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透明的末世生活》 第1章 谁也没想到末日就这么来了 凌一从没有想到，末世会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降临。 她也从没想到，末世会来得这么快，以至于人们都来不及反应。 现在是夏天，城市被阳光炙烤着，镜子般的玻璃幕墙映照着太阳变幻的真容，光怪陆离，迷乱到让人不愿正眼去看。 在城市的脚跟，平坦的道路上，持续的厮杀一直没有结束，然而就当前的情况而言，这早就不是厮杀了，而是围猎，徒留着人形的狰狞怪物—它们是猎人，而昔日高高在上的人类，则是猎物。人们四处躲藏，最终都被长爪子的猎人撕扯了出来，生生撕成几半，变为猎人享用的美食。 就在在这座城市边缘一座不起眼的楼房里，一间堵的严严实实的房间内，一个瘦小的女孩子正躲在窗帘之后，木然地看着这人间惨剧。 这少女就是凌一，这里是她的家，她已经在家里躲了好几天了。 最开始的那几个小时里，她像神经质了一般地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去看一次窗户，再去检查一下门堵得是不是够严实，只有在确认房间已被死死封住，不会再有什么东西可以进来后，她才会放下心来回去做自己的事，只是，她确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无非是坐在桌子旁发呆，或是漫无目的的各个房间乱转。 大多数时候，屋子里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在回荡，而现在，那嗡嗡声也渐渐停了。毕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也可能全死了。在长久缺乏维护的情况下，供电系统终于停止了运作，水会什么时候停呢？没人知道。 但是它早晚会停的。 凌一坐在沙发上，任凭外面街道上的怒吼声、惨叫声、哭嚎声，以及楼上楼下的求救声、脚步声和东西摔碎的声音一遍遍冲击着自己的耳膜，这种恐怖的嘈杂已经持续了好久，凌一开始麻木了。 她忍不住又去窗边。 她悄悄地将窗帘掀开一角。 在外面血淋淋的背景下，一个黑影从她的眼前掠过，直直地朝地面坠去。在黑影掠过凌一面前的时候，她看清了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楼上的邻居，一个中规中矩的上班族。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怪物吼叫的声音。 这样看来，他是在躲避怪物的追击，结果情急之下从上面摔下来了，凌一的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凌一木然地将窗帘放下来。瘫坐在地上。 凌一不傻，她知道现在外面发生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只是现在的她还难以接受现实。在她的脑海里，前几天的记忆还很新鲜：一个相当平淡的星期六的下午，她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一边烦躁一边思索着怎么解练习册上这道诡异的不等式。 凌一的父母都是上班族，这个时候各自在自己的公司里加班，这样的日子凌一已经经历了无数个，这太司空见惯了。 然而，就是这样司空见惯的生活，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她听见了成百上千人不约而同地惨叫，那时，她好奇地伸出头向窗外望去，随即就被吓破了胆。 她看到了怪物，一种长得像人，但是体型更大，外表极为狰狞的生物，正弓着腰，伸着长爪子四处攻击行人。 人们四散奔逃，来不及逃的，都沦为了怪物的口中食。有的人试图反击，拿起身边的工具来砸这些生物，然后他被两个怪物围攻，最后被撕成了两半。 凌一仍旧清晰的记得那股恶心和惧怕的感觉，她近乎吓得晕倒，但求生的本能促使她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在脑海里已经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她的身体依然跌跌撞撞地跑去把门窗都锁死了。距离那一幕已经好几天，悲剧依旧没有谢幕，凌一的爸爸妈妈，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们不会回来了，凌一悲哀地想。 但是没准他们躲起来了呢？ 关好门窗，死死地堵住它们，那些东西就进不来。接下来，她只能等在这里。 她以为，只要自己坚持一会儿，就会有救援，就这样过了近一个星期，她知道，她错了。 凌一拿干毛巾抹了一把脸，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血丝，加上她的眼睛本来就很大，这让她看起来不光显得憔悴，还有一丝恐怖。她把毛巾挂回去，揉了揉眉心。 这些日子里，她一直在发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在吃药，结果一点作用都没有。她把夹在腋下的体温计拿出来，调整角度看了一眼，385摄氏度，好在没有涨。她小心翼翼地把体温计放回了塑料套子里。 凌一竖起耳朵听着窗外的动静，怪物的吼声倒还是震天，人类的惨叫声反倒越来越稀疏了。她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一片死寂。 她看看空空如也的冰箱，现在，不管自己这边在天时地利人和方面再不占优势，她也必须出去了，家里的东西，能吃的都吃完了。 她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只得把炒锅顶在头上，又拿了把菜刀，兜里揣了包辣椒粉，在确认外面没有声音之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探出头望了望，确认楼道里连一个影子都没有之后，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家门。 这一层一共有四户，幸运（对凌一而言）的是，有一户的门正开着，凌一轻轻地摸了进去，她本来打算把门锁上，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有什么东西从屋里冲出来，门一锁她怎么往外跑。于是，她仅仅把门关上了，从外面看就像是锁上了那样。 凌一又检查了其他几个房间，那些东西袭击了屋主人之后就离开了，现场只有满屋子血迹和腥臭的碎肉，凌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最终还是没吐出来。确认安全之后，她回来把门关严实了，打开冰箱，里面除了饮料，只有一个西瓜和几根黄瓜。 凌一失望极了，她猛的想起来这间房的主人是一对年轻情侣，平时根本不会在家做饭，凌一叹了口气，看看有没有别的吃的。 她又找了下其他地方，倒是找出好几箱方便面，还有一个铁哨子，这个，应该会有用。还有这些方便面，凑合凑合也可以吃几天了。凌一决定把这些东西先搬回家去。 在搬东西过程中，那些恐怖的玩意儿倒是没有出现过，楼道里死一般的寂静，不，应该说，这栋楼确实死了。 搬完这堆……呃……物资，检查完发现没有东西混进自己家，又把门重新堵严实后，凌一统计了一下：一共一个没切的西瓜，五根黄瓜，四箱零三包泡面，六瓶矿泉水和两瓶芬达。饮水机里的半桶水也让她弄来了，那家里本来还有一个鸭架，不过已经臭了，凌一就没管它。靠着这些东西，应该可以再撑一段时间。此外，别的楼层里应该也会有没锁门的房子，她决定明天去看看，只要上帝保佑她运气好碰不到那些该死的怪物，她就能找到吃的。 头又开始痛了。对于现在这个状况的凌一来说，这绝对是个噩梦。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一页页地翻着，虽然被一层绵绵的痛觉包围着，但她的思绪却已经飞得漫无边际，只不过，无论她的思想飞出多远，恐惧都如影随形。 夕阳如血，将她手中雪白的书页染成了一种浅浅的红色。 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她抬起头向窗外望去，夕阳斜斜地覆盖在血流成河的道路上，产生了一种极其诡异的美感，仿佛地狱燃烧的业火。在那业火之上，千万只丑陋的恶魔在舞蹈，制造着不计其数的怨魂—这就是地狱。 第2章 残酷的现实也是现实 如果凌一是一个足够才华横溢的诗人，她没准会有感而发，将这骇人的场景变成一篇妖冶的诗，这首诗会千古流传。 可她不是，她只是一个高中生。合上书，凌一仰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她打算好好把这几天的状态理一理。 这该死的头痛！ 说句实话，直到刚才，凌一都希望自己是在做梦，等梦醒了发现自己是做数学题无聊的睡着了，脸正贴在试卷上，哈喇子流了一大滩，而这时妈妈推门进来叫她过去吃晚饭，爸爸正在端盘子。然后，吃晚饭，刷题，睡觉……睡觉………然后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云霄。 凌一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她只感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在深渊里她大口喘着粗气，以使自己不被黑暗吞没。她摸摸脑门，手上是一层薄薄的汗。 刚才竟然睡了一小会儿，凌一开始佩服起自己的适应力。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只有远处的天际线上空仍旧残留着淡淡的黄色光芒。 凌一去冰箱里拿了一包方便面，她不敢开灯，事实上这栋房子的电已经停了，冰箱也不再制冷，只是里面残留的一些冰块还发挥着一下降温的作用。 她左右摸索着，生怕弄出一点声响，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摸到了卧室，坐在书桌前，将一个黑塑料袋蒙在小台灯上，她坐到了书桌底下的小空间里，把盛书的箱子拉到桌子边。这样一来，别说在窗外，就是在门口都看不见光。打开台灯，她的世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她轻轻嚼着方便面，打开一瓶水，这就是今天的晚饭。如今，龟缩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她不得不开始考虑今后的生活。 凌一转动自己的小脑瓜，开始分析现在的形势，这些怪物会吃人，它们吃掉了屋里的人之后，也不会一直待在屋子里，肯定会去别的地方找人。 顶着头痛，她又回忆了一下刚才的经历，种种迹象表明，这层楼里的入侵者早已扬长而去，所以待在家里，短时间内是安全的，只要不会弄出什么动静被它们发现。 问题是，凌一不是机器人，她需要食物和水来维持生命。再加上现在是夏天，气温一升高，人体内的水分和微量元素会大量流失，这也是高温环境中运动时鼓励喝淡盐水的原因。食物的话，这些方便面可以支撑一阵子，但是水，六瓶矿泉水，也撑不了多久。 她试着想一些解决方案： 如果她一直待在家里，外面发生什么也不出去，那么她死定了，从长远看，这就是慢性自杀。等这些物资消耗完之后，她的身体细胞为了寻求营养，就会分解她体内的糖原，等糖的储存消耗完之后，会分解脂肪，下一步，就是分解蛋白质，不知为何凌一忽然想到了人逐渐饿死的过程，她无法想象那种自己把自己吃掉的感觉，不过这倒比被怪物吃掉要好一点。 还有一种可能是在家里等救援，不过已经过去快一个星期，还没有任何迹象，说不定这里已经被放弃了。或者——凌一背后突然冒出一阵冷汗，全国，或是全世界，都是这副样子了？如果这样的话，她等多久都会落空的。 如果躲在屋子里不行，那么出去行不行呢？ 如果走得比较近，就在楼层里活动，一有危险也可以快速躲回家去，但是，一个楼层里的东西是有限的，这跟第一个方案有什么区别？死得慢一点？ 如果走得比较远，那就意味着她要进入怪物们横行的区域，一旦被发现，那就是一个死，要是不被发现，她一个不太干重活的学生也背不了多少东西，这样跑一趟很不划算。要是在外面定居不回来了呢？可是外面她不熟悉。 看样子，怎么选择，结果都不太好啊。 凌一把吃了几口的方便面包起来，关上台灯，轻轻地把箱子推出去，从书桌底下爬了出来，躺在地板上大口呼吸着屋里陈旧的空气，她腰酸背痛，身上都是汗，那个狭小的空间实在是折磨人。 不过出一点汗应该有利于退烧。 凌一环视着眼前的黑暗，她现在待的这个大空间，和那个小空间又相差多少，都是只能提供一些相当有限的保护罢了。 凌一不用看就知道现场有多乱，她用胳膊撑着地站起身，决定把它们，整理一下，她正好借此整理一下思绪。 照理说黑暗里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但是这是凌一自己的房间，她平时整理了无数次，就算是蒙上她的眼睛，她依旧可以不动声色地将这些物品回归原处。 几天以来，凌一一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当她回想起前几天的经历，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而现在，随着一件件物品都被清理干净，摆回应有的位置，她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了。 家务整理完毕，凌一在桌子前坐下，她的衣服渐渐湿透了，家里已经断了水电，屋里的温度很高，再加上一直封闭着，闷得很。 凌一很想开窗通风，但一想到街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还在游荡，她就禁不住出一身冷汗，就这样居然也起到了解暑的效果。此时的凌一，虽说已经冷静下来，开始规划接下来的生活，但不知为什么，凌一总觉得自己心口上压了块大石头，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她的额头很痛。 以前的凌一很喜欢看丧尸片，只是没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成了丧尸片里的角色，而且很大概率不是主角，这时的她基本确定：不管是早是晚，死神一定会降临到她的头上。她现在要做的，仅仅只是苟延残喘几天，别死的那么快而已。 夜深了，怪物的呼朋引伴之声此起彼伏，一阵又一阵，不停地侵袭着凌一的耳朵。 在入睡前，凌一再次仔仔细细的把各个房间的门和窗都检查了一遍，门关的很严实，反锁了，又把一个小柜子搬过来堵在门口，窗户也锁的很严实，而且这里是八楼，它们还跳不上来。凌一禁不住又看了一眼窗外，往日流光溢彩的城市熄灭了，黑暗笼罩了一切，倒显得不似白天一般丑恶和恐怖。 不管怎么样，先睡一觉，不要搞得自己神经衰弱。 第3章 活下去 夏天曾经是凌一最喜欢的季节，如今却只让她觉得痛苦。 一个完全密封的房间里，炎热的夏季，没有电，空调、冰箱、风扇……一切可以帮她度过酷暑的东西都成了摆设，屋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让她坐立难安，汗水顺着脸上的曲线从额头流下，流到了她的嘴唇上，她禁不住抿了抿，又擦掉了。 水要省着点喝，她的嘴唇干干巴巴，表面蒙了一层硬硬的皮。现在才刚刚入伏，就已经如此难熬，凌一真的无法想象这个夏天她怎么过，离开了现代科技的人类，竟然如此脆弱。 上次搜的东西已经吃了好几天，也坚持下来了，只是凌一还没有退烧的迹象。这些天来，她的体温在三十八度到三十九点五度之间浮动。 烧了这么多天，竟然还没得并发症，凌一对自己的身体也是感到很惊奇。 她躺在凉凉的地板上，一动也不想动。不一会儿，地板热起来了，她被迫向旁边移了移。 凌一在心里选好了自己的未来：这栋楼里肯定已经没有活人了，那些吃人的怪物找不到食物，必定也不会在这里久留，所以只要不被察觉，总能在家里躲一阵子，至于物资，这栋楼有几十层，总能搜到够数的。省着点用，或许会等来救援呢，她可不相信人类都死绝了，像她这样躲着的人，一定能有很多。 凌一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她曾经为自己那双美丽的眼睛感到骄傲，那个时候它们就仿佛明净的湖水，如今湖水已经干枯了。只能让人想起罗布泊。 大概是眼泪将她眼里的浑浊冲了个干干净净，她清楚地看到了天花板的每一个细节。裂缝，暗纹，透过这些裂缝，她仿佛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她想起了自己看过的纪录片，当这个世界上还是一群强悍无比的史前巨兽称王称霸的时候，哺乳动物的祖先就是过着这样东躲西藏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它们过了好几百万年。 她会这样度过余生吗？ 这个问题就像是潮水，缓缓涌上她的脑海。 没有人知道，空旷的房间里，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可有可无的心灵发出的呐喊，连鬼都懒得倾听。 凌一的额头又热起来了，伴随着这种烦人的温度的，还有让人毫无办法的胀痛。 为什么我要受这样的折磨？ 凌一发出一声长叹。她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凌一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一定很颓废。但是说实话，她一点都不迷茫，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只要活下去就行了，不用管明天有什么等着她。 大不了一死，也不是什么坏结果。 屋里闷得吓人，凌一简直没法再呼吸下去了。 凌一站起来，走到窗边，把窗户拉开一丝缝隙，多少通一下风，一阵腐臭气从外面挤了进来，勾起凌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连忙把窗户拉上，跑到卫生间里一阵干呕，想吐？你也得有东西吐才行！ 凌一大口喘着气，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现在大部分人都变成了怪物，没变的也差不多被撕成了碎片，碎尸块和血液没有人清理，就会一点一点的腐烂，炎热的天气更会加快这个过程，蚊蝇在血海里滋生，细菌在肌理间分裂，这是它们的天堂。 事态越来越糟糕了，凌一想。她回忆着自己初中学过的生物知识，腐尸、蚊蝇、细菌、闷热……这些因素只能引来一个后果——传染病。 凌一拿干毛巾抹了一把脸，回到客厅里，目前分析出来的情况并没有让她变得多沮丧，只不过是多一种死法而已，而对现在的她来说，怎么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脑海里想起那些可能的传染病患者的死状，那些脓水，那些伤口，那些烂疮……她又感到一阵恶心。 私心说，凌一是不愿意就这样向命运屈服的，她想要尽力活着，直到死神的巨镰挥到她的脖梗上，即使到那时，她也不想屈服。 就这样，盐兑水，就着干方便面，省吃俭用，凌一又度过了好多天，救援还是没来。但是她还是找到了值得高兴的事，就在某一天的早上，她的体温恢复了正常人的水平，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了，凌一只觉得一身轻松。 也是这一天，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这屋子里的食物还有很多，但水已经被她用完了，再躲在屋子里，就真的要死了。 不过她发现了另一个好消息。 这个好消息是，凌一经过几天的观察（其实只是趴在窗户上往外瞄），发现那些怪物已经不在这附近活动了，当然他们随时可能回来，但在这之前凌一应该可以拼一把，到离家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试一试。 凌一深思熟虑一番，决定冒这个险，毕竟她也没别的方法，她可造不出食物和水来。楼下有一个大型超市，那是她的目标，她在灾难发生前路过那里，那个超市里有大量的矿泉水和压缩饼干之类的速食食品。——还是要尽量找包装完整的，现在暴露在空气中的水可不那么让人放心。 没准儿，还会遇到其他幸存者呢？ 不过，必须做好防护措施。凌一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一包春天闹流感时没用完的医疗口罩，之后，她又从衣柜里翻出春天的校服穿上，扎紧袖口和裤腿，为了避免把不干净的东西带进来，凌一决定一回来，就把它们烧掉。 之后，她又戴了副手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热就热，总比被什么虫子咬了传上病强不是！接着，把身上喷上花露水，不知道这样能不能防止蚊子接近自己。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防护工具，只有把锅顶头上，搬开堵在门口的柜子，趴在门口听了听动静，开门，出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凌一感觉自己搬柜子比前几天轻松多了，这是个好兆头，凌一心想。 她就像小老鼠一般鬼鬼祟祟地在楼梯间穿行，万幸，她没遇上那些怪物，在一楼门口，她东张西望，良久，才一口气冲进了超市。 超市里安静得很，连鬼影都没有，只有柜台上还有一只爬着蛆的手，手上戴着一只表，那是收银员的。 第4章 转机 阴云像响应了什么号令，迅速地集结在城市上空，熙熙攘攘，挤出一道狭长的火红色闪电。很快，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连日的暴晒之后，大雨终于降临了这座空城。 雨下得愈发大，在空中连成一条条珠线，这是这个世界的眼泪，在经历了灾难和高温的蹂躏后，它终于委屈而又酣畅淋漓地哭了出来。 再过几个时辰，雨水就会清洁掉城市的血污，恢复她本来的面貌。再之后，差劲的排水设施会将污水堵在城市里（说不定前几天就已经堵了），形成内涝，这次的内涝将史无前例，因为它将变成一锅浑浊的肉汤血水，在那血水里，将滋生更多烦人的蚊蝇。 它们将在这废土中穿梭，在一片尸体与残骸上吹响瘟疫的号角。 这无疑会给消毒和救援工作带来困境，说到救援，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少幸存者……士兵抹了一把脸，望着前方的城市，这样的想法在他心里打转。他们日夜兼程，一路上已经打了不少遭遇战，路过了好几个城市，他们尽量挨家挨户地搜索，但幸存者的数量却不容乐观。看着越聚越多不断扑上来的怪物，士兵还是马上停止了自己联想，投入战斗中。 在这里集结的不只有阴云，还有一堆妖魔鬼怪。简言之，这座城中所有的怪物都在向这里集结。怪物如潮水一般冲向了军队，这些军人们虽然已经经历了成百上千场战争，人员的损耗也让他们无法组成像前几天那样滚滚的钢铁洪流，但他们手中的枪，火箭筒，炮这类热兵器，依旧对丧尸群有着绝对的压制能力。怪物群里不断发出爆炸声和惨叫，但这些妖怪却毫不后退。 在这些怪物眼里，这堆人与前几天吃掉的食物没有任何区别，虽然他们手上那种会炸的玩意儿让它们吃足了苦头，虽然它们惧怕这种武器，但是对食物的渴求掩盖了这种恐惧，混战从11点多一直持续到现在，依靠重火力的掩护，人类的战线一直在向城内推进。 在城市的另一端，凌一并不关心那边发生的事，她顾不得这些，此时的她正在疯狂地往袋子里收拾矿泉水和泡面，幸运的凌一赶到超市的时候，天还没有下雨。就在刚才，凌一看着这里的情形，认为这家超市前几天肯定发生了极大的骚乱，因为她到现场的时候，货架东倒西歪，油盐酱醋酒杂乱地跌了一地，凌一还不小心踩到了已经干成薄饼的鸡蛋液。 凌一轻轻地扔了一个瓶子，随后迅速躲起来，躲了半天，没有什么动静，她才敢出来。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多了，她四处翻了一下，不仅有矿泉水、泡面，还有一些密封得很好的零食，这些东西平时只能用来过过嘴瘾，但关键时刻却可以勉强果腹，甚至救命。 她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儿装进书包里，书包装满了，就找大袋子，装到袋子里，这会儿，凌一装了满满一书包吃的，还用细绳子把好几个箱子固定起来，方便拉着走，十几个大袋子装的鼓鼓囊囊，也用绳子绑起来，再系两个系带，好背在背上，书包就背在前面。她准备一鼓作气跑回去，忽然，她像中邪似的愣住了，从一开始，凌一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会儿她终于发现了。 现在她肩上扛的东西加起来比她人还大，可是她的感觉就像背了一个很轻的空书包，她试着走几步，活动很方便。 她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不是，就是成年人也没这么大力气！ 她还留意到，现在是夏天，虽然这会儿正在下雨，但这场雨是她到超市之后才开始下的，在这之前，从八楼一口气跑到超市，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喘过粗气。 电光石火一刹那，她脑海中闪过一种猜测，但她又觉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算了，反正这也是好事，先把东西带回去再慢慢想。 这时，爆炸声传入了凌一的耳朵，凌一一下子就辨别出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概来自东边，似乎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不仅如此，她还感到脚下有轻微的颤动。 根据自己几天来的观察，怪物是不会使用武器的，几天来它们只懂得向人身上扑和撕咬，难道是什么化学材料遇水反应，所以爆炸了？不过，她隐隐记得城东边是商业区，在她的认知里也没有能爆炸的东西。排除了上述情况之后，凌一认为，这一定是人类组织的反攻。 不管是不是，凌一就觉得这一定是真的。 尽管凌一欣喜若狂，但她还是决定先回家躲一躲，毕竟枪炮不长眼，要是还没有等到救援就被误伤，那可真是悲剧了。 凌一背着这一大堆食物，拖着几个大箱子一口气跑回了家，把门关上，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有多幼稚：要是真在这里开战，她躲在楼上就安全了？坦克一开炮，就是这么高的楼也会塌掉。 她一下子意识到了上帝是多么幽默风趣的一位老人，有生之年，她竟然是被自己蠢死的。 凌一很想锤死自己，可她也想不出哪里比家里更让她放心了，防空洞？她并不知道这座城市里有没有防空洞，就算有，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她把身上那一大堆物资解了下来，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之后，她找了个角落坐下，听着这爆炸声和惨叫声交相辉映而成的惊悚交响乐会，事到如今只能赌一下运气，希望战斗在接近她们家之前就可以结束。 凌一抱膝坐在角落里，身后是冰凉凉的墙壁，她们家不是很大，如今凌一把自己从超市里弄来的食物和水都堆在客厅，堆成了一个小山，就显得空间更加局促。 她静静地听着外面的爆炸声，她想起曾经玩过的一些游戏，玩家以主角的身份大杀四方的时候，那些npc大概就和自己的现状没有什么两样。 她会是路人甲，还是路人乙？ 外面哗啦哗啦地下着大雨，屋里却一如既往地闷热，甚至更闷了。 第5章 背井离乡 很多人认为自己一定会是机智勇敢身怀绝技拯救万民于水火的天选之人，即便他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但那仅仅是因为怀才不遇，当沧海横流，他一定会尽情施展自己的才能，力挽狂澜，成为万人景仰的大英雄。 直到灾难真的降临在他们眼前。 到那时，他们失魂落魄歇斯底里东奔西窜，甚至为了求生可以舍弃一切，抑或早早承受不住打击而轻生。 凌一和这一类人不一样，她连前面那种想法都没有过。凌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诸位看官，不妨回忆一下自己的学生时代，有没有这样一个女孩子：她的成绩挺好，却不算拔尖；长相不错，却不算惊艳；终日混在叽叽喳喳的女生堆里，却又不是人群的中心；有那么两三个好朋友，却也好不到形影不离的地步；不吵，不闹，不出格；偶尔发些脾气，但总归还是满足于当下的生活。除了学习成绩优秀一点之外，凌一就是普通人队伍里最普通的那一类人，他们在生活中甚至不想搅起什么水花。 于是，在死亡逼近时，她做出了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那就是—恐惧。 俗话说物极必反，就是这么一些人，当他们被极度的恐惧折磨时，他们的心态反而平静下来了。 不再祈求，不再惊恐，不再绝望，只是静静地等待上天的判决。 我们将这种心态称为“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会儿的凌一，反而不再想自己生死的问题，开始想别的了。 她开始回忆起灾难降临前的最后一节数学课上老师飞扬的唾沫星子，这一度使坐在第一排的她不敢在数学课上抬头。 她想起自己经历过的最后一次考试，她对那场考试的印象仅仅只有哗啦啦的翻卷子的声音。 外面的形势已经缓和了许多，怪物四散逃窜，最激烈的战役在城东，那里找不出一幢完整的房子，土都被翻了一层，士兵们的处境尤其艰难，但是随着后续部队的到来，问题马上变得简单了，因此，不等战斗蔓延到凌一住的小区，这支由怪物组成的军团就涣散了。 凌一战战兢兢地听着外面的动向，她听见怪物的吼声渐渐被震耳欲聋的炮火声淹没，然后炮火渐渐平息，耳边只剩车轮的轰隆声。现在，凌一知道，自己不用做耗子了。两行泪从她的眼眶里留下来。短暂的激动过后，她决定下楼，去寻找救援。 凌一把口罩戴上，在书包里塞了一点吃的。就登登跑下楼去了。 这时雨已经停了，街上，几辆军车缓缓驶过，过一会又是差不多的几辆车，他们在小区下面的一个广场上建立一个小小的基地，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往身上穿防护服，荷枪实弹的军人在巡逻。凌一趟着地上浑浊黏糊的积液向小广场走去。 好不容易走了过来，她跺跺脚，旁边的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整理衣服，没有一个人抬头看她。 凌一向他们问道：“请问，你们是来救援的吗？”她知道自己明知故问，她只想找个话题而已。 没有人理她，都在忙手头上的事。 她又问了路上几波人，没人理她。 这时，楼上忽然跳下一个怪物，冷不丁落在凌一身后，她一下子吓愣了，瘫坐在地上，可是，没等她爬起来，怪物径直朝军人们冲过去，仿佛她不存在似的。 难不成，她已经死了？这个想法让凌一一下子如堕冰窟。 这个浑身流脓的怪东西很快被几十发子弹打死了，其余人处理掉了它。 凌一在自己脸上狠狠掐了一下，随之而来的疼痛让她呲牙咧嘴，她还是活着的。那这是怎么回事呢？凌一一边走一边想原因，一不留神，撞到了一堆箱子，那一大摞箱子眼看就要倒下来，凌一连忙扶住了。 “唉？这箱子怎么歪了？”一个工作人员疑惑地问，“没有人动它啊。”有人回答说。那人就又把箱子摆整齐，嘴里连连念叨“怪事”又回去忙工作了。 凌一有了一个想法，她找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和蔼的人，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那人惊奇地看着凌一：“小姑娘，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从楼上下来的，我家住在楼上。我在这大半天了。”凌一说。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她，他们刚才忽略了这个小姑娘。大概是因为太忙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想。 凌一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再想想刚才的状况，看来，这个想法是对的，她没死，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周围的人看不到她了。 由于救援队的到来，凌一也不用在家里躲着了，她干脆提出在救援队里帮忙，并且带着他们到自己家里把剩余的物资拿了出来。 拿物资的时候，凌一还拿走了一张全家福，她拿着那张照片向众人打听自己父母的下落，众人都纷纷表示没有见过他们。就在凌一将要放弃时，一个士兵站出来，说自己在清理残迹时曾经发现过跟他们很像的尸体，凌一于是跟着他去放尸体的地方，在那个巨大的冷库里，她看到了他们残破的遗体。 凌一感到自己从头顶一直冷到了脚底心。 现在她再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了。 认完尸体之后，凌一好几天都没有说一句话，旁边的人也安慰过她，但后来就随她自己去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失去了亲人，有的失去的少，有的失去的多，因此，所有人都明白，那种悲痛，不是几句话就能排解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加上凌一，搜救队只找到了十几个幸存者。凌一很快和大家打成了一片，只是经常被抱怨乱跑找不到人。从他们嘴里，凌一也得到了更多关于这场灾难的信息： 这些丧尸（他们对怪物的称呼）都是由人类演变而来的，由于爆发的太过突然和严重，一切人类能动用的反击力量，警察，军队都没逃过这一劫，当他们缓过神来集合对抗丧尸时，在他们的内部，爆发了第二波变异，他们由此受到了沉重的冲击，只得进行战略撤退。 附近的丧尸都在朝这座城赶来，丧尸太多，他们很难坚守下去，目前只有向西行进一路搜寻幸存者并合大部队会合，去投奔人类组建的收容点。凌一决定和他们一起走。 第6章 来吧，变异吧 就在离凌一住的城市几十公里的地方，就有一个小小的幸存者聚居点。这一群人都是和凌一一样，在灾难爆发的时候一直躲在家里，侥幸没有变异成为丧尸或是被丧尸撞破门杀死。在食水耗尽后，壮着胆子出来找吃的，最后遇到了同伴。他们于是找了一间比较坚固的建筑，聚集起来共同生活。 这个聚居点还是很乐意接受车队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车队里有数目众多的军人，可以为他们提供保护。为此，车队的领导特地派人去和这个聚居点的领头人接洽，但是，很不幸的是，当去接洽的人一脚踏进建筑物的大门时，一声尖叫从楼上传来，楼内很快就变得无比吵闹，这时，他们得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楼上有人变成了丧尸。 紧接着，车队里的军人当机立断采取了紧急行动，楼里的几十只丧尸很快就被消灭了，但是人类也受到了巨大损失，只有十几个人得以幸存。 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刚才变异发生的时候，丧尸发出的吼叫将这个区域其他的丧尸都吸引了，此时它们正在朝这边来的路上，保险起见，车队只能选择向南面突围，以逃脱丧尸的追击。 幸存的十几个人也加入了逃亡的队伍，由于座位较少，人们只能勉强挤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指挥部下了一个命令，要求控制民众和士兵在一辆车上的数量，凌一坐的那辆车正好多出了一个人，其他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了，还有凌一和一个老太太。凌一叹了口气，去了一队，那里还有个空位。 不得不说，比起其他天灾如地震、洪水、陨石撞击来说，丧尸变异对人类还是有点好处的，好就好在末日前的很多基础设施，如桥梁、道路、通讯、水电等受到的破坏会小很多。 但是，就算是这样，车队的行进速度也没有变得多么快，普通的路还好说，就是那些高速路上简直没眼看。 路上追尾的车不计其数，还有的干脆翻下了路面。这绝对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大车祸，行进路上，坏掉的车子随处可见。它们大多都成了路障，大大延缓了车队行进的速度。 在离城区比较远的地方，这种情况倒是好了一些。 夜晚，空旷的原野上，几辆车正在飞速的前进，这支狭长的车队基本由军车组成，彼此之间拉开了或长或短的距离，车队夜间的行进速度比白天要快，白日里凶猛的丧尸在这个时候的活动能力大为下降，对于这一群弹药并不充足的人来说，趁着这样好的机会，正好可以多赶点路，以尽快地找到幸存的人类建立的庇护所，大家团结起来谋生路。 凌一静静地坐在车上，抬头看着头顶的夜空，今天的天气很晴朗，星光璀璨，几片薄纱似的轻云，在星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这让凌一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夜晚，那时候她很小，住在乡下，晴朗的夏夜，她喜欢躺在院子里吹风。 也是自那时起，每当提起夏夜，她脑海里总会禁不住想起那一簇簇的星子，风吹过树丛的沙沙声，还有泛着白色月光的杨树叶子。后来，她在城里上学，学业渐渐繁重，视线也开始慢慢模糊，眼睛的度数越来越高，以至于终身与眼镜为伴。现在，随着身体出现的一系列变化，她眼中的世界也渐渐清晰了，甚至比以前看得更远。 但那又怎么样呢？凌一悲哀的想起了被自己抛在身后的城市，那繁弦急管、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城市。现在，它们与凌一童年的美好夜色一起，永远的消逝了。 凌一静静地望着星空，多么高远，多么浪漫，谁能想到缀满星星的穹顶之下，正发生着多么残酷的厮杀？ 夜渐深，车上的其他人，除了开车和放哨的军人，都已经睡了，虽说在车上睡很不舒服，但人总是需要休息的。凌一睡不着，干脆一个人默默地坐着，凌一不清楚自己到哪了，但是粗略计算一下，他们在路上已经行进两天了，中间也加入了一些队伍，这两天里，凌一也只在第一天中午的时候睡了几个小时，之后就没入睡过。奇怪的是，凌一一直没觉得疲劳，现在她想着：如果自己会开车的话，可以连着开好几天，他们也可以省些精力，可惜自己不会——而且还未成年。 在换了几班岗后，天亮了。 白天车里的气氛活跃的多，除了凌一，车里还有四个人，一个小队长，和三个普通士兵。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四个偶尔谈论一下形势和换岗安排，但绝不会理凌一，这不怪他们，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诧异，总是忽略这个小姑娘的存在——除非她自己插一句嘴，这种无视才会消失。 不过，经过几天的观察，凌一觉得他们都是挺不错的人，胆子也就大起来，开始参与他们的聊天。 忍了好几天的好奇心，凌一终于开口问道：“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们这些车都离得那么远？如果集结起来，应该更容易抗敌？” “这是没办法的事，”那个小队长（凌一是这么认为的）说道，“我们之前做过一个实验，当一定范围内的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有一定比例的人变异成丧尸，嗯……说是丧尸其实也不准确，他们很多是活人变的，不过是我们这样称呼它们而已。” “那上次……”凌一想起了那个聚居点的事。 “上次，也是我们没想到，我们的人一进去，刚好达到了那个变异条件。”队长懊恼地说。 “这都是经验不足，以后有教训，就不会有这种事了，”凌一安慰着队长，“对了，你说很多都是活人变的，还有死人变的吗？”凌一瞪大了眼睛，问。 “有一部分，有人观察到被咬死的人站起来袭击人类，但是这一部分要更不好对付，它们只要有行动能力，就会向前冲，而活人变异成的丧尸还是会退缩的，并且有一定智力，会战术。它们找不到活人的时候，就会同类相食，或是吃那些死人变得丧尸。”他回答道。 凌一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也……太吓人了，难打就算了，弄也弄不死。” 小队长脸上也露出一丝疲态，他又缓缓地说：“其实，不光是人类，很多动植物也都产生了变异，部队里的军犬也没有幸免于难，它们当中有一部分变得极具攻击性，咬人，同类残杀；还有一部分则仅仅变得更加强壮。” 车里安静下来，几个人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装备。 “接下来的路，难呐。”小队长喃喃地说道。 这时，一丝极轻微的骚动声传入了凌一的耳朵，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那个……你们听见什么了吗？” 第7章 危机四伏的旅途 听到凌一这么说，其他人也警惕的竖起耳朵，仔细捕捉着空气中一丝一毫的异动。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听到什么不祥的声音。队长看了看其他人，大家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凌一，你听到什么了？”队长严肃地问她。 “我不太会形容，什么东西盯着我们……也没有盯着，它们在朝这边过来，……不是我们这儿，它们还在往这边走……”凌一已经语无伦次了，但旁边的几个人还是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被盯上了？”那个领子破了一块的士兵问。 凌一歪着头，仔细听了一下，不安的点点头，大眼睛里的恐惧都要漫出来了。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不安笼罩了每一个人。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凌一缩成一团，问。 这件事情好处理，要么就是凌一太紧张出现了幻觉，要么就是敌人真的有预谋行动，但不小心露出了马脚，又不凑巧地让凌一捕捉到了异动。在这个非常时期，谨慎一点总不是坏事，本着这个想法，几个军人还是选择了上报并做好了战斗准备。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希望这只是草木皆兵，毕竟安抚一个担惊受怕的小女孩可是比打丧尸要容易太多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车上很安静，只有车子向前行驶的轰隆声在回荡。 军人们一直警惕地盯着两边的原野，凌一则尽量躲得靠里一点，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原野上挺空旷的，偶尔有风吹着一个空易拉罐从他们眼前掠过。直到后边传来爆炸声。 爆炸声几分钟后就消失了。 队长赶紧与其他车队联系，通话完毕后，所有人都脸色凝重。 六队被袭击了，就是跟在最后面的那支车队，丧尸的数量极多，即使六队有防范，战斗仍然异常惨烈。 凌一所在的是一队，与六队相距较远，因此并没有卷入战斗，他们的任务是打头阵。 丧尸袭击车队得不到便宜，已经撤退了，几天不见，这些丧尸似乎也学的十分聪明了，这次袭击非常有计划性，丧尸们分工明确，哪些用来当炮灰吸引火力，哪些用来而逼停车子，哪些来攻击……还采取了车轮战术。他们的目的似乎也很简单，就是把后面的几辆车从大队分离出来，再围而攻之。 冰冷的电波并没有使一车人冷静下来，凌一吓得瑟瑟发抖，士兵们脸上没有一丝惧色，手心早已不知冒了多少冷汗。 “吓着了？”队长拍了拍凌一的肩膀，关切地问。凌一点点头。她在后怕，才刚刚过去几天而已，这些丧尸就已经这么聪明，那他们接下来，又会遇到什么怪物？ “说起来，凌一真的很厉害啊，我们都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呢！”车上又传来了这样的话。 “哪有，我只是比别人敏感一点而已。”凌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她倒不觉得自己担得起厉害这个词，因为即使她提前发现了丧尸的痕迹，也没能减少伤亡。 要是我能再厉害一点就好了。 第8章 凌一的阶段性反思 作为一个经常被要求写学习总结的女高中生，凌一其实早就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状态和变化，但是，过去的这几天，她发现自己脑子里都是一些七零八散的东西，童年的生活，课堂上的内容，爸爸看的综艺节目，妈妈追的剧，甚至还有末日开始前一天她去上学的时候在门口听到的隔壁大妈的八卦……这些杂七杂八的回忆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就好比一个剧场，明明在拉二胡，却又掺进来萨克斯声，左边弹着钢琴，右边却在敲锣；让你分不清它到底是想搞民乐演奏还是交响乐会。现在的凌一只觉得思想很活跃，但却没有一个明确的主旨，仅仅是在天马行空，把各种末日前的景象混杂在一起。但她又很清楚自己心里究竟在纠结什么，她开始说服自己：接受现实，过去了，都过去了，那个美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她现在要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丧尸，是人类的漫漫长夜，只是不知何时，太阳才会再次升起。 眼下更现实的问题是，她必须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凌一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士兵，他们几个正在商量接下来的计划。凌一一下子意识到了了她这么懒于动脑的原因：她松懈了。在末日降临的那几天，她是自己一个人，所以会尽可能地考虑身边所有的问题，会密切注意身边环境的变化，会即使反思自己的行为。然而，现在她和军人在一起，他们会保护她，凌一默默的打量着车上的人，他们在执行各自的任务。长期以来，她对这群人的印象都来自电视、网络，他们被描述为救星一样的角色，只要他们在身边，就让人安心。可是，当脱下那身绿色衣服的时候，他们与普通人的区别到底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血肉之躯，为什么自己就应当理所应当的把他们作为依赖？如今的凌一觉得自己和他们的关系不应当是帮助与被帮助的关系，而应当是互相帮助的关系。 “可是我又能干什么呢？”凌一无奈地撇撇嘴。 凌一想到了自己的变化，是时候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了。 从身体开始，她第一次意识到变化是在超市，她的力气变得很大，可以一下子提起很重的食品跑到八楼而不觉得疲劳，所以，自己的肌肉力量已经得到了极大地提高，但是目前不知道提高了多少。 另外是感官，目前让她觉得变化最显着的是视力，因为之前她一直是近视的，如今她可以毫不费力的看清远处洞里的土拨鼠；颜色似乎也丰富了许多。其他感官待测。 然后是睡眠的减少，这里倒不如说是精力更加旺盛。 这样看下来，似乎都是好的变化呢。 对了，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变化：她的存在感似乎降低了，除非她主动去找人搭话，否则连着一整天都不会有人理她。这或许是一种超能力，凌一刚开始认为自己是隐形了，但事情似乎不是这样，因为旁边人的护目镜清晰地倒映出了她的影子。所以，自己应该是获得了一项能力，让别人不自觉的无视自己，这种无视不仅来自人类，还来自丧尸。 那么，仅仅是自己身上发生了变化吗？ 第9章 丧尸不好刷 丧尸们在对六队的袭击里尝到了甜头，自然也不肯罢休，撤退只是暂时的，很快，它们又发动了一轮攻势。 这次的作战手法和上次不太一样，仅仅是让那些由死人变成的丧尸打头阵，消耗车队的弹药，那些真正棘手的敌人—活人变得丧尸，则待在远处观望，偶尔加入这场杀戮里。 即使是这样，也够凌一他们受的，丧尸和人不一样，人中一枪，基本上就丧失行动能力了，而这些丧尸不一样，他们本就是死的，不会被杀死，即使打断它们的腿，它们还会用胳膊向前爬。它们不会痛苦，不会后退，只会“勇往直前”，直到变成丧尸棍或一滩烂酱。 车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丧尸的意图：士兵们手里的枪、炮，都是可以重创它们的有力武器，在车队行进的初期，这些武器对丧尸形成了一种强有力的威慑，让它们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有一天，它们发现，真正会伤害它们的，是从里面喷出来的长着尖脑袋的东西，而这些东西，越打越少，打完就没了。 人们很清楚这些，可是，他们能怎么办呢？ 不开枪，让它们冲上来？ 当它们冲上来，就会杀了车上的人，被杀的人就也变成了丧尸。本来，无法集中力量去打击丧尸就已经让人类处于一个极其被动的地位，更别说这支车队正忙于战略转移，车上还有不少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但是再怎么绝望，老天还是有开眼的时候的，要不怎么说“天无绝人之路”呢！ 这不，晚上了。 到了夜间，这些丧尸一下子像被掏空一样，失去了活力。车队就势脱离了包围圈。 汽车在星空之下飞驰，车上，凌一正在帮其他人进行简单的伤口处理，这辆车上，除了凌一，其他人都或轻或重受了点伤，倒不是说凌一不出力，只是丧尸发现不了她，不会朝她攻击，唯一比较严重的一次是不小心替身边的人挨了丧尸一爪子，但她没有受伤，不得不说这很神奇，但第二爪子她也不敢挨了。 队长一边清点装备一边问道：“凌一，附近还有丧尸吗？”在这场对抗战里，凌一几乎成了队里的活雷达。 凌一摇晃着站起来，用心分辨了一下四周的信息，说：“有，但是离我们很远。构不成危险性了。”凌一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她那种压抑和恶心的感觉消失了—这种感觉会随着与丧尸距离的拉近而加深。 车里的气氛轻松了些。 “嘿！我说，还好现实不跟电影似的，划点口子就成丧尸了，不然我们今天也没法打了！看来我们还真是走运呐！”说话的是那个唯一留寸头的士兵，这家伙总是很乐观。经过他一缓解气氛，车上也响起了一点笑声。经过了这么久的接触，大家也都认识了，通过他们自己的介绍，凌一得知他们是一个班的，那个被凌一认作队长的就是班长，比其他人军龄要长些，因此比较老成。这个时候他正面色凝重地望着远方。 “班长，怎么了？”凌一以为他不舒服，关切地问。 “你们想想，你们第一次见到丧尸时他们是怎样杀人的，白天又是怎么杀人的？” 凌一想起在家时看到丧尸袭击人，都是撕扯和扑咬，然后就地分食，今天，则是直接扯断人的脖子，然后马上扔掉，再去猎杀下一个。 凌一明白班长的意思，丧尸越来越聪明，以后的战术只会更加高级，只怕今后的日子不好过。 这时，班长接到了上边的命令，他说：“一小时后车队停下休整，凌一，你去趟指挥部，我找人带你去。” 第10章 捉襟见肘 “啊？”凌一诧异的张大了嘴巴，“我去指挥部？什么时候？” “一会儿车队停下休整，你就去。”队长一边擦着枪管一边回答道。 “是只叫我一个，还是？” “上级点名要你去。” “好事坏事啊？您先说说，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凌一有点慌，这支队伍的整个转移计划都是由指挥部那帮大佬统筹的，今天竟然指名道姓地要见她。理论上说，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模范高中生，她应该觉得受宠若惊才对，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 “那边没说，你先去。”她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更紧张了好吗！ 车队的运气很好，没过多久就接近了一座小镇，这个镇子看上去发展的并不是很好，路比城市里窄一些，路面也有点开裂。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上有一个小饭馆，再远点有一栋建筑明显要比其他建筑高很多，根据地图，那是一家医院。凌一站起来扫视了一周，背后隐隐有些发毛。 凌一他们坐的车停在了一个加油站的附近，后面的车也大都靠路边停好了，他们不会停在这里太久，补充一下能源之后，他们会继续向前行驶，当然，前进方向都在上面的手里，凌一这种小人物没必要知道，她只要乖乖服从安排就行了。 凌一跳下车，跟在寸头士兵的后面一路走到了几辆指挥车组成的指挥部，说实话，凌一对这种大型军车很好奇，但现在更重要的事，是去见指挥部的领导。 这位高层的领导人倒是没有凌一想象中那么大的官架子，而是直接在车边的空地上等着他们，旁边还有几个人，有穿军服的，有穿西服的，都带着头盔，其中有人身上还有抓痕。这显得凌一身上仅仅沾了点灰的高中生校服格外醒目，不过，还有一个人和她一样格格不入，是个男生，长得不算很帅，白白的，瘦瘦的，个子也不是特别高，仅仅比一米五几的凌一高出半个头。他穿着背心和裤衩——全场唯一一套符合季节的装束。 领导要见的就是凌一和这个背心男。他们两个被叫到最前面。 凌一抬头看了一下这个人，他看上去五十多岁了，带着黑框眼镜，穿着中山装，干瘦的像支枯木，但身姿挺拔。 “首长好！”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尴尬，凌一先鞠了个躬，喊道。 “啊，好，好……”首长笑了笑，回应道。倒弄得身边的男生有些尴尬，他也跟着鞠躬问好。 简单的寒暄之后，首长告诉了他们自己叫他们来的意图。 “我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妥，但这也是迫于情势，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对你们说这些，几天的防御战以来，我军弹药消耗和伤亡都很大，今天能够成功转移到这里，也多亏运气好。目前，我们的形势非常严峻，药品和弹药都很缺乏，尤其是药品。”首长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让空气更加凝重。 “车队一会儿加速一会儿减速，油也消耗挺大的”凌一想。 “这几天我一直很迷茫，不知道如何应对目前这种前所未有的局面，”首长接着讲道，“直到前几天我得知你们的情况，小凌对丧尸有感应，小陈则是四队里对抗丧尸的主力，今天叫你们来，也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另外，我私心想着，你们能不能去附近的医院取点药品？” 凌一和身边的“小陈”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好！年轻人就是有勇气啊。”首长欣慰的笑了笑，又说：“你们两个都是孩子，我会派一个有经验的特种兵指导你们，务必保证安全，速去速回！” 两个人又点了点头。 医院离这里不算远，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要不是人手实在不够了，也不会让这两个未成年人冒险。 不管怎样，让车里死气沉沉的，确实也不是年轻人的风格，男生拍了下凌一的肩膀，问道：“哎，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凌一，就是数字一。”这个男生未免太自来熟了，凌一想。 “我叫陈阳，15岁，a市第二中学的，你呢？上初几了？” “我高二，而且我16，你得叫我姐。”凌一回答道，这种误会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这，这样啊，啊哈哈哈”陈阳尴尬的打了个哈哈。于是，气氛由沉闷变成尴尬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阳又说：“我听说你的能力是感应丧尸？”凌一老实的回答道：“我只是比别人敏感一些，我真正的能力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陈阳很好奇，禁不住又问。 “只要脑子里不刻意去想我，就看不见我，除非我主动找你说话。” “这，就跟隐身差不多。”陈阳额头上滴了滴汗，又自豪地说到：“那我比你牛x一点，我的手可以发射子弹，一手一个丧尸！”一边说，一边还比了一个打枪的手势。 凌一一下子觉得自己好没用。 说话间，目的地到了，那个首长派来的士兵，叫周成的，观察了下四周确认安全后，示意他们可以下车了。 陈阳麻溜的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凌一紧随其后，在一只脚踏出去的一瞬间，凌一脑子里一下子炸开了噼噼啪啪的火星子，全身寒毛直竖，一个不留神，竟栽倒在地上。 当陈阳去扶她的时候，他听见了牙齿打寒颤的格格声。“怎么了？”前边的特种兵回过头。凌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颤抖的手指向医院的方向，说道：“里面，有东西！” 但即便如此，任务也没法取消，谨慎起见，周成安排凌一直接去一楼的药房，拿完径直回车里，他和陈阳在医院进行进一步搜索，他们三个人，每个人拿一个对讲机，以及时联络。 第11章 医院一夜惊魂 凌一蹑手蹑脚地蹭进药房，每个架子都绕了一圈才肯往包里收拾药品，但即使药房没有丧尸，她也是轻手轻脚的，不仅仅是因为她本人比较“”怂，更因为这家医院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她之前从没有过这种反应，但她听人讲过：一个人在野外，如果忽然感到汗毛都竖起来，脑袋里直冒金星，那一定要赶紧跑，因为野狼正在你附近徘徊。 药房里的药挺多，凌一他们最需要的也只有几类，来的时候秘书都跟他们交代了。凌一这边的任务很轻松，只要从相应的分类拿药就行了。相比之下，她更在意这医院里隐藏的“狼”。 正当凌一收拾完准备一口气冲回车里时，一阵刷拉拉的声音传进了凌一的耳朵，她不仅禁惊恐地看向窗外，一只滑溜溜的怪兽正在玻璃板上爬行，这怪兽长得像只蜥蜴，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但身上的皮又像极了人的皮肤，只是上面长满了脓包和青青紫紫的斑，怪兽的身子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s形，身后是一道浓稠的粘液轨迹，它的身形之大，盖住了半面玻璃。忽然，怪物呲溜一声，窜离了凌一的视线，没入黑暗中。凌一整个人都吓愣了，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望着怪物消失的方向，她一拍脑门，拿起对讲机小声却干脆地说道：“你们小心，医院里有长得像蜥蜴的未知怪兽，朝你们那里去了。” 收到消息时，陈阳和周成也在往回返的路上，陈阳仗着异能，神色反倒比周成自然一些。这时，卫生间里传出一阵微弱的骚动，两个人瞬间警觉了起来，悄悄地摸了进去，却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晕倒在地上，她似乎打算从隔间里出来。二人把她扶起来，喂了她一点葡萄糖水，女子慢慢清醒了过来。 “你们是来救我的吗？”女子虚弱的喘着粗气，问道。她的声音很是微弱。 她明显被吓得不轻，脸色蜡黄，眼里布满血丝，看得出来这段日子受了不少苦。她的外套被撕掉了一大块，但依然可以看出来是护士的衣服。 周成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轻声安慰道：“别怕，没事，你安全了。”女孩子的眼泪一下子奔涌而出，“太好了！我，我以为，我以为我要完蛋了……”，她哽咽着向两人诉苦，最后泣不成声。两个人不断的安慰她，在这个地方竟然还有幸存者，让两个人倍感欣慰。更何况，幸存者是个医护人员，应该可以帮上忙。 周成让陈阳扶着女子，自己在前面打头阵，三个人往外面走，与凌一会合。 凌一这时候已经码好了自己找的药，按理说，她只要乖乖呆在车里就好，由于她特殊的能力，任何危险都伤害不到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凌一就是觉得头皮发麻，越靠近医院，就麻得越厉害。 难道，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 凌一坐不住了，她跳下车，拿上车里备用的枪，回去找他们。 “凌一？不是让你呆在车里吗？”凌一进门就撞上了周成。 “我有不好的预感。你们看见大蜥蜴了吗？”凌一焦急地说。 “没有，不管怎样，先回去。这里很危险。”周成拍了拍她的肩膀，回答道。 凌一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她害怕，她脑海里有一个非常强烈的声音大喊着不能让他们离开，真是奇怪，明明医院更危险啊！ “这个姐姐是谁？”凌一问道。 “这是这个医院的护士，是”周成回头问：“怎么称呼？”“我姓崔。”女子回答道。 “是崔小姐。” “我说，咱别在这里闲聊行嘛。”后面传来了陈阳的声音。 “崔小姐……啊，”凌一看了看女护士，就在两人对视的一刹那，凌一感到了本能的恐惧。这种恐惧的表现形式，叫做炸毛。 “小妹妹，你怎么了？”崔护士感到很奇怪。 周成又拍了下凌一的肩膀，说：“走。”凌一只得点点头，她没有合理的理论来说服他们。 几个人在车里坐下，周成忽然问道：“凌一，你拿了多少种药？”“都拿了，消炎的、抗感染的、止血的……”没等凌一说完，周成就问：“抗过敏的有吗？”“嗯？你们没说啊？”凌一回答道。“时间还够，跟我回去拿。”“啊，哦。”凌一答应着。 “陈阳，你去外面望望风，看看有没有丧尸。”陈阳下车跑出去了。 “崔小姐，你就留在车里，好吗？你不用担心，我把车门都锁上，丧尸破坏不了的。”崔护士点了点头。 周成没进药房，反而把凌一拉进了牙科的诊室，说道：“那个护士有问题？你的反应很不对劲。”凌一回答道：“我感觉她不好，我看见她，就像羊看见狼一样。”周成沉思片刻，对她说：“我们不能带她回车队。” 第12章 医院一夜惊魂后续 “我明白，可是我们该怎办呢？”凌一苦恼地低下了头。 “是我的错，我先入为主地把她当作了幸存者。”周成也很懊恼。“目前为止，她都没有对我们动手，说明她很可能是冲着车队去的。”周成皱着眉头，说道。 “你们跟她说车队的事了？” “没有正面提过，我当时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对她说的话有所保留。” “那她应该不知道啊。”凌一猜测道。 “就算不知道，也该猜到了。”周成说。 “是不是因为打不过我们，才用人的形象来迷惑我们，让我们放松警惕呢？”这是凌一的想法。 “那她到底是人还是丧尸？”对讲机里传来了陈阳的声音。 “目前我们这里没有丧尸变回人的记录。”周成回答道。“那就是丧尸的帮凶喽？”陈阳说。 忽然，噼里啪啦的玻璃碎裂声打破了他们的讨论，“药房！”凌一小声说道，周成立刻示意她别出声。 “陈阳，报告车里的情况。”周成的声音压得很低，隔壁大概听不到。 “一切正常，她没动静。” 隔壁的骚动仍在继续，架子倒塌的声音，玻璃瓶摔碎的声音，药盒子散落的声音冲击着他们的耳朵，整个药房大概已经被糟蹋的七零八落了。在场的人，无论是凌一还是周成，都是见过丧尸，甚至是和丧尸战斗过的，他们的力气很大，力气是一个健壮的成年男人的好几倍，但绝对造不成整么大范围的破坏。而从陈阳的报告来看，崔护士又没有任何动静。 她有帮手！ 周成看了看关的严严实实的门，心里盘算着它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不知道对方有多大规模，但从动静上看，他和凌一是绝对应付不了的。 他转头看向正趴在墙上听声音的凌一，凌一也抬起头看着他。他指了一下窗户，凌一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是她在车里，她看不见我，你怎么办？”凌一紧张地问。 “我有办法，你先离开这里。联系接应我们的人。”周成命令道。 “钥匙？” 周成把钥匙带给了她，如果那女人是丧尸，这会儿她多半不在车里了。 凌一把手里的枪给了周成。从窗户翻了出去，还好这家医院没有防盗窗。 陈阳此时已经发觉到事情不对，从门外冲了进来，凌一指了指医院：“去支援周队长！”“好，你自己小心！”撂下这句话，陈阳冲了进去。 医院里响起了枪声，伴随着枪声的，是一种奇特又凄厉的吼叫。 大蜥蜴！ 凌一环顾四周，看到了锁的严实的车。 这么大的动静，车里竟没有一点反应。 对讲机还开着，里面传来周成指挥陈阳攻击的声音。 联系完接应人后，凌一壮起胆子，朝车的方向走过去。 直到她趴到车门上，车里那个自称姓崔的女子依旧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额上渗出密密的汗珠。 凌一拿钥匙打开车门，那女人依旧没有动静，她依旧双目紧闭坐在座位上，呼吸均匀，额上渗出密密的汗珠。 凌一使劲甩了她一巴掌，拽住她的肩膀把她往下拖，那女人下意识地转身反抗，一下子分了神。“这玩意儿不动了，陈阳！打它的腿，不要让它行动！”对讲机里传来周成的喊话。那女人试图重新进入刚才的状态，凌一的不停殴打让她只能疲于应对。 女人恼羞成怒，朝凌一扑过来。她的脸渐渐扭曲，眼睛越瞪越大撑裂了眼眶，眼珠布满了血丝，皮肤变得皱皱巴巴，嘴角开到了耳朵，爪子也伸长了，一个典型的丧尸的形象呈现在凌一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凌一向在向后倒的一瞬间一把拉住丧尸向旁边一甩，顺势将其推出车外并压到她身上给了她狠狠一拳，一人一丧尸滚在地上扭打起来，凌一的身体发生过变异，力气比普通人要大许多，但还没有大到可以和丧尸正面肉搏的程度，即使这只丧尸的力量要弱一些。很快，凌一的攻势就维持不住了。 丧尸很快牢牢地钳住了她，任她拼命反抗也无济于事，丧尸已经瞄准了凌一的脖子，千钧一发之际，一发子弹打烂了它的脑袋。凌一瘫软在地上，脸上都是脏兮兮的血肉。 周成和陈阳把她扶起来，凌一抬头看了看他们，都是一身血浆，凌一的眼泪喷涌而出，像决堤的河水一般，俩人怎么劝也劝不住。这个时候，接应的小队到了，他们接替了三人的工作，三个人坐上车跟他们一起回去。大家把怪兽和丧尸一起绑上车带回去，丧尸变人，这是个新情况，必须好好研究。凌一一边哭一边拜托他们一有发现就通知她。 车上，凌一的哭声渐渐停住了，她说：“我以为自己要死了。”陈阳拍着她的后背，“我就想碰碰运气，看看那个女的和大蜥蜴有什么关系，结果她是丧尸。”凌一就像犯错的孩子一般念叨着。“多亏了你呢，要不是你分散了那只丧尸的注意力，我们也对付不了那只怪物。”周成笑了笑，说道，他说的是真心话。 “不是说没有丧尸变回人的记录吗？” “这不是有了。” 丧尸伪装成人，这是一个新情况，这意味着以后他们要更加警惕了，真是个糟糕的发现啊。 车队在凌晨就出发了，凌一和陈阳各自回到了原来的小队，几个士兵相当好奇她的遭遇，一直围着她问这问那，连细节都问得清清楚楚，但凌一一直心有余悸，她不知道如果那天就这样把那个女的带回车队的话，大家会怎么样。 几个小时后，凌一还是打听到了医院里那只巨兽的情况，令人称奇的是，这只巨兽并不是生物，研究员破开它的身体，只发现了一些肉和骨头揉在一起，没有大脑、神经，甚至没有血管和血液，根据初步的推测，这只怪兽是那个丧尸用吃剩的残渣组装起来的，它充当了那个丧尸的战斗武器，平日里，她就利用意识来操纵这只蜥蜴，以弥补自己在体型和力量上的不足。 丧尸伪装成人类，丧尸制造的巨兽，拥有特殊力量的人……这个世界还有多少秘密？ 凌一不想关心这些了，她只觉得好累，等自己有力气了再去探索。 第13章 这里的丛林静悄悄 凌一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她眨巴眨巴干涩的眼睛，调整了一下坐姿，呆呆地望着天空。天很晴朗，蓝色的天空是那么的纯净和高远，让人不禁猜想那里是否真的有天堂。她倦倦地打了个哈欠，几滴眼泪从眼眶里挤出来，她伸手擦了擦眼睛，好让它们舒服一些。凌一睡了太长的觉，反而有点醒不过来了，一直迷迷糊糊的。 凌一转头去看看周围的风景，经历了那么多危局，她现在已经淡然多了。丧尸不来袭击他们的时候，她都全当自己是在旅游，反正每天担惊受怕自怨自艾也改变不了什么，正好出来看看世界是什么面貌。 这里和凌一小时候住的乡下没什么两样，整齐的行道树，平坦的水泥路，路边长着杂草，附近是密密麻麻的宅子。这里应该不是村庄，而是一个镇子。 身边的景物忽然换了一副样子，城镇被一片绿意取代了，路边生长着许多凌一不认识的植物，虽说她也认不出几种植物。这些植物生长在望不到尽头的沼泽里，紫色的淤泥冒着泡泡，再往远处看，沼泽上长出了矮矮的灌木丛，上面结着黑色的果子，灌木丛旁边是高大的森林，淡淡的雾在林中弥漫，给人一种身处童话世界的感觉。茂密的树遮天蔽日，让人看不出季节和时间，林子里静静的，一片安宁和静谧。 凌一正沉醉在这一片宁静祥和之中，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凌一看看这片树林，这灌木，这树，还有藤蔓，她叫不出这些植物的名字，但是她知道这些植物只生长在气候湿润的环境里，刚才他们还在一个明显处于干旱地区的小城镇里，现在就到了这样湿热的丛林里了？ 更何况，这些植物，太奇怪了。 凌一看着这些植物，黑色的干枯的藤上面却顶着饱满艳丽的玫瑰，芭蕉叶子上长着—呃，苹果花？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怪，要知道这些植物并不可怕，相反还很美，但四周莫名的充斥着一种不和谐感，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眼前的事物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个穿着精致的洛可可大裙子的小姑娘，头上梳着一个唐朝美人的发型，不丑，但就是不和谐。 汽车继续向前行驶，这条路又窄又崎岖，凌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出来了，凌一转头看着车上的其他人，他们一如既往的警觉，手中紧紧握着枪支。 “我睡了多久？”凌一问。 “不到20个小时”班长回答道。 “那我们现在在哪里？一口气跑到南方去了吗？”凌一惊奇地问。 “南方也没有这样的地方，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导航系统都失灵了。”又响起这样的声音。 “凌一，你觉得怎么样？”班长问道。 凌一拍了拍脑门，又竖起耳朵听了良久。她摇摇头，这里确实很怪，但却没有什么危险。这里很安静，很安静，甚至可以说，太安静了，安静的连野兽的吼叫声都听不到，连鸟叫声都没有。 不光是凌一这一队，目前整个车队都陷入了这片丛林里，指挥部那边正在紧锣密鼓地研究对策，但是对策不是那么快就可以研究出来的，他们只能先命令先头部队按照脚下的路行驶，至于这条路通向何方，谁心里也没个准。 好在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丧尸袭扰，这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他们的压力。但是，他们必须马上查清楚这个地方的特点，以找到方向尽快离开，按原定计划投奔已经建立起来的临时救援总指挥部。 没过多久，车队行进不下去了，几条巨大的藤蔓纠缠在一起，牢牢地挡住了去路。车队被迫停下休整。 第14章 奇特的森林 距离车队停下休整已经过了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以来，为了清理出一条路，人们尝试了火烧、刀锯、撞击等各种办法，这些办法收到了一定成效，在连续不断的攻击下，许多细小的藤蔓纷纷掉落，那些巨大的主干也出现了开裂，通过这些松动的藤蔓之间的缝隙，前方平坦的大路展现在人们眼前。 刚开始，所有人都充满干劲，力争一下子将道路清理出来，现在终于看到了成果，士兵们也渐渐累了，他们决定停下休息片刻，再一鼓作气把路面清出来。可是，不再收到攻击之后，那些藤蔓又开始生长，慢慢的，细小的藤条又覆盖住了人们在大藤条上凿出的裂痕。 呵，搞了半天又白干了。 凌一坐在车上，默默地看着这些藤条又长回去，又看了看地下懊丧的人们，心里很难过，大家的努力又白费了。 与此同时，指挥部那边也着急的很，高层们本来的设想，是顺着这唯一一条条路走出森林，然后再规划新的路线。而现在，连这条路也走不通了。现在已经接近下午，等到夜幕降临，谁知道这密林里潜藏着什么样的风险？这些受过专业的野外作战训练的军人还好说，那些手无寸铁的民众又怎么办？ 首长此时正坐在车厢里看着下面人的报告，其他人则默默地记笔记—他们正在开会讨论对策。种种迹象显示，他们误入了一个特异空间，尽管所有人包括首长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但这确实是最符合目前现状的解释了。 他摸了摸口袋，想要抽根烟，又想起这是工作时间，只得作罢。 “那么，”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在座的各位，谁有解决办法吗？” 指挥车里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 首长看着这群焦头烂额的人，苦笑了一下，谁能想到这些曾经光鲜亮丽的人中龙凤，也有如今这样一筹莫展的时候呢？他低下头，继续思考如今的情势，此时，他心里还有另一种担忧：恐怕对策不是一时半会就想得出来的，他可以等，部队可以等，民众可以等吗？万一在这里搞的民怨沸腾，别说今后的工作会很不好做，他们很可能会被困在这里难以收场。 幸运的是，事实证明，首长的担忧是多余的，首先，没有人搞什么幺蛾子，在新的方案出来之前，大部分人仅仅是蜷缩在车里，不说陌生的环境，光是随时可能出没的丧尸就把他们吓坏了。 其次，这是他们还不知道的：这片树林里没有动物，只有一些小型昆虫和各色变异的植物。 “我觉得，我们干脆就用笨办法。”一个上校军官举手说道。他这句话一出口，就引得车里议论纷纷。 “这位同志，什么叫笨办法，请您说详细些。”首长一边说一边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其实大家早都想到了，只是不愿意去实施。既然只有一条路，那就顺着这条路走，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 “可是目前这条路无法通行呀！”有个反对的声音冒出来，又爆出一阵嘈杂的议论。 “无法通行，那就疏通道路，把那些藤蔓凿开。即然我们一停手藤蔓就会长回去，那就一刻不停，把队伍分成小组，实行车轮战。”上校洪亮的嗓音嗓音震得人们一激灵。 “但是，这样的措施成功率未免也太低了……” “我知道，但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吗？难道要我们三百多人一起进沼泽吗？比起从沼泽里重开一条路，这已经是成本最低的方法了。”上校坚定的说道。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确定了大方向后，官员们开始商量具体的对策，此事暂且不提。 在靠近路的一边，人们依旧在与巨藤作战，凌一此时正在抱住一根藤条使劲往后拖，试图将它折下来，可这藤条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凌一怀里不停地扭动，旁边的人拿锯子将其锯断，另外的人则迅速用火烧住断口，防止它再长出来，白色粘稠的汁喷了一地，凌一使劲在地上磨着鞋底，想把这些东西蹭掉，一边磨一边说：“你们知道我想到什么了吗？赫拉克勒斯，去打那个什么，九头蛇还是狮子的，就是砍下头就用火烧住伤口，叫它长不了头。”凌一忿忿的碎碎念倒也有人附和：“那我们不就是在干赫拉克勒斯干的事嘛！”这倒是，眼前的人们开路的精神倒真的和这位大英雄有的一拼。 经过人们不懈的努力，这些大藤条最终败下阵来，夜幕降临之前，车队重新踏上了征程。 很快，车队就离开了沼泽地，但眼前依旧是遮天蔽日的密林，车队行进了一天一夜，身边的景物一直在变化，但始终逃不出高大乔木的包围。脚下的路一直延伸到远方，和这密林一般没有尽头。 就这样，四天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离开这丛林。现在，他们的手上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坏消息：前方依然是遮天蔽日的树木；另一个是：附近发现了一个神秘区域，在那里指南针和钟表都会失灵，连电子产品也无法使用。如果你以为这是坏消息，那你就错了，因为，经过研究，那里很可能是这个世界和其他世界的接口，这让领导们抓住了希望。 车队再次停下休整，一支由特战精英组成的队伍悄悄接近了那片神秘区域，今夜，他们就要彻底摸清这个世界的秘密。 凌一是队伍里唯一一个“普通人”，建立这支小队的时候，长官们考虑到她的异能，把她也编进去了。为此，他们花了两个多小时交给她一些基本的隐藏和作战技巧，凌一学的很快，这倒是让特种兵们颇感欣慰。凌一对此感到不以为然，她本来就不是会拖后腿的人。 夜色茫茫，森林中一片寂静，隐隐约约传来一点骚动，枝叶高低之间掠过一个个迅捷的影子，片刻之后，一切重归静寂。 第15章 设定还要从敌人那里了解 一轮冰蓝的月亮悬挂在夜空，在周围散出一圈一圈蓝色的光晕，夏季的夜空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不过，今夜任务在身的人可没有心思抬头去欣赏风景，目的地并不远，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那片神秘地域的边缘。 前方是一块小小的空地，空地另一端是两条岔路，空地的中央是几块堆叠起来的石头，像是一个小小的祭坛。石头下方是一眼清泉，月亮的倒影投在水面上，一动不动。他们围着石头转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倒是不小心惊动了草叶上的萤火虫。 不仅石头没有问题，他们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这片空地，就差拿铲子把地面翻个个，没有任何异常。如果非要说出个异常来，那么就只有他们已经知道的：这里的磁场相当怪异，电子产品在这里无法使用，连指南针都只会乱转一气。 既然这块空地没有异常，就得去这两条岔路上探查了。在队伍出发之前，考虑到这支队伍的成员是从各分队临时抽调上来的，所以他们从1到8编了号，凌一的编号就是8号。他们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分组，1到4号一组，5到8号一组，两个组长抽了一下签，前一组向右走，后一组向左走。接着，两个小组就出发了，他们约定凌晨时分在这块石头下集合。 凌一默默地跟在其他三个人的后面，队伍每前进几米，她就拿小刀在树上刻几道明显的刻痕—这是组长交给她的任务。调查小队沿着小路慢慢向前行进，只有凌一是一副轻松随意的样子，直觉告诉她，这个地方很平静，是真的很平静。 这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救命！救命！”一个带着一点点奶气的男声从路边的林子里传来，这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觉。 “你们听见有人喊救命了吗？”凌一试探性地问。 大家都点点头，凌一放心了，看来自己没有幻听。 “这附近有人？”5号，也就是组长自言自语道。 “还是个男孩子。”7号附和道。 “这种深山老林，这个点，有孩子喊救命？”6号提出了疑问。 凌一试图调动自己对丧尸的感应，可惜，她什么也感应不到，距离太远了。或者说，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距离并不会造成危险。 过去看看？组里几个人面面相觑，“6号，8号，你们去看看情况，7号，你和我在四周继续调查。”组长命令道。 收到命令后的凌一和6号轻悄悄的拨开低矮的灌木，朝声音的方向摸索而去。忽然，凌一脑海中警铃大作，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6号，我感觉到不对劲了。”6号看了她一眼，沉思片刻，说道：“没事，过去看看，看事不对我们就跑。”凌一点点头，两个人继续向前行进。 两个人接近了一片灌木丛，他们不动声色的隐藏起来，从枝叶的缝隙中，凌一看到一颗滚下的石头压住了一个颇为清秀的少年，少年还在试图挣扎，想要从石头底下爬出来。一边挣扎一边叫喊。 凌一戳了戳身边的6号，对他说：“他肯定不是人类，你看他都没有出血，就只有淤青。”6号蛮赞同的点了点头。 “我有一个想法，你要听吗？”凌一小声说道。 “说来听听。” “他来的比我们早，肯定也知道些什么，我们可以去威胁他，只要他告诉我们情报，我们就救他。”凌一狡黠地说。 “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6号笑了笑，说，“丧尸变成人的时候，和普通人也没差？”凌一仔细回忆了一下细节，点点头说：“确实很难辨认。”6号说：“那这样，我们先假扮成普通人形态的丧尸去接近他，如果被他认出来了，我们就和他谈条件。” 凌一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个任务，6号继续隐藏在灌木丛里，子弹都上了膛，以便随时掌控局势。 少年的下半身被石头压住，动弹不得，这时，他被灌木丛中的一阵骚动吸引了注意力，如果这个时候被他那群疯狂的“同伴”发现，那可真是必死无疑了。 少年的心都凉了。 凌一漫不经心地走到少年附近，办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道： “小哥哥，你是人？” “是啊，好孩子，快把哥哥救出来。”看着这个身材瘦小长得蛮可爱的女孩子，少年也没有怀疑，就急切地求救。 “我好久没吃人了哦。”女孩子的声音糯糯的，听起来却毛骨悚然，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有点磨损的刀子，朝少年走去。 “别，别吃我！”少年有点慌，“我是人，我是和你一样的人。”凌一稍稍停了一下脚步，“什么叫和我一样的人呢？” “就是吃那些野蛮人的人呀，你之前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后来吃了他们，又变得很厉害？我跟你一样。”少年有些讨好地说。 野蛮人？凌一心中燃起一股怒火，她不动声色的把火憋了下去，委屈巴巴的说：“是，可是我现在不厉害了，他们拿枪打我，我只能躲起来，我好久没吃人了，小哥哥你就让我吃了。”她感觉自己把毕生的演技都拿出来了。 “你吃了太多，有些消化不良啦！”少年一副导师的语气说道，“我们很多人都是因为吃了那些野蛮人又变回来了，等你把他们消化了，就可以随便变了，就又变厉害了。” 凌一不说话，转着眼珠思考着。 记下来，丧尸在食用人类之后会变回人类的外表，中间有一段时间是比较脆弱的。 “好孩子，你把我救出来，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少年说道，“你现在也很怕被袭击。” “去哪里？”少女感到很疑惑。 “去投奔伟大的格莱尼斯，我们的领导者，乱世的王。”少年的眼里闪耀着奇异的光芒。 “我不去，”凌一卖力挪开大石头，少年的腰腿都被砸断了，只能躺在地上。“我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我要出去找我的家人。”她一脸忧伤地说。 “一家人一起进化了啊，真幸运。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些事情，首先，这个世界是独立的，你现在在另一个世界，想出去也好说，找个连接不稳定的地方，用稳定的能源刺激连接点，电能就行，火烧也行。” “连接点？”凌一很疑惑。 “我记得前边的路上有个加油站，那里就是一个点，我从那里进来的。”少年回忆道。 “在消化不良的时候，我们和那些普通人是没什么区别的，这时候宁可接近那些野蛮人，也别找那些发疯的同伴。我只了解到这些，好好活下去，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我们都不会很容易。”少年意味深长地说。 “我懂了，谢谢小哥哥，我走了。”少年目送她又踏进夜色之中。 少年恢复了不少，虽然无法行走，但也可以坐起来了，他看着女孩消失的方向，心里有点惋惜。 这边，凌一脱离他的视线后先躲了一会儿，又去找6号，“你都听见了吗？”“嗯，都记下来了”六号拿出一个小本子。 “那……我们回去吗？”凌一脸色苍白。 6号拍拍她的肩膀，他感到了轻微的颤抖，他皱起眉头，看了看远处山林的黑影，那里只有静静耸立的乔木，隐隐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他点点头，说：“我们还是赶紧走比较好。” 两个人消失在夜色中。 第17章 进入安静的生活？ 车队日夜兼程，终于在离开幻境后的第三天早上抵达了末日救援总指挥部。 距离灾难爆发已经一个多月了，这里的建设已经初具规模。凌一他们此时正在外围接受军队的检查，凌一没事做，就爬上车顶，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人来人往，这里与其说是救援指挥部，不如说是临时难民安置所或是军事要塞，一道带刺的电网组成的高墙横在他们与“要塞”中间，电网墙后面是一道很深的壕沟，沟里是尖利的碎玻璃片和齐刷刷立着的竹子——它们的顶端都被削得很尖。检查的程序并不复杂，但是他们人比较多，所以还是等了很长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士兵们打开了进入“要塞”的大门，一座却又坚固的桥架在壕沟上，以便让车辆通过。凌一伸了个懒腰，从车顶上跳下来—好歹结束了。 事实是，并没有。 整个车队虽然通过了检查，却并不能顺利地进入安置区。车队过了入口那一关之后，便进入了观察区，这边的每个人都领到了一个房间号，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们必须被隔离在这里，接受进一步的检查，他们说，这是为了保证整个基地和安置区的安全。与他们一同来的还有一个车队，但是他们是不被允许互相交流的。凌一对这些命令性的东西向来是无所谓的，既然你算我的上级，那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呗，反正要么上级有自己的考量，要么就是无聊的多此一举，但那又怎样，反正轮不到她背锅，虽说这样想挺世故的。 凌一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在二楼，里面没有自来水，只有一个水箱，每天早晨会有人送水过来，空气还算不错的，室内也挺干净，好像有人刚刚住过一样，屋里有电，但是电压不高，连吹风机都带不起来，由于基站损坏，手机在这里没信号，wifi要到安置区才有，但是预计在年前就可以覆盖到这里。门口有一个小喇叭，那里会广播一些注意事项。总的来说凌一还是满意的，毕竟有地方住。 凌一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门锁，没有坏。她把门关上，进了卧室，整个人都瘫在床上，她已经好久没有躺着睡过觉了，但是天还明亮的很，凌一躺了一会后，也没有什么睡意，她只得又起来，跑到学习桌边坐着，学习桌紧靠着窗户，窗外是一片静静矗立的建筑群——以前它可以被称作是城市，但现在不是了，没有了人的城市算什么城市呢？ 凌一实在坐的无聊，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一本习题册，她轻轻地翻着这本习题册，看着潦草的铅笔字和错乱的解法，心想着这孩子平时一定没因为成绩少挨骂。 其他人也都挺平静的，连续十几天的奔波让他们失去吵架的热情了。 一个星期说慢也慢说快也快，车队的大部分人都是合格的，被允许进入安置区活动。 凌一坐的车慢慢驶进了安置区，出乎她的意料，安置区内人员相当分散，甚至还有点冷清，在安置区的中心是一座山，山上有几幢建筑，戒备森严。听身边的人解释，那里才是确切的“总指挥部”，装着整个基地的决策系统。 安置计划不一会儿就到了，凌一属于平民，还是未成年人，所以被安排到山下的居民区居住，那些之前和她并肩作战并且给了她很多照顾的军人则被编入了防卫部队里，一切交接完成之后，凌一便拿着钥匙去了分给自己的房间，由于人口密集容易造成大规模的丧尸爆发，所以安置区的人都住得挺分散的。即使在这里，生活也不轻松，凌一青少年被安排负责街道清理和照料老人孩子，等他们再大一些，可以自己选择去军队或是去流水线工厂。虽然每天都很累，但凌一已经很满足了，像这样的末世，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大杀四方的风云人物，像她这样有一个稳定的居所和工作，每天赚一点生存物资，其实已经比那些死在丧尸利爪下的冤魂幸福太多了。 不过，上帝这个顽皮的老头子，你想要什么，他偏不给你什么。你满足于当下，他偏给你一点波澜。 一天早上，凌一刚准备出工，家里就来了两个警察，是的，这里是有警察的，他们负责维护治安和调解矛盾。警察给了她一张讲座的票和特别通行证，告诉她下午两点到山顶的指挥中心去听这场讲座。 凌一仔细看了看这张票，它的质地有点像高铁的蓝票，背面有水印，正面印着讲座主题：异能与十三号粒子研究，除此之外是主讲人的名字和讲座地点这类常规信息，再就是下面凌一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在这里呆了太久，凌一都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异能者，十三号粒子又是个什么玩意？ 由于警察不提供交通方式（他们人已经够少了），凌一只得自己找车去山顶，司机是个本地人，在车上一直和她叭叭叭说着这里的事，这里以前是景区呀多少客人呀，山上有什么小店呀卖什么纪念品呀，城里节假日有什么活动呀……凌一只能不停地“嗯嗯”“啊”“哇哦”“这样啊”以附和过去，不过，她很好奇这个司机师傅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回忆这些事情的。 山顶指挥中心的盘查很严，没有特别通行证是禁止进入的，于是凌一只能下车步行过去了。在最后一道关口，凌一拿着票向站岗的士兵问路，士兵不能离开岗位，所以简单指了指她该去哪个房间，让她自己去找。 指挥中心占地面积很大，由高高的墙围起来，从外面看很是威风，从里面看嘛，倒有点平淡无奇，毕竟大部分工事都在地下，凌一到之后第一件事是去踩点，不过现在才十二点半，大厅还没有开放，凌一就在走廊里活动了一下筋骨，扫了好几天大街，确实有点累。 她大概想不到，她再也没有机会扫大街了。 第18章 认识新异能者 不知不觉一点了，走廊里还是空荡荡的，凌一站在走廊的中间向一头望去，白色的灯，白色的墙，白色的地板，除了门上的标志，墙上没有任何挂画和装饰，走廊的尽头是窗户，炽热的阳光照射进来，给这条走廊染上了梦幻的色彩，仿佛它就这样一直延伸下去，永远没有尽头。 凌一用两只手围成一个相框，相框里是那扇窗户，她想要把更有感觉的背景也取到自己的相框里，所以举着手慢慢往后退，相框里的走廊越来越完整，像极了那副着名的摄影作品。 “哎呦！”后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凌一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人，赶忙回过头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没事没事，我也不小心。”那女生摆了摆手，回答道。 凌一这才仔细看清楚眼前的人，这个女人的个子很高，身材纤细，瓜子脸，涂着鲜艳的口红，五官很精致，戴着一副眼镜，斜分刘海，长发盘在脑后；让凌一比较惊异的是她的打扮，与现在的形势完全格格不入：上半身是白色的深v无袖上衣，下半身是黑色高腰包臀裙，尤其那条裙子的腰部设计，一下子吸引了凌一的眼球。 “说出来可能有点不礼貌，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一下，您的眼镜有点歪。”意识到一直盯着别人看实在不礼貌且尴尬，凌一慌忙想出这句话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那女人不好意思的扶了一下眼镜，说道：“谢谢你，可能是刚才撞了一下撞歪了。哈哈。” “请问您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凌一问道。 “不不，我是来参加待会儿的讲座的。”女人笑了笑，说。 “好巧，我也是。”凌一兴奋地说道。 “那我们认识一下好了，我叫缪琳，是附近x大的学生。”女人伸出一只手，爽朗地说。 “我叫凌一，高中生，我是外面来的。”凌一也伸出手，两人握了下手。 “高中生啊？我以为你可能初二初三的样子！”缪琳惊讶的说。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认为的人，大概是因为我长得矮。”凌一摊摊手。 “如果有冒犯，对不起呀。” “没事，我不介意。”好尴尬，凌一心想。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缪琳又问，“是啊，”凌一点点头，“你呢？” “我和我朋友一起来的，她上厕所去了。”缪琳回答道。 “缪琳，走啦。”卫生间的方向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 凌一转头一看，是个短发女孩子，看起来很开朗，穿一条白底绿色碎花裙子，蹬着浅棕色系带凉鞋。“辛苦你了，等这么久。”女孩对缪琳说。 “反正也是等，现在才一点多，就在这里等好了。对了，介绍一下，这是凌一。”缪琳对女孩介绍说，女孩有点疑惑的四处看了看，她没看见任何人。 “你好，我叫凌一。”女孩子有点惊讶，她刚才一直在这里呀！自己的眼神怎么这么差！ “我叫成玉。”女孩笑了笑。她们三个干脆聊起天来。 凌一得知，她们两个是室友，又是一个班的，所以平时关系很好，出入都一起，灾难发生时，两个人宅在寝室幸免于难，之后就参与了安全区（她们对基地的叫法）的建设，她们两个都是异能者。 “这么大的安全区，当初一定是花费了很大功夫才建起来。”凌一感叹道，“是啊，我们这些异能者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呢！”她们开始给凌一讲灾难后十几天内发生的的事情，讲军队如何用重武器与丧尸对抗，战场是如何惨烈，讲丧尸有如神助一般的升级速度，讲军方被迫转入战略防御，讲技术人员如何在异能者的保护下争分夺秒地修复被破坏的电力和网络……如此种种，只听得凌一心潮澎湃，又是新奇又是钦佩。不知不觉，十几分钟过去了，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凌一姐，我就知道你也来啦！”凌一抬起头，是陈阳。 “陈阳啊！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凌一把陈阳拉到跟前，对二人介绍道：“这是陈阳，是我在路上认识的人，也是异能者。”二人笑着跟陈阳打了个招呼。 “你来的挺早的。”陈阳打个哈欠说。 “我主要是想偷一下懒啦，说起来，你最近在做什么？”凌一问。 “负责垃圾处理，我听说你被安排去扫大街了？”陈阳又打个哈欠，明显累坏了。 “你们两个还在参加劳动吗？”成玉很好奇，就问了一句。 “你们不参与吗？”凌一这下也好奇了。 两个人都摇摇头，缪琳解释道：“我跟小玉都是最早的一批异能者，上边说，安全区里异能者不多，所以让我们配合科学院的研究活动，就是平时，我们也是配合巡逻军队行动的。” 难怪早上警察到她家里找她的时候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说起来，她的异能……有跟没有区别大吗？ “那你们说，今天的讲座，应该是讲什么的？”陈阳不解的问。 “我也不清楚，我讨厌讲座，以前老师老是让我们去听讲座。不过看题目，是讲异能的，邀请的也都是异能者。”成玉无聊地说。 “我也觉得是，这次的主讲人是科学院的首席异能研究专家，前几天我们参与了不少研究项目，现在也差不多出成果了。”缪琳思考片刻，说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多，异能者们都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往这里赶，根据凌一的经验，在这里，想要区分异能者和普通人，只要看他们的衣着就行了，普通人都穿一身工作服，发型什么的都很简洁，而异能者打扮的花样就多了，简直像一场时装秀。 一个工作人员过来打开了大厅的门，听众们鱼贯而入，凌一按照票上安排的座位就坐，发现自己跟缪琳他们并不坐在一块，这让她有点郁闷。过了一会儿，一个面相清癯的老人走了进来，调了调话筒，讲座要开始了。 第19章 命运，选择 讲座一直持续到下午六点，由于重点太多，凌一全场一直在不停地做笔记，偶尔抬头看看ppt，在场的其他异能者也大致是她这个状态，由于已经是傍晚，基地提供晚餐，所以凌一在讲座结束后就领到餐券去了食堂。凌一在窗口打了一份简单的饭菜，找个角落坐下，一边吃一边回忆着讲座上的内容。 更让她在意的是主持人在讲座结束时的那番话，比主讲的那位老教授几个小时中说得任何一个点都让她在意：“想必各位也清楚，大家之所以被聚集在这里，是因为在座各位都是身怀绝技的异能者，你们都经历过之前的灾难，希望在这个被称为安全区的地方度过一生。然而，很不幸，即使是安全区，也无法安全多久。在座当中参与了8月4号保卫战的人应当清楚，丧尸的成长速度极快，已经不是普通的特种兵可以对付的，我们现在只是在苟延残喘，再拖下去，等到局势失控，谁也不敢猜想结局是怎样的。”主持人顿了顿，眼中泛着泪花，继续说道：“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也是来征求大家的意见，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加入到保卫安全区的队伍中来，事到如今，我也不再对大家许什么虚假的诺言，只是将实况转告：这条路非常危险，即使后方会全力保证对各位的一切支援，尽力提供所有的情报，但身首异处甚至沦为丧尸嘴中口粮的风险，还是要大家自己承受，在普通人眼中，你们将成为英雄，但是于你们自己，危险将时刻伴随在你们左右。”出乎凌一的意料，场上没有任何交头接耳，大家都听得很认真。 “我们将会成立一支特别行动队，负责在安全区外围进行巡逻、侦查和拔除危险点。今晚，我们将会进行人员招募，愿意加入的，可以留下填写报名表，不愿意的，基地会提供晚饭，大家尽可吃了再回去，在自己的岗位上一样是在为人类的生存做贡献。”主持人讲完这些就散场了，大部分人还是静静地坐着，低头思索着什么。 凌一嚼着嘴里的菠菜，回忆着这些话，看来，让异能者去对抗丧尸，也是上级的打算，这不奇怪，换做谁都会这样打算。 那么，我要去吗？凌一想。 “姐你在这儿啊！”传来了陈阳的声音。凌一抬起头，这家伙买了不少米饭，餐盘上堆了一个小山。 “那两个大学生姐姐身边还有两个空位，我们过去找她们。”陈阳又说。 凌一点点头，起身跟上他，到二人身边坐下，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饭。 又过了一会儿，陈阳忽然开口说：“那个，特别行动队的事，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我还没想好，待会过去招募现场看看。”凌一回答道。 “我和小玉都会加入，我们都参加过那场保卫战，那战场……太惨烈了。”缪琳回答道，她眼中有些湿润，成玉嘴里都是饭菜回不了话，只是不停点头。 “那场保卫战？”陈阳有些好奇，他已经不止一次听人说起了。 “8月14号那天凌晨，丧尸突袭安全区，你们知道吗？他们竟然可以在夜间作战了！这次突袭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丧尸直接冲进了隔离区，差点就进安置区了，混战持续到中午，死伤惨重，之前的作战里我们就感觉到丧尸在变强，谁知道那次那么大幅度的变强了……”缪琳向他们解说，语气中一片感伤，“我们两个都是孤家寡人，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那……如果招不到人，怎么办？”凌一试探性地问。 “那就从特种部队里选拔最优秀的军人。”缪琳回答道。 四个人又不说话了，默默地低头吃饭，又各有心思。 凌一来到招募现场，她心中已有定论。现场的人很多，甚至有点喧闹。凌一领到了一份报名表，附带一份生死状，陈阳也选择了留下来，登记完之后，他们和报名者一起留在了基地，等待进行进一步的培训。 冰冷残酷的命运画卷，在她的面前徐徐展开。 附录：凌一的笔记摘要 异能与十三号粒子研究 十三号粒子： 命名自第十三号实验方案，性质：无色、无臭、不易被机器识别，能够在空中飘浮，体积小于氧分子。 