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重生：将军夫人有点毒》 第1章 ：家贼 “好好地搜，昨儿宫里头才赏下来的，今儿就不见了，夫人说了，也就这么几个人进去过，这样贵重的东西，丢了可不是玩的。” 一个身穿银狐色大氅的女子抱着手炉，脸上带着倨傲的表情冷冷道。 黎舟听到动静连忙爬起身，可是才爬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好容易撑住了，扶着床走了下来：“二嫂，这是……” 黎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冷笑了一声：“昨儿皇后娘娘赏了夫人一柄玉如意，今儿就不见了，夫人很生气，但是昨儿去过正房的人，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夫人说了，让我好好查一查，务必要查出来。” “二嫂你，是怀疑我？”黎舟心里一急，眼前又是一黑，连忙扶住门框，才算是没有倒下去。 “我只不过是按照夫人的吩咐行事罢了，”黎洳勾了勾唇角，“你别急啊！” 话音才落，那边就有一个丫鬟跑了过来：“二奶奶，找到了，就是昨儿宫里头赏下来的。” “黎舟！” 黎舟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上就火辣辣地迅速被扇了两个耳光，脚下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你好大的胆子，连夫人的东西也敢偷，果然是跟你那个贱坯子娘一个德行！” 黎洳趾高气昂地晃着手里的玉如意。 “哟！二奶奶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我们奶奶可是哪里又惹您不高兴了？奴婢代我们奶奶，给您陪个不是了。”尤氏闻声挺着肚子就进来了。 “你大着肚子怎么也过来了，别冲撞了孩子！”黎洳顿时言笑晏晏，“倒也不至于惹我不高兴，三奶奶今日可是能耐大着呢！昨儿皇后娘娘赏的玉如意，竟然给她偷回来了，现在夫人正气着呢！” “什么？奶奶也是的，怎么总做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不是奴婢说你，你好歹也给三爷留点儿脸面不是？” 说着一脸叹息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也别愁了，横竖跟你没有关系，快些回去吧！别冷到了，孩子要紧呢！” 黎舟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只觉得嘴里心里发苦，她就是再笨，也知道这又是黎洳弄出来的整治她的。 但是知道又怎么样，在这个将军府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会为她撑腰，她的丈夫，此刻还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沉沦呢！ 更何况，他一向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就算是在这里应该也只会上来踩两脚吧！ “把她带到正院去，夫人还等着呢！”黎洳瞥了她一眼，然后又像是刚来时候那样，仍旧趾高气昂地走了。 “可否容我穿件衣裳。”黎舟扶着门框站起来，寒冷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寒噤。 “我说三奶奶，你还是真是不要脸，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这样厚脸皮，赶紧着些去给夫人赔罪吧！” “咣！”一个茶碗砸过来，黎舟还没有从方才被人拖拽的眩晕中回过神，脑袋就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飞过来的茶碗，整个人都站不稳了。 有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流了下来，带着一股子腥气，很快就糊住了她的眼睛。 “给我拖到外面跪着去，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荀夫人胸口起伏不定，指着门口怒道。 黎洳连忙上前替她顺背：“夫人别气着身子，好歹东西已经找到了，至于弟妹嘛！惩罚惩罚就好了。” “我知道她是你的庶妹，当时我也是看你不错，才迎她进门的，但是现在，竟然是这样的德行，你心里也别怪我，我实在是看不上她。” “夫人说哪里的话！虽然我们是姐妹，但是既然都嫁进了荀府，自然要听夫人的管教了。” 荀夫人脸色犹有怒意：“就让她跪在院子里，不到天黑不准起来，也让其他人看看，看看她知不知道羞耻！” 黎舟只感觉自己被拖来拖去，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然后拖着自己的手，突然间放开了，她便直直地落在了雪地里。 原本自己就躺在床上养病，身上只穿了单衣，就这样被拖了出来，身上早就已经冷得没有知觉了。 但是这陡然间被丢到雪地里，仅剩的体温融化了膝下的雪，刺骨的寒冷当真就要透过膝盖钻进骨髓里去似的，让她整个身子都开始痉挛起来。 额头上的血已经冻住了，冷冰冰，硬邦邦的黏在那里，像是一片鳞甲。 小腹惴惴得生疼，前几天被荀邯踹了窝心脚的地方还在痛，刚刚小产的身子就像是一张纸似的单薄。 她突然想念离河上那间小小的画舫，虽然会经常被讥笑，可是娘亲总是会让王爷爷把船划到岸边，买几文钱桂花糕给她吃，吃完了便送她回家睡觉。 以前在侯府的时候，她总是害怕别人提起，提起离河，提起娘亲，提起她的出身。 她知道，她跟姐姐妹妹们都不一样，比黎川黎月都还不如。 可是现在，她却这样想念娘亲，想念画舫里的那一盏温暖的小灯，想念那铮铮的琵琶声。 黎舟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那只是直生生跪着的一具雕塑，只是小腹处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的疼痛感，又让她不得不生生煎熬着。 “三爷！”似乎听到有丫鬟通报的声音。 黎舟看到那边有个人疾步地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三……”她喃喃着开口，却已经没有了力气。 荀邯一看到她，立刻皱紧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回三爷！三奶奶拿了夫人的玉如意，今天被二奶奶发现了，夫人让跪着呢！”丫鬟的声音里带着些鄙夷。 荀邯瞬间火起，想都不想直接一脚踢了过来：“你个贱妇！还敢偷东西了！果然是见不得好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黎舟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球，突然间被他一脚踢过来，整个人就像是飞起来了似的，竟然没有觉得很痛。 只是喉咙里却传来一股子腥甜的味道，喷薄欲出。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可是，身上的拳头却似乎并没有停止，只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感受了…… 第2章 ：重生 “姑娘醒了！” 黎舟睁开沉重的眼皮时，只觉得自己有一种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觉，可并没有觉得庆幸。 在别人开来，睡了一觉醒过来之后，又是新的一天，但是对她而言，却更像是又要开始噩梦般的生活。 “姑娘今儿可觉得好些了？我们今儿就要去侯府了，不然就迟了。” 侯府？！黎舟脑子一激灵，扭头看到一张已经有许多褶子的脸，带着慈和的笑意看着自己。 “柳……柳妈妈？！” 灰绿色的衣裙，头发已经大半花白，头上两支素银簪子，柳妈妈在她的记忆里好像一直都是这副打扮。 “怎么了姑娘？你这回来了京城，芸娘还不知道要怎么哭死呢！以后若是得了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她，这么多年……她可是……” 柳妈妈说着话，自己就红了眼睛，掏出帕子擦了擦鼻子，便不往下说了。 可是黎舟还完全在云里雾里，根本就没有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柳妈妈怎么会在这儿？谁让她过来的？ 不对，她方才说的话，好生奇怪的感觉，而且，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好像还一点儿都没有变？ 黎舟满肚子的狐疑，连忙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轻轻松松，一点儿疼痛感都没有。 再一看自己，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看到的是一个小小的自己，小小的手，小小的脚…… “姑娘，若是还觉着难受，我便让人送口信去侯府吧！总得要你利利落落地见人，第一次回家，不能失了礼数啊！” 电光火石间，黎舟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回来了！回到了那一年，她回侯府的那年，柳妈妈千里迢迢地将她送到京城来。 因为她的父亲，京城里的国舅老爷黎侯爷突然间要认回她了，写了一封信送到了南州。 而她因为水土不服，在这间客栈里休息。 这样的认识，让黎舟整个人简直激动到战栗：“柳妈妈，我们，我们不去了，我们回南州，回娘亲那里去！” “我的姑娘可是病糊涂了？我们这一路走了两个多月才来到京城，怎么就回去呢？你不是一路上都希望快点儿到吗？” 柳妈妈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芸娘要是知道姑娘的挂念，心里头肯定也就满足了。” “不不不！”黎舟这会儿不想听柳妈妈的感慨，连忙道，“柳妈妈，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们回去吧！我想回去了，我不想呆在这里。” 看着她焦急的目光，柳妈妈微微有些凝神，这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别说芸娘了，就是她都觉得有些舍不得。 “柳妈妈……” “我们姑娘可是住在这里？”外头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带着些懒洋洋的富贵气。 然后就有几个衣着不俗的妇人进来了，当前一个团团地脸儿，脸上的笑容像是可以腻死人似的。 黎舟认得她，正是夫人冯氏身边的一等妈妈——冯妈妈。 “这……就是我们七姑娘吧！”冯妈妈仍旧是笑，只是眼睛里充满了打量。 再看这些人，黎舟就只想要逃离，可柳妈妈已经上前一步，微微福了福：“这位夫人好，可是黎府来的？” “快别多礼了，”冯妈妈笑道，“我们老夫人和夫人都惦记着呢！让我来瞧瞧，赶紧接回到府里头去，若是真不大好，便请个太医来瞧瞧。” 柳妈妈原本看到这些人个个穿金戴银，大家气度，心里就有些畏惧了，这会儿又听到说叫太医，更是觉得看到了神仙似的，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柳妈妈！”黎舟看着这些人，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情愿。 “姑娘放心，那侯府是姑娘的家，去了侯府有老爷有夫人们，日子舒坦着呢！”柳妈妈不好意思地对冯妈妈笑了笑，转身安慰她。 黎舟分明看到了冯妈妈眼睛里闪过的一丝不屑，但是很快又给她那标准的招牌笑容给隐去了。 看柳妈妈的样子，她也知道，此时再想要回去是不可能了，先不要说柳妈妈原本就是绵软的性子。 便是真的性子强硬，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再将她带回去的道理，大家的心里都觉得，认祖归宗才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坐在轿子里，外头的声音，陌生又熟悉，这么多年，京城街头好像都是这样的声音，从来都没有变过似的。 可是，此时的她，是十岁的她，是刚刚来到侯府的她，与昨天……不！前世，听到的似乎又有些不同。 等到进了角门，声音又完全变了，好想陡然间被隔开了一个世界。 一直到垂花门下，冯妈妈才笑着道：“七姑娘，我们到了，这便随我过去看老夫人吧！” 扶着她伸过来的手，黎舟轻轻地踏出脚去，只是身上的力量并没有放在那只手上。 她清楚地记得前世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冯妈妈突然间收手，让她摔了个大跟头。 后来被笑话了好久，乡下来的土包子。 而这一次，并没有，原因很简单，冯妈妈清楚地感觉到她轻轻的触碰。 仍旧是那几个仆妇侧面走着，迎着她一路走进正院，老夫人的屋子门前。 “荣禧堂”三个字写得圆润饱满，她后来才知道，那是黎茂亲笔所书，也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老夫人，夫人，七姑娘到了。” 门口通报的丫鬟还是杜鹃，穿着紫色的衣裳，声音里都带着甜腔。 黎舟紧紧地握了握自己的手，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境，竟然会再来一次。 “拜见老夫人！”她慢慢地走到屋子中间，在距离老夫人还有七步的地方款款下拜，声音不急不缓，不卑不亢。 方才在外头还听到的欢声笑语在她进来之后，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黎舟就算是不抬头，也知道，大家的目光此时都落在她的身上。 老夫人并没有叫她起来，一声不吭地坐在上面，好像一直在打量着。 这种感觉，如同芒刺在背。 前世的时候，她便是受不了这感觉，略微动了一动，就被训斥了一句：“没教养的东西！” 所以此时，她一动不动，如同雕塑，就那样跪在原地。 第3章 ：再次回来 时间似乎过得太慢了，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大家都忘记了说话似的，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跪在中间的小女孩。 “老夫人，七丫头给您行礼呢！” 冯氏带着淡淡地笑意说了一句，像是在提醒上面的人。 老夫人这才像是从反应过来，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挥了挥手：“起来吧！” “谢老夫人！”黎舟的声音依旧没有变，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 老夫人坐在上面打量地看着她：“若不是此番侯爷说起，我都还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你存在，我们家世代簪缨，这样的事情还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叫败坏门风，你知道吗？” 黎舟没有接口，只是微微垂下了头。 不过原本老夫人也没指望她能说什么，所以只是从鼻子里面冷哼了一声：“为此，侯爷也挨了老太爷好一顿骂，不过今儿既让你来了，也就是承认了你是我们黎家人。” “是！”黎舟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你从前叫什么名字？” 老夫人一脸厌恶地看着她，然后冷冷地问了一句。 “回老夫人……我……从前并没有正经的名字。” 她有，只是现在她不想说，那是娘亲给她取的，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从而用来攻讦她。 “行了行了，你的那个娘，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能取出什么好名字来，从今以后，你就跟姐妹们一样吧！ 单名一个舟字，黎舟！也是你出生之地的缘故，听到了吗？” 她话音才落，那边就有人“噗嗤”一声给笑了出来，然后又急急忙忙地掩饰住了。 “多谢老夫人赐名。”黎舟知道，舟是取画舫的意思，从前她也为这个名字儿感到耻辱。 但是现在，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纪念，对那艘小小的画舫的纪念？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既然来了，还不给你母亲行礼？从此以后你就是侯府的七姑娘，你母亲就是你最亲近的人，你要好好孝顺她！” 老夫人说着说着就像是来了气似的，语气便有些强硬了。 “是！多谢老夫人教诲！” 黎舟朝老夫人行了一礼之后再对冯氏盈盈一拜：“黎舟拜见母亲。” 冯氏长得有些丰腴，一看就是贵妇夫人的类型，看到她行礼，便笑着扶她起来：“都是一家人，何须行这么大的礼。” 说着从手上褪下来一个镯子：“听说你刚来京城，身子不舒服，还以为你今日来不了呢！都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这个你就收下吧！” 然后又笑着道：“快见过你二婶婶和三婶婶。” 黎舟依言朝坐在下手的方氏和金氏行礼。 方氏尖尖的下巴，不过三十岁的样子，身材十分苗条，看着她行礼便笑道：“我可没有你母亲那样大手笔，这支钗是我才打的，我正好觉着年轻了些呢！便送给你吧！” 黎舟知道她是填房，乃是如今宫里头淑妃娘娘的庶妹，但是当年不知道怎么就跟二老爷黎苋私定了终生，还将原配赵氏给气死了，然后才进的门。 据后来的了解，当年她进门也是颇费了一般功夫的，只是到如今，府里头已经不再讲这件事情了，众人也不敢提。 金氏跟方氏年龄差不多，面容姣好，只是不太爱说话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给了她一荷包金锞子。 “其他都是你的姐妹们，你们年纪也差不多大，先去安置一下，再慢慢互相厮认也不迟。” 冯氏笑着道，虽然是说给黎舟听的，但是眼睛却看着老夫人那边。 老夫人的目光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然后几乎为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老太爷和侯爷那边回头再说吧！现在他们都没空。” “老夫人说的是。”冯氏说着便起身了，笑着对黎舟道，“走吧！我带你去你的屋子，你可带了什么人过来？”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换来冯氏微微皱眉然后马上又笑了：“没事，我安排两个人给你好了。” “她那样的地方出来，还能有多矜贵？你自己掂量着办就是了。”老夫人的眉头又十分不欢喜地皱了皱。 就在要走出门的时候，她突然间又吩咐了一句：“进宫的事情可以安排一下了，尽快，不要再拖了。” 冯氏连忙转身行礼：“是！我这就去安排。” 走出荣禧堂，方氏便一脸笑意地问冯氏：“大嫂准备将七丫头放在哪儿啊？这初来乍到的，可要好好安置呢！” 冯氏脸上还是那样喜庆的笑容，只是多少有些生硬：“劳二弟妹费心了，七丫头来之前就已经把屋子给布置好了，二弟妹自己屋里头的事儿得多看着点儿，听说昨儿徐姨娘身上又有些不好了？” 一句话说得方氏脸色立刻变了：“我手头事情多，就不陪大嫂多聊了，先走一步。” 金氏始终都没有参与进来，只是低头跟自己的身旁的妈妈说些什么，然后到了分岔路口，便朝两位嫂子屈了屈膝，就走了。 “夫人，最近二夫人也太……” 冯妈妈话说了一半，就被冯氏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然后转脸看向黎舟：“你的姐妹们每天跟老夫人请过安之后，都要去上课的，家里头有女先生。 你刚来还没有安排，等过段时间一切都适应了，再安排你跟着一起去。” 黎府不是普通的仕宦之家，当朝皇后乃是黎候的亲妹子，也就是黎舟的亲姑姑，黎候自己又在中书省担任要职，其他就是二老爷和三老爷也都在朝中为官，如今京城里，整个黎府那可以称得上是如日中天。 这样的人家，府中的小姐们，怎么可能会没有请先生来家里指教呢？ 只是，这跟黎舟一直都没有什么关系，前世的时候冯氏就是这么说的，但是后来各种事情发生之后，老夫人直接一句话：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别让先生瞧了，看不上我们家的姑娘。 所以，最终，她也没有能见识一下姑娘们在一起上课时的样子。 不过，此刻，黎舟却并没有在意这一点，她更加在意的是，方才出门时，老夫人跟冯氏说的关于进宫的话。 她记得，她进到这个侯府之后的第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进宫去探望皇后娘娘。 因为皇后娘娘得了一种怪病，太医们都没有办法，后来是请了江湖上的一个什么医术高明的人，说是要亲近血脉的人的血液做药引。 第4章 ：需要打赏 冯氏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将她丢在了长房角落里的一个屋子，冯妈妈带来了三个小丫头给她：“七姑娘可真是有福之人，夫人将自己身边的翠玉给姑娘送了过来。” 站在冯妈妈身后的一个容长脸儿的丫鬟，穿着碧翠的衣服上来给她行礼：“奴婢翠玉，见过七姑娘。” “除了翠玉，这另外两个也是精挑细选的，所以说，姑娘可真是好福气。” 黎舟心里冷笑，脸上却丝毫不显，连忙微微笑道：“那可要拜托妈妈替我向夫人道声谢了。” “七姑娘也不用太客气，夫人这是真心疼你呢！只是这翠玉虽然是丫鬟，但是毕竟是夫人跟前的人，姑娘可要放尊重些，才不失大家风范。 我们府里头毕竟不是外头的那些小门小户，从来都不欺侮下人的，不然，可就要让人瞧不起了。 更何况翠玉还是夫人的人，对姑娘来说，就是长辈的人，可别轻心了。” “多谢妈妈教导，我今儿才来，确实许多不懂之处，若非妈妈这番话，可不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黎舟一边笑着迎合冯妈妈，一边偷眼去看翠玉，果然看她低垂着头在那儿浅笑，还是和前世一样的脾性。 “行了，姑娘是主子我们是奴婢，哪里敢说什么指教的话，我这便过去了，姑娘一路辛苦，好生歇着吧！” 冯妈妈一走，黎舟便道：“既然夫人将你们三个人送来给我了，日后我们便是一个屋子的，翠玉能在夫人手下当差，自然有些过人之处，日后屋里的事情，自然是由她总领了。 你们两个可要好好听从她的话，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来着？” “奴婢黄鹂（紫莺）。” “姑娘好生歇着，这刚送过来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呢！便让她们两个好好收拾一下吧！可有什么要注意的，便另行拿出来好了。” 翠玉说着话，便一直拿眼睛看着黎舟。 来的路上，娘亲拿了好些银子给她，放在箱子的夹层里的，说是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 前世来到这里之后，也是这般模样，自己看翠玉的样子，便每个人都打赏了些银子，谁知道，后来就变成了，每一次她们做事，就需要拿赏钱才能够支使得动。 现在想想，实在是自己给她们留下了软弱好欺负的印象。 黎舟笑着点头：“也好。” 然后自己打开箱笼，从里面拿出银袋子，又取了一个盒子装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娘亲给我的，说是日后留给我做嫁妆，可千万不能弄丢了，其他都没有什么，你们看着收拾吧！” 还以为她会打赏，翠玉眉头便皱了皱，然后又立刻笑道：“姑娘说的是，只是姑娘或许还不太清楚我们府里头的规矩呢！ 方才冯妈妈也说了，我们府里头，从来都不把下人当做下等人看待的，平日主子们就算是支使下人们做什么事情，也都会给些赏钱玩意儿之类的，日后只怕姑娘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黎舟一脸惊诧地看着她：“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倒真是没有听说过。” “要不我哪里会开这个口呢？也是看姑娘刚来，怕日后姑娘让人小瞧了去，所以才提醒提醒的。” 翠玉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她还拿在手里的盒子上头，意思不言而喻。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多谢你了，我会好好注意的，定不辜负你的好意。” 黎舟一脸欢喜的样子，笑眯眯道。 这样一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样子，简直要将翠玉给气死，这个丫头是不是脑子有点儿问题啊？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是没有明白。 中午的饭食，是紫莺去厨房里拿过来的，她的饭食是四菜一汤，一盘白切鸡，一盘清蒸鱼，还有两个花荤并一盅乳鸽汤。 正在吃饭的时候，冯氏和黎茂就过来了。 此时的黎茂跟黎舟记忆里的父亲相差了很多，年轻了不少，留着一小撮胡子，目光清朗，面色红润，全身上下一丝不苟，看上去就是一个标准的士大夫形象。 尤其是一双眼睛，让人一看便很难不记住，男人当中，很少有这样大眼睛的。 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美男子，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第一眼看到黎茂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感觉。 黎舟刚好拿起筷子，看到他们过来，连忙又将筷子给放下了：“女儿见过父亲、夫人！” 黎茂轻轻地点头，示意她起来，然后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一番。 面对这样的目光，黎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神情始终都没有什么变化。 可是，她眼角余光里却看到了冯氏的一点恨意。 她知道冯氏为什么会恨，因为太像了。 她和黎茂长得太像了，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家里的子女当中，就只有黎舟遗传了这一点，仿佛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冯氏，黎茂曾经跟那个画舫女子的温情。 这，焉能让她不恨。 虽然她伪装得很好，但可惜，现在的黎舟已经不是前世的黎舟。 黎茂过来只是看看她而已，又看了看住的地方和吃的东西，感到很是满意，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冯氏道：“多谢夫人费心了。” “侯爷说哪里的话，”冯氏脸上的笑容特别温柔，“舟儿也是我的女儿啊！” 她这话便让黎茂的笑容多了些舒畅的味道，忽而又问道：“这屋子住着会不会冷啊？向西住着？” 冯氏一听，连忙道：“瞧我给忘了说了，原本不知道舟儿要来，所以也没有收拾屋子，只好委屈她先住在这里了，回头再搬一搬。” “这屋子好得很，女儿住着，觉得很是舒服，并不会冷，多谢父亲和夫人的费心了。” 黎舟连忙上前回答，这样的说法，让冯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黎春！把东西给七姑娘。”黎茂笑着对身后的人道。 一个总管模样的人便笑着走了过来：“七姑娘，这是侯爷今儿给姑娘挑的一些首饰。” 黎舟盯着冯氏不自然的目光，连忙道谢接过，转身交给了翠玉，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银子，递给黎春。 第5章 ：就开始了吗？ 黎春瞬间就给弄懵了，一脸茫然地看着黎舟，然后又看了看黎茂和冯氏。 黎茂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冯氏连忙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黎舟顿时脸色通红，眼泪都快急出来了，拿着银子的手也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就伸在那里。 “翠……翠玉说，说我们府上，一向都是这样，不能让人瞧……瞧不起！”黎舟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后面拿着盒子的翠玉吓得瞬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侯爷，夫人！奴婢……奴婢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啊！姑娘，姑娘许是从南州带回来的习惯，不知怎么就说是奴婢说的了。 奴婢……奴婢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姑娘面前胡说八道。” 黎舟一脸震惊地看着翠玉：“这……不是方才你才……” “姑娘，说话可要凭良心，奴婢，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翠玉跪在地上，含泪的眼睛带着一丝恨意看向她。 “我……”黎舟百口莫辩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然后又茫然地转脸看向黎候，举手无措的样子。 “芸娘能有多少钱？怎么会这样大手大脚？！”黎茂看了一眼黎舟，然后冷哼了一声。 翠玉一吓，瞬间不敢再说话了。 “这丫头看着面熟，似乎是你身边的人？”他说着话，转脸看向冯氏。 冯氏瞬间脸色就变了，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看七姑娘新来，就敢妄自搬弄口舌，若是姑娘有一天出去，行事上真有个什么差池，岂不是让人看我们侯府的笑话？！” 她说着话，翠玉自然是一声都不敢吭，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七丫头你也是的，这下人的话，要学会分辨，她们虽然现在都是你的人，可这人心都是保不齐的，你要是连这点管教人的本事都没有，日后可怎么走出去呢？” 这话倒是让黎茂很是满意：“夫人说得也有道理，七丫头自己也要拎得起来。” 说完就带着人走了，冯氏临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正规规矩矩送他们出门的黎舟，什么都没有再多说。 等到她们都走出了院子，黎舟才慢悠悠地坐下来，重新拿起筷子：“把老爷送的东西清点一下，记录下来，好生收起来。” 关于方才的事情，她并没有问翠玉什么，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似的，连脸子都没有甩一个，原因很简单，还早。 一整个下午，都没有人拜访，因为明天就要入宫了，不管是向来端庄大方的黎汐，还是惯喜欢瞧热闹、上下撺掇的黎月，亦或者是前世打压了她一辈子的黎洳，都没有出现。 晚上冯氏让人送了入宫的衣服过来，虽然她们都没有品级，但是作为皇后的内侄女，衣服自然也不会随便。 黄鹂便趁着她们两个人忙着的时候，悄悄地问了一句：“姑娘，这衣裳，要不要好好检查检查？”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黎舟没有说话。 如果按照冯氏笑里藏刀的性格，确实是有可能会在这衣裙上做手脚，但是，明天不会。 对侯府来说，进宫是一件大事，作为侯府内宅的当家人，冯氏不会让她出乱子。 但是黄鹂这话…… 却耐人寻味。 她轻轻一笑：“你是怕我穿着不合身吗？” “对啊！”黄鹂连忙笑道，“姑娘刚来，府里针线房里的人都不知道姑娘的身量，说不定不合身呢！” “那就试一试吧！” 黎舟笑着点头，看着黄鹂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深意，前世的时候，并没有这一出，而此时她这样跟自己献殷勤，多半是因为中午的事情。 中午那件事情，很明显让翠玉在她面前说话的机会变少了，她们两个，自然而然地就有了上位的可能了。 衣服穿在身上很合身，而且颜色也还算是相称，鹅黄色，正好适合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们穿。 冯氏做事，自然是滴水不漏的。 只是…… “咦？怎么觉得后腰有些刺痛，什么东西在那里吗？你帮我看一下！”黎舟咬牙忍着，面带疑惑地问道。 黄鹂连忙笑道：“我看看！” 没一会儿就找出了两根半寸长的细针，显然是被人故意折断放在里面的。 黎舟气得说不出话来。 “姑娘，这……夫人她……”黄鹂说着脸上有些无奈，“夫人果然还是这样的性子。” “我去找夫人问清楚，正好这个时候老爷也在！”黎舟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细针，提起裙角就要往外走。 “哎呀！我的姑娘，你可别犯傻啊！”黄鹂连忙抢先一步，拦住她的去路，“你这会儿跑去找夫人，夫人定然会说是针线房的人不小心做的。 难道侯爷还会怎么样不成？可是这日后，姑娘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你现在在夫人的手里生活，可不要犯傻啊！” 黎舟被气得胸膛起伏不定，便转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要我忍下这口气不成？我……我咽不下去！这不是欺负人吗？” 说着就嘤嘤地哭了起来。 “哎呀姑娘，现在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先忍着了，日后我们再好生注意一下就是了，慢慢来，别急啊！你现在才来这里，连脚跟都没有站稳，哪里能跟夫人抗衡呢！” 说话间紫莺走了进来：“这是怎么了？” “姑娘才来，想家呢！” 紫莺听闻，便笑道：“可别乱说话，这儿才是姑娘的家呢！快别哭了，明儿一大早就要进宫，早些安歇，可别误了时辰才是正经。” 第二天果然是一大早就给叫起来了。 不过因为她才十岁，所以，只梳了个双丫髻，缠上了一些发带就给出门了。 入宫只能带一个丫鬟，虽然昨天跟翠玉闹过那么一场，今儿却还是只能带上她，让那边忙碌的黄鹂和紫莺有些黯然的样子。 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翠玉的话倒是明显少了很多，看上去老实多了，当然只是看上去而已。 这个人，她早就了解了，骨子里，永远都不会老实，不然，后来又怎么会成了荀邯的姨娘了呢？ 马车都在二门外停着，姑娘们也都是在垂花门前候着。 她过来的时候，除了三房的两个，长房和二房的都到了。 因为有七个姑娘，所以，分了三辆马车，黎汐和黎洳作为两个嫡女共乘一辆，黎云和黎川一辆，最后就三个小的，黎川、黎月、黎舟。 再一次看到黎洳，黎舟感觉自己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只觉得面临一场海啸般无法自持。 “你就是从南州画舫上接过来的那个？”那边一个同样梳着双丫髻的少女微微眯着眼睛向他走过来。 第6章 ：离河上来的丫头 黎舟浅浅低头：“姐姐好！” 她记得她，是三房的黎月，排行第六，比她大两个月。 “谁是你姐姐，别乱叫？！”黎月毫不客气地羞辱道，“就凭你一个下流女人的种子，也敢叫我姐姐？！你还真把你当回事儿了？” “六妹，”黎洳穿着粉红色的衫子，淡淡地朝黎舟点了点头，“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疯？七妹妹既然已经来了我们家，就是我们的姐妹，跟你我是一样的，这话说出来，可还有半分闺阁淑女的气度？” “我不过是在跟七妹妹开个玩笑罢了？”黎月看着黎洳，立刻笑靥如花地转向黎舟，“七妹妹不会跟我生气吧？我只是很好奇你罢了。 毕竟我可是连京城都没有机会出去的，何况那样繁华的离河，听说离河上面，到了晚上全部都是画舫呢！各种各样的歌舞声，想想就觉得很吸引人呢！” 黎月其实在姐妹当中算是长得比较好的，一双眼睛像极了三房里的姚氏，一个眨眼，就像是要将人的魂魄给勾走似的。 此时她说着这样让人难堪的话，偏偏又带着笑意，加上几分少女的娇憨，竟然让人无法将她和恶毒两个字放在一起来看。 前世，这个黎月和黎洳一起，不知道给自己使了多少绊子，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点得罪了她。 “七妹妹！你别生气，月儿就是这样子的性子，嘴巴直了点儿，没有坏意的。”黎洳走到她面前，温言安抚她道。 正要伸手握住黎舟的手，却被她躲过了。 黎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便笑着对黎洳道：“洳姐姐别贴上去了，人家不领情呢！” 那边黎川对这样的事情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一直在打理自己的行头，似乎有些紧张。 黎家的女孩儿，嫡出的都是从三点水，庶出的则没有，长房里就黎洳是嫡出，二房也就只有黎汐，三房黎川和黎月两个都是庶出。 虽然都是皇后的内侄女，但是经常进宫的也就只有黎洳和黎汐，其他的到底进宫进得少，所以一项毛毛躁躁的黎川自然此时就紧张起来了。 “这丫头怎么连句嘴都不会还？哑巴了？呵……还是洳儿性子好。”黎宁挑了挑眉，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掩唇笑着对一旁的黎汐道。 “你管那么多的事情做什么？！”黎汐看都没有看黎舟一眼，只像是警告似的看了一眼黎宁。 “倒是叫你们等我了！”冯氏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声音里充满了笑意。 黎舟随着众人一起转身，给冯氏行礼。 “好了好了，别多礼了，这回带你们姐妹去，你们也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所以，待会儿自己可得要小心谨慎着些，别惊扰了娘娘凤体。” 她一边吩咐众人，一边就要上车，突然间好像才想起来似的：“对了，我是不是忘记跟七丫头说这一次进宫的事情了？看我给忙糊涂了，这会儿赶着进宫也来不及了，四丫头和六丫头待会儿在马车里说一下吧！” 说完之后就匆匆坐上了马车。 其他人也就跟着她，踏上自己的车子了。 黎舟等着黎川和黎月先上了，才跟着进去。 只是才走上去，还没有来得及坐下，马车就走动了，让她直接就摔倒在了车厢里。 “哈哈哈哈，蠢材蠢材，坐马车都能摔跤，你也真是够蠢的，果真是没见识的东西！”黎月立刻便哈哈大笑起来。 黎川见了，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方才夫人说还没有跟你说入宫是为了何事？”黎川随了三老爷，生了一双颇为英气的眉毛，认真看人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有些审视的味道。 “嗯！”黎舟抱着以静制动的心态，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姐！你管她那么多做什么？夫人不说，自然有夫人不说的道理，再说了，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去凑个人数罢了！”黎月伸手挽住黎川的胳膊，笑嘻嘻地看着黎舟道。 她们两个是同胞姐妹，感情自然比别人更加亲厚一些，只是两个人的性格却并不一样，至少在前世，黎川虽然从来都没有帮过她，但是也没有故意害过她。 “不过本来也没什么，你待会儿跟着我们就是了，我们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也不用你说什么话。” 黎川咂摸了一下，才说出这么一句。 “好！”黎舟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你娘是离河上的歌妓，怎么带你啊？难不成她在给那些爷们陪酒的时候，还把你带在一旁？你要不要陪啊？该不会你酒量很大吧？” 黎月脸上带着笑容，却一句一句问着让黎舟无法忍受的话。 前世她也是这样，总是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让人觉得她只是嘴巴直了点儿，往往说出来的话都不经心，便是有些气，也都对她没有办法撒出来。 那个时候，自己觉得刚刚回到府里头，应该跟姐姐妹妹们好好相处，这也是娘亲教导的，所以，她每一次这样问的时候，自己就会一板一眼老老实实地回答。 “月姐姐如果很想知道的话，下次去问侯爷吧！侯爷去过。” 黎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声音也平平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但是这个车厢里的气氛，却因为她这句话突然冷了下来，好像空气瞬间结了冰。 “你……”黎月顿时柳眉倒竖，“哼，果然是下贱胚子，竟然说得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 黎川皱着眉头看了看她们两个，她向来不会吵架，更不会劝架，这种情况下，只好皱着眉头看她们两个。 “那也是因为你问了更不要脸的话！”黎舟淡淡地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却没有什么情绪，就是平平地看着。 “臭丫头！”黎月自来在三房便得宠，加上三房又没有嫡出的姑娘，所以，在整个侯府里也跟黎洳差不多了。 这会儿竟然被她羞辱，瞬间火气就上来了，抬起手就要打人。 黎舟却从怀里掏出一个胭脂盒子：“你敢打我，我就敢把这里面的东西泼你身上，现在我们的马车可进了宫里了。” 第7章 ：进宫 “你里面是什么？！”黎川一把摁住黎月的手，扬起眉毛看向黎舟。 语气里的怒火也是显而易见的，毕竟黎月才是她的胞妹，这个时候，断然没有帮着外人的道理。 “没什么，不过是胭脂粉末而已，伤不了人。”黎舟淡淡地答了一句，然后又默默地将东西收回到自己的怀里。 黎月见状还要上去打人，却被黎川推了一把：“好了！还没闹够！” “姐！”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看向自己的姐姐，却换来无可奈何的一个白眼，最终冷哼一声，将头撇到了一边。 “你才来府上，很多府里的规矩不懂，我不跟你追究，但是你自己小心些吧！若是一直这个样子，只怕你在府里有好日子过了。”黎川说着似乎还想要说什么训斥的话，张了张嘴，发现已经没词了，便按下不提。 马车到了内宫门里才停了下来，早就已经有栖凤宫的嬷嬷在等着。 黎舟最后下车，留了个心眼，果然发现垫脚的凳子没了，便轻轻地跳了下来，脸上波澜不惊，让那边使坏黎月气得牙痒。 而冯氏已经跟那边的嬷嬷寒暄上了。 黎汐和黎洳紧紧地跟在冯氏后面，再往后就是黎宁和黎川，黎月和黎舟走在最后。 前世是来过这里的，虽然次数不多，但是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形，刚刚进侯府的第二天就来了，对这里甚是好奇，又不敢东张西望的，生怕别人要说一句，这就是那个离河上来的姑娘。 所以，只能偷偷拿眼珠子瞄着左右。 而现在，她已经能够做到目不斜视了，因为，已经没有了好奇。 冯氏在前面走着，一边跟嬷嬷说着话，一边拿眼睛偷偷打量着最后的黎舟，意外发现她竟然十分规矩，一点儿也没有第一次来到皇城的紧张和局促。 “黎侯夫人携小姐们觐见！”看到她们过来，立刻就有人进去通报了。 只是通报的声音稍微小了些，因为皇后娘娘此时凤体违和。 “快请进吧！”嬷嬷笑道，“娘娘很是希望夫人能多来，这会儿看到夫人，只怕这病也就好些了。” 众人跟着进了正宫，然后一直往内室走去。 皇后娘娘的卧房自然是在最里面，黎舟等人便被留在了外面，只有冯氏走了进去。 六个姑娘坐在外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就是黎月这个时候也没有了心情取笑她，而是小心地整理着自己的钗环。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穿着太医朝服的人走了过来，先在外面行礼，然后得到了里面的批复，才有一个年迈的太医站了起来，让内室走去。 “劳烦小姐们跟奴婢来！”方才带着冯氏进去的嬷嬷又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十分可亲，招手让众人往内室一边围着屏风的地方过去。 当视线落在黎舟的脸上时，却顿了一顿，笑容似乎也有些变了，不过那只是一瞬，快到差点儿让黎舟以为自己看错了。 六个人鱼贯而入，等到最后一个黎舟的时候，她突然轻声问道：“这位便是黎府的七小姐吧！” 黎舟微微行了一礼，算是作答。 “奴婢第一次见，所以冒昧了。” “嬷嬷客气了。” 前世也是这样，当时她还奇怪，后来才知道，原来黎侯将自己带回侯府，曾经在京城都引起过不小的骚动，谁都没有想到一向刚正的黎侯，竟然在外面有个私生女，而且还是跟离河上的歌妓有的。 因为这一点，黎舟心底里一直都存着一份感动，到底是亲生父亲，尽管他平日里看起来都那样威严。 然后就知道了她为什么要来这宫里，也就知道了黎侯将她带回侯府的目的。 六个人坐在屏风后面，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嬷嬷便笑着将黎汐叫了出去，然后再是黎洳，接着黎宁、黎川、黎舟。 黎舟被带到了一个看上去还很年轻的太医面前。 “这位是七小姐!”嬷嬷声音依旧是那般带着笑意，好像这就是她原本的声音似的。 “七小姐不必害怕，娘娘的这个病有些奇怪，需要亲人的血做引子，但是太子和侯府里的老爷少爷都试过了，都没有成功，所以这一次便取小姐们的血试试。” 这跟前世都是一模一样，就是因为这样，她才知道了她的价值，不过就是为了给皇后娘娘寻找一个可能痊愈的机会。 不过，也算是白白挨了那么多的议论了，因为最后治好皇后娘娘病的，是黎洳。 因为这个，黎洳得了不少的赏赐。 事情完了之后，皇后娘娘便着人来说，让她们自去玩去，不用拘束，中午用过了午膳再走。 黎洳便提议大家一同去御花园里玩。 原本这些朝臣的女儿们在宫里头哪里敢这样放肆，想去哪里玩便去哪里玩，但是她们是黎府的女儿，是皇后的内侄女，自然就不一样了。 听到她的提议，大家都十分赞同，毕竟在皇后宫里头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黎舟却微微眯了眯眼睛，黎洳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了，别人不知道太子每天都要在御花园里练功，她怎么会不知道？ 想到前世她围着太子转的样子，在心里只觉得好笑。 但是大家都去，她又不能不去。 皇家的御花园，自然跟外面的园子都不同，不管是在格局上，还是在珍奇上，都是绝顶的。 很快前面就传来黎月欢快的声音：“太子哥哥！月儿给太子哥哥请安。” 黎洳温柔的声音紧随而上：“洳儿给太子殿下请安！” 说话间，大家都到了，纷纷给太子见礼。 太子其实生得并不是很好看，但是身为太子，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自然有一身的贵气，加上身上所有物件都非俗品，便是不好看，看上去也如同金雕玉琢的了。 “你们来了啊！”太子负着手，微微仰着头，“今儿是为了什么？” 说着话，将手里的箭飞快地射了出去，那边一个太监头山顶着一个苹果，吓得双腿打颤儿，还好这箭直接飞偏了。 “唉！”没有射中，太子似乎感到十分懊恼，然后转身笑看着黎洳和黎月，“我正好在练箭，你们陪我玩玩好不好？！” 第8章 ：做箭靶子 一句话将黎洳和黎月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撑着笑容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们一向不精于此道，陪太子哥哥玩，还不是耽搁了太子哥哥的练习。” “没关系，我今天只是随便玩玩，并不是真的练习，”太子却不依不饶，直接抓过她们两个人的手腕，往另一边去，“去，你们两个人都去拿个苹果在手里。” 黎月瞬间吓得尖叫起来，突然间脑袋里灵光一闪：“太子哥哥，那……那是我七妹，她才来我们府上的，太子哥哥还没有见过吧！” 这话倒是让太子转移了注意力，将目光移到黎舟的脸上来了。 “你……就是黎侯从外面带回来的？”饶有兴趣似的走到黎舟面前，太子歪着脑袋打量她。 “回殿下，臣女确实是刚回府！”黎舟微微垂着眼睑，不去看他。 “长得好像比月儿还好看一些呢！”太子笑眯眯地，转脸对黎月道，“你说是不是？” 黎月瞬间气得脸色发白，但是一想到要去陪他练箭，连忙点头道：“是啊！我也觉得。” “好！那就让你来陪我练练好了。”太子顿时笑着道。 脸上的笑容倒是比此时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点儿，不过那背后笑容的意思，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殿下！这刀剑无眼的，依臣女看还是算了吧！要是殿下一个不小心失了准头，这……可就不好了。”黎汐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上前行礼道。 “二姐姐这话岔了，太子哥哥的箭术可是专门请傅大人教过的，怎么会失了准头呢？”黎月连忙上前笑道，“再说了，太子哥哥也是因为第一次看到七妹妹，所以表示亲近之意，并没有别的意思，二姐姐不用太担心了。” 这话让黎汐意味深长地看了黎月一眼，但是黎月却像是没有看见似的，脸上仍旧是那般笑容。 太子在一旁看着她们两个人说话，此时便也点了点头道：“你们放心，方才是因为我在跟你们说话，才会失了准头，这会儿我全神贯注，集中精力在箭上，定然不会再射不准的。” 说着看向黎舟，问道：“你不会不敢吧？” “怎么会？！”黎月连忙将黎舟往前推了一步，“我这个七妹妹可跟我们都不同，我们这一群人都是从小被养在府上的，但是我七妹妹那可是在外头长大的。 不管是见识也好，经历也好，那可都比我们精彩多了，我现在看来，也就是我七妹妹才最适合陪殿下练这个箭术的了。” 黎洳微微皱眉，然后走上来温言对黎舟道：“你不要害怕，你是我们家的女孩儿，殿下有分寸的，这件事虽然危险，但是这毕竟是殿下，我们…… 没有办法，你别紧张，别乱动，千万注意了，干脆闭上眼睛也好。” 黎洳这么说着，黎月连忙推了她一把：“好了五姐姐，不就是陪太子殿下练一下嘛！看你紧张的。” 于是黎洳便浅浅蹙着眉头，轻轻地叹了一句，又对太子道：“太子哥哥，我七妹妹初来京城，很多东西都没有见过，难免有些害怕，还请殿下多看顾些。” “知道了知道了！”太子挥了挥手，然后就从那边筐子里面拿出一个大红苹果，递给黎舟，“看，我算是照顾了你了吧！这么大的一个，必然是万无一失了。” 黎宁脸上有些看好戏的表情，站在黎汐的旁边，手里拿着帕子，像是为了以防万一的时候挡着眼睛。 黎月一手拉着轻轻蹙着眉头的黎洳，一手挽着黎川往后退了一些：“你们猜，殿下能不能射的准？我好期待！” 远处的凉亭里，一白衣，一戎装，两男子相对而坐。 “太子殿下似乎又在淘气了。”白衣男子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说了一句。 戎装男子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地看着那边。 “好像都是黎侯家的姑娘，也就只有她们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跟太子玩了，不然还指不定会当成有什么机心呢！”白衣男子看他没有说话，晃了晃脑袋，然后叹了口气，“只是看不清那个拿着苹果的是谁，这黎府里的丫头们不太好，小小年纪，就各种鬼心思。” “说得好像你心机单纯似的。” 戎装男子瞥了他一眼，然后站起来往看向那边。 太阳底下，那小丫头已经将苹果举在了头顶上，而太子也慢慢地将手里的弓拉开。 看他似乎饶有兴趣的样子，白衣男子便也跟着站了起来，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看，然后“啧啧”了两声，轻轻地摇了摇头。 “洛王殿下倒是不避讳，若是被人看见了，说你以这样的态度来评价太子殿下的箭术，只怕又是一场是非。”戎装男子转脸看了他一眼。 “那又怎么样？我被参得还少吗？一会儿说养奇珍异兽，一会儿说我喜欢逛楼子，一会儿又说我在街上跟醉汉喝酒，一年到头总有那么几十上百个折子是来参我的。 到现在，难道我对太子殿下的箭术不看好也成了参我的理由了？”白衣男子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嗯！是不咋样！”戎装男子突然冒出一句。 却见他视线又放到太子那边去了。 “这一箭，只怕是要射到那女子的左胸去了。” 戎装男子淡淡地说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出了凉亭：“皇上宣我过去汇报军情，先走一步了，你自己慢慢看吧！” “喂！这就走啦！都没看完呢！” 洛王耸了耸肩，无奈地看着他离开，真是无聊，那边好像——乱了？！ 黎舟站在太子的对面，头上顶着一个苹果，一动不动，就连眼皮子都很少眨，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太子。 “你不怕吗？”太子微微偏过脑袋看向她，手里的弓已经张满。 “乱动就更可怕了。”她还是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神态，声音不急不缓。 倒是让太子有些不甘心的样子，竟然碰到一个不怕的！ “那我可要松手了哦！” 话音才落，手里的箭，便直接向黎舟射去。 “啊？！”顿时所有的人都吓得尖叫起来，这一箭，分明就射偏了！ 第9章 :她要的赏赐 闪着金属光芒的羽箭如同一道闪电似的直接朝黎舟射过去，而箭头，已经直接对准了她的左胸，那里，是心脏！ “快让开！”几乎是同时，黎川大声喊了一句。 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箭已然射了过去。 就在众人一片惊恐声中，那支箭却突然在黎舟的衣服前断成了两截，箭头直接掉落下去了。 “这……”黎月紧握着帕子，呆呆地看着那边，茫然地转脸看黎川，“怎么回事？！” 而黎舟站在那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动，只是在箭射过去的时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将头上的苹果拿下来，黎舟没有说什么，黎川却飞快地跑了过去，然后捡起地上的箭头，忍不住笑了：“原来是假的。” 太子也笑了，走过来问道：“你怎么不躲？难道知道我这箭是假的不成？！” 黎月一听，顿时柳眉倒竖：“假的？！” 劈手夺过黎川手里的箭头，果然是假的，箭头分明是用黏土捏的，只是加入了别的东西，才能够牢固地粘在箭簇上，但是这样射过来，碰到阻碍物，自然是会掉落的。 “太子哥哥，你故意吓人的！”跺了跺脚，黎月噘着嘴道，“真是把我给吓坏了！” 黎洳轻轻掩唇笑道：“想也知道啊！太子哥哥怎么可能在御花园拿真的箭来玩呢？万一伤着人怎么好？只是我们太胆小了，才会被吓到。” 她和黎月甜美的声音不同，声音放轻柔了，便有一种温温的、柔柔的感觉，听在耳朵里十分舒服。 当然除了黎舟，她的笑容再怎么温和，声音在怎么拿捏，看在眼里，落在耳朵里还是觉得特别恶心。 将苹果放回到那边的篓子里，黎舟淡淡地站在了一旁，什么话也没有说。 太子却走过来问：“你是一开始就看到了我的箭是假的，还是真的不害怕？” 她当然知道是假的，不然怎么可能会过去，难道要将自己这条好不容易得到的小命这么快又给交代了不成？ 太子这个人她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黎府到底是皇后的娘家，太子的母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些。 加上荀府也不是一般人家，她作为荀府的三奶奶，也能够风闻一些，虽然太子的资质平庸，但是品德还算是不错，至少没有听说做过什么拿人命当儿戏的事情。 所以，她能够肯定，太子肯定不会伤到她。 “害怕！但是……不是说不准动吗？”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眼看向太子，反问道。 却让太子有些哑口无言，不由失笑：“竟然还有这样实诚的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看到他对她笑了，而且还主动问她叫什么名字，黎月瞬间就不高兴了：“太子哥哥，这样蠢的丫头，你理她做什么，她呀，可是……” “月儿！”黎洳不大不小的声音唤了一句，然后笑着扶住黎舟的肩膀道，“回太子哥哥，七妹妹叫黎舟，老夫人给取得名字呢！” 因是黎洳说的话，黎月也不敢直接顶嘴，便引着太子转过话题：“太子哥哥，今儿就不要练了吧！我们好容易来宫里一趟，陪我们玩一会儿吧！前些时候听说怀王哥哥给你从蜀中带了一只鹦鹉回来，还会说蜀中的话？” “你想看啊？”太子笑着问道。 黎月连忙点头。 “那就去吧！” 而此时的黎舟跟在她们后面，却只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肩膀上被黎洳扶过的地方，看来这件衣裳不能穿了。 再一抬头，却看到黎汐似乎正在注视着什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空空的一座凉亭。 太子如今十一岁，已经开始从栖凤宫里搬了出来，另外辟了一座宫室。 对于那所谓的蜀地来的鹦鹉，黎舟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太子倒像是有意要跟她套套近乎似的：“七妹妹才回来，我是你的表哥，也没有什么见面礼，这只鹦鹉便送给七妹妹吧！” 一瞬间众人的脸色精彩纷呈，黎月瞬间便叫了起来：“凭什么？太子哥哥的鹦鹉怎么可以给她，她怎么配？！” 黎宁也一脸不欢喜道：“就是啊！这鹦鹉多难得啊！都能说两个地方的话，稀罕得很，大家都喜欢，为什么要给她啊！” 太子有些犯难：“啊？你们都很喜欢吗？不过是一个畜生罢了，七妹妹第一次来……” “太子哥哥也真是的，七妹妹第一次来，你就送这么一只鹦鹉，怎么知道七妹妹是不是跟我一样，喜欢这些小动物呢？莫不是太子哥哥小气，舍不得其他好东西？”黎洳眨着眼睛笑看着他。 听她这么说，太子点了点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那你喜欢不喜欢？” 黎舟的目光似乎不经意一般地转了一圈，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回太子殿下，臣女不喜欢。” “哼！一个乡下来的丫头，竟然还敢说不喜欢太子哥哥的东西，装什么清高！”黎月毫不留情地讥讽道，然后又转脸对太子道，“不如这个就送给我吧！我可喜欢得紧。” 但是又看到那边黎洳的眼睛沉了一下，立刻又笑道：“就算是我这样笨手笨脚的养不好，给五姐姐也好啊！五姐姐最是细心了。” 看了一眼她们，太子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吧！那洳儿就替我养着吧！” 然后吩咐了一句下去，很快就有内侍拿来一堆的东西：“你喜欢什么，随便挑一样吧！” 托盘上有绸缎、朱钗、玉器甚至还有两方上好的端砚。 黎舟认真地看了看他：“要给我的？” “一方面算是我们表兄妹初见面，另一方面，算是你今天陪我练箭的赏赐吧！”太子十分豪迈地挥了挥手。 黎月首先便抓过那一只红宝石的头钗：“七妹妹肯定不喜欢这样的颜色，太子哥哥也不要小气了，这只朱钗就送给我好了。” 太子看了一下黎舟，她好像确实没有喜欢那只朱钗，便点了点头。 黎舟伸手取过那内侍托盘里最边上的一个口袋：“我就要这个好了。” 让所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太子也忍不住看她：“你喜欢这个？” “嗯！” “俗！”那边黎宁忍不住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把头扭到一边去了，连太子也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好像想不到她竟然会选择这样的东西。 第10章 ：她就是见钱眼开 出宫的时候，皇后又赏了点儿东西，不过是些女儿家的小摆设，虽然算是好东西，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大家都一样，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回到侯府，照例是所有人都要去老夫人的荣禧堂跟老夫人请安的。 “你们回来啦！”老夫人正就着丫鬟的手在看什么东西，听到通报就笑道。 黎月首先跑了过来，甜甜一笑：“今儿去见了娘娘，娘娘气色好多了，让老夫人不用担心。” “你这丫头，果然知道我这心里最挂念的是什么，也不枉我疼你这一场了。” 经过上一世的那些年，黎舟算是看出来了，老夫人到底还是喜欢嫡出的孩子，而且极为讲究规矩，但是黎月绝对是一个例外，或许是因为她是当时老夫人身边最喜欢的丫鬟现在三房的姚姨娘生的，加上想来在她面前会讨好，所以，在这些孙女当中，除了黎洳之外，最疼的，大概就是黎月了。 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而且太子哥哥还让我带来一只鹦鹉好好养着，给老夫人解闷儿呢！”黎洳这才笑盈盈地站出来一边给老夫人行礼，一边将丫鬟手里的鹦鹉拿过来。 “哎哟！这孩子……倒是会让人开心。”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突然黎月眼珠子一转：“老夫人，我有一个笑话，讲给老夫人听，您要不要听啊？” 黎川看她那眼珠子转动的时候，就转到了黎舟的身上，立刻知道自己妹妹要说什么，当下心里就咯噔一声，想要阻止她，但是她就倚在老夫人旁边，有心无力了。 “你还给我卖关子，有什么快快说来，不然可是要掌嘴的。”老夫人故意沉下脸，对她道。 黎月便笑着爬到老夫人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老夫人，脸色却渐渐地下来了，一屋子原本的欢声笑语也就十分尴尬地冷了下来，就连旁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噤了声，微微垂下了头。 “老夫人……这……我……你不觉得好笑吗？”黎月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然后连忙跪了下来，“都是月儿该死，不知道老夫人不喜欢听这样的笑话，我……我……” “好笑？！”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立刻飞快地将目光锁在了黎舟身上，“果然是好笑！我堂堂侯府出去的女孩儿，竟然这样见钱眼开！你娘是那下贱胚子，也就生下这么个下贱种子来！” 说到最后，看向黎舟的眼神已经十分凌厉了。 一屋子的人顿时呼啦啦地跪了去，冯氏连忙道：“老夫人莫要动气，七丫头也是刚来不懂事，还是怪我，进宫之前没有教好她，才让她在外头丢了人，回头我一定好好让人教她！” “哼！她昨天才进府，你能教她什么？！都是外头那贱女人给教坏的，既然丢了这么一个种子进来，那就让我来好好教教她！”说着厉声道，“杜妈妈、钱妈妈，把她给我拖出去，跪在外头，不跪足三个时辰不准给我起来！” 立刻就有两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妇人上前来一左一右架着她往外拖。 “慢着！”老夫人突然间又开口道，“把太子给的那袋金锞子给我留下来！真是不知羞耻的东西！” 黎舟就那样被架到了院子里，直接扔在了地上。 “七姑娘，得罪了！”杜妈妈说完话，就直接将她那一袋金锞子给搜走了。 然后两个人就进去了。 “老夫人，您别动气，这孩子刚来，自然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日后还要您多教导呢！到底是我们家的孩子，您多耐心一些。”冯氏端过旁边的茶，温婉地献上去。 又对黎洳道，“洳儿，看到老夫人不高兴，还不知道好好伺候着？有没有规矩了？！老夫人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 黎洳便笑着接过冯氏手里的茶：“看来是我的错了，老夫人请喝茶，莫要再生气了。” 这说着就让老夫人笑了：“你呀！好端端的说洳儿做什么？谁不知道她是最乖的？罢了罢了，有洳儿和月儿，我倒也气不起来，你们各自忙各自的去吧！让她们两个好好陪陪我就是了。” 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就因为这么几句话瞬间就解冻了，好像方才的事情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影响，大家脸上都是笑容，也没有想到现在的院子里还跪着一个人。 黎舟看着荣禧堂的门匾，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情形和前天多么相似！ 不！不是前天，是前世，那个雪天里。 这，好像比那时候好多了吧！至少自己不是病体，不是刚刚小产，不是才被荀邯踢伤。 至少，不是在冬天，自己身上也不是穿着单衣，更没有受到多大的冤屈。 仅仅是跪在这里而已，仅此而已。 更何况……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旁边衣服里内藏的口袋，硬邦邦的还在。 还留了几个，为了这几个金锞子，这样跪上三个时辰，好像也并不是很亏，柳妈妈做针线一天到晚也都赚不了两个钱呢！ 钱有什么不好？若是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得到，还需要处处看人脸色吗？ 如果不喜欢钱，又穿金戴银得做什么？大家都喜欢，却偏偏要说这个俗不可耐，实在是不可理解。 老夫人根本就不会喜欢她，黎舟知道，就算是自己重生一世，也还是不会喜欢，因为在她的心里，黎舟永远是那块耻辱的伤疤，是她因为儿子封了侯而享受着尊荣上的一块耻辱。 她不允许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身上有什么污点，就算是已然存在也不行。 所以，黎舟也不打算在这一辈子努力去改变这一点，毕竟是不可能的事情。 前世这样的罚跪，好像也不少，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抱怨的？ 只是，这幅身子好像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折腾，都是娘亲保护得好啊！ 想到这里，黎舟就有些想念芸娘了，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娘了。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膝盖就有些疼痛了，她轻轻地将重心移到另一条腿上去，以减轻这条腿的痛处。 “你就是七丫头？” 脑袋上突然间有一个声音响起，在这满院子角落传来的窃窃私语中，有些突兀。 第11章 ：屋子里的丫头们 黎舟抬起头，看到一个清瘦的老人穿着灰色的长衫站在她面前，寡瘦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一双眼睛那样盯着她，让她十分不自在。 她认得他，是这个侯府的家长，黎老太爷黎康。 老太爷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原本任宗正寺寺正，自从黎茂被封侯爷之后，就辞官隐退，皇帝见他性子绵软，不够刚正，便也半推半就，挽留三番，就让他回家养老了。 如今他深居在家，也没有别的事情，家里的孙辈的课业便由他亲授，等到了十四岁开始可以准备下场的时候，才会另寻名师。 就算是在这个府里住了那么多年，黎舟也并没有怎么跟他接触过，说过的话，一双手可以数的过来。 “是！” “看来是犯了什么错误了！”黎老太爷皱了皱眉，“你应该要知道自己的出身，更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乱了分寸，再者，你从外面来，这京城里，府里，宫里的规矩多有不懂，就该多学习，别擅作主张！ 老夫人让你跪在这里，就是让你好好反省，你可有领悟了？！” 黎舟一呆，领悟什么？ 领悟到罚跪会让膝盖疼得钻心么？ 还是领悟到钱不重要？不能喜欢？ “没有！” “你！”老太爷似乎顿时怒了，一甩袖子道，“冥顽不灵，怪不得，怪不得，你就在这里好好跪着吧！” 看着他进去，黎舟还是莫名其妙，想不到今生第一次见到老太爷竟然是这样的情形，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等到跪完了，天已经黑透了，那边杜妈妈走出来：“七姑娘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这还叫做天色不早了吗？都已经天黑了。 黎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爬起来，艰难地朝正屋行了一礼，才扶着墙往回走。 “姑娘等等我！”才走出院门，身后就传来翠玉的声音。 跪了这么久，倒是将她给忘记了，只是不知道和一下午，她跑到哪里去了，竟连个影子都不见，由此也知道，她跟荣禧堂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翠玉的脸色并不好看，不过也没有因为她在这里跪了大半日，自己躲在屋子里而愧疚。 回来的时候，黄鹂和紫莺都已经吃过饭了，看到她过来黄鹂便笑道：“姑娘回来了！在老夫人屋子里用过饭了吧！看实在太晚了，就没有在厨房拿饭过来。” 黎舟知道黎府的规矩，每天吃饭都是有时辰的，过了饭点，就都收拾起来了，当然也可以让厨房另作，不过，像她这样的就是去了，也只是受两句嘲讽罢了。 翠玉看了一眼黎舟，想了想，还是把嘴给闭上了，当做没有听见的样子。 “没事，打水过来 第12章 ：黎洳的鹦鹉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就发现，今天的早饭比昨天的就差了不止一点儿。 只是她如今不想去计较这个，也没有办法去计较。 吃完了饭，黎舟就将她们都叫了过来：“昨天翠玉跟我商量了一下关于这屋子里的事情……” 她说完这句话，顿了顿，顿时让另外两个人的目光落到了翠玉的脸上。 翠玉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昨天等到所有人都退下了之后才跟她说，就是为了不自己出面，谁知道，这个姑娘竟然一开口就将自己给卖了出去。 “最后我们商量的结果是，我屋子里的财务就让翠玉来负责，紫莺帮忙照看衣服首饰之类的，黄鹂就帮着人来客往的事情，另外的事情，你们就请示翠玉吧！” 说完之后想了想：“到底我也是不熟，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现在就告诉我，好歹你们也是在府里头挺长时间的，应该比我清楚。 或者，你们对这样的安排不满意的，也可以说，没有关系，不要当差当了几天之后，才来说，不愿意做。” “我……没有意见！”紫莺朝黎舟屈了屈膝，轻声道。 黄鹂却看了一眼翠玉，然后跟紫莺一样，说了声没有意见，只是这一句话里头，却听出了太多的不甘愿。 “姑娘这样安排再好不过了！”翠玉笑道，“现在就将东西清点一边吧！” “这会子清点什么，先去老夫人那里请安。” 黎舟皱着眉头，顿时让翠玉脸上一红，又连忙笑道，“姑娘说的是，倒是我给忘记了，一心想着替姑娘将东西整理好呢！” 换来那边黄鹂的一脸不爽。 “好了走吧！翠玉和黄鹂陪我一道去荣禧堂吧！紫莺留在家里。” 荣禧堂的规定，孙辈每天请安都需要在早膳之后，不过儿媳妇辈应该要伺候洗漱和早膳。 冯氏除外，毕竟如今她的儿媳妇都进门了，做了祖母的人，自然没有再立规矩的道理了。 走在路上，正好碰到那边一起过来的黎宁和黎汐。 “二姐姐、三姐姐！” “哟！是你啊！”黎宁一看到她，就一副好奇的样子，“你昨天跪了那么久，竟然还能走得稳路，可真是厉害！” 旁边的黎汐听着便皱了皱眉。 “劳三姐姐记挂，我还好。”黎舟声音不大不小道。 “三姐姐放心吧！我看她皮糙肉厚的，根本就没有关系的，若是三姐姐你去跪上三个时辰，自然是吃不消的。”那边黎月和黎川两个人也一同过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那样的笑容，好像心情特别好似的，加上她头上的那只红宝石朱钗，越发显得面若桃花。 “好了走吧！”黎川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轻轻对黎月道。 “哼！”带着笑容朝黎舟冷哼了一声，黎月就欢快地往前去了。 “你自己小心些，跪出了伤不是好玩的。” 一行人往前走的时候，突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黎舟一愣，一转头就看到黎汐微微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 她跟黎汐并没有交情，前世也从来不曾有过，在黎舟的眼里，黎汐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虽然不大说话，但是也从来都不会爪尖儿讨巧。 她和黎川一样，从来都不会来招惹她，虽然也并没有示过好。 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会突然跟自己说这么一句。 说完之后又走的那么快，分明是怕别人发现。 黎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不打算问个清楚明白，若是真有什么目的的话，总有一天会暴露。 荣禧堂里，正是一片和乐，黎洳正在逗着那只鹦鹉说话，老夫人瞧着很是高兴：“果然是洳儿巧，这畜生怎么就这么会说话！” 看到她们进来，老夫人便道：“你们来得正好，快过来瞧热闹。” 然后视线就落在了黎舟的脸上，接着立刻就转开了，就像是没有看到似的。 黎舟也不去讨那个嫌，干脆就站在角落里，微微低垂着眼睛，视线去落在黄鹂的身上。 翠玉自然是不用说，一到了荣禧堂里就像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似的，跟谁都说得上话，很快就跟这屋子里的丫鬟站到一块儿去了。 黄鹂依旧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那边黎洳正在逗弄的那只鹦鹉。 再玩了一会儿，老夫人便道：“好了，你们也该去上课了，别想着在这里玩，就给忘记了功课，中午下了学，再来我这里玩。” 黎洳连忙行礼道：“正想要躲会儿懒呢！就给老夫人发现了，不得不去上课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告退，黎月突然问道：“五姐姐是打算带着它去上课吗？难道教会它跟老夫人说福如东海还不够，还要学着念几首诗来不成？” 黎洳这才惊觉自己手上还拎着那只鹦鹉，连忙道：“可不是，都给忘记了。” 然后视线落在了黎舟的身上：“七妹妹，正好你现在还没有安排去上课，麻烦你帮我将它带回去可好？” 黎舟原本就是来应个卯的，谁知道还是会被人留意到自己的身上。 “随便叫谁送回到你屋里去就是了，何必让她，这样金贵的东西，给她弄坏了怎么好，一看就是毛手毛脚的。”老夫人微微皱眉道。 “老夫人！”黎洳娇嗔一句，“正是因为这东西金贵，可是太子殿下赏下来的，怎么能让下人去拿？我倒是觉得七妹妹看上去就是心思细密的人，哪里就那么容易出事了？” “我确实毛手毛脚的，还是找个稳妥的人帮姐姐拿回去吧！”黎舟微微垂下眼道。 “叫你带个东西回去，你就推三阻四的，难道替你姐姐拿个东西，也累着你了？”老夫人顿时怒道。 一屋子的人顿时将目光都投向黎舟，谁都知道，其实不过是因为她的出身，老夫人才这样为难，但是知道又如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她娘要生下她？谁让她要回来？ “是！”没办法，黎舟只好答应了一句。 第13章 ：去祠堂做什么？ 让黄鹂接过那只鹦鹉，一群人这才散了。 冯氏看了一眼黎舟：“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库房，你五姐那么信任你，你可不要让她失望了。” 方氏闻言便笑道：“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一只畜生，偏偏是殿下赏下来的，就变得这样金贵了，要是平常的这个玩物，就是一个丫头弄死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了，就这个时候，突然间就这样宝贵起来了，真是叫人看不明白。” 说完不等冯氏接口，方氏就走了。 从荣禧堂回正房很近，但是要去她住的凌霄阁却有些远，因为要绕着正房的屋子走上大半圈，然后才去了那个角落里。 不过这也有好处，那就是不用从冯氏她们面前经过。 走到半路，黄鹂有些奇怪道：“这鹦鹉怎么突然间好像没有什么精神了？” “什么？我看看！”翠玉跟在黎舟的旁边，一听到这话，连忙停下脚步走过去。 黎舟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们：“怎么了？” “姑娘，这鹦鹉好像……好像没有什么精神了，而且……” 黎舟皱着眉头走过去，果然看到那只鹦鹉耷拉着脑袋，跟方才那样活跃的样子完全不同。 就连那架子都站不住了，而是站在笼子里的。 略微一思索，黎舟道：“给我！” “姑娘……要干什么？”黄鹂呆呆地看着她，“这……这可是太子赐下的东西！” “我知道！”黎舟接过鹦鹉架子，然后就直接转了一个弯往后面走去。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翠玉和黄鹂连忙跟着跑过。 黎舟根本就没有打算给她们解释，一个劲儿就飞快地往前走，后来干脆就跑了起来。 笼子里的鹦鹉越发没有精神了，而她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就连后面的黄鹂和翠玉都不得跟着跑了起来。 终于到达目的地，黎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上前推门。 “姑娘！那是祠堂！”翠玉惊喊一声。 黎舟回头对她一笑：“对啊！这鹦鹉是太子殿下赐下来的，应该也要给祖先们也看看。” 说完不等她们回答，就直接进去了。 留下翠玉和黄鹂两个人惊恐地看着对方。 黎府的规矩，一般人平时都不能随意进入祠堂，便是正式的场合，也就只有嫡女才能够入内，庶女是绝对不能进去的，更何况黎舟她还是…… “怎么办？！”黄鹂有些慌了手脚。 “我去告诉老夫人！你在这里看着。”翠玉一说完就跑了，根本就没有给黄鹂说话的机会。 看着她的背影，黄鹂撇了撇嘴，跑得那么快，不就是为了撇清干系么？ 然后姑娘进入祠堂而没有被拦下来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了，黄鹂皱着眉头看过去，这可怎么是好？说到底自己也是一定要担责任的。 黎舟看着那鹦鹉眼睛慢慢地耷拉下来，自己一个人跪在空旷而阴冷的祠堂大厅里。 外面阳光正好，但是里面却像是完全的另外的一个世界，好像阳光都照耀不进来，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黄鹂的头上开始有了细细密密的汗水，也不知道是给急的，还是给吓的，谁能想到这个新来的姑娘竟然这样大胆！ “好大的胆子！”外头传来老夫人暴怒的声音，然后就是黄鹂求饶的跪地声。 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冯氏几乎是在老夫人跨进祠堂门的时候就赶到了这里。 黎舟从蒲团上起身，一脸茫然地看向来的人。 “老夫人，夫人……你们……” “来人呐！给我把她丢出去！”老夫人简直怒不可遏，“可恶至极！可恶至极！” 旁边立刻有人将黎舟给押了出去，直接丢到了院子里的地板上。 老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之后，慢慢地由众人服侍着上香敬拜，好像这个祠堂陡然间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似的，需要好好净化净化。 “哟！今儿是什么日子啊！怎么都到祠堂里来了？难不成是七姑娘要上谱了？”方氏的言语中好像总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尤其是在这种场合里。 然后又像是才发现跪在地上的黎舟似的：“这不是我们七姑娘么？怎么又跪上了？我们府上如今倒流行起姑娘罚跪的事儿来了。” 饶是冯氏平日里装好脾气装惯了的人，此时脸色也有些不愉快了：“弟妹不要乱说话，此刻老夫人在里面，正生着气呢！” “生气？”方氏挑了挑眉，“又发生什么事情了？难不成又是我们七姑娘惹得？这才来两天，怎么就让老夫人天天儿给气着呢！ 我说大嫂，七丫头不过十岁，能知道什么事儿？你啊！别一门心思扑在府里的事情上头，她才来，很多东西不懂，你也该上上心才行，不然这三天两头的，老夫人着急上火，这……该算谁的呢！” “多谢二弟妹提点了。”冯氏看着方氏那张脸就来火，偏偏只能压在心里不发作，谁不知道黎府大夫人乃是青州名门出身，这点涵养都没有怎么能行？ “我哪里敢提点大嫂啊！”方氏笑得越发灿烂了，“谁不知道大嫂的惠名，不说全天下吧！整个京城里那可都是有名的。” “又在吵什么？！”老夫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一眼看过去，就只能看到她脸上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一个个的都这么没有规矩了？！” 方氏和冯氏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屈了屈膝，然后就退到了一旁。 老夫人没有再看她们，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黎舟，一直走到她面前，然后就那样看着她。 众人都不敢说话了，谁都知道此时老夫人是气到了极点，所以，都在安静地等着她发作。 “下作东西！”终于，好半天，老夫人才一脚踹过去，直接将黎舟踹倒在地，“你那个贱胚子娘是让你来报复我们黎家的吧！” 黎舟被她一脚踹中肩头，疼得不轻，却硬生生咬牙忍住了。 “老夫人，实在冤枉，我并不知府里头的规矩，只是想着殿下赐下来的东西，好歹要给祖宗们瞧一眼才好，所以才……” “殿下赐下……”老夫人言语一滞，“鹦鹉？！” “老夫人、夫人，不好了！” 第14章 ：死因不详 伺候老夫人上香的画眉急急跑过来，脸上一脸的慌张。 “胡说什么，一个两个都忘记规矩了吗？”老夫人今天是着实被气得不轻了，平日里颇得老夫人喜欢的画眉也算是头一回被这样训斥。 可是此时实在不是该计较受不受训斥的时候：“老夫人，那……殿下赐下的鹦鹉……已经……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你说什么？！”老夫人也顾不得黎舟了，推开旁边的人，果然看到那边下丫头手上拎着的笼子里，那只鹦鹉蹬直了腿，俨然已经死了。 “这……”冯氏一脸惊骇地看着鹦鹉，“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好端端的，怎么会……” “老夫人这……” 老夫人也愣了好一会儿，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冯氏才反应过来，连忙转向黎舟：“你做了什么？” “我……”黎舟正是一脸的惊骇，“我……我也不知道啊！好端端的，怎么会一送到祠堂就死了呢！”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一送到祠堂就死了？！”老夫人听到这句，连忙怒骂道。 “确实是这样啊！”黎舟一副急得快要哭了的样子，“我从老夫人的屋子里出来，就觉得这鹦鹉甚是有灵气，应当给祖先们瞧瞧，也当是一点儿孝心。 然后没有多久，老夫人和夫人就来了，然后我就不知道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呢！” 那边黄鹂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黎舟，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番，这鹦鹉原本是她在提着的，本来是在路上就发现了不对劲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再过一段时间就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那会不会是姑娘一开始就看出来是鹦鹉有问题，料定了它会死，所以才送到祠堂里来的呢？ 如果这个时候出面指证的话…… “老夫人！奴婢有话要说。” 翠玉突然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黎舟原本就微微低着头的，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很快，她就抬起头茫然地看向翠玉，仿佛完全没有料到她会站出来说话。 而那边冯氏微微放心的表情也被收在了眼底。 “哦！是你，你就是方才跑过去跟我说的那个丫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似乎是对翠玉方才的表现很是满意，老夫人连语气都放缓了很多，这样的变化自然让翠玉满心欢喜，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个选择是对的。 “回老夫人，其实方才和姑娘带着鹦鹉回去的路上，我们就发现鹦鹉不对劲了，莫名其妙突然间就像是生了什么病似的，而且看上去很严重。 当时我们立刻就跟姑娘说了，但是姑娘听我们这么一说，就直接飞快地拎着鹦鹉上这里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一开始就猜到鹦鹉会死，所以才拎来祠堂的？”老夫人满脸震惊。 “奴婢不肯定，但是当时我们跟姑娘说的时候，鹦鹉看上去确实是很不好了。” “黎舟！”老夫人蓦然转身，冷冷地看着她，“你是故意要害我们整个黎府是不是？怎么？我们把你从那种地方接出来，还让你恨上我们了？ 你难道不知道你能够回来，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么？！” “老夫人！”黎舟连忙磕头，“我确实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翠玉为什么要觉得鹦鹉会死，当时她们跟我说这鹦鹉看上去不大精神，我并没有觉得怎么样，毕竟早上玩了那么久，现在累了也是正常的。 然后带着鹦鹉过来，完全是因为就想让祖宗们也瞧瞧而已，好端端的鹦鹉怎么可能会死？早上还那么有精神的，所以我才会说，怎么一到了祠堂就死了！” 方氏看了看冯氏，眼珠子一转，连忙上前一步道：“七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这鹦鹉一到了祠堂就死了的话传了出去，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呢！ 万一这府里上下都这么想了，那后果……” “可是之前那鹦鹉原本就是活的啊！”黎舟颇不服气道，“难道还是我杀死了它不成？！” “什么？”这话却让老夫人微微眯了眯眼睛，“可也未见得不是啊！” “老夫人，我才从您的屋子里出来，怎么会去杀鹦鹉！我能用什么杀它？它身上又没有伤痕。”黎舟辩白道，“而且是死在祠堂里的，好端端的怎么会说是我杀的呢？ 分明就是来了祠堂之后才死的。”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儿道理！”方氏想了想，轻轻点头。 却换来那边老夫人的一记白眼。 “老夫人，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七丫头说得也没错，她才从您的屋子里出来，怎么杀？但是说是因为来了祠堂而死的，又好像有些不可能，这可是我们黎府祖宗所在的地方。 但是，这鹦鹉有确确实实是死在祠堂里的，所以……” “不会！”老夫人大声道，“东西来了祠堂怎么会死？只会受我们黎府的列祖列宗保佑。” “老夫人你说的也没有错啦！”方氏连忙笑着点头，“可事实摆在眼前，总要给个说法才好，以您的威严，大家自然不敢再说是祠堂的缘故，可是这么多人看着，落在人眼里，难免背后会说些什么，这样的话……” “二弟妹，你怎么能也跟那些人一样的想法呢？”冯氏一看，和方氏分明就是来搅局了，便连忙上前一步插话道，“这绝对不可能是祠堂的缘故！” 语气简直跟老夫人如出一辙，怪不得老夫人一直当她是好儿媳。 冯氏转脸看向黎舟：“七丫头，你到底做了什么，好好的鹦鹉怎么会死了呢？老老实实交代了，我们家向来以礼规范子孙，你说清楚了，老夫人这边还能给你从轻处罚，我也会向老夫人给你求情。” “夫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没有动它！” “你……” 老夫人也被气得不轻，正要发落方氏却接过话来：“依我看，不如验一验吧！” 第15章 ：鹦鹉之死 方氏的话，让大家都诧异了一下。 “验？”老夫人看着方氏，“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只是我知道我们家向来是以理服人的，现在七丫头说她觉得委屈，大家又觉得不可能是祠堂的事情。 我们不如请大夫来瞧一瞧，那只鹦鹉是怎么死的，更何况，这鹦鹉还是殿下赏的，回头我们也要给殿下一个交代不是？” 方氏说着话，看到老夫人的神色似乎有些松动，又接着道：“我们总不好跟殿下说是七丫头弄死的吧！到时候殿下要追究起来，是怎么弄死的我们又该怎么说呢？ 更何况，这不弄个清楚，还只怕有什么人背地里说些什么呢！若是真有人揪着祠堂的事情不放，那岂不是惊扰了祖宗们。” 虽然老夫人一向不喜欢方氏，但是她这番话倒是说的没错。 “二弟妹也太胡闹了，和鹦鹉可是殿下送的，难道随便请个兽医来检查？岂不是玷辱了殿下？”冯氏皱着眉头道。 “大嫂向来行事有理有据，但是这话我就不赞同了，虽然是殿下的东西，但是现在也算是一桩案子了，更加应该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是吗？” 冯氏笑道：“多大的事儿，如何就算得了是一桩案子？不过就是七丫头才来，弄出来的罢了。” “多大的事儿？这都涉及到我们黎府祠堂的宁静了，若是别人背地里都将这盆污水浇在老祖宗头上，那可怎么是好，关系我们府上的运势呢！” 大概是最后这句话打动了老夫人：“好！就请个大夫来好好查查，我就不信了，竟然还找不到个根由！” 说着又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边跪着的黎舟。 冯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才堆上笑容：“既然二弟妹想要验，那就请个好大夫过来验吧！冯妈妈，拿了我的牌子，去请西头街上的张大夫过来。” “大嫂这话可不要乱说哦！”方氏笑着道，“我只是提个意见罢了，这验不验不是还要听我们老夫人的？” “哟！今儿祠堂里怎么这么热闹？”这边一团热闹，那边黎苋笑着走过来，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大夫。 “儿子给母亲请安！”黎苋走到老夫人面前行了一礼。 “你怎么会在这里儿，这位是……” 说到这个，黎苋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前些时候买的那对画眉好像有些不太好，所以找了个大夫过来瞧瞧，谁知道方才竟然给飞跑了，走到这里才找到呢！” 说着给老夫人看了一眼那边小厮手里的鸟笼子。 “咦？这不是正好？”方氏一听，“我们这里正要找大夫呢！” “找大夫？”黎苋看了一眼方氏，眼神有些不自然，连忙转过脸，“找大夫做什么？” “这也正好！”老夫人摆了摆手，都不用再去请大夫了，“洳儿从宫里头带出来的那只鹦鹉死了，这边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正要请大夫过来验一验，不知道这位先生……” “哦！这位是刘大夫，专门看这一行的，还真是巧，对了，方才老夫人说的鹦鹉可是殿下送的那只？” 提到这个，老夫人就有些气恼：“可不是？！那就让刘大夫帮忙瞧瞧吧！” 虽然还算是京城里比较有名的大夫，但是在这样的公侯之家，自然姿态低一等，听到老夫人的话，刘大夫便连忙跟这丫鬟往旁边的一间空屋子里去了。 这边等着的冯氏却瞪直了眼睛。 方氏看她那个样子，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了。 看来这个七姑娘来了之后，还真是不错啊！ 这么多年，冯氏滴水不漏，现在看来……呵呵…… 而冯氏，手里头的帕子，却不由自主地给握紧了。 过了好一会儿，刘大夫就转了过来。 “怎么样？刘大夫可看出来了？”老夫人也急着想知道答案，连忙问道。 “回老夫人，贵府的鹦鹉应该是服食了酒水而致死亡的。”刘大夫想了想，能够肯定这个答案，然后十分自信道。 “酒水？！”老夫人莫名其妙，“我们祠堂里并没有酒。” 然后看了一眼黎舟，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断定是黎舟弄死的，但是这丫头怎么样也不会身上带了酒才对，更何况从荣禧堂回去的路上，也不可能可以轻松地给鹦鹉喂酒。 “刘大夫可否确定？”老夫人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句。 “方才为了谨慎起见，我已经在二老爷的面前将鹦鹉的内脏检查了一下，它的胃里还有残留的酒，而且从它的肌肉来看，也是在极度兴奋之后，衰竭而亡的。” 方氏在黎苋的后面，看到老夫人脸色有些古怪，像是在怀疑什么。 然后又看到那边冯氏紧紧抿着的唇，便问道：“刘大夫，那你看这酒大概是什么时候喂下去的比较有可能？” “这个我方才也看过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只鹦鹉大概死了半个时辰的样子，从胃里面残留的酒精和肠道里面的东西来看，应该是死之前一个时辰的样子喂食的酒水。 而且在喂过酒水之后，它应该还会特别兴奋一些，可能比平日里更加能够讨人欢喜一些，也更活泼一些。” 这么一说，方氏还不等老夫人开口，就道：“可不是么？五姑娘带着鹦鹉过来老夫人这里的时候，这只鹦鹉就特别的精神，老夫人逗了好一会儿呢！” 老夫人终于将眼睛转到了冯氏的脸上：“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它怎么就喝了酒？是洳儿身边的人在照顾的吗？” 冯氏脸上一慌，随即道：“儿媳并不太清楚，想不到竟然有人这样不经心，回去儿媳定然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乱动的。” “大嫂也真是的，这东西可是殿下赏的，竟也补派个妥当的人去照顾，现在好了……” “弟妹说的是，这件事情都是我的疏忽。” “给我好好查清楚！”老夫人冷哼一声，然后又看到那边还在跪着的黎舟，“还有你！” 第16章 ：躲在暗处的秘密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又落到了这个地方唯一跪着的人身上。 黎舟心里苦笑，倒是想不到自己来了这里才不过两三天的功夫，竟然就屡屡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才来府上就闹出多少的事情出来！可见你就不是个省事儿的东西，给我好好的跪着，跪到午时自己回去！丫鬟现在回去。” 方氏看了一眼那边松了一口气的冯氏，冷笑了一声。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就只剩下了方氏和她的贴身丫鬟。 “多谢二夫人。” 黎舟没有抬头，却低着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声。 “谢我？”方氏抬了抬眉毛，“我又不是为了帮你，我只是看不惯冯氏那个猖狂的样子罢了。” 说着扶着丫鬟的手走了。 “夫人，”眼看着走远了，方氏的贴身丫鬟红英才道，“方才七姑娘跟你示好，你怎么不接受呢？” 方氏没有看她，而是继续看着前方，慢悠悠地走着：“她？太早啦！才来两天，我为什么要跟她结盟？想要跟我示好，靠这点儿东西，还不够！” “夫人方才就知道那鹦鹉是夫人弄死的吗？” “不是她还能是谁？”方氏冷笑一声，“你别看她好像总是一副贤惠主母的样子，但是她是什么人，你我还不知道吗？当年我进来，她给我使了多少绊子。 这么多年，对我也没有手软过，何况我还跟她不太相干呢！ 如今来了这么一个七丫头，当着世人的面，不就是说，侯爷十年前在外面风流的证据么，她怎么忍得了！” “可是，用这样的法子对付七姑娘，未免也……” “你觉得太简单了是吧？” 红英想了想，点了点头：“这个局太好被拆穿了。” “我们这位夫人精明着呢！如果是对付我，自然不用这样的局，可是她要对付的是那个丫头，那丫头原本就不得老夫人喜欢，只要是鹦鹉死了，老夫人自己就要将这个事儿算到那丫头身上的。 到时候她再想个法子，让太子来做大这件事情，只怕命都会丢下了，毕竟一个原本就不受这个家庭欢迎的人，丢出去还能减轻负担呢！” “这么想，七姑娘还真是可怜！”红英叹了一口气。 “可怜？没什么可怜的，她要有本事，自然能够活得下去，我不就是这样么？” “夫人现在不用担心了，有我们四爷在，谁敢对夫人不敬呢！如今就是老夫人，不也都听好了吗？” 提起自己的儿子，方氏脸上带上了一些笑意：“以后别整天四爷四爷的叫，他还小，经不起这样的，就叫他名字。” “是！不过今儿二老爷倒是听夫人的，没一会儿就安排妥当了。” “那贱人这两天没闹腾了，你二老爷心都开了，这点儿事情还不给我办妥当了？还画眉呢！要不是看在我柏哥儿的份上，我给她药死去！” 说起这个，方氏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恨意。 红英连忙道：“哎哟，我的夫人，怎么又说到这个上头了，快别说了，小心给人听了去，又是一场大是非了。” 她这么说的时候，却不知道那边已经给有心人听了去了。 黎舟看了看左右无人，干脆就坐了下去，自己揉起了膝盖。 就像是黎汐说得，真跪出了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前世每到阴雨天气，膝盖里面钻心的疼，想想就不寒而栗。 此时最值得庆幸的应该是祠堂不允许人随意过来，连打扫都是固定的日子，必须是吉日，而且天气又适合的时候，才有专门的人过来打扫。 所以，就算是在这里坐到午时再回去也没有关系。 坐了一会儿，倒是晒得有点儿热了，这个时候虽然是九月份，从时节上来看，确实是入了秋了，可是到了这个时辰，在太阳底下，也实在是觉得有些热。 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黎舟干脆就一骨碌爬起来，直接往祠堂里去了。 这个祠堂前世黎舟从来都没有来过，因为她没有资格。 每次过年开春第一天的时候，她都和黎宁黎川黎月等在外面，而黎汐和黎洳则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进去，跟着男孩子们一起。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年初一的那一天，所有都高高兴兴的，黎月却会黑着脸一整天。 大概不是嫡女对于黎月来说是最难忍受的一件事情吧！ 祠堂虽然在黎府来说都是一个特别重要的地方，但是这个大门却并不会落锁，那是因为黎茂觉得，祖先们原本就是生活在这个家里的，这个时候上了锁，颇有些不孝且不尊敬的感觉。 所以，方才她才可以那样轻轻松松地就进去了。 祠堂里，跟方才进来时的冷清有一点不一样，可以闻得到淡淡的清香味，那是方才老夫人上的香留下来的味道。 方才是为了救命，并没有仔细打量这里。 现在她再一次进来，终于看清了这个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的地方。 那前面的案台上，摆着密密麻麻的灵位，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森林。 只是这每一块灵位的后面，都是一个曾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几十年的灵魂，想想就有些让人内心生出敬畏。 这大概就是一个大家族经过历代所沉淀下来的蔚润之气吧！ 黎府虽然在黎茂之前始终都不算是真正的贵族，只是一般的读书人家，但是朝廷上做官的人却是从来都没有断过。 正是因为如此，黎府如今在朝堂上才有别的人家所没有的底气，既有功勋之家的贵气，同时又有书香世家的清流。 可是，这样的人家，到底藏了多少污，纳了多少垢，外面的人也就看不出来了，而她用了前世整整的一辈子，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么急着找我过来做什么？三夫人才出门一会儿，若是待会正好撞见我回去……” “这不是正好得了空，实在是想见你一见么？怎么？这就恼我了？” 黎舟正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突然间听到外面一个女子急急的声音，而后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紧接着她的话。 关键是这两个声音听着还有些熟悉。 心下一动，她也不敢太大声音了，蹑手蹑脚走到祠堂西边的那扇小窗户前，果然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在那边抱在一起，而且这两个人还都是她认识的。 第17章 ：洛王和献王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黎舟就自己爬起来回去了，还好前世在这里住了多年，就算是没有人带，也不至于会走丢。 不过祠堂在整个黎府的西北角上，要走回去，还真是有好长一段路。 且这边没有住什么人，相对来说，也比较安静，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选择在这里幽会，只是不知道给祠堂里的先祖们看到，会不会气得要从棺材里面爬出来。 “喂！那个丫头，过来一下。” 正走着，突然听到前头有人喊了一声。 抬头一看，就看到两个男子站在那里，从他看的方向来看，喊的确实是自己。 黎舟走近了些，一眼就认出来他们两个人。 献王和洛王。 只是这个时候的黎舟，应该是不认识他们的，所以，她也就当做不认识，随意地走到他们面前，并不行礼。 “你是这府里的人吧！” 算起来献王今年才十六岁，不过长得比较高，看起来倒也不觉得只十六岁。 此时他穿着紫色织金直裾，头上戴着紫金冠，面容俊朗，只是嘴角的一丝痞痞的笑容坏了他这一身的贵气。 旁边穿着白色直裾的洛王摇了摇头，叹气道：“六弟你还真是多此一问，她一个小姑娘家，不是这府里的人又怎么会在这里乱跑？看她穿着打扮，也应该知道是这个府里头的小姐才是啊！” “五哥你就不要耍小聪明了，这黎府的小姐们，哪一个我不认得？就是那黎川黎月我都认得，这丫头我怎么就没有见过。” “笨！看她的眼睛你也应该猜得到啊！”洛王甩了一个字，然后转脸对黎舟道，“你就是侯府里新来的七姑娘吧！” “啊？你就是那个打南州来的七姑娘啊！”献王大吃一惊，然后点头道，“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云姑娘和洳姑娘长得都还没有她像黎候呢！” “两位公子大概是府里头的贵客吧！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 “哟！小姑娘还挺礼貌，”献王一听就笑了，“其实……不是我有事情要问你啦！是他，是他要问。” 黎舟将视线转向洛王。 其实洛王长得是很好看的，曾经有人说过，新科的探花郎还不及洛王的容貌，加上他又自诩风流，整个京城几大名楼里都留下过他的墨宝，再由各大花魁们拿着丝竹管弦配上乐曲那么一唱，越发显得他乃是神仙一般的人品了。 前世她没有好好看过这位传说中京城第一美男子，倒没有想到借着这一次的机会，还能够看到这样谪仙般的人物，只是他这说话的方式，怎么觉着，跟谪仙俩字不大相关？ “额……其实是我们迷路了！”洛王被她这么看着，颇有 第18章 ：是联盟？ 听到笑声，黎洳吃了一惊：“洛王殿下，献王殿下！” 黎月也连忙站起来，瞬间就哭了出来：“洛王哥哥，献王哥哥……” “小月儿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啊？看到我有这么不开心吗？”献王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道。 黎洳趁着这个机会，连忙将自己上下打理好，只是今天梳了个双环髻，方才那样一跳，把头发给跳得有些散了，这会儿弄又不是，不弄又不是，只好狠狠地将黎舟瞪了两眼。 “献王哥哥，你快来给我做主，这个……这个七妹妹，竟然竟然这样对我……我的眼睛……”说着她顿了一顿，奇怪，眼睛怎么不痛了？ “你的眼睛已经没事了，”那边黎舟看着她，淡淡地来了一句，“那个是野辣子，叶子的汁水是辛辣的，弄到眼睛，会觉得痛，但是一会儿就好了。” 原本还想要装一下柔弱，但是这会儿被她说穿了，黎月又气又恼，瞪着她道：“那又怎么样？你方才是明明白白的欺负我的，而且你还想要用石头砸五姐姐。” “我只是带两位殿下的路而已，不知道怎么就碍着了六姐姐你，还拦着不让我走，所以跟你开了个玩笑而已，怎么？难道你最开始是真的要打我？” 她挑了挑眉，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黎月。 黎月正要还嘴，突然想到自己旁边还站了两位郡王，若是承认了，岂不是太失淑女风范了，所以，明明看着她那么得瑟，还是只能咬牙忍下了，只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冷哼。 黎舟的笑容就放大了一些：“至于五姐姐嘛……” “我知道你只是跟我开个玩笑而已，”黎洳接过她的话题，“你怎么可能会真的砸我呢？” “那就是了，”耸了耸肩，黎舟看向他们两个人，“两位殿下，到这里，你们应该就知道路了，更何况还有两位姐姐在，我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就先自己转身走了。 “你们看，她就是这样不知礼数，竟然就这样走掉了。”黎月撅着嘴儿有些撒娇的味道。 “好了好了，她不知道礼数，月姑娘知道不就好了。”洛王笑着接过嘴道，“不过多亏了七姑娘，不然我们俩还真是转不出来了。” “七妹妹虽然看上去不好说话，但其实人挺好的。”黎洳小心地点了点头，笑着道。 “你刚刚不也是被她气到了？” 黎月见她这么说，当下就反驳道。 顿时让黎洳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虽然在明面上黎月十分尊敬黎洳，事事以她为先，可是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些不服气的，若非是因为黎洳乃是嫡出，她自信并不会比黎洳差。 也不至于家里人都将黎洳当做太子妃的对象来培养，而不是自己。 这么一想，又想到黎舟，这个丫头比自己的出身还低，竟然在自己面前这样放肆，一定要想办法给她修理过来才行。 眼睛不经意瞥到那一株被黎舟撸掉叶子的草上，就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腔里。 既然这样，那就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趁着他们三个人在聊天，也伸手撸了一把，正要用帕子包起来，就感觉手上火辣辣的痛。 “啊……” 前面三个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一转脸就看到她的手帕子掉在地上，上面还有些方才的那种叶子，而她自己却不停滴甩着自己的左手。 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两个人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黎洳站在一旁又想笑又怕自己的头发再塌下来，只好死死地憋着。 而黎舟忍受过最开始火辣的痛感之后，就慢悠悠地回到自己屋子里去了。 这可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下回就不用这野辣子了。 而宁安堂里，一番吵闹刚过，冯氏端着茶碗，许久都不曾动一下。 “夫人，珍珠已经走了，奴婢做主给了五两银子。”冯妈妈从外面轻轻地走了进来。 冯氏像是才回过神，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茶碗放下：“嗯！” 挥了挥手，让左右的人都退下，冯妈妈皱着眉头道：“今儿的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没有想到七姑娘……她……竟然跑到祠堂里去了。” “哼！”冯氏冷哼一声，涂着鲜红蔻丹的手冷冷地拍了一下桌子，“跑到祠堂里去？她也要有这个本事！” 这话听着，倒像是话中有话，冯妈妈有些不解：“夫人这话的意思是……” “她才来几天？统共走过的地方也就那么只老夫人和她自己住的地方，然后就是出门的那条路，祠堂在西北角上，绕过这么远，她怎么就那么精准的找到了位置？” “夫人是说有人帮她？”冯妈妈一惊，团团的脸上肥肉被扯的长长的，“是……二夫人！” 想到今天方氏的表现，冯妈妈自己也越发相信这一点了。 “如果她真是那蠢蠢笨笨的乡下丫头倒也还好，就让侯爷好好看看她跟我们洳儿之间的距离，侯爷自然就厌弃了她，只是昨儿进宫，这丫头行事做派道像是受过训练。” 说着脸色越发冷了：“可见是那个贱人早就做好了准备要将她送过来，这样的话，我就留不得了，干脆找了个由头，让老夫人处置了她算了。 谁知道她竟然这般能耐，这么快就跟方氏勾搭上了，只是方氏这么多年被我压得死死的，她以为有胜算么？！” “只是二夫人也太草率了，这么简单就相信了她不成？还在今天这样出手帮她，甚至二老爷都用上了，倒是不怕二老爷更加心里厌弃了她。” 冯妈妈跟冯氏向来是一条心，这会儿也有些气道。 说到这个，冯氏脸上多了些笑容：“不急，那边有整治她的法子，就让她想想这一次我为什么要出手吧！” “夫人是想……”一看她这个表情，冯妈妈大概就猜到她要做什么，便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用担心，你何时看到过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了？” 第19章 ：分派 她回来的时候，紫莺在廊下理丝线，黄鹂在一旁嗑瓜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儿，至于翠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姑娘！”紫莺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篮，“姑娘饿不饿？” 黄鹂也连忙将手里的瓜子放下，跟着紫莺一起上前。 黎舟看了她们一眼，紫莺倒还是如常的样子，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原本这件事情她也就没有参与，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好心虚的。 黄鹂却微微垂下了头，不过还好，还敢站在这里，想必也是认为她毕竟没有做什么太对不起黎舟的事儿。 “进来吧！” 在这样不自在的注视之后，黎舟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句。 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有一点儿面面相觑。 “翠玉呢？”黎舟坐在太师椅上，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看着她们。 今天的姑娘，好像突然间有些不同了，可是要说具体哪里不同，却又不好一言概之。 “她……她吃过午饭之后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去把她给我找来。”黎舟的眼睛径直看向黄鹂，意思很简单，让她去。 “是！”大概是自己心里有鬼，黄鹂此时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顺。 等她走了，屋子里就只剩下紫莺了。 她静静地走出去，然后端了一个食盒过来。 “姑娘饿了吧！今儿厨房不让领姑娘的饭食，这是从我们的饭食里面预先留了些下来，若是不嫌弃，好歹吃一点儿吧！” 黎舟倒没有想到她会做这么一件事情，有些愣了一下，但是随即就点了点头。 她确实是饿了。 芸娘虽然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是对她的管教却并不松，尤其是在日常的行为举止上，虽然不能像大家闺秀一般，可是也不能太过粗鲁。 只是她从小就有些野性子，最喜欢到处乱跑，好些也就没有学好。 不过吃饭这一项倒还可以，来到这里，也没有因为这个而被耻笑过。 但是在此时的紫莺看来，倒是觉得这个七姑娘也没有那么像一个乡下来的丫头。 “你娘是在府里做事的吧？”不紧不慢地吃着饭，黎舟突然间来了一句。 “是！”紫莺有些摸不透楚月华的意思，“在针线房。” “哦？”前世不到最后要出阁的时候，她都不知道紫莺还有个母亲在府里头，实在是关心得太少了。 原本还以为她还要再问什么，谁知道她“哦”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后文了。 等到她把东西都吃完了，紫莺收拾着下去了的时候，黄鹂和翠玉才回来。 这一次，翠玉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很难看了，若说这种情况下，她都还没有一点儿担忧的样子，那这个人，黎舟也就不用操心了，她自己就在这个府里头活不长。 不过话又说话来，如果她真是那样的人，前世也不会到最后成了荀邯的姨娘，倒是处处踩了自己一头。 “姑娘……回来了！” 黄鹂听到她这么说话，忍不住眉眼就飞扬起来了。 方才不是看你听积极么？这会儿倒是会做缩头乌龟了？ “嗯！”黎舟喝了口茶，然后就沉默下来了。 顿时屋子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黄鹂方才还有些得意，总觉得翠玉在这里，好歹有个垫背的，这个时候却有些拿不准这位姑娘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过了好久，几乎让她们都有些忍不住要开口问的时候，黎舟才道：“今早上出门的时候说到屋子里事情的分配，还没有分派下去呢！现在说一下吧！” 三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事情，这会儿要说的不是关于上午的事情么？怎么就…… “是！” 紫莺走过来，三个人齐齐对她行了一礼。 早上翠玉是一门心思想要掌管财政大权，但是经过了上午的事情之后…… 哪里还敢想这件事情，黎舟能够将事情揭过不提都算是好的了。 “早上说到屋里的银钱由翠玉看管，紫莺看管衣服首饰，黄鹂负责人来客往，黄鹂还好说，我才来，也没有什么人情，关键是翠玉和紫莺，得要将东西好好清点清点，造册记录。” 没有想到发生了上午的事情之后，黎舟竟然还愿意将这样的事情教给她来管，实在是太意外了。 翠玉简直觉得这是被好运砸中了，但是这一次却也不敢太大意，偷偷地朝上头的人看过去，却见她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神色，脸色十分自然，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上午的事情似的。 “我来到这个府里头，跟府里其他的姑娘们都不同，我能够倚赖的就只有你们三个人，所以，以后屋子里的事情，就要劳你们三个人费心了。”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这位七姑娘，就是个草包，来到这样的侯府里，哪里还敢有什么脾气，既然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黄鹂，你去把我房间里的床头柜子里面的箱子抱过来。” 黄鹂正心里郁闷呢！这个姑娘怎么就这么好拿捏呢！竟然还是将财政大权交给了翠玉，真是不服气啊！早知道上午就算是在老夫人面前卖个好也好啊！ “是！” 这一回应起声来，就特别的有气无力了。 这是她从南州带回来的盒子，芸娘的东西，黄楠木的盒子，有一把小锁。 “这锁有两把钥匙，我先给翠玉一把。”黎舟说着将自己身上一把钥匙交给翠玉，“另外一把我先留着，到时候再说，现在，你就先点点里面的钱吧！当着所有人的面儿。” 翠玉顿时喜上眉梢，笑嘻嘻地接过钥匙，就着黄鹂的手，将那锁打开，黄鹂脸上郁闷的表情落在她的眼里，没来由的就增添了一丝快意。 盒子里面垫了一块红色的绒布，上面放了一只还算是挺精致的钱袋子，翠玉迫不及待就将那个袋子取了起来，将里面的钱全部倒在盒子的绒布上。 看到所有的钱后，傻了眼泪：“姑……姑娘，怎么……才六个金锞子啊？这……” “怎么了？”黎舟脸上带着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然后挑了挑眉毛，“不然你以为我有多少钱？你觉得这里面应该装了多少钱才合理？” 第20章 ：财政大权 “姑娘这话说的，”翠玉连忙笑道，“我的意思是之前三夫人给姑娘的见面礼就是一包金锞子，好像就是这个吧！另外……” “没另外了啊！”黎舟摇了摇头，认真道，“另外就是太子殿下给我的，但是那个已经被老夫人给收走了，所以，我也就没有了。” “姑娘来之前不是还从南州带了些钱过来么？不放在这里头？”翠玉咬了咬牙，干脆一脸认真负责的样子问道。 “那个钱我就不放在这里面了，因为那是我娘给我留作嫁妆本的，虽然不多，但是终归是我娘的一番心意，我并不打算用它，也就没有必要拿出来了。” 她说得理所当然，倒是让翠玉有些无话可说了。 “怎么了？你觉得不妥？” 这一次，翠玉还没有说话，黄鹂就笑着道：“姑娘这是说哪儿的话……翠玉姐姐是以为姑娘的钱丢了，才会过问一句，既然姑娘都这么打算了，还有什么问题，原本我们也就是帮姑娘看管看管东西而已，说到底，衣服首饰也好，银钱玩物也好，还不都是姑娘的。” 她和一口一个姑娘叫得亲热，那边翠玉却恨得不行。 原本就是因为管理财务的人比较好捞油水，现在倒好了，就这么一点儿东西，还有什么好管的！ “对了，我还做了个账本，就是关于我们屋子里财务支出的明细，在那边的架子上，这个就让黄鹂来管，不管是谁，哪项支出，都要明明白白地写清楚，然后紫莺负责审核，明白无误了，黄鹂再记上去，记上去了之后，翠玉再收支。” 她脸上带着笑容，对三个人吩咐，声音不大也不小，清晰明了。 却把翠玉说得整张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 “姑……姑娘！”翠玉咬紧牙齿，好容易才克制住自己将手里的盒子掼到地上的冲动，“我们屋子里又不是什么衙门库房，用不着这么麻烦吧！” 那边紫莺似乎也有些不理解，黄鹂倒是眼睛亮晶晶的。 “很麻烦吗？”黎舟反问一句，“不会啊！这样每一笔账目才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嘛！娘亲从小就教育我，一针一线都是靠努力获得的，不好好珍惜，可是会遭报应的。 不过，你们可能从前没这么做过，就是辛苦了你们了。” “不敢！”黄鹂和紫莺同时开口道，“伺候小姐原本就是我们的职责。” 翠玉脸色铁青，最终还是从黄鹂的手上将那盒子抱了过来：“我们听从姑娘的吩咐就是了。” 好嘛！原来是这么想的，看来到底是伤了情面了，让她管这么一项财政，结果竟然还要一笔一笔让别人记清楚，还有个人检查审核，这不是就将她当做一个专门拿进拿出 第21章 ：聚会 再朝那边看了两眼，然后才随着宝珍去了花园。 “七姑娘，其他姑娘和殿下都在那边了，奴婢就不过去了。”宝珍说完就退下了。 黎舟走了两步，微微眯了眯眼睛：“二姐姐是不是没来啊？” 黄鹂一听，连忙看过去，飞快地点头道：“姑娘眼睛真好，二姑娘果真不在呢！” 说着话，趁着众人没有注意，就飞快地跑到一边树后面的凳子上坐下了。 “姑娘不过去？”黄鹂惊讶地问道。 “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黎舟抬起头来看了看她们两个：“我担心待会儿月姐姐又会说一些让人生气的话。” 黄鹂很想说一句，这是必然的，可是面前的人好歹还是她的主子，这么说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 “我等一等二姐姐吧！” 她这样担心的样子，倒是让人觉得很少见，可是也没有办法，两个人都只好陪着她。 盯着前面的湖面，黎舟仔细考虑好一会儿，突然对紫莺道：“你回去帮我拿点儿东西回来。” “拿什么？” 吩咐完紫莺，黎舟想了想还是道：“算了，再等，只怕几位殿下要说我矫情了，到时候月姐姐说出来的话更难听。” “咦？七姑娘来了，这可真是贵客，需得要三催四请才会来。” 黎月一看到她就没有好脸色，只是一直找不到什么好机会教训她，今天一看到几位皇子来了，便开口说让她一起过来。 这么多人面前，我看你待会儿脸面往哪儿放。 “见过太子殿下、洛王殿下、献王殿下。” 他们三个都是见过的，所以也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太子笑道：“这回我可没有给七妹妹准备礼物，忘记了，妹妹不要介意。” 自然说的还是当时她选那袋金锞子的事情了。 黎舟脸上的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有一成不变的淡淡的微笑，只是轻的就像是洒在脸上的一层粉似的。 “殿下言重了，殿下来此，黎舟得见一面，已是莫大的恩赐了。” 听到这句话，太子顿时就没有了什么兴趣，转脸跟黎洳说话。 洛王倒是觉得很有趣，这丫头还有这么虚伪的一面？ 这里除了黎家的姐妹和三位皇子之外，还有长房的次子黎杨、二房的黎柏及三房的黎松。 黎松今年十六，已经到外面进学了，黎杨十四，黎柏十三，都还在老太爷跟前，看来今日是黎松下了学，刚好几位皇子过来，所以老太爷就让他们两个也跟着过来陪客了。 “你就是七妹妹啊！”黎松带着笑容的时候有两个酒窝，显得有些腼腆，“我听说你前几日来了，但是我在上学，也就没有看到妹妹了，回头给你补一份见面礼，你别介意。” “二哥！”那边黎月连忙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七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一家子的兄妹，这么客套反倒生疏了，你别学大人了。” 一句话说的黎松瞬间就脸红了。 黎杨笑道：“还是月儿这嘴巴爽利，这么一句话，就省了我一笔开销。” “三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黎宁抬了抬眉毛，“在我印象中，三哥可是最阔绰的。” 几个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看得出来不管是太子也好，献王洛王也好，都是府里的常客，所以，他们之间玩笑一点儿都没有避讳。 这一点，黎舟前世并不是特别的清楚，只是听说，竟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 “诶！对了，方才太子哥哥不是说无聊吗？偏偏我就是特别蠢笨的，也不能给大家做点儿什么，但是我们七妹妹不一样啊！”说着连忙拉过黎舟，“我听说妹妹弹得一手好琵琶，不然就让七妹妹来给我们弹琵琶好不好？” 黎洳轻轻地皱了皱眉头道：“这哪里行呢？太不像样了。” “我说五姐姐，你向来是讲规矩的，但是这里都是我们自家兄妹，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娱乐一回而已，又不传出去，我可是听说七妹妹带来的行礼不多，但是却有一把好琵琶，今日沾三位殿下的光，我们也一饱耳福吧！” 黎月越说越兴奋，拉着黎舟就站到了中间。 “月儿，我看着不大好，”黎松摇头道，“七妹妹才十岁，就算是会弹，也只得一般，若是你想听，还不如叫家里头养的那群小丫头来呢！” “她们的本事早就听尽了，且哪有这样助兴？”说着转脸看黎舟，你不会不愿意吧？ 黎舟转脸看向太子他们，太子并没有表态，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洛王自顾自地在吃东西，好像没有注意这的事情，献王却是一脸的兴奋：“你真会弹琵琶？” “会！肯定会的，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七妹妹的娘……” “咳！”黎洳突然间咳嗽了一声，有效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好了好了，不管怎么样，大家等着我七妹妹的表演就好了，是吧七妹？” 黎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却感觉后腰被她揉了一把。 一边不着痕迹地放开她，黎月一边笑着道：“那我们就等着了，那个谁……啊！黄鹂是吧！去把七妹妹的琵琶取来！” 黄鹂此时有一种荣辱与共的感觉，看到黎舟这样被调侃，自己也有些恨不能钻地洞，这时候听到黎月喊自己的名字，便将求助的眼睛转向黎舟。 看了所有的人一眼，然后几乎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你去吧！” “七妹妹果然爽快，我们就等着了！” 黎洳笑着道：“既然这样，光听曲子也太寡趣了，我来给大家分茶吧！” “五妹妹会分茶？！”黎松吃了一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五姐姐什么不会呢！”看到所有人的视线焦点都在黎洳身上，黎月的话就有些酸溜溜的味道了。 “月儿别浑说，不过是只习得一些皮毛罢了。” 黎舟看着众人，想了想道：“对了，好像黄鹂还不知道琵琶在哪里，我方才忘记告诉她了。” “你不会想溜吧？”黎月顿时就警觉道。 “我马上就回来。” 第22章 ：有人落水了 在去往凌霄阁的路上，碰到了冯妈妈：“七姑娘这是哪里去？” “月姐姐她们非要我弹琵琶，我正要回去拿。” 一听这话，冯妈妈脸色就不好看了：“七姑娘怎么也这么不懂事呢？月姑娘向来有些不着调儿，你可得要好好长点儿心，你一个大家小姐，怎么能跟那些伶人一样，给人做这个呢？” “啊？我……”黎舟一听，顿时有些语塞，支支吾吾的，脸都红了，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可是我都已经答应了，那里还有几位殿下……” 冯妈妈听她这么说，也不由皱了眉：“这六姑娘怎么总是这么胡闹。”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了，你现在干脆就不要回去了，回头她要说，就说是夫人找你，我可以给你作证，那琵琶怎么能弹？” “这……”黎舟一听，睁大了眼睛，“这行吗？她会让人去凌霄阁找我的。” “没关系，你别回凌霄阁，往这边逛逛，这里你大概还没有来过，这是我们侯府有名的景致呢！” 她这么一说，黎舟就放心了，连忙点头道谢：“多谢妈妈了，要不是你，我今天可真是要丢人丢大了。” “姑娘还是太好性儿了，”冯妈妈笑道，“你放心吧！夫人知道了也是帮着你这边的。” 说完就告退下去了。 那边花园里头，黎洳正在表演分茶，说只是略知一二，实在是太谦虚了，看着那茶碗里的梅花，太子赞道：“洳儿才十一岁竟然就有这样的造诣，实在是不简单。” 黎月心里不服，但是在这一项上，她实在是不如黎洳，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咦？月儿，你的衣服怎么回事？”那边的黎宁从黎洳的表演中抬起头，眼睛看到黎月的衣裳，惊讶地叫了一句。 “怎么了？” 一听她这话，黎月顿时紧张起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簇新的对襟襦裙，嫩黄色十分衬皮肤。 努力转过脸一看，方才被黎舟捏过的地方赫然一滩暗红色的因子，看上去……实在是像极了…… “腾”地一下，黎月的脸顿时通红。 “月儿……你……”黎洳也跟着脸红起来。 但是照理说不会啊！黎月今年五月才满十岁，哪里会这么早？！ 黎月羞恼之后就只剩下了恼怒：“是枣泥啦！” 旁边的丫鬟连忙过去帮她清理。 黎宁忍不住在一旁笑，但是又不好笑得太过分了，只好拿帕子掩饰着，假装在咳嗽。 而黎洳在尴尬之后连忙道：“还不快服侍你们姑娘回去更衣？！” 两旁的丫鬟连忙应声，扶着黎月回去。 但是黎月心里却完全是另一个想法：“黎舟，你死定了！” 两个丫鬟还没有反应过来，黎舟就飞快地往方才黎舟走的方向去了。 “月儿这是……” “我知道了！”献王哈哈一笑，“那枣泥分明就是你们七妹方才抹上去的，这会儿月儿发现了，大概是要去找你们七妹妹算账了。” “这……”黎洳急得不行，连忙道歉道，“她们不懂事，让殿下们见笑了，我去拦着她们。” 说完就提着裙角小碎步地往外走，太子连忙让她不要去掺和。 “不行，月妹妹行事没有分寸，七妹妹又才来，指不定能发生什么事儿呢！” 黎洳一脸的担心，一双漂亮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雾，在阳光下看着，有些美得不像人间应有的感觉。 “我陪你一起去吧！” 话音才落，那边就听到一个巨大的落水声。 众人都呆了一呆，洛王道：“有人落水了！” “月儿！”黎洳一惊，求助的眼神看向太子。 “别怕，我们一起过去。” 太子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往前走。 “殿下们可还好？姑娘爷们呢？”冯妈妈急急忙忙地走过来，“这边……” “这边没事，”洛王连忙道，“是那边有人落水了，赶紧救人，这个时候水冷得很，弄不好要风寒了。” “是是是！”冯妈妈连忙点头，带着人就往石林那边去了。 因为有人去了，他们也就停下了脚步，只是大家也没有了方才的兴致，都站在这里等待结果，不知道到底是谁落了水。 献王偷偷地将头凑向洛王：“我看八成不是那丫头，那丫头鬼精着呢！说不定会是月儿哦！” “月儿落水你很高兴？”洛王反问了一句。 献王耸了耸肩：“我无所谓啊！又不关我的事儿，不要出事就好了。” 他们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除了对方，也没有别的什么人能听得到。 很快，得到消息的黎茂和老夫人都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一看三位贵客都还好好的，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随即用严厉的口吻问道。 “老夫人先不要急，已经派人去看了，马上就知道了。”冯氏匆匆忙忙赶过来，额头上都有层薄薄的汗，可见来得急。 “这里有人呢！你也不用这么急，什么事儿都要你操心，来晚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老夫人伸手将自己的手绢递给了冯氏，在这么多人面前，算是对冯氏的一种嘉奖。 “老夫人先到那边做一会儿吧！站着累。”黎茂扶着老夫人，轻声问道。 “你不用管我，我好得很，倒是要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落水，定然是拿起子下人口角斗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查一查，越来越不像话了。” 老夫人脸上还是有些不高兴，如今贵客在府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丢脸面了。 “怎么会呢！老夫人，说不定是那个丫头不小心落水的，现在大伙儿正在救人呢！你就不用担心了。”冯氏代替画眉，扶住老夫人的另一边。 这样看过去，侯爷夫妻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着老母，怎么看怎么和谐。 那边方氏一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地就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才给老夫人行完礼，那边人就匆匆忙忙跑过来报告：“老夫人，是……是二夫人房里的徐姨娘落水了！” 第23章 ：流产了？ “什么？”老夫人吃了一惊，“孩子呢？” 二房到现在也就只有方氏生了一个儿子，但是老夫人一直都不喜欢方氏，所以当徐姨娘有喜之后，倒是高兴了好一阵子，还时不时地让人送一些补品吃食过去，在整个侯府的姨娘当中，这可算是独一份。 背地里都有人说，若是徐姨娘这一胎生下的是儿子，只怕老夫人都要提她当贵妾了，到时候二夫人的地位，只怕是要受影响了。 为此，方氏发了好几次脾气，奈何徐姨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来我往，倒是让二房热闹得很。 此时听到这个消息，老夫人首先关心的自然是子嗣的问题。 而方氏却吓了一跳：“她？她怎么会来了这里？！” 这话却成功地引起了老夫人对她的注意：“这个你还问别人，徐姨娘是你房里的人，这个时候怀了身孕，你没有让人好好照顾她吗？怎么她什么时候出的门都不知道？” 被老夫人这一顿说，方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红着脸道：“这段时间徐姨娘说养胎要多走走，而且讨厌人多，所以经常会只带着自己的丫头出门，故此，我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会来了这里。” 虽然她这么说，但是并没有消除老夫人的疑虑，她上下将方氏看了好几遍之后才冷哼了一声，没有说别的。 没有多久，徐姨娘就被人用架子抬了过来，但是看她浑身湿透，脸色惨白的样子好像不大好。 “快，快请太医过来，赶紧送到屋里去！”冯氏连忙指挥他们做事。 那边架子上的徐姨娘却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老夫人，有人……有人要谋害我！” 说完就晕了过去。 一瞬间，几乎大半的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方氏的脸上。 “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方氏简直气得牙痒痒，这个徐氏就是不做好事，好好的怀着孕乱跑什么？！ “哼，最好是这样！” 老夫人说着就让冯氏和黎茂扶着跟去了二房。 徐姨娘自然是被送回了房间，太医也很快就过来了，老夫人和黎茂坐在了正屋里，冯氏伺候在一旁，方氏一脸的不忿。 下面还站了一圈儿人。 洛王最开始就逮到机会要走，毕竟这是人家家里的私事，但是献王去坚持要留下来。 他母亲淑妃跟方氏可是姐妹，虽然方氏乃是庶出，但是姐妹两个的感情一直不错，到现在淑妃还是会时常挂念着妹妹，所以，献王才会经常跑来黎府玩。 眼看着三个皇子不走，老夫人也没有办法。 太子算是他的外孙，就算是在这里也没有关系，就当做是一家人了，献王也算是沾亲带故的，而且这一次又是他姨母屋里的事情。 只是洛王…… 算了，多一个也不多吧！ 献王端端正正地坐着，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那个样子，倒像是在给方氏助威似的。 方氏看他如此，心里也有了些底气，便也笔直地站着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黎苋听到消息急急忙忙地往家赶，一来就发现果然是出了大事，这么多人都在。 徐氏的屋子又人进人出的，不得了了！ 没多久，那边太医就在人的陪同下进来了：“老夫人，这……” 说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不行啊！没办法了，这水太凉了了，而且掉下去的时候，还撞到了石头，无力回天了。” “什么？”黎苋呆呆地看着大夫，“怎么会？！” “送安太医回去。”黎候在上面发了话，黎春连忙亲自送出门去了。 “怎么会这样？！”黎苋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呆呆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怎么会这样？”老夫人冷笑一声，“我也想知道呢！来人呐！把今天在石林附近的人全部都给我叫过来！” 侯府毕竟是侯府，发生了紧急事件自然是有一套定制的，不用人吩咐，就已经将那附近的下人们都给控制了。 因为爷们姑娘们都在花园里游玩，所以，今天花园里的人比平日里多了许多，这个时候被带过来的自然也就不少了。 “你们今天在石林里看到了徐姨娘吗？” 一群人听到老夫人的问话都慌里慌张的，方才大家都听到了，徐姨娘小产了。 一时间有说看到了的，也有说没有看到的。 “你们都看到了徐姨娘在做什么？” “奴婢看到徐姨娘一个人在散步，奴婢当时还问候姨娘，姨娘说现在怀着身孕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对孩子好。” “她就在花园附近，原本说看到几位殿下来，还在考虑要不要上前请安呢！” “没有一会儿，姨娘就去了石林那边坐着了。” 老夫人又问方才救人的人：“徐姨娘在哪里落得水？可还有人在？” “回老夫人，就在弯弯沟那里，姨娘被撞了肚子，又不识水性，疼得喊不出话来，然后我们就过去了。”那带着人救人的人立刻回答道。 “那你们可看到徐姨娘去弯弯沟？” 老夫人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像是不经意似的看了一眼方氏。 方氏原本正在气恼，接触到老夫人的目光，连忙再一次将身体站得笔直，横竖她又没有去过那里，有什么好担心的！ “没有。” “没看到。” “没有注意到。” “弯弯沟那里石头多，走路不小心都容易摔倒，所以，大家平日里也不怎么去那里。”管着石林一带护理的婆子道。 弯弯沟老夫人知道，也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可是，总要得到个结果吧！ 黎茂一直没有说话，他知道母亲的性格，这样的时候，最好是让母亲一个人把话说完比较好。 “那你们可有谁看到除了徐姨娘还有谁往那里去了？”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大部分人都轻轻地摇了摇头，大家都把心思放在那边的贵客身上，还真是没有什么人注意这边。 “对了！七姑娘！”突然有一个丫头道，“我看到七姑娘过去了，慌慌张张的样子。” 第24章 ：到底是谁 “七丫头？”黎茂皱了皱眉头，“怎么又是她？” 黎茂公务繁忙，并不经常来后宅，但是前些天黎舟大闹祠堂的事情也听说过，没有想到这才没有几天，她又跟这个事儿扯上关系了。 “哼，你的好女儿！一天到晚唯恐天下不乱似的，不闹出点儿什么就活不了！”老夫人冷哼一声，斜着眼睛看了黎茂一眼。 “是儿子的错，请母亲原谅。”黎茂连忙给老夫人道歉。 冯氏也立刻屈膝：“是儿媳的错，七丫头都来这么多天了，我还没有管教好她，回头一定严加管教。” “还不把那个小畜生给我拿过来？！” 献王一听，对洛王耳语道：“这丫头变成小畜生了，那黎候是什么？” 洛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安分点儿吧！我们这样做在别人家瞧热闹已经是极不礼貌了，你还要说这些话，下次我再不跟你来了。” 没一会儿，就有人将黎舟带了过来，同来的还有黎月，只是此时两个人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老夫人，你一定要给我做主！”黎月一看到老夫人，瞬间泪水涟涟。 “你这是……” 老夫人也吓了一跳，此时黎月和黎舟两个人都是一副模样，衣服上东一块泥巴西一块草汁的，头发也是一团乱，脸上都沾上了泥巴。 看脸的话黎舟算好一些，至少她脸上只有些泥巴，而黎月就是红红绿绿一团乱了，原是她为了配今天的衣裳在眼皮上抹了绿色的胭脂，腮上也抹红了，这个时候却闹得整张脸都花花绿绿的。 “她欺负人，她打我！”黎月说着就要上前去抱住老夫人的腿，但是立刻被黎洳拦住了，“月儿，你的衣裳……” 黎月一低头，看到自己脏不拉兮的样子，更是哭得不可开交：“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 “好了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黎茂都有些受不了了，大声问道。 虽然黎茂尊重老夫人，这样的场合不怎么开口，但是在整个黎府，他的威严是没有人可以撼动的，所以他这么一说，黎月就立刻住了声。 闭着嘴巴好一会儿才不再哭了：“都是她，我们在花园的时候，故意拿枣泥抹在我裙子上，我后来去找她理论，她还打我，然后……然后我就这样了。” 但是她虽然这么说，可是在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分明不是黎舟打黎月，而是两个人一起打架了。 “你说你们方才都在一起？”老夫人皱了皱眉，疑问道。 “就是就是，她一直都在欺负我！还拿泥巴糊我身上糊我脸上，”说着自己也看到那边黎舟身上脏兮兮的样子，只好又补充道，“我总不能让她欺负，所以我就学她的样子，把泥巴糊她身上了。” 她说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老夫人的表情变化，说完之后又期期艾艾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你可一定要帮我！” 冯氏那边看了一眼冯妈妈，眼睛里的意思不明而喻。 冯妈妈也皱紧了眉头，好端端的，六姑娘怎么又扯进来了？ “六姑娘跟七姑娘什么时候跑到一起去的，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吧？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冯妈妈看着黎月，咳了两声才问道。 “她往我裙子上抹了枣泥就走了，我过了一会儿就跑了过去，她竟然躲在石林里，害我找了好一阵儿。”黎月恨恨地瞪了一眼黎舟，咬牙切齿道。 “这么说，倒也有可能了！”冯氏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了一句，但是却刚刚好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发现大家都因为她这句话而看过来，冯氏又连忙低下头去，仿佛是不小心说漏了嘴。 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洛王却笑着问道：“六姑娘，你们方才不会顾着打架，连身边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听到吧？” 黎月一怔，想了想道：“你是说有人落水？” 她这话顿时让所有人都提起了耳朵。 “我管不了那么多啦！我好不容易才压住她，管他是谁落水，总得要将我受得欺负给讨回来吧！” 这一句话，顿时让冯氏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也就是说，有人落水的时候，你们俩在一起？” 黎茂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认真，让黎月这才发现今天气氛好像有些太不正常了，就算自己跟黎舟这样打架，也不至于这么多人都在吧！ 可是，黎茂的目光逼视着她，让她有些不敢撒谎，之好茫然地点头：“在……在啊！” “那就不是了！”黎茂听完之后转脸对老夫人道。 老夫人仔仔细细地将她们两个人看了一遍，心里有气不好撒，之好点头道：“嗯！跟她没有关系！” “老夫人，你给我做主嘛！都是这个黎舟，才……才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噗……” 她这话却惹来那边的黎宁轻声的笑，不过很短，立刻就掩饰下去了，似乎这个场合不大适合取笑她。 老夫人的脸色却依旧严肃，根本就没有看她，好像不曾听到她说的这句话似的。 黎月瘪了瘪嘴，终究是不敢再多说一句了，只好狠狠地等着黎舟，只是黎舟始终都垂着头，就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问候”似的。 “你们仔细想想，还有什么人靠近过那个地方！”老夫人冷着一张脸，厉声问下面的人。 “实……实在是想不出了。” 老夫人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那个不经意的眼神又一次扫过方氏。 方氏也忍不住了道：“昨儿就劝过她，小心身子，这个时候是最要紧的，不能乱走，今儿我才在屋子里忙着，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了。” 一句话的意思，她没有出门，所以，有不在场的证明。 “我就不信了，这件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断然没有查不出来的！定然还有别的人可能看到过。”老夫人这一次好像是发了狠心，非要查个明白似的。 忽而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我知道是谁！” 第25章 ：意料之外 黎汐进来说出的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汐丫头，你说什么？”老夫人一听，立刻问道。 黎汐看了看周围的人，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地捏紧了，目光看到那边跪着的黎舟时，不由得沉了沉。 “今天我原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不想出门，但是几位殿下来了，似乎有些不像话，所以在考虑要不要去花园，于是就在石林散步，不经意走到弯弯沟的时候，就看到有人将徐姨娘推下水了。” 她本就是府上大家公认的闺秀，平日里也很少看到她开口，偶然间府里头有些什么样的矛盾，她从来都不参与，所以这一番话说出来倒是大部分的人丝毫都没有怀疑。 “那你可看到是谁做的？”黎茂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转折。 