下还是在挂心着同一件事的,那当然就是徐明婳和翟玉的婚事,也不知昨天翟玉从桓川加急送来给徐明婳的信上,到底是说了什么,是会让徐明婳开心、或伤心的?还是会让徐明婳更加犹豫不决,以至于最后还是错过了这场天赐良缘的? 为此徐幼容和徐幼珊是担心得很的,但她们现在却都不好大摇大摆的去麒麟坊找徐明婳,不然哪还用这么担心啊,到时直接就杀进樵苏院里去,对徐明婳严刑逼供一番,要是她顽强抵抗,那徐幼容和徐幼珊有的是“酷刑”能让徐明婳消受的,不怕她不从实招来,哪还会像现在一样啊,只能在这里干瞪眼,胡思乱想的猜测着翟玉到底是写了一封怎样的信给徐明婳。 毕竟对于翟玉,虽徐幼珊她们都是极为钦佩这个年少既喋血沙场的少年战神,但要说了解什么的,那还真是都不能算得深的,因此徐幼容、徐幼珊二人还就真不能确切的猜测出,翟玉在此时此刻,到底会写一封怎样的信赖给徐明婳。 “你说婳姐儿也真是的,有什么大家一起商量嘛,怎么能这样悄悄的吃独食呢,真是太不厚道了。”徐幼容咬咬牙,无奈的说道,但她话里的比喻,却让徐幼珊不怎么能苟同,这似乎是和“吃独食”构不上一丝半点的相似之处吧? “大姐啊,那是人家翟大公子写给婳姐姐的信,婳姐姐就算不想给我们看,那也是应该……太不应该了,婳姐姐怎么能那么自私呢,居然想自己一个人吃独食,真是不厚道到极点了。”在徐幼容猛的转头看着徐幼珊时,那“温和慈祥”到了无与伦比的目光射来时,徐幼珊非常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改口道。 “嗯,珊姐儿你真是长大了,能这么懂事,大姐我的心里甚慰啊。”徐幼容孺子可教的看着徐幼珊说道。 “那是那是,都是大姐你的教导有方。”徐幼珊默默的在心里对徐明婳说了一百次抱歉,但相信已经极其了解徐幼容淫威得威力的徐明婳,是能理解她的。 徐幼容和徐幼珊今天一整天就是在薇洲院里数落徐明婳了,而看着怒气激奋的徐幼容,徐幼珊也是一直在旁点头附和,说着徐明婳是怎么怎么的不厚道,一直数落到了午后,戌时初,徐幼容才停了下来,陪着徐幼珊到秾华堂和秋初馆向齐老夫人与裴氏请安告辞后,徐幼容就亲自送徐幼珊登上了马车,出了府。 本来徐幼珊是还想再薇洲院里待会儿的,但裴氏却在刚刚派人来说,说时候不早了,还是让徐幼珊早点回楚王府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烛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本来徐幼珊是还想再在薇洲院里待会儿的,但裴氏派人来说,说时候不早了,还是早点回楚王府去,省得让楚王担心时,徐幼珊是不动声色的怔忡了会儿后,才在任何人都没有发现异样前点了点头,对徐幼容说:“是啊,是该回去了,不然王爷还会以为容姐姐你得是病的多重了呢。” 徐幼珊说完,还惹得徐幼容追着她讨打了半天,说徐幼珊这不是在咒她吗,赶紧回她的楚王府去。 只是徐幼容说归说,但在送徐幼珊出府时,还是明显的有些舍不得的,而徐幼珊也在马车上,直到看不见徐幼容后,才回车厢坐好,接下去回楚王府的一路上,也是安安静静的。 楚王府 东阳巷离楚王府的距离不近,徐幼珊戌时初左右离开的东阳巷,但等她回到了楚王府后,却已经几乎是戌时正了的,这将近一个时辰的路程,其实硬要说舟车劳顿,也还是够格的,因此在徐幼珊登下马车后,她就对刘妈妈笑笑的说道:“这一来一回也是够累的了,走,回去让月黛随便做点饭菜,吃了后就差不多该歇息了。” 徐幼珊打算得很美好的,但她的话才说完,刘妈妈却就对她附耳道:“王爷现在在泊微后云。” 脚下的步子没停,徐幼珊却垂了垂眼帘,就马上笑道:“哦,今天王爷没出去?还是这么早就回来了,空山居里也没来客人?” 谢璟最近忙的很,不是一早就出府,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就是像昨天一样,会有不少的文人来访,就着在空山居里彻夜笙歌,吟诗作乐到天明,但不管情况怎样,本来只要一有空谢璟和徐幼珊就还是会一起用膳的。而且只要不是得待在空山居过夜的情况,不管多晚,谢璟也一定是要回泊微后云的,只是什么时候。谢璟居然会这么早就到泊微后云里去?今天还真是一个特殊的情景啊。 “吴妈妈派来送信的人没说,只说了一句王爷已经在泊微后云里了。”刘妈妈把刚刚接收到的消息禀报给徐幼珊。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吧。”徐幼珊淡淡的笑着说道。 楚王府,泊微后云。 “参见殿下。”徐幼珊一回到泊微后云,就见到沉香了。而此时本来也是戌时正了,时辰已不早,都已是晚膳的时间了,而看着此时沉香是刚好端着几碟糕点,正要进房去的样子,那看来谢璟是在等着她用膳啊,徐幼珊忽然顿了顿,可在这时,沉香也是一眼就看见了她的,于是沉香停在了房前。居然难得主动的转身向徐幼珊先行了一礼后,就侧身让徐幼珊先进房,而她则是跟在了后面。 “你回来的挺早啊。”而在徐幼珊在前面,沉香跟在她身后的进房后,斜倚在了外间居中首座上的谢璟,看着徐幼珊,红唇扬起,淡淡的说道。 “回殿下,家姐突然病倒,妾身是有些被吓到了的。←百度搜索→所以这两天在徐府里逗留的就有点久,望殿下海涵。”徐幼珊像谢璟又福了福礼,就直起身的说道,语气中是极为的诚恳啊。还有一些惶恐谢璟生气的意味,听在别人耳中倒是合情合理,可谢璟听后,却是眯了眯眼的看了徐幼珊一眼。 “那你大姐的病情如何了?” “谢殿下关心,虽痊愈的缓慢,但好在没有恶化。所以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徐幼珊装模作样的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她身后的沉香却皱了皱眉的看她,而首座上的谢璟直接就是唇角越发的扬起,笑容惑人之外,淡漠的冷意也是加重,明显他对徐幼珊这假里假气的动作,也是受不住。 但谢璟也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转眸,对着沉香说道:“沉香,你把东西放下吧,出去让他们开始准备晚饭吧。” “是,殿下。”沉香转身,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就出房去了,而在沉香走后,房里也就只剩下了谢璟和徐幼珊两人,但谢璟没说话,徐幼珊当然也是不会主动开口的,于是在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谢璟清冷的声音才响起:“刚刚是在干什么?” 刚刚是在干什么?谢璟问得没头没尾的,但徐幼珊却是听懂了的,他这是在问他,刚刚唱的那是哪出戏呢,而徐幼珊在抬头先看了谢璟一眼后,又转身看了看掩好的房门一眼,才大咧咧的走到了大堂居中首座下,靠右的那排玉石翡翠椅中的一张上坐下,说道:“刚刚不是有沉香在嘛,所以我也不是得突显一下我对殿下您的恭敬嘛。” 徐幼珊说的自然,笑的就更自然了,但谢璟却在看了她一眼后,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只问道:“用过晚膳了吗?” 徐幼珊赶紧回答道:“还没呢。” “那一会儿一起用膳吧。” “好。” 谢璟和徐幼珊一起用膳,在现下已不是什么大新闻了,而且这对于两人来说,也应该是最自然不过的一件事了,但在一会儿后,在沉香和楚黛她们亲自把饭菜摆好后,谢璟和徐幼珊落座,开始用膳时,别说楚黛了,就连沉香都觉得哪里怪怪的,可若你硬要她们说出是哪里不对劲时,她们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在谢璟和徐幼珊的脸上,两人的神情和以往是一模一样的,就连徐幼珊那因了有沉香这个外人在,都已经有些假里假气的大家闺秀用饭时的斯文气息,都是一模一样的。而谢璟那没什么表情的漂亮脸庞,倒是一直都是这样的,除了在戏弄徐幼珊时会有其他表情外,平时他倒都是这样的。 所以沉香和楚黛她们在费解了一会儿后,实在是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时,倒也不纠结这个了,而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让徐幼珊用饭的速度是大增的,虽今天因了沉香的在场,让她收敛了很多,可这也挡不住她用饭的速度,区区两盏茶左右的时间,那满桌子的菜。就几乎都是入了徐幼珊的腹中了。 “殿下,真是不好意思,妾身已经用完膳了。”徐幼珊硬是挤出害羞的笑容,说道。 而沉香看着面前桌子上那几乎被清空了的菜肴。也是在心里对徐幼珊的鄙视更加深了一层,庶女就是庶女,看看这模样,就好像一辈子没吃过好吃的一样,就算是江左徐家的女儿又怎样?沉香想起了对徐幼容和徐明嬗的少少几面之缘。对那出尘的气质和面前的这同为徐家女儿的人一比,还真就是看不起徐幼珊的。 但谢璟对此,却居然是一点异色都没有的,只是在徐幼珊说她吃好后,慢条斯理的放下了碗筷,看着她问道:“你今天很饿?” 徐幼珊一愣,就笑道:“是啊,是很饿。” 谢璟把看着徐幼珊的视线移回,淡淡的说:“那王妃你既然用完膳了,就先离开吧。” 徐幼珊怔了怔。好似很意外的回道:“王爷不是还没用好吗?那妾身就在这儿服侍王爷用膳啊。” “不用了。” “那好吧,妾身告退。”徐幼珊起身,好似恋恋不舍的对着谢璟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扶着有些错愕得楚黛的手,到外面去散步消食了,而看着徐幼珊离开的身影,谢璟却是神色淡漠的拿起了象箸,又开始慢条斯理的用饭,那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满满的都是和刚才徐幼珊那假模假样的斯文动作不一样得优美,这落在了沉香的眼里,就更是一个天的一个地了。 而就在沉香感叹不已的时候,此时的徐幼珊是已经离开了房内。在泊微后云的庭院里随便走了两步,就扶着楚黛的手,脚下生烟的溜了出去,向着泊微后云和空山居的反方向,头也不回的快步走着,直到走到了一个离泊微后云够远的地方后。徐幼珊才慢下了速度来,停下喘了喘气。 “王妃,您……您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楚黛一路上要跟上徐幼珊的脚步,还真是辛苦她了,只是楚黛对于徐幼珊的这些行为,是实实在在的如丈二长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啊,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家小姐这唱的到底是哪出戏呢,怎么会这么的让人有些莫名其妙啊? 楚黛理解不了的看着徐幼珊,可徐幼珊闻言后却是怔了怔,但随即她就对着楚黛喘气吁吁的笑道:“楚黛啊,这不是有那个沉香在嘛,我不是知道你讨厌她,而且我也不怎么喜欢她啊,所以趁着她服侍殿下的时候,我们就要赶紧溜之大吉啊,省得她一会儿膈应我们,是吧?” 徐幼珊这话说的那是多为楚黛考虑啊,听得楚黛也是一直在点头,随后徐幼珊又继续云里雾里的忽悠了楚黛好一会儿后,楚黛是已经完全觉得,刚刚徐幼珊的行为是再正确不过的了,所以徐幼珊就扶着楚黛的手,然后又在身后几个强壮得婆子的跟随下,开始在她们眼前的这片花园里闲逛了起来。 可说是闲逛,也不过是徐幼珊又随便走了几步后,就在突然的一场雪中,到了花园内的一座亭子里坐下了,而跟随着的婆子们,则是早就把氅帘等物挂起,阻去凛冽的冬风,让徐幼珊抱着暖暖的手炉,在亭里看亭外的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 “王妃,冷吗?”楚黛担心的把婆子们带着的一个紫檀木盒里,拿出了一件厚厚的茶色潞绸螺纹暗羽斗篷,轻轻的为徐幼珊披上,这场雪来的急,而徐幼珊看着又没有回去的意思,反而是到了这小亭里坐下赏雪,一副要久留的意思,这让楚黛不禁为徐幼珊担心,就把她在这场急风急雪里冷到了。 “不冷,暖炉你都准备了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还冷。”徐幼珊抱着手里那个还烫人的手炉,对着楚黛笑道。 在徐幼珊她们所处的这座小亭子外,是种满了一株株的梧桐树得,它们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倒还是翠意丛生的,在呼啸的冬风和轻轻扬扬的雪白中,那一株株梧桐树笔挺的身姿,在这片雪景中,倒也还真是不错的风景。 “不过这天气还真是越来越冷了啊,看来冬至不远………” “您也的,天气这么冷还要出来,看吧,被雪困住了。” 徐幼珊的话被另一道突然出现的话语打断。而徐幼珊也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没一会儿她就看见了一行人在大雪里急急忙忙的向着她们的方向,有些狼狈的跑来,明显来人并没有像徐幼珊一样的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来游园。而且随行的仆从竟也只有那么两、三个。 “我就是出来消消食,随便逛逛,哪知道这场雪会来的这么突然啊。”来人低头快步走着,想赶紧进亭避雪,而徐幼珊这边的众人也是发现她们了的。所以楚黛就看向徐幼珊,但徐幼珊却没什么表示,于是楚黛也就继续安静的站在她的身边。 “咦,有人?”走在行来的几人最前面的那个女子,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去,就见本是空空如也的小亭子的四周,此时已经是挂上了氅帘的,而才缝隙里望去,也看得见人影憧憧。 但此时雪越下越大,女子也不在意这些小事了。直接就扶着她身边婢女的手,直接就要往亭子里走,而等得丫鬟帮她掀起氅帘时,第一映进眼里的就是挡在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们进去的两个强壮的婆子,接下来才是那张娇柔的五官、还带着满满孩子气的小脸——徐幼珊。 而在女子看清了亭子里端坐着的徐幼珊时,徐幼珊也是看清了女子是谁,那艳丽的五官,颇为风情万种的气质,这不是冷心云是谁? “哟。原来是王妃啊,这真是好巧。”冷心云在见到徐幼珊时,微微一诧,但马上就笑了起来。向徐幼珊福了一礼,而那浅浅的笑容在她那张艳丽的容颜上,就算是徐幼珊望去,都无可否认的要感叹一声真美。 “是啊,真巧,冷侧妃也出来游园?”徐幼珊向挡住冷心云的那两个婆子看了一眼。婆子们就让开了道路。 而冷心云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盈盈一笑,然后就细腰轻摆,风情万种的走进了小亭里,在离徐幼珊不远不近的栏椅上坐下,说道:“刚刚还看这天,说今日日头落得晚,难得放晴,就出来散一下步,但谁知这场雪会突然降下啊。” 冷心云的身后,是只带了一共就六个人的,和徐幼珊那十数人不能比,而且在徐幼珊出来时,吴林氏让跟着徐幼珊的那些婆子们,是什么都带上了的,这不,氅帘和暖炉都不缺,还有其他零零碎碎但必不可少的许多物品呢,但冷心云和徐幼珊一比,这出行却就简陋许多了,徐幼珊只一眼望去,就知道冷心云的仆从们估计就只帮她多带了一件披风吧。 但徐幼珊在观察着冷心云,冷心云自然也是在观察着徐幼珊的,在冷心云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亭子里的摆设,和徐幼珊的那些婆子们后,冷心云就顿了一下,便又淡淡的笑着说道:“那王妃也是出来游园的?” “嗯。”徐幼珊只轻应了一声。 谢璟今天是在泊微后云里用膳,这消息估计整个楚王府里此时都应该是知道了的,而冷心云当然就更不例外了,可看着徐幼珊此时竟独身在此,未见谢璟的身影,冷心云居然也没有露出什么异色,也不多问一声,只是和徐幼珊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神情自若非常。 而面对着这样的冷心云,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徐幼珊的微微皱了皱眉的,可面上,徐幼珊也是一直在轻笑着回应冷心云,两人就这样好似气氛融洽的在同一个亭子里避雪,直到雪停后,冷心云才起身告辞,对徐幼珊说道:“王妃,雪既已停,那我就告辞了,只不过最近王妃独得王爷的宠爱,常常在泊微后云里过夜,实是让姐姐伺候王爷,要劳累一些了,前日王爷来苎萝斋时,还说起王妃您的贤惠呢,妹妹我可是要向您学习了啊。” 亭外大雪已停,可树梢枝桠间的落雪,却还是让天地间都一片素白,映着渐渐昏暗的天色和一盏盏璀璨的水晶灯得灯光的映照下,很美。可这美,却不知为何,在这时竟有些寂凉的感觉。 冷心云是早就已经走了的,但徐幼珊却还在亭子里逗留了好一会儿,楚黛几次询问徐幼珊是否回去了,徐幼珊都是轻轻的笑道:“再待一会儿吧,我有些累了,舟车劳顿嘛,就让我再歇一会儿吧。” 亭外雪已停,可风声依然呼啸着,吹得树叶一直发出簌簌的响声,而在徐幼珊手里抱着的暖炉,最后一丝温暖也几乎要感觉不到时,她终于是起身了,而一行人也在离开泊微后云将近两刻的时间后,终于回去了。 “王妃,您可回来了,这天冷地冻的,您说您怎么还在外面待那么久。”徐幼珊一回到泊微后云,吴林氏就迎了上来,担心的对徐幼珊叨念道。 徐幼珊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吴妈妈,没事的,你准备的这么妥当,我在外面也不会冷到啊,你看,这手炉我也是片刻都没离身的,暖着呢,你就放心吧。” 徐幼珊笑笑的说着,可吴林氏还是对徐幼珊一路的叨念,直到徐幼珊快快的溜进了谢璟所在的房里后,吴林氏才停在了外面没跟进去,徐幼珊的耳朵也才终于被解救了出来,不然吴林氏可能会一直叨念到她的耳朵长出茧来呢。 泊微后云的正房里,此时是已经掌灯了的,一盏盏的落地卷须翅三尾点翠衔珠灯台,把房里照的恍如白昼,而谢璟却还是依然在大堂里,手中正执着一本书籍,灯光缓缓的落在了他的脸上,把白皙如玉的肌肤照的更是如会发光一般,徐幼珊抬眼间就愣了一愣。 “回来了?”谢璟清冷的声音,微微淡漠得响起。 “哦,对,王爷,我回来了。”徐幼珊回神,在向谢璟福了福身后,就又跑到了他下首的右排椅子上的一张坐下,向门边立着的月黛招了招手,月黛就了解的把自己端着得热茶端上前,躬身递给了徐幼珊。 徐幼珊接过,就示意月黛下去吧,谢璟不喜欢外人在房间里晃荡,这是徐幼珊早就了解的习惯了,而她的大丫鬟月黛,在谢璟眼里,当然是属于外人的,而且不止月黛,怕现在在泊微后云里的人,除了沉香外,所有人对于谢璟都是外人吧,包括她!要不是他们之间有“盟约”在,估计谢璟也是不喜欢和她在一起的吧。 徐幼珊低头喝着热茶,东拉西扯的想着,而房里随着谢璟和徐幼珊又不再说话后,也是立马又安静了下来的,可徐幼珊对于这种安静,却已经是很熟悉的了,一点也没感觉到不自在,反而是默默的在把热茶喝完,然后手脚也温暖后,徐幼珊就起身了。 “王爷,明天我还要去东阳巷看望我大姐,就先去梳洗安歇了,先告退。” 徐幼珊笑笑的说着,而谢璟闻言后,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于是徐幼珊赶忙一溜烟就回了里间,然后吩咐月黛她们赶紧烧水,她要梳洗沐浴了。 只是,在徐幼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堂后,谢璟的眼却从书上移开,静静的看向了里间的方向,眼里波光熠熠,但却没什么 温度,可这样不冷不热的眼神,才越是让人不知道谢璟到底是在想什么,而谢璟在看了徐幼珊的身影消失得方向一会儿后,也就把视线移回,然后继续看向了手中的古籍。 夜越深沉,泊微后云里也越就沉寂,随着人们渐渐睡去后,天地间是一片的寂静,可在这片寂静中,泊微后云里还是有着点点微弱得烛光的,并且一直持续到了天明后,方才隐去光亮,不再看得到一星半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冬至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天一大早的,从楚王府里就驶出了一辆华车,在数十人的护卫下,向着东阳巷而去,而这行人当然就是徐幼珊一行了,在巳时左右,徐幼珊就出了王府,向着东阳巷而去,不过徐幼珊倒是去的很勤快啊,并且心情也不错,但当裴氏和徐幼容看到了她的到来以后,却是哭笑不得的。 裴氏是觉得徐幼珊这样接着来,来的太勤快了,会不会让楚王不高兴,但徐幼珊却极力的安慰裴氏,说她这都是经过楚王的同意才来的,楚王怎么会不高兴呢?再说了,看这时间,徐幼容的“病”也是差不多该痊愈的了,那到时她就来不了了啊,那现在还不赶紧抓紧时间啊。 徐幼珊说的是情真意切,裴氏也拿她没办法,在徐幼珊又陪了裴氏好一会儿后,裴氏才把她赶去了薇洲院。 徐府,薇洲院。 “徐幼珊,你真是吃饱了闲的,是不是啊?你这每天都往我这儿跑,是几个意思啊,想帮我制造一下给别人关注的机会,是吧?”而相比于裴氏的担心,徐幼容对徐幼珊的哭笑不得,就是她每天都这么大张旗鼓的打着来探她病的由头,来回于楚王府和东阳巷之间,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即将不久于人世了呢,听婉儿说,这几天坊间都在传她这是得了急症了……徐幼珊这不是害人嘛! 但相比于徐幼容的愤怒来看,徐幼珊就是要轻松许多的了,她拍着徐幼容的手,悠闲的说道:“哎呀,大姐你管别人怎么说嘛,反正我看你差不多也是该病愈的了,到时候其他人就会知道你是没事的了啊,不用急的。” “你倒是不急,但要不是因为你这么闹,我还可以再继续“病”好久的。你知不知道啊。”徐幼容火大的对着徐幼珊吼道。 而徐幼珊则是赶紧捂住了耳朵,然后卖乖的笑道:“大姐,你要病这么久干嘛,稍微病个几天就行了嘛。你难道不怕某些人担心到疯掉,然后一往无前的杀到我们府里来看望你啊?到时候我怕是整个帝京里的人都会知道咯,某人对大姐你是终于上心了,而你也会被树立成守得云开见月明,和十年铁杵磨成针的最成功得典范啊!” 徐幼珊话中有话的说着。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是足了不能再足的,这让徐幼容明艳无双的俏脸马上一红,然后就追着徐幼珊讨打了起来,这让徐幼珊立刻撒开脚丫子就溜了出去,而两人也在薇洲院的院子里猫追老鼠了好久、好久。 “哟,你们这儿热闹着呢!” 而就在徐幼容和徐幼珊都跑的快没气,也笑得快没气了时,在大门口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笑声,徐幼容和徐幼珊闻声望去,就见徐明嬗袅袅婷婷的立在那儿。笑着看向她们。 “嬗姐姐。” “明嬗,你今天怎么会来?”徐幼容和徐幼珊高兴的迎了上去,有些惊奇的说道,最近北定王府里因了老王妃即将到来的寿辰,是忙的不可开交,虽这次老王妃的寿辰还是一样的不大办,邀请的宾客也只是交好的那几家,但就算如此,北定王府里也还是忙得人仰马翻的,而徐明嬗作为北定王世子妃。当然是不能壁上观的,得跟在芮氏的身旁打下手。 因而在徐幼容一称“病”后,徐明嬗除了来“探病”过一两次后,就没来了。因此现在徐明嬗的到来,倒是让徐幼容和徐幼珊二人很是惊喜,毕竟她们还以为,要到了北定老王妃寿辰那日,才能见到徐明嬗了……不,说错了。就算到了北定老王妃寿辰那日,也是只有徐幼容见得到徐明嬗的,因为徐幼珊现在这个楚王妃的身份,是不适合去参加老王妃那算作是私宴得寿诞的。 “怎么,不欢迎我来啊?”徐明嬗笑道。 “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赶紧说,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了,你不应该是先到麒麟坊那边去的吗,怎么来这儿了?”徐幼容轻拍了徐明嬗一下,说道。 “还不是因为婳姐儿啊。”而徐明嬗闻言后,脸上的笑容略微的收了收,说道:“前几天我派琴心去麒麟坊和东阳巷这边送点从临州带来的綦鱼锦来,可等到琴心回来后,却和我说婳姐儿的情况不对,于是我就修书了一封给我母亲,问母亲婳姐儿是怎么了,是不是和翟家的婚事怎么了,母亲给我回信,说没有,翟家大老爷还在府上做客呢,于是我想了想,今天就过来了。” 徐明婳的事,可能连氏不怎么清楚,但徐幼容和徐幼珊这边,却有很大可能是知道什么的,所以徐明嬗在想了会儿后,就还是抽空跑来了东阳巷,想问问徐幼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但凑巧,徐幼珊今天也在这儿。 “唉。”听完了徐明嬗的话后,徐幼容和徐幼珊却都是长叹了一口气,徐幼容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徐幼容把翟玉来信那天的事,都和徐明嬗说了,而徐明嬗听完后,也马上做状要起身,但徐幼容和徐幼珊却马上就拉住了她,问道:“你要干什么?” 徐明嬗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回去找婳姐儿,让她把那封信拿出来。” “哦,是吗。”徐明嬗说完后,徐幼容和徐幼珊却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而她们俩的那种笑容,让徐明嬗情不自禁的抖了抖身子,等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徐明嬗拔腿就想跑,但却被眼明手快的徐幼容二人给牢牢的抓住了,徐幼珊更是极其温柔的说道:“哎呀,嬗姐姐你别怕啊,容姐姐和我又不会做什么的,我们只是要你帮一个‘很小很小’的忙罢了。←百度搜索→” “什么忙?”徐明嬗的警惕一点也不松的问道。 “就是小忙啊,真的是小忙,你要相信我们,嘿嘿嘿……”看着徐幼容和徐幼珊那极其“温柔”的笑容,徐明嬗真是深深的感叹了一声,交友不慎啊! …… …… 徐明嬗才刚到了东阳巷不久,就又乘车离开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麒麟坊而去,只是一路上,徐明嬗所乘的马车里。都是就没有消停下来过的,没隔多久就会传出一声压抑的怒吼声,虽路人们不会听见,但像护卫在马车旁的侍卫们。却是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的,并且脸上都露出微微的哭笑不得的神色。 “喂,徐幼容、珊姐儿,你们两个脸皮还能再厚点吗?我不是都叫你们不要吃了,那是我一会儿要带回去的糕点。” “诶。徐明嬗,你还能再小心眼点吗?吃完了一会儿再让人去买就是啦。” “对嘛,嬗姐姐你不要这么小气啦。” “你们两个说的倒轻松,你们知道我让人去江春入排队都要排多……喂,你们俩还真是说不听了是吧,不准再吃啦!” 马车里一路上就是吵吵闹闹的从东阳巷驶到了麒麟坊,而马车也是直接就开进了徐府,然后又在一些管事们的亲自迎接下,隔开了一些小丫鬟和仆从,有些隐秘的换乘了软轿。直接就去到了樵苏院。 徐府,樵苏院。 有时候徐幼容、徐明嬗和徐幼珊还真是会感叹,樵苏院里的风景还真是数年如一日啊,但这倒不是说樵苏院里的摆设一直如此,院里的陈设倒是年年都会有些大大小小的改变,毕竟徐明婳是女孩子嘛,总喜欢漂亮的风景,但就算如此,在樵苏院的庭院里,在那颗二月苏之下。某个人呆头呆脑的看着天空的景象,却还是又那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出现了。 “王妃,大小姐,容大小姐。”墨画声音里有喜意的行礼道。 “起来吧。墨画。”徐明嬗有些无奈的看着徐明婳得方向,问道:“婳姐儿这样几天了。” 墨画回答道:“回大小姐的话,自从翟大公子给二小姐的信到了以后,二小姐就一直是这样的了。” “嗯,知道了。” 徐明嬗点了点头,和徐幼容、徐幼珊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三人就走到了徐明婳的身后,然后再在心里默数了一二三后,就齐声在徐明婳的耳边石破天惊的大吼了一声,让徐明婳直接一个哆嗦就吓的跌下了椅子,然后在好不容易终于回神后,怒火疯狂的冒出,转头就想对着身后的“凶手”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时,却在看清了她们的样子后,所有的恼怒就瞬间灰飞烟散了不说,并且徐明婳还努力的挤出了一丝丝的笑容,对着她们干笑道:“大姐,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就在你呆头呆脑的时候啊。”徐明嬗毫不客气的回道。 “呵...我什么时候呆头呆脑的了啊。”但徐明婳却打算装傻的混过这一关,可在她说完后,看见徐幼珊三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眼里那些了然的情绪太清晰了,清晰的都有些刺眼时,徐明婳突然就像漏气一般的回到了椅子上坐下,不言也不语。 而看着徐明婳这样,徐明嬗也长长的就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后,却直接就问道:“信上说了什么?” 徐明婳咬着唇没回答,但却从怀里取出了一封素白的信件,直接递给了徐明嬗,而徐幼容她们也很迅速的就靠近了徐明嬗,在徐明嬗打开信件时,徐明婳幽幽的声音也响起了:“其实信上也没说什么,就只不过是让我……” “哇,想不到翟大公子还挺了解你的嘛。”没等徐明婳的话说完,徐明嬗就感叹道。 “是啊,看来这是翟大公子自己的意愿嘛。” “本来就是,以翟大公子那种人,既然说出口的话,当然就都是他自己的意愿了。” 此时,徐幼珊她们根本就是顾不得理徐明婳,都在那儿看翟玉写给她的信呢,虽这信上就只是寥寥几语,但每一句话却都可以正中徐明婳的要害,而其中让徐幼珊她们感叹的就是,翟玉对徐明婳说,他对她说过的话,每一句都会信守。这样堪比许诺的话语,真是太了解徐幼珊此时忐忑的心情了,但就不知翟玉他知是不知,徐明婳到底是在忐忑什么了。 但就在徐幼容、徐明嬗和徐幼珊正在围着那封信团团转时,早被三人抛到脑后的徐明婳终于是忍无可忍的对她们吼道:“喂,你们不要太过分了。一封信就能让你们这么忽视我了?你们三个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啊,是来打击我的吧。” 徐明婳吼完,徐幼珊三人一愣,然后就迅速分开。徐幼容更是清咳了一声,难得的有些脸红后,才说道:“婳姐儿,翟大公子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了。都还窝在这儿发呆,我是该说你淡定自若呢,还是该说你没脑子啊?” “我就是……”徐明婳怔愣。 一旁的徐明嬗却马上接着说道:“你就是什么啊,容姐儿说的对,翟家伯父可不会一直在麒麟坊待下去的,而且你拖的越久,翟家伯父对你的印象可是会越来越不好的哦。” “为什么?”徐明婳有些吃惊,“婚事拖延,翟伯父应该是会以为是祖父和祖母他们在考虑啊,怎么会对我的印象不好呢?”就算徐明婳现在还是在犹豫。但对于翟玉的父亲翟衍对她的印象,徐明婳可还是紧张到不行的,因此现在徐明嬗这么一说,直接就是让徐明婳有些大惊失色了。 “哈……婳姐儿啊,你真笨,翟家伯父和堂叔祖、堂叔祖母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啊,那是极亲密的,而且我们的父亲和翟家伯父的关系就更是好了,你这小九九,翟家伯父怕是早就知道的了。不然翟家伯父怎么可能在麒麟坊逗留啊,翟家伯父可是岭南府的府尹呢,他这次的公休,估计都是浪费在这儿咯。” 徐幼容悠悠的说着。可徐明婳却听出了一身的冷汗,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位的翟家大老爷、翟玉的父亲是不知道,这桩婚事的拖延,是因为她得犹豫不决的,可现在听了徐幼容和徐明嬗的一番话后。徐明婳却觉得大不妙了,敢情是翟家伯父一直都知道是她在拖延的? “完了完了。”徐明婳忽然就一脸的茫然,还有些苍白。 而看着徐明婳这样,徐幼珊则担心的看了看她,又凑到了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身边,小声说道:“这剂药会不会太猛了啊,你们看婳姐姐都这样了。” “不会。”徐明嬗也小声的回道:“婳姐儿这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上一个人,所以特别的患得患失和茫然无措,而这桩和翟家的婚事拖久了毕竟不好,不下一剂猛药怎么行,我和幼容就是要婳姐儿赶紧明白,她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而就在徐幼容和徐明嬗对徐幼珊低声的在解释时,旁边刚刚还在完全灵魂出窍了一般的徐明婳,却猛然的站了起来,在吓了徐幼珊三人一大跳后,她却不管不顾的就冲了出去,吓得其他人赶忙追了出去,但就在徐明嬗想让人拦下徐明婳来时,却见徐明婳早已一溜烟的向着郑老夫人的院子跑去了。 “怎么办?”徐幼珊担心的问道。 徐幼容和徐明嬗却高兴的说:“没事没事,我估计不出一会儿后,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哦。” “啊?”徐幼珊有些不解的看着徐幼容、徐明嬗二人,但她们俩却是不再说什么,反而是牵着她慢悠悠的登上了软轿,不紧不慢的也跟在了徐明婳的后面,向着郑老夫人的院子走去,只是这一路上,不管徐幼珊怎么问,徐幼容和徐明嬗却都只是神秘的笑着不说话,让徐幼珊好生郁闷了一番。 而也就是在今天下午,神都里传出了一个爆炸性的大新闻,江左徐家二房的嫡次女徐明婳,与桓川翟家的嫡长子翟玉定下了亲事,而在不久之后,徐明婳也就即将成为桓川翟家的宗妇了。 整个神都里,人们一下午都在这事所激起的阵阵余波中议论不休,桓川翟家虽已在帝京中失去身影好久了,但他们那帝国英雄的光荣,却还是不会在人们心里抹灭的。至于江左徐家的名号,就更是不需要多说了,因此这样的两户门第联姻,所激起的这种热闹,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而就是在这样一阵阵的喧哗爆发开来前,神都的大道上,却有两辆华车,在众多侍卫仆从的簇拥下,静静的从东阳巷离开,各自向北定王府和楚王府驶去。 …… …… 冬至终于到来,天气也越发的寒冷了起来,而离徐家发布了和翟家联姻的消息,使得前段时间让神都沸腾的那天,已是过去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了,可最近的泊微后云里,却还是一直喜气洋洋的,而这当然是归功于徐幼珊那整天笑眯眯的表情,和欢欣喜悦不已的心情了,这是不管隆冬再怎么寒冷,也浇不息的喜悦,而这也让整个泊微后云里的人们都跟着喜气洋洋了起来。 “诶,你们说是要送婳姐姐这套七彩宝石镶玛瑙花钿的头面,还是送这套羊脂白玉镂空梅叶南珠的头面啊?不然全送了。” 徐幼珊兴致高昂的在泊微后云的仓库里,一件件亲自挑选着即将要送给徐明婳当贺礼的物品,而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头疼的看着前面已经快要堆成了一座小山的华裳玉饰,这些都是徐幼珊要送给徐明婳的贺礼,而且在这之前,徐幼珊可是早就挑好了一批贺礼送去麒麟坊的了,现在这已经是第三批了,而这些贺礼也实在是太多、太贵重了,贵重到裴氏都来信说,严氏已经哭笑不得的对她提过,让珊姐儿不要再送贺礼过去了,这添妆也不是这么个添法啊,而且时间会不会太早了点? 毕竟翟玉和徐明婳的婚事虽说是已经定下了的,但待六礼过后,就算时间再赶,翟玉和徐明婳的婚事也是得待到年后才有可能举行的啊,徐幼珊在现下就开始大费周章的这样准备,实在是太早了些。 “哎哟,我的好王妃啊,您就不要再折腾了好吧,夫人不是已经都来过信了吗,说您送去麒麟坊那边的贺礼已经太多了,现在连腾给婳二小姐准备嫁妆的仓库,都要被您和世子妃送去的贺礼给塞满了,您们就算是准备帮徐家嫁女儿也不是这么个帮法吧?” 吴林氏见徐幼珊又要把手上那两个装着七彩宝石镶玛瑙花钿的头面,和羊脂白玉镂空梅叶南珠头面的锦盒,让无奈的楚黛和月黛拿到那堆华裳玉饰里去时,赶忙就阻住了徐幼珊,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没事的啦,吴妈妈。我送的也不算多啊。”可徐幼珊却趁着吴林氏说话的空档,连忙又让楚黛和月黛把那两套头面拿过去,并且不是很在意的说道:“而且我送去的东西,婳姐姐不一定喜欢嘛,所以还不得就多送点,让婳姐姐在里面能多几件喜欢的东西啊。” 徐幼珊满不在乎的说着,而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看了一眼这几乎半空的仓库一眼,也是无奈的很,想到一会儿徐幼珊又挑出的这些珍奇锦缎饰品送到了麒麟坊后,连氏和严氏脸上会有什么表情,她们现在是完全已经可以预料得到的了。 而这还得庆幸一句,好在徐幼容是还没有出嫁啊,不然就单看已经出嫁,有了自己嫁妆和田产得徐明嬗、徐幼珊二人的这种送法,还真就像是裴氏说得那样,二房嫁女儿,自己几乎都不用再置办什么嫁妆了,就徐明嬗和徐幼珊送去的那些贺礼,就是够江左徐家女儿出嫁时的豪气规格了嘛。 不过这当然是说笑的,但从其中也可以看出,除了现在还没有出嫁,没有自己的财产可以随意使用的徐幼容外,徐明嬗和徐幼珊送给徐明婳的贺礼是已经贵重和繁多到什么地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风雪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个早上加一个中午,徐幼珊都是窝在了泊微后云的仓库里,为徐明婳挑选贺礼,而在她终于心满意足的停手后,就吩咐无奈的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把自己选出的这些贺礼都打包好,然后全送去了麒麟坊。 麒麟坊,徐府。 连氏和严氏看着从北定王府和楚王府刚刚又送来的那一车车的贺礼,真是有些无语了,而此时的樵苏院里,正在绣着鸳鸯并蒂的徐明婳也是已经听到消息了,手里的绣针一顿,就好笑道:“墨画,我一会儿修书两封,你亲自送去给大姐和珊姐儿,要是再任着她们俩这么闹腾,估计我娘和大伯母都该来找我‘谈心’了。” “是,小姐。”墨画闻言后也是失笑,但谁叫他们家的这四位姑娘感情好啊,当初大小姐第一个出嫁时,其他的三位小姐还待字闺中,因此添妆时倒是没有这么夸张,但那时也是把自己最喜欢得首饰和锦缎,几乎全数的都给了大小姐做新婚的贺礼。 而等到珊二小姐出嫁时,当时大小姐送去的贺礼,却就是比容大小姐和她家小姐送去得要多了不知多少倍了,这还惹得那时的两位笑着戏谑大小姐,说她这不是在膈应人嘛,这是想炫耀自己私产吓人呢,但若像她这么个送法,那等到剩下的三人全出嫁时,她不是该破产了? 当时的大小姐闻言后,竟只身不在乎的一笑,说要是为了你们把我那私产耗完了,我也不心疼,但等到二小姐终于也出嫁时,不仅大小姐又是这样好像珍奇会从天上掉下来,不要钱一般的为二小姐添妆,就连珊二小姐也是这样,这都不能不让人感叹了,徐家的这四位姑娘,感情真的不是一般得好啊! 墨画感叹着。就准备帮徐明婳磨墨,准备墨宝,但就是在这时,门外却响起了小丫鬟们的请安声:“三夫人。”严氏来了? 徐明婳赶紧起身。走到门边去迎严氏,而严氏见到她后,却是马上就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明婳,你赶紧派人去和嬗姐儿,还有珊姐儿说一声。她们不能再送礼过来了,连你祖母都发话了,这不是胡闹嘛。”看来徐明嬗和徐幼珊送来的贺礼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居然就连郑老夫人都发话了。 徐明婳笑着回道:“娘亲,你不说我也正要修书一封给大姐和珊姐儿的,她们再这么送礼过来,估计不仅连祖母要生气了,就连容姐姐都是要发飙的了。” “容姐儿?怎么说。”严氏拉着徐明婳的手,走到了次间的大炕上坐下,有些疑惑的问道。 “娘亲。你想啊,本来我们四个之中,就我和容姐姐没有出嫁了,但现在就连我都是要出阁的了,那不就只剩下容姐姐一人待字闺中了吗?那相比于已经出嫁了的大姐和珊姐儿,容姐姐是没有可以自己做主得嫁妆的,那看着大姐和珊姐儿这么为我添妆,这不是在刺激容姐姐嘛。” 徐明婳忍住笑意的说着,而严氏听完后也是摇了摇头的笑道:“你们四个啊,真是的。但这也难得,大门大户之家,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很少有像你们四个这样融洽的。更何况还是大房和二房之间的,也真是难得了。” 是啊,徐明婳也感叹了,容姐姐先不说,其实在一开始,她们谁又会想到。能和珊姐儿亲密成这样?当初那个瘦瘦弱弱、黑黑小小的如小黑炭一般的小女孩,在她一开始看见时,是真得喜欢不起来的,甚至是还有些讨厌的,这样唯唯诺诺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得起来? 但就是这样一个不管当时怎么看怎么不喜欢的人,却突然冒了出来,被告知是和她们一样得江左徐家的女儿,这让她们三个怎么消化?于是在一开始,她们还真是没少明里暗里的给珊姐儿出绊子。 可最后没想到的就是,就是这样一个唯唯诺诺,让人讨厌的小女孩,在那年的苍榕亭内,却会那么勇敢的挺身而出,同她一起挡在了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身前,那样一个不管她们怎么看、怎么都不喜欢的小黑炭,那个她们明里暗里欺负了不少的小黑炭,在那天那个危机四伏的时刻,却竟然就那样站了出来,让她们三个都惊住了。 而也是从那时开始的吧,她们三个开始一点一点,慢慢得不自觉的接近了珊姐儿,把她融入了自己的生活里,不管去哪儿都是一定要带着她一起,不管是什么好吃好玩的,也一定要留一份给她。而她,也在不知不觉中,真的成了她们四个中的老幺,最受疼爱的幼妹。 徐明婳有些恍惚的想起几年前的那些事,虽其实这也并不算是多久的时间,可不知为何,此时她再想起来,还真是有些已经岁月不知几何的感叹了。 屋外,阳光正好,在冬日里难得的有晴朗的天气,虽阳光的温度并不怎么温暖,但落在了徐明婳的眼中,却还是觉得温暖了身心,让心底有缓缓的暖意,慢慢的流过。 …… …… 冬至里,本来按习俗是要吃水饺的,但徐幼珊今天偏偏想吃金满鲤,于是在吴林氏好说歹说下,徐幼珊才同意了,那就一样一半吧。而泊微后云里的这个下午,也是很热闹的,仆从们都张灯结彩的,把一盏盏造型各异的花灯都挂上了,檐下廊角,皆是一片喜意。 徐幼珊站在了芜廊下,看着泊微后云里随着天色暗沉下来时,却亮起了一片五光十色,心情也是大好,更何况有翟玉和徐明婳的这桩婚事作伴,徐幼珊的心情简直是不好都不行啊。 而徐幼珊一直笑眯眯的眼,也让今天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吴林氏和刘妈妈,稍微放了那么一点点的心,但就算徐幼珊的笑容就一直是没离开过那张偏孩子气的小脸,可吴林氏和刘妈妈二人的却始终悬着一颗心,毕竟她们跟着徐幼珊的时日也不短了,尤其是吴林氏,而且她们也不像楚黛和月黛一般,还未经多少世事。 吴林氏和刘妈妈都是早阅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的了,所以比起楚黛和月黛来。她们不会以为徐幼珊这样笑着,就是没问题的了,相反,今天一整天。吴林氏和刘妈妈都高度集中于徐幼珊的身上,就怕有一点的疏忽。 “哎呀,月黛今天动作好慢啊,吴妈妈你去看看呗。”徐幼珊现在倒是远远的就能闻见反常香了,可半天都不见楚黛把菜端来。而她肚子早就饿的呱呱叫了,因此在吴林氏和刘妈妈都暗中紧紧注意着徐幼珊时,徐幼珊却突然对吴林氏说道。 “是,王妃。”吴林氏顿了一顿,就恭声应下了,只是在她离开前,是和刘妈妈默契的对望了一眼的。 而在吴林氏走后,徐幼珊却还是一脸笑嘻嘻的,看着院子里的丫鬟和婆子们,把那些花灯一一挂起点亮。途中还会谈笑两声,整个泊微后云里的气氛实在是好啊,一点都没有受府里最近疯传的传言所影响。 不过这最紧要的,当然还是徐幼珊的态度了,徐幼珊在这些传言里,是巍然不动的,反正嚼舌根的人在她面前也是只能噤声喏喏的,所以徐幼珊倒也真不在意,照常是在泊微后云里吃喝拉撒,天气好了就在庭院里晒晒太阳。天气不好了就缩回暖如四月的屋里看书,若大雪降临,那徐幼珊有时还会兴致挺好的去窗边赏雪。 都因了徐幼珊这自若如常的态度,所以整个泊微后云里。也是一丝异样都没有的,虽说最近的谢璟又开始去了苎萝斋和落花轩,打破了前段时间那种只在泊微后云里过夜,在别人眼里就是专宠徐幼珊的局面,所以府里又流传开了什么徐幼珊失宠、得罪了谢璟的传言。 可这其实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啊,因为谢璟一开始就没有什么专宠过徐幼珊。他们之间充其量就是利益的交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假婚一场罢了,前段时间谢璟之所以会只在泊微后云里过夜,只不过是因为他从范阳回京时,受袭的伤口没有痊愈罢了,为了不招人口实,他才会只在泊微后云里过夜的,毕竟知道了谢璟受袭的周惠帝装糊涂,那谢璟自己就更是装作没有这件事了,所以这也当然不好让其他人知道谢璟受伤的事情。 而这个其他人包括了王霓裳,包括了冷心云,也包括了赵嬷嬷,但徐幼珊却不包括在这个其他人里,对此徐幼珊还真是不知道该不该谢谢谢璟的信任了。但对于这一切,徐幼珊是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的,可他不说,那她就不问,只是尽力配合罢了。 而现在谢璟的伤好了,所以他就不必再继续只在泊微后云里过夜了,这不是应该理所当然的吗?所以怎么会有什么失宠的事情呢,谢璟根本就没专宠过徐幼珊,这“失”又是从何来的呢? 徐幼珊笑着,淡淡的笑意在唇角显现,而刘妈妈看着这样的徐幼珊,却只是在心底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她还是始终静默的站在了徐幼珊的身后,默默无语。 “好了,好了,王妃,水饺好了。”而就在刘妈妈在心底叹气的时候,楚黛无忧无虑的声音老远就传来了,让徐幼珊嘴角扬的更深,提起裙角就忙迎声跑了过去,让刘妈妈哭笑不得的在后面忙阻住了徐幼珊。 “王妃啊,楚黛会端过来的,您就不用过去了。”一个堂堂的楚王妃,被几盘水饺引诱的不惜亲身去迎,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不知又要编出几个版本的谣言到处扩散去了呢,刘妈妈对于自家的这个小姐,也真是有时无奈又好笑得很啊,都不知该怎么防范她这些出其不意的惊人之举了。 “哎哟,刘妈妈,没事的啦,这不是在泊微后云里吗。”徐幼珊不高兴的说道。 “行了,行了,王妃您看,楚黛都来了,快、快回屋坐好吧,上菜了。”刘妈妈笑着摇了摇头,扶着徐幼珊就进了屋。 而此时在楚黛的带领下,也是几个小丫鬟都提着食盒,快步走了过来,看来是吴林氏去小厨房里说了徐幼珊已经饿了,所以楚黛她们都快步而来,不敢耽搁。而随着食盒的打开,那一盘盘水晶外皮的水饺。也真是让本来不怎么想吃水饺的徐幼珊,此时都是食指大动了,但怎么好像还少了一样啊。 徐幼珊接过楚黛递来的象箸,对着她问道:“咦。楚黛啊,那金满鲤呢?还没做好吗?” 楚黛把水饺都端出来,然后又把几碟小菜摆好的回答道:“是呢,月黛说了,金满鲤最后还得要小火慢慢炖一下才入味的。让您先吃水饺,不过……”楚黛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不过王妃啊,您真不等王爷回来了啊,您先前派人去问时,王爷不是说还不一定回不回来用膳嘛。” 今天是冬至节气,不管按情还是按理说,谢璟都应该是得来泊微后云,和徐幼珊一起用膳的,但中午的时候。徐幼珊照常派人去询问了一下还在空山居,没出府的谢璟时,谢璟回说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用膳呢,所以楚黛才会这么一问。 但就在楚黛问完后,徐幼珊身后的刘妈妈却就马上抬眼瞪了楚黛一下,让楚黛一惊,才要暗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时,徐幼珊忙着吃水饺,口齿不清的声音却已经响起了:“不用、不用。昨天我派人去问王爷时,王爷不也是说不确定嘛,结果后来跑到落花轩去了,害得我饿了半晌。今天就不用等了啦,要是一会儿王爷真回来了,不是还有苎萝斋和落花轩那边嘛。” 徐幼珊说的漫不经心,楚黛听了也了解的点了点头,唯独刘妈妈轻轻的皱了皱眉,但随即刘妈妈却马上大惊失色的扯了徐幼珊一下后。就向着大门的方向行礼道:“参见王爷。” 徐幼珊一怔,一颗水饺还在她嘴里没咽下去呢,但随着那道清冷的声音:“起来吧。”响起后,徐幼珊也是赶忙起身,对着谢璟福了一礼,挤出大大的笑容说道:“王爷,你回来了啊,我还以为王爷你今天有事在忙,所以,没敢去打搅你呢。”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不是这样的?”谢璟跨进了屋里,身后的沉香伸手,马上把谢璟身上的淡紫色莲花蓝白织纹得貂皮斗篷轻轻的取下,交给了旁边候着的小丫鬟,而谢璟则是慢慢、慢慢的走近了徐幼珊,在她微低的小脑袋前停下了步伐,淡淡的扫了一眼桌上已经被她狼吞虎咽了一番的水饺和小菜后,微微淡漠的笑道:“我看王妃吃的挺高兴的啊。” “呃。”徐幼珊噎了一下,可还是马上就笑道:“没有、没有,我可是一直在等王爷你的,只不过我看时辰不早了,就猜想王爷你肯定又是有正事缠身,所以才不敢去打扰你的。” 徐幼珊的话语,极其真挚的说到,但谢璟却还是不冷不热的“哦”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这让徐幼珊真是无语的很,你说我昨晚等了你这么久,最后你派个人来说你去落花轩了,好吧,今天我就不等你了,你又不高兴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相处啊?徐幼珊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而谢璟也不再理徐幼珊了,只是坐到了徐幼珊刚刚那个居中的位置上,然后对徐幼珊看了一眼,徐幼珊就笑笑的赶忙在旁边,隔了一个位置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对刘妈妈和楚黛使眼色,让她们赶紧把桌子上她原先狼吞虎咽过的水饺和小菜拿下去,重新上菜。 刘妈妈和楚黛会意,于是在谢璟微微低垂的长睫下,房里又是好一通忙乱后,终于是重新又布上了一桌满满的菜,而摆在中间的赫然就是徐幼珊最想吃的那盘金满鲤,于是徐幼珊对着那盘金满鲤,在心里叹了好大的一口气。 但叹气归叹气,在谢璟开始动筷时,徐幼珊也是跟着动筷了,但在谢璟和沉香在场的时候,徐幼珊当然是极其斯文的动筷着,席间也因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是安静到了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是能听见的地步。而此时的徐幼珊在心里是只有一个念头的,晚上一定要让月黛给她做宵夜。 “沉香,你们都出去吧。”而就在徐幼珊正专注的想着夜宵要吃什么时,谢璟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也吓了刘妈妈和沉香她们一跳,谢璟怎么会突然就她们出去呢?这实在是让刘妈妈和沉香她们不解,尤其是沉香,但在谢璟的眼光看来时,所有人却都马上行礼退下,半刻都不敢耽搁,包括沉香。 于是一瞬间,偌大的房里就退得只剩下了谢璟和徐幼珊两人,徐幼珊也突然就觉得这房子怎么会空旷的这么吓人啊?低头,徐幼珊赶忙装作吃菜的模样,根本就不敢看向谢璟,也希望他就还是静静的吃饭,吃完饭后最好就是去苎萝斋啊,还是落花轩什么的,反正离开是最好的了。 但就在徐幼珊默默的祈祷时,天不遂人愿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一声,谢璟放下了象箸,清冷的嗓音淡淡的响起:“你最近很奇怪。” 这不算疑问句,是肯定句,徐幼珊抬碗的手一抖,然后笑嘻嘻的声音就回答道:“王爷这是哪里话啊,我怎么会很奇怪呢,不就还是和以往一般嘛,不过最近因了我大姐生病,和婳姐姐突然定下的婚事,我这段时间的确是忙了一点,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吧,所以王爷才会这么说……” 徐幼珊一开始中气十足的话语,在说到最后,渐渐的就低下去了,因为谢璟看着她,那双绝艳狭长的眸子,在不笑后是如此的锋利,好像可以直刺进人心,看到里面最真实的心情一般,这让徐幼珊很不喜欢、非常不喜欢,所以话说到了最后,徐幼珊突然就不想说了。 “怎么,不说了?”而看着徐幼珊沉默了下来,谢璟淡漠的问道。 “嗯,不想说了。”徐幼珊有气无力的回道。 而谢璟看着徐幼珊,但徐幼珊却是扭过了头,看着一向不掩死的花窗外,那突然悄无声息到来的大雪,在纷纷扬扬的飞舞着,有那么一两片雪花,还顺着花窗飞了进来,轻轻飘飘的就向她飞来,但还没飞到她的身边呢,就最终无力的落到了地上,不出一刹那,就被烧着地龙的地板融城了水。 房里安静得不行,谢璟不再说话,徐幼珊自然也是不会说什么的,于是偌大的房里,徐幼珊就只能稍微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屋外那呼啸的风雪声,只是就在徐幼珊发呆时,她的旁边却又传出了瓷器轻碰的声音,徐幼珊微愣,然后转头就见谢璟居然又开始用起了膳来,并且不再理她。 于是徐幼珊忽然觉得这情景有些好笑,便也跟着谢璟重新抬起了碗筷,开始用膳,而这一顿饭,他们吃的很沉默,虽以往在一起用膳时,他们之间就没有不沉默过,毕竟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除了周惠帝打破时叫做霸气,其余人打破就叫做没礼数,因此就算在谢璟受伤,只在泊微后云里待着的那些日子,他们一起用膳时,也是这样安静的。 饭,吃的不快不慢,在徐幼珊有一下没一下的陪着谢璟用完膳后,谢璟就准备离开了,徐幼珊也马上起身相送,现在的这个情况徐幼珊是巴不得谢璟赶紧走的,但徐幼珊起的太急,居然踩到了自己的裙角,脚下一滑,眼看就要和大地做一个亲密接触,徐幼珊自己也准备好了狠狠跌一跤时,预感中的疼痛却没到来,到来的居然是让她有些熟悉的触感——谢璟的怀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晶莹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徐幼珊都不用睁眼,就知道肯定又是谢璟拉住了自己,免得她跌个狗吃屎,可是她怎么就这么背呢,这些洋相怎么就尽出在了他的面前?徐幼珊真是想挖洞的心情都有了。 “你能再笨点吗?”谢璟清冷好听的声音,近得就在徐幼珊得耳边似的。 徐幼珊一惊,抬头看去,果然,谢璟因为拉她进怀里,免得她跌个狗吃屎,现在两人的距离是有些太近了啊,谢璟那白皙晶莹到似乎会发光的肌肤上,那一根根细细绒绒的绒毛,徐幼珊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就更别说他那倾城绝色的脸庞了,徐幼珊更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受到的冲击也是再强硬不过的了。 于是……就没有于是了,徐幼珊已经傻了,她看着谢璟近在咫尺的脸,惊艳花痴得不行,没留口水就算她了不起了,毕竟谢璟的容貌让她有多没抵抗力,那简直就是已经不用再多说的了。 而谢璟看着这样的徐幼珊,看着那张明明已经是及笄,可偏偏却还是满满孩子气的小脸,嫣红的唇里也是轻轻的长叹了一声,他快要被她折腾疯了。长指稍微一用力,谢璟就抱起了偏瘦的徐幼珊,走到了里间临窗的大炕上坐下。 最近的徐幼珊是奇怪的,这谢璟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毕竟自从他在范阳回京的路上受袭重伤后,他和她就几乎是一直在一起的,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也不过分,她一直在他的身边照顾受伤的他,在后来墨大夫走了后,她更是接手了替他换药的工作,两人就更是一直在一起了。 而之后的洵山狩猎,枫叶谷之内,在谢璟预料里的遇袭后,他和她更是一直在树洞里待了三天,而那三天后,徐幼珊的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更是让谢璟了解了这个小黑炭。 虽说谢璟和徐幼珊之间,在此之前是早已经接触了很久的,但那时他何曾注意过她一次?可现在不同啊。徐幼珊的一个动作,谢璟就大约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虽这里面有谢璟过人的洞悉力,但徐幼珊在他面前太简单,不会掩藏什么。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因此这几天徐幼珊的不对劲,不管她再笑的怎么高兴,他都知道。 可是谢璟搞不懂啊,搞不懂徐幼珊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不开心,却还是笑得那样愉快,明明就是6有什么事,可是他问了,她又不说。这样的人,他不是没遇过,可就是没遇到过能让他这么糟心的人。 谢璟看着小小一团缩在他怀里,还呆呆得看着他的徐幼珊,有些头疼的皱了皱好看的眉,轻声呢喃道:“徐幼珊,你到底是怎么了,说啊!” “没怎么啊。”徐幼珊呆呆的说。 “那你在不高兴什么。”谢璟低声问。 “我没有不高兴。”徐幼珊小脸都皱了起来,可还是看着谢璟那张美到有些虚渺的脸庞,说:“你要去哪儿。都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 徐幼珊还在看着谢璟发花痴,可说到了这儿,她的小脸却都皱了起来。委屈的啊,看得谢璟一愣,她的话语,也让他听得怔忡了起来,而这一夜,谢璟还是离开了泊微后云。但他也没去落花轩或苎萝斋,而是回了空山居。只是在谢璟走后好一会儿,徐幼珊才在吴林氏她们的唤声下回神,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又看着谢璟花痴了,于是徐幼珊捂着脸倒在了身后的炕上。 “徐幼珊,你还能再丢脸一些吗,老天啊,你收了我吧。” 这一夜泊微后云就在徐幼珊的哀嚎声中过去了,而第二天一早,徐幼珊醒来后就把昨天丢脸到恨不能从此消失在谢璟面前的懊恼,丢到瓜哇国去了,徐幼珊一起来,梳洗完毕,待吃过早膳后,第一件事就又是想跑到仓库去,看看还能不能再挑出几件珍品为徐明婳送去,可是她还才踏出房门呢,远远的就见一个脸熟的小丫鬟走来了。 “参见王妃。”明显那小丫鬟也是看见了徐幼珊的,她快走几步到了徐幼珊面前,向徐幼珊行礼道。 “起来吧,什么事?”徐幼珊待得这小丫鬟近前来后,就想起她是谁了,这不是赵嬷嬷的明潇院里的小丫鬟嘛,有几次赵嬷嬷派人送什么谢璟赐下的绫罗绸缎过来时,徐幼珊都是见过几次这个小丫鬟的。 “回禀王妃,是赵嬷嬷差奴婢来问您,前几日和您说过的新一批温绫到达了,这是绣样,您要是看中了哪两匹,一会儿派人来说,奴婢们就给您送来。”说着,这小丫鬟从怀里拿出了几个绣样的温绫样品来,双手递向了徐幼珊,徐幼珊旁边的月黛也立即上前接过。 “好,我知道了,你就先回去吧,我选好了会派人来拿的。”徐幼珊口气温和的说道。 “是,王妃,那奴婢告退了。”小丫鬟抬头看了一眼徐幼珊,就行礼告退了。 而徐幼珊看着这小丫鬟走后,就皱了皱眉的看着楚黛递给她的那几个温绫得样品和吴林氏说道:“这往常温绫都是三个月送来一次的,可这回却是只隔了一个月就又送来了,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刚刚那小丫鬟来时,表现的很正常,可临走时看她的那一眼,徐幼珊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可是是哪里不对劲呢?徐幼珊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吴林氏却在此时接道:“其实奴婢早就想和王妃您说了,可自从您和王爷从洵山回来后,先是您的玉体违和,后又是王爷的伤口恶化,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也就耽搁了。” 徐幼珊闻言好奇的看着吴林氏,说道:“怎么?在我离开泊微后云的这段日子里,有发生什么吗?” 吴林氏沉吟了一下,才娓娓道来:“是的,在王妃您和王爷离京后不久,赵嬷嬷就是找了几次缘由过来的,虽都被老奴以您和王爷不在为由拒了几次,可这也落了赵嬷嬷的面子,估计赵嬷嬷是记恨上老奴了。” “还有这事?”徐幼珊微讶,然后就道:“可我和王爷不在,赵嬷嬷来这儿干什么?而且我不在。她本就不该来泊微后云,也没权进来的,吴妈妈你做的对,但赵嬷嬷这是为什么呢?” 徐幼珊奇怪的沉声说着。吴林氏也是在一旁不解的说道:“王妃您说的是,我们泊微后云向来与赵嬷嬷没有什么冲突,赵嬷嬷虽掌管着王府的中馈,但我们泊微后云却是独立运行着的,采买等一切事宜也都不用经赵嬷嬷的手。我们也没插手过王府的中馈,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赵嬷嬷突然的这么一来,倒是让人想不通了。” 徐幼珊一行人沉思着行到了泊微后云的后院,一路上怎么想也没想出个什么头绪来,最后还是只能总结出一句万事小心,毕竟徐幼珊和谢璟是假婚,其实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外人以为的那样,有多大得利益纠葛的,说到底。她们不过是个外人罢了,所以只要她们小心点,别人还就真打不了徐幼珊,毕竟现在徐幼珊和谢璟之间,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呢。 想通了这些,徐幼珊也就暂时把这事给放下了,而是在吴林氏无奈的笑容下,又一头钻进仓库里去了,但这次没多久她就出来了,因为墨画亲自带来了一封徐幼珊的书信。而徐幼珊在看了以后,却在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高兴的眼光下,悻悻的放弃了再给徐明婳送贺礼的想法。 而这一幕在北定王府里,也是同样又上演了一幕。但不同的是,徐明嬗可没徐幼珊那么多的时间不高兴,因为她仅仅只是忙着帮芮氏打下手,就已经快忙疯了,所以在收到徐明婳的信后,她不高兴了一小会儿后。就过了。 毕竟随着冬至到来后,北定老王妃的寿诞也没有几天了,现在正是北定王府里最忙的时候,而随着徐明嬗的忙碌,几天得时间也不过就是一晃而过,老王妃的寿诞之日终于到了。 北定王府 在北定老王妃的寿诞前几日,徐幼容的“病”很适时得痊愈了,于是在今天,徐幼容也是跟着齐老夫人和裴氏,一起来了北定王府,给老王妃贺寿,但她身后婉儿亲自提着的,徐幼容要献给老王妃的锦盒却有些大,而其中乃是放着两个贺礼的,一个是她的,而另一个则是徐幼珊的。 徐幼珊如今的身份,是不宜来给老王妃贺寿的,但贺礼却是要送的,因此在很久前,徐幼珊就开始亲自为老王妃的贺礼开始收集了,等到老王妃的寿辰到来之日,也就顺便托了徐幼容,替她献给老王妃。 而在徐家众人早早的就到了北定王府,去石矶西畔给老王妃请安时,徐幼容也是就把她和徐幼珊要献给老王妃的贺礼,一起双手奉上了,惹得老王妃笑着连连说好。而那一副徐幼容和徐明婳联合绣制得雪青百福寿字天青垂柳的巨大绣图,和徐幼珊的那一块羊脂白玉祥云青石寿字玉玦,也是颇得老王妃的喜欢,让老人家连连夸赞。 只是现在比起贺礼的事,让老王妃更高兴的却是徐明婳和翟玉的婚事,因此一个上午,老王妃都拉着徐明婳的手在笑,笑得徐明婳那个害羞啊,小脸更是通红一片的。 而看着徐明婳的样子,众人也是开怀不已,打趣的话就没停下过,最后惹得徐明婳直接就起身,借着去茅厕的借口溜掉了,使得众人看着那慌不折路的身影放声大笑。但别人倒是笑得欢了,被徐明婳临走时硬拉着作伴,一起跑走了的徐幼容就不高兴了。 “你待不下去了,也不用拉着我一起跑啊。” “那我一个人跑不是太醒目了嘛,有容姐姐你作伴要好一些啊。” 徐明婳理所当然的说道,却惹得徐幼容哭笑不得,但两人还是一起离开了石矶西畔,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苍松亭附近,两人都是一怔,然后就笑了起来,徐幼容说道:“看来这苍松亭和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只是珊姐儿今天不能来,嬗姐儿现在也还在前面忙着呢,此时倒是只剩下我们俩了。” “是啊,我总觉得,不过还只是昨天而已,我们四个还形影不离呢。但没想到今天就已经各奔东西了。”徐明婳笑叹道。 是啊,各奔东西,徐明嬗和徐幼珊已经出嫁了,虽还是在神都内。但北定王府和楚王府之间的距离却不仅仅是隔了几条街的距离那么简单,那就更不用说离东阳巷和麒麟坊徐府的距离了,何况在年后,徐明婳一和翟玉完婚,那她肯定也是要嫁到桓川去的。到时就真的是立着千里之远,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了。 想到这儿,徐幼容和徐明婳的情绪都有些低落,于是两人一时间都没再说些什么,只剩周围的松林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静谧而悠远,映衬着徐幼容、徐明婳二人此时的心境,却有些萧索之感,让人觉得孤寂有些劈头盖脸而来的气势,让她们也有些招架不住。 于是徐幼容强打起精神。笑道:“我们回去吧,虽你会被打趣会儿,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嘛。” “容姐姐你说的倒简单,你这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徐明婳接话道,但两人的脚步却都同声向着石矶西畔走回了,而这时还不到午时呢,今天的宾客们虽都是和北定王府交好的世家,但基本都是不会和徐家一样,这么早来的,可意外这种东西嘛。不管什么时候都还是会有的,就比如现在。 “暄表哥!” 徐明婳有些惊奇的声音响起,徐幼容也顺声望去,但当她在看清了离石矶西畔不远处的花园里。齐暄身旁的那个人时,徐幼容是狠狠得愣了一会儿的,但就在她举步欲隐去自己的身形时,齐暄旁边那人也正好回眸,与徐幼珊撞了个正着,于是徐幼容就僵在了原地。而且还是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给僵住了的,要不是徐明婳及时得扯了她一下,估计在齐暄和那人走过来时,她还会是那种半蹲不蹲的滑稽样儿呢。 “谢了啊,婳姐儿。”而在两边的人终于都即将要靠近时,徐幼容站好,理了理衣裙的对徐明婳低声谢道。 “不用客气。”徐明婳笑道。 在徐幼容和徐明婳低语的时间,齐暄和那人也终于走到她们的面前了,而齐暄看着徐幼容、徐明婳二人揖了一礼后,笑语:“容姐儿、婳姐儿,你们怎么在这儿啊?”齐暄说话间,他旁边的那个少年也向徐幼容和徐明婳揖礼,尤其在看见了低着眼的徐幼容时,目光凝了一下。 “暄表哥。”徐幼容和徐明婳先向齐暄还礼,然后再向着他身边的那个少年还礼,“聂六公子。” 是的,此时齐暄身边的少年就是聂苏泫,徐幼容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儿的,毕竟齐家和聂家的关系虽不算是政敌,但也远不算亲近的,所以今天这种私宴的场合,徐幼容是没料到聂苏泫会出现的,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大摇大摆的来,要是知道了他会在今天来赴宴,那她估计还要挣扎好久,还要做不知多少的心理准备,才敢来北定王府了。 徐幼容垂眼,避开了和聂苏泫的对视,而徐明婳看着她这样,便主动开口,向齐暄问道:“暄表哥啊,你怎么会和聂六公子在一起呢?” 齐暄答道:“哦,我刚刚在太学院里巧遇聂六公子,谈话间聂六公子知道了今天是老祖宗的寿诞,便说要来拜贺,我想着老祖宗曾也说过苏泫是个不错的孩子,所以也就一同带他回来,给老祖宗贺宴了。” 齐暄说得云淡风轻的,但徐明婳却听的有些苦笑,徐幼容和聂苏泫之间的事,北定王府齐家众人算是再了解不过的人之一了,那齐暄当然也是知道这其中理不清剪还乱得纠葛的,但他们这位平时颇为冷峻的暄表哥,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有点稍微偏向了聂苏泫那边的趋势? 不然齐暄怎么会在今天带着聂苏泫过来呢,要知道徐幼容今天会来北定王府,几乎是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知道的事,但齐暄却还是把聂苏泫带来了,这不就是要让他们两人见面的意思嘛。 四人之间一时就有些沉默了下来,而齐暄看情况如此,便也暗暗叹息了一声,才说道:“容姐儿、婳姐儿,你们俩也是要回石矶西畔的吗?” “嗯,是的。”徐明婳点了点头,但其他的就没多说什么了,她也自然不可能把刚刚是因为老王妃她们打趣她和翟玉的婚事,才害羞的拉着徐幼容跑出来的事情说出,此时也就只是点了点头,干笑着有些简短的回答道。 但幸好齐暄也不追问,就继续说道:“我们也是刚要进去给老祖宗请安的,那就一起走吧。” “好。”徐明婳应声,齐暄和聂苏泫就走在了前面,她们跟在后面,四人一前一后的就进了石矶西畔,而齐老夫人她们在听见小丫鬟的通报后,又看见徐幼容和聂苏泫一起进来时,是都愣了愣的,但在座的谁不是人精?所有人都是眼神里略惊讶了一下,就一丝异样都没有了。 而齐暄和聂苏泫在向老王妃请安过后,老王妃拉着他们俩说了一会儿话后,就让他们自己去玩了,于是齐暄和聂苏泫向老王妃告退,其中聂苏泫在离开前,是抬眼定定的看了一眼徐幼容的,但徐幼容低着头,当然是看不见聂苏泫得这个动作的,于是他就这样跟在齐暄身后,退了出去。 等到齐暄和聂苏泫的身影都消失在房里后,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她们又都开始陪着老王妃话起了家常,但说得最多的还是徐明婳的婚事,老王妃听得高兴啊,但徐明婳却又脸红的几乎要滴血了,惹得众人失笑。 只是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裴氏却看着徐幼容发起了呆的模样,在心底长叹了一声,而此时的徐幼容,也不知是在想着些什么,反正对于其他人的笑语,她却好像全都听不见一般,任它们从她的耳边恍惚而过,而她却只是呆呆的看着聂苏泫离开得方向,怔忡着一语不发。 而就在过去了好久后,徐明婳渐渐的又受不住老王妃她们的集中攻击时,她看又抓起了徐幼容,说要去茅厕,一溜烟的就又跑了,只是这次徐幼容很反常的,没再反抗徐明婳这种上茅厕都还要带她作伴的搞笑事情,竟就是乖乖的让徐明婳拉着她走,一路离开的石矶西畔,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 但徐明婳在拉着徐幼容一路冲出了石矶西畔后,也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了,于是徐明婳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徐幼容,刚要对着她怔忡的面孔,说些什么时,徐明婳却也突然愣了起来。 因为就在石矶西畔的外面,徐幼容和徐明婳刚刚遇见齐暄和聂苏泫的那个花园里,徐明婳居然看见了聂苏泫从里面缓缓的向她们走来,难不成刚刚聂苏泫就一直没走,一直在这儿等着容姐姐?徐明婳有些吃惊和不敢相信的想着,但等到聂苏泫走到了她们面前五步处,对着她们揖了一礼后,徐明婳才反应过来的赶紧轻轻推了徐幼容一把,并且在徐幼容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声:“聂六。” 徐明婳这低了不能再低的声音,却把徐幼容瞬间就从怔忡里唤回,她猛地抬眸向着徐明婳的目光望去,然后在看见了聂苏泫那挺秀的身影和俊美的面孔时,徐幼容就又像被火烫到了眼睛一般的移开。 只是看着徐幼容这样的反应,徐明婳却是默默的自动走开了,并且还带走了婉儿她们,就让聂苏泫和徐幼容独自站在了一起,在凛冽的冬风中,就那样无语的站在一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艳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说徐大小姐自赏梅宴后,就病了?” 石矶西畔的外面,就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花园,而此时在一个种满了艳红色山茶和淡白色月梅的小花园外,聂苏泫看着低垂眼帘的徐幼容,声音清朗,却也听不出多少感情的问道。←百度搜索→ “嗯。”而对于聂苏泫的问题,徐幼容轻应了一声后就不说话了。 可在徐幼容应声过后,聂苏泫居然也沉默了下来,他本来就不是健谈的人,要不是徐幼容,估计他也不会这样很难得的先开口说些什么,但在这时,聂苏泫也好像是不知道要该说什么了,而其实在以前,他们之间也一直都是徐幼容在找话题和聂苏泫说话,不管他有没有回应,她都会一直不停的说,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他是不是会有什么回应。 可等到需要自己去找话题主动和徐幼容说话时,聂苏泫才懂,其实这有多困难,而风此时还是在呼啸着,吹得徐幼容如墨的青丝在风里飞舞,顺着聂苏泫的方向望去,就如扬起了一片夜色一般。 “是真的吗?” “啊?”聂苏泫突然的开口,却让徐幼容听得愣了一愣,没有听懂他这是什么意思,而聂苏泫在徐幼容终于抬眸看向他时,竟扬了扬薄薄的唇,那双大大的桃花眸,也是定定的看着她,说:“在那天我对你说了那些话后,你就生病了,是真的吗?” 聂苏泫的话语,此时清浅得很,可徐幼容不知为了什么,却听的有些心酸,可她此时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因为看着他这样,她又忽然想起了那些年,一直追在了他身后的自己。风扬过,吹落了一片如血一般红艳的山茶花瓣,掉落在了徐幼容的脚边。让她低头去望时,竟恍惚的以为那真的是一片血迹,一片曾痛彻心扉的血迹。 “嗯。”徐幼容闭了眼,不去看那双曾在她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眼睛,居然有些无助的睁大了,只是一字一句的说:“是真的。” 风,越发大了,但不管它在徐幼容的耳边呼啸得是怎样的剧烈。聂苏泫那像隔了一个轮回般久远的、忽然响起的轻笑声,却还是清晰到透彻的响起在了徐幼容的耳里。 “是吗,我知道了。” 聂苏泫转身,不再回头的离开,可他的脚步还没踏出去一步呢,袖子就被人扯住了,他瞬间就瞠大了眼,极为僵硬的回头看,可看见的却只是一个低低的小脑袋瓜子,聂苏泫有些颤抖的开口唤道:“徐大小姐……”但声音说到一半。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而徐幼容也不答话,就只是死死的扯住了聂苏泫得袖子,用力到指尖都泛白了,也不松手。 而聂苏泫往下看去,却也突然发不出了声音,只是在那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有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就那样一直一直的滴了下来,无声。但却让聂苏泫看着徐幼容的桃花眼里,有惊天的波涛在翻涌着。 “今天,看来也是个好天气啊。” 不远处的徐明婳,突然就抬头看着乌云弥漫的天空。沙哑的说着,而旁边的婉儿却早已抱着墨画哭得泣不成声,风又吹起,卷的落叶飞舞了起来,和着树梢上缓缓落下的花瓣,画成了一副落英缤纷的美景。只是景再美,也没不过那株山茶花树下,相对无语的一双人影。 …… …… 北定老王妃的寿诞,完美落幕,而今年和往年似乎也是一般,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所以人们也就都把注意力开始放在了年后不久,即将到来得太后的千秋岁宴上,这才是一个公开的神都盛事呢,一年到头里,街头巷尾的老百姓们,饭后茶聊的谈资,可大多是从这儿得来的呢。 但徐幼珊却偏偏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此时的注意力,却全都是放在了北定老王妃那已经过去了的寿诞上,以至于她心急得都修书一封给了徐明婳,让她要不再“病”一回吧,好让她去探病。 但这个提议,当然是被徐明婳毫不犹豫的就给驳回了,并且还很不留情的痛斥了徐幼珊一番,说她怎么可以只顾着自己的好奇心,而罔顾别人的幸福呢,自己现在可是马上就要成婚的人了,现在要是突然莫名其妙的病了,那还指不定要传出什么谬论来了,说她这不是害人嘛。 不过当然了,徐幼珊肯定是又马上反驳了的,说徐明婳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那天可是亲自在现场的,所以当然不好奇了,而且就连徐明嬗,也是在稍后聚会的时候,从她的嘴里知道了徐幼容和聂苏泫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自己呢?自己那天可是孤零零的在楚王府里呢,她这已经是错过了这么大的一出好戏了,现在徐明婳居然还不肯帮点“小”忙,替自己解惑,真是太不厚道了。 可不管徐幼珊和徐明婳怎么吵,反正徐明婳就是不肯装病,而徐幼珊又知道,徐幼容这个当事人是决计不会多说什么的,徐明嬗就更不用说了,她和自己这个挂名的楚王妃可不同,徐明嬗可是实实际际的北定王世子妃,更是未来的准北定王妃,她有多忙,徐幼珊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于是最后,徐幼珊也只能在一句见色忘义后,此事作罢,她想了解事情的经过,就只能靠书信了,可这一来一回所消耗的时间和等待,可真的差点就让徐幼珊好奇疯了。 而在最后好不容易,终于通过和徐明婳的书信,把那天的事情都了解清楚后,都已经是三天后得事情了。 楚王府,泊微后云。 徐幼珊拿着一张薄薄的信纸,躺在了后院里一颗雪白梅树下,透过今天难得晴朗的冬日阳光,翻来覆去的看着,一时吃吃的笑,一时又微微皱起眉,不知想起了什么,而在徐幼珊这样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面容下,旁边的楚黛和月黛相望了无数眼后,楚黛终于被月黛推了出来。←百度搜索→小声的问道:“王妃,您是不是在愁什么事情啊?” “唉……”徐幼珊闻言长叹了一声,说道:“我是愁啊,你说大姐好不容易从这么多年的桎梏里逃出来了。可现在倒好,又自己傻傻的跌回去了,唉,这也不知道是大姐的幸还是不幸。” 徐幼珊无奈的笑着说到,而楚黛和月黛闻言后也跟着沉默了下来。感情这种事,说到底谁能替当事人说什么呢,除了他们自己,估计其他人也不能置喙什么,但徐幼珊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啊,这些年,在关于聂苏泫的事情上,徐幼容已经够辛苦的了,你说好不容易在这么久的执迷不悟里还能回头,这是多好的事。可怎么就又转回头去了呢? 徐幼珊在这边唉声叹气的,但一旁的楚黛和月黛在心里也是长吁短叹的,她们的这位姑娘是真的忒难捉摸了,别看徐幼珊现在是为了徐幼容又有回头的趋势而愁的啊,但在前几天,在徐幼容决定放弃,聂苏泫却在北定王府的赏梅宴里,对徐幼容说了那番话,她却还是决定放弃这段纠缠了太久、太久的感情后,徐幼珊却也是闷闷不乐的。 而其中的原因。楚黛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毕竟当年荣华殿的后殿,徐幼珊落水,聂苏泫救起了她时。楚黛就是在当场的,而徐幼珊欠聂苏泫的这个救命之恩,是不能暴露的,在当初谢璟到来,被周惠帝撞见了他们在一起而赐下婚约后,这件事情就更该是永远不见天日的了。 不然。徐幼珊一顶欺君之罪的大帽子,就是肯定脱不掉的了,于是在她和谢璟大婚那天过后,聂苏泫对徐幼珊的那个救命之恩,就只能永远不见天日了。 但就算如此,徐幼珊在心里,却还是一直感念着聂苏泫对她的这份恩情,尤其是后来根本就不用多余的其他言语,他们两个之间也根本就没在说过话,可他却还是就那样缄默了起来,让这件事情永远就那样沉默在了水底。 可聂苏泫越这样,徐幼珊就越过意不去,因此在北定王府赏梅宴的事情发生后,徐幼珊就算在徐幼容的面前没有表露什么,可是等到一回到了楚王府后,徐幼珊就会悄悄得唉声叹气的,这些事情又怎么会逃得过楚黛和月黛她们这两个大丫鬟呢,所以当此时在看见徐幼珊又为了聂苏泫和徐幼容的事情在长吁短叹时,她们两个也是无奈的啊。 而阳光此时静好,淡金色的光芒轻轻的洒下,染了徐幼珊一身的灿烂,虽说她现下是有些愁眉不展的,但架不住风轻云和啊,因此在不知何时驻足在了泊微后云得后院里的谢璟看去,是有些明亮得刺眼的。 “王爷?” 而就在徐幼珊还陷在了自己的长吁短叹琉璃时,第一个发现了这意外之客的人是月黛,她在惊讶了一声后,徐幼珊也闻声一惊的望去,在见到那只有闻歌一人跟着的谢璟,修长的身影就那样静静的站在不远处得一株梅树下,看着她时,徐幼珊是吓了一跳的起身,然后赶忙向着谢璟福了一礼:“殿下。” 谢璟细长的美眸看着吓到了的徐幼珊,没有什么异样的弯了弯,淡淡的笑容浮现,只是那笑不及眼底,可又不是平常戏谑她时的笑意,现在谢璟那淡淡的笑容,让徐幼珊有些糊涂了,可她也没问什么,就是乖乖的站在那儿,摆出了最温柔大方的样子。 “王妃好兴致啊。”谢璟走了过来,看着徐幼珊身后铺着烟紫色云霏妆花缎织彩锦褥的软榻,和软榻旁檀木的小几上,那几碟精致的糕点,以及那用了炉青花枝钿云茶具斟好的卢云尖叶……真是不管哪一样都是豪奢享受之物啊,谢璟这话倒也说得不错,而徐幼珊闻言后,却没什么异样,只是略微的干笑了会儿。 “今天难得天气不错,所以就出来了,倒是王爷今天回来的很早啊。” “嗯,今天没什么邀约,就早早的回来了。” 谢璟最近都是早出晚归的突然忙了起来,虽外人看去,谢璟不过就是一直到江春入去饮酒作乐罢了,但徐幼珊却知道,若谢璟这么频繁的到江春入去得话,那说明最近肯定是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或者就是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但谢璟不对她多说什么。那她也就不会去多问,于是近段时间谢璟这么忙,徐幼珊也没多管什么闲事,反正现在他的伤也好了。那他们也是该回到最“正常”的相处方式去了的。 所以看着现在突然早早回来,却出现在了泊微后云里的谢璟,徐幼珊是有些惊讶的,可马上她就收敛好了表情,说道:“是啊。那王爷用膳了吗?” 这纯粹就是没话找话说,而等到徐幼珊自己说完这句话后,也是马上就懊恼不已,这言外之意不就是邀谢璟在这儿用饭吗?她这不是没事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吃饱了闲的嘛?徐幼珊在心底无止境的暗骂自己笨,但一旁的谢璟却在此时红唇一弯,答道:“还没有,那就在泊微后云里用膳吧。” 说完也不顾徐幼珊石化了的身影,径直就转身走向了前院,而谢璟身后的徐幼珊。则是在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垂头丧气的跟在谢璟的身后,也向着前院走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蔫蔫的对着月黛吩咐:“月黛啊,一会儿你准备午膳时,记得多添几道辣一点的菜式。” 谢璟喜欢川菜式样,特别能吃辣,这是现在就连月黛她们都知道了的事情,因此在徐幼珊吩咐下来后,月黛就和楚黛对望了一样。然后才笑着应道:“是,王妃,月黛知道了。” 正房内,谢璟已经端坐在那儿。隽秀的身姿随意的坐在炕上,不管哪一眼看去,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而徐幼珊一进到房里,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景色,在怔了怔后。马上又在心里把谢璟给从头到脚的腹诽了一遍,她才扯扯嘴角,走近谢璟,向他福了福身道:“殿下,月黛已经去厨房准备了,还请殿下再等候一会儿,就可以用膳了。” “嗯。”谢璟轻应了一声,也没看徐幼珊,只是好像很累的往后微微靠了靠,合起眼假寐。 而徐幼珊看谢璟这样,眼帘在忽然垂了垂后,也是不再打扰谢璟,只是向着里间去了,一会儿后却又抱着一条薄衾出来,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给谢璟轻轻的盖了上去,只是就在这时,谢璟却突然睁眼,狭长的眸子冷光一闪,吓得徐幼珊一抖,但还不过一刹那的时间,谢璟眼里的冷光在看清了徐幼珊那如小鹿般受惊的神色后,就突然消散一空了,剩下的,只有徐幼珊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多谢王妃了。”可最后,谢璟却还是闭上了眼往后靠去,低低的对着徐幼珊说了这么一句。 “王爷客气了。”徐幼珊垂下了微微颤抖的睫毛,在谢璟旁边的绣墩上坐下,抬眼看着另一边的月纱窗外,那在风里摇曳不停的花朵,脆弱得让人担心,下一刻,它就会离开了树枝的依凭,掉落到泥土里,变为人们脚下的春泥。 …… …… 谢璟和徐幼珊相隔多日的一起共餐,在最后还是泡汤了,因为谢璟睡着了,在月黛把午膳都准备好,在楚黛进房来通禀徐幼珊后,却见徐幼珊噤声的手势,然后在顺着徐幼珊d目光望去,就见谢璟居然已经睡着了,长长的墨眉就算是在谢璟睡着了,居然还是微微的皱着;平时狭长锋利的眸子,此时在闭起来后,线条却美的惊人;还有挺直的鼻与如花瓣一般红艳的唇,在谢璟睡着后,都是比起平时的冷漠绝艳,要多了一丝柔和的。 徐幼珊看着谢璟的睡颜,轻了又轻的浅浅叹了一声,而这声音太轻太浅,直接就挥散在了空气中,最终没有让任何人听见。 但也因了谢璟睡着了,所以这顿午膳是徐幼珊一个人吃的,她当然不会去叫醒谢璟,因为谢璟那明显就是困顿到了极点的倦怠模样,她怎么可能去打扰他难得的休息呢?因此徐幼珊让楚黛她们把饭菜摆在了空着的西厢房中的一间里,在草草的吃过几口后,徐幼珊就又回到后院去了,看着东日里那并不怎么刺眼的阳光发呆,一直到...一直到赵嬷嬷的到来。 徐幼珊和赵嬷嬷的关系,怎么说呢,反正是不算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两人第一次见面后,就都对彼此没有什么好的印象,赵嬷嬷看徐幼珊,不过就是周惠帝要糟践谢璟的结果,那她怎么可能对徐幼珊有什么好印象?虽说赵嬷嬷一开始不说,也想着既然已成既定事实,那就只能尽力去接受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周惠帝对谢璟的轻慢却只是越来越严重时,徐幼珊就像是一根肉中刺般,让赵嬷嬷看见就不舒服,看不见时,那疼痛感依然在那儿,忘不掉也忽视不了,因此赵嬷嬷对徐幼珊的印象,可谓是越来越不好的。 而至于徐幼珊对赵嬷嬷,那就没这么多的原因了,纯粹就是因为她在赵嬷嬷的身上,完全感觉不到友善的感觉,所以徐幼珊对赵嬷嬷,随着时间的推移,当然也是不会有什么好印象的,而两人就是这样,彼此越来越的看不对眼,但徐幼珊不管怎么说都是挂着楚王妃的头衔呢,因此就算是掌着王府大权的赵嬷嬷,在没有谢璟的支持、也不可能会有的支持下,是不能拿徐幼珊怎样的。 并且泊微后云现在可谓是完全在徐幼珊的控制下,进出采买经谢璟的首肯后,更是完全由徐幼珊自主,赵嬷嬷是干预不得半点的,更何况现在的泊微后云里,还全都是徐幼珊从徐府带来的陪房,就是全都是她自己的人,王府里原先的仆人可是一个都没有呢,这也让泊微后云如一个铁桶般牢固,其他人是伸不进半点手来的,而今天的赵嬷嬷来此,为的却就刚好是这件事。 “参见王妃。” 西厢房里,徐幼珊坐在居中的首座上,看着下面那位老人向她微微福了一礼后,就径直站直了身子的看着她,气势不卑不亢,就像是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的傲竹,一直就是挺立在这天地之间的。 “赵嬷嬷多礼了,快请坐。”徐幼珊扯了扯嘴角,淡淡的对着赵嬷嬷笑道。 “谢王妃。”赵嬷嬷又向徐幼珊福了一礼,就扶着瑶依的手到徐幼珊下首右边那排的首座上坐下。 而徐幼珊看着赵嬷嬷坐下后,就轻笑着问道:“不知赵嬷嬷今天怎么会突然大驾光临泊微后云,是有什么事吗?” 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徐幼珊与赵嬷嬷这样平时根本就没什么来往的人了,今天赵嬷嬷会这么突然的跑到泊微后云来,徐幼珊可不信会是什么兴之所起之类的,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可想是归这么想,但表面上还是该客套的就要客套一下,毕竟赵嬷嬷对于谢璟来说不一样,就算徐幼珊不顾赵嬷嬷的面子,也是要顾谢璟的,因此此时徐幼珊是极其温和的表情。 “王妃说笑了,老奴哪里来的什么大驾,就是过几日后,就是少监送新的仆从来王府得日子了,老奴就是在这儿询问一下王妃,您这儿需要调遣几个新的仆从?”赵嬷嬷说得极其云淡风轻,好像这就是一件小了不能再小的事,而若只从表面听上去,这也的确是不算什么大事,可若深究了,那这就可是大事了。 试想现在的泊微后云被徐幼珊打造的那可是就如一个铁桶一般啊,里面的消息,外人是绝对探听不到一丝半点的,要不然当初谢璟受袭重伤,也不会哪儿都不选,最后却选了徐幼珊的泊微后云来养伤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水中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中就可以看出,泊微后云这个铁桶是防卫有多严密。但就是这样的严密,若被别人插了几个人……不,哪怕就是一个人,哪怕就是赵嬷嬷只插进来了一个人,那也会出现裂缝,不会再像原来的那样严密到密不透风的铁桶了。 而被赵嬷嬷这样一句极其云淡风轻,但却是很有深意得话给震了一震的徐幼珊,深深的看了一眼赵嬷嬷,就笑道:“添新仆啊,可赵嬷嬷,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泊微后云里现在的仆从就已经够多了,并不需要再添人了。” “这……怕就不好办了,王妃您可能有所不知,皇家是有规矩的,皇子府中的奴仆每年都是要换新一批的,不过当然了,王妃您的陪房可以不用强制出府,但这泊微后云里嘛,新人却是必须添的,这同时也是少监府的规定啊,还请王妃不要为难老奴。”赵嬷嬷笑容不变,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完,语气实是轻松的很啊,但却把徐幼珊听得眼一沉,差点连神色都不能维持住的冷下,要不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徐幼珊还真就差点蹦起来大吼了。 好你一个赵嬷嬷啊,竟然都抬出皇家的规矩来压我了?我到底是碍到你哪了,你要这样来为难我?徐幼珊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才伸手抬起了莲纹青花的茶碗,轻啜了一口茶碗里的卢云尖叶后,才对着赵嬷嬷淡淡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赵嬷嬷就先请回吧,我想一想后该怎么调遣再通知你。” 徐幼珊这话,说的不止赵嬷嬷,就连一旁的吴林氏她们都一愣,但徐幼珊却不给她们怔愣的时间,直接就又对赵嬷嬷说了一句:“赵嬷嬷,我有些倦了,就先去午歇一下了,赵嬷嬷你还是就先回去把。”徐幼珊说完。不等赵嬷嬷有什么反应,直接就起身慢慢的离开了,而赵嬷嬷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徐幼珊的身影消失后,才从容的起身。扶着瑶依的手离开了。 但赵嬷嬷倒是从容了,可徐幼珊在离开了西厢房后,却是立刻就跑到后院去了,在原先那颗梅树下的软榻上坐下,抬起旁边炉青花枝钿云的茶碗就牛饮了起来。若不这样,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自己的怒火给烧着。 “王妃,您刚刚怎么能就那样屈服了,赵嬷嬷她根本就是打算安插眼线进来啊。”跟着徐幼珊一路来了后院的楚黛,有些不解和着急的问道。 但徐幼珊却是不理她,在喝了好几碗的茶水后,徐幼珊才有些有气无力得说道:“我刚刚不是屈服,只是想把赵嬷嬷先支走,王爷现在还在正房里歇息呢,我是怕若刚刚就跟赵嬷嬷杠起来了。不说打扰王爷休息,就连王爷的面子也会伤到,所以我才敷衍应下的,但赵嬷嬷想就这样插人进来,却是不可能的。” 徐幼珊刚刚要不是想到了正房里睡着了的谢璟,还真的是差点就没控制住,但赵嬷嬷抬出了皇家规矩和少监府来压她,这还真的是有些棘手啊。←百度搜索→徐幼珊蹙着眉思索着,而这时从刚才就一直没有开口过的吴林氏却说道:“王妃考虑得是正确的,不管怎么说。也还是最好不要和赵嬷嬷起太大的争执,赵嬷嬷对于王爷来说是特别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吴林氏说的正是徐幼珊想的,所以徐幼珊也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而楚黛看徐幼珊和吴林氏都这么说,也就只好跟着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就在她们一个个都低着头愁眉不展的时候,一袭青衣却在角落飘荡而过,向着正房去了。 正房里。谢璟此时竟是已经醒了的,他看着旁边徐幼珊为他斟好,放在了炕几上的热茶,眼里有深深浅浅的经过阳光折射后的光芒流动,太过璀璨,一时间都让人快要看不清谢璟的眸光了,而就在这时,当敲门声响起后,谢璟却闭起了眼,说道:“进来吧。” “殿下。”闻歌向谢璟行礼。 “刚刚是怎么回事?”其实在赵嬷嬷来的时候,谢璟就是醒了的,但他没有让闻歌去唤徐幼珊,只是等到一会儿后,徐幼珊出了西厢房就气冲冲的去了后院,赵嬷嬷也离开泊微后云时,谢璟才让闻歌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启禀王爷,事情好像是赵嬷嬷想派遣少监府送来的新仆进泊微后云。”闻歌把刚刚打探到,和在后院听见徐幼珊与吴林氏她们说的话,都一字不漏的向谢璟禀报了。 “新人啊……”而谢璟听后,却仍是微微往后靠在了靠枕上,红唇轻抿,一向微笑的脸上,此时却淡漠着,也不知他到底是在想什么,只是他不说话,闻歌自然也是不敢多说什么,就静静的立在了谢璟的身旁,而在过了好久、好久后,就在闻歌都以为谢璟是又睡着了以后,谢璟却突然起身,在整了整衣袍后,就对闻歌说,回空山居。闻歌应声,两人也就一前一后的出了泊微后云,去了空山居。 谢璟走了,可徐幼珊却还以为谢璟一直还在睡着呢,等到她知道谢璟早就已经去了空山居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这让徐幼珊很是无语了会儿,就又把他丢到了脑后去,只思索着现在要怎么办,毕竟这事还真是有些棘手的,又与赵嬷嬷有关,这让徐幼珊都不去想找谢璟,让他帮助自己的这条方法了,到时说不定也只不过是让他白白刺他两眼,然后让她自己解决,这不是多此一举嘛,还不如现在就自己想办法。 于是徐幼珊想啊想,想啊想的,但不管怎么想,好像现在都没有什么好方法,可她又不能眼睁睁的让赵嬷嬷安插让进来,不然她和谢璟的秘密不就暴露了?对啊,谢璟在这事上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啊,这可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秘密。 徐幼珊想到这儿,突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猛的就跳了起来,然后火急火燎的就让楚黛和月黛帮她更衣,等到徐幼珊换上了一件银白素缎软银轻罗红棉袍后,她就急急忙忙的向着空山居去了,但这也怪不得她这么激动,要知道若是只凭她一个人想的话。那么就算是想破了脑袋,说不定也是想不出个什么有用得方法来的。 毕竟赵嬷嬷搬出来的是皇族谢氏的规矩和天家的管事府少监,这两个随便一个都是能压得徐幼珊这个楚王妃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的,再说了。她又没有谢璟的那种脑子,随便转一转就可以转出江春入这种的存在,那她又怎么可能能想得出什么好方法来? 而一开始,说真的,徐幼珊因为赵嬷嬷这个对谢璟特殊了又特殊的人。觉得谢璟只要不站在赵嬷嬷那边一起来对付她就是不错的了,哪还敢希望他帮自己啊,但现在不同了,徐幼珊找到了一个再好不过的理由,可以把这事全都推到谢璟的身上去,让他去解决这件事情,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了,面对着谢璟,她想就算是赵嬷嬷,也一定不会像面对她一样得“痛下杀手”的。 徐幼珊高兴了不能再高兴。一步两跳得脚步极轻快的向着空山居走去,而平时她觉得有点太近了的空山居,现在在她看来,却觉得怎么这么远啊,在极为着急的终于到达了空山居后,徐幼珊却忽略了所有人,直冲冲的就向着谢璟的书房跑去,连旁边有些尴尬得想拦着她的小厮,和书房外用一种奇怪与有一些幸灾乐祸得眼神看着她的沉香,都被徐幼珊忽略了。她根本就是不管任何人的急匆匆得推开了谢璟的书房,但那张小脸上高兴的笑容,却在门被她完全推开后彻底的僵在了脸上。 “呵……” 可偏偏就是在这种时候,徐幼珊居然还能听得见。就站在了门外,她不远处的沉香,那声低了又低的轻笑声,真是再清晰不过了。 而书房里到底是怎么了呢,能让这么高兴的徐幼珊僵在了门边,可其实里面也没什么啊。其实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就是冷心云柔若无骨的躺在了谢璟得怀里,而谢璟正低着眼望去罢了,只是在谢璟听见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抬眸望来时,那在平时如花瓣一般红艳的唇,此时更是如花瓣浸过了鲜血一般的殷红夺目,一看就知道是被冷心云吻了好久、好久的。 时间就像是停了一个世纪那般的悠远苍凉,徐幼珊纤细得指尖,不知为何颤颤的就动了一下,瞬间之后,她的脸上就笑了,笑得有些浅,可不管怎么说,还是笑了,配上那张偏孩子气得精致小脸,徐幼珊那刚好就顺着阳光倾斜而下,被照得再明亮不过的面庞,这时纤细漂亮得恍惚似水中倒影一般,那好像随时都会破裂得脆弱,让谢璟绝艳狭长的眸子,突地就沉了下来。 可还不等谢璟冷着眼,要说些什么时,徐幼珊就害羞的说道:“哎呀呀,王爷、冷妹妹,真是不好意思了啊,哦呵呵……王爷,妾身先告退了,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谢璟从徐幼珊这突变的语气里反应过来时,徐幼珊早就一溜烟溜得都没影了,而谢璟的眼,却在这时阴郁冷厉得害怕,让心智狠硬的冷心云一看,都吓的哆嗦了一下,然后不用谢璟再多说什么,就赶紧从他怀里起身,刚刚还喊着的脚疼,此时也不疼了,但谢璟却已经不再看她,只是垂下了长睫,掩住了眼里刚刚的那种神色,而这也让冷心云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但冷心云在空山居里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了,但泊微后云里的吴林氏和刘妈妈就没这种好运了,在徐幼珊一阵风的刮回了泊微后云,就只说了一声她要午睡,谁也不准吵她后,就把正房的门从里面掩死了。 而吴林氏看着刚刚还兴高采烈出去的让,怎么一会儿功夫都没有就变这样了,真是再惊讶不行,可等到从楚黛的嘴里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她就懂了,而旁边的刘妈妈更是直接就长叹了一声,然后就摇着头走开了。 “吴妈妈,刘妈妈这是怎么了啊?”而就真以为徐幼珊是想睡午觉的楚黛,看着刘妈妈这样,不解的对吴林氏问道。 “大人的事,小孩少问,以后在王妃面前,王爷的事也不要多提了。”吴林氏轻敲了一下楚黛的脑门,说道。 “为什么啊?”楚黛不解的又问,但看着吴林氏又举起了的拳头。楚黛赶忙应了一声就溜掉了,看得吴林氏笑了出来,只是等到目光又移回屋门紧闭的正房后,脸上的笑容一僵。吴林氏也和刘妈妈一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今夜的泊微后云,太过的安静了,这是泊微后云里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出来的,因此所有人都有意识的降低了自己得脚步声。就怕一不小心打破了些什么,让一切都决堤,再也找不回平静来,所以泊微后云里的所有人,在今夜,都是格外的小心翼翼,包括了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 而在房里,只是在下午用饭时,神色自若的又出现在了泊微后云的众人眼里,并且饶有兴致的就在庭院中用了晚饭。也例行的消食散步了好一会儿后,才回房的徐幼珊,此时却是静静的躺在了床上,呆呆的看着绣有柿蒂纹折枝花刻丝的帐顶,不言也不语,只是她脸上这时的表情,不喜也不悲,就是呆呆的,好像她什么都没想,就只是在发呆而已。 但就是这样不言也不语了好久的徐幼珊。在屋外突然有了动静时,她却以她这辈子前所未有的最快速度,起身冲到了灯前,以这里若是有外人在的话。可以傻眼好久的速度,把里间里的灯给全吹灭了,然后就在徐幼珊气喘吁吁的终于大功告成,里间瞬间就是一片黑暗时,外面也忽然就响起了一阵阵的请安声:“参见王爷。” 谢璟来了! 徐幼珊僵了僵身子,然后才艰难的回到了床上。把自己全缩进了被子里,听着外面那好听的声音,悠悠而清冷的响起。 “王妃呢?”谢璟看着黑暗的正房里间得方向,对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问道。 而吴林氏此时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里间得方向,在看到了那上一瞬还亮得恍如白昼的房间,此时居然全隐没在了黑暗里时,吴林氏也是不小得愣了好一会儿的,而因为吴林氏的这一愣,愣得实在是有些长了,于是也让谢璟看见了,细长的美眸也随即就沉了沉。 但吴林氏却在回神后,还是镇定自若的回答道:“启禀王爷,王妃已经睡下了。” 谢璟闻言,淡漠的看了吴林氏一眼,然后就把目光移向正房了,但谢璟也没有上前,他就是站在庭院里,远远的看着徐幼珊所在的地方,而此时的徐幼珊,却是全身都缩成了一小团的躲进了被子里,尽管不想,但她的耳朵却还是竖了起来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直到好久好久以后,在外面又响起了一阵恭送谢璟的声音时,徐幼珊才又慢慢的又平躺了回去,又开始看着帐顶发起了呆来,直到黑夜过去,黎明到来。 …… …… 北定老王妃的寿诞是已经过了的,但北定王府却还是没能闲下来,徐明嬗更是也马不停蹄的就又跟在了芮氏的身旁忙了起来,但这次不只北定王府里,神都内几乎所有的人家都是忙了起来的,而这自然是因了老王妃的寿辰一过,就是已经离新岁不远了的。 而就在家家户户都兴高采烈的迎接年节时,今年楚王府的新岁,却过的有些着实是诡异得很,虽谢璟和徐幼珊大年夜都是得进宫去参加家宴的,但在大年夜里宫城中的家宴,这次太后和贤妃还是没什么特殊的懿旨下来,因此王霓裳和冷心云,这两个谢璟的侧妃还是不得去赴宴,只能待在楚王府里等着谢璟和徐幼珊回来。 而也因为这样,在楚王府里,徐幼珊他们还是得再重新摆一桌小家宴的,只是在那晚,宴上的气氛很是怪异啊,先不说谢璟和徐幼珊明明都是在笑着,可却还是另旁人根本就感觉不到他们俩的笑意这件事,只说冷心云在小家宴上看见谢璟时的不自在,甚至有些避开了谢璟的情况来看,就够令人吃惊的了。 毕竟冷心云这人,在有谢璟的地方,那可就是一个会使劲让自己发光,恨不得把谢璟的目光全吸在自己的身上不可,但那晚上的冷心云,却在谢璟的面前安静的不得了,几乎整场宴席下来,她就都只是在默默的用饭。 而对着这种奇怪的现象,谢璟和徐幼珊都没什么奇怪的反应,就连王霓裳居然也是视而不见,就好像冷心云一直就是这么个性子一般,安静到不行。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是反常的,可席上的人却都一声不吭,谁都在笑着,让不知情的人远远望来,还以为这是一场最和乐融融的家宴呢。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这其实是一场气氛最怪异的家宴,宴上人人都是表面笑着,可心底里想的,却并不是什么可以笑出来的事情,就连徐幼珊,也是这样的,她脸庞上在笑着,可心里却暗暗的心烦不已,只希望这顿饭,赶紧完事,让她可以赶紧走人。 而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徐幼珊内心里最虔诚的祈祷,这场小家宴结束的很早,在谢璟的起身下,是终于结束了的。对此徐幼珊一开始的真的暗自高兴不已,可等到看见谢璟站着没动,奇怪的抬眼去看,却看见了他淡淡的在望着她时,徐幼珊直接就是如遭雷击的。 是啊,她怎么忘了,初一和十五,谢璟都是必须得去泊微后云,她这个正妃得房里的。 徐幼珊整个人都石化了,可就算如此,在谢璟那一声淡淡的“王妃”下,徐幼珊还是扯了扯嘴角,有些僵硬的笑着也站起了身来,在王霓裳和冷心云带头的恭送声中,一起离开了暮莲坞,向着泊微后云走去。 楚王府,泊微后云。 夜幕下,泊微后云里精致的亭台楼阁之间,那一盏盏的琉璃灯和水晶灯,都是摇曳起了轻柔却明亮的光芒,把整个泊微后云里都是照得满院生辉的,也让天上的繁星在泊微后云里,是显得不再那么的明显了,好像它们也都隐匿在了这片璀璨的人世灯火中。 正房里间,徐幼珊趴在了窗边,抬头往着夜空看去,当然也是发现了繁星那似乎都变弱了的光芒,心下就叹息不已啊,现在的她真想让刘妈妈她们派人去把整个泊微后云里的灯火都熄灭了,让她可以好好的看一看,夜空中那些一颗一颗或明或暗的星辰,不让它们隐匿在了泊微后云的灯光中,使她都好像快要找不到它们了。 但这个想法在平时或许是可行的,但在此时却就是不可能的了,因为谢璟现在可是在泊微后云啊,徐幼珊就算是雄心豹子胆,那也不可能在此时把泊微后云的灯都给灭了的,不然,这不是让现下都还正在大堂里看书的谢璟找了一个好理由,过来修理她吗。 徐幼珊暗暗的叹息,自她和谢璟从暮莲坞一路沉默的回到了泊微后云后,谢璟都是没怎么和她说话的,只是一直在看着她,而徐幼珊则也什么都不说,在看到谢璟只是看着她不说话时,她是马上就打起了哈哈,东扯西拉一顿后就躲回了里间的,也不管谢璟会怎么想,反正她是顾不得去管了。 于是现下的情景就变成了这样,据月黛她们进来所说的,谢璟此时和平常是一样的,在大堂里看书,而徐幼珊听见后,也不知是不是该松一口气,反正她最后就还是没胆的龟缩在了里间内,抬头看着窗外的星空长吁短叹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火云 而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的,当然就是那天徐幼珊在空山居里撞见了谢璟和冷心云的好事,但这也不能怪她是不,她怎么会知道骨子里这么冷淡的谢璟,居然会在书房那种地方做这种事,这简直就是斯文败类。 徐幼珊一想到这儿,又开始对谢璟进行了一万遍的鄙视。 只是,徐幼珊忽然用手覆眼,迎着寒冷的夜风,就那样静了下来,本就安静的泊微后云里,此时就更是只有风吹过枝桠间时发出了沙沙声了,让人听了萧索至极。 “你在干什么?” 但就是在一切都好像陷进了这片萧索之声中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在了徐幼珊的耳边,让她一惊,差点就从炕上跳了起来,要不是最后反应快,硬生生的被她抑制住了,这时估计她又会因为丢脸丢到了姥姥家,而想赶紧挖个洞把自己给埋起来。 “王……王爷,你怎么进来了。”徐幼珊转身,就见谢璟斜靠在了那扇,她很是喜欢的鸦青绣月白色梅花的佛手缇蓝碧玺翠屏上,漂亮的面容也没什么表情,就是那样淡漠的看着她,但他那周身那缭绕的微微寒意,却还是能让人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不好,最起码徐幼珊是感觉到了的,所以在她说完后,看着谢璟看着她眯了眯眼,就向自己走来时,是真恨不能给自己两下的。 “怎么,我不能进来?”谢璟笑了,走到炕边,看着往后挪的徐幼珊,轻轻的说道。 “王爷说笑了,这王府里,哪有什么地方是王爷你不能进的。”徐幼珊一边把视线定死在了谢璟白皙的脖颈上,一边飞快的往旁边移去,就想和谢璟保持着距离,毕竟他那好看到没天理的容颜,对她有多大的影响力。怕是再没人能比她自己了解的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徐幼珊这是想通过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让自己一不小心的就又对上了他的眼。 但徐幼珊是这么想的,可不代表别人也是这么想的。就比如说谢璟,他在看着她飞快的往旁边移时,狭长的眸子里是不动声色得划过了一抹眸光,随即谢璟就忽然不明意味的加深了红唇边的笑容,让徐幼珊在听见这笑声时一顿。但就是这一顿的时间后,下一瞬她就眼前黑了起来。 “王爷...”徐幼珊困难的咽了咽口水。 但谢璟却面不改色的回道:“王妃,怎么了?” 怎么了?徐幼珊看着突然离自己很近的人影,在看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阻断的去路,一时间真是就马上黑了脸,因为就在刚刚,在她那只是一刹那的失神里,谢璟居然就姿态闲散的也坐到了炕上,但他那闲散的姿态,却好死不死的把她完全困在了这张临窗的大炕上。阻断了所有退路,让徐幼珊顿时泪目,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神哪,要不要对她这么“关爱有加”啊! 徐幼珊无语,但在挣扎了好一会儿,谢璟也不说什么,就是和刚刚暮莲坞一样,只是一直在盯着她时,徐幼珊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王爷。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啊。”谢璟淡淡的说着,可目光却一直在徐幼珊的身上,但由于徐幼珊不敢去看谢璟,所以也不知他现在到底是以哪种神情在看着自己。因此除了视线最上就只敢停留在他那直挺的鼻子上,知道他的红唇是微弯的之外,徐幼珊是不知道谢璟的眼中现在到底是什么神情的。 而这也让徐幼珊很是着急和被动,可偏偏在这个被动上,她还是有些束手无策的,不然一异动。说不定自己的处境就更糟糕了,就比如说又看着某人看到了花痴,然后呆呆的就卖了。 徐幼珊一想到以前的那些糗事,现在就更是聚精会神、小心翼翼的不敢移动自己的视线,尽量就只在谢璟的脖颈之下移动视线,但这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她倒是不异动了,可人家在异动的时候,她就反应不过来了,直到别人都已经逼近到她面前时,她才发现大事不好。 徐幼珊气息在这一瞬间都是几乎要完全屏息住了的,但随即,谢璟那害人的轻笑声却又响起了,温凉的气息也同时触碰到了她纤细的皮肤上,“王妃真是‘博学多才’啊,你这是斗鸡眼吗?” 谢璟话落,徐幼珊本因了谢璟的突然靠近而大红的脸,此时更是红的要烧起来了,是的,面对谢璟那漂亮到没有天理的脸,对自己那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徐幼珊是日思夜想的终于想出了一个应对方法,那就是……斗鸡眼。 虽这真是太伤形象了,可也总比老花痴强不是嘛?徐幼珊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王爷,说笑了,都是王爷你突然靠近,所以我才吓到了,若王爷你能不这么吓我,不用让我这样,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照你这么说来,是我的错咯。”谢璟居然轻笑着问。 “当然不是。”才怪!徐幼珊在心里腹诽谢璟不止,可出口的话却全然不同,毕竟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她可没有那个胆子,敢去挑衅谢璟,所以就算现在她的头快要晕得不行了,但对着谢璟的语气,却还是那个温和的啊,真是让她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呵……” 隆冬,大雪忽至,大片大片雪白如花瓣的雪花,在黑夜里轻轻扬扬的飘落到了大地上,悄无声息,也不让谁知道的给楚王府里那还翠意尚在的绿树枝桠间,和在寒冬里也依然绽放出花朵的梅株与山茶等花树上,染了一层银妆,月光洒下,美的如梦似幻,就好像此时在谢璟不过尺许处的徐幼珊,那在琉璃灯轻柔灯光下的脸孔,纤细精致的五官,这时也有些恍惚了起来,就像那天的午后,在空山居里,阳光下那似乎一碰就碎的纤弱美丽,又浮现在了眼前。 细长的美眸里,眸光变深,而谢璟此时轻笑一声。就开始直起身,离开徐幼珊了,但就在她轻吐了一口气时,砰的一声轻响。却让她霎时就睁圆了眼,在一阵天翻地覆后,惊愕不已的看着此时在她正上方的谢璟。 徐幼珊想说什么,想惊叫,想推开谢璟。但该死的就是,这一切都在下一刻看灰飞烟灭了,背对着灯光,谢璟此时的脸庞在阴影下诱惑得骇人,徐幼珊哪里支持的住?不过下一瞬就灵魂出窍了,而谢璟看着又傻傻的看着他的小人,眼里眸色更是又沉了沉。 “徐幼珊。”谢璟那一向清冷的声音,忽然黯哑了几分。 “啊?”徐幼珊呆呆的应。 “你最近是在躲着我?” “嗯。”徐幼珊居然再诚实不到的回答道,而这几天里,其实要是徐幼珊不说。除了某几人外,谁又是能看得出来徐幼珊是在躲着谢璟的,毕竟这些天里,徐幼珊还是该吃吃、该睡睡,就连已经离少监拨新仆到楚王府里的时间不远了,徐幼珊也没什么特别得异样,也在谢璟过来泊微后云时,她也会笑脸以待,简直就是热情之至啊,只是在那些热情里。假笑了几分,不知就有几人能知了。 但现在谢璟这么问徐幼珊,看来谢璟是“知”的人之一了,而在徐幼珊点头后。谢璟的唇边竟有一丝苦笑的意味,“为什么?” “我不高兴。” “不高兴什么?”谢璟把徐幼珊桎梏在自己的怀里,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偏孩子气的小脸,心里很是有些无奈,却也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虽这在他的身上。似乎是很少会发生的事,也是很少会有的感觉,但当它真的来临时,谢璟却还是马上就知道了这罪魁祸首是谁。谢璟低头看着他怀里的小人儿,一向冷漠锋利的眸子,此时却有些无奈。 而也就在谢璟问完这句话后,徐幼珊却皱了皱眉,不高兴什么?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在不高兴那天在空山居里,看见的事情,可这怎么能和别人说……咦,别人?徐幼珊一惊,终于回神的向着声音处望去,在见到正上方离她很近的谢璟后,徐幼珊是直接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的,这情景是怎么发生的,她怎么会被谢璟压在炕上的?徐幼珊又怔愣了半晌才想起刚刚的事,于是马上就又结巴了起来。 可谢璟看着她这样,知道她是反应过来了,可他却明显没有起身的打算,低声对她说道:“徐幼珊,你在不高兴什么?” 徐幼珊一怔,然后马上就打起了哈哈来:“我有不高兴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啊,肯定是王爷你弄错了,或者王爷啊,不如你先起来,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哦,原来是我听错了啊?”但谢璟却不理徐幼珊的后半句话,在“哦”了一声后,就突然缓缓的俯下头,吓的徐幼珊赶忙把头一偏,但谢璟的长指居然扳过了徐幼珊的下颌,而那入手的纤细感,让谢璟长指上的力道下意识的放轻,可就算这样,徐幼珊的力道,对于他来说就犹如蚂蚁般,轻松的就摧毁了拒绝,把徐幼珊的小脸扳过正对着那张绝色的容颜。 唉……而徐幼珊马上就长叹了一口气,在飞快的瞄了一眼又靠近了自己许多,那张太过漂亮的脸后,就把视线定在了谢璟的脖颈上。 “徐幼珊,你在不高兴什么?”谢璟又再问了一次。 而这次徐幼珊没立刻回答,反而是在心底思考了许久,她在挣扎啊,实话是不能说的,但要是不说,谢璟下一次会不会靠的更近啊,到时会是什么样的一副局面呢?徐幼珊在心底挣扎了又挣扎,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挣扎出个结果出来,可就在徐幼珊还在急得要命时,却不知谢璟看着她的眼睛里,已经是目光变了又变的。 “看来你还是不想说啊。”一会儿后,徐幼珊还是没能开口,而谢璟却突然说道,让徐幼珊一惊,顾不得什么的抬眼望去,却就见谢璟那细长的美眸居然弯成了一个月牙,眸里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流光在闪烁,让徐幼珊突然心跳加快了起来,在谢璟的长指忽然微用力的抬起她的下颌时,她居然也配合了,而他见这样,像花瓣一样红艳的唇,竟也轻轻扬起……祸国殃民啊! 徐幼珊此时在心底。就只能想到那四个字了,而呆呆的看着那美到祸国殃民的脸庞靠下来时,徐幼珊是连呼吸都不会的了,脑中浑浑噩噩。如浆糊一般凝滞了起来,都不会转动似的,周身也是全都燥热了起来,让她陌生都害怕,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而谢璟要做什么,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能知道的,就是傻傻的看着他那双紧紧盯着她的绝艳眸子。 谢璟身体的温度偏高,这是徐幼珊早就知道的了,毕竟她曾为他换药,也亲自照顾了受伤的他,但她不知道的却是,原来他那嫣红如鲜血一般的唇。竟然是这么冰凉而柔软得不像话的,徐幼珊浑身虚软了起来,抬手想抱住他或是推开他,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但就在徐幼珊那纤细的指尖终于碰到了谢璟的肩膀时,一幕画面却瞬时劈进了她的脑中,冬日里难得晴朗的天空和灿烂的金黄色阳光,空山居里沉香怪异而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有冷心云那娇软缩在了谢璟怀里的样子,以及……谢璟那如被鲜血浸润过一般的微肿和殷红得嘴唇。 哐当…… 太过安静的房里,突然爆出了一阵瓷器接连掉落碎裂的响声。震惊了屋外守着的人,也震住了屋内突然分开的两人。 谢璟狭长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徐幼珊,可徐幼珊却不敢看向他,她缩起身子。抱紧了自己,不知现在该怎么办,而刚刚发生的一切,其实是不对的,她和谢璟的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利益的交换。他们成婚,不过就是一个为了瞒过周惠帝的眼睛,争取时间韬光养晦;而另一个则是希望在能不连累到家族的情况下,不逼自己一辈子的和谢璟绑在一起,毕竟一入皇家们,终身不得出。 除非有特殊的情况,而谢璟许给徐幼珊的,就是这个特殊的情况,而其实若谢璟和徐幼珊是真的夫妻,那谢璟他日如事败,徐幼珊这个谢璟的正妃,也绝对不可能逃过一劫的。那既然如此,为何不同意谢璟的提议呢?反正他们互相不喜欢对方,那既然结果相同,何不就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一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假婚呢。 这样如果谢璟最后终登大宝,那他定会履行承诺,给她一个自由,并且不动江左徐家一脉。虽要怎样把这桩婚事废去,怎样放她这个“楚王妃”自由,徐幼珊现在是想不通的,可谢璟既然说了,那徐幼珊至始至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深信不疑了。而若谢璟败了,那她也不过是结果相同罢了。 所以既然最坏的结果都一样,那徐幼珊当然就是选了一个最想要的豪赌一番了,可当时的她肯定是没想到会有今天的,会有今天她喜欢上了谢璟的这个局面。 徐幼珊抱紧了自己,心底却苦笑不已,她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不识情滋味,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了谢璟的,但她却一直的在回避,因为她怎么能喜欢上谢璟呢?在这个年代里,最不能喜欢上的就是谢璟啊,这是一个注定不管最后能不能善终,但都是会被无数天姿绝色的女子簇拥着的少年啊。 而徐幼珊也不是幻想过,自己将来能找到一个终此一生,只执她一手的男子,相反的是,徐幼珊给自己规划过的未来,是找一个有责任心、不糊涂的男人,这样一个和江左徐家庶女的自己能匹配上的豪门弟子得家世,是裴氏会给当初的自己选婿得第一条件,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人品。 而一个有责任心和不糊涂的世家子弟,那他作为夫婿的人选,就是徐幼珊的基本要求了,至于以后她夫婿的妻妾成群,徐幼珊都是不在乎的,只要不爱和不喜欢一个人,那他有多少女人,谁会在乎啊?最起码徐幼珊就是不在乎的。 但若要是喜欢上了呢? 徐幼珊咬紧了牙,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像被谁掐住了一般,疼的蚀骨。而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若不喜欢,那你要怎样都无所谓,只要不打扰到她,那真的都是无所谓啊。可只要一喜欢上了,那她的眼里就是一粒沙子都容不得的,而偏偏,谢璟就是那个会让她的眼里满是伤痕的人啊! 身子都微微抖了起来,徐幼珊只要一想到以后谢璟去王霓裳或冷心云的落花轩、苎萝斋时,她的心就已经会开始难受了,而谢璟看着这样的徐幼珊,在心底暗叹一声后,就向她靠近,可徐幼珊一见他开始动后,却突然失声叫道:“别靠近我,去找王霓裳和冷心云……” 凛冽刺骨的北风忽然猛烈的顺着大开的月纱窗刮了进来,而这风再冷,此时却也冷不过谢璟绝艳狭长的眸子里,现下看着徐幼珊时,那可以冻死人的阴沉冷戾。 “是吗,好啊!”阴戾着眼,谢璟却笑了,细长的美眸弯起,可它现在太冷,就算再美,徐幼珊也再忽视不掉它的冷意,她有些想说什么,可谢璟却已经起身离开了。 月纱窗外,一盏盏的水晶灯,照得这方天地亮的恍如白昼,但可惜的就是,它照不到人们的心底,让彼此看清对方的心意。 …… …… 最近的楚王府里,气氛着实是有些不好,所有的人也都有些战战兢兢的,而能造成这样情景的原因,在楚王府里也只有一个人能做到了。 “王爷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么吓人啊。” “你可别乱说,王爷怎么吓人了,还不是和以前一样的一直笑得很好看啊。”两个小丫鬟,在花园里洒扫时,用低低的声音在互相窃窃私语着,而话里所议论的,正是近几天就算笑着,可旁边的人仍然还是能被他散发出的冷气冻僵得谢璟。 “王爷当然是最好看的人了,可王爷身上那吓人的寒意,你感觉不到吗?”两个小丫鬟中,看上去年龄稍小的一个,对着另一人说道,身子好像还因了回想起谢璟那可以冻僵人的寒意,而不自觉的抖了抖。 但另一人闻言后,却是僵了僵,就赶忙回身四下望了一眼,在看清都没人后,才轻轻的拧了一下年龄稍小的那个小丫鬟,说:“王爷哪也是我们可以议论的啊,别说王爷最近根本就没什么不对劲的,就是有了,那我们做奴仆的也不能妄加言语,不然这要是被谁听见,传到赵嬷嬷耳里去的话,你可是会被赵嬷嬷丢出楚王府的,你记住了没?” 那年纪稍小的小丫鬟,被另一人这么一说,倒是真有些怕了,于是便赶紧的点了点头,能进王府做事,本来就是走了大运的,虽说这楚王府的主子是个不得宠的皇长子,但对于他们这些奴仆来说,却也是了不得的了,因此小丫鬟一听到说会被丢出楚王府后,就吓得连忙噤声了。 两人在匆忙的赶紧打扫完她们被分派的这片区域后,也赶忙去和其他人汇合,不再耽搁了,只是她们两人走的匆忙,因而漏过了一株开得正好的檀云梅树后,此时正静静的坐在那儿,听见了她们话语的几个人影。 “王妃...”在附近终于都安静下来后,一声饱含了忧心的声音响起,对着檀云梅树下,那个已经有些呆立了的小人儿唤去,而在王府里,这一声“王妃”,当然只有一个人能被如此称呼,徐幼珊。 徐幼珊此时呆呆的坐在了一朵朵梅花红如火云般的梅树下,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自那天后,她就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谢璟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折腾 谢璟最近本来就忙,早出晚归的,于是徐幼珊在谢璟早上出府之前,绝不起床,而在他马上要回府之前,守在前院的人一来通报,她又马上熄灯上床。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他们两人是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面的了,但其实徐幼珊的反应是有些多此一举的,因为自那天以后,谢璟是根本就没有去过泊微后云的,就算是每天路过,谢璟也没进过泊微后云一步,而此时的空山居和泊微后云,这样近的两个地方,却突然好像天涯海角般。 “步也散完了,我们回去吧。” 相比于楚黛的担心,徐幼珊的声音里却是没有太多情绪的,除了太过呆板外,其他的情绪,是一样都不明显的。而看着这样的徐幼珊,楚黛和月黛在心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后,就随着徐幼珊回泊微后云了。 那天晚上,在泊微后云里,谢璟和徐幼珊之间发生了什么,楚黛和月黛是不知道的,而不仅她们两人不知道,就连吴林氏和刘妈妈也是不清楚的,除了最后那阵突然的瓷器掉落碎裂声外,其他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谢璟突然在深夜里离开了泊微后云,其他人是全都一头雾水的。 而另一个知情的人,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又不敢去询问,因为只看徐幼珊后来那沉默安静的样子,好像连气息都快感觉不到的安静,实是太吓人了,所以吴林氏几人不仅没去问徐幼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在后来还严禁了泊微后云里的人们讨论此事。 只是就算这样,徐幼珊这几天来也是一天比一天的还要沉默些,让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都快急坏了,可却又没有太好的方法,也就只能这样默默的陪在徐幼珊的身边,尽可能的照顾着她,不让徐幼珊折腾自己。 “吴妈妈、刘妈妈,我们回来了。” 就在楚黛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时。月黛的一声喊声让她猛然回神,原来她们已经回到泊微后云了,楚黛赶紧抬眸去寻徐幼珊的身影,却发现就在自己晃神的一瞬间。徐幼珊已经快走到正房门边了,于是楚黛赶忙快步追上,跟着徐幼珊的脚步进了房,并且替她取下了斗篷,斟好热茶递上。 “王妃。时辰不早了,要用膳了吗?”楚黛看着徐幼珊接过了热茶,安静的啜饮后,就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对徐幼珊说道。 “不用了,我不饿。”徐幼珊摇了摇头,再微微的抿了一口热茶后,就放下清田石织薇茶碗,拿起了旁边翻到一半的书籍看了起来。 楚黛见徐幼珊这样,眉头担心的皱了皱。可又不敢违逆徐幼珊,于是在向她行了一礼后,楚黛就退出了房,而房外面,吴林氏居然已经守在了那儿,一看楚黛出来就忙问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楚黛你问过王妃,要用膳了没吗?” “吴妈妈,我问过了,可王妃、王妃说她不饿。不想吃。”楚黛叹了一口气的对吴林氏说道。 “不饿?”吴林氏闻言后,也和楚黛一样的马上就皱了皱眉,然后说道:“怎么会不饿呢,早上和中午王妃都只吃了一两口的燕窝金丝粥。其他的王妃可就是什么都没吃过了啊,平时王妃可是糕点小食从不怎么间断的,可这几天王妃别说吃什么糕点和小食了,就连正餐王妃她都已经几乎不吃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吴林氏担心不已,楚黛也点了点头的低声道:“是啊。王妃这几天的心情都不好,吴妈妈,这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这可是王爷和王妃的事,我们能插手吗?”吴林氏当然也知道徐幼珊这几天的反常,就是自那天晚上开始的,但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谢璟和徐幼珊两个人的事,岂是别人能多嘴的,吴林氏就算现在担心不已,但在徐幼珊没有想让她们知道的情况下,她又能多说什么?那是什么都不能说的啊。 至于谢璟那边,吴林氏她们就更是不敢去多嘴了,跟在徐幼珊的身边越久,就越发知道谢璟是个多恐怖的人,而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要是蠢笨一些,那说不定还会有那个雄心豹子胆,敢去撩一撩虎须,但就是因为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都太精明了,所以都自觉性的跟谢璟保持着距离,以求不犯了他的任何忌讳。 而因了这诸多的理由,所以眼下的情况也就演变成了这样,徐幼珊不说,而吴林氏她们在问了一次,被徐幼珊沉郁的神情吓到后,也就不敢再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幼珊一日比一日的沉默了下来。 “唉……算了,我再进去劝劝王妃吧,希望能让她吃点东西。”吴林氏叹气的说道,楚黛也只能这样的点了点头。 而厚厚的氅帘再一次的被掀开,吴林氏进了房,绕过鸦青绣月白色梅花的佛手缇蓝碧玺翠屏后,就见到了徐幼珊轻轻的靠在身后青缎子珍珠得蕊绣刻丝瑞草靠枕上,脚上盖着一床水红襦白绣蝶的薄衾,眼睛虽看着手里的书,但那一页,明显就是楚黛出去前看的那页,在吴林氏和楚黛在门外低声交谈了这么长的时间后,徐幼珊居然连一页都没有翻过去。 “王妃。”吴林氏先向徐幼珊行礼道。 “啊,哦,吴妈妈,有什么事吗?”徐幼珊闻言抬眼望去,竟在吴林氏出声后,才发现她一般似的。 “启禀王妃,时辰不早了,用膳了吗?”吴林氏看着徐幼珊这样,眼里的担心之色更重了,可她还是压低了眼,不让徐幼珊发现自己眼里的担心,尽量稳住声音的说道。 “不,我不饿,不用了。”徐幼珊看着吴林氏笑了笑的说道,但这笑容居然有着一丝虚弱感,可吴林氏现在低着眼没看见,不然她一定不会任徐幼珊这样的任性不吃东西,虽心情不好,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最起码在吴林氏的眼里,徐幼珊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王妃,就算吃不下。那也不能不吃啊,您都好几天没有好好的用饭了,不如现在就让月黛去弄一些清淡的小菜和肉粥,您勉强吃一些吧。”吴林氏微微低着头。努力的对徐幼珊劝道。 “呵……吴妈妈,我就只是没胃口罢了,真的没什么,也不用让月黛麻烦了,说不定我一会儿就又想吃了呢。到时再让月黛去煮就行了,可我现在是真的吃不下啊,吴妈妈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了,先都下去用饭吧,要是你们饿坏了,谁来照顾我不是?”徐幼珊知道吴林氏她们是在担心她,可她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吃啊,因此在笑着安慰了吴林氏一番,表明自己是真的没什么大事后,徐幼珊就让她退下了。然后自己又抬着书,发起了呆来。 “吴妈妈,怎么样了?”门外,楚黛一直在等着,直看到吴林氏出来后,就赶忙上前问道,希望徐幼珊愿意用膳了。 可吴林氏却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王妃还是不想吃,不过王妃吩咐了,让你们先去用饭。那楚黛你就先和刘妈妈、月黛她们去吃饭吧,我守在这儿。” 