十三号粒子对人的作用：诱导变异和生成异能点 一、诱导变异 变异方向： 1、异能者方向 2、不变异 3、丧尸方向 丧尸方向变异： 变异条件： 1、人员密集度，根据初步研究，人员密集程度越高，变异为丧尸的几率就越高，同时也更容易变异出具有特殊力量的丧尸。 2、十三号粒子的浓度，当空气中十三号粒子的浓度超过30即引发变异。 丧尸分类： 死尸：活人死后变异为死尸，没有意识，没有主观判断，没有知觉，只有行动力，受到异怪操纵。 活尸：活人直接变异成活尸，以人类为食，初期处于疯狂状态，会四处攻击普通人，后期可通过食用普通人和死尸获得神智，并变回普通人的状态，这一阶段被称为“消化期”，消化期过后的活尸实力会显着提升。活尸的进化速度很快，部分已经获得了夜间行动能力和厚厚的皮甲。 对付方法： 活尸：攻击头部 死尸：攻击四肢，使其丧失行动能力。 异能者方向变异： 变异条件，十三号粒子浓度，当十三号粒子浓度超过35时，有一定几率变异出异能者，此外，尚未发现异能的遗传。 变异过程： 特化：在本阶段，普通人个体会出现身体机能上的突变，常常表现为力量增强、反应灵敏、感官发展，但不足以与丧尸对抗，这一阶段被称为特化体阶段。 进化：出现超自然的，类似魔法的异能，成为正式的异能者。 二、生成异能点 所说的异能点，实际上是这个世界与其他空间的接口，可以通过异能点进入异空间，寻找异能点的出口时，可以依据能量变动来判断。 附：已经侦测到的异空间类型 第20章 在换剧本之前先走一下日常路线 人性复杂多变，万物却自有其真理，黎明永远遵守着属于自己的纪律，即使这片土地多灾多难，群狼环伺，它依旧无私地降临。金色长剑劈破黑夜，斩断云霞，之后，每一条促狭的阳光都无限的向外舒展，直到连成一片光的海洋。 没等太阳完全将白昼拖至人间，安全区就已经醒了过来，在最外围的隔离墙边，守卫的军士们正在换岗，到如今，换岗这种例行公事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充满仪式感，而是双方互敬一个礼，换岗就算完成了。再往里，是观察区，它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几乎每一个来加入安全区的人，都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日子，直到被确认不会给基地带来危险。过了观察区，是一条毫无生机的宽阔平坦的隔离带，无论是观察区还是安全区的火力都可以将它覆盖在内。在隔离区的内部是安置区，一堵高高的杂物垒起来的墙将它严密地围起来，墙的下面，是一道深沟，墙的上面，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了望台，监控着墙内墙外，二十四小时从不停息。 这堵高墙守护着安全区里占着最大面积的安置区，这里多数是平民百姓，人们在街道上来来往往，正如穴里的蚂蚁，事实上每个年龄的人都有一份工作，青壮年和中年人承担了近乎所有的社会生产和兵役，安全区建立之后他们就迅速地回归了工作岗位，少年的任务相对要简单，他们负责一部分环卫以及日用品制造生产线，但是考虑到他们还要上学，似乎也并没有多少闲暇，还有行动能力的老人被派去清扫街道，而剩下的，小孩子和老得走不动的人们，呃，他们被照顾就好。在这个丧尸肆虐的世界里，为了生存下去，人们必须互相帮助，以最大限度地换取整个种族的存活——他们人已经很少了。 在安置区中心的山上，坐落着末世救援临时指挥中心，那是整个安全区的决策中心，所有重要的政策都是由那里发出的。它的地上部分是几幢高墙围起来的平淡无奇的小楼，地下部分才是它的精华。在指挥中心旁边的是科学院，严格来说它也是指挥中心的一部分。 在其中一幢小楼的天台上，一个少女正坐在那里看着日出，少女穿着一身朴素的绿色工作服，白色手套塞在口袋里，朝阳的光芒将她原本就比较淡的发丝染成了金色，少女的眼睛就像青藏高原上明净的湖水，长长的睫毛在那平静的水面上投下密密的阴影，她很迷恋灿烂的朝霞，恨不得融化在那漫天霞光里。 “凌一，你在哪里？” 听到别人喊她的声音，少女急忙回过神来，“这儿！我马上下去！”她站起身，急匆匆下了楼。 “你跑哪里去了？要开始点名了！”成玉有点不满地抱怨道。 “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日出。”凌一不好意思地说。 尖利的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两个人赶紧赶过去集合。 昨天的招募会上，大部分异能者都选择了留下来，为了让这些异能者可以更快的适应战场，在将他们投入战斗之前，基地组织将会对他们进行一段时间的训练，训练场地就安排在隔离区。 上级派来的总教官是一个比较老练的军官，训练时总是绷着一张脸，但私底下相处还是很和气的。由于异能者的身体素质异于普通人，将要肩负的任务更是艰难凶险，所以对他们的训练也更加严格。他们被要求学习格斗，使用枪械，熟练驾驶，学会侦查……与这些比起来，常规的体力训练反而不那么受重视。 同大多数异能者一样，凌一在体力上并不觉得多累，但是训练实在太多太杂，以至于她必须花费更多的时间来慢慢消化这些东西，她以为自己的接受能力已经够强了，却依旧会感到吃力，好在她的特化程度够高，对睡眠的需求也更小，所以还可以在大家休息的时候拿出时间来加强自己，不止一次，凌一趴在方向盘上看着挡风玻璃反射出的自己的影子：厚重的黑眼圈，满是血丝的大眼睛——即使不那么需要睡眠，她依旧会觉得疲惫。 每当那个时候，凌一就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时光，连疲累都那么相像，甚至都是为了不被别人落在后面。 各位教官们看到异能者们的状态其实也心疼得很，谁天生喜欢刁难别人呢？可是，如果要求不严格一点，什么都不会，上战场是要去送死吗？ 于是，这场于两方都异常辛苦的训练就这样紧锣密鼓井然有序地进行下去，双方都相当默契地没有提出任何意见。 慢慢地，一个月过去了，清风拂过，带下来几片落叶，连军人们都换上了秋装，夏天过去了，异能者们的训练也接近了尾声。 这一个月异能者们学到的东西还是蛮多的，这点不可否认。就像凌一，如果不是因为训练，她不会有机会接触这些武器，学会开车，甚至还学会了其他交通工具，例如直升飞机的驾驶，在这中间，他们还被带出去亲自体验了一把与丧尸正面作战的感觉。 训练的最后一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开了小会，在会上，教官（提前）向他们传达了上级的意：他们将以两人一组的形式分散在安全区四周行动，不过，如何分组，还要明天公布。 训练结束，异能者们休整一天，第二天就会出发离开安全区，从此，他们将常年与危险为伴。 凌一的境遇似乎更不幸些，由于特别行动队的人数是单数，她只能一个人行动，不过好在她的任务也没那么危险，她分到的区域是丧尸不容易出没的地方。 在休整的那一天里，凌一希望自己可以回安置区看看，她的教官给了他一个数码相机，对她说：“想看什么就拍下来慢慢看，这个的像素虽然有点低，但以后就是这个，也没那么容易弄到了。”教官说的是即将实行的配给制，为了适应局势变化，所有工业产品都将被规划入生产计划中。 凌一拍下了自己住的房子，好歹也住过几天，就留个纪念。 第21章 并没有特别倒霉 安全区的北面是一片曾经被开垦得很好的小平原，附近有一些低矮的丘陵，丘陵上有一座信号塔，那是前不久才修起来的，之前由于驱逐丧尸的战争，它被炮弹击毁了。而现在，两个活尸正攀爬在信号塔上，它们伸长脖子使劲朝安全区这边张望，过了一会儿，它们的脑袋凑在一处，似乎在议论着什么，片刻之后，两个活尸迅速地从信号塔上跳下去，越跑越远，直到消失在地平线上。 在小平原边靠近安全区的地方，竖立着一幢小屋，小屋边有一个葡萄架，一台拖拉机停在附近，一辆绿色越野车停在拖拉机旁边，这座房子大概是这片农田以前的耕耘者建来看田的。而现在，这幢屋子目前的主人——凌一正站在窗边，她在她的望远镜里目送着那两个活尸离去，良久，丘陵上没有再传来任何异动，连鸟都不曾飞过，她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望远镜，转而盯着探测器。太阳从东边转到了西边，很快，太阳落山了，这一天里，除了上午那两只活尸，并没有什么情况发生，想来也对，听本地人说，这里在灾难爆发之前就人烟稀少。吃过简单的晚饭之后，她打开桌子上的电脑，连上网，开始写她当天的监察报告。 来到这里已经快三天了，这三天里，每天白天都有三三两两的活尸在小山丘那边活动，但一般都是在信号塔上观望，几分钟后，就会消失。但不管怎样，只要有丧尸出现在附近，就必须警惕。 在将报告发给总部之前，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报告，主要是检查一下信息传达的是否精准，以及格式是否正确，反复检查好多遍后，她的目光转移到标题上带着蓝色标注的重视等级：普通，她想了想，又把普通改为一般，这个等级的标志是鲜艳的黄色，它意味着防御系统需要做些措施了。完成了这个改动之后，这封报告被发回了指挥部。凌一接下来的工作也很简单，只要探测器不响，她就可以做些别的事情，只有在探测器出现异常的时候才需要用望远镜仔细观察。 大约3分钟后，滴滴声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到了电脑上，她的报告得到了回复，回复只有简单的14个字： 已阅，密切关注丧尸动向，谨慎行事。 这样看来，监视和防备这群丧尸的任务，短时间内还是集中在她的身上了。 凌一抬头望望窗外，现在才7点半，天已经黑的看不清了，星星也少的可怜，凌一这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凌一把手机揣进兜里，拿着手电筒打算到屋外边去巡视一下，这些异能者使用的手机是经过专门的技术改造的，可以做到与屋里的中型探测器同步，以便于主人在离探测器较远的地方也可以收到预警，电池的续航甚至可以达到一个月，以方便异能者的侦查和任务。 这些活尸们对这个新来的邻居感到很好奇，但行动始终很收敛，没有什么攻击行为，连小规模的骚扰都不曾发生，这才三天而已，以后还有的是会面的机会呢！ 凌一绕着房子转了一圈，这里很安全，车里和葡萄架上也没有藏着什么骇人的东西。手电筒的强光又扫了一遍小平原，这里的土都被炮弹翻了一层，什么也没有，光剑直刺到远方的山丘，那里也很安静，连鬼影都没有。各个部分都确认一遍后，凌一回到了小屋里，一切正常，她却不可能安睡。 这时就体现出一个人工作的弊端来，如果是两个人一起执行任务，他们就可以换岗，一个警戒，一个休息，还可以分工合作；如果人再多一点，这种轮班和任务分派都会更加合理和轻松一些，然而指挥部调派不出那么多异能者，军队系统又集中在安全区本身的防御上，就只能委屈一下凌一多做一点工作咯。 凌一还是决定要睡一会，只是睡得不会太死。她伸了个懒腰，躺到床上，连衣服都没脱，就进入了梦乡。 月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越过桌子和还在运行的探测器，想要抚慰她的脸颊，够不到。 凌一到这里的前三天都很安静，第四天，它们开始在夜晚嚎叫，直到第六天，出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从早上开始，天上就一直下着淅沥沥的雨，到了下午，雨不仅没有停的意思，还越下越大，一直到晚上，这场雨更加嚣张，都打起雷来了。由于天气原因，凌一早早完成了巡视，回到屋里脱掉雨靴，坐到床上看自己带来的书。忽然，探测器嘟嘟的响了起来，凌一急忙过去看，发现它们正在朝自己逼近，但是只有两个个体，已经接近小平原了。凌一手头上有一把自动步枪和一把轻机枪，弹药都很足，对付目前的情境应该是够了。 探测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丧尸逼得更近了。凌一倒是很好奇他们造访的目的，是要对她下手呢，还是要给她个下马威呢？ 不管是什么，反正不会是请她吃晚餐就对了。 凌一顾不得穿雨衣，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望远镜挂在脖子上，抄起轻机枪，打开门跑出去之后又借着葡萄架爬上了屋顶，把枪架好，观察着对面的情况。虽然这会增加被雷劈的风险，但这里是视野最好的地方。 这时候，两个丧尸借着雷雨迅速逼近了凌一的小屋，偶尔劈破黑夜的闪电照亮了他们的影子，它们的背弓着，像是伛偻的老人，但指爪又那么长，这让它们看起来更像是电影里的异形。 透过闪电的光，凌一看清了自己的敌人：一个活尸，一个死尸。 凌一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几发子弹嗖嗖地飞了过去，那个死尸在一瞬间就被打成了稀烂的碎块，那个活尸见状转头就逃，但还是跑不过子弹，最终在射程内被击中死亡。 凌一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着山丘的方向，这时一道闪电忽然亮起，借着这凌厉的白光，凌一看到十几个影子在山丘上晃动，当她下了屋拿起手电筒照向山坡的时候，那些影子都消失了。 两只丧尸被消灭的地方离小屋不算太远，等到雨小了一会的时候，凌一去到小平原上把那只活尸的尸体（这样说可真是别扭）捡了回来。那只活尸的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甲壳——这是前几天还没有的东西。 这是个新情况，必须马上报告。 第二天，安全区派人来将这破碎的遗体带回去研究，又过了几天，凌一得知了研究结果：这些甲壳对子弹拥有一定的防御力。 第22章 想要到山的另一边 事实上，不仅仅是凌一这边，在对其他异能者上交的丧尸残骸进行分析时，研究人员发现，这些丧尸的表皮不约而同地出现了甲壳化的趋势，这些甲壳有的薄，有的厚，有的虽然并没有形成壳，但皮肤已经开始硬化。另外，很多活尸的头部开始出现像头盔一样的硬甲，这些坚硬的外壳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防弹的作用。目前，这种现象被解释为丧尸对人类热武器的适应性进化。 这个新发现在研究人员队伍中已经引发了不小的波澜，这几天里，大部分学者被调派过来加入了对丧尸外壳的研究，经过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工作，研究人员们终于总结出一份研究报告，并将它提交给了指挥中心。 于是，当天早晨，当还带着倦意的各部门领导们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准备打卡时，开会的消息准时传到了他们的手机上。这下也顾不得伸懒腰打哈欠了，打好卡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向了会议室，过了一小会儿，该来的人的人都来齐了之后，会议正式开始，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向属下安排一天的工作，但是，这次会议的意义可比一天的工作要大得多，如果丧尸已经开始大规模装甲，那么今年下半年的武器生产计划和军队的防御策略都必须作出调整，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给兵工厂的新生产指标里，穿甲、破甲武器的比重肯定会上升，由于目前安全区的人员很少，在兵工厂工作的相关技术人员更少，这就势必要将某条普通子弹的生产线过渡给这类武器。 这个消息目前还没有对外放出，连许多在指挥中心工作的职员都不完全清楚，目的很简单：避免引起恐慌，看样子，在高层定好新的计划之前，这类消息暂时不会出现在各类报纸上了。 但是该知道的人还是要知道的，比如特别行动大队的诸异能者。当天迟一会儿，各个异能者小组都收到了积极防御及加强巡查的消息。尤其是注意最近丧尸有没有大规模集群的动向。 这让本来就势单力薄的凌一更加忙碌了，除此之外，凌一这几天一直有块心病，每当她看向那个小山丘，她心里痒痒的，这让她相当好奇这片山丘后面的情况，她觉得，无论如何，自己得过去看看。 但是，这个地方没人看着可不行，那么这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呢？其实也没什么，这里只是众多异能者监察据点当中的一个，但是离这儿最近的两个据点都没有办法监控这里，导致这里成为了一片面积较大的监控盲区，幸运的是，并没有丧尸从这里进犯的记录。说起来，当初分组的时候，考虑到凌一并不算是战斗型的异能者，上级本打算把她并入其他的两人组，但是，由于异能者实在没有那么多，需要监控的地方又很大，在经过多种方法划分之后，依旧还有这个地方需要看守，任务还是比较轻松的，所以就交给凌一了。 想了好久，凌一还是决定要请示一下，看看上面是什么意见。巡视完之后，凌一回到屋里，打开电脑写自己在外面就开始打腹稿的请示报告，她把自己这两天怀疑的点都写了进去，然后提出自己过去调查一下，亦或是派人过去调查。点下“发送”键之后，凌一转头望着那座小山丘，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 凌一决定，在下一轮巡视开始之前，自己就在监视器前专心等答复，或许有的读者会问了，既然都有监视器，干嘛还要在外面巡视呢？这其实是为了对丧尸起一个威慑作用，有人在附近警戒，它们就不敢贸然进攻。虽然在凌一这里，这种作用基本没有。 上级的回复不一会儿就到了，出乎凌一的意料，上级竟然同意了她的请求，但是要求她在接替她的人到达之后才出发。 凌一大概在11点左右离开小屋，在她离开这段时间里，由离这里最近的6号检查站来暂代她的监视任务。 信号塔上，又有两只活尸攀在那里朝着小屋的方向张望，他们发现不仅那辆车没有动，还又来了好几个人类，它们的头靠在一起，像是议论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它们跳了下来，朝小山丘后面飞奔而去。 此时的凌一正骑着一辆便携式摩托车穿过小平原，她之所以没有选择开车，就是为了制造自己还待在小屋里的假象，以及，当她携带的东西不能够完全把她挡住的时候，她的异能就是有效的，这样可以逃过丧尸的视线。 山丘的坡度还是比较平缓的，凌一没过多久就爬上了山顶，听检查站的人说，这里以前是一个金矿矿场，由于产量太低，早就被废弃了。既然是矿场，应该会有矿洞，那里倒是很好的藏东西的场所，考虑到这个情况，检查站的人贴心的为她搞到了一张矿场平面图。 凌一倒是不觉得这张图会有什么用，按照现在的形式，丧尸需要藏吗？但她还是把图带上了。 凌一把摩托车折叠起来装到那个大背包里，面前就是矿场，凌一凭借优越的视力扫视了一下地表，光秃秃一片死寂，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遍布丧尸，这倒是一个好消息。凌一按照地图上的指引找到了一号矿洞。 正在凌一思考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几只活尸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在凌一身边停下，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便小心地小跑进了矿洞。 咦，这下可必须要进去了，跟上它们！ 凌一也进了矿洞，矿洞里有灯，还挺亮的，看来这些丧尸学东西是真的快。几只活尸也不出声，排成一队一直往里走，凌一就大摇大摆地跟在后面，只要她不与其中任何一个说话，或者不与活尸们发生肢体接触，她尽可这样大摇大摆。 活尸们往里走了一会儿，忽然转了个弯，碰到另一个活尸，头很大，好像带了个头盔，但其实细看就会发现，那只是一层壳。再往里走一会儿，大概往下了一层，开始有死尸在洞里游荡，凌一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跟在后面走，还是怕呀！ 再往里，一层鸡皮疙瘩爬遍了凌一全身，她低头一看，连忙吓得躲到一边： 第23章 意外得来的紧急情报 是什么东西让凌一吓得赶紧躲起来了呢？ 此时，丧尸们还在往里走，前方就是它们的目的地， 按照凌一刚才的猜测，这里应该仅仅是一个容身之所，亦或是放着什么东西的地方，她错了。 这里，是丧尸集会的重要场所。 本来就不算狭窄的矿洞在前方骤然扩大，再往前，是一个很深很明亮的大坑，坑是漏斗形的，内壁上有着十几层阶梯，层层叠叠就像梯田一般，每一级阶梯上都站着黑压压一片丧尸，每一层都有一个入口，入口处放着几盏灯，为这些丧尸提供光源。 凌一看丧尸都往里走的差不多了，索性也不再躲在一边，她朝四周看看，发现没有几个丧尸之后，就干脆站在这一层的入口附近，仔细观察着这些丧尸的动向。 按照手机上的定位，自己现在依旧在矿场，只是在矿场的地下而已，再对比一下地图，凌一发现自己现在的位置不属于任何一个矿洞，而是三个矿洞的交界处，看来这个深坑，是丧尸们将几个矿洞连了起来。仔细看看这些阶梯和内壁，上面布满爪痕，这样说来，这个大坑也是丧尸们徒手挖出来的。凌一深吸了一口气，她倒是真的很敬佩这种毅力和工作效率了，但她心里一点也不开心，这意味着它们将是十分难以对付的敌人。 在深坑的底部，丧尸们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上坐着几个人类模样的家伙。凌一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打算看清楚高台上的情况。 若不是自己身处丧尸群里，凌一真的会认为那几个高台上的家伙都是人类，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丧尸的特征了，衣着打扮都与外界的人类无异。看得出高台的面积还挺大，足以容忍8个丧尸在上面走来走去，在它们中间坐着一个人类男子模样的丧尸，看起来地位比其他丧尸要高出不少。 凌一仔细打量着它：它的外形完全就是一个俊美的人类男子，穿着浅蓝色的衬衫，黑色长裤，腰间系着一条黑皮带，怀里抱着一只黑猫。它的头发很长，用一条系带扎了一个低马尾。眼下，那群人类模样的丧尸似乎正在整理什么东西，底下的丧尸也很嘈杂，嘁嘁喳喳的声音吵得凌一心里相当烦躁。 忽然，凌一看到有一个“人类”挥手示意了一下，嘈杂声立刻停止了，坐在中间的那只丧尸站了起来，黑猫从它的膝盖上跳了下去。正当凌一纳闷它打算干什么的时候，它开口说话了： “很高兴今天这么多兄弟姐妹都可以赶到这里。”这可是着实把凌一惊了一下子，它居然还说人话啊，还是中文。不过，既然是这样，那事情好办了。 凌一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录音。其实她本来想要直接拍个视频，可惜那样就不好留意周围的情况，万一丧尸撞上自己，那别说打听什么消息了，活着出去都悬。 “首先，我自认为有义务向大家宣布皇帝陛下在前线胜利的消息！”该“男子”此话一出，下面立刻爆发了一阵疯狂地吼叫，凌一向下看去，许多活尸在自己的位置上手舞足蹈，兴奋的不行。皇帝陛下？凌一心里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是这些丧尸的头领？目前安全区并没有受到什么攻击，那么，他们说的前线，又是哪里？ 还没等凌一思考完这一串问题，那只丧尸又开口了：“作为皇帝陛下优秀的子民，新世界的主宰者，人类进化的方向，文明的未来，我们又怎能被那群牢笼里的野蛮人踩在脚下！如今，我们中的大多数已经获得了可以抵御那些枪弹的装甲，这就是天赐良机。”此话一出，丧尸们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扭动着。 “我们应当主动出击，将那些围墙里不肯承认我们的野蛮落后的原始人都变为食物，这是他们唯一一点存在的价值。”随着这句话的传播，丧尸们吼得更大声了。 “今天下午，三点过十五分，我们就将出击！皇帝陛下将会保佑我们”凌一不敢再录下去了，坏了，必须赶紧回去通报这个消息。 凌一赶忙关了录音，轻手轻脚地往洞外走，在底下几层的时候，凌一必须艰难的左躲右闪，以避免和这些巡查的丧尸发生肢体接触从而暴露原型，凌一时而小跑，时而快走，终于离开了死尸密集的地方，接下来的一段路是矿洞比较接近地表的地方，凌一干脆撒开腿跑了起来。 离开矿洞一段距离后，凌一从包里拿出摩托车，骑上它，一骑绝尘，飞奔而去，直逼自己的小屋。 几个士兵对她能够这么快回来感到很惊奇，刚准备开口问什么，只听凌一念叨着：“来不及了，快一点，赶快”，然后，她打开电脑，将自己手机里那段录音发了过去，又追加了一份调查报告，上面标注着醒目的红色标记。等她忙完之后，几个士兵终于得空问她了，凌一拿起手机，放录音给他们听。 上级的答复来的没有太迟，凌一被命令跟随几个士兵撤回检查站。 趁他们收拾和防御的时间里，我们可以了解一下安全区的标记颜色的意义：首先是安全级，这个级别的标记是绿色。其次是一般级，当周围有少量丧尸游荡时，便可按照一般来给情报分类；比一般高一点的是普通，如果情报人怀疑有丧尸大规模入侵的风险，就可以用这个标记，这个标记是黄色；然后是紧急情况，这个级别一律采用红标，意味着防御系统必须在十五分钟之内做出反应；再高一点是加急，是紫色标志，意味着光靠军队已经无法解决眼前的危机，必须充分动员群众。最后一个，它没有名称，带这个标记的文件只能有指挥中心发布，又称作黑标文件，这个文件的意义是：安全区已无力面对危局，请在有效时间内组织撤离。 却说安全区这边异常紧张，大量军事力量被调配到观察区内。未知结局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5章 不只丧尸一个麻烦 自从这一战之后，两天以来，异能者们没有受到任何骚扰，这场战斗让他们轻松了不少；而当诸位把视线转移到丧尸的角度来看，很不幸，它们的皇帝陛下并没有保佑它们。 即使是获得了这样罕见的胜利，安全区的人们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面临着更严重的问题。 人类的第一号需求是什么呢？是生存，要生存，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当安全问题不用担心的时候，就要保证身体营养的供应，要保证营养供应，就要吃饭，要喝水，满足不了这两项，什么文化啊，精神啊，战斗啊都免谈。 如今，安全区的高墙可以保证人们的安全，使他们可以免于沦为丧尸口中的食物，但是第二个需求，满足起来有一点点麻烦。 如何麻烦呢？首先，水是没问题的，这一点尽可以放心，安全区所在的地方气候是比较湿润的，而且他们还拥有足够强大的净水系统，可以说生产生活用水都是可以满足的。 要命的是粮食。 安全区的势力范围内，包括安全区的势力可以到达的范围内，一共有两个丧尸爆发之前就建立的应急储备粮库，这里面的粮食早在安全区建立之初就被全数挪进了安全区中心的地下仓库里，因此，在安全区建立之初的几十天里，人与粮食还是没有什么冲突的，甚至还会有不少剩余。此外，在安顿的那几天里，人们抓紧时间种下了今年的最后一茬种子，这样，到秋收的时候也可以补贴一下，不至于那么拮据。 当然，安全区大部分人都是城市的人，有好多都是从祖父那一辈就不再种地了，为了保证收成，这一年在土地上花费的精力也大了很多。 即使是这样，丰饶女神依旧没有眷顾他们，他们人口有限，但还是把相当比例的人安排去照料农田，他们自认为付出的精力比从前多得多，却没有得到从前四分之三的收成。 安置区内，稀稀疏疏的人在街上往来，维持着这个小世界的运作，这情形像极了森林中缓缓爬行的蚂蚁。 在安置区的一角，是一大片用来种植粮食的农田，现在才刚刚入秋，农田里还满溢着一股浓绿。几个穿着工作服的技术员疲惫地坐在地头，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干瘪的玉米，他把外面一层皮剥下来，用手搓了搓，一些瘪瘪的玉米粒掉进了他的手心里，他把手掌摊开，用大拇指将玉米粒们摊成薄薄的一层，嘴撇着，欲哭无泪。 十三号粒子的影响远不限于人类和空间结构，几乎可以说所有的生物都受到了波及，这些劣质的作物，就是其中一种恶果。这片田地里，这些是占绝大多数的异类，它们长得又高又壮，却没有什么果实，另一类，则结的非常饱满，它们让这块地的收成看起来还不至于如此惨重。 当天下午，一份关于作物减产的报告就交到了相关工作单位的桌子上。 好在，安全区目前的人并不多，储备粮也还有剩余，大概够他们渡过艰难的第一年，之后如何，就看运气了。 在异能者这边，这样的危机倒显得不那么迫在眉睫。他们大概是最耐饿的群体，实在不行，离开安全区，也可以想办法填饱肚子。总之，他们只要把注意力集中在防卫上就行。 近几天，异能者的防卫任务做了一个小小的调整，由于他们发现了小山丘矿洞的秘密，指挥部临时决定，将凌一与另一个小组对换，对换就在这几天进行。 有时候，凌一真的会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得罪了哪尊路神，要不这辈子怎么搬来搬去的。她刚刚适应小屋附近的地形，就要换一个地方。 对方是一个两人组，两个人都是纯正的战斗型异能者，都是比较壮实的男生，一个一米八几，一个一米九几，这个身高在凌一看来简直是巨人。他们其中一个过来接洽的时候找了半天愣是没看见凌一在哪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虽然刚开始闹得有点尴尬，但接洽过程还是挺顺利的，两个男生忙前忙后帮了她不少事，弄的凌一都觉得自己有点没用。让别人帮忙总归令人不好意思啊。 凌一的新据点距离安全区比较近，据说是因为这个地方比较脆弱，所以当初特地派了两个比较强悍的异能者把守在这里，如今由于生产恢复了一部分，驻守这里的力量也增加了，相应地，对异能者的要求也下降了不少。 凌一打量着新据点，这附近地形确实比较平坦，一旦丧尸来袭，直有这栋房子可以防守。不过这里比自己原来的据点好一些，离观察区很近，凌一甚至招招手就可以和观察站的士兵们打个招呼。 当然了，比起之前安宁的小屋，这里的任务更加繁重一些，凌一做好了心理准备，再加上有观察站的帮忙，她很有信心胜任这个岗位。 她想的太简单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凌一几乎没怎么休息，监视器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嘟嘟地响，让人直怀疑是不是坏了。 在这里，丧尸的攻击不足为惧，因为它们根本不攻击，比起直接的攻击，它们更乐意在远处张望，抑或是在据点附近奔跑，而当凌一一开枪，它们就会远远地逃开，当凌一决心不再理会他们而准备去休息，它们又出现在监视器范围里。这摆明就是让凌一不得安宁。 麻雀战。 凌一脑海里浮现出这个词来，从前游击队百试不爽的计谋，竟被他们用去了。 终于有一天，凌一实在不想龟缩在据点，她用枪射杀了一只活尸，用一根长杆子挑得老高，挂在据点的附近。 别说，这个办法还真的起了点效果，那几天里，无论是死尸还是活尸都很安静。 这种安静没持续几天，丧尸们又开始作妖，这次它们不再接近监视氛围，而是待在远处发出尖利又刺耳的嚎叫，这下凌一彻底没法休息了。 第26章 解决麻烦的邻居 夜已深，今晚没有月亮，凌一来到户外，抬起头，只看到浓重的阴云。 看样子，很快，就要下雨了。 一阵肃杀的秋风迎面吹来，掠过凌一的脸颊，凌一摸了摸脸蛋儿，好凉啊。 她低下头正了正帽子，拉了拉拉链，找个地方坐下来，又抬头望着乌云滚滚的天空，只望见一片漆黑，兴许，过一会儿，就会有闪电了呢？ 凌一在脑海中幻想着那些蓝色或紫色的美丽火花，精神振奋了许多。 远处，丧尸凄厉地叫声此起彼伏，这阵势简直仿佛十里八乡一起办丧事。“烦死了，有完没完！”凌一在心里忿忿地骂道。 凌一等了半夜，天就这样阴着，没有漂亮的蓝色闪电，连红色闪电都没有，她揉了揉有点干涩的眼睛，沮丧地回到了屋里。 白天里，丧尸们反倒不会那么扰民，它们会乖乖地在据点附近捣乱，让机器嘟嘟地响。不过，今天有一件让凌一非常高兴的事会发生。 一辆军车从安全区的方向驶过来，十几天来一直没有下雨，路上有点干，车轮带起了一小股尘土。这辆车在门口停下，下来几个士兵，他们从车上搬下来个大袋子，还有几个箱子，袋子里装的是粮食，箱子里装的是弹药。 凌一赶忙出来帮忙，那几个士兵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过去，他们几个总是这个样子，虽然知道凌一是个体力比他们强出许多的异能者，但他们还是觉得凌一是个女孩子，需要他们多搭把手，凌一对这件事感到很伤脑筋。 这时，桌子上的机器又嘟嘟地响起来。凌一跑过去看，果然，又是这种情况，几个点点在靠近探测范围边缘的地方不停地转。 那几个士兵见状也过来凑热闹，看了看监视器上的情况，颇有点同情地看着凌一，“小凌啊，你也别急，看它们这样，也不敢轻举妄动。”开车的那个说道。 “可是真的好烦！”凌一气鼓鼓地说。 “想拿大炮轰它们。”凌一顿了顿，又说道。 “这是个不错的办法，我们的炮不够啊，一次又打不死。”开车的又说道，“这些东西又会变，下次别变成个刺猬。” “变成刺猬是个什么说法？”有人问他。 “身上插一堆弹片，可不是刺猬那样嘛！”这话倒是逗笑了好几个人。 “反正我是明白为什么那两个找我换据点的时候为什么那么高兴了。”凌一叹口气，说。 这支小队的队长说：“你说的是小林和小杨？他们在的时候没这样过。” “啊？”凌一瞪大了眼睛，问：“以前不这样吗？” “是啊，以前这些丧尸挺安分的，偶尔回来试探几下，但是这样的袭扰还是从你来之后才开始这样的。” 想想也是，面对两个纯战斗型异能者，谁也不会这样做死的在外面张狂，他们就是在欺负凌一不是战斗型，不会真的追出去。 就这样一直在外面闹，反正也没有伤亡，还闹得对方不耐烦，何乐而不为？ 又或者，等凌一这边有天实在决定不理它们了，它们正好攻上来。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忍忍。”这样的声音响起来。 时间过去的很快，他们该回去了，凌一起身送他们，临走前，队长嘱咐道：“你要小心一点，看这天，今晚上估计得下雨。” 凌一送别了他们，独自一人回到屋里，这时，又一阵嚎叫声传来，听起来像是洋洋自得的大笑。凌一把放在旁边的房间里的粮食整理了一下，那个房间更大一些，前面两个人收拾了一下，把它用作仓库。她前几天就听说今年的收成不太好，这几袋粮食很可能是这好几个月的伙食。那些武器则被她放在架子上，这些是随时可以取用的。 客厅里，监视器还在嘟嘟地响。 凌一来到天台上，抬起头看着那群张牙舞爪的丧尸，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教训一下它们。 远处，乌云如重重浓墨，不停地翻滚，舒展，越压越低，就像咆哮的怪物，逐渐吞并了本就阴暗的天空，豆大的雨点在天台上砸起一朵朵小水花，下雨了。 说实话，凌一感到很惊奇，她一直以为，这样狂躁的雷，这样激烈的雨，只有在夏天才会有，提到秋雨，她的心里总会想起“连绵”“淅淅沥沥”这样的词，在她的记忆里，秋雨都是凄苦的。 这时，一道蓝色的闪电迅即的划过。 凌一拿起望远镜，看着窗外，那些丧尸都不见了。 是去躲雨了。这样也好，让她清静些。 凌一百无聊赖的趴在窗台上，手里拿着望远镜，她忽然回忆起自己在指挥中心接受培训的日子，在那期间，为了更方便执行任务，研究院曾经对全体异能者进行了一次异能检查，当时工作人员还差点找不到她。 一个疑问忽得一下子冲上了她的脑海，这时恰逢一道闪电划过，透过玻璃照亮了她的脸。 丧尸看得见自己吗？如果看不见，它们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出去招惹它们？ 凌一开始回忆自己这几天的行为，首先他们肯定知道这里换人了，因为换的那天凌一是开车过来的，他们两个临走前还远远地和她告别；再往后想一下，她刚来的那几天里，丧尸们就经常在外面骚扰，但是因为他们没有发动实质性的进攻，凌一也没有重视，只是放几枪吓唬它们。这之后，它们就越来越猖狂，凌一想杀一儆百，反倒让它们认为自己不敢进攻，只敢耍这些手段。 这样想来，丧尸其实不敢入侵的，但是，凌一一开始的放纵，让它们觉得凌一好欺负。 这时，监视器又开始响了。 凌一决定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也不管外面雷雨交加，拿着枪，套上件雨衣就出了门。 凌一的能力是可以影响自己携带的物品的，交通工具除外。 看着这几只丧尸，凌一径直来到了它们的跟前，这些丧尸却依旧没有注意到她，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朝着据点嚎叫， 凌一举起枪，装着消音器的枪口对准一只丧尸的眼睛，她扣下了扳机，随着一声闷响，这只倒霉蛋的脑袋从里面碎成了好几块，像烟花一样炸开。 这对其他丧尸的冲击不小，它们惊恐的四处张望，寻找真凶，然而这真凶却不出现在视线里，它们惊慌失措，发出一阵咆哮，凌一不为所动，如法炮制，又杀死了一只丧尸。 这下丧尸们彻底慌了，它们开始向远处逃窜。等它们走远后，凌一回到了自己的据点。 接下来几天应该会安静了。 第27章 异能点 “哎哟！”凌一一下子惊醒过来，打量一下四周，自己竟然在床下，凌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伸了个懒腰，发现雨已经停了，夕阳正流连在地平线上。屋里也很安静，只有监视器运行的嗡嗡声。 竟然睡了半个下午吗？ 她害怕错过什么信号，赶紧看传到手机上的监视记录，万幸，这段时间里，监视器没有任何可疑记录，也就是说，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丧尸都没有在附近骚扰。她往窗外看去，空荡荡的原野，只有几棵树矗立在那里。 凌一又去拿了望远镜仔细看，附近果然没有丧尸在徘徊了。凌一松了口气，心想着终于可以清净些了。 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边还有一点回光，安全区旁的灯已经开启，光一直照到凌一待的地方，这个时候她正在做晚饭，为了庆祝自己短暂的安宁，她特意加了一个小菜。 凌一一般都是七点半左右开始写报告，所以在吃过晚饭之后，她只是爬到天台上观察着远方的情况。 天上还有几片孤零零的乌云，几颗星星点缀在旁边，地下却只看得清几道剪影。仿佛一张巨大的版画，寥寥刻了几笔，却别有一番风韵。 暴风雨之后，这个据点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安宁。凌一放松够了心情，下楼重新投入工作当中。 今天的报告她写的很流畅，竟不需要搜肠刮肚地搜寻某些术语以让自己的报告显得专业，今天和丧尸打了一场遭遇战，如实报告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电脑上传来了熟悉的“滴滴”声，凌一看了一下，报告上还是熟悉的字“已阅，保持警惕。”这个时候还不到八点，她经过一下午的休息，精力也充沛了不少，所以她没有什么睡意，干脆就多读点书好了。 偶尔抬一下头，看一下窗外，以让自己的眼睛放松一下，凌一的眼睛扫视着窗外的风景，夜色朦胧，给这片大地蒙上了一层妩媚的面纱，让人更加好奇面纱下的容颜。这时，她的目光被锁在了一点上，那里是一片比较平坦的空地，本来吸引不到什么注意力的，但是，凌一的直觉告诉她，那里会发生些什么。 一阵强烈的振动从凌一的口袋里传来，她掏出手机一看，指挥部！她不敢怠慢，赶紧接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4号监控点，我是监控员凌一。”凌一说道，她的语气有点急促。 “你好，这里是指挥部，凌一同志，现在研究院在你负责的监控区内发现了一个新的异能点，请务必对此高度重视，请你在三天之内完成对异能点的调查。”听筒里传来一个比较冷的男声。 “好的，但是我需要设备。”凌一回答道。 “相关设备以及异能点位置信息将会有人送到你那里，现在已经出发了。”那人回应道。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凌一回答道。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凌一放下手机，看着那个自己觉得不对的点，那里就是异能点。 凌一死死地盯着那个点，好像要把它盯出洞来。 这时，凌一听到了车声，过了一会儿，一阵敲门声传来。 门外是两个技术人员，穿着白大褂。车里是一个士兵。 两个技术员从车上拿下一个箱子，凌一把它提到屋里，打开箱子，里面装着一辆模型车，还有一座小小的信号塔。 “这辆车是用来探测异能点的，它前后上下左右的几个面都装了高清摄像头，车头还有一个微缩的声呐系统。这辆车收集的信息可以传回到移动设备里，你就用这个连上你的手机，然后操纵就行了，就想这样，你看。”来人一边说一边给她演示，漂亮的小车在屋里遍地跑。 “这就是拍纪录片的设备。”凌一看着他们玩的那么尽兴，有些无语地说，“那这个塔是干什么的？” “这个塔用来强化信号，要是信号弱，传过来的画面不清晰或是操纵不灵，就用它来稳定信号。”技术员说。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他们相当详细地从设备构成到功能和她一一解释，凌一在一边听着，也明白了它的用法。 两个人讲解完之后就离开了，他们还有实验要做，凌一送他们到门口。 第二天，凌一开车来到异能点附近，所谓异能点，说得更明白些，就是连接两个空间的裂缝，更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异时空之门”。上次凌一他们投奔安全区的路上就误入了异能点，其实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进入另一个未知空间，但人类对未知向来是恐惧的，所以，对于异能点这样的东西，还是要弄个明白，免得后人吃亏上当。 这个异能点发育很快，但还没有发育到可以容纳人类进出的地步。凌一先插个旗子标出来，以便于下次再来。这个异能点看上去相当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也是大多异能点的特点，只有在你顺着它的方向看过去，才会发现光线的扭曲。 凌一拿出设备，调试了一下，当自己电脑上显出清晰的画面的时候，凌一开始操纵这辆小车，它的躯体大小刚好可以从异能点进去，在凌一的控制下，这辆车缓缓驶入异能点。 电脑中的画面几乎无缝衔接的发生了变化，这会儿已经换成了森林中的小径。旁边黑色的长满尖刺的藤蔓围着小路扭曲成美丽的花边，萤火虫在林中飞舞，发出紫红色的光。 小车继续向前行驶，凌一看到了蓝的有点发紫的天空和明亮的星星，还有茂盛的奇花异草。这时，小车停了下来，是凌一让它停下来的。 出了森林，凌一看到一座笼罩在奇异光芒下的小镇，不知道那里住着什么生物。 小车继续向前行驶，当它驶进那光芒时，信号消失了。 凌一采取了所有可以采取的措施，但是信号还没恢复。 一般来说，异能点连接的两个世界会互相影响，就比如昨天那场大雨，因此，在异世界，是可以收到卫星信号的，只是信号不一定号，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这个探测器完全不传信号回来了。 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凌一把视频保存了一下，将信息整理出来之后汇报给了指挥部。 第28章 潜入异能点 凌一简单分析了一下，信号忽然消失，大概率是那道诡异光幕的原因。 此时的凌一刚刚将这次调查的情况传回指挥部，由于她在外面也找不到什么线索，干脆驾车回到了据点。 不料，她刚回到据点，板凳还没有坐热，就接到了去指挥部的消息，凌一只得急匆匆地赶到指挥部，她的据点暂时由附近的检查站接管。 按照要求，凌一准时到了位于指挥中心-5楼的一个办公室，凌一喊了句报告后，就走了进去，里面迎接她的是一个穿西装的人，带着一副眼镜，个子挺高，看到凌一后他笑了笑，示意她坐下。 那人递上名片，自我介绍说：“你就是凌一，我姓李，你叫我小李、李哥都行。”凌一就以小李称呼他。 小李扶了下眼镜，打开电脑，投影到幕布上，对她说：“你看，这就是目前对异能点研究的成果。”他按了几下翻页笔，ppt上出现了一堆令人眼花缭乱的图案，凌一一目十行地看了一下，说：“我知道，这个我在培训的时候学过。” “那异能点的几种类型你也记得。”小李说道。 “记得，一种是普通的空间，和我们的世界差不多，可能有点小区别，但基本法则都是想通的，一种是现实世界的投影，这其实还是在现实世界，但是时空等要素是有轻微扭曲的，还有一种是受十三号粒子影响强烈的独立空间，这种空间神秘莫测，特点更是难以捉摸……”凌一回忆着自己记在本子上的内容。 小李连忙摆摆手说：“好了好了，说几个就行了，还有正事呢。” 凌一问：“正事？是关于这个异能点的？” “对，”小李说，“我今天的任务，也是来想你详细的说一下你接下来要执行的任务的要求。根据科学院的研究，新发现的这个异能点，属于你刚才说的第三种，考虑到目前的情况，我们研究了一下，决定由你去调查这个异能点。” “我不太明白，是要我进去吗？”凌一问。 “是的，不仅要进去，你要尽量搞清楚这个世界的状况，包括环境，危险性之类，尤其是一些潜在的陷阱，都要特别注意，所有遇见的事物，都要仔细了解。”小李回答道。 “就是去踩雷是吗？”凌一问道。 “呃，可以这么说，但是你不仅要踩雷，还要把雷是什么样的搞清楚。”小李扶了扶眼镜，说。 “好，那我明白了。”凌一答道。 “那好，一会儿你去-3楼的任务派发部去领一下调查项目申请书，在上面签个字。装备去装备处领就行，我们会安排人辅助你。”小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说道。 凌一点点头，开门就走了。 接着，她按要求去了负三楼办了那堆程序，之后，就开车离开安全区，朝异能点的方向驶去。 凌一下了车，打电话叫了帮助她的人来，这时，这个异能点已经发育的足够一个人通过了。等那几个人一来，她就进去。 不一会儿，远处来了几个士兵，在凌一附近停了车，这就是上级安排来协助她的人。他们几个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对策，最终决定由凌一第一个进去，其他人跟在后面。 凌一把自己的装备背在背上，看着这个异能点，先是伸了一只脚进去，她的脚踩到了坚硬的地面，她向旁边人递了个眼色，然后，整个人都走了进去。 凌一发现自己正踏在一条林中小径上，腰间对讲机这时传来一个声音：“凌一，你那边怎么样？” “安全。”凌一把它拿到嘴边说。 “这边有情况！我们进不去！” 凌一禁不住回头看了一下，背后也是森林，这片森林一点也不恐怖，相反，它的里里外外都让人沉醉，但是凌一看不到任何时空扭曲的痕迹了。 异时空之门，关了？ 在真实的世界里，几个战士已焦头烂额。 在异世界里，凌一试着往回走，却只是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没事，我先展开调查，你们赶紧上报情况，一有情况我会想办法和外界联系。”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这样做。外面的人也答应了。 这个世界里正是晚上，上次她用探测器探测的时候，好像也是晚上。凌一环顾四周，自己正身处一片丛林里，小径上铺着白色的石头，小径边是矮小的灌木丛，黑色的带刺藤蔓扭曲成花边的形状，发着紫色光芒的萤火虫在路旁飞舞，有一只还撞到了她身上。令人称奇的是，现在虽然是夜晚，却并不阴暗，森林里长着许多会发光的植物，野兽在其中穿梭，天上的月亮亮晶晶的，星星闪着奇异的光芒。 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凌一拿出手电筒，照着前方的路，她打算先沿着小径往前走，毕竟，应该没有人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去钻树林。 小路不算很窄，至少对于凌一的体型来说，挺宽了，只是如果有人与她同行，会有点挤不开。凌一一边默默地向前走，一边观察着身边的情况，身边的树越来越稀疏，树桩和次生树木渐渐增多，还出现了伐木工的小屋，看来自己就要走出这森林了。 凌一心中振奋了许多，不禁加快了步伐。 很快，她走到了小径的尽头。 一座被笼罩在紫色光幕下的小镇。 这座小镇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魔幻的气息，街上没有什么人，大概都在睡觉。凌一不敢随便进去，她在四周转了转，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一尊奇怪雕像，大概有三十厘米高，雕的是一个衣着怪异的女人。女人手里拿着一棵紫色的水晶球。凌一拿着个棍子戳了它一下，什么也没有发生。 凌一又走得远一些，再看，发现光幕与地面连接的地方，正是这座雕像的位置。凌一又走近了那雕像，她戴上手套，试着把它拿起来，她办不到，雕像纹丝不动。 她戴上目镜趴下仔细观察着雕像，它的质地很光滑，没有什么特殊纹理，手中的水晶球也显得相当朴实，她仔仔细细观察了一圈，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发现。 看来还是要到小镇上去看看。 第29章 梦幻小镇游记 凌一抬头看着这道光幕，在月光的照耀下，光幕的表面泛出一道道流光溢彩的波纹，这让它看起来更加美丽了，凌一伸出手，试着去触摸它。 没有想象中的触电的感觉，没有看上去的膜的质感，她的手就这样悬浮在空中，仿佛触摸的就是空气。她试着弯曲了一下手指，那手指就这样穿过了光幕，没有任何阻碍。 这道光幕，难道只是视觉效果吗。 凌一又踏进去一只脚，说实话，就跟刚才从外面进来的感觉差不多，就是朝前跨一步的感觉。 她干脆不再犹豫，整个人进了光幕里。 受到光幕的影响，从外面看，凌一只能从一堆混乱的光影里勉勉强强看到一个小镇的形象，而当她走进光幕，双脚踏上这座小镇的路上，她才发现了这座小镇的美。 尽管这里一看就不属于凌一生活的世界，但凌一依旧从它的架构里看出一点欧式风情，大概是夜晚的关系，现在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只有路边的灯发着黄色的光，连带将门口的花朵也染上了些许黄色，凌一站在街道旁，粗略的打量着路边的房屋，它们的墙大都是暖色调，顶上盖着红色的瓦片，窗户大都开得很高，阳台上长着凌一从没见过的花朵，它们的枝条很长，像一股瀑布从阳台倾泻而下，点点小花点缀其间。 为了更亮一些，凌一打开了手电筒，心想着在这里找找有没有什么标示牌之类。这时，手电筒的光照到了金属片一样的东西，凌一过去一看，是自己上次放进来的探测器。没有人发现吗？看来时间还没过去多久。也对，在自己进来之前的一系列事，也总共耗了不到一个上午。 凌一检查了一下探测器的性能，还好，还没坏，电量也还充足，那就拿着好了，应该会有用，本着这个想法，凌一把这个做成模型车的探测器收拾进了包里。 凌一没有忘记那道光幕，她回过头，朝镇外看去，眼前是一片无尽的森林，在森林的中心，是一片光的海洋。 凌一决定先在小镇上走走，看看有没有可以结识的人，等天亮了，在想办法找人去森林。 这条街的主干道相交于小镇的中心，在那里，人们修建了一个小广场，在小广场的中心，是一个正圆形的喷泉，喷泉的四周砌了一圈白色大理石。凌一站在大理石边缘往泉里看，在泉水下，铺着彩色的石头，这些彩石组成了一个蛮漂亮的图案，有点像八个瓣的花，花瓣尖尖的，不过，每隔一瓣，就会在一瓣上有个缺口。 凌一坐在喷泉边休息，她从小镇边上走到这里，到现在，她没有碰到一个人。 真是奇怪，在凌一的印象里，再晚也会有沉溺夜生活的不归青年在街上逛，就算这个城里的人都没有夜生活，街头巡逻的警察总该有。可是这里就是没有这些，所有的房子的灯都关着，街上倒是亮堂的很。凌一一路走来，都没有用到手电筒。 如果要把小镇全走一遍的话，无论是谁都会累，因此，凌一决定坐在这里等天亮。不过，凌一觉得，说起来有点奇怪，她第一次看到这座小镇，也就是用探测器的那次，这里是晚上，一直到现在，少说也有六七个小时过去了，天却一点也没有亮的意思。 月亮亮晶晶的挂在天上，洒下一片片清澈的月光。 “咚—咚—咚—”从远处传来悠长的钟声，凌一数着，一共敲了七下。 接着，像是约好了似的，屋子里的灯一个个的亮了起来，凌一转头看向旁边的街道，离她最近的那幢房子—一家面包店的招牌亮了起来，屋里的几个灯也开了，传来了老板训斥学徒的声音。凌一抬抬头，月亮依旧高高挂在头顶。但是，小镇已经喧闹起来了。 凌一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再到街道上去看看。 得益于自己的异能，凌一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人们来来往往都在忙自己的事，提着水桶擦大门的家庭妇女，穿行在人海中卖杂货的小孩子，还有浓妆艳抹的站街女人，赶车的马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凌一尽量避免自己碰到任何一个人。 “异乡人，你在寻找什么呢？”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凌一想：大概是某些小贩，不过，不关我事。 她没理会那个声音，继续走。 “异乡人，为什么对我不理不睬呢？”一双手拉住了凌一的袖子，她回过头一看，是个穿着黑斗篷的老年女人，长着一个很大的鼻子，脸上都是皱纹。 那个老太婆眯着眼睛，满脸堆笑的说道：“莫非，是我这丑老太婆的脸让您受惊了吗？” 凌一皱了皱眉头，她是怎么看见自己的？ 凌一马上放松肌肉，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老婆婆，我的耳朵不太好。” 老太婆的眼睛眯了下，不满地说：“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耳力竟还不如我一个老婆子？” “我这不是，小时候得过病嘛。”凌一指了指脑袋，说，“不过，老婆婆，街上这么多人，您怎么就只叫住我了呢？” 老人将右手抚在左胸口上，低下头说道：“有些人生来就更受安斯庇佑，安斯在他们头顶蒙上一层罩子，让他们融合在人群里，可是安斯还赐予另一些人眼睛，来发现这些人的与众不同。”老人的语气里满是崇敬。 “原来是这样，真是伟大的安斯。”凌一也不管安斯是什么，先顺着她的话说，看看还能不能得到其他情报。 “你是个好孩子，我也见过不少异乡人，他们实在傲慢无礼，竟然轻慢伟大的安斯！”老人看起来很愤怒。 其他异乡人？看来，还有别人来到这里。 “话说回来，异乡人，刚才我就看到你失魂落魄，你在找什么呢？”老人又问道。 “我在找一个人，他拿走了我的钱，唉，您看我一个外乡人，初来乍到的，什么也不熟悉，又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老婆婆，您知道这种事得上哪打听吗？”凌一觉得自己鬼扯的功夫简直上天。 “打听事啊，”老太婆眼珠一转，说，“当然到酒馆里去了，给那里的人一点小钱，你想问什么问不出来。不过嘛，那个地方可不好找……” “那又怎么办啊？我一分钱也没有了，老婆婆，看在安斯的份上，您就给我指指路！”凌一作出一副哭腔，哀求道。 “这还不好办？姑娘，你是个外乡人，不懂这里的规矩，也情有可原，我老婆子也算通情达理的人，我听说外乡人手里总有些有意思的玩意儿，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识过……” 两个人商量了半天，最终老太婆拿走了凌一的手电筒。她给凌一指了指方向，转身就走了。 凌一决定先在街上逛逛，听听人们的闲谈，再去小酒馆，不过她可要千万小心，不知道人群里有多少“被赐予眼睛”的人呢！ 第30章 小酒馆 为了避免不小心碰到别人以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凌一一直比较小心地走在路边，这倒不是因为胆小，而是因为她装束与周围实在不相符，万一与人磕磕碰碰显了形，难免被人指指点点。 她目前要做的，是尽量得到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和出去的方法。 按照之前那个老太婆的说法，要想打听情报，可以去酒馆，但是，如果想要打听到有价值的情报，还是要花钱的。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凌一没有钱。 所以，为了情报，是不是应该先弄一点钱呢？ 该去哪里弄钱呢？凌一一边思索，一边躲避着周围的人群，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广场上。 大街上虽然热闹非凡，但广场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偶尔两个人碰面，你来我往的寒暄几句，不过，凌一注意到，街头巷尾议论的话题不外乎两个：一个是所有人都在准备的安斯节，另一个，是关于酒馆的新闻，据说神秘的火女郎将在酒馆进行魔术表演。 这两件事似乎和凌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她的当务之急，是找钱买情报。 这时，一对情侣引起了凌一的注意，他们两个站在喷泉边上，女孩子正低着头许愿，男孩子在一旁望着她，眼里满是爱意。许完愿之后，女孩将一个发着光的东西扔进了喷泉的第二层，这之后，这对甜蜜的情侣就离开了。 “呵，这里都有人虐狗。”凌一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 这时，她想起了现实世界想水池扔钱许愿的一些人，要不，过去看看她扔的是什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凌一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喷泉边。 这个喷泉是总共有两层，在第一层的中央，两个少女背对着背，一个站着，右膝微屈，手中拿着一个水罐，水流从水罐中缓缓倾泻而出；另一个则是蹲着的，双手捧起一股水流。第一层的水池被灌满后，水漫过边缘精致的缺口，滑落到下方的正圆形水池里，形成一条条透亮的水柱。 这个喷泉很大，第二层也很高，凌一将旁边的石凳搬过来，放在水池里，自己又站到石凳上，这才看清第二层水池里的东西，这让她差点叫了出来。 在清澈见底的水里静静地躺着几十个金灿灿的硬币。 嗯，这些钱是别人扔在这里不要了的，我拿走一些应该没什么问题。凌一心想。 她伸出手去，从水池里一点一点地把这些硬币捞了出来，还有一些离她太远，实在够不到。凌一把这些湿漉漉的硬币用手帕包起来擦了擦，又小心地装进了口袋里。她轻轻地从石凳上下来，把这个石凳搬回去擦干了，朝着酒馆的方向走去，凌一想起那些扔钱的人，他们也算帮助了自己，就祝他们愿望成真好了。 这座小镇里不止有一家酒馆，但是如果直接问别人酒馆怎么走的话，在当地人眼里，问路的人说的就是位于小镇东南角的蓝玫瑰酒馆，这家酒馆的招牌上常年挂着一束艳丽的蓝玫瑰。这里不仅仅是繁华的娱乐场所，更是从事各类秘密交易的好地方。 虽然凌一在大街上转了很久，但是她的记路能力还是很强的，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目的地，凌一打量着招牌上挂着的蓝色玫瑰，再看看与周围的店面完全不同的装潢设计，络绎不绝的客人，门口贴着的火女郎海报，还有站在那里迎客的两个英俊的服务生，没跑了，就是这里。 凌一混在人群里想要进去，她走到门口时，身边的服务生递给她一张卡，凌一愣了愣，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女士，行李可以寄存到寄放处。”服务生微笑着说，他的声音很温柔，让人如沐春风。凌一看了看自己的大背包，确实有点妨碍行动。凌一走了进去，把不太贵重的东西寄存了一下，找了个空座坐下来。 是那个服务生同样有和那个老太婆一样的能力，还是自己的异能失效了？ 凌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里拿着进门时得到的那张卡，在心里思索着这个问题，如果是异能失效了的话，那自己腰上别的那一把枪，可就不太够用了。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其他桌子边上，这样的行为还不会引起怀疑，因为奇装异服在各个桌子间穿梭的人实在是多，甚至还有趁机兜售小商品的。 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她。人们要么在默默喝酒，要么在大声谈论自己听到的新闻或八卦。聊的大都是些没营养的内容，凌一走到台边，衣着华丽的调酒师正在调酒，凌一走过去，伸手拿下了一只酒杯，调酒师对此视若无睹，凌一把酒杯放了回去，看着调酒师将目光转到一瓶蓝色的酒上，凌一看准时机，当着调酒师的面将那瓶酒揣进怀里。 调酒师看着这个空位，皱了皱眉，小自言自语道：“我明明放在这里的呀？”又看了看其他地方，最后只得转身到柜台上再拿一瓶，凌一又把酒放了回去，不过她并没有放回原处。正好调酒师转过身，看到那瓶酒，他苦笑着拍了下脑袋，又自言自语道：“我这记性啊，原来在这里。”他“啧啧”几声，摇了摇头，又把手里的酒放了回去。 这样看起来，自己的能力还是有效的。那看来应该是服务生和老太婆有一样的能力了，可是有这种能力的人也有点太多了。 凌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想坐下，这时，从外边来了一个马夫打扮的人，不由分说地坐在了凌一的座位上，抬手招呼服务生过来。凌一只得再换个座位。 在新座位上刚刚坐好，凌一就发现一个服务生朝自己走过来，他在自己的旁边停下，鞠了一躬，说：“很高兴为您服务，女士。” 第三个了。凌一在心里吐槽道。 “这里这么多人，你怎么只为我服务了？”凌一问。 “您是特别的人，自然要安排同样特别的人为您服务。”服务生笑着说，大概是得益于一张异常英俊的脸，尽管他的脸上满是笑意，却没有给人谄媚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温柔。 也是，谁会挑长得油腻的服务生啊。 凌一觉得他还有用，就没有喝走他，留着他也可以问一些事。 第31章 听侍者讲故事 不知过去了多久，月亮只是静静地挂在天空，各色星星也只是自顾自的闪耀着，小镇中心有一座细长的塔，上面挂着一个大钟，金色的表针正各自指向自己的数字。 在小镇的一角，酒馆正热闹，闪亮的招牌上挂着一束鲜艳的蓝玫瑰，衣着华美的俊俏服务生正在门口迎接客人，酒馆内，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每一个兴致勃勃的酒客，他们或是自斟自饮，或是划拳把盏，或是游走在各个酒桌之间兜售自己的商品，打听一些令人兴奋的八卦消息。在酒馆的一角，一个瘦小的少女正无聊地坐在桌子边，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侍者，那侍者身材颀长，面容白皙，轮廓分明，让人不禁想起米开朗琪罗的雕塑，此时这侍者就站在少女身边，上身微倾，为少女介绍本店最受欢迎的酒。 这少女就是凌一了。她实在对酒没什么兴趣，再加上工作要求禁止饮酒，所以他们可别想在这上面让凌一掏腰包。 “对了，”凌一突然抬头打断侍者的滔滔不绝的话，“在这里工作的，都是本地人吗？”她问道。 “当然了，”侍者笑着说，“因为在这里也不常见到外乡人啊。” “那你运气好，我就是一个。” “尽管是外乡人，但您是受安斯庇护的人，我们理应给予您优待。”侍者回答说。 “我很想了解安斯，坐下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好吗？” “不胜荣幸。”侍者微微鞠了一躬，坐到凌一的旁边，说道：“这里每一个人都受惠于安斯的恩典，在很久以前，埃尔希地区其实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埃尔希地区？”凌一好奇地问。 “这座小镇，萨兰德镇，加上外面的森林和山地，合起来，就是埃尔希地区了。”侍者耐心地解释道。 “好的，我明白了，请您继续讲。”凌一说。 “那个时候，天上不仅有月亮和星星，还有一种叫做太阳的东西，听说太阳是个很大的火球，它出现的时候街上都不需要点灯，不过我也没有见过就是了，那时，这里是非常富饶的，周围都是肥沃的农田，宽阔的道路，各地的商人在这里交易。后来，埃尔希地区遭遇了一场很大的灾祸，这里的人与外面隔绝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凌一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在脑海里分析。 见凌一对这很有兴趣，侍者又说道：“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来，巨大的魔鬼吃掉了太阳，月亮和全部星星。无边的黑暗笼罩了大地，气候突然变得很冷，作物也不生长，周边的农田里长出来黑色的荆棘丛。甚至，还出现了吃人的怪物。这时，出现了一位伟大的神，他的名字叫安斯，他向地面上施展神力，于是，地面上长出了五花八门的新的植物，它们有的可以发光，有的则可以直接食用，很多在饿死边缘挣扎的人靠着它们捡回了一条命，之后，他与天上的魔鬼决战，逼他从嘴里吐出了星星和月亮，遗憾的是，太阳已经被魔鬼彻底消化，救不回来了。后来啊，安斯让一只大鸟将月亮固定在天上，让它照耀着埃尔希地区的人，他还赐给每一个人不同的魔法，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侍者讲到这里时，他的眼里尽是崇敬与感激。 “那后来呢？”凌一问。 “后来，人们重建了萨兰德小镇，在这里生活下来，现在，偶尔也会有一些外乡人误入这里，我们对他们中的大部分也是以礼相待的，但是他们似乎并不领情，真的，小姐，您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如此讲礼貌的外乡人了。” “啊，是嘛，那多谢夸奖了。”凌一被他恭维的有点不好意思。 “如果我想得到整个埃尔希地区的地图，该去哪里找呢？”凌一又问。 “这个去外面的书店里就可以买到的，”侍者笑着说，“就是质量好坏的区别，你要信得过我的话，可以试着去西街那家书店去逛逛，那里的种类还是很全的，要价格便宜的话，一些小摊也可以去看看，只要一个铜币就可以买一张，就是印刷不太好，总有股怪味。” 凌一点点头，在心里记下这些名字。 “那，听说这里有人进行情报交易，是真的吗？”凌一想起老太婆的话，问道。 “是有的，不过我奉劝您一句，您还是不要参与这种事为好。”侍者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 “能告诉我理由吗？”凌一对此感到有点奇怪。 “这些东西很容易把人卷入到阴谋斗争里去。” “就打听一些小事也不行吗？” 侍者犹豫了一下，懊丧地说：“好，交易情报的地方在二楼走廊尽头那间，不过那里有价值的情报可是价值不菲，最少也要一个金币。” 本来听到价值不菲时凌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但听到一个金币的时候，她的心又安稳的回到了肚子里。她在水池里一共捞了32个硬币，其中就有9个是金币。凌一在这一刻一下子感觉到了“安斯的庇佑”。 凌一要侍者带她去，侍者显然不太愿意掺和这些事，不过还是答应了，侍者引着凌一去到二楼。 到了二楼，凌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问侍者：“这里还有外乡人吗？”侍者开口说道：“有一个，小姐，不知道您对今晚的表演感兴趣吗？” “表演啊，是海报上贴的那个？”凌一想了想，回答道。 侍者点点头，说：“是的，那位表演的火女郎就是外乡人，你们的说话语气很像，有可能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呢！” “好，我到时候去看看。”凌一说。 不知不觉目的地到了，侍者刚要开门，凌一制止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金币递给他，对他说：“今天就多谢你了，你去忙别的事，剩下的我自己来。” 侍者很愉快地接过了这枚金币，吻了下凌一的手，说道：“多谢您的善意，愿安斯保佑您。”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凌一看着这道门，她想打听的，都会在这里找到答案。 但愿如此。 第32章 不太愉快的情报交易 在凌一的印象里，进行情报交易的场所都是比较隐秘的。如果有人跟她提这些东西，她马上会脑补出昏暗的密室，两个窃窃私语的人。可是，眼前这场景，是真的吗？ 门一打开就是一个敞亮的大厅，人来人往，旁边还有一个小门，而交易的方式也简单的很，就是一个柜台，在那里提交自己的问题和出价，自然会有人来回答你。 更高级的情报交易，是走另一条线的，不过那多是些政治情报，这不是凌一所需要的，因此不做赘述。 凌一来到柜台边，把自己的问题写在纸片上，交给柜员，她为她的问题出价两个银币，但是会酌情再加钱。自己这边的事完成之后，凌一在一边等着看看有没有人响应。不一会儿，柜员递给她一张卡片，让她去对应的桌号，那里的人会回答她的问题。 凌一看了看卡片，根据上面的信息，她还得再去一楼，顺着卡片上的提示，她很快就到了回答人在的桌子，这流程真是麻烦。 凌一定睛一看，桌子上坐的是一个大胡子的大汉，他举着酒杯往嘴里灌酒，亮晶晶的酒沾到了他的胡子上，在灯光的照耀下，就想一粒粒星星。这大胡子此时正有一点醉意，凌一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请问，是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大胡子眯了眯眼睛，打量了几眼凌一，伸出一只熊掌一样粗糙的大手拍了下凌一的头，说道：“哎哟，小妞长得还挺标致。” 凌一强忍住怒意，问：“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大胡子见状并没有收敛，流里流气地说道：“情报嘛，肯定要给的，不过，你得拿点东西来换啊！” “我给钱了。”凌一冷冷地说。 “光有钱可不行，就你那点钱，能问出什么来？还得加价……”那手都要摸到凌一脸上了。 凌一一巴掌把他抬起来的手扇了回去，大胡子没想到凌一竟然有真么大的力气，疼的直接“嗷”的一声叫了出来，这场冲突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一个穿着皮坎肩的卷发女人更是放下手里的东西直接往这边赶。 凌一感到相当恶心，转身准备走，“你上哪儿去啊？”大胡子问。 “对客人无礼，举报了。”凌一扬了扬手里的卡。 “老东西！老娘出去才不到两分钟，喝了几碗酒就在这里说胡话！还欺负人家小姑娘？胆子不小啊你……”那个皮衣女人老远就指着大胡子的鼻子骂起来，大胡子刚一回头，一个大耳帖子直接迎了上来，这时，皮衣女人也顾不得训斥大胡子，急急的赶上来拉住凌一，谄媚地说道：“姑娘，实在对不住，我那丈夫啊刚才一不小心就喝多了，你说，这人一喝多就犯浑，我这就让他给您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计较，您想打听什么都行，就求您千万别去举报我们啊……” 大胡子经过女人这么一闹，酒也醒了一半，见此情景，也赶紧附和着女人给凌一道歉。 “那我这两个银币可以换多少情报啊。”凌一冷冷地问，从表情上丝毫读不出原谅的意思。 “您别听他瞎扯，有这两个银币啊，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只要是我们知道的，您都能知道。”女人用手拉着凌一，把她拉回座位上，满脸堆笑地说，女人的脸上有一道刀疤，她这一笑，那道疤皱得像条蛇。 凌一见好就收，毕竟那人也还只是口嗨，就顺势坐了下来。 “我跟我丈夫都是在这附近山里讨生活的，您想要打听关于这附近的环境的情报的话，找我们是再合适不过了，关于小镇里和镇外的环境啊，连市政厅里管这个的人都得像我们请教……”皮衣女人的嘴一打开就关不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哎呀，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也不怕客人嫌烦！”大胡子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一张大纸，把它铺开，简直跟桌布差不多大。 接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炭笔，在纸上画一些线条，一边说：“客人，您想打听的这些东西，关于整个埃尔希地区的环境，还有危险之类的，我就给您画个图，我一边画，一边给您讲，特别的地方呢就在图上标出来，您看行不？”凌一点点头。又想了想，说：“那些比较特别的区域，还是你说我来写。”凌一在身上找了找，还是找到了两支笔，她把其中一支给了大胡子，她怕炭笔写的东西容易掉色。 接着，大胡子就开始画地图，一边画一边讲这些地方的建筑，这里是做什么的，那里是做什么的，这里有山洞，里面有怪兽会吃人，那里看着平坦，其实是沼泽……甚至连沼泽里有什么植物都标的很清楚，皮衣女人偶尔补充几句，凌一不时叫住他们，自己拿出笔在图上写些东西。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大地图也渐渐完善，当大胡子夫妇将完整的地图交给凌一时，钟已经敲过了十二下，凌一把地图收好，准备离开，一抬头刚好撞上夫妇二人期待的眼神，凌一叹了口气，说：“放心，我不会举报你们的。”两人的面容这才放松下来。 “对了，再问一个问题，如果我想出去，就是离开埃尔希地区，我要怎么做？”女人瞅瞅大胡子，大胡子想了想，摇摇头，女人说道：“客人啊，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从没出去过。这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安斯庙里的祭司懂不少，您为什么不去安斯祭典上碰碰运气呢？”凌一又从他们嘴里问出了祭典参加的方法和几个祭司的脾气，她转身去了二楼。虽然开始时闹得不太愉快，但凌一基本弄清了这个世界里潜藏的危险，还是蛮值的，本着这样的心态，凌一还是在反馈时给了他们一个比较好的评价。 安斯祭典是这个世界里最盛大的仪式，它在镇外森林里举行。由于安斯祭典被安排在明天上午（话说这个世界白天晚上有区别吗？），凌一又想起来那个侍者的话，她花一个银币买了张票，等着看晚上的表演。 酒馆依旧喧闹，在这里也没有信号，联系不上外界，小镇上空的光幕似乎有隔绝信号的作用，听那对夫妇说，小镇刚建立时，经常会受严重的磁暴影响，就建立了这道光幕。 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整个下午，凌一趁着表演还没有开始，一口气跑到镇外与外界联系，得到的答复只是让她专心调查，等回去后在整理上报。 第33章 火女郎的魔术表演 上级的回复让凌一心里安稳了许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世界与那边的时间应该是同步的，这样才好呢，正好拯救一下凌一错乱的时间观念。这个世界上没有昼夜更替，也没有天气变化，天空中永远挂着星星和月亮。 更要命的是，这些天象都是不会变化的，它们悠然地挂在黑色的天空上，看起来就像是贴在这个世界边缘的一张巨大的壁纸。 正因为如此，萨兰德镇的居民格外喜爱钟表。路上的行人，无论男女，胸前都悬着各式挂表，姑娘们还会用刻度来装饰自己的裙摆。自从进入小镇以来，凌一已经见过不下几十种钟表了，挂表，手表，座钟……凌一最喜欢的还是钟楼上的那一个，因为它实在是精致，就算凌一去学几十年设计，她也想不出这样精美的作品。 在这个地方，同样被玩出几十种花样的，除了钟表，还有灯，在萨兰德小镇的白天，也就是人们劳作的那十二个小时里，炫目的灯光将整个小镇照耀成了一片梦幻之海，每一个身处其间的人都会迷醉。在夜晚，也就是人们睡眠的那十二个小时里，街上也有柔和的路灯来照亮夜行人的路。 凌一联系完之后，把通讯器放回包里，准备回酒馆，猛地一抬头，她看到了小镇上美丽的灯光，她的眼镜一下子湿润了，在一片泪光里，她看到了流光溢彩的城市，繁复的天际线和万家灯火。 那是她曾经熟悉的世界。 凌一发出一声长叹，沿着旧路回到了酒馆，酒馆里的的服务生贴心地递给了她一条手帕，她找个镜子照照，才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一点红。她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时，传来了低沉的钟声，一共敲了五下。 这里的人保留了灾难以前的习惯，依旧说上午下午，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凌一注意到，小镇上午和下午的钟声是不一样的，上午的钟声会越来越清亮，下午的钟声则越来越低沉。 按照酒馆的安排，表演应该快要开始了。 火女郎表演的场所在酒馆地下的剧场，凌一还是提前了一会儿赶到这里，按照票上的提示找到了座位。这个剧场还挺大，空间结构也比较特别，是拱形的，听服务生说，其实这种设计是为了上面考虑，剧场内部的布置也很大气，镜框式舞台，拉着厚厚的幕布。 这个剧场也是酒馆的一部分，在这里表演的不外乎两种人，一种是酒馆老板邀请来的，一般都是比较有名的艺人，目的就是为了多招揽顾客来创收；一种是自己有点本事的，借着在酒馆表演赚些外快，对于后者，酒馆的人会抽取一部分收入作为分成，当然，作为东道主，他们也会帮忙宣传。 凌一买票的时候选了一个靠中间的座位，她不需要在前排和表演者进行互动，但是需要一个恰当的视角能看到全局，魔术不就是看个舞台效果嘛。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环顾左右，场上坐满了人，几乎所有人都在嘁嘁喳喳的议论着接下来的表演。凌一身边没什么认识的人，只是默默地喝着酒馆赠送的饮品。 “叮~”的一声从舞台上传来，刚刚还聒噪的不行的观众席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凌一放下手里的杯子，看向舞台的方向 这时，从幕后走出来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手里拿着一个火把。那人走到水晶球跟前，用手敲了敲，敲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来。之后，他将火把缓缓放低，让火焰一点一点炙烤在水晶球上，这时，水晶球竟然慢慢地燃烧了起来，戴面具的人又举起火把，转身下了台。 舞台上只剩下一个水晶球，外面包着一层熊熊燃烧的火焰。 凌一仔细地观察着这场景，场上没有任何易燃物，下方拖着水晶球的是一根玻璃柱，这个水晶球是怎么烧起来的呢？凌一在脑海中搜索着可能的原因，大概，这个水晶球用的是别的材料？ 还没等凌一想出个所以然来，舞台上传来了一阵噼啪声，水晶终于承受不住火焰的舔舐，渐渐地开裂了。几条大的裂缝一直延伸到了顶端，接着，水晶球整个的裂开了，一片片水晶片向外绽放，竟开出了一朵水晶花，花蕊是金色的火苗，凌一试图弄清它的原理，想来想去也搞不清，算了，不想了，魔术不就是看个玄乎嘛！ 不知道是谁打了一声响指，火苗开始旋转起来，越转越快，竟然显现出人形。接下来，那火人举起手，拍了拍，从上到下，火苗迅疾地退去，只剩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水晶花中间。 她穿着黑色的燕尾服，搭配雪白的衬衫，脚蹬黑色高跟皮鞋，带着高礼帽，脖子上系着一条美丽的丝巾，皮肤很白，嘴唇上染着一抹血红。她抬手脱帽行礼，这让凌一有机会看清她的样貌，她的头发黑的发亮，在脑后挽了一个稍微歪一点的发髻，上面别着一枚精巧的发卡。她长着一张极为精致美丽的脸，眉毛微挑，脸上挂着一个狡黠的笑容。 凌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人，此时只在观众席上惊得说不出话来，到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观众席会坐的这么满。此时的观众席上，安静的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 这时，火女郎将脖子上的丝巾解了下来，攥在手心里，只漏出一个角，她向着观众席晃了晃手中的丝巾，随即，她用另一只手捏住那一角，漫不经心地向外拉，那只手也随即松开，此时，她手里的丝巾已然变成了一块巨大的黑布，台下爆出一阵阵掌声。 火女郎环顾四周，一挥手，黑布盖住了那朵水晶花，接着，她打了个响指，抬手将黑布掀开，掀到了一半，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水晶花消失了，黑布剩下的布料却依旧保存着花的形状。火女郎猛地一抬手，玻璃柱上空空如也。 场上一片寂静，随即发出一阵欢呼。火女郎优雅地倚在水晶柱上，厚重的幕布缓缓拉上了。 结束了吗？凌一心里有点失望。观众席上也开始唧唧喳喳地议论起来，这时，又传来“叮”的一声，场上重归寂静。 幕布再次缓缓拉开。 火女郎独自坐在一张精美的小桌前，桌上摆着葡萄酒和高脚杯，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拖着一样，酒瓶飞到了空中，清澈的酒缓缓地流入了杯子里，之后，又飞回了原处，她举起杯，做了个敬酒的手势，台下的人也纷纷举起手中的杯子，凌一也把自己的柠檬水举起来，虽说已经连柠檬都不剩了。 舞台上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了，几束明亮的光线组成了一个门，火女郎站起来，将杯中的酒向“门”泼去，嘶的一声，一阵阵白气升腾起来，等到烟雾散去，场上赫然出现了一道一人高的门框。 “好！”下面开始起哄。 火女郎笑了笑，伸出手指在门框上划了一下，她的指尖上燃起了跳动的火苗，接着，她摊开手，火苗在她的掌心跳动。她把火苗放到了门框上，门框随即熊熊燃烧起来，她把一只手伸向门框，在门框里，伸出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手，因为在门框的另一边，一个和她衣着面貌都一模一样的女人正以同样的姿势站在门框边——另一个火女郎。双胞胎？凌一心里想。 火女郎拉住了门框那边人的手，另一个火女郎轻巧地走了出来，她惊奇地围着火女郎转。 台下的掌声更激烈了，口哨声此起彼伏。 火女郎见状，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抬脚走进了门框里，消失了。另一个火女郎大惊失色，她拉住门框，把它赚了好几圈，向观众席摊摊手。台下爆出一阵笑。 她无奈，抬起帽子向观众行了个礼，当她的帽子落回头上时，“啪！”一声，消失了，只有帽子晃晃悠悠地落回了地面。 幕布徐徐拉上，观众们站起来鼓掌。 这时，幕布再次拉开，全场的灯都亮了起来，火女郎从幕后缓缓走出，脱帽行礼，掌声经久不息。 凌一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起身准备离开，她本来也只是比较好奇而已，并没有打算真的和火女郎打交道，还是明天的安斯节要紧，她去柜台开了一间房，今晚就在这里住一晚好了。 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回想着魔术表演的场景，她以前从没看过现场的魔术表演呢！此时的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后来还会见到火女郎。 第35章 此路不通 从刚才的反应来看，这位祭司并不是难以相处的人，相反还很有亲和力。但是凌一却觉得没这么简单，这种感觉没有任何道理，但是她就是这样觉得。 鉴于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凌一还是按照吩咐乖乖地坐下了。 “我还有点工作没做完，请你先等等。”祭司说道。凌一点点头。 祭司见状，也回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凌一打量着这间会客厅，它看上去和萨兰德的中世纪风格格格不入，倒像是一间现代办公室，只是，这装潢也未免太过豪华了。别的不说，就是桌子上那个巴掌大的烟灰缸，都雕满了繁复的花纹，中间镶嵌着金丝。 祭司翻着一本装帧精美的羊皮书，实际上却在观察着这个着装怪异的访客，这个访客个子矮小，头发又短又直，那对眼睛倒是漂亮得很，瞳色却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更何况，那对漂亮的眼睛此时正像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房间，这让他心里相当不悦。 可是，偏偏这样的人却得到了安斯的庇佑，这对那些满腹经纶，见多识广的高雅之士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此时的凌一也早已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不友好，她向着祭司的方向看去，发现他其实是在观察自己，即使脸上戴着厚重的面具，也掩饰不住他眼里流淌而出的轻蔑。 大概是自己这种东张西望的态度让人家不太高兴，想到这儿，凌一还是端正了一下坐姿，专心等一下祭司完成手上的工作。 这些动作都被祭司看在眼里，这让他对凌一的观点有了一些改善：这个女孩子虽然长相上有点普通，但还是懂点事的。 就在这时，他也停止了翻书的手，说道：“这位信徒，您应该知道，我能解答的都不是普通的问题，很少有人会来问这些，你有什么问题要来求助吗？”他的声音倒是挺好听，充满磁性。 “请问祭司大人，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呢？”凌一问。 “理论上来说，你可以随便问，但是要解答嘛，我看心情。”祭司又翻开书，漫不经心地说道。 “请问你们常说的安斯的庇佑是怎么回事？”凌一决定先解决当下的疑惑。 “在人群中，有极少一部分人，他们生来就受到神的庇佑，神赐予他们特异的体质，当他们处在人群中时，所有人都会对他们视而不见，即使他就从你眼前走过。但是当他们自己想要在人前现行时，他们会如愿以偿。”祭司回答道，他的语调抑扬顿挫，像在朗诵一首优美的诗。 “可是这种隐蔽会被人看见。”凌一说。 “是的，安斯还创造了一批人，他们拥有一双独特的眼睛，可以看到这些人，不过，他们也只有这个能力。不会再拥有其他法术。”祭司回答道，这对他显然是常识性的问题。 “你还想问什么呢，异乡人？”祭司问道。 “异乡人？”凌一重复了一下。 “不然呢？关于受庇佑者这样的知识，可是这里的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祭司还在翻那本书。 “好，我是异乡人。我想问，我有什么办法回到我的故乡去呢？”凌一见此，干脆大方的承认了。 “你要回到哪里去？”祭司抬起头，问。 “您可以解释一下吗？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凌一说。 “埃尔希地区连接着八个不同的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是互相独立，完全不同的，你要去哪个世界？也就是说，你得把你们世界的坐标告诉我，我才能告诉你走那条通道。”祭司解释道。 “我，我不清楚自己的世界的坐标。”凌一有点慌，她接着说：“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这个概念，我是误入进来的。” “那，你把还连接着你们世界的东西给我，我给你看看。”祭司有点无奈。 “连接着我们世界的东西？有！手机信号能连上！就是电磁波。不过那东西分布在空气里。”凌一激动的说。并把手机递了过去。 祭司把手机打开，问凌一：“这个怎么连上你们原来的世界？”凌一给他拨了个号码，电话接通之后，过了一会儿，祭司又把电话挂了。 祭司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办法。” “啊！？”凌一惊叫道。 “很遗憾，那条通道还在测试，测试期的通道是禁止开放的。我帮不了你。” “真的吗？您不是在骗我！”凌一的声音有些颤抖。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呢？”祭司把手机递给她，无奈地说，“我把坐标写给你，你去萨兰德南边的那个山谷看看，那里历来都是充满奇迹的地方，应该会有办法的。” 祭司拿起一张纸，迅速在纸上写下一串字符，交给凌一。 “那里可以找到连接点吗？”凌一问。 祭司又翻着书，没有回答。 凌一又问了一遍。 “你愿意找就找好了，那种东西确实是有的，用你的那个小玩意儿，没准儿还真能找到。”祭司说完就又去看书了。 没办法，她拿起那张纸，起身离开了会客室，仆从引着她走到了外面。凌一看了看不远处的祭坛，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喂，你问出什么没有啊？”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凌一回过头，一个俏丽的女子站在树下，凌一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昨晚表演魔术的那个火女郎吗？她今天没有盘发，一头长卷发波浪一般的披在脑后，她穿着一条漂亮的红裙子，腰间系着一个水滴形的便携酒壶，脚下蹬着一双绑带黑色高跟鞋。她绝对和自己是一个世界的，这一点凌一确定了：她穿的那条裙子，自己在时尚杂志上看到过，一模一样。 “你能看见我？”凌一问。 “刚才没看见，不过那个仆人说，那个祭司只接待一个客人，过一会儿他又和人说话似的出来了，可不是带着客人出来了？”火女郎抱着膀子，说。 “你问出怎么回去了吗？”她又问。 “没有，我那个世界的传送通道还在测试，得自己想办法回去。”凌一说。 “那你有办法吗？” “我要去南边。那里可能有办法。”凌一说。 “我跟你去。”火女郎说。 “可是我只有自己世界的坐标。”凌一摊摊手。 “去看看，没准我们是一个世界的呢。”她走过来，勾起嘴角笑了下。只能说她确实美丽，连这种不讨喜的表情都充满着迷人的魅力。 有个人也好相互照应，凌一答应了。 第36章 此路亦不通 整个埃尔希地区虽然与世隔绝，但是数量很少的萨兰德小镇的居民依旧凭借一己之力将这里开发的很好。从高空往下俯瞰，大部分人都只会看到这座规划的还不错的镇子被一片森林和山包围在中间，但是当你真正踏上这片土地，就会发现林中四通八达的小路，在一些特殊地区还有精心设计的标志牌。 就在其中一条相当整洁的小路上，两个身影在缓缓地前进，高而修长的身影走在前面，时不时拿起酒壶喝几口，长发在身后一弹一弹。矮而瘦小的身影跟在后面，背着一个和她的身材很不协调的大行军包。 “对了，我们认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走在后面的凌一突然开口问。 “我的名字啊，嗯——你就叫我玛格丽特好了。”前面的女子悠闲地说道。 “玛格丽特……茶花女……”凌一小声重复着，但还是被听见了。 “你是在说《茶花女》，那本小仲马的小说？”她回过头来问。 “你也知道？就是那个青年和交际花的爱情故事？”凌一说。 “是啊，那个女主角就叫玛格丽特，男主角叫阿尔芒，讲的是巴黎的故事。”火女郎嫣然一笑，凌一点点头。 “看来我们果然是一个世界的啊。”玛格丽特惊喜地说。 “那你的真名是什么啊。”凌一又问。 “你就这么叫我就好了。名字啊，名字只是个代号，玛丽也好，罗西也好，艾玛也好，玛格丽特也好，都是代号而已，叫什么，区别大吗？你要是愿意啊，你都可以自己给我起个名字，我无所谓的。”玛格丽特咽下嘴里的酒，说道。 “那我就是叫你张翠花也没问题吗？”凌一对此颇感无语。 “有什么问题？这个名字还挺有韵律感的。”这是她得到的回应。 还是叫玛格丽特，凌一心想。“你好，玛格丽特，我叫凌一。”她说。 “凌一，有点奇怪，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我爸爸是学it的，他说零和一都是很简单的符号，经过排列却可以产生几千万中变化，而且他觉得凌这个字笔画太多了，写起来很不方便，所以直接在后面加了一笔，就叫凌一了。”凌一摊摊手说。 “源于二进制的名字啊，有趣。”她抬起头仰望着黑色的天空，喃喃地说。 两个人边走边聊，竟然也渐渐地接近了目的地。 凌一拿出那张大地图，回想着那对夫妻对她说的话，不同于其他地区，埃尔希地区南部，经常会有异象，人迹罕至，环境险恶，经常有猛兽出没，空间还不稳定容易误入别的世界，因此，十分不建议一个人去。 通往南部地区的路只有一条，一层栏杆横在两人面前，旁边有一个岗亭，里面有一个男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栏杆前插着告示牌，上面写着：谨慎入内。两个人干脆静悄悄地摸了进去，这种事就不要打扰门口的守卫了。 顺着这条路走下去，是无边的黑暗，这里显然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了。路边竟然连灯都没有了，只有光秃秃的灯柱立在路边，“玛格丽特，你等我一下，我把手电筒拿出来。”凌一一边翻着包一边说。“不用。”玛格丽特回了句。凌一刚想问原因，只见玛格丽特手中忽然燃起一团火球，她放下手，只有一个明亮的火球漂浮在空中，接着，大火球又分裂为好几个小火球，火光将整条路都照亮了。“这是你的能力？火？”凌一惊奇地问，“嗯。”玛格丽特笑了下。“正好让它们清清路。”她说。 这样也好，凌一可以专心找连接点。 “对了，玛格丽特，你知道怎么破坏连接点以打开空间入口吗？”凌一问道。 “我不清楚，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玛格丽特一边控制火球清理路障，一边说。 “那你记好，用稳定的能量源刺激连接点，就可以了。”凌一说。 “火烧也可以？这样有点太不靠谱了！空间结构怎么可能这样容易被破坏？” “我上过相关的课，课上说，连接点其实已经不算是空间结构的一部分了，它是在十三号粒子的作用下形成的一种‘怪胎’，本质就是十分容易被影响的，只要刺激足够久，就会变动。从而打开通往其他空间的通道。”凌一小声解释说。 “明白了，但是先找到连接点，刺激的事交给我。”玛格丽特没有回头，说道。 “等等，我的手机，又没信号了。”凌一急切地说。 “会不会是你手机坏了？”玛格丽特问道。 凌一忽然想起来上次误入异能点的经历，她打开背包，试了试其他电子产品，果然，在这里，所有的电子产品都失灵了。 “被骗了。”凌一咬牙切齿地说。 “他为什么要骗你？”玛格丽特感到难以置信。 对呀，他为什么要骗我呢？这句话像一桶冷水，直接把凌一浇醒了。不，越到这时候越要冷静，凌一开始逼着自己思考。 “或许他说的是真的，这里确实存在连接点。”凌一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也感觉到了，这里的空间确实不稳定，理论上说，这种状况下会存在数不清的连接点。” “感觉？”玛格丽特试探地问。 “嗯，我的感觉比别人敏锐些，我觉得这里和外面不一样。”凌一说。 “那你能感觉到连接点吗？”玛格丽特又问。 凌一摇摇头，她只能知道个事物的大概。 “你刚才说，他叫你用手机找连接点，他会不知道这里用不了电子产品吗？”玛格丽特不满地说。 “对呀，这是为啥呢？”凌一还在思考。 “要不，我们碰见一个连接点就打开试试？”玛格丽特跃跃欲试地说道。 “你是说，发现连接点，就打开，然后再判断吗？”凌一问。 “是啊！”玛格丽特说道。 “工作量会不会太大，你可以吗？”凌一有点不敢相信。 这时，她们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走了很远了。 就在前方，出现了一条岔路。一个干枯的影子正坐在岔路口上。 两人好奇的很，就凑过去，坐在那里的，竟是一尊骷髅，这骷髅穿着黑色的袍子，活像西方神话里的死神。在骷髅的手里，抱着一把吉他。 第37章 今天的安全区是如此的和平 凌一粗略的看了看，大意就是鉴于凌一以前一直都是一个人工作，精力不足，因此将新来的异能者玛格丽特与她分为一组。然后就是一些客套话，你们要团结啊之类的。凌一简单地回复了一下，伸了个懒腰，回头瞅了瞅玛格丽特，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没有事，只是悠闲地喝酒。“我说玛格丽特啊，工作时间不可以喝酒的。”凌一把下巴搭在靠背上，说道。玛格丽特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珠一转，说：“可是我没在工作啊，我在休息。”可现在是工作时间，凌一心里想，不过她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这么长时间以来，这里都是她一个人在照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把一天里的二十四小时都看作是工作时间了。 算了，一会儿再说这件事，凌一站起身，打算出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要搬的东西，打开门，门口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你都没有带什么行李来吗？”凌一问屋里那个小口抿着酒的红裙子女人，“你说行李吗？”女人思索着，“好像扔在酒馆里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什么贵重东西，就是衣服和一些魔术道具而已。”玛格丽特摆摆手说。凌一语塞，这么随心所欲地丢东西，你的心是有多大啊！ 这座两层小楼一直以来都是凌一一个人住的，除了卧室和一个小仓库，其他的房间都空着，如今又加入了玛格丽特，倒也不那么冷清，玛格丽特挑了二楼的一个可以看到前方原野的带阳台的房间，由于这家伙没有带一点行李，洗漱用品换洗衣服什么的还是要凌一打电话问轻工业品生产部定制一些，不过诸位看官，你们可不要认为所谓的定制是指灾前的高级定制一类，由于丧尸的影响，好几千人只能被迫龟缩在面积有限的安全区内，可是这一小块地区的资源毕竟是有限的呀，因此，为了满足更多人的生活需要，即使是日常的生活用品，也是需要按人数定量供应的。说起来凌一也蛮担心的，看玛格丽特的穿着和会的那些特长，她的家境应该相当优渥，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这种生活。 好在，玛格丽特虽然相当随性，却没有挑挑拣拣的习惯，她对这种安排感到相当愉快。“瞧啊，我的朋友，这个房间里什么也没有，跟我们人类的最初面目是多么相像啊！”她张开手，就像一只飞翔的海鸥，用高亢的嗓音和朗诵的语调说。“啊？”凌一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玛格丽特的思维。“人类，在刚刚诞生的时候，不也是什么也没有吗？只有一身血肉罢了，就像这间房子，只有混凝土。”她解释道。“不是还有一张床吗？”凌一觉得有点尴尬，不过，既然玛格丽特这样认为，那就是好了。 看完房间以后，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先要商量好换班顺序，还要教玛格丽特怎么用这些机器，还有报告怎么写，附近的丧尸有什么特点，着一系列的事情办完，差不多花了三个多小时，最终，两个人商量出来，凌一负责午夜十二点到中午十二点的监视，玛格丽特负责剩下的时间，那么现在，再过几个小时，就是玛格丽特的工作时间了。 “说起来，这附近也没有丧尸啊。”玛格丽特在桌子边坐下，撩了撩头发，说。凌一放下望远镜，说：“这里当然没有，要走远一点才能看见，外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丧尸。”听见这番话，玛格丽特又转头看向窗外，嘴里念叨着：“要是来几个就好了，手痒，烧几个玩玩儿。”“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来的，我们监视的范围，包括探测器的范围，都是在安全区的武装可以及时打击的范围以内的。再往外，才是它们的地盘。”凌一解释说。“不过这里的生活比安置区要好一点。”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在安置区，每天的工作相当多，就像我还没有参加特别行动队的时候，每天都要扫大街，还要上学，安置区里的人很少，所以很多人都兼着好几份工作，但是他们的配给比我们要多。”凌一很认真地回忆着之前的事。玛格丽特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好像回到了上世纪。”“上世纪？”凌一为这种类比感到很惊异。“在有一些地区，就实行过这种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你应该比我清楚。”她把身体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又说：“你知道吗，以前的我对这些东西是模糊的，如果有人向我说起这些事，我会觉得很可怕，很反感。但是，来到安全区，我又想起来这种体制的背景，我的想法倒是变了。”凌一一边整理着数据一边听她长篇大论，“每个人都能说出它的千万种罪恶，但在当下，它就是很合理的。”凌一一边听一边点点头。“算了，我自己想想而已，现在几点了？” “十点半。”凌一扫了一眼表。 玛格丽特“哦”了一声，又继续抬头仰望着天空。秋日的天空总是那样美好，尤其是在脱离了工业社会的污染之后。她想起了自己那个早就被上层老爷们卖掉的家乡，那里的天空是那样蓝，却盖不住空气中的血腥，她逃离家乡已经多少年了呢？她记不清了，她只在成年时回去过一次，那些绿色的山和空寂的房屋在火车窗里飞一般闪过。 