黎汐看着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谁？”老夫人连忙问。 那边冯氏的表情却是蓦然间一紧，眼神不安地看了看老夫人和黎茂，又转过去紧紧地盯着黎汐。 “秦管事。” “什么？”老夫人吃了一惊，“他？！” “二姑娘没看错吧？秦管事一向都在外院，怎么会跑到内院来？而且还伤了徐姨娘！”冯氏皱着眉头道，颇有几分质疑的味道。 冯氏说这话的时候，冯妈妈已经悄悄地退了下去。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黎汐看向冯氏，轻声道，“至于为什么，大概还要夫人去查清楚了。” 老夫人一听，也跟着道：“就是，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儿，不过就是恰好看到了，将她知道的告诉我们罢了。” 黎汐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站到了一旁，仿佛她方才的有力证明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可是黎舟知道，她若有似无的视线时不时地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把秦管事拿过来！”黎茂皱了皱眉，说完话，目光扫了一遍这里的所有人。 倒是方氏疑惑地说了一句：“这秦管事好好的为什么要害姨娘？说起来，徐姨娘平日里也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偶然间也不过是在内院走动走动，如何就惹到了秦管事，竟然下这般毒手，生生将我们二老爷的骨肉给害了。” 她这么一说，大家的心思难免就开始往这动机上面深想了，越想，越觉得这里头不对劲儿。 冯氏的脸色好像沉了一些，但是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冯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把他的屋子也给我守起来，不得让人随意进出。” 老夫人吩咐了一句，黎茂连忙道：“让黎春带人去。” 黎春是外院总管，也是黎茂的心腹之一，他带人去，别人就算是想要走路子，都不好走了，也就是说，这件事情，今天是一定要揪个水落石出了。 屋子里都安静了下来，但是谁也没有觉得奇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待会要出现秦管事身上。 可是，很快来的人却不是秦管事，而是方才听了命令去拿人的人：“老夫人，侯爷，秦管事跑了，屋子里的银子都带走了。” “好啊！”老夫人怒笑道，“这家里可真是住着贼了，竟然敢畏罪潜逃，给我将他的家好好搜，搜个干净，等拿到了证据，直接送到京兆府去，让朝廷去抓人！” “是！” 黎春很快就带着人回来了，看了一眼那边的黎苋，又看了看方氏，最后竟然看向了冯氏，而后才让人将东西拿上来。 “老夫人，侯爷，这是在那秦管事屋子里搜出来的不当的物事。” 老夫人点了点头：“打开来！” 但是黎春却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将其中的一个小盒子亲自拿到老夫人跟前，打开来给她看，其他人伸长了脖子都还是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过在老夫人左右的黎茂和冯氏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黎舟在下面，看他们的表情，已然是觉得精彩纷呈了，黎茂皱了皱眉，然后就转过了脸去，显然是不想沾惹，而冯氏则是脸色有些发白，老夫人胸口起伏不定，好半晌才看向方氏：“你过来！” 方氏正在好奇这个盒子里面是什么，竟然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这会儿老夫人让她过去看，她便立刻过去了，当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啊……这……这这这……” 看她这样紧张，老夫用力地瞪了她一眼：“认得出来吗？” 方氏这才看了一眼下面的人，连忙将自己的情绪收了收，然后点了点头，脸色有些不自然：“应该是，老夫人可以让人去找一件比样。” “哼！”啪地一声将盒子关上了，老夫人冷笑道，“这样丢人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说完又看到那边的一堆东西：“那又是什么？！” 黎春闻言，将那边的盒子一个个的全部打开，竟然有好几件价值不菲的摆件，还有一些名贵的药材。 “嗯？”突然，老夫人眯了眯眼睛，伸手指向那边的一个盒子，“那是什么？” 冯氏的脸突然间变了变，眼看着老夫人将那个盒子拿了过去，便连忙堆上笑容：“这原是他过来跟我讨要的，我看他这些年事情也做得挺好，又看他求得恳切，所以，就给了他一些。” 老夫人拿着那盒子里的小瓶子，慢慢将视线转到冯氏脸上，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大方，这东洋参皇后娘娘一共也没有赏下来多少，府里头也不过就是上头几个主子有，你倒拿来赏给奴才？” 瞬间，冯氏的脸变得通红，额头上也有些汗意：“原是他求得恳切，说是为了家中老母求的，媳妇看自己到还不急着用，更何况，救人一命的事儿，也算是为哥儿姐儿积福，所以……” “那那些青州毫尖、徽州端砚也是他求得恳切，你赏下去的？”那边不怎么说话的黎茂突然间来了一句，“这秦管事还是个风雅之人吗？” 这话冯氏如何敢接，再说下去，反倒要将她自己给不明不白地送下去了。 “好了，这件事情很明白了，都散了吧！” 老夫人说完，自己首先走了出去，最后冯氏要扶她的时候，她却将手给收回去了。 黎舟就相当是在这里看了一场好戏。 黎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黎洳急急忙忙地跟着冯氏走了。 正要起身的时候，就听到黎汐道：“七妹妹还没有来过我的屋子吧！进去坐坐？” 第26章 ：二小姐黎汐 “二姐，你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黎宁方才一直站在角落里，正想跟黎汐说说她看到秦管事推徐姨娘的事情，谁知道，黎汐竟然要求黎舟去她的屋子里坐。 “宁儿，你先回去，我有些话想要跟七妹妹说。” 黎汐带着淡淡的笑容对黎宁道。 “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快去吧！” “我……”不满地看了黎舟一眼，黎宁还是负着气回去了。 “我也很想跟二姐姐坐一会儿来着，但是……”黎舟看了看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样子，“这个样子好像不大好，我看，只好下次了。” “没事，我也没有去过七妹妹的屋子，正好跟你一同过去看看，算是认认门好了。” 竟然这样执着，倒真是跟她表面上看起来的性子不大一样呢！ 黎舟无奈：“好吧！” 回到凌霄阁的时候，紫莺被她这一身给吓到了：“姑娘，你这是……” “别说那么多了，二姐姐第一次来，赶紧上茶，另外帮我打水洗漱。” 看到她住的地方，黎汐浅浅地皱了皱眉，这个地方倒也不是不能住人，只是夏热冬冷，而且在上半年特别的潮湿，并不适合居住，又靠近那边的林子，只怕虫蚁也不少。 夫人向来做事面面俱到，在安排黎舟上面，未免漏了马脚，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算漏之处。 再看屋子里，倒也有模有样的，只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临时修缮了一下，若是长住……只怕还是有些不妥。 “让二姐姐久等了。” 黎舟换好衣裳出来，笑着道。 黎汐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关系。” 在她的对面坐下，黎舟让她们几个人先下去，然后问道：“二姐姐是想问今天的事情吗？” 黎汐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块碎银：“我倒是不知道七妹妹原来出手这么阔绰。” 看到那银子，黎舟不由失笑：“二姐姐这也……” 原本是趁着从花园出来的时候，随意找了一个丫头，给了她这块银子，让她叫黎汐到石林里面弯弯沟前面等她，谁知道，黎汐竟然这么厉害，这么一小块银子都能给她套出来。 “你让她去找我，却不说是什么事，还让我去弯弯沟，这太奇怪了。更何况，别人不知道你在府里的情形，你自己还不知道吗？这个时候，谁会愿意听你的分派去做事？ 想都不用想定然是你许给了她什么好处，谁知道，竟然给了这么一块银子，你在皇宫里头的那件事情我可还记得呢！” 原来是这样，看来自己爱财的形象在整个侯府都算是深入人心了，就连黎汐因为自己这一次出手给了赏钱而起疑了。 看她不说话，黎汐接着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的事情你参与了？” “没有！”黎舟否认得很干脆，“二姐姐应该也不会认为我有那个能耐吧！” “那你为什么会将我叫到那个地方去？不要告诉我真的是想在那里跟我说什么，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我成了最直接的目击证人，而让我最不明白的是，你怎么知道要发生什么？” 看她这样认真，黎舟有些怀疑，自己今天真的找对了人吗？ “好吧！都这样了，我也就不怕告诉你了，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保。” “自保？”这个答案，黎汐没有想到过。 “今天夫人让宝珍来叫我去花园，我心里有些奇怪，怎么样也不该是夫人来叫的，然后去的路上我就看到了徐姨娘一个人往石林里走去。 我问起宝珍，她却绝口不提，只说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然后我因为一些事情从亭子里出来的时候，冯妈妈却让我去那石林里，所以……” 听了她的话，黎汐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却没有怀疑。 好一会儿，她才道：“算了，但是你要记得，今天的事情不要跟其他人说出去，对你没有好处，还有就是月儿的事情，她看不出什么，可是回头，总有人看得出来。 若是还有人问起，你就一口咬定是因为你跟月儿不和才打起来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竟然是在提醒自己，这让黎舟有点意外。 “你才来几天，就闹出这么多的事情，自己也要反省反省，多学学规矩，对你没有坏处。” 她走到门口，突然间又停下来面无表情道，让黎舟差一点儿撞到她身上去。 “是！” 黎汐看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认识徐姨娘的？对了，你怎么知道石林里有个弯弯沟？” 黎舟心里“咯噔”一声，果然被发现了。 “我都来了这么多天了，除了去给老夫人请安之外，也没有什么事，更不用上学，没事就到处走走看看，也怕自己突然间就迷了路，前几天在路上撞到过徐姨娘，看她怀着身孕又没有在荣禧堂里见过，所以，问过别人。” 这个解释还算是说得通，加上黎汐原本就不怎么出门，还有的时间就去上课了，不知道黎舟是不是真的每天乱逛：“你也小心些，乱逛也指不定逛出什么事儿，这个府里头不是容得你随意乱来的地方。” 这一次，算是真的送走了，黎舟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当中，黎汐扮演这个角色是最合适的，但是也是最容易发现问题的。 毕竟，她跟自己年纪相差不大，但是又在这个后院里过了这么多年，加上她自己也本就是一个心思细腻之人。 还好，她没有问更多。 回到自己房间，紫莺走了进来。 “黄鹂把琵琶又还了回来，我给姑娘收在了原先的地方。” 黎舟点了点头：“好！翠玉呢？” “方才姑娘让我们出去，然后就不知道在哪里了。”紫莺说着，在她旁边坐下来，然后将手里的手帕打开，“这是在首饰盒里发现的。” 白色的绢丝手帕上面，托着一直镶百宝的金手镯，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可就是真的怨上我了！”黎舟冷笑一声，“晚点给二夫人送去。” 第27章 ：有客人来了 “翠玉，今儿上午有人来过吗？”黎舟坐在太阳底下拿着一本书，微微眯着眼睛，像是无聊时候随意说了一句。 那边在廊下帮忙翻上午晒出来的东西的翠玉背脊一僵：“没……没有啊！” “哦！”黎舟点了点头，随意道，“我还以为夫人会来找我呢！” “是么？”翠玉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啦！”黎舟笑道，“我随口瞎说呢！你竟跟我一板一眼的。” 中午午睡了醒过来之后，紫莺一边伺候她穿衣裳一边道：“翠玉中午在找姑娘的首饰盒。” “这会子才来找，也太晚了些吧！也不知道夫人是看上了她哪一点。” 没有一会儿方氏就来了，黎舟转脸看了紫莺一眼，只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手下的这帮婆子也太懒怠了，早前七姑娘刚来，就让她们过来问一句七姑娘有没有什么不吃的东西，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来问，还好我们七姑娘大度。” 方氏爽朗的声音从院门口就一路响过来，走到门口才又笑着问道：“姑娘才起呢！” “不知道二夫人突然间就来了，真是失礼了。” “在我跟前不用整那一套，府里上下谁不知道我是最不讲规矩的，”方氏脸上一点儿带着明亮的笑容，就像她说出来的话十分光荣似的，“我是专门来问你吃食上的事情的，你还不知道大厨房是我在管。” 正是因为这样，老夫人才更不喜欢你吧！ 黎舟前世就知道老夫人最是喜欢讲规矩的一个人，方氏原本进门老夫人心里就不是很乐意，后来见她处处大大咧咧，实在不像是一个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也就更加不喜欢了。 “姑娘不必专门接待，就当我是过来聊聊天好了。”方氏自己在廊前的椅子上坐下。 黎舟也就只好随她坐在旁边了：“翠玉，去拿点儿点心过来，黄鹂去泡茶。” 两人依言而去，翠玉临走的时候却往这边看了好几眼。 “就是她？”方氏脸上还是笑意，声音却突然间变得极低。 顺着她的目光过去，就是去拿点心的翠玉。 “我这个还好说，横竖就在眼皮子底下，二夫人的那一位呢？” 她这话说的方氏眼神一滞冷笑道：“总之不让她跑了就是了。” “这一招还真是阴毒，如果成功了，就变成了你谋害府里的子嗣，而我就是背后的主谋，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啊！一方面除了你，另一方面还顺带将我给拉下去了。” 方氏说起今天的事情，表情就有些发冷。 可是转眼就笑道：“不过，谁知道事情最后会怎么发展呢！你有了黎月做证人不说，还给汐姐儿看到了秦管事，她这次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二夫人你就不要打趣了，此计虽然阴毒，但是对于您来说，也未必就当真没有遇到过吧？”楚月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道，“不过您的反应也够快，竟然将徐姨娘的肚兜给塞到了秦管事的屋子里。” 黎舟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是方氏的笑容却立刻收了起来，微微眯了眯眼睛：“七姑娘可别乱猜。” “大夫人不是这么粗心的人，关于徐姨娘和秦管事的东西一定都毁得干干净净，留下一些名贵的东西，也只是怕太刻意了，但是怎么可能会留下那么件暧昧的肚兜呢？” “或许是忘了，匆匆忙忙间，哪里收拾得那么干净！”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双方都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够了，她们不是来分辨是非的。 所以，黎舟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更明媚了一些。 “大概是我连累了二夫人，上次祠堂里的事情，让她将你当成跟我一伙的了。” 上一次祠堂的事情，方氏不过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也就顺手帮了黎舟一把，谁知道竟然让冯氏认定了她们站在了一起。 不过这已经没有关系了，经过今天的事情，她突然发现，其实这个新来的七姑娘还是有些用处的，跟她结盟，至少目的一致。 只是，方氏看了看黎舟。 怎么这么小，今天的事情要不是自己看到那只手镯，还真是没有往这方面想，当时心里的想法是，横竖她都没有出门，自己的人也都没有跟在徐姨娘旁边，跟她怎么样也扯不上关系。 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在里面。 “香菜吃吗？”方氏突然问道。 “除了葱，其他都还好，没有特别忌讳的。”黎舟笑着回答。 “那好，我看你还是偏瘦了些，过两天炖只老母鸡过来给你补补吧！正好长身体的时候。” “那可就要多谢二夫人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倒是十分热闹，看得翠玉心里发堵。 第二天就有消息传来说，侯爷昨晚上歇在了秦姨娘房里。 昨天是十五，按照一般的说法来说，黎茂应该要在正房里歇着才是。 更何况，黎府向来重视规矩，侯爷这样做，意思就很明显了，尽管第二天早上还是跟夫人一块用的早膳。 这件事情第二天，整个府上的人就都知道了，但是老夫人那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像是完全没听说似的。 一瞬间，大家也都知道了，关于秦管事的那件事情，不光是侯爷不满，就是老夫人对于夫人也有些不满意了。 为此，冯氏在早上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连身上的首饰都减了好些，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黎月今天也安分了不少。 因为她一回去，就给姚姨娘偷偷地训了一顿，说她不分场合，说不定她昨天的做法已经惹到了夫人了。 姚氏原本是老夫人身边极为得宠的丫头，后来给了三老爷，金氏是个和气的性子，从来也不大约束，她自己也因为在老夫人跟前服侍多年，从来也不肯行差踏错一步，所以，她在府里的日子倒还算是好过。 正因为这样，黎川和黎月两个亲生孩子，她也敢叫到私底下教导，并不会被人认为是越矩。 如此一来，今天早上的请安，荣禧堂里就显得有些冷清。 方氏倒是高兴，只是她也不至于那么没有眼力劲儿，眼看着大家的情绪都不高，她也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当自己是透明的了。 “老夫人，我们去上课了，下午再来给您请安！”黎汐作为姑娘们的姐姐，站出来跟老夫人告退。 老夫人便笑着点头：“好！上课要好好听夫子的教导。” 姑娘们退下了，其他人也就该陆陆续续的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只是才出了老夫人的院子，那边就有人匆匆忙忙赶过来。 “这是怎么了？”方氏一眼就看到那婆子是自己院子里的，连忙上前问道。 这倒是让其他人也跟着注意到了，视线都聚拢过来。 “二夫人，不好了，徐姨娘……”婆子脸上有些慌张，看了众人一眼，犹豫了一下才道，“徐姨娘上吊自尽了。” 第28章 ：耳光 方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这是一件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情：“二老爷知道吗？他怎么说？” 听到她这句话，婆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放松了不少：“已经让人去说了，二老爷说，让二夫人决定，不必再过问他了。” “还是请示一下老夫人的意见吧！我也不好直接做主了。” 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都知道那回徐姨娘的事情，发现是她上吊自尽了，也就没有什么好看的，随便说了两句场面话就走了。 老夫人那边听到方氏的请示，淡淡地来了一句：“一个姨娘没了，也要过问我吗？埋了就是了，别让人觉得你这个主母没什么主见。” 最后，徐姨娘的后事果然就草草了事了，对此，府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说什么。 不管是从黎苋的角度来说，还是从黎府的角度来说，方氏这么做，都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所以，当初在侯府里算是姨娘中一朵奇葩的徐姨娘算是销声匿迹了，除了人让黎苋对方氏又多了几分信赖之外，没有做出别的什么贡献。 日子如此倏忽而去，谁也没有提让黎舟跟着去上学的事情，好像大家都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七姑娘是注定不受老夫人和夫人待见的，大概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去姑娘们的学堂了。 到了十月半下元节，全家人一同祭祀祖先完，府里头就开始休整草木了。 这是黎府的规矩，过了下元节，就进入冬天了，府里头的景致也该换上一换，冬天，就该有冬天的的样子。 这也是大户人家才能够做到的，不然一年四季，动不动休整，就是好大一笔费用了。 “下午就有人来修理花木，东西不要浑晒浑晾的，到时候传出什么闲话来，可就不大好了。” 来说话的是一个婆子，大概是内院里帮着照看花木的人，到了凌霄阁也不坐，就站在院子里，对着紫莺和黄鹂颐指气使地说了那么两句话，就带着小丫鬟走了。 黄鹂顿时就不高兴了：“得意个什么劲儿？拿着鸡毛当令箭了，竟然来我们姑娘这里耍威风，不就是一个看花草的吗？” 黎舟彼时正在屋子里练字，听到外头的动静也没有做声。 翠玉服侍在一旁，便悄声道：“这邱妈妈原本也是大夫人的陪房，后来不知道怎么有一次恼了侯爷，夫人就让她管花草了。” 手下的笔没有停，好半天，黎舟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听她这一问，翠玉的脸顿时红了，支吾着道：“我原是看姑娘才来，对这府里头不熟悉，所以才跟姑娘说两句的，谁知道姑娘竟然不喜欢，那……我下回便不说了。” 从上一次徐姨娘的事情之后，翠玉老实了好一段时间，就是黄鹂偶尔言语带刺，也都不再跟她针尖对麦芒了，不知道是冯氏放弃了她的缘故还是什么。 “行了，也没什么，只是有些话在我跟前说说还可以，若是也这么随口跟外面说，指不定会招来什么祸事，你也是在府里多年的人了，应该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翠玉眼神一激零，连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听说你这两天都在帮着紫莺收拾东西？”黎舟终于放下笔，朝她飞了一眼，但是动作太快，让翠玉没有办法捕捉到她说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 果然，那天之后，很多地方就围起了屏障，开始动土，虽然看上去后院多了许多拘束，但是女孩子们，却显得比平日更加活泼一些，当然这是再正常不过了，毕竟多少年都是被困在这后院之中的。 这陡然间来了这么多人，也算是热闹了一回了。 花园里平日里逛过去的人是最多的，但是这个时候也是动土最厉害的地方，平日里的好景色全部都没了。 可黎府毕竟是黎府，平日里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不知道多少，便是休整草木，也不能耽搁太久了，所以，花园就成了重中之重了。 “姑娘，那个就是冯妈妈的儿子冯全，专门负责我们府上花草的。” 紫莺陪着黎舟慢慢地走着，然后指着那边晒着太阳指挥众人的男子道。 黎舟自然认得冯全，当年说她跟荀邯有私，让自己不得不嫁给荀邯，里头就有他的一份功劳，上一辈子的凄惨多多少少也有他一份功劳在里头。 “他很受器重吧？”看着他前呼后拥的样子，黎舟像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是呢！冯妈妈一家子都是夫人的陪房，如今冯妈妈又是夫人跟前第一等的大红人，便是其他的姑娘们也都要尊称一声妈妈，冯全自然在府里头受器重了。” 紫莺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板一眼地陈述事实。 黎舟喜欢的就是她这一点，不会像翠玉那样以自己为中心分清敌我，也不会像黄鹂那样咋咋呼呼，仿佛就是一汪静水，听她说话，不用抽丝剥茧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就避开他吧！没必要与他这么个人扯上关系，否则，说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黎舟的话，让紫莺有些意外，这段时间以来的认识，姑娘好像并不是怕事的人才是。 “走吧！” 朝那边看了两眼，黎舟转身回程：“都被拦起来了，没什么好逛的。” 才走了两步，“咣当”一声，一个花盆在自己脚下杂碎了，抬头一看，旁边的高亭上，黎月脸带笑意：“呀！真是不好意思，没有看到七妹妹经过，秋菊，你怎么搞得？叫你那盆花都拿不稳，不小心砸中了阿猫阿狗的可怎么是好？” 旁边那个叫做秋菊的丫鬟连忙道歉：“我错了，请姑娘责罚。” “算了算了，我们七姑娘也没啥事儿，她向来量大，不会计较的。”说着扬了扬眉毛，“是吧？七妹妹？” 她一边走着，一边笑看着黎舟。 话音才落，就听到两声清脆的耳光声。 第29章 ：替你管教丫头 秋菊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她打蒙了似的。 此时蒙得不只是秋菊，还有一旁的黎月：“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竟然……” 完全没有想到黎舟会有这样的举动，平日里伶牙俐齿的黎月这个时候竟然发现自己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词来骂她。 “六姐姐平日里管教下人未免太松乏了些，今日是冲撞了我，若是哪日冲撞了五姐姐，那可就糟糕了，谁不知道五姐姐是我们家的宝呢！ 姐姐也不要怪我下手这么重，都是为着姐姐的缘故。” “你……”黎月柳眉倒竖，“你好大的胆子，我的人你也敢打！真是没王法了！来人呐！给我打！” 黎舟瞬间就抓住了她的手：“六姐姐难道是觉得我打不得你的下人？就算是她用花盆砸我，我也打不得？那我们就去老夫人那里评评理，看看老夫人是怎么处置你身边这个不知规矩的丫头的，如何？” 那边的秋菊此时也顾不得脸上的火辣和四周看热闹的目光了，连忙拉过黎月的手：“姑娘，别！我没事，都是我不好，冲撞了七姑娘，日后定然会小心的。” 她跟着黎月时常在荣禧堂出入，又怎么会不知道老夫人的性子。 就算是再讨厌黎舟，到头来只怕跟着黎舟吃亏的还是自己。 “你叫秋菊？”黎舟饶有兴趣似的看着她，“看样子你也不是孺子不可教嘛！其实我真没有别的意思，为难你有什么好处？只是希望你也能记住，虽然我不是五姐姐，但是好歹也还是主子，可别闹到老夫人那里去哦！” 看她走开，黎月气得牙痒痒：“真是不要脸，她算是哪门子的主子？！” “六姑娘，这有什么好气的？”一个妇人笑着走过来。 “邱妈妈。”黎月心里犹自被堵得难受，看到她过来，好容易才没有发火，到底是冯氏的人，她也不好太不给面子了。 “七姑娘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随便吹一吹就倒了，你又何必拿自己去跟她怄气？那不是拿珍贵的玉器跟她那瓦盆相撞吗？” 这个比方倒是让黎月听着心里的气顺了些：“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看她这得意的样子，到底还是气得我心窝子疼，谁不知道她是什么出身，偏偏她自己拿自己当回事儿。 想想上一次在三位殿下面前，我那样狼狈的样子都是拜她所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黎月算起来真是有许久都没有出门了，就是平日里还算是相好的其他小姐们相邀，她都没有去，生怕当日的事情传了出去，让大家看着笑话。 “姑娘真想要对付她，难道还不容易？何苦要自己亲自出手呢？”秋妈妈笑眯了眼睛，一层一层的皱纹就像是堆叠起来的褶皱一般。 “你这话的意思是？”黎月听出话外之音，连忙凑过去。 “眼下不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 如今虽然天已经渐渐地冷了下来，但是一日事情繁多，冯氏每到中午还是要歇晌午觉的，冯妈妈伺候着她睡着了，便慢慢地退了出来。 “妈妈，全大爷在等着呢！” 小丫头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请示。 “这小子，如今越发没有规矩了，”冯妈妈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的笑意却十分明显，“来多久了？” “全大爷最是孝顺的，如今正好在府里头弄花草，自然是要来看看妈妈的，来了好一会儿了，听说在伺候夫人，便让我们不要出声呢！说是带了豫州最好的板栗过来，不好自己吃，先拿过来孝敬妈妈。” 小丫头也卖巧儿，知道她爱听这些话，便尽捡着好听的说。 那边冯全，也就是冯妈妈的儿子，一看到她，便立刻笑着迎了出来：“娘，我可等了好一会儿呢！” “既然是吃穿府上的，自然是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了，你娘原本就是伺候夫人的，不将夫人伺候的好，怎么能行？” 冯全唯唯诺诺：“娘说的是，快过来尝尝，也没有多少，就先给您送过来了。” “在自己老子娘跟前也这么着？”冯妈妈眼睛瞥了儿子一眼，然后自顾自地捡起桌上他剥好了的栗子吃，“有什么事，赶紧说吧！我看着你长大，还能不知道你心里头有什么事儿？” “娘，这一次可绝对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要是将这件事情办好了，不光夫人，只怕老夫人暗地里也要倚重我们了。”冯全说着话，便站在她身后替她轻轻地捏着肩头。 “哦？”听他说得这么好，冯妈妈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事儿，你就兴成这个样子！说出来让我听一听，给你拿个主意，老夫人那边可不能乱来。” “保证没错的了，”冯全脸上挂着笑意，悄声地在冯妈妈耳边耳语了一番，又笑道，“怎么样？我说没错的吧！不光夫人要高兴，就是老夫人，心里头肯定也会感谢我们呢！” 听到儿子的话，倒是让冯妈妈迟疑了一阵子，可是，不得不说儿子这话还是有道理的，说起来，确实算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如今二房那边因为徐姨娘的事情似乎腰杆子硬了些，现在若是将此事办成了，夫人怎么样也要振奋些士气了。 她是随着冯氏陪嫁过来的，可以说，在这侯府里，他们一家老小都是仗着长房吃饭，长房的地位稳固了，才会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思虑了再三，冯妈妈点了点头：“好！不过，我还要去商量商量夫人那边，总得要知会一声才行。” “娘，你跟了夫人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夫人的心思？每一次有什么事情你都跑去商量夫人，便没有了惊喜了，你瞧瞧宝珍，动不动给夫人一个惊喜，这两年多得夫人的欢心啊！” 提起那个贱蹄子，冯妈妈就一阵恼火，简直是要跟自己打擂台了，不知轻重的丫头！ 冯妈妈冷着脸想了半日，点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第30章 ：丧子之痛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一群人，虽然黎府这么大，所需要改变的地方也很多，但是经过这么一些人的整治，很快就差不多倒腾出来了，竟然还整出了好些名贵的花种，在这初冬的季节里，整个花园里都显得十分热闹。 黎舟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撕开冯氏和黎洳的真面目，前世的仇，自然是要报的，只是此时她的位置实在是太被动了。 她没有自己完全信任的人手，也没有人背后撑腰，只要冯氏还握着府里的大权，只要黎洳还是老夫人黎茂等人心里的太子妃人选，她就没有办法打倒她们。 这就像是一个铁桶，若是不撕开那么一个口子，就没有办法将它打破，反而会伤着自己。 前两次的交手虽然冯氏并没有讨得什么好处，但是自己这边也没有伤到她的筋骨，反倒是暴露了自己的戾气，让她加倍提防，从这点来看，反倒是落了下风。 拿着笔，想要在纸上勾勒出一些什么，但是发现什么都写不出来，不由的有些惆怅。 突然间肩上一暖，转脸就看到紫莺。 “夜深了，姑娘早些歇下吧！晚上凉。” 她不说，自己还没有发觉，陡然间这么一说，才感觉周身都寒浸浸的。 那边翠玉端了一碗东西过来：“姑娘将这碗热牛乳喝下去再睡吧！” 如今大概是看出来自己比较偏信于紫莺，翠玉倒是放低了姿态，跟着紫莺一起忙碌着，也不敢露出自己嚣张的姿态来。 这一点，黎舟没有说什么，她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被允许和看好的了，如此倒是比平日里多了几份勤快。 喝了牛乳，便觉得倦意袭来，将碗放回到托盘上，黎舟打了个哈欠：“好了，都睡去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 可能是一直以来的习惯，就算是到了这辈子，她们已然不像是前世那样懒怠，但是黎舟还是习惯自己一个人睡觉，身边没有人伺候着才觉得清清静静的。 两个人答应了一声，便都退了下去。 黎舟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来了这么久，就连这张床都习惯了，沾到枕头就觉得困得很。 晚上的梦也少了，都不怎么会梦到前世的事情，也很少梦到离河上的那艘小画舫，不知道娘亲如今怎么样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身上出了黏答答的一层汗，好像小时候娘亲一大早起来烧一大锅水，然后把自己放在木桶里面慢慢地替自己搓澡的感觉。 水气氲氤中，总觉得娘亲那张脸特别的好看。 “臻儿长大了也要像娘亲一样好看。” 幼时的她总觉得芸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子，一颦一笑，都让她觉得被深深地吸引。 “臻儿长大了，肯定比娘亲好看，如今我的臻儿就是个小美人呢！”芸娘每次说起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都是一脸的自豪，好像她好看，比自己好看还要重要，“只是，如果女子这一生，靠得是以色侍人，那就未免太可悲了！” 过后，她总是会幽幽地说这么一句话。 小时候她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经过了前世的那么多事情之后，她终于知道了这句话里的悲伤和无奈。 芸娘就是这样可悲的一个人，她的一生就是这么可悲的度过的。 蓦然间突然间画面一转，竟然是急匆匆走在一条弯弯曲曲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她的脚步飞快，额头上有汗水不停的滑落。 她要再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顾不得此时正是日头当午的时候。 很快，她就看到正院里头跪在院子里的小身影。 “元哥儿！” “娘！我好渴！”小小的男孩子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脸色通红，红得触目惊心。 “来！娘带你回去！” “老夫人说了，元哥儿欺负堂弟，为了让他明白自己的错处，该在这里跪满三个时辰。”那边黎洳的丫鬟走出来，“三奶奶还是再等等吧！这还早着呢！别又惹着老夫人不高兴了。” 那边西厢房里纱窗下，黎洳带着笑意的红唇似乎可以透过纱窗印出来。 而她旁边是她比元哥儿只小一个月的儿子。 “娘！我好渴……” 元哥儿的眼睛有些睁不开的样子，带着些迷茫地看着她。 太阳毒辣地晒着，头皮都有些烫得发疼。 “你等着！娘去给你求情，老夫人方才是太气了，娘回来就带你回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黎舟匆匆忙忙往正屋里跑。 但是却被人拦着不让进，她之好扯着嗓子喊，终于将老夫人喊醒了，却被罚跪在中堂半个时辰，中间她求了无数人去给元哥儿送点儿水，可是没有人理会她，只有那些角落里吃吃地笑声。 和那边西厢房里，黎洳跟她自己的儿子低声的说话声。 好容易等到半个时辰过去了，元哥儿却早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半个月就去了。 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记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后来她又怀了两次身孕，但是一次都没有保住，荀府的人都说她是没有儿子命的，那些姨娘也就一个一个的娶进门了。 可是，对她来说，所有的困难，仿佛都在那个夏天，那个有着毒辣太阳的中午。 她的元哥儿，那滚烫的身子，生生在她的心口烫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后来，就在也没有人填满过。 就算是后来两次怀孕，她也没有了什么期待，好像就只是一种任务似的。 身体越来越热，黎舟感觉自己像是被困住了，陡然间睁开眼，却突然发现一只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啊！”猛然间惊醒，黎舟想也不想，一把推开那个人，直接抄起旁边矮桌上的灯台就朝他砸了过去。 虽然是深夜，但是黎舟也明白那个人是躲了过去了。 “你是谁？”梦中初醒，声音里有些沙哑，可是里面的愤怒却依旧明显。 “七姑娘好生无情，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说话的声音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 “快！进去看看！” 外头陡然间亮起火光，有嘈杂的人声传过来。 第31章 ：夜半闯入 黎舟顿时感觉不对劲，面前的这个男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而且……他是怎么进到自己房间里来的？ 可是，容不得她思考那么多，外面的人就已经进来了。 “果然在这里！”打头的人就是那个邱妈妈，看到黎舟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便皮笑肉不笑道，“七姑娘，我们原是巡夜的，看到有歹人，才一路追到这里来的，怎么……” 说着佯装惊讶地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这幅样子？” 紫莺也只穿着里面的衣裳，连忙拿过屏风上的衣服帮她套上：“这贼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样闯进来！” 黎舟任由紫莺帮着自己收拾，眼睛却看着此时进来的这一群人，大家眼角都带着讥笑的味道，看着她也像是在看好戏似的。 这种感觉，让黎舟觉得很不舒服。 直觉告诉她，这绝对不会是偶然。 “姑娘，今儿这贼子是闯到姑娘闺房里来的，少不得还要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了。”邱妈妈仍旧是那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紫莺皱着眉头：“邱妈妈这话说得好无理，姑娘才受了惊吓，这个时候不说好生安慰着，反倒要跟妈妈冒着夜风去对峙不成？若是再吹了冷风，受了寒，可怎么办呢？誰来负这个责？” “哎哟哟！”邱妈妈一听就扬起两条瘦眉，“说得多金贵？！我们这些人难道就不是人了？这晚上来来去去的，也未曾见着谁就受了寒了不得了！ 再说了，今儿这事儿，说是惊扰了姑娘，但是内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能说得清楚呢？” “你这婆子嘴里胡说八道什么呢！”黄鹂一个箭步就冲了进来，叉着腰对着邱妈妈嚷道，“这样瞎编派的话是谁让你说的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怎地？” “你这个小贱人，说谁呢？！”秋妈妈一听，也顿时嚷嚷了起来。 “我说谁？谁在胡说八道我就说谁，仗着一把年纪就倚老卖老了啊！感情我们这府里头年纪大就可以瞎说话了是吧？！谁定的规矩啊？”黄鹂斯毫不让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里不是糟了一个贼人偷跑进来了，还以为是惹来了一帮强盗呢！” “反了你还，你个小贱蹄子！老娘来这府里头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竟然在我面前耍威风！”邱妈妈一看黄鹂不过一个丫头，顿时就火气上来了。 “老娘？我呸，我老子娘早就入了土了，这会子哪里钻坟头钻出来的娘？你也太充大了吧！连死人都要冒充啊？！” 没有想到黄鹂的嘴皮子还能派上这个用场，黎舟也算是头一回见识到，倒是将邱妈妈给堵得哑口无言。 “来人呐！给我把这贱蹄子拿下，好好掌她的嘴！” 眼见着话说不过她，邱妈妈伸手一招，对着身后的婆子们道。 众婆子原本就是跟邱妈妈来拿人的，这会子听她这么一吆喝，顿时个个儿都摩拳擦掌起来。 “怎么？”黎舟掸了掸自己的衣袖，上前一步，“今儿是要在我这里开杀戒了？感情当我是死的是吧？” 邱妈妈一看黎舟，便又换上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姑娘年轻，不分是非，这样的丫头最是会蛊惑年轻主子的轻，搞得那叫一个人伦不分，我今儿也……”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啪啪”两声，黎舟就左右开弓给了邱妈妈两巴掌。 一时间给所有人都打蒙了，那边被捆起来的贼此时也不再扭动了，大家都看着那个打人的少女。 “我还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你是谁啊？我的丫头自然有我来教训，与你何干，你今儿晚上是来拿贼人的，拿到了就给我滚，我屋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 黎舟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死死地等着邱妈妈，仿佛要看穿她的心似的，那股子狠劲儿，让她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既然喜欢教训人，我就先将你给教训好了，我还没有听说过，有那户人家里的婆子，可以跑到姑娘屋子里大呼小叫，打打杀杀的呢！回头你就去问问老夫人，我们家是不是这个规矩，如果是的话，我无话可说，如果不是的话……” 她说了一半，然后狠狠地瞪着秋妈妈：“哼！还不给我滚！” 邱妈妈终于回过神，差一点儿没忍住滚下鼻涕泪水来，好半天才下巴发抖指着黎舟道：“姑娘心气儿大，我们做奴才的没话可说，回头今晚的事儿，等我……” “还不滚？！”黎舟在一次暴怒地打断她的话，然后看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其他婆子，“你们也喜欢半夜站在我房间里吗？” 这群婆子都是负责晚上上夜的，原本就是府里头的小喽啰，平日里，主子的院子都进不了的，只因为邱妈妈是冯氏的陪房，多少有些面子，才跟着她一同过来了，此时看到这个七姑娘竟然这样暴怒，当下也都吓得不轻，一个个连忙跑了。 就剩下邱妈妈站在那里，心有不甘。 “黄鹂，邱妈妈怕是年纪大了，走不动了，你扶她一把吧！”黎舟说完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直接转到屏风后面去了。 黄鹂唇角勾出一丝笑意来：“是！” 邱妈妈狠狠地看了一眼黎舟的背影，然后又对着黄鹂冷笑了一声：“哼！” 终于跺着脚走了。 那边一直在角落里的翠玉却充满了忐忑，犹豫了再三，还是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姑娘还好吧！” 黄鹂一眼扫过去，冷笑道：“姐姐倒是来得及时，方才那么大动静，你没有听到？” “人太多了，挤不过来，”翠玉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却也没有办法，之好胡乱地找着借口，“姑娘。” 黎舟坐在床边，阴沉着脸，好半晌才道：“好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我这里没事儿。” 紫莺就跟在旁边，脸上有些担忧：“今天的事儿……” “还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黄鹂嘀咕了一声，正想要问黎舟。 她却淡淡道：“多想无益，你们快去睡吧！” 第32章 ：与人有私？ 第二天一大早，才到荣禧堂，就看到老夫人周围簇拥着一堆人，她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让她想到四个字——严阵以待！ “怎么？昨儿晚上怕劳累了你，不敢叫你，现在可以出门了？”老夫人手里端着茶碗，轻轻地刮着茶末。 “不敢！” 黎舟才要屈膝行礼，老夫人就将茶碗往茶几上用力一扣：“你不敢！那我们今天就当堂审审，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真是伤风败俗。” 又跟伤风败俗扯上关系了？ 黎舟心里冷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是昨晚上那个人是谁，她都不知道，倒是想要看看这群人是怎么往自己身上破脏水的。 不经意一眼看到那边的方氏，只见方氏微微皱着眉头，像是不经意似的，扫了一眼那边站着的翠玉。 黎舟一惊，来不及思考更多，人就已经被带进来了，依旧是昨晚上那个男子。 “今天我们七姑娘有时间了，你就将你昨晚上跟我说的话再说一遍，也让大家都听听看，是不是我冤枉了我们七姑娘！”老夫人看向黎舟的目光始终都含着怨气。 那男子大概是被捆了一夜，脸色十分憔悴，衣冠不整的样子，被带过来之后，看到众人齐齐的目光不由得有些畏缩。 黎舟已经明白了，昨天晚上发生那件事情之后，老夫人这边就已经审了一次了，现在不过是亮亮证据，给自己定罪罢了。 “老夫人饶命啊！老夫人饶命！”那男人突然间像是清醒过来了，“小的，小的并不是贼，也没有想要偷东西，只是七姑娘叫小的晚上去凌霄阁，所以才会被人给误会的啊！” “你胡说什么？！”黎汐瞬间脸色涨得通红，“在这里，你也敢胡言乱语？！” “汐儿，听他把话说完。”老夫人挥了挥手，脸上的笑意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 黎汐辜辜地咬了咬下嘴唇，然后轻轻地后退了一步。 “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跟我们七姑娘的闺誉可是紧相连属的，若是有一个字的不实，下场就可想而知了。”老夫人还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里却有着森森的冷意。 下头的男人打了一个寒颤，然后便磕头如捣蒜般：“小人不敢欺瞒老夫人，确实是如此，确实是七姑娘让小的去的，小的一向老实实诚，从来也不甘扯谎的。” “既然你这么说，那七姑娘怎么会认识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半夜让你去凌霄阁，可见是扯谎！”冯氏在一旁脸上有怒意，“真是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家奴，还敢攀咬姑娘！” “夫人明鉴，这些天冯管事在府里植花种草，小的奉命管各方的盆栽，那天七姑娘看到小的，就跟小的聊上了，故此才认识的。” 黎舟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他们一唱一和地演戏，就是不知道他们最后是要说出些什么东西来。 “哦？”冯氏挑了挑眉，“七姑娘跟你有什么好聊的？你可别胡说。” “回夫人，小人万万不敢胡说的，说得可是句句属实，七姑娘也没跟小人说什么，只说她也是贫苦出身，并不是侯府的小姐，原先是在南州生活，这一类的事情，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十分委屈。 小人原本也有个妹妹，只是后来患病死了，看到七姑娘这么说，就有些同情，一来二去的，聊着聊着也就熟了。” “七丫头，他说的可是真的？”老夫人从那男人脸上移开视线，转向黎舟。 “不是！” “老夫人，我也觉得不是，七丫头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跟一个陌生的外男聊上了呢？八成是这个人在撒谎。”冯氏说着凌厉地看着他，“说，你的目的是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陷害我们姑娘？！” “诶！别急，我看倒未必是假的，七丫头原先的出身谁不知道，和也算是一种遗传吧！她娘不就是这种人么？管他生的熟的，脏的臭的，通通都能搭上话。” 想不到老夫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黎舟陡然间觉得那上头的一张面孔十分的恶心，她不容许别人这样侮辱她娘，不管那个人是谁。 她这么想着，看着老夫人的目光不由得就有些发狠。 老夫人突然间转过脸，瞬间就刚好与她这眼神撞上，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跳也快了些。 此女果然不详，这眼神太可怕了。 这么想着，原本心里的想法就更加坚定了。 “你现在急着脱身，自然不会承认了！”老夫人冷笑了一声，然后问那男人，“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方才说的话？” “有有有！”那男人听到老夫人这句话，就像是溺水的人陡然间抓到了一根浮木，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来，“当时七姑娘跟小的越聊越投机，便说想要拜托我一件事情，我听了之后，有些不大敢相信。 然后七姑娘就将这条手帕送给了我，让我放心，有了这条手帕，我也就像是有了把柄了，不管怎么样，回头我也算是有证据，也不怕会被反咬一口了。” 田妈妈将他手里的帕子拿过来，交给老夫人，然后又从黎舟的袖子里抢了她现在正在用的这一块：“老夫人眼神好，得要好好比对比对才行。” 黎舟不用看，就知道那条帕子是自己的，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只是，自己的帕子怎么会落到了别人的手上？ 心里略微一思索，黎舟的目光转到了那边的翠玉身上，被她突然转过来的视线吓了一跳，翠玉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垂下了眼，假装没有看到。 “哼！”老夫人笑着将两块帕子拿在手上，冷笑道，“这可是明明白白的了，好好的姑娘的手帕子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家奴手上，听着就像是个故事啊！” 那边众人脸上精彩纷呈，黎宁有些害羞又有些兴奋地抓着黎汐的手，就像是在等一场好戏。 黎月却忍不住了：“还有这样的事情，到底是要他做什么事情啊？还把自己的帕子都交出去了。” 第33章 ：真相？ 她的话音才落，就被金氏拉到了一边，然后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别乱说话！” 黎月撅着嘴巴看了嫡母一眼，最后还是乖乖地让到了一边，只睁大着眼睛看着黎舟，这一回定要她好看。 “其实月儿问得也没有错，我也很想知道，七姑娘找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儿。”老夫人怒容犹在，看着黎舟的目光就多了两分阴冷。 黎舟此时脑袋里飞速地转动着，看来是自己的人将手帕交了出去了，这样一个拙劣的把戏竟然还真的有人用出来，一看就知道完全不合理，偏偏他们还就真要这样处理。 方氏那边是肯定没有用处的，昨天晚上的事情分明就是完全避过的方氏。 其他没有谁能够帮得上忙了，内院的人此刻都在这里，想要找谁求救也都来不及。 至于黎茂，他这个时候都在外院书房里处理公务，别说没有合适的人可以过去了，就是去了，也见不到黎茂的面。 “你来说，七姑娘将你找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一五一十地给我说个清楚。” 老夫人沉声问了一句。 倒是将那男子给吓了一跳，顿时脸就憋红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该不会是编不下去了吧！”方氏站在黎汐的旁边，突然间笑了一句。 黎舟却很担心他还会编排出什么话来，若是他们的准备的充分，真的完全有办法将自己置于死地，比如，陷害老夫人或者侯爷的事情赖到自己身上之类的。 可是，如果他们针对自己已经布下了一个这么大的局，没道理自己一点儿都没有察觉才是。 “二弟妹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插嘴比较好，这件事情干系重大，就算是你跟七丫头关系比较好，也该避避嫌才是。”冯氏脸色未变，淡淡地来了一句。 顿时将方氏气得够呛：“夫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我没有听懂？” “好了！”老夫人一眼扫过去，“这个时候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先给我老实交代了，她找你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老夫人的话让那男人又颤抖了一下：“我……我不知道！” “呵，这可不就是编不下去了吗？”方氏笑道，“连是要你做什么你都不知道，怎么说七丫头就要你做事儿呢？” 老夫人也没有想到会问出这么一个答案，顿时脸色又冷三分：“你可知道这是哪里，怎么能够容得你胡说八道！” “老夫人饶命，实在是不是故意欺瞒老夫人，而是小人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啊！七姑娘到现在都还没有跟小人说明白呢！” 这句话让冯氏听懂了，当下连忙问道：“你是说七丫头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到底是做什么，然后你就被抓了？” “是是是！”那男人瞬间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索似的：“夫人说的没有错，就是在昨儿晚上，姑娘说让我去凌霄阁，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我商量。” “她让你去你就去了不成？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你究竟是拿了谁的工钱，给谁做事的。”老夫人厉声问道。 黎舟知道，这不过是为了让他恐惧，将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说出来罢了。 或许，这件事情还有老夫人参与在里面？ “老夫人饶命，小人也是一时头脑发热，七姑娘说她初来侯府，事事小心，很是孤独，小人听着，就动了些恻隐之心，又想着她不过是个小姑娘，便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也应该只是一些小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好了。” “哼！一听就知道是个无知的东西，我们侯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从那种地方来，难道还委屈了她不成？分明就是攻心，让你掉入她的陷阱，这个丫头，跟她娘一个样子呢！就说那种地方出不来好东西！” 老夫人说着说着又说到了黎舟的娘，好像黎舟这一辈子永永远远都带着承自她娘亲的耻辱似的。 冯氏没有理会老夫人的这番评论，黎舟在老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子的，她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再简单不过的问道：“那你说明白，你那天去了凌霄阁，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这……”这么大的男人，竟然红了脸，然后怯怯地看了一眼黎舟，像是想要从她那里肯定这话能不能说。 “怎么？”老夫人陡然间又是一记眼刀杀过去，“跟我们回话还要看看她，她是你的主子了？” “没！小人不敢，实在是因为……因为……”他说着话，又看了黎舟两眼，那目光实在是容易让人怀疑，黎舟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一开始就演练过了，“好吧！小人一去了凌霄阁，就发现了凌霄阁后窗那里姑娘留下来的记号。 她曾经跟我说过，她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府里给的，对她来说，并不能完全信任，所以，让我不要惊动其他人。等我翻了窗进去，果然屋子里没有人，也没有值夜的丫鬟，就只有姑娘一个人。” 这话听了那边黎汐他们全部都红了脸，黎洳干脆就躲到了黎汐的背后去了，黎月则是红着脸听他说。 “不知羞耻！”老夫人又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呢！还发生了什么？给我说明白！” “然后……”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然后我就问姑娘到底是什么事情要这样鬼鬼祟祟的，姑娘穿着里衣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啊？！”黎月惊叫了一声，然后飞快地捂住自己的嘴，两只眼睛却充满了兴奋。 “好，好，好，好得很！说！接着说！” “我当时有些心慌，姑娘就走过来拉住我坐在……坐在床上，还……还让我不要害怕，说……说我现在是她最信任的人……让我……” “好了，不要说了，我知道了，只问你，发生了吗？” 男人听到老夫人的话，愣了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连忙摇头道：“然后邱妈妈就来了，后面的事情，老夫人和夫人可以问问邱妈妈！” 第34章 ：要打死她 “回老夫人，昨晚上原本是小的在巡夜，眼看着有个黑影窜过去，就当是贼，带着众婆子去追，结果就追到了七姑娘屋里。” 邱妈妈说着便带着讥讽般的看了黎舟一眼：“说起来也奇怪，小的当是也不知道那就是七姑娘的卧房，实在是太安静了，连个值夜的丫鬟都没有。 当下也就没有思量那么多，结果，闯进去才看到七姑娘跟一个人抱在一起，衣冠不整的，看到我们进去，慌慌张张，那床上都还是乱的呢！” 老夫人听到这话，顿时冷笑着看了黎舟一眼，但是这里还有其他几个姑娘，有些话又不好说得太明显了，便问：“然后呢！” “小的虽然看到了这些事情，但是也不敢多想，只想着拿走贼人，想到七姑娘看上去好像跟这贼子认识，便让七姑娘跟小的一同来做个辩证，谁知道……” 这番说辞，其实老夫人早就已经听过了，昨天晚上邱妈妈就已经来了老夫人跟前，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此时不过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在演说一遍而已。 “谁知道七姑娘不但丝毫没有要为自己辩白的意思，还动手打了小的，让小的和婆子们滚，小的也不敢多留，知道姑娘不高兴，就带着这贼子走了，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只好今天一大早来禀告老夫人了，请老夫人做主。” “大郎媳妇，你怎么看？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你认为该怎么办呢？”老夫人嘴边泛着一丝冷意，问冯氏。 冯氏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这……都怪儿媳管教无方，才会……” “这样的话，你不要说了一遍又一遍，我说了，这个跟你没有关系，她骨子里就是那样的人，你就说怎么处置吧！” 冯氏闻言看了一眼黎舟：“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太过了，有伤风化，我看……我看不如让七丫头闭门思过三个月吧！让她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就这样吗？”老夫人陡然间又拍了一次桌子，狠厉的语气将冯氏吓了一跳，那边看热闹的人也同样被吓到了。 “这就是你管家的方法，怪不得，怪不得最近出这么多的事情呢！” 这句话的罪责可不轻，冯氏哪里敢应答，连忙跪了下去：“老夫人息怒，是儿媳的错，儿媳掌家不力。” 她都跪下来了，黎洳作为女儿，自然是要跟母亲一起的，便也紧跟着跪下了，其他姑娘们也都纷纷下跪。 “要打理好一个家，风气是最重要的，所谓家风严谨，子孙才会规矩，你这样只会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越发骄纵了，若是如你这般，一味怕得罪人，我看我们黎府也就这个样子了。” “老夫人赎罪，还请老夫人教诲！” 冯氏战战兢兢，连忙告罪。 旁边看着的方氏和金氏都知道，这回是黎舟要倒大霉了。 “给我把这个伤风败俗有辱门风的败家种子拖出去，杖责八十大板！” 末了，又加上一句：“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手段，下手要是被我发现做了假，回头你们就去自己领罚吧！我说了八十大板就八十大板。” 这一下，屋子里的人都被吓到了，八十大板可不是什么玩笑的，这一打下去，只怕小命都没了，曾经府里头出现实在犯了大错的仆人，也都是打三十大板，然后丢出去。 可是就是一个成人，三十大板打下去，两条腿也都差不多废了，更何况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老夫人……” “谁要求情，就跟她一块儿挨打！”老夫人不等她说完，就直接冷冷下命令道，“我倒是要看看，在这板子下，她还能多么兴风作浪。” 黎舟咬紧了牙齿，她看到方氏同情的目光，知道这是她表示无能为力的讯号。 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这么急功近利，眼下这一场灾难怕是躲不过了，若是这一次就这么被打死了，这好不容易重生一次的性命，未免也太浪费了吧！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拖出去！” 老夫人一句话，顿时就有人将春凳拿了出来，另外又有人过来拖黎舟。 黎汐辜辜地站起来，如今求情根本就一点儿都不管用，老夫人竟然连让她把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 黎宁微微皱着眉，一手紧紧地抓着黎汐的胳膊，微微有些紧张。 黎川脸上面无表情，她早就知道，这个新来的妹妹会有这么一天。 至于黎月，却拿帕子轻轻地掩住了嘴，伸着头往外头看，还拉了拉一旁一本正经看着地面的黎洳：“你看，今儿可算是治着她了。”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黎舟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但是如果说让她开口求饶，却感觉分外的艰难，她真的说不出口，没有办法张口请求饶恕。 突然间，胳膊传来一阵剧痛，旁边的邱妈妈笑得有些渗人：“七姑娘对不住了，小的向来粗手粗脚惯了，没抓好，还请姑娘多配合配合。” 她虽然这么说，抓着她右胳膊的手却在极为用力地扭麻花似的扭着。 她是故意的，就算是黎舟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她就是这样毫不掩饰地报着昨晚上两个耳光的仇。 “别让我记住你！”黎舟冷冷地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一点儿温度。 “姑娘这是说得什么话，小的哪里敢劳烦姑娘记住呢！”说着已经将她押到了春凳旁边，抬脚一踢就将她踢倒在了春凳上。 立刻就有人将她双手双脚牢牢地捆在了凳子上。 “七姑娘，对不住了，这是老夫人的吩咐！”一个看上去十分结实的男子走过来，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话音才落，一板子就重重地打在了黎舟的大腿上。 “啊！”饶是她原本想好了要咬紧牙关，绝不呼痛，身体的反应还是比她的大脑快了一些，一声惨叫就从喉咙里钻了出来。 那板子拍下来就像是瞬间就能够将她的腿给拍散了似的，疼一波波地侵袭着她。 “堵上嘴巴，接着打！” 第35章 ：要被打死了 立刻就有人尊老夫人的意思拿来一快帕子严严实实地将她的嘴巴堵上了，当第二下第三下打下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眼眶都因为眼睛睁得太大而发疼了。 每一次板子落下来，就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全部汇聚到了头上，她几乎都能够感觉到脑门上青筋一根根暴起来，而腿上的疼，却让她几乎都无法来形容那种感觉了。 疼，辣！仿佛他们这一下下打下去并不是为了打她板子，而是为了将她的肌肉和骨头都打散，打成一块一块的。 莫名的让她想起芸娘曾经亲手给她做鱼丸，将鱼肉打成沫儿的样子，自己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任由着他们摧残。 “裤子都湿了！好可怕！” 黎宁原本还有些新奇地看着，如今眼睁睁地看着黎舟那条不算薄的裤子被血肉****的样子，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躲到了黎汐的背后。 “哼！真是自作自受，她这样的人，就该挨打，活该！”黎月却带着骄傲的笑意，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用胳膊捅了捅黎洳，“你说是吧！五姐姐。” 黎洳转过脸，眼睛闪闪亮亮的，看上去就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仿佛一眨眼眼泪就要滚落下来了：“我……可是七妹妹这个样子……好可怜哦！” “有什么好可怜的啊！看她把老夫人气的，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不守规矩，你看老夫人何时这样惩罚过我们？可见是她的问题。”黎月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黎洳便不再说话，微微垂下了头。 也确实没有什么，她本来就不该存在在这个家里才是，既然老夫人容不下她，那就让她好好的去死吧！ 当然这样的话，她不会说出来。 黎洳看了一眼那边的黎汐，二姐真的有那么端庄吗？不过是装得罢了，若是黎舟是二叔从外面画舫上带回来的呢？她还会这样求情吗？ 表面做好人？谁不会！ “老夫人！不能再打了！再打姑娘就没命了！”紫莺突然间从人群里冲出来，一把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捣蒜般磕头，“姑娘一定知错了，这一次过后，再不会犯的。” 老夫人淡淡地垂下眼扫了她一下：“这个是谁啊？这样毛毛躁躁的。” “她呀！老夫人不认得？”黎月笑吟吟地走过来，“她就是七妹妹最信赖的丫鬟呢！每天都跟着七妹妹一同来请安的啊！” “老夫人！好歹姑娘也是侯爷的骨肉，便是一个大男人，这八十板子都吃不消啊！更何况，姑娘还这么小！” “你们倒是主仆情深啊！”老夫人微微笑着，“我们府上如今倒真是没有规矩了！” “老夫人！”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直接告诉你，黎舟做出这样的事情，有失闺誉，我预备效仿《列女传》，让她用这条命来维持我黎府女儿的清誉，你明白了吗？” 紫莺陡然间面白如雪：“老夫人！” 那边黎宁惊叫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夫人。 方才这句话的意思是…… 黎舟活不成了？ 或者说，老夫人原本就是打算杖杀她的。 黎汐的手有些发抖，就算她将《列女传》烂熟于心，也知道按照书上记载的，确实如老夫人所说，黎舟该用命去偿，可是，可是这件事情发生在身边，发生在她眼前，她发现，竟然是这样的血腥和让人恐惧。 黎月微微有些不自在地耸了耸肩，将目光飘向别的地方。 “老夫人……”方氏闻言，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 “怎么？你也要求情？”老夫人斜眼看向她，“只是，你自己的规矩都没有学好吧！” “老夫人还是饶了七妹妹一命吧！她才来我们家，很多东西自然不懂，日后，日后定然会慢慢明白的。” 黎汐思虑再三，虽然这样对自己并没有半分好处，跟自己一向行为准则也很是不同，可是要她看着一条人命就在自己眼前这样没了，她还是没有办法淡定。 就这一次，若是黎舟这一次可以不死，以后就再也不要沾染她的事情了，或许她就是个天生的扫把星！ “汐儿啊！看来你并不如你平日里所表现的那样识礼，回去将列女传好好地抄三十遍，五天之内送过来给我过目。” 这样强势的态度，老夫人在黎汐面前好像还从来都没有展露过，这么一句话，不但是黎汐，就是一旁的冯氏和方氏金氏都吓了一跳。 黎洳原本伸出去的半只脚又给缩了回来。 很显然此时上前去求情是不明智的，讨不了半点好处，如此一来，她也省得上前去得罪老夫人。 黎舟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知道疼了，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眼前黑白变幻不定，已经不能确定视线里是什么东西，但是却依旧能够清晰地感受，板子落在腿上，与皮肉粘结，然后又撕扯开来的那种感觉。 只是太疼了，疼得太久了，反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麻木。 黎宁再也没有了之前看热闹的心情，两只手不自觉的搅在了一起，只能拼命地看向别处，才能够缓解她此时隐隐的恶心感。 不经意看到那边黎川竟然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的走了。 黎宁陡然间心里就升起一股子羡慕来，这个地方此时莫名的有些恐怖的味道，她也想要快点儿逃离。 “那个，老夫人，我突然间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先回去了。” 老夫人闻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挥了挥手，面无表情道：“去吧！” 虽然没有责备，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时老夫人对黎宁的这个反应很不高兴。 黎宁自己自然也知道，抬眼偷偷地看了一眼外面的黎舟，咬了咬牙，还是退了下去，算了，不高兴就不高兴吧！再看下去就要做噩梦了。 这样的形容其实还真是没有夸张，此时的黎舟已经有些不成人样了，脸色雪白雪白的，额头上不断地往下淌着汗水，看上去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老夫人，洛王来了！” 第36章 ：他来救她 “洛王？！”不光是老夫人，就是在座的其他任何一个，都吃了一惊，好端端的洛王怎么会过来了？ 话音才落，一身鸦青色直裾深衣的男子就大踏步进来了。 看到院子里的楚月华眉头一皱，目光微冷扫过正在行刑的几个人。 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却让那原本执着板子的大汉愣是没敢再下手。 楚月华只听到洛王来了，后面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想要抬起眼，却实在实在是没有力气，昏死过去了。 “洛王哥哥！”黎月眼睛一亮，连忙上前，“你怎么来了？” 洛王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开，大踏步往正屋里走。 老夫人也从椅子上下来了，毕恭毕敬地给洛王行礼。 “老夫人怎么这般客气！”洛王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臂，“我来侯府，从来都像是来串亲戚，老夫人如果这样的话，我下回可不敢再来了。” 旁边的一干人等纷纷行礼。 洛王挥了挥手，让他们起身，然后便向老夫人问安，随后问道：“不知道这是……” 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外面昏死在春登上的楚月华。 老夫人目光微闪，然后客气对洛王道：“家里的一点儿小事，不敢劳洛王记挂。” “实不相瞒，我这个时候匆匆赶过来，正是为了这件事情！” 此言一出，大家都惊讶地看向他，这件事情跟洛王有什么关系？ “洛王哥哥，你在说什么？你都不知道那个贱丫头……” “住口！”老夫人立刻大声呵斥道，“没规矩，谁让你说话的？” 转而对洛王道：“言行无状，让洛王见笑了，只是月儿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今天的事，说句不怕丢脸的话，确实是我们府上的笑话，洛王……还请体谅，不要深问吧！” “不瞒老夫人说，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清楚了，眼看着如此大的冤屈，若是不出面证明一二，内心都会遭受谴责，”洛王说着，径直走到那被捆着的男子面前，“你说你的帕子是七姑娘给你的？你敢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吗？” 他此时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笑容，一双眸子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霸气，目光灼灼中，仿佛容不得一点儿虚假与捏造。 洛王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时候居多，平日里到了黎府，大部分时候也都是言笑晏晏的，此时突然间这样的表情，让所有人都有些难以接受，不自觉地就禁了声。 那男子被他这一看，莫名的就觉得全身发冷，开始发抖起来，原本咬牙坚持的理由竟然说不出口，嘴唇喃喃的只是说不出话来。 “你倒是说啊！”那边邱妈妈的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来，偏偏都不敢去擦一擦，心如擂鼓般跳动，鼓了好大的勇气才喊出这么一句。 只是才一出声，就被洛王冷冷地看了一眼。 “没规矩，洛王殿下在问话，什么时候容许你这老货插嘴了？拉下去！” 没有人顾得了那边战战兢兢被拉下去的邱妈妈，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洛王和那男人身上。 “你敢说吗？” “我……我……” “在本王面前你还敢撒谎？！”洛王狠狠地看着他，“你应该清楚，我是了解内情的吧！” 这一句话，瞬间将那男人吓懵了，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磕头如捣蒜：“洛王殿下饶命啊！饶命啊！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不是有意要这么说的。” 就凭这一句话，一切都明朗了。 “来人呐！把他给我拖下去！好好的严加审问！”老夫人怒不可遏，立刻扬声吩咐道。 后面人堆里立刻出来几个人，将那男人堵上嘴巴，往外拖了。 洛王皱了皱眉，没有接着说什么，转身走到老夫跟前弓身行了一礼，老夫人连忙避开：“洛王殿下，这可使不得。” “这原本是黎府的家务事，我说什么也没有理由来干扰的，但是此事因我而起，若是不说个明白，那就实在是该死了。” 洛王的这句话让不少人感到好奇，但是也让不少人心生疑惑。 “这话怎么说？”老夫人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只是保持礼貌问道，看得出来，此事洛王突然间冒出来，她到底是不高兴的。 “事情我都知道了，但是那块手帕是当日我在府中迷了路，央请七姑娘带路时，她不小心遗落的，我却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还给她，前两日看到府里头在修正草木，就让方才那人帮我随便交给七姑娘的一个丫头，谁知道，竟然会闹出这档子事情。” “什么？”冯氏忍不住惊诧，“是殿下交给那人的？” “我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还带累七姑娘吃这样的苦头，若是本王来晚一步，岂不是酿成大错，不过，此时都是因为我的错，误将手帕交给歹人。” 他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谁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老夫人当下便有些羞惭道：“我一心想着正家风，竟然没有想到这府里头竟然还有这样无耻可恨地家奴，竟然敢这样欺负主子，回头一定要狠狠整治一番，今日多亏了洛王殿下了，不然……” 洛王便笑着告退了：“事情查明了，便是好事，只是七姑娘只怕是要好好养养了，今日唐突，还请老夫人不要怪罪，先告辞一步了。” 府里人都知道这是为了避嫌的意思，连忙恭送出去。 洛王走到花园，眼看着那丫头急切地走来走去，便笑着道：“好了，没事了，你赶紧回去吧！你们姑娘这回只怕是半条命都快没了。” 黄鹂目露感激：“多谢洛王殿下，多谢这位……先生！” 看着她走远，洛王便有些撑不住笑着道：“你听到没？人家称你为先生！” 旁边面无表情的男人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道：“无所谓！” “为什么要去救那么个不相干的人？”男子突然间又问道。 “见死不救不是我的作风嘛！”洛王甩了甩头发，“再说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娃，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女人真可怕！” 这话说得洛王笑了：“你这个人该怎么说才好，其实也有很多女人不错的，温香玉软，唉，你不懂啊！” “呵……”男子不置可否，只丢下一个音节，转身便走。 第37章 ：黄鹂 凌霄阁里，黎舟幽幽地醒转过来，才一动身子，就觉得整个腰以下就像是被火炙烤一般。 “姑娘！”紫莺关切的声音响起，“姑娘是醒了吗？千万不要乱动，这伤筋动骨的，若是不小心照顾着，落下个后遗症，可就糟糕了！” “真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我们姑娘都伤成这个样子了，用这样的炭，还不要把人给熏坏了？！” 外头黄鹂的声音穿过窗户传过来。 黎舟还没有说什么，紫莺就连忙道：“姑娘别急，我去瞧瞧。” 然后就传来她细细的声音：“姑娘醒了，这样大声嚷嚷，可不要吵着姑娘了？” 帘子一掀，黄鹂就跟着紫莺进来了，看到楚月华微微闭着眼趴在枕头上，怒容便收了起来：“姑娘觉着怎么样？这样会冷吧！” 已经快到冬月了，天冷得很，可是偏偏她这伤不能盖被子，就这样敞在那里，想也知道定然是很冷的。 “可是让小丫头去库房领炭来，却只领了那些东西，那原本是我们这些下人才用的，若是平日里姑娘好着的，便是用这炭也就算了，可现在……” 黎舟始终都没有开口，紫莺便摆了摆手：“算了，不要说了，省得姑娘听得心烦。” 黄鹂看她那个样子，到底还是住了口，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翠玉呢？” 两个人沉默下来了，楚月华反倒是问道。 “啊？”紫莺没有想到她突然开口，首先惊讶了一下，然后才道，“她今天都没有怎么露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黄鹂冷哼一声：“她还有脸出现！” 说着突然面色一冷：“姑娘，不要怪我说僭越的话，翠玉真的留不得了！” 黎舟轻轻地睁开眼睛，没有带任何情绪似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没有任何情绪地转过去闭上了。 紫莺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脸色陡然间就变了，然后转脸去看黎舟。 “是你去请的洛王？” 黄鹂点了点头：“我也没有想到会碰到洛王，当时是想去找侯爷，半路上遇到了洛王他们，我想洛王和姑娘的关系好像还不差，所以才会请他帮忙，谁知道他就真的答应了。” “很好！”许久她才轻轻地说了一句。 原本这是一句褒奖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黄鹂此时听在耳朵里，却觉得怪怪的，好像别有深意，这样的认识让她有些不安，不，或者说不踏实更接近一些。 “你现在是打算效忠我了？” 就在两个人都莫名其妙有些琢磨不透的时候，黎舟突然间又问道。 这个时候的黄鹂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我……” “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你在夫人给我的衣服里发现了断针，那是你自己放的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方才还轻轻闭着的眼睛，此时已经睁开了，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让黄鹂的心有些慌。 紫莺感觉整个屋子的气氛都发生了变化，黎舟说的话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很显然是她和黄鹂之间隐秘的事情，而黎舟，并没有让她出去！ “噗通”一声，黄鹂的膝盖便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上：“姑娘！” “我不是要跟你追究断针的事情，既然我当时就发现了，能容你到现在，就未必日后不能容你，你现在好好说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那语气听着，却让人莫名的觉得十分威严。 “我……其实，当时我是觉得姑娘进府之后，势必会让大夫人讨厌，干脆就用了那一招，让你相信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得到姑娘的信任啊！除了这个，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哦？是吗？”黎舟眯了眯眼睛，“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别人派过来挑拨我跟大夫人之间关系的人呢？” “不是的！”黄鹂连忙扣头，“我不是任何人的人，在姑娘进府之前，我只是园子里扫地的，只是那天大夫人说要找个年纪相仿的丫头给姑娘用，平日里有头有脸的都不愿意，才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当时想，虽然姑娘在府里不招人喜欢，但是我跟着姑娘，总比在园子里扫地强，更何况，扫地那些人里面也有很多不喜欢我的。” “这府里头就没有几个人喜欢你吧！”黎舟突然间淡淡地来了一句。 黄鹂的脸顿时就红了，却垂着头不得不承认：“是！我一直人缘都不好，自从被卖进来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朋友。” “姑娘！”黄鹂突然微微提高了声音，“但是我是真心的想要效忠姑娘的！” 摆了摆手，黎舟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了，自己却也没有开口。 屋子里陷入沉默。 黄鹂和紫莺都睁着眼睛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今天你救了我一命，”好久之后，她才轻轻地开口，“我记得你这个人情，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谁的人，但是，目前来说，我还愿意相信你，至少，你不是大夫人的人！也不会是哪位姑娘跟前的人。” 听到这话，黄鹂喜出望外，顿时就面露喜色：“姑娘放心，我只是姑娘一个人的丫头。” “翠玉……” “姑娘，那手帕就是翠玉给出去的，原本衣服都是紫莺在收拾，她这些日子陡然间就变得特别活络了，帮姑娘晾洗过好几次帕子，再说姑娘昨儿晚上，她一直都没有露面，后来在荣禧堂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黎舟抬手给阻止了。 “姑娘……”黄鹂不解她的意思，在她看来，这都是十分明显的事情了，怎么姑娘还这么沉得住气！ “黄鹂！”黎舟的声音陡然间认真了起来，比起方才的有气无力，好像多了几分严肃，“你的性子该改一改了！” 这句话说得黄鹂和紫莺都是面面相觑。 “你不理解我这话的意思？” 黄鹂又看了一眼紫莺，然后才转脸看黎舟，老实地摇了摇头：“还请姑娘明示。” 第38章 ：死无对证 “你方才自己也都说了，你从进府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朋友，难道你还认为那是别人的错？” 她这样一句反问，让黄鹂有些想要反驳，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只是垂着头不说话。 “你这样的性子，且不论主子信任不信任的问题，首先就不放心你去办事，而且，你还确实办不了什么事情，”黎舟毫不留情道，“你可知道那日在花园里，为什么我要让紫莺去给三姑娘传信，而且还不让你知道？” “我……”黄鹂脸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你办事我不放心！” 她说得很明白，但是黄鹂听着却觉得很不舒服：“但是要我跟紫莺一样那么细致，我……我做不到。” “我不需要你那么细致！”黎舟淡淡地扬了扬眉毛，突然话题一转，“冬月初三是三夫人的生辰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年是三十二岁？” 黄鹂还没有反应过来，紫莺就惊讶问道：“姑娘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们不用关心，眼下我有件事情让你们去做。” 黄鹂和紫莺两个人看着对方，心里都有些紧张，大概隐隐约约地都明白了，她要做的事情会是什么方面的事情，用力握了握拳头然后才用力点头：“请姑娘吩咐！” 翠玉到了晚上才出现，黄鹂冷哼了一声，便退到了一旁，紫莺依旧在廊檐下熬药，什么话都没有说。 干笑了两声，翠玉才讪讪地去掀帘子 “别！翠玉姐姐，里头姑娘伤得重着呢！那味道可大了，别熏着姐姐！” 这样带刺儿的话，让紫莺无奈地摇了摇头，姑娘要让黄鹂转转性子，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哪里的话！我们做奴才的怎么敢嫌弃，”翠玉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勉强了，到底还是没有掀帘子进去，“紫莺，我来帮姑娘熬药吧！你们都照顾了一整天了。” “不用了，这药火候很重要，还是我来吧！姐姐快进去吧！下午姑娘还问起来呢！” “问我？”翠玉语气都变得有些紧张。 “外头是翠玉回来了吗？” 黎舟的声音从里头传来，这下躲也躲不掉了，翠玉感觉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僵着脖子进去了。 “你是从夫人跟前过来的，有些事情也就只有问你了。”黎舟从里边将脸转过来，却不小心动了自己的身子，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到她的问话，翠玉反应了一下才发现并没有提及今天的事情，便连忙道：“姑娘小心点儿，别动了身子。” “没事，问题不大。”黎舟摆了摆手，“我是想到前几天听到三姐姐说起，过些天就是三夫人的寿辰了，所以，想问问你，一般这样的情况下，像我们姐妹这样的要不要送什么东西？如果要送的话，大概是送什么？” “说起这个，姑娘还真是要问我了，”翠玉一听，便笑着靠了过来，“姑娘们除了大姑娘其他都还没有出阁，这府里的长辈寿辰虽然要表示一二，但是也不必颇费，只捡些女红活计送过去就可以了，便是不送自己做的，一些女儿家的小玩意也行。” 黎舟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这样吧！你帮我打听打听，其他姑娘都送什么，可别送重了样儿，到时候我的东西不如人家的，未免也太下不了台了。” “好！”翠玉连忙答应，不敢怠慢。 过了一会儿看她没有说话又问道：“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的？” “没有了，你先下去吧！我现在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在房间里。” 这话说的翠玉心头松了一口气，连忙躬身行礼：“是！姑娘可要好好养着，看得我这心里头都焦心呢！” 走出门的时候，翠玉的腰杆子便挺直了许多：“你们两个晚上好好值夜，姑娘要是渴了冷了要什么了，可不要自己睡迷了，最好两个人替换着守在床前。” 说完就大踏步地走了。 晚上，方氏身边的荣娘过来了，直接就进了卧房，看着黎舟好像睡着了的样子，便悄声对一旁的紫莺道：“我们夫人这会儿不好过来。” 说着手往外头一指，意思是有人在看着。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这是我们夫人让我送过来的，都是宫里头淑妃娘娘之前赏的，比外头的强些，看七姑娘这个样子，只怕也不得什么好药。” 听到她这么说，紫莺喜出望外：“多谢荣娘了，回头也请您替我们姑娘谢谢二夫人，如今倒真是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个更好的了。” 荣娘又看了床上的人两眼，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也不便久留，便先回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黎舟叫住了。 “可是吵醒了七姑娘？”荣娘脸上有些歉意的笑。 “无妨，你来了正好，我有些事情要跟二夫人说，你帮我带封信过去吧！”说着便吩咐紫莺取笔墨。 匆匆写完一封信，便交给了荣娘。 她前脚出去，后脚黄鹂便走了进来，脸上一脸的气愤。 紫莺怕她又是在哪里受了闲气，生怕让才黎舟听到，心里头又是不痛快，便上前道：“你跑哪里去了？我还担心我一晚上顾不过来呢！你现在赶紧去睡吧！下半夜过来替我。” 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床上已就趴着的自家姑娘一眼，黄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算是将自己的愤怒给压下去了。 “好了！”黎舟没有睁眼，“遇到什么事情了？就这样沉不住气！” “姑娘！”黄鹂一听，绕过紫莺，“不是我沉不住气，实在是……太气人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将你气成这个样子！” “姑娘，还是明儿说吧！别听着心里不舒服。” 紫莺能够这么说，黄鹂却不能这么做，立刻便将紫莺拉到一边，上前道：“我方才去打听正院那边的消息了，早上不是将那个人给捆了，要好好审吗？谁知道，好端端的，方才听到消息说，那个人都已经死了！” 第39章 ：愚蠢的人 “什么？”紫莺吓了一跳，“死了？” “可不是，我后来还躲在正院那边等着呢！果然就看到他们从正院后面的杂物房里拖出了那个人的尸体！然后还听说，老夫人根本就不管这件事情了。 谁是瞎的啊？能做这件事情来陷害我们姑娘的，除了那一位还有谁？！眼看着人被逮到了，生怕会吐出来些什么，干脆就来了个杀人灭口，这样一来，我们姑娘的委屈不是白受了吗？！” 紫莺脸色有些苍白，好半天才回过神：“老夫人竟然……这样放纵大夫人！” “你们都错了！”黎舟轻轻地摇了摇头，“人是老夫人杀的！” “什么？！” 她们两个同时惊呼出声，显然是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而且，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的。 叹了一口气，黎舟道：“今天这件事情是洛王出了面才将我给救下来的，但是好歹，黎家的这件丑事是在洛王的面前暴露了，你们既然会认为出此策来陷害我的是冯氏，老夫人第一反应自然也是。 你们觉得，是我这么一个从外头来的姑娘重要，还是黎府的大夫人重要？” 这一反问，让她们两个哑口无言，紫莺好半天才喃喃道：“夫人出身青州名门，和侯爷的婚事一直都为人乐道，而且京城贵妇圈子里，夫人也算是享有贤名，相比之下……” “相比之下，自然是夫人更加重要，”黎舟接过她的话往下说，“所以，老夫人不会让他开口说话，更不会让他的话有机会传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闭嘴。” 听她说完，紫莺和黄鹂都打了个寒颤。 或许是因为跟着黎舟，她们的立场会不知不觉地向黎舟靠拢，更何况，冯氏在侯府里的威严，她们这些人也是最能够体验的，在这样的情况下，相信冯氏杀人，会比相信那个威严地坐在正院里老夫人杀人要容易得多。 “那……夫人那边……”紫莺想了想，还是问道，“老夫人她……” 她才这么一句吞吞吐吐的话，那边黎舟的嘴角却有了一丝笑意，“这就是我这顿板子的价值了。” 黄鹂和紫莺都没有听懂她这话的意思。 “黄鹂，你这咋咋呼呼的性子，这个时候倒是可以派上一点儿用场了。” “真是愚蠢！”整张桌子都被拍得震动了一下，冯氏气得不轻。 “夫人！”冯妈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生这么大的气，多年来都没有在冯氏面前下过跪，这一次不自觉地就跪了下来，“我……我也不知道洛王会突然来啊！若是洛王没有出现，那个小贱人不就没命了吗？” “你……”冯氏被她气得手指发抖，指着她竟然一时没有说出话来，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道，“那又怎么样？！她死了，我也落个虐杀庶女的名头！” 冯妈妈被她这一说，整个人都有些蒙了，她像是没有听懂冯氏的话。 “夫人……” “你想想也知道，一个十岁的半大姑娘，跟人私通，你觉得可能吗？人都没长成！”若不是看在这个人是从小跟着自己一起的，冯氏真的是不想跟她废话了，“谁看不出来这是陷害，而且还是这么明显的陷害，到头来，谁来背这个锅？还不是我！” 说到这里，她几乎都是用吼的了。 冯妈妈原本觉得这个计策不错，此时听到冯氏这么说，才发现根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夫人！奴婢我的错，下次……下次再也不敢了，夫人，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现在……” “现在？”冯氏几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你还有脸问我现在！现在那丫头没死，我倒是惹得一身骚，你就看着吧！好好让人听听，看看多少角落里在说我容不得这个庶女呢！” “不！不会的！他们敢！” “无知愚蠢！” 冯氏简直不愿意跟她说话了，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呼吸都变得很重。 “夫人现在也可以放心了，那人已经死了，根本就赖不到夫人身上来。” “是啊！死了，而且是老夫人给处死的，”说起这个，冯氏都有些有气无力了，“老夫人没有找我去问话，甚至都没有训斥我两句，就这样将人处死了，你觉得这是好？分明就是认定了是我做的，给我擦屁股呢！” 她这样说，冯妈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鼻涕却一起下来了：“夫人……都……都是……都是我不好！” “好了好了！”摆了摆手，冯氏有些不耐烦，“你说这主意是那个谁出的是吧？” “是邱妈妈，她跟月姑娘……” “黎月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得好好盯着，至于那个谁，处死了吧！原本已经得罪了侯爷，还不知道收敛，再留下去，更不知道会给我惹出多少的麻烦来。” 冯妈妈身体一颤，额头上也冒出些许冷汗出来：“是！” “退下吧！” 冯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才退出门口，就看到黎茂走了过来，连忙又毕恭毕敬地站在了一旁：“侯爷！” “夫人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冯妈妈努力摆出平日里的笑容，“方才正在喝茶。” “侯爷怎么这会儿回来了？”看到他进来，冯氏连忙迎上去，“宝珍，泡茶。” 让她伺候着自己将外衣脱了，黎茂坐在了主位上，将刚刚泡好的茶喝了一口：“今天的事情不多，就回来了。” “侯爷天天忙着，也确实该休息休息才好，到底还是身子要紧。” 一面说着，一面将香炉里的香拨着了一些：“这是侯爷最喜欢的安息香，最是养神，一坐下来，什么烦恼都没了似的。” 黎茂没有接过她的话，而是静静地看着脸上犹自带着笑意的她。 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是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还十分年轻，而且脸又带着富态，透着几分可亲。 冯氏猛然间被这样的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侯爷怎么……” “最近府上有什么事情吗？” 第40章 ：太子和洛王来了 陡然间被这么一问，冯氏的心里立刻突了一突，好容易才勉强维持住了脸上的笑容：“府里头的事情侯爷就不用操心了，公务原就繁忙，若是我这做妻子的还不能帮侯爷处理好内宅的事情，可就太不称职了。” 她向来都是这么贤惠，黎茂一双眼睛看着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跟冯氏印象中的侯爷是不大一样的，侯爷向来都会体念她的辛苦，若是她说出这样的话，侯爷怎么样也要说两句体贴之语的，难道…… 就在她心里猜测着的时候，黎茂突然又道：“没事就好，夫人向来贤良淑德，我相信你，只是有些事情，别太计较了，不然，我这面子上也不好看。” “侯爷的意思是……” “好了，前头单大人应该快到了，我过去了。” 看着黎茂离开的背影，冯氏的眉头紧紧地蹙成了一团：“给我好好查查，到底是谁在侯爷跟前漏了风声。” 没多久，宝珠就回来了，面色有些不好看，紧张地看了一眼冯氏，又飞快地将头低了下去。 “怎么说？” 看她的样子，心里就猜到了大概，冯氏胸口一滞，难不成这么多年精心给自己设计的形象倒要毁在那个丫头手里了？ “府里头都在传夫人虐待七姑娘，”宝珠匆匆地说了一声，看了一眼冯氏的表情，发现并没有很难看，才敢接着往下说，“查不清楚到底是从那个地方流出来的，说如今七姑娘平白无故地挨了一顿板子，夫人却连看望都没有看望，更别说派人去找大夫，送药之类的。” 她说完之后又偷偷看了一眼主子，发现她脸上还是这样的表情。 “哼！我倒是瞧岔眼了，我们七姑娘竟然这么大的本事！”冯氏这句话简直就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这件事情未免是夫人做得太急了一些！”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后头传过来。 宝珠一听，便立刻退了下去。 “洳丫头，你也相信是我做的？”冯氏看到女儿，好歹脸上的表情融化了些。 “不管是不是娘做的，现在大家不都这么认为吗？纵然跟娘自己无关，也少不了娘身边的人插了手！”黎洳度步过来，扶住冯氏，“黎舟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妓子生的野种，也值得娘你动这么大的肝火？给她一口饭吃，回头年纪到了，嫁人的事儿还不是握在娘手里的吗？” 黎洳的话多多少少让冯氏心里好受了许多，表情也就越发柔和了：“你有这样的见识是好事，日后你成了太子妃，再当上皇后，后宫里，三宫六院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心胸宽广是好事。” “我都是听娘的教诲呢！”黎洳笑得志得意满，“不过黎月最近也太闹腾了一点儿。” “她那是嫉妒你！”冯氏目光有些发冷，“就凭她一个丫鬟生的女儿也敢觊觎东宫的位置，痴心妄想！” “好了好了，她的事儿，有我呢！我若是连黎月都对付不了，也就该早些歇了嫁给太子的心！” 黎洳是冯氏最满意的孩子，就算是黎松和黎杨，都未曾这么喜欢过，只有这个女儿才能让她成就无上的荣光，也让当年的那些姐妹们瞧瞧，有些尊贵，是羡慕不来的。 “五姑娘来了！”紫莺坐在廊檐下，看到来人吃了一惊，但是立刻就恢复正常，朝黎洳行礼。 “我来看看七妹妹！”黎洳面带笑意，“七妹妹今儿可好些了。” 一边引着她进去，紫莺一边回道：“多谢五姑娘关心，我们姑娘今儿起来好多了。” 屋子里黎舟还是和几日前那般趴着，不过身上已经盖了一条薄毯，看到黎洳过来便淡淡地笑了笑，眼睛里更是淡得看不到一丝笑意：“是五姐姐！” “呀！你别动！”黎洳连忙提醒，又笑道，“怕你心里不舒服，所以一直都没有过来瞧你，听说今儿好多了？” “谢五姐姐关心，今儿好多了。” “那就好，只是可惜了，过几天就是三夫人的寿辰，老夫人说府里好久都么有热闹了，要好好办上一场呢！你怕是赶不上了。”黎洳面露遗憾，“说起来，你来了之后，府里头都没有热闹过，原本你倒是可以好好跟我们玩一场。”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着呢！”黎舟脸上始终都是那样淡淡的不及眼底的笑容。 黎洳突然从袖子里抽出帕子压了压眼角：“七妹妹心里一定在怪着我们吧！今日妹妹成了这副样子，多多少少……” 说了一半又打住了，转过话头道：“但是妹妹，我们是亲生的姐妹，身上都流着相同的血，都说血浓于水，我们姐妹可不要生分了才好！” “姐姐这是说得哪里的话！”黎舟连忙笑道，“我并没有多想。” “果真是妹妹大气！”黎洳说着，从自己身后丫鬟的手里拿过一个盒子，“这个是之前皇后娘娘送给我的，对女孩子的身体最好不过了，妹妹一定要收下，算是姐姐给妹妹陪个不是了。” 黎洳走了之后黄鹂想了好久才问：“姑娘，她来做什么的啊？难道真的想要替夫人给姑娘赔不是不成？” “收起来吧！日后用得着。”将盒子里那带着异香的瓶子放回去，黎舟交给紫莺。 “当她是来秀姐妹情深的吧！”淡淡地转过眼，又问道，“寿礼的事情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都妥当得很，我们两个也不敢怠慢了，每天都看着呢！”紫莺笑着将她身上的毯子盖好，又叹了一口气，“只是姑娘这伤要到什么时候才好得了呢！” “现在正好！”黎舟笑了笑，“横竖，我都不用去正院请安了不是？也省得看到那些人的面。” 当然这话是她说出来宽慰两个小丫头的，请安虽然难过，但是比起这身上的痛，还是好太多了。 “姑娘！太子殿下和洛王殿下来看你了。”外头翠玉的声音充满了喜庆，仿佛是多么了不得的天大好事似的。 第41章 ：翠玉去祝寿 屋里头的三个人都吃了一惊，他们怎么会来？ 说话间，就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刚刚出去的黎洳也跟在后面，还有一脸不乐意的黎月。 “七妹妹都要嫌我烦了，才走出去，又跑过来打扰清净了！”黎洳掩口笑着，跑过来按下她要起来的身子，“大家都知道你身上有伤，不用客气的，我们看看你就走了。” 太子看着黎舟，叹着气摇了摇头道：“就知道你这个丫头日子不会好过，这才来多久，就惹出多大的事情。” 看来太子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者是得到了一个错误的答案，黎舟也不说什么，只是微微垂下眼，好像有些羞怯的样子。 洛王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浅浅地笑着，他过来不过是陪着太子走一趟而已。 “原本我还在想，好容易侯府里来了个好玩的表妹，等三舅母寿辰的时候就热闹了，谁知道你就躺在这里，真是……”太子皱着眉头走上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脸，“这一次，我就饶过你了，下一次，你可别装死啊！” 黎月连忙走过来：“太子哥哥好生偏心，难道跟月儿玩不好？我跟太子哥哥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太子哥哥这样惦记人家呢？” “你啊！”洛王在一旁便笑了，“好端端的就惹得我们月丫头不开心了，还不快赔礼道歉？” 一群人便笑了起来，最后还是黎洳道：“看过了就出去吧！七妹妹这个时候需要静养呢！我们倒好，一个个的都围着她，吵得她都没有办法好好休息了。” 闹哄哄的一群人来，最后又闹哄哄地一块儿出去。 在屋里头还能够听到翠玉殷勤的声音：“两位殿下慢走，几位姑娘有时间多过来坐坐。” 黄鹂一脸的兴奋：“姑娘，看来太子和洛王都对姑娘很有好感呢！上一次洛王二话不说就跑到正院里去救姑娘，这一次又来探望……” “收起你的幻想！”黎舟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我好了你们才能好，所以，按照我的吩咐办事就好了。” 就在金氏寿辰的前一晚上，翠玉和黄鹂才气喘吁吁地将一个大盒子抱了过来。 黎舟看着便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是赶上了，让我瞧瞧。” 黄鹂连忙答应一声，将盒子打开，然后展开一幅一尺见方的绣图，看到整幅图，黎舟都忍不住惊讶了：“这……” “姑娘不知道，紫莺一手绣技可好了，我们看着都只有羡慕的份！” 确实是很好，简直就是绝了，上面绣得是一幅牡丹盛开图，层层叠叠的牡丹，各种颜色的，堆叠在一起，深的浅的颜色，交错纵横，看着都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想也知道，紫莺费了多少的心思。 “这是府里头主子们头一回办这样的喜事，姑娘才来，送得体面些，也让人看着姑娘的眼光不一样一点儿。”翠玉让她看清楚了之后，便笑着将东西收起来。 “只是，这一次送得这么好，回头只怕其他人也不能轻了，到头来还是要麻烦紫莺了。”楚月华带着些许的歉意。 “没关系的，我喜欢做绣活，并不觉得是很累。” “姑娘就放心吧！”翠玉笑着开口道，“这一幅绣图让人看了，大家肯定都会觉得很惊艳，想不到姑娘竟然这么厉害。” 到了第二天，黎舟就呕吐起来，还有些发热的样子。 忙得紫莺和黄鹂不可开交。 “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样呢！难道是昨晚上着了寒气？”紫莺记得脸色通红，忙着帮她顺背。 “我去拿冷帕子。”黄鹂也皱着眉头进进出出。 翠玉一脸的焦急，看着紫莺在那里走不开的样子，越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紫莺！紫莺！”过了好一会儿，实在是等不得了，干脆就开口叫她。 “怎么了？”匆匆忙忙跑过来，紫莺还犹自皱着眉头。 “你忘了吗？今天是三夫人的寿辰啊！都这个时候了，别的姑娘肯定都去了，我们也该出门了。” 翠玉的话让紫莺想起来了，眉头便皱得更深了一分：“这……可是姑娘这里……” “不是还有黄鹂吗？三夫人那里怎么好怠慢了！”翠玉不依不饶。 “我说你还有没有良心！姑娘都病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想着面子！”黄鹂从外面走过来，手里拿着帕子，一脸的怒气，“要去你自己去就是了，东西你是抬不起还是扛不动啊？！我一个人照顾姑娘，亏你说得出来！” 翠玉被她这一顿抢白，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的，愣是没有说出话来。 “翠玉姐姐，还是像黄鹂说的，你一个人去吧！这边，我也不放心，再说今天那么多人，跟三夫人说明，应该就没有问题的。”紫莺比黄鹂的态度好的太多了，说话温温柔柔的，带着商量的语气，算是给了翠玉一个台阶下。 “我还不是为了姑娘，说得好像就我一个人不是屋里的人似的，”翠玉冷哼了一声，“我去就我去，回头可不要说我躲懒才好！” 等到人走远了，黄鹂才将黎舟脑袋上的帕子拿下来，然后笑着道：“姑娘，已经走了！” “真的可以吗？我……我有点担心呢！”紫莺捂着胸口。 黎舟动了一下身子，疼得吸了一口气：“你放心吧！黎月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活该！”黄鹂确实一点儿都不心软，“这就是她的下场，谁让她要害姑娘，人不安好心，就注定没有好报！” 这句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怎么总觉得怪怪的呢！ 而此时的三房却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金氏今天穿着大红色的衣裙，头上戴着八宝簪，画着精致的妆容，原本长相就姣好的她越发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冯氏和方氏都跑过来帮忙，老夫人已经坐在上首上了。 “都是儿媳妇的事儿，倒是闹得老夫人也跟着一起劳累了。”金氏有些歉意地道。 “无妨，我向来喜欢热闹！”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不假，又对那边穿着打扮一个比一个好看的女孩子道，“还不快点儿来给你们三夫人祝寿？” 第42章 ：牡丹花图 老夫人好热闹，而且喜欢子孙绕膝的感觉，这一点全府上下没有人不知道，黎汐便上前行礼笑道：“今儿老夫人和三位夫人都在，倒是将我给吓到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才好，先在这里祝三夫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然后唤过自己的贴身丫鬟，将她自己手抄的一本《金刚经》送给金氏。 黎汐的字好，不光是在黎府，就是在整个京城的贵女圈中也是小有名气的，甚至有人愿意出钱买她的字，只是因为她从来都认为闺阁之物，不宜外露，所以外面能够见到的字迹也十分少。 此时在座的除了黎候和老太爷，其他的人基本上都在，还有太子、献王和洛王。 他们三个虽然贵为皇子，但是一直以来都跟黎府走得比较近，所以此时出现在这里也都当做是来亲戚家串门了。 看到黎汐的字，就是太子也忍不住点头：“汐姐姐的字果然绝妙，我一直都想请姐姐帮我写幅斗方呢！可是又怕唐突了姐姐！” 黎汐便笑着道：“殿下又拿我开玩笑了。” “诶？怎么不见那天那个？”献王偷偷在洛王耳边问道。 “上次你不在，府里出了点儿事情，她今儿来不成了！”洛王说着，带着笑意的眼看他，“怎么？记挂那小丫头？” “我只是觉得她挺有趣的。”献王白了他一眼，便继续看戏台上的把式。 黎宁跟在黎汐后面，送的是一串檀木香珠。 老夫人便摇头道：“这个东西可不及你三姐的用心，得好好学学啊！” 看了一眼黎汐，黎宁瘪了瘪嘴下去了。 “其实并不会，我觉得挺好的。”金氏笑着出来打圆场，“宁丫头大概是知道我喜欢檀香，这东西还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得的呢！” 方氏闻言，轻轻地笑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也听得出来语气里的不屑。 老夫人皱了皱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到底不好说什么。 黎川送的是一刀澄心纸，倒是让老夫人笑了：“你这丫头，敢情是想让你母亲去考状元不成，我还是头一回见到给母亲拜寿送澄心纸的。” 黎川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辩白。 黎洳上前依依一礼：“姐姐们送的东西都极名贵，只有我，真是不知道该送什么好了，还请三夫人不要嫌弃，这是我自己做得一套里衣，原是宫里头赏下来的料子，我觉得舒服，就做成了里衣了。” “这个我们也有一套，不说别的，洳丫头这衣服倒是做得不错呢！”冯氏眉眼带笑地看了老夫人一眼，然后对金氏道。 “不错不错，确实是极好的，洳丫头就是这点让我欢喜，贴心！”老夫人招了招手，拉着黎洳到她旁边坐着。 “到底还是洳妹妹比较得人喜欢，”太子说着又道，“洳妹妹手艺这么好，什么时候也给我做双鞋子穿穿？” 这话其实是有些不妥当的，虽然是表兄妹，但是做鞋袜这种东西，容易让人浮想，黎洳便抿了嘴依偎在老夫人怀里不说话。 黎月咬了咬牙，然后带着撒娇的语气道：“都会送东西，偏偏我就想着母亲过个生日而已，到没有往那隆重上头想了，上次听说母亲想吃聚珍楼的点心，就去学了一道，哪里知道姐姐妹妹们都这么用心，倒是我……” “呀！这很不错啊！难得月丫头还知道为我下厨，我喜欢得很，快拿过来我尝尝。” 一群人其乐融融，黎月也就顺势挨到老夫人一块儿去了：“老夫人也尝尝，好歹指点指点月儿，您见多识广，定然比别人的舌头更厉害些。” “你这丫头！” “太子哥哥，洛王哥哥献王哥哥，你们也快点儿尝尝啊！月儿好不容易下一回厨呢！” 用过了黎月的点心，老夫人突然间想起来：“我们府上的七姑娘呢？难不成她自己来不了，三夫人的寿也不要拜了？” 这语气已经是很重了，金氏一听，正要开口，那边人群里就走出一个丫鬟来，碧绿色的衣裳，打扮得好个整齐的模样。 “这个……好像是你跟前的丫头？”老夫人认真看了两眼，问冯氏。 “原是我跟前的，给了七丫头了，她……莫不是替她们姑娘来拜寿的？”看着她手上的盒子，冯氏笑着道。 听到这话，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才好看了些：“你是替你们姑娘来给三夫人拜寿的？” 翠玉一听，连忙笑着回答道：“回老夫人的话，我们姑娘虽然这两天身上不方便，但是老早就知道三夫人今儿好日子，所以，早早就准备了好了寿礼，今儿还请老夫人并各位夫人饶恕失礼之处，由奴婢送过来。” 金氏闻言有些诧异，但是还是礼貌地笑了笑。 那边献王饶有兴致：“不知道她会送什么给三夫人，我倒是好奇得很。” “可不要送一把金锞子才好！”想到她那时候选择的赏赐，太子忍不住道。 “既这么着，也不算是失礼，便拿过来我们瞧瞧。”老夫人示意画眉下去拿过来。 翠玉将盒子放在地上，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幅绣品来。 “瞧这样子，倒是挺大的一幅呢！”旁边立刻就有人窃窃私语。 “这也太没有意思了！”献王不满道，“还以为她会送点儿什么出奇的东西呢！” “你真是好笑，难道给三夫人祝寿就是来给你献奇的不成，你要是想要跟她玩，直接去找她不就好了？”洛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小孩子！” “画眉姐姐和我一起展开吧！”翠玉语气恭敬，笑着对画眉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缓缓将绣图展开来。 “哇！真是不错！”冯氏旁边的白氏忍不住小声赞叹道，“这绣工，只怕我们府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及。” “拿过来我瞧瞧清楚！”老夫人也被吸引了，招手让她们过来，又笑着对金氏道，“你也好好瞧瞧。” 画眉和翠玉依言上前。 “果真是件珍品！”冯氏轻轻点头。 牡丹花绣得几乎以假乱真，针脚细密到让人叹为观止，配色更是细致，甚至连被风吹过时的晃动感都体现了出来，便是老夫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幅绣图确实不错。 “我闻着好像还有股子香味呢！”方氏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忽而笑着道。 第43章 ：三夫人发病 “这也不稀奇，”老夫人抚摸着绣面道，“早先就有人想过这样的法子，在动工之前，把绣线和绢布都放在特别制作的水里面泡过，然后放在有风的室内晾干，等到完全干透了之后，再泡，接着晾干，来回几次之后，绣出来的东西就带上了香味了。” “还是老夫人见多识……”黎月笑着奉承，突然惊叫了一声：“母亲！你……” 众人被她这一惊一乍吓了一跳，一转脸才看到金氏正极其痛苦地抚着胸口，脸上冒出一颗一颗的红色颗粒，看着很是吓人。 方才众人都跑去看这绣图了，几乎都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此时一看，分明就是个大症状。 “呕！”金氏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直接就在这里呕吐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吃了什么了！”老夫人也被吓了一跳，更重要的是，眼下这么热闹的时候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扫兴了！ 那边爷们也被这边的动静给惊动了，黎荀和黎枫首先就冲了过来。 “娘，你怎么……”黎枫被吓得不轻，当下就抱起金氏往外走。 太子和献王两个人面面相觑，只有洛王眯着眼睛，看向那边的绣品。 黎苋和其他几个黎府的男子也跟着走了过来，显然大家都认为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那边的黎川猛然间想起来什么，一个箭步窜过来，一把抓起那件绣品，放在鼻子前仔细地闻了闻，立刻反应道：“是玉兰花的味道！” “对了！母亲闻不得玉兰花的味道！”黎月也像是后知后觉般，跟着点头道。 “什么？！”正要离去的老夫人立刻就停下了脚步，“你们怎么不早说！” “我们也不知道七妹妹竟然会……”黎月的眼泪立刻就滚落了下来，期期艾艾地瞥了翠玉一眼。 “请安太医来府上，其他的人给我留下来！”老夫人发话，谁敢不听，当下，在场的人都纷纷留了下来，脸上方才的喜悦也一扫而空，只剩下了紧张。 说完之后才想起来这里还有皇家的三位皇子在场，转脸看他们却发现他们三个都十分好奇地看着这边，那样子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自动离开似的。 这不就是当时徐姨娘的那件事一样吗？ 只是，这一次黎舟…… “这是你们主子花了好长时间准备的寿礼？”老夫人转过脸，决定就让他们呆着，然后微微眯了眯眼睛，严厉地看着翠玉。 翠玉吓得立刻跪下了：“老夫人明鉴，实在是不关奴婢的事啊！我们姑娘只是让奴婢负责送这幅绣图，其他根本什么都没有说，奴婢也不知道三夫人闻不得这个玉兰花的味道。” “这么说，都是你们姑娘出得主意了？”黎月厉声问道。 说完之后，觉得语气似乎有些不妥，便一眨眼，又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母亲到底跟你们七姑娘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要使这样阴毒的手段来害她？！” 黎川看了妹妹一眼，动了动嘴皮子，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去把那孽障给我拿过来！”老夫人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沉声道。 “我怎么发现这个丫头好像特别能惹事儿，上一次可不就是！”献王坐在一旁偷偷地跟太子道。 “别说你，我也有这种感觉，从前还都没有发现黎府竟然有这般热闹的风光。”太子假装咳嗽，掩饰着自己跟献王说话的样子。 可是站在他不远处的黎月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太子哥哥，你不知道呢！我们家这个七妹妹，真是个神奇的人物，别说殿下你们了，便是我们自己府上的人也都给闹得个人仰马翻，都不知道怎样她才肯罢手！” “月丫头也不要胡说，这件事情，我看未必就是大家所想的那样，”方氏适时开口，目光从黎月的脸上扫过，“说不定又是陷害也难说。” “我发现二夫人跟七妹妹的感情还真是不错啊！”黎月冷笑着看向方氏，“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出言袒护！” “这话我不赞同，眼下除了这幅绣品之外又没有旁的什么东西，怎么好下定论？姨母作为长辈，这也是稳妥的意思。”献王一听就不高兴了，皱着眉头反驳。 “嗯！我也觉得二夫人说得有理。”太子沉吟了一下，附和道。 黎月这才想起来还有个献王在，献王跟方氏的感情可算是不错，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我也不是非要说七妹妹，”大眼睛一眨，眼泪就一串儿滚落，“实在是太过于担心了，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母亲闻不得那玉兰花，偏偏……偏偏就……” “好了月妹妹！”黎洳走过来，将她拉到一边，柔声宽慰道，“你放心，这也不是玉兰花，虽然有反应，想必也不会太严重，更何况我们都在旁边，发现得及时。” 她这温柔的声音响起，倒是让此时屋子里的气氛温和了不少。 “若是我没有记错，七姑娘这会儿还起不来吧！这样突然间将她叫过来，会不会……” 洛王靠在椅背上，像是无意间地说了一句。 黎汐心头一紧，便开口道：“老夫人，不如让人去问七妹妹吧！” “已经养了这么多天了，无妨！”谁知道老夫人竟然丝毫不为所动，直接淡淡道。 黎汐还想说什么，却被黎宁偷偷地拉住了：“你抄书还没有抄够吗？老夫人不喜欢她，你又何必凑过去？” 知道她说的是实话，黎汐叹了一口气，终于不再说什么。 “七姑娘来了！” 随着通报的声音，一旁交头接耳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献王有些好奇，伸长了脖子看过去，才发现黎舟竟然是被两个丫鬟艰难地架着过来的。 “这是……” “前些时候犯了错误，被罚了一顿板子！”太子压低了声音解释。 “怎么还这个样子！”老夫人不满地说了一句，然后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将那幅牡丹图丢到她们面前，“我只问你，这个是你准备的吧！” 第44章 ：受谁指使？ 黎舟还没有开口，紫莺就先忍不住尖叫了一声：“那不是……” “那不是紫莺绣给她表姐的添妆吗？怎么会……”黄鹂也跟着一脸不可置信艰难地捡起那幅绣品，“怎么会在这里？” 在座的人立刻都听出来这话里有话，似乎，这幅东西出现在这里很出人意料。 只有站在一旁的翠玉懵了，完全没有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回事？”献王一听，就来了兴致，果然在这个丫头这里就能出现点儿好玩的事儿。 黎舟虚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转脸看老夫人：“老夫人，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好端端我就被……叫到这里来了。” “你说这东西不是你准备给三夫人的寿礼？明明就是你的丫鬟奉你的命令送过来的。”老夫人认真地看着她的脸。 黎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这样才能够支撑她站在这里：“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三夫人的寿礼……昨晚上就送过来了，今儿……今儿怎么又多了一份寿礼？” “所以我才说，这里头必然有古怪！”方氏慢悠悠地走过来道，“前两天我让荣娘去看望七丫头，七丫头就说起弟妹的寿辰，又说她才来不知道规矩，一时间也准备不出什么，请我一定帮忙替她准备一份，回头再还我这个人情。 人情什么的我倒是没有在乎，只是听她说得恳切，又觉得怪可怜的，随手帮她准备了一份，昨晚上就送到弟妹这里了，方才我和弟妹听到这丫头说替七丫头送寿礼过来，我们俩都纳闷儿呢！还以为是她自己给忘记了。” “那你方才怎么不早说！”老夫人蹙眉看她。 “我见弟妹都没有开口说什么，也就觉得自己不好开这个口，干脆就静看后面的事情了，谁知道竟然有人狼子野心，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来害人。” 方氏说着，目光就若有所指地看向那边还云里雾里的翠玉。 “怎么会这样？！”黎月几乎是无意识地开口，“她昨天就让二夫人送了寿礼过来？怎么……” “六丫头昨晚上不是还看到了我吗？这会儿怎么这么惊讶？”方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这话瞬间就点醒了黎月，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我……我是很惊讶，没有想到七妹妹做事，竟然这么稳妥。” “那就很明显了，这东西不是七妹妹送过来的，分明就是这丫头她自己……”黎月话头一转，立刻狠厉地指向翠玉。 “回老夫人，原是我家里表姐要出嫁，但是我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她添妆，自己唯一能够拿出手的就只有这一手绣活了，所以就想要绣幅炕屏给她，才绣完，还没拿去装裱，今儿早上就发现不见了，心急如焚的时候，就突然间被叫到这里来了。” 紫莺显得有些委屈，突然像是又想到些什么：“我原本都没有想到往着绣图上染香，还是翠玉姐姐跟我说的，而且说她身边就有香料，所以才给她帮我染了香，不知道今儿怎么会在这里，又闯了什么祸。” 老夫人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方氏便带着古怪的神情，将今天的事情都给讲了一遍。 黎舟瞪大了眼睛，完全不可置信，紫莺则是吓得瑟瑟发抖，将黎舟的完全交给黄鹂，自己连忙跪了下来：“老夫人明鉴，奴婢真的不知道三夫人闻不得这个味道，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这个送来三房，这……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实在是……实在是不清楚啊！” “好了，你个傻丫头，关你什么事儿呢？”方氏将紫莺扶起来，“你快些照顾好你们姑娘才是正经，这件事情……还真是难说呢！” 然后又走到翠玉面前：“我很是奇怪，好端端的，这丫头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方才月丫头也说了，这府上谁不知道弟妹闻不得玉兰花的味道，就算是真有不知道的，也都是那些犄角旮旯里的奴才们，你这丫头原本是跟在大夫人跟前的，怎么会……” “翠玉！”冯氏眼看着方氏将火头引到自己身上，立刻呵斥一声，“你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翠玉一直都目瞪口呆的样子，被冯氏这一吼，心防立刻便崩了，直接嚎了起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是说好的，让老夫人降罪给黎舟，自己就可以趁机脱离凌霄阁吗？怎么会突然间变成了自己谋害三夫人呢？ 怎么可能？她怎么敢！ 可是，如果这个时候找不到什么证据的话，这个罪名她就坐实了，要怎么办？ “我实在是弄不明白，你一个小小的丫头，怎么会想出这样歹毒的计策来？按说弟妹跟你也没有仇啊！你怎么会想到这样折腾她呢？” 献王接过方氏的话：“姨母这还不清楚吗？一个小小的丫头能成什么事儿，肯定是替什么人做的，只是到底谁跟三夫人有那么大的仇，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翠玉的身体突然间抖了一下，忍不住抬眼去看那边的女子，却迎来一个冷厉的目光，那眼神中，警告的意思太过于明显了。 “给我搜！搜证据！”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淡然地下命令。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府里头真的是有人要兴风作浪了。 目光所及之处，是依旧站不稳的黎舟。 “老夫人，我看七妹妹真的是撑不住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跟七妹妹没有什么关系，还是让她先回去吧！”黎洳脸上带着关切，开口向老夫人求情。 “不急，事情还没有弄个清楚明白，先等着吧！”老夫人没有看她，仍旧将目光放在远方无可所及处。 翠玉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汗出如浆，她已经能够预料，她的下场是什么了。 黎月手里的帕子都被揉成了一团，一会儿看看地上的人，一会儿又看看那边门口。 第45章 ：因为我可恶 “老夫人，东西都在这里了，”钱妈妈带着人匆匆走回来，带着些怜悯看了地上的翠玉一眼。 因为用盒子装着的，除了知情人之外，谁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老夫人将目光投向黎舟：“这么说，这件事情你是真的不知道了？” “回老夫人……我……”黎舟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苦着脸轻轻摇了摇头。 “这么着你就回去吧！”摆了摆手，老夫人像是很不愿意看到她那一脸的苦相。 紫莺扶着她转身，动作间扯到伤口，惹得她忍不住蹙眉。 “我背你回去吧！” 献王站出来，直接走到她前面从紫莺的手里接过她，根本没有征得任何人的同意，就将她背在了背上。 洛王扬了扬眉毛，什么都没有说，仍旧杵在原地看热闹的样子，倒是太子轻轻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叹息什么：“今日的事情想必也是闹得大家都没有心情了，我就先回宫了，回头再来府上做客吧！” 洛王自然是跟着太子一起的，跟着走了出去。 “四哥，等等我！”太子出了门之后就直接往献王背着黎舟离开的地方追过去。 黎洳站在门内，听得清楚，却只是微微垂下了眼，没有什么表现。 “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献王看到他们出来，显得有些惊讶。 洛王看了他们俩一眼：“剩下都是审问那个丫头，有什么好看的，更何况，不一定适合我们看。” “就是，”太子表示赞同，然后又十分好奇地问黎舟，“话说你怎么得罪了人还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那个丫头为什么要这样害你？” 黎舟虽然闭着眼睛的，但并不是真的就痛得那么厉害，没有办法睁开眼睛了。 听到他这句话，便倏然睁大了眼睛，脸上一点儿痛苦之色都没有地看着他们：“因为我比较可恶！” 说完就直接从献王的背上跳了下来，一脸淡定地看着他们：“不劳三位殿下了，我和我的丫头回去就可以了，好走不送。” 紫莺真是被她吓到了，看她跳下来，就连忙去扶住她，虽然方才的表现确实是有些做戏的成分，但是，身上的伤确实还在，这样蹦蹦跳跳是再怎么样也不能的啊！ 黄鹂是直接懵了，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献王和太子两个人张着嘴巴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献王才道：“你……你竟然是装的！” 而黎舟对于这样的指责一点儿都不在乎：“所以我才说我比较可恶啊！” “你……”这话让他无话可说，亏得方才还觉得她很可怜呢！“我们走！” 走了两步，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今天的事情该不会是你……” 耸了耸肩，黎舟面无表情：“随便你怎么想！” 这样子，像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直接就带着自己的丫头走了。 “我……”献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道，“我真是见了鬼了，竟然会被个丫头耍！” “她是真的有伤。”眼看着人已经走远了，洛王才淡淡地开口。 “什么？”太子像是没有听懂。 “上一次她被打的时候我在那边，看到她挨打，就这么些天的功夫，哪里会好得这么快！”甩了甩头发，洛王带头往大门口走去。 “那她……” 兄弟两个面面相觑，愣是没有闹明白，才想着追上去问。 黎舟而在转过了一个墙角之后，才倒吸凉气。 “姑娘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从献王殿下的背上跳下来呢！这根本就没有好，好容易才长好了一些，可别又裂开了。”紫莺脸上有些心疼。 “姑娘好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献王他们误会？府里头的那些姑娘们虽然面上不说，心里头肯定都羡慕，这正好让她们瞧瞧，我们姑娘到底哪里不如她们了！” 黄鹂依旧是暴性子，说起话来也没有个遮拦，被黎舟狠狠地瞪了一眼才闭上嘴巴！ 进了凌霄阁的院子，黎舟才道：“黄鹂你方才说的没错……” “啊？”陡然间来这么一句，让黄鹂有些摸不着头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一句，“那姑娘你为什么……” “可是这有什么好处呢？”黎舟不等她说完，就立刻反问道，“在这个府里头，我确实是比不过任何一人，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要宠爱没宠爱，我拿什么去跟别人比。” “但是……” “献王他们就算是对我再好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天天给我们看在凌霄阁门口，防止她们害我不成？”黎舟直接不停顿地发问，“既然不能，也就只有徒增她们对我的嫉恨罢了，所以……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不要想着去攀什么高枝，我们能靠的，就只有自己。 更何况，实际上我与那几位皇子，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交情。” 说完话，她长呼了一口气，扶着两个人的手进屋去了。 “帮我上药吧！”十分平静地趴在床上，黎舟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姑娘，今天翠玉的事情……她……” “放心吧！黎府里以后都不会再有翠玉了。”楚月华轻轻道。 听到这句话，两个人的反应略有不同。 黄鹂像是松了一口气：“总觉得悬在头上的一把剑没了，现在都不用担心有人在我们身边使坏了。” “若是她不做那些事情，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紫莺说着又加了一句。 “有些人就是心坏，我反正也得不到别人喜欢，踏踏实实地跟着姑娘就是了，我相信姑娘会保护我的，对吧姑娘！” 她闪着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看着黎舟，黎舟看着她的眼睛，却没有说话。 屋子里气氛突然间变得怪异起来。 “黄鹂你出去一下。” “啊？” 这转变的太快，让人接受不过来。 “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紫莺说！”黎舟依旧趴在床上，不过支起了身子，十分认真地命令。 她们已经有些摸到了她的性子，这样说话…… “是！”看了一眼紫莺，黄鹂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 第46章 ：紫莺，背叛 “姑娘突然间让我留下来，是……”紫莺有些忐忑。 她总觉得黎舟是有什么特殊的话要对她说，而这些话，她未必能够接受得了。 “坐！”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到那边的凳子上去。 “谢姑娘！” “我现在可以老实地告诉你，翠玉活不成了！” “啊？”饶是知道翠玉的下场会很惨，但是亲耳听到这样的消息，紫莺还是忍不住惊骇出声。 “如今她已然是一颗弃子，按照支使她的任何一个人的性子来说，都不会让她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你明白吗？” 不知道为什么，紫莺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才点头。 “那你说说，她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黎舟的声音毫无波澜，就像是在陈述一件没有任何感情的事情。 “我……因为……因为她存了害人之心！” “不对！”摇了摇头，毫不留情地反驳，“害人？什么是害人？我们今天做这件事情，不也可以说是害人？我们害了她翠玉的性命不是吗?” “这……不！我……”她不知道怎么反驳，从一定程度上来说，黎舟时对的，她们也算是害了翠玉，今天其实可以很简单地就解决这件事情，但是她们选择了将翠玉推出去。 虽然最直接的原因是不想让这么一个人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 “让我来告诉你！”黎舟认真地看着她，“因为她没有心！她始终都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左右摇摆，让冯氏不放心她，更让我戒备，这样的情况下，注定她要失败，她没有一颗确定的心。” 这话说得紫莺有些不明白，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 “那么，紫莺，你呢？” “啊？我……” “你到底是想要什么？”黎舟的瞳孔缩小了一些，像是要锁定面前的这张脸，“你想要的是什么，我觉得你大概是愿意效忠我的，但是，你却又背叛我！” “啊！姑娘！”这最后的一句话让紫莺吓得直接从凳子上掉到了地上。 “我早就发现了！”伸手将她扶起来，“手帕那件事情确实是翠玉做的，但是，若是你没有放纵的话，她可能那么轻易地就将手帕给拿走了吗?” 心，在这一刻好像变成了一架鼓，里头有个人在拼命地擂动，让紫莺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了。 “三个人当中，你是最细心的，若是我的手帕子丢了一条，你都不知道，这一定有问题。” “对不起姑娘，是我的错！”紫莺立刻拜倒在地，伏在地上，不再将头抬起来。 “当然是你的错！”黎舟的声音骤然发冷，“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 紫莺没有回答，屋子里安静得不像话。 她不回答，黎舟也不再开口，两个人就像是一场拉锯战，彼此静静地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姑娘，你惩罚我吧！”最后还是紫莺先说话，“我是故意的。” “我都知道！”黎舟简直的声音听上去是发了老火了，“但是我留你到现在，就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可是很奇怪，我没有发现你的破绽，除了那条手帕，你做的每一件事情好像都是真心为我，这一点，我看不透，但是我的身边，不容许一个我看不透的人，所以，你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紫莺的肩膀有些抽动，看得出来是真的哭了，可是她依旧没有开口说。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来到侯府之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也看到了，我的人生，从我踏进黎家的大门开始，就注定了很艰难，我需要帮助，你和黄鹂都是我需要的，可是，我也需要知道你们的心。 黄鹂我确实还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目前她对我无害，就像是方才她说的那句话，只要忠心为我，我必然用尽全力保护，这是我承诺，也是我的原则，唯一的就是那个前提。” “姑娘……”紫莺终于抬起头，泪流满面，“姑娘你不要说了，都是我的不好，是我背叛了姑娘，还差一点儿害死你。” “所以这些天你比任何人都要关心我的伤势，这一点我不是看不出来，就是看出来了，我才想知道这里头的原因。” 黎舟的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不想要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小细节。 “其实……其实是因为冯全！”终于她还是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好像心里头的那口气都送了，整个人竟然轻松了不少。 “说清楚。”听到她说出来，黎舟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经过这段时间，紫莺和黄鹂其实是她在这个侯府里，最重要的人。 “我娘是被卖进侯府的，但是因为她从前家里的条件还可以，除了会刺绣，什么都不会，所以，就直接被扔进了绣房，后来到了年纪，就给配人了，我爹也是这个侯府的长随，只是因为有一次陪着三老爷出门，在船上病死了。 我们家就只剩下了我娘以及我跟弟弟三个人。” “你还有个弟弟？”黎舟陡然间就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个重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起过？” 提起弟弟，紫莺顿时就哭成了个泪人儿，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办法说话。 她突然间就反应过来了，问题就出现在这个弟弟的身上。 像是过了好久，紫莺才停止了哭泣：“弟弟比我小三岁，原本今年就十一岁了，但是……但是两年前……” 她很想快点儿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到那张哭泣的脸，根本就问不出口。 “弟弟当时就只有九岁，娘不想让他到府里做事，想让他上学堂，所以就没有进府，偶尔会去绣房找我娘玩，谁知道就有一次给冯全看到了。 冯全听到娘亲的话，就跟娘亲说，他愿意资助弟弟上学，我娘感激不尽，恨不能给他烧高香，没过多久就将弟弟送到他那边去了，可是，谁知道他……他竟然……” 第47章 ：紫莺的恨 一定是冯全害了紫莺的弟弟，所以…… “弟弟送了过去，每天都规规矩矩地回来，刚开始，他总是很高兴地跟我娘还有我说一些学堂里的好玩的事情，还说从夫子那里读了书，我们娘儿俩都很高兴，但凡家里买了什么东西，都要给冯全送点儿过去。 可是后来……” 紫莺又顿了顿，拼命地眨了眨眼睛，好像这样，就不会让眼泪那么快落下来，“可是后来，弟弟就变得不爱说话了，就是看到我和娘，也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和娘都很担心，但是问他，他却又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我娘跑去问冯全，冯全说大概是因为夫子教的东西对弟弟来说太难了，他说他愿意在闲暇之余指点指点弟弟。 我娘高兴不已，便欢欢喜喜地送弟弟过去了，一直到后来，我们连着七八天都没有见到弟弟，一个下雨的晚上，他就自己回来了，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看到我们喊了一句，就倒下去了，再也没有起来。” 说到这里，她已经是泣不成声，黎舟一颗心也跟着起伏不定，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 “冯全那个畜生，他……他在楼里玩兔哥儿还不够，竟然……竟然找上我们家阿宝！”紫莺终于放声大哭，像是想要把这些年心里的痛和恨都发泄出来。 黎舟也震惊了，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才九岁的男孩子…… 拳头不由自主地就握紧了，这个世界上，果然是从来都不缺畜生一样的人的。 “别哭了！”将一只手放到她的背上，黎舟吸了吸鼻子，睁大了眼睛，用平静地语气道，“哭是没有用的，你想要报仇对吗？” 紫莺抬起泪眼，看着面前模糊的黎舟：“我想要杀了他，可是他娘是夫人手下第一等红人，他不说别的，只怕就是外地的县令爷见了，也会对他客客气气，我们家这样的小门小户，实在是……” “所以，你是想……” “姑娘，你就当我是疯魔了吧！我知道我错了，但是当时我看到翠玉和邱妈妈躲在一处说话，然后邱妈妈又跑去找冯全了，我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想要设计陷害姑娘。 