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彼岸》 楔子 开天辟地 天地伊始之前,整个穹苍混沌模糊一团,似乎没有,也没有终点。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几十万年,某一天混沌中突然迸发一道金色亮光,凭空生出了一个圆球,圆球不停地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亮度越来越大,到最后快得看不见影子,这时只听见“澎”的一声,圆球炸裂了,混沌开始清明,穹苍一分为二,在逐渐分明的空中渐渐现出一个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双眼半阖的俊朗少年,半魅妖媚的脸上一双邪魅幽蓝的眸子猛得睁开,左手往上右手向下,一道金光照亮了整片天地,天地间蓦地清明了,金光点点往下飘洒竟化为世间万物,树木成荫繁花点点,林间动物追逐跳跃,鸟鸣兽叫,风吹气动,一时间竟喧嚣热闹。少年从空中飘然跃地,邪魅幽蓝的眸子里透出一丝茫然和困惑,再抬起右手向四周洒下点点金光,周围已然出现一众少男少女,见了俊朗少年便伏地而拜高呼“弥帝”。 弥帝便命一众人各司其职掌管这世间万物,这便有了众神。众神长居九霄之上,通过神识掌管世间万物,时间一长甚觉这太平盛世也太无聊了,便商议在万物之中再增一物“人”,赋予他们众神一般的神形,没有神力,寿命一百年,俗称`“凡人”。众神久居天上,甚觉这事比较有趣也能掌控,便造人于世。 谁知这物一到世间,便有了意识,产生了贪、嗔、痴、恨、爱、恶的情感,引发了一系列的爱恨情仇,遂生了魔有了鬼化了妖。众神本悔之晚矣,为了赎罪便下凡渡化凡人修行,便有了仙。 这个穹苍便有了神、仙、人、妖、鬼和魔六界。 话说虽然事出所料,众神劳力伤神力挽狂澜整个穹苍倒还井然有序。为避凡尘俗事缠身,众神便责令仙界掌管其它四界,且竭尽全力辅助仙界定天君、设官阶、划等级并赐九霄之下神界之外为仙界所用,于是仙界便顺理成章成为马首。 一切皆已定数。众神大呼一气准备放松,整个神界突然乱了,一直坐镇逍遥宫的弥帝居然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第二章 襁褓相见 话说花神独摇自闭宫后几万年间再未在神界露面,而风神无痕也杳无音信。许多上神用很多方法想探知一二,却半点讯息也探知不到,看来这两位大神怕是自闭神识收敛神气入天地之气了。 天元年九十九万年三月三日花朝节,玉虚山掌门陌如喜得一女,名子兮。这子兮一出生,整个玉虚山冰雪消融百花齐放彩云朵朵鹤鸟齐飞,甚是壮观。子兮虽小,却生得俊俏可爱,眼神湛明,深得陌如夫妇的欢心。 这时离恨天中长清殿里一鹤发童颜正襟危坐正与殿中弟子授法的老者,眉心一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离火,你有媳妇了。走,去看看!”说罢,拉着最小的徒儿离火一闪即逝。 话说这天界长清老君与玉虚山掌门陌如忘年交数十万年,喝酒吃茶下棋皆是一起。谁知陌如第一次瞧见百花仙子便魂不守舍,日思夜想,终于千方百计抱得美人归。这不,美人在怀,早就把长清抛到九霄云外去。这长清左思右想,不甘心让这见色忘友的家伙便宜了,便三天两头去玉虚山坐坐,终是逼得陌如答应了这门亲事。 转眼间,长清便带着徒弟离火落在了玉虚宫外,刚落地便大呼:“陌老弟,快把我的小徒媳抱出来看看。”门下弟子连忙把他师徒两人迎进殿中,转头便准备禀报掌门去,刚转身却见掌门已到,身后待女抱着襁褓中的女婴翩然而至。只见那女婴一张粉嘟嘟的脸,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甚是可爱。长清连忙推着离火往前去,“快,瞧瞧你的漂亮媳妇。”离火朝上一看,发现那女婴瞅着他笑了,不觉小小的俊脸一怔,幽蓝的眸子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正暗忖要不要对她笑笑,侍女却笑吟吟地把襁褓塞到他怀里,吓得他一阵手忙脚乱才堪堪抱稳,逗得周围一众仙使笑得直不起腰。 本来这门亲事已定,两人已缘定今生,不料两千年后离恨天遭上古神兽螣蛇毁之殆尽,虽众仙齐心协力封印了螣蛇,怎奈长清老君已魂飞魄散,离火更下落不明。 第三章 御剑极地 五千年后…… 玉虚山山势陡峭笔直冲天,似是被天斧辟成一般,山陵分明,山面平整。山上树木葱郁茂密,层层叠叠的树叶颜色各异,山上仙气缭绕,给玉虚山更添一份朦胧神秘的气息。 山顶上,一道清亮的女声气极败坏地传来:“臭狐狸,你给我站住!”声落从林中钻出一位白衣少女,清艳动人的脸上怒不可遏。她双手叉腰,凤眸微冷盯着倚在树上的红衣少年,没好气地说:“你为什么要夺我的玉魂剑?还来!”这红衣少年端端生得极为妖媚,桃花眼秋波荡漾,一举手一投足便风情万种。他轻掀红唇:“这玉虚山无聊得紧,师姐何不同我到处逛逛,这穹苍六界各有其妙,真真有趣得很。”说着,右手一摊开玉魂剑赫然出现,便直直朝那少女飞去。少女右手一划,玉魂剑已隐入墟鼎中。“落川,玉虚山律规森严,休得乱跑!”少女低声呵斥,转身假装要走,那妖媚少年却拉住其衣袖可怜兮兮道:“子兮好姐姐,你真的忍心让我在这玉虚山憋坏了,”堪堪往前凑,“听说那极北之地有一株神草唤幽冥,是始祖弥帝所种,其形如翼,其色如赤,一片花瓣便可增千年灵力。”少女骨碌碌地转动眼珠,勾唇一笑,“真的?”少年忙再拉拉其衣袖,撒娇道:“子兮,这次千真万确,这是我无意中听到南极仙尊对师父说起的。我们以往去人界玩都没被发现,这次这么刺激的事怎能不去?”“好,我们去看看。”少女狡黠地笑起来,拉起少年的手御剑向极北之地飞驰而去。 极北之地是整个穹苍最寒冷之地,在北之最端,终年积雪堆冰,灵力极低之人到了此地如坠冰窖,轻者伤筋动骨,重者危及生命。极北之地环境极其恶劣,六界亦敬而远之,久而久之成了无人之地。 经过长时间的急行,终于望见远远的云雾之间若隐若现一片洁白的世界。落川说:“马上就到了。” 两人御剑而下,只见那洁白世界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皆形同外界却晶莹剔透。整个极北之地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有寒洌之气扑面而来。 “快,御寒!”两人连忙运用灵力抵御冷气。“看来极北之地倒是名符其实,不能小瞧。”落川撇撇嘴,妖媚的桃花眼里划过一丝戾气,“看来,幽冥草寻之不易。” “没事,听我的。这幽冥草既然是神草,肯定在极地中心,我们先找入口。”子兮凤眸沉凝,右手一捏一簇火焰出现在指尖,“这是神幽火,不熄不灭,由它引路确是最好。”子兮指尖一弹,神幽火忽的朝左拐去,子兮和落川紧紧跟上。 第四章 身陷阵法 神幽火在前面跳跃引路,有时也停下来确定方向,子兮和落川跟着快步向前,奈何积雪太厚,一踩上去没到膝盖,俩人只得用灵力在冰天雪地里御剑而行,跟着神幽火穿过一片片冰封的树林,倒还顺利。突然神幽火在一处冰石堆旁停了下来,虽然不停跳跃就是前进不了。“看来这儿设了阵法,而且还很强连神幽火也奈何不了。”子兮唇瓣轻勾,“我们得进去闯闯。”落川眸含桃花:“端是我也想去闯闯。” 两人继续往前走,只见冰山冰石冰草冰木惟妙惟肖,越往里走雾越大,走了约半刻钟,眼前却出了一座冰屋。两人对视了一眼,双双踏进了院子,眼前的景物突然旋转起来并伴有阵阵尖锐的鸟叫声。 “糟了,鸟翔阵。”落川急道,桃花眼里冷光一沉,马上召唤出辟龙鞭。子兮也不敢懈怠,玉魂剑已然在手。“听说这鸟翔阵是上古花神独摇所创,阵法甚妙,谓穹苍第一阵法。”落川道。子兮偏头瞥了他一眼:“臭狐狸,休得卖弄。说起这一阵法,我在老爹书房里的《神界阵法大全》一书中看过,倒是不难。” 说话间,只听一阵尖锐的鸟叫声响起,数十只黑色的大鸟像流星一样凭空冲了下来,两人手忙脚乱一番厮杀,大鸟仍然络绎不绝往下冲。“这样下去万万是不行的,子兮你说不难,现在该怎么办?”“容我想想,”子兮边击杀边大声念道,“鸷鸟先搏,必先翱翔,势临霄汉,飞禽伏藏。审之而下,必有中伤,一夫突击,三军莫当。”落川的桃花眼里带着点欣赏,却薄唇一勾揶揄道:“汝只会死背,怎么解?”“解法么?书上可没说,但我们都知道肯定要找阵眼。”落川微微一怔,手上的辟龙鞭挥得呼呼响,大鸟被击中纷纷坠落,落地后却消失不见了。子兮喃喃道:“难道这是幻境?去!”玉魂剑脱手而出至空中幻化成无数利刃,一瞬间大鸟被杀数十只。“落川先挡住,我找一找阵眼。鸷鸟先搏,必先翱翔。难道阵眼在地上?”子兮连忙运用灵为去感知,却一无所获。““势临霄汉,飞禽伏藏。难道阵眼在天上?”子兮再次用灵力去追踪,仍然一无所获,子兮有些泄气,凤眸冷洌如冰。“快点,我快撑不住。”落川娇媚的声音传来,子兮觉得满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心想一个大男人娇滴滴的算什么事嘛,马上加入了战斗。 “落川,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都会累死在这里。我随身带有乾坤罩,只要我们在乾坤罩里还有喘息的机会,并且再找找阵眼在哪里。”“你不早说,”落川白了子兮一眼,“速速拿出来。”子兮从墟鼎召唤出乾坤罩,往空中一抛,口中念念有词,乾坤罩迅速变大,将两人稳稳地罩在其中。外面的大鸟还在奋不顾身地往乾坤罩上撞,试图撞开乾坤罩啄碎两人,只是大鸟一撞上乾坤罩便消失殆尽了。 两人见此情形,方才松懈下来,双双摊倒在地,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第五章 极地破阵 夜黑如墨,大鸟仍飞蛾扑火般不停地撞击着乾坤罩,两人心惊胆战但因为太累也渐入梦乡。 “曲糖,你来了。”一道温润略带冷峻的男音传来。是谁?呼唤的是谁?子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前走,周围一片迷雾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停不下来,这嗓音好像带着磁性,吸引着她不断地靠近。 穿过重重迷蒙,子兮蓦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花海中,她环视了一圈,什么人也没有。这里是哪里?那个人呢? 突然在花海里出现了一座宫殿,一个人在宫殿门口背对着她,紫衣飘逸张扬,背影高冷倨傲,站在那里仿佛睥睨着这世界万物。子兮莫名地发觉自己喘不过气,这身影让她心房被碾碎了一般的疼痛。“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子兮想靠近看清楚那是谁,她越靠近那身影就越来越远。“等等我,你是谁?”她按着剧烈疼痛的胸口跌跌撞撞地追过去,着急地大喊。 “子兮,你怎么啦?快醒醒!”落川不停摇晃着盘腿而坐的子兮。子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落川正忧虑地望着她,一脸焦急。“没什么,做了个噩梦。”子兮抚了抚额头,蹙眉道。“快起来,我们再不找到阵眼,怕是要在这呆几千年了。”落川妖媚的桃花眼里焦灼万分。 子兮按着胸口站起来,心道那个紫衣男子是谁?难道这个是花神独摇的梦魇?我为什么会进入这个梦魇?子兮定了定神,肯定是入了花神的阵法才生了如此梦魇。 落川瞧着子兮恍恍惚惚的样子,眸光一沉:“你梦见了什么?”“好像进入了花神的梦魇里,看见一个身着紫袍的人,奇怪的是端端看不清面容。”落川眸底一片冰寒,心道子兮呀子兮,任我变成这般模样你心里仍是没有我半分位置,再次抬眸凝视着子兮,沉声道:“可能是进入了这个阵法的缘故,倒是不甚奇怪。这个阵法因为是花神独创,百万年间竟无人能解。我们如今陷入了这个死局,怕是脱身并不容易,只能硬拼试试。” 两人收了乾坤罩,背对背盘腿而坐双手合十,身影迅速旋转至半空,手掌化为莲花掌灵力大开向四周劈去,大鸟纷纷坠落,而两人却也受伤滚落在地。落川蹙着眉头,按着胸口,蓦地喷出一口血来:“这个阵法太诡异了,居然运用灵力会反噬。”子兮也凤眸冷洌,胸口气息乱撞,生生地吐出一口血来。 鸟声又起,大鸟将至。两人正准备躲进乾坤罩里,却瞥见子兮吐出的血在地上迅速沸腾起来冒出轻烟,一瞬间鸟声消,大鸟匿,阵法居然破了。 两人瞠目结舌,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落川喃喃道:“解了,竟然这样就解了。”子兮愣愣地盯着那块地面发呆,心想我的血什么时候有了这神奇的作用,我居然不知道。 虽然找不出原因,两人也松了口气。“你说花神独摇独创的鸟翔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她自己在这儿设阵还是别人设的?”子兮问落川。落川白眼一翻,鄙视地看着子兮:“你问我,我问谁去。”两人瞠目对视了半天,谁也不服谁。 最后子兮败下阵来,问道:“臭狐狸,要不要去冰屋里瞧瞧,我看这屋里一定有什么宝贝。”落川桃花眼满是鄙视:“堂堂玉虚山掌门之女还这么贪财,生生丢了掌门的脸。”“臭狐狸,你不去我去。”“去,肯定去。”落川一看子兮进去,马上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第六章 神幽化人 推开冰门,屋里一览无余:冰桌冰椅、冰床冰帐、冰锅冰碗……一应俱全。 两人站在屋中央,环视一周,皆心叹如果不是冰的,这里应该住过人。子兮一阵恍惚,耳旁传来一阵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再定神一看,还在屋子中央。落川在一旁“啧啧”发声:“这就是个女子的闺房,你看这些个物什哪个不是女子用的。” 子兮往那梳妆台走去,看着那个冰镜,头痛欲裂。“你不在乎,对吗?我要将这儿变成冰山雪海,我要让你永生永世背负罪恶!”凄厉悲凉的女声穿透了子兮的神经,子兮抱着脑袋痛苦地大叫:“不要再说了,不要!”落川一见,马上用指尖释放灵力入子兮的额头,子兮的表情才松懈下来,她可怜巴巴看着落川:“我听见有人说话,我头好痛。”“这个地方太诡异了,我们走。”落川的目光宠溺深情,拉着子兮就往外走。“等等,我拿个东西。”子兮却拨开落川的手,轻车熟路地拉开梳妆台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冰盒,再从冰盒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根冰簪和一把冰钥匙。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 落川看着,心淌着血,子兮呀子兮,你这般又是为哪般。落川压下心里的失落,问道:“子兮,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在哪儿?你拿它们有什么用?” 子兮这才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一片茫然。 “算了,既然你拿了这些东西,那它们就是你的啰,小贪财鬼。”落川刮了刮子兮的鼻子,假装轻松地说。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 “走,我们还要去找幽冥草。”落川拍拍子兮的头,率先走了出去。子兮连忙跟上,可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冰屋,只见一名白衣女子从屋内漫步而来步步生花,然后穿过她的身体消失无影了。 穿过鸟翔阵,两人继续御剑前行。神幽火像个贪玩的孩子,走走停停,东张西望,有时遇到路边的草木也要扑上去抱抱。子兮和落川都被逗笑了。 突然神幽火停了下来,在那儿上窜下跳,高兴得像个孩子。“这是怎么啦?”子兮御剑而下。只见神幽火跃上一棵冰树,在一颗晶莹剔透冰珠上跳舞。“难道这冰珠有什么不同?”落川桃花眼一眯,冷声问那神幽火。神幽火有点惧怕他,竟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仔细看了看这棵冰树,上面挂满了这种冰珠,而这冰珠居然泛着淡淡的五彩光芒,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 这厢还在研究,那厢神幽火已吞下了好几颗冰珠,居然打了个饱嗝。“神幽火,不要吃太多了。”话刚说完,只见那神幽火突然滚动了起来,从上滚到下,从左滚到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滚了几十圈,这下啪的一声掉地上了。“哎哟妈呀,疼死我啦!”只见神幽火已化为一个三四岁的胖嘟嘟孩子,此刻正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两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神幽火居然可以化为人形,简直闻所未闻。 子兮蹲下来,用手戳戳他圆嘟嘟的小脸:“你是神幽火?”“本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神幽火。”小胖子抱着肚子坐起来,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不驯。“臭屁,你小子是我的小跟班,看你的脸这么圆,眼睛也圆圆的,身体也肉嘟嘟的,今后我就叫你小丸子怎么样?”子兮逗着他,“要不,叫小臭屁也可以。”“你才叫小臭屁。”小胖子不乐意了,转过身蹲在地上画圈圈。 “今后你就叫小丸子怎么样?”落川桃花眼一眯,眸底闪过一丝凌厉。小胖子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说,这种冰珠是什么?”落川问。小丸子马上站得端端正正,侃侃而谈:“这不是冰珠,是玉树结的果唤玉果。玉树生在这种极寒之地,汲冰雪灵气而长,五十万年结一次果。而它的果实形如球,色如冰,据说食之一颗去腐生肌,食之两颗益寿延年,食之三颗起死回生,食之四颗不老不死……多食没什么坏处。”“你怎么知道的?”落川语气一沉,冷声问。“我也不知道,只是脑袋里面自动就有了。”小丸子挠了挠脑袋。 子兮拍了拍手,对小丸子竖起了大拇指:“小臭屁,你原来这么厉害啊。”“你才小臭屁呢!”小丸子双手叉腰,气呼呼地大叫。 子兮和落川两人各吃了三四颗玉果,然后静坐修炼一周天,身体上的伤竟然痊愈了。子兮喜滋滋地把多余的果实收起来以备后用。 第七章 陷入幻境 稍作休息,三人继续前行。小丸子虽已化作人形,但他本是神幽火,理所当然御火而行。 行至半个时辰,一座巍峨冰山施施然挡住了去路。三人想御剑腾空跃过,却堪堪跌落下来,运用灵力控制才勉强不跌倒雪地中。 “难道要从冰山内部穿过?”子兮凤眸轻挑,“看看有没有机关可以打开道路?”落川和小丸子仔细查找了一遍,齐齐摇头。 小丸子咬着手指头,思索了一番,迟疑道:“你们速退,我来试试。” 话罢,他双手叉腰,对着冰山呼出一口真火,那火忽的变大,使整个冰山笼罩在一片火海中。 大火熊熊燃烧了大约两个时辰,火熄冰融,一座宫殿赫然出现在眼前。原来冰山之下藏匿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晨曦宫”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子兮暗暗吃惊,都道这极北之地无人之境,怎的会出现这么大一座宫殿。落川也一脸疑惑:“小丸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小丸子伸出手指头摇了摇,奶声奶气地说:“我好像知道自己能融化掉这冰,究竟为什么知道的我也不明白。” 三人目瞪口呆之际,宫殿大门缓缓打开,一道金光从宫内发出,宫殿四周已冰消雪融绿树环绕鲜花朵朵,鸟语蝶舞,好不热闹。 三人齐齐跨入殿内,只见殿内一尘不染,布置得富丽堂皇,可见宫殿主人气度不凡。殿里正主位高高在上,端是那坐榻也贵气逼人,可见主人位高权重。 “你们说谁是这个宫殿的主人?”落川俊脸微敛,“位高权重之人?天君?帝君?” “不是,肯定不是。”子兮红唇轻抿,“天君帝君在位不过百万年,而传言极北之地至天地伊始就存在。” 小丸子咬着胖胖的手指头:“神界呢?” “难道是弥帝?”两人齐呼,更难以置信地对视了一眼。 弥帝是天地始祖,是缔造万物无所不能的穹苍至尊,坐镇逍遥宫千万年。其它五界只能仰其名并未见其容,传言弥帝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如果是弥帝,他在这儿建这座宫殿并冰封起来有什么作用呢?难道这极北之地有什么秘密?”落川妖媚的俊脸上写满了问号。 “臭狐狸,想那么多干嘛,四处看看,或许我们能找到真相。”子兮却一脸兴奋。 三人于是在大殿内搜寻起来,一刻钟后一无所获,于是绕走廊往后殿而去。 走廊一步一亭,廊下水池,池里荷花次第开放,甚是壮观。鲤鱼戏水,花盏添香,好一幅艳丽水景图。三人都被眼前景色吸引了,竟不知周围空气中气息波动诡谲而入幻境。 子兮边走也看,不停地赞叹,往回看,却不见那两人去了何处。“落川、小丸子,你们在哪里?”她连忙往回寻去,却见眼前景物一变,一位紫袍飘逸,背影倨傲的男子正在前面急行。 “梦魇里的那位男子,这次我一定要看清他的面容。”子兮暗道。她连忙追上去,激动地拉住男子的衣袖:“喂,你是谁?”紫衣男子终是停下脚步,似是一犹豫终究转过头。子兮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抬眸望去,只见男子一张俊脸立体分明,一双眸子邪魅幽蓝。盯着她,他的眸底划过一丝温柔,也闪过一丝痛楚。子兮紧紧地拉住他,艳丽的小脸上腾地升起两朵红云:“你是谁?你是谁?”男子并不说话一抖衣袖弹开子兮转过走廊迅速消失在眼前。 子兮往前追去,可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哪还有紫衣男子身影。 子兮转过身,眼前的景色一变,只见自己已置身于祥云之上,一座座宫殿祥瑞之气环绕,凤凰比翼,菩提长满四周。 身边的人全身着白衣,敛容严肃,都急匆匆往殿内赶去。“喂,这里是哪里?”子兮问周围的人,可没有一个人理她。子兮只得跟着进入殿内,只见殿内玉柱高耸,每条玉柱上都盘绕一条玉龙,甚是气派。这些人进入殿内,马上毕恭毕敬站成左右两排后乃齐跪拜。高殿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紫袍,尊贵无比,丰神俊朗的男子。正是子兮梦魇所见之人。 “你是谁?为何独自站在中间?”紫袍男子蓝眸微动,沉声问道。 “我是谁?我是谁……”子兮只觉头痛欲裂,整个人天旋地转陷入没有知觉中。 第九章 侍女子兮 南天门前,祥瑞之气涌动不息,彩云朵朵翻腾滚动,金光耀耀明亮媚眼。 子兮拉着陌如的衣袖千般不舍万般无奈,最后被矗立在一旁不动声色的那位的气势所迫,逼得她只得放下爪子,心里苦巴巴地跟亲爹含泪挥别。 玄默心情非常好,转身就走。子兮委屈巴巴地跟着,一步一回头,那泫然欲泣的小模样硬生生惹得她老爹红了眼。 这厢按下不说,那厢却让子兮傻眼了。你说偌大一个无极宫只有她一个侍女,让她在天宫裸奔她也不相信。而天族太子端坐于他寝宫闲榻之上,优雅地端起茶盏浅呡一口,这才施施然开口:“如果你要裸奔,我倒不甚介意。”子兮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暗道:这厢实在厉害,连我心里所想也知道。她连忙一施礼:“太子说笑了。” …… 就这样,子兮在无极宫当差的苦逼日子正式拉开帷幕。 话说这无极宫处于无极天太虚境内,祥云所托、瑞气所养、星月为伴,蔚为壮观。庭内闲步,处处鲜花,菩提中庭,树影婆娑。 这般美景自是落在子兮眼里,但由于日日闲庭扫叶,大殿伺茶,寝宫侍衣……瞬少了雅兴,平添了无端愁绪。小丸子倒是兴致高涨,每日天刚泛白便遁得无影无踪,美其名曰:日结一友,天长地久。子兮也懒得管,任他逍遥。 这日,天君召见太子议事,得以空闲,子兮便躺在菩提树下,双手托头,触景伤情了一番,然后…没有然后…无心无肺地睡着了。 却见那天族太子信步而来,玄衣飘飘,美如冠玉。他无意中瞧见树下的小小的形单影只的少女,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看见那粉桃似的俏脸,微微嘟起的红唇,跟平时古灵精怪的样子迥异。 子兮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时睁开眼睛盯着头顶足足愣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反应过来,吓得马上从云床上蹦了下来,一个不小心就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歪歪扭扭地站在了太子的书桌旁。 玄默正在批阅奏折,双眼乜了她一下:“这一觉睡得可好?”子兮想想太子这话有诸多意思,便斟酌道:“尚可。只是我…怎么到了殿下的床上了?”声音越来越小。玄默极力绷着脸:“恰好路过,顺便就捡过来了。”子兮…… “三日后,你随我下界去。”玄默见她不语,便主动打开话匣,却见那丫头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默默地退了下去。玄默暗忖:这丫头心思单纯,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怕是那丫头想不明白罢。 第二日,子兮便恢复了以往的古灵精怪。玄默想:看来这丫头心倒大得很,于情事这块无疑是张白纸,自己不点拨点拨怕是不知何日才能抱得美人归。 于是无极宫这三日每日上演了这样的一幕:子兮扫叶,太子一定来闲庭漫步,衣袂飘然,玉树临风,引得子兮双眸冒星光闪爱心;子兮伺茶,太子一定要举止优雅,坐姿慵懒,别有风味,惹得子兮小心脏扑腾扑腾跳;子兮侍衣,太子一定要展胸露背 天族太子这一番举动下来,效果甚好。子兮的小小的春心便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如今她的眼中自只太子最完美了。 第十章 凡界奇案 三日后,子兮便随太子下了凡界。 天族太子此番下凡,只道为那公务而来。前几日,阎罗殿阎君花不谢只身前往天界,请天君派人调查一桩奇案。 话说这奇案本是凡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仙人不便插手,但奇在两人生死薄上记载了两人的生死,自两人死后生死簿上两人的痕迹便消失无踪了。那男的死后魂魄不知所踪,那女的死后不入地狱,不升天界,不成鬼也不成妖更不是魔。牛头马面去勾魂不成,那魂魄自是不受约束,戚戚悲悲游荡于五界之内。而这两位亦不是普通的凡人,男的是南洲国的君王白霄,女的是他的妃子桃夭。按说天下君王皆是帝星转世,但这位君王却无迹可查,她的妃子桃夭亦如是。 现在两人降落于皇宫主殿之上,玄默施法让大家陷于沉醒,两人便步入灵堂。 皇家灵堂布置得肃穆庄重,灵堂两侧换联高挂白幛齐飞,供桌上供奉着两幅灵位,白霄桃夭的名讳是也。长明灯忽燃忽灭,而堂内所有守灵人也沉睡,增添了几分惧意。子兮活了这么大,没见过人间的灵堂,倒觉得十分稀奇。 绕过供桌,只见两副水晶棺置于其后。子兮莫名地心跳得急,她问玄默:“殿下,你准备做什么?”玄默邪魅一笑:“开棺验尸是也。”说着,便用法力打开了水晶棺盖。 只见水晶棺里的两人,面容生动,雍容华贵,像睡着了一样。男子方脸英俊,女子杏脸娇贵,倒是登对。 玄默用指尖对着那男子的额间输入法力一番探知,对着那女子也如此一番,便步出了灵堂。 子兮紧随其后,小声道:“怎么样?” “倒是和阎君说得一般无二。” “那现在怎么办?”子兮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猜猜。”天族太子幽蓝的眸子深情地紧盯着子兮,向子兮迈出一步。子兮连忙后退一步,完了完了,现在太子随时随地这么骚包,她的小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眼睛四处躲闪:“我…我不知道。” 玄默见好就收,现在这只小白兔已春心萌动,他会慢慢一步一步让她沦陷,于是便站直身子:“我们马上去找那魂魄。” “那魂魄不受约束四处游荡,怕不是好找。”子兮蹙着眉头,“倒是神幽火应该可以。”说罢,便伸手召唤。 片刻,小丸子已呆呆坐在两人面前,嘟嘟囔囔:“本少年正在休息,你召唤是为何事?” “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子兮把此事前因后果一番述说,说得那叫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小丸子掏掏耳朵,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下次能不能拣重点说?”然后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扭了扭腰才双手背后在两人面前踱步:“穹苍之中魂魄不受五界约束,惟神界矣。但神界居九霄之上地位至高,怕是打扰不得。目前唯有找到那尚游荡于五界的魂魄一问便知。” “小丸子你少臭屁,叫你来就是让你想办法找到那魂魄。”子兮揉着小丸子的圆脸恶狠狠地说。 “你说就说,怎么动手了?”小丸子抚着胖脸,不满地嘟囔。 “快说,少啰嗦!”玄默黑着一张脸,吓得小丸子的胖腿一抖,立马道:“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废话!” “只要找到弥帝所种的幽冥草便可。这幽冥草除了能增长灵力,最大的功能其实是引魂,任何魂魄都可召之即来。但幽冥草生长禁地,上次我们……” 说着瞟了一眼子兮,小丸子撇撇嘴不说了。 第十一章 幽冥召魂 话说天族太子倒是能耐,居然征得天君同意入禁地,不得破坏,只取一瓣使用即可。 现在三人出现在极地之中心附近,玄默蹙着眉头,薄唇微勾:“这儿设了结界,而且非常强大。”“小丸子,你有办法吗?”子兮转过头,问站在旁边正在咬指头的小丸子。小丸子摇摇头,垂头丧气道:“如此强大的结界,怕是天君来了也没办法打开。”他瞟了一眼玄默,“殿下法力甚纯,可以一试。” 玄默眉头微挑,看来只能如此,于是右手向前一推,混天剑已然在手,齐聚法力猛得向前劈去,却只见那结界只微微震动后又恢复如初,反观玄默连退数步。 “小心。”一声惊呼,子兮连忙奔上去想扶住太子,一个不小心却被脚下的小石子一跘,这下正扑在玄默身上,玄默刚刚站稳的身子连晃了几下,终于撑不住倒了下去。 这下子兮全压在玄默身上,只听见对方一声闷哼便没了声息,吓得想爬起来一个不小心又摔倒了,这下便不敢再动弹了,只得小声地喊:“殿下,你没事?” 太子这才悠悠然转醒,邪魅幽蓝的双眸如灼灼星光璀璨耀眼,他非常喜欢现在这样子:“你这样投怀送抱,我心甚慰。” “嗯,”子兮贪婪地盯着太子的蓝眸,这眸像漩涡一般吸引着她,茫然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甚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子兮一愣才回过神来,一脸通红地从太子身上爬起来,连忙扶起了太子。 这厢热闹得紧,而那小小只正坐在结界前托着腮帮愁眉不展。 “小丸子,你在想什么?”子兮第一次看到小丸子这样子,有点担心道。 “我好想有点记得,有人告诉我,这个结界只需要一滴血即可破解,但是谁的血我却不记得。”小丸子皱着眉,小脸皱巴巴地使劲思索。 玄默想了想,便看了看子兮,道:“这神幽火你是怎么得来的?” “这个…好像老爹告诉我,我生下来就自携着他,因为他一直没闹事,倒不甚在意他的来历。” “那就取一滴你的血试试看。” 子兮咬破手指头,一滴血抛了过去,结界就真的被打开了。 三人看着眼前一幕,心里各自揣度。子兮:难道我的血无所不能?玄默:这子兮怕是和禁地有关?上次连破两关应该和她有关系。小丸子:难道是子兮告诉我的,我忘了?但子兮好像不知道,那是谁告诉我的? 三人各有所思,但都没说话,齐齐往极地中心奔。 但见那极地中心有一圆形石台,而石台正中有一株草正散发淡淡金光。子兮欲往取之,玄默拉住她往身后一扔,只听一阵“嘶嘶”声传来,一个硕大的蛇头从石台下探出,子兮忙捂住嘴,幸好太子拉了自己一把,要不怕是已葬身蛇腹了。 太子主动上前挥出混天剑与之搏杀,一阵眼花缭乱地剑影后,只听一声巨响,巨蟒倒下,太子玄衣飘飘从空中落地,那气韵,那身形,引得子兮春心荡漾。 玄默一挥手取下一片花瓣,往空中一扔:“桃夭魂魄速速归来。”只见那花瓣瞬间迸发出耀眼金光直冲而去,片刻之后,一缕魂魄已然到来。 只见那一魂魄落地便化一人形,朦朦胧胧,只能见其形,未能见其容。 第十二章 情深缘浅 那魂魄化为人形,见了天族太子亦不下跪,只道:“尔等唤我前来,所谓何事?” 玄默冷声喝道:“你已是魂魄,为何不入轮回在这五界飘荡?” 那魂魄顿了顿,茫然道:“五界之内皆无我能去之地,尔等可告知我,我能去何地?倒是我那夫君已然去世,五界之内我已找遍,为何没他半分踪迹?” 玄默道:“你且说说你夫妻二人之故事,待我听后推算一下。” 那魂魄听后,倒是一揖拜,随后化为一阵青烟徐徐散开,犹一面水镜。水镜里开始展现此事始未。 话说南洲国国君白落已年届七十,方才生下独子白霄。白霄出生之时,霞光万丈,白鸟齐鸣,谓为祥兆,将百世盛达。老国君一高兴,便赦免天下,举国齐欢。 这白霄倒不负圣望,生得英俊潇洒,气度不凡,谓南洲第一美男;而且治国有方,理政有略,谓文韬武略皆为上乘。白霄深得圣心,刚年届十二便登基为君,一阵雷厉风行地改革之后,国泰民安,天下一片祥和。 按说这白霄位高权重,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后宫佳丽三千,谓之人生赢家。可他偏偏俊脸如冰,寒眸如潭,几乎不曾笑过。即使如此,喜欢他之人仍如过江之鲫。 五年前中秋节举国齐欢,白霄微服出宫,倨傲冷然坐在离浏河边独自赏月。突然旁边冲出一粉衣少女,东躲西藏,最后竟藏匿在白霄身后。暗卫欲现身制止,白霄却摆手示意。暗卫退下,却见一批十几人挥刀扛棍找了过来,看到白宵便盛气凌人问道:“喂,你可曾看到一个粉衣女子?”白霄不语,蓦自倒茶端杯,悠闲自饮。那前头一人大喝一声:“这是个不怕死,兄弟们上,砍!”待他们一个个往前冲,还没近身,却全被一阵掌风推倒。众人爬起来一看,那位爷一人坐在那里纹丝未动,还在喝茶,于是吓得作鸟散状。 待众人散后,那女子才从白霄身后出来,向白霄一拜:“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白霄抬眸望去,却见那女子粉面红唇,明眸皓齿,甚有熟悉感,遂问:“我们可曾见过?”粉衣女子道:“今日初到贵地,应是未见过。”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叫桃夭,父母双亡,初到贵地,寻亲未至,现在无家。”少女泫然欲泣,梨花带雨的模样令白霄冰封的心有了点柔软。 “你可愿随我去。”桃夭听了,自是欢喜。就这样,桃夭进了宫,封为桃妃。 自是桃夭进宫,两人每日闲暇赏花,天黑赏月,夜间下棋…郎情妾意,羡煞旁人。 冷厉的白霄独宠桃夭,渐渐也有了笑意。而桃夭却日渐消瘦夜不能寐,白霄宣太医治,太医只道:“娘娘有心病,陛下可先开导开导,心病得需心药医。” 自此白霄对桃夭更是百依百顺,一有闲暇,便陪着桃夭。而桃夭心事重重,整日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原来桃夭并非孤女,而是临国派出的杀手,只为取南洲国国君的性命而来。她领命而来,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坠入情网,爱上白霄。现在让她下杀手,她如何也下不了。 就这样找借口推了四年,结果今年临国国君磨尽了耐心,派死士闯入南洲皇宫,意欲取了白霄性命。 白霄作为一代明君,手上势力也不可小觑,死士被杀得一干二净,谁知一直近身侍候的小太监却摸出随身携带的刀从背后刺向白霄,桃夭大呼“小心”忙扑了上去挡住了利刃,终是被利刃刺穿心脏。白霄忙回头抱住桃夭,一掌劈死了小太监。 再看桃夭,俏脸苍白,嘴角血丝缓缓流出,她抚摸着白霄的俊脸:“陛下,你可知我是谁?你却独宠我这些年,我是临国派来的杀手,可是我爱上了你,我下不了手。” “桃夭,你别说了,你流血了。”白霄抱着桃夭,俊脸上一阵慌乱。“陛下,我很高兴我能为陛下而死,你不要难过。”说着,桃夭缓缓地闭上了眼。 “桃夭,你醒醒,你醒醒啊。”白霄抱着桃夭,悲恸不已,忽的吐出一口血来,倒地身亡。 忽的水镜一动,自化为人形立于人前。子兮满眸含泪,哀哀于心中。小丸子在旁边哭得稀里哗啦。 玄默静思片刻,对那魂魄道:“你且随我们去趟冥界,我们去问问阎君一些事。” 第十四章 造魂之术 原来这位黑衣美男竟是阎罗殿阎君花不谢。素闻这黑面阎君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子兮连忙把刚才出拳的右手挪到身后。阎君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跨进大殿。 阎罗殿外一片茫茫,阎罗殿内灯火辉煌,殿柱高耸,屋高堂阔,屋内四角分别放了硕大的夜明珠,光晕闪闪,煞是明亮。 黑衣美男端坐高位之上,颔首对上座的天族太子道:“不知殿下此次调查的进展如何?是否需要臣下协助?” 玄默亦端坐于位,不急不徐地端起茶盏浅尝一口,方才搭话:“跟你说的一致,毫无头绪。”子兮在旁翻白眼,你不装腔作势拿腔拿调会死么。 这厢正忿忿然心下嘀咕,那厢那花不谢把子兮的表情尽收眼底,竟放声哈哈大笑:“殿下,这丫头是谁?竟这般有趣。” “路上随便捡的,倒让阎君见笑了。”玄默瞟了一眼身旁装模作样地乖巧地坐着的子兮,不由薄唇一勾。 “甚是稀奇,甚是稀奇,太子殿下如今也会一笑为红颜,在下眼界算是开大了。”阎君细长的眸子里竟是满满的笑意,再看那丫头那呆萌的样子,心下感叹太子的追妻之路漫漫而修远兮。 “言归正传,现我已带来那女的魂魄,你既是阎君,自知魂魄皆有定数,而此魂魄竟不知来历也不知去向,那么是何种情况?”太子沉声道。 “对了,我倒了忘了。”阎君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般,“还有一种情况属于特例。” 小丸子躺在子兮怀里听得津津有味,忙奶声奶气接话:“什么特殊情况?” “造魂。” “造魂?”太子蹙眉道,“一般情况下,造魂不能随随便便进行,都是有记录的。” “这穹苍五界之中,历来有人专门习这法术,取其一气一影,一魂一魄,一发一甲皆可造魂。”阎君道,“可造魂这法术极伤元神,众仙中只有一人修习此法。” “长清老君!”两人皆惊呼,但随即双双摇头,“长清老君已仙逝七千多年,不可猜,不可猜。” 子兮在一旁听着,心下感叹:仙界竟有此等法术,甚是开了眼界。 小丸子连忙从子兮怀里探岀头去,看看阎君,又看看太子,嘟着嘴道:“造魂很容易么?为什么要造魂?”子兮揉揉他的头,对他说:“可能是必须。” 必须!阎君和太子对视一眼,必须造魂,那说明此人必受重伤,伤其魂魄命不久矣。五界之中万年以来发生过的重大事件寥寥无几。 对了,太子眼前一亮,脱口道:“七千年前,螣蛇毁灭了离恨天,致使长清老君仙逝,而他小弟子离火也下落不明。” “难道离火魂魄受损,长清老君为他造魂才元神尽毁的吗?”阎君道。 “阎君说得甚是。”太子衣袖一挥,“怕是真相的确如此。” 这厢说得热闹,那厢子小丸子发觉子兮浑身轻颤,抬头看见子兮小脸惨白,双目噙泪,盈盈欲滴,忙伸出小胖手,抱住子兮的脸:“子兮莫哭,子兮莫哭。” 太子和阎君都被子兮这梨花带雨的模样惊呆了,好端端的哭啥?难道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子兮摇了摇头,吸吸鼻子,这才堪堪捉住小丸子的小胖手:“我哪有在哭?风吹痛了眼睛罢。” 两人见她无恙,才双双回头。太子见子兮如此模样无心再谈,便说:“离火之事我自会查清。这女的魂魄可能要暂居冥界。”于是抖动衣袖,那魂魄便化人形立于面前,太子说:“你已听明白了,我自是先查你夫君之事,你暂时呆在冥界等待消息。” 说罢,他牵起子兮抱起小丸子腾云而去。 第十五章 太子攻心 话说子兮自从返回无极宫后却郁郁寡欢,闲庭扫叶时对太子的飘逸身影熟视无睹,大殿伺茶时对太子的优雅举止也视而不见,寝宫侍衣时对太子的健美身材更视若无睹……太子倍受打击,暗忖:难道我的魅力值下降了?还是这丫头的心思变了? 于是第二日历来鲜少露面的太子破例在天界各处招摇地逛了一圈,看到仙使宫女们花痴般的模样,遂心满意足地回了宫。 刚踏进宫门,就看见子兮从殿内走出来,一身鹅黄的衣袍随风飘逸,阳光通过斑驳的树影投射到她身上,她的明亮的凤眸正透过花隙望了过来,玄默静静地看着,他知道她很美,却不知她这么惊艳,一时挪不开眼。 子兮率先低下了头,玄默眉头微皱:难道这丫头现在不被我的皮相所惑?那就用实力来证明。 太子说行动就行动。当天夜里子兮正在梦游太虚,突被耳边的声音吵醒:“子兮速来大殿。”子兮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张望了一下,一个人也没便准备再次躺下。那声音又响起来:“速来大殿。”子兮不满嘟囔:“什么事?连千里传音都用上了。”那厢声音已经停下来了。子兮只得起身前往大殿。 只见大殿内太子殿下一身黑色劲装,腰板笔挺,利落洒脱。小丸子也着一身黑色劲装,看着可顺眼多了。子兮眼角微抽:“这大半夜的,你俩穿成这样做贼啊?” “接着,快去换上。”子兮接过玄默扔过来的包袱,指着自己的鼻子:“连我也要换?” “快去,子兮。”小丸子把子兮往布帐里推,“你穿上一定很漂亮。” 子兮一脸黑线划过,好,你们说了算。于是一头钻进布帐,动作麻利地换上黑色的劲装。别说这劲装一上身,整个人感觉精神多了。 子兮一出来,玄默和小丸子都眼前一亮:这衣服太适合子兮了。小丸子连忙跑上前,拉住子兮的手:“子兮,你好美哦。” 子兮笑了笑,抬眸望向太子。太子正紧盯着子兮出神,被这一瞧方回神,为掩饰尴尬便转身迈出大殿:“走,今晚我们三人夜探离恨天。” 子兮呆了呆,离恨天么?真的可以去么? 小丸子牵着子兮的手往外拉:“我们坐殿下的彩云去。”说着,拉着子兮就往太子召唤的云朵上蹦。 三人站在云头,彩云从身周呼啸而过,湛蓝的天空星光熠熠,偶有一两只青雀飞过,时有流星划过,给天空增添了几份朦胧美。 子兮双眸闪着兴奋的亮光,原来在天上看星空别有一番滋味。小丸子拉着子兮的手,一会儿指指这儿,一会儿点点那儿,那兴奋劲不比子兮弱。玄默看着这两只,无奈地摇摇头,见识少,见识真少,真丢脸。 穿过一片片彩云,月明星稀的天空,灼灼耀眼,却见前方天边乌云盖顶,浓雾翻滚,似一大团散不开的秽土。“离恨天到了,大家进去时小心一点。”玄默道。 三人下了云头,往浓雾深处走,只见整个离恨天笼罩在一团浓雾里,到处残垣断壁,周围一片静止,没有一丝生气,比冥界还死气沉沉。 子兮紧张地拉住了玄默的衣袍,却见小丸子用鄙视的目光瞅着自己,于是嘴角一撇,哼的一声扭过头去:本姑娘害怕想拉就拉。而太子一副本殿下也很乐意,你管得着吗的表情瞅了眼小丸子。小丸子心情顿时不好了,你俩撒狗粮撒得欢,本少爷不稀罕。 于是小丸子也把头扭一旁,本少爷不看了行。 第十六章 离火来历 话说有小丸子引路,三人已顺利地站在了长清殿宫门外,只见那宫殿倾斜欲塌,旁边的宫柱已断成两截,周围瓦砾一片,连那地面都是坑坑洼洼,且一片漆黑,看来是当时螣蛇喷火所致。 三人皆倒吸一口凉气,从现场看当时战况应相当惨烈。螣蛇乃上古神兽,法力无边且个性凶悍,乃归弥帝所管,是也一般仙人皆不是其对手。玄默心里疑惑:七千年前,螣蛇为何会突袭离恨天?被封印后螣蛇消失,弥帝没发现么? 想到此处,玄默即用千里传音召唤管仙籍的裴智仙君。裴智仙君自是不敢耽搁,急匆匆御风而来,低头便拜:“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半夜召唤有何要事?” 瞧见三人站在此地,更是忧心:“此地乃不祥之地,还请殿下回避。” “且慢,现在找你来是为一桩奇案。这桩奇案有可能牵扯到离恨天,故找你来询问。”玄默蓦地转过身去,双手背在身后,“听说你掌管仙籍,对任何仙人的前世今生皆熟记于心。那么本殿下问你,长清殿离火是甚来历?” 子兮一听,不由得拉紧小丸子的手,直到小丸子大呼“痛”才发现自己太紧张了。 “说来惭愧,”裴智仙君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这个离火甚为特别,是长清老君从蓬莱仙岛的勿忘之境抱回来的,初见已为婴孩。长清老君甚是喜欢,即收为徒,并赐名离火。某日即来见我托我在仙籍上署其名并赐其仙阶。我和他二人相识数万年,自是推辞不得。” “你胆子倒大得很!”玄默冷声喝道,吓得裴智仙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殿下饶恕,殿下饶恕。” “你且说说,这离火有甚特别的地方?”玄默沉声问道。 “没甚特别,对了,就是他生了双和殿下一样的蓝眸。”裴智仙君思索片刻,才缓声道。 子兮一听,蓦然想起那个蓝眸少年在桃树对她那一笑,犹如百花盛开,胜过那漫天飞花。 “当日离恨天被毁,你可在现场?” “臣当时正在凡界处理公务,得之后匆匆返回,可长清已仙逝,亦未见离火踪影。”裴智仙君恭敬答道。 “本太子听说你有一面阴阳水镜,观之可知过去现在未来。可否一用?” “自是可用。”裴智仙君马上取出阴阳水镜,那就像一面普通的镜子,恭恭敬敬地呈上来。 “你且施法呈现离火的一切信息。”玄默并未接过。裴智仙君伸出右手对着水镜输入法力,只见流光溢彩中水镜慢慢变大,直至变成一人高的大镜子。 镜里时光瞬变,只见一座仙雾缥缈的岛屿出现在眼前,正是蓬莱仙岛。仙雾散开之后,一俊逸青年和一苍劲老者正盘腿坐一块巨石上下棋,而那巨石正悬于仙岛峭壁之上,一看危矣,再看险矣。而巨石上两人犹自谈笑风生,潇洒自如。 “爹爹。”子兮看到那俊逸青年脱口而出。 “长清老君和玉虚山掌门是忘年交,相交几十万年,友情甚笃。”裴智仙君瞟了一眼子兮,“听说当年因此而订下了一门亲事,姑娘可是那陌如掌门之女?” “正是。”子兮一施礼,倒让裴智仙君眼角含笑,转头又对太子道:“当年长清老君日日赖在玉虚山逼得陌如掌门把女儿许配给了离火仙君。” 太子这才心下明了,原来怕是小丫头听了离火的消息心里难过才郁郁寡欢,也是因为她自己有婚约才要冷落自己。 正思索间,只见水镜里下棋的两人已然飘下巨石往仙岛中心而去。 第十七章 勿忘拾婴 只见两人直奔蓬莱仙岛勿忘之境,那勿忘之境处于仙岛中心,其景与外面大相径庭,一切皆流光溢彩。勿忘之境内突然迸发出一股耀眼的金光,一声巨响后四周皆处于静谧。 长清老君和陌如掌门皆奔入勿忘之境,只见其境之内满天沙砾,一个透明的五彩水晶里躺着一婴孩,他双目紧闭,皮肤白晳,胖嘟嘟的小圆脸煞是可爱。长清老君见状,忙挥袖打开水晶,乐呵呵地抱起那小团子,对陌如道:“这小孩在这勿忘之境降生,定是不凡。” 陌如掐指一算后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竟探不到这小孩来历,怕是这勿忘之境自生自养的。” 那长清一听,眉须抖动,看着那团子:“哈哈哈,你小子有福气,既是天生天养,那我便收你做我关门弟子,如何?”他话声刚落,就见怀中的团子已施施然睁开眼,对着他笑了。他连忙对陌如说:“陌老弟,你看这小子和我太有缘了,还冲我笑了。”回过头又冲怀中的小团子说:“为师今赐你名离火,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 那婴孩睁开眼瞬间,水镜前的几人皆失了颜色,只见那婴孩的眸子幽蓝深邃,犹如深蓝夜空般明亮。这双蓝眸和太子殿下的如出一辙,太像了。玄默也默默地看着,不作声响,脑子里犹如乱麻。他心里明镜似的,怕是这婴孩真和自己有关。而子兮也心乱如麻,像,太像了,难怪自己对太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怕是这双蓝眸的缘故。 水镜里景物又变,当年的婴孩已长成孩童,虽童稚但又略显老成,那张婴儿肥的脸上那双蓝眸犹为惹人注目。他正和其他弟子端坐于大殿之上,认真倾听师父传教。谁知正在这时,只听到师父突朗声一笑:“徒儿,快跟师父去见你从未谋面的媳妇儿。”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师父拉着驾云直冲玉虚山。 当站在玉虚宫外时,他无奈地摇摇头,这时只听玉虚山弟子通报,他们便步入了大殿内。 这时他第一次见了命定的媳妇———一个粉嘟嘟的女婴。他微怔间那女婴对他甜甜一笑,瞬间融化了他的心。他准备对她笑,扯着嘴角努力了半晌终究只嘴角一勾,这时女婴却被塞到他怀里,他一阵手忙脚乱才堪堪抱稳,逗得周围人都笑了。他尴尬极了,看着女婴的瞬间心里却甜甜的。 玄默看到这里,心里赞道:我看上的媳妇儿从小就这么可爱,没有让我失望。同时心里也酸涩:为什么跟她定亲的不是我?子兮在一旁眼泪汪汪:这么温情的离火,她应该很小就喜欢了。 “咯咯咯,”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大家定睛一看,那女婴已长成孩童样,正站一株桃树下大笑,粉面圆脸,明眸皓齿,也是活脱脱一个小美人了。 在她面前站着一位半魅妖媚的俊朗少年,少年那邪魅幽蓝的眸光像要溢出光亮来。他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可爱女童,对她灿烂一笑,(对,他练习了很多次,他已经会笑了。)那一笑满树桃花皆失色。女童跑上前去扑到他腿上,仰着脑袋:“离郎,抱抱。”他一把抱起她,刮了刮她的鼻头:“谁教你叫我离郎的?”她甜甜一笑,扳着手指头:“有梨落姐姐,花揺姐姐,彩风姐姐……”他也不纠正她:“她们没告诉你为什么叫我离郎吗?”“有啊,有啊,”女童兴奋地说,“她们说你是我郎君,你会娶我,到时我们要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玩耍。” 空气中有点低压,小丸子缩了缩脖子,左瞧太子殿下脸色黝黑,冷面肃容不敢惹;右瞧子兮眼泪盈眶泫然欲泣,不好惹。小丸子只得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老天保佑,不要伤及我无辜的小心灵。 水镜中景物再变,离恨天长清殿里,一干人等尽悉端坐,长清老君殿前授法。正值兴头,一声巨响传来,大殿摇摇欲坠,众人皆惊,摩拳擦掌,正欲冲出。 第十九章 弥帝归位 水镜里显现白霄一生与桃夭所说一样。天降祥兆,白霄临世;丰神俊逸,气度不凡;文武双全,勤政爱民;初识桃夭,惊为天人;后宫三千,独宠一人;情深缘浅,同生共死。魂魄失踪,音讯全无。 看完后,四人皆沉默不语。良久,天族太子方才清清嗓子道:“目前我们知道了白霄就是离火投胎,但离火究竟是不是勿忘之境自生自养的?白霄的魂魄又去了哪里,这是我们接下来应调查的重点。”见三人没说话,又道:“现在我用驭阳之术照亮离恨天,大家看看有什么地方异常。”说完,太子殿下右手指尖一掐,随即往外一抛,整个离恨天亮如白昼。 四人随即在残垣断壁间用仙力搜寻。小丸子最是积极,御火在离恨天里上窜下跳东翻西找,终是在残砾中找到一物,即兴奋地大叫:“你们看,这是什么?”大家定睛一看,却是一颗蓝色水晶吊坠。那吊坠虽已蒙灰,但蓝色光芒依然耀眼。 子兮眼泪汪汪地看着那吊坠,慢步上前把吊坠握在手里,泪珠一滴一滴掉下来。她以为这吊坠早已随他消失而消失了,她掏出挂在胸前的吊坠,跟手里这一枚一模一样,她犹还记得他唤青雀与她送了这枚吊坠,并传音对她说:“子兮,这是我们的订情信物,我亲自做的,你喜欢否?”当时她欢天喜地地收下了,结果当日他就……。 眼泪一滴一滴地坠落于手中的吊坠上,突地吊坠一阵阵发烫,子兮心中狂喜:离火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子兮又笑又哭道,“我感觉到了,他一定还活着。” 太子殿下的心情更不好了,脸色更黑了。见状,小丸子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裴智仙君眼角抽了抽,也往旁边挪了挪。 …… 话说这几日神界前所未有的肃静,原来是不声不响消失的弥帝居然不声不响地归位了。众神不敢揣度,只是拜见更加小心翼翼,因为那位俊脸更冰冷了,眸光更犀利了,气势更逼人了。 再说弥帝此时端坐于逍遥宫主位之上,半魅妖媚的俊脸上冰霜冷结,邪魅幽蓝的眸子里寒光乍现,周身似乎笼罩了一层寒冰:“这十万年,穹苍可有大事?” 众神皆挺直身板,朗声答道:“未有大事,帝尊放心。”弥帝挥挥手,身旁无忧水神便道:“众神退下。” 待众神退下,水神便揖手问道:“不知帝尊这十万年去了哪里?” 弥帝这才按了按额头,说:“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本尊居然记不得这十万年我去了哪里。”突然间,感觉心痛如绞,冷汗直冒,遂按着自己的胸口,喘息道:“而且这次回来后,我发觉自己的法力竟消失了大半。” 水神一凛,忙道:“帝尊是否派臣下一查?” 弥帝摆摆手:“不必,还是不要惊动六界为好。” “帝尊,臣刚好想起一事,五万年前花神和风神皆消失于神界至今未归,这下如何是好?” 弥帝心不在焉:“他们大约是觉得神界无趣得紧,只要不岀大事随他们去。” 水神…… 弥帝俊脸微沉,语气严肃道:“本尊之事不要对外声张,以免引起六界异心。” “自是不敢。”水神恭敬道,方才退下。 却说弥帝步下主位,紫袍飘逸,身影倨傲,端端是一位美男子。他忽的伸出手下意识去抚摸腰上的东西,可腰带上空无一物。他看看腰带再看看手,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究竟我伸手要抚摸腰上的什么东西? 当日三更,逍遥宫寝宫的侍女们在睡意朦胧中全被召唤到大殿内问话。当看到那位紫袍蓝眸的帝尊端坐于此时,皆吓得睡意全无精神百倍。 弥帝问:“平日谁为本尊侍衣?” 齐声答曰:“轮流侍衣。” 弥帝略一蹙眉,有些不悦。 “本尊的腰带上可有饰物?” 一女答曰:“未有,帝尊不喜腰带上有饰物。” 弥帝再皱皱眉:“本尊平日里手里喜欢玩什么东西?” 另一女答曰:“未见。” …… 沉默了好一阵子,弥帝挥挥手,示意侍女散去后,犹自坐在那里冥思苦想。 第二十二章 私闯蓬莱 择日,子兮趁太子不在,即传音于落川:“臭狐狸,我们氓山见,去蓬莱寻宝。”于是带上小丸子离开了无极宫。 两人到了氓山,那红色妖娆的少年正慵懒地坐于一树丫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百无聊赖地逗一只蝴蝶玩。见他们来了,便从树丫上跳下来,双手叉腰,恶声恶气地说:“臭丫头,我都以为你把我忘了,害得我日思夜想,夜不能寐。”子兮气冲冲地过去给了落川一爆栗:“臭狐狸,没大没小的,叫师姐知道不?” “你本来就没我年长。”落川摸了摸头上的包撅着嘴道,那模样说有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臭小子,辈分知道不?下次再叫我臭丫头,小心我扒了你的狐狸皮。”子兮咬牙切齿地挥挥了拳头。 小丸子无奈地摇摇头,双手背后,老气横秋地说:“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还去不去寻宝了?” 这时子兮才收了拳头:“不是看在你被关在玉虚山可怜,狐狸毛都变色了,我才懒得理你。”落川却一转身:“那算了,我是偷跑出来的,回头又要被师傅骂,还是回去得好。”说着就要御剑飞走。子兮连忙拦住他:“落川,我开玩笑的。这种好事可少不了你的,乖。”落川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去了蓬莱仙岛。 小丸子带路御火行在前面,子兮和落川御剑紧跟其后。远远看见一片湛蓝的大海,鹭鸥齐翔,波光粼粼,煞是壮观。小丸子在前面大声说:“那是漓海,中有三大仙岛。蓬莱仙岛是其中最大的岛屿,素有小天界之称。岛主是青丘女君之女思尘,思尘岛主在岛上设了结界,只有法力高强的仙家才能进出。” 子兮凤眸里亮光一闪,瞅了瞅身旁的落川:“臭狐狸,你不是青丘的吗?等会你自报家门进入蓬莱,要不以我们现在的法力硬闯是进不去的。” “那怎么行?我们是去寻宝的,若是大张旗鼓地进去,宝贝根本拿不走。只有偷偷摸摸地进去方可拿走。”落川撇撇嘴,俊脸上一片坦然,丝毫没有当贼的羞耻感。 子兮心下叹息:完了完了,看我把一个五好青年带坏成什么样了,惭愧惭愧。她嘴里却道:“说得甚对,那我们就偷溜进去。” 小丸子:…… 话说三人飞近一看整个海面空荡荡的,碧海蓝天,哪有什么仙岛。 子兮傻眼了,说好的仙岛呢?小丸子撑着脑袋,这是什么情况?落川这时才扬扬眉头,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听说这蓬莱仙岛乃天上祥云所化,所以飘忽不定并且肉眼不得见。” 子兮和小丸子垂头丧气地双双叹气:“这可怎么办?” “这倒不难,”落川桃花眼里秋波荡漾,“只要臭丫头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们。” “臭狐狸,你的皮是不是又痒了?”子兮揪着落川的耳朵,恶狠狠道,“说不说?” 落川摸着耳朵求饶:“别揪了,太痛了,开玩笑啦。”子兮放下手,落川抚抚耳朵,方才站直身子:“要想看到蓬莱仙岛,需用碧瑶池的水洗洗眼睛。” “碧瑶池的水?”子兮和小丸子刚冒出亮光的双眸又暗淡下去,那是天界仙尊重华的专属仙池水,喝之花容月貌,浴之法力飞升,连天君想要一瓶都难,何况他们是一群小仙。 “不难,不难,恰本公子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这是本公子很多年前去仙界玩顺便拿来的,今天恰好派上用场。” “真的是拿的,不是偷的?”子兮接过瓷瓶用之洗了洗眼才递给小丸子,还不忘揶揄道。 落川俊脸上一片坦然:“光明正大地舀的,怎能算偷。” 子兮:?? 子兮洗了眼后,果然见海中心耸立着三座仙气缭绕的岛屿,中间那座最是高大,蓬莱是也。三人立即靠近,小丸子御火冲在最前面,本想踏入,不料被反弹回来。他讪讪地说:“我都忘了蓬莱设有结界。” 落川一手拉着子兮,一手拉着小丸子,急忙道:“怕是已惊动了他人,我们先隐身。”三人忙使用隐身术,刚藏好就见里面冲出一个狐头人身的怪物,他东瞧瞧西望望,没发现什么,这才放心地进去了。 “他一点都没你可爱。”子兮撇撇嘴,“还是你好看多了。” “真的?”落川一听,桃花眼里星光璀璨。 小丸子指着自己的鼻子:“子兮,你说的是我?” “我说你们都好看。”子兮无奈道,“那现在我们要如何偷偷摸摸地进去?” “既然是青丘的公主设的结界,大抵我还是知道怎么进去的?”落川桃花眼一挑,“稍等。”说完,他便用手指划出一串符号再念道:“思念不止,尘缘未了,破!”结界居然破了个洞,子兮和小丸子连忙钻过去,落川也钻了进去。 “这个咒语很是有趣。”子兮道。 “嗯,这是个忧伤的故事,下次再说。”落川淡淡地说,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忧郁。 “宝藏在哪里,子兮?”小丸子已经迫不及待了,活脱脱一个小财迷样。 “勿忘之境。”于是三人极力奔向蓬莱仙岛中心。 第二十五章 长姐思尘 三人这才看清飘然落地的乃是一位杏衣美女,桃花眼秋波荡漾,樱花唇欲语还休,举手投足风情万种,端是那清新脱俗的气质跟她的冷艳更是相融,让人难忘。 她盯着面前三人,款款走了过来,一把揪住落川的耳朵:“臭小子,消失了几万年,现在居然带人来闯禁地。” “姐,姐,别揪了。”落川抚着耳朵,“我错了,我错了。” “错在哪里?臭小子。”那美女愣是不松手,揪得落川哇哇叫。 “错在没来看你……” 子兮和小丸子再次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谁来告诉他们,今日的惊吓还不够多么? …… 现在大家正端坐于蓬莱的大殿之上,侍女恭敬,茶香扑鼻,愣是不敢乱动。 子兮传音:“那位美女是你姐?” 落川答曰:“正是。” 子兮再问:“她就是岛主思尘公主?” 落川曰:“嗯。” 子兮又问:“那你是青丘女君的儿子?” 落川道:“正是。” 子兮暗忖:你青丘地位不在玉虚山下,你倒投到玉虚山门下,存何心思? 落川默道:为你生,为你死,子兮你可否明白? 那思尘公主端坐于主位之上,把子兮和落川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看来,臭小子甚是喜欢这丫头,不知这丫头对他存的何种心思。于是,微微一笑娇媚生:“几位不必客气,请品茶。” “谢谢。”三人端起茶盏,浅抿一口,再放下,动作整齐划一。 思尘公主眉头微蹙:这三小只倒还心有灵犀。于是娇笑道:“还未请教姑娘仙名,姑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子兮正神游太虚,被这么一问,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揖拜:“在下玉虚山子兮,拜见思尘岛主。” “免礼。请坐下喝茶。”思尘公主暗道:玉虚山子兮乃陌如掌门之女,其母百花仙子。于是笑道:“我与你父母相识数万年,乃老朋友了。这次你与落川前来蓬莱有何要事?为何闯我禁地?” “姐,我现在是玉虚山弟子,陪同子兮前来叨扰,只为离火一事。”落川连忙抢道。 思尘心下叹息:落川呀落川,为了这丫头,你甘入玉虚山为徒,你这般心思维护,我焉能不懂。只是你这愣头愣脑的样子,于情事只一根筋,未必是好事。 “离火?”思尘略一思索,才道,“当年被长清老君从勿忘之境抱走,后与陌如掌门之女定情的离火?” “正是。”落川这才把离火投胎转世死后魂魄消失一事一一告之。 思尘娇媚的俏脸上微微一怔:“你们认为离火的魂魄有可能回到蓬莱了?” “正是。”子兮连忙回答,却瞥见旁边的小丸子正津津有味地吃葡萄,那小圆脸小胖手上全是紫色的汁液,遂抚额长叹,连忙掏出手绢给他擦拭。 “那你们为什么又闯了禁地?” “因为在勿忘之境未找到离火魂魄,我就带他们去禁地找找。”落川连忙道,“是我要带她们去的,他们并未知道蓬莱有禁地。” 思尘无奈抚额:老天你劈了我,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那你且说说你们是如何进入禁地?如何打开水晶盒的?” 落川就一字不漏地一一告之。 思尘公主听完,沉思良久,才对子兮道:“姑娘既是有缘人,确应知道一些事。我说的这些话,你们听好且勿外传。” “五万年前,漓海之上未有仙岛,那时我还是孩童。一日,我和漓海三公主在漓海海滩玩耍,却见远远天边划过一流星,速度极快,转瞬已到眼前。我们定睛一看,哪是什么流星。一紫袍蓝眸少年抱着一白衣冷艳少女堪堪落在我们面前,那少年俊朗,那少女美艳,实属一对璧人。可那少女脸色苍白,双眸紧闭,胸口汩汩冒血,魂魄皆损,命在旦夕。那少年万分焦灼,沙哑地对那少女说:“曲糖,你且坚持住。