凌一还在忙着工作，令她欣慰的是，从早上到现在，没有任何一只丧尸越过雷池，她的报告也没有被发回来重改。 玛格丽特起身去了仓库，她舀了点米打算做顿粥，两个人草草吃了顿午饭，任务就交接给了玛格丽特，不过凌一还是不太放心，所以下午她也在一边看着。你别说，玛格丽特学东西真的非常快，没有出一点毛病。 第39章 又是大蜥蜴 “凌一，你有看到什么吗？”两个身影躲在天台上，玛格丽特问凌一，后者正在通过望远镜看着前方。 “没有。”在凌一的望远镜里，只有一片白茫茫的接天的雪野，雪还在下。凌一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玛格丽特这里则比较复杂，雪落在她的身上，化为了细小的水珠，之后很快就被烘干了。监视器一直在报警，手机在凌一的包里不停地振动。可是，眼前的土地上空无一物，原野比往常更加宁静了，就像一张照片摆在那里。 “难道藏在雪底下？可是雪的高度还不够藏住那种大个头的丧尸。”玛格丽特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低头思索道。 雪，凌一拿出手机看了看，它们确实还在接近，再走近一些，就必须得攻击了。可是，地面上没有一点动静，更加匪夷所思的是，根据监视器的反应，这附近有快速接近的物体，但在细节上与丧尸却不太像，很多数据与以前丧尸进犯的时候都不太一样，不过好消息是，接近据点的个体不多，只有两三个而已。 凌一看看手机，他们不前进了，而是在攻击范围外打转游离，时不时接近那个禁区。“玛格丽特，你的能力能影响多大范围？”凌一问，玛格丽特认真思索了一下，说：“看我控制了，小的话只影响我自己，大的话几百米也是勉强可以的。你问这个干什么？”凌一把枪上了膛，说道：“我觉得这事不简单，你可以把前面的雪都融掉吗？”“我试试。”玛格丽特回答道。 玛格丽特纵身一跃，像一支箭一般直插在地上，凌一在上面看着这一切，不禁为她的膝盖捏了一把汗。 这时，只见玛格丽特安静地站立在雪里，长发飘得老高，连睫毛都开始飘动，她身边浮起一阵阵热浪，还没来得及打扫的雪像放了气的气球一般软了下去，清理出一小片空地之后，她蹲下来，一只手按在地上，将所有的力量都运到了指尖。 接着，大片大片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薄，萎缩地越来越快，最后，棕色的泥土露了出来，不到五分钟，面前的一大片野地变得潮湿又泥泞。玛格丽特就这样以一己之力融掉了整个监控区域的雪。 凌一在楼顶俯瞰这场景，她大概明白了玛格丽特的策略：不直接用火烧，而是将火的能量平铺在地表薄薄的一层，使地面直接释放热量，将雪融化。说起来这种力量真的很神奇，它不仅可以直接制造火焰，还可以让本来燃烧不起火的事物直接获得火的性质。 玛格丽特站起来，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空旷的原野，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欣慰的微笑。 但是，很快她的笑容就被疑惑取代了。因为眼前除了光秃秃的大地，空无一物。凌一对此也惊奇得很。 难道监视器出错了？ 等等， 凭借着望远镜和更加敏锐的视力，凌一发现，在进攻区域的边缘，有一些小小的裂缝。现在，她掏出手机看了看，那几个东西都不再运动了，而是静静地蛰伏在攻击区的边缘，在那里，雪和泥土之间形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线。 “玛格丽特，试着把火球打到边缘那里，办得到吗？”凌一通过对讲机说，“边缘？哪个边缘？”“正前方。”凌一坚决又干脆的说。 玛格丽特朝前方看了一眼，抬起右手，一道浅黄色的光芒晃得凌一用手遮住眼睛，从指缝里观察情势，前面炸了一大片，雪和泥土在空中翻飞。 “当心！”凌一大喊道。 那些裂纹在一瞬间扩大，一个黑影从地底下冲了出来，朝玛格丽特冲了过来。玛格丽特定睛一看，竟是一条巨大的肉色蜥蜴，仿佛触电一般，医院的记忆涌上凌一心头。 玛格丽特这边早已经做好了迎击准备，刚才融雪对她的影响倒是不大。“这个怪物没有生命，一定要让它失去行动能力。它是和死尸一样性质的东西。”凌一怕玛格丽特吃亏，在对讲机那边提醒着。 “知道了，”玛格丽特哂笑着，轻声回答道。 玛格丽特助跑了几步，一跃而起，这一跃竟前进了几十米，两个火球从她手中射出，怪物的一条前腿炸成了一朵肉花，玛格丽特借势稳稳地落在地上。 只见那怪物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正当玛格丽特准备打出第二击的时候，怪物又忽然站了起来，灵活地转身，巨大的长尾巴甩向玛格丽特，火花一闪，巨大的火球飞过去，蜥蜴的尾巴被炸成了两段，断掉的那截尾巴当即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巨蜥怒吼着，摆着头想要撞击玛格丽特，玛格丽特直感叹刚才的失策，她应该直接打断这玩意儿的后腿！她一边灵活地躲闪着撞击，一边寻找时机攻击，只要再打断这东西的一条腿，战斗就结束了。 这时，另一个黑影从地里钻出来，那是一只体型小一点的蜥蜴，它怒吼着冲向玛格丽特，“躲开！”对讲机里传来这样一声，玛格丽特心有灵犀似的一个火球朝前方发射出去，巨蜥应声倒地，她借势爬到巨蜥另一侧，与此同时，一发火箭弹击中了那只小一点的蜥蜴，蜥蜴的脑袋炸开一朵四散的花，但是依旧在往前冲。而这只蜥蜴，虽然已经丢掉了一侧的两条腿，但另一侧的腿还在拼命划动，把地面滑出一个泥坑。它巨大的身躯正好替玛格丽特挡了弹片。 接下来，是应对另一只，玛格丽特毫不费力地解决了它。凌一这边，也开车赶了过来，她仔细搜索着丧尸的痕迹，她看到，极远处，一个身影迅速地跑远了。 “可恶！”凌一狠狠咬了下牙。 “那是什么？”玛格丽特坐到车上，解下酒壶喝了几口，问。“操纵这两只蜥蜴的丧尸，只要弄死它，这两只蜥蜴就不能行动了。”凌一也坐回驾驶员的位置，认真地解释着。“这么远，也伤不到它。这到底怎么回事儿？”玛格丽特说问。 凌一发动了汽车，调了个头，说：“你先休息，回去我跟你慢慢说。” 第40章 反常的尸体 “不急着回去，”玛格丽特又喝了一口酒，头歪在座位上，对凌一说，“你没有通知科研中心的人来吗？”凌一回答道：“通知了，一会他们会过来处理的。”“那我们在这里等一下？反正也没什么急事。”玛格丽特望着远处，说道。 凌一想了想，同意了。 于是凌一又把车熄了火，玛格丽特跳下车来，走向那怪物，围着它四处打量着，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凌一随即也跳下车，走向那个怪物，说起来，当时在医院里虽说她是最先发现这种怪物的，但是自己毕竟没有接近它，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也确实挺可笑的，竟然被吓得哭成那个样子，她脑海中回想起周队长和陈阳安慰她的样子，后来她和陈阳都加入了特别行动队，周队长在到安全区之后被调去安置区执行内部防卫任务了，他们也再没见过，在指挥中心遇见的缪琳和成玉，在培训结束后也没和凌一再见过面，不过凌一偶尔还会联系她们。那个时候，还是秋天呢，生命里好多人就是这样，匆匆交集之后，就长久地分别了，仿佛是两条相交线，仅仅有一个点的交集。 “凌一你过来看啊！”玛格丽特的声音一下子把她从回忆里揪了出来。顺着玛格丽特的声音，凌一赶了过去。 这怪物浑身散发出一股腐臭气，体型庞大，身体并不光滑，而是由残破的肉和皮肤拼接起来的，从被玛格丽特打碎的缺口里，凌一可以清楚地看到骨头，以及用来连接和固定两个部位的绳子和肌腱，怪物的嘴是张开的，里面没有牙，没有舌头，只有一个空洞。从前的凌一看到这种场面，估计会一下子吐出来，但这会儿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相当嫌弃地观察着这两只巨怪。“你说，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么恶心！”玛格丽特捂着鼻子走到凌一跟前，弯下腰对她说。凌一从车上拿一根长棍子捅了捅这怪物的表面，肉是烂的，还冒出浓稠的汁水，由于气候寒冷，汁水很快就冻硬了。“我们离这东西远点，我感觉不好。”凌一说。玛格丽特点点头。 这时，凌一仿佛想起了什么，拿起电话打给科研中心： “您好，我是1号防区的凌一，你们来的时候多做点准备，这个两怪物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是什么感觉？”电话那边问。 “不是具体的感觉，而是预感，我的异能捕捉到了某些不详的信息，但是我能力有限，还不清楚信息的具体内容。此外，我观察到，这只怪物是用腐烂的肉拼凑成的，上面还流脓水。”凌一尽量把信息汇报的详尽一些。 玛格丽特凑了过来，对她说：“听你的意思，你觉得它们是想向安全区传播疾病？”凌一抬起头望着玛格丽特，很快又低下了头，说：“我不知道，我总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它们蠢吗？现在可是冬天！”玛格丽特漫不经心的说。她把一只手按在凌一肩膀上，安慰她道：“你会不会是太敏感了？”凌一低着头不说话，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不过，多提防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听到了车声，几辆押运车朝这边驶来，在不远处停下，车上跳下几十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与之同行的还有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在四周拉起了警戒线。凌一和玛格丽特向他们简要说明了一下情况，就静静等在这里看他们的调查，她们其实不用守在这里，不过，凌一刚才的那番话让玛格丽特心里也不太安顿，所以两个人一起留下了。 为了不打扰这群调查员工作，凌一和玛格丽特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来来往往，他们把怪物切成一块块的大块，装到箱子里，运上车，以便于拉回科研中心进行进一步的研究，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拿起一块碎肉，走向一个领头的，对他说了什么，领头的工作人员立即回到了车内，不一会儿，这群人收拾现场就离开了。然后，凌一和玛格丽特都收到了消息，要她们先不要回据点，原地待命。 雪已经停了，但天气还是很冷，不过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异样，相比起普通人，异能者对于病毒和极端环境的适应堪比金刚不坏之身。 很快，又来了一支车队，从车身上看，应该是处理紧急事件的部门，一群身穿带着长长的管子的防护服的人从车上跳下来，其他人，在怪物尸体旁边拉上黄线，在上面盖了一块会发光的布，正当凌一和玛格丽特一头雾水的时候，旁边过来两个人，从箱子里拿出两套防护服，让两个人穿上，随即将她们带上了车，在车上，凌一忍不住，就问了一下旁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前面的人说：“在那两只怪兽的肚子里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新型病毒，现在带你们两个去检查一下，没有事的话就可以回来了。”工作人员回答说。“真的？”玛格丽特禁不住插嘴道，“在冬天散播病毒，它们可真有想法！”“事实上我们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美女。”另一个工作人员说。玛格丽特看了看凌一，这家伙从刚才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拍拍凌一的头，说：“别怕，我觉得我们不会感染上。”凌一回头看看她，点点头，说：“我知道。”“欸？你知道？”车里的其他人都好奇了起来，凌一默默地说：“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当我听到病毒的消息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不会有事。”“那你在烦恼什么呢？”玛格丽特摸着她的头，问道。“不知道，就是心情不好，每次直觉应验的时候，就心情不好，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凌一缩了缩。“有没有可能是使用异能的影响呢？”玛格丽特问，“异能？”凌一抬头看着玛格丽特。“我觉得，你的直觉每次都这么准，有点太玄乎了，会不会，这也是你异能的一部分？”玛格丽特做出了一个猜测。“是吗。”凌一又低下头。她忽然想起了波赛丽的话。 她还有更强大的异能没有发掘出来吗？ 第45章 不速之客 “真让人头疼，”玛格丽特狠狠地说，“圣诞节都不让人好好过了！” 凌一转过头去看看监视器，“8个。”她说道，“8个个体，还没有到必须攻击的范围。”她转头看看玛格丽特，说：“我觉得还是得给它们一个教训。” 玛格丽特把圣诞树上的火焰熄灭了。转身出门，她手中燃起一个明亮的火球，凌一则把枪背在身上，跟在她后面。 现在是夜晚，死尸无法运动，单个的活尸是无法与热兵器和玛格丽特这种强攻型的异能者抗衡的，所以很少会有丧尸在晚上对安全区进行攻击，顶多是待在远处对守卫者们进行精神污染。不过，凌一的经验告诉她，不要小看这些骚扰，因为如果不把这些小规模的骚扰打退回去，接下来很可能就必须应对这些丧尸大规模的进犯。 玛格丽特还没有走出多远，凌一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夜色茫茫，两个人只听见几声怪异的吼叫，凌一低头看看手机，以辨别丧尸进攻的方向。随后，她只觉得眼前一亮，抬头看，原来是玛格丽特点起了一个火球，火球在她手里越升越高，随后一跳跳到了地上，燃起了一片火焰，这片空地被火焰照亮，如同白昼。 那些丧尸的位置，一目了然。 那些丧尸见状，却丝毫没有半分要攻击的意思，而是停在了原地，开始不断发出怪异的吼叫，作出一些表示鄙夷的动作，摆明了是在挑衅。 凌一抬起枪，朝那几只丧尸“啪啪”开了几枪，有一只丧尸的胳膊炸开了花，其他丧尸则慌忙逃窜，但也只是向后撤了一点点，之后马上就停下了，继续挥着手和长爪子，作出鄙夷的动作，发出怪异的吼叫。 “可恶。”玛格丽特狠狠地骂了一声。右手对准了那帮丧尸，一个个火球带着尾焰，发出嗖嗖的声音，朝着那帮丧尸飞去。那些丧尸见状急忙向后逃窜，火球一下子飞到地上，膨的一声炸裂开来，有一个丧尸跑的慢了些，被火球击中，一下子被炸成了四散的肉块，每块肉都在燃烧着火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烂肉的难闻气味。 剩下的七只丧尸向后跑了一段距离后，见两人没有继续攻击，又跑了回来，继续向她们挥手，甚至发出恐吓又带着嘲讽的声音。 “真是胆大妄为！”玛格丽特说。凌一则默默跟在后面，观察着这些丧尸的动向。今天晚上，它们的表现也太怪了，以往它们吃点亏就会匆匆忙忙地撤退，今天怎么这么不屈不挠地纠缠呢？ 莫非是圣诞节想要来点刺激？ 她躲到玛格丽特的背后，扯了扯她的衣服，说：“你有没有觉得很怪？”玛格丽特此时正准备再发动一轮攻击，并没有听进去，就草草地回复道：“没觉得，倒是觉得烦人。”随着一阵火光，又有十几个火球飞了出去，但不幸又被躲过了，一片碎石四散飞溅。 “真是可恶！”玛格丽特忿忿地骂道，“它们学精了！”这时，对面的几只丧尸像是响应了什么命令，撒开腿就往回走。渐渐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在空地的边缘，那片覆盖着过膝的雪的地上，留下一串串清晰的脚印，从脚印上，可以相当轻松地看出他们逃窜的方向。这倒是不同于之前每次逃时都故意将战斗场地弄得一团乱的举动。 “凌一，你去开车，我们追上去，今晚一定要给它们个教训！”玛格丽特气得脸颊通红，恶狠狠地说道。 但是凌一却没有动。她正站在原地，手里拿着枪，枪带子垂到了地上。 “凌一？”玛格丽特有些不满于她的走神。 “玛格丽特，”凌一眨巴眨巴黑色的大眼睛，说：“你有没有发现，它们今晚的攻击和以往不一样？”她抬起头看着玛格丽特，等待着她的反应。 玛格丽特皱了皱眉，说：“你要说不一样，今晚它们的攻击格外顽强，以前打一下就会跑……” “你看，它们的脚印，你不觉得很整齐吗？以前他们都是分头跑，把这里弄个一团糟。今天却留下了方向这么整齐明显的脚印。”凌一一边分析，一边组织语言，试图把自己怀疑的点都清晰地表达出来。 听她这样说，玛格丽特瞟了一眼那串脚印，“是这样。”她回答道。 “而且，它们也不进攻，就一直在那里挑衅，”凌一又说，“而且被打死一个之后，还不逃跑，也不攻击，就是在那里嘲讽我们，我觉得……”凌一想了想，说，“就像在故意惹我们生气，让我们去追它们。” 听凌一这么一说，玛格丽特也陷入了思考，刚才她对丧尸打乱自己的平安夜感到不快，再加上丧尸们的挑衅让她实在愤怒了。现在想想，凌一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照你这么说，那它们应该是有什么针对我们的阴谋了。”玛格丽特说道。 “嗯，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凌一说。 玛格丽特低头思索了一下，说：“反正已经把它们打跑了，我们还是不要追过去了，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孤立无援。要是它们一会儿还来挑衅，就不要上它们的当就是了。”凌一点点头。 两个人于是转身回到了据点里，之后，又有丧尸在附近叫嚷，两人也当没有听见。快乐的平安夜就这样继续下去，玛格丽特还现场表演起了魔术，凌一求着玛格丽特教她，结果只得到了一个神秘的微笑，玛格丽特向她卖了一个神秘的关子。 凌一还是觉得苦恼，喜欢的东西却不能彻底地了解，真的是一大憾事了。 在远离据点很远很远的一座大厦的天台上，一个年轻男子正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他怀里抱着一只黑猫，黑猫有着一双完美的绿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幽幽的光。男子一只手搭在黑猫脑袋上，不住地抚摸着，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据点，凶狠的光从双眼睛里射出来。 第54章 监狱 凌一小心翼翼地踏在锁链上，这些锁链虽然极其坚固，但却很光滑，这个异世界里没有土地，只有这些巨大的链条和远处一个个浮在空中的岛屿，稍不留神，从这里掉下去，不是掉进那滩不知道是什么的冒着泡的液体，就是掉进那堆长得像蛇的怪物嘴中。 她一边走一边向四处张望，玛格丽特在哪里呢？直觉告诉她，玛格丽特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而且她正身处险境。 一声尖啸从远处传来，刺痛了凌一的耳朵，她身上开始打起冷战。凌一迈着发抖的腿，更加小心地在这些锁链上行走，这时，她看到了一个锁链下方的浮空岛，上面竖立着一个巨大的笼子，一眼望不到顶，她深吸一口气，朝笼子里看去，她想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她不安顿的目光闪到了笼内，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那巨大的牢笼的中心，矗立着一根擎天的石柱，在那柱子上，攀着一条巨大的虫，长得有点像蛞蝓和蜈蚣的结合体，它的身上密布着厚厚的一层汁液，看上去就像一条长长的肉片，但在肉片之下，有着一大排密密麻麻的腿，牢牢地抓在石柱上。 凌一觉得自己的腿有一点点发酸，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久的原因。 由于异能的影响，这怪物看不到凌一，依旧沉睡在石柱上。凌一悄无声息地从浮岛上空经过。 一定要赶紧找到玛格丽特，天知道她在对付怎样的怪物！ 凌一一边小心地保持着平衡，一边紧张地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玛格丽特的踪影，在这个地方，铁锁和空岛漫无边际，就像她这样找，又能找多少地方？又可以找多久呢？ 凌一在一座浮岛上停下，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她已经找了一大片地方，却还是看不到玛格丽特的半点影子。 又没有什么快捷的方法呢？凌一心里想。 草草休息了几十秒，凌一就再度站了起来，打算再沿着铁链找一下，这时，她忽然不自觉地转了转头，凌一看着那片黑色的泛着蓝色幽光的天空，闪烁的光芒传达出无声的恐惧。 凌一转过头来，打算按着原定方向往前走，但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情不自禁地朝着那个方向看，几次三番之后，凌一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那个方向，有什么特别吗？ 凌一停在锁链上，伸长脖子望着那个方向。除了黑色的天空，就是忽明忽暗的蓝色幽光。 一个想法涌上她的心头：莫非，朝着那个方向找，才是正确的？ 凌一攀住身边的一条铁链，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反正自己之前也是没头的苍蝇乱找，既然自己的感觉指明了那个方向，就朝那边走过去好了。 由于适应了铁链的晃动，加之掌握了平衡的技巧，凌一前进的速度快了很多，她一边前行一边四处张望，搜索着玛格丽特的身影。 忽然，一阵强烈的震动从锁链的前方传来，凌一没有防备，一个不留神，双脚打了个滑，整个人倒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下落的一瞬间，凌一一把抓住了锁链，锁链依旧晃动的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凌一就趁着这个当口，抱住锁链上的环爬了上来。 刚爬上来还没有喘口气，一个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的身边擦了过去，燎得她的袖子起了火，凌一赶紧拿东西扑灭了。 这个火，玛格丽特？ 凌一顾不得锁链的晃动，手脚并用往前爬，随着锁链晃动得愈加剧烈，凌一眼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浮岛，这座浮岛与其他的浮岛有所不同，它的上面没有笼子，只有一圈巨大的柱子立在浮岛上，凌一朝上看去，她终于明白刚才看到的蓝光到底是什么东西了，那是一个浮在空中的巨大火球，有几十个小火球在围绕着它旋转，从它的中心，伸出几十条细长的鞭子状的长触手，看起来像是荆棘，不过上面的尖刺可比荆棘要多得多。 此时这个怪物似乎十分狂暴，几十条触手在空中不停的挥舞，所过之处，石柱被拦腰截断，上半部分倒塌下来，但锁链却完好无损。凌一紧紧抓住锁链，一点点接近那座浮岛。 这时，一个熟悉的影子映入凌一眼帘，黑色长发，高挑身材，围绕在身边的几条火龙，还有一身暗绿色迷彩服和黑色尖头鞋，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此时正站在锁链上吃力地与这个怪物周旋，但她看上去明显占了下风，反应迟钝了不说，连动作都慢了不少，只有围在身边的火龙依旧燃烧的热烈。可以看出，玛格丽特正在拼命想要离开那座浮岛，但是却被怪物阻挡了。 凌一加快速度朝着那座浮岛爬去，看样子，再过一会儿，玛格丽特就要坚持不住了。 凌一把脚卡在锁链上，将背包里装的烟雾弹拿出来，大脑中飞快地计算着最佳的扔烟雾弹的角度。 “一定要中啊！”凌一心里祈求着，将自己手里的烟雾弹扔了出去。犹如神助一般，烟雾弹准确地卡在了玛格丽特的脚下，随即，一阵黑色的烟雾将玛格丽特整个淹没了。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凌一看准落脚点，脚一蹬，落在了玛格丽特站的那条锁链上，趁烟雾还正浓，她冲进去一把拉住玛格丽特，同时将自己的异能包围在玛格丽特的身边，玛格丽特非常意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凌一就拉着玛格丽特跳到了更靠下的一根锁链上。 两个人躲到了浮岛的底部。 “凌一，你怎么会来这里？”玛格丽特，问道，她的表情有点复杂，又是意外，又是担忧。 “那你呢，你怎么来这里？我当然是来找你的。”凌一急促地说，她是有点生气的。 一阵惊天的吼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在浮岛的上方，怪物的触手还在挥舞，触手抽到锁链，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出一阵火花，令闻者胆寒。 第55章 狱卒 凌一和玛格丽特此时正站在一条位于浮岛底部的粗大锁链上，这个位置很巧妙，正好是怪物的攻击死角。这个怪物依旧很狂暴，几十条带刺的触手在空中乱舞，朝着浮岛的地步狠命的抽打，蓝色的火球上下翻飞。 触手所过之处，山崩地裂，附近的十几个荒芜的浮岛被打成一片零落的碎石，这座锥形的大浮岛的底部也被抽打出一道道深谷；火球所过之处，岛上的石柱都化成了浓稠的熔浆，顺着浮岛的边缘滴落下来，滴在锁链上，又从缝隙里渗了下去，一直滴到最下方那堆怪物光溜溜的身体上，登时，一阵凄厉的吼叫响彻云霄。 令人称奇的是，无论怪物怎样折腾，这横在空中的锁链都完好无损，其中一些甚至在经过熔浆的洗礼之后，变得更加光亮。 这时的两个人正站在这样的锁链上，抬头望着上方的浮岛，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只要她们一不小心踏出了脚下这个安全范围，就会被怪物捏成末末儿。 凌一回头看看玛格丽特，她此时正一脸严肃地仰望着空中的浮岛，眼睛紧盯着那些触手和火球，倒显得凌一像是个经验不足来打酱油的。 “你有什么好方法脱身吗？”凌一小声问她。“我暂时想不到，只能等它静下来再离开了。”玛格丽特依旧紧盯着那些触手和火焰，以同样小的声音说。 凌一也转头去看向那些触手，它们比刚才伸得更长，纠缠在一起，又分离开来。这时，凌一明显地感觉到来自下方的异动，她低头看去，只见下面那些水蛇似的怪物正在朝着浮岛怒吼，血盆大口里满是白花花的牙齿，不仅是这些妖怪，其他浮岛上的的怪物经过这么一闹腾，也开始不安分起来，拼命拍打着石柱，想要冲破禁锢。 而就在离她们几十厘米远的地方，怪物的触手正拼命地朝这边伸展，凌一刚开始还打算利用异能混出去，但是她发现以自己和玛格丽特的身手根本躲不过那些密集的攻击，无奈之下只得放弃。眼下，两人躲在这里，虽然能勉强逃过怪物的眼睛，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怎么办，凌一焦急地想着办法，要是有什么东西可以分散它的注意力就好了。就在这时，“快看，那边的岛上的怪物也要出来了。”玛格丽特拉了下凌一的袖子，凌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另一座浮岛上，一个高大如宝塔一般的怪物正在暴躁地撞击着石柱，不知过了多久，粗壮的石柱上开始有了裂痕，这是个好机会，等它们打起来，两人正好借此脱身。 就在石柱快要被撞开之际，一道柔和的白光覆盖住了一切，“我说怎么这么吵闹，原来是有犯人越狱吗？”一个柔和的男声从白光里传来，“你们的可都是判了无期徒刑的重犯，越狱可怎么行呢？”白光照在了几座浮岛上，顶上狂暴的怪物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飞速转动的火球也停下来，乖乖地悬浮在那团蓝色大火之中。浮岛上的碎屑纷纷上浮，重新组成了一个笼子的形状。 “沉睡，你们这些惹事的家伙。”白光里的声音温柔地说着，这声音简直让人昏昏欲睡。 凌一和玛格丽特对视了一下，觉得自己也应该走了，两人刚刚抬脚，就被白光笼罩了。 这时，两个人才有机会看清这道白光，凌一从没见过这样无瑕的、纯粹的白，不掺加任何一点杂色，这光又与她印象里的光有所不同，她可以毫不顾忌地直视这片光芒，一点都不觉得刺眼，她甚至觉得，眼前这道光是流动的，就像水一般。 凌一看了看身边的玛格丽特，她显然也被惊住了。 白光像雾一样缓缓流动，将两个人包围在中间。凌一往后退了退，紧挨着玛格丽特，玛格丽特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咦？闯进来两个小家伙。身上还盖着罩子，好久没见过这样低级的把戏了。”白光里传来的声音依旧温和得很，“你们是怎么闯进这里的？”它问道。 “如果您要问的是目的的话，我是被骗来的，她，我的伙伴，是来救我的；如果您要问的是方式的话，我们两个都是通过异能点进来的，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的世界连着这里。”玛格丽特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白光静静地笼罩在她们周围，过了一会儿，那个温和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嗯，实话。”说着，白光铺展开来，将两人包裹在其中，当白光散开时，两人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里。 哦！我怎么可以说白光散开了，它明明是升到了上方，正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两个人呢！ “我们是在哪里？”凌一惊讶地问，玛格丽特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两个人一同抬头看去。 “这里，是狱卒的办公室。”白光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狱卒？”玛格丽特重复着，“这里是监狱？” 白光一闪一闪，仿佛在点头，“这里当然是监狱，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凶犯。你们能来这里，看来，监狱的墙破了，要修补一下。”从语气听来，它似乎并不担心啊。 “是什么样的罪恶，竟然要被关在这种地方？”玛格丽特心里疑惑道，没想到，这疑惑，也被白光听到了。 “你们遇上的那号罪犯，是在一个星系的中心生长起来的，可是后来它太过贪婪，将那个星系的文明吃掉了。”白光里的声音缓缓地说，“最后，由于担心它对文明的世界产生威胁，所以外面的人用计将它囚禁在这里了。”白光的声音毫无波澜，就像是滴在石头上的泉流，“当然，它不过是罪行比较轻的罪犯了，哎，我忽略了它呢。”白光里的声音有点惋惜。 “这，还是轻的罪行？真是难以想象啊。”凌一感叹道。 “这世界上有的是难以想象的事呢！”白光回答说，“看样子，你们是新的一批异能者，在你们世界的异能发展起来之前，已经有无数的世界在发展，甚至都发展了几千万年，你们难以想象的事，在他们看来，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寻常新闻罢了。” 凌一与玛格丽特面面相觑，但其实每个人都提心吊胆地等待着这位“狱卒”的判决。 “算了，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伤害生命的人，我送你们到墙那边好了。”白光说，“唉，算了算了，好人做到底，我给你们普及一些基本常识，你们带出去告诉别人。”白光一闪一闪的，但依旧不是那么刺眼。 第58章 回暖 天气不错。 玛格丽特愉快地打开窗子，呼吸着只属于春天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这个世界上悲剧太多，任何一件能让人开心的事都是莫大的奢侈。这几天的气温正在以肉体就能察觉到的速度回升，大概再过几天，安全区内的人们就不用再穿的像熊猫一样圆滚滚的了。 现在还不是她的工作时间，这段时间里她一般不会下楼，因为她想做的事情还挺多的，这些日子，她专注于训练和提升自己的异能，这个房间空荡荡的，做这些正合适，如果到一楼去，烧到食物或是仪器什么的就不好了。 她在房子的中心站定，开始运行自己的异能，慢慢地，她的身边开始出现了几个红色的光点，就像星星一样，暂且这么称呼。接下来，这些光点开始围着她的身体旋转，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点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开始拖起了长长的尾巴，看起来就像是天边的流星，在这些光点围着玛格丽特转了不知多少圈后，玛格丽特开始在这些光点上做文章，光点越来越亮，直到“嘶”的一声燃烧起来——光点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球，围着她上下翻飞。 火球飞舞了好一会儿，渐渐停下了，乖乖地飞到了玛格丽特的手心里。玛格丽特的手一握，这些火球就都隐匿于其中了。 “还是不行。”她失落地自言自语道。 上次在异能点遇见的那个怪物让她吃足了苦头，也长足了教训。其中之一的教训就是：不要招惹很合看起来比自己强大几千万倍的东西，即使你只是无意中从它的身边经过，也要万分小心，毕竟你不知道对面是个什么脾气。而其二，则是一种战斗精神上的教训，即使已经过了好多天，玛格丽特依旧不会忘记自己与那只怪兽周旋时的巨大压力，那种毫无死角的防守，那种强有力的进攻，还有那种无论如何都走不脱的压迫感，那种就像被捏在两个手指之间的蚂蚁那样的压迫感。时至今日，当玛格丽特想起那个场景时，她依旧会做噩梦。平心而论，除了在伊泽莱塔监狱，她可能也再遇不到这样强大的敌人了，但无论如何，她都再也不想经历那种被碾在脚下毫无反抗之力的无助了。 然而，如果强忍着恐惧去回想一下战斗细节，还是可以得到不少经验的，就比如她刚才再练习的东西。长期以来，无论是在哪个国家的文学作品里，火能力都被认为是一种用来攻击的能力，她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长期以来都是在训练自己的进攻能力，提高攻击力，提高攻击速度，增强破坏力，扩大攻击范围……然而，就在那一次，她看到了火焰的另一种用途，那些蓝色的火球（尽管她不知道为什么火球会是蓝色，她以前学过宇宙中一些星星会是蓝色，不知道有没有联系）围绕在怪物旁边，几乎毫无死角地挡下了她所有的攻击，她不仅打不断那些触手，也碰不到怪物的核心，只能不停地用火做无畏的攻击。这一次，她意识到，火，不仅可以用来进攻。 因此，这些日子里，她在不工作的时候，就一直在练习如何利用火焰给自己制造一个坚实的盾牌。起初，她试图像那个怪物一样，变出足够强大的火球，让它们在自己身边围绕，但是，她不幸地发现，长期以来，自己发射火球来进攻已经成为了习惯，当这些火球一股脑儿围在她身边时，她居然没法集中精力来攻击了！她苦练了十几天，终于能够勉强将注意力从围在身边的火球上移开一会儿，但这样的话，火球又起不到防御的作用了。这可把玛格丽特苦恼坏了，但是呢，不管怎样，这也算是一个进步，虽然这进步慢了些。 在这种悲哀的世界里，一切能让人欢愉事物都值得好好庆祝。 玛格丽特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在椅子上坐下，打开那个水滴形的便携酒壶，轻轻嘬了一口，这里面的酒还是凌一从安全区给她带回来的，她喝得很节省，因此，直到现在都还有一些。喝了一小口之后，她把酒壶的盖子盖好，放回桌子上。真是让人遗憾，这样的好酒，应当装在高脚杯里好好品味才是。 她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看着窗外的风景。 雪线在急剧地后退，在洁白的雪曾经盘踞的地方，是一片黏腻的泥泞，暖风吹拂在她的脸上。 就这样舒服地靠了一会儿之后，她决定去一楼看看，这会儿也没有丧尸来捣乱，她打算去看看凌一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的凌一正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玛格丽特走近了点，才发现她正在看书。玛格丽特便不打扰她，自己来到门外看风景，说实话，这里没有任何风景可看，只有斑驳的平地，过些日子雪化了，就只剩灰茫茫的平地了，但是，等到植物长出来，或许就好看一些了。但是这片土地经过玛格丽特一顿折腾，能不能长出植物还不一定。 她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又回屋里去了。 这个时候，凌一已经把书合上，趴在书上面，苦着个脸，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雪地。 “怎么了？不开心？”玛格丽特好奇地问。 凌一木然地摇了摇头。 “哪里不舒服吗？”玛格丽特又问。 凌一摇摇头，叹了口气，呆呆地望着窗外。 “出什么事了？”玛格丽特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问。 “没事。”凌一把下巴搭在书本上，她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没有精气神，“大概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她又说。 “好，那一会儿交班之后，你就会房间里好好休息一下。”玛格丽特见凌一这个样子，也就不再问下去了，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她觉得自己可能太过多管闲事了，凌一可能只是恰巧心情不太好而已。 第61章 忧郁的原因 现在已经是傍晚，玛格丽特在屋子里休息，屋外，来自科研中心的研究人员将现场的残骸带回去研究。 凌一正在厨房里做晚饭，为了庆祝今天的胜利，她特地从冰箱里拿了一条鱼出来，打算加一道鱼汤，谁能想到，从前那个从来不做饭的高中小女生，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料理厨房的高手呢？ 凌一把菜从厨房里端到桌子上，这时玛格丽特正在拿着酒壶喝酒，见凌一把菜都摆好了，就拿着筷子坐到了桌边。凌一在一切忙完之后也坐下来，拿勺子舀了一碗鱼汤，浇在米饭上，她一贯喜欢这种吃法。之后，她又把勺子给了玛格丽特，玛格丽特起身又去拿了一个碗，她向来乐意单独喝汤，当然，这点差异可不是两个人成为朋友的阻碍。 玛格丽特即使是喝汤，也是优雅地用小勺子喝的，这倒是与凌一一直猜想的玛格丽特以前的家里很有钱这个观点有点微妙的吻合。凌一一直挺好奇这个问题的，但考虑到她们不是很熟，问别人的家庭收入还是不太妥当。还是赶紧吃饭要紧。 “凌一，你看起来没有那么沮丧了。”玛格丽特刚刚吃完，拿着一方小手帕擦着手，说。 凌一放下筷子，发现自己的心情确实好多了，但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她摸了摸心口，确实没有白天那种干啥啥不顺的忧郁心情了，她回答说：“确实哎，真的好多了。” “说起来，今天上午的时候你那种状态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玛格丽特挑了挑眉，问。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了看朝阳，然后就抑郁了。”凌一又朝窗外看了看，这次她心里倒是平静得很。 “看到朝阳怎么会抑郁呢？在我印象里，看到朝阳都是受到鼓舞。”玛格丽特仔细回忆着自己读过的所有文学作品。 “我也很纳闷，我以前倒是有一次这样的感受，当时我一个人躲在家里，就害怕被丧尸抓住了。”凌一想了想，说。 “那时候你在想什么？”玛格丽特问道。 “在想怎么活下去，”凌一回想起那段经历，有点不愉快。“还有，就是担心我爸妈的下落。”她又补充说。 玛格丽特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她又问：“那，你后来得到他们的消息了吗？”凌一叹了口气，说：“都去世了。我去认的尸体。” 玛格丽特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她说。 “没事。”凌一异常平静，让人忘记她还不到十七岁。 玛格丽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说：“凌一，我有个猜想，你要不要听一下？” 凌一睁大眼睛看着玛格丽特，点了点头。 “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天，你一直在担心丧尸会不会有什么大规模的行动，对吗？”玛格丽特问道。凌一表示赞同。 “你看，今天，它们的攻击，数量和作战经验都是以往的战斗无法与之相比的。这就说明，你的担心很准。另外，你跟我说过，你的异能是操纵物质，但是你只能操纵你自身的物质。”玛格丽特说到这里时，特地顿了顿，看向凌一。凌一点头表示同意。 “由于你的异能一直处于运行的状态，因此，这让你的异能运动十分活跃，因此极易受到外界的影响，之前听人说，你的第六感非常敏锐，可能也是出于这点。不是什么直觉，而是这件对你来说比较危险的东西，它发出的动向、向周围物质施加的影响，提前被你捕捉到了。但是这种捕捉是体现在潜意识层面的，所以你一直都没有意识到。”玛格丽特认真地说，凌一也认真地听着。 “这就说明问题了，由于例证较少，所以这只是一个猜想。你看，在你心情低落之前，基本上都有一些你很担心的事情，而且后来，这些事情都发生了，你说，这是什么原因？”玛格丽特问。 凌一皱皱眉头，说：“你觉得，这都是因为异能的影响吗？” 玛格丽特点点头，说：“这只是我的一种想法，我觉得是有这个可能的。”凌一仔细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大概真的是这样。 两个人都吃饱了，凌一收拾桌子，玛格丽特按照规定工作去了，她其实也没什么工作，就是在那里坐着，喝点小酒，看点小说。 凌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脑海里不停回味着玛格丽特的一番话。她在床边坐下来，那番话还在她的脑海里回荡。这种莫名其妙的抑郁心情会与异能相关吗？凌一思考着这个问题，过去的记忆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以前，面对未知的危险和陷阱，她的直觉都会给她一个提醒，有时这个提醒是非常明显的，有时却又很模糊。凌一沮丧地发现，一直以来，自己根本没有好好地了解自己的异能，除了几个能用的基本技能外，其他的关于异能的知识还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要么是波赛丽，要么是其他的异能者，连自己异能的基本性质都了解不透，更别提给它升级。 凌一又觉得沮丧了，看来，她在心情低落的时候的一些想法真的挺对，自己确实很废物。 凌一试着让自己安静下来，趁着这个比较安静的空隙，她决定好好地了解自己的异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凌一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一下自己异能的运行机制，甚至连能量流动的脉络都搞得清清楚楚，她自认为这是一次非常重大的进步。 她也发现了自己的能力究竟与众不同在什么地方：除了强攻型，其他异能者的异能大都需要一点点的积累，到最后可以控制的能量越来越多。而凌一和他们不一样的是，在异能的发展阶段，她就可以控制较多的能量，因为人的身体内的异能就是巨量的。简单点说，其他人是给你练习方法，你慢慢积累能量；而凌一是，给你能量，该怎么用，你自己看着办。 这倒有点意思了。 第64章 任务告一段落 运气真不好，连续试探了好几个丧尸，都是那种处于混沌状态的。它们在外形上表现得与其他丧尸毫无区别，嗯，不战斗的时候与人类也毫无区别，而在体力上，甚至远远超出一大截。然而，它们的精神状态却更像是先天痴呆的婴儿，不会说话，不会思考，行事完全凭借本能和指挥者的指令，这些是除了死尸以外最好的炮灰。 按照安全区那一批科学家研究的结论，这就是人类变异为丧尸最初的状态，混沌，疯狂，四处杀戮。当其中有一批极强的存在食用了更多人类的血肉，就开始恢复了神智，度过那段比较难的脆弱期之后，这一批强者就由普通丧尸升级为了指挥者，它们从此一跃成为了丧尸食物链的顶层，而那些弱一些的，直到现在，都保持着混沌的状态。 这会儿，街头上漫步的那些丧尸仿佛被催眠了一般，看起来相当平静，能够将这里的秩序维持成这个样子，甚至还推行了一些管理措施，看来这个指挥者不是一般的强，在它变得更强之前，得想办法把它除掉，不然，安全区的长远发展必定会大受威胁。 问了好一会儿，都没遇见几个精神正常的丧尸，遇见了，也只能问出一些无聊的花边新闻。两个人在这上面花费了不少时间，但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因此，无论是凌一还是玛格丽特，都识趣地放弃了这个方案，她们走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在那里商量新的方案。 玛格丽特最先开口，她说：“你说，如果按照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想法，在这样的条件下，会选择什么地方作为自己的指挥部？” 凌一想了想，有点迟疑地说：“别人我不知道，如果是我，就干脆把原来的办公机构改改接着用喽。” “可是，之前看地图，这些地方都在缓冲地带，早就被推平了呀？”玛格丽特否决了她的观点。 “那，我会想尽量安排在比较方便的地方。”凌一又说道。 玛格丽特相当自然地倚在墙上，低下头，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凌一就站在前面静静地看着她思考，大概玛格丽特想到了什么，她自己对这些东西实在是不擅长。 又过了几分钟，玛格丽特忽然抬头，额前的短刘海都被弹了起来。凌一默默地仰头注视着她，想知道她有了什么高论。玛格丽特低下头来看着凌一，问道：“凌一，上次你是怎样找到我的？” 凌一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当我在监狱里找你的时候，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向着一个地方看，当时我就想着碰碰运气，就找到你了。” 玛格丽特重新站直，表情严肃，她注视着凌一，说：“你找我的时候，有什么异样的反应吗？或者说，你是怎么进入这种不自觉向我那边看的状态的？” 尽管不太适应这种注视，凌一还是仔细想了想自己当时的状态，过了好一会儿，凌一才张口说：“我也不太明白，当时只是想着快点找到你。”说着，她又思考了一会儿，摊了摊手。 “这样，”玛格丽特捏着下巴，说，“你试着再将异能运行得快一些，然后在脑海里思考一下指挥者会在哪里。可以试一试吗？如果没有用，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凌一点点头，她试着照玛格丽特的方法来做，将全身的异能运行起来，指挥者，指挥者所在的地方，过了一会儿，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她的内心深处涌了出来，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西北方向的摩天大楼，她的目光一直扫到楼顶的那几层。那种感觉变得更加清晰和强烈。 她眼中浮现了一个奇异的场景，在墙上有一个精密的保险柜，西装革履的人，输入一串密码之后，保险柜的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纸袋。 “我觉得，我们应该到那里去看看。”凌一指着那座最高的楼，木讷地说。 “好，我们就去那里。凌一，你的能力真是强大啊。”玛格丽特的眼里闪出锐利的光来。 以凌一目前的身体条件，使用这样的技能还很吃力，换言之，她的配置不够高，运行起这么高级的技能来有点卡。尽管如此，她还是尽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跟着玛格丽特一起朝那栋摩天大楼进发。 由于异能的原因，看门的守卫没有注意到她们进去了，凌一走到前面，给玛格丽特带路，她的走路姿势很奇怪，摇摇晃晃的，给人一种直挺挺地走路，腿不打弯的感觉。“你还好吗？”玛格丽特担心地小声问道。“没事。”凌一的语气也不似从前那么平静，给人的感觉有些呆呆的。 “去十四楼，十四楼左边，楼梯口，第三个房间，那里，有，情报。”凌一木然地说，感觉就像一个机器人。 玛格丽特虽然很担心，也比较后悔拿凌一来冒险，但她还是决定先拿到情报，而且，她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她有力量保护好凌一。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十四楼，楼梯口左边的第三个房间就坐落在那里，门前的走廊上，排布着密密麻麻的监控摄像头和红外线，“怎么办？”凌一木然地问。她此时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一点，但她还是想不明白要怎么进去。 “硬闯好了。”玛格丽特淡淡地说，话音刚落，几个小火球从她手里迅疾地飞了出来，将楼道里的所有监控设施炸了个粉碎，随后，玛格丽特将手贴在墙上，红色的能量从她指尖缓缓流到了墙壁上，贴着门形成了一道拱形的细线。紧接着，她把手拿下来，打了个响指，这些线条炸裂开来，伴随着一声巨响，厚实的金属门连着周围的一圈墙倒塌了下来。随后，几条红色的拖着长尾巴的光点飞了出来，将屋里的监控设施毁了个透。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栋摩天大楼。 “让我进去，我知道找什么。”凌一终于以正常的语气说话了。玛格丽特向她点点头，说：“那我给你拖时间。” 凌一轻巧地踏着门板进了房间，她径直跑向墙上的保险柜，按照刚才看到的景象，带上手套，麻利的打开了保险柜，把那个纸袋打开，这个操作比较容易，因为这个纸袋不是密封的，有点像档案袋。凌一敏锐的听觉已经听到了楼下的脚步声，很快它们就会冲上来，必须抓紧时间。她把那一叠文件从纸袋里抽出来，放在腿上，用间谍相机一页一页拍下来。 这会儿，十几只丧尸已经冲了上来，玛格丽特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直接向它们发起进攻，这些丧尸大部分是指挥者，战斗能力比普通丧尸还是强出不少，竟然也跟玛格丽特周旋起来，丛竹的办公室就在二十楼，他刚开始打算把这件事交给手下处理，打了五分多钟还没安静，他决定自己过去看看。 这份文件页数很多，里面还有一些手写的批注，凌一照得很仔细。玛格丽特一边打，一边后退，快退到门口时，凌一刚照完最后一页，她趁还没有丧尸冲到这里，将材料原封不动放了回去，把保险柜关上，又从架子上抽了好几个档案袋塞到衣服里，顺便把架子弄得一团糟。这个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一阵不祥的预感，于是赶紧藏到了架子旁边，紧接着，玛格丽特一个火球飞过来，在玻璃窗上炸开了一朵明亮的花，玻璃碴子四处乱飞，有一片还打到了凌一的头。 玛格丽特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丧尸指挥者们冲了进来，现场嘈杂得很。“马上清点资料！”几只丧尸紧张地分工清点着文件。凌一就在旁边，她左右躲闪，小心地避开这些丧尸，悄悄出了门，这时，她看见一个很有气场的男性形象迎面走来。 在场的丧尸立刻站定，敬礼。 凌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个抱着黑猫的男人！ 那男子走到一个看上去像领头的丧尸面前，那丧尸默默低着头，“废物！”还没等它说什么，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过去。 那个家伙，是它们的领导。 凌一悄悄绕了回去，打开间谍相机，拍了一张那个男子的照片。随后，她贴着边悄悄跑出了这个房间。 这个时候，这栋楼已经戒严了，丧尸分批守在楼道里。 此时的玛格丽特早已找地方躲了起来，由于凌一给的袍子还有点异能，她躲起来还是比较方便的。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她忘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凌一还在里面！ 玛格丽特在心里狠狠地将自己骂了一顿，不行，得回去救凌一。她正要再次混进去，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凌一发的消息：我脱身了，车里会合。 消息这样说，玛格丽特也不敢敷衍，赶紧朝着车的方向赶。而凌一这边管不了那么多，她干脆无视监控，直接一口气冲下了楼，还故意漏出了怀里的几个档案袋。 能迷惑一点敌人是一点。 过了十几分钟，凌一终于回到了藏车的地方，玛格丽特正焦急地等在那里，凌一一脚跨进车里，三下五除二开着车就朝城外驶去。 第66章 兔子 凌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四周是一片黑暗，只有自己的床的四周还有一点光明，这看起来就像是在不知道多高的上方，有一盏台灯特地将这个区域照亮了。她坐了起来，环顾四周，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她看不到任何东西，这种感觉真是糟糕。 我应该下去看看吗？凌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她记得自己明明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而已。“玛格丽特，你在哪儿？”凌一大喊道，黑暗吞噬了她的声音，她听不到一丝回声。 凌一心里有一点慌乱了，就在这时，她隐隐感觉到右脚上有一丝异样，似乎扎进了什么东西。她低下头，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兔子，一只毛茸茸的，长着长耳朵的兔子，正在咀嚼着她的小脚趾，长长的板牙被血染得鲜红。 凌一试图伸腿将这长毛的怪物踢下床去，却发现自己的腿早就不听自己使唤了，任自己挣脱的意识如何强烈，那条腿就是固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脚趾上传来兔子的板牙切肉的感觉，又痒又麻，痛感反倒不强烈。见腿脚不听使唤，凌一急忙向前伸出手，想把兔子抓下来，只是，任她如何使劲，如何扑腾，她的手就是够不到她的脚踝，眼前这副骇人的场景，倒像是幻影一般。 这时，又有一只兔子跳了上来，爬到了她的小腿旁边，像蚕食桑叶一般地开始吃她的裤子，很快，结实的迷彩服上就出现了一个大破洞，那只兔子的嘴巴充满韵律地左右运动，咀嚼着衣服的碎屑。凌一撕心裂肺地尖叫着，拼命摇晃着小腿，想把这两只兔子赶走，但是，自己的身体和意识仿佛正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大脑的意愿如此清晰明了，身体却完全不受摆布。腿边的兔子很快就把衣服碎片咽了下去，随后，就开始专心致志地吃凌一腿上的肉，又长又薄的板牙就像是一把小铲子，一点一点将附着在肌肉上的皮肤铲了下来，而脚上那只兔子已经嚼完了一整只脚趾，开始吃脚掌。凌一无计可施，她只能大喊救命，接着，又有更多的兔子跳了上来。 凌一简直要怕死了。 这个时候，她已经不知怎么办才好了，只能无助地坐在床上流泪，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兔子蚕食着自己的身体，那些兔子仿佛有某种怪异的引力，靠近她身上某个部位，她就动弹不得。凌一的哭号声越传越远，但没有任何一道声波反射回她的耳朵里，渐渐地，凌一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四周越来越闷，光圈在缩小，黑暗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压了下来。 凌一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时，她还是躺在床上，玛格丽特坐在旁边，她感到脸上湿湿的，一摸，全都是水，枕头床单也湿了一片。“你可醒了！”还没等凌一问什么，玛格丽特就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怎么了？”凌一有点虚弱，嗓子也有点哑。“你从刚才就一直大喊，我过来看了一眼，发现你在做噩梦，我怎么叫你，你也不醒。”玛格丽特的语气里有一种专属于她自己的优雅和平静，但这依旧掩盖不了她的担忧和惊吓。凌一转过头看了看床上的水，大概明白它们是怎么来的了。 “你要不要到外面去坐一会儿？”玛格丽特小心地提议道。 凌一点点头，穿上鞋子，披了一件衣服，走到了房间里，木讷地坐下来，她看起来就像一尊蜡像，眼睛呆板地眨了几眨，这证明她还是个活人。 玛格丽特将她的枕头被单之类小心地烘干，又给她整理了一下，忙完这些之后，她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凌一那个呆滞的样子，不禁轻声叹了口气。她轻轻走到凌一旁边，拿了张椅子，坐到了她的对面。 “做了什么梦？介意和我说一下吗？”她嘴角向上勾了勾，做了个笑脸。 “兔子，趴在我身上吃我的肉，怎么也赶不走。”凌一喃喃地说。 玛格丽特微微皱了皱眉，说：“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兔子是食草动物。” 凌一摇了摇头，“兔子什么都吃的，你要是把手指不小心卡在笼眼儿里，笼子里的兔子就会把你的手指当成草棒棒吃掉。” 玛格丽特说不出话来，她坐到凌一旁边，用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放心，现在梦醒了，兔子吃不掉你。”凌一点点头，只是一直沉默着。 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不愉快记忆，曾经的凌一也认为兔子是一种善良又可爱的动物，直到她知道兔子在受惊吓时会吃幼崽。当然，兔子可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罪过，它只是遵从本能行动而已。人们常常以为肉食动物是邪恶的而草食动物是善良的，事实上，所有的动物都不是善良的，所有的动物也都不是邪恶的。在安全又富足的环境里它们就温和，在危险又严峻的环境里它们就凶狠，其实有时候人不也是这样嘛。 所以很快凌一就不那么痛恨这些有些虚伪的食草动物了，因为虚伪实在是无稽之谈，善良、温驯和可爱都是人以为的，没有任何一只兔子觉得自己善良并以此标榜大肆宣扬啊。 不知道为什么，凌一一直觉得很累。她趴在桌子上，脸贴着冰冷的桌面，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玛格丽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还是困吗？要么还是回去睡一会儿。” 凌一没有说话，站起来默默走回了房间里。 她躺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黑暗就像沼泽里细腻的淤泥一般，从身下缓缓没上来，直到将凌一的整个意识都糅合在里面。 凌一再度睁开了眼睛，四周是令人喘不过气的黑暗。这黑暗比刚才还要浓烈，伸手不见五指。她什么也看不到，眼前只有黑暗，她都怀疑自己是否存在。 不过，这黑暗与刚才的黑暗还有一点不同之处，它有一种很奇特的质感，凌一想了好久，只想到一种东西，和它质感相似：水。凌一此时似乎完全淹没在水里了。 第67章 噩梦缠身 凌一想要活动一下四肢，她的大脑发出了这样的指令，只是不知道她的四肢是否执行而已。周围太黑了，黑得凌一低下头，都看不见自己的胸口，当然，在感觉上，她觉得自己动了。 她现在正静静地漂浮在这一片黑暗里，在这里，她被封闭了视觉，堵塞了听觉，但她的触觉依旧灵敏，她感觉到了水一般的质感，无处不在的水。 这水不停地流动，水流从凌一的脸上划过，很凉。凌一又试着活动了一下双手，她甚至尝试做出抓握这类动作，当然，她什么也抓不到。她张开嘴大口吸气，黑暗就这样涌进了她的嘴里。周围的温度又下降了，这勾起了凌一的某些不愉快的记忆，她感到很难受，她很想大喊一声，以释放出自己的怨气和不安。 她确实这样做了，只是没有听到声音，只有张开的嘴，呼出的气体和震动的声带。水温越来越低，凌一开始感觉到疼痛，那种疼痛正来自她的指尖，寒冷正在侵蚀她的肌肤。恐惧如潮水一般，一点点漫上她的心头，又像是热带雨林里的蚂蚁，成群结队袭来，直到把整个人都啃成骨头。 在这样的寒冷与黑暗里，身体仿佛不复存在，只有一个头颅依旧与大脑连结着。凌一的头脑也陷入混沌了，她再也感觉不到躯壳的存在，此时的她正像一具快要冷却的尸体，她感到呼吸困难，耳朵里嗡嗡的耳鸣，其中夹杂着令她难以忍受的疼痛，只有这个还在提醒她：她是一个活人。 凌一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梦，因为她听人说，梦里是感知不到疼痛的。 我要死了吗？ 凌一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连黑暗也消失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绿色的写字桌上，身下是打开的练习题，凌一把练习题合上，封面上是用舒展的字体写的自己名字。“我的书？”凌一很纳闷。前面是窗户，从窗户往下看，是一个小广场，此时正是下午，阳光将一切景物照得煞白。她站起来四处看了看，这张床，书架，这些布局，都太过熟悉了。 这是她自己的房间。 桌子上摆着一个日历，正好翻到6月28号。 6月28号，这个时间，正是大变异爆发的那一天。 凌一又看了看表，时间是四点半。凌一记得，丧尸开始大规模爆发的时候，大概在下午两点十分，这天是星期六，她的父母都在公司处理一件临时公务。凌一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很痛，还留下了两道月牙形的印子。不是做梦？凌一摸着那本蓝色封面的习题册，感受着塑料膜的质感。 凌一起身走到了客厅，这里收拾的很整齐，电视上也盖着防尘布。这里真的是现实世界吗？凌一打开冰箱门，里面还有一些零食，在冷冻柜里面还有凌一千求万告才买来的批发冰激凌。她拿出一个冰激凌，上面还在冒白气。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这个安静的世界和那个危险的世界，哪个才是真实？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到凌一耳朵里。凌一从猫眼里看去，是隔壁那个年轻女孩，她和她男朋友在这里居住。凌一打开门，“是凌一啊，我家没酱油了，你能借我点吗？”那女孩不好意思地问道。凌一就去拿了酱油给她。 女孩走了之后，凌一关上门，坐在餐桌旁边。桌子上的冰激凌很快就化掉了，凌一倒是没出多少汗。 那个世界，真的是梦？ 凌一打算出去走走，她提着一个小包，打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是下午，太阳的热度已经减了不少，人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出来活动，楼下的小广场上开始有人下棋和聊天。 “凌一！”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凌一转头一看，是她的同桌。 “你不是去当交换生了吗？”凌一不解地问。 “我今天上午回来的啊，”同桌回答道，她把柠檬水放到凌一手里，“这是还你上次请我喝奶茶的，快喝，一回儿冰化了。”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凌一。 凌一拿起柠檬水看了看，还是没有喝。 “我得去店里买东西，一会儿见。”凌一说道，那同桌一开始不太愿意，后来只得放她走了。 左手拿着柠檬水，右手提着包，进了一家水果店，店老板和她爸爸是大学同学，所以凌一家的水果基本上都是在这里买的。“凌一来了啊！”热情的店老板走了过来，凌一笑着跟他打招呼，店老板切了一小块西瓜，说是新来的品种，给她尝尝鲜，凌一还是摆摆手拒绝了，店老板又给她介绍一些新来的水果，还请她试吃，不过凌一还是找了个理由脱身了。 这个老板总是很热情，有时候都有点让人受不了。 凌一在附近转了一圈，这是她生活了很长时间的地方，从上小学起就住在这里了。如今，这里还是这么热闹。凌一总觉得那里异常，但她又具体描述不出来那里异常了，在外面逗留了够久，她决定回家。 凌一提着一杯柠檬水回了家，一直坐电梯到了八楼，走到家门口，拿出钥匙打开门，沙发上坐着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爸？”凌一不禁惊叫出声来。凌一的父亲转过头来，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凌一。 “怎么了？”凌一奇怪地问。 “你怎么在这儿？”凌一的父亲严肃地问。 “今天星期六，我不在家还在哪儿啊？”凌一觉得父亲的话有些莫名其妙，这时，凌一的母亲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用同样惊诧的眼神看着凌一。 “赶紧走，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父亲厉声喊到。 凌一一下子懵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是这个态度，凌一刚想问什么，她爸就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门口推推搡搡地要把她赶出去，“走走走，谁叫你来的！赶紧走！”父亲最终将她推出了门去，母亲就在厨房那里，冷眼旁观。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只留下凌一孤零零地站在走廊里。 第68章 幻境 看着关上的厚重防盗门，凌一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但是当她跨进家门的一刻她还是希望这就是真实的世界，反正也是骗局，至少让她自己欺骗自己一会儿啊，凌一摊了摊手，走到电梯旁边，等会再去一楼看看好了。 不知等了多久，电梯终于停到了这一层，凌一走进电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她轻轻摸着楼层按键，最后摁下了一楼。电梯门缓缓关闭，在它完全关上之前，凌一又瞥了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地方，这是她最后一次回到这里了，虽然是在某个阴谋的驱使下。这里太狭小，想要破解这个阴谋，还是去开阔的更容易接收到外界信息的地方比较好。 楼道里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有些发黄的灯光依旧亮着，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浅蓝色的厚重防盗门贴在粉白色的墙上，看上去就像奇异的拼贴画。这时，一道门开了一条缝，凌一的父亲从门里探出头来，朝电梯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又把门关上了。 “她走了吗？”凌一的母亲在他身后问道。 “走了。”父亲失落地说。 两人沉默良久，“这一切要是真的该多好。”母亲的眼睛红了。 此时的凌一正倚在电梯内壁上无聊地等着电梯停下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八楼到一楼的时间怎么这么长。这倒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因为这群设陷阱的家伙实在弱智，连功课都做不好，隔壁从来不做饭的年轻邻居竟然会去她家借酱油，周五出发去做交换生的同桌周六就回来了，它们还真以为她记性差，连这些都记不住吗？ 现在要搞清楚的，就是到底是谁在害自己，或者说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找方法脱离这个环境。这方法，还得好好想想。 叮的一声，电梯终于停了下来，电梯门缓缓打开，凌一走出电梯，一个修长秀美的身影立在凌一面前。 凌一仔细看着来人，那人戴着灰色的兜帽，斗篷在肩上缠了一圈后披在身后，腰上系了一条长裙，浅棕色长发梳成一条大辫子垂在肩头，脸上有一层浅浅的雀斑，衬托着闪闪发光的紫色眼睛，在她的手腕上，有一对美丽的青金石手镯。 这个人看起来好眼熟，她是谁呢？ 那个女子也在看着自己，凌一不知道被什么束缚住一般，停滞在原地。从一开始，这个世界就让她觉得异样，每一件事都似乎说服她，让她相信一切是真实的，但除去一大堆细节上的错误，这里的一切都给她一种幻梦一般的感觉，眼前这个女人则不一样，她的穿着十分古怪，远远看去更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但却给她无比真实的感觉。 女子手中开始发出怪异的光芒，那光芒的整体色调是浅紫色的，它们在女子的手里以一种怪异的路线舞动着。不知为何，凌一只觉得那紫光迷人得很，很快，倦意开始侵袭她的大脑，凌一昏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凌一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在她的床边，玛格丽特正在和她梦见的女子说话，那个女子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装帧精美的书。见凌一醒来，她们不约而同地转身看着她。 波赛丽？ 对呀，那不就是波赛丽吗？自己在梦里的时候竟然会这么糊涂，连波赛丽也认不出来了！ “你可算醒了。”玛格丽特坐在床边上，颇为不满地说。 “我睡了多久？”听闻此语，凌一吃惊的问。 “两三天了，去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我只能跟上面说带你来这儿碰碰运气，没想到波赛丽就真的有办法。”玛格丽特跟她解释说，“你好好跟波赛丽说一下你的情况，让她给你分析一下到底那里有问题，怎么样？”玛格丽特笑了笑。 见波赛丽也在旁边，凌一便将自己在梦中遭遇的种种一一向她说了一遍，从波赛丽的表情来看，她听得蛮认真的。 “你的情况，我以前还是见过一次的。”波赛丽拍着放在膝盖上的书说，“你们知道亡灵这个概念吗？就是死去的人残留在世界上的神识。”凌一点点头，波赛丽眼眸低垂，娓娓道来，“人的一切力量，无论是肉体和精神，都是源于自然，人死后，精神瓦解，肉体腐烂，一切重新归于天地之间，回归原本的状态，再去成为新的其他物质的一部分。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意外存在。” “你们应当知道，在异能发展的前期，有一个肉体强化的阶段。”说到这儿，波赛丽微笑着看向两个人。 “我们知道。”凌一和玛格丽特异口同声地说。 波赛丽赞许地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一阶段极其重要，但也是最脆弱的。只有成功度过了这段强化期的修炼者，才能够发展出异能，而很不幸的是，大部分可以成为异能者的人，都是死在了这个阶段；此外，还有一些人，他们拥有很强的成为异能者的潜力，却由于种种原因过早离世。如果这两类人本身在死前有着极大的执念，就有可能成为亡灵。” “你的意识是，我这个样子是亡灵造成的？”凌一问道。 “不全是，正常情况下亡灵连普通人都威胁不到，更别说异能者。你最近是不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了虚弱？”波赛丽问。 凌一想了想，又把最近遇到的一些事告诉了波赛丽。 “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波赛丽抚摸着书的封面，说，“一直以来，你是不是都把你那项能力当成直觉来使用了？” “不是吗？”凌一很不解。 “当然不是，你见过谁的直觉都精确到连保险柜密码都感知到了呢？”波赛丽笑了笑，“这种能力的本质，是计算。” “计算？”玛格丽特看了看凌一。 “是的，收集周边世界的所有信息，然后分析出自己想要的结论，只是，这种计算是在异能的层面进行的。这种能力在每个人身上都会体现一些，但是凌一，你，因为异能力的特性，它在你身上才会发展成一种真正的异能力。”凌一受宠若惊地点点头。波赛丽接着说：“你上次的运算，几乎搜集了附近在那片区域内所有存在的信息，还有过去几天曾经存在过的信息，这种级别的运算，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你知道精神力这个概念，就是异能当中表现异常活跃的那一部分，精神力的强度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异能的强度。” “你在那次运算里，动用了太多的精神力，而以你现在的水平，支撑不起这样的消耗，这样强行运算，让你的精神力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就降到了非常低的水平，甚至连身体的控制都出了一点问题。当然，精神力源于人自身，当精神力出现大规模亏空的时候，人的身体会利用睡眠来进行精神力的恢复。但是，当人在睡眠的时候，正是精神力比较疲软的时候，这样，就给亡灵提供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之前你做过的多次噩梦，应该也是亡灵从中作梗，因为在这种休眠状态里，正常的情况应当是没有任何意识类似于休克的状态，要知道，任何意识上活动都是需要精神力的。它们这样做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消耗掉你的精神力，另外让你的意志崩溃以削弱异能的强度，从而将自己的精神力注入你的体内，因为你们拥有的这一类异能是最没有排异性的，当某个亡灵成功地将你的精神力挤走，连接上你体内的其他异能之后，它就成了你身体的主人，这就是借尸还魂。 然后，你做的最后一个梦，就是你的异能对外来者入侵的反应，在这种情况下，你的精神力高度密集地集中起来，运行也空前活跃，在你的精神层面上又创造出了一个幻境。”波赛丽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木屋前镜子一般的湖水，星空在那里洒下投影。 “然而这样使你的精神力消耗的更快，使亡灵混了进去，将自己的神识掺杂在那个世界里，”波赛丽缓缓地说，“你没有发现它们一直在诱导你吃东西吗？事实上，你要是真的吃了，那还真的不好救了。” “为什么？”凌一问。 “因为那不是什么食物，正是一个将亡灵引入到你体内的引子。不过，能这么顺利地将你的意识恢复过来，我也是没有想到。在那个幻境里，有被挟持的其他亡灵，它们做出了极其不合理的事，使我成功找到了进入幻境的裂缝。这才成功将亡灵驱走。”波赛丽回过头来看着凌一。 “我父母？我一进家门，他们就把我往外赶。”凌一低下头，她的声音有点颤抖。 波赛丽偏为怜悯地看着这个小丫头，缓缓说道：“放心，我把他们都放出来了。他们走得很安心。”凌一红着眼睛看着波赛丽，她紫色的双眸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在这以前，他们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但却又害怕自己亡灵的身份会伤害到你，所以只是每天远远地看着你，如今，他们都很欣慰，因为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孩子，已经不再需要爸爸妈妈的保护了。这些天的事也让他们意识到，如果他们再留在你的身边，很有可能再次成为你的牵累，不要太难过，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今后，他们的魂魄归于天地，也是以另一种方式永远陪在你身边。”波赛丽顿了一下，她的语气格外柔和，“这些话，是他们要我转告给你的，他们没有时间跟你道别了。” “谢……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凌一早已泣不成声。 第69章 呜呜呜我再也不堆设定了 由于埃尔西地区的环境比较稳定，波赛丽建议凌一在她的小屋里修养一天，以恢复力量。 破天荒地，安全区同意了这个建议，研究院里的科研人员似乎对波赛丽讲述的学说相当有兴趣，他们反而很希望凌一在那边和波赛丽多多交流。 因为据点不能长时间叫别人代守，所以玛格丽特提早回去了，只留下凌一和波赛丽两个人。 “对了，波赛丽，你知道伊泽莱塔吗？”凌一突然问道。 波赛丽这个时候正在用小铁锅炼药，听到这话，她头也不抬地反问道：“你说的是伊泽莱塔帝国，还是伊泽莱塔监狱？” “我只知道伊泽莱塔监狱，还有伊泽莱塔帝国吗？”凌一不解地问。 “伊泽莱塔监狱刚刚设立的时候，没有一个具体的名字，我们这些异能者就管它叫大监狱。后来，来自伊泽莱塔帝国的异能者苏瑞成为了唯一的狱卒，我们干脆就用他的家乡来命名那座监狱了。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波赛丽对她挑起这个话题还挺好奇的。 “就是有一次不小心闯进去了。今天忽然想起来。”凌一嘻嘻一笑，说。 波赛丽将几种粉末倒进了炼药锅里，一边搅拌，一边回答凌一的问题。听到这里，她不禁笑了笑，说：“原来苏瑞说的闯进去的两个小家伙，就是你们啊。”她回头看看凌一，后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那里所有的连接点都是双向的，一不小心进去就赶紧出来。”波赛丽又往锅里加了一瓶药粉。 “那，高阶文明对低阶文明的看法是什么样的？”凌一试探地问。 波赛丽搅拌着锅里的液体，说：“以我的经验，没有看法。” “没有看法？” “不然呢？你觉得会有什么看法？高阶文明也有数不清的麻烦要解决，他们不可能有精力去关注一个低阶文明的发展状况，也不会提供任何帮助。”波赛丽淡淡地说。凌一有点落寞地朝旁边看了看，波赛丽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摇了摇头，说：“无论什么样的文明，都是经历过重重考验才存活下来的，深知宇宙演变的规则，贸然帮助任何一方，都只会扰乱正常的秩序。你看开点，他们不会帮助你们，也不会帮助你们的敌人啊。” 凌一悻悻地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到窗外，那里，浅黑色的湖水映照着群星光亮的影子。 “你说，那些其他的文明，会是什么样子的？”凌一看得心驰神往，情不自禁地说出这番话来。 “千奇百怪。”波赛丽说，“事实上，在那些异常辉煌的高阶文明社会里，依旧有一些个体，一辈子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我倒是劝你别对那些文明抱有什么过高的期待，无论在任何世界，想成为神一般无所不能的异能者，都是极其艰难和凶险的，往往只有他们才可以超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甚至超越因果律的限制。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现世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凌一把目光移回来，静静地看着波赛丽。 “真的有像神一样的异能者吗？” “有，但是他们决定不了自己所属文明的性质，判断一个文明是低阶文明还是高阶文明，看的是普通个体，也就是群体中占据最大权重的那一部分，在你们的语言里，就是指普通人，或是说平民百姓。他们的水平决定了文明的质量。”波赛丽抬起头来，注视着凌一的双眸。 “最明智的决定，永远是先解决最要紧的问题。这一点就已经很少有人能做的完美了，如果一个人在解决当下问题的同时又抹除了未来发生问题的隐患，那他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了不起的人了。”波赛丽又低下头，看着锅里的颜色变化。 “最后一个问题，我还可以问吗？”凌一小心地说。 波赛丽闭上眼睛，点了下头。 “我用异能的时候，发现自己和丧尸身上都有一种很亮的光包围着，表面上还有一些脉络。那是什么？” “异能场，”波赛丽说，“如果它的学名翻译成你们讲的语言，应该就是这么说。异能在运动的时候向外辐射，会形成一个特定的能量圈，这就是异能场。你要注意，只要是活着的生物，就有处于运动状态的异能场，所有个体的异能场都不是完全相同的。但是同一类生物上会有一个大致的相似性。关于这方面，研究异能场的着作实在是太多了，但是都没有汉语译本。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你又消化不掉，还是自己去寻求比较好。”说到这里，波赛丽轻轻叹了口气。 一天，也就是十二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可能是受波赛丽的带动，凌一恢复的很快，当低沉洪亮的钟声响过七下之后，凌一向波赛丽道别，并且向她致谢。 “这没什么，我一个人实在太闲了，而且，外面的人跟我说一下自己的见闻，还可以给我带来些新的研究灵感。”波赛丽很愉快地回应道，她利落地将凌一送回了自己的世界。 现在是下午七点，凌一看着寡淡的夜空，再过几天就是谷雨，春分还要等好久。凌一与玛格丽特联系了一下，之后自己一个人走回了据点，这个时候玛格丽特已经做好了晚饭。为了庆祝凌一的康复，玛格丽特还特意给她表演了一次大变活人，然而让凌一很不开心的是，玛格丽特依旧不愿意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变的，虽说她知道那是规矩，但还是架不住好奇。 之后，凌一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才将波赛丽对她说过的所有的关于异能的知识点（学生时代的习惯）都整理了出来，并在后面写上了波赛丽的告诫，无论是对凌一还是对安全区，这些东西应该都会很有用。 做完这一切，凌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看着这个空旷的房间，她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或许她的一生都会在这个小据点里度过，现在想想，这倒未必是什么坏事。在这样的世界上，能安然耗尽剩余的生命，这种看似绝望的活法，却也是有些人一辈子都乞求不到的，幸福。 第70章 日常 入春之后，黑夜真的以一种无法被察觉的速度萎缩。凌一从板砖一样厚的小说合集里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灰扑扑的一片空地，现在已经是春分了，但是门前依旧没有任何绿意，连一个草芽儿都没有冒出来。这也难怪，在冬天的时候玛格丽特为了处理积雪常常用火能量来加热地表，这烧死了相当一部分的植物种子。 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反正后面就算长了草，也是一定要清理的。不然让丧尸利用就不好了。说到丧尸这个问题，自从上次凌一和玛格丽特偷偷跑过去悄悄搞了点小事情以来，它们都没有发动什么大规模的进攻，偶尔会有几只丧尸在外围巡游，但也是很快就会消失在她们的视线里。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庆贺的，谁知道它们在缓冲区域那边搞什么大动静呢？只是现在安全区的势力没法进入那个范围，只能任由它们发展横行，而这边反而要日日夜夜忧虑自己的处境。 呵，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类，如今竟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了。 地平线上，有七八个蚂蚁一样大的小黑点正在没有规律地沿着地平线的延伸方向来回移动，凌一拿起望远镜一看，那群丧尸又在附近逛悠了。只见它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在那一块地区漫无边际地徘徊，像极了深夜摄入了某种特殊药品在街头游荡的败类人群，以前的人们常常将他们比作行尸走肉，现在倒是不知道到底应该拿哪个比哪个了。 这些败类在原地不知道按什么走位走了一遍，就消失了。 它们构不成威胁，没必要管它们，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在等电话，今天应该到了安全区往这边送新物资的日子了，据点里的物资都已经用完了，仓库里空空的，只有一个水缸，那个水缸还是这栋房子原本的主人留下来的，换据点时那两个人没有带走，就留在了这里。按理说他们早该送东西过来了，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调到了今天。 运送物资的车队一直到十点多才过来，他们从那辆小型卡车上搬下来一堆箱子和袋子，里面一般就是米或者菜之类的，安全区的位置上没有系统的禽畜养殖业，因此产出的肉类很少。凌一帮助他们将这些东西搬进了仓库，按照以前的习惯，都是他们走之后凌一才开始对这些物资进行分门别类整理，所以，现在嘛，就先在那里放一下。 凌一热情地邀请两个士兵到客厅里喝茶，由于他们比平时更快完成了任务，凌一这边又是最后一站，他们也就答应了。 凌一手里还有两包袋泡茶，是她来据点的时候从安全区里带来的，那时候的安全区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资源匮乏，灾前留下的应急储备也很丰厚，因此还能找到茶和酒这样的好东西。 这时候，玛格丽特正款款从二楼下来，仪态优雅，仿佛古典时代的公主。 “玛格丽特，”凌一愉快地招手喊道，“过来喝茶，我刚泡好的。”玛格丽特微笑着同他们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坐下来，由于没有什么好茶具，凌一递给了她一个纸杯子。“谢谢。”玛格丽特优雅地说。 借着水的助力，茶香填满了这间空荡荡的房子。 凌一很关心安全区的近况，她喝了几口茶之后，不禁挑起这个话题来。 “我们这些观察站的人比起你们，离安全区还是近一些，有些情况还是了解的。”一个士兵一边喝着茶，一边说。 “我听说，开春以来，上边比较重视经济这一块儿。”他接着说道。 “这一方面不是一直就比较受重视吗？”凌一觉得这有点大惊小怪。 那个士兵又倒了一杯茶，说：“说的也对，不过今年遇到的麻烦可不小。你们知道，去年秋天的收成很不好，这过了一个冬天，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余粮。这些日子里，安全区好像在开垦新的土地。只不过啊，安全区里真正能让普通人活动的范围，也就那么大，以前商品粮基地那种大规模作业应该挺难实现的。”他的眉头紧蹙，毕竟这些东西关乎所有人。 “即使耕地面积狭小，利用高效的农业技术也是可以实现高产量的。”玛格丽特从容地说。 两个士兵不约而同地苦笑着，刚才说话的士兵说：“现在缺的就是这类技术，说句不好听的，安全区里的人有相当一部分都是长在城市里的，有几个会种地？我回安置区的时候，跟老朋友也聊过这个问题，他说目前这里就只有一个农学家，除了他，也就几个还没毕业的农业大学的学生，这些人还懂一些这方面的技术。不过，据说年前安全区就开始培训这方面的人才了，也不知道成果怎么样。”几个人对此一阵唏嘘。他们都在和平中生活的太久，早忘记了那种什么都缺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这样说来，还好最近的丧尸不太活跃，不然还真是内外交困了。”凌一忍不住感叹道。 “话是这么说，”另一个士兵接过话茬，“可谁知道它们又在搞什么大动静。这些日子上面一直在调整布防，下一步很可能也要重新划分据点，真是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他把纸杯子放在桌子上，“不过，我们也管不了这么多，我们这些哨兵每天也有事忙，上面那帮人掌握的信息比我们可多了不知多少，大概是看到某种变化了。”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并不像他说的内容那样心悦诚服，其中还是有抱怨的。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不能在这里逗留了，他们也得回去复命，就向两人告了别，驾驶着空空的车子朝观察站的方向驶去了。 “该吃午饭了。”玛格丽特看了看桌子上的钟表，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 凌一去了仓库，把物资整理了出来，又拿了一点米和蔬菜到了厨房，这些天送来的物资确实要少一些了，这其实也不算问题，异能者的饮食需求本来就少。 饭桌上，玛格丽特问凌一：“你觉得安全区的政策会怎么个变法？” “这跟我关系不大，”凌一一边在碗里捞着米粒一边说，“执行命令就是了。” 第79章 异样 以防万一，顾桓派了两个机器人跟着玛格丽特去把凌一接过来。 一路上，玛格丽特什么也不说，漫不经心地跟着两个机器人朝外面走去。出了大门，她们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凌一正抱着胳膊靠在车门上，见玛格丽特过来，她朝玛格丽特招了招手。她也是刚刚玛格丽特和机器人他们开门的时候出来的，不过好歹赶上了。简单寒暄了一下之后，凌一将车开进了另一侧大门，那里是专供车辆进出的地方。 很快，请示的结果也下来了，上级同意玛格丽特和凌一在这边多待几天，有一说一，安全区高层虽然有时候做决策慢了些，但是对异能者们的限制还是很少的。 本来玛格丽特准备带着凌一去见见顾桓，但是，刚巧在这时，机器人那边传来了顾桓的录音，内容大致就是自己有一些新事务要处理，所以没有办法接见凌一，让机器人带她们到安排好的房间云云。顾桓为她们准备的房间在三楼，位置很偏僻，周围的嘈杂声传不到这里来，还可以通过窗户欣赏一下外面的风景，房间里有独立的卫浴，还有一个电视机，大概是用以前的宾馆改的，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这就是她们接下来几天里居住的地方，房间不是很大，但卫生还是可以的，作为一个用来暂住或是接待客人的场所还是比较合适的。 两张床之间有一个带抽屉的柜子，柜子上有一部电话，两个机器人跟她们交代了几句，告诉她们有问题尽可以打电话叫它们，交代完之后就出去了。凌一把窗帘拉开，外面的阳光热烈地涌了进来，给这间房子带来了一点暖意。凌一在离窗户比较远的床上坐下，她在一楼和二楼转了好半天，异能消耗了不少，现在的她需要充足的休息。为了更舒服一点，她干脆脱了鞋躺在床上。玛格丽特也在另一张床上坐下来。 “你对那个顾桓怎么看？”玛格丽特冷不丁地问。 凌一转过头，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他的面。”说完之后，她闭上了眼睛。 “现在就是考验你直觉的时候啊。”玛格丽特调皮地说。 “别闹了。”凌一嘴里含含糊糊地吐出这三个字来，不一会儿，从她的鼻腔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玛格丽特轻轻叹了口气，她比凌一要大三岁，但很多时候，二十岁的她像个小孩儿，十七岁的凌一反而更像个大人，还是那种饱受生活重担折磨的丧失了对生活的激情和向往的大人。 但是现在，看着她的睡态，却还是有几分稚气在里面，玛格丽特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她的眉眼间开始少见地流漏出一丝伤感，要不是这个世界一下子变了一副面孔，她跟玛格丽特不应当有什么交集，那么，这个时候的她应该在像正常高中生一样为高考奋斗，然后带着家人的爱变成一个大学生，然后按部就班地工作和结婚。尽管那样的生活有些无聊，但比起现在可是好太多了。玛格丽特站起来，缓缓走到窗边，看着从前的人们遗留下来的建筑，它们色泽单调，排列僵硬，还有一点脏，但是，看着这些遗迹，回想着以往的繁华，没有人不会觉得凄凉。再过一会儿，西斜的太阳给这一切蒙上一层红色，凄凉变成凄美。 她习惯性地打开酒瓶，却想起来里面已经空了，她郁闷地把瓶盖扣上，然后打电话叫人把酒送到外面，没办法，这些机器人说话声音都挺大。 凌一这一睡就睡了一个多小时，她醒过来的时候，玛格丽特正在电话里和那边的人说什么。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个时候，从外面照进来地阳光已经变成了橙色，凌一呆呆地看着窗外，一副迷糊的样子。 “醒了？”玛格丽特从后面说，凌一点点头。 “没出什么事儿？”凌一转过头来问。 “没有什么大事，你把头发梳梳，顾桓请我们到顶楼去，说要设宴招待我们。”玛格丽特一边说，一边去找了梳子递给凌一。 凌一的头发确实有点蓬乱了，不过她的头发短，梳起来比较容易，凌一一边梳头一边看着玛格丽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长，发量又多，为了方便一般盘个发髻在脑后，再别个发卡，要是不戴帽子，就可以看到她的头发反着光，比上了鞋油的皮鞋还亮。 看看自己那头不太有光泽的短发，凌一禁不住感叹人比人气死人。 玛格丽特本来在看手机，一下子感受到凌一有点艳羡的目光，这让她抬起了头，“可以了？”她友善地问。 “好了。”凌一把梳子放下，说。 从这里到顶楼有一定距离，还好有机器人带路。作为两个打探消息的人，能够受到这种级别的礼遇，凌一和玛格丽特都感觉有点受宠若惊。宴席设在一个很空旷的大厅里，几个参见宴席的人正在聊天。 这桌菜丰盛得很，但是来的客人却不超过十个，她们刚一进门，顾桓就迎了上来，热情地和玛格丽特握了握手。随后，他将目光投向了凌一，“您好，我是顾桓。”他温和地说，并将一只手伸了过去。 不巧的是，就在这时，凌一脑子里嗡的一声，就好像是有人拿着一面大铜锣在她的耳边狠狠敲了一下。 凌一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那只手。顾桓的手还是很好看的，骨节分明，也没什么伤疤。 但是凌一已经不敢用欣赏帅哥的眼神来看这个人了。 她的能力发出了信号，要她警惕周围存在的风险。 入座之后，作为主人的顾桓拍了拍手，嘈杂的酒桌立刻安静下来。 “诸位，今天大家共聚一堂，我认为，我们还是应当先认识一下。”旁边响起一阵掌声。 顾桓笑着挥手制止了鼓掌，“那么，还是烦请两位客人先自我介绍一下，如何？” 凌一站起来做了个自我介绍，玛格丽特也随即介绍了一下自己。 她们介绍完之后，又是一阵掌声。 “好，既然二位都自我介绍了，那这里的几个人就由我来介绍好了。”顾桓儒雅地说，他指向一个卷发女人，说道：“这位是简雅，一位科研人员。”简雅没有起身，坐在位置上朝众人笑了笑。 “这位是李奇，他是我的秘书。”顾桓指着一个程序员打扮的年轻男人说。李奇站起来，向众人致意，不过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在顾桓介绍完一班人后，宴席正式开始。 第89章 快要结束了 新一天的太阳缓缓升起，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射进了权珩的办公室，权珩正坐在椅子上翻着一份绿封面的杂志，杂志上一堆莫名其妙又无比诡异的图案，直让人想起洛夫克拉夫特在自己的小说里描绘的那些怪物，这份杂志还是他从简雅那里要来的。 尽管他不是很理解简雅之流那种刻在灵魂上的对知识的狂热和偏执，但是他对这些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恐怖的知识的好奇心却同样旺盛，他艰难地拼读着那些学会成员的自造词，以及比正文还要长的注释。老实说，这种看着半懂不懂的书最容易打发时间了，因为光一个词的意思，你就能纠结上十好几分钟。 他正在等人，对他来说，这个人至关重要。 他翻几页书，就会停下来，轻轻用鼠标在鼠标垫上划几下，在屏幕前看几眼，然后低下头再翻书。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亮的门铃声，将他从书里拉了出来。他按了一下手边的按钮，门缓缓打开，一个矮个子少女走了进来。 权珩从座位上站起来，满脸带笑，他本来就套着顾桓的脸，这样一看显得很僵，就像整容失败了一样。 “凌一小姐，请坐。”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凌一客气地道了声谢，摆摆手说：“不用，我站着就行。” “这样啊，请便。”权珩笑了笑。 “顾先生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凌一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表情，确保自己是一副温和又乖巧的样子。 权珩没有坐回去，而是找来一把椅子，坐到了凌一对面，两只胳膊自然地搭在大腿上。“我想先问一下，凌一小姐到底对这个地方了解多少呢？”他的眼神很尖锐，就像一只炸毛的刺猬一般，嘴角却又是向上翘的，看起来仍旧是满面笑意。 职业假笑，凌一想到了这个词。 “这怎么了解？我昨天才来的！”凌一反问道。 “那您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的办公室的？”权珩注视着凌一，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的意思。 “女人的直觉，然而我还没有成年，所以是女孩子的直觉。”凌一神秘地一笑。 权珩“噗嗤”一笑，“凌一小姐还真是幽默。”要不是他一路调监控看着凌一径直朝这边走过来，还在门口故意逗留了半天，他没准还真就信了。 “那，你见过李奇吗？”权珩又问。 “见过啊，”凌一回答道。 权珩心里一紧，真的与她们有关？ “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蒂妮塔的旁边啊。您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这与加入我们有什么关联吗？”凌一问。 “没什么，只是他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就不在岗了，这里他还有工作没做。”权珩叹了口气。 “不是有监控吗？”凌一说，“查查监控，看他去哪儿了，不就行了？” 权珩站起来，嘴里念叨着：“好办法”这类夸赞之辞，一边念叨，一边走到办公桌后面，开始摆弄起电脑，“不过呢，他估计也跑不了多远，我们先来说加入你们的事好了，“他蹲了下去，不知道在做什么。“其实我是有东西给凌一小姐看的，不过，你瞧那些人，什么东西都往桌子底下塞。”桌子后面传来他的声音。 这时，凌一脑海中警铃大作，她的一只脚已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她不能跑，她得给玛格丽特一点时间，给李奇和白楠一点时间。 她的手不知不觉中滑到了腰间，握住了枪。 她紧皱着眉头，死死盯着权珩，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来。 随后，怪异的，肉眼看不见的波以光一般的速度穿过了凌一的身体。她开始陷入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的巨大痛苦之中，随后，她就像一只已经制作完毕的蝴蝶标本一般，被牢牢钉在原地，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能力，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该死！”她低低地咒骂了一句，她刚才就该直接开枪！ “凌一小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把我的秘书藏到哪里了吗？”权珩从桌子后面钻出来，优雅地走到凌一面前。 凌一的眼球臌胀的就像是缸里的金鱼，上面布满血丝，权珩就站在她面前，眼里满是轻蔑，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钢钻在钻她的耳膜。 “你把我松开，我就告诉你。”几个字从她嘴里艰难地挤出来，她惨白的额头上都是冷汗。 权珩发出一阵冷笑，“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很快我们就不需要了。” 凌一瞥了他一眼，权珩对这样仇恨的眼神丝毫不以为意，他缓缓地走向那张椅子，轻松地坐下来，拿起了刚才看过的杂志。 