其实徐幼珊这个样子,楚黛她们哪还有吃饭的心情啊,但徐幼珊有句话说的很对。要是她们倒下了,那谁来服侍徐幼珊啊?因此楚黛在和吴林氏告别后,就有气无力的去了泊微后云的小厨房那边,准备先和刘妈妈、月黛用了饭后,再来和吴林氏换岗。 今天的天色还是黑的很早,而泊微后云里也还是静的太过。虽然从外面看来,今天的泊微后云和以往完全没两样,但其实在里面,现下是早已经被沉默笼罩了的,所有人都不敢太大声,就怕惊扰到了徐幼珊,而徐幼珊的心情,也向来就是左右了泊微后云里得气氛的,她若是晴,那就算天空乌云大作,泊微后云里也是和乐融融的;可她若是阴,那就算万里晴空,泊微后云里也只会是大雪纷飞。 而现在的泊微后云里,就是名副其实的大雪纷飞了,寒冷笼罩,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连出气都不敢太大声,就连守在了正房外的吴林氏,都是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以免惊扰到房里的徐幼珊。 “吴妈妈。” 但就在吴林氏也小心翼翼的时候,月黛的声音突然传来,让吴林氏小小的吓了一跳,“你这丫头,走路都没声的啊,吓了我一跳。”吴林氏转身,轻轻的拍了月黛的小脑袋瓜子一下,轻斥到。 月黛却闻言顿了一下,就不好意思的害羞道:“吴妈妈,我不是有意的,因为不想惊扰到王妃,所以我就尽量放轻了脚步声,不想吓到吴妈妈了。” 月黛和活泼过了头的楚黛不一样,是个内敛的性子,而且内敛就不说了,还有些老实的过分了,吴林氏看着这样的月黛,也实在是向来都生不起什么气来的,虽然吴林氏这样,常被楚黛佯怒的控诉偏心的,可其实在泊微后云里,所有人对月黛这个小妮子,几乎都是宠爱的,毕竟老实害羞成这样的孩子,真是太少见了。 “好了,也是我没察觉,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吃完饭了?”吴林氏问道。 “是的,吴妈妈我来守着小姐,你快去吃饭吧,本来今天王妃回来的就晚,又一再的有事耽搁,现在都快戌时末了呢。”月黛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 “那好吧,不过你得留意了,只要王妃一喊人,你就得应声,知道了吗?”吴林氏对月黛嘱咐道:“现在王妃的心情有些不好,我们就要越发尽心了,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吴妈妈你放心吧。” 月黛点了点头的说到,吴林氏也放心,但离开之前还是准备再进去看一下徐幼珊的,看看她会不会现在又想吃些什么东西了,虽然说可能性不大,但吴林氏还是在离开之前,抬起手轻轻的敲了敲房门“叩叩”,但奇怪的却是,这次吴林氏敲了两次,房里居然都是没什么反应的,这让吴林氏和月黛都有些奇怪,但想到徐幼珊此时的情况,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说不定又在发呆了。 而徐幼珊什么时候和徐明婳学会的这个技能,就是个未知之数了。只是吴林氏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却突然有些不放心了起来,本来若没有徐幼珊的允许,她们是不宜擅自开门进去的。但此时就是不知为何,吴林氏的心里忽然一跳,让她心神都有些不宁了起来,于是在吴林氏沉吟了一会儿后,就在月黛的惊愕下。擅自推开了正房的大门。 “吴妈妈...”月黛出声,想阻止吴林氏,但已经来不及了,吴林氏已经率先进了房,于是月黛居然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跟着吴林氏的脚步也迈了进去,这时若她还是站在门外,虽徐幼珊怪罪下来,是不会牵连到她的,但她怎么能让吴林氏一人受责罚。吴林氏可也只不过就是因了担心徐幼珊啊! 而就这样,吴林氏和月黛都立刻就跨进了房,但就在她们绕过鸦青绣月白色梅花的巨大翠屏后,却是都惊骇的瞠大了眼,并且马上就奔到了临窗的大炕上,扶起了瘫倒在那儿的人,大声唤道:“王妃,王妃您醒醒,您怎么了?” 瘫倒在了炕上的,明显就是徐幼珊。本来这几天里,徐幼珊吃的就少,或者是说根本就没怎么吃东西,那她早被裴氏金食玉粒养得娇贵的身体。怎么可能会受得了?再加上最近徐幼珊的心情也是沉郁的不得了,这样两相夹攻下来,她不倒下那才是最大的怪事呢。 只是徐幼珊终于是挨不住的倒下了,但吴林氏和月黛刚刚一进来,看见了徐幼珊昏倒在炕上时,是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的。而在她们俩这么一阵惊慌的唤声后,也幸好徐幼珊慢慢的醒过来了,不然指不定吴林氏和月黛,是可能把整个楚王府都叫醒了呢。 “吴妈妈、月黛,你们瞎喊什么呢,我不过就是累了,闭上眼睛睡着了而已,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徐幼珊气息虚弱的说道,可这次却没人再听她的话了,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现在徐幼珊的状况十分不好。 “月黛,赶紧拿上牌子去太医院,招太医过来。”吴林氏对着月黛,严声说道。 “不准去,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你们要是去太医院,岂不是弄得所有人都知道了?月黛,不准去。”徐幼珊抓住了马上要离开的月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可看着徐幼珊都已经虚弱成这样了,居然还这么说的时候,吴林氏气道:“小姐,您怎么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乎一些无所谓的事情,您这么折腾自己,您可有想过,就算您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可夫人和大小姐她们呢,难得您也没为她们想过吗?” 吴林氏的声音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急,而徐幼珊闻言后,却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一会儿后忽然就苦笑着闭上了眼,抓住了月黛的手也慢慢的松开了,可就在吴林氏和月黛大喜过望时,徐幼珊有气无力的声音又再想起了:“月黛,去太医院招梁太医来,要是梁太医不在,就招他名下所管的太医,其他人一律不要,还有,别声张,尤其不能让殿下知道了,听清楚了吗?” “嗯,王妃您放心吧。”月黛点头回答道。 而在徐幼珊终于的首肯下,月黛也才赶紧拿着牌子,在几个健壮婆子的护卫下去了太医院。房里,留下的吴林氏则小心的让徐幼珊平躺在炕上,然后帮她把被子盖好后,就立刻去找了刘妈妈和楚黛过来,泊微后云里一瞬间,也突然就在安静中,无声的动了起来。 …… …… 冬夜里的月亮,是很明亮的,在高高的冷湛天空上悬挂着,幽幽的洒下了一缕缕银白色得月光,洒在了花瓣树叶间,反射出了莹莹的光亮,美得幽深静远,只是这么美丽的风景,却无人欣赏,在此时的空山居里,谢璟目光沉沉的望外面,但一旁的闻歌却十分清楚,这时的谢璟,绝不可能是在欣赏美景中,因为谢璟那全身散发出来的冷戾气息,总不可能是因了在享受这动人的风景时,该散发出来的气息吧,这么骇人! 闻歌无奈的看着隐蔽处的暗卫们,又再一次的无声悄悄退后的动作,那尽量想离此时的谢璟远一点得心情,他真是再了解不过了,但可惜的就是,他是不能再退任何一步了,闻歌欲哭无泪的微微转头,看了看他身后那堵再结实不过的墙面。 谢璟最近的不同,是连府里的小丫鬟们都能感受得到的,那闻歌这个谢璟的亲随,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闻歌是感觉到的太多了,并且还承受着别人理解不了的更多恐怖,而在这种时候,其他人都是能躲避一下的,再不济,也是能离得稍微远一些,可他呢?闻歌默默在心里垂泪。 “闻歌。” 而就在闻歌还在自怨自艾中时,谢璟的声音忽然响起,惊了闻歌一跳的回道:“殿下,闻歌在。”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动静?没有啊。”闻歌有些心虚的说道,他刚刚就顾着自怜了,哪还会注意到什么动静啊,再说了,只要不是在谢璟周身发生的动静,一般闻歌也是不会去理会的。 但谢璟闻言后,却转头,向着泊微后云的方向望了过去,而这一望,让谢璟的长眉更是又蹙了蹙,最近的泊微后云,一般都是到了戌时末左右就会熄灯了,除了只留下少量的琉璃灯照路外,其他的灯火都是熄灭了的。但现在谢璟望去,却发现在已是亥时初的现下,泊微后云的方向居然还灯火通明着,这明显就是不对劲的。 虽说徐幼珊什么时候歇息,都是应该不奇怪的,但近几日的她,却不应该会这样,谢璟了解徐幼珊,当然也知道她在躲他,虽这是让人心烦的事实,可它就是这样,因此谢璟也无法忽视它。但现在徐幼珊却反常了起来,难不成是她决定不再躲谢璟了?当然是不可能,谢璟冷着眼看了泊微后云好一阵之后,就突然转头看向了闻歌。 “你派人去泊微后云看看。” 看什么?闻歌先是有些疑惑,但他聪明的没问出口,在马上躬身退出房后,闻歌才恍然大悟,于是也就马上派人去了一趟泊微后云,看一下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不一会儿后,闻歌派去的小厮就回来了,说泊微后云的大门紧闭,说王妃睡下了,不许旁人打扰。闻歌闻言沉思了一会儿,就决定还是去禀告给谢璟,让谢璟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不然要是他做错了,可是会承受莫大得怒火的。 “启禀殿下,派去的人回来了,说是泊微后云的大门紧闭,并且称王妃已经歇息了,不准旁人打扰。”闻歌把小厮的话一字不漏的都禀告给了谢璟。 而闻言没什么表情,只是对闻歌说道:“派暗卫进去。” 闻歌有些意外了,若谢璟想知道泊微后云里怎么了,那让人去敲开泊微后云的大门就行了啊,在楚王府里,还有谁能违背谢璟的意愿,阻止他进泊微后云不成?但谢璟简单的方法不用,居然是让暗卫悄然潜入,去探查泊微后云里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会不会有些太迂回麻烦,也有些太过杀鸡用牛刀了? 心下很是奇怪,但闻歌却早已经到了书房外,向着屋下阴影的地方随手一招,瞬时就像凭空一般,在闻歌的身边竟然就出现了一个全身着黑色劲装的人影,而闻歌却也不疾不徐的在把谢璟的命令吩咐下来后,那黑色人影又一闪,就已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闻歌的身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刹那 不久后,在不远处泊微后云的一座屋顶上,却霎时就出现了一道身影,在夜色和角度的双重完美掩饰下,泊微后云里的所有人竟都没有发现,还是在忙忙碌碌着。而所有人焦急的眼神,此时是都投向了一个方向的,黑影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然后就落到了正房那边,黑影略一思量,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去禀报,显然他也有着和闻歌一样的担心。 而在黑影回去向谢璟禀报后,谢璟却是只一刹那就微微变了脸色,随即起身,向着泊微后云就走去了。 “参见王爷。” 泊微后云的大门处,谷妈妈脸色有些肃穆的对着突然到来的谢璟恭声行礼道。 但谢璟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向着里面走去,谷妈妈忙想起身拦阻,但她才一动,一股寒气就锁定了她,让她寒毛皆竖的定在了原地,而谢璟此时也已经进到了泊微后云,里面众人看着突然到来的谢璟都是一惊,然后全都有些慌神的立马向他行礼,包括了正房前守着的楚黛,也是脸色霎时变得有些难看的向谢璟行礼。 而谢璟这时依然没理她们,在跪倒了一片的人群里,谢璟走向了正房,经过了楚黛,直接就向着里间走去,而里间内已经听到动静的吴林氏也是在谢璟进来时,面色有些复杂的向谢璟恭声行礼道:“参见王爷。” “怎么回事?”谢璟终于出声了,在看到了临窗的大炕上,那个面色苍白,月眉紧蹙的少女身影时。 在这声明显有些惊愕的声音下,吴林氏先没回答,只是看着修长俊秀的身影跑到了炕边,一向多是假笑的绝美脸庞上,此时也露出了罕见的担心神色时,吴林氏才恭声回答道:“启禀王爷,王妃这几天胃口不好。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加上心情……心情不佳,因此在刚刚是突然昏倒了的,现下老奴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估计一会儿就到。” “闻歌。”谢璟闻言后,却直接向闻歌吩咐道:“去把墨儒叫来。” “是,王爷。”闻歌立刻去找墨儒了,而一旁的吴林氏也闻言松了一口气。 在看见徐幼珊昏倒后,吴林氏和慌乱的月黛不一样。当然也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现下离她们最近,正在楚王府里的墨儒,但徐幼珊后来那坚决的态度,吴林氏也知道,估计太医是她唯一的让步了,要是去惊动墨儒的话,那徐幼珊是肯定不会同意,宁愿就这样昏过去的,毕竟去请了墨儒过来,不就是间接惊动谢璟了嘛。所以吴林氏也就直接都没提。 但现在的这种情况,那就另当别论了,而且墨儒的医术比起太医院的绝大多数太医们来说,也是并不逊色的,因此吴林氏现下是有些放心了的。 至于一会儿后,闻歌就带着墨儒匆忙赶来,给徐幼珊诊治过后,不仅吴林氏,就连谢璟的神色都放松了一些,因为据墨儒所说。徐幼珊就是心火交加,外还有没好好吃饭所造成的身体虚弱罢了,只要好好休息调养就行了,并没有什么大碍的。 因此泊微后云里也不再像先前那样的忙乱。众人都有条不絮了起来,而正房里,谢璟把其他人都遣退了,就自己一人坐在了炕边,看着徐幼珊苍白在琉璃灯下苍白的小脸,和就算睡着了也微微蹙着的月眉。谢璟淡淡的目光停留在了徐幼珊的小脸上一会儿后,就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的拂过她的眉。 “你真的很会折腾人啊。” 一声呢喃,从谢璟的唇角叹出,语气里的无奈,真是再明显不过了,但看着徐幼珊的眼,此时也不知是不是在灯光晕染下,竟然不复平时的冷淡,而是多出了一些柔和的颜色,那样的温柔,若徐幼珊能看见,估计又会花痴的不得了了。 ***** ***** 天色微亮,徐幼珊就醒了,一睁眼,她就看着幽亮的屋内无语的很,看来她要是不想在卯时之前醒来,估计是得病的重到神思不明才有可能了,不然就算是生了一些小病,可身体却还是会忠实的遵循习惯,在卯时不到就自动醒过来啊,就算她觉得全身上下都重的不行,也还是没能逃过这个噩耗啊。 徐幼珊撑着重重的眼皮发了一会儿呆,就想转头看看四周,但眼睛才微微一转,就怔住了,接下来她慢慢的抬起了手,向着自己的脸颊用力一掐,等到痛意袭来后,她又不可思议的再睁大了些眼,然后磨磨蹭蹭的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向此时正趴在了她手边的那颗黑色头颅探去。 能这样大大咧咧的在她身旁睡觉的男子,徐幼珊不作他想,只有谢璟一人,因此在看到那明显是个男子的身影趴在她的手边,好像睡着了时,徐幼珊是惊诧不已的,谢璟怎么会在这儿,难不成是她还没睡醒? 还在做梦的想法第一时间浮起,但在那阵痛意袭来后,徐幼珊就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很清醒的,但谢璟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呢?徐幼珊的手指轻轻的碰了碰谢璟那柔软的发丝,然后就小心的坐起了身来,一只手抱着被子,另一只手撑着还虚软的身体,微微俯过身去看看谢璟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而结果就是……谢璟睡着了。 徐幼珊有些屏住呼息的俯过头,看了看谢璟的侧颜,又扭头看了看他坐着的椅子,心里跳漏了一拍,难不成他昨晚都守在了自己的身边?徐幼珊知道自己昨晚是昏过去了的,因为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了月黛去招太医的那一幕上,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次日一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会是谢璟。 “王妃,您醒了……” “嘘~” 可能是徐幼珊看谢璟看的太出神了,居然连月黛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但其实因了月黛以为谢璟和徐幼珊都还没醒,所以也是刻意放轻了自己得脚步声的,也怪不得徐幼珊没听见,但在月黛一进到里间,就看见了原本还是昏迷的徐幼珊,却在俯身专注的看着谢璟时。月黛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昨晚徐幼珊昏倒的情景,是真的吓到她了的。 “王妃,您醒啦。”月黛在徐幼珊的示意下。踮着脚走到了她的身旁,压低声音的高兴道。 “嗯,不过月黛,这是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会在这里?”徐幼珊一边关心的看着谢璟有没有醒。一边向月黛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昨晚她和吴林氏是徐幼珊的记忆里,最后见到的两个人,所以这时她自然是向月黛询问昨晚后来是怎么回事了。 “启禀王妃,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但后来听吴妈妈说,是王爷突然来了泊微后云,然后就发现了王妃您昏倒,之后更是就派闻歌去找了墨儒过来替您诊治,而等到奴婢带着梁太医来时。您已经是被吴妈妈和刘妈妈她们服侍着换了衣服睡下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王爷怎么会在这儿?难不成……难不成王爷守了我一夜?” 徐幼珊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随着她的话问出口,是都有些希冀得神色的了,而月黛看着这样的徐幼珊,也是露齿一笑的回答道:“是的,王妃,您不知道啊,在后来药煎好后。都是王爷亲自喂您喝下的呢,而且昨晚吴妈妈说了由我们来守着王妃您,可王爷都没同意,自己守了您一夜呢。” 徐幼珊闻言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谢璟。心里也顿时就有许多的“为什么”冒出,可看着谢璟那睡着了的面容,徐幼珊的话却全都就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而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徐幼珊也就让月黛出去了。推说自己还很累,需要再休息一下,并且没有吩咐,不准进来。 月黛应是,本想扶着徐幼珊躺回去的,但徐幼珊轻轻的摇了摇头,就示意月黛先出去吧,月黛也就只好遵命,在对着徐幼珊行了一礼后,就退出了房去,房里也顿时就只剩下了谢璟和徐幼珊,而徐幼珊听见了门被掩上的声音后,就突然叹了一声。 然后在呆呆的看着谢璟的身影好一会儿后,徐幼珊居然就抱着被子费力的爬了起来,爬到了临窗大炕的另一边,也就是谢璟趴着侧睡,侧脸面对着的那一面,徐幼珊费力的把被子移了过来,又把软枕挪过来后,整个人就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响的又躺下了,只是她现在的这个方向,可以一睁眼就看见谢璟的好看的侧脸。 而徐幼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抱紧了被子就对着谢璟闭着眼的漂亮面孔唉声叹气了起来,只不过这是无声的,徐幼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咧嘴的看着他,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后,才撑不住的慢慢也闭起了眼睛,没多久,她的呼吸就均匀平缓了起来,看来是又睡着了,虽还是卯时不到就醒了,可徐幼珊的身子终归是有些虚弱了。 但就在徐幼珊睡着了以后,谢璟本来闭着的眼却慢慢的睁开了,他直起身子,看着爬了一圈,爬到了正对着他躺下的那个小人儿,细长的美眸里竟有些笑意浮现,但在想起她睡前的那一阵唉声叹气后,眸子里的笑意就慢慢凝固了。 “徐幼珊,你的心未免太大了吧。” 谢璟修长的指尖,轻触徐幼珊柔嫩的脸颊,那里平时都是粉红的颜色,但现在却只剩苍白,让她精致小巧的五官看上去是越发的纤弱,好像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捏碎般。谢璟不自觉的放轻又放轻了力道,但眼前的徐幼珊,还是看着脆弱的让他心惊。 而谢璟那句话,却也仿佛叹息一般的模糊不清,让人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窗外此时渐渐大亮的天光,却也慢慢的照亮了屋内,也慢慢的照亮了谢璟此时看着徐幼珊,那温柔的目光。 …… …… “王爷呢?” 早上徐幼珊又睡着了以后,就一直睡到了午后才醒,而当她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马上扭头去看手边的位置,但那里已经是空无一人了,就好像早上她看见得趴在那里的身影,只不过就是她的一个幻觉罢了,而事实上,其实那里根本就没有过那个身影,而谢璟也从来就没有来过泊微后云。守了她一夜的事情,也只不过就是她梦中发生的事罢了。 因此徐幼珊马上扬声唤人,在一会儿后,楚黛立即就跑进来时。徐幼珊开口第一句对楚黛说的话,就是询问谢璟,而她的声音里,居然还夹带着一丝慌张。 但楚黛看到醒了的徐幼珊实在是太高兴了,也就没有注意到徐幼珊话里的这一丝慌张之意。只是高兴徐幼珊醒来的回答道:“启禀王妃,王爷现在在空山居呢,需要奴婢现在就去通知王爷吗?” “哦,在空山居啊,那……那王爷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徐幼珊微微垂了垂眼,低声问道。 “离开,什么离开?”楚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徐幼珊听见楚黛这么说以后,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如雪一般,可接下来楚黛却忽然恍然大悟一般的拍手道:“王妃。您是说王爷早上什么时候离开的是吧,好像是辰时末左右,那时还很早呢,可闻歌突然面色急切的就冲来泊微后云,和王爷附耳了几句后,王爷也是突然脸色就有些难看了起来,但是我和您说啊,王爷就算这样,居然都还是在亲自喂完您喝药以后,又吩咐了我们好好守着您。等您一醒过来,就得去通知王爷后,王爷才和着闻歌一起去的空山居呢。” 楚黛眉飞色舞的和徐幼珊说着早上的事,但微微垂着眼的徐幼珊。却早就有些怔忡了,原来那不是她的梦啊! “不过,王妃,王爷吩咐了,您要是醒了,就得去通知王爷的。您看奴婢现在是不是就去空山居禀报王爷,您已经醒过来了?”楚黛想到了这儿,又对着徐幼珊请示道。 但徐幼珊沉吟了一会儿后,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据你所说,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不然闻歌不可能这么急切慌张,殿下的脸色也不可能会变的难看。” 楚黛听徐幼珊这么一说,还以为她是不打算去让人通知谢璟她醒了的事情,但楚黛看着两人好不容易有和缓的趋势,怕徐幼珊的这个决定又让她和谢璟的关系变僵,于是赶忙就说道:“王妃,可是王爷吩咐过了的,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您醒了都得去通报的,您要是不派人去,会不会又惹王爷生气啊。” 楚黛说的有些着急,徐幼珊听了以后有些发笑的回道:“傻丫头,我没说不派人去空山居啊,但派谁去就要好好想一想了,反正像你这么闹腾的,是肯定不能派了。” “王妃!”楚黛不依的叫道。 徐幼珊却就笑着继续说道:“出去把吴妈妈叫进来。” “是。”徐幼珊一吩咐,楚黛马上就出去找吴林氏了,不一会儿后,吴林氏和着楚黛就进来了,而在先 给徐幼珊行了一礼后,吴林氏才好好的看了一下她的脸色,在发现已经有些血色时,吴林氏才松了一口气的说:“王妃,您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这样折腾自己了,真是吓坏人。” “吴妈妈,我也不是有意的,让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对。”徐幼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但她也没说谎,她还真就没想折腾自己,只是真的吃不下饭罢了,而至于心火交加这种事,她也不可能控制得了啊。 想到这儿,徐幼珊忽然正了正色,对吴林氏吩咐道:“对了,吴妈妈,早上闻歌脸色急切慌张的来找王爷,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您的话,这老奴虽也派人去打听了下,可什么都没打听到。”吴林氏也正色答道。 “这样啊...”徐幼珊有些担心,但还是继续对吴林氏说道:“那既然打听不到,就不用打听了,不过早上王爷吩咐了你们,我醒来后要去空山居通报,是不是?” “是的,王妃。”吴林氏听见徐幼珊的这个问题后,和楚黛也一样,脸上突然就有些笑意了,看来她也是想到了早上谢璟的表现,表示着他和徐幼珊之间这场莫名其妙的冷战,是已经有和解的趋势了。 “那好,那你就亲自去空山居禀报一声吧,不过到了空山居后,若你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书房大门紧闭时,那就不用硬进去给王爷通报了,转告给闻歌一声便可,若闻歌不在,那你就在空山居里待一会儿,等到书房的大门打开再去通报,知道了吗?” 现下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谢璟和闻歌才会有这样的表现,因此徐幼珊虽不想为了一点小事就打扰他,但就像楚黛说的,在昨晚之后,徐幼珊也突然就不想再惹他不高兴了,最起码,在此时,她想好好的和他相处。因此徐幼珊在沉吟了一会儿后,也就决定还是派稳重的吴林氏去空山居通报最好。 而吴林氏也理解徐幼珊的用意,在应了一声后,就去空山居了,而这次运气也很好,刚好闻歌就守在了书房门外,在看见了吴林氏后,有些凝重的脸色竟也突然有喜色闪过,并且不等吴林氏走近,就迎了上去的问道:“吴妈妈,是不是王妃已经醒了?” 吴林氏笑道:“是的,王妃刚刚才醒,所以就派我来通禀王爷一声,毕竟王爷早上离开时吩咐过了的,不过是不是打扰到王爷处理正事了?那老奴就不进去了,王妃刚才也是嘱咐过了的,说若王爷正事繁忙时,就只需和你说一声就可以了……” “不不不,一点都不麻烦,吴妈妈你更我来吧,我马上就领你去回禀王爷。” 吴林氏的话还没说完,居然就被闻歌赶忙打断了,然后在吴林氏的一丝疑惑中,闻歌却就连忙带着她到了紧闭的书房前,恭声对着里面禀道:“启禀王爷,吴妈妈来了。” 书房里没有马上传出回答,而是在静了一会儿后,才传出谢璟的声音,只是这声音里,此时很是冷淡,吴林氏甚至都是感觉到了一丝戾气的。 “让她进来吧。” “是。”闻歌闻言后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转头看着吴林氏点了点头,示意她跟着自己进去,而吴林氏此时当然也是对着闻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看来早上还真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啊,不然谢璟的声音里怎么会有戾气,吴林氏顿时就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而等到闻歌“吱呀”一声的推开了书房大门,吴林氏跟着他走了进去后,又再另打起了一百五十分的精神,因为房里那弥漫着的沉冷气息,是太过惊人了,吴林氏是直接就没抬头去望书案后的谢璟,行完礼后就一直垂着头站在那儿。 “王妃醒了?”淡淡的声音响起,但比起平时,有丝丝还未完全隐藏住的戾气。 “启禀王爷,是的,刚刚王妃才醒。”吴林氏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声音的回答道,同时心里也在暗想,幸好王妃有先见之明,派来的人是她,要是派了楚黛或月黛来的话,估计都还没踏进书房来呢,就会被谢璟先前的那一句话里的戾气给吓的说不出话来,更别提进到书房里了,到时那两个小丫头不被吓哭了就是奇迹了,就别说什么传话了,而真那样的话,就不知道会不会惹怒王爷了,毕竟现在的王爷,应该是在盛怒中吧。 而听完吴林氏的话后,谢璟却是不再说话了,在闻歌和吴林氏都有些冷汗不自觉的冒出来时,谢璟却突然站起,吓了两人一跳,但谢璟却没理他们俩,只是径直出了书房,闻歌和吴林氏当然是赶忙跟上去,而跟在谢璟的身后,不用多一会儿,他们两人就知道谢璟这是要去哪儿了。 ——泊微后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流言 泊微后云里,徐幼珊一脸歉意的看着刘妈妈,但刘妈妈却不理她,只是默默的把食盒里的清粥和小菜摆好在炕上的小几上。而看着这样的刘妈妈,徐幼珊再一次苦笑的说道:“刘妈妈啊,你就别生气了,我都说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刘妈妈不理徐幼珊。 “刘妈妈啊。”徐幼珊无奈的看着不发一语的刘妈妈,然后突然就捂着肚子哀叫了一声:“唉哟!”刘妈妈一惊,马上就跑到徐幼珊的身边,扶着她问道:“王妃,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有啊,心疼啊。”徐幼珊挤眉弄眼的对刘妈妈说道。 而看着这样的徐幼珊,刘妈妈一时没忍住,终于是笑了出来,然后就对徐幼珊嗔道:“王妃啊,你下次不准再这样了。” “是是是,刘妈妈,我下次再不这样了,别生气了。”徐幼珊见刘妈妈终于笑了,也心情颇好,而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道道的请安声,谢璟来了?徐幼珊有些意外,据她推测,现在谢璟应该是正在和他的那些表面上是管事,可实际上却是谋士的臣属在商议事情啊,怎么会现在过来呢? 可不管徐幼珊再怎么吃惊,但她还是让刘妈妈扶着她有些费力的起身,准备去外面迎接谢璟,但她才刚刚下炕,走出两步呢,谢璟却已经进来了,在看见了她出来后,更是长眉一皱的就上前,突然就抱起了她来,向着大炕走回。 而徐幼珊本来还在看见谢璟进来时,那浑身的冷漠气息奇怪时,就猛地被谢璟抱起了,这个突然,真是来的太快了,让她马上就僵住了,并且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但等她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居然还在谢璟的怀里,没被他放下,而这是不是因为了自己一直紧搂着他线条好看的脖颈这个理由。她是没脸问的,因此她也只是默默的红着脸收回了手。 但还不等徐幼珊再多觉得自己太丢脸时,一个抬眸,她脸上的那些酡红色就全数的慢慢消下去了,并且还马上回头对吴林氏和刘妈妈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王妃。”吴林氏和刘妈妈闻言松了一大口气的忙行礼退下,而等到她们退出了房外面后,刘妈妈才有些担心的向吴林氏问道:“吴妈妈,王妃留在里面,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吴林氏摇了摇头说道:“刘妈妈你应该也看出来了,王爷现在对王妃,是不同的。” “嗯。”刘妈妈轻应一声。 而事实也如此,刚刚在谢璟那浑身刺人的寒意下,她和吴妈妈都有些受不住,可王妃居然视若无睹的。并且还后知后觉的才发现王爷的不对劲,虽这其中有些是王妃的神经粗大,但不可或缺的就是,王爷对王妃的特别,不然就算王妃再怎么神经粗大,也不可能受得住那股寒意。 吴林氏和刘妈妈站在屋外感叹,而此时的屋内,徐幼珊却抬眼看着谢璟,可谢璟却没看她,只是把她轻轻的抱在怀里。绝艳狭长的眸子却是凝望着窗外的方向,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而徐幼珊看着这样的谢璟,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虚软的身体也全都靠进他的怀里,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徐幼珊还虚弱的身子就有些撑不住了,于是她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盖好了身上的薄衾,又在观察了谢璟一阵。发现他好像在出神的思考着什么时,就胆大包天的拉过了他抱着她的一只手握紧后,闭眼睡觉了。 冬风凛冽,月纱窗棂大开,风顺着刮进,谢璟却不觉得冷,但在风声变大后,他却是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垂眼看向了他怀里的徐幼珊,可这一看,他却红唇忽然就扬了起来。 “你睡的可真好。”谢璟目光移向了他被徐幼珊紧握的手,声音清浅,就像怕惊醒了怀里的人儿一般,但风声还在继续变大,谢璟略一沉默,就打算放下徐幼珊去关窗,可他才起身,刚想把她放到炕上时,她却马上就皱着眉咕哝了几声,便立刻放开谢璟的手,转而抱紧了他的脖颈。 谢璟红唇失笑,长指一用力,就又收紧了怀里的人,干脆直接就抱着她去关窗了,然后又坐回到炕上,低头深深的看着徐幼珊。 很久很久后,直到徐幼珊的嗓子眼干到不行,终于泪别周公,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想让楚黛给她倒一杯水时,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弄得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敢情谢璟一直抱着她,而她就这样睡在了他的怀里?徐幼珊脸微红的开始抬眼去看谢璟,但谢璟此时是抱着她坐在炕上,他的背是靠在了后面得靠枕上的,这样的姿势比较不费力,而且谢璟也可以在抱着徐幼珊的情况下,还能看一下书。 不过谢璟现在也没在看书,而是抬头看向了窗外悠远深邃的夜空,在那一望无际的夜色中,谢璟细长的美眸淡淡得望着,好像穿越了虚空,在看着千里之外的某个地方,看的是那么的专注,害得徐幼珊都不好意思开口打扰他了。 “醒了?” 但就在徐幼珊还在那儿犹豫着是不是要开口打扰谢璟时,谢璟的声音却忽然响起,徐幼珊一惊,又抬头望去时,却发现他还是在看着窗外的夜空,可刚刚那清冷的声音,她又不会听错,于是徐幼珊小声的回答道:“嗯。” “睡不着了?”徐幼珊嗯了一声后,谢璟的眼终于从夜空里移回,低头看向怀里的徐幼珊,而徐幼珊被谢璟这么一看,有些撑不住的挪开了目光,然后摸了摸鼻子,在心里想着,要不要跟他说,她其实是渴了,让他麻烦一下,叫楚黛她们端茶进来。 可就在徐幼珊正在心底挣扎时,谢璟看着她那小样儿,忽然轻笑出声:“渴了?” 徐幼珊一怔,呆呆的点了点头:“嗯。渴了。” 谢璟低头看着徐幼珊的小脸越来越红,等到在他的注视下,徐幼珊的脸颊终于是红的像要滴血时,谢璟才动了。他把怀里软绵绵的徐幼珊先抱到一旁坐好,然后才起身下炕,走到了不远处的桌上,倒了一杯居然还在温热着的茶水递给了她。 徐幼珊捧着手里的热茶,轻轻得一口一口的啜饮。大大的眼也时不时得悄悄瞥向一旁的谢璟,但谢璟却没理她,只是在把一件大红五彩通袖妆花锦的锦被给她盖好后,就又坐在了炕边上,抬眼看向窗外的夜色,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让人也看不出他现在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但此时的徐幼珊,说实在的,也并不是太好奇他在想些什么,此时此刻。只要他能在这儿,她就觉得挺好的了,最起码在她现在抬一根手指头都觉得费劲的时候,就让她孬一些、没骨气一些吧,让她在现在,可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看自己想看的人,徐幼珊看着谢璟的侧脸,花痴的啊。 “我安插在宫里的人今天传出了一个消息来,说。父皇已有意立谢玟为太子。” 此时炕边大大的月纱窗,已是被掩上了的,但唯独还是留了一点点不大的缝隙,让凛冽的冬风不能肆无忌惮的刮进来。但却可以让屋内的人隐隐约约得看清窗外的夜色。 而就在谢璟眼眸淡淡的透过了那月纱窗开着的一点点缝隙,看向夜空时,一句轻了又轻的话却如平地惊雷一般的在徐幼珊得耳里响起,让她顾不得在看着他花痴,而是一脸的大惊失色,微张着口想向谢璟为什么。可她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了起来,如此反反复复好一会儿后,徐幼珊才最终说出了一句话:“哦。” 徐幼珊轻应了一声,可她现在其实有很多问题要问谢璟的,但最终能说出来的,却只有一个“哦”,怪不得今天早上谢璟和闻歌会那样的反常,原来是发生了这件事。 而江春入的人已经渗透到了宫中,这倒是徐幼珊早就知道的事了,所以并不惊奇,只是到底渗透到了哪种地步,怎么会连周惠帝有封谢玟为太子的意愿这种事,都能够探听到的,这也渗透的有点太深了吧?徐幼珊抱着被子坐直了身,看着谢璟的侧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开心。 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徐幼珊还是不知道在此时,她该说点什么,才有那个本事,能让谢璟开心一些。徐幼珊苦恼着,但谢璟却还是神色淡漠的偏头看着外面,悠闲镇定的太过,让人都怀疑他刚刚说的那件吓人的事,是不是在开玩笑了。只是夜风寒冷,徐幼珊看着谢璟的眼里,那些担心却更是忧愁。 谢璟不再说话,徐幼珊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房里一时间也就安静了下来,而黑暗就像潜伏的巨兽,在人们最是无助的时候,一口吞噬下他们,让人们的世界里,从此不再有光明,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为伴。 “徐幼珊,你觉得好笑吗?” “啊~”徐幼珊愕然的开口,完全就没反应过来,但谢璟却忽然轻笑出声。 “筹谋了这么多年,到最后,却才知道,原来最蠢的人是自己。”谢璟回眸,看着徐幼珊,一字一句的说道,话里的那些苍凉和萧索,让徐幼珊惊心不已,她什么时候看过这样的谢璟啊,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胸有成竹的,好像什么事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她什么时候看过这样萧索的谢璟了?徐幼珊的心就像被谁突然用铁锤狠狠的重击了一般,痛的就快要呼吸不了了。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谁要敢说好笑,那他才是真蠢呢。”徐幼珊大声说着。 谢璟却有些目瞪口呆了起来,他怔忡的看着忽然跑过来抱紧了自己的小人影,虽因了身子虚弱,那抱着他得手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可她那靠着他同样软绵绵的身子,此时竟然温暖的不得了。 “呵……”谢璟红唇倏然弯起,抬起手回抱紧了怀里的人,紧到他们之间一点距离都没有时,他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说:“徐幼珊,是你自己跑过来的,那你以后,可就没资格对我说,让我走了。你懂了吗?” 徐幼珊现在一心就想安慰谢璟呢,加上他的声音也很低。因此她根本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可在谢璟说完后,徐幼珊还是重重的点头,说知道了。现在管它是什么呢,只要谢璟能不再散发出这么寂寥萧索的苍凉之感,那无论他说什么都是好的,所以徐幼珊也就只管点头了。 而谢璟看见徐幼珊傻傻的重重点头后,眼里霎时都是笑意。可惜徐幼珊在他的怀里,没能看见这一幕,不然她就不会以为谢璟有多难过了。而这一夜,就这样在两人的相拥中过去了,窗外冷风呼啸,可在这样的冷风中,泊微后云庭院里的那一株株梅花,却还是绽放出了一片姹紫嫣红。 …… …… 当今天子周惠帝年迈,可至今未立储君,膝下虽有子众多。但唯一合法的继承人乃是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谢璟,可周惠帝天生对其不喜,听闻自皇长子谢璟诞生后,周惠帝就不喜于他,更别说其后不久,元后桢皇后就与世长辞,周惠帝更是越发的疏漏了这位皇长子了。 而与之同时的就是,向来就是周惠帝宠妃的德、贤二妃所诞下的皇子,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乃是在周惠帝除了谢璟这个皇长子外。其他大部分皆年岁尚小的子嗣中得例外,二皇子谢琰和三皇子谢玟,是和谢璟同一年出生的三人,是除了谢璟外。最适合被立为东宫储君之外的唯独两人。 但在这几年里,发生了几件大事,尤其是在北定王府齐家的齐弘与朔云郡主成亲之时,在荣华殿后殿发生了了的那件事后,二皇子谢琰更是就被周惠帝厌弃,并且还间接的把三皇子谢玟往东宫之位送进了一大步。 也导致了现下三皇子谢玟在周惠帝的面前独宠的现象。也让朝中的势力皆隐隐的都偏向了谢玟和贤妃这边,但这也只是隐隐的,因为谢琰虽然已经和东暨公主联姻,大周的至尊之位他是已无望的了,可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谢璟,却在这时有些牢不可破的立在了谢玟的面前,成为了他入主东宫的最大障碍。 大周皇族谢氏,虽未有祖制言明,除了嫡长子外,其余子嗣皆不可继位,但自从高祖开国以来,除了上一任君王没有嫡长子,或嫡长子意外身亡外,皆都是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继位的,无一例外。 其中,就算有几任帝王在未登基前,只是普通皇子的,但在夺嫡争斗里,那也都是最终获胜,然后皇长子“意外”身亡后,才名正言顺的荣登大宝的。那现在谢璟可还是活得好好的呢,那谢玟想在这时就入主东宫,成为储君,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啊,不说内阁众位阁臣是不可能同意的,就只说周惠帝自己,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会遗臭万年的事情。 成为了一国之君的人,才越是最在乎身后名,最在乎流芳百世。 因此周惠帝就算表现的再喜欢谢玟,但他也不可能开口立谢玟为太子的,于是问题就来了,周惠帝是这么的想立谢玟为太子,那谢璟这个大周唯一合法的继承人怎么办?就算谢璟是一个再不受宠、再势弱的皇子,但他就是占嫡又占长了,这是谢玟的东宫之路面前,一座很是雄伟的山峰啊。 而在以前,谢琰还没被周惠帝厌弃之前,他和谢玟是一样得立场的,他们两个也是一模一样的一直想让谢璟“意外”身亡,那伏击和暗杀是数不胜数啊,可不管这些暗袭再怎么频繁和汹涌,但这归根到底都只能算是他们三人之间私底下的事,是不能摆到台面上来的。 可若这些事情是经过了周惠帝的允许呢,若这些事情是都经过了周惠帝的首肯呢? “天啊……天啊,疯了吧,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啊!” 楚王府,泊微后云里,徐幼珊抱着头突然又愤怒的大喊了起来,吓得旁边炕上的楚黛和月黛差点就把手上的绣针给插进自己的手里去了。而面对着徐幼珊这样突兀的行为,楚黛两人却也只是无奈的对望了一眼,就又低头绣起手中的荷包来了,没有去理会徐幼珊,因为她们知道,徐幼珊还会继续、继续、继续的这样怒喊下去,毕竟她们已经听了好几天了。 “你在瞎喊什么呢?” 可楚黛和月黛是已经不奇怪了,但某人却是被吓的不清啊,对着徐幼珊就是一声更大的怒吼而去。 “不是啊,那大姐你说,哪有这样的父亲嘛,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就算了,居然还同意了自己的另一个孩子去刺杀这个孩子,这是什么人啊?我完全就不能理解好吗。” 朝徐幼珊怒吼的人,明显是徐幼容,而她能来楚王府,当然是因为徐幼珊昏倒了这个原因,而经过谢璟的受意,这事也被传了出去,霎时间人们都在传徐幼珊是怀孕了,虽激起不小的反应,可稍后从太医院又传出了一个消息,说楚王府并未怀孕,只不过是压力过大导致的昏倒罢了。 那楚王妃为什么会昏倒呢?这就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可随着人们把前后两个消息放在一起时,就都知道答案了,看来是楚王妃求子心切,这才导致的压力过大,以致昏倒啊。但楚王谢璟的生母是桢皇后,而桢皇后早已去世多年,那谁会给楚王妃这么大的压力呢?答案不言而喻的当然就是指向了太后。 于是这个留言一时间是传遍了大街小巷,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倒颇有些沸沸扬扬的景象,但这些徐幼珊都是不知道的,这两天她就是被勒令在了床上养身子,虽说徐幼珊抗议了很多回,但每次都是在谢璟那淡淡的眼神下被驳了回来,让徐幼珊真是无语的很。 不过徐幼珊也不无聊,反正她也的确是还有些没力气,最多也就在泊微后云的院子里走上两圈她就开始喊累了,因此徐幼珊也倒还能忍受这养身子的枯燥时光,况且最近她最在意的事也不是这个,而是那天晚上谢璟告诉她的,周惠帝已有意立谢玟为太子一事,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了谢璟的安危呐。 虽谢璟告诉徐幼珊,他对此是有对策的,让她不用担心,可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嘛?就算为了让谢璟安心,她表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忧愁来,可实际里,她是担心的不得了的。 而在今早,就在徐幼珊又在自己瞎琢磨这件事时,徐幼容居然来了,这可真是让徐幼珊惊喜不已。惊的是徐幼容怎么会来呢,徐家和楚王府可是不宜走得太近的;喜的又是,她也很想念徐幼容她们。 可就当徐幼珊高兴不已的等着徐幼容到来时,徐幼容一见到徐幼珊,却就皱着眉对她训了一遍,说她怎么能不好好的照顾自己,居然能把自己给饿昏了,说徐幼珊真是很有本事啊,可以不爱惜自己到这种地步……噼里啪啦的一大堆训话是就丢到了徐幼珊的身上,让徐幼珊苦笑着赶忙先认了错。 而等徐幼容看着徐幼珊的认错态度还算不错后,才终于放过了徐幼珊,而徐幼珊也才有了机会询问徐幼容,是怎么会能到楚王府来的。 徐幼珊问完,徐幼容先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才对她说了现下坊市里流传的关于她的流言,徐幼珊一听后,大惊失色的连忙和徐幼容澄清,想让她赶紧回去和裴氏说根本就没有这种事,让裴氏别担心她时,徐幼容却笑了。 “不用你担心,楚王殿下早在你求子心切,压力过大的流言流出前,就派人来和祖父打过招呼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恍惚 “不用你担心,楚王殿下早在你求子心切,压力过大的流言流出前,就派人来和祖父打过招呼了,而这么一来,太后她们自然就不会把目光都全放在你这儿,给你找麻烦了,楚王殿下这一手,可谓是一箭双雕啊,真是替你挡去了不少麻烦呢,珊姐儿,看来楚王殿下对你挺好的嘛。” 徐幼容意有所指的看着徐幼珊揶揄得笑道,但徐幼珊此时却已经有些愣住了,她看着徐幼容问道:“那你怎么又会知道我是饿昏了的?” “那当然也是楚王殿下派人来通知我的啊,还说希望我来看一下你,并且还不要把此事告诉给娘亲,免得娘亲担心你。不然你以为现在会是我一个人来啊?娘亲要是知道了,肯定早就跑来骂你了,水淹金山寺都可以淹死你了。”徐幼容笑笑的说道,语气里还有些很是感慨,就好像想象到了裴氏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后,徐幼珊可能会有的遭遇。 可徐幼珊却已经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徐幼容说的那个人是谢璟吗,会不会是她认错人了啊? 徐幼珊恍惚的想着,不过这话她也当真就问出口了,而结果自然就是被徐幼容给收拾了一顿后,徐幼珊才赶忙求饶。 而两人接下来讨论的,就是周惠帝有意立谢玟为太子一事了,不过徐幼珊也没提江春入一事,只说了谢璟得知这个消息,而皇子有眼线安插在宫城之中,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所以徐幼容也不奇怪,而两人也就就此事讨论了起来,只是相比于徐幼珊的愤愤不平,徐幼容却明显悠闲许多。 “圣上不喜欢楚王殿下,这几乎是整个大周子民都知道的事了,你又何必这样,而就以圣上这么不喜欢楚王殿下来说,那圣上立三皇子殿下为太子。简直就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徐幼容耸了耸肩的说道。 “这我都知道,可圣上他居然默许了三皇子对楚王的刺杀诶?”徐幼珊怒道。 而她现在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谢璟在从范阳回京的路上被袭后,要这么隐秘的按下此事。原来是谢璟早就感觉到了周惠帝的这个意图,所以谢璟才更不声张了,不然他受袭,周惠帝却漠不关心的话,那不是所有人就都知道周惠帝的意图了?到时明里虽不敢有谁附和。但暗里就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倾向于谢玟了,而谢璟的敌人也不知道要增加多少了。 “皇家无父子!珊姐儿,我以为你早就知道这句话了。” 徐幼容还是悠闲不已,但徐幼珊却突然无力了,是啊,皇家无父子,亲情这种东西,她怎么能在皇家里期盼过多?这不是吃饱了闲的嘛,但徐幼珊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谢璟所露出的萧索和苍凉之感。就觉得有火气在上升,这可不是她能控制住的啊。 徐幼珊无力的想着,眼睛这时却瞟到了一旁徐幼容的身上,顿时,徐幼珊又突然像是来了精神一般,咻的就从软榻上下来,跑到了徐幼容的身边坐下,然后看着她就忽然笑眯眯的问道:“大姐啊,我看你今天的神色很是神采奕奕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呐?” “神采奕奕?有吗。是你看错了吧。”徐幼容一顿,然后就把头扭开,不看着徐幼珊的说道。 “有,当然有了。要是你不信,我让楚黛拿铜镜来给你照照看,楚黛,去把妆台上的小铜镜拿来……” “楚黛,不准去。” 徐幼珊开口就要让楚黛去拿铜镜过来,但徐幼容连忙就打断了徐幼珊的话。并转头有些佯怒的看着徐幼珊,而徐幼珊则是好整以暇的回望向徐幼容,并且还眉眼弯弯的笑道:“说吧,大姐,虽说现在婳姐儿在忙着她和翟大公子的婚事,但我一封书信,说不定就可以问清楚了哦。” “你问她干什么,她又不知道。”徐幼容嘟囔道。 “那谁知道啊?要不我去和嬗姐姐说一说,让她叫暄表哥……” “徐幼珊!” “哈哈哈”徐幼珊看着俏脸酡红的徐幼容,心情是大好啊,而看着笑的快不能自已的徐幼珊,徐幼容也是顿时就哭笑不得的轻戳了她的小脑门一下。 而让徐幼容这样扭扭捏捏的事情,当然就只可能是和聂苏泫有关了,自从他们两人之间的话说开后,两人的关系也是日渐明朗了起来,只是明朗是明朗了,但离着修成正果,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因为现在聂苏泫和徐幼容的位置对调了,徐幼容变成了那个在前面走的人,而聂苏泫当然就是变成了那个在后面追的人。 拿徐幼容的话来说,就是“我追累了,现在也不怎么相信聂六了,但事实也是我就是放不下他,所以现在就先这么相处着吧,什么时候我不累了,那我们再谈其他的。” 徐幼容的这个态度,让徐幼珊和徐明婳是傻眼至极的,但徐明嬗却点头赞同不已,还大咧咧的说徐幼容早这样的话,聂六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哪还用苦熬这么多年啊,一番话说的徐幼珊和徐明婳二人送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 但不管怎么说,反正徐幼容放不下聂苏泫,聂苏泫更是从那之后一直就默默的待在徐幼容的身边,虽和以前好像并无二样,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聂家六公子聂苏泫,是终于栽在徐幼容的手里了啊! 这场似乎是你追我赶的十万八千里得南征之路,终于是尘埃落定了。 而徐幼容在泊微后云里待到了午后,也是在对徐幼珊又好好的警告了一番,让她不能再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不然就让裴氏来对付她后,才翩然离去,留下徐幼珊是哭笑不得啊,但她也知道,这是徐幼容在担心她呢,所以心里也暖暖的,虽说这次徐明婳因为忙着自己和翟玉的大婚事宜,没能和徐幼容一起来看她,但还是让徐幼容带了一些露玉糕来给她的。这是她喜欢吃的一种糕点。 “对了,吴妈妈,刚刚大姐说,婳姐姐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徐幼珊突然想到什么的问道。 “是的。婳二小姐和翟大公子的婚期的确已经定下来了,是三月初左右。”吴林氏笑道。 “这么快?”徐幼珊有些吃惊了,现在可是离三月初也没多久了啊,徐明婳和翟玉的婚期尽然这么近,这真是让徐幼珊有些愕然啊。毕竟徐明婳的这一嫁,可就是要嫁到桓川去了啊,那路途遥远,离帝京何止千里之距,徐明婳也肯定是要提前一个月上路的,那她们自此一别,以后相见之期不知道将是何时了。 徐幼珊的情绪忽地就低落了起来,挥挥手也就让吴林氏和楚黛她们退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则在房里,想着徐明婳的事。 而吴林氏几人也应声退了出去。徐幼珊和徐明婳三人的感情之好,吴林氏她们当然都知道,现在徐明嬗嫁进了北定王府齐家,徐幼珊则嫁进了楚王府,剩下的徐幼容虽说还没出嫁,但看现在的情形,估计也是只可能和镇国公府聂家有关了。 那这么一看下来,徐幼珊四人中,有三人都是在神都里的,就只有徐明婳是要嫁去遥远的桓川了。四人眼看就要分离,徐幼珊的情绪不失落,那才是怪事,因此吴林氏她们也就静悄悄的退出了房外守着。让徐幼珊一个人在房里,可以好好的思念回忆她们四个以前种种的光阴,以及面对即将到来的分离。 午后的日光逐渐的西沉,给安静的泊微后云上镀了一层金光,谢璟进来时,却为里面的安静淡淡的挑了挑眉。而在随后看见守在了正房外的吴林氏几人时,也就释然了。 “参见王爷。”吴林氏和楚黛她们此时当然也是看见了谢璟的,于是都忙向谢璟行礼。 “王妃在里面吗?”谢璟抬了抬下巴,向着房里的方向指了指得问道。 “回王爷的话,是的,王妃在房里。”吴林氏作为代表的恭声答道,而此时看见谢璟到来,吴林氏的心里也不得不说是松了一口气啊,徐幼珊在房里已经是待了一下午了,没有她的招呼,其他人自然是不好进去,但谢璟就不同了。 吴林氏心下想着,而谢璟也果然在闻言后,没说什么,就直接推门进去了。房里被地龙烧得暖洋洋的,今天的天气虽说不好,云朵层层叠叠的把天空压得很低,但屋里弥漫着的月梅清香和暖暖的温度,还是能让人心情不自觉的变好,最起码谢璟进房后,被冷风吹得一身冷意,是马上就消融了的。 而也是在大门被“吱呀”一声,破除了安静而明显的响起后,里间内的徐幼珊一震,就跑了出来,在见到是意料之内的人到来时,本来一直郁郁的小脸上,突然就有了笑容。 “殿下,你回来啦。” 徐幼珊裹着柳青色芙蓉满开的羽纱薄衾,跳到了谢璟的身边,微微仰着头看他。谢璟俯眸,看着裹成了一颗小粽子似的徐幼珊,狭长的眸子里也是就有笑意一闪而过,红唇轻启,应了一声后,牵着徐幼珊就进了里间,抱起她在炕上坐了下来,说:“刚刚我看吴妈妈和楚黛在门外候着?” 这一两天来,谢璟和徐幼珊的关系是飞速发展啊,而谢璟更是把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徐幼珊,常常自然而然的抱进怀里,让徐幼珊害羞不已。可害羞归害羞,徐幼珊却也从未排斥过谢璟的拥抱,只是红着一张小脸,乖乖的就缩在谢璟怀里。 而现在在谢璟的话问出后,徐幼珊却怔了怔,才低低的说道:“嗯,下午大姐来看我了,也带来了婳姐姐的婚期。” 谢璟闻言顿了顿,“难过了?” 徐幼珊更往谢璟的怀里缩了缩,谢璟下意识的也收紧了环着她的手,在安静了好一会儿后,徐幼珊的声音才若有若无的响起:“桓川离帝京很远的,只是婳姐姐的出嫁队伍就要走上一个月,以后我们要见面,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机会了,以后婳姐姐高兴还是难过,我们都离得太远,束手无策。” 徐幼珊是真的很难过,以前一直都觉得,把徐明婳和翟玉撮合成功。是天大的好事,但现在她才发现,原来接踵而来的,竟然就是分别了。 谢璟闻言没说话。只是抱着徐幼珊的长指微微用力,徐幼珊的脸庞就贴紧了他的胸膛,徐幼珊一愣,然后眼圈竟就红了,一直忍住没掉下来的眼泪。此时也突然一颗颗如水晶般的砸落,徐幼珊委屈的转身抱紧谢璟,把脸颊也埋入了他的脖颈,尽情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吧,是她来到了这块土地后,第一次真真正正的面对分离,面对那成千上百的遥远距离,和自己最爱的亲人相隔两地。这样的痛楚,徐幼珊才第一次感受到,就疼的眼泪直掉。 而谢璟看着痛哭流涕的徐幼珊。红唇吐出叹息,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抱紧了她,另一只手也轻轻的拍着她得小脑袋,让她知道,她的身边一直有个人在陪着她。而随着谢璟安抚的动作,徐幼珊却只是哭的更大声了,一时之间,就连外面的吴林氏她们,都是把这伤心的哭声。给听得清清楚楚的。 徐幼珊一直哭啊哭,哭到最后都哭累了,在谢璟的锦衣上把眼泪鼻涕一通乱擦后,人家竟然就抱着谢璟睡着了。而被当成看抱枕的谢璟。却没有一丝怒气,在看见徐幼珊睡着后,就把她放平躺在了床上,把被子给她盖好后就出去了。 而此时的屋外,除了吴林氏和刘妈妈在候着外,显然闻歌也在。并且脸上有些焦急的神色,但在一看到谢璟出来后,就马上松了一口气,并且不等吴林氏她们向谢璟行礼,闻歌就一大步上前,在谢璟面前躬身说道:“殿下,晋管事他们已经在书房等候许久了。” “嗯,我知道了。”谢璟随便应了一声,然后就看向吴林氏,说道:“王妃已经睡着了,你们一会儿注意着,不要吵醒她,若是她睡醒了,那你们就来通知我,知道了吗?” “是,老奴知道了。”吴林氏低头应道。 而谢璟则就和闻歌一起离开了泊微后云,向空山居走去了,空山居里此时就像闻歌说的,晋管事几人是已经在此等候许久了,本来他们都是受了谢璟的命令,来此议事的,但不知为何,谢璟却逗留在了泊微后云里,迟迟不到,虽说晋管事几人对此有些疑惑,但谁敢向谢璟多问一句? 没有人,于是在谢璟面色如常的进了书房,到首座上坐下时,其余众人是一点异色都没有的齐向谢璟行礼,然后又在谢璟的点头下,众人才都一一坐好,开始了今天的主题,据可靠消息,周惠帝已有意立谢玟为太子,那谢璟现在的处境就是极其不利的,说不得周惠帝都会主动出手,为谢玟平路,除去谢璟。 “殿下,此时情况对我们是大为不利啊,以前虽说您和二皇子、三皇子互相攻伐,但只要圣上不说话,那也算不得什么,可如今若圣上表明的圣意,那不管是明里暗里,我们都将腹背受敌啊。”谋士们的代表,晋先生首先开口道。 “晋先生说的对,殿下,现在不可再拖了,若等到圣上真的开口,那将对我们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啊,我们得先下手为强了。”其他人这时也是纷纷的附和道,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有多不好,而等到周惠帝真的开始行动时,他们又会有多被动和多危险,所以众人这时都是劝说谢璟先下手为强的。 但谢璟却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说道:“先下手为强?你们有几分把握先动手后能占据先机的。”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却让其余人皆都愣住了,而谢璟继续道:“现在的情况是很不好,可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该沉住气,自乱阵脚是绝对不行的,诸位懂了吗?” “是,殿下。”晋先生等人都忙起身应是。 而接下来,他们就对目前的状况开始的应对的谋策,明里暗里的守卫都严密异常的书房里,一时间开始了低声但激烈的论谈,一直持续了很久,久到书房外十丈左右处守着的海剑和向锋两人都有些疑惑了,楚王府里是会有什么事,能让谢璟和这些管事商讨这么久的? 海剑和向锋不解,但一旁的闻歌见两人这样,就状似无意的和他们说起了桢皇后留给谢璟的私产,每月都会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杂事,需要谢璟亲自处理。而这些,倒都是神都里众人皆知的事,因此海剑和向锋也恍然大悟,不再奇怪,而闻歌见两人这样,脸上和睦的笑着,眼里却有寒芒闪过。 周惠帝对谢璟倒是“重视”,在不喜之余还特意的发下了两个监督者,来监视谢璟,这样的大费周章,除了周惠帝也是没谁了。但偏偏,谢璟还就是不能说什么,面对周惠帝赐下了这两个监督者,他还得感恩戴德的收下,感激周惠帝对他的“宠爱”。而在当初谢璟在从范阳回京的路上被袭,据事后暗卫们的报道,这两个跟随的贴身侍卫,竟然是有几分袖手旁观之意,让谢璟受此重创的。 闻歌想到了这些,看着海剑和向锋的眼神深处,真是不善到了极点,可现在却还不是除掉他们的时候,他们是周惠帝派到了谢璟这儿的眼线,但同时又何尝不是谢璟想透过他们,给周惠帝传送谢璟想让他知道得信息的路径。因此现在这两人,还动不得。 小小的一个空山居里,房内房外都是在进行着激烈的有声和无声得碰撞,只不过屋内和屋外就有些不同了,而随着碰撞的激烈程度越来越大时,天色也是已经渐渐暗沉了的,王府里也都掌起了灯来,灯火璀璨。 而空山居里的讨论,在经过了长久的互相争执后,也终于是得出了一个方案,于是在谢璟疲惫的手一挥后,其余人都起身告退,顺便还装模作样的把手边得账本都拿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的就出门了,在经过海剑和向锋时,大家都还互相行礼,倒还真是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啊。 “王爷。” 房里众人都走了,顿时就只剩下谢璟一人了,而房门此时再“吱呀”一声,却是沉香端着一杯清茶进来了,那袅袅的茶香,更是远远的就飘了进来,让闻见的人,都是为之精神一震啊。谢璟按着眉心的手也同时一顿,然后就抬眼看向了沉香的方向,看着她婀娜移步到他的身边,把清茶端给他。 “嗯。”谢璟不冷不热的收回了目光,接过了沉香递来的茶,可还没等他喝上一口呢,外面就又传来了闻歌的声音,接着又有另一道声音响起,谢璟执着茶盏的手一停,凝神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就在沉香不解的目光里突然扬声唤道:“闻歌。” 外面的闻歌闻言马上跑了进来,在看见沉香后,眼神又复杂了会儿,才对着谢璟恭声道:“殿下,闻歌在。” “是不是泊微后云那边来消息了?”谢璟放下了手中的茶,对闻歌问道。 “启禀殿下,是的,刚刚楚黛姑娘过来说到,王妃已经醒了。”闻歌如实的把刚刚楚黛过来向他说的说,再对谢璟说道。 “是吗。”谢璟听完后,修长的眉眼竟倏地就有一丝缓和之意,并且人也随即起身,向着泊微后云的方向就走去了,而闻歌自然是马上跟随而去,偌大的书房之内,顿时之间,竟就只剩下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沉香,她完全就不知道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好好的气氛,一瞬间就好似人走茶凉了一般,仅仅剩下的,居然就只有那杯谢璟喝都没喝过的清茶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宠爱 手指猛然用力,沉香把手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托盘是捏得死紧,眼里也突然就有了阴沉之色,她怎么都没料到啊,最后能让谢璟改变的人,不是王霓裳,也不是人人以为谢璟最宠爱的冷心云,居然会是那个卑贱的庶女。 沉香阴沉着眼,一个人在书房里呆呆的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好像就是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也没有感情的石雕像一般。 而此时的泊微后云,正房里,徐幼珊正仰躺着,任月黛小心翼翼的拿着一个冰包为她冷敷眼睛,经过下午长长的痛哭后,现在她的眼睛是肿得不像话,因此徐幼珊就吩咐月黛去拿了一个冰包来给她冷敷,希望能消一下肿,反正不说大夏天里楚王府的冰窖中也是从不缺冰块的,那就更不用说在冬天里了,王府中的冰块更是取之不尽。 但就在徐幼珊正闭着眼,让月黛给她冰敷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阵的请安声,徐幼珊听见后则马上拿开了眼睛上的冰包,并且让月黛赶紧扶她起来,但两人堪堪的才走到门边,谢璟却是已经到了的。 “参见王爷。” 徐幼珊一看见谢璟,还肿着的大眼就弯了起来,像天上皎洁的弯月一般,清丽无双,看的谢璟心里一痒,随即就移开了眼,牵着徐幼珊进了屋,“什么时候醒的?”两人携手一起到了大堂居中的炕上坐下,谢璟让徐幼珊正对着他,抬手一边轻轻的摸了摸她肿起的眼,一边淡淡的问道。 “就刚刚啊,吴妈妈和我说了殿下你让她们在我一醒来后就派人去通报殿下,我怎么敢不遵从啊,一醒来后就派楚黛去通禀殿下了。”徐幼珊乖乖的闭起眼,任谢璟检查她肿肿的眼睛,话里却有些卖乖的嫌疑。 谢璟听了后,也是红唇微扬,然后放下手。对徐幼珊说道:“饿了吗?” 现在外面天色已全黑,夜幕降临,已是戌时初的样子了,但刚刚因为徐幼珊还在睡着。谢璟也吩咐过不准打扰她,所以月黛也没有准备晚膳,只是煮好了一盅肉粥温着,等徐幼珊醒来时,再询问她想吃什么。月黛也再去准备。因此现在的泊微后云里是还冷火炊烟的呢。 “饿了,殿下你呢,你饿了吗?还是已经吃过了啊。”徐幼珊眨巴眨巴眼睛的说道。 “呵...”谢璟轻笑一声,说道:“没有,我也还没用晚膳。” “那好,一会儿我们一起吃吧,殿下你想吃什么菜?” 徐幼珊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亮晶晶的,像天上正在一闪一闪的星辰一般,明亮的让人心动,谢璟眸色深了深。握着徐幼珊的长指轻轻的动了动,然后才回答道:“随便,吃什么都好。” 谢璟是挑食的,徐幼珊早就发现了,他吃的东西是一定要精致了又精致,不能有一点马虎的,伺候他的吃食,可向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幸好,不知为何,月黛烧的菜。谢璟还是吃的,虽不见他有多喜欢的神色,但也没有横挑鼻子竖挑眼,让徐幼珊难办。为此徐幼珊是很惊奇的,毕竟月黛的手艺她喜欢,但却不见得有多绝世无双,可谢璟这么挑剔的人却也不说什么,这怎么能不让人奇怪? 但奇怪归奇怪吧,反正徐幼珊是没把这个疑问问出口的。因为她喜欢现下的这个状况,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和谢璟一起用饭了啊,所以尽管这个疑问早就存在了,但她却一直都没有问出口,而是就当做没有一般,尽量的注意谢璟会多吃两口的菜,下次就让月黛多做这几道菜。 因此现下谢璟一说完后,徐幼珊就扬声把月黛叫了进来,亲自向她吩咐一会儿的菜单,月黛听完后,当然就知道这些都是谢璟比较喜欢的菜肴,于是她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就行礼退下了,房里顿时就又只剩下了谢璟和徐幼珊两人。 “殿下,我明天想去麒麟坊一趟,可以吗?”徐幼珊看着谢璟,问道。 徐明婳现在远嫁在即,徐幼珊是一定要去一趟麒麟坊的,而若是平常,徐幼珊此时要去见徐明婳,那随便让徐幼容捏造个头疼或肚子疼这些小病,相信徐幼容也会答应的。可现在不是平常,周惠帝既然已有意立谢玟为太子,那此时的状况就是非常时刻了,所以徐幼珊要去麒麟坊,当然是要先询问谢璟一声的。 “可以,只是明天去的时候,我会派暗卫护卫你,还有,早点回来。”谢璟语气有些淡漠的说道。 可徐幼珊却不为这些淡漠而生气,因为谢璟的那双看着她的狭长眸子里,此时是波光涟涟的,美得醉人。而且谢璟话中的暗卫,徐幼珊可是清楚的,那是谢璟身边最得力的护卫之一,是江春入那滔天的近半财产所培养出得最雄厚的精锐,可他现在却说,要派他们去护卫她?只是为了她去一趟麒麟坊? “不用、不用了,殿下,我只是去一趟麒麟坊,而且还是在大白天的,不用这么……” 徐幼珊连忙就摆手拒绝道,因此还把谢璟握着的手也抽了出来,让谢璟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伸手又把徐幼珊的手抓了回来,打断她的话,道:“你想让我担心?” “没有啊。” “那就听我的。” “……”徐幼珊有些无语的看着谢璟,但眼里却都是笑,今夜的冬风还是冷的刺骨,可泊微后云里却相反的和乐融融,来来去去的仆从们,脸上都是愉悦的笑意,那气氛好像现在不是隆冬,而是如三月暖春一般,春暖花开。 …… …… 次日,徐幼珊卯时不到就醒了,但她却在床上懒洋洋的赖了许久,直到楚黛来报,说暖阁里有了动静后,徐幼珊才忙让楚黛给她梳洗更衣,然后立即就冲到了对面去,让正在换上一件蹙金白色江棉外袍的谢璟一顿,转眸就看向了从蜀锦刺绣幔帘外伸进的那颗小脑袋瓜子。 “殿下,你醒了啊。”徐幼珊卖乖的笑道。 “进来吧。”谢璟却红唇一扬。直接就对徐幼珊回道。 于是徐幼珊满意的就蹦了进来,而楚黛当然就是留在了幔帘外,但等徐幼珊快步冲到谢璟面前后,竟二话不说的就抢过了旁边宝蓝盘锦的腰带。亲自为谢璟束上。而谢璟居然也没阻止她的动作,就这样让徐幼珊为他更衣,两人的动作倒也算是默契,看来徐幼珊不是第一次为谢璟更衣了。 一会儿后,等谢璟更衣也都完毕后。他就牵着徐幼珊到大堂去了,两人一同用了早膳,谢璟就匆匆出府了,期间两人虽都没怎么说话,但气氛却都快要满是粉红泡泡了,让徐幼珊那颗小心脏啊,再高兴不过了,于是接下来她也心情颇好的在让吴林氏她们备车,向着东阳巷驶去。 最近的徐家大小姐徐幼容,还真是小病不断啊。不是一会儿偶感风寒,就是头痛、肚子痛的,让人们都唏嘘不已,说徐家大小姐今年是不是犯太岁了。而面对着这些传言,徐府,薇洲院里的徐幼容,此时是非常咬牙切齿得看着徐幼珊的。 但徐幼珊却笑嘻嘻的对徐幼容说道:“大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你能理解的哦!” “不能。”徐幼容斩钉截铁的回道。 “哎哟,大姐你怎么这么小气嘛。对了,大伯母什么时候才带我们俩去麒麟坊啊。” 徐幼珊赶忙笑着转移话题,但徐幼容却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后,才答道:“娘亲那边还忙着呢。估计还得等半个时辰左右。” 裴氏掌着徐家大房的一府中馈,平时要忙的事是多的数不胜数,这徐幼珊当然也是知道的,当下也就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转而和徐幼容说起了徐明婳婚事的事情,“大姐。你知道这次护送婳姐姐去桓川的是谁吗?” “知道,是琪哥哥。”徐幼容说道:“在婳姐儿和翟大公子的婚期定下来后,琪哥哥就主动请缨,说要领队亲自护送婳姐儿到桓川去,虽三堂叔因为政务不能陪着婳姐儿亲去,但这次估计除了琪哥哥外,堂伯父也是要代三堂叔去的,到时等到婚礼结束后,堂伯父和琪哥哥才会回来。” 徐家二房中,徐琪是嫡长子,而徐明婳的胞兄弟们,又都还年岁尚小,能担起这次领队的人都没有,因此徐琪出面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而且徐琪和徐明婳两人的感情之好,与徐琪和胞妹徐明嬗之间也没多大区别,那这次徐明婳出嫁,徐琪本也不会默默不语的,这出嫁的一程,徐琪这个娘家的兄长,不管怎么说都是要站出来的。 “是堂伯父和琪哥哥啊。”徐幼珊了然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又要再问些什么时裴氏竟派人来唤她们俩了,徐幼珊二人闻言后自是赶忙应声而去,而不一会儿后,从东阳巷徐府里就驶出了一辆华车和众多随从,一起向着麒麟坊而去。 麒麟坊,徐府。 樵苏院中,近一两个月里,都是忙得人仰马翻的,全在为了徐明婳的婚事准备,而徐明婳自己也没闲着,是一直都在亲手为自己未来的公婆和翟玉缝制着一些衣袜的,耗时费力得不行,让旁边看着聚精会神不已的某两人,实在是有些汗颜啊,她们当初出嫁时,可是没这一出的,全是让家里绣艺高超的绣娘们全权负责了,而自己则闲闲的就只管做新嫁娘。 但现在看着忙碌的徐明婳,这两人实在是有些无语的,其中的一人更是直接就对徐明婳说道:“婳姐儿啊,你吃这些苦干嘛,直接让府里的绣娘帮你都绣好了,不就可以啦,干嘛非要自己动手,我可听三婶说了啊,最近你都是熬夜到了很晚的,你这是想一嫁过去就做个盲嫁娘了,是吧?” 能这样毫不客气得揶揄徐明婳的,自是徐明嬗了,而徐明婳闻言后,好笑的睨了自己的大姐,就回道:“大姐啊,这是要送给我未来公婆长辈,还有翟大哥的,自己亲手绣和让别人代工,这是心意的区别好吧,怎么可能一样呢。再说了,晚上我熬夜时。灯光亮得都快刺瞎我的眼睛了,哪会变成什么盲嫁娘嘛。” 徐明婳不在意的说着,但她说完后,徐明嬗和徐幼珊的脸马上就变了。神情很是滑稽,而旁边的徐幼容也没忍住的偷笑出声,徐幼珊嘴角抽了两抽的对徐明婳说道:“哦,婳姐姐你这意思就是,让绣娘代工的。就表示自己没什么心意了,是吧?” “差不多……”徐幼珊正聚精会神的忙着自己手里的绣活呢,自然就是随口一答,但等到话出口后,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停下手里的绣针,徐明婳抬起眼,却发现两道黑影竟然已经逼近到了自己面前,徐明婳赶紧解释道:“不是,大姐、珊姐儿,你们俩听我说啊。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哇啊,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啊,哈哈哈...快住手!” 上一秒还正儿八经的房内,此时已乱作一团,就连高高坐在一旁看戏的徐幼容,没一会儿后也被拉进了“战局”,四人笑闹的不可开交,房外院子里正忙得人仰马翻的仆从们,听见从房里传出来的熟悉笑闹声时。众人手上的动作都一顿,然后看着彼此就都也同时笑了出来。 这一个午后,徐幼珊四人谁也没提起过徐明婳即将远嫁的事,就好像徐明婳即将嫁到的只是神都里普通的豪族中。不是那在离帝京千里之外的桓川一般,四人依然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就好像徐明婳这一次的出阁,就和上两次徐明嬗、徐幼珊二人一样,就算嫁人了,她们四个依然可以只要想见面了就能见面一般。而不是经此一别,就将此去经年。 此去经年,相见遥遥! …… …… 徐明婳出嫁的队伍,是在二月初的一天早上出发的,那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却也不怎么坏,云朵还是和以往一般,层层叠叠的把天空压得很低、很低,而徐幼容和徐明嬗、徐幼珊站在送别队伍里,和六翅赤金镂空点翠车辇上的徐明婳遥遥相望,早已红得不能再红的眼睛,此时又是要月泪流出,可最终还是被她们死死的忍住了。 车辇的幔帘,也终于还是被婆子们给放了下来,徐明婳的容颜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徐幼珊她们的眼里,而巨大的车队在这时也还是驶动了,扬起漫天尘沙,载着徐明婳驶离了神都,驶离了她们,向着桓川那个遥远的地方驶去,而在那里,不管徐明嬗以后是悲是喜,她们都将束手无策。 不是没预料过离别时,将会是怎样的难过,但看着硬是把头又探了出来,向着她们望来的徐明婳,在眼中越来越模糊的时候,徐幼珊她们终于还是都失声痛哭了出来。裴氏看见她们这样,也没忍住的取出锦帕按住眼睛,而不远处的严氏,更是早就哭倒在了连氏的身上。 十里长亭,古来多少离别,徐幼珊看着车队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天边看不见时,才终于懂了。 当天下午,徐幼珊在回到了楚王府后,居然没回泊微后云,而是直接就跑到了空山居去,但谢璟此时也没在空山居,可仆从们也不敢拦徐幼珊啊,于是徐幼珊就在空山居里待了下来,不过她倒没有硬要待在书房里,让守门的小书僮为难,而是跑到了书房旁的厢房里发呆去了。 酉时末,天色大黑,谢璟乘坐的马车在此时,才缓缓的出现在了楚王府前,门房和护卫们见此,都上前行礼,而马车则直接驶进了府,闻歌策马在旁,但就在闻歌要跟着马车一起入府时,眼角却见门房匆匆的跑了过来。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闻歌看着门房问道。 而门房也不敢耽搁,连忙把空山居早些时候派人送来的口信告诉给了闻歌,说是王妃在空山居等了王爷一下午。闻歌一听,也同样没敢耽搁,转身就向着谢璟的马车追去。 “王爷。”闻歌策马走到谢璟的马车旁,轻声叫道。 “什么事?”谢璟有些疲惫的声音传出。 “启禀王爷,刚刚门房禀报,说王妃在空山居等了您一下午。” 闻歌说完,马车里就安静了一下,然后谢璟就出声了,让马车走的再快一些,于是一会儿过后,谢璟就到了空山居,仆从们见到他,都松了一口气的赶忙行礼,而谢璟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徐幼珊在哪?仆从们回到,是在厢房里。谢璟二话不说也就往书房旁的厢房走去。 “吱呀”一声,不用通报,谢璟就直接推开了厢房的大门,门里的几人都转头看来,而谢璟第一眼看见的人,却只是坐在了居中炕上得那个小小的人影。现下房里有四、五人,但除了炕上那个穿粉白色花金滚边缎面对襟褙子的少女,其他人都是站着的,等到这时谢璟把门推开后,她们自然都是向他望来,但还不等谢璟跨进房里呢,那炕上的人影就反应过来一般的飞快向他扑来。谢璟一惊,忙伸手抱紧那扑过来的小人儿,就怕她摔到了。 “你这是干什么,摔到了怎么办?”谢璟语气虽是有些训斥的,但他的手却收紧了,把怀里的徐幼珊抱进怀里后,就直接抱起她进了房,然后向着刘妈妈和月黛她们挥了挥手,让她们都先退下去。 “婳姐姐走了。”但面对着谢璟的斥语,徐幼珊却是不理,在抱紧了他后,她把脸闷在他的怀里,有气无力的说了这么一句,颇有些牛头马嘴的感觉,可谢璟居然听懂了,而他当然也知道今天是徐明婳前往桓川的日子,只是今天的这种场合,他是不适合出现的,而且今天也发生了一些事,要他去处理,是不能陪着徐幼珊一起去送徐明婳的。 “哭了?”因此谢璟现在看着怀里情绪不高的徐幼珊,有些愧意,尤其是看到她那又红又肿的眼睛时,谢璟狭长的眸子里更是有不悦之色闪过,他真是越来越看不得她哭了。 “嗯。”徐幼珊在谢璟的怀里点了点头,就不说话了,只是抱着他的手又用力了些,那纤细的指尖都在泛白了。谢璟轻轻叹息了一声,就把她的指尖都一一扳开,然后握在了手心里。谢璟温暖的掌心,这时也让徐幼珊冰凉凉的双手,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得暖和了起来。 “殿下,你说,桓川离神都是多远呢?”徐幼珊蔫蔫你的声音,忽然响起。 “千里之遥。”谢璟淡漠的回答道。 “那从神都到桓川去,要多久呢?”徐幼珊再问。 “一、两个月左右。”谢璟再答,只是握着徐幼珊的长指突然用力,把那双偏小的手紧紧的握在了掌心,然后另一只手把徐幼珊又往怀里按去,在果然不一会儿后,又听到了那呜呜的细小哭声时,谢璟的眉心是皱得更紧了,他此时其实本就觉得很累了,但再听见徐幼珊那如小兽一般的哭声,就越发的心烦了。 只是这些心烦在面对着怀里的人时,谢璟居然有无比的耐心,他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她,任她在他的怀里哭泣,尽情的宣泄这场她始料未及的分别。也任她在他怀里无助,让她依赖她,把那些面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分离时,所接受不了的残酷都倾吐出来。 夜幕低垂,繁星闪耀,今夜无眠,徐幼珊总是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又哭,而谢璟就在一直这样抱着她,低声哄慰,温柔的让人心惊,从来不知道,谢璟居然也会对人这样的温柔,这样的耐心。让时不时的奉命端热水进来给徐幼珊梳洗的吴林氏几人,是意外至极啊,虽说早就知道了谢璟和徐幼珊的关系又缓和了,但她们不知道的就是,原来谢璟对徐幼珊,居然已经宠爱至此。(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断落 在谢璟破天荒的耐心下,难过的徐幼珊在深夜里终于是熟睡过去了,一直睡到次日的卯时初才雷打不动的醒来,可她才睁眼呢,就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的僵住了身子。 眼前有一张徐幼珊再熟悉不过的轮廓了,长长的眉,就算合着眼也漂亮的眸子,直挺的鼻,嫣红的唇瓣,这比女人还漂亮的绝色面孔,徐幼珊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啊!但她怎么会和谢璟躺在一张床上的,这么值得庆贺的大事,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她最后的记忆,好像是停在了…… 徐幼珊歪着头,努力的希望想起昨晚最后的记忆,但当她都想起时,心情也就低落下去了,可在她的视线又落到了谢璟的脸上时,在一触及他眼底淡淡的青黑色时,徐幼珊一顿,然后就十分懊恼起来了。 最近谢璟的情势很不好,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对他不利的状况,而他这几天也都是忙得早出晚归的,烦心事是多不胜数了,可看看她昨晚做了什么?居然向他撒泼了半夜。 徐幼珊无语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又看了看谢璟熟睡的面孔,本来想起身的打算也没了,谢璟浅眠,稍微一点动静说不定都能惊醒他,因此徐幼珊不打算有其他动作了,在尽量放轻力道的微微转了个身后,她就在谢璟的怀里静止不动了。 但说实在的,谢璟和徐幼珊靠的实在是太近了,尤其谢璟的手还环在徐幼珊的腰上,这让徐幼珊在如此安静的氛围下,想不注意到谢璟手臂上的温热都难,可偏偏她还不允许自己多动一下,于是这种近距离,就变成了一种折磨啊,甜蜜的折磨。 而就在徐幼珊的胡思乱想里,天色渐渐的一点一点变亮。但徐幼珊的眼皮却一点一点的开始变重,本来她因为昨晚的痛哭,今早醒来眼睛本就是肿的,可一睁眼就被谢璟放大的俊脸给震住了。接下来又是徐明婳的离别和对谢璟抱歉得双重冲击,才让她忘了自己的不适,这下在安静的房里一动不动许久后,困顿之感才逐渐都冒了出来,于是徐幼珊也就慢慢的闭起眼又睡了过去。看来是回笼觉到来了啊。 今早的空山居,可谓是最寂静的一个早晨,都已经将近快巳时正了,但空山居里居然还是一点人声都没有的,仆人们来来往往的打扫庭院和收拾院子时,除了一个都不例外的在经过书房旁的厢房时瞄了一眼外,其他的倒是都和平常一般无二。 “还没起吗?” “嗯,没呢,我去听了两次,都还是静悄悄的。看来王爷和王妃都还在歇着呢。”空山居的庭院中,吴林氏和刘妈妈低声在交谈着,只是两人现在的神情,都是高兴愉悦的,而这也难怪,本来经过昨天徐明婳走后,吴林氏和刘妈妈还以为徐幼珊又会消沉一段时间,但没想到的就是,昨晚在谢璟回来后,徐幼珊就宣泄的痛哭出来了。这在吴林氏二人看来,是好事情啊! 于是现在两人才会守在屋外,也没去打扰徐幼珊,不然以她们俩知道的。徐幼珊卯时不到就醒的习惯,现在早就敲门请示了,哪还会站在这儿小心翼翼的交谈等候啊。 吴林氏和刘妈妈二人神色喜悦,空山居里的仆从们也好奇谢璟和徐幼珊什么时候才会醒,要知道谢璟是个极其自律的人,很少会看到其在日上三竿的现在。都还没起身的,因此众人对徐幼珊的看法此时又不一样了些,这可是个能让谢璟改变自己习惯的人啊。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但就在众人暗自感叹时,一道惊讶和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吴林氏二人顺声望去,就见站在了大门处的赫然是簇拥着冷心云的一行人,其中为首的冷心云更是美目圆睁的看着吴林氏几人,眼中颇是不可置信之色,就好像在此处看见了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是一件多么诡异的事情一般,让人感到惊愕。 “参见冷侧妃。”而虽说对于冷心云的态度不是很高兴,但吴林氏和刘妈妈还是带头向冷心云行礼了,毕竟这可也是有名有分的侧妃啊,吴林氏她们按理说也是得向其行礼问安的。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但面对着吴林氏几人的问安,冷心云却不理不顾的,只是一味的又问了刚刚得问题一遍。要知道空山居可是谢璟的书房,是处理正事的地方,闲人不得入内不说,就算是能进了这里,那要守的规矩也是一大堆的,就算是冷心云,来到了这儿,也是要处处小心翼翼的,但看看她现在见到了什么,那两个奴婢竟然在院中自若的在说笑。 冷心云的眉眼间难得的竟冒出了煞气,但刘妈妈却不是很在意的上前了一步,这次竟是挡在了吴林氏的前面回道:“回冷侧妃的话,老奴是在这儿恭候着王妃,王爷和王妃此时还在厢房歇息,为起身,因此我们也就只能在这儿候着了。” 刘妈妈的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的,但冷心云听完后,脸色却变的十分难看了,她以前是真的不把徐幼珊这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的,就算她是江左徐家的女儿又怎么样?她一不得王爷的喜爱,又还是周惠帝赐下来糟践谢璟的,和王霓裳一般,就算日后王爷真的兴致起了,对这黄毛丫头来点兴趣了,那冷心云也不惧,论起了解谢璟一事上,她是有着无与伦比得信心的,所以不管是前段时间谢璟只留宿泊微后云,还是经过了洵山狩猎的枫叶谷一事后,冷心云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但此时此刻,看着徐幼珊的两个奴仆,在这守卫森严的空山居里谈笑自若时,冷心云才是真的觉得事态严重了,毕竟这是她都不曾拥有过的特权啊,谢璟什么时候容许其他人在空山居里过夜了?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冷心云冷阴着一张脸站在了空山居的大门前,而也就是在此时,一直守在屋外的楚黛却突然高声应了一句,让众人的眼光都飞快的望了过去,但楚黛却是不理,直接轻轻的推开门就进房去了。然后不一会儿,她就又出来了,并且走到了吴林氏的身边,用着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吴林氏说道:“吴妈妈。王爷和王妃醒了,现在要梳洗。” “嗯,我知道了。”吴林氏微微笑了笑,然后就转头对着冷心云又行了一礼,道:“冷侧妃。恕奴婢们失礼了,王爷和王妃醒了,那奴婢就要先去伺候着了,告辞。” 说完,根本就不等冷心云的回应,直接就起身走了,去烧水的烧水,准备锦帕和香夷的各自准备着,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都不再理会冷心云的都走了,让留在了原地的冷心云眼里的阴沉更加的明显。而她旁边的锦梦更是直接就叫嚣了出来:“这真是反了天了,这么一两个贱仆,居然敢这么对侧妃您,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够了。” 锦梦骂的正高兴,但冷心云一声冷喝,就让锦梦吓的赶忙闭上了嘴,怯怯的看着冷心云。而冷心云却只是深深的呼了两口气,然后才对锦梦吩咐低声道:“一会儿你派人去打听一下,昨晚是发生了什么。” “是。”锦梦赶紧应下,然后冷心云就又恢复了艳丽的笑容。体态婀娜的进了空山居,在院子里等候谢璟召见,但守在屋外的本就是楚黛领头,在见到冷心云说要求见谢璟时。楚黛皮笑肉不笑的说好,进去通报了,而等到谢璟淡淡的说“等着”后,楚黛就眉飞色舞的出来了,让冷心云等着。 而本来楚黛以为,在她说完后。冷心云的脸色会更糟糕,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就是,冷心云听完后,竟然只是偏向于无动于衷的点了点头,就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了下来,不再有其他的表示了,而这和刚刚那个阴沉的冷心云,可是大不相同啊。 楚黛有些奇怪的扫了冷心云一眼,但却什么都看不出来,最后也只好把眼光又移回了,但也就是在楚黛把眼光移回后,冷心云却又悄悄的再深呼吸了几次,然后才渐渐的平静下了心绪来。 而将近三刻的时间过后,厢房里才又再传出了话语,让冷心云可以进去了,于是冷心云扶着锦梦的手起身,面色如常的走进了屋内,向谢璟和徐幼珊行礼:“参见王爷、王妃。” “起来吧,有什么事?”外间居中一左一右的首座上坐着谢璟和徐幼珊,此时在冷心云行礼过后,谢璟淡漠的问道。 “启禀王爷,妾身还真就是有一件事要向您和王妃禀报的。”冷心云笑了,声音柔柔的说道。 而徐幼珊看着冷心云此时的神情,看着她突然展颜的一笑,不知为何心里突突的就一跳,冥冥中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要发生一般,让她有些心慌,但就是在此时,谢璟淡漠的清冷嗓音接着响起了:“什么事?” “启禀王爷,妾身……”冷心云美丽的脸庞上,突地就飘起了两朵红云,衬着她娇艳的面容,实在是妩媚动人的很啊。 但徐幼珊的瞳孔却猛地就缩了一下,她看着冷心云望向谢璟时,那欲语还休的娇羞神情,以及双手下意识的放在腹部上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徐幼珊突然就头昏了起来,天地之间也突然的天翻地覆了起来,在她的眼前,冷心云的娇艳的容颜渐渐开始模糊,徐幼珊一怔,就想更用力的望去,去好好看看冷心云现在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不想错过啊,错过这个将会让她又跌入悬崖谷底的时刻,但可惜的是,不管徐幼珊再怎么努力,她的眼还是渐渐的模糊了,在冷心云一字一句的吐出“她已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时。 哐当! “王妃……”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是徐幼珊昏倒前最后记得的片段,但其实他们何必那么惊讶呢,她没事的,真的没事,只不过是在她已经意识到了冷心云是怀上了谢璟的孩子时,那巨大的无力感袭来后,她本就还有些虚弱的身子让她突然觉得好累罢了。她就只是想休息一下,真的就只是想休息一下而已,等她休息好了,就会又生龙活虎的了。所以她真的是没事的啊! 徐幼珊突然的昏倒,把房里因了冷心云一句“有了身孕”所造成的惊滞,一瞬间就打破了,而反应最快的是谢璟。他马上就冲到徐幼珊的身边把她抱了起来,随后楚黛她们的惊呼声才各自响起,但那时谢璟却已经抱起了徐幼珊转进里间内去了,而在转身前阴着眸子看向门边闻歌的一眼,闻歌也了解了谢璟意思的赶忙去找墨儒了。只是在接下来的混乱到来后,所有人又都被谢璟的一声冷喝给全吓的安静退出了房外去,包括双手暗暗护住了腹部的冷心云。 空山居的庭院里,竹影婆裟,松柏在又熬过了一轮凛冬后,却依然挺拔不屈,而在谢璟的一声冷喝下,也被赶出了屋子的冷心云站在了一颗枝干粗大的参天老松树下,在苎萝斋的仆从们全簇拥到了冷心云身边后,冷心云却是一脸担心的看向屋内的方向。和院子里的其他人毫无两样。 但就在冷心云的眼底深处,在别人绝不可能看到的地方,深冷的阴狠之意却赫然浮现,好像要看穿了屋墙的所有遮挡,把徐幼珊给洞穿了一般。而徐幼珊刚刚那么突然的昏倒,真可谓是太恰到好处的把冷心云的所有计划都打乱了,并且还成功的让谢璟的注意力,从她的身上转过去了,这可真是个心思太过不简单的人了,是她以前小看徐幼珊了啊。不过...无所谓了。冷心云面带柔情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就扶着锦梦的手离开了空山居,回苎萝斋了。 而冷心云在心底,是把徐幼珊的昏倒都当成了她的手段。但过了一会儿后的屋内,在闻歌赶忙找过来的墨儒得诊脉后,谢璟冰冷的神色,总算是缓了一些。 “王妃没事,只不过是突然神思受到冲击,外加王妃的身子现在也还有些虚弱呢。所以才会忽然昏倒的,只要好好休息,不要再受到什么大的刺激就行了,并不碍事的。”墨儒收回了手,转身到桌旁开了几副安神宁心的药方出来。 但对于徐幼珊是受了什么样的冲击,怎么会昏倒了这样的问题,墨儒却一句都没有问,这些对于他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他留在这儿,只不过就是奉了师命,外加这里的藏书阁里有数不完的药典古籍罢了,至于其外的事,墨儒是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可墨儒不感兴趣,别人却就不是这样的了,月黛着急到两眼红通通的看着徐幼珊紧闭双眼的面容,然后向旁边的楚黛低声询问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传话回来说好好的嘛,怎么才一个眨眼间,王妃就忽然昏倒了。 月黛急的都快哭出来了,但现在楚黛的心神也还不宁呢,也是语无伦次的说了一通,但哪能把事情说清啊,而就在楚黛越说,月黛越发着急时,谢璟开口了:“吴妈妈。” 正在床边照顾徐幼珊的吴林氏闻言,起身应了一句,谢璟则淡漠的吩咐道:“墨儒已经把药方开好了,你去药斋把药抓来吧。” “是,王爷。”吴林氏低声的答道,在看了一眼床上的徐幼珊后,就心底叹息着接过了墨儒递来的药方,到楚王府里的药斋去抓药了,而其他人在吴林氏离开后,也被谢璟全遣出去了,房里顿时就只剩下了谢璟,和床上就算昏迷着,也眉头紧锁的徐幼珊。 门吱呀的一声,在闻歌最后退出去时,轻轻的掩上了,而谢璟也慢慢的走到了床边,俯身看着徐幼珊,长指微动,就动作轻柔的把她额边的长发给拂开了,房里很静,谢璟默默无语的看着徐幼珊,眼里神色复杂难懂。 而早上冷心云的这个意外,还真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真是谁也没想到,一个新生命会在此时到来,来的让人着迷猝不及防,这真是太“惊喜”了,所有人是都没反应过来的,而在空山居里渐渐趋于平静后,还留在了这里候着徐幼珊醒来的吴林氏她们,是心里担心不已的,可谢璟又在房里,其他人谁敢打扰? 于是就这样,在徐幼珊整整昏睡了将近一天后,在酉时左右总算是醒了,她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了床边的谢璟,徐幼珊立时一愣,然后就低下了眼,不去看他。而谢璟见徐幼珊徐幼珊这样,脸上没什么神情的说道:“醒了?” 徐幼珊点了点头,没说话,谢璟也看着她沉默了会儿,然后才突然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让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进来服侍徐幼珊。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一听,自然是大喜过望,徐幼珊终于醒了,于是在吴林氏的领头下,楚黛和月黛也是赶忙端水和锦帕进来伺候徐幼珊先梳洗一遍,然后才服侍着她吃药用膳,期间谢璟一直在旁边看着,但徐幼珊却也一直垂着眼,嘴角旁虽笑着,可谁也看得出来,那笑容不及眼底啊! “王爷,我没事了,我想回泊微后云了。”在勉强的把药和晚膳都吃了后,徐幼珊突然就对谢璟说道。 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都是一惊,但谢璟的神色还是淡漠如常,声音里也没有多少起伏的看着徐幼珊道:“你的身子还有些虚弱,墨儒说了,要好好休息,今晚你就在这休息一晚再回泊微后云。” 谢璟说的很平淡,但话里不容拒绝的意思,是谁都听出来了的,就更别说徐幼珊了。而就在吴林氏几人担心现在的徐幼珊会顶撞谢璟时,徐幼珊居然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拉起被子倒了下去,在随口吩咐了一声今晚楚黛和月黛替她守夜后,她就把自己都缩进了被子里,不再多说一句话。 房里的气氛也顿时就冷了下去,而谢璟闭了闭眼后,竟就突然起身,不说一句话的转身出了屋,屋里就只留下了徐幼珊和吴林氏五人,而吴林氏和刘妈妈看着谢璟出去后,两人互望了一眼,也就都示意楚黛和月黛今晚好好照顾徐幼珊,然后才无声的向徐幼珊行了一个礼,随即就退出了房外去。但吴林氏和刘妈妈离开屋里后,两人却没分手,而是一起看着屋外天空上,那高挂的明月站了许久,才各自无言得回房的。 而冷心云怀孕的这件事,现在看来是无解的,在早上墨儒给徐幼珊诊完脉后,谢璟就又吩咐他去苎萝斋了,而经过墨儒的确认,冷心云的确是有了身孕将近一、两个月了,那这算算日子,岂不就是前段时间徐幼珊和谢璟闹别扭冷战的那段时间? 这样的结果,真是让人无语,也怪不得徐幼珊会那样的受到冲击了,但现下怎么办呢?虽说庶子是不能比嫡子早诞生的,这是世家大族里都默认的习俗条例,可这样的习俗条例,在皇家里可是不通用的啊,更何况冷心云也不是谢璟其他的那些姬妾,冷心云可是谢璟的侧妃啊,而且还是周惠帝御赐的,这在皇家玉碟上都是有名有份的主,那她现在怀孕了,也不再是徐幼珊能左右得了的。 只是谢璟和徐幼珊现在才不过刚刚经过冷战和好如初了,关系变回到了从洵山狩猎回来后的那般融洽……不,是比那时还要好,但就是在谢璟和徐幼珊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昵时,冷心云在突然杀出来的一个意外,真是就好比晴天霹雳啊,劈散了谢璟和徐幼珊之间,那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良好气氛,也劈断了谢璟和徐幼珊之间,历经曲折才拉起的红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无力 而徐幼珊这一路上是多么辛苦,才和谢璟走到这儿的,吴林氏和刘妈妈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因此现在才更无言。 只是明月皎洁,高远清澈的夜空下,看来今夜又是一个许多人都无眠的夜晚了,除了苎萝斋。苎萝斋里,现在是喜庆的气氛高涨啊,在锦梦的带头下,更是有不少人都围在冷心云的旁边,开始猜测冷心云的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了,惹得冷心云咯咯直笑,心情好得很,就算今天的一整天里,谢璟就只来苎萝斋看了她一眼,那也阻止不了冷心云的高兴。 而锦梦看冷心云的心情颇好,也就笑着追问了一句:“侧妃,您呢,您希望这一胎是儿子还是女儿。” 冷心云闻言,温柔无比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喜欢,这一次他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话语最后,冷心云的声音变得呢喃,但脸上的笑容却加深了,这个孩子对于她来说,来的也的确是太及时了,在谢璟对徐幼珊越来越特殊,特殊的都到了唯一时,她的孩子到来了,而只要有了这个孩子,她相信,她是一定可以再把谢璟牢牢的捆回自己身边的,就像以前一样,就像人们以前说的那样,她永远都是谢璟最宠爱的那个女人,不管是王霓裳或徐幼珊也好,她们都不再会是她的对手。 冷心云柔柔笑着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希冀着自己以后美好的生活,但在这时的落花轩里,浅雪却看着好像根本就未受到冷心云有了身孕这个大事件所冲击到的王霓裳,心下担心。因为以浅雪对王霓裳的了解,此时冷心云有了身孕,加上徐幼珊越发的被谢璟宠爱,王霓裳的心情是该越来越糟的。 更何况在不久前,经过王霓裳的挑唆,赵嬷嬷去向徐幼珊的挑衅也未果。最后居然被谢璟暗暗的平息了下来,赵嬷嬷也不再找徐幼珊的麻烦,这个结果真是又像再狠狠打了王霓裳一巴掌一样,而谢璟也用行动表明了。他是怎样的宠溺徐幼珊,但这样的事实,却是会让王霓裳疼的血肉模糊啊。尽管王霓裳从未说过她有多喜欢谢璟,但浅雪从她一天比一天的落寞看来,就是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了。 浅雪担心不已的看着王霓裳。可王霓裳却视若未闻,只是还神情平静的绣着手中的男式衣袍,那一针针一线线,都用心不已的在绣着,而王霓裳的绣艺,也是好的惊人啊,比起楚王府里那些技艺超绝的绣娘们,也没逊色多少。 “侧妃啊,时候已不早了,要不您就早些歇下了吧。”而看着王霓裳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的依然在绣着要给谢璟的那件衣袍。浅雪是不敢主动提起冷心云和其有了身孕得事情的,于是浅雪就只能婉转的劝王霓裳不要再多想了,赶紧休息吧。 “现在还早啊,再绣一会儿吧。”但王霓裳闻言后,却只是轻轻的笑了两声,说道:“况且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很多啊,我现在就算去睡,也不可能睡得着啊。” 浅雪是想过了无数种王霓裳在得知冷心云有了身孕后的表现,但唯独没想到的就是王霓裳会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一般,更没想到的就是。在王霓裳提起此事时,竟会是这样的口吻,带着淡淡的笑意,轻松无比的就说出了口。这让浅雪在听完后,是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的。但王霓裳见浅雪半天不回她话后,就转头来看,在看见了浅雪的呆愣时,王霓裳竟抿嘴轻笑出了声音,并对浅雪说道:“浅雪啊。你不用担心我的,虽说我现在是有些心乱,但也还不到多严重的地方,毕竟,她的孩子,不是还没生下来嘛。” 王霓裳笑的很美,但她说出口了的话语,却硬生生的让浅雪打了个小小的寒噤,不敢再说什么。 而这一夜里,除了苎萝斋外,几乎有好几处的院落,是一直灯明到天亮的,其中让人惊讶的是,灯火最璀璨的不是落花轩,也不是空山居,居然是明潇院。 …… …… “侧妃,赵嬷嬷又派人送东西来了,是金丝乌参。”这几天的楚王府内院里,人心浮动,而在冷心云有了身孕后的第二天,这消息就送到了宫里,太后和其他人还好说,但周惠帝在听见这个消息后,却是大喜,而且还马上赐下了诸多重礼,并下旨褒奖,说冷心云是恭婉谦善的女子,延绵皇族子嗣,更是有大功于朝廷。 周惠帝的这一举动,让冷心云的身份一时间不知上升了多少,不管在楚王府还是在外面,见到冷心云的人都巴上来讨好不已,让冷心云在太医把脉,说是胎稳异常后,就更是常常往府外跑,到各种贵夫人们聚会的场合里去搅合了,没用多久,冷心云在神都贵夫人里的人脉就扩展了不知多少,比起以前那么多年的努力经营来,更是飞速增长了不知多少倍 也因此,本来在前一段时间里,在谢璟和徐幼珊冷战结束后,楚王府里的风头都偏向了徐幼珊不久后,现在又开始偏回到冷心云这边了,而其中表现最明显差异的就是赵嬷嬷了。本来她对徐幼珊、王霓裳和冷心云这三个楚王府里位置最高的三个女人,是都一视同仁得冷淡的,如果说得再明显些,就是除了表面的礼数外,赵嬷嬷其实是没怎么把徐幼珊和王霓裳三人放在眼里的。 可谁也没料到的就是,在冷心云一有了身孕后,赵嬷嬷对她的态度居然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但就算如此,倒是也没人敢说赵嬷嬷是墙头草,因为她还就真的不是了。赵嬷嬷会在此时这样的对冷心云殷勤,为的当然还是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毕竟赵嬷嬷就算谁也不在乎,但谢璟也是她放在了心上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可是赵嬷嬷用命保下来的啊。 所以在冷心云怀上了谢璟的这第一个孩子后,赵嬷嬷对其是再关心不过了,不仅天天派人来询问状况,而且赵嬷嬷本人也是只要一把楚王府里的事情处理好,一有时间了就亲自来看望冷心云。 而面对着赵嬷嬷这么明显的转变。冷心云在心底是冷笑不已的,但在表面上,她却还是温婉如初,就像以前在赵嬷嬷面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这让赵嬷嬷当然是再满意不过了。这不,因了这样,最近只要是府里有什么好东西,赵嬷嬷就都会在留下了谢璟的那份后。就也送来苎萝斋一份,让冷心云享受了这独一份的对待。 “金丝乌参啊。” 苎萝斋里,冷心云坐在了院子中,享受着冬天终于过去后,初春带来的温暖阳光,在听见了锦梦高兴的大喊后,冷心云脸上却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根本没有像锦梦那样兴奋的说道:“金丝乌参的确是好东西,可圣上赐下的补药中,比这好的多了。锦梦。把这金丝乌参丢到仓库去吧,先把圣上赐下的那些玉杞熬了吧。” 也许真是被最近的眷宠给宠的有些飘飘然了,冷心云现在看着那千金也不一定能买到的珍贵补药,居然是有些不屑一顾的。而锦梦看见了冷心云那淡然的神色,居然也有样学样的应了一声,然后就真把赵嬷嬷刚刚派人送来的那装着金丝乌参的玉盒,给随便丢到了仓库里去,然后才跑回专门放着周惠帝赐下得御品的房间,从里面拿出了冷心云说的玉杞,并且派人送到了厨房里。让厨娘们把它熬成汤,再送过来。 “启禀侧妃,玉杞已经送过去了,等厨娘们熬好汤。就会送过来的。”锦梦笑嘻嘻的在冷心云面前禀道。 “嗯。”冷心云微眯着眼,淡淡的应道。 锦梦看自家主子一副要睡着了样儿,当然也就不敢再去打扰,但就是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不小的声音,让冷心云忽然就转醒了。这下她的脸色可就不怎么好看了,而锦梦更是直接就嚷了起来:“是谁啊,这么不懂礼数,居然敢在苎萝斋外大声喧哗,是不想活命了吧……参见侧妃。” 锦梦嚣张不已的叫嚣声,在终于看清了从庭院的大门外进来的人时戛然而止,并且背后还马上就起了一层冷汗的赶忙低下头向其行礼。 那这人是谁呢?在楚王府里,除了冷心云之外,还能被称为侧妃的,当然只可能是王霓裳了,而一向嚣张的锦梦在她的面前,居然马上就缩头缩尾了起来,现下在低垂的脸上,也是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了害怕的神色,这真是太让人意外了啊。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姐姐啊,快请进来,只是我身体最近有些不便,不能起身相迎了,王姐姐想必是能体谅的吧。”但就在锦梦看清了一脸雍容笑意的王霓裳,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的赶紧恭敬行礼时,冷心云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刮了锦梦一眼后,神色里有些倨傲的就对着王霓裳假笑道。 “呵……冷妹妹最近的确是身体不便啊,要小心着呢,连圣上都说了,你此时可是有大功于我们皇族谢氏呢,可不能不小心,不然要是哪里一个不注意,让你肚里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那冷妹妹岂不是罪过大了?” 冷心云的话说得倨傲,但王霓裳的这一番话回过去后,周围的人却都愣了愣,尤其是冷心云,她看着王霓裳的眼,顿时就沉了下来,眸光中更是有掩不住的煞气一闪而过,王霓裳的这话,不是在拐着弯的说她的孩子 可王霓裳却根本就不在意,还是悠悠的笑着在冷心云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对着她继续说道:“不过姐姐看冷妹妹你脸色很好嘛,看来最近安胎安的也很好。” “劳烦王姐姐关心了,妹妹最近的确是挺好的,毕竟有圣上和殿下都一直送了些珍稀异常的药材过来让我补身体,妹妹和肚子里的孩子想不好都不行啊。”冷心云看着王霓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过,王姐姐那你今天怎么会有时间过来妹妹的苎萝斋了。” 王霓裳和冷心云两人平时几乎是根本就不怎么来往的,而王霓裳今天会到苎萝斋来,冷心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于是她看着王霓裳的神情里是有着戒备的,虽说她也觉得王霓裳不会这么蠢,这么大大咧咧的来害她的孩子,但这可是王霓裳啊,就算是她都跌在她手里几次了,冷心云可是真的一点都不能放心。 但有别于冷心云的警惕。王霓裳看向她时,却是浅浅的笑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就是来看看妹妹,自妹妹你有了身孕后,姐姐好像没好好的来探望过妹妹一回吧?所以姐姐心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呢。冷妹妹你可不要怪罪姐姐。” 王霓裳一脸真挚的说着,但冷心云却听得在心里冷笑连连,感叹王霓裳怎么可以在没有外人时,都还能这样和她做戏的。但冷心云想归想,嘴上却还是和王霓裳一样的笑着回道:“王姐姐客气了。姐姐你平时这么忙,没有时间来看小妹,小妹也是理解的,怎么会怪罪你呢。” “妹妹真是善解人意啊,不过我也没什么好忙的,只不过就是王爷喜欢我的手艺,姐姐也只能多为王爷亲手缝制几件襦袍了。” 王霓裳听完冷心云的话后,眼里一凝,已经有好几天了,谢璟都没来过落花轩。她一个人能忙什么?王霓裳眼底冷了冷,但随即又漫不经心的说了几句话,就把冷心云又给噎住了。 王霓裳的绣艺甚好,谢璟也的确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夸过王霓裳好几回的,因此王霓裳这话也说的是事实,但也因为这样,冷心云的嘴角冷冷一撇,说道:“那是,王姐姐对王爷的一片丹心谁人不知啊,但就可惜了。最近王爷是忙得很哪,昨天也只不过来苎萝斋看了我一次呢。”而王霓裳你,王爷是有多久没去你的落花轩看你了。 冷心云笑靥如花的看着王霓裳,但王霓裳此时居然轻蹙柳眉。就唉声叹气了起来,这一向心机颇深的女人突然这么快的露出一脸的哀样,让冷心云没有马上就高兴,而是心里反而一凛的紧盯着对面的人。 “冷妹妹说的是啊,王爷最近的确是太忙了,忙的都无暇来落花轩坐坐了。就像昨天啊,姐姐我终于是为王爷缝制好了一件新袍,送到空山居去时,王爷都没在呢,姐姐我正可惜错过了见到王爷,但后来一打听,却知原来王爷是早就回府了的,只不过殿下一回府就是去了泊微后云看望王妃呢,听说王妃最近身体也不好,殿下一守就是一夜一夜的啊。” 而果不其然,王霓裳接下来说的话,让冷心云差点银牙都咬断了,她刚刚还在王霓裳的面前炫耀谢璟来看了她一眼,但谁知原来人家昨夜是守在了泊微后云里的那个女人身边,这不抵得是在冷心云脸上打了一巴掌嘛。 但看着冷心云突变的神色,王霓裳却只是笑了一下,又继续道:“不过殿下对妹妹你也是很好的了,居然在‘百忙之中’,还抽空来看你一眼呢不是?真是让姐姐我羡慕啊。咦,时间也不早了呢,那姐姐我就不打扰妹妹你了啊,你好好休息吧,姐姐告辞了。” 王霓裳婀娜多姿的起身,和冷心云日渐粗大的腰腹不同,王霓裳还是纤细的腰枝一扭就转身离开了,也不在乎身后那几乎快要噬人的目光。 而等到一出了苎萝斋后,浅雪却就低声对着王霓裳问道:“侧妃,您这样来苎萝斋,被王爷和赵嬷嬷知道了,会不会……” 冷心云现在可是赵嬷嬷心头上的宝啊,而且周惠帝也是下令了,要谢璟好好照顾冷心云的,王霓裳这样跑去刺激了冷心云一场,浅雪很是有些担心冷心云会不会一气之下,就去像谢璟和赵嬷嬷告状,让王霓裳不好过。 但王霓裳闻言后,却是洒然一笑,说道:“会不会什么?我不过就是去探望了一下姐妹罢了,她还能把我怎么着了,刚刚那么多人,就算她把我的每一句话都搬到台面上去,那也不能抓到我的一点把柄,我那可是为她好啊。” 王霓裳眼里冷笑,“而且我们的这位冷侧妃,在怀孕后,好像很容易就被挑动情绪啊,这样子,可是很容易动了胎气的哦!”而且这样的冷心云,更容易对付。 王霓裳扶着浅雪的手,悠然满意的离开了苎萝斋,但在她离去后的苎萝斋里,却是气氛压抑至极,冷心云在平时还能压制住的狠戾之气,现在是完全就控制不了,她阴冷的看着王霓裳离开得方向,对着锦梦问道:“刚刚那个女人说得是真的吗,这几天,王爷都是待在了泊微后云里的?” 锦梦额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下,但在冷心云把阴冷的目光对准她时,她才赶忙说道:“回禀侧妃,刚刚……刚刚王侧妃说得是真的,这几天里,王爷都是待在了泊微后云里。” 砰……茶盅碎裂的声音在锦梦的话一落就轰然响起,吓得旁边的丫鬟们皆心惊肉跳,而冷心云的脸上,此时已是布满狠戾了,而离冷心云最近的锦梦,当然也是被这突然的一地狼藉吓得不轻,但锦梦咬了咬牙后,还是结结巴巴的对冷心云劝道:“侧妃,其实这都没什么的,您别忘了,您的肚子里,现在已经是有了圣上的长孙了啊。” 冷心云一震,然后呆呆的看了看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肚后,就忽然脸上戾气一收,不再说话了。而锦梦看着这样的冷心云,也终于是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只是与满地狼藉的苎萝斋不同,此时的泊微后云里,一切都完好如初,但那压抑着的气氛,却并不比苎萝斋里轻上多少。 泊微后云 谢璟和徐幼珊面对面的坐在一起用膳,但徐幼珊却只是执着象箸,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面前的菜肴,然后在匆匆的又扒了几口饭后,就欲起身,强笑着对谢璟说她吃好了。但就在这时,对面的谢璟却红唇一启,对着徐幼珊先开口说道:“坐下,把饭吃完。” 徐幼珊一怔,看着谢璟呆了呆,才终于还是有气无力的坐了下来,抬起碗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扒着饭。 而房外看着这副画面的吴林氏和刘妈妈,虽有些无奈,可也多少放下了一些心来,这几天里,要不是谢璟,估计徐幼珊又要饿到昏倒了,只要是谢璟不在,不强制她把饭吃完,那徐幼珊是根本就不怎么吃东西的,和前段时间,与谢璟冷战时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里面还有些不同的就是,若吴林氏她们劝徐幼珊吃点东西吧,徐幼珊是会吃的,那一碗清粥她可以吃上两三个时辰,而且还不一定吃得完。 而看着徐幼珊那努力想吃,却怎么都没胃口的模样,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自不会还指责她什么,只是心疼焦急不已。但就在吴林氏和刘妈妈,都在商议是不是该把徐幼容请来一趟时,谢璟过来了。 在谢璟的监督下,徐幼珊虽说还是依然没什么胃口,但总归是还能吃下小半碗饭的,但也就只是这样了,因为再勉强下去,徐幼珊就会把先前吃的都吐了出来,在谢璟前几天第一次勉强了徐幼珊把满碗的饭菜吃下去后,没过多会儿徐幼珊就全吐了出来,吓得谢璟又让闻歌去把墨儒找了过来,而从此以后,谢璟也不会再多强迫徐幼珊把饭菜都吃完了。 只是这么一下来,在泊微后云里就一直出现现在的这种有些奇怪的画面,整个泊微后云里的人们都面色有些小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零落 而正房中的谢璟和徐幼珊,则一个冷漠着脸的用着膳,另一个则也是在用膳,但浑身上下都是颓颓的气息,有气无力到了极点,但就是这样格格不入的两个人,却偏在一张饭桌上用膳,真是看的别人都极不舒服。 而等到这一顿饭终于是吃完后,徐幼珊就飞快的跑回了里间去,再也不看谢璟一眼,稍后的时间里,也不再走出里间一步。至于谢璟看着飞快离去的徐幼珊,他则依然是不动如山,也不管她离开的身影,只是等到徐幼珊彻底跑进了里间后,他才慢条斯理的起身,向着空山居走去。 吴林氏和刘妈妈自然是行礼恭送谢璟离去,然后才向着里间里走去,在看见徐幼珊又在临窗的大炕上,趴在窗前看着谢璟离开的身影静默无语时,吴林氏二人都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才对徐幼珊说道:“王妃,您这又是何苦呢。” “何苦?”徐幼珊苦笑了一下,道:“不苦啊,有什么好苦的,既然骗不了自己说不在乎,那就面对吧,可冷心云和她的孩子是第一个,却不可能是最后一个,吴妈妈、刘妈妈你们说,我以后是不是还要继续面对着他和其他女人的孩子一个一个的诞生,那到时是不是见的多了,所以我就会麻木了,不再这么难过了?” 徐幼珊幽幽苦笑的声音,在静谧无声的房里回荡开来,让吴林氏二人听了鼻子竟然一酸,但刘妈妈强自稳了稳心神,就对徐幼珊说道:“王妃啊,王爷是皇长子身份,注定今后的后院里只可能是珠翠环绕,也不管以后王爷是成或不成,王爷的身边最不可能缺少的就是女人,您如果过不了这一关,最后苦的人,只可能是您自己啊。” 谢璟和徐幼珊的假婚。她身边的吴林氏几个心腹,当然都是知之甚清的,因此谢璟图谋的是大周的至尊之位,刘妈妈她们当然也都知道。所以刘妈妈说的是事实,不管谢璟是现在的大周皇长子,或是日后成功了,成为了大周的帝王,那他身边最不可能缺的。只可能是倾城倾国的女人们。 而刘妈妈的话,也猛地就给徐幼珊提了醒,她和谢璟当初说好的可是在他成功或失败后,就各分东西的,如果失败就不说了,虽曾经他说过会保她平安,但她却不怎么看好,毕竟若谢璟失败了,那新帝登基,怎么可能留下她这个楚王妃? 至于谢璟要是事成了。那他们也早已经说好了,对于她周惠帝赐给他的正妃,他是不会承认的,因为她也懂,他看见她,想起的只会是周惠帝曾经是怎样对他这个,大周本该最尊贵得皇长子的,她代表了的,就是周惠帝曾给予过他的那些不公和糟践,那他怎么还可能会把她留在身边呢?到时他若是能守诺。放她海阔天空的离开,就算是最好的结局了,至于能守在谢璟的身边,成为他的元后? 哈……徐幼珊突然想笑。想大笑出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竟然有了这种异想天开,痴人说梦的? “吴妈妈、刘妈妈,你们出去吧,我突然很累。我想好好的睡一觉了,什么都不想,就好好的睡一觉就好。”徐幼珊突然无力的说道。 而看着徐幼珊不知为何,倏忽间就变得有些苍白的脸色,吴林氏和刘妈妈二人是有些担心的,但看徐幼珊好像并没其他不适的表现时,就互看一眼,最后却还是同时行了一礼,就都退出去了。 等到一会儿后,谢璟从空山居回来时,问起徐幼珊,吴林氏在回答说已经睡下后,谢璟只是皱了皱眉,也没什么其他表示的去了东厢房,这几天因为谢璟要监督徐幼珊有没有按时吃饭和喝药,这东厢房是早已经成为谢璟在泊微后云里处理要务的临时书房了,而这几天里,谢璟也没在正房里歇息,却几乎都是在东厢房里休息的。虽说东西两边的厢房,大多上间都是被徐幼珊奢侈的用来当她嫁妆的仓库了,可经过徐明婳的婚事后,现在是已经空了一小半的,再说了,谢璟开口后,哪还会腾不出上房的? 于是泊微后云里又在一阵忙碌和打扫后,东厢房处就空出了三间上房给谢璟做临时书房,也是最近谢璟在泊微后云里休息的地方。 只是这样一个和平常视乎是别无二样的夜晚度过后,泊微后云里的气氛就又有些紧张起来了,原因就是第二天一早,冷心云居然跑到了泊微后云里,给谢璟和徐幼珊请安,这让听见小丫鬟进来通报后的徐幼珊,是马上就一顿,然后却就笑了出来,惊得旁边的楚黛和月黛不轻,还以为徐幼珊受刺激太大了呢。 但徐幼珊接下来就说道:“看来我们的冷侧妃其心不小啊,还想得到来给我请安。” “王妃,这人简直就是不安好心啊,要不您就别见她了。”楚黛听完徐幼珊的话后,第一个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什么‘这人那人’的,她是王爷的侧妃,以后说话注意了,不然别人会说我没教好你们礼数,知道了吗?”徐幼珊闻言后,对其他事没多做评论,只是先纠正了一下楚黛话里的失言,让楚黛吐了吐舌头,就赶紧点头说是。而看着楚黛的认错态度不错,徐幼珊才不是很在乎的说道:“人家来给我请安,我为什么不见呢?现在又还有什么是见不得的。” 徐幼珊又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就扶着楚黛的手出了里间,但才一绕过鸦青绣月白色梅花的佛手缇蓝碧玺翠屏,徐幼珊却就看见了已经坐在外间首座上的谢璟,她一怔,没料到谢璟会来的这么快,不是说冷心云才刚刚到吗? 徐幼珊心里微诧异,但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向谢璟默默的福了一礼,就径直走到了另一边的座位上坐下,等着谢璟让冷心云进来。 而谢璟看了一眼从他身边经过的徐幼珊后,也没说话,等她坐好后,就让一旁的沉香去宣冷心云进来了,不一会儿。氅帘一掀,小腹已经微微凸起的冷心云,就在锦梦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在谢璟和徐幼珊的面前停下,欲对二人行大礼。但还不等冷心云蹲下呢,徐幼珊就想让她起来了,可有人的声音却比她早了一步,是谢璟。 “你现在有孕在身。就不用行大礼了,坐吧。” “是。”冷心云柔柔的看了谢璟一眼,就依言在谢璟下首的那排玉石翡翠椅上坐下。 而这时的徐幼珊,却是早已收回了看着冷心云的目光,也不去管她对谢璟投向的那柔情似水得眼光,只是低头轻啜手中的黄云雾茶。但徐幼珊不开口,房里一时间竟也沉默了下来,因为谢璟居然也是未再说什么,而冷心云在谢璟和徐幼珊不开口的情况下,她也是不能说话的。于是房里就有些怪异的安静了下去,直到房外又有小丫鬟来通报,说王霓裳来了。 正在自顾自的喝茶得徐幼珊闻言就有些怪异了,怎么今天这么巧,两人都来泊微后云里了。于是徐幼珊在心底想了一会儿,等到谢璟点头,让王霓裳进来时,她才有些恍然大悟,今天是十五啊。按规矩,王霓裳和冷心云今天的确是该来给她请安的。 “参见王爷。参见王妃。”王霓裳一进到屋里,就给谢璟和徐幼珊行礼请安。 “妹妹多礼了,起来吧。”而这次,徐幼珊居然主动的开口。让王霓裳起身,并且让她落座,这种和先前对冷心云时的冷淡,可是有着明显的差别啊,但屋里的人却都没有什么异色,而等王霓裳落座后。戏里所有的要角就都到齐了,只是就不知道,这场戏,是要什么时候开演了。 徐幼珊此时竟有些冷眼旁观的神情,她轻轻的扫了一眼王霓裳和冷心云,就又低眸喝起手中的热茶了,不管王霓裳和冷心云现在是什么神色,甚至也不去理会谢璟会是什么神色,她就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想看看今天王霓裳和冷心云,又想在谢璟的面前捣腾什么,可不管捣腾什么,只要不是牵扯到她,那她都无所谓了。 徐幼珊满不在乎的坐在那儿喝茶,脸色上除了有些苍白病色外,其他的都没什么,而谢璟看了她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看着王霓裳和冷心云终于开口道:“有什么事?” “并没什么大事,只是那天妾身去空山居时,王妃昏倒了,妾身可是一直都担心不已的,但这几天身子不便,不方便来看望王妃,而最近刚好听闻王妃的身子好多了,所以今天才特地赶来看望的。”冷心云看着谢璟,一脸的情真意切,但谢璟却只是神色淡淡的没什么表示,于是冷心云就转向了徐幼珊,关切的继续问道:“王妃,您的身子可还好啊。” 徐幼珊闻言一笑,说道:“托冷侧妃关心了,我的身子还好,倒是侧妃你该好好的注意自己得身体,现在可是最危险的时候,不要一不小心就糟糕了呢。” 一番话,徐幼珊说的意有所指一般,听得不止冷心云是面色一沉,就连王霓裳都为徐幼珊这番在谢璟面前的直白而吃惊,但相反的却是,谢璟在听闻徐幼珊的这番话后,居然只是面无表情的转眸看了看她,就没其他表示了,而冷心云在脸色沉了一沉后,随即就笑道:“谢王妃关心,可妾身有王爷关爱着呢,一般的危险是到不了妾身身上的,但还是有劳王妃关怀了。” “呵……冷侧妃说的是,你有王爷护着呢,的确是没什么危险,但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我劝冷侧妃还是多多小心为好。”徐幼珊精致的脸庞上带笑,但语气中却隐隐的有冷意一闪而过,而她居高临下看向冷心云的眼神,也实在是太过于压迫了些,所以让冷心云的心底顿时就一凉,但还不等冷心云反应过来,徐幼珊却就起身了。 “启禀王爷,我的身子还有些不舒服,就先退下了。” 徐幼珊在谢璟的眼前微微福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根本就不等谢璟的首肯,这要是放在以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现在徐幼珊却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让坐着的王霓裳和冷心云一呆。而接下来谢璟看着徐幼珊离开的身影,眼中居然一点生气得神色都没有时,两人眼里的惊意就变成冷意了。 “好了,要是没有其他事。你们俩就都退下吧。”谢璟在徐幼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中后,就突然对王霓裳和冷心云说道。 但冷心云还有什么想对谢璟说的呢,可旁边的王霓裳却突然起身,向谢璟告辞,弄得冷心云一顿。她今天没有托辞不来泊微后云给徐幼珊请安,不来就是为了要来这儿看看谢璟和徐幼珊之间的情势,顺带着再刺激刺激徐幼珊一番,毕竟那天在空山居里,在她告诉他们她已有了身孕后,徐幼珊昏倒的那一幕,冷心云是一直记在了脑海里的。 虽说冷心云一直认为这是徐幼珊心机太深的表现,但她那苍白的脸和无血色的唇,在冷心云看来,也是一件大快之事啊。所以她才借着今天是十五之期,而来看看谢璟和徐幼珊的情况,但没想到,这徐幼珊居然还是以一脸的病色来博取了谢璟的怜爱,而且现在看来,谢璟居然还有越发宠她的趋势,这不管是哪一点,都是对冷心云不利的。 所以现在冷心云转念一想,还是应该先回去再思量思量又说,于是在王霓裳之后。冷心云一顿,居然也起身就向谢璟告辞了。而王霓裳和冷心云两人在徐幼珊走后,也是一前一后的就离开了泊微后云。 而此时的徐幼珊,却是已经在泊微后云的后院里了。她坐在了院中的小亭里,看着冰雪渐渐消融下的梅花,也逐渐凋零的残败,眼中弹幕比。吴林氏看着这样的徐幼珊,心下却有些疑惑了起来,从今早开始。徐幼珊给她的感觉就是有些不同了的,但具体是哪里不同,吴林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现在的徐幼珊,有些太淡漠了。 “吴妈妈,你派吴伯去告诉吴愁,让他马上把京中的局势总结一下,然后汇报上来给我。”就在吴林氏心下奇怪徐幼珊的变化时,徐幼珊却突然对她吩咐道。 “是,王妃,老奴一会儿就让我家那老头子出府。”吴林氏一震,忙恭声答道。 “嗯。”徐幼珊轻应了一声,就又不再说话了,而同一时间的前院里,谢璟却还是在正房之中,双眼微闭,用手揉了揉隐隐发痛的额心,然后就听得旁边的闻歌禀报道:“启禀王爷,最近三皇子那边并没什么动静,好像全龟缩了起来一样,连我们早先在岭南一带发现的蛛丝马迹,现在也不见了。” “哼,他现在情势一片大好,以他和他母妃颇深的城府,怎会不懂现在需要的就是谨慎微小,不能踏错一步?可谢玟越是这样,我们才需要越是抓住他的把柄,通知三位叔叔,出动所有江春入在岭南的暗桩,不管怎样,一定要把他在岭南一带的藏着的马脚都给我挖出来。” 谢璟冷笑了一声,红唇边浮起嘲弄之色,随即就有些冷戾的说道。闻歌闻言,自是全应下,然后就向谢璟行礼告退,转身在离开屋子之后,却深深的又看了站在屋外守着的沉香一眼,可沉香却不看闻歌,只是微微低着头。闻歌见她这样,微微无奈的就摇了摇头,然后才扬长而去。 但等闻歌走后,沉香却就抬起了头,只是轻轻的看了一眼闻歌离开的方向,就径直敲门进屋了,“王爷,现在已快辰时末了,要用早膳了吗?” “嗯,王妃呢?”谢璟还是微微闭着眼,靠在了身后白底绡花镶边浅金的靠枕上轻应了一声,就转而询问起了徐幼珊来。 沉香闻言,眼里不悦之色一闪而过,但语气却是未变的恭声回答道:“王妃现下正在后院里,需要我去请王妃过来,和王爷一起用膳吗?” “后院啊……不用了。”谢璟话落,沉香低垂的眼里有喜色浮现,但还不等这些喜色浮现一会儿,谢璟就忽然起身,向着后院走去了,沉香眼里的神色一凝,然后才有些落寞的也跟在谢璟的身后,向着徐幼珊那边而去。 冬天渐渐远去,初春到来,虽现在还是有些寒冷,但人们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春天正在到来,就像泊微后云的后院里一般,梅花逐渐凋零,但春杏却已含苞待放,另一场的花海,即将到来。而这些杏树,也全是徐幼珊在嫁进楚王府后,才命人移植的,毕竟筝雁阁的庭院里,就是有这么一株株的古杏,陪伴了徐幼珊很久、很久。 “参见王爷。” 徐幼珊正回想起了在东阳巷里的那座院落中的种种情景,亭外就忽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请安声,徐幼珊一愣,回头望去,果然就见谢璟独自一人长身玉立的站在那儿,和她不过四、五丈远的距离遥遥相望,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她的眼里,他们之间这不过四、五丈的距离,却就像海角天涯一般再不可跨越。 而不知是不是徐幼珊的眼里,此时真的浮现出了什么悲伤的情绪,谢璟细长的美眸一眯,就直直的穿过仆从,走进了亭里,来到了徐幼珊的面前,冷冷的看了沉默的她好一会儿,才突然说道:“王妃真是越来越大胆啊。” 徐幼珊被谢璟这没头没尾的一句给说蒙了,皱了皱眉的看着他,说道:“我不懂王爷是什么意思。” 谢璟看着徐幼珊,说:“王妃见到我,都不用行礼的?” 徐幼珊一愣,然后就垂下眼帘,对着谢璟福了福身,“参见王爷,王爷您怎么会来这儿?” “来找你。”谢璟的声音很轻,徐幼珊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但随即她就苦笑了一声,找她干什么,找她回去面对他的那些美妾?还是找她回去看看渐渐身形丰满的冷心云?徐幼珊忽然退了一步,就径直转身要走,可谢璟怎么会放她走,伸手就拉住了她,而谢璟刚碰到徐幼珊的手臂,眉头就微微皱了皱,这不过只是几天的时间,怎么他感觉她就又瘦了一些?谢璟拉过挣扎的徐幼珊,把她箍在了怀里,抬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的打量她。 