我即使魂飞魄散也要救你。你看这漓海之上仙气缭绕定能将你救回。” 于是那少年右手一挥,一道金光冲出包裹住三团彩云,三团彩云即化为三座仙岛。那少年见状,即要抱那少女飞入仙岛之中。我连忙拉住他衣袍,怯生生地说:“大哥哥且莫冲动,要先给大姐姐止血。”那少年这才转头,貌视这才发现我们。他一言不发,遂用法力封住那冒血的伤口,才抬眸对我们说:“今日之事,勿对外言。”这才抱起那少女直奔仙岛而去。 当他们进入仙岛后,仙岛居然消失不见了。从那以后,我日日来这海滩,再也没见过那少年少女,直到有一日。” 第二十六章 禁地由来 那一日,我同往常一样来海滩,却见那少年呆坐在一块巨石上,神情恍惚。他看见我,遂对我招招手:“过来。” 我刚一过去,他就语气沉重地对我说:“你可愿随我去仙岛?”我当时年龄小,有点害怕:“我……”他盯着我,蓝眸里犹有泪水,我有点同情地问:“大哥哥,你让我去仙岛做什么?”“照顾上次你看到的那位大姐姐,可好?如果你去照顾她,这座仙岛就赐于你,怎么样?”我心甚悦,就欣然同意了。 那座仙岛就是现在的蓬莱之岛。我第一次踏上这座岛屿,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你们现在看到的景物就与当时一样美。 当我来勿忘之境的禁地,当时还不是禁地,叫缘来之地。我看到了那位白衣少女,躺在一张冰床上,脸色仍旧苍白,双眸仍然紧闭,气若游丝,心下自知这怕是妙手也难回春。于是日日精心照看,时时探探鼻息。那少年守在冰床前寸步不离,时时输入法力维持少女的生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少女犹不能醒,魂魄更弱,已无力回天。那少年痛苦流涕,一夜之间竟白了头发,犹低声哭泣:“我能创造万物,为何独独救不了你?那我便造一个你,如何?” 那日,那少年坐在冰床前,搂住少女半日未放开,当他抬起头来蓝眸里盈满泪水。我在旁看着,亦红了眼。他这才将其放躺在床上,抚摸着她的俏脸:“曲糖,你等着我。”那日他迫不得已取其受损魂魄,心痛万分地目睹那少女肉身消失,便日日用仙力小心修护那魂魄,用了万年时光才堪堪修护好将其将养于莲瓶之中。” 落川桃花眼一挑:“长清老君为离火造魂能快速完成,为何这少年造魂要万年时光?” 子兮、小丸子和思尘皆一愣,造魂术么?不是只有长清老君一人修练么? 思尘白了落川一眼:“本来一切皆好,可那莲瓶中的魂魄却突然异动,焦灼不安,欲分裂成缕而散。那少年本来法力无边,却日日耗损终是抵抗不住,用尽最后一丝法力才勉强稳住那魂魄。为护那魂魄,特注入神幽火与其护身。 那少年把我叫到面前,对我说:“从今往后,你就是这蓬莱仙岛的主人了,这个地方就设为禁地,我留一个传音盒于此处,若干年后若那曲糖归来有幸来此,已算不枉我这片苦心了。”说完就魂飞魄散了。 我自是痛哭流涕,按照那少年的要求设了禁地,当上了蓬莱的岛主。即使这样,我亦小心呵护那魂魄。可有一日,那魂魄消失无踪,我找了许多年未曾找到,只能放弃。 我原以为那少年已然仙逝,未曾想到,三万年后长清老君在勿忘之境寻得一男婴,那男婴蓝眸幽深。我一见便知是那少年转世而来,本想留他在蓬莱,怎料老君与他特别投缘,遂放手让他跟随长清老君去离恨天。世事难料,怎料他居然转世投胎而后又魂魄消失。” 大家听完,皆唏嘘不已。 而思尘公主看了看小丸子,转而对子兮说:“子兮姑娘,看这神幽火一直在你身旁,怕你与那白衣少女曲糖的魂魄颇有渊源。” 落川在一旁俊脸微沉,心中苦笑:我倾尽所有只为博你一笑,而你早与他人情根深种。遂站起来失魂落魄地往外走,落寞的身影,混乱的步伐,看得思尘心疼。 子兮却道:“落川,你怎么啦?” 第二十七章 落川伤情 话说落川从大殿内失魂落魄地踉踉跄跄地走出来,风吹动他红色的衣袍,黑发纷飞丝丝缠绕。他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到海边,一动不动地望向大海,她在他心里奋力滋长,他却无法拥有她。他桃花眼里隐现缕缕血丝,悲伤无法遏制地心中冒出来,遂声嘶力竭地对着大海呐喊:“独摇,独摇。”那海面瞬间狂风大作,海里波涛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刹那间整个天地间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思尘三人忙从大殿冲出来,就见那抹红色在风雨中陷入癫狂,红衣翻飞,发丝飞扬,悲伤欲绝。思尘忙奔上前去,用法力劈散风雨,直袭落川额间而去。落川这才闭上眼睛缓缓倒下,子兮连忙上前抱住他:“落川落川,你怎么啦?”说完,眼眶红红的。小丸子在旁边抹着眼泪:“臭狐狸,你究竟怎么啦?” “他动情了,但思而不得。”思尘心疼道。她瞧瞧子兮,这丫头心思单纯,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落川的心思。哎,一个动情,一个单纯,不知道他们今后会怎样。 “动情?他爱上了谁?没听他说起过啊”子兮一边抱着他,一边思索。 “他呀,爱在心里,怕是不会说的。” “那他爱上了谁?花揺?风清?……”子兮想了想。 “你且暂时照顾一下他,待他醒来一问便知。”思尘被子兮的单纯打败了,心道:算了臭小子,我还是给你创造些机会。 ……… 彼时,子兮和小丸子被安排在寝宫的侧殿。落川躺在那云被里,俊脸苍白,双眸紧闭,额头渗出点点汗珠,一副病美人的憔悴模样。子兮看得心疼,遂用毛巾浸了温水轻轻擦拭他的额头,数落道:“臭狐狸呀臭狐狸,快点醒来,醒来告诉我你爱上了谁,我一定帮你追到她。” 她轻轻擦了擦他的额头和脸庞,遂用手指描绘着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口里念叨:“臭小子,原来你还长得这么帅。” 小丸子在旁边做呕吐状:“子兮,你又被狐狸迷惑了。” “只是欣赏,”子兮俏脸一红,尴尬地拿起毛巾再擦拭落川冒出汗珠的额头,手蓦地被抓住,她低头一看,原来是落川已睁开眼睛,桃花眼里秋波荡漾:“独摇,你终于来看我。”“落川,你认错人了,我是子兮。”子兮拨开他的手,“臭小子,你是不是又皮痒?”却见落川已闭上双眼,原来是做梦啊。 子兮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小丸子说:“你且照看着他,我去给他熬点粥。” 话说像他们这种小仙,不吃不喝问题不大,但落川现在情况特殊,子兮决定还是要食补一下。于是在经过子兮七十二般摧残下,一碗白粥算是熬好了。子兮甚是满意,端着白粥直奔落川的床榻。 “落川,你醒醒,”子兮摇摇落川的手,“我给你熬了白粥,你喝点。” 落川睁开眼,眸里一片茫然,他盯着子兮道:“我怎么了?” “你生病了,起来喝粥。”子兮拉着他坐起来,端着米粥坐在床沿上,用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落川的嘴边:“喝点粥,你就好了。” 落川喝了一口,桃花眼里宠溺深情,心里也甜丝丝的。他伸出右手,用修长的手指擦了擦她的脸颊:“你看看你,满脸都是灰。”看她脸上飞起了两沱红云,他心里很是满意:感情这种东西,于她,他心往已久,久到他不知何时情根深种。这根深蒂固刻骨铭心的感情,他如飞蛾扑火般痴痴追逐至今。 在自我剖析中,他不知不觉已喝完一整碗,子兮用手绢小心地擦了擦他嘴巴,正欲起身离开。他一把拉她入怀,他想争取,他想给自己一份勇气,他急急地说:“子兮,我爱你。” 子兮被落川拥入怀中,她听到他的表白,她心里很乱。她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慌乱地往外跑,差点撞上开门进来的小丸子。 小丸子看看子兮落荒而逃的背影,问坐在床上的落川:“她怎么啦?” 第二十八章 太子召唤 这厢子兮心乱如麻,坐在海滩的巨石上,她微微眯着眼怔怔看着海面。她想着第一次见到落川,那时他还是个小男孩,孤身来玉虚山拜师。他站在那儿,长得娇媚如花,一身红衣亮煞了她整个童年。她带着他上天偷玉露,下界吃美食,山上掏鸟窝,海底捉水蛇……一起挨骂,一起罚跪,一起嬉笑……她以为她们这样的日子能过很久很久。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然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出落成一个翩翩少年。他长得妖媚俊俏,是个可人儿;他对她百依百顺,是个良人儿;她对他亦关爱有加,是个良缘。她心疼他,爱护他,却不知是否爱上他。 她有些迷茫:听说她定了一门亲事,他为此两个月没和她说一句话;后来离火失踪,他才高高兴兴地跑来和她说话。当时她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现在看来,怕是那时落川对她已有这份心思。 她这个人平时有些大大咧咧,不太会猜别人的心思。她蹙眉苦笑:落川,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厢还在烦恼,那厢天族太子正在无极宫发怒。太子端坐于闲榻之上,脸上阴晴不定,厉声呵斥守门天兵:“你等是如何守护宫殿的?区区一个侍女都看不住?”下跪天兵皆瑟瑟发抖,心想殿下你又没吩咐不让别人出门啊,却不敢回答只能在心里翻白眼。 大将元圣上前一步,一揖拜才不慌不忙对太子说:“殿下,兴许那姑娘思念双亲,趁殿下出兵魔都回玉虚山了。殿下只要在卦镜里一看,准能找到她。” 太子一想确实如此,挥手示意跪着的士兵退下,方才从怀里掏出卦镜一施法,他千思万想了三日的人儿出现了,他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仔细一看,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只见那人儿坐在海边的巨石上一动不动,海风吹得三千青丝飘飞,粉红的脸庞上愁云密布,凤眸里噙满泪水。太子揪心了:谁惹了你?谁让你那么伤心? 元圣刚想说话,太子站起身来转瞬即逝。元圣抚了抚额头:殿下你为了个小丫头,居然用了瞬移术。你还是不是那个冷峻如冰稳重如山的天族太子? 话说这厢子兮愁容满面,却见面前瞬间落下个人影,太子玄默是也。他一身玄衣随风飘逸,玉冠高束墨发飞扬,优雅高贵地向她信步而来。她眨了眨眼睛,定是出了幻觉,又揉了揉眼睛,面前确实是太子。她刚想说话,就被一记爆栗敲得忘了说,只听那清润低沉的声音说道:“子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出宫。”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子兮一转头才发现思尘岛主带着落川和小丸子款款而来,向着太子揖拜施礼。子兮连忙从巨石上跳下来,一个不稳,就朝地面扑去。太子轻轻一拉子兮扑入他怀抱,他稳稳地抱住她,宠溺道:“看你这丫头这般莽莽撞撞,如何是好?”转头对思尘一点头:“岛主见笑了,这丫头没给你添麻烦。” 思尘岛主一施礼:“殿下说笑了,这姑娘这般可爱,我自是喜欢得紧。”心里叹气:落川啊落川,你的情敌非比寻常,你该如何是好。 “思尘岛主,我现在就带这丫头走,改日再叙。”说完,他就抱着子兮消失不见了。小丸子连忙跟上,他又转头对落川道:“臭狐狸,好好保重,不要再让子兮担心了。” 良久,思尘才转过身,拍拍静默一旁的落川的肩膀:“臭小子,你的情敌非同一般,此战难打啊。” 落川静静盯着海面,一言不发。 第三十一章 太子表白 话说自从太子回天宫后,日日呆于无极宫中。 这日,子兮正于闲庭扫叶,一抬眸就见太子伫立于长廊静静瞧着她,那蓝眸里碎着点点星光,看得子兮心里慎得慌。她不知道太子殿下那眼神是怎么回事,遂急匆匆打扫完冲进内殿。 她一冲进殿内马上关上门,转身冲向卧室,一不小心就撞在一个人身上,她抬眸一看,只见太子立于面前,她此刻正伏在他怀里,她连忙站直了身子,后退两步:“太…太子殿下。” 太子玄默一步一步走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的视线,他低下头,俊脸靠近,蓝眸深深地盯着她的眼:“你怕我?” “没,没。”子兮连忙后退两步,连连摆手。 “那你为什么要后退?”太子再紧跟两步。 子兮再后退两步,嗫嚅道:“我…我…。” 太子步步紧逼,子兮节节后退,终是退无可退靠在门板上。太子双手撑住门板,将她圈于其中,俊脸靠近,蓝眸深幽:“子兮,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子兮心跳如雷,这太子殿下今天怎么啦,说话怪怪的,于是结结巴巴道:“我…我是喜欢你,我还喜欢小丸子呀,梨落姐姐呀,花摇姐姐呀…好多好多人我都喜欢。” 太子浓眉微蹙,这丫头是真不懂还是装傻?遂盯着她的眼睛:“不是这种喜欢,是一日没见我是不是想我?” 子兮想了想,她这些日子倒是常常想起那位紫袍蓝眸的上神,而太子呢?明明在身边怎么想?于是大声道:“我天天见到你,怎么想?” 太子举起右手按了按额角,他怎么让那丫头明白?于是他凑近她的俏脸,索兴往那丫头的樱唇凑去。子兮看着太子那越来越近的红唇,蓦地捂上自己的嘴,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又惊又慌地转动着。 太子看着她那双清澈黑亮的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是吻不下去了。他放下双手,转过身去,背影有些轻颤:“子兮,我爱你。”说完,举步而行。子兮瞧见那太子的背影虽然依旧挺拔,但步伐挺急。 她靠在门板上,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太子殿下今日很异常,非常异常,还说什么爱她。爱她?她蓦地一怔,马上苦丧着脸:近来是怎么啦,一个两个都说爱我,我该怎么办? 这时眼前一晃,那位她日日想念的上神正立于面前,他俊脸有点冰冷,蓝眸里噙着寒光,周身似乎笼罩了一层寒冰。子兮看着他,觉得他与第一次见到的有些不同,遂站直施礼道:“见过上神,不知上神有何事驾临此处?” 那上神一言不发,紫色衣袖一挥,子兮已稳稳落入他的怀抱。他紧紧地抱住她,抱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私心里有些欢喜。她低低说道:“你松一点,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心里一喜唇角上扬,她不排斥他的怀抱,他立即松了松却并未放开。 良久,他才放开她,性感的嘴唇轻轻印在她的额间,呢喃道:“子兮,你要记住,我就是你要的那个良人。” 子兮的心里一动,良人?难道上神是在向她求爱? 弥帝紧紧盯着她,温柔地说道:“对,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子兮,我爱你。”他在她的樱唇上啄了啄,看她呆呆的样子,心情瞬间大好。 第三十三章 纠葛再生 子夜,无极宫一片寂静,子兮熟睡中梦见自己站于一朵祥云之上,和风微熏,鲜花飘飞,她四下瞧瞧,一个人也没有。这里是哪里?她为什么在这里? 恍惚间,那位紫袍蓝眸的上神已飘然而至,迫不及待拥她入怀:“子兮,我实在等不及了,特入你梦境与你一会。你可曾想我?” 子兮有些害羞又有些欢喜地点点头,她是有些想念上神,但她说不出口。 那上神温柔宠溺地看着她,趁她不注意,一把利刃悄无声息地刺入她的心脏,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看着他清冷的眼神变成一潭寒冰,看他性感的唇角勾起讽刺的一笑。她连忙低头注视汩汩流血的胸口,“啊。”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痛苦的尖叫出声。 她蓦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那个梦太真实了,她感觉现在胸口仍有痛感。她想自己与那上神仅两面之缘就芳心暗许,太快了吗?她有点懵懵的下床,推开殿门,往上空看了看,幽蓝的夜空中群星闪耀,一群青萤虫提着着灯笼四处游荡,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心形。她捏诀一变,那心形中缓缓显出“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几个大字,这是她偷下凡界初初学的几句情诗中的一句。那时她甚喜欢,虽然那时她并不知道其义,却很符合现在的心境。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准备返身回殿内。 却见她刚准备转身,院中却跃下一只蛇头龙身的小怪兽。它蹭蹭蹭跑到她跟前,身子一下长大了两倍,背上若隐若现四个金字“子兮速来”。 子兮有些惊喜,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螣兽,上神找我?”螣兽点点头,遂趴下身子让子兮骑上,这才转瞬即逝。 而子兮不知道的是她被螣蛇驮走时,那宫殿殿沿下闪出一个头发高束,英气逼人的美人儿,长崎公主是也。她盯着她们消失的方向,英眉紧蹙,俏脸上一片阴鸷:“螣蛇居然现于此地,这子兮与神界有何干系?” 这厢按下不说,那厢子兮被螣兽驮上了逍遥宫寝宫,一眼就见冷峻倨傲的身影正站在那株菩提树下,微风吹拂那树下摇曳的子君花,那紫色的独傲的娇花与那紫衣相映,衬得子兮眯起眼。 见子兮已到,弥帝遂拍了拍螣兽的脑袋,那小怪兽傲娇地嘶嘶两声,昂首阔步地走了。 弥帝这才从树下向她走来,阳光星星点点洒在他身上,衬得那张立体分明的俊脸更加炫目,那邪魅幽蓝的眸子如碎了点点星光,那性感红唇更娇艳欲滴。 子兮的心一阵小鹿乱撞:这个男人太妖媚,她有点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扑上去。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娘说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要矜持,要保持淑女风范。 弥帝看着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丫头太单纯了,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他是故意的,他要让这小丫头的心彻彻底底、永生永世只为他心动。他知道这样有点卑鄙,但他不在乎,勾引自己的丫头这点牺牲算什么。他靠近她,紧紧抱住她略显僵硬的娇柔身躯,然后举起她,看见她黝黑明亮的凤眸里来不及掩饰的娇羞和欣喜,他心里明白:他取悦到了这丫头。他凌空而起抱起她在半空中慢慢转圈,天空中下起了花雨,她双眸里只剩下那紫色身影。 他看她双眸含情脉脉,明白这丫头对他动情了,他忍不住啄了啄她的樱唇,发现她羞得连耳朵也红透了。他想是时候可以上门提亲了,他等不及要得到她了。 话说子兮被螣蛇从神界驮回仙界,正准备从螣蛇身上下来入寝宫时,无极宫突然灯火通明,太子、公主及元圣一众人正坐于庭院中云凳之上,显然他们在等她。 第三十四章 水神无忧 话说子兮刚回无极宫就被一众仙人堵于庭院,她有点不知所措,那螣兽倒也淡定,等她落地方才抖了抖身子变小,站于她身后。 她讪讪地向前一施礼:“拜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玄默太子脸色阴鸷,一言不发。长崎公主冷哼一声,方才嘲讽道:“现在攀上神界,胆子也挺大了。说,你跟神界的谁有往来?” 子兮想了想,对啊,那上神是谁啊?她忘了问了。她摇摇头,有点尴尬道:“公主殿下,我忘了问了。” 那长崎公主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方才无奈道:“你身后那小怪兽是神界赫赫有名的上古神兽螣蛇,是始祖弥帝的坐骑。” 子兮转过身,看了看小怪兽,有点奇怪道:“弥帝的坐骑?”她蹲下身子,用手戳了戳小怪兽:“你既是弥帝的坐骑,为什么要来驮我?”那小怪兽白眼一翻,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周围一众仙人皆抚额叹息,公主的话那么明显,她还不懂么? “神界唯有弥帝能指挥螣蛇,”长崎公主忍住敲碎她脑袋的冲动,“螣蛇能当你坐骑,也是弥帝准许了的。” 子兮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可是我没有见过弥帝呀?” “那你见了谁?”公主问。 “见了一位上神……”子兮忙捂住自己的嘴,“我,我……” “那位上神可能指挥螣蛇?”公主步步紧逼。 “能,”子兮晃了晃脑袋,“可他不是弥帝呀?”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弥帝?”长崎诧异道。 “弥帝不是头发皆白的老者吗?可我见的这位上神是位青年呀。”子兮抹抹额头上细小的汗珠。 “青年?”长崎略一思索,“五界之中没人见过弥帝,说他是老者也不可信。太子哥哥,你认为呢?” 太子并不作声,他看了看子兮,起身往寝宫而去,那长长的云袖垂在地上,那身影看上去多了落寞和萧瑟。一众仙人看得皆心酸不已,元圣自是明白太子的痴心,于是告退跟了上去。长崎公主暗自皱了皱眉,如今子兮跟神界弥帝交情匪浅,太子哥哥的痴心怕是妄想了,而子兮对上界那位已然动情了。她应该帮太子哥哥快刀斩乱麻,早日走出情殇。她惆怅一叹,半晌才清了清嗓子道:“子兮姑娘,如今你已受罚期满,明日便回玉虚山。”子兮应声而退,没有一点拖泥带水。长崎遂遣众仙离去,方才对着太子的寝宫感叹:“郞有情妾无意啊,太子哥哥你好自保重。” 她刚转身准备离开,却见半空缓缓飘下一玉面书生,他额间一蓝色水纹隐隐闪烁,高鼻薄唇,自带一股清冷无欲的气息。他薄唇轻启:“请留步,长崎公主。” 长崎一见来人,双眸快速闪过一丝痛苦之情,随后不动声色地施礼道:“水神驾临,不知有何要事?” “自是为帝尊一事而来。帝尊久居九霄之上坐镇六界万万年,为稳定六界故欲寻一女子为帝后。如今无极宫侍女子兮与帝尊两心相悦,故帝尊欲聘而娶之。只道这情事必须双方琴瑟和谐方能善始善终,切不可强求,以免另生事端。是也希望长崎公主可以劝说兄长,理性以待,切莫强求。” 长崎看他清冷的眼神,心里有丝丝痛楚,却面不改色地一施礼:“自是应当全力劝说,水神请放心。” 那水神听她如此一说,遂御风离去。长崎看着那飘然而去的身影,痛苦丶爱慕丶迷茫齐齐涌上心头,喃喃道:“无忧,这么多万年暗恋你,你可有一点觉察?” 她犹自伤情,而那半空中的飘逸身影亦顿了顿方才离去。 第三十六章 南辰星君 话说子兮在懵懵懂懂间被亲亲娘亲急匆匆拉回了玉虚宫。此时她正被安坐于大殿侧位上,她的爹娘端坐于主位上,爹爹俊脸如冰,娘亲俏脸如霜。她茫然地看着他们,他们这表情是怎么啦。 半晌,她娘亲方清了清嗓子,斟酌片刻才迟疑道:“兮儿,你认识南辰星君?” 子兮摇摇头,答曰:“孩儿并不认识南辰星君,只觉有点熟悉,遂多看了几眼。” 她爹娘迅速对视了一眼,她娘亲才道:“兮儿,你要切记,那南辰星君虽属仙界第一美男,但却不是你的良配。” 子兮有点奇怪,这南辰星君长相英俊,行事低调,有天家血脉,按说应该是女仙们心中的良配,爹娘怎觉他是鸷禽猛兽呢。 陌如看女儿脑袋甚是转不过弯,俊脸气得有点红,憋了半天憋出这样一段话:“那南辰星君自小长相英俊,骁勇善战。五十万年前他率十万铁骑一日踏平魔界,直逼得魔君君不言俯地称臣,自今魔界也不敢妄动,他功不可没。天君大喜,封其是仙界第一战神。那时仰慕其雄姿的女仙数不胜数,但南辰星君性情古怪,手段暴戾,死在其手上的仙娥不计其数。单是许他为妻的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十人,不是疯癫就是莫名失踪。因此这五十万年间,他甚是低调也甚少露面,长年幽居于他的寞清宫。” 子兮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爹娘如此担忧,遂道:“爹娘请放心,孩儿没对那南辰星君动过其他心思。” 她看她爹爹娘亲明显松了一口气,遂告退。她刚出大殿,就见落川斜靠在殿前的玉柱上,正百无聊赖地踢着小石子。小丸子在旁边叽叽喳喳,向他炫耀在天宫的所见所闻。 那两人一见她出来,遂不约而同向她奔来,拉着她往后山而去。 到了后山,他俩一左一右把子兮按坐在一块石头上。小丸子背着双手,在她面前踱步。落川右手摸着下巴,桃花眼深遂莫测盯着子兮。子兮看着这两人,举手做投降状:“饶了我,你们说话。” 小丸子胖嘟嘟的小手从背后抽回,指着子兮的鼻子道:“子兮你个骗子,你怎么跟神界扯上关系了?” 子兮大吃一惊,讪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要不是那日夜里,我被吵醒才听到你和长崎公主的谈话,我也被蒙在鼓里。”小丸子双手抱臂,生气地“哼”了一声。 “那…那是…”子兮嗫嚅道。 “还有在天后宴会上,你跟那南辰星君眉来眼去又是怎么回事?”小丸子再爆一句。 “你个臭小子,我什么时候跟别人眉来眼去了?看我不揍你。”子兮站起来就要揪小丸子,小丸子马上逃得远远的:“子兮,你快点说。要不,我都不想理你了,骗子。” 落川在旁没有说话,他心里明白: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阻拦,这丫头怕是也与上面那位碰了面,这也许就是缘份。 他揉了揉子兮的头,拉着她一起坐在石头上,有点担忧道:“子兮,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从不分你我。这南辰星君口碑不甚好,行事历来乖张,做事不计后果。他这突然出现,甚是奇怪。你要小心为上,尽量避开他。” 子兮点点头,小丸子在旁边也附和道:“就是,子兮你要小心。” 第三十八章 噩梦连连 话说弥帝求亲令六界震动,其中三人尤为悲伤。首当其冲的是子兮了,她动情于上神却定亲于弥帝,自是日日焦虑,寝食难安。其次是太子玄默,情之所至心之所爱却求而不得故悲痛欲绝。最后是狐狸落川万年守护心却一朝离崩,溃不成军。三人各自悲伤,皆因求而不得。 这厢子兮因焦躁不安遂噩梦连连。她夜夜做梦,每夜梦境一模一样:一片花海中有一座宫殿,宫门口站着一位紫袍飘逸飞扬,身影高冷倨傲的男子,正是那位她心心念念的蓝眸上神,她欣喜若狂地奔过去扑进他怀里,却见他搂住她,右手一把利刃悄无声无息地刺入她心房。她疼痛得大口喘息,不可置信地盯住他,却见他那双清冷的蓝眸似碎了冰一样,性感的薄唇嘲讽地勾起,他冷冷一笑,寒冰一样的气息吐在她耳边:“你死了更好。”她冷得浑身颤抖,一是因为失血过多,二是因为他的冷言冷语。她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这样,不甘心地缓缓地闭上眼睛,泪珠从脸颊滑落,心亦痛得无法呼吸…… 每晚一闭上眼睛,这噩梦如影随形。每晚从噩梦中惊醒,她犹心痛如绞。这太过于真实的梦境让子兮心生恐惧:这梦境究竟想告诉她什么?是想告诉她,她与那上神终是无缘吗? 这夜,弥帝悄然而至却见子兮睡梦中泪水直淌痛苦万分,遂结了一个印伽直袭其额间,子兮方才平静下来。弥帝看她脸色泛白,嘴唇青紫,遂忐忑执其手腕而探,却未探出原因。他连续两夜即来,却都观其痛苦状。 第四夜,他命水神守护,自摄神识入子兮梦境,他看见自己刺杀子兮的情景,心有余悸。他站于一旁,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毫不犹豫地刺入子兮心脏,看见子兮痛苦万状自己却冷血无情。他出了子兮的梦境,遂捏了咒语让子兮沉睡。 水神端立一旁,耐心等候。弥帝蹙眉片刻,方道:“无忧,仙界之人本应无梦,但子兮这梦做得很不一般,弄不好会坏了我和她之间的大事。”随后弥帝便将子兮梦境和盘托出。 水神玉面一愣,滋事体大,忙小声道:“裴智仙君乃对六界之事了如手掌,可唤他一问。” 弥帝一点头遂隐身于旁,水神急忙召唤裴智仙君。那裴智仙君急匆匆而来见了水神便拜:“见过水神,不知上神召唤有何要事?” “仙君莫施礼,本神想向你讨教一下仙人做梦之事。” “仙人一般不会做梦,如果仙人做梦,那梦一定真实发生过且铭记于心。” “哦,”水神长长叹一声,“那你对子兮姑娘有了解吗?” “禀告上神,子兮姑娘无甚特别,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发生什么大事。”裴智仙君似想起一件大事,“这姑娘出生时,整个玉虚山冰雪消融百花齐放彩云朵朵鹤鸟齐飞,甚是壮观。还有一事这姑娘本自小订下婚约,奈何男方失踪婚约才自动解除。” “订婚?”水神一顿,“男方是谁?” “离恨天长清老君关门弟子离火仙君。这离火仙君是长清老君从蓬莱勿忘之境抱来的。七千年前上古神兽螣蛇袭击离恨天致其坍塌,长清老君受伤仙逝,离火下落不明。后天族玄默太子查一桩凡间奇案,才知离火投胎于凡尘,后其离世魂魄不知所踪。” 随后无忧遣走裴智仙君,弥帝即刻现身:“这一问,倒问出些章法来。其一,子兮生来是仙胎,其祥瑞可解。其二,七千年前螣兽为何袭击离恨天?我归位时再三召唤螣兽方知其被封印,看来是它袭击离恨天才被封印。按说螣兽法力无边,岂会轻易被封印?其三,离火的魂魄没有归位去了哪里?” 第三十九章 弥帝查案 话说这几日弥帝为子兮梦魇一事劳心费力,甚觉时间紧迫,遂召集众神于大殿之上。 这百万年间,众神皆置身五界外,平日里看惯了世间万物盈盈天地间,听惯了凡俗红尘滚滚声色中,皆习惯了不动声色平淡如水。近日得知将有帝后,个个喜笑颜开。这次看弥帝冷面肃容,皆以为事态严重,遂个个小心谨慎,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触犯了帝尊。 帝尊高坐于大殿主位之上,水神无忧立于身旁。水神待众神聚齐,方侃侃而谈:“如今帝尊已选好帝后,但近日帝后身感不适,帝尊遂召集各位前来,希望被派遣做事的人尽心尽力。”随后弥帝便派水神无忧往天界调查螣兽袭击离恨天事件,月神无双前往蓬莱查询离火降生事宜,雪神无尘前往南洲国调查国君白霄事情。三人领命,遂消失于大殿。 三日后,三位大神皆回神界复命。 水神无忧一捐礼:“帝尊,臣下调查的结果与裴智仙君所说一致。只是那螣兽袭击离恨天不是被众仙竭力封印,而是它像是很惧怕那离火而自动伏法的。而那离火比较蹊跷的地方在于他有一双和帝尊一模一样的蓝眸,而仙界还有一人拥有这样一双蓝眸,那便是天界的玄默太子了。” 帝尊轻蹙眉头,那玄默太子的蓝眸他见过,而离火也是蓝眸,这有什么联系吗?螣兽惧怕离火,是因为离火跟他一样的蓝眸吗? 月神无双上前一步:“帝尊,臣下听蓬莱岛主思尘所说,这座仙岛是她受赠而来。这座仙岛原并不存于六界之内,而是五万年前被一紫袍蓝眸少年用彩云幻化而成,用于救助他心爱的少女曲糖。那少女魂魄受损无力回天后被少年取之受伤魂魄再造,精心呵护万余年后少年魂飞魄散,少女魂魄失踪。后蓬莱勿忘之境突生一蓝眸婴孩,就是离火仙君。” 帝尊面色晦暗,这大手笔的造物之术六界之内唯己有此能耐,难道这紫袍蓝眸少年是我?难道这十万年间我与心爱之人在这蓬莱度过? 雪神无尘双手抱拳:“帝尊,臣下去那南洲国调查发现那国君白霄乃离火投胎,其与一女子眷侣情深,那女子为他受伤而亡,他也情深不已追随而去,死后离火魂魄本应归位,但其魂魄消失不见了。” 帝尊心潮起伏,难道离火真是我?白霄死后离火魂魄没有归位,而我归位了? 水神无忧摸着下巴,对帝尊道:“帝尊,今只有我们四人在场,臣下先前也与月神丶雪神讲了帝后梦魇之事,现在就直言不讳了。根据我们三人的调查结果,依臣下之见那紫袍蓝眸少年极有可能是帝尊您。