凌一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尝试移动右手，然而，这尝试很快就以失败告终，即使只是一丝颤动，都让她承受着刀割一般的痛苦，以及，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的强大拉力。 她还剩一个办法，她缓缓地让自己的异能在体内运行，这个过程让她切身体会到了血管里有虫子爬是一种怎样的体验，这虫子还不是一般的虫子，是比她的血管的尺寸还大一号，身披尖锐重甲的巨虫。 她又失败了，那股拉力牢牢地将她的状态固定了下来，只要凌一想有任何的改变，它都会回馈以巨大的痛苦。 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凌一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想这个问题，她感到了大脑被一阵乱搅的滋味。 “我要死了吗？”凌一虚弱地问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权珩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又开始翻那本杂志。 “求求你，让我死个明白。”凌一依旧痛苦的不行，她的话里已经听不出感情了。 “放心，你不会死。”权珩朝她笑了笑。 凌一直勾勾地盯着他，心里泛起失望，还以为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挣脱出去呢？ 她绞尽脑汁，但依旧大脑空空，试想，一个双脚离地，无法行动，连思考都被禁止的人，要如何打败一个行动自由的健壮成年男人？ 她想要放弃了。 直到她看见闪闪发光的如同血管一样细密的红色的线，从门缝里渗了进来。 第94章 清明前后记略 “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凌一一把将一根刺进挡风玻璃的长刺拔了下来，扔到地上，狠狠地骂了一句。 玛格丽特从车上下来，看着远处那几十米高的哨塔，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就在刚才，她们经历了一次调查任务。 这件事，还得从几个小时之前讲起。 今天是清明，好歹也算个节日，凌一就把过年没有下的面条，还有半条干鱼拿出来，想着改善一下生活，吃点好的。不料天不遂人愿，凌一刚刚拧开煤气，新任务就下来了。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改善生活了，凌一赶紧打开上级的文件，这份文件所提到的内容，就是凌一和玛格丽特放着清明节不过，而待在这里的原因。 问题还是出在前几天，在凌一收到的文件中提到，经过对各区异能者们交上去的情报的分析，他们发现，最近的丧尸活动有了微妙的变化，再对比之前获得的资料，他们判断出了一片大致的问题区域，因此，防卫部决定派遣就近的凌一组去调查。 就在十几分钟之前，她们发现了这座哨塔。 当时，凌一在距离哨塔不远的地方停下车，凌一拿出望远镜，从望远镜的视野里，她看见这座哨塔的全貌。由于不是材料方面的精英，她看不出哨塔的材质，只是觉得表面像是圆形甲壳拼起来的，上面有三三两两的丧尸带着自己的傀儡在巡逻，看它们的形态，应该是丛竹那帮的，它们身上披着细密的鳞甲。但是，从外面搭的纵横交错的脚手架来看，这座哨塔虽然已经投入使用了，但还是没有建完。 于是，为了获得更多信息，凌一和玛格丽特商量了一下，决定再接近观察。 凌一用异能将整辆车隐藏起来，谨慎地前进。就在这时，她们悲剧性地被发现了。 几根长而锋利的尖刺迎面飞来，凌一连忙转向躲避，尽管她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但还是有一根刺刺中了目标，并且射穿了挡风玻璃，差点射到凌一脸上。 随后，一阵刺雨迎面而来。依托着越野车坚固的外壳，车里的凌一和玛格丽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玛格丽特一开始试图攻击，可是凌一驾着车左右闪躲，让她难以瞄准。 费了很大一番力气，车子才驶出了尖刺的射击范围。 凌一跳下车，戴上白手套，将那些尖刺从车上拔下来。 “见鬼了！”在说出上面那句话后，她又骂道。 “现在怎么是个东西都能看见我！”凌一感到一阵无名火升上来。她狠狠地踩了几脚地上的刺，那些长达一米的尖刺发出了哗哗啦啦的声音。 玛格丽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看着远处的哨塔。 这边，凌一的气消了之后，她回到车里，拿出通讯设备，开始和上级汇报这次的任务情况。 玛格丽特也转身拉开车门坐回后座上，大概过了几分钟之后，凌一和玛格丽特收到了新的命令，这次的命令很简单，也没有怪罪她们被发现的事，只是要她们回据点修整，等待下一步命令。 于是，按照上面的命令，两个人把几根长刺运到车上，开车返回了据点。车上的几根刺被她们送去了观察区，这是很重要的研究材料。 回到据点之后，凌一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车，这辆车上被射出了不少孔，看来得拿去维修一下，这个情况她也报上去了，按照要求，任何一个细节都要报上去的，更何况这不属于细节，应该算战斗力损耗了。 忙完这一切之后，凌一照旧回到厨房，锅里还有一锅凉水，面条和干鱼放在桌子上。凌一把水倒回水桶里，把面条包好放进储物柜，把干鱼挂起来，这些东西还是拿来做庆功宴好了。 玛格丽特也没有回二楼，而是在一楼坐着，因为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过不了多久，最迟在吃中午饭的时候，新的命令就会下来。因此，就在这里等着就不错。 …… 新命令下来的时候大概在十一点半，这次的命令比上次字更少，传达的信息也更加明确：为了安全区的发展，这座哨塔决不能存在，因此，凌一组的新任务，就是将这座哨塔炸掉。为了方便执行任务，上面给她们换了一辆“新”车。 安全区与城区之间的那块缓冲区域占地面积非常庞大，这其间是一望无际的平地，没有建筑，没有掩体，连植物都没有，将来安全区向外扩展的时候，是一定会占领这个地方的，这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即使短暂的时间里他们无法涉足那片土地，也不能将她拱手让给丧尸。 越野车在这片旷野上行进着，任何的生物都看不见它的存在，但是照片会暴露它的行踪，因为那不是真正的隐形，只是对旁观者的感官进行了干扰。 要混进一座碉堡是比较困难的，但是要毁掉一座碉堡却容易得多。 尤其是当外人能接近这座碉堡的距离小于火箭筒的射程的时候，并且，没有任何情报显示，丧尸拥有拦截这类武器的技术和手段。 怎么看，这都是手拿把掐，毫无困难的新手任务。 凌一和玛格丽特都是这样认为的，然而，在两发火箭弹过后，哨塔毫发无损，仅仅掉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残渣，几个在外面徘徊的死尸被炸成了碎片。 紧接着，哨塔里的丧尸迅速集结在一起，一阵刺雨朝着凌一这边飞过来，一头扎在地上。 凌一又发射出了几发火箭弹，结果同上次差不多，在巨大的爆炸声之后，哨塔毫发无损。 现在，她们没有火箭弹了。凌一看向车里，玛格丽特从里面走出来，对准哨塔的方向，发射了二十多个大火球，随着一阵冲天的火光，哨塔上的圆形甲片似乎又变得光亮了许多。 凌一在望远镜里看着哨塔，里面的丧尸似乎没有把这次的攻击当回事，继续各做各的。 她们遇上了新的问题。 第95章 神秘生物 在凌一的认知里，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什么建筑材料能够抵挡火箭炮。当然，这仅限于凌一的认知，一个高中以前从来不关心军工事业，要上战场之前临时赶鸭子上架学了几样简便易用的武器的十七岁少女的认知。 如今，她见到了。 不仅见到，这样东西还搞砸了她的任务。 现在，她正坐在自己车里的驾驶座上，左手摸着方向盘，右手往胸前拿望远镜，现在，她需要看到更多细节。 借助望远镜，她仔细观察着这座哨塔，尽管还是看不清很多细节，但还是比她自己用眼睛看强得多，在望远镜的视野里，她看到哨塔上覆盖的一种甲壳，它们看上去就像是乌龟壳，只不过是椭圆形的，就像鱼鳞一样覆盖在表面。因为看不清表面的纹理，她无法判断出这是一种什么新材料，嗯，好，即使是看清楚了，她也未必能认出来。 放下望远镜，凌一一下子仰躺在靠垫上，她朝头顶上伸出手，抓住一把头发，习惯性地往下拽，然后，她摊开手，看着手心里的几根头发丝，一挥手将它们从车窗里扔了出去。 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做不出题来的时候，都是这样做的。 仔细想了想，在脑海里否决了不少对策之后，凌一敲了敲车顶，没什么反应，她干脆打开门走到外面。 玛格丽特正坐在车顶上，拿着另一个望远镜看着那座哨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望远镜放下来。“有什么特殊情况吗？”凌一扶着车门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那些贴在表面的壳，很奇怪？”玛格丽特低下头，对凌一说。 “我也看见了。”凌一回答道，“我现在就是在和你商量，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的问题。” 玛格丽特拿出酒壶喝了一小口，“我的攻击摧毁不了这座哨塔，我们也没有远程的武器了。”她歪了歪脑袋，若有所思地说，“要是我们就这样撤的话，上面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一定要完成任务的话，我们得想办法接近那里，可是那样就会被发现了。” “怎么办呢？”她喃喃地说着，又拿起了望远镜。 凌一倚在车上，她和玛格丽特在担忧一样的问题。 “接近那里还不简单？混进去都不是难事。难的是怎么把能炸的东西带进去。”凌一摊了摊手，又望向那座哨塔。 “等一下！”玛格丽特突然喊道，“那个甲壳的排列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凌一听后感到非常惊奇，她连忙拿起望远镜。无数圆形的壳密密麻麻地贴在哨塔的表面，甲壳们看起来大同小异，但是，看着这一片哨塔外壁，凌一也觉得它跟刚才有了微妙的差别。 “我去看看。”凌一放下望远镜，说。 玛格丽特点点头，从车顶上跳下来，钻进车里，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装了一种不知名的红色液体。 她把这个小瓶子递给了凌一，“装得下吗？装得下就带上。” 凌一结果小瓶子，把它装到了胸前的口袋里。她忍不住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一个试验品，借鉴了液体炸药的理念，没有控制的话，暴露在空气中几分钟就会炸。但是具体时间还不能精准确定，不到万不得已时，还是不要用了。”玛格丽特严肃地告诫道，“要是用了，记住一定要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别被炸到。” “怎么用？” “倒出来，这可能来不及……直接扔瓶子。”玛格丽特回答道。 凌一点点头，坐进车里，又向前开了一段。之后，她下了车，朝着哨塔的方向跑过去。 早在下车的时候，她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让自己就像水一样溶解在这片大海当中，她有时候考虑着，应该给自己的招数起个名字，以后她向人介绍的时候也方便些。当然了，肯定不是现在。 凌一快步跑向那座哨塔，这时，迎面射来一根刺，径直从凌一的身体上穿了过去，鉴于此时的凌一已经与周围融为一体，这根刺并没有伤害到她，而是直直插在了地上。 凌一回过头看着这个场景，常常的尖刺插在地上，就像笔直的旗杆。 更重要的问题是，她似乎暴露了。凌一警惕地站在原地，朝哨塔那边张望着，又一根长刺朝她射过来，从她的身体穿过去，插在地上，凌一向后退了一段距离，攻击就停止了。 她是怎么被发现的？ 凌一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疑问，首先，肯定不是什么科技手段，她在脑海里排除了这个选项。 和煦的春分吹来，凌一站在风中，无形无影，但依旧有感觉，甚至更加灵敏。 她想起了自己在萨兰德的经历，在那里她被不止一个人从人群里认出来，或许，这个地方有异能者？ 凌一轻轻闭上双眼，将自己的异能集中在眼部，她要看看这个地区的异能走向。 一切准备停当，凌一睁开双眼，望向前方的哨塔。 那些怪异的甲壳，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在这些甲壳的表面，细细的如涓流一般的紫色能量流在缓缓流动，组成了一道奇异的能量网，一时间，这片哨塔都笼罩在一片梦幻般的紫色光芒里。凌一将更多的异能聚集到眼睛上，她得以看清楚更多的细节，这些细节差点将凌一的下巴惊掉了。 每一片甲壳，都被一种淡淡的紫色包围，在那团紫色的光芒里，隐隐约约看到纵横其间的脉络，这些脉络纠缠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无比怪异的花纹，异能场，凌一的脑海中冒出这个词汇。 这些贴在墙上的东西，是一种生物。 可是，这异能场也有点太怪了，凌一之前看过不少生物的异能场，但是，这种生物的异能场，却与凌一之前见过的生物的异能场毫无相似之处，这种生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但它确实是生物，一种就像甲虫一样的生物，一个挤一个，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墙壁上，它们的异能场连在一起，似是给自身增添了一层紫色的防护罩。 第99章 下一章再炸塔 就在据点的两个人脑洞大开、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关于异能生物的话题的时候，在安置区的中心，那座覆盖着重重梯田的山上，防卫部的人正在办公室里进行着另一场更加激烈的争论。 至于争论的双方，毫无疑问都是来自防务部。本来人就不是很多，还分成了两队，这两队人此时正在争论对那座刚刚发现的哨塔的处理问题，按照辩论的惯例，两组的人对这个问题持有不同的意见。其中一方认为，丧尸在缓冲地带建立哨塔的意图十分明了，就是想要侵蚀安全区的生存空间，这次若是纵容了它们，下次它们就会得寸进尺，很可能过不了多久，就干脆把哨塔建在据点旁边了，再者说，它们正在使用特殊的异能生物来防守，一旦其成功，日后必定会在大量的建筑工事当中运用这种生物，到时候安全区的处境将会非常麻烦，因此，这座哨塔绝对不能建起来。 本着这样的理念，这一方的人认为，必须尽快毁掉哨塔和莫克贝个体。 当然，另一方其实也是知道目前的处境的，从生死存亡的危机里幸存下来的人，这点敏感性还是有的。但是，他们却觉得，现在他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摧毁这座哨塔和那种名叫莫克贝的神秘生物，就这样行动，没准会折损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异能者，而普通特种兵又是无法接近丧尸横行的缓冲地带，所以，他们主张暂时不要动那座哨塔，而是应当尽量做好防守。 这场论争持续了两个小时，但是没有达成任何一条共识，因此，防务部领导干脆将这个问题报给了首长，让他来决定怎样处理这座不应该存在的要塞。 与此同时，在城区里，这片地区丧尸的统领，丛竹，正在与他的上级克劳恩进行着“亲切而友好”的交谈，呃，事实上，应该是相当不亲切和充满嘲讽的交谈。 古人说得好：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句话正应验在丛竹的身上了，他真的是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在屏幕对面的那个家伙身上，但无奈，皇帝更重视他而非自己，他的官职比自己高，正好压在他头上，所以每周他都向克劳恩得例行汇报工作进度。 “那么丛竹大人，您这一个星期的工作成果就只有这些吗？”克劳恩操着一口熟练的中文问道，本来这句话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克劳恩的嘴里吐出来，再飘进丛竹的耳朵里，经过这样一番处理之后，每一个字符，每一个音调里都有一番阴阳怪气的味道。 丛竹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回敬他说：“我也没有办法啊，克劳恩大人，我自己辛辛苦苦地冲锋陷阵，自然比不上阁下跟随着陛下征战能分到更多的战果咯。” “算了，我不需要跟你饶舌。丛竹统领，我的任务仅仅是了解一下你的工作进度而已，不要那么咄咄逼人嘛。”克劳恩优雅地笑了笑，缓缓说道。“不过，我也有义务提醒你一句，陛下将这么大的一片土地交给你来守卫，可见对你有多大的信任，你可别最后全搞砸了。”克劳恩挑挑眉，浅蓝色的眼睛里闪着明媚的光芒，“这次给你的莫克贝，它的价值可是极高的，一旦遗失，后果不堪设想，你的新保险柜——还安全？” “请克劳恩大人尽管放心，我的新防卫系统安全得很。”丛竹慢慢地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语气里听不到半点尊敬的意思。 克劳恩轻轻点了点头，看起来像是在欣赏交响乐那般。“很好，很好。”他的嗓音极富磁性，“我们现在仅仅是遇到了一点极其微小的挫折，很快就会解决。正因为如此，还没有被涉足的土地，都必须牢牢地控制在我们的手里，没有任何势力有资格同我们竞争，在这个过程里，丛竹阁下，您的任务可是至关重要，您可得更加劳心劳神，别拖了我们这些前线同胞的后腿才是。” “是，我知道了。”丛竹站起身，左手按在肩上，鞠了一个相当僵硬的躬，屏幕一下子暗下去了。 “切，阴阳怪气个什么。”丛竹坐下来，不屑地想。 说句老实话，他打从心眼里敬佩和效忠于皇帝陛下，伟大的格莱尼斯·林德沃。但是，他也是真的不喜欢克劳恩，见第一面的时候就不喜欢。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其实很难理解为什么丛竹会那样讨厌一个同阵营的人，要说外貌的话，一个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有着一头灿烂姜黄色头发的五官俊美的年轻男子，应该没那么让人讨厌？要说气质的话，这个家伙看上去又像是在贵族堆里泡出来的那样，带着一股公子哥儿的风采。那么，丛竹到底讨厌他什么？ 这大概要归咎于第一印象，在任何人看来，这个家伙都是很优秀的，丛竹本人都这样认为，但是，在见到克劳恩的时候，他感受到了那种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的自诩上等人的傲慢，这让一向很受人追捧的丛竹相当反感。 反感归反感，事情还是要办的，目前四号哨塔正在修建中，丛竹的目的，是要将其建成一个兵站和跳板，借助这个跳板，他们对人类聚居区的掌控会更加牢固，这些皇帝那边弄来的莫克贝正好是最有力的防范工具。 目前，一切进展顺利。 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回想着办事情慢手慢脚的几个手下，他不禁开始怀念起自己当学生会会长的时候那个任劳任怨的软包子副会长，可惜她现在已经拥有异能并且投靠人类阵营了，要不然让她过来帮自己办事应该很不错。 在安全区那边，首长对这哨塔的事还是很重视的，他下令让防务部务必安排人手摧毁这座哨塔，防务部那帮人商量之后，决定依旧派凌一组去执行这个任务，为了任务顺利，另外将缪琳组调过去支援她们。 命令文件下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但这并不是坏事，在夜间，活尸非常重要的战斗力，死尸将无法行动，这是作战良机。 四个人准备了一下，在下午六点的时候，她们开车离开了据点，朝着哨塔的方向驶去。 第100章 两点传送的妙用 太阳已经完全落到地平线后面去了，只有地平线上方还留着一线浅蓝色的回光。在大块的铺天盖地的深蓝色和黑色背景的映衬下，一座未完成的哨塔孤独地矗立在地平线上，哨塔上亮着几盏白色的灯，有几个丧尸在塔顶上巡逻，它们的傀儡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在哨塔与城区边缘之间的那片土地上，在莫克贝的感知范围之外，一辆车正停在那里，它完美地将自己隐没在黑暗当中，没有任何一双眼睛可以看见它。在那辆车里，有四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座哨塔，那眼神跟野地里的狼相比起来，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它们不会发出幽幽的光。根据她们的观察，那些家伙在晚上是不会动工的，毕竟它们在白天有着永远不会疲惫的劳动力。但即使如此，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想要接近那座哨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凌一从车上下来，看着那座哨塔，在场的人当中，只有她能看到那片绚丽的紫色光芒，即使在夜间，它的光彩也未尝有丝毫的衰减，甚至更加夺目了。 真美，凌一想，可惜，美的如此不合时宜。 车上还有三个人，分别是坐在副驾驶的缪琳，坐在后排的玛格丽特和成玉，她们穿着完全一样的衣服，都是一身绿色的数码迷彩服，脚上蹬着一双短靴，裤子塞进靴筒里，腰间系着一条灰色编织腰带。她们的任务，就是在明天中午之前，将这座哨塔彻底摧毁掉，连同莫克贝，都必须销毁，但是，上级还命令她们，要带一个完整的莫克贝标本回去。 凌一转头朝着城区的方向张望着，她们正在等待合适的行动时机，她们很可能要等很久，但这却是完成任务非常关键的一部分。 陷阱早已设好，只等猎物上钩。 凌一没有戴夜视装备，她并不需要，至少在现在的状况下。得益于自己独特的能力，她拥有一双更能辅助她从周围环境里将生物辨别出来的方法，那就是通过识别异能场，尤其是在夜间，在一片黑暗背景的衬托之下，异能场发出的光芒那叫一个显眼，简直就是行走的照明灯。 车里的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她们紧张地盯着城区的方向，大气都不出一声，彼此之间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脏跳动时引发的空气的轻微颤动，箭已经搭在弦上，就只等拉弓那双手松开。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她们头顶上的星星早已经转到了新的位置。 忽然，凌一一抬脚跨进车里，发动汽车，朝着前方开去。 “缪琳，准备，它们来了。”凌一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斩钉截铁地说。 缪琳戴上了夜视仪，仔细地观察着前方的情况，“数量有点多，”她自言自语道，“还好，带的材料够了。”她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广口瓶，手搭在盖子上。 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是一小队丧尸，它们正朝着哨塔的方向走去，没有了死尸做炮灰，它们前行的时候相当谨慎，速度也因此慢了下来。在异能的掩护之下，车子慢慢接近它们。 算准距离，缪琳将自己手中装满药剂的瓶子打开，将自己的能力作用于其上，那些本来就容易挥发的液体缓缓从瓶子里飘了出来，很快，又变成了小小的水雾，这些水雾很快就消失在众人面前，它们顺着车窗飘出去，一滴不剩地飘进了那群丧尸的呼吸系统里。 这队本来就前进比较慢的丧尸巡查队一下子站在原地不动了，有几个力量比较弱的已经倒在了地上。 凌一镇静地看着这个场景，谢天谢地，这些麻醉药依旧能够作用于它们的神经，虽说身体的变异使它们只会被麻醉一分钟左右，但是，这样也够了。 “到我了是吗？”成玉披上了凌一提前处理好的衣服，打开车门，冲到那几个丧尸的身边，伸出细长的手指，在它的额头上画了一个圈，随后，为了保险，她又对其他丧尸也做了同样的事。 这一切完成之后，成玉一口气跑回了车里，“齐活！”她说，“接下来只要等它们恢复过来就行了。” 凌一点了点头，她开着车向后退了退，在远处观察着那队丧尸的行动。 很快，这几只丧尸就恢复了行动能力，“刚才是怎么回事？”凌一隐约听见小队里传出来的议论声，紧接着，那个领头的又让手下们自我检查了一下，正如凌一她们所预料的那样，它们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因为凌一她们确实什么也没做啊！ 实在找不出问题，那个队长又命令手下继续前进，它们还有巡查任务要完成。 凌一开着车一路跟着那几个丧尸，为了尽快到达哨塔，它们加快了速度，到接近莫克贝感知范围的地方，凌一一踩刹车，将车停在了感知范围的边缘，随后，她拿出望远镜，接着哨塔上的灯光，她看见那一小队丧尸悉数进入了哨塔。 “怎么样？是不是我该行动了？”玛格丽特微微一笑。 “是的，你现在就行动。”凌一说，“记住，如果里面没有莫克贝，就尽可能将它的内部结构摧毁，如果有，先尽可能解决丧尸，我们会在外面接应你。” “是，我记住了。”玛格丽特自信地说。 “成玉，那几个标记都能用吗？”玛格丽特问。 “没问题，但我会尽量为你选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成玉回答道。 接着，她伸出手指，在玛格丽特的额头上画了一个三角形，又用食指在三角形的中心轻轻按了一下。 一道亮光闪过，所有人都遮了一下眼睛。 光亮消失的时候，玛格丽特发现自己正站在楼梯上，一只丧尸迎面扑来，玛格丽特轻盈地一闪身，就躲了过去。更多的丧尸围了上来，但是它们当中认出玛格丽特的有不少，所以有点不敢上前。 玛格丽特冷笑一声，轻轻一跺脚，从她的脚下蔓延出几十条发着光的红色线条，线条不断地延伸和发散，最终，一张红色的发光的大网铺在了整个哨塔内部，让它看起来像极了冰裂纹的瓷器。 随后，爆炸声响彻云霄，哨塔当中的所有角落都无一幸免，只有墙壁例外，由于外面粘着一层莫克贝，它只是被震裂而已。 第101章 最简单的弱点 客观来说，这次袭击，哨塔上面的丧尸确实是松懈了。 首先，它们天真地以为，异能者经过白天吃的亏，应该会消停一阵子，而不是当天晚上就再次发动袭击。其次，由于莫克贝的守护，它们可以预先感知到入侵者的动向，这次竟然没有得到任何预警！ 正是基于以上两条理由，哨塔里的丧尸，对这次进攻没有任何防备，甚至在顶层巡查的丧尸都还没有弄清楚闯入者是谁，一切就都淹没在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在它们感到下坠的最后一刻，它们只看到了在一瞬间遍布整个哨塔内壁的红色花纹，之后，它们就开始不受控制地下落，耳边回荡着一波又一波的惨叫。 在底层的丧尸也没有好到那里去，爆炸掉落的碎片堵住了门口，它们冲不出去，最后活活被上面掉下来的东西淹没。 这还没有完，因为玛格丽特在下面为它们准备了一份大礼，在一切都落到地表之后，在那层废墟上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堆废墟在几秒钟之内就被烤成了红色，对于那些摔在废墟上或是被埋在废墟里的丧尸而言，它们的每一步，都是踏在地狱之上。只有玛格丽特笔挺地站在这一堆废墟的最高点，身为火系强攻型异能者的她有着天生的火抗属性，即使经过了刚才的，她依旧是一副干净体面的样子，连发型都没有乱。 在哨塔外，缪琳正在车边做着另一件事，她在莫克贝感应范围的边缘慢慢地徘徊，右手举在空中，蓝色的光芒在她的指尖闪动。 “她在做什么？”凌一问身边的成玉。 “她在把地下水往地面上引，空气中可以利用的水分太少了。”成玉悄声解释说。 没等两人说下去，地面就开始变得湿润，随后又变得有点泥泞。紧接着，清澈透明的水珠从泥土中飘了出来，越飘越高，浮在空中，变成了一个个水球，在车灯的照耀下，这些水球泛着彩虹一般的光彩，像极了夏日天空中飞翔的泡泡。 随后，那些水球越聚越多，最后被吸入了几十个发着蓝光的小球里，小球们轻飘飘地浮在空中，将夜空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短暂的闪耀过后，这些球体的颜色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了黑色的背景里。 “我在这里设了个机关，要是从城区那边有丧尸攻过来的话，这个机关可以拖一段时间。”缪琳做完这一切之后，回过头来对着看得有些目瞪口呆的凌一解释道。 凌一点点头，转身看向哨塔的方向，但她的心里却是不平静的。 这就是水系强攻型的力量吗？ 她很快就认识到纠结异能属性差异带来的高低没有任何意义，每个人都是集体的一部分，她要做的是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让这个集体的组合可以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以完成任务，而不是去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 在缪琳完善了这个机关之后，三个人驱车朝着哨塔的方向进发，凌一用通讯器联系玛格丽特，告知了她自己即将赶去支援的消息。 收到消息的时候，玛格丽特正面临着一场以一对多的战斗，尽管她的爆炸和火焰消灭了相当数量的敌人，但是依旧有十几个战斗力强悍的从废墟里站了起来，十几个怪物一齐朝着玛格丽特扑过去。 这个时候，袭击玛格丽特的这些丧尸已经完全变身为怪物的形态了，它们有着外凸的眼睛，咧到后脑勺的长满尖牙的大嘴，肌肉发达，筋骨分明，脚上和胸部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鳞甲。玛格丽特对自己新观察到的现象感到非常新奇，她发现丧尸平时是并没有甲胄的，而是在作战时会根据环境来对相应的身体部位进行硬化和叠甲。 尽管玛格丽特并不擅长肉搏战，但是丰富的战斗经验和灵敏的身手还是让她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她像是一个灵巧的舞蹈演员一般在丧尸的攻击中左右闪躲，并在适时打出自己威力强大的一击。 此时，正开车前往哨塔的凌一，发现了一件相当奇怪的事。 为了更好地观察哨塔里的状况，凌一一直将自己的眼睛保持着那种能够看到异能场的状态，尽管这让她感觉有些不适，但由于没有大规模地运行异能，所以这种不适感尚且低到可以被忽略的程度。在前往哨塔的路上，她发现围绕在哨塔外的那一圈光晕，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凌一还想再观察一会儿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哨塔边，凌一就近停下车，这个时候，哨塔的门已经被废墟堵上了，一阵热浪从那座哨塔里传来，凌一于是联系哨塔里的玛格丽特，问她进展。 “一切都好，我很快就会解决它们。”玛格丽特调皮地回答道，“你们就不用进来了，这里面已经被我弄成烤炉了。” 凌一抬头看了看哨塔，她看见哨塔底部那些覆盖在莫克贝表面的能量流变得比之前稀疏了不少。 “你加热了什么地方？”凌一问，她的语速很快，但语气和吐词都很清晰。 “我在地面点了一把火。现在有些石头都烧红了。”通讯器那边传来一个声音。这个声音相当随意，里面还夹杂着怪物的尖叫。 “怎么了，凌一？”成玉问道。 “玛格丽特说，我们不用进去帮她了，她自己就要搞定了，还有，我发现哨塔外面这些莫克贝的异能场发生了变化。”凌一说。 “什么变化？”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不确定，别急，我再看看。”凌一冷静地说道。 说完，凌一又看向那座哨塔，她顶着被莫克贝吸收异能带来的身体不适，将更多的能力调到眼部，在那里，她短暂地改造了自己的视觉，让她可以看清更多细节。 她确实看到了，在温度非常高的哨塔底部，按照某种规律，莫克贝集群当中的一些个体的异能场正在萎缩下去。 这个群落，正在减少它们的个体数量以逃避高温。 第103章 回忆杀 凌一坐在门前，在风的吹拂下，她的短发随着风向在风中翻飞，只是头发比较短，再怎么乱飘也不会盖住眼睛。 现在是凌晨四点，一切正常，地平线上隐隐有十几个丧尸的影子，就像蚂蚁一样动来动去。 距离上次袭击哨塔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现在已经快要入夏了，这一个月凌一和玛格丽特过得并不平静，上次毁掉那座哨塔之后，又过去了一个星期，安全区遭遇了一波来自丧尸的报复性进攻，那场战争打了十几天，搞得整个安全区都不太安生。在那次战役其间，每一天的战况都异常惨烈，前三天的时候，异能者们还能有效地利用据点和自己制造的陷阱有效遏制住丧尸的进攻，但是到后面的时候，情况就发生变化了。 由于许久不曾和丧尸打大规模的战争（据凌一所知，安全区能和这一次规模相当的战役是发生在去年的8月4号保卫战。），在小规模的冲突里，异能者又每每都能取得胜利，所以，他们都忘记了这种生物的可怕。它们与自己体型相当，甚至有时候外貌也没有差异，又或者说，它们就是由人类变来的，但是，不得不承认，人类与丧尸已然是走上两条路的旅客。由于数量上的优势，它们可以毫不顾忌地进行车轮战，即使在夜间死尸不能行动，活尸的数量也能够组成一支庞大的军队了，更何况，它们全员都有战斗力。 当然，如果仅仅是以上的情况的话，其实也不算什么。就在战争发生的前几天，仅仅四个人就摧毁了丧尸们费劲心力建立起来的一座哨塔，这给了异能者和安全区高层一个错误的信号，那就是：丧尸是很容易对付的，只要有足够强的异能者，就能将丧尸一直拒之门外，安置区的人们就能获得安乐与和平。 这是何等盲目的自信呢？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呢？ 它们不像灾前的游戏中的npc那样，只会笔直地向前冲锋，当然，在最开始的时候有些个体是这样做的，它们基本上已经死绝了；它们也不会像很多人类群体那样松散，各自为政，它们有指挥者，一个指挥者会控制身边的几个或是几十个丧尸，在指挥者的上方，是更强大的指挥者，就像一座官僚金字塔，一层压着一层，层层递减，在最上方，只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王。一开始的时候，人类们以为指挥者只是会对丧尸的行动进行控制，这场战斗推翻了他们的观念，以及老早得出的一套结论。 在丧尸的族群中，只有力量最强大的那一个才会成为指挥者，它们利用脑电波来控制其他的个体，不仅可以约束它们的行为，更能控制它们的思想，这是一种丝毫不容推翻的精神上的绝对臣服，同阶层的指挥者之间可以利用自身的异能场共享所有获得的情报，并将其传递给上层指挥者，就连人类的战场通讯都难以做到这样的效果，更别提对方还有一大堆的消耗你的火药和能量的炮灰，以及灵活多变的作战策略，还有恐怖的耐力。 凌一的头发被风吹到了脸上，她抬手将它们夹到耳朵后面。现在才四点多，她肯定不是出来看日出的，而且今天也不一定会出太阳了，凌一抬着头，低矮的天空上，乌云肆意地翻滚，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凌一深深吸了口气，前几天的时候，那种感觉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现在想想，还是会发抖。 凌一记得自己和玛格丽特是在第四天下午三点五分的时候放弃了这个据点，撤进了观察区，以观察区内的建筑做掩体与敌方苦战，观察区原来的非作战人员，投奔来的平民、采集标本的前线研究员，工人等，约合五百来人，早在第三天前已经撤入了安置区，只留下协同异能者作战的防卫部队，还有大约三十个异能者，其中还有一部分是非战斗型。 人类们在观察区与丧尸的攻防战进行了接近十一天，那十天里，丧尸没日没夜地进攻，几乎所有的异能者都没有什么休息时间，凌一记得自己休息的最长时间是半个小时，随后马上就要投入战斗，那些日子里她由于一直扣扳机，右手食指一伸直就会有咔咔的响声发出来。后期，弹药用光了，大家甚至开始了街头肉搏和械斗，只有玛格丽特这样的强攻型异能者还能保持一点火力输出，在这个时候，凌一才看出战斗型与非战斗型的区别来，在这样的持久攻势下，战斗型显然要强势许多，至少让她明白了一个真理：打仗也得让专业的来。 然而，这种真理有什么作用可言吗？没有，靠悟道和多愁善感可打不退眼前的敌人。在战争中不乏以少胜多的事例，靠战略，靠地形，靠技术，靠运气……但是，在那种情况下，这些有什么用？如果力量对比已经可以用悬殊来形容的时候，这些条件又能有多少靠谱的？他们无路可退，只能使劲血拼一把，胜者才能活下来。 然而，有时候，就作者上面说的那些以少胜多的几个因素里，即使抓住一个，有时候也能绝地翻盘了。就比如安全区这一批人，他们还是有运气的，在第十五天凌晨三点半，丧尸们开始大规模撤退，留下了满地疮痍的观察区，伤痕累累的守卫者，同时，又带走了大批的傀儡。 观察区的重建工作由统划部来负责，这两天也在进行当中，尽管所有人都有心理准备，但是在统计伤亡的时候，防务部的几个官员还是被吓呆了：异能者没了六个，九个重伤，其余的或多或少都是轻伤；防卫部队没了九成，在清理战场的时候，经常看见残破的行尸走肉在废墟之间穿梭，有的甚至只有下半身。 事后，安全区在外圈给这些阵亡的人举办了一个简易又庄重的葬礼，一直到现在，附近的观察区工地上还竖着升到三分之二的旗子。凌一朝那边歪了歪脑袋，她听见那面旗正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又把头转过来，专注地看着天空。她受了点轻伤，械斗的时候她被七八个丧尸围攻，左臂被它们扯住转了一圈，然后又反过来转了一圈，她奋力挣开钳制，然后用带长钉子的板子狠狠敲碎了那家伙的脑袋。 第104章 中场休息进行时 要说按照从前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说法，凌一受的伤其实还是蛮重的，不过，现在可不一样，异能者的伤口自愈能力是普通人无法比拟的，况且，跟其他人比起来，她这点伤痛还真的不算什么，有些人到现在都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醒。 风越刮越大了，天上的乌云也翻滚得更加肆无忌惮，很快，这里应该就会遭遇一场暴风雨，这大概是今年的第一场暴风雨。 乌云越来越密集，它们开始相互摩擦，随后，一道雪白的闪电劈破了天空。 电光似游蛇，在黑色的天空中游走，很快，又消失在乌云组成的滚滚波涛里，雷声以愤怒为之奏响了挽歌。但是，闪电们却并未就此停歇，云层不断地碰撞，闪电就在碰撞的一瞬间产生，一出生就照亮了全世界，随后迅速地消逝黑夜里。 凌一抬头仰望着天空，这时候，有一道蓝色的闪电恰好从她的头顶划过。她自己都解释不清楚自己这种对闪电和雷声的喜爱，身边的人也觉得很怪，在一般人的印象里，小孩子都是比较害怕打雷的，在凌一趴在窗户前痴迷地看着电闪雷鸣的时候，有些孩子还需要家长帮忙捂耳朵。 她第一次有印象地看到闪电，还是在没上小学的时候，那时她在乡下老家和祖父母一起生活，她的父母每星期去看她一次。凌一记事很早，心思也比别人更敏感一些，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的凌一从父母的脸上读得出相逢的喜悦，也读得出被喜悦藏在背后的愧疚。在凌一的前十几年，她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来自夏天，清清爽爽的溪流和泉水，美丽的像童话一样的星空，还有树叶子上奶白色的月光，小灯笼一样的萤火虫…… 但是夏天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它的热，热得狗都不愿意把舌头塞回嘴里去，热得蝉吱哇吱哇地叫。在那样的天气里，有一场痛快的雷雨是多么令人神清气爽的一件事啊，也就是在那样的天气里，她第一次趴在玻璃上看到了闪电，那条闪电很长，很耀眼，一下子将有限的天空划成了好几块。那是凌一第一次领略到这些不规则发光线条的美，当时，她的奶奶还担心她被吓到，急忙从厨房跑出来，却只看见她趴在玻璃上看得入迷。 这种爱好一直延续到了今天。或许，越是压抑沉重的灵魂，越是向往那些轰轰烈烈？ 凌一开始回忆起过去的生活，她一直是个乖孩子，父母离开她回去上班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会哭闹，从小到大，她甚至都没有和父母吵过架，在学校里也没什么特别铁的朋友，跟所有人都是泛泛之交，很多人对她的印象也只是班上有这么个人或是跟她说过几句话而已。她童年一直居住的老家并不发达，她的祖父母忙于耕种，就将她安置在家里或是田地边上，然后自己去干活，在那里，她看到了生活的艰辛，那时她是个孩子，如今她已经成了大人，却要亲自来品尝这艰辛了。 那场灾难摧毁了她曾经熟悉的世界，却给这些记忆中的画面打上了金色的滤镜，每当凌一感叹生活中的一片灰色的时候，这些画面总会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倍感温暖，同时又无比酸涩。 闪电依旧在天空中窜来窜去，雷声阵阵。雨点啪嗒啪嗒地砸下来，砸了凌一一个激灵，开始下雨了？凌一眨了眨眼睛，前面的一大片空地里已经有了不少水花，凌一赶紧一转身进了屋。 凌一匆匆跑到桌子前，拉上窗户，免得那些雨点飞进来弄坏了桌子上的仪器，随后，还得把仓库的窗户也关起来，不然的话，进了水就不好了。 凌一在一楼每个房间都走了一圈，把窗户都关好，这些事情做完之后，她在桌子前面坐下休息一会儿，她只有右臂能活动，所以做这些事还是有些吃力的，不过好在只有仓库和桌子前面的窗户需要关。 凌一朝楼梯的方向看了看，不知道二楼的窗户有没有关，她顺着楼梯走到二楼，一切都打点得很好，凌一在走廊里看了看，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准备下楼去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很好奇玛格丽特正在做什么，于是，她又去了玛格丽特的房间，然而，房间里是空的，没有人。凌一又去隔壁那间空空如也的房子里，然而，玛格丽特也不在里面。 “玛格丽特？”凌一轻轻喊道。 没有回应。 又去哪里了呢？凌一细细一想，她没有出门，应该还在据点里。 凌一一边思考，一边爬到了天台，这个时候，雨已经很大了，雷雨交加，风呼呼的响。 玛格丽特就坐在天台的边缘上，她的头发散开着，在风中飞舞，她穿着来据点的时候穿的红色长裙和凉鞋，正在怡然自得地看着眼前的暴风雨。 “玛格丽特，你怎么在这儿啊？”凌一不敢出去，就站在门口问道。 “看风景。”玛格丽特转过头来，得意地笑了笑，说。 “你还是下来比较好，站那么高，容易被雷劈的，在屋里也可以看啊。”凌一说。 玛格丽特回头看了看天空，站起身来，回到了室内，凌一惊诧地发现，在雨里呆了那么长时间，玛格丽特的头发和裙子都没有任何湿的迹象，那件漂亮的红裙子还是保持着温柔的色泽。 “你是怎么做到的？”凌一问，“你的衣服都没有湿！” 玛格丽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歪了歪脑袋说：“是异能，你忘了，我的能力跟火很像的，在我的异能场里，是可以将水分蒸发掉的。” 凌一摇摇头，“你都没跟我说过。” “你也没问过我啊。”玛格丽特摆了摆手。 两个人向一楼走去，今天的风雨这么猛烈，丧尸应该也不会搞什么幺蛾子。 “玛格丽特，你喜欢看雨景吗？”凌一禁不住问。 “不，我喜欢雷电。”玛格丽特回答道。 “为什么？”凌一对此感到很，怎么说，要如何形容那种遇到同好的心情呢？暂且用惊喜好了。 “因为浪漫。”玛格丽特撩了撩鬓边的头发。 第105章 清谈大师 “浪漫？”凌一重复道。 “是啊，”玛格丽特轻快地走在前面，“你感觉不出来吗？” “这哪里浪漫了？”凌一扶着楼梯问。 玛格丽特这时已经走下楼梯，听到凌一这样问，她轻盈地转了个身，说：“看着天上的闪电，听着耳边的雷声，你难道不会觉得震撼？看着这些景象，你心中难道没有一点波澜？” “有啊，事实上我也很喜欢看闪电，但是我还是没法将它联系到浪漫这个词上去，我觉得那种淅淅沥沥的小雨倒是比较符合这个词。”凌一在桌子边坐下，把自己的左臂放在胸前。 “哦？这我倒是想听听理由。”玛格丽特靠在椅子上饶有兴味地望着她。 “你想啊，两个人打着伞在小雨里漫步，听起来就很有浪漫的气氛啊。所谓的浪漫，不都是带一点粉红泡泡的嘛”凌一的眼睛闪闪亮亮的。 “粉红泡泡……”玛格丽特在嘴里重复着这个词，就像是在把玩什么古董一样，她又低下头来，对凌一说：“我可不这样觉得哦。” 凌一抬起头，颇为迷惑地望着眼前这个家伙，凌一的大眼睛还是很难藏住情绪的，除非她有意要这样做。 玛格丽特脸上绽放出了迷人的笑容，她直起身来，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波浪一样的长发一下子有了动态，在她的肩膀上晃动，她的红色裙子轻轻飘起，看起来就像是流动的火焰一般。她双手背在身后，说道：“我觉得啊，所谓的浪漫呢，其实也就是一种激情。”她扬起头，就像是要发表什么重大演说似的，“我们之所以追求浪漫的爱情，不就是因为它激起了我们心中的那份平时一直被压抑的激情吗？ 所以，对我来说，之所以我们会用浪漫来形容一个名词，正是因为它激起了人心中无限的情感。就像天上的雷电，你知道吗？在很多远古的传说里，它们被视为神的怒意，当天上层层的乌云堆叠起来的时候，闪电就在它们的碰撞和摩擦当中现身，远古的人们站在地上，当他们直视那黑压压的天空的时候，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自然的力量，那种力量让他们战栗。从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人们创造了无数的传说来不断地描述那种无与伦比的震撼。” 玛格丽特将腰上的酒壶解下来，打开盖子喝了一口酒，又说道：“在我的眼里，这就是浪漫了。你一定不知道，在我十八岁那年，我和我的父亲去南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度假，我们乘着小船在海里航行，当时，我一个人坐在船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这个时候，就在离船不远的地方，正好一只座头鲸跃出水面，就在我的眼前！”玛格丽特眼里闪着那种灿烂的光芒，“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当时的心情，那个时候我心里没有任何一个形容词，我的嘴就徒劳地张开着，说不出一句话。这个场景很快就消失了，但是，再后来，只要有人向我提起跟海洋有关的东西，我脑海里就会想起那个画面来。 你明白我的表述吗？”玛格丽特坐在凌一对面，殷切地说，“就是从那一刻起，我觉得鲸鱼是浪漫的动物。” 凌一的眼睛睁得很大，她此时早已听得入神，她正在根据玛格丽特的描述在脑海中想象鲸鱼跃出水面的样子，她之前在记录偏重也见过这样的场景，这个场景的确很美好，但她还是想象不出它在眼前发生的时候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所以，”凌一用力地思考了一下，说，“你眼中的浪漫，就是情感的宣泄，对吗？” “可以这样说，”玛格丽特的双手拍在一起，“我觉得，如果一件事情可以用浪漫来形容，那么它一定可以在人的心中勾起一种无法抑制的情感，这种情感，恐惧也好，震撼也罢，它们来势汹汹让你觉得无法支配，失去之后却又让你永远难以忘怀，它们能冲破任何束缚，甚至超越了真实，只追求最极致的美好。就比如原始的人们在目击了电闪雷鸣和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他们心里升起的那股崇高的敬意和震撼，这种情感在人类文明的身上烙下了一个永远不会被抹掉的烙印，我们的敬畏和向往都在那里面。” “你真是一个清谈家！”凌一赞叹地说道。 “凌一，清谈家在我印象里可不是什么很好的词哦。”玛格丽特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 凌一眨巴眨巴眼睛，摆摆手说：“是说那种只会夸夸其谈不会做实事吗？我没有那种意思的，我是说你讲话都很有道理。” “哈哈哈！”玛格丽特的笑声最终还是没有憋住，她拍了拍凌一右边的肩膀，快活地说：“我当然明白啊，我可没有生气呢！” 凌一也笑了笑，说：“我也知道的，看你那个表情就不像在生气。” “不过，”凌一环视四周，又看了看窗外，雨点在玻璃上打出了一个个硬币大的水花，“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两个不清谈，又能做什么呢？”她看看玛格丽特，说，“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的世界，真的很无聊啊。” 玛格丽特收住了笑声，好奇地问：“那，以前还没有丧尸的时候，你都是在做什么？” “刷题呀，”凌一没法扳手指头，就用食指翘着桌面，说“五三、必刷卷、这类那类的练习题，得有七八种。” 玛格丽特撇了撇嘴，说：“我是在问你的娱乐活动。” “高中生有什么娱乐活动啊，再说，我是重点班的，班上的人学习的学习，搞竞赛的搞竞赛，基本上一切为高考服务喽。”凌一摊摊手。 玛格丽特露出了一个颇为夸张的、喜剧脸谱一般的同情的表情，说：“那你真的好艰难。” “没什么，现在我倒是想过那种日子了。”凌一叹了口气说，她很快就话锋一转，问道：“玛格丽特，你平时都在做些什么？你长得这么漂亮，平时是不是有很多人追？”她眼里发着光，看起来像极了上世纪得到大爆料的小报记者。 “追求者吗？没有。”玛格丽特耸了耸肩。 第106章 玛格丽特回忆自己的过去 “不会！”凌一睁大眼睛，这也太难以置信了。 玛格丽特慵懒地趴在桌子上，相当不以为然地说：“确实没有啊。” 凌一兴致勃勃地凑上去，问道：“为什么？他们是不是觉得你太漂亮了，所以没有勇气追你啊？” 玛格丽特认真想了想，说道：“大概不是这个原因。” “其实，从小到大，我的朋友都挺少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为什么啊？在我们这里，像你这样漂亮的女生，一般都是很受欢迎的。”凌一问。 玛格丽特沉默了一会儿，又抬眸看看凌一，说：“这大雨天，哪里也不能去，不如我们来讲故事好了。”她嘴角微微上翘着。 “讲故事？” “是啊，就先从我的故事开始讲好了。”玛格丽特双手捧着脸颊，说，“先跟你说我出生的地方好了，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在那里应该是一直生活到五岁。在我印象里，那个地方还是很美好的，可惜我基本上都记不住。” “为什么啊？”凌一问。 “因为年纪小啊，我差不多是五岁才记事的，然后刚会记事就搬走了，搬去了别的国家，当然还是在欧洲。”玛格丽特沉浸在回忆里，“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生活还算稳定，后来，就基本上两三年搬一次家，最开始的时候是在欧洲大陆上搬来搬去，后来，又到了美洲，再之后，基本上就是全世界到处转了。所以，我一般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都很短，所以，朋友能交到几个，也很快就会忘记，更别说我有时候还经常换名字，有时候叫阿什莉，有时候叫蕾雅，有时候叫赫里斯塔，还有一次叫瓦瓦拉……所以，有一天，一个人碰上好几个人说自己的某个朋友叫上面那些名字，倒很可能是一个人呢！至于追求者，我自己本来也不是很在乎这些，平时也不太参加这类社交，当然就没有了。” “那你过得也很辛苦，居无定所的。”凌一感伤地说。 “辛苦？”玛格丽特爬了起来，“没有啊，至少我不觉得很辛苦。一直到去年六月份，我们家都是比较宽裕的，我父母都很懂得赚钱技巧，他们两个人各自雇佣了一个专属司机，家务也会有人帮忙打理。而且，我无论搬到哪里，上的都是当地最好的学校，吃穿用度也从来没有受过影响。这些年来，我们一家人在全世界到处搬家，我就只当旅游了，顺便还能学一点当地的语言，再感受一下民族风情。” 凌一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她意识到自己犯了很多人都会犯的盲目同情的毛病，抑或是说不了解实情就根据自己的想法妄下结论的毛病。 不过，由于做到了很认真听对面的人说话，因此，她还是找到了一个话题：“这样啊，挺好的。你家是做什么的啊，怎么能做到经常搬家还能收入这么高？这些事情不是很费钱的吗？” 听到这话的玛格丽特仔细想了很久，说：“我问过我爸爸，他说自己在从事金融和投资相关的行业。但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当我想要再问下去的时候，他不让我问了。你猜他怎么说？”玛格丽特耸耸肩，“他说我们家很富足，不需要为工作操心。” “听起来就像有黑幕的样子啊。”凌一有了一种读家族秘史的感觉。 “就是有黑幕。”玛格丽特往前一凑，说，“有一次他过生日，我悄悄去他的房间准备给他一个礼物，结果就看到他看着一封信，脸色铁青，身上还在瑟瑟发抖。我过去安慰他，他就像失了神一样！然后，第二天，我们就搬走了。” “这……后来怎么样了？”凌一觉得自己身后冒出了一股冷汗。 玛格丽特顿了顿，说：“后来，我们搬到了大洋的对岸。我的父母，还有他们的司机，都表现得无事发生似的，司机的话，这种反应可以理解，但是我的母亲也这样，这不是很值得怀疑吗？我一直没有忘记那个场面，凌一，要是你亲自看一眼，你也不会忘记的，我向你保证。后来，我自己通过种种途径，终于了解到了自己的故乡在什么地方，当我按照地址去到那里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衰落了，街上冷冷清清，人口也很少，有些人还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 那些病人精神恍惚，嘴角还有开裂的迹象，嘴里还长出来很尖的牙，他们的脊柱是弯的，不是平时那种自然的弯曲，而是近似于畸形的那种，手指变得很长，远离手掌的那一节变得特别长，指端还变得很尖，这让他们根本无法抓握。但是你不会相信，医院对这个情况就像没有看到一样，他们对此漠不关心。我问当地人，为什么他们不搬到外面去，他们觉得这种想法非常不可思议，他们对自己的生活现状毫无反应，甚至还排斥外人。” “等等，照你的描述，这不是丧尸吗？”凌一皱了皱眉头。 “但是，那个时候，离丧尸爆发还有好几年。” “天啊！”凌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玛格丽特刚才也有些激动了，她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但是，那些人和丧尸不一样，他们没有行动能力，关节非常僵硬，但是却活着。他们就像垃圾一样被扔在床上。你知道吗？最恐怖的是，所有人都觉得这很正常，就像是被控制了一样，没有一个人想到去报警，警察也没有觉得这里有任何异样！” “后来呢？”凌一战战兢兢地问。 “后来，我从外面回到家，在和父亲谈话的时候，我不小心说漏了嘴，结果，我的父亲大发雷霆。他禁止我再调查这件事，后来，他告诉我，这涉及一个异常恐怖的秘密，狂热的疯子和利欲熏心的商人联手毁掉了我们的故乡。他苦口婆心地劝告我，哀求我不要再去涉足那个秘密，我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不希望我深处危险当中。” 玛格丽特眨了眨眼睛，说：“我心软了，就没有继续探究下去。直到那一次大爆发，让我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调查。我的父母连同司机都在那次灾难前出车祸去世了，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再后来，我开始继续关注那件事，直到自己误入一个异能点，后来又辗转到了萨兰德，之后，就遇见你了。”玛格丽特声情并茂地讲述道。 第107章 暴风雨 “哦，对，那个时候你在酒馆里表演魔术。”凌一伸出一根手指。 玛格丽特感到很惊讶，她问：“怎么？你那天也在酒馆吗？” 凌一点了点头。 玛格丽特用一根手指托着下巴回忆了一下，说：“当时酒馆老板跟我说票都卖出去了，可是我上台的时候还是看见了一个空位，”她看着凌一，“原来就是你啊。” “是啊。”凌一说。 “你是为什么进去的？”玛格丽特问。 “因为上面的任务，一开始那个异能点没在那里，是后来才出现的。我这里不是正好离那边比较近嘛，上面就让我负责这件事，还给我派了几个士兵做助手，结果，他们不是异能者进不去，我就自己去调查这个异世界了。主要就是调查一下这个世界里有什么危险之类的。”凌一不紧不慢地说。 “是这样啊，那这个任务还是挺危险的。”玛格丽特感叹说。 “我也这样觉得，所以我就干脆没到现场查。直接花钱找了个精通地形的本地人问了个清楚。”凌一不好意思地笑笑。 “后来你就去见了祭司？”玛格丽特猜测说。 “嗯，那对夫妻跟我说，那些祭司知道的比较多，可以去问他们。”凌一捏了捏自己的胳膊，“那个可贵了，要好几块金币！不过，你当时也是要去见那个祭司的？” 玛格丽特点点头，说：“确实，我当时收拾好东西，又打点了一番，想着祭典没那么快结束，就走得慢了一点，结果我过去的时候，那个仆从说祭司已经在接见信徒了。你知道吗？那个祭司每次祭典只接见一个信徒，我没有机会了，才想要跟你去碰碰运气。结果，我的运气真不错。”她笑了笑。 凌一表示很赞同她的意见，事实上，能够在那个环境里遇见玛格丽特这样强劲的队友，她自己的运气也属实不错了。 “那，你自己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凌一问， “什么？”玛格丽特抬了抬眼眸，“哦！你是说我家乡的事。我没得到什么进展，上次又叫那帮家伙骗了，后来我想了想，反正也这样了，干脆就在这边生活好了。”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怅惘来。 这时，一道雪光似的闪电劈破天空，将巨大的玻璃窗划成了两块，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窗户的方向看去。按照平时的经验，这个时候应该是黎明，但是外面依旧黑压压的，屋里开着一盏明亮的黄白的灯。这是一场极其罕见的暴风雨，是真的非常罕见，因为它发生在五月初。据点之外的世界正雷声震天，狂风怒号，大雨倾盆，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浑浊的雨水，将门外的一片平地浇得像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沼泽。 “我的老师说过，这种天气容易造成水土流失。”凌一喃喃地说。 “我觉得比起我们，经济部和统划部更应该关心这个问题。”玛格丽特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你说得对，确实。”凌一依旧看着窗外的雨帘，呆呆地说。 “真是可怕，才入夏就下这样大的雨。”玛格丽特站起来，走到窗户前。 “还好，雨水没有渗进来，”她看着窗户缝说，“要不然我们的探测器该出事了。” 凌一倒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这种机器设计的时候就应该考虑防水这件事了，要是按照正常的生活条件，这个时候的她应该在担心要怎么去上学，学校离她家挺远的。但是现在她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反而是安全区内部那些中学生要担心这个，他们之前可能永远不会想到即使是人类末世他们依旧要照常上课。而凌一，就连这样的暴风雨她都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从去年秋天到现在，极端天气太多了，她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时，又有一道闪电从窗前划过，将外面的景物照得锃亮。 “哎，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玛格丽特又走回来，“我们接着聊。”她在桌子边坐下来。 “好啊。”凌一转过身，两个人又开始了闲谈，大概是因为天气不好，两个人又都没有什么事情做，就干脆将精力全都放在聊天上，很快她们就发现，她们两个虽然家境不同，经历也不一样，却有着很多共同话题，就比如，她们都喜欢雷电，都会经常走神，再比如她们总是能在一些比较奇妙的问题上达成共识，两人聊得很投机，在这样的活动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大雨就一直在外面倾泻着，房间里虽然只有两个人，却也十分温暖。 到八点的时候，雨势开始减小，瓢泼大雨变成了中雨，又过了半个来小时，中雨变成了小雨，大概在九点左右，这场雨终于停了，乌云纷纷退场，天空中开始有了阳光。 凌一打开窗，泥土的气味伴随着潮湿的空气飘了进来，还带着几分清新的味道。从窗户往外看去，外面的平地上积了一层雨水，水很深，凌一平时看得到的那块石头只剩下一个小点。 还好她没有先开门，不然的话，那些水一下子涌进来，她和玛格丽特今天就只管拖地，什么也不用做了。 玛格丽特就站在凌一的身边，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的景象。“这些积水处理起来恐怕比较困难。这么多水我没法烧。” “那怎么办？等水退下去吗？”凌一问。 不等玛格丽特回答，两人就收到了上面来的通知，大致意思就是，会安排专人来处理积水，叫异能者们不要担心。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上级通知中的专人就是缪琳，她和玛格丽特一样，都是在那次战斗当中为数不多的没有挂彩的战士。她处理积水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直接将水从那堆地上的液体里面提取出来，最后将它们转化为异能的形态，成为自己战斗力的一部分。凌一待在室内看她处理积水，这一次，缪琳的战斗力应该会大幅增长，现在想想，全安全区仅有的两个强攻型异能者，玛格丽特和缪琳，跟自己的关系都不错，然而自己却是一个标准的战五渣。 一想到这个问题，凌一就觉得很郁闷，她确实有很认真地提高自己，但还是比不上天生就强大的强攻型，现在的她不是拖后腿的那个，但是以后要怎么办？ 第109章 物质系 对于物质系来说，什么隐身、看到异能场、直觉之类的都是辅助技能，这个能力最厉害，也是最核心的属性，在于模糊物质与异能的界限。 直观地说，就是可以将现实世界的物体转化为异能的形式放在体内或是异能场里，同时，也可以将纯异能组合成现实的物品。 事实上，所有的异能者都能做到这一点，然而，除了物质系，其他的异能者都只能转化与自己属性相同的物质，比如玛格丽特的火系，和缪琳的水系，这种转化也只能是单向转化，水系异能只能转成水，火系只能转化成火。而物质系，顾名思义，他们可以转化所有物质。 凌一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片矿山之上，在她的脚下，是堆积得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上那么几层的未被开发的纯净的金矿矿脉。她抬起脚随便一踢，就踢起了一块纯度很高的金矿石。 她该为此感到惊喜吗？ 不，她不该，至少现在不该。她既没有能力将这些金矿开采出来，又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金矿，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将一些小块的金子熔炼出来了，但是依旧只有很微小的作用。埋在地底下永远不能碰的金矿是没有什么价值的，只有将矿石挖出来，熔炼成金条，放在国家的储备库里，或是将其打成金器和货币，放到市场流通，这时，它们才真正发挥出了自己对人类而言的价值。 对异能的应用同样是如此。 她看到了这个技能的巨大潜力，但现在却没法将这种潜力应用到实战和生活当中去，这种境况，基本上就等于自己一个人坐在金矿山上，却没有办法将它们变现。 凌一又把自己的枪分解成了异能，之后，又将它组合了回来。 到现在，她只会转化手枪。 她将手枪放在床头，自己则平躺下来，盯着天花板发呆。 一阵疲惫感淹没了她，凌一使劲伸了个懒腰，每次开发新能力都让她累得够呛。 所以现在，她决定做一个中场休息，顺便，她决定给自己的几个招式起个好记的名字，这样以后向人介绍的时候也方便，作者写起来也会容易一些。 起名字是非常重要的事，这可马虎不得。凌一翻来覆去地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名堂来。到最后，她干脆采取最简单的方法，她最先拥有的技能是用异能在身体周围包裹一圈，以实现隐身的效果，那就叫护罩好了，简简单单，比什么花里胡哨都强。 然后基于护罩开发出来的能够将自己彻底隐形的技能，根据它的原理，凌一决定叫它溶解；在眼睛方面的能力，就叫灵视，因为这种能力的效果跟阴阳眼比较像，都是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自己新开发出的这种分解物体的能力，就干脆直接叫分解就行了，也没什么歧义。 渐渐地，凌一的思想开始变得模糊，当她终于想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眼皮已经睁不动了，她开始陷入了浅浅的睡眠，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感觉到有人进来，那人在屋里待了没多久，很快就出去了，房间里暗了下来。 凌一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的胳膊已经痊愈，可以自由活动。 她穿上鞋子，来到平常值班时待的房间，玛格丽特正在吃早饭，看见她出来，就放下手里的刀叉，跟她打了个招呼。 “玛格丽特，昨晚你进我房间了吗？”凌一在桌子边坐下。 “嗯，我那个时候过去找你换班，看见你睡了，就没有叫醒你。你说你这人，睡觉都不关灯的啊。”玛格丽特一边用刀切着馅饼，一边说。 “我昨晚有点累，就早睡了。”凌一说。 “你的手臂好了吗？”玛格丽特头也不抬地问。 “好了。”凌一说，一边说，一边朝厨房走去。她从橱子里拿出来一个碗，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又从锅里拿了一个馅饼，用餐盘端到外面，这个时候玛格丽特已经吃完了早餐，正在拿着手帕擦手。 “你先吃，我上楼去了。”玛格丽特站起身，朝楼上走去，把这句话留在身后。 这个房间里只剩下凌一一个，她开始专心地咬着盘子里的馅饼，忽然，凌一突发奇想，能不能将馅饼分解掉呢？ 她开始用异能来冲击这个馅饼。如她所愿，馅饼成功地消失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按照昨晚的方法，她组合出来一把新的手枪。而不是馅饼。 这把枪比自己用的那一把小了很多，根本没法用，连子弹都装不了。 凌一对此感到很意外，又把枪分解掉了。 她又尝试了一次，但还是没有弄出馅饼来。因此，她脑海中有了一个想法，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她又分解了一碗粥，将这股异能与上一股混合起来，按照昨天的流程又来了一遍。 这次，她成功了，一把崭新的手枪躺在她的手里。 这样看来，按照昨天晚上摸索出来的方法，只能够做出一把手枪来。她有点后悔，昨天为什么没有顺带把合成子弹的方法摸索出来，现在她要工作了，子弹的事只能等下午再解决。 不，工作也要先放一放，她眼前有一个更紧要的问题：她的早饭没有了，被她做成了武器。这个问题紧要但却不严重，再去厨房里拿就是了。 但愿生活中的问题大都是这种，而不是接下来她要面对的。 早饭还没有吃完，上面的命令就下来了，凌一看了下通知，这次是个外勤任务。 问题出在观察区，两人赶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有好几个研究员了。 凌一和玛格丽特一下车，就有一个研究员迎了上来，“你们就是这次出任务的异能者？”那人相当热情。 凌一简单应付了几句，那个研究员将两个人带到了现场。 那里是观察区的边缘地带，由于十几天前的战斗，再加上前几天的大雨，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垃圾堆。 在这堆垃圾上空，漂浮着一片斑斑驳驳光怪陆离的图案，这些图案并不规则，看上去就像是个影子，由于太阳的照耀，更显得虚无缥缈。 “这是昨天下午建筑工人发现的，我们研究了半天，都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新的异能点。”研究员对两个人说。 “可是无论我们进行怎样的刺激，这个异能点总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研究员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到了图案里，他的手直接从图案当中穿过去了。 “所以，我们想着，会不会只有异能者才能进入这个异能点里面。”研究员说到。 第110章 门 凌一与玛格丽特面面相觑，敢情你们都没弄明白就叫我们上？ “所以说，这个东西是什么，其实你们也不是很清楚？”凌一问。 “这个确实。”研究员擦了擦汗，说，“我们对这个东西的周边物质进行了一个分析，发现它的特征跟安全区外面的那个异能点非常相似，因此，我们怀疑，这有可能是另一个异能点。但是我们都没有异能，也没法验证真假，只能请你们来处理了。”研究员尴尬地笑了笑。 玛格丽特迈开步子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些看起来若有若无的图案，她的手从中穿了过去，那些图案就在她的手腕上漂浮，看起来就像是衣袖上的装饰品。 凌一凑上去，正看见这一幕，便好奇地问：“怎么？也没反应吗？” 玛格丽特把手抽回来，说：“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凌一注意到，那几个光斑的形状，似乎发生了一点变化。 地上的光斑，变得比刚才扁了不少。看起来就像是那种word上的图片，被人用鼠标拖着增加了宽度。她细细地盯着地上的影子，过了几分钟之后，她终于确定：地上的影子确实变得扁了些。 “凌一，你在看什么？”玛格丽特的一句话将她的注意力从地上的影子上转移了开来。 “你看看影子，是不是变了？”凌一回答道。 玛格丽特应声低头看去，只看到地上的一堆光斑，她一开始也没有注意这些。“哪里变了？我刚才没有注意影子，看不出来。”她对凌一说。 凌一后退了几步，站在几个研究员的身边，抬头仰望着天空中漂浮的图案，它们看起来就像是海市蜃楼，但还不及海市蜃楼壮观。凌一开启了灵视，这使她的眼前蒙上了一层红色的滤镜，用更准确的说法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凌一眼前的一切都被一种温和又神秘的红色光芒笼罩了，受到一种神秘力量的驱使，凌一不自觉地抬了抬头。 展现在她的眼前的，就是这铺天盖地的红光的来源。 天空中飘着一个巨大的红色正八边形，那几个图案，正处在正八边形的中心点上，准确地说，它们是正八边形中心那个圆圈里的复杂图案的一部分。那个图案被均匀地分成了八份，每一份中都有一只形状怪异的四足动物，这些动物全都朝向一个方向，围绕着中间的那一点形成了旋转对称。在圆圈之外是纵横交错的直线，这些直线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八芒星。 这个八芒星的每个角上都有一个正圆形，角的顶点正是圆的圆心。在这八个圆里，一共有八种不同的图案，这些图案也是旋转对称的。 凌一认为，这是一个法阵。 这个法阵在天空中来回摇摆，看起来像是一个跷跷板一样。凌一加大了异能的输出，这让她看清了更多的细节，她看见，在纵横法阵内部的直线上，有着许多怪异的符号，这些符号似乎有生命，无论这个法阵怎样摆动，都可以将这些符号的全貌展现在凌一的眼前。 直觉告诉她，这是一扇门。 这种东西一定不是天然形成的，那么，是什么东西创造了这个巨大的门呢？这扇门的后面又锁着什么？凌一的脑海中只剩下无尽的迷惑，她倒是没有对此感到多么恐惧，她的心里只觉得震撼。 她禁不住向前跨了一步，没有站稳，一下子打了个趔趄。 此时，一众研究员正在仔细地研究这个法阵，这是从凌一的眼中看到的，而在正常的视角里，他们只是在研究这些飘在空中的图案罢了。玛格丽特站在研究员的后面，她发现了凌一的异样，于是她走过来想要扶一下凌一，然而凌一并没有摔倒。 凌一眨了眨眼睛，将技能收了起来。正好见到玛格丽特站在她的身边。“怎么了？”玛格丽特问道。 “我看见了一个魔法阵，就在刚才！”凌一激动地说。 “魔法阵？”玛格丽特抬头朝那个图案看了一眼，“你是说那个？” 凌一疯狂地点头。紧接着，她把自己的所见详细地描述了出来，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研究员们听到了动静，也一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凌一描述的魔法阵，要是放在平时，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小女孩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现在凌一能看到的东西是他们无法看到也无法探测的，她的话自然就要重要许多。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拿这个魔法阵怎么办？”一号研究员问。 “我的直觉并没有告诉我有危险。”凌一举着手说。 “直觉这东西，有准儿吗？”三号研究员不安地说，“我觉得，还是报上去让上级决定比较好。”他看着全场所有人。 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凌一没有话说，她确实没有从那个魔法阵里嗅到任何危险的味道，相反，她的直觉一个劲儿地怂恿她激活那个魔法阵，她最终还是没有把后者说出来，因为直觉这个东西的不确定性太大了，贸然激活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无疑是在置安全区几千人的安危于不顾。 讨论了半天，他们最终还是决定问问上级的意见。领头的研究员递给凌一一只笔，要她将自己看到的东西画下来，这可难为坏了凌一，不是她不会画，而是这个法阵的结构太复杂。无奈凌一只得开着灵视对着天上的魔法阵临摹。到最后，她还是把大概90画下来了，这个东西连同刚才获得的数据一起被传到了指挥中心的相关负责人的电脑上，这里的几个人也没有走，就待在原地等待后续命令。 等待的时间是很漫长的，几个人就站在这片凌乱的土地上，有几个不嫌脏的，就坐在地上。没有几个人说话，都是静静地站着或坐着。 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上面的反馈才发下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文件上要求他们激活这个魔法阵。 第111章 进入异能点 在人类文明古老的神话传说以及各种文学作品当中，总是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总是放着安安静静的日子不过，偏偏要跑去作死。他们有一个十分显着的特征，那就是，无论他们是干什么的，都能无意间捡到“潘多拉的盒子”，而这些人也没有任何捡到东西要交公的美好品德，非要把盒子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这样做的结果往往不外乎两种：第一、他自己没事儿，附近的炮灰全凉了；第二，他自己先凉了。第一种人，不出意外的话，十有八九是主角；第二个人，不出意外的话，一般是炮灰，不过按照一些作者的思路，是大反派也说不定。 不过呢，其实还有第三种结果，那就是：全世界一起凉了。但是作者们一般不会这样设置，原因非常简单：要是全世界都凉了，主角还怎么出场，观众们还怎么看戏！ 现在凌一他们面临的这个巨大的魔法阵，其实跟潘多拉的魔盒也差不多，至少在现在，他们并不知道那个魔法阵一旦被激活，到底会将什么东西带到这个世界上。 按照普通人的思维，在这种异常重要、自己又拿不定主意的场合，正常的做法是：找个靠谱的人问问。因此，他们这样做了，到目前为止，也收到了准确的命令。现在大多数有资格拿主意的人都同意以身犯险，冒死尝试一下。 因此，现场的他们需要研究的是，到底该怎么打开这扇门呢？ 由于已经等了很久，现场只剩下相关的工作人员以及凌一和玛格丽特这两个异能者，其他的人，就像围观的建筑工人一类，都已经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干活去了，这样也是好事，万一出现特殊状况的话，死亡名单上也可以少几个名额。 凌一再一次开启了灵视，那个巨大的魔法阵再次出现在凌一的眼前。跟刚才比起来，它又向上倾斜了一点，但还是能看清楚魔法阵上面的文字符号，这些符号和下面的图案给人的感觉像是它们在两个图层上，无论下面的图案怎么变，这些符号都是一个角度朝着凌一，但同时，它们又总是能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这些文字是用一种非常工整的字体写在上面的，但是这没有任何作用，凌一看不懂。 “凌一，你看出什么了吗？”玛格丽特站在她的旁边，也抬起头朝天空看去，从她的视角里什么也看不到，不对，也不能这样说，一片蓝天还是能看到的，还有一只麻雀从后面飞过去了。 凌一没有跟她说话，依旧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天上的魔法阵，她闭上眼睛，发动了运算，想要将更多的信息挖掘出来。玛格丽特见状，默默地朝旁边退了几步，她清楚，要是自己也待在这个范围的话，会增加凌一的运算量。 大量的信息一股脑儿的朝凌一涌了过来，这个魔法阵所含有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但是信息含义却都大致相似，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凌一的工作量，在这一系列的计算过程中，凌一脑海里逐渐冒出一幅图片，图片上是那个魔法阵。在这幅图片里，八芒星的每一个角上的圆都闪耀着奇异的光芒，从这些光球当中溢出来的异能沿着线条向内部延伸，只有中心的那个圆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凌一的计算还没有出最终结果，但是那个空荡荡的圆格外引人注目，又收集了几个信息之后，凌一不敢再继续运算，赶忙收起能力，她眼前一黑，身体不自觉地向后仰，玛格丽特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 “玛格丽特，用异能来打那几个图案。”回过神的凌一抬起手来朝着图案的方向指了指。前面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凌一的话，都识趣地让开了。 玛格丽特顿了一下，之后就明白了凌一的意思，她抬起右手，一束橘红色的光芒从她的手心流出，直朝那几个漂浮在空中的图案冲去，在命中的一瞬间，一道红光照亮了半个天空，蓝天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红色八芒星图案。底下一片哗然，几个研究员甚至吓得跌坐在地上。 紧接着，能量流顺着八边形的对角线朝着八芒星的顶角流动，等它们到达终点的时候，角上的圆也亮了起来，发出夺目的光芒。从这几个圆圈的圆心射出细细的白光，这些白光汇聚在一个点上，那个点开始纵向延长，成了一条直线，随后，那条直线就像是被人从中扯开了一般，变成了一个一人高的椭圆，椭圆当中是混沌的漩涡。 这是一扇门。 凌一捡了一块石头，朝门里扔了过去，哐当一声，石头穿过这扇门，落在后面的地上。 随后，研究员们也做了几个实验，他们发现，没有异能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体，都进不了那扇门。 凌一轻轻走上前去，把手伸进了漩涡里，这一次，她的手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从门的另一面伸出来，从侧面看去，她的手就像断了一般，手臂的部位凭空消失了。凌一试着抓握了一下，她没有抓到任何东西，她使劲朝里伸了一下，挥舞着手臂，依旧没有碰到任何物体。凌一又往后退，把伸进去的胳膊拉了出来。 周围的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凌一朝他们摇了摇头，说：“我什么也碰不到，里面就像空的一样。” “这么说，只有我们亲自进去才行了？”玛格丽特问。 “嗯……如果非要弄清楚里面是什么的话，就只有这个方法了。”凌一说。 “那我们就得进去。”玛格丽特走到门边。她伸出手抚摸着漩涡的表面，就像是将手贴在水面上。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漩涡的颜色比刚才淡了不少？”四号研究员惊异地说。 经他这一提醒，所有人都发现，这个漩涡似乎变得有点透明了。或许再过个十几分钟，它就会消失。 跟上级沟通了一下之后，凌一和玛格丽特一前一后跨进了这座门内。 在门的这一边，是无尽的黑暗，凌一和玛格丽特站在一个高度上，她们脚底下空无一物，却没有下坠。两人抬头看去，在黑暗的背景上，飘着不计其数、大小不一的三角形，发着幽幽的白光。 第112章 异空间 “我有点不太明白，”望着这些三角形，玛格丽特呆呆地说，“费这么大劲做个封印，只是封住这样一个地方。” “凌一，你看出这些三角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吗？”玛格丽特问，“凌一？”她转头一看，发现凌一不见了。 “凌一？你在哪儿？”玛格丽特的声音高了起来。 “我在这儿。”脚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玛格丽特低头一看，凌一正站在下面，离自己大概两米远。 “你怎么下去的？”玛格丽特问。 “不知道，”凌一回答说，“我刚才就是想着我们可能会掉下去，就下来了。” 向下一点？玛格丽特在心里重复道，随后，她感觉到自己在下坠，一直坠落到了凌一待的那个高度。 这个时候凌一正在对着通讯器说话，只是，无论她怎么操作，都听不见任何回音。 “信号断了。”凌一抬起头来，对玛格丽特说。 “我觉得我们得回到门边上去。”玛格丽特说，凌一点点头。 她们两个感到了一股怪异的轻盈感，凌一用力拉住玛格丽特，生怕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在上升？”玛格丽特诧异地说。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感觉那种上升的感觉消失了，她们两个停在那扇门前，这扇门现在也和刚才大不一样了，它变得模糊起来，还出现了马赛克。甚至连门的实体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影子，凌一抬起一只脚想要跨过这扇门，也只是走到了门的后面。 随后，在两人惊诧的表情中，门消失了。 “我们怎么办？”凌一有一点慌张，“该不会，我们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玛格丽特还在望着门的方向发呆。她的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凌一则依旧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什么也没有，除了那些三角形，它们既是黑色背景下唯一的点缀，也是这片黑暗里唯一的光源。 奇怪的是，在这样的虚空里，凌一和玛格丽特却都觉得像是站在大地上那样，她们只要低一下头，就能看见脚底下那些千姿百态的三角形，但她们却分明踩在同一个平面上。 凌一蹲下去抚摸这个平面，却发现这个平面根本就不存在，她的手根本什么也摸不到。 现在，只能说是一种奇妙的力量将她们托了起来，不然的话，我们派不出足够的人手来劝解各位怒气冲冲的物理老师，让他们放下手里准备扔出去的黑板擦。 凌一站起来，正好看见玛格丽特站在那里出神，就走到她的身后，猛地跳起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玛格丽特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随后又把精力放在了眼前的事物上。 凌一的恶作剧失败了。她绕到玛格丽特的旁边，正看见她在想事情，她皱着眉头，表情异常严肃。 凌一悻悻地走开了。 她又回头看了看玛格丽特，对了，她说她之前就经历过一些异世界，那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还是不打扰她比较好。 凌一继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她将注意力放到了那些飘在空中的三角形上，她移动到了一个三角形边，才发现这个三角形其实是一个四面体，而且这个四面体体积巨大，足足有半个人那么高，在空中缓慢地旋转。 与其他的四面体一样，这个四面体的表面也发着白光，这白光相当亮，但却不刺眼，给人的感觉更像是蒙了一层白雾。 凌一伸出手去，想要试一下它的质感，然而，她的手一下子伸进了这个四面体里，她微微一抬手，那只手从四面体的一个面上冒了出来，她意识到，这个四面体其实是虚影。 她想要去看看别的四面体是什么样的，这个想法刚刚在她的脑海里产生，她的身体就朝着另一个四面体移动起来。 她很快飘到了另一个四面体的旁边。 这个四面体与刚刚凌一接触的四面体又不一样，看起来像一个犀牛角，凌一伸出手来触碰这个“犀牛角”，却发现它也是一个虚影。 这样看来，这里的这些会发光的四面体，大概率都是虚影了。 可是它们看上去明明都那么真实。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凌一，你又去哪了？”远处传来玛格丽特的声音。 “我在这里。”凌一挥着手向玛格丽特喊道。 现在得赶紧回玛格丽特身边去了，这个想法从凌一的脑海中冒出来，她立即感觉到自己在移动，没过多久，就回到了玛格丽特的身边。 “我看你在想事情，就去研究了一下那几个四面体，”凌一看着有些不高兴的玛格丽特说，“那些四面体都是影像！” “可是它们看上去那么真实啊！”玛格丽特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我也这样觉得，可是它们就是幻像。”凌一摊摊手。 “对了，你在那里想了半天，想到什么没有？”凌一话锋一转，问道。 “以前，在某个异世界里，我似乎听到有人说起过这样的门。”玛格丽特认真地说道。 “那进来之前你怎么不说？”凌一觉得挺奇怪。 “那个时候是道听途说，所以只当了个耳边风。”玛格丽特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据说这种门是有时效的，每次只能打开十几分钟。但是任何一个异能者都可以打开门。也有人说，这种门打开的时间取决于输入异能的量，量越大，时间越长。” “然后呢？”凌一问。 “这种门一般只应用于一个地方，但是具体的地名我记不得了，你要知道，我是在酒馆台的时候听邻座的几个家伙在互相夸口的时候说的。但是我记得那个地方是个开放空间，只要是异能者都能进。” 凌一环顾四周，说道：“我们不会恰好进来了？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玛格丽特摇摇头，说：“我根本没有听全，那时我急着找老板协商魔术表演的事。”她沉重地叹了口气。 “没事，我们可以现找办法嘛。”凌一安慰她说。 第113章 打到人了 玛格丽特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至少这里没有什么危险。”凌一东张西望道。 “你真的和外界联系不上了吗？”玛格丽特有点不甘心。 凌一耸了耸肩，确实联系不上，这里的的信号根本传不出去。 “好。”玛格丽特感到有点失落，虽说她刚才就知道没有信号了。 “唔，”她伸了个懒腰，“现在还是抛下这些幻想来好好想主意好了。让我们先想想，这个世界按照我们之前的认知，到底应该归于什么类型好了。”她拿食指敲着自己的脸颊，“让我想想，首先这肯定不是自然世界的变异。” 玛格丽特看向凌一，凌一朝四周看了一眼，说：“确实，自然世界没有这样的。还有一点，再这样一个世界里，我们两个竟然没有没有什么不适反应。” “对，”玛格丽特反复踱步，“在这种地方，也没有失重，也没有缺氧的，而且还能按照自己的意念来移动。” “还是先找出口？那种门能从外面打开，应该在里面也有出口。”玛格丽特似是征求意见地说，凌点点头，之后启动了灵视。 “天啊。”凌一感叹道。 “怎么啦？”玛格丽特好奇地问，毕竟她看不见凌一看到的景象。 凌一微微张着嘴，嘴唇轻轻颤动着。对于眼前的景象，她实在是词穷，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样的景象，她现在已经被牢牢地定格在无尽的震撼中了。 但是至少她可以确定，这个异世界绝对不是天然生成的。 在这个世界里，异能的每一条脉络都排得整整齐齐，走向都是固定的，在这些脉络上，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符号，每条脉络上的符号都是有一些差异的。 但是，这种符号和那个魔法阵上面的符号，很明显是来自同一种文字的。 凌一根本看不出异能的流向，因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就连异能的类型和流动路线都是按照某种法则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之后再精心排布的。 在一望无尽的黑暗背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尽心规划的成果。 没有任何一个天然生成的世界，能够表现出如此显着的雕琢感和整齐感。 一个人，到底是拥有怎样强大的力量，怎样高深的艺术造诣，才能建造出这么完整又精致的世界呢？ 又或者，这是群体艺术的代表作？ “凌一？你怎么了？”玛格丽特以为她被什么东西吓住了，赶忙拍了她一下。 凌一回过头来看着玛格丽特，说：“我没事，玛格丽特，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一个人造世界。” “人造世界吗？”玛格丽特重复了一下她的话。 凌一点了点头，说道：“非常稳定的人造世界。” “但是，这些四面体影子是什么，我没弄明白。”凌一朝远处看着，“它们都在几条线交错形成的空间里。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物品一样。” 玛格丽特顺着凌一的视线看过去，黑色的天空中飘着无数的四面体，看起来既静谧又安详。 “我有一个想法。”玛格丽特嘴角向上翘着，看起来像是在笑。 凌一转过头来看着她。 “你刚才不是说，这是个稳定的人造世界吗？如果我们试着破坏这种稳定，会发生什么事呢？”玛格丽特凝视着凌一的眼睛。 凌一惊恐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这样也太冒失了？”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个办法，不是吗？”玛格丽特歪了歪脑袋。 “那……你准备怎么破坏？”凌一睁大了眼睛。 “我记得上次用异能打虚影的时候，就打出来封印，这次再试试用异能打一次虚影，不知道会出来什么？”玛格丽特的语气里充满猜测，这让凌一心里没有任何安全感。 见凌一没有再说话，玛格丽特干脆地抬起右手，对准前方的一个四面体，一股红色的能量流，直直地朝着那个四面体冲过去。凌一站在玛格丽特的背后，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一切。 “哎哟！”一个尖细的女声从前面传来。 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这个少女有着一头浅栗色的蓬蓬的卷发，头上戴着一个别致的发箍，发箍上面有一只棕色的小熊，圆圆的脸上泛着一层潮红，鼻梁上有一层淡淡的雀斑，还有一个小巧的翘鼻子。穿着一件浅粉色上衣，下身穿着灰色短裤，脚上蹬着白色长袜配黑色短筒靴，身上斜挎着一个卡其色大包。 两人正惊异间，少女已经气冲冲地走到了她们面前。 “～！”少女瞪着圆圆的眼睛，气愤地吼道。 “-￥！”少女又挥舞着小拳头吼道。 凌一和玛格丽特面面相觑，又充满疑惑地望着少女，她们完全听不懂这个女孩子在说什么。 女孩子见两人反应如此呆滞，顿了顿，接着，又去翻自己的那个大挎包，从里面翻出一个耳机似的机器，把它戴在自己的耳朵上。 “刚才是你们在攻击我吗？”少女说的依旧是那种让人听不懂的语言，但是那个机器里却传出了清晰的普通话。 经过刚才的一番怒吼，少女的气也消了不少，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但还是能让人听出她很愤怒。 “对不起，我们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只能是着试用一下异能，没想到误伤了您，实在非常抱歉。”玛格丽特低下头，充满歉意地说。 少女将这两个人打量了一遍，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我也不追究，就当今天倒霉了。” “谢谢。”玛格丽特笑了笑。 女孩子有些脸红，“得了，不用搞那些东西！”她激动地喊道。 “请问您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凌一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出现在这里，哪里不正常？这里是传送回廊啊！”少女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倒是你们，这种地方竟然都出不去？” 凌一想起来波赛丽说过的话，她微笑着说道：“我们是新世界的，所以还什么都不懂，还请您指教一下，好吗？” 第116章 商会 凌一警惕地抬起头，环视四周。 作为一个非常重要的祭祀场所，这个季节里，祭坛附近竟然蛮冷清的。 她仔细看了看，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除了有点凉之外，与平时没有任何不同。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给凌一带来了一股寒意。风从她的后颈上滑过，很凉，就像水一般。 大概是自己领子太低，所以风吹进来了？凌一心里猜测道，她继续操纵手中的联络设备，想要尽快跟上面沟通完之后再去跟玛格丽特会合。 联络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但是，在这十几分钟里，凌一还是紧张得够呛，她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好拔腿就跑。 尽管塔塔露说过没有人敢在萨兰德搞事，但也没有人心大到拿自己的人身安全来冒险。 凉风从林间吹来，叶子发出动人的沙沙声。 幸运的是，在凌一跟外界联络的这十几分钟里，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终于将手底下一堆设备装回包里之后，凌一看着这片梦幻般的森林，松了一口气。 她把包背在身后，照着自己以前走过的那条路朝小镇走去，虽说这条路比较长，但至少安全性是比较高的。 “一百零五个萨兰德银币，再加上一个九成新幻影生成器，刚好能凑够五百个达科尔。”在蓝玫瑰酒馆的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塔塔露正将钱和道具往自己的大包里塞。 “您那个包里还装得下东西吗？”玛格丽特看着塔塔露这个鼓鼓囊囊的大包，好奇地问。 “装得下啊，”塔塔露正在翻开一个看起来像是镜子的东西，拿着一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这个包就是个道具，本身就是为了储存大宗货物设计的。” 玛格丽特笑了笑，说：“那就麻烦您在这里待一会儿了，等凌一过来的时候，她应该还有不少东西要问您。” “放心，我不会跑的。”塔塔露依旧在本子上写东西。 “您在写什么？” “记账。”塔塔露回答说。 她又写了几笔之后，把笔和本都放回了包里。拉了张椅子坐在床头柜边上，等着凌一来。 再说凌一这边，由于一直开着护罩，周围的人也看不见她，这正好给她免去了一堆麻烦。 为了尽快与玛格丽特和塔塔露会合，凌一还是尽量走得快些，但是走累了的时候，也会放慢一下速度。顺便看看旁边的风景。 偶尔有三三两两的本地人与凌一擦肩而过，凌一甚至会观察一下他们的打扮。 就比如刚才从凌一身边走过的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是个子很高。她穿的那套衣服就有着相当典型的萨兰德人的特征：上身剪裁很贴体，完美展现身材曲线，下身则是很宽松的长裙，但是无论裙子有多长，一定会把脚踝露出来，并且会刻意营造出一种垂坠感。这种衣服的领子也很大，可以把胸口盖住，袖子比较宽松，很方便活动，但是袖口是扎住的。 这些女孩子会在头上系不同花色的头巾，仅仅包住一部分头发，再用一枚发簪来固定住，以使自己的头发全部盘到头顶，再垂一绺头发在鬓边做装饰。这样打扮一番之后，再在胸前戴一只小巧的表，你看起来就是一个萨兰德姑娘了。 当地的男子一般也是一副传统打扮，但是在酒馆这类场所工作的人则穿得毫无民族特征，一般都是比较通用的礼服，就像燕尾服之类的。 当然，这都是她结合自己前几次来的所见所闻以及和波赛丽聊天的时候总结出来的。 凌一一边看着四周，脚步却一直没有停下，她很快就到了那个酒馆门口。 这里依旧门庭若市，招牌上挂着一束妖冶的蓝玫瑰，凌一排在人群里，等着进酒馆的门，由于以前来过一次，这一次她倒是从容得多。 “这位女士，麻烦您把我上次给您的卡片给我看一下，好吗？”酒馆门口的服务生温和地鞠了一躬。 “卡片？那个，必须要用嘛！”凌一惊讶道。 “不一定要带着，但是要是有的话，可以省很多步骤。”服务生笑着说。 “我，我以为没用，就丢了。”凌一紧张地握着手。 “是这样啊，”服务生笑了一下，将手里的卡递给凌一，“只能重新再办一张了，给您。” 凌一不好意思地笑了，接过卡片，迈着小碎步走进了酒馆，她在前台那里打听到了塔塔露和玛格丽特的位置，当她赶到的时候，塔塔露和玛格丽特正在聊天。 “我来了。”凌一说。 “联络完了？”玛格丽特转过头问。 凌一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对了，塔塔露，我还有别的事要问。”她端起水来喝了一口。 “你问。”塔塔露看着她。 “好，”凌一把水杯放下，“你先跟我们介绍一下商会的事，好吗？” “商会啊，商会就是交易道具的地方，商会的组织结构很庞大，在很多世界都设有分会，不过商会里大多数是我这样的普通人，异能者一般对冒险更有兴趣一些，不过很多冒险者跟商会都有协议，他们给我们提供情报，我们给他们提供装备。” “普通人，可以进传送回廊吗？”凌一问。 “有道具的话可以进，”塔塔露说，“商会这边最不缺的就是道具。随身带一件，就可以让自己有异能特性，之后就可以进传送回廊。 还有另外的方法的话，就是通过中转站，还有连接点，这些都可以穿梭，不过，你们可要记住，通过连接点来在不同世界里行动，在有些文明的法律里是不被允许的，就比如塔兰就将通过连接点来穿越时空视作偷渡。”塔塔露摊摊手。 “塔兰？” “一个中级文明，那边的工商业都挺发达，而且周边有好几个中转站。” 凌一点点头。 “那你再说说巡星会的事。”凌一说。 “巡星会啊，”塔塔露转了转眼睛，说，“这个挺复杂，你先让我组织一下语言。” 第117章 塔塔露的生意 塔塔露坐在床头柜边，手指啪嗒啪嗒地敲打着床头柜，眼珠转个不停，嘴里念念有词。 凌一坐在床上，玛格丽特坐在凌一旁边，两个人齐刷刷地看着她。 “好了，”塔塔露转过身来坐正，大声宣布道，“我的语言组织完了，可以开始讲了。” “我们听着呢。”凌一说。 塔塔露煞有介事地咳了两声，伸出一根手指。“首先，我们要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巡星会，是一个专门用来组织和约束冒险者，也就是异能者的组织。”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再次呢，巡星会其实是一个比较年轻的组织，尤其是在与商会这样体系完善，历史悠久的机构比起来，巡星会的历史不值一提，组织结构也很分散。 让我想想，巡星会的前身，是泛异能者联盟，这个泛异能者联盟的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异能者开始大规模出现的时候。