谢璟此时是真没想什么,就想好好的打量打量徐幼珊,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瘦了,毕竟这几天徐幼珊一直在躲他,这是再按显眼不过的事实了,而他们唯一能见面的时间,就是他坚持看着她把饭菜都吃下去的时候,可那也不过短短几刻钟就过去了,而且徐幼珊也是只要一把饭菜吃完就飞快的溜走,所以他自是不能发现她的消瘦了。 但谢璟没想什么,可被他紧紧箍在了怀里的徐幼珊,却就想的多了,尤其是冷心云,还有冷心云和他的孩子,徐幼珊一想到这些,眼泪是止都止不住的就突然涌出,让谢璟一震,然后看着眼泪猛掉,却还是死死的咬住了下唇得徐幼珊,那细长的美眸里顿时弥漫了无奈。 “别哭了。”谢璟轻叹一声,清冷的嗓音里居然有心疼的意味,并且伸手抚过徐幼珊的小脸,想擦掉那些眼泪。 但看着这样的谢璟,徐幼珊的泪却掉的更凶了,她挣扎要推开谢璟的动作也更大,但在谢璟的怀里,这也只不过是蚂蚁一般的力气罢了,于是在一会儿后,她自己就先累了,而谢璟则看着徐幼珊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叹了一口气,就把徐幼珊按进了怀里。 清远高湛的天空下,是徐幼珊渐渐不再强忍的哭声弥漫了开来。寒风下,梅花凋零了一地,萧索苍凉的气息好像一时间铺天盖地的袭来,让人止不住的有些鼻酸。(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思念乱 武台宫里一年一度的盛事来临了,太后的千秋岁宴。 金枝玉叶,彩绫天纱,遍地的金银焕彩,触眼可及的都是奢华至极的陈设,只要是一进了武台宫,那接连而来的就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了。徐幼珊看着眼前不陌生的一座座宫殿,眼里却早不见当年第一次见到它们时的惊为天人了,此时的徐幼珊,看着眼前这五光十色的宫殿群,心下只是感叹,感叹这场千秋岁宴还是到来了,避都避不过啊。 徐幼珊微微瞥了一眼跟在她身旁的王霓裳和冷心云两人,尤其是小腹微凸的冷心云,徐幼珊就不自觉微微的觉得头痛了,到时候见到了太后和贤妃她们,还不知会怎么让她难看呢,那种局面,现在只要一想想,她就觉得心烦意乱了,可偏偏还躲不过去,这不是要人命吗? 心底唉声叹气的,徐幼珊扶着楚黛的手,却还是慢吞吞得向着向着武台宫的主殿寿安殿走去了,而她身后的王霓裳和冷心云二人,此时自然也是一副低眉顺目温婉样儿的跟在了徐幼珊的后面,一起向着寿安殿走去,而等到她们到了寿安殿后,却赫然发现贤妃和德妃居然也在,于是徐幼珊三人赶忙向她们行礼。 现在的德妃,在经过谢琰和东暨公主的大婚后,气色竟然慢慢的变好了,不再是像先前徐幼珊见到她时的那样萎靡不振了,现下的德妃,居然是渐渐的有些恢复到她以前和贤妃分庭抗礼时华贵非凡的气势了,让徐幼珊看到她时,都是有些愣了愣,才回过神来的。 看来谢琰在和东暨公主大婚后,他们母子的处境还变好了? 徐幼珊有些匪夷所思的先向太后行完礼,又向贤妃和德妃行礼,两妃都笑意盈盈的让她们起身,尤其是贤妃,更是状似亲密的拉过了徐幼珊。询问她前段时间生病的事,说子嗣这种事是老天爷决定的,可不能有太多的压力啊,说完又好像很是心疼的拍了拍徐幼珊的手。让徐幼珊很是无语了一番,暗想:好像那压力就是你们给的了吧? 但想归想,徐幼珊还是挤出害羞的笑容点了点头,没说话,而因了她被贤妃拉倒了身边坐下。连着王霓裳和冷心云她俩,自然也是到了贤妃这边,而贤妃在拍了拍徐幼珊的手后,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转到了最显眼的冷心云身上。 “楚王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啊,看看、看看,年纪轻轻的,侧妃就有身孕了,等过不久后,马上就要为圣上诞下皇长孙了呢。” 贤妃面容和蔼的笑道,而这番话自也是让冷心云听了眉目尽是掩都掩不住的得意。尽管冷心云的心智颇为狠辣老练,但此时在大周朝最高位的三个女人得瞩目下,就连冷心云都有些飘飘然了,更别说在贤妃说完后,太后也很是褒奖了冷心云几句呢,顺带着,把徐幼珊也刺了几下,望向她目光更是冷冷的,看来太后还是觉得,长孙不是嫡系而是庶系的这一点。都是徐幼珊的错。 虽说嫡庶之别在皇家里,不像其他的豪族门阀中那么泾渭分明,但讲究还是有的,因此太后现在对于她的第一个曾孙不是嫡系这点。还是很不满意的,而罪责,当然全都是怪到徐幼珊头上了。对此,徐幼珊除了无奈外别无他想了,现下也只好默默的不说话,加上她本就没什么精神的气色。一看就是一副状态不好的样子,联想到了旁边满脸春风得意的冷心云,众人自然也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连带着太后也没心情理她了,转过了头去只关注冷心云了。 而看着太后不再刺她了,徐幼珊也是暗暗的长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又突然有气无力了起来,并且下意识的不把视线投向冷心云的方向,而是往着相反的地方看去,但这一看,她却就呆住了。 因为就在不远处的德妃,竟然以一种极冷的目光看向了冷心云的方向,而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目光啊,那极冷的寒意,让徐幼珊这个旁观者都不自禁的抖了抖身子。 德妃这是什么意思?徐幼珊有些一头雾水的悄悄观察着德妃,她不懂德妃怎么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冷心云,以德妃和谢琰现在的状况,她们和谢璟之间应该是不再会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关系了才对,毕竟谢琰现在已经和东暨公主联姻了,那他这辈子最好的结果,也是只能当个闲王了,那德妃怎么还会这么仇视着冷心云啊。 徐幼珊费解,实在是搞不懂,而以现在的局势看来,应该仇视冷心云的不该是贤妃吗?徐幼珊的目光悄悄的又转到了贤妃身上,但现在的贤妃却是还拉着冷心云的手在不知说着什么呢,让冷心云娇艳得脸庞红彤彤的一片,更是妩媚了几分。 但贤妃越是笑的和蔼,徐幼珊就越是狐疑,在前段时间传出周惠帝已有意立谢玟为太子后,谢璟的结局应该是已经被几个有心人都注定好了的吧,但现在冷心云这突然的有孕,让目前的局势被全都打乱了,因为对于周惠帝的这个长孙,周惠帝是高兴的不行啊,那对冷心云的重赏,可是多的吓人呐,那原本谢璟不好的情况,可谓是一朝改变啊。 想到这儿,徐幼珊嘴角浮起自嘲的苦笑,不管怎么说,冷心云这还真是算解了谢璟的一个难关啊,就算再不济,那也是为谢璟赢来了一些缓解的时间吧?徐幼珊无力的想着,但在看到贤妃又主动发靠近了冷心云几分后,她的眼却眯了眯,就打算起身过去时,太后开口了,让徐幼珊三人退下,并派人领着她们到摆宴的朝阳阁去了。 而等到出了寿安殿后,徐幼珊是吐出了一口气的,贤妃对冷心云这样的殷勤,真是让她提心吊胆的,虽说的难听点,她对冷心云和其肚子里的孩子实在是好感不起来,但她也没办法在这个情况下对他们袖手旁观,于是在沉吟了一会儿后,徐幼珊还是叹了一口气的对刘妈妈吩咐到,让她去和冷心云说一声。暗示她离贤妃远一点。 可在刘妈妈意外的看了徐幼珊一眼,就到冷心云那边传话回来时,却是对徐幼珊摇了摇头的回道:“冷侧妃说多谢王妃的挂心了,但别人的好意或是歹心。叹自己自会分辨。” 冷心云不笨,徐幼珊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知道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给徐幼珊的感觉,却像是变得其笨无比一般,贤妃现在和谢璟的利益冲突是那么的明显。但冷心云居然还会敢和贤妃靠那么近,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难道她不知道,尤其在这深宫之中,随随便便的一个挥手之间,说不定都藏着可以让人跌进万丈深渊的手段吗,更何况是在这宫城之中叱咤风云了这么多年的贤妃? 而冷心云对着贤妃时,那么不设防的态度,真是让徐幼珊都傻眼啊。 但该说的,徐幼珊也说过了。若别人硬是视而不见,那她也没什么办法。徐幼珊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觉得更累了,于是在对着刘妈妈点了点头,示意随冷心云吧,就继续向朝阳阁走去了。 武台宫,朝阳阁。 朝阳阁还是徐幼珊记忆中的那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动,而太后喜欢的奢靡风格也还是一如既往,徐幼珊在随便环视了一眼。也就收回目光了,然后随即在一声喊声中,眼中首次有了暖意的循声望去,就见在不远处。裴氏和徐幼容在向她微笑。 唇瓣不由自主的扬起,徐幼珊这时也根本就不管王霓裳和冷心云了,直接就向着裴氏和徐幼容两人的方向快步走去,高兴的唤道:“大伯母,大姐。” 今天是太后的千秋岁宴,徐家众人自然要来。徐幼珊倒是意料之中,因此今天在来时,虽想到了到时太后看她肯定不顺眼,但心里却还是有几分止不住得喜意的,因为今天能看见裴氏和徐幼容她们啊。而在裴氏身边腻歪了一下,裴氏也好好观察了徐幼珊的脸色,在发现有些苍白时,也是赶忙细细的问了她怎么回事。 但徐幼珊怎么可能说真话,忙就托辞说是今早没睡好才这样的,而裴氏闻言后,在抬头冷眼看了王霓裳和冷心云的方向一眼,就突然对徐幼珊温声道:“不管有什么你都记得要和我说,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别人把你欺负去了的,知道了吗?” 徐幼珊也不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哭了出来,但在赶忙稳住快要决堤的泪意后,她扬起大大的笑容,对裴氏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裴氏轻叹一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徐幼珊现在的心情,她又怎么会不懂?但裴氏庆幸的却是,徐幼珊不是她,不是那个时候的她,不是那个曾以为她的夫君会只执她一手的自己。 又再轻呼出了一口气,裴氏就笑着拉起徐幼珊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然后就带着她去给齐老夫人她们请安了。而等到徐幼珊向所有长辈都问过安,又和徐幼容在旁边待了一会儿,两人就悄悄的溜了。 “说吧,你这一脸的病容是怎么回事?” 只是两人才走到了朝阳阁的一角,徐幼容就揪着徐幼珊问起了她脸色不好的事情,而且还一副你别打算蒙我的样子,让徐幼珊无语了会儿,但最后还是打算再挣扎一下,“我哪有一脸的病容啊,我刚刚也说了啊,只是今天早上起的太早而已,大姐你别乱猜啦。” “哦,是吗?原来你的脸色差成这样,是因为今天早上起的太早啊,那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当是这样吧,诶,婉儿啊,你去把楚王殿下现在在哪儿给我去打听一下……” 徐幼容正抬手吩咐婉儿,要她去打听谢璟在哪儿时,可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徐幼珊一把打断了,并且拉下了徐幼容的手,有些气急的说道:“大姐,你能不能不添乱了啊。” “要我不添乱?行啊,说吧。”徐幼容好整以暇的看着徐幼珊。 但徐幼珊却突然就颓颓然的坐到了一旁的檀木椅上,看着不远处正在互相低声说笑的一群少女们,无力的说道:“说什么。” “说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徐幼容看着徐幼珊颓然的神情,语气里肃穆了起来。 而徐幼珊在静默了一会儿后,也就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呢,不就是冷心云怀孕了嘛,然后在圣上和太后都急需一个皇孙的时候,冷心云此时有孕。就成了众人的宠儿了呗。”徐幼珊说得不咸不淡的,但话里的也都是事实,可徐幼容却听的很不是滋味,她看着徐幼珊。那是差点就冒出了熊熊滔天的怒火啊! “珊姐儿,你还能再蠢点吗?难道你跟在娘亲身边这么多年,还不懂吗?你怎么能让一个侧妃比你先有身孕呢,难道是你看着宸哥儿的遭遇,还不够刻骨是吧。所以想让你的孩子也来上这么一遭?” 徐幼容的话说的严厉,看着徐幼珊的神情也很是恨铁不成钢啊,而徐幼珊此时却默然了,她当然懂啊,和裴氏还有徐幼容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裴氏一生的痛,她怎么会不懂?但她是真的没有预料啊,原本的原本,她不过是打着在楚王府里,在谢璟的身边混过一段说长可能不长。说短也可能不短的时间后,就各奔东西的,那她怎么可能会去注意王霓裳和冷心云她们这些和她,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啊,她又怎么可能会去防着她们? 而本来按着计划走,一切就该这样,一切也会平平静静的就走完了,但徐幼珊不是石头啊,朝夕的相处,一桩桩一件件共同面对的困难。她和谢璟一起走过了一段很是曲折的路途后,她在不经意间猛然往回看时,才发现了,原来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开始不自觉的注意起了谢璟的一举一动,也不自觉的在乎起了他的悲欢喜怒;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她竟然已经喜欢上他了。 “大姐,我什么都懂,只是不懂,原来我会喜欢上他。” 一声近乎呢喃的声音。在长久的沉默后,从徐幼珊的嘴里轻轻的吐出,而这轻的似乎听不见得声音,却还是钻进了徐幼容的耳里,然后徐幼容本还怒火腾腾的眼,顿时就全凝住了,她张了张嘴,想对徐幼珊说些什么,可最终,徐幼容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得出口。 感情这种事有时候有多苦,再没人比徐幼容知道的更清楚了,所以她这时看着颓然的徐幼珊,顿时缄默了。 “你们两个可让我好找啊,躲在这儿干什么呢。” 就在徐幼容和徐幼珊相对无语时,徐明嬗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让两人间的凝滞忽地就消失了,然后徐幼珊赶忙转开脸去,但就算她的动作很快,可徐明嬗的眼更利,早看清了徐幼珊通红的双眼,徐明嬗再联想到这几天里盛传的冷心云怀上了皇长孙的事情,于是二话不说的就拉了徐幼容到一旁,劈头就问,是不是冷心云欺负珊姐儿了。 徐幼容看着徐明嬗凶气腾腾的样子,好笑的说不是,然后就打算让徐明嬗别多问时,徐明嬗却正色的看着徐幼容,问她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幼容突然就顿了顿,然后就把刚刚的对话简略得都对徐明嬗讲了,徐明嬗听完后,也是无语的很,随即也不再说什么其他的,只是上前拉过了徐幼珊,看着她那张有些惨白惨白的小脸,嫌弃的道:“珊姐儿,看来你们楚王府的伙食也不是怎么好嘛,脸色怎么会差成这样了,来,跟姐走,姐姐带你去吃点好的。” 徐幼容和徐幼珊本来还有些阴郁的心情,被徐明嬗这一番话给直接就弄得烟消云散了,徐幼珊没忍住的笑了出来,而徐幼容更是直接对徐明嬗说道:“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气质啊。” “喂,徐幼容,你说谁没气质啊。”徐明嬗大怒道。 “说你啊。” “徐、幼、容!!!” 徐幼珊泪中有笑的看着眼前的徐幼容和徐明嬗又开始东拉西扯的斗起了嘴来,印象中她的这两个活宝大姐,也是好久都没有这样了呢,自她也出阁后,她们四个能完全聚在一起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等到现在徐明婳远嫁桓川后,估计以后也再难有了。 徐幼珊又想起了已经远在千里之外的徐明婳时,眼睛里的泪突然就不受控制了,居然猛地就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让一旁谁也不让谁,还在斗着嘴的徐幼容和徐明嬗一惊,赶忙就跑到了徐幼珊的身边,“珊姐儿,你哭什么嘛,有什么不痛快的你说出来就是了啊,快别哭了,不然一会儿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你这楚王妃丢脸就丢大了哦。”徐明嬗赶忙掏出了手帕,一边为徐幼珊拭泪,一边威胁她的说道。 而听完了徐明嬗的威胁后,徐幼珊居然破涕笑了出来,但徐幼容却是给了徐明嬗一个白眼,然后向徐幼珊问道:“你哭什么嘛。” “我想起婳姐姐了。”徐幼珊诚实的说道,现在距徐明婳离开神都出发去桓川,还不足一个月呢,自然是还在途中,但好在徐琪一路都是有书信传回的,所以徐家众人倒也没有太担心,只是徐幼珊三人,对于这唯一远嫁他方的徐明婳,真是有说不出的难过,可是在徐明婳的幸福面前,就算徐幼珊她们的难过和不舍再怎么堆积如山,也是一句都不能对徐明婳说出口的。 徐幼珊三人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徐明婳离开后,才能放任自己的思念泛滥,眼泪也才可以肆无忌惮的留下。 而徐幼珊不提还好,她这一提,徐幼容和徐明嬗的眼眶竟然也红了,然后徐幼容就看着徐幼珊,有些哭音的说道:“珊姐儿,你好好的,干嘛没事提起婳姐儿啊,琪哥哥前些天不是来信了吗,说他们一路上都顺利的很,不用挂心的,你就不要瞎想了。” “就是,没事不要瞎提起明婳来,省得……省得我都想哭了。”徐明嬗终究是没忍住,眼泪决堤了,而她这一哭,害得徐幼容和徐幼珊居然也一起哭了起来,要不是先前徐幼容和徐幼珊选的这个地方有花树屏风遮挡,也地处一角,那估计现在整个偌大的朝阳阁里,都会知道徐幼珊三人在这儿哭鼻子了。 “哎呦,三位姑奶奶,您们这是怎么了嘛。快别哭了、别哭了,哦,两位老夫人来了啊。”婉儿和楚黛她们看徐幼珊三人都哭了起来,一时间倒是吓得都慌了手脚,最后还是刘妈妈灵机一动,谎称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来了,吓得徐幼珊三人瞬间就收了眼泪。 但等徐幼珊三人向着刘妈妈指的方向看去时,哪有什么人影啊,于是就都怒目看向刘妈妈,但刘妈妈却笑道:“三位姑奶奶,这可是武台宫,朝阳阁啊,您们这样在这里哭,是不大好的。” 刘妈妈笑笑的说着,而徐幼珊三人听后,也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于是都收摄心神,在擦了擦眼泪,也就都不再哭了,的确这可是在宫城之中啊,她们三个这样痛哭流涕的成什么体统,要是被有心人再随便一宣传抹黑,那不是就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把柄了吗?于是徐幼珊三人在稳住心神后,赶忙向刘妈妈道谢,谢她提醒,但刘妈妈哪会受,笑着推辞了。 而在徐幼珊三人在这里说话时,却也过去不少时间了,于是不一会儿后,在内监那尖利的通报嗓音下,贤妃扶着太后缓缓的走进了朝阳阁,众人起身行礼,太后笑着说免礼起身,众人才又一一落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惊心 而这时的徐幼容、徐明嬗和徐幼珊倒是也早各自回了徐家和北定王齐家众人那边,至于徐幼珊,当然也是回到了王霓裳和冷心云的身边。 但还不等徐幼珊她们坐热呢,门外内监的通传声就又响起了,这次是周惠帝和众位大臣们,而谢璟自然也是跟在了周惠帝的身后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心云有了身孕的事,让周惠帝大喜,今天的谢璟居然是走在了谢玟前面的,这让徐幼珊微微一愣。 但不管徐幼珊怎么奇怪,周惠帝是大步走到了太后旁边,在首座上坐下,然后一声开宴吧,这场大宴也是终于开始了。 谢璟也回到了徐幼珊她们这边坐下,而他们这边的席位是谢璟和徐幼珊在一个宴几,然后顺下去是王霓裳,再是冷心云。 “还好吗?”而谢璟一回到了徐幼珊的身边坐下,就转过细长的美眸看着徐幼珊,语气清冷的问道,那声音里是谢璟一向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在了徐幼珊的耳里,却是让她有些安心,尤其是刚刚贤妃竟然又亲身过来找她说话时,和冷心云又附耳说了几句,贤妃这样的态度,让徐幼珊莫名的有些心惊肉跳。 “还好,但刚刚贤妃对冷侧妃好像是有些太过关爱了,几次都和冷侧妃附耳亲密交谈。”徐幼珊低垂着视线,不看谢璟的低声说道。 而谢璟闻言就皱了皱眉,看向了冷心云的方向一眼,就对徐幼珊点了点头,其他的没说什么,只是向身旁的沉香低声吩咐了两句,沉香就沉默着走到了冷心云的旁边,而徐幼珊见此,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也就放下来了,既然谢璟自己留意了,那就没她什么事了。 于是接下来。徐幼珊就没再怎么管冷心云了,只是有气无力的坐在原地,无聊的看着眼前不远处,正在甩动广袖。舞起阵阵夺目舞姿的舞姬们。而这场所谓的大宴,徐幼珊本就不想来,要不是实在不能避过去,谢璟也来亲自提她,估计她还真想躲在被子里不出来。当然了,那时她已经忘记了会在这儿看见裴氏和徐幼容她们。 但相聚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刚刚的短短相聚,现在就被分开了,她们之间相隔不过数丈,但就是这数丈之间,她们却靠近不得。徐幼珊收回了轻轻看向徐家众人的方向,在心底叹息,然后又有气无力的抬眼看着舞姬们舞出的绝色舞姿。 而就在徐幼珊无聊的时候,她居然没去看谢璟一眼。这也是她有意避开的,但谢璟却是一直就有关注徐幼珊的,看着她那有气无力的病弱模样,谢璟平静的眸子里,也是时不时的会泛起微微的涟漪,但那涟漪波动太小,加之存在的时间也太短了,所以别说别人没发现,就连是徐幼珊都没有察觉。 朝阳阁里仙乐梵音,舞姿绝世。在触眼可及的金银焕彩得衬托下,倒是有着不凡的声势,而太后的这场千秋岁宴,举行的也很盛大。期间周惠帝更是难得的主动向谢璟搭了几次话,让其他人诧异不已,让谢璟的眼底深处也多了好几分的戒备,但口头上自然还是受宠若惊样儿。 而至于一旁的贤妃和谢玟见此情景,心下自然也是冷笑连连,其他的人们心里,此时更是各自的小算盘响个不停。一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朝阳阁里,除了周惠帝和太后的面色淡然,让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外,其余众人的心里都是心思各异的在盘算着情势的。 这场千秋岁宴,因此也就奇异的热闹,只是徐幼珊在偶然间的几个回眸时,却瞥见了在众人都酒酣耳热时,却见徐幼容竟然是和聂苏泫在一起的,为此徐幼珊的笑容都加深了几分,这是个好兆头啊。 “笑什么?” 但就在徐幼珊不自觉的偷笑时,旁边清冷的声音响起,吓了徐幼珊一大跳,然后赶忙回头去望谢璟时,却发现他还是在悠闲的执着酒杯,徐幼珊一时间就蒙了,暗想刚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就在这时,谢璟的声音又起,徐幼珊肯定了,不是自己的幻觉,于是她顿了顿才回道:“没什么,只是看见我大姐和聂家六公子在一起,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现象。” 徐幼珊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对谢璟说谎话好,于是就把刚刚看到的说了出来,而谢璟闻言后一笑,斜斜的侧眸看了她一眼,就没继续这个话题了。至于徐幼珊,见谢璟不再谈论这件事更好,省得问下去,说不得还有可能把她和聂苏泫当年荣华殿后殿的事给问出来了呢。 对于谢璟,徐幼珊可是完全不怀疑他有这种能力的。 而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徐幼珊也就不敢再乱瞟了,一直等到对于她来说,有些枯燥的宴会结束后,就赶紧离开了武台宫,也不打算等还在那儿周旋的谢璟,直接和闻歌说了一声,就先坐着马车回楚王府了。至于王霓裳和冷心云,两人一副小鸟依人的跟在谢璟身边,徐幼珊是不会想管她们的,反正有谢璟呢,他自己的女人他自己看着吧。 楚王府,泊微后云。 徐幼珊一回到了泊微后云,就让月黛烧水,而等到在大大的浴桶里待了很久后,徐幼珊才爬了出来,让月黛给她擦干了头发,她就上床睡觉了。而等到徐幼珊都已经上床睡觉时,谢璟和冷心云她们都还没回来,这让徐幼珊有些微微诧异,可却不怎么想去管,只是敷衍的让吴林氏去大门门房那里嘱咐了两句,就会周公去了。 可这一睡,还没睡多久呢,徐幼珊就又在一阵阵的吵杂声中醒来了,而她一睁眼,刚想问今晚为她守夜的月黛,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时,月黛却已经冲了进来,一脸焦急的对徐幼珊说道:“王妃,不好了,冷侧妃动了胎气了。” 徐幼珊瞬间就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在宫城里不是都还好好的吗。怎么会才一会儿就动了胎气了?徐幼珊赶忙掀被起身,让月黛一边替她更衣,一边向月黛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好好的突然就动了胎气?冷侧妃现在在哪?是什么时候回到王府的。” “冷侧妃是在大约半个时辰前。和王爷、还有王侧妃一起回到王府的,现在在苎萝斋里,至于是怎么动了胎气的,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刚刚府里忽然就乱了起来。有人跑到了空山居去找王爷,吴妈妈便抓住了一人问是怎么回事,这才知道冷侧妃动了胎气的。”月黛手脚利落的一边为徐幼珊更衣,一边口齿清晰的回答道。 “这么奇怪?算了,我们先到苎萝斋去看看吧。”徐幼珊皱了皱眉的说道。 虽然徐幼珊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楚王妃,在这楚王府里跟个暂住的人差不多,但她现在不是还挂着这个楚王妃的头衔嘛,那这种大事她要是不出面,估计事后那话柄是牢牢的会被别人捏在手里了,因此徐幼珊是赶忙赶到了苎萝斋啊。而此时的苎萝斋里,谢璟和赵嬷嬷赫然早就到了,此时都立在院中,看着惨叫声传出的正房。 “王爷。”徐幼珊看见了谢璟的背影时,先是更皱了皱眉,随即又面无表情的走到他身边,先向他福礼。而谢璟闻言,却只是淡淡的转头看了她一眼,就没说什么了,至于谢璟旁边的赵嬷嬷。此时是着急的不行啊,根本就连看都没看徐幼珊一眼。 而徐幼珊也不在意,她站在了这群面带焦急的人群里,特别像是一个外人。而她知道,自己也的确就是一个外人,于是她也就静静的站到了谢璟的身边,在落后他半步的地方沉默不语着,但有些惨白的小脸上,却还是露出了和其他人一样的担忧。恰到好处的很。 而这一折腾,就直接折腾到了半夜,最后墨儒才面色有些憔悴的终于从正房里出来了,谢璟见此,第一个上前,面色淡淡的问道:“是什么情况?” 墨儒沉吟了一下,答道:“本来侧妃的身子一向健康,这一胎脉象也很稳的,但今天不知为何,突现虚弱的征兆,而且还有滑胎的迹象。” 滑胎?徐幼珊一愣,谢璟却只是蹙了蹙眉,而旁边的赵嬷嬷则就是直接哀嚎一声,差点就没站稳,要不是旁边有婆子眼疾手快的赶忙扶助,估计现在赵嬷嬷已经摔倒在地了。而谢璟回头看见赵嬷嬷的情况后,只是让婆子们赶紧把赵嬷嬷扶回明潇院,要小心照顾,就转首看着墨儒,问道:“现在呢?” “现在我勉强施针保住了孩子,可侧妃的状况不怎么好,这个孩子到底保不保得住,最后还两说。”墨儒面色也不怎么好的说道。 “那原因呢?”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徐幼珊竟开口问道:“墨大夫,那冷侧妃会突然这么虚弱的原因是什么呢?” 徐幼珊说完,就定定的看着墨儒,而谢璟则眼中流光闪过,却也没打断徐幼珊,而是同样看向了墨儒,但墨儒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原因是什么,墨某现在还不敢肯定,毕竟这孕事一门,不是墨某的长项,而且女子身孕,本就是一个凶险万分的事情,期间是一点差错都不能有的,更何况……”说到这儿,墨儒顿了一下又才继续说道:“更何况墨某早就向侧妃建议过了,侧妃应该在王府里安心养胎,不宜常常出门应酬的,这身怀六甲,乃是更该静心调养的,但侧妃她……” 话说到这,墨儒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有了身孕的人,本来就该静心安胎的,但冷心云最近的一段时间里,是各个极富盛名的宴会差不多都去参加了的,那活跃的啊,就连谢璟也有耳闻,因此墨儒说的是什么,他们都知道。 于是谢璟在沉默了一会儿后, 就对墨儒问道:“那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她静心安养吗?” 墨儒答道:“是的,这几天我会开几副安胎的药给侧妃服用,但看现在的趋势,墨某也不一定敢保证这个孩子能保得住。” 谢璟闻言点了点头,就让闻歌送墨儒回去休息了,而他自己却站在了院中,静默不语。徐幼珊见他这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就只能在他身后福了一礼。转身欲走,反正这是人家一家三口的事,她不想多管。 可徐幼珊才堪堪转身,准备踏出离开的脚步时。谢璟的声音却响起了,“要去哪儿?” 徐幼珊一顿,然后回身,说道:“我想王爷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那我就不打扰王爷了。不过冷侧妃受此一惊,肯定现在是还惴惴不安的,王爷就请先去安慰冷侧妃一番吧。”一番话,徐幼珊说的是极其流利,一点空隙都没有的,而且话里的情真意切也有,一副很是担心的样子。 可谢璟在徐幼珊说完后,却回眸看着她,红唇竟轻扬,清冷的问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是。”徐幼珊答的斩钉截铁。可周围的气氛却是马上一凝,但徐幼珊却是浑然不觉一般,而不一会儿后,谢璟就收回了看着徐幼珊的目光,长腿一跨就向着正房的方向走去。而也就是谢璟一动的时候,徐幼珊也立即就转过了身,背向着谢璟的方向,一点都不迟疑的就大踏步得离开,一次回头都没有。 可谢璟,他有。 在徐幼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苎萝斋时。谢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徐幼珊渐行渐远的身影,竟然从红唇里吐出了一声轻了又轻的叹息:“徐幼珊,你就是只倔驴子!” …… …… 冷心云动了胎气的事。第二天就在京城里是传的是沸沸扬扬,就连周惠帝和太后都是惊动了的,接连派了两个御医来为冷心云诊脉,但诊脉的结果都和墨儒的大致相同,皆是可能这几天太过劳累,所以导致心神耗损什么的。所以身体虚弱,动了胎气,恐怕有滑胎等等的一致结论。 而等到太医们把这诊断结果回给了周惠帝和太后之后,周惠帝和太后有些发怒,都说冷心云太过恣意妄为,不把皇家子嗣看重。可冷心云此时毕竟是孕妇,周惠帝和太后也不会真拿她2怎么样,但徐幼珊就惨了。 “唉……” 一声长了又长的叹息,从楚黛的嘴里飘出,听得徐幼珊耳朵都快要长茧了,于是她扭了扭楚黛的小耳朵,嗔道:“被圣上和太后召去训斥的是我,你个小丫头片子在唉声叹气什么呢,别再叹了啊,听得我耳朵都快要长茧了,不然我就让你去门外罚站,不准进来了,知道了没?” 楚黛赶忙从谢琰的手上解救回自己的耳朵,在揉了揉后,才愤愤的说道:“可是这对王妃您太过分了吧,那冷侧妃自己不小心自己的身子,明明都是有了身孕的人,还整天出去疯,现在好啦,疯的动了胎气,可到头来怎么会是王妃您替她被骂啊?圣上和太后还把您叫去骂了两次诶,这是什么事嘛,圣上和太后也太糊涂……” 最后“糊涂”两个字,被刘妈妈迅速的捂住了楚黛的嘴,而湮灭在了楚黛的嘴里,而徐幼珊那惊惧的神色这时也才缓了下来,至于楚黛看着徐幼珊和刘妈妈的神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说了什么,也不禁猛地就煞白了脸,一丝血色都无,比起徐幼珊那惨白惨白的小脸,此时更是要难看上好几分呐。 “现在知道怕了?刚刚不是还挺勇敢的嘛,我看真是该让王妃把你调到城外的庄子上去咯。”一旁的吴林氏现在也是吐着气,拍了拍胸口的对楚黛怒道。 而楚黛现在则是耸下了头,闭着嘴不敢再说话了,于是徐幼珊、吴林氏和刘妈妈三人对望了一眼,也是无奈的摇摇头笑了,接下来便转移了话题,不让这小妮子再自责了,其实楚黛机灵的啊,但在泊微后云里太安全了,所以她才会这样口无遮拦的。可别看楚黛这样,凡只要是离开了泊微后云,她的嘴就是比蚌壳都还难撬开的了,对此徐幼珊她们还是有信心的。 但现在徐幼珊的情势说不得多好,所以楚黛的这点毛病,还是得纠正的,于是徐幼珊和吴林氏三人也就没和楚黛搭话了,只是说起了冷心云的这件事情。 “王妃您不管怎么说,现在也还是挂着楚王妃的头衔呢,不管冷侧妃他们母子发生了什么事,估计这个责任的大头还是会归在您的头上啊,我们得早做准备才行。”吴林氏脸色有丝凝重的看着徐幼珊说道。 “是啊,若是平常也就罢了,但偏偏冷侧妃这胎是圣上的皇长孙,圣上和太后又如此关注,看来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圣上和太后不会轻饶冷侧妃,也不会放过王妃您啊。”刘妈妈也点头的附和道,以冷心云和腹中胎儿现在受到的这种厚宠看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周惠帝肯定是会龙颜大怒的。 “这些我自也清楚,可其实我觉得冷心云动了胎气这事实在是太蹊跷了。”徐幼珊蹙眉说道。 “王妃这话是?”其余几人不解。 徐幼珊却接着说道:“冷心云在入宫参加太后的千秋岁宴之前,的确是到处去赴宴,但她自己岂是粗心大意之辈?估计对于冷心云腹中的胎儿,她自己是最上心的人,肯定是每天都让大夫把着脉确定胎像的,若有不妥,冷心云怎么还可能那样出府到处去赴宴?但就只是进宫去赴了一场千秋岁宴,胎像就不稳了?这也太凑巧了吧。” 徐幼珊的话,让吴林氏和刘妈妈大惊,吴林氏更是接着说道:“王妃,您的意思是,冷侧妃是在宫里被什么人动了手脚,才会这般的?但不大可能吧,墨大夫不是已经替冷侧妃把过脉了吗,可墨大夫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墨大夫自己也说过,他对于孕事这一门并不精通,那其中的马脚,墨大夫看不出来也并不奇怪。”徐幼珊淡淡的摇了摇头得说道。 “可随后圣上和太后派来的那两名太医就精通此门了啊,但他们也并未查出些许的异常啊。”刘妈妈想了想,又对徐幼珊说道。 而这次徐幼珊却是冷冷的笑了笑,答道:“刘妈妈,若冷心云真是在宫城里被人下的手脚,那她这一路上可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有几人是能近得她身的?”徐幼珊话落,一旁的楚黛还有些懵懂,但吴林氏和刘妈妈的脸色却都是一变,徐幼珊见此,点了点头的就继续说道:“除了贤妃外,再无其他人靠冷心云极近过,而若冷心云下手的人就是贤妃,那圣上和太后派来的那个太医,会说出和墨大夫一样的结论,是根本就不奇怪的。” 是啊,若对冷心云下手的人真是贤妃,那也的确是不用奇怪的,现在皇宫内廷之中,掌管六宫的实际之人,已是贤妃无疑,尤其是在德妃因谢琰之故,被周惠帝冷落后,贤妃在后宫之中就是独一人了。而太后,那根本从头到尾就是根本没碰到过实权的,因此贤妃要收买两个太医,那不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吗? “若照王妃您这么说,那这事还真就说不好了,可就算事情真是这样,但我们若没十足的证据,估计也是没办法的吧。”刘妈妈皱着眉说道。 “是啊,王妃,就算事情真是这样的,但我们若没有证据,那也拿贤妃没办法啊。”吴林氏也担忧道。 “这才是最棘手的。”徐幼珊终于没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说道:“贤妃在后宫里叱咤多年,后宫里的阴诡手段又何其牛毛之多,我们哪能窥得清啊,而且偏偏墨大夫在这方面还是不擅长的,这让我们更是有些束手无策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横祸 太医院里的太医,徐幼珊是不指望了,里面就算不是全被贤妃收买的,那谁又敢公然和贤妃作对呢?唯一可能不惧贤妃的,就只能是她那位太医院的院首七舅祖了,可……徐幼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种凶险之事,她不想把那位七舅祖也卷了进来,她在当初被迫和谢璟成婚时,就是立下主意的了,若以后谢璟是成,那还有可能,但若谢璟是败,她是绝不会连累徐家的。 “王妃,不如和王爷说一声?” 而就在徐幼珊的眉头是越皱越紧时,吴林氏在一旁,有些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句,但这轻轻的一句话,却也让徐幼珊一顿,然后就苦笑了出来:“不必了。” 吴林氏三人不解,楚黛更是问出了口:“为什么啊,王妃,若是您和王爷开口了,那您也就不用这么发愁了啊。”对于谢璟的智谋,楚黛早就心悦诚服了,因此现下更是不懂。 “他不会相信我的……”徐幼珊的话戛然而止,回忆中突然浮现了倾城之姿的那人,用着冷漠透顶的声音,却淡淡的对她说,他相信她。 “呵”徐幼珊突然轻笑出声,让吴林氏和刘妈妈三人不解,徐幼珊这是怎么了,可徐幼珊却只是仍然摇了摇头的继续道:“这事现在还不到最糟糕的时候,冷心云的孩子现在是保住了的,我们只要小心一些,看看能不能把这一关给过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了。” 徐幼珊不容反驳的说着,吴林氏三人也只好躬身应了,而也就是这时,月黛却突然从外面跑进来,着急的对徐幼珊说道:“王妃,不好了,苎萝斋那边又出事了。” 房里的四人皆大惊失色,徐幼珊问道:“又怎么了?” “刚刚冷侧妃又开始腹痛了。”月黛急忙说道。 而徐幼珊当然又得是急急忙忙的赶到了苎萝斋,现在谢璟不在王府里。那她自然是得出面了,但等徐幼珊急急的赶到了苎萝斋后,却见沉香是已经把墨儒请来了的,徐幼珊见此就知道。沉香肯定是谢璟留在了苎萝斋的,让他不在的时候,沉香照看着冷心云。 而看见了守在门外的沉香时,徐幼珊的心里该是个什么心情,她都不知道了。那既然不知道,就不要去想了吧。徐幼珊摇了摇头,然后就走到了沉香的面前,对她问起了里面的情势。沉香微微垂着眼,对着徐幼珊行了一礼,然后才语气平板的回禀,说现在还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墨大夫才刚刚进去了一会儿。 沉香不喜欢自己,徐幼珊是一直都知道的,但不知道为何。随着时间的流过,沉香在她的面前是越来越沉默了,就像现在这样,她问一句她才答一句,其余时候都是沉默得不行。但这种沉默却一点都没有让徐幼珊开心,相反的,她还比较愿意看到一开始的沉香呢。 因为那样不管心底是喜欢什么,还是不喜欢什么,沉香都会毫无顾忌的表现在脸上,就算嚣张跋扈的让徐幼珊讨厌。但最起码这样的人不难猜啊,不像现在的沉香,徐幼珊是在她那死板得无一丝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她到底是在想什么。 而面对身边离自己这样近的一个人。这样的摸不着头脑,实在不是一种很好的感觉,徐幼珊总觉得就像脚边埋着一颗哑雷一般,完全就不知道它是死的还是活的,到底是什么时候才会炸开,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 徐幼珊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然后才点了点头后,走到了一旁的厢房里等着,而就在徐幼珊才刚刚解下斗篷坐好,就听见了外面赵嬷嬷的声音,看来是赵嬷嬷来了,徐幼珊手里抬着一杯热茶喝着,脸上没有悠闲的表情,可也没有一丝担心,而屋外赵嬷嬷的声音可就不这样了,那连声询问沉香,冷心云怎样了的话语里,可是透出了无限的担心。 而就是在这时,从冷心云的房里一直传出的痛吟声,此时忽然转小,看来情况变好了。徐幼珊垂下眼帘,继续喝着手中的热茶,屋里寂静无声。 …… …… 冷心云的身子一直不怎么见好,腹痛也是时常出现,后来墨儒也是干脆就待在了苎萝斋旁边的小院里,以便就近诊治。但就算冷心云的情况这么不好,谢璟这段时间也是常常忙的不见人影,不过当然了,外人一直以为谢璟是在府里陪着冷心云的,但其实呢,谢璟却是一直早出晚归的。 就像今天,连冷心云问起谢璟时,沉香也是说在书房,就说是名下产业的掌柜们,有事情来找谢璟商谈,把冷心云给敷衍了过去,一直等到晚上的亥时初,谢璟才真正的回到了楚王府,但谢璟一回来,去的第一个地方却是泊微后云。 “参见王爷。” 徐幼珊没想到谢璟会来,尤其是在看见了他疲惫和风尘仆仆的样子时,徐幼珊就知道他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呢,但徐幼珊也没多问什么,只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向谢璟福了一礼,然后就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心云怎么样了?”谢璟走到了居中的大炕上坐下,抬手揉了揉眉心的问道。 “今天的情况还好。”徐幼珊回道。 “那就好。”谢璟好像很累,往身后一靠,就闭气狭长的眸子不再说话了,那徐幼珊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和他说什么,而在过了一会儿后,徐幼珊看谢璟一副好像睡着了的样子,她就准备悄声离开,可此时谢璟居然开口了:“徐幼珊,你今天有按时用膳了吗?” 声音还是那样的清冷,语气还是那样淡淡的冷漠,但在它们钻进了徐幼珊的耳朵后,徐幼珊却觉得有些讨厌了,讨厌谢璟这样的让人难受,讨厌他这样自然的关心,讨厌他的一切。徐幼珊咬了咬唇瓣,才一板一眼的回道:“谢王爷的关心,我有按时用膳,王爷好像累了。就请休息一下吧。” 说完徐幼珊就直接走了,不再回头看谢璟一眼,不然她肯定能看见,谢璟在她身后凝视她的眼里。有些除了一贯的冷漠以外得一些东西。 今夜,谢璟是在苎萝斋里歇息的,在泊微后云里待了一小会儿后,他就到苎萝斋里去看冷心云了,而对此。徐幼珊倒是表现的一副满不在乎,而且在谢璟走后,她还很有胃口的命月黛去厨房做了一桌的宵夜出来,风残云卷的把它们都扫下了肚,然后就到院子里赏月散步,那兴致不是一般的好啊。 只是这样好的兴致,在当下自然是不适当的,但也亏了泊微后云那如铁桶一般的防卫,反正徐幼珊在这里做的事,外面的人也不会知道。因此徐幼珊对此倒没什么担心。而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看着和前久,好像就是变了一个人的徐幼珊,心下也是有些傻眼的,不知道徐幼珊这是怎么了。 但话说回来,徐幼珊这样能吃能睡的,对于她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情况了,总比前段时间的病恹恹要好不是?于是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也什么都不问,而徐幼珊在等食消的差不多了,就回房梳洗沐浴,上床睡觉了。 这一觉。徐幼珊是直接就睡到了第二天一早啊,虽还是雷打不变的在卯时就醒了过来,但徐幼珊的心情还是不错,昨晚上床的早。就算今天是卯时左右就醒了,可也算饱睡啊,所以徐幼珊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后,就很好说话的起床了。 而今天早上月黛为徐幼珊准备的早膳是牛乳粉糕、薏苡仁粥和七翠清芦饺等七八样的丰富小菜,让徐幼珊只用看的就是食欲大增啊,于是不等吴林氏她们说什么。徐幼珊就已经很自觉的坐到了桌前,开始大快朵颐了。 “哎哟,我的王妃啊,您慢点吃,没人跟您抢啊。” 吴林氏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徐幼珊那吃没吃相的动作,真是有些庆幸现在没有外人在啊,不然她这张老脸哟。 “好吃嘛,月黛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啊。”徐幼珊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回答吴林氏的话,那食物渣子都喷出老远了,吓得吴林氏让徐幼珊赶紧先好好用早膳,不敢再和她说话了。 而就在徐幼珊很听话的在埋头大快朵颐时,刘妈妈却从外面走了进来,眉头还皱得紧紧的,脸色也十分不好。吴林氏一见刘妈妈如此神情,就也收了笑容的问道:“刘妈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妈妈点了点头,看着意外的抬头望向自己的徐幼珊禀道:“刚刚有宫里的人来报,说是一会儿贤妃娘娘将代圣上和太后来看望冷侧妃,让我们早做准备,一会儿去接驾。” 刘妈妈的话落,徐幼珊和吴林氏的脸色立即就一沉,她们才刚刚推测说,贤妃可能是让冷心云动了胎气的幕后黑手,她现在就光明正大的要来“看望”冷心云了?这可真是天降横祸啊,徐幼珊的脸沉得可以滴出水了,她对吴林氏问道:“吴妈妈,王爷现在在哪,可还是在苎萝斋里?”现在也只能祈祷谢璟还在王府里了,但一想到他这几天的早出晚归,徐幼珊的心就又凉了几分。 “王妃,今天是王爷特定去京里各处产业巡视的日子,王爷他一早就出府了。”不用吴林氏回答,刘妈妈脸色不好的说道。 皇子们一般都是没有自己得私产的,最起码在明面上,是谁都不可以有的,得等到皇子们成年封王后,才可以公然的拥有自己得私产,而且这还得是周惠帝赐下,或是其他长辈们赐下的。但谢璟这个本该以身作则的皇长子,就硬是要那么特殊了一些,他不仅光明正大的在皇子时期就可以拥有自己名下的产业,而且这份产业的规模还不小、 而至于原因吗,现在流传最广的就是在当年周惠帝的元后桢皇后去世前,曾得到了周惠帝的许诺,让她当年嫁给还是皇长子的周惠帝时,那份带来的嫁妆让谢璟承袭。 要知道啊,桢皇后的娘家曾经是大周第一氏族豪门啊,那财力可不是一般的雄厚,再加上后来桢皇后封后,那连带着那份原本就多到吓人的嫁妆,更是增长到了一个极其吓人的地步,所以在这神都里,人人都是知道的。谢璟就算是历代最势弱的皇长子,但他也绝对是最富有的一位皇长子啊。 那谢璟既然在小小的年纪就承袭了桢皇后的那份嫁妆,那谢璟自然也是早早的就接手了这些产业,而且不到十五岁就完全接管了这些庞大产业的总控制权。在让帝京里的所有人都惊叹之余,也觉得谢璟这辈子就注定只会是个闲散王爷了。 不过当然了,人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谢璟虽说的确是从桢皇后那儿继承了庞大到骇人的财富,可最大的财富却不是那些金银珠宝。而是当今江春入的酒财色三大掌柜,就是这三大掌柜,同谢璟一起创造出了江春入这个奇迹。而若没有这个奇迹,估计谢璟也不会有今天吧。 但不管江春入如何的奇迹,这在人们眼里,是和谢璟没半点关系的,他们当然也不会知道,谢璟才是江春入的实际掌权人。他们所知道的,只是那个产业遍布了神都大街小巷的最有钱和最窝囊的楚王谢璟。 可徐幼珊此时却没心情再去想帝京里的人们的愚蠢,她现在只是呆呆的看着刘妈妈。可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啊,贤妃不怀好意的马上就要来了,但能挡住她的谢璟却不在? “吴妈妈,谷妈妈呢,赶紧把谷妈妈叫进来。”徐幼珊狠狠的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的对吴林氏吩咐道。 “谷妈妈正在外面,老奴这就去叫她。”吴林氏也意识到现在情况不好,于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赶紧跑出去把谷妈妈叫了过来。 “参见王妃。”谷妈妈跟着吴林氏一进屋,就先向徐幼珊行礼。 而徐幼珊却是只好好的打量了谷妈妈一眼。谷妈妈是当初大伯母为她挑选陪房时,第一个就确定了的,说明大伯母不管是对谷妈妈的忠心还是能力都很有信心,而她对大伯母的眼光。也从来都是不怀疑的。徐幼珊忽然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谷妈妈沉声道:“谷妈妈,一会儿贤妃娘娘可能就要到王府来了,但我觉得贤妃娘娘此次来王府,其心不善,但现在王爷是不在府里的。所以我希望你去一个地方找一下王爷。” 徐幼珊说的严肃穆然不已,谷妈妈听得也是神情一震,徐幼珊话里的意有所指,谷妈妈这种人精当然是一听就听出来了,而她在狠狠的皱了皱眉头后,却就对徐幼珊回道:“王妃请吩咐吧,老奴一定尽所有努力完成。” “好。”徐幼珊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对谷妈妈低声吩咐了几句,就让她拿着一面玄黑色的小牌子去了,而徐幼珊自己则是缓缓的靠向了身后那个大大的靠枕,闭了闭眼。 徐幼珊让谷妈妈去的地方,当然就是位于神都四大主道之一西陵道上的江春入总楼,虽然她不知道谢璟现在到底会在哪儿,但江春入里的人总会知道的。而她现在就只祈祷江春入里的人,能在贤妃来之前联络到谢璟,让他赶紧赶回来,不然的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妃。”就在徐幼珊闭目苦思的时候,吴林氏的声音响起了:“您为什么不直接让刘妈妈去呢?” 刘妈妈和谷妈妈都是一样的懂些防身功夫的人,但两人中,自然是刘妈妈和徐幼珊要更亲近一些的,这事让刘妈妈去也的确是要更方便一些的。 “一会儿贤妃娘娘来后,还不知道王爷究竟能不能赶回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把刘妈妈留了下来。”徐幼珊这话说的有些轻,但话里的意思却让吴林氏和刘妈妈都有些一凛。 “那我们还需要再做一些其他准备吗?”刘妈妈稳了稳心神的问道。 “不用了,既然贤妃娘娘都打出了‘代圣上和太后’的字号,那这驾我们肯定是要接的,半点都不能马虎。”徐幼珊说到这儿,细细的月眉又狠狠皱了皱,然后就看着吴林氏说道:“吴妈妈,你去明潇院和赵嬷嬷说一声吧,把那天冷心云和贤妃娘娘特别‘亲近’的事也和赵嬷嬷提一下吧,以她们当年在宫里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相信赵嬷嬷会明白什么的。” “是,王妃。”吴林氏理解徐幼珊的意思,行了一礼后就退出了房,去明潇院了。 本来,徐幼珊若有肯定的证据,她当然会和赵嬷嬷说的,但她根本就一切都是推测啊,而且以赵嬷嬷对她不好的印象,估计赵嬷嬷也不会信她,但只要引起了她一点的怀疑,那一会儿贤妃来后,赵嬷嬷就一定不会任贤妃那样简单的接近冷心云了,而徐幼珊现在也只能坐做这么多了。 “刘妈妈,更衣吧。” “是。” 该来的总会来,徐幼珊咬了咬牙,向着里间走去,准备梳洗更衣,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应对一会儿会到来的狂风暴雨。 …… …… 一大早,楚王府的门外就有围了很多人,虽都是远远的在看着不敢靠近,但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却还是在楚王府门外的那些禁卫军身上瞄来瞄去的。而禁卫军那率属于皇家卫队的挺拔英武,也是震慑了很多人的心神,让他们一时间都忘了,其实这些禁卫军是次,而禁卫军此次护卫而来的贤妃娘娘,才是主。 楚王府 “参见贤妃娘娘。”偌大的庭院前,徐幼珊站在了所有的最前面,对贤妃行礼。而贤妃虽上了年纪,却仍美丽不已的脸庞上,则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亲自扶起了徐幼珊。 “楚王妃莫要多礼了。”若按品级,贤妃这位四妃之一是要高徐幼珊这楚王妃一级的,因此徐幼珊这礼,贤妃是受得心安理得的,但贤妃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温婉随和的表现,也是让不少人大感意外的,可这里面却不包括徐幼珊。徐幼珊现在离的贤妃越近,眼前就越是清晰的浮现了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冷心云,下一秒就面色死白、有气无力得躺在了床上的画面,心里也就泛冷。 “谢贤妃娘娘。”但不管徐幼珊怎么的害怕,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反正她在外面向来就是胆怯害羞的形象,因此现下也就低着头,不好意思看贤妃的样子。 而贤妃也不在意,仍然是和蔼的拍了拍徐幼珊的手,对她说道:“这几日贵府冷侧妃的事,也是为难你了,不过这毕竟是圣上的第一个皇孙,圣上紧张在意了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希望你不要太过介怀圣上和太后对你的训斥啊。” 徐幼珊闻言,赶忙小声道:“贤妃娘娘说的哪里话,本来冷侧妃有了身孕,就是天大的好事,可是我没有好好的注意,让她自己不小心,太过的出府到处去赴宴了,才会导致胎气大动的,这都是我督促不够之过啊。” 徐幼珊一番话说完,贤妃的眼就微微的眯了眯,意思是冷心云这次会这样,是因为她自己太不注意了,到处去赴宴奔波,所以才会动了胎气的,和你没半点关系是吧?贤妃涂了鲜红胭脂的粉唇一弯,然后她就笑道:“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冷侧妃毕竟是第一次有了身孕,而你更是没有经验,会出这样的意外也是正常的嘛,对了,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冷侧妃吧。” 贤妃不等徐幼珊回话,就扶着旁边嬷嬷的手,自顾自的往里面走去,徐幼珊一惊,可在看见贤妃旁边气势冷冽的一队队禁卫军后,徐幼珊就暗暗咬了咬牙的赶忙跟上贤妃的脚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凤钗 徐幼珊暗暗咬了咬牙,可还是赶忙跟上贤妃的脚步,但根本就不用其他人引路,贤妃的前面,自然就有一位内监为贤妃带路。 谢璟的这座楚王府,是周惠帝赐给他的,而建造修陈等所有的事宜,自然是由少监府和工部共同监护完成,那楚王府里的地形地图,自然也不可能是秘密了。徐幼珊看了为贤妃在前面带路,那个对楚王府的地形再熟悉不过的内监一眼,心是直直的就沉到了湖底啊! 穿过一两个不大不小的花园和游廊,贤妃与徐幼珊一行人就到了苎萝斋外,而等到徐幼珊暗自心惊的跟着贤妃到了苎萝斋外,远远的就看见了守在那儿的赵嬷嬷时,徐幼珊不由分说的就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这些对赵嬷嬷的信心。 “参见贤妃娘娘。”贤妃当然也是看见了赵嬷嬷的,而在赵嬷嬷的身形才映进了贤妃的眼里时,贤妃就不自觉的冷笑了几分,但在完全走到了赵嬷嬷面前时,贤妃却已经又换上了那副温柔的笑容。 “哎呀,这不是赵嬷嬷嘛,看来赵嬷嬷你也是有福之人啊,居然现在还跟在楚王殿下身边呢,我还以为,以赵嬷嬷的年纪,早就该被放回家乡去了呢!哦,本宫忘了,你的家乡已经没有亲人了呢,怎么,你的丈夫和子女还没有找到吗?” 贤妃的语气是多么的关怀赵嬷嬷啊,但那一字一句,却听得连后面的徐幼珊都忍不住皱起了眉,赵嬷嬷当年在桢皇后逝世后,临危受命的进宫去照顾年幼的谢璟,当时自然就得和她的丈夫还有幼子、幼女都分开了的。而徐幼珊也是后来才知,原来就在赵嬷嬷回宫后没过几年,她的丈夫和子女们所在的家乡就遭大水,所有人都生死不明了,里面自然也包括了赵嬷嬷的丈夫和子女。 而这些年里。赵嬷嬷也一直就都没放弃过寻找他们,但贤妃此时居然就这样一脸轻松的揭开了赵嬷嬷最深的伤口。 “多谢贤妃娘娘还记挂记老奴的事,但老奴福薄,还没寻到。”赵嬷嬷脸色如常的回道。并没一点受到了贤妃得话影响的样子,好像这事只不过就是一件最正常不过的小事了,让贤妃笑着的脸上,柳眉微微的挑了挑。 可贤妃也没继续在这件事上说什么,扶着旁边老嬷嬷的手。就要进苎萝斋,但赵嬷嬷却也身形一移,挡在了贤妃的身前,向她微微行了一礼,说道:“启禀贤妃娘娘,现在大夫正在给冷侧妃诊脉,虽说有些失礼了,但此时还是不要进去打断为好。” 贤妃闻言一笑,说道:“哦,是吗?这么不巧啊。但也无碍,本宫今天可是带着圣上吩咐的太医来了呢,现在还是先让冷侧妃来接圣上和太后的恩赐为好,一会儿我自会让太医给冷侧妃再细细的诊治一番的,毕竟一会儿本宫还要回宫回复圣上与太后呢,这真是耽搁不得的。” 贤妃说完,也不等赵嬷嬷再说什么,这次直接就往苎萝斋里走,而旁边的禁卫军,更是一把把赵嬷嬷“请”到一边了。徐幼珊见此。眼里急色划过,但还是赶忙跟在了贤妃的身后进到了苎萝斋里,想上前对贤妃说些什么,可根本就还不等她靠近贤妃呢。贤妃就转身对徐幼珊温温的一笑,轻轻的道:“王妃,还不赶紧让冷侧妃出来接旨。” 徐幼珊眼里一凝,微微低头的说道:“贤妃娘娘,冷侧妃现在根本就不能下床行动,不如我替冷侧妃接旨……” “啊。对了,冷侧妃现在可是要好好养胎呢。”徐幼珊心里一顿,讶异贤妃这么好说话?可接下来就听见贤妃继续说道:“不过圣上和太后可是嘱咐过了的,要好好替他们探望一下冷侧妃的,那本宫就亲自去看望一下她吧。” 贤妃话落,徐幼珊大惊啊,就连一旁的赵嬷嬷都脸色变了几变,但还不等她们谢绝贤妃的“好意”,刚刚那个替贤妃带路的内监就径直往正房的方向去了,旁边候着的宫女们也上前直接就把房门推开,贤妃也压根就不管徐幼珊和赵嬷嬷,转身就进房了。 房里,墨儒本来是受了徐幼珊的吩咐,临时来为冷心云诊脉的,虽冷心云对墨儒的突然到来有些诧异,到也不介意他多为自己诊治一下,现在的情况,自然是保险一些好的。可就在墨儒来了没多久,外面就突然一阵喧哗,并且在冷心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房门就被人推开,走进来了一个珠翠环绕,头戴九珠凤钗的女子。 贤妃! 冷心云一惊,不知贤妃怎么会到此处来,但她还是挣扎着,想赶忙起身给贤妃请安。可冷心云才刚刚起身呢,贤妃就笑道:“冷侧妃千万不要勉强,你现在的身体不同往日,应该要好好休息才是。” 说罢,贤妃就莲步轻移的走了过去,而冷心云也僵了僵身子,但却没在勉强起身了,而是扯了扯嘴角的低头对贤妃谢道:“多谢贤妃娘娘关爱,心云现在身子的确是不便,还请恕罪不能起身向贤妃娘娘请安了。” “看看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快快躺下好好休息。”贤妃走到了冷心云的床边坐下,吟吟的笑着说道。 而此时,徐幼珊和赵嬷嬷也是跟进来了的,在看见贤妃都已经坐到了冷心云的旁边时,两人的瞳孔都是一缩,但随即就也都赶忙围了过去,而贤妃就像看不见两人一般,只是极亲昵的拉着冷心云的手,把自己为什么会来的原因说了一遍,并且挥手让刚刚就一直捧着一个个玉盒待着一旁的内监们上前,把玉盒都打开了给冷心云看。 那些质地上乘的美玉所雕成的盒子里,都是放了一件件珍稀异常的药材,也都是补身子用的,看来圣上和太后还真是关心冷心云啊……不,应该是说圣上和太后是真的很关心冷心云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啊。 而冷心云在看见了玉盒里的那一个个珍稀异常得药材时,不知为何脸色的笑意牵强了几分,但却还是忙又说道:“谢圣上和太后厚赐。” “呵呵,你知道圣上和太后的恩宠就行,你自己也就要更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了,一定要把孩子好好的生下来。”贤妃此时是一脸和蔼的对冷心云说道啊。但她这话一出,旁边的徐幼珊却面色沉了沉,这话从贤妃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人听的心凉。就连立在了冷心云旁边的沉香,听完贤妃的这话后,都微微的抬眼看了贤妃一眼。 可贤妃却面不改色,还是继续拉着冷心云的手说道:“本宫前几天和你一见,就觉得颇为投缘啊。但不想这才几天啊,就传出了这么不好的消息,真是让本宫吃惊,你这孩子也是的,太不小心了。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你,你这是第一胎嘛,没经验啊,这都是可以理解的,而这次太后让本宫来看望你,也是传了人来告诉你一些有了身孕后。要必须避讳和小心得事,你一定要好好记着啊。” “是,多谢太后挂怀,心云一定都谨记在心。”冷心云低下了眼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贤妃更是和蔼的看着冷心云,但接下来说的话,却吓得旁边的徐幼珊和赵嬷嬷不能再沉默了,“王妃,你们就先退下吧,太后可是说了。让冷侧妃一人聆听接下来宫中嬷嬷的教诲呢。” “启禀贤妃娘娘,不如就让我们在此一起聆听受教吧,这样以后照顾起冷侧妃来,也是不会再出现什么纰漏。这也才能让圣上和太后极为盼望的皇孙顺利诞生啊。”徐幼珊强自稳了稳心神的说道。 “对啊,贤妃娘娘,就让王妃也待在这儿一起聆听受教……” 赵嬷嬷附和的话还没说完,贤妃就突然冷了眼,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就消失无踪的对徐幼珊说道:“王妃,这可是太后的懿旨。怎么,你想违抗?” 贤妃话一落,本来是在门外守着的禁卫军就突然冲了进来,一身冷冽杀伐的气息让床上的冷心云瞬时就煞白了脸,而此时徐幼珊和赵嬷嬷的脸色也变的极其不好,在神都里,不管是哪个府邸,都是不能有私兵的,除了可以拥有一定数量的护卫,来卫护府邸外,是不准再拥有其他得武装部队的,这点是连个个王公大臣都无一例外,当然也就包括了楚王府。 因此徐幼珊看着眼前突然冲了进来的禁卫军,脸色真是差的不能再差了,可偏偏贤妃现在还打着周惠帝和太后的旗头,有了绝好的理由和说辞,让徐幼珊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但想到了若她们真的都退了出去,让贤妃和冷心云独处的话,那会有什么后果时,徐幼珊的心底一震,眼里也有些决然之色,正准备硬着头皮反驳贤妃的时候,贤妃却又笑了一声,忽然温柔了不能再温柔的说道:“怎么,难不成现在楚王府是占着有一个皇长孙了,所以就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徐幼珊一惊,刚要出口的话全憋回了肚子里,赵嬷嬷也眼里一震,而反应最大的当属离贤妃最近的冷心云,她本就被刚刚冲进来的禁卫军吓得煞白的脸色,此时更是白的无一丝血色了,然后连忙就对徐幼珊说道:“王妃,还请您在外稍等吧。” 冷心云不是蠢笨之人,相反的,冷心云是太过聪明了,虽有时也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但现在的她可是再清醒不过了,当她自宫中回来,就腹痛难忍时,她就是再清醒不过了。而她那时也就知道了,自己是被人害了啊,就像徐幼珊想的那样,冷心云之所以敢在有了身孕后,还到处大摇大摆的去赴宴,自然是因为她每天都有让冷家送来的大夫诊脉,脉象在全身大好时,她才会敢这样出府去到处赴宴。 可就是这样,本来还大好的脉象,胎儿也稳的不能再稳了,怎么可能只是进了一下宫,她的身子就这样突然疾速的虚弱了下来,都虚弱到动了胎气?这若说是像墨儒说的那样,是她到处奔波赴宴导致的隐患爆发,别人信,她自己却不信。 因为冷心云的身体她自己知道,根本就没有像墨儒说的那样,就算在表面上看去。她好像是毫无顾忌的整日去参加宴会,但其实她是很小心的,不仅对孩子有不利的食物她一点不吃,就连冷水她都是不喝一口的。在这些避讳上,冷家早就是派了一个有经验的嬷嬷来照顾她了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所以唯一有可能害她成这样的原因,就只有是进宫的那一天里发生的事了,而那天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呢?其实也不过就是屈指可数的。首先在跟着众人去了寿安殿向太后请安,然后就到朝阳阁去参宴了,中间里她虽还到百花园中去散了一下步,但谁也没遇到啊,而且她那时也是独身一人的。 那这样下来,到底是谁,会有可能向她下毒手呢?期间她遇到的人很多,但能靠近她的不过一只手就可以数完,其中除去了她自己的人,再除去了谢璟外。那就只有一个了,贤妃! 冷心云这样一个聪明的人,会一时头脑发热,在突来的厚宠和注目下,那是可以理解的,但等她冷静下来后,一切就都再清楚不过了,而现在的局势也根本就不复杂,一眼就是可以看清的,毕竟此时年岁最大的皇子就三个。其他的都还年幼,但三个皇子中,二皇子谢琰是已经出局了的,所以现在楚王谢璟和三皇子谢玟之间的对峙。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那贤妃身为三皇子谢玟的母妃,她和谢璟之间,自然也是敌对的态度了,而这些冷心云当然也懂,但事前的自负,认为她可是正圣眷正浓的时候。谁又敢动她呢?像贤妃这样掌管六宫的人,应该更是不会得罪圣上了,所以她一点都没担心。 可现在的事实却打了冷心云一个措手不及,让她明白了自己的愚蠢,而那一次次清晰到痛入骨髓的感觉,也在冰冷刺骨的提醒着她,她的孩子因为她的愚蠢,可能马上就要离开了,而她希冀的那些荣华富贵,也马上就要烟消云散了。 而若冷心云的这个孩子真的到了最后还是保不住的话,那等着她的不仅是失去孩子的打击,随之而来的还可能是周惠帝和太后的怒火,所以现在她是不敢再触怒周惠帝和太后一丝一毫了,尽管她知道,她最大的敌人就是面前这个珠翠环绕、头戴凤钗的女人;可她更知道的则是,她的孩子可能已经保不住了。 冷心云心里在滴血的抱住了自己的腹部,头却低着,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神情,而徐幼珊在心里挣扎了很久后,却还是不能下决定,但就在贤妃越来越冷的注视下,赵嬷嬷却突然轻轻扯了扯徐幼珊的衣角,徐幼珊一愣,随后却闭了闭眼,倏地就颓然的向贤妃行了一礼,带着所有人退出了房。 而在徐幼珊一行人都退出了房间后,贤妃一挥手,除了一直跟在了她身边的那位老嬷嬷外,其他人也都退到了外间,里间一时间就只剩下了三个人,贤妃和那位老嬷嬷,以及冷心云。 “你自己已经感觉到了吧,孩子是保不住的了。” 贤妃笑笑的说出得话,却冷的刺进了人心。 冷心云瞳孔猛然紧缩,那钻心的腹痛之感,再次降临。 …… …… 谢璟最后还是没有来得及,在他赶回来之前,贤妃早已经离开,而等到他们在贤妃离开后,到房里去看冷心云时,冷心云却神色如常,说贤妃就是让那位嬷嬷教导了她一些有了身孕后的常识罢了。 冷心云说的平常,可徐幼珊却觉得不知为何,她总是心惊肉跳不已,好像什么不一样了,但看着冷心云那平静得再正常不过的神情,徐幼珊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现在的冷心云和平常的似乎并没什么不同的,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紧紧护着自己的腹部,面色有些苍白,那是自她开始腹痛后,就一直带着的一抹病容。 楚王府,泊微后云。 “心云的情况,今天怎么样?”谢璟看着随意的坐在了另一边的徐幼珊问道。 “还是那样,时不时的会腹痛,但具体情况王爷还得去询问墨大夫和李大夫。”徐幼珊听见谢璟忽然出声,连忙端坐好的对他答道,但有礼的微微垂眸,却让两人的视线绝不可能对上。 而徐幼珊话里的李大夫,是谢璟专门找来的一位女大夫,她是孕事这方面的专家,在这几天都和墨儒一起看护冷心云。而算起来,这也是自贤妃来后的第五天了,自那天贤妃突然打着代周惠帝和太后来看望冷心云的旗号后的第二天,谢璟就带着这位李大夫一起回来了。 而让徐幼珊惊异的就是,在李大夫一到楚王府,就给冷心云诊脉后,她得出的结果竟然和墨儒不同,她说,冷心云的脉象隐隐的不正常,这很像中毒的征兆,但细查之下,却又不像。而且若真是中毒,估计这毒也已种下超过半月之久了,是已经在冷心云的体内代谢干净了,根本就再找不到一丝证据的。 此话一出啊,是惊的徐幼珊一震,中毒超过半月之久,那不就正好是千秋岁宴的那段时间吗,意思是还真的就是在进宫时被人动了手脚,所以才会导致现在得这种迹象的?而徐幼珊都能推断出这个结果,就更别论谢璟了,而且同一时间,谢璟还想到了许多徐幼珊想不到的事。 但根据李大夫的话,不管冷心云是不是真的被人下毒了,但现在都是找不到证据的,因此几人也没其他办法了,而谢璟也就只让李大夫争取保住冷心云腹中的孩子。 幸好的也是,在贤妃走后的这几天,冷心云虽还是时不时的微微腹痛,但情况也没恶化,胎儿的状况也还好,于是众人悬着的心都稍微是放下来了一点,可尽管如此,谢璟在每天回来后,却还是都会问起冷心云得情况的,也因为了谢璟不在王府的行踪需要保密,因此谢璟都会先在悄无声息的回府后,到泊微后云逗留一下,再去苎萝斋。 所以谢璟对于冷心云的情况,也是每次都先从徐幼珊这儿询问一遍。而徐幼珊对此,却没什么多余的反应,谢璟问了,那她就说。 而两人之间,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除了冷心云的事情外,居然再无其他可说的了,屋里一时间也寂静无声,谢璟不再说话,徐幼珊自也是不会主动开口的,她又慢慢的恢复到了先前那种随意的状态下,就好像谢璟根本就不在这里一样。 时间一点点的流过,等到窗外的天色全黑了下来后,谢璟也就起身,向着苎萝斋去了,徐幼珊把送到了门外,也就径直转身回屋了,向着虽说是初春了,但在晚上还是有些冷的,因此徐幼珊又跑回了炕上,捧起了刚刚谢璟来之前在看的那本书,继续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而看着徐幼珊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楚黛却是着急的啊,她多想和徐幼珊说,让她不能就这样放任谢璟和冷心云继续亲近,在这种情况下,冷心云越发的楚楚可怜,就可能越发的激起了谢璟的爱怜之心,对冷心云越发疼爱。 可每当楚黛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正准备对徐幼珊倾吐时,她就会被徐幼珊那突然冷下来的眼神吓到,这样一共试了好几次后,她就没敢再对徐幼珊说了,但看着谢璟和徐幼珊之间越来越冷淡沉默的气氛,又听听府里最近传的,谢璟和冷心云之间越来越亲昵的关系,楚黛真是急的不行啊,可偏偏有些人却还悠闲自在的不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流逝 “唉……”楚黛跑到了屋外,对着完全被夜色笼罩了的天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楚黛姐姐,你又怎么了?”月黛见此,笑道。 “我还能怎么了啊,还不是王妃啊,月黛你看看,最近王爷和王妃之间,那可是冷淡的不行啊,两人就算坐在一起,那也是将近半个时辰里都说不到十句话啊,而且这其中大半还都是有关于冷侧妃的,你说这可怎么办啊。”楚黛一脸忧心忡忡的说道。 但月黛闻言后,却笑的更深了,惹得楚黛怒目而视,月黛赶忙说道:“楚黛姐姐,你也是的,这种事王妃都不急,那你急什么嘛,再说了,就眼下这种情况,若王妃在意了,那才是最大的灾难好吧,因为王爷他不可能不去管冷侧妃啊,冷侧妃现在有了身孕,胎像又不稳,情况这么危急,就连圣上和太后都三番四次的派人来问,你说王爷怎么可能对冷侧妃不管不问啊?而王妃不在意,在我看来,那才是求之不得的呢。况且……” 月黛的声音突然转小,凑近了楚黛的耳边:“况且,楚黛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终究是要离开这儿的啊。” 楚黛一愣,然后对着月黛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没忘,但我们跟在王妃身边这么久,还能不了解王妃吗,王妃她现在对王爷啊,根本就不是一开始的那种感情了,可现下偏偏又出了这么一台子事,你说眼看王爷和王妃之间都越来越好了,但这突来的一出,就硬生生的把这一切都搅乱了,王妃她这最近的变化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月黛,你信王妃是真的不在意吗?” 不信。 月黛默然了,但这又能如何呢?一切都发生了,而且月黛还没有说的,可她和楚黛都懂的就是。徐幼珊太倔了,有时候有些事,一旦她钻进了牛角尖里,那就是再也出不来的。当初谢璟在伤好后,去了冷心云的房里一回,徐幼珊就能和谢璟冷战成那样,要不是后来她突然的昏倒,估计徐幼珊还不知道要和谢璟冷战到什么时候去呢。 可现在倒好。两人才和好多久啊,居然就又来了这么一出,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船迟又遇打头风啊! 楚黛和月黛沉默的立在了庭院里,但她们的感伤没能持续多久,因为从屋里马上就传来了吴林氏的喊声:“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又杵在那儿偷懒了是吧,赶紧进来,王妃想吃夜宵了。” 吴林氏突然的一嗓子,吓了楚黛和月黛一跳。然后就赶忙回了屋里,而今天徐幼珊的胃口可是好的很呐,一连就开出了一长串的菜单,忙得月黛赶忙跑去小厨房准备,而楚黛当然也是被徐幼珊踢去给月黛打下手了。 一时间,泊微后云里和楚王府内的气氛一点也不统一,笑声充斥了院落的角角落落。但与之相反的就是在苎萝斋里,现在是没有任何一丝和高兴有关的气氛,自从贤妃来过那天开始,在外人面前。冷心云是一切正常的,但只要其他人一走,冷心云就会变的怪异了起来,而且一天比一天的阴沉。让锦梦都越来越的心惊肉跳。 “参见王爷。” 可就是在锦梦胡思乱想时,房外守着的小丫鬟们的声音响起,让锦梦知道,是谢璟来了。顿时间锦梦也暗暗大呼一声,救星来了!这两天里,虽然说像赵嬷嬷来看望冷心云时。冷心云也会表现的很正常,但谁也没有谢璟的到来,能让冷心云变的更多了。 只要是谢璟一来苎萝斋,冷心云就会马上暖意顿生,变回锦梦平时熟悉的那个人,静静的依偎在谢璟的身边。而每当看着这样的冷心云,锦梦那莫名的心惊肉跳就会慢慢的消失掉,因此对于谢璟的到来,真是让锦梦和苎萝斋里的所有人们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锦梦也赶忙就在冷心云的示意下,跑到了外间去恭迎谢璟:“参见王爷。” 谢璟淡淡的点了点头,就直接向里间走去,而床上躺着的冷心云这时也已费力的坐起了身,眼里有着璀璨喜悦的看向了谢璟,说道:“王爷,您来啦。” “快躺下。”谢璟见到了坐起身的冷心云,就微微的皱了皱眉,然后走到了她的身边,扶着她躺了回去,冷心云顺势却拉住了谢璟的手,让谢璟不得不也顺势坐到了床边,而他在王府里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庞上,此时还是淡淡的,任由冷心云拉着他的手,问道:“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冷心云一顿,然后就神色忽然一苦的低下了头,看向她的另一只手一直抚摸着的腹部,轻声回道:“还好,妾身能感觉得到我们孩子的坚强。”冷心云说的话和她的面色不符,但谢璟此时却没有什么异色,可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但在这样的沉默里,冷心云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她握紧了谢璟的手,就闭起美目,眼角霎时有一颗泪珠划过,悄无声息。 …… …… 半夜里的楚王府忽然哄闹了起来,刹那间整个王府也是瞬间就点亮了所有灯火,亮如白昼。而在这样的喧哗中,泊微后云里也是第一时间就有了反应,吴林氏先是派人去看看是怎么了,等到一会儿派去的人急匆匆的回来禀报后,吴林氏才大惊失色的去把根本就没受到什么打扰的徐幼珊给挖了起来。 “吴妈妈,怎么了?”徐幼珊糊里糊涂的看着吴林氏让楚黛和月黛架起了她,就在为她更衣了。 “王妃,不好了,冷侧妃小产了。” 轰隆隆...瞬间徐幼珊的耳朵就像有巨雷轰过一般,她瞳孔猛缩的看着吴林氏问道:“吴妈妈,你刚刚说什么?” 吴林氏不奇怪徐幼珊的反应,神色着急的徐幼珊说道:“刚刚王府里忽然轰乱不已,到处都喧哗了起来,老奴奇怪,便让人出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一会儿后,等去的人回来禀报,老奴才知。原来就是在刚刚,冷侧妃忽然腹痛不止,等墨大夫和李大夫立即赶到时,冷侧妃已是大出血了。” 大出血?徐幼珊脑里一片空白。虽然她对孕事陌生的很,但自从冷心云的胎像不稳以来,很多常识她还是恶补了许多了,现在她自然也懂了,若以冷心云现下的状况来说。本就是很糟糕的了,保胎也一直在悬崖边来来回回,可今晚这么一个大出血后,那这个孩子是肯定保不住的了。 “走,赶紧去苎萝斋。”徐幼珊冷声道。 现在的苎萝斋,几乎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在正房外却还是整齐的空出了一小块位置,其中就站着神色在此时,居然还是面无表情的谢璟,但尽管如此。众人却都还是自觉的远离了他三步远,因为谢璟表面看去没什么,可从他周身慢慢开始弥漫起的那些几欲噬人的冷气来看,谢璟的心情现在肯定是再糟糕不行了,他整个人也恐怖的不行。 但就是在谢璟的周身,弥漫起了越来越吓人的冷意时,徐幼珊终于赶到苎萝斋了,旁人见此都大松了一口气,然后连忙向徐幼珊行礼,并且都希望她赶紧上前把谢璟的恐怖气息疏散一些。而徐幼珊在穿过人群。看见了伫立在正房前的谢璟,以及他周身那吓人的冷意时,也是一顿,可随即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的上前。对着谢璟喊道:“王爷。” 谢璟缓缓的动了,在他们两人身后的其他人都一惊,然后就见谢璟侧首过来看着徐幼珊,一句话未说,一会儿也把视线又移回了正房那边,但其他人还是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谢璟身边的冷意还是慢慢的开始减少了一些的,众人一松。 “冷侧妃,怎么样了?”但徐幼珊可和其他人不一样,在看见了谢璟那冷漠得无一丝感情的眼睛时,徐幼珊的心里可是抖了一抖的,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璟,这是他发怒了,她知道。但该问的还是得问啊,徐幼珊硬着头皮问道。 “不知道。”过了好久好久以后,就在徐幼珊都以为谢璟不会回答她时,他却突然开口了。 徐幼珊闻言心里一沉,看来情况是真的很不好啊,虽然最坏的结果她早已想到,但现在真的看到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立在了院中,微风里还有浅浅的寒意,但徐幼珊却都感觉不到了,因为更深的寒意从她的心底迸发而出,让她感觉不到这风中的冷意了。 而在过了好一会儿后,正房那边却终于有了动静,一盆盆的血水也不再往外端了,再等一会儿后,墨儒的身影也终于出现了,谢璟一步上前,墨儒见到后,也不废话,立即就对谢璟摇了摇头,“王爷,抱歉。” 徐幼珊是站在了谢璟得身后的,在此时她是看不见他得表情的,但他微僵硬了的身子,她却是可以看见的。而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谢璟忽然对墨儒问道:“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我能进去看她吗?” “侧妃的身体状况还好,就是虚弱了些,王爷您进去时,要注意别让侧妃的情绪波动太大就行。”墨儒回答道。 “嗯。”谢璟点了点头,就像正房里走去,而他身后的徐幼珊却是立在了原地,并没有跟上去。旁边的墨儒见此,就微微抬眼看了她一眼,但徐幼珊却只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看着谢璟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里后,才看向墨儒,问道:“墨大夫,我有一事相问。” “王妃请说。”墨儒奇怪这个时候,徐幼珊会问他什么,现在最紧要的,不是应该和谢璟一起进房去看冷心云吗?所有人都有些奇怪徐幼珊的行为,但徐幼珊却不怎么想,现在冷心云遭此一难,正是需要谢璟去安慰的时候,徐幼珊肯定,冷心云现在是绝对不会想见到她的,而她也没那个兴趣去横插一脚,就让他们两个自己去互相慰藉吧,她就不凑合了。 徐幼珊看着墨儒,正色的问道:“墨大夫,我想问,冷侧妃的这次大出血,来的意外吗?” 墨儒表情一变,然后就专为沉思,一会儿后对徐幼珊正色道:“回王妃的话,侧妃这次的大出血的确是有些突然。本来以前几天的状况来看,虽胎像极度不稳,但侧妃的意志坚强,应不会恶化的这么快。可这几天以来,情况却直线下降的。” “这几天以来?墨大夫,是从贤妃娘娘那日来了以后吗?”徐幼珊看着墨儒的眼睛,突然低声问道。 墨儒又一震,然后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徐幼珊却就不再问什么了,让人送墨儒回了苎萝斋旁边,他暂住的小院里。而徐幼珊自己,却是在院中发了一会儿呆,才回转了泊微后云,反正现在房里有谢璟和赵嬷嬷在,那她也不必担心冷心云什么了。反而是有一些事,她得好好的想一想了,冷心云的这一胎保不住,她倒是没多奇怪。毕竟众人虽没说,可心底却都知道的很清楚,照冷心云的情况,这一胎是大多保不住的。 但相反的就是,在贤妃来了以后,冷心云会这样快速的意志颓败,这让徐幼珊是心惊不已的,她一直以为冷心云是个聪明人,那在胎气动了以后,冷心云是应该很快就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的啊。也应该明白,把她弄成现在这副局面的黑手,有很大可能的贤妃啊。 可让徐幼珊诧异的就是,在那天贤妃走后。不仅她和赵嬷嬷去问冷心云有没有什么不妥时,冷心云居然说没有,语气之斩钉截铁,让徐幼珊是百思不得其解啊。而现在连上了冷心云这么快就意志颓败以后,徐幼珊就更不相信那天是什么都没发生的了。 只是,现在……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徐幼珊的怀疑对谢璟说了以后,他会信吗?在冷心云此时是如此楚楚可怜的时候,谢璟会信她的这番怀疑吗?徐幼珊突然想笑,如果换成是她,她会信吗,不会吧! 徐幼珊突的轻笑出声,让旁边的吴林氏和月黛吓了一跳,在这么压抑的氛围中,徐幼珊这样突然的轻笑出声,的确是吓人了一点,但在吴林氏二人回头看见了徐幼珊脸上那嘲讽的笑容时,两人都自觉的默然不语,就这样一路无言的回了泊微后云。而之后徐幼珊就直接回房去休息了,刘妈妈和楚黛见此自然是奇怪不已,围上了吴林氏和月黛。 “这里面有鬼啊。”刘妈妈听完吴林氏简短的说了一遍刚刚的情形后,就轻叹出声。 “这肯定的啊,我看冷侧妃和贤妃娘娘之间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楚黛有些义愤填膺的说道,这两人在她眼里都是坏人啊,那两个坏人联起了手来,不就是更坏的人了?到时候对徐幼珊的威胁就更大了,楚黛愤愤的想到。 “唉……可现在冷侧妃的状况,不管王妃说什么,估计王爷都不会信吧。”吴林氏忧心道。 众人也就都默然了,按照这几天谢璟对冷心云的关心来看,吴林氏的这话,她们知道是真的,一时间倒也都有些没办法了,而也就是在这时,徐幼珊却从房里探出了头来,朝着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奇怪的喊道:“吴妈妈、刘妈妈,你们在干什么啊,天色不早了,我要赶紧歇息了啊。” 徐幼珊这么没心没肺的一喊,吴林氏几人一个机灵,循声望去,就见徐幼珊向她们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赶紧进房来,服侍她梳洗更衣,她要睡觉了。于是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是互望一眼,没好气的笑了,这算不算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 今夜的楚王府里,几乎人人都是一夜到天亮的在忙碌着,不过这也只是几乎了,因为有个别几个地方,却还是和平常一样的,就像泊微后云里啊,就像落花轩啊。 “侧妃,您预料的真准啊,苎萝斋那位,果然真的小产了。” 落花轩的正房里,此时只有王霓裳和浅雪两人,而王霓裳在闻言后,却只是淡淡的笑了,道:“我也没想到啊,平时那么老辣的一个人,在有了身孕以后,居然如此的蠢笨,当日在寿安殿里,那贤妃一靠近她,我就知道不好了,可偏偏她居然还在那得意,真是愚蠢的让人发笑啊。” 那日在宫里,是连徐幼珊都察觉到贤妃的不对劲了,那又更何况是王霓裳呢?而比起徐幼珊,王霓裳是更早就看出了贤妃得意图的,可她以为,冷心云就算再笨,这点警惕还是要有的吧,但让王霓裳惊讶的就是,冷心云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还对徐幼珊的警示不屑一顾,傻傻的让贤妃继续靠近,那日王霓裳在旁边冷眼旁观着,心里却冷笑不已。 而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王霓裳就知道了,冷心云对自己造成的巨大威胁,已经不复存在了,因为冷心云腹里的孩子,是绝对留不下了。 贤妃是何等人啊?是在当年周惠帝还是一个快要淹没在了,其他才貌绝世得皇弟们里的一个不起眼的皇长子时,就跟随在了其身边的一个小小姬妾,就连侧妃都不是,在当年还在世的桢皇后和德妃面前,贤妃连给她们提鞋的份儿都没有。 但看看现在的贤妃啊,她可以说是站在了当今大周权利最高得顶尖上的女人了,虽未封后,但在德妃败局已定时,贤妃就是名副其实的六宫掌权者了,而曾经的桢皇后和德妃呢,现在一个已逝、一个被冷落,说不得啊,贤妃才是那个最后的赢家,最起码到了今天为止,贤妃才是那个最后的赢家。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一个能走到如今地位的女人,冷心云在已经落入了她的手里后,还能逃出生天吗?笑话。 王霓裳想到了这儿,冷冷的笑了,而浅雪却忽然对王霓裳说道:“不过您说,前几天贤妃娘娘还要特意去见苎萝斋的那位,是为什么呢?” 王霓裳闻言一愣,随后就摇了摇头,竟皱了皱眉的说道:“对此我也想不通,不过在苎萝斋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的,不然冷心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放弃了?哼,以她那种狠辣的性子,居然能放弃了自己的骨肉,说里面没什么?不可能。” 冷心云在贤妃走后没几天,就小产了,这落在王霓裳的眼里,竟然得出了和吴林氏、刘妈妈她们一样的结论,但王霓裳可是没有像徐幼珊一样,询问过墨儒,冷心云得情况的。这个结论,可是王霓裳自己凭借着表面的现象,和对冷心云的了解推断出来的。 “那侧妃,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浅雪一听冷心云虽然是小产了,却和贤妃搭上了线后,马上就有些慌了。 但王霓裳却依然是不疾不徐的,悠悠笑道:“你瞎担心什么啊,现在在王府里,最出风头的可不是我们,就算冷心云要对付,也只会先对付别人啊。” 浅雪闻言呆了呆,才反应过来王霓裳说的是什么,稍后一想,果然也就觉得真是这样,现在王府里,在风口浪尖上的就是泊微后云和苎萝斋,而冷心云要不是因为突然有了身孕,那估计根本就不会有苎萝斋什么事,因为谢璟对徐幼珊,几乎有专宠的趋势了,除了泊微后云外,谢璟会去的就只有空山居了。 这种情况,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让王府里的众人都大吃一惊的,可稍后冷心云突然有了身孕的消息散出后,这才改变了局势的,所以现如今,就像王霓裳说的那样,就算冷心云要先对付谁,那也只可能是徐幼珊,绝不会先轮到王霓裳的。但徐幼珊又岂会是那么好对付的?看看就连赵嬷嬷都是不声不响的就解决了,这又怎么可能会是个软柿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花檀 浅雪把一切都想通后,心底也悠闲起来,对着王霓裳又笑问道:“那侧妃,您今天要去苎萝斋一趟,看望一下那位吗?” “不。”王霓裳摇了摇头,笑道:“她现在可是一个马蜂窝呢,我可不当捅马蜂窝的人,再等个几天吧,做戏也要挑时间的。” 现在冷心云的心情肯定不好,王霓裳这么了解她,又怎么会想不到。而和王霓裳一个想法的人还有徐幼珊,她现在也不想去见冷心云,但她挂着楚王妃的头衔,又不好默不作声,只好敷衍敷衍的到苎萝斋走了一趟,而且还挑了一个很早的时间,既可以表现她担心的觉都没睡好,又可以打着谢璟和冷心云还在休息的由头,立刻掉头就走,所以在苎萝斋的仆从们不解的眼里,徐幼珊一大早大摇大摆的过来晃了一圈后,就又急匆匆的走了。 “王妃,今天早上想吃什么?”而等到徐幼珊一行人才刚回到泊微后云,她就唤来了月黛,思考着今天早膳的菜单。 “嗯,现在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就随便弄个红米虾仁饺和几样小菜就行了。”徐幼珊想啊想的,可也没想到什么特别想吃的,于是就让月黛随便弄去了。而因了昨晚乱了那么久的时间,其实现在她的精神不是很好的,小脸也水肿的啊,真是极不好。 而且只要徐幼珊一想起昨晚她自己怀疑的那些事情,她的心情就有些不好了起来,若那是真的,那接下来可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了,但这真是飞来横祸啊,徐幼珊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还会因为了谢璟,被别人这样的给“惦记”上了。 “唉……”徐幼珊止不住的叹息出声,可随即她却就被一阵极为慌乱的脚步声给惊到了,抬眸一看。楚黛面色很是不好的走了进来,声音有些抖的对着徐幼珊说道:“王妃,太后召你进宫。” “什么?”徐幼珊猛地站了起来,可随即就又捂着眼做了回去。这动作未免也太快了吧,冷心云昨天半夜才小产了,今天早上太后就收到消息了?这消息灵通也不至于灵通成这样吧,而徐幼珊以为,就算周惠帝和太后要迁怒于她。最起码也得过个三五天吧,怎么会现在就来找她了? 徐幼珊的心里真是拔凉拔凉的啊,而旁边的吴林氏和刘妈妈的脸色也极度不好,“王妃,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啊,太后懿旨要召见她,难不成她还能抗旨不去啊!徐幼珊有气无力的说道:“赶紧更衣吧,现在就进宫一趟。” “那……王妃,要不要去通知王爷一声。”刘妈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像徐幼珊问道。 徐幼珊闻言怔了怔。可想了一会儿后,还是说道:“不用了,太后此次召我进宫,估计也不过是训斥一遍罢了,反正这一趟是怎么也逃不过的,能提前过了也不错。” 吴林氏听徐幼珊这么说,眉头皱了皱,觉得还是得去和谢璟说一声才好,可她才刚刚张口时,徐幼珊就向她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言了,吴林氏见徐幼珊这么坚决,在这个紧要的关口,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就也顺了徐幼珊的意,在赶忙为她更衣梳妆好后,就拥着她跟着来传话的内监向宫城去了。 武台宫,寿安殿。 今日寿安殿里的气氛很是压抑,徐幼珊在一踏进来就是感觉到了的,但她还是定了定心神。微微低着头像太后行礼请安。可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太后那比平日要冷上了几分的声音才响起:“起来吧。” 徐幼珊依言起身,但却没敢抬头,但随即另一道温和的声音落进她的耳朵里时,却让徐幼珊的身子都不禁一紧:“楚王妃,太后和本宫这次召你进宫,是因为今天一大早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冷侧妃小产了,是吗?” 贤妃怎么也会在这儿?徐幼珊大惊,可随即又释然,估计这台子戏都是贤妃一手搭成的,她不在还怎么演。徐幼珊深深的呼吸了一次,说道:“回贤妃娘娘的话,是的,在昨晚半夜,冷侧妃突然大出血……小产了。” 徐幼珊话一落,寿安殿里的气氛更是冷到了底,徐幼珊就算不抬头,也可以知道太后投在了她身上的目光有多冷,因此徐幼珊心底真是哀叹不已,这真是哪儿飞来的横祸啊,怎么这么看得起自己,就这样降临到她头上了?心下泛愁,但面上却不能表露什么,于是徐幼珊只是微低着头,静静的站在太后和贤妃的下首。 “呵……”而在一阵沉默后,太后突然轻笑了一声,听得徐幼珊一阵毛骨悚然啊,但接下来太后就对徐幼珊猛的一声冷喝:“你这个楚王妃当的可真是好,连楚王的血脉都保不住,你这个王妃当的真是再称职不过了啊。” 扑通一声,徐幼珊赶忙跪下,不敢回口,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贤妃却突然为徐幼珊说话:“太后请息怒,楚王妃年纪也还尚小,有什么没做得周到的地方,也是情有可原的,太后万万不可为此气坏了身体啊。” “哼,年纪还小?年纪倒是真的还小了,但其心怕不小啊。”太后冷笑道。 徐幼珊却听的心下猛的一沉,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徐幼珊脑子现在可是如浆糊的一般,重的什么都想不通透了,而其后也就是太后一连串的训斥,徐幼珊都快被轰晕了,但终归在几个时辰后,太后还是厌恶的挥了挥手,让徐幼珊离开了。 扶着刘妈妈的手,徐幼珊的脸上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的一拐一拐得出了武台宫,跪了这么两、三个时辰,她感觉自己的腿都要没有任何知觉了,旁边的刘妈妈几人看见徐幼珊这样,也是都担心的不得了,尤其是月黛啊,双眼早就红通通的了,等到一上了马车,向宫外驶去后,更是直接就哭了出来。 徐幼珊顿时哭笑不得啊,本来还有些凄惨的心情。也顿时就被月黛的哭声给冲淡了。本来嘛,冷心云小产,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先不说自己前两天被冷心云搅得天翻地覆的心情,就说这几天的混乱就够她受的了。可现在可好,冷心云小产了,她却要来受罚跪,这是个什么说法。 徐幼珊心里要说不气,是不可能的。但面对着太后,她却还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全都默声应了,这可真是让人憋屈得要发疯啊。 可就是在徐幼珊憋火憋得快内伤时,月黛那仿佛是她受了天大委屈的嚎啕大哭,让徐幼珊的内伤瞬间都纾解了几分,就好像她不能哭的,月黛却都帮她哭出来了,哭的那么用力,像要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一般。让徐幼珊想笑,笑平时那么沉稳的小丫头片子,居然也有此时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好啦、好啦,别哭了,让别人听了去,还以为受罚的是你呢。”徐幼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可是,可是王妃好可怜。”月黛抽抽搭搭的回道。 徐幼珊却轻拍了一下月黛的脑门,笑道:“可怜什么啊,不就是训了我一顿吗。这有什么,以前我和大姐、嬗姐姐她们悄悄跑出府去玩的时候,还少被祖母和大伯母训了?这些嘛,忍忍就过了左耳进右耳出的事。有什么好可怜的。” 徐幼珊满不在乎的说道,月黛闻言后,也就不再哭了,她知道王妃这是在安慰她,被太后训斥和被老夫人她们训斥是不一样的,老夫人和大夫人训斥小姐她们。是有长辈对晚辈的爱护;但太后刚刚对王妃的训斥,可是半点爱护之心都没有的,这些月黛怎么会分辨不出来。 可既然月黛都能分辨的出来,那又更何况是徐幼珊自己呢,只是她这样说,就不过是想要安慰月黛罢了,所以当下月黛也就不哭了,在费力的收起眼泪后,月黛就不打扰徐幼珊闭目休息,而是去帮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妈妈,给徐幼珊那已微微红肿的膝盖上药。 刚刚在寿安殿里,徐幼珊跪在地上,膝盖下可是什么软垫都没有的,就是那样实实在在的跪在了花檀木的地板上,但太后和贤妃见此,居然就一直都没有叫徐幼珊起来,而是就那样让她跪在了地上,并且一跪就是几个时辰啊,这膝盖不红肿了才叫奇怪呢。 月黛是越想越气,气的小身子都有些抖了起来,可旁边的刘妈妈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月黛就忽然一个机灵,再抬眼看了看徐幼珊,发现她居然就睡着了时,情绪也忽然就平复了下来,安静的坐在了刘妈妈的身边给她打下手,为徐幼珊的膝盖上轻轻的抹药,尽量不发出多余的声响,而马车也放缓了速度,慢慢的向着楚王府驶回。 楚王府,空山居。 “回来了吗?” “还没有,刚刚传回消息,现在才刚刚出了宫城的范围。” “怎么会这么慢?”谢璟长眉微微皱起,狭长的眸子里也有淡淡的忧色一闪而过,这在之前就有消息传回,说徐幼珊一行人已经离宫了,可怎么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们却才刚刚出了宫城的范围,这速度有些太慢了吧。谢璟眸子微微眯了眯的看向闻歌,闻歌自然就知道谢璟是什么意思了,可他在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决定还是如实的禀报。 “王爷,我们宫城里的人传回得消息中说,王妃在从寿安殿里出来时,是……是腿脚有些不方便的,好像是在寿安殿里,被太后罚跪了...” 闻歌的话是越说越小声,头也是越来越往下沉,因为谢璟的目光此时是阴沉的越来越骇人,闻歌的小心脏是被吓得直哆嗦啊,连声音都完全噤声了,而旁边立着的沉香,这时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怕谢璟注意到她一般。而这样的谢璟,闻歌和沉香是不陌生的,但却从来都习惯不了。 两人一时间噤若寒蝉,谢璟周身的寒意却越来越盛,在闻歌和沉香都快冻的被冰封住之前,谢璟却突然开口了,让两人飞快的深呼吸了一下,刚刚差点就窒息了。 “沉香,去苎萝斋守着,有什么动静就赶紧来报。”谢璟转过了身,闻歌和沉香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得他的语气还是一如往常般得淡淡的,但沉香这次却应声的飞快,并且马上就离开了,那身形宛如是逃出生天一般的疾速啊。 而等到沉香走后,谢璟对着暗暗叫苦不迭的闻歌说道:“那边的动作放慢,从今天开始,边疆那边的行动开始加快。” 闻歌闻言脸上一惊,可在挣扎了又挣扎后,闻歌还是肃穆了神色的弯身应是,然后也退了出去,顿时间书房里就只剩下了谢璟一人,而此时窗外阳光正是最明媚的时候,但诡异的就是,在窗外明媚温暖的阳光一落进了只有谢璟一人的书房里,就顿时阴冷了下来,刚刚那沁人的暖意,是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阴寒深冷之意。 “王妃,醒醒,到王府了。”刘妈妈的声音,轻柔柔的,像怕惊扰到徐幼珊一样,轻缓不已。 而徐幼珊在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后,才终于困难的睁开了眼睛,昨晚本来就乱了半宿,今早她的精神就是不好的,再到寿安殿被摧残了一个早上后,徐幼珊早就是累的不行了,但刚刚在宫中,她胸中可是快被野火给憋出内伤的,倒还没觉得什么,可等到一上了马车,被月黛的嚎啕大哭给浇熄了愤懑后,困意就再也挡不住了。 不过徐幼珊怎么也料到,她这一睡会睡的这么好,一路无梦啊,这真是个意外。徐幼珊在马车里伸了伸懒腰,整理整理了仪容,就扶着刘妈妈的手下了马车,换乘软轿,可这才一登上软轿呢,她的困意就又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无声 徐幼珊在马车里伸了伸懒腰,就扶着刘妈妈的手登下了马车,换乘软轿,可这才一到软轿里呢,她的困意就又回来了,于是徐幼珊心下决定,一回到泊微后云后就先睡上个天昏地暗再说。 于是就这样,在徐幼珊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泊微后云后,徐幼珊是直冲冲的就冲进了正房,让早候在了院子里的吴林氏和楚黛一愣,等到她们回神想赶忙叫住徐幼珊时,徐幼珊的身影早扎入房里了,哪还能看见一丝一毫啊,急得吴林氏和楚黛面色一变。 旁边的刘妈妈见此,就有些奇怪的问道:“吴妈妈,楚黛,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王爷在里面啊。”吴林氏急急的开口回道,话落,刘妈妈和月黛也不能淡定了,但现在徐幼珊都已经进去了,谢璟又在里面,她们哪敢进去再把徐幼珊给拖出来啊?因此四人现在也只能在房外干着急了。 但和吴林氏她们担心的不一样,徐幼珊此时是困的啊,就只想扑到她的流苏金玉镂空云床上大睡特睡,哪还有时间理会其他的事物啊,于是就在徐幼珊埋头直冲冲的冲进了正房后,连脸也没抬的就又冲进了里间内去,在噼里啪啦的一阵乱想后,房里顿时就又快速的安静下来了。 而至始至终,都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徐幼珊冲进来,又冲进里间去的一抹安静身影,在里间内的声音都消失了以后,眯着的美眸里,竟然有笑意划过,然后身子一动,芝兰玉树般的身影就慢悠悠的进到了里间去,低头无语的看了看那乱丢的鞋袜,和横七竖八的外袍,长指更是揉了揉眉心,才穿过这些“物品”,到达了床边。微微俯首,看着那个居然就已经呼呼大睡的小人儿。 “该说你神经太大条了吗,徐幼珊。” 微微的呢喃从红艳艳的唇里飘出,谢璟眸里有笑。可当视线看到了横出被子里的那条小短腿时,谢璟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的脸色突冷,长指却毫不犹豫的就伸向了绣着云雁纹锦的裤腿,微微一拉,就露出了凝细的小腿。谢璟一顿,却马上看又继续往上拉起,在终于露出了那红肿的膝盖时,谢璟的指尖才停了下来。 但此时谢璟的脸色却更不好了,比起刚刚吓住了闻歌和沉香的阴冷,还要再骇人的戾气流出,周围空气都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声势吓人啊。 不过幸好的就是,此时这房里只有两人,一个是谢璟。一个是徐幼珊,因此这骇人的冷意没吓到谁,毕竟徐幼珊现在和周公下棋下的正欢呢,才没心思理这些吓人的戾气,所以这次谢璟的怒意,没有波及到其他人啊,真是万幸。 可徐幼珊现在是睡着了,所以没有感觉,但如果她醒了,那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在经过了一个下午的回笼觉后,徐幼珊才终于神清气爽的起床了,只是在一睁眼后,徐幼珊就见到楚黛面色古怪的在看着她。这让徐幼珊是心底一毛啊,马上就坐起了身,对楚黛说道:“你个臭丫头,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楚黛闻言后,居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在又神情古怪的看了徐幼珊好一会儿后。才对徐幼珊反问道:“王妃啊,下午的时候,没发生什么事吧?” “下午?下午发生什么了,我不是一回到房里就睡下了吗,你怎么这么问我。”徐幼珊被楚黛问的一头雾水啊,但楚黛在听到了她的回答后,却是不知道挤眉弄眼的嘀咕了些什么,然后就准备出去了。徐幼珊见此一愣,忙就把楚黛叫住了,问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楚黛就把下午谢璟在屋里待了好久后才离去的事,和徐幼珊说了。 “你……你说什么,在我回来之前,王爷就是在这屋里了的?”徐幼珊结结巴巴的向楚黛问道,希望楚黛否定她的话。 但可惜的就是,楚黛看着徐幼珊肯定的点了点头,并且还斩钉截铁的告诉她,是的,在她回来之前,谢璟就是在这屋里等了她一会儿的了。而楚黛话落,徐幼珊直接两眼一翻,就又往回栽了回去,一时间,整个泊微后云是又好好的热闹了一番啊。 谢璟来找她干什么呢? 而在彻彻底底的昏迷了一番过后,徐幼珊就思索起这个问题来了,她被太后叫去训斥了一番,这是连她都早就预料到的事了,谢璟不可能想不到啊,难道是有什么事和她说?可这个时候,他会有什么事和自己说呢?徐幼珊百思不得其解啊,但她唯一没想过的就是,去找谢璟问一问。相反的就是,徐幼珊在百思不得其解后,就把它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反正若谢璟真有什么事要来找她说,那若是正事,谢璟是会再来和她说的,若是无关紧要的,那不说就不说了吧,反正现在要她烦的事还多呢,虽太后这边一顿训斥就是可以过了的,但周惠帝那边呢? 冷心云的这个孩子,周惠帝的这个长孙,可是表明了周惠帝不是民间讹传的那样,是个无德无福的帝王最好的证明,但眼看着这即将诞生的皇长孙就这样没了,徐幼珊一想到周惠帝那阴晴难测的神情,就觉得脑袋是一阵一阵的抽痛啊。 而至于下午和谢璟同处一室很久、很久的事情,早被徐幼珊刻意、有意、决意的遗忘了,并且若楚黛她们要是提了,就会受到徐幼珊的阴阴得一瞥,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可都是人精了,楚黛和月黛也已经极其了解徐幼珊了,因此一时间整个泊微后云里,再无人敢提起此事。 而此事也就像是从来就没有发生过那样,就这么静悄悄的被覆灭了过去,若谢璟没再在徐幼珊的面前毫不在意得提起的话,它的确就可能这样覆灭过去了,可惜的就是,世事嘛,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啊! “你的膝盖怎么样了?” “啪嗒”……谢璟一道淡了又淡的声音,让徐幼珊手一抖,手上的茶盏就一阵乱响,差点就掉到地上摔成了一堆瓷片。而看着徐幼珊这过度的反应,谢璟却是只扫了她一眼。就把目光收回去了,可徐幼珊却是脸一黑,在极度的稳住了手里的茶杯后,才有些奇怪的开口:“王爷。你怎么会知道……” 话问到了一半,徐幼珊却就闭口了,谢璟在宫里有眼线,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了,现在怎么还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来啊。徐幼珊暗暗的无语了会儿。才又对没看她的谢璟说道:“多谢王爷关心,我没事。” “是吗?”谢璟闻言侧眸,淡淡的看了徐幼珊一眼,徐幼珊的心一跳,然后就又响起了前几天她在他的面前,浑然未觉的呼呼大睡得事,猛地就觉得脸臊得慌啊,她还能再丢脸一点吗? 徐幼珊虽在谢璟面前丢脸的次数是已经多的不计其数了,但此时她还是觉得完全不能接受啊,于是徐幼珊清咳了数声后。就对着刚刚从府外悄无声息回来的谢璟说道:“王爷,时辰也不早了,苎萝斋那边更是已经派了好几个人过来请王爷过去,要不,王爷你看是不是该过去了。” 谢璟本就不冷不热的目光,在这时突然就变了,徐幼珊是一直在看着谢璟的,在谢璟不看向徐幼珊的时候,她是一直在看着他的,毕竟这样仔细的观察。能更好的查看大老板是不是生气了不是,那她也可以很好的趋吉避凶嘛。但此时,徐幼珊在看见了谢璟的神色有变时,却有些懵了。她竟不懂谢璟的神色是什么意思了。 “哦,想不到你还这么关心心云嘛。”谢璟忽地笑了,红唇弯起。 徐幼珊暗惊啊,谢璟这神色可不像高兴的,“当然要关心了,太后和贤妃娘娘可是不止一次的嘱咐过我要好好照顾她了。既然王爷也知道了我被太后叫去训斥罚跪的事,那王爷想必也能理解的,”徐幼珊赔笑的说道,谢璟难伺候的程度她可是深有体会啊,虽搞不懂她又说错了什么,让他不高兴了,但现在也只能先把他哄走再说。 而徐幼珊不说还好,这一说啊,谢璟忽然转首,盯着徐幼珊,冷漠的问道:“那天太后召你入宫,你为什么不先和我说一声再去,这次是幸好,那下次呢?” 谢璟的声音真是再冷漠不过了,可他说出口的话,却让徐幼珊鼻子猛地一酸,但随即她就垂了眼,笑笑的说道:“我也没料到太后会这样生气,和知道的这么迅速啊,若我知道太后会那么生气,那打死我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的,怎么也要叫上王爷你啊。” 徐幼珊小心的说着,可她的话落后,谢璟的神情却还是没有什么改变,徐幼珊心下暗道糟糕,但她担心的事情也没发生,谢璟没再继续说些让她心惊肉跳的话,只是突然就转回眸,沉默了。 而看着突然沉默了的谢璟,徐幼珊也有些无语了起来,这样的谢璟她有些陌生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那随之而来的自然就只有静得吓人的缄默了,两人谁也没再说什么,可就是在这样的安静里,外面的声音却清晰了起来,平时不能听到的动静,现在是听得再清楚不过了。 “吴妈妈,王爷还在房里吗?”锦梦的声音幽幽的响起,这和当初那跋扈得吓人的丫头已经判若两人了。 “是的,锦梦姑娘。”吴林氏以温和的声音随即答道。 “唉,侧妃的情况不好,精神也差得很,一直在问王爷呢,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只好一直来打扰吴妈妈你们了。”锦梦低眼说道,话语里的凄然意味甚浓,让人听了都不禁跟着伤感。 “锦梦姑娘说的哪里话,‘打扰’二字从何说起啊,冷侧妃现在的情况,就连王妃都让我们一直仔细关看呢,锦梦姑娘就不要说这些外话了。”但吴林氏闻言后,却是面色不变的说道,而且还关怀的拍了拍锦梦,真是温和的不得了,但锦梦低着的眼里却一闪而过一丝嫌弃,可锦梦掩饰的也极好,随即就和吴林氏又融洽的说起了话来,并且还时不时的向正房方向张望。 而正房里,此时的气氛却又再低了两度,让徐幼珊本来跃跃欲试的想劝谢璟赶紧去苎萝斋的话,是忙不迭的赶紧吞了回去,低头只顾喝茶。而一会儿后,谢璟却又突然开口了:“最近不要随便出府,若宫中再召你进宫,那你记得一定要通知了我再说。这两天我会把闻歌留在府里,我若不在,你就让他来找我,反正不准再单独入宫,知道了吗?” 谢璟的声音一向清冷,但徐幼珊听的又是一震,最近谢璟的情况虽好像由于冷心云有孕,而改善了不少,但徐幼珊却发现,谢璟的神情居然未曾轻松下来,反而一天比一天的要冷冽许多,因此她也心惊的猜测,周惠帝可能并没撤销对谢璟不利的动作。 更何况,现在冷心云还小产了,那徐幼珊真是不知道,周惠帝到底会怎么对待谢璟了,可就是在这样危机的时候,谢璟居然为了不让她独身进宫,而把闻歌这个左右手留在了府里? 对此,徐幼珊可不认为谢璟只是因了担心她不会听他的话,再一个人进宫,所以才把闻歌留下来的。此时她能想到的理由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情况可能很糟糕啊,而能让谢璟都如此忌惮、又对她是有着如此大凶险的人能有谁呢?徐幼珊想都不用想的马上就煞白了脸,而谢璟却只是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再问了一遍:“知道了吗?” 徐幼珊赶忙点头如捣蒜的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而在徐幼珊应声以后,两人却就又沉默起来了,徐幼珊是因为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而谢璟却只是看着窗外的风景默然,而在沉默了又过一会儿后,谢璟却忽然起身,淡淡的对徐幼珊说了一句“休息吧”就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沸水 徐幼珊忙起身恭送,但在谢璟和一脸惊喜的锦梦都离开后,她却马上就神色紧张的跑回了屋里,爬上了临窗大炕,让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进来,吩咐道:“吴妈妈,你明天派个稳重的人,到东阳巷去通知我大姐找个由头,来楚王府一趟。” 徐幼珊的神情郑重,吴林氏见此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于是马上正色的应下了,而徐幼珊则又把刚刚谢璟嘱咐她的事,和吴林氏与刘妈妈几人说了,楚黛和月黛听后还好,可吴林氏和刘妈妈却都是神色大变的,看着徐幼珊的目光里马上就带了担忧。 “现在不管什么都还只是猜测,反正这几天我就不出王府了,奈何到底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徐幼珊扯了扯嘴角的安慰吴林氏她们,不想她们两人太担心,但话出口后,徐幼珊自己也觉得虚的很啊。 “嗯,王妃说的是。”但出乎徐幼珊意料的是,吴林氏和刘妈妈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居然也笑了笑的说道,虽然笑容和徐幼珊一样,都是有些勉强的,可最起码她们没有在徐幼珊的面前愁眉不展,徐幼珊见此也是不由得轻松了一些,毕竟这时最怕个个都是唉声叹气的,那就算是还没到末路的情况,也会先被这种愁云惨雾的氛围给先压垮的。 可尽管如此,今夜的泊微后云里,却注定是一个睁眼到天亮的日子了。而第二天的一大早,吴林氏也马上就派了人去东阳巷,把徐幼珊的话带给了徐幼容。 “我大姐有说什么吗?”徐幼珊看着从东阳巷回来了的婆子,有一丝焦急的问道。 “回王妃的话,大小姐没说什么,只是说知道了,就让老奴回来了。”婆子躬身立在徐幼珊的面前,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嗯,辛苦了,先下去吧。”徐幼珊闻言后。敛了眼的轻轻点点头,就让婆子下去了,而她自己则是不知在想什么的皱了皱眉。吴林氏见到徐幼珊这样,也不出言打扰。只留了楚黛在这守着,就带着房里的其他丫鬟和婆子都退出去了。 而等到一出了正房,吴林氏就向那个婆子低声问道:“你回去的时候,可觉得府上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婆子没有多想的就点头回道:“是有些不同,今天我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了府里的气氛和平时很是不同,有些紧张和压抑。” 吴林氏闻言,眼里就是一沉啊,但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婆子下去休息了,可吴林氏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波涛骇浪的。若徐府里此时也如此异常的话,那看来周惠帝对徐幼珊的不满,怕不可能是小事了,不然在战事汹涌的这个节骨眼上。徐家里是不可能有什么外事纷扰的,而能让徐家在此时如此异常的,也就只有徐幼珊一事了。 吴林氏眉头紧皱,心里七上八下的过了一整个上午,而等到刚过了午时,徐幼容的马车却就到了楚王府,吴林氏大喜,赶忙去通知徐幼珊。 今天的徐幼容,和往常有些不同,平时只要是徐幼容要出府啊。那肯定是得把自己收拾得明艳无双才完,但今天的徐幼容却很是简洁,高高的绥月鬓上,尽只是绾了一支碧玺挂珠长簪和一支累丝垂红宝石的花钗;耳边也只是带了一副红豆大小的珍珠耳坠;一袭成套的葱白底绣红梅花碎色柳絮得衣裙。也比起平时的华丽风格要简洁了不知多少。 “大姐。”徐幼珊在徐幼容一进了泊微后云时,就高兴的迎了上去,她没想到徐幼容会这么快的就来了,她都已经把最坏的结果想好了,都以为徐幼容不一定能来了呢。 “怎么这么激动,想我了啊。”徐幼容拉紧了徐幼珊的手。可语气却是悠闲无比的。 “哦,对啊。”徐幼珊一愣,然后就又笑道:“大姐,我们赶紧进去说话吧,好几天不见,真是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呢。” 徐幼容和徐幼珊说说笑笑的进房,但等一进到屋内后,徐幼容的脸色却就变了,笑意一点不剩,有的尽然只是凝重了。徐幼容凝重的看着徐幼珊,徐幼珊的心里也登时就落到了湖底,她语气有些艰涩的向徐幼容问了一句:“情况有多糟糕?” 徐幼容明艳的眼中,此时看着徐幼珊是心疼之色一闪而过,但她还是沉声开口道:“很糟糕,也不知道是谁向圣上进谗言,尽说你是有意谋害皇家子嗣的,让圣上勃然大怒,对堂祖和祖父他们是连连训斥,但好在堂祖和祖父也是应对极快,马上就说是诬赖,没有证据的陷害,并且还说可以让人出来对峙。这样一来,圣上倒是一时哑口,但对你的怒气却没散,这两天也一直在给堂祖和祖父他们施加怒气,现在情况是很不好啊。” 徐幼珊虽已料到她眼下的情况不会是很好的,不然谢璟不可能那么严阵以待,把闻歌都留在了她身边,但不管她怎么想,都没想到啊,现在的情势居然是坏到了这种情况。 怪不得呢,怪不得在太后召她入宫训斥那天,她就觉得贤妃的态度不对,原来那只是前戏啊,真正的正戏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只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贤妃要这样对付她这个小人物,她是碍到贤妃什么了,她能碍到贤妃那种大人物什么啊……忽然,徐幼珊的脑海闪过了什么,一阵恶寒也突地自身体深处涌来,徐幼珊呆愣住了。 而看着徐幼珊突然大变的脸色,徐幼容吓了一跳,赶忙就轻轻推了推徐幼珊,问道:“珊姐儿,你这是怎么了?”徐幼容以为徐幼珊是被吓到了,毕竟现在的情况的确是不乐观啊,就连裴氏这几天都愁眉不展的,谁能想得到周惠帝居然会这样的勃然大怒,而且怒气还牵扯到了徐幼珊的身上啊。 徐幼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准备好好的安慰徐幼珊,但就是在这个时候,徐幼珊却猛的拉住了徐幼容的手,张口想对她说些什么,可等到一对上徐幼容那关心无比的眼神,徐幼珊的心一震。所有的话就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现在能和大姐说什么呢,本来徐家一直坚持的就是中立的立场,但因了荣华殿后殿的那一场阴谋。她不得不被牵连了起来,也不得不被迫和谢璟利益联盟,结成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欺君假婚。可现在的事实就是,她已经把徐家拉进了这场漩涡里,虽说她这个小小的庶女。徐家刻意撇得很干净,可若有心人抓着不放,那她也的确就是徐家的一个大漏洞。 更何况,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堂祖和祖父他们,竟然没有一点想和她撇清关系的意思,还一直的在努力保住她,这让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的。 徐幼珊是一直以为,若自己在嫁给谢璟后,要是谢璟最后败了。那她就肯定是一个弃子的,她虽会很难过,却也不是不能理解堂祖和祖父若做出的这种决定,是为了保住江左徐氏一族的做法。 但徐幼珊怎么也没料到啊,当真的出了问题,她也连累到了堂祖和祖父他们时,他们做出的第一个举动居然不是和她撇清关系,而是努力为她找出路,想保下她。 徐幼珊的鼻子忽然就一酸,眼睛里也马上就聚起了水雾。不一会儿后,大颗大颗的晶莹剔透的泪珠就砸了下来,吓得徐幼容赶忙坐到了徐幼珊的身边,伸手轻轻的环住了她。说道:“珊姐儿,你可别这样啊,胆小鬼,这有什么好怕的嘛,不是还有祖父他们在,堂祖和祖父也对去求他们的娘亲保证过了。说一定不会放弃你的。” 当初谢璟和徐幼珊为什么会被迫大婚,徐家众人是都心知肚明的,徐幼珊其实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但最后被牵连进去的唯一一人,却也只有徐幼珊这个最无辜的人。 并且这还没完,徐幼珊在和谢璟的婚事成了不可更改的定局后,居然还破罐子破摔的把二皇子谢琰给纠了出来,虽然当时情况太过混乱,让三皇子谢玟逃出生天了,可徐家接下来的反击,也让谢玟没再敢对徐幼容和徐明婳再出手,让徐家确保了不卷进夺嫡之乱,能明哲保身,毕竟若嫡系真和皇家联姻了,那徐家才真是被绑上船了。 而徐幼珊的这一番作为,对徐家的贡献是巨大的,徐家众人不说,无力的眼睁睁看着徐幼珊和谢璟大婚了,但在这时,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危局里,徐家却还是不容置疑的一致决定站在徐幼珊的身边了。 但真的是没想到啊,徐幼珊一点奢望都没有,徐家会为了她直面周惠帝的怒气,心里的暖意这时也渐渐沸腾不已,徐幼珊的眼泪掉个不停,这一刻,她是只想在徐幼容的怀里痛哭失声的。 …… ……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猛的吐出来后,又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再猛的吐出来。徐幼珊站在了空山居,谢璟的书房门前已经很久了,但她还是一直都没能伸手敲门,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犹豫什么,反正现在徐幼珊是挣扎了又挣扎,虽然理智告诉她,现在就应该赶紧敲门进去,但情感上,徐幼珊就硬是伸不出手啊。 而一旁的楚黛看着徐幼珊这样,真是心都快要急得不行了,恨不得自己能冲上前去,替徐幼珊那伸了又缩、缩了又伸的手给狠狠的敲响书房的大门。 但这也就真是想想了,楚黛知道自己若真是那么做了,是肯定会被徐幼珊好好的、很透彻的给收拾一番地,所以楚黛也就只能站在徐幼珊的旁边,看着她是心急不已啊,最后干脆都扭头不看了。而楚黛才刚刚把头扭到一旁去时,一声“吱呀”却忽然响起,让楚黛赶忙回头,就见房门里谢璟那漂亮得吓人的脸庞出现,和徐幼珊瞬间就石化了的身子。 “参见王爷。”徐幼珊倒是可以看着谢璟发呆,但楚黛可不敢,于是马上就向谢璟行礼。 而也是楚黛的行礼声,把徐幼珊唤醒了,她赶忙也向谢璟行了一礼,微微的一福身后就直起了身子,可接下来她却就不知要怎么办的僵立在了那儿,而谢璟也不催她,尽然就那样站在门边,淡淡的看着她。 “有事?” 可就在徐幼珊好不容易才鼓足的勇气已经一点一点要消散,自己也要转头溜回泊微后云时,谢璟清冷的声音不咸不淡得响起了,让徐幼珊呼的就吐出了一口气,刚刚一点一点消散的勇气又凝了回来。 “是的,我找王爷有事,有写话,想和王爷说。”徐幼珊斟酌了一会儿语句,就对着谢璟说道,希望别吃到闭门羮。 “进来吧。”而让徐幼珊庆幸的就是,在她说完后,谢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会儿,就让她进去了,这让徐幼珊的心底是松了一口气啊,她最怕的就是谢璟可能听都不听的就让她回去,那她这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一散,可能就不那么容易再凝聚了,毕竟对着谢璟时,她可是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而且,其实现在她也不是那么想见他的。 谢璟的书房里,现在除了他和徐幼珊外,是没有其他人的,因此在两人进来后,谢璟就坐在了居中的首座上,看着徐幼珊不发一语,等着她说话。但徐幼珊此时,却又是不知该说什么了,她磨磨蹭蹭的蹭到了谢璟的对面坐下,然后就不说话了。 “什么事?”而看着徐幼珊的这个样子,谢璟的表情也没多大的变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就先开口了。 “今天午后,我大姐来了府里一趟。”徐幼珊低声说道。 “嗯。”谢璟点了点头,徐幼容今天到楚王府来的事,他下午一回府就知道了,现在冷心云小产,谢璟也不用再隐匿行踪,行动自然就是方便了很多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外人 因此这两天谢璟也不需再到泊微后云里去先待一阵,所以两人这几天不过就只见了一、两面罢了。而对于谢璟会知道徐幼容今天的到来,徐幼珊倒并不奇怪,于是在又顿了一会儿后,徐幼珊就对着谢璟说道:“今天我大姐来,告诉我,我现在的情况好像并不是很好,圣上把冷侧妃……的事怪罪于我,并且情势也并不乐观。王爷,想必你昨晚告诫我,让我最近不要离开王府,就是因为这个吧。” 谢璟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让徐幼珊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得他淡淡的应了一声,但徐幼珊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圣上会这样勃然大怒,并且把目标直指向我,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的,现在我是楚王妃,圣上这样恼怒于我,王爷你没事吗?” 徐幼珊话落,谢璟动了,他抬眼看向她,但徐幼珊却只是看着她紧握的手,等着谢璟的回应。一会儿后,谢璟的声音响起:“你想说什么。” “以王爷的智计绝伦,想必已经知道是谁在陷害我了吧?”徐幼珊声音一沉,一字一句的说道,她不信就连徐幼容都知道的事,谢璟会不知道,而他默不作声的表现,也让徐幼珊更加的相信自己得判断,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的。只是对于谢璟的沉默不语,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她和冷心云比起来,她才是那个外人。 而此时,谢璟还肯告诫她一番,让她就呆在楚王府里,并且还留下了闻歌在她身边,说不管有什么事都先去找他,她就很感激了,对一个外人,他肯做到这个地步,她真的已经没什么可再抱怨的了。 只是,现在自己的事把徐家都扯进来了。那本来对这场飞来的横祸,已抱着既来之且安之的徐幼珊,现在却又不这么想了,她自己若是被冷心云这事无辜卷进来了。她倒还能堪堪镇定下来,但现在的情况却就不同了,她必须搞清楚谢璟的态度是个怎么回事。 “没有人陷害你,只是父皇太过生气罢了,等这事过去了。就好了。”谢璟看着徐幼珊的眼神,她不懂,但在他的话落后,徐幼珊却不可置信的瞠大了眼,而在一会儿后,她却就又笑了,只是笑的有些荒凉。 “对,王爷说的对,怎么会有人陷害我呢,等这事过去了。的确就会好了。”说完,徐幼珊猛地起身,第一次没有看谢璟一眼,就径直离开了,她走的有些决然,背影也有些决绝的意味,但现在徐幼珊的确也是有些不在乎了,谢璟的态度真是表明的再清楚不过了。 是啊,没有人陷害她,意思就是他也觉得这事的错误是在她的身上?徐幼珊想笑啊。她是该感谢他吗,在认为了冷心云小产,她也有错、也得负责任后,他还这样的护着她。她是该感谢他吗?徐幼珊那想笑的冲动都快要冲出胸口了,只是她的心怎么觉得这么冷呢? 徐幼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在她走后,谢璟定定的坐在了原位一动不动了许久,在闻歌终于忍不住来敲门后,谢璟才淡淡的出声。让他进来。闻歌闻言进屋,但在见到前面那眼脸低垂的修长身影时,闻歌心底却止不住的叹息,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劝谢璟,于是在定了定心神后,闻歌才恭声对谢璟禀报道:“启禀王爷,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在您规定的时间内,是一定可以赶上的。” 闻歌说的事情,好像触动了谢璟,谢璟抬了抬眼,看着闻歌点了点头,然后又对他低声吩咐了几句话,闻歌就赶忙去办了,至于谢璟,在闻歌走后,他却还是静静的坐在了空无一人的书房里,待了很久、很久。 …… …… “楚王妃这次是完蛋了吧。” “谁说不是呢,我听我家老爷说啊,今天圣上在朝上又借故为难了南襄公好一通呢,我看啊,要是徐家再这么维护楚王妃下去,估计也是讨不了好的。” “那照你这么说,圣上这次的意思是……”说话的人顿了顿,凑近另一人的耳边小声说道:“是要废了楚王妃?” “八九不离十。” “哎哟,这可是江左徐家的姑娘呢,圣上不至于做的这么绝吧。” “这有什么啊,那楚王妃不过就是江左徐家的一个庶女罢了,又不是嫡女,若是嫡枝,圣上也不至于这么不留余地了。”说话的人不屑的冷笑道,本来当初徐幼珊嫁给谢璟,帝京中的众人就很是不解了,现在她若被废,众人倒是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虽说谢璟可算是历代来最窝囊的皇长子了,但人家位置毕竟在那儿,徐幼珊这个庶女能坐上大皇子妃,还是让很多人都无不嫉妒不平的。 “可她这楚王妃,毕竟是圣上亲赐的啊,若她被废了,那谁来担这个楚王妃呢?” “冷家的那个姑娘呗,她这次虽是小产了,可都说是楚王妃没好好照顾害的,现在若楚王妃被废了,估计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被扶正,继为正妃了,而且冷家虽说算不得什么豪族,但好在人家是嫡系嘛。” “嗯,姐姐说的有理...” 最近的神都里,谈论最多的就是楚王妃可能被废一事,这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但毕竟是时下相比而言最大的一件事情了,所以人们聊胜于无的也就都关心在这件事情上了,茶余饭后所讨论的也都是这事,而且相比与街头巷尾的人们而言,各个贵夫人之间对此事讨论的更是起劲。 因为皇室废妃,这是多久没出现的事了,若徐幼珊这个楚王妃真的被废了,那就是进来头一遭的事啊,这让各个贵夫人之间不禁都议论纷纷,也是不奇怪的了。但当在左骑卫都统李家所设的宴会上,徐幼容和徐明嬗又听到了这些几乎是一边倒的言论时,心底是不免动气的,可偏偏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她们却硬就是不好再多说什么,惹起更多的非议了。 因此在宴会的杏花林中得一禺,徐明嬗拉住了蠢蠢欲动的徐幼容。对她说道:“你现在可是给我消停下吧,你若再引起什么混乱,那不只给祖父还有堂叔祖他们添乱,就是珊姐儿那边都讨不了好的。” “那就这么任着那些长舌妇这样乱嚼舌根啊。”徐明嬗说的。徐幼容都懂,但梗在了胸口里的那口气,让徐幼容是不管怎样都咽不下去啊。 “不然怎么办,现在圣上本来就对珊姐儿大怒,对维护珊姐儿的祖父他们也大为不满了。你说你现在能做什么吧,你说。”徐明嬗的心里自然也是不好过的,徐幼珊是她们四人中的老幺,本来一直就是被她们宠着的,可现在倒好,不仅情况最危急,还被圣上给惦记上了,情况真是糟糕透了。 “我……”徐幼容气呼呼的看着徐明嬗,可最后还是如泄了气一般的就坐回了绣墩上,“什么都不能做的闭口不言。也不见得就会有转机。” “但总比莽撞冲动好。”徐明嬗的神情也有些落幕的坐到了徐幼容的旁边,两人顿时就是一阵唉声叹气啊,不过一会儿后徐明嬗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就凑到了徐幼容的耳边小声说道:“不过昨晚我在暄表哥的书房里,听到了暄表哥和弘表哥他们说,边疆的战事好像有变。” “哦,所以呢?”徐幼容有些不是很感兴趣的敷衍问道。 “什么所以呢,幼容你傻了吧,若真是战事有变。那你说圣上还有可能把心思用在了那冷心云小产的事上?”徐明嬗像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徐幼容。 徐幼容也一个激灵啊,就猛地转头看着徐明嬗,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刚刚说什么,你知道。”徐明嬗眼睛再亮不过的看着徐幼容。一字一句的说道。 而就在徐幼容的眼也瞬间就明亮的刺目时,同一时间的楚王府,泊微后云里,徐幼珊却是用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心下烦躁得很。这两天里,她不是不知道周惠帝给徐家施加的压力有多少。本来嘛,周惠帝想废了徐幼珊这个楚王妃,并且治罪于她,那是很简单的,若徐家不站在她这边的话,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毕竟在周惠帝的眼里,楚王谢璟的意见根本就无关紧要,说的难听点,徐家在周惠帝的心里,甚至都是比谢璟要有话语权、要重量级一些的,因此只要徐家不保徐幼珊了,那周惠帝肯定就会立即处罚掉徐幼珊的。