我当时心里就下了一个赌注，我就是想要赌那冯全斗不过姑娘，日后姑娘定然会报仇，那样，也就可以借着姑娘的手，将我弟弟的仇给报了。” 长叹了一口气，黎舟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有那么功利吗？” “啊？” “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冯全是吧！我记住了，放心吧！既然你今天把这番话说出来，我也就相信你了，从此以后，你若是再有一点半点对我的背叛，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不过，既然我从现在开始将你当成我自己的人，冯全都是小事，帮你要了他的狗命就是。” 她说话说得很轻松，好像要冯全的命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似的。 “姑娘……” “不过，”黎舟突然间又一个转折，“你也要知道，我不是神，我只是答应你去做这件事情，虽然我觉得我能做到，但是……我需要时间，你，等得起吗？” “就算是用一辈子，我也要报仇！我不怕等，就怕杀不了他！” 想不到平日里大部分时候都是温声细语的紫莺竟然也能说出这般狠话，倒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辈子？不用，若是用那么长的时间才能够将这么一个小角色干掉，我这一辈子也就白活了。” 这话让紫莺有些听不懂，她茫然地抬起头，却只看到黎舟淡然地眼。 为什么觉得姑娘好像有一个很大很大计划在心里？ 可是…… 姑娘不是才十岁吗？ 黄鹂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里面说什么，可是就她对黎舟的观察，很有可能紫莺此时是被骂，可是为什么呢？ 紫莺向来那么乖，做什么事情都是以姑娘为先，如果是这样，都要挨骂的话，那她…… “吱呀”一声，门开了，紫莺从里面走了出来。 “没事吧！姑娘跟你说什么呢？”黄鹂连忙迎上前去问道，眼睛一眼就看到她红肿了的眼睛。 果然是被骂了，而且被骂得厉害。 “嗯！”淡淡地应了她一声，紫莺就自己去了厨房。 从这天开始，日子好像突然间就平静下来了，翠玉么有声息地消失了，就像是那天晚上闯进黎舟房间的那个男人一样。 有些人看懂了，有些人没有，但是不管是看懂了还是没有看懂，这一场隐隐带着血腥味的事情都被盖在了腊月的到来之下。 对于像黎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来说，整个腊月都是过年的准备时间。 黎舟在凌霄阁关门养了一个多月之后，终于再一次下地走出来。 而此时，天，已经飘下了第一场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黎府五小姐黎洳，救护皇后有功，今，特封为襄阳县主，钦此！” 和前世有些不一样，前世的黎洳并没有被册封，只是赏下了一堆的东西，不过，两世都是一样的，府里的热闹依旧。 府里的下人都得到了赏赐，就连紫莺和黄鹂的都没有落下，前世并没有。 为此，黄鹂还抱怨了好一阵子，只是这一世，她拿到赏钱之后，只是淡淡地收到了一旁的盒子里，并没有很高兴。 这样的转变让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高兴。 “姑娘！你确定要去吗？”紫莺带着些明显的拒绝，皱着眉头看这黎舟。 “没关系，并没有什么人关心我，我就是出去，也没有人知道的。”黎舟看着空落落的院子笑道。 冯氏将她仍在这个角落里也有扔在这个角落里的好处，至少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知道。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紫莺还是不赞同，“若是真被发现了，可就……” “大不了再死一次嘛！”黎舟不以为然，然后看她实在是担心，便认真地对她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说着从她的手里接过那套衣服，自己往房间里去换了。 头一次，就连黄鹂也都觉得很不放心！ 第48章 ：惊艳琵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过年的缘故，京城的大街上就算是到了这样的晚上，还是热闹非凡。 前世，黎舟并没有在晚上出府的机会，好像从来她都在一个院子里转到另一个院子里，便是出门，也是在马车上，然后又进入其他的院子。 她的人生，就被那些大大小小的院子给圈死了，今天才知道原来，京城还有这样的风光。 紫莺不自在地压了压头上的帽子，有些紧张。 而黎舟却好像根本就没有觉得任何不适应。 黄鹂倒是还好，从最开始的担忧，变成了此时的兴奋。 “姑娘……”紫莺才说出两个字，就给前面的黎舟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当下便转口，“七爷，我们还是回去吧！若是真的……” 但是很显然黎舟并没有听她的话，仍旧在前头走着：“往这里头进去？” 看了一眼巷口就笼罩着红色灯光的巷子，紫莺闭着眼睛点头。 “那就走吧！” 紫莺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往前一步，在她前面带路。 “哎哟！怎么到现在才来！”走到一个院子的后门，还没有敲门，门就被拉开了，一个穿着大红色襦裙年约三十岁的女子便嚷嚷道。 然后就看到了紫莺身后的黎舟：“这就是……” “听说你们缺一位琵琶手，所以……今晚过来应聘。” 黎舟带着笑意看着她，荦荦大端。 “你哄我呢！”一扫方才那焦急的模样，女子带着了然的笑意打量着黎舟，“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男是女一眼睛的事儿，姑娘……可别来我们这里消遣！” 这唇红齿白，明眸皓齿，细皮嫩肉的样子，若是真是个小子，她刘莺莺把头拧下来给她当球踢。 “我是听说这里要琵琶手才过来的，更何况，琵琶手而已，坐在幕后，谁知道是男是女？”黎舟浅浅地笑了一声，“更何况，你怎么就确定，来个男子就一定比我弹得好呢？” “刘娘！妙妙的节目就要到了，你说的琵琶手怎么还不来啊！”里头传来一个女子焦急的声音。 “好！就让你先试一下，若是不行，还请立刻走人！”刘娘把牙一咬，“跟我进来！” “诺！先弹一首！”刘娘将三个人带到一个房间里，随手抄起一把琵琶递给黎舟。 但是黎舟却并没有接过来，只是用眼睛扫了一眼：“若是刘娘这里就只有这种琵琶，那我还是告辞好了。” “你……” “琵琶的背板、山口、六相、凤枕的用料直接决定弹出来的效果，再看你手里的这把琵琶头度、弦槽、轸子都不够匀称合度，这样的琵琶弹起来，弹者会感到吃力，而且音准不佳，恕我不会用这样的琵琶弹曲子。” 这一说，不光是刘娘小小地惊讶了一把，就是旁边跟着过来的黄鹂和紫莺也吃了一惊，之前听到六姑娘嘲笑自己姑娘，要她弹琵琶，姑娘没弹，还以为…… 原来，姑娘真的会！ “来啊！去……” 刘娘的话还没有说完，黎舟又开口道：“背板最好用整块的紫檀木，山口和凤枕的用料最好用象牙或者是玉石，颜色最好雅致一些，这样弹起来，才会让人甘愿沉迷。” 想不到请一个琵琶手过来，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事儿。 “去！把我房里柜子里锁着的那把琵琶拿过来。” 小丫鬟应声而去，很快就小心翼翼地抱着一把用丝绸套子装着的琵琶。 “我可告诉你，这是当年誉王爷送给我的琵琶，我并不会弹，才好好收着，你若是给我弄坏一丁半点的，可就给我吃不了兜着走了。” 并没有理会她，黎舟自顾自地将套子揭开，将琵琶拿出来，果然是上好的东西。 随手一弹，铮铮若金石之声，想来那誉王爷过去也算是一个熟知风雅之人了。 走到那边的贵妃椅上，黎舟缓缓坐下，将琵琶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像是在感受什么似的。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没有。 虽然刘娘的长处不在琵琶，但是做这一行这么多年，看过的却实在不在少数，光看她是如何坐的，手是如何放的，就知道她是不是熟悉此时手里拿着的乐器。 弹的是一首十分广为人知的曲子《夕阳箫鼓》，开头便是几声简单的铮铮声，节奏却越来越快，倏忽又落下，颤着尾音…… 仿佛一艘孤舟泛于江上，唯有一轮明月相伴，偶尔有风吹过，秋风瑟瑟，吹散的是湖心的那白色的月影，却吹不散船头女子浅蹙的眉头。 女子抱着琵琶，看着江心如梦如幻的月色，眉头越来越深，那人终究是还没有来。 突然间好像热闹了起来，是谁？ 啊！原来是过客…… 那一艘艘来去的船儿上面，并没有她的归人…… 所有的热闹在这一夜绽放，月落时分，浮华散去，江水却似乎越发寒冷，上腾的寒气，白茫茫的一片，照不见来时的路，也看不到未来的方向。 我多么希望在那边看不见的江水尽头，会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归来，温暖这一艘已经在寒夜中快要衰败的孤舟。 尾音落下，黄鹂和紫莺靠在一起，仿佛都没有察觉一曲终了。 “刘娘，到底还在磨蹭什么！”方才那女子的声音又出现了，但是这一次，人是直接到了跟前。 “啊啊啊！”刘娘回过神，喜上眉梢，“有有有，这不就是嘛！” 进来的女子穿着一袭淡紫色长裙，头发梳成高高的灵蛇髻，媚眼横飞，只是此时脸上隐隐有些焦急，看到黎舟的时候，眉头一皱：“女的？！” “没问题的！就是她了！”刘娘连忙点头，“保准值得！手艺绝对惊人，快点去吧！横竖现在也没有时间了。” “你是……”女子伸手一拦，“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知道！我只弹琵琶。”黎舟认真地看着她。 女子眉头紧皱，看了一眼时时传来欢声笑语的地方，终于还是定下心：“好！你跟我来！” 第49章 ：赚钱 穿过长长的走廊，又踏上两边飘着绞纱的浮桥，才到了前面的那栋楼。 方才到门口，就听到里头女子柔媚的声音和不同男子调笑的言语。 黎舟面不改色，跟着她往前，仿佛完全没有听到那些声音。 紫莺和黄鹂却红了脸，她们虽然不比府上的姑娘金贵，但是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合。 她们穿过浮桥直接到了二楼，将黎舟和黄鹂紫莺带到一个类似于包厢的地方，女子想了想道：“原本是要将你跟其他乐师放在一起的，但是……” 她的目光从黎舟的身上扫过，意思不言而喻。 “多谢！” “如果聘用你，费用从你的工钱里扣。”女子说着，从旁边的茶几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本曲谱，“今天就是弹这首曲子，既然刘娘说你行，那你应该就可以直接配合其他的乐师吧！” “若是他们不出错的话……” 听到这句，女子抬了抬眉毛，笑了：“你倒是自信，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待会开场了你自己明白的。” 正要走出去，突然间又想到一件事情：“我叫芸娘！” 黎舟猛然一抬头，去看那芸娘，但是她已经走了。 不过是名字一样而已！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抱着琵琶，沉默不语。 若是娘亲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为了钱来这样的地方弹琵琶，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娘亲一向都希望自己能够远离这样的气氛，就连最开始琵琶都不让她碰，后来也只是因为她喜欢而教了她，一直都嘱咐她不要让别人知道。 就连如今自己拥有的那一把，都是偷偷地带到京城来的。 可是娘亲，这并不丢人啊！ 我不是在依靠自己的能力让自己生存吗？有什么丢人的呢？ 会弹那样好听的曲子，也是一种能力不是吗？ 紫莺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有一种感觉，姑娘碰到琵琶之后，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一个比平日里更感性的人，或许，是想家了吧！ 不管娘亲那里有多么不好，终究都是自己的家，比之于现在这个虽然富贵却连生存都艰险的侯府，还是娘亲那里好吧！ 这一点，她可以完全的理解。 罗声响起来了，那位传说中的妙妙姑娘要登场了。 黎舟收回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思绪，将视线移回曲谱上。 是一首很常见的曲子，从前在娘亲的画舫上，就经常听到，不是在这艘船上，就是在那艘船上。 琵琶声混合着箫声响起，一个婀娜的身姿从花丛中游出来，长长的水袖，柔软的腰肢，简直就像是春风中的柳条儿，随风起舞。 谁都知道牡丹阁的妙妙姑娘的舞乃是一绝，配上刚刚好的曲子，更是将她特有的那种味道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不远处的芸娘往黎舟坐着的包厢看了两眼：“看来可以用，让几个人看着那个包厢，别给我出乱子了。” “是！” 黎舟正在潜心沉入曲子里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头顶上似乎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 可是她又不好抬头看，这首曲子虽然简单，但是毕竟是她要做自己的事情很关键的一步，不可以错！ 所以，她不想分散注意力，只想好好地将这首曲子弹好。 一旁黄鹂和紫莺完全没有注意到黎舟的异样，依旧觉得她这琵琶弹得特别好。 好容易挨到一曲终了，下面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夹杂着女子拿捏着的声音，黎舟终于抬起头，头顶上却什么都没有。 “果真不错！”芸娘笑着走过来，那笑容看着，竟然有些春风迎面的感觉，“看来刘娘也没有说错，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去好好谈谈吧！” 虽然是在这样吵闹的地方，但是却另有静室，从房间的布置来看，应该是芸娘的私人空间。 “我对你的技艺很满意，但是话要说清楚，你得要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好让我心里也有个底，我们虽然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但是也算是正规场所，在天子脚下打开门做生意的，总要弄个明白才好。 不然，要是是什么通缉的要犯，岂不是惹了大麻烦不是？” “芸娘不必套我的话了，”黎舟脸上仍旧是那种淡淡的笑容，让人看不清也看不透，“像你们这样的地方，若是那些通缉犯的基本资料都没有的话，也就可以不必开了。 至于我的身份，此时我就算是不说，用不了两天，你们也能查个底朝天，这一套就不用走了吧！” 这话让芸娘的笑容有些僵住了，好半天才又笑了出来：“倒是没有发现，今天来的，竟是个行家！” “我想此时芸娘你就算是没有猜到我是谁，也能猜到我的大概身份，我可能是不可以常来，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尽量过来，这种情况下你原意出给我多少钱呢？” 芸娘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出来：“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你找不到像我这么好的琵琶手！”黎舟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倒是真能自我肯定！”芸娘摇了摇头。 “那……就是不愿意了？” 黎舟起身就往外走。 “五两银子一个晚上！”芸娘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十两！”黎舟头也不回，就站在原地。 紫莺和黄鹂看了对方一眼，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姑娘这也太会漫天要价了吧！ 她们两个做丫头的一个月的例钱不过八钱银子，这样来弹一次琵琶就五两，竟然还要讲价！ “你也别太过了吧！”芸娘终于站起来，负着手看着她的背影道。 “八两！” “成交！” 就这样，今晚的事情算是成了，只有紫莺和黄鹂还是云里雾里。 谁能告诉她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娘就这么讲讲，就真的成了！ 只有黎舟心里明白，芸娘看中的不光是她的技艺而已，还有她的身份，根本就用不了两天，只怕方才那一首曲子的时间，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 既然有价值，当然要利用了！ 黎舟突然间停下脚步，飞快地转身，将后面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黎舟摇了摇头。 为什么总觉得背后有人在跟着她？ 第50章 ：屋里有人 “姑娘回来了！”绕到黎府后面的角门，早就守在那里的紫莺娘立刻迎了上来。 “多谢吴婶了。”楚月华匆匆说了一句，然后就跟着吴婶去了她的房间。 原本就商量好了，从这一次以后的每一次进出都在吴婶这里换衣裳，这样一来，就算是被逮到了，也不至于说是溜出去了。 正要将衣服放到一旁的屏风上去，手却触到一个质感坚硬的东西。 摸出来才发现是一枚琥珀色的东西，只是在这房间里的灯光下看不清楚。 “姑娘，好了吗？要不要我来伺候你穿衣服？”紫莺从那边转过来问道。 黎舟连忙将东西收起来，匆匆将衣服往身上套：“不用，就好了。” 三个人也算是忙活了一晚上，她又向来不需要别人守在房里，所以到了凌霄阁，随便洗漱了一下，就各自回房了。 等到她们两个都安静了下来，黎舟才从自己的怀里将方才的那个东西讨出来，点上床头的灯，仔细地观察那东西。 只是一个小坠子，大概就只有成年男子拇指大小，初步看起来，像是黄龙玉，上面还刻了东西，只是这灯光的颜色跟玉的颜色太过于相近，竟然辨认不出。 看来她方才的直觉没有错，真的有人在跟着她，而这个东西一定是那个人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到底是偶然还是…… 想到这里，身上陡然间升起一股寒意。 黎舟缓缓转过身，背后却是漆黑的一片，只有灯光下自己巨大的黑色投影，影影绰绰。 深吸了一口气，黎舟端坐在床上：“出来吧！” 这三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仿佛落入无边的黑暗中，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她依旧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等着这句话之后的回应。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他并没有一路跟到侯府来？是因为这里是侯府吗？所以有所顾虑？ 这样说也有道理。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几乎是悄无声息地，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原本是已经打算放弃了，一转脸，眼前突然间出现这么个人，黎舟就算是心理素质再好，也忍不住吓了一大跳，只是好容易才忍住了没有叫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男子慢慢地走了过来。 借着这并不明亮的灯光，她才算是看清了他的样子。 脸上几乎是没有表情，浓重的眉毛像是人刻意用毛笔画过的似的，眼睛却像是镶嵌在眉毛下面的两颗黑曜石，看着人的时候，有一种要直指人心的感觉。 鼻子特别的挺，给人生硬刻板的感觉，嘴巴的形状不错。 总体来说，这个男人长得还可以，可是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身上的衣服是黑色的，在这样的晚上看不出料子，让黎舟没有办法判断他的身份，唯一能够知道的是，他是一个武人，而且武功绝对不会弱。 至少，根本就不在意黎府的那些家丁和护卫。 又可以这样几乎是无影无形地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 “你是来拿这个的？”没有回答他的话，黎舟将自己的手掌摊开。 “还给我！”男子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命令式的说了三个字。 “我怎么知道它是不是你的？”抬了抬眉毛，黎舟强迫自己直视他的双眼，“你想要，也很简单……” 话音还没有落，整个人就突然间天旋地转，身体撞上一堵厚实的肉墙，他的呼吸就落在了颈窝，手腕突然间一疼，然后自己就被直接扔到了床上。 而手里的东西已然不知所踪。 黎舟飞快地坐起来，他却还在，嘴角那隐隐的一丝，似乎是嘲笑。 “你都是这样对待女人的？”黎舟脸上没有狼狈之色，只是在心里将这个人骂了无数遍。 “你只是个小丫头，否则的话……”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是似乎并不是什么好话。 “好吧！”耸了耸肩，黎舟上前，将房门打开，“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是既然东西你已经拿到手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请回吧！” 男子将目光落在他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我只是想不通，你既然是黎侯的女儿，又怎么会去牡丹阁？” “我也很是想不通，你既然身为将军，又怎么会半夜闯进女子的闺阁？” 黎舟丝毫不以为意他眼睛里陡然现出的凶光，接着道：“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些事情让人捉摸不透，既然这样，还不如当做没有看见的好，我没有看见你出现在牡丹阁，你也没有看见我出现在那儿，你今晚上没有来过我的房间，我也没有见过你。” 可是男子却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结果：“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知道吗？”黎舟挑了挑眉，“也很简单啊！” 话还没有说完，他又像是刚才来的时候那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个小气的男人，想赚他的钱还真是不容易。 想到这里，到底还是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还真是疼！ 其实要知道他是位将军实在是太简单了，那命令人的语气，和他手上长茧的位置，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武人，虽然不能知道他是谁，但是好歹大概的还是能猜一猜嘛！ 想到这里，黎舟也就不再烦恼了，这只是个小小的插曲，今晚上预计的收获还是到手了！ 这一天，冯妈妈过来了，团团的脸上带着喜庆的笑容，乍一看还以为是今天过年了。 “七姑娘好！”冯妈妈就是这样，什么时候笑容都不会落下，“这是夫人吩咐送过来的四套冬衣，姑娘们都有的，这会儿送到凌霄阁来，姑娘赶紧试试看合不合身，眼下还有两天，不然若是不合适的话，绣房忙不过来，可就不好过年了。” 黎舟示意黄鹂接过来，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示意紫莺打赏。 “妈妈辛苦一趟了，这是我们姑娘给妈妈喝茶的，这大过年的，妈妈也该歇歇。” 冯妈妈的脸上顿时就有些古怪起来，拿这七姑娘的赏钱，怎么样都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压下心头的情绪，冯妈妈依旧端着笑脸：“还有一件事情就是，翠玉如今不在了，夫人说要给凌霄阁再添一位。” 第51章 ：姑太太 “夫人的意思吗？”黎舟脸上的笑容客气而得体。 “是！”冯妈妈春风十度的脸上泛着油光，“正好府里头也要进一批小丫头，夫人的意思是，让姑娘自己去选一个进来，这凌霄阁也有些太不像话了。” “这样啊！还不急吧？已经叫过来了？” “这倒没有，还不至于这么急，这大过年的，人牙子那里也忙着呢！不过是先按夫人的吩咐，跟姑娘说一声罢了。” 她走了之后，黄鹂便立刻紧张道：“好容易才走了一个翠玉，若是翠珍翠宝的，我们可都别活了。” “这个先不急，她不是说还没有带进来吗？等她带进来了再说吧！”黎舟忽而转过头问道，“明天二十四对吧？” “可不是，明天就是扫尘呢！”紫莺进去将衣服收好，复又走了出来，“明天大概又是乱糟糟的了，只是我们这里还好，和平日里一般就好了。” “明天，姑太太会回来吧！” 她这一问，倒是将紫莺给问住了。 “洳丫头明儿跟你母亲进宫去看娘娘去，如今你既然已经被封县主了，行事也就该更稳妥些。” 荣禧堂内，一群人其乐融融地围着老夫人说话。 自从黎洳被封县主之后，老夫人看到她就会自动地带上笑容。 “是！谨遵老夫人指教。” “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一回，黎月没有跟黎洳一样，往老夫人怀里钻去，而是跟黎川坐在了一旁。 没办法，这是规矩，她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品阶的庶民，而黎洳已经有封诰在身，两人身份悬殊更大，怎么能同一个位置而坐？ 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确确实实地落在了黎舟的耳朵里。 勾唇一笑，果然跟自己所想的没有错，黎月打从心底里不服黎洳，只是奈何身份在那儿。 前世，这个在侯府里最会抓乖卖俏的六姑娘，最后可没有得到一个好结果，想要做王妃的梦是完全落空了，最后还落得成了个姨娘！ 看起来，比她黎舟还要不如。 只是黎月自有黎月的本事，嫁过去三年，稳稳当当地扶了正，至于她原本的那位太太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就没有人知道了。 “姑太太来了！”杜鹃甜甜的声音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总像是吃了太多的蜜糖似的。 老夫人的脸瞬间就给拉下来了，跟方才带着笑容的样子，简直就判若两人。 “哟！一大家子都在呢！今儿扫尘，倒真是热闹！” 进来一个四十岁不到的女子，长着一对狭长的凤眼，顾盼间便有几分柔情，据说，这眼睛是随了当年的苏姨娘的。 府里的姑娘们都没有看到过，那位曾经让老太爷不顾反对立为贵妾的苏姨娘，但是从这位姑太太的脸上大约也能够找到一些她当年的风采。 姑太太的闺名叫做黎臻，据说是因为老太爷当年看到她出生，很是高兴的缘故。 前世，听说她的闺名也叫做臻，还笑着说，她和黎舟很有缘，只是那个时候，明眼看着府里从上到下除了老太爷就没有人喜欢这位姑太太，她也不敢亲近。 不在乎在坐的众人是什么样的反应，黎臻就直接走到老夫人跟前行了一礼：“给老夫人请安了。” 说完就自己起来了，完全不在乎老夫人的脸色。 “到现在还是这么不懂规矩！” 虽然脸色很不好，但是这句话说出来，竟然跟平日里的老夫人截然不同，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气势，听起来更像是自己在咕哝了一句。 “没办法，我娘死得早！老夫人你又不肯教我，让我上哪儿学规矩去呢！是吧？” 黎臻说笑着，就在一旁原本冯氏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冯氏原是走开了一下吩咐下人两句，一回来就看到她毫不客气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由得有些气闷。 还好杜妈妈机灵，立刻就搬了一把同样的椅子过来。 “哦！对了，老五被封了县主是吧？”抬了抬眉毛，黎臻根本就没有动，斜着眼睛瞥向老夫人的旁边。 黎洳的脸，顿时就红了：“皇上厚赐。” “可不是，白捡了个县主当当，又不是做出了什么事情，不过是放了两滴血而已。” 这话立刻让黎洳脸上挂不住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倒是将那边的黎月看乐了，只是当着大家阴沉的脸，不好笑出来。 “好了，你府里也忙，今天来过了就行了，横竖礼数到了。” 老太太也不想多看她两眼，就直接下了逐客令。 其实每一年都是这样的，黎臻每年的腊月二十四都会来黎府过一遭，说了两句话就走。 这是规矩，出嫁之女，在当家做主之前，每年的扫尘日都要回娘家一趟，原是取回家照顾双亲，帮忙打扫以示孝顺之意。 但是像黎府这样的人家，平日里也都是一尘不染的，便是扫尘日，也不过是拿着彩纸扎的扫把，到处挥舞两下，算是过了个节。 “我今儿事情不多，可以多坐坐，对了，大哥从外头领回来的那个孩子在哪里？我都还没有见过呢！” 不等老夫人发话，黎舟就从人群中走出来，朝黎臻行了一个大礼，笑着道：“黎舟给姑太太请安。” “哟！好齐整的模样，果然是我大哥亲生的，一眼就看得出来，”黎臻笑着点头，好像很是满意，忽又问冯氏道，“你说是吧？大嫂！” 冯氏脸上的笑容泛上冷意：“这事儿我可不好多说，你要讨论，便找侯爷去吧！” 根本就不理会冯氏的嘲讽，黎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说起来，黎云也好，黎洳也罢，都不及这丫头好看，最重要的，一看就知道如假包换嘛！ 走出去，都不用介绍，就知道是我们黎家的孩子！”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玉坠来：“你这个姑母嫁的不好，家里头穷，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个东西呢！是老太爷曾经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今儿就送给你吧！我一看你这孩子就觉得喜欢。” 第52章 ：我都不喜欢 黎舟对此丝毫没有客气，欢欢喜喜地接过来：“多谢姑母，是我来的时日短，所以，也不知道姑母家是在哪里，不然也该跟姑母亲近亲近。” “来了怎么不找人告诉我一声？” 屋子里正是气氛古怪的时候，老太爷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立刻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黎舟很少见到老太爷，即使偶然见到，也只是在来正院请安的时候，偶尔他还没有走的情况下。 这样的日子里，突然间走过来，还真是少有。 可见传言不虚，老太爷对这个姑太太的感情真是不同于对其他任何的子女，从这一点上看，只怕宫里头那位皇后娘娘都有所不及。 “原也没有打算多坐的，正要走了，跟七丫头说了几句话就耽搁了。” 对老太爷，黎臻的态度完全不同。 对老夫人，她是冷嘲热讽的，对冯氏，干脆就是厌恶，而对于府里的晚辈，则是淡漠。 可她此时说话的时候，确有几分温情。 父女两个人说话，像是完全忘记了其他人，老夫人被搁置在一旁不被理睬，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 “每次来都是这样，好歹吃过饭再走！”老太爷言语中有些唏嘘，有些无奈的样子。 “算了算了，我去父亲书房里聊吧！” “老爷，今儿好容易来了后院，便也坐一会儿吧！家里的孩子们都难得见到你。” 就在他们两个打算要走出去的时候，老夫人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冷意，毫不掩饰。 老太爷正要答应黎臻的时候，突然听到老夫人的这句话，脸色不由得僵了僵，顿了顿道：“臻儿待会儿就回去了，回头再坐吧！” 看来姑太太在老太爷的眼里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显然屋里的气氛就瞬间降了下来，方氏首先找了个由头给溜了，然后黎汐也就顺势告退。 然后是金氏，眼看着黎川她们也走，黎舟连忙跟上，一起出去了。 路过花园的时候，看到那边一群人在玩闹的样子。 黎洳首先反应过来：“二哥三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黎枫和黎杨差不多年纪，平日里也多在一起玩的较多，此时他们旁边还有几个族里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子。 “正好今日的太阳不错，便在这里晒晒太阳聊聊天，也没什么，你们这是从老太太屋子里出来？” 黎杨的性子有些害羞，虽然是自家姐妹，说起话来还还是有点儿害羞的样子，脸上不自觉地就红了。 黎枫道：“五妹妹你们来得正好，我们方才还说想要看看妹妹的分茶之技呢！” 黎舟对这些没有兴趣，举目往四周看了看，往前面的回廊一指：“我看那边的景致不错，我们去那儿吧！” “七妹妹不跟我们一起吗？”黎洳转脸浅笑着问。 “这样高雅的东西我向来学不来，还是不打扰了。”说完也不看他们一眼，就直接走掉了。 “七妹妹好像都不喜欢跟我们一起玩。”黎杨犹豫地看了兄长和妹妹一眼。 “正常，”一边招呼她们过去，黎枫一边笑着道，“对她来说，侯府和我们这些人还都算是陌生的，没关系，以后就会慢慢好些了。” 她选的地方离他们所在的有些远，但是却和外院有些近，直接做到一排紫薇树后面，将他们给挡住了。 “黄鹂，你去前面看看，机灵点儿，将这个东西是送出去。”想了想又道，“就说我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想要请教。” 黄鹂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有些惊讶，可是经过这么些天，她也有些了解黎舟的性子，这个事后就算是她去问，也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干脆等事情办好了，姑娘自然就会告诉她。 看到黄鹂谨慎地离开，紫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姑娘是要她去老太爷那里？若是……” “没关系的，你放心吧！”黎舟说着沉默了一下，突然转过脸笑着对她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你等着吧！” “姑娘是要……” “嘘！”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眼角竟然带着些狡黠的笑容，“不可说，不可说！” 靠在椅背上，微微眯着眼睛，黎舟伸手，像是想要触碰这蓝色的天空，她感觉自己能够抓得住这个世界的真实。 过了好一会儿，黄鹂才回来了。 大概是走得太急，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脸颊也有些泛红：“已经说好了。” 大概是她们两个也渐渐地习惯了黎舟做事的方式，通常都不会把话说的太直白，也不会再过多地问东问西。 这样才算是刚刚好，她需要一个绝对自由的空间。 不然，会出现很多的无法解释的事情。 凌霄阁里，冯妈妈带来了三个丫头，看上去都只十三四岁的年纪，跟黄鹂差不多大。 “这是夫人给姑娘选的，姑娘挑一个看的顺眼的人使唤吧！”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特别亲热，就像是她那张圆圆的脸。 “这三个？”黎舟抬了抬眉毛，像是不太满意。 “怎么，七姑娘觉得不好？” “我觉得都不喜欢！”这一次，她十分直接地说。 冯妈妈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她是仰仗着冯氏吃饭的，这么多年来，打着冯氏的招牌做事，还没有直接被这样否定过：“这可都是精挑细选的呢！姑娘也别太……” “这三个我都不喜欢，再去找几个过来给我瞧瞧吧！我觉得人跟人之间还是要对上眼缘才好。” 说完就直接进去了：“紫莺，送冯妈妈出去。” 从头到尾一个笑脸都没有给，这可冯妈妈给气得不轻。 “贱蹄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在自己跟前摆姑娘的谱儿，就不信夫人还收拾不了这么个丫头！” 对于这件事情，黎舟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眼下，她心里记挂的是那件事情。 可是，府里头就在这一天，开始有不少人说起黎舟来，都说她如今对冯氏心怀恨意。 最先拿出来说的就是那丫头的事情，多么多么好的丫头，愣是不要，非要折腾冯氏。 为此，年夜饭的时候，老夫人就直接发难了。 第53章 ：白狐狸 “这大过年下的，你又闹什么？” 年夜饭自然还是在荣禧堂吃，堂屋里两厢各开两席，男女各一边，老夫人就坐在上手，看到黎舟过来，含着些许怒意问道。 “不知老夫人此话何意？我没听懂。” “还能为了什么？大夫人给你挑的丫头，你怎么就不喜欢了？还说什么没有缘分，这不是折腾人吗？这么忙的时候还闹腾这个。” 黎月依偎在老夫人旁边，讥讽道。 “怎么了？”难得一见的黎茂走了过来，替老夫人拿来一个手炉，随意瞥了黎舟一眼。 “我确实是不喜欢，”黎舟楚楚可怜似的看了黎茂一眼，“与其让这些自己看着就觉得不喜欢的人伺候，还不如不要呢！” 黎茂皱了皱眉头，正要问明白，老夫人直接开了口：“这是你自己说的，那你就你身边那两个丫头伺候了，可不要说是你母亲厚此薄彼，你身边的丫头定数不如其他姐妹们。” 这样听了一耳朵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黎茂浅皱着眉头看向黎舟：“你要什么样的丫头就事先跟夫人说好了就是了，怎么非要这样闹呢？这些时候府里的事情多，夫人顾不上你也是正常的。” “多谢父亲关心，是我自己不懂事，既然这样，就算了吧！黄鹂和紫莺虽然就两个人，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也还好。” “你自己这样说了，那就这么定吧！”老夫人显然是不想多说，皱着眉头摆了摆手，对黎茂道，“你也去安席吧！” 里屋的姑娘们都坐在了一桌上头，还有白氏和才刚刚三岁的黎府重孙黎宽。 黎洳因为被封了县主，相对来说，和她们这些没有品阶的就高了一级，所以，就被安排在了老夫人的旁边。 先给老夫人说了一串儿的祝福词，然后黎洳便牵着宽哥儿去给那边的爷们儿敬酒。 在接下来是黎汐，然后才是黎宁并她们几个。 走过去的时候，黎月又故意使了个绊子，虽然差一点儿摔倒，但是毕竟没有出丑，也就算了，懒得在这个时候跟她计较。 黎老太爷态度没有什么不同，都给了一个一样的红包，黎茂则多叮嘱了两句，让黎月轻轻冷哼了一声，黎宁也忍不住悄声对黎川道：“大伯好像对七妹还可以哦！” 黎苋和黎荀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虽然这是他们实际意义上的第一次认真的拜见。 吃完年夜饭，就是一家子在一起守岁。 老夫人和冯氏方氏白氏开了一桌马吊，方氏和杜妈妈钱妈妈并荣娘开了一桌，姑娘们在一块儿聊天吃东西。 黎舟虽然坐在那里，但是毕竟跟她们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除了黎月偶然地取笑几句，就没有什么存在感了。 好容易等到子夜，散了场，看了会儿烟花，才回到了凌霄阁。 好在几个做杂活儿的小丫头还算是尽职，屋里的炭火烧着，倒不冷。 “这是你们的压岁钱，希望来年大家都能越来越好。”黎舟将原本准备好的红包分给屋里头的人。 那些小丫头们都欢欢喜喜地接了，黄鹂也带着笑容。 就是紫莺推却道：“姑娘身边本来就没有多少钱，何必要再……” “大过年的还不让我讨个好彩头？”黎舟笑着白了她一眼，“别说了，赶紧休息吧！” 原本第二天是要跟着冯氏去她娘家拜年的，但是她娘家远在青州，还有几个舅舅在各地当官，京城里的有两个都比冯氏的辈分小，也就没有地方去，干脆就留下来接待客人了。 黎臻这一次来却留下来吃午饭了，让冯氏不得不端着笑脸迎接。 方氏和金氏却带着孩子们回娘家了，黎臻也没地方去，干脆就来了凌霄阁。 “哟！好懒散的丫头，这大好的时光也不看你做点儿绣活，也不看你读点儿诗书，就搁在这儿晒太阳？” “是姑母来了！”连忙将脸上盖着的一把扇子拿下来，黎舟从藤椅上起身，“被发现了。” 然后转身对屋里道：“紫莺，上茶。” 走到门口，黎臻却顿住了脚步，眯着眼睛看了看黎舟。 “怎么了？” 虽然今天的会面是早就说好的，但是不至于这么快就兜底啊！ “你这衣服挺好看的。”黎臻突然间开口笑道。 “是吗？府里头的姑娘们都是一样的，大夫人给送过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收起来了，很认真地看了一遍自己的衣裳，然后抬眼看黎臻。 “这边上滚的是白狐毛呢！”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笑容果然有些古怪。 说话间走进内室坐下，黎舟将手边的窗户推开一些，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我还以为是兔毛呢！姑母不说我还真是没有发现。” “都知道狐狸腋下处的毛是最珍贵的，所以才有集腋成裘一说，但是若是取其他地方的毛织在衣服上也是很不错的毛料，只是很多人不知道而已。 跟一般的兔毛也差不多了。” “又学到了。”将紫莺端过来的茶亲自送到黎臻的面前，“姑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这些东西就算是想要好好学学，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学得会的。” “那是自然，这样的东西，还是要自己时常接触到，才会一点点的学会。”黎臻喝了一口茶，然后轻轻地摇头，“这茶还可以，冯氏这方面倒向来聪明。” 看来是要到点子上了，黎舟笑而不语，静静地等待她先开口。 “这么告诉你吧！”黎臻认真地看了她两眼，然后伸出手去，像是轻轻抚摸一只小动物似的抚摸着她前襟上滚着的狐毛。 “皇上在年幼的时候，一次狩猎期间捉了一只白狐狸，觉得十分可爱，便没有杀掉它，反而自己在宫里偷偷地养了起来。 谁知道一养就是十几年，后来狐狸老死了，皇上也就再也看不得白狐狸了，也看不得白狐狸毛的衣服，曾经有后宫妃子穿了白狐狸毛的衣服，当下就给处死了！” 第54章 ：同盟 刚刚端着点心进来的黄鹂一听，手上的盘子都差一点儿掉了：“什么！” 抬手示意黄鹂冷静，黎舟认真地看着她：“这未免也太刻意了吧！过几天就要去宫里头给贵人贺岁，若是我因为这个受到了处罚，那她……” “我没有必要骗你，”黎臻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告诉你这么一件事情，究竟她是怎么打算的，难说得很，冯氏这个人，向来阴毒，你既然那天让你的丫头送玉佩给我，我想你应该也是发现了这点的。” 她说完话就挥退自己的丫头，黎舟也让黄鹂退了下去。 “姑母这样直接，我心里头倒是觉得好受多了。” “她这个人，嘴甜心苦，面上带笑，脚底下使绊子，两面三刀，我最了解不过了，你是大哥的私生女，这对于她来说，太受打击了。 黎云还好说，反正由着她嫁了出去，但是你这突然出现，太给她丢脸了，不整治你，才是奇怪呢！” “姑母果然了解我的苦处，”黎舟认真地看着她，“若是可以选择，我宁愿不要来这个地方，这里除了算计还是算计，虽然富贵，却根本不能让人觉得安心。” “安心！”黎臻笑看着她，“你算计赢了，自然就安心了，找我来不就是为了个这个事儿吗？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跟你还不大一样，我是恨不得冯氏去死的。” 她竟然说的这样直接，让黎舟有些惊讶。 “你很惊讶是吗？事实上，姨娘是给她害死的，就在我出嫁的那天，哼！她为了要讨好那老太婆，也算是费劲了心力了！ 这么多年，我出嫁在外，就算是想要报仇，也无从下手，说实话，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来找你的。” 怪不得前世她会对自己那样热络，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不过，她喜欢！ “那太好了，我想我跟姑母是一样的想法！”黎舟露出笑容，“实不相瞒，今天来姑母，实际上是有一件事情要拜托姑母。 如今我在这府里头，是在是能力有限，想要将事情做好，实在是不容易，若是没有外人的帮忙，只怕……我也活不过多久。” “说吧！”黎臻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过我也把话先告诉你，虽然如今我奈何不了冯氏，但是冯氏想要动我，也绝不容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当然明白，她这是担心黎舟是冯氏的细作呢！这一点实在是…… 黎舟站起来，自顾自地在她面前解开衣裳。 这倒是让黎臻不解，不过她没有阻止，而是静静地在等待，看看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最后一层衣服退下，只见她从后腰，倒大腿下部，全是暗红色的伤痕，几乎像是可怖的胎记一般。 听到她低低的一声惊呼，黎舟才慢慢地重新将衣服穿好：“姑母认识这个吗？一个多月以前的伤痕，还没有好完全，只是不影响平日里的日常活动罢了。” “你挨板子了？” 她当然熟悉，当年姨娘也挨过，只是没有这么严重。 “差一点儿丢了命，所以……” “好！我相信你，你说吧！我能做到的，定然会做到，我想，这事儿大概是你我都乐见其成的吧！” 大过年的，很多人都在忙。 牡丹阁尤其是如此。 看到黎舟过来，芸娘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是来了，我真担心你今晚上来不了，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怎么会？”黎舟淡淡地笑了，“看来，我今晚上任务很重咯！” “只怕是，一共有四场呢！” “五十两！” “什么？”芸娘正要离开，突然间听到这句，又停了下来，像是没有听清楚似的。 “我说，五十两，今晚上的工钱。” “你够了啊！工钱不是早就已经说好了吗？这个时候跑过来跟我敲竹杠，我可不认！” “可是今晚的工作量这么大，最好还是加一加吧！不然……” “你想撂挑子？”芸娘媚眼如勾地看着她，唇边一抹笑意更是意味深长。 “要不然这样也行，”黎舟说着走到芸娘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声。 “什么？” 听完她的话，芸娘十分诧异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才几岁？！” “这个你不要管，你说你帮忙不帮忙嘛！” “我们这里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你想要的话，我有什么不愿意的？”脸上的笑容恢复方才的魅惑，指了指那边的包厢，“先把今天的任务完成，我去给你找几个，你自己挑好了，不过，说好了，就只有一次哦！” “我也就只需要一次！”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古怪，让人看着有些捉摸不透的感觉。 不过，大门大户的人家，多少古怪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芸娘做这一行做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她还是清清楚楚的，所以，瞥了一眼，就自己走开了。 “姑……七爷！你这是……”紫莺跟在黎舟的后头，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黄鹂则是四处好奇的打量，她们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平日里弹完了琵琶就从浮桥走后院出去，从来都没有去过东西两院，这里面是什么所在，虽然没有人明说，却也能够猜得到。 今晚上，黎舟却带着她们径自来往西院。 这实在是有些诡异，更何况，一旁的假山花草后面，时不时地就能听到一些让人脸红耳赤的声音。 姑娘今天是疯魔了不成？再怎么样也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啊！ “你们别紧张成那个样子，没事儿的！” 这句话却引起了另一边一个人的注意。 深邃的眼睛，探寻的视线看到说话的人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又是她！她来这里做什么？” 原本不想多管闲事，直接走掉，但是不知道是好奇还是什么，竟然拦住了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们往深处走去。 就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好了。 眼看着她走到一扇门前，推门进去了，便飞身上了屋顶。 第55章 ：挑男人 “还真是准时！”芸娘的声音大部分的时候都带着醉人的笑意，像是刚刚喝下一杯甜酿的酒。 “都在这里了？” 看着屋里头站着的一排的年轻男孩子，个个清秀俊逸，都像是干干净净的小书生的样子。 果真芸娘这里有不少的好货色。 虽然这样称呼这些人有些不妥当，但是…… “你们好好表现，被七爷挑中了就好好伺候！”芸娘走到黎舟的旁边，柔弱无骨地趴在她的肩上跟屋里头的男孩儿们道。 说完之后再看了黎舟一眼，就幽幽地荡出去了。 看到身后的门已经关上了，黎舟才走到这群男孩子的面前，一个一个地将他们的头挑起来，认真地查看他们的五官和皮肤。 “这位爷，何必这样小气？我们兄弟几个平日里感情都是极好的，这会儿非要从我们中间挑出一个，未免太伤我们感情了，不如，就全要了吧！” 她正挑着的时候，那边一个长得特别清俊的男孩子走过来，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黎舟转脸看他，眼睛眯了眯，好好地打量了几眼之后便笑着道：“就你吧！” “真是没脸没皮，爷都还没有选好，就自己凑上去！”那边立刻有男孩子不服气地叫出来。 “向来都是这幅德行，看着好的，就自己贴上去！” 想不到在他们这群人当中竟然也有这样的竞争，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问题。 既然这样，那就更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了。 黄鹂还蒙圈儿，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姑娘怎么会想到找个兔哥儿，这不是…… 乱了套儿了吗？ 只有紫莺隐隐约约地猜到姑娘要做的事情大概是跟自己有关的，她的手有些发抖。 黎舟带着那个自称阿青的男孩经过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黎舟的手腕，双目定定地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走吧！” 只一眼，就好像全部都明白了，黎舟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三个人一同走出屋子。 直接便去了芸娘那里。 看到阿青，芸娘好像一点儿也没有感到奇怪：“就知道你这猴崽子最会爪尖儿卖巧儿，只是想不到七爷竟然也被你给蒙混过去。” 黎舟笑道：“那么，我可就按照方才跟芸娘说好的，带走了哦！” “好了好了，好歹是一家子的人，你既然要，我还有不给的道理吗？只是下次可别乱说什么涨价的事情哦！说多了，伤感情，你说是不是？” 让紫莺和黄鹂将阿青待下去，黎舟凑到芸娘面前：“我还想要点儿东西！” 她走后，一个人走了进来：“她要什么？” 芸娘看到她有些惊讶，随后就有些神秘地笑了：“你猜，总归是好东西就就对了！” “我不想跟你猜谜语，说吧！” 将阿青带到一个院子门口：“进去吧！” “爷不是带我去府上？” “这个你就别问了，”黎舟一边等门开，一边将刚刚从芸娘那里拿来的一个小瓶子交给他，“到时候可比忘了这个。” 一看瓶子，阿青眼睛都亮了：“这……芸娘的……” “是！这一次，你算不算是赚到了，我可是听芸娘说过，这东西，就是整个世上，也没有几个人享受过！” 回到府里去的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感觉得到大家都很激动。 黎舟想的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失败，而紫莺却是因为黎舟的做法而感到感动，同时也因为自己这两年来的心事儿激动。 黄鹂，就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了，她知道，姑娘是要做大事了，而且，这件事情肯定能成，不管怎么样，都会是一件十分精彩的事情！ 回去的时候，紫莺比她们回去得晚了一些，因为她有话要跟吴婶说，这事儿，利州没有阻止她，让她好好地去说。 正院儿里，冯妈妈将元宵节的单子拿过去给冯氏过目：“夫人，这是元宵节的单子，你瞧瞧，大厨房倒是又拟了不少东西。” 冯氏随便翻了翻：“无妨，让她去，这些日子有得忙，我懒得跟她计较。” “对了夫人，那件事情弄明白了，初一的时候，姑太太去了凌霄阁，大概是她说的。” 合上册子，冯氏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凌霄阁的方向：“就知道这丫头不老实，还真是厉害，这么快就跟黎臻勾搭上了，给我好好盯着她，就怕她这阵子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夫人放心，已经买通了那边的一个小丫头，不过这些小丫头，到了晚上都是要回杂院里去睡的，这……” “当时都是老夫人说话说得太快了，现在想要插人进去也不好插，她身边的那两个还是没有查明白吗？” “这两个都清白得很，好像并没有跟谁有过交情。” “算了，以后再想法子吧！总觉得这丫头不是个善茬儿，我就算是不找她麻烦，她也会让我不自在。” 看她疲累的样子，冯妈妈连忙笑着安慰：“夫人也不要太担心了，纵然是有什么厉害本事，也就是一个小丫头而已，这些天也累了，夫人就好好休息吧！” 冯妈妈从冯氏的屋子里退出来，小丫头就笑着通报：“全大爷来了，还是在那边等着。” “这大过年节下的，你手头没事儿？”冯妈妈一脚踏进去，便笑着问道。 “在忙也得要来给母亲问安不是！”冯全指了指桌上的东西，“都是收的好东西，媳妇说母亲喜欢就给整理出来了。” “你也是，媳妇儿倒是个不错的，你也要长点儿心，别整天在外头胡闹了，不像话！” “我知道了！”说起这个，冯全脸上就有些不自然。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没有听进去。”冯妈妈叹了一口气，显然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了好了，娘就不要记挂了，我心里有数，家里头还有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一溜烟儿跑了。 第56章 ：等鱼儿上钩 走出后门，冯全的眼睛就闪出一种精光，像是狼遇见了羊似的。 “爷，还是去……” “去！当然要去！”冯全此时说话的样子，仿佛就要流下口水来似的，“昨晚上的个味道……啧啧，真是不尝不知道，这世上竟然……” “还是武教头知道爷的喜好，这可真算是正好投了爷的所好了！”旁边的小厮脸上全是奉承的笑容。 “你知道什么！”冯全一边笑着一边快步往那边走，“他这是巴结我呢！他当个小小的教头都当了五六年了，就没有挪过窝，我虽然只是黎府的一个管事，但是…… 谁不知道我娘是夫人跟前的第一红人，到时候我跟那谁稍微的提一提，他不就上去了吗？” “那还是我们爷的本事，”小厮连忙拍马屁，“不过话说回来，这武教头比起别人还是更加懂事儿一点儿不是？ 不然，别人送来的，怎么就没有看过爷这样喜欢的？” “这话倒也是！”冯全笑着点头，“你还别说，我就喜欢这样的，而且，也是那哥儿的本事，这么多年来，我还没有这么满意过呢！” 说话间就到了武教头的别院了。 “全大爷！这……” 谁知道一开门，武教头整个人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看到冯全，整张脸都白了。 到底也是在黎府磨练了多年的，冯全这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妥当了。 “怎么了？人呢！” 冯全一把推开他，自己往屋里去找，可是找来找去，根本就不见了，果然是跟自己猜测的一样。 “人呢！？” 看到他生这么大的气，武教头也慌了：“我也不知道，前天晚上爷走了之后，我就将这里锁起来了，昨晚上来看，也都还在，还跟我抱怨说爷怎么不来了呢！谁知道今天听到爷说过来，我就先过来瞧瞧，他就不在了！” “混蛋！”冯全简直要发疯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就这么不见了呢！ “全大爷！我……这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你说，你是从哪里找到他的？”从前别人送过来的人，他从来都不问出处，今天这个不一样！ “是我管一个老哥介绍的，他一次不经意地提起过，我就想起来了，然后厚着脸皮找他说了好几次，才肯的，方才我就已经让人去问过了，我那老哥现在正要来找我算账呢！” “这样的宝贝，当然要算账了！”冯全狠狠地踹了武教头一脚，“你给我记住了！” 武教头简直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爷，天下妙人儿多了去了，何必要一直死守着这个呢！”跟着冯全的小厮眼看着他苦恼的样子，连忙上前去好生安慰，“回头我让人帮忙找一找，一定能找个更妙的来。” “你懂什么！”冯全提起他，就觉得有些心痛，“他是不一样的，这个世界上，定然没有更好的滋味儿了。” 小厮听到这话也不敢接嘴了，心里却在盘算着，若是能够找到那人儿，也算是立了一大功了，回头…… 黎舟依旧每天在凌霄阁无所事事，这天正好想起一件事情，干脆让紫莺将账本拿了过来，将这些时候的账好好地算一算。 如今紫莺在管着账，她也就不像之前翠玉那会儿那样，将自己的银子藏起来了。 既然决定相信她们，就不需要隐瞒。 结果，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些天去牡丹阁的，加上过年接的压岁钱还有些是之前得到是赏的金锞子。 算算下来，如果用银子计算的，竟然也有两三百两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至少在她黎舟的眼里。 她和芸娘一年到头，也花不了三四十两银子。 这个钱，够她们用上几年了。 想到这里，心里又止不住想念芸娘，前世的时候，芸娘过世的消息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传来的。 她都没有办法去见她最后一面，就连葬在了哪里也不知道。 这一辈子，她一定要让芸娘来京城，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看着手里的账本，要想买个小院子，这还太少了。 怎么样也要一二千吧！ “姑娘平日里也不看，自然不知道有多少了，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存下去的话，我们存个四五年，等到姑娘出嫁的时候，都可以盘下个铺子了。 到那时候姑娘出嫁之后有些自己的私产，不管怎么样日子也会好过得多。” 原来这丫头都在替她盘算这个呢！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姑娘可不要觉得我这样的想法太过了，如今姑娘还小，我们这朝规定，女子到了十七岁方能出嫁，所以，姑娘还有六年呢！ 只是到时候，还是免不了夫人那一关，要是真许配到了个乱七八糟的人家，好歹有自己的私产也好过日子一些。” “我也觉得紫莺说得对！”黄鹂笑着参与进来，“姑娘有自己的铺子，到时候我们也就好跟着姑娘了，就算是不留在府里，也可以帮姑娘打理店铺。” 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黎舟点了点她们的脑袋：“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了，才多大的丫头就想着这些事情。” “我们可是正经给姑娘考虑呢！你倒是不领情。”黄鹂嘟着嘴道。 “我可不知道你是在正经替我考虑，还是在正经替你自己考虑呢！连以后是留在府里还是去给我打理店铺都想好了。 该不会，还想好了要许给府里头的小子，还是店上的掌柜也在考虑之中吧！” 饶是黄鹂向来脸皮厚，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也被黎舟说得红了脸：“姑娘太过分了，不跟你说了，简直没有一句好话！” 三个人正在一块儿笑着，角门口的妈妈走了过来：“七姑娘在吗？” “在，是哪一位？” “这是给姑娘送过来的信，才到的。” 黎舟连忙让黄鹂接过，紫莺十分自然地打赏了两贯钱：“实在是麻烦妈妈了。“看这说的，应该的嘛！” 第57章 ：二月二，龙抬头 信，是黎臻送来的，黎舟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然后将信放到火盆里烧掉了。 “衣服都送过来了吗？”黎舟突然间转过话题，“今天都二十五了。” “还没，已经去问过了，明儿一准送到。”紫莺将账本收起来，一边跟她道。 “好吧！今儿天气还好，去二夫人那里坐坐吧！” 才走到门口，就有小丫头递出一把伞来：“这天儿眼看着好，不知道晚些时候会不会变天呢！两位姐姐还是给姑娘带上吧！ 紫莺抬头看了看天，确实，此时天上的太阳倒是挺好，但是云也很多，指不定就变了天。 “不用，我就是去二夫人那里坐坐，不过一会儿的事情，用不着。” 不等紫莺开口，黎舟就直接回答道。 “这丫头到是挺机灵的啊！”走出凌霄阁，黎舟突然间带着一点点的笑意道。 这话让紫莺立刻警觉起来：“她们……倒是没有好好查过。” “没关系，晚上她们不在，碍不了大事儿，只是姑太太那边只怕是要小心点儿了，上一次她来，可是正大光明的来的呢！” “后来姑娘衣服上的狐狸毛全都换成了兔毛的时候，冯妈妈脸色都变了变呢！” “没关系！反正我心里不服她，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老夫人都懒得多管。” 方氏正在院子里训丫头，看到她过来，便挥手让人都下去了：“哟！这大过年的，可是我忘记了给你压岁钱，自己跑过来讨了？” “二夫人果然是聪明，可不就是吗？我最是小气了，压岁钱不给，我是怎么样也都不肯依的。” “你少来哄我，我给没给你我还不知道，给了个最大的呢！”方氏笑着上前拉过她的手，“屋里头坐，荣娘她们正在烤芋头呢！你来了正好。” “你还喜欢吃这个？！”黎舟有些惊讶，“这样的东西，还以为你都不屑得吃呢！” “我向来喜欢吃这些，小时候跟姐姐两个人总是窝在房间里偷偷地烤，别提多好吃了。” 她说得姐姐是宫里头的淑妃娘娘，黎舟一直不是很能理解，淑妃是嫡女，方氏是庶女，但是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好像跟亲姐妹似的，倒是让人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在方氏那里坐了会儿，黎舟就告辞了。 倒是荣娘有些不理解了：“这七姑娘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方氏也觉得奇怪：“她向来不怎么主动来我这里，今天来我还真当是有什么事儿呢！却这样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还真是看不透。” “夫人，二月初二的单子已经拟好了，你瞧瞧！”大厨房的柳嫂笑着走过来，“可还有什么要添减的没有？” “这点子事情你们也做不好？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吗？”方氏虽然是这么说着，还是十分认真地一项项地看过。 然后又指出了几项需要改动的。 “对了，长房那边的请客单子拟好了没有？也该送过来给我瞧瞧吧！二爷四十大寿，总该要好好办一办，可别弄得跟金氏的寿辰那般，那我可不接受！” “还在烦恼这事儿呢！”黎苋突然进来，看着方氏一脸苦恼，便笑着道。 荣娘告退一声便退下了。 方氏嗔了他一眼：“你心里就在偷着乐吧！看我为你的事情操心操力，你就得意吧！” “是是是，让夫人为我的事情这样操心，真是觉得幸福呢！”黎苋看着左右没有人便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夫妻两个人挤在一张贵妃榻上。 “大白天的，叫人看见怎么好！”方氏忸怩地推了他一下，“还不快起来！” “荣娘在外头呢！谁敢那么冒冒失失地进来，你放心好了，来，跟我说说，都打算请谁呢！” “宫里头的皇子都请，姐姐那边也说好了，会让桂娘过来，也算是给足了我们面子了，总不好让姐姐亲自出宫来吧！” “我知道，怎么敢奢望呢！淑妃娘娘对你这个妹妹那可是真的疼着呢！”黎苋说着，头又埋到她脖颈间去了。 黎苋的寿辰在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当时出生的时候就说是个好日子，老夫人和老太爷也都欢喜。 每年二月初二就算是不大办，一家人也会热热闹闹地在一起吃饭。 今年是四十岁的整生，当然要大办一场了。 这不，刚忙完了过年的事情，又要开始着力操办这件事情，最忙的大概还是冯氏。 连带着冯妈妈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但是每天脸上仍旧是那招牌的笑容，让老夫人看着很是高兴：“府里头做妈妈的就该跟冯妈妈那样子，看着人心里也觉得欢喜，而且又能干。” 这话夸得冯氏和冯妈妈同样欢喜，做起事情来就更加不余余力了。 请帖什么的也都发出去了，然后又要计划着怎么接待客人。 就连冯氏青州的大哥大嫂也都过来了，算是给自家妹子称个场子，看得起妹妹的这个夫弟的意思。 黎洳这些天也就跟个花蝴蝶似的，忙着帮助冯氏接待客人，谁都知道她如今已经是县主的身份，没有品阶的，或者品阶比她低的都免不了要给她行礼。 偏偏老夫人说了，黎洳都去帮忙了，她们这些丫头也不能太懒怠了，必须要上前去同样帮忙。 别人倒还犹可，就是黎月脸上的表情就不好看了。 这两天大概也是实在气得狠了，连带对黎洳说的话都不大好听了，姐妹两个人之间竟然难得的闹起了别扭。 黎舟作为曾经总是被放在事端中心位置的人，倒是着实看了好一场热闹。 很快，二月初二就要来了。 前一天晚上，冯氏就让冯妈妈将每个姑娘的衣服发下去了，为了看上去好看，大家都穿着同一款式同一颜色的衣服。 只是黎洳的衣服多了两道绣边，以示尊贵。 第二天，姑娘们都被安排在垂花门前迎接来的各位夫人太太小姐们。 黎洳自然是最受瞩目的一个，谁来了都能够特别灵活地应对。 只有当黎臻来的时候，她才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不上前去迎接。 第58章 ：等好戏开锣 在这个府里住了这么多年的她们，怎么会不知道这位姑太太平日里在府里的地位呢！ 谁也不敢去动老虎须，不敢主动上前去亲热，要是给老夫人或者是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黎舟笑着上前道：“姑太太来了，位子都已经安排好了，先到安禧堂里去，方才来的夫人太太们都过去了，我送你去。” 黎汐脸上的表情想是松了一口气，黎臻来了，没有人上前，未免也太难看了，偏偏她自己也不敢。 现在有黎舟出面，总还是要好一些。 其他几个人都面无表情，反正黎舟接待不接待，对于老夫人和夫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横竖都是一样的。 “你倒是大胆！”黎臻笑着道，“待会儿老夫人越发恨你了。” “我们彼此彼此，或许将我们两个人放在一处，老夫人恨劲儿起来，还省些力气不是？” 这话说的黎臻笑了：“就喜欢你这丫头说话。” 两个人说笑着往安禧堂走过去，竟然遇上了冯妈妈。 看到她们俩，冯妈妈皮笑肉不笑道：“七姑娘倒是真聪明，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一学就会，多亏了七姑娘，帮了不少忙吧！还帮忙把姑太太给送过来。” “冯氏身边的人都是这么没有规矩吗？我出嫁前的时候倒也没有觉得，想来是这两年在府里头越发如鱼得水了，所以，也就越发放肆了。 我们俩走在这里，一个奴才竟然敢这样颐指气使地说话，还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我这个大嫂，果然是青州名门出身。” 她这话一说完，一个妇人便皱着眉头道：“看来我们青州冯家惹上了这位太太了？” 黎舟不认得这个妇人，或许前世见过，但是肯定不熟，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 只是听她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冯氏的娘家人？难道就是她的那个大嫂？“哟！这也是青州冯氏的吗？看上去倒还像模像样的，”黎舟也想不到黎臻竟然会直接针锋对麦芒，好歹人家也算是客人，“那也就是说，这个老货是你们冯家出来的了？” 她说着话，指了指冯妈妈。 “姑太太，我……我也没有得罪姑太太吧！若是真有失礼之处，姑太太暗地里教训教训我就是了，何必要带上我们大太太呢！” “你知道你有失礼之处，你们这位大太太却觉得是我在欺负你呢！”黎臻摇了摇头，自顾自地饶过她们往院子里走，“原来都是护短，只是护短的事情在自己家里做做就好了，跑到我们黎府来撒什么野！” 黎舟咽了口口水，姑太太这暴脾气，还真是……干得漂亮！ 反正不****的事儿。 “你是不是在想，今天好好骂了一场冯妈妈，你觉得很过瘾，同时反正跟你没有关系来着？” 看到她惊讶的反应，黎臻摇了摇头：“傻瓜，你放心吧！待会儿传出来的谣言想都不要想，就知道，定然是你跟我一同气焰嚣张，竟然直接辱骂贵客。” “这……” 果然，才走到安禧堂的正屋，老夫人的脸色就不好了，但是当着那么多的客人，却又不好发作。 冯氏的眼睛也像是能够喷出火来似的。 两个人待了一会儿，就走了，说是要去二房给黎苋贺寿。 走到僻静处，黎舟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准备好了吗？能够确保万无一失吗？” “你放心吧！”黎臻点了点头，突然间又停下脚步，“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听到消息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你不是说你在府里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吗？” “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相信我不会害你就是了，还有一点，我们两个人的目标是一样的啊！不是吗？” 黎臻对这句话表示相信，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就选择再相信你一次了，只是你可别给我乱找麻烦！” 黎府的整个花园都全部请了出来，打戏台的地方打戏台，该休息供茶的地方也要清出来。 一切都井井有条，这样的事情，府里头办起来算是驾轻就熟了，只是这一次算是比较大一点儿的宴会。 毕竟宫里头的贵人，要来的就不少。 最近淮州有一个戏班子特别有名，算是在全国都有名了，黎府派人出面，特地请过来的，这样也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主意。 戏台是临时搭的，但是看戏的戏楼确实早就已经建好了的。 夫人小姐们都在二楼，一楼都是爷们，这样一来，都可以看得到，也算是区分开了。 黎舟看这到处忙来忙去，笑脸迎人的冯全，唇角绽放开一丝笑意。 “你看到他了吗？”黎舟目光依旧锁在一楼的冯全身上，轻声道。 “看到了！”紫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拳头握紧了。 “等着吧！就快了，你放心！” 黄鹂在上一次之后就感觉紫莺跟黎舟之间有秘密，很想要知道却又有点儿不敢问。 犹豫了几天之后，却是紫莺自己告诉了她。 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她对冯全反倒是比紫莺和黎舟都要厌恶，现在她们也都大概猜到了黎舟是要利用今天的机会对付冯全，所以，跟这里其他的人不一样。 她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冯全的身上。 笑容丝毫没有减少，黎舟转过视线往冯妈妈看去，她正满脸笑容地跟抚国公夫人解释些什么。 看样子国公夫人对她的解释很是满意，脸上也带着笑容，然后又跟冯氏说饿了些什么，冯妈妈的脸上笑容就更盛了。 只是，不知道今天过后，冯妈妈脸上的笑容还是会这个样子吗？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黎舟的目光，冯妈妈突然间抬起头往这边看过来。 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黎舟在那里百无聊赖地跟身边的丫鬟说什么。 可是，她为什么觉得有些不安呢？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了！这种感觉……很不好！ “你怎么了？”冯氏正跟抚国公夫人说了两句，一转脸看到冯妈妈的表情有些呆滞，皱着眉头问。 第59章 ：热闹 来来往往的人特别的热闹，对于任何人来说，这个场合都是有益的，在座的人每一个都可以找到交谈的对象。 老夫人最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上来，跟抚国公夫人互相让了好一会儿，才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没想到您竟然也抽空过来了，真是荣幸。” “哪里的话，难道还不允许我凑个热闹不成？” 抚国公夫人也快六十岁了，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有些寡瘦，之前也听说过身体方面不是很好，所以，方才老夫人才有那么一说。 “把太子叫上来，下头都是些爷儿们，别熏着他！”老夫人对身后的画眉道。 没多久太子和献王怀王就笑嘻嘻地上来了：“老夫人，你可真是好偏心，怕下头的味道熏到六弟，就不怕熏着我们两个不成？” 看到他们俩，老夫人也笑了：“你们这个猴儿，我就一句话说错了，都得给你们揪出来。” “还不是因为献王哥哥和怀王哥哥平日里都太皮了，老夫人还以为画眉下去根本就找不到人呢！” 黎洳坐在老夫人旁边笑道。 怀王比献王还小一岁，前些时候去了蜀中，快过年了才回来，所以算下来，黎舟应该是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他了。 抚国公夫人等一些大小夫人们都要行礼。 献王就连忙道：“各位夫人都不要拘礼，我们今儿三个都算是到外婆家里来闹腾来了，就当是普通晚辈一个样儿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众人还是随意行了个礼，又看他们三个确实是平常对待，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座的心里都未免有些惴惴，尽管知道黎侯府的非同一般，但是皇子们这样随意在家里闹腾，还谈笑自若，果真如自己长辈一般的，没有那足够的实力，谁又敢？ “来来来，三只猴儿便坐在外祖母旁边！” 老夫人说话的时候，杜妈妈就已经在张罗人，在老夫人旁边设席位了。 “怀王这段时间去蜀中可好玩？”老夫人笑着问，“那只你带回来的鹦鹉还在我们这里住过一阵子呢！只是可惜后来病死了。” “还好，是誉王伯伯非要将我拉过去，不过蜀中的路真是难走，而且好些我们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倒也好玩，就是誉王伯伯管得太严了些，我都不能好好玩。” “你还说呢！都不知道我跟六弟多羡慕你，我们天天都在京城里，就算是想玩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献王也是个淘气的，闻言便连忙道。 眼看他们三个皇子根本就不在乎那些礼仪东西，方才有些拘束的夫人们便又开始自己各自的话题。 “诶！对了，我带你见个人！”献王突然拉着怀王往黎舟这边来。 “那就是四哥常说的七妹妹吧！”怀王长得没有特别好看，只是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倒是特别容易让人记住。 这突如其来的问候，让黎舟愣了愣，下意识地去看了黎月和黎洳一眼，好吧，意料之中。 “见过怀王殿下！” 谁知道她才行完礼，怀王就摆了摆手道：“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你这丫头的性子了，你都不知道四哥跟我说了多少你的事情，我……” “你别胡说八道！”献王一听，连忙去捂他的嘴巴，“没有没有，他胡说的，我只是跟他说起过你。” 不过，他方才的话已经引起了那边的话题。 好几位夫人都注意到了黎舟。 抚国公夫人便带着笑意道：“这就是府上的七小姐吧！真是个美人胚子，一看就知道将来是个大美人，那双眼睛你跟黎侯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也算是沧海遗珠了。” 抚国公夫人实诚是整个圈子里谁都知道的事情，她这么说，就说明她是真心的赞叹。 老夫人虽然心里担心别人会觉得这是另有它意，却也不敢给她拉下脸，只好陪着笑道：“是啊！就只这孩子性子太闹腾了些。” “诶！毕竟是在外头长大的，你又是个极重规矩的人，她自然是不适宜的，所幸现在还小，还可以慢慢地教嘛！对了，今年多大来着？” “现在过了年，算是十一岁了，八月份才满呢！”老夫人其实很不想提关于黎舟的事情，偏偏抚国公夫人又像是很有兴趣似的。 “哦？才十一岁啊！我看着还以为十二岁了呢！长得这么高，我还以为跟你们县主差不多大呢!” “五丫头大一岁呢！跟太子同年，小一岁，”老夫人说着又笑了，“这些孙女儿当中啊！说来说去，还是我们五丫头最可人疼，也最叫人省心，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却妥帖得很。” 话题转了过来，抚国公夫人自然就不再说什么，笑着点头：“县主自然是个好的，不然皇上也不会封县主了，你们家这么多花儿似的姑娘，日后都不知道是要哪些个才子给得了去了。” 说着，一群夫人们都笑了起来，黎洳便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 那边献王和怀王丝毫都没有放过黎舟的意思：“算了，这里看这些戏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出去玩吧！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吃东西去！” 那边黎月耳朵尖：“怀王哥哥，献王哥哥，你们说去哪里玩？我也要去！” 听到她的声音，怀王就连忙招手：“走啊走啊！我们出去玩儿。” “还有我！”太子也连忙站起来，然后又问黎洳：“洳儿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黎洳有些犹豫，看了一眼老夫人，似乎在整的到夫人的意见。 “老夫人，就让洳姐姐跟我们一块儿去玩好不好？” 他那恳求的样子，让老夫人顿时就笑了：“你们自己皮，还要拉上你们的姐姐妹妹们！去便去吧！只是要让婆子丫鬟好好地跟着，别玩水，这大冷天的，可不是玩的。” 几个人连忙一叠声儿应了跑下去。 黎舟遥遥朝老夫人行了一礼，然后才慢吞吞地带着两个丫鬟跟下去，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这样一来，可就算是刚刚好了！ 第60章 ：出事了 众人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石林，这会儿那个地方肯定没有什么人，而且有一个暖坞可以用。 这边才决定，那边已经派了人去收拾了。 走出来就看到那边黎臻带着自己的丫鬟坐在一旁的暖阁里，显得有些孤单。 “姨母怎么坐在这儿？”太子看到她，显得有些惊讶。 “哦！楼上太吵，下面太闹，坐在这里安静。”黎臻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地回答道。 “怪不得母后常常说姨母向来喜欢安静呢！果然是这样！” 对于这样的话，黎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姨母了，先走了哦！” “你们是要到花园里去玩吗？”黎臻突然又开口问道，“嫌这里太闹了吧！” “是啊！”太子丝毫都不介意黎臻跟黎府的关系不好，就像是面对一个普通的长辈似的。 “那你们往里面走一些，着来来去去的人多，打扰兴致。”黎臻笑着点头。 “多谢姨母，我们正是这样想的。” 几个人便告辞了黎臻，往花园后面去。 黎舟跟在最后面，跟黎臻交换了一个眼神，了然于胸。 暖香坞名字的起因是因为这里正对着一片梅林，冬天的最冷的时候，梅花绽放，整个暖坞里头都充满了梅花的清香，纱窗外就是一片香雪海。 而因为暖坞的地势，这里又没有寒风，把炭火盆子往里头一搁，温暖如春。 故此而名。 每年的冬天，府里头的主子们没事就喜欢往这里逛。 当然除了黎舟，她向来不太喜欢往外面来，碰到任何一个人都算是麻烦事一件儿。 “那我们玩什么好呢！”怀王大喇喇地当先坐下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可别玩什么赋诗，我可不会！”黎宁首先就开口道。 “哈哈哈，三妹妹最怕这些文的了，”献王便笑着点了下她的脑袋，“还记得上一次我们联句来着，是谁哭了来着？” 说得黎宁脸上一红：“你们个个儿都坏，故意整我，我哪儿知道那些个！” “不如来斗草吧！”一直都保持沉默的黎舟道。 “这大冬天的哪里有什么草啊！”黎月噘着嘴不乐意地瞪了黎舟一眼。 “我倒是觉得不错，春天里百花齐放，什么草都有，大家斗草什么的，半天也必不出谁赢，倒不如这个时候，就看谁的运气好了。” 献王却表示赞同，气得黎月不轻。 “这个好！”黎宁连忙举手赞同。 “三妹妹分明是只要不是文的就好嘛！”怀王笑着摇头。 多数人都同意，所以，大家就决定采取黎舟的意见，斗草！ “我看我们还是分组比较好，人这么多，可别跑散了。”黎洳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提议道。 “这个话说的不错！”献王连忙点头，“最好是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那我要跟……” 黎月的话还没有说完，献王就接着道：“我跟七妹妹一组好了，这里她最小，我最大。” “那……六妹妹就跟怀王一组吧！”黎宁笑道，“剩下的五妹妹和太子殿下一组，我跟川儿两个不大不小的在一块儿好了。” 黎月看了黎宁一眼，冷笑了一声，便没有说话。 “那就这样出发吧！” 既然是斗草，自然是不要丫鬟的，各自身边的丫鬟都被留在了暖坞里。 “七妹妹，你说我们去哪里找，会比较多？” 献王笑着问黎舟，他发现这个丫头实在是不太爱说话，可是不应该，她那样个性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这样沉默。 “我想，你应该比我还要熟悉这个府里头吧！我反正是不怎么知道的。”黎舟耸了耸肩，然后蹲下身子，拔起一根草，放在了手心里。 “没关系，我们走到哪儿算哪儿好了。” 走了一会儿，献王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停下脚步：“对了，有个东西给你看。” 从怀里拿出一个镂空的金质香球：“你闻闻看这个。” 看他一脸期待的样子，黎舟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里面竟然还套着一个小镂空的球，只是中间固定了，两个球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小球里面有一节短短的香料，焚着的。 “这个挂在身上，既不用担心会烧到衣服，而且也可以一直保持香味，不错吧！宫里头的工匠特质的呢！是我画的图哦！” 黎舟点了点头：“还不错！” 然后就递还给她。 “送给你的！”献王连忙将手放到背后，“怎么样，喜欢吗？” 微微皱了皱眉：“为什么要送给我？” “这个……”献王想了想，“也没有为什么啊！想想我好像还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就送给你好了。” “谢谢，”黎舟轻声道谢，然后又塞还到他手里，“可是我不喜欢。” 说完就转身继续往前走。 看着手里的东西，献王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这个女孩子说什么？ 她不喜欢！？ 多少人想要他的礼物他都没有给过呢！她竟然说不喜欢！ 想到这里，也不知道是羞还是恼，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眼看着她越走越远，又有些犹豫要不要追上去。 如果就这样追上去的话，也未免太没有面子了，可是不追上去的话，说好的两个人一组，丢下她一个人终归是不大好的吧！ 就在这犹豫的当口，她已经转了个弯，身影消失了。 突然间想起上一次她不要他背的事情！ 这丫头不就是这个性子吗？最是要强不是？算了算了，跟个小丫头计较什么呢！ 这么一想，献王就决定不管那么多了，先追上去再说。 转了个弯，就看到黎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算是有点儿良心，知道在这里等我，心里瞬间就畅快多了。 “喂！算你还有点儿良心，知道在这里等我，我决定原谅你刚……” “嘘！”黎舟却突然转过脸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怎么了？”献王吓了一跳，惊骇地看着她。 黎舟转过脸正要说话，突然看到那边太子和黎洳也过来了，连忙让他们不要出声。 第61章 ：禽兽之行 黎洳和太子也是吓了一跳，但是看到他们的动作，就连忙轻手轻脚地过来了。 “怎么了？”太子走近了，才连忙问道。 “你们认真听，有没有听到有人喊救命？” 黎舟这么一说，几个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果然听到好像隐隐约约地有人在喊救命。 “那边！”献王伸手一指，四个人拔足往那边跑去。 只是黎洳相对来说跑得比较慢，太子突然停下来道：“五妹妹，你去叫人，如果真的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几个人不顶用！” 黎洳看了一眼他们三个人，连忙道：“我……我一个人去吗？” “这个时候了你还磨蹭什么！赶紧的！”献王去皱了皱眉头，拉起黎舟就往前跑，太子也紧跟了上去。 黎洳被气得脸色一白，咬了咬牙还是道：“太子哥哥，你……你还是……” 不等她说完，太子和献王他们就已经跑出好远了。 只好跺了跺脚，飞快地往回跑。 去看到那边黎月和怀王：“你们快跟上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出事了，我去喊人。” 听到出事了，怀王当先往外跑，黎月很是感兴趣，连忙跟着他跑。 黎舟被献王拉着，跌跌撞撞地穿过梅林，就看到那边地上滚着两个男子，喊救命的就是那个被压在地上的少年。 献王一瞧，自己也蒙圈儿了，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将黎舟往自己怀里摁住，转过身子，将她的视线完全挡住了。 “六弟赶紧的，那个好像是贾道扬！”献王朝着那边的太子吼了一声，才将太子给吼醒过来。 连忙跑过去拉开上面的那个人，但是那个人竟然完全不顾有人来了，依旧一把将太子给推开了，依旧去扒那男孩的衣服。 太子也急红了眼儿了，抡起地上的一根棍子就砸他。 太子虽然十二岁不到，但是因为宫里头有专门的师父教过，体力比一般的男孩子还是强了很多，这一顿下去，倒也让那男人感到疼痛。 躲避间，那下面的男孩子就艰难地爬了出来，脸上鼻涕眼泪泥土胡成一团，衣服更是皱皱的不成样子。 眼看着男孩子跑了，那男人直接就往太子的身上招呼过来，一拳眼看着就要打到太子的脸上。 “啊！”一个女子的声音尖叫起来，同时怀王飞快地冲过来，和太子一起瞬间就将那男子给制服住了。 与此同时，那边一群人就跟着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扬儿！”一个妇人的声音惊恐地响起。 然后一个男子的声音紧随其后：“扬儿？！” 黎舟从献王的怀里挣脱开，微微垂下头，献王也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都抱着她的，脸上不由得红了红。 “没事了！别怕！” 他的声音故意放得很轻，让黎舟心里有些想笑，她有说过她很怕吗？ “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满含怒意的声音响起。 几乎是与此同时，紫莺和黄鹂就走了过来，一人一边扶住她，往后面退去。 她清楚地感觉到紫莺的手有些发抖，干脆就回握住她的手，用轻得外人根本听不到的声音道：“放心吧！没事了！” “黎夫人，这件事情你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才好！”抚国公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怒气不言而喻。 抚国公姓贾，这贾道扬，也就是方才的那个小男孩，便是抚国公第三个孙子，也是最小的孙子，向来最得抚国公夫妇二人喜欢。 这一次也特意将他给带了过来，上午这孩子说要去找黎杨玩，老夫人便也没有管他，谁知道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 “冯全！” 跟着老夫人的冯氏听到这一声，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冯妈妈更是面无血色整个人都快要站不住了。 可是这个时候哪里是站不住的时候，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冲上前去就给了冯全两个耳巴子：“你这孽障，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边抚国公府二太太唐氏擦掉眼泪，将贾道扬交给贾泾，冷笑一声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们黎侯府的规矩是让个下人去审人的！” 她虽然跟黎府相交不深，但是黎府大夫人姓冯，却是清楚明白的，方才有人喊冯全，很有可能这冯全便是冯氏的陪嫁，有加上冯氏身边的第一妈妈跑过去，就更加明了了。 冯氏的脸顿时变得难看至极，就在这个时候黎茂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如铁：“将他给我带到中院去！” “慢着！”贾泾上前一步，“黎侯，这件事情虽然有些不明白，但是基本上也能够看得出来，你黎侯刚正，世人皆知，此时要审一审，原也无可厚非，但是，这脸，我们贾家丢不起！” 当然是丢不起，这贾道扬是抚国公府嫡出的孙子，今天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日后可就不知道怎么见人了。 “那……贾大人的意思是……？”黎茂也有些为难，到底还是忍气吞声地问道。 “小儿受了惊吓，我们就先回去了，今日二老爷的寿辰，礼，我们也算是尽到了，什么事情，我们就在府里等侯爷一个交代好了！” 说完就上前扶过抚国公夫人：“母亲，我们回去吧！” 抚国公夫人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然后才抬起头，跟着儿子一起走了！ “捆起来，送到前院。”黎茂让人恭恭敬敬地送走抚国公府的人，便冷冷地丢下命令。 老夫人气得手发颤，咬牙切齿地看着冯氏，冷哼一声：“你的人！” 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愣是让冯氏感到一阵冷意。 客人大部分都还在，这个时候不能外扬，所以众人又立刻往回去。 黎舟跟着人群，决定不再往前面去凑热闹，突然眼角看到那边的献王，想到他方才的举动，到底还是觉得有些感谢。 “你方才的那个香球还挺香的，我突然又想要了。” 献王竟然喜出望外，连忙讨出来：“原本就是要给你的。” 竟然真的高兴成这样！黎舟笑了笑就往自己的凌霄阁走去。 谁知道却在回去的小路上碰到了熟人。 那个男人，身上带着冷意的男人。 “是你！”他径自走过来，冷冷地看着黎舟，“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第62章 ：又是这个男人 黎舟看到他，心跳突然间就加快了些，这是个危险的男人，她一直都知道，但是，他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黎舟绕过他，直接往前走。 却被他抓住了手腕：“我都看见了，你从牡丹阁那里带出来了合欢散，方才那个人……” 听到他说到牡丹阁，黎舟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你想怎么样！” 男子的眼睛里顿时就露出阴狠来：“小小年纪，竟然如此阴毒！” 咽了咽口水，按压下自己的心慌，黎舟直视他的眼睛：“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那边紫莺和黄鹂两个人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们都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关键是她们也听到了他说牡丹阁，这让她们一点儿都不管喊人，要是暴露了姑娘去牡丹阁的事情，三个人谁都活不成了。 “我最烦这个世上那些阴毒的女人！”他看着她，眼中的厌恶丝毫都不掩饰。 “你放开我！” 不能跟他耗在这里，要是叫人看见了，可就真的是解释不清了，更何况，她又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万一惹上不该惹的人…… 手腕感觉快要被捏碎了，她真的怀疑，他再用力一点点就可以直接折断她的手。 “让你尝尝合欢散！”突然心里灵机一动，将手里的东西往他脸上砸过去。 只感觉一阵异香袭来，立刻放开她的手，下意识地就抓住了她仍过来的东西。 黎舟想也不想就趁着这个机会，飞快地跑掉了。 将拿到手的东西一看，竟然是个金属小球儿，做工倒是挺精致，只是这里头，分明不是什么合欢散，不过是一种名贵的香料罢了。 再转头的时候，就只看到她两个丫鬟的背影了。 回到凌霄阁，黎舟喝了一大口水，才算是把一颗快要跳出来的心给压了回去。 “姑娘，那人，是谁啊？”黄鹂也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连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回过神来，黎舟摇了摇头，“只是上一次在牡丹阁见到过。” “可是姑娘你刚刚扔的是献王殿下送给你的。”黄鹂有些着急，好容易献王殿下对姑娘这么好，送了一个那么别致的东西，还给扔掉了。 “没关系。” 黎舟不以为意，方才选择接受，也只是为了让他不那么失望罢了，反正在献王的眼里，她已经接受了，这不就得了吗？ 那样的东西，她确实是不怎么喜欢。 “姑娘！”紫莺突然走过来，跪倒在她面前，“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紫莺这一辈子没齿难忘！” 示意黄鹂将她扶起来，黎舟笑道：“这话我可记住了，这一辈子你就好好地伺候我吧！” 黄鹂也很高兴，然后问道：“你们说，侯爷会怎么处置他？会不会报官？” “绝对不会！”黎舟摆了摆手，“抚国公是我朝唯一一位国公爷，而且是先帝亲自封的，在朝势力不弱，侯爷若是想要得罪他，才会去报官。 不然，怎么敢让他们家这样丢脸？！” 她说完话才发现她们两个人都一眨不眨眼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姑娘怎么会对朝堂的事情这么清楚？”黄鹂面露惊讶，“我还以为姑娘什么都不知道。” “南州虽然远，但是还算是繁华，什么样地方的人都有，消息也再灵通不过了，往茶楼一坐，听上半个时辰，就会知道不少消息，尤其是京城的消息。” “哦！原来是这样！”黄鹂笑着点头，“我从来都没有去过茶楼，还真是不知道呢！” 三个人在凌霄阁如往日般打发时间，就等前头的各种人都散去。 只有紫莺最是紧张，她这两年来，每一天都在等着，等着今天的结果，此时却越发心急。 实际上，虽然很多客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方才老夫人夫人和一群人都出去了，后来连黎侯都惊动了，加上抚国公府的人提前离开，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就有不少人在揣测了。 只是方才贾泾的话，让黎侯立刻通知了所有人，严令消息走漏，要是得罪了抚国公府，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没有半分好处的事情。 “姑娘，人都走光了！”申时三刻，黄鹂就兴冲冲地从外头跑回来。 这丫头到底是忍不住，坐了一会儿就到前头打听消息去了。 如今她最厉害的技能好像就是打听消息和传播消息，这一点，还是让黎舟感到很满意的。 “好！”放下手里的绣绷子，黎舟笑着道，“那就由你去替紫莺好好地看看，那个冯全是怎么死的吧！” 紫莺吓了一跳：“姑娘是说，冯全立刻就会死了？” “那是必然的！”黎舟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你放心吧！” 黄鹂得了命令，立刻又飞快地跑了出去。 紫莺目光微亮，好容易收拾了心情，便笑着指着黎舟的绣绷道：“看来姑娘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淡定，都绣成这个样子了。” 黎舟低头去看自己绣的梅花，弯弯扭扭的，完全不成样子，便一脸无奈地道：“这不是因为我紧张才绣成这个样子，而是，我本身就不会绣花，这个就是我的水平。” 这话让紫莺听着好一会儿都没有合上下巴：“姑……姑娘……你不会女红？” “不会！”黎舟一脸肯定地点头。 她确实是不会，因为芸娘根本就没有教会她，她的心思都在琵琶上了，缝双袜子都能缝到穿不进去。 “这怎么行！我来教姑娘做针线吧！回头到婆家去了，姑爷的内衣还让丫鬟代劳就要惹笑话了。” 怎么发现紫莺这丫头总在担心她日后出嫁的事情，这事情还有好多年好吗？ 但是紫莺根本就不这么认为：“虽然看上去还有六年，但是这东西也不是一会儿就能学会的，姑娘你跟着我来。” 正在努力学的时候，黄鹂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大好消息，大好消息啊！姑娘，紫莺，冯妈妈疯了！” 第63章 ：冯妈妈疯了 黄鹂看也不看黎舟手里的东西，直接一把将绣绷夺下来：“今天可真是出大事儿了，冯全被扒干净了衣裳，就在中院里，活活打死的，而且侯爷让府里头的人都去看。 冯妈妈也在旁边一直都在给夫人和侯爷磕头，但是侯爷这次是铁了心了，夫人也没有开口求情，就看着那冯全断了气，下半身都给打烂了。 然后冯妈妈就扑过去哭，没有一会儿就疯了，嘴里说些疯言疯语，还骂起侯爷夫人来，老夫人立刻便让人堵了嘴，带下去了。” 说起这个，黄鹂还皱了皱眉头，仿佛看到了很不干净的东西。 紫莺咬着下嘴唇，没有说什么。 “这是他应有的下场，他既然害死了阿宝，还不知道害死过多少我们不知道的阿宝呢！”黎舟握住紫莺的手，“我们没有错！” 黄鹂也重重地点头：“像这种人渣，死得再惨都不为过！” “谢谢姑娘，也谢谢你黄鹂，”紫莺掉下泪来，“我只是在想，我总算是对得起在天上的爹和阿宝了。” 这件事情对于侯府里的任何一个人来说，似乎都至关重大。 尤其是对于长房的人。 黎舟当然也算一个，只是跟长房其他人的想法刚好相反而已。 黎府在第二天，便将冯全被处死的消息送去了贾府，并且送去了丰厚的礼品，还将宫里头安太医的帖子装在盒子里送了过去。 好在抚国公府收下了，也算是给了黎府这个面子。 不过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两面的，黎府不好轻易得罪了贾府，贾府也同样不想轻易地得罪黎府。 更何况，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可大可小的，自然可以说是受到黎府的欺负，但是也可以说成是黎府管教不善，但是错还是在冯全的身上。 而且，如今黎府给了这么大的一个台阶，不管是从哪方面考虑来说，都是选择后面的情况会好一点儿。 揪着不放，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更何况，虽然贾道扬是受到了惊吓，若是传了出去，对于孩子的名誉有些不好。 可是，到底是没有受到直接的伤害，隐瞒过去了也就算了。 不然，若是两家关系依旧僵持，反倒惹人闲话。 这件事情在大面儿上算是翻篇儿了，可是对于黎府的影响却不小。 虽然看上去黎府还算是井井有条，但是其中的明争暗斗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此时冯妈妈一派倒下，自然又要引起轩然大波。 早上，黎舟便带着黄鹂和紫莺去请安去了。 荣禧堂的气氛有些压抑，就算是黎月在一旁凑趣打闹，也并没有好转太多。 冯氏眼睛下面是鸦青色的，一看就知道是没有休息好，整个人也都没有什么精神。 听说老夫人将府里采人的事情给了金氏，这对于冯氏来说，又是一大损失。 “这个月十二，老二媳妇带着孩子们去将军府吧！”老夫人脸色依旧严肃，像是下命令般地说了一句。 屋里人都吃了一惊。 “就这样吧！今天先散了，我也有些乏了。” 老夫人下了逐客令，大家就都闷声告退了。 冯氏始终都没有打起精神，她的身边少了冯妈妈，对于其他人来说，看着也觉得特别的不习惯。 “娘，我跟你一块儿回去吧！”黎洳走上前，飞快地跑过去扶住冯氏。 “呵……”那一声浅笑，是黎月发出来的，自从黎洳被封了县主之后，她对黎洳的态度就越来越不满，而且这种不满在她脸上也越来越明显。 大概是也受不了这种阴阳怪气的气氛，黎洳冷着脸看了黎月一眼，然后才转开视线。 这倒是少有的事情，黎洳……似乎也没有那么好的性子嘛！ “我想休息一会儿！”冯氏坐在罗汉床上，自己拿了个大迎枕靠着，对黎洳摆手，有气无力道。 “娘！”黎洳皱着眉头，微微抬高了声音，“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泄气才行！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你笑话呢！又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着你手里的权利呢！ 你这个时候泄气，不是让她们那些人偷着乐吗？昨儿老夫人就把采人的事情交给三夫人了，你要是这个时候再不打起精神来，在闹出点儿什么错误，就会失去更多了。” 冯氏闭着眼睛，像是根本就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似的：“让他们折腾去吧！冯妈妈都疯了……” “疯了才好呢！”黎洳冷声道，“要是没疯，依照娘你的性子，你一定会将她留下来，就跟当时的邱妈妈似的，到时候父亲看到她一次就想到昨天的事情一次，那你才是真的要被闹腾死了。” 听到黎洳的话，冯氏愣了一愣，然后才幽幽地睁开眼，不理解似的看向女儿：“你怎么这么说？冯妈妈好歹……” “她若是没有疯，不但对娘你不好，对她自己又何尝好了，如今只要娘你还是这个府里头的大夫人，难道还会饿死她不成？我们就算是养她一个闲人，也没有什么吧！” 这话倒是让冯氏点了点头：“养她有什么问题，只是……” “娘，你现在要振作，更何况，昨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要弄清楚吗？” “什么？”冯氏被这句话一惊，“你的意思是……” 黎洳反倒被自己母亲给吓到了，可以说是又惊又气，“你不会完全没有看出来这是有人做的吧！” “什么？”冯氏果然睁大了眼睛，认真地看着黎洳。 “这么明显，你居然没有看出来，好端端的冯全怎么会突然间找上了贾家那小子？！ 他也是给府里办老了事儿的人了，竟然还这样不知轻重！那他怎么可能还能活到现在！ 而且就那么巧，就在昨天的时候，太子献王他们都在，全部都看的一清二楚，还是抚国公的小公子，这不是将冯全直接往死路上逼吗？ 或者换句话来说，就是直接冲着我们长房冲着娘你身上来的，你这会儿不想着查清楚保住自己的地位，而是选择颓废，不就正好合了他们的意了？！” 第64章 ：重回荀府 二月十二花朝节的这天，大家都早早地梳洗好了，然后便跟着方氏一同出门。 去将军府做客的事情，黎舟后来让黄鹂去打听了一下。 果真是荀府的事情。 荀府的长子，也就是现在的镇国大将军荀邝今年已经二十二了，可是还没有成亲，将军府便决定为长子举办一场相亲会。 但是若是直接说什么相亲会未免又有些太难听了，干脆就以请各位府上的夫人小姐们赏花为由头，开一个花宴。 实际上就是为了让荀邝自己看，若是看上了哪一位小姐，便再偷偷地去量媒。 但是又为了避免说太难看了，就让府里的大大小小的姑娘们都去，所以，就像是黎洳她们这些都还没有及笄的姑娘们也跟着同去。 她们到的时候，荀府已经很热闹了。 黎舟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熟悉的场景，只觉得心潮涌动。 黄鹂和紫莺才从后面的车上下来，看到她表情有些怪异，连忙走过来。 “哟！这是怎么了？傻了？可别给我们家丢脸！”黎月毫不留情地讥讽了一句，然后便往前去找黎川去了。 “姑娘，怎么了？” 看到黎月又在讥讽自家姑娘，黄鹂和紫莺都被气得不轻，但是又不敢说什么。 回过神来，黎舟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什么，走吧！” 荀府的整个后院全部都做了花房，因为荀夫人喜欢花草，几乎全年每一个季节，后院里都有十几种花是开的。 “黎二夫人可算是来了，前两天为你们二老爷贺寿才去的你们家呢！今天你们就来我家，这串门串得热闹呢！” 荀夫人跟前世有些不一样。 年轻了很多，前世她死在荀府里的时候是二十二岁，现在她十一岁，算是十一年前！ 只是有一样，那显得有些过于突出的颧骨还是那样高，总记得她生气的时候，整张脸就像是石头刻得一般。 “见过荀夫人！”黎洳首先上前行礼。 “县主客气了，哪里敢当！”荀夫人说话间热情地扶起黎洳，上下打量了一遍对方氏笑道：“我总说你们府上的五姑娘最是温柔大方了，今日看着，可真是打从心眼儿里喜欢。” 可不是，前世不就那样喜欢黎洳，对自己却从来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还是一样，黎舟行礼的时候，她只是笑了笑，就招呼大家一起进去。 “你这里就是和别处不一样，什么时候都有花儿赏，我可不管那么多，待会儿看到了名贵的花种，我可是要带走的啊！” 方氏在谁跟前都是一副爽朗的样子，看样子荀夫人也很是喜欢这种性子，便笑着道：“随你喜欢，要多少都可以！” 一群人便嘻嘻哈哈地笑着过去了。 “今儿我也不拘着了，夫人们便在这边的暖房里坐着，小姐们之间肯定是有说不完的话的，那边的暖房是专门为小姐们准备的。” 黎舟慢慢地跟在她们的后面，打量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还记得当年元哥儿在这里捉蝴蝶来着，还不小心打翻了荀夫人的一盆十八学士，就被狠狠地打了一顿手板子。 那年的元哥儿不过只有三岁，她怎么下得了手！ 眼睛突然间一酸，一串眼泪就掉了下来。 旁边的紫莺吓了一跳：“姑娘，这是怎么了？” “你没事吧！”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黎舟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有点儿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人。 荀邦，黎洳前世的丈夫，她前世的大伯。 这是这个时候的荀邦大概只有十五岁的样子，比她印象中的稚嫩了许多。 “我没事！”黎舟连忙摇头，“大概是被风吹了什么东西到眼睛里了。” 荀邦看了看四周，哪里有半丝风的影子，不过她不愿意说，也没有强迫人家的道理。 便笑着道：“那边是姑娘们的暖房，快进去吧！我昨儿可是帮我娘搬了好久的花盆呢！” 黎舟道了一声多谢，便往那边走过去。 黎月微微眯了眯眼：“怎么了？跟谁说话呢！” “没谁！” “我可告诉你，黎舟！”黎月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你如今是代表着我们黎家的姑娘来做客的，别在这里给我丢脸，不然人家会认为我们黎府的姑娘没有礼貌的，你知道吗？” 没有理会她，黎舟干脆就自己进去。 谁知道被黎月一把扯住了：“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能安静一点儿吗？”黎舟表情带着淡淡地嫌恶，丝毫都不隐藏地看着黎月。 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正要发作，却有女子的嗤笑声传来。 “黎月，你怎么还是这么好管闲事啊？”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女走过来。 黎舟不记得她，但是看打扮，来头不小。 “我只是教训教训我妹妹罢了！她不懂规矩，关你什么事儿！”黎月白了她一眼，就进去了。 那女子也被气得柳眉倒竖：“没规矩的东西。” 黎舟正要进去，却被她叫住了：“你就是那个黎舟？献王叔叔常常说起来的？” 献王，叔叔？！ 黎舟顿了一下：“见过郡主！” “哟！这个眼力不错嘛！竟然直接就猜到了我是谁。” 这个很好猜，如今能够叫献王叫做叔叔的，也就只有豫王府了，豫王的两个女儿，一个比她大一岁，一个比她小一岁，眼前这个大概就是长女李文英了。 “黎洳在吗？”李文英看她似乎性子并不活泼，便也没有了跟她交谈的兴趣，直接问道。 对于这个郡主，黎舟所知不多，似乎也没有怎么看到她去过黎府，没有想到她跟黎洳的关系还可以。 “在里面。” “那我就不进去了！”谁知道李文英正要进去的脚突然间就给缩了回来。 看到黎舟惊讶的表情，便耸了耸肩：“我跟她玩不来。” “不是我说，你们黎府的女孩子，都有些心术不正的味道，小小年纪，就各种算计，我反正是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听这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好了。” 黎舟只是淡淡地笑了，没有说什么。 “我找不到人玩，你陪我去那边钓鱼吧！” 第65章 ：有个性的郡主 她并不想要去钓鱼，对此不感兴趣。 正想着要怎么样去拒绝这个郡主，突然间想起来，前世这个李文英郡主可好像是跟荀家二少爷荀邦闹出过一阵桃花传言的，也就是说，前世的时候，可以说，李文英跟黎洳算是情敌了？ 只是，黎洳一心想要嫁给太子，前世倒未见的就跟李文英起过什么冲突。 后来太子定了太子妃，眼看着黎洳已经是没有希望了，荀邦便主动要求家里去提亲娶了她，那个时候她还纳闷儿，怎么突然间就他们俩成了一对了。 再到后来听说，荀邦在之前就已经喜欢黎洳了，只是知道黎府一直将黎洳当成是太子妃来培养，所以…… 方才她说黎府的女孩子…… 莫非说得就是黎洳？不过，黎月肯定是跑不掉的了。 今天，豫王妃并没有来，好像就来了一个侧妃，李文英是嫡女…… 难道，这丫头现在就开始对荀邦芳心萌动了？ “这会儿水还冷得很，哪里有什么鱼，再说了，我根本就不会钓鱼。”黎舟摆手。 “那你会什么？”李文英显然是有些百无聊赖。 “我什么都不会，跟过来原本就是为了凑个人头！” “凑个人头？”李文瑛表示不理解。 “是啊！我们家老夫人说了，姑娘们都跟去，我也没有办法了，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要去跟谁说话呢！所以说，过来也是凑个人头。” 这话却对了她的胃口：“这样啊！干脆你就跟着我玩好了，我也看出来了，只怕你跟你的那些姐姐们关系都不咋样吧！就看那黎洳黎月，一个个的……啧啧！” 竟然这么大胆直接说出来，饶是黎舟也有些惊讶。 “郡主！”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背后急急地响起，两人一转脸就看到黎洳和她的丫鬟站在背后。 出声的就是她身边的那个丫头。 黎洳脸色涨得通红，目光微闪，泪珠儿已经悬在了眼眶中，完全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文英：“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我自问也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郡主为何要这样污蔑我！” 不想这样直接被抓住了，李文英脸上也闪过一丝尴尬。 不过她好像完全不在乎：“你是没有得罪过我，但是我也不觉得我是污蔑你啊！” 说话间已经聚过来不少的人，都是各家的姑娘，除了黎舟之外，大概大家都是很相熟的，此时眼看着两个人吵了起来，都在旁边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黎洳一见，脸上的表情更加委屈了：“我自问我没有做过什么惹得郡主不高兴的事情，也没有像你说过的……说过的那般，实在是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或许郡主你只是有口无心，可是，落在旁人眼里，要怎么看我呢！” 看了一眼旁边的丫鬟，黎舟不着痕迹地退出中心的圈子，将舞台留给李文英和黎洳。 前世不认识这个郡主，倒也没有发现竟然是这么一个妙人儿，简直跟黎臻的性子有点儿像了，不过黎臻是因为受到过打击的缘故，所以对黎府的人不管不顾。 这位郡主嘛！貌似就是天性使然，不过这样更好玩不是吗？ 只怕黎洳还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另外一个女孩子吵过架吧！ 目光转动中，果然看到那边的黎月饶有兴致地观察着。 “你现在的意思是我无缘无故诬陷你，故意说你坏话了？”李文英抬了抬一边的眉毛，看到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一点儿都不在乎。 “我只是很奇怪，郡主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平白无故地被落了这么一个罪名，总要知道原因吧！”黎洳的眼泪终于滚下来。 叹了一口气，李文英又看了看周围的人：“还是不说了。” 说完就转身要走。 黎洳却道：“还请郡主说个明白，我总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地被人背后里议论！” 黎舟翘了翘唇角，在黄鹂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黄鹂听了微微一愣，然后忍不住再问一句：“姑娘再说一遍，我怕记不住。” 无奈地叹了口气，黎舟还是耐心地再讲了一遍。 “你够了！”有些不高兴地转过身，看着黎洳，李文英一脸的不耐烦：“我跟你从小到大就认识，还不知道你这个人，你当你每一次都掩饰得很好，大家都看不出来呢！” 黎洳脸色一白，喘着气儿，好一会才恢复过来：“郡主难道就这么说两句就定了我的罪吗？也并不是我要咄咄逼人，今天这么多人都在这里，平日里大家也都是相处得来的姐妹。 今天这么多人听到郡主的话，眼下纵然不说什么，转过身去也未免会犯嘀咕，我不希望别人误会我。“ “你可真是的，我都说了不想说出来了，毕竟我一个人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但是也没有必要让所有人不喜欢你不是吗？ 你非要逼我，那我问你，你听说了你七妹妹要回府的时候，是不是跑到皇后娘娘那里哭诉了一番？” 黎洳的脸顿时变得苍白一片，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黎舟，然后才咬着牙看向李文英：“你胡说什么！” 刚刚听到消息的黎汐也跟着出来了，正好听到这一句，整个人也都呆住了，黎月则是在震惊了一下之后便转为了幸灾乐祸，津津有味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是你非要逼我的，那天你们进宫了，我正好也去祖母那里玩，碰倒良妃娘娘在祖母那里，她们就让我和安恬姑姑安沁姑姑去栖凤宫陪你玩。 那天黎府就只有你一个人进宫，我们去的时候黎夫人去了后院给皇后娘娘端药，然后我跟两个姑姑都听到你在那边跟皇后娘娘所话了。” “不要说了！”黎洳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定定地看着李文英，“胡说八道，竟然还能够编得出这样的谎言来，是我错了，我一心想要让你亲口承认你冤枉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编出这样的话来。” 黎舟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此时大概也能够猜到了。 黎洳虽然那么说，但是很显然周围的人都很期待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你真是嘴硬，非要我说，现在我说了，你又要说我是编造的，是不是我要把两位姑姑也叫过来，你才相信呢！”李文英脸上的表情更冷了，却捏起嗓子学起了黎洳那轻柔的声音。 第66章 ：黎洳出丑 “皇后娘娘，娘很难过，我都不敢安慰她，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爹爹在外面竟然会有一个孩子，他竟然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件事情，竟然这样保护她！ 如果不是因为娘娘你此时的病，可能爹爹还是不会说。 我也好难过，皇后娘娘，你说，你说爹爹在她来了之后会不会更加喜欢她？我向来都不是很得爹爹的欢喜，到时候我……” 李文英放下喉咙上的手，冷笑一声：“是不是这样的？后面还有更过分的呢！只是你自己心里明白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就可以了，省得我说出来更多，你心里就记恨上我了。” 一甩帕子，李文英看都不看脸白如纸的黎洳，自己往一边去了。 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没有想到这个有点儿不着调儿的郡主还有这样的作用，黎洳这张面具好像出现裂痕了。 “爷，真不下去看看吗？” 旁边的藏书楼的顶层栏杆前，站着一个穿着暗红色衣服的男子，冷冷的一双眸子看着下面的动静。 “你也看到了，都是这样的，小小年纪，就开始勾心斗角，真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平日里吃都是什么东西。”男子的声音分外的冷。 “可是，夫人这一次的安排都是为了你，如果你……” “她只是要做给外人看而已，放心吧！根本就没有我什么事儿，好好地做自己的事情吧！”男子冰冷的眸子最后往那边扫了一眼，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又是她！ 这个丫头最是可恶，才这么丁点儿大，心思就那样歹毒，实在是这后院里的毒草！ 仿佛但凡是有她出现的地方，就注定了不会太平，不知道今天被骂哭了的那个是跟她那里结了怨了。 黎舟抽了抽鼻子，怎么觉得有些想打喷嚏，难道是昨晚上着凉了？ 才这么想，肩头上突然间一暖，一转脸，就看到黎汐微微带着笑意的脸。 周围的人都散开了，黎洳在那边花棚底下晒着太阳，只是她周围没有人坐过去，耳边偶然飘过来的一句两句，似乎讨论的还是她。 “我没事！”突然间反应过来，黎汐这个反应是在安慰她。 “我们这个家就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不要太计较。” 说完她就走了。 黎舟却觉得她这话里头似乎还有些别的意思，难道黎汐一直都保持着这个样子是因为早就已经厌倦了黎府的表面太平，暗地里风起云涌的气氛？ 不过也就只有一会儿，毕竟黎洳还是黎府里头最得宠的姑娘，还是皇上亲封没有多久的县主，就算李文英是郡主，但是她那个性格实在是没有多少人会喜欢。 这也就让大家过了一会儿之后，又仍旧选择跟黎洳交往。 黎舟偷眼看去，果然看到她似乎是在背着人淌眼抹泪，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只是，她都能这么明显地看到，又怎么会是真的背着人呢！ 自己跟黎洳之间的差距还真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前世的自己可是到死都没有学会这一招的，人家这才十二岁呢！ 看到那边在帮着母亲照顾客人的荀邦，黎舟嘴边扬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黎洳这样的人，怎么能享受荀邦对她毫无保留的爱呢？ 这辈子，就让她也好好尝尝她前世的滋味吧！ “你没事吧县主！”看她落落寡欢的样子，有平日里相好的姐妹上前去安慰，“文英郡主向来就是那个样子，说起话来一点儿都不管不顾的，你要是真为了她生气，可就不值得了，还是好好擦干眼泪，让这件事情过去吧！” 黎洳像是十分不好意思让人看见自己垂泪的样子，连忙勉强撑起笑容：“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可能是我曾经不小心得罪过她也不知道。 我知道她这个人不好相处，朋友都跟我说，还是离那郡主远一点儿好，可是我总觉得，算起来还有些亲戚关系呢！又是差不多年纪，所以……” 说着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你瞧，我来安慰你，结果却变成了让你更加伤心了，这就是我的不是了！”那小姐便叹了口气，“你这些都不要多想了，你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怎么可能会相信呢！最重要的呢，就是你自己放宽心。” “你们能相信我，我真的是……真的很感激，你们都不知道，这被人冤枉的滋味儿。” “谁没有个受委屈的时候呢！别想啦！赶紧的去找个地方补个妆，你看看脸都哭花了，我们今儿虽然不是真的来给将军相看的，但是也不要太难看了才是！” 那姑娘说着携起黎洳的手：“那边有准备给我们梳妆的地方，你也正好离开这里坐一会儿。” 黎洳想了想，点头笑道：“还是多亏了张姐姐为我考虑，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服多了。” 两个人正要过去的时候，一个丫鬟跑过来将那小姐叫走了。 “张姐姐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带着丫鬟转过花棚，黎洳才死死地咬了咬牙，李文英，好端端，做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长得这么大，还没有这样丢脸过！ 一想到方才的事情，黎洳就觉得脑门上气血往上冲，这个仇一定要报了！ “你不知道？！”一个丫头刻意压低了的生意在一丛迎春后面响起。 “我的好姐姐，都是关于我们二爷的，你好歹也不要再藏着掖着了，快点儿告诉我吧！”另一个丫鬟声音里有些急急的哀求。 二爷？荀邦？方才的那个男子？ “我只跟你说，也是看你贴身伺候二爷的缘故。” “快说吧！别遮遮掩掩的了，我这胃口都叫你给吊了起来了。” “方才跟黎府五姑娘吵架的那个，文英郡主你看到了吧!” “可不是，把个黎五姑娘气得脸都白了，”丫头的语气中有些笑意，“还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 黎洳差一点儿就忍不住上前去发飙了，却听到了后面的一句话：“我告诉你，这个文英郡主啊！喜欢你们二爷！” 第67章 ：阻拦黎洳的姻缘 “啊？你这种话可莫要乱说，要是叫人给听到了，一个不好，可就完蛋了！”那丫头一听，吓得语气都变了。 “我骗你做什么？我都说了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别不信，回头你就看着吧！等郡主给你做了二奶奶，你这姑娘……只怕就不好做了。” “你胡说什么呢你！”丫头的声音陡然间变得不自然起来，两个人调笑着眼看着就要出来。 黎洳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冷冷地看了自己旁边的正要开口的丫头一眼，然后就迈着轻轻的脚步往前走了。 李文英？ 荀二公子？ 呵！是这样吗？ 这样一来，好像就好玩多了呢！ 看到自己姑娘嘴边这样的笑容，秦桑心里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她从四岁开始就跟着黎洳，每一次姑娘露出这样的笑容，就注定有谁要倒霉了。 二姑娘手腕上的伤痕还在呢！ 在净室盥洗完，黎洳的脸上已经没有一点儿狼狈，原本就有些红润的腮上施了薄薄的一层粉，日光下，看上去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轻轻触碰触碰，是不是有柔软的触感。 “咦？姑娘，那是什么？这样的天气还有这样好看的东西！叶子看上去碧油油的，很好看呢！”黄鹂隔着篱笆伸手去够那边长在蔷薇刺下面的植物叶子。 一旁的紫莺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也真是的，若是看着什么花儿去采也就罢了，这叶子有什么好看的，等过段时间，花园儿里什么样的好看的叶子没有？ 更何况人家还长在那刺下头，你别把手给扎了，待会儿干不得活儿还要让我来给你做了。” “哎呀，你不懂，这东西长在这个季节里才叫人稀罕嘛！你这么一说，我还非要去采过来不可了，而且一定不让刺扎到我的手，你信不信？！” 那边黎洳听到她们的对话，不由地撇了撇嘴，转过脸就是一副带着清浅笑意的脸。 正好看到那边的黎舟走过来，但是她一看到黄鹂，脸色立刻就便了，飞快地上一步，一把将黄鹂给拉过来，速度之快，让人咋舌，就像是突然间被什么虫子咬了似的。 而与此同时，黄鹂也忍不住痛哼了一声。 “我说什么来着？这隔年的蔷薇刺刺到肉里头最痛了，就跟蜜蜂叮了一口似的，看你下回还敢不敢了！” 但是黄鹂和黎舟都没有听她说话，黎舟一脸紧张地看着她：“怎么样？伤到了没有？” “好疼！” 紫莺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却突然间僵住了：“怎么会这样？” 她的语气吸引了正要走开的黎洳，假装不经意地经过她们旁边，瞄了一眼黄鹂的手，却也跟紫莺一样吓了一跳。 “这个叫毒葛！你们这两个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敢这样去乱碰，也不怕把手给废了！”黎舟皱着眉头把黄鹂拉往那边的静室。 给秦桑使了个眼色，黎洳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只是耳朵却一直听着那边的动静。 “姑娘，毒葛是什么啊？怎么会这么厉害？！” “这个你不知道了吧！”黎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东西其实不常见的，但是我曾经见到过一次，你看荀夫人故意将它种在蔷薇刺下面就是怕人家不小心碰到。 这毒葛最厉害的就是叶子和枝条里的汁液了，要是叫人碰到了皮肤上，轻点儿也就是起红疹子和红疙瘩，要是厉害的，那就恐怖了，长满绿色的水泡，而且大大小小，看起来恶心极了！” “天哪，竟然有这样恐怖的东西，太可怕了！”黄鹂和紫莺都忍不住惊呼道。 “那荀夫人怎么会在自家园子里种这个呢？”紫莺不解。 黎舟却只是笑着回答道：“荀夫人喜欢各种奇花异草，大概是一种收藏的乐趣吧！我们怎么知道呢！” 但是紫莺却觉得黎舟嘴角的笑有些奇怪。 她当然知道，因为这就是荀夫人的秘密，她总是能够让府里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原因就在于这些毒葛，只是府里上下极少有人知道她那秘密武器就是那些长在蔷薇刺下的东西。 毕竟，这后园里，各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植物实在是太多了。 她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知道原来是这种东西有那可怕的效果。 从净室里出来，外头已经没有人了，黄鹂看着自己被包起来的左手，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当真这么厉害，就不要那么用力的去握了。” “我不是提心过你吗？” 黎舟像是不经意地扫了那边的黎洳一眼，然后淡淡地对黄鹂道。 “但是我以为你是夸张嘛！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厉害的草！” “那是你孤陋寡闻，所知太有限了。” 这样的评语让黄鹂很是无奈。 “那我们现在……” “黄鹂，去盯着那边，紫莺，跟我去找人吧！” 黎舟带着紫莺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净室旁边的转角，有一双冷冽的眼。 “黎小姐！”荀邦显然是之前来的时候已经记住了她，看到她便露出笑容来，“快要用膳了，姑娘不要乱走哦！小心待会儿错过了。” 说实话，看到他这张脸，黎舟实在是很难将他跟前世的那个荀邦放在一起，印象中的荀邦总是跟在黎洳身边的，从来都不会说什么，黎洳提出了什么，他基本上都会表示赞同。 所以，印象里，荀邦是一个傀儡般的存在。 “黎小姐，怎么了？” 看她突然间不说话，荀邦有些疑惑地又喊了她一句。 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黎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看我，向来是想起什么事情就忘记了自己眼前的东西，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荀邦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让你别忘了时间，小姐们的宴席都开在那边的。” 黎舟连忙道谢，眼角的余光看到那边气喘吁吁的黄鹂跑回来，便又道：“方才我跟郡主说了会儿话，说好的一起用膳，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这园子里种了这么多东西，七拐八拐的，我还真是不熟悉，能不能麻烦二公子给带个路？” 第68章 ：出事 “当然没有问题！”荀邦连忙道，“我想这个时候大概大家都通知到了，快要用膳了，说不定就在那边等你呢！你跟我来。” 果然还算是温文有礼，黎舟心里浅笑，要算计这样的人，还真是有一点儿不好意思，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也算是为了帮你好了！尽管这样的说法，黎舟自己都不太愿意相信。 两个人沿着种满了迎春花的小径往那边走，就听到那边一阵惊呼声。 “走！好像发生什么事情了！” 黎舟微微朝那边眯了眯眼睛，黄鹂和紫莺连忙上前将前头的人拨开。 荀邦听从母亲的吩咐来帮忙照看，若是出事，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更何况今天来的都是京城里大门大户家的女儿，容不得一点儿闪失的。 走近了，才发现是那边李文英给摔倒了，不过很快就给人扶起来了。 荀邦长呼一口气：“还好！” “吓我一跳，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呢！”黎舟笑容灿烂道，“才要找她，谁知道就这么快遇到了。” 荀邦正要开口说什么，黎舟却将脸转向那边，满脸不解的样子。 “怎么了？” “是我五姐姐，方才郡主还让她很难堪来着，这会儿就去帮忙，她一向都这样好脾气。”说到这里，黎舟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倒是我，总觉得人还是要有一点儿棱角得好，这样，未免也让人觉得太软弱了。” “看样子你一定是只刺猬样的人了！”荀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那边的黎洳，嘴边带着笑意，“不过这大概就是五姐姐最美的地方吧！” 看他这幅样子，黎舟心里打了个突，果然是这样吗？这么快，这么快荀邦就已经对黎洳有了好感吗？ 幸好自己安排得及时，现在这会儿怎么样也要将她们之间的那根丝儿斩断。 只见那边黎洳将地上的帕子捡起来，小心翼翼地递给李文英：“脸上都脏了，好好擦一擦吧！你的帕子。” 李文英一边和丫头一起整理自己的衣服，一面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劈手夺过帕子：“不用你假好心。” “郡主的脾气未免也有些太爆了。”荀邦似乎有些心疼地摇了摇头，然后便不打算再往下看，转身要走。 可是好容易才安排了这么一场，黎舟怎么会让她轻易地走掉：“咦！秦桑在做什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惊讶，让荀邦又停住了。 只见那边因为两个人的僵持又引了一群人的围观，秦桑便挤在众人中间，而她的手上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往李文英手里垂下来的帕子一角上蹭。 “那是……” 荀邦眯了眯眼睛，他明显看出来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不太明白秦桑这么做是做什么。 “郡主，”黎洳一边说着，一边眼睛不经意似的扫过挤在人堆里的秦桑，脸上略带委屈道，“我只是给你捡个帕子罢了，怎么又惹恼了你呢！” “我方才都说了那样的话了，”李文英冷笑道，“你还要凑过来，不是假惺惺地是做什么？” “我……”黎洳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郡主就真的这么讨厌我，我不过是来给郡主示个好罢了，既然郡主不领好意，我也就不必要在这里徒惹人厌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秦桑已经回到她旁边了，脸上带着一些紧张的神色。 看得荀邦一脸的莫名其妙，他转脸看黎舟，发现黎舟也有些不理解。 “站住！”李文英突然间冷声叫住她。 “郡主还有什么吩咐，”黎洳脸上的表情也冷了下来，“既然郡主不喜欢看到我，那我远远地……” 话还没有说完，一团白色就往自己脸上砸过来。 “你碰过的东西，我不想要！”李文英的声音冷冷地，不带有一点儿感情，像是厌恶急了。 众人正要感慨郡主的无理，就听到黎洳一身惨叫：“啊！” “姑娘！”秦桑吓得魂不守舍，连忙喊了一声。 将帕子从黎洳的身上摘下来，像是拿着一件沾染了瘟疫的衣服似的，非快地将它扔到一边。 众人看黎洳，并没有什么变化。 黎洳看到秦桑感到疑惑的脸，也立刻冷静下来，抚了抚胸口：“吓我一跳！” 然后又不好意思地向周围的人解释：“突然间有东西向我砸过来，我真是给吓坏了。” 说完又对李文英冷冷道：“既然郡主这么嫌弃这帕子，直接扔了就好了，何必这么欺负人！” 人群也开始对李文英指指点点，大家都是大家闺秀，都是受到家族的培养的，若是碰到这样的情况还帮着李文英，未免就有些太难看了。 场面又有些混乱，黎舟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边黎洳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 天！这个眼神，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熟悉。 “秦桑，我们走！” 她话音才落，正要走开，不知道谁突然间推搡了一下，结果一个人没有站稳，就导致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都往一边倒去。 好容易中间一个人站住了，旁边的人却实在是撑不住，秦桑就直接摔倒在地了，但是她的痛呼声却有些奇怪，好像……是被什么扎了似的。 “秦桑，你的手底下是什么？”旁边正要扶她起来的人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异常。 她的手底下压着一个小黑瓶子，拇指头大小，已经碎了。 “可能扎了手了，赶紧去包扎一下。” 众人七嘴八舌的，让秦桑和黎洳瞬间就紧张起来：“今天闹得这么不愉快，我们现在就回府，不多打扰了。” 黎洳一把拽起地上的秦桑：“我们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旁边立刻有人尖叫起来：“这是什么！” 之间秦桑的手巴掌上突然间就冒出大大小小的绿色水泡，看起来恶心又恐怖，扶着她的人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东西，吓得立刻就躲开了。 秦桑脸色煞白，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几乎想都没有想就急忙去看黎洳，却倒吸了一口凉气：“姑娘，你的脸！” 第69章 ：再一次遇到那个男人 她的声音顿时让所有人都看了过去，然后大家都惊呆了。 黎洳这才感觉到自己脸上有点火辣辣的疼痛感，然后突然间就明白过来了，下巴上已经跟秦桑巴掌心一样的脸上，顿时花容失色：“啊！” “这是怎么回事！”黎舟一脸的惊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边的黎洳。 而旁边的荀邦却像是若有所思，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笑意。 黎洳想要跑出去，但是周围的少女都十分关心她脸上是怎么来的，七嘴八舌地围着她，让她一时间跑不出去！ 而李文英这个时候突然间走了过来，将那边都被人踩了几脚的帕子捏住一个角拎到黎洳的面前：“该不会是因为这条帕子吧！” 所有人的声音都停止了，大家像是没有听懂似的，看了看那条帕子，又看了看黎洳，然后联想前后的事情，有人不自觉地就退后了一步。 就在这个当口，黎洳飞快地冲出了包围圈，正好遇上匆匆赶过来的方氏：“五丫头，这是怎么了？！啊？你的脸！” “回去！赶紧回去，宣太医！” 黎舟突然间发现了黎洳的不一样，就算是这个时候，她也能够清楚地分清主次，还能够这样镇定地跟方氏说话，还能够特别正确地说出自己这个时候最需要的东西。 这样看来，前世她能够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上，也实在是有道理的。 方氏看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对那边的黎汐道：“汐儿，你待会儿带着大家回去好吗？我顾不了那么多人了，我带着五丫头先回去！” “好！”黎汐脸上倒是比较镇定，点头同意。 “二公子，真是……” 黎舟的脸上有些歉意，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荀邦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但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轻轻摇了摇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黄鹂终于从不知名的角落里窜了出来，笑意简直就掩饰不住，直到黎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收敛了不少，努力板着脸：“姑娘，这回……很多人看见呢！” “嗯！我们知道就好了，这件事情过去了，不要再谈！” 黄鹂看了一眼那边几乎没有表情的紫莺，狠狠地咬了咬牙，在这方面她就是不如紫莺，真是见了鬼了。 “黎七小姐，有位客人在那边的槐树下等你，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一个黎府的丫头走过来，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指了指那边的一颗大槐树。 可是，这样看过去，根本就看不到有什么人在那边，是谁？还要玩这样的神秘！ “她没有说是谁吗？”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小姐说，只是让奴婢来传一声。”丫头脸上还是那样的笑容。 “好吧！”不管是谁，这个时候找她很明显都是为了方才的事情。 她走过去，后面的紫莺和黄鹂正要跟上去的时候，却被丫头笑着拦住了：“客人说了，黎七小姐一个人过去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要对我们姑娘不利啊！”黄鹂立刻就挑了挑眉，“我们才不放心呢！” 可是黎舟心里却另有想法，这个人还弄得这么神秘，可见要说的话更不是普通的谈天了。 “算了，你们在这里等我把！就在那边，看也看得到，难道还能有什么事情吗？”直接将她们两个人拦下了，黎舟决定过去看看。 “姑……” 黄鹂还要阻拦，被紫莺拉住了：“姑娘自然有她的想法，我们好好看着就是了，若是发现不对头，再过去吧！” 那大槐树重在林子的旁边，后园除了一大块地方种着花草，往后头就是一片林子了，林子里头也是些很不常见的树，那大槐树就像是一个分界线似的种在那里。 今天是花宴，自然大家还是在那边玩耍，这里来的人就比较少了。 走过去，脚下甚至还有落叶。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会是谁约自己在这里见面。 深吸了一口气，黎舟干脆迈开步伐往那边走了。 “请……” 走到槐树边，才说了一个字，突然间就觉得一道旋风在自己身旁刮过，然后再回过神，人就到了槐树背对着人的一边，脖子上有一只用力卡着的手，而面前有一张有些熟悉却还很陌生的脸。 “你……” 脖子被卡得很紧，她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完全没有办法正确地发声，干脆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这是第三次见面了，第一次，夜半，他如鬼魅般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然后从自己手里拿走了那个玉坠，手段丝毫都称不上温柔。 第二次，在荀府，冯全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他又莫名其妙的出现，竟然是警告了自己一番。 而这一次，这样的见面方式，似乎很适合这个男人，但是，跟她黎舟有什么关系，这男人是莫名其妙盯上自己了吗？ “我跟你说过，我最烦这个世界上那些阴毒的女人！”他的声音好像比上一次变得更加阴冷。 黎舟很想说：“关他什么事，又不是在对付他，狗拿耗子多管什么闲事！” 可是喉咙被她掐着的，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而且，脑袋越来越明显的充血的感觉，让她突然间发现，这个男人竟然起了杀心。 他要杀她！ “你……” 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要死也要有个正当理由，简直都没有办法相信，这是黎舟脑袋里此时此刻挣扎出来的念头。 “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眼睛里的杀意越来越浓，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黎舟几乎都能够感觉到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暴起，用尽了力气用指甲掐上她的手，却发现，他根本不为所动，好像完全不会痛。 “放……” 她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变得模糊了，有些看不清楚这个人的脸。 好了，就要这样死了！竟然要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掐死，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仇都还没有报呢！ 不甘心！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满腔和恨意和不甘心！ 怎么会那么浓烈！ 第70章 ：差点儿被掐死 这样滔天的恨意，没有经历过极大的痛苦的人，根本就不会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张年轻的脸上，太不相符了，不应该！ 这么一个恍神间，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就减弱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就有两个慌乱的脚步跑过来，冷冷地看了她两眼，直接就把黎舟甩在地上了。 黄鹂和紫莺匆匆忙忙跑过来，就看到倒在地上的黎舟：“姑娘！” 看到她半死不活，通红着脸甚至有些浮肿的样子，吓了一跳，一边帮她顺气，一边看四周，根本就没有看到有半个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啊？”紫莺有些害怕，那边的林子相对于另一边的热闹，显得有些太安静了，“这好端端的，该不会……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呸呸呸！别胡说！”黄鹂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看上去自己也吓得不轻，壮着胆往那边喊道，“什么妖魔鬼怪，有种就现身出来，偷偷摸摸缩头缩尾像什么英雄好汉！ 我告诉你，我可是不信鬼邪的，有本事就冲我来啊！我们姑娘金贵人怕你，我可不怕！” 说着话的时候，黎舟已经醒过来了，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只是喉咙还是疼得厉害，没有办法说话，只好拉了拉黄鹂的袖子，摆手示意。 “姑娘，你觉得怎么样？！”黄鹂看她很难受的样子，有些心疼。 