因为一开始什么事情都是无序的，异能者们能力超群，世俗的法律已经无法约束他们了，你们明白，基本上就是想干什么干什么。 这样的结果呢，就是导致了全文明世界对异能者的负面印象。而且，没人管的异能者自身近乎完全回归了丛林状态。你杀我，我杀你，这种行为很容易出强者，但是长远看来却将大量的新生力量扼杀在了摇篮里，是不利于异能者的发展的。” 塔塔露把手指搭在下巴上，说：“反正当时引发了一系列的危机，最后搞得普通人和异能者都没讨到好处，后来，危机过去之后，异能者之间逐渐达成一个共识，他们自己组织起来制定规则，互相约束，这就成了泛异能者联盟。” 塔塔露看了她们俩一眼，两个人都坐在那里听她讲这些古代历史，就继续说：“再后来，异能者越来越多，相关的合约和规则也越来越完善，泛异能者联盟顺理成章地演变为一个专门的机构，就是巡星会。 巡星会的作用其实很简单，一方面，它给选择接受巡星会条约的异能者提供相应的庇护，另一方面，它会定期发布一批有偿任务让异能者去做，给他们找点事做，顺便维护一下世界的稳定。” “这么庞大的机构，是怎么运转起来的呢？”凌一禁不住问道。 “这个嘛，”塔塔露回想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巡星会的影响力非常大，早期的大佬基本上都跟巡星会有什么关联，而且经费来源也很稳定。 还有一点就是，巡星会总部是独自在一个空间里的，就像伊泽莱塔监狱那样。下级分支机构也很多，但执行程序相对简单。 跟巡星会相关的一系列纠纷基本上都是由督查来处理的，然后督查的上面有个总督察，我记得第一届总督查是由安斯来担任的，后来安斯不愿意当了，就把职位给了别人，反正中间也换过几届，现任的总督察名叫凯特米，是内型物质系的异能者。”塔塔露说了半天，不免口干舌燥，拿起身边的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水。 “内型？物质系？”凌一惊奇地问。 “一般的异能不都分型吗？就像强攻型，防守型这类，物质系比较特殊，只有两个型，就是内型和外型。不过具体怎么区分，我也不太明白。”塔塔露摊了摊手。 “对了！”她突然兴奋地喊道，“我这里有几本书，都是关于异能的，你们要不要买一本来看？” 凌一和玛格丽特面面相觑。 “所以说，你有书的话，为什么不早点说。”凌一淡淡地问。 “你们问的几个问题，书里可没有呢！”塔塔露叹了口气，“谁知道你们问的这么基础？” “那，你都有什么书？”凌一问。 塔塔露将手伸到包里，从里面拿出几本很厚的书来。 “这一本，”塔塔露拿起一本蓝色封面的硬皮书放在床头柜上，“今年新刊印的《物权条约》，这个我建议你们买下来，因为这里面的内容都是关于道具和能力所有权的规定，以及发生争议的处理方案。” “这个，有什么用吗？”话说出口，凌一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当然有用了！这些规矩是商会和巡星会共同承认的，万一别人把你的能力和道具抢走了，你按照这里的要求可以找回来的。”塔塔露说道。 “异能不是不会失去吗？波赛丽跟我说的。”凌一想起了波赛丽的话。 “是不会失去，但是可以被赠送。而且，如果你死了，别人有办法把你的力量吸收过去，那也就成他的力量了。从前发生过不少这样的事，就是不懂事的新异能者，异能又比较少见，结果就被老异能者欺骗，把自己的异能给出去了。”塔塔露说。 “那后来呢？” “后来？有证据证明那是你的东西的话，还能把异能和道具拿回来，没有证据，那就只能吃哑巴亏。”塔塔露摊了摊手。 “这一本，”她又拿出一本红色封面的厚书，“这是冒险者操作指南。这里面记了很多常识问题，就比如怎么启动传送回廊这类，怎么使用通道。怎么样？这两本对你们应该是很有用的。”塔塔露朝二人露出一个甜美的笑。 “这个，我们能读懂吗？”凌一问。 “对异能者来说，是比较容易的。因为书里带着一种机器能自动将书上的内容翻译成你们的语言，但是普通人我就管不了。” “那只有我自己能看懂的话，那有什么意义？”凌一问。 “你是不是傻，你看了这本之后再把它用自己的语言复述一遍，很难吗？”塔塔露感到难以置信。 “那这两本要多少钱？”一直不说话的玛格丽特突然问道。 “让我算算，”塔塔露拿出计算器，“首先你们的问题没问完……折一下你刚才给我的那笔钱，现在你们给我两个银币，这两本书就是你们的了。” 凌一看了玛格丽特一眼，玛格丽特从包里拿出两个银币，将它们递给了塔塔露。 第121章 游戏 凌一的手里，并没有这些东西。 “这是什么情况？”玛格丽特惊讶地说，“我被当作新生了是吗？” “这里的这位同学，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呢！”门口的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冲玛格丽特喊道，玛格丽特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人又说：“是新生，还不赶紧去报到，一会儿还有很多事儿要办呢！” 玛格丽特站在校门口，看着手里的一大叠纸张，有点踌躇，毕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玛格丽特，我们进去吗？”凌一站在玛格丽特旁边，悄声问道。 玛格丽特点点头，“进去，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异能点，当然要好好利用了。” 说罢，玛格丽特从容地跨进了学校大门，凌一则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身后。 正对着校门是一个圆形花坛，一条大路被花坛分成了两半，靠左的那条通向宿舍区，靠右的那条通向教学楼和食堂。在花坛的中央是一个喷泉，水池里养着红白相间的锦鲤，几条小路将花坛切成了好几块。在水池的中央竖着一块奇石，凌一在这里上了两年学，每天上下课都从这里走过，愣是没看出来它到底是个什么形状。 在花坛的前面，是一块显示屏。 “各位同学，欢迎来到第二实验中学，在这个热烈的夏天，我谨代表……”玛格丽特读着显示屏上的这一大堆字。 当她把这一堆夹杂着客套话和各种华丽的词藻的通告读完之后，她大致从中提取出以下几点信息： 当你涉足这座校园的时候，你就将成为本校的一名新生。 每一名成员都必须参与学校活动，当他们拿到五百分的时候，他们将成功从这里毕业。 分值过低者，将会光荣地成为本校的工作人员。 冒犯规则者，将会收到最为严厉的惩罚。 “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凌一纳罕道，“我记得这里没有显示牌的啊。” “我想，这应该是后来的人加的。”玛格丽特说道。 “后来的人？”凌一抬头看向她。 玛格丽特轻轻托着下巴，说：“你难道不觉得奇怪？我们之前遇到的异能点里，哪个有这种怪异的规则？而且你不觉得，你的学校现在变成了某种竞技场，亦或是说游戏系统了吗？” “游戏系统。”凌一重复着她的话。 “如果游戏不通关的话，估计就会一直被困在这里了。”玛格丽特说。 “这上面不是说，只要拿到五百分，就可以毕业？”凌一仔细看着显示屏。 “可是它都没有说加减分的规则。”凌一又把这个通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加分或是减分的条例写在里面。 “这就比较坑了，不把规则写出来，意味着那个幕后黑手可以随意操纵这里的规则，我们还不能说什么。”玛格丽特愤愤地说。 确实，现在她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当中有什么潜在的风险，如果真的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话，她们根本没法反击。 而且，她们的头顶上，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惩戒机制，虽说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机制，但是为她们自身的安全着想，两人都不愿意去触发它。 两人站在显示屏前商议对策，就在这时，玛格丽特的头上出现了一串数字，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串倒计时，玛格丽特的录取通知书上面浮现出一行字来：请您在规定时间内到指定地点完成报到，逾期将启动惩戒，惩戒将于五分钟后启动。 “怎么回事？”凌一问。 玛格丽特跟她说了头顶上数字的事。 她又抬头看着那串数字，现在她还有四分五十秒。 “看样子，我们要走一步看一步了。”玛格丽特对凌一说。 “知道了。你去报到。”凌一朝她一笑，不过玛格丽特可看不见，自打凌一使用能力开始，玛格丽特就只能听见凌一说话的声音，因此，这大半天以来她只是根据凌一的声音来判断她的位置。 “这个系统好像没把我判定进去，你赶紧去报到点，我四处看看，找一找能打开的连接点。”凌一离开玛格丽特，此时，玛格丽特已经混在人群里走了一阵子。 玛格丽特很快就赶到了报到地点，就在离校门口非常近的食堂，现场极其拥挤，这给玛格丽特的观感非常不好，每个人头都在按一个频率晃来晃去，看起来就像是一堆行尸走肉。 头顶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红色，她只有两分钟了，但是她的前面还有十几个人，这下可好，任凭这里的工作人员是几只手的观音，都没办法在两分钟里处理十几个人的资料。 难道就这样让惩戒发动吗？玛格丽特不甘心地盯着前方漫长的队伍。 “玛格丽特，你怎么不到前面去？”通讯器里传来了凌一的声音，“你前面一个人也没有，快过去，时间要来不及了。” 什么？听闻这话，玛格丽特干脆直冲到窗口前，将自己的材料递给工作人员，那个穿着西服戴着眼镜的工作人员连头也不抬一下，“啪”的一声，将公章扣在一张表上，接着，又给了她一份准考证。 “下一个——”工作人员喊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人工合成的一般。 玛格丽特走出了食堂，看着头顶上的数字消失，她松了一口气，“凌一？”她试图再次跟凌一联系，“我到别处去了，我得好好看看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通讯器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在食堂内部，人依旧很多，但是还在排队，丝毫没有因为玛格丽特的插队行为变得有一丝骚乱。 玛格丽特看着手里的准考证，上面只有一个考号，一个学号，还有考场地址和座号。 这样说来，她刚刚进入这个学校，就要参加考试了吗，是不是有一点残酷呢！ 她摇了摇头，拿着准考证朝着考场所在的楼层走去。 凌一此时正在食堂外徘徊，凭借着灵视，她在复杂的异能流动中摸出来一点门道。 她打算去实验楼看看。 第122章 两边都很奇怪 实验楼就在教学楼后面，从食堂出发，用不了几分钟就能到了。这栋楼外面的墙上贴着瓷砖，倒是与刷着红漆的教学楼区别开了，有些砖的表面已经有了裂纹，看起来有些年头。 说是实验楼，其实基本上是用来当考场的，高一的时候凌一就没去过几次，高二一分科，就基本不去了——除非又被安排在那里考试。 这样说来，这座楼给凌一带来的基本上都是不怎么愉快的回忆啊。 但是，凌一仔细分析了一遍这个区域异能流动的轨迹，发现它们都不约而同地流向实验楼，这样一来，她就得去看看了。 当我们的故事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凌一已经站在实验楼的门口，前面那么热闹，这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凌一站在门口探头朝里面看了看，没有什么问题，便一脚跨了进去。 却说玛格丽特拿了准考证之后，就径直去了考场，考场的位置非常奇怪，因为按照凌一给她讲的自己的高中经历，新生入学考试的考场一般就是未来要待的教学楼，但是这一次，玛格丽特竟然被安排到了图书馆。 为什么会是图书馆呢？尽管有些诧异，但玛格丽特还是决定过去一探究竟，毕竟按照现状，拿不到五百分，也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异能点。 哦，真是的，早知道就该好好问问凌一他们学校都会考些什么。 按照校园平面图，出了食堂之后往西边走，路过竖着光荣榜的大路，穿过爬满紫藤花的木制走廊，玛格丽特站在图书馆门前，这座建筑是红瓷砖装饰的，在外形上还保留着一点苏式风格，门口挂着一堆荣誉称号，十佳单位之类的。 大门是那种玻璃门，络绎不绝的考生鱼贯而入，玛格丽特手里拿着准考证，混在人群里面，根据刚才的经历，玛格丽特猜测这里大都不是真人，至于为什么要弄这么多幻象在这个异世界里，估计只有设计这个游戏的人才知道了。 凌一就像风一般在实验楼一楼的楼道里回荡，她的行动无声无息，就连影子都不曾留下。 凭借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她看到异能在空气中流动，似乎整个学校的异能都在朝着这里涌来，能量流动的路线细细密密，枝杈纵横，看起来就像是植物的根，这些根正是汇聚在实验楼这里。 凌一试着把这些“根”汇聚的点找出来，然后想办法把玛格丽特从游戏里弄出来，再计算连接点的位置，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在一楼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结果，异能在向上流动，于是，她决定去二楼。 从大门进去，图书馆里又是不一样的世界，原来那个正常的图书馆似乎被原地抹掉了，这里只有一个大厅，大厅里摆着十几张拼接在一起的长桌子，拼成一条直线，所有人都站在桌子边上，头顶是个大吊灯。就看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人在排最后的晚餐。 玛格丽特这下明白为什么准考证上面只有考场名称和座号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在中间，她心里暗暗叫苦，一出了什么事，这个位子可不好跑啊。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这里没有座位，玛格丽特只能站着。她把准考证往桌子上一拍，慵懒地倚在桌子上。 她有点好奇，这个屋子里多少人是现实存在的，多少人又是幻影。 她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 此时的玛格丽特依旧倚在桌子上，右手托着下巴，美艳的双眼看似半睁半闭，实则随性地观察着每一个人。她的右脚立起来，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碾，登时，地面上浮现出纵横交错的红色裂纹，裂纹只存在了那么一瞬间，便褪去了色彩，地上只剩下洁白的地板。 事实上，玛格丽特的异能虽说是偏火系一点，但还真就不是那种根正苗红的纯火系，更偏向泛火一点，解释起来可能比较麻烦，用比较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各种与火沾边的东西都可以用一点。 所以玛格丽特现在已经基本不用火球来作为进攻的手段了，毕竟动静太大，威力还不尽人意，除非是情况特殊，或是需要一点声响和“光污染”来凸显气势的时候。 直接使用将异能具像化来攻击，比之前的火球可是有效多了，红色的线波及的地方，不仅可以立即引发爆炸，只要玛格丽特愿意，她还可以自己操纵爆炸的时间。不过现在，这里是利用了这种能力的另一个特性：在红线出现的地方，会对不在这个平面上的实体和生物进行标记。 当然了，为了掩人耳目，玛格丽特只是短暂地发动了一下技能，但是这样也够了。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在这个拥挤的大厅里，加上她自己，只有十个人。 一阵清脆的铃声制止了大厅里的聒噪，从天花板的方向上传来了一个尖利的女声：“各位新生，欢迎大家来到我们学校，你将在这里度过一段非常难忘的时光，但是，在正式入学之前，为了对大家的水平有一个了解，我们特地举办了这次入学考试，还请大家不要紧张，正常发挥。 下面，我来宣布考场纪律。” 玛格丽特站在桌子边上，警惕地看着天花板的方向，这场考试就要开始了，不知道凌一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 凌一此时正在实验楼三楼检查着异能的汇聚点，准确地说，她并没有找到汇聚点在什么地方。 很奇怪，凌一在二楼的时候还看到异能在向上面的某个点汇聚，但是一到三楼，能量就分散开来，像是树枝一样朝四面八方伸展。 凌一感觉到哪里不对，但她又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她已经将二楼和三楼都检查了一遍，但还是没发现问题在哪儿，无论是二楼还是三楼，都很正常。 她在三楼楼梯口站着，背靠着墙，前面是一幅画像，上面的巴甫洛夫嘲讽地盯着她。 她想起来哪里不对了。 丧尸爆发的前两天，她在三楼考过一次试，那个时候她就站在这里背书。 当时，墙上挂的是薛定谔。 四楼才是挂生物学家的地方。 第124章 还没结束 凌一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人，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那人四处张望了一下，又从腰包里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圆形物体，他拿着那个圆形物体在化学实验室的门上不停地试探着，似是在测量什么。 在化学实验室那边一无所获之后，那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楼梯口，他缓缓朝凌一走过来。 准确地说，是朝凌一所在的地方走过来。 他要做什么呢？凌一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这个人。 他手里依旧举着那个圆形物体，等他走近了，凌一才看清楚那是一块类似于握力计的东西，里面的指针正在转动。 当他走到二楼和四楼中间的时候，指针忽然停住不动了。 男子也随之停下脚步，那个圆形物体的盖子上有一个铁环，他的手指从环里穿过，将这个东西像戒指似的固定在他的手上。他又伸手进腰包，从里面拿出来一把小小的匕首，匕首柄上镶嵌着一块蓝色的石头，发出淡淡的荧光来。 凌一大气也不敢出，她紧张地站在少年的身边，观察着少年的动向。 只见那个少年将刀鞘拔掉，用手指摁了一下那块蓝色石头，紧接着，整把匕首都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少年将左手平举，让指针保持着静止不动的状态，举起匕首，在指针指的方向，和指针同一水平面上，平着划了一道。 空气中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划痕。 凌一屏住呼吸，直觉告诉她，突破点来了。 少年丝毫没有察觉到凌一的存在，他将匕首套上鞘，放回腰包里。随后，他又将手举起来，手心发出淡蓝色的光芒，两簇浅蓝色的能量流从那束光芒里流出来，回旋着流进了那条蓝色裂缝里。 随着汇入的能量越来越多，裂缝也渐渐变宽，最后，那道口子被撑成了一个椭圆，椭圆内是一条走廊，里面都是重叠的教室，墙壁上挂着一排物理学家的挂像。 一个异时空之门。 少年抬脚跨进了这道门里，趁门还没有关，凌一后脚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张纸牌从后方飞过来，玛格丽特一闪身，正好完美地避了过去，定睛一看时，半张牌都插进了墙里。 玛格丽特转过身来，迎面走来一男一女，都穿着校服，脸上一股凶光，但是玛格丽特却记不住他们的样貌。 那个男孩将手一抖，又一张纸牌迎面飞来，玛格丽特这次没有躲闪，一个火球飞过去，纸牌被烧成了灰烬。 女孩看了男孩一眼，很快又转头朝向玛格丽特，用那双毫无特征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玛格丽特依旧站在原地，想看看他们还会出什么招。 连续不断的牌雨从四面八方朝玛格丽特飞过来，这次的纸牌和前两次似乎不一样，纸牌的牌面上散发着怪异的光泽，玛格丽特看了看那个少女，稍微思考了一下，大概那个少女的能力是强化之类的。 走廊里弥漫着烧纸的味道，碎屑四处飞扬，玛格丽特放松地站在原地，她的身边，几条小型的火龙上下翻飞。 该结束了，玛格丽特看着逐渐减少的纸牌，心想。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一道红光飞向面前的两人，他们还来不及闪躲，就在红光的打击下晕了过去。 收拾了两个，玛格丽特将他们锁进了一个物理教室里。 如果他们再冲出来捣乱，她就不会下手这么轻了。 还有一大堆麻烦要解决。玛格丽特关上物理教室的门，仔细听着风声。 这件事情的始末还要从好几个小时之前说起。 玛格丽特侥幸躲过了电风扇，出教室的时候又不小心差点被人推下楼，在教学楼下还差点被掉下来的玻璃砸到，这几个小时当中，她可以说遭遇了有生之年最为频繁的暗算。 她早就该想到，所谓的考试，根本没有试卷上说的这么简单，这里总共只有十个真实存在的人，其他人接的，怕不是什么猎杀任务。 经过多番周旋，好不容易熬到午休，她决定去找凌一商量一下对策。 然而，她联系不上凌一了。 她的设备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一点信号都收不到。 玛格丽特不禁担心起来，该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印象里，玛格丽特记得凌一说过打算去实验楼，因此，她连午饭都没有吃，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实验楼，结果在三楼楼梯口就被拦住了。 现在，她已经收拾了阻拦她的人，但是她敏锐地感觉到，有更多人往这边来了。 凌一就跟在少年的身后，看着墙上挂的一大堆物理学家的挂像，这里确实是三楼，她在运算的时候就猜测自己所在的和玛格丽特参与游戏的是两个不同的空间，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层机关：设计游戏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原本的三楼藏起来了。 她打开了灵视，细细看着周围的景物。这三楼的景致与实验楼的其他楼层更加不同，在没有灵视的情况下，闯入者就可以看到墙上细密的裂缝，看上去就像皴裂的脸皮。而在开启了灵视的情况下，就更有意思了，四壁都是密密麻麻的异能线路，看起来就像是人体内的血管，又像是神经元，时不时闪出一道道光来。 这些脉络看起来很凌乱，但细看就会发现有规律可循，这些脉络有一个交汇点，就在前方的一个房间里。 对凌一来说，找出这个点实在是太容易了。 她已经找到了。 凌一走到那个房间的前面，然而，她一下子想起来自己的手这个时候不能拿东西。 这下可有点麻烦了，因为事实上，凌一要恢复本来的状态是很容易的，但是她不敢，毕竟在这种状态之下，外界的一切机关和陷阱都不能对她起作用。 那个黑衣少年这个时候也来到了房间前，伸手拧开门，不声不响地走了进去。 房内是一片非常大的空间，空间分成两层，在房间的上层，还有几个人来来往往。 在这片空间的正中心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圆形罐状装置，所有的异能都汇聚在那个装置上。 凌一看向那个装置，它的外壁上印着一个奇怪的圆形标志，左边是天使，右边是恶魔，一个加号在中间将这个圆分成四份。 这个标志，她在哪个地方见过的。 凌一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卡特尔学会。 第127章 无题 凌一睡了十五个小时。 对于异能者来说，十五个小时，太漫长了。 但是比起上次的七天来，还是好了不少。 凌一迷迷茫茫地坐起来，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屋子，心里空落落的，她现在越来越讨厌这种毫无意义的长时间睡眠，因为这不仅没有帮助她保持精神饱满的状态，还给她的身体带来了诸多不适。 发了一会儿呆，她伸手去床头柜上摸手机，结果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她木然地回头一看，床头柜上面除了一个水杯和一本书，其他什么也没有。 凌一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好像没拿出来，她摸了摸口袋，将手机从里面抽出来，还剩下19的电，还好，还能用。 她看看时间，现在是早上，窗外的天空泛着淡淡的蓝色。 下床，穿上鞋子，拿着水杯到外面接水。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监视器运转的声音。 她在桌子前坐下，双手捧着水杯，看着热气向上蒸腾，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似乎一切都在扭曲。 她脑海里依旧回荡着刚才做的那些梦，虽说梦这个东西，一醒过来就会忘掉十之八九，但是这些梦还是在凌一脑海里留下了一点印象，凌一在心里回味着那些场景，感觉实在是不自在。 她先是梦见自己划着船在一片大湖中航行，湖面上飘着蒙蒙的雾，湖面滑腻得就像是聚光灯照耀下的绸缎，广阔的水面上，只有凌一和她孤零零的小船。 她划到了湖的边缘，看到一只河狸正拿着瓢从湖里舀水，然后用湖里的水浇自己种的菜，但是它的菜地似乎是一块海绵，无论多少水倒进去，都被吸得一滴不剩。 凌一想过去看看，但是她的船划不过去。 这个大湖很快就从凌一的意识里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几位杂乱的意象，她先是看到了即将倒塌的冰山，上面有几只蚂蚁在烤火；接下来是一幢着火的别墅，家庭主妇正在其中做饭；再之后是遍地岩浆的地狱，在地狱之上，一只蝙蝠在摇旗呐喊，田鼠和竹鼠抱成团躲在一个高大的墓碑上；然后是她自己在看书，书上是一段献给阿撒托斯的颂词。 这堆意象在凌一脑海中像是走马灯一样闪来闪去，搞得凌一心神不宁，她觉得这似乎是自己神经衰弱了。 在醒来前，她做了最后一个梦，她梦见了自己的学校，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听老师讲雅各宾派和吉伦特派的斗争。 “你已经醒了啊。”玛格丽特从二楼下来，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 凌一还沉浸在对那些梦境的回忆里，就没有理玛格丽特。 “怎么回事？一觉睡傻了？”玛格丽特见凌一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走到桌边看了看，她拿手在凌一面前晃了晃，凌一这才转头看着她。 “怎么了？一大早就像只呆鸟一样坐在这里。”玛格丽特嫣然一笑。 “你才呆鸟，”凌一将水送到嘴边，“我在想事情。” “好，我才是呆鸟，那么，不是呆鸟的小姐，请问您在想什么事情呢？”玛格丽特拿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 “我在回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上做的梦都很奇怪。”凌一将后脑勺磕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见玛格丽特比较好奇，凌一就将自己梦到的这些东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你还看过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说吗？”玛格丽特将拿出酒壶，对准杯口，从里面倒出清澈透明的红色液体。 “有一阵子很迷，后来上了高中就不看了。”凌一转了转脑袋，让自己的眼睛看着玛格丽特的方向，“喂喂喂，玛格丽特，你别一副准备吃瓜的样子好不好啊！” 玛格丽特此时正在小口喝酒，听闻凌一此言，又将酒杯放下，看起来这酒不简单，连玛格丽特这种级别的酒鬼喝了都有一点上脸。 “我听说，阿撒托斯一直在沉睡当中，但是只要他一醒来的话，整个宇宙都会毁灭？”玛格丽特饶有兴趣地盯着凌一的眼睛。 “因为宇宙就是阿撒托斯的一个梦啊。”凌一懒懒地回答着，“对了，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语病，我怎么听着哪里有点别扭？” 玛格丽特黑色的眼珠转了几下，“有吗？我也不太清楚，毕竟中文也不是我的母语，不过我意思传达到了对？” 凌一想了想，点点头。 “那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玛格丽特悠闲地摇着酒杯，“你说是不是？” 凌一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有一个东西硌了她一下，她一下子起身，从腰上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黄色碎块来。 “这是什么？”玛格丽特凑过去。 “我也不知道，从那个罐子里捡的，我看见那个穿黑衣服的一直在捡，我也捡了一个回来。”凌一将这东西用两只手捏住。 两人仔细观察着这个东西，它大概有五厘米长，两厘米宽，形状不规则，质地上有点像水晶，但是表面却泛着蜡质的光泽，它的周边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光，凌一将它举起来，发现它是半透明的。 “这个东西，是不是应该上交啊。”凌一喃喃的说道。 “按照惯例来说，是的。”玛格丽特回答道。 “那我待会儿得去趟观察区了。”凌一说道。 “哎，玛格丽特，你刚才下来是做什么的？不是为了下来喝酒的？”凌一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我下来是看看你醒了没。这几天我们有一堆任务。”玛格丽特也突然想起了什么。 “什么？” “我们不是从那个商人手里拿到了一本书吗？上面给我们一个大任务，要我们在两个星期里，将这两本翻译出来，要把中文意思输入到电脑里。”玛格丽特说。 “他们认真的吗？别说那本物权条约，就连那本冒险者指南都有两本新华字典叠起来那么厚！”凌一吃惊地说。 “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一起做，可能会轻松些，你来念，我打字。”玛格丽特说。 第128章 这是比较无聊的一章 “噢，对了，”玛格丽特伸出一根手指，“上面说会派人来帮我们，但是这两天事情太多人手比较缺，所以今天下午才会来人。” “这样啊，”凌一把手里一直拿着的那块石头放在桌子上，“那我们要先开工吗？” 玛格丽特撇了撇嘴，“我是这样想的，早一点开始，也能早一点结束。” “那好，我没意见。”凌一说。 玛格丽特打开电脑，凌一拿起那本很厚的《异能者物权归属及活动条约》，翻开平整光滑的硬质封面，不紧不慢地念道： “声明。此版本为最新修订本，自此版本颁布之日起，异能者间一切纠纷调解均已此版本为准。” 玛格丽特快速地在电脑上打出这样一行字。 凌一见她打完了，就接着往下念，接下来的几页都是一些比较没有意义的东西：商会的文书，巡星会的公告，各种签字和公章，以及一大堆可以证明这个东西具有效力的文件。 “你手不累吗？要不要换我来？”凌一忽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哎呀！我把这句话打进去了！”玛格丽特惊叫道。 “啊？”凌一放下书，凑到电脑前，这个时候玛格丽特已经删得只剩下开头几个字了。 “没事了，”玛格丽特活动着手腕，“你继续往下念就行了。” 凌一“哦”了一声，继续读下面的内容：本条约适用于任何宣布接受此条约的公共机构所管辖范围内的异能个体，以及宣布接受此条约的异能者个体，对于拒绝接受此条约之个体，商会，巡星会以及其余组织没有权力要求其强制接受，但同时也没有义务对其进行必要的援助……但对于接受者，必须严格遵守本条约，与之相对应，商会、巡星会及各组织必须为其提供必要帮助…… 凌一只管一字一句地往下念，由于要顾及玛格丽特录入的速度，有时她也会停下来看看内容，不过从现在这几段里，凌一竟看不出是异能者以乖乖遵守规矩为条件要求这些组织给他们提供帮助，还是这些组织以为之提供帮助为代价来换取异能者的不作妖，毕竟从塔塔露的说法里，外面的世界上有一段异能者无法无天的历史。 上面的人来得比想象的要快，这次来的是四个录入员，他们还带来了一个让凌一和玛格丽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的消息：他们不需要再录入那本物权条约了。 因为，商会直接派人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巡星会的代表。 凌一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到椅子上，玛格丽特停下摊了摊手，说：“这件事告诉我们，做事要按照正确的顺序。” 埋怨归埋怨，工作还是要做的，由于那本物权条约实在是太厚，不用录入这本反而给他们减少了接近五分之三的工作量，只是这个量也很庞大就是了。 将这本书完整地录入电脑里大概用了三天的时间，里面的内容基本上是为异能者服务的，所以，在设计翻译系统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那些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仅仅只有异能者才可以看到书中带的翻译系统的翻译版本。所以，整个录入过程，就是两个人读，其他人负责输入，输入完之后再让两人检查一遍，虽说这本书里记的都是如何在不同世界里穿梭，如何获取信息这类基础操作，以及入乡随俗这类告诫，还有几个比较令人啼笑皆非的小故事，但是这些知识对于安全区也是很有用的。 这次商会和巡星会的拜访，让安全区高层都很意外，不过，情况倒是也没有那么让人觉得乐观，商会是个盈利为主的团体，照顾的是在不同世界之间从事贸易的商旅的利益，而巡星会则是一个以异能者为服务和约束对象的中立组织，来这里自然是想看看这个世界能给冒险者提供一个怎样的环境。 而从那边得知，商会的调查员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他们忙着在这个世界里统计物价信息和商贸状况，他们肩负着一个重大的使命，那就是，他们要在一个比较短的时间内将这个星球上流通的货币与通用货币的汇率计算出来。 当商会代表和巡星会代表通过传送回廊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调查员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近三分之一。 安全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接受了商会和巡星会的各种条约，其中大多数基本都是商业条约和行业禁忌之类的，在这段其间里，商会代表带来了几十本这类书，凌一和玛格丽特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些书，发现里面的规定还挺松的，除了几条毫无商议余地的底线完全禁止之外，其余条约基本都比较有弹性，一本书之所以那么厚，是因为里面还有大量的判例。 凌一这几天沉浸在研读这类判例当中，她完全把这个当成了故事来读了。一边读还一边感叹这个世界上奇葩这么多。 但是，在这中间，还有过一个不太和谐的小插曲。 这个麻烦是凌一交上去的那块黄石头引起来的。 这件事嘛，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当时科技部的人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清楚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于是，负责人想了想，就干脆将这个东西拿给了商会代表，请他鉴定一下，因为觉得商会代表见多识广，没准就知道这是什么。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两位代表一见这个东西，脸直接黑了下来。 负责人吓得不知所措，连忙对这块石头的来历进行解释，两人这才缓和下来，商会代表解释说，这种东西名为元核，是一种高效率的能源，但是凌一她们找到的这一块，是一块动物元核，而提炼动物元核，是被明令禁止的行为，也是一条不可触碰的底线，这种东西一经发现，就会销毁，而提炼者，将面临一张能让他倾家荡产的天价罚单。 不过，由于这边并不知情，所以两人在销毁这块元核的时候，又给了他们一块差不多大的自然元核。 第129章 这还是比较无聊的一章 这场小风波来得偶然，去得也快，没过几个小时，双方就都不提这件事了。不过，听两位代表的口吻，这个叫做元核的东西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为了促成两边的合作，商会代表特意向安全区展示了一台小巧的机器，这台机器可以将元核内蕴含的异能转化为电力，据商会代表介绍，这块元核所提供的能量可以使全安全区维持一个多月连续不停的照明。这种黑科技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兴趣，科研部门希望能好好研究一下它的构造和原理，经济部则想要直接将其应用到生产上去，顺便解放一部分人手，还有一部分是充满好奇心的群众和科技迷。 安全区当即表示希望买下这台机器，作为安全区和商会的第一笔生意，双方当然都是希望一切顺利进行的，遗憾的是，就在这个时候，调查员们的物价统计工作还没有完成，双方只得根据丧尸爆发之前的市场行情来交易了，但是，不管怎样，这个机器最后还是到了经济部的手里，大概用了一台普通发电机的价格。 这台机器大概能使用六年（如果不出什么毛病的话），这对安全区来说倒不是什么值得顾虑的，安全区能不能存在六年都不一定，这段时间相对比较和平，但他们可还没有忘记自己有个多么危险的“邻居”。 在安全区最边缘的地方，也就是各个据点，异能者就按照平常的节奏来生活和防卫，相比于去年的血雨腥风，今年的局势明显缓和了许多，丧尸们只是站在远处朝着安全区的方向看，几乎从不发动攻击。 仔细想想，一个经常跟你打架的邻居，这一阵子突然不跟你打了，只是站在你家门口一直看着，你一出来就马不停蹄地走掉，这个场景也挺恐怖的。 防务部看着这些数据也是一脸懵，但是，在这种环境下，一切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隔着那么远，他们可不知道那个丛竹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但是这对于异能者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没有丧尸来袭，他们正好不用出去流血。这些日子据点里基本上都是一切照常，闲着没事的时候再关注一下商会与安全区的合作。 凌一差不多把那本物权条约读了一遍，现在正在读那本冒险者操作指南。 “在某种因素作用下，大量的异能聚集于一个物体上，就出现了形成元核的环境。”凌一读着这一句，她的眼珠转了转，抬起头来，对玛格丽特说：“玛格丽特，商会那边说，我们上交的那个东西就是一个元核，你还记得？” 玛格丽特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那副纸牌，一边回答着：“好像是，不是还闹出来了一点小矛盾嘛，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来了？” “这里面有。”凌一举起书，给玛格丽特看了看封面。 “上面怎么写的？” “这上面说，元核内部储存了大量的异能，经过特制的机器，可以将异能转化为电能和其他的能量形式，还有，异能者还可以利用元核来提升自己的异能水平。”凌一一字一句地念道。 “那这个应该挺珍贵的？还有吗？”玛格丽特抬起头。 “元核的来历主要有三种，一种是在异空间里天然形成的元核，一种是从动物体内提炼出来的元核，还有一种是从植物里提炼出来的元核。第一种比较珍贵，很难得，但是这种是最好用的，其次是动物元核，第三是植物元核，但是植物元核量大，提炼难度低，也弥补了纯度不足的弱点。现在市场上流通的有九成以上都是植物元核。 哦，这里还有，提炼、销售和使用动物元核是明令禁止的行为，一经发现，就会当场销毁并且对提炼者进行处罚。” “为什么？”玛格丽特问道。 凌一翻了一页，说：“因为研究证明，动物元核和人类元核并没有区别，动物元核纯度高，提炼难度比植物高一点，但是也不是技术手段达不到的程度，一旦允许提炼和流通的话，很难保证没有不法之徒用杀人提取元核再将其包装成动物元核来售卖，而且，这里说，动物越高等，提取元核就越容易，因此，这其中的利润非常大，比贩卖毒品的利润还要大。” “可是，我不明白，会有这种事吗？”玛格丽特惊得将手里的牌都放下了，“杀人的成本会比杀动物的代价更低吗？杀死一只鸡很容易，但是杀死一个人很难？还会被法律追究的啊。” “这上面说，有一段时间里，噢，就是塔塔露跟我们说过的那段异能者很多社会很乱的时期，这个现象曾经是一个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而且作案的基本都是有点本事的异能者，就算杀了人，当地的司法机关也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凌一说。 “你看，这里还有一个事例，说是一个异能者，他父亲是一座城的城主，后来他有了能力之后，就开始在城里秘密杀害一些社会边缘人员来提取元核，你懂，就是乞丐流浪汉之类的，然后他这个人平时就非常顽劣，他爸根本管不了他，也不知道这件事，由于有元核的帮助，他的异能提升的非常快，直到后来，他杀死了全城的人，提炼出一块高度浓缩的晶核，让自己的异能又有了好几百倍的提升。 这件事惊动了周围好几个国家，他们派出一支军队去讨伐他，结果都被消灭了，那人还获得了更强大的元核和力量。民众极为惊恐，但是却丝毫没有办法，只能远远地逃离那块大陆。” “那后来呢？他得到惩罚了？”玛格丽特皱着眉头问。 “惩罚算不上，但勉强可以说是遭了报应。他贪图更强大的力量，想要谋害路过的神级异能者安斯，结果被安斯给消灭了。”凌一就像读新闻似的念道。 “活该！”玛格丽特重新洗起牌来。 “这件事闹得比较大，还有些是刚准备伤人就被反杀的，当然，还有地下产业链，商会也年年遭抢，最后他们联合泛异能者联盟和后来的巡星会禁止提炼人体元核，结果就有人用动物元核做借口蒙混，最后只能一刀切了。” “这样啊，不过这个安斯，存在感真的好高啊。”玛格丽特感叹道，“波赛丽也说过他，塔塔露也说过，萨兰德把他当神崇拜，这本书上还有他的事。” “有很多，这不过是一件罢了。”凌一翻了翻前面几页，“你别忘了这家伙还是第一届巡星会总督察，这上面还有一个小八卦，说他以前都是和自己的同乡波赛丽一起行动，结果后来就有人以他们为主角写狗血言情故事，后来为了避嫌，他们两个就不怎么见面了。” “这会不会略惨了一点？”玛格丽特苦笑道。 第131章 不知从哪来的鸟人 两人经过仔细的检查，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人没有受伤。 他之所以昏迷，可能是因为走的时间太长，累晕过去了。 因为他身上除了被草叶子划出来的一些红色痕迹之外，没有任何外伤，但是脚底已经起了好几个泡。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背上的翅膀也不像是接上去的。”玛格丽特仔细端详着这个男子。 “会不会是生化人？我们怎么处理这个家伙？我们还有任务要做。”凌一蹲在这个男子旁边，眼光打量着这个人。 他长着一头白发，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红色，皮肤很白，还透着点淡淡的粉红，长相很清秀，眼睛紧紧闭着，胸部正在均匀地起伏。 “看起来没什么事。”凌一对玛格丽特说，“我们还是先考虑元核的事情？” 玛格丽特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她双眼眯了眯，又低下头来。 “要不要爬到上面去看看？”她指了指旁边的巨树，树皮上有参差不齐的突起，看起来像是叠了一层鳞片，除此之外，还有巨大的藤缠绕着树干，那些藤条是鲜绿色的，表面还有密密的绒毛。 爬上去？凌一看了看，说：“要不，你在下面看着车，我自己爬上去看看？” “你可以吗？树上可能有蛇什么的。”玛格丽特打量了一眼树梢。 “没事，我体型小，无论是跑路还是躲起来都挺方便的，我身上还带着枪呢！再说，下面这些东西需要人看着。”凌一一本正经地说。 玛格丽特想了想，点点头。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呻吟声。 两人急忙回头，原来是那个青年男人醒过来了。 他胳膊肘撑着地面，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人，她又高又苗条，穿着一身迷彩服，反戴着作训帽，长得非常漂亮，她此时正用那双迷人的眼睛看着自己，这让他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在原地呆了几秒，那男子一把抓住了玛格丽特的脚，“你是人对吗？求求你，救救我姐姐！” 还没等玛格丽特反应，他嘴里就吐出这么一句来。 “你姐姐？出了什么事？”玛格丽特把脚抽回来，警惕地问。 “我姐姐被怪物抓住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姐姐，她是人。你也是人对？你可以救她吗？”男子跪坐在地上，一副虚弱的样子。 玛格丽特皱了皱眉，说：“这位先生，实在抱歉，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况且，您一个看起来健康的成年男人，身上没有一点伤口，突然从某个方向跑出来向我一个瘦弱的女人求救，这实在是耐人寻味。”她挑了挑眉。 听了玛格丽特这番话，男子低下头，凌一站在玛格丽特旁边，静静观察着事态的变化。 那男子只低落了一小会儿，便又抬起头来，他从裤袋里拿出来一块很小的黄色石头。诚恳地说：“求你们救救我姐姐，我用这块很神奇的石头跟你们换。” 这块石头让凌一和玛格丽特同时眼前一亮。 “元核！”凌一小声说。 “这块石头？”玛格丽特饶有兴趣地问。 “是，这是我在一棵大树上找到的，它会发光，那么一大块，都在发光！”男子兴奋地说。 玛格丽特看了凌一一眼，又转头对男子说：“好，我去救你姐姐，但是你得带我去那棵大树那里。” 男子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奋力点着头。 “那你姐姐在什么地方？”玛格丽特问。 男子朝来的方向一指，说道：“就在那边！” 玛格丽特看了凌一一眼，说道：“上车，去看看。” 男子看着车子，有一点好奇，他的脚上起了好几个泡，已经很难走路了，所以，玛格丽特将他拎到车上，自己坐到了旁边，凌一发动汽车，将车转了个方向，一头钻进草丛里。 草地里还算平坦，也没有那种很厚很黏的腐殖质，一行人的路途还算顺利。 唯一不顺的，大概就是那个新加进来的家伙，他一会儿拍拍坐垫，一会儿将头伸向前排，还问一堆稀奇古怪的问题，就比如为什么自己的手伸不出去，总会碰到凉凉的东西那样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人，我叫十九，你叫什么名字啊？”那男子问玛格丽特。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称呼？你不是人吗？”话刚一说出口，玛格丽特就后悔了，看他那对紧贴着身体的大翅膀，就知道这家伙应该不是人啊！ “我不是啊，”十九乐呵呵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好多动物都变得像人一样了。” “那你原来是什么？”玛格丽特瞪大了眼睛。 “我是鹦鹉啊，所以我会说话啊。”十九说。 “所以，你说的姐姐，不会是你的主人？”玛格丽特问。 “道理上是这样的啦，但是她一直让我叫她姐姐，所以她就是我姐姐。她总是鼓捣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结果有一天来了一个男的，还带着一大帮怪物，就把我姐姐还有一大帮村民抓了。当时门没关，我就跑了，我想去找人救他们，结果我的翅膀太小了飞不起来，只能用来帮我掉到地上摔不到。” “那叫保持平衡。”玛格丽特说道。 “哦，保持平衡。我知道了！谢谢！所以你叫什么名字？”十九摸着脑袋说。 “玛格丽特。”玛格丽特淡淡地说。 “好长的名字啊，我姐姐的名字只有两个字，我的名字也是两个字，旁边的人也是两三个字……”这只鹦鹉一直在喋喋不休。 玛格丽特有点后悔帮他了——好烦啊…… 不过仔细一想，一只鸟在身边一直喳喳喳喳地叫，应该也就是这个样子。 “就在前面！”十九突然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嘴，用手指着前面。 凌一将车停下来，看着眼前的一切。 巨大的树木，东倒西歪的房子，裸露在地面的树根，还有树梢上的树屋，细细的枝条上还晒着衣服。 但是，这里没有一个人。 光天化日之下，竟是死一般的寂静。 第133章 计划 这棵树非常浓密，几条藤梯垂下来，一直垂到地面。这些藤梯的磨损程度还比较轻，可以看出是刚刚使用没多久。 凌一沿着藤梯迅捷地向上攀爬，就像一只灵活的猴子。但要是从外界的视角来看的话，这里就只有一条藤梯在摇晃。 终于爬到了藤梯的尽头，凌一禁不住再一次感叹这棵树的庞大和浓密，纵横交错的枝干，再加上层层树枝和树叶的遮挡，看起来竟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凌一打开灵视，朝着四面八方上上下下扫试了一遍，凭借着以往的经验，大概判断出了丧尸和人类待的位置。 但是，她看见在丧尸堆里，还有一个比较怪异的人类的异能场，这个异能场看起来就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一闪一闪，忽明忽灭。这时，她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她对着通讯器说：“玛格丽特，刚才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被我们忽略了，你问问那货，他主人叫什么名字。” 这个时候，玛格丽特和十九正躲在树洞里，一片大树叶将洞口盖住了一半，他们就躲在树叶后面。 “十九，你姐姐叫什么名字？”玛格丽特转过头来看着蜷缩在树洞里面的十九，他正在玩弄着自己的翅膀。 “我姐姐姓沈，叫沈喻。”他抬起头来，说。 “好，我知道了。”凌一轻声说，由于普通人聚集的地方异能波动比较稳定，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的危险，她决定先到丧尸比较多的地方去看看，先摸摸敌人的底。 丧尸所待的地方比起关押普通人的地方要高一点，但是更接近树冠的中心，凌一才走了几步，就看见丧尸重重把守在门口，她朝那个方向走去，在那里，细密的枝叶和藤蔓组成了一个很大的空间，只留下一个两米多高的地方作为出入口。 这个房间里总共有两三个指挥者还有十几个傀儡，在几个指挥者对面坐着一个穿着西服的女人。他们还在说话，好像说什么优待之类的。 凌一走进去，站在那个女人旁边。 “怎么样，沈博士，这就是我们开出的条件了，您要是同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跟我们回去，您尽管放心，我们并不是言而无信的。”坐在最中间的那个指挥者说。 凌一看了看那个指挥者，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及膝长风衣，酱色裤子，脚上蹬着一双光可鉴人的皮靴，短发，银色的瞳仁，皮肤苍白，毫无血色，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为他的脸上添了几分暖意。 这家伙凌一认识，他是丛竹身边的人，跟他几乎平起平坐的那个。 丛竹的人到这里来干嘛？ 此刻，他正微笑地看着凌一旁边的这个年轻女人，她看上去大概三十左右，戴着眼镜，颧骨很高，精瘦，看起来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脸上挂着一副扁扁的眼睛，镜片上折射出彩虹的光来。 从刚才到现在，这个女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端坐在木凳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结合他们谈话的内容，大概这个人就是十九求她们救的人。 凌一走到门口，又将这里面打量了一遍，对着通讯器说：“顶端，靠左的房间，一共三个指挥者，十一个傀儡。他们是丛竹的人，领头的那个跟丛竹平级的那个。” 这些情报会传到玛格丽特那里，她会根据这个判断一下进攻的方向。 凌一没有走，她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直接将这个女人弄出来，顺便她想知道丛竹到底在干什么。 她静静站在门边上，就在门口的守卫旁边。 领头的等了半天，沈喻还是没有说一句话。他爽朗地笑了，说道：“看来与我们合作，沈博士还得仔细考虑吗？哈哈哈，没关系，您尽管考虑就好了，我们也不是不近人情，嗯，虽说我们跟你们也不一样。” 沈喻警惕地看着他。 那家伙搓了搓手，一脸愉悦的表情。“不过，我们也是要赶时间的啊，您也得痛快一点，”他笑得很甜蜜，就像在商量春游计划一样，“您是不知道，我那边那个家伙有多苛刻，我也不能不听他的。” 他脸上一副苦恼的样子，随后，又豁然开朗一般拍了下手，兴奋地说：“您看这样好不好，沈博士，您也不要急，慢慢考虑。我那边不是还关着几个人嘛，就从这会儿开始计时好了，您要是实在没有结果的话啊……”他歪着头想了想，“我就每隔十五分钟杀一个，就到您有结果为止。您看怎么样啊？”他笑得比太阳还灿烂。 “您不反对哦，那我开始了~”指挥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真不该在那里逗留那么长时间，凌一在心里骂道。 凌一马不停蹄地赶往关押人质的地方，在路上，她和玛格丽特交流一会儿的营救计划 “玛格丽特，你打算怎么做?”凌一有个毛病，就是情况一紧急起来，说话的速度就很快，不过，因为吐字清晰，倒也没有引起身边人的吐槽。 “放火，火势弄大点把这边烧了，到时候我去解决丧尸，你去把人带出来。” “行不通，这里有人质。而且四面都是树，一放火就全烧起来了。” “人质什么情况？”玛格丽特的语速也被带得快了起来。 “人质在顶端靠右的空间里，大概有六十人。有十五个傀儡把守，出口朝向树干的方向，现在他们利用人质威胁沈喻，我们还有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凌一站在关押人质的地方，朝着通讯器说。 “十五个，你解决起来方便吗？”玛格丽特问。 “什么？” “这样，我攻击那个带头的，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你去救人质，不过肯定还要打起来的。”玛格丽特说。 “那沈喻怎么办？”凌一在关押人质的地方四处观察，“她跟领头的那几个在一个地方呢！” “让十九去救，他比较灵活。” “你叫我吗？”十九凑上来。 “听着，我们现在要去救你姐姐了。”玛格丽特回过头来，对着十九说。“我知道，鹦鹉是很聪明的鸟，我说话你一定能明白。所以，你听着，我要去对付怪物，而你，去把你姐姐救出来。你能办到吗？” 第134章 救援 十九想了想，说：“可是，那么多怪物，我怎么混进去？” “这个好说。”玛格丽特从包里拿出一副扑克牌，从中抽出了一张草花q，之后，将那张牌点燃，纸牌烧了一会儿，在纸牌的上空，景物开始扭曲。很快，这种扭曲的景物变得像是水面一样，玛格丽特伸手进去，从里面拿出两件长斗篷。 接着，她如法炮制，从另一张牌里又拿出一件斗篷来。 “一会儿你穿上这个，那些怪物就看不见你，你跟着我进去，我进去之后多扔几个烟雾弹，到时候你趁着场面乱冲进去，找到你姐姐，然后把另一件给她穿上，这是一整套流程。明白吗？”玛格丽特尽量将这个就计划用比较明确的语言说出来。 十九接过斗篷，坚定地点了点头，说：“嗯，我明白，我会照做的。” “很好。”玛格丽特笑了笑，“现在开始行动，我们这边的攻势越猛烈，凌一那边就越顺利。”她将斗篷披在身上，径直朝向指挥者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十九穿着大斗篷，跟在玛格丽特身后，有几个傀儡从他们身边经过，他深呼吸一口，紧紧跟在玛格丽特后面。 “已经六分钟了呢，博士。”领头的那个笑道。 “您还要考虑多久呢？”他烦恼地说。 “要不，我来帮您做一下决定好了。”他笑得更灿烂了，他朝身边的活尸使了个眼色，那家伙闪身刚做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动作，整个空间就被烟雾笼罩了。考虑到这是在树上，为了效果更好，玛格丽特特地多扔了几个。 趁着烟雾正浓，十九一口气跑到沈喻的身边，将斗篷套在她的头上，还没等沈喻反应过来，已经被拉到了门口。 “玛格丽特！我跑出来了！”十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抓住他们！”领头的那个一声令下，几只傀儡朝门口冲去。 玛格丽特得意地一笑，胳膊一抬，几束红光从她的手中射出，正中那几只只傀儡的腹部，就像是滴上了十几滴岩浆一般，这些傀儡身上化出了一个大窟窿，随后，在重力的影响下，它们的上半身完全不受控制地从腿上滑落下来。 十九拉着沈喻一路狂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跑到了另一棵树上，不幸的是，沈喻的身体状况很差，在逃亡的过程中一脚踩空，两人从树梢上滑落，好在十九及时抓住了一根藤，这让两人不至于摔成一滩烂泥。 此事暂且不表。 在玛格丽特那边，烟雾很快就散去，场上只有玛格丽特和丧尸们。 领头的那个依旧端坐着，指挥者们也站在那里。 “真是不巧啊，又见面了呢！”玛格丽特挑起眉毛，脸上是挑衅的微笑，她轻轻一抬手，一束红光从她手心射出，穿过一个指挥者的身体，将它钉在了树枝上，动弹不得。 凌一这边正在与老村长交涉，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临时组织这么多人进行统一行动她不擅长，所以她需要找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 令她意外的是，老村长非常爽快地接受了她的战术，凌一将扑克牌交给了他，一副牌里只有五十四张，但是如果只有傀儡的话，年轻力壮的人拼一把也可以逃生。 在交代了一番扑克牌的用法之后，凌一小步跑出了这里，来到出口旁边。 烟雾弹都在玛格丽特那边，凌一想要把丧尸都吸引到自己这边，需要动用别的方法，她看向门口的指挥者。尽管那边打得火热，但这边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那个指挥者也不会平白无故就被吸引过去，尤其是在没有收到支援命令的情况下。 指挥者正倚在树枝上，手里拿着一片叶子，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上面的脉络，阳光从侧面射过来，给他的头发打上了一层光晕。 很美的场景，凌一一边上膛一边想着。 “啪！”随着一声枪响，指挥者的肩膀血肉模糊，那片郁郁葱葱的叶子缓缓飘落到了地上，指挥者一闪身，朝着子弹打来的方向望去，之间树干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死你！”凌一大喊了一声，又开了一枪，指挥者慌忙躲闪，狼狈不堪。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孩子站在树干上，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他狠狠地盯着这个女孩，紧接着，从关押人质的空间里窜出四个傀儡，越过指挥者，伸出爪子朝着女孩子冲过去。 凌一占便宜在体型小，行动灵活，她灵巧的躲过了两个傀儡的攻击，将异能集中到了手掌心，在接近那几个傀儡的时候，手往它们的腰上一拍，在异能的冲击下，傀儡消失不见，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物质系的能力就是这样，既然能将机械分解，当然也可以将丧尸分解。 解决了这两个傀儡之后，凌一对准指挥者又开了一枪，可惜又被躲过了，但是他躲不躲不重要，而且她的目的也不是杀死指挥者，要知道，指挥者一死，这些傀儡就会立刻失控，重新变回原来的行尸走肉。 指挥者靠在树枝上，将更多的傀儡召唤出来，这一次出来了八个，凌一丝毫不害怕，说到底这些都是没有智商的东西，只是数量多罢了。 凌一左右躲闪，用刚才的办法又消灭了五个，随后，她趁指挥者不备，一枪击中了他的一条腿，随后，凌一一口气冲过去狠狠将其推在地上，掏出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一脚踩在他的伤腿上，指挥者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别动，不然我开枪了。”她低吼道。 刹那间，周围的傀儡都停了下来。 “我听到你喘粗气了。”指挥者歪着头说，“看你还能死撑多久！” 凌一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 “你管我撑多久，我动动手指你头就炸了，让它们站住别动。”凌一死死地控制住了这个指挥者。顺便又往他的伤腿上踹了一脚。 凌一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但是她得控制这个家伙，要知道这个家伙身高接近一米八，比她要高出二十几公分。 就在这时，在关着人质的地方起了骚动，没过多久，骚动停止了，几个年轻人从里面冲出来。 第135章 了结 几个年轻人看着这个情况，木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把站着的这几个扔下去！然后赶紧跑，回家里！”凌一大喊道。 人总是容易被引导的，尤其是在一群人同时懵逼，本身比较迷茫，这个时候又有第三个人来给他们明确的指令的时候。 他们七手八脚地照做了。 指挥者猛烈地挣扎，腿上的伤口也在恢复，没有时间了。 凌一扣动了扳机。 指挥者的脑壳像西瓜一样炸裂，他正在挣扎的躯体彻底不动了。 凌一无力地放下枪，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肉和骨渣，她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腥味扑面而来，像是长了一只手，硬生生将酸水从凌一的胃里勾到了喉咙。 她忍了忍，还是没有吐出来。 几个村民早已经跑掉了，还有几个傀儡在树下徘徊，失去了指挥者之后，它们又变回了本来的样子，就是一堆会移动的尸体。 她拍了拍胸口，对着通讯器说：“人质已经救出去了。我马上过去支援你。”一边说，一边将子弹装进弹夹里。 玛格丽特此时还在与一堆丧尸对峙，收到凌一的消息，心也就放下一半。她漫不经心地看着对面这群虎视眈眈的怪物。 现在场上的傀儡都被灭的差不多了，指挥者们还是没有介入战斗，这些家伙就这个德行，只要场上还有一只傀儡能拿来用，它们是死也不会出手的。 但是，滑稽的是，这些“主人”的战斗力，可是远远高于傀儡的。 这一场对玛格丽特来说实在是憋屈。由于周围都是浓密的树木，她根本没法使用火攻，也没法制造爆炸，偏偏这两样是她最擅长的武器。 一束红光从她的手心里发射出来，就像是子弹一般飞向敌人。 现在场上只剩下指挥者。 这些“主人”们纷纷退掉了平日那层体面的皮囊，它们的皮肤上开始出现鳞甲长出了尖锐的刺，爪子伸长，眼球暴起，嘴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獠牙。 它们一拥而上，想要一下子制服玛格丽特。 但是它们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玛格丽特虽说不能用火攻，但是依旧可以用火来防御，几条细长的温度极高的红线围在她身边，丧尸的爪子碰到那些红线的时候，就会立刻响起煎肉的滋滋声。 领头的那个见状，直接打碎了层层树枝，跑了出去。 玛格丽特一挥手，手中的红光变成了细细的红色皮鞭，她用这“皮鞭”极速抽向那几个怪物！奋力抽身追了上去。 先抓住带头的，剩下的都好商量。 领头的怪物一路狂奔，最后被逼到了一个非常高的树梢上，玛格丽特从后面追来，他们两个互相对峙，远远看去就像两只苍蝇趴在树枝上。 怪物稳稳当当地站在枝头，看着玛格丽特一步步走近。 玛格丽特甩着鞭子，得意地朝着这怪物走去，她志在必得，这只怪物已经无路可逃。 随后，被抛在后面的几个指挥者追了上来，将玛格丽特堵在了一条细细的树枝上。 玛格丽特一动不动，余光瞟着其他的树，她需要转移阵地。 怪物们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将手对准了玛格丽特，一根根细长的尖刺就像箭一样蓄势待发。 玛格丽特这时开始紧张起来，她的异能可能没法同时抵挡这么大范围的进攻。 在树梢上，两方艰难地对峙着！ 这时，不知从哪里响起了一声冷枪，一个指挥者的脑袋像个气球一样炸裂。 但是，由于受到统一的精神控制，这个阵容竟然没有乱，凌一于是把枪口对准了它们的首领。 很不幸，它躲过去了，但是它没有看见开枪的人在哪里。 它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射出了一根刺，那根刺深深地插进了树干里，很明显，攻击者已经不在那里了。 凌一早就换了个地方继续干扰它，这个首领开始还试图攻击玛格丽特，后面就只能专心应对凌一的攻击。 玛格丽特解决了自己手边这几个怪物之后，便集中注意力解决这个头领。 一阵红光闪过，头领的脑袋被玛格丽特的异能击中，就像一只鸟一样从树梢上坠了下去。 凌一朝树下看了一眼，那些被杀死的指挥者变为了死尸，它们在地上漫无目的地徘徊。 过了一会儿，那个头领也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成为了它们的一员。 “玛格丽特！”凌一大喊道。 她此时正在下方的一条树枝上，玛格丽特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旁边。 “辛苦了。”玛格丽特拍拍她的肩膀。 “那只鹦鹉去哪儿了？”凌一问。 “应该是逃出去了，但是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那些村民呢？”玛格丽特四处张望了一下，问。 “我让他们回村去了，我们一会儿还得过去把他们从牌里放出来。”凌一说。 “那好，”玛格丽特想了想，“你去找十九和沈喻，我去村里看看。” 凌一点了点头。 她在大树周边找了一个多小时，连两人的影儿都没见着，她又试着喊了几声，也没有什么回应。 森林里只有风吹植物的哗哗声。 凌一还注意到，在草丛里，很多人正在走来走去，准确地说是长着人的样子，外加一些鸟兽的特征，它们不会说话，嘴里只能发出一些呜呜声。 凌一很着急，她必须找到十九，她还要十九带她们去找元核呢！ “凌一，到村里来，他们回来了。”通讯器里传来了玛格丽特的声音。 凌一顺着原来的方向回到村里，玛格丽特在她之前就回来了，这个时候已经把村民们都从牌里放了回来，凌一站在村口，看见男人女人们正在树干上来来往往，还有一个长着狗头的人。 前方，玛格丽特倚在树干上，手里拿着一节木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木头上的橘黄色真菌。 凌一走过去，轻轻戳了她一下，“你总算回来了。”玛格丽特摊摊手。 “到沈博士家去，她说要招待我们。”玛格丽特笑着说。 “嗯。”凌一点点头。 于是，玛格丽特在前面带路，两人朝沈喻家的方向走过去。 走在前面的玛格丽特歪了一下脑袋，凌一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第136章 往事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了一座木屋之前，这座木屋搭在分叉的两个枝干之间，用几块木板搭起来，门口挂着厚重的帘子。几条碧绿的藤蔓绕着木板，反而起了加固的作用。 在木屋旁边，十九正坐在树梢上，聚精会神地看着远方的风景，事实上，从他那个角度，只能看见树顶。 沈喻掀开门帘，从里面走出来，正好看见两人站在门口。 “你们来了。”她笑了笑，现在她的状态格外好，跟凌一刚开始见她时的那个颓样子完全不一样。 “别在外面站着了，快点进来！”她用手掀着门帘，朝着两人笑道。 玛格丽特和凌一也礼貌地笑了笑，一前一后进了屋里。 沈喻让她们两个在桌子边坐下，“村里的人很感谢你们，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请你们吃饭，就从我这里开始。”她微笑着说道，说完，又系上围裙跑到厨房忙碌起来，不一会儿，从厨房的方向飘来一阵香味。 两人打量着这间房子，从木材可以看出这栋房子刚刚建起来不久，几个房间都是相通的，通风性非常好，但是冬天的时候恐怕就没这么心旷神怡了。 客厅里摆着一张桌子，还有一些书，一幅画，一台电脑，不过没有插线。看样子这里确实是临时搭建起来的。 凌一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之后，就没在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坐在桌边，玛格丽特则还是对这间木屋感到好奇，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就在这时，一只鸟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在桌子上。 玛格丽特看着这只鸟，惊讶地说道：“诶，这里还有鸟啊！我还以为都变成十九那副样子了呢！” “你叫我吗？”十九从外面探头进来。 玛格丽特摆了摆手，她对这个家伙的聒噪实在是有了心理阴影，但是这会儿竟然这么安静，应该是注意力被什么吸引过去了。 “你是说那些动物吗？”沈喻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目前这里只有很少的动物出现人化现象，大部分动物还是正常的。” “人化？”玛格丽特问道。 “是啊，”沈喻回答道，“差不多从去年秋天开始的。我现在在做饭，一会儿你们再问。” 又等了十来分钟左右，沈喻招呼十九，将几个菜端了进来。不得不说，这个世界虽然怪异，但是产出异常丰盛。 “沈博士，我有些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吃饭的时候，玛格丽特说道。 “您问，有什么想问的，只要我知道，一定告诉你们。”沈喻把筷子放在一边。 “您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抓你吗？”玛格丽特问道。 沈喻仔细思索了一下，说：“我也不明白，他们说想要跟我合作，不过他们提起我之前留在学校的一份手稿，我觉得应该跟这个有关。” 玛格丽特登时来了兴趣，她问：“那么，手稿的内容是什么，您方便告诉我们吗？” 沈喻笑了笑，说：“这本来也就是我的一个猜想，没有数据支撑，再说都这个时候了，告诉你们也没有什么。” 沈喻回忆了一下，说：“当时我在学校里做实验的时候，观测到了空气中一种奇怪的物质，我找了能找的所有资料，都没能确定这种物质的名称，它的性质什么也完全不清楚。我就跟导师讨论，结果也没有讨论出什么来，当时我也急着做另一个课题，就搁下了，仅仅放了几页记录和一些想法在那里在那里。” 沈喻苦笑着，说道：“后来我回家一趟，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来，那几张纸就在那里压箱底了，不知道怎么被它们找到了，话说，它们时什么人啊？” 玛格丽特眨眨眼睛，说：“沈博士，大概您还不知道，你们已经被隔绝起来了。” “我知道。”沈喻喝了口水，“还有死人突然获得了行动能力，这里原先是个很富裕的村庄，结果现在就剩六十几人了。外面应该更加恐怖。”她看着玛格丽特，那双眼睛很明亮，仿佛从里面能射出两道光来。。 玛格丽特轻叹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关于丧尸的种种都告诉了沈喻。 “怎么会这样……”沈喻喃喃地说。 “对了，博士，您发现的那种物质，是什么样的？我是问，您对那种物质了解多少？”玛格丽特又将话题引了回来。 “目前为止，仅仅知道那是一种粒子。”沈喻说。 “十三号粒子？”玛格丽特说道。 “什么？”沈喻惊奇地看着玛格丽特。 “这个问题很复杂，现在安全区的科学家也没研究透。”玛格丽特说道。 凌一在默默吃饭，一边吃一边听这两个人聊天，她从沈喻的身上没感受到什么危险信号，但是她还是发现了一个微妙的不一样的地方。 “沈博士，您没有戴眼镜吗？”凌一忽然说了一句。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前几天我一直浑身不舒服，但是今天就好了，而且近视也完全没有了，你们知道吗，我之前九百多度！”她满脸都是激动和难以置信。 “哦，这样啊，不好意思啊……”凌一又低下头去吃东西。 玛格丽特转头看了看凌一，“你怎么了？心情好像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凌一扒着饭。 玛格丽特专注地盯着她。 沉默了一会儿，凌一说道：“今天我们打的那个领头的，到安全区之前，我跟它套过情报。要是我当时干脆点把它杀掉，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我当时就应该果断一些……”她的声音颤抖起来，还带着一点哭腔。 “对不起，沈博士。”她深吸一口气，说。 “凌一，你多大了？”沈喻问。 “十七。”凌一回答道。 “十七，去年遇见，也就是十六岁。年轻人，整天过两点一线的生活，没有什么阅历，考虑问题也没那么全面。你不用和我道歉的，我早被它们盯上了，不是这个来，也会有别人。”沈喻耐心地说，“谁都有可能犯错的，尤其是年纪小没有经验的时候。你要做的不是道歉，而是记住教训，下次不要再有人因此而受害，即使不能杜绝，也要尽量减少。” 凌一抬起头望着沈喻，沈喻朝她笑了一下。 “哎，你也别内疚过头了，后面有好多事要做呢。”玛格丽特摸着她的头发。 “我知道，我会调节好，而且，我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了。”凌一低下头说道。 第139章 后续问题 相比于凌一这边的安静，玛格丽特和神秘少年正打得热火朝天，你来我往，谁也不占下风，说实话少年的战斗力并不如玛格丽特，但是他手上有的是新奇的道具，再加上他身边还有好几只怪鸟，这些怪鸟虽然不成气候，但在周围不停干扰，这让玛格丽特的注意力转移了不少。 林区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晴朗得很，转眼间就乌云密布，看样子，很快就要下雨了。 玛格丽特和白衣少年分别站在两棵树的树梢之上，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俩人的位置都挺容易被雷劈的。 “要下雨了。”玛格丽特指了指天空。 少年冷笑道：“那又怎么样，难不成我们要休战，等雨停再开打？” 玛格丽特冷笑一声，“我是说，你要完蛋了。” 话音未落，玛格丽特的手一抬，火球和光点如流星雨一般倾泻而下，在空中呼啸着，发出刺耳的轰鸣，这些东西一股脑的朝着白衣少年砸过去，少年试图躲闪，但是攻击的范围实在是太大，再加上它们本身就十分易爆，在接触到外物的一瞬间就爆炸了，几分钟的功夫，两人的战场上早已成为一片火海。 玛格丽特站在树梢上，看着少年在一片爆炸和火焰中消耗自己的防具，就让火烧一会儿好了，看看他还能撑多久。 此时少年的白色衣服已经变得脏兮兮的，脸上也沾了一些污渍，但依旧是一副凌厉不羁的样子，道具越耗越多，少年开始用自身的异能来防御这种大范围的攻击。 乌云越压越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变得又湿又闷，少年开始大口喘起粗气，他还想坚持一会儿，只要开始下雨，这些火就会失去这种恐怖的力量。 凌一此时刚刚完成与安全区方面的联络，这时，十九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袖，“凌一，外面下雨了。”他指了指树洞外面。 凌一把设备收起来，忧心忡忡地望着外面，现在玛格丽特和那个少年还在战斗，一会儿万一下起雨来，玛格丽特就彻底不占优势了，她开始检查自己带的枪械，“十九，你可以一个人回家吗？”她一边上子弹一边问。 “我……这里野兽很多，我有点怕，你要去帮玛格丽特吗？”十九看了看树洞外，“你要去的话还是快点去，我在这里等着。”他看着凌一说道。 凌一点点头，打开通讯器，说：“玛格丽特，我现在过去支援你——” “不用，保护好你自己和十九就行了，我这边快结束了。”玛格丽特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凌一的话。 “你真的没问题？”凌一问。 “没问题，一会儿我就过去找你们，你别来，万一你不在旁边的时候十九出了意外，我们怎么跟沈喻博士交代？”玛格丽特说道。 “好，我不去了，你可一定要小心。”凌一把东西放下，又坐了下来，“玛格丽特要我在这里等着她。”她看了看十九，示意他也坐下。 十九点了点头，裹着翅膀走到凌一跟前，两人静静地看着树洞外乌云滚滚的天空，等待着玛格丽特的消息。 玛格丽特站在树梢上，少年依旧在对面负隅顽抗，玛格丽特知道他在等什么，他想要等到一会儿大雨下下来，他好反攻。 玛格丽特不会让他得逞，她抬起右手，手中出现了一个火球，火球一直向上飞，越飞越高，最后停在空中不动了，之后，几条火龙从中飞出来，纠缠着，翻飞着，发出刺耳的尖啸，几条火龙纠缠在一起，朝着少年冲过去，一头撞到了少年用异能制造的护罩上。 少年痛苦地瞪大了眼睛，脸上青筋暴起，汗珠汇成了一条条小小的“河”，如果凑近点，还能听见咬牙的格格声。他不得不放弃自己抢元核的计划了，他用嘴撕开了一张纸牌，随后，消失在战场上。 玛格丽特皱了皱眉头，她看清了那张牌的样子，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道具。 她心中有点懊恼，早知道当初流落异世界的时候就该多了解一些东西。 这里只剩玛格丽特一个人站在树上，眼前是熊熊的大火，对面这棵树太大了，火还没有烧到其他树上，当然，这可是好事。这里的空气很潮湿，火焰噼里啪啦地啃食着树木，冒出一阵阵浓烟。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就像是有个巨人将一片海那样多的水泼在这片树林上空，雨势越来越大，很快就压住了火势。 又过了一会儿，火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只剩下浓烟滚滚。 大雨及时阻止了一场可能会毁掉这片森林的火灾。 凌一和十九正并排坐在树洞里，看着眼前的雨帘，因为树洞的开口是朝下的，雨还没有漏进来。凌一看起来忧心忡忡，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她在担心玛格丽特，她对那边的战况一无所知。 “凌一，我这边搞定了。”玛格丽特说道，“你们在那里等一下，我过去找你们。” “嗯。”凌一回答道。 她抬起头看了看树洞外，长出了一口气。 不知等了多久，玛格丽特终于出现在树洞边上，她身上已经湿透了，“原来你们躲在这里，这倒真是个隐蔽的好地方。”她看着两人。 “你可算来了。”凌一回答了句。 “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回去怎么样？”玛格丽特微微一笑。 “下着雨呢，要不还是等雨停。”凌一说。 “可是这种雨经常会下很久。”十九插嘴说。 三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早点回去，毕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凌一扯了一片叶子顶在头上，用绳子固定住，好让它起一点挡雨的效果，十九和玛格丽特对此倒并不是很在乎会不会被淋湿，靠着十九卓越的方向感，三人还是及时回到了村里。 在小屋内，玛格丽特很快就把自己完全烤干了，十九和凌一身上的雨水也被烤干，沈喻则热情地给他们做姜汤。 雨一下就下了好几天，凌一和玛格丽特只能在这里住着，不过，这几天里，村里的人将她们照顾得很好。按照上面的要求，凌一询问了一下村里人的意见，问他们愿不愿意去安全区生活，大部分人都是同意的，这个地方的气候正在越变越潮湿，不再适应人的生存了，况且，他们本来也想着去外面求援的。 两人将村里人都收到扑克牌里，带着他们离开了这个异世界。 第140章 不速之客 在观察站旁边，特种兵们正在对一群人进行例行检查。他们是来投奔安全区的，有老有少，还有一个人长着狗头，另一个人长着鸟翅膀。按照惯例，所有投奔安全区的人，都要先经过审核委员会这一关，不过这些不用凌一和玛格丽特操心，只要她们把人交给观察站，后面他们会自己安排。 不过，她们还是跟村民们道了个别，毕竟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两人目送村民们朝观察区走去，凌一对此感慨颇多，从她来到安全区到现在，其实也不过过去了快一年而已，但是想想一年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简直就是两个人。 玛格丽特伸了个懒腰，慵懒地说：“怎么样，回去？”凌一点了点头。 玛格丽特的精神不太好，一路上她一直哈欠连天，“这次消耗太多了，我回去得好好睡一觉。”她倚在车座位上喃喃道，“那个家伙的道具也真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也有那么多道具，对了上次你可没说这个家伙是个这么讨人厌的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还有点模糊不清了。 “哎呀！”她大叫一声，又坐直了身子，摸了摸额头，说道：“好险，差点就睡着了，清醒一下，回去再睡。”她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蛋。 “你想睡就睡嘛，有什么好紧张的？”凌一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说道，“前几天在异能点的时候你都没有合上眼，那个时候确实是害怕危险，现在回到安全区了，也没有什么好提防的了。” 玛格丽特喝了口酒，说：“算了，我还是回去睡好了。再说，我可不是害怕危险，我是害怕你们有危险。” 凌一笑了笑，她还得专心开车。 回到据点之后，玛格丽特拉开车门直接上了楼，她看起来疲惫极了。 凌一在桌子旁边坐下，着手整理掌握的资料，这也是上面的要求，不过这部分数据基本上是给科研中心做参考用的，指挥部那边可不是很在乎这些，光是日常的一系列琐事就够他们焦头烂额了。 现在是下午，虽说已经七月份了，天气也比较炎热，但从外面吹来的风还是让凌一觉得很清爽，凌一拿出一张纸，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来整理自己在这个异能点里得到的一系列情报，整理得差不多了之后，她打开电脑，将这些东西发给上面。 凌一的手啪嗒啪嗒地在键盘上打着字，偶尔还得停下来斟酌一下词句，忙活了半天之后，总算把一大堆文件打包发了过去，凌一满足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蓝色的天空。 从监视器的记录来看，近日里并没有丧尸过来骚扰，前几天她和玛格丽特除掉了丛竹的帮手，想必对那边打击也很大，那个家伙被杀死的事情，估计已经通过丧尸之间的信息共享传到丛竹那里了，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呢？ 不过，作何感想，与她有什么关系。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她又直起腰来，人不能整天躺着，会把自己躺废的。可是现在，她想不到事情可做了。 短时间也没有任务，她拿起放在桌边的冒险者操作指南，决定趁着这个闲工夫还是多补一下知识，省得到时候被人坑了都没办法。 正在她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在这本书上的时候，监视器发出了“嘟嘟”的响声，凌一赶忙放下书去看监视器，奇怪的是，监视范围里没有目标，监视器的响声也很快就停止了。 目标现在已经不在监视范围之内了。 凌一拿起望远镜朝外面看，结果她什么也没发现，前方那块荒芜的平地上，连个影子都没有。她又放下了望远镜，继续拿起书来，刚准备翻几页，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里，但心里就是不太舒服，有时候，直觉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怪。 事实上，很多时候，“跟着感觉走”其实是一句非常有用的劝诫。 凌一的书看不安稳了，她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向，怕不是丧尸出了什么新的诡计。 她听到了一阵奇异的骚动，她放下书，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方向，是仓库，放武器的仓库，凌一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拿起枪轻手轻脚地朝着无武器库的方向跑去。 接近一些，凌一听得更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被翻动的声音，莫非是小偷？她心里嘀咕道，但是，这种地方竟然会有小偷吗？ 凌一不动神色地接近武器库，门没有关，她举着枪，贴着墙滑了进去。 武器库里的东西被糟蹋的七零八落，弹药撒了一地，凌一使用运算检查了一下这个房间，没有陷阱，东西也没有少，也没有闯入者，应该说，闯入者已经离开了。 凌一脑海里涌现出一个个问号，闯入者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闯入武器库？为什么仅仅是把这里翻了一通之后就离开了？ 她将运算的取样范围扩大到了整个据点，想要找出闯入者的位置，但是很不幸，她没有发现其他人。 闯入者已经离开了据点。 凌一放下枪，看着这满地狼藉，将它们按照标签放回原处，顺便又清点了一下数目。 把这些弄好之后，凌一回到客厅，也就是工作的地方。 客厅里，墙上，地板上，桌子上，还有几本书上，沾满了污渍。地板还裂了好几道缝，有好几只蛤蟆在爬来爬去，其中一只踩在了被撕毁的小说封面上。门大开着，门口还有捣乱者留下的痕迹。 在一瞬间凌一觉得呼吸困难，浑身都在颤抖，她听见自己的牙齿格格地响。 她气愤地冲到门口，入侵者早已扬长而去，没留下一片云彩，只留下了恶心的烂泥和蛤蟆。 但是，眼尖的凌一看见了一枚沾着血的长钉子，那个倒霉鬼一脚踩在了钉子上，凌一细细看着门口，发现了一串血迹。 她应该追出去，抓住他狠狠教训一顿，然后让他把这些打扫干净，不，舔干净。 正当她将一只脚跨出去的时候，她却迟疑了。 她忽然觉得，那个家伙这么做，就是在故意激怒她。 第191章 八卦 “有吗？我尝尝。”成玉将一片姜饼塞到了嘴里，“是有一点，不过没什么关系，还是可以吃的。” “太久没做了，所以可能没掌控好时间，我尝尝。”玛格丽特洗洗手坐下来，拿了一块姜饼放进嘴里，轻轻嚼了几下，皱起了眉头，“不行，我还是再去做一些好了。” 她站起来，朝着厨房的方向去。 “不用啦，”凌一叫住她，“我觉得挺好的，再说了，你也忙了半天，过来吃一点东西。” “但是这些姜饼的口感实在是……”玛格丽特低声说道。 “这有什么，本来就是吃个开心嘛。”成玉已经吃完了一块，正朝着盘子里拿另一块。 玛格丽特又坐回了桌边，事实上仅仅是多烤了一小会儿而已，这些姜饼的口感也没有这么差。 三个人边吃边聊，不一会儿就聊到了刚才的那一番战斗，成玉饶有兴趣地听着她们两个关于刚才战果的讨论，得益于她的室友缪琳那种近乎人形兵器的战斗力，她基本上不参加战斗，平时就是负责警戒或是后勤，甚至有时候这些也不用她做。 “我觉得这不太符合丛竹这个人的风格，但是他肯定气死了。”成玉突然说了一句。 “嗯？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玛格丽特很好奇。 “你们是不知道，丛竹这个人，对下面人的要求特别高，争强好胜还死要面子，脾气也不好，跟他一起做事的，很少有没被他骂过的。”成玉顿了顿，又说，“所以啊，如果这一次进攻是丛竹的要求的话，他一定会让手下不顾一切取胜的，就算不能取胜，也一定要重创对手才行，你们要知道，之前他还在学校的时候，如果一件事不会做得被人夸奖的话，他就干脆不做，让别人做。” “听起来你跟他很熟的样子。”凌一说。 成玉喝了一口水，说道：“那倒也不是，只是之前在学生会的时候，我们一开始是一个部门，后来他当上学生会主席了，我差不多算是他的副手，每天就是交文件，交文件，交文件……”成玉叹了一口气，“出事的那天，我正好在寝室里摆弄那台坏了的打印机，他组织活动没去，所以才逃过去了……”她又喝了一口水。 “那后来你们是怎么来安全区的？”凌一问道。 成玉笑了笑，说：“这还是全靠缪琳，她很能打，最后我们就撑到安全区建起来了。”她拿起姜饼，说。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年初有一次去打听情报的时候，丛竹直接就给了一个手下一巴掌，那个手下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凌一仔细回忆了一下，说。 “他脾气确实很暴躁，但是打人的时候还是比较少，都是各种骂，劈头盖脸的那种。”成玉皱了皱眉头。 “除了这些呢？”玛格丽特问，“这家伙还有什么别的特点吗？” “有，特别霸道，不允许别人比他强，不喜欢别人质疑他，说一不二，还很刻板。”成玉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说。 “那他都这样了，是怎么当上学生会主席的？”玛格丽特笑了笑，问。 “他又不全是缺点，”成玉说道，“至少他不甩锅，做事也敢承认，那点脾气，我们就忍下来了，不过啊，好多小女生追过他，但是都被他的臭脾气给劝退了。算了，不说他了，还是安全区的局势比较要紧。” 接着，三个人又说了很多关于安全区的事情，但是因为姜饼做的很多，所以等三个人都要吃饱了，还有不少剩余。 在这里待了很久，成玉也该回去了，她带了些姜饼给缪琳，凌一和玛格丽特将做姜饼的材料收拾起来，这些材料节省节省还能再做一次。 接下来的这几天，玛格丽特又做了一次姜饼，这一次她终于找回了原有的手艺，不过她干脆将上一次买的材料全都用上了，结果就是，两个人吃了整整一天的姜饼。 或许她们应该分一点给别的据点，但是最后这个想法还是被搁置了，因为实在是太远了。 雪一直没有停，甚至还下得更大了，玛格丽特和凌一坐在屋内，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现在从窗外看去，两人只能看到一片白，雪已经和窗台一样高了，但是柳絮大的雪花依旧在肆无忌惮地飘洒，过不了多久，雪只会更厚。 “这雪已经下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停？”玛格丽特试着推了推门，发现门已经打不开了，外面堆着一层那么厚的雪层，它们将门牢牢地堵住了。 “我也不知道，去年也没这么严重，只是刮了一场暴风雪，今年雪就没有消停，要是再不停的话，估计就要升级成雪灾了。”凌一苦恼地看着雪花在窗边堆积，“要是这个时候丧尸来进攻，我们就得拆屋子了。” “拆屋子？有那么夸张吗？”玛格丽特走到窗边，拍了下凌一的肩膀，但是依旧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 “不然呢？要想从这里出去，至少要打碎一扇窗户……”凌一痛苦地托着下巴。 玛格丽特直起身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又看了看窗外，说：“不要紧张，有我在呢，它们不敢怎么样，再说了，这么厚的雪，我们走不了，它们难道就走得了吗？”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但是从她的气色来看，她的担忧不比凌一少。 过了一会儿，凌一收到了一条信息，她看了一眼信息的内容，不免叹了一口气，玛格丽特接过手机看了一眼。 “唔……我们应该留一点姜饼的。”她痛苦地咬了咬嘴唇。 信息的内容很明了：由于交通不便，送到各据点的物资可能要迟到几天了。 “如果不打架的话，我应该是没问题的，”凌一说道，“就是万一这几天会有丧尸来进攻，那个时候我们可能会很难对付。” 玛格丽特坐在桌子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大雪飘落的声音，风呼呼地响，光听那个声音，就让人觉得寒冷。 第193章 漏网之鱼 “我们应该想到的。”凌一呆呆地坐在桌边，她痛苦地抓了一把头发。 玛格丽特靠在墙上，她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什么用。确实，厚到能藏人的大雪，停电，监视器失灵，防卫空虚，对于想要攻击安全区的人来说，这绝对是天赐的良机。 好在，据点之间的联络还没有中断，让她们可以及时汇报这一情况。 接下来，她们不需要做什么，因为这边的敌人已经被打退了，她们只负责防守这边，没有命令，绝对不能离开自己的责任范围。现在，还是等等，看看上面怎么说好了。 两人坐在桌边静静地等着消息，一片肃穆的沉默笼罩了整个房间，就连往日监视器运行的嘶嘶声都听不到了，只有钟表指针转动的滴答声依旧没有停。 玛格丽特的靴子轻一下重一下地点着地，为滴答滴答的钟表打着节奏，两人谁也没有说一句话，这里的空气无比安静，但这安静之下，是难以掩饰的焦虑和躁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终于收到了一条新的命令，这条命令来自防卫部：有一只丧尸混入了观察区，所有据点必须派出一人协助搜捕。 事实上，所有的据点都收到了这样的一条命令。借着天气便利，还是有一只丧尸逃过了据点的拦截，进入了观察区。 权衡再三之后，玛格丽特决定让凌一去，她的能力更适合搜查这一类的工作，而玛格丽特自己留在据点，防止后面还有丧尸来袭击。 凌一按时赶到了集合地点，来得一共有十几个人，因为有几个疗愈型的异能者被召回安置区去了，就像玛格丽特所预料的那样，基本上每个据点的主要战斗力都留守在了据点，来得基本上都是非战斗型。 所有人都害怕对面这个时候来一招声东击西。 根据情报，丧尸是从一号据点附近进入观察区的，那个地方之前因为一场大的战役变成了一片废墟，还没来得及重建起来，就遭遇了这场大雪，那只丧尸正是以废墟作为掩体，在同伴大规模进攻安全区的时候，悄悄潜了进去。 这就是上面的猜想。 真正让他们下了结论的，是在一号据点旁边废墟附近发现了许多挖掘的痕迹，这些痕迹还很新，他们顺着痕迹追踪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它在观察区消失了。 他们分成三队分别在三个方向上搜寻，因为观察区的面积事实上不比安置区小多少，然而它又是环形的，因此，如果十几个人共同行动的话，可能还没等他们将观察区搜一遍，那个漏网之鱼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和凌一在一组的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来自二号据点，一个来自一号据点，，还有一个是之前和她换据点的两个人当中的一个，他们三个在一号和二号据点附近搜索，这里是丧尸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凌一裹着两件羽绒服，走路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企鹅，滑稽得不行。但她的感知却依旧非常敏锐，利用灵视，她可以看到这片区域内所有的活物，甚至是空气中一片一片的细菌，不过，经过了一阵大学的洗礼之后，空气中基本上没有多少细菌了，尽管它们的数量仍在增加。 她看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丧尸的踪迹，甚至连一个活的东西都没有。 四个人再度聚集起来，他们也一无所获。 “我想，它是不是并不在这附近？”来自二号据点的那个人说，这冷天将她的鼻头冻得通红。 “目前我们都没有发现它，还是再等等看别人的消息？”凌一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 “为了防止遗漏，我觉得还是应该再找找。”来自一号据点的那个人说道，他的耳朵也有点红，这让他将帽子往下拉了拉。 其他的几个人也同意一号据点的人的看法，于是决定分头再找找。 找了半天，仍旧一无所获，他们甚至朝着隔离区的方向也找了找，但是丝毫没有丧尸的踪迹。 凌一试着调动自己的直觉来感应它的位置，但是一直感应不到，至少在这片区域当中，没有任何异常。 他们于是就这个结果向上面交差了，但是依旧不敢回据点去，生怕又出现新情况。 四个人就这样守了一个多小时，随后，他们收到了上面的公告，那只潜入的丧尸在九号据点附近被捉住，那个时候它正准备逃亡十号据点。 但是异能者们还是巧妙地捉住了它，随后，在将其押往观察区内设置的监狱，准备进一步对其进行审讯和研究的时候，它忽然用爪子切断了自己的脖子，为了不让它产生变异，他们只得草草地烧掉了这个俘虏。 这次任务，凌一这边就算是完成了，剩下的后续调查工作由专业的科研人员来完成，他们对这只丧尸的行为进行追踪，已确定它对安全区所实行的活动，并且及时阻止其产生更大的危害。 凌一回到了据点，当时玛格丽特正坐在窗边翻着一本硬壳书，“搞定了吗？”见凌一艰难地从大门进来，她没有抬头，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搞定了，反正已经抓住了，后面的事就不归我管了，后面的事归科研中心管。”凌一拿抹布朝着鞋子上抽了几下，将雪抽下来。 “对了，玛格丽特，你饿吗？你饿的话我去做一点吃的。”凌一说道。 “我不饿，你自己吃，要是你愿意给我留一点，那也没有关系。”玛格丽特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笑容。 不管了，不说玛格丽特怎么样，凌一反正是饿得不行，这十几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她脱下羽绒服走进厨房，用剩下的食材做了一锅粥，又烙了几个馅饼，当她将这些东西从厨房里端出来的时候，玛格丽特倒是一点都不含糊，毫不犹豫地就坐在了桌边，系好餐巾等她上菜。 凌一草草吃了点东西，剩下的都给玛格丽特了，毕竟她还要跟丧尸们战斗。 第195章 恢复 玛格丽特已经很久没有吃一顿好的了，对这顿早餐，她相当满意。 吃完之后，她拿着手帕擦着手，问凌一道：“我睡着的这些日子里，没发生什么事？” 凌一此时还在不紧不慢地喝鱼汤，听到玛格丽特这么问，她抬起头来说：“没有啊，你昨天下午才睡的，忘记了？” 玛格丽特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前几天忙成那个样子，她对时间的概念都模糊了，不过，她以为自己会睡很久才能弥补回前几天损失的异能，没想到，仅仅过去了一个晚上，她就清醒了。 玛格丽特看着空荡荡的碗，一整条鱼基本上都让她吃了，凌一一直是拿馒头蘸鱼汤吃，或许这些鱼肉对她的恢复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我回二楼了，你自己吃。”玛格丽特拽两张餐巾纸擦了下嘴，说。 凌一点了点头，玛格丽特便转身上了二楼，凌一草草地将剩下的东西吃完，之后便回到岗位上工作——亦或者说，无聊。 窗外的雪已经没剩多少了，只有一些残留的雪层，它们静静地躺在地上，这些雪无伤大雅，因为已经达不到成灾的地步了。 凌一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的景象，有了雪的点缀，窗前这一大片空地倒是显得没那么无聊，毕竟多了一样色彩。 据点的电力早就恢复了，毕竟相对于安全区来说，据点就相当于一个国家的边境，还是那种狼烟四起的国家的边境，因此只要上层的脑子还算正常，就必定会严肃对待的。 据说这次负责抢修的人员大部分是安全区成立初期那次修复工作中幸存下来的成员，之前在还没有来据点的时候，凌一听缪琳讲过这些人的英雄事迹，她说那个时候安全区的防卫体系还没有成型，出了安置区的高墙之后，到处都是丧尸，这些维修工人在异能者的保护下，从容不迫地进行电力和通讯的抢修，以使安全区恢复正常的通讯。 有了上次的经验，再加上比较安全的环境，这次的抢修工作自然要快得多。 