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就是,徐家这次的意志居然会这么坚定,居然会这样的不息触怒周惠帝,尽管周惠帝才是那个无理取闹,才是那个根本就不占理的人。可帝王的无理取闹,帝王的不占理,谁又敢去反驳?这不摆明了就是挑战君威吗。 因此徐家现在既不能占在理之一字上紧抓着不放,又不能对周惠帝的咄咄逼人表现出违逆,只能一再的迂回应对,这真是处境艰难之极啊。 而此时反过来了的就是,在徐家挡在了徐幼珊前面后,徐幼珊的处境却反而要好了起来,不用直接承受周惠帝的怒火。可徐幼珊的处境倒是好了起来,但她却并没有轻松,相反的就是,徐幼珊此时烦躁不已。 徐家被她连累,可她现在却都没能想出什么好方法来帮助徐家解围,而自己对于贤妃和冷心云串谋的推测,她又怕会给徐家再带来另一重的压力,现在她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才是对的了。本来她就知道自己不是个聪明的人,现在再被这样复杂的情势一围困,真是哪儿都捉襟见愁了起来啊。 “王妃还没用膳吗?”房外,刘妈妈看了看里面动都没动过的饭菜,转身对吴林氏问道。 “王妃说没有胃口。”吴林氏皱着眉点了点头,又对刘妈妈说道:“今天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圣上是不是又借故刁难老太爷他们了?” “嗯,据说今早为了一点小事,圣上又当众责难老太爷了。”刘妈妈说起这事,也是眉宇紧锁啊,现在的情况还真是不好,虽徐家决定护下徐幼珊,这让她们都心生暖意,可随之而来的就是越来越不好的局势,压得人快不能喘气了。对于这飞来的横祸,吴林氏和刘妈妈一面也很是无奈,一面对于冷心云和贤妃那是恨得牙痒痒啊。 本来冷心云意外的有了身孕,让谢璟和徐幼珊之间突飞猛进的关系戛然而止不说,这接二连三飞来的横祸就更是气人的了,现在倒好,直接连徐家都给牵扯进去了,这怎么能让吴林氏和刘妈妈不气恨冷心云和贤妃啊。 “吴妈妈啊,你没有劝过王妃吗?”刘妈妈在气恼了一阵冷心云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忽地抬头向吴林氏问道。 而吴林氏对刘妈妈这忽然的提问,倒也会意,随即便有些苦笑的说道:“劝了啊,怎么会没劝呢,但王妃这次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去请王爷帮忙了。”说到这儿,吴林氏迟疑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不过我觉得王妃说的也不错,现在王妃和王爷之间大约是不可能像我们曾经期盼的那样了,那王妃对于王爷,不过真的就是个‘外人’罢了,难不成还能奢望王爷会为了一个外人,去对付一个内人?” “唉……”吴林氏话落,刘妈妈就没再说什么了,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但就是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让吴林氏和刘妈妈一愣,此时会有谁来这儿呢?然后就见一行人畅通无阻的进到了泊微后云来,等两人吃惊的看清了为首的那人时,不禁又是一个呆愣后,才赶忙回过神的向来人行礼:“参见王爷。” 自那天在空山居,徐幼珊决然的走了以后,谢璟就是没再来过泊微后云的了,而徐幼珊自然也不会去找他,因此吴林氏和刘妈妈在看见了谢璟的到来时,是真的有些吃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峰回 吴林氏和刘妈妈在看见了谢璟的到来时,是真的有些吃惊,可随即心里就估摸着,这不会又是出了什么事吧,不然王爷怎么会来?两人心里是担心不已的,可面上却不能露出丝毫,因此在谢璟穿过吴林氏和刘妈妈,直接向正房里走去后,两人才皱着眉头对望了一眼。 而此时正在房里愁眉不展的徐幼珊,在看见了径直进屋的谢璟时,也是一时间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在人家神情淡漠的坐到了另一边,自若的喝着几上得清山寒茶好一会儿后,徐幼珊才猛地回过了神来,起身对谢璟福了一礼。 “王爷。” “坐吧。”而看见了徐幼珊向自己行礼,谢璟则挑了挑眉的看了她一眼才开口。而徐幼珊在接受到谢璟眼里的那些微微嘲意后,心底一愣,随后才知道他是在示意那天自己决绝的离开,这让徐幼珊有些默然,可在眼下这个时局,她却不想再惹谢璟了,她不期望他了,可也不希望他因为恼怒自己而给徐家又招一个敌人。 “不知道,王爷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徐幼珊一坐下,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边疆战事有变,战报明天应该就会抵京了。”而谢璟也很直接,直接就回答了徐幼珊的问题,只是这个回答让徐幼珊有些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边疆战事有变,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徐幼珊不懂,于是她直接就向谢璟问道:“呃,不知道王爷把这事告知于我,是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徐幼珊话落,谢璟瞥了她一眼,然后却没再说话了,而徐幼珊看了谢璟那包含像是看傻瓜的眼神后,胸口的气一憋,差点就没呼吸得上来,后面的疑问也就全都咽了回去。伸手端起旁边白玉曲竹的茶杯,只顾低头喝茶了。 而看见徐幼珊这样,谢璟却是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在她的身边静静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徐幼珊自也是无声的起身恭送,等谢璟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徐幼珊却赶忙就召集了吴林氏几人进房,把刚刚谢璟说的话都跟她们说了一遍,然后就问她们。知道这是何意不。 吴林氏和刘妈妈第一个面色大喜,在楚黛和月黛还懵懂不解时,两人却对望了一眼,吴林氏就向徐幼珊笑道:“王妃,这是大好事啊。” 徐幼珊一愣,然后就说道:“吴妈妈,你没事吧,边疆战事有变,我看王爷的语气,估计这是变坏的可能性要高一些啊。这怎么可能是好事呢,等明日圣上悉知后,肯定勃然大怒,说不得还会把怒气迁连到堂伯祖和祖父他们头上呢。” “不会的。”吴林氏闻言后,却喜笑颜开的对徐幼珊说道:“前线战事若紧,那就是我大周山河的大事了,倒时圣上的注意力肯定会全部都投入到此事上去,那圣上又怎么可能还会为难王妃您呢,在国之大事上,冷侧妃小产一事。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啊。” “对,而且相反的就是,到时像我们江左徐家这样的股肱之臣世家,正是圣上需要大力倚靠的时候。那圣上不仅不会迁怒老太爷他们,而且肯定会主动的亲近,并且把这事搁下的。”刘妈妈也是不无高兴的接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而在吴林氏和刘妈妈说完后,徐幼珊却一脸的恍然大悟,而眼前也马上就浮现了刚刚谢璟来把此事告诉给她的神情。徐幼珊一顿,然后就默不作声的闭了闭眼。等再睁开时,也是和吴林氏与刘妈妈一般的有喜悦之色,这样他们徐家应该就不会再有太大的危险了吧? 事实上呢,也的确就是这样,在次日一早,八百里加急的战报抵京后,整个帝京都震动了,本来前线一直趋于胜利的军情,尽突然发生逆转,在最近的一次大规模碰撞上,大周的军队居然溃不可挡,一连败回了关内,是今年以内最大的败战,死伤虽不是很严重,但士气大跌,情势很不好。 而在这份战报被呈上到了周惠帝的手中后,周惠帝是大发雷霆啊,一连质问兵部是怎么回事,让兵部尚书是吓得冷汗直流。但随即周惠帝在询问众臣有何对策时,是最着重询问徐家两位老太爷的,也一改昨天还责难的语气,是温和的不成样子啊,让众人都是连连暗叹君王莫测。 可想是这么想,但谁也不敢表现出来,就连徐叞和徐叡也是一点异色都没有的回答了周惠帝得问题,并且马上提出了几条应急措施,让周惠帝大喜,连连夸赞徐叞和徐叡。 而本来还占据了神都里所有人注意的楚王妃徐幼珊,一时间就又被众人都丢到脑后去了,现在人们嘴里谈论的全是前线的战事了。 …… …… “没想到啊,他的动作会这么快。” “呵,看来珊姐儿,我们是不用再担心了,有那么一个人肯这么护她。” “何止珊姐儿我们不用担心啊,我们徐家以后的路,我们也不用担心了。唉...真是想不到啊,三皇子居然这么胆大包天,敢这样做,真是太过歹毒残暴了一些啊。” 东阳巷,徐府,太禧园里徐叞和徐叡对坐,两人面前一壶清茶热气袅袅,淡淡的雾气中,徐叞和徐叡此时的神色都是有些严肃,尤其在说起了三皇子谢玟时,两人更是心下有些惘然。但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转好,徐叡更是对徐叞说道:“这次是个机会啊,前线溃败,圣上震怒,估计林大将军是要被治罪的了。” “哼,咎由自取,为了一时利益,竟敢如此置军士们的危机于不顾,他的下场自不会好,但你说的也对,现在这个危局,也是个转机,现下我朝里能担起如此力挽狂澜的人可不多啊。”徐叞的眼中光芒大盛,他和徐叡想的都是一样,都是想起了那个快被世人们忘记了的名字。 大周此次的败战,败的可谓是突然之极,一直趋于胜利的战情。怎么可能会忽然的大败呢?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而周惠帝更是下了死命令,派兵部严查,而不久之后。就有奏折送上,原来当日在征战之时,士兵们却突然发现新发下来的甲胄有问题,那是薄的吓人啊,根本就是一戳就破的。 于是士兵们就去向上级反应。可谁知得到的却是绝对得镇压,让士兵们不可置信之极,而随后却就发生了敌军突袭,士兵们在心智撼动下,当然就是溃不成军了,只是庆幸得就是,当时士兵们已知甲胄有问题,也根本就不死拼,一触既退,虽战事是大败。但人员伤亡并不严重。 可这样的不战而逃,本来都是要被最严厉得军法处置的,但随之群情激奋的士兵们都还没被押解呢,总帅林大将军就被监军给治住了,随后到来调查的御史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全都查的水落石出了,因此这次的事件,士兵们居然一人都没有被治罪,这真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可接下来当然就是喜极而泣的大喊周惠帝英明神武了。 “该死。都该死,军需乃兵之最重,林迁竟敢如此偷梁换柱,以次充好。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周惠帝看着从前线传回的奏折,是气得浑身直哆嗦啊。 此次真是危机万分,若前线真失守了,那敌军是可以一路南下,直通神都的。到时周惠帝这个大周天子,可就真是被兵临城下了,这大周的江山,说不得也真可能会被拱手让人了,这让周惠帝怎能不怒,怎能不惊,怎能不怕啊。 “启禀圣上,林迁自是罪该万死,可他不过就是此次征战的总帅,但全军的军需之物,全是从全国调运的,若说只靠林迁一人就可偷天换日,那微臣是不信的。” 广明殿里,此时在周惠帝的下首,立着五人,依次是北定王齐霈,中书省中书令房雍,门下省门下侍中徐叞,尚书左朴射温如蔺,以及南襄公徐叡五人,他们立在了周惠帝的下首,个个都是神色肃穆,此时尚书左朴射更是在周惠帝话落后,就上前一步,声色严厉的对周惠帝禀道,希望周惠帝能把这次林迁的同党,全都一一揪出。 可就在温如蔺的话才说完后,中书令房雍却也马上上前一步,对周惠帝躬身道:“启禀圣上,现下前线战事紧急,虽温大人也言之有理,可微臣觉得,此时最重要的还是要赶紧再选出一名大将,力挽狂澜啊。” 房雍的话,让温如蔺眉头一皱,随即就想出言反驳,可随之就是在这个时候,站在最前的北定王齐霈,居然也出声同意道:“圣上,老臣觉得房大人所言甚是啊,现下前线情况危急,应当放在第一位。” 温如蔺是绝对没想到,北定王齐霈会同意房雍得意见的,但不只温如蔺没想到,就连房雍自己也没想到的,可接下来,在周惠帝沉思了一会儿后,向他们询问有何良将可任此职,徐叞马上上前一步,道出了桓川翟家时,温如蔺却就释然了。但房雍的眉头可就紧紧蹙起了。 “圣上……” 房雍想反驳徐叞的话,但一直没开口的南襄公徐叡此时却突然上前,打断了房雍的话,说道:“圣上,此时我军可是不能再败了,不然敌军到时挥军南下,那这一路上可是并无天险可守的啊,那兵临城下之日,也就不远了。” 徐叡的话才落,房雍心里就暗道一声糟糕,而果然啊,周惠帝闻言后,想都没想的就大手一挥,开口说道:“好,立时下旨,任桓川翟家翟冉为此次征战总帅,立时奔赴前线。” 若说现今朝中,有谁是最了解周惠帝的,那当属是和周惠帝一起长大的北定王齐霈,与从一开始就辅佐还是太子的周惠帝一路走上帝位的徐家二位老太爷了,因此现下他们不过是寥寥几语,就把话说到了周惠帝的心坎里去,也戳中了周惠帝最大的弱点,他的大周江山。 于是在不久后,从神都里就有一份圣旨,朝桓川奔去了,而此时的帝京里,也被桓川翟家即将重新登上战场一事,而沸腾不已啊。尤其是有了一定年纪的人们,那颗自从前几天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了。 桓川翟家啊,那可是我们大周的战神啊! …… …… 这两天的事情是峰回路转得很,让徐幼珊头晕目眩的,但随即而来的喜悦却是数不胜数啊,其中最高兴的当然就是徐家的危机解除了,这让徐幼珊直接就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上如高挂着一把尖刀的重石,也瞬间就落地了。而徐幼珊的喜悦,也让泊微后云里紧张压抑的气氛,终于消散无踪了。 只是在前线战事还危急的这时,徐幼珊这样的喜悦,实在是不妥,但好在徐幼珊最近都不踏出楚王府一步的,所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出于对桓川翟家、大周的战神无比得信心,现在徐幼珊是根本就一点都不担心什么战败之类的事。 能让现在的徐幼珊稍微担心的就是,不知翟玉会不会出战啊,若翟玉出战了,那才不过就是刚刚和翟玉成婚的徐明婳怎么办啊?不是才刚刚成为新妇,就要独自留守在桓川吧? 最近的这两天里,徐幼珊在大部分的轻松喜悦里,唯一还能让她担心一点的事,就是这件了,虽说她觉得,翟玉才刚和徐明婳成婚呢,翟老爷子应该不会带他一起到前线去的,只是以翟玉至孝的性情,他会让自己的祖父和父亲上前线去亲赴战场,而自己独在桓川吗? ——不会。 答案真是再明显不过了,徐幼珊吃到了一半的酒酿柳叶糕,突然就怎么也吃不下去了,兴致缺缺的放下了手中的糕点,徐幼珊有气无力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桃树下 徐幼珊吃到了一半的酒酿柳叶糕,突然就怎么也吃不下去了,兴致缺缺的放下了手中的糕点,徐幼珊有气无力了起来。而旁边的刘妈妈看着徐幼珊这样,忍不住的笑问道:“王妃,这是又怎么了。” 徐幼珊蔫蔫的说道:“刘妈妈,你说啊,若翟大公子去了前线以后,婳姐姐怎么办?” 刘妈妈没想到徐幼珊苦恼的竟然是这个,怔了一会儿后也就笑道:“王妃啊,您也真是杞人忧天了,不说现在消息还没传回来,不知翟大公子是不是也上战场了,就算是翟大公子真跟着翟老爷子去了,那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可说不准。”但徐幼珊居然摇了摇头的说道:“战场凶险,哪有一定之说,只要是上了战场的人,有谁敢一定保证能平安归来的?从古至今,都没有。” 刘妈妈闻言,倒是愣了,不过把徐幼珊的这句话想了一会儿,也觉得说的很对,古来战场几人回?一时间刘妈妈也觉得这是个该担心的事了,而且翟家男儿的白骨,几乎都是长眠于沙场啊,现在翟家还剩下的子嗣,也已经是很少的了,翟玉这个翟家的嫡长子能安然到今天,已经算是一个奇迹的了。 两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但一会儿后徐幼珊却突然起身回屋,刘妈妈被她忽然的动作一惊,然后就忙问道:“王妃,您这是要去哪啊?” “回屋给婳姐姐写信。”徐幼珊头也不回的回道,脚下也很迅速的就赶忙跑回了房里,想着暖阁内的书案反正也空好久了,于是徐幼珊就转往暖阁里去,并且让房里的楚黛给她研墨,徐幼珊再摊开了一张雪津纸,用下颌抵着朱豪想了一会儿后,就低头疾书起来,纸上也多是询问徐明婳最近的情况,和此次翟家出战。翟玉到底是去不去。 差不多两刻后,信就写好了,徐幼珊再从头审视了一遍后,也就让楚黛拿去派人送往了。而她自己则又发了一会儿呆,才甩了甩头的跑回里间,准备午歇一下。但就是在这时,刘妈妈却突然进来,笑着对徐幼珊说道:“王妃。刚刚大小姐派人来送话,说是明天刘尚书家的设办的宴会,让您一定要去参加。” “啊,为什么?”徐幼珊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在看见刘妈妈变深的笑意后,她就反应过来的说道:“是大姐她明天也会去刘尚书家赴宴吗?” “是的,王妃。”刘妈妈笑着回道。 “那真是太好了,快快快,刘妈妈,现在我们就把明天要穿的裳袍准备好吧。这次因了这不知从哪儿飞来的横祸,我可真是好久都没见到大姐她们了,这次说不定嬗姐姐也会来的,真是个好机会啊。”徐幼珊高兴得笑弯了眼,连连对刘妈妈说道,真是恨不得刘尚书家设办的宴会是在今天举行一样。 而本来前天在收到了刘尚书家送来的帖子时,徐幼珊还是兴致缺缺得不想去的,毕竟先不说这两天她心里记挂着翟玉是否出战的这一件事,而且她和刘夫人也不熟,到时去了。相熟的人也不多,那不是无聊的很吗,所以她本打算婉拒了的。 可没想到的就是,徐幼容居然会去。那这宴会可就霎时不一样了,就算到时宴上徐幼珊是一个人都不知道,可为了徐幼容,和说不定也会去的徐明嬗,那她也是不虚此行的。 在没有多花多少时间就挑好了明天赴宴时要穿戴的首饰和衣裙后,徐幼珊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是很好的。晚上也早早的就睡了,只期盼明天能精气神都是最好状态的去参加刘尚书家的宴会,与她的大姐聚面。 而就在次日,一大早的徐幼珊就醒了,而且今天她竟然还一刻都没有赖床,在月黛来唤她时,却发现徐幼珊居然早就起来了,这真是让月黛直接傻了一会儿眼的。但徐幼珊这种良好的状态,也就只维持了一会儿,在她知道自己得等到下午才能去刘府赴宴时,瞬间就垮下了脸。 “哎哟,我的好王妃啊,你当这是去北定王府赴宴呐,能一早就去的啊,我们当然是只能和旁人一般,等到酉时左右才到最好啊。而且大小姐也是得等到那时,才会去刘尚书家赴宴的啊。”吴林氏好笑的对徐幼珊说道。 “哦。”徐幼珊有气无力的说道。 关于这些常识,徐幼珊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在巨大的高兴前,她忘记了这些罢了,现在经吴林氏提起,她才想到。这一下子,徐幼珊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就又往里间走去,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一愣,忙就问徐幼珊要去干什么,徐幼珊无力的回答道:“我要回去睡回笼觉了,最好能一觉睡到下午。” 吴林氏几人闻言,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但吴林氏还是让楚黛进去守着徐幼珊,而她和刘妈妈则又准备起了下午徐幼珊要去刘府赴宴的事宜。现在徐幼珊是楚王妃,排场可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 而就在徐幼珊心心念念的熬了一个早上加一个上午后,终于是捱到了酉时时分,徐幼珊马上就招呼了刘妈妈和楚黛赶紧走,而留在楚王府的吴林氏和月黛则就等到徐幼珊那火急火燎的身影离开了以后,才相视莞尔一笑。 刘府外今天是车辆络绎不绝啊,而本来还在昨天以前,神都里的气氛都是压抑的,像这样大肆奢华的宴会是肯定不会举行的,但在昨天以后,在前线传来了我军在先赶到的翟家先锋得指挥下,不仅抵住了敌军的猛烈攻击,最后还趁虚反击胜利了一把后,整个神都里就都是欢声鼓舞了。 而像刘府这样的宴会,也打着庆祝前线战情转胜的借口,大肆的开始复又举行,也因此,徐幼珊才能有机会和徐幼容见面,不然估计她们还得再过好一段时间,才能找到机会相见呢。 “王妃,是大小姐。”而就在徐幼珊才刚兴冲冲的步进了刘府里,楚黛高兴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了。 徐幼珊马上循声望去,果然就见在她的不远处。那个头梳凌仙髻,簪戴七彩宝石镶银蝶翼步摇,上袭一件鹅黄织锦木兰月白印靛青的褙子,下着一件团蝶百花烟雾八宝立水裙。脚登金丝白缎纹昙绣鞋,真是华丽无比,再衬上徐幼容那明艳无双的俏脸,真是好一副漂亮的风景啊。 看着不远处的徐幼珊,实是在心底感慨了好一阵。才渐渐的发现好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徐幼珊歪了歪头,等过了一会儿后,她才拍手暗道:原来是大姐的表情不对劲啊! 此时的徐幼容正在徐府仆从的簇拥下,站在了一株桃树下,俏脸上此时有一丝迷惘之色,好像是正在为什么事情困扰一样,让徐幼珊看的直嘀咕,难不成是和聂苏泫又发生什么矛盾了?不可能啊,最近就算她没有踏出楚王府一步,但她还是有让莫愁定期把坊间的消息送进王府里来的。 据那些消息看来。就连街头巷尾都知道了最近的聂苏泫,是对徐幼容都有些言听计从了的,不仅徐幼容说的话,聂苏泫都会应了,就连聂苏泫不喜欢的事,为了徐幼容,他大多都是做了的,就像到集市里那种人多的地方里去,聂苏泫都是陪着徐幼容不知去了多少回的。 那按这种趋势来看,两人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可以矛盾的啊。那大姐怎么会是这种表情呢?徐幼珊有些不解,但随即她就失笑,然后直接就跑了过去,在还有些发呆的徐幼容耳边。大喊了一声:“大姐。” 徐幼容被吓的啊,差点一个趔趄,火大的回头,等看清她身后的人是徐幼珊后,徐幼容的表情一滞,然后还是马上就拍了徐幼珊的小脑袋瓜子一下。怒道:“你干什么呢你。” 徐幼珊笑嘻嘻的回看向徐幼容,说道:“大姐,你刚刚是在想什么啊,怎么整个人都呆呆的啊。” “哦,刚刚?没有啊,我没有在想什么啊。”徐幼容移开的视线,语气有些虚的说道,而看到徐幼容这样,徐幼珊哪会不知道她在瞎说啊,肯定是有什么事的。但徐幼珊也没深问,反正若真是和聂苏泫有关的事,那她知道了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感情的这种事,现在徐幼珊是知道了,除了局中人外,其他人是根本就帮不上一星半点儿得忙的。 “对了,大姐,嬗姐姐今天来吗?”徐幼珊想了想,就把刚刚的问题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反而向徐幼容问起了徐明嬗。 “来的。”徐幼容见徐幼珊没再追问,倒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答道:“我昨天派人也去问了嬗姐儿,她回说也是收到了老夫人得帖子的,所以今天若没什么意外,也是会来赴宴的。” “那就好。”徐幼珊大喜啊,这样她们三人就都能见面了,这是这几天里最高兴的事了,而且一会儿后,还可以和大姐、嬗姐姐她们讨论一下翟玉是事情啊,这真就像是压在了心上的一块石头,不除不行。而看着徐幼珊那笑得如弯月一般的眼睛,徐幼容是忽然安静了下来,一会儿后也是笑了,拉着还在高兴的徐幼珊一起向宴会里走去。 宴会里,此时已是宾客云集,徐幼容和徐幼珊却都不想凑近那些正在又说着哪家是非的交谈里去,所以二人都是在绕过了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到了另一旁去,可就算是这样,随后还是有不少的人上前来打招呼,一波接一波的,虽大多都是有眼力之人,随便说了两句就告辞了,但还是让徐幼容和徐幼珊有些疲于应付了。 “要不我们到那边的那个凉亭里去吧,这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点。”徐幼容指了指远处的那个小凉亭,对徐幼珊说道。 而徐幼珊当然是赶忙点头同意,于是两人就一起向着凉亭处走去了,那个小凉亭,在举办宴会的阁林的边缘处,人流有些稀少,但也算不上偏僻,是个清静的好地方,徐幼容和徐幼珊都很满意,于是两人就在这儿坐下了,随便还派人去外面守着,等到徐明嬗来时,也能引她到此。 可一会儿后,徐明嬗没被引来,聂苏泫倒是因为都熟悉了徐幼容的仆从,而认出了守在外面的人,从而找到了这儿来。本来今天刘府举行的这个宴会,就没说只有女儿家能来的,因此其他应邀的公子哥儿到都是来了不少的,现在看见聂苏泫倒也不奇怪。 “你今天怎么会来的,不是说可能要为你的朋友替差吗?”徐幼容一见到聂苏泫,就粉唇上扬的说道。 “他后来又说不用了,所以我就来了。”聂苏泫还是一样的像座冰山一般冷冷的,而他看向徐幼容时,也好像还是一样的冷淡,但若细细的看他那双桃花眸内得神情,就可以发现,在他看着徐幼容时,竟是有着掩不住得温柔的。 啧啧……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变化颇大啊!徐幼珊在一旁感慨到,可随即她就发现不对了,看眼前聂苏泫和徐幼容的神情,两人间不像是有什么事情的样子啊,那刚刚她问大姐时,大姐怎么会那样支支吾吾的呢?徐幼珊有些疑惑了起来,她看着徐幼容有些不解。 但现在也不是什么询问的好时机,于是徐幼珊就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而聂苏泫因为那边有朋友,所以就暂时先过去了,等到只剩下徐幼容和徐幼珊时,徐幼珊马上就逼近了徐幼容,吓了还在傻笑的徐幼容一大跳。 “你干什么啊,珊姐儿。” “大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徐幼珊眯了眯眼的看着徐幼容,仔仔细细的打量她。 “没、没有啊。”徐幼容马上就避开了徐幼珊探视的目光,赶忙扭过了头去,声音又开始结结巴巴了起来,让徐幼珊更是肯定了徐幼容绝对是有什么事瞒着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转角 徐幼容赶忙扭过了头去,又开始结结巴巴起来,让徐幼珊更是肯定了徐幼容绝对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于是徐幼珊越发不放过徐幼容,一直在追问她。可不管徐幼珊怎么追问徐幼容,徐幼容居然都一口就咬定了,说根本就没有什么事瞒着徐幼珊啊。但徐幼容越是这样遮掩,徐幼珊就越肯定她有鬼,毕竟徐幼珊她们四人之间,真是对彼此再熟悉不过了。 但就在徐幼容快要被徐幼珊逼问的快投降时,一道有些犹豫的声音,不是很确定的响起:“我没有打扰到你们两个吧?” 徐明嬗挑眉的看着,眼前那两个几乎姿势已经不是很文雅的人,很是犹豫自己是不是该开口打断她们那“亲密”的交流,但看着徐幼容脸上,居然破天荒的出现了要投降的趋势,徐明嬗在想了想、又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好心一下,帮一帮她吧。 而徐幼容在第一时间听到了徐明嬗那如天籁之音般的声音出现后,连忙就伸手对徐明嬗说:“不打扰、不打扰,嬗姐儿你来了啊,赶紧过来把这只小猴子给我移开。” “大姐,你说谁是小猴子呢?”徐幼珊一听,不高兴了,睁圆了大大的眼睛瞪着徐幼容。 徐幼容“呵呵……”了两声,顺势赶忙把自己移到了徐明嬗的身后,让徐幼珊抓不到她。而徐明嬗看着她们两人,则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对徐幼珊问道:“珊姐儿,你大姐又是怎么招你了,让你居然这么胆大包天的敢欺负她了。” “嬗姐姐你自己问大姐,她明明就是有事瞒着我,可我问她是什么事,她居然还睁眼说瞎话的硬说没有。”徐幼珊鼓了鼓小脸,对着徐明嬗说道。 而徐明嬗闻言后一愣,在转头看了看徐幼容回望向她的眼神后,她居然就沉默了一会儿。眼里划过了一些情绪,但在徐幼珊没发现前,徐明嬗却又忽然笑道:“她能瞒你什么啊,不过就是婳姐儿的事嘛。现在具体的消息还没从桓川传回来,也不知翟大公子到底会不会跟着翟老太爷去前线。你也不想想,现在婳姐儿才和翟大公子成亲几天啊,若翟大公子真的上前线去了,那婳姐儿不是太可怜了吗?” “是这样吗?”徐幼珊心底还是有些疑惑。但在随后,徐幼容马上一脸正气凛然的说道:“当然是这样了,我不过就是在担心婳姐儿罢了,本不想让你这小不点也跟着担心才没说的,但哪里想到你这么固执啊!唉,就是不知婳姐儿那边的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样了。” 徐幼容正气凛然的说着,而徐幼珊也成功的被她把思绪移到了远在桓川的徐明婳身上,说道:“是啊,虽说翟大公子家能复起,是一件高兴的事。可婳姐姐这才和翟大公子成亲几天啊,若翟大公子真的也上了前线去,那婳姐姐岂不是要独自一人待在桓川?而且战事会持续多久,是谁也不知道的,婳姐姐这一等,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徐幼珊说完,本来还另有心事的徐幼容和徐明嬗,瞬间一愣,然后也同样的为徐明婳得这件事而伤神了起来,但这事其实不管是怎么个选择。都是难有两全之策的。 现在可以确知的就是,翟家老爷子是被授予了大军的总帅一职,而翟家大老爷、也就是翟玉的父亲翟衍,也被授予了副帅一职。那现在就是翟玉的祖父和父亲都上了前线,亲赴战场去了,他一个正是韶年的儿郎,却在桓川沉浸在温柔乡里,这让别人怎么想,让翟玉自己怎么想? 而以徐幼珊她们仅仅只是对翟玉短短的相处看来。几乎是不用多想,就可以知道翟玉的选择会是什么了。 但越是这样,徐幼珊三人就越是觉得忧心,尤其战场凶险,谁能保证谁可以一定平安的归来?若是最后翟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徐明婳岂不就是在新婚几天后,就要做寡妇了?徐幼珊三人一想到这儿,眉头就皱的更紧了,以她们对徐明婳那再了解不过的性情,恐怕徐明婳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嫁的了。 若论固执,她们四人之中,唯徐明婳为最。 “唉……”徐幼珊三人同时发出了一声长叹,而就是在这时,聂苏泫却回来了,徐幼容一见到他远远走来的身影,本来还低落的心情,瞬间就飞扬起来了,看的徐明嬗和徐幼珊无语得笑了笑,这种心情她们都懂。 葛地徐幼珊就一怔,她懂什么?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徐幼珊有些嫌弃的对徐幼容说道:“这是在刺激谁呢,赶紧到别处去亲昵吧,真是也不怕膈应了我,我现在可是还被重创着呢,大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肆无忌惮的笑得像个傻瓜一样,来刺激我啊?” “就是。”一旁的徐明嬗随即附和道,今天齐暄有事,是没能陪徐明嬗来的,因此现在看着徐幼容那一见聂苏泫就笑的像个傻瓜似的笑容,实在是不爽啊,也马上就站到了徐幼珊一边,开始征讨起徐幼容来。 但徐幼容却是根本就不怎么搭理徐明嬗和徐幼珊,在白了她们两人一眼后,就真向着还未走近凉亭的聂苏泫跑去了,那翩若飞絮的身影啊,就像蝴蝶一般的飞到了聂苏泫的身边,就算隔着一些距离,也可以看到聂苏泫在看见了徐幼容时那变亮的眼神,温柔得不行,看的徐幼容笑得更美了。只是这看在了凉亭里的某两人眼里,却是让她们咬牙咬的啊! “看看、看看这花痴样儿,真是没边了。”徐明嬗马上狠狠的批评道。 “就是、就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徐幼珊也马上就点头同意道:“既然这么喜欢,那干嘛不赶紧嫁给人家啊。” 说到这儿,徐幼珊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奇怪得咦了一声后,就像旁边还在咬牙的徐明嬗问道:“嬗姐姐啊,既然大姐和聂六公子都已经和好了,那为什么两人还没有议亲啊。” “哼,还不是你那大姐在拿乔啊。”徐明嬗马上污蔑道:“聂六倒是和幼容说过好几次提亲的事了……对,你没听错,就是聂六主动和幼容说的。但也不知幼容是在顾虑什么,一直都没同意。而既然幼容没同意,那聂六自也不会再说什么,于是他们两个人就一直这样咯。” 徐明嬗说到这里一顿。然后又凑近了徐幼珊的耳边,说道:“而且我们徐家要和聂家联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其中复杂着呢,虽说聂六不是聂家的宗子。但容姐儿是我们徐家的嫡长女啊,这桩亲事可不是这么好结的。” 徐家和聂家在神都,乃至整个大周里的势力错综复杂,而在以往,这两个庞大的势力虽说不是敌对,但也绝对算不上是亲近就对了,因此现在想要联姻,而且还是一方的嫡长女,那其中要考虑的事情就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就像徐明嬗说的那样。若聂苏泫和徐幼容的婚事想要定下来,那根本不是一、两天就可以敲定的,就算从现在起,两方的意见都统一了,那最起码也得是在半年之后,这桩婚事才可能举行。 想到这儿,徐幼珊又抬眼看了看不远处,那看着聂苏泫笑的像个傻瓜一样的徐幼容,摇了摇头的对徐明嬗说道:“那现在大姐还这样犹豫不决的,到时等到她同意了。那我估计她和聂六公子的婚事,也要拖上好久的,那大姐出嫁时,不就是个老姑娘了?” 徐幼珊的“老姑娘”三个字一吐出来。徐明嬗就一愣,然后震天响的笑声就响彻了这片上空。 徐明嬗这笑声啊,实在是太响亮了,让不远处的聂苏泫和徐幼容都不禁转头来看,可现在啊,估计是在齐暄面前。徐明嬗会收敛一些,注意一点形象外,其他人她会理谁?所以聂苏泫和徐幼容看就看呗,徐明嬗还是毫不在意的捧腹大笑。 而相比于聂苏泫的不解,徐幼容对徐明嬗可就是再了解不过了,看着徐明嬗望向自己时的揶揄眼神和那大笑的样子,徐幼容马上非常迅速的拉着聂苏泫就头也不回的跑了,让徐幼珊实在很是感慨了一番啊,大姐真是英明果断。 …… …… 刘家的宴会是办在一片杏林之中,这在春光正好的时候,到也是一片清婉之色,或白或粉的清丽花瓣在柔柔的春风中摇曳,颇有一番醉人之感。徐明嬗和徐幼珊还是坐在了原先的小凉亭里,这里的清静她们喜欢,触眼可及的怒放花景她们也喜欢,于是也就懒得动弹了,赖在这小凉亭里,徐明嬗和徐幼珊两人随意的谈着最近发生的事,心里是一片的喜悦宁静。 但就在两人又不可避免的把话题绕到了徐明婳的事情上时,婉儿却是过来了,对徐明嬗和徐幼珊行礼道:“王妃,世子妃,刘夫人她们快到了,小姐让奴婢来请您们过去了。” “好。”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都是开宴的时间了,徐幼珊朝徐明嬗一笑,两人也就一起向着不远处的杏林中心走去,那里此时倒已是宴几席座皆准备好了,而今天也不是太正式的宴会,因此徐幼珊三人倒乐得打乱座位的坐在一起。 只是徐幼容要和徐幼珊、徐明嬗一起,那就得和聂苏泫告别了,徐幼珊两人看着徐幼容那不舍的眼光,真是不知送了多少白眼给她。 不过这个小插曲也就是在徐幼珊三人中发生罢了,宴上的气氛倒还算不错,在刘夫人的长袖善舞下,宴会上的人们都笑语晏晏的,只不过这也就是面上的罢了,心里怎么想别人又怎么会知道?而就在一轮酒菜过后,有人就提议说到杏林里去转转,得到绝大多数人的同意。 其中徐幼容更是大为赞同啊,毕竟那样的话,她就又可以和聂苏泫一道了,只是看着徐幼容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徐明嬗在旁边冷冷的说道:“啧啧,看看这迫不及待的,你既然这么想念,干嘛不赶紧点头答应人家聂六啊。” “就是。”徐幼珊在后面小声的跟了一句,但迎来的马上就是徐幼容回头怒目的瞪视,徐明嬗和徐幼珊两人立刻转开脸,徐幼珊对徐明嬗说道:“嬗姐姐啊,这里有人不欢迎我们呢,我们自己去逛逛吧。” “嗯,珊姐儿你说的有理,人家是怕我们俩打扰了她和心上人的游园呢,这种人一看就是见色忘义的人啊,我们还是识趣点,赶紧离开吧。”说完,徐明嬗和徐幼珊不等徐幼容发作,赶忙就一溜烟的跑了,气的徐幼容在原地想吼上她们两句,可这个场景又不太适合,于是徐幼容就只能把这气给憋下了,但心底却把徐明嬗和徐幼珊两人给好好的记上了一笔。 而此时早已溜出了好远的徐明嬗和徐幼珊,却是笑的肚子都快痛了,尤其是在离开之前瞟到徐幼容那憋气的表情,真是让刚刚就一直被徐幼容那花痴幸福的表情,给差点刺瞎眼的两人,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气啊。 “不过珊姐儿,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哦,一会儿出去时,得避着点幼容,不然你就惨咯。”笑完,徐明嬗对徐幼珊说道。 “我知道的,嬗姐姐你放心,一会儿我就单独走,一定不给大姐‘回敬’我的机会。”徐幼珊一说完,就和徐明嬗极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不过想的倒是挺好,但在北定王府里还有事,徐明嬗先走以后,徐幼珊觉得无聊的再待了一会儿,也准备离开时,却在穿过了一个游廊,刚准备转角时,忽然听到了徐幼容的声音,徐幼珊一愣,就赶忙打算转身就跑,可接下来徐幼容的话却让徐幼珊的身子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我是实在没想到啊,楚王殿下居然会为了珊姐儿做到这个份上下。”徐幼容幽幽的说道,语气里满是遗憾之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靠近 “我是实在没想到啊,楚王殿下居然会为了珊姐儿做到这个份上,要不是有了冷心云的那一遭,我会真的以为,珊姐儿是撞了大运,能误打误撞的嫁给楚王殿下。”徐幼容幽幽的说道,语气里满是遗憾之意。 谢璟?他为我做了什么,让大姐这样感叹,我怎么不知道?徐幼珊直挺挺的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而她身后的刘妈妈自然也是听见了徐幼容刚刚得话的,一时间也有些疑惑了起来,其他人更是全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前线离京十万八千里,楚王殿下居然能把手伸得这样远,真是骇人。”徐幼容的话落后,过了好一会儿,聂苏泫的声音才轻轻的响起,眼里也有一丝光亮一闪而过:“楚王殿下此次走这一步棋,真是险中求胜啊,若有一点差池,待得那边的人反应过来,那楚王殿下的这招釜底抽薪怕就是引火焚身了。” 对于谢璟会走这一步棋,聂苏泫也是讶然的,在他看来,最稳健的应该是先抓住敌人有力的弱点再慢慢蚕食,可谢璟的这一步却直接釜底抽薪,太过冒险了,这次实在是幸运啊。聂苏泫暗暗的思索着,可等他一抬眼,却见徐幼容仍然黛眉紧锁时,聂苏泫忽地轻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楚王殿下竟然能为了王妃如此兴师动众,那就算再有什么不是的地方,最起码楚王殿下在王妃的危急关头,却肯如此护下她,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不,聂六你不懂,若楚王殿下就只是个一般人,那冷心云的那一桩事,不过就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了,可若楚王殿下这样对珊姐儿、这样护她怜她的话,那我就要为珊姐儿担心了。我不怕珊姐儿对楚王殿下不上心,我怕的反而是楚王殿下这样的人物。珊姐儿她能不动心吗?” 徐幼容皱紧了一双黛眉,明艳的眼里满是担忧的继续道:“而且对于珊姐儿,我太了解了,虽说她表面柔弱。看上去就像是个温婉的女子,但骨子里其实是倔强的,尤其是这几年待在了娘亲身边,她的骨子里越来越有娘亲那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了啊。” 徐熙和裴氏的事,现在的聂苏泫是知道的。那份决绝真是让聂苏泫也惊心的,而徐幼容说到这儿,聂苏泫却也不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到与裴氏相像,那又怎么能少了面前的这个少女呢,她的那份说放就放的绝情,也是毫不逊色的啊。 聂苏泫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的无奈一笑,然后又对徐幼容叹道:“感情的事,别人是帮不了的。” “嗯,这我也知道。所以楚王殿下来找祖父他们,一起联手撬开了此次军需的内幕,虽使得前线混乱,可也避免了一场士兵们由于伪造的甲胄,被敌军屠戮的惨剧。连着借由此事,让圣上的视线转移,免去了珊姐儿的危机等事,我都没向珊姐儿透露过一句,我就怕珊姐儿会乱了心啊。” 徐幼容说到这儿顿了顿,然后忽然抬头。有些惘然的对聂苏泫问道:“聂六,你说我这样做是对是错?” 聂苏泫一向冰山的俊脸,此时居然对着徐幼容浅浅的笑了,让徐幼容的眼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没有是对是错,这只是你关心楚王妃罢了。而且楚王殿下不是也对老太爷他们说了吗,不用让楚王妃知道这件事情,这是楚王殿下的意思。” “是吗?” “嗯。”徐幼容看着聂苏泫那双桃花眸深处淡淡的温柔,心底的怅然总算是稍稍的减了一些。徐幼容了解徐幼珊,也正因为她了解徐幼珊了。所以知道冷心云的事,对徐幼珊而言是代表了什么,而就像是她刚刚说的那样,她不怕徐幼珊不喜欢谢璟,不用心在谢璟身上,也不懂得怎么讨谢璟的欢心,来巩固自己在楚王府的地位;她怕的恰恰相反的就是,徐幼珊对谢璟太上心了,因为若不上心,那不管谢璟和其他女人发生什么事,徐幼珊都是不会在意,可一但徐幼珊对谢璟上心了,那…… 天下哪个女人,又会真的面对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而不心痛悲伤的?更何况是谢璟这么个才貌双绝的任务,徐幼容每每想到谢璟暗地对徐幼珊做过的那些种种保护的行为,她就越发觉得心惊肉跳啊。徐幼珊若是真的知道了这一切,还能无动于衷吗?就连徐幼容自己都不信,可偏偏冷心云有了身孕的这件事,就像一根肉中刺一样的每每都让徐幼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裴氏,想起了徐熙,更想起了她自己和宸哥儿,那些想忘也忘不了的曾经。 风微微的吹着,吹落了一片片粉色的杏花,落得满地缤纷,可现在却无人再来欣赏这片美景,有的只是一个提着裙摆,向外狂奔的身影。 …… …… 今夜的月亮,很是皎洁,让整个空山居都沐浴在了银白色的月光中,而此时坐在了书案后的少年,如画的眉目间晕满了淡漠的神色,淡淡的向立在他身旁的闻歌问道:“今天王妃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回殿下,今天王妃是下午酉时左右出的府,是去刘尚书家赴宴去了。”闻歌不等谢璟再问,就把徐幼珊的行踪都一一报了出来,而谢璟在闻言后,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轻轻敲着书案的指尖停了停,然后就皱了皱眉,向着闻歌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了。 而闻歌领会了谢璟的意思,在向他行了一礼后,就退出了书房,站在了房外守着。而书房里的谢璟,却是揉了揉眉心,就往后靠去,这两天决断了太多事,他的神经一直是在绷着的,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暂时微微松一口气,但一想到有些人却是小日子过的充实,还出去赴宴时,漂亮的眉眼上就浮起了冷冷的寒意。 可就是在谢璟闭着眼,靠在了椅背上,微微对徐幼珊有些恼意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徐幼珊没想到的,她真的是没想到啊。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所有事,可等到葛然回首时,她却发现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懂,也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有那么一个人。为了护她,而冒险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但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还一直的在对他怨怼,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笨? 一路上回楚王府的马车。徐幼珊都是催了又催,等好不容易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楚王府后,徐幼珊却猛的就跳下了马车,立马就向着空山居跑去,她大大的眼睛里,此时是已经红了的,有些忍不住的水汽冒了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也只是猛的用手背抹去,然后就提着裙摆向空山居狠狠的跑去。 而平日里徐幼珊一直都觉得太近了的空山居。此时却是远的不能再远了,徐幼珊觉得她跑了好久好久啊,可是却还是怎么也跑不到,这让徐幼珊有些微微急了,可她的脚程就这么点,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所以她也只能在越来越急的心情中,好不容易的才跑到了空山居。 徐幼珊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啊,等她到了空山居的时候,却的直接就差点瘫倒在地了。吓得空山居里的仆从们看着她有些发懵,不知道王妃这又是来的哪一出。 而徐幼珊也不在乎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她赶忙拍了拍胸口的顺了顺气,就直接向着书房大跨步走去了。而等到徐幼珊都已经走到了书房的大门时,其他人才脸色大变的反应过来,可他们根本就来不及阻止了,只能略带着些绝望的看着徐幼珊猛地,就把那两扇大门毫不犹豫的推开了。 呆……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还保持着狠狠推开门姿势的徐幼珊。在大门嚯地向她打开后,徐幼珊就呆立在了当场,而在徐幼珊的心底,此时只是冒出了一句话:这是个多么熟悉的场景啊! 是啊,真是太熟悉了,徐幼珊瞳孔猛缩的看着映进了她眼里的画面,这次虽不像上次那样,谢璟的怀中又柔若无骨的坐着谁,给现下的情景也不错,谢璟神色魅惑的坐在那儿,而就在他的膝边,竟然是王霓裳。而在徐幼珊猛地推开门时,谢璟那恰好俯头去看王霓裳的动作,落在了徐幼珊的眼里,真是再旖旎不过了。 安静,整个空山居里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而徐幼珊木然的脸上,却突然开始浮现笑意,只是在谢璟抬眸望来的目光中,等那冷意变成了吃惊时,徐幼珊的笑意也忽然就变大了。 徐幼珊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慢慢的就转身了,谢璟眼里的吃惊也在这一瞬间忽然就变成了快要噬人的戾气,王霓裳是被这戾气吓的连放在了谢璟膝上得手都赶忙收回来了,而就在谢璟细长的美眸危险得眯了眯,红唇也正要冷声喝住徐幼珊时,徐幼珊却猛地又杀了回去,脸上哪还有刚刚的笑意啊,怒气腾腾的就跑进了屋里。 “刘妈妈。”徐幼珊大喝了一声。 “老奴在。”一脸惊意的刘妈妈,被徐幼珊的这声大吼给吼回了神,赶忙开口应道。 “我看王侧妃这样子是身体有恙啊,你赶紧送她回落花轩去,省得把时疾传染给了王爷。”徐幼珊冷气森森的吩咐道。 “是。”刘妈妈闻言,是精神一震啊,在王霓裳和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进屋把王霓裳给拎了出来,就王霓裳那凹凸有致的小身板,哪敌得过刘妈妈的大手啊,随便一提就把王霓裳给提了出来,而且刘妈妈在出去时,还顺带着把门给掩上了。一时间,书房里就只剩下了谢璟和徐幼珊,而自刚刚刘妈妈进来时,就看着徐幼珊变换了眸色的谢璟,此时更是只静静的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他眼里的那些玩味,徐幼珊就算再迟钝,却还是感受的清清楚楚,刹那间,她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但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也没什么回头路了,于是徐幼珊硬着头皮转身,死死的看着谢璟线条优美的脖颈,恶狠狠的问道:“你刚刚和她是怎么回事?” “和谁?”谢璟忽然起身,向着徐幼珊走来,徐幼珊大惊啊,马上往后退,可她的动作哪有谢璟快?徐幼珊还没退上两步呢,就被谢璟一个伸手,给牢牢的抓了过来,在徐幼珊怒目而视的眼光里,谢璟却悠悠的笑了,低着头对徐幼珊说:“和谁?你说啊,你想知道什么就说啊,我都告诉你。” 那清清冷冷的声音,那淡淡的语气,那似笑非笑的细长美眸,随着谢璟轻轻的一句话,却猛的就撞进了徐幼珊的心里,让她是口舌一干啊,刚刚满肚子的话,现在却好像一句也说不出来了。而谢璟看着她的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许久后,眸色却是早已沉的不能再沉了。 但徐幼珊却什么都还没察觉到,只是在那儿纠结着她到底该怎么开口和谢璟说,而等到温凉的呼吸都触到了她的肌肤时,她才感觉到了什么,于是葛地用手捂住了嘴,徐幼珊抬头凶恶的看着谢璟,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你先说清楚,你刚刚和王霓裳在、在干什么。” 谢璟实在是没想到啊,这小黑炭,此时居然还想弄清这个,不过这也不意外不是吗?这小黑炭的小心眼,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可谢璟现在却一点都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他现在想要的是其他东西。 长指根本就不用什么力,就拉开了徐幼珊的手握在手心,谢璟此时明亮的就象徐幼珊见过最璀璨的星辰一般得眸子,紧紧的盯着徐幼珊,把她用力按向了自己,而在徐幼珊最后的意识消失前,她只听见了谢璟用低的不能再低得声音,说道:“除了对你,我对其他人,什么事都不想干。”(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春水 噢,好痛!徐幼珊抚着唇瓣,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嘴唇上,那个红红的印子,真是恨得牙痒痒啊,该死的谢璟,你亲就亲嘛,你咬什么啊,难不成你是属狗的啊。徐幼珊在心底真是把谢璟从头到脚不知道骂了多少回了,真是的,他这么把自己一咬,这让她再怎么出门嘛。 徐幼珊恨恨的又把谢璟在心底骂了个狗血淋头后,才垂头丧气的又跑到了里间,爬上了临窗的大炕,趴在窗边看着窗外哀叹,这都已经是第二天了,就因为唇上被谢璟咬出的这印子,她都不好意思出门,就连泊微后云的院子她都不好意思去了,这都窝在屋子里多久了啊,那个人真是太狠了。 这边徐幼珊是把谢璟恨得透透的,可那边的吴林氏和刘妈妈,却喜笑颜开得不行,虽说王妃不能出去是惨了点,可她们却还是高兴的很,因为自徐幼珊在空山居大发神威的那天以后,谢璟和徐幼珊之间就像冰雪消融一般啊,两人之间的关系简直是用一日千里来形容都不足以未过的。 而看着谢璟和徐幼珊能再度变得如此亲昵,吴林氏她们说不开心是假的,因为早在洵山狩猎那时开始,吴林氏几人就已经从心底觉得,谢璟和徐幼珊才是最配的了,只是两人之间的困难也有很多啊,别的不说,就只说后来冷心云有了身孕一事,就是谢璟和徐幼珊之间避不过去的一坎,但谁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么峰回路转的。 “参见王爷。” 就在吴林氏和刘妈妈都感慨着的时候,屋外却传来了小丫鬟们高兴的请安声,吴林氏和刘妈妈也是相视一笑,也不理赌气在炕上不动的徐幼珊,径直就出去给谢璟请安,在谢璟点了点头后,两人也马上默契的就退出了房去,让房里就只剩下谢璟和徐幼珊两人。 “徐幼珊。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谢璟淡淡的声音传来,可徐幼珊却是不想理他,但下一刻,一阵翻天覆地传来。吓了徐幼珊一大跳,等她稳下神来后,却发现自己居然是已经到了谢璟的怀里。 “谢璟,你放开我啦。”徐幼珊小脸瞬间就红通通的说道。 而谢璟却没放手,只是轻轻松松的就制住了她。长指一用力就把徐幼珊的下颌抬起,眼里有淡淡笑意的问道:“还疼吗?” “当然疼啦,不信你让我咬上一口试试,你自己看看疼不疼。”徐幼珊气鼓鼓的说道。 “好啊。” “什么?”但下一秒,徐幼珊就被谢璟的话给噎住了,她看着离她很近的这个少年,漂亮的容颜还是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细长的美眸里,那浅浅的笑意像水波一样轻轻的荡漾开来时,她的脑子就一下子又空白起来了。而谢璟见到怀里的徐幼珊开始呆呆的看着他时。眼里的笑意加深,低头就猛地重重亲了她一口,让徐幼珊惊醒。 瞬间啊,就是一瞬间,徐幼珊的小脸就变的更红了,她看着谢璟想斥责他偷袭、无耻,可这些话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徐幼珊只能恨恨的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又伸手以根本就不重的力道打了谢璟好几下,徐幼珊才抱紧谢璟不动了。 而谢璟也收紧环着徐幼珊的手臂。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她斜倚在了炕边,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闭上眼不说话了,而这样的宁静氛围。徐幼珊喜欢,谢璟也不讨厌,最起码有徐幼珊在他怀里时,他就不讨厌。 …… …… “翟家不愧为翟家啊,这才多久,前线的战事就稳定下来了。我们这些老百姓托了福,也不用整日觉都睡不安稳咯。” “那是,你也不看看那是谁,那可是我们大周的英雄呢,有了翟家,谁能动得了我们大周啊。” 最近的街头巷尾,都是又回归了往日的盛世繁华,不再像前几天那样的人人惴惴不安了,而这儿都赖于翟家老爷子带军,一上阵就是接连的反攻,让敌军高昂的军势被狠狠的打压了一把,虽说也不是场场都是胜战,但也没再退后,守住了防线,让敌军未再上前一步。这让周惠帝是松了大大的一口气,接连好好的夸赞了翟家好几次,让现下的神都里,最炙手可热的就是桓川翟家了。 但在以翟家老太爷为首的翟家儿郎战将们将战事平稳了,这对于百姓们虽是件好事,可对于某些人,就不是这样的了。 “启禀圣上,现在前线战事已稳,可军心却并不稳,微臣觉得此时正是应该把和林大将军一起偷换了前线军需之人,给彻底严查的时候了,以此安稳前线军心,圣上,请批准。”偌大的广明殿里,就只有尚书左朴射温如蔺那刚正不阿的声音,肃穆得回荡在了殿内,震得其他人的耳朵轰轰巨响,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就更别提某些人能赶紧出声制止了。 而也就是慢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那些被温如蔺的话吓的惊骇的人们,就被随后疾速涌出赞同的群臣给淹没了,一句句反对的话硬是全没机会说出口了,而周惠帝在默然了一会儿,在温如蔺最后又补了一记杀枪后,也终于是同意了。 “圣上啊,前线如今只不过就是在翟帅以前还遗留的军威下,才勉强稳定的,可若此事再不有个结果,那军士们整日惴惴不安,臣怕大败不远啊。” “好了,不用多说了,温爱卿的提议,朕允了,此事就由温爱卿主掌,全权负责吧。”周惠帝终于是决定了的说道。 但就在周惠帝的话落地后,广明殿里的群臣中,是有好几人的脸瞬间就死白死白了的,但周围的人却全都视而不见,好像就是都没看见他们的不对劲一般,还是神色如常的全躬身对周惠帝高喊道:“圣上英明。” 周惠帝这次是英明了,可许多人的死期却也是到了的,而这大周的天,怕也要开始变颜色了啊,尤其是大臣们中,有几个眼睛雪亮的发现,脸色煞白的人中。多是谢玟一派的人时,他们的心底就都有几分恍然了。 楚王府,空山居。 “喝了。” “不要。” “喝了!”书房里,正在传出两道都是很坚持的声音。而这两道声音也是已经都相互对峙很久了的,两方都是非常的固执,竟谁也不让着谁,就这样一直僵持了好久、好久,久到守在了外面的楚黛和月黛都是有些无语问苍天的架势了。但很明显的就是。不管楚黛两人是怎么的无语,都不能影响书房里正在对峙的两人一丝一毫,可尽管如此,楚黛和月黛的心里却还是会不禁的疑惑,不就是一碗药膳补汤嘛,至于这么较真吗,喝了不会怎样,不喝也不会怎样啊,王爷和王妃不用这么非要争出个结果来啊。 对的,让屋内的谢璟和徐幼珊如此僵持不下。也让屋外的楚黛和月黛众人如此无语的原因,就只不过是一碗药膳的补汤罢了,谢璟和徐幼珊两人现下就是为了这么一碗补汤,就在非常严肃的气氛里,谁也不让着谁。 “我不喝,你把它抬回去。”谢璟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还是没有太多的表情,但绝艳锋利的狭长眸子里,却是已经露出了对他面前那晚黑乎乎的补汤,极其讨厌的意思。 “为什么不喝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熬它,费了多少心神。”徐幼珊当然也是很好的接收到了,谢璟对补汤的讨厌,但她对此可是很生气的。尤其还有了些……委屈。 天知道徐幼珊已经是多久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了,毕竟她被裴氏照得太好,也根本就不用她去亲自下厨什么的,除了裴氏那少得可怜的一、两次的身体不舒服,她和徐幼容都为裴氏亲自熬过药奉过汤外,徐幼珊是根本就没再进过厨房一步了的。但现在难得她愿意为了裴氏和徐幼容以往的人。亲自洗手作羹汤了,但没想到人家还不领情。 徐幼珊是气的啊,瞪着谢璟的眼睛,更是大大的睁着,努力的瞪向对面得谢璟,好让他能更深刻的体会到她的怒气。可偏偏谢璟却好像并不怎么搭理徐幼珊的怒火,只是再一次嫌恶的看了一眼面前那黑乎乎的汤。 “我觉得你下次要为我做什么时,应该先问一下我。” 谢璟极其冷静的说到,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为徐幼珊亲自洗手作羹汤的行为感动,反而很是淡漠的说着,这让徐幼珊本就沸腾的怒火,更是轰的一声啊,差点就把她直接烧掉了。 “好好好,是我多管闲事了,不该想着要给你熬补汤。”徐幼珊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看也不看谢璟一眼,伸手抬过被她一直推到了谢璟面前的那只丹青黄底牧童横笛的小碗,作势就要倒向旁边的花瓶里。可就是在这时,徐幼珊的手却被一只修长的手给阻止住了,徐幼珊一顿,然后就怒冲冲的转过微红的眼睛,看着谢璟问道:“干嘛?” 而谢璟却还是气定神闲的,对徐幼珊说道:“你把这汤倒在这里,花枝是会枯萎的。” 轰的一声啊,徐幼珊仿佛听见了自己火山爆发的声音,但还不等她的怒气也爆发出来,谢璟伸手,从她手里把碗拿过,然后皱紧了眉,气都不喘的就把药汤全喝了后,徐幼珊就怔了。 “笨蛋,我不喜欢吃苦的,你不是知道吗,下次别再做这个了。”谢璟的长指微微一用力,就可以把偏瘦的徐幼珊抱进怀里,而在被谢璟抱进了怀里的徐幼珊,听见了谢璟那轻了又轻的声音后,刚刚还止都止不住的委屈,霎时就全跑到瓜哇国去了,一丝踪迹都无。 谢璟讨厌苦的东西,尤其以药汤为代表这事,徐幼珊是知道的,可她还是低估了谢璟对苦味的抵抗,她本来以为像药膳补汤这类,就算是有些苦,那谢璟应该也还是可以接受的,但这下看来,是她太过乐观了。可就算如此,现在徐幼珊的心里,却还是泛着一丝丝的甜意。 “嗯。”徐幼珊回抱向谢璟,低声应道。 谢璟细长的美眸里,顿时就有了一丝笑意,可就在这时,门边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即闻歌的声音也就传来:“殿下,有事回报。” 徐幼珊闻言看了看谢璟,就要从他的怀里出来,在别人面前恩爱,她可没这嗜好。而幸好的就是,谢璟也没有,于是在放开了徐幼珊,又帮徐幼珊理了理衣裙后,谢璟就让本要离开的徐幼珊,直接到一旁的黑漆牙雕芍药梨木屏风后的软榻上去待着就行,不用离开。 而谢璟的这一番话,让徐幼珊在又怔了怔后,却就马上乖乖的跑过去了。对于谢璟和江春入的那些机密之事,徐幼珊倒是并不感兴趣的,可她此时却还是心底偷喜的,因为她对谢璟的那些事感不感兴趣是一回事,但谢璟愿意让她知道,并且也不瞒着她就是另一回事了,这种被他信任着的感觉——非常好。 谢璟的书房,是东西打通的一间大屋,四面几乎都是书架和字画,其他多余的摆设是没有的,就只有一张书案与一套乌木鎏金的桌椅,和一面黑漆牙雕芍药梨木屏风,以及其后的一张珠云点金滚玉檀木软榻,是给谢璟累了的时候,可以稍作休息用的。除此之外,这间书房的摆设,在一盏盏落地的镂空雕花凝华琅金灯盏得映照下,可真算是简洁的了。 “殿下。” 就在徐幼珊刚转进了屏风后时,谢璟就让闻歌进来了,而闻歌本就是知道徐幼珊在屋里的,因此在进来后,没看见徐幼珊时,闻歌就是知道她去屏风后了。对此闻歌是有些惊奇的,对于谢璟居然会让徐幼珊知道这些隐秘的要事这一点,闻歌是有些讶异的,可随后细细想了想,闻歌就又觉得不奇怪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憋屈 可随后细细想了想,闻歌就又觉得不奇怪了,谢璟为了徐幼珊,都能冒险先揭发前线军需一事,那让她知道这些事又算什么的?闻歌稳了稳心神,就躬身对谢璟说道:“启禀殿下,刚刚从宫里传出了消息,说就在刚刚,圣上是已经同意了温大人提议的严查军需被换一事,而且此事还命了温大人主掌,全权负责。” “好,那这几天你就吩咐我们的人,把消息和证据一点点的都透漏给温大人。”谢璟眼睛一亮,对闻歌吩咐道。 “是。”闻歌躬身应了,又等了一会儿,看谢璟没有其他的事吩咐了,便又向谢璟行了一礼,然后就快速的退出书房,他可是很有眼力劲的。 而在闻歌刚退出书房后,徐幼珊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看着在书案后微微沉吟起来了的谢璟,也没打扰他,对刚刚闻歌向谢璟禀报的事,徐幼珊也不是很有兴趣询问,反而自前两天从谢璟这边,比徐幼容她们早一天知道,翟玉的确是跟着父兄也亲赴战场后,徐幼珊就是已经有些怕听到前线的消息了。 尤其一想到徐明婳居然在成亲不过几天后,就独守在桓川翟家里后,徐幼珊更是有些无力了起来。而在又一阵胡思乱想以后,徐幼珊抬眸看见了谢璟还在沉思时,她就也不出声打扰谢璟,只是轻轻的搬过了一张乌木鎏金椅,坐到了谢璟的旁边,然后就趴着看向他。 久久之后,书房里都还是一片安静。 ***** ***** “你们俩说,你们俩说啊,婳姐儿她是在想什么嘛,真是气死我了,人家翟大公子不是都说了吗,只要她说,那他就可以留下。而且不止翟大公子,就连翟老夫人和翟夫人都对婳姐儿表示了。她和翟大公子还是新婚呢,翟大公子此时就算不去战场,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啊!可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婳姐儿做了什么啊,她居然直接就让翟大公子去前线了。怎么?她是闲翟大公子命太长了,死的不够快,是……” 徐明嬗是气的啊,口沫横飞的对着徐幼容和徐幼珊在咆哮着,而徐幼珊两人也一直很识趣的没敢插口打断。就让徐明嬗在那儿一直咆哮着对徐明婳的不满和愤慨,可就在从徐明嬗的嘴里吐出了徐明婳“是闲翟大公子命太长了,死的不够快”时,徐幼容和徐幼珊却猛的脸色一变。 “明嬗,闭嘴。”徐幼容更是直接就喝断了徐明嬗的话,而徐明嬗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她的神色也是一阵懊恼。 “我都是被那个傻瓜给气糊涂了。”徐明嬗一瞬间就像是脱力了一般的坐回了小圈红木椅上,可随即却又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啊,而看着徐明嬗的那越来越怒气腾腾的表情,徐幼容也赶忙就劝道:“嬗姐儿。你明明也知道,翟大公子对婳姐儿说,‘只要她说,那他就可以留下’的话,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若婳姐儿真让翟大公子留下了,那说不得以后,翟大公子是会怨婳姐儿一辈子的。婳姐儿心里有翟大公子,她那样念他,你说她怎么可能让翟大公子怨她呢?” “是啊。以婳姐姐的性子,她怕是宁愿忍受每天的提心吊胆,也是不愿翟大公子怨她的。”徐幼珊叹息道。 徐幼珊当然知道徐幼容的话是什么意思,若徐明婳真的开口让翟玉留了下来。那若他的父兄有个什么意外,那翟玉这一辈子都是不会原谅自己的,而他也许不会怨徐明婳,可那样不快乐的翟玉,对于徐明婳来说,就是在怨她。就是在对她更残酷的怨怼了,所以徐明婳不可能开口让翟玉留下来的。 而这些就连徐幼珊都能想到,那徐明嬗又岂会想不到,于是三人一时间倒是都安静了下来,只是在这宴会里,到处都是觥筹交错的,哪有安静的地方?可偏偏徐幼容、徐明嬗和徐幼珊三人除了在这种各个贵夫人们举行的宴会里,可以肆无忌惮的碰面外,其他的地方都是几乎没有的。 因此现下在离徐幼珊三人不远处的地方,不知又因为何事,而忽然哄笑起的笑声袭来后,三人都是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她们此时的心情,可不是能跟着笑出来的轻松啊。 “算了,现在此事也已成定局,你我就算再恼婳姐儿,那也不能改变什么了,倒是你回给婳姐儿的信里,可要拿捏好情绪啊,现在最难过的可是婳姐儿,你别又一股脑的就训她了。”徐幼容对着徐明嬗说道。 “这我知道,所以给她的信我还没动笔呢,等过些时日再说吧,你们俩的送过去了吗?”徐明嬗有些蔫蔫的说道。 “我给婳姐姐的信倒是已经派人送去了。”徐幼珊回道,她虽对徐明婳同意翟玉上前线一事,也是有些心急的,可倒也很能理解徐明婳的心情,因此没有太生气,在几天后就是长长的回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到桓川去了。 “我也一样,那婳姐儿既然收到了我和珊姐儿的回信,你缓缓也没事,反正婳姐儿对于你的脾气也是知道的,你没撒泼就算不错了。”徐幼容说到了后面,直接就是笑了出来,惹得徐幼珊也跟着不禁扬起了唇角。 只有徐明嬗自己在徐幼容说完后,看着她和徐幼珊突来的笑容有些不解,可随即徐明嬗眼睛一瞪,意识到徐幼容是在说她是泼妇呢,卷起袖子霎时就扑上去了,吓得徐幼容是花容失色啊,笑着就向徐明嬗求饶,可徐明嬗哪会理她,一套“错骨龙爪手”就使了上去,让徐幼容痒的是哈哈大笑。 而幸好徐幼珊她们所挑选的地方是在一禺,又有几颗花树做天热的屏风,让别人就算被她们这边的动静所吓倒,可也看不见这边的情形,不然徐幼珊肯定是要先掩面溜之大吉的。 但也多亏了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这一番笑闹,让三人之间的气氛不是那样的压抑,一时间纾解了不少,三人也就顺势谈起了其他的话题。 “尚书左朴射温如蔺温大人,此次全权负责查办前线被偷换军需,以次充好一事。你们俩都知道了吧?”徐幼容凑近到了徐明嬗和徐幼珊的跟前,压低了声音的问她们两人。此事在现下虽是热议,但也很敏感,因此徐幼容此时说起。也是谨慎得很,就怕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被别人听了去,捅出什么娄子来。 “知道啊。”徐明嬗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徐幼珊也一样。此事如今在帝京之内,还有谁是不知道的啊,到处都是在热议此事,而且其中一边倒的意见,都是希望尚书左朴射温如蔺温大人,能彻底的调查此事,不能让这等危君害民的人继续为非作歹。 “那你们又知不知道,据说这事,是和三皇子殿下有牵扯的?”徐幼容说这话时,声音又更压低了几分。而且还悄悄的瞥了徐幼珊一眼,这刚好却被徐幼珊给抓到了,让徐幼容一愣,然后就面无表情的又把目光给收了回去,一脸的我什么都没做的意思,让徐幼珊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嘛……我也有些耳闻。”而徐明嬗居然也和徐幼容一般,在说话的时候,是偷偷的朝徐幼珊的这边望了一眼的,但当徐幼珊也望过来时,徐明嬗却是马上就移开了眼。 “唉。”而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嬗这明显了不能再明显的怪异举动。徐幼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才对她们说道:“行了,两位大姐,你们能不这么明显吗。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揭发军需一事是楚王殿下做的了,所以你们能别再这么别扭了吗?”徐幼珊没好气的说着,而徐幼容和徐明嬗闻言后,却是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哦,你知道了啊。”徐幼容看着徐幼珊,有些欲言又止。想问她什么,但最后却还是把话都吞了回去,摇了摇头的笑道:“你知道也好,省得我和嬗姐儿一看见你,就好像做贼一样的心虚。” “是啊,明明就是楚王殿下嘱咐了不用告诉你的,可我和容姐儿却还是好像骗了你什么似的,难受死了。”徐明嬗没好气的说道,这几次见到徐幼珊,她都像肉中卡了根刺一般,真是太难受了,现在能这样一吐为快,真不错。 “是是是,是我让两位大姐为难了,小妹在这向你们赔不是,好了吧。”徐幼珊像男子一般,向徐幼容和徐明嬗做了一个揖,逗得两人不禁笑了出来,而在闹了好一会儿后,三人也就才言归正传的说起了刚刚的话题。 “据说啊,在温大人向圣上提出要严查此事时,广明殿里的群臣中,是有好几位大臣的脸色马上就变了,更别说在稍后,圣上允了温大人的提议后,那几位大臣的脸色更是死白死白的,让人一看就有问题,而其后聂六一思量,就发现了,那几人中,竟几乎都是三皇子殿下一派的大臣啊。”徐幼容津津有味的对另外两人说道。 但在听完的徐幼容的话后,徐明嬗和徐幼珊第一时间不是惊奇三皇子谢玟一派的那几位大臣得事,而是默契的对望了一眼后,就饶有兴致的对徐幼容问道:“哦,我本来还以为此事是堂叔母对你透漏的,原来不是啊,是聂六告诉你的哦,看来你们发展的很好嘛,不然聂六怎么能把广明殿里的这类机密之事,都对你说了啊。” 徐幼容闻言一愣,然后就唰的红了脸,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你……你别胡说啊,这算是什么、什么机密之事嘛,我看你也知道啊,这有什么啊。”徐幼容支支吾吾的辩解道,可这却反而让徐明嬗和徐幼珊笑的更欢了,也让徐幼容的脸红的更深,都快滴血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这事暄表哥也和我提过一两句,现在可是有很多人都在猜测三皇子殿下和此事有关了,不止你的聂六是这么想的哦。”徐明嬗笑嘻嘻的对徐幼容说道。 “果然是这样吗。”徐幼容红着脸白了徐明嬗一眼,可还是有些若有所思。 而此时的徐明嬗却忽然收敛了笑容,静静的说道:“看来,是要变天了啊。” “不一定。”就在徐幼容刚要同意徐明嬗的这句话话时,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徐幼珊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让徐幼容和徐明嬗都一愣,然后不等徐幼容两人问为什么,徐幼珊就有些沉重的继续说道:“如果其余人都可以发现三皇子殿下和军需一事有关,那圣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放手让温大人去查了,而这几天,我听说圣上虽也有冷落三皇子殿下的迹象,但却并不是多严重的,前几天还让三皇子殿下陪驾去了别宫一趟呢。那这样看来,在圣上的心里,怕此事还不足以撼动三皇子殿下的地位啊。” 徐幼珊不轻不重的说着,可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脸色却也越来越严肃,最后都有些怪异的看着徐幼珊了,让正在滔滔不绝的徐幼珊一顿,然后弱弱的问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你不仅没说错什么,反而是说的太对了。”徐明嬗眯了眯眼睛的忽然起身,围着徐幼珊转了起来,并且还上下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让徐幼珊是心底发毛啊,不知道她的这位嬗姐姐,又想到什么了,干嘛这样看她。 “那既然没说错,嬗姐姐,你干嘛这样看我啊。”徐幼珊小心的问道, “珊姐儿,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可我怎么看,也不觉得刚刚那番话像是你说的吧?”徐明嬗笑容忽然暧昧的说道:“看来刚刚那番话是楚王殿下对你说的吧。”徐明嬗那笃定的语气,让她身后的徐幼容也深有所感的点了点头,一脸你快从实招来的模样,这番小看真是让徐幼珊一口气就憋在了胸口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熟稔 这番小看真是让徐幼珊一口气就憋在了胸口啊,但随即她却蔫蔫的就说道:“嗯,是的,是楚王殿下对我说的。” 那样了解周惠帝的分析,自然不可能是出自徐幼珊的,也的确就是谢璟对徐幼珊说的,让徐幼珊为谢璟高兴谢玟即将下台的喜悦,霎时间就灰飞烟灭了。因此,对于谢璟的这番话,徐幼珊倒是记得很清楚,现在也一字不漏的都转述给了徐幼容和徐明嬗听,但没想到的就是,两人居然马上就猜到了这是谢璟说的,这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相较于徐幼珊的小蔫样儿,徐幼容和徐明嬗却是马上就思索着谈论了起来:“楚王殿下这话说的倒是也对,如果这么多人都开始发现到了三皇子殿下与军需一事的牵扯,那圣上又怎么会发现不了?” “但圣上前几天的确就是独独只点了三皇子殿下陪驾,一起到别宫去了,这等特别的对待,可不像是厌弃的前兆啊。”徐幼容和徐明嬗一人一句的讨论了起来,快的让徐幼珊都几乎插不上话,徐幼珊也瞬时就不费力气了,任她们俩去掰扯,自己则向楚黛轻轻招了招手,让她为自己斟茶。 周惠帝喜欢到帝京郊外的几处别宫去小住几天,这已经不算是新闻了,但周惠帝以往去别宫,所带之人却无一例外的都是当时他最宠信的妃嫔和皇子,像当年的德妃和二皇子谢琰,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只要周惠帝去行宫时,德妃和谢琰可是几乎每次都被周惠帝带上同去的,相较于当时的贤妃和谢玟,德妃母子可是还要得宠一些的。 不过现下的情况倒早就是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德妃和谢琰当然再也没陪着周惠帝去过行宫,而此时能伴在周惠帝身边的人,也只有贤妃和谢玟了。 而从这点看来,谢玟也的确就像是谢璟判断的那样。根本就没被周惠帝恼怒,反而在周惠帝的心里,怕是真的已经把谢玟当做的东宫的人选,不然当年谢琰的那件事。和这次军需被换的事件一比,性质可都要轻一些的,但看看当年周惠帝对谢琰的怒气和现在对谢玟的表现,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 真不知谢琰此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此事,他会不会气得吐血呢? 徐幼珊突然天马行空的想到了谢琰。而此时正在德妃宫里的谢琰,却很可惜的并未如徐幼珊想的那般气到吐血,他只是脸色铁青,双眼也有些通红,眸子里的不甘更是吓人。 “母妃,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就算我已经无望,可我也绝不能忍受那个位置,最后居然是被谢玟给拿了去的。”不过就算谢琰的神情骇人,可他的声音却截然相反的极其冷静。冷静的和他那已经可以算作是狰狞的神情形成了绝大的反差,大的让人很是不寒而栗。 “琰儿,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我们绝不可让那个女人和她儿子称心如意的,不然只怕圣上一去,我们母子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的了。”而德妃此时的表情倒是平静的很,一点躁动都没有,只是她眼里的寒光闪动不休,深寒无比啊。 “母妃说的是。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父皇如今竟然对于谢玟动了军需一事,也不是很在意啊,虽外人看来。老三这几天是被父皇冷落了,但前几天父皇去行宫时,却还是点了老三陪驾的,儿臣看得出来,父皇根本就没有生老三的气啊。”谢琰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的焦躁。 “哼。我也没有想到,她们母子真是好手段啊,居然能把圣上哄骗到这种地步,不过琰儿你也不要焦急,现在这事已经被爆出了,造成的轰动也不小,就算圣上真有心要护谢玟,可看眼下的时局,要立谢玟为东宫却的得缓上好一阵的了。而这段时间里,够我们好好谋划谋划的了,况且……” 德妃说到这儿停了一会儿,眼里却闪过一丝喜色,对谢琰笑道:“况且琰儿你忘了吗,我们现在手上可是还有一张翻身的好牌啊。” 谢琰明显是知道德妃在说什么的,一时间脸上也是有了喜色一闪而过,“母妃说的是,是孩儿有些沉不住气了,现在的局势对于母妃和我来说,可是有着大大的利处啊,只要再等几天、再等几天后,我们就可以狠狠的给贤妃和我那好三弟,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谢琰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对于谢玟,他可是再也痛恨不过了,当年是他们一起合谋算计徐家嫡女的,但最后事败,谢璟被拖下水,逼得和徐家庶女徐幼珊大婚;他自己更是悲惨,不仅背了所有的罪责,而且接着更是被贤妃和谢玟狠狠的落井下石了一回,把受贿的事扯了出来,让他直接就被周惠帝厌恶。 从此也和那至尊之位再无半点关系,而贤妃和谢玟更是不留他一点活路的撺掇了周惠帝,使周惠帝把和东暨公主联姻的皇子指向了他,让谢琰自此和大周的皇位,真的是再无可能。 这一切的一切,让谢琰对谢玟都是恨到了骨髓深处,所以不管是谁最终得到了这大周的皇位,反正谢琰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谢玟得到它,而且和德妃是对于自身安全的考虑还有些不同,谢琰对谢玟是已经有些不顾一切的报复了。 …… …… 晚上在麒麟坊和东阳巷的分叉口,和徐幼容、徐明嬗分手以后,徐幼珊的护队就向着楚王府驶回了,而等到徐幼珊回到了泊微后云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在门口候着的吴林氏,谢璟回来了吗?现在在哪儿? 吴林氏笑着回道:“回王妃,王爷在您的前面回来,此时是在空山居里,王爷还特别嘱咐了奴婢们,若王妃您回来了,就派人去通知王爷的。”徐幼珊现在和谢璟的关系融洽得不行,而对此最高兴的就莫属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了,虽说当初吴林氏和刘妈妈是最冷静的人,但谁让徐幼珊就是喜欢上谢璟了呢,所以现下对于徐幼珊能觅得有情郎。吴林氏两人也是为徐幼珊高兴不已的。 “王爷已经回来啦。”徐幼珊闻言,大眼笑的更是如弯月一般,但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忙问道:“吴妈妈。那现在在空山居里和殿下在一起的,是荀管事他们吗?” 吴林氏答道:“回王妃,是的,在王爷回来前,荀管事他们就是在空山居里等着王爷的了。王爷一回来。在来了泊微后云一趟,知道您还没回来后,丢下命令,让奴婢们在您回来时,要去空山居通报一声后,也是就往空山居那边去了的。” 荀管事可不是真的管事啊,徐幼珊这点倒是知道的,那现在他们在一起,肯定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徐幼珊就站在院子里低头想了一会儿,就让吴林氏别派人去通报了。改为让人去空山居里守着,等荀管事他们走后,再回来通知她。至于这是为什么,吴林氏没多问,只是低声应了后,就赶忙派一个稳妥的婆子去空山居了。 但徐幼珊和吴林氏都没料到,这一等居然就等到了将近子时时分,徐幼珊更是直接就趴在了炕内的小几上昏昏欲睡了,看得吴林氏不禁对徐幼珊说道:“王妃,不如您先去歇息吧。看这情景,估计王爷他们是一时半会儿还散不了的啊。” 徐幼珊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随即也向吴林氏摆了摆手。声音睡意浓浓的说道:“不了,吴妈妈,我再等一会儿吧。” 吴林氏还想再劝,但徐幼珊已经朝吴林氏又吩咐了一句,让她派人去打盆凉水来,吴林氏看徐幼珊的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只好摇着头出去,让守在外面的小丫鬟去打了盆凉水进来,又亲自拧了帕,递给了徐幼珊,看着她用微凉的锦帕触了触眼,好让自己精神一点。 “空山居那边怎么样了?”徐幼珊把帕子递还吴林氏,顺声问道。 “回王妃,空山居那边还没什么动静呢,王爷和荀管事几人一直在书房里没出来。”吴林氏回答道。 看来事情不简单啊,不然不会讨论这么久,徐幼珊抬手揉了揉眉心,也就让吴林氏再去暖阁那边的书架上,再拿两本书过来,她还是决定等一等,谢璟那边没个动静,徐幼珊的心里也总是不安宁。这样七上八下的,倒还不如一直等着谢璟回来呢。徐幼珊心下想好后,也不管吴林氏她们还想再劝,就一骨碌的滚去了临窗大炕的内边,靠在窗旁看起了书来。 而窗外月光莹润,轻轻柔柔的透进了窗户,洒到了徐幼珊临窗的身上,映的她如雪的皮肤更是晶莹剔透,让一身疲惫的谢璟才一走进泊微后云后,在看见了窗内借着灯光月光看书的小人儿时,心底的烦乱竟有些安静了下来。 “参见王爷。” 打断静默的是院子里得仆从们,徐幼珊也下意识的循声望来,在看见了庭院中长身玉立的谢璟后,徐幼珊的小脸上掩都掩不住的笑意,也同样让谢璟那双细长的美眸里,有笑意丝丝的闪过,落在了其他人的眼里,却就好比天外的流光降落,真是差点闪瞎了一群人的眼睛啊。 “殿下。”徐幼珊今天穿的是一袭浅蓝色底绣白玉兰花的平罗纱裙,在她快步而来的身后,那层层叠叠的罗纱此时是被夜风丝丝缕缕的吹起,就像是马上要乘风归去一般,让谢璟眼里的亮光顿时一滞,然后长腿忽地迈前,在徐幼珊没反应过来前,就先一步的到了她得面前,紧紧的拉住了他的手。 “殿下……”徐幼珊的脸霎时就红了起来,院里可是还有很多人呢,谢璟这一牵,顿时就让徐幼珊害羞了。但谢璟却没说什么,脸色还是那样的淡漠,但下一瞬却还是牵着徐幼珊就进屋了,而吴林氏她们自然是很自觉的都留在了屋外守着。 “你怎么还没睡。”一进到屋里,谢璟就牵着徐幼珊坐到了炕上,看着她问道。 “没什么啊,就是还不困啊,倒是殿下你,下午的时候用过晚膳了吗?”徐幼珊轻轻一笔的就把谢璟得问题给带了过去,转而询问起她关心的事情来。 在外人看来,谢璟在外面整天就都是吃车喝喝的,根本就没什么正事,就连元后桢皇后留给他的那些产业,能留存至今,也不过是因为桢皇后留给了谢璟很多得力得掌柜罢了,不让那些店铺怕是早就让谢璟给挥霍光了。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就是,徐幼珊却不是怎么想,因为她知道,其实谢璟在外面,可没有一次是在吃喝玩乐的。 起身,徐幼珊在谢璟的眼神里“噔噔噔”的小跑到里间,去拿了件谢璟的常居服后,就又回到了谢璟的身边,主动为他更起了衣来。而看着徐幼珊那娇小的身影,忙碌的动作,谢璟的心里却是一软。 这几天里,几乎都是徐幼珊在帮谢璟更衣的,反正徐幼珊每天早上都是卯时不到就醒了,也不存在会错过谢璟出门的时间,所以现在徐幼珊为谢璟更衣简直就是再熟悉不过了,不用多久,她就帮谢璟更衣完毕。 “殿下,你还没回答我呢,用过晚膳没有?”徐幼珊为谢璟更衣好了后,就满意的看了一眼她面前的美少年,再暗自花痴了一会儿后,才发现谢璟还没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呢,于是就抬眼看向他,再问了一遍。 但这一抬眼啊,映进的就是谢璟看着她,那再专注不过的神情了,让徐幼珊是心跳硬是都漏掉了一拍,马上就看着谢璟又花痴了起来。 而看着徐幼珊那傻傻的表情,谢璟的红唇却扬的更高了,伸手轻轻一拉,也就把徐幼珊给拉进了怀里抱着,而徐幼珊现在是乖的不得了,她可只顾得看着谢璟流口水呢,哪还管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默然 只是谢璟不同,在抱紧了怀里的徐幼珊后,他就把头埋进了她的脖颈处,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这两天接二连三的事,是压得谢璟太紧了,他虽料到了一件偷换军需的事,是不一定能让周惠帝厌弃谢玟的,可让他还是始料不及的就是,周惠帝居然对此事不在意到了这种地步、居然对谢玟偏爱到了这种地步,前两天还单独指名让谢玟陪驾去行宫一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这对贤妃和谢玟是好事,但对谢璟而言就不是了,这让他觉得心里一紧,也觉得背上的东西更重了,可他又是绝对不能卸下来的,那是只为了他母后一句话,就可以替他上刀山下火海的人们啊,他不可能放弃的。更何况,这条路当初也没给他选择过的机会,除了往前之外,其他的就都是葬身火海。 而要不是母后当年在逝世之前,为他想好了一切,那说不得他也早就死在了德妃和贤妃的手里了,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是根本没得选择的,摆在了他面前的路,一直就只有一条,不是往前,就是死。 但……谢璟又收紧了些抱着徐幼珊的手,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怀里的人后,谢璟才有些无奈和宠溺的笑了出来,但他没想到的就是,自己居然会遇到这只小黑炭啊,遇到这只重重的跌进了他心里的小黑炭。谢璟是从来就没想过的,有朝一日,他居然会了另一个人冒如此大险的,也不会想到,他居然会对这么一个还像孩子一般的少女,牵肠挂肚到如此地步,一切都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谢璟抱着徐幼珊的手,很用力,让徐幼珊直接就从花痴里疼的回神了,可当她想开口出声时。却又突然顿住了,并且声音就那样的卡在了喉咙里。现在的情势对谢璟不是很好,徐幼珊是一直都知道的,所以她也知道谢璟最近肯定很累。而等到现在,感受着谢璟用力的抱紧她时,徐幼珊才知道,他是有多辛苦。 于是所有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又没有了。徐幼珊只是轻轻的回抱住谢璟。而说真的,其实现在徐幼珊还有些微微的开心呢,在谢璟难过的时候,居然是在拥抱自己,这真是太鼓舞人心了。要不是徐幼珊现在太担心谢璟了,说不得她会高兴的蹦起来呢。 但现在徐幼珊对谢璟有些担心了,怕他太累、太苦,因此那些刚刚意识到的喜悦,一下子就散了,徐幼珊也不问谢璟到底是怎么了。也不对谢璟说什么安慰的话,毕竟她不是他,不会真的了解他有多辛苦,她能做的,就是紧紧的回抱住谢璟,就是一直心疼他。 ***** ***** 初夏,蝉鸣开始叫嚣,整晚整晚的吵得人心不宁,但在往常的夏日里,让徐幼珊很是心神不宁的蝉鸣。在这个夏季里,却是没能激起她一丝一毫的反感,因为最近让徐幼珊费心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简直都不会再有其他一丁点的精神再分给其他东西了。 “王妃。苎萝斋那边、那边又派人来了。”月黛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徐幼珊一直在和针线做斗争的手这时也瞬间就是一顿,好一会儿后,它才又开始笨拙的上下穿梭了起来,而徐幼珊的声音也有些不冷不热的响起:“又来说什么了,这次是冰不够,还是哪儿又不舒服了?” 冷心云在前一段时间。可能是忙着将养身子,安静得不像话,徐幼珊还以为在她和谢璟这边的动静一传开,冷心云就会有动静了呢。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就是,冷心云在一开始居然是半点声息也没有的,让徐幼珊奇怪不已,可只不过才过了一个月,冷心云就帮她解惑了。 而也从前两天开始,自苎萝斋那边就一直不断的有人跑来泊微后云,一会儿说是冷心云的身体又哪儿疼啦,需要招大夫啦;一会儿又说是苎萝斋里的被褥都需要再换新的啦,冷心云盖不习惯啦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烦的徐幼珊是眼皮抽抽。毕竟嘛,她又不是这府里的管事人,你说你跑来和她说这些有什么用?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不是应该跑去明潇院,找赵嬷嬷说吗,怎么会来泊微后云?可人家回答的理直气壮啊,说您是楚王妃,才是楚王府里的女主人。 徐幼珊听了后,是无语的啊,而冷心云到底在想些什么,徐幼珊虽不敢打包票说一定知道,可冷心云派人来的时间都是掐着谢璟回府的前后,徐幼珊这哪还能没发现啊,只是就算发现了,她也没什么好办法。 而且谢璟也提醒过徐幼珊,现在可是她的敏感时期,周惠帝此时虽说是被前线的战事给分移了注意力,也正是需要徐家出谋划策的时候,所以不会再抓着徐幼珊不放,但若此时她又掉进了别人的圈子,被抓住了把柄,那周惠帝可就不知道会怎么办了。所以这两天对着冷心云这明里暗里的骚扰,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她来了。 “回王妃的话,冷侧妃派人来说,她不舒服,想……想见王爷。”月黛更低了低头,硬着头皮的对徐幼珊说道。 “喔?冷侧妃这样说的啊,那王爷现在在哪儿?”徐幼珊听到这儿,干脆停了手里的动作,抬头似笑非笑,对月黛问道。 而月黛看着这样的徐幼珊,知道她是不高兴了,本来嘛,这段时间谢璟和徐幼珊相处的多好,可冷心云的这一手,让泊微后云里顿时就不平静了起来,况且月黛心下也是有些恼冷心云这不间断得骚扰的,一天里也不知要派多少人来泊微后云里晃荡,可她也明白,现在徐幼珊不能妄动,因此心下也就压下了其他情绪,回道:“王爷现在还在空山居里,和荀管事他们议事呢。” 徐幼珊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沉思了一会儿后对月黛吩咐道:“你去回了她,就说现在王爷在忙,我也是不能去打扰的,让她自己派人去空山居外面守着吧。等王爷忙完了自己去请。” “王妃!”月黛没想到徐幼珊居然会这么处理,当即就失声唤道,徐幼珊这样,不就是更让冷心云有机会。把谢璟给请去苎萝斋那边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月黛不解的看着徐幼珊,说道:“王妃,不能这样,本来空山居里现在是只有您能去的。您现在若这么一吩咐,那位可就是能进去了啊。” 月黛急的啊,可徐幼珊却只是望向月黛,笑道:“我只是让她派人去空山居的外面守着,又没说让她进去。” 徐幼珊笑笑的说完,月黛才反应过来,然后徐幼珊就笑着对她挥了挥手,让她赶紧去办。于是月黛笑嘻嘻的就出去了,而在月黛离开后,徐幼珊的笑容却是收了收。然后低头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上得那件绣样,不知出神在想些什么,居然让徐幼珊默默无语了很久。 楚王府,空山居。 “殿下,昨天我们的探子探到郦王夜会温大人,并且在温府逗留了将近半个时辰后才从后门悄悄离开。”闻歌向首座上的谢璟报道。 “呵……二皇子倒是动作够快的,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们向温如蔺大人透露的太多了,反而会引起他的注意,由二皇子来说。也许效果更好。”谢璟下首第一位坐着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眉宇轩昂,气质不俗,这就是徐幼珊他们称呼为荀管事的人。荀管事在听了闻歌向谢璟的禀报后。见谢璟嘴角微扬,就知他想的和自己可能差不多,于是也直接就把心下的想法说了出来。 “荀兄说的不错,而且这样我们也不会引火上身,更可坐观鹬蚌相争。”荀管事说完后,其他人也纷纷都表示了赞同。并且都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书房里一时间倒是热闹了起来。 “众位既然都意见相致,那么闻歌,就不要再像温府透露消息了,改为向谢琰那边投放,由谢琰的手送给温如蔺,才更有说服力。”谢璟一开口,其他人就都自觉的安静了下来,而刚刚还有为了一点分歧,而争执不休的几人,现在也是马上就不说话了。 “是,殿下。不过郑州那边好像也有动静了,好像是要撤往深山里去,我们需不需要阻止他们。”闻歌说道。 书房里,众人闻言一愣,然后就都沉吟了起来,而谢璟狭长的眸子里,刹那间也划过了一丝锋利的光亮,他没料到谢玟的反应会这么快,竟然在发现苗头一不对的时候,就开始隐蔽起来了。但这对谢璟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深山峻岭的,若一躲进去,那可就是如大海捞针啊,到时候根本就连对方的一点影子都再也抓不到了。 谢璟眯了眯眼,而在这时,荀管事却是开口了:“殿下,我们不能让他们成功撤往深山,这样对我们而言,可是极其不利的啊。不如此时就……” 荀管事意有所指的说到,但谢璟却是马上就否决了:“不行,现在还不是时机,我们还得再等一等,不然全都会功亏一篑的。至于郑州那边,闻歌你让三掌柜亲自到郑州去一趟,由他去解决这件事情。” “是,殿下。” 这件事是此时最紧急的,大家都知道,因此现在倒也没再议论起了其他事,而谢璟见天色不早了,也挥了挥手,就让其他人都下去休息了,而他自己则是又在书房里待了好一会儿,才从书房里出来。可谢璟才一出书房,就被守在屋外的书僮给拦住了,向他禀报道:“启禀殿下,从一个时辰前,苎萝斋的锦梦姑娘就一直在空山居外候着您了。” 谢璟闻言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在顿了一会儿后,才对书僮说道:“你带她进来吧。” 书僮躬身应了一声,然后就赶忙向空山居外袍了去,而不等一会儿后,书僮就带着锦梦过来了。锦梦在一见到谢璟,眼里更是就一喜,忙到谢璟的身前向他行礼,在谢璟问了有什么事后,锦梦就赶忙回答道:“回王爷的话,是这样的,侧妃从下午的时候就有些不舒服了,在请了大夫来看后,侧妃还是有些不适。而在刚刚,侧妃更是一直在询问王爷您在哪儿,所以奴婢就去了一趟泊微后云,但王妃却说王爷您在忙,让奴婢来空山居外守着,因此奴婢就一直在这儿等着您了。” 听着锦梦的话,谢璟一直没什么其他的神情,但在听见了锦梦说她先去了泊微后云一趟时,眼睛是眯了眯的,但其他人、包括锦梦都是在垂首侍立,因此谁也没看见这一幕。 “那大夫到底有没有诊出心云是哪里不舒服?”谢璟淡淡的问道。 “回王爷的话,大夫就只说了侧妃是身体虚弱,所以才感身子不适的。”锦梦赶忙回答道。 “是吗。”谢璟还是淡淡的说道:“那大厨房送去苎萝斋的补汤,心云都喝了吗?” “侧妃都是喝了的。”锦梦恭敬的回道,但这时锦梦的声音里却多了一丝紧张,而这可不只是她这样,锦梦一直是知道的,他们的这位王爷,虽说在外人看来是温和无害的,但神知道,就算谢璟是笑着的,可只要在他面前一久,那从心底就会涌出无边的紧张来,这种手足无措的冒冷汗,真是诡异极了。而这也让锦梦很是不想来请谢璟,但偏偏也不敢违逆冷心云,因此现下在面对着谢璟的淡漠时,锦梦的手心都是一把汗啊。 不过这次在锦梦回答完后,谢璟却是没再问她什么了,这让锦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面对着谢璟时的压力,可不是一件小事,要不是冷心云亲自吩咐了让她来,那锦梦肯定是会让别人来的。 而就在锦梦暗自松了一口气时,谢璟突然向着苎萝斋而去的步伐,更是让锦梦一喜。把谢璟请去了苎萝斋,这算是完成冷心云交给她的工作了,怎么能让锦梦不高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当归 苎萝斋里,这几天的气氛不是很好,虽说冷心云根本就没发过脾气什么的,一直也安安静静着,并没拿下人出气,但整个苎萝斋里的仆从们却都是知道,冷心云的心情是不好的,而原因嘛,当然就是因为这段时间里,王爷又和王妃亲密起来了的关系。 本来嘛,若冷心云没有小产,那以前两天王爷和王妃几乎都要形同陌路的表现来看,估计王爷接下来最宠的就会是冷心云了,但天有不测风云啊,谁知道只不过就是进宫去参加了一趟太后的千秋岁宴后,回来没多久冷心云居然就小产了,这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啊,也让原先是一直在巴结冷心云的管事婆子们,一时间都不再来这苎萝斋了。 而这天翻地覆的改变,让苎萝斋里本来抱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所有仆从们都是失望不已,可是那些管事婆子们可以不再来苎萝斋,但他们这些苎萝斋里的仆役可不能啊,因此都还是不敢露出分毫失望之情的小心服侍着冷心云。 但就在他们都有精无神的在庭院里洒扫时,却见到了锦梦引着谢璟出现在了苎萝斋,这真是瞬间就让所有人都精神大振啊,赶忙都向谢璟行礼。这真是太难得了,虽说谢璟也不是不来看望冷心云,可那都是将近五、六天才来一次的,现下居然隔了两天就来了,真是让他们又惊又喜。 而在苎萝斋里的仆从们在庭院里给谢璟请安的声音,传到了屋里的冷心云得耳里时,她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更是马上就如亮起了光芒来一般,赶忙就招手让旁边的丫鬟把铜镜给她拿来。 在快速的检查完自己的仪容没有问题后,冷心云就眼巴巴的望着外边了,一会儿后,让冷心云几乎望眼欲穿的人影也没让她失望的出现在了那里,修长的身影,芝兰玉树般的气质,一出现在了屋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王爷。”冷心云做出马上想下床给谢璟行礼的动作。 但被谢璟马上就让一起进来的锦梦给阻止住了,然后才走到了床边坐下,神情还是淡淡的向冷心云问道:“我听说你下午身子有些不适,现在好点了吗?” 冷心云还有些苍白的脸上。闻言马上就飘起了两朵红云,说道:“谢殿下关心,心云没事,就只是感觉有些不利索,所以才麻烦了王妃和赵嬷嬷。希望殿下不要怪责才好。” 冷心云本就生得娇媚美丽,这下由于身子虚弱,脸色有些苍白的原因,一时间更是妩媚和楚楚可怜都一下子存在在了冷心云的身上,让她此时看起来,是比平常要更美的有些勾人心魄的,就连旁边的锦梦和一群丫鬟婆子们,也差点看傻了眼。 “我怎么会怪你呢,你的身子虚弱,本就是该多多注意的。往后要是再发现这样的事,还是要像今天这样,赶紧请大夫的。”谢璟的声音,现下也好像是突然就柔了几分的,比起他平时的冷淡,现在他的语气好似要更温柔一些,也听得冷心云更是娇羞喜悦了两分。 “是,殿下说的,心云都记住了。殿下,那今晚……您能留下来陪着心云吗?”冷心云说完后。眼紧紧的抬起来盯着谢璟,一眨也不眨的,那眼眸里的请求之色,更是让她看起来柔弱的不行。让人忍不住就想好好的保护这样美丽的弱女子,不让她受一丁点的伤害,她说的话、她的请求也都不舍得拒绝。 只是谢璟此时,却没有立刻回答冷心云,反而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 …… “王妃、王妃,不好了。王爷去苎萝斋了。” 泊微后云里,徐幼珊又开始有些笨拙的绣起了手中的绣活,而在楚黛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朝她大喊后,徐幼珊不仅连手都没停一下,头也是没抬的就说道:“哦。” 徐幼珊这种有些太过冷淡的反应,却让楚黛更是急了起来:“王妃,您怎么还能这么镇定啊,王爷刚刚可是去了苎萝斋啊,那可是苎萝斋。” 楚黛着急的啊,头顶都要冒烟了,可徐幼珊却还是有些无动于衷,但就在楚黛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刚刚去把灯芯挑亮一些,让徐幼珊不至于伤了眼睛的刘妈妈,却刚好回到这边,马上就轻拍了楚黛一记,让楚黛一个回头,在接收了刘妈妈制止的眼神后,她的话霎时间就全噎在了喉咙里,一句话也没说了。 而徐幼珊却还是只专注于自己手上的绣样,等终于把那朵折海棠完工后,徐幼珊才放下绣针,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不动针线太久了,这再拿起来,真是生疏的不得了啊,要不是这次大伯母的生辰,我肯定不会动它的。” 徐幼珊有些感叹的说着,但在她一抬眼,就映进了楚黛那居然还焦急不已的神情时,徐幼珊“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而楚黛却就不高兴了,嘟着嘴对徐幼珊抱怨道:“王妃你还笑,人家可是在为您担心啊,您居然还笑话人家。” 楚黛本来就比徐幼珊都要还小,今年更是只有十五岁罢了,尤其在后来的这几年里,徐幼珊也很是宠她和月黛两人,也导致楚黛本就活泼的心性不再压抑,反而越发像个孩子了。因此现下在看见楚黛鼓起了脸颊后,不只徐幼珊,就连刘妈妈都是有些哭笑不得。 “好啦,别瞎担心了,不说其他的,对殿下,这点信任我还是有的。再说了,就算他真不值得我信任,那现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啊。”徐幼珊淡淡的笑道,只是说到了后面,她的语气里隐隐的冷漠,可惜楚黛没发现。 “为什么啊,为什么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啊。”楚黛没听懂的问道。 而徐幼珊见她这样,却是没回答,只是赏了一个白眼给她,还是一旁的刘妈妈好心,对楚黛说道:“冷侧妃现在小产不过才过了一个月左右,况且这次她的身子异常的虚弱,怕还是要继续将养些时日的,就算现在她把王爷请过去了,她也不能干什么的。” 刘妈妈对楚黛徐徐的说着。而楚黛听完后,却是似懂非懂的,刘妈妈见她这样,也就还想继续提醒她几句。但就是这时,月黛居然难得急匆匆的跑进了房里来,对徐幼珊说道:“王妃,王爷回来了。” 刘妈妈刚刚要说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楚黛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就连徐幼珊在这一刻,也是完全僵在了炕上,手里还保持着拿针的姿势,但动作却完全停顿了,她慢慢抬头,看着喜色布满了全脸的月黛,问道:“月黛,你刚刚说的太快了,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月黛本就笑着的眼睛。这下笑的更弯了,对徐幼珊再说了一次:“王妃,王爷离开了苎萝斋,往泊微后云这边来了。” 月黛的话一落,刘妈妈和楚黛就先笑开了花,而徐幼珊虽的脸上虽还是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但她眼里的笑意却也是隐隐约约的浮现,而她也不是真的根本就不担心谢璟去苎萝斋的事,但她知道,谢璟不可能不管冷心云的。所以她把心里的所有情绪都是压了下来,可尽管这样,在此时知道了谢璟没在苎萝斋里过夜时,她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王爷。” 就在徐幼珊有些发起了呆时。外面庭院里突然响起了声音,徐幼珊忽地回神,知道是谢璟来了,她扶着楚黛的手也下了炕,到门外去迎谢璟。但在徐幼珊一行人堪堪走到了门口时,谢璟却已经出现在徐幼珊眼里了。那修长的身影,在皎洁的月光下,仿佛会发光一般的让人迷惑。 “殿下。”徐幼珊向谢璟行礼,谢璟伸手,直接拉住了徐幼珊的手,牵着她就往里间走,刘妈妈几人见状,也是都自觉的退出了房去。而徐幼珊则是乖乖的任谢璟牵着她,一起进了屋。 “刚刚在干什么?”谢璟牵着徐幼珊坐到了里间临窗的大炕上,淡淡的问道。 “在给我大伯母赶制一个抹额,大伯母的生辰就快到了。”徐幼珊眼睛弯弯的看着谢璟,回答道:“虽说这次大伯母还是不想大办宴席,但我们这些小辈的贺礼却还是要提前准备好的,到时找个时间让大姐过来,把贺礼送去给大伯母。” 谢璟顺着徐幼珊声音,看了看炕几上的绣棚,眼里竟然有笑意划过,而一直就在望着谢璟的徐幼珊,当然不会错过这丝笑意了,顿时就有些羞恼,赶忙伸手就要去把炕几上的绣棚给藏起来。但她才刚伸手呢,就被旁边的谢璟给阻住了,他看着羞恼的徐幼珊,轻声道:“你有绣过东西给我吗?” 徐幼珊闻言一愣,然后脸上忽然更红了一些,低声说道:“你要是不嫌弃我的手艺差,我倒是准备给你绣的。” 徐幼珊的声音很小,但谢璟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霎时间那双狭长的眸子仿佛亮了起来一般,好看的吓人,“那我就等着了。”谢璟靠近了徐幼珊的耳边,轻声的说道。徐幼珊红着小脸点了点头,然后就胡乱找了个理由跑了出去,谢璟也不拦,不然某人的脸怕是要红的滴血了。 今夜谢璟还是和往常一般,不是在空山居,就是在泊微后云里过夜,而泊微后云的东暖阁,现在俨然就成了谢璟的卧室了,不过这个事实却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不然要是其他人知道谢璟在泊微后云里,还是一直单独睡在暖阁里时,像王霓裳和冷心云等人,估计就不会郁火伤身了。 苎萝斋 现下已经是深夜了,可相比于泊微后云里此时的其乐融融,苎萝斋里就是要阴冷许多的了,尽管现在已经是初夏,天气也已经很是燥热了,但在苎萝斋里,却还是诡异的泛着一阵阵吓人的阴冷之气,直冷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全都安静的缩在了角落里,恨不得谁也看不见他们。包括锦梦现下也是这么想的,但可惜的就是,她不能这样。 房里,锦梦侍立在了冷心云的身边,而其他人则全让冷心云给遣到外面去了,房里此时也就只剩下了锦梦和冷心云两人。而看着现下坐在了床上,被幔帘的阴影遮去大半脸庞的冷心云,锦梦的心底是不禁的打哆嗦啊。 “锦梦,王爷现在在哪儿?”冷心云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得声音响起。 “回……回您的话,王爷、王爷现在在泊微后云里。”锦梦结结巴巴的回答道,而在她的话一说完后,冷心云就猛的转头看向了她,脸上那狠戾的表情,是瞬间就把锦梦骇得全身都僵硬住了,呆在原地,是一动都不敢动的,直等到过了好一会儿后,在冷心云的表情又变回了面无表情时,锦梦才悄悄的吐出了一口气。 而等锦梦把刚刚一直憋在胸口的气吐出去后,她才发现刚刚自己原来是被吓得都没敢呼吸了,现在这一吐气,胸口都是有些泛疼了的。 “呵...呵呵...王爷到底还是去了那个贱人那儿啊。”冷心云居然轻轻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太渗人了,让锦梦的牙根都有些酸了起来,但她却不敢表现出一点害怕的神色,反而还上前了一步,对着冷心云安慰道:“侧妃,您别伤心,等到您的身子养好了,那位哪是您的对手啊。” “哼。”锦梦说完后,冷心云却忽然冷笑了一声的看着锦梦,吓得赶紧跪倒在地,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而冷心云也任锦梦这么跪着,直到锦梦跪得膝盖都快没知觉时,冷心云才冷冷的说道:“起来吧,以后可别乱说话,对手?她也配称我的对手?就连王霓裳那个贱人我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这个乳臭未干的小贱人了。” 冷心云的声音里隐隐有些疯狂的意味,让她在说出这番话来时,更是吓人的很,而锦梦此时却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敢顺着冷心云的话连连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受伤 锦梦此时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敢顺着冷心云的话连连点头。但在锦梦的心里,这时却已经有些觉得,冷心云已经变了,虽然具体不知道是哪里变了,可自从贤妃娘娘来过,小公子也没有了后,冷心云就渐渐的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同,不同的让锦梦这个已经跟在冷心云身边很久的人,都觉得她很陌生了。 只是这种陌生除了锦梦外,其他人却都没发现,就更别提是徐幼珊了,她这几天根本就是一心都在忙着给裴氏准备生辰贺礼,哪还有心情关注其他人啊?而在时间默默的流过后,裴氏生辰的这天也终于到了。 裴氏的生辰,最后还是没有大办,虽齐老夫人曾很不开心裴氏的这个决定,但裴氏本来就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因此此次更是借了目前情势复杂,周惠帝心思难测的理由,提出最好还是不要太招摇,免得让周惠帝惦记上的最好借口,最后还是只把徐家大房、二房的女眷给邀请了起来聚一聚,过个家宴一般的生辰宴,就算完了的。 不过也托了裴氏的这个决定,让徐幼珊今天也能悄悄的去东阳巷赴宴,因此一大早的,在送谢璟出了门后,徐幼珊就坐上马车,只不过带了五、六个人,从后门一溜烟小跑的就出了府,直奔东阳巷而去。 但今天徐幼珊的行踪不宜大摇大摆,因此在去东阳巷的时候,徐幼珊一行人是专门挑了小路走的,虽不至于是人烟罕至,但老半天也不过才遇见了三三两两的几个人罢了,可这反而让徐幼珊安心。她现在可还是敏感时期呢,要不是征得了谢璟的同意,其实她今天也是不敢出府的。 因此这样人烟罕至的小路,更是能让徐幼珊安心,而她也在马车里掀起了里面的那层帷幔,隔着最外面的纱帘。好奇的打量着外面的光景。 虽说是已经在帝京里住了好些年,可帝京实在是太大了,现在的徐幼珊也是不敢打包票,说是对这块土地完全了解的。别得不说吧,就只她眼前经过的这些小路风景,她就是今天才第一次看见的,这让徐幼珊真是大呼神奇啊。而这些隐藏在一座座雄伟建筑后面的小屋和砖路,也实在是和前头繁华的景象很不一样。透露出的,反而是另一种的宁静气息。 一条条宽只可一辆普通马车通行的小路旁,是一座座高矮错落的房屋,虽不多精致,可胜在整洁,尤其是一路上不断的花草树木,更是给这些小路都增添了一抹清幽之意,甚是怡人啊。 徐幼珊有些神奇和专注的看着车外,这些她绝对没想到会在雄伟繁华的神都里看到得风景,让她完全的移不开了眼睛。但就是在这个时候。变故突生,一直很是平稳的马车,在这时却忽然猛地一个巨大颠簸袭来,震得徐幼珊是一个狠狠的就撞像了一旁的车壁。 这个突来的变故啊,是打得徐幼珊一万个措手不及,而等她头晕目眩的回过神来时,那蚀骨的疼意却铺天盖地的从整条左臂和肩胛处传来,徐幼珊是瞬间就落下了泪来了。 娘诶,疼死我了! 徐幼珊被疼的泪眼模糊,可这也不过就是一两个眨眼的功夫罢了。而接下来吓人的马儿嘶鸣声和马夫焦急惊慌的喝止声,却立刻响彻了徐幼珊的耳朵,只是马夫焦急的声音没让徐幼珊怎么入心,真正让徐幼珊脸色轰然煞白的是。外面马儿那异常的嘶鸣声。 因为这嘶鸣声徐幼珊真是太熟悉不过了,就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短得时间了,可徐幼珊还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在当初洵山之内,枫叶谷里时她的马儿被人用暗箭袭伤,后躁狂疯跑之前的嘶鸣声是何其相似?徐幼珊的脸上。此时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的,她也顾不得左手传来的钻心疼痛,而是马上就想跳出马车。 但就在徐幼珊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时,眼角看见的景象却让她心跳都快停了,就在徐幼珊的旁边,今天陪她一起出来的楚黛,是也在刚刚的颠簸中,被震的撞在了车壁上,而且糟糕的是,楚黛还被撞晕了过去。可现在的情况却不是能晕过去的时候啊,徐幼珊本来准备跳下马车的脚步一滞,但也是在这一滞中,马车却又在一声比刚刚更骇人的嘶鸣声中,突然向前疯跑了出去。 而这次徐幼珊可是学乖了,在那声异常的嘶鸣声想起时,徐幼珊就赶忙坐到了楚黛的旁边,一只手抓稳旁边钉死在了马车上的小桌,一边声嘶力竭的在楚黛耳边大吼:“楚黛,醒醒。” 也许是徐幼珊的声音太过声嘶力竭了,也许是马车太过颠簸了,竟然让楚黛真的转醒了,而在异常颠簸的马车和外面轰然吵杂的声音里醒来的楚黛,还没等她回神,就被耳边刺耳尖利的熟悉声给吓了一跳,手里的动作也完全按照声音的吩咐来,马上就抓紧了旁边的小桌。 “楚黛,你听着,现在我们的马儿说不得是被人袭伤了,现在正受伤发狂中,一会儿你按照我的指令,我们一起跳出去。”在楚黛终于抓稳了她旁边的桌子后,一转头,就看见了神色凝重,而且还有些扭曲的徐幼珊,而根本就不给楚黛提问的机会,徐幼珊费力的对她说道。 “好。”而也许是跟在徐幼珊的身边,经历过的奇事也多了,楚黛现在虽然还是有着慌乱,可在徐幼珊的话落后,她居然就点了点头,并且紧紧的看着徐幼珊,等着她下令。 只是看着这样迅速冷静的楚黛,徐幼珊却在愣了一愣后,也马上对楚黛点了点头,就转头看向了刚刚被她拉上去帷幔的窗户,拼命的寻找着一丝逃出生天的可能。可让徐幼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就是,马儿的速度居然根本就没有减缓的可能,而外面婆子和护卫们的声音也渐渐飘远,剩下的就只有车上马夫那还尖利的尖叫声了,这根本就是最坏的结果啊。 “哈……”而在这时,徐幼珊居然笑了,吓的一直在看着她,准备接收命令的楚黛一大跳,而就在楚黛要说些什么时。徐幼珊却突然开口了:“楚黛,我们可能没有机会了呢。” 楚黛一愣,然后眼泪就留了下来,可就在这时。她的眼角余光却瞟到了什么,霎时间精神就是一震啊,手里一边更用力的抓紧了桌子,一边大声的对徐幼珊说道:“王妃,王妃你看。是世子爷。” 世子爷?在马车巨大的颠簸中,徐幼珊怔了怔,可随后她也看见了纱帘翻飞的窗外,那抹熟悉的紫衣身影——齐暄! 巨大的求生喜悦感瞬间就充斥在徐幼珊的胸口,她此时也是用右手使劲的抓紧了面前的桌子,只要再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啊! 徐幼珊和楚黛使出了吃奶的劲,费力的在马车中稳住了身子,而就在一会儿后,在两人都快要支持不住时,车外马儿一声凄厉的吼声响起。又在一阵比起刚刚的颠簸真可谓是根本就微不足道的晃动传来后,徐幼珊和楚黛的整个世界都停了下来。 “王……王妃,您没事吧?”楚黛结结巴巴,尤有惧意的声音首先在马车里响起。 “没事,你呢?”而比起楚黛来,徐幼珊的声音虽还是有些发抖,可真是镇定太多了。徐幼珊用右手微微的扶着越发疼痛不已的左手,转头对楚黛问道。 “我、我也没事……哇!!!”一阵响彻了这条罕有人际的小路上得哭声,瞬间就爆发了出来,而不管是马车里的徐幼珊。还是马车外冷了眼的站在已亡得马儿身旁的齐暄,或是后面马上就追了过来的吴林氏和护卫们,都在这阵惊天动地的哭声中被吓的呆立当场。 ***** ***** “嘶”一阵阵的抽气声不断的在秋初馆里响起,听得旁边的徐幼容和徐明嬗都是白了一张脸。牙根也直泛酸。而且再看看徐幼珊那虽没有声音,可却一直掉的眼泪,徐幼容和徐明嬗不只牙酸了,心更疼。可现在她们俩却安安静静的站在了一旁,半点话都不敢说,就怕给正在为徐幼珊包扎伤口的齐沅分心。 “好了好了。珊姐儿真是个好孩子,竟然这么勇敢。”而在齐沅把徐幼珊受伤挫伤的左手包扎固定好后,齐沅轻吐出了一口气的对她说道:“大幸,这次受伤的挫伤没有很严重,只要好好休息就行。记住,尤其是头一个月里,更要小心休养,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七舅祖。”徐幼珊红着眼睛点头。 而在齐沅轻轻拍了拍徐幼珊的头,起身示意徐幼容和徐明嬗可以过来后,徐幼容两人更是马上就跑到了徐幼珊的旁边,心疼的围着徐幼珊转,而这时的齐沅却是在裴氏的陪同下,两人一起沉下了脸的向着秾华堂走去。 今天是裴氏的生辰,但最近的朝堂上也正是多事之秋,徐叞、徐叡和徐熙他们都又刚好被周惠帝给叫进宫去了,所以此时在徐府里的就只有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而齐暄则是今天陪着徐明嬗一起过来的。至于齐沅,则是因为齐老夫人这几天不舒服,所以让齐沅就着过来一趟的,而也因为这样,才刚好能给徐幼珊治伤,不然徐幼珊还得要再疼多久都不知道呢。 秾华堂 裴氏和齐沅一到,就见秾华堂里早是坐满了人,而最上首当然就是齐老夫人和郑老夫人,她们一见齐沅和裴氏的到来,就先开口问道:“珊姐儿怎么样了?” “伤事倒没大碍,左手的挫伤也不是很严重,只要好好休息调养一段时间就可痊愈了。”齐沅回答道。 “那就好。”齐老夫人放心的点了点头,可随即脸色又是一沉,对齐暄问道:“暄儿,这次的事情,是意外,还是……”后面的话齐老夫人没有说完,但齐暄却是已经知道,他在略一沉吟后,就起身对齐老夫人回道:“姑祖母,刚刚我已经派人去检查过马儿的尸身了,身体上现在还没有找到伤口,而在还不好断定是不是意外,但我觉得,是暗袭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齐暄毫不保留的直接说着,让在座的其他人都面色又不好了些,尤其是裴氏。今天徐幼珊本来就是为了参加裴氏的生辰宴而来的,但却在路上受这无妄之灾,让裴氏的心情怎么能好的了。 “派人去楚王府通知了吗?”众人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郑老夫人却突然问道。而郑老夫人这突然的问题,也让其他人都是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而郑老夫人见状,也不恼,只是又再重新问了一遍,这下裴氏是反应过来了,连忙开口回道:“不曾,本来我是想派人去楚王府说一声的,但后来被珊姐儿给阻止了,说这点小伤,不用去惊动楚王殿下的。” “胡闹。”裴氏说完后,郑老夫人还没说什么,齐老夫人就已经重重的说了一句,刚刚的那出“意外”,不管从哪儿看都不是小事,现在就正是应该赶紧处理了的时候,因此齐老夫人听见徐幼珊说这是小事,不让裴氏派人回去通知谢璟时,脸色是难看了的。 “这是小事吗?刚刚要不是暄儿恰巧从太学院过来,怕时间不够也捡了小路赶来,那珊姐儿现在可就不是折了一只左手那么简单了,她们孩子不懂事,毓宁,你怎么也跟着犯糊涂。”齐老夫人脸色不好的对裴氏说道。 而裴氏面对着齐老夫人的不赞同,倒也没立刻说话,而是在顿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也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但珊姐儿却对我说,现在楚王殿下的情况,才是真正的十面埋伏,而她今天这次的受伤,却并不像是三皇子殿下一系人所为,那也就不必特意去告诉楚王殿下了。” 贤妃和三皇子谢玟现在与谢璟的敌对关系,的确是再明显不过了,两方也没有再遮遮掩掩的必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宁 贤妃和三皇子谢玟现在与谢璟的敌对关系,的确是再明显不过了,两方也没再遮遮掩掩,毕竟自二皇子谢琰被周惠帝指与东暨公主联姻后,谢玟在周惠帝的面前,就是最受宠的皇子了,那东宫之位,在大部分人的心里也十有**就只会落在谢玟的手里了。 可在此之前,所有人也都知道,谢玟若想真正的入主东宫,那谢璟则是他一定得要拔除的挡路石,但就算如此,今天对徐幼珊动手的,却也肯定不会是谢玟等人,因为越是在这种时候,谢玟他们越不可能去动徐幼珊这样一个正敏感的人,惹得自己反而暴露,白白的处于下风。 所以徐幼珊的辞也一下子就切中了要害,让齐老夫人他们都一时间默了默,而郑老夫人则长叹了一声,道:“楚王现在的情况的确是十分不利啊,再加上圣上偏爱贤妃和三皇子,这下真的就是把楚王给陷进了糟糕的情境里了。而珊姐儿这时还能这么先为楚王考虑,也是难得了。” “难得什么,自己的命都快没有了,还为别人考虑,愚蠢。”齐老夫人有些生气的道。 而郑老夫人闻言也不恼,她知道齐老夫人这是在担心徐幼珊呢,这可是个好现象,毕竟这种情况若放在以前,那齐老夫人不过就是统统交给裴氏去处理罢了,可现在她还愿意这样生徐幼珊的气,是好事啊。因此郑老夫人也只是心平气和的对齐老夫人劝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珊姐儿这么做,不去分楚王的心。我倒觉得是聪明的孩子。” 是的,其实没有谁再能比徐幼珊自己更清楚,刚刚的马儿失控一事是有多危险。又让她是离死亡有多近,但也就是因为了这样,所以她才更坚定了不把此事告诉谢璟的决定。 本来在之前,谢璟因了徐幼珊,就把计划都打乱了,反而是冒险一击的先把前线军需一事给揭发了出来,虽让周惠帝紧紧放在徐幼珊身上的注意力给转开了。但也让谢玟一击未倒,反而是有了紧觉防范,让谢璟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越发的困难。 而这些就算谢璟不。徐≌≌≌≌,<div style="margin:p 0 p 0">幼珊也是从这几天看到听到的边边角角里,给察觉的七七八八了,因此现在在确定今天的这场意外和谢玟不会有多大关系,也不会危及到谢璟时。徐幼珊马上就决定了。先不要惊动谢璟,现在分他的心,就最好不要打扰他的步伐,不然她知道,谢璟一定会为了她瞻前顾后的。 可若如此的瞻前顾后,那又怎能不被影响呢?这道理徐幼珊还是清楚的,所以她苦求裴氏,不让她派人回楚王府去报信。而现下,在郑老夫人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完后。齐老夫人也是冷静下来了,只是这事,绝不能这么完了。 齐老夫人的眼里,冷光煞煞! …… …… 秾华堂里,众人都面色不好,但在此时的秋初馆里,徐幼珊却是哭的啊,眼泪鼻涕一股脑的却擦在了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衣服上,让本来是还有多心疼徐幼珊的两人,瞬间就也不是那么心疼了,毕竟要是有这么一个人,放着递给她的棉帕不用,硬要用别人昂贵的锦衣来擦鼻涕,那估计换了谁,也心疼不了多久的。 而在徐幼容的外袍,那件专门用天水碧丝蜀绣成的青色芙蓉满开羽罗袍,终于在徐幼珊的鼻涕下泡汤后,徐幼容也终是发作了。 “徐幼珊,你够咯,不准再哭了,七舅祖明明就给你开了止痛散,你也喝过药了,根本就没多痛了,你怎么还哭成这样。”一把把徐幼珊正在用来拧鼻涕的自己的青色芙蓉罗袍扯回来,并且一脸嫌恶的赶忙脱下这满是徐幼珊眼泪鼻涕的外袍,丢给了已经憋笑都快要憋不住的婉儿,一边对着徐幼珊大吼道。 “大姐,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怎么还能吼我,嬗姐姐,你快看大姐她啦。”被徐幼容扯去了自己正在擦鼻涕的柔软布袍,徐幼珊立马一边扭头对徐明嬗哭诉,一边伸手去抓徐明嬗那件比起徐幼容的天水碧丝芙蓉罗袍,也毫不逊色的大红刺绣折技葵花金带衣,打算拿来擦擦眼泪。 可徐明嬗的动作比起徐幼容来也是丝毫不慢,一边赶忙狠狠拍开了徐幼珊伸来的右手,一边正气凛然的对徐幼珊训道:“对啊,容姐儿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珊姐儿现在可是受伤了诶,不过就是一件天水碧丝的芙蓉罗袍嘛,难道它还比珊姐儿重要不成。” “哈……”徐幼容无语的看着徐明嬗,刚准备要什么,可被徐明嬗狠狠拍了一下的徐幼珊,却突然以更大的音量猛地哭了出来,那“哇哇哇”的哭声,真的是震天响啊,吓的徐幼容和徐明嬗瞬间就傻在了当场。 “哎呀,珊姐儿你哭什么嘛。”离徐幼珊最近的徐明嬗被她给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回神后,就赶忙虚抱着徐幼珊哄道:“别哭,别哭了啊,你是不是又哪里疼了,和我,我让琴心去找七舅祖来,你别哭了啊,要是一会儿扯到了受伤的左手怎么办?” 徐明嬗着急的哄着徐幼珊,而现在徐幼容也是回过神来了,她也马上又坐回了徐幼珊的旁边,忙道:“是啊,珊姐儿你别只管哭,怎么了你倒是啊,是不是哪里又疼了?” “不……不是,是刚刚嬗姐姐打我,你们又气的不给我拿你们俩的衣服擦眼泪。”徐幼珊哭的是抽抽噎噎得道,但等她完后,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脸真是“刷”的一下就黑了下来,让旁边的婉儿和楚黛她们敢肯定,要不是徐幼珊现在受伤了,那她绝对是会被徐幼容两人给好好收拾一顿的。 但比较不幸的就是。现在徐幼珊是有伤在身啊,因此徐幼容和徐明嬗这时是除了用可以把人瞪穿的气势瞪着徐幼珊外,其他的事也不能做什么了。可话是这样。但当徐幼珊根本不管两人快要变锅底的脸色,只是自顾自的又抓起了身边两人的衣服来擦眼泪鼻涕时,徐幼容和徐明嬗却是再也没做什么阻止的动作了。 而且不仅如此,在徐幼珊终于哭累了睡着以后,徐幼容和徐明嬗还是没有离开她,在把徐幼珊心的放平在身后的软榻上,又给她盖好被子后。徐幼容和徐明嬗却还是一直守在了她的身边没离开。 而至于下午本来是要举办的裴氏得生辰宴,现在也是没谁有那个心情参加了,郑老夫人她们也在午后就离开东阳巷回麒麟坊了。只是裴氏不放心徐幼珊,硬是让她在东阳巷待到了戌时左右,又请齐沅为她再诊治了一遍,才派人护送着她回楚王府。 “你这是怎么了?” 楚王府。泊微后云。正房里,谢璟好看的眉紧紧的皱了起来,狭长的眸子也是看着徐幼珊那被绷带缠了个死紧的左手,寒意闪动不已。而看着这样的谢璟,徐幼珊却是觉得本就因了七舅祖特意开给她的止痛散,而已经不怎么疼了的左手,现在更是好像都感觉不到什么疼痛感了。 “没什么啦,就是今天在路上摔了一跤。所以……就这样咯。”徐幼珊苦兮兮的笑了一下,然后破天荒的主动跑进了谢璟的怀里。右手也抱紧了他,让谢璟本是戾气隐隐显现的俊美脸庞上,霎时就是一怔,而手却下意识的就抱紧了怀里得人儿。 “嘶!”但下一瞬,谢璟就被徐幼珊的抽气声给唤回了神,并且马上放轻抱着她的力度,低头忙问道:“弄疼你了?” 徐幼珊还是把脸埋进了谢璟的怀里,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但右手却又用了些力,使劲的往谢璟得怀里钻。而看着这样的徐幼珊,谢璟眼眸闪动了两下,居然就也不再问什么了,而是抱起了徐幼珊就往里间走。 吴林氏等人见此,自然是都默契的退出了房外,可一等吴林氏把门掩上,她就抓了刘妈妈到一旁去话,而正房的里间内,谢璟却是抱着徐幼珊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轻声问道:“摔伤后,是谁帮你诊治包扎的,是齐院首吗?”今天徐幼珊要往东阳巷去赴宴,谢璟当然是提前都打听好了会有什么人去赴宴的,因此他当然也知道,今天齐沅也会去。 “嗯,是七舅祖为我包扎的,而且七舅祖了,这只是轻微的挫伤,并没什么大碍的,但我摔伤的那一刻实在是太疼了。”徐幼珊的话里有些委屈,配上了现在罕见的撒娇行为,倒也就得通了,而徐幼珊的话,也让谢璟眼里深处的冷意散去了一些。 “那现在还疼吗?”谢璟轻声问。 “不疼了,七舅祖开了止痛散给我,药方也在刘妈妈那儿了。”徐幼珊窝在谢璟的怀里,乖乖的道。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在东阳巷时,她已经是睡了好一会儿的,但现在在谢璟的怀里,她居然又困了,于是徐幼珊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后,在谢璟低低的、好听的嗓音里,她还是又睡着了。 而谢璟在看见了徐幼珊睡着后,也没惊醒她,只是就那样静静的抱着她在炕上坐了一会儿,神色讳莫如深半晌,才慢慢的把怀里的徐幼珊放到炕上,又轻轻的给她盖上被子后,才无声的离开。 泊微后云的庭院里,此时却赫然就有闻歌在等着,在谢璟从房里出来时,闻歌也马上就迎了上去,而谢璟见到闻歌在此,居然也不惊奇,第一句话就问道:“怎么回事?” 闻歌躬身答道:“启禀王爷,王妃今天去东阳巷时,走的是路,并没有人看见王妃的踪影,而且王妃今天出去时,可能是不想张扬,带的人并不多,而且都是王妃的陪房,刚刚属下是都去询问了一遍的,回答的都是王妃是不心摔倒的。” “东阳巷和徐府那边呢,能打听到什么吗?”谢璟微微皱了皱眉的问道。 “徐府里没有我们的人,打听不到什么,但东阳巷周边倒是有我们的眼线,刚刚我也派人去问了,据他们的回答,今天在徐府的后门处,的确是有了一会儿得骚乱的,但马上就被徐府护卫给围了起来,所以我们的眼线没看到具体是发生了什么。”闻歌据实回道。 “嗯,知道了,继续调查。”谢璟沉思了一会儿,吩咐道。 “是,殿下。”虽然闻歌觉得,这事可能就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可既然谢璟吩咐了,那闻歌也不会有意见,只是领命,然后在谢璟没什么其他的吩咐后,就行礼告辞了。而谢璟在闻歌走后,却是一个人在庭院里站立了许久,才转身向屋内走去。 而这一夜的神都里,却是不得安宁了。 ***** ***** “喝了。” “不要。” “喝了。”谢璟面色坚定的看着徐幼珊,而徐幼珊则眼泪汪汪的回看向他,她也真是万万想不到啊,这不过才几天啊,她怎么就和谢璟的位置调换了。尤其是看着谢璟手上那晚黑乎乎的药膳补汤,徐幼珊真是想直接昏过去的心都有了,因为谢璟现下手上的这碗药膳,可和前些天她给他熬的那一碗不同啊。 不过不同,也许还不够贴切,应该是,谢璟现下手上的这碗药膳,和前些天她亲自给他熬的那一碗补汤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她熬给谢璟的那碗补汤,只不过是微苦而已,可现在谢璟专门吩咐了月黛熬给她的这碗,因为都是放了药材温补的补汤,而且为了提升药性,其余的辅料也都是只注重补,不注重味道的,那这下这碗补汤该有多苦多难喝,徐幼珊真是喝过一次就不想再喝第二次的了。 因此这也才有了眼下这一幕,谢璟坚定的把长腿跨坐在了榻上,把徐幼珊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然后手里抬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膳补汤递给她。而徐幼珊则是死死的用右手抱紧了一只靠枕,然后只露出两只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谢璟,希望能打动他,让他收回那只恶魔之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冷风肃 但可惜的就是,谢璟这次一点也不为所动,只是更加坚定的把徐幼珊抱紧的那只靠枕轻松抽走,然后一只手把她捞进了怀里,狭长绝艳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又说了一遍:“喝了。” 