帝尊您消失了十万年且归位后记忆全无,就可解释白霄死后魂魄归位之事。臣下还了解到白霄死后帝尊您就归位了,这个时间点恰恰对得上。”无忧品了一口茶:“按照这条线索我们来梳理一下:先是五万年前帝尊您为了救少女曲糖魂飞魄散,再降生为离火仙君,后又投胎为白霄,最后白霄亡帝尊您归位。那么现在就有两个问题:其一,帝尊您失踪了十万年,前五万年去了哪里?其二,这后五万年你有三位红颜,少女曲糖,玉虚子兮,还有凡世??”他停顿了一下,转头问雪神,“那与白霄情意相通的女子叫什么?”“桃夭是矣。” “还有凡世桃夭,”无忧眯了眯眼睛,“现在帝后的梦境我们知道她本人并未经历,那么是不是其他两人经历过的事情而转移到她的记忆里?” “对了,”月神点了点头,“我记得那思尘岛主对臣下言,那少女曲糖确实受伤于胸部。” “那凡世桃夭也受伤在胸部。”雪神皱眉道,“为什么她们都受伤在胸部?而帝后也做了如此之梦?” 四人皆陷入沉默,良久弥帝才沉声道:“我们现在就从凡世桃夭和少女曲糖这两人着力调查。无双无尘听令,无双调查曲糖,无尘调查桃夭,速去速回。” 无双无尘两人领命而去。 第四十章 桃夭再现 话说两日后,月神雪神双双返回神界复命。 雪神立于大殿之上,衣袖一挥,只见从中飘出一红衣女子,圆脸杏眸,冷艳动人。她轻步前移脚下就长出一株株妖艳的花朵,那花朵曼妙摇曳,露珠滚落,风吹浮香,熠熠生辉,瞬间发出星星点点的红光。那红光让在场的三位上神皆感觉悲恸不已,幸好三位法力无边皆瞬间平心静气。 雪神定了定神:“帝尊,这位便是南洲国国君白霄的爱妃桃夭是矣。” 弥帝仔细端详着那桃夭,心里瞬间柔软:这就是我凡尘所恋之人,那一世我究竟为何对她动情? 那桃夭虽悲悲切切倒也淡定,见了弥帝先是一愣,方才施礼:“见过帝尊。” 雪神揖了一礼:“帝尊,这桃夭魂魄甚是奇特。这魂魄不入地狱,不升天界,不成鬼也不成妖更不是魔,游荡于五界内。天族玄默太子上次查案,带她入了冥界而后在冥界自动有了真身,随后自愿化为曼珠沙华。” 弥帝一皱眉:“不在五界内?难道是神界?” 月神脱口而出:“神女中唯有独摇不在神界,难道是她?” 雪神摇摇头:“我用神力窥探未曾探得其有一丝神力。” 水神老神在在地优雅地理他的袖口,随声道:“唤神兽藏蛊来一嗅便知。” 弥帝准许,只见从神殿后殿跑来一只形似老虎却有双翼,鹰头狮尾的怪物。传说中这种神兽只要一嗅,就能知其魂了其形。 那桃夭虽然只是魂魄,倒还镇定,聘聘婷婷地站在那里,任那藏蛊围着她东嗅嗅西嗅嗅。过了片刻,那藏蛊踱到弥帝面前,慢慢蹲下并点点头。 弥帝及上神三人皆是明白:桃夭果然是神界中的神。但如果是神界中的神的话,她死后魂魄应自动归位,而她却无法归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桃夭见这四人不语,还各自沉思,俏脸上忧虑更深。她一忧虑,曼珠沙华的星星点点的红光更为艳丽,整个大殿笼罩着一层悲恸之气。 弥帝紫袖一挥,那点点红光消散,悲伤之气皆一瞬退化。他蓝眸微抬,对那桃夭道:“你既是神界中人,从今往后便在逍遥宫当侍女,直到找到你本尊。” 那桃夭盈盈一拜,就被管事神君带下安置。 四人呆于大殿,半晌月神才恍若初醒道:“臣下倒忘了汇报,这少女曲糖倒也是离奇。帝尊用了万余年小心谨慎再造养护那魂魄,只是那魂魄仍是气若游丝。帝尊当初魂飞魄散后,那魂魄也消失不见了。臣下用神力追踪,奇怪的是居然没有找到。” 众人再次陷入沉思:这下成死局了,这可怎么办? 第四十一章 子兮遇险 话说子兮夜夜噩梦甚是疲惫,日日无精打采,心痛之疾愈发频繁,整个人憔悴不堪。 这日,她于后山修练,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她梦见自己穿过一条长长的黑漆漆的走廊,推开走廊尽头的房间,一黑衣男子正端坐于书桌前。他浓眉大眼,玉冠束发,正挥毫泼墨。子兮走近一看,原来他画了一幅美人图,令她惊讶的是那美人正是她。她正要说话,那男子蓦地抬起头,黑眸盯着她。子兮只觉那黑眸似无底洞地吸引着她,她望着望着竟失了意识。 弥帝正与三位上神商讨子兮梦魇之事,突觉心痛如绞,他忙站起来紫袍飘动刹那间他身影已消失不见。三位上神皆望着空空的御椅失神,帝尊您老威武,居然不声不响抛下我们遁了,还遁得用了您老的御魂术。 玉虚山后山巨石上,子兮端坐于此,脸色泛白,双眸紧闭。弥帝从空中飞下,走近轻唤:“兮儿,兮儿。”可子兮恍若未闻,仍一动不动。弥帝忙用手去拉,却被惊得生生呆愣了半晌。 三位上神随后赶来,看见弥帝生生后退了两步。两步啊,他们三位惊讶得合不上嘴,尊贵无比的帝尊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他们连忙急步上前:“帝尊,帝后这是怎么啦?” 弥帝面色阴鸷,沉默不语。水神上前用手一执子兮腕部,亦如遭雷击一般,脸色瞬变。他右手连忙结了个印伽直袭子兮额间,却犹如落入一个空荡荡的黑洞,里面空空如也。收回右手,水神吃惊地问弥帝:“帝尊,帝后这魂魄怎么回事?”弥帝脸色苍白:“怕是被人摄了去。谁好大的胆子竟敢动她?你且向玉虚山掌门通报一声,就说我接子兮去神界住几日。” 水神应声而去,弥帝这才不慌不忙一挥衣袖携入子兮,才和月神雪神返回神界。 神界昆玉殿中玉床上,子兮俏脸苍白地躺着。弥帝站在床前,对身边的月神雪神道:“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此殿。”月神雪神应声告退。弥帝这才坐于床沿上,蓝眸里情泪盈盈,他抚摸着子兮的脸:“兮儿,你且放心,我定会快速寻回你的魂魄。”言罢,起身离去。 逍遥宫书房内,弥帝端坐于主位上,三位上神立于书桌前。水神无忧忧心忡忡地对弥帝道:“帝尊,这六界之内会摄魂之人不在少数,魔君君不言尤为擅长,他的摄魂术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听说他在万里之外也能轻易摄走他人魂魄并能控制魂魄为他做事。” 弥帝有些心神不宁地按了按额角:“你等在此等候,无需和我一起去魔界,以免让魔界起戒心。” 水神本想再言,月神拉拉他衣袖遂不再言语。帝尊离去后,他方才对水神道:“无忧,帝尊心意已决,你多说无益。若真的不放心,我们暗中跟随便是。” 水神倒是豁达:“帝尊出马,谁不放心?只是那君不言诡计多端,怕是不好对付。” 雪神在旁神补刀:“帝尊这万万年什么时候吃过亏,他不让别人吃亏就好。” 水神想想也是,这万万年光阴,帝尊他老有事没事坑他的次数,他含着泪也数不完,遂心安地回了自己宫殿。 却说自子兮肉身回到神界,那桃夭却日渐消瘦,最后居然连起床的力气也没有了。药神被请来看了两次,吃了些神药,桃夭才略有好转。而那子兮虽魂魄不再,脸上却有了些许颜色。 第四十二章 魔界魔君 话说弥帝只身一人前往魔界。魔界地处西域,人迹罕至。远望魔界混沌一团,分不清东西南北,看不清一人一物,出入口也是变幻莫测,外人自是找不到。 弥帝在迷雾中穿行,自是视物如常,半分影响也没有。他穿过重重迷雾,终是在一座漆黑的大门前停了下来。他明白:这就是魔界大门,从这儿进去就是真正的魔界了。他一如既往地优雅向前,衣袖一挥,大门突地被打开。门内空无一人,他犹自信步向前,却生生住了步:浓雾的另一头走来一个身影,虽看不清样貌,他却知道那就是子兮的魂魄所化。 那身影越来越近,确实和子兮长得一模一样。突得听她冷笑声起,身影亦扑了上来。弥帝蓝眸微眯,这君不言倒有两把刷子,控制魂魄有两下。他轻飘飘侧身而过,躲过那晃眼的利办。他暗道:君不言,是你惹我的。我看你惹不惹得起?他一动一幻,那身影又扑了上来,利刃毫无留情地刺入他的身体,他捂住伤口缓慢倒地。在倒下的瞬间,他看见那身影似乎愣了愣,又慌忙丢掉利刃,手脚无措地想哭,却又突然消失。 半空中,一道阴冷的男声传来:“想不到啊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弥帝也逃不过情关。”一位浓眉大眼的黑衣男子背着双手从浓雾中走了出来,他来到弥帝跟前,低头瞅了瞅:“弥帝,你使诈了。”就见地上的人儿已然消失,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君不言,你觉得这样可好玩?”君不言想转身,却被一道凌厉的掌风劈倒在地,瞬间喷出一口鲜血。 弥帝站立不动,睥睨着地下的黑衣男子:“君不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动我的人。” 那君不言抚着胸口站了起来,转瞬即逝,远远传来一道声音:“弥帝,你要想找到你的人也不容易,我拭目以待。” 弥帝倒也镇定得很,不追不赶,犹如闲逛般优雅向前。那蓝眸幽深,紫袍飘逸,墨发齐飞,自是引人注目。 突见面前立有一女子,圆脸大眼,盯着他看:“你长得如此漂亮,可愿去我哥宫里当差?不,去做客。我和你交个朋友可好?”弥帝一挥衣袖,那女子不由自主后退数十步。他用法力感知,认清方向,遂移入魔殿。 魔殿主位坐着一位浓眉大眼的黑衣男子,正是君不言。他见到弥帝,亦是十分淡定,拱手一礼:“帝尊亲驾光临,蓬毕生辉,请帝尊上座。”弥帝轻哼一声,并不落座,只是瞧了眼挂于殿前的子兮画像,漫不经心道:“君不言,你倒是好雅兴。”一挥衣袖,一魂魄从画中飘出已入其衣袖。 那君不言讪笑道:“帝尊法力无边,臣下自是领教。” 弥帝不再说话,转身欲走,只听身后传来一句话:“帝尊慢走,臣下已探得帝后魂魄不全,怕是您老会更劳心。”帝尊欲走的身影顿了顿方才离开。 弥帝刚走,那君不言随即捂着胸口,强压住胸口翻腾的气血,苦笑道:“弥帝果然法力无边,不容小觑。”他望了望殿前的那幅画,却发现那幅画也消失了,帝尊啊帝尊,你倒是霸道得紧,连一幅画也不给我留下。想到这里,他发出一声冷笑。 第四十四章 再访蓬莱 大家都静待子兮醒来,不负众望,半晌后子兮悠悠睁开了眼睛。弥帝心里一喜,忙上前温柔地扶她坐起,小声问:“兮儿,你现在觉得身体如何?” 子兮蓦地一惊,遂抓住弥帝的双臂,惶恐不安:“上神,你可伤到哪里?” 弥帝摇摇头,蓝眸里柔情似水,宠溺地看着她:“无碍,你现在感觉如何?” 周围一众侍女皆石化状,这还是他们那高高在上冷厉如冰的帝尊吗?这一脸宠溺像要化水的人真的是弥帝吗?一定是错觉,她们肯定。于是大殿内的侍女有的揉揉眼,有的晃晃头,再定睛一看,帝尊还是那么温润如水。 子兮抓住弥帝,摸了摸他的胸脯,发现确实无恙,方放下爪子。 周围一众侍女再次呆若木鸡,居然有人敢“亵渎”帝尊,她们也好想,但她们有贼心没贼胆。 “啊。”就在大家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却见那帝后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喘息,痛苦得额上汗珠直冒。 弥帝对着她的额间结了一个印伽输入法力调息,子兮方软软倒下,弥帝忙扶她躺好:“药神,你且看看,子兮这是怎么回事?” 药神连忙上前,小心地为子兮把脉,良久方放下子兮手腕,捋捋胡须,思忖片刻方才谨慎开口:“帝尊,帝后现在魂魄齐全,并无缺失。臣下反复诊查,帝后身体健康得很,只是这样的状况,臣下得回去研究研究。” “这个情况我倒了解一二,”弥帝站起来,“几日前,我进入过子兮梦境,发现她近日来夜夜做这相同的梦,不知何故?” 水神无忧上前把那梦境说与药神,并把这几日的所作所为也一一告之。 药神听后表情凝重道:“帝尊,现在桃夭已经归位,理论上帝后的梦魇应该消失。现在梦魇没有消失,那说明桃夭应该还有什么执念或者那半缕残魂在成为桃夭之前发生过什么。” 弥帝和水神对视一眼,心里都疑惑:难道是曲糖? 水神掂量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在帝尊消失的这段时间,还有一女子与帝尊有密切关系,那便是少女曲糖。” “那女子现在何处?”药神忙问。 “不知所踪。” 三人再次静默,良久弥帝才缓缓开口:“无忧你陪我去一趟蓬莱,药神你照顾好帝后。”说完,便带着水神离开。 药神捋着雪白的胡须,眯着小眼睛:帝尊呀帝尊,虽你法力无边,但情海难渡啊。 话说弥帝带着水神转瞬到了蓬莱,只听远远传来一道清婉的声音:“不知上神驾到,有失远迎。”就见一杏衣美女款款而来,对着水神盈盈一拜,只见她桃花眼秋水盈盈,樱花唇娇艳惹人,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当她抬眸瞧见弥帝时,大惊失色,媚眼含泪,声音颤抖:“你是大哥哥?”说着就要扑上去抱弥帝。 弥帝略一皱眉,举步往右一闪,那美女险些跌倒。水神忙一个箭步上前扶稳她:“思尘岛主,这是我家帝尊。” 那美女犹是不信,桃花眼里泪光闪闪:“怎么可能呢?简直一模一样。” “思尘岛主,还是进殿再说。难道要我们站在这里吹海风?”水神调侃道。 三人进入大殿,思尘岛主坐于主位之上,眼神热烈地盯着弥帝,看得一向镇定自如的弥帝甚为不自在。水神忙轻咳一声:“思尘岛主,我家帝尊这次前来,是为了曲糖一事,还望岛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思尘岛主见弥帝对她冷若冰霜,遂眉毛轻挑,“帝尊日理万机,还为这些小事操心,在下佩服。” “少废话!”弥帝冷喝道。 思尘岛主撇撇嘴:“帝尊在上,上次无双月神前来,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清清楚楚一一告之。” 水神一揖礼:“岛主,你刚才为何叫帝尊大哥哥?” 思尘岛主一甩衣袖,冷冷瞧了一眼弥帝,方道:“因为当年抱曲糖来此治伤的人和帝尊长得一模一样,也是他赠了我这座仙岛。” “原来是这样,”水神顿了顿,“岛主可否带我们参观一下曲糖当年的起居室?” “可以,”思尘岛主倒也爽快,“走。” 第四十五章 谜踪再寻 两人被思尘岛主带着进入勿忘之境,见其水面镜花流光溢彩,水神心里啧啧称赞:帝尊威武,这个幻境造得得天独厚。帝尊心里微怔:这确实是自己的换天之术造就的,看来这岛主确实没骗我,当年应该是我来了这里。 思尘岛主桃花眼瞟了一眼弥帝,见他若有所思,便又往前带他们入了禁地:“这是当年大哥哥为曲糖姐姐治病之所,应他离别之求特设为禁地。”石门内明亮如昼,玉柱高耸,夜明珠发出明亮的光芒。 弥帝提步向前,慢慢走向龙形闲榻,突地脚步一顿,右手施法一蓝色水晶盒已稳稳停在手心:“这是什么?” 思尘款款走来:“这是当年的大哥哥留下的传音盒,这传音盒上次已被玉虚山子兮打开过。” “什么?”弥帝一惊,“她怎么打开了?” “大哥哥当年说只有曲糖归来才能打开,而子兮用了去极地找到的冰匙打开的。所以我曾经一度怀疑子兮是曲糖转世投胎的。” “极地?”弥帝按了按额角,这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水神连忙接过传音盒,用法力打开,里面传出一道低沉悲痛的声音。听着这声音,思尘和水神皆望着弥帝点点头,帝尊就是你的声音,过万万年我也识得。 弥帝听完:“这确实是我的声音,看来当年那少年是我。思尘岛主,你还记得当年那曲糖是如何受伤的?” 思尘一愣:“我亦问过,可大哥哥从未说起,怕是再提伤心罢。” 弥帝倒还镇定,犹优雅如常地四处查探一番,方转身对二人道:“这确实应该是我用造物术造的,只是我现在仍记不起当年的情形,怕是还有什么内幕不为人知。 说完转身离开,水神对着思尘岛主一施礼,忙跟上离去。 却见那思尘岛主犹目光追随,心里伤感,又暗道:落川啊落川,你终是慢了,你情只怕永世成空了。半晌她才深深一叹气离开。 半空中祥云之上,两道飘逸的身影静立,弥帝对水神道:“无忧,现在的情况你怎么看?” 水神一拢衣袖:“帝尊,臣下有点担心,再查下去只怕对帝尊您不利啊。” “可是,”弥帝转过身背对着他,“如果不查下去,我怕子兮会坚持不住。” “帝尊,”水神苦口婆心道,“您先回逍遥宫看看帝后,我们也休息休息再做打算,可好?” 弥帝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两人便驾云而回。 回到昆玉殿,见子兮安静的睡颜,弥帝这才放下心来。他脱掉鞋袜,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对着子兮侧躺着,看她侧颜如画,睫毛如翼,心里却暗潮翻腾:兮儿,如果你再不好转,我真担心再查下去,你我之间这来之不易的缘份会毁掉。他抚摸着她的脸颊,忍不住起身啄了啄她的樱唇,心里再起风云:如果我俩能永生永世在一起的话,我再无奢求。 看着她如此安静,他瞬间蓝眸蓄泪,心痛如绞:子兮,我该拿你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第四十六章 郎情妾意 话说弥帝躺在床上守护,终是见子兮睫毛微动要醒了,遂闭眼假寐。 子兮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粉色纱帐,微风轻拂,纱帐轻舞,空气中有淡淡花香,还有丝清洌气息。上神,子兮熟悉这味道,是上神的气息。她缓缓偏头,就见上神的俊颜近在咫尺。 那张立体分明的俊脸上浓黑的眉毛微斜入鬓,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高挺的鼻梁下那性感薄唇微微张着,似在邀请人品尝。 子兮咽了一下口水,这上神比女人还妖媚,不能再看了。她想着忍不住又瞄了一眼,只见那薄唇樱红娇艳,心里想我就偷亲一下应该没事。于是她侧过身子,面对着弥帝嘟着唇凑过去,眼看就要亲到了,就见那双蓝眸忽的睁开,子兮尴尬地愣住了。 看着子兮的窘样,弥帝心里乐坏了,他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性感的嘴唇啄了啄子兮的樱唇,看她俏脸飞满霞光,又忍不住亲亲她的脸颊,然后才刮了刮她的鼻子:“小色鬼。” 子兮窘得一下钻进云被,用云被蒙住脸,半晌没有言语。 弥帝扒拉云被:“兮儿,你快起来,等会我带你去看无妄云海。” “真的吗?”子兮从云被下露出红扑扑的脸蛋,那大眼珠骨碌碌转动,一副机灵样。 “嗯。”弥帝凑上去在她脸蛋上亲了亲,他现在得让她习惯他的亲近。 看她满脸红云,遂心情愉悦地下了床整了整衣袍,方才威严道:“进来。” 一众侍女鱼贯而入,手捧物什,恭敬礼拜:“帝尊。”弥帝挥挥手,她们放下手上的物什,整齐地退下。 “帝尊?”子兮坐在床上,歪着脑袋,有点迷糊,“你是弥帝?” “小傻瓜,”弥帝走过来,“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你不是说你是上神么?”子兮有点呆呆的,“你骗我,害得我伤心了好久。” 弥帝把她抱起来:“你伤心什么?我不是上门提亲了么?” 子兮捶着他的胸脯:“你个大坏蛋,我钟情于你却定亲于弥帝,你说我不会伤心么?” 弥帝啄了啄她的樱唇:“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子兮一害羞,遂挣脱出他的怀抱:“咦,这么多东西呀。” “全是给你的。”弥帝双手背后踱了过去,“来,先喝点粥,这是用无妄云海的云莲熬成的,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你现在身子弱,要多补补。”说完便抱着子兮坐在餐桌旁,拿起勺子舀起粥就往子兮嘴里送。 子兮身体僵硬地端坐在弥帝的大腿上,心道:外界真的乱传,什么须发皆白的老者,什么冷峻如冰的弥帝,看看他现在动不动就亲亲就抱抱,她真的怀疑那些个谣传是弥帝自己散布的。 弥帝看她呆呆地胡思乱想,连他亲手喂的一口粥也囫囵吞下,樱唇上还留有粥迹,遂用指腹小心擦拭,那樱唇更是娇艳欲滴。 弥帝遂啄了啄她的樱唇,见她俏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很是满意。 子兮回过神来,看弥帝蓝眸里水光盈彩,薄唇上一片潋滟,看来弥帝也对她动情了,她心里甚是欢喜。 第七章 娇妻生病 四人吃饱喝足,天色已晚,遂躺在麻布上兴致勃勃地聊天。 小丸子:“红团子,你最喜欢吃什么?” 红团子:“嫌弃你,只提吃。子兮,你最喜欢吃什么?” “我吗?”子兮対对指头,“好像我不挑食耶。小丸子你最喜欢吃什么?” “我最喜欢吃叫花鸡了。”小丸子咂咂嘴,“那味道永生难忘。帝尊,你最喜欢吃什么?” “我一直都不用吃饭的,最近才跟你们一起吃,叫花鸡的味道不错。”弥帝说完,凑近子兮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最喜欢你了。”子兮窘得马上捂住了他的嘴。 …… 良久,两小只实在太累,进入了梦乡。子兮还目光炯炯地盯着穹空,睡意全无。弥帝侧身注视着她,温柔地唤:“娘子。” 子兮侧目而视,就见弥帝一双蓝眸里亮光闪闪,若星光般灿烂。她心跳加速,完了,弥帝又对她施了妖术,她快抵挡不住他的美色了。 弥帝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娘子这般虎视眈眈,为夫有点害羞了。” 子兮顿时羞红了脸,双手挡在胸前:“人家哪有。” “娘子为甚这般紧张,是怕为夫吗?” 弥帝极力绷着脸逗她。 “没有,”子兮马上放下手,弥帝趁机把她拉进怀里,“娘子这么喜欢投怀送抱,我甚是欣慰。”说完,抱着子兮一个闪身,消失在黑暗中。 就这样过了三月。 一日日过三竿,子兮才从睡梦中醒来,懒洋洋地直起身子,心里叹道,她日日思睡,都不好意思见那两小只了。 午饭是全鱼宴,鱼是好鱼,是弥帝亲自去河里捉回来的。调料是不是好的,就不知道了。 四人围坐一桌,看着这满满一桌的佳肴,皆举箸准备一尝。弥帝咳了一声,拿起筷子为子兮夹了一块鱼肉,方才淡淡说:“吃。” 小丸子和红团子毫不客气也丝毫不在意举止优雅不优雅,夹着菜扒拉着饭,不抬头奋力地吃着。 子兮夹起碗里的鱼肉,小口小口地吃起来,突然她放下筷子,捂着嘴跑到门外,吐得是稀里哗啦、泪水横流。 屋内的三人皆放下筷子,跑了出来。小丸子扶着她,心疼道:“子兮,你怎么啦?” “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子兮眼泪汪汪,“是不是鱼肉坏了?” 三人齐齐摇头,刚捉的鱼,新鲜着呢。 “是不是因为子兮遭雷劈火烧,身体还有内疾?”红团子凑近弥帝,小声说。 弥帝蓝眸微微一眯,绝对不是,子兮的身体状态他清楚得很,再加上他的血供养那么久,也不至于有内疾。难道是自己贪心放纵所致?他讪讪扶她到屋内坐好,端了一杯温水让她漱口。 子兮一番呕吐之后,精神萎靡不振,睡意甚浓:“弥郎,我且休息一下。”说着,就扑上床呼呼大睡。 弥帝蹙着眉头,执其手腕良久方放下:子兮身体没有毛病啊,她这番表现是怎么啦? 第十章 子兮偷听 话说陌如掌门夫妇悲喜交加而来,失落痛苦而去,虽有水神极力劝慰,但终究忧心忡忡。 弥帝日日相伴,眼看着子兮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心里自是乐开了花。 子兮怀孕后除了嗜睡,性情倒是平和不少,闲暇之余会跟着侍女云衣给肚子里的小家伙缝缝小衣服、做做小鞋子,越来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空闲时间,摸摸肚子,感受小家伙的动静,自是期待又激动。 这日,水神来见弥帝,两人在书房偷偷商议半天,水神才偷偷摸摸地走了。 子兮拿着一件婴儿衣衫,准备去问问侍女云衣对襟之处如何处理,却听到菩提树后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没有,今日水神和帝尊在书房热议结婚事宜?”一略显粗犷的女声小声说。 “结婚事宜?”一清秀女声,“上回结婚那场景太凄惨了,不知帝尊如何想的。” “如今帝后娘娘平安归来,”粗犷女声道,“帝尊可能想补偿。噢,上次我被派出去采购了,婚礼当日究竟怎么了?” “说起来甚是凄惨,”清秀女声顿了顿,“你知就行,切莫外传。” “我定会小心,”粗犷女声道,“你知我并非喜欢饶舌之人。” “当日帝尊无故缺席婚礼,帝后娘娘大怒对自己下了绝命咒,”清秀女声透着同情,“那天雷天火的威力你我皆明白,从古至今无一人能幸免。帝后娘娘被雷劈火烧当场丧命,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无踪。大家都以为娘娘肯定魂飞魄散了,怎知却被疯疯癫癫的帝尊寻到又带回神界。” “原来是这样,”粗犷女声更为低语,“听说如今归来的帝后娘娘记忆全失,是不是绝命咒的后遗症?” “恐怕就是,”清秀女声又道,“帝尊在神界万万年皆平安顺遂,自从结识帝后娘娘后,倒是噩运不断,先是被困万恶之泉九死一生,后以为帝后死去又疯疯癫癫,再后来听说寻到帝后后为帝后日日割腕喂血,不知今后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事?” 粗犷女声叹息:“难道帝后娘娘是帝尊的情劫?只听说其他五界情劫非死即伤,如果是帝尊这个创世始祖,不知这情劫又该是怎样轰轰烈烈、惊天动地了?” “怕就怕动摇整个穹苍,”清秀女声也叹了一口气,“帝尊毕竟位高权重,情劫怕是不简单啊。” “不说了,不说了,”粗犷女声又道,“你我在此谈论久了,怕被有心之人听到就坏事了,快走。”于是两人急匆匆离开。 子兮这才从树后出来,目睹两人离去的方向,泪水淌满脸庞,手中的婴儿衣衫已跌落于地。她原来才明白,弥郎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可她不知,还怪罪于她。虽然她不记得,但她知道这两位侍女定说的是实话。她眼泪婆娑中已然有了决定。 她失魂落魄地返回寝宫,叮嘱侍女备好晚餐,遂唤弥帝共进晚餐。 弥帝看到子兮浅笑嫣然,自是高兴在子兮的劝说下饮酒,平日酒量还行,那日却一醉不休。 子兮吩咐侍女扶他上床,方遣散侍女,流着泪在他脸上亲了又亲,呆呆地床沿坐着看了他一整夜。 第十三章 落脚凡界 子兮带着两小只自离开后,权衡再三:冥界花不谢在,她不敢去;魔界君不言在,她也不敢去;只能去凡界和妖界避避世。 因为怀着孕,她觉得妖界怕是会对自己虎视眈眈,为了明哲保身只能委屈巴巴选了凡界。 凡尘俗事这一套,她甚觉厌烦。于是就着灵气充沛的青川旁施法造就一座木屋,随后便敛去仙气在此避世而居。 “小丸子、红团子,”子兮正襟危坐,虽然肚子并不起眼,但她仍是小心,“我们在此避世而居,切莫与外界联系,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二人定要护我孩儿周全。” 两小只乖乖应道:“是!” “从今以后,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你二人要负责照顾我。” “好的,子兮。”小丸子跑上前去拉着她的手,“你且放心,我们定能照顾好你。” 红团子抱着双臂,右脚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拽拽地附和:“有我红团子在,谁都不敢欺负你。” “现在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一下,你俩就在四周玩,切莫走远。” 两小只乖巧地点点头,拉着手出去了。 子兮这才去休息,奔波了一整夜,她确实有些累了,摸摸肚子,小家伙也应该累得睡着了。 …… 三人在此居住下来,倒是平安无事。子兮也逐渐放松下来,看来弥郎教给自己的摄痕术确实效果甚佳,虽然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默默流泪疯狂地思念着他,但她咬紧牙关控制自己想去找她的冲动。 两小只对凡界甚为好奇,这日便恳求子兮带他俩去凡间集市逛逛,子兮想着这两小只日日守着自己挺不容易,便应允了。为了怕红团子吓坏凡人,便让红团子使用法术变作常人一般。为了出行方便,自己和小丸子也变成普普通通的凡人。 须臾,三人寻了青川就近的琉璃国皇都闲逛,看着集市上人来人往,商品琳琅满目,吃的用的样样齐全。 小丸子拉着子兮的手,兴奋地指东指西,子兮耐心地一一告之。红团子在旁背着双手,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可眸里亮光闪闪泄露了她同样兴奋的心情。 子兮看着这两小只,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离开了心爱之人,老娘也要好好活着。她虽然肚子有些不方便,但兴致也提起来了,拉着他俩逛起来。 “这是什么?”小丸子盯着那一串串红色的糖葫芦,口水直淌。 子兮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小吃货。”转头对卖糖葫芦的老人家温柔地说:“大娘,来三串糖葫芦。” 两小只拿着糖葫芦学着子兮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小丸子笑得眉眼弯弯,红团子故作老成,但吃得可带劲了。 子兮看着两小只满足的模样,心里跟着柔软下来:“走,我们吃茶听戏去。” 两小只一听,露出向往的神情,一蹦一跳跟着子兮往前行。 三人寻了一处茶庄,云轩茶庄是也,便迈步进入,只听一阵阵兴奋的叫声:“好,好,好。” 茶庄院子里搭着一平台,台上放着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他带着浓郁的书卷气。平台四周摆满了四方桌,每张桌子旁都坐满了人。看来这说书先生很是厉害。 店小二忙跑上前来,点头哈腰:“三位客户,请随我来。” 第十四章 团子惹事 三人被安排在中间位置,正准备落坐,只听“啪”的一声巨响,小丸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红团子在旁叉腰哈哈大笑,子兮对着周围注目的人尴尬一笑:“包涵,包涵。” 原来是说书先生拍了惊堂木:“各位看官,话说这珞王爷初遇珞王妃便一见钟情,便派宰相刘之冰上门提亲,可一问,陆府并天此女。此事甚为蹊跷,宰相刘之冰匆匆告辞,回禀王爷。” 三人听得津津有味,红团子蓦地站起来,一脚踩在凳子上,左手叉腰,右手使劲往桌上一拍,大声说:“这个珞王妃如此神秘,莫非是妖怪?”周围的人皆对她行注目礼,眼中明明白白写着“这是傻子“四个大字。 子兮对着众人尴尬一笑:“小孩子不懂事,让大家见笑了,大家继续继续。”她急忙把红团子拉下坐好,小声训斥:“红团子,你别闹了,这是讲故事。知道什么是故事吗?就是文人写出来的,并不是真事。” 小丸子在旁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红团子呀红团子,你别丢人了,乖乖坐着听故事。” 红团子这才讪笑着坐好,装模作样拿着杯盖浮了浮飘在水面的茶叶,掩饰不住的尴尬。 说书先生品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又道:“原来珞王妃是丞相路贤之嫡女,而非大学士陆成之女……” 红团子尴尬地端起茶盏,假装喝茶,眼神不自在地扫了扫小丸子,见对方专心听说书并未嘲笑她,这才讪讪放下茶杯。 “…珞王妃嫁入珞王府,自是春风得意,专宠不断,第二年便生下一个男婴,便是如今的璎王府主人璎之歌……” “璎王爷?”下面一片窃窃私语,“听说其从小天赋异禀惊艳绝伦,长大后却摔伤致残,从此再也没出过王府。” 说书先生拍了拍惊堂木:“正是大家议论的璎王爷,据说这璎王爷自小天姿卓绝无人能及,后摔伤至残便足不出户。从此以后,我们琉璃国人再也没有见过璎王爷,据说当今圣上也未曾见过。”说着,还对着皇宫方向高高作了三揖,又道,“这璎王爷人虽未现身于庙堂之上,但关于他的传说却从未断过。” 子兮倒听出些名堂来,感情这璎王爷还是这琉璃国真实存在的人物,看来还是个有趣的人物。