空气中飘荡着电流的嘶嘶声，这是监视器正常运行的声音，一些神经敏感的人可能会觉得吵闹，但是对于异能者们来说，这也是安全感的一个来源，就像他们自身拥有的强大能力一样。 凌一在窗前静坐了一会儿，没有什么事做，也没有敌人来犯，也没有新的任务，凌一突然觉得有点无聊，但是她是绝对不希望敌人来进攻的，即使是进攻别的据点，她也不希望。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她决定，把房间打扫一遍。 因为现在是值班期间，所以她决定只打扫一楼，虽说平时她也基本不会动玛格丽特的房间，但是二楼其他房间她还是会打扫一下的。 她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游戏基本上都关服了，新闻没什么可看的，小说，她现在不太想读书，早晨应该运动运动，这样下来，最适合做的事，还是做家务。 做家务的时候，还可以静下心来思考人生，每当她无所事事地坐着的时候，各种杂乱的思绪就会占据她的脑海，甚至包括亡灵的各种噪音，尽管经历了一系列的磨砺之后，她的意志力已经坚定了许多，但还是会觉得烦。 而每当她的双手开始做一项工作的时候，即使是叠衣服这样的小工作，她的脑海也安静下来了。 凌一慢吞吞地拖着地，事实上今天这已经是第三遍了，凌一没有洁癖，她只是想找个事情做而已。 就在拖地的时候凌一收到了一个电话，为了庆祝新年，所有的据点都可以再收到一批物资，作为今年的年货。但是由于负责运送这些物资的后勤士兵都在重建一线上工作，因此，想要这批物资的，就在六点之前自己道观察区去取。 凌一将手机揣回口袋里，不管怎么说，年还是要过的，在这个时间段里小小地举行一下庆祝活动，还能起到团结人心的作用，毕竟安全区人已经这么少了，再不团结，是要自讨死路的节奏。 凌一终于将这块地板拖完了一遍，虽然它并没有什么污渍，但是只要开始拖的话，不完整地拖一遍，怎么叫拖地呢？ 凌一回到窗边坐下，大概是因为本身就在空调房中的缘故，再加上刚才运动了一番，凌一身上开始出汗，她拿毛巾象征性地擦了一下手，随后拿起一本小说来阅读。 中午换班的时候，她和玛格丽特一商量，觉得多拿一点物资总不是什么坏事，因此，大概在一点左右，凌一开着车来到了观察区。 按照拿东西的老规矩，一般是要排队叫号，毕竟是为了秩序考虑，号排得很后的人也可以先去做一点别的事，可是异能者就那么多，做别的事也做不久，还不如在原地等着。 凌一看着周围的情况，穿着迷彩服的人正用手推车推着一车砖头来来往往，凌一猜测他们应该是去修复观察区当中倒塌的房屋的。 还不知道安置区是怎么样的，但是今天一天也没有什么大新闻，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的。 即使发生了，跟她关系也不大，她一年都不回几次安置区，那里面的一切问题，都是相应部门要负责的，而凌一隶属的防卫部，他们要负责的事仅仅是不要让外面那一堆虎视眈眈的“食客”进入安全区。 凌一去得比较早，所以也没等多久，这次拿到的年货不多，两只手可以提过来，也不花多大力气。 “当初是想到今年可能会有雪灾，但谁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严重，东西也得考虑里面的那一群人，所以今年的物资没有去年多，你们也别介意。”发物资的人喋喋不休地唠叨着。 “没事，这没什么好介意的。”凌一一手接过那两包东西，一边说，“有就不错了，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她将东西放进车里，随后开车回到了据点。 第197章 混乱都市 事实上，由于路上状况频出，再加上要停下来加油，两个人耗费在路上的时间并不只两天。 那座城市的路况非常差，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进出城的道路基本上都被破坏了，无论是铁路还是公路，而且从破坏的痕迹来看，根本就不是因为某种天灾而遭到毁灭，而是被人为破坏的。 破坏的目的也非常简单，就是让车辆无法通行，以阻止人群的大规模转移。 凌一开着车左拐右拐，终于能勉强开出一条路来，两人得以继续通行。 她们在第二天早上到达了那个城市，城内的状况也一样糟糕，街上到处都是废墟，两人时不时会被一些障碍物挡住去路，这些障碍物有时候是一些乱七八招的垃圾，有时候是掉下来的广告牌，有时候是横亘在路上的巨大的尸体。 这就到了考验凌一的驾驶技术的时候了，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这些障碍物，以及随时可能掉下来的障碍物，最离谱的一次，她们在一条宽阔的大道上遇见几十辆横七竖八的车，它们挤在一块儿，将整条路都堵死了。 从现场状况来看，这里应该发生了严重的车祸以及追尾事故，虽说追尾也是车祸的一种，但是凌一认为当时的状况是：两辆车，或是一辆车和某样不明的东西撞到了一起，后面的车毫不减速地撞了上去。 不知道这场事故是多久之前发生的，但是一定很久了。凌一敏锐的双眼看到车上有一些粘粘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离它远点就行了。 两人将车停在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玛格丽特，你看看地图，我们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凌一紧紧地抓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外面，问道。 “我看看啊……”玛格丽特把地图展开，这里连不上网，两个人也只能用纸质地图了，“目的地……还有二十公里，如果道路畅通的话。”她把地图合上，放到车座上。 两个人都叹了口气，凌一在驾驶室里仔细看着外面的境况，现在她们的车是在一座桥底下，周围还有一辆面包车，不过车厢整个瘪了下去，看起来像是被什么砸了一下，这个地方以前应该是个停车场之类的，但是已经没什么车了，桥外面非常混乱，但是没有看到什么生物。 凌一向后仰了仰，靠在车座上，她有一点累，想要休息一下，她听到了纸张翻动的哗哗声，抬起头一看，原来是玛格丽特在翻地图。 从内后视镜里，她看不到玛格丽特的表情，但是从她的举动来看，她倒不像凌一那么焦虑。 凌一有点搞不清楚这里的状况，这里是被丧尸占领了吗？但是为什么这么乱？她想起丛竹占领的城区以及周边的其他地方，那些地方都非常干净，血迹都被打扫掉了，看起来就像是从前那些城市一样，但是这里……凌一朝周围看了看，四周也是一样乱糟糟的，街上污水横流，要是谁在街上待几天，他一定会生病的。 或许只是指挥者的个人喜好？凌一皱了皱眉，不管怎么说，现在肯定不是人类在占有着这座城市了。 休息得差不多，凌一直起腰来，这辆车十几分钟之前就加过一次油，当时凌一差点被掉下来的广告牌砸中。现在，还能行驶一阵子。 这时，凌一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通过后视镜，她看到有一个行迹可疑的人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那个人的头怪异地歪向一边，简直就要贴在他的肩膀上了，他左右摇晃，上肢非常粗壮，但是下肢却异常细瘦。 玛格丽特很显然也看见了他。“他看不见我们。”她皱着眉说。 但是凌一的心却急促地如同鼓点一般，连带着她的呼吸也急促起来，这时，一些相当“古老”的记忆涌上了她的脑海。 “不。”她低声说道，在那个“人”一跃而起朝着车子扑过来的一瞬间，她的双手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车轮在地上发出“吱”的一声，随即便挪了个位置，那个东西扑了个空。 “他发现我们了！”玛格丽特直起身来，紧紧抓住前面的坐位的靠背。 拿东西没有扑到凌一她们，便又直起身来，嘴角咧着，看上去就像是在笑，但是因为脸上少肉，让它的表情看起来及其狰狞。 它的外衣开始裂开，露出里面粗糙的鳞片和皮肤的混合物，它的指爪开始变长，身体变得伛偻起来。 它在变异。 “除掉它！”凌一小声但是斩钉截铁地说道。 玛格丽特手上亮起来两个红色的光点，它们迅疾地从车窗飞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怪物还没有变异完成，光点遍击穿了它的脑壳，之后，这个变了一半的怪物，缓缓地倒了下去。 “我们离开这里，你顺便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玛格丽特严肃地说。 凌一点点头，随后，这辆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隐蔽的桥底，转而到了另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 凌一将车停下来，确认四周安全之后，她将车熄火，回过头来，将自己以前在萨兰德蓝玫瑰酒馆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玛格丽特。 “这么说，能看到这个状态下的你，也是一种能力？”玛格丽特沉思道。 凌一点点头，说：“不过，好像我一旦进入溶解状态，就谁也看不到了，我在酒馆做过实验，当时我进去的时候就没人理我。” “然后你又出去，问服务生要了卡片？”玛格丽特问。 凌一点了点头，说：“我觉得在那种地方，守规矩还是必要的。” “好。”玛格丽特回答道，“看来，我们要多加小心了。” 两人在车里静静地坐了一阵子，见周围没有什么风险，凌一便发动车子，朝着目的地走去，她们不应当将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路上，尽快完成任务，才是正道。 第210章 第一个任务（3） “凌一，你有什么发现吗？” 玛格丽特朝四周看了一圈，除了一堆扭曲的图案和它们的红色背景之外，周围再没有别的东西。 哦不，还有一堆大大小小的，就像是太空垃圾一样漂浮着的碎片。 凌一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她早已将自己的探知范围开到了最大，但是这给她的感觉很糟糕，就连这里的空气亦是如此。 浓稠，黏腻，让她觉得自己正深潜在一锅糖浆里，丝毫没有空气的轻盈感，就连水的清爽感都没有半分。 “凌一？你怎么样？”玛格丽特见她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便问了一句。 凌一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胃里的恶心感，说：“我还好，但是这个地方很不好。” 凌一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感受。 “那你探测出刚才的袭击来自哪里了吗？”玛格丽特站在她背面，一边警惕着敌情一边问。 “没有。”凌一背对着她站着，抬头仰望着眼前。 玛格丽特皱了皱眉头，说：“地图呢？我记得刚才是你拿着地图，该不会是掉了？” “在这里。”凌一把地图拿出来，仔细看了看，说道，“真奇怪，刚才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目标的位置一点都没有变。” “没有变吗？”玛格丽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凌一向后站了站，靠到她的背上。 “没有变，数据都和刚才完全一样。”凌一手里还在捧着地图，上面和周围一样，都是一片红色。 “那你有什么对策？” “接着找。”凌一回答说。 “那你有办法跳到那一块碎片上吗？”玛格丽特回过头来，指了指凌一前面的那块碎片。 凌一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危险，便走到了碎片的边缘，因为碎片上很滑，所以凌一走得很小心。 她伸出一只脚，轻轻踩了踩碎片的边，想了想还是收了回来，她试着估算了一下这边到那块碎片的距离，摇了摇头，说：“太远了，我跳不过去，有道具辅助也不行。” 玛格丽特又看了看其他碎片，转了一圈之后，她低下头对凌一说：“那就没有办法了，那一块真的算是离这边最近的了。”这时，她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又转头看了一下周围，之后便沮丧地说道：“这里也没有任何能够用来攀爬的地方，谁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凌一看了看手表，从进入这个空间开始，手表上的指针就再也没有移动过位置，外面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但里面还是这种千篇一律的景色，看起来就是一个喝醉了酒的蹩脚抽象画家用拖把蘸着自己的呕吐物搞出来的创作。 现在这两个人仿佛变成了一片叶子上的两只蚂蚁，在陌生的河流上飘荡，她们需要回到岸上去，并且在某一棵树上采到正确的果实。 “你先盯着四周，我看看周围环境。” 玛格丽特应了一声。 凌一努力将异能向外发散，她需要采集信息，但是又不敢开运算。 现在她的重点不是探知敌人的方向，这个她刚才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从周围的空间里踩一点信息，或许能给凌一一点灵感。 “玛格丽特……” “怎么了？”玛格丽特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线索。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周围的物质，都是流动的……”凌一喃喃地说。 “这我有什么可不信的？”玛格丽特有点急躁。 流动的…… 凌一看了看玛格丽特，后者这个时候也恰好回过头来，“你的意思是……” 还没等玛格丽特说完，凌一就将自己带的箱子解了下来，倒放在半空中。凌一一松手，箱子便浮了起来。 “我发现，箱子飘的方向，跟目标所在的地方很近，所以我们应该可以借这个方法过去。”凌一一把抓住朝着前方飞过去的箱子。 玛格丽特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凌一，眉毛一挑，说：“我觉得这个箱子可能坐不了两个人。” “要不……坐边缘试试？” 真的可以。 就这样，这个看起来相当薄弱、材料不明的箱子，竟然就真的载着两个人浮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朝着目标的方向飞去。 “我现在觉得这个故事又向着童话的方向发展了一点点。”凌一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个姿势让她差点从箱子上摔下去，还好玛格丽特一把揪住了她。 “谢谢。”凌一心有余悸地瞅了瞅箱子下面。 “没事。”玛格丽特调整了一下坐姿。 “玛格丽特，你还记得希泽吗？”凌一抓着箱子边缘，问。 玛格丽特歪着头想了想，说：“有点印象，之前在哪里见过对？” 凌一点点头。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有好几个任务都跟这家伙有点关系，你这个时候想起他来干什么？”玛格丽特感到有点奇怪。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凌一环视四周，“不过，要是我也有一只道具鸟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跟你想的不一样，我觉得，要是成玉在这里，事情才会好办的多。”玛格丽特皱着眉头。 凌一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可惜成玉没被派出来。” “没派出来？”玛格丽特提起了精神，毕竟她没有参加会议，因此对本次的调动还不甚清楚。 “是啊，因为缪琳组那边面临的状况是最严峻的，那边的敌人真的特别狡猾，所以不敢轻易换上新人。”凌一把胳膊搭在腿上，跟玛格丽特解释道。 “好，我知道了。”玛格丽特的表情里有一点遗憾。 “玛格丽特，小心后面！” 玛格丽特回了一下头，一块紫色泛着金属光泽的石头猛然出现在她面前。 “好险，差点撞上了。”玛格丽特摸着这块大石头。 凌一朝下方看了看，并示意玛格丽特也往下看。 就在几米以下的地方，是一块一眼望不到边的紫色陆地。 “大红配大紫……”玛格丽特咋舌道，“这位空间主人的审美真的有待提高。” 第212章 第一个任务（完） 玛格丽特轻轻捋了捋鬓边垂下来的发丝，将它们轻轻挂到耳朵后面，她黑白分明的双眼上蒙了一层睫毛的阴影，但依旧遮不住从眼底射出的凶光。 浅黑色的流体依旧在聚集，不断融进怪物的身体，那怪物刚才软塌塌的身体现在也变得坚硬起来，表面也不似刚才那般油腻，而是变得极其光滑，仿佛精心打磨过的金属。 要怎么对付它呢…… 正思索着，只见那只怪物的脖子一下子劈成了几十条细长的鞭子，朝着玛格丽特甩了过来，玛格丽特向后跳了几步，躲开了第一波攻击。 鞭子抽到了地上，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碎石四处飞溅。那怪物见第一波攻击没有效果，紧接着就开始了第二波，十几米长的鞭子在空中飞舞，轮流朝着玛格丽特抡过去。 玛格丽特一边左右躲闪，一边操纵着火球发动攻击，几百个火球一拥而上，爆炸声震耳欲聋，几十条长鞭没了半数，被折断的鞭子化成了地上的粘稠液体。 这些液体在地上四处流动，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它们，一眨眼的功夫，这些液体就重新回到了怪物的身体当中。紧接着，那怪物体内分离出更多敏捷的长鞭子，朝着玛格丽特甩了过来。 “这有个成语来形容的……”玛格丽特一边躲闪一边想着，“是什么呢……”她抬起右手，成百上千的红色光点升到了空中，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线，它们的穿刺力远比火球要强，在怪物光滑的表面射出了一个个洞，之后，这些洞里开始发生爆炸，虽说这爆炸非常轻微，但依旧能给这家伙一个重创。 “我想起来了，这叫……故技重施。”玛格丽特在远处看着地上的一大滩液体，用一只脚的脚尖轻轻碾了一下地面，随后，她眼前的一大片陆地上迸出密密麻麻的红色花纹，它们不停地交织又分离，看起来就像是皮肤上密布的毛细血管。 与此同时，那滩液体正在向高处爬升，试图重新堆积成一个怪兽的形态，可惜，玛格丽特打断了这个过程。 地面上的纹路越来越红，最终将玛格丽特面前这块陆地瓦解成了无数的碎片，那怪物还没来得及构建起新的形态，便随着脚下的紫色石头一起，坠入了无尽的红色之中。 “结束了么……”玛格丽特朝下方看了一眼，在紫色陆地的下方，除了千奇百怪的扭曲图案和它们的红色背景之外，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凌一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她向后退了一步，并朝背后望了一眼，她当然是看不到凌一的，于是她准备和凌一联系一下，就在这时，一种不详的预感从背后传来，她急忙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赶忙提高了异能场内能量流动的速度，在身体周围构建了一道屏障。 那道屏障刚刚成型，便承受了巨大的冲击，好在它足够坚固，还没有完全破裂，这一波攻击之后敌人短暂地喘息了一会儿，就趁着这个间隙，玛格丽特超四周释放出成千上万的红色光点，用穿刺和爆炸逼得怪物显了形。 现在这个家伙看起来更加怪异了，完全就是一个长着几十条触手的土堆，但是触手上有很多的刺状物，这让玛格丽特想起了一些水母，它们会利用触手上的小刺向猎物释放毒液，眼前这个东西估计也是异曲同工。 她需要更谨慎一些，与这怪物拉开一点距离。 不过这样也好，她的能力本来也不适合近战。 玛格丽特向后跳了跳，寻找着最佳的进攻方向，就在这时，通讯器当中传来了凌一的声音：“玛格丽特，我找到目标了，只不过还要花点时间把东西拿出来，你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吗？” “撑多久？”玛格丽特低声问道。 对面沉默了几秒。 “最多十分钟，能办到吗？”凌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没问题。”玛格丽特抬起右手，天边浮现出一片金色的云，无数个火球就在那片云里诞生。 虽说这些攻击似乎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但目前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商会为她们提供了可以随时打开传送门的道具，但是必须有目标物品才能启动，只要拖住时间，让凌一拿到目标物品，两人就可以直接打开传送门到传送回廊里去。 鬼知道这帮家伙为什么要这么设定。 她们又不会半路跑了。 接下来，玛格丽特度过了无比漫长的十分钟，她不擅长近战，所以一直就是一边躲着触手，一边指挥着火球炸炸炸，不过炸了半天，这怪物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愣是没有多少损失，这样耗下去，玛格丽特迟早会体力不支，她忧心忡忡地站在远处思索着战略，最后还是决定要以防守为主。 太憋屈了。 凌一，你到底好了没有…… 怪物占了几分钟优势，最后似乎也不满足于试探性的进攻了，它们开始在原地聚集，越聚越多，似乎准备给玛格丽特致命的一击，玛格丽特也聚集能量准备迎击。 千钧一发之际，那怪物竟像松了口的气球一般，一下子萎缩了下去，几秒之后，地上只流淌着一大滩浓稠的液体，玛格丽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进了那一大滩液体当中，溅起了一朵小花，好久才消散。 危机解除了，她就在原地等着凌一。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她转头一看，是凌一拎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气呼呼地走过来。 “看来你的任务还完成的挺及时，再晚一点，我就被解决了。”玛格丽特冲她笑了笑。 “包呢？”凌一朝四周看了看，没看到自己的包在哪里。 “在这儿。”玛格丽特撕开一张牌，刚才混战的时候，她找了个机会把包放进了扑克牌里。 凌一从包里翻出机器，一边翻一边对玛格丽特说：“你不知道，这么个破玩意儿竟然还有密码！输密码的键还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弄坏了！” “那你是怎么弄的？”玛格丽特在一边蹲下，看着她操作机器。 “用运算，暴力破解，我也就这一招好用了。” 第215章 乌龙（3） 当凌一和玛格丽特走出那栋建筑物的时候，希泽正站在门口等着她们。 他穿着一身黑，戴着一顶黑帽子，脸色苍白，眼里似乎有一丝疲惫，见两人走出来，他朝两人笑了笑。 “难为你们还想得起我。”他轻声说。 “实在是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凌一感到很不好意思，“不过，谢谢你愿意帮我们。” “没关系，你们不是还有事吗？还是赶紧回去办事，别耽误了，我送你们去传送点。”希泽温和地回答道。 “传送点？”凌一有点不明白。 “你们不知道，塔兰跟其他世界不太一样，如果任由外界的异能者自由穿梭的话，很容易影响空间的稳定性，所以按照塔兰的法律，不通过指定的传送点出入塔兰都是被禁止的。”希泽轻声细语地解释着这些东西。 虽说上一次见面距现在也很久了，但是凌一对希泽本来的声音还有点印象，那个声音没有这么沙哑。 凌一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但是被希泽注意到了。 “怎么了？”他问。 凌一皱了皱眉头，问：“你的声音……是不是受伤了？” 希泽虚弱地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大事，昨天去拿了点新药，觉得这种药的味道不错，就多吃了一点，结果烧嗓子了，先别管这个，我先送你们离开要紧。” 说完，他迈开步子，在前面为两人带路。 “药……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嘛……”凌一震惊得不行，她记得妈妈曾经跟她说过，用药过量是会中毒的。 “没什么的，我以前也这样过的，没什么大事，我是异能者嘛，跟普通人不太一样是肯定的。”希泽一边晃晃悠悠地走在两人前面，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凌一说话。 “我们得快点走，传送点离这里不远，我带你们把路走一趟，你们也就认路了。” 希泽拉了拉领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在前面带路。 凌一就跟在希泽身后，玛格丽特跟着凌一，从一开始，她就在后面听凌一和希泽说话，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参与这场谈话的必要。凌一的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她隐约记得希泽告诉她说自己存在人格分裂的现象。 他还说过自己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另一个人格了。 她抬起头看了看希泽，他看起来似乎比上次疲惫多了，精神也不是很好，莫非……他的病情已经如此严重，以致于让他选择加大药量来维持正常的状态吗？ 她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愧疚来，要不是自己这边出了这种意外情况，也不用麻烦他过来了。 “希泽……”凌一轻轻叫了一声。 “什么事？”希泽回过头问道。 “要不，你给我们大致指一指路，我们自己过去，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凌一眨了眨眼睛。 希泽愣了一下，说：“不行，我得看着你们离开我才能放心，尤其是你，凌一，”他的眼珠不灵活地转了转，说，“那帮警员担心你们会再闹出麻烦来，所以，要我一定送你们走。” “好。”凌一低下了头。 玛格丽特微微眯了眯眼，她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她说不上来。 希泽带着她们在这座优美的城市里穿行，很快，三人来到了一个看上去有点像是街心公园的地方，希泽也没有看旁边的风光，直接带她们来到了一处喷泉。 喷泉呈圆形，有两条路通向喷泉中心，一道光柱从那里射出，直冲天际，希泽指了指那道光，说：“那就是通向传送回廊的传送点，你们从那里进去就行了，我也得回去了，约了医生。” 凌一点点头，又跟希泽道了声谢，之后和玛格丽特一起走进了那道光柱里。 希泽站在喷泉边，静静看着两人消失在眼前，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的神情又开始恍惚起来，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个白色小药片塞进嘴里。 这让他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他转过身去，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耳边不断响起嘈杂声，希泽只觉得异常吵闹，但是他的心却丝毫没有烦躁的感觉，他与他的内心世界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无形的隔膜，他猜不透自己的心里在想什么。 他使劲拉了拉领子，瑟缩在人群里，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不是回家，而是联系自己少年时住的那家精神病院，让他们给自己留一个床位。 凌一这边已经在传送回廊的一个角落里了，反正这里也是一抹黑，除了不规则三角形，这里那里也没什么区别，现在两人正在朝着能打开通往任务目标传送门的三角形飘过去，她们已经来过好几次，现在对传送回廊这个“工具”也用的得心应手。 “凌一，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全程都怪怪的？”在传送途中，玛格丽特忽然问了一句。 “有，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偏到那里去，商会的东西竟然也会出问题。”凌一回答道。 “你是说这件事是商会的意思？” “不会？他们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凌一疑惑地问。 “等到了目的地之后，你问问商会那边，看看他们怎么答复好了。”玛格丽特给了一个建议。 凌一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做，在传送回廊当中是没法与外界联络的，凌一不太清楚当初这里这样设定的目的，大概也是为了传送回廊的稳定运行。 “话说之前我们好像也走错过一次，就是那次回到我学校的时候，当时还遇见了卡特尔学会的人。”凌一说完，两人已经在一个三角形面前停了下来。 “那个时候不是还起了冲突？”玛格丽特一边往里面输能量，一边说。 “确实，当时希泽也在，只不过他不知道我也在那边。”凌一补充道。 “那确实是够巧的，如果让一个编剧来，估计能编出一出狗血大戏。”玛格丽特说道。 “非要这样说的话，我倒是也有点疑问，不过现在还是任务要紧，等任务完成了，才能说别的事情。” 第217章 第二个任务（2） “没有……么？”凌一茫然地望着玛格丽特，她伸出手去，触摸那根金属灯柱，冰凉的触感从她的指尖袭来，她甚至感受到了灯柱上的坑坑洼洼。 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她瞪大眼睛仔细看着自己的手，它的确摸在灯柱上面，但是在凌一的眼中，这个景象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就好像…… 就好像是一个蹩脚的修图师强行把她的手和这个背景p到了一块儿，哪哪都对不上，但看上去还是在一个画面里的。 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先不管这些，我们先到目标消失的地方看看，找找线索，完成任务，可以吗？”玛格丽特问。 凌一悻悻地把手抽回来，说：“可以。” 商会最后检测到目标的地方是一家大型超市，时间是凌一她们回到地球的三分钟之后，在此之前，目标的位置一直没有变动，也没有被攻击的迹象，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但是两人都觉得，就算目标是凭空消失的，也该留下一点痕迹才对。 凌一只能强忍住不适，跟着玛格丽特继续朝着超市的方向走去，只不过，现在是她跟在玛格丽特后面了。 由于街上的人多了不止一倍，凌一的掩饰工作也更加困难，为了减轻工作难度，两人也只能尽量远离人群，凌一使劲搓着耳朵，她感到一点慌乱，不知道这种慌乱是从何而来。 难不成……目标出事了？ 还是有其他的异能者出事了？ 亦或者是……凌一拍了一下嘴巴，安全区是不会出事的，不说别的，新来的异能者可都不是一般的厉害，比她强多了。 在心里默默把这些选项排除了个大概之后，她默默地跟在玛格丽特身后，现在她只觉得心下里很不舒服，连心率都出了一点问题。 到底是哪里不对？ 凌一不敢放慢脚步，甚至几次都差点撞到玛格丽特身上，但是后者浑然不觉，她就像往常一样从容，只是拿着地图一直向着超市的方向前进。 凌一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又纤细的影子。 玛格丽特，她总是这样，就算是子弹飞到脸上，也一点都不会慌乱，甚至还能给对方一个嘲讽式的微笑。 凌一望着玛格丽特，心里多了几分安全感，又轻轻把头垂下去，一边走一边数着脚下的地砖。 走路要看脚下，不然被绊倒就不好了。 …… “目标就是在这里消失的。”玛格丽特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眼前的建筑，转过头来对凌一说道。 凌一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超市，除了招牌上镶嵌的字不一样之外，它的整体设计和凌一在旧世界见到的那些超市也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墙上镶的玻璃也很完整，没有因为任何原因发生破裂，玻璃门也完好无损，客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这里真的好和平啊……”凌一眯起了一只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都有点不敢进去了……” 玛格丽特没理睬她的自言自语，看了地图一眼之后，便抬脚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走出了几步，见凌一还在原地迟疑，又停下脚来，双手环在胸前，说：“不管怎么说，目标是在这里消失的，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看看的。” “可是我担心……” “在这里担心也不是什么办法，不如进去看看。”玛格丽特摊摊手。 凌一低下头细细思索了半天，冲她点了点头。 刚走出几步，她就跟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停下脚步，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球，扔进旁边的花坛里，玛格丽特走过去看了看她扔的东西，她认得那个小球，那是她们来的时候商会提供的一种信号发射器，这样的小球一共有三个，凌一和玛格丽特身上各有一个，三个小球之间互发信号，以此来确定队友的位置。 一旦其中一个小球两个小时不向外发送信号，其他小球就会报警。 “就放在这里就好了，这里应该还没有什么危险，要是我们在里面出事的话，外面应该能及时收到求救信号。”凌一看了看玛格丽特，解释了一句。 玛格丽特笑了笑，说：“走。” 凌一本想将自己的状态也切换一下，让外界的一切都伤不到自己，但是那样的话就藏不了玛格丽特了，所以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况且，如果真的有怪物的话，那也不用担心，她的枪还没用过。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超市里人流量竟然这么大，有时候两人还得忙不迭地躲避迎面走来的顾客，不过好在除了人比较多以外，也没什么太大的波折。 凌一冷冷地看着周边的人流，这个画面很容易让人想起那个充满繁荣以及虚假繁荣的旧世界，但是懂的人都知道那层人皮下面到底是什么。她扭过头去，专心看着脚下的路。 每当想起旧世界，凌一心里就凌一有种莫名的低落。 旧世界，她现在也已经习惯使用这个称呼了。 “从地图来看，目标最后出现的地方应该是在地下室。”玛格丽特把眼光从地图上拔下来，说道。 “地下室？你是说负一楼。”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电梯口。 “差不多了，都是一个意思，都是在地下的嘛，正好这里有电梯，下去看看。”玛格丽特低下头看着凌一，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都到这里了，不下去还干什么……”凌一简单地回应了一句。 “好！我们的意见达成一致了！”玛格丽特拍了一下手掌，语气里略带一点兴奋，“走，我们也下去。” “为什么你要说也？” “刚才不是一大堆人已经下去了嘛……”玛格丽特颇具闲情逸致地观看着墙上的广告。 凌一可淡定不下来，她刚刚觉得好一点，上了电梯之后，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就好像下面不是什么超市负一楼，而是龙潭虎穴。 不过说真的，要是真让凌一去闯龙潭虎穴，她倒也不会这样不安，现在让她很恼火的，是她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第221章 第二个任务（5） 比起直接行动，在行动之前做一堆计划永远都是比较花时间的事。但是那句话怎么说呢？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事先有个计划，吃瘪的概率还是低一些的。 本着这样一个信念，仨个人聚在一块，把一会儿打开时空之门后可能出现的状况都猜了个大概，自我保护措施也做了一些。这之后，凌一从包里搬出道具，因为之前离开安全区的时候已经试用过几次，所以她很流畅地操作着机器，在她的操纵下，顶端的球体开始一点一点地闪起光芒。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 就在时空裂缝产生的那一刹那，无数发着淡绿色光芒，挥舞着细长触须的半透明物体从裂缝中一涌而出，在一瞬间充满了整个负一楼。 “水母？”凌一看着这些透明物体，嘴里下意识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紧接着，她只感到有一只手拍在自己的胸口上，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凌一终于恢复了意识，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瞎了。 不过，相较于普通人，异能者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更加敏感，所以她很快又察觉到自己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 她原地坐起来，试着回忆刚才发生的事，狭长的还没有开启的时空之门，充斥着奇怪物体的超市负一楼……尤其是那种怪异的水母一般的物体，虽说是第一次见到，但凌一就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它们是活的。 那么，还有更多细节的东西么？凌一仔细在脑海中搜刮着，搜了半天，没有回忆起半点有用的东西，倒是搞得脑仁疼。 她凭借着感觉将手伸到了脖颈的地方，在肩上拍了拍，没有摸到背包的肩带，又顺着耳朵的方向摸了几下，一直到摸到熟悉的通讯机器，手上的动作才停下来。 “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听得到吗？”她试着说了几句话，但是对方并没有给她回应。 她又试着联系莉薇，几秒钟后，她关掉了联络器，把它塞回口袋里，很显然，她依旧没有成功。 情况很糟糕，她们三个人失散了。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自己站起来，她使劲睁大眼睛想要捕捉到一点光源，但是却没有成功，铺天盖地的黑暗直逼她的眼球，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就像潮水一样缓缓涌上来，直至将其淹没。 那种东西还在影响着她，甚至变本加厉了。凌一拉紧了斗篷的带子，目前只有这一样道具能保护她免于侵扰。 为了获取更多信息，她开启了灵视，也恰好是在这个时候，她隐隐看到，在遥远的天边，有什么东西开始隐隐地闪起光来。 一开始的时候，只有星星点点的绿色荧光，就像一簇烟一样飘在空中，后来，这些“烟”开始一点点地弥散，最后竟然变成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光团。 她草草看了那些光团一眼，揉了揉眼睛，又向四周寻找同伴的踪迹。 “凌一，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沉寂了许久之后，凌一的耳边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听到了。”凌一捂住话筒低声回答说。这时，她无意间往上瞟了一眼，正好看到右上方不知多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团亮闪闪的光晕——那是一个异能场，从这个异能场的状态来看，它的主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 凌一一眼就认出了它。 “玛格丽特，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凌一轻生问。 “我还好，你呢？”玛格丽特的声音格外镇定。 “我人没事，但是东西都不见了。我看见你了，你别动，我过去。”她一边说，一边摸索着朝着光晕的方向移动了过去。 “凌一，你的身上有手电筒吗？”耳边又传来玛格丽特的声音。 “我上衣口袋里还有一个，但是我不敢开，具体什么原因，一会儿我过去再说。对了，你知道莉薇在哪里吗？”凌一一边摸索着朝玛格丽特的方向走过去，一边问。 “莉薇和我在一起，你要和她说话吗？” “不用，我这就过去。”她又朝着光晕的方向走了一步。 就走了一步，然后便停了下来。 她又拉了一把斗篷带子，周围这些嗡嗡作响的东西真是烦人，她想。 “凌一，你在哪儿？你怎么还不过来？”玛格丽特的声音急切了起来。 “好好好，我马上过去。”凌一低声说道，她又朝着那个方向迈了一步，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她不动声色地发动了运算。 真是的。 凌一心里挺沮丧，本来被这样干扰，能力本来就容易不稳，现在又要用这样消耗巨大的技能，她真的很沮丧啊…… 不过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本来就是这样，还是受了那个什么道具的影响。 尽管四周两眼一抹黑，但借助运算，凌一还是在脑海里构建出了这块地方的基本模型，她现在正站在一块不大不小的平面上，大概她再往前走几步，就会一脚踩空，这块平面的形状也是不规则的，看起来就像是碎瓷片当中的一块。 她要是再往前走一步，就会一脚踏空，不过她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是掉进无尽的虚空当中，还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等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蹲下来，一只手拉着斗篷系带，一只手在地上轻轻摸索着，地面的材质很特别，有一点粗糙，摸上去酥酥麻麻的，有点像漏电的手机外壳。 摸了一会儿，终于摸到了碎片的边缘，她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一点点向边缘的方向爬行，终于爬到了边缘，她轻轻将头探出去，朝着下面望了一眼。 她的灵视还没有关闭，按照她估算的深度，运算是不可能到那个范围的，目前她也就灵视这一种方式了。 “凌一，你快点啦！”从这个语气来看，玛格丽特有点不耐烦了。 “我一会儿就过去了，”凌一还是很小声，“你再等一下，我走得好累，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那你快一点哦。” 第225章 第二个任务（下次不用这种标题了） “该死！”莉薇朝着墙壁射了一枪，激烈的粒子流本该将墙壁炸出一个窟窿，然而，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墙壁却变得想面糊一样柔软，最后竟然将那股粒子流吸了进去。 “我们中计了！”她忿忿地吼道。 她勉强地扭着头，观察周围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的前后已经被堵死了，这里只有她们三个人。 玛格丽特和凌一两人虽然都穿着莉薇给的斗篷，但是面对如此强大的冲击，也无济于事了。 凌一的处境尤其艰难，她嘴里充溢着黏糊糊的血液，鼻腔内都是腥味，脑子仿佛变成了一座空旷的剧场，只有无尽的轰鸣在回荡着。 这样下去可不行呢…… “凌一，戴上！”一个乌黑的东西迎面砸过来，凌一接住一看，是一个金属制的口罩，在末端向上延伸，连着一个堵住耳朵的珠子。 这个东西是莉薇脸上刚才戴的。 凌一也没再说什么，拿着这个东西扣在了脸上，把耳朵堵起来，少了些波的影响，她脑子里开始慢慢有了一点思绪。 “到底是什么在影响我们？”尽管脑子里还是一团乱，但是她必须思考，如果没有对策，她们三个人都会死在这里。 时间如巨石一般沉重，慢慢地从每个人身上碾过去，莉薇继续向着墙壁射击，但是效果并不理想，玛格丽特试过用光点击穿墙壁，但那些被光点击凿出来的小孔很快又被吞没了。 至于凌一，没人指望她能干什么了，只要她自己能保住命，就算是万幸。 玛格丽特和莉薇都在寻找着摧毁这个机关的方法，为了尽量减小这种波进入身体的可能性，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有凌一呆呆地站在原地，尽管身体承受着活龟脱壳一般的巨大痛苦，但她的大脑却由此清醒了不少，情况不容乐观，她必须想出对策。 快想啊！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疯狂地咆哮。 周围越来越安静了，为了减少神秘的波的影响，莉薇和玛格丽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减少说话，她们没有功夫管凌一怎么样，凌一也没有注意她们，她还在拼命想着脱身的办法。 她觉得自己一定能想到的。 时间从未如此沉重，它压在三人的肩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们压垮。凌一在脑海中拼命捞取着关于这种神秘攻击的所有信息，她甚至开始想那些攻击可能是什么。 能够无差别地在一瞬间让所有人陷入被动的状态，到底是什么物质这么厉害？ 等等，物质？！ 刹那间，凌一脑子里断掉的那根线接上了，还打出了一点醒目的火花。 如果她能将这些物质转化成异能，不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听起来有点玄学，但这确实目前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她调动能调用的所有异能，从自己身边开始，一点点地分解那些神秘物质。 将这些物质分解，转化成异能，再将这些异能收集起来，以此为基础进行更大范围的分解活动。这就是凌一的操作思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旦出什么差错，导致的后果将把她逼上绝路，甚至让她们三个人从此从世界上消失。 渐渐地，她的痛苦减轻了不少，这是个好现象，这意味着攻击她的不明物质正在减少，她明显感到体内那股烧灼感正在消失，很快，她可以轻松地呼吸了。 她扩大了分解的范围，这有点吃力，但她还能支撑住，退一步说，就算是支撑不住，也必须要支撑，这是唯一的出路。 因为凌一本身能力还没有那么强大，所以这个过程比刚才慢了不少，又过了大概十分多钟，莉薇和玛格丽特也感到了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她们惊讶地看着凌一，后者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半，湿漉漉的刘海软软地贴在额头上，但是尽管如此，她也仅仅是只能消除她们三人站的地方的神秘物质，这个范围之外，她鞭长莫及。 莉薇跟想起什么似的，对玛格丽特说：“我们靠她近一点，这样可以减轻一点她的负担。”玛格丽特照做了，之后，莉薇捡起凌一刚才掉在地上的探测器，草草地按了几下之后，抬手朝某个地方一指，喊道：“凌一，那个方向，把墙融掉，能办到吗？” 凌一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将麻木的手转向那个方向，“你们跟紧我。”她的嗓子里挤出这样一句话来，之后，她就朝着墙边走了过去，将手掌贴在墙上。 很快，这面玛格丽特和莉薇都没能解决掉的怪墙就出现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口子，几只水母状生物冲了出来，这些家伙不劳凌一费心，玛格丽特和莉薇会解决它们。 三人离开了那个封闭而狭小的空间，那些水母状生物一下子冲了过来，没有了那种神秘波的影响，莉薇和玛格丽特对付起它们来简直是毫无压力，而在这个时间里，凌一则将精力完全集中在墙上，她明白莉薇的战略：那个方向就是目标的方向，既然这样的话，干脆走直线过去就好了。 终于，过了五分钟之后，她再次在墙上打开了一个通道，三人于是甩掉了聚集上来的水母，走到了另一条通道。战术照旧：莉薇和玛格丽特集中火力对抗冲上来的水母和萨提特个体，凌一专心打通前往目标所在位置的通道。 不知道打通了多少道墙，身边的景物也不知道变了多少次，凌一只知道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她那脆弱的意识甚至也感受到了目标的存在，突然，一个怪异的物体阻挡了她们的去路。 那是一只看起来异常美丽的生物，只是造型有点奇怪，它通身闪着奇妙的绿色光泽，甚至有些地方是透明的，“这就是萨提特的个体。”莉薇说。 那个东西的犹豫害死了它，还没等它采取什么行动，莉薇和玛格丽特便一人一击送它上了路。 “目标就在前面。”莉薇看了看手上的探测器，又看了看眼前这堵只剩下薄薄一层的墙，说道。 凌一点了点头，她的世界开始渐渐变成黑色，没过多久，就完全黑掉了。 第231章 毕竟都是人类嘛 越往前走，枪声就越刺耳。 “看来这个地方人类的势力还是很强盛的。”玛格丽特一边走，一边对前面的凌一说。 “嗯。”凌一点着头。 两人离战场越来越近了。 “凌一，你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吗。”玛格丽特加快了步伐，走到凌一身边。 “人类这边有六七个人，只有四个人是拿枪的，剩下的应该是异能者。”凌一停下来，歪着头仔细听了一下，又说：“怪物那边占优势，那几个人正在试图撤退。” “你是想要帮他们吗？”她抬起头问道。 玛格丽特想了想，说：“先过去，看看情况，反正我们也是打算从那里过的。” “哦。”凌一低下头看着仪器，继续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从残破的废墟来看，前面应该是一条商业街，高高低低的建筑依旧耸立着，只是看上去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地震一样，有些房子只剩下残垣断壁，有些则保留着整体的框架。 嗯，是个好地方，适合巷战。 穿过这条街，还得再走好一段路，才能接近目标所在的位置。 枪声渐渐稀薄下来。 “看来战斗结束了。”玛格丽特猜测道。 “不是，没子弹了。”凌一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方向。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人类，过去看看好了。”玛格丽特提议道。 凌一点了点头，说：“你去，我不是战斗型，我在一边等着你。” “好。”玛格丽特说完，纵身一跃，像一颗流星一般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凌一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弹药，还是追着玛格丽特去了。 而这边，全副武装的七人队伍正利用着地形优势与围上来的怪物进行巷战，他们今天的运气可以说是非常之差，本来因为这一阵子物资匮乏，携带的弹药就较平时少了一些，又遇上了大批的怪物袭击，敌人占据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他们只能利用地形来打撤退战。 如今，这个小队正在赶往街尾的一处建筑，那里是他们的一个基地入口。只要撤退到那里，他们便安全了。 然而，敌人越来越多，似乎有着穷追不舍的念头，队长一边指挥着其他人撤退，一边利用自己的能力阻击着敌人。 他们队伍里有三个异能者，都是战斗型，还有四个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拥有非常丰富的战斗经验，因此，虽说敌人的数量是他们的十几倍，但一轮交火下来，他们队里仅仅有两个人轻伤。 七个人且战且退，很快就会接近基地入口，然而，正当这个紧要关头，持枪四人的弹药用尽了。 也恰好是在这个时候，这支队伍的队长敏锐地发现，对方的进攻也弱了下来。 莫非是敌人也遭到了什么变故？ 这本是个撤退的好机会，但是他们却不敢轻举妄动，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这机会……来得似乎太及时了？ 也就是在这时，玛格丽特悄无声息地赶到了战场。 看到眼前的情形，她也有点纳闷，如果站在怪物那边思考的话，这明明就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怎么又放松了追击？ 这样很容易让敌人跑掉啊…… 眼见两边拉开了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玛格丽特也不含糊，站在楼顶上，看准角度对怪物群展开了攻击。 霎那间，天地间充斥着火球划破空气的尖啸声，随之而来的，是不计其数的从天而降的火球，这些火球落地即炸，将整个街区弄得烟尘滚滚，能见度降到了十米以下。 这一顿操作把两边都整懵了，尤其是没法通过脑电波共享情报的人类这边，但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机不可失，他们迅速地重整队伍，在滚滚的烟尘、刺耳的尖啸和雨点一般坠落下来的火球的掩护之下逃离了战场。 他们左转右转进了一条隐蔽的窄巷，那里有一幢三层小楼，位置隐蔽，外观平平无奇，看起来与周遭被破坏的建筑没有任何区别，无论是谁经过这里，都不会把它放在心上。 人类队伍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于是在这栋楼的地下室旁边设立了一个出入基地的通道。 本来他们是打着废掉这个通道的打算的，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神秘的第三方势力的介入，给了他们撤退的机会。 几个伤员率先进入了通道，在巷口断后的人见没有怪物再追上来，便干净利落地向着通道的方向撤退，其中一个人猛然一抬头，正看见不远处的楼顶上站着一个身高近一米八的美丽女人，正挑着长眉，津津有味地鸟瞰着混乱的战局。 收到队长的命令，那人没继续细想女人的身份，赶忙趁他们打成一团的机会撤出了战斗，不过，他还是牢牢地记住了那个女人的相貌。 那个女人正是玛格丽特，现在那群人已经撤离，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她伸了个懒腰，向后退了几步，在原地坐下，看着地面上团团转的怪物。它们也不是那种死了之后又爬起来的行尸走肉，抵抗了半天，发现攻击者的力量跟它们不是一个等级之后，也相当识趣地落荒而逃。 现在地面上就只剩下到处乱飘的烟了，玛格丽特轻轻拍了拍光滑的短靴，还好这里地势高，烟飘不上来。虽说不累，但她还是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凌一应该很快就赶上来了。 “咳咳！玛格丽特，你在哪里？这里是怎么回事？咳咳！烟尘、滚滚的！”通讯器那边传来了凌一的声音。 “我在楼顶休息，就是最高的那个楼顶上，刚才给那帮家伙打掩护让他们撤退，不搞点大阵仗怎么行？我又没办法把怪物都团灭掉。”玛格丽特一边回答问题，一边仰望着淡蓝色的天空，一阵清风拂过，她的语气也云淡风轻了起来。 “好，咳咳，我在街头那家理发店门口等你，你休息够了就下来。”凌一挂断了通话，背靠在理发店的墙上，看着眼前飞舞的烟尘。 第233章 基地 要想找个人类基地问情况，首先要做的，是找到一个人类基地。 这并不难，从玛格丽特观察到的情况来看，这附近至少有一个不小的人类基地。 按照那些人撤退的方向，再加上凌一的运算，要想找到基地的位置，也不是很难的事。 困难在哪里呢？ 难在如何让他们相信自己真的是没有恶意的。 假如他们要找的地方不在那个基地的势力元范围，那倒是好说，只要说去问一下路就好了，万一那正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她们该怎么让对方相信自己只是去找个东西的普通人类，而不是怪物假扮来去仓库搞事情的？ “不知道安全区开的证明还好不好用呢……”玛格丽特自言自语道。 “我觉得悬，”凌一叹了口气，“你想想，要是有陌生人，啊不一定……啊不对，管他是什么呢，拿着一本我们没听说过的基地开的证明，说自己是人类，要去安全区旁边的一个仓库，你会怎么想？” 两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着这个难缠的问题。 “这个……不管对方有没有问题，我们这边都难免会多想？”玛格丽特仔细琢磨了一下说。 毕竟安全区被骗怕了。 正说话间，两人又回到了商业街，这里也是几个小时之前人类与怪物交火的地方，玛格丽特看得清楚，那群人正是在撤入了一条小巷子后消失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凌一抬起头看了看，西边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橘红色，在不远处，塌下来的高建筑与低矮的建筑组成了一个三角形，太阳就落在那个三角形里。 她们在植物园浪费掉了几乎整整一个下午。 很快，危机四伏的夜晚就会到来。 但是信任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两人商量了几个对策，不过很快就自己否决掉了。 “早知道我那个时候就该下去露一个脸，或许他们就会自己帮我们了呢……”玛格丽特懊恼地说。 最终，两人还是觉得，只要向他们证明自己人类的身份，应该也不会被为难什么，一般也就是被责问一下意图。 要区分真正人类和伪装成普通人类的怪物，有点年头的基地，基本上都不缺办法。 要不然，早就被怪物从里面渗透尽了。 现在她们想要到那条小巷中去看看，如果能碰到从基地里出来的人，自然是好的，要是碰不到，那也很正常，毕竟白天刚刚在这里打过仗。 凭着白天的记忆，玛格丽特带着凌一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那条巷口。 “就是这里，”玛格丽特举起手，手心汇聚出一个脐橙大小的火球，飘在半空中，一来是为了照明，二来也可以震慑一下黑暗中潜伏的危险。 “我记得他们就是在这里不见了。”她回过头，对凌一说道。 凌一停下脚步，借着火光，看着面前这条狭长的小巷子，相比起外面来，这里被破坏得并不是很严重，还能看出房屋的轮廓，有些甚至还保留着门。 “这么多房子，他们进的是哪一间啊？”凌一问。 “我不太记得了，要不我们挨着找一下？”玛格丽特提议道。 凌一抬起头来静静地盯着她。 那双眼睛里看不出喜怒来，甚至眨都不眨一下。 “好好……不要这样看着我。”玛格丽特把脸转到一边去，“让我想想啊……我记得他们往巷口里走的时候，是走了一段时间才消失的。”她转了转眼珠，“唔，我只记得这么多了，当时我也要盯着战场形势嘛……” “走了一段才消失，也就是应该在比较靠中间的位置？”凌一猜测道。 “这条巷子看起来也不是很长啊……”她又看了看前面，说。 两人商议片刻，为了减轻工作量，决定从前四分之一处开始往后找。 天色比刚才更暗了，与此同时，蛰伏的异兽们的都市夜生活，即将开始。 不过，说是异兽，又不确切了。 毕竟，还有变异的人。 虽说凌一心下里早已经不把他们当成同类了，但不能否认在生物学上他们还没有真正的分道扬镳。 总之，夜晚的城市危机四伏。 安全起见，凌一和玛格丽特没有分头行动，就这干巴巴的两人也没法分头。两人按照刚才商议好的方案，在房子里搜索。 如果人类基地的入口位置足够隐秘的话，她们大概要找上一整晚了，就权当个消遣好了，反正时间还有。 两人不紧不慢地在每一间房子中搜寻，按照她们的猜测，这里大半有不少密道，密道里还有层出不穷的陷阱，七弯八拐，最后通往远方的秘密基地。 这难不倒她们，凌一可以使用运算提前避开所有陷阱，虽说玛格丽特不主张她使用高精度运算，但小规模的运算还是没问题的。 就这样搜了好几间房子，倒是发现了不少密道入口，只是凌一稍一探查，就发现那些都是伪造出来打掩护的，里面甚至还有不少陷阱和机关。 这就叫狡兔三窟。 而这些密道，不仅可以迷惑敌人，甚至能引诱不少变异兽进去，这些变异兽被机关杀死之后，还是不错的伙食。 就是要注意一点检疫。 从上一间屋子里出来，两人就站在门口休息，她们体力上没觉得有任何疲劳，但是刚才费了好一番脑筋，现在在外面看看风景，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条巷子并不短，后面还有不少房子等她们去搜。 就在两人准备再次出发时，一声凄厉的惨叫传入了两人的耳朵。 “凌一，你能听出这是什么的声音吗？”玛格丽特侧耳听了听，问。 “好像是……狗？”凌一也不敢确定，两人干脆决定过去看看。 叫声就从对面的一间房中传来，在火球的照耀下，两人很轻易地就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一只两米多长，长得像是狗的野兽，正被一条粗大的钢筋钉在地上，红色的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蔓延到两人站立的位置。 “凌一，这不是狗，这应该是条狼……”玛格丽特指着那野兽的尾巴，说。 第234章 基地（真） “大城市里怎么会有狼啊……”此刻，凌一脑子里除了震撼，更多的是疑惑。 血慢慢涌了过来，两人向后退了退。 “大概这附近有动物园？大混乱之后变异的动物跑出来了？”玛格丽特半猜测半解释地说。 凌一不想踩到血弄得脚上都是腥味，就简单地用异能探查了一下。 “钢筋插到心脏了，估计它一会儿就要死了。”她对玛格丽特说。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退出门外，静静等着那条巨狼的生命完全流失。 这个过程并不漫长，几分钟的事。 两人靠在墙壁上，默不作声，锈铁味简直要将两人淹没，凌一擦了擦被熏出眼泪的眼睛，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好了。” “等什么？”玛格丽特问。 “我的意思是，这个陷阱抓住了猎物，他们肯定会来收猎物的，这头狼的个子不小，拉回去够吃一阵子，狼皮虽然穿了个大孔，稍微修一下应该也能用。就算是安全区，也不会放过这种资源的，更别说我看这里的基地建设还不如安全区。”凌一的眼睛里汪汪的全是泪水，嘴里却说着这么详细的算计，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反差感。 “再说了，就算是不想要这狼，他们也要定期清理陷阱的……”凌一又想起来一点，补充道。 玛格丽特觉得有点道理，于是她决定和凌一一起在附近等待人类出现。 就是这附近的血腥味实在太难闻，两人干脆进了隔壁的一间房。 为了不触动陷阱，她们就待在一个比较安全的角落里，火球飘在半空中，给她们照明。 凌一默默地用异能探查着火光之外的地方，这里的陷阱设得都很巧妙，一环扣一环，完美利用了这里的空间和地形，同时还是可以反复利用的，不仅可以打掩护，对付变异人，还可以诱捕变异兽。 虽说这个世道颠覆了不少东西，但这些变异兽还是被划分到了人类的食谱上，毕竟，变异的肉也是肉，主要成分依旧是蛋白质。 凌一她们平常吃的肉里面也有变异猪的肉，口感跟普通猪肉完全没法比，又柴，又硬，很磨练咬合力，但是块大，管饱。 眼下这只变异狼，应该也不会被那个基地的人拒绝。 更别说，因为机关的原因，还把血放了个干净。 隔壁渐渐安静下来了。 凌一在墙角坐下，按照惯例，拿出机器跟安全区汇报工作进度，玛格丽特则抱膝坐在地上，双眼盯着露出来的一块不规则的天空，几颗星星在那里闪耀着。 到了后半夜，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凌一警惕地竖起耳朵，很快，她听见了“哐当”一声，接着又是一阵惨叫。 这次好像是某种鸟类。 凌一与玛格丽特面面相觑，但很快两人就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概是有哪来的野鸟想来吃肉，结果又中招了。 隔壁的扑腾声很快就平息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两重机关的效果过于震撼，直到头顶那片不规则的天空从接近黑色的墨蓝变成了明亮的浅蓝色，也没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动静传过来。 天亮了，她们也该继续行动。 昨天的种种迹象已经向她们表明：这附近就有人类活动，所以她们就在小巷里继续寻找可能的入口，找了一圈之后就回到了摆着死狼和死乌鸦的旁边，等着基地里的人出来。 她们从早上待到下午，大概三点多的时候，凌一探查到了一丝异动。 “玛格丽特，有人来了。”她轻轻拉了拉玛格丽特。 “是朝这边来的吗？”玛格丽特问。 凌一没有回答，仔细探查了一番之后，说：“是，是朝这边的。我这就把护罩收一下，你跟他们交涉。” “咦？你不露脸吗？”玛格丽特疑惑地问。 “不了，我在暗处给你援助。” “好。”玛格丽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很快，一阵轻微的，犹如夜间小鼠活动的声音传入了玛格丽特的耳朵，她也不着急，只是找了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坐着，脚下是死去的狼。 没过多久，一个全副武装、看起来体格还蛮壮硕的人灵巧地摸了进来，好巧不巧的是，那人一抬头，与玛格丽特的目光正好撞上。 他举起枪，枪口对准了眼前这个只穿着一身单薄迷彩服的女人，不料，对方却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女人长得极其漂亮，皮肤白皙干净，衣着整齐，头发散下来几根，但还是给人一种整洁的印象，完全不像是在扭曲的法则之下艰难求生的人类。 要是在旧世界，他不介意多欣赏几眼，但是她出现在这里，就不好说了…… “不要冲动，先生，我没有敌意。”玛格丽特看着对方警惕的眼神，和气地笑了笑，说道。 这是极为令人心醉的笑容，就像清风一般在人心里吹起阵阵涟漪。 那人愣了愣，但很快又恢复了理智，“你是谁？”他的声音从口罩下渗出来，低沉，但却充满力量。 “我是异能者，”玛格丽特说着，拿手指轻轻在空中一划，她的指尖燃起一簇火苗，但很快被她自己掐灭了，“我没有与你们为敌的意思，您大可让外面的人都进来，搬运这个东西应该很费人手。”她指了指下面的尸体，用一种诚恳的眼神看着对方，再加上美貌加持，对方的警惕心似乎有所动摇。 这时，第二个人走进来，那人看起来比第一个人要瘦一点，同样是全副武装，连脸都盖住，只露出两只眼睛。 “是你？”与玛格丽特的目光对视的一瞬间，第二人脱口而出。 “你见过我？”玛格丽特挑起一边的眉毛，“昨天的那群人里，也有你吗？” 第二个人走到第一个人旁边，朝着他耳语了几句，那个人听完之后，看了看玛格丽特，又看了看刚才进来的人，对第二个人说道：“叫那几个人都进来，把这头死畜生和那只鸟拆巴拆巴，回去大家吃肉。” 第235章 谈判 话音刚落，外面就进来六七个戴着口罩护目镜的人，他们的装扮跟刚才进来的几个人不太一样，这些人身上的火器要少一些，但是多了其他工具。 他们进了屋，就开始七手八脚地将那两只动物从陷阱上拆下来，先小心翼翼地剥下狼皮，卷成一卷塞到特制的包里，之后再把四肢和内脏之类的拆分成小块，好让他们尽可能多地带走。 两个人全副武装的人则另有行动，瘦一点的那个端着枪在门口巡视，另一个，从他刚才说话的语气来看，这人应该是这只小队的头头。 他此时正在和玛格丽特说话。 “既然我战友都这么说了，我就暂且相信你是人类，”那人把枪放下，说，“不过，如果你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那还是想想而已好了。毕竟，我们什么也没有。”他回过头看了看忙得热火朝天的一群人，又说：“不过，要是你想要这些的话，倒是可以直接拿。” “不要误会，”玛格丽特说，“我只是问个路。” “问路？”那人皱紧了眉头。 “那边有块荒地，以前是个植物园的，你知道？”玛格丽特直接切入正题。 那人点了点头，说：“知道，那块地方已经几个月没有人过去了，你打听它做什么？” 玛格丽特想了想，说：“在那个植物园的地下或是周边地区，有没有、或是曾经有没有储存库之类的地方？” 那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马上反问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找一件东西。”玛格丽特平静地看着他。 “东西？什么东西？” “这是机密。”玛格丽特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看您的做派像是个军人，应该知道这两个字的分量。” 那人没有回答。 “不过，我倒是可以非常确定地说，我们要拿的那件东西，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只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如果让我们带走的话，反而会对贵方产生好处。”见那人的眼光里满是警惕，玛格丽特的语气缓和下来，平静地解释道。 玛格丽特说的是实话，按照商会透露给她们的情报，这个东西并非常规世界的产物，而是在十三号粒子浓度非常高的特殊环境中生长出来的，自身会散发强异能辐射，影响常规世界的物种，致使后者发生变异。 为了保护这个玩意儿，也为了减少它对常规世界的影响，巡星会聘请知名科学家和异能者合作，用能找到的最好的材料搞出了这么一个防护外壳，虽说不能完全隔绝，但是像凌一和玛格丽特这样有点实力的异能者，也可以轻易地利用异能场来保护自己，甚至于戴上手套就敢把它拿起来了。 说了这大半天，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反正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交给会用它的人比较好。 对方低着头，沉默着，长久没有回答。 玛格丽特也不着急，下面那群人还在工作，她有的是时间。 在一旁的凌一也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毕竟更灵敏一点，也知道事情发展到哪一步。刚才玛格丽特说的话，触动了他的某些回忆。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或许很快就能说服眼前这个家伙。 说话的人都安静了，但屋子里还挺热闹，几个人叮叮当当地敲打着那头死狼，把肉、内脏和骨头之类分开存放到不同的容器里，那些容器应该是被空间系异能者改造过，外表看起来就是几个包，但可以装那么多东西…… 很快，那个头头又开口了，他说：“你说的东西，恐怕确实有。就在几个月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小型爆炸，原本我们以为那是陨石导致的，但是派人去调查的时候，发现事故发生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盒子。后来我们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那是什么，也没有办法打开盒子，干脆就放在了仓库里。那个仓库的位置在植物园附近的地下，是当时新挖出来的。”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玛格丽特的反应，见后者还蛮有兴趣的样子，他便继续说下去：“但是，那个仓库已经去不了了。那件事情之后，植物园里的那株变异植物忽然长得就像疯了一样，很快，它的根就把那里全都占领了。我们这些人是不敢去碰那些植物的，它会吸血，所以那个仓库已经废弃了。” “告诉我位置。我必须把那个东西拿走。”玛格丽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这我做不了主，进入那个仓库，必须要通过我们的基地，我需要和上级请示。”这是她得到的回答。 听起来不算是过分的要求，于是玛格丽特答应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基地的领导好不好说话。 请示的流程并不复杂，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那个人把联络的机器收起来，对玛格丽特说：“上级同意让你到仓库那里，但是对于盘踞在那里的植物，我们无能为力。” 玛格丽特点点头，说：“没问题，只要让我过去就好了。” “你有办法？” “就算没有，这是我的任务，难道就不过去了？再说了，实在不行，强攻不就好了？”玛格丽特拍了拍手，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对了，那个仓库离地面是多深？”玛格丽特似乎想起了什么，问。 “顶部的话，大概两米左右。”那人仔细回忆了一下，说。 玛格丽特回头看了看凌一，“可以，问题不大。”后者回答说。 当然了，这话第三者是听不到的，虽说这两人的计划好像有点多此一举的样子。 说来也巧，也就是两人几乎达成一致意见的时候，旁边那些人的工作也干完了，他们收拾好工具，等待着命令。 这只小队的队长，也就是刚才跟玛格丽特谈话的那个，便让他们按照顺序走出去，让一直呆在门外的一个异能者走进来，这人是个金属系，他要进来重装陷阱。 为了不打扰他的工作，也为了保护那群普通人，队长带着玛格丽特走到了外面。 第236章 拯救仓库 玛格丽特和那群人站在外面，等着那个金属系异能者装好陷阱出来。 凌一觉得自己待在屋子里有点碍事，还容易被发现，就干脆也出来了。她心里觉得有点可惜，本来她还很好奇这么厉害的陷阱是怎么装出来的，不过，听屋里叮叮当当的声响，估计也是个大工程。 与此同时呢，屋外也并非一片祥和，几个普通人在队伍里叽叽喳喳地谈话，两个全副武装的人正在巡逻，玛格丽特两只手都插在兜里，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听着那群人谈话的内容。 无非就是这个月的物资分配以及各种花花绿绿的绯闻。 有几只不老实的眼睛朝玛格丽特这边瞟着，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回过头去，冷冰冰地朝着那眼神的来源扫了一眼，那几个家伙一下子畏缩了起来，低下头去看地面。 也是这个时候，队长忽然过来找到玛格丽特，似乎和她商量着什么，玛格丽特歪着头思考了片刻，又笑着回应了那个队长，后者也奇怪，本来是眉头紧锁，这会儿看起来倒是放松了许多。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那个金属系异能者才走出屋子，那个队长整了整队，带着一群人朝着一间平平无奇的房屋走去。 按照两人刚才靠眼神交流现想出来的计划，凌一没有跟他们一起行动，而是一个人去了植物园。 玛格丽特就跟着队伍前进，走进了那件房子，又到了地下室，通往基地的入口，就在这里。 让玛格丽特感到万分惊讶的是，他们这群人的基地，并不是她们之前联络其他基地时看到的堡垒，也不是像安全区那样占地面积极广的一大块带围墙和防御工事的圈地。 这个基地，有一部分在地下，有一部分在地上。 据他们说，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曾经在地上建过堡垒，但是后来形势越发严峻，当地人干脆放弃堡垒，利用灾难前新修建的综合管廊与各种怪物周旋，在此基础上，新基地的规划也逐渐成型。 这两年里，这里的人类利用异能者和新研发的工具不断扩展他们的地下帝国，一方面是出于防卫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基地的人口在增加，在面积固定的情况下，每增加一个人，就增加一分变异的危险，因此，基地必须尽可能地扩大面积，以使人维持住那种不太密集的状态。 玛格丽特敢用自己的名誉来发誓，如果将她一个人丢在这些地道里，就算给她一张地图，她也会迷路的，但是这些人却能准确地记住每一个路口，记住哪里哪里有陷阱，哪里哪里可以通往核心（当然这个没跟玛格丽特说），哪里哪里可以通往城市的其他地方，真是不得不让人夸奖几句。 她跟着这群人在地道里转了很久，不知道过了几个岔路，之后，两个全副武装的人挥了挥手，带着猎物的人便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只剩下他们带着玛格丽特继续朝着仓库的方向前进。 于是三人朝着这个方向又走了五六分钟。 这是一条死胡同，前方被堵得死死的，还糊上了一层水泥。 “我们只能带你到这里了，前面已经完全被植物园里那棵变异树的根缠住了，我们不敢碰那株植物，只好把这里堵上，防止它继续向这边生长。”队长对玛格丽特说。 “这里离仓库还有多远？”玛格丽特问。 “十五米左右。”队长说。 玛格丽特又想了想，问：“这是一条直隧道是吗？” 队长点点头，说：“是，从刚才的岔路到仓库门口，确实是一条直线，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外面有接应的人，”玛格丽特说，“如果我这边没法把植物的根熔掉，她可以直接从上面开一个口子。” 队长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向后退了几步。 “那，你开始行动，如果需要帮忙……觉得我们能帮上的话，就打声招呼，我们俩就在这里看着。”队长整理着自己的口罩，向后退了几步。 玛格丽特走到水泥墙边上，抬起右手，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水泥墙的表面，就仿佛摸着一块上好的丝绸。 紧接着，她的手在面前停下来，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墙面。 她的指尖闪过一阵红光，随后，原本平整的水泥墙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这道裂缝不大，但是却已经足够。 她将手按在裂缝上，稍一用力，不计其数的红线沿着裂缝钻到了墙的另一面，就像是无数弯弯曲曲的水蛇，沿着通道的墙壁不断爬行，但是比起水蛇，它们更是锋利的刀片，将那株吸血植物的斩成小段，堆积在地上。 但是现在玛格丽特还做不到只隔着这面墙就把前方十几米的通道全清理出来。 她将手放下，回过头来，对旁边看戏的两人说道：“我炸掉这面水泥墙，应该没问题？” “不行，这样可能会导致塌方！”队长坚决反对。 虽说这条通道本来也打算废弃了，但是现在他们自己还在里面啊…… “好，我不炸。但是你们得帮我清理出一条路来，一会儿你们过去搬剩下的物资也方便一些。”看队长的态度如此，又觉得自己的方案也确实不妥，玛格丽特提出了另一个方案。 嗯……比直接炸要好一些。 两人权衡片刻，便不约而同地点头答应。 玛格丽特用红线将水泥墙切碎，之后，三个人将碎屑搬到一边，很快，一个又高又窄的洞口就出现在三人跟前。 玛格丽特脚上穿着防具，所以可以干脆地踩到对面的地上，剩下两人不保险，就留他们在外面。 无数条红色发光的线条从她的脚下伸出，迅速地向四周和前方蔓延，眨眼的功夫，已经爬满了四壁，将幽黑的通道染成了红色。 她每迈出一步，红线就向前伸展一分，刀锋一般，将纵横在通道里的植物根系切成碎片，整个地道里散发着一种奇特的清香。 她对自己清理隧道的速度感到很满意。 但是，下一秒，她满意不起来了。 第237章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不，不止这些。 玛格丽特放下数数的手指，神情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从各个方向伸出来的粗壮而扭曲的根，紧实地盘在一起，将前方的路完全堵死，不留一丝缝隙。 这个场景相当震撼，不过，如果仅仅是这种水平的话，倒不会引起玛格丽特这么大的反应。 真正让她觉得瘆人的，是那些根须诡异的粉红色，表皮上纵横交错的细纹，以及细纹上渗出来的汁液，这些汁液呈浅黄色，看起来像极了人受伤流出来的脓水。 思索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气，操纵着红线去切割这些根。 红线迅速地覆盖了眼前的障碍物，但是却没能将它们切下来，或是熔掉。 无论玛格丽特将红线的温度提到多高，都只是给安静的空间贡献了液体蒸发的吱吱声，而那些毛线团一样盘曲在一起的植物根系，却没有受什么损伤。 旧的液体蒸干了，在根的表面形成了一层淡黄色半透明的皮，从细纹里又渗出新的汁液，覆盖在那些皮上，一种难闻的臭味从那上面散发出来，跟植物断茬的清香混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味道。 虽说没有毒，但只要是个正常人，估计都不喜欢让自己的感官在这种环境里受折磨。 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玛格丽特听见了一阵唰啦啦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正是刚才被切断的植物根系，它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几条红线划过，刚长出来的几厘米根又被切断，掉在地上。 也是这时，那个狭长的洞口处出现了一个壮硕的人影，是那个队长，他在外面等了半天，没听见玛格丽特传过来的信儿，又闻到一股怪味，便过来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别进来！” 那人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事有蹊跷，又往后退了几步。 如果红线都不能将这些植物根切开，那放火烧就更没有指望了。 她又将几个光点打了进去，这次的效果比较理想，根上出现了几个小洞，但是这样打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搞完。 看来她这边是不能指望了。 她退到洞口的位置，向外面守着的两个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先别急，我联系外面的人，这会儿她的能力最适合了。”玛格丽特平静地说。 说完，她将戴在耳边的通讯器打开，刚接上频道，就听见一阵巨响。 “凌一！什么情况？”玛格丽特一下子紧张起来。 “凌一？”她又喊了一遍对方的名字，但依旧没有回应。 对方沉默了大概有十几秒钟，才充满歉意地说道：“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刚才有个攻击我的人，现在已经解决了。” 说话的凌一这个时候也正蹲在地上，用一只右手在那具尸体上翻着有用的东西，她被打破了头，现在伤口上还沾着头发，左肩膀被她不知道的武器击中，伤口被草草包扎了一下，不过一只右手包扎起来有点难度，看起来很难看。 “什么人攻击你？”听到“有人攻击”这个词，玛格丽特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别急嘛，我也在翻身份证明这类……哎，找到了，不过上面的字我不认识，只有大头照，我先收起来，一会儿都给商会……”当然，可不能只找什么身份证明，武器道具什么的也要找一些。 “那刚才的响声是怎么回事？”听到凌一还没有危险，玛格丽特心理已经放下了不少，但她还是被刚才的响声吓了一跳，害怕出什么事。 “那个家伙没死透，我就补了一枪。”凌一回答道，“对了，你那边解决了吗？” “恐怕没法从我这边突破，这棵植物的根太奇怪了……你来。”玛格丽特说。 “好。”凌一回答了一声，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将那具不明身份的尸体扔在了原地，自己走到了之前定位的仓库的位置。 她用脚踢开表面上一层薄薄的沙子，就看见地上盘曲的植物根系，她蹲在地上仔细地观察着这些根，说来也奇怪，这株不知是草还是树的植物看起来明明没那么壮观，但地下根系却异常发达，从这盘得像个毛线团的粗壮根须来看，这地下肯定有什么被保护的东西。 “还真是不好弄啊……”她小声嘀咕着，伸出右手，因为左手没法动，就用牙咬着袖子向上撸了一下，露出白皙的小臂。 之后，她将异能集中在右手上，朝着那些盘踞的根按了下去，她的手指刚刚接触到一条根的表面，它的表皮就消失了，露出里面白色的芯。 凌一见自己的能力起效，就加大了力度，只不过因为要用一部分异能来恢复，所以分解的速度慢了一些。 不到一个小时，在凌一待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一米多深的圆坑，她停下手，仰起头来深呼吸，顺便活动了一下手腕。 就在这时，一阵怪异的骚动传进了凌一的耳朵。她猛地一回头，只看见一朵颜色怪异的花朝她扑过来，从她的胸部穿过去，又猛地合上。 又过了一会儿，这“花”慢慢缩了回去，凌一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条四米多高的巨藤，它的顶部裂成了六瓣，朝外张开着，看上去既像一朵开放的花，又像是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再往远一点看，像这样的植物，还有许多，都像眼镜蛇一样立在地上。 凌一轻轻叹了口气，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她不敢变回刚才的状态，只能先这样和对方僵持着，而且对方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凌一看着自己刚才破坏的成果，新长出来的根正一点点填补那个大坑，情况逐渐胶着了起来，她既不想看着自己白忙一场，又不想这样双份消耗，正左右为难时，通讯器里传来了玛格丽特的声音。 “凌一，怎么样了？” “我遇到麻烦了，你到哪儿了？”凌一努力维持着冷静，但语气中还是带着一点掩饰不住的慌张。 “别急，我来了。” 第238章 任务似乎完成了 事实上凌一现在倒不是很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这些植物虽然凶恶，但是根本攻击不到她，她担心的是任务进度。 她低头看着脚边的坑，粗壮的根像蟒蛇一样歪歪扭扭地爬出来，似乎是打算将这个巨坑覆盖上，她知道，再过一个小时，它们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她的工作成果就付诸东流了。 一个小时……算算路线，玛格丽特应该能赶过来的，凌一抬起头看了看旁边高高耸立的几支怪植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即便是伤口处的痛感时时提醒着，凌一仍然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在现实世界，而是乱入了某部怪物电影，或是在做一个很长的梦。 但是她很快就在心里将“梦境”论和“电影”论彻底推翻，原因很简单，没有任何的梦境似眼前这般清晰，没有任何的电影似眼前这般真实。在不经意之间，她脚下的大地已经上升了好几厘米，稀薄的泥土在粗壮的植物根系上微微颤动着。 而在泥土之上，是高高耸立着的十几支韧性十足的茎，它们的顶部是裂成六瓣的花，看起来有一辆卡车的轮胎那么大。从她的角度看，那花还是红色的，花瓣上还滴这黄色的浓稠液体，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腐臭气息。 凌一胃里翻江倒海，她强忍住呕吐的冲动，低头看着自己清理出来的那个大坑，又看向刚才她遇袭的位置，那个袭击她的人现在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衣服和一滩不知名的液体，从颜色上看，凌一觉得那可能是鲜血和某种体液的混合物。 就现在的这点氧气含量，这玩意儿到底是吃什么站这么大的？ 目睹此情此景，凌一心里现在只剩下一堆吐槽。 你变异也要讲点基本法好不好！ 时间缓缓地流逝着，那个坑越来越浅，凌一深吸几口气，她感觉空气中的臭味淡了很多，但是远处的“花”似乎并没有减少，她摸了摸鼻子，或许是自己习惯了。 “这里应该可以炸？”凌一又听见了玛格丽特的声音，她刚想回答，就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说：“这里没问题。” 哦，不是跟她说的。 等下，这岂不是说明，玛格丽特终于赶来了？ 还没等她心里狂喜，天边已经泛起一丝红光。 在红色的天幕下，不计其数的光点如流星一般坠落，又聚成几股，优雅地从高高耸立的巨大植物身上穿过，刹那间，这些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生物，一下子变得千疮百孔。 然而，这并不是战斗的结束，从植物茎上蜂窝一样的小孔里的渗出淡黄色的汁液，很快就将这些茎的外表包裹了起来，更让人吃惊的是，那些小孔竟然在慢慢愈合。 这操作把恢复原形的凌一看得一愣一愣的。 “喂，别愣着，赶紧做你的事去！” 听见玛格丽特的喊声，她也不敢含糊，赶紧跑回了坑边，将异能聚集到手掌上，直接按在新长出来的根上面，反正都是物质，分解什么不是分解。 毕竟受了伤，虽说也在一点点恢复，但还是有点虚，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凌一停下来，深呼吸着，抬手轻轻擦去头上沁出的汗珠，不小心碰到伤口，她疼得“嘶”一声，皱紧了眉头，她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把头上也包扎一下，明明刚才还觉得只是破了点皮，不是什么大事呢。 但是，她对自己的水平还是很清楚的，现在的自己虽然有点虚，但只是虚了个表面，只要稍作休息，马上就能继续执行任务。 她抬起头，朝着坑的边缘看去，因为这个坑够深，她又是蹲着的，所以现在她已经看不到远处地面上的情况了，只能看见天空被火焰染成一片赤红，听见几声规模不大的爆炸声，感受到脚下传来的震动。 不管怎么说，这个东西落在这里几个月而已，周围竟然出现了这么危险的生物，危险程度已经接近某些生长在极端环境里的异能生物了。根据那边给出的数据，以这颗星球现阶段的异能水平，是不具备诞生异能生物的条件的。 凌一使劲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这些杂念从自己脑子里飞出去。现在是解决问题的时候，而不是探究问题起源的时候，那些事情，是应该在问题出现之前或解决问题之后再去做的。 她继续分解着眼前盘曲的根须，为了能尽快完成这个任务，她加快了分解的速度，这让她的海拔一下子又低了十几厘米。 忽然，她感知到一股强大的能量。 与周身的流动异能不同，这股异能是静止的，就像冰柜里的冷冻食品。 凌一心中泛起一点点惊讶，这种感觉—— 这底下有元核？ 她一鼓作气，加大了分解力度。 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她终于将目标外面包裹的一层根像剥橘子皮一样剥掉了。 在她眼前，是一种淡绿色的结晶体，由于充能还不充分，这些晶体目前为止依旧是有点透明的，她试探着释放技能，将这块巨大的晶体与植物根分离开来。 这不太容易，因为好多条根上长出来的分支，都将自己的末端刺入了元核当中，这让凌一想起来自己体内那颗种子，她不由得打了一哆嗦，更是加快了工作速度。 与此同时，地面上，玛格丽特可以说是获得了初步的胜利，当然，只要这些该死的茎不再继续长出来，她就获得全胜了。 她轻轻将耳边垂下来的几缕碎发夹到了耳朵后面，抿着红唇，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局势。 十几分钟过去了，这里依旧一片死寂。 “玛格丽特！你快来！”凌一兴奋的喊声从坑里传了上来。 她连忙走过去，正看到凌一手里捧着一个红色的盒子。 除了她和红盒子之外，周围还有一大圈淡绿色的半透明晶体，在阳光下泛着水样的光泽。 也是这时，她才注意到凌一身上的伤痕。 “是什么人袭击你？”她心里窜起一股怒火。 第239章 后话 “他死啦，尸体都没了。”凌一抱着那个大红盒子，喘着粗气说。 “哦，”玛格丽特松了一口气，“你上来吗？我拉你上来。”她看了看四周，从地上捡起了一条藤。 “不不不，”凌一紧紧地搂着手里的盒子，“你下来，我们直接从这里进入传送回廊。” “现在？” “对！现在！”凌一的语气愈发硬起来。 玛格丽特点点头，轻巧地跳到凌一身边，只见凌一将盒子放在地上，自己坐在盒子上面，用嘴撕了一张扑克牌，将里面的行李释放出来，然后伸出右手从里面拿出工具，看她忙得一塌糊涂，玛格丽特连忙过去帮忙。 “真的要这么急吗？你还受着伤，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玛格丽特看着凌一肩膀上的血迹和头上的伤口，皱起了眉头。 凌一忙着设置数据，只是不住地点头。 “那个……”玛格丽特接过凌一手里的活，“我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我一个人在植物园，刚刚定位了仓库的位置之后，就感受到一股敌意，我探查了一下四周，发现有人在附近。我本来打算过去交涉，结果他直接攻击我，要不是我反应还算快，估计早就死了。” 架设好传送器后，凌一站起来，将盒子和兜里摸出来的一张卡片放在传送口，按下传送键，一阵蓝光闪过，两样东西已经消失在两人眼前。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同时收到了商会那边收到东西的反馈。 凌一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玛格丽特在包里翻了翻，找出三角巾和绷带，还有一些药物。 “之后呢？你杀了他，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比如，身份或是意图之类的？”玛格丽特一边熟练地给她包扎，一边问。 “我从他身上翻出一张看上去像身份证的东西，就是那张卡，已经给商会了。我怀疑他们就是准备等我们拿到目标之后再抢过去，”凌一说，“玛格丽特，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目标，然后交给商会，如果我们找到了目标，但是又被抢走了，这样也算是没有完成任务，况且，情况极端一点，甚至还有可能担负弄丢任务目标的责任。” “这个我明白。”玛格丽特将绷带一圈圈地缠在凌一头上。 “但是一旦我们把目标传送过去，我们这一环就结束了。”凌一严肃地说，“再出什么问题，那都是商会的事，统统与我们无关。所以——” “所以，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把这块烫手的山芋送走，避免出现那个什么夜……夜什么……做不好的梦？” “你是不是想说夜长梦多？”凌一抬头看了看她。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玛格丽特恍然大悟，也是这时，她发现自己光顾着说话，手上的活倒是停了下来，她笑着摇摇头，又接着给凌一包扎。 “可以了。”玛格丽特将手里剩下的东西放到了包里。 凌一轻轻摸了摸头上的绷带，又看了看四周，皱着眉头细细思索了一下，抬起头对玛格丽特说道：“玛格丽特，你去联系一下附近基地的人，叫他们赶紧把这里的元核都带走，我怕这颗变异植物一会儿吸收了能量，又长起来。” 她又想了想，说：“我们现在不用急着走，目标已经送走了。” 玛格丽特挑起一边的美貌，说：“既然如此的话，我刚才为什么要下来？” “先不管这些，你先去跟那些人说好，我们好离开。”凌一用右手扶着左手，说。 玛格丽特摊摊手，纵身一跃，跳出了这个绿色的深坑。 凌一坐在地上，不对，应该说坐在一片淡绿色的结晶体上，她的后背靠着的也是这种淡绿色的结晶体，它们又软又脆，就像是硬一点的水宝宝。凌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轻轻撬了一片，又捡起来托在手心里，她将这块碎片举高，静静地凝视着，阳光照射在这块碎片上，让后者看起来像是一滩躺在她手掌心的水。 这应该就是植物元核，也是目前工业上应用最广泛的一种。 凌一想起来自己在书里看到的描述，她想象着那些横跨好几个星系的元核农场，想象着里面遮天蔽日的高大作物，那些工人、机器和异能生物在其中穿行，仿佛游走在丛林当中。 他们从正是那些作物的果实里提取出目前应用最广泛的能源——元核。 而凌一手中这块元核，则完全是自然的产物，现在它还没有完成充能，颜色很浅，清澈见底，但却十分纯净。凌一依旧沉浸在这绿色的光芒里，或者说，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 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这是她在旧世界结束以后，第一次像模像样地思考这样的问题，新世界的人们揭开了外面世界的一角，但是却似乎没有向前一步的能力了。 他们就像上世纪偏远山区的孩子，从一台不太清晰的电视机当中，他们能看到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它离他们是那么近，近得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 咫尺天涯。 一声提示音打破了凌一的思考，她从包里摸出手机，上下划动着，是巡星会给她的消息。 她把手机放下，抬头看着坑顶那一小片蓝色的天空，在这片纯净的浅蓝色的后面，又是怎样的世界呢？ “凌一！”一声清亮的叫喊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她定睛一看，她的队友玛格丽特正蹲在坑边。 “怎么了？我过来的时候，你眼神一直盯着天看，天上有什么吗？”她抬了抬头，又低下头来，调皮地笑了笑。 凌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你跟那边都说好了吗？” “说好了，他们估计过会儿就会过来。”玛格丽特回答道。 “好……你下来，我们还是现在出发。”凌一说。 玛格丽特轻盈地跳下来，捡起地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机器，打开时空门，做完这些之后，她把包背在身后。 “安全区那边我请好假了，我们这次直接去巡星会。”凌一对玛格丽特说道。 第240章 奇怪的八卦增加了 无论从哪个世界出发，都可以直达巡星会总部，也就是曾经的泛异能者联盟总部。 这是一片主色调为白色的建筑群，虽说外表几经变更（装修和重建），但从结构上依旧可以看出浓厚的古伊德莱塔北方建筑风格——细长，优雅，同时还极富轻盈感。 其中最高最突出的就是位于最中央的那一座高塔，一眼望不到顶，如果站得远一点，就能更体会到一种属于建筑的律动美——它简直就要飞起来了。 “好壮观……”凌一喃喃地说。 她身边的玛格丽特更是激动到不敢呼吸，她的眼睛不住地流转，兴奋地打量着这一片建筑群，它的规模实在是宏大，就连自己记忆中最壮观的建筑，在它的面前都显得黯淡无光。 两人又走近了一些，现在不只是结构，就连细节都开始争先恐后地挤进两人的眼，甚至不用刻意去看，就能感受到其精巧。 人类的创造力真是不可小觑。 在最底下一层，也就是第一层，四面八方总共有十几扇门，两人按照凯特米的指示，从第六号门进去，那里有人可以带她们到中心塔的最顶层，也就是凯特米的办公室。 初来乍到，两人都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走得小腿酸痛，才看到六号门的影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只见一道虚影闪过，一个少年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少年跟旁边进进出出的人是一个打扮，一看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所有人的制服都是同样的形制，只是颜色有些差别。这个年轻人的制服是浅蓝色的，皮肤很白，眼睛是棕色的，单从面部轮廓来看，他既不像东方人，又不像西方人，他的五官看起来精致得不像是自然造物，但眼睛时不时的转动又显示这确实是个活物。 两人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此情此景，她们不太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 “请问二位就是凯特米要见的人吗？”对面的人率先开口。 凌一点点头，她顺便给对方看了看凯特米给自己的信息。 那人看完之后，将手机还给了凌一，对两人露出灿烂的笑容，说：“既然是这样，二位请跟我来。” 看样子这人是个接待员，凌一暗暗想到。 她们一前一后乖乖地跟在这个接待员的后面，三个人走到一个传送口，从那里去凯特米的办公室。 眨眼的功夫，三个人已经来到了顶层，这是一个挺大的房间，视野不错，从这里向外看，可以看到一个漂亮的花园。