努力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黎舟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三个人就在树底下坐了好一会儿，等到黎舟可以正常地走出去，才离开大树。 只是这个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黎汐和黎月她们也不见了，大概是以为她方才跟黎洳一起回去了。 “咦？七小姐，你还在？”荀邦看到她也吃了一惊，“方才三小姐到处找人呢！” “不小心迷路了，愣是没有绕出来，可能要借贵府的马车了。”黎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太奇怪，脸上的表情也尽量自然。 “哦！没有关系，正好郡主也在呢！你们一块儿回去好了。” 荀邦说着，指了指那边的李文英。 没有想到她还没有走，黎洳有些惊讶，便点头致意。 马车上就只有她跟李文英，黄鹂和紫莺自然是没有资格坐上来的，便在后头跟李文英的侍女在一起。 车厢里很安静，黎舟喉咙痛得厉害，不想多说话，而李文英像是在思考怎么开口，因为黎舟清楚地感觉到她落在自己身上探寻的视线。 “你怎么知道她今天要害我？”她终于找到了切入口，而且十分直白，直接开口相问。 “猜得。” “这套对我不管用！”李文英定定地看着她，“我不信！” “这我也没有办法！” 黎舟的这个回答，好像激怒了李文英，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不悦。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猜想今天的事情应该是你设下的圈套吧！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可是你让你丫头的那句提醒未免也太明显了。 竟然让我小心不要接受任何她给我的东西，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情，巧合是绝对不可能的，要么，是黎洳太大意，让你察觉了，要么就是你精心策划，故意让她上钩，我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根本就不在乎黎舟配合不配合，李文英直接道：“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我都要让你明白一件事情，虽然这件事情，算得上是你示好于我，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讨厌，我讨厌你们这样的人。 勾心斗角，你来我往，不是你算计她，就是她算计你，我讨厌，你可以日后来向我讨还一个人情，但是，我绝对不会讲你当成朋友。” 这样直白的性子，大概就是这位郡主没什么朋友的原因吧！ 黎舟轻轻地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黎舟摇了摇头，然后认真地看着她，“我答应，你要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听到后面这句话，李文英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我说过的话向来算话！” 马车在黎府的角门停下来，黎舟带着两个丫头下车，李文英便依旧前行了。 才走进门，就看到黎汐匆匆忙忙往外走，看到她长舒了一口气：“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早跟着五妹妹她们一块儿来了，到处找不见你，回来才知道你还没有来。” “我们姑娘不小心在林子里迷路了，好久都没有转出来，好容易出来了，才发现姑娘们都走了。”紫莺知道黎舟的喉咙痛得厉害，便大着胆子上前帮忙解释。 好在黎汐不是计较这些的人，便匆匆点头道：“回来了就好，我正要去找你呢！赶紧进去吧！” “五姐姐怎么样了？”黎舟一边跟着她进去，一边问道。 “太医来过了，看了之后都很惊讶，似乎是碰到什么不该碰的草了，叫什么……哦！毒葛！”黎汐说着便摇头道，“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碰到的。 不过还好，起了水泡之后没有动，不然若是挠破了，可就要破相了，太医已经开了药，内服外敷了。” 说完又想到什么，立刻补充了一句：“这会儿她心情定然是不好的，你就不用去看她了，也不会有人会怪你的。” 怕她会惹得冯氏和黎洳心烦吧！ “我知道了！” “你的喉咙怎么了？”黎汐突然间听出她的声音有些不同。 “在林子里喊人，喊久了。”黎舟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两个丫头的喉咙都还好，“我饿了！” “我已经吩咐了大厨房给你弄吃的，送到凌霄阁去，你赶紧回去吧！” 还好她没有起疑，黎舟心里长呼了一口气。 而此时的惠兰轩里，一个茶盅落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黎洳怒道：“怎么还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姑娘，你别急啊！哪里有这么快的！”罗敷连忙上前安慰，“好好听太医的话才能好呢！” “李文英！” 咬着牙，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黎洳的脸上满是恨意。 “姑娘，秦桑说有事情要跟姑娘说！” 第71章 ：黎洳的恨意 提到秦桑，黎洳脸上就是一脸的不高兴，好容易才按捺下性子，冷冷道：“她既然手受了伤，就不要到处乱跑，这会子，又跑过来做什么？” “秦桑说有重要的事情跟姑娘说，是关于今天的事情的。” 罗敷垂着眼睛不敢看上面的人，声音也低了些。 黎洳冷冷地将镜子扔到一边，想了想才道：“算了，让她进来吧！” 秦桑一进来，罗敷就出去了，她们跟着黎洳的时间也有几年了，早就已经清楚了自己这位五姑娘的性子。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 “姑娘，可觉得好些了？”秦桑想要开口说她知道的事情，但是一看到她不高兴的脸，还是临时改变了主意。 姑娘向来疑心病重，若是让她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关心她，可不就糟了。 “你有事儿就说事儿，谁不知道我现在这张脸就等于是毁了？！还啰啰嗦嗦地做什么？” 大概是有想起今天的事情，心里恨得不轻，咬牙道：“今天的事情，总有一天，我要找那李文英给算回来！” 秦桑看她恨极，咽了口口水，给自己壮壮胆之后才道：“姑娘果真认为今天的事情是郡主所为吗？” 这话似乎若有所指，倒是让黎洳清醒了一些：“你什么意思？” “我也不敢乱说，但是……”秦桑顿了顿犹豫了一下，“但是我今儿听到一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 越看她的样子越发觉得她的话里头有深意，黎洳眯了眯眼睛，目光带着狠意。 她脸上原本就因为毒葛的缘故长了那么多绿色的脓疱，看着就吓人，此时又是这样的眼神，越发让人觉得可怖。 “我只是不经意听到说……说……似乎是荀二公子的丫头。” “荀二公子？他是谁？” “他是谁不重要，关键是那丫头说了一句，‘你是听那黎家七姑娘的丫头说的？她怎么会知道？’ 说这话的丫头就是我们之前碰到的那个。” 黎洳完全没有听明白她的话，反而越发觉得疑惑。 “你是说……这件事情是黎舟策划的？！”黎洳突然间明白过来，冷冷地问道。 “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姑娘你跟郡主的关系称不上好，但是也绝对不会这样坏？ 而且……怎么会那么巧合？刚好就让我们听到了说郡主喜欢荀二公子呢？而且，七姑娘的丫头被那毒葛伤到的时候就给我们看到了。” 秦桑一边说，一边偷眼打量黎洳的表情，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分明就是听进去了，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说起话来，也就越发自信了。 “是了！”许久，黎洳才冷哼一声，“你要是不这么说，我还真是没有往这上头想呢！” “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冯氏的声音突然间从后头传过来，语气中的厉色让人心惊。 “夫人！”秦桑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就跪了下去。 “娘！”看到母亲，黎洳顿时就红了眼眶，“那个黎舟……那个黎舟她……” “我都听到了！”冯氏连忙将她的眼泪擦去，生怕会弄到伤口上，“早就跟你说过，这个贱丫头跟她娘一样，怎么可能会是好打发的角色。你瞧瞧……” 说着，又觉得十分心疼：“若是你这张脸因为这一次的事情毁了，那太子妃……” “我不会放过她的！”黎洳目光陡然间变得阴冷，冷笑道，“之前是我从来都没有将她放在眼睛里，既然已经惹到了我，那就不要怪我这个做姐姐的容不得人了。” 看到她这样的态度，冯氏觉得很欣慰，点了点头道：“早就该如此了，你是我们府上的五姑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怎么能让她这么个贱种欺负到了头上去了呢！” “让她好好等着，我会让她受到比我今天残酷百倍的惩罚！” 看到女儿下定决心，冯氏就放了心，连忙温声安慰她：“好了，这件事情，我们不急，要收拾她，还有的是时间呢！ 你先好好休息，好好地将这张脸养着才是最关键的地方，不管怎么样，你的脸好了起来，就不怕了。” “太医真的……” “放心，太医跟我说了，若是不能治得一点痕迹不留，就提头来见我！”说着，冯氏有些不甘心地叹了口气，“这两个月都还没有什么关系，横竖没有什么大事，剩下的就是在五月十八的时候，二丫头及笄，只怕要好好热闹一场。 在此之前，你就在家里好好地养着脸上的伤，另一方面，也正好避避风头，毕竟那天在将军府里，你闹得有些太不好看了。” 说到那天的事情，黎洳脸上又戴上了恨意，但是看到冯氏脸上的不愉快，还是给忍了下去。 没有了黎洳，安禧堂里好像反倒是更热闹了一些，至少在黎月的脸上是这样的。 得知了那天荀府事情的经过，老夫人对于黎洳表示不太满意：“平日里倒是守礼，怎么就因为遇到个文英郡主就失了分寸呢！” 冯氏连忙帮着说话：“文英郡主那是个什么性子，就连皇后娘娘都说过不喜欢的，定然是言语间说了些什么，洳儿年轻，一时间气不过也是有的。” 她这么说了，老夫人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对于黎舟来说，因为黎洳的暂时不出现，她好像也少了些不自在，黎月也忙着各处去表现自己去了，找她麻烦好像也找得少了些，这是个好现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多去牡丹阁赚点儿钱。 经过这几个月来，牡丹阁的姑娘们都知道了这个新来的琵琶手，每一次排练舞曲的时候，都会想要叫她帮忙配个音。 再加上，大家都知道她是女儿身，亲近起来也就没有什么顾及，反倒是比之前的男琵琶手，更让芸娘放心一些。 但是，牡丹阁舞艺最好的，自然是妙妙姑娘，所以，芸娘最近在打算，将她跟妙妙组在一起，就让她成为妙妙专门的琵琶手。 第72章 ：成沙包了 “让我专门给妙妙配乐也不是不行，只是……”黎舟说着，便将音拖长了一些。 “我真的是很难想象，黎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竟然会让你这个七姑娘这样爱财！” 如今她的身份在芸娘面前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的说。 “此话差矣！”黎舟摇了摇一根手指，“芸娘你应该知道我的出身，既然这样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他们黎府土生土长的小姐。 我这身爱财的毛病啊！应该是与生俱来的，我也很想清高一下，不要这铜臭味缠在身上啊！奈何没有办法，我就是喜欢钱！” “得了得了！”芸娘大概是不喜欢听她的长篇大论，便道，“既然是让你专门给妙妙配乐，你的工钱我自然会涨，不然，只怕妙妙也不会答应的。” “你就算是涨了，我也不会答应！”穿着一身天青色笼纱水袖裙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芸娘的雅斋里，将紫莺和黄鹂吓了一跳。 “怎么了？”大概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妙妙会有这样的反应，芸娘也显得很是意外，“你跟七爷的琵琶不是配合得挺好的吗？现在阁里也没有更好的人给你了。” 妙妙咬了咬嘴唇，看了芸娘一眼，突然间手上的水袖一挥，整个人突然间凌空飞起，长长的青灰色的袖子就如同一条小蛇般卷住了黎舟的脖子。 然后一道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将她整个人如同被秋风扫过的落叶般扫到一边去了。 这一下变故，猝不及防。 紫莺首先反应过来，尖叫一声，连忙跑向已经摔落在地的黎舟：“姑娘！” 妙妙还要再动手，却被芸娘给拦住了：“你这是做什么，别在这里给我发疯！” 定眼看了芸娘一会儿，妙妙才一甩袖子走人了。 而黄鹂和紫莺都被吓得魂都快没了：“姑娘，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 黎舟却只是咬牙不开口。 芸娘也跟着过来了，伸手要扶起她：“你没事吧！” 黎舟并没有将手给她，而是咬着牙齿冷笑道：“你们牡丹阁的姑娘原来脾气这么大！” “她……”想了想，芸娘才像是想到了一个理由，“她最近心情不大好。” “这个理由未免也太草率了吧！”黎舟冷笑一声，“那日后她动不动就心情不好呢！” “不会的……是……我代她向你赔礼道歉！” “好！五十两银子！” “什么？” “我帮她配一场五十两银子的酬劳！”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十分自然地开口，仿佛是多么的天经地义。 “上一个给妙妙配音的是宫里出来的老乐师，我都才给四十两，你为何会认为我应该给……” “可是她会打我，我在给她配音的时候还要担心她什么时候会突然间出手，自然而然地就让我的配音效果打了折扣，这对我自己来说，也会觉得很难受。 你总得要给我点儿补偿吧！” 芸娘觉得自己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无赖了，无可奈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是跟我说真的？” 言语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黎舟的表情却告诉她，她是真的很认真地说的。 “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芸娘有些不敢相信，干脆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意识到这里是自己的房间，“好了好了，就依你吧！” “这还差不多！”从从容容地就着紫莺和黄鹂的手，黎舟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拍了拍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裳，打了个响指，“就这么说定了。” 走到门口突然间又想到一件事情：“但是话要说在前头，如果她再莫名其妙打我，你可是要付医药费和抚恤费的，我这是工伤！至于金额，就依伤势轻重来定。” 说完就拉着黄鹂和紫莺飞快地跑了，生怕再走晚一些，就要被芸娘给撕了。 紫莺和黄鹂还有些懵，就这样姑娘就从一个晚上八两银子变成了五十两？ 五十两啊！ “姑娘，还疼不疼？”紫莺最后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关心一下因为方才那一下姑娘的伤势对她来说是比较能够触及的事情。 “有点儿，待会儿回去你帮我揉揉，刚刚撞在腰上了，可能是之前的就没有完全好透，所以，还真是疼得有些厉害。” 她一边往包厢走，一边跟两个丫头聊天，而与此同时，有人踏进了芸娘的房间。 “不知道！”芸娘看到他过来，摇了摇头，“没有查出来，但是，她好像真的很讨厌黎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攒钱。 方才妙妙摔她那一下是真的不轻，结果这丫头，愣是为了钱一声不吭，我没看明白！” 男子负着手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水，却在手指间把玩了一会儿就放下了，并没有喝的意思。 “确定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没有，太干净了，从头到尾都是干干净净的，这么多年就在南州长大，那边杏花巷里的小子丫头都还记得她。” 可是男子的眉头却因为这句话而皱紧了：“太干净了也让人起疑，既然这么干净，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或许不是因为她真的什么都没有，而是藏得太深，别在你这里漏了马脚！” “是！”听到后面一句话，芸娘脸色立刻就肃然了，恭恭敬敬地回答。 “对了！”起身正要走，突然间就想到了方才的事情，“妙妙好好的，拿她发脾气是你授意的？” “啊？”芸娘下意识地楞了一下，接触到他冰冷的眼，连忙摇头道：“不是，我也没有想到她突然间就出手教训了人。” “她怎么了？” 说到这个，芸娘有些为难，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还能是为了什么……横竖都是因为他呗！” “让她注意点儿分寸！完全没有影子的事情，也要胡思乱想的话，这里就不适合她了，别让她最后在这里混不下去。” “是！”芸娘不敢怠慢，严肃了表情回答。 而黎舟，在过了一个多月之后，终于明白了，那个妙妙是怎么个莫名其妙法！ 第73章 ：妙妙的醋意 妙妙可以说是牡丹阁的台柱子，不管是芸娘也好，恩客也好，都将她当成是手中的宝来捧着。 不说远了，至少这个京城里，她妙妙的名声也是极响亮的，而这些捧着妙妙的恩客当中，最大的冤大头，却是整个京城都十分有名的谪仙王爷。 最开始黎舟是真的没有发现坐在自己旁边至尊包厢里的人就是洛王。 那天他一掷千金，惹得牡丹阁第一美人亲上献酒，才让她在帘子的缝隙里瞄到了那谪仙王爷的风采。 想不到平日里相处的时候最喜欢当和事老的洛王，在这温柔花乡里竟然是这副模样。 不过，他向来只欣赏歌舞和美人，倒不猥琐，也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留宿，这一点就让黎舟对他那些不好的印象减弱了不少。 只是，希望这谪仙王爷可不要是假正经才好。 她心里这边将自己当成个看客，看着洛王纸醉金迷，沉醉温柔乡，谁知道事情就惹到了自己的身上。 连续好几次，洛王都问起隔壁包厢里弹琵琶的是谁，弹得甚好，很想要让琵琶手当面来弹一首。 这让妙妙有些不快，便笑着撒娇道：“难道有我还不够让王爷看的？在我面前，还要叫上别人来，难道就不怕伤了妙妙我的心？”之类的话，好歹是拦住了几次。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是在好奇，竟然又一次自己就过来请教了。 黎舟哪里敢见他，就以借口挡过去了，谁知道，竟然就真的惹到了牡丹阁的花魁姑娘。 一边让紫莺往自己的身上涂着药膏，一边数着账簿上的数字，黎舟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 看的紫莺很是心疼：“姑娘这又是何必？这妙妙姑娘下手也太狠了，这里只怕要两三个月才能消呢！只希望不要伤到了筋骨才好。” 黎舟并不大在乎：“让她消消气，我们就赚了二百两，这个生意还不做，岂不是傻子？我可不要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若是她真的想要打，我去一次她打一次都可以，横竖她也不敢真的将我打伤了，更何况，还有牡丹阁给的药呢！” “可是姑娘，你这身上的伤……要是你娘看到了，还……” 这个，当然指的是她远在南州的娘亲。 说到这个，黎舟鼻头有些发酸，但是几乎是立刻，她就让自己好起来了：“我都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娘亲呢！ 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有钱了，也不敢让她来京城，至少要等我有了一定的地位，让别人不敢欺负我的时候，再把娘亲接过来！” 看着她背上深深浅浅的伤痕，紫莺觉得喉咙堵得难受，小时候她跟着娘亲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黎府是他们一家这辈子都只能仰望的存在。 更知道府里头的那些姑娘们少爷们的生活，是他们做梦都过不上的。 可是，七姑娘…… “好了吗？”黎舟看她没有动作，自己也将账本合上。 “好了！”紫莺连忙收拾收拾情绪，“这药快要用完了，下回我去向芸娘多要些回来。” “姑娘，方才看到那边在商量十八日的事情呢！姑娘可不要忘了。”黄鹂端着点心走进来，对屋里的人道。 “十八日？” “姑娘忘了？二姑娘及笄啊！”见她忘了，紫莺连忙提醒道。 “呀！还真是，你不提醒我又给忘记了！”黎舟笑着道，“要给二姐姐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早就已经备妥当了，就放心吧！只是姑娘可别忘了要早早去真铭馆，做姐妹的可是要一整天都帮忙陪着呢！” 大概是黎汐是所有姐妹当中唯一算是对黎舟存有善意的小姐，所以，黄鹂和紫莺提到她也都习惯性地带上笑容。 只是黎舟自己知道，在这个黎府，她不需要任何的姐妹。 前世黎汐对她来说也不熟，这辈子虽然帮助了她，但是她并没有想过要去亲近。 她是来报仇的，最好，不要对这个府里的任何人产生感情。 就算是黎汐也一样。 一方面是为了让妙妙也稍微消停点儿，另一方面也为了跟芸娘那边讨个价儿，黎舟就以自己身子不舒服为由，休了十天的假，安安心心哪儿也不去。 五月十八这日，侯府里果然是热闹非凡。 老夫人早就已经说好了，府里头黎汐算是嫡长女，这及笄礼万万不可简单了，而且下了命令，三个儿媳妇的娘家都必须要来人观礼。 至于怎么请过来，那是三位媳妇的事情。 而黎汐这些天都是一张微笑的脸面对着众人。 黎舟有时候也在怀疑，虽然黎汐一直都是大家闺秀，只是，她这样天天笑着，难道就真的不会累吗？ “姑娘，快走吧！已经辰时了！”黄鹂进进出出的帮忙，眼看着事情都做完了，紫莺还在折腾，便催促道。 “你这人啊！就喜欢看热闹！”紫莺白了她一眼，“总得要收拾利落了才好让姑娘见人吧！” 将一溜儿珠白色的花钿压在她的发髻上，紫莺才将黎舟扶起来。 “姑娘果真是府上最好看的姑娘，这一打扮起来，不管是五姑娘还是六姑娘，根本就不够看嘛！”黄鹂笑着拍手，由衷地觉得与有荣焉。 黎舟往镜子里看了一眼，眉眼清澈，皮肤白皙，桃红色的樱唇恰似三月含苞的桃花。 这样子，未免有些太招摇了。 正要吩咐紫莺将身上的行头撤一些下来，黄鹂就催促道：“好了我的姑娘，真的来不及了，带会儿人家又要拿着个作伐子让你难堪了。她们那群人的嘴脸，我最知道了。” 紫莺也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平日里黎宁黎月还都不知道打扮得多么漂亮呢！ 姑娘并没有逾矩之处。 “月丫头今儿是来陪着三姑娘及笄的，还是来给我们养眼的呢！”还没有走近，就听到那边的议论声。 黎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粉色的黎月正俏皮地在夫人小姐们中间穿梭。 看来，今天黎月是打算好好展示魅力了。 自己这样…… “那是……七姑娘？” 第74章 ：惊艳 想要临时逃脱，还是来不及了，黎舟只好硬着头皮上去。 说话的是前世黎舟见过的兵部侍郎闻夫人。 但是这一世，她并不认识，所以，只好含笑着施了一礼。 闻夫人便笑着携过黎舟的手，笑道：“我方才说什么来着？六姑娘是来让我们养眼的，原来倒是我错了，感情这黎侯府上的姑娘们，个个儿赛西施呢！” 她向来在圈子里活跃，一说话，旁边的人也都跟着应和。 “七姑娘露面比较少，我这还是头一遭见呢！果真好相貌。” “可不是，这双眼睛，一看就知道是黎府人，黎府自来是出美人的，看我们皇后娘娘就知道了。” 众人七嘴八舌，倒是全部都围绕在了黎舟的身上，方才还是一只花蝴蝶似的黎月这个时候反倒是受了冷落。 紫莺有些担心地往黎月的那边瞄了两眼，她认识的六姑娘，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这会儿吃了这个亏，还不要立刻给挣回来！ 黄鹂却是茫然不觉，只是看到这么多的人都在夸着黎舟，心里觉得特别高兴。 “各位夫人都已经来了，黎洳失礼了，竟然到此刻才到！” 黎洳温柔大方的声音从人群后面响起，众人连忙转身，就看到她在丫鬟的陪伴下，款款而来。 身上穿着月白色的松江三梭布织就的深衣，绣着珠白色的暗纹，头发只是用同色的发带挽了一个松松垮垮的辫子，一看就知道是仿着堕马髻扎的，只是她还未及笄，尚不能挽发髻。 至于身上的首饰，除了耳上坠着颗小拇指大小的珠子，就没有其他了。 脸上几乎都像是没有化妆似的，但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很是自然。 看上去干净清新，同时又带着股出尘的气质，恍然间，让人有一种如若仙子陡降凡尘的味道。 “哟！这不是我们五姑娘吗？怎么……”那边在人群里的荀夫人一看，便碎步走了过来，上下一打量，“这几日不见，倒差点儿让我不认识了。” “方才我说什么来着，这黎府啊！就是专出美人儿，瞧瞧，我说的岂不是，方才不是说起七姑娘吗？现在看五姑娘，还真是春花秋月，各有千秋啊！” 黎舟只是微微垂着眼，没有说话，黎洳却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本想今日是二姐姐的好日子，才故意穿得素一些，结果倒好，惹来闻夫人这话！” “这倒是，到底还是五姑娘有心！” 这样赞叹的话便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过来，中间夹杂着黎洳谦虚和问候的话。 黎舟也没有想到，足足有近三个月没有见到的黎洳，今天竟然会以这样的面貌出现。 脸上丝毫都没有那次受到毒葛影响的痕迹，而且皮肤也变得光洁了很多，看上去像是一颗刚刚剥壳的鸡蛋似的。 应付了一圈儿的夫人太太，黎洳像是百忙之中抽出身来：“七妹妹，好久不见，可还好？” 这是做什么？无事献殷勤？ 黎舟淡淡地看着她，并没有回答。 可是黎洳却丝毫都不以为意：“你呀！平日里就是出来太少了，你看，这样一打扮，就给那春天里的桃花儿似的，我看啊！用不了两年，这京城第一美女的名头，可就要在我们舟儿头上了。” 她说后面的话的时候，是看向身后的那群人的，瞬间就迎来一片的赞同声。 这边热闹了好一会儿，那边黎宁才陪着黎汐出来了。 刚好听到她的话，黎宁便笑道：“原来是三位妹妹在外头招待，可把我们给急坏了，生怕会让夫人小姐们觉得招待不周呢！” 二房虽然院子不大，但是安置这些夫人小姐们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只是邀请了一些关系比较好的人家。 黎汐一出来，众人便跟着起哄：“从今儿起，二姑娘可就是大姑娘了！” 今天的黎汐头发已经挽成了一个灵蛇髻，与平日里的她看上去有很大的不同。 果真是如方才那人说的，就是大姑娘了。 被人说得，黎汐脸色红了红，垂着头给众人行礼：“多谢各位夫人看重黎汐，今天抽空过来。” 众人自然又是各种推辞一番，最后就变成了三三两两的说话。 “哟！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了，可是本宫来晚了？”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黎舟和众人一同转脸。 一个三十不到的女子身边簇拥着几个侍女走了过来。 “安平公主？！”黎月吃了一惊，呆呆地看着。 众人还没有屈身行礼，安平就做出虚扶的动作：“不用客气，今儿汐儿才是主角呢！” “公主怎么会……” 安平公主走到黎汐的面前，细细地打量她，然后才笑道：“谁让你这么有面子，老夫人怕委屈了你，昨儿晚上就给我下了死命令，今儿啊！一定得过来给你插簪！” “这……黎汐真是惶恐！” “你我自家表姐妹，说这些可就见外了啊！更何况，我可比你大了十多岁呢！”安平扶着黎汐坐下，然后一眼看到那边的黎舟。 似乎像是愣了愣，然后才恍然大悟：“你是舟儿吧！” 这一世，她竟然会这样轻易地认出了自己，前世在她出嫁前，可都没有几个外人认识她。 “黎舟见过安平公主！” 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但是行为上还是不能有一些偏差。 “本宫都还没有见过你呢！”安平笑着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她方才与黎汐说话的时候，自称“我”，到了她这里，却自称“本宫”，分明是亲疏立显。 “好标致的模样，我们家又出一位美人儿了。”安平说着，示意旁边的丫鬟拿了个盒子出来，“本宫之前去了趟淮州，所以，一直也没见这你，这就当是见面礼吧！” 她还没有说话，黎洳便笑着在一旁提醒：“七妹，还不快谢公主的恩？” 黄鹂有些不爽，难道我们姑娘不懂得谢恩吗？五姑娘分明就是想让人觉得自己姑娘粗俗不懂礼仪。 黎洳却恍然未觉自己太过于激进了，只是在看向黎舟的时候，嘴角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第75章 ：黎汐的及笄礼 很快，就到了吉时，老夫人和冯氏方氏金氏都过来了，旁边还有抚国公夫人。 然这倒是让黎舟有些诧异，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抚国公夫人竟然还来了，而且是来做黎汐的全福人的。 这可不就是让所有人知道，黎府和贾府的关系依旧如往昔吗？ 黎侯可真是厉害，竟然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好了好了，时辰到了，该准备准备了！” 黎汐的丫头立刻就去屋里端了一盆温水过来，里面浸着艾草柏芝等物，取吉祥的寓意。 “好！”抚国公夫人便眉开眼笑地给黎汐说了好一些祝福的话。 然后又问：“那……是选了哪一位插簪人呢？” 安平公主便笑着走出来：“怎么？难不成如今国公夫人瞧不起我了？我到不配做这个插簪人？” 看到是安平公主，抚国公夫人也吓了一跳，连忙笑道:“公主可是在开臣妇的玩笑了，若是公主金枝玉叶天之骄女还不能做这插簪人，那天底下就没有人配得起了。” “只是这插簪人定了，簪子呢？”抚国公夫人说着便笑着看向老夫人，“感情老夫人都将这样的宝贝给藏起来了？” 都是有这么个说法，及笄礼上，所用的簪子越是珍贵，就说明女孩儿也越是衿贵！ 若是有什么来头的簪子，那就更不一样了，大家都知道这个缘故，所以，抚国公夫人问起，周围的人也就跟着起哄，笑看着老夫人了。 “这个嘛……”老夫人却像是有些犯了难，“你不说，我还真给忘记了，这不是……这不是高兴糊涂了嘛！” 说着脸色也有些着急了，看得周围人的心也都跟着提了起来，黎汐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对于女子来说，这相当于除了出阁之外第二重要的事情了，毕竟女子都在内宅，很少有这样被当成主角的时候。 方氏也急了，原本来说，簪子也可以由母亲来准备，但是看到老夫人老早就那样热衷的样子，她便认为老夫人一定准备好了。 更何况，她原本就不是黎汐的生母，这样的事情若是太过于热衷了，未免会让人说她做作，而她本身最讨厌做作的人。 “你准备了没有？”才这么想，老夫人就立刻掉转头来问她。 方氏脸上一阵难堪，尴尬地摇了摇头：“媳妇……未准备周全！” 看老夫人的样子倒是想要骂她两句，可是，到底还是自己没有弄好，到了嘴边的责备，竟也说不出口了。 “这……”抚国公夫人向来是被人称为有福气的，也不是第一次做全福人，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在黎侯这样的人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乌压压的人群陡然间陷入尴尬中，气氛有些诡异。 最后还是安平公主站出来，无奈道：“竟然都没有准备的话，就只好让本宫给大家变出来好了。” “呃？”众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请赐予我们一直珍贵而独特的簪子吧！让我美丽的表妹变得更加耀眼迷人！” “这孩子……”老夫人也像是给她逗乐了，笑又不是，气又不是。 “要不然，还是用我这……”方氏突然想到，正要从头上拔下自己成亲时候淑妃赏的簪子，众人就惊呼了一声。 只见太子和献王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两个人脸上都是同样灿烂的笑容。 “玉皇大帝听到姐姐的祷告，特地派我送簪子来了。” 看到这里，众人才知道，原来是这几个人故意整出这么一场来给大家调节气氛的呢！ 只是可怜了黎汐，还真给吓到了。 太子的手上有个托盘，一看就知道是盛着簪子的。 献王便笑嘻嘻地对黎汐道：“汐妹妹，你今天看上去很不一样哦！” 众人便都跟着笑了。 太子将手上托盘的布掀开，将那真丝楠木的盒子打开，只见那厚厚的绒布上头是一支打造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赤金桂枝簪子。 那上面一颗颗小小的桂花都被一丝不苟地雕刻出来了，风吹动的时候，互相碰触，还会发出细细的声响来。 老夫人眼尖，立刻惊声道：“这不是……” “这是皇祖母当年在母后及笄的时候送给母后的，今儿母后便送给二姐姐做及笄礼的簪子。” “这样贵重的礼物……”老夫人又是高兴又是惊讶，也不由得只剩下合不拢嘴的表情了。 黎舟偷眼看那边的黎洳，果然见方才还红润的脸变得雪白。 黎洳这个人她最了解不过了，向来是表面上装的清高，可是内在，却不知道多么害怕别人夺得她的地位。 此时黎洳得到这么贵重的簪子，别人或许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她看来，几乎都可以称为是一个打击了。 “你今儿看上去也很不一样呢！” 突然间有人在她旁边说话，转脸才发现是献王。 他站得笔直，朝自己抬了抬一边的眉毛，然后又将视线转到那边黎汐的身上，好像方才说话的人并不是他。 黎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安平公主便笑吟吟地接过簪子，在水面上点了一下，轻轻地替黎汐插上，然后一脸嫉妒道：“母后这么好的东西，连我这个亲生女儿可都没给呢！” “怎么？吃你妹妹的醋了？”老夫人反问一句。 “哪里敢呢！不过略微提了一句，老夫人就在这里撑腰呢！” 她向来跟黎府亲近，性子又开朗，所以，有她在，气氛更加和乐了。 行完了及笄礼，众人便各自在黎府游玩，等待黎府准备的午宴。 安平公主便扶着老夫人往屋里去了。 这里是二房，但是对于今天的日子来说，这里才是主人应该待着的地方。 “你们几个小的，就各自玩去吧！不用守着我们！”安平突然又回头吩咐了一句，还特意道，“二丫头也别觉着今儿自己就是大人了，今儿，你才是最该好好玩的人。” 这对于府里的姑娘们来说，自然是最好的命令了，便纷纷往外走，黎舟走在最后，突然间觉得，或许安平方才那句话有别的意思？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听一下，果然就听到里头安平道：“老夫人觉着怎么样？我可是真心实意地向您推荐的呢！” 第76章 ：试探 推荐？推荐什么？ 黎舟显然是错过了最重要的那一句。 “说得倒是不错，但是没有见过，还是难说，不过暂时也还早，可以看看。” 竟然没有再提到方才的话了。 忽而那边的窗柩一响，黎舟吓了一跳，小碎步跑过去，就看到太子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跌跌撞撞走开。 “太子殿下，你怎么了？” 看到她，太子连忙收起脸上那有些怪异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方才有些眩晕，七妹妹这是……” “我方才落了帕子，才找到要去找二姐姐她们呢！” “正好，我也是，一同去吧！”太子笑着邀请。 但是，黎舟却觉得他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勉强的味道。 那边以黎汐为主的一圈人正在那边的树下各自玩着，黎川和黎洳正在下棋，黎宁和黎汐在一旁看，黎月和一位小姐在说话，献王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 今儿虽然来了不少的世家姑娘，但是因为规矩的缘故，也只是在一旁各自三三两两的说话，并不敢玩什么出格的游戏。 “你们来了！”献王看到她们过来，连忙招手跑过来，“我方才还奇怪呢！明明一起出来的，怎么一转头就不见了你们两个！” 黎月看到太子，也连忙跑过来。 “我……” 黎舟还没有说出口，太子便抢着道：“方才七妹妹的手帕子掉了，我帮着她一块儿找来着，就比你们都晚了一步了。” 一听到这话，黎月就上上下下地将黎舟打量了一遍：“哟！多稀奇，就那么巴掌大点儿的地方，妹妹还能把帕子丢了，还找了这么久？” 献王连忙转过话题道：“赶紧过来，我们去那边钓鱼吧！这个时候还不热，鱼正肥呢！” 黎月一听，立刻响应：“好啊好啊！我钓鱼还是太子哥哥教的呢！太子哥哥这回可要继续教我才行！” 趁着大家都抢着要去那边玩的空档，太子朝黎舟歉意地笑了笑。 “汐姐姐，你也去吗？”太子笑着看向那边的黎汐。 黎汐正在看黎洳和黎川下棋，听到这话，便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吧！我还想看完这盘棋呢！” 心里念头一转，黎舟却道：“我也很想钓鱼呢！二姐姐可不可以教教我？” 听到她说这话，太子连忙转脸看了她一眼。 黎舟清楚地感觉到那目光中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这……” 想不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转念一想，黎舟到底还是个十一岁的女孩子，想要跟大家一起玩也是情理之中。 而她又在这个府里几乎没有玩的好的姐妹，这会儿求助自己也是正常。 “那好吧！我教你就是了。”说着便放下那边黎洳和黎川两个人的棋局走过来了。 “喂！你们都走啦！就剩我们俩在这里下棋！”黎洳看着他们，便有些小埋怨似的笑道。 谁知道黎川来一句：“太好了，都走了，这下清净了，我们正好可以好好地杀一盘！” 让那边跑过来的黎月听到，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就是，下棋这种东西还是要安静些才好嘛！” 几个人便一起浩浩荡荡地往湖里去钓鱼。 黎汐走在黎舟的旁边柔声问道：“你在南州长大，南州靠水，你没有学过钓鱼吗？” 糟了，一下子就露馅了。 黎舟转脸去看她，却发现她脸上并没有怀疑的神色，便笑道：“我只会抓鱼！” “抓鱼？” “额……就是找到水比较浅的地方，然后围起来，把水放出去，就可以在很浅的泥水里浑水摸鱼了，很好玩的。” 很显然，这样的事情黎汐是绝对不可能干过的，所以，黎舟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只是带着礼貌的笑容。 几个人就在湖心的长桥上面垂钓，好在今天的太阳不大，旁边有丫头打着伞，很惬意。 黎月和太子两个人就在她们俩不远的地方。 不得不说，黎汐是一个不错的老师，教导起来很用心，只是黎舟很吃力。 钓鱼这种东西，她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有时候闲着没事儿，就拿鱼竿儿在画舫的甲板上钓鱼，芸娘做得鱼也特别好吃。 不过不常做，因为她不能让自己的手便糙了，那样弹起琵琶来都没有了美感。 只有在过年过节或者特殊的日子的时候，她才会亲自下厨，其他的时候都是在街上买吃的。 这个时候，黎汐一本正经地教她钓鱼，她却非要强行装作不会的样子，笨手笨脚地上鱼饵。 “二姐姐，问你个事儿？” 两个人的竿子放下去了，黎汐便安静得不说一句话，特别不错的垂钓者。 “什么？”转脸认真地看着她，黎汐带着笑。 “女孩子及笄了，就可以开始谈婚论嫁了吧？” 那边黎月和太子两个人正在叽叽喳喳地说话，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黎月在说，太子偶然间才会说一两句。 黎舟坐的位置正好可以将那边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太子今天并不大高兴，偶然间目光会从湖面上往这边黎汐的脸上扫一下。 “你……”黎汐的脸突然间就红了。 然后却有些发白，良久才悠悠地叹了口气：“是啊！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女儿家可以做主的，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夫人和夫人老爷自然会为我们好好计划。” “难道二姐姐就没有一点儿想法？没有像要嫁给谁？你看黎洳和黎月，都快要贴到太子的身上去了。” “你在胡说什么？！”黎汐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出人意料的话来。 陡然间有点儿抬高的声音惹来了那边的太子和黎月的注意，两个人一同看了过来，黎汐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正要开口相问，那边黎洳和黎宁一起跑了过来。 黎舟咬了咬牙，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对不起二姐姐，我想要知道一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她的话音才落，黎洳和黎宁就已经到了跟前了。 黎宁向来跟黎汐感情好，首先就直接往这边来，黎洳正要跨过她们这一堆，往那边走，黎汐突然间惊呼了一声。 “噗通”一个巨大的落水声。 第77章 ：黎汐与太子 众人都惊呆了，黎宁首先反应过来：“你做什么？” 她怒气冲冲地将黎舟推倒在地，焦急地看着落到水里头去了的黎汐。 “我……我不是有意的……”黎舟一脸的委屈，“你们一起跑过来，我以为你们要过去，所以给……” 话音还未落，就听到第二个落水声。 “啊！太子哥哥！”这一声尖叫是黎月的，她像是遇到了怪物似的，将自己所有的声音都喊了出来。 黎洳也吓得不轻：“这……还不快去叫人！” 那边守着的婆子丫鬟才像是如梦初醒。 只是一会儿，太子就拖着黎汐上来了。 献王原本就不喜欢钓鱼，又看到大家都三三两两的，他只好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那边用弹弓打鸟儿玩，听到动静赶过来，就已经晚了。 “黎汐，黎汐！”太子全身都湿透了，却盯着黎汐有些苍白的脸，拍着她的脸颊。 “咳咳咳……”黎汐咳出几口水来，然后睁开眼睛，努力笑了笑，“我没事。” 这个时候丫鬟婆子们才赶了过来，一个个的上前帮忙将黎汐送回真铭馆。 几个姐妹连忙跟着去了。 太子和献王走到门外就已经被拦住了：“这是我们姑娘的闺房，虽然是表姐弟，最好还是……” 话已经很明显了，献王脸顿时红透了，连忙道：“啊！对不起对不起，给忘记了。” 倒是让那婆子闹了个脸红。 黎汐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呛了两口水，而且这个时候都已经五月份了，天也不冷，自然是没有什么事儿。 换过衣裳，将头发弄干了，也就是了。 “咦！姑娘，你的簪子呢！”弄画突然惊呼一声。 周围人都紧张起来。 虽然皇后赐下来的簪子金贵，但是今天是特殊的日子，那支簪子是一定要带在头上的。 可它是赤金打造的，方才是在水里，自然很容易就掉掉了。 “这……”老夫人听到动静，知道前因后果后，狠狠地瞪了一眼黎舟之后，连忙吩咐道：“还不快点儿去给我捞，这可是娘娘赐下来的，这弄丢了，就是个罪名！” 听到这话，大家立刻都忙碌起来了，去拿工具的拿工具，疏散人疏散人。 “又是你！你是不是就看着我们家过了两天安生日子就不自在了，非要惹点儿事情出来？” 老夫人的手指头都快要戳到黎舟的额头上去了，语气也听着吓人。 “其实也不能怪七妹妹，当时她是要给三妹妹和五妹妹让路，才不小心将二妹妹挤下去的。” 献王看到黎舟挨骂，又连忙出来帮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老夫人也不好让献王没有面子，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 “老夫人，都是我不好，”黎汐走出来，脸色有些颓败，“其实也怪不得七妹妹，是当时我没有站稳脚，所以才一碰就掉下去了。若是簪子……” “好了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对于这件事情，老夫人是动了真怒了，连带黎汐也受了牵连，不愿意多听，“我已经让人去打捞了。” “汐姐姐，你……”太子看着她，有些忧心。 “我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只要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人多了反而吵得慌。” 她都这么说了，众人也没有办法，只好吩咐两句让她好好休息，便都退出去。 太子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黎舟也跟在后面，正要出门，却听到黎汐又道：“七妹妹留一下。” 众人转脸，就看到她带着淡淡笑容的样子。 大概是要安慰黎舟吧！所有人都这么想的。 可是等到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的时候，黎汐才冷下了脸：“你到底要做什么？！” “太子心里喜欢姐姐！” 她这话一出口，黎汐的有些发白的脸陡然间就变得毫无血色。 “你……” “姐姐早就知道了？！”这倒是黎舟没有想到的，原来黎洳并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黎汐陡然间好像没有了什么支撑，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坐在了床上。 黎舟却上前一步：“黎洳想要当太子妃，黎月也想要嫁给太子，姐姐你……” “你不要胡说八道了！”黎汐陡然间吼了一句，但是立刻又意识到外面可能还有人，又立刻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二姐姐，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想要嫁给太子？你的内心深处，剥离你处处端庄大方的面具之后！” 她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像是在告诉她，此时她容不得她撒谎。 黎汐却突然间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想要当太子妃！” “也？” “真的有那么好吗？当太子妃就真的能够幸福一辈子？” 没有想到她突然间会这样反问，黎舟愣了愣。 “我以为你从南州过来，你娘跟侯爷之间，至少不像是跟府里的这些妻妾一样。 你至少会跟她们多少有些不一样，所以我才会在力所能及的时候看顾一点儿你，却没有想到，你竟然没有任何差别，太子妃，就真的，那么宝贵吗？” “你不喜欢太子？”黎舟不管她的脸上是什么表情，陡然间抓住其中的关键反问。 “呵！”黎汐笑了，笑着都笑出了眼泪，“我为什么要喜欢太子？！嫁给一个注定有许多女人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幸福可言？ 你们的价值观，不要强行加在我身上！”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有些激动，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儿多了，便又道：“好了！你知道了我的答案了，回去吧！ 日后你要怎么跟黎洳黎月她们争，我都不会说什么，你们三个，或者更多，各凭本事吧！” 黎舟笑了，笑得有些开怀，然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而已，至于我……我跟太子不熟，就算要喜欢他，也没有这么快吧！” 她的话，让黎汐有些愕然。 可是她却并不想要解释更多，转身就走了。 黄鹂在外头等了许久，一看到她，便露出狡黠的笑意，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第78章 ：乞巧节 “姑娘，果然是如你所想的，我趁着人都不注意，就把二姑娘的簪子扔在了她必经的路上。” “然后我躲在暗处就看到她偷偷地捡起来，塞到衣袖里头去了。” 紫莺接过黄鹂的话，今天是她们两个一起去帮着黎舟完成这件事情的，说起来倒是有些患难与共的味道。 “我就知道，她明明眼馋那支簪子，却又不表现出来，现在好了，谁也找不到，老夫人今晚上就会上书栖凤宫。 皇后娘娘是老夫人的女儿，自然不会过多的追究，这件事情也就平息下来了，但是……黎洳手里头的那支簪子却成了偷来的锣，敲不得，就看看哪天会给她带来什么惊喜吧！” “姑娘未免也太大胆了，这件事情……” “你放心吧！没有人会真的怀疑到我的头上来，我将二姐姐推到水里，就已经是个极大的罪名了，还敢偷这么贵重的东西，老夫人都不会认为我有这个胆。 更何况，东西原本就没有在我这儿，便是将我这里翻个底朝天也翻不出来。” 这么说，两个丫头才算是稍微放了心，紫莺笑道：“安平公主倒还记得姑娘，今儿特意送了份礼物过来呢！” 这才是让黎舟感到诧异的地方，前世她和安平公主没有什么交集。 虽然前世，安平也经常来黎府，但是对于她这个侯府的私生女并没有多看一眼，尽管也有老夫人不让她出来见客的缘故在里头。 但是多多少少都能够看出来，安平并不是个古道热肠的人。 今生，她竟然送了这么一个见面礼，实在是有些异常。 “是什么东西？”黎舟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看看是什么。 紫莺看她的表情，好像并不高兴的样子，便也将笑容收起来了。 打开盒子，看到盒子里的东西，黎舟眯了眯眼睛。 老天让她重生一世，有个莫大的好处，她们是没有的。 她想要对她们做什么，她们毫无察觉，但是她们要对自己做什么，却总会有些蛛丝马迹。 “黄鹂！”黎舟突然间叫住她，“有件事情要让你去办一下。” “姑娘这么认真？！”黄丽有些意外，“你只管吩咐就是了。” *** 因为多日未曾去过牡丹阁的缘故，芸娘的口信都递到了凌霄阁，让黎舟吓得不轻，乖乖地再一次出现在了包厢里。 “姑娘果真不肯让本王一见？” 洛王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让黎舟又开始担心自己身上哪一块皮肉又要遭殃了。 现在这样就已经是承受的极限了，要是真的见了洛王，自己岂不是要被妙妙给打死？！ “王爷请回吧！我们爷向来不喜欢与陌生人接触！”黄鹂如今也练就了一副临洛王以不惧的胆色，清嗽了两声，字正腔圆道。 “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跟姑娘探讨探讨琵琶与音律，姑娘的技艺实在是让在下惊艳，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请回吧！实在是没有兴趣！” 听到这个声音，包厢里的人都吓了一跳，黎舟一转脸就看到芸娘从另一个人门进来了，可是她的声音…… “啊？额……” 外头的洛王估计脸上的表情都可以入画了，他从弹奏的方式和音调上来断定包厢里的高手一定是位女子，谁知道，竟然真的…… “王爷，请回吧！我们爷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芸娘再一次开口。 那边有杯盘不甚落地的声音，又有人惊慌失措去收捡的声音。 听得这边的黎舟和黄鹂紫莺偷着乐。 “芸娘这……” 从喉咙里吐出一个东西，芸娘摇了摇头，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女子声音：“为了你我也真是豁出去了，这可是我看家的本事！” “多谢芸娘啦！”这一次差点儿就被那洛王进来了，黎舟是诚心感谢。 摆了摆手，芸娘仍旧从那个小门出去：“想来以后妙妙不会再来打你出气吧！” “芸娘等一下！” “你想做什么？”立刻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你不会再心里一直都期待着能被妙妙打吧！” “不是！”黎舟连忙笑道：“我是想要问问芸娘，你的那个，可不可以……传授给我啊？” “什么？” 指了指她手上的那个东西：“那个可以变声的东西。” “你……” “可不可以啊？” “一百两！” “什么？！”黎舟下了一跳，还有这种人！ “一百两，不二价！” 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真的是很想要！ “五十两！”黎舟咬了咬牙，心疼地如同宰了块肉下来。 “成交，待会儿来我房间！”芸娘又将那东西戴上，兴冲冲地出去了。 看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值五十两啊！有一种被宰的感觉。 黄鹂和紫莺还没有看到过她这样沮丧的样子，不由都噗嗤笑出了声。 *** 七月初七很快就到了，对于全天下的女子来说，只怕最期待的就是这一天了吧！ 乞巧节，也被这里称为女儿节。 未出嫁的姑娘们在这一天，可以自由结伴出游，去逛庙会，或者是去河边放莲花灯，甚至允许在亥时归家。 据说很多青年男女便在这个时候结识，相互约定终身，再由男方回家提起，男方家里准备彩礼去女方家里定亲。 更有很多已经订了亲的未婚男女，在这个时候可以光明正大的结伴同游。 六月末的时候，府里头的大小姑娘们都开始蠢蠢欲动了，连那一天要穿什么样的衣服，戴什么样的首饰，都在很早之前就规划好。 “姑娘，我们就穿这个吗？听说六姑娘足足准备了三套衣服呢！上午一套，下午一套，到了晚上又另换一套。” “我们不过是出去玩玩而已，用不着那么较真啦！”黎舟摆了摆手，看着自己身上灵便的衣裳，觉得很是满意。 “那我们……” “我们待会直接出门，就看着二姐姐去哪里，我们就跟上去就好了。” 看来今天她们姑娘是打算了要监督二姑娘？ 黄鹂和紫莺都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可是，她们姑娘怎么好像一脸兴奋的样子呢？ “我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没有？”黎舟突然间想起来，非常认真地问黄鹂。 第79章 ：后山等待 大概就是为了让常日里都被闷在家里的姑娘们可以好好地出去玩，初七这天的天气特别的好。 黎舟什么也不带，就带着两个丫头，迈开步子往角门走。 在垂花门前看到了黎洳：“五姐姐，这是要去哪里玩儿啊？” 黎洳看到是她，倒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黎舟根本就从来没有跟她主动说过话，这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不过，她还是露出招牌的温和笑容：“正在考虑呢！我跟抚国公府的小姐约好了。” “这样啊！我还想说，我对京城都不熟，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好玩的，想要让姐姐带我去玩呢！” “啊？”黎洳被吓了一跳，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手道：“这就可惜了，我已经跟人家约好，只怕不太方便。” “我理解，不用担心，我们随便走走好了，就先走一步了。” 带着两个丫头，黎舟先往外面走。 等到她的背影没了，黎洳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黎舟带着两个丫头过来，分明是要出门，不过是偶然间在路上遇到自己罢了。 怎么会说一开始就想要跟自己一起出门呢！分明就是撒谎，倒像是在故意诈自己。 不过怎么可能，她不过是想要让自己担心紧张一下罢了！ 这么想，心里就放心多了，眼看着人都走远了，便跳上马车：“走！” “我们往哪边走？” “先去离河边上！” 而此时的黎舟也带着黄鹂和紫莺来到了离河。 离河是国内第一大河，从北至南，可以说是全国最重要的水道交通运输枢纽。 因为有了离河，渔业运输都方便了许多，带来的经济效益也是客观的。 而顺着这条离河往下，就可以直接到南州，可以找到娘亲。 若是从南州过来，因为逆水的缘故，得要两个月的时间呢！ 不知道娘亲过得好不好，是不是想起她就会掉眼泪，娘亲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似的，很多时候都喜欢掉眼泪。 “诶，姑娘你看！那不是太子殿下吗？”黄鹂因为之前黎舟的吩咐，这个时候眼睛就一直在周围扫视着，要找到那个目标。 “除了太子，还有谁吗？” 黎舟的各自比黄鹂要矮，因为女儿节的缘故，周围又都挤满了人，实在是看不到。 “没有，就太子一个人，而且，连个随从都没有带。” “好！”嘴边勾起一丝笑意，黎舟道，“好好看着太子，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跟踪，这个游戏……你们喜欢吗？” 紫莺无奈地挠了挠头，她不喜欢。 可是…… 另外两个人好像都很兴奋的样子，无可奈何了。 三个人已经将心思全部从离河上转移开了，也顾不得沿河而设的各种好吃的摊点和卖各种玩意儿的货郎。 没有多久，太子就从人堆似的离河里走开了，三个人手里拿着扇子，似乎是在买东西似的，一边走一边跟着。 “等一下！”走了没有多远，黎舟突然间将两个人都拉了一下，三个人立刻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 “人到齐了！” “嗯？”黄鹂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女子十分不自在地跟在太子的后面。 看到她的脸，才发现是方才说要跟贾府的小姐一起出门的黎洳。 “姑娘之前让我……” “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说出来就不好玩了，我们跟着过去看看就是了。” 紫莺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黄鹂才是姑娘最得力的人，她实在是有些做不来这个。 “他们好像是往娘娘庙去了。” “娘娘庙这个时候应该很多人才对！”黎舟想了想，突然停下了脚步，“有了，你们跟我来！” “姑娘是要……” “说了，事情不要说透才会比较好玩，你们别吵，跟着我就是了。” 黎舟一路上什么都不说，直接就带着黄鹂和紫莺往后山去了。 后山有一片石头山，虽然娘娘庙师傅们在后面也种了些树，可是毕竟是七月如火的天气，这个地方，自然是没有什么人光顾了。 满头大汗跟着黎舟上来了，黄鹂和紫莺都不知道到到底是为了什么。 “姑娘，这个地方……” 黎舟根本就没有注意她们两个人的样子，只是一个人在东张西望地找地方。 “有了！那边！”伸手一指，却是一块大石头底下，因为背着太阳的缘故，到有一大块阴处。 “热死了，姑娘，你究竟要做什么啊？”黄鹂是个急性子，这一路爬上来，都快要热死了，根本就按捺不住。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啊！”黎舟接过紫莺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笑着道，“我就不信，就这样，她还不会露出狐狸尾巴！” 这话说得让黄鹂陡然间想起来这些天自己接到的任务：“莫非姑娘是要……” “谁在那里？”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间听到那边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 立刻吓得将后面的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嘘！”黎舟微微直起身子，果然看到那边黎汐四处张望，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不要说话，好像不是说你！” 她们原本就声音不大，大概也是不可能是说她们的。 “汐姐姐！是我！” 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去，果然看到那边太子从一棵树后面转出来。 看到是太子，黎汐脸上有一瞬间掩饰不住的惊慌，但是她向来对自己要求严格，不至于会犯下那样低级的错误，当下便立刻行礼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没有想到殿下在这里，打扰了。” “姐姐怎么如今与我这样生分了起来？”太子听到她的话，急忙道。 “殿下言重了，君臣有别，我没有别的意思，”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臣女那边还有人在等着，不能多呆了，先走一步。” “等一下！”眼看她要走，太子急得不行，好一会儿才勇敢地开口，“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两个人都满是好奇，但是…… 第80章 ：迷失森林 就算是离得这么远，黎舟还是很清楚地看到那边黎汐的肩膀似乎是抖了一下。 她顿住脚步，并没有回头。 “我……只给我一点儿时间，好吗？” 前世不敢靠近太子，今生了解的太子，似乎还从来都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说话呢！ 黎舟这样想着，就看到那边湖绿色的影子一闪，闪到后头去了。 “殿下太过客气了，让我惶恐，请说！”终于黎汐还是转过身来，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而淡漠。 这样的神色让太子有些紧张，用力地握了握自己的手心，才决定勇敢地开口。 “我……我听到安平姐姐跟老夫人说起你的婚事，你知道吗？” 黎汐楞了一下，不过只是很短暂的一下，便笑着摇头：“不知道，不过，我朝向来都是如此，女儿家及笄之后便开始议亲，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难道……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介意你会嫁给谁吗？” “当然介意，”黎汐笑着道，“只是婚姻之事，向来都是长辈做主，更何况，老夫人是我的祖母，待我极好，她自然会为我好好费心，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的意思是，只要是老夫人选的，你应该都会答应？” 这话让黎汐觉得有些奇怪似的，疑惑地看了太子一眼，然后轻轻点头道：“应该是吧！难道不是吗？” “不……你……你心里就没有自己中意的人吗？” 她正要摇头，太子又抢着道：“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一位互相了解的男子结为夫妻？而是就这样盲目地嫁给一个别人给你择定的人？！” “这个……” “黎汐，你……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或许……你可以选择，和我……们平日里相处得好的……” “没有！”黎汐没有等他说完，便直接了当地道，“我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我想，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去想比较好，不然……若是老夫人或者是长辈们不乐意……” “不！你相信我！”他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大概也没有完全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黎汐，我……想娶你！” 大概是太急了，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把心里头的话说出来，太子干脆就直接喊道。 这一句，用了极大的力气，乃至于他说完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要虚脱般。 那边有异动声传来，可是此时在所有人视线里的两个人都被方才的一句话影响着心神，根本就听不到其他的动静了。 “殿下！”黎汐很久很久才找回自己的灵魂，依依朝太子行了个礼，“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们不可能的。” 黎汐是所有黎府的女孩子当中，最清楚自己身份和位置的，她承受不起太子的这个青眼。 说完了，就直接抬腿离开，却被太子拉住了。 “黎汐，你相信我，只要你原意，我定会拼尽全力了，母后那样宠我，也喜欢你，为什么我们两个就不可以呢？ 你不过只是比我大了三岁而已！这并没有什么不是吗？” “殿下，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太幼稚了，虽然这个时候你是这么说，但是，你真的觉得是这样的吗？ 我们不合适的理由没有更多，只有一个，娶了我，对你这个太子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只有无尽的坏处，你应该明白的。 我明白，你明白，皇后娘娘乃至皇上更明白。不管是为了你自己也好，为了我也好，这样的话，算是我求你，都不要再说了好吗？” 这些话就像是一道闷雷，在太子的头顶上响起，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人已经离开，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喂！都走了吗？”黎舟三个人窝在石头下面许久，直到周围都没有了声音，才敢说话。 黄鹂有些犹豫：“太子和二姑娘是走了，就是不知道……” 说着指了指方才黎洳出现的地方。 “你去看看，小心点儿！” 黄鹂谨慎地点了点头，便飞快地离开了。 紫莺道：“我去下面看看，说不定太子或者二姑娘还在庙里，要是待会儿看到我们，可就糟糕了。” “去吧！”原本想要一起去的，但是看紫莺的样子，显然是有些怪自己什么都不说了。 干脆就让她做点儿事情，不要胡思乱想。 但是，很奇怪的是，两个人走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她们回来。 黎舟想要喊她们又怕被人听到，反而惹人注意。 可是，一直呆在这里，总担心她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出去瞧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出石头底下，往方才来的路上走，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黎舟有些奇怪，就算是她们两个被发现了，应该也不至于突然间音信全无才是啊！ 走着走着，突然间她发现有些不对劲起来。 这里，不是方才上山的路。 她竟然迷路了！ 若她真是个十一岁的姑娘，或许还有可能，可是毕竟她体内是个二十多岁的灵魂，不至于走个这样的路，都会走岔才对。 黎舟连忙往回走，说不定她们已经回来了，回到方才的地房找不到她，那才真的是要急死了。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黎舟飞快地往回走，路却越走越狭窄，似乎…… 还是不对，就连上来的路都错了。 茫然转身去看四周，她才有些惊慌了，这里跟自己看到的娘娘庙的后山完全不同。 也还是很多石头，甚至看上去石头的样子也有些相似，只是，去莫名的生出了许多的灌木，一丛丛地在石头与石头的缝隙中。 这绝对不是什么娘娘庙的后山，这是哪里？ 好端端的怎么会来了这里？ 纵然是活了两世，黎舟也从来都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怎么会这样？！ 她心里有些慌了起来，当下选定下山的路，也不管那么多了，狠着心往下走就是了。 可是…… 她看着面前幽深的林子，心里却如擂鼓，这是怎么回事？！ 见了鬼了吗？ 猛然转身，身后竟然也变成了密林！ 第81章 ：陌生的世界 这是鬼打墙？ 她听说过一些人在私下里各种磨牙的时候，说到一些鬼怪之事，就有一个说法是鬼打墙。 在深山里，或者是一些阴森的地方，好端端的你就会怎么也走不出去，那就是遇到了鬼打墙了。 但是不对啊！她们说鬼打墙是会一直绕着原地打转，走来走去，都会走到原来的那个地方。 这里…… 前头是林子，后面也是林子，还要继续往里面走吗？ 说实在的，走了这么久，脚都已经有些痛了，按照现在的这个情况，真不知道接着往下走，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 或许，根本就走不出来，又或许，遇到更加危险的境地。 她这么想着，便自己在地上坐了，发现天似乎渐渐地变黑了。 这好像也有些太快了吧！ 从她们来到娘娘庙的后山开始，不过才过了个把时辰，算起来也不过是未时，怎么会这么快就天黑了？ 难道自己方才在路上走了太久？ 渐渐变得阴沉的天气到底还是让黎舟感到害怕，突然间，背后传来一声低吼。 并不是人！ 一转脸，三魂瞬间就吓掉了其二。 一双吊睛虎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竟然有老虎！ 她两世加起来都只见过一次老虎，那是在南州的时候，有个马戏团去表演。 看到平日里玩的孩子都快快乐乐地跟着父母去玩，黎舟心里也羡慕得不得了。 芸娘实在是拗不过了，便同意带着她去，前面都很精彩，谁知道到了后面，不知道那只老虎突然间发了什么疯，竟然将马戏团的一个人咬了，生生扯下来一条手臂。 之后连续半个月，她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芸娘连续一个月都在照顾她，人也都瘦了一圈了。 现在…… 竟然就有一只老虎在后面追她，还是那么大的一支，那被老虎咬下来一条手臂的场景一支都在黎舟的眼前晃着。 让她的双腿简直瞬间成了别人的似的，没命地往前跑，几乎都不知道停下来歇一歇了。 “咻！” 脚腕上突然间一阵疼痛感传过来，黎舟尖叫一声，整个人就被倒吊了起来。 一颗心都像是被猛然间拉扯了一下，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是接下来，更加痛苦的事情来了。 脑袋像是一个装着水的布袋子，此时被倒吊着，全身的血液都像是陡然间要往头顶汇聚，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根绳子在用力地勒着她的脑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舟心里很想要骂人了，那边一声咆哮，方才那只老虎竟然还没有跑。 两只眼睛就直接跟一双虎眼对上了，黎舟的心陡然间就炸开了。 那吊睛大虎看到黎舟，目光中的凶光陡然间就变得极为凶悍，双腿往后蹭住地面，腾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就朝她的脑袋啃过来。 这个高度并不高，那老虎又那么大，这样腾跳起来，别说啃掉她的脑袋了，就是啃掉脚趾头也足够了。 黎舟瞬间完全不记得此时自己在哪里，也不记得此时自己的处境，脑袋里最后的一幅画面是那马戏团的人的胳膊被老虎咬下来的瞬间。 “竟然还不醒！” 然后接下来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脑袋像是一个已经生了锈的机器，开始缓慢地运转，然后越来越快，终于渐渐地恢复正常。 有人说话，是个男人！ 第82章 ：不像女子的女子 靠着自己身子的扭动，当然不能摆开多大的弧度，所以，她拼命地让自己借助脚上那根绳子的拉力，拼命地将自己的身子往上翻。 扭动中，绳子自然而然地会动起来。 几乎尝试了几十次，黎舟才抓到了一根小小的树枝，一抓就断了，但是已经很有用了。 这样一来，借助了外力，摆动的弧度就大了起来，然后是一根拇指粗壮的枝条，然后小儿手臂粗的。 自己拉动树枝的力气越大，摆动的弧度也就越大。 顾不得自己一次又一次身子撞到树上的疼痛了，黎舟眼睛只盯着那边绳子的另一端。 感觉自己右手胳膊快要被撞得废掉了，但是除了这种方式，她真的没有办法离开。 一次次的撞击，好几次，她都差一点儿抱住树干了，但是因为手臂快要麻木了，竟然愣是保不住。 咬紧了牙齿，她几乎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在充血了，狠狠地一咬嘴唇，不管多痛，这一次一定不能松开，终于抱住了！ 狠狠地喘了一会儿气，才疲惫地睁开眼睛，一点一点儿地往靠近那头绳子的地方挪动。 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训练，实在是…… 有些太困难了。 而那边的男人也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女孩子是疯了吗？ 她才十一岁，竟然对自己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开口向自己求饶就这么难？他虽然说很讨厌她，但是也不至于真的就那样狠心，眼看着她都成了这个样子，还是不愿意放她下来吧！ 方才转身走开，不过是想要看看她到底会怎么办，总不会就这样任自己吊一整晚，等第二天被人发现吧！ 若是能够将别人喊过来，也就算了，他不再管就是，可是…… 她竟然会这么做。 那个人，真的只是个孩子吗？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味道，跟她的年龄太不相符了。 最开始看到她自己扭动身子，他就觉得好笑，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人，想要解开这个套锁，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她那样不过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谁知道她的目的竟然不是自己的脚跟处的那个结，而是另一头的绳子。 而且，这样对于一个男子来说也很难办到的事情，竟然真的让她办到了。 纵然他五岁就开始在军营里面训练，也能够感觉到那一下下撞击的痛苦。 这个女子，似乎跟他印象中那个阴毒的后宅女子，不大一样。 她……究竟是谁？ 生活在大户人家后宅中的小姐们，不可能有这个毅力和决心，更不可能可以承受这样的苦痛。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芸娘说起的妙妙对她的毒打，似乎次数还不少，关键是她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个而放弃在牡丹阁弹琵琶。 芸娘说她要钱，可是，钱，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她的目的？ 今天这个局是有人故意布置给他的，只是不知道她怎么就误打误撞进来了，方才的想法，却让他有了另一个念头。 难道她…… 可是，应该不会，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谁会派这样一个一点武功都没有不说，还是黎侯府的小姐的人来做细作。 芸娘也说，这大半年来，她完全没有任何的疑点。 太难让人想通了，难道他要亲自出手，好好调查她吗？ 这边他的思绪万千，那边黎舟终于休息好了，伸出左手抓住那根绳子，开始用牙齿啃。 这个时候才发现，这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这绳子不细，都快有婴儿手臂粗了。 要靠她的牙齿咬断，实在是…… 可是，好容易才到了这一步了，难道要放弃吗？ 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边的女人，他愣住了，这……是什么方法？ 她身上除了牙齿，就一点儿利器都没有了吗？ 真是见了鬼了！ 还没有咬一会儿，牙龈就开始出了血，酸痛感传来，让她一不留神，就放开了手，整个人就荡了出去。 “啊！”这简直就是功亏一篑，心里的失落感，顿时就像是决堤的潮水，排山倒海地朝自己涌来。 黎舟感觉自己眼睛都睁不开了，浑身上下就快要散架了，晃荡着的绳子让她脑袋越来越晕！ 她想要再荡回去，却发现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人就是这样，当你凝聚着所有的注意力的时候，就算是平日里完全做不到的事情，也有可能可以做得很好，但是一旦你放松了心防，就再也无法达到之前的高度。 到底还是看不过眼，一颗极小的石子打过去，绳子应声而断，绳子上吊着的人，也“噗通”一声，如同沙袋般落在地上。 带着一丝冷笑，他看着那边已经快要被笼罩在夜色中的人，或者说，那一堆黑色。 突然被放下来，她会是什么反应？ 这么一想，却让他嘴角的笑容慢慢地收了回来，那一团，根本就一动不动了。 死了？ 不可能！几乎是立刻，他就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明明就还有力气动一动，不至于一摔下来就立刻摔死了。 不管那么多了，自己这一出手，已经是帮了她一把了，没有道理还要上前去看她死活的。 才迈出去一步，双腿就像是自有主张似的往回折回来。 “喂！”他喊了一声，地上的那一团依旧没有动。 “你别装！” 还是没有反应。 不会真死了吧！ 他皱眉，伸手将她翻过来，触摸到的是一具温软的身子，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下来了，就算是离得这么近，还是看不清她的脸。 伸手试探了一下她的呼吸，还好，没死，应该是昏过去了。 算了，今天的事情也算是因为他才让她无辜受了牵连，弄成这个样子，现在帮她一下，算是表达歉意好了。 将她脚上的绳子解下来，一把将她抱起来，才发现，她就是个孩子。 自己跟个孩子较了这么久的劲儿？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不爽了，好像平白无故地让自己有些不磊落了。 直接飞到灯火通明的房间，才看到她整个人都像是从坑里挖出来的似的。 身上的衣服赃物不堪，还有好些血迹糊着衣服，尤其是右臂，衣服都被血液粘在了肉里面。 脸上也有几道小伤痕，所幸不深。 嘴角还有些血迹，头发已经是一团杂草似的了，里面还有不少的灰尘和草叶。 真是跟个叫花子似的，哪里有半点儿姑娘小姐的样子。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根本就不是个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可是……她这个样子要怎么办？ 第83章 ：坚持！ 疼！ 全身上下哪哪儿都疼！ 黎舟意识里就只剩下了这样的念头，疼的她都想要叫娘了。 可是不能叫，自从来了黎侯府，娘，是忌讳的词，老夫人听到了，就要惩罚她了。 用了一世的力气，她才学会了，疼得时候咬紧牙关，而不是哭着找娘亲。 可是…… 那不是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吗？ 她这一辈子，难道还要那么窝囊吗？ “娘！” 床边的两个人都愣了。 男子呆了呆，看着她的眼角渗出泪水：“她说什么？” 芸娘的脸上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就如同春风拂面：“她喊娘呢！大概是太疼了。” 听到这个回答，他又不说话了，干脆就沉默地站在了一边。 芸娘想了想，还是提醒道：“看样子，快要醒过来了。” “嗯！”不等芸娘接着往深处提醒，他就自己走开了，“不要让她知道。” 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间又停住了脚步：“你之前说她是黎府……” “黎府的七小姐，去年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黎侯的私生女。” “私生女？” 看他站在那里，芸娘心里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爷对这个也感兴趣了？ 不过，既然他想知道，自己自然就应该将知道的全部告诉他就是了。 “听说母亲是南州离河上的歌妓，为此，黎侯曾经被京城的文人批判了好一番，去年才进的京。” 说完话，他人就已经不见了。 走在路上，他却有些奇怪，去年进京，并没有听说，黎侯有新的侍妾，也就是说，她母亲没有跟着一块儿过来了？ 冷笑一声，真是好笑。 正如芸娘所料，黎舟没有多久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目光有些茫然，看到芸娘的时候，又转为了惊讶。 “你醒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要坐起来，但是发现自己的身子实在是太疼了，想要一瞬间坐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芸娘像是知道她的意图，便伸手扶住她慢慢地靠着枕头。 “我只是偶然间去了趟娘娘庙，听到后面好像有动静，才发现得你，也算是你命大，刚好就遇到了我。” 她说这话之后，黎舟没有接话，而是双眼定定地看着她，意思很明显，她不相信。 “好吧！看来你是真的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芸娘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虽然我们是做这一行的，但是女儿节，谁不想出去看看，也想要拜拜娘娘。 但是，谁让良家妇女们都在白天去呢！很久以前倒是有姑娘在白天去，只是我们和那些好人家的女儿注定不是一类人。 摩擦的事情多了，娘娘庙就不让我们白天去了，现在我们都是晚上去。” 是自己多心了吗？ 黎舟也有些想要问自己，不过，第一次遇到那个男人，他是在牡丹阁潜伏的，可见他跟牡丹阁不可能是一伙，所以…… 芸娘的话还不至于不可信。 “那……我的两个……” 话音才落，黄鹂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姑娘真的在这里？” 紫莺随后出现在门口，两个人都成了大花猫了，可见找自己找得辛苦。 “姑……七爷！我……” 紫莺说了几个字，始终都没有办法连贯成句子，倒是让黄鹂笑了：“好了好了，都穿着女儿家的衣裳呢！还什么七爷！” 说着话就来到了床边，看到她的样子，整个人都惊呆了，完全转不过表情来。 “姑娘这是……” “你们姑娘遇到了点儿意外，还好给我们刚好遇到救了回来，刚上完药，还要过一会儿，才会好些。” 黄鹂急得不行：“怎么会这样？姑娘你去哪儿了？为什么后来我都没有看到你?你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不可能啊！我就走开一会儿，是不是有什么人……” 紫莺怎么都不能理解，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简直不可能啊！ 黎舟其实也想不明白，只好勉强笑道：“好了好了，我还活着，你们都还好，就是最幸运的事情了。” “其实，我在你今天所在的地方发现了五行阵的痕迹。”芸娘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 “五行阵？”黎舟下意识地反问。 “你可能不知道……” “我大概知道，你是说……”黎舟前世似乎听说过，只是不是很清楚。 “我想，你应该算是倒霉，不小心兜头撞进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黎舟也就只有自认倒霉了。 “姑娘，现在已经了戌时三刻了，我们该要回去了。” 亥时是女儿节的结束时间，女孩子们可以在逛完了夜市之后回家，算是对于终日都困在后院的女孩子们的一个放肆的机会。 不过，如果过了亥时都还不回的话，传出去可就要让人说闲话了。 芸娘听了皱了皱眉头：“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我可以！”黎舟深吸了一口气，坚定道。 紫莺和黄鹂看到她的样子也很是心疼，但是如果今晚上不回去的话，依照姑娘在府里的地位，还真是…… “走吧！” 咬了咬牙，黄鹂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果真上前去扶她。 因为为了抄近路，黎舟她们选择了从后门进去。 还好，时间还算是来得及。 “紫莺，你去大厨房给我要一碗鸡汤过来。” 正要服侍她上床休息，黎舟却突然间吩咐道。 “可是姑娘，虽然你如今受了伤要好好补补，但是鸡汤算是发物，而且又是这个季节，不如……” “哦！我倒是忘了，你随便去厨房下看看还有什么羹汤之类的吧！给我要一碗过来。” 其实紫莺心里有些奇怪，姑娘方才在牡丹阁进过食了，这会儿怎么突然间就要鸡汤喝？ 第二天，浑身上下还是疼得厉害，不过相对于昨晚上好了不少，芸娘这回给的药根本就比平日里给得好很多嘛！ *** 荣禧堂里大家也都七七八八地到了。 黎舟一眼就看到黎洳隐藏在胭脂下的苍白不自然的脸。 “昨儿这么一玩，我可就给乐疯掉了，差一点儿都错过了时间，老夫人您让人亥时准时关角门，要是没有回来，我可就进不来，要流落在外了。” 说这话的时候，黎月的两只眼睛，便轻轻地从黎舟的脸上滑过，如同蝴蝶轻盈的翅膀。 第84章 ：为什么是黎汐 “这才合乎规矩！”老夫人声音加重了些，“虽然说女儿节就该好好在外面玩玩也算是应了景儿，但是若是误了时辰，就是不懂进退了。” 老夫人的目光也朝黎舟看过来。 只是黎舟安然未动，就像是没有看到大家纷纷飘过来的视线似的。 “嗯哈！”方氏突然间就笑了，“也不就只有月丫头，这女儿节外头可热闹了，难免就想要多逛会儿，逛着逛着可不就晚了。 昨晚上七丫头还跑到厨房下去要莲子羹呢！大晚上的，说是出外面玩着，竟给玩累了，喝完莲子羹好睡觉。” 这话让黎月和老夫人都吃了一惊，就连那边的冯氏也有些诧异。 明明就收到消息老夫人亲自安排了人在角门，亥时过了绝不开门的，而黎舟明明就没有在关门前回来。 今早上还能赶过来请安，分明就是大早上来的。 “我也是在外面玩饿了！”黎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垂下头，“还好厨房下的赵妈妈耐烦，平白的就多了个活儿。” “既然知道麻烦人家，下回也就该注意点儿。”老夫人将自己的惊讶压了下去，又突然问道，“你昨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听到前头人告诉我？” “哦！”黎舟连忙站出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我不知道老夫人在前头留了人，昨晚上紫莺跟我一块儿出去，买了点儿东西给她娘，我们就从后面进来了。” “紫莺？” “我的丫头！” 黎舟说话的时候，紫莺便站出来给老夫人行了一礼：“奴婢的娘就是后院绣房里的吴婶儿。” “既这么着，也就是了，我原本也是怕你们一个个的都忘了规矩，才让人留着门，既然回来了，也就无妨了。” 明明得到了确切的情报说黎舟没有回来，竟然是这样的结果，黎月有些不开心，一早上都在期待看到她受惩罚呢！ 大家散了，都从荣禧堂里走出来，黎月便笑着道：“你倒是知道路啊！竟然还知道从后门进来。” 黎月大概是方才没有找到黎舟的刺儿，心里头不服气，竟然还追上来跟她说话。 “不劳六姐姐费心！” 黎舟说完就匆匆地走开，绕过黎洳往凌霄阁的方向去了。 气得黎月咬牙：“五姐姐，你看她那样子……” 但是黎洳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边黎舟的身影，并没有说什么。 “咦？五姐姐，你今儿早上怎么这么安静啊？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说到黎洳不高兴的事情，黎月眼睛都亮了起来，说出来，或许她能高兴高兴呢？ “不关你的事。”黎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往自己正房走，临走时，目光似乎是不经意地从那边和黎宁说话的黎汐身上扫过。 默默地走回惠兰轩，一路上秦桑罗敷也不敢开口，姑娘从昨天下午回来就一直都这样阴沉着脸。 她们很少在外面看到黎洳这个样子，分明是积了极大的气。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你们都出去！” 黎洳走到自己的房门口，突然间冷冷道。 差一点儿将身后两个贴身丫鬟吓了一跳。 两人齐齐停下脚步，看她进去了，一人一边帮她将门给合上了。 坐在窗前的书案前，黎洳目光阴冷。 她到现在都没有想到，太子心里喜欢的人竟然是黎汐！ 为什么偏偏是黎汐，若是黎月的话，那倒是可以轻轻松松地就打败她。 可是黎汐…… 黎汐除了虚伪，几乎都没有缺点。 就算是虚伪，也都从头到尾虚伪得很完整，至少，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看到她漏出过破绽。 太子喜欢她？ 若是家里人知道了，老夫人又会怎么做？ 她和黎汐的地位几乎相差无几，至少对老夫人来说是这样。 两个都是嫡出的孙女，而且黎汐向来规规矩矩，老夫人心里也是很疼爱的。 只是相对来说，她的嘴巴不如自己甜，但是这又怎么会是无法竞争的理由！ 不行！不能让老夫人知道这件事情！ 昨天黎汐和太子的对话还响在耳边，她说她根本就不喜欢太子。 但是……可能吗？ 就算是不喜欢，也可以嫁给他不是吗？ 成了太子妃，就意味着是将来的皇后，天下女子最高的那个人，黎汐会不心动？ 怎么可能！ 她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情，怎么阻止呢？ 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烦躁不堪。 干脆拿了一张纸出来，在纸上写下两个名字。 太子，黎汐！ 远远地隔开。 要让他们没有一点儿可能，一定要从两方面下手。 一方面，要转移太子的注意力，在最短的时间里，让太子喜欢上自己。 另一方面，要断了黎汐嫁给太子的可能！ “你闷在房间里做什么？！” 不知不觉过去良久，门突然间被推开，冯氏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娘！你怎么突然间闯进我的房间？” “你在做什么？！我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 黎洳正要说她也发现一件关乎她们成败的事情的时候，冯氏就自己开口了：“那个黎舟，她身边的丫鬟叫做紫莺的，即使今天早上那个。 她说她娘是后院针线房里的吴婶，你还记得吗？” “娘！我现在没有功夫……” “吴婶！就是当时儿子给冯全弄死的那个！” 黎洳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听到什么关于一个小丫头，一个老妈子的事情，她心里正在烦躁着黎汐和太子的事情。 听到冯氏的话，没来由地就要发火：“娘！我现在……不！你方才说什么？” 发火的话才要说出口，突然间就定住了，转身认真地看着冯氏问道。 “那个吴婶，就是当时儿子被冯全弄死的，现在她的丫头就在黎舟的身边……” 看她不说话，冯氏急道：“你还是没有弄明白吗？冯全那件事情！分明就是黎舟捣的鬼！ 好厉害的手段，瞬间让我折了一支有力的臂膀不说，还让老夫人和侯爷到现在都不正眼看我，自己却收买了人心。” 黎洳听着，嘴边却露出一丝笑容来。 第85章 ：太子生辰 八月初五是太子的生辰，今年太子不过十二岁，但是太子是如今皇上最小的儿子，从来都是帝后跟前最得宠的，就算是小生日，也都会好好的办一场。 作为皇后的娘家人，太子的外祖家，黎府自然是受到邀请之列。 进宫这件事情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是多么重大的事情，可是在黎府，那不过是家常便饭，几位夫人只要想去，递个折子的同时就可以准备马车了。 “姑娘，这可怎么办，今儿是妙妙姑娘这个月的首秀呢！早就已经说好的，现在……” 黄鹂看着紫莺那手忙脚乱的样子犯了难。 “也怪我，竟然将这个事情给忘记了，牡丹阁那边耽误不得，要是因为我这场首秀有问题，估计芸娘都得要杀了我了。 今晚上不知道有多少达官贵人要过来给妙妙捧场呢！” 紫莺也有些担心：“要不然我们就早点儿回来吧！” “那是不可能了，宫门口这两天肯定是戒备森严，来去车辆都十分严苛，我们早点儿走是可以，但是明天老夫人可就要杀了我了。” “那……” “算了，算起来，酉时一定可以结束的，我们回来之后就立刻赶到牡丹阁去，应当也来得及。 只是动作快一点儿就可以了。” 三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帮她收拾。 “今天只能带一个进去，黄鹂跟我去，紫莺留在家里，帮我准备东西，一回来我们就去牡丹阁。” 紫莺点头：“姑娘放心吧！” 今天是太子的寿宴，老夫人及三位夫人都是要去的。 所以，老夫人坐了一辆车。 冯氏带着黎洳和黎舟，方氏带着黎汐和黎宁，最后是金氏带着黎川和黎月。 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地往皇宫里去了，路上的人看到，都要避开一边，谁不知道这是黎府的女眷们要去参加太子的寿宴。 因为是大喜事，所以大家今天的衣裳都穿得特别的喜庆。 就连黎舟都穿了一件桃红色的纱裙，看上去跟平日里的她不大一样。 “七妹还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场合吧！不用紧张！”黎洳看她上来，想要用手扶她，却被黎舟不着痕迹地避过了。 “嗯！” 实在是对她没有什么好感，没有必要演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冯氏便笑道：“如果觉得紧张的话，就跟着你五姐姐好了，不过今儿人也多，估计皇后的栖凤宫的院子都要摆满了，大家一块儿聊聊天儿，多走动走动就是了。 人多也就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你，不用担心什么。” “嗯！” 看出她并不想跟她们母女说话，冯氏也就笑了笑住了嘴。 大概的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毕竟在实际上，她们也不想搭理黎舟。 下了马车，就有皇后特派过来的撵轿来接老夫人。 全国上下，大概也没有几个人能够享受这样的待遇。 “娘娘这实在是太招摇了，让人看着……” “老夫人何必多礼，您是娘娘的母亲，娘娘说了，她既然是国之皇后，自然要为天下臣民做出表率，孝道为先。” 过来的朱嬷嬷原是府里头跟着皇后嫁过去的，看到黎府的人自然又有一番不同的态度。 “这倒也是个理儿，那便听从娘娘的安排吧！” 众人簇拥着老夫人的撵轿一路往栖凤宫去。 路上遇到萧贵妃和贤妃，众人又要行礼。 老夫人作势要从撵轿上下来，又给拦住了。 如此到了栖凤宫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 看到娘家人，皇后很是高兴，满脸笑容地将众人扶起来，然后携了黎洳的手，上前跟老夫人道：“多久都没有见过母亲了，母亲一向身上好。” “托娘娘的福，焉有不好的，倒是娘娘的身子，让我担心。” “太子也经常回黎府，大概都跟母亲说过了，母亲实在不用挂怀，今儿也见着我了，这不是好得很？” 自然又是一番契阔，然后才有宫人过来提醒。 栖凤宫后面有一个特别宽阔的院子，据说原来是因为太子的出生才故意改造的，就是为了让太子从小就可以锻炼身子。 这个时候正好用来设宴。 又是八月桂花开的时候，几株合抱粗的金桂被移了过来，还没有走近栖凤宫，就闻到阵阵桂花香。 “老夫人来了！叫我等了好久。” 那边各府诰命们老远就看到了黎府的女眷过来，只是皇后在跟娘家人说体己话，不好上前，这会儿子都围拢过来了。 就这么一下，众人就完全被打散了。 那边李文英一个人坐在树下面跟丫头翻绳儿，正对面那边摆了戏台，唱得是麻姑献寿。 好像每年都是这么一出，实在是太没有劲儿，就算是唱得再好又能怎么样。 “你是黎府的七姑娘吧！”一个穿着胭脂红的姑娘笑吟吟地走过来问道。 “你是……” “你竟然连安恬公主都不认识？”黎月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黎舟再看，果然发现她穿得是公主的服制，只是今天大家都穿得太喜庆了，她一时间没有注意到。 “月儿也来了啊！”安恬笑着点了下头。 看得出来，安恬对于黎月并不热络。 “安恬公主最近在做什么，好久都没有去过我们府上了，我还想跟你一起打络子玩儿呢！” 说起这个，安恬脸上的表情不自然地动了一下，然后便笑着挽过黎舟的手：“我们去那边玩吧！那边的早菊开了。” 直接就将黎月给晾下了，让黎舟都觉得有些尴尬。 但是她跟黎月自然不对付，就算是自己没有做什么得罪她的事情，她也来给自己找麻烦，既然这样的话，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不喜欢她！明明知道我不会打络子，非要拉着我玩，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拉着黎舟走开的时候，安恬很不乐意地说了一句。 竟然是跟自己说黎月的不好？ 看到她错愕的表情，安恬便嘻嘻地笑了，露出两个小酒窝：“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而且要跟你玩，要不你猜一猜？猜中了有奖哦！” 第86章 ：安恬公主 “公主就不要逗我了，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的，吩咐一声就好了。” 秉承着能不惹事儿就不惹事的原则，黎舟显得相当的客气。 “哎哟！这样我可不喜欢，你明明就不是这样死板的人嘛！为什么不能直接好好的说话呢？” 安恬笑得有些奇怪，好像是对她这样的态度哭笑不得。 “其实是三哥跟我说的，”安恬眨了眨眼睛，“三哥昨儿晚上就跟我说，让我陪你玩，说如果你来了，肯定没有什么玩伴儿，又说你这个人没有什么古怪的心思，很好玩的。” 三哥？洛王？ 黎舟这才想起来，洛王是良妃所生，良妃在生了洛王之后就一直不温不火的，过了几年，生了个公主，反倒是受到皇上的宠爱，从良嫔，升为了良妃。 “洛王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哦！”安恬有些暧昧地眨了眨眼，“只是我向来听三哥的话，他跟我说的，我自然要好好的遵守了。” 想不到洛王竟然会记得她，还特意叫安恬公主陪着自己。 “怎么样，觉得我三哥是个好男人吧！”安恬笑得越发灿烂了，“我也这么觉得，可是这些年，他好像对谁都很好。 母妃几次跟他提起婚事，他都没有什么反应，现在连母后都来过问了。” “他……或许想要找到一个称心的人吧！”黎舟淡淡地笑了笑。 她怎么样也不会忘记包厢外面那一次又一次的请求见面啊！ “你会是那个人吗？” “啊？”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黎舟连忙摇头：“我不是。” “这么肯定？” “你带我走走吧！我对这里不熟呢！” 虽然言语大大方方，但是安恬也是个聪明人，听到她这样转开话题，便不再往下说。 不过心里头还是有些失望，她是真心的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不然，再过两年，只怕就要接受父皇和母后的安排了。 与其到时候跟一个不喜欢的人成亲，现在尽快找到一个不错的更好不是吗？ “二姐？”两个人走着走着，碰上正在那边发呆的黎汐。 从女儿节之后，几乎就很少看到黎汐出门，也甚少看她热络地参加过什么事情。 只是她的性子原本就很安静，若不是特别关心，也没有人会注意到。 “安恬公主，七妹。”黎汐带着温柔的笑容，朝她们点了点头。 “你怎么一个人？”安恬好奇地问，“怎么不跟大家一起玩儿？” “我看这上头有个鸟窝，一时间看入了迷，就给忘记了。”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鸟窝在树顶上。 “这里面都已经没有小鸟儿了，它们要明年才回来！”安恬笑着道，“就连小鸟儿都已经长大了，飞了出去了。” “长大了飞出去吗？”黎汐喃喃了一句，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二姐姐就是太安静了，我每次跟她玩，都觉得坐不住，她竟然能坐在那里练字练四个时辰，就连三哥都觉得佩服呢！” “所以才把字写得那么好啊！”黎舟笑着回答。 不得不说，有安恬陪着，相对来说，尴尬少了很多，她也可以避免被黎洳或者是黎月拉出去见这个人见那个人。 免掉了被别人指点着品头论足。 同时也得到了不少的有用的信息。 她虽然是黎府的七小姐，但是前世她没有什么机会进宫，冯氏以她第一次进宫那样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为理由，尽量减少她进宫和见重要客人的机会。 加上她自己本身也想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更加没有想过要去与那些人接触。 对于宫里的基本情况知道得也比较少。 比如今年安恬就已经及笄了，现在良妃正在准备给她择婿的事情。 比如安乐公主明年要陪着淮南王回京都来玩一段时间。 再比如安心公主前些时候被许给了萧府三公子，但是安心公主自己本身并不愿意。 这些消息现在看来，好像是没有什么用，但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用得上呢？ 午宴的时候皇上和太子都过来了，众人拜见过皇上之后便给太子贺寿。 黎舟留意到太子的视线多次停留在黎汐的身上，但是黎汐一直假装在跟黎宁说话，始终都没有看太子。 同时，她也留意到，黎洳的目光始终都在太子和黎汐身上来去。 太子走后，黎洳还看了黎汐好一会儿，这让她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午宴过后便是各位夫人和小姐们各自组团儿游玩的时候。 然后晚点儿在用下午点心，就可以回去了。 前朝那边晚上还要一些宴席，不过是给朝廷的大臣们准备的。 跟安恬说说笑笑的时间也不早了，黎舟便在看那边有没有开始准备点心。 黄鹂看她的样子，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便笑着道：“姑娘，我帮你去看看吧！” 没有多久就过来了：“说了申时末再上点心呢！” 安恬听了，便“噗嗤”一声笑了：“看来你也是在宫里头呆不住的人，不像你那些姐妹们。” 黎洳黎宁黎月都是到了这种场合就如鱼得水的类型，只是奇怪不见黎汐的身影。 “姑娘，方才我看到那边二姑娘好像有些急匆匆的样子，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趁着安恬在跟别人说话，黎舟立刻紧张地问，“怎么回事？” 原本也就是顺势一提，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紧张，黄鹂也就认真地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好像看到她很紧张的样子，似乎是急着要做什么。” 才说完话，那边太子和献王便飞快地走了过来。 “七妹妹，你又没有看到二姐姐？”太子一过来，就直接问黎舟。 黎舟摇头，表示不知，他便走了。 献王看到她却是很高兴：“我找你一圈儿没有找到，今天玩得好吗？你果然可以跟安恬玩到一起。” “嗯？” “我好几天前就拜托三哥帮我说动安恬来陪你了，不然你都要落单了。” 没有想到竟然是他安排的，黎舟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了？太子为什么这么急着找二姐姐？” 第87章 ：黎汐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啊！”献王耸了耸肩，“可能是有什么事儿吧！不过也奇怪，方才一圈儿走过来都没有看到二妹妹。” “或者是跟哪位姑娘去哪儿完了吧！” 安恬看她们聊得欢，便笑着道：“正好儿四哥来了，我有点儿事情要走开一下，舟儿我晚点儿再来跟你玩儿。” 不过跟献王在一块儿也还好，不至于尴尬，所以，黎舟只是笑着点头。 “我听说你女儿节的那天受伤了？现在好了没？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了跤呢！我这里还存了好几瓶好药，是当时跟着去军营里的时候，荀将军给我的。” 说着掏出几个颜色不一的小瓷瓶：“颜色最深的药效最厉害，你先放着吧！我反正觉得你是经常闯祸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挨打了，留着也有用。” “你从哪儿听说我摔伤的？” 黎舟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让献王反倒奇怪了：“啊？没有吗？难道是我听错了?不过也没有关系，你先好好留着嘛！” 然后，任凭黎舟怎么问，他就是不说到底是从哪儿知道消息的。 终于挨到了点心的时间，黎舟就盼望大家都不要拖，吃完了就赶紧撤就好了。 千万不到耽搁她赚钱才是真的。 “咦！还是不见二妹妹。”献王坐在黎舟的旁边，惊讶道。 这话让她的心陡然间就“咯噔”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往那边的黎洳看过去，只见她正在跟一位夫人说话，言笑晏晏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异常。 吃过点心，又各自告别了一下，黎府的人才准备回府，果然看到老夫人和几位夫人脸上都不大好看。 方氏带着黎宁站在马车边尤其脸色差。 “先回去！这边不要声张！”老夫人一声令下，大家便跟着上了马车。 黎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一时间摸不着头绪。 黎汐到底去哪儿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在皇后的宫里不见了呢？ 方才老夫人的那句话分明是已经找过了，并没有找到人，那是已经出宫了？ 这一回，车厢里面很安静，冯氏和黎洳都没有说话，大家都保持着沉默，越是这样才越发觉得有问题。 可有说不出个所以然。 回到黎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紫莺等在屋子里，看到她们回来，松了一口气：“还好，你们回来了，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黎舟点头，任由她将自己头上的钗环卸下来，自己看着镜子里面，脑袋飞速地转动着。 “牡丹阁那边已经不能耽搁了，我现在必须要去，但是黄鹂你留下，好好盯着府里头，看看有什么动静，一有消息，立刻传信到牡丹阁，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要快！” 黄鹂看她说话十分认真，而且像是很担心的样子，也不敢吊儿郎当了，飞速地点了点头：“姑娘放心吧！” 带着紫莺仍旧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去，刚到牡丹阁，就看到刘娘在那边快要急死了。 “哎哟！我的七爷，你要是再不来，我估计芸娘都要杀了我了，你干嘛去了，怎么会这么晚！” “我一时间有事情，没有抽开身，这会儿不是还来得及吗？不用着急！” 说着匆匆换过一身白色的衣裳，往楼上的包厢里去了。 听到别人的琵琶声，就知道还早，还没有到妙妙出场的时候。 她是后来才知道，妙妙是有不凡轻功的人，所以，才可以跳出这样轻盈的舞步。 只是，洛王竟然在。 今晚上不是太子的寿宴吗？ 这个家伙为了看妙妙的这一场表演，连太子的寿宴都不去了？ 果然被参了那么多本也是应该。 只怕明天又有不少的奏折是参他的了。 越是认识他，黎舟才觉得自己越是看不懂他，就像是安恬说的，他跟谁的关系都不错，但是…… 好像始终都没有什么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就像是现在，他对妙妙的舞这么热衷，难道就真的那样喜欢妙妙？ 等过了两场之后，才轮到她黎舟上场，这个时候整个场面都热了起来。 她知道，这一场表演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定下的，期间妙妙虽然也有出场，但是很少，而且也并没有很出彩的地方。 这一出是为了中秋节而办的，她的造型，黎舟也看过了。 就算是一个女人，她看着也觉得面红耳热。 那样暴露的穿着，偏偏还是以嫦娥的身份出场，简直让人没有办法接受。 或许，很多男人就是追求这样的感觉吧！ 这首曲子是牡丹阁的乐师专门为了这一次的表演而写的，黎舟早就已经熟悉，不用费心也能够顺其自然地弹出来。 而此时她心里惦记着黎汐的事情，就越发没有办法集中精力了。 黄鹂还没有回来，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亲眼看着自己爱的人远走去寻求长生不老药，嫦娥的内心带着期待。 黎舟的心绪却有些烦乱。 “姑娘！”黄鹂冲进来的时候，将紫莺吓了一跳，差一点儿让黎舟手上的琵琶声跟着乱了。 “怎么说？”稳住自己的曲子，黎舟极力让自己不要出错。 “老夫人已经派人去查了，二姑娘是在宫门口借了一辆宫里头准备好的接送马车出得宫，听宫门口的人说，大概是未时末申时初就走了。 也就是当时我跟姑娘你说，二姑娘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之后没有多久就走了。 然后到现在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老夫人正在府里头大发雷霆，府里的人都兢兢战战的，我们得要赶紧回去才行。 我猜想今晚上大家都不得好睡，若是大夫人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发现我们也不在，可就玩了。” 黎舟没有说话，凝神想了想，突然间又问道：“就只有查出了这些吗？还有什么？” “没有了，毕竟是宫里的人，黎府就算是再怎么显赫，也……” “有了！”黎舟脑袋里灵光一闪，手上的琵琶声突然间也爆出了一个凸起的音符，将大家都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她就顺着那个音势给掩盖了过去。 只是苦了下面的妙妙了，临时变动舞步。 “姑娘！”黄鹂和紫莺都紧张地看着她。 第88章 ：找洛王帮忙 划出最后的一串音符，黎舟将琵琶往那边一扔：“不管了！” “实在是抱歉打扰，方才听到公子的琴声有些突兀，这种衔接方式，本王从来都没有听过，真的是很想要跟公子探讨一二，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还请……” 外头洛王的声音还没有说完，两个包厢之间的门，就直接给打开了，黎舟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洛王呆呆地看着她，饶是他一直都被称为谪仙王爷，什么时候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这个时候也愣住了。 “这……你……” 黎舟顾不得其他了，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直接将他拉到自己的包厢里了。 “没错，我就是黎舟，你现在不用好奇了。我……” “从来都没有想到七妹妹的琵琶竟然这样出神入化，这样正好了，日后我可以……” “我没有时间废话了，琵琶什么的都好说，日后你要找我探讨，随时方便，但是现在真的有一件很急很急很急的事情要请王爷帮忙。” 看她脸色焦急像是快要虚脱的样子，洛王也放下琵琶的问题：“出什么事了吗？” “二姐姐……”终于转到正题上了，黎舟用力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没有那么着急，“二姐姐不见了，今天下午在皇后的宫里头用了午宴之后就不见了人影。 此时老夫人得到的消息是未时末接了宫门口的马车出了宫，然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了，现在大家都在找她，我希望王爷能够帮忙。” “既然大家都在找了，要我做什么呢？我……帮忙不也是帮忙找吗？” “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黎舟想也不想便道，“这一定是个阴谋，针对二姐姐的阴谋，现在侯府的人在找她，但是派出去的人多少是经过冯氏的手，这就难说了。” 洛王脸色一僵：“你是在跟我说，汐妹妹的失踪跟冯氏有关？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并不喜欢看你们府上的各种内斗。” “对！就是我说的，你要怎么样想都没有关系，但是，我真的担心二姐姐有危险，所以，求你，一定要帮忙，帮忙去找她好吗？” “你……担心黎汐？我所有对你的认识中，你似乎都没有这样担心过别人……” “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黎舟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这么紧急的时刻，这个家伙竟然还在说这样的事情，“你要是帮我救回了二姐姐，不管我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我都答应你一个条件，只要是我能够办得到，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 洛王脸上没有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充满了探寻，竟然是这个丫头这样跟自己说话，他有些不能够接受。 第一次看到她是在御花园，她那样大胆地站在远处给太子当箭靶子，一点儿畏惧都没有。 他觉得她是一个勇敢的而且敢赌的人，第二次去看到她不惜弄伤自己也要教训黎月。 第三次是她巧妙地利用黎月作为自己的时间证人，躲过一劫。 第四次，却是快要被打死的时候。 似乎每一次看到她，她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闺阁女儿，所以，他几乎觉得这个女孩儿是一个不带有一点儿人情味儿，没有一丝软弱的姑娘。 她来到侯府里，充满了怨毒，丝毫都不愿意跟侯府里的其他人融为一体。 可是现在，她却说让他去救黎汐，为此还说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的话来。 不知道怎么，这样经常让人念出来的保证的话，在她说出来，似乎就有一种她是认真的那种感觉。 “好！你现在就说，你要……” “我去！”没等她开出更大的条件，洛王点了点头，“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二妹妹不见了，我现在就去将她找回来，至于原因，我不插手！” 他这话一出来，黎汐感觉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喜悦几乎没有办法控制地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多谢！”黎舟咬了咬下嘴唇，然后转身就往后面跑，“我没时间了，必须要赶回去，回头再报答你！” 这一路上，她不敢停留，今天出来实在是太冒险了，要是让黎府的人知道自己在牡丹阁弹琵琶，只怕老夫人要亲手剥了她的皮。 “姑娘……”气喘吁吁地赶回到凌霄阁，紫莺帮她整理衣服，一路上憋着的话有些忍不住，“我……不太明白！” “是我害的！”黎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沮丧地开口，“我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让冯氏和黎洳知道太子心里喜欢的人是二姐姐，她们就一定会对二姐姐下手，只要她们下手，我就有机会找到让她们摔倒的证据。 可是，当我知道二姐姐失踪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后悔了，我根本就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 如果这一次，二姐姐真的有个意外，我想我也不知道日后该怎么办了！” 或者，这话她不是跟紫莺说的，而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的。 她变了很多，但是今天，听到黎汐失踪的消息的时候，她才蓦然间惊觉，她错了。 她是该恨，该报仇，该心狠起来。 但是…… 黎汐是无辜的，至少，她前世从来都没有害过她，今生，来到侯府之后，她也是唯一一个关心过她的姐妹。 若是，自己现在为了报仇，连黎汐的生命都可以拿来利用，她跟魔鬼又有什么区别。 “七姑娘在吗？” 外头是杜鹃的声音。 “杜鹃姐姐，姑娘正要睡了，怎么了？”紫莺闻声走了出去。 “老夫人那边请带都过去一趟，七姑娘离得远，便让我来跑一趟，姑娘既然还没有睡，就再好不过了。” 意思是说，就算是睡了，也要穿着衣裳再起来了。 看来老夫人这一次是真的发了狠了，只求洛王这位没事忙的富贵王爷，真的能够帮上忙。 但是除了洛王，她真的没有别人可以求助了。 想到那天她落水之后再房间里看着自己说话时候的表情，后悔就像是一条长着獠牙的蛇似的啃咬着她。 第89章 ：全家会议 已经到了亥时了，此时的荣禧堂里灯火通明，冯氏和身边唐妈妈的脚步来去匆匆。 “嗯！快进去吧！老夫人都在等着呢！” 看到黎舟不出声音地给她行礼，冯氏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便匆匆地说了一句。 不光是老夫人在等着，所有人都在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老太爷、黎茂、黎苋和黎荀都在。 看来是家族会议了。 老太爷和老夫人在上首坐着，两个人脸上都特别的严肃，黎茂站在旁边，负着手皱着眉头。 黎苋和方氏站在门口，夫妻两个脸上满是焦虑。 三房的黎荀和金氏大概是最淡定的了，两个人只是坐在屋子里，脸上的表情都没怎么有，就像是每次来请安似的。 黎月这个时候也不敢讨巧儿了，在那边跟黎川咬耳朵，但是黎川对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多少自己的看法，所以她说了一会儿就觉得没劲儿。 便又去跟黎宁说，黎宁很是担心黎汐，也没有心情听她那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话。 一圈儿下来，几个人就安静了。 黎舟进去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就自己坐在了平日里坐着的椅子上。 黎月看到她过来，像是例行公事似的又要问候她两句，却看到黎舟皱着眉头看着上头的老夫人和老太爷。 她才意识到今天不是平日，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来了！”那边一个管事匆匆忙忙跑进来，“从宫门口往城东方向去了路上都问过了，没有二姑娘的踪迹。” 老夫人冷哼一声：“下去吧！” “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了呢！” 方氏记得额头上都是汗，垂拳咒骂道。 “哼！你还有脸说，怎么做人家母亲的？平日里她有个什么心思想法的，想必你也从来都不知道吧！” 这话让方氏很是委屈：“这孩子向来都有自己的主张，平日里跟我也不亲，我便是想要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也未必肯跟我说啊！我有什么办法呢！” “哼，那么多做后娘的，怎么人家家里也能够做得好好的呢！” 这话让方氏的脸上挂不住了，大概谁都知道她是填房，但是这么多年了，现在几乎都已经没有人提起了，这个时候老夫人竟然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来，是个什么意思呢！ 更何况，黎汐陡然间失踪，她委实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让她…… 平日里算是很坚强的人了，这个时候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黎苋便站到她旁边道：“阿瑾平日里也忙，加上二丫头又是个让人省心的，没事儿……” “你还护着!”他的话都没有说完，老夫人就怒吼过来，“我作为你母亲，说你媳妇两句，你也觉得不可以了？若是她果真做得尽善尽美，我又怎么会说她?” 黎苋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就被方氏偷偷地拉住了。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问题的时候，母女之间有些隔阂也不是哪一方的问题，两个人必然都有些不愿意亲近的意思。 二丫头我又不是不知道，见到谁都是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跟本就没有需要提点的地方。” 老太爷说了话，老夫人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很快第二个管事又来了：“老夫人，往城西的路上没有看到二姑娘的踪影。” “城东城西都没有，不就只剩下了城南了？城北是山，怎么样也不该去那边的。” “可是城南的话，难道是要往江南走不成？这不就……” 白氏的话像是提醒了老夫人，她突然间想到什么：“二丫头的屋子找过了没有，有没有什么异常的？” “二丫头向来都不大喜欢别人随便动她的东西，所有她的东西都是弄草在收拾。” 方氏的话让老夫人立刻就下了命令：“将二姑娘的屋子好好翻一遍，有什么异常的立刻给我带过来！” 她的话一出，立刻就有两个年老的妈妈带着几个小丫头去了。 “说不定还真能够翻出些什么东西来呢！”黎月悄声跟黎川说。 黎川只是动了动眉毛，没有说话。 “对了！三丫头，你平日里是跟二丫头玩得最好的，也是走得最近的，可有发现最近二丫头有什么地方不正常的？” 被突然间点到名字，黎宁下意识地惊了一下，然后才摇头道：“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啊！” “哦！对了，最近她好像不太开心，只是她向来开心和不开心都是淡淡的样子，倒也没有怎么觉得，我问过她，她说没有什么，只是没有睡好。” “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黎月连忙补充，“她好像很担心什么事情，有一次我看到她再湖边折柳枝编篮子，面色很是忧虑，编者编者篮子都掉到水里去了。” “你瞧瞧，这还不是异常？”老夫人看了一眼方氏夫妻，“分明就是心里有什么事儿，你们做父母的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两个人都不敢开口。 “老夫人，似乎有人说看到过宫里头的马车经过往南城门的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二姑娘。” 最后一个管事匆匆忙忙跑进来：“但是因为可能性比较多，所以，现在已经吩咐下去好好查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确切的消息传来。” “她怎么会往那边去？”老夫人疑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太爷，老太爷轻轻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老夫人，找到了，”田妈妈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脸上说不出是惊还是急，又或者还有些难以察觉的喜？ 这样古怪的表情，让黎舟留了个心眼儿。 “老夫人，你瞧！” 将手里的东西摊在桌子上：“这几封是信，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但是这个……” 她说着拿起那里头的东西。 众人顺着看过去，都看得清楚分明，那可是一双男人的鞋子。 “这……”老夫人脸色陡然间就变了，“这就是……” “或许是给我们柏哥儿做得也有可能啊！她向来疼弟弟！” 方氏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最后的一丝理智让她说出了这句话。 第90章 ：处境危险 “柏哥儿穿的？”老夫人冷笑一声，“好一个柏哥儿穿的，这里头还刺了个字呢！” 说着将手里田妈妈呈上去的鞋子扔到方氏的面前。 方氏心里叫苦，这个闺女分明就不是她生的，她这个后娘当得也不容易。 自己进门的时候孩子都已经那么大了，想要让她对自己交心，根本就不可能，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自己又是个母亲，总要替女儿维护一二。 吞了口口水方氏看了一眼里面的字，似乎是一个“兑”字。 “兑！”老夫人冷笑一声，“你们方家有个侄儿是叫这个名儿的吧！不过，现在是在云州？” “老夫人！这不可能的。”方氏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跪到了，“兑儿他很少来京城，最近的一次都是三年前了，怎么会跟我们二丫头……” “这就要问你了，这还有几封信呢！”老夫人冷笑着道，“若是没有那双鞋子，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但是有了那双鞋子，加上这些没有署名的信，你这个做母亲的，真是好家教！” 黎苋杵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黎汐是他觉得最喜欢的孩子，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不会的！”黎宁突然间站出来，“二姐姐怎么会喜欢兑表哥，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几次面，而且，我跟二姐姐时常在一起，也从来都没有听到她提起过。” “你懂什么，这样的事情，她岂会跟你说！”老夫人气得胸膛起伏不定，“这就是我们家的姑娘，亏得我还一直跟外头的夫人们说，我们二丫头最是端庄大方呢！” “不管怎么样，先将人找到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说！” 老太爷给屋里的人吵得头疼，便冷冷地说了一声。 “真是没有想到，一向最端着的二姐竟然……”黎月偷声说了一半，却突然间发现黎舟正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她。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二姐姐都还没有回来，事情也没有个定论，你最好还是不要乱说。” 一向都瞧不起黎舟，此时被她这样一顿抢白，黎月冷笑道：“事情都已经这么明显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不会是因为平日里她对你尚有几分好颜色，才这么说吧！” “你不要胡说了！”黎宁突然间大声嚷嚷了一句，“二姐不会是那种人的！” 这一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嚷嚷什么！都没有了规矩了吗？！”老夫人怒视一眼，冷声道。 “好了好了，孩子们都回去睡吧！在这干坐着也没有什么用，回去吧回去吧!” 看来老太爷传说中绵软的性子还真是没有一点儿错，遇到情况就会想要躲到一边儿去。 “你也相信二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对不对？” 黎洳往长房正门走过去，剩下她们四个人的时候，低头走路的黎宁突然间抬头看向黎舟。 黎宁对她并没有什么感觉，除了偶尔跟着黎月讽刺她一下，也没有什么。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竟然会这样主动找自己说话，而且，就像是在寻求安慰似的。 就仅仅是因为方才自己在那里为黎汐说了一句话吗？ 鼻头一酸，越发后悔了。 “对！二姐姐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担心她，会不会……”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心里在祈祷洛王那边能够赶得上。 *** “你是听了她的话才赶过来的？”看着向来一尘不染的洛王出现在自己面前，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 “算是我昏了头吧！但是现在……找人比较重要！” 想到那个让他看不透的丫头，男子心里也同样略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让我忙活了一晚上，竟然是因为那个丫头……”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男人便飞快地跃上马，“快点，我的消息，她已经被带走有一段时间了，若是再晚些，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洛王闻言，也顾不得想那么多，跟着他的马便狂奔起来。 丛林深处，一间简陋的茅屋里头，只有一盏摇曳的烛火。 码着快要到屋顶的柴火旁边躺着一个手脚都被捆住的少女。 她身上的衣裳有些脏污，但是还是看得出来衣料的名贵，分明是官宦之家的女子。 闭着眼睛的脸上有些灰尘，并不能掩饰她恬静清秀的容颜。 若是她睁开眼，一定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如水般温婉的女子。 实在是与此时她所处的场景太不相符了。 黎汐睁开眼，首先看到的乌黑乌黑的一片。 远处有亮光传来，她想要动一动身子，才发现自己被捆住了。 吃力地往那边看过去，看到的是一盏灯，只能看到上半部分。 她，爬不起来。 这是哪里？！ 茫然四顾，一点儿熟悉的感觉都没有，她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不得她多想，门就被打开了。 随即带来一阵夜风，吹得她有些发冷，才发现四肢都已经麻木了。 “哟！今儿这个还不错啊！算是对得起我这一百两银子了。” 一双穿着玄色绸布鞋的男子出现在了门口，鞋子上用白色的线绣了只蝴蝶，和一些说不清楚的流纹。 感觉有些怪异，这样的图案出现在一个男人的鞋子上。 但是此时她没有心思去关心更多，惊恐地抬起眼，就看到一个穿着十分讲究，却长着一脸疙瘩的男子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一盘美食。 这样的目光让她害怕，她想也不想，便拼命地往后退，想要退出这个男人的视线范围。 “你今晚就是我的了，不用怕，小美人儿，一百两银子，真是值呢！” 他说到后面自己就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黎汐顿时明白了，饶是一向镇定的她，此时也惊恐到了极点。 “唔……”想要说话，才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并不是被割了舌头，而是舌头没有办法动，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你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我只负责出钱。”他又笑了，然后便欺身过来，笑着挑起她的下巴，“我最喜欢你这个类型的了，今晚会是你我都难忘的一晚呢！不过，明天早上看过朝阳之后，你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第91章 ：不要害怕 黎汐听到他的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懵了。 等脑袋渐渐地明白这话里头的意思时，身体甚至比大脑的速度还要更快的开始移动。 只是她被捆着，便是想要移动，也是有些有心无力。 “想要逃？”男子嘴边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我的每一位娘子都是这样的，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哦！对了，你是我的第107位新娘，我会好好待你的，今晚。”他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黎汐的脸颊，“可是，只限今晚哦！” 黎汐只觉得有一只癞蛤蟆爬到了自己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感。 “你给我走开！” 她很想要这么喊出来，但是舌头就像是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根本就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嘶啦”！这个变态竟然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刀子来，直接就将她的外衫割掉了一块，然后用力一扯，就露出里衣来。 眼泪从紧闭的眼眶里流出来，她甚至害怕得有些发抖。 “竟然会怕？太好了，我就喜欢这样的，说明这还是完全新鲜的呢！哈哈哈——” 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一直正在得意鸣叫的公鸡突然间被人卡住了喉咙似的。 黎汐依旧在发抖，突然间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一睁开，就看到一个人出现在逆光中。 而方才的那个人…… 转过脸，想要去看一看，突然间一个带着甘草清香味道的怀抱将她拢住了：“别看！” 眼泪陡然间就落了下来，一颗一颗地滚落。 好熟悉的声音，是记忆里的味道。 她没有说话，只是抓着他的衣襟不停的流泪，至于自己是怎么被他抱到马上的都已经记不得了。 看着那边已经纵马离开的人，留下的某人叹了口气，还要清理现场。 马儿在旷野中奔跑，她被紧紧地裹在怀里，完全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只有这一个怀抱。 洛王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那一刻突然间有一种想要杀人的想法。 她是侯府的二小姐，她有着端庄美丽的脸，有着温婉大方的气质，更有从来都不会慌乱的声音。 认识她十几年来，这是第一次看到她害怕如受伤的小猫。 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众人眼里标准的淑女大小姐也是一个跟平常少女没有两样的女子。 夜风，有点凉，但是吹干了她的眼泪。 茫然间抬头看向天上，竟然漫天繁星，没有月亮，只有星星。 可是，好像很美的样子。 长得这么大，从来都没有享受过这样自由自在的天空，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这样的星海下与某人共乘一骑，没有目的似的狂奔。 她喜欢这种感觉，安全，刺激，又太过于美丽，就像是一层层盖住她伤口的细沙，让她渐渐的感到温暖，踏实，从方才的恐惧中渐渐地回过神来。 “我带你去换身衣裳。”洛王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个样子的温柔，好像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变过。 就连那一次七妹妹挨打，他突然间出现救人的时候，似乎都是这样的温和。 这里是哪里，她不知道，但是…… 仍旧觉得很放心。 有丫鬟静默地上来，然后轻柔地服侍她换上衣服，梳好头发，再又送她来到他的面前。 他递给她一杯茶，忽而露出温和的笑容：“不要害怕！没事了。” 眼泪，突然间又快要决堤。 她很少流眼泪，因为好像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事情会让她觉得很难过。 但是今天，她哭了好几次了。 “你怎么会来？” 到现在才开口，方才突然间发现自己已经能够说话了。 “你方才被人封住了穴道，我帮你解了，没事的。” 看出她的疑问，洛王的笑容依旧温和。 她平日里就是这个样子，不怎么说话，但是脸上总是带着笑容，温柔但遥远的笑容。 “我是受人之托才来找你的，但是……我还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不知道能不能告诉你，她是谁。” “啊？”黎汐惊讶地看着他，消化了一下才试探地问道，“不是我认识的人吗？” “是！”洛王笑了笑，想要让她放松一些，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等到合适的机会，我再告诉你吧！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好在你没有事。” 黎汐微微垂下眼，没有再说什么。 真的好险，要是方才发生那样的事情，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或许不用个等到那个人第二天杀死自己，她自己也会选择自杀。 有了污点的女孩子，是怎么样也没有办法在黎府存活下去的。 “你能告诉我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待会要送你回去，总要将所有的话给圆过去才行。” 洛王认真地看着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放松，让她也能够放松一点儿。 “我……今天是太子的寿辰，我原本都在栖凤宫里的，神佛社那边的突然间传信给我，说我娘的墓，被人挖了。” “什么？！”洛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怎么可能。” “我也不相信，但是那人带过来的信里面，还放了当时我给娘亲陪葬时候放的手环，我就不得不信了。 当时也顾不了那么多，没有办法跟大家说是因为这件事情，毕竟是太子的好日子，所以，我就想偷偷过去看看，让人赶紧修回来。” “然后呢！”洛王眼神变得十分认真起来，他太了解这样的手段了，分明就是为了引她出去。 “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我的丫头才走出城门，马就失了控，然后我们俩都被震出了车窗。 我被甩出来之后，就想要爬起来去找抚琴，谁知道还没有站起来，就失去意识了。” 黎汐不是那种蠢笨的人，虽然是洛王问起，实际上，她已经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这是别人对她设下的陷阱。 “那你心里有怀疑的对象吗？” 黎汐看了他一眼，笑得有些惨然：“这太明显了，我常年都在家里的后院里，哪有那么多的功夫去得罪什么人呢？” 第92章 ：当面对质 四更的时候，黎舟又被叫醒了，是黄鹂惊喜的声音：“姑娘，二姑娘回来了。” 原本就没有睡意，后来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突然间被黄鹂的声音一喊，黎舟立刻便从床上跳了起来。 “走！去看看！” “唉！姑娘，穿衣裳啊！”紫莺连忙将她的衣服从屏风上拿下来。 “一边走一边穿，还要跟那群人解释呢！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更不知道有没有来得及。” 匆匆忙忙感到荣禧堂，就刚好遇上了黎汐。 看她脸色还算平静，衣服换过了整洁的衣裳，黎舟松了一口气，好半天才把嘴巴给咧开：“二姐姐！” 黎汐看到她的反应有些意外，这个七妹是府里头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但是有一点黎汐觉得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个妹妹比较冷血。 可是这个时候，自己回来了，她竟然会这样高兴。 “嗯！”黎汐朝她点了点头。 黎舟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跟着她的脚步往里面走，抬眼就看到洛王让她放心的眼神。 那就说明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走到正屋门口，一个人就从外面冲了过来：“二姐姐！” 黎宁头还是乱的，衣服也没有穿好，一把就抱住了黎汐：“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 黎汐眼眶红了红，到底没有掉眼泪，伸手抚过黎宁的头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老夫人从你的房间里搜出了书信和一双男人的鞋子。” 黎汐正讶然的时候，黎宁就已经放开她了，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个只有听到她方才那句话的黎汐才能看懂的笑容。 “二姑娘回来了，老太爷和老夫人都起来了！” 杜妈妈的声音有些生硬，跟平日里和黎汐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 黎汐眼睛里闪过一丝冷然，对黎宁的话了然于心了。 随后过来的就是冯氏及方氏夫妇。 看来今晚上黎茂没有住在冯氏的屋子里。 黎舟嘴角翘起来一些，好得很！ “二丫头，你……你吓死我了！”方氏也只是随便地挽了下头发，看到她也松了一口气，“有没有受伤，哪里不舒服？” “没有！”黎汐摇了摇头，“只是衣服给弄脏了，换了一身衣裳。” 几个人一起往屋里走去，黎苋看着女儿，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安慰。 屋里头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没有过来，渐渐的其他人都来了。 三房的夫妻两个还是跟之前那样的态度，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样子，淡淡的，让人觉得有些心寒。 “二姐姐回来了！”黎月一进屋子，就笑道，“可担心死我们了，你这是去了哪儿啊？” 黎洳紧随着她进来，看到黎汐的时候，脸色分明变了变。 “咳咳！”老夫人标准的咳嗽声起，众人立刻都鸦雀无声，中间只站了黎汐和洛王。 “洛王！你怎么……” 黎茂走进来看到他也有些惊讶，然后给洛王行礼：“微臣，见过洛王殿下。” “黎侯无须如此客气。”洛王连忙推让，“今儿二妹妹突然遇到危险，正好我看到，就过来帮忙解释两句，以免误会。” 冯氏眯着眼睛看着中间的那个男子，手渐渐地握紧了。 “洛王也不是外人，”老夫人最后定音，“没有什么关系，二丫头你能回来，我还是很高兴的，但是…… 你先将你今天的事情给讲讲清楚。” 黎汐二话不说，立刻跪到在地，给上头的两位老人磕了一个头：“其实，今天我不是有意要提前离开，而是不知道怎么，竟然有人去到皇后娘娘的宫里头，告诉我，我娘的坟给人挖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老太爷吓了一跳，立刻问道。 黎汐摇头：“我不知道，只是那人拿了当年我给娘陪葬的手环给我，我一时心急，又不敢在太子的寿宴上声张，所以就决定自己先去看一眼。” 她说着，从怀里拿出那个手环。 “然后呢？”方氏忍不住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去挖坟。 “我带着抚琴，走到半路才发现，原来这手环竟然是假的，根本就是有人故意骗我出去，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突然间从宫里出来，老夫人和夫人也会担心。 所以，就想要掉头回去，可是谁知道，这个时候马车突然间就坏了，车夫弄了半天也弄不好，我怕老夫人和夫人们担心，就让抚琴先回来报信了。 谁知道后来等了好久也没有见抚琴回来，就连那车夫也不见了。” 众人都满脸不可置信，这简直就是奇谈。 那边冯氏和黎洳相视一眼，两个人脸上都写着疑惑。 “后来我想，还是自己走回去吧！就算是抚琴找到马车了路上也能够碰得到，天就快要黑了。 没有走多久，也不知道从那片林子里冲出来几个蒙着脸的歹人，手上拿着刀剑，竟然是冲着我来的，我躲无可躲……” “刚好本王去西山那边抓兔子，路过来看到二妹妹竟然孤身一人被一群强盗打劫，便顺手将她给救了下来，她的衣服已经给弄脏了，我就带着她去换了一身衣裳，就在那边的锦绣阁里。” 洛王站在一旁接过她的话头道。 “这么说，你不是跟那个叫做方敬兑私奔了？”老夫人突然间发问道。 黎汐一愣，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脑袋里转了几圈才反应过来：“兑表哥？私奔？！” “你果真不知道呢！还是故意装成这个样子？”老夫人冷哼一声，然后从后面田妈妈的手里拿过今天的东西仍在她面前。 “这些都是你的吗？是今天从你的屋子里翻出来的，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黎汐满脸惊讶地将地上的书信捡起来，然后又拿起那双鞋子看了看，带着疑惑去看老夫人：“老夫人说这些是从我的屋子里翻出来的？” “你就说是不是你的！说实话！”老夫人的声音带着森森的冷意。 “可是……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字，而且……这些女红，也不是出自我的手啊！” 第93章 ：夜谈 一语惊醒梦中人，方氏连忙上前，将鞋子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笑道：“可不是，我虽然对二丫头别的不了解，这针脚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这根本就不是，荣娘，去，到屋里去找几件二姑娘做的针线来。” “真不是？”黎茂走过来，认真地看着方氏和黎汐。 “真的不是我的，”黎汐的表情落落大方，“就连这字迹都不是。” 说着将那几封信展开，放在地上，十分自信道：“我的字可能有些特别，这几封信上的字也跟我的字很像，但是绝对不是我的，而是外面仿的。” 洛王便笑道：“二妹妹的字写得好，京城无人不知，外头我都见过好多仿着妹妹字迹的字帖呢！” “二丫头的字我是好好看过的，方才说着我还没有注意，这会儿拿过来给我瞧瞧。” 老太爷脸上露出笑容来，伸手让丫鬟去拿那信过来。 对着灯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你倒是好好说话，这又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老夫人不耐烦道。 “你看这里，就写得不错，勾捺也很有神韵，确实是花了功夫练的，但是你看这里，折的太锋芒，少了些圆润，不该是这样的。” 被老太爷的话气得不轻，老夫人直接瞪了他一眼：“我是问你这个信到底是不是二丫头写得。” “不是！”老太爷肯定地摇头，“二丫头的字稳定得很，这个是模仿的，模仿的味道太浓了，失去了该有的飘逸。” 老太爷对书法挺感兴趣的，听他这么说，简直就像是在评价一副字帖了。 “老夫人，夫人，这是二姑娘平日里做的女红，还没有做完呢！” 荣娘急匆匆地跑回来，手里拿的就是黎汐平日里正在做的绣篮。 这个方面，老夫人是行家，对着灯光，将那鞋子的针脚和黎汐正在给黎柏做的那双半成品仔细对比了一番。 然后就轻轻放下了：“是我误会了二丫头了，快起来吧！既然人回来了，就好说了，现在已经快天亮了，你也累了这么久了，赶紧去休息吧！” 黎汐温顺地行礼告退。 黎宁有些不服气：“可是老夫人，今天的事情……” “先不要管这些了，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年纪都大了，这个时候，别多打扰了。” 竟然是黎汐拉住了她。 冯氏苍白的脸被隐藏在了灯光下，若不是黎洳过来扶住她，她几乎都忘记了要怎么迈开步子走路了。 “你怎么这就让他们回去了？二丫头今天的事情明明就有古怪，竟然还拿着当时赵氏棺材的里的东西，这不是……” “好了！”老夫人看了一眼老太爷，“你从来都不管内宅的事情，怎么今天突然间就有了心情了？ 这些年也都没有看到过你有多么关心我平日里的生活！” “可是今天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既然不关心，就不要操这个心了。” “你……”老太爷像是被气到了，吹了吹胡子，干脆就先进去睡了。 “老夫人……”杜妈妈从旁边灯光中的阴影中走出来，“这……” “看来这些年她是过得太安逸了，也觉得我现在没了她就不行了，这跳上蹿下的，还以为这黎府现在就真的是她说了算了？” 杜妈妈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是真的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说了。 宫里头已经宵禁了，洛王已经没有办法回去了，所以，就在黎府随便找了间客房歇息。 走到凌霄阁的时候，黎舟才发现洛王就在这里等她。 “这样的晚上，洛王在我这里，不怕惹人闲话？” 正倚在门框上的洛王听到她的声音，便转过身来：“你才这么丁点儿大，谁会说什么闲话？” “你忘记我身上的伤了？” 那是指去年因为屋里半夜进男人的事情被打。 洛王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的！”洛王耸了耸肩，“进去吧！我需要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舟想说“不行”，但是今天要不是他，黎汐就真的可能会遭遇不测，怎么算，自己也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说吧！”接过紫莺泡的茶，洛王看着对面怎么看都像是在想对策的女子，或者说，小女孩。 “你想听……” “实话！” 好吧！这个人其实没有想象中那样好糊弄。 从今天的事情看来，这个传说中的富贵王爷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真的不堪重任。 至少，他真的就凭着自己的几句话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将人给找了回来。 这样的人，或许，笼络笼络，还是有好处的。 “好吧！我告诉你，但是信不信是你的事，我得到一个消息，太子心里喜欢的人是二姐姐。” 果然这个消息让洛王很惊讶：“什么？” “没错，太子喜欢二姐姐，但是很不幸的是，这个消息被黎洳知道了，黎洳知道了就相当于冯氏知道了，你应该明白侯府对黎洳的栽培是为了什么。” 她称黎汐为二姐姐，但是称黎洳却直呼其名，叫冯氏更是直接称为冯氏。 至少有一点他没有看错，这个丫头很恨长房。 “你的意思是说今天的事情……” “我得知这样的消息之后就怀疑冯氏和黎洳要对二姐姐下手，回府的时候发现二姐姐果然不见了。 我就猜想一定是出了事情，然后我的丫鬟来告诉我她失踪了，然后……” “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舟看着他，眼神认真：“这是我的秘密，你是一定要知道不可吗？” 她的眼睛很大，跟黎侯很相似，这样看着人的时候，像是能够看到人心似的。 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他是非要知道不可，她会说，但是她并不想说。 “好吧！无妨！” “你或许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二姐姐曾将手环给之前的二夫人陪葬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至少现在的二夫人不知道，几个年幼的姐妹也不知道。 其次，到底是谁将东西放到姐姐的房间里的呢？动机是什么！” 她只说了这么多，洛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是非我能分辨。” “那好，若是你分辨清楚了，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第94章 ：恶毒的心肠 为何又来？ 洛王心里很想问一句，这个丫头让自己帮的忙似乎注定了不是什么很简单的事情。 可是，他竟然没有立刻拒绝。 “我为什么要帮你？”迟疑了一会儿，他才问。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并不感兴趣。” “与你有关！” 看着她带着些许淡淡的狡黠的笑容，洛王总觉得这丫头的笑容里有些古怪，可是…… “或许对我来说并不值钱。” “但是也或许很值钱不是吗？” “好！” 这真是神使鬼差，躺到床上的时候，洛王机会都在为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而感到奇怪。 “娘？” 黎洳正在惩罚丫头，看到冯氏过来，连忙将小丫头赶了出去。 “现在怎么办？原本是想着她绝对不会活着回来的，才将那些东西放在了黎汐的屋子里，现在可好了，全部都发现是假的，这……” “我知道！”黎洳也有些烦心，便道，“你不是说一定没有问题的吗？怎么突然间又冒出来个洛王？而且…… 这个洛王怎么每次都出来的不是时候？上一次要不是，那个黎舟不就已经成了死人了吗？！”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也不知道洛王怎么突然间就出现了，现在重点是，老太爷和老夫人他们肯定会怀疑到我身上来的。” 冯氏一整晚都没有睡好，现在眼睛下面还是乌青的一片。 “你今早上去给老夫人请安了吗？” “怎敢不去？”冯氏没有好气道，“我们家这位，别的不见得厉害，管起府里头的规矩来，定然是京城里头一个。” “老夫人说了什么？”黎洳有些不耐烦。 “那倒没有！”冯氏急道，“可是她心里肯定是怀疑的。” “我们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难道还想着老夫人他们不会怀疑到你头上来？ 只是现在老夫人既然什么都没有对你做，这就说明，老夫人还想要保住你，你还是在她眼里最规矩的儿媳妇。” 听到自己女儿的话，冯氏有些迟疑：“是吗？”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稳住，不要让老夫人再度怀疑，只要没有明确的证据，老夫人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到底你还是青州冯家的女儿，而我，还是府里头作为太子妃培养的人，这点轻重，老夫人是最会平衡的了。” 还真是这个道理，冯氏暗地里点了点头。 “你这么说，我心里倒真是放心了些，只是觉得，到底便宜了那个丫头，竟然毫发无损！” 冯氏说的是黎汐，现在对她来说，黎汐都快要如黎舟一样让她讨厌了。 威胁到黎洳的太子妃之位的，都该去死。 “毫发无损？”黎洳冷笑一声，“娘你怎么忘了，她是换了衣裳回府的呢！” “那又怎么样，不过是……”说了一般，冯氏停住了，“你的意思是……” “这样的事情娘你不是最拿手的吗？只要这个消息一放出去，太子还能娶她？” “说的有道理，这样一来，所有人都觉得她不洁，太子再喜欢她又怎么样，终究是不可能跟你竞争的。” “既然这样的话，娘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黎洳脸上渐渐地露出笑容来。 “好！你放心吧！用不了两日，整个京城都会在议论这件事情。” 看到冯氏要出去，黎洳突然间叫住了她：“你最好还是要花点儿功夫在爹爹身上，这次他有好几天都没有在你房间里过夜的吧！” “你这孩子，这种事情是你该过问的吗？”冯氏顿时拉下脸来。 这么一说，黎洳连忙过去挽过她的胳膊，撒娇似的摇着道：“我一个女孩子家，娘你还以为我想要说呢！只是我们家的情况你应该清楚明白。 虽然说一方面是会因为我被当成太子妃来培养，最重要的还不是因为我们这整个的黎府都是爹在支撑？ 若是娘你失去了爹爹的欢心，那我们两个人才是……老夫人到时候也就有恃无恐了！” 最后一句话，让冯氏打了个寒颤：“你说得没错，我心里都明白，只是秦氏那个贱人！” “一个姨娘而已，难道娘你还收拾不定？” “她毕竟生了你大姐姐，府里头的长孙女，哪里会那么好摆布。” “到底……”黎洳想要说到底还是冯氏没有本事，但是又怕惹得她生气，便道，“到底还是一个贱人而已，娘是平日里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个上头，不要灰心。” 有了女儿的这些话，冯氏放了心，便带着与来的时候完全不同的表情出去了。 “姑娘……”秦桑慢慢地走了过来，“府里头要不要也放点儿消息？” “你蠢还是怎么的？”黎洳冷冷地问道，“要是叫人查出来消息是从我们惠兰轩里传出去的，还要不要活了？” 秦桑立刻噤了声，不敢多说。 “外头人都传遍了，自然会有人学到府里头来，那样才叫查不到首尾呢！” 她说着便往起居室里走去。 “姑娘又要练字了吗？” “不用你废话，出去！” 秦桑没有办法，便立刻退了出去，这几天，姑娘似乎突然间就喜欢上练字了。 几乎都能够赶得上二姑娘的用心。 只是…… 现在在怎么练，也不可能可以超过二姑娘吧！ 过了两天在牡丹阁，黎舟突然听到有人在谈论黎汐的事情，心下骇然。 “你现在才知道？”芸娘听她问起，惊讶道，“不是你们府上的事情吗？你怎么反而不知道？这事儿都传了好多天了，我还以为你是因为顾及家里的面子，才从来都不说的。” 怎么可能！ 这外头的传言未免也太难听了，竟然说黎汐早就已经不是女儿身，而且是被多人…… 加上她之前因为字体的缘故就在京城小有名气，突然间传出来这样的事情，就越发让人好奇，消息也就越传越快。 现在竟然，脸牡丹阁都在传这件事情。 而黎府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谣言满天飞的时候了。 黎汐听到黎宁的话，只是脸色白了白，然后将手里的笔又重新蘸上墨水，下笔丝毫不乱。 第95章 ：分茶之技 太子又来了，来的人还有献王和洛王。 这一次，他们直接去了真铭馆。 “黎汐！”走进去就看到她坐在书房里练字，这大概是大家看到过最常见的身影了。 将手里的笔放下，黎汐带着温婉的笑容走过来，款款行礼：“见过太子殿下，洛王殿下，献王殿下。”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太子连忙道：“我……我听说你出了点儿事情，现在还好吗？没有怎么样吧？” 轻轻摇了摇头，黎汐道：“多谢殿下关心，我很好。” 她这样的态度根本就没有办法多说什么，就连献王都感觉到那种疏离档在大家中间。 洛王看着太子，又看了看黎汐，那个丫头说的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太子哥哥你来了啊！”黎洳仿佛带着笑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好生偏心，也不过去看看我，就直接来二姐姐这里了。” “我只是顺道过来看看。” “那……太子哥哥可想好要给什么礼物给我了吗？”黎洳眨了眨眼睛，“不要说你忘记了人家下个月的生日哦!” 她的出现，成功地打破了方才的尴尬，没有多久黎月黎宁也过来了。 看着她虽然带着笑容，但是眼睛里分明是宁静一片的样子，洛王便笑道：“这里是二妹妹修身养性的地方，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叽叽喳喳了，出去谈吧！” 黎舟坐在凉亭里，看着他们过来，十分平静地泡了一壶茶。 果然献王便跑了过来：“正好，我都快要渴死了。” 说着抓起一只茶杯就往嘴里灌，结果立刻又吐了出来：“啊！这是什么味道！” 揭开壶盖，献王分明看到里面有几块益母果。 “你竟然……”献王呸呸呸地吐了两口口水，“还真是没见过往茶水里面加益母果的，这么酸怎么喝得了。” “七妹不懂茶，这么做大概是为了口感，也没有什么，献王哥哥这么较真做什么。” 黎洳浅笑着让罗敷将她的茶具拿过来：“今儿正巧有这样的雅兴，我就给三位殿下泡茶吧！” “大概我们黎府上下也就只有五姐姐最会泡茶了，除了五姐姐，其他人也都拿不出手了。” 黎月的话未免有些半寒酸的味道，但是黎洳只是笑笑并不说什么。 看来这个黎月是日子过得太顺畅了，想要找点儿不痛快了。 太子和献王都没有说话，倒是洛王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五妹妹了。” 瞄到那边太子有些发痴的眼睛，黎洳心里一口气便涌了上来，好半天才重新展露笑颜。 “大家都喝过我泡的茶，还没有看过我分茶吧！” “五妹妹果然会分茶吗？”这次倒是献王也惊讶了，“我只是听谁说过你会，但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你真的露手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黎洳淡淡一笑，等到罗敷将茶具拿了上来，才开始净手焚香！ 小小的凉亭里，立刻带着一丝淡淡的甜香。 素手轻抬，如同变魔法似的，紫红色的茶杯在她手里就像是有了灵气似的。 燲盏都做得这样好看，在这个年纪，已经很好了。 然后便是调膏，绿色的茶末在茶碗里看上去有些厚重感，越发让她的分茶有了些韵味。 就是旁边方才始终都没有什么兴致的太子都看了过来。 柱状的沸水从茶壶里倾下，均匀连续，忽而戛然而止。 黎洳拿起旁边的茶筅，优雅地搅动，不一会儿一朵梅花出现在茶盏中。 “太子哥哥，这杯给你。” 众人皆赞叹：“好一朵怒放的腊梅，妹妹果真是好手艺，简直就跟真的没有什么差别了，我之前只是听说，没有想到就竟然这样厉害。” 得到太子的夸赞，黎洳娇羞一笑：“不过是一些小技巧，根本就不敢拿出来，今儿是有兴趣，才会献丑的。” 献王便故意道：“五妹妹好偏心，就给六弟一人。” 黎洳正要说话，黎舟突然间问道：“你也很喜欢分茶？” 献王便眨了眨眼睛：“我才学不会，只是喜欢别人分茶给我喝。” 说着突然间朝黎舟眨了眨眼睛：“如果七妹妹会分茶就好了，你若是分茶给我喝，我就最高兴了。” “献王哥哥也最会刁难人了，七妹她……” 话音还没有落，黎舟就开始碾茶了。 那其实已经是碾过了的，可是她好像还不满意，自己重新来。 黏完之后也不用筛子，竟然用自己的帕子包在那上头，然后用帕子当做筛子，滤出更细的茶末来。 从她的手法上来看，分明就是做过无数遍的事情。 黎洳脸色陡然间就变了。 “你真的会吗？”黎宁感到有些好奇，经过黎汐的事情，她对黎舟已经没有什么敌意了。 黎月却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就算你觉得比不过五姐姐不服气，也不要自己丢脸吧！五姐姐的分茶之技可是师从云州五娘的，凭你……” 对于黎月的话楚月华充耳不闻，仍旧慢慢地过滤着自己想要的茶末。 黎洳是学了分茶的人，自然不会想黎月那样认为，但是还是不相信，她一个从离河上带回来的野丫头，会这等高雅的技艺上面超过自己。 完全不征求黎洳的意见，黎舟将她面前的茶具就直接拿过来用了。 “你还是算了吧！你什么都不会也没有什么人会嘲笑你，何必要争这口气，我们五妹妹可是我们这些姐妹当中最优秀的。” 黎宁看到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黎舟的身上，也忍不住出口帮忙，这样说起来，就算是不如黎洳也是正常。 “哼，还非要逞强，谁不知道我们五姐姐在京城贵女中都是出了名的贤淑，我们这些人都难以望其项背呢！” 黎月这话虽然是在打击黎舟，但是言语间却也顺带将黎洳给拉了下去。 到底会让人觉得是黎洳平日里表现得太张扬，而又会让其他的姐妹们对她不满，成功为黎洳树敌的同时也让人对她的日常跟姐妹相处之间留下疑惑。 只是，她这么说着，黎舟却丝毫都不受干扰，仍旧在进行自己手上的动作，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话。 同时，黎洳也没有顾着黎月说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两只眼睛就看着黎舟的动作，只是这样看着，就让她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此时看到这里，她才发现这个黎舟，分明就是个点茶的高手。 平日里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发现！ 她的动作不像黎洳那样优美，但是给人很沉稳的感觉，倒不像是一个年级轻轻的女孩子在分茶，而是一位有了故事的老者。 点茶、击沸几乎是一气呵成，然后将手里的茶盏就递给了献王：“这样，你可满意了？” 第96章 ：当众打脸 茶盏里面，竟然是一幅喜鹊登枝的图案，两只喜鹊栩栩如生，似乎还能够看到它们微微张开的嘴，似乎在讨论某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喜事儿。 “这……”太子脸色陡然间变了，指着黎舟点的那碗茶，好半天才道，“简直太厉害了，有这样实力的人，就是我看过的，也不超过两个。” 几个人都看着黎舟这碗喜鹊登枝的时候，黎洳那碗里头的梅花早就已经散尽了。 可是这里的汤花却都附着在茶盏的壁上，看样子一时半会都是不会散的。 “你……”黎洳也没有想到黎舟竟然真的会点茶，而且技艺如此之高。 最重要的是，今天是在太子面前，她原本就故意将自己的这份技艺藏着，轻易不露人前。 为的是有一天能够在最好的场合派上用场，要不是因为知道太子心里喜欢的人是黎洳，要将这个局面挽回来，她今天也不至于拿出来。 可是，谁知道自己再获得了太子的肯定之后，竟然就冒出这么个黎舟。 “七妹妹倒是会藏着掖着，有这样好的技艺，我们这些做姐姐的都从来不知道呢！” 黎洳的声音有些冷，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僵硬。 “姐姐不也没有拿出来吗？”黎舟语笑嫣然，“这又不是什么好拿出来炫耀的东西，想来姐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一直都没有让众人知道吧！ 今儿不过是因为姐姐露了这么一手，我才会想着既然都是一起玩玩，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们又不跟外头的那些爷们儿似的比个长短，分个高下，是吗？” 就这样的一番话，让黎洳要紧了牙齿，什么都不好说，只好笑道：“妹妹说的正是。” 在一旁完全不怕混乱的黎月道：“这回倒是我看走眼了，从前觉得五姐姐好生厉害，连点茶这样难的东西都会，今儿才知道，原来也不过如此，果然，什么东西都是经不得比较的。” 黎月的话头转得极快，仿佛方才嘲讽黎舟的人不是她似的，主要是像这样贬低黎洳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那可真是让妹妹失望了，我还真是不怎么样的。” 说完就直接拂袖而去。 黎舟有些纳闷儿问道：“她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不高兴了？” 众人都不言语，献王却笑道：“七妹妹你可真是让我惊艳，从来都没有想到你还会这样高雅的东西。” “有何高雅不高雅，不过是闲的时候，自己玩得好玩的事情罢了！跟我无聊捏泥巴没有什么两样。” *** “你之前说让我帮你忙，是指什么？”找到站在花园角落里的黎舟，洛王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笑容，而是一副认真的神色。 “你帮我调查清楚二姐姐那一次被人劫走所有经过。” “你……” “查出这个跟冯氏有关，然后透露给侯爷。” 看她坚定的神色，洛王摇了摇头：“你们家到现在都还这么平静，就说明，上头的人根本就不想要往下查也就可以进一步说明，其实老夫人他们心里都有数。 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呢？” “不！我知道大家其实心里都隐隐约约的能够猜到是她做的，可是，这样的隐瞒我忍不了，不管说出来是什么样的结果，至少，都是一道掩饰不过去的痕迹。” “你说……” “对，只要你将这件事情给我查清楚了，我一定告诉你那个跟你切身相关的秘密。” “好吧！”这大概又是一次鬼使神差了，洛王自己忍不住跟自己说。 *** 牡丹阁里，日日笙歌，夜夜燕舞，好像外面的世界跟这里完全没有关系，这里真是仅仅提供给人找乐子的地方。 黎舟最近都感到很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觉得妙妙似乎脾气好了很多，都没有再打过自己了，如今明明自己就跟洛王的关系“亲密”了不止一点点啊！ 倒不是不打难受，只是银子没有那么好赚了。 看到下面跳舞跳得出神入化的人，黎舟觉得有些审美疲劳，也不知道这里的男人是怎么想的，明明就都是一个人，跳着差不多的舞，看这么多场，竟然都没有看厌。 “七爷，芸娘找你。” 终于完成了今天的表演，黎舟收拾琵琶就要走，却进来一个丫头。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娘也叫芸娘！”芸娘的声音依旧柔媚如旧，但是总觉得带着一丝探寻的味道。 黎舟看着她，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平日里的那种嘻嘻哈哈的笑意。 “你似乎不喜欢别人谈论你母亲？”她竟然又再问了一句。 “若是没有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我可能会认识你娘！” 这话让黎舟立刻顿住了脚步：“我娘人在南州，跟现在的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既然我踏进了牡丹阁，不管你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也没有想过要怎么样。 你们查我，监视我都可以，但是，请你不要去打扰我娘，她已经很可怜了。” 芸娘呆呆地看着她，似乎没有想到会激起她这样强烈的反应，声音里的隐忍和冷漠，那绝对不是装的，便是她此时看上去没有什么能力，也有一种不敢忽视她隐藏怒火的威慑。 看着她走进夜色中，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为何要突然间问她这个？你发现了什么？”突然间出现的声音，让芸娘吓了一跳。 他的武功修为果然不是自己能够及得上的，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周围有人靠近。 看着他的脸，芸娘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有些怀疑。” “怀疑什么?”他一点儿都不放松，步步紧逼于她，似乎任何消息都不想要放过的样子。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其实最开始听到她回来黎府，我就有些怀疑，但是，一直都没有敢真的往这方面想，现在你让我查她，我才查到了她娘身上。” 这话让他立刻警惕起来：“她娘的身份有问题？” “没有，她娘就是南州离河上的歌妓，最大的长处就在那一手精绝的琵琶上，曾经在那边也算是名动一时了，后来生了孩子，就渐渐地没了名气，大概也就只能够温饱吧！” “那你方才的意思是什么？你认识她娘？” 芸娘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有些迷离起来：“岂止是认识呢！” 第97章 :追查 因为芸娘提起自己娘亲的缘故，黎舟感觉自己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娘亲就希望自己能够好好地长大，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那样，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也成为她那样的女子，可是如果现在让娘亲知道了自己在牡丹阁卖艺，该有多么的心疼。 “姑娘起了吗？”紫莺的声音从帘子外面传来，然后她就闻到了一阵面香味。 “这是……”黎舟惊讶地看着她和黄鹂手上端着的一碗面。 “今儿八月十二，姑娘的生辰，你难道自己给忘记了不成？” 紫莺笑嘻嘻地道。 她不说自己还真是给忘记了，可不是么？ 去年的生辰，大家都不熟，她自己不说，也就没有人提起，现在她们三个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了，她们倒是记得很清楚。 因为这一碗面，好像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由她们伺候着洗漱了一番，便将那一碗肉丝面给卷下了肚子。 很平常的材料，但是吃着似乎特别的香。 看到她很高兴的样子，黄鹂和紫莺也跟着高兴起来。 “这碗面可是我跟紫莺两个人做的呢！不过也是因为二夫人跟我们的关系好，厨房下的人才会将那灶台借给我们俩用！” “真好吃，”黎舟由衷道，“似乎都没有怎么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面了。” “姑娘要是喜欢，以后每年我和紫莺都给你下面条。” “好啊！” 这样的对话，会让黎舟忘记连自己在黎侯府，依稀还是在南州的时候，小花和彩艳也会这么跟自己说话。 那时候，每当自己过生辰的时候，大家就回去采菱角，然后一起吃，就当做是生日宴会了。 现在…… 也不知道她们都怎么样了。 荣禧堂里还是跟平日里一样，没有人注意到今天是黎舟的生辰，对于老夫人来说，自然是没有人知道的最好，省得让人又提起她的出身。 却没有想到凌霄阁竟然真的会收到礼物，一共就两份，一份是方氏送过来的，两匹上好的缎子。 还有一份是黎汐送过来的，手写的兰亭序。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仍旧很欢喜。 只是这样的日子里，注定有人欢喜有人愁，方才来的路上，黎洳就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最近跟洛王走得挺近的啊？” 黎舟抬了抬眉毛：“有吗？我又不出门，洛王每次来府上，你还能不知道？如何就觉得我跟他走得挺近的了？” “我不过这么说一句，你就说出这么大一段话来，我也是好心提醒你，洛王就算是再怎么不得皇上重用，究竟还是皇子，你不要自己误了自己。” 说完她就走了，显得特别的趾高气昂。 不过，这算是好事了，从前的黎洳如何会这样露山露水，现在，大概是被逼急了吧！ 看到她若无其事的离开，黎洳手里的手帕被尖锐的指甲给勾脱了丝。 “你不用问她，”后面走过来的冯氏带着她一同回屋，路上便冷冷道，“是她没有错了。 我这些天想来想去，我们府里头也就这个丫头跟洛王走得太近了些，怎么洛王就那样刚刚好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呢! 要不是她说的，打死我都不信。而且，最近洛王都在行动了。” “什么？”黎洳立刻就顿住了脚步，“他查什么？” “那天他将黎汐送回来时候说得那一番话分明就是假的，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们还不知道吗？我们散布出去的谣言也未必就是假的，说不定黎汐真的就已经被那个什么人给……” 关键的词，她没有说出来，便接着往下道：“看到那人，他也能够知道黎汐是被我们府上的人害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接着往下查，这跟他一个闲散王爷有什么关系，必然是受人挑拨的。” “那个黎舟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黎洳立刻反驳道，“她跟洛王认识也不过就是这一年的事儿，再说了，洛王也不是经常来我们家，怎么就这样听她的了？” “你还真别说，”冯氏冷冷笑道，“她说不定就有她那狐媚娘的本事，你看看献王，现在还不是魂儿都被她给勾了去？ 如今也就只有太子……” 说到太子，黎洳就觉得心烦：“有这个时间在这里分析这个，还不如想想办法，该怎么阻止洛王才是，若是让他查出来了，我们就完了。” “你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别人都未必中用，我去找皇后娘娘，谁都可以忍受太子喜欢黎汐的这件事情，皇后娘娘必然是不能忍的。 与其我们在后面做小动作，还不如让皇后娘娘直接发落了她。” 因为这话，黎洳眼睛一亮，惊喜地看着冯氏：“我们之前怎么没有想到，你就直接跟皇后娘娘坦白了你做的事情，皇后娘娘也会帮我们的。” 母女两个商议定了，冯氏便让人递折子入宫了。 而此时的洛王正在加紧时间追查关于那百花虫的消息。 百花虫就是当然差一点儿侮辱了黎汐的人，他在江湖上早就已经臭名昭著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发了一笔横财，净用钱去砸，到让他一直活到了那一天。 到底是谁收了百花虫的钱，将黎汐送出去的，这是第一步。 百花虫有个所谓的妻子，是最开始的结发妻，因为他的臭名，所以，他的妻子被藏得很是隐秘，他废了不少的功夫才打听到这个人。 门后面开门的人，让洛王吓了一跳，竟然是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小丫头，穿着打扮很是干净朴素，脸上未施粉黛，却十分清秀。 看到洛王便睁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你找谁？” “百草在家吗？”百花虫是他给自己取得江湖称号，百草才是他的本名。 “你是来找关于他的消息的吧！进来吧！”女子丝毫都不惊讶，直接就让他进去了。 “你知道我相公？”关上身后的门，女子淡淡地问道。 “是，我来是想要向你问一件事情。” “只怕是不行了，”女子淡淡地笑着，“他已经死了。” 说着脸色陡然间凌厉起来：“你应该知道的！” 第98章 ：慌张 她的出手太过于迅速，几乎让洛王差点儿没有反应过来，堪堪才躲过她突然间闪过的刀锋。 竟然是个好手。 “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一边应付着面前的人，女子一边冷笑道：“好好说？你杀了我家男人，还让我好好说？”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最后是谁到百草这里接单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他生前喜欢的事情，现在死了，我只顾杀了你报仇！” 女子的声音越发冷了，看着洛王的目光也带着阴毒，果然将他视作杀夫仇人了。 这样看来，与这个女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说清楚，思虑之下，手上的功夫也就不再避让，一招朝云掌，果然让她立刻飞出丈远。 “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只是想要知道，最后跟百草合作的人到底是谁？” 冷笑一声：“你们杀了他还想要从我这里套取信息，简直痴心妄想！” 她说着话，便立刻以掩耳不及盗铃的速度，将手上的刀往自己的心窝子里扎。 “筝”！一声脆响，手上的刀应声而落，女子一惊，张嘴已然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地睁眼看着对面的人。 而此时她的身后出现一个男人。 “你来得正好！”洛王松了一口气。 “我哪次来得不是正好？”不多说什么，将那女子揣到一旁，自己往屋里去了，“问她是问不出什么了，不如先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屋子里竟然有很多的草药，这个女子难道是开药铺的？ “百花虫最初来江湖上就是以药师的名义闯出来的，那时候还有很多人称赞他呢！只是后面不知道他怎么就……” 洛王说着话，突然间停了下来：“怎么好像……” “血腥味！”毫不犹豫地接过他的话，“这些草药都是用来掩盖这血腥味儿的。” 两个人立刻便开始行动，当看到后面的屋子里一坛坛泡着的东西时，饶是平日里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的洛王，也忍不住冲出去吐了。 那一整间房间里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坛子，里面浸着女子的器官，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药水浸泡，散发出一种怪怪的味道，但是绝对会让人闻之作呕。 “你……” 看到里面的人没有出来，洛王咬了咬牙再次捂着鼻子进去了。 “我知道了！”他默然间转脸看向洛王，“百花虫根本就不是为了****女子，而是为了外面的那个他的妻子。 你想想看，百花虫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他的妻子怎么可能就只有十七八岁？那分明是药物所致，让她变得这样年轻。 而这里这些，就是她的药引！” “你是说……” “具体要让御医查过才知道，但是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样类似的东西。” 洛王吃惊道：“你还看过这样的书？看来我……” 两个人走出门外，就同时噤了声，因为方才还被定在那边的女子此时已经死了。 是被人割喉而亡的。 “有人来了！”洛王眯了眯眼睛，“好快的手脚。” “没关系，我已经找到破绽了。”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洛王，将东西交给他，顺着这个去查。 “你去哪儿？”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去报个案吧！” 看着手里的册子，洛王又如平常那边笑了：“没有想到这百花虫的妻子还有这样的习惯，这样的记录，实在是再好没有了。” 将最后一页小心滴撕下来，他才大摇大摆地从大门口走了出去。 “听说了没有，可吓人了。” 去荣禧堂的路上，黎月就在那边对黎宁说着悄悄话：“都是女孩子，年纪都不大，听说是个特别丑的男人。” 京城里的一桩大案，瞬间轰动了全国，经过刑部和京兆府两厢会查，才发现京城里一家极不起眼的药铺，竟然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百花虫的老窝。 而百花虫所谓的掳掠少女，为的是给她的妻子治病，延续寿命，屋子里全部都是年轻女子被肢解后的尸首。 用的是极为阴毒的法子，这让朝野上下都震惊了，京兆府更是受到了皇上的责问。 而与此同时，冯氏越发着急了，事情已经跟皇后说过了，皇后将她责骂了一番之后，还是答应将这件事情好好地给隐瞒下来。 不管怎么说，太子中意黎汐这件事情让她知道了，也算是冯氏的一份功劳。 只是没有想到百花虫竟然会被翻出来，下面的那人明明说好了，一切都没有问题，怎么会翻出这么个人的身份，可不要有什么线索才好。 听说，是洛王发现百花虫的老窝的，看来他真的是在很用心的查了，要紧紧地盯着洛王才行，不能让他查到自己身上来。 “不行！”黎洳听到冯氏的话之后，立刻摇头，“来不及了，娘，这一次你一定要果断，所有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什么？” “原本要利用那百花虫，就是因为他的江湖身份，加上他平日里行事诡秘，但是他都已经被查出来了，后面的人就都留不得了。” “可是，还有好些是我们的……” “现在不是顾念旧情的时候了，你若是不下狠手，要是查到了我们身上，那可就真的没有翻身之地了，京兆尹可都是被皇上骂过的。 要是让人知道我们跟百花虫合作，你想想这个后果……” 黎洳的话让她打了个寒颤，终于咬紧了牙齿，重重地点头：“好吧！” “要快！” 看到母亲跌跌撞撞的身影，黎洳有些烦心，怎么越发觉得娘亲这两年有些力不从心了呢？ 跟从前的娘亲实在是差了太多了。 “洳儿，你跟娘是不是在做什么事情？”没有想到黎松会突然间过来，黎洳吓了一跳。 “大哥，你说什么呢！” “你别瞒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些天你和娘都很不对劲，我看到娘把冯忠都给派了出去，出了什么事请了，没事冯忠怎么会轻易出动？” 黎松如今已经二十四岁，在朝廷也算是有个小小的官职，也已成家，算是长房得力的儿子。 第99章 ：揭穿 看着面前的大火，洛王深吸了一口气，实在是厉害，也算是有足够大的勇气了。 这一条线索追过来，几乎是他查到一点儿，就被毁掉一点儿，最后的一个关键人物就死在了这场大火里面。 难道真的是黎舟口里说的那个冯氏？ 冯氏平时看起来，只是会让人觉得她是一个精明的妇人，可是要这样的杀伐果断，若非有足够的魄力，应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吧！ *** 听到最后人的回报，冯氏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解决了。” 黎松脸上有些不好看：“就是对付个丫头，你们竟然闹出这么多事儿，结果不但是事情没有办成，还失去了我们自己多少人。” “也不算是没有办成了，如今京城里头，谁提起黎汐不都在背地里笑！” 冯氏听到儿子这样说自己，有些不高兴道。 “可是皇后娘娘也知道你的手段了，知道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心里对你又有个好印象？” “那皇后娘娘自己也不希望太子会娶黎汐，我这样做，算是跟她志同道合了，有什么关系！” 看到母亲这么说，黎松没有办法，说到底，她还是自己的母亲。 “这件事情已经摆平了，就不要再接着闹腾了，先把府里头的人稳住，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要让人觉得我们上蹿下跳。” 黎松说着微微眯了眯眼睛：“至于黎汐，现在的威胁不大，如果她要是再勾引太子的话，那就另说了。” “还有那个黎舟！”冯氏立刻道，“原本以为她只是外头贱人生的种子，一个乡下丫头罢了，谁知道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不但礼仪规矩样样懂，还在太子面前夺了你妹妹的风头！” “一个贱丫头而已，要她死，不过是动根手指头的事情罢了。” 黎松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总之，暂时你们不要动手，等回头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们直接告诉我，很多事情你们在内宅不懂，我在外头就方便多了。” 有了儿子的话，冯氏脸上有了笑容：“好了好了，都听你的。” 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又是府里头的长孙，今年年底就会去领取册封世子的圣旨，就是下一任的侯爷了，也是她在黎府最大的支撑。 “夫人！侯爷让你去一趟外书房。” 外书房里专门伺候黎茂笔墨的小厮轻声轻气地过来道。 “父亲这个时候让娘去外书房做什么？”黎松觉得奇怪极了。 冯氏自己也纳闷儿：“我也不知道啊！自我嫁进黎府都没有擅自去过你们父亲的外书房，这……” “先过去看看在说吧！我陪娘你过去。” 黎松总觉得这个时候过去不会是什么好事。 黎洳也有些担心：“我陪娘一块儿去。” 但是人还没有到外书房，就有人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请夫人前往荣禧堂，侯爷和老太爷都已经过去了。” 荣禧堂？！ 也就是老夫人也在了，而且老太爷也动身了，这就真的是大事了。 兄妹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两个人陪着同样忧心忡忡的冯氏往荣禧堂去。 到了荣禧堂的时候，他们三个吃了一惊，所有人都到了，该到的和不该到的。 黎府里的众人自然是不用说了，大家都来齐了。 可是还有别人在。 洛王，献王，怀王，太子！ 以及，还有一个老夫人最不想看到的人——黎臻！ “今儿这是有什么……” “跪下！” 冯氏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黎茂就冷冷地说了一句。 让冯氏立刻僵在了当场。 黎茂说了什么？让她跪下？！ 当着这么多人？ 而且他脸上的表情，那样冰冷，那样愤怒。 她冯端荣嫁过来二十多年，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对待？！ “我……”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上面坐着的人，似乎没有一个人会开口为她求情。 老夫人张了张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和老太爷，最终还是决定不说什么。 咬了咬牙，冯氏用力跪在地上：“不知道妾身犯了什么错，侯爷竟然要这样当众羞辱于我？” “你还要说吗？”一把东西从黎茂的手上飘下来，落在冯氏的头上。 “这……”随手捡起一张东西，才发现是之前从黎汐房间里翻出来的信，“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嫂不用装了，我已经细查过了，这些信，是出自一个叫做兰姑的女子之手，她是一个寡妇，被夫家赶了出来，没有什么过生活，就靠模仿黎汐的字为生。 我已经找专业的师父对比过了，这信确实是她写的，而她也告诉了我们，是谁去找的她。” 黎臻说着，顿了顿忽又笑道：“大嫂难道不知道兰姑最后说出来的人是谁？” 冯氏的脸陡然间变得雪白，看着黎臻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信不是已经被毁了吗？怎么会在黎臻的手上，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她是什么时候参与进来的，怎么她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不对！这些信，分明就已经不是当时的那些了，是你故意捏造的，你想要陷害我，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在怨恨我！” 冯氏知道，要是这项罪名落实了，她在黎府里面过的这些悠闲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此时顾不得平日里的仪态，冯氏立刻大声质疑。 “大嫂这一点不用怀疑了，已经找田妈妈证实过，八月初五晚上从真铭馆拿过来的时候，因为风大，途中这些信有一张被吹到了泥里头，泥印子都还在呢！” 这次说话的是方氏，她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更何况，姑太太都还没有说那兰姑指证的人是谁呢！大嫂你就这样一口反咬过来，会不会……” “爹！这信不是已经被烧了吗？怎么可能还有呢？”黎洳连忙在冯氏的旁边跪下，“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疑，爹爹还是需要问清楚才行，不要冤枉了人。” “好在我们七姑娘当时就存了个心眼儿，信被送走的时候，找了空儿，将信给换了，不然当真是要让凶手逍遥法外了。” 第100章 ：休书 黎臻的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目光都朝黎舟聚拢，谁也没有想到，这起到关键性作用的人竟然是那边那个一直都没有做声的黎舟。 “这信和鞋子都是我偷出去给姑太太的，”黎舟从自己的位置上走出来，然后跪到在旁边。 “当日二姐姐的事情实在是让我觉得太可疑了，而且府里头好像从二姐姐回来之后就没有了动作。 所以我就让我的丫鬟守在荣禧堂旁边，果然看到有人要将那些信给毁掉，还好我的丫鬟机智，将信给抢了下来。” 黎舟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看着那边的冯氏，接着道：“二姐姐这一次明明就受了莫大的委屈，可是完全没有人问津，而且后来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谣言在京城里盛传。 我想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太不公平了，可是我在府里头向来没有什么地位，便想到当时姑太太跟我说，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找她帮忙。 我想姑太太也是我们家的人，不算是家丑外扬了，便请姑太太帮我查这些东西的出处。” 听到她的话，冯氏的眼睛恨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突然间明白过来了，其实这个黎舟根本就是使了个障眼法，明面上让洛王去查当日那马车的事情，让自己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对付洛王身上。 可是暗地里，她却让黎臻帮她查这些信和鞋子，这两边同时就进行，实在是洛王那个目标太明显了，让她完全都没有注意到黎臻的动静。 黎洳的手，紧紧地抓着裙子，头垂得低低的，好让人看不到她眼睛里的怨毒。 “大嫂这个时候才急了？”黎臻笑得异常灿烂，“大家还是没有看到更加好笑的呢！ 之前在黎府里头因为儿子被侯爷打死而疯掉的婆子，这个时候竟然好吃好喝地住在京城里！ 就在四条胡同里的一个二进宅子里，有吃有喝有奴有婢，还能给主子做事，去找到兰姑呢！” 黎臻说完，脸色一转，立刻冷声道：“将那个卖主的东西给我拉上来。” 众人看到的却是一个熟悉的人，当时在冯氏旁边很有地位的冯妈妈。 就连老夫人也吃了一惊：“不是已经疯了，送走了吗？” “老夫人不知道呢！确实是送走了，只是送在了四条胡同，日子过着可舒心了。” 冯妈妈此时被捆着，当下就哈哈大笑起来：“这里几个鬼花花绿绿，以为本座会怕你们吗？尽管来吧！” 说着就朝老夫人和老太爷吐口水。 “这……这这这……” 被画眉挡在身后的老夫人气得不轻，怒看着黎臻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好吃好喝找兰姑的人？” “冯妈妈！这个时候再装疯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太子上前，冷冷道，“你的左邻右舍都认得你，谁不知道你每天都在院子里打骂丫鬟，还会跟附近的老太太们打马吊呢！” 太子说话，才让老夫人半信半疑起来。 冯妈妈却依旧在傻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的味道。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黎茂冷声对冯氏道。 “我……我是冤枉的！”冯氏干脆伏下身去，并不看众人，“我实在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我就只是好好的在屋里安排事情，突然间就被叫了过来，然后就这一堆噼里啪啦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 “这些天，本王一直都在查关于那天二妹妹马车被劫的事情，但是每当有所进展，总会被人先一步上前将所有的证据都破坏。 但是，后来我跟刑部的周大人一起，查到了最后一个人，这个叫做冯忠的人，似乎正好是大夫人的陪嫁，只是，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好在前两天走货时，遇上劫匪，被杀了。” 洛王将自己袖子里的一份卷宗拿出来交给黎茂。 “哼！冯忠！”黎茂冷哼一声，“你还要说你是冤枉的？这个冯忠当时我就跟你说，他似乎不大老实的，可是你当年怎么说的？那是你的娘家人，是陪嫁，让我给你一点儿你自己的空间，是这样的吧？” 冯氏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分明就已经做好了口袋，就让她钻进来了。 她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唯一能够想的，就是怎么样能够让黎茂顾及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而从宽处理。 最重要的是，不要牵连到黎洳。 细细想下来整件事情，黎洳并没有亲自参与，都只是在背后出谋划策，所以，黎洳还是安全的。 只要黎洳没有事，等到她成了太子妃，难道自己还用再看这些人的脸色吗？ “蛇蝎心肠！简直就是毒妇！”老太爷气了好半天，这个时候才终于说出这么几句话来，“这样的妇人怎么能留在我们家，立刻写休书，让你们冯家来领人。” 黎臻眼睛一亮，想不到父亲竟然还有这样的气魄。 “老太爷！不要！”黎洳突然凄厉地叫了一声，“不管怎么样，娘在我们家这么多年，生儿育女，打理家务，哪一样不是做得井井有条，怎么能说休就休呢！ 若是娘不在了，我跟哥哥怎么办？叫我们日后在家里怎么才能抬得起头呢！” 黎松也跪了下来：“老太爷开恩呐！” 丈夫都已经跪了下来，白氏连忙拉着三岁的黎宽也跪了下来。 “侯爷，我冯端荣也算是你明媒正娶，三书六聘从青州娶过来的，这么多年，我自问服侍您从来都没有半分怠慢过，也没有哪里做得不够的。 这件事情是我一时间鬼迷了心窍，但是到底是事出有因，只是你只怕也不想听了，可是，我为你生儿育女，你就真的没有一点儿感动吗？ 现在你一纸休书，我自然可以卷铺盖回青州，但是侯爷，你真的忍心让我和两个孩子分开吗？更何况，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侯爷您对我，就真的没有一丝感情？” 这话让黎侯皱起了眉头，就算是平日里在朝堂上杀伐果断，可是这个时候…… “算了，这件事情你处理吧！毕竟是你媳妇。” 老太爷这个时候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不是一件好办的事情，所以又推还给了黎茂。 众人的目光又再一次落在了黎茂的身上。 第101章 ：握权 “可惜，这样的事情竟然只是让她在家里闭门思过半年，未免有些太便宜她了。” 黎臻大摇大摆地来到黎舟的凌霄阁，随手拿起一颗榛子。 “她在黎府这么多年，多少事情都是她一手把控的，若是此时直接将她给拔出，那整个侯府都要乱了，老太爷或许不会考虑这一点，老夫人却不会忘记。 更何况，冯家在全国都算得上是望族，说起来，天下读书人姓冯的，大部分还是不会来自青州，你觉得侯爷会不考虑这一点？” 听了她的话，黎臻考虑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么说倒是真的，我只是心里烧得慌，若是别人，换做金氏或者是方氏，这个时候还真是说不定就一纸休书回家了呢！” “别急，她还没有完，后面才会有戏唱啊！一个完全被打到了泥里的人，就完全起不到她应该起的作用了。 这会儿她是戴罪之身，而且罪责严重，结果，府里头只是让她闭门思过，这样好的事儿，让任何人看了，也会觉得处罚太轻了，那她就没有任何值得让人同情的地方了。” 黎舟的话，似乎是说的很明白，但是实际上，黎臻并没有怎么听懂，但是总归是说现在这样也并不是真的不好就是了。 或许对她来说，自己娘家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侄女，就是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了。 “对了！你是怎么查到那个兰姑的，竟然到了最后才将所有的证据给我，还假装是我查出来的，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黎臻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你和冯氏之间的恩怨虽然不是一天两天，或许她会对你松懈，但是万一没有呢！ 我可不敢保证有没有人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但是，我可以找人调查证据，却找不到合适的人将这些证据拿到老太爷面前去。” “所以，你就这样直接叫了我过来！”黎臻眼睛里都是笑意，那种开怀的笑意，“我娘死了这么多年，我好像还是头一次在她手里头这么不窝囊。” “她欠下来的债，总要慢慢还的，别急！” 冯氏被关在了长房的正屋里，就是她平日里住的那间，什么都没有变，所有人都还是管她叫夫人。 平日里的一应供给都没有减少分毫，还是跟她平日里的一样。 只是…… 在这半年之内，不能踏出房门半步，不过并不阻止人进去看望她。 “夫人！”白氏和每天一样，到冯氏的屋子里请安。 “嗯！府里头有什么动静没有。” 看到她脸上几乎都没有什么愁容的样子，白氏的心里也放了心，只要长房不倒，她这个未来的侯爷夫人就牢牢地握在手里。 所以，眼下不管怎么样，不管如何不喜欢冯氏的作风，还是要顺从于她。 “夫人管理中馈多年，一向都在你手里，什么事情都井井有条的，这会儿，大伙儿都是正忙的时候，全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她这个态度，讨好了冯氏，笑着摆了摆手道：“你放心，我这边不用担心，用不了多久，我还是会跟从前一样。 只是，现在有一点，我要要求你，你要听清楚了。” “夫人尽管吩咐！”白氏的内心一阵激动，都说太过于厉害的婆婆跟前，媳妇就会懦弱。 这几年她也不想要这样就像是一只花瓶似的被人挪来挪去，奈何头上的这位婆婆实在是太厉害了，她就是想要出头，也没有那个机会。 “依照老夫人的做风，这个时候府里的中馈一团混乱，她一定会将事情都分派下去，你给我机灵一点儿，别让方氏抢了先。” 竟然真的是要让她握权！ 府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冯氏的，要是她拿到了权力，这个时候，大家自然是支持她，而不是那个方氏了。 等到冯氏在出来的时候，自己也就能够独当一面了。 “是！夫人放心，若是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要夫人多多指教呢！” “你是我的儿媳妇，我不帮着你还帮着谁？”冯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有什么事情都来告诉我。” 感情是想要将自己当成傀儡，掌控这个侯府啊！ *** 老夫人这一天让杜妈妈在门口跟所有人说了，今天不用请安了，她身上不舒服。 大家心里都在期待的事情瞬间就落了空，只是谁也不敢真的表现出什么来，问了两句安，就退下了。 “七妹，你来我屋子一下。”等到黎洳一个人走开了，黎汐才轻声道。 黎洳方才从头到尾都没有认真看众姐妹一眼，脸色阴沉，与平日里的她很不一样。 “我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你，”黎汐将自己床帐上的一个精巧的挂饰摘下来，“这个送给你吧！这是从前太后娘娘送给我娘的。” “二姐姐，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黎舟没有伸手接那个挂饰，“这是你娘送的，你一定很珍惜，对我来说这就是一个挂饰而已，你不用这样。” 东西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颜色也褪了不少，可见是一直挂在那里的缘故。 黎汐的手一僵，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果然你是最聪明的，我知道，这样也确实是有些太功利了，但是……我现在找不到人可以帮忙了。” “二姐姐你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吧！既然你相信我。” “之前那番话算是我的错，我跟你赔不是了，我一直都觉得姐妹之间勾心斗角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但是，或许是我错了，我并没有立场去指责你。” 黎汐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府里头的姐妹众多，但是即便是跟我最亲近的黎宁，我也从来都没有真正交过心，或许这是我的错。 这些天我也看出来了，实际上你跟我们都不大一样，我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或许，就只能告诉你了，我希望你能够帮我。” 说完又立刻加了一句：“不过，你若是不答应也没有关系的，只要替我保密就好了。” 第102章 ：吵闹 “太子他，那天跟我说了话，就是那天你说的，你那天说的是对的。” 愣了一下，黎舟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太子喜欢她的事情。 这件事情在黎舟的眼里，已经完全不是秘密了，没有想到黎汐竟然还想要保守。 “我知道！”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或许，你就是看出来的，但是，我真的从来都不想要做太子妃，七妹你那么聪明，可以帮帮我吗？” 温婉大方的黎汐第一次用这种求助的眼神看着黎舟，让她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 “其实我也知道，就算是太子喜欢我，我和太子也不可能，可是，我很受不了现在这样的气氛。 你知道黎月和黎洳是个什么样的心思，若是让她们知道……” “黎洳已经知道了！”黎舟淡淡地打断她，“你以为这一次冯氏为什么要害你！” 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她说的“冯氏”是指大夫人。 “什么？” “就是因为黎洳知道了太子喜欢的人是你，所以，她们母女两个才会对你下手。” 她的话，让黎汐很是震惊：“你说什么？不是因为我跟黎洳之间的竞争关系吗？” “竞争关系？”这个话都让黎舟想笑了，“你跟黎洳确实是家里仅有的两个嫡女，你也一直都比黎洳优秀，但是，要除掉你，什么时候不方便呢！非要等到你已经这么大了，而且没有任何导火线的时候，突然间就要除掉你？” “我这两天也在想这个问你，我都没有弄明白，她们怎么突然间就要对我下手了。” “那是因为你的脑子乱了，你心里都在考虑太子的事情。” 想到那天晚上的遭遇，黎汐立刻赶到周身冰冷，几乎是本能地抓住黎舟的手：“我该怎么办？” “二姐姐，我知道你不信任任何人，不信任姐妹，不信任二夫人，甚至不信任二老爷。 但是，你信任你自己吗？” “嗯？” “你现在已经及笄了，按照一般家庭的规矩，到了这个时候，你也就差不多开始学着管理家里的事情了，尤其是你这样的嫡女。 日后很有可能会嫁到别人家做宗妇的，眼下，冯氏被关禁闭，手里的中馈大权势必要分出来。” “你的意思是……” “嗯！”重重地点头，黎舟告诉她，她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我怎么说呢？我跟谁说？” “你的母亲，二夫人！” “她？”黎汐有些排斥。 “我对于当年的事情不是很了解，或许在你的心里，她是挤走了你母亲的人，可是，就目前来看，至少她没有害你的心，而且在你这方面，该她做的事情，她做得很好。 若是你主动去问她，别的我不知道，但是这方面她是一定会支持你的。” 看着她肯定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黎汐突然间就有点儿相信她，她应该是不会骗自己的，说不定就真的可以了。 “我……” “去试试吧！” 走出真铭馆的时候，黎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才是她要的方式，不伤害不该伤害的人，但是不该心软的时候也绝对不能心软。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大清早地在凌霄阁响起，是黄鹂在教训那些不懂事的小丫鬟。 楚月华坐在廊檐下，静静地任由着紫莺在自己头上捯饬，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清晨的阳光。 周围那些小丫鬟都战战兢兢地看着，一会儿看看那边跪着的人，一会儿看看黄鹂，一会儿又看看坐在上头脸上基本上没有什么表情的黎舟。 紫莺替她将最后一缕头发挽好，笑着道：“这九月到了，天也开始变凉了，是时候要将厚些的衣裳拿出来晒晒。” 主仆二人照样闲话家常，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院子里那打人的场面。 “哼！不是你？好端端的姑娘的衣裳就坏了？”黄鹂冷笑地指着那丫鬟，“衣裳从洗衣房拿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等你放下手就给人撕破了。 你便是说了，姑娘性儿好，最多罚你两顿饭也就是了，竟然还敢一直狡辩。” 那丫鬟狠狠地盯着黄鹂：“姐姐气性儿可真大，姑娘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发落起我来了？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姐姐你弄坏的呀？ 横竖现在姐姐你势大，仗着姑娘为所欲为了，我们这些小丫头还不任由你拿捏！” 那丫头穿着水绿色的褙子，脸上还有一道指痕，叉着腰跟黄鹂对嘴儿。 黄鹂不怒反笑：“好啊！真是能耐了，我们院儿里，还有这样的厉害角色，平白的自己做错了事儿，还能怪起我来？” “你若是有证据也就罢了，如今没有任何证据，就想要把这盆脏水往我身上泼，我也不是那软柿子，由着你捏！” 说着眼睛一眨，大颗的眼泪就滚落了下来：“姑娘，姑娘最是明理的，此番确实不是燕儿的错，那衣裳明明给黄鹂姐姐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破了，怎么就一口怪起我了呢！” 黎舟正在跟紫莺说话，看到她跪到自己面前了，皱着眉头看向黄鹂。 那丫头一瞧立刻哭得更厉害了：“姑娘，黄鹂姐姐向来得姑娘欢心，但是谁不知道姑娘向来是将理的，今天这个事儿，还请姑娘给我做主啊！ 这一大早的，黄鹂姐姐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给我两个嘴巴子，这任是谁也咽不下这口气去！ 大少奶奶送我来凌霄阁伺候姑娘，但是也不是让我来受这等冤枉气的啊！” “黄鹂！你知不知错？！” 黎舟脸色终于不好看了起来，冷冷一声落地，顿时让方才围观的那群小丫头脸上的表情五花八门起来。 而地上跪着的那个丫鬟也忍不住嘴角扯开一丝笑意。 黄鹂一急，气道：“可是姑娘，那衣裳……” “我从进侯府也一年多了吧！”黎舟却不等她说完，便接着训斥道，“你跟在我跟前也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吗？” 众人因为黎舟的这一句话都安静下来，不少戏谑的目光小心地落在黄鹂的身上。 第103章 :奴大欺主 “姑娘！”黄鹂脸上满是气愤，“都是这小蹄子！” “黄鹂姐姐，就算是你跟着姑娘这么久，但是这青红皂白还是要分的吧！”那丫鬟听到黎舟训斥黄鹂，忍不住有些得意道，“姑娘可不会任由你随便处置我们。” “住嘴！”黄鹂怒道，“让你说话了吗？” “姑娘都……” “我老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个院子里的丫鬟都归你管，这么长时间了，看来你这管人的本事是没有半点长进啊！” 黎舟在她们吵起来的时候淡淡开口，顿时那一群看到黄鹂被训斥也跟着幸灾乐祸的小丫鬟们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姑娘这话的意思是…… “姑娘！”叫做燕儿的丫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黎舟，“这……” “不听话直接打就是了！”声音陡然间抬高了，黎舟冷冷道，“竟然还让那个这些不长眼的东西闹到我跟前来了，总不至于要我来出手教训吧！” 那冰冷的目光在所有人面前扫视了一圈，让那些方才还带着隐隐笑意的小丫鬟顿时都战战兢兢起来。 “是！姑娘，都是黄鹂太心软了！”黄鹂嘴角微微翘起来，当下便呵斥道，“你到底承不承认！” 那燕儿还是不敢相信，拿眼睛去看黎舟。 黎舟却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随意丢下一句：“我用完早膳的时候，希望你能处理清楚，别再吵到我。” 坐在偏厅里，黎舟让紫莺坐在对面一起用膳，慢条斯理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担心外面的情况似的。 “姑娘，这外头一个个的都还不知道来路呢！这会儿让黄鹂这样强横，会不会……” “冯氏此时被关禁闭了，就是最好的机会，我可不希望日后我做什么，都有人告诉她。” 这段时间以来，她知道这群丫头里面有几个眼线，也大概的都摸清楚的，但是一直都不好对付。 眼下冯氏被关了起来，这是最好的机会。 更何况，此时的冯氏不是落败，而仅仅是被关了起来，这路还有一段呢！ 首先这个凌霄阁，就得要干干净净的。 外头果然一片混乱起来，还没有用完早膳，就有丫头过来叫她了：“姑娘，外头打起来了。” 黎舟看了她一眼，那丫鬟瞬间就有些紧张起来。 “去看看。” 还好她没有说什么而是带着紫莺出去了，走到一半，突然间又对紫莺道：“帕子落下了，你去帮我把帕子拿过来。” 说完了才跟着那丫鬟往院子里去。 此时院子里果然是一片混乱。 黄鹂跟那个燕儿彻底的扭打在一起了，还有些丫鬟都在拉人。 但是她一眼看过去就看出来了，有几个分明是在借着拉架的功夫捆住黄鹂，让那燕儿上手。 真好！ 嘴边浮起一丝笑意，然后慢慢地走过去，表情瞬间变得冰冷：“都反了是吧？” 她一句话吼出来，还真是震慑到了几个人，剩下的几个嘛…… 还是不依不饶地捆了黄鹂，让那燕儿占了两下便宜。 但是因为有人停下来，那边几个也就不的不停了。 “姑娘！”那燕儿此时似乎也知道黎舟是打定了主意要帮着黄鹂了，说话间都没有了那种尊敬。 只是她两个字才出口，黄鹂就一个健步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啪啪”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 当着黎舟的面打人，这可是有恃无恐了，那燕儿立马叫道：“我跟你拼了！” 场面又再度混乱起来，黎舟连忙冲进去拉架，但是这个时候这一群丫头算是给黄鹂的那两个耳光彻底的激怒了，一时间也都不分青红皂白打了起来。 黎舟冲进去不但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起到，反而让场面更加混乱。 而此时的荣禧堂，大家请安的人也都来得差不多了，白氏正在跟老夫人说起最近几天府里的情况。 老夫人见她什么事情处理得也还算可以，也没有说什么。 方氏却有些着急，现在冯氏被关了起来，总不能让所有的事情又都落到了白氏的手里吧！ 这样一来，中馈大权，岂不是还在长房的手里？ 脑筋急速运转间，一个人匆匆忙忙地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拦都拦不住的杜鹃。 “谁这是？”老夫人给吓了一跳，当下就沉声问道。 “老夫人！二夫人三夫人，还请赶紧去凌霄阁看看吧！那群丫头……那群丫头反了，打起姑娘来了！” “什么？”坐在方氏旁边的黎汐一听，皱眉道，“怎么可能？” 黎洳黎月她们也被这突然来的消息给震惊了。 “你说的是……黎舟？”老夫人看了一会儿才看清楚下面的人，隐隐的似乎是黎舟跟前的丫鬟。 “老夫人，这群丫头实在是太没规矩了，不过是因为一点儿小事被训斥了两句，现在就无法无天了，连姑娘都敢打了。 我怕出事，所以就偷跑回来请老夫人过去看看。” “怎么她又闹出事儿了？” 听到说起黎舟，老夫人就不大想管，原本就见不得她的面儿，这会儿还要去帮她？ “老夫人！再怎么说七姑娘也是侯爷的女儿，现在好容易回了家，就被这群丫头作践。” 这话倒是说到了老夫人的心坎儿里了，虽然不喜欢黎舟，但是也没有道理给个下人作践的。 那边白氏心里一突，想起什么来，便道：“七妹，好端端的怎么跟丫头们搅在一起了？降服不了来告诉我，告诉老夫人不就好了，她自己怎么……” “说起来，我们这样的人家，还真是有些个无法无天的奴才，想想前些时候我们二丫头的事儿，我心里就窝着火儿呢！ 那些个没有王法的东西，仗着在主子跟前有几分体面，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做不出来。”方氏连忙抢白道。 “走！过去看看！”冯妈妈的事情不单单是在黎汐心里产生来伤害，也让老夫人觉得很没脸。 被方氏这么一说，也就完全没有将白氏的话听进去了，当下一拍桌子道。 那边黎月心里却是猫爪子挠着似的想要去看看热闹，总算也有看到黎舟吃瘪的时候。 而黎洳却皱了皱眉头，经过了这么多事儿，她可不相信黎舟会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 第104章 ：黎汐发威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还没有到凌霄阁，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吵闹声，间或有人劝着：“别打了，别打了。” 黎舟原本就把注意力放在外面，此时自然比别人更早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当下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头发全部都扯散了，眼看着那燕儿又是一掌挥上来，闭着眼睛往上头撞去了。 “这是在闹什么！” 方氏看到老夫人发怒的脸，连忙大喊一声。 已经有丫鬟看到那边乌压压地来的一群人，连忙住了手。 那燕儿一伙，虽然敢欺负黎舟，但是也不敢在老夫人等人面前放肆。 当下全部都散开了。 黎舟和黄鹂两个人站在一起，衣服是皱巴巴，头发是乱糟糟，两个人脸上手上都还有些伤痕。 “七妹！”黎汐满脸不可置信地走过去，将她的手拉过来，“怎么……” “你说！”用帕子掩嘴低声地说了两个字，黎舟便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老夫人也是面色铁青，便是黎舟再不受待见，当着这么多人，被一群丫鬟打，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只怕黎府也要成为别人的笑柄了。 在她说话之前，黎汐便扬声道：“荣娘，把这些丫鬟全部都拉出去，每人先打二十大板！” 这一出声，在场的人都愣了。 就连老夫人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说这话的人竟然是黎汐。 那燕儿一看，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夫人，各位夫人姑娘，这件事情……” “什么事情稍后再论！”黎汐却依旧铁青着脸，“弄草、紫莺将七姑娘扶进去，好好伺候梳洗。” 然后才对那群小丫头道：“不管最开始是因为什么事情，敢对姑娘动手，便该打。” 听到这话，立刻就有丫头要开口了，但是又被黎汐的话给镇住了：“眼看着姑娘被欺负，没有将人拉开，便是没有护主，护不好主子的奴才，难道不该挨打了？” 这话一出，便是方才觉得委屈的几个，也不敢说话了。 方氏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果然是这样。 黎洳微微蹙眉，顿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但是老夫人便立刻发了话：“没有听到二姑娘的话了吗？这群奴才，全部都给我拉下去，打完二十大板再来！” 这一次，哪里还有人迟疑，瞬间一个个的小丫头都被拉了下去。 而黎舟则是在弄草和紫莺的帮助下，重新换衣梳妆。 “姑娘这可是真的被打了呀！”紫莺看着黎舟脸上的伤，有些心疼道。 “没什么，”摆了摆手，黎舟摇头道，“估计比较惨的还是黄鹂了，白白地赔上二十大板。” “七姑娘放心，荣娘有分寸的。”那边弄草帮着将胭脂膏子调好递给紫莺，温和笑道。 收拾完了出来，那边也差不多都打完了，黎舟盈盈泪目，出来便给老夫人行礼：“让老夫人费心了。” 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老夫人有些心烦；“没用！” 一个个地丫鬟又重新被带了进来，便是那燕儿，此时也没有了方才的牙尖嘴利。 “好了！现在就来说说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怒视着那下面跪着的一群人，然后目光落到了黄鹂的身上，“你来说！” 黄鹂便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地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夫人，那衣裳不是我弄破的，我从洗衣房里拿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然后黄鹂就不知道为什么，跑到我这里来打我，说是我弄坏了姑娘的衣裳，有没有任何证据，就这么青红皂白地教训人。” 听到这丫头的辩白，老夫人便看向黎舟：“你知道到底是谁弄坏了吗？” 黎舟还没有说话，那燕儿便道：“我原也是想说着件事情都没有证据，黄鹂这么打我，我自然心里不服，便找姑娘理论。 谁知道姑娘什么都不说，就让黄鹂好好教训我，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便闹起来了。”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你若是受了气，姑娘不理会，你就不能找管事妈妈？” 黎汐皱着眉头转向黎舟：“你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丫鬟？一言不合就打起来，这成天儿还得闹成什么样？你这么长时间了，都没管教好不成？” 这话倒是符合老夫人一贯的作风，跟着看向黎舟道：“你二姐姐说的没错，你不会连个丫鬟都管教不好吧？” 听到她们这么说，黎舟也委屈起来，但是就是咬着嘴唇不说话。 “老夫人，现在都闹起来了，奴婢拼着不知道的后果也要说了。 这燕儿原是大少奶奶跟前柳妈妈的干女儿，大少奶奶自然是不知道。 但是这燕儿仗着这一层关系，向来都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也就在奴婢跟紫莺跟前老实一点儿。 平日里姑娘有个什么事儿，她就跑得比兔子还快，还常常偷溜进姑娘的房间。 有一次奴婢发现姑娘的珠花不见了，便去问她，她还将奴婢说了一顿。” 黄鹂说出来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那燕儿更是脸涨得通红，咬着牙道：“你血口喷人！” 黄鹂却不给她辩白的机会：“你不是仗着你是柳妈妈的干女儿吗？问问这院子里其他的小丫头就知道了，更何况，你拿没拿姑娘的东西，一查就知道了。 从前我也就不说了，今日竟然还打到姑娘跟前了，我是姑娘的奴婢，就得要好好护着姑娘，今天我跟你磕上了。” “搜！”黎汐冷冷地说了一个字。 那边白氏有些紧张起来，黎洳便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既然这丫头不好用，早些时候跟谁说一声，换一个就是了，何苦要闹到这个样子，还把老夫人给惊动了。” “妹妹大概是不知道这府里头的风气，一个个的仗势欺主，妹妹还没有领教过吧！” 黎汐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但是这两句话却让黎洳脸色大变。 老夫人听她这么说，未免有些心疼，伸手拉过黎汐，轻轻抚了抚她的手背，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安抚的意思很明显。 方才她说的话，说黎洳没有领教过，意思就是她自己本身吃过这样的大亏。 一时间，老夫人也就能够理解为什么今天她看到黎舟被下人欺负会这样激动了。 第105章 ：公主出嫁 很快，东西就搜了出来，连带所有院子里丫头的房间都被搜了，还搜出不少的东西。 一些自然是跟黎舟有关，还有不少是跟府里头这个那个相关的。 “几个干净的留下来，另外的打发人牙子卖了去，若不是家生子的，让老子娘来领了人走就是了。” 一时间，下面的丫鬟们都惊慌起来，那燕儿连忙道：“大少奶奶，你为奴婢说说话啊！奴婢这都是因为大少……”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堵了嘴带走了。 “老夫人，瞧着这府里头的人这样乱，我看七妹这里暂时就不要在安排人了，等过阵子好些了，再买好的来，让七妹妹挑吧！” 黎汐的话适时响起，老夫人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然后又转脸看向黎舟：“你也好好跟你姐姐们学学，救你屋子里这样乱！” 扶着黎汐的手出去的时候，又想起白氏来：“我瞧着这府里头还是乱的很。 你毕竟还年轻，一时间顾不过也是有的，这府里头丫鬟婆子的月例就给交给你二妹妹吧！她也该好好历练历练了。 另外老二媳妇都帮帮二丫头，你之前跟我说的，我也想过了，二丫头是该开始学着打理家事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白氏脸色突变。 这丫鬟婆子的月例银子可不是个小差事，而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随便就可以掌控这府里头各人屋子里的情况。 想不到老夫人竟然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把这个权利给夺走了。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老夫人就带着人走了。 黎洳眼睛眯了眯，在黎汐和黎舟的身上扫过。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黎舟便笑嘻嘻地走向黎汐：“恭喜二姐姐了。” “你这……”叹了口气，黎汐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该说这个丫头什么事情都敢做呢？还是说她懂得算计人心。 连老夫人都被算计在内了。 “不管怎么说，姐姐自己在府里头的地位越重要，也就越难给人摆布了，”黎舟笑吟吟地看着她，“我也就受益良多啊！不是吗？” 原本以为很难的事情，竟然这样简单地就给她做到了，黎汐突然间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心计当真不比大了她好几岁的自己浅。 “后天是安心公主出阁的日子，你也要好好准备一下，别给人小瞧了去，那天去的人很多呢！”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笑着眨了眨眼睛，“这些都好说，现在关键是你要好好接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相对来说，这个才比较难。” 送走了黎汐，楚月华连忙去查看黄鹂的伤势，却被她笑嘻嘻地挡开了：“其实我没有受什么伤。” 说着从后腰下抽出一块棉布垫子。 “现在那群丫头……” “我刚才看了一下，应该是都干净了，紫莺，拿点钱去安抚一下她们，不要小气了。” “知道了。”笑吟吟地退了下去，紫莺便往房间里拿钱去了。 而此时的惠兰轩里，却是跟凌霄阁完全不同的气氛。 “你说什么？”冯氏气急败坏地走过来，“二丫头？！” *** 安心公主是贤妃之女，也是怀王的胞姐，今年刚好十七岁。 与萧府三少爷是在一年前订的婚。 前世也有这样的一场婚礼，但是当时黎舟正好因为将老夫人的一只花瓶打碎了，而被禁了三个月的足，所以，没能去成。 今生倒是可以看一看这场热闹了。 对于京城的人来说，这确实是一场热闹的事情。 毕竟皇帝的女儿出嫁，更何况嫁的还是萧府。 萧府本身就是望族，而且如今宫里头的萧贵妃风头正盛，连带着萧府也让人特别的敬畏。 可以说，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就是萧贵妃了。 而萧府也几乎都可以及得上黎府，两家也是明争暗斗多年。 不过，黎舟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安心公主嫁过去第二年似乎就病死了。 最巧的是，刚好是在廉王得了皇上赏识的时候。 今上皇子众多，但是成年的的却只有三个，皇长子豫王，也就是文英郡主的父亲，为萧贵妃所出。 皇次子廉王，便是安心公主和怀王的哥哥，贤妃所出。 贤妃虽然家世不高，但是凭借着为皇室育有二子一女的功劳，在后宫的地位也不低。 这一次，安心公主嫁入萧家，可以说是后宫萧贵妃和贤妃的一大联手。 这一点，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只是这样的联盟，暂时来说自然是好的，可以一起对抗皇后。 可如果就像前世那样，廉王得了重用，那这样的联盟也就立刻失去了意义了。 最为可悲的，大概就是嫁过去作为联盟手段的安心公主了。 都说天子的女儿高贵无双，想到这场婚姻的背后…… 黎舟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姑娘？”紫莺看她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她有些不舒服。 “没什么！”回过神来，黎舟摇头道，“今天我们还得两个地方跑，这边吃完了，还要去趟萧府，只希望牡丹阁那边芸娘没有生气才好。” 说起这个，紫莺忍不住笑道：“说起来，芸娘还算不错了，到现在也没有真的扣过姑娘的工钱。” 说话间，马车已经进了宫门。 这一次不再是去皇后的栖凤宫了，一辆辆马车直奔贤妃的昭和宫。 来的时候，已经不少京城里的贵妇们都到了。 方氏带着黎汐正在跟人打招呼，相对来说，这一次没有冯氏的黎洳就显得有些孤单了。 但是…… 黎舟皱了皱眉，还是看到人群里不时有人用探寻的目光看向黎汐，然后跟身边的人耳语两句。 看来，那些谣言还是没有完全消退。 “别多想了，我没事。”正在烦恼间，黎汐走了过来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转过脸，就看到她一张笑颜，果真是看上去没有事的样子。 “好吧！”耸了耸肩，跟着她一块儿往里面去了。 虽然说是皇帝嫁女儿，但是规矩还是没有多少变化。 她们进去的时候，安心公主正在被拉着化妆，梳头的嬷嬷一边梳一边说着吉利话。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唉！” 听到黎汐叹气，才发现她的目光是落在安心公主身上的：“怎么了？” 第106章 ：箫七小姐 看了她一眼，黎汐又将目光转回到安心的身上，摇了摇头：“没什么。” 而那边安恬笑嘻嘻地过来了：“好容易才找到你，你方才哪儿去了？” 与她一起的，还有献王和怀王。 “没去哪儿，才来呢！”对于安恬，黎舟并不讨厌，生在这样的地方，身上还没有一点儿娇气，这已经很难得了。 “我好些日子没有去黎府了，你最近可好？听说你前些时候跟丫鬟打起来了？谁打得你？我去帮你打回来！” 听到献王的话，安恬噗嗤一声就笑了：“四哥你要是敢打女孩儿，我就瞧不起你。” “好了好了，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玩吧！”献王笑嘻嘻地拉过黎舟和怀王，对安恬道。 这个地方确实是有些太吵了，黎舟也不愿意多呆。 出来走了好一段路，才少了些声音和吵闹，却看到怀王闷闷不乐。 “怎么了？” 安恬看了怀王一眼，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消散了：“还能怎么？安心姐姐就要嫁给那个萧瑜了。” 萧瑜？ 黎舟好像突然间有点儿印象，但是有记不清了。 “萧家三少爷，”看到她有些茫然的样子，献王便解释道，“人称小三爷，别的地方大家可能都不知道，但是往青红街那边一问，大概谁都会说认识吧！” 献王这么一说，黎舟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牡丹阁！ 这个萧瑜可不就是牡丹阁的常客吗？ “这个混蛋！”怀王咬牙切齿的道，“若是他敢娶了六姐姐之后还胡来，我一定阉了他！” “嘘！”一听这话，安恬吓了一跳，“你不要命啦！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六姐姐的婚事是父皇下旨赐的，只希望那个人会在成亲之后有所改变吧！” 他们这么说，倒是让黎舟的印象渐渐地清晰起来。 但是却忍不住苦笑了。 前世安心公主在嫁过去之后的第二年死了，但是也有不少的传言说是被逼死的，而且成亲之后常常有安心受虐待的消息传来。 看到他们几个人都因为安心而不开心的样子，黎舟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们，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她知道结果，却也无能为力去改变，如今的她，生活在黎府都要小心翼翼的，这种事情，根本就触碰不了。 “你们几个怎么在这儿？就等你们了送妆了。” 那边走过来的是萧贵妃，看到他们兄弟连忙道。 送妆，必须是兄弟姐妹们送的，看到他们三个在这里，萧贵妃自然是感到奇怪了。 “见过萧贵妃娘娘。” 几个人给萧贵妃行了礼，便匆匆往昭和宫去了。 楚月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情从脑海里甩开，她做不到。 “走吧！我们也要去吃点儿东西，然后就去萧家了。” 带着紫莺往里头走的时候，却被一个宫女匆匆忙忙地撞上了。 那宫女一见，连忙跪倒在地，有些瑟瑟发抖的样子。 黎舟去看到她手里拿了个大包袱，此时正努力地藏在自己的身下。 “方才那个宫女怎么总觉得行迹有些可疑呢？”紫莺好半天才道，大概也是憋不住了。 “别管那么多，横竖跟我们没有关系。”黎舟淡淡道，“在这宫里头，不要带眼睛嘴巴和鼻子，老老实实地走个过场就是了。” “是！” 她都这么说了，紫莺自然明白这里头的意思，果然就不再多说话了。 在昭和宫吃了点儿东西垫了肚子之后，黎府一行人便又匆匆忙忙出宫前往萧府。 这一次不是送嫁，而是迎亲。 原本到不至于要这样两头跑，但是没有办法，黎府在整个京城那也算是举重若轻的人家。 皇后乃是黎府所出，安心按照规矩，也该认黎府为外祖，这样的情况下，黎府自然是要来送嫁的。 但是同样，萧府也不是一般的存在，而且两家的关系一向都被传得十分不好，此时萧府的喜事，黎府怎么能不参加。 从马车上下来，他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而这身影却愣是让她有些紧张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边那个男人也转头看向这边，看到黎舟的时候，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便转开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视线，却愣是让楚月华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冷。 “姑娘，是那个人！”紫莺跟着黎舟也看出来了，就是那天在凌霄阁门口遇到的男人。 她只见过一次，却不知道黎舟跟他已经相遇多次了，更加不知道，每一次这个男人都跟想要置她于死地似的。 “你待会儿去打听一下，看看他是谁。” 虽然心里隐隐地有个答案，却还是想要确认一下，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个男人怎么会那么讨厌自己。 讨厌到恨不能自己去死。 知道他是什么人之后，尽可能地避免跟他相遇就是了，跟这样人在一起，实在是太危险了。 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脖子，上一次，真的是差一点儿要给他掐死了。 宴客厅仍旧分为男宾席和女宾席，只是中间只隔了一道花篱。 黎舟带着紫莺往女宾席上去，才走到黎府那边就看都黎洳正在跟一位女子相聊甚欢的样子。 “这就是你七妹妹？”女子抬了抬眉毛，有些倨傲地看着黎舟。 黎洳笑着点头道：“对！你还没有见过吧！” 说着拉过黎舟：“七妹，这是萧家七小姐，鼎鼎有名的才女呢！” “你别胡说，谁不知道黎府五小姐的才名？” 那萧七小姐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样子，出落得明艳动人，与黎洳说话的时候，目光不时地在黎舟的身上扫过。 那目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就像是在打量一个可笑的物件似的。 且听着她们两个人互相吹捧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黎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往一边走了。 “这……”黎洳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不过连忙对同样面色不虞的萧七小姐道，“你不要生气，我七妹向来是这样的。” “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不要介意，也是看在我们俩相交甚好的份上我才说，”萧七小姐突然提高了声音，“你这七妹，还真是没有什么教养，虽然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可是好歹也要好好教导教导，不然这样的场合，岂不是让她出来丢人？” 第107章 ：别跟她一样没有教养 她这声音故意抬高了些，明显不是只为了让黎洳听到，而是要当众羞辱的意思。 果然，她这话一出来，顿时就将别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落在黎舟的身上。 周围也响起了怯怯私语声，就算是不细听也能够听到一些关于私生女，歌妓之类的字眼。 就连那边的男宾席都被吸引过来不少的目光。 “这萧七小姐最是讲究规矩的，就连当年太后看到都说名门淑女的典范，看来是这黎府的七小姐哪个地方让她看不惯了。” 男宾席上便有人议论了起来，带起一桌子的讨论。 酒杯停在嘴边，男子的目光看向那边话题的中心，似乎想要看看那个小女娃娃会怎么样。 黎汐皱了皱眉头，正要起来，却被黎舟给按住了。 “别跟她一样没有教养。”黎舟笑着安慰她，“我又不少块肉。” 她原本是声音压低了的，但是谁知道，刚好全场那一瞬间突然间诡异地安静了一下。 一时间那一句话就让周围不少的人都听到了。 萧如意顿时满脸通红，随即脸色发青地看向黎舟：“你说什么？你说谁没有教养？” 黎舟也没有想到会造成这样的效果，脸色有些发苦，她是真心想要直接带过的。 “额……七小姐，你听错了，”黎舟只好尴尬地转向萧如意，“别误会。” “你现在还想赖？”萧如意气得脸色越发发青了，“竟然说我没有教养，真是目中无人。 我倒是想要知道，你拿什么说我没有教养？是你的出身，还是你自己的修养？谁不知道你是什么地方出来的？我原也是为了你好，才跟你五姐姐这么说的，你别不知好歹。” 大概是真的被黎舟气得狠了，萧如意说起话来也就少了点儿分寸。 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黎舟淡淡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怎么？现在没有话说了？”萧如意冷笑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没有修养呢！” 看到她站在那里被说得无话可说，萧如意的心里头倒好受了些。 但是…… 为什么这个丫头看上去竟然一点儿也不惭愧？！ “说完了吗？”看到她停下来，黎舟才淡淡地开口，语调平平，没有起伏，让人一时间猜不到她的意思。 而众人却都被她这样淡淡的一句话给吸引住了，她要怎么来面对萧七小姐的羞辱？ 但是众人也都知道，这位从南州离河上带回来的黎府七小姐，别说在这样的场合了，便是在自己家里都没有什么依仗，此时难道还真的敢跟萧七小姐对着来吗？ “你什么意思？！”萧如意看着她，总觉得这个女孩的表情有点儿怪。 “我今天是赴喜宴的，这原是因为箫黎两家交好，今日萧府大喜，我黎府姐妹们都来了，大约老夫人和夫人们是觉得我黎舟，也算是黎府的姑娘，才给带了过来。 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在萧家七小姐眼里，我黎舟够不上这个资格，既然如此，那么，萧七小姐，方才打扰了！” 一干人原本都在等着看黎舟笑话的，此时都不约而同的目瞪口呆起来。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紫莺，我们回去吧！”说完也不等萧如意反应过来，便带着紫莺离开。 等她走到门口，萧如意才如梦惊醒，脸色有些发白：“你站住！” 方才黎舟的话说得很明白，她是代表着黎府来参加今天的喜宴的，可是却遇到萧如意的刁难和羞辱。 她说是因为萧如意觉得她没有资格参加，偏偏前面又加了一句，是听了黎府长辈的话而来了。 这样一来，今天她黎舟因为萧如意的关系而离开，岂不就是说她萧如意瞧不起黎府？ “萧七小姐还有什么话要教训的吗？说出来我黎舟一并记着，回头求我们老夫人和夫人多多教导。 不过，方才萧七小姐说的，关于我的出身，那我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这一点，怕是连我爹都改不了吧！ 如果萧七小姐因为我的出身而觉得我不配站在萧府的话，那我黎舟从此以后不踏入萧家半步就是了。” “你……”听到黎舟这一段话，萧如意脸色煞白，她算是知道，这个传说中的黎府七小姐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了。 而此时，因为她的这一番话，也让在座的不少人对着萧如意指指点点起来。 “说起来也是啊！那黎府七小姐也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没来由地遭到一番羞辱。” “我看着萧府七小姐也没有传说中的那样知书达理嘛！” “黎家这个看来也不简单，似乎才十一岁？” “……” 一声声质疑声在萧如意的耳边响起，让她遭受了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尴尬和耻辱。 看她不再说话，黎舟冷笑一声正要出去，却被黎洳喊住了。 “黎舟！”黎洳精致的脸上有些薄怒，“你怎么说话的呢？还不过来给七小姐赔礼道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刻薄，像什么样子？” 黎月想要站起来插一句嘴，却被金氏给拦下了：“你好端端的凑什么热闹。” 眼看着黎汐要起身，黎舟立刻开口反驳道：“五姐跟萧七小姐合得来，都是一样自小受着良师教导的。 七妹我粗鄙之人，够不上资格，至于安慰萧七小姐的事情，还是请五姐姐帮我吧！我怕我不会受说话，又让萧七小姐受委屈了。” 这一次，再没有迟疑，带着人直接就走了。 她走了，这里却是一片混乱，萧如意咬了咬牙，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为了避免更加难堪，正要掉头回自己闺房，却看到后面萧夫人带着人匆匆忙忙过来了。 “黎家七小姐呢！” 萧如意正要跟自己母亲倾诉委屈，谁知道母亲一脸焦急地就问起黎舟。 “已经走了！”黎汐站起来冷冷地回了一句，“我想，我七妹大概是不想影响这喜宴的气氛吧！” 方氏看到黎汐站起来，便也跟着站起来道：“我们姑娘不懂事，还请萧夫人见谅了，只是……你们七小姐说话也……” 后面的话就没有再接着往下说了，意思不言而喻。 第108章 ：逃婚 萧如意正要开口，就被萧夫人给拦住了，满脸歉意对方氏道：“黎二夫人，真是对不住了，我们家丫头太没有分寸口无遮拦，还往二夫人和众位小姐回去替我们跟七姑娘道个歉。 等过两日我们必然登门拜访，千万不要因为两个小孩子伤了两家的和气。” 听到她都这么说了，方氏自然也不会再蛮缠，相互寒暄了两句，便算是揭过去了。 萧夫人又跟众人赔了一通笑脸，才拉着满脸委屈的萧七小姐回去了。 黎洳坐下来，脸上有些不自然，看了一眼黎汐便转脸去跟黎宁说话了。 那边男宾席上，某人勾了勾唇角：“果然没有看错，这个丫头跟别人就是不一样。” 而黎舟自然不知道后面的事情是怎么样解决的，只有紫莺满心的担忧。 “姑娘，这件事情传回去，只怕我们……” “你放心好了，虽然老夫人不喜欢我，嫌弃我的出身，但是并不代表，她愿意别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拿我的出身来羞辱我。 更何况，萧府跟黎府还真算不上是什么亲密的关系呢！老夫人心里也不会很介意我今天说的这番话的。” “是吗？”紫莺还是有些怀疑，老夫人对自家姑娘的厌恶程度，她们可是最清楚的。 “相信我！”两个人说着话，突然间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就在车厢后面。 “谁？”紫莺心里一紧，有些颤抖着声音道。 马车是分为两间了，里面那间原本是提供给人小睡的，前面这间便是用来坐的。 今日的路程这么短，里面那间根本都没有想过要去用，此时却听到后面有声音传过来。 听到紫莺的喝问，后面又安静了。 两个人相视一眼，还是黎舟鼓起勇气，从马车门上卸下一根门栓，咬了咬牙，便伸手去拉中间的帘子。 手里的门栓还没有打下去，就给紫莺拉住了。 回过神来，黎舟一眼看到过，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大红色。 此时里面俏生生地坐着一个女子，女子的脸上大概是因为仓皇，浓妆有些花了。 头发也有些凌乱，看上去是匆忙拽掉头饰而造成的。 那里面的女子紧张地注视着她们两个，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而那匕首对着的却不是她们两个人，却是她自己的雪白的脖子。 “安心公主！”黎舟忍不住惊呼一声。 蓦然间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今天在皇宫里撞到的那个丫鬟手里的大包袱里面就露出了这喜服一般的红色。 看起来安心公主也十分紧张，咽了口口水，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将手里的匕首朝脖子递进了一分，瞬间就出现了一条血痕。 “你……”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黎舟手里的门栓都跟着掉落了。 “你们不许出声，将我带离这里，不然我现在就死在这里给你们看！”她冷冷地看着黎舟，但是眼睛里的恐惧却是怎么样都掩饰不了。 黎舟和紫莺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眼前这个安心公主的样子，分明就是在逃婚啊！ 前世，似乎…… 不对，前世她根本就没有参加安心公主的婚礼，根本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一出，现在该怎么办？ 喊人的话，她要是真的自杀死了，那自己这一身的罪名也是脱不了的。 不喊人，又该怎么办呢？ 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黎舟镇定了下心神，用自己听上去尽量轻柔的声音道：“公主，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刀子放下来好吗？” “我不相信你！”安心公主却依旧一双眸子牢牢地盯着她，那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有些头疼地咬了咬牙，黎舟深吸一口气：“好！那你告诉我，你现在预备怎么办？” “带我走！”安心看她似乎有所松动的样子，立刻道，“让你的车夫把马车赶到城外去，然后把我放下来。” 听到她这么说，黎舟忍不住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公主，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做什么？” 她这样的笑让安心有些气恼，咬了咬嘴唇却没有说话。 黎舟突然间想起来，那次太子寿宴的时候，安恬似乎跟自己说过，安心公主被许给萧家三少爷，但是公主本身并不愿意。 看来她是早就有所准备了啊！可是这个准备…… 真是忍不住要摇头了。 “安心公主，这么说吧！你逃不掉！” 原本就有些惊悸的脸上顿时就变了颜色，狠狠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 “你嫁给萧家三少爷这是皇上赐的婚，不管是从皇家的颜面上来看，还是从萧府的名声上来看，他们都不会让你逃过这场婚礼的。 也就是说，若是你真的不想要嫁入萧府，就只有一个选择，抛弃自己的身份。 但是并不是你抛弃了，就可以逃，这会儿你可以让我将马车赶到城外，放你出去，但是你要知道，今天所有去萧府的马车都是有登记的。 我敢说，最迟明天早上，你一定会被抓回来，而且……” 黎舟说着话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看到她身后的包袱，又笑道：“你就这个样子出去，是担心别人不知道你是出逃的新娘吗？ 你身上带着这么多钱，只怕萧府的人都还没有找到你，你就先给其他人盯上了，杀人越货的事情并不是存在于传说中。” 被黎舟这话一说，安心脸色再度发生变化，身子都有些颤抖起来了。 黎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车厢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啊……”却不想安心突然间大哭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都因为她突然爆发的痛苦而爆了起来，足见她此时的哀伤。 而黎舟却是给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她手上的匕首了，飞快地上前将她的嘴巴给捂住了。 “七姑娘，怎么了？” 黎舟一边死死地捂着安心的嘴巴，一边朝紫莺使眼色。 紫莺心念一转间，便大声安慰道：“姑娘，没事的，下回我们不来这萧府就是了。” 黎舟像模像样地干嚎了两句之后紫莺便朝外面露出一个头去：“不要说话，今天七姑娘在萧府被那七小姐气得狠了。” 看到她们主仆二人似乎是在帮着自己掩饰，安心的心里突然间燃起一丝希望。 第109章 ：当好人 “你想要让别人发现吗？”看她安静下来，黎舟才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安心轻轻点头，只有眼泪在不断地滑落。 黎舟的手一松开，她就突然间跪倒在地：“我求你，求你救救我！” 被她这举动给吓坏了，黎舟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楞了一下才连忙将她拉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你一个公主，哪有跪我的道理。” “我不要当这个公主！”安心拼命地摇头，“我不要嫁给他，打死我都不要嫁给他。 你不知道那个人有多恶劣，我……我以前就看到过他……他……他在宫里跟宫女做……做那事儿。” 听她断断续续的话，黎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做那事儿是什么事儿，瞬间自己的脸也跟着红了。 “我求你，嫁给他我会生不如死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母妃非要我嫁给他，就连父皇也都同意了，我除了这条路，真的想不到别的方法了。 如果我嫁给他，我一定活不长的，这条命早晚要断送在那萧府里头。” 看着她一边哭一边诉说，黎舟在拼命想着怎么摆脱她的脑子突然间停了下来。 因为此时，她突然间想起那个女子。 毫无抗争之力地出嫁，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跟这个女子那个女子勾搭在一起，阖府上下的丫鬟，就没有他没有沾染过的。 而自己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稍微有两句说辞，就只会换来一身的毒打。 最后竟然是生生被打死的。 就连孩子…… 那是前世的自己啊！ 那个可怜的黎舟，死在那群人的毒手里。 打了个寒颤，不会了！ 不会了，黎舟跟自己说，这一世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可是面前的女子…… 跟前世的自己何其相像，就算她是天之骄女，还是摆脱不了这样的厄运吗？ 咬了咬牙！黎舟决定此时把所有的理智都抛弃掉，从旁边的壁橱里拿出一套衣服：“这是我今天备用的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身量，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先穿上，这身嫁衣太打眼了。” 听到她的话，其他两个人脸上都是一愣，安心呆呆地看着她，随即才明白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眼睛里不由蹦出狂喜来。 而紫莺却是满脸的呆滞，立刻出声道：“姑娘不可！这是死罪啊！” 安心听到紫莺的话也紧张地看向黎舟。 这真的是死罪，帮着公主逃婚，逃得还是这样一场婚姻，若是给发现了，就是得罪了萧府和贤妃了。 这两个势力……都不弱啊！ 黎舟自然也知道，但是…… 不管了！ “你到底想不想逃？想逃的话，就快点儿换上！” “带着她出去，”黎舟递给安心一块手帕子，“我今天在萧府受了极大的委屈，这会儿正伤心着呢！” 紫莺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但是看到姑娘这样坚决的样子，也只能咬牙走下去了。 安心接过帕子，看着面前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小丫头，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多谢！” 低低地说了一声感觉，安心便用帕子掩着脸靠在紫莺的肩膀上抽抽搭搭地往内院走去。 黎舟想了想，先躲到内室里去了。 她们下了马车，车夫自然就认为马车里没有人，而将马车放到车库里去。 只能祈祷暂时不会有人来掀车帘子整理车厢了。 “老王头回来了？怎么这么快？” 车夫听到同伴的招呼，无奈地回了一句：“七姑娘提前回来了，怎么？吃了没？” “还没呢！你也没吧！一起啊！” 老王头却拒绝道：“等一下吧！我先把马牵到马鹏里去，不然待会儿又把这儿给弄脏了。” 听到这话，黎舟心里一喜，当下在车厢里将自己头上的钗环全部都卸了，看上去平平常常的样子。 就是这身衣裳看上去还是有些打眼，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听着外面的动静，那老王头已经在开始将马儿卸下来了。 “老王头这么快就回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这是……” “七姑娘提前回来了！”老王头一边忙活一边回答她，“我现在把马牵走，你把马车收拾一下吧！” 听到老王头的话，那妇人不乐意地嘟囔道：“这一会儿回来一个，天天都不得空，就不能一块儿回来吗？一起收拾了，还得了闲儿去搓两把。” 对此，老王头只是嘿嘿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而黎舟却是被那妇人的一句话给将心都提起来了，要是这个时候突然间来收拾车厢，她就真的是没有地方躲了。 听到马蹄声远去，看来那老王头是要走了。 “王奶奶，”忽而又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声音，“这边李奶奶有事儿走动一步了，你赶紧过来顶个人儿。” “我这边正有活计呢！走不开。”外头那姓王的妇人不爽地回了一句。 “待会儿几位姑娘回来了，还不是要整理，一起整理就好了，这会儿又没有人有什么关系？” 似乎是给说动了，那姓王的妇人果然还是决定回屋里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这个小蹄子，待会儿又不是你忙活，可得要累死我。” 长呼了一口气，感觉额头上都有了些汗意，黎舟擦了擦额头，悄悄地拉开窗帘朝外头看了一眼，那门口坐了两个妇人，似乎是正在说话。 另外一边都是没有派出去的马车，但是今天就只有一辆在那边，大概是因为这安心公主出嫁的喜事，实在是没有空余的了。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定那边两个妇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辆马车，黎舟才小心翼翼地将马车门推开，轻手轻脚地从马车上悄悄地溜下来，然后飞快地躲到另一辆马车后面去了。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才知道没有被发现。 偷偷地从马车的后面探出头来，那两个妇人还在一边嗑瓜子一边说话。 深吸一口气，黎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咬了牙踮起脚尖慢慢地靠着墙壁往外面移动。 “咦！什么东西？”那边一个妇人突然间提高的声音，将黎舟吓得魂都差点儿飞出去了。 第110章 ：送去牡丹阁 “该死的懒猫，不见它抓老鼠，整天就知道偷吃，还好我发现的早，不然这一罐子肉又没了。” 吓出一声冷汗，原来是她们发现了一只猫，楚月华长舒了一口气才接着慢慢往前挪。 等走出车库的时候，后背都湿了一大块，还真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总算是放下心了。 “咦？七姑娘！”一个女子的声音陡然间传过来，黎舟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瞬间都冲到脑门了。 有些僵硬地转脸，看到那边一个丫鬟疑惑地看着自己，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谁跟前的丫鬟。 但是一时半会儿都想不起来了。 “七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那丫鬟看清黎舟的脸后，表情越发疑惑了。 “还不是紫莺那妮子！”黎舟不悦道，“方才我觉着头有些晕，便让她去叫人过来一起扶我回去，谁知道这丫头去了半天都没回来。 我这歇了一会儿都好多了，只得自己回去了。” 听到她这么说，丫鬟笑道：“姑娘若是觉得不妥，还是我送姑娘回去吧！” “不用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估计是方才坐了一会儿马车，状态不好，有些发晕。” 拒绝了她的好意，黎舟便匆匆忙忙往凌霄阁去。 也不知道安心公主一路上可有被人发现。 看到她那样匆忙的脚步，丫鬟总觉得有些奇怪。 “小红，在跟谁说话呢刚才？”另一个丫鬟从角落里转出来，便随口问道。 “哦！是七姑娘，身边没带个丫鬟。” “七姑娘？”那丫鬟一听到小红这么说，吃了一惊，“七姑娘怎么在这儿？我方才才看到紫莺扶着她回去了啊！” “什么？”小红也吓了一跳，“怎么……有两个七姑娘了？” 这边两个丫鬟的疑惑黎舟自然是不知道，匆匆忙忙转回凌霄阁，还好一路上没有再碰到什么人。 倒是黄鹂等在门口等得心都焦了，眼看着她过来了，才算是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匆匆忙忙地将她往屋里头拉：“放心吧！都被我打发往后院采菊花去了。” 明白她说的意思，黎舟匆匆忙忙点头，两个人便一同往屋里去了。 “多谢你！” 一看到她过来，安心公主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来一把拉住黎舟的手。 黎舟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地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话的时候，这才是刚出来，后面才是最重要的，要怎么把你给弄出去，总不能一直在我这里，那样的话，我们都得要完蛋！” 她的话，让屋子里的人都陷入了沉默，现在安心公主就是个大麻烦。 她在这里多呆一刻，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一旦她的身份暴露了，黎舟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黄鹂，你去打听一下，侯爷回来了跟我说一声。” 黄鹂一愣：“侯爷？” “嗯！越快越好，我一定要见侯爷一面。” “七姑娘，我……” “你放心，”黎舟看了安心一眼，“我不是要把你交出去，若是这样做的话，就没有必要救你回来了。” 听到她这句话，安心才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黄鹂走开了，黎舟的脑子却在告诉运转，现在安心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要不！先藏到我娘那里去吧！”紫英看着她为难的样子，迟疑地开口。 “不妥！”黎舟摇头，“你娘在针线房里，人多眼杂的，根本就瞒不住，到时候反倒是让你们母女两跟着遭殃。” “我……我给你们惹了大麻烦了。”安心从前没有见过黎舟，但是却知道她是谁。 一个从外面带回来的姑娘，在府里头能够受到多大的待见，便是用膝盖想也知道。 此时若是自己真的暴露了，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小庶女，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黎舟脸上没有什么好看的表情，只是淡淡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你带出去，而且要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然的话……迟早是要让人知道的。” 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黎舟道：“牡丹阁！” “牡丹阁？” 紫莺吃了一惊，想要捂住黎舟的嘴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看着安心那样疑惑的眼神，知道对方已经听进去了。 这是姑娘最不能暴露的秘密，若是让人知道姑娘在牡丹阁里卖艺，这…… 想想后果，真的是要沉了后湖了。 “不用担心，现在安心公主都已经是这样的境地了，我们已经被拴在一起，你担心她知道我的秘密，她还担心我将她供出去呢！” 黎舟知道紫莺心里的想法，干脆就直言解释。 说得安心却是一阵愕然，呆呆地看着她。 “牡丹阁是……青红街的一家青楼。”说话的时候，黎舟认真地看着她，果然看到她已经不能再震惊的表情。 “我知道你会惊讶，但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你相不相信我？” 听到黎舟的话，安心却瑟瑟发抖起来：“我……我不要……” “额……”该死，没有解释清楚，“我不是要将你卖到青楼里去，我还没有那个胆子和魄力，那里达官贵人来来往往，我是想死才会起那样的心思。” 这话倒是没有错，安心转念一下也就明白了，她虽然是公主，但是这京里的权贵见过她的也不少，到时候被认出来，麻烦就不是一点儿半点了。 “你……怎么会跟牡丹阁……” 看到她努力想要找到合适的词的样子，黎舟淡淡地笑了：“我在那里卖艺。” “啊？” “我不管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此时我将我这个秘密都告诉你了，你应该相信我，当然，我也相信公主不会将我的秘密说出去。” “不会！”几乎是立刻就脱口而出，安心连忙摇头，“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救了我，我心里感激你还来不及。” “感激的话就不要说了，你现在告诉我，你对你的未来有什么打算？” 谁知道安心在犹豫了半晌之后，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第111章 ：找黎侯 “这是不可能的，你生得这般模样，放在哪里都让人觊觎，若是放到别的偏远的地方，你没有靠山，没有势力，只怕下场比嫁给萧瑜还要不如。” 她的话让这半天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安心立刻又惊慌起来。 黎舟此时却是有些后悔了，这个公主真的是一点儿打算和安排都没有，这样的人，叫她安排，她也安排不到什么好地方啊！ “这样吧！我先把你放到牡丹阁去，那边芸娘应该不会为难你，而且那种地方将你藏起来，反倒更好藏一些，至于你日后要去哪里，到时候再说吧！” 听话地点了点头，安心知道，此时除了听她的话，自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但是想想又觉得很奇怪，这个女孩子明明才这么点儿大，说话做事却似乎比自己还要老练。 或许……是因为她生长在民间的关系？ 这么一想，好像又能够解释得通，不管怎么说，她怎么安排，自己就怎么听吧！ 先将这一关过了再说。 “姑娘，侯爷回来了，现在在书房。” 黄鹂匆匆忙忙跑回来，气喘吁吁道。 黎舟看了一眼安心，然后对紫莺道：“将她藏到我的卧室里去，任何人不得进去！” “放心吧！经过上次的事情，那些小丫头都老实多了，再没有私自进姑娘房间的。” “嗯！”正要走出去，忽而又转头提醒安心道，“你现在就要开始学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好好准备一下，晚上就带你走。” 跟在黎舟的背后，黄鹂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竟然在帮公主逃婚，姑娘真的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啊！ 但是…… 这样的姑娘却给她一种很安全很踏实的感觉。 有时候觉得姑娘太狠心了，也太深沉了一些，不大像是一个女孩子的样子。 有时候又觉得她太冷漠了，好像跟谁都亲近不起来，对谁都一副淡淡的样子。 但是，今天她却突然间觉得，其实姑娘的内心深处还是很善良的吧！ 明明知道帮助安心公主没有半点好处，明明知道这分明就是惹祸上身，但是，还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就帮了。 是因为看到安心公主可怜吗？ 她明明这么小，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魄力？ 黄鹂想不透，但是也不想再多想那么多了，总之这一辈子都打定了主意，就这样跟着姑娘吧！ 这种归属感，从前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她有一种直觉，姑娘以后一定会走得很远，很好。 黎茂对于萧贵妃和贤妃的联手自然是不乐意看到的，毕竟皇后才是他们在后宫最大的靠山，而此时太子才十二岁，豫王和廉王却早已成年，不可大意啊！ 正在烦躁的时候，外面通报的小厮突然走了进来：“侯爷，七姑娘求见。” 听到来人，黎茂皱了皱眉头，这个丫头怎么跑来了。 “让她进来吧！” “侯爷！”许久，才听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底下传来。 从手里的公文中抬起头，看着底下的少女，黎茂收起心里的不快：“有事儿？” 黎舟有些胆怯地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去，然后“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舟儿今天犯了大错，实在是心里惶恐，来向侯爷认错。” 这话让黎茂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又做了什么了？” 话语里头隐隐地有隐藏的怒意。 黎舟惊恐地看了一眼上面的人，身子越发缩下去了，像是很怕在这样的目光之下似的。 “我……我……”还没有说两个字，声音里就有了哭腔。 上面的黎茂没有什么反应，但是能够感觉得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黎舟吸了吸鼻子，眼一闭，干脆竹筒倒豆子地将今天在萧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黎茂怒道：“胡闹！让你去参加喜宴，是让你去闹事的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让那萧家七小姐下不来台，日后人家怎么看我黎府的女儿？” 被他这一吼，黎舟也吓得不轻，干脆就哭出来了，一边哭一边道：“可是她也太过分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我难堪。 既然侯爷都将我领回来了，便是认定我是您的女儿，我虽不及二姐姐五姐姐她们嫡女尊贵，但是也不至于就任人侮辱吧！ 就算我娘身份低下，但是我从前在南州的时候，也从来都没有人看不起我，如今我来了侯府，得到了父亲的认可，翻到是让人瞧不起了不成？” 这话说得黎茂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想。 看他沉默，黎舟便知道有戏，接着哭诉道：“更何况，我今日去萧府，也是受了老夫人和夫人的意去的，换句话说，我是代表着黎府的姑娘们去的。 那萧七小姐当着众宾客的面儿羞辱我，不是不将我们黎府放在眼里吗？就算大家都觉得我的身份登不上台面，在府里头，他们说说，我也就认了，哪里有外人这样当面羞辱的理儿。” 越说越气，越气越哭，到最后这个书房里头就听到她一个人哭了。 外头黄鹂听得心惊，姑娘这是做什么啊？怎么哭了起来，该不会是侯爷发火了吧！ 看她哭得声嘶力竭的样子，黎茂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别哭了，都多大的人了，遇到这点儿事就哭成这样。” 怯怯地看了他一眼，黎舟默默地收回眼泪，但是眼睛里还是带着担忧。 “好了，”看到她那样子，黎茂也无可奈何，“这件事情我知道了，虽然莽撞，但是也不能完全怪你，那萧府七小姐也说话过分了点儿，你回去吧！” 说完便将目光又埋到桌子上的公文里头。 但是黎舟却没有动。 “还有什么事儿吗？这件事情就过去了，没有人会跟你追究的。” “可是……”黎舟扭了扭身子，像一个犯了错不知道怎么办的小孩儿，“那萧府……肯定会来找我算账的。” “萧府怎么可……”正要说不可能，但是一想到她出生乡野，并不懂这些大家氏族的规矩，便道，“放心吧！不会的。” “可是……”黎舟还是不放心的样子，“那……侯爷可不可以帮我拦下他们？我……我怕。”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一双跟黎茂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 第112章 ：对上白氏 在黎茂那里备过案之后，黎舟就开始着手安排安心离开的事情，当天晚上就将安心给带到了牡丹阁。 看到人的时候，芸娘给吓了一大跳：“这是……” “芸娘，拜托啦！帮我藏个人，一应住宿伙食都由我出，只要你帮我将人藏起来就好了。”黎舟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的，自从两个人认识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求芸娘。 看了一眼那后面垂着头，身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芸娘笑道：“你可别坑我，你那家里认识的人，非富即贵的，我可招惹不起啊！” 黎舟也知道，这件事情其实对于芸娘来说风险也很大，虽然说藏住一个人容易，但是若是这个人的身份特殊，到时候查出来了，牡丹阁可是要担不小的责任的。 “我知道这件事情很为难芸娘，但是我实在是除了这里，没有更好的地方了，你放心，若是出了意外，被人发现了，就说是我拐过来卖到你这里的，你并不知道她是谁。” “我本来也不知道她是谁，”芸娘一听，立刻接口道，“我说你胆子不小啊！这种事情你都做得出来。” “算我这次求你了，你说什么也要答应我，我相信以你芸娘的本事，不可能一个人都藏不住，你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黎舟这话一说出来，芸娘那双不知道勾过多少男人魂魄的眼睛就往黎舟身上扫来，这一道目光看得她是浑身都颤抖了一遍。 好像，瞬间成了落入虎口的肥羊。 “不能太过分哦！”突然想到什么，黎舟还是硬着头皮补了一句。 “算了算了，我真是败给你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帮你这个大忙，你以后别再给我动不动撂挑子啊！过几天南州那边会送几个人过来，我正需要你。” 几个人？！ 黎舟皱了皱眉头，但是一看到芸娘那双眼睛，也没有办法认命地点头：“成！” 这才重新露出她那妩媚的笑容，芸娘将视线投向那后面的人身上：“不过话得要说回来，我将人藏在这里是可以，但是她自己也得给我注意一点儿，毕竟，我这是打开门做生意，可不是自家后院儿。” “放心吧！” 得到了芸娘的首肯，黎舟才将安心带进了牡丹阁。 这牡丹阁虽然奇大，而且都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但是最后面的一层院子里，则是牡丹阁里其他人住的地方。 这里一般的都是在这里做事的人住的，前面姑娘们住的，随时都会有客人来往，所以不好安排。 看到稍显简陋的房间，黎舟皱了皱眉：“这……” “这是最安全的地方，做事的人都在这里住，中院的房间倒是极好，但是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芸娘翻了个白眼，染了鲜红色蔻丹的手往前头一指。 黎舟还欲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安心给拉住了：“这里就可以了，我没关系。” 她虽然很少出宫，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这牡丹阁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的心里也清楚，从芸娘和黎舟的对话里头，她也知道那所谓的中院是什么样的场合，自然不想过去。 她这么一说，黎舟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道：“好吧！那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儿，毕竟芸娘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看得到你。” “嗯！我知道了，多谢。” 虽然这个地方让她有些抗拒，但是她心里也清楚，黎舟坐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将安心安置妥当，黎舟便带着黄鹂紫莺径自回府，好在一切顺利。 只没有想到从后院转出来的时候会遇到带着婆子巡夜的白氏。 “什么人？”白氏带着人顺着声音走过来，灯笼一照看到是黎舟，便笑道，“哟！七妹妹，这大晚上的怎么不再屋里头呆着？倒跑到这儿来了？” 说话间，像是若有所指地朝她来的地方看过去。 此时看到这个黎舟，白氏心里就恨得痒痒的，上一次的事情后来回过头来才想起来，分明就是黎舟跟黎汐合力弄得鬼。 不但是将府里头丫鬟婆子的月例银子发放这一项权利给揽走了，还将她好不容易在凌霄阁安插的小眼线给拔出了。 之后为了这事儿，没有少被冯氏训斥，就连黎松都说她不会做事。 “府里头什么时候规定晚上不能出来了吗?”对于白氏，黎舟是没有丝毫的好感，前世没有，今生也完全没有，所以就直接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 “当然不是！”白氏对于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脸子瞧也很是气愤，却生生地给压下去了，依旧带着笑容，“只是你一个姑娘家，这晚上出来到底是不好，万一给有心的人瞧去了，多嘴多舌的，可就说不清楚了。” 然后眼眸一转，低低地笑了，也不知道她那笑意里到底是有几个意思：“我只是好心提醒七妹一句，你可别生气啊！” “是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抬脚就走，“那就多谢大奶奶好意了，同样，这大晚上的，大奶奶也早些回屋吧！宽哥儿应该还在等着大奶奶吧！这样劳心劳力……呵呵……” 说话间已经走出去了，却是把白氏给气得咬牙。 要不是上一次给老夫人训斥了，她至于这么卖力来讨好吗？ 果然像夫人说的，这个丫头就是个贱骨头！ “少奶奶，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就在白氏气愤间，旁边的柳妈妈突然间开口道。 “怎么了？”瞬间收起因为被黎舟气到的情绪，白氏转脸看向柳妈妈。 “这大晚上的七姑娘往这边来做什么？而且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乞巧节的时候，她也是从后门进来的，看来这后门，跟七姑娘之间……” 这话倒是提醒了白氏，随即冷笑一声道：“走！过去看看！” 听到白氏的话，柳妈妈瞬间就兴颠颠地前头带路了。 这个七姑娘，竟然折了自己一个干女儿，想想那燕儿长得模样，原本还指着这丫头日后给自己买糖呢！想到这里，柳妈妈无人看见的老脸上就闪过一丝阴狠。 第113章 ：萧夫人亲自出马 第二天，黎舟没有去荣禧堂给老夫人请安，原因是自己病了。 当然老夫人原本就不想要看到她，平日里也是要管着她的意思，今天她说自己病了没去，老夫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不会像黎汐黎洳那样派人去看望就是了。 坐在凌霄阁没有多久，就有小丫鬟过来通报说萧府来了人，要见她，黎舟二话不说让黄鹂将人挡在外面，然后又让紫莺去告诉黎侯。 “真是不好意思，萧大夫人，我们姑娘今儿早上有些发热，这会儿睡着呢！”黄鹂带着灿烂的笑容看着来人，笑容里带着些歉意。 姑娘方才吩咐过了，一定要礼貌礼貌在礼貌，周全周全再周全。 即便是昨天听到紫莺说起，此时心里很不爽，也通通都极力按压下来了。 “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今儿怎么……” 一脸恼怒的萧如意跟在萧大夫人后面，忍不住便出声，但是被萧大夫人给拦下来了。 “真没有想到七姑娘竟然病了，莫不是昨儿真给气到了，若是这样，就是我们的罪过了，”萧大夫人依旧笑吟吟的样子，只是怎么看，都觉得她那笑容里带着些急切，“今儿来也没有别的意思。 总该让我家丫头给七姑娘道个歉才好，昨儿确实是我们的不是。” 那边听到动静的黎洳和白氏也赶了过来，她们所奇怪的是，萧大夫人便是真的要做这个样子，也没有道理直接就来凌霄阁啊！ “如意姐，这是……” 黎洳匆匆走过来，萧大夫人脸上的表情就越发显得有些怪异了。 “是少奶奶和五姑娘，我今儿带着如意过来，是想要给你们府上七姑娘道歉的。” 她的话让来人都微微惊讶了一下，白氏连忙道：“萧大夫人也太客气了些，不过是小孩子家拌拌嘴，何须至此？更何况，昨天的事情也并非是如意小姐的错，我们家这位……” 说着便不再往下说了，只是苦笑了一下，这里头的意思，不得不让人深思。 “我们如意昨儿说话也确实过分了些，若是不来道这个歉，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萧大夫人的态度却很让人意外，看样子，分明是一定要让萧如意给黎舟道歉了。 白氏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这萧府这样的做派未免也太过了些，说出来，只怕也让人觉得矫情。 但是想是这么想，她也明白两家的关系，所以，当下便笑道：“倒是萧夫人客气了。” 然后看到拦在门口的黄鹂，便蹙眉问道：“你们姑娘怎么不出来迎接？人家萧府可是将礼数周全了，她反倒摆架子了不成？” 看这样子，这个黎舟在黎府确实是不受待见，萧如意心里倒是畅快了些。 “回大少奶奶，我们姑娘今儿有些发热，早上老夫人那边的请安都没有去，这会儿爬不起呢！”黄鹂心里很不喜欢白氏这个样子，却时刻记着黎舟的话，脸上依旧带着客气的笑容，“而且我们姑娘说了，昨儿的事情，她也有错，实在是不当萧七小姐的道歉。” “真是好大的架子，不管这话怎么说，萧夫人都上了门来了，哪有让客人站在门外的道理？” 黎洳有些不高兴地对黄鹂道，“还有你这丫鬟，倒真真是大胆，敢拦起客人来了？” “五姑娘误会了，实在是我们姑娘现在病着，怕是过了病气给客人，怎么说起拦客人的话来呢？” “想到七姑娘这么病着，我心里头倒是更加过意不去了，”萧夫人说着话便开始往里面走，看样子倒是真的非要进去瞧一瞧了，“今儿无论如何，也得要进去瞧瞧。” 黄鹂也没有想到她会直接撞进来，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办了。 毕竟她的身份就只是一个小丫头，萧夫人能够跟她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话，已经是极给面子了。 现在人都开始往里面走，哪里还敢真的拦着？ “萧夫人！” 就在这个时候，带着笑容走了过来。 “黎侯爷，想不到倒是碰到你也过来了。”萧夫人有些古怪的表情用笑容都有些掩饰不住。 而黎洳和白氏更是奇怪，好端端的，黎茂怎么来了后院？而且还是直接来了凌霄阁。 “昨儿的事情，本侯也听说了，都是犬女莽撞，本侯在这里带犬女给夫人和小姐陪个礼了。” 黎茂毕竟是皇上亲封的侯爷，更何况此时还是大权在握，那萧夫人哪里真敢应下这个话，连忙摆手道：“侯爷客气了，这原是我们家如意的错，今儿是特地带她来给七姑娘赔礼的。” “萧夫人太客气了，两个小孩子之间的吵闹，这般做法，反倒是将事情给闹大了，不如就这样揭过吧！那丫头本侯也说了她两句，她也心知错了，夫人实在无需多礼。” 呆呆地看着黎茂，萧夫人脸色有些说不出来的懊恼，好半天才撑起笑容：“侯爷说的是，倒是我迂腐了，不过适才听闻七姑娘身体不适，既然来了，总得要进去看看。” “小孩子家家，不用惯着，这样一来，日后她还上了天了。”黎茂的笑容此时就显得和缓了不少，然后转脸对白氏道，“眼见着萧夫人过来了，难道就这般对待不成？你这内宅是怎么管的？” 白氏愣了一下，莫名其妙遭受训斥，回过神来连忙对萧夫人道：“夫人这边请，我们侯爷都这么说了，便算了吧！更何况，我们家七妹妹也确实没有那等心思。” 眼看着这个局势，萧夫人也知道，今天这凌霄阁她是真的进不去了，脸色竟然有些苍白，还有些愤愤之色。 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对白氏道：“多谢少奶奶挽留，不过家中还有事情，既然这件事情便这么揭过了，我们也就先回去了，日后再来府上叨扰吧！” 说了两句客气话，便将萧如意又带走了。 黎侯眼见着没有什么事，也回了前院。 只是，黎洳却彻底的心惊了，黎茂竟然会出面！ 而且…… 目光转向还挡在门前的黄鹂身上…… 第114章 ：黎洳的怀疑 “急匆匆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儿？” 黎松才从衙门里回来就听到小厮跟他说黎洳找他，便直接往蕙兰轩来了。 “哥，你最近有没有听到关于萧家的什么消息？”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黎松有些不明其意，但是看到她一脸严肃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向来不是无风起浪的人。 “怎么了？” “今天萧夫人来找黎舟了……” 黎洳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这么一说，倒是真的有点儿奇怪，昨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但是似乎父亲和老夫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今天那萧夫人就带着人过来了……” “对啊！第一让我奇怪的就是这一点，昨天萧府才办完喜事，照说今天哪里有空来处理这么件小事儿？ 更何况，虽然昨天宴会上有些闹腾，可是这样的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萧夫人实在是没有必要专程跑过来一趟。” 黎洳顺着黎松的话往下分析：“而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爹爹，爹爹竟然会突然间出面将萧夫人给拦下了，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父亲向来不管内院的事情，而突然间出手帮了黎舟一把确实挺可疑……”黎松抚着下巴，似乎在想些什么，“你方才说黎舟病了？” “谁知道真病假病？有没有看到叫个大夫进门，而且还病得这么巧，我总觉得有鬼。”黎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蓦然间又想到今天萧夫人的表情来。 “你是怎么想的？” 黎松对黎洳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妹妹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温婉大方，但是脑子里却有很多的想法，这因为这一点，两个人相差整整一轮之岁，他也未曾将这个妹妹当小孩子看。 “我怀疑，黎舟动了萧家的东西。” “什么？”饶是如此，黎松也给吓了一跳。 “而且是很重要的东西，”越这么想，黎洳越觉得很有可能，“若非如此，萧夫人不可能丢下那么多的事情不管，跑来找我们府上一个小小的黎舟。 而且今天上午她的表现也实在是太让我意外了一些，似乎……很想进去看黎舟，就算是知道她病了，也有一种非要进去不可的感觉。 我可不相信她是真的要去道什么歉，你可别忘了，她说登门道歉，却根本没有去正院见老夫人，这样的作风……” “显得有些偷偷摸摸了。”黎松接过她的话，经由黎洳这么一说，他本身也开始起疑了。 “对！”黎洳肯定地点头，“我想起来了，当时看到我和大嫂出现的时候，萧夫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似乎……很不愿意看到我们出现似的，当时我倒是没有注意，现在想想，还真就是这样。”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我们直接偷偷告诉老夫人吧！让老夫人动手！” 听到黎松的话，黎洳当下就一个白眼飞过去了：“若是这么简单能整治得了她，当时我的脸会被毁吗？娘又怎么会被爹爹禁足。” 提起这两点，黎洳的心里就充满了恨意。 “那你的意思……” “我们私底下查，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所有的证据全部汇总，看最后的结果，若是有必要的话，直接捅到皇后娘娘那里去，我可不希望爹爹再一次出现来帮她！” “好！这个贱人生的野种，我就不信拔除不了。”想到那个贱丫头，黎松就觉得恨意难填。 “现在我们分头去查，我去找萧如意，哥哥你就去调查那萧瑜，这件事情发生在安心公主出嫁的时候，我总觉得跟那场婚礼有着莫大的联系。” 兄妹两商议定了之后，便分头行动。 一连两天，都没有什么动静，黎舟一颗心也渐渐地放了下来。 她知道萧府的人会将目光投向自己，但是此时安心还没有走远，她不想跟萧府的人接触，实在是太了解黎府的手段了。 到时候，就算是自己真的跟安心公主的逃婚没有关系，被萧夫人这么一说，老夫人也要让自己退层皮。 这件事情先这样悄无声息的最好。 而且这些天都不能再去牡丹阁，也是为了保险起见，还好之前就跟芸娘说好了。 紫莺的娘来往内院，传递消息也极方便，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她也能立刻知道。 但是，黎舟却不知道的是，这两天的时间里，黎松黎洳兄妹两个，却开始往这件事情上怀疑了。 *** “该不会是为了我七妹的事情到现在还不开心吧？”黎洳笑着往雅间里的女子走去，“便是不开心，可也不要带累着连我都不理啊！” 看清来人，萧如意脸色稍霁：“你也不要骗我了，那个黎舟，怕是你自己心里也不喜欢的吧？” 美眸微微一凝，黎洳随即笑道：“我们自小便认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可以说我们俩的性子都是一样的，你合不来的人，难道我还能玩得很好？” 这话倒是让萧如意心里好受了些：“那倒是，我反正是再也不要跟你们家那黎舟接触了。” “这不就是了，既然如此，你这不开心是为了什么事？”黎洳抬手为她斟茶，安慰道，“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我可是真心地将你当做朋友的，原是以为你给我们家那位气到了，特地过来安慰你的。” “没什么。”萧如意想了想，还是说了这么三个字，然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看来你是不想说了，”黎洳无奈地笑着摇头，“这么多年，我最了解你了，你这个表情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你若是实在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开心一点儿。 等你什么时候觉得憋得难受了，再来跟我说也可以，横竖，我都在这边当你的解语花就是了。” “呸！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还解语花呢！”萧如意给她这句话说笑了，然后看着对方的笑容，忽而有些动容。 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千万不能说出去。” 第115章 ：查牡丹阁 黎洳展开调查的同时，黎松也没有闲着，直接往青红街去找萧瑜了。 虽然萧瑜现在才刚成亲，照说是不会来这样的地方，但是萧家三少爷的名头在这里混出来可不是一般的人。 说不定这小子还真的会不顾家里长辈的脸面，丢下安心公主就来了。 整这么想着，就听到那边一个娇笑的声音笑道：“萧郎前几日才成亲，还只当时将奴家给忘记了呢！” 听到这个声音，黎松脚下一顿，还真在这里发现了萧瑜的踪迹，当下也不迟疑跟着就进去了。 “萧郎，这会儿怎么还有空来找我们姐妹？你家里那可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公主呢！”推着已经有些醉意的萧瑜，女子低低浅浅的笑声便从帕子底下传出来。 实际上，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对于萧瑜出现在这里，也并不奇怪，公主又如何？常年熏陶在礼乐之下，一等一的木头美人，何如她们姐妹有趣？ 萧瑜皱了皱眉头，摆手道：“别提她了，怎么？难道是说我如今成了亲，你们就不待见我了不成？” “哪敢呢！”女子连忙笑着推他，“谁人不知我天天在牡丹阁里盼着萧郎来呢！从知道你要成亲的事儿开始，这日子就没有好过过，生怕你有了家里的******，就把奴家给忘记了。” 这等********，说出这样柔情白转的话，萧瑜哪里还能忍得住，当下便一手搂了一个：“没那档子事儿，就那个公主，如何能让爷忘了你们俩。” 带着美人儿正要往后头去，就跟一个也带着美人的男人撞了个满怀：“哟！这是……” 揉了揉惺忪的醉眼，模模糊糊的像是认得眼前之人。 “这不是黎大哥吗？这可是稀奇啊！很少在这边看到过你的。”萧瑜虽然有些醉意，但是还认得人，脑袋也没有完全蒙。 听到他的话，黎松嘴角浮起一丝的苦笑：“只是之前从来未曾遇到过罢了，加上家里头那位。” 黎松虽然跟萧瑜走得不近，但是都是京城里头差不多身份年龄的年轻人，怎么会没有半丝矫情。 对于萧瑜的个性，他也算是了解，向来自诩为风月场所的高手，动不动还喜欢整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个荒-淫的无赖。 这会儿听到黎松这么说，当下就松开了身边两个美人，跌跌撞撞地走近黎松：“哎！我说黎大哥，这就是你不厚道了，在这里遇到难事竟然不来找我，我可真是要生气了！” 黎松闻言一愣，随即狂喜道：“萧三弟果然能帮助大哥一二？” “走走走，屋里头说去！”看他脸上那个表情，很是取悦了萧瑜，当下便拉着他的手往屋里头走，还顺便将方才搂在怀里的美人儿顺便又给拐了进去。 良久，在那醉得快要不省人事的萧瑜大着舌头的话里头，还真听到了不少的消息。 安心公主果然不见了，而这件事情到现在都还压着，就连三朝回门，都是偷偷带着个丫鬟进了宫，偷偷地跟贤妃说的。 