正思忖间,觉得茶庄二楼有视线从背后扫过来,便回眸望去,却见二楼珠帘遮掩,隐隐约约似乎那儿端坐着人,遂皱了皱眉转过头来,却听到说书先生言道:“欲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便放下惊堂木,退了下去。 大家意犹未尽,兴致勃勃,有道:“我听说那璎王爷长得那是一个美若天仙,凡是见过他的人无不爱慕,男女都不能幸免。”又有道:“我隔壁家二丫在王府浣衣,听她回来说璎王爷那是美若潘安,世间无一男子能与之相比。”再有道:“貌美还是其次,听说璎王爷文武双全,天下无双。” …… 第十五章 暗处有人 三人听罢故事,仍意犹未尽。小丸子咂着嘴:“子兮,我明日还要听。”红团子的眼睛亮闪闪充满希冀地看着她。子兮无语地揉了揉额头,两小只好奇心这么重,不知是好是坏。她回眸再看了看茶庄二楼,那丝气息已不在,看来那人已经离开了。既然这两只这么好奇,说实话自己心里也好奇得紧,于是答应当晚就在此地住下。 黑夜徐徐拉开帷幕,三人步出茶庄寻了一处酒楼,“鹤舞凤鸣”四个大字在幡旗上招摇。子兮领着两小只款款而入,店小二迎了上来:“姑娘,是吃饭还是住宿?” “都要,”子兮扔给店小二一锭金子,继续朝前走,“先给我安排一间上好的包间,我要吃饭,然后安排一间上房我要住宿。” “好嘞,”店小二掂了掂手上的金锭,满脸堆笑,“姑娘请上二楼地字号包间,我马上安排饭菜端上来。” 蓦地,子兮抬眸向二楼扫去,那道凝视的目光又出现了,好,甚好,她倒要瞧瞧这凡界有谁这么大胆子。她低下头,面无表情地领着两小只往二楼,找到地字号包间推门而入端坐于位。现在她知道了,视线是隔壁天字号包间传岀来的,遂对小丸子和红团子低声说:“隔壁有人在看我们,不知对方是何来历,我们要小心才是,切莫冲动。” 两小只乖乖点头,也不声张。 “菜来啰!”店小二推开门,一众仆人一拥而进摆好菜盘才退了下去。 “客官,请慢用。”店小二殷勤地上前,“若有什么需要,尽请吩咐。” 子兮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刚才小女子上来,发现隔壁还有间天字号包房环境不错,你为什么不安排我们在那儿就餐?” 店小二搓搓手,有些局促地小声道:“那间包房长年累月有人包了,故从未对外开放过。且有人来都只能是掌柜亲自接见,我也未曾去过。” 子兮挑挑眉,这下可有趣多了。她挥挥手示意店小二退下,这才蹙眉:按说凡间之中她并未有人相识,且对方这么关注于她,难道发现了她的身份,还是对她有所企图?这也不能怨她这么想,现在她在凡界且有身孕,自得万事小心。 小丸子和红团子早就对美食下手了,一番抢夺下来,美食所剩无几,再看看几乎没有动筷的子兮,两小只终是有点不好意思。 小丸子:“子兮,这个鸡腿最好吃了,给你。”遂夹了剩下的唯一的鸡腿放入子兮碗里。 红团子:“子兮,女孩子要多吃蔬菜才能美美哒。”夹了一筷子白菜放到子兮碗里。 子兮:…… 三人吃完,推开房门准备离开,却听隔壁门“吱嘎”一声被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见一位男子身着紫袍,剑眉星目,性感的薄唇紧紧抿着。他不露痕迹地看了眼子兮,遂上楼而去。 子兮吃惊地瞪大眼睛,像,太像了,跟弥郎有七分相似,要不是自己与弥郎朝夕相处,怕是也会认错。 第十七章 王爷识人 子兮眼神复杂地看着璎王爷,遂伸出手执其手腕,发现其脉象紊乱,确实有病啊,究竟是什么病她也不知,看来这病来势汹汹,如果不是用宝贵药材吊着,怕早就凶多吉少了。她忧心忡忡地放下其手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其俊颜时,不由得一愣,她忍不住凑近其俊脸看,心里感叹造物弄人。突地璎王爷睁开双眼,眸光紧紧盯着自己面前,子兮呼吸一滞,两人四目相对,虽然子兮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但她仍然羞红了脸。 璎王爷的双眸如星子般煜煜生辉:“谁在这里?” 子兮不敢言语,也不敢动,心里直打鼓:我已然隐身,璎王爷这般厉害还察觉到了。 璎王爷直起身子准备坐起,不料他刚抬头薄唇就贴上了子兮的樱唇,一下子双方都呆住了。须臾,子兮才反应过来一下就躲开了,懊恼不已:完了完了,自己怎么跟对方吻上了? 呆愣了片刻,璎王爷终是反应过来,苍白的脸色染上一层红晕,他不自在地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请问是哪位高人在此,请现身。” 子兮的脸早已滚烫得不像话,她捂住双颊,甚是难为情道:“小女子只是路过,王爷请保重!”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姑娘可是白日里地字号包房那一位?”璎王爷语出惊人。 “你怎么知道的?”子兮冲出这句话,却后悔得想扇自己耳光:你这个不打自招的笨家伙。现在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正难为间,璎王爷却不紧不慢道:“本王自小身体瀛弱,未曾交过知心朋友,姑娘可愿和本王谈谈话?” “我…我…”子兮嗫嚅道,“这…可能不大方便。” 璎王爷连连咳嗽,气喘吁吁,好一阵子才停息下来:“难道姑娘嫌弃我是一个将死之人?” “没…没有,”子兮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姑娘是愿意跟我谈话啰?”璎王爷轻声道,“姑娘请现身。” 子兮迟疑了片刻,终是缓缓从空气中现出身来:脸庞冷艳俏丽,凤眸清亮灵动,樱唇娇艳欲滴,雪肌凝肤,一身云纱绢衣衬得她更是婀娜多姿,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为她增添了几多清彩。 眼前的女子惊艳了他的双眸,他就知道这个女子非同一般。他的眸里闪过一丝爱慕,声音却清清冷冷:“姑娘武功卓绝,居然练到能隐身,不知姑娘师出何派?” 子兮有些汗颜,这个凡人居然认为她能隐身是练了功,她只好打蛇随竿上:“在下家师再三叮嘱不得在外说出师承何处。” “哦,”璎王爷倒是不觉意外,“姑娘有师训自不必说,不知姑娘以后何往?” “小女子目前暂住酒楼,”子兮现在撒谎都不用打草稿,“以后准备游历山川、闯荡江湖。” “姑娘现在琉璃国内举目无亲,不知本王可否邀请姑娘到我府上暂住,一来是安全第一,二来我俩可以常谈谈心?” 子兮心里暗忖:王爷你的心思我自是明白,你这算盘打得真响啊,可她确实也想了解一下这王爷与弥郎究竟有无关系,于是顺水推舟应允下来。 第十八章 暂居王府 当日夜里,子兮返回酒楼,拉起熟睡的两小只再三叮嘱后,直奔王府而去。 次日,璎王爷一身紫袍风姿卓绝地出现在子兮暂住的“听风苑”,小丸子和红团子面面相觑,齐齐挠头:这人是谁?为什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子兮迎出来,在院中设下茶台,一众四人围坐一团。 子兮动作娴熟地煮茶,然后抬眸望着璎王爷,红唇轻启:“今日王爷气色不错,看来昨晚休息得很好。” 璎王爷端坐于位,撩了撩衣袍,才漫不经心道:“昨夜有美女相伴,本王自是心情愉悦,所以就不药而愈了。” 子兮心里暗道:王爷撩妹实在厉害,本仙甚为佩服。于是讪笑道:“王爷说笑了。” 这时茶壶的水煮得嘟嘟直响,子兮忙手执茶壶为每人各斟一杯,方端在茶杯对璎王爷敬了敬:“谢王爷收留我们三人。” “勿需客气,”璎王爷虽病魔缠身,但举止言行却优雅有度,“我也是有私心的。” 两小只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他们都插不上话,甚觉无聊。子兮忙挥手示意两小只自己去玩,两小只方雀跃地离开。 璎王爷盯着那两小只:“不知这两位与姑娘有何关系?” “弟弟妹妹是也,”子兮连忙解释,“他们有些顽皮,王爷多包涵。” 璎王爷端着茶杯黑眸盯着茶水上漂着的茶叶:“姑娘昨夜来我王府,是因为本王么?” 子兮笑了笑:“是又不是,王爷昨日在茶庄和酒楼对我甚为关注,小女子想知原因便来了。哪知王爷甚是厉害,居然能察觉我的存在。” “非也,非也,”璎王爷摇摇头,俊脸上一片坦然,“因本王自小生病,所以看的书比较多,江湖传说,神魔妖怪也有涉猎,自是认为天下应该无奇不有。昨晚姑娘来我王府,虽未见人,但却有人为我把脉,本王就想肯定是白日里所见的那位姑娘。” “白日里我那般模样,你是如何确定是我?” “眼缘罢。”璎王爷抬眸看向她,“我第一眼看见你,特别是你的眼睛,就甚感熟悉,自是多看了你几眼,哪知你如此敏感。” 子兮呵呵一笑,为他续上茶水:“咱俩彼此彼此。话说王爷这病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后天的。”璎王爷微微一笑,惊艳无伦,晃得子兮有点晕。 “真的是摔伤的?”子兮愕然道,“这么严重的摔伤?” “非也,”璎王爷端起茶盏,性感的薄唇浅抿一口茶水,“突然就生病了。” 子兮晃了晃脑袋,王爷的动作与弥郎如出一辙让她瞬间有泪崩的感觉。她吸了吸鼻子,佯装着倒茶之机揉了揉眼睛:“这么多年,王爷都未查出病因吗?” “嗯,”璎王爷温润如玉地看着她:“姑娘不必难过,这么多年本王已经习惯了。噢,忘了问姑娘的芳名了,请问姑娘姓甚名谁?” “小女子叫子兮,”子兮起身施了一礼,“子兮见过王爷。” “你勿需客气,”璎王爷招呼子兮坐下,“今后我就叫你子兮,你就安心住下。” 第二十一章 审问犯人 那次夜袭风波后,王府安静了几日。子兮日日陪着璎王爷,喂其玉果却收效甚微,璎王爷的身体仍然时好时坏。 子兮甚是焦虑,她恨不能上仙界求助药圣仙翁,碍于现在的身份不能前去。她左思右想,突地脑袋一亮:当初弥郎用血供养我,我的血中有其天地之血,要不用我的血试试。她兴奋地举起小刀准备割腕放血,肚子却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她蓦地想起自己有孕在身,现在切不可冒然行事,要不小家伙出事她定不能原谅自己。她抚了抚肚子,柔声道:“小不点,妈妈不会做傻事,你要好好呆着。” 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动,似是感受到她的心情。 子兮懒得再想,遂唤来那两小只,问二人对璎王爷之病有何对策。正商议间,却听到苑外有轻微声响,三人对视一眼,瞬间消失于眼前。 却见一众黑影正握着刀剑从府外潜入,悄无声息地摸向璎王爷的听竹苑。 三人躲在暗处,把黑影的行踪看得清清楚楚,看来来人的目标是璎王爷。 子兮抽了抽嘴角,心里直骂:王爷啊王爷,你日日屈在王府,却在哪里招来这些人,还三天两头不停。 听竹苑外,一众黑影停顿下来,为首一黑衣人作了一个斩首的动作,其余黑衣人一拥而上,直冲入苑内。而院内早有埋伏,霎时间灯火通明,兵器相接的声音不断传来,伴随着兵器插入肉体的声音、倒地声、拖拽声、痛呼声,一时齐发。 三人瞪着这惨烈的场面,骇然合不拢嘴。 子兮倒甚为满意,王府的准备工作也做得不错,看来自己可以回去睡安稳觉了。正准备走,却发现衣袖被拽住,原来是小丸子紧张兮兮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袖。 她低头逗他:“你可怕了?” “非也非也,”小丸子晃晃脑袋,“子兮,如果这些人又自杀了怎么办?” 子兮一拍脑袋,对啰,这次非逮住一个活人不可。她对小丸子挤挤眼:“你去捉一个过来,千万别让他自杀。” 小丸子领命而去,红团子也不甘示弱跟了上去。 少顷,小丸子和红团子急速而至,手里各提着一个黑衣人,直接扔在子兮面前。 子兮很是赞赏地看了看两小只,这两小只一出马,倒是让她省心不少。 她睥睨着地上的两人,红唇轻启:“你二人可愿说实话?” 那两人伏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子兮冷笑道:“你俩想咬破藏在牙间的毒药?” 那两人震惊地看着她欲哭无泪,他们确实想咬呀,可这牙齿不听使唤呀。 子兮徐徐靠近:“你俩想不想活命?从今以后海阔天高自由自在。” 那两人眼里露出对生的渴望,瞬间又灰暗下来。 “我可以保你们性命无忧,”子兮心里了然,拿出两颗仙草丸递给他俩一人一颗,“吃下去。” 两人惊喜地一把抓过,仰头吞下再运功一试,果真体内已无毒,遂连连跪谢。 第二十五章 拜见仙君 三日后,子兮三人浸泡完毕,皆身心舒畅,不但伤疤消失,而且内伤已愈。 木槿带着三人兜兜转转,终是在一处宫殿前驻了脚,转身对三人道:“呆会要拜见我师傅雪域仙君,你等三人是去是留,皆要看你们的造化。” 红团子抱着双臂,嘴里哼哼唧唧:“又不是没见过仙君,至于这样吗?”在子兮的瞪视下,她才稍稍收敛了些许。 而子兮心里却大为震惊,这雪域仙君名动五界,按辈分来讲,是天君的祖辈中人,但因其名望地位,天君也要让他几分。而他却在自己的这块一亩三分地上精耕细作,甚少露面。 三人随木槿进入大殿,只见大殿内玉柱高耸,殿内宽敞明亮,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端坐于大堂之上,对着下面众席地而坐的人正冿津讲道:“……道始于一,一而不生,故分而为阴阳,阴阳合和而万物生。故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正讲道间,看见四人行至,老者方挥挥手:“今日讲到此处为止,你们下去。”下面众人皆跪拜退下。 木槿领着三人向他施礼,他捋着雪白的胡须,爽朗地哈哈一笑:“你等三人可全愈了?” 三人齐齐施礼:“谢仙君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谈不上,举手之劳而已。”雪域仙君的眼睛炯炯地瞪着他们,“我看你三人非凶悍之人,为什么会遭天谴?” 两小只尴尬一笑,子兮嗫嚅道:“说来话长,让仙君见笑了。可能是我救了一个本该殒命之人,所以遭了天谴,也连累了他俩。” “虽然你们遭了天谴,所幸并无大碍,看来你所救之人也是有好命数之人。”雪域仙君略带深意地看着子兮,“姑娘,你可知自己有孕在身?” “小女子知道。”子兮讪笑道。 “你可知你这胎儿甚是可贵,你这次能死里逃生,可是托了他的福哟。”雪域仙君乐呵呵道,“这孩子生下来,必定福及六界。” “真的吗?”子兮摸摸肚子将信将疑。 “姑娘今后欲何往?”雪域仙君慈眉善目,一脸祥和,“姑娘既是仙界中人,不知姓甚名谁,需要本君通知家人来接你吗?” 子兮迟疑了一下,方才答曰:“仙君,小女子有难言之隐,不想惊扰家人,想在你雪域寻一片安身之地,不知仙君同意否?” “好说,好说,”雪域仙君甚是开心,“我雪域之地已然多年未曾有客前来,你能住下我心甚悦。”他对侍立身后的木槿道:“你且安排姑娘入住雪峰殿,吩咐侍女精心照顾。” 木槿应允,退下安排去了。 “从今往后,小女子就要在此处叨扰仙君了。”子兮施了施礼。 “姑娘既不愿透露姓名,本仙君赐你一名,可好?”雪域仙君倒不甚在意那些虚礼。 “小女子甚是感谢,望仙君赐名。” “本仙君座下弟子皆以木字为首,从今往后唤你木汐如何?” “太好了,感谢。”子兮对着仙君拜了又拜,方才领着两小只离开。 而雪域仙君看着三人消失于眼前,方才掐指算了又算,这三人果真不是泛泛之辈,尤其是肚子里那一位,前途不可限量啊。 第三十六章 仙君讲法 话说弥帝离开后,子兮自是思念倍增,每日忧思伤情,愁苦难言。两小只见状,日日相陪,察言观色,殷勤有加。 这日,两小只兴冲冲地跑回雪峰殿,拉着子兮就要往外走。 子兮端坐于闲榻之上纹丝不动,两小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未能撼动其半分。 小丸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子兮,快起来。今日雪域仙君要在雪城中心开坛讲法,整座雪城的人都去了。” 红团子顶着两个小髻子,高昂着头:“子兮快走,我们一起去。” 子兮听清两小只的话语,心也蠢蠢欲动,她也想听听德高望重的雪域仙君讲的仙法精髓,遂起身带着两小只往雪城中心而去。 三人行于路上,只见人们都急匆匆往雪城中心涌去,像赶集市一样。三人跟着人流往前,只见雪城中心的圆坛之上放着一蒲团而已,圆坛周围挤满了人,大家都情绪高涨。 “吉时已到,开坛讲法。”随着一洪亮的声音传来,雪域仙君已负手飘然落于圆坛之上,白发白须,气场十足,颇有仙法大家的气势。他右袖对着众人一挥,一股药香弥漫开来:“这是本仙君近日研发的提升法力的仙药,各位仙友请笑纳。” 众人皆凝神吸收,子兮一闻,果真药香淡淡,吸之灵台清明、精神振奋。子兮暗暗称赞:不愧是仙家大圣,简单一招已收服众心。 “今日,本仙君为大家讲《道德经》……”雪域仙君盘腿坐于圆坛蒲团之上,开始娓娓道来。 子兮立于人群之中,和众人屏息凝听,雪域仙君声音洪亮声声入耳,他讲解的义理微妙精深,言词简明流畅,经书里有些自己还没完全理解的地方,一下子全都迎刃而解。子兮暗赞:雪域仙君不是浪得虚名,真正实至名归啊。正思忖间,又听雪域仙君言:“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实则是人取法于地,地取法于天,天取法于道,而道是……” 整整半日,众人立于圆坛周围如痴如醉,仙君坐于蒲团之上引经据典。 法会结束,雪域仙君离开,众人皆立于原地,沉思默想。 子兮听到此时,对《道德经》才算是真正的融会贯通了。她又惊又喜,心知雪域仙君绝非等闲之辈,于是心中对其更为钦佩。 黄昏,木槿前来,彬彬施礼:“师傅请木汐姑娘过殿一叙。” 子兮忙随木槿前往,就见仙君坐于明堂之上,见她到来乐呵呵地来到她身边:“木汐姑娘今日听老朽讲法,可有感受?” 子兮毕恭毕敬:“仙君不愧是仙法大家,听您老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木汐姑娘太过于自谦了,”仙君捋了捋胡须,“所谓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木汐姑娘可有自己的看法?” “小仙认为天有天道,地有地道,人有人道,人与万物息息相通,是也顺其自然,缺一不可。”子兮思索片刻,方答曰。 “哈哈哈,”雪域仙君哈哈大笑,“子兮姑娘冰雪聪明,悟性极高。” 子兮和仙君聊了半柱香功夫方才告退。 第三十八章 生下孩子 子兮在雪域一呆就近三年,仙君对她甚为关照,除了教她本派法术之外,还教她调息打坐的心得,俨然把她当作了接班人在培养。 眼看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子兮行动越来越不便,她开始减少外出的机会,用云衣教她的方法,准备了一些婴孩的小衣服小鞋子之类的。 雪域仙君亦乐呵呵地吩咐侍女准备了一系列婴孩的用品。大家都静待小家伙的临世。 这日,雪城外大雪骤停,霞光万丈。子兮预感自己就要临盆,急忙召小丸子请来雪域仙君,急言:“师父,这孩子甚是特别,切莫让外界知晓,因此恳请师傅为我雪峰殿设个结界。” 雪域仙君自是明白,连忙掐诀施术,一道无形的结界牢牢罩住了整个雪峰殿,遂吩咐侍女好生照看,才匆匆返回大殿,以防其他各界前来询问。 话说雪域仙君刚走,子兮这旁就有了动静,她躺在床榻之上,肚痛如绞,冷汗直流。她咬紧牙关,不愿轻易哼出声来,心里明白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就会孤身面对如此境况。 两小只紧张地守在床前,屋内侍女进进出出,接生婆侍候在床侧。大家看着她如此,皆心疼不已。红团子拿出云绢为她拭汗,小声地为她加油。小丸子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抓住她的手给她输送法力。接生婆在一旁弯着腰,教她呼吸、用力。 两个时辰已过,子兮还没生产,她的一张俏脸已然泛白,樱唇已失去了血色,整个人如一张白纸。她有些发冷,汗水不断渗出,浑身湿哒哒的。她上下牙齿哆嗦碰撞,剧烈的疼痛终是让她忍无可忍,她痛呼出声:“弥郎!” 九霄之上,逍遥宫内端坐正位上正聆听大神们汇报的弥帝突地站起来,吓得正在汇报的大神一哆嗦,手上的奏章一下掉落地上。 弥帝焦虑地向四周望了望,再仔细谛听,却再无声响。他皱眉重新坐下,刚才谁在痛苦地呼唤他,让他揪心? 那位大神连忙捡起奏章,有点磕磕巴巴:“帝尊,凡界…凡界大体比较……”正准备往下说,就见弥帝挥挥手,急忙退下。 弥帝揉了揉眉心,冷声道:“今日暂时汇报到此,退下。”众神告退,弥帝这才忧虑重重返回寝宫。 再说子兮已渐渐陷入昏厥,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般,大家都焦虑不安,孩子再不出来,只怕一尸两命啊。 红团子一急,马上化为一团红色火焰直入子兮腹部,小丸子一见立马化身为蓝色火焰也直入子兮腹部。 接生婆和侍女围成一圈,大家皆屏气凝神,希望奇迹发生。 “头出来了,头出来了。”接生婆惊喜叫道。 须臾一阵金光从子兮腹部散发开来,只见一个胖嘟嘟的小婴孩被一蓝一红两团火焰给推了出来。他紧闭双眼,嘴角上翘,是否很不满意被推了出来。 两团火焰落地,小丸子和红团子高兴地击拳,两人马上去看子兮情况,见其已陷入了昏迷,马上掏出仙药给其喂下。 而接生婆却提起小婴孩,在他屁屁上给了两巴掌,只见那小婴孩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只一眼,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小家伙长着双深邃的蓝眸。 第三十九章 雪城新主 话说雪域仙君接了懿旨后,马不停蹄地把继任之日定了下来,就订在圣丹节的前日。他四处散发请柬,广而告之穹苍上下他自由了。子兮抱着小蓝羽,看着师父的兴奋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圣丹节就是仙界的春节,届时仙人们也到处窜门,礼尚往来,好不热闹。 继任日到了,整座雪城热闹非凡。有从神界来凑热闹的大神,有从天界来的看热闹的大仙,还有冥界的冥君带着他的黑脸判官也悠哉游哉地赶来了……雪域仙君自是亲自出迎,安排诸位入殿就座。 子兮站在雪城的殿顶上,看着穿梭不停、密密麻麻的人群头皮发麻。她终于知道,神界、仙界和冥界的各路人等平日里是多么无聊难捱,一个小小的雪域仙君继任大典,能惊动他们这么大规模的出动,真是让人大为震惊。 …… “吉时已到,继任开始。”随着木槿的大呼,诸位皆屏息凝视。只见一位面覆纱巾,身着白袍的女子缓缓从大门进来。 她墨发及腰,白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清亮透明的凤眸,白色的长袍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盈手一握的纤细腰肢款款摆动,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为她增添了几分上位者的气息。 虽看不见她的容貌,但她的一举一动皆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大家对她的好奇心一下子全提了上来。 她在大殿中央朝着高堂跪了下来,声音如细雨般清脆:“木汐拜见师父。” 雪域仙君坐在主位上,一张老脸笑得成了朵菊花,他捋了捋胡须,这才缓缓开口:“乖徒儿,请起。” 子兮缓缓站起来,整个人如天上云莲般清新脱俗。整个大殿的各位皆被吸引得目不转睛。 冥君花不谢细长的眸子里含着笑,转头对着那黑脸判官道:“不知何故,我对这姑娘甚为眼熟。” 那黑脸判官仔细瞅了瞅,方才摇摇头:“属下不识。” 两人对话按下不说。 雪域仙君肃面正容,声响音亮:“本仙君邀请各位今日前来见证我爱徒木汐的继任大典,从今往后雪域将只有一位主人,木汐是也。诸位请唤我本名仓河是也。” 殿内一下子炸了锅,众位议论纷纷,皆因这百万年光景,大家竟不知雪域仙君的本名。 雪域仙君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方才乐呵呵道:“今日大典第一步,传仙君令牌。” 仙君右手一摊,手心已然出现一枚晶莹剔透的雪花样玉牌。他一步步走到子兮面前,把玉牌放进她手里,老眼里闪着泪花:“木汐,为师就把雪域交付于你,望你守护好它。” 子兮点点头,她有些想哭:师父您解放了,我呢? “继任大典第二步,赐仙君额花。”木槿的声音悠悠传来,雪域仙君右手一挥,一阵疾风拂过,子兮额间已然出现一白色花纹,晶莹闪耀。 “请新任仙君上座。”木槿的声音再次传来。子兮挺着身板一步一步往高堂而去,她的心情有些沉重:从今往后,她不能只为自己活了。 而堂下,冥君紧盯她不放,眉宇间有些淡淡的疑惑。 第四十章 冥君求见 话说子兮在大殿见了众多熟面孔,继任大典一结束,遂匆匆返回雪峰殿,嘱两小只躲藏起来以避他人撞见。 刚叮嘱完正准备歇息一下,一侍女进门施礼:“新主,有位自称花不谢的客人拜见。” 子兮咂舌,幸好自己返回得早,要不准会露馅。她端了端身子,清了清嗓子,方不紧不慢道:“有请。” 侍女忙出去传话,片刻就见冥君花不谢身着黑衣,负着双手,信步从门外进来。见了子兮,他双手作揖施礼:“雪域仙君,花某这厢有礼了。” 子兮面纱下嘴角微抽,好你一个冥君,脚步不慢呀,嘴里却吐出温婉清脆的话:“冥君请座。” 侍女奉上茶水方才退了下去。花不谢拿茶盖浮了浮漂在水面的茶叶,方才抬起头来,对着子兮打量了半宿,细长的眸子里盛有丝迷惑:“仙君与我可曾会面过?” 子兮轻轻笑起来:“冥君是来与我套近乎的?这未免太俗套了。” “看来是我多想了,”花不谢恢复了他一贯的温润如玉,“仙君家系何处?” “我自小被家师收养,这里就是我的家。”子兮对答如流,这是她与师父早就商议好的对策。 冥君皱了皱眉,迟疑道:“四百年前,我路过雪域,登门拜访过仓河老君,当日怎未见过你。” 子兮心里狂啸:冥君呀冥君,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必纠结于此? 她只得讪然一笑:“冥君那日没见过我也很正常,我那时正外出历练,故不在雪域。” “那本君可否请仙君摘下面纱?”花不谢看着她,俊脸上一片急切,“仙君莫非不敢。” “因为我容貌已毁,家师怕冒犯各位,于是请求天君准我予面纱示人,莫非冥君想违抗天命?”子兮冷冷一笑,整个人笼罩着一层怒意。 “本君自是不敢违抗天命,只是…”冥君一拍桌子,一把玉扇已从他衣袖中抛出,直奔子兮面门。 子兮冷冷一哼,并未动身,只是右手一动,那把玉扇已然被她握在手中。 冥君大惊,这穹苍能接下他这招之人少之又少,而这位刚继任的仙君却轻易接下了,实力不容小觑。 子兮看着他,凤眸里寒冷如冰:“冥君是想找我挑战?”说完,右手一挥,那把玉扇已落入冥君桌上:“冥君是客,请做好客人的本份,请回。” 冥君细长的眸子里一片灰暗:“仙君应不是我认识之人,因为她从未像你这般冷言冷语。”说完,飘然而去。 他刚走,子兮就支撑不住,兀自喷出一口血来,心里暗忖:花不谢果然真本事也,接住这一招差点要了她的小命。看来今后,她得勤加修炼,方能自保。 再说仓河老君知近日不得安宁,各界都想窥探子兮的一切情况,送走众位仙家,便急急忙忙返回青峰殿,见子兮吐血伏于桌上,忙为其输入法力。 子兮悠悠醒转,遂一一告之。仓河老君紧蹙眉头,对子兮道:“为了安全起见,为师暂且不带蓝羽外出,等一切安定下来,我和蓝羽再出发。” 第四十二章 师徒演戏 雪域新主神秘登场,自是引起各界觊觎,大家都想一探究竟,这位新主究竟是何方神圣,竟令德高望重的仙家大圣仓河星君如此看重,并力荐为继任者。 自继任以来,雪城就再也没有安宁过。每晚总有人想潜入进殿窥探,但总被师父安排的人阻拦。 子兮抚额长叹,深深领悟到穹苍祥和之下唯一的短板:众人无事可做,遂无聊至极,一点小事意能引出如此轰功的效果。 她苦笑着对仓河老君道:“师父,这事如果没有任何交代,怕是不好收场呀。” 仓河老君一张老脸气得通红,他就想过过逍遥的日子,咋就怎么难呀。他小心翼翼地从墟鼎里掏出一白色瓷瓶,一脸肉疼的交给子兮:“这是我珍藏万年的灵药,你只要涂一点点,那个地方就呈现出溃烂的样子,任何人都看不出来。用水一抹,它就消失不见了。明日我们演一场戏。” 子兮心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遂抢过瓷瓶马上收好。仓河老君一张老脸都在哆嗦,心疼地直呼:“我的灵药啊。” 子兮狡黠地笑起来:“师父倒好,现在开始逍遥,我还要当苦巴巴的雪域仙君,不知什么时候才到尽头。师父送我一瓶灵药就心疼了?” 仓河老君老脸一红:“我只是说说,说说。” …… 次日,仓河老君刻意邀请还留在雪城的宾客欢聚一堂,一曰为他们饯行,二曰请他们多照顾新主。 那些个宾客本来好奇心旺盛才逗留下来,听说可以再见新主,自是积极主动。 盛宴就设在主殿,众宾客早早入座,杯盏交错间,人声鼎沸。各自醉翁之意不在酒,都在挤眉弄眼,各怀心思。 仓河老君刻意姗姗来迟,一入主殿便声如洪钟:“各位,抱歉来迟了。” 众宾客呼啦一下全站起来,作揖施礼:“见过仓河老君。” 仓河老君挥挥手,示意各位坐下,这才坐于主位上,面带红光:“老朽今日邀各位前来一聚,主要是感谢各位奉场爱徒木汐的继任大典,其次还要劳烦各位今后多关照我的爱徒。” 刚说完,就听一弟子呼:“雪域新主到。” 子兮白纱覆面缓缓登场。那一身飘逸飞扬的白袍,那一头黑亮顺直的墨发,那一份独自天成的脱俗引得众人皆呆愣沉默。 仓河老君激动地站起来,从主位上走下来,拉起子兮道:“今日,我仓河老君带着雪域新主向各位致谢了。” 两位侍女奉上两杯酒,一老一少默契十足地端起酒杯,面向众宾客敬了敬,正准备饮下,突然一声疾呼“慢”传来,伴随着一阵疾风吹落了覆在子兮面上的白纱,子兮的脸终于露出来了。 众人一见,倒吸一口凉气,胆子小的瞬间低下了头。只见新主的脸上全是坑坑洼洼,有点地方甚至还溃烂着,看着既恶心又恐怖。 子兮与师父对视一眼,慌乱地捡起落于地上的白纱,急忙覆于面上,露出的那双眸里又红又惧。 两人这才抬头望去,只见大门处缓缓走来一人,身着白袍儒雅出尘,额间有一绿色风印炫目有型。 第四十三章 风神莅临 话说此人一出现,全场鸦雀无声。仓河老君哈哈一笑,忙迎了上去,作揖施礼:“风神驾临,有失远迎。” 子兮和众宾客也跟着起身施礼,心里却暗忖:难道这神界大神也来凑热闹? 却说风神淡然地点点头,眼神不经意扫过子兮,挥手示意众人坐下,方才在仓河老君的指引下入座。 众人窃窃私语,皆言这大神来此的目的。风神却神色自若,端坐于位,边独斟独饮,边时不时瞄一眼子兮。 仓河老君见状,心里直打鼓,暗自揣测这尊大神瑞气腾腾地出现这里的目的,看他不时看子兮,心里大呼不妙。 子兮也叫苦不迭,这尊大神的眼神让她如坐针毡,心里直发毛。 师徒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忐忑不安。 下座众人见此诡异情景,皆谎称有事纷纷告退,一时之间,整个大殿只剩下三人:独斟独饮的风神、老脸紧绷的老君以及如坐针毡的子兮。 三人皆不言语,气氛显得格外诡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人仍静坐独思。 “上神,”仓河老君终于在老脸逼得通红前开了口,“今日莅临我雪城,可是为祝贺我爱徒木汐继任雪城仙君之事?” 风神这才放下手中酒杯,抬眸看向仓河老君,语气淡漠清润:“正是为此事而来,看来仓河老君有此爱徒就后顾无忧了。无痕今日特此献上此礼,希望新主笑纳。”说完,从墟鼎中拿出一物,直接飞向子兮。 子兮伸出手来接住,凤眸一怔,原来手中握着一根玉笛,绿莹通透,很是炫目,一看就身价不菲。她心知此物非凡,忙轻启樱唇:“上神如此大礼,请恕木汐难以承受。”说完,就准备返还。 