呜……而徐幼珊眼见大势已去,又徒劳无功的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蔫蔫的还是捏着鼻子,一口气就把那碗比她七舅祖开给她的药,还要苦上十倍的药膳补汤给喝完了。 唉,真是命苦!徐幼珊在喝完了补汤后,就有气无力的瘫在谢璟怀里了,而谢璟也绕开徐幼珊受伤的左手抱着她,任她在他怀里苦得挤眉弄眼的。 “我都快好了,就连七舅祖都说马上就可以把绷带拆了呢,殿下,你说,是不是我们就不用再弄那什么补汤了啊。”徐幼珊讨好的在谢璟怀里说道,一边说还一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就好像若他不同意,她就会马上哭出来一样,让谢璟也是看得有些哑然失笑。可笑完以后,谢璟却只是看着徐幼珊,没有搭话。 可谢璟的不说话,却比说话还要来的有冲击力,徐幼珊在看着那张漂亮的面孔半晌,就投降了,嘟了嘟嘴,不高兴的把头埋进了谢璟的怀里,又是她败下阵来了,真是丢脸。 是啊,丢脸啊!屋外的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听见屋里没动静了,也就知道肯定又是徐幼珊败下阵来了,于是这几天不管什么苦的、难喝的,但却是对徐幼珊身体有好处的补汤药膳,吴林氏她们都是学乖了的,不会直接端去给徐幼珊,而是绕了一个弯,给了谢璟。 而结果嘛,就是不用多说的了,只要是谢璟出马,那真是无往不利啊。吴林氏和刘妈妈笑着摇了摇头,就又都去忙了。而屋里的徐幼珊则是在谢璟的怀里,没用多久就睡着了。 谢璟低头看了一会儿徐幼珊的睡颜,嘴角轻轻扬起,在又过了许久。等徐幼珊终于睡熟后,谢璟才把徐幼珊放到床上,然后起身离开,在去空山居前,却是又照常吩咐了吴林氏。若徐幼珊醒了以后,就来通知他。吴林氏闻言当然是连忙应下,而谢璟则就直接去空山居了。 不过徐幼珊这一睡,睡的实在是太熟了,等到吴林氏派人去通知谢璟时,是已经天色都有些暗下来的时候了,而徐幼珊看着不一会儿后过来的谢璟,眼里那微微揶揄的眼神时,小脸是经不住的一红啊,嘴里也忙就给自己开脱道:“我现在可是有伤在身啊。情况不一样的。再说了,我身子虚弱啊,多睡了一会儿,也是很正常的嘛。” “哦,只是睡了‘一会儿’啊,那真是很正常啊。”谢璟也不反驳徐幼珊,只是眼里的揶揄神色更浓了一些,让徐幼珊的脸越发红了些,脸颊也鼓了起来。但谢璟看着这样有些孩子气的徐幼珊,却是笑的更深了。 “饿了没有?”不过谢璟却还是了解徐幼珊的。知道不能撩拨的她狠了,不然这小黑炭就会炸毛的,于是谢璟红唇弯了弯,就把刚刚“睡了一小会儿”的话题跳过了。直接问徐幼珊有没有饿了。而徐幼珊在闻言后一顿,肚子里也那么刚好的就咕咕响了,于是她马上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那想吃什么?”谢璟眼里一柔,伸手把被褥里的徐幼珊抱进了怀里,笑问道。 “呃……”徐幼珊一时间被谢璟问住了,歪着头想了想。才说道:“我现在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就只是饿了,不如殿下你帮我决定吧。” 徐幼珊眼睛亮亮的看着谢璟,谢璟自然点头应了,于是就做主点了几个清淡的小菜,让月黛直接去泊微后云的小厨房料理了,没去让大厨房捣腾。毕竟徐幼珊还是比较喜欢月黛的厨艺,这点谢璟倒也是清楚的,因此就都顺着徐幼珊的意来。而徐幼珊在听见谢璟的吩咐后,也是笑眯了眼。 不过就在月黛赶忙去小厨房里准备谢璟和徐幼珊的晚膳时,一个不速之客却急匆匆的跑来了泊微后云,也惊起了一汪湖水。 锦梦面色紧张的垂首站在大堂里,后背上都是密密的冷汗,明明现在天气已很是燥热,但锦梦却还是觉得突然冷了起来。而和锦梦不一样的是,在首座上独自端坐着的谢璟面无表情,他看着锦梦,以别人无法探知他到底是喜是怒的淡淡语气,问道:“心云又不舒服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请大夫了吗?” “回王爷的话,侧妃是在下午时开始不舒服的,赵嬷嬷也已经请了太医来过了,但侧妃现在的情况还是不怎么见好,从刚刚开始又一直在叨念王爷,所以才派奴婢来请王爷过去一趟苎萝斋。”锦梦赶忙答道,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而谢璟在听完了锦梦的回答后,却是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会过去的,你先回苎萝斋吧。” “是。”锦梦闻言大松了一口气,在向谢璟行了一礼后,才退出了房去。终于是把冷心云交代下来的事办妥了,不然锦梦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复命,锦梦只要一想到最近变得陌生的冷心云,她就止不住的一个哆嗦。可偏偏要命的就是,锦梦是不可能离开冷心云的,她的老子娘可都还在冷府里待着呢,她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锦梦想到了这儿,也不得又好好的收拾收拾了心情,就离开了泊微后云,向苎萝斋走去。但就在锦梦一离开了,谢璟去就起身,向着里间走去,而此时的徐幼珊,正低着头坐在了榻上,小小的身影微微的弯着,让她显得更瘦小了。 “徐幼珊。”谢璟心里一疼,低声的叫了一声徐幼珊的名字。 而徐幼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失焦的眼下意识得抬起看向谢璟,而在看清了谢璟眼里动荡的波光后,她却反而慢慢的镇定下来了,心里的骚乱,此时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她忽地笑了笑,说道:“殿下,既然冷侧妃不舒服,那你就去看看她吧。只是……早点回来。”徐幼珊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但谢璟却就是听得清清楚楚。 “徐幼珊。”谢璟又再叫了徐幼珊一声,声音有些异常。 “啊?”徐幼珊也就奇怪的又抬起眼看他。可还不等她看清那张漂亮的面孔,她却就先感觉到了自己唇上,那微凉柔软到无以加复的触感。 唉,祸害啊!徐幼珊在意识最后消失前,想起的。却是最足以形容谢璟的这三个字。 楚王府,苎萝斋。 冷心云是真的身子不舒服吗?是的,冷心云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但这些苍白,却没减轻了冷心云的美丽,反而还为她增添了一丝楚楚可怜的味道,让人更容易去心疼保护这样的女子。只是这些柔弱,对其他人可能还有些用,可对谢璟,冷心云却是知道的。那作用是微乎其微啊。 谁叫她不是泊微后云里的那人呢?冷心云此时想到了自徐幼珊“意外”摔伤后,谢璟就更是一直守在泊微后云的事,眼里霎时就狠辣之意弥漫,吓的旁边的锦梦赶紧低头站好。 而冷心云眼里的狠意持续的时间却也不久,下一瞬就消散无形了,只是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身子倒是真得赶紧痊愈了,这样她才能更加全心全意的去对付她的敌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么有心无力。只能每次占着身体的不适,让谢璟来看上她几面,然后就离开了。这可不是冷心云要的结果,但以她现在的身子情况。除了眼睁睁的看着谢璟离开,她也不能再做什么其他的了,而谢璟的一句好好休息,就可以让冷心云哑口无言了。 “参见王爷。”房外的请安声忽然响起,让冷心云从深思里回神,知道是谢璟来了。 “王爷。”冷心云一抬头。就看见了进来的谢璟,而不管是什么时候看见谢璟,她都会不自觉的感叹,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绝色的男子,让人沉迷。 “我听说你今天又不舒服了,怎么回事,太医有说是因为什么吗?怎么会将养了这么久,你的身体还是这么虚弱,是不是那些太医怠慢了?”谢璟阻住了冷心云要起身的动作,但一开口,就是问出了让冷心云有些心惊的问题。 冷心云的身体怎么会一、两个月了还不是很有起效,这冷心云自己倒是没有太奇怪,因为她知道这是为什么,毕竟病和毒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但她怎么可能会对谢璟实话实说? 冷心云突然拿了手帕佯装拭泪,避开谢璟目光的说道:“谢王爷关心,但太医也说了,这各人有各人的差异,再多需休养几天也是正常的,王爷无需太过担心。” “是吗,原来太医这样说了啊,那就好,那你要记得多多休息。”谢璟闻言温雅的笑了笑,看上去无害的很,可冷心云却觉得心下一紧,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就是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而谢璟却还是那样温和的笑着,忽地又问道:“对了,我今天回府时,听得赵嬷嬷说起,贤妃午时又派人送补品药材来给你了?” 冷心云心下一滞,虽她早就在这方面准备好说辞了,可这时面对着谢璟,冷心云的心还是禁不住的一颤,可随即她又强自稳了稳心神,笑道:“是的,王爷,贤妃娘娘派来的女官说,前几天贤妃娘娘在陪太后散步时,不经意间说起了妾身,太后不禁又感慨惋惜了一番,随后也就吩咐贤妃娘娘好好的照拂妾身一下,于是今天贤妃娘娘就派人送来了一些珍稀的药材和补品,礼单妾身是已经送了一份到赵嬷嬷那儿去了的。” 冷心云一番话说的是有情有理,谢璟在听完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笑容丝毫没变,可冷心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后她的神经却都是紧绷的,直到谢璟起身离开好一会儿后,冷心云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锦梦。”冷心云突然叫道。 “奴婢在。”一直立在一旁的锦梦赶忙上前应道。 “今天王爷回府后,都去过哪儿,都见过什么人?”冷心云沉声的问道,声音里很是严肃,让锦梦是有些不能理解。本来嘛,最近徐幼珊意外摔伤后,谢璟在府里的大部分时间,可就是一直都守在泊微后云里了。而这些日子里,冷心云就算打着身子不适的理由,也是三次里才能请到谢璟来苎萝斋一次的,因此最近只要谢璟来了,就算不在这过夜,冷心云也不会像前几次那样的不高兴了,反而很是喜悦。 虽锦梦不懂这是为什么,但无一例外,而冷心云高兴了,那她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所以也都跟着高兴。可这次却相反得很,让锦梦有些不解。 不过心下的不解归不解,但锦梦可是不会表现在脸上的,她只是忙回答道:“今天王爷在回王府后,先去了泊微后云,然后在泊微后云里待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就去了空山居。空山居里那时是只有荀管事等人在等着王爷的,除了荀管事几人外,之后就再没人过去空山居了,直到戌正左右,也就是您吩咐奴婢去请王爷过来的前一会儿,泊微后云里的丫鬟去了空山居一趟,然后王爷就出了空山居,到泊微后云了。” 冷心云是早就被周惠帝赐给谢璟做侧妃了的,在谢璟身边的时日不算短了,而且在冷心云和王霓裳斗法的这些年里,她培植的势力也不少,整个楚王府里有很多她的眼线,因此谢璟在王府里的一举一动,冷心云这边倒是都清楚的,而在此时,锦梦把谢璟今天回楚王府后的所有动静都禀报给了冷心云后,冷心云的柳眉不仅没松,反而皱的更紧了一些。 但见状,锦梦不仅没追问冷心云是怎么了,反而是更加的屏息敛气得站在了一旁。(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别离 荀管事几人是谢璟的心腹,管着谢璟名下的几乎全部产业,对外,荀管事几人一直就是这么个身份,而在冷心云心里,也是一直这样认为的,因此在此时听了锦梦的报道后,冷心云对这倒也不奇怪,谢璟名下产业众多,就算谢璟平时做的几乎就是甩手掌柜,但每天要听取处理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所以对于谢璟常常在空山居里和荀管事几人议事的情景,在楚王府里都是不会觉得奇怪的,就更别提冷心云了。可也正因为了谢璟今天的行程和见的人都和往常一样,并没什么地方奇怪的,冷心云心里的警兆却越发的凝而不散,也让冷心云越发觉得哪儿不对劲。 只是不管冷心云怎么想,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脑里此时却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霍地抬头,对着锦梦问了一句:“沉香呢?” 锦梦闻言一愣,然后就赶忙跑出房去了,等了一会儿后,锦梦又跑了回来,对冷心云说道:“侧妃,沉香刚刚送王爷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冷心云的面色,这下子是变的有些难看了,可随即又恢复如常,而且嘴角还弯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竟就悠闲的躺回了床上。锦梦瞬时就有些糊涂了,可她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静静的侍立在了一旁,一言不发。 而此时的谢璟,在苎萝斋的不远处,身后却是跟着闻歌和沉香,他现下是正在听着沉香向他报道,这几天里,苎萝斋内的动静:“侧妃这几天里并没什么异常,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房里,偶尔会出来院中散散步,而最近贤妃虽派人来给侧妃送东西的次数很频繁,但却没看见她和贤妃派来的人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两人也从来未曾单独相处过。” 沉香说完,谢璟面色没什么变化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殿下言重了,不辛苦的。”沉香低着头,轻声回答道,但谢璟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沉香大惊。 “前几天,财叔向我说,天机阁里的人手不足,希望我把你调回去。”谢璟一如既往淡漠的语气,却说出了一番让沉香脸色剧变的话。她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看着谢璟,艰涩无比的问道:“殿下,是怎么回复财二掌柜的呢?” 谢璟没有立刻回答沉香的问题,但一旁的闻歌此时却转头看向了脸色苍白的沉香,眼里有很多复杂的神色,但沉香此时是看不到的,她就只是那样呆呆的看着谢璟,等着谢璟的下一句话。而在无声了半晌后,谢璟却没回答沉香的问题。而是对沉香问了一句话:“沉香啊,你跟着我多久了?” 沉香没想到此时谢璟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顿了顿,才答道:“有五年了。” “五年了啊。”谢璟声音低低的复述了一遍,语气还是一样淡漠的说着让沉香震惊的话:“你跟在我身边五年了,那你不会不知道,我最恨旁人欺瞒与我的了,是吧。” 沉香身子忍不住的一抖,然后抬起头瞪大了眼的看着,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可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谢璟也不看沉香,只是接着说:“你这么了解我,怎么会没有想到。我怎么可能会只派了你一个人来苎萝斋?”谢璟的声音还是那样清清冷冷的,但听在了沉香的耳里,却还是如惊雷一般的巨响,让她的脑海里忽然就完全浑浑噩噩了。 沉香眼睛里所有的光,全都在这一瞬间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直到最后的死寂。而谢璟却是没再看她一眼,慢慢的离开了,那背影在此时的夜色里,不知为何,居然有些荒凉萧索之意。 眼泪,也终于是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沉香呆呆的看着谢璟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里,而那修长的身影,最后留在了沉香记忆中的,也是那让人难过的荒凉萧索得背影。沉香的眼泪是越掉越急,但一旁的闻歌此时却仿佛如同雕像一般,安静的立在了沉香的身旁,并且直至亲自送着沉香离开了楚王府,交到财二掌柜派来接应的人手里之后,他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谢璟、闻歌和沉香,在彼此年纪还很小时,就是一直在一起的了,而闻歌和沉香,从被江春入收养开始,一直被灌输的信念就是以谢璟为天,以谢璟的安全为所有。只是在经过了漫漫的时间长河,闻歌却恍然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竟都有些变了。 少年时曾那样纯粹的信念,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点点的掺杂进了其他的感情,让他们三人之间也渐渐的变了,变得让过去共患难、同生死的情谊,也在时间和不应该存在的感情下,消磨的面目全非,让曾经谨记的信念,也开始扭曲狰狞,直至最后的分道扬镳。 夜色里的一处花园内,花草间遍植了一盏盏的琉璃角灯,让所有的黑暗都变得反而晕黄了起来,也让闻歌此时脸上的悲伤,那么的模糊不清,就像一副丹青画图被水浸过之后,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一瞬间变得那么面目全非。 泊微后云 今夜的谢璟很不一样,徐幼珊在他自苎萝斋回来后,就是发现了的,虽然说谢璟绝色的眉眼还是那样淡淡的,红唇也还是弯起了浅浅的弧度,和平常一样的不冷不热。但徐幼珊就是知道,现在的谢璟是不对劲的,而且还是很不对劲,不然她不会只是坐在了静静的在看着书的谢璟身边,就会鼻子酸的一直想掉泪。 “唉……”一声轻叹从谢璟的唇里溢出,长指放下了手中的书,他转头看着拼命忍住不掉泪的徐幼珊,轻笑道:“我又哪里招你了,你要这样跑来我面前哭。” 但谢璟不说话还好,他这一开口,徐幼珊那拼命忍住了的眼泪却瞬时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噼里啪啦的就一个劲的直接砸在了地面上。而谢璟黑亮如宝石的眼眸,在徐幼珊的眼泪夺眶而出的那一刻,也是黯了黯的,而悲伤,也开始悄悄的蔓延了开来。 但与之相反的就是。谢璟此时的唇角却是更扬了扬,他张口想对徐幼珊笑着说些什么,也许是让她别哭了之类的话语。可还不等声音发出,徐幼珊竟就猛地一头扎进了谢璟的怀里。用右手紧紧的搂住了谢璟纤长的脖颈,也不管这么用力的拥抱他,会让她本来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得左手很疼、很疼。 时间仿佛停止了,谢璟在徐幼珊的拥抱里,刹那间就怔忡住了。而稍后徐幼珊细细的抽噎声却又把他唤醒过来,根本想都没想,谢璟下意识的就伸手狠狠的回抱住了徐幼珊,那用力得仿佛是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谢璟狠狠的把徐幼珊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俯首把脸隐藏在了徐幼珊的发里,而此时此刻,时间在房里,却就好似是真的停止了一般。窗外,月明星稀,长风把庭院里的树叶都吹得沙沙作响。也撩起一阵阵的花香。 但在窗内,与窗外温柔的夜景不一般,窗内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在了时间里。剩下的,就只有那紧紧拥抱的两个人,好似在这世上,在他们的世界里,就都只剩下了彼此。 …… …… 夏天里的黎明,来的很早,不像在冬天里。每一日徐幼珊醒来后,都是要等好久,天方才会亮起。在夏天里的早晨,徐幼珊通常是只要醒过来没多久。天色就会开始迅速的变得大亮,就像现在一样,徐幼珊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就算昨晚睡得很晚,就算昨晚在谢璟怀里哭了太久,导致她的眼睛现在是肿的又酸又涩得不行。可她还是雷打不动的在这个时候醒了。 不过徐幼珊终究还是太累了,不仅身体累,昨晚哭了那么久,精神也很累,于是徐幼珊在床上滚了两圈后,就难得的又睡着了,这在以往看来,可是太难得的事情了。 因为只要徐幼珊醒了,那么不管她多想再睡一个回笼觉,起码都是要再过一两个时辰后的事了,也是得到了那时,徐幼珊才可能睡上一个回笼觉,不然就算眼睛再怎么睁不开,可她的头脑是清醒的,那不管她再怎么努力,那也是绝不可能去和周公相会的。 可就在徐幼珊醒来后没多久,就难得的又睡熟过去后一会儿,有一个身影却绕过了鸦青绣月白色梅花的佛手缇蓝碧玺翠屏,走进到徐幼珊的床边坐下,在看见她还睡的打呼噜时,来人一双细长的美眸就下意识的微微弯了弯,让他本就极好的容貌,更是漂亮的惊为天人。 不过来人是谁呢?自然只可能是谢璟了,他在静静的看了徐幼珊半晌,然后才伸手把她额上的青丝拂开,又轻触了触徐幼珊的小脸。谢璟的动作很是轻柔,但也许就是太温柔了,让徐幼珊觉得有些痒,于是她就伸手想把在自己脸上瘙痒的东西打掉。 但奇异的就是,在徐幼珊的手刚一触到谢璟的指尖后,她居然反而握住了,然后拿在脸庞蹭了蹭,就抱着谢璟的手翻了个身,又甜甜的和周公继续下棋去了。不过这就让谢璟有些哭笑不得了,徐幼珊这样抱着他的手,让他要是不想甩开她的手,就只能顺着她的动弯下了身,一下子靠的她极近。 “呵……” 好听的轻笑声,突然浅浅的响起,谢璟被迫弯身的用另一支手支在了床榻上,居然就那样俯首的看着徐幼珊的侧脸。不过看这个样子,谢璟是不想甩开徐幼珊得手的,那他就只能保持这个姿势了。而在稍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谢璟也的确就是一直这样保持这个好像半抱着徐幼珊的姿势,一直在低头专注的看着她,只看着她。 当太阳终于是正正的高挂在万里无云的天空时,徐幼珊居然才施施然的醒来,只是当她知道现在已经是午时,而且谢璟早就出了王府后,一张小脸瞬间就夸了下来,并且还幽怨的看着吴林氏,问她怎么不在谢璟离开前,来叫醒她。 吴林氏好笑的回答道:“早上老奴倒是想来叫醒王妃的,但一进屋就被王爷给阻住了,并且说让您多睡一会儿,不用叫醒您的。并且还嘱咐了月黛,若您早上没起来,那就把早膳和午膳坐好,一直放在锅里温着,等您醒了就送来。” 徐幼珊听完了吴林氏的话啊,幽怨的小眼神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的是傻兮兮得偷笑,看的吴林氏和旁边的刘妈妈都是笑着摇了摇头,但随即还是赶紧服侍着徐幼珊起床梳洗更衣,然后用膳。 不过在用完了膳后,徐幼珊一直傻笑的面容就有些僵掉了,因为吴林氏已经把谢璟接下来的吩咐告诉给了徐幼珊,因为昨晚她和谢璟虽说都是情绪失控了,但在后来她在谢璟的怀里哭到睡着后,谢璟却是发现了她的左手情况有些不对的,继而也想起刚刚在抱她的时候,根本就没顾及到她受伤的左手,在一阵懊悔传来后,谢璟却是一直就记得在今天一早,传了女医进王府。 虽说可以等徐幼珊醒后,再让墨儒帮她诊治一下,可一是谢璟早上有事,是马上就要出去的,根本等不到徐幼珊睡到自然醒来,而叫醒她,他又不想。二是谢璟若不在得知了徐幼珊的左手有没有大碍后,是根本就不能安心离开的。 于是谢璟也不等了,在一大早就宣来宫里有名的女医,给徐幼珊诊治了以后,说明并无大碍,并且在和外面候着的墨儒商量过后,又重新开了一个药方时,谢璟才在嘱咐了吴林氏和刘妈妈两人几句后出府的。只是就在谢璟对吴林氏两人的嘱咐里,唯一一个让徐幼珊能僵了脸的,就是那碗明显又黑了几分,而且还只是用闻的,就能知道又苦了几分的药汤。(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无波 “能不喝吗?”徐幼珊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吴林氏和刘妈妈问道。 “不能。”吴林氏和刘妈妈也笑眯眯,但却十分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不过只要谢璟不在,那徐幼珊的耍赖功夫是无人能及的啊,只要吴林氏她们抬着药碗一靠近,徐幼珊就喊疼喊痛,让吴林氏和刘妈妈是看的哭笑不得,最后还是吴林氏又把谢璟搬了出来,并且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晓以大义,向徐幼珊充分的说明了谢璟若是晚上回来后,发现她没喝药会发生什么时,徐幼珊才含着泪、捏着鼻子,把那碗更苦的药汤,给仰着头一口气的喝了。 “好苦、好苦,吴妈妈,快,蜜饯。”徐幼珊小脸皱成一团的对吴林氏说道。 吴林氏也赶忙就把备好的蜜饯拿了两个给徐幼珊,虽说徐幼珊想的是直接就抓一大把,可想到谢璟若知道了,可能会把泊微后云……不,是整个楚王府里的蜜饯全都扔掉时,徐幼珊还是忍住了。 “对了,王妃,有一件事要和您说。”吴林氏把空空的药碗拿给一旁的小丫鬟端出去后,刘妈妈就突然神色一正的对徐幼珊说道。 “什么事啊?”徐幼珊看着刘妈妈的神色有些奇怪,不知道她是要和自己说什么,怎么会面色严肃成这样。但就在这时,徐幼珊却是忽地想到了昨晚谢璟的悲伤,心上立刻就像是被谁打了一个重击般,疼的啊,徐幼珊差点就又红了眼眶。 而在费力的深呼吸了一下后,徐幼珊却是听得刘妈妈的声音响起了:“启禀王妃,就在昨晚,沉香姑娘被王爷送出王府了。” 徐幼珊本想去拿书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有些瞠大了眼的看着刘妈妈,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都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而在联想到了昨晚的事,徐幼珊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可又好像没明白的更多了,但随即她开口问的却是:“这件事现在王府里的人全都知道了吗?是谁说的?有理由吗?” “回王妃。这件事现在王府里的人都知道了,是早上锦梦奉了冷侧妃的命令,来问闻歌,昨晚沉香一宿没回苎萝斋,是不是在泊微后云里时。闻歌亲自说的,理由是沉香被王爷派去其他地方当差了。”刘妈妈把今天早上轰动了整个楚王府的事,如实的都告诉给了徐幼珊。 而徐幼珊在听完后,却是皱起了眉心,但也没再说什么,一旁的吴林氏和刘妈妈见状,也就都安静的侍立在了旁边,不去打扰徐幼珊。 沉香对于谢璟来说,不是寻常的丫鬟,乃是江春入派到了谢璟身边。来保护谢璟的人,这点徐幼珊是已经知道了的。而且沉香在谢璟的身边时日也不短了,是陪着谢璟不知共患过多少难的,就这份忠心,也的确是值得不一样的。因此就算当初在洵山下的别宫里,沉香曾污蔑过楚黛时,徐幼珊也是为了谢璟的一句“等一等”而忍下了此事,让她现在还对楚黛有些愧疚呢。 可就是这样对于谢璟不一样,有着同生死情谊的主仆情的沉香,怎么会突然被谢璟送出了王府去呢?是真的就像闻歌说的。被谢璟吩咐了去办其他的事吗。 徐幼珊又想到了昨晚的情景,马上就把这个念头给否定了,昨晚谢璟的悲伤难过,是连徐幼珊都忍不住心疼得大哭了出来的。那又怎么可能只是这样的理由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大到谢璟终于不得不让沉香离开楚王府、离开他身边的。 但这会是什么事呢?徐幼珊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可她至始至终却都没有动过一丝一毫去向谢璟问清楚的念头,连去询问闻歌的意思都没有,而是自己在泊微后云里苦苦想了一下午,等到晚上谢璟都回来时。她都没离开过泊微后云一步。 “王爷。”而再大的百思不得其解,在徐幼珊知道了谢璟回来后,却就全都丢到瓜哇国去了,她高兴的两眼放光得到大门外去迎谢璟。 而一身疲惫的谢璟,在远远的就见到了在泊微后云的大门边,大眼笑得弯弯如月的小人儿时,谢璟冷硬如铁的心,竟忽地就一软,可就在此时,远处的徐幼珊却等不得谢璟慢慢的走过来,而是用一只手提起了裙裾就要飞奔过来时,谢璟红唇轻扬,开口就让徐幼珊不准动,而他则大步走了过去。 在一伸手看可以握紧徐幼珊纤细指尖的距离,谢璟牵住了徐幼珊,在那双笑的更弯,如一轮弯月挂在夜空里的眼睛中,谢璟看见自己,竟也温柔的笑了。 …… …… “啪” 一阵重重的声音,狠狠的砸在了御制白玉镂雕云龙纹的书案之上,而就算用了再好和再珍稀绝世的灵丹妙药来养身,如今却也是两鬓斑白的周惠帝,现下是怒不可揭的睁大了眼,狠狠的瞪着那跪在了广明殿上的少年,而一旁站立着的尚书左朴射温如蔺、中书令房雍和门下侍中徐叞,此时却是在周惠帝的怒气下,同时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不语着。 “好,你真是好啊,十万先锋大军的军粮甲胄,你竟敢都偷偷换掉,以次充好?你真是太了不得了!”周惠帝说到了后面,几乎都气得说不下去了,最后干脆把手边的青玉茶碗直接就抬起砸到了谢玟的身边,那破碎声真是清脆悦耳啊,只是随之飞溅起的滚烫茶水,却是让谢玟被溅到的白皙皮肤,直接就起了红印。 “父皇明鉴,此事和孩儿无关啊,这都是那些贪官占着儿臣的名号独自为非作歹的,儿臣对此是丝毫不知的啊,请父皇明鉴啊!”谢玟极尽真诚的悲呼道,一面说还一面伏地不起,显出了自己绝对是被冤枉连累的对象。 “和你无关?哈……若没有你的首肯,你倒是告诉朕,你口中所谓的那些贪官,是怎么获得州府之间得调运令的?”周惠帝在谢玟的一番哭诉下,此时倒是冷静下来了,他面色阴郁的看着谢玟说道。 “各州府之间,官官相护之事也不少见。肯定就是他们早互相通了声气的,父皇,儿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会在前线军事告急时。还做出这种愚蠢至极的事情来啊,父皇明察秋毫,还请还儿臣一个公道啊。”谢玟声嘶力竭的大声呼道,而听到了这儿,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温如蔺却是再沉默不下去了。脚一抬就站了出去。 “启禀圣上,臣自您允了臣全权查办军需一事后,就是一直以证据为主,而关于三皇子殿下所辖的郑州都督和府尹等多位官员参与偷换军需一事,也是有确凿证据,臣才斗胆上书的,绝无冤枉谁一说。” 温如蔺微微躬身,一番话也是说得不轻不重,可却字字掷地有声,让偌大的广明殿里。顿时就鸦雀无声了起来,而徐家二房的老太爷徐叞,更是在此时把眼帘又微微垂了几分,同时在心里对温如蔺此人,是好生的感慨了一番啊。 周惠帝现最喜第三子,这是如今整个大周上下都知道的事了,不然在一开始军需一事被捅出来可能和谢玟有关后,周惠帝是怎么对待谢玟的?不过就是稍微冷淡了几日,可随后周惠帝不是就又钦点谢玟陪驾了吗。 像周惠帝这种对三皇子谢玟再明显不过的偏爱,和想立他为储君的事。几乎就都是秘而不宣的秘密了。因此现下朝中内外,谁对谢玟不是巴结奉迎的啊?就算还有些中立立场的,就像徐家这般,那也几乎都是对谢玟退避三舍了。 可看看温如蔺现下是怎么对待谢玟的。不退避三舍就不说了,竟然还迎面狠狠的撞了过去,好似不把对方撞个伏法认罪,他都不会甘休一般。可是像温如蔺这样的贤臣,如今还能活到现在,真已经就是徐叞对周惠帝最大的惊喜了。而要再往后期望什么,徐叞也只会是深深叹息一声了。 而随后,也马上就证实了徐叞的想法是多么的正确了。 周惠帝静默了许久后,突然就对温如蔺温声道:“温卿莫要激动,你自不会冤枉他人。”周惠帝说完,然后又冷冷的转过头对谢玟说道:“从今天开始,三皇子谢玟自闭于室,任何人不得探望,如有违反,皆以逆君一罪处理。温卿,此事现在还需好好查办,等到此事水落石出那天,再来重头审断吧。” “圣上,不可……”温如蔺听完周惠帝的话后,脸色微微一变就要再说什么。 可就是在这时,一直跪伏在地的谢玟却突然高声喊道:“父皇明察秋毫,儿臣一定静候事情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温如蔺的脚步一顿,可在谢玟说完后,他居然还是想再上前一步,反驳周惠帝的这个决定,但就是在这时,一旁的徐叞却是没再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着,反而是悄悄伸手拽了温如蔺一把,使得温如蔺差点摔倒,于是赶忙停下了脚步。而也趁着这点耽搁,周惠帝疲惫的就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出去。 于是徐叞就拖着温如蔺赶忙行礼,然后在温如蔺慢了一拍的时候,又拖着他就退出了广明殿。只是他们在与谢玟和房雍擦身而过时,谢玟隐隐看向了温如蔺的眼光里,有些藏得极深的杀意一闪而过,可随即就又隐没了下去:现在的温如蔺,正是父皇宠信的时候,动不得。但等到了以后……哼哼! 谢玟那一闪即逝的凶光,温如蔺没看见,他被徐叞快快的就拖出了广明殿,等到了完全看不见广明殿的殿群,直接上了马车驶出宫外时,温如蔺也才终于挣开了徐叞的手,急声的说道:“徐公,您刚刚为什么要拦着我,您明明知道,圣上这是在枉纵三皇子啊。” 对于徐叞和徐叡两人,温如蔺是一直很敬重的,况且当年他的胞姐温如意一事,也使得温如蔺对徐家很是感恩的,因此刚刚在广明殿上,虽说他不知道为什么徐叞要拦着他,可若他执意要反驳周惠帝,也不是不可以的。但就因为拦着他的人是徐叞,所以温如蔺犹豫了,而这一犹豫,也就让他没再开口。 “如蔺啊,既然你都知道圣上是有意纵枉三皇子了,那你为什么还要硬去驳圣上的意思呢。”徐叞意味深长的回道。 “当然是因为圣上这么做是不对的啊,徐公,若这次军需的事情没有被揭发,那您可以想象的到,我们那正在前线厮杀的大好儿郎们,将会是个怎样的下场?我每每想到这些,都是心如滚油流过啊,三皇子如此泯灭天良,如此对待那些不顾性命保卫我大周国土的儿郎们,实是不配以国性冠之。” 温如蔺激动的说着,根本就没听出刚刚徐叞话里的意味深长,而徐叞听完温如蔺的话后,对于这个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后生,又欣赏了几分啊。如今能一步青云的人中,不要说是如此年轻者了,只说是那些在朝中已浮沉许久的老人们,也未必能有温如蔺这般,在大富贵、大权势之下的巨大腐蚀里,居然还能冰心坚定如斯的啊。 “如蔺,明君之下,我等也许还有为民畅所欲言之能,可你说,当今是明君吗?”徐叞毫不掩饰、可以轻松被冠上欺君灭族的一句话,让温如蔺的激动霎时就冷却到了心底最深处。 “徐公,您这是……”温如蔺惊惧的看着徐叞,可当他在那双平静无波,浩瀚如海的眼中看见了自己惊骇的样子后,他渐渐的竟冷静了下来,然后没说话了半晌,徐叞也不催他,只是任他自顾自的低头沉思,等到好久、好久后,温如蔺才忽地抬头,坚定的对着徐叞说道:“可是,徐公,若我等都喏喏不敢言,那这天下谁再为民申诉。” 徐叞笑了,说道:“那若我们都触怒了圣上,被贬被戮,那到时的情况又该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摇曳 温如蔺一怔,然后脸色就难看了,而之后的路,他没再说话,徐叞自然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不知为何,平常再熟悉不过的一条路,此时走去,却是让温如蔺觉得漫长无比。 而谢玟被周惠帝禁足于宫的消息,是没张扬的,可在朝中,只要有些人脉的官员,却是已经都知道了的,至于这其中的原因嘛,众人自是也皆了然于胸。可知道归知道,却也是没谁蠢笨到宣之于口的,于是在常常伴于周惠帝左右的谢玟突然不见踪影了,居然是没谁在周惠帝面前出口问一句的,就像前两天常常陪伴在周惠帝身边的人,根本就不是谢玟一般。 而对于谢玟的消失,此时本该是最高兴的谢琰,现下却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郦王府里,谢琰神色焦灼的在一间铺设很是富丽堂皇的大院内走来走去,已经是将近半个时辰都没停歇的了。而就在他频频投去目光的那间大屋中,此时却突然是从内打开了门,自里面走出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时,谢琰的身子猛地就顿了顿,然后便以最快的速度飞奔了过去,抓住老者的手,急声问道:“墨大夫,公主怎么样了?” 这位老者,竟然就是墨大夫,他此时任谢琰像抓救命稻草一般的抓着他的手,声音很是温和的安慰道:“郦王殿下不用担心,王妃就只是吃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导致了胎气波动,但好在救治的及时,现已无大碍了的,只用以后注意不要再碰这些不干净的吃食,那就绝对是无碍的。” 不干净的东西?谢琰的眼睛马上就阴狠的眯了起来,谢琰是在宫城之中长大的,对于墨大夫这几乎是再明显不过的话,真是下一刻就马上反应过来了。 而对于这位墨大夫的话,谢琰还是很相信的,因为在不久前。就是这位他贵金从民间请来的墨大夫,所开出的养身方子,让谢琰努力了很久,却还是没有结果的事。在这位墨大夫来了以后,却耗了并不太长的时间就让谢琰和东暨公主有了子嗣,这让谢琰对这位墨大夫真是大为信服啊。 因此在现下,在墨大夫这么一说后,谢琰也就马上相信了。东暨公主这次无缘无故的动了胎气,肯定是被别人动了手脚,那看来事情是有变了啊,不能再按照他和母妃先前所计划的那样,等公主的胎像再稳一点时才行动了,不然说不得还给了别人更好的下手机会。 谢琰眼里现在是闪烁不定,而一旁的墨大夫却是径直就离开了,他面色上是一如既往的大家风范,但在心里,墨大夫却是早就把谢璟给骂的是狗血淋头了。但在骂完后,他却也是轻松了起来的,等这次事完,他欠谢璟的人情也算还完了,倒时终于可以做回他的闲云野鹤了啊。 想到这儿,墨大夫一边走一边就越觉心下舒坦,毕竟就算只以他的眼光看来,也大致看得出,此间之事,是快要了了。 墨大夫离开后。谢琰还是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伫立了很久,眼中眸光也是一变再变,但最后他还是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先进屋去关看了在喝下墨大夫的安神汤后。已经熟睡了的东暨公主一眼,才让人赶紧备车,又进了宫城去见德妃了。 “什么?” 正殿里,德妃惊惧的刷一下就站了起来,看着谢琰不可置信的问道:“琰儿,你说什么。公主被人下药,差点就小产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公主呢,孩子呢,现在怎么样了?”德妃自被周惠帝下旨,迁回原宫后,已渐渐变回以前妩媚风韵的美丽面孔上,此时瞬间就是苍白不已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惊惧。 “母妃,不用担心,幸好府里的大夫发现救治的及时,现下公主和孩子都没事了,只是还需要好好的休养一阵子。但从此事上来看,我们怕是不能再等了,现下怕别人是已知道公主有了身孕一事的,那我们的隐瞒就没有意义了,说不定这反而还会给了别人可趁之机。”谢琰先是安慰了德妃,让她不用担心,然后才把自己的担心说出。 “琰儿你说得对,既然已经有人对公主下手了,那说明这件事是已经泄露出去了的,再瞒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先把它捅到阳光底下,这样他们也不会再这么肆无忌惮了。”德妃在听到公主和孩子都没事时,脸色才稍稍恢复,而就再前几天,东暨和北边的战事终于以大胜落幕,此时正是东暨军势强盛之时,若现在东暨公主在郦王府有了个好歹,怕他们母子都是很难不受牵连的。 至于东暨公主肚子里的孩子,那就更是珍贵了,尤其是对于德妃和谢琰来说,这个孩子是直接就决定了他们还有没有一搏之力,为自己的以后挣一条出路的决定性因素。所以不管是老谋深算的德妃,还是现在已经只想扳倒谢玟的谢琰,对于这个孩子都是紧张不已的。 “那母妃,此事在什么时候告知与父皇是最好的呢?”谢琰向德妃问道。 德妃沉吟了一下,最后才郑重的说道:“就定在今天吧,刚刚孟大总管派人来说,你父皇今晚要过来这边用膳,而此事既然决定了不再等下去,那自然是越早让你父皇知道越好。” 在周惠帝的六宫之中,向来就是不缺美人的,环肥燕瘦,沉鱼落雁之姿者,那是一抓一大把啊。但就是在这些一抓一大把的美人之中,德妃不管是在以前的太子府里,还是在如今高耸威严的宫城之中,她都是鹤立鸡群的那一个,虽说不至于绝对到艳冠六宫无人能比,可在她之上的,却也是没有了。 因此就算在经历了谢琰被周惠帝厌弃,而德妃也一度曾被周惠帝下令迁出了主殿,但就是在这样绝对不利的情况面前,德妃却居然还是能不用太长的时间,就一步一步的又重新回到了周惠帝的面前,并且让周惠帝又对她起了怜惜之意,不仅又让她重新成为了一宫之主,并且也连带着让谢琰的境地也突然好转了许多。 而这些转变里,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德妃的美貌啊,那不被岁月所影响的美丽容颜。让德妃赢得了一次次的重生机会,也让她再一次的牢牢站稳在了这座宫城之中。 虽说现在的德妃已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样,与贤妃分庭抗礼,可也正是因为了在贤妃一手掌控着宫城内帏的情况之下。德妃却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来伺候讨好周惠帝,这是如今大权在握,每日都繁忙的贤妃,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而也就因了这样,现今周惠帝来德妃这儿的时间。竟是比去贤妃那儿要多了不知多少的。但也不知是不是现在已经确定了谢琰对谢玟再无竞争的威胁了,贤妃对于周惠帝又有复宠德妃的趋势,竟阻拦的不是很用心。 除了在一开始贤妃还会给新进宫的嫔妃中,最美丽的那几个制造几次机会接近周惠帝,但最后却还是没抵挡的过德妃得手段,让周惠帝逗留在了德妃的宫中后,贤妃对于周惠帝频频去德妃宫里一事,竟也就有些不闻不问的态度了,这让其余诸人更是大感奇怪,也迷惑不解得很。但此事不仅贤妃没有多理。就连德妃的表现,也好像是这才是最正常的一样,两人都默不作声。 而就这样,周惠帝就又复宠德妃的消息,却也是再度甚嚣尘上了,而德妃的宫内,就成了最近周惠帝逗留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比如今天,周惠帝也是让孟海早早的就来通知德妃,他今天会过来用膳的消息。好让德妃早做准备。 于是在德妃和谢琰把事情又前前后后的讨论过多次后,两人才最终拟好了计划,然后谢琰就出宫回郦王府了。而在天色微暗,周惠帝的御辇终于是到达了德妃宫殿后不久。整座宫城却都小小的轰动了起来。 …… …… 是夜,楚王府,泊微后云里,徐幼珊用一只手执着书,津津有味的看着。这本书是谢璟专门吩咐了平心书斋,每隔一段时间就送来的众多游记杂说里的一本。也是徐幼珊最近最感兴趣的一本游记,书上把作者游历各州各郡的神话奇闻,都记载在了里面,让徐幼珊看的很是津津有味。 “王妃,王妃!”可就在这时,楚黛激动的声音却是从外到里,迅速的就席卷而来,让徐幼珊很自觉的就放下了书,看着楚黛:“说吧,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能让你这么激动的。” 楚黛闻言,先是顺了顺气,才赶忙对徐幼珊说道:“王妃,刚刚从前院传来消息,说是宫里突然赐下了很多东西到郦王府去,长长的都快铺满了一条街呢,经我们王府的人打听,才得知原来是郦王妃、东暨公主有身孕了。” “什么?”徐幼珊惊讶的睁圆了眼,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消息啊,东暨公主有身孕了?徐幼珊现在可是知道了周惠帝对于“皇长孙”这个存在是有多在意了,这可是代表了他不是一个无德无福君王,也没有受天罚,不得绵延子嗣的最好证据。 更何况,这次还是谢琰和东暨公主的孩子,这可就是根红苗正的皇家嫡系血脉了啊,那冷心云不过是谢璟的侧妃,她怀了皇长孙却都能让周惠帝高兴成这样,那这次可就是真真正正的嫡系长孙了啊,周惠帝又该高兴到什么程度去了?徐幼珊都有些能想象德妃和谢琰,这次恐怕是又要得到周惠帝怎样的垂青了。 而也就像是徐幼珊预想的那样,随后,郦王府就成了整个神都里最容显的地方,不止周惠帝隔三差五的就赐下得各种名贵物什,就连周惠帝都是移驾,亲自去了郦王府几次,让谢琰真是一时风头无两啊。 至于谢玟什么的,在谢琰突然暴起的风头下,可谓是直接就被人们暂时遗忘了,不过这也就是暂时不理,因为不久后,也不知是经谁提醒,人们突然意识到,就算谢琰此时再得宠又怎么样,他已经是和东暨公主成婚了的,那他和大周的皇位,从此就是再无瓜葛的了。 楚王府,空山居。 “殿下,郑州那边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三掌柜已扼守住了那边的局势,再拖一阵子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嗯,你回信给三叔,就说尽量拖延,并且把这边的情势全都复述一遍给三叔。” “是,殿下,不过墨大夫那边一直在示意,郦王府里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他老人家想离开了,让您……动作利索点,不要一直浪费他的时间。”闻歌一番话说到最后,真是冷汗都要滴下来了,更别说抬头去观望谢璟现在的神色了。而对于这位墨大夫,闻歌真是汗颜的很啊。 “你回复墨大夫,就说我已经很努力了,让他老人家再多忍耐一会儿吧,并且一定得注意东暨公主腹里的孩子,不能有任何闪失。”谢璟无声的笑了笑,伸手揉着眉心对闻歌吩咐道,现在谢琰正是需要东暨公主肚里的这个胎儿,在周惠帝的面前争取话语权。而谢璟现在也需要谢琰这把刀,来对付谢玟,因此东暨公主此时是绝对不能有什么差池的。 “是。”闻歌领命,在向谢璟行了一礼后,就退出书房去准备了,而在闻歌离开后,荀管事他们却是立刻就鱼贯而入,与谢璟商讨起了其他的事情。 将近一整个晚上,谢璟都是在和荀管事他们议事,直到夜已深沉时,他们才讨论出个大概,也就才全散去了。而谢璟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却是在书案后闭目养神了许久,最近真的是太累了,谢璟闭着眼、皱紧了剑眉,房里在夜风下摇曳的灯火,也让此时谢璟的身影显得越发孤零零的,让人越发的觉得孤寂寒冷。(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错杂 忽地,谢璟突然睁开眼,起身就往屋外走去,让守在了屋外的侍卫们一惊,但等到他们刚想跟上谢璟的脚步时,谢璟却是向他们摆了摆手,就一个人向着离空山居根本就不远的泊微后云处走去了。 空山居和泊微后云之间,是没隔着多远的,就一条主道连着,主道上如今更是遍植了五彩斑斓的花灯,让这条不远的路在人们走上去时,就算是在黑夜里,也不会觉得黑暗,反而是会被满眼的柔和灯光所璀璨了眼睛。而这条主道上,在最近的时间里,更是被徐幼珊嘱咐过了,一定得到天明才能熄灭,因此就算现在夜已深,四周都是万般寂赖,但谢璟此时一路慢慢的从空山居走去泊微后云时,心里的孤寒之意,竟也缓缓的在消散。 可这消散的速度毕竟有些慢,等谢璟走到了泊微后云时,是不能完全湮灭的,但这也无所谓了,因为在谢璟直接进到了庭院里,在看见了正房中,那居然还明亮的灯光时,谢璟心里哪还有半点孤寒寂寥? “吱呀” 轻微的开门声,在这样的深夜里,是显得再清晰不过了,让守在了外间的月黛猛然从迷糊中一个惊醒,但在看见了立在门边的谢璟时,月黛却是马上就上前行礼,谢璟微微点了点头,就示意月黛出去了。对此月黛当然是赶忙依言起身,轻悄悄的就退了出去,和着门外的婆子一起轻轻的把门掩上。 而在月黛退出去后,此时还是灯火明亮的房里,就只剩谢璟一人了,但他也不停顿,直接就向着里间走去,在绕过了纱幔和缇蓝碧玺翠屏后,就算此时里间内是没有掌灯的,但映着外间明亮如斯的灯光,谢璟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缩在临窗大炕上的小人儿。 临窗的大炕上,是徐幼珊很喜欢的一个位置。因为在这里可以直接眺望窗外的风景,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她都可以在这儿领略不一样的美景,所以徐幼珊很是喜欢临窗大炕的这个位置。而此时。徐幼珊还是在这大炕上,但她这时却是缩成了一小团睡着的,脚边甚至还有她翻到了一半的几本书籍,以及又被她踢掉了的被褥。 不过对于徐幼珊这极其不雅的睡相,谢璟此时却已经不会像一开始那么错愕了。反而现在的谢璟,对于这都觉得是司空见惯了,尤其是在此时,谢璟看着睡在了炕上的徐幼珊,便知道她是在等自己时睡着了的,不然她是从来不会遗弃她的金玉云烟床,而在炕上歇息的。 “傻瓜。”谢璟轻轻的走到了炕边坐下,也不需要点灯,就映着外间大亮的灯火,伸手轻轻得触了触徐幼珊的小脸。而徐幼珊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温暖的东西一样,顺手就把谢璟的长指抱住,然后放到脸颊上蹭了蹭,就又睡过去了。 现在啊,徐幼珊是已经把谢璟的手当做了抱枕,而谢璟对于这种情景,也是已经不再反抗了。不过在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云床,再看了看徐幼珊缩成一小团的身子后,谢璟还是在徐幼珊皱起的月眉下抽出了手,再小心的打横抱起她。把她放到了旁边的金玉云烟床上。 而徐幼珊在一回到了云床上后,也果然就全身舒展的滚了进去,那像只毛茸茸的小松鼠得模样,让谢璟哭笑不得。可也在心底软了一角。不过随后,谢璟就又先去了外间,在把灯都全熄了,只留下两盏落地凝华琅金灯后,他才回到里间,伸手把床上的锦被给徐幼珊盖好了。而且还厚厚实实的裹了一层,对于徐幼珊踢被子的功力,谢璟现在可是领教的再深刻不过了。 但现在可是最容易热寒交替的时候,谢璟可不想徐幼珊风寒了,因此就算徐幼珊被谢璟这么用被子一裹,小脸就有些皱了起来时,他虽是也微微心疼了,但却还是没让徐幼珊把被子踢开,反而是就这样靠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就算睡着了,也可以瞎折腾的小人儿。 只是,在黑夜里,谢璟那依然依稀可见的黑亮瞳孔,在凝视着徐幼珊时,却是美的就像此时窗外得夜空里,那颗最明亮的星辰。 ***** ***** “最近的郦王府,真是太出风头了,我和你们俩说啊,你们绝对想象不到郦王府现在有多炙手可热。就是才前几天啊,我不是陪着舅祖母去了一趟南华寺上香嘛,可那天碰巧,东暨公主竟然也去了,当时要不是公主她派人来请舅祖母,我都还不知道原来她也会在南华寺呢。”徐明嬗口沫横飞的说着,说到一半,觉得口渴了,竟还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后,就又继续对徐幼容和徐幼珊喷着唾沫了。 “东暨公主去南华寺上香还愿,想要低调一些,这我是了解的,毕竟在太后和圣上连番亲自移驾去郦王府探望公主后,现在公主可就是整个神都里最受瞩目的人了,她的一举一动都是牵动了无数人的眼睛啊,因此公主不欲声张行踪,也是不难理解的。但坏就坏在,那天也不知道是受透漏了风声,在我陪着舅祖母去拜见了东暨公主后不久,就有许多人接连来拜了,不到一会儿,直接就是把整个斋院都给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啊,那气势真是几乎密不透风,连一只苍蝇都是飞不出去的了。” 徐明嬗也不知是不是又想到了那天的恐怖情景,说到了这儿时,竟还打了一个哆嗦,让徐幼容和徐幼珊好笑不已。 “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你们是怎么解围的?”徐幼容笑着问道。 “后来当然就是暄表哥亲自来接我和舅祖母咯。”徐明嬗忽然就得意洋洋的说道:“当时暄表哥真是威武的啊,一马当先就开出了一条道路,接着舅祖母和我就出去了。不过郦王也不错啊,他竟然是比暄表哥还早到了一些的,而且在来时更是一脸的紧张,其后在见到了公主没事后,脸色才好转了的。” “他当然紧张东暨公主了,现在公主可是他最大的底牌啊,他怎么能不紧张公主。”徐幼容听完徐明嬗的话后,却是有些不以为意。以徐幼容的眼光,她当然也早就看出了谢琰此时能这样风光,不过是赖了东暨公主和其腹中皇长孙的原因,尤其是在冷心云小产后不久。谢琰和东暨公主送给周惠帝的这个嫡系皇长孙,真是再及时不过的及时雨了,那所造成的一连串连锁反应,可不就是平时能比的了。 因此在徐幼容的眼里,以谢琰曾经做过的事来说。她当然觉得谢琰会如此紧张东暨公主,所为的也不过就是公主腹中的那个皇长孙罢了。 “你说的倒也是没错啦,不过我看郦王对公主,是真的还挺不一样的。”徐明嬗有些迟疑的说道,她想起了那天谢琰看东暨公主的目光,徐明嬗觉得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虽然说对于谢琰,徐明嬗也是没什么好印象的,毕竟当年荣华殿的后殿之事,徐明嬗和徐幼容、徐明婳都是一样“铭记”在心。 “东暨公主漂不漂亮啊。”而就在徐幼容和徐明嬗还在因了提起谢琰。有些心情不虞时,一道在此时显得特别没心没肺的声音插了进来,让徐幼容和徐明嬗立时就眯起了眼睛。 “呃……看来东暨公主是不漂亮啊,那就不谈她了、不谈她了啊。”徐幼珊一看徐幼容和徐明嬗转头,眯着眼睛看向她时,心底马上就警铃大作,嘴上也赶忙打起了哈哈来,但可惜的就是,还是晚了一些。 “别啊,我们可什么都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东暨公主不漂亮啊。” 徐幼容笑的如花一般娇艳的起身,向着徐幼珊走来,吓得徐幼珊也猛地起身,准备往后退。可就在这时,她却被徐明嬗从后面给抓住了。“哎哟,珊姐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你不是想知道东暨公主漂不漂亮吗?没事,现在我和你大姐就慢慢的、好好的、详细的告诉你。” “不、不用了吧。两位大姐,不用这么客气的,其实吧,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哈哈哈,别、别挠痒痒啊,我还是伤员……哈哈哈!” 泊微后云里,本来是打着来探望伤员的徐幼容和徐明嬗两人,此时却是一起“帮”这个伤员给挠起痒痒来了,而在这个阳光炙热的午后,不管外面是怎样的人心浮动,在这泊微后云里,却是只有满院的笑声在充斥着。 不过这次徐幼容和徐明嬗在楚王府里逗留的时间却不长,在一个时辰不到就都离开了,而徐幼珊居然也没有留,因为她知道最近徐家和北定王府齐家里都是有事的,徐幼容和徐明嬗也自不好在外多留。而徐家最近的事情嘛,就不用多说了,此时前线战事稳定下来后,就是又回到了胶着的状态,但这次提议翟家任帅的是徐家两位老太爷,因此现下徐家里也是没能闲着,都在为这次战事忙里忙外的。 而至于北定王府齐家里嘛,却就是因了北定王齐霈突然病倒一事,这次齐霈得的是急病,杀了个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现在虽说是因救治及时而免于危难,但因了这一病,齐霈却就有了让齐暄袭爵的念头。可和齐霈的意思不相同的就是,齐暄并没有此时袭爵的意向,他觉得齐霈还可以再长命百岁呢,不需要这么快就好像安排后事一般,因此此时的北定王府里,也是为了这互不相让的一老一少而鸡犬不宁的。 这些徐幼珊都再清楚不过了,因此今天倒是都没有留徐幼容和徐明嬗,而是让她们早早就回去了。不过在徐幼容和徐明嬗离开前,却都是和徐幼珊约好了的。 “下个月就是端午了,而前几天三皇子也被贤妃娘娘已为他选妃的由头,说动了圣上,解了三皇子的禁闭了。那如今贤妃独掌六宫,宫中肯定是要借着端午摆宴,为三皇子先虑一遍各个王公贵女的,到时我们是肯定要去的,那你呢?” “我的伤情到时肯定也是痊愈了的,想必也躲不过这次宫宴,估摸着也是要去的,那这下倒好,到时我们三人就可以作伴了。” 徐幼珊三人相约好,就各自作别了,而在晚上谢璟回来,徐幼珊对他提起了大约一个月后的端午宫宴时,谢璟却是皱了皱眉的,让徐幼珊有些不安,但她看着谢璟在沉思,也没打扰他,只是就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沉思的谢璟……花痴。 现在徐幼珊对谢璟的容颜,还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只要看久了,那花痴就是必然的。虽说为此,徐幼珊很是觉得丢脸的无数次,但就是没有一点办法啊,所以最后,徐幼珊也就不再负隅顽抗了,反正人家被看的那个都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了,那她也就不忸怩了,于是徐幼珊看着谢璟流口水的画面,在泊微后云里真是再常见不过了。 “擦一擦口水。” “啊!”徐幼珊一惊,忙真的就伸手去碰嘴角,可在看见了谢璟眼里淡淡的揶揄笑意时,徐幼珊就怒红了一张小脸,但谢璟却只是笑着低眸,看着手里的书,对她说道:“这次谢玟能被父皇解了禁闭,虽说是贤妃的好手段,可也从侧面反应了父皇还是没有对谢玟失望,这次贤妃又忽然提起了谢玟还未娶正妃一事,看来是有所图谋啊。” 谢璟一般不会和徐幼珊谈这些错综复杂的势力交错一事,现下他会突然这么仔细的对徐幼珊说着,让徐幼珊有些奇怪,可她还是静静的听着,一字不漏。 “不过现下朝中的势力虽是一边倒向谢玟的趋势,可这次借着谢琰又被父皇重新注意的原因,以毕家为首的一派,也有隐隐突破谢玟一系打压的趋势。而且前几天,德妃不是才从贤妃的手里,把苑央宫的掌控权又给夺回了自己的手中吗,这么一来,德妃虽还是不能插手六宫诸事,可也不再受贤妃辖制了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相约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谢璟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手上的古籍一眼,可话还是继续对徐幼珊说道:“事情发展到了现在,估计贤妃也不敢再忽视德妃了,本来谢琰现下已是和东暨公主成婚了的,那他和德妃对于贤妃母子问鼎皇位一途,是应该再没有任何威胁的了。可贤妃和谢玟却忘了一点,虽谢琰和大周的这个皇位再无关系,可他和德妃,若是想死磕,却也能让贤妃母子同样无缘于帝位。” “哦。” 徐幼珊听倒是听懂了谢璟说的每一句话,可她到现在还是没听懂谢璟为何和自己说这些,不过这也无妨,徐幼珊在谢璟转眼看来时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听着他说。 “可前两次是贤妃没有重视德妃,所以才让德妃能这样出其不意的给贤妃吃了一个大亏,但现下贤妃警醒起来了,那贤妃有利的位置和处境,就使得德妃想再像这次一般,让贤妃吃大亏就是不太可能的了。而这次贤妃为谢玟选妃一事,就可以很好的看出其中得玄妙来。” “玄妙?这次贤妃为谢玟选妃,有什么玄妙吗?”徐幼珊不懂的问道。 “当然有了。” 谢璟声音沉了沉的说道:“朝堂之上如今不是谢玟一系的人,就是和毕家掰扯不清,不得不捆紧站在一起对付谢玟的。而剩下的官员之中,除了没有什么大的能力,不被谢玟看上的,就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家大族还在保持中立的立场了,其中就有徐家、以及北定王府、镇国公府和温家等极少数的几股势力。” 谢璟说到这儿,徐幼珊懂的就多了,如今朝中势力的划分是早就一清二楚的了,就像谢璟说的,如果不是谢玟一系的,那就一定会是和毕家捆在了一起的。若还有剩下,那肯定就只会是能力不出众,不被谢玟和当初的谢琰所看重的官员了。不然若没像谢璟刚刚说出的那几家一样权势极重的人家,那你想保持中立,还没那个资格呢,早就被谢琰和谢玟给流放出帝京了。 “那既然如今的势力已早划分清楚了。贤妃又为何要这么大费周章的给谢玟选妃呢?”谢璟再问了一句。 是啊,如今朝中的势力已早被瓜分的一干二净了,贤妃何必还要这么大费周章的给谢玟选妃呢,直接从靠拢了谢玟的大族里,选一个才貌俱佳的大家闺秀出来。给谢玟做正妃就是了啊,也不用这么麻烦。徐幼珊低头思索着,可明显谢璟也没有指望她回答,反而是又说道:“贤妃是不满足现在的境况啊,她想再拉拢一位那些中立的大族,以期壮大谢玟现在的实力。” 徐幼珊闻言,猛地就怔住了,她现在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徐幼容,徐幼容现在可还是待字闺中呢,贤妃和谢玟的阴谋。不会又打到了徐幼容的身上吧? 徐幼珊马上着急的抬眼看向谢璟,而谢璟也好像预料到了徐幼珊的惊慌一般,不等她开口问,就安慰道:“你大姐不会有事的,当初荣华殿的事,让谢琰和谢玟都被父皇厌弃与厌恶过,而谢玟虽是最后不像谢琰那般结果,但也是被父皇狠狠记上了一笔的,因此他现在是不会把注意再打到你大姐头上的。” “那就好。”谢璟说完,徐幼珊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但她随即又奇怪的问道:“那殿下你觉得,贤妃会把目标定为谁呢?” “温家。”谢璟沉声道。 徐幼珊却是一愣,然后就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会,军需一事。三皇子就是被温大人捅出来的,并且让圣上下了三皇子禁闭的也可以说是温大人造成的,贤妃怎么还会选温家的女儿为三皇子的正妃啊,他们是在谋划什么吗?”徐幼珊看着谢璟,好奇的说着,把心里的疑问都问了出来。只是在她的话里,却已不是不相信贤妃会选温家的女儿为谢玟的正妃,而是奇怪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ㄨ】 而这种盲目的信任感,让谢璟在听完徐幼珊的话后,就忽地的放下了手中得书,在转眼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徐幼珊,看的徐幼珊都以为她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时,谢璟却在她低低的惊呼声中,忽然把她捞进了怀里。 “你干什么啦。”徐幼珊鼓了鼓脸颊的对着谢璟怒道。 “没干什么啊。”但谢璟却是弯了弯红唇,淡淡的回答道,可他这种轻飘飘的回答,显然不能安抚徐幼珊刚刚受惊的小心脏,但就在徐幼珊正准备再讨伐谢璟一番时,谢璟却猛地低头咬了她一口,让徐幼珊马上就呆立当场,随即小脸那个红的啊。 “若是谢玟,我就算再高估他的沉府,自然也不会觉得他有这等眼光,可如果是贤妃的话,那就又另当别论了。”和此时羞气得不行的徐幼珊不同,谢璟看着小脸红通通的徐幼珊,却是突然正色了起来,一板一眼的对她解释道:“而温大人虽说的确是把谢玟给捅到了父皇面前,也害得谢玟被禁闭于宫,可越是这样,若最后谢玟的正妃是选中了温家女时,那如今正被父皇宠信的温大人,他的刚正不阿可就反而是会成了谢玟最好的一个护身符了。” 温如蔺的刚正不阿,是最出名的,若到时真因联姻让谢玟和温如蔺绑在了一条船上,那对谢玟的名声,只会是更加如虎添翼罢了,这根本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啊。 “更何况如今还能保持中立的这几个大家族里,北定王府齐家,贤妃自是不敢打他们的主意。而剩下的徐家也是这般,镇国公府聂家里则是因为并没有适婚的人选,那剩下来的,不就是只有温家了吗?” 谢璟说到这儿,脸色都有些沉了下来,而他怀里的徐幼珊过了一会儿,也搞懂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于是脸色也不是很好。 但一会儿后,徐幼珊却主动对谢璟说道:“殿下,虽我和温家姑娘们没有什么交情,但徐府里,我们的西席是温如意温先生,她曾对我们说过。温家女儿选婿,从来就都是以个人品德为先的。而且在温家里,虽没明言过什么,但就算在温家上几任出过宰相和帝师的辉煌时期里。温家也从未有过女儿进宫,那我想如今被温先生称为,在温家里最是惊才绝艳和品格端方的温如蔺温大人,是绝对不可能让温家女儿去打破这个惯例的。” 谢璟倒是没想到徐幼珊会这么肯定,于是唇角忽地就微微扬了扬。但随即却又有些冷声道:“可就算温大人不会理贤妃抛出的这根橄榄枝,但若贤妃让父皇下旨赐婚的话……” 话说到一半,谢璟就没说下去了,可徐幼珊却也是听懂了的,若周惠帝真的下旨赐婚了,那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绝无其他可能了。 徐幼珊张了张嘴,想对谢璟说些什么,说情况不可能会这么糟,可嘴张了合、合了又张几次后。她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而本来在沉思的谢璟见到徐幼珊这样,心情却就好了,有这样一个心上的人为自己担心,真是不错的事。 谢璟长指忽地一用力,在徐幼珊没反应过来时,就被他抱起,而谢璟的脸也突然埋进了她如墨的青丝里,却什么话都没说。而徐幼珊则是被谢璟这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的,但在她反应过来时。却居然也没像以往一般的嗔怒,反而是用右手绕过了谢璟纤长的脖颈,回抱住他。 盛夏的夜里,温度也是很高的。一般这种时候吧,人们是不会黏在一起的,因为就算只是自己一个人,那也会热得受不了,更何况是还要靠近其他的发热体? 但现下的谢璟和徐幼珊却就不同,虽他们也不是不会感到酷热的暑气。可此时,比起让人受不了的炎热来说,互相拥抱在一起汲取唯一想要的抚慰,才是他们最需要的。 …… …… 次日,在徐幼珊一早就目送着谢璟离开了楚王府后,她却就马上让吴林氏几人张罗了起来,她要去一趟南华寺,并且要把徐幼容也约出来,因为徐幼珊是记得昨天徐明嬗说过,今天她要去南华寺上香,继续为已经渐渐病愈的北定王齐霈祈福的,因此在徐幼珊打定了主意,要找徐幼容和徐明嬗询问一下温家姑娘们的事时,是马上就决定今天她也要去一趟南华寺的。 于是在吴林氏和刘妈妈手脚利索的准备下,出门的事宜是马上就准备好了的,而在等到徐幼容点头说好的回复送来后,徐幼珊就是马上出了楚王府,向着南华寺去了的。 南华寺,是神都里有名的佛寺,一向来朝拜的人是一年到头都络绎不绝的,因此在徐幼珊终于到了南华寺后,看见的就是人群熙熙攘攘的画面,真是好不热闹啊。 “珊姐儿?”而就在徐幼珊正在为眼前还是那样一成不变的喧嚣热闹而感慨时,徐明嬗的声音却从旁边传来了。此时徐幼珊所在的地方,是专门给达官贵人们停置车马的地方,因此虽说南华寺前是人群熙熙攘攘的,但在徐幼珊的周围,却是人人安静并且有条不紊的,而也因为如此,在徐明嬗一下了马车,随便四下看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在车上微微发呆的徐幼珊。 “嬗姐姐。”徐幼珊赶忙转头,在看见了徐明嬗向她走来的身影时,眼里也是有了笑意,于是马上就扶着刘妈妈的手小心登下马车,也向着徐明嬗迎去。 “你怎么会来了?是找我有什么事吗?”徐明嬗拉着徐幼珊,在看见了她头上沁出的一层薄薄得细汗时,赶忙就取出棉帕为她轻轻的拭汗,可口里却训斥道:“你也是的,左手还没好透,干嘛舟车劳顿的出远门,有什么事不能派个人来说吗,干嘛非要自己亲自过来。” “不是想你们了嘛,我对你们的思念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啊。”徐幼珊在徐明嬗面前,笑嘻嘻的说着,可眼睛却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看到周围都是楚王府和北定王府的人后,就靠近了徐明嬗,小声道:“我有事要和嬗姐姐你们说,也已经约了大姐过来。看这时间,想怕不用多久,大姐也就会到了。” 徐幼珊的话,让徐明嬗一怔,然后就在此时,远处却又有一行车马驶来,徐明嬗和徐幼珊定睛看去,不费力的就发现了那是徐家的马车,两人也就知道,这是徐幼容来了,于是徐明嬗压下已经在喉咙口的疑问,和着徐幼珊一起上前,去迎徐幼容。 而徐幼容祥云镶金串珠垂心尾的华盖马车,也在徐明嬗和徐幼珊的面前不远处就停了下来,徐幼容一跳下马车,就冲着徐幼珊直接说道:“珊姐儿,你要是一会儿要和我说的事情,没有重要到一定让我得把和聂六的相约都改期的话,那你就等着被我好好收拾吧。”徐幼容很是“温柔可亲”得对着徐幼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是是是,我知道了,那大姐、嬗姐姐,我们就先进寺吧,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徐幼珊对徐幼容是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而徐幼容虽是对于在今天聂苏泫难得的休沐里,不能和他见面很是遗憾,但她也知道徐幼珊不会在没事的时候这么紧张得把她和徐明嬗聚起来,于是现在也就还是很配合的向着南华寺里走去了。 南华寺里,是有很多个大大小小的斋院以供来此礼佛上香得香客们休息的,而这些大大小小的斋院,也都是有着很大的区别,最起码徐幼珊三人现在所处的这个斋院里,就是和其他斋院很不相同,虽在南华寺里除了供侍佛祖的宝殿外,是没有任何一个院落有富丽堂皇得铺陈的。 可在徐幼珊三人现下所处的这个斋院里,却很是幽雅不俗,独树一帜的精巧让人印象深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裁金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可在徐幼珊三人现下所处的这个斋院里,却是白墙红花,那一处处从里到外并没哪点奢侈的陈设,却通过无数的精巧布置,让这个不大的斋院里,显得是那样的幽雅不俗,独树一帜的让人印象深刻。 不过此时这些独树一帜的幽雅精巧,却是有些浪费了,因为徐幼珊三人根本就没一点心思去欣赏,反而是在一进院后,徐幼容就赶忙对徐幼珊问道:“好了、好了,这里就可以了,珊姐儿你快说吧,把我们都聚到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说真的,徐幼容已经被好奇心折磨的不行了,尤其是一想到刚刚徐幼珊派人来传话,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她说,让她就算与聂苏泫有约,也要推掉时,徐幼容真的是愣了一愣的。 可随即她就知道徐幼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她不会让自己推掉和聂苏泫得约会,因为若到时她赴约了,可徐幼珊和她说的是小事一桩时,那徐幼珊绝对知道,她会被自己收拾成什么样。 所以当她们三人都进到了南华寺为徐幼珊三人特别准备的斋院后,徐幼容就连忙催促徐幼珊,让她赶紧把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而此时徐幼珊也就不耽搁了,对着徐幼容和徐明嬗就问道:“大姐、嬗姐姐,你们和温家的姑娘们有交情吗?” “温家的姑娘们,是……安阳温家?”徐明嬗愣了一下的问道。 “嗯。”徐幼珊点了点头。 “珊姐儿,你问这个干什么?”徐幼容有些不解的问道,她还以为徐幼珊会和她们说什么大事呢,可没料到她就只是问她们知不知道温家的姑娘们,这让徐幼容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而徐幼珊这次也没卖关子,直接就把昨晚谢璟和她说的话,全一股脑的告诉给了徐幼容和徐明嬗,让两人瞬时就全沉默了下来。 可徐幼容和徐明嬗的沉默,却让徐幼珊呆了呆,然后才问道:“大姐、嬗姐姐。你们俩怎么好像都不惊奇的,难不成你们早知道了?”徐幼珊有些狐疑的看着她们俩,而徐幼容在和徐明嬗对视了一眼后,居然就对着徐幼珊点了点头。 “我们是早知道了。早在接到了宫里的帖子那天,我们就知道贤妃打的是温家得主意。”徐明嬗沉声说道,只是徐幼珊在闻言后,却在微微闪神后,就也不奇怪了。徐家里有祖父祖母他们,北定王府里有舅祖父和舅祖母,甚至还有老祖宗在呢,那这些事情,又怎么能瞒得过他们几位的眼。 更何况就算没有祖父他们的提点,就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聪慧,想怕意识到这次端午宫宴背后的意图,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反过来说,若徐幼容和徐明嬗没看出来,这才是个大问题呢。 想到这些。徐幼珊微微笑了笑,就又对徐幼容和徐明嬗问道:“所以我才问大姐和嬗姐姐你们,知不知道温家的姑娘们,和她们有交情不啊?” “认识是认识,帝京里虽大,可我们的圈子其实却是很小的,在宴会上也碰见过不少次了,但说到交情嘛……”徐明嬗说到这儿顿了顿,然后就看向了一旁的徐幼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徐幼珊有些懵了。 在徐幼珊没有嫁进楚王府前,她和徐幼容、徐明嬗和徐明婳是几乎形影不离的,因此对于她们彼此的人脉朋友。四人都是很清楚的,所以在徐幼珊的印象里,不管是她,还是徐幼容几人,都是和温家的姑娘们没什么交集的,不然徐幼珊不会在刚刚那么不确定的向她们询问了。 只是现在经过了徐明嬗看向徐幼容那别有深意的一眼后。徐幼珊却是懵了的,难不成大姐和温家的姑娘们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故事不成? 几乎是刷地一下,徐幼珊就直接转身面对着徐幼容,眼睛也紧紧的盯着她看,一眨也不眨。而看着这样的徐幼珊,不用再说什么,徐幼容也知道她想问什么了,于是徐幼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然后就对徐幼珊说道:“我和温家的姑娘们也没交情,有的……只是冤情!” 徐幼容最后的几个字,已经是咬牙切齿了,吓的徐幼珊都赶紧把身子往后挪了挪,不敢再那么逼近徐幼容了。但就在这时,旁边却响起了一阵大笑声:“哈哈哈,容姐儿,你也是的,都多久以前得事情了,你干嘛还要这么计较嘛,不过就是吃了人家的一个‘小’亏罢了嘛。” 徐明嬗说完,却好似再也忍不住的又大笑了起来,让徐幼容顿时就黑了脸,也让徐幼珊的好奇心顿时达到顶峰,跑到了徐明嬗的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道:“嬗姐姐,快和我说说,大姐和温家的姑娘们发生过什么事。” 徐幼珊虽还没听出徐幼容和温家的哪位姑娘,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却也搞懂了这事怕是徐幼容吃了个大亏,而且还是发生在她回京以前,因此徐幼珊就更好奇了。毕竟这可是徐幼容啊,在徐幼珊的眼里,除了亲人外,向来就只有徐幼容让别人吃憋的情况,什么时候别人能让徐幼容吃亏的啊? “好了、好了,珊姐儿你别摇了,我跟你说……” 徐明嬗抽出了被徐幼珊摇晃的手,刚想和她说什么时,一旁一直在黑脸的徐幼容却连忙出声打断了徐明嬗的话:“徐明嬗,你给我住口啦。” “哎哟,这有什么嘛,没事的啊容姐儿,不过就是你以前被温雅阴过一把,导致聂六误会你尖酸刻薄、狗眼看人低嘛,不过现在你都把聂六降服了,那这些事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徐明嬗根本就不理徐幼容黑得快和锅底一般的脸,对着徐幼珊又道:“珊姐儿,你是不知道啊,当初你这位聪明早慧的大姐,可是被温家的大姑娘,也就是如今的尚书左朴射温如蔺温大人的嫡女,给好好的阴了一大把呢。” 其实事情说穿了,不过就是当年还年轻气盛的少女们的幼稚把戏,可到底当初两个同样是才貌双全的少女,却同样的心高气傲。于是就发生了这么一件让徐幼容和温家的大姑娘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 当年,徐幼容才是刚刚初遇了聂苏泫不久,可她对于聂苏泫的热烈,却是一点也不逊色于如今。因此她和聂苏泫之间的所有事情,也早以一种迅猛的速度在神都里传漾开了,是在当时也几乎为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件新闻了。而也是在那时,所有聂苏泫在的地方,就是一定会有徐幼容的身影。包括了那年在耿尚书的府里,举办得一次品书会。 品书会,言简意赅就是品书的宴会,但这只不过就是这么叫罢了,实际上不过就是耿尚书的幼子邀了当时帝京里许多有名的王公子弟到府上聚会罢了,而这些有名的王公子弟里,聂苏泫自然是榜上有名的,徐幼容和徐明嬗自也是在被邀之列。 但在当时的宴会里,除了像聂苏泫和徐幼容这种不可能缺席的名单外的人,还有几个很是不同的人也被邀了。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温雅。当年的温如蔺,可还是没有被周惠帝钦点为尚书左朴射的,他在京里,也不过就是一个泯灭在众多低阶京官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名罢了。 而也因了这样,当时温雅的到来,是让品书会上的大部分人都有些惊奇的,可也不过就是惊奇了那么一会儿,就又都忘了这件事,毕竟在神都里。不管发生再荒诞不经的事,也是有的,这算什么? 一时间,大家也就都忘了这档事。只顾玩自己的,而当时的徐幼容,更是连看都没看温雅一眼,或者更准确点,应该是说在当时,除了聂苏泫外。徐幼容的眼里就根本容不下其他人了,因此等到后来因为别人的起哄,聂苏泫被拉去了另一边,使得徐幼容也忙着追上去时,却不小心的撞倒了温雅后,她看着温雅吐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是偷跑进来的?” 徐幼容当时这话根本就没带什么恶意,她不过是因为这一慌乱间,把聂苏泫的身影给搞丢了,所以才声音有些不虞了,只是当时她的声音不大,但却可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于是在静了一小会儿后,暴起的就是哄然大笑。 当年的徐幼容根本就是还是个小孩心性,而温雅也不大啊,在这一阵的哄笑中,温雅娇美的小脸更是瞬间就羞愤了起来,只是不过就几个呼吸间,温雅居然就姿态优雅的扶着丫鬟得手站起身来了,然后再对着徐幼容说道:“偷跑什么的,还请徐大小姐不要乱说,我不过是听闻这是个以书会友的聚会,才会受邀到此罢了,可眼下看来,同样是被受邀的人,却不尽然都相同啊,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草包之人。” 猛地,周围的嬉笑声瞬间就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静了下来,而徐幼容本来冷着的脸,在温雅的话一落地后,竟突然笑了起来,就像是如花一般的绽放,让徐幼容那本就是明媚无双的容颜,在那一刻更是亮起了阳光一般的刺眼之感。 而这种在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威慑力的美丽,让对面温雅的瞳孔也是稍微缩了缩的,但也不过就是稍微罢了。 “是啊,我本也觉得这宴上的其他人纵然也有几个草包之人,可也不是不能容忍,但现在发现除了草包之人外,竟还有如此粗鄙的对象,也真是让人膈应。”徐幼容笑靥如花的看着温雅,语气轻柔,一字一句再清晰不过的说道。 而在徐幼容说完后,众人又看着温雅,眼里有了戏笑之意,只是这次谁都没再笑出声,而温雅也根本就不看其他人一眼,只是对着徐幼容笑道:“哦,那看来这宴也不是什么好宴了嘛,既然都有草包和粗鄙者,只不过就是不知是不是有谁两者兼具呢。” “这还就真的不好说了,不过我就怕有人比这两者兼具者还不如呢,那粗鄙之言,真是掩都掩不住啊。” “呵...徐大小姐真是好口才啊,不过就不知是不是真的只有舌头厉害些了。” “我的口才当然是好,但是不是只有舌头厉害,我怕你不敢领教。” “是吗,那不如就趁着今天春光正好,我们就以此各自题诗一首,怎么样?” “多请赐教!”一番唇枪舌剑后,徐幼容和温雅就互不相看的一同走到了一旁的书案边,这“品书会”三字,虽不过就是个噱头罢了,但书案的文房四宝这些表面工作,倒是都做的全,因此在徐幼容和温雅各自走到了一个书案后,婉儿和对面的一个小丫鬟也很默契和熟稔的皆研起了墨来。 而这一变化,让宴上瞬间就鸦雀无声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此时正在书案后奋笔疾书的两人身上——徐幼容,是江左徐家的嫡长女,不过金钗之年,就已有艳冠京华之势,而也许是徐幼容的容貌美的太过,让所有人都只注意的到她的容颜,因此都忽略掉了,其实徐幼容惊人的不只容貌,还有她的才学。 温雅,安阳温家的女儿,在神都里名不见经传,因此就算在此时,其他人知道她的也不多,除了力邀她一起来的刘尚书家的女儿外,其他人对这个陌生的少女,都是不怎么熟悉的,因此在经过了刚刚和徐幼容的一番唇枪舌剑,却不落下风后,众人虽对她还是陌生,但也不再轻视她了,于是这一瞬间,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发出大的声响,都在专心的看着这场好戏。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在徐幼容专心的奋笔疾书时,人群中过来了一行不过五、六个人的少年,而他们在得知了刚刚是发生了什么时,就都像中间的那人小声得揶揄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往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人群中此时过来了一行不过五、六个人的少年,而他们在得知了刚刚是发生了什么时,就都像中间的那人小声得揶揄着:“哎呀,苏泫啊,真可惜你没看见,徐大小姐刚才是有多威武,听说把那个很是面生的女孩给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呢。啧啧啧……徐大小姐的口才真是好啊。” 徐幼容是江左徐家的嫡长女,身份尊贵,在神都里都少有敢得罪她的,因此现下这些和聂苏泫有点交情的少年们,虽是都看着聂苏泫有些揶揄,但话风当然还是偏向了徐幼容的:“是啊,我原先还以为徐大小姐不过就是容颜绝美,但没想到口才也是如此之好啊,你们说,这算不算得上是才貌双全了。” “当然算了,不过那女孩也不是一般人啊,在被徐大小姐撞倒在地,又教训了一番后,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起身和徐大小姐对峙,这番气度也不错了。不过当然,比起徐大小姐却还是差多了啊。”众人你一语我一句的在夸赞着徐幼容,尤其是在一会儿后,在徐幼容首先停笔,居高临下的等着对面还在奋笔疾书得温雅时,众人更是连连称赞。 只是他们都没发现,聂六那双妖艳的桃花眸里,此时却是已经有些沉冷之意了,但也就是在此时,温雅也终于停笔了,她和徐幼容对望了一眼,也不说什么,皆都把案上的裁金雪纸递给了旁边的人,而她们也都接住,然后就把这两张裁金雪纸都放到了中间的架案上,用镇纸压好后,就退后了一步。 下一刻,其他人却都就全涌了上来,围住了那两张裁金雪纸。 只见,这两张裁金雪纸上,虽都是一手小楷,可徐幼容的那张雪纸上的小楷。却是清灵飘逸,风骨已成;而温雅的那张雪纸中的小楷,却不同于徐幼容的清灵飘逸,那笔势反而是带着一些圆融苍润之美。与徐幼容一动一静间,竟各有奇妙之意。 而众人一时间也都被这两张裁金雪纸上的笔书给吸引了目光,竟好久都没去看这两首诗是写的什么,直到许久后,人群中忽然激荡出一声“好诗”时。众人才都反应过来的连忙去看这两首诗。可之后,就又是迎来了一阵沉默,众人一会儿看看徐幼容的,一会儿又看看温雅的,竟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都是好诗啊,我竟不知,徐家大小姐有如此惊人之才。” “这名不见经传的温家小姐,也不是泛泛之辈啊。” 众人接二连三的感叹发出,让本来一直信誓旦旦的两人一愣,徐幼容和温雅都是有些呆了呆的。本来她们都认为此时应该已是高下立判之时,可没想到结果竟然如此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怎么,难不成她的诗竟有如此之好? 徐幼容和温雅一顿,然后就先后让丫鬟去看一看对方的诗是什么,再回来告诉她们。而等她们各自的丫鬟回来,对她们复述了一遍对方所做的诗词后,徐幼容和温雅都是立刻就看向了对面的彼此,眼中有些不可置信,但更多的却是另外一些比不可置信。要更复杂许多的光亮闪过。 “想不到,这宴会里还是有人有些才学的嘛。”徐幼容看着温雅,淡漠的说道。 “彼此彼此,我也才发现。这宴会上不是只有粗鄙之人。”温雅不咸不淡的说道,但在眼角余光瞟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时,却又突然感慨的道:“只是真没想到啊,刚刚那样撞倒人,又看着是面生者,就带头哄笑奚落的人。原来能有这样的才华,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温雅说完,转身扶着丫鬟的手就施施然的离开了,而徐幼容被她这一番话,是说的刚想发怒,可余光中,那就算在万千人里,她也是可以一眼就找到的人影一闪而过,让徐幼容瞬间就忘了发怒,而是连忙就想转身向聂苏泫的走去,可是她才转身对上聂苏泫的眼神,却就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因为聂苏泫看着她的眼神里,就只有满满的不屑,还有一丝失望的神情,好像在说,你怎么会是这种人。而也不等徐幼容回神,聂苏泫就径直转身离开了,离开了这个宴会,离开了耿府。 而在聂苏泫都走了好一会儿后,徐幼容才猛然醒悟,知道温雅在临走前干嘛要突然说那番话了,她根本就是看见了聂苏泫在那儿,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让聂苏泫以为她是故意撞倒了温雅,并且还带头哄笑奚落,狗眼看人低。这根本就是让聂六越发讨厌她了啊,这温雅真不是个好东西。 徐幼容自那天起,就把温雅给讨厌上了,尤其是在后面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聂苏泫对她都是冷言冷语时,徐幼容就更是把温雅讨厌得透透的了。更何况在之后,温雅之父温如蔺被圣上突然钦点为尚书左朴射,一飞冲天后,徐幼容和温雅就会在各种宴会上碰见了,而两人也因了品书会和聂苏泫的由头,都一直互相针锋相对,导致最后有徐幼容的地方,温雅绝不出席;而有温雅在的地方,徐幼容也绝不踏足。 并且徐幼容对温雅的讨厌是达到了另一个顶峰的,因为在后来,只要有温雅在的地方,就算聂苏泫出现,徐幼容也是不会去的,这真是跌破了好多人的眼睛,也让有一段时间里,聂苏泫还会专门打听温雅的行踪,来躲开徐幼容。 只是这个方法并不怎么好用,一是因为徐幼容眼力多快啊,一见聂苏泫有这个意思,马上就先一步放出她会出席的消息,让温雅直接就回绝了邀请;二是温雅是根本就不怎么喜欢出门的,她品行内敛安静,是最喜幽静的,因此一年到头里,除了几个必须要出现的宴会和亲朋好友举办的外,别人是根本就见不到这位温家大小姐的,因此当时聂苏泫这个躲开徐幼容的方法 ,被很快的就放弃了。 更何况在后来,温雅在安阳的祖母身体不好,她自请回去侍奉后,别人就更看不见她的身影了。因此也不怪徐幼珊不知道徐幼容和温雅的这段“交情”。 但徐幼容和温雅这对冤家,这几年里却并没因不见面,而对彼此的讨厌有丝毫的降低。相反的,随着两人一天天长大。又到了现在都还没出阁时,在去年温雅的祖母病逝,温雅回京后,最近两人只要一见面,就还会使力往对方的痛处踩。两人的“深厚友谊”也因此真是越来越好了啊。 而在徐明嬗把徐幼容和温雅的这段往事娓娓道来后,徐幼珊看着徐幼容也是小脸乍红,不过她这是憋笑憋的,徐幼容现在的脸色可是黑得不行,就算她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现在笑出来啊,因此徐幼珊是憋笑憋得直涨红了脸。 “得了得了,想笑就笑吧。”但徐幼容看着徐幼珊那副好像快窒息的样子,忿忿得说道。 可就在徐幼容的话刚一落地,徐幼珊的爆笑声就冲天而起。吓得旁边高耸的柏树上的青鸟们一惊,纷纷的都展翅飞走了。而一会儿后,在徐幼珊终于笑完时,徐幼容却已经背对着不理她了,害得徐幼珊又哄了徐幼容许久,才把徐幼容给哄好了,三人又说回正事。 “那大姐,你和温家大小姐见面,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吧。”徐幼珊向徐幼容问道。 “容易倒是容易啦,她最近应该是被温夫人逼着参加了许多宴会。要让她多露面,使其他夫人们也能知道温雅的声名,因此现在要碰见到她倒不是什么难事。”徐幼容想了一会儿说道。 “这可好了,那大姐。你在下次遇见温家大小姐时,就询问一下她姊妹们的事啊,就像是温家的姑娘们,现在芳龄都是几何啊,有没有都订了亲啊,是不是都无意进宫啊之类的。你都去问一问嘛。”徐幼珊一点也不客气的对徐幼容说道,完全就不理徐幼容渐渐难看的脸。 “徐幼珊,你是故意的啊,你明明就知道我和温雅的关系,你还叫我去问她这些?” “疼疼疼……大姐,你松手啦,我们可以好好说嘛。”徐幼容在徐幼珊毫不客气的话下,终于是没忍住的掐向了徐幼珊的脸颊,让徐幼珊赶忙求饶,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因此徐幼珊还是不顾危险的又对徐幼容说道:“大姐,你就去问一下嘛。” “徐幼珊!!!” “好了、好了,我去问行了吧,你们俩别耍宝了。”一旁的徐明嬗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于是哭笑不得的开口说道,而徐幼珊闻言后,则立马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了徐明嬗这边,卖乖的笑着说还是嬗姐姐最好了,根本就不再看徐幼容一眼,气的徐幼容又冲过来好好的收拾了徐幼珊一顿,让徐幼珊连连求饶,徐幼容才心满意足的放过痒得快笑抽过去的徐幼珊。 不过三人既然都商议好了,也就一同去前面的宝殿上香了,之后又在南华寺里闲坐了一番,三人才各自告别。只是就在几天后,徐幼容和徐明嬗都没想到,前几天才说起的温雅,居然就会在一场荷舟宴上碰见。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说起了当初徐幼容苦追聂苏泫时,被聂苏泫不信任,当做了狗眼看人低和欺凌弱小的坏人等所有的委屈,使得最近在面对聂苏泫时,徐幼容都是冷冷淡淡,有些爱理不理的,包括今天在宴会里碰到,徐幼容也是对聂苏泫不冷不热的,让聂苏泫有些皱了皱眉,不知自己哪里又做错了。 “诶,容姐儿,你干嘛不理聂六啊。” 在温雅来之前,徐幼容和徐明嬗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因此无聊的徐明嬗看着离他们不远处,那个翩翩美少年长眉微锁的望向她们这边时,就好奇的对徐幼容问道。 可徐幼容却不承认,反而还若无其事的说道:“我有不理聂六吗?没有啊,肯定是你多想了。”此时的徐幼容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居然就站在了背对着聂苏泫的方向,让聂苏泫只能看见她的背影,而她也看不到聂苏泫。 “哦,是这样啊,那琴心过来,你去把聂六公子请过来……” “徐明嬗,你少添乱了。”徐明嬗对琴心的吩咐还没说完,旁边的徐幼容就大惊失色的把她的嘴堵住了,然后让琴心不准去。 “我怎么添乱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嘛,没有不理聂六啊,那我不是就叫他过来一叙了。”徐明嬗拍开了徐幼容的手,笑意盈盈的对着她说道,只是那笑容看在了徐幼容的眼里,真是不管怎么看都很讨厌就是了。但徐幼容现下也不敢再嘴硬了,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聂苏泫,有些没好气。 “可能是我心小吧,经过南华寺里谈起的往事,让我想起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而且越想我的心就越堵得慌,所以我现在不想见他。”徐幼容低低的说着,可她的脸上,却泛起了一些破天荒的委屈之色,让徐明嬗都傻眼了起来。 “容姐儿,你能不这么无聊吗?当年你没拿下聂六时,那是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过啊,我们所有人的苦口婆心都不能动摇你一分的,怎么到了如今,你却反而脆弱起来了。不过就是一些已经过去了的事罢了,你现在还纠结就有些傻了吧。”徐明嬗不想徐幼容聪明反被聪明误,因此有些严厉的说道。 而徐幼容闻言后,却只是瞟了徐明嬗一眼:“我这只不过就是突然想起了往事,然后感慨难过一下罢了, 你少乱担心了。”徐幼容有些无语的看着徐明嬗,只是她的心里还是暖暖的,不过嘴上的话却不留情:“再说了,有你这么笨的人在身边做标榜,想比更笨的应该不会有了吧。” “徐幼容,你说谁笨呢。”徐明嬗眯了眯眼的看着徐幼容。 “当然就是说你咯。”徐幼容丝毫不害怕的对徐明嬗笑道,肆无忌惮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倩兮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徐幼容丝毫不害怕的对徐明嬗笑到,肆无忌惮的,但就在两人要杠起来时,一旁拿着手帕捂嘴,以免笑出声来的婉儿,却在余光扫到一个身影后一顿,就赶忙上前止住了徐幼容和徐明嬗,对她们说道:“温家大小姐来了。” “什么?”徐幼容和徐明嬗一愣,今天根本就是没听说温家也会来赴宴啊,不然她们怎么可能这么无聊和放松啊。徐幼容和徐明嬗迅速的对望了一眼,然后就顺着婉儿的手看去,果然此时在人群里,有一个身穿淡蓝凤尾暗花缎面对襟褙子的女孩,跟在了一个美妇人身后,向着众人行礼。 “还真的是温雅啊。”徐幼容看着那张温婉美丽的脸庞上,浮着的淡淡笑容,鼻子里就是一声轻哼,然后就转头不再看向那边了。但徐幼容可以这么干脆,可徐明嬗却不能,于是在细细的观察了那边的动静一会儿后,徐明嬗就和徐幼容随便交代了两句,人就往温雅的方向走去了。 “哎呀,这不是北定王世子妃嘛,快请过来。” 不得不说,徐明嬗的这个北定王世子妃得名头,很是好用啊,只要她一走近,根本就不等她先说些什么,就会有人连忙殷勤的与她搭话,而徐明嬗也因了这样,轻而易举的也就融进了有着温家夫人和温雅在的这个小团体。 “世子妃,来,我为你介绍,这位可是尚书左朴射温如蔺温大人的夫人,温夫人。温夫人,这位乃是北定王府的世子妃啊。”人们向着徐明嬗介绍温夫人,而徐明嬗也就很是亲和的微笑着与温夫人见礼。只是徐明嬗的身份是什么?那可是北定王府的世子妃啊,温夫人可不是自家相公那样的一根筋,她心思剔透,见徐明嬗的态度亲和,也就露出了更加亲近的笑容,忙向徐明嬗行礼。 “早就在老祖宗和祖母的嘴里听说过温夫人的大名,今天一见。果然是不一般啊。”徐明嬗对温夫人笑道。 只是徐明嬗的笑容很亲和,但她的话就不这样了,“老祖宗”三个字一出,就把周围人的脸色都变了一变。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温夫人和温雅。 北定老王妃,在神都里代表的可不是一般的权势,甚至在普通老百姓们的心里,这位老王妃是比当今太后还要尊贵的人,毕竟太后不是周惠帝的生母。而且与周惠帝的关系也不怎么亲昵,那这又怎么能比得过,曾经数次挽救大周危局的北定老王爷的正妃——北定老王妃呢。 更何况,北定老王妃,还不是一般的贵族女子,她是数次站在了北定老王爷的身后,支持着老王爷一起度过了多少难关,又陪着老王爷撑住了多少次当年已摇摇欲坠的大周帝国得奇女子啊!这样的人,自是让大周上下千万人都敬慕不已,只怕在民间的威望里。北定老王妃是整个大周最尊贵的女人了。 或者,这独一无二的巨大威望,还不只是在民间里。 “世子妃谬赞了,能得老王妃一句夸,是妾身最大的荣幸啊。”而在一阵不短的静默里,温夫人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连忙就正了正神色的对着徐明嬗先是一礼,然后才肃声说道。 “温夫人谦虚了,老祖宗倒是不止谈起过温夫人一次啊,若是改日有空。不凡来王府一叙。”徐明嬗笑意吟吟的说着,也不管旁人又是一变的神色,而且瞬间看向温夫人的目光就不再和之前相同了。而徐明嬗的这些话倒也不是瞎掰,再说了。只要牵及到了老祖宗,谁敢乱说话啊?徐明嬗可是真的就在北定老王妃的面前,听到了她老人家不止一次的提起过这位尚书左朴射温如蔺温大人,和他的这位温夫人。 如今朝堂上的局势,可谓是再明显不过了,或者又该说。自从谢琰与东暨公主联姻后,这朝堂之上就再没有什么悬念了,周惠帝对谢璟的不喜爱,那是昭然若揭到了一定的地步了。【ㄨ】而除了谢璟这个唯一的嫡子外,剩下的其他皇子都是庶子,且除了谢玟外,其他的十多位皇子,皆年龄还幼,根本就不可能成为谢玟的竞争对手。 因此若只从表面上看去,谢玟的胜利,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下啊,虽也还是有几股势力在保持着中立,像北定王府就是这样。但也同样到如今还是保持着中立的温如蔺,却和北定王府这几个中立势力不一样。 因为像北定王府这些势力能保持中立,那是由于他们本身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就算不在此时站队,那等到了日后,就算谢玟真的荣登大宝,可也是不敢诬蔑祸害他们的。 可温如蔺和温家呢? 也许在安阳,温家是一方霸主,但在神都里,除了温如蔺如今在中枢集权层的最高层之外,就再没有一个温家子弟能跻身入内了。那换句话说,就是如今的温家在神都里,不过就只是一个“赤脚光棍”罢了,若哪天温如蔺倒了,那温家也就完了,他们将会被毫不留情的扔出神都这块土地去。 而就是在这么不乐观的情势下,这些年里,温如蔺竟没一点要扩张温家势力的意思,虽说他也会提拔温家的子弟,但都不是什么太大的动作,几乎只要是没有才华,那就都是流放在了神都外围的官员里,这实在是一种特别奇特的现象啊。但也因了这种现象,注定了温如蔺若不想温家败落的话,那他更应该随波逐流,最起码也不要得罪谢玟啊,不然等谢玟最后登上帝位时,怎么还可能放过他这个“赤脚光棍”? 可就是这么浅显的道理,温如蔺不仅不按着世人以为的那样做,相反的,温如蔺不仅一如既往的刚正不阿、直来直去,不管是谁犯了法,只要落到了他的手里,那他就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些人的,根本就不管什么他是不是谢玟一系的人之类的。 尤其是最近,温如蔺更是直接就和谢玟给杠上了,不仅当朝就指出了谢玟是参与军需被换一事的最大元凶。而且还把白纸黑字的证据一件不留的全上呈给了周惠帝,不留一点后路给谢玟,也不留一点后路给他自己。 只是让人惋惜的就是,就算温如蔺再怎么视死如归也要坚持的公理和正直。最后还是被周惠帝无视掉了,而谢玟如今不也是还好好的? 徐明嬗看着也同样吓了一大跳的温夫人,眼底深处有异样的光芒闪过,她记得老祖宗在说起了温如蔺温大人的事时,对她说过。这样一个刚正不阿的贤臣背后的女人,才是更值得佩服的。 是啊,温如蔺温大人在朝堂上只顾一往无前,可在他的背后,温夫人该要面对什么样的压力?那些被温如蔺毫不客气就处置了的王公贵族里,有多少是和朝堂上的大员们皆都是有着千丝万缕得关系的?温大人倒是说扳倒就扳倒了,可温夫人在神都的社交圈里,该是怎样的举步维艰啊。 只是就是在这样的困境里,可看看温夫人却又是怎样的闲庭信步般的从容?就这份能耐,徐明嬗也觉得了不得了。因此比起温雅来说,其实她对这位长辈,要更加感兴趣一些呢。 但可惜的就是,徐明嬗只要一想起徐幼珊隔三差五就派人来提醒她要办的事,又不能耽搁,因此徐明嬗在暗暗叹了一口气后,就对着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温夫人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温家大小姐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了,是最近才回神都的吧?” “哦,对。前些年小女在安阳侍奉家母。是在最近才回京来的,世子妃觉得面生也是不奇怪的。”温夫人也是经历过不知多少激流暗涌的了,因此此时在强自稳定下,神色还是马上就如常了。 “怪不得呢。不过我怎么看温大小姐还是有些眼熟……啊,对了,当年我记得和温大小姐一起参加过一个品书会的,当时温大小姐的表现,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呢。”徐明嬗看着还有些没反应 过来的温雅,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而温雅也在听到了“当年的一个品书会”几字时。立马眼神就凝聚了起来。 “喔,还有这样的事前,那真是有缘呢。”温夫人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在看见她凝神回望向徐明嬗的神情时,就知徐明嬗说的是真话了。 “对啊,我也没想到居然这么有缘,就不知温大小姐是否也还记得了。”徐明嬗笑道。 “世子妃说笑了,那个品书会,温雅怎么会忘。”温雅的声音也和她的人一般,婉约悠扬,只是她此时看着徐明嬗说出的话,却是有着一些别有深意的意味:原来当时,她也是在的? 面前的这位北定王世子妃,是江左徐家二房的嫡长女,也是徐幼容的堂妹,这温雅当然都是知道的,但和对徐幼容的针锋相对不同,温雅对徐明嬗倒是没有什么讨厌的情绪。而当年的那个品书会,她怎么可能会忘,那可是自她出生以来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被人那样奚落的,并且偏偏最可恶的就是,那人还不是个绣花枕头,而是一个有着连她都不得不欣赏的才华的讨厌鬼。 “原来温大小姐也记得啊,那就太好了,不如我们去一边单独一聚?”徐明嬗还是那样巧笑倩兮,眉目清丽的自成风韵,让她整个人都格外的与众不同,美丽的有些晃眼。 而温雅看着这样的徐明嬗,却是愣了一愣的,她没想到徐明嬗会提出这个提议,也觉得面前这个身份很是尊贵的少女有些眼熟。但下一刻,她却只是转头看向了温夫人,温夫人对她点了点头,于是温雅对着徐明嬗轻笑着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世子妃请。” 于是就这样,徐明嬗轻松的就把温雅给拐了出来,两人就在荷花池的池边随意的走着,好半晌两人都没说什么,温雅是摸不准徐明嬗的意图,而徐明嬗则是不知道该怎么问温雅为好,因此两人就这样默默的走了好一会儿。 “温大小姐近些年不在神都,想必这次回来后,对神都的变化有些陌生了吧?”最后还是徐明嬗先开口了。 “神都里的确变化很大,但不过就是那样,因此也没有太大的惊讶。”温雅笑着回道,两人间的气氛倒是开始活络起来了,而且徐明嬗和温雅也都是见识颇广的人,一聊起来,还会岂不知对方的不同?因此接下来的对话倒还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了。 但徐明嬗倒是和温雅越聊越开心了,可徐幼珊拜托她的事情,她却全忘掉了,要不是琴心趁温雅没注意,悄悄的扯了扯徐明嬗,估计徐明嬗真是直接就把徐幼珊的事给忘了。 “哦,对了,温大小姐,虽前几年你不在神都,可贵府的姑娘们好像也不常出来走动的,我也只是在少有的几个宴会上见过她们呢。”徐明嬗把话题带向了温雅的姊妹们,而温雅对此倒没觉得奇怪,因为温家的姑娘们的确都不怎么在神都里大大小小的宴会上出现。 “这……也不瞒世子妃,其实我的姊妹们,倒也不都是像我一般的喜静之人,自也有几个很是活泼好动的,本来她们也很喜欢热闹。但世子妃肯定也知道,家父行事素来刚直,与许多人都有些不虞,因此家母也不是很常带着我们姊妹一起去赴宴的,怕我们年轻轻,祸从口出,因此通常来说,都是家母一人参宴的。”温雅淡淡的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不过令堂考虑的也很周全,温大人的刚直虽例来受祖父他们的欣赏,可不虞者也的确是很多,但最近我观,家母带着温大小姐你出来赴宴的次数倒是很多啊。”徐明嬗话锋一转,带着笑意的看向了温雅。(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桃李 而温雅纵使向来沉静,可被徐明嬗这么一笑,俏脸上顿时微酡:“世子妃,你怎么取笑起人来了。” “哎呀,这怎么是取笑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是我有些奇怪,按理说温大小姐你的婚事应该早就定下才对啊,怎么会拖到现在还没有落定呢?” 温家在神都的根基虽还不深不稳,但温家到底不是小户,温雅也不像徐幼容一样,有个痴心不悔的心上人,那她的婚事最晚也应该是在及笄那年就开始筹备的了,怎么会拖到了将近桃李年华的如今?徐明嬗在徐幼珊打听清楚了温雅此人,也把资料送给她后,就对这很是奇怪了。 而温雅既身为温如蔺的嫡长女,那她的婚事没着落,跟在她后面的那几位小的,自然也是都还没定下亲事呢。在除了温雅这个嫡长女外,剩下的次女和幼女都是一样的没定亲,最起码在徐幼珊让吴愁能打听到的消息里,温家这三位嫡女的亲事都是还没着落的呢,也就怪不得贤妃会把主意打到了温家的身上了。 不过想到这儿,徐明嬗又不得不在心里暗暗的感叹一声了,这位温如蔺温大人啊,不止是一位忠正耿直的贤臣,而且还是一位奇男子,他十五岁就与大他三岁的温夫人成婚,而在婚后,他不仅没有再纳过一个姬妾,并且就算是周惠帝后来赐给他的贵妾,温如蔺竟也硬生生的拒了。 这事在当时,可是轰动朝野的,而温如蔺却不管不顾,只是对周惠帝行了一个大礼。字字掷地有声的说道:“如蔺当年才志学,就与贱内成亲,多年来贱内更是对如蔺照顾的无微不至,事事以如蔺为先为天,不曾有一次疏忽于如蔺的。如蔺感其情义,感其多年风雨同行的不弃不离,是早在当年还未得圣上垂青时。就已承诺于她。今生定只有她一人。望圣上降恩,全臣做一个信守诺言之人。” 周惠帝之所以会对温如蔺如此另眼相看,有传言说。就是因为温如蔺是一个坚贞不屈和信守诺言的人,虽不知道这传言是真是假,可最后,周惠帝居然就真的不仅没降罪于温如蔺抗旨的大不尊行为。并且也把赏下的贵妾给收回了。 只是从此之后,温如蔺的美名就在众多女子之间广为流传了。并且还都以温如蔺为选择夫婿的标榜,在那时不知是苦了多少普通男儿啊。毕竟在这个时候,男子三妻四妾才是最正常的,像温如蔺那般。肯一生只守着一个女子的人,才是不正常的,好吗? 不过温如蔺经此事之后。的确是博得了不小的美名,而且男女老幼都通吃啊。重诺之人和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真是两个大杀器。但此事除了温如蔺外,还有一个人也是几乎被全神都的人都知晓了,那就是温夫人,就是那个温如蔺为了她,可以连天子之命都违逆的人。 “这也不知该说是幸或不幸。”徐明嬗正在那神游九虚呢,一旁的温雅却幽幽开口了,吓得徐明嬗赶忙回神,聚精的听着温雅说道:“我们姊妹三个,从小就只见得家父家母的相濡以沫和同舟共济,只见得家父家母的鹣鲽情深和只执一人手,这虽使得我们的家庭异常的和睦温暖,可这也使得我们如今在选择……夫婿的人选时,实在是太困难了。” 温雅在说到了“选择夫婿”时,是害羞了一下的,但徐明嬗却对她的话很是理解啊,若自小就是看着如此幸福的父母长大,那在日后自己选择夫婿时,当然也是希望能遇到像自己父亲那样,一辈子只会有自己母亲一人的男子了,可事实残酷的就是,怕只怕在这偌大的天下,像温如蔺这般的男子,是极少的啊。 徐明嬗的脑中,突然就浮现了齐暄的面容,樱唇霎时就禁不住的一扬,可在转眼看见温雅幽幽的神情时,就连忙把嘴角的笑容隐了,轻声对她安慰道:“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的,如温大小姐这般心思通透的人,想必早就知道了,此时又何必纠结于这些呢。再说了,人,是善变的,只是看我们能不能改变他们罢了。” 这番话,徐明嬗可不是瞎说来安慰温雅的。微微转头,徐明嬗看向了不远处的宴会里,徐幼容独坐在一方,而就在离徐幼容不远的地方,却一定就会有一个人长身玉立的身影守在那儿。 聂苏泫! 这不就是最活生生的一个例子吗,一个让全神都都震惊了的活例子,一个在徐明嬗她们的心中,都可以算是最不可思议的奇迹了。虽说当初徐明嬗是那么坚决的反对,徐幼容再给聂苏泫一次机会、再回头让他走向她,但结果不错的就是,聂苏泫用最直接的行动告诉徐明嬗、也打动了徐明嬗,让她现在都有些是站在了他那边的了。 “世子妃说的,我当然都懂,只是……说时简单做时难啊!”温雅语气还是淡然的,只是嘴角一直温柔的笑容,此时有些苦意。 徐明嬗见此,则语重心长的对温雅说道:“像令尊那般,能这样只执一人手到白头的奇迹,在现下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啊,若我们一直纠结在这儿,那估计我们是永远都不会寻到一个结果的。而且温大小姐也不用觉得我刚刚的那番话只是安慰的空话,在神都里,如今不就有最现成的一个活生生得例子吗?” 徐明嬗笑笑的说着,温雅却听得一愣,活生生得例子?温雅不解,但徐明嬗也不多说,只是向着徐幼容的方向望了过去,而温雅自然也是连忙跟着徐明嬗的目光看去,可等到她看清了徐明嬗望的是谁时,眼眸是马上就凝了一凝的,但这可不是温雅故意的,这完全就是和徐幼容针锋相对到了现在,自动做出的反应了。 可温雅也是个聪慧的人。她在看见了徐幼容不到一会儿后,当然也是看见了徐幼容不远处的聂苏泫了,于是温雅也马上就懂了徐明嬗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徐幼容这个人就算再怎么讨厌,可她和镇国公府聂家六公子的事,却的确就是一个奇迹啊!温雅看着徐幼容的目光,有些变了变。变得有些深远了。好像是想起了一些很是久远的记忆。 当年在温雅还没离开神都,自请赴安阳侍奉最疼爱的她的祖母时,聂苏泫与徐幼容之间的事是早就闹得神都里人人皆知的了。这当然也包括了温雅。但对于徐幼容会这么疯狂的追求聂苏泫一事,温雅在一开始,是真的对她很是不屑了一番,一个女孩子。就算再怎么喜欢谁,也不能这么什么都不管的任意妄为吧。 而当时的徐幼容。也的确是太不管不顾了些,当时只要是有聂苏泫出现的地方,那她绝对是要紧跟不放的,甚至都买通了聂苏泫身边所有的有些交情得朋友和同窗。那真是一个都不放过啊,因此当时聂苏泫的所有行踪,徐幼容简直就是没有不知道的。 也因了这样。那时是只要看见了聂苏泫,那人们也一定就会看见徐幼容得身影的。并且还是离聂苏泫最近的那个位置。可若就只是如此,那也没什么了,但聂苏泫最有名的就是他的那张冰山脸,虽听说过,聂苏泫不笑,是因为他长的太好,若一笑就会引得女子对他纠缠不放,烦不胜烦,所以他就干脆再也不笑。 这些根本就没有实据的传言,温雅当然是不会信,但聂苏泫几乎不变的冰山脸却是真的,而他对任何人都是这个表情,也几乎没见有例外的,那他对徐幼容不假辞色倒反而不怎么奇怪了。可让徐幼容难堪的就是,聂苏泫虽没什么表情吧,可他对谁都是礼数周全的,只除了对徐幼容。 温雅都是记不得了,有多少次她是眼睁睁的看着徐幼容巧笑倩兮的站在了聂苏泫身边,可聂苏泫却是冷言冷语得对她的,那种厌恶的情绪,真是表现的再清楚不过了,连温雅有好几次都是看着聂苏泫紧紧皱眉了的。 但徐幼容却没有这样,在面对着聂苏泫那几乎直白到完全没有掩饰的讨厌和冰冷,徐幼容却还是一次次不畏艰险的迎了上去,不管她在聂苏泫毫不迟疑的转身后,眼里曾也弥漫了多少次的难过,但只要在下一次再看见她和聂苏泫时,温雅就会发现,只要是在聂苏泫的身边,她就可以笑的那样璀璨明亮。 温雅是讨厌徐幼容的,可不管她有多讨厌徐幼容,但不管是在那时还是在如今,在对于感情这件事上,温雅却说不了她一个不是的地方。徐幼容是温雅见过,在感情上最勇敢的女孩,没有之一。 而当年,也是在温雅即将离开神都远赴安阳之前,她和徐幼容是又在一个不能缺席的宴会上又碰面了的,而当时对于她即将远赴安阳的事,是早在神都里传开了的,因此徐幼容也是知道的。 “你要走了?”徐幼容和温雅的中间,隔着一条细细的小溪,溪水清澈,潺潺而流,但此时的徐幼容和温雅,却都没有去看上这清澈的溪水一眼,只是望着对方,两人的眼里都有着讨厌的情绪,可除了这些讨厌外,又好像还夹杂着另外的一些含义,但太微弱,也太模糊,所以除了徐幼容和温雅自己外,谁也没看出来。 “是啊,两天后我就要动身去安阳了,这一走,要的时日不会短,你该高兴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不会再看见我的了。”温雅露出了徐幼容最讨厌的笑容,温柔轻暖,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是啊,你说的不错,这下我该高兴了,终于不用再见到你这讨厌的人了。”徐幼珊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去看她的说道。 “呵...彼此彼此,我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省得我总是为了这种不期然的见面,而觉得心口郁闷的。”温雅更温柔的笑着说道,可这却让徐幼容立即危险的眯了眯眼。 “那真是太好了,你省却了这不期然的见面所造成的心口郁闷,而我也免除了见到讨厌的人时,那种吃了坏东西一般的倒胃口。”徐幼容不客气的说着,温雅闻言也不动怒,只是不冷不热的又刺了徐幼容好几下。而徐幼容哪是吃亏的人啊,当然也原封不动的回敬了过去。 只是在两人就和平常一般,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的唇枪舌剑了好几回合都没分出胜负时,温雅就顿了一下,才柔柔一笑的说道:“徐幼容,我劝你对聂苏泫最好还是悠着点吧,人家不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还总这样越战越勇啊。你不在乎你那根本就没有多少的面子了,可江左徐家这么大的宗室,你身为嫡长女,怎么会这么给徐家‘长脸’呢。” “你……”徐幼容噎了好一会儿后,才能顺气的开口:“真是谢谢你的忠告了啊,不过嘛,你要是有时间关心我,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安阳比神都可是都要冷上许多的,就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我怕在安阳不用多久,你就会病倒了吧,到时就真是笑话了。” “呵...这就不牢徐大小姐关心了。” “哼...彼此彼此。” 那是在温雅离开神都前,两人最后一次的见面,而在那以后,直到后来温雅再回京前,徐幼容和她就是再没见面了,对于彼此的消息,也不过就是寥寥的几句,但总在不经意之间的时候,徐幼容会突然想起了曾经有那么一个少女,让她讨厌的不行;可也就是这样讨厌的女孩,却也有着那样让她再没碰见过的才气纵横。 而也是每当在某个阳光璀璨的午后,在那总是漫天风雪的安阳里,温雅会想起了有那么一个不讨喜的少女,让她是那样的不喜欢她。(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寥寥几句话 每当在某个阳光璀璨的午后,在那总是漫天风雪的安阳里,温雅会想起了有那么一个不讨喜的少女,让她是那样的不喜欢她,可也就是这样让她喜欢不起来的女孩,却可以在感情上那么的勇敢,勇敢到了她都羡慕的地步。 只是就不知道,如今,她还是那样勇敢吗? 在温雅的心中,她自己是知道的,她就从没忘记过那个名叫“徐幼容”的女孩,不是因为她身份尊贵,是江左徐家这一代的嫡长女,而是因为徐幼容有多么的不讨喜,还有的就是……因为温雅知道,她有多勇敢。 因此在多年后,在温雅终于又回神都后,她第一件稍稍打听的事,就是徐幼容和聂苏泫,可让她惊讶不已的就是,在打听回来的消息里,居然说,镇国公府聂家的六公子聂苏泫,早已经被江左徐家的大小姐徐幼容拿下了。 这对于温雅来说,可真真是一个再意外不过的消息了啊,因为当年她可是亲眼目睹了徐幼容是怎样对待聂苏泫的,而聂苏泫又是怎样对待徐幼容的,这样一个对着这么一心一意、毫不保留的喜欢着他得女孩,都可以那样决绝不留情面的人,怎么可能转性了? 只是不管温雅再怎么不可置信,但事实却是就摆在眼前。 温雅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少年,就那样面对着只看得见徐幼容背影的方向站着,因为距离关系,她看不清此时聂苏泫望向徐幼容的眼神是什么,但是只看着他那默默凝视徐幼容的身影,温雅就可以感觉出一些温柔的情感。这是怎么都做不得假的啊。 “也许世子妃所言,是对的?”温雅忽然喃喃自语的说道,虽然声音很小,可徐明嬗还是听见了,于是她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就陪着温雅静静的站在开满了夏荷的香蒲薰风得池边。遥遥的看着另一边。 而此时正在一个人无聊的枯坐着等徐明嬗归来的徐幼容。却是忽然打了个喷嚏。 “小姐,您没事吧,是不是冷到了?”一旁的婉儿赶忙过来。作势就想让提着一个玉盒的丫鬟,让她把里面的披风拿出来给徐幼容披上。但被徐幼容马上眼疾手快的止住了,然后对着婉儿好笑的说道:“别大惊小怪的,我不过就是打了一个喷嚏罢了。没什么的。况且现在这么热的天,你要是真拿出个披风来给我披上。那还不笑掉别人的大牙啦。” 婉儿闻言倒是愣了一会儿,想想也是这个理,现在可是夏天呢,这时要是罩着一个披风。的确是很好笑的事,但想起刚刚徐幼容的喷嚏,婉儿又不放心。再三的询问了徐幼容真的没事,最后婉儿才妥协的没有拿出披风让徐幼容披上。 而婉儿的让步。让徐幼容立即松了一口气,毕竟这小妮子有什么倔起来,是连她都觉得有些头疼的,不过这徐明嬗怎么还不回来啊,不过就是让她去套个话罢了,怎么会要这么久的时间? 徐幼容其实等徐明嬗也等得有些无聊了,想到这儿索性也就起身四处寻找起徐明嬗和温雅的身影,但她才一回头,却就看见了在她不远处的聂苏泫,徐幼容先是一顿,然后就想给自己两豆腐,她明明就知道他在自己身边,怎么还这么蠢的回头啊! 这时的徐幼容是不想见聂苏泫的,至于为什么嘛,不过就是突然想起了以前的种种,那些在当时被她压了下去,可现在却突然有些疯狂的破土而出得委屈感。而纵观这么多年里,聂苏泫给徐幼容的所制造出的委屈,那真是多的可以算作罄竹难书了,因此现在当它们一爆出来,徐幼容此时可谓是真的难过死了,也就自然不想理聂苏泫了。 但现在既然都面对面的见到了,那徐幼容也不好在装聋作傻,于是嘴角就勉强的扯了扯,对着聂苏泫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不想笑就不用笑了。”聂苏泫的那双桃花眼里,一向如有一汪最美的湖水般在泛起的涟漪,此时却是寂静得很,让徐幼容无端的有些紧张了起来,尤其当聂苏泫走到了她的面前时,徐幼容更是不自在的把视线移了开来。 “我没有不想笑啊,聂六你别乱说。”徐幼容别扭的说着,而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有多难看,可她却也更知道,现在要和聂苏泫追究当年的事,是有些无理取闹的,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她自作主张的开始拼命的接近他、拼命的喜欢他、也拼命的对他好,可这些,他都从来不曾要求过的。 于是这都是徐幼容自己主动给聂苏泫的,聂苏泫不曾说他想要过,那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怪他呢?可现在让徐幼容恼怒的就是,知道是一回事,但难过却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两天每当她看着聂苏泫时,心里就会泛酸,因此她才会避着他的。 而徐幼容此时也是看天看地,看花看草,就是不多看聂苏泫。聂苏泫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眼里的波光更是沉寂了起来,让不小心瞥见的徐幼容,突然心一惊,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半晌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可在此时,聂苏泫却忽地说道:“我们去河边走走。”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但徐幼容也没反对的点点头,就跟在聂苏泫的身后,往荷花池的方向走去了。不过他们两人去的方向刚好就是和徐明嬗、温雅的相反,因此两方也没碰到。 …… ……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两句诗,例来都是荷花之美的最真实描写,但现在的徐幼容却没这个心情来欣赏它们,她低着头,极其安静的走在了聂苏泫的身后,想着怎么和他说这两日里她的反常。可想来想去,不管她怎么搜肠刮肚。此时她竟是一句有说服力的话都想不出,反而整个脑子都是有些糊了起来一般。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啊?”徐幼珊一时没听懂聂苏泫的话,她抬头,微微张嘴的看着前面忽然停了下来的聂苏泫,不是很确定她刚刚听到的话,是从聂苏泫的嘴里说出的,因此现在她有些疑惑的看着聂苏泫的背影。问道:“聂六。你刚刚说什么?” 聂苏泫转身,眼里波光沉寂,他看着不解的徐幼容沉默了好一会儿。在徐幼容都有些支持不住时,聂苏泫却又、终于开口了:“如果。如果我又做错了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没有像如今这般的喜欢过一个人。也不知道如何对你,才是最好的。我总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如果我真的又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会改。可以吗?” 徐幼容的眼睁的极大,她看着聂苏泫,心里猛地翻江倒海。而聂苏泫看着徐幼容不说一句话,只是瞠大了眼的看着他。心里突然一滞,薄唇掀了掀,他想再说些什么,可还不等话说出口,聂苏泫就见有一颗颗晶莹璀璨的东西,从徐幼容的眼里滴落,然后缓缓的破碎在了风里。 聂苏泫慌了,刚刚还死寂的眼波,此时也平静不在,他着急的走近了徐幼容,想为她擦眼泪,可修长的指尖却犹豫不决了起来,于是聂苏泫就只知道说着:“你别哭,是不是我说错什么,惹得你难过了,那你对我出气就好,不要哭啊。” 聂苏泫是第一次在看见别人的眼泪时,慌成这样,他都已经手足无措了,可徐幼容的眼泪却还是一直在流,让聂苏泫越发慌乱,但就在他慌的好像就要去找人来帮忙时,徐幼容却突地向他扑了过去。 聂苏泫一惊,可手却下意识的忙稳稳得接住扑来的徐幼容,而徐幼容也只管抱紧了聂苏泫,大哭着说道:“聂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小气的还想着你以前对我的不好,所以这两天我委屈得不行……呜,聂六!” 徐幼容哭的是语无伦次,但幸好这里没什么人,而聂苏泫也是听懂了她的话,顿时本来还只是轻轻环住徐幼容的手,却在此时猛地收紧,但徐幼容哭的正欢呢,根本就没发现,可聂苏泫却是抱紧了怀中的徐幼容,眼里有害怕的情绪闪过。 以前聂苏泫是怎么对徐幼容的,怕再没人比他自己清楚,因此这时在听到了徐幼容是为此难过,所以才没理他时,聂苏泫是突然就害怕了起来的,怕徐幼容真的会越想越难过,从此就不再理他了。虽在听见徐幼容后面的话后,聂苏泫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的害怕却没散。 他始终是回头的太晚! 聂苏泫忽然低头,把脸埋进了徐幼容的发里,他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徐幼容,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我以后,真的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了,就只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徐幼容刹那间哭的更伤心了,只是一边哭,她还一边狠狠的点头,让聂苏泫松了蹙紧的眉头,手也更用力的抱住了她,任此时荷花池边吹起了一阵大风,把荷花的香气送到了天边,也顺带着把徐幼容的眼泪,一同吹向了远方。 ***** ***** 楚王府,泊微后云里,徐幼珊双手颤抖的拿着一张信笺,简直就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上面写的每一个字,这次徐幼容和徐明嬗去参加了一个荷舟宴,在宴上她们还很幸运的碰见了温夫人和温雅,但结果是怎么样的呢?徐明嬗派人送信来给她说,在这次宴上,她们收获不小,不只知道了温家的三个姑娘都没定亲,并且徐幼容和聂苏泫还和好了,这真是大好事啊! 徐明嬗在信里是写的愉快不已,可徐幼珊看的直是眼角抽抽。 本来嘛,徐幼珊当初拜托徐幼容和徐明嬗,是想让她们去试试温家的口风,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意思,让自家的姑娘嫁进皇室,与三皇子谢玟联姻;或者是不是已对不久后,贤妃将亲自操办的端午一宴得真实目的,有很好的理解和应付的办法了。 而且徐幼珊还和徐幼容、徐明嬗说过,如果温夫人的段数太高,试不出什么来时,最好的对象就是温家大小姐了,因此又千叮咛万嘱咐的拜托徐明嬗,一定要请她们从温家大小姐的口中探听出些什么才好。 可是,看看现在徐明嬗给徐幼珊的来信上写着什么,居然就只是这么寥寥的几句话,而且半点正事没提,这真是、这真是……唉,徐幼珊真是无语的覆眼哀叹啊,她这算不算是所托非人? 徐幼珊在那儿摇头晃脑的长吁短叹不已,让一旁的谢璟看的红唇微弯,放下手中的书就拍了她一下,笑道:“你这摇头晃脑的是在干嘛。” “还不是嬗姐姐嘛。”谢璟拍徐幼珊的力气根本就轻的不行,因此徐幼珊也不疼,只是鼓了鼓脸颊的说道:“我让嬗姐姐去探一下温家姑娘们的口风,看看温家现在是不是知道贤妃的意图了,或是已经有了相应的对策,可谁知道现在嬗姐姐修书给我,说她只问到了温家三位姑娘们并没定下亲事的消息,而其他的她就一点都没提了。” 徐幼珊是越说到后面,越哭笑不得,而谢璟听完后,却只是眸子里带着淡淡笑意的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这是在担心我,为我分忧?” “想是这么想啦,不过看来没出上什么力。“徐幼珊有些蔫蔫的。 谢璟见她这样,眼里笑意更浓了一些,伸手拉过她的手,轻声道:“只要你在我身边,那就是给我最大的帮助了。”谢璟的声音,清冷透彻,但落进了徐幼珊的耳里,却是天籁之音啊,让有气无力的徐幼珊马上就精神百倍了起来,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谢璟。 “真的?” “嗯。”谢璟细长的美眸看着那张似会发光的小脸,突然暗了暗,变得越发绝艳,可此时徐幼珊正高兴呢,根本就没发现谢璟的变化。(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汉水边 看着这不懂风情的女孩,谢璟轻叹了一声,就伸手把徐幼珊捞进了怀里,在她呆呆的没反应过来时,谢璟低声了一句:“徐幼珊,你真是根木头。” 谢璟的低语,徐幼珊没听见,她就只是在回神后回抱住了谢璟,静静的享受着这安静的时光,因为她知道,还能宁静的时间不多了,不说其他的,就不久后的端午节,贤妃在宫中举行的那场宫宴,怕就是一场鸿门宴啊,而且还是不能不去的一场鸿门宴。因此现在能享受一点静好的岁月时光,就更要好好的珍惜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若贤妃真的把温家女儿、最有可能性的温家大小姐温雅,给弄成了谢玟的正妃后,到时谢璟的处境会有多难。而且到时,怕是周惠帝对谢玟的一点点怒气,也会消弭殆尽都说不定了。 这还真是极为不利啊! 徐幼珊趴在了谢璟的怀里,眼中却是浮现了担忧,可此时谢璟看不见徐幼珊的神情,因此也就错过了这一幕。但时间却也是在所有的不小心中悄无声息的缓缓流过,而在神都内,在越是靠近端午节,气氛也就越热闹,游湖泛舟的人也比起普通时节要多了不知几倍。 汉水边,江春入,凤凰台上,徐幼珊怒气腾腾的看着对面的两人,但被她瞪着的两人却根本就不鸟她,只是心情颇好的在四处张望,趁着这绝好的视野,把周围所有的一切都纳入了眼里,感觉很是不错啊。 “喂,两位大姐,我拜托你们好不好。我约你们来这儿,不是真让你们来这儿游湖赏景的。”徐幼珊的怒目而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于是最后徐幼珊只能是对徐幼容和徐明嬗甘拜下风的先开口说道,但在她说完后,徐幼容、徐明嬗二人却还是没正眼看她。 “哎呀,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啦,不过珊姐儿。你家的楚王殿下真是了不得啊。竟然能在非节日、非开放的时候,从江春入这里预约到凤凰台,这真是太了不起了啊。”徐幼容感叹连连的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指着非是在凤凰台上不能看见的远眺风景,让徐明嬗也欣赏一下。 而在徐幼容说完后,徐幼珊却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一时间没说话,暗道:了不起倒真的是了不起。可也不是因为这小小的凤凰台,要是大姐你们知道了江春入都是他的所有物,那大姐你们才知道他到底是了不起在哪儿。 徐幼珊在心底小小的感叹了一番,才又打起精神来。伸手把徐幼容和徐明嬗给拉转过身来,对她们说道:“大姐、嬗姐姐,我们好不容易聚一次。说说正事,好吧?” “没有啊。我们不是前两天再见面的吗?”徐幼容很不给面子的说道,让徐幼珊无语了一会儿,但她马上就无视了这句话,转头对徐明嬗气呼呼的说道:“嬗姐姐,我上次千叮咛万嘱咐的拜托你,让你去探一下温家那边的口风,但嬗姐姐你怎么能只和我说,就只问出了温家的三位姑娘都没定亲的消息,那她们到底是对不久后的端午宫宴,有没有知道点什么啊?” “呃……”徐明嬗可能也是知道上次她尽顾着和温雅聊天了,后来又被众多夫人给插进来,没有机会再探口风,因此错过了一个好机会,所以现在徐明嬗是有些心虚的笑道:“不是啊,珊姐儿,上次真的是太不凑巧了,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探听的啊。再说了,当时人也很多,实在是很难有独处的机会嘛。” 徐明嬗心虚的打着哈哈,徐幼珊却鼓了鼓脸颊,说道:“嬗姐姐,你少来啊,要是你没忘了这事,怎么可能一点机会都没有?根本就是你当时的心思在其他事情上了。” 徐明嬗被徐幼珊说的哑口,但随即就把矛头指向了徐幼容,说道:“对,那天还不是容姐儿嘛,她那几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和聂六闹起矛盾来了,好久都不理人家聂六,搞得我看着聂六都可怜兮兮的,所以那天一见他们好像有和好的趋势了,我才会分了心神的,所以这事,你不能怪我嘛。” 徐明嬗是说的理直气壮啊,但徐幼容却就是听的怒目圆睁了,“徐明嬗,你少来啊,你自己办事不利,怎么能牵扯到我身上来啦。” “我这哪是牵扯啊,那你自己说嘛,我说的是不是事实,那段时间你是不是莫名其妙的就不理聂六了,让聂六每天都傻傻的跟在你后面,你也不搭理他的,你说我讲的哪里错了?”徐明嬗见徐幼珊的视线移了过去,就越发正气凛然的说着,根本就不管徐幼容越来越涨红的脸色。 “徐明嬗,你真是太无耻……”徐幼容真是气的啊,她完全没想到徐明嬗为了给自己开罪,竟然把她给卖了,这真是太无耻了。徐幼容指着徐明嬗就想开始讨伐她的可耻的行径,但在发现徐幼珊慢慢移到她身上的目光时,徐幼容却顿住了。 “大姐,你前段时间不理聂家六公子哦,是为了什么啊,发生什么事了吗?”徐幼珊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徐幼容,这段时间她都是被谢璟勒令在楚王府里休养的,根本就不准她乱动,而要不是前天终于经她的七舅祖和墨儒的双双点头,说她的左手已经痊愈了,那徐幼珊估计,今天她也是出不来的。 