听这萧瑜的意思，安心公主实在是丢得有点儿诡异，当时倒也有人看到她出去，想要喊人的功夫，人就已经走了。 主要是当时从萧家离开的马车就那么几辆，其中有一辆就是黎舟的，所以，萧夫人才会带着萧如意亲自往凌霄阁去，为的就是打听安心的踪迹，想要看看黎舟是否知情。 这样一来黎松倒是觉得有些担心了，这个时候他最希望的就是安心的失踪真的跟黎舟有关系，这样一来，这个贱种的命也就算是到头了。 这段时间以来，一家人的仇也算是报了。 但是看目前的情况，似乎怀疑的对象倒还有几位，而且因为关系到安心公主及萧家的名誉，所以暂时都没有声张。 给旁边的萧瑜又灌了两杯酒，黎松才踉踉跄跄地出去了，将他完全交给了那俩美人。 临走看了那两个女人一眼，但是想想，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呆着，她们到不至于会那么蠢，一并将萧黎两家都得罪了，不过是靠皮肉生活的人。 他走出来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二楼的包厢里一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黎松？”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黎松片刻不耽搁，直接便去了蕙兰轩，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了黎洳。 黎洳想了想，结合自己在萧如意那里打听来的，一颗心就砰砰乱跳起来，若是这一次真的将黎舟推下去的话，她基本上就没有再翻身的可能了。 “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夫人？”黎松看到黎洳含笑的表情，有些激动地问道。 “不忙！”摇了摇头，黎洳冷笑道，“眼下证据都还没有找到，不是说有嫌疑的有好几个吗？我们先查查黎舟，若是查不到，在想办法使个什么法子，将祸水往她身上引就是了。” “嗯！”这话让黎松很是赞同，“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一定要一举将黎舟拿下来，万不能让她再兴风作浪了。” “你们在说什么？” 白氏走进来几乎可以说是悄无声息，一句话让屋里头的兄妹两都吓了一跳。 “谁让你进来的？怎么也不通报一声？”黎松想到方才两个人说的事情，便不悦问道。 这让白氏觉得有些委屈，这一路走进来一个人都没有，谁去通报？ 不过眼下且不说这个：“你们方才是在说黎舟的事情？” 这话让黎松的眼神沉了沉：“不关你的事情你不要多嘴，好好儿的将宽哥儿带好就行。” 看到哥哥的态度不大好，黎洳连忙笑着道：“我们也没有什么事，知道大嫂是关心大哥，没事儿的。” 总算是有两句好听的话，白氏脸上的表情松了松，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突然间又想到一件事情：“安心公主出嫁那个晚上，我在后院看到了黎舟。” 这话让正觉得她来了很是碍事的黎松一怔，而旁边的黎洳却是反应飞快：“大嫂方才说什么时候？安心公主出嫁的晚上？” 眼见着他们有兴趣，白氏也就不走了，认真点头道：“对！我带着婆子巡夜，却看到她带着丫鬟从后院走出来，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呢！不知道跟你们方才在说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第116章 ：搜查 “七妹妹在呢！” 白氏来到凌霄阁的时候，黎舟才从荣禧堂请安回来刚坐下。 “大少奶奶，这是……” 看着她身后带着那么多的人黎舟不由皱了皱眉头。 “七妹妹别紧张，府里头丢了点儿东西，已经跟老夫人说过了，来妹妹这里也是例行公事随便找一找。” 白氏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像是淬着毒药似的，目光阴冷地看着黎舟。 这个女人，倒是跟长房冯氏一个德行，只是这个道行，倒还不如冯氏。 “丢了什么东西？这般大的动静？谁住的地方都要搜吗？” 对于这个白氏，黎舟还真是没有打算给她客气，横竖这个黎侯府里，也不是依着她客气，便可以好好生存的地方。 “可不是，东西有些贵重，少不得要打扰各位姐妹们了，不过妹妹放心，我带着人来这里，也只是按照规矩来，没有别的意思的。 妹妹清清白白的，也不至于就真的怕了我搜，我们都知道的。” 这便是说，若是不让她搜，就是怕了，就是有鬼了？ “大少奶奶也派了人去我那儿吗？”黎汐的声音突然间传过来，在场的人脸上都有些奇怪。 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可以说这个二小姐生生从大少奶奶嘴里抢走了一块肥肉啊！如今，谁不知道到少奶奶私底下跟二姑娘极不对付。 忍下心里的不快，白氏仍旧是一张笑脸摆在那里：“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待会儿就去二妹妹那里，只是希望两位妹妹不要介意。” “丢了什么东西？”黎汐却不让她这样混过去，“你给说说清楚，若是每天都来这么一遭，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脸色有些发青，白氏发现，这个黎汐似乎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性子都变得强横了许多，可偏偏她是嫂子，对方是姑娘，这理儿还真不能这么较着。 “实在是东西有些贵重，不大好说，所谓的天天如此，也是不大可能，妹妹就不要为难我这个做嫂子的了。” 看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黎汐大概也猜到她是要针对黎舟了，若是从前，她还就真的懒得去管，但是如今…… 黎舟帮了她这么多忙，若是看着她受欺负，她也做不到。 正要开口反驳的时候，却被黎舟拉住了袖子。 上前一步，将黎汐拦在身后，黎舟冷笑道：“既然要搜，就搜吧！就像是嫂子说的，我这清清白白的，还真是不怕怎么搜呢！ 被人当成贼，又有这样好的借口，我也认了，谁叫这府里头当家的不是我呢？不过我话给撂在这儿，若是今儿没有搜出什么东西，回头再这样搜，我可就不依了。” “妹妹这说得是什么话，我……” “这些虚伪的话就不必说了，你不是想搜吗？去啊！”黎舟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今儿我也算是长见识了，堂堂黎侯府，还有嫂子带人搜小姑子屋子的。”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若是脸皮子厚一点的，也就算了，但是她偏偏又将黎侯府三个字搬出来，岂不是在说她白氏没有教养？ 若是她气硬，此时甩两句话走了也就是了，但是想到丈夫交代自己的那件重要的事情，到底还是不敢这么硬气。 咬着牙带人进去搜去了。 而跟在她身后的一群人，却有些对黎舟侧目而视。 早就听说这七姑娘伶牙俐齿好生厉害，今日才算是见识到了，大少奶奶奉了老夫人的命令来搜查，结果竟然给还弄得这样没脸。 “到底怎么回事？”黎汐看人都进去了，黎舟脸上却没有什么惊慌的神色，大概也知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却有些奇怪，白氏好端端的来搜她做什么。 而黎舟也同样因为这个问题而陷入沉思，思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若是真的被发现了…… 想到这里，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地凝重起来。 “你该不会真的做了什么吧！”黎汐瞧着她脸色的变化，当下急道。 在她眼里，黎舟真的是个异类，跟她这些年认识的姑娘们都不大一样，说不定就做了件什么事情，暗暗地藏着，陡然间就冲出来对着她的对手狠咬一口。 黎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挣扎，这件事情若是告诉黎汐的话，助益会很大，但是…… 那也就是把黎汐给牵扯出来了，到时候若是有个意外…… 不行！不能告诉她，她倒是相信黎汐不会出卖自己，因为她有一种直接，黎汐，很讨厌这个腐烂了的侯府。 可是她担心的是，黎汐会被自己拖到泥潭里。 横竖她自己是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她早就已经不在乎了，这辈子重生就是为了报前世的仇。 可是黎汐不一样，她从小就是乖乖的女孩儿，她不会想着去害人，一直在不断地隐忍，这样的人，若是被自己牵连进来，可就太可惜了。 “没事，”心思转了半晌，黎舟才笑看着她，“你放心吧！我没事，不信你待会儿看，她若是真能搜出什么来，我就服了她了。” 话才落没有多久，就陆续地有人出来了，最后一个出来的才是白氏本人。 不过，此时她看向黎舟的目光有些愤恨。 “怎么样，大少奶奶，可想说我是贼？” 咬了咬牙，白氏脸上的笑容有些难看：“七妹妹说笑了，从来都没有人这样认为，我方才都说了，只是照例地查一查，早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可真是希望妹妹不要怪罪嫂嫂，这也是嫂嫂的职责所在啊！” “若是嫂嫂觉得这差当得累，可以不当啊！这府里头这么多人，都可以分担一点儿的。” 一句话噎住了白氏，最后才勉强笑着离去了。 黎汐眼看着没事，才松了一口气，手里头还有些事情要忙，便一起走了。 等她们都走了个干净，黎舟脸上的笑容才全部都收了起来，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忧。 “紫莺黄鹂，你们进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径自进了屋，黎舟沉声道。 第117章 ：被查到了 “姑娘是担心被发现了？”紫莺一进来就直接开口问道。 “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跟安心的事情有些关系，说不定是那天萧夫人来让她们起疑了。” 听了她的话，黄鹂都给吓了一跳：“这可怎么办？如果被查到了，我们都完了，赶紧把安心公主送走吧！” “不行！”黎舟想也不想便直接否决了黄鹂的建议，“如果真的是因为安心公主的事情的话，我们现在一有动作，等于就是直接暴露给了他们，现在我们只能什么动作都没有。” “可是姑娘，”紫莺却有些脸色泛白，“那天晚上我们从牡丹阁回来可是撞见了大少奶奶的，说不定，她们顺藤摸瓜，还真能找到些什么。” “你娘那边确定都打通好了？” “嗯！”对此，紫莺肯定地点头，“这些时候，姑娘拿了那么多银子过去，那后院的一帮家伙都给我娘堵住了，如今她们只当我在姑娘跟前极得宠，我娘平日里走动花费出去的，倒也不招眼。” 沉思了一下，黎舟一时间也想不出对策：“你们先将之前找好的眼线调动一下，看看长房那边有什么动静，如果当真是冲着那件事情来的，也就只好……” 说到这里，又顿住了：“算了，先看着吧！” “是！” 两个人脸色也是极为凝重，这真的不是好玩的，一个万一，大家谁都活不成。 “紫莺等一下！” 正要出去突然间又被叫住，紫莺又连忙退了回来。 “那件事情你娘那边怎么样了？” 愣了一下紫莺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放松，放心吧！我娘那边差不多了。” 这话让黎舟心里微微放心了些，好歹自己这边还有一张牌，最好是不要真的惹到自己的头上，不然…… 拿了那边搁置了许久的绣绷子，黎舟的注意力便放在了绣绷上。 也就只有她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知道，每当姑娘专心想事情的时候，才会真的拿起针线，只是这样一来，到现在姑娘的女红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不过，就算是心里担心着，还是没有办法阻止事态的发展。 因为如今黎舟出不去，没有办法到牡丹阁去查看情况，却收到来自牡丹阁芸娘送来的信。 看到信的那一刻，就连黎舟的脸都变得惨白。 “姑娘，真是那样吗？”黄鹂秀眉蹙成了一团，担忧地看着黎舟。 “黎松查到牡丹阁了，芸娘的人打听到，他已经从萧瑜的口中得到了关于安心公主逃婚的消息，而且这些天他也经常出现在那里，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找安心，还是继续跟萧瑜套近乎。” “这可怎么办？”紫莺的额头上也渐渐地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我们如今坐在府里头什么事情都没法做啊！” “先不要慌，”咬了咬牙，黎舟长呼了一口气，“芸娘还能给我们送这封信过来，而且看她的语气虽然紧张，还没有到惊慌的地步，至少安心公主还没有被发现，这样一来，我们倒还有一线生机。 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小心行事，后门那条路不能暴露，现在谁也别去后院……” 一边吩咐她们两个人，黎舟的脑袋一边飞速运转：“去帮我把二姑娘叫过来，就说我这些时候突然间想练字，但是却不入其门，请二姑娘过来指教指教。” 将所有的事情吩咐下去了之后，黎舟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能慌，不能慌，他们现在还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 还有黎汐，现在的黎汐跟之前不一样，虽然掌家的时间不长，而且手中的权利也不是一手遮天，可是有了这段时间的培养，她手里，应该已经积累了些人脉。 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人手，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而此时的黎松在各方打听之后，目光终于还是投向了青红街。 若是真的是黎舟所为，此时人不在她的手里，必然是送了出去，可是算来算去，黎舟在这个京城，能够认识的人不多，且就算是认识也不可能关系到了可以将这样的大事相托付的地步。 唯一可能的就是黎臻，可是黎臻嫁的是安远侯，正经侯府，要藏下一个安心公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么就是用钱直接将安心藏在客栈里，但是就算是在客栈，凭着萧家的手段，不可能搜得出来。 要么就是道观尼姑庵，可是京城里的道观，只怕黎舟从来去都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就是安心真的愿意，只怕黎舟也不敢。 最后就只有一个地方了，算来算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够想到公主会藏在勾栏里。 而且这样的地方，黎舟那个贱人才是最熟悉的，说不定还真有什么法子能让这些地方答应藏匿公主。 跟黎洳合计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将重点放在青红街。 只是青红街上，青楼也有许多，一家家找过去，虽然麻烦，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因为关系重大，芸娘在发现了异常的身影之后，也开始着手调查安心公主的事情，她的牡丹阁虽然在青红街很受欢迎，来往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可要是真的跟皇族站在了对立面，下场也就是一个死字。 心里虽然有些恼恨黎舟丢了这么个危险的东西给她，此时却也是无可奈何，她虽然是妓子出身，但是也不至于做出将安心随手扔掉的事情。 此时，算是彻彻底底的一场时间争夺赛展开了。 只要能够在黎松完全查出来之前，将所有的痕迹抹掉，就算是度过了这一次的危险。 但若是…… 那就真的不知道这一次陪葬的人会有多少了。 不知不觉间，整个黎府后院似乎都开始进入一种紧张的范围，而在这中心的黎舟，自然是这种氛围的中心地带。 终于，这一天，还是到来了，冯氏怒气冲冲地直接将她从梳妆台前带往荣禧堂的时候，她就知道，时间到了。 第118章 ：证据充分 “姑娘……”看到冯氏气焰高涨地带着人进来了，紫莺下意识地就有些往后躲，但是看到黎舟的脸，又咬咬牙将她拦在了身后。 黄鹂就算平日里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是这种时候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更何况，此次冯氏是从禁闭中跑了出来直接来抓人的。 “真的是……”眼睛看着外面气势汹汹过来的一群人，紫莺下意识地问道。 “应该是吧！”黎舟垂下眼，将紫莺手里的梳子取过，放在梳妆台上。 “将她给我绑了！两个丫鬟也一起！” 冯氏阴冷地看了一眼黎舟，然后直接对后面的人下命令。 “夫人这一大早就直接过来喊打喊杀，也要给个理由吧！” 黄鹂壮着胆子往前，还没等黎舟将她拉住，就直接给唐妈妈一巴掌打了过来：“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夫人面前大呼小叫的。” “别那么多废话，直接给我将人绑了！”冯氏冷冷道，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黎舟一眼。 一群人分明是有备而来，手里的麻绳二话不说就往三个人身上套。 到了这个时候，黎舟心里也清楚，这会儿不是挣扎的时候，干脆就老老实实地任由她们捆了，同时也给她们两个人打眼色，让她们不要挣扎。 只是方才唐妈妈那一巴掌倒真是狠，黄鹂的嘴角都给打破了。 冷冷地朝那唐妈妈一眼扫过去，后者给她看得莫名心里有些发毛。 但是一想到，这个七姑娘不过是强弩之末，更何况，府里头一点儿助力都没有，立刻又挺直了腰杆子，跟着冷冷的一眼瞪过去。 冯氏的动作也快，将几个人都捆了只就直接往荣禧堂里去。 这一路上走过去，黎舟才知道，原来一切都准备好了，不少人都匆匆忙忙往荣禧堂里去看热闹。 看这个阵仗，大概黎茂也要被叫过来了，想想也是，公主逃婚的事儿，可实在是不小。 “夫人来了！” 饶是平日里声音特别甜腻的杜鹃，这会儿也被冯氏这个阵仗给吓得声音都有些变了。 屋里头已经是有一群人，不过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错愕，因为突然间被白氏和黎松直接请过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大家都在场。 而方氏看到上头老太爷和黎茂都来了的时候，心里隐隐地有些担忧，莫不是又是因为黎舟那丫头吧！ 冯氏来了之后，荣禧堂的门，就直接给关上了。 方氏一看到她，然后看到她身后捆着的黎舟等人，不由呆了呆，心脏跳动得都变快了些，果然是黎舟。 但是，能够让冯氏这么大动静的，事情应该也小不了了。 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头疼，这个黎舟，怎么总是这么会惹事儿呢！ “大嫂，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会儿你不是应该在屋子里呆着吗？这会儿……” 听到方氏说起这个，冯氏的脸上就有些怒意，但是好在还有理智在，这会儿也就只有将这口怒气先压下来。 等到除了黎舟，自己这边的地位必然也会跟着稳固，方氏这个贱人，几番坏自己的好事，焉能让她好过？ “老太爷，老夫人，”冯氏直接对着上头两个人跪下，“儿媳自知罪孽深重，原是不应该出来的，但是事急从权，眼下出了这等大事，若是媳妇不出来，可就是害了我黎府了。” 听她说得严重，老夫人和老太爷也将疑惑暂且压下，老太爷皱着眉头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还将七丫头捆了？” “这件事情还要从那日安心公主出阁说起，当日七丫头在宴席上跟萧家七小姐起了争执的事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冯氏说了这句话出来之后，黎茂皱了皱眉头道:“这件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我也说过了，七丫头也不算完全没有理，不再追究。” 对于冯氏咬着这件事情不放，礼貌觉得有些不悦，似乎是挑战了自己的权威。 “侯爷息怒，”冯氏连忙道，“我自然知道侯爷说的话，但是此事不是重点，只是第二日萧夫人带着七小姐火急火燎地直接去了凌霄阁，非要见七丫头一面，这才让我起了疑。 想想萧夫人是什么人，大家大户出来的宗妇，别说是黎舟了，便是我们黎洳黎汐，也犯不着让她那般失态。 我心里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暗想着，该不会还有别的事情吧！” 这么一说，上头的人一听，倒还真是这个理，萧夫人那天的表现确实是有些奇怪，就连老夫人当时都有些不明白。 看到众人仔细思量，冯氏心里渐渐稳了下来：“但是我乃是代罪之身，也不好做什么，可是就怕万一这丫头给大家惹了祸，到时候遭殃的可就是我们黎府了，所以暗地里就让松儿跟他媳妇两个人小心查证。” “那查出了什么？”老太爷原本想要问有没有查出什么，但是看到黎舟都被捆在这里了，也就知道必然是有些事情了。 “真是不查不知道，查出来真真是让我吓得心肝俱碎，原来此时在萧府的人根本就不是安心公主，安心公主在成亲那天就不见了。” “啊？”冯氏的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结果，这些天根本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你可莫要乱说，”老夫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目光落在黎舟的身上，探究了好一会儿，才转向冯氏，严肃道，“这可是牵涉到皇族的辛秘。” “你们两个！”冯氏转脸看向黎松和白氏，“一起过来！” 两个人依言，立刻跪在冯氏的身旁，脸上都是一脸的严肃。 黎洳坐在姐妹当中，眼睛闪过一丝暗芒，看了黎舟一眼，不动声色地翘了翘唇角，从头到尾，冯氏都没有将她放进来。 “儿媳不敢胡乱揣测，已经调查好多天了，最后调查的结果，直指七丫头黎舟，是以，儿媳此时也不得不违抗侯爷的命令，直接过来了。” 第119章 ：指证 这一句话，让黎茂都忍不住站起来了，直接走到黎舟面前，将她嘴里的帕子拿出来，一双眼睛带着威严压迫性地看着她：“夫人说得可是真的？”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为什么要绑我，公主丢了，与我何干？” 黎舟睁着一双大眼睛，清澈的眸子看着黎茂，然后转向那边的冯氏，小脸上充满了不解。 看到她这个表情，别人尚未觉得有什么，对她已经有了些了解的黎汐却难免心惊肉跳，看来这件事情应该就是真的了。 黎舟竟然真的将安心公主带走了！ “哼！这可容不得你狡辩！”黎松冷眼看了一眼那边的黎舟，然后转脸对上头的两位老人道，“孙儿自知此事干系重大，所以也不敢随意揣测。” 说着话，挥手一招，两个丫鬟便走了进来。 黎舟只觉得其中一个似乎有些眼熟。 “这两个是……”老太爷常年不管府里头的事情，这随便带过来的两个丫鬟自然是不认得。 “奴婢小红。” “奴婢香菊。” 两个丫鬟连忙给上头的人行礼。 “你们两个也不用怕，只要将自己看到的直接说出来就行了。”黎松跪在冯氏的旁边，出言安慰道。 黎舟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那个丫鬟不就是当日碰到的那个吗？ “是！”先开口的是那个叫做小红的，“当日府里头的主子们基本上都去参加喜宴去了，当时那边王妈妈怕清理马车的人不够，便让奴婢和香菊去帮忙，奴婢还没有走到车库的时候，就看到七姑娘一个人在那里。 当时奴婢觉得奇怪，怎么七姑娘提前回来了，而且还是一个人，便问了一句，七姑娘说是因为她方才有些头晕，让紫莺回去喊人了，谁知道紫莺一直都没有回来。 奴婢闻言，便问要不要奴婢帮忙，七姑娘拒绝了，说自己好多了，便一个人回去了。 谁知道七姑娘才走，香菊就过来了，问奴婢跟谁说话，奴婢说是七姑娘，她便说方才明明都已经看到七姑娘跟紫莺往凌霄阁去了，怎么又多出来个七姑娘。” “这是怎么回事？”老太爷眉头一皱，连忙问道。 “香菊你来说。”黎松唇边含了一丝讽笑，对另一个丫头道。 “是！”香菊老老实实地开口，“奴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看到小红在跟人说话，就问了一句，她说是七姑娘倒是真真将奴婢吓了一跳，前头奴婢才看到紫莺扶着七姑娘往凌霄阁去。 而且看样子，七姑娘好像有些不舒服，都是紫莺在扶着走路，而且脸上还盖着帕子。 我们俩当时纳闷儿了一阵，后来不小心听到说大爷在查什么事情，奴婢怕有个万一，便拉着小红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大奶奶。” 香菊说完有些紧张地看了黎舟一眼，然后又飞快地垂下头去。 这一次的这两个人倒真不是诬陷，后面的那个小红她是真真切切看到的，而紫莺在看到香菊的时候脸色也有些变化。 “黎舟，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一听，登时就猜到了些什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朝黎舟问道。 到了眼下这种情况，没有别的办法了，黎舟抬起头来，一脸的茫然：“我当时确实看到了这个叫做小红的丫鬟，那时候我觉得在喜宴上丢尽了脸，路上哭了好一阵儿，下了马车就觉得头晕，紫莺一时间也架不住我，我便让她去喊黄鹂，后来就遇到了这个叫做小红的丫鬟了。 其他的，我真是不知道，我都没有见过这个叫做香菊的。” 紫莺一听到黎舟的话就知道她的意思了，但是苦于嘴里堵着帕子，也说不出来。 “你当然没有见过，见过她的是安心公主！”黎松冷冷道，“当然还有你的那个丫鬟。” “奴婢不认得她，奴婢当时一心急着去找黄鹂，脚下就没有停过，根本就没有撞见什么人，或许撞见了也没有注意到。” 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死无对证，黎舟倒是不怕，谁的话可信，还是要看最后的结果。 “当然，孙儿也未因为这两句话就怀疑到七妹头上，毕竟七妹的性子乖戾，也可能不知不觉中得罪了谁，听说我在查一些事情，就过来攀咬。” 黎松对于黎舟的那一番话已经是意料之中了，所以倒也没有立刻着急起来。 “松哥儿也别顾忌那么多了，这里都是我们家里人，什么事情直接说了就是。” 应该是看出来黎松掌握了不少的证据，黎茂深深地看了黎舟一眼，然后对黎松道。 “是！”黎松对着黎舟冷哼一声，“最巧的是，当天晚上，婉儿这些天因为刚接手府里头的事情，怕夜里婆子巡夜不放心，便自己亲自带着人巡夜。谁知道就在后院撞见了七妹跟她的丫鬟。” 黎松说到这里，白氏便接过话头道：“当时我也奇怪这么晚了，七妹怎么带着丫鬟在这后头，便好心相问，谁知道却给七妹好一顿抢白，只说，她在这里府里想去哪里是她的自由。 想来她说得也没有错，我便没有再多问，后来听到大爷说起公主的事情，才惊觉莫不是当晚上人就是从那里出去的。” 老夫人脸色陡然间就变了：“黎舟！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 “我当晚上只是和紫莺一同往针线房里去给她娘送点儿东西，那天晚上正好是她娘值夜。” 她这话，如今自然是没有人什么人信服了，毕竟这么多的矛头直指向她，所以，当下所有人的脸色都特别的奇异。 黎月都来不及幸灾乐祸了，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黎舟会这么大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黎宁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帕子，转脸去看黎汐，发现她一向淡然的脸上这会儿也有些紧张起来。 “黎舟，你不用再狡辩了，这件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我且问你，你认不认识芸娘？！”黎松这个时候也不想再多说，直接厉声问道。 第120章 ：泼脏水！ 直直地对上他的目光，黎舟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自然认识！” “哼！你也知道承认！”黎松冷笑一声，然后对上面的老夫人和老太爷道，“大家可能都不知道这个芸娘是谁。 但是对于京城里喜欢逛青红街的人来说，芸娘这个名字却是一点儿都不陌生，孙儿也是当时为了找那萧家三公子萧瑜才找过去的。 这个芸娘就是青红街上最大的青楼牡丹阁的当家老鸨！” 此言一出，老夫人脸上都不由变了色，不知道是被气红了，还是被震白了，好半天才将手边的杯子直接往黎舟脑袋上砸过去。 这一次，她可不会傻傻地跪在那里不动，对此也算是驾轻就熟了，直接一偏头就躲过了。 “你可真是狗改不了****！”实在是被气得狠了，老夫人连这样的粗鄙之语都骂了出来，“才将你从那样的地方带出来，你倒好……” “我不知道大爷是在说什么？！”黎舟不等老夫人说话，就直接扬声道。 “你都认识牡丹阁的芸娘了，还要嘴硬吗？”黎松就像是一直戏耍着老鼠的猫似的看着黎舟。 旁边的黎洳眼睛里也带上了隐晦的笑意，黎舟，别怪我手下无情，就凭你要跟我作对，还是太嫩了些。 “我不认识什么牡丹阁芍药阁的芸娘。” “你现在要反悔了吗？”黎松看着她，“可笑。” “大爷方才问的是我认不认识芸娘，”黎舟冷漠地看着他，“我说认识，是因为我娘亲也的名字就叫做芸娘，不信，你可以问侯爷。” 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错愕。 黎茂皱了皱眉头，视线始终都在黎舟的身上，他现在开始觉得，他对黎舟这个女儿，似乎……有些看错了？ 看到其他人的视线都落到自己身上，黎茂也点了点头：“她娘亲确实是叫做芸娘。” 黎茂开口，黎舟便冷笑着讽刺道：“大爷还真是好本事，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娘的名字，竟然还用在这上面，就这样想把这盆脏水往我身上泼？” 黎松也完全没有想到有这一出，不由的有些愣了。 旁边白氏连忙道：“老太爷，老夫人，实际上这件事情要彻查实在是有些难度，公主三朝回门那天，萧家可是让新妇回去了，可见萧家不想声张，之后也没有传出来关于公主失踪的事情，从而说明，宫里头也不想声张。 所以，这件事情大爷和我也不敢真的将有可能藏匿公主的地方去翻个底朝天，不过，有一点，我们却是查明白了。 七妹妹似乎跟后面的针线房关系不错，大概都是因为她身边的这个丫鬟的关系。” “我的丫鬟她娘在针线房，我们主仆一场，便是走得勤了些又能如何？我知道大家都觉得下人身份低贱，没有必要多做亲近，但是我跟紫莺这么久了，也算是合得来，便是给她两分面子又如何？” 黎舟的狡辩并没有让白氏脸上变色，反而笑道：“可是那针线房后头却有个后门是专门给后面的那些婆子丫鬟进出方便的，这就不得不说了。” “你们夫妻两，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往我身上泼这盆脏水了？” 其实在座的人似乎都已经开始明白了，这个才入府不过一年多的七姑娘，这一次是真的将这个祸给闯了。 到现在为止，她基本上都已经被黎松夫妇两个人查了个明明白白，便是再狡辩也都没有用了。 “七妹妹，你不要说我这做嫂子的针对你！”白氏冷笑一声，“委实是你太不知轻重了些，这样的事情也敢去犯，证据么！马上就会送过来。” 黎松脸上也隐隐地有些得意的意思：“老太爷，老夫人，实际上除了这一点，还有一点可疑之处，便是经过孙儿这些天的彻查，那牡丹阁似乎确实是突然间多了一个陌生而神秘的女子。 若是所猜不错，应当便是安心公主，至于七妹是怎么跟牡丹阁搭上关系的，就难以说清楚了。 牡丹阁虽然是三教九流之所，但是在这京城也有他们自身的人脉，孙儿也没有那个权利去调查个明白。” “好个黎舟啊！”老夫人不怒反笑，转脸看向黎茂，“大郎，你到是好本事啊！给我生出这么个妖精来，是不是担心我们家不会倒啊？啊！” 话音到后面的怒意，便是想要掩饰都掩饰不住，还是老太爷轻咳了两声：“你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急了起来了，这不是在商量对策吗？ 七丫头，你自己说吧！将这件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个清楚，我们现在也好一起想个对策出来，这件事情可不是好玩的。” 咽了一口口水，果然，老太爷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想着息事宁人，便是这样大的事情，也是想着怎么把事情给圆过去。 不过，可惜了。 “老太爷，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听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跟安心公主就见过一面，就是那天在昭和宫里，还有那么多人围着。 我就不知道了，我跟这么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怎么就扯上关系了？我倒是想攀高枝儿，但是我这个身份，便是想攀也攀不上去啊！” 这…… 众人倒是没有想到，想想，那天安心公主出嫁也确实是她们第一次见面，而且连话都没有说一句，好端端的怎么就跟这公主失踪扯上关系了呢？ “我说大爷大奶奶，我到底跟你们有多大的仇？就凭着我是侯爷从外头带过来的女儿，你们就这样容不下我吗？” 黎舟看到众人表情错愕，便立刻出言反击。 白氏怔了一下连忙反驳道：“七妹这话说得我都无话可说了，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你便是想要狡辩也没有办法，现在你自己承认了，对我们府上都好。” “让我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不可能！” 黎舟一边说着话，一遍暗暗算着时间，大概也差不多了。 果然，外头杜鹃怯怯的声音传来：“柳妈妈来了。” 第121章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柳妈妈弓着身子就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包袱，那包袱上头还绣着精美的图案，看来包袱的主人很是珍重这里头的东西。 经过黎舟面前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恨意，眼睛里的笑意却怎么也忍不住。 紫莺不由得就开始紧张起来了，那个包袱她最是清楚不过，是她娘的东西，从来都是放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 看到她来，白氏也松了一口气，当下便对老夫人道：“我实在是担心这件事情，也就不得不采取非常的手段了。 七妹跟后院针线房的关系那么好，而且据我查知，七妹经常会在晚上出现在针线房那边。 想想牡丹阁那种地方都是晚上才开始营业，而针线房又是最靠近后门的地方，实在让我不得不防。 最后没有了法子，便往那丫头的娘身上去找了，想来事情若是真的，七妹必然是以那吴婶为突破口，当下冒着被责罚的危险，直接去查那吴婶了，谁知道还真的查了出来。” 说着朝柳妈妈看了一眼，柳妈妈会意，连忙讨好似的捧着包袱上前：“这里头就是从那吴婶屋子里翻出来的，那个吴婶现在就在外头跪着。” 老夫人示意画眉将包袱拿过来打开，然后冷冷地看着黎舟。 紫莺咬着下嘴唇，都快要哭出来了。 一旁的柳妈妈看着她们主仆紧张的样子，脸上的得意之色就再也控制不住了，眉眼都跟着飞起来了。 竟然让燕儿就那样被卖了，还真当她们当奴才的没有法子吗？ 白氏眼观鼻鼻观心，不管怎么样，将黎舟除了，对长房谁都好，报了自己之前的仇，也讨好了冯氏和黎洳。 日后黎洳当了太子妃，自己这个未来的侯爷夫人，也就算是彻底的坐稳当了。 黎洳用帕子掩去唇边的一丝笑意，慢慢来，先将这个黎舟解决了，下一个就是黎汐了，挡在她前面的人，都该死。 冯氏从最开始之后，没有说话，若说现在她最想说的是什么，大概是第一次对白氏这个媳妇还算是看得顺眼。 毕竟，黎舟不知不觉间已经是长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 “哗啦啦”也不知道是不是画眉一时间没有拿好，那包袱里的陡然间全部都散落了出来，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陡然间都被那散落一地的东西所吸引，画眉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没有抓好，让这些东西都滚落了。 可是当她看到那地上的东西时，小脸儿也忍不住跟着红了。 竟然是一些特别挑逗的衣裳，还有好些金银首饰。 白氏一看那些东西，顿时就愣了，这些是什么？ 当下忍不住回头去看那柳妈妈，柳妈妈却也是一脸的茫然，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种东西在这里。 “想不到吴婶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方氏的声音虽然压得低，但是在此时却让所有人都听到了，大概是察觉到此时说这个不大合适，又连忙将话头给打住了。 “那个！”白氏正在讶异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间从那堆首饰里头发现了一样东西，脸色不由大变。 当下也顾不上其他人怎么看了，连忙将那块羊脂玉佩抓在手里，忽而转过头看向黎松，举着玉问道：“这是什么？！” 黎松的脸色陡然间就变了，顿时跳起来要去抓那块玉，但是却被白氏躲过了：“这是你的东西。” 这一下，整个屋子里的氛围都变了，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突然间出现了意外？ 冯氏也被整得云里雾里：“你们在做什么？” 老夫人看着这两夫妻剑拔弩张的样子，更是不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从吴婶屋子里搜出来证据，这些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松哥儿的玉佩？那不是他弱冠的时候我送的吗？” 一瞬间，大家的脸上表情各异，不过都同样的是疑惑，好端端这个事态是怎么发展的？ 但是老夫人的话，却让黎松夫妻两个陡然间都醒了过来，现在不是纠结这件事情的时候。 “老夫人，这件事情……”白氏额头上冒出来一些细汗，隐隐的觉得此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计了，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得不照着原来的说辞了，“此事出了点儿岔子，大概是柳妈妈她们弄错了。 我……我即刻让她们再去彻查一番。” “我说大爷，大奶奶，一句弄错了，就可以掀过去吗？难不成，你找不到我做这件事情的证据，就要一直找吗？ 那我这个本来就在侯府没什么地位的姑娘可是真活不下去了。”黎舟冷笑一声讽刺道。 “这件事情只是出了点儿岔子而已，我即刻让人去查。”白氏咬了咬牙，狠狠道。 “相对于大奶奶还没有查出来的证据，我倒是很想知道，吴婶的屋子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她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 而且，我看这些金银首饰，大概也不是吴婶这样的人所能戴的起的吧？难道你们就不疑惑？更何况，这里头还有大爷的玉佩呢！” 黎舟的话，让黎松的脸色陡然间变得雪白，白氏也大概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后果，强撑着道：“这些东西跟安心公主失踪的事情没有关系……” “大奶奶当真忍得下去？”黎舟带着嘲讽的表情看着她，“估计现在在座的人心里都疑惑着吧！难道这样蹊跷的事情不应该查清楚吗？更何况，方才柳妈妈也说了，吴婶人就在外头跪着。” “我也很是好奇，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一向充作木头的金氏突然开口，倒是让所有人意外。 方氏看了她一会儿，也跟着笑道：“说起来，这些东西……还真是有些让人好奇。” 老夫人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白氏和黎松，最后恼恨地瞪了黎舟一眼，最终还是开口：“把那吴婶叫进来吧！” 话虽然是如此说，但是她的心里隐隐的觉得，这事儿，恐怕要不好了。 第122章 ：劲爆的消息 吴婶被带进来的时候，头发有些凌乱，面容也有些憔悴，看样子大概是有过了一番冲突。 紫莺当下就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但是被带过去经过黎舟身边的时候，黎舟还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肯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看到吴婶，便皱着眉头问道。 看着那地上的东西，吴婶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竟然没有直接回答老夫人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黎松。 黎松脸上陡然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冷冷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子似的在吴婶的脸上刮过。 “让你说话！”见她进来之后便不发一语，老夫人陡然间抬高了声音。 这一嗓子的威慑力，立刻让吴婶吓得趴在了地上，许久才磕头求饶道：“老太爷老夫人饶命，小的，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实在不得已啊！” “有话给我好好说来，别扯东扯西的。”老夫人显得有些不耐烦，冷冷呵斥道。 “这……”吴婶哭着一张脸，眼泪都被逼出来了，怯怯地看了一眼黎松，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又转脸去看老夫人，最后才咬了咬牙，“这些东西是姚姨娘的。” 白氏登时闭上了眼睛，脸上泛起一丝苦涩，果然！ 而黎松却立刻冲上去一把抓住吴婶的头发：“你胡说什么！” “大爷可别火气大啊！是非曲直自然有老太爷老夫人评判！”黎舟在一旁冷冷开口，语气里的轻蔑不容忽略。 狠狠地看了一眼那边被捆着的女孩，那眼神就像是恨不能吃了她似的。 在这个时候，另一个人却一把将黎松的手抓住，轻松一扭，就让他顿时松开了手。 “你说清楚。” 竟然是黎荀！ 对于黎荀，黎舟才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三老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他实在是太沉默了。 三房夫妻两个，似乎在什么时候都这样的沉默，沉默到让人快要忽略他们的存在。 所以，方才金氏的开口，让大家都有些惊讶。 同样此时黎荀的出手，更是调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坐在紧张的黎川身边的黎月，却偷偷地猫起身子打算往外走。 “所有人都不许出去。” 黎荀再一次开口，纵然是声音不大，可是却足以让这里的人都听到。 目光纷纷落在了黎月的身上，让她那张娇俏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 “说！”黎荀将注意力转向吴婶。 吴婶这一次也是真的被吓到了，哆哆嗦嗦地就将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儿说了出来：“这是两个月前得的，小的也是一次偶然间晚上吃多了出去走走，想要消消食儿，却不想……撞见……撞见假山洞里姚姨娘和……和大爷做那事儿……” 饶是吴婶这么大的年纪说起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红了脸皮。 “小的当时吓得不轻，腿都发软了，动也动不得，最后他们完事儿了，姚姨娘就把衣裳换了回来，然后塞到假山的墙洞里，我当时吓得手脚发软，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 却不想，正要出来的时候，却给姚姨娘的贴身丫鬟金铃儿发现了，当下也就顾不得那么多，逃命地跑掉了。 后来，后来我想想怕是姚姨娘她们虽然没有追到我，却已经看到我了，所以，最后咬了咬牙，将那山洞里的衣裳给偷了回来，暗想着，若是他们要杀我灭口，我也有个把柄。 但是心里头又很害怕，想来想去，最后只好找紫莺过来商议，紫莺也吓坏了，没有个主意，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七姑娘。” 吴婶说到这里，方才给黎荀吓走的恐惧，又回来了，抬头看了看众人，却还是感到很害怕。 而众人此时的表情真的是可以用精彩纷呈来形容了，这短短的两个时辰里，竟然接二连三地听到这么多劲爆的消息。 大概还有不少人，到这会儿都还没能缓过神来。 “接着说！”此时最冷静地看起来，反倒是那个站在吴婶旁边的黎荀了。 咽了一口口水，吴婶只好接着哆哆嗦嗦地叙述：“七姑娘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吓得不轻，但是好歹比我跟紫莺好些，便让我先不要妄动，看看那边是不是真的可以查到我身上，然后说如果姚姨娘来了，就说我已经将消息告诉了自己的朋友，若是我有意外，我的朋友们就会将这个消息说出去。 这样惴惴地过了一个月，姚姨娘终于找上门来，我便按照七姑娘跟我说的话来跟姚姨娘说，她果然不敢动我，后来大概是怕我真的不管不顾地将这件事情抖出去，时不时地还让金铃儿过来给我送东西。” 吴婶说着一指那边的金银首饰：“这些都是她让人给我送过来的，我也不敢乱动，都放在那里，心里想着等我自己的钱攒够了，就让七姑娘求了老夫人夫人的恩典，将我们母女两个赎了出去，谁知道，钱还没有攒够，突然间就被大奶奶的人好一通找，给拎过来了。” 她说完了，但是屋子里却没有人发声，谁也没有想到峰回路转，竟然牵扯出这样的事情来。 “胡说八道！”黎松狠狠地看向吴婶，但是明显气势很弱了。 他自己知道吴婶说得多少是真的，但是还有不少……却未必是真。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 转过脸去看黎荀，却见黎荀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不由地让他有些胆怯起来。 “这……” 黎茂眼看着实在是不像话了，正要说话，黎荀却忽然对着上头的父母行了个礼：“我去去就来，这里的事情，还请等我回来。” 说完头也不回，众人大概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件事情，竟然就真的鸦雀无声地等待着黎荀回来。 却没有想到他会回来得那么快，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的人，然后声音里毫无波澜道：“这个婆子说的都是对的，金铃都招了，姚氏我已经处理了。” 第123章 ：发配青州 这样毫无情绪的一句话，却又一种让所有人都落入冰窖的感觉。 黎舟突然间想起一些她早就已经不记得的传言，据说，黎府三老爷曾经在外漂泊过几年，原因是当年他在京城杀了人。 具体的她已经记不得了，若不是他方才那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她真的想不起来，前世的时候，其实自己很怕这个三老爷。 只是后来嫁去了荀府，思量间跟这个黎三老爷没有了什么关系，才又渐渐地忘记了这回事。 若是跟前世想的那样的话，方才他说的那句解决的意思就是…… 姚氏已经不复存在了吗？ 艰难地转过脖子，黎舟看到一脸平静的金氏，以及瞬间就像是被抽掉了灵魂的黎月和黎川。 突然间一声清脆的瓷器摔碎的声音，黎川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黎月才茫然回过神，跟着她一同跑出去了。 老夫人深吸了几口气，才恢复了平静：“知道了。” “大哥，黎松是你的儿子，你来处置吧！” 说完这句话，黎荀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白氏呆了，黎松也呆了，连带冯氏也完全呆了。 冯氏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情怎么就牵扯到黎松的头上去了，更不知道莫名其妙地怎么就招惹了家里的这尊瘟神。 黎茂沉默了好一会儿，在黎松恳求的目光中，将视线落到了黎舟的身上：“你来说。” 愣了一下，黎舟才想起来他让自己说的是什么，垂下眼帘，黎舟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我确实知道，而且主意也是我出的，但是…… 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爆出来，我这段时间确实是经常往洗衣房跑，因为事情比较隐秘，一般都会在晚上过去，每次都是在姚氏见过了吴婶之后。” 黎茂对于她的说法不置一词，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想要看穿她的面容似的。 “那安心公主的事情呢？” “我不知道，若不是今天这样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安心公主不见了，至于大爷和大奶奶说的那些话，除了吴婶和后院的事情，我承认，只是并不是为了出去，而是为了那件事情。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大爷和大奶奶是从哪里知道的，又是谁切切实实地告诉他们，安心公主跟我有关。” 其实，从黎松对黎舟的指证来看，最为可疑的就是她经常在晚上出现在后院的后门口，可是如今她已经有了说辞。 其他的都没有特别大的佐证作用，也就是说，这样一来，方才的那一番指控，实际上都没有任何作用。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香菊的娘似乎跟大嫂的关系不错吧？”黎汐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瞬间就让方才还有些犹豫的想法，往另一边倒了。 黎舟承认见过小红，但是紫莺却不承认见过香菊，而香菊在黎汐的这句话里，却瞬间成了白氏的人。 所以，这样的指证都没有了任何的支撑。 “你们这到底是在闹什么？”老太爷终于在这样怪异的沉默里忍不住了，开口训斥道。 “那萧夫人呢？”冯氏突然发现，这样的事情，这样充分的准备，却似乎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了，“萧夫人的事情你怎么说？！” 黎舟淡淡地转过眼去看她：“夫人是在问我吗？可是我也不知道啊！我跟萧如意合不来，就是合不来，那天萧夫人来，我是装病的，我只是不想见她们。 反正就算是看在黎府的面子上她们来道歉，但是骨子里头还不是瞧不起我，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去贴人家？” “你……”冯氏气极，只觉得胸中浊气翻涌，却不知道如何释放才好。 “好了！”黎茂终于开口，目光在中间这一群跪着的人身上扫过，“青州那边正好还有个差事，松哥儿还年轻，这个时候也该历练历练，过两天就启程吧！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好。” 他的声音很沉，看得出来里头含着怒意。 黎松夫妇顿时委顿在地，冯氏却突然惊觉：“侯爷不可，这年底就是……” “我还没说你！”谁知道黎茂就直接打断了冯氏的话，冷冷地看着她道，“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今天这事儿，也是你闹出来的，你可是忘记了之前我对你说的话了？” 冯氏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黎茂，他……他这是要放弃他们母子了。 “侯爷！” “你接着回屋歇着，养养心病，明年这个时候再出来给老夫人请安吧！” 这是让她接着关一年的禁闭？ 黎洳脸色惨白，呆呆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该是这样的，不是要除掉黎舟吗？怎么会？ “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吧！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否则……家法处置！”黎茂说了这样一番话，便直接甩袖子出去了。 饶是老夫人的心性，此时也有些惊呆了。 “好了好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老太爷有些不悦道，“这一个个的都不知道是在闹什么，瞧得我这老头子脑子里糊里糊涂的。” “你……”老夫人想要说些什么，脑子里转来转去的，也有些乱，到底轻叹了一声。 “都回去吧！散了散了！”挥了挥袖子，老太爷直接赶人了。 黎汐带着弄草过来替黎舟三个将身上的绳子解了，一边替她按摩被勒着的地方，几个人一边出去。 “我倒是小瞧了七妹妹了，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黎月和黎川已经走了，这条路上倒是显得比平常清净了许多，黎洳等在路口，看到黎舟出来，冷冷地看着她。 “哪里及五姐姐的本事？”黎舟也懒得跟她装，直接讽刺过去。 “很好，”黎洳这一次真的是被气得很了，“你就保佑一辈子都不要落在我手上，今天的事情，我记住了。” “随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黎舟头也不回地带着人走了，仿若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但是，回到凌霄阁没有一会儿，外书房的人却来传话：“侯爷请七姑娘过去一趟。” 第124章 ：与黎茂辩白 “姑娘。”听到说侯爷相请，紫莺和黄鹂都紧张了起来，两个人呆呆地看着黎舟。 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会这样了，黎茂不是别人，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虽然这一次自己极力撇清了自己的关系，但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不会怀疑自己。 对于黎松的秘密，其实前世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只是前世性子太过于懦弱，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将这个秘密当成武器。 可是今生，她才重生没有多久，就叫她给撞见了，那一次因为鹦鹉之死，在祠堂跪着的时候，所听到的两个人，就是黎松和姚氏。 一直以来，她都在忍着用这张牌，毕竟，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所以，才会在对紫莺完全信任之后，将这个任务交给吴婶。 吴婶虽然地位低下，只是针线房里一个普通的绣娘，但是这样的地方实际上才是最好探听消息的，每个人的房里都会需要麻烦到针线房。 让这张牌用在了今天这样的地方，也算是用得正好了。 关键还是要感谢柳妈妈，在那样着急的情况下，实在是没有时间检查，眼看这里头的金银首饰，就当是有问题，直接给一包袱裹走了，也不枉黎汐这段时间为她奔波了。 此时黎茂突然间要见她，就不知道到底会给个什么样的惩罚。 “侯爷，七姑娘到了。” 黎舟这个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不过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是怕也没有用了。 才走进去，门就从外面关上了，偌大的书房里，就只有黎茂和黎舟。 他坐在上面，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一种无法承受的感觉。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到让人心里发慌：“见过侯爷！” 这种压迫感实在是太强烈了，黎舟真的有些受不了，干脆先一步开口。 “这就是你要的？”他终于说话，第一句就是这样的，带着审问。 “我不知道侯爷在说什么！”咬了咬牙，黎舟硬着头皮道。 “我将你带回来，不是让你来搅得这个后院不得安宁的。”黎茂的目光还是有些阴沉，显然，今天黎舟的表现让他不悦了。 “那侯爷认为一切都是我做得吗？” “难道不是？”黎茂立刻回了一句，“黎松虽然行事还是稍欠些火候，但是也不至于会这般冒险，他有什么理由要陷害你？” 黎舟一直垂着头，许久之后才抬起来，直直地看着他：“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家里的人都容不下我。 既然真的容不下我，当时又何必冒着那么多流言蜚语将我带回来，说来说去，到底还是因为想要给皇后娘娘治病吧！” “你……”黎茂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这未免也太大胆了。 “侯爷的子女不少，除了我还有两儿两女，我一个从小就不在你身边长大的女儿，有什么好稀罕的？我也不至于真的当您是对我有几份亲情才将我带回来的。” 黎舟这个时候似乎已经忘记了害怕，一双跟上面的人一模一样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但是我求的只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我不奢望像五姐姐那般闪耀，也没有想过要跟六姐姐那样得人喜欢，只是我想不明白，这府里头庶女那么多，为什么单单就容不下我。 我进府一年多来，遭受了多少次的陷害，又糟了多少无妄之灾，若非是我一次次躲过，我这个时候，真的还活着吗？” 她说话的语速不快，却一个字一个字十分清楚地落在黎茂的耳朵里，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女孩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这是在怪我带你回府了？” 淡淡地勾起一丝苦笑：“难道不该怪你吗？若非是你的缘故，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我，我也不会背着让人诟病的身世。 不过我并不真的怪你这一点，因为，娘亲很好，我出生之后，过了一段很幸福的生活。可是，你为什么要将我带回来呢？ 所有人都认为我捡了天大的便宜，从一个人人瞧不起的歌妓的女儿，变成了侯府的小姐，可是谁能知道，我这个小姐，坐在这个侯府里，一个不小心就是送命呢？” 被她的话说着，黎侯有些哑口无言，他向来不大管后院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去证明她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就一无所知，后院一些手段，他也知道一些，只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让她说出一不小心就送命的话来。 “你方才说的事情，我会好好调查，但是，今天这样的手段，不可再用了，小小年纪，怎么心思怎么能这么深沉阴毒？这日后还得了？” 她很想说，她前世倒是没有这么深沉，也没有这么阴毒，可是最后呢？确实没有怎么得了，生生给她的好姐姐弄死了。 这个世界，向来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是她重生一世的领悟。 看她不说话，黎茂心里以为她是对于自己的这一番话有所改变了，便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至于安心公主的事情，我会让人好好查查的，若是真的跟你脱不了关系，你就别怪我家法伺候了。” 深深地看了他两眼，黎舟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干脆就直接出去了。 而黎茂在她走了之后，却有些神思飘忽起来，原本不是叫她过来打算训斥一顿的吗？竟然给她几句话说得训斥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看到她全手全脚的出来，紫莺也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挨打。 一阵风吹过，黎舟才感觉到背后一片湿凉，后背竟然出了一层的汗，跟黎茂这样的人对话，果然还是很有压力。 不过值了，过两天黎松就要去青州了，白氏必然也要跟着去，冯氏被关了禁闭，现在这中馈可就没有长房的份了。 这边才送了一口气，就看到黄鹂焦急地等在凌霄阁的门口。 “怎么了？” “方才寒暑院来人，让姑娘用过午膳之后去一趟。” “寒暑院？”黎舟一愣，随机有些呆了，“老太爷？” 这一个个的都要来一遍吗？ 第125章 ：打理书房 对于老太爷，黎舟还真是不太了解，前世没有什么接触，所有知道关于老太爷的都是来自于别人之口。 今生倒是见过几次，但是跟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却也没有什么不同，至少，还是很符合大家眼里和稀泥的形象。 大概是这个缘故，所以此时听到说老太爷让她去，反倒是觉得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用过午膳，仍旧由紫莺陪伴着，往寒暑院去，寒暑院在黎府的东南方，正好是前院和后院的交界地。 老太爷如今已经致仕，每日里在家也就是养养花种种草，更多的时候，就是在亲自教授府里头男孩子的功课。 她过去的时候，老太爷正在歇中觉。 黎舟也不敢打扰，安安静静地在廊檐下站着，倒是黎杨黎柏两个看到她站在这里很是好奇。 “七妹妹怎么来了这里？”黎杨到底还是性子比较直爽，犹豫了一下便直接过来了。 “老太爷找我来的。”微微点了下头，黎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黎杨冯氏的次子儿子，算起来算是她的亲哥哥，但是从小就跟着老太爷，性子倒是比较直爽大方，只是不大去后院，所以，平日里一见不着。 “你也太没礼貌了，一句三哥都不叫了？”黎杨扬了扬眉毛，像是有些不喜。 黎舟却并不言语。 “要不，你喊我一句三哥，我给你一样好东西？” “你别欺负女孩子！”一个比黎舟高不了太多的男孩子飞快地跑过来，“还像不像个男人了？” 这个男孩子应该是黎柏，算起来今年也应该已经十四岁了，不知道为什么，个子还这么小。 最好笑的是，他这个时候手里拿着一把伞直指黎杨，一脸故作老气横秋状。 看到她，黎杨就一脸的不耐烦，挥手把他的伞打掉：“行了行了，死一边去，就你这样挂着鼻涕虫，还男人呢！” 闻言，黎柏一惊，连忙拿帕子去擦鼻子，才发现是黎杨骗他，连忙去抓他，去发现他人已经跑远了。 当下大喝一声：“小贼，哪里跑，看爷爷的剑！” “谁是爷爷呢！” 屋里头一个声音传出来，黎柏的身影顿时僵在了原地，而那边已经躲到角落里去的黎杨则忍不住偷笑。 “两个人，现在就去书房，把&lt;礼经&gt;抄一遍。” 老太爷说话间就已经到了门口了，黎柏的脑袋立刻耷拉下来了：“老太爷，抄半篇好不好？” “你吃饭吃半碗试试。” 咽了咽口水，黎柏满脸的不乐意，撅了撅嘴，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可是，老太爷，又不是我说爷爷爷爷的，怎么我也要抄？” 黎杨终于从那边的角落里跑了出来，踮着脚跟老太爷理论。 “一个碗碰不响，你想要以后不受罚，就把弟弟管好。” “我……”黎杨显然也是不乐意，但是似乎又畏惧于老太爷的威严，到底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去了隔壁的书房。 想不到这个院子里还这样热闹，黎舟倒是有些忍不住想笑。 “你来了！” 连忙收敛住心神，黎舟笔直地站在廊檐下。 “进来吧！” “是！”垂着眼，跟在老太爷的身后往屋里去了。 这屋子里简直就是一个读书室，四周的架子上全部都摆满了书，就连茶书案上也堆了各种各样的书。 在那宽大的书案后头坐下，老太爷指了指对面：“你也坐。” 心里拿不准老太爷到底要跟她说什么，黎舟也不敢大意了，到底只是半边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副专心聆听的样子。 “把这个帮我抄一遍。”老太爷却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扔了两张纸过来，然后又指了另外一边的大桌子，“文房四宝那边都有，你自己取来用。” 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很是疑惑，但到底不敢多问，只老老实实地坐下写字。 不过也不多，就是两篇古文，抄完之后，看着没什么错处了，才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递给老太爷：“抄好了。” 老太爷从自己手里的书上抬起头，将书放到一边，然后拿过她写得东西，认真地看了一遍。 当真是很认真地看，就这么两篇东西，竟然看了那么久。 不过这一点，她倒是不害怕，她并没有什么秘密会因为字迹而显露，所以就随便他看了。 谁知道看了半天之后，老太爷却是摇了摇头。 “不好！下笔虚浮无力，力道掌握不均，少了一分骨气，却也不够圆润，不好，不好。” 连说了两句不好，然后才将手里的纸放下，揉成一团扔到一旁的纸篓里。 “字，是跟谁学的？” 还没有从老太爷说的不好里头回过神，陡然间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回答。 “跟一个教书先生学的，只学着认字，没认真学书法，先生说女子认得几个字就行了，不必上考场，没有必要将字写得多好。” 这还真是那教书先生说的，她如今这笔字还是因为有前世那么长的时间打底，不然还会更难看。 不过，就算是这样，前世加今生，一共也没有写过多少字，让老太爷摇头也实属正常。 “误人子弟！”老太爷一听，却很不高兴，“什么叫只需要些许认得几个字就行了？怪不得只能当个教书先生。” 这…… 对于老太爷这样的批评，黎舟什么都不好说，更何况，她跟那教书先生也没有什么深厚的师生情谊，随便老太爷批评好了。 “我这个地方有点儿乱，总没有人来打理，你从明儿下午开始便过来替我整理书房吧！” “啊？”黎舟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叫自己过来不是因为今天上午的事情吗？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你不乐意？”谁知道老太爷却是误会她的意思，转脸问道。 “不，不，不是！”黎舟连忙摆手，“我不是……” “那就行了，从明天开始就每天下午来吧！” “每天下午？！” 才疑问了一句，老太爷便又是方才那样的目光，几乎都能够猜到，他又要问一句：“你不愿意。” “好！”硬着头皮答应先，在他说那句话之前。 第126章 ：你的字太丑了，我帮你练练字 黎舟怎么都没有弄明白，好端端的老太爷怎么会突然间让自己帮她整理书房。 最后还是黄鹂说得好，总之不算是坏事，到了老太爷那里，大概那群人便是要起个什么心思也要好好思量一下吧！ 想想这样也对，黎舟第二天便带着复杂的心情往寒暑院去了。 不得不说，老太爷的书房还真是有点儿乱，不，是很乱。 那么多的书，乍一看，还觉得大部分都还好，码的整整齐齐的。 等她动手整理的时候，才发现，这都什么跟什么，明明装在一个盒子里的，但是分明不是同一套。 同一套的书，可能一本在西北角落里，另一本在东南角。 足足整理了一下午，才整理完一面墙，而地上却堆了一堆，几乎上就剩下走路的时间了。 “怎么样？累不累？”老太爷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屋子里乱糟糟的倒也没有生气，反倒笑眯眯地问道。 黎舟咬牙咽了口口水，然后摇了摇头：“还好。” “嗯！果然还是要个人来整理才好，那两个小兔崽子不如你细心，我选你果然还是选对了的。” 然后竟然自己给她倒了碗茶：“喝口茶，润一润。” 这个时候送一碗茶过来，还真是……让她感激万分。 可是茶一入嘴，脸色就呆了呆，然后无可奈何地回了一句：“凉了。” “额？是吗？对，忘记了，这是中午泡的茶。” 黎舟开始怀疑，老太爷是故意来整自己的吗？ “好了！今儿也不早了，明儿下午再来吧！” 一连七天，黎舟终于将这个书房给整理好了，看着那一墙墙整整齐齐的书，突然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 老太爷中途回来看到了，也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啊不错，我心里就是想要这样的书房，奈何那两个小兔崽子总不来帮我。” 她心里很想要回一句，这样的书房，谁愿意心甘情愿地帮你整理才奇怪呢！ “累了吧！来，喝口茶润润。”老太爷正要端茶给她，突然间响起什么，用手探了探杯子的温度，发现是热的，不由奇怪。 “我刚刚重新泡得。”黎舟连忙道。 这话让老爷很是高兴：“好得很，好得很。” 然后就忘记了将那碗茶给黎舟，自己就捧着一本书，哧溜哧溜就喝了起来。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黎舟算是发现了，她之前真的想多了，对于安心公主那件事情，老太爷根本就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 “老太爷，这边书房整理好了。” “嗯！”从书本上抬起眼，又将书房打量了一便，老太爷点了点头，“我看到了，很满意，很满意。” 说完之后仍旧将注意力放到书上去了。 黎舟心里琢磨着，难不成老太爷没有听懂自己的话？ 等了好半天，才又小心翼翼道：“老太爷，我把书房都整理完了。” “我知道啊！”老太爷这会有点儿诧异了，然后才像是想起来些什么，“哦！那你回去吧！” “是！”朝他行了个简单的礼，黎舟便往外走，走到门口就被叫住了。 “那什么，你明天记得接着准时过来啊！” “啊？”这回换黎舟诧异了，抬头将整个书房打量了一遍，确定自己将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完了，好端端的这是…… “你的字太丑了，我来帮你练练字。” 然后就像是挥手挥苍蝇似的，让黎舟回去了。 “姑娘，老太爷这是什么意思啊？”黄鹂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黎舟皱了皱眉头，“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有什么歹意。” “嗯！应该也是，”黄鹂想了想这段时间老太爷的态度，“前天大爷一家人往青州去了，现在夜里值班的事情是二夫人在管，我们再要去牡丹阁就轻松多了。” “这倒是真的，”想到这里，黎舟也有些轻松，“对了，冯氏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吧！这会儿正在屋里哭呢！就连五姑娘最近都不大出来了。” 提到这个她就觉得解气。 “你放心，唐妈妈打你那一巴掌，我迟早会给你要回来的。” 看到她嘴角还没有完全好的血痂，黎舟冷冷道。 “其实都没有关系了，”黄鹂笑着挽住她的手，“只要姑娘好好的，我们自然也是安安稳稳的，如今冯氏不能踏出院门一步，我们也就轻松多了。” “嗯！”黎舟点头，“暂且不用管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牡丹阁那边安心公主的事儿，听说萧府查得越来越紧了，只是碍于不敢声张而已。 再这样下去，安心公主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我们还是要想个法子将她送走。” “要不送到南州去吧！”黄鹂闻言建议到，“太太在那边，送过去也有人照应，更何况如今太太一个人在南州也难免寂寞。” “不妥，”黎舟却是直接拒绝了，“别说娘那边愿不愿意了，安心公主必然也是不愿意的，她毕竟是公主，怎么可能会跟我娘混在一起呢！” 原本以为自己戳到了黎舟的伤疤，但是看她的样子，倒是十分平静地说着这个事实，便放了心。 当天晚上，三个人就十分顺利地从后门去了牡丹阁。 看到她来，芸娘松了一口气，然后狠狠道：“你说你才多大，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呢！公主你也敢往我这里放，要是出了点儿意外，谁来担这个责任？！” 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脸上的表情才转为尴尬：“你都已经知道了！” “萧家的人都找到我这里了，我能不知道吗？”提到这个，芸娘就来气。 “啊？萧家的人来过了？”黎舟下了一跳，“他们知道了？那看到安心公主了没有？她人现在呢？” “被带走了。”翻了个白眼，芸娘几乎都快要不愿意理她了。 “什么？”果然黎舟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你……你怎么不帮我看住她？！” “我有什么办法啊！将她藏在这里就是个祸害，我牡丹阁可遭不起那样的大难。” 第127章 ：就是她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言而无信，黎舟真是欲哭无泪。 想到当时安心那样感激自己，现在倒好，到底又将她给弄了回去，这…… 这比当时直接嫁给了萧瑜还不如啊！现在经历了一场逃婚，然后又在青楼里过了这么些日子…… 这真要像她说的，她要死在那萧府里头了。 看到她脸色开始慢慢滴委顿下去，芸娘皱了皱眉头：“你放心好了，她……” “我怎么放心！”黎舟恼恨地看了芸娘一眼，“她好容易才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现在送过去，真的都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了。” “送过去？谁告诉你她回萧家了？” “你方才……”黎舟顿时愣住了，“你什么意思啊?” “洛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让洛王将她带走了，他是她亲哥哥，总不至于会害了她吧！” “真的？”陡然间情势完全逆转，黎舟都有些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看着芸娘。 “假的假的假的……”连忙将她扑到自己胳膊上的手打落了，“将你聘来当琵琶手，真是我最错误的决定，这才多久，给我惹了多少麻烦。” “嘻嘻……”黎舟连忙跑上去，“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以后有什么差遣，但凭芸娘吩咐，这一次倒真是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了，我真心的感激你。” 看着她那真诚的眼睛，芸娘只觉得自己胳膊上起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好了好了，实际上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通过这件事情，我倒是也发现了牡丹阁里几个靠不住了，这回我就将她们给剔除了。” 噎了一下，黎舟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牡丹阁里内部这么强悍，竟然有一点儿私心都不容许，若是再定个规矩什么的，倒是真的可以作为一个不错的情报站了。 当然这样的想法，她现在可不敢跟芸娘提，不然她真要将自己给辞退了不可。 确定了安心的安全，黎舟就显得轻松多了，不管洛王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她不会让安心轻易陷入困境，这一点她还是相信的。 第二天上午，找了个机会，黎舟便匆匆忙忙地往洛王府去了。 虽然洛王还没有成亲，不过因为已经年满十八岁，可以开府另住了。 门房听到说是黎府的七小姐，竟然都没有说要通报，就直接将她给放进去了。 “我可是等你好几天了。” 走到洛王住的院子，就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那边下棋。 黎舟略微想了想，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耸了耸肩，坐到他对面。 “会下棋吗？” “不会。” 这样简单干脆的回答，洛王倒是讶异：“不是谦虚。” “真不会！” 说起来，前世她虽然活了那么久，但是琴棋书画，除了一手琵琶还真是什么都不会。 另外作为女子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做饭了，还是自己在南州的时候琢磨出来的。 可是她做黎府七姑娘的时候不需要她动手下厨，后来成了将军府的三奶奶同样也不需要她动手下厨。 这一点，根本就一点儿发挥的余地都没有。 看她的样子，知道是没有撒谎，洛王无奈地将桌上棋盘上的白子黑子归类收起来。 “这个我会！” 谁知道对面的丫头竟然是一点儿都不脸红就直接动手帮他将将棋子捡回到棋盒里。 “我怎么突然间发现，你终于像个跟你这么大的孩子了。” 洛王的话，让黎舟有些不高兴：“怎么说话的呢！我这不是感激你嘛！” “这……”竟然让他无言以对。 两个人一时间陷入沉默，黎舟知道，他要开口说那件事情了。 果然…… “我到现在都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你竟然真的敢帮安心逃婚，你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交情吧！” 看着他，黎舟转了转眼珠子，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 “眼缘吧！” “啊？” “我也不知道，当时她出现在我的马车上，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脑子一热就决定帮她一把了。” 看她那样无所谓的态度，洛王却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不应该啊！ 他认识的黎舟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她向来不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吗？会这样无缘无故地去救一个人？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一旦暴露了，会有什么后果？”洛王忍不住还是要问一句。 “好了，你也别觉得不对劲了，我自己到现在都还觉得不对劲呢！”黎舟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 现在你将她接了回来，我不管，你就应该要好好安顿她，我之前倒是想了很多，想要将她放到哪里去，但是，似乎没有一个适合的。 你是个王爷，应该比我的法子更多才是，所以，交给你了。” “你真的没有其他目的？” 要不是这个人是多次帮过他的人，黎舟真的想要揍人了，但是…… “我真的没有，信不信由你了，反正我是信了。”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安心公主呢？不在你这里吗？” “我等你好久了，偏偏三哥说要问你些问题，”听到动静的安心从屋子里跑出来，脸上满是笑意，一把过来抓住她的手，突然变得无比认真，“舟儿，我真心感谢你，若是我能彻底逃出去，一定天天烧香拜佛，祈求菩萨保护你。” “得了得了，”黎舟拍了拍她的手，“你也被祈求菩萨保佑我了，祈求菩萨让你找个好归宿吧！” 看到安心果真是安稳了，黎舟才放了心，一直压在心里头的那块石头也算是放下来了。 “对了，你上次说有一个秘密要告诉我。” 临走前，洛王突然间道。 黎舟犹豫了一下，让他弯下腰来，在他耳边耳语两句，果然看到他错愕的表情，然后便带着黄鹂走了。 直到她已经走远了，安心也进屋了，一个男人才突然间从石桌旁边的大树上跳了下来，身形如鬼魅。 “你说的人就是她？”男人皱着眉头看向洛王。 “对啊！就是她，你现在怎么想？” 第128章 ：真的没有怀疑过她 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男子皱着的眉头好一会儿都没有展开来：“不知道，有些看不透，查了这么些日子也没有查出她有什么异常之处。” “就是啊！不异常，那不就是正常了？”洛王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一边往屋里去一边道，“其实我倒是觉得，她或许跟相同年龄的女孩子不大像，但是……我也相信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这话让男子有些不太理解：“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 脚步顿了顿，洛王仔细想了一下，然后转过脸，竟有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认真：“说出来大概你都不信，我似乎，真的没有怀疑过她。” 男子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的疑虑却像是更深了一些。 这么多年了，还没有谁会这样让洛王毫无设防地接受，洛王放心，他却依旧不放心，不，是更不放心了。 更何况，洛王是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个小丫头做过的事情。 明明是一个小孩子，但是行事却丝毫都不比大人简单，手段也堪称毒辣。 当时黎府里头那个叫做冯全的管事不就是因她而死吗？ 可洛王这么说了，就表示，在他的心里，这个黎舟倒是有了一些地位，看来，这背后的事情，就只能他自己去查了。 “对了，她方才告诉了你什么秘密？”跟进来的男子将方才的话题转过去，进而问道。 却让洛王背脊有点儿发硬，好一会儿才笑着摇头：“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有什么大秘密，小事儿，小事儿。” 说到后面，他竟然从洛王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尴尬，让他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 而黎舟记着老太爷的话，下午还要去一趟寒暑院，所以，匆匆忙忙地就赶了回来，随便扒了两口饭，就往寒暑院去了。 不知道今天老太爷今天又要她做什么。 这一次，他仍旧在歇中觉，不过寒暑院的下人已经习惯了她每天这个时辰来，廊檐下帮她放好了一张贵妃椅。 黎舟也就安心地靠在那边等老太爷醒过来。 “喂！我们明天去给五妹妹庆生，你去不去？” 正迷迷糊糊地坐着快要睡着了，突然间被一个声音惊醒，却是黎杨，笑嘻嘻地看着她。 “算了吧！我只怕没有时间。” 黎洳的生辰，九月二十八，前些时候经过那件事情，长房可算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没有想到她竟然还会去闹这么一个生辰。 看来又会把太子他们请过来了，有了太子，就是一群人的战争，她才不想去凑那个热闹。 “不是吧！你回府都这么长时间了，我们都没一起好好玩过，这也太不给面子了。”黎杨一听就苦了脸。 “咳咳！” 一声轻咳，立刻就让黎杨直起了身子，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一旁。 黎舟的瞌睡也被吓醒了，连忙站了起来。 “时辰到了，你回那边书房里去吧！我待会儿就过来。” 这话自然是对黎杨说的，老太爷每天都会抽出固定的时间来给他们授课，这一点，黎舟已经习惯了。 “是！” 辜辜地回了一声，黎杨便往隔壁去了。 “七丫头进来。” 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老太爷到底要叫她做什么。 “就坐在我对面，”伸手一指对面的位置，他脸上没有什么笑容，“看到桌上的东西了？” 低头一看，似乎是一本描红的本子。 “今天下午就练字吧！” “啊？” “啊什么啊？”听到她这个反应，老太爷又吹起了胡子，“就你那一手蚯蚓样的字，还不给好好练！” 黎舟咽了口口水，虽然不是很好看，但是也不至于像蚯蚓吧！老太爷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她。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脸上却不敢有所表示：“是！” 看她答应了下来，老太爷便道：“你好好练着，我去那边教那两个兔崽子。” 虽然有些奇怪老太爷这么做的目的，但是好歹也不是对自己有害的事情，所以也就老老实实地开始研墨了。 一切准备好，拿了一支中锋，打开描红本，便开始描红。 但是才写了两个字，突然间后背就被一个什么东西打了，疼得她差点儿从凳子上掉下去。 一扭头就看到老太爷手里拿着根戒尺。 “你的先生没有跟你说过习字的时候要注意吗？”一脸不高兴地走过来，然后将她的手掰开了一点儿，又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后背，才严肃道，“臂开、身直、头正、足安，初练字的时候，哪一点没有做好都写不出好字！” 黎舟连忙将自己的姿势调到最正确的样子，没有想到老太爷竟然真的打人。 “这墨是你自己研的？” “嗯！”僵硬地点了点头，黎舟又担心他有哪里不满意了。 “你的丫头呢？” 跟在后面的紫莺也是一声不吭，这会儿连忙站出来。 “会研墨吗？” 同样艰难地摇了摇头。 谁知道老太爷却没有生气：“日后你们姑娘练字，你就替她研墨，过来这边，我先教你。” 他这么说话，倒是让紫莺有些紧张起来，硬着头皮跟着过去了。 黎舟偷偷抬头往那边看，却发现老太爷竟然真的很有耐心地在那边教紫莺研墨，放多少水，怎么样才算适中，怎样辨别墨汁的稀稠。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竟然觉得特别的温暖。 “你在看什么呢？今天不写完那一本，不许回去吃饭。” 陡然间被老太爷一声呵斥给惊醒了，黎舟连忙转回视线，重新回到自己的纸上，果真认真的一笔一捺勾勒起来。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窗边突然间探出一个脑袋来：“七妹，你竟然在练字！好家伙，被训惨了吧！” 老太爷在那边看书，只怕是刚好没叫黎杨瞧见，黎舟也干脆闭嘴不说话。 “喂！明儿你到底去不去啊？好难得的机会呢！” 谁知道黎舟还是不开口，黎杨干脆就突然间跳起来，一把抽掉她的笔：“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好歹尊重一下我好不好？” “那你要不要先尊重一下我？” 威严的声音一响起来，黎杨差点儿吓得摔着了，正要掉头跑，后面老太爷又补了一句：“七丫头明天要过来练字，你再来吵，明天你们两个的假就不放了。” 第129章 ：老夫人开口 听得老太爷这话，黎杨简直就是一瞬间就跑得没影了。 黎舟忍不住窃笑，但是又不敢笑出来，谁知道待会儿这老家伙会不会突然间说一句，再多写一本。 回去的时候，却遇上了黎洳，看样子，她倒是瘦了些，不过更有些芊芊弱质的感觉了。 “老太爷竟然让你去寒暑院了？”黎洳立刻便拦住她，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 “关你什么事？要问你去问老太爷去！” 对于此时的黎洳，黎舟其实看得顺眼多了，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嘛！非要整得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是给谁看？ “哼！就凭你这个身份，老太爷竟然也留你，你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就连我和黎汐都去不得地方。” 她这么一说，黎舟倒是明白了，感情，这是嫉妒了？ “哦！二姐姐字写得好，书也念得好，老太爷自然也就不必费心了，至于你么……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只是不得人喜欢呢！” “你！” 黎洳向来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身份和她各方面的才能，此时竟然被黎舟讥讽为不如黎汐，还说她是根本就得不到老太爷的青眼。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老太爷对我管教很严，我这会儿很累，回头再聊了。” 说完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带着紫莺往凌霄阁去。 “明天是我的生辰，你来不来？” 想到自己来找她的目的，黎洳到底还是将自己一口怨气给吞下去了，咬着牙齿问道。 谁知道黎舟却根本没有回头，只是丢下一句话：“我们关系很好吗？” “姑娘，这七姑娘也太不识抬举了，”秦桑眼瞅着自己姑娘脸色不好，连忙道，“何必要请她来呢！明儿太子和几位皇子都到了，她不在不是更好？” “闭嘴！”黎洳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气愤愤地回去了。 “姑娘，这五姑娘也真是奇怪，怎么会想到要邀请姑娘去参加她的生辰会呢？”紫莺走在黎舟旁边，悄声问道。 “不知道，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了，我估计现在她心里最恨的人就是我了，随她去吧！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不要沾惹就好了。” 看着自己前面的夕阳，照射在平静的湖面上，真是好看，心里好像也舒畅了不少。 却不想，自己不想去招惹黎洳，事情却由不得自己。 荣禧堂请安已经停了好长时间了，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老夫人就说暂时别去了。 不想黎洳生辰这天，竟然又开始了。 拖着瞌睡虫从床上爬起来，任由她们两个给自己洗漱了，匆匆吃了点儿东西就往荣禧堂去了。 因为知道自己在老夫人心里的地位，就越发不敢懈怠，不然真的说不定就是跪上一天了。 荣禧堂里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冷清，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黎月和黎洳都在。 只是此时黎月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坐在旁边，也不说话，就只是低垂着头。 黎舟进去的时候，黎月陡然间抬起眼来，狠狠地看向她，那目光，像是要将她给吃了似的。 目光随意地扫了她一眼，一点儿表情都没带，黎舟就自己往平日里的位置上坐了。 依旧坐在老夫人旁边的黎洳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又悄声细语地去跟老夫人说话了。 没一会儿方氏也带着黎汐和黎宁过来了。 “老夫人身子可大安了？瞧着精神倒是不错。” 方氏还是那个性子，什么时候都带着三分笑，就算是心里对老夫人的身子半分不关心，也还是要说出两句暖心的话来。 “好多了，一个人闷得慌，倒也让你们过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 因为方氏的到来，荣禧堂里倒是热闹了一些。 “今儿是五丫头生辰，原本倒是想着我们家许久都没有热闹热闹了，想要办一场，这丫头又说不是什么大生日，不肯办，那便罢了。” 老夫人开了这个口，其他人免不了要上前去祝贺两声。 在这祝贺声中，气氛好像又活络了一些，老夫人便接着道：“这一次，我也不拘着她们姐妹了，我出一百两，让他们年轻人好好乐一乐。” “老夫人，如何要你的钱，我那里还有的。”黎洳一听，连忙软语道。 “你那里有是你的事儿，难道还不兴我做点儿人情？”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一百两你们随便吃喝，我想着，大约请个小戏班都够了。” “既这么着，我也随着出五十两吧！比老夫人矮一辈儿。”方氏连忙跟上。 不得不说，虽然老夫人不喜欢方氏，但是方氏为人办事还是特别的利索的。 金氏便笑着跟了五十两。 “这都二百两银子了，五妹妹可是赚到了。” 黎宁眼见着平日里一向喜欢搭腔的黎月没有开口，只好帮着暖场。 “这都叫我不好意思了，不过就是个小生日，倒是让老夫人和两位婶娘破费了。”黎洳连忙站起来，朝三人行了个礼。 “行了，我也不多啰嗦了，你们姐姐妹妹兄弟们都去热闹吧！太子他们也会来吧？好好招待。” 老夫人笑着吩咐。 黎洳等人连忙应是。 “黎舟……最近在老太爷跟前？” 果然，话题还是要转到自己身上，前面都铺垫了这么多了，不来两句是不可能的。 “是!”依依然走出来，黎舟行了个礼，老老实实地回答。 “哼，你倒是入得了他的青眼。” 这话似乎是对老太爷这样的做法颇为不以为然。 她当然不会傻到去接这个话。 “回头我去问问看老太爷到底是怎么个意思，看样子，你和献王倒是玩得来，今儿小心招待着，人家到底是皇子，别叫人看扁了。” 这话是说让她去黎洳的生辰会上了？ 黎舟将视线投向黎洳，果然看到她一丝得意的笑容。 “昨儿老太爷让我今儿依旧去寒暑院……” “他那里用不着你操心，”老夫人似乎是极度不耐烦地打断了黎舟的话，“今儿是你姐姐的生辰会，你好好陪着大伙儿玩就是了。” 第130章 ：被老太爷打了 看着那边热热闹闹来来去去的人影，黎舟忍不住感叹，果然同人不同命，虽说她跟黎洳都是黎茂的女儿，都是老夫人的孙女儿，但是，实在是相差太多。 想想自己的生辰，基本上府里头就没有两个人知道，可是黎洳的生辰，这番热闹做派，就连这个花园都被全部的装扮起来。 “怎么了？在想什么？” 从沉思中回过神，转脸给了她一个笑容：“没什么。” 黎汐浅笑：“我知道你不想来，但是如今都在一个院子里，便是不愿意也必须来，若是真的觉得烦了，晚些时候用过午宴走开就是了。” 可是人家黎洳是等着她过来啊！哪里有那么容易。 “七妹，怎么跟二姐两个人在这边说话，客人都来了。” 过来的人竟然是黎月！ 黎舟心里有些警惕起来，她可不相信黎月会是对她一笑泯恩仇的人。 接触到她的眼神，黎月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走吧！老夫人说让我们好好招待客人，可不要真的失礼了。” 说完就挽着黎舟的手往那边的花厅里去了。 “咦！你们两个怎么玩到一起去了？” 献王才来，正纳闷儿怎么没有看到黎舟，一转眼看到她们两个过来了，忍不住笑着问道。 “献王哥哥这话好生奇怪，”黎月撅着樱唇，“我跟七妹原本就是姐妹，有谁规定了我们俩不能玩到一起吗？” “行行行！我的错，我说错话了行吧！”献王连忙笑着求饶，然后转脸问黎舟，“你去了寒暑院？是老太爷要亲自教你？” 眼睛一瞥就看到旁边黎月脸上控制不住的恼怒，黎舟笑道：“其实是老太爷说他的书房太乱了，要我去整理。” 果然这话才让黎月的脸色好些了。 “那也说明老太爷喜欢你啊！”怀王闻声走了过来，“据我所知，那寒暑院可没有女孩子去过呢！不过老太爷倒是真的很有学问，你既然在那边帮他整理书房，倒是可以请教请教啊！” 闻声，大家都凑过来说话。 而此时一些平日里跟黎洳关系还不错的其他世家小姐也来了不少。 “别提了，还请教呢！七妹在书房里，给老太爷打了。” 竟然是黎杨，说话间还朝黎舟做鬼脸。 “啊？”其他人都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黎舟。 黎洳带着笑意道：“老太爷的性子那样温和，怎么……怎么会打人呢？” 美目在众人身上转过一圈，像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似的。 果然，人堆里就有人忍不住笑了。 众人都看着黎舟，不少小姐都知道她的存在，此时也带着几分好奇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也难免的，七小姐出身乡野，许多事情自然不懂，什么地方惹恼了老太爷也是有可能的，这没什么奇怪。” 一个女子淡淡的声音传过来，黎舟转脸才发现是老熟人，萧如意。 “那倒不是！”就在其他人带着各种笑意的目光落在黎舟身上的时候，黎杨再一次开口，“是七妹练字的时候没有坐好，老太爷最看重这个了，所以……嘿嘿……” 一句话说下来，那表情就五花八门了。 黎洳有些迟疑道：“老太爷……在教七妹练字？” 听她问起，黎杨就有些幸灾乐祸：“可不是，现在好了，老太爷时不时地就要去盯着七妹，我跟四弟倒是松乏多啦！” 显然他跟其他人的心思都不一样，自然也没有发现几个人微微变了的脸色。 黎汐笑着走过来轻声笑道：“有老太爷指点，那倒是极好的，可要记得千万不要偷懒，习字这样的事情，最要靠毅力了。” 她倒是一番好意说这话，但是无疑就让她们心里更加不平起来。 果然黎宁就有些不快道：“老太爷还真是偏心，我们这些孙女在府里头生活了这么多年了，也从来都不见他多看我们一眼，竟然就突然间起了心思教老七了。” 因为她这一句话，花厅里的气氛突然间就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也不知道众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太子殿下怎么一早上都不说话呢！可是觉得这个地方安排得不好？” 黎洳的声音将其他人都吸引了过去，果然看到太子一个人坐在那边安静地喝茶，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热闹。 听到她的声音，太子抬起头，目光毫不犹豫地看向黎汐，然后又不动神色地转开，才笑道：“没有，只是昨晚上没有怎么睡好。” 他这细小的动作，黎洳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恨得不轻，但是又不好表露，便笑道：“要不然我让人给你安排个地方休息？” “不用了不用了，”太子连忙摆手，“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来得人多，黎府准备的各色吃食也多，大家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聊天，甚至还准备了蟹。 这个时节正是吃蟹的时候，这蟹又是难得的上等品种，所以也有不少人聚在一起喝着甜酒就着剥蟹了。 “七妹，我觉得这里闷得慌，能否陪我出去走走？” 黎舟正在慢条斯理地吃东西，突然间听到身旁的黎月柔声问道。 她脸上有些泛红，大概是甜酒喝得有些多了的缘故。 皱了皱眉，黎舟摇了摇头道：“你让五姐姐或者四姐姐陪你去吧！” 她是没有兴趣跟黎月说什么悄悄话，更何况，也知道后者对自己没安什么好心。 “她们都在忙着招待客人呢！我就想出去走一会儿，你陪我去吧！我也想跟你说说体己话啊！”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分明是故意抬高了声音，就是为了让其他人都听到。 这样一来，黎舟就算是想要拒绝，也都不好意思了，她的拒绝，必然会让其他人指指点点，虽然她并不在乎，可难免这会让她日后的日子更加难过得多。 “我陪你们一块儿去吧！”黎汐笑着站起来。 黎舟还没有说话，黎月便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二姐，我是真的有些话要跟七妹说。” 第131章 ：我不会放过你 走了出来，经过凉风一吹，黎月脸上的红色也退了不少，她在前面走着，黎舟在后面跟着，这种感觉，有点儿怪。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走了好一会儿也就不见黎月有什么动静，她到底还是忍不住了，直接问道。 “你怎么这么急，待会儿自然会告诉你，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黎舟淡淡道，语气里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那种笑意。 再走了一会儿，就转到小湖里的石林中间了，这里平日里来的人少，今儿大伙儿都在那边忙着黎洳的生辰会，自然人就更少了，几乎都看不到人影。 “你还记得这里吗？” 黎舟正在打量这周围的环境时，黎月忽然指了那边的一个小浅滩问道。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黎舟没有说话。 “那时候徐姨娘在那边给人推下了水，我们俩在这边打架，那还是我第一次这样粗鲁野蛮地跟人打架呢！” 她说着话，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黎舟。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欺负你吗？” “你竟然也知道你是在欺负我？” 对于她这样的讽刺，黎月没有回答，依旧自顾自地说话：“我比不上黎汐，更比不上黎洳，她们都是嫡女，但是我不甘心，就一直在她们之下，被她们的光环盖过。 所幸，我还有这张脸，从小到大，谁都知道，我是所有姑娘里头最好看的，就是黎洳也比不过我。 可是谁知道，你竟然来了，长得一张比我好看的脸不说，还像是切切实实地烙上了黎家的标志似的模样。” 她说的话渐渐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黎舟的眼睛。 “如果这就是你欺负我的理由，这也太牵强了吧！天底下好看的人那么多，你还要一个个的不服气不成？” “牵强？”黎月抬了抬眉毛，像是看到了一个怪物似的看这黎舟，“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 我们现在都是黎府的小姐，在外人的眼中无比的风光，但是及笄之后呢！及笄之后我们就是黎府用来贩卖的肉！ 我要是不争取让自己更有价值一些，怎么卖出一个好价钱呢？这样的情况之下，你必须要被我打败。” 想不到一直在她眼里没有什么脑子的黎月竟然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她竟然还有这样的觉悟。 “哼！”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礼乐冷笑一声，“你没有在这样的地方生存过，自然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道道。 你别以为这里有多么的平和，黎汐练得一手好字，温婉大方的形象自来受到诸位夫人的好评，黎洳呢？大夫人各处给她请名师学这学那。 你以为黎宁很安静吗？估计你都不知道她一手绣技基本上能够比过我们所有人，那老实本分的样子，谁知道是不是藏拙？” 意料之中的看到黎舟脸上的惊愕，黎月掀唇笑道：“还有黎川，她是我的亲姐姐，看上去大概是府里头最没有存在感的姑娘了。 可是，你们都不知道，她有她自己的本事，我们都不会有的本事。” 对于黎川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黎月没有说，大概是因为两个人亲姐妹的关系，她想为她保守秘密吧！ “你忘了我的身世，也忘记了老夫人和夫人他们对我的厌恶，这一点上，我永远比不过你，我不会是你的竞争对手。” 黎舟淡淡的话说出口，让黎月愣了愣，随即讽刺地笑道：“从前我也这样想过，但是……你有别的本事啊！” 她没有接过这句话，而是略带疑惑地看向黎月。 “你的本事就是勾买人心，没错，老夫人不喜欢你，夫人不喜欢你，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安稳生活到现在，哦！不，你还让夫人如今出不了长房的院子。” 她嘴角的讽刺更盛，一边说着，一遍看着黎舟，那个样子就像是想用目光让她无所遁形。 “你看看你来了才多久，洛王帮着你，献王捧着你，就连怀王也觉得你不错，这不是勾人的本事吗？是从你娘那里学来的吧？” 这一句话顿时让黎舟的眼神变得冰冷，看向她的目光似乎也被寒意冻结了。 只是黎月丝毫都没有受到她这眼神的影响，接着道：“你让我感觉到危机，除了黎洳之外最大的危机。 但是黎洳我是动不了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放在这里，我想要超越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能先去对付你。”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有什么心情听你在这里诉这些乱七八糟的苦，说真的，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因为，我没将你当成对手。” 这话说得黎月脸色终于变了，这话不是挑衅，不是威胁，而是赤裸裸的瞧不上眼。 她在黎舟的面前蹦跶了这么长的时间，而对方根本就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这种感觉才是最挫败的。 “好！”黎月终于咬牙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妨告诉你，黎舟，我跟你不死不休，你知不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她是生生被老爷打死的，肋骨都断了四根。你到底跟她有什么仇，要这样对她!” “我想你弄错了，”黎舟皱了皱眉，完全没有想到此时跟着黎月过来，竟然就是听了她一通发泄式的仇恨，“你娘的事情不是因为我，她跟黎松之间并不是我诱导的，如何怪得了我？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迟早有败露的一天，难道说没有经过那件事情，他们之间就是清清白白的了？我不知道你这个逻辑是谁教给你的，但是我想说，很可笑。” 看着她站在那里用气愤的眼睛看着自己，黎舟摇了摇头：“我没有兴趣陪你多聊了，你要是觉得闷，就在这里多吹吹风吧！让你的脑子清静一下，我先回去了。” 对于姚姨娘的事情，黎舟一点儿都不觉得内疚，既然她敢做，就要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抬脚就要离开，后面的黎月却突然冲了上来：“黎舟，我不会放过你！” 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往旁边的浅水滩里摔去。 第132章 ：一石二鸟之计 虽然说是浅滩，但是也只是相对于其他地方的水深而已，两个人一起摔下去，顿时冰冷的湖水就往衣服里头灌，黎舟生生打了个寒噤，顿时清醒过来。 黎月这个女人是疯了不成？竟然还要再打一架！ 随即，她突然间就被摁到了水里，冰冷的湖水漫过了她的身体，完全不得呼吸。 她竟然真的想要下杀手。 可是，大概她是忘记了，自己是从离河上来的，这可淹不死她。 但是黎月压得特别的紧，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就是要除掉黎舟这颗眼中钉。 咬了咬牙，手肘奋力往上一顶，果然听到她一声痛哼，趁着这个当口，直接反扑上去，争斗中一个什么东西被抛了出去，敲在那边的地上，只听得脆脆的一声响。 心里立刻明白过来，一把推开黎月，三两步就跑到了那边，伸手捡起来，才发现竟然是一把匕首。 而方才被黎舟好一顿揉搓的黎月终于晕头晕脑地站了起来，但是当她看到黎舟手里的匕首时，整个人也愣住了。 “你想杀我？”微微眯了眯眼睛，那一抹危险的精光从清澈的眸子里闪现。 “我……”黎月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你别胡说！” 拿着匕首一步步往黎月靠近，黎月看着泛着寒光的匕首，一步步后退：“你要做什么？” “你给我过来！”冷冷地朝她一声叱喝。 吓得黎月差一点儿就重新坐回到水里去了。 “我不过去，你……你要做什么？我……我喊人了啊！”大概是真的怕了黎舟，黎月眼泪都吓出来了，一边颤抖一边哭。 看着她这样子，倒是让黎舟哭笑不得。 “好了，你过来吧！” “我不！”捂着脸，黎月拼命地摇头，生怕方才那把匕首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我已经把刀子给扔掉了。” “啊？”迟疑地睁开眼，认真地将她打量了一遍，果然匕首已经不在她手上了。 目光闪烁地看着黎舟，上上下下打量的过程中，正要开口却被打断了：“你敢喊人试试。” “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匕首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可是黎月还是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怎么会这样？ “你……你要干嘛？” 有的人就是这样，平日里觉得对方不狠的时候，还会喜欢上前去撩拨撩拨虎须，等到真的狠了起来，就只能缩着了。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 被黎舟这么一吼，黎月还真有一种胆怯的感觉，竟然慢慢吞吞地就往那边挪过去了。 看到她过来，黎舟伸手一捞，直接就拽着她往旁边的假山洞里钻。 “诶！你慢点慢点！” 被她拽着，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力，黎月一边蹬蹬地跟着她往前，一边在嘴里惊呼。 虽然两个人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但是黎舟发育得比较快，而且从小在外面野惯了，浑身的力气哪里是黎月这种从小在府上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可以比的。 一把将她拽到山洞里，黎月差一点被她推得摔进去，好容易稳住了，扶着山壁胆怯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给我安静点儿！”忽而不知道从哪里将方才的那把匕首拿出来了，直接指着她冷喝道。 这一下，黎月是真的给吓得坐在地上了。 在她对面寻了一块石头，黎舟也坐下来，嘲笑道：“就你这点胆子还杀人呢！” “我……我原本就不是要杀你！” 她也想大声喝一声，可是莫名的在对方冷厉的眼神下，声音就小了下去。 “嗯！不是想杀我，只是想毁我的容对吧？” “你……”陡然间像是见了鬼似的看着黎舟，黎月不知道下面的话该怎么说了。 “我怎么知道？”嗤笑了一声，“真是不知道你平日里那股子骄傲都跑到哪里去了。” 被这话说得有些讪讪的，黎月拼命地往后面缩了缩，没说话。 “说吧！”白了她一眼，黎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说……说什么？”被她这种眼神看得毛毛的，黎月偷偷地咽了口口水。 “就说说是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 “啊？” “还啊？”像是无可奈地朝她摇了摇头，“你要说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你觉得我会信吗？” “为什么？”这下黎月不明白了，“我……我看不惯你，害你不是很正常啊？” “你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魄力，”毫不客气地指出黎月性格里的弱点，“就你那成天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敢做这样的事情才奇怪了，最多也就是在人前让我难堪难堪。” 这话让黎月没话可说了，只是有些不服气地看着对方。 “黎洳是吧？”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黎月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要炸开来了，惊恐地看着她。 一看她这反应，黎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简直是有种败给了黎月的无奈：“我说你有没有长脑子啊！” 这下黎月不敢反驳了，不过看到黎舟好像并没有要动自己的意思，她心里倒也放松了些，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了。 “你就这样甘愿给黎洳当枪使？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件事情的后果？如果我真的被你毁容了，外头那么多世家子弟，你在这京城的名声也就毁了，还想日后嫁个好人家，说梦呢吧你！” “谁说的，那里头那么多尖石头，就说你的脸是被石头划的就是了。”想到当时黎洳跟自己说的话，黎月便强行带着点儿硬气的样子说出来。 “我说是你傻，还是你把别人当傻瓜？”被她这样的逻辑打败了，黎舟斥道，“这样明显的一石二鸟之计你都看不出来，你在后院这么多年是白混的吧！ 今天这事儿，不管是我们俩谁出了意外，我们俩都完了！” 想想前世此女后来竟然三年之内，从妾室扶了正，黎舟第一次怀疑，她是不是运气太好了些。 “我……”不得不说，此时黎月心里是已经认同了黎舟的说法的，只是有些不甘心。 “你想不想打败黎洳？” 第133章 ：真的好狠 “啊？”呆呆地看着对面的人，黎月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难不成你真觉得黎洳是个牢固的靠山？” 她到底也不是真的很蠢的人，只是行事不够老辣，心思转了转便明白了：“你要跟黎洳决裂？” “冯氏被关起来了，黎松和白氏被送走了，你觉得我跟她之间还有做姐妹的可能？她都在你面前出这样的主意了，又岂会真的放过我？” “可是……”黎月陡然间气愤地看向黎舟，“我娘也是因为你而死！” “这一句就不用添了，我方才就说过，你娘的事情迟早要败露，按照三老爷的作风，迟早也是个死，既然她走了这条路，就该有这样的觉悟，而且……” 她突然间凑近黎月，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娘死了，你真的有你表现得那么伤心吗？” “你……” “不用装了，”坐回自己的位置，“你娘跟黎松的事情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想来你也是因为发现了这点，才去讨好金氏，你甚至希望能够摆脱你娘，这样日后她的事情败露，给你带来的影响也会少一些。” “你胡说！”几乎是立刻，黎月就立刻反驳，眼泪都跟着下来了。 但是黎舟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看来她真的猜对了，黎月有一点是她从来都没有看错的，那就是自私。 若非黎川跟她走得完全不是一条路，她只怕对黎川都没有多少的姐妹之情。 “我没办法，她是我娘，我不能说什么，就连自己知道也不能说出来，但是我心里有些恨她，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一旦暴露了，我跟姐姐怎么办。” 终于，良久之后，她才恢复过来，喃喃地开口。 黎舟也不说话，对于这样的事情，她并没有多少兴趣去听，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由，但是，并不是因为有自己的理由，就可以随着自己去做一些事情。 “我这么告诉你吧！从小到大，你心里不服黎洳，黎洳心里也不喜欢你，你要做她的爪牙，就要做好有一天被她抛弃的打算。” 看来差不多了，黎舟干脆就直接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这样的话，你真的还打算帮她吗？” “我不帮她难道还帮你吗？”黎月讽刺地反问。 “为什么不可以？” “你凭什么跟她斗？她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你是什么人，不过……” “冯氏不也被关起来了吗？二品夫人不是吗？黎松不是原本定好的黎侯世子，此时在青州呢！” 这话宛如惊雷般，让黎洳陡然间清醒起来，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三个月的女孩才是最恐怖的。 她只是府里头一个最末等的小姐，就连那些稍微有些脸面的下人都敢欺负她，可是现在…… 大夫人、黎松、白氏都是因为她的缘故而遭遇如今的状况，甚至于…… 似乎她来了之后，方氏也变得自在了，就连黎汐现在都已经开始掌权。 而黎洳…… 还是黎洳。 变幻不定的表情落在黎舟的眼里，她丝毫不为所动，此时不急，她可以慢慢地等对方的答案，毕竟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好好考虑的。 “那我怎么知道，你将黎洳斗倒了之后我会不会被你一脚踹开？” 竟然还问了一个像样的问题，看样子倒是可以好好雕琢雕琢：“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跟你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好好的我碰你做什么？” “嗯？” “可知道我为什么说黎洳最后会对你下手？因为你们从小到大都在争，争老夫人的宠爱，争别人的称赞，争太子的目光。” 不顾她微微有些发红的脸，黎舟接着道：“换句话来说，你们两个人所追求的东西基本上是一样的，也就导致你们一直都会相争，这样的你，她容不下。” “那你呢？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报仇啊！ 可是这个答案当然不能告诉黎月，许久之后她才笑看着黎月：“不会跟你相同就是了，你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威胁，同样，我也不会拦了你的路，但是有一点，我讨厌黎洳。” 最后一句话才是黎月喜欢的，在心里最后考虑了一次，点了点头：“好！我帮你，不过，你不能跟我抢！” 对于黎月这一句算是投诚的话，黎舟并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沉吟了一会儿，才认真道：“我这一次跟你开诚布公的谈了，你若是此番答应了，我便不会再防你，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在背地里蹦跶的话，你该想想自己能有几条命。” 虽然知道她只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可是这话落在耳朵里竟然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威慑力。 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 “好！我答应你！”咬了咬牙，黎月闭上眼睛回答道。 “行，”黎舟招了招手，“你跟我来！” “做什么？” “来了你就知道了。”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要去偷偷摸摸的做什么，黎月心里有点儿好奇，想想方才都答应了跟她同一个阵营，便跟了上去。 两个人躲在一块巨石后头，就看到那边黎洳带着一群人往方才两个人打架的地方去了。 看着她那不停寻找似的目光，黎舟轻笑着问道：“看到了吗？” “她……” “如果只是让你毁我的容貌，你做完了就做完了，这会儿还带着人过来，不分明就是为了让人知道我脸是被你毁的吗？” 心里燃起熊熊怒火，黎月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傻。 “你也别觉得有什么，你们从小就不对付，这是必然的，别多想了，走吧！”带着黎月，两个人从另一个方向出去了。 “我回凌霄阁，你也赶紧去换衣裳吧！”说完就直接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黎月突然间觉得，或许跟这个自己一直都瞧不上眼的黎舟合作还不错，至少，她永远抢不过自己，而且看她的样子，好像还真是不屑和自己抢。 而黎洳…… 目光转向方才来的那边，果然是真的好狠！ 第134章 :好姐妹 实际上，黎舟还真没有想要让黎月帮自己做什么，但是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减少敌人的助力就是增强自己的实力。 少了黎月蹦跶，黎洳也就少了一个可以指挥的爪牙。 如今府里头黎汐自然是不用说了，黎宁黎川向来勉强保持中立，黎月经过这件事情已经是不可能再帮着黎洳。 如此一来，黎洳就只能直面自己了，那么这一世，就看看她到底还能不能弄死自己吧！ 紫莺和黄鹂眼见着她们两一道出去了，不让丫鬟跟着，之后就没有 了动静，心里着急得很，结果一回来倒是看到一个浑身湿漉漉还有些泥土的黎舟，都吓了一跳。 如今她已经将这两个丫鬟当成了自己最信任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将今天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们。 “姑娘，真的相信六姑娘？” 听到她的话之后，黄鹂倒还好，觉得没出事就已经是很不错了，紫莺却想的是另外一点。 “不！”黎舟却摇了摇头，“她今天只是这么答应了我，但是到底会不会反悔还难说，你们自己也留个心眼，不过别主动去招惹她就是了。” “嗯！” 实际上紫莺也不放心黎月，听到黎舟这样的打算，倒是放了心。 换了衣裳，自然还是要去那里的。 黎月竟然还知道过来这边等她。 她也已经收拾妥当了，黎舟对她微微一笑，她的脸上倒是有些不自然了：“走吧！” 待两个人重新手挽着手回来，黎洳脸色陡然间就变了：“你们两个去哪儿了？方才蒸的寿糕都没有尝到。” 只是语气里有些森然。 方才故意借着赏鱼的理由，带着一群人往石林里去了，结果竟然没有任何的动静，除了那个地方有些乱之外，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当时就知道事情大概是没有按照她心里所想的发展了，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两个人竟然还会这样亲热的出现。 “方才我跟七妹转了一圈，谁知道两个人不小心把裙子弄脏了，回去换了套衣服。” 黎月这么说，才让大家发现两个人的衣裳都换了。 其他人都没有觉得怎么样，只有其他的几个姐妹都觉得奇怪，她们两个向来是水火不相容，这会儿怎么就好到一块儿去了？ “今天这些东西可真是准备得丰富，我都吃撑到了。”献王笑嘻嘻地走过来，伸手递给她一个寿糕，“这里还有一个，留给你的。” 黎舟笑着接过来，然后掰了一半递给黎月：“好歹是五姐姐的生辰会，我们也得要好好应应景才行。” 黎洳看着她们两个竟然亲亲热热的样子，一口银牙快要咬碎，果然黎月那个不中用的家伙没有用。 “我们找点儿乐子吧！”献王显得很是高兴，和怀王勾肩搭背道。 “玩什么？”黎舟一脸好奇地看着他，“我可不会你们那各种各样的花样。” “七妹七妹，我知道老太爷有一副特别好的围棋，我们去拿过来吧！”黎杨闻言连忙跑过来怂恿，“你帮老太爷收拾的屋子，一定知道放在哪里的。” 黎舟哭笑不得，这个家伙竟然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了，她可没有那个胆子敢去偷老太爷的东西。 “三哥，你这叫什么话？”黎洳闻言板着脸过来，“老太爷的东西岂是你随意可以动得？到时候有个什么遗失可怎么办呢？” 说完拉着黎杨就走开了。 “做什么呀？要拉我往这边来。”黎杨正想要跟那边打算划船的黎舟他们一块儿呢！却被黎洳给拉出来了。 “我说三哥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对于黎洳莫名其妙的话，黎杨一脸的呆滞：“怎么了？” “你忘记了娘现在还被关在院子里不得出来吗？你忘记了大哥大嫂现在都被调到青州去了吗？你竟然还跟那贱丫头走得那么近！” 面对她这突然间涌起来的怒火，黎杨有些消化不了，什么时候五妹妹变得这样了？ 呆呆地看着她，好半晌黎杨才挠了挠头到：“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但是都是娘自己犯了错误被父亲罚的啊！大哥不是被父亲调到青州地方上去历练的吗？跟七妹有什么关系？” “你……”陡然间想起来那天黎杨和黎柏当日都被老太爷关在寒暑院里，并没有放出来，“你当真不知道？” 自己的这个五妹妹在自己的心里从来都是端庄大方，带着小女儿的单纯，大部分的时候脸上的都是和煦的笑容，什么时候看到过她这样愤恨的样子？ 难不成当时的事情当中真的有什么隐秘不成？ 皱了皱眉头，黎杨也不再绕弯子了：“好了，五妹妹，当天我并不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问过父亲，但是父亲只说让我好好用功，娘是自己犯了错。 后来我又跑去问老太爷，老太爷却说，不管是谁，犯了错就得要让他们知道错，又说横竖都是一家人，不过是惩罚惩罚，回头知道错了，改了还是一家人。” “蠢货！”黎舟忍不住骂了出来，骂出来之后又有些后悔，但是看到黎杨脸上并没有恼怒，便垂泪道，“这都是父亲和老太爷给你的说辞。 你是不知道当时黎舟多可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搜来的证据，愣是说……说大哥跟那三方的姚姨娘有染。 姚姨娘已经被三老爷给打死了，父亲一怒之下就直接让大哥和大嫂往青州去了，你不会忘记了原本今年年底父亲是打算请旨封大哥为世子的吧？ 现在陡然间让大哥往青州去？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呢！而且走得这么匆忙，连东西都是后面送过去的。” 这么一说，黎杨倒是真觉得有些蹊跷，可是说黎舟诬陷他们…… 目光落在那边唇角挂着淡淡笑意的小女孩身上，心里不愿意承认，才多大的小丫头，怎么可能。 “三哥！”黎洳简直气得要跳脚，“不信你去问娘吧！如今我们长房都没了人了，你看看她，现在跟谁都混到一起，还不是要排挤我吗？” 说着说着，便啜泣起来。 第135章 ：烧水用的 不知道是不是老太爷真让黎舟练字上瘾了，从那次之后，黎舟几乎每天都会去寒暑院在老太爷的教导下描红。 而同时，因为这个缘故，倒是跟黎杨和黎柏也渐渐相熟了起来。 只是有一点，她总觉得黎杨好像渐渐的有些变了，有时候，看着她的目光特别的复杂。 不过这些黎舟都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她也没有想过要跟这兄弟两个多么的交心，能够普通的相处就足够了。 “练字的时候不要三心二意！” 冷不丁地手臂上就挨了一戒尺，陡然间就将记忆给收了回来。 也不敢吭声，这些天还真是没有少挨老太爷手里那把尺子的打，对此，她也不敢多言了，乖乖的就纠正自己的错误。 看她坐好了，老太爷也不多说什么，和往常一样坐到她对面，习惯性地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温度刚刚好，品了一会儿才道：“枫露茶？” “我帮呢整理柜子的时候看到的，应该是新茶，再不喝就真的要变成陈茶了。” 撇了撇嘴，黎舟不得不摇头。 按说以老太爷的身份，这书房里怎么着也得要不少的人伺候着吧！ 可是也不知道老太爷是怎么想的，这里头竟然根本就不让别人进来。 这也就导致，上一次黎舟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乱得一塌糊涂。 平日里的打扫都是老太爷亲力亲为，不过也只是随便了事。 如今她来了，这整理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了她。 而经过她的打理之后，老太爷倒表示很满意，觉得这个地方坐起来似乎也更舒服了，在这里待着的时候也变得多了，同样也就让那边的两个男孩子高兴坏了。 “老太爷，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啊？” 趁着他高兴，黎舟小心翼翼道。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那个……”想想怎么措辞，“为什么二姐姐她们都说她们没有来过寒暑院啊？” 视线从书本上移开，老太爷看着她，目光有些说不出的味道，让黎舟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 “你是想问我为何单单让你来寒暑院，单单教你东西吧？” 一眼被看破意图，黎舟脸上的笑容就有些绷不住而变得讪讪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你这丫头注定不得人疼爱，她们那几个反正都有府里专门请过来的女师教她们，既然你没有人教，就过来我这里帮忙打扫打扫好了。” 原本是极普通的一句话，老太爷说起来也是极为随意，可是却让黎舟的眼眶有些发热。 难道就只有老太爷一个人看到她来了这么久，府里头没有人注意到她没有人教导吗？ 不说别的，身为父亲的黎茂都没有发现，虽然黎茂不怎么出现在后院，可是老太爷出现得更少不是吗？ “哦！” 淡淡地应了一声，黎舟又将目光转回到面前的纸上去，她不想让人看到她此时的样子。 而老太爷眼角的余光却一眼扫到，带着褶子的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弧度。 从此以后，黎舟再也没有问过明天要不要来的话，每天按时出现在廊檐下。 到了十一月份，天开始飘起了雪。 “到了就进来。”老太爷的声音从里面传进来。 黎舟嘴角翘起一丝弧度，进去的时候却又掩饰起来了。 “上一次让你背的九歌，可背会了？” “会了。”黎舟也不等他开口相询，便开始背诵，“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饵，璆锵鸣兮琳琅…… 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最后一个字落下，老太爷脸上带上了笑容，但是很快又收敛了回去。 “还算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背出来，但是，不可骄躁，学问这个东西一定要踏踏实实地才能做好。” “是！” 黎舟背完了，然后忍不住将目光放在那边的火盆上：“老太爷，不是说，寒暑院不能用冰盆炭盆么？这……” 寒暑院之所以称为寒暑院便是，便是因为老太爷将这里当成是启蒙家里孙辈的地方。 而且老太爷讲究的是磨练意志，所以，这寒暑院既不能用冰盆，也不能用炭盆。 不管是什么季节，在这里的人都要按照规定的作息时间来作息。 “这还不是给你烧水泡茶用的？”瞪了她一眼，老太爷一吹胡子，“好好看书，我去那边了。” 等到老太爷走了，黄鹂才忍不住笑道：“还烧水呢！之前天气不冷的时候，不就是那个小火炉烧水吗？还用得着这么大一个火盆。 老太爷分明是怕冷到了姑娘。” 这一点，黎舟岂会不知道，当下也只是笑笑不说话，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她算是有些了解老太爷的性子了。 外冷内热。 回到黎府这一年多以来，她跟冯氏之间也发生过好几次的碰撞了，就算是老太爷在这边，也不可能真的就不知道。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决定吧！将她放在这里，一方面让她修身养性，另一方面也能让其他人知道，她在这个黎府至少还是有人在意的。 对于老太爷的这番维护，黎舟自然是放在心里感激的，只是老太爷的性格跟她的性格却是有些相似，似乎都不太爱将那些东西挂在嘴边。 而前世，她对于一切都选择默默承受，老太爷自然也就不会知道青州名门出身的冯氏，会为难她。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而黎洳脸上的颜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 因为黎茂果然没有将请封世子的事情提出来，至少今年是不会让黎松封为世子了。 这就说明，黎茂这一次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让冯氏轻易出来了。 而黎月在这几个月里却是特别的安静，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波动，跟黎舟之间也没有了之前的针锋相对，反而经常让人觉得她们之间倒也跟其他姐妹一样了。 她老实，黎舟自然也会放在心里，好几次太子他们过来寒暑院玩，她都将他们带到花园里去，然后让黎月过来一起。 这样一来，关系倒是有亲近了些。 算算日子，翻过了这个年，就是珵元二十五年了，这一年要发生一些事情。 而这件事情关系着两个人的命运，这是一个机会。 第136章 ：真丑 珵元二十四年的大年依旧过得热热闹闹的，至少凌霄阁是热闹了很多。 没有了冯氏，黎臻来往也勤了很多，而且她有时候来也不往后院去，直接去老太爷的寒暑院。 然后看到如今井井有条的书房，还惊讶了好一阵儿，知道是黎舟的功劳时，丝毫没有吝啬夸赞之词，直将黎舟夸成了黎府最好的女儿。 让黎舟都有些汗颜，不过老太爷倒是没有说什么。 同时，这几个月之中，方氏和黎汐对于黎府的把控也越来越牢固，连带着那些下人看待黎舟的表情都有些变化了。 谁不知道七姑娘不得老夫人夫人的喜欢，但是却跟二夫人和二小姐的关系好。 此时众人的命脉都抓在二房的手里，这个时候得罪黎舟进而得罪二房，不是自己没事找事么！ 欢欢喜喜地过完一个年，黎杨也满了十五岁，老太爷已经为他找了个大儒，请入门做弟子。 所以，寒暑院很快就要变成黎舟和黎柏两个人了。 “七妹，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这一天，回到寒暑院的第一天，黎杨却突然间出现在窗口，黎柏还不在，似乎是被他专门避开了。 有些讶异他会突然间这么严肃地跟自己说话。 黎舟想了想，便跟着她出去了。 一路上，黎杨只顾着在前头埋头走路，一直走到寒暑院后面的一片竹林里。 因为下过雪的缘故，这里的竹子也有些东倒西歪起来。 脚踩上去都是咯吱咯吱的声音。 不过倒还好，今年倒是得了两双鹿皮靴子，这种东西，前世的她可还没有穿过呢！ 还是要看自己的能力啊！ 思绪飘远的同时，那边黎杨却是停了下来。 “七妹，我今年就不会再在寒暑院了，元宵过后就出门。” 黎杨站在她不远的地方，认真地对她道。 “我知道，”黎舟轻轻地点头，“三哥在外注意身体。”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 他认真地看着黎舟，没有了平日里的嘻嘻哈哈的模样。 “三哥问吧！” 半年了，这个男孩是个什么样的性格，黎舟也有些了解了，虽然平日有些喜欢捉弄他，但是倒是没有任何的歹意，心思也算是比较单纯。 “夫人和大哥大嫂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而……一个被关，一个被送走？” 终于说了吗？ 她猜到了他看向自己的那种复杂的目光是因为这件事情，还以为他一直都不会说呢！ 若是他一直都不说，她也就会一直都不解释。 可是他问了，就说明，他心里在怀疑，有怀疑，就是有信任，不然就直接记恨了。 看来寒暑院真是个不错的地方，至少，她在这里看到的人都是纯良的。 抬起头，黎舟对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那么三哥，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你会相信吗？” 这话让他怔了一下，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黎洳将那件事情告诉他之后，他仔细地观察过黎舟，他不太相信眼前的这个的女孩儿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他所认识的就是那个偷偷帮着他们写功课，然后三个人一起受罚的女孩。 趁着老太爷不注意，将她火炉里烤好的芋头扔出来给他们的女孩。 甚至是帮着黎柏将他新买来的剑藏在老太爷书桌底下的女孩。 现在眼看着自己要离开这里了，他不想带着疑惑，所以才有这样的问题。 不知道是被什么样的情绪牵动，他想要来问个清楚。 可是，现在他问了，她说出来的话，他会相信吗？ 一边是黎洳，他的亲生妹妹的话，一边是这个才跟自己相处了四个月的妹妹。 “你先说吧！”好半天，黎杨才道。 黎舟干脆就将那些时候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 信不信，关键还在听的人，而不是说的人。 如果他心里的天平上，已经有了结果，那就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你早就知道大哥和姚姨娘的事情？” “嗯！”黎舟点了点头，“是吴婶告诉我的。” 当然，在这黎杨面前，她说的还是当时告诉众人的那一番话，安心公主的事情是个秘密。 就算是现在她已经离开了，她也不打算背弃自己当时的对她说过的话。 “好了，我知道了，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了。”黎杨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你赶紧回去吧！不然老太爷又要罚你抄书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黎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三哥，会让她觉得还有一丝希望吗？ “唉！”谁知道他突然间又回过头，转脸看向黎舟，“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话没有说清楚，但是意思，她却明白。 两个人四目相对，黎舟终于展开笑颜。 “我走啦！现在也该收拾东西了，大概要到过年的时候才回得来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了，黎舟看着他的背影，终于转过一个墙角不见了。 笑容也就慢慢地在脸上荡漾开来。 其实，这个黎府也没有自己最开始认为的那么腐朽，至少这个寒暑院是一个干净的地方。 都是因为那个老人吧！ 正月尾巴的时候，黎舟在紫莺的叮嘱下，终于做成了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件女红，一对护膝。 当老太爷接过那一对护膝，目光落在那歪歪扭扭的针脚上，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最后只给了两个字的评价：“真丑！” 对于此，黎舟只能讪讪地笑着，不过意料之中，他还是收下了。 谁知道竟然给黎柏瞅见了，大肆宣扬了一番，让人惊掉了下巴，没有想到黎舟的女红竟然会差到那个程度，一向不太讲究的老太爷都说丑！ 不过更加让人惊掉下巴的是，一次早上在荣禧堂请安的时候，老夫人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护膝，成了那个鬼样，竟然还要穿。” 这话一出来，知情人都知道是出自黎舟之手。 只是没有想到老太爷竟然真的会穿。 在众人都惊诧于老太爷对黎舟的特别时，黎舟却开始算起了自己的钱，因为她有一件事情要办。 第137章 ：一百二十两买一车书 看着热闹的人海，最高兴的人却是黄鹂：“姑娘，你看，那边卖糖人的手好巧哦！我都没有看过有谁家的糖人儿像他那样捏得那么好。” 紫莺忍不住摇了摇头：“你也安静一点儿，整条街就听到一个人在说话了。” 闻言，黄鹂往四周看过去，忍不住噘着嘴道：“你就知道骗我，哪里就我一个人了。” 今天是二月十九，观音菩萨的生日，国人信佛，所以这一天大部分的寺院都极为热闹。 黎舟好几天前就跟老太爷说好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出来逛一逛庙会。 老太爷当下就不喜，只说她不以上进为要，整日里只想着这样的玩乐之事。 不过最后在她小心翼翼地替他泡完茶之后，却道：“要放一天假也不是不可以，先将手里头那一百个字写完了，然后晚上回去之后再写一百个字，让你的丫鬟交过来。” 这不就是同意了，谁知道晚上黄鹂拿着字去交给他的时候，反从他那里拿回来十两银子的银票。 这老头儿，果然是嘴硬心软。 “姑娘，怎么不把二姑娘一起喊上，这个时候，两个人一块出来结伴儿玩不是更好？” 黄鹂的话才出口，紫莺便扯了扯她的袖子：“老夫人正在给二姑娘议亲呢！” 说起这个黎舟就有些头疼，偏偏黎汐那个人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任由老夫人安排。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想的，最近也是有些事情在忙，加上又要往老太爷那里跑，黎舟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找黎汐。 回头这件事情定然要好好问一问。 “姑娘，那边好像是个旧货市场，要不要过去看看？” 眼看着黄鹂跃跃欲试的样子，紫莺连忙道：“都是一些寻常的东西，大概是人家家里一下子困难了，拿出来卖的，能有什么东西让姑娘欢喜的？我们还是赶快去庙里头吧！” 紫莺的性子怎么样都比黄鹂更加沉稳一些，此时的她更多的是希望黎舟不要出什么事儿，所以只催着赶紧去拜观音。 毕竟这里人多手杂的，万一有个不妥当可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没关系，时间还早呢！我们过去看看也无妨。”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落在那边一个人身上，然后有若无其事地转开了。 三个人一同往寺庙东边的一块空地走去。 这也是观音庙主持的善举，原本没到这样的佛家节日的时候，寺庙旁边的空地都是用来出租的。 承租的人便要往寺庙里面捐些香火钱，但是这一块最好的空地，观音庙却是免费给平民百姓用来售卖自己家不用的东西的。 不过，寺庙也有规定，必须是平民之家，不然若是让那些富户利用这个机会抢占地盘就一点儿意义都没有了。 黄鹂兴奋地看着那些人拿出来的东西。 好些都是一些农家自制的吃食，都不贵，胜在别趣。 看到她们两个人喜欢的，黎舟也会随意买上些，吃个新鲜罢了。 一路逛过来，吃食那边已经是看完了，渐渐的就是一些人家拿出来卖的旧东西。 这些东西自然是不能让黎舟看中的，就连黄鹂和紫鹃都没有什么感兴趣的。 “姑娘，这边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我们回去吧！” 这回就是黄鹂都觉得没有什么新鲜的了，便伸了个懒腰道。 “好！”正要回去，却突然间又顿住了脚步，继续往那边走。 “姑娘？” 紫莺和黄鹂都有些吃惊，但是很快就跟了过去。 黎舟径自走到一个卖东西的男子面前，他的身旁是一辆斗车。 还是二月春寒料峭的时节，他的身上却已经脱掉了棉衣。 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面貌虽然不算俊朗，但也还算过得去，只是脸色不大好，倒像是缺乏营养的样子。 身子骨也有些单薄。 目光在他的斗车中扫过，黎舟皱了皱眉头：“这个大哥，可是读书人？” 男子目光清朗，视线落在黎舟身上，自然知道面前这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女子乃是大户出身。 不过即使如此，脸上也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 “些许认得几个字而已。” 对此，黎舟的表情里却有些怀疑，沉吟了一下才道：“我家老太爷常说，若是有条件，就必须要识字，若能识字，便要读书，即使不为功名利禄，也该为了解惑人生。 大哥既然认得字，这些书就相当于无尽的宝藏了，这样廉价卖掉岂不可惜？” 对于她的话，男子脸上倒是有些许的波动，但是很快便笑着指了指脑袋：“都记在脑子里了，也就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了。” “啊？”对此她倒是吃了一惊，这一车的书，他说他全部都记在脑子里了？ 对黎舟的这个反应，男子没有意外，不过叹了口气道：“若非是在窘迫，倒真是舍不得将这些书拿出来卖。” “大哥此时手头缺黄白之物吗？”黎舟偏头问他。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男子微微一笑，倒是有一种和煦的味道，“虽然得贵人相赠这些书，但是始终都没有资费支撑我行万里路，如今二十有五，若是再不尝试，只怕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闻言黎舟转了转眼珠子，笑着道：“若大哥是我们家人，想必我们家老太爷倒是爱若珍宝了，也不至于成天说我们这群不肖子孙。” 眼前的少女清丽可人，尤其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宛如能照耀人心般，韩非一向不喜多言，在这个小姑娘面前，竟然还愿意多说两句，所幸对方也能够听得懂。 “这样吧！大哥这车书打算卖多少钱？” 她这样直白的问，韩非倒是有些说不准，最后迟疑了一下：“十两银子吧！” 黎舟却笑着摇了摇头，那韩非见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姑娘有意，便给个六七两也成。” 笑着转脸看向紫莺：“我们今天带了多少钱出来？” 紫莺一愣，然后从兜里翻出几张银票：“一共带了一百二十两，加上老太爷给的十两，一百三十两。” 将她手里的银票拿出来，黎舟从里面拿出十两的银票，然后其他的递给韩非：“这个十两我还要去给菩萨捐香火钱，就用这一百二十两买大哥这一车书吧！” 第138章 ：韩非 黎舟这话一出，韩非的表情呆住了不说，就是黄鹂紫莺都呆呆地看着她。 要知道这些钱都是姑娘辛辛苦苦在牡丹阁赚回来的，而且还一直都舍不得用，存着的。 今天这一出手就是一百二十两。 “姑娘，这可是我们攒了好久的钱啊！”黄鹂一急就忍不住道，“你费了多少努力才……”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黎舟却一个眼神打断了她。 “姑娘，这……”韩非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我这一车书都不知道被我翻了多久了，都是一些旧书，当不得这么贵的。” “书，是无价的，梦想，更是昂贵，”黎舟笑着摇头，“只可惜我身为女儿身，不然也想要去这天底下闯一闯。” 说着目光在那些书上面兜了一圈，笑着道：“这些书大部分都是兵书，想来大哥对这些很感兴趣，若是有这个钱，应该能够走到边境吧！ 若是你觉得不好意思，便将这个钱收下，等来日有了能力再还给我如何？” 韩非一怔，眼前这个女孩才这么丁点儿大，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有一种他喜欢的豪情。 这个时候若是还推辞的话，他反倒是落了下乘了，便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银票：“我叫韩非，等来日我有能力了，必然还你这份情。” 黎舟脸上带着笑意，倒是后面的黄鹂和紫莺一脸的肉痛。 要不是现在姑娘专门给妙妙姑娘一个人弹琵琶，曾经谈一场也才八两银子，这一百二十两得要攒多久啊！ 竟然这样眼睛都不眨就直接丢出去了。 “不过大哥，这一车子书，我们三个姑娘家可搬不动，我家的马车就在前面，还要劳烦大哥帮个忙。” “没问题！”韩非笑着推起车子，跟着黎舟便往停马车的地方走。 这方才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旁边的一些人。 这里的人卖东西的人虽然都是平民，但是来来往往也算是鱼龙混杂。 说不定还真有人眼馋那一百二十两银子。 黎舟想了想还是准备给韩非提醒一下。 可是一看到他推着那一车书，车身纹丝不动的样子，大概的就知道了，这个人只怕还有些身手。 只是，一个白白的人情，不卖也是白不卖。 “韩大哥，待会儿你帮我们把书搬到马车上之后就往赶紧钻到人堆里去吧！我瞧着方才倒是不少人往我们这边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韩非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黎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正要张嘴说什么，但是看到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便也知道她是好心提醒。 便笑着点头道：“多谢姑娘提醒了。” 没一会儿就到了他们停马车的地方，看到自家姑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过来，车夫也是有些惊讶。 “这是我方才买的书，请这位韩先生帮我运过来的，放到马车上去吧！” 黎舟跟车夫打过招呼，车夫便和韩非一起将那些书都搬到马车上去了。 等一切事情都办完了，黎舟便笑着道：“我还要进去拜佛了，就在这里跟韩大哥告辞了，希望你能够实现你心里的愿望。” 韩非笑着道谢，两个人走开了两步，韩非才想起来，连忙转身问道：“我还不知道姑娘姓名，家住哪里呢！” 而黎舟却是回头看着他笑了一笑，并没有作答，带着两个丫鬟径自往庙里去了。 眼看着人越走越远，韩非心里涌过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却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正要走的时候，突然间想起来一件事情，往那边停靠马车的地方看过去，她们家的马车上写了一个“黎”字。 这等马车的规格，姓黎，黎侯府的女儿！ 心里有了答案，韩非便不作停留，也径直往山下去了。 拜完观音回家的路上，黄鹂和紫莺一路上几乎都没有停过嘴，她们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黎舟要这样做，那不是一两二，也不是十二两，是一百二十两啊！ “姑娘，万一那个人是个骗子呢！这钱也太好赚了。”黄鹂一想到这事儿就肉痛，一肉痛就忍不住发牢骚。 就连平日里话比较少的紫莺都有些接受不了。 黎舟也没有办法告诉她们，在不远的将来，因为南楚跟北齐之间的一场战争，使得北齐国两个人的名字在这片土地上如雷贯耳起来。 一个，是前世跟她还算是有点儿关系的人，荀邝，荀府长子。 只是从她嫁过去之后，便没有见过他，因为他长年镇守边关。 而另一个，就是这个韩非。 韩非原本籍籍无名，而这一战，却陡然间成了一颗耀眼的明珠。 后来关于他的事情也在民间传开了，都说他是在观音庙前卖兵书，靠着那点钱，自己游行到了边关，自荐入军营，凭着满腹的才华，成了最厉害的军师。 前者荀邝，就不用说了，她根本就触摸不到人家的存在，更何况，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因。 黄鹂如今的能力也算是强了，将那个荀邝给打听了出来，赫然就是几次三番要对自己下杀手的男人。 这个人，太危险了，能够离他远一些还是远一些的好。 而这个韩非，一百二十两银子算什么，即便是今天要花上一千二百两，她也愿意。 这是多大的投资啊！ 就她所知，后来韩非在朝中的可是到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前世她是不知道，今生既然提前知道了，怎么能够不好好把握。 方才她虽然没有告诉他自己叫什么名字，但是凭着他那出色的观察力，自然不会没有注意到马车上的标志，等回头要找自己还不是简简单单。 当然这些话也没有办法告诉这两个丫头，就让她们好好训斥一顿吧！ 马车回府，黎舟吩咐直接往寒暑院去。 寒暑院不属于内院，马车倒是可以直接进去。 老太爷看到她回来，倒是没有什么表情。 “老太爷，我买了好些东西回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黎舟露着一口雪白的牙齿，笑着上前道。 “哼！不思进取，拿什么来给我也没办法。” 第139章 ：劝解 黎舟笑嘻嘻的，也不理老太爷说什么，便让紫莺和黄鹂帮着搬东西下来。 看到她搬下来的居然是书，老太爷也有些惊讶，好一会儿才走过去，随便翻了翻，撇了撇嘴：“这些书都这么旧了，但是并不值钱，市面上也能够买得到。” 说完之后陡然间顿了顿，突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从那一堆书里头抽出一本来。 “咦？这本倒是稀罕，我都没有。” 说完就把那本书单独放在一边，然后趴下来找，又给他找出了好几本。 “嘿！还真别说，这里头还有几本好书，现在都找不到的了，你这丫头，倒还不错嘛！” 就知道这书老太爷肯定喜欢，黎舟笑嘻嘻道：“看，我也不是完全不上进嘛！这不是给你带来的东西还可以？” “哼！算你丫头有点机灵劲儿。”老太爷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头还是高兴的，“这一车书，花了多少银子买的？” “一百二。”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了他。 这果然将他给吓到了：“一百二十两，你哪来那么多钱？” 黎舟只好说是之前芸娘给的，然后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看她一直将自己挂在嘴边，老太爷倒是觉得很受用，点了点头道：“若是这样倒也没有什么，一百二十两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确实是很多，但是对于我们家也不是拿不出来。 用这一百二十两帮着一个有抱负的人，倒也花的值。” “我就知道老太爷会这么想，若是今日老太爷你跟我一道去，只怕你还会给的更多呢！” “哼！你最近嘴巴倒是厉害了很多。” 看他们两个人说话，紫莺和黄鹂只是觉得无奈，原来老太爷也是这种丝毫不会过日子的人。 帮着他泡了壶好茶，又在他的棋盘上走了两遭，被打了无数次之后，黎舟终于逃出了寒暑院。 “姑娘这是……”看她不是去凌霄阁的路，黄鹂连忙问道。 “去真铭馆！” 真铭馆里总是这般安静，总有一种温和的味道在里头流淌，就像是它的主人一般。 “二姐姐！” 从纸上抬起眼，看到过来的少女，黎汐将手里的笔放下，笑道：“听说你今儿去了观音庙，诚心不想跟我一起去不成？” “我这不是怕你这边忙吗？”黎舟拉住她的手，熟络地坐下来，“我今儿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情，且问你，老夫人那边……你的亲事怎么说？” 提到这个，黎汐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但是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了。 “说是翰林院的，家在云州，不过京城也有宅子，长子，也是官宦世家。” 听她这淡淡的语气，黎舟吃了一惊：“这么说就是定了？” “我也不知道，看老夫人和二夫人的意思，好像都还挺满意的。” 黎舟皱了皱眉头：“那你呢？” “我？”微微一愣，黎汐的脸上陡然间红了，“你在说什么呢！” “关键是，姐姐你喜欢吗？” 心里有一种细微的疼痛感，让黎汐觉得很难受，咬了咬牙，展露出一个笑容来：“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这夫妻的缘分都是天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能成，必然是有缘分的，谁能还没成亲就有所谓的喜欢不喜欢呢！ 便是真的不喜欢，相处久了，总能处出感情来，关键是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看着她的样子，分明是口是心非。 “黄鹂紫莺弄草侍书，你们都先出去。”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严肃，两个人的贴身丫鬟也知道她们是有体己话要说，便也不迟疑，立刻就退出了房间，将门从外面关上了。 “怎么了？”黎汐微微讶异。 “姐姐，你就不要瞒我了，你喜欢洛王是不是？” 一句话让黎汐像是被雷劈中了似的，惊恐的眼睛看着她，喃喃不可置信。 黎汐知道她是这种反应，便握住她的手，嘴边挂了一丝温和的笑意：“我看得出来，但时别人未必，你放心，我没有乱说。” “你……” “姐姐，你既然心系洛王，怎么甘心嫁给别人？”黎舟热切地看着她。 她自己深深地知道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一种行尸走肉的生活。 强忍着身边睡着一个不喜欢的男人，是一种煎熬。 若是黎汐是别人，那也就罢了，随便她去吧！ 可是偏偏她是黎汐，是自己重生之后，第一次让她的心有些融化的人。 上一次自己真的是差一点儿害死她，最后将她救回来了，两个人的感情也跟着救回来了。 饶是黎汐那样坚强的人，此时被黎舟说出心里头的秘密，也有一种心防被攻破的感觉，忍不住便哭了起来。 黎舟将她拥入怀里，她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要发泄。 曾经，当她知道自己不得不嫁给荀邯的时候，内心的无助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诉说。 那个时候她也想要一个怀抱，让自己好好地哭一哭，便是一点儿助力都没有，就抱抱自己也好。 这一世，前世好了太多，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改变，连带身边的人也跟着有所变化了。 如今，倒是她来给黎汐这样的支撑了。 好半天，黎汐的哭泣才慢慢地低了下去。 帮她擦干眼泪，黎舟认真地看着她：“姐姐，你可要想清楚啊！” “舟儿，这件事，以后不要再说了，”说出这一句，她又忍不住哽咽，“我跟他不可能的，说出来，只是徒增无尽的麻烦。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将他放在心里这么多年，可以滴水不漏，日后的几十年，也一样可以做到。 他，只是我心里一个美好的幻象罢了，我不想给任何人带来麻烦。” “不！”黎舟猛然摇头，“不可以，你这是在作践你自己，你我有没有想过，你就这样随便的嫁给一个人，日后的日子是怎么样的？ 不说别人，你就想想你的生母吧！你真的想要重蹈她的覆辙吗？” 最后一句话就像是陡然间将心里某一道屏障给打破了，有些封存已久的东西慢慢地漫了出来。 第140章 ：分析情势 “七妹！”最关键的时候，黎汐还是清醒过来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真的没有可能。”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不愿意，不愿意看到自己心里在乎的人走上那条灰暗的路。 “你还小，不懂。” 看着她这样跟自己说话，黎汐并没有觉得恼怒，反而觉得心里头有些暖暖的。 多少年，没有人这样走进过自己的心里。 多少年，没有人真的这样关心过自己到底欢喜不欢喜。 就连从小到大走的最近的黎宁，在听到消息之后都是笑着恭喜她。 大概是在黎宁的眼里，也觉得那人不错吧！ 可是，再好的条件，她若是不喜欢呢？还真的是好吗？ 伸手替她将有些散乱的头发整理好，黎汐笑道：“有些事情，你或许也该知道些了。” 看她带着笑意的眸子里却是认真，黎舟也停下了自己想要说的话，认真地看着她。 “你应该知道我们家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扶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做好，“我们家，就是外戚。 眼看着很风光，但其实，如履薄冰。” 一直都知道黎汐其实是所有姐妹当中最聪明的，不是说脑子特别厉害，而是指眼界比较开阔。 “皇后娘娘生下太子之后，才算是稳固了后位，而在此之前，她曾两次滑胎。” “什么？”黎舟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看了黎舟一眼，对她这样的反应一点儿都不意外：“娘娘今年四十七岁，十九岁剩下安乐公主，二十四岁生下安平公主，这中间隔了五年，三十四岁才剩下太子，中间足足隔了十年。” 这些她都知道，只是前世完全没有往深处想，而今生的一心都放在报仇上了，也没有来得及细想。 看她的表情，黎汐就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一些：“所以，皇后娘娘很不容易，怀上太子的时候很是凶险，但是皇后娘娘拼着命将太子生下来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身体才落下了病根，可是如今，皇上这么多的儿子，太子却是最小的。 豫王廉王不说，早就已经成亲生子，就是洛王献王怀王，也都要慢慢到说亲的年纪了。” 其实这一点，黎舟倒是真的想过，太子的位置看上去很稳妥，外面有黎府这样坚实的靠山，母亲又是正宫皇后，条件比别的皇子高了很多。 “所以，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太子妃的人选很关键！” 黎汐终于说到了点子上了，但是她却没有开口，依旧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现在我们府里头的人都知道，黎洳是被当成太子妃在培养的，这一点，皇后娘娘也是看在眼里的。 现在还早，太子还不到说亲的年纪，暂时没有问题，可是如果我是皇后娘娘，我是绝对不甘心让太子娶黎府的女儿的。” “黎府已经是完完全全站在皇后娘娘边了，若是再让黎府的女儿做太子妃，并没有什么助益。”黎舟顺着她的思路，喃喃道。 “对！”黎汐点头，“而且，外戚的权利过大了，对于皇权来说却不稳固，若是日后皇上驾崩了，太子继位，黎府将是很大的一个隐患。” 黎舟叹了一口气：“可是黎府哪里会那么容易放弃，眼下皇后娘娘还要仗着黎府来给太子铺路，自然是不敢得罪黎府，眼下这个时候，倒是达到了一种平衡的状态，这个平衡在太子十七岁之后必然是要被打破的。” “那黎洳……” “那就要看黎府那个时候对于太子的重要性了，若是刚刚好就在关键点上，便是皇后娘娘不乐意，却也不得不赌上去，毕竟其他几位皇子大概比太子羽翼丰满得更早。” 这样说来，还真是如最开始黎汐说的，黎府这看似鲜花着锦的背后，实际上是一碰即倒的状态。 “可是在此之前还是平衡的，前提是，黎府不会将我嫁给其他的皇子。” 这话让黎舟讶异了一下，但是脑筋一转，就立刻明白过来了。 “这个时候黎府和皇后娘娘之间还维持着相互的信任，可是若是将我嫁给了其他任何一位皇子，这种信任就荡然无存了。 我跟黎洳的出身差不多，等于是相同的筹码，若是我嫁给了洛王，自然要在两方势力之间产生隔阂，皇后娘娘便无法相信黎府是全然支持她的。 所以，黎府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还有一个老夫人在呢！” 老夫人是皇后和黎茂的亲生母亲，自然是促成两方势力的最强联合，就冲着这个目的，她也要让黎汐嫁得稳妥再稳妥的。 心里自己叹了一口气，黎汐觉得嘴里很是苦涩，这就是宿命，她生在这个家里的宿命。 “所以，舟儿，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好好的记在心里，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千万不要乱动，我们这个家，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抓着黎汐的手，黎舟只觉得心里很难过很难过，有一种特别无力的感觉。 她可以帮着安心公主逃婚，却帮不了黎汐嫁给自己心悦之人。 听着黎汐今天跟自己说的这番话，她陡然间发现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 实际上，从她入府这快两年以来，所做的那些事情真的都是小打小闹。 只是在黎府这片湖水里激起小小的几多浪花，对于黎茂和黎府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沉默着，让黄鹂和紫莺都很担心，但是她们也不知道屋子里头到底谈论了些什么，所以就是想要安慰她，却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黎汐今年已经一十六了，正是最适合说人家的时候，现在说定了，等明年五月十八一过，满了十七岁，就可以一乘花轿，抬作他人妇，从此过上那种傀儡般的生活 。 她的心里真是堵得慌，很难受的堵着。 这样的情绪不是一时半会儿化解得了的，最后就连在寒暑院的时候，老太爷都发现了这一点。 “你这丫头是怎么了？心里藏了事儿！” 第141章 ：老太爷，洞若观火 面对老太爷，黎舟越来越有一种感觉，他并非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管，相反的，她反倒觉得，老太爷是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愿意过问。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祖孙两个人也算是相处得不错，可是她却不能确定，有些话是不是该说。 看她抿着嘴不说话，老太爷也不说什么，又将视线重新放回到书上去了。 “老太爷，你……心里是比较喜欢老夫人呢？还是苏姨娘？” 这话一问出来，黎舟感觉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不对了，虽然他还在看书，但是视线却像是陡然间凝固了似的。 这……会不会是老太爷心里不可触碰的一道弦？ 许久，他才白了她一眼：“你才多大，就敢问这样的话，若是叫你们老夫人听到了，又该说你寡廉鲜耻了，小心又跪一下午。” 他这个态度倒是让黎舟大胆了一些，至少他没有直接呵斥嘛！ “如果让老太爷选择的话，你会选苏姨娘还是老夫人？” 她没有见过苏姨娘，也不知道当时的老太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完全不顾老夫人的意见，执意将苏姨娘娶为贵妾，和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性子实在是太不相同了，这就说明，苏姨娘在老太爷心里，其实是很重的。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黎臻还会来黎府，还会来看他。 可是这一次，老太爷沉默了许久，像是陷入了沉思。 她也不敢打扰，只好静静地陪在旁边。 然后等了一会儿之后，便开始抄书。 足足写完两页之后，对面的老人才长叹了一声：“说吧！遇到什么事情了？” 他的语气有些沧桑的感觉，不过，还算是亲切。 “老夫人在给二姐姐议亲。” 从他问出来的这句话，黎舟算是知道了，果然老太爷不是平日里看到的那个对什么都不大通的老人。 所以，也就没有隐瞒，直接说了。 “女大当婚，这也是天经地义，怎么？她心里有偷偷喜欢的人了？” 震惊地看着他，这老家伙的心思也转得太快了吧！不过就问了一句让他选，是苏姨娘还是老夫人的问题而已。 黎舟的心里陡然间升起一种感觉，这一次，好像是她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现在这场谈话的主动权，完全落在了老太爷的手里。 莫名的有一种压迫感。 深吸了一口气，黎舟轻轻点头，算是承认。 “你想让我帮她？让那个家伙来府里提亲？” 听到老太爷的话，黎舟却轻轻摇了摇头，咬着嘴唇不说话，像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你困扰了这么多天，好容易对我说出来，怎么又不说了呢？信不过我？” 看着对面的小丫头，老太爷开怀了一些，这半年来，这小丫头倒也还算是对他的脾气，再说了，终究都是自己的血脉，也就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谁知道黎舟还是摇头，一脸苦恼：“只是，不大可能。” 这话让他不解了，皱着眉头想了想：“那人出身寒门？” “不！恰恰相反，身份太高。” 谁知道老太爷才反应了一会儿就道：“二丫头喜欢洛王？” “你怎么知道？！”就算黎舟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二十多岁了，还是忍不住震惊出声。 可是老太爷却皱紧了眉头，好一会儿才迟疑地问道：“是二丫头让你来跟我说的？” “怎么可能！”黎舟无奈道，“是我自己知道了她的心思，可是她却告诉我，她不可能会被允许嫁给洛王，我觉得这样太可悲了，要跟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一点儿都不熟悉的人过一辈子。” “这个世上，很多人都是这么过的。” “所以也很多人都过得很可悲啊！若是心无所属，倒还罢了，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却要跟另一个人过一世，那不是一种折磨吗？” 对于她的话，老太爷不置可否，然后微微一笑：“既然二丫头告诉你她和洛王不可能，那她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不可能？” 认命地点了点头，黎舟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她说得很有道理，可总觉得想要勉力试一试。” “你既然知道她的考量，却还告诉我？你忘记了，我是这个黎府的大家长啊！” 一句话顿时让黎舟吓得背后出了一层汗，她还是真是忘记了老太爷才是这个侯府的家长，他的考虑自然是要以黎府为重了。 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帮黎汐！ 而自己，竟然就这样将黎汐的心思给暴露了。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教过二丫头书法吗？” 这话题转的太快，黎舟还在方才的震惊中，听到他问话，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 “其实我曾经想过要教她，但是她给我写了一页字，我就知道，这个丫头不用我管着，太克己了，当时她好像不过六岁，写出来的字却是端端正正工工整整，一个六岁的小孩能够将自己要求的这么紧，就算是有方氏这个后娘，她也可以过下去。 更何况，从她平日里跟人相处的态度里头，我也看得出来，其实，她是心冷了啊！从她娘过世，她大概就将自己封闭了起来，就算是在我面前也一样。” 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过往，黎舟呆呆地看着老太爷。 她突然间就明白了，虽然看似老太爷不关心后院的事情，可是实际上，她们这些丫头都在他的视线里。 失去了娘亲的黎汐，他想维护，却发现黎汐已经穿上了厚厚的盔甲，完全可以保护自己。 然后，再出现了她。 “老太爷……”她喃喃地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所以，我才奇怪，你怎么会说起她的事情，不过看来你跟她的关系倒是不错，不出我意料，她也能够想清楚这中间的厉害关系。”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黎舟却还是不甘心。 “你说你，明明是别人的终身大事，你倒是闹得跟你要出嫁了似的。” 摇了摇头，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老太爷挥了挥手：“今天就到这儿，你回去吧！” 果然还是没有收获，耷拉着脑袋，黎舟慢吞吞地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后面却传来一句叹息：“不知道太后什么时候回来啊！” 第142章 ：去找洛王 黎舟回头去看他，却发现他又陷入了万年不动的姿势，低头看书。 一路走回去，她心里始终都在盘旋着方才老太爷的那句话，经过今天的交谈，她可真不敢将老太爷当成是她之前心里认为的那个老家翁了。 这一句话最后突然间说出来一定有他的意思在里面。 太后！ 前世基本上都没有见过太后，也鲜少有人提起这个太后，大概是因为她不是皇上生母的缘故，皇上登基之后便十分低调，后宫都是皇后在一手打理，而她却是常年在宫外无等寺吃斋念佛，偶尔才会回宫，回宫之后也是深居简出。 老太爷突然提起太后，难道是因为对黎汐和洛王的婚事有所帮助？ 而黎汐和洛王之间最大的障碍却是黎府和皇后…… 陡然间停下脚步，电光火石间，她好像脑袋里抓住了些什么。 “姑娘，怎么了？” 突然发现她停下来了，而且表情怪异，紫莺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但是呆住的人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思绪在脑海里转过了好几圈之后，才终于回过神：“紫莺，晚些时候给二夫人送点儿我们院子里开的早梅，就问她一句话，太后姓什么。” 不知道她是要做什么，可是看她的表情倒是很慎重的样子，紫莺也不敢怠慢，呆呆地点了点头。 到晚间的时候，她就回来了：“姑娘，二夫人说，太后姓萧，是萧贵妃的姑母。” 果然！ 脸上缓缓展露一个笑颜，怪不得太后选择隐退，只有她隐退了，萧贵妃才能真的站稳脚跟，说起来，这个太后还真不是一般人。 身在那样的高位上，竟然还真的能够做到让人差不多都忘了她的存在。 而前世，唯一一次见到太后…… 是什么时候呢？ 手里的针几乎是没有行迹地穿梭在绣绷上，紫莺暗地里只能叹息着摇头，又浪费了一块帕子。 对了！ 今年！是今年，函离关大捷，荀邝和韩非回到京城，皇帝及百官盛宴接待，那是太后出来的时候。 算是给边关的将士们一道抚恤，只是，她实在是记不清那个老太太长得什么模样了，知道她出席了，还是旁边的黎月悄悄嘀咕了一句。 虽然黎府显赫，可是在这样的场面上，她一个侯府的庶女，自然是坐在角落里的，那个荀邝还真是没有看到长得什么样。 不然，也不会再今世几次三番糟他下手都没有认出来了。 现在快三月了，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函离关的那场战争应该是八月底爆发的，十二月大军班师，太后便在这个时候出现。 黎汐现在还在议亲阶段，还没有成功，若是拖上一拖，还来得及。 只是，现在就该好好布置了。 太后现在在无等寺，无等寺离这里不过三天的路程，可是她一个侯府的姑娘，还真是去不了。 先去找洛王！ 闲散王爷就是这点好，别人再怎么忙，他也可以乐得自在，看到黎舟过来竟然也不惊讶，仍旧将他手里的那盆花给种好了，才净了手过来。 桌上已经有泡好的查，他随手端过，笑着朝对面的女孩示意：“你泡的茶似乎总要比别人泡的更香一些。” “你倒是想要框我给你泡茶。”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洛王没有说什么：“今儿怎么过来了？老太爷不拘着你？” “这才上午呢！我下午才去寒暑院。”黎舟笑着道，“我过来，是因为似乎很久都没有看到你了，这半年你都没有去过黎府，献王他们去，你也不去了，可是恼了我？” “我这不是忙着吗？” “你觉得我会信？”目光从那墙角他才摆好的一排花上面扫过，黎舟丝毫都不给面子。 从上一次她在这里告诉他黎汐心悦于他的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足过黎侯府。 “……” “老夫人在着手替二姐姐相看了。” 缓缓收起笑容，黎舟端着茶杯，目光却盯在对方的脸上。 明显看到他的目光顿了顿，不过表情倒是没有变：“挺好的，二妹妹今年也十六了，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他的话，让黎舟心里微微一沉：“这是你的心里话？” 洛王看着杯中的茶叶，许久才笑着道：“自然是我的心里话，我也算是看着二妹妹长大的，她能够嫁个好人家，我替她高兴，那林崀也算是不错的人了。” 原本已经沉下去的心，却因为他这句话而悄悄地浮起来了，不关心对方，却知道那个对象的名字，还知道人家不错？ 真是将自己十二岁的小孩子呢！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不显，最终叹了一口气，点头道：“行吧！既然你这么说，之前的那句话，你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二姐姐也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而且，她也没有想过要拒绝老夫人的安排，倒是我多事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黎舟将茶杯放下，然后站起来：“希望这件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二姐姐跟我说，这是她心里最深的秘密，成亲之后，她自然会将这个秘密埋葬，不会打扰到你的。” 说完就不再理会洛王的脸色，而转身出去了。 可是那坐着的人，被子里青黄色的茶汤却泛起了涟漪。 走出洛王府的大门，黎舟终于忍不住展开笑颜，若是那个男人当真丝毫不为所动的话，她还就真的只能放弃了。 可是…… 既然是郎有情妾有意，那这件事情她最好还是插手管一管了，毕竟，像这两个人的性子，真的是要生生错过了。 马车渐渐远去，那洛王府对面的巷子里却走出一道纤细的人影。 蕙兰轩里，听到罗敷的话，黎洳的脸上的笑容几乎抑制不住：“她中意洛王？真是好笑，就凭她？” 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倒是充满了欢喜：“原本还不知道她的弱点呢!此番既然知道了，那么黎舟，你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这都是你自己逼我的。” “姑娘打算怎么做？” 看了秦桑一眼，黎洳翘了翘唇角：“这么重要的把柄，自然是要好好利用才行。” 第143章 ：青州客至 三月底的时候，青州有人来了。 来的人是冯家长房长媳，还有长房的五公子和六小姐。 接到信的时候，老太太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说一切由黎茂决定。 决定来决定去，自然还是要说到冯氏的问题了，冯氏此时被关在长房的院子里，总不能青州的人来了，还在院子里不出去吧！ 青州冯氏，算是名门望族了，虽然黎侯府如今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家，但是也不愿意跟青州冯家这样直接对上。 正月里，京城冯家就有人问起，为何未曾看到冯氏露面，当时只是以身体不适为由避过去了。 如今，人都来了，这个理由自然是糊弄不了人的。 而青州的冯氏这一次也确实是有充足的理由上京，那就是冯家五公子冯宗礼要参加今年的秋试，这可关系到冯家后备人才的问题。 作为冯家的女婿黎侯府，自然是要好好接待的。 没有两天，冯氏就在众人的眼中走出了长房的院子。 许久没有看到她，倒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神色间，似乎少了一些张扬的味道。 不过，背着人的时候看着黎舟的目光却多了两分阴狠。 “你娘家要来人，你自己可要看着好好招待，别因为是娘家人而有所怠慢，不管怎么说，都是我黎府的贵客。” 老夫人对于重新出现在荣禧堂的冯氏没有太多的情绪，就像是她这段时间天天来请安似的。 坐到老夫人这一步，也算是不容易了。 而冯氏这一次也表现得特别的本分，老夫人说一句，她便应一句，一句话都不敢驳。 看到她这样的态度，老夫人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如今我已经出来了，这府里头中馈的事情都不好再劳烦两位弟妹了。”冯氏眼看着气氛渐渐活络过来，便笑着道。 黎洳一听，顿时就皱了皱眉，没有想到冯氏这么沉不住气。 谁知道老夫人突然间一翻眼皮，直直地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情侯爷没说，我也不好做主，你去问过侯爷吧！” 碰了这么一个钉子，冯氏的脸上也有些尴尬，连忙那话岔过去了，回到长房院子，黎洳就忍不住道：“娘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好容易出来了，其他的事情慢慢谋划了，这个时候你提什么中馈？” “我就是气不过，方氏那个贱人，明明看到我过来，竟然还当着我的面儿，对那些丫鬟婆子颐指气使的样子，看着我就觉得堵得慌，猴子穿龙袍。” 冯氏气恼道，然后看着女儿的脸色不渝，便道：“你也别忙着说我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哥哥嫂子去了青州，侯爷那边却一点儿让他们回来的意思都没有，他一日不坐上世子的位置，我就一日不安心。” “听说宗礼表哥学业不错，只要这一次他能进入一甲前二十名，在翰林院谋个差事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这样对我们黎府有帮助的事情，父亲不会拒绝的，那我们青州嫡系一脉也就在京城扎稳脚跟了，到时候这府里头谁还敢对你不敬？ 你是正经的二品侯爷夫人，娘家背景又强，这中馈还能继续留在二房吗？” “嗯！”闻言冯氏终于面露喜色，“你说得有道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你大舅母带着哥儿姐儿过来，她们在这里住上大半年，这侯府里其他人也不敢给我脸子瞧，更不敢苛待我，我倒是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 铃儿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几辆青帷雕花的马车渐渐地停了下来，青州冯府几个字可在马车前面吊着的铭牌上。 驿站门口，满脸笑容的冯氏带着黎洳往前头迎过去。 马车里头首先下来的就是一个年近四五十岁的妇人，保养还算得宜，看起来也不过刚刚四十的样子。 一双眼睛在出马车的同时，就闪着一种让人看不穿的精光，在看到冯氏的时候，却立刻露出满脸的笑容来：“怎么还专门跑到这里来接？” 这自然就是此次带着孩子进京的冯大夫人了。 紧接着后面两辆马车里也出来两个人，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看上去面容颇为俊逸，只是一双眼睛看着有些太过于锐利，生生给人一种阴冷之感。 他旁边下来一个少女，似乎也才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很是秀气，一看便知是江南那般如水的女子。 “姑母！”那男子和少女皆向冯氏行礼。 “呀！萍萍都长这么高了？”冯氏有些讶异，然后从后面唐妈妈手里拿过一个盒子递给冯萍萍，“拿去随便戴着玩儿。” 然后又将另一份拿给那男子：“谦哥儿，这一次我们冯家可就看你了。” 这男子自然就是要参加今年秋天殿试的冯家五公子，冯谦。 才年满二十，就一路过关斩将，如今已经是正正经经的举人老爷了，冯家自然高兴。 黎洳也上前给客人行礼，立刻就被拉起来了。 冯大夫人携着黎洳的手，跟冯氏一同往里头走：“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给关起来了？侯爷可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啊！” 闻言，跟在后面的冯萍萍和冯谦相视一眼，对于冯氏被关一年禁闭的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所以心里头也觉得诧异。 驿站里头，冯氏早就已经打点好了一处住处，带着一群人进了屋子，才气愤愤道：“大嫂不知道，我们府里头来了个小妖精！” 闻言冯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你都多大年纪了，松哥儿如今都成了亲生了孩子，眼见着世子之位就坐定了，怎么还闹起这个来？任凭侯爷喜欢，只要他不怕外人说什么，你就算是十个八个地往府里头纳进来也没关系。 到时候一碗绝子汤喂下去也就是了，如今侯爷嫡子嫡女有了，庶子庶女也都有了，难道还会这么不给你脸面？” 听到冯大夫人的话，冯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了咬牙道：“我说的不是那些个，是那个从南州离河上来的。” 第144章 ：姑嫂合计 听冯氏将这两年的事情说出来，冯大夫人也有些惊讶：“早前倒是知道侯爷从外头带来个野种，没想到还有这般能耐，你说她才十二岁？” “可不是，比洳丫头还小一岁呢！但是总觉得这个丫头有些古怪，说起来也就这么点儿大，从前都是在外头过的，我怎么就一点儿奈何不了她呢？” 冯氏想想就觉得心里头堵得慌，这可是足足在长房院子里被关了八个月啊！还是因为那么丁点儿大的丫头。 那边冯萍萍和冯谦也觉得不可思议，兄妹两个相互看了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长辈在谈话，他们只能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黎洳脸上也带着些恨意，一双眼睛只看着冯大夫人。 青州冯家算是百年世家，若非是黎府出了个黎侯，出了个皇后，之前还真是没有办法跟冯家比肩。 这样人家出来的冯大夫人，手段自然不一般，加上从小就知道母亲跟冯大夫人关系很好，这一次看到她来，心里也有了些底气。 许久，冯大夫人才叹了一口气：“哎！只怕你瞧错眼了。” “什么？”冯氏没有听懂她的话似的，认真地看着她。 “你是个什么样的性格我还不知道，我都是看着你出嫁的，”缓缓摇了摇头，冯大夫人接着道，“你只当那丫头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 但是却没有想过她是在什么样的地方长大的。” “一个歌妓生的人，哪里有什么好忌惮的，”冯氏不服气道，“我真是瞧不得那张狂样子。” “你也不想想，那歌妓什么身份，这样的情况下，发现怀孕了，还不是要早早地打掉去，她却生了下来，还养了十年，然后让侯爷给接了回来。 你当她是个好善与的？若是没有一定的心机城府，处在那样的地位上，谁敢这么做？” “大嫂的意思是……” “你不觉得奇怪吗？照说从那样的地方出来的丫头，怎么可能对内宅的事情这样驾轻就熟，分明就是从前就受到过专门的训练。 我看那歌妓也算是个人物了，竟然将女儿养到十岁了，才放出来，大概也是看那孩子有了些能耐，不至于一进府门，就被吃了个干净。” 冯大夫人的话让冯氏面色惨白。 “这也怪不得你，一个妓生子突然间被侯爷带进来，这对于你的脸面来说确实是有些过分，你对那丫头下手也是正常，只是可惜，你错估了她的能耐，才至于如此。” 冯大夫人伸手抚了抚她的手背，叹了口气道：“我原是不用来的，但是你大哥接到了松哥儿的信，到底还是让我过来一趟瞧瞧。” 说到自己娘家人，冯氏平日里那样要强，这会儿也忍不住哭起来：“真想不到我嫁到黎家，临到四十多岁了，竟然还受这样的窝囊气。” 冯大夫人又款为了她一番，之后突然面色一正：“虽然这一次你受了委屈，但是你要记得，不管怎么样，不能记恨侯爷，都是那个丫头的错，若是你因此而跟侯爷生了嫌隙的话，就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了。 换句话来说，你跟侯爷之间好好的，便是那丫头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过你去。” 这个道理她也明白，只是心里头难免有些过不去，但是看到自家嫂子这样说话，咬了咬牙还是点头答应了。 看到冯氏表态，黎洳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就怕她拗不过这个弯来。 就像是大舅母说的，只要抓住了父亲的心，其他的慢慢在谋划自然不怕。 姑嫂二人，在驿站歇脚，好好谋划了一番，便启程回黎府。 青州冯家可不比其他人家，虽然如今看起来在朝堂上没有什么显赫的势力，但是来自青州那一块的官员谁没有跟冯家沾上边？ 毕竟冯家的底蕴在那里，曾经可是出过三代帝师的人家，嫡系就不说了，那些旁支别系也在青州算是一大势力了。 所以，这一次冯家大夫人过来，便是老夫人都主动出门迎接了。 虽然如今黎府鲜花着锦很是热闹，可是毕竟根基不稳，从老太爷的父亲手里第一任为官，而且到死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然后才是老太爷，最高也才做到宗正寺寺正。 这样的底蕴是没有办法跟冯家比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老夫人一直捧着冯氏的缘故。 出身名门的媳妇便是摆在那里，也都是一种荣耀。 当然，最近这个媳妇也常常做出些糊涂事情来…… 按下心里的这些思绪，老太太看到来人，便带上了笑容。 黎月跟在一群人后面，轻轻扯了扯黎舟的袖子，悄声道：“听说这个冯大夫人很厉害？” “再厉害也不可能吃了你就是了。” 转了转眼珠子，黎月便没有再说话，从去年九月份以来，她倒是觉得黎舟这个人虽然不是很讨人喜欢，至少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讨人厌，比起那边正高傲如孔雀般走在冯氏和冯大夫人旁边的黎洳来说，还是好一点儿的。 “老夫人，多少年没见，您还是这么硬朗，看上去倒是比我这个后辈还要精神些。” 冯大夫人从那样的人家出来，作为宗妇，交际能力自然不一般，爽朗的笑容里带着亲热的味道，听着就让人觉得特别的舒服。 “舅太太说笑了，一把老骨头了。” 应酬了几句，老夫人就将人请进屋了。 自己在首位上坐了，冯大夫人便在一旁的客位上坐下，冯氏方氏金氏便在一旁站着伺候，小辈们都坐在下手。 冯谦作为男子，在拜见过各位长辈之后，老夫人就让人引着去了前院。 冯萍萍的出场，自然得到一番夸赞。 这边客人都见过了，冯氏便笑着道：“这许多年没有来，府里头的姑娘家都不大认得了。” “二丫头，跟妹妹们都来见见舅母。” 老夫人的话一落，黎汐便带着端庄的笑容走出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黎汐见过舅太太，青州冯氏，大家之风，在大夫人的身上就能看出一二，如今见了大舅母，少不得邀请大舅母多多指教了。” 冯大夫人不落痕迹地看了一眼那边的冯氏，心里微微点头，果然如冯氏所说，这个二丫头也是个厉害的。 后面几个见过，她也是温和地见着，直到最后黎舟走了过来。 第145章 ：不怕奚落 “你们家七姑娘我倒是从前没有见过，看这模样倒是极好的，个子也长得快，看着倒像是跟洳丫头差不多大，”冯大夫人脸上带着笑，跟老夫人道，“今年果真十二岁吗？几月份的？” 垂着的眼睑微微眯了眯，黎舟心里冷笑一声，脸上仍旧带着得体的笑容：“八月生的，粗野之人，比不得姐姐妹妹们金贵地养着，也就长得快些。” “这孩子，倒是会说话。”冯氏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 “怎么跟舅太太说话的？”老夫人的脸立刻拉长了，“不知规矩！” 然后又立刻转向冯大夫人：“我不说舅太太也知道她的出身，性子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规矩，不要见笑。” 见过了之后，自然就让她们这些小辈都出来了。 “七妹！”黎汐走过来，跟她并肩而行，“你不要放在心上。” “哼，不就让老夫人怀疑我不是侯爷的孩子吗？真是可笑，还说什么个子的事情！” 就是黎舟不喜欢将情绪表现在脸上，这个时候也难免脸色不好看。 “就你这双刻着的眼睛，只怕没有人不相信你是侯爷的女儿，老夫人也不至于就被她这一句话挑拨，”黎汐有心安慰她，便笑着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别说那冯大夫人了，便是我都要说，你这丫头怎么长得这么快！” 她这边的动静，倒也引来了那边的目光，黎洳忍不住将视线落在黎舟的身上。 虽然才十二岁，但是身板却明显已经开始发育了，看着倒是比自己还要更好一些，她身上穿着的还是去年的衣裳，但是上衣都好像有些紧了起来。 那一张脸，哪里像是从外面回来的，欺霜赛雪吹弹可破的样子，最可恨的是那双眼睛，永远都像是一汪水似的明艳清澈，让人见着就觉得嫉妒。 嫉妒？！ 黎洳顿了顿，自己竟然会想到了嫉妒这个词，她堂堂黎侯的嫡女，竟然会嫉妒这么一个妓生子？！ 笑话！ “你这个七妹倒是真长得好，上次我来，觉得你跟黎月不相上下，算是你们姐妹当中的翘楚了，今儿看着，她的容貌倒是更胜一筹，日后长大了，倒真是个劲敌。” 冯萍萍走在黎洳的旁边，顺着她的视线去看那边的女子，认真地说了一句。 黎洳咬了咬牙：“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出身摆在那里，到时候不过是给人做妾的命。” 转脸看了一眼自己这个骄傲的表妹，冯萍萍笑道：“你知道这一点就好。” “嗯？”黎洳不解地看向她。 “你要记得，你是这个黎府里最尊贵的嫡女，其他人都比不上你，尤其是那个黎舟，就凭着这一点，你就已经稳赢她了，别错了主意。” 冯萍萍虽然也才十三，但是出身在冯家的人，又岂会简单？ 黎洳当下便道：“我倒是想要跟她保持距离，奈何这个人就像是故意缠上了我似的，如今她跟我们母女两就像是死仇般！我若是不做什么，就只能站在原地让她打了。” “你别急啊！娘不是来了吗？放心吧!” 笑着挽过冯萍萍的手，黎洳笑道：“你们来了，我心里安了不少，你看到那边我那二姐姐没有？如今她可是跟那个丫头同一阵线呢！” “是吗？”冯萍萍的视线略过黎汐，又不着痕迹地转过来，相对来说，黎汐对她的吸引力更大一些，毕竟黎舟那样的身份，她觉得根本就配自己不起，不值得自己动手，“回头你把这些事儿好好说说。” 黎府里的姑娘们加上一个冯萍萍足足七个女孩儿，便一同在小花园里坐了下来，已经是春天了，花园里的花儿也慢慢地开了。 “此次前来倒是要叨扰府上了，原始母亲陪着哥哥来的，想到我跟府上的姐妹们年纪也差不多，便将我也带过来了，我自来喜欢热闹，日后可能要让各位姐妹们觉得烦了。” 冯萍萍的交际能力完全承自冯大夫人，言谈间颇为厉害。 然后又让自己的丫鬟拿出好些盒子来：“知道京城宝地什么东西都有，不过这些都是青州的一些特色的东西，也不知道姐妹们喜欢不喜欢，我就拿过来了。” 都是一些小姑娘家喜欢的小首饰，虽然不甚名贵，但大多都小巧别致，众人也都欢喜得很，黎舟随意捡了一样碧玉戒指，算是接受了。 “七妹妹，听说你是从南州来的，青州跟南州隔得近，我倒是去过几次，月华书院的楚先生倒是跟我有些缘分，七妹妹去过吗？” 冯萍萍脸上一脸明艳的笑容，果真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看上去无害而单纯。 其他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了黎舟的身上，也有些是冯萍萍从青州带过来的丫鬟，乌压压的一群人。 将戒指把玩了一会儿随意丢给后面的黄鹂，黎舟抬起眼，笑着看向冯萍萍：“我不喜欢跑来跑去的。” 一句话让冯萍萍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凝滞。 她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却说自己不喜欢跑来跑去，是说她以静为美，相对来说，反倒是讽刺了她有些上蹿下跳的味道了。 “那看来七妹倒是错过了，楚先生的学问在国中的女子间都算是佼佼者了，原本七妹在南州，可真是个好机会啊！” 谁知道冯萍萍竟然还继续这个话题。 黎舟皱了皱眉头：“那看来那位楚先生也是对学问安心钻研了许久之人，老太爷跟我说过，学问这个东西，切忌浮躁，唯有平心静气，踏踏实实，才能有所成，不然终究落于下乘。” 这一次，冯萍萍的脸色倒是真有些变了，这么多年，凭着她青州第一才女的名头，还真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这个黎舟，当真是个好角色！ 黎洳也有些面上挂不住，没有想到黎舟的嘴皮竟然这么厉害！ 看她们的样子，黎舟也不等她们开口，便又转向冯萍萍问道：“这是我们家老太爷说的，我也不知道是否正确，冯姑娘才名在外，你觉得呢？” 第146章 ：老太爷相护 冯萍萍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稳下情绪，皮笑肉不笑道：“黎老太爷当年可是榜眼，学问自是无话可说，他这话，我也是极为赞同的。” 原来老太爷当年还是榜眼，这点她都不知道。 不过，估计也不大好说吧！ 毕竟中了榜眼的人结果竟然只做到了宗正寺寺正。 “看来我跟冯姑娘不是同一种个性的人，”黎舟却像是完全没有在意于方才的一番交锋，看了一眼黄鹂手上的戒指，“多谢冯姑娘的礼物了，我下午还要去寒暑院，就不能多陪了。” 说完就直接走了。 黎洳眼看着冯萍萍竟然在黎舟的手下吃亏，当下心里未免气愤，便冷声道：“今日老夫人让我们姐妹好好招待客人，七妹便是有在重要的事情也该歇歇，免得让人觉得我黎家的姑娘不懂规矩。” 闻言，已经走出去的黎舟停下了脚步。 黎洳脸上泛起一丝冷笑，就站在原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黎舟才转过身，蓦然间嫣然一笑：“好啊！” 竟然就这样答应了？ 可是，答应得这样轻巧，反倒让黎洳觉得有点儿怪怪的，不光是她觉得奇怪，就是黎汐也有这种感觉。 之后便没有更多的话题绕在黎舟的身上了，方才跟她的一番交锋，冯萍萍也知道了，这个黎舟果然不是个好惹的。 中午的饭是摆在老太太院子里的，也是说看重冯氏娘家人的缘故。 可是偏偏这一顿饭吃得就让人不欢喜，那冯萍萍倒也真是够拼，竟然在跟黎舟相互敬酒的时候，碰到了一起。 然后挂在腰间的一枚玉珏就掉在地上碎了。 老夫人指责了黎舟一番笨手笨脚，冯萍萍便连忙来给她开脱：“不是这样的，老夫人不要误会了七妹妹，是我自己没有站稳，然后碰到桌子角上的。 七妹一看就是稳重的人，真不是她故意碰的。” 她都这么说了，老夫人自然也就不会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黎舟的表情里带着怒意。 “这招数未免也太烂了吧！”就连站在黎舟身后的黄鹂都忍不住嘀咕。 烂吗？ 黎舟自问，并不烂。 看来这冯萍萍是真的跟自己撞上了，这玉珏这么贵重的东西碎了，便真不是自己弄的，老夫人也不会认为是冯萍萍自己弄的。 可是她方才那一番为自己开脱的言辞，却很好的让老夫人肯定了她的品性。 之后她要是再做出什么事情，老夫人的判断就会失去公正。 只是，这个对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 因为原本老夫人就不会偏袒她，倒是让她白白地损失了一块玉珏了。 用过午膳，黎洳却还不放黎舟走，笑着跟大伙儿道：“我们去后园吧！今日的阳光这么好，正好可以去坐坐。” 冯萍萍当下便随声附和。 然后黎洳的目光就转向了黎舟：“七妹，反正老太爷那里你也是天天去，此时漏一天不去也没有什么，今天表姐才来，我们这些姐妹怎么样也要好好陪陪客人的。” 黎舟有些为难，皱了皱眉头：“这……可是老太爷那里……” “你就放心吧！老太爷那里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知道缘故定然不会怪你的。” 说着也不等她说更多，便呼和着带着人一块儿往后园走。 黎汐有些挂心：“老太爷那边的事情到底急不急？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们这一来，指不定要到十月才回去呢！” “你放心吧！没事。”只是脸上到底还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七妹，你这样可就不对了，表姐好容易来了，你天天这样板着个脸，叫人看着也都觉得不舒服，你若是真的不喜欢表姐，便回去吧！ 谁愿意看你的脸色来着？”黎洳心里高兴让她拘在这里，嘴里却道。 “我是真的在老太爷那里有事儿，不然我也不至于一直说要走了。” “看来老太爷还真是成了你的挡箭牌了，”翘了翘嘴角，黎洳冷笑道，“我劝你还是少用老太爷作为借口了，当我们都不知道老太爷的脾气呢！” “你们都知道我什么脾气啊？”黎洳的声音之后突然间从旁边闪出一个些许有些苍老的声音。 黎洳下了一跳，就看到那边老太爷转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满脸笑意的黎柏，当下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滑稽。 老太爷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看那边正要给他行礼的冯萍萍，径自板着脸对黎舟道：“不得我允许，私自旷课，是觉得最近自己的字都写得还可以了是吧？” 黎舟连忙缩了缩脖子，然后朝老太爷走去，嘻嘻一笑：“我这不是正要过去嘛！” 黎柏躲在老太爷的后面在给黎舟做鬼脸，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黎舟趁着老太爷没有注意，便用力瞪他。 “哼！我不来寻你，你也就玩得没边儿了！”老太爷冷哼了一声，径自负手转身，转回到他方才来的路。 黎舟连忙交手垂头跟在他身后，然后紫莺黄鹂也纷纷跟上去。 “怎么样，被骂了吧！终于你也被骂了一回，总算不总是我一个人了。” “哼！别吵，再吵我就不给你偷老太爷的茶叶了。” 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跟在老太爷的身后。 看这个样子，就像是被带着的两只幼崽似的。 咬牙看着快要走远的几个人，黎洳觉得后牙槽有些酸疼。 她听说过寒暑院那边的小厮跟她说，黎舟很得老太爷的喜欢。 但是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谁知道竟然是这番模样。 自己才是他的亲孙女不是吗？那个黎舟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配！ 早晚有一天让她知道她的身份。 至于老太爷，你今天这么疼着黎舟，日后我颐堤港要让你知道，你根本就是瞎了眼，最值得捧在手心了的人明明就是自己。 经过老太爷这么一来，后园里的气氛就有些古怪了，黎汐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那边的黎洳和冯萍萍，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七妹！ 黎月则是觉得解气，让黎洳这么样吃瘪，太爽了。 “好端端怎么跟冯家的人也闹上了？”前面老太爷脚步不停，却飘过来这么一句话。 第147章 ：荀邝来了 “哪里是我跟他们闹，是那个冯萍萍一过来就跟个乌眼儿鸡似的，好像我哪里得罪了她一般，她自己对我不客气，我干嘛还要客客气气地去对她啊？” 现在在老太爷面前，黎舟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掩饰自己的心性了，虽然还有很多事情不会告诉他，可是自己的情绪却并不会过多的隐藏。 “你啊！”走进寒暑院，老太爷转脸看了她一眼，先让黎柏去了旁边的书房，才接着道，“真是不知道你这性子随了谁。” 这话她还真是不好接，这个性子是因为死了一次才换来的，老太爷就算是再聪明，大概也猜不出来。 正要进去，突然间却大喇喇走进来一个人。 看到那个人的时候，黎舟突然间就睁大了眼睛，莫名的就升了一股害怕的感觉。 荀邝！ 荀邝看到她，也微微的楞了一下，但仅仅是一下而已，很快实现就转了过去，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似的。 “老太爷！” “荀将军，今儿怎么想到来我这老头子这里？”老太爷笑看着荀邝。 “有些事情想要跟老太爷讨教讨教，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就冒昧前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沉沉的，让人觉得这个人时时刻刻都在生气似的。 加上那一******的冰块脸，越发觉得而不是一个容易让人亲近的人。 “那就进来吧！横竖我这个老太翁也是坐在家里终日无事，只是你说的讨教，我可就不敢当了。” 老太爷迎着荀邝走进去，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 黎舟暗暗纳闷儿，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跟老太爷还有些交情。 “七丫头，过来泡茶！” 正缩在门外的黎舟听到这句话，身子一僵，老太爷不是在开玩笑吧！让她进去泡茶？ 荀邝也在心里有些惊讶，在这里看到黎舟就让他觉得很是奇怪了，谁不知道这个地方就只有黎家的男孩才能来，竟然来了个黎舟。 而且看这个样子，老太爷对这个黎舟好像还很不错的样子。 黎舟深吸了一口气，不管那么多了，随便泡一杯就退出来好了。 那个荀邝身上实在是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一感受到那种气息，黎舟就会想起好几次差点儿给他弄死的感觉。 慢慢吞吞地走进去，动作熟练拿出茶具和茶叶，麻利地泡了两杯茶，端给老太爷和荀邝。 正要退出去，老太爷忽而道：“荀将军不喝六安茶。” “您那杯六安，荀将军的是香片。” 说完看到老太爷没有说什么，便从桌上将自己做的功课抽了过来：“我去四哥那边。” 看老太爷不置可否，便飞快地拿着东西走了。 “老太爷对七姑娘倒是上心。” 荀邝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老太爷闻言笑道：“原本是想着她这丫头没有娘亲在后院里也未必得安生，便带了过来，谁知道处得时间长了，倒是习惯了，她来了，我这屋子倒是整洁了许多。” 这话让荀邝更是骇然了，老太爷的屋子从来都不让别人整理，其实是因为这里头好些东西不宜示人，谁知道他竟然就这样给黎舟碰。 “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 老太爷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便直接问道。 荀邝的眉头皱了皱眉：“最近有些事情不大好……” ***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黎柏正在偷懒偷偷地削一把小刀，看到黎舟进来，连忙将手里的东西藏起来。 “不用藏了，我都看到了，”黎舟没有好气，将自己的功课放在之前黎杨坐的桌上，“那个什么荀将军来了，老太爷在跟他说话。” “荀将军！” 一听到这个名字，黎柏便要往外跑，给黎舟一把抓住了：“你做什么？他在跟老太爷说事儿。” “哦！”听到她这么说，黎柏才放弃了，呆呆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你那里靠近窗户，待会儿帮我盯着点儿，看到荀将军出来告诉我。” 这个家伙最崇拜那些戏里头的英雄，总幻想自己能够手执长剑走江湖。 大概是因为看到荀邝是位将军，就心猿意马了。 “好，不过你得要告诉我些事情。”黎舟看了眼窗外，压低了声音道。 “什么事儿？” “我们家跟荀家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吧？老太爷怎么跟荀将军认识？而且还好像很熟的样子。” 闻言，黎柏转了转眼珠子，得意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快说！”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因为老太爷跟荀将军的母亲从前的关系还不错，然后荀将军就跟老太爷的关系也还好。” “荀将军的母亲？” 黎舟喃喃着，心里却在飞速的思索着，荀夫人？ 怎么可能，辈分都差了一辈，而且也没有看到荀夫人来过黎府看老太爷，怎么就有什么不错的关系了。 “不过，荀将军一般只来寒暑院，有时候跟老太爷说说话就走了，很少去那边的前院或者后院。” 黎柏笑眯眯地告诉黎舟，他很享受这种比黎舟知道得更多的感觉。 谁让老太爷平日里总对这个丫头好呢！而这个丫头更加过分的是，明明自己比她大两岁，可是在她面前，她总将自己当成个小孩子似的。 “好吧！”黎舟翻了翻白眼，“问了也是白问。” 干脆不再理他，自己安心抄书。 “喂！你好好给我盯着，万一他走了呢！”黎柏看她很不认真的样子，顿时不满起来。 “别吵，待会儿没写好，老太爷又要让我重写，你帮我抄啊！”黎舟根本就不理他，眼睛还是停留在自己的纸上。 “喂！黎舟，你给我让开，我们换个位置！”黎柏眼看着她真的没有去看着的觉悟，干脆就端着书本过来要跟她换位置。 “我的字啊！”谁知道他一过来，没有走稳，就将她跟前的砚台弄翻了，墨汁全部都浸在了纸上。 黎柏愣愣地看着她，这个东西她写了七天了。 被气得不轻，黎舟干脆就将手上的笔直接往他脸上划过去。 黎柏一见，小丫头片子，还反了起来，两个人就闹作一团，谁也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被划了多少道。 直到有一个声音响起：“你们这是……” 第148章 ：胡闹！ 听到动静的两个人连忙停下来，就看到老太爷一脸错愕地站在门口，他的身后还跟着——荀邝。 而此时身在视线中心的黎舟和黎柏两个人却是满脸墨汁，黎柏的耳朵里都进了不少。 就是黎舟此时也有些红了耳根，这也太……丢脸了。 “胡闹！”老太爷看着两个人，吹着胡子道，“我平日里怎么跟你们说的？对待学问功课，不得有一丝的马虎和不敬，你看看你们两个！” “都是她！”黎柏连忙伸手指向黎舟，“她先用笔画我的，我……然后才画得她。” 大概是在自己崇拜的人面前，黎柏尤其着急，胖胖的手指就一直指着黎舟。 黎舟没有说话，就站在那边等待发落。 “两个人都给我把<大学>抄一遍，三天之内教过来。” 果然，老太爷的性格，根本就不会管是谁对谁错，反正都是一样的罚。 “老太爷，明明就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太爷一眼瞪过来给收了回去，然后狠狠地瞪向黎舟，而后者却只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只是这无辜的表情怎么看都觉得特别欠揍。 “还不快去洗脸！”看着他们兄妹两大眼瞪小眼的样子，老太爷的胡子又吹了起来，“给我用冷水洗。” “哼！”黎柏冷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去了，走到荀邝的身边时，还巴巴地看了对方一眼，可是对方却没有转过视线看他。 “这两个家伙，果然在一起就没有让我省心的时候。”老太爷摇了摇头，然后走进去从他们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这本是七丫头上一次无意间给我弄来的，或许对你有点儿用。” 荀邝伸手接过，翻了两页，目光微闪：“缘何我从未见过这本兵法。” “这本书没有写明作者，我也不知道出自谁的手，但是看过去，许多见解却让人觉得有种茅塞顿开之感，正好你来，也算是物得其主了。” 老太爷抚了抚自己并不长的胡须笑着道。 “多谢老太爷相赠。” **** “今儿萍姐姐都看到了，那个黎舟当真是好厉害的角色，三言两语就让我们俩都没有话好说了。” 屋子里，人不多，就只有冯大夫人，冯氏，冯萍萍以及黎洳。 方才那句话就是黎洳说的。 冯氏转脸看向冯萍萍：“你都吃了亏了？” “也不知道她娘是怎么教她的，真心觉得跟我们这些姑娘家都不同，想要在众人面前落她的面子，基本上是不要想了，她好像根本就不在乎。 而且那一张嘴，随便动动，就能反转情势，果真不好对付。” 冯萍萍一下午都在为这件事情气愤，想不到才到黎府就吃了黎舟的暗亏。 “我说了吧！那就是个妖精，就是妖精变的，来到这府里之后，我就没有过过半天的好日子！” 冯氏咬着牙恨恨道。 “妖精……”将手里的茶放下来，冯氏笑道，“这也不难办，既然她是妖精，就是妖精吧！” “啊？”黎洳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疑惑地看向冯氏。 “我说你们娘二俩也不要整天将目光都放在那丫头身上，如今好容易你出来了，多往老太太那边走，尽尽孝心，让老太太心里欢喜了，那侯爷那边腰杆子也能硬一些。” 看着她们母女有些不欢喜的样子，冯大夫人叹了口气，干脆伸手招她们靠拢一些，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 绣花绷上，针线凌乱地飞着，灯下的黎舟就像是要坐成一尊雕塑似的。 太奇怪了，最近冯氏竟然一点儿动作都没有，那冯萍萍和黎洳也各处走动，跟京城里的贵女们来往交流，好像已经将当时的那件事情给忘记了。 可是，这完全不是黎洳的作风才是，这反常的背后必然有夭，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 或者说，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吗？ 原本将冯氏关了起来，自己这边也可以透一口气，等着将黎洳的把柄抓到，让黎茂对她失望。 只是黎洳倒也算是谨慎，自从黎月的那个计划失败了之后，她就一直忍到现在。 如今冯氏出来了，虽然还没有掌握府里的中馈大权，可是她的底子毕竟在那里，如今跟前还有冯大夫人这个招牌，就更加不容易了。 早知道之前就该想个办法主动出击的，偏偏老太爷那边天天要去，想要有什么动作都不容易。 最重要的是，现在手上还有一件事情急需要解决。 看样子，老夫人对那林崀很是满意，大概会有进一步的行动了，若是真的在年底之前将婚给定下来了，那可就麻烦了。 还有太后那边，自己完全不了解对方的脾性，便是想要做什么也无能为力，更何况现在还没有想到好法子。 将已经乱成一团的线剪开，黎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重新穿针，再接着绣那朵梅花。 等歪歪扭扭绣完了一片花瓣的时候，终于确定了现在最紧急的事情是什么。 让紫莺数了数自己的钱，这么长时间的积攒，竟然也才攒了一千四百两银子，还有些是几颗金锞子，也换不得多少钱。 “姑娘要做什么？”紫莺一看她又开始数钱，就知道，自家姑娘只怕又有什么想法了。 “没做什么，”黎舟露齿一笑，从里头抽出五十两，“别急，我不一定要花这么多钱的。” 摇了摇头，紫莺无奈道：“明明是你的钱，我却比你还心疼。” 实在是因为每次都看到她拼命地节省，小心地跑去牡丹阁弹琵琶才能够挣这么多，每一次花出去，却是大把大把的。 还记得那一百二十两银子一车的书，怎么想，都觉得……真的很贵啊！ 黎舟也无暇顾及紫莺她们心里的想法了，晚上带着两个人往牡丹阁去了，便直接找到芸娘。 “今儿妙妙说她休息，你怎么跑了来了？”芸娘看到她很是惊讶，但是随即又立刻补充了一句，“若是寻常的，你弹一场可就只有八两啊！妙妙那是我们的招牌，我才出天价的。” 第149章 ：想不想看好戏？ “姑娘，这那边传过来的消息，”紫莺将刚刚得到的一封信交给黎舟，心里却在感叹，就这样一封信，就四十两银子，真是比那些书还要贵啊！ 黎舟喜出望外，当下就将信三下两下地拆了，从头到尾细细地读了一遍，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又舒展眉头，还时不时喃喃自语，看得紫莺都好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姑娘这般反应。 “看来还得要让人去一趟云州才行啊！”喃喃自语的了一番，想着如今形势紧迫，也来不及再磨磨蹭蹭了，咬了咬牙，再砸钱就是了。 就在黎舟小心筹划的时候，黎府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伺候着老夫人的田妈妈突然间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房门口。 当时老夫人当下就请了太医过来查看，结果是因为中风而死，早上大早上起来，被脚下的小凳子给绊住了，一时间没有来得及喊人，就直接去了。 对于其他人来说，田妈妈不过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一个奴才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黎舟来说更是这样，那田妈妈可没有少为难她们凌霄阁的人。 也就不以为意了，只是老夫人因为这件事情倒是有些伤心，毕竟是跟了自己多少年的人。 这一伤心，老人家晚上就睡不好，睡不好，白日里也就没有什么精神，连他们早上请安都给免了。 不过，这不是让黎舟最为高兴的，最高兴的应该还是她因为没有精神的缘故，连带原本商量好的，跟那林府的人一同去踏青的事情也给推后了。 跟林府的人出去踏青自然知识个借口，目的还是在黎汐的身上。 如今明眼人也看得出来，老夫人是看中那林府的小子了，就等着当着面儿相看相看。 “姑娘，那边来信了。”紫莺仍旧是将一个信封交给黎舟，看完信之后，心里倒是放松了不少。 “姑娘，听说过几天前面青龙街上有一伙杂戏团要来，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黄鹂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匆匆忙忙地跑进来。 “姑娘哪里有时间出去看那个？而且人多手杂的，一群人挤来挤去的，也不怕熏着姑娘，一味就想着好玩。” 紫莺闻言，便数落道。 如今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也是极好的，只是紫莺行事稳妥，黄鹂性子活泼。 这样一来，很多时候就会看到这样的场面，那就是紫莺训斥黄鹂，如同训斥一个小孩子似的。 噘着嘴，有些不甘心，但是想想紫莺说得也有道理，黄鹂到底还是算了。 “没关系啊！我们也好久都没有出去玩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看看，而且我也很多年没有看到过杂戏团的表演了。” 黎舟笑着应声道。 紫莺一听连忙道：“姑娘到底是女孩子，哪里好这样抛头露面呢！这跟那去庙里头上香还不同呢！” “无妨，”黎舟笑着摆手，“你放心吧！我哪里会那么没有分寸。” 看样子是已经决定了，紫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算了，劝不住了，不过到时候自己小心些就是了。 谁知道不光是黎舟，就是黎月黎宁她们也想要去看。 老夫人便随口应了一句，你们去就去吧！到时候自己好好照应些。 既然是老夫人开口，那附近的酒楼里自然会有人过去打点好，找个合适的包厢给她们看，这样一来倒是避免了跟其他人拥挤。 紫莺因为老夫人的话，这一次倒是一点儿反对的意见都没有。 虽然说性子稳妥，可是再稳妥，那也是个小孩子，既然是小孩子，哪里有不爱看热闹的。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便商议定了，就等那天一块儿去。 谁知道，黎洳却突然笑道：“就知道姐妹们有兴趣，我将太子殿下他们也邀请了去，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时间了。” 老夫人没有说什么，府里头的姑娘们跟皇子们走得近，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一块儿就一块儿吧！ 倒是冯大夫人吓了一跳，一直在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 虽然他们冯家底蕴深厚，但是毕竟如今已经没有人站在那样显赫中流砥柱的位置，所以，跟这些贵人们之间自然就没有那么亲近了。 此时听说太子竟然会跟她们一道去玩，一颗心只跳得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当天晚上就将冯萍萍拉到房间里好生教导了大半夜。 毕竟若是冯萍萍当真给某位贵人看重了，这对于冯家来说只有好事没有坏事。 冯萍萍自然也知道轻重，示意那天一大早就打扮得俏生生的，宛如一朵绽放的芍药。 黎月撇了撇嘴，嗤笑道：“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总衬得我这样的人俗气，谁知道到了这个时候，竟然也按捺不住了，就是不知道这位青州第一才女，到时候会不会在太子哥哥他们面前出口吟诗了。” 偏偏她故意将声音弄的不高不低的，让冯萍萍能够听得到，却又知道她是在说悄悄话。 出声又不好，不出声又憋得慌。 “六妹，你在说什么呢？”黎洳瞧不得冯萍萍吃瘪，当下就有些不乐道。 黎月斜眼看了她一眼，耸了耸肩：“没说什么啊！五姐可是听到什么听错了？” 看到她气急败坏的脸，黎月弯了弯嘴角。 “想不想看好戏？”正要上马车的时候，突然间耳边传来黎舟一道低低的声音。 黎月眼前一亮，飞快地钻进马车里，然后等黎舟进来了，连忙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眨了眨眼睛，黎舟笑道：“你待会儿可别瞎掺和就行。” “什么意思？你先告诉我！”黎洳哪里等了了，一直催促着她告诉自己，“你好歹先告诉我，万一我带会儿坏事了怎么办？” “别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现在说出来就不好玩了。”黎舟仍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任凭黎月怎么说，她就是不开口。 “你这也太小气了吧！告诉我一声又……” “到了，下车吧！”最后还是对她露出一个那样神秘的笑容，黎舟先一步跳下了车。 第150章 ：鲜衣怒马 马车到了预定的鸿运酒楼的时候，前面的大广场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了，看那个架势，真是摩肩接踵。 紫莺拍了拍胸口道：“还好，还好其他的姑娘们也要来，若是就我们姑娘，这会儿是断断不能那么挤进去的。” 黄鹂也无奈地点头，她也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冯姐姐，热闹吧！你们青州大约找不到这么热闹的地方吧？” 黎月看到冯萍萍有些激动的脸，偏偏要凑过去道。 冯萍萍看了一眼黎月，便将脸转开了，她从黎洳的嘴里知道，这个丫头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 “青州不是个小镇，虽然比不得京城，但是这等气象若没有的话，岂不是笑坏人。 更何况，京城虽然繁华，但是有些地方却也不如青州的婉约。” 听到冯萍萍为了自己的脸面说出来的话，黎舟笑着应道：“看来冯姐姐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家乡的。” “那当然，不单单是因为那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更多的还是因为那里本来就是一个好地方。” 这话让黎舟点了点头：“说的不错，看来冯姐姐日后也是打算继续留在青州了，还以为这京城的才俊能够入得了姐姐的法眼呢！” 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就得出这么个结论了？ 冯萍萍正有些云里雾里的时候。 一个少年的声音传了过来：“因为对家乡的眷恋之情，舍不得离开家乡也是人之常情。” 听到声音，黎月眼睛一亮，连忙跑过去：“太子哥哥！” 太子看到黎月，点了点头笑道：“还是你们的邀请，不然母后肯定不让我出来玩。” “可不是，倒是让我们也偷闲了。”献王的声音紧随其后，但是随即便朝黎舟露了个鬼脸。 怀王笑道：“这里人多眼杂的，大家往楼上去吧！那里才是最好的观赏地呢！” 说话间，他便在前头带着一干人往上面走去。 不得不说，这皇子的阵仗还是大，走进包厢，黎舟几乎可以肯定，着一定是鸿运酒楼最好的一间房间了。 小二见客人入内，连忙过来殷勤招呼。 在外人面前，大家也就不再随着平日里的称呼，都以别的话代替。 等吃食茶水都上齐全了，便将小二都喝退了。 “你们这群人，倒是会找地儿。” 众人的视线随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洛王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手里持着一把扇子，颇有些翩翩公子的味道。 “我说三哥，这才四月份，你手里拿把扇子做什么？”献王当下就老实不客气道。 话音才落，便闻得一道出谷黄莺般的声音笑道：“青绢扇子足清凉，一任山青并水绿，这一扇在手，可不就带着青衫绿水么？” 闻言，大家都转过脸去，便看到一个穿着碧荷色衣裳的女子，含笑站在那里，盈盈顾盼间，皆是神采，行动来去处，环佩叮咚。 “这位是……”献王抬了抬眉毛，便去问冯萍萍旁边的黎洳。 原是因为这么多人，加上丫鬟，这莺莺燕燕的一起，冯萍萍实在是没有什么存在感。 一直都苦恼没有得到什么机会在几位皇子面前露上一面，此时正好洛王进来，那献王这么一句就让她找到了契机。 “都忘记了介绍了，这是我表姐，冯萍萍，”黎洳带着她走到几位面前，“这位便是太子殿下，洛王殿下，献王殿下，怀王殿下。” 冯萍萍也一一行礼过去，动作标准规范，没有一丝错处，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怎么看都是一个活脱脱的大家闺秀。 但是令她奇怪的是，这里几位皇子对于她这样堪称完美的表现却有些兴致缺缺。 自来她无论到哪里，头一次相见的时候，大家都会感叹一句她的风采。 怎么……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样标准的名门淑女在普通人眼里，自然是觉得有些贵不可言的感觉。 但是这几位都是皇宫里出来的，别的或许不能说，但是这规规矩矩一丝不差的女子，却是见得太多了，随便将自己屋子里的一个丫头拉出来，也能做得这么好。 “看这样子，离开倒还有一段时间，不如我们来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可以做。” 献王首先就忍不住，看了一眼外面还没有什么动静的台子，便笑着提议。 太子当下便附和起来。 洛王的视线却从那边从进了房间便坐在窗边含笑不说话的女子身上扫过。 她似乎受了些，不过还是和从前一样，永远是这样的神色，在众人面前。 黎舟从洛王进来，就一直都盯着他，自然没有错过他时不时状似无意的目光。 嘴角的弧度不由地就拉大了一些。 “要不然，我们来联句吧！”冯萍萍笑看着众人，“今儿人这么齐全，定然好玩，谁来起个头？” 黎宁一听，便皱着眉头道：“如果是联句的话，要玩你们玩，我是没有兴趣。” 说着就从那边的大桌子上下来了。 冯萍萍讶异，这黎宁竟然这么不给面子，这不光是她在，还有这么多皇子在。 但是她也不好说什么，便将目光投向那边几位贵人。 可并没有看到他们又不欢喜的样子，献王甚至笑道：“三妹妹从来都不喜欢这个，我们在一起玩从来都不玩这些文的。” 冯萍萍便笑道：“这也没什么，那三姐姐不来，我们几个人来好了，谁来起个头？” 黎舟扫了一眼众人，然后将目光落在献王脸上：“我也也不会。” 怀王便接过话道：“算了算了，不玩这些，三妹妹和七妹都不喜欢，换个别的吧！” “难不成七妹连基本的联句都不会不成？” 看到冯萍萍疑惑的表情，太子便笑着解释道：“你还真不要为难七妹，她哪里会联句，到现在字都写不好，还是老太爷在教呢！” 闻言，黎洳和冯萍萍正要掩口笑，太子又道：“我听说上次谁跟柏哥儿大闹寒暑院，来了个墨水洗脸来着？” 一众人等都哈哈大笑起来，就只有冯萍萍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第151章 ：自己闹腾 他们说得是她和黎柏上一次在寒暑院闹起来，给对方脸上涂鸦的事情。 这件事情后来给黎柏抖出去了，一时间成了他们一群人当中的笑话。 冯萍萍初来，自然不知道这里头的典故，看着众人笑得欢快，只觉得尴尬，但是又不好一个人板着脸，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偏偏就是有不长眼的黎月好奇地歪过脑袋看着冯萍萍：“冯姐姐，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你就笑？” “嗡”！冯萍萍只觉得脑袋都陡然间变大了，一张脸变成了大苹果，直红到了耳根。 黎舟没理会这边，跟献王怀王说起安恬来：“我都许久没有见过安恬了，你们也真是的，既然知道今天是出来玩，怎么不把她一起带上？” 冯萍萍看着大家都在聊天，颇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可是想到昨晚上自己母亲说的话，心里也不想放弃，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或许过了这一次，就没有下一次了。 看了看各处，黎舟黎月在跟怀王说话，黎宁在跟洛王说话，剩下黎洳倒是跟太子说话。 看来看去，还是黎洳那边比较好插话。 她算是看出来了，那个黎月分明就是故意在挤兑自己。 自己本事不如人，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也还想跟自己争，她只是跟着些贵人不熟而已。 这么想着便插入黎洳和太子的交谈中。 “你们在说茶叶吗？青州有一种茶叶，太子殿下肯定没有喝过。” 太子一听，连忙好奇道：“哦？是什么茶叶？难不成从来都不进贡的吗？” “此茶名为冰山碧莲，”冯萍萍的嗓音本来就好听，现在讲起她自己懂得的事情来，便娓娓道来，“只因为生长在青州最高的山峰，碧梗峰的顶上，那里四季白雪。 可是在夏天最暖和的时候那里却会出产一种茶叶，便是这青州大名鼎鼎的冰山碧莲了。 此茶夏日采摘，夏日自然晒干，随即便可饮用，只是若是留到了次年，口感就稍欠了。” 太子原本也是爱饮茶的，听到这话，惊叹道：“既然还有这样独特的茶种？竟然闻所未闻，那为何从来都不上贡呢？” “因为这个茶并非是公家所有，只有那碧梗峰上的碧梗老爷子才有。 这些茶树都是他从前种的，也不多，只有不到百株，每年产出来的茶叶也不过一二金，根本就是有价无市，且碧梗老爷子性情古怪，不为名利金钱所动。 但凡有他看得上眼的，倒是愿意给些个几两，其他便是官差来强索，他也不给，宁愿将那茶叶抛到山谷里。” 她这一番奇谈，让太子很是惊讶，当下便觉得眼前的女孩子很是有趣：“还有这样有趣的人，真是不知道那茶叶究竟是何等滋味。” “太子殿下若是喜欢，我正好这回身边带了点儿，倒是可以给殿下常常。” 太子便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看你从南带到北，必然自己也是十分喜欢的，怎么能随便就给了我呢！” “殿下太客气了，我们家跟那碧梗老爷子倒是有一些关系，要再得也容易，看得出来殿下和小女是一样爱茶的人，君子所好相同，又何必拘于小节？” 他们两个这样一谈，便颇有些引为知己的感觉，旁人倒还好，站在一边的黎洳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自己将她引荐给这里各位皇子，原本是让她也见识见识的意思，现在倒好，这冯萍萍竟然将主意打到太子殿下的身上。 这叫她如何不恼。 “萍萍姐就不要客气了，虽然姐姐那冰雪碧莲好，但是也未见得太子哥哥就没有喝过更好的茶，这天底下什么茶太子哥哥没有喝过呢？” 说话间语气便有些不大好了。 冯萍萍正跟太子聊得欢，突然间被这么刺了一下，面上有些挂不住，心里暗恼，这黎洳是怎么了，她们两个不是同一个阵营的吗？ 明明是表姐妹，这个时候怎么当着太子的面儿，暗讽她小家子气来了？ 那边黎月果然注意到了两个人的状态，偷偷地朝黎舟眨了眨眼睛。 怪不得方才黎舟一直暗暗拉着自己的袖子不让自己过去跟太子说话呢！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早就已经看出来，这个冯萍萍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 平日里跟着黎洳一起对她们看不顺眼，那是因为关系亲疏的原因。 此时面对同一个太子，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想法，自然合不来了。 两个人连性格都那么相似，就闹去吧！ 献王看她突然间笑了起来，便有些疑惑：“你在笑什么？”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待会儿的杂戏肯定很好看。” 皱了皱眉头，献王一脸纳闷儿：“你这都还没有看过呢！” 话音才落，外头就响起了锣鼓声，一干吵闹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众人便都走到那边窗户边去了。 洛王笑道：“这倒真是个最好的观赏点儿了，不但是连那台上的杂耍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底下的人也都能够看得清楚。” 黎舟闻言，眼睛里的笑意更盛了。 洛王说完，像是习惯性地去看那个带着温和笑容的少女，可是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看那边的黎舟。 好在黎舟并没有注意到他，不然肯定会看出端倪来。 “二姐姐今天被我拉了过来，不会觉得太吵吧？” 黎舟站在黎汐的右边，她原本是看向左边的高台的，闻言便转过脸来，轻轻摇了摇头：“不会，我也觉得挺好玩的，难得热闹一回。” 这话黎舟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也没有关系，今天的重点本来就不在这戏台子上头。 目光像是毫不经意地扫过洛王，果然看到洛王的视线胶着在黎汐的身上。 突然间，他发现她脸上微笑的表情变了变，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 顺着他的视线往那下面的人群边缘的地方，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那张脸，分明是…… 可是少女的脸上在最初的错愕之后，又恢复了淡淡的笑容。 第152章 ：心疼 “是他！”洛王皱了皱眉头，底下的那个男子他这段时间已经颇为熟悉了。 正是如今老夫人给黎汐相看好的夫婿，翰林院新秀——林崀！ 可是，此时那林崀却正在跟一位女子说话，或者不该用说话这个词，两个人看上有些怪怪的样子。 忽然，只见那林崀突然间伸手将那面前的女子涌入怀里，女子当下有些挣扎，但是看上去也是软绵绵没有力气的。 洛王转脸去看黎汐，只看到她一脸漠然的微笑，静静地看着底下的两个人，好像就只是在看一场好戏。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个叫做林崀的男子？ 不对！ 二妹妹向来对这种事情不大感兴趣，若非知道那人是谁，一对陌生男女的拉扯，她一定不会看了这么久的。 那就是，二妹妹知道！ 可是，她知道了，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这样淡然的微笑，像是根本就没有将那两个人的事情放在眼里，她，不在乎！ 想通了这一点，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击在了自己的胸口，钝钝的生疼。 接下来，整个的杂戏表演，洛王什么都没有看进去，他仿佛只看到少女不带任何感情的微笑。 那微笑的下面，到底是怎么样的心酸？ 而另一边，太子身旁，冯萍萍却是跟黎洳越来越对立了。 “太子殿下，那个是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哼，你方才不是还跟六妹妹说，青州不比京城差吗？怎么现在又这个没见过，那个没见过了？” 冯萍萍脸上一红，旋即道：“虽然青州都有，但是家里并不大让我们这些姑娘家抛头露面，所以倒是很少见到。” “萍姐姐可以问我，我在宫里头也看过很多杂戏，这些把戏倒还是都认得的。” “……” 这边坐在黎舟旁边的黎月，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抿着嘴笑。 黎舟偷偷靠近她：“你觉得好笑吗？” “嗯！”黎月差一点儿笑出声，还好大家都在看杂耍，便是真笑出来，也都没有什么，“看这两个人的样子，就跟两条狗碰到块肉似的，方才还好姐妹呢！” “实际上，之前你跟黎洳也是这样的。” 谁知道黎舟随即丢下来一句话，让黎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冷哼道：“你胡说什么呢！” “我可是说实话，你要是不乐意听，我也没办法，下回不说咯！” 然后便不再看黎月，转脸去看那边的高台上的表演，以及，那边两个人的状态。 “二妹妹，听说你好事近了？”洛王到底还是忍不住，笑着上前道。 黎汐从思绪里回过神，转脸看到洛王，淡淡一笑：“还在说，不知道结果。” 自从黎舟跟她说知道她心里的秘密之后，她对洛王就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 黎舟那么个小孩都能够看得出来，府里府外，那么多双毒辣的眼睛盯着，说不齐就会出什么事情。 “二妹妹……”洛王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才试探性地问道，“二妹妹有什么样的想法吗？” 黎汐仍旧是淡淡一笑：“洛王殿下说笑了，婚姻之事自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相信，老夫人和夫人自然会好好挑选，也没有什么需要我操心的。” 她这样的回答，让他的心里特别的堵，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甚至于此刻他很想要将面前的这张笑颜撕开来，看看底下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对自己的终身大事，竟然能够如此漠不关心，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是七妹妹……” “洛王殿下，这样的话题还是不要聊了吧！若是让人听见，可就是笑话了。” 黎汐笑着打断他的话，用温柔的声音道，但是这声音里的意思却很明显，也很强硬。 她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或许跟别的谁都可以，她可以温婉大方，可以贤良淑德，可以带着脸上的笑容说一切都听从家里的安排。 但是，面前的这个人不行，就算是她能够做到这一步，却也要花费在别人面前多上三倍的力气去维护自己脸上的这个笑容。 午饭众人都是在这里吃的，这包厢极大，除了他们现在看杂耍的房间，里面还有一间用来休息的卧室，另外还有一间用来吃饭的堂间。 这饭席上又是一阵热闹，冯萍萍平日里看起来温柔可人小家碧玉的样子。 没有想到在饭桌上也是妙语连珠，诗词歌赋张口既来，便是从小受到这方面训练的黎洳，此时都有些比不上了。 黎月感叹道：“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名门淑女啊！” 太子也极为赞赏，当然，也有人极为黑脸。 献王坐在黎舟的旁边，不愿意掺和进那样的热闹，便问道：“什么时候我们去马场跑马不？我好长时间闷在宫里头，都快要闷死了。” “这我可玩不来，要去的话，你们去好了，更何况，老太爷对我三天两头告假很不满呢！四哥又跑到老太爷那边去告我的状了。” 提到她跟黎柏，就连旁边的怀王都忍不住笑了：“我还真没有想到你竟然跟四弟会成这种关系，他不是经常说，不能欺负女孩子吗？” “他说我这样敢跟他动手的，根本就不算是女孩子，顶多算半个，所以，还一还手也没有关系。” 黎舟无奈地摇了摇头，自从上次自己害他在荀邝面前丢了脸之后，他就开始各种跟自己找麻烦了。 “我……还真是好独特的想法，”怀王忍不住感慨，“对了，他今天怎么没有来？你都能告假，老太爷应该也会准他的吧？” “因为……他昨天写的功课被我扔到水里去了，今天老太爷让他好好补。” 漫不经心地将此事黎柏的悲惨状态说出来，黎舟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的，好像那个扔黎柏功课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这……” 顿时所有人都笑了，怀王抚掌道：“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去寒暑院念两天功课了。” 他这原本只是一个口头的笑话，谁知道半个月之后，献王竟然真的来了寒暑院。 第153章 ：老夫人病倒 “你怎么在这儿？”黎舟吓了一跳，看着坐在黎柏旁边的献王，一脸不可置信。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天天闷在宫里头，实在是闷得烦了，想拉你们去跑马，你又不去，然后我就跟母妃那么一提。 母妃也觉得我常常来看看姨母还是不错的，便在父皇跟前提了提，我就来了，怎么样，惊喜吧！” “呵呵，惊喜！”黎舟脸上一脸惊吓的表情，僵硬地回了一句。 如今天气转暖，老太爷看黎柏一个人坐在一间书房里，未免有些空落落的，便将黎舟也搬了过来，所以，两个人才会大战小战不断。 如今有加了个献王，更是热闹起来了。 黎柏一看到献王过来，便想着要将献王拉入他的阵营，谁知道，献王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当下便直接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简单：“我就是因为七妹妹才来的，跟你一起欺负她算是什么事儿？再说了，你不是天天说不能欺负女孩子嘛！” 于是，这一次黎柏就可怜了。 *** “这地上那么多墨汁是谁弄的？”老太爷一走进来，变皱眉问道。 “他！”献王和黎舟两个人异口同声，直接毫不犹豫地指向黎柏。 “黎柏，中午不用歇中觉了，把书房里整理干净。” *** “老太爷，我昨天晚上做的功课不见了，现在……”黎柏一边小声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上头的老太爷。 老太爷眉头一皱，献王连忙道：“老太爷，昨儿晚上回去之后，我留了一会儿才回去，就看到四弟在跟几个小厮玩，跟本就没有写功课。” “嗯！我也看到了。”黎舟连忙点头附和。 *** “四哥，老太爷让你过去将他下午要教的算经拿过来。” “在哪里啊？”黎柏狠狠地瞪着她道。 “进门右边第二架第五栏第八格。” 下午老太爷走进来，陡然间怒道：“谁把我的算经弄破了封面？！谁翻出来的？” “他！”献王和黎舟毫不犹豫地指向那边被老太爷吓到了的黎柏。 “你今晚上把你的功课抄三遍。” 经过短短的半个月，黎柏一看到黎舟就吓得跟个老鼠似的，抱着书本就跑。 不过，献王到底是皇子，来了寒暑院，其实也是相当于放松放松，只是老太爷的学问，让皇上和淑妃都相信在这里也有些裨益。 一个月之后，献王还是回宫去了，只是他走了之后，黎柏倒是没有再像从前那样欺负黎舟了，反倒安静了许多。 这一个月以来，冯氏虽然还是没有掌握家里的实权，不过人气也慢慢地提升了起来。 老太爷从唐妈妈过世之后，精神就不大好，经常睡不好，早上让大伙儿请安也随便就过了。 可那冯氏突然间好像是学聪明了，每天不论风雨，必然是要在老夫人的屋子里待上三四个时辰，嘘寒问暖，伺候得周周道道的。 黎茂哪边的功夫也没有少做，经过两三次的彻夜谈心，黎茂也就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三天里头总有两个晚上是宿在她房间里的。 于是府里头的风气又变了，说是照着这样下去，大夫人掌家也就是这些时候了。 从前在冯氏手下做事，后来给方氏换下来的人又开始蹦跶起来。 方氏难免有些忧心忡忡，经常跑过来跟黎舟商量对策，但是黎舟却笑着说让她不用紧张。 现在冯氏只是在做一些准备工作，若是没有什么真正的功劳，也没有办法就让黎茂和老夫人突然间将中馈重新交到她手上。 现在只要好好看牢了冯氏就是了，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仔细查查就是了。 看她好像不是很担心的样子，方氏也微微放了心。 因为老太太精神不好的缘故，与那黎家原本商量好的事情便一拖再拖，总也没有个准信儿。 林家便有些急了起来，时不时地就差人过来探望探望太太。 黎舟也不敢耽误这件事情，前前后后忙活了多少遭，让洛王亲眼目睹了林崀的各种劣行，但是好像洛王还没有真正的行动。 到了七月末，老夫人一日早上突然起不来了，众人这才着了慌，之前看着老夫人每天没有精神，也按日进补些东西。 谁知道一直都不见好，后来太医来瞧过了，也只说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了刺激之后，晚上睡不好，白日里没有精神，渐渐地阴阳失了调和，小症候也就变成了大症候了。 闻信，皇后都从宫里赶回来了，当时老夫人虽然已经清醒，但是精神还是一向的不大好。 当下便将所有人都屏退了，只母女两个人在屋里头。 “娘，听说之前只是因为一个田妈妈，虽然你跟她这么多年的情分，但是人去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一向开明的人，怎么到了这个时候突然间就泛起了这样的毛病呢！” 没有了人却在跟前，皇后说起话来，也就不那么顾忌了，就像是平日里母女两个人说话似的。 “我将所有人都屏退开来，是因为有件事情只想跟你说，我生了三个儿子，就你一个女儿，虽然说儿女一样亲，但是他们如今都有自己的媳妇，实在是难说啊！” 听到母亲这么说，皇后心里也有些堵得慌：“娘，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平日里都喊你皇后娘娘，今儿就咱么娘儿两，你就当是你没有出嫁的时候吧！ 娘也不跟你来那些虚的，我们母女之间没有那个必要。” “嗯！正是这个理儿，自从当了这贵人，连带自己的家都没有了。” “嘘！”老夫人一听她这话，连忙摆手道，“无论如何这话也不可说。” 看皇后脸上的表情，老夫人低下声音道：“实际上，我是觉得心里头不安，晚上做梦总梦到一些从前的事情，血淋淋的，根本就没有办法成眠。 这时间长了，也就撑不住了。” 皇后一听，大惊色色：“娘的意思是……中邪了？！还是有祟物？” 第154章 ：妖孽 没有两天，整个黎府的人都知道老夫人的病是因为妖魔作怪。 老夫人笃信这些东西，当下黎茂黎苋黎荀三兄弟便将青云观的观主请过来，到家里驱邪推算。 最后竟然算出，家里有有妖孽作祟。 那青云观观主在京城一带也算是享有厚名，这话一出，大家都惊慌了。 “那……大师可能够推出那妖孽身处何方？”闻言，冯氏连忙问道，“我们老夫人是最有福气的，寻常妖孽哪里敢近身呢！” 那青云观观主，推算了一会儿，然后问道：“老夫人是从五月份开始犯病，但是能够到现在，一方面是因为老夫人福泽深厚的缘故，还有一方面就是那妖孽如今还小，还压不过老夫人。 所谓，这妖孽应当是鸡年出生的，五月是蛇月，鸡蛇相克，今年是乙酉年，刚好便是其本命年，若是往前退，便是癸酉年出生的女子，最有可能。” 青云观观主的话一出来，黎月的脸色陡然间就变了，连忙噗通一声跪到在老夫人脚边：“老夫人，我打小儿在跟您跟前，这么长时间了，从来都没有过什么问题，好端端，怎么就克了老夫人了呢！” 方氏皱了皱眉头道：“月丫头你先起来，这癸酉年出生的女孩又不只你一个，至于这就跪上了吗？” 方氏的话别人都还没有觉得什么，那边黎洳蹙眉道：“七妹跟六妹同年，也是乙酉年的。” “六姑娘七姑娘不用担心，虽然说那妖孽是乙酉年出生的，但是这乙酉年也分时辰强弱的，更何况，府里头应该还有许多跟六姑娘七姑娘同年的小丫鬟。 这乙酉年是属鸡的，若是乙酉年八月，那就是鸡月，这才是最凶之人。” 顿时黎月脸上那惨白不见了，急急忙忙道：“我是五月的。” 随即又想起来：“七妹是八月的。” 这一下，众人的表情精彩纷呈，都落到了黎舟的身上。 “照说应该不会是七姑娘才是，”青云观观主摇头，“七姑娘八月生，但是出生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像，可见是好的。 难道中途还会因为什么缘故，而让那妖孽得了空隙不成？” “不瞒道长，我这妹妹是两年前才入得府，之前一直在南方，不知道，这样算来，有没有大碍？” 黎汐一脸紧张地看向那青云观观主，生怕他说出什么话来，日后若是让人知道黎舟克祖母，那这名声上的污点是瞒不住了。 日后若是真的议亲的时候被人拿出来说，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的话，可就真的难说了，老夫人这一次便是犯了南方的煞星啊！” 方氏连忙道：“府里头还有那么多的丫鬟，怎么就知道是七丫头了。” “这话倒也是，到底七丫头是我们府里头的小姐，不可莽撞，”冯氏连忙点头，然后吩咐下去，“将府里头癸酉年出生的丫鬟全部都叫过来。” 没有多久，院子里就乌压压地站了一群，然后又将八月份出生的给筛选出来。 最后竟然就只有寥寥十来个。 而这十来个当中，还有三四个是才来的，老夫人刚开始发作的时候，她们都还没来，又可以剔出去。 以及直接在府里头出生的三个家生子，最后就剩下了三个丫头。 这三个丫头都是在京城出生的，家里就在京郊，这便没有了那南方的说法。 最后来去，就只有黎舟一个人了。 黎舟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所谓的克了老夫人一看就知道是虚妄之谈。 原来自己这段时间一直觉得冯氏没有什么动作，根本就是自己太大意了，冯氏岂会没有动作？ 而是一直都在谋划。 眼看着她讨好老夫人，讨好侯爷，其实为的不过就是现在。 只怕老夫人的这场病里头都有些猫腻，但是这段时间一方面自己大意，另一方面一直都在考虑着黎汐的事情，到底是放松了不少。 竟然连这一点都没有发现，现在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只怕现在京城的人就知道新进黎府的七姑娘克老夫人了。 老夫人仍旧斜倚在长椅上，半眯着眼睛，看向那青云观观主：“大师，若真是我们家这七丫头，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大概是因为黎舟的身份，青云观观主有些犹豫，迟疑道：“从老夫人的状态来看，这个煞还是有些难破的，按照记载之法，应当对妖孽处以火刑，毁其妖魂，方才能有效。” “啊！”这个时候就是黎汐，也忍不住惊呼出声了，“这怎么行！” 冯氏没有说话，看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冯大夫人。 方氏皱眉道：“这可不行，这可是杀人的大罪，更何况，按照我国律法，这没凭没据的事情就要杀一个人，也太草率了。” 黎川皱着眉头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都还是没有说，她向来不善于辞令。 黎宁看着黎舟的眼神里有些同情，她不知道这妖孽的说法是不是真的，但是要看着黎舟被烧死，还是觉得有些太残忍了。 “大师，虽然你说要完全治破需要灭其妖魂，但是这是黎府的七姑娘，这……” “方才众人说，七姑娘从南方来，”大师也有些犹豫，最后道，“这也有可能是一路上遇到了妖物，附在七姑娘身上，这样的话，便只要将那妖物的妖魂赶跑，净化七姑娘的灵魂便也行。” “那要怎么办？”黎汐连忙问道。 “这倒是不难办，就是七姑娘要吃些苦了，需要修行一年。” “修行？”黎月好奇，“怎么个修行法？” “在三清圣像前修行。”青云观观主认真道，“若此法有用，倒是说明，七姑娘确实是给妖物缠住，并非七姑娘本身克老夫人，若是还不行，那就只能远离京城了。” “在家另修别院可行？”方氏提这一颗心问道。 “这恐怕不行，必须要如同道家弟子一般苦修，七姑娘这样的，便可以去卿凌峰上的太虚女观修行上一年，说不定能够化解身上的妖气也未可知。” 第155章 ：要被送走 “胡闹，好端端的怎么就有你克了老夫人的说法，简直都是胡闹！” 寒暑院里，老太爷听说了这件事情，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下午看到黎舟还没有来，便让人去喊，结果竟然还真的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这也真是太好笑了，平日里什么事儿都没有，突然间就克起了老夫人，便是说出去，只怕都没有人信。 黎舟看到老太爷那样着急的样子，心里有暖流流过，上前去帮他泡了壶茶，难得的柔声道：“我原本出现在这个家里就是侯爷带来的一个意外。 如今人家巴巴地要将我送出去，也是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不好。” “现在好了，人家让你去那卿凌峰的女观里，你去做什么？挑水砍柴？”老太爷愤愤道，“我这才教了一年，眼见着你这转好了些的性子，还不又给破坏了。” 老太爷这话让黎舟有些尴尬，感情老太爷到现在还是不满意她这野性子呢！ 不过，什么挑水砍柴的事情她倒是不怕，前世这些事情她还真做过。 在荀府的时候，时不时地就有一顶两顶关于孝顺的帽子被黎洳往自己头上扣。 每当这个时候，她还就真的只有好好服从，什么寺里上香，庙里长跪，做了不少。 只是，冯氏那个人绝对没有可能就这样放过自己，只怕是自己前脚出了黎府的们，后脚就在山里头失足落崖了。 这个女人如今倒是真的给自己逼急了，性子都收敛了不少。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沉默，许久老太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随我来，我去找你父亲，这样荒诞的事情，我不同意。” ；老太爷都多少年没有掺和过府里头的事情了，黎舟连忙将他拉住。 如今他在这寒暑院，天天与文房四宝打交道，她看得出来，这是老太爷喜欢的生活方式。 她不插手府里头的事情，也让下面的人自在了不少，如果此时他真的带着自己去找黎茂了，其他人会怎么看他？ 到时候这样平静的生活只怕就没有了。 然后这寒暑院就会动不动的来个人，这个人也来求老太爷那个人也来求老太爷。 她跟着老太爷这段时间，也是自己过得最满足的时光，不想眼前的这位老人，因为自己而过上他烦恼的生活。 更何况，她这一次不过是输给了冯氏而已，她才十二岁，还这么小，难道就输不起了吗? 既然此时她这么费尽心思地将自己送走，那么一年之后，她一定让冯氏恭恭敬敬地迎自己回来！ “老太爷，这件事情是皇后娘娘请青云观观主来的，便是你要推翻皇后娘娘的话了。” 扶住老太爷，让他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黎舟笑着道：“更何况，老太爷你不是说过吗？年轻人就应该多过些清贫的日子，才能够识得人生的真滋味。 从前在南州的时候，虽然娘亲没有什么钱，但是却也从阿里都不会让我吃苦。 这去一次道观，倒是对我的一次历练呢！这不就是老太爷你喜欢看到的吗？”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老太爷看着面前的少女，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明明才这么点儿大，但是很多时候却表现得比其他的同龄人成熟了太多。 这也是因为从小命途多舛的缘故吧！ 他说的是男孩子，应该多出去历练历练，所以家里的孩子在寒暑院基础打得差不多了，便会被他送出去，去别的地方求学。 这也是让他们多长长眼界的意思。 她一个女孩子家，其实真的只要安心坐在家里修身养性就是最好的了。 看他的样子，黎舟知道自己劝得差不多了，便敛去脸上的笑意，认真地看着老太爷：“虽然我此番要走了，但是心里头还有些话要跟老太爷说，希望老太爷你能够听得进我一言。” “你这孩子，才多大些个，就学得那戏文里的台词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我说吧！不用来这一套。” 他看着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爱，多少年前，他也喜欢跟前的那个丫头，只是如今丫头已经长大，儿女成群了。 谁能想到花甲之后，竟然还有一个丫头会在他跟前转来转去的。 “老太爷，日后我不在寒暑院，虽然寒暑院里冷清，就只有四哥哥一个人，但是我希望老太爷还是像现在这样在这里看看书写写字，后院……有老夫人和各位夫人，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是在担心什么？” “我哪有担心什么啊！我这不就是因为知道老太爷最喜欢做的事情还是看书写字吗？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话说出来啊。” 黎舟笑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很是自然，仿佛只是随意的提醒。 “丫头，你不要再我跟前装了，虽然才相处一年，但是我看得出来你的脾性，你是担心我会有什么不测吧！” 黎舟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而用笑脸看着他道：“随便你怎么想了，反正我也看不到你会不会听话。” 说完就自己转身往外走：“我去跟四哥道一声别，你日后还要靠四哥来逗乐呢!” 另外那边的书房里，黎柏没有在看书，也没有在偷偷地做他的稀奇古怪的东西，看样子倒像是在发呆。 看到黎舟进来，顿时满脸的幸灾乐祸：“你不是会欺负我吗？哼，恶人自有恶人磨，现在好了吧！你可要去服侍太乙真人了！哈哈哈哈哈，看你还怎么欺负我！这就是惩罚！” 黎舟眯了眯眼睛是，随手一本书飞了过去：“你不说话我从来都没有将你当成哑巴，你给我闭嘴！” 冷哼了一口气，原本想说的那些煽情的话辞别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干脆不说了。 走到门口黎柏的声音却从后面传过来：“那青云观观主的道行也太浅了，还说你是妖怪，你要是妖怪的话，从前还会被我欺负得那么惨？” 这话让黎舟脚步一顿，心里摇了摇头，到底还是折返回来，从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我前些时候逛街无意中看到的，送给你吧！反正这种东西我也不喜欢。” 第156章 ：叮嘱 黎柏有些警惕地看向黎舟，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里头却是一把铸造得十分精美的短剑，顿时眼前一亮：“这是……” “你别在那里流哈喇子，待会儿给老太爷看到给你没收了，你就哭吧！” 黎舟翻了个白眼，嘲讽道。 果然，黎柏一听，一双眼睛连忙四处看去，确定老太爷不在，再匆匆看了两眼之后，便飞快地将那把短剑藏在了自己平日里用的包里头。 “你怎么突然间这么好了？难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之将走，其性也转？” 白了他一眼，黎舟耸了耸肩膀：“我有什么办法，我原本是打些首饰的，那人算错了钱，非不肯对对给我，只给我这个作抵押，那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就这样收下了。 只是找个东西放在我那里怎么样都占地儿，我又不要这个东西，突然想起来，你好像挺喜欢这种破铜烂铁的，干脆就给你好了。” 黎柏虽然还是小孩子心性，不过毕竟也都已经是十四岁了，平日里在府上见过的东西也多，这把短剑的做工精致得很，便是要去买，只怕也好几十两银子。 明明是故意买了送给自己的，还非要说得这么难听，真是少见的女娃娃，还好他黎柏大侠大人有大量，不跟她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好了，我要走了，一年后见了。”黎舟挥了挥手，一副不愿意跟他多说话的样子，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那把剑还没有开锋，你现在就这么练着吧！ 等你日后练成了上乘的武功再拿去开锋。” 连这个都知道，小丫头片子！ 黎柏笑着点了点头：“你自己在道观里好好照顾自己，回头我若是有兴趣了，觉得无聊了，就去找你玩玩。” 终于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便不再回头，径自出门去了。 黎柏看着她真的走了，心里却觉得有些失落，这个地方就真的只剩下自己和老太爷了啊！ 其实，他没有说过，她来的这一年里，寒暑院热闹了许多，老太爷的脸色也暖了许多。 只是，如今大概是又要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明年，明年自己就十五岁了，十六岁那年就要离开这里，不知道在离开之前，她还会不会再回来。 走出寒暑院，黎舟也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重生一世，她获得了很多前世都没有的东西，其中最重要的，却是老太爷给自己的这一方避难土。 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她是为了复仇而重生的，便没有什么好怕的。 来吧，冯氏！来吧，黎洳！ 我黎舟不会怕了你们的。 黎汐脸色不好，这几天她都没有睡好，来来回回地往凌霄阁跑来跑去，想要给黎舟准备的东西太多，一时间记起一些，一会儿又想起另外一件。 她在黎府待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和说法，说什么克了老夫人真是闻所未闻。 明天就是她要离开的日子了，黎舟拉住她来来去去忙碌的身影。 “姐姐不要再忙了，既然她们这样对付我，难道还会让我去那边过什么好日子不成?” 说起这个，黎汐的眼眶有些泛红，一向不轻易以真实情绪示人的她，这个样子实际上是很难见到的。 “你不用担心我，”黎舟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会好好的，你相信我，而且，如今是限制了我的自由，又不是限制了你的自由，你若是真的放心不下，抽个空去那里看我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是，你一个小孩子，去了那里，若是她们再在暗中捣什么鬼，你可怎么办呢？”黎汐却没有黎舟的乐观，“大夫人她不是心慈良善之辈。” “姐姐，我明天就要走了，这一次不是来跟你痛哭我的处境的，只有两件事情请姐姐务必要做到。” “什么事情？”黎汐收起自己的情绪，认真起来。 “第一件，就是不要在年底之前定下婚事。” “什么？”黎汐吃了一惊，摇头道，“舟儿，我真的没有对洛王抱有什么幻想。” “我不是说那一桩，”黎舟连忙道，“今年你十六岁了，如果今年年底订了婚的话，估计你明年十七岁生辰一过，两家就会直接办喜事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你要知道，若是你那个时候出嫁了，手里的权利势必是要落到冯氏的手里的，到时候我回来，就越发艰难。 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坚持，年后订婚的话，依照黎府和林府的情况，不可能当年就让你们完婚的。” 原来她是做这个打算，黎舟想了想重重地点了下头：“好，只要是我不想，这府里头大概也没有谁能够强压下我的头。那么第二件呢？” “第二件要紧要紧！”黎舟的表情越发认真，“这段时间你不要再跟从前一样闷在家里，以你现在在府里头的地位，你完全可以经常组织一些花会茶会之类的活动。 让京城里的贵女们都来，促进你和她们的关系，我知道你一向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但是这个很重要。 依照姐姐的品行，必然是会受到大家的尊重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萧如意和黎洳那种。 等到十月份的时候，前面应该就会传来关于战事紧张的事情，你便组织京中的贵女，一起捐出自己平日里的私房钱，为将士们置办寒衣。” 这话让黎汐瞪大了眼睛：“战事紧张？哪里战事紧张？跟本就没有打仗啊！” 黎汐的话，让黎舟的表情瞬间就呆住了，只因为一时间要走，什么都来不及说，这一下才将这件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这仗都还没有打呢！ 但是也快了，如今都已经九月了，若是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的话，就是在九月的时候，南楚开始犯我边境。 只是现在要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呢？ 看到黎汐一脸疑惑的样子，黎舟咬了咬牙：“横竖姐姐新我就是了，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 第157章 ：去道观 八月十六，天气有些阴沉，看样子快要下雨了，卿凌峰的山路很不好走，一路上赶车的车夫和那护送着黎舟过来的婆子骂骂咧咧的，嘴里没有一句好话。 紫莺脸色有些难看，黄鹂就要冲出去骂人了，却被黎舟给拉住了。 “姑娘不要放在心上，这位姚妈妈是夫人的人，嘴里没有什么好听的话，也是正常。” 黎舟笑道：“任她去，等回头总有叫她哭的时候。” 说着便想起来另一件事情，有些歉意地对黄鹂道：“原本许诺你的让你亲自己将唐妈妈打你的一巴掌给打回来，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办到。” “姑娘快别说这样的话，我原本就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被打了也就被打了，这府里头上上下下的丫鬟，哪个没有挨过妈妈的打？ 只是当时觉得气愤也是气那唐妈妈仗着夫人的势来欺负你，打我便是不给姑娘面子，所以心里头气不过而已。” 听她这么说，黎舟倒笑了：“想不到你个丫头还会想这么多，不过没有关系，只是现在没有实现而已，总有一天会兑现我对你的承诺的。” 紫莺看大家的情绪都不高，便笑道：“这卿凌峰虽然艰苦，但是也没有那些烦人的事情，我们倒是能够清静些。” 这……当真可以吗？ 看到黎舟脸上不大好看的神色，紫莺正要找话宽慰，马车却突然间颠簸了一下。 外头就传来那姚妈妈的大嗓门：“这路走不上去了，七姑娘还是下来吧！” 黎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马车还真是走不过去，只有一条窄窄的路，两个人并排着走就已经是极限了。 真没有想到那青云观观主介绍的女观，竟然还有修建得这么偏僻的。 “那这里头的东西怎么办？”紫莺看清了情况之后，便着急地问道。 “东西先放在这里，等回头让人慢慢地搬上去就是了，现在先拿一部分要紧的东西上去。” 那姚妈妈此时颇有些颐指气使的味道，指使着紫莺和黄鹂：“你们两个，一个帮姑娘拿东西，匀出一个人来帮我将我的包袱搬上去。” 黄鹂一听，就立刻不乐意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是姑娘的丫头，就凭你，能指使得了我们？我在府里头都没有见过你，你进过垂花门吗？” 想不到黄鹂是个这样的烈火性子，那姚妈妈也气得不不轻：“嘿！你的小蹄子，仗着七姑娘便作威作福是吧？ 如今我是老夫人指派过来照顾姑娘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不服我管派？我明儿便让人传信回去，将你接回去，不然可就是打扰七姑娘清修了。 谁不知道七姑娘身上有妖孽，会祸害老夫人，说不定还会祸及王爷呢！你这样可是不指望老夫人好起来？” 听她说起黎舟身上的妖孽，竟然一点儿避讳也没有，就是紫莺都生出几分气性来了，才要开口，就被黎舟给拉住了了。 “黄鹂，将我们的东西搬上去，紫莺，帮姚妈妈搬她的包袱，赶紧的，天要下雨了，待会儿淋湿了就麻烦了。” 黄鹂愤愤地瞪了姚妈妈一眼，听到黎舟这么说，也没有办法，只好跺了跺脚，就去了。 那姚妈妈心里头得意，转脸看了一眼那边穿着白色披风的少女。 一张巴掌大的脸宛如白瓷般无暇，那镶嵌在上头的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如同宝石，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波光潋滟的感觉。 此时她嘴唇微微抿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山风吹起她的长发和披风，看上去就像是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的仙人。 姚妈妈暗自在心里咋舌，这七姑娘虽然出身不好，但是这一副皮囊却是上佳。 她虽然平日里不在内院行走，但是几位姑娘都还是见过的，那个一个比一个漂亮。 就是二姑娘拿出去那也是大美人一个了，就不要说现在正慢慢长开的五姑娘和六姑娘。 但是将这七姑娘放在她们跟前一比，这还是有些差距啊！ 怪不得夫人容不下她，这就是那戏文里头说的祸国殃民的主儿啊！ 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耽搁了五姑娘的大事，岂不是不太妙？ 想到这里，好像就确定了自己的使命和任务似的，这一年的时间，虽然会比较苦，但是只要将这件事情做好了，前途无量啊！ 终日里看着那唐妈妈在她们头上作威作福的，那穿金戴银，看着人都眼热。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够坐到那样的位置就好了。 这边在游魂，那边黄鹂和紫鹃已经将马车上比较重要的东西拿下来了。 黎舟心里摇头，亏得方氏和黎汐给自己准备了那么多东西，看来都成了别人的了。 明显，这姚妈妈是早有准备，她就一个包袱，虽然沉甸甸的，但是并没有很多。 黎舟让紫莺悄悄看了下她都带了什么，然后自己便将自己那些不太重要的东西给拿出来了。 虽然不太重要，到底还是黎汐她们的一番心意，便宜了那车夫了。 “七姑娘休息好了？休息好了我们便上去吧！这里到山顶的卿凌峰还有很长的路呢！” 紫莺背着姚妈妈那沉重的包袱，不由咬了咬牙。 黄鹂抬头去看那边的山顶，但是因为被眼前的树挡住了，根本就看不到。 “走吧！”姚妈妈说完就自己健步如飞的上去了。 只是苦了黄鹂和紫莺根本就走不动。 “这个老妖婆，竟然借着这个势儿来整治我们，狗腿子！” 黄鹂狠狠地骂了两句，无可奈何接着上去。 “这个道观的情况我们都不熟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估计冯氏那边都已经打点好了，去了那里之后，你们俩的性子都要收一些，尤其是黄鹂。 万一给那姚妈妈抓到把柄，让人来将你送了回去，那我就没有办法了，到时候你在府里头我护不着你，我们主仆才真是落了难了。”‘ 黄鹂性子虽然莽撞，可是脑子还是有的，听了黎舟的话之后，只好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接着咬牙上山去。 第158章 ：抢房间 果然还没有到山顶就下起了雨，那姚妈妈已经到了山顶，站在门口，跟庙里头的一个道姑站在一起，旁边两个小姑子给她们撑着伞。 眼看着她们三个上来了，姚妈妈便破口大骂道：“你个小蹄子，故意慢慢腾腾的，给我把东西都淋湿了，还有姑娘也跟着淋雨。” 这骂，自然是在骂黄鹂和紫莺，但是黎舟站在她们中间，这脸面可是丝毫都没有给。 她这边骂着，那旁边跟着的姑子们便都跟着笑起来。 “来来来，姑娘们都淋湿了，赶紧先进去换件干衣裳，可别淋坏了，这山上寒冷，若是晚上再吹点儿夜风，可就真的要着凉了。” 那道姑眼看着姚妈妈训完了话，便笑着过来寒暄，然后又大着嗓门喊人：“一真一静，过来带客人去厢房。” 闻言，那边屋子里走出两个小姑子，一人手里撑着一把伞过来带着姚妈妈和黎舟往里头走。 黎舟便皱了皱眉头：“我这还有两个丫鬟呢！” “哟！这可对不住，”那道姑闻言皱了皱眉头，“我们这卿凌观也是个小地方，平日里下雨也不会有什么香客来，所以观里头就只有这么几把伞了，只好让几位姑娘委屈一下了。” 说完也不等黎舟说话，就喊道：“你们快着些，没有看到这里正在下雨吗？淋坏了客人！” 说话间，那个叫做一真的已经带着姚妈妈往厢房去了，黎舟咬了咬牙，对旁边的姑子道：“麻烦小师傅走快些，我这两个丫头没有伞，怕淋坏了。” 谁知道那一静闻言，斜眼飞了黎舟一眼，笑道：“这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就是不同，连那丫头也都比我们金贵些。 我们在这观里头，什么砍柴挑水的事情都要做，管他天晴下雨呢！ 今儿黎姑娘才第一遭来，我们师太自然对姑娘客气些，但是从明儿姑娘拜过了三清圣祖像，便是和我们一样，到时候可不要适应不过来了。” 这莫名的敌意让黎舟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照说自己这才来，说话间也颇为注意，怎么就惹得这小姑子对自己这番看法了？ 黄鹂心里不高兴，但是被紫莺给拉着，又想到方才黎舟跟自己说过的话，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那道姑说的厢房，才送到门口，叫做一静的那个小姑子便道：“既然已经送到了，我便回去了，马上要做晚课了。” 说完就一溜烟走了。 黎舟倒还好些，方才在山路上下雨，紫莺和黄鹂还拿了东西替她挡了点儿，如今这一路也是撑着伞过来的，虽然方才那一静拼命地将伞往自己那边移。 黄鹂和紫莺却是真的被淋成落汤鸡了，黎舟看这有些担心：“你们快点儿将衣服换了，别着凉了，我看这个地方偏远得很，指不定根本就没有大夫。 到时候若是真有个头疼脑热的，叫个人都叫不到。” “嗯！”姑娘的头发也湿了，赶紧用干帕子擦一擦吧！ 推开门，就看到姚妈妈在里头整理东西，一边整理一边骂骂咧咧：“小蹄子，走路生怕碾死了蚂蚁，衣服都给弄湿了。” 突然间门被推开，看到了她们主仆仨，倒是楞了一下。 黎舟她们更是发愣。 “姚妈妈，这不是我们姑娘的房间吗？”黄鹂立刻怒道。 “哎哟，姑娘别生气啊！”姚妈妈连忙站起来笑道，“旁边还有一间，比这个大些，我知道姑娘跟黄鹂和紫莺平日里处的好，必然是跟她们两个睡的，老婆子便一个人睡这间小的好了。” 原来来得这么快竟然是来挑房间的！ 看她们三个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姚妈妈又笑道：“七姑娘，这圣祖面前可是要小心侍奉的，心诚才行，我们府上老夫人的康健可都要落在你的肩头上了，马虎不得。 这方外之人，讲究一个清苦，苦修苦修，越苦，圣祖才越是信你的诚心。 这个卿凌观虽然简陋了些，但是我们如今来了，是因为这么个原因，还是不要挑三拣四了，不然岂不是让人笑话？” “笑话？”黄鹂气得胸闷，“谁笑话咱么？我倒是觉得，主子还没到，这做下人的，就自己挑好了房间，才真真是个笑话呢！” 一句话说的那姚妈妈脸色十分难看起来：“我瞧着姑娘倒是好的，心地也好，这一次来倒是真的要替老夫人求福求寿。 可是这黄鹂姑娘这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嘴皮子厉害，我也不怕，到时候因为你的缘故，打扰了姑娘清修，可就不要怪我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黄鹂呼吸都加重了，狠狠地看着对面那个老女人。 “走吧！赶紧换衣裳，风寒了九不好了。” 黎舟轻声对两个人道，然后便推着两个人出门去。 姚妈妈冷笑一声，故意抬高了声音：“我就知道姑娘是个心诚的，你们两个人好自为之，可不要撺掇着姑娘做些什么事情来，不然……” 话音还没落，就看到已经走到门口的黎舟突然间回过头来，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 莫名的，她忽然觉得那双眼睛像是两眼寒潭，看着她的时候，她莫名其妙地就觉得背上一片凉。 “七姑娘还有什么事儿吗？”回过神来，姚妈妈告诉自己，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而已，更何况，府里头夫人是头一个恨她入骨的，将她整治好了，自己才能好。 这样一想，人又涨了两分气势。 黎舟仍旧沉默地看了她两眼，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转身出去了。 “切！还以为这传说中的七姑娘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还不就是这点儿胆子，之前听她们谣传说什么夫人和五姑娘都栽在她的手里，看来果然是谣传，大概也就是夫人碍于规矩，不好直接动手罢了。 这回落到了我手里，在这么个地方，必然是要好好地立一大功了。” 想到这里就乐不可支，一屁股坐下去，却感到一片冰冷，才想起来自己湿了的衣服放在椅子上了。 忍不住便又骂骂咧咧起来。 第159章 ：要钱 听着隔壁的声响，黄鹂气恼道：“真是没有了王法了，竟然还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了，这个地方怎么住人！” 她倒是没有故意夸大其词，这间房间走进来就给人一种危房的感觉。 到处都在漏风，窗户大开着，没有窗帘也没有糊窗纸，外头房的风就直接灌进来，能吹到人骨子里去似的。 两张简易的床放在屋子里头，那上头的棉被都不知道是多少年没有晒过的了，摸上去甚至有些潮潮的。 地面也坑坑洼洼不成样子，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竟然还是断了脚的，用了好些石块垫在下面。 “姑娘，这样的地方，我和黄鹂都没有住过，实在是不能给姑娘住啊！” 紫莺将屋子打量了一遍，眼圈儿就红了。 黎舟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到这样的地步，她两世为人，都没有住过这样的房间。 “姑娘，我去把那个老巫婆赶出来，真是太过分了，竟然就这样占了姑娘的房间。 我就不信了，我们三个人还打不过她一个。” 看着她们两个的样子，黎舟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黄鹂也渐渐冷静下来。 紫莺走过来，伸手拉起她的手：“姑娘心里是委屈了吧！虽然你娘身份不高，但是看得出来，姑娘从前也是没有做过什么重活累活的。 如今竟然还要受这种委屈。” 黄鹂也觉得心里堵得慌，大概这个世上也没有人会相信，堂堂黎侯府的千金，竟然会过这种日子。 “对不起！”许久，黎舟才抬起头，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两个人都被她这句话给吓到了，完全没有听明白这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都是我的原因，让你们也跟着我受苦了。” 她是真的觉得抱歉，就算是黄鹂从前只是在花园里扫地，紫莺跟着她娘在后面日夜缝补，但是也绝不可能如此凄惨。 “姑娘！”黄鹂当下就哭了出来，“姑娘这是说什么话呢！我们既然跟着姑娘，这样的地方姑娘住得我们怎么就住不得了？ 我早就说过了，这一辈子都要跟着姑娘的。” 其实还真是很少看到黄鹂哭的，她向来都有些鲁莽的性格，好像跟哭这样的事情完全沾不上边儿。 “姑娘，我跟黄鹂的想法是是一样的，我们都没有什么，原本我们就是下人，便是住的差些，吃得差些，都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可是姑娘毕竟是侯爷的女儿，却也跟着我们一样受苦，实在是太……”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黎舟让自己振作起来，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既然已经来了，到底还是要过下去，我们可是有一年的时间在这里呆着呢！ 我们现在先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将这些窗户给封上，不然晚上没有办法睡觉了。” 知道她说的对，如今已经成了这样了，再委屈都没有用，哭一场喊一场也改变不了什么。 “只可惜好些东西都没有带过来，二姑娘给我们准备了好些棉衣也带不了，还有那一篓子银霜炭。” 紫莺的话让黄鹂接了过去：“就别提银霜炭了，这个地方你能找到个火炉吗？别到时候将屋子给烧了，我瞧着这屋子也不经烧，只怕烧个两下子就要倒了。” 话音才落，那边角落里的一张小床便果真稀里哗啦地倒了，下了几个人一跳。 “这……这床都是坏的。” 黎舟皱了皱眉，走到另外一张床边上，用脚用力地推了推，还好没有什么动静，看来这张床可以用。 “没关系，我们三个一起挤吧！也暖和点儿。”黎舟想了想，又道，“既然那边的床已经坏了，干脆就把门板都卸下来，然后将棉被顶在窗户边，应该就能挡风了。” 紫莺和黄鹂眼睛一亮，说干就干，两个人飞快地就将事情搞定过来，果然屋子里头瞬间暖和了许多。 虽然屋顶上还是会漏风下来，不过这已经好太多了。 “这里漏水呢！”紫莺将床搬全部搬起来了之后才发现屋子里竟然会漏水。 “这里可真是一处危房啊！”黎舟也忍不住感叹，“真是不知道冯氏到底是什么能耐的人，连这么好的一个地方都能替我找得到，还真是费心了。” 三个人将东西随便收拾了一下，便有个道姑带着两个小姑子来了。 “你就是黎府的七姑娘吧！” 黎舟走出来，依照道家的规矩，施了一礼，那道姑看也不看，便道：“我是出云师太，观里头的一切起居物事都是我在管。 这三套是你们的衣裳，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再穿着常服出现了，另外这一套是我们观里头的经文，明天早上读八大神咒，晚上功课是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早上寅时三刻准时到大殿集合，先诵读一个半时辰，然后是早饭。” “是！” 黎舟让紫莺和黄鹂将东西接过，然后便问道：“出云师傅，到如今，我都还没有见过观主，不知……” “观主正在闭关，暂时不会见客，对于你的事情，我们已经禀告过了，等观主出关了再说吧！” 说完了，却站在门口也不走。 黎舟有些奇怪，仍旧礼貌相询：“不知师太还有什么指教。” “你这大门大户的小姐出来，怎么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出云身后的一个小姑子便脆生生道，“虽然你是在我们观里修行，但是我们观里给你提供这些东西，总不能让我们白出这些吧! 我们出家人，可不比的你们为官做宰的家庭，随便招招手就有滚滚来的钱，我们都是要巴巴地仰仗着微薄的收入来吃饭的糊口的。” 感情这是来要钱的啊！ “敢问师太，我们来之前，黎府的管事不是已经跟贵观商议好了吗？ 那照说，这些东西的钱，应该也会给了道观啊！” “姑娘有所不知，贵府管事确实是已经来过了，但是给的只是姑娘的吃住花费，这些物件之类的，却并没有给。”出云脸上没有什么笑容，一副我看你给不给的样子。 第160章 ：姚妈妈出 她身上确实是带了点儿钱，但是…… 这群人实在是太像某种人了，还记得前世第一次来到黎府，当时就是被翠玉逼的，后来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所有的都用来打赏，后来打赏不够，反倒是让她们对自己看不起。 别说黎府不在乎这点儿小钱了，就黎府管事那样办老了事儿的人，也不可能真的不出这个钱。 冯氏只是要她不好过，并不想拿着黎府的脸面去促成。 “出云师太，”黎舟从后面黄鹂的手中将三套道袍拿过来，然后双手奉上，“真是抱歉，我以为我们府上已经将事情做得妥妥帖帖了，所以，还真没有想到这些东西还需要我贴补银钱。 而这一次，我来到贵观，也是为了给我们家老夫人求福求寿的，并没有带什么银钱在身上，所以，这道袍就只能还给你们了，我买不起。” 她站在那里荦荦大端的样子，丝毫都不像是在说自己没有钱不肯花钱买东西的样子。 出云师太在这卿凌观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愣了好一会儿才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姑娘是诚心来替老夫人求福求寿的，就更应该好好遵守我们道观里的规矩。 这不穿道袍，不领课本，可怎么去诵经呢？姑娘说自己身上没有带钱，这我可就不相信了。 姑娘出身名门，身上随便穿得带的，摘一件下来，也就够付了，可是姑娘却这般……” 听了她的话，黎舟才发现，她们不少人都盯着自己头上的头饰和手上的镯子戒指。 真是好一个卿凌观，倒像是拦路打劫的了。 “实不相瞒，我身上的这些首饰，都是家里长辈所赠，没一件都是有档案在册的，所以，轻易给不得。 而且我相信，当时我们府上的管事没有将这个钱交给师太，大约也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既然府里头送我来贵观，断然没有舍不得出这点钱的道理，不如师太便差个人去黎府问问，不然我这里没有这道袍，也就没有办法给老夫人敬奉圣祖了。” “姑娘说话倒是说得好听，可是这卿凌峰这么高，下去之后还要雇马车，这一路过来过去的盘缠费不又花去了？” 这出云师太也没有方才那么冠冕堂皇了，竟然连着点儿雇马车的钱都算进去了。 “这一点师太可以放心，若是有师父往黎府去说这件事情，黎府的人不至于还没有这点眼力劲，那来去的路费，自然是由我们府上出，一并给了师父才是。” 说着看到几个人脸上的面色都不大好看，忽而转动眼珠子，又巧笑道，“若是师父们执意不愿意去，我也只有两个办法了。 要么，就是我坐在这里，等到黎府的人送银子过来，买来道袍，让我穿着去念经。 要么，师太也可以找姚妈妈问问，姚妈妈负责我在这卿凌观的事情，府里头夫人说不定给了些应急的银子也未可知，除此之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了这么多，竟然还是不肯给钱，真是没有听说过谁公侯家的小姐，会这样小气和吝啬。 那边姚妈妈早就躲在门边儿听外头的动静，听到这一步，脸色也不好看了。 心里想，若是那边出云师太赶来自己这边要钱，自己就直接不开门。 要她出银子，这…… 才这么想，突然间想起自己这一番来，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跟这里的师父们打好关系，不然可就拿捏不住黎舟了。 只是这样就要拿钱给那出云师傅，这钱扔出去，实在是有些肉疼啊! 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似乎是快要谈完了，更像是快要谈崩了，姚妈妈在心里狠狠地将黎舟骂了十几遍。 然后趁着出云师太敲自己的门前，便开门迎了出来。 “方才有些累到了，竟睡过去了，醒来就听到外面在说话，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 出云师太自然也知道姚妈妈此番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便当着黎舟的面，将方才的话再说了一遍。 姚妈妈皱了皱眉头，转脸去看黎舟：“七姑娘这就不该了，出家人本来就不方便，怎么还跟师傅卯起劲来了呢！ 回头人家该笑话我们家的姑娘小气了。” 说着自己从怀里掏出一颗碎银子：“不知道这些够不够，还要请师太自己看看了。 我们七姑娘不懂事，这件事情等回头我会跟我们夫人说的，不管师傅们的事情，。” “果然是黎侯府出来的妈妈，行事也让我们佩服。”出云脸上带上了笑容，然后便将手里的东西给了后面的小姑子，让她们递给黎舟，自己带着人又晃着走了。 “早就听说过七姑娘勤俭，今日瞧着果然跟外面传的一样。” 黎舟笑着看了她两眼，然后便笑道：“姚妈妈跟外头传得不大一样，看起来倒是有些资本，我还以为别人口中说的姚妈妈家徒四壁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得了不义之财吗？ 偏偏黎舟还真没有打算再理会她，直接带着人进了屋了。 从那之后便在没有人来，一直到了差不多酉时，依旧没有看到有人送饭过来。 三个人饥肠辘辘，原本带过来的东西里头还有些吃的，但是马车上不来，她们也拿不了那么多东西，就扔在马车上了，这会儿是什么都没得吃了。 “姑娘，还是我去看看吧！” 黄鹂眼看着大家都饿得慌了，便翻出今天找到的一把破伞出了门。 等她走了，黎舟就有些不放心起来，这黑灯瞎火的，她也不知道厨房在哪儿，怎么找得到呢！ 可是如今再让紫莺出去，那只怕还得要担心两头。 一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黄鹂才回来了，身上一身的泥，那把破伞只怕是报废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得一身的泥？”紫莺讶异道。 “别提了，我找不到厨房，中间问了一个道姑，她随手给我一指，我往那边去，就掉了泥坑里去了，后来才问到，厨房根本就不送饭，要自己去领。” 第161章 ：初来乍到 这群人还真是将她们几个给记恨上了，这才来，连着卿凌观的门儿都不熟，既不来一个人带路，也不差个人过来说一声。 都说这出家人乃是方外之人，看来，也并不尽然。 “姑娘，如今可怎么是好？这辛苦了一天，连饭都吃不上，”紫莺吸了吸鼻子，“方才要是知道这样，将马车上那些吃的拿下来就好了，也不至于让姑娘这会儿挨饿。” “没事，饿一顿嘛！也饿不死人，我们早点儿歇下吧！明儿要早起，早课完了就可以吃东西了。” 紫莺也没话可说，便再好使的脑袋也不知道竟然会遭遇到这种程度的挤兑，只好默默地去摊开那床上潮得几乎可以挤出水来的棉被。 躺倒了床上，黎舟才发现，这饿是真的难受，根本就睡不着，胃壁像是着了火似的，火烧火燎的难受。 这被子里头就跟冰块儿似的，黄鹂和紫莺睡一头，也不管，就将她的脚放在胸前。 推辞再三，她们也不放手，大概是今天拿那么多东西上山，太累了，即便是饿着，也还是慢慢睡着了。 听着她们渐趋平缓的呼吸，黎舟也不敢乱动，生怕吵醒了她们。 屋顶上风声呜呜地响，像是某种动物的呜咽声，听着有些渗人。 快到九月了，战争也快要开始了，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希望黎汐会听从自己的建议去做。 冯氏竟然会用这样的法子对付自己，倒是让黎舟没有料到的。 冯氏的性格虽然八面玲珑，但是有一点，那就是不够稳重，这是她两世看这个人得出来的结论。 依着冯氏的性子，要对付她必然是采用最为直接的手段，要么就是直接将她置于死地。 这样徐徐图之，可不是她的风格。 可如今她人在这卿凌峰，要想对冯氏报仇，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虽然说来到这里是一种惩罚，也是自己小心大意的缘故，但是未必全然没有好处。 至少脱离了黎府那个牢笼，自己先将这里的情况摸熟了，未必没有办法。 冯氏来自青州冯家，要对付冯氏还真不能用一般的法子，要么就直接打蛇打七寸，不然她定然会再复活，然后再狠狠地缠斗自己。 一定要想一个万全的方法，在卿凌峰的这段时间，或许也是一个机缘，让自己安心慢慢谋划。 而且，她心里也清楚，若是再拖，拖到她十五岁，到时候只怕自己就完全处于被动的位置了，按照规矩，她的婚姻大事，还是要操纵在冯氏的手里。 带着满腹的心事，黎舟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早上是被一阵钟声给吵醒的，外头还是漆黑一片。 “姑娘，这是山上，比我们平日里要黑一些，看样子应该就是昨日那出云师太说的寅时三刻了。” 紫莺匆匆忙忙起身穿衣裳，然后在外面套了一件道袍。 黄鹂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将黎舟的衣服拿过来，紫莺穿好衣服便直接过来伺候黎舟起床。 “如今不是在府里，你们不用这样时时刻刻地想着要伺候好我，顾好你们自己就行了。 来了这里，你们也看见了，大概这卿凌观早就跟冯氏商量好了要针对我们。 如今只有确保少出点儿错，才能少受点儿罪，你们两个人伺候我，反倒是让我们浪费不少的时间。” 两人也算是明白她的性子，听她这么说，便不再管她，任由她自己穿衣服。 匆匆忙忙收拾好自己，便往那大殿的方向跑。 有了昨天厨房的事情，黎舟晚上便让她们两个连夜去将那大殿的位置摸清楚了。 姚妈妈的房间里鼾声震天，她是受命来看顾黎舟的，自然不用跟着一起修行。 到了大殿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已经来了，但是也有好些空位置。 看来也不是很晚，不顾其他那些姑子的眼神，黎舟带着黄鹂紫莺在角落里的位置上跪了下来。 跪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是饥肠辘辘，几乎连腿肚子都是软的了。 头也有些晕乎乎的，再看她们两个，也差不多，手捧着经文的时候，都有些手软的样子。 没有多久，人都到齐了，有两个姑子迟到了，便在殿外头的廊檐下跪着，也不给蒲团。 然后就由领头的师太开始带着所有人朗诵经文，只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实际上这里面许多人都是不认识这些字的，念起来也念得怪怪的，大概都是听着上头那师太的声音跟着模仿的。 这一早上，虽然没有受到刁难，但是，却是真的分外难熬，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空的，每一字从喉咙里念出来都要费莫大的劲儿。 终于，那边坐着不知道是闭目养神，还是已经进入梦乡的师太睁开眼，说了一句：“早课结束，瞬间所有人都像是飞出了笼的鸟儿，往外面厨房那边跑。” 紫莺和黄鹂将黎舟从蒲团上扶起来，一起往外走。 膝盖都软了。 厨房下这个时候是最热闹的，院子里摆了好几张桌子，上头放着一盘馒头，一盘包子，一大锅稀饭，然后就是两碟咸菜。 三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就迎来了不少古怪的目光，无一例外的这些目光都落在了黎舟的脸上。 “哟！这大小姐，原来也跟我们一样吃这些东西啊！听说这大户人家，平日里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的。 