仓河老君忙按住她,向她使了使眼色,她心知有些鲁莽,正准备开口,风神倒先开了口:“难道新主嫌弃此礼太薄了吗?” 子兮汗颜,仓河老君忙接过话来解围道:“上神说笑了,爱徒只是从未见过如此重礼,是也有些激动冲撞了您。” “无妨,”风神定定看着子兮,眸里光波粼粼,“故人相送而已,不必如此。” 子兮咬牙憋住,就怕自己忍不住喷出一口老血来:故人?我和你认识吗? 而仓河天君闻言却是微怔,他转头看了看,又看了看风神,心下疑惑重重。他干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不知上神和爱徒何时认识的?” “师父,我与上神并不相识。”子兮忙摆摆手。 风神看着她急于解释的模样,眸光暗了暗。 “万万年以前,”风神似陷入了回忆,“久得都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日了。” 仓河老君腾地站起来,有点生气:“上神何需如此,子兮刚四万多岁,怎可能与您相识万万年光阴? 风神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眸里泪光闪闪,方才摇摇头站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嘴里唱着:“世事万年弹指间,一朝一夕伴青丝,怎奈诸事生红尘,痴嗔爱怨皆成空……” 仓河老君和子兮面面相觑,不知其所言。 第四十七章 昆玉画卷 …… 此后三万年间,六界依旧相安无事,其间魔界君不言虽是多次蠢蠢欲动,但都没掀起轩然大波。 而神界却因弥帝笼罩于一片不安之中。 难道弥帝又失踪了? 非也。 只是看着逍遥宫内一众女人,水神无忧愁眉不展。 这三万年间,弥帝似是了悟了情爱,带回逍遥宫的女人个个美艳绝伦。 说弥帝宠爱她们,却没有一个近得了他身。 说弥帝不宠爱她们,他却可以一动不动盯着她们若有所思。 这日,水神站在逍遥宫菩提树下,望着坐在云亭里盯着一众女人发呆的弥帝,眉宇之间忧虑甚重。 水神遂拉着风神:“无痕,你且看帝尊这是如何了?” 风神嘴角含着一丝苦笑,心里也不好过:子兮,你倒走得干净,若不是我恰有要事离开,可能神界无人知晓你消失了。 他拢了拢衣袖,这才苦涩道:“他在找人。” “找人?”水神一怔,“找谁?” “一个心心念念的女人!” “女人?”水神茫然,“帝尊这万万年间断情绝爱,何时有女人了?” 风神无奈地摇了摇头,摆摆手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水神。 “难道自己失忆了?”正思虑间,却听一道温润冷冽的声音传来:“无忧,你且过来。” 水神摸摸鼻子,走过去施了一礼,这才讪讪然道:“帝尊,有何吩咐?” “你且看看这一众女子有何特点?” “属下不敢!”水神忙施一礼,急忙道。他心里忐忑:我都是目不斜视地过来的,帝尊难道又要惩罚我? “本尊让你看!”弥帝自是语气一凛。 水神扑通一下跪下:“无忧不敢!” “我只是让你看看她们有什么共同点,又没罚你,你倒是自己罚起自己来了,”弥帝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你且起来,说说她们的共同点。” 水神这才施了一礼站起来,绕着这一众女人走了一圈,思忖了半响才喃喃道:“凤眸、樱唇、冷艳。” “对?”弥帝已然听见,从衣袖中抛出一画卷。 水神接过展开,一览之下大惊失色:“此女是谁?生得如此美艳绝伦。”他抬头看了看一众女人,终是明白过来。 弥帝站起来,背着双手行至他跟前:“未知,我自寻了三万年亦未寻得。” “那帝尊是如何寻得此画卷?” “昆玉殿。” “可问过侍女们此画来历?” “问过,她们皆说不知。”弥帝悻悻然。 “奇了怪了,画在昆玉殿,却不知来历?”水神敲了敲脑袋,“帝尊何不向五界公开寻找?” “如此小事不必兴师动众,”弥帝挥了挥衣袖示意一众女人退下,这才转身面向水神,“让我困惑的是这画上女子让我莫名熟悉,像相识许久之人。” “相识许久?”水神茫然道,“帝尊万万年间从未有亲近的女子,为何会如此?难道有人故意为之?” 弥帝摇摇头:“我亦观察过整个神界,没人如此恶作剧。” “难道是帝尊的情劫到了?” “开始我也以为是如此,可等了三万年,此女子仍未现身,如此看来便不是情劫了。” “帝尊可探寻过此女行踪?” “探寻不到。” “难道是已逝凡人?” 弥帝摆摆手:“我自是查探了五界,确无此人。” 水神皱眉,良久才道:“倒是仙界有一仙域于三万年前突然对外宣称新主身体抱恙,需潜心修炼,故请求仙君禁令而自闭。此事当时引得六界哗然。不知帝尊可去查探过?” “那雪域有上古神器保护,加之仙君禁令,本尊自是不好硬闯,免得引得两界猜忌。” “帝尊思忖得是,在下妄语了。” “无妨,你可前去探探。”水神领旨离开。 第四十八章 团子遇劫 西域雪城外,一额间隐现蓝色水纹的玉面书生背着双手从半空中飘逸而下,他高鼻薄唇,清冷无欲的眼神微微一敛,暗叹:这西域雪城果真不简单啊。 虽然四周茫茫白雪覆盖,玉树琼枝,雪山白地,那雪城孤零零地矗立在连绵的陡峭的雪山之上,但却是一块风水宝地,灵力充沛,难怪仓河老君择其而居之。 他信步向前,双脚在雪地上未留下任何足迹,白靴亦干净如新。蓦地,他停下脚步,眸里亮光一闪,面上亦带着一丝笑意。原来,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撅着屁股的红衣小女孩,她弯着腰站在冰河上,正吃力地拖着什么。 水神身影一闪,已然到了她跟前,只见冰河上有一个大窟窿,那小女孩正从里面使劲地拖着一张网,水神讶然:“你在干什么?” “让开,别挡路,”那小女孩没抬头,口气很凶。 水神挑了挑眉,右手一动,那网已然从冰窟窿里出来了,原来那网里装满了鱼。 水神有些哭笑不得,可那小女孩却猝不及防地仰面摔倒了,她气咻咻地爬起来仰起头,双手叉腰:“谁让你帮忙了?” 水神正要开口,却震惊地半晌无语。 像,像,实在是太像了。 他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冷静自若:“小丫头,你网鱼干吗?” “要你管!”那小女孩俯身拉起鱼网,转身昂首挺胸地往雪城而去。 水神连忙跟上:“小丫头,你是雪城的人?” “你想干什么?”那小女孩扔下鱼网,双手抱在胸前,“你想闯雪城?” “非也非也,我看你长得这么可爱,你们雪城还有你这么可爱的姑娘吗?” “本姑娘当然可爱啦…”蓦地,她眸光一冷,眸里红光一闪,“你打听可爱的姑娘干什么?难道你是传说中的采花大盗?” 水神太阳穴突突地跳,这丫头想象力太丰富了,连忙摆摆手:“误会误会,本人有一故友跟你长得很像,故此一问。” “跟我长得很像?”那小女孩一歪头,狡黠的笑了一下,“又一个来打听我们雪域新主的?” “雪域新主?”水神一抖衣袖,“丫头能带我去面见一下新任雪域仙君吗?” “不可不可,”小女孩摇摇头,又俯身拖起鱼网,“这可是天君下了禁令的。” “那你怎么可以自由出入?” 小女孩摇头晃脑:“仙人自有妙计,我可不会告诉你哦。”说完,转身急匆匆地跑开了。 水神站在原地,稍作思忖,对着小女孩一扬衣袖,那小女孩立马消失不见。 片刻,衣袖间就传来小女孩狂暴的吼声:“你这个混蛋,马上放开我,要不,我会让子兮杀了你。” 子兮?新主?这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微微一笑,俊脸上一片光华,那一瞬周围一切黯然失色。 他挑眉望了望雪城,听着衣袖间小丫头的暴喝声,眸里笑意加深。 他飘然立于空中,对着雪城方向一弹指,指尖一缕蓝光已然没入了雪城,这才飘然而去。 第四十九章 逼上神界 雪峰殿内,一白衣女子静坐于茶几前,优雅地端着茶杯,正欲饮忽停下:“小丸子,红团子呢?” 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忽的闪现在面前:“子兮,她又去网鱼了。” “糟糕!”那女子忽地把茶杯放下,立马站了起来,“红团子被人掳走了。” 正欲冲出去,一蓝光破空而来:“小丫头被我带走了,仙君若要寻回,请亲自来神界。” 子兮止步,凤眸里忧虑甚重,她重新坐下,叫住往外冲的小丸子:“你且慢,容我想想。” 她手托着脸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下,二下,三下…… 红团子在神界倒也无事,只是师傅前段时间来信告之,蓝羽已学有所成,并且已长大,应该会近日返回雪域,届时必定会面见六界,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了。而神界,她必须得走一趟了。 她蹙了蹙眉,硬抢是绝对不行的,虽然她仙法大增,足以撑起一域之主,但跟众神比,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看来,确实得亲自去一趟神界了,也是时候打开月魂鼎了。 昱日,雪城对外宣称新主已然康复,即日打开雪城结界,与六界共享盛世。 却说逍遥宫内,弥帝端坐于主位之上,对着立在殿上,双手抱胸的红衣小女孩沉思不语。 像,实在是太像了。 这活脱脱的画中女子的样子。 只是这么小,还这么拽,凶巴巴的样子,莫名让人喜欢。 他抿了抿嘴,蓝眸里深遂难测,良久才道:“你叫什么名字?” “本姑娘才不告诉你我叫红团子呢。” 他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一丝笑意溢出:“红团子是你名字?” “你怎么知道的?”小女孩斜着眸子睨他。 “你不是刚告诉我了?”气得小女孩重重地哼了一声,拿背对他。 他对着那小小的背影,俊脸上笑意盈盈,就这一笑天地尽失色,众神皆呼吸一滞:帝尊,你有美色你自重呀。 这时,一侍女匆匆而来,施礼道:“帝尊,仙界雪域仙君求见。” “子兮!”红团子一听,已推开侍女冲了出去。 “雪域仙君到!”众神皆侧目凝视,只见一位面覆纱巾,身着白袍的女子牵着红团子款款而来。 她墨发及腰,白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清亮透明的凤眸,白色的长袍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盈手一握的纤细腰肢款款摆动,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为她增添了几分上位者的气息。 她款款行至殿前,按下心里悸动,对着主位上的弥帝盈盈一拜:“仙界雪域仙君拜见帝尊。” “仙君免礼。”弥帝暗自心惊:这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风神无痕立于左侧,他看着殿中央的白衣女子,心潮起伏。 “红团子无意冲撞了上神,还望帝尊海涵。”子兮再次施礼,“我这就带她回去好生管教。” “无妨无妨,”水神上前施礼,“仙君不要责怪才是,无忧冒昩请仙君前来,实则有事相求。” “不敢不敢,水神请说。” 这厢说得热闹,那厢弥帝却紧蹙眉头:为什么自己有上去拉走这仙君的冲动? 第五十章 帝尊反常 这厢水神正要问话,却见眼前人影一闪,雪域仙君已然消失,只听到弥帝的声音远远传来:“尔等退下,不得喧哗。” 众神皆惊叹屏息退出主殿,水神深深地叹息一甩衣袖兜着红团子就走。 刹那间,逍遥宫内只剩风神一人,他呆愣了片刻,黯然退下。 话说逍遥宫里,寝宫之中,弥帝正搂着子兮的细腰,心满意足地将其抵在墙上,他盯着那双清亮透明的凤眸此刻带着的慌乱,蓝眸里流光溢彩,幽深眷恋。 她也盯着他的蓝眸,看着他的蓝眸逐渐盛满了星光,暗呼糟糕,弥郎怕是动情了。 她用双手努力推开他,镇静地说:“帝尊如此带我过来,怕是失礼?” “失礼?”弥帝靠近她,用手拈着她的面纱,声音有些沙哑,“仙君用纱巾遮面,有什么秘密?” 子兮连忙按住纱巾:“小仙容貌尽毁,有碍观瞻故此为。” “容貌尽毁?”弥帝俊脸上笑意加深,“不要怕,本尊会为你修复,你且揭开就行。” “小仙怕碍了帝尊的法眼。”子兮惶恐。 “无妨,”弥帝一挥衣袖,子兮的面纱已消失不见,只见那面上凹凸不平,腐烂溃肉,不堪入目,弥帝嘴角上扬,“雕虫小技而已。” 一瞬间,子兮已恢复原本容貌,弥帝一见自是一愣:果真画中人也。 他将她紧紧抵在墙上,眸里暗潮涌动:“为什么你的画像会在我昆玉殿中?” 子兮一愣:糟了,忘记这一茬了。 她凤眸一瞪,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粉唇轻启:“我怎么知道?” 弥帝盯着她嘟起的粉唇,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这女子对他的吸引力简直要命了。 子兮大呼糟糕,一把捂住了粉唇,但她透红的脸蛋出卖了她。 “你喜欢我!”弥帝抬起她下巴,性感的薄唇勾起弧度向她靠近。 “谁…谁喜欢你了?”子兮瞪大眼睛,心怦怦直跳,“我才没有。” “没有?”弥帝啄了啄她的脸蛋,拉下她的手,在她粉唇上啄了啄,“你敢说没有?” “我…”子兮正欲再说,弥帝却再也忍不住了,他低下头堵上了她的欲语的粉唇,味道香甜,他喜欢! 子兮的理智早已溃不成军,她知道自己的心并不坚定,在弥郎面前所有的伪装都不攻自破。她喘息着,凤眸里水光潋滟、娇艳诱人。 弥帝看着她动情的凤眸,蓝眸里也流光溢形,他不由地加深了这个吻,只听这女子粉唇嘟囔“弥郎”两字已然出口,他听着心里一震,这女子与自己怕是早已相识。 他还要想,却被子兮主动的索吻分散了精力,他模模糊糊地想:这个小妖精怕是早已深入了他的骨髓,酥得他一见她就想拥她入怀。 他紧紧地抱着她往床榻而去,子兮忙搂着他的脖子,两人用混乱的气息诉说着彼此的相思之苦。 第五十一章 蓝羽求见 两人缠绵半宿,终昏昏入睡。 须臾,弥帝睁开眼睛,蓝眸里的星光熠熠夺目:自己动情了,对象是她。 她?他侧头看着她,她正蜷着身子窝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俏丽的小脸上还残留着那不正常的潮红。他心疼地抱紧她,自己情不自已,累坏她了。 他看尽繁华,也看尽因果,这六界万物尽在自己掌控之中,却独独对她掌控不了,舍不得,扔不下。自己怎舍得扔下她?他万万年间断情绝爱,只此一人让他顷刻间乱了方寸,才在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走。 他揉了揉额间,自己咋成了血气方刚的冲动少年? 后悔吗?他问自己。答案是否定的,他此刻的心情是愉悦的,满足的,好像心里缺的那一块终于补上了。 正千思万绪间,耳旁传来水神的声音:“帝尊,雪域来人求见。” “好!”他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子,这才轻轻起身,穿上衣袍离去。 大殿中央站立着一位双手负背的英俊少年:一身飘逸的蓝袍,一头高束的长发,一张立体分明的俊脸,一双邪魅幽蓝的眸子…… 众神站立两侧屏息凝视,皆脸色平静内心大骇:为何这少年与帝尊如此相像? 弥帝从殿外进入,看见大殿中央的少年,略一顿步,这才不动声色地往主位而去。 弥帝坐下,这才抬眸出口:“下方何人?” 少年蓝眸微敛,这才抱拳施礼:“雪域蓝羽拜见帝尊。” “不知蓝羽仙人前来有何要事?”弥帝紧盯少年,心中也有困惑。 “昨日我雪域仙君来此拜见帝尊,却未返回雪域,不知帝尊可知仙君去向。”少年俊脸微冷。 “哦,仙人倒是紧张得很,不知仙人与仙君是何关系?”弥帝倒是不慌不忙,言谈之间已见语气稍冷。 少年倒不以为然,却冷笑道:“难道帝尊想强抢仙君,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笑话?”弥帝也冷笑,“本尊还怕笑话不成?” 众神看着这两张一模一样的俊脸,心里直嘀咕:事情都没闹明白,帝尊你闹哪般。 眼看那少年要动怒,水神连忙上前施礼:“蓝羽仙人莫急,有话慢慢说。” “慢慢说?”蓝羽蓝眸里杀气已起,“今日不交人,我非踏平你这逍遥宫不可。”说完,马上举拳冲着逍遥宫地面而去,刹那间,地面已轰隆隆裂开,整个逍遥宫摇摇欲坠。 众神东倒西歪,弥帝却在主位上纹丝不动:仙法倒是厉害,不知师承何处?正思索间,突然想起床榻上的女子,一闪之间已不见踪影。 众神叹息:帝尊,你又丢个烂摊子给我们,我们好难呀! 寝宫内,子兮已被摇醒,她凤眸里盛满疑惑:这神界好端端,怎么突然之间摇摇晃晃?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 她惊惧地准备起身,却见弥帝一闪已到眼前,急忙俯身抱着她:“别怕,没事。”然后,他对着寝宫一挥衣袖,整个寝宫都静下来了。 子兮推开他坐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弥帝笑了起来,只这一笑天地失色,子兮又转不开眼了。 他啄了啄她的唇:“雪域有人来要你了。” “什么?”子兮这才清醒过来,连忙要下床。 弥帝把她按坐在床上,这才坐在床沿上,嘴角含笑:“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吵着要我把你还给他,你说我该怎么办?” 子兮一听,心中暗骇:蓝羽,你怎么来了? 第五十二章 这厢雪域来要人,弥帝甚为烦忧:这女子姓甚名谁尚未知,端是那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少年,他也要弄清楚。 要知道这些,他有的是办法。 他捧着她的俏脸,蓝眸里星光璀璨,柔声道:“你看着我!” 子兮盯着他的蓝眸,见里面碧浪翻滚,不知不觉叫出声:“弥郞。” “嗯,”弥帝见她呆呆的,遂啄了啄她娇艳欲滴的樱唇:“你叫什么名字?” “子兮。”她紧盯着他的眸,凤眸里慢慢盈满泪花。 “子兮,”他吻了吻她的眸,“你认识我很久了吗?” “嗯,六万多年了。” 弥帝心里一震,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那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是谁?”弥帝用手拂开她脸上的头发,柔声问道。 “蓝羽啊,我们的儿子。” 弥帝心里狂喜,虽然自己也猜想过,但亲自从子兮口里说岀来,他仍激动不已:这是他的爱人,还有他的儿子。 …… 了解了始末,他紧紧地抱住她,把头埋在她颈项间,喃喃道:“兮儿,我的兮儿。” 子兮这才清醒过来,她冷声道:“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弥帝抬起头来,捧着她的俏脸,在她的樱唇上使劲地啄了几下:“兮儿,我爱你。” 她瞧着他俊脸的笑容有片刻晃神,却突然推开他:“我要去找蓝羽。” “我抱你去,”他笑意盈盈地抱住她,“娘子,为夫亲自送你去。” “谁是你娘子?”子兮清亮的凤眸瞪着他,“别乱叫。” 只是话刚说完,人已被腾空抱起,吓得她尖叫一声,马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弥帝终是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却说那厢大殿之上,众神虽围着蓝羽但不敢动手,各自心里嘀咕:帝尊啊,你倒溜得快!我们不敢动手啊,一看,这就是你老的种呀。 眼看大殿就要坍塌,众神皆无奈地翻白眼:虽然重建大殿在举手之间,可要是传出一仙人独闯神界掀翻神殿的消息,神界颜面何存呀? 正犹豫间,却见摇摇欲坠的大殿顷刻间已恢复原状,那地上的窟窿已消失不见,众神皆松了口气,立即分开垂手立于大殿两侧,再抬头准备施礼时,皆惊得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弥帝端坐于主位之上,眼神温柔地盯着怀里那冷艳绝伦的白衣女子。 众神慌忙垂下头去,作揖礼拜:“帝尊。” 这异常洪亮的声音让目光交织的两人终是清醒过来,子兮一瞧这阵仗,羞得把头埋进了弥帝的怀里。弥帝这才抬起头,蹙了蹙眉,仿佛对众神破坏他好事颇有不满。 众神皆眼观鼻,鼻观耳,大气都不敢出。 唯有大殿中央的少年瞧着弥帝怀中的白色身影,不敢置信地抖着嘴唇:“娘…娘亲?” 子兮一听,马上从弥帝怀中蹦出,须臾出现在那少年身旁,满脸通红:“羽儿。” “娘亲,真的是您。那我们走,师祖爷爷正等着我们。”说着,拉着子兮就要离开。 第五十三章 父子相认 “慢着!”一道冷冽的声音幽幽传来,“蓝羽仙人大闹我逍遥宫,这就想走?” “哼,要不是怕伤着我娘亲,小小的逍遥宫早就毁于我拳下了。”蓝羽停下脚步,蓝眸里溢出一丝冷冽,“莫非帝尊想以权压人?” “本尊就以权压人了,怎么着?”弥帝慵懒地倚在云椅上,眉宇之间尽显无赖之气。 众神皆心神一凛,无不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帝尊厉害,连无赖也耍得这么理直气壮。 蓝羽正想再说,子兮却拉紧他的手:“羽儿,不得对帝尊无礼。” “我还怕了他不成?”蓝羽俊眉微蹙,“娘亲,他是不是对你无礼了?” “非也非也,”子兮俏脸微烫,连连摇头,“羽儿切莫冲动!” 她转头对弥帝施礼:“帝尊切莫生气,蓝羽年少气盛,还望帝尊海涵。” “海涵么?”弥帝倒是沉吟了一下,这才抬眸,“除非娘子留下,为夫倒可以考虑考虑。” 众神皆倒吸一口冷气:帝尊这脸皮无与伦比、得天独厚! “休得无礼,”蓝羽气得直接出拳袭向弥帝,“你这无赖妄称始祖,吃我一拳。” 众神窃喜:这穹苍终于有人敢挑战帝尊了,虽然是这初生牛犊,但也可喜可贺。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之上眼波缠绵,热泪盈眶。 蓝羽一拳袭出,直冲弥帝面门而去,弥帝却左手托腮,右手指轻轻一点,那力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蓝羽不服,再次出拳,再次被化解,一而再再而三地败下阵来。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恨恨地盯着弥帝,一字一句地说:“如此无赖,我定与你势不两立。” 子兮连忙上前拉住他:“羽儿,休得乱说!” “娘,他如此羞辱您,我怎么可以忍?” “羞辱?”弥帝从主位走下来,停在蓝羽面前,语气温润,“你我如此相像,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原因吗?” 蓝羽刚开始见到弥帝心里有一丝猜测,但想到这穹苍万物皆有相似,便不为意了。现在弥帝特意提点,他才不得不看向娘亲,却见娘亲俏脸上一片慌乱,瞬间就明白了,但依然冷哼一声道:“即使如此,这几万年间为何未寻我们?” “未寻?”弥帝立在子兮面前,低头瞧着她慌乱的凤眸,“兮儿为何要弃夫出走呢?” 众神一听,皆惊叹:帝尊您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呢? “对了,用我教你的法术删除了整个神界众神的记忆,兮儿你真不枉为夫的悉心指导!害我忘你遇你又忘你,兮儿,你真狠心呀!” 子兮一脸苍白,摇摇欲坠:完了,弥郎怕是要秋后算账了。正恍惚间,一双手臂紧紧地抱住她:“可我仍然舍不得怪你,这穹苍之中唯你可如此待我!有我,此穹苍之中,你还怕什么!” 众神皆惧,吾等居然被删除了记忆,这法术厉害呀! 蓝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听天方夜谭般不可思议:娘亲居然有如此“丰功伟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羽儿,”弥帝牵起发愣的蓝羽的手,“从今往后,为父绝不会再让此类事情发生。” 众神内心狂喜,皆肃容齐拜:“恭喜帝尊!恭喜帝后!恭喜帝少!” 第一百零五章 囚地历险(二) “原来我与子兮有心灵感应,所以寻找子兮便是轻而易举之事。”小丸子双手撑在地上,脸上由高兴转为无奈,“可是独摇归来后,我再也感应不到了。” “按理说,我应该感应得到才是。”红团子秀眉微蹙,俏脸上茫然无措,“可现在我也感应不到,你说奇怪不奇怪?” 话说这厢两小只嘀咕了半天也没商量出结果来,束手无策之下抬了抬屁股又坐下思索应对之策。 那厢独摇法力比两小只强大,是也轻而易举进入囚地,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如墨,倒还安之若素。她挥动衣袖,眼前慢慢出现一片闪闪发光的花海,那些紫黑中带着艳红的奇异花瓣纷纷绽放,并星星点点闪烁出明亮的异彩,仿佛无数的萤火虫在花朵上翩翩起舞,端是漂亮极了。 独摇无心赏景,就着其光亮望向四周,继而蹙起了眉头:这地方果真邪乎得紧,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物,好像这黑暗是无声无息、无边无际的。她漫步前往,花海跟着她移动,良久她终于不甘地停下了脚步,心下暗忖:这漫无边际地寻人,不知得猴年马月了。得试试其它办法了。 她呼出一口气,这才大声叫道:“无痕。” 空荡荡的四周,瞬间把她的声音吸走了,她听不到声音的传播和回响。她往四周瞄了瞄,周围都是灰蒙蒙的,不知方向亦不知时间。看来自己不但寻人不着,还可能迷失在这里。 她慢悠悠地盘坐在花海里,阖上双眸,双手合十,掌心源源不断向四周输送法力,她要感知无痕的所在。片刻后,她颓然倒在花海里,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来。她无力地苦笑着,俏脸抵在花瓣上,那花瓣上的星星点点的光芒飞舞着,挡住了她凤眸里的腥红。 昏过去前她还在心里暗骂:这个地方真他娘的见鬼,居然可以吞噬她的法力还能反噬她。 等她终于疲惫不堪地醒来,吃力地掀开眼皮时,被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吓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待看清时这才松了口气,有些虚弱地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那个胖墩墩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来,嘴里还说个不停:“看你脸色苍白成这样地昏倒这里,我们好担心,你没事?” 她刚想说话,就见那红衣少女双手环胸,一副痞子样:“她肯定有事啦,你看她虚弱成这样子,怕是受伤不轻。” 她抿了抿嘴,有些无言以对,这两小只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是弥帝让他们来的,还是水神?她有些捉摸不透他们的用意,这才轻声开口:“谁让你们来的?” “谁稀罕来似的?”那少女似乎有些不好惹,嘴里很不饶人。 那少年忙把那少女拉到一边,嗔怪地瞪了少女一眼,这才转头对她说:“帝后休怪,红团子是有口无心。我们是自己来的。” 她睨了他们一眼,有些狼狈地站立起来,还好花海还在。她望了望四周,这才问:“这儿很危险,你们为什么来这儿?” “因为你在这儿呀。”那少年答得很快,说完愣了愣。独摇也愣了。 第一百零六章 囚地历险(三) 话说那少年答完话愣住了,独摇也愣住了,连旁边的那少女也不说话。气氛很微妙,三人尴尬地立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独摇打破了这尴尬的一幕:“原来你们认识我?” “这…这…”少年一张胖脸憋得通红,“算认识,也算不认识。这说来话长。” “哦。”独摇挑了挑眉,定息存神,半晌才喃喃,“现在这种情况下谈这种事不太适宜,出去后找时间再详谈。况且无痕关在这里比我们时间长,怕是很不安全,我们得尽快找到他。” “不行啊。”红衣少女双手叉腰,气鼓鼓地拦在她面前道:“水神大人让我前来阻止你去营救风神大人,说你无法营救还可能陷入危险之中。” “那我偏要救呢?你怎么阻止?”独摇好笑地看着小丫头,“你能奈我何?” 小丫头撇撇嘴,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模样:“我可不能让你去送死。” 独摇苦笑着摇摇头,抬眸望着前方,充血的凤眸里有着从来没有的坚毅,她知道自己受了很重的内伤,全身痛得快散架了,但是无痕因为她被关在这里,她有责任带他离开这里。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两小只:“这里很危险,你们尽快离开。”说完,她忍着疼痛,挺着脊背,一步一步“优雅”地往前走,她不敢停下,怕止不住会哆嗦。 看着她一步步离他们而去,那奇幻的花海似乎拥着她一般,随她而移,她整个人似乎更高贵圣洁了。 “这可怎么办?”红团子跺了跺脚,眼睛都急红了,“帝后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怕是会…”她说不下去了。 小丸子抓住红团子的双臂,紧紧盯地红团子的眼睛:“红团子,你听我说,帝后执意要救风神大人,我们别无选择,只得跟着她,懂吗?” 红团子眼泪汪汪地点点头,两人悄无声息地跟上去。 一刻钟后,原来圣洁高贵、姿态优美的独摇终是支撑不住了,她踉踉跄跄了几步,吐出了一大口血来,最后不得不痛苦地跪扑在地上。她索性躺在花丛里,大口大口地喘气。她要离开这儿也并非难事,只要召唤朱雀即可。可是她不甘心啊,她的无痕还在这里,她阖上双眸,一滴清泪悄悄从眼角滑落:无痕,你究竟在哪里? 似乎感应到她的心声,她竟然听到了无痕的声音“摇儿,我在这里”。她马上爬起来,前后左右环视了一圈,这才跌跌撞撞往右侧而去。她念叨着:“无痕,你等着,我来救你了。” 恍恍惚惚间,她看见那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白衣儿郎正站在她面前,桃花眼里满是爱怜,她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他崩溃地哭了起来:“无痕,无痕,无痕……”哭得是那么无助,是那样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哭着哭着她就没再动了,缓缓地倾身倒了下去。 两小只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个人受伤憔悴、心碎泪崩的模样也忍不住泪水大滴大滴往下淌:弥帝没有错,帝后没有错,无痕也没有错,错在这情不当时啊。 第一百零七章 弥帝出手 花开彼岸本无岸,魂落忘川犹在川。 话说独摇陷入昏迷后,两小只才泪水涟涟从黑暗中现身,他们心情沉重地守护在昏迷的独摇身边。 思索一番后,小丸子打开了乾坤罩,将三人稳稳当当地罩好,这才对着红团子一阵比手划脚,红团子默契地点点头,两人开始闭目养神。 那厢逍遥宫内,弥帝和水神正坐于书房中看着坤镜里的三人。水神看了看端坐得四平八稳但面无表情的弥帝,心里也似翻江倒海,他岂不知弥帝此刻的心情,遂不敢言语。 弥帝望着坤镜久久没有言语,心里却似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 他的摇儿…他心心念念的摇儿为另一个男人受伤流泪,那一颗颗泪珠烫得他的心千疮百孔。他的双手在袖里握得紧紧的,连指甲嵌入了肉里也浑然不觉。 此时一向晴空万里的神界突地乌云覆盖,似乎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伴随着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逍遥宫似一叶风雨中飘摇的小舟岌岌可危,似乎下一秒就会倾倒。 水神惊得一下站起来,但看了看对面脸色有些灰白的弥帝,又慢慢坐下去。 