但在今天以前,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虽然还是知道个大概,可像徐幼容和聂苏泫闹过别扭的事,她就不知道了,因此现在听到徐明嬗说起,徐幼珊那颗早已蠢蠢欲动的好奇心,直接就是迸裂开来了,马上就兴致勃勃的死死盯着徐幼容,好像她不从实招来,徐幼珊就不会放过她一样。 “哎哟,珊姐儿你别听明嬗乱说,我哪有不理聂六了啊。从来就没有。”徐幼容赶忙用手掠过额前的碎发,也一并借机躲过了徐幼珊紧盯不放的眼神,可徐幼珊哪会那么简单的就放过她啊,直接伸手就把半转过身去的徐幼容给拉了回来。 “大姐,你少来这一套哦,赶紧的,把事实从头到尾得说出来。而且要详详细细的喔。”徐幼珊不放过徐幼容。软磨硬泡的,最后还是让徐幼容把事情从头到尾的都说了一遍,其中有些语焉不详的地方。一旁在闲闲喝茶的徐明嬗,还会赶紧补充详实一番,让徐幼容对她咬牙切齿不已,但徐幼珊却是因此不用多久。就把事情都弄懂了。 “那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大姐,抱歉啊。”徐幼容曾经在聂苏泫的身上,是受了多少的委屈,徐幼珊可也是很了解的。而且不光了解,她在徐幼容的身边,也是亲眼目睹了很多次了。因此她当然也大概知道,徐幼容的心酸是怎样的。 “这关你什么事啊。”徐幼容笑了笑的对徐幼珊说道:“那些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是不可能当它们不存在的,以前我不过就是压抑着这些不去想罢了,怕一想起以前的这些事,我就会对聂六有怨言。但这是不对的,因为它们是已经发生过了的事,需要的是我们去面对它们,而不是去逃避,所以这不关你的事,所以,珊姐儿你也不用抱歉的。” “对啊,而且这次若不是你提起了温雅的事,等她这个笨蛋再压抑多一会儿,那到时爆发起来,可能就更糟糕了,那时说不定聂六会更可怜呢。”徐明嬗凉凉的说道。 “你说谁是笨蛋呢。”徐幼容猛地回头瞪向徐明嬗。 “你啊。”徐明嬗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徐明嬗!!!”两人又闹到了一起,但江春入的凤凰台上,此时可是只有她们这一行人的,因此徐幼珊也不必担心形象问题,只是在那儿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嬗“亲密交流”而哭笑不得,她的这两位活宝大姐,如今可都是岁数已不小了呢,况且其中一人都已为人妇好几年了,可只要她们俩聚在了一起,好像不管再过多久,她们都还是当初在东阳巷里的那两个少女一般,一般的肆无忌惮得笑闹着。 徐幼珊嘴角扬起,眼里也是都盈满了笑意,可在忽然想起了今天出来的目的时,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徐幼珊也连忙就叫停了越闹越开心的徐幼容和徐明嬗,说道:“两位大姐,我们今天相聚可不是为了来玩的,是为了说正事、说正事好吗?” “哦。”徐幼容和徐明嬗闻言倒也都想起了今天来这儿的目的,于是倒也都安静的坐了回来,而徐幼容更是为了一展长姐的气势,清了清喉就说道:“珊姐儿,那你就好好的说一说吧,你打听到了什么消息,要和我、还有嬗姐儿说的。” “是这样的,我让吴妈妈去赵嬷嬷那儿打听过,温家一脉是从来就没有姑娘入过宫的,就连与皇室的联姻,那也少的可怜,因此温先生当年和我们无意中提起过的事,倒也是一致的。而也托了赵嬷嬷得福,我还探听到,最近的温夫人虽常常带着温家大小姐出来赴宴,可她们多去的宴会上,居然都是有一些共通点的。”赵嬷嬷当然是徐幼珊的托词,这些她得到的消息,自然都是她拜托谢璟让人去调查了以后给她的。 但谢璟和江春入的事,现在徐幼珊却不能和徐幼容、徐明嬗说,虽这让她有些煎熬,可徐幼珊也在此时也就只能忍了。而赵嬷嬷的名头,在神都里都是有名的,徐幼容和徐明嬗也自然知道,毕竟她可是在德妃和贤妃的手下护住了当年还年幼的谢璟啊,虽这其中给方纠结的势力平衡才是关键,可这也阻挡不了赵嬷嬷的了不起。 因此徐幼珊现在抬出了赵嬷嬷的名字,徐幼容和徐明嬗也就没有多想了,全都把注意力移到了后面的话里,徐明嬗更是直接就问道:“共通点?有什么共通点,最近温夫人带着温大小姐去赴的宴,我看着都一样啊,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对啊。”徐幼容在旁边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徐明嬗的话,神都里所有大大小小的宴会,其实都是大同小异的,根本就找不出有什么太大区别的相同和不同处。 “宴会本身是没什么太不同的地方,可人不同啊,我从赵嬷嬷送回来的消息里发现,温夫人带着温大小姐最近频繁参与的宴会里,有几位夫人的身影是一直存在的,而在其他若没有这几位夫人的身影的宴会上,温夫人她们也从未出现过的。”徐幼珊肯定得说道。 “还有这些门道。”徐幼容和徐明嬗微惊,然后就催促道:“那到底是哪几位夫人啊,珊姐儿你快说,少卖关子了。” 徐幼珊闻言,无语了会儿,她什么时候卖过关子啦?不过无语归无语,没有耽搁太久,徐幼珊就开口说道:“首先是李大学士家的李夫人,其次是凉州坤家的坤夫人,再来就是中山伯夫人,只要有这三位夫人在的宴会啊,温夫人是一定会带着温大小姐也去赴宴的。其中有几次,因与举宴的主人不熟,本来是没有发帖子给温夫人的,但最后温夫人竟与主人的一好友一同赴宴去了,你们说,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肯定是不对劲啊!徐幼容和徐明嬗沉思着点了点头,本来嘛,若主人没邀请到,那一般的贵夫人们是肯定不会主动去的,尤其像温夫人这种身份的人。但现在温夫人不仅去了,而且还把温雅也带去了,这要硬说没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那才真是不可能呢。 “看来,温家也是察觉到了啊。”徐幼容忽然没头没脑的说道。 可徐明嬗和徐幼珊却都听得明白,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徐幼珊更是忽然笑道:“温家大小姐今年已一十九岁整,再不说亲就会引起议论了,这时若亲事定的急了一点,别人也是没什么话好说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意所指 “只是……”徐幼容顿了会儿才说道:“以温雅的性子,能让她看中的人少得可怜啊,她怎么会同意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自己的亲事给定下的,这有些奇怪啊。”徐幼容皱着眉,有些不解,虽说她和温雅从来就不对头,但对于温雅,徐幼容还是了解的,在温雅的父母的影响下,温雅对于成亲一事,那是抱着很大的憧憬,尤其对夫婿的选择,她也是向来以自己父亲为标榜的,所以徐幼容相信,现在能成为温雅夫婿的王侯子弟里,就没有一个符合她条件的人。 最起码在表面看来,如今和温家门当户对的膏粱子弟中,就没一个能比得上温如蔺温大人哪怕十分之一的人物,因此徐幼容现在是不解的,不解温雅怎么会如此温顺,难不成她也如此抵触嫁进皇家? “人是会变的,不只温大小姐,包括所有人,我们身边不是就有一个活生生、最具说服力的例子吗,那温大小姐又何必还只执着着现在的表象呢。”徐明嬗看着徐幼容,十分意有所指的说道。 而徐幼容在愣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徐明嬗说的是谁,俏脸刷的就红了。徐幼珊在看见此景后,也立刻就懂了,于是也马上就笑眯眯的看着徐幼容,让徐幼容的俏脸又更红了一层,“你们两个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不是来谈正事的嘛,那赶紧想想温夫人这是看上了哪一家吧。” 徐幼容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可徐明嬗和徐幼珊笑着对望了一眼,也就都默契的顺着徐幼容的话题走,“现在可以锁定的就是这三位,其中李大学士家现今有嫡子五个,其中还未婚配和年龄适合的却就有两个,但李大学士子嗣众多,家内关系复杂,不是很适合温大小姐,李大学士家的可能性不大。” 徐幼珊缓缓的说道:“其次就是凉州坤家。坤家虽也是百年诗书之族,但他们和温家一般,不是神都本土的大族,势力是在西南的凉州境界。这次坤夫人进京也只是因为其嫁到了程家的长女,今年年初喜诞程家的长子长孙,让程家老太君喜悦非常,但同时坤家大小姐的身子在诞下麟儿后也始终不太好,程老太君心疼。这才修书一封,请坤夫人上京来小住几日,看看能不能让坤家大小姐的身子有些起色的。” “这事我知道。”徐明嬗忽然接道:“在坤家大小姐喜获麟儿不久后,程家老太君就是来北定王府拜见过老祖宗的,那次她们就说起了坤家大小姐的事,说是坤家大小姐自嫁进程家后,已有多年未曾见过父母兄长的,如今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思念之情就更是加重了,所以程老太君才会请坤夫人上京的。” “那这样看来。程家老太君倒也还挺疼这位坤家大小姐的啊。”徐幼容感叹道。 “可不是嘛,听吴妈妈说,自坤家大小姐嫁进程家后,程老太君就很是喜欢这位端方稳重得孙媳妇儿的,不过这都只是旁话,我要说的是,这坤家啊,如今是只有一位嫡子的,并且坤大人的子嗣不丰,家庭情况简单。而这位坤少爷未婚配,年龄也和温大小姐相仿,背景自然也是门当户对的,按说这坤家的条件应当是可能性最高的。但有一点不好的就是,凉州离京颇远,温夫人怕不可能舍得把温大小姐远嫁啊。” 徐幼珊说到这儿就停了,没再继续说下去,而剩下的中山伯唐家,徐幼珊直接就是把他们忽略掉了的。徐幼容和徐明嬗也一般无二。对于徐幼珊没提起中山伯唐家一事,也是丝毫不觉得奇怪的,毕竟唐家这一代的嫡子们,年纪最大的都还小着温雅五岁呢,所以她们都完全没放进考虑里。 “那这样看来,倒的确是坤家的条件要最适合一些啊,只是这凉州嘛,确实是远了一些啊。”徐幼容也沉吟了,可徐明嬗却十分不以为意的说道:“不过就是凉州嘛,这能有多远,有桓川远吗?” 徐明嬗一说完,徐幼容和徐幼珊就怔住了,然后包括徐明嬗,三人却都沉默了一会儿后,徐幼珊才忽然笑道:“是啊,怎么老是忘了,婳姐姐不就是嫁到桓川去了嘛,怎么会一直记错,以为她就是还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呢。” “哼。”徐明嬗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在这儿倒是想她想的紧,可人家潇洒着呢,你们俩想必也知道了吧,这小妮子居然胆大包天的擅自去了前线,就在桐城里住了下来,说是要陪着翟玉同生共死,这是个什么话嘛。” 徐明嬗说的是怒意横生啊,可徐幼容和徐幼珊却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担心,毕竟如今的桐城,可谓是最前线的范围了,若大周兵败,那敌军第一个冲破的城池就是桐城啊,这真可谓是生死一瞬间也不为过了,可看看徐明婳这胆大包天的,竟敢不声不响的就跑到了桐城去,让接到消息的翟玉冲回了桐城,看见徐明婳时,真是手都是抖的。 而等到两个月后,在桓川发来的信笺到了麒麟坊,郑老夫人看完了信后,更是差点被气的仰倒,谁也没想到啊,平时在徐幼珊四人中,算得上是最沉稳的徐明婳,居然做出了这么大胆的事,真是让所有人都大出意料之外。 但更出乎了所有人意料的却是,在翟家老爷子和文老夫人都严令徐明婳回转桓川时,徐明婳却坚决不肯,她说,从嫁给翟玉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翟玉总有一天会重上战场的,而她也早就为这一天准备好了,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是要陪在他身边的。 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好一个生死与共啊,最后徐明婳终于还是说服了翟老爷子他们,容许她在桐城里的翟府内住下了。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最起码对于徐幼珊她们来说,这可是和好事一点边都不沾的。 那桐城是什么地方啊,那可是最前线了,战事可就是在离桐城不足二十里的地方在酣战啊,先不说什么战败战胜的问题吧,只说敌军随便搞个偷袭之类的,那桐城可就是首当其冲了。这危险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尽的,可就是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徐明婳居然还自己主动跑了去,是不是该说她勇气可嘉。还是悍不畏死? “婳姐姐向来都是很冷静的人,也从未见过她有什么太冲动的时候,可这次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徐幼珊苦笑着说道。 “我倒不怎么觉得奇怪。”徐幼容叹道:“当初婳姐儿既然敢为了不逼翟玉,而允了和他人的婚事时。我们不是就知道了吗,其实婳姐儿骨子里的倔强,比我们想的还要更坚韧。那这次为了翟玉,她敢跑去桐城,也不是什么太难理解的事了。反而若她一直乖乖的待在桓川,什么事都不做的等候着,那才是最奇怪的事呢。” 徐明婳的倔强,其他三人是早就领教过了的,可那些都是从小事中看出的啊,徐幼珊她们都没想到。当有一天徐明婳的这些倔强完完全全的暴露开来时,竟会比她们想象中的要坚韧太多了,多到让她们都沉默了许久。 “好了,都别无精打采的了,前两日婳姐儿不是又从桐城派人送了一封信回来嘛,她在桐城的日子很好,而这些也都是她的选择,我们除了尊重,也不能再做什么了,还是把话题拉回来吧。你们俩说说,温夫人如今到底是看中了李大学士家,还是坤家?” 徐明嬗强自笑笑的问到,徐幼容和徐幼珊也就都各自收回了心绪。沉思了起来,按说若只论人选问题的话,那当然是坤家的可能性比较大了,但想到若温家真和坤家联姻,那温雅势必得远嫁到凉州去,这可是和坤家大小姐远嫁到帝京的性质不一样啊。 因为不管怎么说。神都都是大周的繁华之最,可凉州却就不同了,虽说那也是风景幽美的地方,但也是不能和神都相比的,若温雅真嫁过去了,那不仅是背井离乡,而且在那遥远的凉州地界,也是没有一个熟悉得亲人的,虽说徐明婳也是这般从神都远嫁去了桓川,可人家那不仅是因为有了个如意郎君,并且翟家和徐家还是世交,彼此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亲朋了,。 所以徐明婳的远嫁,虽让郑老夫人和严氏她们不舍,可担心却没多少,但若换了温家和坤家,这可就不同了,两家不仅是没有多少交情,而且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来往,若温雅真嫁去了凉州,那真可算得上是一别天涯了,倒时温雅若真被婆家欺负了,温夫人他们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温夫人又怎么可能会舍得? 因而此时徐幼珊三人是真有些犯难了,根本就看不出温夫人到底是看中了哪家,目前李大学士家和坤家都是好坏利弊明显,根本分不出伯仲。徐幼珊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可此时徐幼容却忽然说道:“我觉得吧,温夫人会选的应该是李大学士家。” “为什么?”徐幼珊都看向了徐幼容,徐明嬗也不解的说道:“李大学士家虽是在神都,但李大学士的那两个嫡子,在神都里可是都没有什么名气的,尤其是那个李家三爷,不仅没什么好的名气,吃喝玩乐倒是一把手,前段时间不是还因了他和刘家的大少爷置气,把五岳楼都给砸了,事情都闹得不小呢。就这样的人物,我不觉得温大人和温夫人会看得上。” “不不不,你们啊,都被外表给骗了。”徐幼容向徐明嬗摇了摇手指,然后就在她们不信任的眼光里说道:“你们还别不信,要不是因为一次机缘巧合,我也一直都以为那李家三爷,不过就是个只懂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罢了。但有一次啊,是因为妤芙的邀请,所以我去了镇国公府一趟,参加了妤芙举办的宴会,是个私宴。而当时赴宴的人里,除了几位在神都里以才学出名的才子和才女外,你们猜猜我还看见了谁?” 在徐幼容和聂苏泫破除了一切隔阂在一起后,徐幼容第一个向聂苏泫问清楚的就是他和聂妤芙到底是什么关系,这可是徐幼容不知为此忧伤了多少次的罪魁祸首,她怎么会放过。 只是当聂苏泫看见徐幼容那么恶狠狠询问的神情时,在微微一呆后,就轻声对徐幼容说起了聂妤芙的事,而在聂苏泫说完后,徐幼容却早已经泪眼模糊的抽抽噎噎了,并且之后她和聂妤芙的关系,可谓是比起和聂苏泫的来,都要更快速得亲密了起来,俨然就已经是失散多年的的姐妹了。 而看着徐幼容和聂妤芙突然这么要好,徐明嬗和徐幼珊是很奇怪的,当初她可是讨厌人家讨厌得不行,这么才一个晃眼,两人就好成这样了呢?徐明嬗和徐幼珊不解,然后就抓起了徐幼容来“拷问”,而结果,也让徐明嬗、徐幼珊两人都恍然大悟。 从很久之前,神都里就一直在传,说濬州聂家的小姐聂妤芙,是镇国公聂夫人早已相中了的儿媳人选,虽说聂夫人有两子,不知聂夫人到底是有意把聂妤芙许配给谁。但不管怎么说,聂夫人相中了聂妤芙这个儿媳人选的事,却是大家都信以为真了的,毕竟从聂夫人的表现来看,不管其他人当着她的面,提起了这个传言几次,聂夫人都只是含笑听着,虽没点头,可人家聂夫人也没摇头啊。 因此虽说不管是聂夫人还是聂妤芙,都没公开承认过这个传言,但在神都里,这却早已是众人都默认了的事实,不然当初徐幼容也不会为了聂妤芙伤神成那个样子。 不过就在许多人、包括了徐幼容也在里面,都以为聂苏泫和聂妤芙是一对时,聂苏泫却告诉徐幼容,不是这样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艳阳天 不过就在许多人、包括了徐幼容也在里面,都以为相比起根本就不见和聂妤芙一起出现过的聂苏漓来说,常常和聂妤芙一起出现,并且对聂妤芙也十分特别的聂苏泫才是聂夫人有意许配予其的人选时,聂苏泫却告诉徐幼容,不是的,其实在他们兄弟和聂妤芙还年幼时,聂夫人就早已把聂妤芙许配给聂苏漓,并且一手包办的把他们俩的婚事给定下了,等聂妤芙及笄,就打算让她和聂苏漓成婚的。 可世事无常,在聂苏泫兄弟和聂妤芙都渐渐长大后,聂苏漓突然不声不响的就从戎了,让他和聂妤芙的婚事也就就此耽搁了下来,并且这一耽搁,还是就达三年之久,眼看今年聂妤芙都十八岁了,可聂苏漓竟还没一点想回来成亲的意思。而聂苏泫对聂妤芙特别,不过就只是因为这是他从小就把聂妤芙看做幼妹的原因罢了。 聂苏泫把前因后果都告诉给了徐幼容,那徐幼容肯定就不会再敌视聂妤芙了,反而还把聂妤芙看作了和她一样的苦命人;而聂妤芙本来就欣赏徐幼容的敢爱敢恨,和那么多年对聂苏泫的坚持和勇敢,因此两人是相见恨晚啊。 于是就在这种惺惺相惜里,徐幼容和聂妤芙的友谊是一日千里,到了后来两人直接就是常常相约出游了,毕竟比起徐明嬗和徐幼珊这一个是北定王世子妃、一个是楚王妃的人来说,都还未出阁的徐幼容与聂妤芙实在是太自由过头了,所以两人也就时常相约出游游玩,而像各自举办得宴会什么的,更是绝不会少了对方。 因此现下听到徐幼容说去参加聂妤芙在镇国公府举办的私宴时,徐明嬗和徐幼珊也不惊奇,只是不确定的说道:“不会是……那位李家三爷吧?” “对,就是他。”徐幼容拍掌道:“当时我在镇国公府里见到他时,也是惊奇不已,怎么他也会在此呢?别人可能不知道妤芙的性格。可我倒有几分了解了,妤芙是自不可能去结交那些只懂吃喝玩乐得人的,也不可能允许邀请了的人带这种人进来。因此当下我也没多说什么,只等一会儿妤芙忙完了过来时。才问起她那李家的三爷怎么会在这儿的。” “那聂小姐说了吗,他为什么会在那儿?”徐明嬗追问了一句。 “妤芙和我说啊,原来那人不是她邀请的,本来她在听见了这李家三爷来时,也是皱眉打算让聂六去让他回去的。可谁知在妤芙找到了聂六后,聂六竟然说这人是他今天请来一聚的,并且还亲自去迎了他进府。只不过后来聂公找聂六有事,因此才让那位李家三爷在宴中稍打发一下时间,等候聂六回来的。”徐幼容说到这儿停住了,喝了口茶。 “是聂六公子请去的?”这下徐幼珊更奇怪了,若说聂妤芙她们不怎么了解,可因了徐幼容,对于聂苏泫,徐明嬗和徐幼珊可是再了解不过的了。若想要和他交上朋友,那真是人品和才学都缺一不可的啊,不然聂苏泫身边那么多的人,都是有交情的,可谁敢说上一句,他们是聂苏泫得朋友的? 屈指可数啊! “那看来这位李家的三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徐明嬗饶有趣味的说道,既然能让聂苏泫结交的人,不可能是简单的。 “谁说不是啊,当时我一听就懵了。还出神的想了一会儿,暗道这聂六不会是突然学坏了吧,可其后在聂六回来后,与那位李家的三爷相谈了两句后。我才发现,这人根本就不是外人说的那样,只是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其为人虽是洒脱不羁了些,可绝对不是一个绣花枕头。” 徐幼容把那天在镇国公府里发生的事,向徐明嬗和徐幼珊缓缓的说着。待她说完后,徐明嬗和徐幼珊却也有兴趣了,尤其是徐幼珊,对于这些和传言根本就不符的人和事,是最有心得的,如今谢璟在外人的眼里,不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势弱王爷吗? 想到了这儿,徐幼珊不由得笑了笑的说道:“那照大姐你这么说,看来温大人和温夫人也肯定是发现了李大学士家的这位三爷,不是个草包和绣花枕头,他们打的主意,也肯定就是李家了。” “对,我就是这样想的,本来我和这位李大学士家的三爷,也不过就是有一面之缘罢了,所以刚刚一直都是只觉得耳熟,还没有想起,但就在刚刚,我却突然灵光一闪的想到了,所以这才明白了温夫人的目标到底是谁。”徐幼容莞尔道。 “那既然现在我们已经清楚了温夫人的目标,接下来是事就好办多了啊。”徐明嬗沉吟着开口:“不能让贤妃在端午宫宴上的目的达成,那我们就事先要帮温家把温家大小姐和这位李家三爷的婚事给敲定下来,不过这事不简单,可容姐儿,你不是说聂六与这位李家三爷是朋友吗,那李家那边的口风就靠你了。” “这没问题。”徐幼容想了想怎么和聂六说这事,在决定好了后,就对徐明嬗点了点头。 “至于温家那边,我和温大小姐这两天还一直有着联系呢,等改天我约她出来出游时,再趁机询问一下吧。”徐明嬗谨慎的说着,可在她说完后,却发现徐幼容和徐幼珊突然直直的看着她,让徐明嬗一愣,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们俩干嘛这么看我?” 徐明嬗奇怪,徐幼容和徐幼珊却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徐幼容才语气不善的说道:“嬗姐儿,听你这么说,看来那天你和温雅是聊的很尽兴啊,居然到现在还有联系?” “是啊,嬗姐姐,看来那天在那个荷舟宴上,你和这位温家大小姐聊的很是投缘啊,不然怎么还可以约她出来出游呢?不过这么一看,那天嬗姐姐你怕就是因为和温大小姐聊的太投缘了,所以才直接就把我千叮咛万嘱咐拜托你的事,给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的,是吧?” “当然不是了,你们怎么能这么看我呢。尤其是你啊,珊姐儿,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帮你啊,你怎么还能这么说我呢?”徐明嬗打着哈哈。心虚的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挪了挪凳子。 “不是?不是你怎么还会和温雅有联系啊。”徐幼容一伸手,就把还想往后挪的徐明嬗给定在了原地,并且十分“温柔和善”的对她说道。 “那……那是因为我和温大小姐投缘啊。”徐明嬗在徐幼容和徐幼珊形成的包围圈里,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也越来越心虚,说到最后根本就是毫无底气了。而看着这样的徐明嬗,徐幼容、徐幼珊二人哪还会不懂啊,这厮根本就是在上次的荷舟宴上,和温雅相谈甚欢,压根就把徐幼珊拜托的事给忘了不说,之后两人还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呢。 徐幼容和徐幼珊想到这儿,看着徐明嬗的眼光越发的“和善”了,可徐明嬗的小心肝却那个抖啊,最后她都打算开口求饶了。可徐幼珊两人却根本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就地严惩了。 霎时间,只听到从凤凰台上传出了好一阵杀猪般的惨嚎,一直维持了许久,让江春入里的客人们皆受了不小的惊吓,要不是掌柜的赶忙出来,一一的都安抚好了这些贵客,估计他们会命令手下的护卫们上凤凰台去看看,那儿是不是出人命了。 ***** ***** 端午到,艳阳天。大河滔滔好赛舟,神都里今日一大早,就各处都热闹不已,到处皆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在欢庆着端午的到来。 而在此时的宫城之中,却和坊市里不大相同,虽也到处都是打扫的焕然一新,但热闹的气氛却不怎么浓郁,只有在今晚要举行宫宴的春晖殿中,还稍微有那么一丝过节的感觉。只是在这里,也是宫女和内监们繁忙的身影要居多些,毕竟这里在稍晚的时刻,要接待达官贵人们用宴,所以都不能怠慢的。 “你们说,也不知这吹的是哪阵风,宫里都已经有好几年没设外宴了,怎么这次会想着举宴宴请百官啊,真是兴之所至,却是苦了我们这些奴才了。”正在春晖殿的后花园里得凉亭中,又奉命重新洒扫着的一个宫女悻悻的低声说道。 “可不是吗,主子们一句话的事,却不知下面的人得累成什么样,看看、看看这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凉亭嘛,却让我们打扫了起码五、六遍,真是不嫌烦的。” “他们当然不会嫌烦了,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事都让我们做了,他们会嫌烦?”先前说话的那个宫女说道:“而且我还听说啊,为了今天的端午宴,贤妃娘娘可是老早就吩咐了御膳房,今天的菜肴皆都用的是贡品供应,那个奢侈啊。”说到这儿,凉亭里所有的宫女们都不禁吞了吞唾沫。 “哎呀,这你们就大惊小怪的啦?我可是听说了,今天宴上用的酒,可都是琉璃红呢。” “什么?”这下所有人都吃惊了,那琉璃红,可是在皇家里,也只有少数人才能享用的珍品,却没想到今天的酒水却用的都是琉璃红,这也太浪费了吧!可就在所有人都在吃惊时,突然有人问了一句:“可贤妃娘娘这是为什么啊,这么用心的设一个端午宴,贤妃娘娘是为了什么啊?” 对啊,其他人都一下子思考了起来,贤妃娘娘突然这么大费周章的举办宴会,是为了什么呢?现在的贤妃娘娘可谓是宫里权利最大的女人了,三皇子谢玟几乎也是目前唯一的太子人选,虽这段时间周惠帝很是冷落了谢玟一阵,可除了谢玟外,也没有哪位皇子再受到周惠帝新的宠爱了啊,那贤妃娘娘现在求的还能有什么呢? 凉亭里很是沉默了一下,就突然有人说道:“这你们都不知道啊,贤妃娘娘这是想给三皇子殿下选正妃了啊。” 话刚落,众人就都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现在年纪最大的三位皇子里,也的确就只有三皇子谢玟还没有正妃了,怪不得贤妃娘娘会如此大力的操办这个端午节得宫宴了,原来是要为三皇子谢玟选正妃啊。 这下所有人都没有疑惑了,只是手里的活却还是堆积如山,因此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有闲心嘀咕了,都埋头苦干。但就在这时,在宫城之外,却渐渐的多了一辆辆华车,都静默的停在了宫外,等得一小队内监从内宫急急的赶到宫门后不久,禁卫军才缓缓的打开了厚重的宫门,让这一辆辆的华车进入宫城。 “还困吗?” “嗯。” “那就再睡一会儿吧,现在估计春晖殿那边也还没准备好,父皇也还没起,我们可以再等一下的。”在这些缓缓驶入宫城的一辆辆华车之中,其中一翡翠镂空的云纹挂珠马车里,谢璟看着怀中还在昏昏欲睡的徐幼珊,红唇弯了弯。由于昨晚徐幼珊很晚才睡,所以今早起床时,精神很是不好,后来都是谢璟把她抱上马车的,不然指不定现在徐幼珊还赖在泊微后云里没走呢。 而此时听见了谢璟说还可以再睡一会儿时,徐幼珊立马就又钻进了谢璟的怀里睡了过去,一点也不客气。于是谢璟也就吩咐了在外面亲自驾车的闻歌,让他速度慢一些。闻歌应声,马上就把速度放慢,而这样一来,就有一辆辆的马车超过了他们,向着承德门驶去,到了最后,谢璟一行人就还真成了最后一个到达承德门的。不过对此谢璟也不介意,只是吩咐了闻歌,让他把马车停到安静的地方去。 现下时辰还早,虽他们按制需要早早进宫,但春晖殿里就像谢璟刚刚和徐幼珊说的,此时根本就还没准备好,而周惠帝现在也还没起身,因此他们原本也是需要再等候一下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入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现下时辰还早,虽他们按制要早早进宫,但春晖殿里就像谢璟刚刚和徐幼珊说的,此时根本就还没准备好,而周惠帝现在也还没起身,因此他们原本也是需要再等候一下的,因此这时的承德门内,倒不是所有人都下了车去广明殿外等候,还是有不少人和谢璟一行人一般,在马车里休息着的。 “是楚王殿下的马车吗?” 车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谢璟闻言抬头,就听车外的闻歌答道:“回徐大小姐,这正是我家王爷的马车。” 来人乃是徐幼容,而闻歌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呢,于是连忙就回答道。而徐幼容在听见这真是楚王府的马车后,就对闻歌笑道:“那烦请你进去和楚王妃通报一声,说我找她。”徐幼容这下是真的高兴,她没想到不过是远远的一看,觉得闻歌面容熟悉,这才过来询问的,哪知还真就是楚王府的马车啊。 但徐幼容是高兴了,可闻歌就有些迟疑了,徐幼容见此,一时微微奇怪,但不等她问,马车里就传出了一道清冷的嗓音,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徐大小姐,令妹现下还在小憩中,不好相见,等她一会儿醒来后,本王会转告她你来寻过她的,现在就只好失礼了。” 徐幼容闻言一愣,稍后嘴角却扬了扬,向着马车福了一礼笑道:“那就麻烦楚王殿下了,小女告辞。”说完徐幼容就转身离开了,离开前嘴角忍不住的又扬了扬,一旁的婉儿见状不解,可也没问什么,等到一直回了徐家马车的这边,婉儿才终于憋不住的问道:“大小姐,您刚刚为什么会偷笑啊。” “偷笑?容儿,你偷笑什么了。” 还不等徐幼容开口呢,从马车里就轻飘飘的飞出了一句话。让徐幼容瞪了一眼婉儿,才在笑吟吟、根本就不害怕的婉儿的扶持下重新登上了马车,对着正在马车里轻啜热茶的裴氏笑道:“娘亲,我才没偷笑什么呢。都是婉儿那小丫头乱说的,您可别真信啊。” “是吗?”裴氏悠悠的睇了徐幼容一眼,没多说什么,可却让徐幼容赶紧打哈哈的靠过来抱着裴氏的手卖乖道:“当然了,娘亲。我刚刚不过是看着远处的那个小厮眼熟,很像楚王府里的人,所以才跑过去亲自询问一番的,可没想到那真是楚王殿下的马车。但不巧的就是,珊姐儿那只小懒猪,现在还在睡着呢,所以我就只好又回来咯。” “珊姐儿?”裴氏听见徐幼珊的名字,眼里笑意顿生,看得徐幼容赶忙佯怒道:“啊,娘亲。我就知道,您现在一定是只喜欢珊姐儿了,人家在您面前整日晃来晃去的,都不见娘亲您这样开心过,现在只不过是听见了珊姐儿的名字,您就开心成这样,娘亲,您是不是太偏心了。” 裴氏闻言,伸手就捏了捏徐幼容的俏脸,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还知道你是整日都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啊。那不就得了,珊姐儿可是出阁许久了,我想见都见不到,但你却是在我面前整日晃的我都晕了。这当然不能同日而语嘛。” “娘亲!”裴氏笑着说完,徐幼容就不乐意了,抱着裴氏的手摇啊摇,瘪着嘴的说道:“娘亲,您这是嫌我碍眼了是吧,哼。可您偏这样,我就偏要赖在您身边不走了。”徐幼容状似赌气的话语,把裴氏逗得大笑,伸手刮了刮徐幼容的鼻子。 “少乱说话,女儿家家的,怎么能一直赖在娘亲身边不走啊,你迟早是得出阁的。唉……说来也是我惯坏了你,那你看看你们姐妹四人。明明就是你排行老大,可怎么到了最后,你三个妹妹都已出嫁,就你居然是还待字闺中的,这说出去,还真是不像话……” 眼看裴氏又要谈起了出阁的事情,徐幼容眼明手快的就赶忙抱住了裴氏,岔开话题道:“哎呀,我看时辰也不早了嘛,圣上和太后应该起身了啊,要不我派人再去问问吧,娘亲您等着啊,我去去就回。” “诶,容姐儿、容姐儿……”徐幼容像只青鸟一般就飞快的跳下了马车,跑得飞快,让裴氏的话都来不及说不出口,人影就不见了,最后裴氏也只能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女儿对于婚事是怎么想的,但徐幼容也老大不小了啊,现在不管是个什么回事,都得早日决定了才好的啊,但想起刚刚徐幼容那逃之夭夭的模样,裴氏又是摇了摇头。 而在徐幼容跳下马车,撒开脚丫子跑了一段路后,就在一处玉石林里停了下来,抬手拍了拍胸口,顺了顺气,并且还顺便扭头看了看她身边,唯一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人。 “婉儿啊,不是我说你,你身子骨也太差了吧,那你看看、看看这里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是这么气喘吁吁的样子。”徐幼容十分不屑的对着婉儿说道。 “还有……还有大小姐你啊。”但下一刻,婉儿只用一句话就堵得徐幼容是哑口无言。可她是谁?她可是脸皮厚度堪比.呃,不是,应该是按照珊姐儿的说法,她可是心理素质顶级强悍的徐家大小姐,这么一点点的丢脸程度,是不会让她心虚脸红的。因此徐幼容在被噎了一下后,就又若无其事的环顾起四周的景色来了,根本不接婉儿的话。 但就在徐幼容好好的环顾了四周一阵后,她却发现眼下的这片玉石林的构造十分精妙,在绿藤的浓绿和常徽花的橙红的点缀下,这片玉石林是幽美的妙趣横生啊。 “一会儿要是有机会,一定带珊姐儿来看看。”徐幼容笑笑的低语道。 “看什么?”一道还带着些睡意的声音响起,惊的徐幼容是猛然跳起,差点就挥手一个肘击往后丢去了,要不是突然觉得这声音有点太熟了,估计身后之人现在已经倒地不起了。而等徐幼容惊怒的转身回头望去,在看见了身后人是谁时,徐幼容没好气的就说道:“珊姐儿,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徐幼珊懒懒的揉了揉眼,声音模糊的说道:“谁知道大姐你突然这么胆小啊。我是刚刚醒来,听到殿下和我说,大姐你来找过我,我才寻来的啊。大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啊。不过就是看见了楚王府的马车,所以过去找你罢了。”徐幼容看着徐幼珊还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就吩咐婉儿一声,等一会儿后,在婉儿把软垫铺好在石凳上后。徐幼容看拉着徐幼珊坐了下来。 “是这样啊。不过大姐,那件事怎么样了,你们的来信里也不好说的太详细,我可是一直都提着心呢。”徐幼珊像是想到了什么,精神一震的突然向徐幼容问道。 “你放心吧,明嬗都处理好了,只要暄表哥一出手,哪里还有办不成的事啊,根本就不用惊动祖母和娘亲她们,在聂六确定了那位李家三爷的心思后。暄表哥就把事情都办完了。”说起这事,徐幼容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语气轻松的说道。 “那就好。”徐幼珊笑着说道,可就在这时,远方却走来了一个侍卫,徐幼珊远远的就看出是谢璟身边的人,于是让楚黛迎了上去,而不等一会儿后,楚黛就回来禀报,说是广明殿那边已经派人来通知。说是周惠帝起身了,所以谢璟才派人来找徐幼珊她们。 “圣上已经起身了啊,那珊姐儿,我们就赶紧回去吧。”徐幼容连忙拉起了徐幼珊。两人就一同往承德门走去,在汇合了谢璟他们后,徐幼容和徐幼珊就各自分手了,因时间紧急,害得徐幼珊都没能和裴氏请个安,大家就都各自向着广明殿去了。 不过今天的宴会在春晖殿内是分前后殿的。周惠帝和百官在前殿会宴,以贤妃为首的女眷们则在后殿举宴,因此此时徐幼珊这些女眷在和谢璟众人向着周惠帝请过安后,就各自分开了,谢璟他们是留在广明殿,而徐幼珊这些女眷则要先一步去武台宫向太后请安。 “在宫中的时候,小心点。”广明殿内的廊芜下,谢璟神色淡淡,可细长的美眸里,却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徐幼珊说道。 “嗯,我知道,殿下你也是一样的,小心。”徐幼珊扬了扬唇角,对谢璟甜甜的笑着。 而徐幼珊在这与谢璟浓情蜜意的,但不远处等着她的徐幼容可就受不了了,频频对徐幼珊飞着白眼,等到徐幼容的耐心用光,快要爆发时,徐幼珊却终于转身走来了,只是那一步三回头的模样,让徐幼容最终还是没忍住的上前,拖着徐幼珊离开了。 “不是我说你啊,你干嘛弄得好像是生离死别一般呐。”在从广明殿去武台宫的路上,徐幼容毫不客气的嫌弃着徐幼珊。 “呸呸呸,什么生离死别啊,大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乌鸦嘴啊。”徐幼珊生气的看向徐幼容,一双大眼里似乎是要迸出火来一般,一眨不眨的跑到了徐幼容的面前,直直的瞪着她,把徐幼容瞪在了原地。 “行行行,我说错了,不是生离死别行了吧?”徐幼容忙改口道,免得某人的口水都可以把她淹没掉。 一路上,徐幼容和徐幼珊就这样小声的斗着嘴,一直斗到了武台宫前,两人才稍稍收敛,安静的跟在了引路得内监身后,到里面去和先到的裴氏等人会合。而至于郑老夫人和齐老夫人,因为早就托了精神不佳的说辞,因此今天根本就没来,只不过是和连氏、裴氏几人交代了几句,就让她们进宫来赴宴了。 “大伯母。”徐幼珊远远的就看见了裴氏,于是拉着徐幼容直接就越过了前面引路的内监,直接跑到了裴氏她们的面前,先和裴氏行了一礼后,才向旁边的连氏几人一一福礼。 “快起来、快起来,不用这么多礼。”裴氏和连氏几人的感情向来和睦,因此此时也不扭捏,直接就把微微福身的徐幼珊给拉了起来,让她站在自己的身边,眼睛则一直上上下下的细细打量她,看她的脸色到底如何,有没有哪里又不舒服了。 “娘亲,您是不是太偏心了。”一旁的徐幼容见到裴氏的眼睛就只关注徐幼珊后,就连忙出声嗔道。 “哟,这是容姐儿在吃味堂嫂关心珊姐儿了啊。”钱氏笑道,而她的话一出口,本就带着笑的连氏她们更是直接笑出来了,让这方的气氛说不出得融洽,可还不等这融洽的气氛再弥漫一下,就有人来宣裴氏她们进殿了,于是众人也就收敛了笑容,正了正神色后,就进入寿安殿了。 寿安殿里,此时只有太后一人端坐在首座之上,旁边则是德明长公主。今年,德明长公主也和徐幼容一般,都已是十八岁了,可她也依然是未觅得驸马爷,是如今唯一适龄却还没成亲的公主,这是很惹眼的,可偏偏她就是有太后宠着,因此也没谁敢说什么;而敢说什么的那些人,对德明长公主的事又根本就是漠不关心,所以德明长公主的婚事也一直就这样悬空着。 尤其在聂苏泫和徐幼容已经俨然成为一对的时候,德明长公主的婚事更是如风中的飞絮了,不知会落向哪里,毕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德明长公主一直期盼的如意郎君就是镇国公府聂家的六公子,可看着眼下的情况,德明长公主的这个如意打算,怕是要落空咯。 但如果这是连外人都看得透的事,德明长公主自己又怎么会看不清?因此现下她看着徐幼容的目光中,那些怨怼的神色,几乎可以说是入木三分了,明显的让徐幼珊想要去忽视都做不到。而想到了这儿,徐幼珊微微的转头去看她旁边的人,在看见了那张完全纹丝不动的平静面孔后,她也只能大大的感叹一声:大姐真是顶好的心理素质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九菱丝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有诰命的贵夫人们来给太后请安,走的就是一个过场,尤其是大周如今的这个太后,还是一个权势微薄的太后,就算“太后”这两个字在很多事情上占据了强势的先天优势,可在另一方面来讲,微薄的权势也成了太后最大的弱点,因而就像在这时,太后想要故意留下裴氏几人来,可连氏不过示意了一下,说是贤妃已派人来请过后,太后眼神凝了凝,但最后还是放人了。 于是最终,徐幼容还是在德明长公主咬牙切齿的目光下,施施然的就跟在裴氏的身后,与徐幼珊一起离开了。 一出了武台宫,徐幼容和徐幼珊就向裴氏请示,说她们想在花园里随便逛逛,就着去等一下徐明嬗,并不想这么早就到花厅那边去。裴氏同意了,只是在嘱咐了她们俩不要乱逛迷路后,就和着连氏几人一起先到待客的花厅去了,放徐幼容和徐幼珊在离春晖殿不远的园林中闲逛。 而在恭送裴氏几人离开后,徐幼珊却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徐幼容向一颗大榕树后闪去,她是早就看见这个好所在了的,因这里有一方背靠着大榕树所制成的玉石桌,旁边还错落的有着几个同样质地的玉石椅,温润精致,且体积都不大,刚好可以被榕树挡住,要不是方才刚好角度合适,她都是发现不了这里得别有天地的。 因此徐幼珊在恭送裴氏几人离开后,就赶忙拉着徐幼容闪到了这儿来,反正这是去春晖殿必经的道路,她们在这儿一不容易被别人打扰,又可以一边休息一边等待徐明嬗,可谓是一箭双雕了。 “大姐,你有没有看见刚刚长公主瞪你时的目光,真是吓人啊。”徐幼珊咂舌的对徐幼容问道。 “看见了啊,我怎么会看不见,她那眼光都恨不得要吃了我呢。”徐幼容则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接过婉儿递来的羽扇,自己动手更快的扇着风,想赶走一些炎热,毕竟今天的天气真是好啊。好得太阳都快从艳阳变成毒日了。 “那你还这么镇定?” “不然怎么办,反正聂六我是绝对不可能会让给别人的。”徐幼容毫不犹豫的说道,徐幼珊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她大姐和德明长公主的仇。本来就是因为聂苏泫起的,那想要化解,当然也只有一方主动放弃聂苏泫的份了,可德明长公主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过,徐幼珊可不认为,她会在现下看见居然是徐幼容和拥有了聂苏泫后,就会放弃的。 那既然德明长公主不能放弃,徐幼容呢,徐幼容会放弃吗?徐幼珊都不用多想,就立刻摇了摇头。所以也就觉得徐幼容的话是有理的,既然这个结都已经是死结了,那又何必再在这上面浪费心思呢,还不如就干脆不去在意它好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德明都已经十八岁整了,她后面的公主们可都是已经成亲了的,她却依然可以熬着不选驸马大婚,这也是够奇怪的了。”徐幼容突然说道。 “不奇怪啊,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长公主一向得太后的宠爱。有太后这样宠着她,她现在还没成亲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嘛。”徐幼珊反倒不以为意,太后盛宠德明长公主,这一向都不是什么秘密的。 “哼。若太后的话有用,我估计现在德明就算不是聂六的妻子,也应该早与聂六定下婚约了,哪还会像如今这样的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徐幼容只要一想到若太后是周惠帝的生母,那德明长公主将会怎样的透过太后,用尽一切办法的把聂苏泫抢到手时。她就不知有多庆幸,太后只不过是一个无权的太后罢了。 “大姐你这么一说,也好像是很奇怪诶,就算圣上再不怎么关注长公主,但长公主始终占一个‘长’字,若在她之前把其他公主们的亲事都敲定了,那不管从哪儿来说,好像都不是那么合规矩的。”说到这儿,徐幼珊还有意无意的看了徐幼容一眼。 徐幼容当然也是发现了的,但在她作势要收拾徐幼珊时,徐幼珊赶忙说道:“我说的是德明长公主、是德明长公主啊,这长公主这样一直不选驸马,也是有碍皇家脸面的,奇怪的是,这次圣上居然不闻不问,的确是有些不对劲呢。” “什么不对劲?”在徐幼珊的话刚落,另一道声音就插进来了,吓的徐幼容和徐幼珊两人连忙转头看去,就见楚黛引着进来的人正是徐明嬗,于是都不由自主的笑着起身去迎徐明嬗,三人又一番贫嘴后,才复又落座。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啊,我远远的跟着楚黛过来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才刚坐好,徐明嬗就又向徐幼珊两人问了一遍。 “就是德明的事啊。”徐幼容也不隐瞒,把刚刚和徐幼珊说的话,挑着重点都和徐明嬗说了一遍,可徐明嬗闻言后,却是无语的说道:“这你们俩都想不通啊,肯定就是有人在圣上面前替德明说话了呗,而这个人要能说得动圣上,你们说如今这样的人还会有几个啊,而这其中又是谁最有可能会为了德明说话的?” “贤妃!”想都不用想,徐幼容脱口就说了出来,而一旁的徐幼珊还在扒着手指数呢,但徐幼容、徐明嬗也不理她,直接就交流起来了,徐明嬗点头道:“不错,就是贤妃,虽不知道贤妃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可肯定和太后有关系,说不得她们之间早就有过交易什么的了。” 太后和贤妃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本来按理说,太后才是大周最至高和尊贵的女人,可到了周惠帝的这一朝,这个太后就成了例外,因为这个太后不仅不是周惠帝的生母,而且她和周惠帝的关系还很生疏,一点亲人间的感情都没有。因此这本该代表了最尊贵的头衔,在如今却不如“贤妃”这两个字来得有威慑力。 所以这也就造成了太后和贤妃之间的缝隙,尤其是在前些年,在德妃还和贤妃在这六宫之中分庭抗礼时,她们对于太后根本就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不尊重和轻视这类的事情,在表面虽没有。可暗地里的却不知有多少件了,那太后和德、贤二妃要是能没有仇怨才叫怪了。 可就算如此,大家却都是在宫城这个天下之中,最凶险诡谲的内帏里存活下来了的女人。大家的心智皆不低,所以在可以互惠互利的时候,太后和贤妃都是能马上就摒弃掉自身好恶的时候,只讲究纯粹的利益,因此太后和贤妃虽都是看对方不顺眼的。但在她们之间的交易,却是早不知道有几桩几件了。 “不错、不错,要不是贤妃的枕头风,德明怎么可能如此的纵容。”徐幼容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但她旁边的徐幼珊却是皱了皱眉的想道:就不知道太后和贤妃的交易是什么了,竟然能让她们两个达成盟约? 徐幼珊三人正在为了这个突来的话题而在热烈的讨论着,但随着时间的流过,外面主道上的人来人往却渐渐的多了起来,提醒着徐幼珊她们,开宴的时间近了。于是徐幼珊三人在婉儿她们的提醒下。也就起身,在整理了下仪容后,也就一起向着春晖殿走去了。 …… …… 春晖殿,本就是一处极华美的宫殿,而它在今天特意的布置了一番后,就更是显得美轮美奂、奢华的都有些刺眼了。而也是在此时如此美轮美奂的春晖殿的一处偏殿里,贤妃却正惬意的躺在了一张镶玉蝶翅的软榻之上,由着一位宫女在给她捏腿。而在另一旁,又有着一个年纪三十左右的女官,在向她细细的禀报着什么。 “温家夫人刚刚已经带着温家的三位嫡女进宫了。现是已在花厅之中,正和李大学士的夫人、以及中山伯的夫人在闲聊着。” 贤妃眼也没抬的问道:“那温家的三位小姐呢,现在在哪?温家的那位大姑娘,此时又在干什么?” “回您的话。温家的三位小姐此时都是在花厅里,跟在了温夫人的身边没离开一步。至于温家大小姐,她也是如此,此时正坐在了温夫人的身边。”贤妃的语气柔柔的,可那三十岁左右的女官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把刚刚报来的消息。全都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了贤妃。 “呵.倒都是娴静的,不过这才好啊。”贤妃幽幽的笑着说了一句,可这房里仅有的两人却都不敢接话,只是皆又低了低头,尽可能的表现出自己的卑躬屈漆,好让榻上的人,不要把目光移到她们身上来。 而榻上的那人、贤妃也果真是如了她们的愿,没把目光移向她们,因为此时的时辰已不早了,贤妃这个操办人也是该去露面的了。于是贤妃优雅的伸出了手,刚刚还在给她捏腿的宫女就赶忙起身扶住,让贤妃下榻,再扶着她走向屏风后面更衣。等锦衣华裳都更换完毕后,那宫女又小心的扶着贤妃出来了。 只是这时的屋里,早已安静的站着一排手捧玉盒的宫女和内监了,接下来也便是一番忙碌,贤妃的出场,可向来就不是简单的。 但在贤妃在准备时,现下春晖殿的花厅里,却早已是因贵客的云集而喧闹不已,虽不是人声鼎沸的那种,可绵延不绝的低柔笑声,也不停的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再的提醒着徐幼珊她们,这是一个盛宴。 “今天来的人可真是齐得很啊。”秉承了裴氏她们的优良传统,现在的徐幼珊三人在裴氏她们正和其他夫人们寒暄时,却是早已找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独自闲闲的坐在那儿喝茶吃点心,顺便还一个一个的把花厅里所有的贵夫人和小姐们都扫视了一遍。 “嬗姐儿,你这不废话吗,这可是贤妃用宫宴发出的帖子,有谁敢不来的?”徐幼容只扫了一圈花厅,在发现没看见什么感兴趣的人后,她就专心的低头猛攻起糕点来了,反正昨天聂妤芙也已经提前和她打过招呼,说今天镇国公夫人不怎么想让她来,因此聂妤芙今天也就还是没进宫来赴宴,那徐幼容倒也不用再费心去找她了,于是就也没再管花厅里的其他人。 “话是这么说的,但这种名贵云集一场的画面,还是不错啊。”徐明嬗感叹道。 神都里的势力,向来就是错综复杂的紧,因而一场表面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宴会,其实暗里牵扯的利益纠葛也是多不胜数的,因此一般只要在一个宴会上看见几方的人物在场,那几乎肯定的,他们敌对势力那边的人就不会再来赴宴了,不然好好的一场宴会,估计都会沦为战场的。 所以徐明嬗此时看着花厅里的这些名贵们,真是一时感触良多啊,而徐幼容则是闻言后,抬头又扫了一眼其他人,就又低头吃糕点去了。至于徐幼珊嘛,她倒是也和徐明嬗一样,一直在扫视着花厅里的其他人,不过她和徐明嬗不同的就是,她是有目标的,她一直在找的也是这个目标——温家大小姐,温雅。 “诶,嬗姐姐,你说温夫人和温大小姐她们是不是还没来啊,我怎么没看见她们?”徐幼珊在找了好久,却都没找到温家的女眷后,终于忍不住的向徐明嬗问道。 “不会,现在时辰已不早了,宾客们早就都到齐了,只不过花厅范围太大,所以你一时找不到而已。”徐明嬗轻声回道。 徐幼珊闻言,想了想后,也觉得徐明嬗说得对,于是又把目光移向了花厅里,而就是在这时,门外却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声音,在震住了花厅里所有的声音后,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就出现了,她身上那袭最好的温绫所制成的金凤朝阳九菱掐丝碧水袍,更是随着她一步一步的移动时,在闪耀折射出绝美的光彩。(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若可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温绫,在现如今的大周内,是只有江春入号下的缭照轩才能织造出的珍稀华贵得布匹,其本身就是价值昂贵的。但其实在温绫这个大总类里,它的品质也是分好几个等级的。而像此时,贤妃身上的那件金凤朝阳袍所用的温绫,就是所有的温绫中最顶好的青种丝匹。 “这件金凤朝阳袍可真是了不得。”在贤妃进入花厅入座后,徐幼珊三人才并着其他人一同落座,而在刚碰到椅子后,徐明嬗的第一句悄悄话,就是冲着贤妃身上那件华光溢彩的温绫袍而去。 “青种丝匹啊,我都没见过几回的。”徐幼容也很是感慨的说道,但此时的徐幼珊却只是乖乖的沉默着,没说什么,毕竟这青种的温绫她是见过的,而且还不只少数,所以这时她很自觉的没敢开口多说什么,而是静静的坐在一旁,也幸好现在徐幼容和徐明嬗正忙着感叹了,所以没发现徐幼珊的不对劲。 “不过奇怪,虽说以往太后也不怎么参加德妃和贤妃操办的宴会,但不管怎么说也还是会露一下面的,可这次太后居然到现在都还没出现?”徐幼珊清咳了一声,就把话题从温绫的身上转移开来了。 “是啊,不会是太后和贤妃之间又发生什么了吧。”徐明嬗随口的说道,但徐幼容却来了兴致,凑过来说道:“很有可能哦,前两天聂六还和我提过,说是有一天深夜,在他当差时,恰好碰见了贤妃去往武台宫的撵驾,可这一趟待的时间却不长,贤妃马上就又从武台宫出来了。” “还有这种事?”徐幼珊诧异。 “可不是嘛,而且自那天之后,武台宫和杳菀宫之间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来往,更是直接都没有了,看来在那天晚上。贤妃和太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矛盾了。”徐幼容神神秘秘的说着,而这些肯定都是她无聊时缠着聂六问来的,不然以聂六的性子,哪可能这么八婆的对徐幼容主动说起这些啊。 “不过就是不知。是什么事能让太后和贤妃这样的两个人产生不可协调的矛盾了。”徐明嬗突然若有所思道,引得旁边的两人也沉思了起来,不管此时在花厅里居中首座上的贤妃,在绕了一个大圈子后,终于绕到了她今天的正题上。 涂着鲜红蔻丹的圆润指甲。轻轻的刮着汝窑梅枝鸾纹的茶盏,贤妃笑着掀唇说道:“今天是端阳佳节,本该是喜庆的一天,但本宫最近心情微郁啊。” 贤妃不轻不重的一句叹息,就让不知多少人赶忙发问,问贤妃娘娘这是怎么了,说贤妃娘娘如此母仪天下,品德兼重,还会有什么事能难倒呢……之类种种的马屁是连绵不绝得以最高明的手段拍去,让贤妃听了不仅心情不错。还给她搭好了一座座把话接下去的无数桥梁。 “众位也许都是知道的,圣上如今年龄最大的三位皇子中,就只有本宫膝下的三皇子是还没成家的了,这让本宫是一直挂在心上不能放下的,毕竟三皇子如今也已年方十八了,虽还未弱冠,可也是该成家立室,为我皇家的子嗣早日绵延、开枝散叶,这也是作为皇室子孙不可懈怠的重则啊。” 贤妃悠悠的开口了,恰到好处的忧虑也准确的传达出了她的意思。瞬间里,花厅内的贵夫人们也皆露出了忧思的神色,这突变的气氛,也惊扰到了徐幼珊三人。让她们瞬间就从自己的沉思里抽离了出来,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抬头四望,并且在花费了一点时间从婉儿她们那儿了解到是发生了什么后,三人不由得的都暗道了一句:“全是老狐狸啊!” 是的,都是老狐狸,现下坐在这儿的。有哪一个不是心有千千结的人?一句话每个人都可以说的有无数弯弯绕绕,随便就能让你是被绕晕在里面的,因此此时在面对着贤妃表现出来的忧虑时,所有人是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最完美的反应,都跟着忧思了起来,让人深刻而明显的可以感觉到,她们和贤妃一起哀伤的感情。【ㄨ】 “贤妃娘娘也不要太过忧虑,三皇子殿下人中龙凤,现在只不过是还没出现能与之匹配的女子罢了。” “对啊,再说了圣上英明,必会为三皇子殿下赐下一门最为合适得亲事的。”接二连三的安慰之语冒了出来,都争相让贤妃不要忧虑,而贤妃在听完后,也好像是体贴的为了不让众人担心一样,勉强的笑了笑,越发得彰显出她的仁和雍容。 “众位说的对,但身为母亲,本宫却总是忍不住为了孩子担心,就不知各位夫人们是否也了解本宫的这种心情啊。”贤妃笑笑的说着,语气很是温和,但徐幼容和徐明嬗却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尤其是在看见眼前绝大多数的贵夫人们皆笑着应声后,两人的眉宇更是皱得越发紧了。 “那就好,今天是个好日子,本宫想趁此难得的机会,让年轻人们好好的认识认识,不知道各位夫人们意下如何?”正戏来了! 花厅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随即就响起了接二连三的赞同声,于是贤妃满意的笑了笑,就派人去请三皇子谢玟过来了。可是徐幼珊却眼尖的发现,其实有大多数夫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只不过是在勉强的笑着罢了。 也是,若在平时,那能和皇室联姻,想必是众多家族们都愿意的事,但此时不同啊,在这儿的每一个人,都是耳通目明的,他们自然是都能大约嗅到贤妃的目标是谁,那在这种大前提下,若一会儿自家的女儿再被三皇子谢玟相中了,那岂不就是说,最好的也只能做侧妃了? 侧妃这种头衔,对此时出席的众位嫡女来说,都是不利的,而且因为今天被邀来的人,虽人数众多,但女儿里却有几个是豪族巨门之女,她们哪位都是不可能去做谢玟得侧妃的,此时贤妃这样做,摆明是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之外。 因为原本,这几家带着族中嫡系女儿而来的夫人们。以为这不过就是贤妃想做烟幕弹的,而至于谢玟的正妃之事,肯定是贤妃和温夫人私下解决,谢玟不会出现的。也不会有她们的事。那这样的话,卖贤妃这个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太后的人一个面子又如何?所以众人都是应邀,带着嫡枝女儿们来赴宴的。 但现下这么一出后,待会儿谢玟来了,若出现最坏的结果。贤妃真当面与她们提侧妃一事的话,若不应,势必要让贤妃记恨起来,虽他们都家大业大,并不怕谢玟一登基就除去他们的氏族,但以后呢? 这可是皇权势力的天下啊! 因此那些带着女儿们过来的贵夫人们,此时难看的脸色都是有些掩不住了的,让徐幼珊看的也是唏嘘不已,并且也为贤妃的这种自信心而担忧不已,贤妃这是得多有信心。才能如此笃定,谢玟一定会登上大宝,才敢这样的设计这些巨阀大鳄们? “好戏要来了啊。”徐幼珊还在心惊中,但徐幼容已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而且徐幼容当然知道其实为了谢玟选妃,选择温雅作为谢玟的正妃才是贤妃最主要的目的,可此时真的要发生时,徐幼容还是忍不住的有些紧张了,毕竟现在前殿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呢。 “今天不就是只等着这出戏了吗。”徐明嬗也紧张,但她却更相信齐暄,所以此时比徐幼容要轻松一些。因此声音也不怎么紧绷,反而有些悠闲的意味,让旁边早就僵硬了的徐幼珊转头看着徐明嬗,说道:“嬗姐姐。怎么看起来你一点都不担心啊?”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该做的全做了,现在只能等结果了,那干嘛还要担心。”徐明嬗耸了耸肩,而她说的也不错,这段时间里。她们仨可是就尽围着温家和李家转了,能做的事她们也都做了,所以现在还真没什么能做的了,除了等待最后的结果。 “唉……”对此徐幼珊当然也是知道的,但她只要一想到,若最后的结果还是谢玟和温雅成功订下了亲事时,那谢璟的初境就更糟糕了啊,所以徐幼珊根本就不可能放下心来,一直都提着一颗心,摇摇晃晃的让她难受极了。 不过就在徐幼珊三人在低声说着话时,刚刚奉贤妃的命令去请谢玟的内监回来了,到贤妃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贤妃就对众人笑道:“现在玟儿正陪着圣上,一时还走不开呢,那我们就先用膳吧,慢慢的等他。” 谢玟的不能到来,让花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松了些许,可也不过就是些许罢了,所以比起先前的融洽,此时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但这对于徐幼珊她们来说,却没影响,反正她们的注意力此时可是全放在了其他的事情上面,比如说赶紧在偌大的花厅之中,寻找到温夫人和温雅一行人。 “找到了吗?”谢玟可能随时出场,徐幼容也不像先前那般在吃糕点时的悠闲了,也和徐幼珊两人一起抬头,借着位置偏僻的优势,在眼前的人群里找寻起人来了。可毕竟人数还是有点太多,不说应邀而来的宾客们,就只在花厅里侍立的宫女和内监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因此要在这么多人里找寻一、两个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没有,人太多了。”徐幼珊有些着急的回道。 “唉,难不成要到后面被贤妃点到名时,才能看见她们?”徐明嬗看着眼前的人群无语,但一时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于是三人一时间也就只好费力的在人群里寻找着温夫人和温雅了,但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徐幼珊三人在找的眼睛都酸了,还是没找到目标,所以三人就只好放弃了,都只是凑在一起小声的说着话,等着即将要到来的大戏。而在又过了好一会儿后,门外的通报声响起,谢玟来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集结到了大门处,不一会儿,一道修长的身影也慢慢出现了,正是谢玟。今天他穿了一件宝蓝色水绸洒金螭龙纹长袍,腰间带一块金丝孔雀翎玉,脚上的那双二色金银貂皮靴,更是奢侈的快要闪瞎了众人的眼。 “母妃,因刚刚父皇兴致正盛,儿臣不好离席,所以来迟了,还望母妃宥恕。”谢玟站在贤妃的面前,风度翩翩的向贤妃请安行礼,不管是容貌和气质都上佳的谢玟,此时更是显得丰神俊朗,让不少的人眼前都不禁一亮,可这却不包括徐幼珊三人。 “哼,道貌岸然,伪君子。”徐幼容尤是不屑的说道,声量虽极小,可还是让徐明嬗和徐幼珊惊的差点跳起,这是哪儿啊?这可是宫城之内,到处都遍布着高手的地方啊,虽她们现在坐的地方偏僻,周围又没有外人,但难不保有了不得的高手,耳力惊人,能在极远处就可以把她们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啊。 “大小姐,算我求求你了行嘛,能不能不要这么口无遮拦啊。”徐明嬗紧张的看了一眼四周后,就恶狠狠的瞪了徐幼容一眼,说道:“这是在哪儿你不知道啊,怎么能说这种话啊,虽它是大实话吧,但也是该在回家后关上门才能说的啊,你有没有眼力劲啊。” “嗯,说得对,但这里这么多的人,我又没指名道姓的说谁,他们抓到了又能怎么样,而且那的确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嘛,要是我没说是谁,他们就自己认定了,那就说明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啊。”徐幼容振振有词的说着。 而在徐明嬗刚刚开口时,徐幼珊还深以为然的一直在点头,但听到了后面时,徐幼珊直接就是黑了脸,到最后干脆是掩面无语了,若可以,她真是想直接把两人拖着回去算了,省得她们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随时可以把她也给累得直接获死罪。(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伪君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边,徐幼容和徐明嬗正在口无遮拦的拐着弯骂谢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伪君子,而徐幼珊正在自顾自的哀叹时,那边的谢玟却已经在贤妃得身边坐下了,并且在贤妃冠冕堂皇的说辞下,此时的谢玟更是光明正大的在环顾着四周,巡视着今天来赴宴的所有贵女们,那眼神深处真是如鹰一般的锐利,让被他扫视到的女孩们,皆不由自主的都回避了起来,尤其是那几家巨阀之族的女儿们,更是直接都不与谢玟的目光接触。 但也许是多亏于徐幼珊三人选择席位时的先见之明,让她们在此时免去了被谢玟那锐利的目光扫视,反而是能躲在一禺,对他肆无忌惮的抨击着:“看看、看看,我就说贤妃和三皇子没安好心吧,看看他现在的目光,直接就像是在选小白兔嘛,好像都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真是狂妄。” 徐明嬗对谢玟,是尤其没有好感的,鉴于当年的事情,徐明嬗对谢玟,可是一直极其讨厌的,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她对当年的那件事,是一点想要介怀的意思都没有的,更别提后来谢玟又和谢琰一起串谋了荣华殿之事,更是让徐明嬗无法对谢玟有什么好嘴脸了。 “嬗姐儿说的对,这人还真是让人无法喜欢的起来。”徐幼容毫不犹豫的就点头附和道。 而这次,徐幼珊也点头了,但她对谢玟的恶感,却全是因了当年在德明长公主的及笄宴上,他算计徐明嬗的事。虽说也因了这件事,徐明嬗和齐暄才能喜结连理,但好的结果却不能掩盖起因的丑恶,所以徐幼珊几人对谢玟,真是比起谢琰还要更加厌恶的。 “糟了!” 正在腹诽谢玟的徐幼珊一愣,和徐明嬗一起看向了徐幼容,不解她怎么会突然这么说,是什么糟了?但徐幼容没空理她们俩。就只身盯着那边的谢玟。徐幼珊二人见此,也不多说,顺着徐幼容的目光看去,没过多久就发现了谢玟此时在直直的看向一个地方。于是徐幼珊两人又顺着谢玟的目光看去。 但徐幼珊三人的位置选的好,可毕竟是偏僻的,所以能看清贤妃和谢玟所在的中心位置和旁边不小的视野,就算是不错的了,其他再多就不行了。因此此时她们是不能看清谢玟在盯着的地方是有什么人,可随着谢玟表情的变化,徐幼珊三人却都渐渐的变了脸色,尤其是徐明嬗。 谢玟的神情,向来就是文质彬彬的,好像为人极其谦厚一般,但在此时,谢玟虽还是保持着文质彬彬的微笑,但其中却已经夹杂了一些极其明显的强势,让看着他的徐明嬗是忍不住得把柳眉一皱再皱。脸色也难看的紧。 因为也许别人不是很清楚谢玟此时的神情是代表了什么,但徐明嬗却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在当年武台宫的那场千秋岁宴里,一曲《淮阳梦》之后的徐明嬗,接收到的就是谢玟这样得目光,那代表了势在必得的强势,让她当年可是惧怕了很久,怎么可能忘得了? 徐明嬗突的手一僵,差点就握不住手中的茶杯,要不是旁边的琴心眼明手快的握住了茶杯的另一边。估计现下徐明嬗手中的那只浣花锦碧色卿茶杯,已经摔落在地,到时就算这儿再偏僻,那估计也会是所有人注目的位置了。 “小姐?”琴心担心的喊道。 “嬗姐儿。你没事吧?”徐幼容和徐幼珊听见了琴心的声音后,转头一望,在见到徐明嬗变白的脸色后,是皆心惊的赶忙凑到她的身边。 “没……没事。”徐明嬗咬了咬唇,闭眼深呼吸了好一会儿后,才又睁开眼。对着担心她的徐幼容和徐幼珊说道:“你们俩别这样,我真没事,只不过是又想起了当初一些不开心的事,所以才会有些紧张,没什么大事的。”徐明嬗微微笑了笑的安慰着徐幼容、徐幼珊二人。 而听到了徐明嬗这么说,徐幼珊两人哪还会不懂她是想起了什么,因此也没深问她到底是想起了什么,只是都伸手握紧她的手,无言的安慰着她。而徐幼容和徐幼珊纤细的温暖,也让徐明嬗有些错乱的心跳渐渐的安稳了下来,心中也有微微的暖流不断的流过。 只不过现在可不是感动的时候,徐明嬗定了定神说道:“我没事的,但他这种眼光一出现,可就代表了不好的事要发生了,琴心,你悄悄的从后面绕过去,看看他看着的地方到底是有什么人在。”徐明嬗把琴心招了过来,吩咐她去看看谢玟到底是在看谁。 但在琴心刚欲应下时,却就被徐幼容阻止了,她对徐明嬗和徐幼珊说道:“算了,还是不要派琴心过去了,琴心是你的大丫鬟,而你在京中如今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琴心也不面生,她这么一动,不可能没人发现的,还是让楚黛去好了。” 最近的这几年,芮氏的精神也不如以前那么好了,尤其是在前段时间北定王齐霈病倒,芮氏固执的在旁亲自照料,直到齐霈痊愈后,精神就更是不好了,所以早在去年年末,芮氏就已经是让徐明嬗独自一人前去赴各个需要走动的宴会了,而这么一来,在神都里,徐明嬗也是早无人不知了,因此连带着她身边的琴心,在各个贵夫人面前都已是熟面孔了。 但和徐明嬗相反的就是,在徐幼珊嫁给谢璟后,一开始是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窝在楚王府里,悠闲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而在其后,又是跟着谢璟一波三折的历险不断,伤病也就更是常客了,所以徐幼珊几乎又都是在楚王府里休养,因此和徐明嬗比起来,要是没人介绍徐幼珊,那在神都里,还真就没有多少人能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得楚王妃的。 所以就算在徐幼珊出门时,身边常带的就是比较活泼的楚黛,但在各个贵夫人的眼里,楚黛仍然还是那种面生得紧的,因而此时徐幼容才会阻下琴心,反而让楚黛去。 “对。比起大姐和嬗姐姐,我这楚王妃还真算是最神秘的了,楚黛也不太会被人认出,还是让她去稳妥一些。”徐幼容的话落后。徐幼珊愣了愣也就反应过来了,于是就对楚黛嘱咐了几句,就让她悄悄的绕到那边去,看看谢玟紧盯着不放的人到底是谁了。 而没用多久,出去的楚黛就回来了。并且面色不是很好,让徐幼珊三人见状,心下就是一沉。 “那边席上的人有很多,但带着姑娘们来的却只有一家,是……是温夫人和温家大小姐她们。”楚黛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在传进徐幼珊三人的耳里后,却是犹如巨响。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徐明嬗苦笑。 “谁说不是。”徐幼容和徐幼珊此时也是苦笑不已,她们费力的找了许久都不见踪影的人物,居然被谢玟一下就找到了,这真是什么恶缘啊。而且看看谢玟的这种神色。不会又是对温雅或者温家的另两位姑娘起了心思吧?虽说温家的三个姑娘里,除了温雅外,其余的一位今年是十四岁和十二岁,但这在徐幼珊眼里看来很小,可在这个时代里,却已经是可以订下婚约的年纪了。 想到这儿,徐幼珊更是焦急了起来,但现在这个局面下她又不敢妄动,于是只能在心里越来越焦躁,也只能看着贤妃望一眼温夫人和温雅的方向。又望一眼身边的谢玟,然后就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 “不行,再这么下去,会来不及的……” 徐幼容沉声的说着。但就在这时,花厅外却突然一阵骚动,接着内监通报的声音就尖利的传了进来。 “圣上驾到!” 所有人都一惊,包括徐幼珊三人,然后他们就赶忙起身,跟在了贤妃和谢玟的身后。到花厅外却迎接周惠帝。而在徐幼珊她们出去后,也就马上看见了谢璟和谢琰一左一右的跟在周惠帝身后走了过来。但等得他们走的近一些了,这边的人却才可以看清,原来在谢璟和谢琰的身后,还有几人,分别是镇国公聂今、北定王世子齐暄、中书令房雍和尚书左朴射温如蔺,以及徐熙。 “终于来了。”而在当周惠帝一行人及近,徐幼珊三人跟着其他人一起向周惠帝福身行礼时,徐幼容、徐明嬗和徐幼珊却都免不了在心底松了一大口气。 “圣上,您怎么过来了。”周惠帝上前,扶起了贤妃,才让其他人免礼起身,而在周惠帝和贤妃走回首座坐下时,贤妃微微扬着下巴,眸子里有耀眼光芒的看了花厅内还低眼站着的所有人一圈后,才收敛神色,温柔的笑着向周惠帝问道。 “刚刚在前殿,朕见今日乐司编排的一曲九霄舞甚是惊艳,就想着让她们来这儿再表演一次给爱妃看看。朕可是记得,你平时是最爱捣鼓这些的了。”周惠帝看着贤妃笑道,话里竟是宠爱之意,而周惠帝的这番行为,也极为明显的表出了他对贤妃的盛宠,让贤妃闻言后,也是立刻对着周惠帝更温柔的娇笑了出来。 “那臣妾就领了圣上的这份赏赐了。”周惠帝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了对贤妃的眷宠,实实在在的是给贤妃天大的威势啊,那贤妃岂有不接着的理? 因此接下来,在旁边的孟大总管点头示意下,从花厅外马上就涌进了一群十数人的舞姬,她们人人都是身穿一身红白镶边的雪丝纱衣,上面皆用银丝暗绣了一朵朵的雪絮花,随着舞姬们的一走一动间,会反射出雪光一般的银白色光亮,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乐声这时也响起了,舞姬们手腕一抖,一条条的丝绫就像是自己有了生命一般的飞出,在花厅里划出了一条条美丽的棱线,勾勒出了不一样的景画,让所有人观舞的人都好像是掉进了另一个世界,如梦似仙。 “乐司所创出的这曲《九霄舞》,还真是名不虚传啊。”徐幼容愣愣的说出了这么一句,却马上就被旁边也是同样神情的徐明嬗和徐幼珊点头赞同了。虽说她们也都是早就听说过乐司歌舞一绝的名头了,但乐司独有的曲舞,虽没明言规定过,可一是除了乐司里的几位顶级乐师和舞姬们外,别人根本没能力演奏出乐司里的大多数曲舞;二是乐司里所创出的所有名曲和名舞,除了个别有特殊原因的外,皆是全都没有在民间上演过的,因为这是专门为周惠帝演奏的舞曲。 因此就算是徐幼珊她们,都是对乐司的曲舞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其中徐幼珊现在虽也是在皇亲国戚里的一员了,但谢璟现在可是一个势弱得不行的悠闲王爷,那她这个楚王妃,自也不可能有那个派头,能亲眼见到乐司的乐师和舞姬们演奏了。 不过此时在花厅里的其他人,面部表情和徐幼珊三人也都一样,都是被这曲《九霄舞》给震惊住了。本来嘛,若是连徐幼珊三人都没见过的曲舞,那其他人就更是机会了。而且就连贤妃,这时也是难掩惊艳之色,让旁边的周惠帝极其满意,连笑意也比刚刚更浓上几分。 “爱妃觉得此舞如何啊?”周惠帝笑着对贤妃问道。 “此舞甚妙。”贤妃喃喃的回答道。 “爱妃喜欢就好,若改日想看,也可随时让乐司派人来演奏的。”周惠帝对贤妃的宠爱之情是表现得一览无遗,好像他心里只有面前的佳人一般。但贤妃在闻言后,那短暂的失神却是就马上结束了,并且在心底还泛上了淡淡的嘲弄之意。 也许别人不清楚,并在看到了现下周惠帝对贤妃的态度举动时,会真的以为周惠帝是有多宠爱贤妃,似乎在这偌大的六宫之中,贤妃已是专宠之眷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朱花映 在看到了现下周惠帝对贤妃的态度举动时,许多人会真的以为周惠帝是有多宠爱贤妃,似乎在这偌大的六宫之中,贤妃已是专宠之眷了。但只要是知道了一点点实情的人,在听闻了这种想法时,肯定会马上就露出了嘲讽的神色,因为他们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先且不说最近正在被周惠帝宠幸的那几个新进宫的妃嫔,是多么的年轻貌美,就只说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德妃因了东暨公主怀上皇长孙而复被重新迁回苑央宫后,周惠帝就接连留宿在那儿好几天了,近日里,比起去杳菀宫的时间,周惠帝逗留在苑央宫的时间真是不知要多了几倍的。 而德妃复宠,势头也是一****快速不已的在回升着,都有些不把杳菀宫放在眼里的趋势了,但不知是否是因了郦王已和至帝位无缘的关系,周惠帝对此居然是毫无节制的,就连今天的端午宫宴,德妃也是说不来就不来的,一点都不给贤妃这个举宴人得面子。 可德妃敢如此,不过就是占着周惠帝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行为罢了,所以贤妃今天也没让人去苑央宫催促。但德妃的这种行为,的确是让贤妃的面子有些过不去,让周惠帝不能不补偿她一些。 因此周惠帝现下的这番行为,在知道实情的人们眼里,不过就是因了要安抚贤妃的原因罢了,毕竟如今除了楚王谢璟、郦王谢琰和三皇子谢玟外,周惠帝其余的皇子中,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就是十岁左右罢了,这样还是一团孩子气的小皇子们,周惠帝可是不大不可能封他们为未来得国之储君的。 但如今年龄正是适合的三位皇子中,楚王谢璟就不用多说了,周惠帝是有多不喜于他,那真是快要天下人都尽知的了;至于郦王谢琰,比起谢璟。他更是早在与东暨公主完婚时,就与大周的帝位再无瓜葛了。 那如今在三位年龄最是适合的三位皇子中,郦王是完全不可能的,楚王是周惠帝极为不喜的。甚至是还有人猜测,若真有一天,连谢玟也出了什么意外,三位年龄最长的皇子中只剩下皇长子谢璟时,周惠帝最有可能的不是无奈的立他为太子。而是跳过他,从贵妃和淑妃膝下的年龄还小的十皇子与十二皇子中选择一个。 这些,虽都是玩笑居多的猜测,但从中却可以看出,周惠帝到底是有多不喜他这位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而且谢璟可还是周惠帝唯一的嫡子啊! 这种不喜欢,真是极致的都快到了极点了,因此楚王谢璟和三皇子谢玟站在一起一比,那周惠帝到底是会立谁为东宫之主,那真是再明显不过了。就算谢璟这个大周唯一合法的皇位继承人还好生生的存在着,但其实就算朝中百官明里不说,但其实心底都是知道的,周惠帝是已经选好了他的皇位继承人了。 那在这种大前提下,对于贤妃,周惠帝当然是极其看重她的,所以在发现了最近有冷落到她的时候,周惠帝就会在其他地方弥补她一下,虽这并不一定是贤妃想要的,但周惠帝怎么会在乎呢? “多谢圣上恩赐。臣妾的确是极为喜欢此舞的,那有了圣上的金口玉言,臣妾日后再想观摩此舞时,也不用愁了。”贤妃心底甚是嘲弄。但面上却全是笑语嫣然,一派的温馨喜悦之意,让外人看去也不得不羡慕周惠帝和贤妃的深情厚意。 “爱妃客气了。”贤妃此时的笑意吟吟和回答,当然就是周惠帝最满意的了。 但贤妃在看着周惠帝心情越来越好时,她的嘴角也是微微扬起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不过很快的也就敛去了。转头静静的看着这曲九霄舞落幕,然后再大大的赏赐了乐师和舞姬们之后,花厅里就又热闹了起来,但话头当然全都是围着拍周惠帝的马屁转。 只不过就在这些马屁中,徐幼珊却只是看着离周惠帝不近,最起码和被周惠帝安排坐在了身边的谢玟相比,谢璟此时的位置真是离周惠帝再远不过了。【偷香】但徐幼珊却还是能一眼就穿过人群找到他,并且发现他在静静的收寻着什么时,徐幼珊的嘴角就止不住的扬起,露出大大的笑容来。 “得了,别傻笑了,现在可不是这个时候。”一旁的徐幼容凉凉的打断了徐幼珊美好得心情。 “大姐,做人可不能这样,你怎么能因为聂六公子今日是在别处当差,看不到他就这样破坏别人的好心情,这是很没水准的,好吗?”徐幼珊不满的对徐幼容抱怨道,而今天的聂苏泫也的确是因了差事问题没在宫中,去了安陵办差,可也因此,让本以为今天就算聂苏泫当差,也可以见上他的徐幼容,十分的不高兴。 “就是。”一旁眼里此时只看得见齐暄的徐明嬗,现下也是站在了徐幼珊的一边,对徐幼容这种酸葡萄的心理,十分的不赞同。 “我哪有,你们两个别乱说啊,我不过是在陈述事实好吗。”徐幼容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立刻就跳了起来反驳,但徐明嬗和徐幼珊根本就不理她,只是顾着对齐暄和谢璟行注目礼,并且再看着他们从头到脚的花痴一遍后,才不情不愿的被徐幼容给拉回了思绪来。 “诶,我说你们俩够了哦,现在可是很危急的时候好吗,你们怎么能还在那儿只顾着花痴啊,你们俩不知道那人现在很有可能已经盯上温雅了吗,我虽对她遭不遭殃也是不大感兴趣啦,但珊姐儿,你也不在意?”徐幼容觉得一般的招数已经制服不了现在已经花痴着的徐明嬗和徐幼珊了,所以决定下大招。 而徐明嬗和徐幼珊在听完徐幼容的话后,也终于还是有些理智的移回了黏在齐暄和谢璟身上的目光,由于她们仨现在的席位,是占了角度的优势,所以她们看得见谢璟他们,但谢璟二人却是看不见徐幼珊她们的,不然若两方目光相交集了,那估计徐幼容就算是有天大的杀招,也很难将徐明嬗和徐幼珊的魂给喊回来了。 “知道啦、知道啦。你不用在我耳边吼啦,现在就是在等贤妃开口啊,不然我们不是也做不了什么吗。反正现在温夫人和温大小姐身边肯定早被贤妃埋伏了不知多少眼线了,我们也不好接近。”徐明嬗说道。 这是宫城之内。是春晖殿中,可以说完全就是在贤妃的掌控之下,那只要温夫人和温雅一行人进到这里来,肯定就是会被贤妃派人给盯上的,因此徐幼珊她们才没有在发现了温夫人和温雅几人的行踪时。就赶忙上去联系,反而是一直在一旁静静的观望。 而现在她们要等的,就是贤妃主动开口和周惠帝提起温雅的事情,毕竟只要周惠帝允了贤妃想让温雅成为谢玟正妃的这个主意,那此事才算是板上钉钉的,到时不管是再发生什么,也不会有问题了,所以徐幼珊三人预测,贤妃是一定会在眼下这个绝好的机会里开口的。 因为趁着周惠帝此时心情不错,又有众人在时开口。这样一来周惠帝不是想补偿贤妃嘛,那这就是一个最好的缺口;二来这里所有在场的人,都会成为最好的助力,周惠帝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落贤妃这么大的一个面子。 “圣上。” 而就在徐幼珊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贤妃身上不久后,贤妃果然就开口了,她此时是笑得越发温柔的看向了周惠帝,用着不大却也不小、是刚好可以让周围的人都得清清楚楚的声量,对着闻言转过头来看向她的周惠帝说道:“圣上,在您刚刚没来之前,臣妾还在和众位夫人们闲聊着。说起了最近忧心的事呢。” “哦,那这么说来,爱妃最近也有忧心的事?”周惠帝很是关心的对贤妃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玟儿的婚事罢了。这都快成老生常谈了。”贤妃幽幽的说着,恰到好处的忧心,让周惠帝更是关心的看着她,并且还一再的询问贤妃,到底是什么事,让贤妃看上去。就好像是被周惠帝问的没法了,才不得不开口的说道。 “原来是这事啊,不过爱妃说的也对,玟儿如今年龄也不小了,是该把婚事定下来了,不知爱妃钟意了哪一家的明珠啊?”谢玟的婚事,其实周惠帝早几年就有想为他定下来的意思了,毕竟若谢玟早日绵延皇族子嗣,那这也是一个极有利的条件。 但这人选嘛,周惠帝向贤妃所提到的都是早早就投在了谢玟这一派系下的氏族女子,这让千方百计的想使谢玟势力再进一步扩张的贤妃,自然是都给婉拒掉了,因此谢玟的婚事才会一直拖到今天。因此这时见贤妃主动开口谈起此事,周惠帝是高兴的,也在说话时有意无意的环视了一眼花厅内,好像是在说,只要贤妃看上了谁,那周惠帝就会把那人指为谢玟的正妃一般。 贤妃闻言是笑了,可花厅内有几位夫人的脸色却是变得更难看了些许,但就在气氛越来越有些紧绷时,贤妃却是笑笑的开口了:“不瞒圣上,臣妾的确是已经有钟意的人选了,那就是温家的大姑娘。” 只是一瞬间,刚刚还笑容满面的周惠帝立刻就僵住了,而周惠帝身旁的镇国公聂今和中书令房雍几人的脸色也是突地一变,尤其是房雍的脸色,此时可是极其难看的紧。而这种异样,贤妃自然是不会忽视掉的,她原本一直悠闲的仿佛胜券在握一般的神色,此时也是有些动摇了起来。 “圣上,怎么了吗?”可贤妃毕竟不是一般人,在短暂的惊慌过后,就立刻稳住了心神,笑着对周惠帝问道。 但这次,周惠帝竟然没有理会贤妃,反而是一旁的尚书左朴射温如蔺和李大学士一脸惊慌的起身,对贤妃行了一礼后,有些惊恐一般的说道:“多谢贤妃娘娘对小女的厚爱,但小女与李大学士家的三子已于昨日,在圣上的见证下订下亲事了,还请贤妃娘娘恕罪。” 刚刚还喧闹不已的花厅,在霎时间就像是死水一般的死寂了下来,在这种安静中,徐幼珊真是怀疑,若此时有一个人的喘气声要是大了一些,那估计都是能让人发现的。也因了这样,此时偏安一禺的徐幼容、徐明嬗和徐幼珊三人,是拼尽了全力,才没有在贤妃那张越来越黑的脸色下大笑出声。 …… …… 李大学士家的三爷,在神都里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和不学无术,因此京中众多的名流都不怎么爱和这位李三爷有什么瓜葛,对他的评价自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神都里都快要是声名狼藉之辈,却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帝京中被关注的密切人物,真是让人惊讶不已,也好奇不已,于是纷纷的都打听起了这位李三爷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这么出名起来。而在打听清楚后,众人也都是记住了李家的这位李三爷了。 “早在前一日,温大人和李大学士就联袂到宫中去觐见圣上了,虽打的是公事得由头,但温大人他们和圣上提的却就是那位李三爷和温大小姐的亲事。而且别人不知道的还是,其实对于那位李三爷,圣上是极其喜欢的,因此在听到了温大人和李大学士的来意后,圣上是立刻就允了他们的要求,还御笔亲提的写了‘天作之合’四字,送给李大学士呢。” 南华寺中有名的梅林里,此时虽是凋敝的景色,但在遍地绿意芬芳的青草和朱花得映衬下,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最起码在此时安坐于梅林中一桌石椅处的徐幼珊一行人来说,此时此景,是再美好不过的了——陪衬着她们绝好的心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料不到 “是啊,要不是聂六说了出来,我还真不知,原来那游手好闲出了名的李三爷,竟会独得圣心。+◆,不过也亏了这么一遭,不然说不得我们的计划都不会成功呢。毕竟就算暄表哥出头,亲自去游说李大学士,但李大学士肯不肯为了温家而得罪贤妃,就是一个大难题了,不过幸好李三爷甚得圣上欢心,李家也有所依持,不然此事还真说不定会是个什么结果呢。”徐幼容笑道。 “这算不算一切早有定数?”徐幼珊也高兴得很,此次虽说在明面上看来,不过就是一件小事罢了,贤妃也不是故意要落周惠帝的面子,她毕竟也不知道温家和李家会忽然联手来上那么一招不是? 但此事发酵的速度,却是比想象中要严重的多,就连徐幼珊也有些不解,她们之前的计划里,不过就是想让贤妃栽一个跟头罢了,但这个跟头她们原以为也大不到哪里去的。可谁知,就只是这两天听到的边边角角得小道消息里,却就已经可以知道,自那天的端午宫宴过后,贤妃的日子似乎是极其的不好过啊。 “这事也出奇的很,自端午以后,圣上不仅没再踏进过杳菀宫一步,且就连承香宫、含元宫以及延英宫等五座大殿的主事权,皆又移回到了德妃的手上。而圣上这么一来,不仅是在削贤妃的权,而且不就是又让德妃有能力和贤妃再次分庭抗礼了吗?但我就是想不通,圣上这次怎么会这样生贤妃的气。”徐幼珊不解的说道。 “这你都想不通啊?”徐明嬗好笑的拍了一下徐幼珊的小脑门。说道:“端午那天的春晖殿里,贤妃这样落圣上的面子,圣上自然是恼她的。但就像你说的,就算再怎么恼,也不可能造成眼下这样严重的后果,只是珊姐儿,你忘了还有一个人了。” “谁?”徐幼珊非常诚恳的向徐明嬗问道。 “当然就是德妃啊,德妃可也不是一般人,眼下就徐贤妃遭殃。她怎么可能不赶紧落井下石的?而且德妃最近可是很得圣上的宠幸啊,那这枕头风不是就更好吹了。更何况除了德妃外,最近与贤妃有嫌隙的人可是还有太后啊。太后在圣上的面前虽说是说不上什么话的,但添油加醋那么两句,让贤妃的境况更糟这一点,太后却还是可以做到吧。”徐明嬗像老先生一般。摇头晃脑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而徐幼珊在听完了徐明嬗的话后。也立刻就有些明白过来了。的确,在周惠帝如今又对德妃流连忘返的时候,德妃的枕头风对周惠帝还是有很大作用的,那贤妃此时又正让最爱面子的周惠帝,在他的重臣面前大大得丢了一次脸,那与德妃相比起来,周惠帝自然是要更加偏向于德妃的。 “但这样对于我们来说,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所以我们只要高兴就可以啦。”徐幼容根本就不管另外两人。只是专注的攻略着面前的美食,压根就不像徐明嬗和徐幼珊一样。还在思索着什么贤妃和德妃呢,她是一派的悠闲啊。 但有时候太悠闲了也不怎么好,徐明嬗看着徐幼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突地就眯了眯眼,然后弯唇一笑,对徐幼容说道:“容姐儿啊,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呢,不知道是真是假,想向你求证一下。” “哦,什么事啊,说来听听。”徐幼容一点都没感觉到危险在逼近,反而是继续大快朵颐着。可徐幼容身边的徐幼珊却是看见徐明嬗的眼睛眯起了的,所以她很自觉得向旁边闪了闪,争取躲过即将到来的风暴。 “我听说啊,前些日子聂公爷携着聂六,去东阳巷提亲了呢,而且堂叔祖他们两位老人家好像也都已经同意了,是吧?”徐明嬗不咸不淡的说着,可徐幼容的脸却飞快地就红了起来,手也僵在了半空。就连一旁已经都快要挪出一丈远的徐幼珊,也是立刻就被定在了原地。 “嬗姐姐,你说得是真的?”徐幼珊反应最快的从立定中回神,然后就跑了回来,抓着徐明嬗的手问道。 “当然是真……” “徐明嬗!!!”徐幼容猛地起身,绕过石桌,捂住了徐明嬗的嘴,让她的话全噎在了喉咙里,不过此时可是二对一,徐幼容怎么会有胜算?因此不消多久,徐幼容就被徐明嬗和徐幼珊给联手制伏了,并且两人还立刻巨细无遗的谈起了聂苏泫去东阳巷,向徐幼容提亲的事。 “珊姐儿,你是不知道啊,人家聂六多有诚心,亲自拜托了聂公爷来为他向容姐儿提亲不说,而且还把聂家的平盘四合如意也带了来,作为亲事的交换信物呢。”徐明嬗极其夸张的说道。 “哇,聂六公子竟然带了平盘四合如意来?啧啧啧……大姐,看来聂六公子对你是真情实意啊。”徐幼珊看着徐幼容是无比的感慨,但被徐明嬗和徐幼珊一人箍住了一只手臂的徐幼容,此时却是脸红得都快滴血了,但又偏偏反抗不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坏人越说越让她害羞。 而能让徐明嬗和徐幼珊如此感叹的平盘四合如意,是在神都里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东西,因为这是当年高祖赐给聂家祖先的一件珍宝,此宝皆由青云水玉天然形成,形如如意,且全身内蕴的青云纹清晰无比,还都不是经人打磨过的,入手温润,终年不变,神奇不已。 但让这件平盘四合如意,在神都里人人皆知的原因,却不仅仅是因它自身的神奇和珍稀,最主要的还是,这位得高祖赐下这件平盘四合如意的聂家祖先,在位极人臣、荣宠以极时,他却不忘旧约。千里迢迢的返乡,把等了他十二年的未婚妻子接到了京中,在高祖的亲自主婚下完婚。这等信守诺言和无怨无悔的等待。也在日后是被当成了佳话,随着镇国公府聂家的屹立不倒,也一直在被传唱不休,因此这件平盘四合如意,才会如此出名。 “不过不对啊,聂家不是有两位嫡子,聂六公子也还有一个胞兄。是聂公爷的嫡长子啊,那如今不说聂大公子都还未娶亲一事,反正聂六公子和大姐也只不过就是订下了亲事而已。但这平盘四合如意。若被聂六公子送给了大姐作为亲事的交换信物,那聂大公子怎么办?”徐幼珊奇怪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件平盘四合如意,是一体两块的。”徐明嬗为徐幼珊解释着。 “哦。那就怪不得了。这样也刚好,聂大公子一块,聂六公子一块。不过大姐啊,既然婚事都已经订下了,那什么时候完婚啊?”徐幼珊揶揄的看着徐幼容,笑的好不开心,只是苦了徐幼容一张明媚的俏脸是又更红了些许。 “你们两个好了哦,赶紧放开我啦。” “那可不行。除非你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同意了聂六向你得求婚的。你可别说你事先不知道哦,聂六要不是先得了你的首肯,他是绝不会拜托聂公爷去东阳巷提亲的。” 徐明嬗先声夺人的一句话,让徐幼容的反驳就那样硬生生的被吞了下去,可她还是不承认,反正就是一直在支支吾吾的,让徐明嬗和徐幼珊好生“严刑拷打”了一番后,才终于都老老实实的交待了出来,虽一句话被她分成八次说完,可现下心情大好的徐明嬗和徐幼珊有的是时间,于是也终于都被她们给磨出了所有事情。 “哎呦喂,想不到聂六还挺浪漫的嘛。”徐明嬗大笑的说道。 “嗯,对。”徐幼珊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着。 但就在徐明嬗和徐幼珊还准备在揶揄徐幼容几句时,刘妈妈却从外头快步走了过来,俯身在徐幼珊耳边了说了几句后,徐幼珊就面色大变。 “怎么了?”徐幼容和徐明嬗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对劲,然后也赶忙收起了玩笑的神色,都坐到了徐幼珊的身边,关心的看着她。在徐幼容和徐明嬗的印象里,好像能看见徐幼珊如此脸色大变的事,还就真是没有几件的。 “刚刚从王府里传来吴妈妈的消息,说是冷心云忽然昏倒了,后经太医诊治,是中了毒,而那毒草,如今被赵嬷嬷发现在了泊微后云的花坛里。”徐幼珊面沉如水的说道,只是她的语气不重,但徐幼容和徐明嬗却在听完后,皆是脸色不好了起来,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让她们两人怎么能不生气?而徐幼容和徐明嬗,也是绝不可能会相信,徐幼珊是会下毒害人的,就算那人极有可能就是前不久,让徐幼珊在马车里差点丧生的那场意外的主使者。 “大姐、嬗姐姐,我要先回楚王府去了。”徐幼珊忽然起身,对徐幼容和徐明嬗正色的说道。 “嗯,好,此时你也该是赶紧回去,别让其他人趁了空隙。”徐明嬗点了点头道。 “要是发生了什么不能应对的事,就赶紧派人来通知我们,知道了没?”徐幼容拉住了徐幼珊的手,重重的嘱咐着,声音里有些担心,而徐幼珊则努力对她们笑了笑,才赶忙扶着刘妈妈的手,向梅林外走去。 …… …… 楚王府,明潇院。 此时已是申时末,但夏至里的天色,在此时还是明亮的不行,若不注意,还以为此时不过就是刚过午时不久呢,完全不会想到,此时是已经离夜幕降临不远了。不过就算此时天色再怎么明亮,在明潇院里的众人,也不会觉得压抑的气氛有什么好转。 但气氛压抑?对,就是气氛压抑,自谢璟回府后,听完了闻歌的禀报就赶到了明潇院后,明潇院里原先本还是和往日一般微松的气氛,一时之间就忽然压抑了起来,尤其是在谢璟和赵嬷嬷说了没几句就各自沉默后,明潇院里的众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 “瑶依姐姐,怎么办?王爷和赵嬷嬷可是僵持很久了啊。” 院子里,一名小丫鬟担心的向瑶依看去,指望这个平时在赵嬷嬷面前极得脸面的大丫鬟,能为她们这些小人物减轻一下压力。但在小丫鬟问完好一会儿后,瑶依却只是不声不响的站着,没有任何的回应。 “瑶依姐姐?”那名小丫鬟不安的又唤了一声。 “不要多嘴了,这可是主子们的事,我们下人哪有什么能说话的地方,不想被调出明潇院,就安安静静的待着吧。”小丫鬟见瑶依没有反应,刚想再唤一声时,瑶依却突然开口了,让那小丫鬟吓了一大跳后,也就赶忙走到一边去安静的待着,不敢再去烦瑶依了。 只是就在明潇院里才刚刚再度安静下来时,一名婆子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让瑶依皱起了眉,刚想训斥上她两句时,却马上被婆子的话给惊住了:“瑶依姑娘,不好了,苎萝斋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刚刚安稳下来的冷侧妃,此时毒素又复发了。” 瑶依闻言不敢耽搁,立刻就跑进屋去通知谢璟和赵嬷嬷,而稍后,在徐幼珊回王府时,见到的就是府里的众人全都面色小心惊慌得模样。 “王妃,现在怎么办,是先回泊微后云,还是先去苎萝斋?”刘妈妈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不好的预感突显,但她的语气却还是十分沉稳的在徐幼珊耳边响起,让徐幼珊也莫名的稳了稳过速的心跳。 “先去空山居。”徐幼珊沉思了片刻后,有些出人意料的说道。 但刘妈妈在闻言后,却没说二话的就跟着徐幼珊向着空山居的方向行去了,只是在徐幼珊才刚刚回府,她去空山居的消息却马上就传遍了府里,就连此时正在苎萝斋中的谢璟和赵嬷嬷,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徐幼珊回府的消息,但两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谢璟是一直绷着的俊脸马上就柔和了一些,而赵嬷嬷则是刚刚还平展的眉宇,此时却微微皱了起来。 徐幼珊回来的时间快了点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不知道 今天徐幼珊出府去南华寺,这楚王府里的大多数人都是知道的,那按照平日来看,徐幼珊得再等好一会儿后才会回来的,时间不应该提前这么多,除非有人给她送信去,说了府里出事了,她才会急急的赶回来。@,想到这儿,赵嬷嬷轻轻的转头看了看谢璟,可谢璟的神情又淡漠了起来,所以赵嬷嬷没发现什么,但她皱起的眉宇却没因此而有一点点的舒展,反而是更加蹙紧了些。 “嬷嬷,我先回一趟空山居,若这边有什么情况了,你就派人来通知我。”谢璟神情淡淡的对赵嬷嬷说道。 “殿下,此时冷侧妃生死不知,您若守在这儿,要好一些吧。”赵嬷嬷的语气也淡淡的,但话语却是明显的表明了不赞同的意思,觉得谢璟此时不该去顾念徐幼珊,而是应该守在苎萝斋里,毕竟他的侧妃如今生死不知不是? 但谢璟闻言后,虽没说什么反对的话语,但动作却很利落,他只是看了赵嬷嬷一眼,就径直转身离开了。而这次赵嬷嬷没再多说什么,因为若说谁最了解谢璟,那赵嬷嬷绝对是其中之一,因此在看见了刚刚谢璟投来的那一抹眼神后,赵嬷嬷的话就全都咽了回去。 空山居 空山居里的装陈,本来是给人以肃穆严谨得感觉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空山居里的装陈却一点点的变得四不像了起来。就拿书房来说吧,本来在一进入书房里时。抬头看见的就只有清一色得黑色沉檀木的桌椅,虽奢侈,但也有些太过予人压抑的氛围。可如今。虽说一进书房,入目的还是那些清一色的沉檀木家具,但在旁边,却总是配以月白云纹之类的棱花双合翠瓷,里面再插上几支新鲜的花枝,枝上都无一例外的还有开得正艳的花瓣,或是一朵朵含苞待放得花骨朵。清香怡人。 而这些不用多说,自然都是徐幼珊的杰作,她在征得了谢璟的同意后。就孜孜不倦的把一些细小却不容忽视的改变,带到了空山居里,也带到了谢璟的眼里心上,让他根本就没有一刻能够忘记在自己的身边。有那么一个还不懂风情的小丫头。 “王爷!”刚回到空山居的谢璟。不意在门边出起了神,但一声有些焦急的声音却马上就唤醒了他。 谢璟抬头,就见徐幼珊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而今天的她也许是因为要去南华寺的关系,全身上下都偏素雅,头上是戴了一支精致典雅的赤金嵌白晶的石榴花簪,和碧色透玉流苏步摇;耳上是一对极难得的红豆大小的白玉嵌红珊瑚耳钉,那不寻常的细致美丽。再配上她身上的那袭天水碧的素面缕金挑线纱裙,真是素雅又特别。 但这一身素雅又别致的装扮。本该是极其赏心悦目的,可徐幼珊的脸上现下带了丝丝焦急得神色,所以让谢璟顾不得欣赏赞叹,只是牵了她进屋,到里面坐好。 “王爷,冷侧妃……怎么样了?”不可否认,尽管徐幼珊表面看上去是一直极其冷静的,但其实在她的心里,却是一直在提心吊胆的,直到现在看见了谢璟时,她的心才终于完全落地,并且也尽情的把担心都表露了出来。 “现在的情况不怎么好,墨儒还在为她医治。”谢璟握紧了徐幼珊的手,声音淡然的回答道。 “是吗。”徐幼珊皱了皱眉,低头沉思了起来,而谢璟看她这样,却是手一拉,就把徐幼珊给捞进了怀里,让徐幼珊被他这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大跳,忙赶紧抓住他的手,然后抬眼不解的望去。可也是在徐幼珊刚刚抬眼望向谢璟时,却立刻就怔住了。 “什么都不要去想,这件事我会处理的。”谢璟定定的看着徐幼珊,一字一句的说道。而他本就黑亮的眼眸,在这一刻更是明亮深邃得如夜空里最美的那颗星辰一般,让徐幼珊怔怔无言;也让徐幼珊为了谢璟眼里的那份笃定,而觉得眼睛突然酸涩不已。 “你什么都不问我吗?”不问我,冷心云的毒到底是不是我下的,若是,那是不是为了争风吃醋?若不是,那为什么冷心云所中的毒草,会出现在泊微后云的花坛里,这不是都已经算是人赃并获了吗,为什么你还不直接把我视为下毒毒害冷心云的凶手呢?为什么还要用这么宠溺和笃定的眼光看我呢? 徐幼珊有无数个为什么想问谢璟,但最后吐出的却只有一句,而谢璟在闻言后,竟露出了一个揶揄的笑容,虽很欠打,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个笑容也美的不像话,让徐幼珊禁不住的流了流口水,才又回神紧紧的看向谢璟,好像是一定要让他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一般。 “你笨成这样,被人卖了,说不定都还在帮着数钱呢,有什么好问的。”谢璟声音清冷,语气淡然,可徐幼珊在听了以后,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暖得不像话,而肚子里那一堆堆堵得她难受的许多问题,在这一瞬间也全都变得无关紧要了起来,于是徐幼珊伸手抱紧了谢璟的脖颈,把自己埋进了他的怀抱里。 而看着钻到了自己怀里的小人儿,谢璟却是露出了有些古怪的苦笑:这根不懂风情的小木头啊,不知这样很折磨人吗?真是气煞人也啊。 谢璟暗暗的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复了身体里的无名火,可虽说怀里的人很是有些折磨他,但修长的手指却还是用力的抱紧了徐幼珊,像是要把她按进他的身体里一般。而有时候,在发现总会有人把矛头硬是要指向她时,他也总是恨不得能把她绑在他的身边,深怕只不过就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她这个笨蛋就会被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 …… “泊微后云里的花匠。有多少?” “一共有十五名,皆是从徐府带来的,是大夫人知道您爱花草。当初特别点了出来,跟着您一起进了楚王府的。”徐幼珊倒是不怎么爱摆弄花花草草,但她却特别喜欢在房间里或者是庭院里,让人遍植许多花草树木,因此深知徐幼珊习性的裴氏,是在当初徐幼珊和谢璟的婚事一成定局后,就在为徐幼珊准备嫁妆时。就把徐府里工艺最好的花匠都挑出了三分之一来,作为徐幼珊的陪房,一起来了楚王府的。 “那这十五名花匠就不用深查了。”徐幼珊对于裴氏的信任。那是已经深入骨髓了,所以在听了吴林氏的话后,徐幼珊首先就过滤了这些花匠,转而问道:“那在泊微后云里。能接近这些花圃的人有多少?” 徐幼珊皱着眉问到。而吴林氏在闻言后,也皱起了眉的回道:“这人数就多了,几乎是每个人都能够接近花圃的,虽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花圃里种植植物,但发现了毒草的那片花圃,却是位于一个有些偏僻的位置,那只要有人小心一些,想要不被发现的偷偷种下毒草。那也是极有可能的,更何况在我们院里。警戒一向是不怎么严的。” 由于泊微后云里的仆役,都是徐幼珊的陪房,所以大家之间的信任都很高,那对于彼此的警戒自然就是低很多的了,这在以前是根本就没被徐幼珊发现的问题,可此时一出事后,严重性就体现出来了。 “还是我大意了啊。”徐幼珊低低的说道,而一旁的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也暗自检讨,也许的确是泊微后云里的气氛太好了,导致了就连吴林氏和刘妈妈这种老江湖,也掉以轻心了起来,让有心人得以趁虚而入。 “王妃,此事调查起来,怕是有些困难的啊。”月黛忍不住的说道。 “有困难也得查。”徐幼珊沉声说道:“这次的事,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啊,冷心云乃是圣上亲自指给殿下的侧妃,在皇祀玉蝶上,冷心云也是有名有姓得被记载其上的。更何况如今冷心云还和贤妃牵连在了一起,那这时冷心云被人毒害,我这个给她下毒的人,可不正是刚好可得一死罪嘛。” 这次的事情不小,而要不是谢璟伸手揽下了,又兼有此时贤妃正被德妃牵制住了,那估计现下徐幼珊早被周惠帝招进了宫里大肆问罪了,哪还能像现在一般,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分析这次事情? 徐幼珊真是越想身体越冷,指尖也突然握紧了手中的碧玉茶碗,声音变得寒意深深的继续说道:“刘妈妈,你亲自去询问一下管理着那片花圃的花匠,问他最近一次检查那片花圃是什么时候。” “是,王妃。”刘妈妈恭声应下,就退了出去,立即去询问花匠去了,而房里的吴林氏几人,则是又讨论起了泊微后云里的人事分布,争取能从里面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而虽说谢璟说过,这件事他会处理,但徐幼珊却有些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摆了一道,而她却什么都不能做的干等着。 而且什么事都丢给谢璟,让他来承担,徐幼珊也舍不得,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最近的情势对于谢璟来说,虽已经不是最严峻的那段时间了,而谢琰和东暨公主的第一个孩子,也让周惠帝分心不少。但这对于谢璟来说,依然不是很乐观,毕竟不管谢琰如今再怎么又复得周惠帝的欢心,可他已经是不能再成为大周储君了。 那反过来说,就是不管现下周惠帝再怎么生贤妃和谢玟的气,但在周惠帝的心中,谢玟却依然是最适合成为东宫之主的人选,所以只要贤妃和谢玟熬过了这段时间,那周惠帝是极有可能又重新宠信起贤妃母子来的,所以谢璟依然是不能大意的。 那徐幼珊又怎么能让谢璟在如此繁忙的时候,还要为了她的事而操心?所以尽管徐幼珊知道这件事是有人精心策划的,很有可能也没任何证据留下了,想要揪出凶手,那可谓是难上加难的,但就算如此,徐幼珊还是不打算放弃,她一定要把这想把自己置于死地的人给揪出来,不让这人如芒在背。 可徐幼珊这边是在坚持不懈的寻找凶手,而在谢璟那儿,他却是有些悠闲,这让闻歌有些不解,毕竟徐幼珊对于谢璟的不同和特别,闻歌是早就领教过了的,因此谢璟在此时应该紧张的时候,却悠闲起来时,反而是让闻歌不解的。 只不过不解归不解,但闻歌却还是静静的站在了一旁,没有发出任何疑问,打扰谢璟在不慌不忙的翻阅着刚刚他让江春入送来的一份份消息。 而在看完最后一份消息后,谢璟的嘴角上就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文武和和的,和他平常在外人面前的笑容一般无二,可却让旁边看见了的闻歌是悚然一惊啊,他都不记得是有多久了,再没见到过自家王爷的这种表情了,这真是吓得闻歌都有些想撒丫子跑路了,可幸好最终理智还是占了上风,没有做出错误的行为啊! 就在闻歌的小心脏还在抖个不停时,谢璟却突然起身,吓了闻歌一跳,但谢璟却没理他,而是径直就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的茫茫黑夜,不知在想什么,神情没有了刚才的悠闲,反而是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闻歌,你觉得是谁陷害的王妃?”一直很安静的屋里,突然想起了谢璟的声音,语气里的冷漠,好像什么也不介意般。 “闻歌不知。”此时此刻,还是明哲保身好一些,闻歌弱弱的回答道。而谢璟在听见闻歌的回答后,却是扬唇一笑,如花一般朱红的唇瓣轻轻一扬,就露出了美丽的笑容,只是这看在旁人眼里,尤其是落在了熟悉谢璟的人的眼里,却是一点都不觉得美丽的。 “不知道啊,那也挺好的,有时候不知道的确是比知道要幸福一些的。”谢璟淡淡的说着,语气里有闻歌都不懂的复杂情绪。(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黄武 谢璟淡淡的说着,语气里有闻歌都不懂的复杂情绪,让他一瞬间以为,那幕后之人不会是赵嬷嬷吧?但随即这想法就被闻歌给抛到一边去了,赵嬷嬷的手段,闻歌可是见识过的,像这种有明显纰漏的错误,绝不会是出自于赵嬷嬷之手的。√∟頂點小說, 就好像那是证明了徐幼珊是凶手、种植于泊微后云得花圃里的毒草,就是最大的一个漏洞,因为若徐幼珊真想毒害冷心云,那不管成不成功,可都是死罪的事,徐幼珊怎么可能在行事之前,不把那些证明她是凶手最有力的证据给处理掉,反而还让它好端端的留在那儿,好似就是要让人确定徐幼珊的凶手身份一般。 这明显就是最说不过去的现象,可若这种纰漏连闻歌都能看出来,那赵嬷嬷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可赵嬷嬷如今不仅不指出这个纰漏,反而还像是相信了徐幼珊的凶手身份一般,在冷心云脱离危险期后,居然就对谢璟建议,让谢璟把此事上报给太后和周惠帝。 这种种的种种,可都表现出了赵嬷嬷针对徐幼珊的意思,但尽管如此,闻歌还是不觉得赵嬷嬷是这次陷害徐幼珊的幕后黑手,只是奇怪于赵嬷嬷怎么会这么针对徐幼珊罢了,毕竟她们两人之间,应该没什么好矛盾的啊。 闻歌不解,但谢璟却丝毫没有想为他解惑的意思,反而是站在了窗边,不知想着什么出起了神来,而这一晃神。谢璟就晃然了许久许久,一直到夜色深沉,才让人掌灯。去了落花轩。 楚王府,泊微后云。 “王妃,要不您还是先歇息吧。”月黛有些不忍的对徐幼珊劝道,但徐幼珊却是摇了摇头,没有起身,依然是倚在了炕桌旁,看着手里的书发呆。 “唉……”暗暗的叹息一声。月黛见徐幼珊如此,也没法,只好把旁边的青金石灯盏都再挑了挑亮。好不伤到徐幼珊的眼睛,尽管月黛也知道,此时的徐幼珊根本就看不进她手里的那本书去,现下。徐幼珊不过是在对着手中的书本出神罢了。 “王妃怎么样了?”而在月黛静静的退出房间。准备去小厨房重新沏上一壶新雨云雾时,却一出门就被楚黛给堵住了。此时,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正在加紧查问泊微后云里的仆役们呢,所以徐幼珊这儿,就是楚黛和月黛在守着,可自刚刚得到谢璟深夜里出了空山居,居然不是来泊微后云,而是去了落花轩时。徐幼珊就一直这个样儿了。 “不好。”月黛摇了摇头的说道,而楚黛闻言。小脸就是一皱,说道:“你说王爷也不知道又怎么了,怎么会好一段时间又这样了,总是反反复复的,让人实在是捉摸不透王爷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害得王妃也老是这样情绪起起落落的。” 楚黛不满的抱怨着,但月黛却是吓了一跳的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好姐姐啊,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敢乱说好吧,王爷也是我们能议论的啊。”月黛看了一眼四周,才凑近楚黛,小声的又道:“再说了,你别以为我们泊微后云里就是安全的。” 楚黛一震,她当然不会再以为泊微后云里是绝对安全的了,若绝对安全,那这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两人一时间倒是安静了下来,脸上都为徐幼珊忧心忡忡,但此时还在房里发呆的徐幼珊,却根本就不知道楚黛和月黛对她的担心,并且她也没像楚黛两人担忧的那般,是在为了谢璟去落花轩一事不高兴,她现在思索着的,可不是因为吃醋什么的,如今她对谢璟的信任,可不是一点两点了。 徐幼珊现下正在沉思的,是谢璟为什么会去落花轩,难道这次的事情,幕后黑手的王霓裳?这不大可能吧,先不说她是怎么突破泊微后云里的,就只说冷心云那儿,也不是王霓裳能轻易得手的啊,毕竟她们两人可是斗了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的状况,怎么可能在突然之间,王霓裳就对冷心云下毒成功了? 这也太不可能了吧! 徐幼珊想到了这些,是越发觉得这次对冷心云下毒的人,应该不可能是王霓裳的,但在这个极其敏感的时候,谢璟又突然去了落花轩,那表示王霓裳与这件事情是有关的,只是就不知道,这个“有关”是有多深的关系了。徐幼珊在泊微后云里,出神的在想着王霓裳的事情,而在此时的落花轩里,王霓裳却是面色惨白。 “王、王爷,臣妾不知您到底在说什么。”一句短短的话,王霓裳却好像是说的十分费力一般。 “霓裳,我记得,我们初见的那年,是你十五岁那年吧。”但谢璟却好像完全不知一般,只是专注的看着手里的那杯清茶,就好像是在这杯茶里,有着当年的王霓裳一般,让谢璟竟然露出了回忆的神色,整张面孔都氤氲在了薄薄的热气之中。 而当谢璟提起了当年初遇时的事时,王霓裳却是猛然一震,然后竟然就沉静了下来,眼里却忽然浮现了一抹恨色。 王霓裳,是王家的庶女,自小就和王家的嫡枝女儿是有着天壤之别得对待的,但这在这个时代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根本就没什么好稀奇的,尤其是越在门第高贵的氏族里,这种现象就越是明显。可王霓裳却是不同,因为她的生母是被王阁老极为宠爱的姬妾,因此王霓裳从小就是被王阁老当做嫡女来养的,衣食用度皆都不比王家的嫡女们差。 但在这个讲究门第氏族的时代里,庶女的身份是不管王霓裳再怎么受宠也改变不了的,反而由于王霓裳母女被王阁老太过宠爱。虽说王阁老不敢达到宠妾灭妻的程度,但也是在王家积攒了不知多少怨怼。 而王霓裳之母的娘家,还根本就只不过就是一个小族。哪有什么势力,不说帮上王霓裳母女一把了,只要不连累她们就不错的了,因此在王家,王霓裳能依靠的就只有王阁老的宠爱。只是,后院之事,男人能顾忌到的有多少? 就算王阁老对王霓裳母女如此宠爱了。可在王夫人依仗强大的娘家靠山,使王家主母的位置屹立不倒得前提下,王霓裳母女还是不知在王夫人手下吃了多少的暗亏和委屈。深刻得让王霓裳从没遗忘过。 可也许也是因为如此,让王霓裳小小的年纪就知道权利的重要性,所以早早的,王霓裳也就在神都里。开始了努力的崭露头角。力争上游。 而一次千秋岁宴后,王霓裳的愿望也就彻底实现了,她一举成名,并且在神都的上流圈里崭露头角,不仅是从此不再默默无名,且还开始有无数的俊杰开始向她表示爱慕之情,就连她的父亲都为她高兴不已,而王夫人也在那段时间里。不再明目张胆的给她们母女下绊子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王霓裳觉得她的梦想就要马上实现了。她从此就可以一跃青云,成为人上人。 但就在王霓裳沉浸在幸福喜悦中不可自拔时,只不过就是一夕之间,她的世界却就此天翻地覆。 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宴会里,王霓裳却在被人用酒水“不小心”打湿衣服,下去更衣时,被王夫人抓到了与一陌生的酒醉男子在同一间屋中。就算此时民风对于女子的束缚已不太苛刻,但像这种被陌生男子见到更衣的情况,若传了出去,她是一定得嫁给那个男子的,但天可怜见,那男子可是一个面容凶恶的马夫啊。 不说王家绝对不可能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就说王霓裳自己,也是宁愿死也不愿嫁给那个马夫的。因此当时在发生了此事后,王夫人立刻就冠冕堂皇的让人把那醉醺醺的马夫当场就处死了的,但也因了这样,这事就变成了一个无头公案。在事后王霓裳从震惊绝望里勉强挣扎回神,再想重新调查时,是再也无从下手的了,而她也又被打进了绝望的深渊里,久久以后都不能自拔。 而至此后,王霓裳就被关在了王府里,不准再出门半步,虽对此,王阁老是有异议的,但那件事是在别人家发生的,就算事后处理的再好,也不可能保密了。所以虽说神都里的贵夫人们都不说,但知道这事的也是大有人在,而王霓裳的名声也渐渐变的不好,到了最后干脆就是消失了。 直到当年谢璟十六岁时,到了该指侧妃的时候,周惠帝突然把王霓裳指给谢璟当侧妃时,人们才又重新记起了这个名字。 “父皇把你赐给我做我的侧妃以后,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去打听清楚吧?”谢璟淡淡的声音响起,让王霓裳不自觉的用力抓住了手上的茶杯,用力到手上都有青筋隐现。 “霓裳自然不会这么以为,连奢望都不敢。”王霓裳声音低低的说着,语气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像是茫然无措,又好像是冷漠无比。但不管是哪种,现在的王霓裳都表现出了一种和刚刚见到谢璟来时的喜悦,完全不同的决然之情,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要破碎一般。 “可我却不介意,也从来就没有没有提起过,是吗?”谢璟垂着眼,看向他手中蓝玉九翟的汝窑茶杯,好似漫不经心一样的在说着话,可王霓裳在闻言以后,却是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只能静静的听着谢璟继续说道:“我还记得,当父皇的旨意赐下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时你瘦得太过,偏偏身上却穿了一件很是宽大的衣服,风一吹,好像就要飘走一般。” 那时,是王霓裳最苦难的日子,她也记得,记得在她快要崩塌的世界里,是因为出现了谢璟这道最美的光芒,所以她才能重新活了过来。 “但过了这么多年,你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了。可是,当年那个只会用怯懦的目光看人的女孩,也不存在了。”谢璟说完这句话,终于抬头看向了王霓裳,只是他眼里往日的那些淡然,在此时却都变成了骇人的冷漠,“不久前,北定王世子齐暄给我送来了一个消息,说已经检测出了那日徐府后门处,驮着幼珊乘坐的马车的马匹体内,有黄武草之毒。” 王霓裳心下巨震,可面上还是不露出一丝的异色,而谢璟也不管她,只是继续说道:“而这次心云所中之毒,虽不是黄武草,可却是和黄武草相生相伴的红云草之毒。而我记得,这两种毒草的生长之地,就是在你母亲的娘家汀州。”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霓裳不懂。”王霓裳声音平稳,轻轻的说道。 “不懂?那好,这是我的侍卫在你的妆奁里发现的用绸布包着得种子,你能告诉我它们是什么吗?”谢璟取出了一块用着褐色绸布包裹着的两粒种子,丢在了桌上,眼神冰冷的对王霓裳问道。 而王霓裳在看见了那两粒种子后,眼里露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她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那两粒小小的种子,然后又猛的掉头看向她妆奁的方向,但下一刻,她却突然像凋零的花朵一般,忽地就脸色死白了起来,“我就说,怎么种子会有些不同,原来是殿下命人把它们换了啊。” “也许想置幼珊于死地的人不止你一个,但泊微后云里全都是幼珊的陪房,外人根本就安插不进内应去,尤其是徐夫人寿辰那天,幼珊所做的马车,乃是我让人安排的,其他人想要下毒,根本就不可能,唯一说得通的就是在路上才被人下手的。” 谢璟看着脸色死白的王霓裳,没有一丝停顿的说着:“那天为幼珊驾车的车夫,在事发后突然失踪,可尽管如此,闻歌还是查到了,他是你乳娘的表亲,对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红云 谢璟看着脸色死白的王霓裳,没有一丝停顿的说着:“而那天,因为幼珊走的都是小路,且有我安排的侍卫护送,一路上外人也根本不可能靠近马车,那能下手的,自然就是自己人了,尤其是最靠近马匹的人——车夫。那天为幼珊驾车的车夫,在事发后突然失踪,可尽管如此,闻歌还是早就查到了,他是你乳娘的表亲,对吗?” 话已经说到了这儿,其实根本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王霓裳抬头愣愣的看着谢璟,她不知道,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她以为,有着已经和贤妃扯上了关系,并且刚刚失去孩子,已经濒临疯魔的冷心云在前面替她挡着所有人的注意,那就不会再有人注意到她的举动,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人们第一个该怀疑的不会是她,而是冷心云。 但原来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原来他早就派人查清了这一切,早就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不早些揭发她呢? 王霓裳毫无血色的脸庞,直直的看着谢璟,就像这一生,她只有这次机会能在这样看着他了,所以她想趁着这最后的一眼里,好好的记住他的面容,也好想问一句为什么?只是话到了口边,却再也吐不出来了。而谢璟也没再给王霓裳这个机会,他已经起身离开了。 …… …… 夜已太深,谢璟却站在了泊微后云外,看着那一片幽幽的灯光,和正房里那还明亮不已的烛火,许久许久都不动一下,让他身边的闻歌很是奇怪,很明显王妃还是在等着王爷,但王爷既然都已经到了泊微后云,那为什么不进去,要站在这儿发呆啊? 闻歌知道现在谢璟的心情不好。可越是这种时候,谢璟一般都是会待在徐幼珊身边的,所以闻歌现在是十分奇怪于谢璟得举动的。但奇怪归奇怪,他可是不敢在现在发出什么提问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也因了这样,此时谢璟只带着闻歌一人,在泊微后云外静静的站立了许久、许久。 “走吧!” “啊?”闻歌刚刚还在天马行空的乱想着,此时闻言就是一怔,没听懂谢璟刚刚说了什么。但在见到谢璟径直往空山居的方向走去后,闻歌就赶忙追了上去,并且终于是忍不住的向谢璟低声问道:“殿下,王妃恐怕还没睡,在等着您呢,您不去泊微后云看一下王妃吗?” 谢璟没回答,只是转头看了一眼闻歌,但闻歌却立马就闭嘴了,乖乖的掌着灯走在一旁,和谢璟一起向空山居走去。而此时虽已是深夜。但空山居里却还是灯火明亮的,这和往日倒没什么不同,尤其是最近,事情颇多,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谢璟就会和荀管事他们到书房里来议事,因此空山居里最近不管谢璟在不在,灯火却都是一直亮着的。 “王爷。”而在谢璟和闻歌一走进空山居后,守夜的侍卫却就都赶忙向谢璟行礼,谢璟微微点了点头,就打算直接往书房里行去。可在这时领头的侍卫却赶忙拦在了谢璟的面前,在今晚谢璟尤其骇人的冷漠注视下,领头的侍卫咽了咽唾沫,艰难的说道:“殿下。王妃在厢房里。” 骇人的冷漠瞬间就消散的无影无踪,换上的是诧异,谢璟立马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厢房,就脚步一转的走过去了,让他身后的闻歌和那领头的侍卫都不约而同得大大松了一口气,就在刚刚谢璟听见徐幼珊的名字时。一直围绕在他身边,那慑人压迫的寒气总算是消了消啊。 吱呀! 谢璟轻轻的推开了厢房的大门,入眼的就是满室得漆黑,不过尽管这样,谢璟狭长的眸子却还是立刻就瞄见了不远处,那伏在桌上睡着了的小人儿。徐幼珊向来就是早眠的,就算是因为谢璟还没回泊微后云时,徐幼珊也会等他等的睡着过去,只是她很倔,就算睡着了,也不会回到床榻上去的,只会在桌边、书案边或炕桌边,在等他时看书看累了睡着。 就比如现在。谢璟眼里本还残留的一些寒冰,在此时也全都消弭掉了,他放轻了步伐,在随手掩上大门后,也不点灯的就向着徐幼珊的方向走去,而也幸好今夜窗外月色明亮,就算不点灯,也可以看清屋里的景色。 “傻瓜。”谢璟走到了徐幼珊的身边,蹲下了身,就着月光,端详起了徐幼珊的睡颜,而当谢璟发现了她就算在睡梦里,也微微皱着眉时,心口就轻轻疼了起来,伸手一边舒展她的月眉,一边轻轻开口说道。 只是谢璟这温柔得不像话的一句“傻瓜”,徐幼珊是听不到了,不然她肯定会傻笑到不行。 而此时窗外,却吹起了一阵大风,虽屋里的纱窗都是关上了的,但却管不住风啊,因此穿透过纱窗,夜风是一点一点的透了进来,让徐幼珊缩了缩身子。谢璟见状又笑了笑,才伸手把徐幼珊抱了起来,走向里间,把她轻轻的放到榻上去。 只是尽管谢璟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徐幼珊本就睡的不好,心里有事,记挂着谢璟为什么去落花轩找王霓裳。因此当谢璟才把徐幼珊放到床榻上时,徐幼珊就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在看见了刚好坐在月光中的谢璟时,小嘴一咧,就笑开了。 “殿下!”徐幼珊高兴的唤着,眼里也在黑夜中绽放出了明亮的光芒,使得谢璟也跟着唇角扬起,俯身把向他伸手的徐幼珊又抱了起来,让她就窝在他的怀里,“怎么醒了,是我弄醒你的?”夜里凉气大,谢璟不管徐幼珊嘟起的嘴,还是把薄衾给她围上了,就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以及那小脑袋上不高兴的目光。 “殿下没吵醒我啦,只是殿下,现在这么热,你还给我围着被子,你是想把我热死吧。”徐幼珊鼓了鼓脸的对谢璟抗议道。 不过谢璟却不理会徐幼珊的抗议,而是凑近她,啄了一下她嘟着的嘴。就笑道:“热着,总比招了凉,然后躺在床上卧病许久要好,不是吗?”谢璟笑笑的说着。但徐幼珊此时根本就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只是在红着脸看他,虽说两人已经很亲密了,但徐幼珊在这些方面却还是害羞的不行。 而谢璟看着脸红红的徐幼珊,却是忍不住的又头疼了起来。因为他已经察觉身体的变化了,于是最后谢璟只能移开看着她的视线,并把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小脑袋上,这样才能不看见她红通通的小脸,省得他的身体更难受了。 “对了,殿下,你刚刚才从落花轩回来吗?”徐幼珊脸红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正事来,于是她赶忙向谢璟问道,只是她本想推开谢璟。看着他那好看到不行的脸庞发问的,但奈何谢璟不动,所以徐幼珊就只好还是窝在他的怀里,一边玩着他垂下的青丝,一边问道。 “嗯。”而相比于徐幼珊的轻松,谢璟却是在闻言后就眼眸一凝,话语里也有了些低落的情绪,让徐幼珊的神色也突然凝重了起来。 “殿下,那你怎么会突然去落花轩啊,是不是……是不是冷侧妃的事和王侧妃有关?”徐幼珊迟疑了一会儿后。却还是问了出来,毕竟这事是要解决的,而且她也不想谢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闷在心里,她更希望他能和她一起分享。因此尽管徐幼珊知道谢璟去落花轩一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但她还是试着问了出来,也希望谢璟能和她说。 而在徐幼珊说完后,谢璟却是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低低的对她说道:“是有关。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你大伯母生辰那天,你在徐府后门的意外,却的确就是出自她的谋划。” “是王侧妃做的?”徐幼珊一惊,其实她在当初事情发生后,也是预想了一下幕后之人会是谁的,但在她的预想里,却没怎么觉得会是王霓裳,反而是冷心云,她还真的是大大得怀疑了一通,并且还让吴林氏她们好好的注意了一番苎萝斋呢,但没想到居然是王霓裳做的。 徐幼珊皱紧了眉,但谢璟见她如此,却是问道:“你不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不需要问啊!”徐幼珊再理所当然不过的说道:“这还不简单吗,因为她也发觉了你对我的不同啊,所以想要除去我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在徐府里,徐幼珊可就是已经领教过不少后院里兵不见血刃的战争了,而且比这个要更残酷的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所以这真的是没有什么好让徐幼珊惊奇的。 不过徐幼珊倒是镇定的很,但谢璟就是不禁挑了挑眉,才又把下巴搁回她的小脑袋瓜上,轻声说道:“是啊,你对我的不同,真是再明显不过了,她会发现,也不奇怪。但就在你在徐府后门出意外之后,我却就是已经派闻歌去严查的了,而不用多久,闻歌就也已经查到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谢璟的话,让徐幼珊一惊,可这次,她竟没说什么,只是抓紧了谢璟握着她的手,静静的听着谢璟继续说道:“那天,为你驾车的车夫是她乳娘的表亲,在你出事后,就无故的消失了,虽后来落花轩的管事来说,是那个车夫家里有事,回乡了。但闻歌却查到,那车夫的家人都在神都里,家乡根本就没有亲人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是王侧妃想要谋害我?”徐幼珊轻轻的问道。 “嗯。”谢璟抱紧了徐幼珊,说道:“你怪我吗?” 按理说徐幼珊是应该怪谢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徐幼珊却是不怎么生气的,而她也诚实的在谢璟怀里摇了摇头,说道:“不怪你,你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才没告诉我的,是不是?” 谢璟倒是没想到徐幼珊会这么说,顿了会儿,才说道:“一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是……二是我希望是自己想错了。”接着,谢璟便把黄武草和红云草的事,都和徐幼珊说了。 谢璟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徐幼珊却听见了,并且还听得清清楚楚,可她没有和往常一般的,在谢璟注意着其他女人时的不舒服,反而是在听见了谢璟语气里的难过时,连带着她也难过了起来。而当年王霓裳的事,在后来徐幼珊询问谢璟时,谢璟是没有隐瞒得告诉了她的,所以徐幼珊大约有些理解谢璟的心情。 “对了,你不是说王侧妃和冷侧妃中毒一事有关,但却不是我想的那样,这是什么意思啊?”徐幼珊赶忙的转移话题,不想谢璟再继续低落下去。谢璟当然也知道徐幼珊的用意,所以也就顺着她的话说,并且其实这事也是要和她说一声的,不然到时要是她出了什么差错,谢璟可承受不起。 “心云的毒,是霓裳给的,但下毒的人却不是霓裳,而是她自己。”谢璟淡淡的说着,但徐幼珊却是听得睁圆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冷侧妃怎么会给自己下毒?”徐幼珊现在才是真的懵了,先前她预测过很多人,甚至就连贤妃都被她列为嫌疑者了,但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给冷心云下毒的竟然会是她自己?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一脸不解的抬头看向谢璟。 而谢璟则是爱怜的揉了揉徐幼珊的头发,说道:“先前还觉得你其实不笨,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就又变笨了。”谢璟有些揶揄的看着徐幼珊,而徐幼珊歪了歪头,思索了一会儿后,也就懂了,冷心云和王霓裳的理由都是一样的,而最终的结果也是一样的,想让她离开楚王府,离开谢璟的身边。所以怕是王霓裳和冷心云谈成了某种条件,不然她的泊微后云里,怎么可能会有毒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长夜 “但我还是不懂,王侧妃能让车夫给马匹下毒倒是还能说得过去,但泊微后云里的那株毒草呢,冷侧妃又是怎么让它进去的?”