现在吃我们这样的粗茶淡饭吃得惯吗？”一个小姑子留着长及脚踵的头发，压尖了声音问道。 黎舟看了她一眼，正要将视线转开，却突然间又顿住了。 “这位小师父长得真好看。” 面对一名的冷嘲热讽，她竟然是回了这样一句话，倒是让周围的人有些讶异。 但是那一名倒是确确实实对这句话很是受用，下意识地将就用手抚了抚脸，然后得意一笑：“我比不得你们这些大小姐，各种珍贵的胭脂水粉养着。” “怪不得长得这幅样子，一看就妖妖娆娆的，分明就是专门勾人的。”旁边一个小姑子一听一名的话，便撇了撇嘴道。 第162章 :可劲儿折腾 谁知道她这话，倒是惹来不少的附和声：“就是，长得这幅德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说那些大户人家最是腌臜了，也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要被送到我们这样的地方来。” “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到了我们这个地方，还不是一样的，到时候就看出清师太怎么对付她吧！” “……” 大家七嘴八舌的，将黄鹂的脸色气得苍白，可是黎舟却安安心心地盛了一碗粥，就着包子咸菜下下去。 黄鹂被她拉着也不敢随意开口，只是狠狠地看着她们。 “都在吵什么？”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早膳都不想吃了吗？” “出清师太！” 然后就看到方才还在围着黎舟七嘴八舌讲话的小姑子们全部都散开来，往自己位置上坐了，拿碗吃饭。 那出清师太走了过来，在黎舟的边上停住了脚，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番：“你就是那黎府的七小姐？” “出清师太。” 她打量黎舟的时候，黎舟也将面前的这个女子看清了。 难得的好容貌，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灰色的道袍穿在她身上，非但没有掩饰她的光彩，反倒给她添上了些许淡雅的感觉。 轻轻点了点头，那出清并没有再说什么，便往厨房里面去了。 卿凌观的规矩，师太她们都是在里头单独吃的，外面才是这些小姑子们用餐的地方。 “这个出清师太，倒是听漂亮的啊！”黄鹂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 黎舟点了点头：“是听漂亮的。” 只是方才那出清在看着她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一种敌意，那敌意来得很突然和莫名其妙。 其实也不是出清，而是这里的人都对自己带着些敌意。 这就让黎舟感到奇怪了，照说就算是冯氏买通了这卿凌观，也不可能将这些小姑子们也都买通了。 好端端的这群人怎么会这样对自己？便是那些师太们跟她们说了，不要对自己和颜悦色，也不至于就直接到了带上敌意的眼神。 这里头必然有个什么缘故，改明儿要查个清楚。 用过了早膳，便有一个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的师太走了过来，淡淡地扫了黎舟一眼，道：“七小姐如今是在我们这里修行，那就少不得要依着我们这里的规矩了。 虽然只是修行一年，可是这一年里头也是我们方门中人，便跟凡尘俗世无关了。 所以，还是要有个法号，包括七小姐身后的两味姑娘也是一样的。 你才来，便跟她们同一辈了，方才我已经跟几位师太商量过了，你的法号便叫做一行，后面两位姑娘，一位叫做一文，一位叫做一舒。” “是！” “依照观里的规矩，是不能养吃白饭的人的，每个人都要干活，你们才来，很多地方都不熟悉，便去打扫今早上的大殿吧！” 然后看向那边正在看热闹的一群人：“一名，带着她们去领打扫的东西。” 一名便是方才那个讽刺她的姑子，黎舟也不说什么，跟在她背后就走。 只是，目光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看着……总觉得有些怪，但是到底是哪里怪，却又说不出来。 “诺，这些就是我们平日里用来打扫大殿的东西，这大殿平日里的香客们都是要来的，一定要擦得干干净净的， 这些蒲团收起来就放在这个小隔间里，每一块砖你们要自己去擦，不能有所遗漏，不然晚些时候被人发现了，罚你没有午饭吃，可就怨不得我了。”、 说完，也不等黎舟问清楚，便昂首阔步地出去了。 黄鹂气恼道：“这样骄傲给谁看呢！真是好笑。” 才说完，又有一个小姑子走过来道：“一文一舒，你们还有别的任务，这里是一行的工作。” 闻言，紫莺吓了一跳：“这么大的大殿，我们姑娘一个人打扫不成？” 那小姑子一听，皱了皱眉头道：“出游师太已经给了一行法号，这里便只有一行，你们日后可不要再你们姑娘你们姑娘的叫了，既然入了这个门，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从前这里也都是我们一个人打扫，到了一行这里，自然也是她一个人。 你们莫要再啰嗦了，赶紧跟我走。” 这可真是到了个完全没有人身自由的地方了，黎舟心里叹了口气，挥手让她们过去。 就这些磨难，想要击败自己，还不大现实。 前世那么多的苦都受过了，这一世，还会怕吗？ 虽然，一直弯着腰，让她觉得自己的腰快要断了，膝盖也快要碎了，可是还是能够咬牙坚持。 现在这样不算什么，她跪过那么多次，被打过那么多次，这有什么可怕的。 就是这样的磨砺，才会让她对前世的记忆尤其深刻，也让她对于自己重生一世的目标更加明确，不能放弃，说什么都不能放弃。 她也知道，其实这只是磨砺她的身体而已，冯氏不会这么简单地就放过她的。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冯氏必然会想办法在这段时间里将自己除掉。 不过这个事情，这两天暂时还能够安心，再怎么想要将自己弄死，也不会这么急，不然可就真的是要坐实了罪名了。 果然，一连十几天，她每天都被安排很重的活计，几乎都能够达到她身体的极限，但是都只是累而已，不会危及生命。 这十几天里，姚妈妈基本上都在她的屋子里，偶尔也会走动跟那些师太们聊聊天唠唠嗑，说是询问她在这里修行的结果。 相比于黎舟她们吃得苦来说，姚妈妈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这卿凌峰的人对她极为客气，一切吃的用的都挑好的。 黄鹂不止一次在她的屋子里问道阵阵肉香。 “姑娘，我都听到了，原来我们这些天做的事情都是那老巫婆跟出游师太说的，出游师太，完全按照她的要求来给我们布置每天的任务。” 黄鹂将门小心地关上，便满脸气愤地对黎舟道。 “你从哪里听来的？”抬了抬眉毛，黎舟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第163章 ：遇到小道士 “我前些时候负责给厨房打水，跟我一起的有个叫做一生的小姑子，她跟我说的，说是她亲耳听到的。” 黄鹂闻言，连忙将那日从那个叫做一生的小姑子口里听到的话转给黎舟。 “虽然不知道那个叫做一生的小姑子为什么要将这个话告诉你，但是这真假性倒是不用怎么怀疑，姚妈妈原本就是被派过来监督我的。 或者可以说是，冯氏放在我头上的一把刀，我都不会怀疑，是不是有一天，她联合这观里头的姑子，一碗药，直接给我灌下去了。” “姑娘你可别吓我！”紫莺一听，连忙摇头道。 “这有什么好吓你的，”将灯移到床边，黎舟哂笑道，“在这个地方死了，道真可以称得上是人不知鬼不觉，便是到时候要查，只怕也查不清楚。 更何况，黎府里，也不会真有人来查，二姐姐和老太爷便是想查，也无从下手，更没有办法查得出来。” “若是姑娘当真被那老巫婆害了，我便是告到京兆府去也一定要替姑娘讨回一个公道。” 听着黄鹂愤怒的话，黎舟笑道：“我这还不是好好的吗？你在胡说什么呢?诅咒我啊！” 她这话说的黄鹂脸红了，紫莺犹自担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瞧着，总觉得这个卿凌观有些古怪，但是如今又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们好好查一查，说不定还真能查出来些什么。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那老虔婆，那老虔婆在，总是个麻烦。” “姑娘是说要把姚妈妈弄走？”紫莺瞪大了眼睛看着黎舟，“可是，她这边住的舒舒服服的，怎么会走？” “那就让她不舒服就是了，”带着淡淡的笑意，黎舟转过话题，“现在早些睡觉，明日里安排了我和紫莺去山上砍柴，那可是要费体力的。” “这才雨过天晴没两天，就让姑娘去砍柴，不是故意的吗？山上的柴又湿又重，山路也都还没有干……” “明明知道她们是故意刁难，又何必时时刻刻念着呢！既然此刻没有办法，便忍着吧！” 上山砍柴的第三天，黎舟终于听到了两个樵夫的对话，果然边关战乱了。 只是，这两个樵夫的见识实在是有限，虽然是在谈论有关战争的事情。 可是没有办法给出更加详细的消息，他们倒是争论皇上会派遣哪位将军去领兵，可是两个人争论的中心人物都是错的，可见他们对于此时朝堂上有哪些武将根本就不知道。 “咦？姑娘，怎么听说了要打仗，你这么高兴？”紫莺也发现了，看看周围都没有人，便问道。 “有吗？”转脸看了她一眼，黎舟讶异地抬了抬眉毛，随即笑道，“你的感觉错了，我怎么会期盼打仗呢！ 打仗多么劳民伤财的事情啊！更何况，就算是不打到京城里来，万一让那南楚胜了，激涨了他们的士气，保不得就往东边儿打过来。” 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儿，但是总觉得这不是姑娘的心里话。 她当然期盼打仗了，这个时候如果打仗了，不就说明这跟她前世的记忆都没有偏差吗？ 那韩非也就要出头了，自己作为当时帮助了他一把的人，自然是有好处的。 更何况，不打仗，又怎么会凯旋呢？不凯旋太后娘娘又怎么会入宫呢？ 总之，这场仗对于黎舟来说是好处多多，谁都不希望打仗她也会希望。 大概是看出来黎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紫莺便笑着道：“昨晚上姚妈妈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真的是因为我们……” “嘘！”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黎舟给截住了，“这件事情可别泄露了，到时候，吃亏的就是我们了。” 实际上，紫莺也是看到四周都没有人，才说出来的，不过小心谨慎些总是好事，也就打住了话题。 这虽然已经是冬天了，但是这边的林子，却大部分都是常绿的，里头还有不少的荆棘，两个人捡柴砍柴，手上身上都有不少的伤口。 黎舟相对来说还好些，每次遇到不好弄下来的，紫莺都抢在前头，她的手上已经差不多满是血泡了。 昨晚上三个人将黎舟的一件里衣给撕了，用来包扎两个人的伤口，此时这白色的棉布上头也被各种树木的汁水，衣襟两个人伤口里流出来的脓水混在了一起。 正要往山里头去，迎面却走来几个人，看样子倒也是穿着道袍。 等走近了，才发现是几个小道士。 “哟！这是卿凌观的？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她们看到他们的同时，那边的人也看到了她们两个，为首的一个就当先奇怪的说了一声。 后面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黎舟的脸上，像是要将她看透一般地看着她的脸。 眼见着她们不说话，那为首的下巴长了一颗痣的小道士又道：“我们是青云观的，算起来可是同门师兄，你们不用害怕，只是觉得没有看到过你们两个，所以才觉得奇怪。” “我们是新来的。”黎舟垂下脸，淡淡地回了一句。 “怪不得，怪不得！”那群人便笑了起来，为首的那个又笑道，“新来的没有关系，日后就会熟悉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你们师太就会将你们派到青云观上去了，日后就会熟悉的。” 黎舟怎么都感觉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可是还没有等她开口想要问清楚，那几个人便匆匆忙忙地往下面走去了。 看那方向倒是直接去卿凌观。 “姑娘，你有没有觉得，这几个倒是看着我们的时候，那种目光有些怪怪的感觉。” 紫莺的话，让黎舟的心里越发警惕了起来，果然不是她的错觉。 这卿凌观一定有什么古怪。 砍满了一担柴火，黎舟带着紫莺便往卿凌观去。 到了之后，果然发现下午看到的那几个道士都在，就坐在厨房的院子里，桌上摆了几盘好菜。 周围围了一群的小姑子，七嘴八舌的，甚是热闹。 第164章 ：小道姑一平 看到黎舟过来，那下午见过的道士，便笑着对黎舟道：“小师妹，我们又见到了。” 黎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带着紫莺坐在了黄鹂的旁边。 “这群姑子是不是都被关着的快要疯了，那几个道士一来，这一个个的都跟看到蜂蜜的苍蝇似的扑上去。” 黄鹂掩着嘴偷笑，眼眼睛里闪着不屑。 “别说这样的话，要是给听去了，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这群人年纪轻轻的就被养在这里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什么男人，自然有些新奇。 更何况，只怕这里头还有些是已经通了些人事的，难说得很。” 想不到紫莺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黎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倒是将她的脸都给看红了：“姑娘恕罪，都是我一时间给忘记了，什么混话都说出来了。” “没事，我当没听见就是了。” 这边三个人像是在说悄悄话似的，那边那些小姑子却丝毫没有半点收敛。 “她啊！师兄你不知道，她是京城里头黎侯爷的女儿呢！只不过是个私生女，这两年才带到京城里来的，从前都是在画舫里头呢！ 一个这样出身的小姐，自然是不受喜欢的，这不，就送到我们这里来了。” 附和着一名的话，旁边的那些小姑子们便都在偷着笑。 一时间，明明都已经躲着是非的黎舟又变成了众人的聚焦点。 那边那几个被围在中间的小道士的目光便都落到了黎舟的身上。 目光中的笑意有些说不清的味道：“怪不得，原来是侯府里出来的，看着就跟寻常的不大一样。” 在那些人莫名其妙的目光和笑声中，黎舟接着淡定地跟黄鹂紫莺一块儿吃饭。 但是这个时候却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很不寻常的目光。 敏锐地抓住那目光的来源，就看到那边的角落里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坐在那边默默吃饭。 但是她一定没有看错，就是她，她方才一定在看自己，只是她总觉得那道目光跟其他人的都不一样，像是探究，又像是一种关切。 这是她在这里发现的与众不同的目光。 “那个人是谁？” 黎舟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黄鹂。 黄鹂这些天都没有跟她们在一起，又开始发挥她的特长，各处打听。 凭着她的本事，竟然还真的让她跟几个人关系不错了起来。 当然这里也有她在姚妈妈房间里偷来的瓜子的功劳。 “那个法号叫做一平，她在这个道观里倒也是个奇葩的存在，明明长得也还可以，性子看上去也不是那种难相与的。 可是似乎跟所有人的关系都不好，尤其是那几个得师太喜欢的弟子。 不过我平日里就算是想要跟这些师太的得意弟子们套近乎，她们也都懒得看我。” 想不到黄鹂竟然真的知道，便接着问道：“那个一平是什么出身？我看她的样子气质，倒是跟这道观里其他许多的道姑都不大一样。” “似乎听说她从前也是殷富人家的女孩儿，只会死不知道为什么会送到这道观里来，大家都不关心她，曾经出清师太还说过，让大家都少跟她来往呢！” 想不到这里头竟然还有一个这样的存在。 黎舟倒是有些想要结识结识那位一平，至少人家看上去跟其他人不大同，而且还有一点跟自己一样，那就是不受欢迎。 可是她来了这么久，必定对这个道观所有了解。 不过，暂时还不能妄动，姚妈妈那里是个关键。 “今天我让你做的事情都做了吗？” “放心吧！已经做好了，只是，姑娘，这样真的有用吗？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勾了勾唇，黎舟笑着问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做过没有用的事情吗？” 像是努力想了一下，黄鹂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 “这不就得了，我们就安心得等着吧！” 晚上上完晚课回去的时候，黎舟又感觉到那道视线，似乎就在自己的身后。 等她确定了之后，才突然间回头，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果然是那个一平。 被她发现自己盯着她，一平也没有什么反应，面无表情地从黎舟的身旁走过。 回到厢房，经过姚妈妈屋子的时候，就听到她在里面呻吟，似乎很不舒服。 黎舟停在门口，想了想，便用正常的声音道：“姚妈妈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她的声音一响起，里头姚妈妈便停了下来。 然后门被打开了，露出里头一张老脸，只是此时她这脸色不大好，头发都有些凌乱。 “我没事，让姑娘担心了，姑娘这么晚回来，大概是累了吧！早些歇下吧！” 闻言，黎舟还是有些不放心似问道：“妈妈真的没事吗？我看着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好。” 似乎是印证了黎舟的话似的，姚妈妈只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眼花，连忙伸手扶住门框，差一点儿就摔了下去。 “没事没事，只是这一整天都没有出门，有些闷到了。” 姚妈妈咬了咬牙，让自己稍微精神了一些。 “姚妈妈自己的身子自己要清楚，我如今忙着修行，也没有办法顾着妈妈，若是妈妈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可要及早说出来。 这山上没有大夫，若是些风寒发热倒还好，往山上去坎一天的柴就好了，像我们就是这样。 但是若是大症候，这一拖可就不好说了，万一真给耽搁了，到时候下去看病可就麻烦了。” “多谢姑娘挂怀，”姚妈妈脸上似乎又被黎舟说得白了一分，但还是努力笑出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就不多打扰了，先回房间里去了。” 黎舟带着笑容带着两个人往屋子里去。 才走进门，黄鹂就笑嘻嘻地将门关上了，然后蹦跳着就过来了，压低了声音问道：“姑娘，果真是有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的那个是什么？” 黎舟看了一眼忙着收拾东西的紫莺，紫莺连忙道：“这回可不光是黄鹂了，就是我也很好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就让姚妈妈便成这样了？” 第165章 ：姚妈妈病了 “那天我让你们采的那种东西叫做闹羊花，是一种中草药，但是，那是对于大夫来说，是一种药，可是……”嘴角微微翘了翘，黎舟接着道，“但是对于我们这种不懂药材的人来说，稍微一个不慎，可不就害了人么？” “姑娘是说那东西有毒？”黄鹂吃了一惊，想想这些天晚上她们把那东西捣出来，偷偷倒进那边姚妈妈早晚煨东西吃的陶罐里，便有些说不出来的激动，“那这闹羊花会让人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暂且看着吧！”漆黑的眼珠在灯光下熠熠发亮，看着如同黑宝石一般耀眼。 也着实是多亏了荀夫人，荀夫人的特殊爱好就是侍弄那些奇怪的花花草草，最喜欢的还是有各种各样毒性的花草。 她当时也吃了不少的亏，最后逼着自己去认那些她种的东西。 所以，如今让她找几种有用的草药她是不会找，但是有毒的却能找出不少来，只不过她对这些到底不熟，只是大概的知道。 “如今那老虔婆这幅德行，估计就是这闹羊花的功效了，”想到原因，黄鹂喜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忽而又想起来，“那姑娘让我在她床头弄一条缝出来做什么？” “这个你们自己也注意一下，床头如果有条极细的缝的话，晚上睡觉虽然感觉不到有凉风在吹，可是实际上对人的头皮是会产生很大的影响的，很容易吹得人头疼。” 这个是她在书上看到的，当时觉得很神奇，就记下来了，没有想到还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姑娘，我觉得奇怪的是，那些小道士来了一趟，什么也没有做，然后观里的几个姑子就捧了好些东西跟着去了，说起来虽然是方外之人，可是这到底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更何况又是大晚上。” 方才她们说起姚妈妈的事情，紫莺始终都没有插话，看来原来是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呢！ “这件事情，我们先放在心里，不瞒你们说，实际上我也觉得这个道观有些古怪。” 看她说得严肃，紫莺和黄鹂都停下自己手里的事情，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了，我们才来，并没有跟这些小姑子们有什么矛盾，但是很显然，她们很排挤我们，甚至是有些敌意，这让我觉得很奇怪。 那天吃饭的时候，一名和一群姑子言语挤兑于我，我倒是没有觉得怎么样，而是那群人对于一名的态度。 按理说一名跟其他的姑子也是一样的，都只是个一字辈的同门师姐妹，可是她们倒像是在巴结一名。 最让我惊讶的是那天一名脸上似乎还敷过粉，然后她说话间抬起手，我看到她的指甲染了蔻丹。” 原本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但是黎舟这么一说，让黄鹂和紫莺都重视起来。 “向来方外之人是不会讲究这些的，居然会涂脂抹粉染指甲，这就有点儿不合规矩了，”紫莺努力在寻找合适的词来形容，最后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不由一紧。 “怎么了？” 一看她脸色变了，黎舟就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什么。 “姑娘，我也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也是我从前不知道在哪儿听到的两耳朵，糊里糊涂这个时候想起来。” 黄鹂是个急性子，这个时候都恨不能上前去掰开紫莺的嘴巴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什么时候都这样磨磨唧唧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就是了，急死人了。” 看了黎舟一眼，紫莺才皱着眉头道：“我记得当时我也是听拿起子浑人胡说八道的，说是有些女观实际上就是些暗门子。” 她的话音落下来，她们两个人都沉默了，黎舟的表情到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有黄鹂，好一会儿才问道：“什么是暗门子？” “暗门子……”说到这个，紫莺的脸上一红，“暗门子就是……就是那些藏起来的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那种地方？”黄鹂却还是不明白。 “就是像牡丹阁一样的地方。”黎舟一边思索着这些天自己见到的种种现象，一边回了黄鹂一句。 “牡丹阁！那不就是……”惊讶的话说了一半，就给紫莺堵住了嘴巴，“你别嚷嚷！” “姑娘，我……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听到的了，可能是我记错了也未可知，你……” 紫莺有些担心，毕竟这种事情可不是随口说说就是的，万一这真是那样的地方，那她们三个人可就都危险了。 若是不是那样的地方，万一不小心自己这个想法闹出去了，也构成了诬陷的罪名了。 额头上有些冷汗冒出来，黎舟努力稳住心神，想了好一会儿才认真道：“从明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我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这个观里的一切情况，我们带来的东西里头还有些银饰，你们身上都备一点儿，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自己都注意一些，若真是如紫莺所说，难保她们会使些什么下作手段。” “啊？”紫莺吓得瘫软在地，“不会吧！” “可是姑娘，你是堂堂黎侯府的小姐，她们……怎么敢？”黄鹂心里头害怕，但是还是不敢相信。 “你觉得我这个侯府小姐能有几斤几两？且不说这一次她们必然跟冯氏那边联络好了，便是没有，一个侯府小姐送到这里来，身边没有什么人，也就不用担心侯府到时候还会跑来在找这么个小姐了。 到时候我失去了反抗能力，当真被她们得逞了，岂不是又有一条把柄落在她们的手上，若是用这个威胁，我哪里还有反抗的力气？” 一番话，说得她们两个人都是汗水潺潺，想不到竟然会这样凶险。 “啊！”就在这个时候，隔壁房间的姚妈妈突然间大喊起来，然后就听到隔壁的房门被用力地打开了，三个人隔着门窗看过去，就看到姚妈妈像是疯了似的从里头跑出来。 第166章 ：送走姚妈妈 大晚上的，整个厢房院子里都闹得沸沸腾腾的，出云和出游都来了，她们似乎还略通些医术，只是一时间也看不出来她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姚妈妈又清醒了一些，急急忙忙地问道：“这最近的大夫在哪里？我要去看大夫。” 出云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道：“这里最近的大夫都在山脚下，这大晚上的怕是去不了了，姚妈妈你能不能忍一忍。” 姚妈妈一听，破口大骂道：“忍一忍，忍一忍，你说的倒是轻巧，我这都要命似的疼，横竖疼得不是你们。” 此时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一千只蜜蜂在嗡嗡嗡地响着，让她就是想要跟这些人好好说话，也生出不少的脾气来，对着这些人便是一通骂。 这边卿凌观的人也没有想到她这个时候竟然会这样暴脾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出游道：“姚妈妈，这晚上山路陡峭，两旁又不甚安全，实在是去不了，不如我们这边安排两个人伺候你一晚上，明儿天亮了，一大早便安排你下山找大夫可好？” 黄鹂在心里头撇嘴，姚妈妈不过是个二等仆妇，这卿凌观竟然这样好声好气儿的对待着，明明自家姑娘才是正经主子呢！ 知道她心里所想，黎舟拉了拉她的袖子，摇了摇头道：“没关系，看不惯也就这两天了，何苦来哉？” 谁知道，这边三个人才要睡下，外头出云却敲门进来了：“那边姚妈妈身子不适，这晚上只怕一个人有些不妥当，一文一舒你们俩今晚上就伺候伺候姚妈妈吧！” “凭什么？”黄鹂一听便立刻跳了起来，“凭什么让我们去伺候她？她算哪根葱？” 出云一听，立刻脸就沉下来了，手里的拂尘瞬间就直接打到了黄鹂的手背上：“没有规矩的东西！姚妈妈是我们卿凌观的贵客，自然该让我们卿凌观好好招待，今日既然吩咐了你去伺候，就去伺候，哪里有那么多的话说？ 更何况，在师长没面前日如此大呼小叫，还有什么规矩可言？这是因为你们来得时日短，我不好严厉管教你们，但是这可不代表，这个卿凌观就能由得你们胡来！” 黄鹂被气得眼睛都红了，眼看着就要上去掐架，还是被紫莺给拉住了：“出云师太放心，我们这就过去，劳累师太辛苦一晚上了。” 那出云冷笑着看了黄鹂一眼，然后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黄鹂不忿，甩开紫莺的手：“你好性儿，我可没有这么好的性子，每天晚上冻得睡不着是拜谁所赐，饿了什么都没有的吃是因为谁？这十几天以来，我们天天都这么苦这么累，又是因为谁？” “好了，黄鹂，你们去吧！”黎舟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枯灯，声音淡得像是从黑暗中飘出来的似的。 两个人跟着她时日已久，自然知道此时她是心里有气的。 黄鹂再不愿意去，却也不想让黎舟挂心，终究是将自己的一口气给咽下去了。 “紫莺，这晚上冷得很，你们两个多带两件衣裳过去，别没照顾好姚妈妈，还把自己给带累了。” 听到黎舟的话，出云冷笑一声，终于退了下去。 一晚上下来，紫莺和黄鹂都累得个人仰马翻，但是第二天还是得要准时去做早课，眼看着两个人都累得坐不住的样子，黎舟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吃过早饭，紫莺还好，被安排去晒东西，这活计算是最轻松的了。 但是黄鹂却和黎舟一起，再一次被安排去砍柴。 砍柴其实是所有人都不喜欢做的事情，毕竟累人不说，还最是容易让人受伤的。 从黎舟来到这里之后，被安排得最多事情便是砍柴。 看来那出游真是得了姚妈妈不少的好处，才会这样可劲儿折腾她。 不过，此时被她们想起的姚妈妈却不好过了，不知道为什么，行到半路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一双腿有些麻木，等到了山脚下那大夫门前的时候，一下撵轿，就整个的摔了出来。 “姑娘，姚妈妈当真不会再来了？”黄鹂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黎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脸吩咐道：“你在这里眯一会儿，我去砍柴，待会儿过来喊你。” “我没关系的，”黄鹂连忙摆手，到底姑娘是主子，怎么能让姑娘一个人去做事儿呢？“晚上早点儿休息就是了。” 黎舟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惨白的一张小脸，眼睛红肿，眼底鸦青色一片，乍一看，还真是有点儿像个鬼似的。 看到她这样的神情，黄鹂也知道，自己是改变不了她的主意了。 想了想，姑娘从来都不是那等端着架子的人，这样让自己好好睡，便是发自内心的，最终还是妥协：“那我睡一会儿，姑娘可别跑远了。” 说着自己找了个向阳的坡，便枕在落叶上小憩，实在是太累了，才躺下去，差不多就睡着了。 看着她那样疲惫的样子，黎舟心里有些心疼，将外衫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才小心翼翼地走开。 昨晚上，黄鹂和紫莺都去了姚妈妈的房间里，临去前，她给了紫莺一根银针，告诉她在姚妈妈的腿弯处扎了一下，让她感觉不到，却又能起到她想要的效果。 然后她自己连夜摸了一趟黑下了山，就在山脚下，买通了那边的赤脚大夫，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将那个老虔婆留在山下几个月。 相信那赤脚大夫自然是有办法的。 姚妈妈虽然是奉命来监督她，但是她本身就是个害怕吃苦的主儿，自然以为将观里的师太们打点好了，自己就可以在山下享清福了。 想要让她上来，她都未必愿意呢！ 更何况，这些天的古怪，定然让她开始怀疑，这山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她相冲，两厢一对比，自然是山下舒服自在得多。 这冬天，倒是有不少的干柴，黎舟也懒得去砍，干脆就捡地上的枯枝。 一路走着，不想却走到了悬崖边，陡然间一抹青色从那边摔了下去。 “小心！” 第167章 ：我可以以身相许 急匆匆跑到那人坠下去的地方，黎舟小心翼翼地往下看，才看了一眼，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这悬崖还真是不低。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看来是活不成了。 她也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到了这个地步，也做不了什么，只好叹息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是让父母知道了，只怕是要哭断肠了。 正要走开，眼角的余光却看到极下面一颗横长出来的松树上似乎有一个人。 难道…… “喂！你在下面吗？有没有事儿？” 虽然她不是什么圣母，可是好歹一条人命，若是能够将人救起来，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谁知道下面竟然就真的有了应答声：“能拉我上去吗？” 还是个男子的声音，黎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实在是很高。 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够将人拉得上来。 “你等一下！” 找了好久才找到一颗长藤，约莫婴孩儿手臂粗壮，好在自己带了砍柴的刀，不然就算是找到了，也没有办法将这树藤给带过来。 但是，凭着她自己的力量，要将下面的那个男子拉上来，还是有些痴人说梦的感觉。 可是，对方正处在危险中，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 目光逡巡，终于找到一个方法。 将木藤的一头丢下悬崖，另一头捆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再利用几根不算很细的树枝捆成一个轴轮，将树藤缠在上面。 “喂！你看到树藤了吗？” 下面那男子似乎很累，遥遥地回答了一句：“看到了。” “那你将它捆在你自己身上，我拉你上来。”黎舟用了好大的力气喊出去。 那男子好一会儿才回答了一句好。 跑到树边，黎舟费力地去转动轴轮，才发现，虽然这样已经很省力了，但是对方实在是有些沉，尤其是对于她来说。 咬了咬牙，艰难地往前迈着步子，抓着树干的手心，只觉得火辣辣的痛。 在卿凌观里，别的东西都还没有得到，也未曾学到什么道门知识，但是一手的冻疮，却是实打实地长在手上。 每往前移动一点点，手里的树干也跟着在手上蹭出一块，不用看也知道，必然又蹭破了不少地方。 实际上她是不敢看，这种情况下，只能咬着牙往前，不然一看到那伤口，只怕就立刻泄气了。 倒不如不看，拼着一口气，将人救上来再说。 只是树皮原本就粗糙，手上又新裂开，那些脏东西跑到伤口里去，感觉真的是拿火烤着伤口似的。 眼看着树藤一圈圈被转上来，黎舟眼睛也不敢眨一下，脚下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毕竟此时才是最危险的，若是一个放松，这里的树藤全部都松掉了，那男子爬到一半，又再一次掉下去，可就不见得有方才的好运落在横长的松树上了。 只是，这个时候对方不痛，她却是快要痛死了。 不行不行先想想其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好了。 想什么事情呢？ 思来想去，便想到了黎汐。 眼看着战争已经爆发了，不知道黎汐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一番作为，虽然说没有什么实际上多大的作用，但是能够让皇室看到黎汐。 不管是对于那方势力来说，都是一番波动。 虽然谁都知道黎府里有两位嫡出的小姐，但是黎汐一向低调，二房的实力比之于长房，还是弱了一点儿。 所以，相对来说，更多的人只知道黎洳，对于黎汐，知道，却完全不了解。 此番黎汐冒出头来，不少人又要开始重新估量黎府了。 只怕，老夫人和冯氏那边也要头疼一番了。 林莨那里就不担心了，估摸着，洛王那里就可以将这件事情摆平。 皇后和淑妃不知道会动什么样的心思。 冯氏必然是要阻止黎汐得出彩，希望黎汐能够应付。 不过，黎舟也不担心，黎汐虽然一向不喜欢掺杂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可并不代表她就不懂这些。 冯氏如今没有了掌家之权，便是再厉害，什么手段也都有限。 黎汐如今跟方氏之间的隔膜已经小了很多，母女两个将府里大部分的权力都握在了手里，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她终究不是黎汐，很多的事情也就只能黎汐去面对。 从前她是不争，可是这个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让她早点儿知道没有所谓的净土，也是好事儿。 只是，为何到现在都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脑袋里的年头一多，倒真是将自己此时身上的痛给忘记了。 不提防，手里突然间一轻，差一点儿往前摔出去。 才一转脸，看到那穿着青色道袍的道士。 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还算是过得去，只是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 “你既然上来了，怎么不说一声？”黎舟不由有些不悦，毕竟她好心好意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将对方给拉上来，可是对方竟然丝毫都不知道感恩。 “我……”男子一时间急红了脸，“我跟你说了，你……你没搭理我，我就只好自己爬山来了。” 看他那个样子，倒不像是撒谎，看来是自己方才太过于投入，一时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想到这里，就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自己可是救了他一命，也实在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好吧！既然你已经上来了，自己小心点儿，下回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扔掉，捡起柴刀，转身便走。 “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男子在后面急忙喊道。 黎舟皱了皱眉头：“举手之劳而已，不用了，再说了，你要知道我的名字做什么？” 男子看着她，莫名的脸就更红了：“对姑娘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我来说，可是救了我一命呢！” “你该不会要报答我吧？”将他寒酸的样子上下扫了一遍，黎舟摇了摇头，“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能拿什么报答我？算了，我只是顺手帮你一把，你不要多想了，先走了。” “我……”男子看到她真要走，一时间急了，连忙道，“我是没有什么东西，但是……我可以以身相许啊!” 第168章 ：捡了一个奇葩 一句话说得黎舟差点儿没摔出去，那边那男子便小碎步地跑了过来，一脸娇羞的样子：“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是我可以等你长大了再……” 说了一半又故意不说了。 他原本长得就还算是清秀，这会儿做出这样的姿态来，看着没来由的就让人觉得有些受不了。 黎舟还没有说话，他就惊呼了一声，一把将她的手拉过去，一脸心痛道：“这是什么缘故？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此时她的手，真的是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不少地方都已经完全烂开了，皮肉外翻着，因为伤口而流出来的液体粘了好些脏东西。 被他这样拉着，黎舟不由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红了脸，将手抽了出来道：“我没事，至于方才的事情，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你就当不认识我就可以了。” 看到男子这样的做派，黎舟心里是有些想要敬而远之了，所以，连认识都不想认识。 可是很显然这个男子还是一个特别缠人的主儿，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话。 自顾自地拉着她跑，一直跑到一处泉水边，然后自己摸出来一条帕子，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帕子，但是好在挺干净。 用帕子沾了水，细细地替她将手掌上的脏东西擦掉。 黎舟很不自在，从来还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对过她，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是一个这样有些莫名其妙的男子。 原本还想着将手抽回去，对他狠狠地训斥一番，谁知道这个人根本就是快牛皮糖，别说训斥他了，手被他拉着，便是想要抽回来都不容易。 “你看看，多好的一双手，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说着竟然红了眼眶。 黎舟瞬间感觉自己脑袋都大了，同时只觉得自己身上爬上了几百只蚂蚁似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自己这是救了一个什么样的妖孽啊！ 陡然间，方才还火辣辣的疼的伤口，突然间只觉得一股清凉袭来，灼痛感立刻就被压了下去。 才发现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瓶药粉洒在她的手上。 这样有效的药，一看就不是什么凡品。 咧嘴一笑，男子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我从师叔祖的丹房里偷出来的，不过他那里有好几瓶，我偷一瓶他应该也发现不了。 你觉得怎么样？我从来只听别人说过师叔祖的药怎么怎么好，从来自己没有试过，你觉得怎么样？” 这何止好，简直是立竿见影，看着自己受伤交错的伤口像是突然间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嫩痂，黎舟心里不由地为这个道士默哀。 这样名贵的东西，若是被发现被偷了，他的下场只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这个道士却似乎是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处境，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几根白布条，小心翼翼地替她缠上。 一脸的心疼：“你可要小心些，怎么这么可怜呢！要是没注意，只怕是以后会留下疤呢！” 终于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黎舟面色不自然地站起来，清咳两声才道：“那个……谢了，不过，我得要回去了。” 可是那男子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一句话不说，仿佛嘴一瘪就要哭出来。 “你……你怎么了？”黎舟心里真的想要怒吼，这样的人，她是真的不会打交道啊！ “你都不问人家的名字。”说着目光越发的幽怨了。 黎舟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提醒自己，人家帮了自己，人家帮了自己。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她尽量露出一个自己觉得还不错的笑容问道。 果然，他就高兴起来了：“我告诉你哦！别人可都不知道呢！我都不怎么把这个名字告诉其他人。”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等到，黎舟正要开口再问。 他就大声道：“小易！我的名字叫做小易，好听吧！” 嘴角抽了抽，她以为会是一个多么惊天动地的名字，好吧！看错了，他原本就是朵奇葩。 “挺好听的。”黎舟点了点头，然后尽量让自己保持礼貌。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谁知道这家伙又开始幽怨。 “我……叫一行。”她跟他不过是萍水相逢，黎舟不想告诉他真实姓名。 谁知道他却哭着一张脸道：“人家都将一生系于你一身了，你怎么……只告诉我你的法号呢？ 小易可不是人家的法号，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我……” “黎舟！”咬了咬牙，她才发现自己的后槽牙有些酸疼。 “阿舟，好好听的名字，我喜欢。”小易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 气得黎舟再一次出言纠正：“是黎舟！” “别人叫你就叫黎舟嘛！我们关系亲密，怎么能那么生疏呢！我以后就叫你阿舟啦！” 伸手扶额，黎舟有些后悔方才将他救上来了，看来做好事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做的。 “天色不早了，我是真的要回去了，不然砍不到足够的柴火，回去又要挨骂了。” 小易这才想起来方才她手里还有把柴刀的，急忙道：“这怎么能行呢？你手上还有伤，怎么能砍柴呢！这样的事情都该是男人来做的，你女儿家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造孽啊造孽。” 于是，没有多久，就看到一袭青色的道袍在林子里转来转去，竟然还真给他砍好了一担柴。 那边黄鹂睡得迷迷糊糊的，太阳西移，阳光照不到她身上，觉得有些冷了，才幽幽地醒转过来。 爬起来去寻黎舟。 “这……多谢你了。”看着他累得满头大汗，黎舟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人虽然言语行为都有些荒诞，但是，貌似还算是个好人。 “没关系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小易又笑得一脸娇羞，“毕竟，人家都是你的人了。” 此言一出，就听到那边有人摔倒的声音。 黎舟一转脸就看到狼狈爬起来的黄鹂。 黄鹂的脸上还有些泥，头发上也有些碎叶，但是此时根本就顾不得了。 一脸惊骇地跑过来问道：“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黎舟的嘴角抽了抽，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你听错了。” 第169章 ：奇葩小易 “这位妹妹是阿舟的好朋友吗？”小易一听，十分自来熟地走过去，笑眯眯地跟黄鹂打招呼。 黄鹂也受到了惊吓：“阿……阿舟是谁啊！” 黎舟觉得自己满头黑线了，黑着脸道：“这位是我的侍女，黄鹂。” “黄鹂妹妹，看来你跟阿舟的关系很好啊！我叫小易，不过这个名字只能阿舟叫哦！不过也没有关系啦！我是阿舟的人，日后我们的关系也会很好的。” 小易兴冲冲地凑到黎舟旁边，对于认识黄鹂显得十分兴奋。 “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黄鹂都快要急哭了，她不过是小睡了一会儿。 怎么姑娘就突然间捡到这么一个活宝？ “此事说来话长，”黎舟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跟黄鹂说个清楚比较好，“方才……” 谁知道她在这边解释，小易就在一旁笑眯眯地解释，时不时地插上两句话。 “阿舟可是十分心疼我呢！手都弄伤了，看得我心里头好生舍不得。”某人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 “我小心翼翼地给阿舟上了药，现在才好多了。” “我看着心疼啊！” “她救了我，必然是心里舍不得我，我帮了她，也是心里舍不得她，我们两个都放不下彼此。” “……” 看着那边娇羞地自导自演的某人，黄鹂脸上的表情也终于跟黎舟保持一致了。 背着他没有看到的时候，黄鹂终于忍不住指了指小易，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脸上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 黎舟皱眉半晌才艰难地点了点头，有些担心道：“可能是吧！” “哎呀！你该要回去了，可是你们两个弱女子，怎么能扛这么重的东西呢！” 小易想了想，竟然直接将那一担柴挑了起来：“我送你们回去吧！” “这怎……”黎舟正要拒绝，就被黄鹂给拉住了。 “那就多谢小易哥哥啦！”黄鹂巧笑着喊道。 黎舟不解，黄鹂便悄声道：“你没看出来吗？他脑子虽然不好使，但是力气还是有一把的，姑娘方才救了他一命，他帮我们做点儿事情怎么了？ 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姑娘也着实是累了，有着休息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呢？” 黎舟也不再说什么了，只笑着和黄鹂走在那小易的后面。 这一点黄鹂倒是说得没错，平日里对她们两人来说特别重的柴火，在小易那小身板上，却显得轻飘飘的。 一直快到卿凌观后门的时候，黎舟才连忙跑上前：“好了，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多谢你了。” 若是让观里那些大姑子小姑子看到这样的情况，只怕又是一场是非。 小易却笑着摇头：“那怎么行呢？说了不让你动手就不能让你动手，你放心吧！我不累，作为一个男人，这点儿事情还是能够做得了的。 你不要担心我，虽然你这么紧张，我心里还是听欢喜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黎舟真的想要大声咆哮了，不过最后还是给咽了下去。 在这个地方大吼一声，只怕自己就将那一群妖精给召唤出来了。 “多谢了，真的不用，让人看见了不好。” 可是这一句话却捅了马蜂窝，小易顿时就梨花带雨了：“阿舟可是怕我给别人看见？ 我都以身相许了，你还这么怕吗？难道日后你都要将我给藏起来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黎舟再一次扶额，怎么面临这么个人，她就没有办法淡定呢！ “那就好！”小易一听到这句话，立刻就喜笑颜开，挑着一担柴，健步如飞地就进去了。 黎舟甚至都还来不及阻止，就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那我要去告诉所有人。” 黄鹂眼皮也跟着跳了跳，这个小易还真是…… 主仆二人，飞快地跟着跑过去了，若是让他那么一瞎嚷嚷，到时候她黎舟还要不要活了？ “小易哥哥，你今天怎么来了？” “小易哥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 “小易哥哥，你好像瘦了好些呢！是师叔祖欺负你了吗？” “小易哥哥……” “……” 看着那边一群围着小易的女人，黎舟又一次凌乱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的小易却有些春风得意马蹄轻的味道，左右逢源，看上去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我是在学炼丹呢！才学了些皮毛，师叔祖不让我出来。 让你们惦记真是我的罪过啊！我也很惦记你们呢！最近姐姐妹妹们可都还好吗？” 黄鹂看了一眼面色僵硬的黎舟，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姑娘，我们跟他原本就是素不相识的，没必要为了他生气。” 黎舟简直要气得绝倒：“你也被他附身了吗？我什么时候会在乎这种事情了。” 听到这句话，黄鹂才反应过来，说的也是，姑娘什么时候是在乎这种事情的人了？ “走吧！”摇了摇头，黎舟方才提起的心算是放下去了，看来根本就没有人关心他帮她将东西送过来的事情嘛！ “诶诶，阿舟！”那边小易却看到了她，挣脱层层脂粉，跑了过来，“你怎么要走呢？” 一句话，瞬间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她们主仆来到这里也这么久了，自然没有人不认识这个黎侯府里过来的小姐。 黎舟勉强一笑：“事情已经做完了，我们也要去吃饭了，更何况，你和各位师姐妹看样子还有很多话要说，我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儿啊！” 说完这句话，黎舟就后悔了，怎么转眼就忘了这个家伙的属性呢？ 果然，小易一听，脸上带上了娇羞之色：“我知道了，阿舟是吃醋了是不是？” 然后媚眼一飞，看了看那边的一群女子：“其实我跟她们都只是好朋友，既然我说了我这一辈子都是你的人了，就是说真的，我说话，从来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黎舟头都大了，连忙摆手往后退：“别！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慢慢叙旧，我……我先走一步了。” 说着就要撤，可是那边小易竟然哭起来了。 他哭不要紧，关键是他身后的那一群姑子就跟着过来了。 第170章 ：献王和黎柏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狼吞虎咽的男子，黎舟觉得自己凌乱了。 到现在她都没有闹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以为，被其他人看到小易给自己做事，会引起大家的不满。 结果并没有。 后来以为被所有人捧在中间的小易公然表示跟自己亲近，会让其他人不乐意。 结果也没有。 相反的，这一群原本就不能以常理推之的大姑子小姑子此时更加不能以常理推之，竟然什么都帮着小易。 还将厨房下单独的一间屋子给他们吃饭。 紫莺端着碗，怎么样也没有办法接受，自家姑娘捡来这么一块活宝。 看到黎舟不动筷子，小易才愕然从饭碗里抬起脸，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不吃啊？” 然后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我都给忘记了，阿舟的手疼，没关系，我来喂你。” “别别别，”黎舟连忙摆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不用忙活，我好得很。” “真的吗？” 看着那一脸担忧紧张的样子，黎舟的头都快要点掉了：“真的！” “那好吧！你自己吃吧！我看着你吃。” 被这么一个人盯着吃饭，这饭能吃的好吗？ 黎舟真的很想要咆哮一声，不过，这样的事情她还做不出来，只好硬着头皮吃饭。 “那个……小易师兄，”紫莺犹豫了好半天才开口，“我们姑娘吃饭的时候，习惯只有我们两个陪在身边，你这样坐着，姑娘只怕是吃饭吃得不大舒服。” 原本以为他又会说出什么歪理来，谁知道小易却一脸认真地问黎舟：“是真的吗？” 黎舟已经是给他弄怕了，连忙点头：“是！” “你怎么不早说呢！”小易一听，一脸的心疼，“早说我就出去了，看你吃饭好像没有什么胃口的样子，原来是不习惯啊！ 虽然你心疼我，想要跟我多亲近亲近，但是我更心疼阿舟啊！” 在黎舟面色阴沉下来之前，小易终于逃也似的出去了。 长呼了一口气，黎舟朝紫莺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实在是太感激了。 紫莺都吓了一跳，也不由地苦笑，这个小易，真真切切的是个活宝啊！ 不过好在小易下午就回去了，那种提着一颗心的心情也就跟着下去了。 奇怪的是，小易走了之后，她们三个人在卿凌观里也没有任何的不同。 就连她们那些姑子也没有多余的任何一个表情给她。 黎舟觉得这很奇怪，便让黄鹂偷偷地去打听。 没有多久就闹明白了。 原来这个小易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他跟那边青云观里其他所有的道士都不同。 大家都觉得他的脑子有点儿问题，但是没奈何，他是青云观里凌霄子身边的人，凌霄子的丹药在两国都是有名的。 偏偏凌霄子对这个不着调的小道士很是容忍，便是知道他经常偷些药出去，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不管是青云观还是卿凌观，所有人对小易都是巴结的。 当然，这个巴结就只是在他面前的时候。 大多数的时候，还是为了混个脸熟，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洒出几颗丹药。 随便拿出去卖卖，都是一笔钱。 不过，如果光是这样，黎舟她们应该也会成为大家嫉妒的对象。 可是偏偏的，这位凌霄子身边唯一的弟子还有一个犟脾气，谁让他看不顺眼了，他能让人受尽折磨。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可是有不少人受过他的苦头，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据说他还懂五行八卦。 也有人你说，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凌霄子才指定他呆在自己身边。 只是这个小易，好像对自己这一点天赋完全没有察觉，从来都没有觉得他这是多么厉害的一门本事。 听到黄鹂在那个一生那里打听来的事情，黎舟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认识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小易，虽然没有带来什么真正的好处，但是所幸，也没有什么真要命的坏处就是了。 不过，眼下还是有一件事情让她们高兴的。 那就是欢欢喜喜地搬房间。 如今姚妈妈不在了，她们终于可以从旁边的破房子里搬过来了。 这个房间虽然比隔壁小一些，但是舒适程度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至少这里所有的家具都是完好的，至少不会漏风，至少屋子里头干净整洁。 虽然旁边还有一张小榻，但是黎舟还是让她们两个跟着自己一块儿睡在床上。 对于她们俩，她的心里有些愧疚。 毕竟，不是所有的丫鬟都要吃这样的苦的。 晚上主仆三人净了手面，便将小易留下来的药粉互相给对方涂抹。 这药虽然珍贵，但是哪里及得上自己身边的人重要。 搬到这里，生活虽然还是清贫，可是比之于之前，那都算得上是天壤之别了。 紫莺和黄鹂脸上都不由地戴上了笑容，又用姚妈妈留下来的东西，烧了一壶水，三个人暖暖地喝了一杯茶才睡下。 第二天，观里头要进行全面的大扫除。 今天所有人都在观里。 黎舟和紫莺黄鹂都被安排擦拭正殿的柱子。 正殿是所有屋子，最大的一座，擦拭起来很费时间。 不过比起砍柴还算是轻松的工作了，更何况三个人还能在一块儿呢！ 所以，她们什么也没有说，就让黄鹂专门负责打水，紫莺和黎舟擦拭。 已经十月半了，又是在山上，河里的水都已经结了冰，水自然也刺骨的寒冷。 擦了一会儿就要轻轻地呵呵手指，才不至于手指僵硬地擦不动柱子。 庆幸的是，小易的药果然管用，一晚上过去，伤口都没有那么狰狞了。 “七妹妹！” 正在拧着抹布，突然间听到一个惊疑不定的声音。 黎舟一转脸，就看到那边献王和黎柏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两个人就飞快地跑了过来。 献王一把将她冰冷的手拉在手里，却被她惊叫一声抽开了。 那一声，分明是痛呼。 献王一惊，才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拉过来，当看到她手上错横的伤口时，眼睛没来由的一热，一颗温热的液体竟然毫无征兆地落下。 第171章 ：不留情面 黎舟只觉得那落在手上的一颗液体承载了说不出的灼热，烫得她立刻就将手给抽了回去。 “你们怎么来了？” 原本想要解释解释，但是事实都摆在了面前，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到嘴边，干脆还是化作了这一句。 献王一时间也觉得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掩去脸上一抹不自然。 “早就想过来了，只是一直不得机会，今儿就跟柏哥儿在老太爷那边请了个假，过来看看你。” 他说着说着，眼底便涌现许多的不舍，看得人心里有些说不清楚的惆怅。 黎柏气极，怒道：“这里的人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你是侯府的小姐吗？ 竟然敢这么对你，你跟我回去！还没有听说过这样折磨人的。” 黎舟心里有些暖意，虽然心里头一直都将黎柏当做是小孩子，但是实际上，他确实是比自己大。 这样小兄长为自己出头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没有办法，原本将我送过来的时候就说了，是来苦修的，既然是苦修，哪里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黎舟脸上带着笑意，此时她是真的觉得还挺开心的，就算是在这样的境地里。 “那也不行，不就是苦修一年吗？一年之后你就回家了，这群人分明就是被人收买了，不然怎么敢得罪你！” 黎柏用力抓着手里的剑，狠狠道。 这话倒是让黎舟讶异，想不到黎柏竟然还知道动动脑子。 实在不是黎舟瞧不起他，也不是她认为他没有什么脑子，而是…… 黎柏实在一直以来都显得太孩子气了，她甚至怀疑，他除了自己的那个侠客梦，什么都不知道了。 献王没有说话，一直看着面前的女孩子。 “七妹，你跟我们回去吧！我们躲到寒暑院里，老太爷不会出卖我们的，然后再给这里的人一笔钱，她们必然不敢到山下去通风报信。” 黎柏越说越觉得这个方法靠谱，自己便点起头来。 得！刚刚才觉得他学会动脑子了，这会儿又回去了。 “好了，这些就不要想了，若是能够这么一直平平安安的熬一年，倒也不难过，不就是一年嘛！” “可是你都成这个样子了。”献王在一旁接过她的话，“就算是你在侯府不受宠，但是也没有人敢这么对你啊！” 说不委屈，还真是假的，毕竟从小到大，她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可是，说真的熬不过去，倒也不至于，前世多少苦难都熬过了。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前世，可是生生被折磨死的呢！ 这段时间，有时候确实是觉得很难熬，可是一想到那个酷暑，元哥儿死在荀夫人的院子里。 想到那个雪天，自己跪在雪地里。 这些便不算什么了，她重生一世，原本就不是来享福的不是吗？ 所以，所有不能熬的事情，也就变得若等闲了。 紫莺和黄鹂一度都觉得很奇怪，自家姑娘到底是哪里来的韧性。 “老太爷常说，梅花香自苦寒来，吃苦从来就不是一件坏事，不是吗?”黎舟走到黎柏面前，伸手挽过他的胳膊，笑嘻嘻道，“我还好得很呢！” 他们在这里说话的时候，那边卿凌观的大大小小的姑子们已经听到了消息，三三两两地跑了过来。 “喂！那个长得真好看，跟画里头的人似的。”有小姑子捂着嘴指着献王悄声道。 “这肯定是什么大官家的公子，你看他身上的衣裳，我那次跟着出清师太去城里最大的那件铺子看到过的料子都没有他身上的好。” “要我说，旁边那个也不错啊！” “还佩着一把剑呢！” “嘻嘻，你们都别犯花痴了，人家那里看得上我们？” “看不上我们，难道就看得上一行了？” “说不定是老相好呢！” “一行也配？” “别这么说，那一行可不是长得一副好皮囊吗？我看……还真是说不准呢！” “那是他没有看到我，不然的话……” “……” 那边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肆无忌惮，就连黎舟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更何况旁边的献王和黎柏。 “你们瞎嚷嚷什么！”黎柏首先就听不下去了，一把抽出手里的剑，怒目朝向那边的一群姑子。 想不到这个小少年说翻脸就翻脸，一群姑子也变了脸色，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两位施主大驾光临，观里小徒不懂规矩，让施主见笑了，只是今日我们卿凌观因为要大清尘，所以不待客。” 人群分开，走进来一位面容姣好，气质出尘的道姑来。 除了出清还真没有谁有这样的气质。 献王微微眯了眯眼，将那出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嗤笑了一声。 出清自从在这卿凌观以来，还从来都没有人用这样的态度对过她。 不说男子见了她只觉得可喜可爱，就是女子，也不敢对她放肆。 眼前这两位公子哥，虽然年纪都还小，但是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分明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京城向来就是一个贵人扎堆的地方，这俩人又跟黎舟亲近，身份之煊赫自不用说。 原本她此时出现，也存了一二分混个脸熟的心思，加上她自认为的美貌，必然能够让这两位另眼相看。 谁承想，那看上去颇有些贵气的公子，竟然会这样的反应，当下就有些涨红了脸。 但是她毕竟是卿凌观里受这些姑子们敬重的师太，自然不能跟那些小女儿似的作态，便冷竖了柳眉，问道：“这位公子笑什么？ 可是觉得我们招待不周，让公子觉得不满意了，但是我们乃是方外之人，这……” “你想多了，”献王直接打断她的话，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一遍，“我是看到你。” 出清脸上不显，心里却有些想法，莫不是他是看到了我，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起我的注意？ “哦？公子看到我，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看到她那带些娇羞的目光，献王的话却是丝毫都不留情面：“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一个出家人，描眉画眼的是要给谁看？” 第172章 ：这么做的原因 一句话，说得所有人都面色难看起来。 出清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跟平日里那个素雅美人实在是相差太多。 过了好半晌，才咬着下嘴唇道：“公子最好不要乱说话。” 献王却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投向别处：“我堂堂当朝皇子，至于胡说八道吗？” 黎舟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突然间公开自己的身份，有些下了一跳。 其他人更是吃了一惊，只是很多姑子对于皇子这样的身份只是听说过，到底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只觉得高在云端，反倒是难以感觉到那种差距。 而相对来说，出清就显得比其他不知事的小姑子们眼界要开阔一点儿，当下脸色煞白。 献王对于她们此时的反应显得比较满意:“原本这样的地方，我是不会来的，但是如今我七妹妹在这里苦修，我自然会过来看看她。 谁知道别的没有看到，倒是看到这道观里娇娇媚媚的道姑，这眉上用的是碧山黛吧！倒也不算便宜呢！ 画在眉毛上，色泽自然而不凝滞，连宫里头都有不少人在用，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你这个方外之人，要弄这些个做什么。” 闻言，那边人群里不少的姑子都悄悄地往后退了退。 黎舟知道，这道观里，不少的姑子都喜好打扮，这一点她一直都觉得奇怪。 今日给献王点出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看到一群人因为自己的话，而有些紧张的样子，献王反倒是放松了表情。 这时候，出游和出云都过来了。 方才在来的路上她们已经听到前去报信的小姑子说了，来人是皇子。 这时候，脚还没有站稳，脸上的笑容就先摆了出来。 “有贵客降临，有失远迎，还请两位施主恕罪。”出云首先走过来，满脸堆笑对献王道。 “这倒没有什么，我今日过来也不是来看你们这小小的道观，只是来瞧瞧我七妹妹。 只是不成想，看到你们观里好些姑子太没有规矩了，身为方外之人，竟然涂脂抹粉，这未免有违道教本意。 因为国师的缘故，父皇对于道教很是推崇，但是，若是有些人，借着道教的名义，行污秽之事，父皇只怕也会雷霆震怒。” 出游和出云一听，当下脸色就有些变了，连忙摆手：“贵人言重了，我们万万不敢的。” “不过，方才我也说了，我只是来看看我七妹妹，其他的事情我也不像多管。 不过，话说在这儿，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在这里胆敢欺负我七妹妹，那你们这好日子也就算是过到头了。”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原来这位皇子大人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是为了给这一行撑腰的。 虽然出清年轻对于献王不是很清楚，但是这出游却是经常下山去给人做法事的，知道的也就多些。 对于眼前的这个皇子，还真是没有怀疑。 虽然他们卿凌观跟很多达官贵人家都有些牵扯，但是要得罪一位皇子，那还是万万不敢的。 当下便笑着点头哈腰道：“贵人言重了，言重了，一行是我们道教的俗家弟子，我们怎么会故意为难，只是苦修苦修，清苦了些。” 黎柏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怒道：“这还叫清苦了些？我妹妹手都坏了，怎么不见其他人的手坏了的？” 出游嘴角抽了抽，这事儿可是她安排的，当下额头上有些细汗冒了出来。 出云连忙开口道：“一行身份精贵，比不得其他人都是做惯了的，所以也就容易受伤，我们也没有考虑到这上头，到今日才知道让一行吃了不少的苦头。 这是我们的错，不过两位贵人放心，此番我们再不敢的，还请两位贵人恕罪。” 黎柏还要说些什么，献王伸手拦住，目光在那边出清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才摆了摆手道：“看几位师太的样子，倒像是真的不知道。 我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只是担心我们七妹妹在这里受了委屈，才会有些生气。 既然师太们说了日后会好好照顾，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只是若是下次我们来，妹妹还是这个样子，那我可就真的要……” 说着，目光又落到出清和那几个做了打扮的姑子身上，然后才冷笑一声：“到时候你们就该知道，我七妹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欺负的。” “是是是，我们一定记住了。”出游连忙躬身行礼。 “好了！既然这样，这里的事情就劳烦师太们另外安排人去做了，我们和七妹妹许久都没有见面了，就不站在这里了。” 他这话说出来，不少的人都是长呼了一口气。 献王带着黎舟紫莺和黄鹂大摇大摆地便往外走。 临走之前扔下一句：“既然几位师太是聪明人，便打赏黄金百两给卿凌观吧！” 这一下，又让那些人道谢不叠。 回小院的路上，黎柏愤愤不平：“献王殿下怎么这样怕她们？方才的话你真信了？分明就是骗我们的。 我看七妹在这里，分明是受了她们故意的折磨，还说得那么好听。” 献王看了他一眼，只是轻轻的笑笑没有说话，然后又看了一眼黎舟，发现她嘴边也是淡淡的笑容，便不再开口。 唯有黎柏是看不懂了，看了看献王，又看了看黎舟，总觉得他们两个都清楚，偏偏自己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看懂。 “喂，你们两个什么意思啊？又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人是不是？” 当日在寒暑院他们两个人就是这样，好像有什么事情都心照不宣似的，可是最后倒霉的都是自己。 黎舟将他们两个人迎进去，笑道：“四哥，这事儿，你还真是要向献王殿下学学，难道你就没有看懂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难道就没有看出来献王殿下这么做的原因？” “原因？什么原因？”黎柏在椅子上坐下来，也顾不得看看黎舟住的地方，连忙问道。 看到他这样急切的样子，黎舟心里有些感动，同时也希望这个什么时候都直来直去的哥哥，能够多懂些人情世故，所以干脆就打算将这件事情说清楚。 第173章 ：与黎汐有关 “四哥，你也不想想看，是谁要将我留在这里的？”黎舟从紫莺手里接过茶壶，给他们两个人都倒了杯茶，轻声问道。 黎柏闻言，想了想又有些犹豫道：“老夫人？” 三个字，让献王和黎舟的脸色都变了，是不是该跟老太爷说一声，黎柏实在是被保护得太好了，这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黎柏仍旧一脸的懵懂，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这样的表情，却又让黎舟犹豫了。 或许，像黎柏这样才是最幸福的不是吗？ 他不像是自己的前世，虽然性子单纯，但是并不是什么人的眼中钉，或许，这样过一辈子才是好事。 “你是不是傻啊？老夫人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你们黎府上下，谁最讨厌七妹妹，想要弄死七妹妹？” 献王听不下去了，直接皱着眉头反问道。 黎柏闻言，吓了一跳，却没有立刻反驳，慢慢地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黎舟怕他想太多，干脆道：“四个，你只要想想，别人费尽心思将我弄到这里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 虽然献王殿下是皇子，但是也管不到黎府的后院里来，更何况当时我来这里，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 所以，这一时半会儿，我是出不去的，还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那……”黎柏喃喃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竟然我还要呆在这里，你和献王殿下又不可能在这里陪着我，她们日后会不会欺负我，哪里说得准呢？ 若是眼下就将她们都给得罪狠了，到时候吃亏的还不都是我？ 所以，殿下才会一边恐吓她们，到后面又给她们好处恩威并施，才让她们有些忌惮，真正能够让我的日子好过一些。” 这么一说，黎柏的表情有些呆呆的，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多，没有想到献王的脑子里已经转过了这么多的弯。 实际上，黎舟明白献王的用意是一回事，但是看到他这么清楚明白的处理，心里的震惊又是另一回事。 她没有想到献王小小年纪，竟然就能够看清楚其中的利害，十分准确地找到最有效的方法。 从前在心里头总将他当成个小少年，现在看来，是自己没有看清楚。 果然是生在帝王家，心智比常人都要早熟。 看来，淑妃对于献王的培养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放松。 而与此同时，黎舟在对献王感到惊讶的同时，献王也惊讶与黎舟的解说。 毕竟相对于黎舟对献王的认识，献王对她的认识才更加有误区。 毕竟她还小，而且出身乡野，竟然有这样的见识。 果然，自己从来都未曾看错过她。 从一开始，就觉得她跟其他的女孩子都不一样，不矫揉造作，不趋炎附势，还有这样一双慧眼。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分明就是少了一双看人的眼睛。 只是日后…… 想到这里，又连忙将自己的思绪打住，看着黎舟眼神里多了几分柔情。 黎舟自然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一双眼睛还依旧放在对面的黎柏身上。 “你们……你们也太复杂了，一个个的都跟大人似的，我可没有你们那样乱七八糟的心思，我只想为七妹妹报仇来着。” 黎柏说到这里，又想到方才的那群人，好奇道：“说起来，那个女的是真的有点儿奇怪，穿着道袍，还施胭脂，奇怪！” “好了，不要再提她们了，”黎舟笑着转过话题，“我倒是奇怪，你们怎么今天突然间来我这里。” 黎柏闻言，脸上一红，然后看到献王似笑非笑的眼神，又连忙收起不自然的表情：“我不过就在老太爷跟前说了一句，老太爷就说，让我来看看你。 刚好遇到献王来我们府上，我一说，他就说陪我过来了，谁知道，才来就看到你们在那里做那些活儿呢！” 听了他的话，黎舟又想起老太爷来，在黎府，她只在老太爷那里得到过来自于长辈的关怀。 那种毫无保留的庇护，让她觉得很温暖很温暖。 黎柏当时提起她，老太爷让他来看自己，当时他的表情，黎舟都能够想象得出来。 “对了，我们今天来，还有一件喜事要跟你说呢！” 献王眼角带笑的样子，让黎舟的心情都变得好起来了。 “是什么喜事呢？” 献王正要说，却被黎柏给拦下了：“我们先不说，你来猜猜看。” 这段时间的喜事…… 又是她会关系的…… “是关于二姐姐的吧？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二姐姐应该做了什么好事儿，得到夸赞了？” 她的话顿时让黎柏泄了气，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竟然都知道，是谁比我们还要快来告诉你的？” “这可真的是没有哦！”黎舟摇了摇头，“真是我猜出来的，不过我只能够猜出个大概，细节可完全不清楚，还要劳烦你们告诉我了。” 她这语气取悦了黎柏，笑嘻嘻道：“终于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了啊！” “其实是关于边关战乱的事情，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上个月，边关的突然间有些骚动，而且还是不小的骚乱。 父皇让荀邝将军领帅出兵，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平息下来，不过听说也快了。” 黎舟自然知道，不用听他们说，前世的记忆里就有这段。 “这件事情跟二姐姐有关？”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偏偏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这可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对！”黎柏点了点头，“你走了之后，二姐姐可厉害了，经常在我们家办些茶会诗会，很多人都很喜欢二姐姐呢！ 后来出了战事，二姐姐在诗会上，便作了一首忧心战事的诗，具体我也记不起来了，就是什么红楼梦断，不知边塞寒啥啥的，然后跟一群贵小姐们聊着聊着，便一起将自己的私房钱给捐了出去，作为军资。 这件事情后来越传越大，还真是集资了不少的东西呢！ 一时间京城里，谁都知道我们二姐姐的贤名了。” 果然是这样，黎舟心里暗暗点头，看来二姐姐做得很好。 “这还只是一件喜事，还有一件，你肯定不知道的。” 献王眨了眨眼睛，有些狡黠地看着她。 第174章 ：襄惠郡君 “哦？什么事情？”黎舟一听，来了兴致，既然是喜事，自然是不嫌多的。 “二姐姐做的那首诗，后来传到了父皇和母后那里，两个人一看，都十分欢喜，还在朝堂上念了出来，众位文武大臣都说二姐姐不似一般闺阁女子。 就连那带头捐钱捐物的事情，都得到了不少的士子称颂，父皇决定封二姐姐为襄惠郡君，现在正在择日子，受册印呢！” 黎舟听了，果然喜不自胜。 原本只是想要让黎汐在京城里打出名头来，却没有想到效果这么好，就连皇帝都惊动了。 这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 毕竟名声在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别人夺了光彩，可是有了封诰，那可是玉蝶上记录在册的。 如今黎府在想要轻易地摆弄黎汐的婚姻，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至少，如今黎汐的地位在黎府众人心里也得要重新衡量衡量了。 黎洳不过是封了一个县主，当日老夫人就高兴成了那样。 如今黎汐不但是封了郡君，而且在京城都是享有惠名的。 不说别的，就是青州冯氏这个名头，也可以抗衡一二了。 老夫人最在乎的就是家里的规矩，如今黎汐帝后亲口称赞过的贵女。 还有什么拿不出手的吗？ 献王看她是衷心的高兴，也跟着开心起来，不过还是问了一句：“这一次我们过来，二姐姐没有跟我们一起，七妹妹不会不开心吧？” 黎舟被他问得一愣，随即笑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不是还在择日受册印吗？可不能有半丝的差池。 二姐姐若是这个时候来了，才不是什么好事呢！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时冯氏才是急得热锅上的蚂蚁才是。 她一直想要让黎洳稳稳地压在黎府所有的女孩儿之上。 一直以来，能够让她放在眼里的就只有黎汐了，但是黎汐一向性子沉稳，根本就不跟她们相争，才让她一直将心放在肚子里。 此时，二姐姐突然间冒出头来，她怎么能甘心呢！ 我这还怕二姐姐做出什么事情让她找到了契机，怎么会责怪二姐姐的心细？” 这一番话，她分析得极认真，眼神都是一丝不苟的。 让献王和黎柏丝毫都不怀疑她这话里的真假性。 当然，心里也为她感到高兴。 这一次来就是看看她在这里过得怎么样，聊了喊半天的天，看到她的心态还好，两个人也稍微放心了些。 然后又看到她这里住处简陋，不由得还会有些心疼。 那边紫莺和黄鹂的心里却颇不是滋味，之前她们住的地方更差呢！ 相比之下，这里已经是天堂了。 黎舟在最后让献王和黎柏带了封信下去给黎汐。 送走了他们，之前所有烦恼和担心都一扫而空。 冯氏此时只怕是没有什么心思在过来出什么主意害她了。 黎汐就让她不知道怎么应付。 而卿凌观里的人却有些着急起来。 “这可怎么办？我们原本以为这个丫头是黎府里谁都看不上的，才答应了下来，今天这么看着，这丫头后面还有靠山呢！ 这靠山还是个皇子，我们怎么开罪得起？到时候造成整个观里的灾难可怎么是好？” 出游的话同时也是出云的心里话，一张长了不少褶子的脸，好像皱得更加厉害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出云急道，“这可别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这有什么，就算是有皇子撑腰又能怎么样？那皇子会天天守在她身边么？ 要我看，她一个野种回侯府竟然能够让皇子给她说话，就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说不定就是勾引皇子而让侯爷夫人看不惯给送过来的。 就凭着她那身份，能配得上皇子吗？就算是皇子想要帮她，那宫里头的娘娘会答应？ 到时候她出个意外，然后一死百了，难道还真要将我们给她陪葬不成？” 出清方才一直都没有说话，此时听到另外两个师姐的话，忍不住出声反驳。 那边出云一听，倒像是有些道理，点头道：“我看师妹说得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可不要给那个丫头唬住了。” 只有出游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些天来，名头上，欺负黎舟的还是她。 “我看我们先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那边还没有给我们什么任务，那个姚妈妈又下山去了，不如静观其变，看看后面还有什么事情在做决定。” 出清还要说什么，出游便微微加重了语气：“师妹，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过就是给那个皇子奚落了几句，心里气不过而已。 但是人家那毕竟是皇子，原本就不是你能够高攀得上的，只要记住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被她说中了心事，出清的脸上有些讪讪的，不过又有些气不过。 想到当时的事情，心里就一股股的恨意涌上来，她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羞辱？ 还是被皇子羞辱，当时还有那么多的人，想想就…… 看出来出清的心思，出游又道：“你应该知道，凭着你这容貌和气质，自然该有属于你的荣光，跟那个小丫头置什么气呢？” 那边出云也连忙跟着劝道：“师姐说得有道理，我和师姐还要仰仗你呢! 你可要将心态摆平来才好，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你看看整个卿凌观里，除了你，还有谁能够用得上那样名贵的胭脂水粉？” 这话让出清心里好受了一些，脸色终于没有那么差。 连带着脖子也微微扬起来了，那如水的眸子又染上了光彩，跟平日里看到的那个美人又回来了。 出游和出云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这才是她们愿意看到的小师妹。 出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脸对出游和出云道：“我今晚要上去一趟，许久都没有去了，怕有些不好。” 出游立刻喜滋滋道：“好，师妹放心，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准备得妥妥当当的，只是，到时候可不要忘了给师姐们说句好听的话。” 第175章 ：夜半惊叫 “啊！”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之际，黎舟突然间从睡梦中惊醒。 思绪渐渐地清明，才发现周围静悄悄的，只听得到黄鹂和紫莺绵长的呼吸声。 原来是梦。 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晃了晃脑袋，只觉得睡意沉沉，又接着睡过去了。 但是才睡下没有多久，再一次被惊醒了。 拥被而坐起，侧耳静听，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紫莺却被她弄醒了，睡眼惺忪地爬起来，看到她坐在另一头，睡意立刻就没有了：“姑娘，怎么了？” 李舟看了看她，想了想道：“我好想听到什么声音了。” 紫莺被吓了一大跳：“什么声音？” 黄鹂也终于醒了过来，发现她们两个都没有睡，不由奇怪，打着哈欠问道：“到时间了吗？怎么没有听到钟声啊！” 看她那样渴睡的样子，黎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道：“许是我听错了，睡吧！还有会儿到时间呢！” 黄鹂迷迷糊糊的，但是听到说还没有到做早课的时间，********就只剩下床上的枕头了。 看到黎舟倒下去，自己连忙往被窝里缩。 紫莺侧耳静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什么声音，才往回躺。 只是这一次，她才挨到枕头，就立刻坐了起来，同时还有睡在另一头的黎舟。 主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听到了。” 而黄鹂因为紫莺的爬起来，身上的被子全没了，寒意一激，也没有了睡意。 “你们怎么了？今晚上怎么都不好好睡觉了？都不困了吗？明早上还要做早课呢！” 但是她们两个却都没有理会黄鹂，静静地看着对方，耳朵却仔细地听来自黑暗中的动静。 “啊！” 果然，这一次确实会听清了，虽然声音很小，可是还是可以听得出来。 像是女子的叫声，只是声音很小，像是来自于很远的地方。 “姑娘……”紫莺犹豫了一下，轻声唤道。 楚月华皱了皱眉头，却将被子掀开，开始穿衣服：“早就觉得这个卿凌观有些古怪，还是弄清楚得好。” 紫莺的心里是支持黎舟的，但是…… “可是姑娘，我们三个弱女子……只怕……” “我们只是偷偷地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小心不要暴露了就是了，至于发现了什么，那就要慢慢地想办法了。” 她心里也知道黎舟这个人，向来是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再回心转意，不管那件事情做完之后的后果是什么。 当时安心公主的事情可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 “好吧！姑娘要去，我自然是要陪着姑娘的。”紫莺也爬起来穿衣裳。 黎舟却不太想让她去，可是她并不给拒绝的机会：“我本来就是伺候姑娘的，怎么能让姑娘一个人去呢? 若是姑娘不让我跟着，那我是不会让姑娘出门的。” 那边黄鹂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看到她们两个人都穿衣裳，便也跟着穿衣裳。 听到她们两个人说了半天的话，自己还是没有听懂。 “姑娘，我们要去做什么啊？”黄鹂脸上还带着睡意，有些拎不清楚的样子，怎么看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娇憨。 “走吧！” 这两个丫头一动一静，但是对待自己的心都是一样的，这个时候就算是自己不让她们跟着，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三个人趁着外面依稀的月光溜出了屋门。 好在她们这个院子原本就偏僻，现在就只有她们三个人，就算是这样溜出去，也完全没有人会发现。 “好像是那边！”黎舟仔细听了听，似乎确实又听到了那隐隐而来的声音。 三个人悄无声息地往那边移动，却走到了后门口。 后门此时已经上了锁，想要出去是不可能了，只是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还在外面。 难道是在山上？ 那就不是观里的人了。 卿凌观晚上都是要做晚课的，所有人都要到齐，而这后门在傍晚出去干活的小姑子回来之后就要上锁。 所以，不可能是里面的人才是。 “姑娘，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想办法出去吗？”紫莺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院墙，低声问道。 楚月华有些犹豫。 方才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女子的声音，而且，听上去像是痛苦的声音。 她确实是想要去看看，若是能够救人一把，就救起来好了。 可是此时她身在卿凌观里，而且没有什么庇护，若是给逮到，她们还真的有法子可以治死自己。 没有任何屏障，在这里，她也是自身难保。 正在天人交战，难以抉择的时候，身后突然间传来一阵脚步声。 三个人连忙转身，就看到一群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说是一群人，实际上也就只有几个。 打头的便是出清，身后还跟了几个小姑子，看样子都是才从床上爬起来的。 就连平日里特别重视外在的出清，此时也是发髻散乱的样子。 “你们这是在这里做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是觉得念诵经文的时间太短了吗？” 出清看到是她们三个人，立刻怒斥道。 想不到这么晚，竟然还真的给发现了，黎舟心里有些奇怪，但是眼下只好先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了。 “师太，是因为今日是我们姑娘远方一位长辈的忌辰，我们又怕惊扰了其他的师姐妹，所以才在晚上朝那边缅怀一下，马上就回去了。” 黄鹂还有些急智，连忙出声道。 “还没有见过大晚上出来这样的角落里缅怀的，”出清嗤笑了一声，“你们当我们都是傻子呢！” 黎舟镇定了下来，突然上前一步，靠近了出清：“师太，晚上太冷了，你还是要多穿些衣服才好。”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却落在了出清的领口。 看到她的视线，灯光下出清脸上的表情陡然间一慌连忙将自己的衣襟给拉好了。 “以后大晚上的不要乱跑，这里不是你们家里，任由你们胡闹，”狠狠地教训了两句，然后才冷声道：“还不快回去？” 回去的路上，黄鹂犹自懵懂：“怎么突然间就不跟我们计较了？” 紫莺却若有所思地看向那边沉思的黎舟。 第176章 ：册封 “姑娘，你发现了什么吗？”紫莺一直到了屋子里，关上了门，才将一直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黎舟都有些惊讶，原来这个丫头倒还真是挺能忍的。 看了一眼那边已经被关上的门，黎舟笑道：“先去床上吧！” 三个人都往被窝里躺好了，却都已经没有了睡意。 “看来，之前你们的猜测并没有错。”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让紫莺和黄鹂都没有听懂，愣了一下，紫莺才问道：“姑娘说的是……” “这个卿凌观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 姑娘果然是发现了什么了，紫莺想到之前她们的猜测，不由得紧张起来：“姑娘是怎么发现的？” “实际上刚才她们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正常，她们身上有些味道，很香的味道。 都是我们在侯府的时候在别的女人身上闻到的脂粉香。 可且不说她们都是方外之人，平日里就算是有些喜欢打扮的，也不会打扮得太过格，平日里也没有闻到她们身上有这么浓的味道。 更何况，这还是在晚上，不是应该好好洗漱了睡觉的吗？ 怎么这么晚了，身上还是这么香。” 黄鹂一直都没有说话，她不是很明白，可也知道，她们两个是在说重要的事情，所以就安静地在一旁听着。 而紫莺却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所以，实际上今晚上……” 黎舟接着说下去：“我们跟她们隔得那么远都能够闻得到，可见是真的涂了不少的东西了。 所以，我才靠近她们，想要看清楚，结果就看到出清领口下面似乎有什么印记。 实际上，我并没有看清，可是我那么一说，她却那样紧张起来，是因为什么就很明显了。” 她的话，让紫莺若有所思，但是黄鹂却一脸懵懂地问道：“是什么意思？她的领口藏了什么吗？” 这样被问出来，黎舟脸上有些发热，她在前世是经过人事的，自然知道好些男女之间的事情。 可是，此时她还是个小女孩儿，怎么…… 这话可该怎么说呢？ 紫莺毕竟比黄鹂更加懂事一些，只是她也没有想到黎舟竟然知道。 不过，好在她心里将这个原因归为了黎舟是从离河上来的缘故。 而且她认为这是黎舟心里头的一个伤口，所以也就尽量避免去说到这个问题。 “这个明天我再跟你解释，先听姑娘说。”紫莺在黑暗中红着脸对黄鹂道。 黎舟的困窘也减轻了些：“只是方才我说了那句话，只怕也让那出清盯上我了。” “姑娘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太危险了，若是姑娘有个什么样的闪失，可就不得了了。 而且如今二姑娘封了郡君，我们的日子也会好过得多了不是吗？” 紫莺想想这个地方，就觉得毛骨悚然，若是姑娘真有个什么意外，可就完蛋了。 “紫莺，不可能的，我现在完全没有回去的可能，”想了想她又道，“或许，这个卿凌观还会是我的一个机会。” “机会？”紫莺不理解。 “当时是青云观那观主说我是克了老夫人的妖物，这里的情况很明显，这卿凌观根本就可以算得上是青云观的女观。 若是我们将这件事情给掀出来，你青云观观主的名头算是彻底的臭了，这样一个人说出来的话，还有可信度吗？ 所谓的我是妖物的谣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顺带还能查查老夫人当日生病的真正原因呢！” 方才的话黄鹂没有听懂，但是这话她却是完全明白：“姑娘的意思是说，老夫人生病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你们也该想想，冯氏当时出来之后，竟然就那么孝顺起来，一直伺候在老夫人跟前，汤汤水水全部都是她亲自过问。 尤其是在田妈妈死了之后，而田妈妈的死，表面上看就是引起老夫人重病的原因，都说是因为老夫人跟田妈妈感情深厚。” 黎舟这么说了，黄鹂自然是明白了：“所以，姑娘的意思是，老夫人的病分明就是夫人一手给弄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姑娘背上克长辈的名？” “这件事情看来是那冯大夫人一来就计划好的，冯萍萍只是个扰乱视线的作用，目的就是为了掩盖冯氏的动作。” 两个丫鬟听到黎舟的话，都十分气愤，可是眼前的难题依旧很难解决不是吗？ “姑娘可有什么计划没有？” 黎舟笑道：“才刚刚知晓，能有什么计划？别急，还没有到那么急的时候，我们且先看看情况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如常去做早课，竟然发现出清她们也在，但是明显精神不是很好。 原本以为，对方多少会给她两个白眼，但是有些想多了，她竟然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此时看到她们出现，才想起来，曾经似乎有那么些时候，总会缺几个人。 最开始第一次发现的时候，还以为是她们起不来的缘故。 现在看来，都是因为那件事情。 只是黎舟不知道的是，她以为出清没有看自己，实际上对方心里却已经将她骂了无数遍了。 原本她就可以选择早上不来做早课，昨晚上那么累，正是要好好休息的时候。 却因为被她撞见，怕露出端倪强撑着来做早课。 这一天，黎舟被安排和黄鹂一起打水，并没有出卿凌观。 而这时候的侯府，册封黎汐的圣旨也终于到了。 奉命来宣旨的，竟然是献王，这个面子可就很大了。 一时间黎府里热闹纷纷，许多人都过来祝贺了，宫里的贵人也来了不少。 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让几个媳妇招待客人，自己拉着黎汐和各位诰命叙话。 那边黎洳和冯氏看的眼睛都红了，想不到一直闷声不语的黎汐会是这样的一个劲敌。 黎汐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言语进退有度，让所有人惊叹。 只是没有人知道她此时的心里有多么的激动，并不是因为此时的荣耀，而是因为方才献王塞给她的一封信，此时正被她藏在袖子里的。 第177章 ：突生变故 这一天，天气晴好，除了早上因为化霜的缘故有些冷，后面给大太阳一晒，倒是觉得有些热了。 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黎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最开始出游也确实没有安排什么能够出来的事情给她做。 但是今天，竟然又开始让她来拾柴火了。 只是，看上去倒是轻松了很多，只是说让拾柴火，并没有要砍柴，这中间的差距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对于师太这示好的做法，黎舟算是全盘接受了。 跟着黎舟一起的人，便是当日吐着蔻丹的小姑子一名。 “你不是才到侯府没有多久么？怎么就跟皇子的关系那么好了？ 那个皇子是皇上的哪个儿子啊？你进过皇宫吗？哦！皇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的，只怕依你i的身份想要进去也不容易。” 从一上山，一名就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问东问西。 最开始大家都知道她是侯府的小姐，但是时日日长，也就渐渐的打听到了她的出身了。 都知道是歌妓的女儿，也就更加瞧不上眼了，谁知道后来突然间就冒出来一个皇子跑了来。 这才让一干人等又开始好奇起来。 对于她这些问话，黎舟只当没有听见，只是看到山上偶然间有一两根枯枝便捡到自己背后的大竹篓里去。 最开始，一名还颇有些兴致地问东问西，后来看黎舟竟然丝毫都没有放在心里，便也有些恼怒起来。 “喂，你哑巴了还是怎么地？不过就是一个妓生子，竟然也在我面前充起大来了，当真是没有脑子，我说话你听不见吗？” 黎舟依旧不理，实在是对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又不愿意费力气去辩驳，干脆就只一心做自己的事情。 “喂！”一名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一把将黎舟手里刚捡起来的枯枝夺走，“你哑巴了？” 黎舟看了她一眼，转到一旁，捡起另一根，又被她抢走。 “你比较喜欢我捡起来的东西？”终于开口，黎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道。 一名被问得有些哑口，干脆道：“我们两个要捡够八十斤的干柴，两个人扎堆捡要太久，你到那边去，我在这边。” “为什么要我去那边？”黎舟轻声问道。 “你不是不愿意跟我呆在一起吗？有本事你就往里面去，别在我跟前碍眼啊！”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倒真是不想这么一个聒噪的人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 重重地跺了一下脚，往里面去了：“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来烦我！” 说完不等身后的人回答，便往里面去了。 等到她的脚步声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后，一名脸上的愤然才慢慢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狰狞的笑意。 “希望你也不要怪我，谁让你知道得太多了呢？ 你这一条贱命，换我一个位置，也算是你最后做出来的一点儿贡献了。” 一名一边说着，一遍从自己背后的竹篓里的枯叶里拎出一个布袋子。 看到那个布袋，一名的脸上也有些惊恐的神色，仿佛那个袋子里面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偷偷地将布袋子打开，往方才黎舟走开的方向扔过去，然后自己逃也似的飞快地跑了。 而此时就在离她不远的一颗大树后面，黎舟冷冷地看着她的动作。 实际上，她一直都怀疑卿凌观一定会有什么动作，用来对付自己。 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若是他们不确定的话，也应该会对自己有所怀疑，多多少少都会试探试探。 但是没有。 这就说明了一件事情，她们已经下定决心了，一定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而这十几天来，她都没有被安排出道观，看起来没有什么不正常。 可是今天突然间让自己出来，却是跟着一名一起。 从前每一次出来，要不是跟黄鹂，要不是跟紫莺，从来都没有过跟和其他人来的。 所以，一开始，她的心里就开始戒备了。 一名说话一直都没有搭理她，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她就是想要看看这个一名到底是要做什么。 果然，在她这一番一概不理的态度下，一名也没有了耐心。 直接说让她往里面去。 这根本就是要做什么了，于是她一边当着一名的面离开了，一边又偷偷地折了回来。 然后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那个袋子到底是什么？难道是要这样嫁祸自己？ 偷东西？ 不至于，看起来那个袋子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更何况，嫁祸她一个侯府的小姐偷她们的东西，岂不是个笑话？ 让更多人过来围观么？ 就在黎舟十分不理解的时候，就看到那边的布袋子开始动了起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顿时，额头后背都惊起一层冷汗。 黎舟就算是再怎么强悍，也都还是个女孩子，但凡是女孩子，应该就没有不怕那些个小虫子之类的东西的吧！ 但是，明显这个布袋子就是一名的手段，黎舟又没有办法让自己立刻跑开，一双脚就像是钉在了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边的布袋子。 终于，有东西从布袋里爬了出来。 有一抹幽蓝色的小东西出来的，但是看不大清。 不过，一只出来了之后，后面就是密密麻麻的跟着爬出来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不想看清都不可能了。 那些幽蓝色像是鬼火一般的诡异，却是一个个大拇指指甲大的虫子。 幽蓝色正是它背后那个后壳的颜色，在太阳光下反光。 这大冬天还有虫子，而且是这样诡异的虫子，怎么都不是什么好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些虫子突然间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似的，步调一致地突然转向了黎舟。 而且它们竟然能飞，速度还奇快。 黎舟想要逃跑，但是脚下一个不稳，便摔倒在地。 那些成群结对的虫子也就越来越近了。 她现在都能够看清那些虫子的样子了，一双绿豆般的眼睛就长在头顶上，一个个的都幽幽地盯着她。 一片幽蓝，此时看上去就像是黄泉深处的鬼火一般。 第178章 ：蓝血虫 虽然不知道这种虫子近了身之后会怎么样，但是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看这个样子，自己想要逃显然是不可能了。 这些东西就是盯着自己来的。 盯着自己来的，对了！为什么会盯着自己来，这是一名放出来的东西，她是要专门来对付自己的，可是这些虫子为什么会听她的话？ 一定是她在自己身上弄了什么东西，刚好就是这些虫子喜欢的味道。 背篓！ 飞快地将背篓远远地扔开了，但是除了将几只虫子打飞离了原本的轨迹之外，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难道是衣服？ 可是，一名并没有碰过自己的衣服啊！ 也不对，很多东西并不是需要直接碰到，更何况，她要是手脚轻缓些，还真是察觉不了。 这么一想，黎舟就开始为难了。 难道要将衣服都脱掉？虽然这是荒郊野外的，可是难保不会有人过来。 可是，此时正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哪里顾得上这些？ 若是死了，可不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咬了咬牙，黎舟就开始解衣服。 还没有解开外衣，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整个人被一个人带到了怀里。 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耳边呼呼的风声环绕。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耳边的风声已经停了，脚下也触到了坚实的大地。 睁开眼，就看到小易的一张脸，只是此时脸上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些不合时宜的表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的小易看上去才正常得多啊！ 而且，还算是长得不错，拉出去可以骗不少的姑娘媳妇了。 只是他下一句话，立刻让黎舟心里的这个想法破碎。 “阿舟，你怎么能脱衣裳呢！要脱也应该是洞房花烛的时候脱给我看才对啊！” 一张脸愣是给他这毫无特色的调情的话给说红了，黎舟一把将他推开，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说完了才想起来方才的事情，连忙往刚才的地方看过去，哪里还有虫子的影子。 难道是自己的幻觉？ 不对，明明就是真真切切在自己眼前的！ “你是在找这个吗？”小易拎出一只透明的囊袋，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但是里面幽兰一片。 想到方才的场景，黎舟还是忍不住吓得背脊发麻。 只是看到小易轻松地拎着它们的样子，又觉得现在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偷偷咽了口口水，黎舟抬眸问道：“这是什么？” 提到这个，就连一向嬉皮笑脸的小易都收起了笑容：“这个叫做蓝血虫，极爱吸食女子的血液。 且被叮上之人，基本上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这并不是自然长有之物，而是别人特别培养的一种虫类。” 她没有怎么听明白，反应了一下才算是清楚了他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心里不由怒急：“怎么会有如此歹毒心肠的人？” 小易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尴尬地咳了一声，跟着骂道：“是啊！怎么会有如此歹毒心肠的人！” “真是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等阴毒之物，真是该死，若是不小心跑出去一只，给叮上人了，那还得了？” “是是是，”小易一脸严肃地点头认同，“真是太阴毒了，跑出去了，怎么得了。” 这可是跟小易一向以来的性子不大相同，黎舟狐疑地转脸看向他。 又看了看在他手上显得特别温顺的虫子，不由皱眉问道：“这东西该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怎……怎么可能？！”小易立刻挺直了腰杆，“我怎么可能也不会让它们轻易地跑了出去啊！” “所以……”黎舟眯着眼睛看着他，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培育出来的了？” 小易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苦着一张脸道：“我也是不小心培养出来的，谁知道这些家伙竟然这么恶毒！” “你……”虽然培养出这样的东西确实是太过于可恶了一些。 但是，就目前的认识来看，小易倒也真的算不上是坏人。 这其中定然还有什么别的缘故。 想到他是青云观里凌霄子的徒弟，黎舟立刻问道：“是青云观的缘故？” 小易一时间没有听明白，愣愣地看着她。 “我是说，这东西流露出来是因为青云观的缘故吗？” 提到这个，小易就觉得有些泄气：“原本那些人也不敢打我的东西的主意的，可是上一次我跟那谁打赌输了，便答应了我捯饬出来的东西都给他们分一些。” 黎舟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家伙不光是五行八卦的天才，竟然还会这些旁门左道。 正要跟她说出自己的疑惑，但是又想到这家伙是青云观里的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对青云观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跟他说得太多。 “对了，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惹上这东西？谁给弄出来的？” 提到这个，黎舟脾气再好，都怒了：“还说呢！还不就是卿凌观里你那好姐姐妹妹，竟然想到这么个法子要弄死我。” “你发现那群人的秘密了？” 谁知道，黎舟这边正想着要瞒住他，他却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一句，直接让黎舟差点儿吐血。 “你说什么？”黎舟呆呆地看着他，想要确认他说的秘密是不是跟自己心里想的一样。 “若非是你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应该也不会对你下杀手的。” 小易想了想，叹了口气：“这青云观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和师父也都打算走了。” “走？”黎舟意外地看着他。 “我跟师父原本就不是青云观的弟子，只是在这里落脚，他们却偏偏想要借着师父的名头，非要让师父承认他们叫的一句师叔祖。 原本呢，师叔祖是看中了这个地方的灵气，是个炼丹的好地方，才呆了这么多年，现在这一群污秽之人，也快要将这个地方的灵气都给败坏完了，师父也就跟我说，差不多该走了。” 这个意思就是说，他不但知道所有的事情，而且，还不是青云观的人？ 第179章 ：郡君到 这可不就是瞌睡遇上了枕头么？ 小易在那边愁眉不展，黎舟却喜出望外。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那边显然是有人要害你性命，你这番回去，只怕是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一计不成，定然还会有别的后手的。” 他这话倒像是句人话，至少听在耳朵里还挺舒服不是？ 可是，小易这个人，似乎就没有个正常的时候，所以下一句便是：“干脆你带着我私奔吧！我们赵一方好山好水生孩子去。” 黎舟干脆白眼一翻：“你一个道士也可以生孩子吗？” “我可以还俗啊！为了阿舟，什么都愿意的。” 黎舟忍不住为那个凌霄子默哀，这都是收了什么样的徒弟啊？ 三天两头想着生孩子？ “要不，就委屈委屈阿舟，跟着我好了，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小易可怜兮兮地一张脸看着她，目光说有多幽怨就有多幽怨。 黎舟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最后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可以！” 而此时的紫莺和黄鹂衣裳凌乱，眼看着面前几个大汉，想要喊却喊不出来，叫也叫不出声。 分明就是着了道儿了，今天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寻常谁知道突然间就觉得身上没有了力气。 然后就被人拖到了这个屋子里。 现在想想，就是之前喝的那杯水有点儿问题。 但是眼下知道是什么问题都已经晚了。 没有想到她们下手竟然这么歹毒，分明就是要毁了她们的清白。 “师太，”一个小姑子端过来一杯参茶，讨好地看向站在院子里的女子，“润润喉咙。” 出清唇边挂着一丝冰冷的笑，伸出纤白的素手，接过茶杯，随意抿了一口：“虽然只是两个丫头，但是姿色尚可，也不枉我费了一番心思了。” “可是师太，出游师太和出云师太似乎对这个事情并不怎么同意啊！”小姑子一边偷眼看向出清，一边犹豫道。 “她们两个老巫婆知道什么，怕这怕那，又想赚银子，还怕惹是非。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出力的是我们，出钱的是那些老爷们，她们不过是看着这个道观，平白的拿那么多钱，自然是舍不得冒险了。” 这小姑子平日里就是唯出清马首是瞻的，此时听到出清的话，自然是一百二十个同意了，连忙点头道：“师太说得有道理。” “那黎舟原本就是侯爷夫人要命的人，这番让她意外死亡，也算是完成了一项任务，回头跟侯府才更好打交道。 出游和出云总在我面前摆姿态，看到一个献王来了，就吓得不轻，不敢动了，亏得当时还说得那么好听，说什么定然让那黎舟过不得年去呢！” “两位师太上了年纪，杀伐果断自然不及师太您的，师太也只是生不逢时罢了，若是跟那黎舟一样出生在侯府，当个皇妃都绰绰有余了。 而且又是这样好的样貌，我们常说的，都是因为皇上么有看到过你，不让那后宫里怎么会没有师太一席之地？” 显然这番话小姑子是说的熟练了的，这一番说出来，让出清的脸上又多了两分光彩。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己也觉得皮肤吹弹可破，便娇羞笑道：“你就不要打趣我了，这出身可是决定不了的啊！” 说着又蹙眉道：“怎么还这么大的动静？两个废物，连两个小丫头都搞不定不成？ 真是废物，给他们好东西也享受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出游和出云一起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那匆忙的样子，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她们屁股后头着了火了。 “两位师姐，怎么跑得这么急？”此时屋里头的事情，这两位老太婆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所以，此时出清看到她们两个，不由得脸色微微变了变。 “别说那么多了，你做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赶紧将她们三个人给弄出来。” 出游急得满头大汗，都顾不得其他了，声音就像是吼出来的似的。 出清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登时就沉了脸：“已经晚了，她们的事情，该成的都已经成了。” 闻言，出云和出游两个人都惊呆了，互相看着对方，竟然都说不出话来。 “你……你……” “你们两个，枉费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就这么胆小怕事起来。 横竖，我们是受了那侯爷夫人的意这么做的，到时候一口咬出来就是了。 他们自己家里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斗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出清冷笑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妇人，这么长时间以来，因为自己年轻，在这两个人底下生活。 若是她们识趣也就算了，可是这家伙，时不时地竟然还真跟自己摆起师姐的姿态来。 上一次还带着训斥的口气，说自己想要对那黎舟公报私仇。 最重要的是方才竟然敢吼自己，真是活腻味了，都不知道现在她们是仰仗着谁过活儿。 “我的祖宗啊！”出云相对来说，对于出清的p态度要好些，听到她这话，也急得不行，“现在不是出气的时候，前头那襄惠郡君来了，摆着阵仗来的呢！” 这话让出清表情一滞，拧着秀眉，像是没有听懂：“襄惠郡君？” “就是之前皇上亲封的黎府二小姐，我都打听过了，这黎府里，就这个二小姐和我们这里的这位关系最好。 眼下才封了郡君半个月就爬上来看她来了，若是让她知道出了意外，还不得……” 闻言，出清也吓了一跳，她虽然骄傲，但是也知道自己跟那些贵人之间的距离。 只是恐惧只是一会儿，很快就冷声道：“那也没有办法，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人都已经死了，难道我还能想到什么法子让她活过来不成？” “什么？”出云一惊，“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屋子里却发出奇异的声响来。 出云首先反应过来，连忙让人去开门。 出清想要拦住，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门已经被两个年纪不小力气也同样不小的姑子给撞开了。 第180章 ：师太，不好了 此时紫莺和黄鹂两个人已经是一身狼狈了，饶是平日里颇为刚强的黄鹂，这个时候也哭成了个泪人儿，就更不要说紫莺了。 好在她们还算来得及时，那两个大汉虽然力气大，但是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原本只是过来拿钱享受一番，此时明显事情不对头，不管怎么样，还是命重要。 出云和出游这个时候已经过来了，看到她们两个人的样子，知道大错还没有酿成，都松了一口气。 想到前面郡君都已经快到了，她们也还要去山门口迎接，便飞快地吩咐其他人伺候她们两个。 出清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们忙来忙去，一颗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捏住了。 两个老货！ 而出游此时完全没有想到她是什么样的反应，只当她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而记恨黎舟。 根本就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这个师妹，实际上连她们两个都怨恨上了。 “出清啊！那一行到底在哪儿啊？你这会儿可不要犯糊涂，侯爷夫人的事情毕竟是底下的事情，可眼下郡君是明面儿上来的啊！我们总不能这样不给面子吧！” 出清唇边扯开一丝说不清楚的笑意：“师姐，不是我不告诉你那一行在哪里，只是当时我打定了主意，早点儿了结了这件事情，所以，就让一名带着蓝血虫去了山上了。” 此言一出，出游和那边走过来的出云都吓得面无人色。 还是出云镇定一点儿，那蓝血虫是什么东西，沾上了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所以…… “出清，你可是认真的？”出云面色凝重，再问了一遍。 出清冷笑道：“莫不是师姐总觉得我什么都做不成？” 出游一听，差一点儿骂了出来。 只是出云拦在了她的前面，冷冷地吩咐自己的大弟子：“守在后门，一名一回来，就让她往前面郡君跟前去报信，说是一行不小心被虫子咬死了。” 然后匆匆带着人往前走，又吩咐另外一个人，好好照看黄鹂和紫莺。 那边黎汐心里有些着急，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黎舟了，不知道在这边吃了多少的苦。 她之前倒是听黎柏说了关于黎舟在这里的生活。 不过，也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冯氏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 此番她专门跑过来一趟，就是为了让冯氏有所忌惮。 如今在侯府，冯氏想要如从前那般为所欲为那是不可能的。 一边要忌惮自己这个郡君，另一边还要抽出时间来嘱咐黎舟这边，可能性不大。 更何况，冯氏也担心会给自己拿到把柄，这样的事情她才会不会乱做呢！ 上一次献王来了，闹了那么一出之后，相信这里的姑子多多少少也有些忌惮，七妹的日子应该没有那么难过。 从撵轿上下来，卿凌观门口已经乌压压的挤了一堆人。 当先的便是出游和出云，一看到黎汐，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郡君今日屈尊降贵来我们小观，实在是令小观蓬荜生辉，还望郡君饶恕招待不周的地方。” 黎汐看了一眼这边的人，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仍旧笑道：“卿凌观在整个京城也算是有名的女观，我过来瞧瞧也是正常的。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各位师太都知道，我七妹妹在贵观修行，我已经许久都没有见到了，今日正好有空，便过来瞧瞧。” 说着，自己便开始往里面走。 不过，黎汐向来也不是鲁莽的人，虽然在这里没有看到黎舟，却也并没有直接问起话来。 往正殿去了，祭拜过了三清圣祖相，到了偏院，在安排好的地方坐下了，然后才笑着问道：“我瞧着贵观的师太们似乎都在，怎么我七妹妹倒不在了。” 出云连忙笑着回答道：“郡君今日来得急，小观事先并没有得到消息，所以，今日一行出去拾柴火去了。” 说完之后又连忙补充道：“虽然一行的俗家身份不同寻常，但是入了我门，便须一视同仁，我们并没有故意给一行繁重的活计，都是和其他弟子一样的。 郡君可千万不要误会才好。” 原本倒是担心黎汐会说什么，所以准备了不少的说辞，但是到最后，黎汐却只是轻轻地点头道：“师太说的有道理，老夫人就曾经说过，七妹来这山上修行，需得要用心，回头才不会让人再敢说些什么。” 其实原话不是这样的，只是当时黎汐那话引得老夫人随口说了一句。 此时她说出来，意思自然又有些不同了，让那几个师太听着，只会觉得，实际上黎舟到这里来修行，老夫人心里都不是很乐意的。 原本她们认定了黎舟是在侯府十分不受宠的小姐，可是接二连三的来人。 什么皇子郡君的，都来了，这会儿还说起老夫人的意思。 分明是个十分得宠的小姐才是，看来不过是那侯爷夫人想要弄死她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当时的事情怎么能够答应呢？ 更何况，此时人已经没有了，她们，这可如何交代？ 出游一这么想，就狠狠地瞪上了出清，就只有一张脸蛋好看，真是绣花枕头！ 而出清自然是不服气，心里气得难受，只好咬牙忍着。 说了一会儿话，黎汐又道：“我七妹的两个丫鬟也是外出做事去了吗？” “她们……” 出云才说了两个字，出游眼尖，连忙喊了一句，然后朝那边过来的黄鹂和紫莺道：“一文，一舒，还不快点儿过来拜见郡君。” 看到黎汐，紫莺差点儿流下泪眼，但是方才她们说的话没有错，这口气，不能在黎汐这里露。 再侧脸看黄鹂，她倒是忍得很好。 “二姑娘！” 出游正要呵斥她们无礼，应当称郡君的，却见黎汐笑着拉过她们的手：“看上去，你们俩都瘦了些。” 竟然跟丫鬟的关系都这么好，那姐妹俩…… 这边几个人心里惊疑不定的时候，那边一个发了疯似的人飞快地冲了过来：“师太，不好了。” 第181章 ：离开 出游和出云自然是一开始就知道了是谁，但还是做出了满脸惊讶的表情。 出云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给拦了下来，怒斥道：“做什么莽莽撞撞的，没有看到郡君贵人在这里吗？” 来人自然是跟着黎舟一块儿上山的一名了，此时身上还背着竹篓。 这唱戏自然是要唱全套，这边出云才问完，那边出游就跑了过来：“一名，你不是跟一行一块儿去捡柴火的吗？ 一行呢？怎么就看到你一个人？我不是让人去通知你们两个人的吗？怎么……” 那边黎汐也算是听出来这话的意思了，连忙跑过来问道：“怎么回事？我七妹呢？” 一名像是被黎汐给吓到了，期期艾艾的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出云急得不行，连忙对身后的人道：“赶紧去将一行接过来，郡君都等了许久了。” 黄鹂和紫莺两个人一颗心如擂鼓般跳动，两个人都十分紧张地看着对方。 这件事情怎么都觉得透着诡异，今天她们两个人被人摆了一道，黎舟又突然间不见了。 怎么看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难道她们姑娘…… 两个人心里头正在忐忑的时候，那一名就哭出来了：“一行，一行已经死了。” 一句话宛如一道惊雷，劈在不少的人心上。 黎汐脸色煞白，但是随即镇定：“你说什么？什么叫死了？你说的一行是我妹妹黎舟？” 那边出云也没有想到黎汐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的镇定，只好飞快地将自己刚刚挤出来的震惊按下去。 “郡君，一行就是七小姐，只是这丫头说话不利索，等我来好好问问。” 出云说着，就立刻冷声问一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个清楚！” 一名被吓得鼻涕眼泪一块儿下，抽抽搭搭道：“我也不知道，我们两个人一块儿捡柴火，但是，一行跟我之间关系不是太好，所以我们两个人就分开来捡。 之后我就不知道了，方才我看捡得差不多了，就去找她，结果…… 结果就……就发现她在山里头死了。” 黎汐感觉自己都站不住了，难道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冯氏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就是死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黎汐深呼吸一口气，将堆积在胸口的闷气驱散开来。 “我当时看了一眼就给吓坏了，所以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看那个样子，似乎是遇到了蓝血虫了。” 一名当下就按照最开始的说辞，将黎舟的样子形容了一下。 当然，黎汐的到来是她们没有料到的，眼下就只好将黎汐带到现场去看一下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后山的时候，看到的就只有一些破碎的衣服，和地上的鲜血，以及烧焦的痕迹。 “果然是蓝血虫！”那边出云惊呼一声，不可置信道，“这里怎么会有蓝血虫？” 黎汐自然不知道她们说的这个是什么东西，免不了又是一番解释。 只是再怎么解释，这件事情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谁都知道黎府的七小姐虽然出身低微，但是跟二小姐的关系却是很好。 当时七小姐是因为家里长辈的缘故才上山去苦修，为长辈祈福。 此时这样过世，襄惠郡君自然是不会轻易罢休。 当天就有京兆尹的人上了卿凌峰，前前后后展开了调查。 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是，七小姐的事情确实是一个意外。 同时，官府也对这种夺去了黎府七小姐性命的蓝血虫进行了科普，就是为了防止其他人也无意中被伤害。 而襄惠郡君虽然十分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最后也只能认命。 当然卿凌观也负有一定的责任，毕竟七小姐虽然在这里苦修，但是也该由卿凌观负责她的安全。 所以，最后罚了卿凌观六百两银子，算是惩罚。 而且，给七小姐做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法事。 襄惠郡君与七小姐可谓是姐妹情深，从头到尾，襄惠郡君都守在卿凌观里，就是为了为妹妹祈福。 黎府里的老夫人和诸位夫人也都表示很是难过，为府里小姐的早逝而伤怀，还在城外布施三日。 是以，又有人说，虽然黎侯当时因为这个小姐而饱受非议。 但是黎侯府的人却并没有真的看低这个出身低贱的孩子。 充分可以体现出黎侯府的仁慈和宽容。 怪不得能够培养出像襄惠郡君这样德容言工样样上乘的女子来。 最后，襄惠郡君在七日的主法事之后，只将七妹的贴身物品带走了，另外就是两个丫鬟带在了身边。 送走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卿凌观算是松了一口气。 出云和出游都不住念口诀，总算是有惊无险了。 出清出语讥讽道：“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这两个胆小鬼！ 虽然被罚了六百两银子，但是人家侯爷夫人可是给了我们一千两的，可不就是将这个祸害给除掉了。 你们可不要忘记了，她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了，要是按照你们的性子，指不定什么时候我们都要死在她的手上了。” 对于出清这话，出游和出云都没有反驳，毕竟现在的结果，是她们都满意的。 “只是那两个丫头没有除掉，这会儿跟着郡君去了，不知道会不会说出什么来。”出云面露忧郁道。 出清嗤笑一声：“现在知道为难了？当时我做那事儿的时候，可不是你们出来拦着吗？ 只要将她们的身子给破了，扔到那里去，对外只说她们偷了人，自己跑掉了，一了百了，难道那个郡君还会为了两个丫鬟为难我们不成？” 被她这么一说，两个人都讪讪的，没有开口。 只是出清却不知道，被她说着的那两个丫鬟此时正站在黎汐的房间里。 黎汐将手里的信又看了两遍，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这确实是七妹的字迹。 想想那几天还以为她是真的死了，把她给吓得…… 将信小心地折起来收好，黎汐才微笑着看向面前的两个女子：“好了，你们现在就告诉我，在卿凌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82章 ：上青云观 紫莺和黄鹂也是被黎汐带回来之后，才知道黎舟没有死，至于那封信是怎么到得黎汐的手里的，她们谁也不知道。 不过自家姑娘跟二姑娘的关系，她们是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的，哪里能够不信。 所以，当下就将这些时候的事情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般地全部告诉了黎汐。 最后紫莺还是放心不下，犹豫了一下问道：“姑娘现在到底在哪儿？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黎汐想到黎舟在信里跟她说的话，摇头道：“放心吧！没事儿。” “那姑娘……” “你们两个现在就在真铭馆里跟弄草侍书一起就是了，外面的事情你们不用管，在这里，也没有人能够为难你们。” 紫莺和黄鹂惊奇地发现，如今黎汐的身上壁纸与从前多了一份自信和气势。 她们当然知道，黎汐如今是郡君的身份，这样的气势便是因为身份而改变的。 想想当时自己姑娘对二姑娘的期盼，这种变化自然是只有好没有坏了。 只是紫莺还是有些不放心黎舟，黎汐便笑道：“傻丫头，你们姑娘那么聪明的人，能够想到将计就计金蝉脱壳，难道还不能够让自己安稳的活下去？” 她这么说了，两个人才放了心。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之前在卿凌观里的苦日子算是到头了。 而此时的黎舟却是一身道袍，做道士打扮，站在一处茅屋前。 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黎舟满脸不可置信道：“你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小易嘴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大摇大摆道：“这样的地方有什么不好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嘛！ 莫不是阿舟要嫌弃我家贫如洗了？” 又来了！ 翻了个白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黎舟摇头道：“至少你得要先告诉我，我该住在哪儿吧？” “就住在这里啊！”小易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你住哪儿？”黎舟有些凌乱。 “我也住这儿啊！” 走进茅屋一看，黎舟差点儿没有吐血，就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就一张床，怎么住两个人。 小易笑嘻嘻道：“你放心，还没有成亲，人家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睡床，我睡那边的吊床。” 他这么一说，才发现那边墙角还有一个吊着的床，只是…… 算了，随他去吧！总不能真的让她去睡这样的地方。 晚上的时候，小易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堆东西，愣是将她拉到了茅草屋后面的潭水边，然后一脸认真地说：“你这个样子太招摇了。 说你是男子别人相信我都不信，必须要对你改造改造。” 想到这个家伙总是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黎舟也没有拒绝，这确实是需要的。 想到当时芸娘给自己的那个东西，又连忙塞在了嘴巴里，然后试了试，倒是果真有用。 小易很是惊喜：“你还有这个，那就更好了，我就不用担心别人来跟我抢你了。” 这……叫什么话！ 算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等到他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在她脸上捯饬了一番之后，在小易那块收藏起来的破镜子里，黎舟瞅了一眼现在的自己。 果然是…… 很一般。 鼻头上几颗雀斑，眼睛有些小，嘴巴也有些歪歪的，就连皮肤都暗了许多。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样子的她，果真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招人眼。 又不至于丑得让人瞩目。 第二天一大早，黎舟就跟着小易出门去正殿了。 青云观的规模跟卿凌观比起来自然不可以同日而语。 他们住的地方只是青云观后院的一个小竹林里，那片竹林是凌霄子的地方，其他人不能进去。 小易是他的弟子，自然是住在里面的。 不过，对于小易这样的身份竟然还是要每天做早课，倒是让黎舟有些惊讶。 对于突然间多出来的小道士，小易只是解释了一句，他新收的徒弟，便没有人说什么。 还有长老给她送来了道袍和经文，比之于之前出云的态度，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是，小易的地位虽然不低，奈何他这平日里的表现，也让人尊敬不起来，所以，他在这个青云观里的地位有些特殊。 既没有人来招惹他，也没有人来亲近他。 不过黎舟可就不一样了，在这里她的名字叫做逍遥，是小易说的。 听说这个名字是不能乱叫的，但是谁能管得住小易？ 黎舟也就是逍遥来了青云观没几天就跟青云观里那些小道士都给混熟了。 没办法，再怎么不待见小易，还是觊觎他手里的各种丹药不是？ 更何况，这个心来的逍遥，嘴巴还特别的甜，说话也好听，谁不喜欢？ 没半个月，就连小易都不开心了：“阿舟，你该不会看上了那群臭道士了吧！他们哪里有我好看？” 黎舟只是扔了个白眼给他：“别吵吵。” 不过，虽然是偶尔抱怨抱怨她，小易还是每天都帮她将要用的东西，吃的东西整理得好好的。 一日三餐是完全照应得到的，晚上还会弄点儿点心过来。 黎舟经常会在点心里面发现一颗半颗的丹丸，被他发现了之后，小易就会笑嘻嘻地解释，这是做什么用的。 总之没有坏处就是了，但是黎舟还是很小心地将那些丹丸偷偷留存出来了。 毕竟，是药三分毒，最好还是不要乱入口东西比较好。 这一天，正在跟几个小道士胡诌，说起外头的美女。 这样的话，黎舟最开始也不好意思说，但是为了自己要调查的事情，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好在当年在离河混了那么久，酒楼茶肆也没有少钻过，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倒是听了不少。 胡诌起来也算是有模有样。 几个人正说在兴头上，那边管着他们几个的小师叔就走了过来，嚷嚷道：“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去拿东西？” 只有黎舟一脸的茫然，看着他们往外走连忙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们去山下妹妹们那儿。”一个和黎舟最聊得来的小道士眨了眨眼睛。 第183章 ：凌霄子 通过这些天的聊天，黎舟也从他们口里知道了，所谓的山下的妹妹们，指的就是卿凌观里的那些姑子们。 心下一阵狂喜，但是又不能做出真实的表情来，黎舟便仍旧用疑惑的表情看着他们。 那小道士轻轻拍了拍黎舟的肩膀，坏坏笑道：“你放心，以我们的交情，过段时间我肯定带你去见识见识。” 话都说到这儿了，算是已经入了港，心里这个时候倒是真的激动起来了。 不过，此事还是急不来，只能等着时机的成熟。 只是，这件事情，但凡知道的都知道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小事，黎舟也没有那等自信，人家这么快就能够对他放心。 下面的这些小道士，那自然是好骗的，可是那些真正管着这件事情的人可就没有那么好糊弄了。 不过这事儿急不得，这青云观的排场这么大，那这件事情就小不了，这么大的事情，这里的人自然是万分小心的。 自己若是太过于冒头了，反倒是暴露了。 所以，不可急，不可急。 看着那一群人走远了，作为小易的便宜徒弟也该回家了。 才走到竹林门口，看到一个邋遢道士坐在那里，叫上的靴子已经被脱掉了，正在那里十分投入的抠脚，看到黎舟过来也不说什么。 从前倒是没有看到过这个道士，不过，这青云观这么大，没见过的人倒也多了。 正要往竹林里走去，忽又停下脚步看了那老道士一眼：“听说这里头我师祖脾气不大好，你搁这儿……小心人家看不过眼。” 说完就仍旧大摇大摆地往里头走。 谁知道那邋遢道士听了，反倒是唤住了她：“那小子，你过来一下？” 黎舟停下脚步，转脸看他，然后指了指自己：“你是叫我？” “废话，这里除了你，还有谁？”邋遢道士像是看不惯黎舟这么没有水准的问话似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了。 得，看来不光是那凌霄子的脾气不大好，这个半路道士的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什么事儿啊？” 不好相与就不好相与，总不能白白得罪了人。 “坐！”老道士指了指对面的草垛，仍旧抠着脚。 那个味道实在是有些让人不能忍受。 看了一眼那边离他臭脚丫只有半尺距离的草垛，黎舟笑眯了眼：“前辈有话直接说吧！我就站在这里听。” “怎么？嫌老道儿这味儿大？”那邋遢道士说着，竟还将脚伸出来扭了扭，大有给黎舟好好闻一闻的架势。 黎舟强忍着掉头就走的冲动，心里暗道，你这老家伙还知道自己的味道重啊！ 当然，话她不会说，可是道士的话她也不会接，干脆就干干地陪着笑脸站在一旁。 老道士许是看她不接话，也没有啥意思，又或许是脚抠舒服了，就把鞋子给穿上了，算是解救了这一方的生灵。 “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儿？” 作为新来的小道士，不认识人是正常的，不认识人，所以不知道怎么称呼更是正常，遇见这么一个抠脚道士，直接开口，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老道士也没有追究她不大讲礼貌这一点，直接就道：“听小易说，你想把这里头的腌臜事儿给掀出来？” 黎舟一愣，随即心如明镜，木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老道士，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神。 实在是不怨她，谁能想到那个人人敬重的凌霄子会是这么一个德行！ 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凌霄子反倒是乐了：“我说丫头，你都知道这林子不让别人进了，还没猜出我是谁?” 主要是相对来说，凌霄子是这副模样的事实更难接受一点儿。 “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赎罪。” 虽然不知道这凌霄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厉害的人物，但是让那么多人惦记着，终归是很厉害就是了。 谦虚一点儿并没有坏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凌霄子倒是没有在意她的恭敬，而是又绕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 “不知道……前辈是什么态度？” 这话确实是让黎舟为难了，小易自然好说，至少看上去是支持她的，而且，貌似也没有害她的理由吧？ 但是这个老道士，可就不好说了，至少到现在，黎舟也没有看出他的深浅来。 “小丫头，学着狡猾了，”凌霄子一边站起来，一边用刚刚抠过脚的手挠了挠头发，掉落一地的头皮，“我倒是不在乎，这个地方，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呆的了，最迟年关，我就要走了。” “小易也会走吗？” 他们要走的事情，黎舟早就已经听说过了，但是这么快就走，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毕竟，这么短的时间里，她还没有拿到证据。 更何况，名义上他算是小易的徒弟，小易走了，他哪里还能呆在这里呢？ “这不是废话，小易是我的徒弟，难道我还要将他留在这里不成？” 凌霄子说着话，似乎有些气恼地瞪了她一眼。 黎舟没有接口，如果他就只是说他们要走的事情，没有必要在这里等着她，专门来告诉她。 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 所以，干脆就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还不是因为那小子，非要说要帮你把这件事情弄完，我就问问，你有什么计划没有？” 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心里自然是免不了激动，但是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前辈对于他们这样的作为，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在乎？也不会一点儿看不惯都没有？” 谁知道凌霄子听到这话，反倒是奇怪地看着黎舟：“他们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老道修我的道，练我的丹，他们有碍不着我，至于看不惯看得惯吗？” 虽然对这样的答案不是很满意，但是也看出来一点，那就是凌霄子对于这件事情没有任何态度。 没有任何态度的意思也就是，不会出生干预。 相反的，会因为小易的缘故，而给出适当的帮助。 知晓了这一点，黎舟怎么会不开心，当下便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