弥帝想起凡人有句诗云: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一直不知其意,深以为这些凡夫俗子把这情事写得如此,只不过是为了渲泄情绪以博眼球。今日他才大彻大悟,此情此爱已深入他的骨髓,唯舍不下,纵使他万劫不复,他也不愿她离他而去。她恨他也罢,怨他也罢,今生今世他放不了手了。 他蓦地站起来,对着水神一字一句道:“无忧,本尊命你即日起掌管六界不得有误,切记对外言我已闭关。” 水神正欲说话,却见弥帝已消失在眼前,心里大呼不妙。他跟着弥帝亿万年光阴,自是体会得到弥帝微妙表情的含义。这次怕是事情大发了。 弥帝刚消失,乌云散尽,雷电消除,风雨骤停,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 这边水神刚吐出一口气来,却感觉空气微微波动,定睛一看只见一人慢慢现身,却是无痕,他闭着眼睛,毫无意识地立在那里,仿佛一根没有知觉的木头。 水神正欲上前查看,又见有两人现身,是困于囚地的小丸子和仁团子。这两小只也是闭眼站立,无知无觉。 水神松了口气,他知道弥帝已经原谅了无痕。他又等了等,再也没等到独摇和弥帝回来,遂安顿三人休息。 话说弥帝此时正身姿卓绝地立在花海里,紫色的外袍正随风飘扬,映着荧荧发光的花海,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洌孤傲。 他俯首望着脚下正陷入昏迷的女子,俊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翻腾起滔天大浪。就是这个女人让他初尝情事,却又屡屡让他苦不堪言,现在她竟然忘了他,想跟别的男人厮守终生,他终是容不得她如此作派。 他盘坐下来,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的俏脸,心想自己作为始祖,地位尊崇,容貌俊朗,只要自己一招手,六界中的美女应该会前赴后继。可自己咋就非她不可呢?是她给自己喂了迷魂汤?还是自己太专情了吗? 他思绪万千,一时之间竟悟出了些道道来,于是叹了口气,有些赌气似的俯首狠狠吻上她的樱唇,将一颗药丸渡入她的口中。 第一百零八章 双方认爱 独摇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变成另一个人,名叫曲糖;一会儿又成了凡人桃夭,一会儿又变成仙人子兮,跟弥帝互生爱慕却又曲折离奇的大喜大悲的故事。她陷入其中,痛苦又迷茫,这些事一件件似她亲历,每一次动心,每一次伤情都那么真实,真实地揪痛了她的心。她感觉自己像风中的尘土飘飘荡荡,不知所去,也不知何往,这时她听到有个声音在唤“摇儿”,她努力往那个声音飘近,亮了,亮了…… 她蓦地睁开眼睛,眼神涣散,轻轻呼出心中憋着的那口气。恍惚间总觉得眼前有东西在晃动,眼神聚焦,才发现在自己面前放大的俊脸,不由惊喜道:“无痕。” 她看见无痕眼里闪过惊喜,又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晦暗,她无暇顾及其他,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拉近,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无痕,你在真好。”她感觉对方的身子僵了僵,然后才若无其事地俯身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喃:“摇儿。” 她能感受对方对她视若珍宝般小心翼翼,有点好笑地托起他的头:“你放心,我没事了。” 对方挑了挑眉,桃花眼里秋波流转,声音低沉地叫道:“摇儿。”说完在她樱唇上轻轻啄了啄,她顿觉得自己整张脸火烧火燎起来,她想自己活了亿万年光阴,现在终于被人撩了,她有些羞涩。 神界历来对大神们的男欢女爱这种事比较开放,只要是喜欢,倒可以大胆追求,少了仙界条条款款的约束,是也大神们倒也看得开。独摇虽亿万年对情爱之事比较冷淡,是也清心寡欲倒也自在逍遥,但现在初尝恋爱滋味,便是大胆了些。 她红着脸拉住正准备撤退的男人,红润的樱唇微微嘟着,妖媚的凤眸里泛点星光。她在撩拨这个男人,她暗戳戳地想对方会不会认为自己太放荡了。 她看他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做,只是他黑眸逐渐幽深,迫不及待地堵住了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她心里很满足,这个男人爱她。 良久,对方才分开她,声音有些沙哑:“你不要一直闭着气,嗯?” 她大大呼出一口气,有些羞涩地点点头,不敢抬眸看对方。 “这时候知道害羞了?”对方调侃道,并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她心里蜜糖似的,从今以后这个男人是她的了,恍惚间她似乎闻到了他身上的清冽气息,似青竹般清冽的气息,有点熟悉,但她仔细闻又没有了。定是自己多想了,她安慰自己。 “现在我们在这囚地之中,法术无法施展,我试了很多方法也出不去。”无痕将她轻轻扶起来,“摇儿,我们可能短时间内出不去了。” 独摇这才拉回了飘远的思索,只是那张绯红的俏脸上眸里的动情还没消失:“你说什么了?” “说你是傻瓜。”对方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出不去也好,我终于可以和摇儿过二人世界了。” 第一百零十章 囚地生活(二) 当独摇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两人已经躺在花海上了。无痕躺在她身侧,双手枕于脑后,黑眸微合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排阴影,煞是好看。她依偎过去,侧着身靠近他怀里,听着他如擂鼓般清晰的心跳声,也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闭上眼睛时,原来已闭眼的无痕已悄然睁眼,黑色透亮的双眸已然成了蓝色,只是眼底的无奈暴露无遗。他伸手把她往怀里搂了搂,俊脸上的彷徨和无助显而易见,想他堂堂始祖,屈身窝在这一方天地,所求不过是爱。但这爱似乎与他背道而驰,他现在借用别人的身份与她纠缠在一块,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他蹙起眉头,低叹了口气,抚着她的黑发幽怨道:“你倒好,忘了便忘了,忘得这般利爽,可我该拿你怎么办?” 囚地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日子一点点过去,两人仍然未能找到破解之法。只是无痕倒也研究出一些章法来,只要不强硬施展法术,两人性命无虞。只是一直呆在这里,终究有些无趣。 两人感情倒也升温得快,时时腻歪在一起,自然而然从牵手到拥抱到亲吻,就差最后攻城略池了,弥帝倒也有自己思量,一方面是目前自己的这个身份让他很不自在;另一方面独摇对目前的“他”情根深种让他左右为难。一时之间,他倒真的有些与自己置气了。 独摇倒是很宽心,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是囚地,她也心花怒放。只是两人每次到紧要关头,对方都会及时刹车,开始时她还喜滋滋地认为对方心疼她,时间一久她倒也瞧出一些端倪来。什么问题她也说不上来,只是每次这种节骨眼上,对方的眉梢眼角总透着几分挣扎的痛苦。她琢磨不透,便多出几分心思来。一番偷偷观察下来,她就更为奇怪了:无痕这个人对她那绝对是全须全尾的真心,半点不作假,只是他这般纠结作态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日子久了,她心里的麻团越来越大,便时时将目光在对方身上胶着,待无痕对视过来时,她又麻溜地转了视线,心里却隐隐不安。因为她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他的眼底隐忍着一份痛苦,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她还是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 她不想问,也不敢问,这个捕捉到的蛛丝马迹让她耿耿于怀,一时之间便人有些恹恹,敛了笑容,盘坐在花海里伸手抚触艳丽的花瓣。倏然她停止了动作,人像定在那里了,不对,她终于知道不对在哪里了,心像被铁锤击打般的咚咚跳动。 她不动声色地收敛起表情,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稍晚两人亲热时,独摇自是使出浑身解数,当她看到对方眸里水光潋滟般的情动时,悄然将泛着寒光的匕首抵在对方胸口。 无痕怔住了,看着她,眸子里的情欲还没消散,只是眸底除了震惊还有释然。 第一百一十章 刺伤弥帝 独摇捏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她抬眸望着撑在身子上方敞开衣襟的男人,手里的匕首往对方胸口处使了使劲,匕首尖钻进了皮肤里,一颗颗鲜红的小血珠冒了出来。 她红着眼睛,声音凌厉:“你是谁?”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她,眸里的情动还没消散,仿佛她手里的匕首不存在似的。 她又把匕首往里捅了捅,那血似线般往下滴,顺着匕首滴入她手里。对方仍然不说话,只是眸里多了一份宠溺和无奈。 她感受手里黏糊糊的血液有些惶恐,眼里噙着水汽,声音有些发颤:“你究竟是谁?” “摇儿,”对方开口唤她,“一直都是我。”说完,对方缓缓显出本身来:立体分明的俊脸,妖媚幽深的蓝眸。 她没说话,这才明白自己的猜测没错,囚地不能施展法术,为何偏偏自己能施展?这穹苍能做到这点的还能有谁? 她苦笑,半响捏着匕首的手又动了动,声音复又凌厉起来:“无痕呢?” 对方这才垂眸看着胸口的匕首,看着胸口向下淌的血,良久嘴角扯出一丝苦楚来:“你心中当真没有半分我的位置?” “无痕呢?”她声音高亢起来,情绪激动到声嘶力竭,“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收回目光别开脸,眉梢眼角倏然漫上冰凉,语气甚是冷漠与不屑:“你想他会怎么样?” 独摇气得浑身发抖,连带着握着匕首的手也失了轻重,只听得“哧溜”一声响,匕首竟进去了一半,她吓得慌忙甩开手。 他痛得闷哼出了声,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冒出,脸色也愈加苍白。他垂眸静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任凭那血不停地汩汩往外冒。 独摇吓得眼泪汪汪,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用小手不停地想止住那血。 半晌,他扫开她的手,直起身来,再看她时,眼里恢复了往昔的清冷孤高,语速极缓,一字一句:“本尊已杀了无痕,你能奈我何?” “我杀了你!”独摇似被激怒般扑上去,把匕首狠狠地推进对方的胸口,只剩下一个把柄。 “哈哈哈。”对方不但没痛苦地叫出来,反倒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一把拔出匕首,喷溅的鲜血喷得独摇一脸,“无痕已死,你杀了本尊又能如何。” 独摇瞪着腥红的眼睛,又要扑上去,他轻轻一抖,躲开她的袭击:“既然你如此忠贞不渝,那么就在此地好好陪伴你的心头好。”说完,他站起来,捂住胸口,抿紧嘴唇,一个闪身已然离开,徒留独摇一人伤心不已。 话说弥帝一个闪身已置身囚地外,却再也忍不住俯身喷出一口血来。他喘着粗气,捂住胸口,那血仍源源不断往外冒,胸口的鲜血与紫衣混在一块格外刺目。他苦笑,她舍得下手杀他,真的不爱他了。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鲜红的血迹在雪地上拖曳出一条长长的血河来,令人触目惊心。 第一百一十一章 贬为婢女 话说弥帝虽宣称闭关,神界倒也祥和。 这日,水神携众神正大殿议事,脚下的地面轰隆隆大响,刹时地动山摇。众神大惊,忙殿外查看。这一看,个个脸如死灰,只见神界之下正发生巨变,山崩地裂,河水倒灌,火光冲天,大有毁天灭地之灾。五界生灵皆呼天抢地,或坠于深崖,或焚于火海……接着就连神界也隐隐有了崩塌之势。 水神玉面龟裂,急呼:“大事不妙,快寻帝尊。”众神这才回过神,忙不迭地四下寻找。 水神自是不敢懈怠,忙携药神直奔极地天。 当两人寻到弥帝时皆震惊不已:弥帝倒在一处雪地上,鲜血从他身下弥漫开来,在雪地上似盛开的血莲花。他紧闭双眸,脸色苍白如雪,一身紫袍被血染透已近干涸,整个人像极血莲花的花蕊。还有那长长的血迹似红色的花杆。整个场景近乎妖艳,吓得两人心肝乱颤,自是忙着俯身救人。 这厢两人手忙脚乱,早已乱了平日沉稳,一番忙碌下来,堪堪止住了弥帝鲜血,再看五界,皆不再异动,只是伤亡不轻。两人这才松了口气,相视苦笑。 穹苍之中能把弥帝伤成这样的,大概只有那人了。两人心知肚明,皆心中暗叹情之一事害人非浅。 待到水神从天而降停在独摇面前时,独摇也不知在囚地呆了多少个日夜,只是漫长得仿佛已过亿万年光阴。 她盘坐在花海里,漫不经心撩起眼皮看了水神一眼,又垂眸盯着花海,唇边缓缓牵出一丝讥笑来。 水神亦没说话,只是背着双手抬眸望了望四周,眉毛稍微挑了一下,心里喟叹:帝尊呀帝尊,你是有多放心不下她,在生死关头也要把她牢牢困在这玄天笼里,要不以她的心性,怕早已被囚地虐得死去活来了,哪能现在这般与人置气。 心底叹着气,正事也必须得办。他目光滑过她的脸上,淡淡道:“独摇,此次我前来是要带你离开。” 独摇并不说话,只是抬起头来目光凉凉地看着他,唇边的讥笑更大了些。 水神也不生气,凝立片刻又道:“你我相识亿万年光阴,可知我并不会诓你。独摇你可知,你害了千万条生灵?” 独摇蓦地瞪大眼睛,仿佛他说的是天方夜谭般的笑话,眸子里更是挑衅与不屑。 水神背过身去自顾自往下说:“你觉的憋屈也好,但是你不该动了杀心,你知道你杀的是谁吗?你想置六界生灵于何地?千万条生命因你而消失,你于心何忍?你认为你委屈,可是招惹帝尊的是你,是你让他涉足情爱,可你翻脸不认账。你失忆也罢,你觉的他纠缠你也好,这些前尘往事你忘了就忘了。” 水神没有接着往下说,独摇却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那次她狠狠地把匕首刺入弥帝胸口,弥帝消失不久囚地内一阵接一阵轰隆轰隆的巨响,整个囚地都动荡不已,只有她这一方天地安然无恙,看来弥帝确实伤得颇重,她确实亲手害了那么多生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怔怔忡忡。 “你知道为什么你在这儿安然无恙?”水神转过身,双眸里是以往从不曾见的怜悯,“帝尊在生命随时有危险时也舍不得让你受伤,这玄天笼是个好东西呀。可惜你并不领情,你恨他、怨他。” 独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哑着嗓子问:“无痕呢?” 水神顿了顿,怅然道:“独摇呀独摇,药神已喂了帝尊忘情散,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纠缠于你,你大可放心与无痕相爱。只是往后你和无痕不再高居神位,你被贬为洒扫婢女,从此远离逍遥宫,你可满意?” 独摇闻言,心里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无痕还在,失落的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水神接着往下说:“虽然你不想知道前尘往事,但是有三个人的去向须得告知于你,蓝羽即日起会对外宣称是弥帝精血所化,红团子和小丸子在我碧池宫当差。这三人我已私下交代清楚,断不可能再来打扰于你。” 独摇听罢,仍然一言不发,只是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一下子丢了什么东西。 第210章 洒扫婢女 从此以后,神界多了一位洒扫婢女,此婢女甚为低调,不但面容普通,而且甚少言语,只是偶尔不经意间双眸里流露出的水光潋滟,甚是养眼。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一晃五百年过去了,弥帝终于出关了,大神们喜极而泣,奔走相告。只有一位婢女闻言愣了愣,远远望向逍遥宫,片刻淡定地低头扫起地来。 “玄儿。”一声轻柔的叫声传来,她抬头望去,眸里染上一丝温柔。 “你看,”来人高高大大,面容普通,只是额上的汗珠粒粒分明。他献宝似的把怀里的东西捧出来,原来是一只五彩鸟儿。 “你呀。”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忙用袖子擦了擦他额上的汗珠,“五彩鸟儿虽是好看,但你把它捉了,岂不是让它失去了自由?乖,把它放了。” 来人嘟了嘟嘴,依言放掉了五彩鸟,望着鸟儿飞走的方向出神,终是掀了掀红唇:“他出关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震得婢女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才低声道:“又关我何事?” 来人顿了顿,面上一片纠结,半晌叹道,“玄儿,五百年了,我俩还是不能走到一起,你知是为何?” 婢女站在那里,单薄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一张脸苍白如纸:“如风,你是厌了我?” 来人捉住她的双臂,声音沉痛:“我怎么可能厌你?只是你一直以来郁郁寡欢,不管我怎么逗你,你眼里从来没有笑意。” 婢女一动不动,青丝被风吹动,轻轻敲在她脸上。她脸上波澜不惊,眸底涌上哀伤,叹了口气:“如风,我罪孽深重,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因我而……”她说不下去了,泪水从脸上滑落。 “咱别哭,别哭。”来人手忙脚乱地把她抱在怀里,低声安慰,“那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怪我。” 她抽噎着俯在来人怀里,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淌:五百年了,她终于明白了无忧的话。 当时无忧郑重其事地说,有点痛心疾首的味道:“独摇,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就再也寻不回来了,你自个儿好好思量。” 当时的她执而不化,自以为所求不过自由,贬也罢,求个安慰。 五百年时间,她思量了很多,包括自己和弥帝、无痕之间的情感纠葛。原以为自己爱的是无痕,可五百年相处下来,她除了对无痕愧疚得无法离开以外,再无其它。 思念最多便是与弥帝在囚地相处的日子,对方眸里对她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塞满了她的脑子。 她最后悔的莫过于手染鲜血的那一刻,看着他淌着血,她还心心念念着无痕,可是她忘了这亿万年时光里,弥帝从未对谁起过杀心。只是那时的她一厢情愿地偏颇,伤害了他,也造成了穹苍的大量伤亡,她是罪不可恕的罪人。 她吸了吸鼻子,推开如风,声音小的似蚊呐:“如风,什么都回不去了,你可曾后悔过?” 如风摇摇头,急切道:“玄儿,我不曾后悔过,不管今后我俩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她默了默,抬眸望了望他,复又执帚扫了起来。 如风望着她,眼里有爱恋,有怜惜,也有挣扎。 第211章 不如怀念 弥帝出关也有些时日,但召见大神们的时候并不多,大多数时间在庭院里与茶神下棋,偶尔教一下蓝羽法术,小日子过得甚是惬意。 这日闲来无事便着人邀水神前来,轻言道:“素来无甚要事,你且陪我去云幻大境走走。” 水神脸色有些郁郁,半晌坐下才道:“神界美景甚多,帝尊为何要独独前往此处。这地灵气实过太盛,属下们都不愿前往。” 弥帝支额看着他,轻哂:“你还怕?” 水神一双眸子灯笼似的在弥帝脸上扫视,见他并无异样,方才耸耸肩膀说:“怕倒不至于,只是那地寂廖得紧,无趣得很。” “莫不是你在云幻大境藏了宝贝?”弥帝看水神面色不畅,遂打趣道。 水神面肌一抖,不自在地清清嗓子:“属下只是认为那地适合清修,不适合闲逛。” 弥帝似笑非笑地站起来:“走,仙界泰然山有异动,我们去看看是何事。”说完,率步往前走。 水神这才缓缓站起来,拂拂衣摆,心神不宁地跟了上去。 云幻大境内云雾缭绕,曲径通幽的小路曲曲折折延伸至远处,远处被云雾笼罩,看不清事物,只能听到震耳欲聋冲泻而下的瀑布声。 当两人站在瀑布前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两人身后远处的小路上,并伴随着悉悉簌簌的声音。 “谁?”弥帝偏过头去,云雾散开,一道单薄身影出现在面前:一袭青衫,一张圆脸,手执着一柄扫帚,正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 弥帝蹙了蹙眉,眉梢眼角透着几分不悦:“这是何人?” 那女子呆呆愣愣的杵在那里,直瞪瞪地看着弥帝,似乎被吓得不轻。 “青玄,还不退下。” 水神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喝退了来人,方才对弥帝道:“此乃青玄,乃是神界负责洒扫的婢女。” 弥帝扬了扬眉毛,意味深长道:“这就是你藏的宝贝?” “非也非也,”水神慌忙摆手,“别折煞我了。” “云幻大境这地确实适合藏娇,”弥帝拍了拍水神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但是这地灵气充沛,而她法力尚浅,呆久了会伤身体。” 水神嗫嚅了半天,张着嘴硬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憋得整张脸通红。 两人看完云瀑,这才边说边走了。 弥帝的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远处银杏树下正伏身收掇落叶的青色身影,脚步顿了顿,复又快速和水神离开。 他所不知道的是,他们刚离开,那道青色的身影直起了身子,转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双眸里不知不觉漫上水汽:他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始祖,凛若冰霜,冷傲孤高,是那般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转瞬又消失不见,面无表情地收掇起落叶来。有道是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她脑袋一片混乱,感觉心都要碎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崩溃地跪在地上,双手还捧着落叶,泪珠似断了线般滴落在落叶上。 隐蔽的角落里,一道高大的身影震了震,那啪嗒啪嗒的声音敲得他心口痛。他望着远去的紫色身影,心里似翻江倒海般痛苦。 第212章 再次相遇 仙界泰然山果然有异,看来魔界休生养息万余年实属不易。 仙界已派南辰星君前往查看,弥帝亦放心不来,遂派茶神前往协助。 这日风和日丽,弥帝信步来到云瀑前,设了屏障,就在滔天的瀑布边设下棋盘,边看泰然山情形边自己跟自己下棋。 一局正杀得难分难舍之际,一阵刷刷刷的扫地声传来,他停住正落棋的手抬眸望去,透过屏障他看到那个青衫婢女正执着扫帚清扫地上的落叶。他挑挑眉,看来无忧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算了,他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复低头落棋。 “玄儿。”一声轻呼传进他的耳膜。看来这地偏生有趣得很,他有了几分兴致,放下手中的棋子,手支着腮饶有兴趣地看向屏障外。 只见一位青衣男子兴冲冲地跑到那婢女身边,喜滋滋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艳艳的果子,伸手递给那婢女:“玄儿,这圣果真甜,你吃吃。” 那婢女接过果子,撩起袖子拭着那男子的脸,声音甚是温柔:“如风,你如今负责看管云海门,切不可掉以轻心。你看看你满脸的灰。” 那男子不以为意:“玄儿,我今天不当值。你快尝尝这果子。” 那婢女扬起笑脸,轻轻咬了一口,遂满足道:“真的好甜。” 那男子“叭唧”一下亲在那婢女的额头,然后匆匆跑了。 那叫玄儿的婢女看着那男子跑掉,笑意逐渐凝固在脸上,低头盯着手里的果子,眼泪啪嗒地掉了下来。 弥帝看着这一幕,戏想这是一个有故事的故事,只是那婢女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无声哭泣让他有几分动容。 偷看别人是有几分不道德,但是他是早早就来的,算不得偷看。 他撤掉屏障,站起身来往外走。 那婢女不料有人在此,惊得抬眸望过来,待瞧见他高大的身影时,早已震惊得忘了哭,只着一双泪汪汪的红眼呆呆地看着他。 弥帝没有说话,只是用余光扫视了她一眼,便疾步离开。 这个婢女有点意思。他先前只觉得她容貌普通,有点呆呆傻傻的,现在看她无声哭泣,圆脸上那双大眼睛尤为引人,倒觉得水神还是有点眼光,只是还有那个青衣男子,但这点他不用担心,水神碾压那男子是分分秒秒的事。 他一走,原本呆愣愣的婢女更是哭出声来。那凄惨的哭声隐隐约约穿过他的耳膜,让他平静无波的心里升起一丝浮躁来。 方寸淆乱,灵台崩摧。 他为那青衣婢女的总结了八个字,看来该女子的故事应该是一言难尽意了。 他看得出来这女子和那青衣男子两情相悦,难道无忧却夺人所爱,弄得那女子左右为难?看来他得抽空劝劝无忧,切莫为了区区一个洒扫婢女失了颜面。 某一日水神前来议事儿,弥帝就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并苦口婆心劝道:“你明知他二人郎情妾意,你插足其中自是不妥,何不成人之美?” 水神面色一凛,自是不敢坦白相告,只是讪讪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第213章 原来如此 话说茶神一去泰然山连续几日未返,而南辰星君突然风尘仆仆出现在逍遥宫。这让一向稳如泰山的众神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南辰星君疾步走进大殿,满面憔悴,剑眉下的鹰目早失了往日的犀利,平添了几分焦躁。他一见弥帝边作揖施礼边快言快语:“帝尊,大事不好啦。” 弥帝示意他坐下详说,他这才撩起衣袍坐下,端起侍女递过来的茶杯连啜了好几口方放下便娓娓道来。 泰然山历来是修仙问道的绝佳圣地,是也亿万年光阴不计其数的凡人都络绎不绝地前往,称得上是修炼界的翘楚。 几日前,泰然山不断有修仙弟子不知所踪,这接二连三弟子失踪弄得人心惶惶。掌门千寻甚为愤怒,令人细细查探,这一查之下竟然探出半山腰居然有魔气。 弥帝听到这里,心下了然,看来云瀑显示得半点不假。 南辰星君端起茶杯再豪饮了几口,接着往下说。 千寻掌门自恃法力高深,就带着一众弟子前往,竟发现一丝不寻常来。于是着人上报天庭。天君便派遣南辰星君前往。 南辰星君和茶神二人随千寻掌门到了泰然山半山腰,这才发现半山腰不知何时竟有了一个黑黝黝的山洞,魔气就是从那儿散发出来的。 三人进得洞中,洞中黑雾弥漫、阴森恐怖。三人着仙火引路前行,发现泰然山几个失踪弟子俱也丧命,死法惨烈,似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肉,只剩下一张张皮。 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只得硬着头皮又往洞里走,结果越行越远,竟找不到尽头。 茶神却是脸色凝重地叫停二人,郑重其事又痛心疾首道:“都是本君犯下的罪孽啊。” 原来这山洞之中已布下阵法----九阴阵。九阴阵本是茶神的绝活,此阵主要是为了超度孤魂野鬼,而现在却被用来拘禁亡灵。 此阵法当时茶神传授给了西域掌门之女花满。花满正是与茶神私奔的南辰星君未过门的妻子之一。 当年花满移情别恋,抛弃了茶神。后来不知为何花满与那情郎分开,竟堕魔了。 当初茶神收集的噬魂炉碎片正是从她处所得。茶神恢复了原貌,她自是认不得,所以当她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茶神放她一马,茶神毕竟爱了她数年,看她如此作态,于心不忍,就留了她性命。 走时茶神还特意叮嘱于她莫失本性,哪知茶神刚一转身,她便用玄凌袭击于茶神。 茶神以为她会痛改前非,对她没加防备,于是被一击而中受了重伤,迫不得已才施法术将其降伏,将其囚于混沌之泽,可不知为何花满竟从那里逃脱。 茶神自认难辞其咎,便遣茶神和千寻掌门返回要亲自拭杀花满。二人苦劝无效,茶神仍执意一人前往山洞深处。 两人着实担心,便在原地等待,可三天过去了茶神仍无踪影。两人试着往山洞里走,哪知山洞尽头突然涌来一大波泥石流,两人慌忙逃到洞外,哪知一回头山洞却消失不见了。 第214章 茶神旧爱(一) 南辰星君甫一说完,大殿上鸦雀无声。众神皆不动声色,内心却似煮粥般不平静。 弥帝眉峰一挑,语气甚是淡定:“如此说来,无心的情事是该捋一捋了。” 阳光毒辣的正午,一位身着蓝袍的中年男子行色匆匆地出现在泰然山夕昭宫门前。 来人是西域掌门景耿,听闻弥帝召见,自是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走进大殿,瞧见主位上正襟危坐、高冷贵气的紫袍青年,心中正疑惑之际,千寻掌门便过来抱拳相迎,并向他主动介绍起那位青年来。 听说是弥帝,他心里虽诧异,但不敢怠慢,慌忙揖拜施礼:“拜见帝尊。” 水神在一旁唤道:“景掌门请起。” 景耿不敢直起身来,诚惶诚恐道:“不知帝尊召唤属下有何吩咐?” 他不敢抬头,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金边绣丝的靴子时,他心头一紧,只听一道冷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景掌门贵人多忘事啊。” 景耿一怔,心里越发忐忑,弥帝这语气分明是来者不善啊,越发紧张得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来:“属下不知,望帝尊明示。” 弥帝挺拔的身姿立在他面前,犹如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凡人言子不教,父之过。试问景掌门对此怎么理解?” 景耿“叭”地一下跪了下去,脸上青白交加:“属下有罪。” “罪从何来?”那道声音凌厉似刀锋,割得他浑身一阵哆嗦。 “属下教女无方犯了死罪。”