这才是徐幼珊百思不得其解的。 当初,会和谢璟提出让泊微后云由她独立掌管,也是存了想和楚王府这个大整体划分开来,“自成一家”的过自己得小日子的意思,所以一开始对于泊微后云的整顿,徐幼珊就是严整的,不仅把楚王府里的仆役全都遣走了,而且在从她自己的陪房里挑选进泊微后云的人选时,她也是谨慎了又谨慎的,因此徐幼珊她们才会对泊微后云的严密程度向来放心,也才会在泊微后云里被赵嬷嬷发现了那一株红云草后,是都大大的不可置信了一番。 “我就是想不通,那株红云草,到底是怎么进的泊微后云,尤其在这两天,吴妈妈她们把泊微后云里的人都查了一遍后,根本就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啊。” 徐幼珊很是不解,而谢璟看着她却笑了,让徐幼珊马上就不高兴了,大眼也是越瞪越大,最后谢璟都不好意思再逗她了,只能笑着说道:“有一次霓裳她们两人来给你请安时,是不是不小心弄湿了衣服,你便让人领她们下去更衣过?” “呃,对啊。”那天是初一,按徐幼珊定下的规矩,王霓裳和冷心云的确是得来和她请安的,但那天是从一早就下着大雨的,本来徐幼珊已派人去落花轩和苎萝斋通知,说今天天气不好,就免了她们俩的请安。 可在辰时正,王霓裳和冷心云却还是来了,并且美其名曰礼不可废,于是徐幼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赐茶后,又陪着她们俩聊了一会儿,就准备下逐客令的。但其后。就在茶端上来后,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那温热的茶水就全泼在了王霓裳的身上。 这么一来,徐幼珊当然是不能再闭口不言了。忙就让人扶着王霓裳下去更衣的。而这事实在是发生的太突兀了,所以徐幼珊也一直都记得,因此现下谢璟一提起,她就想起了这事,但……“这和那株红云草有什么关系?”徐幼珊一开始还是没理解谢璟提这茬干什么。但在他越来越揶揄的眼光下,徐幼珊猛地就拍了拍脑门,好半晌都有些无语。 “现在知道了?”谢璟好笑的看着徐幼珊。 “嗯,知道了。”徐幼珊有些挫败的点了点头。 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事嘛,红云草就是那天王霓裳在下去更衣时,趁机让人种入到花圃里的,毕竟现在从谢璟那里,徐幼珊也知道了,红云草繁殖偏快,尤其在黄武草旁顺利度过幼年阶段后。生命力会变得极其强大,且外形又与花圃里常见的植株花蕨相似,因此根本就很难辨认。 况且在被种下了红云草的那片花圃,在泊微后云里有些偏僻,因此也不需要花匠们去操心的,平常都是由仆役去打理清除杂草,那这样一来,仆役们就更是不可能认得角落里毫不特殊的那颗植株,乃是大名鼎鼎的毒草红云了,因此它才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在泊微后云里扎起了根来。 “那天王侧妃下去更衣。是费了一点时间才回来的,而且途中她的丫鬟和婆子们还特别勤劳的亲自烧水端水,来回奔波了数次,我那时还只道是王侧妃驭下有方。哪里知道里面还有这么一遭的。” 徐幼珊很是无语,然后又为自己的死脑筋是再次哀叹了一下,但旁边的谢璟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人笨就不要想太多了,担心着越想越笨,有什么事。还是请教聪明的人比较好。”谢璟眼里有宠溺的神色,而且再明显不过,徐幼珊自然是一抬头就看见了。 “殿下,你这是在安慰我吗?”徐幼珊眨巴眨巴了眼睛的看着谢璟,但谢璟却只是又莫名其妙的叹息了一声,就把她按进了怀里,然后把好看的下巴靠在了她的头顶,让徐幼珊如丈二长的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可随后不管徐幼珊再怎么追问他干嘛叹气,谢璟却是都不再说话了,所以徐幼珊也安静了下来。 可随即她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赶忙摇了摇谢璟得手,问道:“不过,殿下你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冷侧妃的毒是她自己下的了,那你准备怎么处置她,还有王侧妃?” “霓裳那边我现在已经派人守在那儿,不许任何人出入,明儿我也会找个理由说她在落花轩里闭门思过。而心云那边,现在我们先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反正现下我让已经让霓裳禁闭了,心云也必定会疑心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霓裳又是不是对我招供了什么,后面不会再敢轻举妄动的。”一谈及这些事,谢璟就不再沉默了,反而细细的对徐幼珊说着。 “装作不知道?为什么啊。”不过徐幼珊闻言后,却是又被谢璟弄懵了。 “想必你也知道了,现在心云和贤妃是一直都有联系的,那在许多时候,透过心云,我还可以让贤妃知道所有我想让她知道的事情。”谢璟漠然的说着。 但徐幼珊听了后,却是有些愕然,照谢璟这话的意思,看来冷心云是已经向贤妃透露了谢璟的动向了。但尽管自从贤妃来楚王府探望过冷心云后,徐幼珊就一直都在猜测着,冷心云怕是已经和贤妃有了牵扯,可万万没想到的却是,她和贤妃的交易里,竟然也已经包括了背叛谢璟。 而到底贤妃是给了冷心云什么样的承诺,才可能让冷心云甘愿这样做,她不可能不知道的啊,只要被谢璟知道了她背叛他,那她怎么还可能留在楚王府里?像谢璟这般人,是有多讨厌别人背叛他,冷心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啊。 徐幼珊百思不得其解,但她此时却没有一点开口请教谢璟的意思,她只是在皱着眉头苦思许久却都没有答案后,就放弃了再想,反而是抬眼看着沉思不语的谢璟许久,直到眼睛重得合了起来。 现在夜已深,而徐幼珊原先在泊微后云里就是等了谢璟许久。瞌睡都不知打过几回的人了,后来要不是太过担心他,也不会干脆没惊动他人的就直接跑来了空山居。但在后来,虽在空山居的厢房里等他等得又睡了过去。可始终心里有事,睡的就不安稳,所以现在一窝在了谢璟的怀里,他又久久不说话后,徐幼珊就被安静温暖的气息侵蚀了。困意是直直的冒了上来,眼一合就会周公去了。 而等到谢璟自长长的思索中回神后,看见的就是在他怀里磨牙加微微的呼噜声不断得某人的睡相。 “你倒是心宽的很啊。”谢璟的眸子止不住得弯了起来,唇角也扬起了好看的弧度,他就那样抱着徐幼珊靠在了床边,借着月光看着怀里人那如小孩子般的睡相,笑容久久不散。 而今夜,夜还长。 …… …… 最近宫中,很是热闹,好戏是连台不止啊。几乎是这方唱罢,那方就登场了,一点要休憩的意思都没有,就比如今天早上,苑央宫和杳菀宫就因新供的黄山云雾茶而闹了一回,虽事情不大,就是两宫的女官在司御府里僵持不下许久,但她们背后代表的人物,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是德妃和贤妃的势力碰撞。 虽后来此事因了司御府的掌事内监处理得当。没让此事再闹大,可像这种两宫的人为了一点小事,就各自互不相让的情况,在最近却是相继上演。并且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使得最近宫中众人是皆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苑央宫 “娘娘,这就是缭照轩刚送进来的温绫,是暗红金线绣云得纹样,司御府里因上次娘娘派人去吩咐过。所以一等缭照轩把新的温绫送进宫后,就马上送来我们这儿了。” 一名穿着肉桂粉蓝妆花宫裙的宫女,手里正捧着两匹色泽暗红温润的温绫,对着此时端坐在青白玉松的象牙莲藕书案后看书得德妃,笑道:“亏得杳菀宫的人到司御府里去闹了几次,可最后还是娘娘您的一句话,就让圣上开了金口,把这次缭照轩送进宫的温绫,由娘娘您先选,让那位可是有得气了。” “哼,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德妃闻言却冷笑道:“此次我不过是借着公主的势,所以让圣上偏向我这边罢了,等到日后公主诞下的若不是皇长孙时,估计就是贤妃回击的时候了。”德妃在说到“贤妃”二字时,脸上冷笑的神情更浓了,吓得无人敢接话。 “行了,既然东西送到了,那一会儿你就亲自打包好一匹,给公主送去。”德妃抬眼,终于还很是满意的看了一眼那两匹温绫,就对粉蓝宫裙的宫女吩咐道。 “是,奴婢知道了。”身穿粉蓝宫裙的宫女赶忙对德妃行了一礼后,就要退出去,去准备一会儿派人把温绫送去郦王府,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外面却响起了通报声,郦王谢琰来了。 “参见母妃,儿臣给母妃请安了。”谢琰进殿,给德妃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向德妃请安。而德妃在看见了谢琰后,本来冷艳的面庞,此时却不由自主的温厚了起来,让平日里只见德妃威仪慑人一面的宫女和内监们,都不由自主的又被德妃美艳的笑容给晃了晃眼后,才发现德妃已亲自起身,绕过书案,扶起谢琰。 “今日怎么会进宫来了,不是叫你没事多陪在公主身边吗,此时公主才是你最需要照顾的。”德妃话虽这么说,但看着谢琰的眼里却满是高兴,本来嘛,在谢琰未成婚出宫立府之前,母子两人就算同在宫中,可也不是常常得见的,更何况现在谢琰还是已出宫立府,那德妃见谢琰的次数,就更是稀少了。 “母妃,儿臣今日是被父皇召进宫中,欣赏前朝大师冯适的一幅遗作,那既然进宫了,怎么能不来给母妃请安呢。”最近谢琰得势,受周惠帝喜爱不已,不管是干什么都要叫上谢琰陪驾,可谓是给足了谢琰荣宠。而谢琰现在受到的这些荣宠待遇,在不久前,可都还是只有谢玟才能得到的,但如今,在谢琰被周惠帝荣宠时,谢玟却只能是被冷落在一旁,无人关注,这遭遇的天翻地覆,可谓是快的让人心惊。 谢琰扶着德妃走到一边松石香木圆雕的大桌旁坐下,然后对德妃继续说道:“而且公主这两天也一直提起母妃,直说是身体不便,不然一定亲自来看望您呢。” “你们这两孩子啊,就是心好,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你们了。”德妃拍了拍谢琰的手,笑容温和的对殿内得其他人说道:“好了,你们就都下去吧,留我们娘俩独自说说话。” “是。”所有人都赶忙行礼退下,不敢有任何耽搁,而在殿内终于只剩下德妃和谢琰后,两人一直笑吟吟的神色才都齐刷刷的一变,尤其是德妃,刚刚还温和的笑容,此时是早已消失无踪,她沉着脸对谢琰问道:“是不是外面又出了什么事?” “这倒没有,可是母妃,这两天我觉得父皇对谢玟的态度好像有软化的迹象,所以才赶忙来问一下您,后宫里这两天,是不是贤妃又有了什么举动?”也许现下,能让周惠帝唯一满意的储君人选只有谢玟了,所以周惠帝对谢玟的容忍度是前所未有的,这据端午才多久啊,周惠帝居然就有对谢玟软化的态度了,更何况这其中可还是有他们母子在旁边推波助澜,周惠帝应该对贤妃和谢玟更火大才对。 但现在看来,他们起的作用有,但好像不是很大,周惠帝对谢玟已有原宥的意思,这让谢琰有些出乎意料之外,而周惠帝对谢玟的容忍度之大,也让谢琰心惊,并且在心惊之外,更是对谢玟产生了更多的怨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夏至 “这倒没有,可是母妃,这两天我觉得父皇对谢玟的态度好像有软化的迹象,所以才赶忙来问一下您,这两天是不是贤妃又有了什么动作?” 周惠帝对谢玟的容忍度之大,让谢琰心惊,并且在心惊之余,更是对谢玟产生了更多的怨恨。当初要不是有了谢琰的陨落,那谢玟又怎么可能晋升为周惠帝对于储君的人选,那几乎是唯一的选择呢?谢琰此时对谢玟,可真是恨不得食其肉。 “这么快?”而德妃闻言后,也是惊诧不已,“可这两日在后宫之中,你父皇是连杳菀宫的门都没踏进去过一次的,就算那女人再有天大的本事,她见不到你父皇,那也是施展不开的啊。”德妃皱起了黛眉,有些不解,这段时间里,虽周惠帝没有****都逗留在苑央宫中,可在她的眼线下,她却知道,周惠帝是从没有去过杳菀宫的啊。 “母妃,您糊涂了,就算她见不到父皇,可她送去父皇身边的那些妃嫔呢?”谢琰思索了一会儿后,突然对德妃说道。 “是啊,还有那些女人呢,那这么看来,贤妃那个女人的确不需要亲自见到圣上,也可以左右圣上的意思啊。”在谢琰说完后,德妃忽地冷笑,“哼,不过她送年轻的女子给圣上,本宫就不会吗?琰儿,明天你就把我早些时候吩咐你去收罗的那些美人放几个到内侍局去,过两天我自会把她们都调来苑央宫。” “是,母妃。”谢琰笑了,尤其是在想到他命属下去收罗的那些美人中的几个,可不是泛泛之姿,在这偌大的宫城之中,也无几人能出其右、最起码在贤妃献给周惠帝的女子中,无人能比时,谢琰的笑容就更大了。 …… …… 黑暗过去,黎明到来。楚王府在晨光的照耀下渐渐的热闹了起来,但在仆役们来来去去的喧哗中,有几个地方却是一直安静得很,比如空山居、比如明潇院、也比如泊微后云。 “王妃还没醒吗?”泊微后云里。屋外的吴林氏在小声的问着楚黛。 昨晚,徐幼珊独自一人就跑到了空山居去等谢璟,泊微后云里居然只有谷妈妈知道,这让后来在谢璟抱着徐幼珊回来时,吴林氏几人才发现她不在房中后。真是大惊失色不已,吴林氏和刘妈妈更是暗自懊恼她们的疏忽,就连楚黛和月黛都挨了吴林氏两人的不少训斥,所以现在吴林氏是没隔一会儿,就会来房里看一下的。 “还没醒呢,自卯时那阵屋里有些动静后,后来就连王爷离开时,王妃就都还在熟睡中。”楚黛摇了摇头的对吴林氏说道。 “嗯,想必昨晚王妃也是很晚才睡的,而且刚刚王爷离开时。不是也吩咐了不让我们吵王妃吗,那就让王妃多睡会儿吧。”吴林氏进里间,在替徐幼珊把踢开的被子给她盖好后,就对楚黛轻声吩咐了几句,才退出了房外。 但就在吴林氏才刚刚退出房,刘妈妈就走了过来,眉宇微皱的对吴林氏说道:“吴妈妈,刚刚苎萝斋派人来说,冷侧妃醒了,且赵嬷嬷刚刚也赶了过去。我们需要去叫醒王妃吗?”冷心云是中了红云草之毒,毒性却不深也不浅,刚刚好的让人不至于丧命,却也不是无恙。冷心云至今可是昏迷了好久,要不是墨儒医术高超,估计冷心云还有得罪受呢。 “不用了。”吴林氏沉思了半晌说道:“早上王爷在离开前,是嘱咐了我们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需要去打扰王妃的。而且既然赵嬷嬷已经过去了,那王妃就更不必赶着去了。” “嗯,说得对,那既然这样,我们还是派人去回了说,王妃身子不适,王爷也命王妃好好休养吧。”对于吴林氏的话,刘妈妈也赞同,因此此时两人合计了一番,就最好决定,还是用谢璟的话作为盾牌,也不用去惊扰徐幼珊了。于是不一会儿,刘妈妈就派了一个婆子到苎萝斋去传话。 苎萝斋 “她们是这么说的?”冷心云的房里,赵嬷嬷端坐在外间大堂的首座之上,神色不明的对着瑶依问道:“你派人去泊微后云里说了冷侧妃已醒,但她们却只是说了王妃身子不适,所以就不来了?”赵嬷嬷的脸色,在旁人看来是说不上是喜还是怒的,但落在了瑶依眼里,却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因此瑶依此时是越发的躬低了身子,让自己显得越发的谦卑,回答道:“是的,赵嬷嬷。” “哼,那真是不巧啊,赶上了王妃此时身子不适。”赵嬷嬷话落后,脸上居然还浮现了笑容,让瑶依看的身子更是一冷,也连忙把眼垂下,不让自己能与赵嬷嬷的视线对上,因为她知道,每当赵嬷嬷露出这种笑容时,那就代表她老人家不高兴了。 “赵嬷嬷,不必生气的,想来王妃是真的身体不适啊,虽时间有些凑巧,但病祸之事,也是无常啊。”此时,内间里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声音,虚弱到好像随时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而这正是冷心云在听到了外面赵嬷嬷和瑶依的对话后说的。 “侧妃身体不好就不要再操心这些了,要好好的休养,这次可真是天可怜见,不然差点就中了歹人的毒手啊。”赵嬷嬷扶着瑶依的手走进了内间,坐到了冷心云的身边,神色很是亲和的说着,好像和冷心云的关系是多么亲密一般,但天知道,其实赵嬷嬷对冷心云从来就是没正眼看过的那一种。 至于赵嬷嬷话里后半的那句,从赵嬷嬷嘴里说出来后,就真是好似十分疼惜冷心云一般,也把冷心云瞬间就塑造成了被坏人残害的忠良一般。但神奇的就是,冷心云在听完赵嬷嬷的话后,居然也是柔弱的拿出了锦帕来按了按眼角,然后楚楚可怜的说道:“也不知在这王府里,到底是谁这么恨我,居然还恨到对我下毒,这真是太让人害怕了。” “是啊,人心隔肚皮,平时里看上去温柔可亲的人。说不得骨子里就是人面兽心的,侧妃可不能大意啊,这次实是天可怜见,才能从鬼门关回来啊。”赵嬷嬷安慰着冷心云。但话里好像是意有所指,加上赵嬷嬷的表情永远让人看不透,使得冷心云的心微微一紧。 “赵嬷嬷说的是,心云记下了,下次一定会小心的。”但冷心云和赵嬷嬷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表面的镇静她也不会失了。于是赵嬷嬷和冷心云之间,在外人看去就好像很是温馨亲密一般,而赵嬷嬷这次也一改往日对冷心云的不咸不淡,反而是在苎萝斋逗留了许久,安慰了冷心云好一番后,才离去的。 “走了吗?”上一秒还吟满了笑意的苍白脸孔,一瞬间就冷沉了下来,对着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锦梦冷声问道。 “走了,赵嬷嬷已经离开苎萝斋了。”锦梦不敢耽搁,连忙低头走到冷心云的身旁。躬身回答道。而在锦梦低着的眼睛里,这时却是有着恐惧得神色的,只不过现在因了她低着头,所以别人看不见,而冷心云也同样看不见,就连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居然也这样的恐惧于她了。 “嗯,那我让你去打听的事,打听得怎么样了?”冷心云这次中毒是真的,虽这毒也是她自己下的。但为了能达到效果,冷心云可是一点都没对自己手软,所以现在冷心云的身体,的确还很是虚弱的。可再虚弱。也不能阻挡了她在刚刚醒来,就听闻了王霓裳被谢璟禁足落花轩闭门思过时的震惊。 “回您的话,根本打听不出什么来,王侧妃被禁足是今早才传出的消息,说是昨晚在落花轩内,王侧妃出言不逊顶撞了王爷。所以王爷才让王侧妃闭门思过的。但消息虽是今早才传了出来,可在我们的人赶去落花轩时,却只见那里是早早的就有空山居里的婆子在守着了。” 锦梦把今早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全告诉给了冷心云,而冷心云却是越听脸色越不好,到最后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越发白的连一丝血色都没了,身子也不稳的晃了两晃。 在整个楚王府里,怕是没人会相信,王霓裳被谢璟勒令闭门思过的这个理由——出言不逊!王霓裳会对谢璟出言不逊,而且还顶撞于他?这真是个笑话了,在楚王府里谁人不知,王霓裳对谢璟是从无二话过的人,要她这种对谢璟敬服不已的人出言不逊,那还真是让人根本无法相信。 而冷心云更是在听到了王霓裳被禁足于落花轩的理由是这个时,心下就凉了半截,因为这明显就只是个敷衍的借口,而事实是什么呢,王霓裳是做了什么,居然被谢璟禁足于落花轩之中,难不成是她和王霓裳之间的交易被发现了?冷心云的脸色更差了。 “侧妃,您没事吧?”锦梦担心的赶紧过去扶住了冷心云,但冷心云却没有理她,只是嘴里念念有词的,可那声音实在是太小了,而锦梦却不敢凑过去仔细的听,因此也就不知道冷心云是在说些什么。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外面却忽然跑进来了一个小丫鬟,面色很是高兴,与冷心云那苍白到无一丝血色的灰败神色,真是截然相反得太过明显了,以至于旁边的锦梦想都没想的就对跑进来的那个小丫鬟训斥道:“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规矩的,怎么如此毛毛躁躁,进来之前也不通报一声,谁给你的胆子?” 本来还满是喜色的小丫鬟被锦梦这么一训,连忙就噤若寒蝉,磕磕巴巴的说道:“锦梦姐姐,是……是外面来了王爷派人送来给侧妃的诸多补品,所以奴婢才会...” 小丫鬟怕的快哭了,但前一瞬还面色灰败的冷心云却是立马就眼神一震,然后紧紧的抓住了锦梦扶着她的手,眼睛却是瞪向下面的小丫鬟,涩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是谁派人送补品来给我?你再说一次。”冷心云的声音里,有着着急和紧期待。 但那小丫鬟自己现在也很怕,所以没听出冷心云话里的情绪,只是伏低了头的再次磕磕巴巴得说道:“回……回侧妃,是王爷派人送来了诸多的补品给您,除此之外,还有...”小丫鬟后面的话,冷心云是一句都没再听进去了,她刚刚浑身的紧绷,现在却全都松软了下来,立马就靠在了身旁的锦梦身上。 看来不是呢,看来王爷还不知道,不然王爷不会还派人送东西来苎萝斋的! 冷心云悠悠的笑了。 …… …… 夏至里的午后是最难熬的,此时的气温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毒辣的阳光不仅可以烤得绿叶垂头丧气的,也可以烤的徐幼珊毫无生气一般的瘫软在了被冰盆都快淹没了的软榻上。不过当然了,尽管此时软榻的脚边是已经放了不知几盆冰了,可这明显对于徐幼珊来说,还是不够的,因为空气中那些闷热的湿气,还是让她难受不已。 更别说在吴林氏一从庄子上看望吴忧一家回来后,在见到了徐幼珊快被淹没在冰盆之中时,马上就拉下脸,毫不客气的让人把它们全撤了下去,只留下了三盆在屋里,且都还是分别放于四周,而最后最靠近徐幼珊的,还就只有五步之外的一个孤零零得冰盆了。 “吴妈妈。”徐幼珊哀叫了一声,试图打动吴林氏的恻隐之心,但在吴林氏随即扫射过来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时,徐幼珊就马上噤声了,只是可怜兮兮的自己悄悄挪动了一下步伐,向着最近的那个冰盆靠了过去。不过可惜,最后还是被吴林氏发现了。 然后吴林氏便像拎小鸡一般的拎着被炙热熏得快奄奄一息的徐幼珊,走回了软榻那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犹豫 “王妃!”吴林氏像拎小鸡一般的拎着被炎热熏得快奄奄一息的徐幼珊,走回了软榻那边,然后对徐幼珊严肃道:“王妃,老奴不是和您说过很多回吗,就算再热也不能这样靠近冰盆的,您要知道,女子的身体是禁不得冷的,难道王妃以后不想为王爷诞下子嗣吗?” 当然想了! 徐幼珊小脸微红,她自然是想为谢璟生孩子的,但她真的是耐不住热啊,一到夏天,这就像是她的地狱一般,让她浑身都难受的不行、也烦躁的不行,根本就不能少了冰盆这种利器啊! 徐幼珊正在感叹着,可在抬头看见了吴林氏严肃到不行的神情时,徐幼珊却不由得也认真的往这件事上想了起来,虽说现在她和谢璟都还没圆房呢,而她今年也不过才十六岁,以她所知道的,女子在十八岁以前可都是不宜生孕的,所以她之前也就一直觉得时间还早,不用急。 但现在徐幼珊静下心细细的想来,却是自己大意了,毕竟以如今的医术和条件来说,女人生孩子就像是一只腿迈进了棺材里一样,可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大事啊,是需要早早的就准备起来的,不然到时要真是出了什么意外,比如不能为谢璟生孩子什么的,那她真是苦都来不及了。 而谢璟虽从未对徐幼珊承诺过什么,可自从他们之间最后的一次冷战,以她的病倒为落幕后,谢璟是除了泊微后云外,就再也没在其他地方过夜了,这种无言的承诺,徐幼珊不可能感觉不到。所以若是谢璟,那她愿意为他冒险,愿意为他做这种一只脚好像已迈进了棺材里的事。 “吴妈妈,你放心吧,是我考虑不周了,以后我一定更努力的保养身子,争取以后为殿下多多的……” 徐幼珊一想到以后她会为谢璟生下他们俩的孩子。徐幼珊就对保养身子一事是斗志满满啊。但她的豪言壮语还未来得及说完,从外面就传进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争取为我多多的什么?” “殿下!”来人不被外面守着的人拦下,可以畅通无阻的自由进入屋里的男子。只可能有一人,那当然就是谢璟。徐幼珊欣喜的连忙转身,想下榻去迎接回来的人,只是她先前就被热气烤的奄奄一息般。此时突然发力,却是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脚才落地,就差点跌了个狗吃屎,要不是旁边的吴林氏和几个执扇的丫鬟眼明手快,估计徐幼珊得摔一大跤呢。 “怎么样。有没有摔着?”而徐幼珊倒是幸好没事,但一进来就被刚刚那幕惊险的画面给吓了一大跳的谢璟,却是长腿一迈就急跑了过来。从吴林氏手里接过徐幼珊,抱起她坐回了榻上。狭长的眸子还上下细细的打量着徐幼珊,就怕她刚刚是不是摔着了。 “没有,没有!殿下不用担心,我好着呢。”徐幼珊颇有些没心没肺的说着,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可谢璟在亲自确认过徐幼珊没事后,抬眼看她时,却是没有了笑意了,眼中全是深不见底的幽黑,让徐幼珊的笑也全僵在了脸上,闭起了嘴,虽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却还是不敢看向谢璟。 而旁边的吴林氏见状,却是赶忙向房里的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众人也就都忙安静的跟在吴林氏的身后退出了房,霎时间,房里也就只剩下了谢璟和徐幼珊二人。而眼看着徐幼珊的小脑袋是要越来越垂,垂的都快埋进榻上的锦衾里时,谢璟却是开口了:“不要再这样吓人,行吗。” 刚刚那一幕,瞬间带给谢璟的惊慌,是连他自己也没预料到的。 谢璟的声音不大,可徐幼珊离的他这么近、这么近,当然是把每一个字都听得是清清楚楚,所以她也立刻是睁圆了眼的抬头看向他,想问他,那他是不是不生气了?但在徐幼珊才堪堪的抬起头时,却就已经落入了一个怀抱里,而徐幼珊在怔了一瞬后,却也反手抱住了谢璟。 “我刚刚真是不小心的,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注意,尽量不再这么不小心了。” 有人会这样的担心你是否摔倒,会为了你的疼痛如此惊慌失措,那真是天大的幸运,徐幼珊此时在谢璟的怀里,真是嘴角都要翘上天了。可和她的好心情不一样的是,谢璟此时却就不是那么好受了,刚刚因见到徐幼珊快要摔倒时的错乱心跳,可是一直等到了好一会儿后才渐渐平静下来的。 “不过刚刚你和吴妈妈是在说什么?”谢璟这时突然想起刚才一进屋,听到了徐幼珊那难得郑重的语气,所以颇感兴趣的低头看着她问道。但谢璟不问还好,这一问,徐幼珊本来已经正常的脸色,却是又立刻涌上了一层红晕,可幸好的是,她此时是靠在了谢璟的怀里,所以当她发现不妙时,就赶紧把脸低了低,没让谢璟发现她红透了的脸颊。 “哦,刚刚啊,我和吴妈妈也没说什么,就是提起了不久后大伯母要我回一趟东阳巷的事,毕竟大姐和聂六公子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 徐幼珊本想是打个哈哈,把刚刚生孩子的事给糊弄过去,但现在提起这事,徐幼珊反而还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对了,殿下,这次大姐和聂六公子的婚事会这么快就定了下来,我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按理说,大姐和聂六公子的这桩亲事,就算两家人都有意,那其中牵扯的利益也不小,最起码也得商量个半年左右才能谈妥吧,可这次怎么会这么快就都决定好了?殿下,是不是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事?” 徐幼容是江左徐家的嫡长女,而聂苏泫虽不是镇国公府聂家的嫡长宗子,但他也是聂家的嫡枝嫡系,那以这两人的身份来说,他们的亲事所要牵扯到的利益。可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说清了的,那是得两家人坐下来长谈,绝非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的事。 而本来在徐幼珊的预计之内,也是以为就算徐家和聂家都同意了这门亲事,但徐幼容想和聂苏泫完婚,那最短也得等到一、两年之后的事了,况且在聂家。聂苏泫的头上还有一个嫡亲胞兄聂苏漓呢。他可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子,他如今可都还没成亲呢,哪里又会到聂苏泫先了?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看。徐幼珊都是预计聂苏泫和徐幼容的亲事,是得等到最起码一、两年之后才能举行的,可这次让徐幼珊意外的就是,徐幼容和聂苏泫的亲事。居然只用了三个月都不到,就把事情给全都定了下来。那这样子的话,估计今年年底,聂苏泫和徐幼容就是可以完婚了的。而这简直就是快到了离谱的速度啊,快的也让徐幼珊不起疑都不行啊。 只是现在每当徐幼珊疑惑了。却想不出答案时,她第一个会去问的人已经变成谢璟了,因此此时徐幼珊满是不解的抬头看着谢璟。而谢璟在闻言后。却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说道:“你这小傻瓜。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聪明了?” 徐幼珊听见谢璟夸她,本能的就高兴了起来,可马上她就觉得不对了,“殿下,你这么说的话,也就是表示,最近真的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对吗?” “嗯。”谢璟顿了一下,才说道:“据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前线的战事很不乐观,而镇国公曾密信于聂家大公子,让他回京,毕竟现下父皇对于前线的战情很是敏感,聂大公子又曾失利过一回,使得父皇对其、甚至是对聂家都连带着有些不满了起来,后来要不是聂六公子凭借围猎大会的首魁,让父皇又重新垂青,那估计在上次时,聂家就要吃不小的亏了。” 这些事徐幼珊当然都是知道的,那时徐幼容也还在聂苏泫身边死缠烂打呢,所以对于聂家的消息,徐幼容向来是从不落于人后的,因此此时谢璟说起时,徐幼珊也不至于听的一头雾水。 而谢璟看着徐幼珊没有不解的表情,他也就继续说道:“镇国公是想让聂大公子及时抽身,免得若前线战事真的大败时,父皇会想起旧事,因而牵连。但聂大公子在接到了镇国公的密信后,却没有听从父命的借机转回神都,反而是回书,说他做不出丢下生死同袍、回京苟且安生的事,男子,本就该无愧于天。” 谢璟说到这儿停了一会儿,像是在感叹什么,而徐幼珊也不催促,只是安静的等他继续说道:“聂大公子的这一回书,肯定是激怒了镇国公,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镇国公此时也无法了。可在这种隐忧下,聂家会想尽快与徐家联姻,以此来提前做好准备,就算到时前线战事真是又败时,父皇就算想迁怒于聂家,但只要有了徐家在一旁的求情,那估计也是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原来是这样啊。”经过谢璟的解释,徐幼珊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了,可这样一来,徐幼容不就好像是被当做挡箭牌一样了嘛。这个认知,让徐幼珊实在是不怎么舒服,也不高兴,而这种不高兴的状态,也一直延续到了裴氏让她回东阳巷的日子。 东阳巷,徐府。 今天的徐府,比起往日来,是要更加的光彩熠熠一些,不仅花儿都要娇艳些许,就连挂在廊下的水晶灯的流苏,在风中摇曳时,好像也比起平日来是多了许多的风姿一般,在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那吟吟的笑意得衬托下,更是显得今天徐府里的气氛委实不错。但这样不错的温馨喜悦得气氛,在徐幼珊到来以后,却就又不怎么好了,因为这会把她脸上那干巴巴的笑容,显得十分的明显。 “你这是怎么了啊,谁又招你了,怎么苦着一张脸回来。”徐幼容一听到徐幼珊到了,就赶忙跑来接她,只是在徐幼容刚刚到了二门后,就见到了徐幼珊脸上难看的假笑,让徐幼容以为又是谁让徐幼珊受气了呢。 “没有啦,大姐,我就是早上起早了,昨晚又没睡好,所以才这样的。”徐幼珊自不会和徐幼容如实的说,她是为了徐幼容和聂苏泫的亲事不高兴,因此此时徐幼珊也就只好随便掰了一个理由说,而她这说的也不假,昨晚为她也的确是没有睡好。 而关于徐幼珊有起床气,这徐幼容倒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一时也没多想,就只是拉着徐幼珊先到秾华堂去给齐老夫人请安,然后又到秋初馆去见裴氏。但此时裴氏是最忙的,因为今天徐府里举行的宴会不是私宴,这是徐幼容在和聂苏泫定下亲事后徐家举行的第一个宴会,虽不大,但来宾都是大有来头的,所以裴氏也就特别谨慎。 整个秋初馆里,也是有不少的管事婆子来向裴氏请示,于是徐幼容和徐幼珊两人待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不妨碍裴氏,两人一路慢慢的走回了薇洲院去。 “大姐。”途中,徐幼珊二人经过了徐府里的一片玉簪花,花香弥漫,可徐幼珊却无暇欣赏,反而是看着身边的徐幼容有些欲言又止。可也许是徐幼容最近的心情太好了的缘故,因此她看什么都是欢喜的,这时她也是在忙着欣赏那片洁白的玉簪花丛,根本就没发现徐幼珊的不对劲。 “什么。”徐幼容随口应了徐幼珊一声,可眼神却还是带笑的看着前面的那片玉簪花,没有移开。而徐幼珊看着这样的徐幼容,却是又有些犹豫了,现在的大姐看起来很幸福啊,那她还有必要,把一些让她知道了以后,说不定就不会再快乐的事情告诉她吗? 徐幼珊犹豫了,话都到了嘴边,可却是兜兜转转的无法说出口,而徐幼容又压根就没发现徐幼珊的异状,因此两人就这样有些鸡同鸭讲的一路回到了薇洲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羡慕 两人就这样有些鸡同鸭讲的一路回到了薇洲院,但如今的薇洲院里,可是全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多的连偌大的庭院都快塞满了,而这些不用多说,当然就是聂家送来的聘礼了,只是徐幼珊很意外,这些东西怎么会就这样大咧咧的堆在这里,这些聘礼,不是该大伯母收进库房的吗? “这些啊,娘亲本来是要收进库房的,可库房里堆积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娘亲也就想着趁这个机会亲自清点一番,因此这些物什也就先留在了我这里,等过几天库房清点好了,再收进去。”也许是徐幼容看出了徐幼珊的疑惑,所以不等她问,就主动的对她解释了起来。 两人一边说一边向屋里走去,此时虽还早,但日头已不小,徐幼容又是深知徐幼珊是最耐不住热的人,因此也就直接携着她进了凉爽的屋内。 屋里,此时是已有婉儿把瓜果茶点都准备好了的,而且还全都是徐明嬗和徐幼珊爱吃的,今天的宴会,徐明嬗当然也是要来的,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罢了,毕竟人家和徐幼珊可不同,徐幼珊就只是个挂名的楚王妃,那楚王府里的所有事情,现在可还都是赵嬷嬷在掌管着的呢,并且徐幼珊这个楚王妃还没任何一丝想要把这掌家权要回的意思,尽管谢璟对她提了一回,要不要和赵嬷嬷一起掌管王府中的中馈,但却被徐幼珊一口回绝了。 开玩笑,现在这个甩手掌柜般的楚王妃,徐幼珊是当的多逍遥啊,她可一点都没有想要改变目前潇洒生活的意思。况且赵嬷嬷如今可还是老当益壮得很。徐幼珊看她也完全没有放权的意思,那她又何必为难自己,又夺了别人的喜好呢? 因此徐幼珊如今的楚王妃,可还依然是挂名的呢,完全不像徐明嬗的北定王府世子妃这个称号,那可是实打实的,不仅现下早已是慢慢的已接替下了楚王妃芮氏的事务。接管北定王府的中馈。而且不管是出外赴宴之类的走动,现下已都是徐明嬗在代表北定王府出席了。 所以现在的徐明嬗可谓是整天忙的脚不沾地,也不可能像悠闲得不像话的徐幼珊这般。老早早的就过来东阳巷这边喝着小茶、吃着小糕的。 “明嬗也是的,最近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要见她一面还真是难得比如登天啊。”徐幼容明显也是想到了徐明嬗,因此此时就抱怨起了她来。而徐幼珊听后,也是深有所感的点了点头。徐明嬗还真不是一般的忙。 但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毕竟北定王府不是一般的家大业大,要管理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说了,徐幼珊觉得。以后忙的人可不止徐明嬗一个呢! “大姐啊,其实你也不用这样抱怨嬗姐姐的,镇国公府并不比北定王府差到哪里去。到时你和聂六公子成亲了,那聂大公子有还未大婚。你可就是聂夫人唯一的儿媳了,那到时你肯定也是要帮着聂夫人打理镇国公府的。我估计啊,那时你和嬗姐姐也会一样忙的哦!”徐幼珊颇有些没心没肺的对着徐幼容笑,而且只要一想到等徐幼容和聂苏泫成了亲,就也会被琐事缠身时,她就很是假惺惺的替徐幼容哀叹两声。 而徐幼容听了徐幼珊的话后,俏脸一红,就欲伸手轻掐徐幼珊,但徐幼珊见机老快了,早早的就跑开了,还对徐幼容使了一个揶揄的眼神,让徐幼容更是又羞又气的,起身就追着徐幼珊跑去,准备和她来一个“亲密友好”的交流,不过徐幼珊可没这个意愿,因此两人就一跑一追的闹开了。 那笑闹声,一直传到了屋外,让外面的人也听的再清楚不过了,因此徐明嬗站在屋外是无语了许久,也在不知不觉中露出看莞尔的笑容,冲去了夏至炎热里的烦闷,“珊姐儿是什么时候来的?”徐明嬗向门边守着的丫鬟问道。 “回嬗大小姐的话,二小姐也是刚来不久的。”被问到话的丫鬟如实说道,徐明嬗闻言也就笑了笑,不用通报的举步便向着屋内走去。 “你们两个倒是偷闲啊!”徐明嬗推开门走了进去,向着在屋里笑闹的徐幼容和徐幼珊笑道,而徐幼珊二人本来还是在打闹呢,却突然听见了门吱呀一声响了,两人顿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徐明嬗的出现给惊喜到了,于是二人都忙向徐明嬗走去,问她今天怎么会得空,能来这么早的。 “是舅祖母让我来的,她老人家说了,今天就放我一天假,让我好好的回来和你们聚聚。”徐明嬗也很高兴能和徐幼容、徐幼珊二人相聚,最近她也实在是被王府中的事务给弄得有些忙乱了,与徐幼珊二人也很久没聚在一起了,因此现下三人相见,都是很高兴的。 “还是舅祖母好,唉……真羡慕你。”徐幼容羡慕的看着徐明嬗,要知道,自古以来婆媳问题都是最难解和最可怕的一件事,而徐明嬗是多么好运啊,居然能遇到了北定王妃芮氏那样的婆家人,这简直就是烧高香了啊。 在这个问题上,徐幼容对徐明嬗真是艳羡不已,而她只要一想到聂苏泫的娘亲、她以后的婆婆聂夫人,她就是直接的一阵头疼,恨不得能自动的把这些问题都忘掉,但偏偏这又是不可能的,因此徐幼容此时的脸色是突地就有些悻悻然了起来,让徐明嬗和徐幼珊都是一脸的不解。 “你这是又怎么了啊。”徐明嬗看着徐幼容好笑的问道。 “还能怎么着啊,就是羡慕你呗。”徐幼容有气无力的回答道:“要是我的婆家人也能是舅祖母他们那样的就好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徐明嬗和徐幼珊还哪里会不知道徐幼容是怎么了啊,还不是想到了那位不怎么好相处的聂夫人呗。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聂夫人的不好相处,还是挑人的。若对象是聂妤芙,那聂夫人可谓是天底下最好相处的人了。但若对象换了,换成徐幼容的话,那聂夫人却就不怎么好相处了,而这些结论的得出,都是因了在徐家和聂家都订下了聂苏泫和徐幼容的婚事后,在一次宴会里。徐幼容再次遇见聂夫人时发现的。 “你也是的。不要这么消极嘛,也许你和聂六成亲后,聂夫人就不那样了呢。”徐明嬗有些心虚的安慰着。只是她也听出了自己这话的不靠谱。 “得了吧,那天你不是也在场吗,你不是也看见了聂夫人对我态度吗,那真是冷淡的不行。一看就是不喜欢我的样子。”徐幼容只要一想起了那天在宴会里遇见聂夫人时,聂夫人对她的冷淡态度。徐幼容就已经把以前所有的美好幻想,全都抛弃了。 最起码,以前那些关于聂夫人会像舅祖母疼爱徐明嬗一般得疼爱自己的事,徐幼容是再也不敢去想的看。而她那时也才终于明白。像徐明嬗这样的好事,是像天上掉馅饼一样难得的幸运,而一般人根本就是碰不到的。所以最近只要是提起了以后嫁去镇国公府后的生活。徐幼容就会马上有气无力起来。而在长辈面前还好,只要是没有长辈在场。那徐幼容是马上可能像雪一般消融了得瘫软的。 “哎哟,大姐,是你太消极了,不是还有聂六公子嘛。”徐幼珊那天是没有去参加那场宴会的,因此也没目睹聂夫人对徐幼容的冷淡态度,因此此时说起来是颇为的理直气壮,比起徐明嬗的心虚来说,是不知多了多少倍的说服力。 但徐幼珊说的笃定,可徐幼容却听的是白眼直翻,“行了吧,你少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啊,我们之中就属你最幸福了,整天在王府里游手好闲的,根本就没人能管你,你少在这气我了啊。” 徐幼容不说还好,这一说啊,连带着最近被北定王府的中馈累的昏天黑地得徐明嬗,也马上就调转了矛头,眯了眯眼睛的看向了徐幼珊,语气忽然温柔得吓人的对她说道:“就是,我可听说,珊姐儿你整天在王府里就是吃喝拉撒睡,其余事情什么都不用管,是吧?” 也许是徐明嬗的语气太过“温柔”了,也或许是徐幼容的眼神太过“温和”了,让徐幼珊的背脊上忽然止不住的就冒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所以她赶忙的对两人卖乖的笑道:“看你们两位大姐说的,小妹我这不是有苦难言,不得已的很嘛,你们也知道,我王府里的那位赵嬷嬷是多么特殊的身份了,我连惹都不敢惹她一下呢,那这掌管中馈一事,我自然也是插手不了半分的嘛,这可是我的苦楚呢,你们怎么能还这么说嘛。” 徐幼珊假惺惺的拿锦帕按了按眼角,可徐幼容和徐明嬗却不理她,只是仍然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她,让徐幼珊直呼糟糕了。 “大小姐、嬗大小姐、二小姐,时辰已经不早了,夫人请您们三位过去秋初馆,一会儿再一起到秾华堂陪老夫人用午膳。”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在徐幼珊都快忍不住要撒丫子跑路时,门外柳月的声音传了进来,落入了徐幼珊的耳里,真是就如天籁之音一般的啊。 “哎呀,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呢,大姐、嬗姐姐,我们赶紧去秋初馆吧,别让大伯母等我们。”徐幼珊二话不说的就跳了起来,然后一马当先的就往外冲,那速度之快啊,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也让徐幼容和徐明嬗弄的是哭笑不得的。 而不一会儿后,徐幼珊三人到了秋初馆和裴氏会合后,就跟着裴氏一起去了秾华堂,陪齐老夫人用午膳。而齐老夫人的身子,这些年虽偶有不适,但因平日里保养得宜,所以也没什么大病大痛的,依然很是健朗,威仪也依旧慑人,让徐幼珊这些小辈见了她老人家,总是会不自觉的就有些小心翼翼的,尤其是徐幼珊,毕竟她的生父可是徐戎。 但与徐幼珊的极度小心翼翼不同,徐幼容和徐明嬗却是要放松得多,而也亏了她们俩在徐幼珊的身旁一直活络气氛,所以这顿午膳也用的不是那么艰难。 而在用完午膳后,徐幼容和徐明嬗又陪着齐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后,齐老夫人就赶她们走了,让徐幼珊三人自己去玩,不用陪着她了,因此徐幼珊三人这才向齐老夫人和裴氏行礼告退,又一起回到了薇洲院,毕竟这已是午时,阳光正是毒辣的时候,自然是不能再待在屋外晒太阳的了。 薇洲院 “对了,幼容,我有事想问你。”一回到薇洲院,徐幼珊三人就是赶紧跑回了屋里待着,并且还赶忙让婉儿她们端上冰镇的杨梅汤来解暑。而等炎热的热气散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徐明嬗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杨梅汤,转头对徐幼容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事啊,问就问嘛,你干嘛一脸正色的。”徐幼容和徐幼珊被徐明嬗的这突然举动给弄得皆是一愣。 “你和聂六的婚事,怎么会决定的这么快?”徐明嬗也不含糊,直接就问了出来,而在徐幼容旁边的徐幼珊,闻言后却是马上僵住了,她万万没料到,嬗姐姐会这么突然的问起了这个问题,尽管她也一直是在苦恼这件事,但她却一直犹豫着,因为越是看见徐幼容幸福的模样,她就越是开不了口,可她没想到的是,嬗姐姐居然问了出来。 徐幼珊是僵在原地,但僵住的可不止她一个,旁边的徐幼容也是微微僵了身体,可她和徐幼珊不同的就是,她马上就恢复了正常,然后在沉吟了一会儿后,才抬头直直的对上徐明嬗的眼睛,说道:“这事若说我没有想过,那也是不可能的,但明嬗,说真的,此事我也不知道确切的理由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担心 徐幼容说的郑重,而徐明嬗在听完后,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容姐儿,这是我前两天从暄表哥那儿听说的,据说前线的战役,情形不容乐观,可能这次在礁谷的大战,我军会战败。” “什么?”徐幼容一惊,然后柳眉就皱了起来,但徐明嬗却没看她,只是继续说道:“这次是翟老太爷接掌帅印后的第一次败战,但礁谷在之前却一直是我们大周的边防重地,后在已获罪的林大将军手里丢失,圣上本就是一直耿耿于怀的,因此这次的礁谷大战,圣上在意非凡。可礁谷本就是易守难攻之地,现下已为敌军所有,就算是翟老太爷,那也是很难攻下的,因此这次若无意外,估计我军是要战败了。” 礁谷之险,历来就是大周的天堑之守,但这道大周的天堑之守,居然在林大将军的手上失去了,这让周惠帝是震怒不已,也暗暗心焦不已,毕竟若失去了这道天堑,那其实身处平原之地的大周,可以说是一路畅通无阻的,因此对于这次的礁谷会战,周惠帝是下令让翟老太爷死战的。 但翟老太爷是何许人,他老人家对于战事的把握和分析那真是无人能及了,那他老人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其实对于礁谷,除非用极大的伤亡去堆出一座座可怕的尸山之外,正面攻打是绝无可能攻下的。 因此翟老太爷此次的作战,也不过就是冲冲样子,让周惠帝满意罢了,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要攻打礁谷的意思,那此次无大伤亡的战败。也就是理所当然了。而这也是幸好现在的翟老太爷不再固执了,不然以他老人家当年的耿直性情,是肯定不会这样****伤财的虚晃一招,就只为了是给足君王面子。 但也许是当年周惠帝的罢黜,以及这些年翟家的蛰伏和困境,让翟老太爷也有了很大的转变,不再像当年一般的宁折不弯。他老人家现在也会听从长子翟衍的意见。该玩虚的时候,那就玩虚的,再也不会讲什么不负圣恩之类的话了。 只是这次礁谷之战的战败。在极少数知情人的心里,是早已定局的事,可这其中和徐幼容、聂苏泫的婚事有何牵扯,却就是更少的人才能知道的了。但徐明嬗是如何想到这层的呢? 徐幼珊有些心惊的看向徐明嬗,心里叹道:早就知道嬗姐姐聪明。可没想到嬗姐姐竟是聪明到了这种地步。 “而想必你也知道,聂大公子此时就是在前线奋战,但他上次的战败,是早让圣上有很多不满的了。那这次若礁谷之战真败,我怀疑以那位的性格,怕是说不得会再牵怒到聂大公子的。反正如今的大周里,除了翟家外。是再无人能守住我大周的最后一道关卡了,所以圣上是不会怪罪翟家众人的,但聂大公子就不一样了。” 徐明嬗看着徐幼容,把她的担心全说了出来,而话说到这里,徐明嬗想表达的意思就再清楚不过了,她就是觉得,这次聂家之所以会如此急着和徐家定下亲事,不过就是想找一个挡箭牌罢了,而徐幼容,恰恰好的就是这快最稳固的挡箭牌得桥梁。 屋里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徐幼容没说话,徐明嬗只是看着她,至于最后的徐幼珊,则是有些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以为徐明嬗是什么都知道了呢,包括镇国公府聂今给聂苏漓去过密信一事也知道了呢,但看来徐明嬗不过是凭借着知道了此次礁谷一战,大周必会一败,而从中看出了聂家的意图而已。 但就算只是这样,徐幼珊还是不得不为徐明嬗的聪明感到惊叹啊,她预料的简直就是*不离十,差的只不过仅仅是镇国公聂今曾给聂苏漓去信,让他借机丢下战事转回神都,以躲避这次败战后周惠帝可能的迁怒。 若徐明嬗知道了这点,那她肯定也能立刻就知晓,聂家这次会这么快的和徐家定下亲事,不仅是想找一块最稳固的挡箭牌,而且还是在聂苏漓违逆了镇国公聂今的意思后,聂家才不得不选择的徐家,不然估计聂家也不会这么积极的来撮合聂苏泫和徐幼容的亲事了。 “其实这些事,在父亲同意了我的亲事之前,娘亲就和我提过了的,虽当时娘亲没有说的这么清楚,但娘亲想要让我明白的事情,我却都是明白了的,也知道这次聂六的父亲会突然这么好说话的允了他的要求,其中肯定是有些原因的,而这原因,大抵也不过就是因了还在前线的聂大哥罢了。” 徐幼容低声的说着,而这番话,也没能让徐明嬗和徐幼珊吃惊。 徐幼容的聪颖,没人比徐明嬗和徐幼珊再了解不过了,况且若她真的什么异样都没发现,那不是还有齐老夫人和裴氏嘛,这两位不论是谁,聂家的那些心思都是瞒不过她们的,所以徐明嬗和徐幼珊倒不是怕徐幼容吃亏。不消说,徐家同意了聂家这么快的举行聂苏泫和徐幼容的大婚,这其中聂家肯定是让了不小得步的。 因此徐明嬗刚刚会对徐幼容说那些,是已经肯定她不会什么都不知道的,而徐明嬗这么说,也是想知道徐幼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毕竟若徐明嬗不说出她的这些担心,那她也是不会放心徐幼容的,因徐幼容有多喜欢聂苏泫,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到时要是徐幼容再次受了聂苏泫的打击,那不仅徐明嬗,就连徐幼珊也不知道,这次徐幼容会不会挺过来了,在这么巨大的喜悦之后,任何打击都会被无比放大的。 因此此时在徐幼容终于说出了她的想法后,徐明嬗和徐幼珊都是在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可就算聂家这次同意亲事的动机不是那么单纯,但我却不是很介意,因为我知道聂六他是怎么想的。我也能感受到他的心意。若说这世上还有哪个男子能让我这么心甘情愿得相信他的话,那估计就只剩聂六了吧。看着他,我可以相信,我的未来会是幸福的。” 徐幼容轻轻的声音在屋里回荡着,而徐明嬗和徐幼珊也有些动容的看着徐幼容,她们没想到,她居然已经把这件事想的这么通透了。而三人之间一时也都是各自想着事情。因此房里再度安静了下来。而房外也许是发现了屋内的沉默,所以渐渐的,外面得谈笑声也一一消失了。只留得窗外树梢上清脆的鸟啼之声。 …… …… 今天徐府里举办的宴会,和其他的晚宴也没什么不同,不过就是来宾的身份要更尊贵一些罢了,因此等到了酉时末左右。在宴席都开始后,整个紫竹园里也是热闹不已。锦衣华服、云鬓金钗之间,处处都是动人的身影和笑语嫣嫣,画面着实是一片繁华之色。 青玉杯,琉璃红。紫竹飒飒,轻风微微,今夜的天气很是怡人。在这难得的紫竹林之中,夏季里烦人的燥热好像也被竹林散去。留下的只是怡人的气候,使得众人更是舒心,尤其是徐幼珊,本该一出房屋就好似奄奄一息的人,现下居然精神百倍的在陪着裴氏说话。 “珊姐儿,最近在楚王府里还好吗?”今天的裴氏是最忙的人了,所有来客都需她去照顾应酬,因此虽难得的和徐幼珊见面,但话也一直来不及说上两句。现下也是裴氏趁了换菜的空档,来到徐幼容和徐幼珊三人的这边,这才让徐幼珊能和裴氏说上几句话,不然估计等到宴散后,徐幼珊才有可能和裴氏待上一会儿的呢。 “大伯母别担心我,我最近在楚王府里挺好的,您也知道,我这性格嘛,在哪儿都很有人缘的。”徐幼珊亲昵得挽着裴氏的胳膊笑道。 “哎哟,这脸皮厚的。”徐幼珊倒是说的毫不心虚,可在裴氏另一边的徐幼容却马上不给她面子的就糗道,让裴氏是笑着轻戳了一下徐幼容的额头,使得本来要回嘴的徐幼珊马上就笑眯了眼,很是得意的靠着裴氏笑望回徐幼容,气的徐幼容是哇哇大叫啊,直说裴氏偏心,还拉了本来在一旁看戏看的正开心的徐明嬗来评理。 “明嬗,你来评评理啦,娘亲她是不是太偏心了,居然都帮着珊姐儿来欺负我了,娘亲你不能这样啦。”徐幼容佯怒不依的拉着裴氏的手抗议道,而徐明嬗则是为了徐幼容这幼稚的行为无语了,至于徐幼珊,那就更不必说了,根本就是从头到尾的挨着裴氏在卖乖。 “好了、好了,你这做大姐的怎么也闹起孩子脾气来了。得,我不和你们在这儿瞎闹了,由得你们仨自己在这儿胡闹吧。”裴氏终究是今晚宴会的主人,是闲不下来的,因此在清一色着素面碎花褙子的丫鬟们,端着一道道珍馔佳肴上来后,裴氏就又要去招呼众人了,因此也就离开了徐幼珊她们这边,向着中心处走去。 而不用多说的,今天徐幼珊三人在举办宴会的紫竹林里,所选的席位自然也是偏安一禺,远离了中心处的热闹,而这都快成她们的习惯了。 “大姐啊,大伯母这么忙,你怎么不去帮帮大伯母。”徐幼珊看着忙碌而去的裴氏,心底有些心疼,而且只要一想起若就连徐幼容也出阁后,那这偌大的徐府之内,岂不就是没人再帮衬和陪着裴氏了,现在徐宸可是还没有成亲的,而且就连亲事都没定下,因为徐宸可是说了——不立业,勿成家。 这种想法虽是很值得鼓励的,也说明徐宸有抱负,但如今在徐幼珊看来,却是有些着急了,毕竟虽说儿媳自然是比不了女儿来得贴心,但若在她和徐幼容都出阁后,能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儿媳陪在裴氏身边,那多多少少也是能帮衬着裴氏一些的。而若这儿媳是个能干的,那更是能替裴氏分担不少事务了吗。 徐幼珊有些担心的看着裴氏离开的身影,而徐幼容哪儿会不懂她的心思啊,她自己现在不是也这样担心着吗? 于是这次徐幼容倒是没有和徐幼珊斗嘴,反而是在轻叹了一声后,说道:“我当然也是想帮娘亲的,但娘亲总要我先忙我的事,就像这次的宴会吧,娘亲也是不让我插手的,只是叫我先把绣样绣好。唉……真是应该说说宸儿了,不能让他在这样整日只知道埋头在书堆里了。” 裴氏让徐幼容忙的事,自然就是她的嫁妆,和在女孩子出阁前,需要自己亲手绣的几样东西,这些都是最好不要假手他人,自己完成的绣活。因此最近徐幼容在忙的都是绣绣样,因此裴氏才会不让她帮忙,只是让她忙自己的事。 但这些都是让徐幼容害羞的事,因此她说到这儿也就含含糊糊的带过了,没有多说,但徐明嬗和徐幼珊哪会听不出来啊,于是此时也就都揶揄的看着徐幼容。 可徐幼容的心理素质多高啊,哪会被她们俩的这点小眼神所影响到,只不过就是红了下俏脸嘛,但人家却还是镇定自若,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说着:“宸儿想要考功名,而且还是想要考个好功名,这都不是什么坏事,但成亲了难道就不可以考到好功名了吗?宸儿这也是偏见了。” 徐幼容镇定自若的说着,根本就不管徐幼珊二人那揶揄的小眼神,而徐明嬗和徐幼珊原本也是还想再逗一逗她的,但在听完了她的话后,两人却也慢慢正色了起来,尤其是徐幼珊,她此时想的也是这件事,因此马上就说道:“二哥能这样意志坚定于增长才学之事上本是好事,可以二哥这样坚定的意志,其实我也是同样觉得二哥在亲事上是有些偏执了的,若一个人的意志够坚定,那又何必怕自己会坠温柔乡,而乐不思蜀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钦佩 “嗯。”徐明嬗也同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宸哥儿的确是不用怕什么温柔乡、美人窟之类的,但宸哥儿的亲事,本身就不是一件小事,堂叔和堂叔母估计已经为宸哥儿的亲事考虑过了吧?” 徐宸是徐家长房唯一的嫡子,也就是徐氏一族的宗子,他的亲事本身也的确就不可能会是一件小事,因此早在徐宸十六岁左右,徐熙和裴氏就应该是开始为徐宸的亲事在考虑的了,但因为了徐宸想先立业的意愿,因此徐熙和裴氏都没有在此事上多提什么,可不提却就不代表他们没在准备的。 “考虑是当然考虑过了的,可若宸哥儿自己没这个打算,那我估计娘亲也不会硬去逼他就是了。”徐幼容咂了咂嘴的说道,话里还多有对徐宸的不满,但她也不想想,当年她为了聂苏泫的那些倔强,可是远比现在的徐宸要来得恐怖的,她现在怎么好意思这么不满徐宸的? 徐明嬗和徐幼珊此时就是有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徐幼容,但徐幼容则完全就没有发现她们俩的不可思议,只是低头想起了徐宸的亲事。 可毕竟徐幼容离出阁还有些日子,因此这事倒也不是太急,所以徐幼珊三人在讨论了一遍,发现没什么好的办法时,就先把这事搁下了,反正徐宸这个话题的主要人物,现在可还是泡在太学院的书堆里呢,人都见不到,那讨论这个也没什么好的建议,因此三人也就都先把此事搁下了。 今天的宴会,虽说是在徐幼容和聂苏泫订下亲事后,徐家举行的第一个宴会。那徐幼容理应是主角才对,但实际上徐幼容从头到尾就没有怎么露面过,而裴氏也不过是趁此机会与几位贵夫人应酬了下,增加彼此的交流。而这几位被裴氏重点应酬的对象,当然也都是身系豪门,因此这个宴会的主要人物,其实是裴氏与那几位贵夫人罢了。而徐幼容则就一直和徐明嬗、徐幼珊一起躲在一边偷闲。 “与大伯母和单夫人一直在说话的那位夫人是谁啊。看着好面生。”徐幼珊对只忙着攻克面前美食的徐幼容和徐明嬗,突然的问道。 “哦,那位啊。那是陇州赵氏的赵夫人。”徐明嬗只抬头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人,但她为徐幼珊的解惑,也是言简意赅的很。而徐幼珊却马上就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徐明嬗一句极其简洁的话。也就立刻让徐明嬗明白了这位赵夫人到底是有多不同,竟能让裴氏像对待单夫人几人一般的对待她。 陇州赵氏一族,如今是没有在朝当官得子弟的,且赵氏一族的族人虽常游览天下。但定居之地乃是陇州,名下虽也有些家产,可放在神都里一看。是连寻常的殷富之家也比不过的。可就是这样表面一看,不过就是陇州当地的一户乡绅之门得家族。却可以得到裴氏如此的重视对待,那不知情的人看来肯定是怪异无比的。 但在知情人眼里,这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毕竟若连在高祖时期,唯一一个力排众议,鼎力谏议要求创建国学——太学院的第一任院首的陇州赵家,也得不到裴氏的这般特别对待的话,那估计神都里也再没谁能让裴氏重视的了。 更何况赵家在其后虽秉承赵院首的遗训,渐渐的完全退出了朝堂之上,可赵家却没因此没落,反而是因了他们广游天下、开坛讲学的壮举,赢得了所有天下人的敬重。更何况,在赵家退出朝堂,游览天下的讲学之壮举中,更是启蒙和栽培了不少后来的名相宰辅,使得陇州赵氏一族更是有大功于大周王朝,也让其府之内,不知是多了几任帝王亲笔所赐得“天下之师”的匾额了。 而这“天下之师”,赵家也是担得名不虚传,他们的门生,真可谓是遍布天下、四海五内了。就连太学院如今的大儒易安先生,若和赵家内随便的一位老先生一比,那也是要逊色不少的。 因此陇州赵氏的族人虽不常出现在神都之内,但他们的名头,在神都、或是该说在这普天之下,都是叫得响亮的,而且若说句大不敬的话,赵氏的名望怕是比大周皇族谢氏的都还要大得多了。毕竟,赵家的讲学之举,是就连深山偏僻之地也涉及到了的,而这种不求回报的壮举,也的确是担得天下人的大敬重。 “赵夫人?”徐幼珊在恍然大悟之余,也不免吃惊了好一会儿,“赵家的族人一般都不怎么会来神都的,向来就是定居陇州之内,怎么现下赵夫人会突然进京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次赵夫人进京,乃是跟随赵川先生一起来的。”徐幼容突然靠近徐幼珊的耳朵,低声道:“是奉命而来的,圣上下旨招赵先生进京,为太学院即将举行的院试出题,并任赵先生为主考官。” 太学院的院试,一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而今年,就恰好是太学院院试的大考之年,是大周重中之重的大事。 “圣上委任赵先生为主考官?”徐幼珊低声回问道:“这不大可能吧,赵家子弟向来不在朝中为官,先帝可是都曾三次亲召赵老先生入内阁为阁老重臣,但都被赵老先生婉拒了的,这次赵先生应该也不可能接受的啊。”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才慢慢的发现,“天下之师”赵家的儿郎竟不再从仕,也不再参与科考一事,并且还渐渐的把族人都召回了祖地陇州,连神都都有逐渐远离的趋势。而赵家的这些行为,无不在说明着一点,那就是赵家要远离朝堂,远离权利的中心。 这种行为,若放在其他人身上,众人也根本就不会去关心,人各有志嘛!但若这是放在了赵家的身上,所有人就都又只剩下钦佩和仰慕了。 天下之师…天下之师!以赵家后来的威望。若他还真在朝堂之上,还真在权利的中心,那赵家所带来的影响,可就是恐怖至极的了,到时说不得将近半数朝臣以上都会是赵家的门生了,那这朝堂可以说是只听赵家一言的了,到时这天下。还是大周的天下吗? 可若赵家远离了朝堂。远离了神都,远离的权利的中心呢,那这样的“天下之师”对于大周而言。就只有利没有弊了吧?因此只要是知道赵家的人,就知道赵家是肯定不会再入朝为官了的,以前不会,现在威望之重的赵家就更不会了。 “赵先生当然不可能接受圣上的委任啊。”果不其然的。徐幼容旁边的徐明嬗摇了摇头,但还不等她继续为徐幼珊解惑。徐幼容却极其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低语道:“赵先生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可有的人却就是虚伪至极了,明明就是也不可能让不管是在百姓还是在士子中。威望都如此之重的赵家再入朝堂,可嘴上却说的比什么都好听,但他可不见有先帝的一丝风范。” 徐幼容神色向往的继续低声说道:“想当年。先帝可是不只昭告天下,有意让赵老先生入内阁。而且还亲下陇州三请赵老先生回京。虽最后都是被赵老先生婉拒了,可先帝却还是一年一次的去拜访赵老先生,直到后来先帝病弱才终止了一年一次得陇州之行的。但其后的岁月里,却就是赵老先生一年一度的来神都探望先帝了,直到先帝仙逝。” 这些话,徐幼容说的实在是有些胆大妄为了,毕竟这是个皇权的时代啊。可在她说完后,徐明嬗和徐幼珊却都只是赶忙回头注意了一下四周,发现没外人后,瞪了她一眼,却就也继续认真的听着了,因为这些话都说的是事实嘛。 但事实归事实,有些事情还是心里知道就好,实在是不适合说出来,尤其还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因此徐幼珊在徐幼容说完后,就赶忙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那既然这么说来,赵先生是肯定没有接受圣上得委任了,那赵先生和赵夫人此次进京,就只是为了替太学院的大考出题?” “对的。” 徐明嬗明显也是明白了徐幼珊的意思,因此立马就接过话头的说道:“太学院里虽有易安先生坐镇,但这次大考事关重大,往年也都是易安先生和梅居士等几位大儒一起商讨后定下试题,再送去陇州由赵家过目的。但这次在临近太学院大考之前,梅居士却突然病倒,主题之人就只剩易安先生一人,这也就颇有些力不从心之感了,因此圣上这才在和赵老先生商议之后,召赵川先生入京,与易安先生一起替这次太学院的大考主题的。” 齐暄此时毕竟还是在太学院之内任职,因此这些事情徐明嬗也就都是知道的,现下说来也就立刻解了徐幼珊的惑,让她了解的清楚,“那怪不得了,能在神都里看见赵夫人,我对赵家之人,可都是一直钦佩不已的呢。”徐幼珊看向裴氏和赵夫人所在的方向,眼里放光的说道。 “哼哼,我们今天的确是幸运的,能见到赵夫人,不过等到明天,有的人可就是要追悔莫及了呢。”徐幼容突然意有所指的说着,而且还发出了几声不怀好意的笑声,听得徐明嬗和徐幼珊是直打寒颤。 “大姐,你想干什么啊?” “我想干什么?我没想干什么啊,只不过就是等明天,让人去给宸哥儿带几句话罢了。”徐幼容笑的很是“温柔可亲”得说道。 但徐明嬗和徐幼珊在闻言后,却不由得的都叹了一口气,在心里开始为徐宸默哀了。不消说,徐幼容明天想让人给徐宸带的话,肯定就是今天的宴会里,有赵先生和赵夫人赴宴的事情了。虽现在徐幼珊她们没有看见赵先生,但裴氏在开宴前可是和她们提过的,说今天徐府里来了贵客,徐茂和徐熙正在陪同。 一开始徐幼珊三人还有些吃惊和好奇,在这神都里,她们不知还有谁是能劳得动徐茂来陪同的贵客。要知道,若只论官阶品位,徐熙的督天府府尹之位的确是要比徐茂的官阶高的,但徐茂身为纵横大家,又是墨家大能,外人要想请得动他出面,那是比起徐熙这个周惠帝身边的圣眷之人,还要困难上些许的。 因此在听到徐家今天来的这位贵客,是能让徐茂都出面陪同时,徐幼珊三人的好奇心的噌噌噌的往上冒啊,要不是裴氏早有先见的严厉制止过她们的话,估计三人现在是已经趴在太禧园的大门外,在那儿探头探脑的了。 但现在想来,不用多说,这位贵客自然就是赵川先生了。 “天下学子,有谁不想见赵先生一面,瞻仰其容的。你明天让人去给宸哥儿这么带话,不是想让他悔的肠子都青了嘛,你这么做会不会太不厚道了啊!”徐明嬗稍微还有些恻隐之心的替徐宸说话,但她才说完,就被徐幼容的射来的眼刀子给硬生生的转开了眼,不敢与徐幼容的目光对上。 “什么叫不厚道啊,我这可是在为他创造机会,你们说吧,若他再这么只知道埋头在书堆里,那他哪还有什么机会碰见赵先生啊。我这是为了他好,好吗?” 徐幼容 理直气壮的说着,而旁边的徐明嬗和徐幼珊却马上就懂了她的意思。 “大姐,原来你是想让二哥回来啊?那你直接让人去传话,叫他回来就行了啊,干嘛这么费力啊。”徐幼珊不是很理解的说道。 “直接叫他回来就行?珊姐儿,你是在说梦话吗,宸哥儿那小书呆一般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逢年过节的,想让他回来,那就只有三个字,不可能!我若真直接叫人去传话,喊他回来,那才是最费力的呢,他也多半不会回来的。可若只是向他提上那么一句‘赵先生’的话,我估计他明早自己就会千赶万赶的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炎夏 徐幼容信誓旦旦的说着,而等到了第二天,徐幼容派去太学院给徐宸传话不到一个时辰,徐宸竟就把原先要用一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的缩短到了半个时辰就赶回了东阳巷,眼巴巴的跑到了裴氏面前,问着昨晚赵先生是不是真的来徐府赴宴了。◇↓, 裴氏已经是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见到徐宸的了,本来在一看见徐宸回来时,裴氏是很高兴的,可随即极为了解自己孩子的裴氏就奇怪了起来,不知道徐宸怎么会突然回来了。但等到徐宸在向裴氏请安后,第一句问的就是赵先生时,裴氏就笑了。 也是,她的这个孩子啊,现下除了赵川先生外,还有谁能让他这么主动的从书堆里跑回来的?裴氏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就把昨晚赵川先生和赵夫人到徐府来做客的事和徐宸说了,徐宸听后,也不出昨晚徐幼珊她们所预料的那样,马上就露出了痛心疾首的神情,一双俊眼还很是委屈的看向了裴氏,好像是在说,娘亲怎么不派人去太学院通知他一声一样。 “宸哥儿,娘亲可是早早的就派人去告诉过你了哦,说昨晚府上要举宴。但是是谁让人带话回来说不来的?”裴氏轻拍了徐宸的头顶一下,笑道。 “娘亲,那是宸儿不知道赵先生会来啊。”徐宸现在真是后悔莫及啊,早知道昨晚赵先生会来,那他就算是接连好几天都不能再碰书,那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啊。 徐宸此时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得心情。在太学院之内,同样也是有好几人是相同得的,就比如徐绰和齐弘。他们两人也是若知道了昨晚赵先生会去徐府赴宴,那他们是不管怎样都要来东阳巷的。但不管如何,如今这三人是只有各自在角落里长长的哀叹了。 薇洲院 “大小姐、大小姐,二爷真的回来了呢。” 而在同一时刻,就在徐宸前脚才回了徐府,薇洲院内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婉儿也兴冲冲的马上就去通报给徐幼容。但正在屋里练字的徐幼容却在听到了婉儿高兴的声音后。并没有跟着多开心,反而还是镇定的在练着字,纸上娟秀的字迹也没有任何的错乱。还是规整的很,“只要听到了‘赵先生’三个字,那宸儿他当然就是会回来的,婉儿你不用这么激动。”徐幼容淡定的说道。 说起徐宸。那真是除了裴氏外。就没人能再比徐幼容了解他了,因此对于徐宸的罩门和弱点之类得东西,徐幼容真是掌握的再清楚不过了,随便一戳,那都是稳稳的一戳一个准,所以徐幼容倒还真是不担心今天徐宸会不回来的,反倒是她现在在想着的事,才是让她没有把握的。 “唉。算了,不写了。婉儿你把笔墨收拾一下吧,我出去走走。”徐幼容突然皱着眉放下了手中的笔,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小姐,此时外面日头正大呢,还是不要出去了吧。”婉儿虽不知道徐幼容又在烦恼着什么,可她走到了徐幼容的身边,看着屋外**辣的阳光,却知道此时外面的太阳是有多烤人,所以有些担心的对徐幼容劝道。 “没事的,我就只是在周围转转。”徐幼容轻轻摇了摇头,就还是举步踏出了房外。婉儿见状,也不好再多说,只能让人赶忙先把书案上的笔墨收拾好,而她则追着徐幼容的身影也走了出去。 此时不过午,但温度却也已经不低了,太阳洒下**辣的阳光烤着大地,烫的好像若有人把手放上去,就会被烤熟一般的吓人。所以尽管现下是徐府里比较忙的时候,但府里各处却鲜少有人走动,就算是有,那也是来去匆匆的,坚决不肯在大太阳底下多待一会儿,除了一道修长瘦弱的身影。 薇洲院的附近,除了自徐幼珊出嫁后就一直空着的筝雁阁外,是没有任何建筑的,有的只是一座座的花园和园林,而现下在一座种有茶兰的花园里,有一道醒目的身影在四下顾盼,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一般,但此时的这种天气,好像不是特别适合做这种事的。 “二爷啊,要不我们先去薇洲院等大小姐吧,大小姐不是说了吗,就是到外面随便去转转就回了,我们不用这么急着出来找的啊。”这道独树一帜站在大太阳下许久的身影,自然就是徐宸了,而徐宸的身边是确定没有任何人的,那这声音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呢? 随着徐宸闻言后,看向了一片树荫的方向,那儿显然有着一个人——“岱周,你若受不了了,可以先回薇洲院的,不用跟着我出来的。” 徐宸的这番话若是其他人说出来,那岱周肯定会惶恐的以为是主子生气了,但这话若是徐宸说的,岱周就肯定会相信徐宸就是这般想的,因为真是没人能比徐宸再简单直接不过的了,他向来是怎么想就怎么说的人,从不会去做说谎之类的事。而若是什么时候,真有他不想说得话时,那徐宸最多就只会是沉默不语,也绝不会去说言不由衷之言的。 但尽管如此,岱周在闻言后,却还是最多一片又一片的树荫里移动,反正他是不会离开徐宸太远的,不管怎样,徐宸的身影都得在岱周的视线里才行。 而也托了这两个在某一方面来说很是活宝的主仆俩的福,在炎炎夏日下的安静中,薇洲院旁却与众不同的有些热闹,徐宸和岱周也在一直试图说服着对方,但谁都没理谁就是了。于是也在两人这样坚韧不拔的精神下,终于让徐宸找到了徐幼容,也终于终止了徐宸和岱周的斗嘴。 “大姐!”徐宸的前面,是一片比青垅榭里要小一半的荷池。荷池里种满了荷花,风一吹,空气里就都是清冽的荷花香味。连带着也送来了一片清爽的气息,让人在这炎炎夏日之中,能找回一丝丝凉爽的感觉,沁蜜心扉。不过眼下,在徐宸的眼里,这一池的清香荷影,却都抵不过荷池边的芜廊下。那临栏而立的徐幼容。 “哟,这不是我们的徐大才子嘛,怎么今天会有空回来了啊。我记得上次见徐大才子,都快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呢。”徐幼容回头,在看见徐宸时是一点都不惊讶的,反而还有些戏弄般的对徐宸笑道。 “大姐~~~”徐宸走到了徐幼容的身边。而只要他一在她的身旁。不管他已经多大了,却都会对她露出孩子似的神情,就好像不管时间过了多久,她都还是在他们幼年时,每当他被其他族兄弟欺负时,那个就会毫不犹豫的站到他的前面,替他教训所有敢欺负他的人。 不管对方,是不是比她高上许多。也不管对方根本就是她一个小姑娘打都打不动的健壮男孩。 “好啦,别来我这儿露出这种神情哦。我可不会感到内疚的。”徐幼容掐了掐徐宸白皙的脸,笑道:“而且我也没骗你啊,你肯定是已经先去给娘亲请过安的了,对吧?娘亲也肯定已经给你证实过了,昨晚赵川先生和赵夫人的确是来我们府上赴宴的了,我让人去给你带的话,没一句谎话吧?” “大姐,我又没说什么。”徐宸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徐幼容。而徐幼容被他这么看上了一会儿,马上就有些受不住了。 “行了,说吧,你想干什么,别再这么看着我了。”徐幼容又掐了掐徐宸的脸颊,但徐宸的皮肤和徐幼容一般,是随了裴氏的,那是白里透红嫩的不行,徐幼容此时不过是轻轻的掐了掐,就马上现出了红印子,好似徐幼容掐他时有多用力一般,让徐幼容看的是哭笑不得,可却上瘾的又轻轻掐了徐宸好几下。而徐宸居然从头到尾就都乖乖的站在徐幼容的身边,任她对他下“毒手”。 “大姐,我想去拜访赵先生。”徐宸眼睛发亮的看着徐幼容说道。而徐幼容好像是早就知道徐宸会这么说一般,一点都不意外的回道:“那你就去啊,干嘛和我说啊。” “大姐!!!”徐宸又露出了那种好像孩子般请求的神情,让徐幼容一阵阵的哭笑不得,“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下午我就去问问聂六,行了吧?” 赵川先生此次入京,是奉了周惠帝的旨意,而赵家在神都里是早就没有产业的了,与神都的分割可谓是彻底不已了的。那他这次进京所下榻的地方,也自然是周惠帝安排的了,因此其他人想要去拜会赵先生,按理说那都是应该先得到周惠帝的允许才行的,毕竟此次周惠帝安排赵川先生夫妇下榻的地方,可是周惠帝以前的太子府、现在的行云院,旁人还真是不能随意靠近的。 但这些不能随意靠近的旁人里,却肯定就是不包括聂苏泫的了,因为聂苏泫此次正是周惠帝下旨,护卫赵川先生夫妇待在神都里时,行云院的禁卫军护卫统领。因此若是有了聂苏泫,那徐宸想去拜见赵先生的话,只要聂苏泫代为传一下话,若赵先生愿意接见,那徐宸倒也是不用大费周章的真跑去求见周惠帝,获得见赵先生一面的旨意了。 “谢谢大姐,真是太谢谢大姐了。”平时少年稳重的徐宸,此时可谓是有些手舞足蹈了起来,让徐幼容看了,刚刚还有些愁眉不展的心绪,此时竟也开朗了。 …… …… 炎夏里,过的每一天,徐幼珊都是在艰难的数着过去的,她真是恨不得能用书本记下,每一天每一天的是过了多久,夏天到底是不是要过去了?秋天又什么时候能来?这种难熬的日子,她又是得要再熬多久,才能熬到凉爽的冬天到来?徐幼珊真是把秋天等的都快等哭了。 “好了,过来吧。” 而就在徐幼珊又在软榻上眼巴巴的看着谢璟,可怜的不行时,谢璟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手,抚额轻叹了一声的对徐幼珊说道:“过来吧,如果一会儿吴妈妈进来看见了,我会替你挡住行了吧。” 谢璟的脚边不远处,就是一盆盆的冰盆,而徐幼珊在听到了谢璟的话后,就直接是欢呼一声的跳下了软榻,向他的这边飞奔了过来。本来早在很久前,她就想过来谢璟这边了,但由于吴林氏先前是一直在房里“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因此徐幼珊虽对那一盆盆的冰盆是难耐的很,但却碍于吴林氏的淫威,所以一直不敢有所异动。 但现在不同了,不止吴林氏已经出去了,而且又有了谢璟的保证,因此徐幼珊是马上一点顾忌都没有了的就跑了过去,直接就搬了个绣墩跑到他的身边坐下,而且还是直接最靠近冰盆的那一边。 而在徐幼珊刚刚坐下时,那一阵阵迎面而来的冰凉气息,也是马上就让徐幼珊舒服的叹了好大的一口气,使得旁边一直看着徐幼珊的谢璟,红唇微微的弯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被此时刚好抬头望他的徐幼珊给撞了个正着。 谢璟向来就是好看的,而且还是好看得不行的那种人物,因此在徐幼珊的认知里,他向来都是需要她好好的避开得人物,尤其是对他极好的容貌,完全就没有多少抵抗力的徐幼珊,她一直就觉得,谢璟对于她是一个太有威胁力的人了,让她每次只要一不注意,就会对着他发花痴,而且这个症状终年都无好转,就比如现在。 徐幼珊傻傻的看着谢璟,就差花痴的口水没有留下来了,而一旁的谢璟见状,狭长眸子里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深,最后更是伸手捏住了徐幼珊白皙的下巴,缓缓的朝她靠了过去。 “王爷,王妃!” 但就在谢璟已经靠徐幼珊极近时,外面却传来了刘妈妈的声音,让谢璟的动作戛然而止,身子也一僵,“唉……”轻叹之声响起,随后谢璟却就凑到了徐幼珊的耳边,低低说了一句:“吴妈妈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打主意 刚开始,徐幼珊还是懵懵懂懂的看着谢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不用多久,徐幼珊的眼神就渐渐变的清明了,然后动作飞快的起身,就想赶紧跑回软榻那边去。只是就在徐幼珊的脚才刚提起时,却看见了谢璟那戏谑的眼神,她立即就明白了,是谢璟在戏弄她。 “殿下,你很无聊。”徐幼珊气呼呼的瞪着谢璟,而谢璟红唇一扬,竟轻声笑了出来,那在外人看去,除了文质彬彬的温和之外,就再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狭长眸子,此时竟是盈满了璀璨般的光亮,笑的如个孩子一般,让徐幼珊马上就微微怔住了。 想不到,她竟然还可以看到他如孩子一般的笑容。 想到了这儿,徐幼珊的嘴角也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徐幼珊的身子却忽然一僵,然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正,竟然提起裙摆,二话不说的就跑回了原先的软榻那边,离谢璟是有了一大段的距离,也离谢璟不远处的那一盆盆冰盆,有了好远的距离。 “怎么了?”谢璟被徐幼珊这突然的举动给弄的轻轻愣了一下。 “呃,没什么啊,刚刚不是殿下你说的,吴妈妈来了嘛。”徐幼珊既然已经见到了谢璟那戏虐的眼神,自然也就是知道,来人肯定不是吴林氏了,但她还这样说,也不过是随便找个理由罢了,反正她是不会如实的告诉谢璟她这是怎么了,那太羞人了。 “是吗?”谢璟闻言。挑了挑眉的笑看着徐幼珊,而徐幼珊却假装没看见。这时,屋外的刘妈妈一直没等到谢璟或徐幼珊的指令。不得不又再开口唤了一声,于是谢璟也就没再继续追问徐幼珊,而是让刘妈妈进来了。 “殿下,王妃。”刘妈妈进来后,先是给谢璟和徐幼珊行了一礼,在谢璟让她起身后,刘妈妈才对着徐幼珊说道:“王妃。刚刚大小姐派人来说,请您明日若是有时间,就到南华山去上香。” “去南华山上香?”徐幼珊闻言思索了一下。就了然的对刘妈妈说道:“你去回了大姐派来的人,就说我明日有时间,一定会去南华寺上香的。” “是。”刘妈妈点了点头就退出了屋去,而谢璟则在刘妈妈走后。才开口对徐幼珊询问。说这是什么意思。 徐幼珊自然是对谢璟知无不言的解释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啦,就是最近嬗姐姐比较忙,毕竟我舅祖父和舅祖母的年纪也不小了,尤其是在前段时间舅祖父突然大病一场后,舅祖母就更是有意把北定王府里的中馈交接给嬗姐姐掌管了。因此最近嬗姐姐都很是繁忙的,我们之间也自然就更是难得见上一面了,所以大姐也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在嬗姐姐每次去南华寺给老祖宗和舅祖父、舅祖母他们上香祈福时。我们也一同去南华寺上香,那这样既能为长辈们尽点心意。也能彼此好好的聚上一聚,这岂不就是一个一举数得的好办法嘛。” 徐幼珊笑笑的对谢璟说着,但其实有些话她却没说实,那就是徐幼珊现在的身份,实在是不宜光明正大的和徐幼容、徐明嬗她们见面,毕竟不管谢璟再是怎样的一个弱势王爷,他那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身份,还是极其敏感的。 这对于一直标榜中立,也确实是在储君之争中一直是中立一派的首领人物的徐家,徐幼珊这个楚王妃的身份实在是太过敏感了,因此徐幼珊就连和徐幼容、徐明嬗的见面,也是一直小心翼翼的,完全就不敢随心所欲,就怕会给徐家和北定王府带来什么不好的话柄。 “嗯,那你明天去的时候我会亲自派人跟着你,下午的时候也早点回来。”谢璟走到了徐幼珊的身边坐下,轻声的说道。 “好。”乖乖的点了点头,徐幼珊知道,自从上次在东阳巷里发生了那次意外后,只要她出王府,她身边从马夫到侍卫,就都是谢璟在亲自点派人员了,从不假手于人。对此,徐幼珊的甜在心里的,自然是什么都听谢璟的吩咐了,哪还有一丝丝的不满意啊。 而在第二天的一早,徐幼珊也是在早上送谢璟出了门后,又回床上去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的睡上了一个回笼觉,然后就精神满满的出门,到南华山去上香……也去赴徐幼容和徐明嬗的约了。 南华寺 南华寺前的百余阶梯旁,是种满了傲骨峥嵘得青松的,不管四季如何变幻,这百余阶梯旁的青松,却都是四季长青,好似永不凋零一般的绿意参天。而每当夏日到来,徐幼珊只要经过了这些古松旁,也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叹到,这些古松的傲骨铮铮,以及古松之下的树荫,实在是凉爽的吓人啊。 此时,徐幼珊不知道又是第几次停在了一颗松柏下的树荫里乘凉,而驻足不前了,让早就知道她这德行的徐幼容直接就冲出了寺,跑来这里逮到了徐幼珊,就直拖着她进了寺,并且一边拖还一边数落个不停:“我就知道只要一到夏天,你来南华寺时,耗在阶梯上的时间就不知道会是多久了,你下次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徐幼容一路把在太阳下,完全是奄奄一息般的徐幼珊拖进了寺里,然后再与早在那儿候着的徐明嬗汇合后,三人就先到斋房里去休息一下,然后再到佛殿去上香。而这休息的行为,完全就是为了徐幼珊的,因为徐幼容和徐明嬗此时可是还都精神奕奕的呢。 虽说在这种天气里,她们也是免不了动一动就大汗淋漓的,但这样也不会影响到她们的好精神,不像徐幼珊。只要到了夏季,让她在炎热里多待那么一小会儿,那她可就是会马上蔫掉的。 “不过大姐啊。你怎么会突然急着见我们,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尽管已经进到客僧特意为徐幼珊三人,准备的这间古朴精巧的斋房里好一会儿了,但徐幼珊此时却还是有气无力的趴在了茶桌上,对徐幼容有些不解的问道。 徐幼珊三人平时若是要碰面,那也是会提前就约好的,毕竟虽说徐幼容和徐幼珊往常都是有些无所事事的。但徐明嬗可不同,徐明嬗每天都是忙得不可开交的。尤其最近,徐幼容和聂苏泫的婚事又定了下来。那从此之后,除了整天忙的不可开交的徐明嬗外,徐幼容也开始为了缝制新嫁娘在新婚前,必须要缝制的一些绣活而忙了起来。 那这样一来。徐幼珊三人中。就除了徐幼珊外,徐幼容和徐明嬗都是没有多少闲暇的人了,因此最近她们三人要碰面,那也是很难对得上时间,更别说是像这次一样,徐幼容直接就是临时通知的,让她们都没什么准备的时间。 “这次赵川先生和赵夫人入京,是被圣上安排在行云院下榻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徐幼容不答反问的说道。 “当然。”虽然不知道徐幼容怎么会突然这么问,但徐明嬗和徐幼珊却还是老实的回答道。而赵川先生和赵夫人此次进京,声势也实在是不小,因此在他们还没到神都之前,人们对其的行踪关注就一直没断过了,那更不用说在赵先生和赵夫人进京后的一举一动了,徐明嬗和徐幼珊当然也都是知道的。 “那既然这样,明嬗和珊姐儿你们也该知道,此次负责赵先生和赵夫人在行云院的安全的人是聂六吧。”徐幼容又问了一句。 “知道啊,圣上旨意下来后,你不是还来和我们炫耀了好一番嘛。”徐明嬗直截了当的回答道,可她的回答,却让一直很是正色的徐幼容马上红了俏脸,然后还差点被茶水呛到了的清咳了一声后,极力的忽略过去了徐明嬗的这句话,好像没听见一般的。 “这次赵先生和赵夫人进京,是被圣上安排在了行云院下榻,而聂六则被圣上委任为这次赵先生和赵夫人住在行云院里时,负责行云院安全的禁卫军护卫统领。因此最近聂六是一直见得到赵先生和赵夫人的,也是因了这样,聂六也知道,此次赵先生和赵夫人进京可不是独身来的,而是带了他们的幺女一起来的。” 徐幼容轻声的说着,但在她说完后,徐明嬗和徐幼珊却没花多少时间,就从不解里恍然大悟,知道了她这是想表达什么。只是在知道了徐幼容的意思后,徐明嬗和徐幼珊的黛眉却都微微皱了起来。 徐明嬗更是直接说道:“赵老先生有七子,赵川先生则是赵老先生的第七子,也向来就颇得赵老先生的宠爱,其为人更是一身的风骨,就连其子女,也都是尽得乃父的真传,不管是学识还是风范皆是不俗,不管是在赵家,还是在陇州、甚至是在大周之内,也都是闻名已久的了。而幼容你刚刚提起的那位赵先生的幺女,就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了,若你打的是想让宸哥儿和其结亲得主意的话,那我就要劝你三思了。” 不错,徐幼容刚刚那番话传达给徐明嬗和徐幼珊的意思,就是她把主意打到了赵川先生和赵夫人的幺女身上了,徐幼容想让徐宸的妻子人选,落到这位赵家小姐的身上,只是这个想法,在徐明嬗和徐幼珊听来,困难度实在是有些大了。 江左徐家的门第很高,但陇州赵家的门第也不低,况且赵家向来以不参合神都中的势力角斗,和不与朝堂纷争挂钩为标榜,那和这两样一直都是密不可分的徐家,按理说是绝不可能成为赵家为其女儿们选婿的对象了,徐宸是连第一道关都过不了的。 更何况,徐幼容所说的是赵川先生和赵夫人的幺女,是极得赵老先生宠爱的赵家姑娘,是那位就算在赵家人才济济的后辈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赵家九小姐了。这样一个才学和容貌双全的女子,赵家若为其选夫,那所要考量的,比起平常时怕是更要严苛上不知多少倍的。 徐明嬗和徐幼珊只要想到这些,就觉得头有点大,也觉得徐幼容的这个主意打的实在是有些不着边了,也有些异想天开。但偏偏她们又极其了解徐幼容,因此看着她此时的表情,她们就能知道,现在的徐幼容可是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了。 “嬗姐儿,你说的我又怎么会没想到,但我们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结果到底是什么样的?再说了,尽管徐家和赵家的区别很大,但我们徐家不是也有一个……大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天下读书人的敬仰吗。”徐幼容的声音越说越小,而徐明嬗和徐幼珊又怎会不知,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呢。 尤其是徐幼珊,她了解得就更清楚了,因此此时徐幼珊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大大的叹息了一声:大姐对大伯父的偏见,不管过了多少年,都还是如此的根深蒂固,没有丝毫的动摇。也许在大伯母一日没有和大伯父冰释前嫌以前,大姐都不可能对大伯父有什么改观的。但要是寄望大伯母会和大伯父冰释前嫌? 徐幼珊直接就摇了摇头,在心底叹息的声音更大了,以她所知的大伯母的性情,那样得刚烈和倔强,估计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先低头和大伯父冰释前嫌的了。至于大伯父,那更是一等一的傲骨铮铮了,要他先低头? 徐幼珊已经放弃了再在这个问题上思考了,而是专注的再次听着徐幼容继续说道:“上次赵川先生会携赵夫人来我们徐府赴宴,不就是最好的一个表示了?就算是这些事,他对于……我父亲,怕也是有着交好之心的,毕竟我父亲他在才学一事上,还是……名不虚传的。” 只要是关于徐熙的事,徐幼容一谈起,那就都是有些停停顿顿的,完全就不能随心所欲。对此,徐明嬗和徐幼珊却都当做什么也没看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肯定 只要是关于徐熙的事,徐幼容一谈起,那就都是有些停停顿顿的,完全就不能随心所欲。√∟頂點小說,而徐明嬗和徐幼珊对此却都齐齐的视而不见,就好像徐幼容刚刚的表现,是完全没有什么不对得地方的,反而是在徐幼容说完后,徐明嬗和徐幼珊都陷入了沉思里。 “若按你这么说的话,那赵先生的确是这样表示的,而堂叔的名望在士子之中也向来都是高居不下。我想要不是因了堂叔是徐家的嫡系子弟、也不是督天府府尹、更不是被圣上眷誉的天子近臣得话,赵先生他们怕是早于堂叔交往颇深了。”徐明嬗说道。 “对啊,那既然都这样了,我们更不能连试都不试一下就放弃吧?虽说那位赵家的九小姐是才貌双全,但就因为这样,所以她才和宸儿相配啊。”徐幼容肯定的说道。 在徐幼容的心里,徐宸是值得世上最好得女子来相陪他携手走完一生的,所以徐幼容也尽最大努力的为徐宸,选择才貌性情都上佳的女子。她的这种心情,不管是徐明嬗还是徐幼珊却都是懂的,前者是因为她也有一个在她心里,是什么都完美的大哥徐琪,在徐明嬗的心里,他也是那个值得世上最好的女子来相伴一生的人。 而至于后者的徐幼珊,则就是因为她对徐宸的感情也很深,也和徐幼容是一样的觉得,像徐宸这样的人,自然是应该有一个才貌性情都俱佳的女子来作为他得妻子的。而赵家九小姐当然是天之骄女了,但徐宸也是人中骐骥。徐幼珊虽觉得两人要结成亲事的话,困难度不小,但却从来没觉得徐宸和赵家九小姐有不相配。 “赵家九小姐是很好。但大姐啊,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先解决的问题,远远不是两家的区别,而是应该先问一下二哥的意见吧?要是他对这门亲事并无意愿的话,我们也不好这样剃头挑子一头热啊。”徐幼珊担心的对徐幼容说道。 “哎呀,宸哥儿那人,珊姐儿你还不懂啊?他现在在这方面都完全还没开窍呢。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喜欢的,整天里除了看书就还是看书,若我们真顺着他的一眼走。那你信不信,宸哥儿他很有可能要不知多久才可能成亲的呢。”徐幼容摇头道。 徐宸到如今为止,唯一感兴趣的事,几乎就只有一件了。那就是书籍和学问。除了这些外。徐宸几乎没有再花任何的心思在其他的事情上,整日里除了与书为伴外,简直就是再无其他的喜好了。因此徐幼容在信誓旦旦的对徐幼珊说了这番话后,徐幼珊半天都没找到一句可以反驳的话。 “而且你应该也记得,宸哥儿自己可是早就对娘亲说过了的,若娘亲一定想让他成亲,那他也是会全权听从娘亲得吩咐的。” 徐宸是江左徐家长房唯一的嫡子,他所担着的众多不可卸下的责任里。为徐家绵延子嗣、开枝散叶,就是其中最不可能绕过去的一个。因此徐宸倒是自懂事起,就没想过真能和书过一辈子的。但就像先前徐幼容讲的,反正除了书外,徐宸对其他事物都是不怎么感兴趣的。而对于其他人,徐宸也是除了裴氏几人外,皆是一视同仁的不冷不热,温和而也同时拒人于千里之外。 所以说真的,徐宸以后的妻子会是谁,他自己真的不是太在意的,只要这个人是裴氏中意的人选,那徐宸就也会同意。在他的心里,这“妻子”二字,也不过就是责任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但就算是这样,我觉得还是应该先让他们接触一下好吧,以二哥那性子,虽说若大伯母开口了,那二哥是肯定会应下的。可若事情真这样发展了,那退一步说,就算二哥真娶到了赵家九小姐,但这样把人娶回来,做一个完成责任的替代品,不是对赵家九小姐太过分了吗?”徐幼珊不赞同的说道。 “想什么呢,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啊。”但就在徐幼珊的话说完后,却马上就挨了徐幼容的一个暴栗,“我既然有这个意愿,当然就是希望宸哥儿能有一个美满的亲事了啊。而我既然会把主意打到了赵家的那位九小姐身上,也是因为我发现了一惊了不得的事情。” 徐幼容有些神秘兮兮的说到,让徐明嬗和徐幼珊的好奇心立刻被吊的老高。 “什么了不得的事啊?快说,少给我卖关子哦。”徐明嬗连忙的催促,一旁的徐幼珊也附和着让徐幼珊赶紧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而本来还想再吊一下徐明嬗、徐幼珊二人胃口的徐幼容,在两人联合的施压下,也只好赶忙收起了玩笑,专心的解释到。 “上次赵先生和赵夫人不是来我们徐府赴宴嘛?而那天宸哥儿却没有回来,因此也就错过了和赵先生的碰面,当时我们不是还笑言,说只要我派人去和宸哥儿提一下赵先生,那宸哥儿肯定会自己撒丫子跑回来的事,你们俩还都记得吧?”徐幼容问道。 “记得啊,第二天大姐你不是还真的就派人去太学院传话了嘛。”徐幼珊点了点头的回答道,她可是明显的记得,后来徐幼容可是专门让人把徐宸第二天回来后,那对于头天晚上没有回府参宴的悔恨之情,是描述的再清楚不过了,简直就是历历在目一般。这么有记忆点的事情,徐幼珊怎么可能会忘嘛。 “对,就是在那第二天,宸哥儿回来以后,他就让我请聂六代为向赵先生传达,他想拜见赵先生的心情。而也许赵先生是看在了我父亲的面子上,所以竟允了宸哥儿的拜见之举,并且还在行云院招待了宸哥儿。” 赵先生会接见徐宸。徐幼珊她们倒是不奇怪,就算是只看在徐熙的面上,赵先生也不会让徐宸吃闭门羹的。因此徐幼容的话到这儿,她们都还没有什么好惊奇的,但接下来,就是正题了。 “但就在宸哥儿去行云院拜访赵先生的那天,刚好赵家九小姐正在请赵先生品鉴一副字画,因此宸哥儿也和赵家九小姐互相见礼了。当时聂六也是这场的,但你们知道后来聂六和我说什么了吗?”徐幼容说到这儿故意的顿了顿。但在其后被徐明嬗和徐幼珊一顿“亲密的交流”后,她就赶忙把后面的事都娓娓道来了。 “聂六后来竟然和我说,宸哥儿在第一眼看见赵家九小姐时。居然愣了一会儿神,要不是聂六后来扯了他一下,宸哥儿估计还不会回神呢。这种画面你们能想象的到嘛,宸哥儿居然在对着除了书籍以外的人和物上。会有出神怔愣的时候?我当时一听聂六说完那天的情景。立刻就是觉得不可思议的。” 徐幼容说完,徐明嬗和徐幼珊也顿时就惊奇了起来,徐幼珊更是不能相信的说道:“二哥看一个女孩子看到出神?这不可能吧,不会是聂六公子看错了吧。” 徐幼珊怀疑的语气,让徐幼容马上掐了掐她的脸,然后说道:“你不相信我就算了,怎么能还怀疑聂六呢。”徐幼容恶狠狠的对徐幼珊说着,只是她的话却让徐明嬗和徐幼珊瞬间就陷入了极度的无语中。敢情这人不是在为自己抱不平,而是在为聂苏泫呢。 “是是是。大姐我错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妹一马吧。” “哼,算你识相。”徐幼容满意的笑到,但随即她就想起,现在好像偏离正题有些远了,于是徐幼容忙说道:“反正按照宸哥儿的反常表现,我觉得他对赵家的九小姐肯定是有好感的,只不过宸哥儿这个小书呆子,自己都不知道罢了。所以现在才是我们要出马的时候了啊。” 徐幼容带着极为煽动性的话语,极像在诱惑无知的小女孩们一样,但徐明嬗和徐幼珊却丝毫不买她的帐,“得了吧,幼容啊,若你真想撮合这门亲事,那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先去向宸哥儿确认好他的意见再说。我今天还有事需要处理,就先回去了啊,先走一步。” 徐明嬗说完,完全不等徐幼容的反应,拍拍屁股就跑了,让徐幼容看着徐明嬗落跑的背影,是马上就吹胡子瞪眼的。但就在这时,旁边的徐幼珊居然也起身了,在徐幼容完全错愕的时候,徐幼珊干笑了两声后,对徐幼容说道:“呃,大姐啊,我倒是觉得你说的都很对,但今天刚好在王府里也还有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呢。若这件事有了什么发展,我们再聚啊,我也先走了,大姐。” 徐幼珊说完后,就飞快的撒丫子跑路了,也不管身后徐幼容恐怖的咆哮之声,虽说她也觉得徐宸对赵家九小姐的表现,有些反常和不同,但徐家和赵家之间的问题可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搞定的那种。不管是徐家、还是赵家,身后所代表的东西都太多也太重了,两家若想联姻,哪是这么容易的啊? 因此不论是徐明嬗或徐幼珊,这次都明显的是不赞同的,这件事可不是她们三个小辈可以左右的,所以尽管会惹怒徐幼容,但徐幼珊还是和徐明嬗一样,硬着头皮逃跑了。 而就在徐明嬗和徐幼珊相继都溜之大吉后,独独剩下的徐幼容在原地跳脚了好一会儿,却反而越发坚定的说道:“嬗姐儿、珊姐儿你们两个没义气的家伙等着看吧,我一个人也能把这件事办好。” 也不知是不是在南华寺受了徐明嬗和徐幼珊的刺激,让徐幼容反而更加坚定了信心,随后她就把撮合徐宸和赵家九小姐的事情,当做了重中之重,明显的让裴氏都发觉了,因此还特意找了徐幼容去谈了一番心。而等徐幼容真的点头,对裴氏承认她的确就是有意想让徐宸和赵家九小姐进一步交往时,裴氏却还是止不住得意外了的。 徐宸的婚事,若说谁最在意,那裴氏绝对是其中之一的,但尽管如此,她却也还真从没把主意打到了赵家的身上,因为像裴氏这种身份的人,对于徐家和赵家之间的问题和区别,是了解到了另一个层次的,所以裴氏从来就没希冀过徐宸妻子的人选,能和赵家扯上关系的。 但当那天,在裴氏看见了徐幼容在说,只有像赵家九小姐那般才貌性情都上佳的女子,才是徐宸妻子的最适合得人选时,那坚定不移的神情,裴氏却还是被撼动了——是啊,若真有心,为什么都还没开始,就已经下了不可能得结论了?连努力都没去努力过,那怎么又会知道结果是什么呢? 裴氏被徐幼容的坚定打动,之后竟然也站在了徐幼容的一边,而当裴氏也动了起来后,所造成的结果,可就不是徐幼容那种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了。在裴氏强大的影响力之下,不止齐老夫人亲自开口,邀赵夫人来徐府做客。 就连北定老王妃都被裴氏说动,请赵夫人也去了一趟北定王府赏花。而这次,赵夫人更是在北定老王妃的示意下,带着赵家九小姐一起去了,让裴氏终于能亲眼看一下赵家的这位闻名多时的九小姐了。而也是因了这次的碰面,却让裴氏的意志越发坚定了几分。 徐府,秋初馆。 “娘亲、娘亲,您今天在老祖宗那儿,是见到赵家的九小姐了吧?怎么样……怎么样?”徐幼容隔着屏风,对正从北定王府回来的裴氏,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着急的连连追问道。 “你也是的,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性急,不是让你先把那鸳鸯绣被绣好,再过来的吗?” 这段时间里,徐幼容可谓是把撮合徐宸与赵家九小姐的事放在了第一位,虽事情的进展一直是徐幼容在做无用功一般的毫无见长,但徐幼容的倔劲却也因此被激发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意外 这段时间里,徐幼容可谓是把这件事放在了第一位,虽事情的进展一直是在做无用功般的毫无见长,但徐幼容的倔劲却也因此被激发出来了。√∟頂點小說,尤其徐明嬗和徐幼珊在南华寺给她的刺激,也一直没散,因此徐幼容也就一直不依不饶的在围着徐宸和行云院转。 可徐宸哪经得住徐幼容这么纠缠,而且问题还是他根本就听不懂的儿女之事,因此只在第三天,徐宸居然就忍住了不能再去拜访赵川先生的痛心,而马上飞奔回了太学院,让徐幼容不能再揪着他的耳朵“谆谆教导”一些他根本就听不懂的话。 只是徐宸就这样一跑了之了,可这却没能打断徐幼容的热情,相反的是,徐幼容反而还可以专心在了行云院那边。但也就因了这样,徐幼容这段时间简直就是完全的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行云院那边,竟然连她自己嫁妆里的绣样都完全忘记了,一直耽搁至今,后来要不是裴氏发话问起了这件事,估计徐幼容都还没意识到呢。 而其后的时间,包括裴氏说动了北定老王妃,央求她老人家开金口,邀请赵夫人和赵家九小姐来北定王府赏花的事情,徐幼容都是没能参与,直接就被裴氏勒令在家,把耽搁了的绣样,赶紧赶上进度。要不然,徐幼容此时也不会在听见了裴氏回府的消息后,就急匆匆的跑来了。 “哎哟,娘亲。您就别挑我的这些小错了啦,赶紧和女儿说说吧,今天您见到赵家的那位九小姐了吧。她怎么样?”徐幼容抓住更衣完毕后,绕出屏风的裴氏,娇缠着她赶紧把今天见到赵家九小姐的情形都说一下。 “怎么样?什么怎么样啊。”裴氏假装没听懂的看着徐幼容。 “娘亲~~~”徐幼容跺了跺脚,鼓着脸颊说道:“您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就是赵家的那位九小姐啊,您见到了吗?她的人怎么样,是不是真如传闻里的那么好?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沽名钓誉之辈?娘亲。您倒是告诉我啊,别再吊我的胃口啦。” 徐幼容摇着裴氏的手臂,好似裴氏要是不说。她就不会放手一样,让裴氏好笑得紧,不过最后还是在轻戳了戳徐幼容的额头后,笑道:“见到啦!既然是你老祖宗开口邀请的。那赵夫人又怎么可能会不带着赵家的那位九小姐去。”北定老王妃的面子。在大周之内,还真就没有谁会不卖的,因此今天赵夫人是准时带着赵家的九小姐出现在了北定王府里的。 “不过你也是奇怪,既然连见都没见过赵家的那位九小姐,那你怎么就这样笃定的撮合她与宸哥儿啊。”裴氏问道。 “娘亲,虽然我的确是没有见过那位赵家九小姐,但我见过赵先生和赵夫人啦,他们两位的风华。可是比之传闻之中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那既然如此,能让他们最为疼爱的幺女九小姐。又怎么可能会差呢?”徐幼容对于自己的推断,有些自豪的对裴氏说道。 “呵……”裴氏被徐幼容的小样儿给逗笑了,轻轻的掐了掐她的俏脸。而徐幼容见能逗笑裴氏,她自己也很是高兴,可随后却想起,裴氏还没说她见到赵家九小姐后的观感呢,于是徐幼容又连忙追问道:“娘亲、娘亲,您还没说见到了那位赵家九小姐后,她给您的感觉是什么呢,您快给我说一说啊!” “什么感觉?”裴氏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徐幼容说道:“这位赵家的九小姐啊,名不虚传,才貌和性情都很好,但她让我还觉得很是难得的,却是一点,这位赵家的九小姐,比起没规矩的某人,可是要温婉贤静的很啊!” 徐幼容在裴氏说到赵家九小姐名不虚传时,脸上是马上露出了高兴得神情的,可当裴氏继续说下去,说到了最后时,徐幼容的表情就有点不自然了,尤其是裴氏那意有所指的眼神还定格在了徐幼容的身上后,徐幼容更是直接哇哇大叫了起来:“娘亲,哪有您这样埋汰自己女儿的啦!” “哈哈哈……” 秋初馆里,难得的再次传出了裴氏久违的大笑声,让守在了屋外的柳如是马上就怔愣了一下,才跟着这笑声一起笑了出来。 ***** ***** 夏日里的神都,大多时候都是倦怠的,在超高温的烤炙下,神都的人们也大多数都是懒懒的状态,十分的无精打采。可在神都里这些往日的景象,却不再适合今年的神都,因为在今年的帝京之中,有一件大事要发生,那就是太学院三年一次的大考之期来临了。在大周里,这和春闱的重要性也不相上下的太学院大考,使得神都的上上下下,皆热闹不已,并提前已预测起了大考的榜首会是被谁摘去。 “当然是刘尚书家的公子了,这还用多说吗?上次文渊阁出的试题,就六公子一人答上了。” “这可不一定,李大学士家的大公子,不是还得到过易安先生公开的夸赞嘛,我觉得李大公子的胜算要大一些。” “什么嘛,你们都不懂,这次大考的榜首,当然是姜阁老家的三公子啦。”众人谁也不让谁的都一一说出了自己心底看好的人物。为此,人们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发生争吵了,而这种有些争论得热火朝天的景象,在每三年一度的太学院大考前,也已经是很熟悉的情景了,倒也没谁会陌生的。 南华寺 “南华寺,又是南华寺,我说两位姐姐们,下次我们见面的地方,能不能换一换啊?” 南华寺的一间精致灵巧得斋房中,徐幼珊很是无语的看着她对面的徐幼容和徐明嬗说道。毕竟虽说来南华寺礼佛是一件很好的事。但这也不能作为她们姐妹三人每次见面的唯一选择吧?再者,虽说徐幼珊“楚王妃”的这个身份,让她们三人见面需要小心翼翼的。但其他可以推脱的场合也不是少到没有啊,不用每次都固定到南华寺来吧。 徐幼珊哀怨的看着徐幼容和徐明嬗,但对面的两人却谁也没搭理她,只是大眼瞪大眼的看着对方,谁也不先低头。 “哎呀,也不知上次是谁说的,我想撮合宸哥儿和赵家九小姐的想法简直就是不可行的。但看看眼下,不知道那人还说不说得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来。”徐幼容鼻孔里出气,很是高傲的说道。 “哟哟哟。这话说的,那我也不知道了,是谁这么没本事,想见一下赵家的九小姐。都要麻烦堂叔母来北定王府里麻烦老祖宗出面的?这真是丢死人了呢。”徐明嬗冷笑道。 “徐明嬗。你说谁没本事呢!” “徐幼容,你又说谁是大言不惭的呢!” 徐幼容和徐明嬗现下是进入了斗嘴的最高境界了,因此眼里耳中哪儿还看得见、听得见徐幼容啊,两人此时都是只能看的见对方,徐幼珊是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的,让她很是无语,但也不能两人再这么吵嘴下去了,不然徐幼珊敢肯定。她们还能继续不眠不休的吵上十天十夜呢!可徐幼容和徐明嬗有这个体力,徐幼珊却没有。于是在两人恰巧中场休息时,徐幼珊赶忙插话进去。 “两位大姐啊,别吵了好吗?我们今天出来,不是有正事要说的嘛。”徐幼珊跑到了徐幼容和徐明嬗的中间,分开了正使力瞪着对方,都快瞪成斗鸡眼的两人。 而今天徐幼珊三人相约出来,也真的是有正事要谈的,本来自上次徐明嬗和徐幼珊都丢下徐幼容溜之大吉后,徐幼容就是一直卯足了力的想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没错的,虽事实证明,她的努力更有些像是无用功,但也是徐幼容的行动撼动了裴氏,因此让徐宸和赵家九小姐的事情,在此时的情况看来,也不能再用“绝对”二字了。 可原先一直向着有利方向发展的事情,在最近却出现了一点变数,而今天徐幼珊三人会又在南华寺聚首,也是为了这个变数。 “现在二哥已经把话说开了,要是他这次大考没入前榜,那他是不会考虑终身大事的,这可如何是好啊?”徐幼珊着急的说道,而她的话,也让徐幼容和徐明嬗都顿时没了心情斗嘴,两人一起沉默了下来。这次徐宸会如此的坚决,也实在是让她们很是诧异的,因为一直以来,徐宸在除了学业以外的问题上,就没有违逆过裴氏和徐幼容的事情。 而这次裴氏和徐幼容却都还没与徐宸说什么呢,徐宸居然就已经提前一步的来和她们说“不”了,这让人怎么能不惊奇的? “宸哥儿这次的举动,真的是太让我意外了。”徐明嬗摇了摇头的说道:“本来以为按照某人说的,宸哥儿对赵家的九小姐是真的有所不同呢,但现在看来,却是某些人言过其实了吧,不然宸哥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前所未有的抗拒举动来啊,真是让人为宸哥儿心疼的,竟然把他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啊。” “徐明嬗,你在说谁!”徐幼容被徐明嬗一番话气的啊,马上就拍桌起身怒吼了。 “说的是谁,我又没指名道姓的,某人不用对号入座嘛!”徐明嬗凉凉的说道,却刺激的徐幼容更是怒吼滔天了,而一旁的徐幼珊却有些无语,她真是对这两个活宝没辙啊,但也不能看着她们再继续吵嘴下去,因此徐幼珊赶忙又开口制止她们道:“好了好了,两位大姐,我们能不在这上面斗嘴了吗,现在我们是该来想想办法才对,不然要是这次二哥再没进大考的前榜,那大姐你真要等着你出阁后,大伯母一人在徐府里没人提她分担吗?” 徐幼珊的一番话,是彻彻底底的说到了徐幼容的软肋上,因此她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而旁边的徐明嬗也不再逗徐幼容了。 “可是这能有什么办法啊,宸哥儿的脾气你们都清楚,他不说话还好,可只要他说出口的话,那向来就是说一不二的那种,有谁能让他改口的啊?包括娘亲在内,都是很难让宸哥儿改变他定下得主意的”徐幼容皱着眉说道,语气有些烦躁的感觉。 “是啊,本来这次的事情,眼看着在老祖宗都帮忙的情势下,是一片大好啊,可宸哥儿这突来的一出,真是让所有事情都瞬间乱成一锅粥一般。”徐明嬗也觉得有些头痛,伸手揉了揉额角。 而就像徐明嬗说的那样,这次因为有裴氏麻烦北定老王妃帮忙,所以赵夫人对徐宸和赵家九小姐的事,也是开始有了松动得迹象了。而且其中有几次在宴会里的“巧遇”,裴氏和徐幼容还是把不情不愿的徐宸给强带了去的,不仅让赵家的九小姐和徐宸互相多见见面,也让赵夫人好好看一下徐宸的品性为人,反正不管是裴氏和徐幼容,对此都是自信心十足的。 可也是多亏了让赵夫人见到了徐宸的真人,因此赵夫人对徐宸作为赵家九小姐的夫婿人选,那可也很是满意的,两家人也在慢慢的变亲近中。 但就是在这种一片大好的情势下,谁却也没料到,徐宸居然会突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使得裴氏和徐幼容都是惊愕不已,而徐幼容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就像先前说的,在以往,不管是怎么为难的事,只要裴氏或徐幼容说了,那徐宸就没有推脱过的。 可这次徐宸居然会表现出了这么强烈的抵抗举动,实在是不能不让徐幼容感到错愕和不知所措,甚至在那天,看着徐宸那张还稍显稚嫩的脸庞之上,居然浮现了那么坚毅的表情时,徐幼容是都有些怀疑起了,她这次的想法,是不是错了? 想到这些,徐幼容的表情瞬间有些消极了起来,而徐幼珊是第一个发现她不对的人,可此时徐幼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徐幼容。(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冷风 徐幼珊是第一个发现徐幼容不对劲的人,可此时徐幼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徐幼珊才有些绞尽脑汁的对徐幼容说道:“大姐啊,你不要这么难过嘛,这次的事情,不也是因了你担心出嫁以后,大伯母在徐府里没人相伴的缘由嘛,这没错的啊。△頂點小說,” 徐明嬗一直是在沉思中,想着这次徐宸到底是怎么了,根本就没发现徐幼容的不对劲,直到徐幼珊的声音响起,徐明嬗才讶异的抬起头,看向了徐幼容的方向,而等到徐明嬗看见了徐幼容那一张堪比苦瓜的脸时,徐明嬗才没好气的说道:“你是又在乱想什么了啊?” “我没想什么啊。”徐幼容否认道。 “得了吧,我还会不知道你啊,你不会把这次的事又揽在自己的身上,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吧?”徐明嬗不赞同的看着徐幼容,继续说道:“这次宸哥儿会这么反常,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而且这次的事情,可是就连堂叔母都同意了你的观点,所以才这么积极的不是吗?那你现在这么自责,是想说就连堂叔母也做错了?” “当然没有。”本来蔫蔫的徐幼容,此时突然严肃道:“娘亲会这么积极的撮合这件事,只是想为宸哥儿找一个最美好的女子为妻罢了,娘亲她认为宸哥儿值得所有最美好的人和物,娘亲她有什么错?” “你知道就好啦。”而在徐幼容预料中的徐明嬗得怒火没出现,徐明嬗此时居然只是平平淡淡的说了这么几个字。而也只是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就让徐幼容失落的心情,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看来最了解徐幼容的,还是她最大的冤家徐明嬗呐! “是啊,大姐,你要是这么责怪自己的话,那不是也等于是在责怪大伯母嘛,再说了,也许二哥这次这么反常。并不是因为讨厌那位赵家的九小姐,说不定反而是因为二哥太过在意了,所以才会这么反常呢?” 徐幼珊说这番话。完全就是为了安慰徐幼容,但在她说完后,徐幼容和徐明嬗的眼睛却瞬间就是一亮,然后徐明嬗更是直接就抓起了徐幼珊的手。大笑道:“珊姐儿。你真是个天才啊,你怎么能这么聪明呢。而我们这次又怎么会这么笨,如此简单的事,我们怎么会没想到?” “啊?”徐幼珊被徐明嬗的激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但此时徐幼容也很是高兴的拍了徐幼珊一下,差点没把她给拍到了地上去。可等徐幼珊勉强稳住了身子,正要愤怒的回眸时,徐幼容喜悦的声音却已经响起了:“就是、就是,这次我们怎么会这么笨啊。宸哥儿这次这么的反常,根本就不是因为不喜欢我和娘亲的安排。相反的就是,宸哥儿是太喜欢了,喜欢到他都怕自己会被赵家九小姐所影响,完全顾不得自己曾经立下的意愿,所以才做出了这种好似切断了退路的举动。” “哦~~~对对对,就是这样。” 听完徐幼容的话后,本来还完全搞不懂徐幼容和徐明嬗是怎么了的徐幼珊,是马上就恍然大悟了,因此她也立刻就点头附和,坚决不让另外两人看出,其实她刚刚的那番话,不过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其实她完全就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的。 “既然现在知道了宸哥儿到底是怎么了,那就好办了,嘿嘿嘿……”徐幼容很是不怀好意的冷笑了几声,吓得徐幼珊下意识的就往徐明嬗的那边靠了靠。但徐明嬗在闻言后,却不像徐幼珊那般,如个受惊的小鹿一样,相反得就是,徐明嬗还和徐幼容一般的冷笑了两声后,说道:“对,既然已经知道病症是什么了,那对症下药还不是小事一件的嘛!” 两边都是突然冷风嗖嗖嗖的吹来,让徐幼珊一时之间是一动也不敢动啊,心底也不禁开始在为远在太学院内的徐宸,开始暗暗祈祷了。 ***** ***** 自上次在南华寺碰面半个月后,在楚王府,泊微后云里正躲在屋里,被炎夏的热气烤得奄奄一息的徐幼珊,是突然收到了徐幼容得一封来信的,信上只说两个字:事成! 当时徐幼珊是完全懵了的,她完全反应不过来,徐幼容在信上说的“事成”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被热气熏得如一团浆糊的脑子,也完全领略不了徐幼容要表达给她的是个什么意思,直到徐幼珊看着信发了一盏茶的呆后,她才如被蛇咬到了一般的从榻上弹跳而起,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徐幼珊那夸张以及的举动,让旁边的吴林氏和月黛都是吓了一大跳的,可不管她们怎么询问徐幼珊是怎么了,徐幼珊都是没有回应的,她只是一直在喃喃自语的说着“怎么可能啊”,而其他的话,不管吴林氏她们怎么询问,徐幼珊都是没有理会的,她就这样一直怔愣了好一会儿后,才猛然冲到了泊微后云的书房里去,修书了一封,派人送去了东阳巷。 而等徐幼珊派去的人,亲自拿着徐幼容的回信回来,徐幼珊在读完后,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得摇头失笑,而在那时,一直一头雾水的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也才终于知道是怎么了。 原来在北定老王妃的亲自牵线下,徐宸和赵家九小姐的婚事,竟已秘密订下了,只要这次徐宸完成太学院的大考后,两人就完婚。至于原先徐宸信誓旦旦的说,要是这次大考的成绩不入前榜的话,他就不谈什么终身大事之类的,那都是完全被所有人集体无视了。 反正只要知道徐宸不是讨厌裴氏和徐幼容的安排,反而是因为太过在意喜欢那位赵家的九小姐了。所以才会这么做,那裴氏和徐幼容就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之后也是完全就按照着她们的计划在走。一点都不担心徐宸知道后的反应。 而结果也是,在徐宸被瞒着叫到了北定王府,与赵家的九小姐订下亲事,并且交换了信物之后,徐宸满腔的怒意和慌张,只要一对上裴氏和徐幼容那满是关心和喜悦的笑容后,就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了。剩下得只有满满的暖意,以及对裴氏和徐幼容那无奈的笑容了。 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啊,最起码在如今是如此的。而她们对他所做的一切,也从来就是一直在为了他考虑的,只要是对他有益的事,那她们也一直都是尽最大努力的为他争取到。从来都不会有任何的犹豫。那对着这样想把所有美好的人和物都送给他的人。他又怎么舍得生他们的气? 于是,最后徐宸也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就按照裴氏和徐幼容的意思,在北定老王妃的见证下,好好的完成了和赵家九小姐的定亲仪式。而且就算退一万步的说,徐宸若真的对裴氏和徐幼容生气了,那他也会好好的完成和赵家九小姐得定亲仪式的。 因为就像徐幼珊她们之前肯定的那样,其实徐宸对赵家的那位九小姐。是有一种对外人从未有过得在意之情的,虽这种情感让他也有些慌张和不解。但对赵家的九小姐,徐宸却是本能的会顾忌到她的一切感受,因此就算那天在北定王府里,退一万步的讲,徐宸是非常生气的,可就算那样,徐宸也绝对会一丝不苟的完成和赵家九小姐得定亲仪式的。 更何况,徐宸是永远不会对裴氏和徐幼容,有满腔怒火得那一天的。 “大伯母和大姐的这速度,真是快得惊人啊。”徐幼珊拿着信,实在很是无语的感叹道,而一旁的吴林氏和刘妈妈几人,也同样的在感慨着。 “连老王妃都请动了,这种事估计也只有大夫人能办得到了。”吴林氏笑道。 北定老王妃开口的事,如今能不给面子的人,还真是几乎没有了。而能让北定老王妃插手的事,如今也同样少的可怜,这次要不是裴氏跑到北定老王妃面前求起,那这事能成的可能性还真就是不好说了,毕竟不管徐宸再怎么优秀,可赵家只要一与徐家联姻了,那他们不与神都和朝堂牵扯的作风,可就是有些被打破的意思了。 因此这次就算是赵老先生看在北定老王妃的面子上,破例允了徐宸和赵家九小姐的这桩亲事,但最终还是私下完成的定亲仪式,并没有公开。而如今徐宸和赵家九小姐的年纪也都还小,所以双方的意思都是说再等两年。但等这“两年”过去后,估计大周都换天了吧! …… ……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太学院大考的日子。当天在太学院外,可谓是挤得人山人海啊,人们全都看热闹一般的聚集到了太学院外,就等着看今天每一个步入太学院的士子们,因为今天每一个走进去的人,都可能是来日里,大周朝堂之上,位极人臣的大人物啊。 像当年江左徐家的徐茂和徐熙,或是当年默默无闻的安阳温家的温如蔺,不就是在这样一个太学院的大考之日里,与万千学子一模一样的走进了这太学院高昂的院门之内,而等到他们再出来之后,却就是名满天下的风流人物了,像徐茂和徐熙,一个是之后成为了墨家的大能,被奉为当今最长谋略的纵横大家;而另一个则是借着太学院大考榜首的余威,再度在其后的春闱里,夺得了大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之名。 而至于如今的尚书左朴射温如蔺温大人,在当年的太学院大考之中,虽没夺得榜首之位,只是考得了一个第三名,但也是多亏了在太学院的那次大考考得的好名次,才会让当年温大人的恩师冯阁老看中,其后更是收为门生,一路提拔,才能得到了如今掌管三省之一的尚书省第一人的尚书左朴射之职。 而若当年不是温如蔺在那年的太学院大考之上,夺得了第三名之位,那估计也不会有了现在的温如蔺了。而像这种因在大考上有了一次惊人的表现,日后就是位极人臣的传说,在大周真是多得遍地都是了,简直就是一抓一大把。 因此太学院的大考也向来就是人们最重视的盛事之一,也是天下士子们最重视的一个大考了。所以今天的太学院真是再热闹不过的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被人潮围得严严实实的,真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啊,让不少不能占到一个好位置,观察每一个可能是未来封侯拜相的士子的人们,是皆都叹息不已啊! 可也就是在这时,偏偏硬是要与这些叹息截然不同的想法,却从一个人的口中不间断的被表达了出来,而且语气还是非常愤懑的那种。 “我说啊,要是你们闲着没事做,那不如去干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好吗?而要是你们连有意义的事情都找不到了,那能不能也不用拉上我垫背啊。你们闲,我可是每一天都忙的不成样子了,没空在这陪你们浪费时间,好吗?”徐明嬗极其不满的对着徐幼容和徐幼珊抗议道。 但可惜的就是,徐明嬗的抗议,都被徐幼容和徐幼珊给齐齐的忽视掉了,尤其是徐幼容,还特别敷衍的对徐明嬗安慰道:“嬗姐儿,话不是这么说的嘛,我们就是知道你平时太忙了,所以才会想着让你能出来透透气嘛,要知道,要是一个人在家憋得太久,那可是会憋出病来的哦。” 徐幼容这一番话落在了徐明嬗的耳朵里,真是说的欠揍无比啊,想想她在北定王府里,每天都是忙得不可开交的,单单只是一项王府里每日开销的账本过目,就是庞大错杂的让她有些吃不消了,更遑论王府里比这儿更麻烦和耗费心神的事,可是不知还有多少等着她去处理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放下 但听听刚刚这人是怎么说的?徐幼容居然说她这种很是无耻的行为,是在为了她考虑才会这么做的?徐明嬗此时此刻真是恨不得扑到徐幼容的身上,给她来一个“舒筋龙爪手”了,而要不是现在周围有太多人围观,徐明嬗怕影响了自己一向温柔贤淑,美丽聪明得形象的话,徐明嬗现下是真说不定会扑到徐幼容身上,给她好好来一个“亲密的交流”了。 而今天一大早的,徐幼容也是就赶往了北定王府和楚王府,把徐明嬗和徐幼珊给一大早的就拽了出来,陪她到了太学院的大门外,等着大考第一天的徐宸出来。 在太学院外的方圆三十丈内,也还是属于太学院得范围的,一般人不可私自入内,但在这三十丈之外,就是各种商店林立了,其中当然也不会少了江春入。而现在的徐幼珊三人,自然就是在江春入最高的三楼里,占了一个视野最好的雅间,可以直接看到太学院的方向。不过本来,徐幼珊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江春入的凤凰台了,可好好想了想,又发觉要是她们每次来,都能享受特别待遇得凤凰台的话,那这不是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因此最后徐幼珊还是忍住了让掌柜带她们去凤凰台的话,而是选了一间在三楼里,视野最好的雅间,反正这儿也是可以直接看到太学院得方向的嘛,她们此时不也就是正在窗前,细细的看着进出得士子们了嘛。 “我记得,这大考,一考就是两个时辰的。大姐,看你这架势,是想要一直等着二哥出来了?”徐幼珊扭头看了看她们前面那一桌满了不能再瞒的菜肴,有些无语的对徐幼容问道。 “当然了,这次大考这么重要,你说我们能不为宸哥儿呐喊助威吗?”徐幼容的视线还是不离开太学院的大门,但这却也不妨碍她回答徐幼珊的问题。只是这一番话的语气。真是不管怎么听,也是同样的带着满满得敷衍意味,真是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啊。 “可呐喊助威的方式有很多种啊,不必选最无聊的这种吧。”徐明嬗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 “徐明嬗。你说什么。”徐幼容终于转头看向徐明嬗了,只不过她的眼里此时有一种名为火焰的东西在跳跃。 “我说什么你没听懂啊,那我再说一次好啦。”徐明嬗才不会怕徐幼容呢,两人又是杠在一起了,让旁边的徐幼珊很是无语。而今天一大早的。徐幼珊又被徐幼容给拖了出来,害的她回笼觉都没睡成,她的精神现在可是很不好呢,自然也没力气再去管她的这两个活宝大姐了。徐幼珊只是头一歪,就靠向了在她的示意下,楚黛已经悄悄的在桌子上铺好了的软垫里,闭目养神起来了。 虽然身边还有徐幼容和徐明嬗这对活宝在斗嘴,但徐幼珊却早已是被她们俩练成了在这种噪音里,也可以安然入睡的“绝世神功”了。因此就这样,在徐幼珊三人所在的雅间里。就出现了一幕很是怪异的画面——有的人在吵嘴,有的人在睡觉,分工真是再明确不过了。 而也是这种又怪异又和谐的画面,一直维持了相当、相当长的时间后,太学院的大门却终于再次打开了,从里面也渐渐的涌出了诸多的世子们来,徐幼容和徐明嬗的斗嘴也在这一刻十分默契的戛然而止。 “别睡了、别睡了,珊姐儿快起来,太学院的大门开了。”徐幼容激动的把睡着了的徐幼珊给喊醒,然后再把徐幼珊给拉到了窗边来。 而徐幼珊本来是在和周公下棋下得好好的。正是杀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却被徐幼容给叫醒了,这让有着严重起床气的徐幼珊很是不满,但等到她被拉到了窗边。看见了从太学院那雄伟的大门里,不断的涌出人影来时,徐幼珊的瞌睡是马上就不翼而飞了的。尤其是在看见了那清一色的太学院院服里,一抹硬是在徐幼珊的眼里,十分突出特别的修长人影也出现在了太学院大门后,徐幼珊的精神更是一下子就来了。 “大姐、嬗姐姐。你们快看,是大哥和二哥啊。”在太学院里,徐宸的身边几乎永远都会有徐绰得影子的;反过来说,徐绰的身边,也是永远都会有徐宸得身影的,而今天也不例外,两人还是一前一后的从太学院里,跟随其他众多的士子们一起出现了。只是这番景象,让前一刻还笑容满面的徐幼容,马上就拉下了脸。 “宸哥儿怎么会和绰哥儿在一起啊。”徐幼容不是很满意的嘟囔道,但若说她这是嘟囔,声音又太大了一些,因为旁边的徐明嬗和徐幼珊都听见了,而且听得还是十分清楚。 “徐幼容,你这小心眼的,怎么能现在还看不上绰哥儿啊。”徐明嬗有些替徐绰抱不平的说道。 “我什么时候看不上绰哥儿了,徐明嬗,你不要含血喷人哦。”徐幼容被徐明嬗说的有些懵。可就算这样,徐幼容还是马上下意识的就把徐明嬗的话给顶了回去。这种随时随地都准备好和徐明嬗斗嘴的本能,也是真让徐幼珊感叹的了,她都觉得这是独属于她们俩的特异功能了。 “那既然你没看不上绰哥儿,怎么一见到他就拉下脸来啊,你这不是摆明了,就是在说你不喜欢绰哥儿嘛。”徐明嬗振振有词的说道。而以徐幼容刚刚的表现,也的确是不管谁看了,都会以为徐幼容是极其不喜欢徐绰的。 “我是不喜欢他啊,明嬗,你来教我,我到底该怎么去喜欢他啊!”而就在徐明嬗的话刚落地,本来还是有些懵的徐幼容,瞬间就眼神有些凌厉的看向了徐明嬗,就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一样,全身的绒毛全都极其敏感的倒竖了起来,就如是在对着敌人一般。 “幼容,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徐明嬗刚刚在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是说错了的。而在徐明嬗旁边的徐幼珊,更是在徐明嬗的话一落地,就用手捂住了眼睛,都不敢再去看徐幼容得表情的。 因为真是没人能再比徐明嬗和徐幼珊清楚了。徐绰对于徐幼容来说,到底是意味着什么;并且徐幼容每当在看见徐绰时,她一定会想起的又是什么,而那些不管是徐幼容能想起的人或事。都是一些对于她而言,太过悲伤和沉重的东西了。这些,也就是徐幼容的禁区。 而所谓禁区,是不管过去了多久的时间,和那些人或事是不是早已面目全非。这都会一直是只要提起,就会让徐幼容感到疼痛难忍的东西。因此在平日里,她们都是不会轻易提起的,就怕触动到了徐幼容的伤心事,可现下,徐明嬗的一时口快,却最终还是不小心的碰及到了这些不能提的人和事。 “幼容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有些人更是都已经被送去萧班寺那么久了,你如今。是不是也要该放下一些事了。”许久的沉默后,徐明嬗对徐幼容轻声说道。 但徐幼容却还是始终没再开口说一句话,就算稍后一直在下面等着的护卫把徐绰和徐宸引了上来,徐幼容也没再说过一句话了,让徐宸二人很是有些一头雾水。要不是后来徐明嬗和徐幼珊圆场,说是徐幼容和聂苏泫闹矛盾了,让他们不要去惹她,这才让徐绰和徐宸的表情渐渐放松了下来。 本来嘛,这两人才是刚刚经过了一场精疲力尽得大考的,现下的状态就很累了。徐明嬗和徐幼珊也不舍得再看他们有些担忧的神情,因此才把聂苏泫给扯了出来。毕竟现在虽说聂苏泫对徐幼容真可谓是百依百顺了,但两人之间却还是会有矛盾的,尽管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且到了最后,也总是以聂苏泫的道歉作为收场。 可在这其间,徐幼容的脾气却就会十分的不好,这都已是徐府里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因此此时徐绰和徐宸两人一听是这样,就不再皱着墨眉了。反而是都很有心得的模样,皆轻手轻脚的跑到了徐明嬗和徐幼珊的旁边坐下,远远的避开了正低头沉默不语的徐幼容。 “考的怎么样啊?”徐明嬗扯了扯嘴角,对徐宸二人笑问道。 “还行吧。”徐宸腼腆的回答道,而徐绰则直接就只是谦虚的笑了笑,就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大哥、二哥,你们不要谦虚嘛,考的到底怎么样了,不要吊我们的胃口啦。”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若徐绰和徐宸两人分开了,那本来就都是腼腆的性子,而自从两人一起进了太学院求学,更是住在一间庐舍,常常在一起研究学问后,徐幼珊竟觉得她的这两个哥哥,好像都是变得越发腼腆的吓人了,往往都是说一句话也可以让旁人急出一身汗的,就像现在。 徐幼珊有些着急的看着徐绰和徐宸,而他们二人看见了徐幼珊、包括是一旁的徐明嬗也一脸关心的样子后,也就很是为难的说道:“今天的大考,试题在我们看来,难度不是很大,但保不定是我们理解有误,因此不敢打绝对的包票说成绩一定会好。” 一番话说的啊,让徐明嬗和徐幼珊听得是有些哭笑不得,但她们还是选择性的只听她们想听到的话:“那就是考的很好啦!”,徐明嬗高兴的说道。 “嗯。”徐绰和徐宸的俊脸都微微的红了一下,回答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而看着他们这么腼腆的反应,徐明嬗和徐幼珊却是快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真是再也找不到了吧,在神都所有的纨绔子弟里,怕是真的再也找不到像徐绰、徐宸二人这般又上进好学,又如此腼腆的人了吧。 江春入三楼上,徐幼珊一行人的雅间里,自徐绰和徐宸来后,气氛是一直欢声笑语的不行,尽管徐幼容一直是低头不语,也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在徐明嬗和徐幼珊的努力下,气氛还是很不错的。只除了在徐宸二人不注意的时候,徐明嬗和徐幼珊看向徐幼容的那一瞥里,总是会禁不住的涌出些担心和哀伤。 …… …… 戌时,天色已全黑,一辆芙蓉白玉的马车,却在众多侍卫的护送下,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稳稳得前行着。车里,此时有三人端坐在里面,居中的是一个头戴云凤纹金缀珠步摇、一身妇人装扮的少女;两旁的则一人是身穿墨绿素缎褙子的妈妈,另一人则是身穿浅蓝撒花滚边褙子的侍女。 “王妃,这一天您也是劳累了,反正现在离王府还有一段距离,不如您在闭目小憩一会儿?”身穿墨绿素缎褙子的妈妈、也就是刘妈妈,此时看着徐幼珊有些疲惫的容颜,轻声建议道。 “是啊,王妃,今天从一大早,您就是被大小姐从被窝里给拉起来了的,到现在却一刻也没能休息过,肯定是累坏了的。”在刘妈妈说完后,楚黛也是赶忙开口附和道。今天从楚王府到太学院,又从太学院到东阳巷,徐幼珊是一直都没有能休息一下的。 “累是肯定累了的,但我这心里,就是堵得慌,根本就睡不着。”徐幼珊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说道。 只是那让徐幼珊心里堵得慌的事情和原因是什么,不用她再细说,刘妈妈和楚黛却是已经知晓的再清楚不过了。今早自从在江春入里,徐幼容开始沉默不语后,一直等徐幼珊她们回到了东阳巷时,徐幼容虽说没在一语不发,但她的情绪却是始终低落得很的。 而要不是先前徐明嬗和徐幼珊和徐绰、徐绰二人说了一个绝好的借口,那估计根本用不了多久,徐宸他们就会发现徐幼容的不对劲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惊慌 徐幼容的情绪,之后一直很是低落。 而要不是先前徐明嬗、徐幼珊二人和徐宸他们说了一个绝好的借口,那估计根本用不了多久,徐宸就会发现徐幼容的不对劲了。可就算这样,在他们一行人回到了东阳巷后,徐幼容的默然,也实在是让知情的徐明嬗和徐幼珊的心里很是不好过。尤其是徐明嬗,她看着徐幼容的样子,更是都自责起来了,让徐幼珊回头又是好一番的劝慰,才终于止住了又一人的情绪低落。 “刘妈妈,你说人怎么会就是爱这么跟自己过不去啊,像大姐、像我……甚至是大伯母,怎么我们就是这么爱和自己过不去呢?既放不下,也拿不起。”徐幼珊有些唏嘘的说道。 而关于徐幼容就不用说太多了,她对于聂苏泫,那真真是和自己过不去太多太多了,也为了聂苏泫,是对不起自己太多了,以至于到了后来,徐幼容曾都已经是决定放弃聂苏泫了。可就算这样,最终徐幼容却还是在聂苏泫的低头下,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这虽然算是一个花好月圆的大好结局了,但其实只要是经历过徐幼容年少岁月的人,却都知道,徐幼容为了聂苏泫所付出的一切,是绝对值得拥有现在得所有花好月圆的。 而至于徐幼珊自己嘛,那比起徐幼容来说,又是症状轻微的不行了,因为对于谢璟,徐幼容虽说是挣扎了又挣扎过的,但她的那些烦恼和忧愁,却更像是庸人自扰,根本都算不上什么的。只是她曾对于谢璟的那番辗转,在那段日子里,让她很是受苦就是了,不然最后也不会都差点一病不起了。 但不管是徐幼容对于聂苏泫的执着,还是徐幼珊对于谢璟的挣扎,在裴氏的面前,又都是那么的卑微了。卑微的犹如萤火之光。 “王妃,人活在世上,本就是也活在挣扎之中的,除非跳出红尘外皈依佛门。那不然谁都是逃不了这人世苦海的。”刘妈妈自然了解徐幼珊说的“过不去”是什么,可刘妈妈对这世道,比徐幼珊是看得更清的,因此此时说出的话,也是一语中的。让徐幼珊有些恍然,却也有些沉思了起来。 马车里一时间,就因此安静了下来,徐幼珊的沉思,让刘妈妈和楚黛也都安静了下来,外面车水马龙的热闹,在这一刻好像也都消失了一般,马车安静的往楚王府的方向行驶着,周遭也好似就只剩下了马蹄的哒哒哒声。 但就是在这时,在马车的正前方。却非常突兀的传来了一阵急促得马蹄声,与徐幼珊他们稳健的马儿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也使得先前的安静被打散了,消失的干干净净,周围人潮的熙熙攘攘此时也回来了,而徐幼珊更是直接皱了皱眉,说道:“此时天色已晚,何人还在街道上如此策马奔腾啊,就不怕伤了人吗?” 语落,刘妈妈刚想问徐幼珊。要不要派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让徐幼珊三人都是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难不成。来人是冲着他们来的?徐幼珊此时心里是有些奇怪的,但不等她再继续思考下去,车门却被叩响,外面侍卫的声音传来:“启禀王妃,王爷派人来传话,希望您能尽快赶回王府。请王妃示下。我们现在是不是全速赶路?” 此时在外面护卫着马车的侍卫,全是谢璟亲自派来徐幼珊身边的人,可靠度那是绝对的,因此徐幼珊也一点不怀疑他们的话。但现下谢璟突然派人来传话,让她赶快赶回楚王府,肯定就是发生什么事了。所以徐幼珊也不耽搁,立刻就让侍卫护着马车,全速的赶回楚王府。 本来需要半个时辰的路程,在车夫的全速赶路下,只用了两刻就回到了楚王府。而在马车刚刚在二门处停稳时,徐幼珊也是就第一个跳下了车,不顾刘妈妈和楚黛的担心,在问清了谢璟此时是在哪儿后,就一路往泊微后云赶去了。 楚王府,泊微后云。 往常的泊微后云里,就算是掌灯时分,那也是热闹得很的。由于在泊微后云里的仆役们,都是裴氏为徐幼珊选的陪房,所以徐幼珊对他们也向来都是优厚以及的,泊微后云里的气氛也因此向来都是和睦融洽,很少有像现在这般凝重肃穆得气氛的。 “王妃,您可回来了。”徐幼珊一踏进泊微后云,就被一直在门口踱来踱去的吴林氏给拦住了。 “吴妈妈,怎么了?”吴林氏在徐幼珊的记忆中,向来就是稳重和沉着冷静,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慌张的样子一般,因此此时在看见了吴林氏脸上那极其明显的一丝慌乱时,徐幼珊自己也是差点就跟着莫名的惊慌了起来的。毕竟不管以前是曾发生过多么紧急的状况,吴林氏都是带头冷静的那一个,连带着让其他人也不由自主的沉着下来,不至于让一时的惊慌失措,而自乱了阵脚,出了大错。可也因为吴林氏越是这样稳重的人,此时徐幼珊看着她神情中的那一丝惊慌,徐幼珊的心底就会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王妃,今天王爷是未时三刻就回来了的,可那时王爷一切都好。但就在申时末左右,在闻歌到泊微后云,给王爷送来了一封信后,王爷就一直没出房门了,并且刚刚……刚刚还把闻歌也赶了出来,而闻歌在出来时,头上、脸上都是……都是血。”吴林氏低声的对徐幼珊说道,语气中还有些惊吓的意味,不过以吴林氏所见过的风浪,闻歌的伤口自不会让她如此。而能让吴林氏这样惊慌的,是刚刚在闻歌被赶出来时,吴林氏不经意中看见了谢璟脸上那阴冷得如要噬人一般的神情。 “闻歌受伤了?是王爷造成的?”徐幼珊这下就真的是有些吃惊了,那可是闻歌啊,谢璟怎么可能会伤了闻歌呢?徐幼珊不相信。 吴林氏也不想相信,但那时屋里就只有谢璟和闻歌二人啊,若闻歌头上的伤口不是谢璟打的,那难不成是闻歌自己伤的自己啊?吴林氏心里想的,是很直白的表现在了脸上,但徐幼珊在咬了咬牙后,却不发一语的转身。居然就向着正屋走去了,让吴林氏大大吃了一惊,刚想伸手去阻拦徐幼珊,可她就像是背后长眼睛一般。手一挥,就轻轻拍开了吴林氏的手,径直向正屋走去了。 “王妃!” “吱呀……”吴林氏的唤声,被徐幼珊毫不犹豫的推门声给完全掩掉了,而徐幼珊一进屋。见到的就是满眼得黑暗,刚刚在外面,徐幼珊居然着急的没有注意,在整个亮的恍如白昼得泊微后云里,正屋之中,居然是未点灯的隐没于一片漆黑之中。 “王爷?”徐幼珊刚进屋,眼里还没适应黑暗,于是她现在在屋里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就只好开口喊了一声。但根本就没人回应她,有的只是一只修长的手臂伸了过来。揽住了徐幼珊的腰枝,在她的惊呼还没有来得及呼出口时,人就被揽进了一个她已经再熟悉不过的怀抱里——谢璟。 徐幼珊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也把刚刚已经到嘴的惊呼声给全呼了出去,纤细的手指则用力的回抱住了谢璟,轻声问道:“殿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一片沉默,谢璟不发一语,只有微凉的气息,轻轻的喷吐在了徐幼珊细软的发丝上。而徐幼珊也不催谢璟。只是在他沉默之后,用了更大力气的去回抱住他,也把自己往他的怀里越发得钻了进去,就好像要把自己都钻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呵……”一声轻笑。在死寂一般的房里响起,这真是再清晰不过了,而谢璟怀里的徐幼珊,自然是不可能没听见的。而徐幼珊也是在怔了一怔后,就立马坐直了身体,以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大眼去看谢璟。但徐幼珊不过是才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笑眼之中。 “你耍我呢?”徐幼珊突然有点生气了,于是她就马上想从谢璟的怀里挣脱开来。但谢璟却不放她,反而是把抱着她的双臂加重了力气,把徐幼珊给牢牢的抱在了怀里,并低头在徐幼珊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就让徐幼珊的身体一僵,然后小脸猛的变红,对着谢璟嗔骂道:“流氓。”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徐幼珊是不再挣脱谢璟的怀抱了,可她也不说话,只是气呼呼的把头扭到了一边去,不理谢璟。而谢璟看着徐幼珊生气的小脸,却弯了弯红唇,说道:“今天我是真的收到了一个消息,这消息对我很是不利,也让我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谢璟轻轻的几句话,却就让徐幼珊马上回头看向了他,眼中的怒火也不在了,反而全变成了担忧的神色。只是尽管如此,徐幼珊却没说什么,也没向谢璟问什么,她只是就担心的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去。 “你不问我是什么消息?也不问我有多危险吗?”谢璟对上了徐幼珊那双就算在黑夜里,也如会发光的宝石一般得大眼,嘴角扬起的说道。 “不用,你现在的表情就已经告诉我了,事情的发展不会是最糟糕的那一面。”徐幼珊轻轻摇了摇头的回答道,因为若此时谢璟还没有想到对那件“不利事情”的方案得话,那现在的他就不会是这种表情了。如今的徐幼珊对谢璟,那可真是再了解不过了,因此现下她只是看着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对那件事情肯定是已经有对策了的。 “哦,那你怎么也不问问那个消息是什么呢?” “你想告诉我的自会说,可若是你不想让我知道的,那我问了还不是白问吗?”徐幼珊对此可是再深有体会不过了,从以前的教训看来,徐幼珊现在可是已经学乖了,反正只要是谢璟不想让她知道的,那不管她再怎么努力的想去弄清楚,最后也只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就拿当初谢璟在从范阳回京时受袭的事,徐幼珊还不是不解的不行——不解他到底是受何人袭击;不解他为何在被袭之后,要瞒下这个消息,不通报官府抓拿刺客,反而是偷偷的回到神都;不解他为何既然都知道了,周惠帝已经过向锋和海剑得知了他受重伤的事情了,却还和着周惠帝一起上演了一出大家都装傻的戏码;不解他为何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后,在选择隐匿起来时会选了楚王府,会选了她和她的泊微后云;不解他为何…… 徐幼珊对谢璟不解和好奇的事情,真是多的都快无以言表了,但那又怎么样了呢?只要是谢璟不想让她知道的事,不管多努力,她也是弄不清楚的。 所以现在徐幼珊早就学乖了,根本就不去探索那些谢璟不想让她知道的事,省得白费力气不说,说不定还会丢脸丢大发了呢。 想到这里,徐幼珊的一张的小脸真是都快全给拧巴起来了,看得谢璟的嘴角是扬得越发高了,但随即,谢璟却突然俯首在徐幼珊的耳边,轻声说道:“今天下午,经由江春入递进来了一个消息,谢玟他在郑州所屯的三万私兵,在三日之前,已成功转进了深山老林之中。” 忽地,徐幼珊的身体就完全僵住了,她瞠大了眼的抬头看向谢璟,眼里有着着急。三皇子谢玟居然屯私兵三万于郑州,这根本就是够得上谋反的罪名了。要知道自大周开国以来,那律法里就是明文规定过的,皇子亲王,除非帝君****,且不得超一万之数,可置属军之外,其余私自屯兵者皆是构成谋逆之罪的。 那三皇子谢玟如今的行为,可是早已经踩在了周惠帝最忌讳、最不容的禁区之中了——谋逆,这可是谋逆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星光 三皇子谢玟的行为,是早已经踩在了周惠帝最忌讳、最不容的禁区之中了——谋逆,这可是谋逆啊。想当初郦王谢琰不过是在战时受贿了一下税收和军饷,就让周惠帝直接一竿子打翻了。那如今只要揭发了谢玟的这个罪名,还愁他不会被周惠帝亲自定罪发落吗? 只是刚刚徐幼珊好像还听见了一句“谢玟在郑州所屯的三万私兵,在三日之前,已成功转进了深山老林之中”?徐幼珊有些难以接受的抓紧了谢璟的袖子,心里也有些难受了:怪不得谢璟会说这是对他不利的消息了,若谢玟真的已经把这三万大军成功转进深山之内,那崇山峻岭间,就算是多达三万之数,也说不得一定能再找到的啊。 那这么一来,本来是谢璟致胜的绝对武器,如今却成为了乌有,是谁都会不好受的。徐幼珊此时颇有些心疼的看着谢璟,但她心疼了又心疼的神情,落在了谢璟的眼中,却是如同暖流一般,缓缓、缓缓的流过了他的身体,让他看向徐幼珊的眼神,如此时窗外夜空里的星辰一般,璀璨无双。 “不对啊!” 可就在这样温馨的气氛里时,徐幼珊却突歪了歪头的看着谢璟那璀璨至极的眼眸,说道:“若三皇子真把那三万私兵转进了深山老林之中,现在殿下你不该还有这般闲情逸致,在这逗弄我的啊!殿下,是不是你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来应对这次事情了?”徐幼珊眼睛晶亮的看着谢璟,一眨不眨的,那专注度真是让谢璟都止不住的干咳了两声。 “殿下!”可越是看见谢璟的这种反应,徐幼珊却是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现在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徐幼珊了,不是以前那个对着谢璟,完全就像是雾里看花的徐幼珊了。如今只要谢璟的一个眼神,徐幼珊可就是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心情了的。 因此此时看着谢璟的这种神情,徐幼珊敢肯定。就算事情现在有些棘手,但他也一定是找出办法来应对了。 “事前谢玟就一直是有意想把他的这三万私兵转进深山之内,但我们这边收到的消息也不晚,早早的就派了三叔过去应对。虽说现下那三万大军还是成功的进入了山中。可三叔也成功的把暗桩打进了军中,完全掌握了他们的行踪,现在就只是在等这边的消息了。” 谢璟替徐幼珊顺了顺耳边的碎发,语气低沉的说着,而徐幼珊也随着谢璟的话语。脸色渐渐的严肃了起来。毕竟听到这里,她就算是再迟钝,也听出了谢璟话中,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之气。看来,不仅是贤妃和谢玟,就连谢璟这次也不再选择退避三舍,而是打算出击了。只是若两边都选择进攻的话,那就说不定这结果会是什么了,而且极有可能,这提前的结局就会到来了。 “徐幼珊。” 徐幼珊的心正慢慢的一点一点提起来。开始不安时,谢璟却突然轻喊了一声,让她的紧张都霎时全跟着一顿,下意识的就只看向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此时窗外的灯火璀璨,透过窗纱照射了进来,刚好就落在了谢璟的脸上,影影绰绰,让一张本就好看得不行的容颜,越发的漂亮了起来。徐幼珊注视在他脸庞上的目光。也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接下来的时间,你最好就不要离开王府。”但谢璟的声音,徐幼珊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好。”重重的点了点头,徐幼珊向谢璟保证道。 她当然也知道。自今天之后,整个神都之内怕是都会风云涌动了,而徐幼珊也不想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去为谢璟制造些什么破绽和弱点。所以就算谢璟不说,其实徐幼珊也是打算好了的,在这件事没有落幕之前。她是不会再踏出楚王府一步的。 但理想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是残酷的。就在徐幼珊向谢璟郑重得保证过的第二天,徐幼容就一大早的又登门了,而且人家时间算的特别好,全是恰恰好的掐在了谢璟刚刚离开后的下一刻,让徐幼珊想借一下余威来挡一挡徐幼容都不好借了。 只是虽事情很难办,但徐幼珊可是答应过谢璟不出王府的,更何况谢璟这么郑重的叮嘱过她,说明他也很关心她的安危。在这么敏感重要的关头,他还能这么顾忌她,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所以徐幼珊更是不会出去了,就只能和她大姐东拉西扯的推脱了。 “徐幼珊,你今天怎么这么卢啊。”徐幼容很是生气的双手叉腰的站在了徐幼珊面前,对她吹胡子瞪眼的。要不是现下是在楚王府中,怕徐幼珊那么高声一喊,就会涌出众多仆役和侍卫来的话,那估计徐幼容也不会这么客气了,她早就是根本不顾徐幼珊的反对,直接就拖着她奔向太学院去了,哪还会在这儿和徐幼珊叽叽咕咕的说了这么久。 “哎哟,所以大姐啊,我不是和你说了嘛,今天我的身体不怎么舒服,殿下也让我在家休息,不能出王府的。”徐幼珊苦哈哈的说道。 “身体不舒服?可我看你的脸色可是好的很呢。”徐幼容眯了眯眼的看着徐幼珊,她当然不信徐幼珊的说辞了,看看那张小脸现在是多么红润啊,哪儿有一点病态?徐幼容要是相信了徐幼珊真的身体不舒服,那她才是真的该去看大夫了呢。 “这不舒服是在身体里面的,看脸色不准啦。”徐幼珊词穷的说道。 “反正你今天就是不去了,对不对?” “……嗯!”最后,徐幼珊还是看着徐幼容气冲冲的一个人离开了,而她的心底自然是对徐幼容不可避免的有些抱歉。但这抱歉只有一点点点点点的,因为徐幼珊知道,现在徐幼容的心情是已经恢复了的,并且这种为徐宸助威呐喊的行为,对于腼腆低调的徐宸来说,其实他是更希望不要有的。因此这仅有的一点点点点的抱歉,在徐幼珊又可以回到床上去好好的睡一个回笼觉时,就是被她毫不留恋的早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徐幼珊的这一个回笼觉,也是一觉就睡到了大中午。才心满意足的起身。可徐幼珊才刚起床呢,却就被急匆匆得冲进来的楚黛给吓了一大跳。 “王妃,王妃!”徐幼珊才刚醒,此时也才正从床上坐起。及地的纱帘帷幔还一层层轻软的叠垂着,让徐幼珊看不清楚黛此时的神情,但就仅仅只听她的声音,徐幼珊却是可以听出那些焦急的,因此徐幼珊本还是惺忪的睡眼。猛然就清明了起来。 “楚黛,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徐幼珊的声音很是肃穆的响起,让还在顺气的楚黛愣了愣,才赶忙大声回答道:“是的、是的,王妃,有大事发生了,就在刚刚,前线的军报传回,礁谷大战,我们大周败了呢。虽伤亡很小,但圣上却很是震怒,除了翟老爷子外,几乎是所有人都被圣上记了罪呢,包括翟大老爷和翟大公子。” 礁谷大战?徐幼珊一下子还有些没转过弯来,怎么不是郑州之事爆发了,而是礁谷大战战败的消息传回来了啊。 徐幼珊出神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反应过来了,接着也立刻就松了一口气。而这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消息,看来郑州的事情还没拉开序幕呢。此时只不过是因为礁谷大战战败的消息传回,打破了周惠帝的美梦,让周惠帝勃然大怒罢了,不然周惠帝也不会把所有人都记上一罪了。 只是就算如此。徐幼珊此时却也不是怎么担心的,反正现在翟老爷子驻守的边关,已是大周北方的最后一个要塞了,要是连这儿也失守了的话,那敌军就是真的可能一路长驱直下,直至兵临神都大门之外了。在这么危急的时候。周惠帝就算是再发火,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除非周惠帝不想再坐拥这锦绣的万里河山了,不然他是不可能动所有得边关将领的,那又更何况是翟家的人了。 徐幼珊想到了这些,倒也是不再紧绷着身子了,反而是又倒回了床上,只对楚黛招了招手,让她过来,有气无力的吩咐道:“我突然觉得乏的很,要再休息一会儿,一个时辰后再来叫我吧。” 虽然楚黛很奇怪,徐幼珊怎么会在听到了这么个震惊的消息时,还能安然入睡。但在徐幼珊吩咐完后,楚黛却还是乖乖的应下了:“是,王妃。” 泊微后云里再度的安静了下来,但整个神都里,却是全都沸腾了起来,再没安静过,所有人都是在为了礁谷大战战败的失去,在互相交头接耳的讨论着。这毕竟是军事,而且这次还战败了,所以老百姓们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所有人都是悄悄的在互相说着自己的看法。 “这次礁谷一战会败,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虽说自翟公掌管帅印之后,也不是场场战事都是胜利的,但也是胜多败少的啊。而且其中几次重要的会战,翟公也从未落败过,怎么这次就会败了呢。”一片叹息之声涌起。 “你们知道什么啊。”此时和其他人不同的声音响起:“礁谷历来就是我大周的天堑之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可如今这礁谷是被敌军所掌,就算是我们大周的军队想要攻克,那也是不可能的好吧,不然我大周又怎么可能凭借这礁谷一关,就可据守了边关安危百十年之久?” 一番话说的是所有人都点头称是,“是啊,我大周北边地势平坦,要不是有了礁谷二关,估计也太平不了这些年。” “唉……都怪庸将误国,若不是那什么林大将军狼子野心,竟敢偷换军需物资,我大周又岂会丢了这礁谷天险的?真是死一百次都算是便宜他了的。” “不过说起这事,我怎么听说,好像那狗贼偷换军需一事,是还有三皇子殿下参与其中的?”说着说着,话题不知怎的,竟就牵扯到了已经要逐渐被人们淡忘的军需一事上去了。只是这话题的开头已经被挑起,众人也突然就七嘴八舌的全部讨论了起来。 不过短短的时间内,整个神都里热议的除了礁谷大战战败的事情外,又再多添了一项,那就是偷换军需一事,而且这次矛头直指的还是谢玟,让很多人是被打的措手不及,惊慌失措了起来,包括了事情的中心——三皇子谢玟;谢玟此时是正在杳菀宫外静静的站立着,带着热意的微风拂过了他佛头青丝的销金螭龙玟长袍的衣摆,使他看起来是那样的玉树临风。 但若这时有人能罔顾谢玟的命令,靠近他的身前,看见了他眼里的情绪得话,那就不会再觉得此时的三皇子谢玟是如何如何的玉树临风了。因为此时谢玟那双在平日里,是曾显得好似那样暖如春风得眼眸中,现下是再也看不到半丝暖意的。它们如今有的,就只剩下了阴鸷到渗人的寒气。 “三皇子殿下,贤妃娘娘请您进去。” 此时的时辰,刚好是贤妃午睡的时候,因此在谢玟到了杳菀宫后,宫女们尽管都有些奇怪,谢玟怎么会在贤妃娘娘午睡的时候过来,但这只是都奇怪在心中,并没有谁敢问出口的,在请谢玟稍等后,宫女们就都赶忙去叫醒贤妃,向她禀明谢玟来拜见的事情。 “儿臣参见母妃。”谢玟一进到内殿,就像贤妃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内殿之中,贤妃慵懒的靠在一张累丝嵌珠的金牡丹软榻之上,旁边还侍立着四个执扇的宫女,正在轻轻的摇动手中巨大的羽扇,扇出轻风,为贤妃散去闷热。但此时正值炎夏,闷热潮湿之气却是怎么也扫不了的,而在炎热里,人们的心情自然也会受到影响。(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热议 而此时的贤妃,本来最近就是坏事接连而来,天气又闷热不堪,使得贤妃的心情也一直略微的烦躁。而刚刚好不容易在黏腻的夏日中入睡了不过片刻,竟就又被吵醒了,这让贤妃的心情怎么能好的起来?而若此时下面的人不是谢玟,而是其他人,那估计贤妃的怒火是早就倾泻而开,来人也早被贤妃的怒气给吞噬了的。 但就算如此,在谢玟进殿给贤妃行礼请安后,贤妃的柳眉却还是微微的皱着,说道:“玟儿,你此时过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贤妃没有兜圈子,直接就开门见山的对谢玟问到。而熟知自己母妃脾气的谢玟也知道,自从偷换军需一事后,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已经让贤妃的心情是坏到不能再坏了,所以此时见到贤妃的神情,谢玟也没敢在耽搁,对着贤妃就说道:“启禀母妃,孩儿是想和您说一下,在江南发现的寿石一事,母妃您前几天不是还在念叨,说要为太后的千秋岁宴,提前做准备的吗。” 谢玟说完,抬头看了一眼贤妃就又低下头去了,而贤妃本来还是微微烦躁的神情此时却是一顿,然后就突然了起来,说道:“哦,是这件事情啊,不错,本宫最近一直也是惦记得很。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要和玟儿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情。” 贤妃笑着遣退了殿里所有的人,在他们都依言退出了内殿后,贤妃的脸色却是马上实实在在的就沉了下来,看向谢玟,问道:“又发生什么事了?”贤妃如今对于谢玟,都已经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了,尤其是在偷换军需一事继续发酵了好长的一段时间,贤妃废了无数心力才将此事造成的后果压了下去后,贤妃对于谢玟的失望之情,是在慢慢得扩大的。 “回禀母妃,事情……事情是这样的。”谢玟把礁谷一战战败的消息在神都里传开后。人们议论的热点又牵扯出了偷换军需一事,使得民愤又有偏向于他的趋势的事情,是一字不漏的说给了贤妃听。 “咔嚓”一支正被贤妃轻轻抚摸的榆木金丝发簪,竟然被硬生生的折断了。而这声清脆的咔嚓声,在只有两人的偌大内殿之中,是再清晰不过的了。 “哼...”贤妃冷笑了一声,对谢玟说道:“你看看你干的这些好事,真是为你带来了不少的‘好运’啊。是不是?我平日里到底是怎么对你千叮咛万嘱咐的,我让你要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当你看看你现在都做了些什么,把原来本是一片大好的情势,给弄成了现在的这番局面,你真是了不得。太了不得了啊!” 贤妃冷笑的看着谢玟,而谢玟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平日里在谢璟和其他人面前时,不管是文质彬彬或嚣张傲慢,现下在谢玟的身上都找不到了。 “母妃。儿臣知错,但现在最紧要的不是教训孩儿,而是赶紧想办法对付此事。不然孩儿的信誉丢死是小事,但若因了此事,让父皇怪罪,进而连累到母妃的话,那孩儿才真是罪大恶极了的。”谢玟头也不抬的对贤妃说道,语气十分真挚,就好像真的是完全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中,一心只关心贤妃一般。 “得了吧。”贤妃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道:“现下你父皇对你本来就是余怒未消,如今好不容易有点回转得迹象了,但你看看,现下神都之中又再继续热议起了军需一事。这要是传人了你父皇的耳中,不用我再多说什么,玟儿你自己怕也知道答案了吧。” “母妃。”谢玟眼角一跳,然后猛的抬头,脸上居然就都是哀凄的神色了,贤妃看见后。本还是犹有怒气的,却也慢慢的消散了,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人也是她的孩子,唯一的孩子。日后她未来的荣华富贵,不还是只能系于他一身吗?反正除了谢玟,贤妃也没有其他最好的选择了。 因此贤妃在闭了闭眼后,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没有了怒火,恢复了平静的对谢玟说道:“坊间的事由你自己去解决,你父皇这儿,我会吩咐蓉昭仪她们尽力拖住圣上,不让他到苑央宫去。可这毕竟时间有限,而且要不是最近你父皇身体又有些不适,已不上朝,那这短短的时间也是不可能的。” “谢母妃,母妃请放心,只要两天的时间,孩儿就一定能处理好此事的。”谢玟低头行礼谢道,而在这时,在谢玟垂下的面孔上,嘴角是已经微微扬起了的。 谢玟今天进宫的目的,本也就是想让他的母妃帮忙,帮忙在周惠帝的面前打掩护,为他争取到时间,把在神都里又开始的偷换军需得热议给压下去。而要把人们讨论这件事情的议论压下去,虽不简单,但也不是办不到,只要使用高压手段,拿一、两个人杀鸡儆猴,那其他人就算有不服气的,也不会再敢这样热议此事了。 而谢玟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本来他要的也就不是堵住众人的这悠悠之口,因为谢玟可是个聪明人呐,他哪还会不懂,想完全堵住所有人的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他只需把此事压下,减小人们对此事的议论,确保这些低声的热议不会传进宫中,传到周惠帝的面前,那谢玟的目的就是达到了的。 …… …… 今天一整天,神都都很热闹,街头巷尾的,更是有不少人到了夜幕降临时却还不回家,依然在大树下或门前,七、八个人一起的坐在那儿低声议论着什么。只是现在人们议论的事情虽还是和早上的一样,但他们在议论到了偷换军需一事时,不管是声音还是脸色都变得有些奇怪的谨慎了。甚至到了最后,人群里还有了人提议:“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再提此事了,难道你们想像今天中午,明月巷前的那两人一般吗?” 众人本就是在谈起偷换军需一事时,就莫名的谨慎和紧张起来了,现在再一听见那人提起明月巷,顿时就都是面色一变,然后便不约而同的突然起身。推脱什么家中有事之类的,都走人了。 而能让所有人都这么惧怕的事情是什么呢?自然就是今天中午,在明月巷前,有两人因高声谈论起了偷换军需一事。言辞里更是毫不忌讳的提到了谢玟的名字,不一会儿后,便遭地痞莫名其妙的围殴至重伤了,并且那些地痞流氓应该都是常干此事之人,下的手皆都十分的讲究。让被他们围殴的那两人虽是重伤,但却丝毫无性命危险。 且那些伤还都是全避开了要害部位,全都招呼在了皮糙肉厚、或是人体最敏感薄弱的地方,像鼻子和足弓这类的地方,那些地痞流氓可是下了功夫的,全都是打到那两人痛得求死不能,却又不会让其惹上人命官司的。手段之精确、狠辣,一看就知不会是普通地痞。 而起先人们也还不太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稍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消息,说是这两人之所以会被地痞围攻。皆是因为高声谈论了三皇子殿下谢玟,以至于恼怒了三皇子殿下的追随者之类的,所以才派了人来围殴。 这种一传十十传百的小道消息,是立刻就在人们之间传开了的,造成的恐慌,也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迅速扩散了开来,使得之后人们在讨论起军需一事和谢玟时,全都不由自主的就小声了起来,并且还都是小心翼翼的东张西望,就怕有什么东西又突然蹦出来一般。 楚王府。泊微后云。 “王妃,您是不知道啊,今天在明月巷前,那两人可是被打的面目全非啊。浑身上下就没一处是好的,只要经过他们担架的地方,就都是血啊,那一路上就是没断过的,真是吓人得很。” 正屋里,楚黛一边打着络子。一边对另一旁正歪在榻上,坐无坐样的徐幼珊,说着今早刚好去端居大街办事的泊微后云里的仆役,在回来后向楚黛转述的当时亲眼看到得景象,楚黛正把它们又一五一十的全都转述给了徐幼珊听。另外不可缺少的是,楚黛在其中肯定是又添加了许多自己的感慨,也一并全都表达给了徐幼珊。 但徐幼珊在闻言后,却是没什么太大的表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完了。毕竟礁谷一战的事情,有了谢璟先前的解释,徐幼珊是早就知道这一战会败的,而且还是肯定的会败。因此就算以徐幼珊对翟家老太爷那浅薄的认知,也是知道这位翟家老太爷,是绝不会让手下的一兵一将,去做任何无谓得牺牲的。 而至于今天在明月巷前发生的事,徐幼珊也不是很惊奇,自从偷换军需一事,到端午宫宴上的提亲闹剧,周惠帝对谢玟的喜爱可是一路下降啊,要不是眼下已没有再比谢玟好的人选,或许该说,若现下谢琰不是已与东暨公主成亲,那说不得此时被厌弃的人早已换成是谢玟了。 但也就因了一切已成定局,在周惠帝的心里,此时也只剩下了谢玟一个最好的选择,所以周惠帝才对谢玟如此容忍。而谢玟也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也才会敢在此时做出这种对策,一点都不怕被谏院拿到什么把柄。 而这些事情,徐幼珊都很清楚,因此她对楚黛一惊一乍说出的事情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可徐幼珊却也没有阻止楚黛说下去,所以楚黛也就一直在嘀咕着中午发生在明月巷的那件事。 “当时围观的人是很多的啊,但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的,等到后来官差们赶到,那两人早就是被打的浑身是血了,真是世态炎凉啊。”楚黛有些唏嘘的说着,她对于当时竟没有一人出面阻止的事实,很是有些愤慨的。 可和楚黛的愤慨不一样,旁边的吴林氏和刘妈妈却都神色平静得很,显然这种事实摆在她们的眼前,是再寻常不过的家常事罢了,根本就一点都不需要惊叹。反而像楚黛那样大惊小怪的反应,才是特异和不正常的一般。但事实上也是,面对着这些世态炎凉,更多的人都是默然以对的。 “殿下回来了吗?” 而就在楚黛根本就不管有没有人回应她,她都自顾自的情绪越发激昂得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时,徐幼珊忽然的抬眼间,恰好看向了窗外深沉的夜色,发现此时竟然已近子时了,于是徐幼珊便开口轻轻的问了一句,自早上出府后,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的谢璟。而这轻轻的一句,却也刚刚好的就打断了楚黛又想再重新说一遍的大论。 “回王妃,还没有呢。”虽然被人打断了话,让楚黛有些不吐不快的不舒服感,但看着徐幼珊淡淡的眼神,楚黛却是很明智的把嘴闭上了,并且在心底嘟囔道:小姐怎么和王爷越来越像了啊。 “还没回来啊!”徐幼珊轻轻的复述了一遍,然后就又低头看起了手上的书来,只是若仔细观察过徐幼珊的人就肯定会知道,其实从很久之前,徐幼珊手上的书就再没翻过一页了。 “王妃,时辰已经这么晚了,您要不要先歇下了?”房里因为徐幼珊的安静,也随之安静了起来,而刚刚因为楚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声音,而导致的热闹,此时因为刚刚徐幼珊淡淡的一眼,使得楚黛也不敢再多言,所以现下屋里是越发安静了起来,让吴林氏不得不先开口打破沉默的问道。 “不,我还不困,想再看一会儿书,吴妈妈,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徐幼珊轻轻的摇了摇头,拒绝了吴林氏的提议。 “这……那好吧,竟然王妃您还想再看会儿书,那老奴们就先退下了。”吴林氏看出了徐幼珊想静一静的意思,因此在和刘妈妈对望了一眼后,也就都起身告退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温柔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吴林氏看出了徐幼珊想静一静的意思,因此在和刘妈妈对望了一眼后,也就都起身告退了。只是在她们退出去前,却都是先把房里的灯芯都再挑亮了一些后,才离开的。 而今夜是楚黛为徐幼珊守夜,虽说在谢璟不在空山居,而是回泊微后云过夜的日子里,房内是不需要守夜得人的,但最近谢璟多是在空山居里过夜,并且到了现在谢璟也还没回来,因此楚黛这时还是陪在了徐幼珊的身边,静静的,没再说话,只是陪着她,在鎏金花翡托灯下,一起等着归人回来。 “王妃。” 安静的夜里,任何的声音都是再清晰不过的,更何况门外突然传来的通报声?徐幼珊身体一颤,然后就看向了楚黛,楚黛自然了解徐幼珊的意思,马上放下手中的络子,走到了门边打开已经掩好的房门,让外面的人进来,跟着楚黛走向了里间,恭敬的向徐幼珊行了一礼。 “谷妈妈,是不是守在大门处的人有回信了,殿下回来了?”来人正是谷妈妈,泊微后云院门的安全,一直都是由谷妈妈负责的,因此谁来通报什么消息,也是谷妈妈第一个知道。像今天,就是徐幼珊特意吩咐过她,若门房那边守着的人回来送信了,那就得第一时间来通知她。 “回王妃,是的,刚刚门房那边来信,说是殿下回府了,但此时却是已经直接去了空山居。”谷妈妈不敢耽搁,直接就对徐幼珊回道。 其实先前徐幼珊一直以为,接下来会要爆发的事情,一定就是谢玟屯私兵之事了,所以她一直都是高度得精神集中着的,一直也在暗暗的准备着,下一瞬间就会爆发开来的巨浪。但千算万算,绝对没有预料到的事却抢先到来了——礁谷大战战败的消息传回,并且还再一次的又扯出了人们已经渐渐淡忘的偷换军需一事。 而这事在此时来说,徐幼珊到不觉得它会有严重。但也不会有多无所谓就是了,可她在意的却是,这对谢璟的原先计划会不会有影响呢?还是这本来就是谢璟计划里的一环?反正徐幼珊希望的是后者。【ㄨ】 夜色,越来越沉。但越是在这样的黑夜之中,璀璨的灯火也就越发的明亮,把空山居和泊微后云照的是恍如白昼一般,而在此时,已是子时末了。但徐幼珊却还没歇下,但也没去空山居找谢璟,尽管现下她很是担心。 “王妃,您要是这么担心的话,不如奴婢去空山居问问吧?”楚黛看着徐幼珊越来越坐立不安的样子,不由得开口问道。 “不用。”但徐幼珊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现下情况特殊,殿下那儿应该正是刻不容缓的,我们就更不能在此时去添麻烦了。等着吧,若空山居那边。荀管事他们散了的话,我们再过去。”这时,谢璟应该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徐幼珊也不愿意去烦扰他,因此就只是在泊微后云里焦急的等待。但这一等,却是直接就到了第二天,天翻鱼肚白的时刻了。 “参见王爷!” “起来吧,王妃呢?”泊微后云的庭院内,谢璟面有倦色的出现在了这儿,被刚好从房里出来的吴林氏看见。于是吴林氏赶忙向谢璟行礼。但谢璟在揉了揉紧皱的眉心后,却是先问起了徐幼珊此时在干什么。 “启禀王爷,王妃昨夜一夜没睡,此时撑不住的才睡下了。”吴林氏想起今天早上。她刻意起得早早的去正房里看一看情况。但才进去,见到的却是顶着一双微微充血的眼睛的徐幼珊,以及同样一夜未睡的楚黛,两人就那样沉默的在炕边,一人看书,一人没撑住得在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 “嗯。”而谢璟闻言后。却是在吴林氏低着头没看见的时候,嘴角竟微微扬了扬,他当然知道徐幼珊一夜没睡,是因为在等他、关心他。所以此时谢璟的嘴角不禁扬了扬,就径直转身朝房里走去了。 夏日里的早晨,亮的再快不过了,不过一会儿,太阳也早已露出了全脸,洒下淡淡金黄色的阳光,让屋里也像是铺了一层黄金一般的耀眼和温暖。而此时就在这暖洋洋的金黄里,却有一道娇小的身影卷缩在了炕上,任由阳光在她的脸上浅浅的照上一层薄薄的光芒。 “殿下?”谢璟的身量是很高的,在徐幼珊所见过的人里,谢璟修长的身量也是鹤立鸡群的,因此在他一靠近炕边后,就刚刚好的把投射在徐幼珊脸上的阳光给完全遮住了,也让徐幼珊马上就察觉了有人靠近,而睁眼看见了谢璟。 但此时谢璟是背光站立着的,他身后的阳光太明媚,让徐幼珊看不清他的面容,加上此时的徐幼珊还是迷迷糊糊的,所以就有些不确定的呢喃了一句。 “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谢璟坐到了炕边上,伸手轻轻触了触徐幼珊微凉的脸颊,但下一刻却被徐幼珊下意识的给抓住了,然后抱着就往脸下放,全是当做了枕头一般的蹭了蹭,却完全没理谢璟的问话,一瞬间就又睡了过去,让谢璟稍微愣了愣,就没忍住的笑了出来,连一直紧皱着的眉心,在此时竟也完全松开了。 “傻瓜。”谢璟长指一用力,也不抽回手,就顺势把徐幼珊抱进了怀里,然后上炕靠在了鸦青色素面团花的大迎枕上,再把目光从徐幼珊闭着眼的睡颜上,移向了窗外湛蓝无云的天空,狭长的眸子里,光芒细碎且晦涩不明,让人完全猜不透他此时是在想些什么。 可不管谢璟到底是在想着什么,此时只要有人能看到他看回徐幼珊的眼神的话,就都会觉得无所谓了,因为谢璟看着徐幼珊时的目光,太过温柔。 …… …… 今天一整天,神都都很热闹,街头巷尾的,更是有不少人到了夜幕降临时却还不回家,依然在大树下或门前,七、八个人一起的坐在那儿低声议论着什么。只是现在人们议论的事情虽还是和早上的一样,但他们在议论到了偷换军需一事时。不管是声音还是脸色都变得有些奇怪的谨慎了。甚至到了最后,人群里还有了人提议:“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再提此事了,难道你们想像今天中午。明月巷前的那两人一般吗?” 众人本就是在谈起偷换军需一事时,就莫名的谨慎和紧张起来了,现在再一听见那人提起明月巷,顿时就都是面色一变,然后便不约而同的突然起身。推脱什么家中有事之类的,都走人了。 而能让所有人都这么惧怕的事情是什么呢?自然就是今天中午,在明月巷前,有两人因高声谈论起了偷换军需一事,言辞里更是毫不忌讳的提到了谢玟的名字,不一会儿后,便遭地痞莫名其妙的围殴至重伤了,并且那些地痞流氓应该都是常干此事之人,下的手皆都十分的讲究,让被他们围殴的那两人虽是重伤。但却丝毫无性命危险。 且那些伤还都是全避开了要害部位,全都招呼在了皮糙肉厚、或是人体最敏感薄弱的地方,像鼻子和足弓这类的地方,那些地痞流氓可是下了功夫的,全都是打到那两人痛得求死不能,却又不会让其惹上人命官司的。手段之精确、狠辣,一看就知不会是普通地痞。 而起先人们也还不太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稍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消息,说是这两人之所以会被地痞围攻,皆是因为高声谈论了三皇子殿下谢玟。以至于恼怒了三皇子殿下的追随者之类的,所以才派了人来围殴。 这种一传十十传百的小道消息,是立刻就在人们之间传开了的,造成的恐慌。也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迅速扩散了开来,使得之后人们在讨论起军需一事和谢玟时,全都不由自主的就小声了起来,并且还都是小心翼翼的东张西望,就怕有什么东西又突然蹦出来一般。 楚王府,泊微后云。 “王妃。您是不知道啊,今天在明月巷前,那两人可是被打的面目全非啊,浑身上下就没一处是好的,只要经过他们担架的地方,就都是血啊,那一路上就是没断过的,真是吓人得很。” 正屋里,楚黛一边打着络子,一边对另一旁正歪在榻上,坐无坐样的徐幼珊,说着今早刚好去端居大街办事的泊微后云里的仆役,在回来后向楚黛转述的当时亲眼看到得景象,楚黛正把它们又一五一十的全都转述给了徐幼珊听。另外不可缺少的是,楚黛在其中肯定是又添加了许多自己的感慨,也一并全都表达给了徐幼珊。 但徐幼珊在闻言后,却是没什么太大的表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完了。毕竟礁谷一战的事情,有了谢璟先前的解释,徐幼珊是早就知道这一战会败的,而且还是肯定的会败。因此就算以徐幼珊对翟家老太爷那浅薄的认知,也是知道这位翟家老太爷,是绝不会让手下的一兵一将,去做任何无谓得牺牲的。 而至于今天在明月巷前发生的事,徐幼珊也不是很惊奇,自从偷换军需一事,到端午宫宴上的提亲闹剧,周惠帝对谢玟的喜爱可是一路下降啊,要不是眼下已没有再比谢玟好的人选,或许该说,若现下谢琰不是已与东暨公主成亲,那说不得此时被厌弃的人早已换成是谢玟了。 但也就因了一切已成定局,在周惠帝的心里,此时也只剩下了谢玟一个最好的选择,所以周惠帝才对谢玟如此容忍。而谢玟也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也才会敢在此时做出这种对策,一点都不怕被谏院拿到什么把柄。 而这些事情,徐幼珊都很清楚,因此她对楚黛一惊一乍说出的事情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可徐幼珊却也没有阻止楚黛说下去,所以楚黛也就一直在嘀咕着中午发生在明月巷的那件事。 “当时围观的人是很多的啊,但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的,等到后来官差们赶到,那两人早就是被打的浑身是血了,真是世态炎凉啊。”楚黛有些唏嘘的说着,她对于当时竟没有一人出面阻止的事实,很是有些愤慨的。 可和楚黛的愤慨不一样,旁边的吴林氏和刘妈妈却都神色平静得很,显然这种事实摆在她们的眼前,是再寻常不过的家常事罢了,根本就一点都不需要惊叹。反而像楚黛那样大惊小怪的反应,才是特异和不正常的一般。但事实上也是,面对着这些世态炎凉,更多的人都是默然以对的。 “殿下回来了吗?” 而就在楚黛根本就不管有没有人回应她,她都自顾自的情绪越发激昂得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时,徐幼珊忽然的抬眼间,恰好看向了窗外深沉的夜色,发现此时竟然已近子时了,于是徐幼珊便开口轻轻的问了一句,自早上出府后,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的谢璟。而这轻轻的一句,却也刚刚好的就打断了楚黛又想再重新说一遍的大论。 “回王妃,还没有呢。”虽然被人打断了话,让楚黛有些不吐不快的不舒服感,但看着徐幼珊淡淡的眼神,楚黛却是很明智的把嘴闭上了,并且在心底嘟囔道:小姐怎么和王爷越来越像了啊。 “还没回来啊!”徐幼珊轻轻的复述了一遍,然后就又低头看起了手上的书来,只是若仔细观察过徐幼珊的人就肯定会知道,其实从很久之前,徐幼珊手上的书就再没翻过一页了。 “王妃,时辰已经这么晚了,您要不要先歇下了?”房里因为徐幼珊的安静,也随之安静了起来,而刚刚因为楚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声音,而导致的热闹,此时因为刚刚徐幼珊淡淡的一眼,使得楚黛也不敢再多言,所以现下屋里是越发安静了起来,让吴林氏不得不先开口打破沉默的问道。 “不,我还不困,想再看一会儿书,吴妈妈,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徐幼珊轻轻的摇了摇头,拒绝了吴林氏的提议。(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菟丝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可事实相反的却是,徐幼珊越是什么都不清楚,就越是担心。再说了,她也不是谢璟想的那么脆弱,比起菟丝草来,她倒更愿意做可以为谢璟遮风挡雨的大树……或者小树也可以。 反正徐幼珊更愿意做的,是可以和谢璟一起承担风雨,而不是只会站在他的身后,什么都不做。 所以早在几天前,徐幼珊就躲开了吴林氏和刘妈妈犀利的巡视,对楚黛和月黛都下了命令,让她们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和吴愁连上线,让他把最近神都里的局势都写在纸上,递进来给她。只是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却很残酷,在吴林氏和刘妈妈的双重监督下,楚黛和月黛这两个重点监察对象,是被看得死死的,一点机会都没有的,因此到了今天,楚黛和月黛都还是没能把吴愁的消息册给带进来。 徐幼珊也一下子就有些丧气了,都开始考虑是不是该从谢璟那边下手,不能再让像吴林氏和刘妈妈这样顽强的监察者再来监督她了。可就是在此时,月黛却突然笑道:“王妃,月黛是没能把册子带进来,可是奴婢把册子上的消息都记住了啊。” 月黛的一番话,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籁之音一般,让徐幼珊的眼睛瞬间就光芒大亮了起来,她连忙抓着月黛的手,催促道:“好月黛,我就知道你向来就是最能干、最漂亮、最聪明的了,赶紧把册子上的事情都和我说一下。”徐幼珊毫不吝啬的夸着月黛,那着急的小脸却让月黛有些哭笑不得,也只好不耽搁的把最近神都里发生得事情,都和徐幼珊说了一遍。 “圣上最近的脾气和心情都不是很好,而神都里又再牵扯出了偷换军需一事,虽后来被三皇子的高压手段给压了下去,但有些风声估计还是传进了宫中,使得圣上最近在见到了三皇子时,本来已经有些好转的态度。再次的变冷。而连带着的,就是连...连我们王爷,也莫名其妙的被圣上训斥,就只今天。都斥骂了两回了,原因都是些小事,可却就被圣上当着众多朝臣的面,而毫不留情的给训斥了……” 月黛的声音是越来越小了,但徐幼珊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呢。她就说谢璟怎么会突然不想让她知道外面的消息了,原来是他的处境越来越不好了啊,但为什么会这样呢? 本来按理说,在此时,三皇子谢玟的处境才是该最糟糕的那一个啊,怎么如今就会变成了谢璟呢?难道在周惠帝的心中,谢璟这个被他委屈到了不行的皇长子、已经如此沉默和如此减少自己存在感的皇长子,却在周惠帝需要一个出气包的时候,竟是比那罪行罄竹难书,视军民性命如草芥、胆大包天的敢偷换军需得谢玟。还要排在第一位的那个宣泄口吗? 徐幼珊心口猛地就是一紧,她完全想象不到,到底是怎样的父亲啊,才能像周惠帝这般的对待自己的孩子。或者该说,谢璟真的是周惠帝的孩子吗?真的是周惠帝唯一的嫡子吗?真的是周惠帝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吗? 眼睛闭了闭,徐幼珊有些窒息般的感觉,而看着这样的徐幼珊,月黛也静静的站立到了一旁,没有再继续向徐幼珊报告最近神都里发生的事情。而徐幼珊此时也没有心情听了,现在她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的一个不可思议得想法给震惊住了。虽理智在告诉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一旦冒了出来。却像生根发芽一般的在她脑海里,怎么也拔除不了了。 夜已深,但不论是空山居里被墨玄罗丝全部遮挡住了明亮灯火的书房之内,还是泊微后云里,那一直亮着微亮灯光的正屋之内,在这一夜。却都是同样的又彻夜未熄了。 …… …… 大周最近还真是风雨之期,事情是一件一件的接踵而至,不管是像太学院三年一次的大考之期这种盛事到来,还是像礁谷之战战败的这种噩耗,都是接二连三的如期而至,给大周王朝是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可不管这冲击再怎么的大,但人们总会选择性的遗忘一些不好的事,而去专注于那些快乐的事情。 就像那礁谷大战战败的消息虽还是在神都里肆虐,但太学院大考的盛事,却也没谁遗忘了的,在今天一大早,大考的第五天,也是大考的最后一天早上,比前几天更多一倍不止的人潮,又聚集在了太学院外,神情激动的看着一个个士子走进了太学院的大门。 “今天终于是最后一天了呢。”徐明嬗看着太学院的方向,也是颇有感慨的说道。但徐明嬗的感慨,可不是和外面人们感慨又有新一代的人臣们在诞生了,她感慨的是,终于可以脱离徐幼容的魔爪了。 在太学院大考的这五天里,徐明嬗是****天不亮的就被徐幼容给拖了起来,而且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侦查到的消息,得知齐暄这两天是因为了太学院大考的事,所以天天都忙的在太学院过夜,都没回北定王府,因此徐幼容才会如此嚣张,根本就不管徐明嬗设下的重重防线,一直以来都是横冲直撞的就飙进了王府,然后再把徐明嬗给硬拽到了太学院去。 而这么看来,徐幼珊之所以能躲过徐幼容的魔手,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谢璟在那儿震慑着了,并且楚王府也不像是北定王府那般,毕竟北定王府对于徐幼容来说,根本就是另一个徐府嘛,她要是在北定王府里横着走,那也是有北定老王妃给她撑腰的,谁敢多说一句? 但楚王府就不是这样的了,不然估计徐幼珊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这样和徐幼容唱反调的。 但徐明嬗只要一想到,徐幼珊这几天都是能大大咧咧、安安稳稳的在家睡大头觉,而她却得被徐幼容这么折磨,心里那就像是涌起了一阵阵的怒火啊,牙齿也是咯吱咯吱的咬个不停。不过徐明嬗此时的怒火,徐幼容是完全感受不到的,她现在满心满眼能看到的,就只有太学院那高耸雄伟的大门。 “最后一天、最后一天了啊。希望宸哥儿能考个好的名次啊!”徐幼容喃喃的说着,眼睛也只盯着太学院的方向,根本就一点都没看到她旁边正在熊熊燃烧着的徐明嬗。 “宸哥儿一定会考个好成绩的,你就不用太担心啦。但今天好歹是最后一天了嘛。一会儿宸哥儿他们考完了出来后,不如我们去找珊姐儿吧,这几天都没见到她,还怪想念的。”徐明嬗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于是她就趁着徐幼容喃喃自语的时候,忽然建议道。 “哦,好啊。”果然徐幼容的心思根本就还没有收回来,也压根没听清徐明嬗说的是什么就答应了。但这却正是中了徐明嬗的下怀,因此徐明嬗也就趁热打铁的,在徐幼容还一直盯着窗外时,就派人去下面守着了,等一会儿徐绰和徐宸从太学院出来后,就先和他们说好了,这样一会儿就算徐幼容反应过来了。不想去楚王府见徐幼珊,那也是不行的了。 而就这样,徐幼容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徐明嬗给摆了一道,等得两个时辰后,徐绰和徐宸考完出来后,见到徐幼容的第一句话就是: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楚王府见小妹吧! 徐幼容一脸的无语,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找珊姐儿了啊?” 徐宸兴冲冲的说道:“大姐,刚刚我们一出来,琴心可就是和我与大哥说了。我们一会儿要去楚王府见小妹的啊,难道不是吗?”徐宸眼睛明亮的看着徐幼容,他今天的心情是真的不错,刚刚的试题他答的很顺利。成绩应该不会差。而且大考到今天算是落下一个暂时的帷幕了,不管怎样,徐绰和徐宸都是可以稍稍放松了的。 而徐幼容拒绝的话,也在徐宸那明亮得不行的笑容里,被堵了个严严实实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最近为了太学院的大考。徐宸本来就是很用功和辛苦的了,尤其是在和赵家的九小姐定下了亲事后,徐宸给自己的压力就越发的大了,因为这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因此这次太学院的大考,徐宸真是前所未有的紧绷,因为他记挂在心的人又多了一个,所以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但也因此,在现下大考告一段落的时候,徐宸的放松也是前所未有的高兴,也使得他的笑容这时看上去,是那么的开朗。 唉……徐幼容在心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向徐明嬗飞过去了一个眼刀,可徐明嬗那是早有防备的,此时人家根本就是直接背对着她了,哪还接收的到什么眼刀啊,让徐幼容是气的不行,可也没法,总不能当着徐宸的面,大骂徐明嬗吧,那不是就破坏了徐幼容美丽温柔的大姐形象了? 虽说在徐宸的面前,徐幼容的形象一直就是再直接不过的了,但此时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徐绰嘛。徐幼容在徐绰的面前,可是绝对不可能丢失形象的。 而也不知徐明嬗是不是就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在徐幼容还生徐幼珊气的时候,就这么设计她。是料定了徐幼容在徐绰的面前,绝不会失仪吗?反正此时徐明嬗的根本不看徐幼容的,而徐幼容则在连续向徐明嬗飞了无数个犀利无比、但却没用的眼刀后,她也就对徐宸说道:“好吧,那既然你想去见珊姐儿,我们就一起去楚王府吧。” 反正那丫头,其实她也挺想去教训她的了。 …… …… 楚王府,泊微后云。 今天的泊微后云里,气氛本来还好,因为最近徐幼珊的心情虽然都不怎么好,但也不算最坏,其他人也在经过一段时间后,都适应了最近的气氛,倒也算安静。但这种安静,在午后徐幼容和徐明嬗一行人来了以后,却就被打破了,而首先被打破的就是徐幼珊得沉默。她在刚刚一听见了徐幼容要来楚王府后,那些沉思的表情就全都消失无踪了,剩下的就只有错愕。 本来嘛,在前几天徐幼珊公然的和徐幼容唱反调,徐幼容拂袖而去后,徐幼珊虽也有些小担心,但更多的却是肯定,最近徐幼容一定会因为生她的气,而要不理她了。那这样的话,她的地狱到来的时间也还会有好长的一段间隔,毕竟徐幼容就算要收拾她,那也得在看得见她的时候吧? 因此徐幼珊还有些高枕无忧了两天呢,但谁知道,地狱会这么快的就到来了? “吴妈妈,王妃不会有事吧。”正屋外,楚黛有些担心的向吴林氏问道,毕竟刚刚徐幼珊在一见到了徐幼容后,那张小脸是皱的啊,真是让人看了也不禁以为是不是要世界末日了呢。而且刚刚,徐幼容在见到了徐幼珊后,可是就一直紧绷着脸呢,看来还是没有消气啊。 徐幼珊突地把徐幼容的手抓到嘴边,张口就咬了下去。 徐幼容一惊,抽回手就本能得朝着徐幼珊狠狠打去,可手还未落,她就看见了徐幼珊红了的眼。 她不是没看过徐幼珊的眼泪,也不是没看过她哭,可不知为什么,一次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心软的不像话:“你哭什么啊,被咬的人是我诶。” 听着徐幼容就那样软了一分的语气,徐幼珊突然破涕为笑,伸手竟又把徐幼容的手抓到嘴边,又咬了下去。 徐幼容发火的抽回手,对着徐幼珊大吼:“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你干什么啊?” 徐幼容又被惊得全身都僵硬的低头看着离自己极尽的发旋,腰上收紧的手也有点把她勒疼了,可徐幼容现下却诡异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在徐幼珊那声甜甜的“姐姐”里,说不出,一句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后之觉 现下在屋里,除了自己还在战战兢兢的徐幼珊外,徐明嬗和徐宸都已是一副悠闲的样子,完全就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桌子上,那一盘盘月黛刚刚做好的糕点上。…頂點小說,而其实月黛的手艺好是好,可也远没有达到只此一家的地步。 但不知道为什么,奇怪的就是不只徐幼珊偏偏喜欢月黛做出来的菜肴或糕点,就连徐幼容和徐宸竟然都是和徐幼珊一样,对月黛的厨艺总是情有独钟。在以前,他们就常常跑来筝雁阁,要求月黛下厨,而至于徐宸,更是只要一回东阳巷,徐幼珊就免不得让月黛提前做多一些的糕点,给徐宸送去。 但这只是在徐幼珊还没有出阁以前,后来在徐幼珊带着月黛嫁进了楚王府后,徐幼容和徐宸自然也就不能再来筝雁阁蹭吃蹭喝的了。为此,徐幼容也是毫不客气的抱怨了不知道多少次,有一段时间更是听的徐幼珊耳朵都快要起茧了。可就算这样,徐幼珊也没办法啊,毕竟月黛做的饭菜也是很和徐幼珊胃口的,她怎么舍得割爱嘛。 因此此时,面对着久违的美食,徐明嬗和徐宸哪还有心思去理徐幼珊那求救的小眼神啊,都是只顾得专注在桌上的糕点里了。 而看着这样重美食轻亲妹的两人,徐幼珊对他们是极其的鄙视,外加也头疼不已,对面她大姐那阴渗渗的目光,可是快要把她给吞噬了啊。在这么吓人的目光里,徐幼珊真是哀叹连连啊。 “怎么不说话了啊。你最近不是翅膀硬了嘛?”但屋里的沉默也没能继续维持多久,在吴林氏敲了敲门,又再端进了一盘牛乳菱粉香糕后。徐幼容终于打破了沉默开口了。只是听在了徐幼珊的耳里,这还不如不说话呢,最起码她不会有不由自主的抖了两抖啊。 “大、大姐你真爱开玩笑,我什么时候翅膀硬过了嘛,我一直都是需要大姐你来照顾的孩子啊。”徐幼珊硬着头皮的对徐幼容笑道,但徐幼容却没收下她拍的这个马屁,而是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吓的徐幼珊差点就打翻了手边的茶碗。 “你还会需要我照顾吗?不会了吧,你现在不是挺厉害了的嘛。”徐幼容咬牙切齿的说着,只要一想起那天她为了徐宸的大考紧张得不行。最需要徐幼珊她们陪在她身边时,徐幼珊居然说不去就不去时,徐幼容现下就是恨得牙痒痒啊。 而看着徐幼容的表情,徐幼珊当然也是知道她有多气的了。可她又不能对她明言。说那天她不陪徐幼容去太学院等候徐宸,是因为谢璟的箭已箭在弦上,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而她为此也答应了谢璟,在这段时间内不轻易踏出楚王府一步,不做让他担心的事情。 可也就是为了这个理由,让徐幼珊既不好和徐幼容说实话,也不能陪她去给徐宸呐喊助威的了。毕竟此时情势敏感,徐幼珊也不敢和徐幼容实话实说。不然到时说不得还是让徐幼容陷入为难境界的了,因为谢璟若胜。那还好说,但若谢璟是败了呢?到时让徐幼容怎么办? 反正徐幼珊是认为,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最大的幸福,而她能为徐幼容他们做的最大考量,就是决定什么都不让他们知道,也不让他们为她担心。如果最后谢璟真的败了,她也已被株连时,那最起码,裴氏和徐幼容他们,可以在那一刻才伤心,而不是为了她,做一切铤而走险的事情。 想到这些,徐幼珊本来因为徐幼容那阴渗渗的恐怖目光而颤巍巍的小身体,突然就不抖了,反而是看着徐幼容忽然就笑了起来,有些撒娇的意味,对着徐幼容卖乖的笑道:“哎呀,大姐,你就别生气了嘛,那天我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啊,难道你就忍心我不舒服都还要出门啊。” 徐幼珊突然的这么有眼力劲,对着徐幼容撒娇的行为,让一旁的徐明嬗和徐宸都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可这也只是一下罢了,因为下一刻,他们就都又完全不理徐幼容和徐幼珊了,只顾得埋头对着没事大快朵颐。 “你少来这一套啊。”至于徐幼容嘛,则是对徐幼珊的娇缠有些抵不住,因此这时想拉开一点安全的距离,但被眼明手快的徐幼珊给阻住了,因此徐幼容的语气现下都有些动摇的感觉了,完全不复先前那种很是严实的锋利的语气,都已经有了软化的趋势了。 “什么这套那套的嘛,大姐,你最好啦,不要生气了啦。”徐幼珊对徐幼容那可谓是最了解的了,因此在徐幼容刚有一些软化的迹象时,那徐幼珊当然是马上就感觉出来了的,因此也赶快的打铁趁热,就一直黏在徐幼容的身边撒娇卖乖,最后使得徐幼容终于是举白旗的摇头大叹了数声啊。 “行了行了,我不生气了,也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这辈子要来被你这么吃得死死的。”徐幼容抬手敲了徐幼珊的小脑袋瓜子好几下,只不过那力道嘛,就是一如既往的轻了不能再轻了,根本就不能敲疼人的。 而既然徐幼容终于松口了,也不再绷着一张俏脸时,屋里的气氛也霎时就转好了。但这下之,一直很是安分的待在了一旁得徐明嬗和徐宸却就不开心了,因为徐幼容在和徐幼珊终于和好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毫无形象的奔到了木雕云纹桌旁,把徐明嬗和徐宸给大力的撞开了去,一个人就几乎把桌子上所有的糕点给扒拉到了自己的这边,惹得徐明嬗和徐宸都是怨声载道的。 但很明显的却是,这两人的怨声,根本就打动不了徐幼容,就连徐宸的也是一样。 “大姐啊,你怎么能这么霸道。少吃一点啦,我一会儿还要带些回去给大哥呢。”徐宸看着在徐幼容那豪迈的吃法下,一盘盘的美味糕点是在以飞快的速度消失时。他是有些无语的,尤其是想到刚刚在太学院外和徐绰分手时,他可是已经答应了徐绰,要带着月黛做的糕点回去的啊。 可看看徐幼容现在的这种吃法,徐宸哪还能带什么糕点回去,能剩下些糕点的碎渣渣就算不得了的了。只不过现在着急的徐宸,是肯定不会记起。刚刚还在和徐明嬗一起狼吞虎咽的人是谁。 房间里马上就又是欢声笑语了起来,而此时徐幼珊看着一旁也在望着徐幼容和徐宸大笑的徐明嬗,心里却是不由得一动。然后她就悄悄的坐了过去,对徐明嬗问道:“嬗姐姐啊,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问啊。”徐明嬗头都没回的就说道。 “嬗姐姐啊。不知道。你对于当年在承平十三年,长麓山上、围猎大会里发生的那件事,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徐幼珊的声音不大,但徐明嬗却在她的话说完后,是猛的就转过了头来,睁大了眼睛的看着她,那一脸吃惊的表情,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 而徐幼珊只要一看到徐明嬗的这个反应。就是知道自己猜对了。本来,她还不敢确定什么。毕竟她虽知道,当年在长麓山上所发生的那件大事,如今知道实情的人已经十不存一了,而剩下的那些还好好活着的人,却皆都是在当时已是位高权重者,不像在长麓山一事发生后的短短几年里,就接二连三莫名其妙的病死或意外逝去的那些人一样,要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就是就算消失了,也不会在神都里掀起多大风浪的人。 而在剩下的这些既知道当年长麓山一事的实情,又还健在人世的人里,北定老王妃肯定是其中之一的,并且不只北定老王妃,在北定王府里,北定王齐霈和北定王妃芮氏也肯定是知情者的,那如今是已嫁进了北定王府、成为了当今北定王世子妃的徐明嬗,说不定也会知道什么吧? 徐幼珊一开始只不过是这么猜测的,但现下在看到了她的反应后,徐幼珊却是已经十分肯定了,徐明嬗对于长麓山一事,是绝对知道些什么的。 “珊姐儿,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件事来了啊。”徐明嬗的笑容,此时有了一丝牵强的意味。 “因为最近圣上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但他出气的对象却是殿下,圣上对殿下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差了。可对于造成这一切弊端原因的三皇子,圣上却是偏颇过多,让我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尽管从一开始,圣上对殿下就是一直不喜欢的,可随着时日的过去,我发现圣上对殿下越来越不喜欢的甚为不合常理时,我也渐渐的开始有了一些奇怪的想法,就比如……就比如殿下到底是不是圣上的孩子。” 徐明嬗的瞳孔,随着徐幼珊的话,是瞪的越来越大了,到了最后,更是连瞳孔都微微缩了缩。而在徐幼珊把这一番惊人至极的话说完后好久好久,徐明嬗才从诡异的沉默中发出了一声轻叹:“其实我早就知道,有一天你会这么问我的了,只不过我没料到的却是,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晚。” 啊?徐幼珊本来肃穆的小脸,突然就懵了一下。 但徐明嬗却没理她,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关于这件事,我也是在你和楚王殿下的亲事被迫定下来后,没多久才知道的,当时老祖宗在听了舅祖母汇报完荣华殿发生的事后,就对我感叹到,说楚王殿下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而他能遇到像你这般勇敢和有情义的女孩,说不得也是上天对楚王殿下的补偿。而也是在那一天,我才在老祖宗那儿,听说了当年长麓山上发生的一些事情。 本来,我以为,在你和楚王殿下成亲没多久后,就该发现异常的了。那到时你该会来找我们和容姐儿商量。但没想到的是,你竟一直没对我们提起此事,那时我还在想,会不会是楚王殿下和你成亲了,所以圣上对楚王殿下的态度也有了改变,因此你才没发现的?” 抬起蓝玉茶碗轻抿了一口热茶,徐明嬗幽幽的继续说道:“只是既然看见了你和楚王殿下生活很是幸福,而你又没发现这些异常,那我也就一直没和你提起,毕竟这些事,最好的还是应该楚王殿下自己对你说起。因此我也就一直保持了沉默,可现在看来,是我预料错了啊,原来是有人异常的迟钝,到现在才发现那些不对劲的地方呢。” 徐明嬗看着徐幼珊,极其意有所指的说着,让徐幼珊的一张小脸啊,也是极其迅速的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往复数次,差点就丢脸丢的想挖个洞让自己钻进去了。 要不是随后徐幼珊赶忙安慰自己,这绝对不是她的错时,那估计徐幼珊自己就会先崩不住了。但若好好想起来,这其实也真的不应该怪她嘛,当时她和谢璟根本就可以说是两个陌生人啊,他们之间除了数次的利益交换外,那说不定是比陌生人还不如的。更何况这场被周惠帝硬是赐下的亲事,在一开始,她和谢璟就都已默契的结下了盟约,达成了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假婚约定,只把这当成是他们人生的一个过场罢了。 因此在那时候,她又怎么可能去注意到周惠帝对谢璟的异常嘛,顶多是发现周惠帝对谢璟很不好,就是当时的她做得不错了。毕竟谁会对一个不怎么喜欢的人,能有那样的注意啊,徐幼珊对那时的谢璟,可是恨不得能离的越远越好呢。 但不管怎么说,尽管现下徐幼珊在徐明嬗那揶揄的目光下,是都快有些无地自容了,可她还是硬着头皮,顶着那揶揄的目光,听徐明嬗把她自北定老王妃那儿听到的当年在长麓山上、围猎大会中所发生的那件震惊天下得行刺劫持一事,慢慢的说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长麓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承平十三年,周惠帝携今已逝的元后桢皇后及德贤二妃等一众妃嫔,与当时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一同到长麓山举行围猎大会。【ㄨ】但也就是在那一年的围猎大会上,在那被龙朔军围得密不透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长麓山内,桢皇后与当时圣上的几位宠妃,居然尽被刺杀周惠帝失败的刺客们绑为人质,并且作为保命的盾牌而绑进了长麓山的山腹之内,时间长达十天之久。 当时此事是轰动了天下的,而且不仅仅是在大周之内,就是连大周的邻国也对此事是震惊不已。在大周自己的国土之上,帝君竟被刺袭、帝后也被歹人绑架,这种让大周皇家颜面无存的事情,在日后自然也成为了周惠帝的禁忌。 但这件长麓山绑架事件,在最后虽然向外宣称的结果是胜利剿灭刺客,平安救出了桢皇后的圆满结局。可这件事情,就只表面看来,在和桢皇后一起被刺客们绑进了深山的那几位周惠帝的宠妃,在最后可都是无一生还的事实,却是被掩盖了下来的。 并且在此事发生后的三个月,桢皇后就宣布有了身孕,而现在虽然是没有什么奇怪得风言风语的,可在当时,由于桢皇后是被刺客们绑架走了的,而且在深山之内还和刺客们一起相处了将近十多天的时间,若说人们对桢皇后在如此敏感的时间内有了身孕一事,没有什么怀疑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再者,就算人们当时真的没有走到怀疑的那一步,但经过无数“有心人”的祸乱,那当时会造成什么灾难,现在想想都是可以猜得出来的。 而当年,也的确就是这样,在经过了许许多多“有心人”的操弄下,桢皇后的名誉是被损坏得极其严重。而且更要命的是,在长麓山上,最后把桢皇后解救了出来的人,是当时的龙朔军首领神武大将军东方湛。 当时刺客们是绑架了桢皇后和周惠帝的几位宠妃一起退进了深山的。由于刺客们手上有着这些绝对的人质,因此那时是弄得双方一度僵持不下。最后,还是龙朔军的首领,神武大将军东方湛单枪匹马的潜进了深山之内,绕到刺客们所盘踞的窄谷后方。九死一生的救出了桢皇后。 按理来说,这位东方湛大将军救出了桢皇后,本该是大周的大功臣,但事情坏就坏在了东方湛除了是当时龙朔军的首领——神武大将军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桢皇后的表哥。 而这之中还有一件绝密的隐情,那就是在当年,桢皇后还没有嫁给还是太子的周惠帝前,桢皇后本是和她的表哥东方湛,从小就青梅竹马、互相爱慕。且两家人之间也是世交,也早就是为他们定下了婚约的。后来要不是横生了枝节,发生了一件意外,使得东方湛不得不和当时的首辅之女成亲,导致了桢皇后和东方湛的婚约破裂,那桢皇后是绝对不可能会嫁给周惠帝的。 但就算这样,就算后来桢皇后已嫁给了周惠帝多年,东方湛也已与他的妻子生育了好几个孩子了,可在周惠帝的心中,东方湛却一直就像是一根鱼刺一般的梗在他的喉中。经年都让他坐卧难安,舒心不得。 要不是当初在周惠帝刚登大宝,朝堂不稳时,是东方湛率龙朔军大肆震慑了许多反对之声。为周惠帝日后坐稳江山出了不少的力,是个大功臣,并且东方家也是德高望重得百年氏族,根基深厚的话,那估计其实东方湛早就被周惠帝除之而后快了。 可也就是因为了这样,在后来桢皇后被东方湛救出后。周惠帝对他们二人由于躲避刺客们的追杀,而单独在深山里待了两天的事,甚至是比桢皇后被歹徒们胁迫进山十天的期限,要更敏感和愤怒的。更何况在之后,桢皇后可就是有了身孕的,周惠帝在这种愤怒怀疑的敏感时期,再被“有心人”挑拨一下,那结果也会是惊人得恐怖的。【ㄨ】 而事实也证明了,在桢皇后有了身孕的期间,在周惠帝的纵容下,德、贤二妃联手抢过了桢皇后的掌宫大权,并且在其后,更是一步一步的把除了凤谶宫之外的宫闱管制权,皆都拽在了自己的手里,让桢皇后最后,是被形成了孤立之势。 更有言者,当年桢皇后在诞下谢璟时,要是太医来得再及时一些,处理得当,那桢皇后根本就不会去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阴谋。 可关于当时桢皇后去世的说法众多,而且一直都是没有什么确切得证据的,因此这些也一直都是被当做小道消息在传罢了。况且时过境迁,这件事在当年都是无人敢提的,也只不过是人们晚上在被窝里的耳语时,才敢悄悄提及的事,因此等到了今天,此事就更是扑朔迷离了。 但随着桢皇后的去世,不仅桢皇后的母家突然的开始把家族势力撤出了神都,就连东方家,也在东方湛突然辞官的决定下,而举家迁回了祖地,并不像桢皇后的母家一般的向江南进发。而至于两家人还在朝堂内阁里任职的所有家族儿郎,却都是一般的在最快得时间内,不是犯错被罢黜,就是自动的提出了告老还乡的意愿。 而也是这样,曾经荣极一时的百年豪族,竟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从大周的历史舞台上退了下去,在其后的十多年时间里,更是逐渐的销声匿迹,让人们再也听不到和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要不是谢璟这个大周史上最窝囊的占嫡又占长的皇长子,还存在着,那估计人们压根就不会记得了,在大周里,还曾经有过那么一个荣显以及的家族存在过。 而长麓山绑架一事,发展到了那时,所造成的结果却是在大周内翻起了一阵阵的惊涛骇浪,不仅一位皇后去世了,就连神都与朝堂之上的势力也被大洗牌的一次。 但若真的论起受到长麓山绑架一事影响最深远的事件,当然还只能属谢璟了。【ㄨ】原本本该生来就是大周唯一合法的继承人,大周最尊贵特殊的皇长子谢璟,却因了长麓山一事,他人生的轨迹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 夏季,进到了尾声。但气候却是还一如既往的炎热着,并没有丝毫一点的降温。可此时在屋里的徐幼珊,却感觉不到一点点的温度,反常到了极点。在平日里。莫说是冰盆像现在这般,沾了徐幼容他们的光,能离的她这么近了,只要是徐幼珊在可以看见的范围内有一盆冰盆,她都是会高兴不已的了。 可现下。徐幼珊却很反常的非常希望有人能来把这些冰盆搬开,或是有人能来把现在浑身无力的她给搀开,不要再在这儿了,因为她此时真的是觉得好冷,浑身上下都是不由自主的打着寒颤。 这是一个阴谋啊,一个彻彻底底的阴谋啊! “当时圣上根本就是默许了德妃和贤妃的作为,而当时整个皇宫也基本上都是被德、贤二妃给掌控住了,虽说当年桢皇后的母家很是尊荣,但在深宫内苑之中,他们就算再有本是。在有了圣上的默许下,也根本就是帮不到桢皇后什么的。因此老祖宗说了那么一句话:圣上欠桢皇后和楚王殿下的,怕是永远都还不起的了。” 徐明嬗低声的说着,徐幼珊也静静的听着,而关于当初桢皇后的母家是怎么助周惠帝坐稳帝位的事情,徐幼珊就不用徐明嬗再说,也是知道的了。毕竟当时徐家也是站在了周惠帝一边的,因此当时发生的事,现在徐家人也都是清清楚楚的。 但越是知道的多,徐幼珊就觉得越发的冷。周惠帝是如此的绝情绝义,负心薄幸的让人心寒,徐幼珊怎么也不会想到,亲手将谢璟逼至如今得绝境的人。竟然就是周惠帝。 而原因,居然只是为了那样一个可笑的理由?徐幼珊猛地握紧了手,她垂下的眼,让声音不再那么颤抖的低声对徐明嬗问道:“嬗姐姐,你说,难道圣上真的认为桢皇后………难道圣上真的认为。殿下不是他的孩子吗?” “不知道。”徐明嬗也低声的回着:“若圣上真的认为楚王殿下不是他的孩子,那按照圣上薄凉的心性来说,楚王殿下是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的,就算是桢皇后在去世前安排的再好,或者是楚王殿下的外家对他保护的再好,只要圣上真心的想要楚王殿下消失,那是根本就没人能拦得住的。只是,若圣上知道楚王殿下就是他的孩子,那又为什么会忍心这样的对他呢?” 此时的医学,对于血缘一事,已是可以认定的了,因此若周惠帝想要弄清谢璟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了,但若周惠帝已经知道事实是什么了,那又怎么可能会到得了今天的这种地步呢? 徐幼珊默然了,她现在对谢璟的心疼真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要不是不远处的徐幼容和徐宸还在斗嘴的声音,一直不停的在肆虐着徐幼珊的耳朵,也在提醒着她现下应该冷静的话,那她真的说不定会不顾一切的跑出去找谢璟,想抱着他大哭一场呢。 徐明嬗和徐幼珊有些异常的沉默,但一直在争夺着糕点的徐幼容和徐宸却压根就没发现她们俩的不对劲,因为放在徐幼容和徐宸面前的,可是久违了的美食,而且错过了这一次,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吃到了。 所以此时的徐幼容和徐宸眼里,是只有面前得美食的,除了这些美食,谁还看得到其他的人和物啊?因此徐明嬗和徐幼珊自然就是被徐幼容两人给自动自发的忽视掉了,不然他们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真是再压抑和悲伤不过了。 “王妃!”而就在这时,刘妈妈却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吓了徐幼珊几人一跳,毕竟真是什么都没有一向稳重的刘妈妈,现在那满脸的慌张能告诉他们,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然像刘妈妈此时这种慌张的神情,还真是不好看到的。 “怎么了?”徐幼珊的声音也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而徐幼容和徐明嬗他们也都看向了刘妈妈,明显他们也是看出了,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大夫人派柳月姑娘来唤大小姐和二爷回去。北定王妃也派了北定王府的人,来请嬗大小姐回王府。”但刘妈妈在徐幼珊的话问出后,反而还冷静了下来的顺了顺有些颤抖得声音说道。 “大伯母和舅祖母都派人来了!”徐幼珊和徐幼容他们互相对望了几眼,就都起身了,看来怕是还真的出什么大事了呢,不然裴氏和北定王妃芮氏,怎么可能会这么默契的同时派人来找他们回去?这要不是特别紧急的大事,裴氏她们都不可能如此行事的。 因而徐幼珊和徐幼容他们都没多话,起身就往泊微后云外走,而徐幼珊在亲自送徐幼容和徐明嬗他们三人出了楚王府后,则就直接向身旁的刘妈妈问道:“刘妈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舅祖母和大伯母都这样紧急的派人来找大姐她们回去?你知道吗。” 刘妈妈四下的观望了一眼,但却没马上回答徐幼珊的问题,反而是对徐幼珊示意,先回泊微后云。而徐幼珊见到刘妈妈如此的慎重,心下在不禁又更沉了一分后,也又再催促了一下抬着软轿的婆子们,希望她们能加快脚程,赶紧赶回泊微后云。 “好了,刘妈妈,现在已经回到泊微后云了,你能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了吗。”徐幼珊有些着急的对刘妈妈问道。 “王妃。”刘妈妈顿了一顿,在又稳了稳声音后,才正色的对着徐幼珊说道:“就在刚刚,郦王殿下接获郑州的密报,发现了三皇子殿下在郑州所屯私兵达三万之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风起 轰的一声,徐幼珊霎时间觉得她什么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就只有刘妈妈的那一句话——郦王殿下接获郑州的密报,发现了三皇子殿下在郑州所屯私兵达三万之数。 开始了,这是一切开始了的信号,谢璟已经行动了,不然谢琰怎么可能知道得了郑州的事情?要知道,贤妃和谢玟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他们既然敢在郑州屯兵达三万之多,那准备也肯定是做足了十成十的,要不是谢璟背后有着庞大的江春入在支持,那说不定谢璟就算再浪费三年,也不可能查到郑州得这件秘密的。 因此此时谢琰之所以能知道这件事,那徐幼珊根本就不做其他的想法,只可能是谢璟把这个消息,用了某种手段透露给谢琰,让他到周惠帝的面前给捅破了的。虽徐幼珊不懂,为什么谢璟不亲自做这件事情、去领这个功,但既然他都这么做了,那肯定就是有什么理由的。 所以徐幼珊现下也不多想,在让刘妈妈出去吩咐,泊微后云里的人在这段时间要加倍谨慎后,徐幼珊就在屋里沉思起来。 只是徐幼珊这边能一如既往的安静下来,但在此时的神都里,却是已经风云涌动了,尤其是像北定王府和徐家这样的门第里,更是从上到下的无不凝重了起来。因为他们站的越高,就越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其他人发现不了的寒冷,就像现在一般,在神都里的老百姓们,还在街头巷尾喝茶唠嗑时,在东阳巷的徐府里,却是已经大门紧闭,人人的脸上都已肃穆着了。 徐府,秾华堂。 “毓宁,你父亲他们还没有捎消息回来吗?”窗外阳光正好,可屋内却丝毫感觉不到一点点的温暖,齐老夫人是正襟危坐于大堂的首座。而在她的下面,则是只坐着裴氏一人,旁边立着的则也只有卢嬷嬷一人。这么算下来,屋里现下就只有三人。但不知为何,就只从齐老夫人和裴氏三人身上散发出的凝重气息,在此刻却是浓的不得了,让只是守在屋外的柳月几人,也觉得压抑的不行。 “还没呢。自从父亲他们被圣上召进宫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裴氏柳眉紧蹙的回答道,现在宫里的情况,他们都不是太清楚。只除了在徐叡和徐熙进宫前,留下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郦王谢琰,在郑州发现了三万私兵。 只是这多达三万之数的私兵,到底是谁招募和隐匿于郑州的,就没有说明了。但有这种身份和能力去做这种事的,却也不难猜。肯定是皇族中人。而郑州可不是任何皇族中人的属地,并且现下神都中的皇族虽多,但位高权重的可就不多了啊,更何况此时可还是在极其敏感的关头,正是周惠帝年迈虚弱,储君未立的时候,那这三万私兵不管怎么想,第一个联系起来的也只有皇子了。 但周惠帝的皇子们,人数虽多,可成年的却只有三个。其中这事是被谢琰捅出的,那他自然可以排除了,剩下的就只有大皇子——楚王谢璟;和三皇子谢玟了。 可楚王谢璟向来势弱,在神都之中。一直就都是没人看好的皇子,尽管他的身份是大周的皇长子,但情势摆在那儿,所以就算其实谢璟和谢玟的嫌疑最大,可就是没有人往他那儿想去,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嫌疑人就只会是唯一剩下的那个人了。三皇子谢玟。 “这次郦王可真是下了一招狠棋啊。”裴氏感叹道。 “哼。”但不知为何,齐老夫人却冷笑了一声,然后对裴氏说道:“郦王?在东暨公主未有身孕之前,不管是郦王还是德妃,可是一直都是以一种被软禁和冷落的态度,被闲置在了神都的一禺罢了,虽说圣上没有把事情做绝,毕家也还在帝京之内,但近年来,德妃和毕家的势力早就凋零的不成样子了,若不是后来公主有了身孕,有了这一个皇长孙,那说不得不用多久,毕家就会完全被贤妃给赶出神都了。他们又哪里有这种实力,能从正如日中天的贤妃和三皇子手里,把郑州的那三万私兵揪出来?” 齐老夫人冷冷的一番话,让裴氏微微吃惊,可随后也想明白了的点点头,说道:“那依您的意思,是说这次郦王的背后,是有人在帮他的?或者是,这次的郑州之事,是有人把消息透露给了郦王,然后打算借刀杀人?” “不然呢?”齐老夫人反问了一句,裴氏却就彻底明白了,只是按照如今神都的趋势,若不是谢琰的话,那谢琰背后的那人又会是谁呢?裴氏不解,但齐老夫人此时却不再言语了,她老人家闭上了眼,微微靠向身后鹅黄滚银兰竹的靠枕,闭目休憩。 而此时,也是一样的不解谢琰根本就没那个能力揪出郑州一事,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和着裴氏有同样不解的还有一人,那就是正全身趴伏在了广明殿内,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没有任何一个部位不再颤抖着的谢玟。 广明殿,殿上此时包括周惠帝和侍立在他身旁的孟海在内只有八人,郦王谢琰、门下侍中徐叞、南襄公徐叡、镇国公聂今、以及尚书左朴射温如蔺,还有就是正全身趴伏在地上的三皇子谢玟了。 而除了此时在殿内的这些人,殿外现下却还是守着许多人的,像霂王和徐熙,甚至是没被周惠帝留在殿内的中书令房雍,和同样是被周惠帝遣出了殿外的谢璟等许多人,此时都是守在了殿外,面色凝重的看着殿门。只是大家的表情相同,但此时他们到底各自是在想着些什么,那就真的是只有天知道了。最起码,这时神色是一变再变的中书令房雍的心思,怕是没人能猜得到的。 “砰!” 但就在谢璟等人都是立在了殿外,死寂异常时,却皆被殿内突然发出的一阵噼里啪啦得瓷器碎裂声,给惊得都抬头凝神看去,只是不管此时他们再怎么用力的看去,都是不可能穿透过那层厚厚的殿门,去看清殿内正发生的事,到底是什么。 …… …… 周惠帝的手。在颤抖着,但此时却是没有任何人能发现,因为周惠帝把它隐藏在了玄木白玉牙雕九龙云纹的书案下。其他人现下能发现的,只有从周惠帝身上传来的那种恐怖的怒火。尽管此时周惠帝一句话都还是没有说过,但徐叞等人却是一个个的都眼观鼻鼻观心,丝毫大气都不敢出。 “琰儿,你说说吧,再好好给父皇说说。你发现了郑州之内,有什么?”但就在殿内的所有人,都快要被周惠帝这罕见的气势,给压得窒息时,周惠帝却突然开口了,语气那是轻缓的不可思议啊。 “启禀父皇,前几日,儿臣因为公主最近突然的食欲不振,所以是担心不已。在前段时间,更是着急的派了好几拨人。到各地灵妙非常的庙宇里去祈福。其中最出名的,是郑州的白龙寺,因而儿臣重点派拨了许多家臣去郑州。但也正是这一趟的郑州之行,却让儿臣的家臣们,发现了白龙寺寺后的那片深山之中,竟然藏有甲胄精良的兵卒。” 谢琰面对着周惠帝那轻缓温和的语气,其实手心是冒汗、嗓子眼是发干到语不成声得地步的。但只要一想起心中的那道身影,谢琰一直在发干的嗓子眼,却居然还是能正常和极其清晰的把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一一的说了出来。 而就在谢琰的话说完后。周惠帝放在玄木白玉牙雕九龙云纹的书案下的手,又再狠狠得抖了一抖,然后周惠帝便把目光移向了尚书左朴射温如蔺。 “温卿,那你又是怎么发现了郑州的那三万私兵的呢?”原来。现下发现了郑州的那三万私兵的人,不只是谢琰一个,居然还有尚书左朴射温如蔺。 温如蔺,大概是现下所有在场的人中,表情算得上是最淡定的那个了吧,因为他此时的神情。居然还是面无表情,不管周惠帝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有多慑人,但温如蔺的表情却还是始终如一的寡淡,就像眼下,他也是面无表情的对周惠帝,说着一句句可能翻天覆地的字句:“回禀圣上,微臣是由于对林大将军偷换军需一事的追查,才会顺藤摸瓜的调查到了郑州地界的。” 在温如蔺的话说到了这儿时,本来就已经趴伏在地,抖如筛糠的谢玟,现下更是疯狂的颤抖了起来,但众人却都没有任何一人把目光投向了他,包括周惠帝,他们都只是静静、静静的继续听着,温如蔺那不大,但却极其清晰的声音。 “在一开始,微臣就没有把调查被林庆偷换了那批军需流向的事情落下,毕竟朝中下拔给前线战士们的甲胄武器,向来就是最精良的,因为其上有管家的印记,因此正经商人们一向都是不敢收购的,那林庆若是真像他所说的那样,只为求财的话,那他能销赃的方向,就只有黑市了。 可奇怪的地方就在这儿,在微臣严查完了边关所有的黑市后,竟然连一点关于军需的消息都没有,那时微臣就发觉,林庆把这批军需偷换掉,根本就不是为了求财。因此微臣便把调查的方向改变,转而调查起了边关向外的运输记录。 而也就是在这些货量巨大的运输记录里,微臣找到了五次从边关向郑州方向运输物质的记录,这些虽都是商队在承接的,但发货量不仅巨大,并且发货人的记录也有些语焉不详的,微臣便觉奇怪,于是就从这里查起。但哪儿知这一查,就一路查到看郑州,并且也发现了军需全都在流入了郑州之后,就音信全无了。 于是微臣便确定了军需肯定是在这郑州城中,而这郑州便成了微臣重点调查的方向。但可惜的就是,对方隐藏的极其深,在微臣派人潜伏了三个月的时间之中,竟一点线索都没找到,要不是前不久,不知为何那三万私兵会突然转移,被微臣派去埋伏的人发现,那估计微臣还真发现不了他们了呢。” 温如蔺一字一句的说着,而殿内的温度却也随着温如蔺的话语,在一点一滴的降到最低谷。 周惠帝不再说话了,那其他人更是没谁敢再说一句的,但周惠帝那一向如耄耋老者,浑浑噩噩的眼神,此时却亮的吓人,眸子里那阴鸷狠戾的目光,更是如有实型一般的扫射在了殿内,那趴伏在地的谢玟身上。让他就算不用抬头,也感受到了周惠帝的目光如刀一般的在凌迟他的身体——心胆皆裂。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在广明殿内蔓延,但周惠帝却始终还是一动不动,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殿中央的谢玟,在那可以让人丧魂般的目光里,却慢慢的又浮现了另外的一种眼神。 凄凉…… 从一开始,便一直隐藏在玄木白玉牙雕九龙云纹书案下的手,第一次抬了起来,周惠帝拄着案边,突然站了起来。让旁边的一直如透明人一般的孟海吓了一跳般的就赶忙过去搀扶周惠帝,只是孟海还没碰到周惠帝的手呢,就被周惠帝挥到了一旁。 而随着孟海倒退出去的身影,还有本该是安然于玄木白玉牙雕九龙云纹书案上的笔墨砚宝,铜鎏金的螭龙纹镇纸、乌金釉瓷塑的掐丝珐琅印盒、以及白玉嵌宝石的梅梢马蹄水砚等等,无数珍稀的宝贝,全都被周惠帝砸向了底下的谢玟。 噼里啪啦的声响,在长久的死寂过后,是顿时之间如轰然巨震般的声响,在殿内其他人的耳边响起,让就连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两位徐家老太爷,都是不由得一惊,赶忙上前,和着孟海一起阻止住了周惠帝行为。但其实这都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云涌 徐叞和徐叡都是不由得一惊,赶忙上前,和着孟海一起阻止住了周惠帝的举动。但其实这都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因为在接下来好长的一段时间里,就算徐家两位老太爷和郦王谢琰几人,一直在阻止周惠帝,但该砸到谢玟身上的东西,可是一件都没有少啊。 因此到了最后,等周惠帝把玄木白玉牙雕九龙云纹书案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完后,底下的谢玟早就是一身的狼藉,额前更是已破皮流血了。 “哈……哈哈哈……” 而这一夜,广明殿内所有的人,更是都听到了的,从殿里一直传出的,那一阵阵萧索凄凉的笑声——震耳欲聋! ***** ***** 宫城之中的灯火,从来就是没有熄灭过的,就算到了天明时分,那宫城之中的灯火,也是要亮好久好久之后,才会熄灭。而昨夜宫城里那一片片璀璨的灯火,虽也还是和往日一般的在今天早上天明后许久才被熄灭的,但不知为何,映着今早初升的朝阳,整个宫城却是从里到外的散发出了一阵萧索冰凉的感觉,让人不禁都是心里一酸。 “这次圣上,怕是真的不行了吧。” 广明殿外不远,正在向着承德门一步一步走去的两个身影,门下省门下侍中徐叞和南襄公徐叡,此时正在低声的交谈着。而在徐叡完后,徐叞闻言更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道:“在郦王殿下和东暨公主完婚后,圣上就一直把期望寄托在了三皇子身上,虽圣上从来没有明言过。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早就表明了,储君的人选他是早已选定三皇子殿下了。” 周惠帝想立三皇子谢玟为东宫之主,那真是早就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而尽管后来发生的事情接二连三得一再触怒了周惠帝,但周惠帝就算再生气,可其实从根本上讲。也一直没有动摇过想立谢玟为储君的心思,毕竟若比起仅剩下的那个成年皇子——楚王谢璟来,根本就毫无悬念的。周惠帝更心仪的肯定要是谢玟了。 尽管谢玟的所作所为,∵∵∵∵,已经不适合再成为一个帝国的储君,但周惠帝却为了避开谢璟,而一再的一意孤行。 “三皇子可谓是圣上最后的希冀了。不然圣上之前不会对三皇子一再的宽宥。就算曝出了偷换军需一事中,有三皇子的参与,甚至可能是主导者,圣上都还一味的想大事化事化无。可这次在郑州被活生生揪出的那三万私兵,却再也不容许圣上的回避心理了。” “是啊,是容不得圣上在自欺欺人的以为三皇子是最好的储君人选了,可也因此,圣上这次的倒下。怕就是情景堪忧了啊。” 就在昨晚,在周惠帝毫不留情的把谢玟交给徐熙。监禁进了督天府,并令徐熙彻查一切后,周惠帝就突然昏倒了。而这一次的倒下,和往常那些病痛、或是缠绵病榻几月的风寒很是不同,不仅周惠帝病的比往常的每一次都更为严重,而且这次是就连太医院院首齐沅也已经下了定症了。徐叞又想起了他们刚刚离开广明殿时,齐沅和他们的话——槁木死灰,气不固血,心气抑郁,血气两亏,怕是大限之象。 “情景堪忧啊……” 徐叞和徐叡其后就一路沉默的出了宫,然后各自回了麒麟坊和东阳巷,只是徐叡二人回去后,一直担心了一宿的徐家众人总算是放心了。可离麒麟坊和东阳巷有些远的楚王府内,此时却还是一片静悄悄的,楚王谢璟此时竟然还没回来。 “王妃,赵嬷嬷求见。”楚王府,泊微后云里,徐幼珊正拿着一本书发了半天的呆时,楚黛却走到了她的面前,对她外面赵嬷嬷求见,这让徐幼珊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感到些许得不解的。毕竟赵嬷嬷和她还真是向来就不对头的,赵嬷嬷怎么会来找她呢? “让她进来。”可不管怎样,徐幼珊却是得见赵嬷嬷的,不论是现下不明的情势,容不得她们再自乱阵脚,或又是单就赵嬷嬷对谢璟的特殊性而言,徐幼珊在谢璟未归的此时,也是不能让赵嬷嬷担心的。所以在吩咐了楚黛后,徐幼珊就扶着吴林氏的手,去了大堂见赵嬷嬷。 “参见王妃。”一进屋,赵嬷嬷就先向徐幼珊行礼,但却马上就被徐幼珊让旁边的吴林氏阻下了,并且示意赵嬷嬷入座。 “赵嬷嬷,不知你在此时过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徐幼珊现在的心情有些乱,她还在担心着谢璟,虽谢璟早在黎明时分就派人回来报信,他安然无事,但现下需在广明殿为周惠帝侍疾,因此还不能回来。可就算知道了谢璟不能回来的理由,但徐幼珊在没亲眼见到谢璟之前,就还是不能放下心来的,因此此时徐幼珊也没心情和赵嬷嬷绕圈子,就是直截了当的问起了她的来意。 而赵嬷嬷见徐幼珊如此直接,也没惊讶,在稍微顿了顿后,也就道:“启禀王妃,老奴现在来找您,是有事想向您禀报。” 有事想向她禀报?徐幼珊一愣,赵嬷嬷会有什么事要和她禀报的啊,整个楚王府都是她在掌管的,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事,赵嬷嬷都可以自己解决,也向来就是不需要事先对徐幼珊禀报的啊,怎么这次会这么反常?徐幼珊此时,是完全得毫无头绪,但她也没多想,就向赵嬷嬷问道:“不知是何事?” “启禀王妃,在昨夜丑时左右,经过苎萝斋巡夜的婆子看见,苎萝斋里的人向外偷偷传递消息。”赵嬷嬷不轻不重的道。 但徐幼珊却是惊的立刻站了起来,她震惊不已的看着赵嬷嬷。可赵嬷嬷却一都不为所动的静坐着,这和徐幼珊的震惊一比较,那反差之感是大的出奇。但也是因了赵嬷嬷的冷静。徐幼珊马上也镇定了下来,她慢慢的又坐回了椅子上去,抬起旁边高几上的茶轻啜了一口后,徐幼珊才缓缓的道:“哦,竟有这种事?那不知赵嬷嬷可把这刁奴拿下了?” 赵嬷嬷看着这么快就冷静下来的徐幼珊,回道:“自然是拿下了的,而且就连替她传递消息出去的二门守门婆子。老奴也一并关起来了,请王妃示下,该如何处理?” 徐幼珊的心此时是完全七上八下了。冷心云和贤妃有来往,徐幼珊是从谢璟那儿早就知道的了,但她没料到的却是,冷心云居然会在昨晚。在谢璟安危不明的时候。竟然都还向贤妃传递消息,她要给贤妃传递的又是什么——“赵嬷嬷,那昨晚苎萝斋的人要递出去的消息是什么?”徐幼珊忽然抬头,看着赵嬷嬷问道。 “就一个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如常,无异样。”赵嬷嬷看了她身边的瑶依一眼,瑶依就赶紧取出了一个细细的竹筒,交给了吴林氏。 如常。无异样……徐幼珊皱着眉,不知道现下该怎么办了。而赵嬷嬷在一旁也不话,就只是安静的喝着茶。但赵嬷嬷越是安静,徐幼珊就越觉得有压力,也越是不懂,赵嬷嬷这是想干什么?虽这是一件大事,但在徐幼珊嫁进楚王府后,大事可是就没少发生过的,也不见赵嬷嬷来找她,让她“示下”啊,这突然的一出,到底唱的是什么戏。 “昨夜既然赵嬷嬷拿下了这等敢向府外传递消息的恶奴,那肯定是审问过了的,就不知此等恶奴是受了何人的指使?”徐幼珊试探的对赵嬷嬷问道。 “回禀王妃,由于此事重大,老奴不敢自作主张的私自处理,于是还没对那两人审问过,不知王妃是不是需要老奴把这两人送来泊微后云?”赵嬷嬷极其的认真的问道,好像她的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天可怜见啊,徐幼珊什么时候领略过赵嬷嬷对她有这么客气恭敬的时候啊,现下她更是被赵嬷嬷的话给吓得一愣一愣的,等到她再回神的时候,也早已经是过了好一会儿了,但赵嬷嬷却没一不耐烦的神色,反而还是安静的在那儿喝着热茶,但明显那已经是第二杯了。 “咳!”徐幼珊不自然的清咳了一声后,才再次开口道:“带过来就不用了,赵嬷嬷你办事我放心,这两个人就由赵嬷嬷你审问吧,只是这下我们把这传递消息的人给抓了,那他昨晚没有回去苎萝斋,怕是已经让他背后之人有了警惕了。” “是啊,但这也是个机会。王妃,我们可以将计就计的把这主使之人给揪出来,让殿下在这敏感的时候,不必再有后顾之忧。” 赵嬷嬷在到“不必再让殿下有后顾之忧”时,是把“后顾之忧”四字给若有似无得加重了语气的,让徐幼珊也跟着微微一震,但随即就又弯唇笑了笑,让其他人完全就看不出她此时是在想些什么。但随后,徐幼珊在对苎萝斋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却极其的配合赵嬷嬷,一也看不出他们两人曾经是那么不对头的主。 但不管怎么,反正现下徐幼珊和赵嬷嬷是极其配合的,她们两人在以一种让楚黛她们都有些傻眼的友好态度,一起商讨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该怎么把这个背后的主使者给揪出来。而尽管徐幼珊早已把这主使者锁定在了冷心云的身上,但赵嬷嬷不提一个字,那徐幼珊也就乐得跟着装傻。 苎萝斋 “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锦梦连冷心云的眼睛都不敢看,就只是一味的低着头,猛盯着自己的脚看,就好像那里可以被她盯出花来一般。 冷心云的脸色,此刻是真的再糟糕不过了,她本就雪白的脸,现下是越发白的没有血色了,让人一眼看上去,都有些惊悚的意味了。但还可以庆幸的就是,这时屋里就只有两个人,冷心云和锦梦,可锦梦这时根本就不敢瞄上冷心云一眼,所以自然也就不会被她吓到了,但也不会发现,冷心云的眼睛里,此时竟然有光芒在逐一的破碎着,就像花瓣在一片片的凋零一般。 “怎么没回来呢,怎么会没回来呢。”冷心云喃喃的自语着,眼睛已经完全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就好像盲人一般。 “也、也许是发生什么意外了,易妈妈也已经带人去找了,侧妃您不要太担心了。”锦梦着连她自己都不信的话,在安慰冷心云。但这连锦梦自己都不信的话,又怎么可能能安慰到冷心云? 只见冷心云转过了那双毫无焦距的眼,默默的看向了锦梦不话,但却让锦梦的头皮又是一阵阵的发麻。最近的冷心云本来就异常的很,有时候是连锦梦都对她陌生不已了,因此此时看见冷心云这么看她,是吓得锦梦脚一软,差就没忍住夺门而逃。 “冷侧妃在吗?”但就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了一道声音,让锦梦如蒙大赦般的赶紧走了出去。可还没踏出大门几步呢,锦梦就又被吓的愣在了原地,因为就在她的不远处,瑶依竟然带着四个高头大马、健壮不已的婆子站在那儿,而瑶依身后的那四个婆子,一看就知道是明潇院里,专门处置犯了错的刑罚婆子们。 但这时她们会出现在这里,实实在在的是让锦梦的脸色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尤其是在前几日,还亲自替赵嬷嬷送东西来苎萝斋的瑶依,那一向的和颜悦色,竟变成了此时的冷漠无情时,这让锦梦的心是直往下沉啊。 “瑶依……瑶依姐姐,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啊,是有什么事吗?”锦梦牵强的笑道。 “嗯,还真是有事,王妃和赵嬷嬷请侧妃去泊微后云一趟,有事相商。”瑶依了头。面无表情的道。 “那不知是什么事啊,瑶依姐姐你能不能先透露一,毕竟你也知道,我们侧妃的身子还不太好,若能不去的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斑斓 “那不知是什么事啊,瑶依姐姐你能不能先透露一点,毕竟你也知道,我们侧妃的身子还不太好,若能不去的话……”锦梦试着替冷心云找一个推托的理由,也想替冷心云寻一个侥幸的机会,但她的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被瑶依冷漠的打断了。 “锦梦姑娘,这是王妃和赵嬷嬷的意思,所以还是请你现在就进去替冷侧妃准备吧。要是你一个人力有不及,那我这儿可是有可以帮你一下的人手呢,锦梦姑娘,你需要吗?”瑶依面无表情的看着锦梦,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让锦梦的牙齿都不由得的打起了颤来。但让锦梦觉得更无力的却是,她心底早就认清了的情势。 而也正就是在这时,屋里却突然传出了冷心云的声音,“锦梦,进来帮我更衣吧,既然是王妃和赵嬷嬷要见我,那怎么能让她们久等呢。” 冷心云娇脆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了,在现下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里听着,应该是无比的悦耳才对,但不知为何,此时落在了锦梦的耳边,却就像是那在阳光下,也同样美得五彩斑斓的气泡,在即将破碎的前一秒时,那种悲烈的凄凉之感。 …… …… 徐幼珊永远都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冷心云时的情景。那时的她,还是只把谢璟和楚王府当做一个过客的时候,而她对这里的所有人和事,都是那样得漠不关心的,因此在她第一次见到冷心云时,对她所有的观感,都是很客观的,客观到她也曾被她的冷艳所惊艳到。 只是这在徐幼珊的记忆里,不过好像就还只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在此时见到了就算全身都被华裳金饰所包裹,也显得那样憔悴到了吓人地步的冷心云时,徐幼珊是突然觉得萧瑟的。该是怎样的痛苦。才能把那样一个曾经如花一般美丽的女子,给折磨成了如今的模样? 徐幼珊无言的看着冷心云,但那么的恰好,冷心云也是在一眨不眨的看着徐幼珊。用她那双深凹进去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徐幼珊。 “冷侧妃,王妃和老奴今天请您到这儿,是有些话想问您。”而面对着此时有些奇怪的情景,赵嬷嬷却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一样。还是一板一眼的问道。但就在赵嬷嬷的话说完后,冷心云却根本就不理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狠狠看着徐幼珊。 “冷侧妃,昨晚巡夜的婆子,在丑时左右,发现了从您的苎萝斋里鬼鬼祟祟的走出了一人,形迹可疑,于是巡视的婆子们就跟了上去,发现她既然是在向二门处的守门婆子接头,并且让她悄悄的传递消息出去……不知此事。冷侧妃您可知道啊?”赵嬷嬷一字一句的对冷心云问道,但冷心云却还是不理她,只是依然看着徐幼珊,眼神阴狠。 可赵嬷嬷却还是不为所动的欲继续把话说下去,但就是在这时,一直安静着的徐幼珊却突然开口了:“冷侧妃,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徐幼珊轻声说着,而冷心云却猛地笑了,也是轻轻的。 “王妃,我就是想好好看看你。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如此心狠手辣。” 一瞬间,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谁也没料到冷心云会突然这么说。包括徐幼珊。徐幼珊皱了皱眉头,看着冷心云说道:“我不懂冷侧妃的意思。” “你怎么会不懂呢,你既然都能狠下心来谋害了我的孩子,那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冷心云的眼里,此时是再无温度了,而屋里的所有人则再一次的被她的话给震住了。现下的屋里。就只有八个人,徐幼珊和吴林氏、刘妈妈等四人,以及赵嬷嬷、瑶依和冷心云主仆。但也就是这八个人,却是都知道冷心云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了的。 因此此时她们对冷心云的话,是完全就理解不了,那就更别说被冷心云莫名其妙一口咬定的徐幼珊了,“冷侧妃,你的孩子到底是被谁谋害了的,我以为你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是你,就是你!”徐幼珊淡淡的说着,可冷心云却突然疯魔了一般的往徐幼珊就猛地扑去,要不是刘妈妈眼明手快的早先一步在冷心云站起身想冲过来时,就出手制住了她,那估计徐幼珊此时,是已经被冷心云那又长又尖利得指甲,给划破脸了。毕竟现下除了赵嬷嬷和刘妈妈外,满屋子里的人都已经被突然状似疯魔、两眼外凸的冷心云给吓住了,包括徐幼珊。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啊,要不是你那天在宫中,一直假惺惺的让我注意贤妃,我又怎么会中了贤妃下的毒,你肯定早就是计算好了的,对不对……对不对,你知道我一定不会听你的,所以你才那样一直假惺惺的让我注意贤妃,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啊!” 就算已经被刘妈妈制住了,但冷心云却还是声嘶力竭的在对徐幼珊尖叫着,那声音中带着的绝望和凄凉,让吴林氏她们都不禁心下一酸,而徐幼珊更是被震住了,她看着那像疯了一样的冷心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行了。”但就在屋里除了冷心云那凄凉的尖叫声,一直在回荡时,赵嬷嬷却突然开口了,她看着徐幼珊,镇定自若的说道:“王妃,冷侧妃此时的状态,不宜您在继续审问了,不如就交给老奴来处理吧。” 徐幼珊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而赵嬷嬷也不等她回话,就直接转身,对瑶依示意了一下,瑶依就赶忙从震惊中回神,跑出房外,找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婆子进来,从刘妈妈手里接过了还在挣扎不休的冷心云,就往外面走去。 而这次,刘妈妈也极其配合,根本就没有去请示徐幼珊,而是直接就放手让那两个明潇院的婆子,带着疯魔了的冷心云,就跟着赵嬷嬷一起离开了泊微后云。 而至于徐幼珊,则是在赵嬷嬷一行人离开了泊微后云好久好久后,却都还是坐在看原位。一动不动了许久、许久…… ***** ***** 周惠帝终于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意外,这一次,他也还是打破了所有人的预料,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这次是再也熬不过去时。周惠帝却又再一次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顽强的又醒了。在齐沅都说,若是今夜不醒,那就是大限已到时,周惠帝居然又从鬼门前逛了一圈后。醒了过来。 但这次周惠帝醒是醒了,可终究元气大伤,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了。听说现下,是躺在床上连地都不能下,说话超过两句,也是马上就气都喘不上来一般。 而至于谢玟,则是在被徐熙收监督天府后,没过了多久,就在徐熙和温如蔺的合作下,把关于郑州那三万私兵与谢玟的关系。是查得清清楚楚了,连谢玟当初是怎么一步步的招募起了这些兵卒的证据,徐熙也早已全部都查获了,说是铁证如山也不为过的。 但这样一来,谢玟却是死定了的,就连贤妃,虽周惠帝没指示过怎么处置她,可谢玟的事情全曝光以后,根本就不用周惠帝再多说什么,太后就已经出手了。甚至德妃也在这时狠狠的“推”了一把贤妃。不仅和太后把她手中掌驭六宫的权利给夺了下来,而且还让贤妃立即就搬出了杳菀宫,到虽不是冷宫、却也十分偏僻破败的冷清宫苑里去住。 而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就只身几天的时间罢了。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曾经显赫荣宠到了不可一世的贤妃和三皇子谢玟,居然就这样倒下了。 楚王府,泊微后云。 “听说啊,在德妃娘娘派人把贤妃娘娘给赶出杳菀宫时,贤妃娘娘那尖叫声。是传出了好远呢,甚至有人说,他们就算是在宫墙之外,也把当时贤妃娘娘那凄厉的尖叫声,给听得清清楚楚了呢。王妃,您说当时,贤妃娘娘得是挣扎成什么样了啊,居然能让宫外的人都知道了在杳菀宫发生的事啊?” 楚黛叽叽喳喳的在徐幼珊身边,一边替徐幼珊整理着书架,一边向她说着最近流传最广的几个传言,说的楚黛是滔滔不绝、意犹未尽啊,真是一副满满的恨不得能把最近在街头巷尾处的所有传言,全都给徐幼珊说个彻彻底底一般。 只是相比于楚黛的热情,徐幼珊却就是有些不咸不淡的意思了,而她本来对于这些消息,也真的就是没有什么兴趣了,在谢玟确定败北后,那也就是说,谢璟也是确定胜利了的,那徐幼珊此时还有什么需要去担心的呢?而既然不需要担心了,那这些她本来也是没多感兴趣的消息,徐幼珊就更是不会再去过多关注了。 反正贤妃和谢玟,这次是肯定玩完了的。 “不过王妃啊,怎么事情在都已经定局后,王爷反而还会忙了起来呢?这都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王爷了。”楚黛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对徐幼珊问道。而细细的一想,楚黛却发觉,谢璟还真的就是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了啊。现下不只她,就连吴林氏和刘妈妈她们,也是都很难见到谢璟的身影了。 “不,楚黛你说错了,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时候呢。”但和楚黛的奇怪不一样,徐幼珊却是淡定自若的说道。而她之所以会这么淡定,却就是因为不管谢璟在哪儿,都会派人回来给她传话,甚至是修书给她,把他正在做的事情,全都大致的告诉给她,让她不用担心。 而也因了谢璟这种贴心的行为,就算最近谢璟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了宫里,给周惠帝侍疾,但徐幼珊却一点都不着急的原因。而且这次太医们还特别嘱咐了,周惠帝需要静养,因此徐幼珊也占了个大便宜,不用也进宫侍疾,这对徐幼珊来说,可真是免去了一个大大的苦差事啊。只不过,就是辛苦了谢璟和谢琰,这两个唯一被封王的皇子了。 “圣上如今还在病着呢,殿下自然是要在旁边服侍汤药的,这需要忙的时候,还有得是呢。”徐幼珊静静的说道。 现下神都中最关注的事,就已经只有一件了,就连大考的试榜都已经放出来了,可也再吸引不了人们多余的注意力了。现在人们唯一关注着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督天府监审郑州私兵一案。 不管是街头巷尾,还是茶寮酒肆之中,人们一见面,聊的绝对就是郑州之事,这惊动了整个大周王朝的事件,让就连是老百姓们,也闻到了变天得趋势了。而本来只是占了舆论上的优势,也就不过是口头上的大周王朝唯一合法继承人的皇长子——楚王谢璟,现下却成了就连老百姓们也看得出来的,最后的胜者了。 “如今三位成年的皇子里,二皇子郦王殿下已和东暨公主成婚,而三皇子殿下现在也是完了的,剩下就只有大皇子楚王殿下了呢。”街边的馄饨摊上,三三两两刚好坐在了一桌吃馄饨的人,一张嘴就聊到了一起去了。 “可不是吗,不过谁又能想到啊,当初在三位皇子中,本来是就楚王殿下身份最尊贵,可也是其中最势弱的皇子,但这才多久啊,居然就峰回路转的吓人啊。” “但这本来不就是最应该的吗?楚王殿下也本来就是我们大周的皇长子啊,这圣位,本来就该是楚王殿下登上的。” “说是这样说啦,但我们老百姓的想法,什么时候能撼动过君主的意志了?就说当年郦王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不顾传统的强行占了楚王殿下皇长子唯一的特权,同入易安先生门下一事,当时不是也有很多人为楚王殿下报过不平嘛,但结果怎么样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余波 “说是这样说啦,但我们老百姓的想法,什么时候能撼动过君王的意志了?” “唉……不说了,这一说起来啊,楚王殿下这些年也是受委屈了。︽頂點小說,不过现在就都好了嘛,这可都是天意啊,拨乱反正!” 拨乱反正,天意? 若有知情人在这儿,肯定会为了这句话而失笑出声,天知道在这一盘棋中,有多少叱咤风云的人物是费尽了多少心血,而又是有多少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在这一盘棋中,是再无翻身之日。其中的血与泪,哪是一句“天意”就能概括所有的?而从古到今,夺嫡之争中,又究竟有多少成败输赢,真是天意的?到头来,还不过就是成王败寇罢了。 只是这一转眼的物是人非,快的让人们不禁唏嘘而已,昨日还是金銮殿上,唯一能伴圣的皇子,今日却已是阶下囚,这种天和地的差别,除了让人们无不感慨以外,也不禁替楚王谢璟松了一口气。在世人眼里,谢璟一直是那个被欺压着的弱势皇子,现在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也算是一个美满的结果了。 宫城巍峨,俊伟壮观,在这大周神都之中,最为雄伟的建筑群内,此时就好像是被一层阴霾所笼罩上了一般,人人自危。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殿下请放心,现下除了北定王爷和两位徐公等少数几人外,其他大人们都是已经表示过了的。而在边疆的守军上,现在也只有正是鏖战的翟家老太爷未有表态。除了翟家外,其他三军统帅已无问题,就连梁大都督都已经把我们派去的人。全按照殿下您的意思,接替了禁卫军的各个小队长之职——现在,神都已经是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了。” 广明殿内的侧殿里,现下只有两人,谢璟和闻歌。而他们正在说的话,很明显也不适合有第三人在场。 “徐家不用管,北定王府又已不涉党争。而至于翟家,他们现下正在边境抗敌,不可去扰。除了这三家外。剩下的那些,你和荀先生他们看着处理吧。”谢璟淡漠的说着,而他的眉眼间,现下也微微的透露出了一丝疲惫。毕竟这十多天。他和郦王谢琰,可是实实在在的守在了周惠帝的塌边侍疾的,不累都不可能。 谢璟抬手揉了揉眉心,想缓解一下疲惫感,“王妃呢,王府那边怎么样了?”谢璟轻声问道。 “回禀殿下,王妃和王府那边一切都没什么问题,而且在属下回去时。王妃还特别嘱咐属下给您带话,说王府里一切都好。让殿下什么都别担心,也让属下们照顾好您。”闻歌见谢璟提起了徐幼珊的问题,赶忙据实回道。 而在闻歌说完后,谢璟的红唇就弯了弯,露出了笑容,让闻歌看到都忍不住的跟着笑了出来,殿内的气氛也就为之一松。但也就是在这时,殿外却响起了通报声:周惠帝醒了。 “走吧。”谢璟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敛去了,起身往殿外走去,而闻歌也默默的紧跟在谢璟的身后,随他一起向有着周惠帝的主殿走去。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提起徐幼珊的话题,让谢璟周身的淡漠气息褪去了不少的缘故,使得现下就算他们是要去面对周惠帝时,闻歌也不再感到窒息一般的紧张了。 而说起周惠帝,闻歌也是无言的很,因为就算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了,周惠帝对于谢璟,居然还是当做透明人一般的不言不语。这种执着,也是让闻歌都有些佩服了的。 但不管怎么说,在如今的情势下,对于谢璟来说,已经是百利无一害的了,所以就算现在周惠帝让谢璟再累些,那也是无所谓的了。只是算上周惠帝当初病倒了到现在的时间,已是将近有十多天的时间了,而谢璟和徐幼珊也是已有十多天的时间,没有见到彼此了。 …… …… 楚王府,泊微后云。 最近神都里的动荡,随着徐熙把三皇子谢玟那一件件本来是隐藏于黑暗之中、不能见光的事情揪了出来以后,人们也就渐渐的平息下去了,毕竟随着这些事情的曝出,不止完全断了谢玟的帝位之路,而且也让谢璟的胜券越发在握了。在这完全没有悬念的情势下,那余波也是越来越小了,而徐幼珊也越来越安心了,尽管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见到谢璟了。 “王妃啊,既然您这么想念殿下,干嘛不进宫去找殿下呢,您可是楚王妃啊,又不是不可以进宫的。”看着徐幼珊常常发呆的楚黛,有一次这样说道。 但没想到的就是,却被徐幼珊一口否定了,因为她可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在越是靠近胜利的时候,就越是需要小心的时候。毕竟在这种时刻,人们就越是容易志得意满,也就越是容易功亏一篑,而徐幼珊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会拖了谢璟的后腿。 因此不管徐幼珊现下是怎么的想见到谢璟,但她也是不可能进宫的,别看周惠帝如今好像就只剩一口气了一般的虚弱,但谁知他会不会只要一抓到可趁之机,就绝地反攻谢璟一下呢?对于这个大周的君主,徐幼珊可不敢有丝毫大意,而且谁又敢肯定,想抓谢璟的这个可趁之机的人,就只有周惠帝一个? 所以不管此时徐幼珊是怎样的想见谢璟,也不管此时的情势是有多么的好,但徐幼珊却都还是谨慎了又谨慎,小心了又小心的在谢璟没有回来之前,她都是一丝不苟的履行着和他的约定,从未踏出楚王府一步。 就算,徐幼容和聂苏泫的亲事,就快要举行了。 本来按照聂家和徐家的计划,聂苏泫和徐幼容的亲事,最快也得在今年年末才能举行,但谁知会突然爆出了这么一个意外呢?这么一个,彻底颠覆了大周目前所有局势的意外。 因此聂苏泫和徐幼容的亲事,也被再一次的破例了,镇国公府聂家和江左徐家,在互相商议议定之后,决定了就在近期,让聂苏泫和徐幼容完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花好月圆 在大周,有这么一条白纸黑字的明文条例,若君主逝去,那举国上下皆都得戴孝国丧三年。国丧期间,不许举行任何婚嫁宜娶等一切喜事。 因此,若按周惠帝现在的情形看来,若聂苏泫和徐幼容不能在短期内完婚,那有很大的可能,他们就得再等上三年才能完婚了。所以徐家和聂家这么赶的举行聂苏泫和徐幼容得亲事的决定,徐幼珊也不是不能明白,毕竟眼下的时局,实在是难说得很,就算明面上是大局已定,但其实以徐家和聂家的眼界,却是知道现在最需要的是联合策略。 因此聂苏泫和徐幼容的婚事,当然是赶在周惠帝病逝之前举行,比在周惠帝病逝之后举行要合适得多。况且,天有不测风云,别说等到三年后了,就算是三个月以后,也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所以聂苏泫和徐幼容的婚事,当然是赶紧完成比较好的。 但与此相对的就是,眼下的这个时局,造成了徐幼珊可能没机会去喝这杯喜酒了。 是夜,徐幼珊独自倚在窗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发呆,而在房外,吴林氏和楚黛看着这样的徐幼珊,却都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吴妈妈,难不成王妃真的会不去赴大小姐的婚宴啊?”楚黛看着倚在窗边,都不知道发了多久呆的徐幼珊,很是担心的向吴林氏问道:“现在的局势不是已经一片大好了吗,怎么王妃还会小心成这样?居然连大小姐的婚宴都不去赴了,这不太可能吧。” 楚黛自然知道徐幼容和徐幼珊的感情有多好,因此她更知道,若徐幼珊真的去不成徐幼容得婚宴的话,那她会有多难过,所以现下才会有些着急的询问吴林氏。只是在她说完后,吴林氏都不用再回答她什么,楚黛只要看见了吴林氏现下的神情后,就知道了。徐幼珊是认真的,若谢璟不回来的话,那她估计是绝对不会踏出楚王府的。 深夜里,在泊微后云内。此时不管屋内还是屋外,都突然的有些太过安静了下来,安静的都有些让人压抑了。但也就是在这时,楚黛在不经意的一个抬头后,却就僵在了原地。“吴…吴妈妈……”楚黛结结巴巴的喊道。 “怎么了?”吴林氏有些无力的问道。 “吴妈妈,你、你看。”楚黛还是有些结巴的说道,而吴林氏这次也终于抬头,顺着楚黛的声音看去,可这一看,她也僵住了。 今夜月光醉人,可惜屋里的徐幼珊却无心欣赏,她独自倚在窗边,眼睛看着天边,可心思却不在这里。而现下。徐幼珊在回忆的,却已经是好像很久远一般的回忆了。 但其实,徐幼珊却是一直记得的,记得她刚到这个世界时的所有一切,包括当时的无助和仓皇,孤独和寂寞,她全都是一一记得的。而其中,最让她忘不了的,自然也包括了,最先对她敞开心房拥抱她的裴氏。和徐幼容她们。对于徐幼珊而言,她们也一直都是最特别的存在。 “唉,大姐,若我明天真没出现。你一定会好好收拾我的,对吧!”徐幼珊轻笑了一声,带着些遗憾的意味喃喃自语。 “不会的。” 身子一僵,徐幼珊陡然瞠大了眼,不敢置信愣在了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听见她此时最想听到的声音呢。 徐幼珊僵在了原地,是一动也不敢动,但她身后的人,却唇角一扬,轻声笑了出来:“怎么?是我吓到王妃你了?还是王妃不想见到我啊?那好吧,我这就回宫……小心!” 谢璟的话都还没说完,娇小的身影就飞扑了过来,那用力之猛,是让谢璟都吓了一跳的。而等谢璟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后,就想好好的训一下怀里的小东西,让她不要这么吓他时,却在看见她眼角的泪光后,一句话都再也说不出来了。 而今夜那难得的美丽月光,却终于有人懂得欣赏了。 …… ……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天空更是万里无云的晴朗,而且就连风儿,也都意外的和煦的不得了,吹在人们脸上,竟温柔的像情人的耳语一般,让人从头到脚都像泡在了温水里一般的舒适。 而也就是在这样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里,整个神都之中的热闹气氛,也是一扫前两天的压抑之感,完全的沉浸在了喜悦和平的气氛之中。毕竟今天可是江左徐家和镇国公府聂家的联姻之日,那慑人的阵势和巨大的阵仗,是让所有人都跟着惊叹了起来的。更别提两家豪族大手笔摆下的流水宴了,那不就摆明了是要让整座神都都欢庆起来嘛。 因此今天的帝京之内,所有人也都给足了江左徐家和镇国公府聂家的面子,为聂苏泫和徐幼容的这场大婚,可是造了不小的势啊! 东阳巷,徐府。 薇洲院内,在卯时不到时,就已经是忙翻天的状态了,而徐幼容自一大早,也是就已经被丫鬟婆子们给弄的团团转了,等到徐明嬗和徐幼珊到时,只见徐幼容就已经是一副奄奄一息的状态了。 “我从来没想过,结亲居然是一件这么累人的事啊,怎么当初我见你们仨,也没这么辛苦过啊?”徐幼容语气很是不忿,但人却还是乖乖的坐在妆镜前,任丫鬟们梳妆着。 “你这不废话嘛,我和珊姐儿的亲事,当初都是意外,操办的也很仓促,怎么可能和你一样?至于婳姐儿的,那就更不用说了。而你和聂六的亲事,虽说举行的也有些赶,可毕竟与我们的不同,是双方长辈已商讨多次才决定下来的,那就算仓促,也不可能简略得到哪里去的啊。”徐明嬗一边悠闲的在喝着茶,一边打击徐幼容道。 “就是嘛,大姐,你怎么可以和我们比啊,你这可是双方长辈主持的哦。”徐幼珊也不忘插刀道。 “你们两个……”徐幼容看着坐在一边,闲的不得了,还夸夸其谈的说着风凉话的徐明嬗和徐幼珊。真是恨不得上去好好修理一番,只是愿望是美好的,但要实现却不可能。 徐幼容看了看她身边,奉裴氏命令。专门来看着她的四个教养嬷嬷一眼,立刻就又垂头丧气了起来。 而看着这样的徐幼容,徐明嬗和徐幼珊却是哈哈大笑。 薇洲院里,一片欢声笑语。 “不过话说回来,婳姐儿她今天会来吗?”徐幼容突然问道。 徐明嬗和徐幼珊闻言。笑声慢慢消失,而徐明嬗在顿了一会儿,才说道:“明婳寄来的信上虽说她会努力赶来,可边关离京始终是太远了,估计……” 徐明嬗没有说完,可徐幼容和徐幼珊却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房里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丫鬟们为徐幼容妆鬓的轻微声音,一直在持续着。 “好啦,好啦。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少摆这么愁眉苦脸的样子,担心聂六不肯要你哦!”徐明嬗笑道。 “他敢!” “哈哈哈……” 徐幼容、徐明嬗、徐幼珊和徐明婳四人的感情,是再深厚不过的了,她们彼此相伴度过了对方一整个的少年时光,也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容抹去的岁月痕迹,她们四人之间的回忆和感情,是谁也不能替代的。因此在今天的这个日子里,徐明婳的缺席,是怎么也弥补不了的一个缺口。 而时间慢慢的过去。终于到了徐幼容出阁的时间,而袭一身天水碧丝所制成的喜服的聂苏泫,也丰神俊挺的站在了院内,眼睛里有璀璨光彩的直盯着徐幼容绣阁的大门。并且随着它慢慢的打开,聂苏泫眼里的光彩也越来越炽热。 徐幼容出来了,在徐宸的背负下,徐幼容出现在了聂苏泫的眼里,而周围欢闹的声音,聂苏泫也一概都听不见。在他的耳里、眼里、世界里,此时有的就只是徐宸背上的那个身影,那个和他穿着一样华贵奢丽的喜服的身影——他的新娘。 婚礼在照常举行着,不管现在聂苏泫和徐幼容的心里是多么的激动喜悦和五味杂陈,一切也都还是在按部就班的举行着。 而此时站在了人群里的徐明嬗和徐幼珊,看着不远处那在给徐熙和裴氏磕头,却哭得不能自已的徐幼容时,她们两人的眼睛却也都是红了的。 “你们俩哭什么啊,这又不是你们出嫁,少自作多情啊!” 徐明嬗和徐幼珊正感伤着呢,一道毫不留情的取笑声音却传了过来。只是平常最是容不得挑衅的徐明嬗和徐幼珊,在听见了这个声音后,不仅没有和往常一般的立刻反击回去,相反的就是,两人眼中本来都快要掉落的眼泪不仅全凝在了那里,而且嘴巴还吃惊的张大了。 “怎么,我是不是太美了,美的都把你们惊艳得说不出话来了啊。” “呸!这么久不见,你是越来越不害臊了啊!” “向你学的……” “婳姐姐!”徐幼珊飞扑向了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而接下来,眼泪止不住掉的徐明嬗,也快步过来抱住了她们——徐明婳,回来了。 徐幼容的大婚,圆满了,在翟玉带着徐明婳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帝京后,徐幼珊她们是真的觉得圆满了。这场让整个神都都陷入欢庆的大婚,也终于让徐幼珊她们,跟着完完全全的喜悦了起来。 当晚,烟火照亮了整座神都,被阴霾笼罩了许久的帝京,也好像是被这场璀璨至极的烟火所濯洗过一般,洗去了一身的沉疴灰暗,在人们的欢愉喜悦下,迎来了光彩夺目的未来。 而在这一道道闪耀天际的璀璨烟火下,与徐明嬗和徐明婳并肩而站的徐幼珊,却突然回头,看见了就站在她身后的谢璟,看着她,温柔的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