看房间里的摆设，这里应该是用来待客的，那个接待员让她们坐下，他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饮料之后，自己也坐到桌边，微笑着说道：“请二位先在这里休息片刻，凯特米现在还不方便见你们。” “是出什么事了吗？”凌一皱着眉头问。 少年点了点头。 凌一看了玛格丽特一眼，后者现在也放下手里的饮料，担忧地看着少年。 少年笑了笑，摆摆手说：“你们不用紧张，事情现在已经解决了，放心，没什么大事。”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她？”凌一问。 “嗯……”少年想了想，说，“等她气消了再去，现在上去，那场面应该挺可怕的。” 见两人疑惑的样子，少年叹了口气，知道她们大概是刚刚觉醒异能的后辈，毕竟，和外界打交道有点时间的异能者，知道的八卦也会相应增多。 他干脆跟眼前这两个兴致勃勃的女孩讲了不少奇闻逸事，就比如，现任的巡星会总督察凯特米是有名的暴脾气，尤其是刚刚在异能者当中斩头露角的那段时间，可谓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典型，一言不合就撸袖子。后来去挑战大佬们被疯狂教做人之后，才渐渐老实下来。 当初凯特米接任的时候，巡星会内部是有不少反对者的，除了某些为反对而反对的家伙之外，其余者的主要观点就是凯特米的脾气太暴躁，容易受情绪影响做出错误的决策。然而，纵观那一辈异能者人均浪上天的属性，凯特米竟然可以算里面最稳重的一个。 最终，经过各方面的权衡，凯特米成为了加狄亚的继任者，也就是新一代的巡星会总督察。只可惜，这么多年下来，她的成绩虽算得上良好，但脾气依旧没有变得有多平和，当然比起最开始，肯定是相当大的变化，但在这些后辈看来，还是挺吓人。 至少在少年看来，大佬发脾气，总是很吓人的，哪怕这件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有句话怎么讲来着，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哦……原来是这样啊……”凌一睁大了眼睛，“不过，你就这么把你们领导的黑历史讲出来，真的没问题嘛？” “并没有什么问题，”少年一脸轻松，“这些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事，也没什么黑历史的说法，因为这也不是什么大错，没有人会因为这些小事就对别人妄加评判的。” “哦。”凌一闷下头去喝杯子里的饮料。 少年说完了凯特米，顺便又说了其他许多有意思的事，在异能者的世界里，一旦有个家伙成了神，或是做出了什么大的事让自己扬名在外，你的一切经历都会成为别人的谈资，甚至还会成为典故。 “你们知不知道一个相当有名的词语叫做“波赛丽巧合”？它常被异能者用来比喻那种非常非常巧，简直就是命运安排的那种。”少年一边喝饮料，一边说道。 凌一和玛格丽特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说法？”凌一问。 “据说，当年安斯还是个普通人的时候，曾经负伊德莱塔帝国皇帝的命令去萨兰德郡找一个神秘人，并带她去首都，结果他在去的路上遇到追杀，受了重伤，最终还没接近萨兰德郡，就倒在一个湖边的小木屋门口。” “湖边的小木屋？”凌一皱了皱眉。 少年点点头，说：“之后，救了他的小木屋的主人正好精通医术，屋里正好还有足够的为他治伤需要的药，并且正好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就是波赛丽。她为了休养，早在几年前就搬出了城里，在湖边住着。” “听起来确实有点巧，对？并且，当时的波赛丽身体好转，正打算出去旅行，但还没决定好要去哪里，所以安斯几句话就说服她跟自己走了。这一切听起来就像是早安排好的，但是有证据表明，这确确实实是巧合。” “还……还好……总感觉是某种光环在作祟呢……”凌一小声嘀咕道。 “是啊，”少年轻叹一声，“毕竟他们都是佼佼者，所以我们看待他们的时候，总是为他们带上某种光环。” 第269章 秘境真面目（1） 凌一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玛格丽特和任玉的视线中。 顺着无数能量流中和周围环境最和谐的一组，凌一悄无声息地掠过寂静的树林，随着越走越深，脚下的白色碎石越来越多，前方，是一块巨大的空地。 看着破碎风化的断壁残垣，凌一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她不懂建筑，也不懂那些复杂的美学理论，但是她依旧为这宏伟的建筑遗迹所震撼！ 她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着眼前的遗迹拍了一张照片。 眼前的建筑虽然倒了大半，但是却并不脏乱，周围也不似凌一认知中的遗迹一般杂草丛生，恰恰相反，这四周看上去都被打扫过。 这让凌一觉得有一点点紧张，她看着脚下干干净净排列整齐的地砖，越发谨慎起来，有打扫的痕迹，就说明这建筑的主人很可能仍旧在这里活动。 会是什么人呢？ 她觉得自己应该采用排除法，首先，这不是现代建筑，其次这不是中式古典建筑的风格，它的主体是用一种白色的石头建成的，这种石头看上去有点像大理石，但是很明显不是，摸起来有一种轻微的酥麻感，主体建筑的外面是一大片广场式的空地，空地上铺着地砖，远远看去没有什么缝隙。 她不懂建筑之类的东西，根本看不出风格，也许不是人类造出来的也说不定。 她慢慢地往建筑里面走。 外面，玛格丽特迈着优雅的步子四处巡视，任玉则坐在地上费力地啃着那块压缩饼干，地上，一条黑黑的细细的滑溜溜的东西悄无声息地顺着鞋子上的纹路爬上了她的脚踝，任玉似乎看不见一般，只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手里的食物上面。 那个滑溜溜的细条一点点往上爬，最后紧紧贴着任玉的脚踝部，一点点吸着她的血，没过多久，这活物原本光滑的躯体迅速溃烂起来，它一下子弹离了本来扒着吸血的地方，只剩一节躯体在地上扭来扭去，很快便失去了生机。 任玉戴上手套，拿起那个小东西，它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估计本体是放弃它了。 呵，第一次见到这么上赶着找死的。 还没等她将玛格丽特叫过来，一阵更大的异动吸引了两个人全部的注意力。 大片黑色的液体像沥青一般从土地的缝隙中渗出，把这块平地变成了黑色的泥沼，任玉顺势跳到了旁边的紫晶树上，“玛格丽特，快上来！” 话音刚落，这片油光放亮，似乎能照出人影的泥沼上已经遍布红色的裂纹，在泥沼的一侧，众多裂纹汇聚的地方，玛格丽特正抬手将自己的长发束起来，她的红裙无风自动，整个人看上去像极了一团火焰。她的脚尖往地上轻轻一点，繁复的裂纹开始泛起红光，在红光闪耀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滋滋”声，热气使那边的景物变得扭曲。 任玉吸了吸鼻子，她好像闻到一个很难闻的焦糊味，就好像，有人在贴着她的鼻子烧塑料。 本来任玉还想再观察一下玛格丽特那边的战况，脚下的动静却不允许她转移注意力了，下面一滩泥突然隆起，渐渐化成了三米多高，类似异形的古怪生物。 它的六只长爪子，发着绿光的眼睛，不禁让任玉想起旧世界电影里常见的外星虫族，眼前这个甚至还要夸张一些。 它整个身子站立起来，伸出巨爪，三两下就切断了任玉蹲着的树枝，好在她一只手抓着脑袋上方的枝条，还可以借势跳到别的树枝上去，站在另一条树枝上的任玉看着紫晶树光滑的断口，眉头微微一皱。 她眼疾手快，虫子的爪子刚朝她挥过来，遍使劲一蹬跳到了另一棵树上，回过头来，十几条树枝横七竖八撒了一地。 任玉在树杈上站住脚，这时一个红色的光球沿着一种诡异的路线擦着她的头发飞过去，正中那虫子的脑门。 “任玉，这东西是生物！”玛格丽特喊了一句之后，又专心对付围上来的三个怪物，它们跟去对付任玉的生物差不多，但是头上多了硬质的装甲。 玛格丽特轻盈地后退了几步，她举起一只手，手心里飞出无数的红点，红点闪着强烈的光，尖啸着飞向眼前的敌人，将它们身上凿出成百上千个蚂蚁窝似的小孔，之后迅速在怪物身体内爆炸，即使着爆炸的威力很小，但依旧将这几个怪物掀掉了一层皮。 所谓的皮，其实就是那种黑色液体，为了防止皮再回到怪物身上，她还给地面上加了把火，升了升温度，根据她的观察，这生物还是怕火的。 地面上的裂纹更加明亮，火焰在其中燃烧，就连已经退得比较远的任玉都感受到了一股灼热感，她朝着玛格丽特的方向看去，之间天空已经被染成了赤红，无数光点和光球如流星般坠落，在光点落下的同时，黑色的粘稠液体高高溅起。 任玉庆幸自己没有得罪过她。 看着树下与自己周旋的生物，她掌心凝起一团暗紫色的物质，它的表面有一种水的质感，捏起来柔软似面团，任玉将异能施在这团物体上，它便可以像真正的水一样流动。 她轻轻捏紧这团物体，好像在绞动一团抹布，丝丝紫色的液体从中流出，一滴一滴拍打着地面，在地上画出奇异的线条，怪物不停地追着她，她也顺势绕着怪物转了一圈。 最后一滴紫色液体从她手中滑落，这个简单的剧毒场也就完成了。 任玉站在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丝丝毒液侵入那怪物体内，看着它的外表溃烂，肢体浮肿，最后慢慢倒下。 她深呼吸，走着树枝回去看玛格丽特的状况。 这边三个怪物已经倒在了地上，它们一点点融化，最后变成了一种脑袋特别大长着六只脚的奇怪生物。 凌一这边还在建筑当中探索，根据她的所见所闻，她判断这里应该是一座神殿，不过，她在神殿的第一层发现了一个地下室入口，再往下走，她发现那是一座地牢。 第272章 结束 顺便，她还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在这个小基地里，还有一些很值钱的东西。 比如，因为能量枯竭而被迫封存的武器库； 再比如，这用来构成主体建筑的白色材料； 再比如，目前还在发挥作用的那个隐藏基地的异能阵，中心有一块镇石，是维持整个大阵的核心，一旦镇石被拿走，大阵失去作用，对基地的保护和对基地成员的加成都会消失。 呃，最后一个不是穆特告诉她的，根据常识，每个有点规模的基地都有一个这样的异能阵。 蓝星这样的新手村除外。太穷了，请不起阵法师，反正也没有大怪，就先这么着了。 和玛格丽特那边联系了一下之后，她悄无声息地走到武器库前，将门分解出一个可供一人爬进去的大洞。 她伏下身子，像条蛇一般灵活地爬进了武器库中，这里的武器大部分因为能量不足没法使用了，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拿回去让那帮老家伙研究研究，没准就能再次发光发热了。 收拾完能拿动的之后，她终于沿着原来那个洞又爬了出来，应该庆幸这个基地里已经没有多少穆特在了吗？ 她运行起灵视，根据异能的流动轨迹，判断异能阵的核心位置。 与此同时，在几百米远的基地外，玛格丽特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冷冷地扫视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这是第三次，那些怪物的尸体化为泥水，然后迅速地从地缝里崛起，再次组成高大的异形巨怪，超她发起攻击。 在她旁边，任玉站在被削得只剩下树干的紫晶树上，看着那一滩泥又开始聚拢，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这是第几次了？ 短短半个小时里，这群怪物已经被打散了七次，现在，应该是第八次了。 玛格丽特看上去一脸平静，但心里也在打鼓，照这个形势来看，这些家伙迟早能将她们拖死。 按理说，因为存在消耗，穆特每一次重组之后，力量都会弱化不少，但是她们打了半个小时，对方的力量竟然一点也没有削弱的意思！ 眼下，这一滩烂泥还没有聚拢成型，玛格丽特先下手为强，脚尖轻轻点地，刹那间，火光映红了这片天空，噼里啪啦的爆炸响声惊得紫晶树的叶子都掉了一层。 她应该还能再撑几轮，如果凌一真的能拿到镇石的话。 响声一直穿到了凌一的耳朵里。 此时的凌一站在一个相当空旷的圆形大房间里，这个房间的墙壁是用一种特殊的象牙色材料制成的，屋内空无一物，只有地上用四种深浅不同的黑色颜料画出来的毫无章法的线条。 在那些线条上方，四种颜色的异能正在按照各自的轨迹流动，最后朝着一个方向汇聚，在那里，很可能就是镇石存在的地方。 她闭上一只眼睛，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可是凌一却知道，在这个地方刮着最凶险的异能风暴，也就是凌一，可以使用技能让自己完全融合进周围的环境里，其他人可能很难接近这个地方。 然而，即使如此，维持自己的身体不被异能风暴吹散，还是很费力气。 她一点点接近那四种异能汇集的地方，离得越近，感受到的能量就越强大，它不是直接释放出巨大威压的那种强，而是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越过了某个界限之后，凌一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异能阵，它整体呈球形，层层交织，保护着中心的镇石。 凌一看着这些异能流，琢磨着怎么把镇石拿出来，琢磨了半天，只觉得这异能阵似乎是个密码锁，只是不知道解法，发现这一点之后，她立刻就放弃了和平解锁的念头，太费时间，她不擅长。 使用b计划。 她将能调动的所有异能都调动起来，打算直接将这个防护阵分解掉。 这个工程量不亚于刚才的那个解锁计划，但是最少还知道该怎么做，上一个就是完全抓瞎。 她默默集中着异能，这是一个技术活，她要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异能阵在片刻之内分解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走镇石。 本来就很寂静的周围愈发寂静，寂静得能听见凌一的心跳声，她屏住呼吸，让所有的异能在防护阵周围均匀地包裹了一层，紧接着，猛烈地往下一压。 防护阵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她终于看到了镇石的影子，那是一块粉红的正多面体，凌一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能量，她从扑克牌里摸出一只机械手，将镇石钳住，装进了扑克牌所蕴含的空间中。 很好很好，没有爆炸。 凌一这样想着，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这个大房间，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恢复原形，摸出一包饼干和一包水，一边休息一边补充能量。 基地外，玛格丽特和任玉虽然都有心理准备，但是这残破的宏大基地还是让她们吃了一惊。 穆特那边显然也没反应过来，它们倾巢出动打算寻找出口，结果被人抄了老巢，于是它们果断作出决定——投降。 收到消息的凌一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再打一场恶战，“你们看好它们，别让它们耍什么花招，联系商会，让他们判断该怎么办好了。” 地牢里还关着一批呢！ 她收拾好东西，离开基地，和玛格丽特她们会合，但是她们还不能轻易离开秘境，等商会的人来收尾。 收尾工作和后续的结算又花了一番功夫，不过她们的收获还算是说得过去的。 “任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凌一看着站在一边的任玉，问。 “去萨兰德，你们呢？”任玉波澜不惊地说道。 她们，当然是回安全区。 三人就此道别，各自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通过传送门，回到自己来的地方。 比起有些欧气爆表的异能者，她们所得其实不多，但是对科研中心那群人来说意义却非常大，外星武器和从没见过的新材料！现在整个科研中心都兴奋了起来，甚至跟刚发现元核的作用那时一样兴奋了。 不过这些对凌一来说无所谓，她回到安全区之后，把剩下的材料和安全区的奖励往箱子里一塞，就回去睡觉了。 她觉得好困。 第275章 精神崩溃 等他意识过来，那只黑猫已经呜哇乱叫地跳下了桌子，蹲在地板上不住地用黑色的爪子擦那张只能看见绿色眼睛的黑脸。 “怎么会，又增加了这么多？昨天那二十几个恢复得怎么样？”他顾不得清理一桌子的猫粮，赶忙去看她砸在办公桌上的文件。 文件用一个书皮包着，里面只有一页纸，但是却看得丛竹心惊肉跳。 到目前为止，发生精神力严重崩溃者的数量已经占据了总人数的百分之四十多，这些人已经沦落到和傀儡差不多的境地，没有灵智，只知道漫无目的地瞎逛和无差别攻击身边的所有人，这样的同类，如果放任它们自由行动，甚至会威胁到自己人——即使他们的伤口愈合速度极快，但也是不希望受伤的。 “昨天那二十几个，还有今天的，都控制住了，我强行控制住的。”丽迪亚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叉着腰，灯光将睫毛的阴影投射在她绿色的瞳仁上，倒显得她阴郁了许多。 丛竹没有说话，丽迪亚也不知道该再向他说什么，两人竟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沉默当中。 丽迪亚微微抬头，目光凝聚在丛竹紧锁的眉头上，她不禁也皱起了眉，仔细回忆着这么久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她实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竟酿成了今天这样可怕的后果。 她不知道，丛竹也不知道，在他们共同的记忆里，无论是和从前那个搭档，还是和丽迪亚，丛竹他们虽然偶尔在对旧人类和其他新人类组织的作战里吃一点亏，但是在组织内部问题的处理上却从来没有犯过什么有特殊影响的错误。 没有人进来打破这种沉默的气氛，顶楼是丛竹的专属办公室，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没有人会特别上来——除了权限跟他差不多的丽迪亚。 沉默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游荡，连空气的流速似乎都慢了许多，两人都在默默地反思问题出现在哪里，这时，他们都听到了咔擦咔擦的声音，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跳到了办公桌上，正在咬一粒猫粮，丛竹咧了咧嘴，把桌子上散的猫粮用手扫到盆里，放到盆景架子旁边，将那只猫抱起来扔了过去。做完这一些之后，他又回到那张椅子前坐下，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事已经报告上去了，那边也在查，我想——” 他沉默了好半天，终于磨了磨嘴唇，说：“如果实在没有补救的办法，那些人，全弄成傀儡。”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 “我知道，我会这样做的。”丽迪亚的语调平静了许多，仿佛就是在应承一个普通的承诺。 她转身离去，空旷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丛竹一个人，他静静地看着桌子上摆放整齐的文件，他将手放在上面，摩挲了几下。 “深蓝星域见闻录，”凌一戴着一副眼镜，浏览里面的内容，“此书为安斯在深蓝星域进行旅行活动时写作的记录，共十二卷，描述了作者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这套书极为深蓝星域考古学和历史学界所推崇。” 毕竟是好几千年前出版的了。 要是有某大能在几千年前来过一次蓝星并且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如实记录了一遍，还带着图的话，相信这作品在蓝星的历史学界也是会受欢迎的。 她打算将这本书作为打发这个下午的读物。 她翻开了第一页。 这一页上只有用漂亮的字体写出的标题，没记错的话，这种字体好像叫正花体，就跟传统书法中的行书差不多的东西，这一行写的是标题，深蓝星域见闻录，以及副标题，地理篇。 之后是介绍作者，作为异能者当中数一数二的传奇人物，堪称爽文男主角的存在，凌一本以为作者介绍得水个几张，结果就只有一张照片两行字，第一行写名字，第二行写他到深蓝星域的时间。 两行字上方是一张大头证件照。 凌一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那双金色的眼睛似乎会说话，向外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吸引力。 她忽然觉得，小说里的男主角从此有脸了。 或者说，如果长成这样，那走到哪里都能迷倒一片俊男靓女的设定，似乎也没那么离谱。 下一页是波赛丽作的序。她也看过波赛丽写的几本书，不同于本人的温柔和婉约，她的文章大多比较严谨，在语言上更是力求精准和可靠，没错，这货写的大多是研究性的文章。不过她这种行文风格很明显也被带到了其他文体上，就比如这一篇。 凌一浏览了一下这篇不是很长的序章之后，就去看正文了。 这本书是用通用语写的，这种语言大概跟巡星会的年纪差不多大，不过早期的通用语和现在的通用语相比，肯定有不少变化就是了。 借由智海运用的特殊技术，当一个世界中有人向智海传送知识的时候，自己掌握的语言也会被录入资料库，进而在智海中得到留存。凌一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她有点好奇蓝星第一个连接智海的人是谁，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人应该是懂华语的。 至少在她们第一次碰见商会成员之前，这种录入就已经完成了。 不过这种留存只能起到一个翻译的作用，就像是看电影的字幕，只能大致明白是个什么意思，这个buff还是只对异能者起作用的。 根据她八卦到的一些情况，要想在大宇宙混得够开，精通通用语是一个基本要求。 此时的凌一在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蓝星的问题迟早是会解决的，那个时候，普通人对异能者可能就没那么好了，她总得有个地方去才行。 她心里起了学习通用语的念头，不过最近都没什么时间，只能先选本书看，事先了解一下。 就算不好学，她也不着急，异能者的生命会随着能力的精进而越来越长，未来她有的是时间。 再说了，作为一种公认的通用语言，怎么可能不好学呢？ 第279章 训练指南与聚餐 确认凌一的确没什么问题，玛格丽特总算不再担心自己接下来会为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跑断腿，但是关于异能进阶这种问题，光是急也急不来，无奈之下，她轻轻拍了拍凌一的脑袋，鼓励她加加油，就去研究自己的异能问题去了。 也是这个时候，玛格丽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凌一那样的困扰，她虽然进阶速度慢，但是极高，几乎一开始就站在了别人难以仰望的高度上。 甚至连异能者的特化期都没怎么经历过。 尘封多年的记忆猛然被唤醒，它们在脑海中的某个角落角落里搁了太久，带上一点灰尘和腐烂的气味，压得玛格丽特喘不过气。 她深吸一口气，步履沉重地回到房间。 凌一这会儿刚走到门口，她打开门，扫了一眼一穷二白的客厅，便转身回房间，房间里甚至更寒酸，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衣橱，几个衣架，几个纸箱，床靠着墙，墙上一个充电插头。 她从书桌抽屉里拿出电脑，在旁边放上特制的信号加强工具，连接上智海，开始搜索物质系的有关资料。 唉…… 凌一不禁叹了口气，有关物质系的资料确实是有，专门论证物质系相关的资料也有，但是和其他异能的资料相比，还是太少了。 少总比没有强。 她轻点鼠标，将这些东西都下载到电脑上。 顷刻间，她新建的文件夹内铺满了奇形怪状的图标和鬼画符。 这里面大部分的材料都是用通用语写的，还有一部分用的是本文明的语言，这也还好，但是用方言的，用自创语言的……凌一想当好奇这些人留下资料的心态。 她先打开了通用语写的相关资料，只有一本是专门论述物质系异能的书，总共107页，看起来也不是多费劲，剩下的要么是其他异能研究书籍，其中提了几嘴物质系；要么，就是一些异能者的练习和对战记录。 回忆着过去使用异能的记录，一行行浏览下来，她倒是有了不少体会，物质系最核心的王牌技能是对物体的改变和重组，围绕着这个王牌，前人，包括她自己，摸索出了一系列相当实用的附属技能。 对物质变化的敏锐感知，对物质信息的捕捉和辨别，为了更好地同化和改变物质而存在的天生就更能融入周围环境的异能场…… 对于目前的凌一来说，这些技能似乎是够用的，并且她已经用得很熟练了。因此，她打算将未来的精力重点放在研究核心技能上。 于是她接着往下看。 在这里，她掌握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编码。 不是邮政编码，也不是基因编码，不过和后者也确实差不多，有一位物质系前辈曾经仔仔细细分析了常用的几种物质，最后摸出了一个每种物质对应的一个最简单的组合顺序，这个顺序就是物质系的编码。 根据记载，这位前辈这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事儿，由此也可以看出编码这种东西是多么难以掌控，更别说考验操作的组合。 费蓝还掉san，即使是有奶妈在附近，也不建议用，万一到时候人家忍不了一脚把你踹了，连说理都没地方说。 但神奇的是，每一个物质系异能者在初次接触这一技能的时候，都能误打误撞合成出一件东西来。 …… 凌一有点犹豫刚做出来的决定了，有这个时间，她好好练练灵视、运算、隐藏这类技能，躲在旁边放冷枪它不好玩吗？ 纠结了一会儿，她最终决定，用这几年的时间，再掌握一组编码，然后好好练附属技能。 她爬到床上，盘腿坐好，直接用意识连动智海，在其中寻找合心意的编码，最终，她将目光定格在了铁上。 以她目前的经验，铁还是很有用的。 她决定用十年来掌握铁的制造方法。确定之后，她在床上坐好，开始练习异能。有趣的是，普通的异能修炼，和修真小说里的运转周天有点相似。 凌一：…………… 难不成她们正正经经的末世异能求生，最后变成修真路线了？ 傍晚，夏季的太阳才收起了它的灼热，山顶上凉风习习，伴着玫瑰花的香气，让这个严肃的基地平添了一丝浪漫色彩，成玉找了一块空地，铺上一块格子床单，凌一，玛格丽特，陈阳等几个人席地而坐，各自从自己包里拿出吃食饮料，放在床单上。 明天，成玉所在的特勤一组就要去执行新的任务，看今天天气很好，在换回来训练的陈阳的建议下，几个人在山顶上找了一块地方野餐。 不一会儿，不算大的格子床单上铺满了食物，其中有压缩饼干，一些面食，还有食堂试制的鲜花饼。 围着这块布，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聊天。 “不是，谁把这营养剂拿出来的？拿回去拿回去，我现在一看见这玩意儿就想吐！” “卧槽！小徐你竟然还有鸡肉罐头，土豪啊！卧槽！大徐你居然还拿坚果出来了，大手笔啊！！！” “玛格丽特，这里还有一个地瓜，你快生一把火，我们烧地瓜吃！” “玛格丽特，你变魔术给我们看！” “陈阳你快过来，控制一下风，别让火星子刮出去了……” 凌一没有加入他们任何一方，她不停地重复着一套动作：伸手，拿东西，吃，伸手……本来一切是没有问题的，就是陈阳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非要拉着她讲笑话，笑话讲得不咋地，那副滑稽样倒是生生把凌一逗笑了，这一笑不要紧，嘴里的压缩饼干呛得她直咳嗽，忙拧开一瓶能量饮料灌进嘴里才作罢。 凌一深呼吸着，苦大仇深地看着眼前让她呛着的罪魁祸首，陈阳连连道歉，然后又开始拍着胸脯扯闲篇。 那肢体语言丰富的，真是唱念做打一应俱全，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而他，陈阳，一个人就做到了。 第282章 Ｄ市，怪物之都 片刻，凌一似有所感，伸手指了指右前方，说道：“这里，玛格丽特，你跟着我走，中间继续和他们联络，不要停。” “好。” 凌一双手插兜，耷拉着脑袋，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玛格丽特手联络设备跟在她身后，就这样沿着凌一心中感应的方向前进。 她们一刻不敢停留，必须尽快找到二队，凌一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眉心，让自己的感应效果更强烈一些，她能察觉到二队就在那个方向。 两人停在一座大山前。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这完全就是一条由废汽车和建筑垃圾造就的小山包，粗长的绿色藤蔓覆盖在上面，藤蔓上的根深深地钻进缝隙里，在山顶上，迎着太阳，一只巨大的身披重甲的蚰蜒静静肃立，两根触角高高翘起，前后轻轻摇摆。 仔细一看，甚至还有点神秘浪漫的感觉。 小山旁边也是成堆成堆的垃圾，藤蔓同样没有放过它们，藤蔓的叶子尽情伸展，上面还有尖尖的刺。 凌一把手从上衣兜里拿出来，顺便摸出一副扑克牌，她从中抽出一张a，手附近的空气微微拨动，那把具有金属光泽的黑色枪就出现在她手中，她轻轻操作一番，长度近一米的异能武器迅速变形，扣在她手臂上，但是又不影响手臂的活动。 “攻击？”玛格丽特问。 “除非我们能一击毙命。”凌一看着四周，琢磨着从什么地方绕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一只似猫似狗的动物出现在山顶，但是从体型看，又都不像，那玩意的爪子就像弯曲的针一样，一下子就扎穿了虫子的厚重甲壳，后又狠狠地将其撕裂，霎那间，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蟑螂的味道，各色汁液喷溅在地上。 巨型蚰蜒毫不示弱，抬起头便用长而多刺，滴着粘稠透明液体的獠牙予以反击。野兽一个闪身，避开毒牙，灵巧地跳到虫子背部，异虫则迅速将剩下的躯体团成一团。 一兽一虫激战正酣的时候，凌一和玛格丽特两人正在深一脚浅一脚往上走，打算从战场旁边绕过这趟小山脉，藤蔓很滑，还分泌粘液，两人只挑着藤蔓没有覆盖的地方走，这样一来速度就慢下来了。 “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没有……等等！有信号！”玛格丽特高声起来，那声音很快又懊恼起来，“又没有了。” 凌一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望向自己正前进的方向，有希望，“快一点，往前走一段，没准就能联系上了。” 她们终于越过最高点，此时战斗也已经结束了，胜利的尖爪野兽用两只前爪抓着虫子尸体，一下一下舔食的同时，频频抬头警惕着四周。 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山那边的藤蔓要更密一些，“玛格丽特，小心玻璃。”走在前面的凌一提醒道。 她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猎食画面，空气中的腥味儿还没有散，从传来的咔嚓咔擦声可以判断出野兽已经带着它的猎物离开了，蓝星的生物们，到底是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进化路线啊…… 两脚沾地的一瞬间，二人便提高了速度，凌一虽然走神了一会儿，但还是很快将精力集中到了感应方向上。 越往里走，城里的地形就越复杂，两人连走带爬，手脚并用，在各种奇奇怪怪的残骸上前进，在这样的环境里，倒是那些变异兽真的得心应手。 它们在各种奇怪的骨架之间跳跃，在藤蔓上攀缘，飞在天空的鸟长着又细又长的嘴，它们站在废墟表面，将长嘴伸进缝隙里找食吃。 这一年多里，d市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上次还是能看出城市的痕迹的。 就算是突变，这也太快了？ “再联系一次！”徐风难掩内心的激动，一下子从墙边坐起来，窜到联络人员身边。就连守在出口附近的张晨也忍不住朝这边看过来。 联络人员紧张地操作着机器，徐风从物资堆上拿了一块元核，塞进信号加强器里，以确保它能将信号强度放到最大。 “滋——” “凌一，又有信号了！”玛格丽特喊道，“是二队的信号！” “快，接通，赶快！”凌一转过身来，跑到仪器旁边，戴上耳机。 “特勤四组呼叫二队，特勤四组呼叫二队……”没等她说完，信号就被打断了，屏幕上只剩下一片雪花。 “干扰……”凌一低语，“有什么东西，在干扰信号……” 凌一加大了能力的输出，她的异能场开始扩大，以更加广泛地搜集信息，风的流动，光影的变幻，生物的声响和气息，这一切都逃不过她的感知，这些细密繁杂的信息在她脑海中构筑起关于四周景物的微缩模型，在这座微缩模型上空，有肉眼不可捕捉的流体在缓缓运动，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层厚重的雾，挥之不去。 她很快收起了能力，坐在地上，摸出一管营养剂挤进嘴里，脖子一伸，强行咽下去，感受到那团胶状物终于从食管里下去，她张开嘴，大口喘着粗气。 好难吃啊！一点味道也没有，就像在吃胶棒！ 她有点后悔没有听一听别人的意见：吃营养剂，要记得加点盐，当然，加糖也是好的。 “怎么样？凌一，你找出干扰源了吗？”见她在走神，玛格丽特忍不住问道。 凌一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忘掉营养剂卡在食管里下不去的感觉，说：“差不多，可能在整个d市，我们的信号都会被干扰。” 正在凌一跟玛格丽特解释自己的调查结果的时候，放空洞里正在被一股复杂的情绪笼罩着，明明差一点就可以联系上的，可是他们还没有应答，信号便断了。 这说明，d市中的干扰，远比他们想象中强大，希望落空，失落感是肯定有的，但是，没过多久，一种蓬勃的希望就再次在人群中传播开来，他们情不自禁地聚在一起，就连伤员的情绪也高昂了许多。 至少他们知道自己并没有抛弃。 第286章 安置区的骚动（2） “八月……”凌一仔细想了想今天的日期，“五号到六号的异能记录……”她在异能监控设备总机旁边的电脑里输入几个数字。 这台电脑是安全区从外界引进的，不过因为配套设施还不是那么到位，目前只有查数据的功能。 屏幕上花花绿绿的数据实在是太杂乱，凌一干脆选择了另一种模式，瞬息间，屏幕上出现了安全区的投影，只不过是平面图而已，在这幅平面图上方，无数的点连接成线，线汇集成面，最终在安全区的平面图之上形成了山脉一般的异能数值图。 随着时间的变化，这幅数值图也在不断的变化，有时候这边的山高一点，有时候那边的山高一点，有时候这里凹下去，有时候那里凸出来，但是，无论怎么变化，最终还是维持在了一个相对稳定和规律的水平上。 凌一谨慎地向前拉着进度条，观察着数据的变化，然而数据量实在是太大，她干脆让电脑自己比对。 比对的结果，一切正常。 凌一：？？？ 她又往前查了几天，还是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再往前查一个月，也还是一样，查不出任何异常。 难不成总机出了问题？凌一脑海里蹦出来这样的想法，但是她仔细一想，觉得可能性很低。 一是因为总机和其他检测器都是每天维护的，二是那帮精明的老家伙也不可能买什么破烂货回来；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被动了手脚？凌一一边想着这些问题，一遍拷贝数据准备拿给沈喻看。 想了一会儿，她也觉得不可能，能接触异能设备的工作人员都是专门筛选出来的，条件很严格，就像先前俘虏的卡特尔学会成员，其中有些也是旧世界小有名气的学者，后来这些人也有一些被吸纳进了科研中心，但是异能方面的东西可是一点都不让他们碰的。 没办法，异能设备这些东西关系到变异条件，能接触这些的，首先就不能有反人类倾向。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思索间，“叮”的一声，提示她数据已经拷贝完毕。 她搓了搓脸，离开了资料库，厚重的金属门打开，面前是一条长走廊，几个机器人守卫站在两侧，一直延伸到电梯那里，给人一种压抑之感，她再也不想来第二次。 …… 安置区，东部居住区。 这里一共有六个居民区，都是高低不等的楼房，这些楼房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旧世界留下来的，后来又经历了好一番修修补补，看起来非常糟糕，甚至可以说是丑陋，不过好歹可以住人。 一些习性比较温和的植物变异种点缀其间，开着新鲜的花朵，几只蜜蜂在上面飞来飞去，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紧张压抑的气氛。 徐林和盛准正站在一号居民区楼下，他们特地脱下了迷彩服，换上安置区普通居民日常穿的那种灰不溜秋的衣服，带着一顶灰不溜秋的帽子，帽檐上装饰着红绳。根据徐梅等人的推测，嫌疑人很可能是在南部居住区犯案之后，逃进了毗邻的东部居住区。 楼下的石子路上，几个穿着橘色制服的环卫工人在打扫卫生，清理垃圾桶，修剪路边低矮的灌木，给它们浇水。 看上去与旧世界毫无二致，心理状态比较好的人，甚至可以当这里作一个正在重建的灾区。 全然不知新的灾难正在酝酿当中。 而此时，致力于将新灾难扼杀在萌芽状态中的人正在悄无声息地穿梭在每一栋楼之间，徐林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类似蛛丝一样的神秘物质，它们也起着蛛丝一样的作用，将不受欢迎的客人囚禁在这样的天罗地网里，它的每一个异动，都将传达给丝线的主人。 她的同卵双胞胎姐姐徐梅因为她们之间的异能共享拥有了同样的能力，此时，已经将整个怀疑区域围成了一个大圈，如果目标逃往其他地方，她一下子就会知道。 外面，防卫队和警察已经把守住了所有的出口。 盛准在前，徐林在后，两人在楼层边缘徘徊着，仿佛是两个翘班的路人。两人又转了几圈，最后在一条长椅旁边停下，只是两人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一边聊起了天。 “盛准，你说那人会不会恢复过来，藏在楼上？”徐林的声音有压低的意思，但用点心还是可以听见的。 盛准双手插兜，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高楼，“有可能。可是我们刚才查过楼栋的出入记录，没有发现最近有什么可疑人。小徐，你那个能力，靠谱吗？”他抬手压了压帽檐。 “还……行……”徐林面上涌出不自信之色，“我可能维持不了这么长时间的信号，所以每隔几分钟要断一下，大概十几秒。” “这十几秒里人跑了怎么办？”盛准皱起眉头。 “就一个人，不用担心啦，跑不了多远的。”徐林做作地笑了笑。 场面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五点钟方向！四十五米！” 啪！ 他们身边翻涌起一阵气浪，气浪翻滚着，奔腾着，无所顾忌地奔向远方，倏忽间，两人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再出现的时候，两人已经瞬移了四十几米，眼前一个穿着破烂的人正愣在原地，他的脚触动了一条线，让它在阳光下变成了金色。 那人见状不妙，拔腿就准备跑，徐林抬手在空中划了几个图形，先前留下来的丝线一下子变为了实体，开始束缚住他的手脚。 那人不住地挣扎，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他的四肢开始膨大，嘴也开始裂开，他拼命地想要利用变异后的力量来挣脱束缚，徐林没给他这个机会，几束丝拧成一股绳，将他捆了个严实，顺便牢牢封上了他的嘴。 “徐梅，我们抓到人了，先把人带回去，收尾的事先交给你们。”徐林控制着丝线将那半人的怪物提起来，一只手搭上盛准的胳膊，两人几次瞬移，传送回了山上。 第287章 安置区的骚动（3） 科研中心，实验室。 这里摆放着诸多仪器，它们闪着花花绿绿的光，发出“滴滴”“嘟嘟”“叮叮”的声音，旁边有七八个来来往往的人，他们或是操控仪器，或是记录数据。房间另一侧用玻璃搭了一个临时的审讯室，穿白大褂，脖子上戴着身份牌的短发女人双手环在胸前，和几个穿迷彩服的异能者一起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隔着玻璃门，两只机械手牢牢地抓着一个半变异状态的人，另一只机械手则抓着一块普普通通的元核，随着工作人员的操作，它将那块元核放进了戴在变异人脑袋上的触发装置里。 霎那间，元核本来就已经不是很浓郁的颜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直到成为透明玻璃一样的晶体，最后消失在空气中，而与此同时，那变异人的嘴里再次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它的身形开始缩小，嘴巴合拢，皮肤再次变得光滑，直到完全变回普通人类的形态。 只是双目还有点呆滞，似乎还要等一段时间恢复。 “恢复正常了……”凌一皱起眉头，刚才的场面依然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并没有，”沈喻的表情万分凝重，“根据前人的研究成果，这个变异过程是不可逆的，即使是在足够异能的维持下短暂地回归普通人的状态，也会很容易失去理智，大发狂性无条件攻击身边的一切生物。” 凌一几人听到这一番话，心里不约而同地一阵唏嘘。 沈喻微微垂了垂眸子，“嘟嘟—”手机里传来一阵响亮的提示音，她从白大褂里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正是户籍部传来的对面那人的身份资料。 这人姓王，35岁是安全区的一个老人，大变异之前就居住在山下，大变异之后就跟着救援力量撤进了安全区。一直到昨天出了这事，都是安安分分，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甚至昨天下午他打卡下班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 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呢？ 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断，这其中很可能有某种诱导因素，现在也只能从眼前这个人查起了。 沈喻拿起听筒，开始朝那边问话。 略去常规的如同查户口一般的问题，接下来才是沈喻真正要问的。 “王平，8月5号当天你都做过什么？” 叫王平的人始终低着头，良久，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句话来： “上班。” 沈喻飞快地在电脑上打出“上班”两个字。 “除了工作，早上工作之前，或者下班之后，这些空闲时间你在做什么？” “早上起来……去食堂吃了饭……”那人抬起头，使劲看着天花板，“下班之后，就回家了，然后我觉得有点头晕，后来……嘶！”他的表情一下子扭曲了起来，一只手试图摆脱束缚，朝着脑袋的方向伸过去。 沈喻按了一下遥控器按钮，机械手又拿出一块元核来，将异能传输到那人的身体里，霎那间，玻璃另一侧散发出的光芒让房间里亮了不止一个度。 元核的颜色淡了些许，与此同时，王平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沈喻再次拿起话筒。 “在八月五号之前，你有没有遇见什么特别的人？” …………… 问话的过程非常漫长，凌一等几个异能者三三两两地坐在旁边，虽然也时不时好奇地看一下旁边工作人员的操作，但神经还是紧绷着，一旦出现异常，立刻保护沈喻博士和其他工作人员离开现场。 幸运的是，一直到问话结束，对面的人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玻璃门的隔音效果不是那么好，听觉灵敏的异能者还是能分辨出对话的内容，从他断断续续的回答来看，这人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 当沈喻终于平淡无波地放下话筒，让人将王平带走的时候，凌一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 沈喻点了几下鼠标，电脑旁边打印机里挤出几张a4纸，最后摞了挺厚的一叠。沈喻拿起那一叠纸，戴着几个异能者回到了原来的办公室。 “一人拿一份，都看看，能分析出什么来。”沈喻的情绪有一瞬间的波动，不过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凌一走上前去，从一堆文件里数出了一份，拿在手上翻了一下，觉得不方便，于是用订书机订了一下，这个时候，后面的人也快把文件分完了，他们略看了几眼，就开始围在一起讨论，凌一看了看坐在电脑边的沈喻，也加入了讨论队伍。 讨论中，她偶尔抬起头看一下沈喻的位置，她总是觉得沈喻给人的感觉很熟悉，有点像大宇宙中众多传言拼凑起来的波赛丽的形象，都不是那种容易看透，或者说情感比较外露的人，但接触到真人，却又能发现明显的不同。 一个让她觉得平静的表现之下潜藏着深不可测的暗流，另一个则是通透之外始终带着一种无奈的背景色。她摸摸脑门，又回到一群人的讨论中。 “怎么样？有什么结论？”沈喻将鬓边的碎发夹到耳朵后，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一系列信息。 几个人面面相觑，过了几秒，盛准开口道：“博士，我们看不出什么，从这上面的证词来看，这个王平就是自己倒霉，无缘无故撞上这么一档事儿。” “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的。”沈喻评论了一句，“没有接触什么特殊的人，排除人为干扰，就必须从异能方面找原因了。” “可是……”凌一顿了一下，“可是之前不是查过异能方面也没有问题吗？” “你说的对，安全区的异能数据一直很稳定，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她低下头，沉吟片刻。 忽然，沈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凌一，去，去调目前安全区的人口数据，然后去智海找一下相似人口密度条件下的异能分布状况。”说完，她摘下胸前的牌子，交到凌一手里。 凌一“哦”了一声，拿着牌子出去了。 第289章 根 乍一看，这些绿点分布非常散乱，但是有一些地方，绿点特别密集，将这些密集的部分单独画出来，呈现出一种非常规律的排布。 从右下角往上，主干越来越细，分支越来越多，最后甚至交叉在一起，像一把巨大的扇子，将大半个安全区覆盖。 像植物的根，这是凌一的第一感受。 尤其是用绿色标出来，看上去更像了。 沈喻示意他们停下讨论，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关于这些不正常的地方，”她敲了几下键盘，一处绿点特别密集的地方慢慢放大，最后屏幕上出现了一栋单元楼，“这是王平的住处，还有这里，都是他最近活动比较频繁的地方。”她选中了几个绿点组成的小方块，将它放大，屏幕上出现了熟悉的街道，厂房，街上还有几个来来往往的人影。 “所有数值不正常的地方，包括我刚才展示的这里，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的异能水平都要比其他比较典型的区域高几分，而王平住的地方，尤其明显。”沈喻的语调似乎非常平静。 大家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忧虑的表情。 “各位，安置区的事情会有专门的技术人员来处理，我们有另外的事情要做。”沈喻站直身子，环视四周，她的眼镜正好迎着灯光，泛出彩虹色来。 “我们要找出这种异常的根源所在。”沈喻说，“经过一番研究，我们得出了一些结论，虽说还有些许争议，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在安全区附近，甚至就是在安全区内部，存在着能够影响安全区异能状态的物质，影响途径还不明确，目前最有可能的，是向空气中释放异能，而我们这个临时建立起的小组被赋予的任务，就是铲除掉它。 这里，如果你们把这些绿点的分布看作是植物的根系，那这个地方就是主根，是目前大家怀疑的地区，比对一下安全区地图，这里正好是观察区与隔离区交界的地方。事实上，就在几分钟前的讨论会上，有很多人都认为，在安全区的地下，生长着这样一株植物，这株植物，就是我们的任务目标。 这听起来不难办，尤其是你们几位，可以称得上是异能者中的精英人物，即使在整个蓝星，也很可能是数的上的，你们之前参与的那些危险工作，我也有所耳闻，但是情况对我们已经非常不利了，它几乎影响了半个安置区，但是我们对它还是知之甚少，它是死的还是活的，它有没有攻击性，有没有别的威胁存在，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不过大家也不需要紧张，一方面，那个东西目前没有非常明显的动向，另一方面，科研中心和观察区的诸单位都会全力支援……”凌一一开始还认真听，后来就有点走神了。 精英，还真是抬举她了…… 听她说这么一大堆，就知道这次的事情应该不好办，这样想了一会儿，她恍然意识到这样走神是不对的，于是赶紧又支起耳朵，怕听漏了什么信息，好在，她接下来说的几句都是鼓励性的话，然后才给出具体的任务信息。 简单地说，就是他们几个到观察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引发了这种异常，如果事情比较好处理，那就当场处理了，如果不好处理，那就撤回去从长计议。 计算机算出了危险源头可能在的地方，但是面积还是挺大，他们一共六个人，干脆分两组调查，正好坐两辆车，反正也是在自家基地内部。 当然，沈喻是不用去的，尽管她也是一个异能者，一个没有能力的异能者——这群人在异能者中不算少数，他们在度过了特化期之后，并没有得到特殊能力，而是仅仅得到了身体素质的提升。 将他们普通人类的身体机能提升到普通异能者的水平。 如果旧世界一直发展下去，那么这种提升最大的作用，就是能让人完美适应996，甚至还能再挤出几个小时来打打杂工。 但是就目前这个情况，比起让沈喻上前线拼杀，还是让她待在实验室里研究能给大家带来更大的价值。 凌一在这一组里还是负责开车。 同组的两个异能者坐在后座，他们是一男一女，女的叫阿黎，能力是控金属，至少凌一两年前见到她的时候是这样，她外表比较清瘦，面容立体，有一种混血感，但又是单眼皮，上眼皮向下耷拉着，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男的叫李磊，能力是控土，皮肤比较黑，眼角一颗泪痣，此时正看着任务报告，将里面的内容一点点念给凌一听。 越过空旷的隔离区，眼前逐渐出现建筑物的影子，凌一抬起头看了看，差不多到了。 这里原来还是观察区的范畴，后来安全区的规模扩大，观察区也随之向外移了一段，这里也变成了隔离区和观察区的交界地。 “就是这里。” 凌一找个地方停下车，从车上拿出武器和探测器，这是一种简单的异能水平测量仪器，勉强能保证精度，是安全区引进新款异能探测器之后研究出来的仿制品，阿黎和李磊不需要武器，只各自在腰间别了一把枪，拿好探测器，三人按照日常训练的搜索队形开始按照预定的路线寻找。 这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些机器人按照预定的轨迹做着一些清理工作，这些机器人的的技术含量比旧世界要高出一点，特别是智海开放之后，研究人员引进了不少知识，改进了机械的设计。 这也是这里明明异能浓度非常高，但是却一直没有出事的原因。 “似乎什么也没有。”阿黎眨了眨她那没什么精神的眼睛，说道。她的声音沙哑低沉，与她的外貌不是很符合。“这让人感觉很糟糕，尤其是这静穆的空气……”她的语气文邹邹的，但未免太悲观了。 凌一没有说话，看着李磊，等待他发表什么高见。 “我觉得很不安。”这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看起来异常诚恳。 第299章 那一抹淡淡的绿色 “你就直说好了，哪里不对劲？”凌一觉得这两个人都神神叨叨的，但是天地良心，这绝对不是因为他们共事太久而导致的行为习惯一致性，事实上，李磊来到安全区并加入临时特勤组的时候，阿黎已经在防线上待了好几个月了。 李磊竖起一根食指，直直地指向脚下。 “这里，”他的态度非常认真。“我是说地底下。” 凌一皱起了眉头，阿黎还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但是她的眼睛似乎睁开了一些。两人不约而同地望着他。 李磊……凌一在训练室见过他，他是土系异能者，这些人对于土壤似乎格外敏感，他直接说有问题…… 见两个队友都直直的盯着自己，李磊显然有些紧张，他的喉结动了一下，斟酌了斟酌字句，才说道：“我总感觉，这土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凌一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她当然看不到土壤下面的东西，映入她眼帘的只有一堆堆碎石块。 这么巧？ 凌一之前虽然不太关心安全区一些具体的大事件，但对一些大事件还是有点具体概念的，就她知道的，观察区外扩是发生在最近几个月的事，在那之前，那么多人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怎么今天她们一下子就发现了？ 仅仅是大家推测的几个目标之一，结果她们一来就发现不对了？ 为什么之前的人没有发现？ 观察区不是没有别的土系异能者…… 凌一正思索着，忽然感觉手臂被人戳了一下，她扭头一看，是阿黎，她依旧是那副没精神的样子，半眯着眼睛，缓缓开口道：“我是外行，凌一，你怎么看？” “我觉得太巧了。”凌一左右看了看两个同伴，丝毫没有顾忌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巧？” “是啊，你们不觉得吗？之前观察区在这里这么久，都没发现什么异常，怎么今天我们以来就察觉到了？这不符合小说正常的剧情发展规律，一般来说，即使是主角队伍，也不会很顺利就解决目标。”凌一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现场安静了一秒。 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仿佛并不知道凌一说了些什么，准确地说，前半句他们听明白了，但是后半句……阿黎险些没绷住凝重的表情——她并不记得眼前这个打过几次交道的女生还有喜欢瞎想的特质。 不过，她们确实不是很熟，就说过几句话而已，这个叫凌一的女孩到底有什么爱好之类的问题，也不是几句话就能看出来的，想到这里，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问另一个同伴： “李磊，你有办法知道这下面是什么东西吗？” “嗯……”他较为粗浓的短眉毛凝成一团，“只知道应该是某种生物，对，是生物，我能感觉到一种律动，虽然很轻微，但是我能感觉到。” 听到这样的话，凌一微微歪了一下头，闭上一只眼睛，过了一会儿，又慢慢睁开。这样一来，她的一只眼睛能看到周围异能的分布状况，另一只眼睛则只能看到普通的东西。 她慢慢地向四周扫视了一圈，这里没有多少人，更别提动植物，所以颜色相对没那么晃眼，但无论是空地还是一些旧建筑，在她的其中一只眼睛看来都有种蒙了滤镜的感觉，在这样的视野下，她仔细打量着四周，又将目光投向地面，过了很久，她收起能力，对着旁边的人摇了摇头。 “我……没发现异常，会不会是老鼠之类的东西？”话一出口，凌一一瞬间有些后悔，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草率了，但想到自己也就是做个猜测，心里一下子坦然了不少。 李磊抬起一只脚，在地上搓了搓。很快，他十分坚定地说道：“不是，至少不是我认识的几种老鼠。” 地下的神秘活物…… 凌一默默将这个发现记到脑子里，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异常。紧接着，他们一致地放弃了在这方面继续探索，而是在中小型机器人的配合之下，继续排查这片区域。 如果说从前他们还会因为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而感到安逸，那现在的几个人就可以说是完全不敢放松警惕了，本来就拥有着出众敏锐度的几个异能者更是甚至隐隐觉得，他们手中正掌握着这片土地上人们的命运。 划定的区域并不大，大概相当于旧世界一个小区公园的面积，三人干脆将这里分成三份，保持联系，分开行动。 这样比较快。 …………… 凌一认真看着机器人传回来的照片，在上面标了几个看上去不对劲的地方，这就是她将详细搜索的地方，这花了她一段时间，结果一无所获，凌一不知道自己是该失望还是该庆幸。 失望的是，自己什么发现也没有，忙了半天白忙活，庆幸的是，她什么也没发现，这说明这个地方很可能并不存在安全隐患。 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她用力闭上眼睛，随后又睁开，仔仔细细地扫瞄着这片区域的状况。 为了提高扫描的精度，凌一加大了异能的消耗，她眼里的景色一下子清晰了起来，不同的异能场之间拥有了分明的界限。 “啊……”过了大概二十几分钟，凌一满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揉着眼眶，之后又用手捏着额头，来缓解头部的胀痛感。 她在脑子里回味着刚才的画面，混凝土，砖石，植物，老鼠，虫子……她看到的就是十分普通的画面，普通到平时的她甚至不会分一点注意过去，她的手慢了下来，眉头渐渐皱起。 她觉得刚才的场景有点奇怪。 似乎有一点点发绿。 那种绿色是那样淡，那样不起眼，色觉不灵敏的人甚至难以发现，甚至会被当成一种微妙的错觉，但是凌一一直保持着一只眼睛用普通视觉，她将两幅画面整合了一下，现在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幅异能分布图，就是有点绿。 当她抓住了一个疑点的时候，她实在难以遏制自己顺着这个疑点一只考虑下去的冲动，她甚至将之前那个异常都带了进来。 第291章 超负荷 刚才她看到的场景也是这样吗？ 凌一拼命回想着刚才那幅画面，越想，竟然越觉得那幅画面也有一点淡绿的色彩。 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她之所以没有看出异常，是因为自己就在异常里。 或者说，这种异常已经变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让他们都察觉不出来了。 揉了揉眼睛，她又细细地在周围巡视了一圈，回到三个人约定的会和的地方。 这个时候，另外两人没有回来。因为能力的特殊，她在探查这一方面花费的时间要少很多，趁他们现在还没有回来，对这片区域的干扰因素比较小，她再次发动能力，认真审视着四周。 渐渐地，她眼前的图像越来越清晰，那一团团蒙蒙的淡雾逐渐变得清晰，有了层次感，有了边缘，那向外蔓延的光晕一点点分解，变成了一条条线，一个个点，有了更加浓烈的色彩。 在一条条交叉重叠的红蓝黄灰各色线条里，几丝让人不舒服的淡绿颇不和谐地夹在其间，它们从大地中长出，就像是一棵棵细长的海草，将这里变成了一片异能领域的草原。 “啊！”凌一捂住了眼睛，几滴泪从指缝中滑下，滴落在沙砾上。 再睁开时，她的眼中已布满狰狞的血丝，视角里染上了一层薄红。 她从兜里摸出一块纸巾，在眼角处擦试了一下，那块纸巾上多了一抹粉色的痕迹。情况不太乐观，回去得换个人开车。 她回想了一下，明白了这次事故的原因。 异能者释放能力，主要的原理是利用自己的异能场来与周边的环境发生作用，其中比较主要的是两种，一种是将周围环境的异能等信息收集到自己这边来，另一种是将自己能聚集的异能释放出去。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感知能力都属于前一种，凌一也是一样，但问题在于，她目前的水平，还难以处理这么多信息。 于是，在众多信息涌来的时候，她用来承载这些信息的主要器官——眼睛，因为工作量太大，悲哀地受伤了。 从自己身体里解读出的信息告诉她，回去滴两滴药水，休息两天，就没有问题了，只是这两天估计没法再利用灵视。 她的眼睛还在流泪。 “真是，下次不能再这么作死了。”她又掏出一块纸巾，轻轻地擦拭着眼睛，一边在心里复盘着当时的情况。“不过好歹有点收获，这里没有什么大型植物，怎么会有这么多绿色？”她一边擦着眼睛一边想着，“看来确实是有问题了，哎呀，疼，好疼啊……”她闭上眼睛又睁开，看见手里的纸还是带着一块淡红色的斑。 从两个方向传来了脚步声，凌一没有抬头，凭借着刚才划分责任区的记忆和感知确定是那两人过来了，她眼里还流着泪，那两人快步赶了过来。 “我越想，越觉得刚才的事没那么简单。”远远看到凌一和阿黎，李磊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我们回去一定要提醒他们，要他们非常注意地下！” “我知道，我也会说的。”凌一平静地点头说道。 “我觉得一定要非常郑重地说出来。”李磊看上去还是很不放心，特地伸出一只手指强调着。 “嗯，我知道。”凌一点点头，“我也会说的。” “凌一，你的眼睛怎么了？”走进了一点，李磊看到了凌一的异常，在阿黎开口之前问了出来。 从后者的表情来看，她也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用技能的时候出了点事，受伤了，没什么大问题，回去看看医生什么的就没问题，哎哟……”几句话没说完，她又叫了起来。 “我们的任务都完成了，现在可以回去了。后续的事情是不是我们处理，还得回去讨论一下。”凌一说这话的时候依旧低着头，没有看别人，李磊和阿黎对视了一眼，后者开始在自己包里翻找着什么。 “我来开车。”李磊撸了撸袖子，坐到驾驶座上，阿黎拉着凌一坐到了后排。 “你这人不错。”看上去懒懒的阿黎眼中带了几分赞赏，夸了李磊一句。然后，她很快从包的里层找出来一个金属盒子，递到凌一面前。 凌一抬起头，看了一眼盒子，道了声谢，接过来，从里面捡出两块白色的东西敷在脸上。 凉凉的感觉传来，她的不适得到了轻微的缓解。 三人一路无话，很快回到了指挥中心。 这个时候，另一组已经等在办公室里。他们使用了无人机和丝线感应，但是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 唯一一个让他们比较注意的地方，大概在于徐林徐梅两姐妹感受到了一个不太协调的生命信号，这是徐林的强项，她和徐梅作为同卵双胞胎姐妹，在两人相隔一定距离之内，可以部分地共享能力，当姐妹中一个人死去，这种共享将不再发挥作用。 在很多资料里都有类似的案例，双生子，在非常相近的时间里同时觉醒了异能，并且都在熬过特化期之后活了下来，于是他们之间产生了异能上的某种联系。但是这种联系并非百分百，或许还存在着更多的条件等待研究，这也是异能学吸引人也折磨人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下一秒又会出来什么定律之外的东西来推翻你前面得出的所有结论。 凌一运气不错，指挥中心刚好有一个疗愈型异能者回来办事，顺手把她的眼睛治了，不过异能的恢复会慢一点，两天之内只能作为普通的眼睛来使用。 情况比她想象的好一点，她还以为会疼上两三天。恢复之后的凌一马上回到了讨论现场，这个时候，讨论仍在继续。 她的到来并没有打乱现场的氛围，大家依旧按照顺序供应着各自的情报，另有工作人员进行整理。 很快，大家达成了一个共识，安全区的地下很可能生活着一个奇特的异能生物，根据凌一的情报，是植物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第292章 夜 这场会议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但是众人仍然没有松懈，他们分成两组，一组帮助沈喻找一些资料，另一组则与其他部门沟通，以便及时获得安置区的情况。 毕竟，上一个变异案例，正是发生在夜晚。 “唉，其实，我是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白天的异能活跃度和晚上不一样。”徐林一边整理着材料，一边说道。 “因为比较复杂的原因，这里面有至少三种假说，不过我也没看完，所以很难告诉你。”被叫过来帮忙的白楠从沈喻的手里接过一张纸，看了看内容，又把它递给徐林，“至少我知道的就有三种。” “这很正常，”徐林继续说道，“每个异能者都是更关心自己的能力怎么用，哪有几个人会去进行基础研究。虽然这跟基础研究沾边也不大……” 白楠没继续说什么，继续做着手头上的活计，现场安静下来，只有纸张哗啦啦的声音。 另一个房间里，四五个异能者坐在一起，一边看着电脑上显示的数据，一边留意着安置区的情况，这片区域以平民居多，所以尤其要小心提防，观察区虽然临近污染源，但是那个地方一是人比较少，二是有安排在那里。更别说还驻扎了更多训练有素的军队和异能者。 屏幕上，花花绿绿的线条交织着，变化着，让人联想到旧世界的股市行情图，只是不知道安全区的行情，会是个什么走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人紧绷的神经却丝毫不敢放松。 窗外，夜色如水，静静地流淌着，让人敬畏，让人迷恋。“如果凌一在这里的话就好了，让她开灵视看一眼，不知道能看出什么，会不会像看灯会一样？”徐梅看了一眼窗外，打趣似的说道，仿佛在刻意缓解紧张的气氛。 不过没有人附和她，这让她有点尴尬，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安置区出事的消息还没有传达出去，毕竟还没有出调查结果，贸然散播消息只会引发恐慌。所以这个时候，安置区并没有因为这种消息就受什么影响，在工厂密集的地方，灯光依旧亮着，穿着各色工作服的人们依旧在岗位上劳动，这让他们找回了一点生活的感觉，仿佛外面畸变的怪物，死亡的威胁，物资的有限都不再与他们有关。 观察区，除了隔离在房间里接受检查的外来者，大部分人仍在忙碌，忙于进行一些武器的实验，或是忙于与物资搜查组的联络，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军队在一圈圈巡逻。最外围的防线上，为数众多的畸变怪物在变异人的操纵之下，借着夜色，正悄悄地向安全区靠近。 它们看起来都不到一人高，晃晃悠悠，节奏是那样一致，如同被程序设定好的机器，沿着固定的路线前行。 几个光点缓缓升上天空，随后，迸发出剧烈的光芒，将整个战场照得如同白昼。众多怪物的畸形样貌倒映在了防守者的眼中，冲在前面的，甚至算不上生物，只是一些血肉拼凑起来的缝合怪。 只要能找到骨肉作支撑，即使被子弹打个散，都可以重新组合起来，是一种绝佳的消耗品。 这些消耗品快速地向前移动着，红色的潮水向着安全区漫延，在这大片红色潮水之上，轻柔曼妙的歌声缓缓飘荡。 “啊！来，莫迟疑，噢！美妙的乐章。 “来！为了享乐，爱情在召唤着你。 “趁着月亮还没把天空照亮，趁着天色还黑，世界寂静……”（注） 歌声柔美，如同丝绒，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依旧无比清晰——比后方传来的命令更加清晰。 怪物的前行缓慢了下来，似乎沉醉在歌声里，歌声回荡在它们左右，通过它们的感官，传达到了每一个操纵者的大脑里，让他们精神萎靡不振，似乎下一秒就会陷入沉眠。 他们不约而同地眺望着前方，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歌声的源头。随后，就像从前一样，他们心灵之间的感应被强行压制了。 一阵狂风卷起，裹挟着火焰和冰碴，向着敌方席卷而去，所过之处，只剩下一片残渣，这些剩余的残骸很快又组合起来，变成了蠕动的怪物，迎接它们的，是侵泄而来的弹药。 歌声回响在战场上空，温柔如水，将原本属于战场的嘈杂全都掩盖，一曲终了，对峙的两方纷纷停下动作。 防线外的空地上，在血肉残渣里，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那是星星点点的元核碎块，它们正在快速地挥发，血肉残骸的上空逐渐出现了一片斑驳的光晕，它们像蒸汽一样缓缓上升，最后朝着安全区涌了过来。 对面的敌人瞬间退去，隐没入了黑暗里。 “这不对劲！”看着外面的光雾，站在哨塔上的女人不由得惊叫出声。 面对着一点点朝这边涌过来的光雾，她轻咳一声，张开嘴，唱出了高亢嘹亮的歌声。 这段吟唱没有歌词，只有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蕴含着更加澎湃的力量，与周围空气中的异能产生了共鸣，削弱了光雾前进的速度。 在后方的观察区内，凌一已经将这边的情报发了过去，紧接着，她站在原地，放空心思，感受着周围异能的变化。 “盛准，七点钟方向，三十五米！”她的话音刚落，眼前比较高大的年轻人就将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开启了短距传送。 “就是这里！”凌一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她踩了一下碎裂的水泥路面，半蹲下来，将手按在路面上，感受了片刻。 “就要破土而出了，我们必须抓紧。”她转过头对同伴说道。 盛准从随身携带的扑克牌里拿出一台台式电脑差不多大的机器，让它在一边运行，之后又拿出把铲子，朝着凌一手指的地方挖了下去。 只一铲子的深度，两人就看到了嫩白的，足足有拇指粗的芽，它弯曲着，看起来晶莹剔透。 （注：《费加罗的婚礼》，苏珊娜咏叹调《美好的时刻即将来临》） 第293章 隔山打牛 凌一深深吸了口气，将手伸到了盛准面前。 盛准会意，从扑克牌空间内掏出一块有着玻璃光泽，颜色颇深的晶体递到了凌一的手中。 凌一闭了闭眼，手轻轻握紧，将一点力量注入了这块元核晶体中，有了这一点能量的催动，这块元核周围一下子膨起了虚幻的光团，一点点扩散，淡化，消融在凌一的掌心，下一秒，盛准感到空气的流速加快了。 感受到了磅礴的力量，凌一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在驳杂的异能流中前伸，她的头发一根根飘起，黑色的瞳孔恍若透明，展现着一种水晶般的质感。 她抓住了还没有冒出的芽，以自己的手为媒介，她的精神力漫延到了这一株植物上，分辨着属于这一个生命的异能场，试图把握其中存在的联系。 盛准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手中紧紧捏着一张扑克牌，随时准备取用里面剩余的元核，但是此时他不敢上前一步，在这样的环境里，掺杂的异能每多一种，凌一的负担就多一分。 不远处高亢急促的歌声传来，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心脏，让他感到愈发紧张。 快点结束。他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但是这一切，无论是近乎掩盖了一切的歌声，还是一些杂音，都没能传到凌一的耳朵里，如果不是还能看到涌动的各色异能流，能感受到它们在自己身边流动的那种奇妙冲刷感，她甚至会以为自己的五感都被封闭了。 此时的她觉得自己很像是一条逆着水流游动的鱼，形形色色的异能流在自己身侧滑过，那种感觉奇妙极了，但是凌一知道，这恰恰是一种极其危险的状态。 如果把生物的异能场看作是一个桃子，那么它的果核，就是异能场的核心，在智慧生灵身上，这又被叫做精神力。它是异能场里最重要的一部分——这是每个异能者都要知道的常识。 平时的异能者调用的异能，只不过是受到核心的吸引，聚集在了它的身边。 对自身的掌控到了一定程度的物质系异能者，是可以做到瞒过对方的异能防御，利用自己的核心去影响甚至攻击对方核心这种事的。在这种情况下，异能者自身的防御相比平时大打折扣，又受到来自另外个体的异能冲击，自身很容易受到损伤。 这个损伤的过程，就像是一股水流在冲刷，先冲走泥土，再冲走石块。更可怕的是，那个过程极其危险，但却不痛苦，甚至还有点让人上瘾，情不自禁地去放开自己的防御。 在一份资料里，有人形容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大海上听到了美人鱼的歌声。 屈指可数的物质系异能者战斗事例说明，在这种条件下，一定要保持警惕，抵制侵蚀。 这是一种经典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甚至连自己被侵蚀尽了，都没有接触到对方核心这种事，也是发生过的。 对这种战斗风格，凌一的评价是：燃烧自己，折磨别人。 但是在面对核心比自己弱的敌人时，这种方法很有用。 核心被击溃，异能场消散，对方一样会当成死亡！ 更何况，在可吸引的异能足够多的条件下，物质系可以很快转化并补充自己的精神力，这是对“重组”技能的一种应用，既然可以重组成别的物质，重组成自己的精神力，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当然，这其中必然会有损耗，需要足量的资源支撑。 而现在，资源的问题她不用担心。 凌一咬着舌头，给自己一点痛感，继续穿越着厚厚的异能圈层，作为一株足够大的植物，聚集起来的异能也是非常庞大的，即使她之前通过感应找到了最薄弱的部分，但依旧不能松懈。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盛准再次从扑克空间里拿出来一块深紫色晶体，他轻轻将力量投注于其中，让里面沉寂的异能活跃了起来。 紫色的晶体膨胀成了一个光团。 盛准按照计划，将光团丢向了凌一。 就像是投进了极速搅拌的水中的糖块一样，这个光团很快就消融了。 他又取出第三块，握在手里，等下一分钟，就把它扔出去。 不远处，火焰熊熊燃烧，红透了半边天，在冲天的火舌里，不计其数的红点上下跳跃，拉出一条发光的细线，宛若流星。 “哎，看来这个地方又是什么植物都长不起来了。”缪琳看着身边高大纤细的年轻女人，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没什么关系。”玛格丽特嘴角微勾，“等到秋天，风依旧会把种子吹到这里，只要这片土地还在，就会有种子在这里扎根。”她又加了一把火，“而且，我们要做的，不就是趁着那股能量被海茜挡在外面的机会消耗掉它吗？” “确实。”缪琳扶了扶眼睛，右手一挥，仿佛带着海洋般水汽的冰锥凭空出现，投入了熊熊燃烧的烈焰里。 ……… 第四块。 盛准数着元核的数量。 此时，单膝跪在地上的凌一还没有别的动作，她的头发依旧向上飘着，眼眸低垂，一双眸子变得近乎全黑，又给人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当她的力量成功接触到核心的时候，剩下的工作就非常简单，拥有超强感知和分辨力的物质系异能者最擅长的就是区分不同的异能！ 她很快就把握住了这个生物核心的特征，随后，按照这个特征，她的力量很快就渗入了整个核心。 越是没有智慧的生物，核心便越涣散，越容易掌控。即使是三年前刚刚步入异能世界的凌一，也可以利用这样的原理消灭一整个箱子里的细菌。 在掌控了核心之后，她开始使用自己的最强能力。 “分解”！ 她的头发落了下来，盛准见状，激发扑克牌，从中掏出一把元核，激发其中的力量，朝着凌一扔过去，元核的力量在风中消散，凌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片刻，她抬起手，顺势坐在地上。 “好了。”她的声音有些无力，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第294章 局势（1） 盛准将一发信号弹发射出去，便带着凌一回到了指挥中心。 她一个人坐在医务室里，张着嘴，旁边是一个中年女人，薄唇，眼角下垂，看起来有点凶。她给凌一嘴里上了一点药，让她坐在床边等待。 过了几分钟，一个短发女孩推门进来，她身上还穿着旧世界的校服，面容没什么记忆点，她走到凌一面前，嗓音轻柔地说道：“张一下嘴。” 凌一把嘴张开，女生伸出手往她嘴上抹了一下，“好了，可能还有点疼，嗯，这几天不要吃刺激性的东西。”她嘱咐了几句，“最多后天，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那女生嘱咐了几句之后，就开门走了，凌一咂巴了一下嘴，还有不少血腥味，她跳下床，拿了杯水去漱口。 只能将伤口恢复到初步愈合的程度，看来这个女生的能力还在最初阶段啊……如果用更正常的情况来类比的话，就是只能治一下头疼脑热的病之类。 也不知道是哪一种疗愈型，凌一听说不同属性的疗愈型在初期专攻的治疗领域也是不一样的，就像火系疗愈型对肌肉拉伤类的效果卓着，水系疗愈型就比较善于调养。 “嘶——”她的牙齿碰到了伤口。 下次不能再咬舌头了。她一边漱口，脑子里都是今天的事情。 这个任务里，属于我的部分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重点，是处理那株植物死亡之后异能消散的问题，这部分有沈喻，还有全功率运行的机器，应该可以在这两天处理完；另一个重点是守卫防线，防范敌人可能的进攻，这由防卫部队负责，还有陈阳、缪琳、玛格丽特和海茜这些人。 这里面的人她基本上能认识个大概，即使是最近才加入的海茜，也是说过几句话的，这人在旧世界结束的时候正在上大二，是学音乐的，大变异爆发的时候，她本人在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练声，幸运地找到了藏身之处，一直到熬过特化期，拥有了神奇的歌喉，才离开藏身的地方去寻找人类的踪迹。 不过凌一是没有听过她唱歌的，至少没有听过现场，海茜是跟着一个中型基地一起来安全区的，那个时候凌一并不在观察区附近，也没有时间了解新来的人。 不过她的能力凌一还是了解过一些，比如能够利用歌声覆盖通讯，或者产生一定的控制效果之类。 交给他们好了，这不在她的负责范围。她要做的事，就是回去睡个好觉，好好恢复一下消耗太多的力量。 嗯……还得吃一点东西。她摸着饿得有些难受的肚子想到。 ……… 安全区边缘的缓冲地带，火光冲天，玛格丽特闭着眼睛，将右手往上一抬，做出抓握的动作。 前方空地上的火焰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齐刷刷暗了下来，从顶端开始瓦解，化作无数的火星，漂浮在半空中，最后在空气中消散。 未等黑暗将这片土地完全吞没，天空中再次出现了四五个光点，它们原本微小如星子，转眼间却急剧膨胀，照亮了整片区域。 光芒照亮的地方，几十门能量炮齐发，发出耀眼光芒的炮弹直冲敌人所在之处飞去，拖着长长的尾巴，看起来就像是流星坠落。 炮弹落地之处，银光直冲天际，即使是守在远处随时准备介入战局的异能者，此时都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烈风。 “这就是异能武器的威力吗？”缪琳喃喃道，她的眼镜片里布满了光芒。“可惜以我们的力量，还没有办法实行量产。” 黑暗再次占据了世界，荒芜的大地上，只留下破碎的尸体，银光闪耀之处，除了活着的东西，什么也没有被破坏。 ………… 城区一栋大楼顶楼，变异者的首领丛竹正坐在老板椅上，他的脑袋后仰靠在椅背上，眼睛闭着，眉头微皱。 片刻，他睁开眼，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缓慢地转移视角，望向城市边缘，在那里，一层似有似无的防护罩正阻挡着敌方的攻击。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变得凝重，他们的情况不乐观，就连这座城的二把手莉迪亚最近都难以抑制自己的疯狂和攻击倾向，不得不在关键时刻将精神托管给自己，其他人更是难说了。 天边银光闪耀，让人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那是死亡之光，是地狱的召唤。 丛竹的嘴巴抿了抿，城里的情况本就不乐观，如今又遭到旧人类基地的袭击，这么大的阵仗，另一边的势力估计也坐不住。只要自己这边的势力一弱下去，就会遭到两面夹攻。 用对方的观点，那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陛下，请庇佑我们。 丛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摇摇欲坠的保护罩，紧紧闭上了眼睛。 天边，银色的浪潮冲天，拍打着越来越脆弱的护罩，光芒照亮了士兵们的面容。在另一个方向，同样有一群虎视眈眈的眼睛在等待着，等待着防护罩破裂，等待着那华丽的银光在城市内部闪耀。 此时，他们是一样的兴奋，胜利就在眼前！ 这时，缪琳忽然产生了一种心脏被揪住的感觉，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玛格丽特，发现对方正在用同样凝重的眼神看着自己。 一瞬间，所有的异能者都发现了不对。 尖锐嘹亮的哨声刺破了一切噪音。 “撤退！向观察区内部撤退！”被异能加持过的命令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惊醒了整个观察区，得益于平时的训练，这次意料之外的撤退行动显得异常有序。 所有人都撤进安全区内后，一层淡淡的绿色光幕缓缓升起。 在城市另一端，一种令人战栗的压迫感从天而降，黑暗中注视着城市的一个个身影先是瑟瑟发抖，随后便不受控制地纷纷跪了下去。 黑暗中，密密麻麻跪倒一片，仿佛朝圣的信徒。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场本来可以轻松改变局势的战役就这样被阻止了。 小剧场： 论末世各大势力实力强弱之间的悬殊对比。 最强大的人类势力：我们有几十个异能者，有工农业生产能力，我们有能量防护罩，在战场上拿着能量炮和敌人对轰。 最弱小的人类势力：我们只有几十个人，躲在密封的建筑物里，只有晚上才敢出来活动，异能，那是什么？ 最强大的变异人势力：我们组建了政权，占据了城市，我们有能量保护罩，在战场上用能量炮和敌人对轰。 最弱小的变异人势力：抱歉，我们都是疯子，组建不起势力。 第296章 局势（三） “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我完全没有想过第二种情况。”玛格丽特睁大了眼睛，一副惊奇的样子。 凌一的表情变了一下，说：“我只是在想：既然他们可以利用这种联系传递信息，为什么不可以传递力量？” “很有道理。”玛格丽特点了下头。 凌一于是开门出去了，只留下玛格丽特一个人靠在窗台上，她脑海里还在回想着昨天的经历，那种气息是如此熟悉，撬动了她隐藏在回忆深处的东西。 然而她一点也想不起来，这实在是太悠久了，或许她第一次接触到这股力量时，还是在五岁以前，在她还没有开始记事的时候。 阳光照耀过来，在她精致美丽的脸庞上投下斑斑驳驳的阴影。 凌一赶到会议室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有来，只有沈喻一个人坐在边上。 “昨天的事，你做得很好。”沈喻推了推眼镜，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如果没有智海里的信息和足够数量的元核来支持，我或许会死在那里。”凌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走到沈喻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来。 “沈博士，你们知道安全区地下的植物是什么品种了吗？”凌一对安全区的安全问题还是很关心的。 沈喻平静点头，“钻地藤，有些地方也叫疯子藤，它的特点是初期扩展根系，吸收周围的异能并储存起来，后期破土而出，释放出之前储存的异能，带来生长环境中异能的大规模升高。但是，在我们的星球，还没有发现类似的品种。”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是外来物种啊……凌一开始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想多了，大概只是自己生活的地方比较异常。斟酌了一下，她又开口道： “沈博士，你对蓝星上的异能有了解吗？” 沈喻抬起头，“哪个方面？” “就是比较整体的那种。比如，全世界的异能水平。” 听到凌一的问题，沈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你怎么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凌一敏锐地捕捉到了沈喻异样的神情，但是她决定把话题继续下去。“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是觉得这异能植物是不是长得太快了，又不是普通的花花草草。不过，也许我想多了，如果它是本土的植物变异成这样，那倒是真的很可怕。” 沈喻沉吟片刻，说：“目前，比较通用的说法是，某个封闭地区在最开始异能化的时候，会有一个短暂的爆发期；之后，封闭被打破，与外界交流，环境中的异能水平会逐渐接近大宇宙的平均水平。”她的语气发生了莫名的变化，似乎在说服凌一。 这听起来很合理。 没等凌一想好接下来谈论什么，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因为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决，所以他们没什么可干的了，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总结，顺便分一下奖励。 …… 凌一默默回到房间里，打开电脑，登入了一个网址。 作为一支特勤小队的队长，她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一些权限的，尽管她的小队只有两个人，另一个人还比她强。 “安全区异能成分构成……卡特尔学会调查……新纪元三年生产计划……新纪元三年配给计划……” 她快速浏览着自己能看到的信息，过了一会儿，她失望地退出，她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这或许是一件好事，尽管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凌一实在遏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索性闭上眼睛，向后靠在椅背上。 异能这个东西，多了真的不好，这意味着不稳定。 尽管它可以促使异能者更快地提升，但是也会更快地引发一些难以逆转的变异，把环境改造成奇奇怪怪的样子。 就像现在，短短三年，凌一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认识这颗星球了。 接下来，她按照平时的日程，训练，学习，等待任务。 …… 城区的一栋高楼内，丛竹身穿一身黑西装，胸口上别着一支白色的栀子花，端正站着，神情严肃；黑裙的丽迪亚·哈德尔站在他旁边，红发盘起，软帽上的黑色细纱遮住了半张脸，暗色的口红显得她的脸更加苍白，她抬起头，一双绿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有一头很有光泽的姜黄色卷发，深蓝的眼睛，五官很是出众，此时，他脸上正挂着愉快的微笑，下巴一双眼睛缓缓扫过眼前两人，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这都一年多了，你们的水平竟然没有任何变化，丽迪亚，我记得你曾经因为优秀的表现被陛下嘉奖，怎么，是被这家伙感染了吗？” 丛竹没有说话，依旧保持着肃穆的神情，丽迪亚的绿眸动了动，但是她觉得自己似乎理解了丛竹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副参加葬礼的打扮。 “伊尔德，啊不对，冯·克劳恩先生，我们办事不力，陛下自会惩罚我们，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丛竹的嘴巴动了动，“还是说，您是千里迢迢跑来负责的？” “呵。”姜黄色头发的人轻笑了一声，“我当然有自己的使命，不过，我得保证使团不会在这里出事。” “我说，”丽迪亚实在不想看他们争吵起来，“我们是否可以考虑工作的事了？” 冯·克劳恩和丛竹同时陷入了沉默，紧接着，他们讨论起接下来的工作，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天空蓝得很是纯净，所有的生命都在它的注视之下，天空之上，是寥阔寂静的宇宙，一颗蓝色的行星按照固定的轨迹转动着，昼夜不息。在椭圆轨迹的中心是一颗巨大的恒星，它表面似乎在燃烧，在跳动。 远处，一道单薄的身影立在虚空之中，这是一个女性，她留着短发，穿着墨绿色长风衣和黑色高跟长靴，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眼中的光芒正在发生着奇妙的波动。 第296章 局势（4） 这大概算是这几个月以来安全区最大的风波，至于平时发生的一些事，变异人的骚扰和攻击是常态，在引进了最新的防护罩之后，防线的压力就更轻了。而别的，比如和其他基地谈判没谈妥啊，物资搜索队遇到危险啊之类，虽然难办，但终归发生在外面，而且也没出什么大的意外，比起这次，也还算轻的。 凌一自认为自己在这次事件里还是占了不少功劳的，除了物质系异能者，很少有别的异能者可以如此有效地利用异能场。当然，如果没有大量的元核来弥补消耗，凌一也不会这么顺利，甚至会元气大损。所以综合一下，她对自己获得的奖赏还算满意，而且任务本身得到的经验和成长更加可贵。 在消灭钻地藤的过程中，凌一觉得自己对能力的掌控似乎越加深刻了。 现在的她，可以让自己在彻底融入周围环境的状态下穿越异能比较混乱的地方，同时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冲散，当然，这有一个限度，如果异能乱流太剧烈，她还是要花费极大的精力在保持自身状态上。 除此之外，她对其他能力的掌控也更精确了一些。 用比较形象的说法，从前她可以分解掉肝脏上的肿瘤（理想情况下，现实中隔着肚子操作需要考虑更复杂的情况），但是一小半的肝脏也会随之被分解；而现在，被波及的健康器官会减少到紧贴着肿瘤的那一小部分。 内型和外型物质系是极少数的让人在觉醒之时就获得全部核心能力的两种异能。接下来的提升，基本上只是要增加能调用的异能的量和控制的精准度。 这是凌一从智海和一些小道消息里获得的知识，在此之前，她的很多认知和事实完全相反。 这就是信息的重要性。 不过她从没有见过外型物质系的异能者。唯一见过的一个物质系，也就是凯特米，和她一样是内型，凌一回想起了之前求助时直接见到凯特米的事，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意外。 或许是她那一阵子比较闲呢……凌一不再思考这件事，试验完能力，决定回去休息一下。 毕竟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整整一个星期，两边相安无事。 安全区的一切都在照常运转，就连在外的物资搜索小队都没有遇到意外，特勤一组联系另一个基地的工作也进展顺利。没有能用到凌一的地方，她与玛格丽特便懒得下山去，只是在手机上了解一下外界的信息。 “安全区附近另一支变异人势力被丛竹的势力收编……”一天吃早饭时，从内部网站上，凌一看到了这样的消息。 “这两边不是一直在打死打活吗？怎么这么快就合并为一股了？”凌一坐在桌边自言自语着。玛格丽特坐在桌子对面，一张扑克牌在她手中速度极快地转动着，让人眼花缭乱。 但是这不影响她回答凌一的问题。 “我不知道。”她手指一动，扑克牌稳稳地夹在她的食指与中指间。“不过你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那天晚上的事。” 凌一微微思索了一下，“你是指那股从天而降的气息吗？” 玛格丽特点了点头。 一股从天而降的气息，逼退了安全区反击的军队，就连玛格丽特和缪琳这种等级的异能者都感到恐惧，那倒是确实有可能对其他的变异人产生影响。 要是当时我在现场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凌一的眼睛在那条信息上停留了很久，过后，她抬起头，眺望着窗外。 看上去没什么特点的建筑静静地耸立在阳光下，更近处，是错落有致的玫瑰丛。 她垂下眼眸，回想着自己能了解到的消息，作出了一个结论：未来，安全区可能会经历一段紧张的日子。丛竹整合完两股势力，可能接下来就会对安全区发动进攻。 但是，令她意外的是，两边的形势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安全区未再尝试突破缓冲地带的举动，变异人也没有继续进攻，只是会有一些变异人队伍在缓冲区域游荡，很快就会回到城里。 这种情况持续了十来天，直到凌一和玛格丽特被赋予了与以往不同的任务。 …… “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整个特勤部门的负责人看上去是个比较成熟沧桑的中年男人，但实际上他才刚过三十，此时他身穿安全区出产的统一款式工作服，站在桌子后面，对着眼前的三个异能者，凌一，玛格丽特和成玉发布命令。 三人都没有多余的表情，等待着他发完这句标准开场白之后的话语。 从他的话里，凌一找到了很多问题的答案。 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在前一阵子钻地藤那件事过去之后，丛竹通过安全区潜伏在城里的线人，透露出了和谈休战的意愿。 说实话，这并不符合城区里那群变异者那种积极进攻的风格，但这对安全区还是有好处的。 尽管他们这边掌控着传送回廊的出入口，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安全区与外界的交流一直受到很大的限制。其中最大的限制就在于变异人势力的封锁，一旦没了这个最大的限制，安全区发展和壮大力量的速度会快很多。 出于这个理由，尽管并不信任那群变异人，但安全区高层还是接受了谈判的请求。 根据双方交涉的结果，安全区派出使团，前往城市里进行谈判。因此，安全起见，安全区这边会带上一支卫队，再加派凌一、玛格丽特和成玉这三名异能者进行保护。 三人接了任务，便回去做准备了。 谈判的日期定在十五天后，这期间不止她们三个异能者，就连卫队成员和谈判的人都需要一定的准备，不是说去就立刻能拉出一支队伍的。 …… 城区，摩天大楼内，姜黄色头发的冯·克劳恩正坐在办公桌上单手托着下巴，凝望着窗外，用熟练的中文说道：“我们最好还是再次确认有没有威胁这次谈判的因素存在比较好。” 说着，他看向站在旁边的丛竹。 “丽迪亚已经去了。” 冯·克劳恩赞许地点点头，又说道：“还有，检查一下元核的数量和手下的状态，我不希望谈判期间有人忽然发疯。” “知道了。”丛竹冷淡回应。 “嗯。”冯·克劳恩眯起了眼睛。 第297章 局势（5） 一支车队在荒野上行驶，这些车的外表几乎完全相同，至少远远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它们都做了改装，所以又和人们认知中的车略不一样。 这支车队并没有沿着道路行驶，毕竟这片荒野上已经没有那种供车辆行进的道路了。这还要说回当年安全区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那时这里正是与变异人冲突的第一线，所以这片土地被炮弹清洗得比较惨，后来就慢慢变成荒野了。 再后来这片荒野就成了两个势力的缓冲区。 因为路况比较复杂，再加上途中没有任何的补给站，所以从观察区出发，越过这片缓冲地带前往城区，需要花费近半天的时间。 但是因为谈判团成员人比较多，又顾及安全，所以速度势必要慢上不少。 凌一在队伍最前方，此时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状况，现在正值晌午，视野所及之处，只有一片荒凉，奇形怪状的植物遍地都是，受到空气中高浓度异能的影响，它们身上甚至出现了旧世界植物很难拥有的一些特征。就比如凌一刚才路过的几株灌木，大概半米高，螺旋形的枝干，长得像极了弹簧，弹簧上点缀着两种颜色的叶子。在这些植物间，形形色色的动物在其中穿梭，有些是凌一认知里的动物，有些则更像怪物了，凌一注意到，一只长着兔子耳朵的变异兽正在他们车队的正前方跳来跳去，紧接着，便不见了。 她眉头皱了起来，拿下望远镜，打开天窗站起来，胳膊搭在车顶上，打开灵视，看着眼前的荒野。 察觉到她的动作，驾驶员默契地放缓了速度。 因为间隔较远， 在车队的正前方，有两股气势磅礴，颜色极为丰富的异能流正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流动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撞到一起。然而，凌一完全看不到它们的下游，似乎在前方有一道无形的界限将它们间隔开，一左一右，泾渭分明。 嗯，如果让凌一用自己曾经见过的事物来比喻一下，可以说这里的形象很像等高线表示的断崖。所有的异能流都重叠在了一起，却没有相互干扰的迹象。 凌一“啧”了一声，连忙示意驾驶员停车，和卫队队长沟通接下来的行动。 “前面的异能分布大概是这个样子，”凌一简单地画了一副图，“这就说明，前面很可能存在一个异空间的入口，这个很明显不是我以前遇到过的那个，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并不了解这个空间的状况，一旦误入进去，很可能会耗费好几天的时间，没法按时参加谈判。”凌一把笔放下，等着卫队长作出答复。 卫队的队长安静听凌一讲完，说：“我去请示一下，这段时间让车队先停下来休整，对了凌一，那个异空间入口有移动的迹象吗？” 凌一沉默了一下，“我观察的时间比较短，目前还没有发现移动的迹象。” “嗯。”卫队长点了点头，拿起对讲机开始与领导者对话。 二十分钟之后，车队拐了一个弯，继续前进，凌一担当着向导的角色，指挥着驾驶员从相对安全的道路上前进。 队伍中随行的技术人员默默地将这个位置标注了下来，存在隐藏的异空间，就说明里面很可能有元核或者其他资源，他们这支队伍肯定是不会进去的，但是这不代表安全区没有别的队伍。 指挥中心对异空间的状态一直很重视。 ………… 经历了这样一段小插曲，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但毕竟耽搁了时间，谈判团到达城区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 谈判团落脚在一家空旅馆里，这是一座五层楼，楼下有一个停车场。进行完危险排查之后，其他人便入住了进去。凌一住在一楼，配合卫队检查出入的可疑人员，成玉在楼上，负责保护谈判团中的大人物——嗯，说保护也不是很确切，应该说是一旦有危险及时将这几个大人物传送回安全区。 玛格丽特就跟卫队成员住在一起，防备可能发生的暴力冲突。 当天晚上，变异人们为谈判团的众人举办了一个正式的接待宴会，安全起见，凌一和成玉也被安排了进去——在名单上，她们是谈判团队的成员，而非卫队成员。 这并非是他们没有谈判的诚意，而是变异人对他们来说过于强大，在双方都不携带武器的情况下，变异人本身依旧具有非常巨大的威胁。 更何况根据研究，变异人本身的精神状态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发狂。异能者倒是可以很好地应对这个问题，只是安全区异能者们的水平大部分都还没有到能上谈判桌的程度。 虽然和旧世界的大型宴会没法比，但是以目前全世界的物质生活水平来说，这场宴会已经算得上相当隆重。凌一跟着谈判团成员们走进宴会厅，谨慎地观察着周围。 丛竹亲自来迎接他们，他西装革履，脸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和谈判团的领导人握手。在他身边站着有一双冷漠绿眸的丽迪亚，她的肤色非常苍白，唇色是浅浅的粉色，嘴角微微翘着，红发工整地盘在脑后，礼帽上插着一支羽毛，她穿着简洁的短款晚礼服，时不时点头致意。 凌一注意到另一个人，这个人站在丛竹另一边，个子比丛竹高一点，身材偏瘦，有着出众的、很有攻击性的五官，深蓝眼睛，头发是黄色，比凌一认知里的金发要黄一些，更接近橘色，在灯光下显得很是明亮。 “冯·克劳恩，原名叫罗兰·伊尔德，是目前变异人中自称皇帝的那位格莱尼丝的心腹之一，丛竹对另一支变异人势力的战争里出现过他，应该是特地派到这里来的……那这样的话，这座城附近的变异人势力最高层都在这儿了……”凌一在心中将这人与情报中的描述对应在一起，记住了这几个人，便转移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到另外的事情中去。 所有人落座后，晚宴正式开始。 第299章 局势（6） 凌一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观察的目光，她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刚刚进入重大场合的新人，在有意无意地观察每个人的行为，试图从中学到点什么。 她暗暗开了灵视。 