景耿重重地磕头,额头瞬间血流不止。” “仅此而已?” “属下隐瞒不报犯了死罪。” “你既知她堕魔又犯了杀诫,为何纵容至今?上万条性命因她而亡,你于心何忍?你良心何在?你该当何罪?”弥帝的话诛心一般,让他羞愧难当瘫坐于地。 “属下请帝尊将孽女捉拿归案,重重责罚,属下绝不姑息。”景耿伏跪在地,血从他额顺着他的脸往下滴,很是瘆人。 “今日本君召你前来,自然要当面责罚于她。”弥帝缓步踱回主位坐下,眉眼间的凌厉之色愈烈,一挥云袖,一面水镜已虚浮于半空中,粼粼波光趋于平静,一道靓丽的背影出现在眼前,一袭红袍及地,一头墨发及腰,只一道背影就惊艳了众人的目光。 景耿还伏跪于地,此时也抬起那张血淋淋的脸,看着水镜里的红衣女子,不禁悲从心来、老泪纵横。 那背影缓缓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一双腥红似血的眼睛尤其引目,更让人不适的是她嘴角残留的血迹。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嘴角勾出一丝邪魅之笑来。 “花满。”一声大喝从镜中传来,一道白色的身影映入众人的眼帘,茶神是也。 那眉目如画的美男子负手立在那里,犹如一株挺拔的青松。他眉宇之间蓄着一缕愁绪,痛心道:“你何必如此?” “玉郎。”红衣女子娇笑着,瞬间媚态百生,腰肢款款靠近茶神,“你如此美若天仙,从了奴家如何?” 众人一噎,景耿一张老脸烧得通红:这个孽女。 “放肆!”茶神厌恶地皱皱眉,一挥袖那红衣女子已滚出数丈,“你恁成了这样?” “哈哈哈,”她似乎不知痛楚为何物,只是狂笑着爬起来,云鬓已乱,妆容已花,整个人有些狼狈。她撩起衣袖狠狠地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腥红的眸子瞬间变得阴狠毒辣,犹如一条要拼命的毒蛇。 第215章 茶神旧爱(二) “拿命来!”她恶狠狠地叫嚣着朝茶神扑过去,伸出双手瞬间那指甲长出数寸,闪着金属的光芒。 众人心里一沉,都叹:花满果然习了妖术,太任性妄为了。 茶神身形一动避开她的袭击,右手快速地扼住了她的脖子。她已脸色发青,徒然挣扎了几下已然放弃,只着一双红眸阴冷地盯着茶神。 一众仙人瞧着自是大气都不敢出,大神果然不一样,一出手就让人无还手之力,是难怪神界不可望也不可及。众仙虽心里喟叹,眼珠也一点都没乱动,齐刷刷盯着水镜以观后效。 “花满,本神上次已饶你性命,怎奈你性情凶残,杀人如麻,今日本神必除了你。”话虽说得义正言辞,但眉眼间的痛苦之色众人可瞧得清清楚楚,就见他手顿了顿,闭上双眸手下用劲。倏然一阵震动,他蓦地睁眼这才发现正处于一大殿之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众仙人更震撼不已:始祖就是始祖,居然可以隔空取人,法术竟强大到如此地步,他们深以为然这怕自己永远不可企及的高度了。 茶神反应过来,遂松开手朝弥帝施礼。花满全身无力地瘫在地上,景耿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抱着花满的身子泪流满面,只听得低沉的男声想起:“帝尊,花满罪孽深重,属下欲除之而后快。” “你除之会后快吗?”弥帝蓝眸幽幽似能看穿他一般,“无心,因果循环,天道亦之。今花满虽罪孽深重,但亦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茶神和景耿闻言,俱是一震,皆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 “茶神听令,”茶神连忙跪拜,“花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尊令你删除花满记忆,即日起送往南域囚于天之泽中不得有误。” “景耿听令,即日起你陪同花满同呆天之泽,无我圣令不得外出,监督她,教导她,你可服?” 两人自知弥帝已然放水,自是磕头应允。 “花满,”望着地下已醒转的红衣女子,弥帝虽心生不喜,但茶神之事已当决断,“茶神与你情缘已断,这次是他最后助你,望你好自为之,莫入歧途。” 花满闻言,美目盈泪,自是美不可方物,眼里充满不可置信,转向茶神嗫嚅道:“你是潘郎么?” 茶神也不搭话,扭头率先出了大殿。 “帝尊,别来无恙。”远远一道声音传来,音落一道黑影已出现在大殿上。原来是阎君花不谢。他着一身黑袍,摇着一把玉扇,似凡间的浪荡公子般无形,“这儿的亡灵归属下管辖,怎忒不通知在下来收掇?” “你不是来了么?”弥帝俊脸一如既往般没啥表情,只是眼中有了一丝趣味。 “帝尊您老特不仗义了,”阎君细长的眸里似乎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苗,“看在万年前属下帮您老超度那么多条亡灵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正欲往下说,一声咳嗽打断了他的话,他转眸看见水神正在一旁手握拳头抵在唇边又咳了几下,他精于人情世故,是也明白这个话题有些不对,正想用眼神交流一下,却见水神别开了脸。 他讪讪地转开视线,这才发现主位上的弥帝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似乎对他刚才的话题有了一丝兴趣。 第216章 弥帝问话 现在阎君被弥帝亲自“请”上了神界,虽然罔顾了他的意愿,但不得不乖乖坐在逍遥宫庭院的六角亭下饮茶。但这茶似乎饮起来味道跟平日不可同语,略略带些苦涩。当然他甚明白这苦涩何来,就是对面坐着的这位八风吹不动的神只。 他心里有些苦逼,想破了脑袋亦是不明白水神之意。当然水神的表现可圈可点,也就是说刚才的话题不能再说了。他历来觉得自己八面玲珑,但现在怎么岔开话题成了难事,对面这近乎人精似的神只,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可想好了?” 冷冽的嗓音让他灵台陡然清明了几分,神思迅速归位。看来他装疯卖傻、蒙混过关似乎有些行不通,但可以试试。 “属下不明白。”他觉得自己打打太极,兴许就把弥帝他老人家诓过去了,虽然这可能性有点小。 “那么本尊提点你一下,万年前帮本尊超度那么多亡灵是怎么回事?”弥帝声线独特,眉眼间的凌厉倒柔和了许多。 他心下暗暗叫苦,看来躲不过去了,只得咬咬牙道:“属下失言,未有此事。” 弥帝脸色如常,只是执着茶壶又给他添了一点茶水,声音忽有些飘渺:“喝,此茶味道甚好。” 他有些迷迷瞪瞪,就着茶杯轻啜了两口,越发觉得灵台似糨糊一般,人也迟钝了些。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回到了万年前的阎罗殿。他慵懒地坐着,对面坐着白衣胜雪、玉面含傲的水神。 水神的声音时近时远:“阎君,超度五界亡灵之事还劳烦费心。” 他看见自己豪气云天道:“本君亲力超度自是妥贴,上神不必忧心。”说完,上身前倾,小心翼翼地问:“此次五界伤亡如此之大,上神可知缘由?” 水神玉面一凛,半晌才叹道:“天地异象乃帝尊受伤所致,此事切莫外传,免穹苍异动。” 他深知此事关重大,正想再问是谁胆敢伤弥帝,水神已匆匆消失。 他当时以为莫外传,肯定弥帝是知道的。现在迷迷糊糊中,却有一丝光明透进来,他深觉弥帝竟然也不知,如此说来这也算神界的秘事了。 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竟然伏在云几上睡着了,实属有些丢脸,忙直起身来,抬头瞧见对面的弥帝正在烹茶,似乎自己只睡了一小会儿。袅袅水雾中,弥帝俊脸平静无波,看不出一丝喜怒,只是那只指节分明的左手抚着左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有些庆幸,看来自己虽睡着了,应该没有乱说话。 正在他思绪翻滚的当口,对面这八风吹不动的神只倏地站起来走进了寝殿,徒留他一人望穿秋水般盯着殿门,希望弥帝还能记得他这一号人物还在这里。 从霞光霭霭等到月上柳梢,他哀怨十足地发现弥帝怕是真忘了他了。从殿内飘来的饭香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躁动不已,正当他焦躁地踱着步时,谢天谢地终于被一个侍女发现,这才被解救出来。 他欲哭无泪,迈出逍遥宫时却被一道力量拉到一旁,定腈一看原来是水神。 第217章 召见水神 话说在阎君口口声声指天誓日的保证下,水神稍微把心放回了肚子。 但水神还是神思忧虑,弥帝是什么样的铁血神祗,他大抵还是清楚的。动辄不过一两日弥帝终会找上自己。 翌日,弥帝果然召见了水神。 水神玉面郁郁,大有被押上刑台的感受。他是精明的神,当下明了以弥帝这种见微知着的神只来说,大抵自己的这些旁徨也是可笑的。他叹了口气,整了整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朝着菩提树下专注看书的弥帝走去。 不知是他衣料的摩擦声太大,还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太响,弥帝微微抬眸,冰川一般的蓝眸里忽变得深幽。他忙理理衣袖,装着若无其事地样子走过去施礼。 “无忧,谈谈阎君所讲的事情。”弥帝声线低沉,但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他感觉四周的风似乎大了些,紧着一阵又一阵,吹得人心里有点发怵。他清了清嗓子,有点艰难道:“帝尊当时受伤颇重,醒来后很是伤情,便主动问药神要了忘情散喝了,如今……”他不敢往下说。 弥帝闻言一怔,半晌无语,似乎这样的答案很出乎他意料。良久,他才放下手中的书卷,端起一旁的茶杯也没饮,半天才有点不敢置信道:“本尊受伤颇重?还很伤情?还主动喝忘情散?” 水神极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也极为认真地回答:“属下斗胆猜测,帝尊应是放任对方下手,否则以您的法力对方是无法近你的身的。” 弥帝闻言放下茶杯,眉头微蹙不可思议道:“放任对方下手?对方是谁?” “帝尊。”水神玉面上很是纠结,劝解道:“有些前尘往事全是伤疤,何必再揭开?再揭开你的心还会鲜血淋淋。况且对方与他人早已情投意合,你何必如此执着?帝尊三思呀。” 弥帝面无表情地坐着,周围的风又大了些,晴空突然间乌云密布,大有压顶之势,片刻才风停树止,乌云散去。他问水神:“对方抛弃了本尊?” 水神心里憋闷得很,看来弥帝虽忘了这一茬,但对被抛弃这件事还是很在意的。话说对方始乱终弃,杀帝未遂对帝尊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嗨,神君大人。嗨,帝尊。” 正在水神千思万想准备说辞时,一道清脆的少女声传来,原来是红团子,她从树上跃下,黑发纷飞,红衣飘飘,似林间的精灵般美丽。她张着妩媚的眸子,茫然地打量着二人:“您们在干嘛?” “团子,”水神心里暗喜,一把拽过红衣少女,嗔怪道,“这么大了还是没规没矩的,还不快快拜见帝尊。” 红团子朝他做了个鬼脸,这才规规矩矩地朝弥帝行了一礼。 “帝尊,我家丫头来找我了,我先回去了。”水神朝弥帝拱拱手,拉着红团子转身就想遁了。 “慢着。”弥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家丫头留下!” “什么?”水神转过头来,俊脸煞白,有些结结巴巴,“帝尊…您老…别误会,我家丫头绝对不是那个人。” 第218章 初见端倪 弥帝嘴角微抽,太阳穴欢快地跳了跳,咬着牙蹦出几个字来:“本尊想问她一些事情。” 水神的脸更白了,硬着头皮道:“她小孩子家家的,能知道什么。”说完,他把红团子往背后藏了藏,一脸防贼似的。 弥帝看他母鸡保护小鸡的架势,有些无奈道:“如果我要留下你家丫头,你护得住吗?”遂挥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红团子瞧瞧水神,又回头瞧瞧弥帝,凤眸里茫然一片,一头雾水地被水神拉走了。 隔日,红团子伏在云幻大境外的大树上,躲在绿叶丛丛的枝头,掀开树叶偷偷往云幻大境里瞧,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她瞧得起劲,连身旁多了一人仍未犹知。 “你在看什么?”旁边有人问道,也好奇地伸长脖子往里瞧。 “看青玄呀。”红团子一心都在云幻大境内,遂尔皱了皱眉,并没在意随囗就答了。 “看青玄什么呀?”旁边的人再问。 “她在哭…”红团子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一回头,看见来人吓得就要从枝头摔倒。 旁边的人忙施法稳住她的身形,戏谑道:“小丫头,你这么怕本尊?” 红团子惊惶未定地拍了拍胸口,一脸后怕的样子。她瞧了瞧致她差点摔倒的罪魁祸首,小嘴撅得老高了:“帝尊,您老不要动不动就吓我。” 弥帝弯了弯嘴角,这个丫头活泼机灵,深得众神喜欢。他状似不在意地问:“青玄为什么哭呀?” 小丫头低着头,两根食指不停地互对着,小声嗫嚅道:“神君大人吩咐不得对帝尊提起青玄。” “为何?”弥帝挑了挑眉,一副虚心请教的姿态。 “就是…就是…哎呀,神君大人吩咐不能说。”红团子跺跺脚,一脸无奈状。 “是因为青玄刺杀了本尊?”弥帝装着不明所以的样子,又问。 “您怎么知道?”红团子一脸震惊,随即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只留下一双亮晶晶的凤眸恼怒地瞪着弥帝,半晌才生气道:“帝尊,您太唯老不尊了,你竟然…竟然诈我。”说完一个跳跃已跃下枝头,飞快地跑了。 弥帝一动不动地立在枝头,紫袍在空中飞舞,宛如一只翩翩紫蝶。越来越接近真相,他越来越忐忑,所有的一切都隐隐地告诉他,这个真相很可怕,可能是他的死穴。他的脊背有些发凉,水神极力帮他掩盖的真相,也是自己万年前所做的决定,自己真的愿意再次揭开它吗? 他有些茫然,学着红团子的样子透过树叶的缝隙往云幻大境内瞧,云幻大境内云雾缭绕,触目就是一大团一大团翻滚的祥云,根本看不想里面的事物,更别提人了。那个圆脸的青衫婢女真的是刺杀自己之人? 他的心似有千千结,跃下枝头一步一步往回走,那一步一步似有千斤重,重得让他迈步都有些吃力。他边走边想,自己并不是那么开明大度的神,能容忍对方刺杀自己,当初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是与对方有什么纠葛?一时思绪纷飞,他平静的心被搅成一团乱麻。 第219章 青玄献祭 这厢弥帝忧思忡忡地回到逍遥宫,晌午后,他正在书房里批阅奏章,倏地听到连续几声巨响,感觉整个神界都抖了抖,他的精神也蓦地绷紧,心里升起一丝不安。正准备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见水神已跌跌撞撞穿墙飞入,一身白衣尽沾尘土,头发微乱,脚步虚浮,状似被人狠狠虐打了一番。看见弥帝,他早失了分寸,颤颤巍巍一把抓住弥帝的手,玉面上已有泪痕,歇斯底里地大哭:“怎么办?怎么办?” 从来没见过水神如此崩溃,弥帝顿时深觉事态严重,忙问:“究竟是何事令你如此?” 正问话间,蓝羽也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抱住弥帝大哭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人,弥帝头痛这两人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便言:“你二人且带我去看看。” 当弥帝出现在云幻大境时,饶是他见怪穹苍百态,也被现场的一幕吓得不轻。 一个人跪在地上,浑身上下一团漆黑,如果不是身形还在,根本就是一根粗壮的木炭。木炭人神魂已经消散,空留一个黑漆漆的壳子。旁边跪着一位青衣男子,他痛苦地看着木炭人,泪流满面,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弥帝走近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着四周堆放的石块以及木炭人面前的香炉,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个木炭人把自己献祭给了亡灵。 他有些震惊,凡人献祭都是为了求得神灵庇佑会把牲畜献祭给神仙,后来又追加了献祭活人的陋习,在他三令五申禁止下,这个陋习才逐渐改掉。但现在神界居然有人把自己献祭给了亡灵。他双眉紧蹙,声音陡然冰冷了几分:“大胆,敢使用禁术,这献祭的是何人?” 那个青衣男子并不答话,仍低头呜咽。周围一众大神都目含悲伤,不置一言。 水神已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忙上前小声道:“这是婢女青玄。” 弥帝闻言,身子晃了晃。他极力稳住身形,半晌才道:“青玄擅用禁术,虽神魂已散,但肉身也必须受罚。来人,把这青玄婢女给本尊抬去玄灵塔。” 一众神将一拥而至准备抬着那木炭人离开,那青衣男子忙扑上前,紧紧搂住那木炭人,疯狂地嘶吼着:“不要碰她,不要碰她。” 水神忙伸出右手,一束白光已直袭那青衣男子的后脑勺,那青衣男子缓缓倒下,众神将这才趁机抬走了木炭人。 弥帝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突然唤道:“药神,你出来。” 药神从人群中出来,恭恭敬敬给弥帝施了一礼:“帝尊召见属下有何吩咐?” “拿来!”弥帝伸出右手,摊开手掌,“把忘情散的解药给本尊。” 话音刚落,一众大神齐刷刷跪在地上,齐声高喊:“帝尊,请三思!” “帝尊,万年前您受伤致穹苍数以万计的生灵伤亡,这不可小觑。帝尊,请慎重!”药神已战战兢兢,仍坚持劝说。 第223章 妖王大婚(二) 少女说完,眉梢眼角都漫上喜色。未然见状甚是担忧,她斟酌道:“妖王妖力无边,你这般做法怕是于你不好。” “没什么。”少女虽压低声音,但语气甚是傲娇,“妖王能奈我何?” 未然有点担心,她用右肘顶了顶正四处乱瞅的云宣,示意对方看着红衣少女。 云宣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她忙揪着他的狐狸耳朵低声道:“红衣少女想看新娘真容,怕会闯出祸事。” 云宣痛得呲牙裂嘴,忙把耳朵从她手里解救出来,吃惊道:“什么?” 突然的大嗓门一下子把周围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云宣忙站起来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见众妖不再看他,他才坐下双手环胸正眼瞧着红衣少女:“丫头,你不要命啦。” 红衣少女摆摆手,艳丽的小脸上自信满满:“相信我,定能神不知鬼不觉。” 未然和云宣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离红衣少女远一点,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厢正忧虑,只听一道哄亮的声音响彻四周:“新郎新娘到。” 场面一下安静下来,只见宫殿大门缓缓打开,身着红袍的新郎牵着一身喜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缓步而来。 未然虽是离得远,但好在视力不弱。远远望去,只见新娘娉娉婷婷地立在殿前,虽不能瞧见容貌,但那妖娆身姿也是一绝。再看妖王,甚是惊艳,这与传说中的残暴形象大相径庭。他一头飘逸的白发,身姿颀长挺拔,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那双璀璨如寒星的金眸盛气逼人,整个人散发出傲视一切的强势。 正看得起劲,忽然身边平地一阵大风吹过,那风来得又快又猛,直往大殿前卷去。众妖纷纷离席,乱成一团。未然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就是那少女的好办法?来不及多想,她猛地抽身往后一跳,拉起云宣就往妖群中挤。 慌忙之中她瞅见那少女一人坐于桌前,右手托着腮帮子,一脸镇静地望着殿前。 那风似一条看不见的长龙,直奔那新娘而去,阵阵飞沙走石,在要到新娘面前时却戛然落地,风也消失了。原来是妖王出手了,他怒视着那红衣少女,声音如寒冰:“尔是何人?” “可惜了,可惜了。”那红衣少女拍着手站起来,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妖王胆敢强掳凡人,可知有违凡人之意?” “受死。”妖王眸里一片阴鸷,出手就是狠招,招招夹带着狂风,欲致那红衣少女于死命。那红衣少女几个闪躲已然轻松躲开,更惹得妖王大怒。 “虎啸术。”妖王一声大喝,冲着那少女就是一阵虎啸,一时之间,地动山摇,众妖纷纷抱头鼠窜。未然也踉踉跄跄,头痛欲裂,摇晃间她看见那少女腾入半空中,似乎想跑又不小心落下,未然想都不想就冲了过去伸出双手想接住那姑娘。 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至接住了那红衣少女,随即衣袖一挥,妖王已被击倒在地,口吐鲜血。 “调皮。”那白色身影敲了红衣少女一个爆栗子,这才抱着红衣少女飘然落下。 妖王虽口吐鲜血,但双目仍死死地盯着二人:“你们与本尊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偏要在本尊大婚之日坏本尊好事?” 第224章 妖王大婚(三) 众妖这才气喘吁吁地站稳,一瞧之下更是呆愣住了。 来人一身白衣胜雪,玉面儒雅,额间一蓝色水纹若隐若现,整个人立于那里,上位者的尊贵之气扑面而来。 “神君大人,您怎么来了?”红衣少女欣喜不已,喜滋滋地拉着来人的衣袖一阵摇晃。 “本君再不来,你是不是要掀翻妖界?”来人用扇子轻轻敲了一下红衣少女的脑袋,“什么时候你才能不要这么调皮?” 说完,侧目看了一眼举着双手发呆的未然:“这个要救你的姑娘是你的朋友?” 红衣少女撅着小嘴,很不高兴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众妖一听少女称那人为“神君大人”,自是不敢言语,乖乖立在那里不敢动弹,只是热切的目光互相缠绵:哇塞,我等小妖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大神啦。 云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到未然身边,小声说:“然儿,你怎么了?” 未然讪讪地放下双手,尴尬道:“没什么。”随后跟着云宣挤进了妖群。 水神这才转身走向妖王,他立在妖王面前,声音清冽:“白孑,你可知人妖殊途?” “干你何事?”妖王双目炽红,愤怒咆哮,“本尊喜欢就好。来人,给我杀了此人。” 那些妖兵妖将拿出兵器欲冲过来,只是水神指尖微动,那些妖兵妖将便瞬间立于原地不能动弹。 “喜欢?”水神玉面一凛,薄唇轻掀,“你的喜欢就是让她送命?而且你在本神面前也敢自称“本尊”,你好大的胆子!” 说完,一股威压已悄悄而至,侧躺着的妖王想施法抵御,怎奈没撼动半分,只是嘴角已渗出丝丝血水来,看来受伤不轻。妖王面如土灰,不得不低头认罪,只是低着头看不清其面上情绪。 众妖一见,更是大气不敢出,这神界果真不同凡响,没伸出一根小指头,妖王就不敢动弹:神界要对付妖界,就如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水神见其已然认罪,才道:“这凡人若嫁于你,你这一身妖气必浸染她的身体,只需半载她便香消玉殒。况且你这凡人新娘到现在也一动不动,想必你是施了法术控制于她,她与你并不情投意合。” 水神一挥衣袖,新娘已消失于眼前:“本神已送她回了凡界,你切莫再犯同样的错。”说完,携那红衣少女已然离开。 他二人一离开,便有婢女上前扶起妖王,只是那妖王双目阴鸷寒冷,夹杂着仇恨,甚是骇人。 未然瞧得分明,马上拉着云宣就跑,心里直嘀咕:太吓妖了,这些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看来妖界要翻天了,她们这些小妖怕是不好过了,要不去凡间躲躲。 回到山洞,她才知道云宣的狐狸洞就在隔壁,她连忙拉住云宣,把意思说了一下。 云宣倒是没甚惊讶,只是托着下巴做一脸深思状:“凡界对我族不甚友好,是也许多我族在凡界过得甚是悲惨,你当真要躲去凡界?” “当然。”未然急切道,“我瞧见妖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而神界更是法力无边,到时你我这等小妖恐怕死无葬身之地了。” 第227章 俊俏傻子(一) 话说未然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名义上是云宣的贴身小厮,实则往往睡到日上三竿才被云宣从被窝里拉出来。 窝在狐王府里,未然的消遣就是看云宣早年从凡界带回的话本子,还有就是她八卦之心前所未有地态熊燃烧,往往趴在墙头树后偷听得热火朝天。 而狐王府的下人们从不吝啬地提供了这些八卦素材,听得未然只总结出一句:云宣实在是太惨了! 原来云宣的英俊老爹风流成性,欠了一屁股的风流债,素来吃了抹抹嘴就溜,惹得一众妖女爱之深恨之切。直到遇到云宣他娘,他爹才安定下来,收了浪子的心,一心一意对他娘好。 原以为有情人终成眷属,哪知云宣他娘怀云宣期间,他爹故态萌发,又出去找那些莺莺燕燕。他娘一直郁郁寡欢,故而生云宣时大出血差点丢命。云宣他爹也吓坏了,再也没敢明目张胆往外跑。 云宣他娘自从生下云宣身体每况愈下。哪知五年后有个女人挺着大肚子闹上门来,云宣他娘一急,自是撒手西去。 那女人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狐王府的女主人。俗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从此以后云宣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未然听得一阵咂舌,这个狐王府的事情怕是比人间的话本子还精彩。对云宣,她是前所未有的心疼,爹不疼,娘不在,后娘还虐待,真真让她这个孤家寡人第一次觉得孤单也甚好。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悲凉在心中漫延开来,看来她得对云宣好才行。此日之后,未然对云宣那是忙前跑后,嘘寒问暖,弄得云宣很是奇怪,每每话到嘴边想问个子丑寅卯又生生咽了下去。 在狐王府待了一个月,外面的风声似乎小了很多,未然早就蠢蠢欲动的妖心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这日午后,趁着云宣被老王爷叫走,一个人飞檐走壁出了狐王府。 狐王府后面是一条街道,妖来妖往甚是热闹。未然走在街上,好奇地东张西望,她失忆了自是不大记得此番情景,是也对每样事物都持有强烈的兴趣。 “公子,买把扇子。”旁边有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叫住未然,“这些扇子很衬公子的气质。” 未然正想反驳,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于是挺了挺小身板,学着云宣的样子道:“好说好说,这扇子多少钱一把?” “不多不多,”老人笑眯眯道,“只要一块碎晶。” “一块碎晶?”未然瞪大了眼睛,“一把破扇子还值这价?”这段日子,她对妖界倒不说了如指掌,但了解得七七八八的。一块碎晶那可是平常妖一月的生活费了。 “非也非也。”老人还要往下说,只听到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闪开闪开”,老人脸色一变,把那些扇子往布兜里一塞,扛起就要跑。 未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老丈,您怎么要跑?” 老人没说话,跑得比闪电还快。未然没有松手,被带得如被猛风狂吹的树叶般摇摇欲坠,一阵天旋地转的昏头昏脑后,老人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双手扶腰一阵长吁短叹后似乎才发现了拉住他袖口的未然。 未然一阵眩晕后终于可以站稳了,她脸色发白,气喘吁吁道:“老丈,您跑得实在太快了。” 第249章 旧人归来(三) 众仙家跟在阎君身后刻意压低了声音,连敞亮雄伟的北海水宫都不甚在意,躁动的内心是压制不住了,虽然个个尽力绷着脸,但炽热的眼神那是一个比一个闪亮。 话说众仙家被侍女引进大殿落座,便纷纷呈上贺礼,一时之间整个大殿热闹非凡。 贺礼呈上后,侍女们退了下去,而众仙家仍目光热切地盯着阎君。有一两个胆子稍大的主动上前打招呼,其余的人都只是微笑点头示意。 阎君倒不甚在意,把手上的扇子“啪”的收拢放在桌上,这才慢悠悠端起侍女早已奉好的茶盏,轻轻吹了吹,又浅浅呡了一口,细长的眸子里噙了一丝笑意:“茶,不错。” 众仙家暗暗吁了一口气,天,阎君这一番不是刻意的动作实在有些撩人,忙齐齐端茶来掩饰尴尬。 阎君似乎不知道自己有多大魅力,把桌上的水果盘往身旁坐着的胖小子面前一推,声音甚是温柔:“吃。” 众仙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这还是那个传说中冷漠无情、杀人如麻的阎君? “北海仙君到。”侍女的声音响起,只见北海仙君携夫人从大殿内屏风后出来,两人都着一身白袍,男剑眉鹰目,女柳眉杏目,男才女貌甚是养眼。两人身后跟着一位容貌艳丽的绝色女子,她着一身蓝色的衣裳,端庄优雅,眼角眉梢又隐隐带有一股英气,给人一种刚柔并济的感觉。 众仙家忙齐齐站起身来施礼。 北海仙君挥手示意大家坐下,这才和夫人在主位上坐下:“有劳各位仙僚百忙之中来参加本君女儿的宴席,我女儿涅苏公主这次历劫归来已飞升上仙,是可喜可贺之事。本君思来想去,趁着这次大喜特邀各位前来我北海水宫畅饮一番。” 涅苏公主款款向前,朝着众人施了一礼,这才缓缓开口:“谢谢各位仙家的抬爱。” 众仙家亦起身施礼,这才纷纷落座。 “仙君,”一道清冽的嗓音传来,“花某这厢有礼了。” 众仙家一看是阎君,顿时个个精神抖擞,目光如热恋中的恋人般炙热。 “阎君远道而来,甚是辛苦。”北海仙君俊脸上波澜不惊,“请落座。” “花某有一礼相赠于涅苏公主,望公主笑纳。” 身旁的胖小子捧着一紫檀木盒毕恭毕敬地走到主位前跪下,把那木盒高高举过头顶。 侍女应声上前接过木盒,那胖小子则伏下身子磕头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这才不声不响地回到阎君身边。 “阎君客气了。”北海水君瞅了瞅那胖小子,鹰目里暗涌着翻腾的怒火,只是面上仍端着姿态,“那本君就收下了。” 众仙家本以为能目睹一场刀光剑影般血海深仇般杀气腾腾的报仇戏码,结果这两仇人相见没有分外眼红,反而这般克制,忍不住心里叹息。 只有阎君心里直打鼓,这北海仙君看似将那事置之不理,其实那鹰眸里暗藏的杀机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看来这是场鸿门宴。他暗叹了口气,伸手疼惜地抚了抚身边胖小子的头。 胖小子抬头望着他,看见他眸里的担忧摇了摇头,用唇形告诉他: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