觥筹交错间，形形色色的异能不断交汇，互相浸染，互相融合，整个大厅显得五颜六色，充满了活力，席间的人时不时交头接耳，但是这瞒不过五感灵敏的异能者，她的作用之一就是从这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信息里发现潜藏的危险。 丛竹还在与安全区的几个领头人寒暄，所说的无非是一些琐事，甚至怀念了一下自己的大学时光，丽迪亚低着头默默喝酒，冯·克劳恩正在和丛竹一唱一和，场面上和谐极了，如果不是这场合有些问题。 凌一夹起一块鱼塞进嘴里，将目光投向成玉那边，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甚至还在专心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吃什么菜，但是她的异能场很活跃，明显是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 另外，她记得，丛竹应该是认识成玉的，他们两个是大学同学，并且都在学生会工作过，不过这里两人表现出完全陌生的样子……嗯，这很正常，他们早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不过他可能知道成玉是异能者，甚至有可能了解成玉的能力是什么。想到这里，凌一打起了精神，将注意力集中到宴会上。 ………… 第一次谈判安排在第二天下午，和昨天晚上的宴会不同，这次屋里几乎挤满了人，凌一也在其中，坐在谈判桌上，拿着一支笔，煞有介事地扮演着记录官的角色。 但是她写字很慢，也没学过速记，所以只是拿着一支笔在划来划去而已。她旁边坐着真正的记录官，凌一斜了斜视线，看着他眼前的纸，发现自己一句话也看不懂，上面全是奇怪的符号和标记。 “这就是速记吗……”凌一一边注意着会场的情况，一边在纸上瞎写，她终于决定竖起耳朵听一听两边在谈什么。 “还在谈边界的问题啊……”她听了几耳朵之后，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房间的异能场上面，嗯，跟刚才差不多，没有奇异的波动，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但是凌一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放松，于是又仔仔细细将这里审视了一遍。 她的主要职责就是暗中保护谈判团，虽然出发前经过评估，上面的人认为这次行程的危险性很大可能不会直接来自丛竹那一方，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变异人有精神暴动，突然发疯的危险性存在，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不是他们自己能控制的。在这一方面的预警上，能透过表面直接看到异能运行的凌一非常管用。 而且，一些利用异能设计的隐蔽的陷阱也有被她察觉的可能。 “安全区真该给我颁一个年度最佳工具人奖……”凌一看了一圈发现没什么问题，又听了一耳朵谈判内容。 这个时候，谈判的两方依旧在进行着激烈的口水战，或许是之前那一战的胜利给了安全区不小的底气，在这次会谈上，安全区的几位看起来并没有那种大部分人对待变异人的畏缩感，至少在气势上并没有输一头。甚至，因为旧世界的时候就是专业的从政人员，甚至在某些地方还有压过对方的趋势。 只是双方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安全区这边只能争取有限的利益。这只是凌一从表面上看出来的东西，至于这背后的博弈，她其实并不太清楚。 不过凌一也不在乎罢了，她的职责又不在这一方面，她的任务只是保护负责谈判的人而已。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人能什么事都会做，如果有人号称什么都会，那他要么每一样都不精，要么有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做不到的事。 不，你在做什么，不要走神。凌一心中一惊，连忙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会场上，反反复复环顾发现没有什么异动的状况，她才安心下来，拿起笔学着旁边的记录员的样子在纸上画符号。 “现在他们还在谈边界的问题……为什么这么复杂……”凌一甚至有点听不懂了，但是她能看出两边都在小心克制，不让气氛上升到剑拔弩张的程度，“也对，像这样的政治性文件，肯定要务求严谨，就连一个语焉不详的字都不能有。”她再次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异常，把手插进兜里，捏住一张扑克牌，从里面拿出两块维生素b1片大小的元核，将自己的一点力量注入进去，那两块元核立刻消解，化为了一股纯粹的异能融进了凌一的异能场。 这是一大块元核切割出来的，分开吸收，有点喝水少量多次的味道在里面。不过这也亏得人工生产的元核各部分异能分配比较均匀，要是天然元核，就很容易出现这里多一点那里少一点的情况。 其实她并不累，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她应该保持最好的状态，所以准备的元核多了一些，只要有疲惫的倾向，就立刻补充。 反正元核也不是她出钱。 凌一的精神再次回到了巅峰。她继续看着会场，确保一有危险，立刻通知成玉，后者启动传送，将主要的人送回旅馆。不知过了多久，她拿起面前摆的水喝了一口，看了一下表，按照流程，上午的会谈就要结束了。 谈判的双方也初步达成了一些共识，只是很多细节上还需要完善。 凌一暗暗咬着下唇，只要度过这最后的十几分钟，上午的工作就会结束，在旅馆里都是他们的人，她会轻松很多。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其实这次并没有那么危险，”她告诉自己，“两边都是打算和谈的，肯定不会搞什么幺蛾子……现在紧张，可能还会坏事……”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她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便周围。 终于，双方的领袖站起握手，两边有序退场。 凌一站起来，一路随着队伍回到旅馆，忽然有种自己到底在紧张个啥的疑问。 第301章 局势（8） 玛格丽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她的眼睛眯了眯，黑色的瞳孔中出现了一缕缕橘黄的线条，沿着瞳孔的纹路向外扩散，有长有短，仿佛两轮太阳，在这两轮太阳上方，映出了天际线的轮廓。 过了一会儿，橘黄褪去，那双眼睛再次变回了黑色，只有天际线和睫毛的阴影倒映在里面。 “要是凌一在这儿就好了。”她叹了口气，或许是并不擅长这方面，或许是这里真的没有问题，她什么也没有发现。不得不说，在这一方面，凌一是真的好使。她这样的火系异能者，最多只能感受到周围可利用的火异能的状态，无法再进一步。 玛格丽特抬起头，看着天上白色的太阳，她的眼睛很快就被灼痛，现在正是盛夏时节，这个时候又是一天里比较热的时间段，或许这只是正常的现象？ 她很想放下心，不再猜测，但是如今的她实在是难以做到。古往今来，多少大的灾难都是隐藏在毫不起眼的小事中的？ 但是，对这些猜测，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先当作无事发生，她无奈地咬了一下嘴唇，作为专攻战斗的、高输出类型的异能者，她的感知其实并不是太敏锐，如果单单依靠能力的话，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发现一些暗中的陷阱和异变。 不过，有些时候，一把火将战场烧个干净，也就不存在什么陷阱了。 …… 一直到四点半左右，谈判会才结束，这意味着今天不会再有谈判会议了。接下来就是谈判桌下的工作——双方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还有不少双方持有保留意见的条文，今天晚上估计会各自回去和己方的高层交流意见，以此来决定是否让步。 “政治真麻烦啊……我一点也搞不懂他们的思路，唔，或许我还需要学习……”凌一幅度不大地伸了一下懒腰，跟着己方的与会人员离开会议厅，回到住处休息。 顾及到安全区的人对变异人的忌惮，这附近几栋建筑里并没有什么变异人活动，汽车在建筑间穿行了一小会儿之后，凌一就看见了身穿迷彩服，端着枪支的卫队成员。 以及看起来百无聊赖，正坐在台阶上自己跟自己翻花绳的玛格丽特，凌一下车的时候，她刚好抬起头，迎上了凌一的目光。 “你们回来了，今天怎么样？”不等凌一说什么，玛格丽特先开口问。 “还好，”凌一摸了下头发，“就是脑子有点跟不上，这边看起来没什么事。”她说话的时候，几个士兵带着谈判团的人上了楼。 玛格丽特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凌一的手，将她带到了一边，小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凌一愣了一秒，旋即回忆起今天一天的见闻来，过了很久，她摇摇头，说：“我没感觉到，你发现什么了？”边说着，她踮起脚望了望四周。 “没有吗？”玛格丽特确认一般再次问道。 凌一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了？” 玛格丽特直起身来，朝着白天自己注视过的地方扬了扬下巴，“那里，刚才我看到那里的建筑有轻微的扭曲，就像海市蜃楼一样。” 凌一朝着远方望去，稀疏的几幢楼房并立在那里，阳光照耀下，这些建筑恍若来自另一个世界。她眨了眨眼，观察起空气中的异能状况，四周运动的异能流，城市边缘稳定运行的屏障，除了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物。 她回头看了看玛格丽特，摇了摇头。 “再看看，目前好像没有什么迹象，对了，你跟卫队长说一下，我要去休息，有一点累。”她揉着额角，往休息的地方走去。 “哦……这真的很奇怪。”玛格丽特挑了一下眉，不过凌一既然说没事，那她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刚才已经和卫队的人打过招呼，她便直接上了楼，在楼道里巡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夜深人静，但是这里的人却没有休息的意思，楼上的灯一直开着，楼下的守卫来回走动。 凌一住在楼下，听着楼上来来往往的交谈声和设备的响声，眼神放空地盯着天花板，时不时眨几下。 “这楼的隔音可真差……”这个听力敏捷超出一般人类的异能者在心中抱怨着。 这一夜在所有人的提心吊胆中过去。 太阳从东边升起，凌一听着来自安全区的广播，吃着简单的早餐，因为信号不是很好，听到的内容断断续续，她时不时伸出手，在收音机上拍几下。 “这到底是什么年代大戏即视感……一会儿还要去开会……”她脑子里想着各种有的没的，嘴巴却没有停下。 谈判团的成员们看起来精神都很好，尤其是领头的几位，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就连凌一这个异能者都有些自愧不如。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接下来的事情都顺利了许多，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最终，经过谈判，安全区和变异人势力达成了一致，签订了一份互不侵犯条约，一份合作条约，顾名思义，第一个主要的内容就是解决两边如何和平共处的问题，第二份则提到了一些有限的合作，比如允许安全区人员使用变异人统治区内的道路等基础设施，将变异人的变字去掉，改称异人，以及高层分享异能空间方面的研究成果等等等等。 说句实话，合作条约的重点竟然在异空间这一方面，这是凌一没有想过的，她以前还以为安全区会比较重视煤矿钢铁这一类资源。 这几天里，玛格丽特担忧的异象并没有出现，仿佛那只是一个幻觉。 谈判团在第四天返程。 路上，他们依旧遵循着之前的计划，凌一还是坐在第一辆车上，充当着异能方面的预警器。 走了一个多小时，凌一忽然直起了腰，仿佛被刺了一下，紧接着，她感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似乎在附近的某个地方，正潜藏着可怖的怪物。 第302章 异象 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凌一立刻将目光投向驾驶员，斩钉截铁地说道：“绕道！前面有危险！” 驾驶员一个急刹，凌一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朝着前方倒了下去，如果不是有安全带，怕是会直接撞到挡风玻璃上。 “往哪边绕？”驾驶员继续目视着前方，声音响亮地问道。 凌一感受了一下，抬手指向左前方，她对驾驶员说道：“朝这边走，我感觉到危险的范围在变化，我们的方向可能会时刻调整。现在我觉得这里相比起来不是那么危险。” 驾驶员抬头看去，那里是长满了荒草的原野，几株灌木点缀其间。 经过汇报之后，车队小心翼翼地调整了方向，继续朝着安全区的方位行进，过了半个小时，凌一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恐惧感，它就像是沾了水缠在身上的厚重衣物，紧紧贴着皮肤，但是又难以摆脱。 “这边，嗯……十点钟方向。”凌一再次借助异能场的模糊感知给出了方向。 就这样，兜兜转转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之后，车队终于开进了观察区错落有致的建筑群当中。 卫队是从观察区的防卫部队里抽调出来的，现在任务完成，自然就要回原来的岗位上去，成玉、凌一和玛格丽特要去她们对应的部门交任务，谈判团的其他人回到指挥中心休整，过几天大概就会有新的会议，来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 “玛格丽特，你应该知道心之境？”交完任务，回寝室休息的路上，凌一跟玛格丽特聊起了天。 玛格丽特扬起下巴，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她说：“我当然知道，不过你忽然提起这个问题来，应该不是为了给我补习功课？嗯……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你是想问问我的心之境是什么样的？” 凌一“嗯”了一声，随即用着期待的眼神望向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嘴角上扬着，一边回忆一边说：“不过你这样一问，我忽然觉得其实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只有一片红色的天空，到处都是悬浮的岛屿。” “岛上的东西有什么异常么？” 玛格丽特回答道：“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异常，不过，我能知道哪些是不属于这个小世界的。对了，你的心之境表现出什么样的外表？” “全是水，除了水，什么也没有。”凌一摊着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玛格丽特的眉毛往上抬了抬，说道：“是这样的吗？我还以为会像信息世界那样，都是滚动的0和1。”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凌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 使团的平安归来让所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他们也对将来与异人的相处有了一些信心，很多人憧憬着不再过封闭的生活，当然对于高层的人来说，这有更深层的意义。 当然这些暂时都还是美好的幻想，而幻想迈入现实总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对于安全区的人们来说，最需要解决的永远是眼前的问题。对于观察区里正在密切监视着缓冲地带的人们来说，更是如此。 为了更好地掌握一手情报，上面的人特意在观察区设立了一个缓冲地带观测组，现在正是下午，组长陈正言看着一组又一组照片，眉头紧皱，半晌，他抬起右手，轻轻推了一下眼镜。 这些照片是无人机刚刚传回来的，与平时不同，这一次，在安全区和丛竹他们掌握的a市之间，那片动植物比较丰富的荒野地区，对应的照片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一片空白。 而在附近地区一些照片上，无人机拍到了正常的景物，但是这些照片的某一个地区，或是一个角，或是一部分，都像是被硬生生抹去了一般，变成了一块突兀又诡异的白色。 陆陆续续有新的照片被发回来。 经过还原，在占满了整个屏幕的地图上，原本草木茂盛的荒野里出现了一块醒目的空白区域。 事不宜迟，他直接将情况报告给了科研中心，请求他们动用一部分设备观察附近地区的异能运动情况。 即使是在安全区这样的大基地，类似的设备也是非常有限的，它们中绝大部分被用于调节全安全区的异能浓度，少部分则是前一部分的备用，需要做别的用途时，则需要提前申请。 在指挥中心里，凌一刚出训练室，忽然趔趄了一下，差点失去了平衡。 “怎么了？”和她一起出来的白楠看她的状态不太对，便多问了一句。 凌一没有立刻回答，她看向前方，眉心传来隐隐的刺痛，她马上想到了上午回来的时候遇到的事情。 “有点异常情况，我们先去报告，然后告诉沈喻。”凌一抓住白楠的胳膊，拉着他向特勤部的方向走去。 我也是异能者，但完全没有感觉……白楠一边走一边想，这，这就是高灵感玩家吗……可是这灵感是不是有些太高了？这样真的好吗？ 他用另一只手扶了一下因为走路太快有点歪的眼镜架。 …… 当天晚上，观察区，在离空白区较近地方工作的人相继收到了撤离的命令。 中间这几个小时里，对这片空白区所有的探测都收到了同样的结果，那就是，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都只能探查到一片空白，而在两片区域的交界处，属于空白区的那一部分都像是被抹掉，但是另一部分却是正常的。 无论上升多高，都是这样的景象。 这个消息目前并未扩散出去，这很容易引发恐慌，不过，幸运的是，一直到晚上，空白区都没有扩大的迹象。 一直到八点，这片空白区域都没有再扩散，在全安全区和整个a市所有人的提心吊胆中，那片空白区域的面积逐渐缩小，影响慢慢减弱，一直到后半夜，大约凌晨三点十五分，空白区域完全消失了。 正如它突兀地出现一样。 所有的数据，所有的照片，一切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303章 白色的土地 黑沉沉的天幕上，启明星已经升起，空无人烟的荒野上，一队全副武装的人正站在一片白色的土地不远处交流着什么，他们都身穿全套防护服，手里拿着各种工具，有的是枪支，有的是外表很有科幻感的仪器。 而在他们附近，惨白的地面与正常的土壤和植物既无缝衔接，又泾渭分明，机械手从地面上捡起一块石头，它看起来就像是两块石头拼在一起，一半是白色，呈半透明状，另一半则是普普通通的岩石。 这里就是昨天发生异变的区域。异变消失之后，这片土地上的动植物也随之消失，这里变成了一片平坦的砂地，只留下一些白色的沙石，散发着幽幽的光。 这些人没敢太靠近，用机械手取了一些样本，就匆匆离开了。 这个夜晚，整个安全区高层、异能研究组的研究员、观察区工作的人和异能者们都没睡好觉。这场突然到来又突然消失的异变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让他们既摸不着头脑，又提心吊胆。 而对于凌一来说，这天晚上她可以说是饱受折磨，发达的感知能力从前是她的优势，现在却让她痛苦不已，过多的危险刺激让她的身心一直处在紧张状态中，这其中还夹杂着头痛、耳鸣和断断续续的冷汗。 玛格丽特差点以为她得了什么奇怪的疾病，甚至还去找了疗愈系的异能者来解决问题——尽管凌一一再申明自己很好很健康，但依旧没能阻止她的行为。 现在，她正坐在座椅上，脸色苍白，面无表情，湿漉漉的头发搭在额头上，仿佛大病了一场。 “异变还没有过去吗？”玛格丽特递过去一条毛巾。凌一一把接过，在脸上抹了抹，说：“应该是过去了，不过我缓过来也需要时间。过一会儿就好了。” “真惨啊……”玛格丽特忍不住扶额感叹。 凌一无力地辩解道：“这也是好事，至少可以提前发现危险。你以为如果我是自由异能者，会一直待在这附近吗？我早跑远了。” 玛格丽特思考了一下，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凌一，今晚的状况是超过了你能承受的界限了吗？” “没有。”凌一的脸上有了些血色，“只是临近那个极限了，如果超过极限，你今天晚上就会在急诊见到我了。” “哦，明白了。”玛格丽特看向窗外，“真希望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真希望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紧张了一晚上的沈喻刚刚结束了和陈正言的通话，此时才有一些许放松，到现在，那片异变区已经彻底恢复正常。 她脑海里还回荡着那片画面，无论从任何角度，都无法拍到那片区域的全貌，只有一片白色，而机器对异能的探测，显示那里的异能完全没有流动，一直保持着相对静止的状态。异变过去之后，那片土地上的生命全部消失，原有的小丘陵和石头也被抹除，只剩下一块空地，上面都是发光的沙子。 但是在外围的无人机又拍不到异变的场景，这让后续的现场还原变得很困难。沈喻不敢想象，如果异变地点再扩大一些，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组织人手进行对样本的检测。 在这样的战战兢兢里，一个星期过去了，没再发生什么大事，科研中心对样品进行了检测，发现它的构成类似于元核，只不过品级很低，从中甚至提取不出任何异能，它的质地很软，呈现出一种蜡质光泽，并不会危害人的身心健康，但是也几乎不含营养物质，无法在其中种植植物，就连细菌也难以在其中繁殖。但是它可以发光，即使是处在无光环境里，也可以发出很弱的光。 沈喻和几个老教授都认为它有进一步研究的价值。他们可以初步肯定，这不是地球上的物质。 …… 在实验室里，凌一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它看起来有些浑浊，但是在水流的推动下，那些浑浊的东西正在消散，水体逐渐变得清澈起来。 凌一正盯着水面，等待混浊物消散到一定程度。五分钟过去了，她终于等到了机会，她心念微动，闪烁着微光的水面一下子变得波平如镜，一根根光柱从水中升起，宛若一片森林。 紧接着，光柱们开始变细，最后变成了树立的棱镜。 她现在要用自己的能力还原夜里的场景。 刚才她没有立刻进行还原，是因为徘徊在附近的信息太多太杂，运算量大还不说，甚至会对她的异能场产生污染，现在信息已经减少到安全范围以内，她才敢于进行这一方面的尝试。 随着光柱的升起，水面再度变得狂躁起来，波浪起伏，一个个光点从水里溅跃到空气中，上下翻飞，每当他们靠近一根棱柱，就会在上面映出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光点们越升越高，那个影子也越来越清晰。 它们在半空中编织出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它看起来像一个白色的球，有着六只巨大的爪子，但是依旧模糊，让凌一看不清楚具体的样子。 相应的信息已经消散了。但是凌一可以确定一点，这不是蓝星上的生物，至少看起来不像。因为虽然三年前那场大变异到现在蓝星上也出现了很多变异物种，但是从异能场或者外形上还是可以勉强看出原来的物种的，这一个，她完全无迹可寻。 她放弃了对那个怪物本身的追溯，转而寻找起周围的环境信息，光柱衍化成的棱镜迅速扩张，最后变成光消失在空气中，凌一脚下的水中，一幕幕场景升起，飞快地切换，最后，她把握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细节。 有几股异能流变得有些不一样，似乎和什么新的东西混在一起了。 “外来的异能？”凌一脑海里闪过这样的一个可能，她睁开眼睛，回到平时的状态，眼前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 第304章 虚空生物 看到沈喻眼神的示意，她摘下头顶那个连接着很多电线的圈，将注意力转向一个较大的液晶屏幕。 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个怪物，它和脑海中的那个一样模糊，但是大概的轮廓还是可以判断出来。它的身上有三对肢体合抱着，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白色，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在黑色的背景下，竟多了一丝圣洁和神性。 在这个怪兽旁边，有几组勉强还原出的数据，描述着它巨大的体型和惊人的破坏力。 此时，实验室里的其他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块屏幕，心中只感到震撼和几个惊恐，周围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原本只是比较严肃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压抑。 在这样的环境里，没有人敢窃窃私语，没有一个。 “尤尼亚玛尔。”沈喻沉默片刻，用大宇宙通用语吐出这样一个单词。 尤尼亚玛尔……稍稍自学了一些通用语的凌一在心里咀嚼起这个词语。这是一个通用语单词，但是所谓的通用语，其实就是各种大小语种的缝合怪。这个词来自洛斯特星域，翻译过来就是：来自虚空的客人。用更加现代的说法来形容，就是虚空生物。再加上它引起的异变，应该是一种虚空异能生物……看来真的不属于蓝星啊，甚至不属于这个宇宙。至少根据凌一的知识，普通的生物异变为虚空异能生物，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而且需要异能的辅助。 在场的其他人没有说话，但是有些人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强大的虚空生物！ 它带来了安全区附近的异变！ 只要调查清楚这个虚空生物的来历，就能找到这次灾祸的起因！ “我看资料说，在目前我们生活的这个位面，是没有虚空生物存在的。”凌一抬头看着沈喻，“我是说，这个生物是不是别的地方来的？” 沈喻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眼镜因为反光显得五颜六色，映照出凌一的脸。 过了一会儿，她让自己的两个助手米尔和杜维去搜索异变那天有关虚空生物的新闻。 这是一件非常耗费脑细胞的事情，关于虚空生物的新闻是如此之多，甚至在检索的时候电脑还卡顿了，但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收集到全部的新闻，因为并不需要。 “沈老师派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太少了，为什么还要人工排查啊。”头发微卷的米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无奈感叹道。 “快干活。”杜维推了推眼镜，不苟言笑。“谁叫我们现在只有这种电脑可用呢？” “我只是活跃一下气氛嘛……嘶——又卡了，怎么这么多啊！”杜维恨恨地拍了拍自己的卷发，继续检索着新闻。 排查持续了近三个小时，最终，他们得到了二十来条比较接近的结果。让凌一比对了一下几组异能流之后，他们找到了罪魁祸首。 “洛斯特共和国，阿米亚自治区首府，莫伊尔……这个词是，动物园，莫伊尔动物园一只伊米兽出逃，已于今日三时三刻成功地捕捉，到现在为止，没有人类，呃，受伤……死亡……没有人员伤亡。”凌一辨认着上面的单词，时不时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小声念出来。她看了看照片上的动物，它全身洁白，发着淡淡的光，形态有点像一只海豹，凌一右手摸着下巴，仔细打量着这只怪兽，它有着宽大的尾鳍，短小的、鱼鳍一般的上肢，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头顶长着一对触角。 这个时候，凌一的瞳孔急剧收缩。 那对触角！ 那才是她看到的东西，在那上面，有六个凸起！ “所以说，是那只伊米兽的一只触角伸进了我们的世界？”凌一问道，她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她又看着更多的细节，阿米亚自治区异能特遣队是在一片时空比较混乱的地方捕获这只伊米兽的，在实行完捕捉计划之后，他们当即排除了一部分隐患，剩下的工作预计在十三个工作时之内完成。 “我们能不能找他们要赔偿啊。”米尔打着哈欠，“我这几天就没睡好觉啊，老是担心那个东西会不会降临在安全区。” “除非我们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只伊米兽给我们带来了财产和人员上的损失。”沈喻摊摊手，将伊米兽有关信息打印出来。到了这个时候，可以给高层写总结报告了。 …… 关于这次异变的消息并没有让更多的人知晓，观察区所有受波及的人都按照要求签了一份保密协议，不得将此事告知任何无关人员。 他们应该感到幸运，因为除了那片遗留下来的白色产物，这次异变剩下的事物都是肉眼不可见的，这让高层的遮掩行为轻松了很多。 安全区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生活在安置区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出过这样的事。他们每天看到的新闻会过滤掉这些可能引发重大恐慌的内容。就当前的社会而言，这很难说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在事情圆满解决之前，这件事都不会再往下传播。 “凌一，在想什么呢？”玛格丽特递给她一杯热水。 凌一抬起头，望着玛格丽特的眼睛，她认真地问：“玛格丽特，你去过大宇宙吗” 玛格丽特点了点头。“你怎么忽然这样问呢？” “玛格丽特，大宇宙是什么样的？或者说，你对大宇宙的印象是什么？” “嗯，我只是顺着空间裂缝去过几个小地方，但是最直观的感受，那就是差距，不同世界的差距真的难以形容。”玛格丽特习惯性地抚了抚自己富有光泽的长卷发，认真地回忆着。 “差距。”凌一低声重复着这个词。 我们惊慌惧怕的怪物，在另一个世界里，仅仅是养在动物园的观赏品种。她想起了智海中关于伊米兽的评价：“它们是温和的大个子，是宇宙的精灵，它们悠然地遨游在宇宙间，美丽，神秘，优雅……” “差距。”凌一反复咀嚼着这个词，只觉得它无比沉重。 第305章 什么是真正的末日 “大家好，今天是新历二年十月十五日，现在是早上六点三十分，天气多云，气温15-18摄氏度，北风3-4级，最近一周气温持续下降，请各位居民注意出行保暖…… …… “山北三号无土栽培基地建设完成，预计十一月份投入使用……” “昨天夜间，由于异能平衡机操作员y-004张林无故旷工，东安置区3号号平衡机于昨天夜里十点二十二分因充能不足停止运行，目前警方正在对东安置区人员进行排查，所幸目前并没有变异现象出现。现对操作员y-004号张林进行全区通报批评……” …… “事实并不是广播里说的那样，至少百分之八十不是。”凌一听了几耳朵广播，在心里下了判断。如果不是如此，她今天都不会来这里。 东安置区派出所。 作为旧世界里从小听着爷爷奶奶讲“不听话就被警察叔叔抓走”这样的话长大的人，她今天终于第一次被传说中的警察叔叔请进了派出所。 凌一使劲抹了抹脸，打断自己的瞎联想，走到办公室前，门没关，她能看到里面的样子。 周围都是穿着黑色安全区统一版型的警察，想要知道他们具体的身份，就只能看肩章和臂章。而在这统一的一片黑里，凌一身上的绿色迷彩和她明显矮了周围人半截的身高显得尤其扎眼，但是周围没有人关心这样细枝末节的问题，整个办公室里都是翻动纸张和书写的声音，哪怕是路过的一般人，也听得出其中急切的味道。 “特勤四组，凌一。”凌一报了自己的名字，拿出证件。 “嗯，来得很快。”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中年男人用粗喇喇的嗓音说道，“这个事的前因后果都清楚了。” 凌一点头，“嗯”了一声。 “那我们是休息一会儿去现场，还是现在就去？”那个警察很明显是非常直率、将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人。 为了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去，凌一提议直接去现场。她今天的工作并不复杂，只是像过去几次那样，利用自己的能力，对事故现场进行细节还原而已。 这件事还是得从昨天说起，昨天夜里，一个异能平衡机操作员，对，也就是广播里说的这个，无故旷工，结果导致一台平衡机因为缺乏能量停止运行，好在安全区的平衡机足够多，能够在一台机器罢工之后依然维持这个区域异能的相对平衡，不至于发生异变。 本来这种事通报批评一下，当事人写个检查，然后知错改错，这件事情就翻篇了。但是在事情走到第二个流程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今天早上五点，那个操作员张林忽然被发现死在了家里，警察抵达的时候，他安详地躺在床上，旁边还留着一封遗书，说是自己被女友抛弃，又因为个人私事差点酿下大错，觉得自己不再有活下去的价值，因此服用安眠药自尽了。 除了这个，房间里很整齐，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这看起来就是自杀，遗书上的笔迹和张林的也能对上，他的血液中也化验出了安眠药的成分，监控以及上夜班的居民都能证明昨天夜晚没有陌生人进出，但是办案的警察，也就是刚才跟凌一谈话的那位还是觉得事情不对劲，他给出了两个理由： 第一，是昨天晚上十点半的时候张林还挨过批评，又上班到十一点半，而张林的死亡时间初步推断是凌晨三点左右，安眠药致死并没有那么快； 第二，没有查到张林购买安眠药的记录。 他认为张林并不是自杀。在用常规方法找不到线索之后，他想起了很多关于异能者的新闻，虽然他不知道有没有能够无声无息置人于死地的能力，但是多年办案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跟异能绝对有关联，于是他向上级做出了报告。 在安全区，谁最擅长利用能力寻找线索呢？ 凌一很快跟着几位警察来到了现场，这个时候，周边还拉着黄线，穿着黑色安全区统一制服的警察做着维持着秩序。 张林家的条件还算不错，能赶上旧世界普通居民的水平，他死亡的地方在卧室，凌一跟着警察们走进去，按照上面给的说法，警察们特地把一些带走的证据拿回来，重新还原了现场。 凌一站在门口，看着陈设比较简单的卧室，她眼中似乎泛起了波纹，过一会儿，波纹消逝，她转头问向警察：“我可以进去吗？” 得到允许后，她按照指示走进案发现场，站在地板中央，眼眸半闭，如同一尊雕像。 “房间里有异能剧烈运动的痕迹，这个人的异能场很可能是被强行驱散的。”凌一梦魇一般说道，“纸上的字书写的时间比异能活动要晚，笔是从桌子上那个笔筒里抽出来的，第三个格那一支；有一个人比你们来得更早，在凌晨一点半前后，他的脚是四十六码，头发有一阵子没洗，空气里还留着一些头油的味道，戴着手套，手劲很大，身上穿的衣服是新的，用的洗衣粉牌子是……台灯那边有一个很小的时空裂缝，他可能是传送进来的……” 凌一没管身边记录的人，在卧室里走了几步，又说：“这个人，张林，他躺在床上的时间比接触安眠药的时间要晚，他的脖子上有挂东西的痕迹……这个时空裂缝显示传送距离并不长，是在安置区范围之内，大概两百米外，方向偏东北部……” 她神婆一般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终于描述出了凶手的一些特征和可能的行进路线，这个时候，她也停了下来，因为以自己目前的能力，也只能找到这里了。 “这些消息已经非常有用了，我们现在已经组织人去排查了，凌一小同志，真的很谢谢你啊！”那个警官拍着她的肩膀，豪爽地说道。 “不用谢，我只是做了很少的工作。”凌一笑了笑，和警察们告别，走出了警察局。 一切都好，只是她觉得有些累。 她抬起头，太阳已经升起，在片片银灰色的云彩包围下，将光芒洒向大地。 第306章 案情 从安置区到山上的指挥中心有一段不短的距离，需要先坐车到山下的公交站，再转上山的车。这不是凌一的第一次下山，所以也没什么值得拿出来大说特说的地方。 回到寝室，凌一没看见玛格丽特，这个时间她或许去训练室了，或许闷在自己房间里研究魔术或异能的新招式，作为一个很合格的组长，凌一对组员去哪儿其实并不是很严格，只要有事情的时候不会找不到人就可以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变化并不大，依旧是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书桌，一张椅子，一台电脑，墙边码得整整齐齐的几个纸箱，朝外的一面用马克笔写了几个字，不外乎“旧衣服”“旧书”“杂物”之类。小憩一会儿之后，她照例在书桌前坐好，仰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尝试用意识去勾连那个独立的、神秘的空间。 凌一很快就成功了，她感受到自己与那个世界产生了联系，经过这种联系，她能感觉到丰富的、活跃的信息在跳动，这里是智海，堪称异能者世界里最大的信息集成地，比起伊德莱塔这些地方常用的“大数据资源馆”，凌一更喜欢“智海”这个称呼。 按照熟悉的流程，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知识。 大宇宙中竞争激烈，内卷严重，凌一想要趁着现在还处在比较安逸的地方多学习一些知识，以免到时候难以适应新的环境。目前大宇宙的各大势力人为地将普通异能者划分为九个等级，九级最高，一级最低，根据凌一自己的测试，她的能力运用应该能达到二级异能者的水平，但是知识方面还差很远。 当然，这就是一个判断强度的书面标准而已，就跟英语的四六级一样，一个人实际的水平如何，还是要综合来看的。至少安斯和波赛丽都在自己的着作中提到过，很多隐藏的强者并没有被这个评估体系收录在内，这包括他们两个。 然而我现在并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凌一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知识上面。 她以为自己这一天应该都会宁静地度过，一直到她们组被叫去协助特警队。 …… 北安置区，普普通通的螺丝工人高冰今天没有去上班，在一个月的连续加班之后，他选择了休假。 吃过一顿不错的晚饭后，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罐茶叶，这是他还没来安全区的时候从一个被变异人杀死的荒野流浪者身上摸到的，罐子是金属制的，密封得很好，也没有摔坏，如今里面的茶叶已经被他喝了大半。他倒了一杯水，捻起几片茶叶洒在水面上，盖上盖子。 做完这一些，他拿出修好的手机，就像旧世界时他常做的那样躺在床上刷新闻。 “10月14日，安全区最高指挥官任理同志参观了山南粮食生产基地并作出重要指示…… “一场巨大的寒潮正在向安全区移动，各部门已做好防灾准备…… “科研中心即将组织对d市的探索行动，人员火热招募中……” “没有娱乐新闻，有个八卦看也好啊……”高冰乏味地伸着懒腰，他深深地怀念起旧世界铺天盖地的八卦新闻来，当然，他还是觉得比起在荒野上流浪、在一些私人基地里当奴隶，在安全区这种地方当一个螺丝工人已经很安逸了。 最后他决定早点睡觉，以弥补一个月来连续加班带来的疲劳。 一阵脚步声传来，浅睡眠中的高冰仿佛被丢进了冰水里，直接打了一个激灵，恢复了清醒，他四处张望，确认声音来自隔壁，他将耳朵贴到墙上，仔细留意起每一个动静。 他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争执的声音，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忽然，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叮——”高冰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紧接着，就像一滩软水，倒在了床上。 他昏睡了过去。 在门外，高冰房间的隔壁，几个全副武装的特警守在门口，防备着突然袭击，他们耳朵上都戴着耳机，耳机里播放着一些轻快的歌声，这来自异能者海茜，有助于提高他们的精神。 门开着，门里那个穿着普通工作服的男人正捂着头，他感觉自己的眼皮是如此沉重，意识到自己即将陷入沉睡，脑海里有个嗡嗡的声音不断回响，告诉他，绝对不能被抓到。 这个声音让他心烦，让他接近崩溃。 炸死他们……炸死他们……他的心脏越跳越快，这时，他听到了钟声，天籁一般的钟声，尽管只有“叮”的一声，但依旧让他的心迅速平静下来，仿佛天堂的召唤，让他放下一切，他安心地睡去了。 门口处，一个特警一手拿着一根小巧的木槌，一手提着鸡蛋大的金色挂钟，这钟的材质既像铜又像金，上面镶着紫色的宝石，现在，宝石的颜色淡了不少，就要变透明了。 这是安全区自己做的道具，目前只做出了三件，这是第一次拿出来使用。 它的作用就是让人陷入睡眠。 …… “他的心脏上被安装了微型炸弹，心跳超过160就会引爆。你们这次行动冒了很大的风险。”办公室里，特警队的队长常峻拿着检测报告，对其他人说道，“另外，他的大脑里也被安装了一种芯片，能够远程向他传递某种指令。” “芯片和炸弹都取出来了吗？”海茜问。 常峻微微摇头：“现在还只能压制它们的功能，取芯片需要开颅，取炸弹需要开胸，对目前的安全区来说，这都是大手术，特勤三组有擅长这方面的疗愈型异能者，但是他们明天下午才会回来。”这时，常峻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凌一说：“凌一，你能不能把这两样东西分解掉？” 感觉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凌一沉默了一秒：“不，这得有非常精确的操作，还是等三组回来。”她并没有当众让所有人失望的尴尬。 常峻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继续介绍着对嫌疑人住处的搜查情况，等待着他醒来进行审讯。 第306章 阴魂不散 嫌疑人叫许其成，差不多两年前加入安全区，后来一直在制衣厂工作，偶尔去其他部门兼职，一直表现得非常老实，遵守规矩，直到昨天出了这样的事。 他和张林并不认识，也没有打过交道，但是他偶尔会去东安置区的平衡机操作室拜访一个叫陈旭的操作员。特警队员询问过陈旭的朋友，知道陈旭和许其成是在进入安全区之后认识的，在这之前，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人。 另外在嫌疑人的住处没有搜到凶器和传送设备，这让凌一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凶器可以藏起来或转移，但是传送设备可以说是离开安全区的关键。并且，在他的家里，凌一确实看到了传送产生的余波。 或许他将这些藏在了别的地方？ 凌一排除了这样的可能，如果是藏在外界，很容易会被异能检测器发现异常，从而让安全区白捡一台能进行时空传送的设备。还有许其成和张林的关系，这一切都让凌一觉得十分迷惑，有一种脑子晕乎乎的感觉。 玛格丽特抬起右手，将一缕碎发抚到了耳后，她的表情一直很凝重，尤其是在听到芯片和炸弹的时候。凌一轻轻推了她一下：“玛格丽特，你想到什么了？” “确实有一些猜测，但是不敢确定。” 尽管她们的声音放得很低，但还是让经验丰富的常峻发现了。“什么猜测，说出来听听，也许能给我们一些启发呢？” “我只是在想，能够将这些东西装进人的身体里，还不影响这个人的正常生理机能，拥有这种技术的势力，在这样的世界里其实并不多。”玛格丽特看着屋子里的人，嗓音轻柔地说道，“而且这种手法，让我想起来卡特尔学会的行事风格，我似乎和你们说过，我，还有我的父母和他们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那还是在旧世界毁灭之前。” 卡特尔学会……凌一回忆着这个名词，只是暂时想不起来，所以她决定先放到后台处理，她观察着屋里其他人的反应，很显然，他们脸上除了疑惑，就是茫然，只有身为特警队长的常峻和异能者海茜微有触动。 “我知道卡特尔基金会，是那个着名科学家巴德·卡特尔创立的，这个基金会资助过很多经济困难但是天赋超群的学生，他们毕业之后很多都进了卡特尔自己建立的研究所。”海茜率先打破沉默，“但是几年前我在国外交流学习的时候，听过很多关于这个基金会的负面新闻。” “都是什么传闻？”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特警提问道。 因为事情过去太久，海茜会议了好几秒才想起来：“一个说是卡特尔基金会每年都会有一笔不明资金不翼而飞，有些自媒体人怀疑这笔钱被拿去做禁忌研究。还有的说卡特尔本人就是个魔鬼，说他没有道德观念，就像是一个机器人，而且他当时已经年近七十，却看起来还像三四十岁一样……不过，主流上还是认为，这些都是造谣和阴谋论。” “当时国际刑警却实掌握了一些卡特尔学会成员从事犯罪行为的证据，但是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调查，大变异就发生了。”常峻补充了自己知道的情况。 这个时候，凌一终于想起跟卡特尔学会有关的事。她没有想到，这么久远的事了，竟然还能拉出来开线，但是此时她心里更关心眼前的事情。她举了举手，说：“我们要不要查一下许其成的来历？或者尽量查一下他认识的人，我记得我和玛格丽特曾经去过一个被卡特尔学会的人控制过的基地，那时候离现在好像也是两年左右。当时，卡特尔学会的人利用他们做过人体实验。” 如果确实是跟这些有关，那不只是他，和他同一批来的人都要查，要仔细地检查。 “这个可以去问许其成自己。”常峻在本子上记了一笔。“嗯……还有陈旭的来历也查一下，另外，许其成的家里可能还有线索，凌一，这个就交给你，也许你能看出什么新的东西来。” “好的。”凌一轻轻点头回应。“我和玛格丽特一起去。” 常峻同意了她的要求。 这时，常峻接到了一个电话，得到了许其成醒来的消息。 屋里的人简单分了个组，两位特警去审讯，两位特警去调查许其成的档案，海茜协助讯问，必要时负责安抚嫌疑人的情绪。至于凌一，她跟玛格丽特重新去许其成的住处，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 “凌一，你觉得那个陈旭可能是卡特尔学会的人吗？”在路上，玛格丽特突然问道。 凌一摇了摇头：“我不能确定，但是理论上应该不是。你是知道的，安全区高层，沈喻、梁老教授和杨秘书这些人都认为卡特尔学会的人存在一定程度的反人类倾向，这些都是很重要的设备，关系到安全区存亡的，不会不做审查。” 梁老教授指的是异能研究的总负责人，八十五岁的梁志忠教授，杨秘书则是最高指挥官任立的秘书之一杨思才。 到了街上，人多起来，她们不约而同地闭了嘴。 当然，其实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或许并不关心这两人在说什么，他们行色匆匆，忙着去各自的岗位工作，换取更多的资源——安全区每月固定的配给总是不够。 穿过一条条街，两人再次站在许其成住所楼下，凌一看了一眼这栋爬着不少变异藤蔓的楼，眼中泛起阵阵透明的涟漪，她很快将最异常的房间和许其成的房间对上了号。 那里还残留着许许多多异能层面的波动，这些痕迹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几天之后，这里会完全恢复原样。 这是因为变化不剧烈，向一个多月以前那场异变，如果那只怪兽再在那里停一阵，带来的波动将会永远改变那片地区的异能分布。 凌一眼中的波纹一圈圈散开，在她眼睛上蒙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膜，她走在前面，玛格丽特跟着她，两人朝着许其成的住处走去。 第308章 再探 因为这件事暂时还不适合让普通人知道，警方对许其成的住处做了一定的处理，处理的方法就是让凌一现场给这块地方上了一层保护罩，让路过的人注意不到这里。 当然，对凌一来说，这样的能力对自己用和对别人用是完全不一样的，她只能按照自己的感觉引导周围的异能流发生变化，这种保护单纯用能力维持不了多久。所以，根据自己粗浅的阵法知识，她在一些地方加了元核，以延长保护罩的维持时间。 许其成的房子保持着原来的状态，完全看不出已经被搜查了一遍。凌一问过看守的人，确定没有别人混进来，就直接开始再次“搜查”。 她眼中又一次泛滥起透明的波纹。 紧接着，她抬起头，扫视着整个客厅，这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所以凌一几乎毫不费力就将房间内的布置尽收眼底。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差不多有凌一和玛格丽特住的那套房的一半大，不过她们住的是一套两人套间，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比的，客厅很小，摆了一张桌子之后就坐不下多少人了，角落里摆了很多箱子，打开之后里面都是干肉米面之类，还有一些处理过、方便储藏的蔬菜。卧室也不大，里面摆了一张单人床，衣柜里有些衣服，款式颜色都相同，都是安全区统一发的制服。 床上很整齐，被子叠起来放在靠墙的位置，看起来仿佛很久没有动过，在床头有一个小橱柜，上面摆着一盏破台灯，灯罩缺了一大块，台灯边是一个相框，里面摆了一张染血的照片，照片里是一家三口的合影，那个年轻男人是许其成，他身边还有个抱着婴儿、衣服被血污盖住的年轻女人，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这个相框引起了凌一的注意，倒不是因为它有什么特别，而是她觉得自己看这个相框时有一点点重影，就像是裸眼看3d电影一样。凌一疑惑不已，她走到相框前，仔细盯着它看，却又没有了重影的感觉。 “好奇怪啊……”凌一喃喃自语，但是也百思不得其解。 “发生了什么事？”正在检查衣柜的玛格丽特看凌一在床边发呆，就问了她一句。 凌一敲了敲相框，说：“我刚才看这个相框的时候觉得有些重影，但是现在又不重影了。”她左看右看，再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那先不要管它，回去跟大家讨论一下。我们先找找别的线索。”玛格丽特把衣柜门关好，她一无所获。 两人继续在许其成的家里仔细搜索，连墙上的裂缝都没有放过，凌一更是使用能力将这个房间可能的线索又找了一遍。 “没有藏东西，没有可疑的人留下的痕迹，但是……”凌一又想起那个相框，一想起那个相框，她就觉得心里难受，就像枕头下的豌豆一样硌人。她走到卧室门口，瞧向那个相框。 它平平无奇地摆在那里，里面有一张照片，上面是和谐的一家人。 “没有别的线索了。”凌一丧气说道。 “没有别的线索了。”讲完刚才的事，凌一补充上了一句。 常峻眉头紧锁，片刻，他问：“会不会是你消耗太大，出现了幻觉？” 凌一撇嘴，说：“不会，我现在依然觉得状态很好。” 常峻沉吟片刻，并没有回应她的话，拿出审讯记录交给两人：“那就先看这个，这是许其成交代的。” 凌一接过复印的记录，交给玛格丽特一份，自己拿着一份专心看起来。 “许其成，男，三十三岁……”凌一的眼睛飞快扫过一行一行字，这个时候，她注意到记录上比较关键的信息： “许其成并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被装了炸弹的事？” “是的，我们动用了测谎仪和异能监控，确认他没有说谎。”旁观了整个审讯过程的海茜回答道，“并且他说，他愿意全力配合我们的调查，只要我们能将炸弹和芯片都取出来，当然，实在不行，他希望我们多少能保住他的命，你们不在场，都没有看到他的状态，都要崩溃了，我唱了很久的歌才安抚好他。” 凌一点了几下头，又看下去，这个许其成以前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大变异时正好在船上，还在近海海域，便在第一波变异狂潮之后靠岸，靠着码头的储存又过了一个来月，之后投奔了一个小基地，后来又跟着基地往内陆迁移。 他来安全区之前投奔的最后一个基地正好位于这片区域附近，看到基地头目的名字，凌一的眉头忍不住跳了一下。 顾桓。 她想起来了。 那个小基地她去过，和玛格丽特一起去的，那个时候她们带着安全区的任务，希望能将那个小基地合并过来。她在地下实验室看到了顾桓的尸体，并救下了顾桓的一个叫李奇的同学。 那个基地的高层在她们到来之前就已经被卡特尔学会的人顶替掉了，就连接待她们的那个“顾桓”都是卡特尔学会的人顶着人皮面具假扮的。 许其成参加过卡特尔学会组织的活动，经常在活动上喝得大醉。这和李奇说的情况吻合：他们来到基地没几天，就在闲暇之际举办活动，宣传自己的理念和科学知识。 他们怎么阴魂不散的？又把爪子伸到安全区来了？ 一想到许其成只是一个连外围成员都不是的普通人都被安装上炸弹和芯片，无意之中受他们驱使，想到他们超前的技术能力，想到他们那冷漠的眼神和毫不在意的态度，凌一就觉得一阵后怕和恶心。 此时她只有一个想法：高层们是对的，他们都是反人类的怪物。可以学习他们的技术，却不可以将重要的权力交到他们手上。 况且，她一点也不想让现在的生活变得更差，更不想在心脏上装炸弹。 凌一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常峻和其他特警们，话音还没落，她就听到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第309章 进展 “他们哪来这样先进的技术？”常峻先是吃惊，随后很快发出了疑问，“从你们的讲述里，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技术比我们领先很多，至少超过了一代人的差距。虽然我从前也对新技术的发展并不关注，但还是觉得太夸张了。” 海茜回想着自己以前听说过的种种传闻，用猜测的语气说道：“卡特尔本人是非常着名的物理学家，他建立的基金会资助的对象很多都是自然科学领域堪称天才的人，而且他们基本上也都走上了科研道路，他们也许有一些没有公布的成果？”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但是这种几率很低，海茜，如果你真的见过他们用的设备，你会有和我一样的感觉。”凌一语气平淡地回应道。 “拿到那块芯片，我们应该就能知道卡特尔学会的一些秘密了。”玛格丽特的声音低沉了一些，似乎心情有些沉重。 我们都知道。凌一默默地想到，但我们现在也不能就这样给许其成手术，还得等石峰从外面回来，这样才能把芯片和炸弹都拿出来……话说，那芯片不会自毁？ 想到这里，她不禁抬起头，望向常峻，问他是如何看守许其成的。 “许其成的情况特殊，所以也不能采用常规的看守方法，再说了，科研中心那帮人想要那块芯片，我们得确保它不会自毁。”常峻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所以，保险起见，我们申请将许其成关到了掩盖场里。那个环境可以将他的状态伪装成平时的样子，同时过滤掉外来信号。” 凌一放心下来，她不再考虑这个话题，而是大家继续讨论案情的进展。 许其成承认自己就是杀死张林的凶手——在得知自己体内被安装了芯片之后，他坚持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受到了芯片影响。这倒是非常明智的举动，有助于帮助他减刑。 根据许其成的证词，他跟陈旭是差不多时间来到安全区的，一起在观察区隔离过一阵子。陈旭是重点大学的电子系大学生，家境很是不错，他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父母和双胞胎弟弟，跟着一群陌生人一路逃亡，性格不免阴郁敏感一些。那个时候他们分配的房间正是对门，许其成也对这个青年格外关照一点，两人就这样成了朋友。 后来陈旭因为专业问题被选为了异能设备的操作员，许其成进了制衣厂，但是两人并没有断联系，许其成常常去拜访陈旭，陈旭会跟他说一些异能上的事情。 这……凌一默默端详着这一段文字，久久无言，她总觉得这里有点问题，但是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她拿起笔在这一段上做了个记号，继续往下看。 根据许其成的口述，十月十四日晚上十点，陈旭忽然约他在平衡机操纵处外见面，交给他一个信封，吩咐他将信封保存好。不巧的是，他们的会面正好被张林碰上了，不知道为什么，张林的情绪当时异常激动，又认出了研究所专用的信封纸，一定要两人当场打开信封，让他看看信封里有什么。 陈旭示意许其成离开，他去跟张林解释，然后许其成回到了住处，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起了杀张林的心思。嗯，他认为自己是受到了芯片的指引。 他传送到了张林的家中，在床底下装上了一个硬币大小的玩意儿，张林一躺回床上，他就按动手上的遥控器，将其杀死。这个时候，恐惧让他恢复了一丝理智，他看着自己做的一切，心中非常害怕，鬼使神差之下，他将现场伪造成了张林吞服安眠药自杀的假象。 看起来没问题，但不是完全没有。 比如，他把凶器藏在哪儿了？他的凶器从哪儿来的？那个信封呢？藏在什么地方了？他的行为逻辑是什么？杀了张林，不是只会让事情暴露出来吗？那个陈旭是怎么回事？ 凌一忍不住问了出来，发现大家也有这样的疑问。而常峻已经叫人去抓陈旭了。 陈旭似乎并没有意识掉许其成落网的问题，警察去的时候，他正在休息室里喝茶，被带到警队的时候，他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懵逼的表情，一直到得知许其成被抓住的事，他的情绪很明显不稳定，甚至开始挣扎，但是比起训练有素的特警，他还是太弱了。为了保险，常峻让人把他也关进了掩盖场里，和许其成分开关的，防止这两人私下串供。 后半夜的主要任务是审问陈旭，但是这项工作比起审问许其成来要艰巨多了。整整三个小时，陈旭都处在一种恍惚呆滞的状态，要么一个人喃喃自语，要么答非所问，要么干脆发狂，甚至表现出强烈的攻击倾向，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里他表现得清醒，但是这个阶段的他显得非常呆滞，反应明显很慢。 仪器显示，他的脑电波出现了紊乱。 常峻等人没有办法，只能找人来为他治疗，等待他精神稳定下来。现在离出太阳就只有三四个小时了，凌一，玛格丽特和海茜都没有回去，就在办公室里小憩。凌一趴在桌子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她梦见自己在学校，正在去上课的路上，身边来来往往都是学校的师生。她眨了眨眼睛，身穿校服的学生们依旧在她身边穿梭，但是他们都没有异能场。 他们都是幻影。 凌一并没有害怕，她看了看周围的风景，教学楼，宣传栏，高大的树，艳丽的花，一切都很美好，只是它们都有些重影。 不知怎么的，凌一一路走到了实验楼楼下，这里的重影最明显。凌一正打算往进去，正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凌一，你醒了。”玛格丽特轻轻拍着她的头，凌一直起腰来，神情还有点恍惚。她脑海里回放着梦境的内容。 “怎么了？我是否不该现在叫醒你？”玛格丽特那手在她眼前晃着。 凌一没有回答，她愣神了一会儿，眼中一下子有了光彩。 “学校！” 第309章 搜查 “学校！”凌一惊呼出声，一下子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一个特警试探着问道：“学校怎么了？问题出在学校里吗？” 凌一说道：“那个相框的重影，和我之前见到的情况很像，就是在我以前的学校里。”她望着玛格丽特，“玛格丽特，你当时也在，我们那个时候是传送出了误差。” 玛格丽特的眉毛挑起一些，她这个古怪的表情维持了一阵子，才说：“确实有这样一件事情，当时的情况是……” “里面还有一层空间！”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这个信息听得大家一阵惊喜，又一阵担忧。海茜说道：“这么说，许其成很有可能将凶器之类的东西藏在了空间里？”她眉头一皱，又说：“那这样的话，许其成自己能开空间，别人就未必不能啊……” “所以我觉得还是要抓紧，我们安全区也有时空系的异能者，看看能不能破解这个空间，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或者让我们进去拿。”凌一严肃说道。 对于有这一方面能力的人，安全区并不缺乏，比如凌一比较熟悉的白楠就是一个，他的能力重点在于空间的切割，凭借这样的能力，他发明了占地小、重量轻的扑克牌存储空间，目前为止，改良版的扑克牌空间依旧是物资搜索队最常用的储存用具。还有一个是成玉，但是她的能力集中于传送这方面，重点在于空间层面的位移。 要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有具体的坐标，倒是可以让成玉直接将人传送进去……凌一随手拿起了旁边的文件纸，心里想着这些七七八八的事。 常峻已经安排人去几个研究院调查丢失的数据了，考虑到陈旭只是一个平衡机操作员，他能接触的数据并不会机密到哪里去，除非，他在更高层还有另外的上线。 这并不是不可能。 安静的办公室里，大家都在看着各自的文件，心里有着各自的担忧，时钟的哒哒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现在是早上八点。 “就是这里吗？”带着厚重镜片的白楠仰着头打量着这一栋楼房，这个时候，正是上班时间，他们身边许多人陆陆续续地经过，都穿着单调的、统一的服饰，但是眼睛里明显还有着强烈的渴望。 他们渴望的很少，每天月定量的物资配给，按时发放的工资，安全的生活环境。 或许过上多少年，他们中的一些人还会憧憬一下旧时代的生活，憧憬那些被混乱摧毁的秩序能够恢复，而另一些人则憧憬新的秩序。 “是这里。”凌一简短回答道。 白楠摘下眼镜，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番，低声说：“每个掌控空间的异能者都有一套自己的密码锁，嗯，你理解成密码锁就好了，我还没到能解码的水平，看来找你来是找对了。” 还是这个说话要解释一大堆前因后果的习惯，我想羊毛爱好者和喜欢水文的网络作家一定很喜欢你……凌一驱赶走了这个古怪的念头，踮起脚，问：“我不会解啊，怎么做？” “你听我指示，我让你报数据的时候你跟我说就行。”白楠带上厚重的平光镜，朝着门口走去。 现在人还没有走完，楼道里偶尔会经过几个人，有人会故意跺一下脚，点亮楼道里的灯。 在凌一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到了许其成家门口，穿过狭小的客厅，走进了卧室，凌一将那个相框指给白楠看。 白楠拿起相框，端详了一会儿，又将那张照片扣了出来，把相框放回原处。凌一这边早已严阵以待。 随着白楠抬起右手，凌一看到了重重叠叠的图像，它们互相覆盖，不停移动，模糊得很，像是在发光。凌一熟练地提高了能力的精度，一圈圈模糊的光晕变成了多姿多彩的正六边形，色彩各异，随意地飘动着。 白楠的镜片里映照着普通的相框，眼中却有着异样的光芒，按照凌一描述的景象，不断操纵着异能流的运转，在凌一的眼中，这些正六边形不断靠近，重叠，最后按照颜色深浅和形状大小组合在一起，一圈套一圈，给人一种深邃望不到边际的感觉。到最后，这些六边形逐渐扩大，膨胀，变成了一扇虚幻的门。 凌一见状，立刻将自己和白楠用护罩遮了起来，跟着他走进了门内。 这里又是一个房间，布置和许其成的房间相差无，只是窗外的天空异常暗淡。凌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牌，从里面拿出一件黄色的套头雨衣，交给白楠：“它可以让你不被活着的东西发现，效果维持二十五分钟。嗯……你主动跟别人说话或者碰到他，也会暂时失去效果，十秒后恢复。” 接着，两人分头寻找起可能的线索。 凌一负责客厅，白楠负责卧室。许其成的家并不大，但是因为里空间不稳定，所以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凌一将箱子一个个搬下来，搜完之后又搬了回去，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转钥匙的声音，几乎是毫不犹豫，她的身体和异能场快速变化，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中。 进门的是一个长相没什么特点的年轻男人，穿着白大褂，里面是一件靛色的波浪纹毛衣，他拿着钥匙，审视了一番，走向了墙角，那里摆着一个小柜，上面有三个抽屉，凌一看见他拿着钥匙打开抽屉上的锁，从中拿出了一个信封。 “砰！” 男人应声倒在了地上，信封依旧捏在手里。凌一将它捡起来，揣进上衣兜，把手里的台灯放回小巧的茶几上。 “白楠，你在干什么？”凌一朝着卧室问了一声。 “我在床底，这些玩意儿就是凶器？你等等，我把它们都拿出来。嗯，或许有点危险，我要花点时间。等等，那个人已经被你解决了？”就在刚才白楠破解这片空间之后，空间里发生的事情就已经进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凌一“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白楠终于抱着一个纸箱从卧室里出来，凌一扛着昏过去的入侵者，一阵光闪过，他们站在了外部世界许其成的家里。 第311章 嫌疑人 10月16日，天气依旧清爽，街边的花坛上还有几只蛾子在扑棱。下午一点半，被所有人期待的那支小队终于回到了安全区。而这个时候，负责办案的几个人还在忙着研究案子。 目前已经确认的情况就是，这件事情后面有别的势力在干涉，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卡特尔学会，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的三个嫌疑人：许其成、陈旭、那个被凌一和白楠当场抓获的嫌疑人都已经在控制当中，看起来形势一片利好，但是这里面许其成体内还有大隐患，陈旭疯疯癫癫，陌生人还没醒，大概是凌一打的时候力气用太大了，不过，通过他身上的卡片，大家还是确认了他的身份，这个人叫何彦，二十二岁，服务于一个自称研究所的组织。大家正在讨论时，常峻的电脑“滴”了一声。 “哟，信封里的东西出结果了。”常峻看起来很淡定，“是到今年10月份为止的安全区异能分布数据。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数据还是在引进平衡机这些设备之后才开始记录的。发给你们看看，真的，非常详细，沈喻教授都说了，不是科学实验一般用不到这么详细精确的数据，瞧这都精确到几位了……”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请问是这里吗？我听说有刑警队的人需要我帮忙。”这个声音颇为温和，明显属于中年男性。 凌一应声抬头，门口站着一个体型高瘦的男人，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岁到四十之间，皮肤似乎晒黑了一些，脸上有些胡茬，“石峰医生，你们已经回来了？”凌一笑着打招呼。 石峰轻轻点头，“是啊，刚回来。”他的表情随之严肃起来“都请凌一出马了，看来事情是真的挺大的。常队长，现在就去，这种事情尽量少拖延。”常峻应声，随即让人带着石峰离开。 办公室里剩下的人接着讨论起刚才的事情。这个时候，常峻接到了一个电话。“陈旭的精神恢复了不少，已经能和人说话了，赵林，陈宇，你们去看看他的情况，能问出多少是多少。”两名特警应声起身，朝着刚才石峰离开的方向走去。鉴于目前也没人能有什么新的进展，大家讨论了一上午也已经累了，常峻干脆让他们休息几分钟。 “凌一，你是认识这个石峰医生的吗？”趁着休息的时间，海茜凑了过来，颇为好奇地问道。 “嗯。”凌一点了点头，“石峰医生以前就是安全区的人，我跟着部队投奔安全区的时候，石峰医生就在了，他从旧世界开始就是医生，还是在大医院工作了好几年的那种。” “哦……这样啊。”海茜眨了眨眼睛，“听起来很厉害啊。” “是啊，很厉害的。”凌一回应道，“这个手术让他来做是最保险的。无论从能力还是技术还是经验，都很合适。” 海茜“哦”了一声，回到自己座位上，接着上次还没有看完的资料看下去。凌一现在觉得自己对海茜的了解似乎又加深了一些，她好像是个好奇心很旺盛的人，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认知存在问题，因为她其实本来就不了解海茜，只知道她是学声乐的，而且似乎成绩不错，还去国外交流学习过。 凌一伸了个懒腰，现在她只想赶紧办完这个案子，不要再牵扯出更多乌七八糟的事情了！ …… 何彦感觉自己第一次睡这么久，以至于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他茫然地看着四周，从白色的天花板一直看到同色的墙壁，再到墙上悬挂的贴画，墙边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本日历，但是还没有人将它翻开。 他扶着床坐起来，将视线投往窗外，可惜，因为玻璃上贴了些东西，他只能看到一些红红绿绿的影子。这与研究所的环境一点也不一样。何彦这才回忆起，自己拿东西的时候，被人从背后袭击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连忙检查起身上的物品，很快，他就绝望地低下了头，因为能让他逃出这里回到研究所的工具都已经不翼而飞，很可能是被搜走了。 而在办公室里，常峻看着电脑屏幕上传回来的监控录像，沉默不语。鉴于陈旭的教训，他们害怕这个家伙也就此失去理智，所以一心要探索出更加温和不惊动他体内某种装置的获取信息方法，或者找出一个正常的范围和规律来破解这种机制。 他继续看着监控，何彦一个人坐在床上，右手抬起，一下一下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此时他的内心一片混乱，对他来说，研究所已经回不去了，他只是一个临时工而已，研究所不会为了他这样一个人跟这个基地交涉，嗯……严格来说，研究所不会为任何事情与其他基地进行交涉。他站起来，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来回转圈，在心中思考着对策。 他并不是在思考要不要向这个势力的人妥协的问题，这是肯定的，完全不需要考虑，他只是在想自己要如何妥协才能活下去。 这才是当前的要紧问题，他听人家说，之前也有不少人在潜入其他基地时被抓，还没等说出什么，就马上心脏病发作猝死了，也有当场疯掉的。这其中没有研究所的人动手脚，他是不信的。何彦最害怕的情况就是这个，但是至少现在他还活着，并且精神正常。 这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犹如醍醐灌顶。 他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啊！ 他只是一个临时工而已，知道的根本不多，研究所真的会在他身上装一个起爆器吗？这会不会太浪费了？想到这一点，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右手狠狠地击中了左掌。 还没等办公室里的几个人揣测何彦目前的精神状态，石峰医生又发过来一条消息，说手术已经结束，异能的起效比药物之类的都要快，许其成已经可以继续配合调查。 第312章 线索 “还有一点，他的情绪还是不太稳定，你们要注意…… ……” 石峰一条一条地交代完注意事项之后，刚要转身离开，这个时候，凌一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急切地叫住了他。 “石峰医生，你先别走，能不能看看这个人有没有什么问题？”她指了指屏幕上还在乱转的何彦，他刚刚调转了方向，在房间里团团转，时而在床上坐着，时而趴在窗台上看外面，时而焦虑地揪着头发。 石峰双手揣在裤兜里，凑到电脑边看了看，拉高腔调，煞有介事地说道：“看起来精神有点问题，你们怎么他了？”没等别人回话，他又恢复了一点严肃的神情，“我过去看看，在这里也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走，早点完成，也能早点排除危险。” 常峻挥挥手，示意一个警察将石峰带出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常峻的电话响了，为了省事，他打开免提，让所有人都能够听见声音，这个声音来自石峰： “常队，还好我来得及时啊，不然你们又要损失一个重要证人了。” “石医生，说说情况。”常峻向来言简意赅。 “他的大脑里也有一块芯片，和那个许其成一样，这种芯片是连接着神经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这是事实。他的心脏上被安装了一个小，嗯……仪器，一旦大脑中的芯片发出信号，这个仪器就会向心脏发射电流，造成猝死。” 办公室里逐渐被凝重的空气笼罩，一时间竟没有人说一句话，这并非是他们胆子小，只是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即使有，也是在历史资料里，没有人觉得这种事会发生在现实。 这太变态了，也太不必要了。他们对这些东西的观念依旧受到旧世界的影响，认为这样的仪器需要非常昂贵的成本。 在这些人心里，这帮毫无人性的科学怪人的恐怖程度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常峻一脸淡然，看了看屋里这帮一脸“没见过世面”的人，继续问道：“那石医生，你能把这两样东西取出来吗？” 电话那边又传来了石峰的声音：“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强行取出会造成对患者神经系统的损伤，得再找个帮手，擅长修复的那种，林医生还没有走，再叫她回来。” 常峻答应了石峰的要求，又打电话给林医生。 “有石医生和林医生在，我们的工作就轻松多了。”海茜主动打破了沉默，“我们不该提起信心吗？”她的笑容很灿烂，让人压抑的心情缓解了很多。 “是啊。”凌一拍了一下手，“我们要有信心。”她观察了一下几个人的反应，除了常峻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沉稳，大家的阴郁情绪早就一扫而空了，只有玛格丽特还在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玛格丽特？”她用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说了一句，似乎觉得并不应该打扰她的思考。 敲门声再度传来，两个去找陈旭问话的人正好回来。 “怎么样？”常峻抬头看了一眼。 看起来比较沉稳的赵林将记录本交给常峻，说道：“问的内容在这上面，陈旭的状况并不是很好，精神好一阵坏一阵，有些东西还不记得了，所以有效的情报其实并不多。” “没关系，这已经很好了。”常峻接过记录本，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陈旭的供词和许其成的差不多能对应起来，只是细节方面有所欠缺，另外，赵林他们还记录了一些陈旭的胡言乱语，里面大部分内容都是异能数据的指标，机器操作的术语一类，关于幕后黑手的线索几乎没有——每当陈旭回忆到这个部分时，要么莫名其妙丢失记忆，要么精神崩溃，发狂，嘴里说着乱七八糟毫无逻辑的话。 “他们直接把人整疯了可还行。”一个警察哼了一声，“真是用完就扔啊。” 赵林说：“我问过林医生，她说她最近几天正在能力提升的关键期，等成功提升了，也许她可以试着修复陈旭大脑的损伤，不过这中间需要几天，这几天只能尽量稳定她的情绪。” “嗯，不错，那案子结束之后，就交给她。”常峻点了点头。 毕竟陈旭也算一个技术人员。 林医生的能力也已经提高了很多啊……凌一忍不住发散开思维，她记得林医生刚来刚来投奔安全区时，只能修复小拇指上的口子，不过她和石峰一样，在以前就是医生，只是刚入职而已。 现在，陈旭和许其成的供词都有了，就差何彦了，说实话，凌一很希望能从何彦嘴里问出点重量级情报来，但是某种意义上也不太希望。她尤其害怕会出现那种无休无止的俄罗斯套娃剧情，比如何彦又供出高层有内鬼，然后从查凶杀案变成查内鬼，查完内鬼发现还有内鬼，查完内鬼发现还有隐藏更深的内鬼。 到最后，整个安全区都是内鬼……嗯……连我也是内鬼，内鬼竟是我自己？不，凌一，有点信心，我们这是末世求生发展史，不是名为“猜猜内鬼在哪里”的悬疑小说……凌一脑子里的想法奇怪起来了，并且她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她提醒自己打住。 很幸运，没有人注意到她在想什么，现在常峻在说话，他正试图跟大家一起再捋一次案件的调查经过，从而找出可能被忽视的地方。 凌一集中注意力的时候，他们已经说到了许其成体内的炸弹。 这时，一直低头思考的玛格丽特忽然抬了抬头，看到他们在讨论问题，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加入。一直到众人讨论完，她张了张口，说：“我有问题。 “你们不觉得他们的行事风格有点太残忍了吗？残忍到不符合常理，如果是我们的话，会不计成本地消灭每一个落到别人手里的人吗？哪怕那人只是个棋子？” 玛格丽特这番话让大家再度陷入了沉默。 第313章 研究所 “并且，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有多少资源，能够给每一个外派的线人体内都安装上炸弹。我们先假设他们每个人体内都有炸弹，以及与大脑神经连接的精密仪器。”玛格丽特轻轻眨了眨眼睛。 也许是这些东西本身有问题……凌一刚想说，但是又觉得这个假设太简单了，干脆等一等别人的说法。 “或许，这些人身上还有更重要的价值。等石峰医生结束手术之后，我们应该能从何彦的供词里得到一些线索。”一个特警笑着说道。 “嗯。”玛格丽特附和道，她不再说什么，认真地听着大家的讨论。 …… 在这样的手术方面，石峰充分展示了他的高水平，再加上林医生的配合，这使得这场手术甚至不用见血，也不用麻醉，当然，何彦依旧感觉到一丝刺痛，这让他呲牙咧嘴。慢慢地，何彦看到他们从自己体内取出了一个小虫子形状的精密仪器和一块半个小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这看得何彦一阵惊恐，他反复回忆着自己过去经历的点点滴滴，从今天早上接到任务去取线人留下的情报，到自己在研究所工作的点点滴滴，到自己在荒野流浪，不断投奔各种据点，过着奴隶一般的生活，甚至一直回忆到自己在大学的学习经历，但是并没有找到可能被植入机器的记忆。 我，我被无声无息地当作了试验品……这让他的恐惧更加激烈了。 如果我早就知道……如果我刚才为此感到害怕……如果……何彦的身体在轻轻颤抖，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感到呼吸困难，他狠狠拍着自己的胸口，似乎那里装着什么危险的东西。当然，这并不是什么隐藏的陷阱，只是何彦太过恐惧出现的身体反应，正当他沉浸于恐惧中无力自拔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一阵歌声，那歌声温柔轻盈，逐渐盖过了他恐惧的情绪，慢慢地，他脑海里只剩下歌声在回荡，他甚至轻轻唱起了那支歌：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注：《在那遥远的地方》王洛宾创作歌曲） 一曲终了，何彦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他本能地抬头张望，想要寻找歌声的来源，但是很遗憾，那位唱歌的姑娘已经远去了。 何彦心中怅然，过了很久，他转过身，向身边的石医生和林医生道了声谢，问起自己的处置问题。 石峰给常峻打了个电话，将情况简单告知了他，门外进来两位特警，将何彦带进了审讯室。 何彦脸色一白，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他面对的是一面玻璃，玻璃后面是两个警察打扮的人，在警察身边站着一个穿迷彩服的女子，个子不高，但是能看出是成年人。 那个女子并没有跟两个特警坐在一起，她搬了一张凳子坐在角落，直勾勾地盯着何彦，但是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或态度。 警察……真有意思，这个势力竟然还有警察存在……何彦审视着眼前这两个人，心中再次调高了对这个势力的评价。 虽然距离大变异事件只过去了三年多，但是因为剧烈的环境变化和频繁的天灾，蓝星上众多大小势力的重组和分散其实是一件非常常见的事。何彦投奔过的组织十位数起步，其中大部分都非常混乱，很少有这样保留着旧世界水准的警察队伍存在。 两个警察开始问他问题，这两人很有气势，让何彦不禁有些害怕，不过他也早打算坦白从宽来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这当然不算背叛研究所，在这样的社会上，只要与一个基地失去联系，基本上就等于不再是这个基地的人，难道还要等研究所的人来交换自己吗？ 自己恐怕没有这样的价值。 “你来自哪个势力？”在问完基础的身份问题之后，特警们开始询问真正关心的问题。 “研究所，就叫研究所，没有什么具体的名称。”何彦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说一说你了解的研究所的事。” “我是今年三月份加入研究所的。在这之前，我跟几个伙伴生活的基地刚好发生了一场变异，那个时候，我们遇上了研究所的人。当时，这是我遇到的待遇最优厚的势力，你们也知道的，现在蓝星上能提供温饱的人类势力并不多，那些变异人又随时可能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但是研究所可以做到，甚至能让有些人攒出不少积蓄。 “所以，我和我的同伴几乎没有犹豫就加入了研究所。从这个名字你们应该能听出来，这是一个很重视科学研究的势力。 “我并没有见过研究所真正的高层，我是信息搜集小队的一员。嗯，据我所知，研究所没有物资搜索队，他们的物资本身就非常丰富，甚至能拿出来供应其他的组织。” 特警头也不抬地记录着他说的内容。 “你这次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拿线人留下的情报。” “说详细点。”特警的表情相当严肃。 何彦的喉结动了动，说道：“研究所在很多势力里都安排有线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线人就会被激发，发送信息回研究所，这个时候，因为没有办法将情报远程带出来，所以就让我们这些搜集员来取情报。” “你对这次的情报有什么了解？” “是一个信封，里面是一组数据。我听人家说，研究所最近在研究人类身体承受异能上限的课题，据说是测试人类最多处在异能浓度有多高的环境里能保持正常，你们这个基地人口很多，所以有可能引发了他们的兴趣。”何彦尽可能地透露着自己知道的情报，以求争取从宽处理。 “你是怎么进入我们基地内部的？” 何彦望了望天花板，似乎在回忆。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操作简单的道具，只要按上一个按钮，就可以打开空间，我就到这里了。” 第314章 无妄之灾 没有说谎……凌一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对面的人，他看起来脸色还是很苍白，正一句一句地回答着问题。凌一托着腮，未将目光转向别处，只是监控着这个房间内的每一丝波动。 因为何彦比较配合，他们这次审讯非常顺利，甚至何彦为了争取宽待，还主动透露了一些信息，虽然这些大多是道听途说。 “等等。” 两位特警正要离开，就听到了何彦略带慌张的声音。 他们又回过头，看着这个惊慌失措的家伙。 “你们……会怎么处置我？” 左边拿着本子的特警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没有基地欢迎入侵者。”何彦刚刚愣住，那人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道：“但是，考虑到你有功，可以宽大处理。” 这是蓝星上各大基地之间不成文的规定，活着的人是一份资源，不应该轻易被浪费。 …… 办公室内，众人依旧在交谈。 “这就奇怪了，我们联络了那么多基地，但是从未听说过研究所这个势力，也没有见过从里面出来的人。”常峻看完何彦的供述，不解地说道。 凌一在一旁静静听着，这一方面她没有任何发言权，毕竟她在家里躲了一阵之后就直接来投奔安全区了，从那之后更是没有加入过别的势力。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他们似乎也没有听过研究所的名称。 什么样的研究所能独成一个大势力？这个大势力还将自己隐藏得极深？ 不是说不可能，只是旧世界毁灭才三年时间而已，蓝星上绝大多数地方还处在混乱之中，就连相对稳定的变异人内部都潜藏着随时失去理智的风险，而这个研究所不仅安定了下来，还发展出了新的精尖技术，并且量产和大规模应用了？ 常峻继续看着供词，又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提问题：“激发线人，这个描述可真奇怪，线人怎么能用激发这样的词？” 玛格丽特一边的眉毛上挑了一点，试探着说道：“或许，我是说或许，那几个人脑子里的芯片才是线人？他们只是装载线人的工具？” 她的话如同抛入水中的叶子，在这平静的范围中荡起了丝丝波澜。 但是这个观点倒是打开了海茜的思路，她略一思考，说：“哦，我明白了，他们都是机器人，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芯片才是同类！” …… 一个全是智能机器人的研究所？凌一本能地觉得这个结论不对，但是这不妨碍她觉得有道理。 她认真地看着打印出来的供词，慢慢地，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她觉得有些地方有点熟悉。 “何彦说，他们的车队是在迁移的时候遇到了研究所的引路人，在他们向前行驶的时候，周围的景物忽然发生了变化。这一点跟我以前经历过的一件事挺像的。”凌一的语速很慢，因为要一边说一边回忆，“那个时候，我们的车队在来安全区的路上，误入了异空间，就是这样，路上的景物一下子就变了。” 研究所的位置大概在某个异空间内，这是凌一做出的猜测，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大部分异空间都不稳定，将基地设在那里确实非常安全。 这是经过实践检验的。 “这个研究所会是卡特尔学会的马甲吗？”凌一转过头去，面朝着玛格丽特，问道。 玛格丽特愣愣地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明白凌一在说什么，过了几秒钟，她说：“我不知道，也许他们有别的身份。” “那就是有可能，对？”问话的还是凌一。 “有可能，我只能说有可能。” 这个时候，海茜说道：“先不说这个话题了，我更想知道这个研究所到底在研究什么，肯定不只是研究异能。” “何彦说，他们这些外围人员平时根本进不去实验室，就连打扫都没有资格，参与实验的人也往往是昏迷着进去又昏迷着出来的。”说到这里，常峻相当无奈地感慨了一句： “真是注重保密啊……这让人更好奇了。算了，让你们这些特勤人员去烦好了，我们这边的案子得继续下去。” 几个人又讨论了一下研究所的问题，最后梳理了一下证据链，张林的谋杀案就这样结案，凶手是许其成，这其中牵涉到了外界的势力，他们对安全区的环境产生了兴趣，并且密谋盗取安全区异能分布的数据。 至于这之后他们想干什么，答案相当明确，就是通过各种办法，将安全区的异能浓度提上去，看看什么时候才会达到安全区能承受的极限。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凌一，玛格丽特，海茜还有在场的所有特警，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 有病啊？ 这个简单粗暴的想法在整个办公室里回荡着，凌一没有听任何一个人说出口，但是她从每个人的表情上读出了这个想法。 和自己的一样。 到如今，凶手、从犯抓住了，证据和供词能够相互印证了，异能者们的工作已经结束，她们本来就是协助办案的，这个时候可以回去，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她们插手了。 三个人坐车回到山上，玛格丽特和凌一不跟海茜一起住，便在楼下分别，各自回寝室去。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在回寝室的路上，凌一低声自语着，玛格丽特凑上来，刚好听见她的话。 “凌一，你感觉出什么不对了吗？” 凌一的脚步逐渐放慢，最后停在了白森森的走廊内。白色的墙，白色的地板，墙上甚至没有一幅挂画，现在是傍晚，灯还没有开，看起来有点暗沉。 “玛格丽特，我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就从今天开始。” 凌一用极轻的声音，梦呓一般说道：“玛格丽特，你说，是不是，暴风雨就要来了？” “那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些。”玛格丽特微微一笑，拍了拍凌一的后背。 凌一没有回应，红日西沉，走廊里的每一扇门都染上了明亮的红色，而凌一，她的眼光越过这一切，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第315章 新基地见闻 大清早，凌一和玛格丽特站在特勤部负责人的办公室里，负责人陈滨，这个外表十分沧桑但实际上只有三十出头的家伙正背着手站在两人面前，他的表情似乎颇为无奈。 也难怪，桌子另一边的凌一和玛格丽特两人，一个帽子歪戴着，一个压根没戴帽子。 “强调了多少遍的仪容问题，一点也不在乎。”这个穿着黑色安全区制式服装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算了，有个任务交给你们。” 他说着，将桌子上一份文件往前推了推，凌一走过去拿起它，读道： “10月15日，一名异能平衡机操作员被杀害，此案……”这是对张林案子的描述，她很快跳了过去，看向下面的内容： “10月20日上午九点……霜晴基地消息……击毙两名外来成员……脑部发现不明结晶体……”她只捡了捡重点念出来，声音不大，仅仅能让玛格丽特和陈滨听见。 “我们怀疑这块结晶体和获得的芯片有关系，所以这次你们的任务就是去霜晴基地将那块结晶体拿来。”陈滨说，“但是你们注意一点，最近那边不太稳定，根据联络人的消息，这个基地的两位创始人各自带着自己的势力正在起冲突。你们要记住，不要参与到当地的冲突中去，但是也要留意一下局势的动向，必要时，会通知你们将联络人带回安全区。” “是。”凌一一脸凝重地回答道。 …… “凌一，看起来你对这个任务很严肃。”在去传送点的路上，玛格丽特随口说道。“这看起来是个简单任务啊。” “所以才要严肃一些。”凌一的表情恢复了不少，“如果我说这是一个很容易完成的任务，那么它很可能会失败的。” 玛格丽特的眼睛睁大了一些，“哦？” “你没有看过文学作品吗？每当一个人说：太简单了包在我身上的时候，后面肯定要翻车的！”凌一加快了脚步，“所以我一定要从源头上遏制这样的趋势。越是简单的任务，越要看得像是刀山火海一样。” “哦。”玛格丽特没有再说什么。 传送点位于观察区，本来处在安全区边缘，只是后来这里出现了传送回廊的一个出入口，于是安全区又在这里增派了很多人手，修建了建筑物和防御工事。 安全区之所以能够成为蓝星上当之无愧的第一人类基地，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能够自由出入传送回廊。 在这个条件下，只要能有时空系异能者辅助确定坐标，就可以直接传送到目的地。 这个基地叫霜晴基地，是因为它是在霜降那一天正式建立起来的，这座基地的建立者尤文原本打算叫它落霜基地，但是另一位建立者艾克却认为霜晴这个名字寓意更好一些。 两人在一片废墟中落地，周围有几个拿着枪的人在巡逻。 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操作着机器。 “这是怎么回事？”凌一问。 一个“白大褂”抬起头来，说：“这里前几天发生了一场地震，不过好在传送点没有毁坏。二位，请出示一下身份证明。” 凌一和玛格丽特不约而同地伸手摸进口袋，拿出一个小本本，给这个“白大褂”看了一眼。 “白大褂”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工作证，朝着左边指了指，“那边有车，可以带两位到总部去。我是来维修机器的，接应你们的人在车里。” 两人道了声谢，踩着废墟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个穿白大褂的人指的方向前进，走了一会儿，她们发现一辆掉漆的吉普车，一个青年从车里探出头来，他穿着黑色夹克和一件有些发黄的白色毛衣，五官清秀，脸上有一道疤痕，见到凌一和玛格丽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后确认了身份，这年轻人伸手指了指后座，示意她们上车。 从车子发动开始，这个年轻人就一直在说话，从他的自我介绍里，凌一和玛格丽特知道他叫许扬，是基地总部的司机。 “你们是异能者！”许扬一边望着前方，一边说道。 “是，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凌一问。 “啊，没什么，只是我来之前跟人打了个赌，我赢了。”他看起来很高兴，“他必须给我一个罐头，牛肉罐头。” “这里前些日子发生了地震？”凌一看了看车窗外的废墟。 “是啊，就在三天前，不过我不知道是几级，听说是六级往上了，哎，这里以前就是地震带，我跟你说我地理学得很好的，书上说这块地方以前就是地震带，但是这几年无论是气候变化还是地质变化都太快了，我学的东西都用不上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在这里做司机。”这位司机显然是个非常健谈的人，他一边驾着车前进，一边喋喋不休着。 车后座的两人没有附和他的话，不过也没有制止他的意思，多说一点才好，让她们能探一探基地内的局势。 “听说这一次死了很多人，我们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了……”许扬的语气忽然变得沉重，“我跟你们说，三年前我还在上高三，那个时候觉得快活不下去的日子，现在想想就像梦一样。” “哦。”凌一感叹了一声。 这个时候，天色愈发灰暗，豆大的雨点打在车上，发出响亮的声音，车玻璃很快模糊了。 许扬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咽了下口水，说：“下雨了，这段路可能有点难走，过去要慢一点，你们应该不赶时间？” 凌一看了一眼玛格丽特，说：“没什么，你慢慢开。说起来，这都十月底了，怎么还有这么大的雨呢？” “谁知道。”许扬又不说话了，他的头微微前伸，努力辨认着方向。 这本来就是一条勉强开辟出来的路，就是一些碎石上垫了点土，雨一下，路况变得更加糟糕，远远看去，仿佛吉普车在路面上一跳一跳地前进。 凌一双手抱在胸前，靠在车座上，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 第316章 新基地见闻（2）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雨下得太大，一切的景色都变得模糊，雨点击打着地上的小水坑，溅起一轮轮波纹，这一切在凌一的感知里，又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一种奇妙的和谐感受。 车内一片沉默，玛格丽特趴在车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幕，许扬则努力辨认着方向，不知过了多久，在凌一的感知里出现了铁丝围墙围起来的破败的建筑群，在大门口立着两个庞然大物，它们的体表覆盖着毛发，长着强壮的前肢，体型巨大，这辆车现在正朝着那两个怪物艰难地前进。 “那是什么？”当这两个怪物浮现在一行人眼前时，凌一问道。 “那个啊，那是看门狗。”许扬语气轻松地说道。 “狗啊……”凌一看着这两个庞然大物，它们分坐在大门左右两侧，大概有两米高，远远望着就让人害怕。 她这才想起来霜晴基地最强大的武器就是各种狗，虽然经历了大变异时间之后，出现了非常多的强大疯狂又凶狠的异变动物，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动物都改变了个性，这也使得弱小的普通人类依旧可以利用一些比较温和的兽类为自己服务，比如狗和牛羊等畜类。 安全区就养了一些很小巧的、繁殖能力很强的猪，口感比旧世界常见的家猪要松弛一点，但是勉强能吃，营养价值也差不多。 经过了门神一般守卫在门口的两只巨狗，吉普车终于进入了基地，这个基地规模不小，即使雨很大，街上也有一些人。前几天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地震，所以凌一她们来基地的时候，看到的一切都是破败的。 街上只有零零星星的帐篷，里面还能透露出点灯光，大部分人就坐在街头，任大雨浇湿他们的头发和衣服，有的人拿大树叶徒劳地遮挡住头，有的人紧紧贴着身边的大狗，狗们看起来也无精打采，时不时抖抖身上的水珠。 她闻到了血液的味道，夹杂在雨水里，很淡，很淡，但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断过。 “你们这里经常地震吗？”凌一问许扬。 “没，就去年冬天地震了一次。那一次虽然比这一次轻，但是死的人更多，下着很大的雪，很多人受伤了，我们的药品和异能者有限。”许扬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我懂。”凌一回答道。 他们没有人表露悲伤的情绪，大变异事件仅仅三年就把他们的内心锻炼得麻木了许多。 “我有时候还真的很羡慕你们，那么大的基地，物资还是很丰富。”吉普转向，朝着建筑群中心驶去，许扬的话又多了起来。 那是因为运气好……凌一想道，正好传送回廊的出入口开在了这里，正好遇上了没有攻击意图的商会势力，或者说，正好是赶上了整个大宇宙都倾向维稳的环境当中。 越接近建筑群内部，建筑物就越完整，吉普车载着她们一路前进，一直开到了造型古怪的中央建筑里，几人走出停车场，在接待员的引领下上了楼。 凌一和玛格丽特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这栋建筑的情况，可以看出这里以前应该是一栋玻璃大厦，即使遭遇了地震，墙上的玻璃依旧完好，似乎这里从未被影响过。 这栋高楼既是行政大厅，又是实验室，行政大厅在前几楼，实验室在比较靠上的地方，是后来改造的，用来研究异能。电梯还能运行，玛格丽特和凌一两人并排站立，此时凌一心里只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赶紧拿完东西赶紧回家，并且要排除一切可能横生枝节的意外。 所以她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陈滨要是问起来，就把霜晴基地地震的事情报上去就行了。 “二位现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我们的人把东西带来。”在陈设简单的接待厅里，一个穿着一身普通西装的接待员给她们倒了壶茶，示意她们坐下。 凌一拉着玛格丽特坐到了两张沙发上，默默等着对方的人把东西送过来，然后她就拉着玛格丽特走，不想做片刻停留。 坐在她身边的玛格丽特似乎没有这个觉悟，她挑着一边眉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雨景，便开始问接待员道：“你们这里一直有这么大的雨吗？” “不是的，”接待员苦笑一声，“只是今年夏天才变成这样，前两年还很正常。” “这样的天气，救灾很不容易的？” “现在这样的世道，还谈什么救灾呢？”接待员无所谓般回应着，一边给她们倒茶，“现在更应该担心变异兽的入侵和基地内部的暴乱才对。” “你说的对，”玛格丽特的语气变得沉郁，“血腥味很容易吸引凶猛的变异兽群。” “我们还有一些狗可以用来做守卫，不过肯定也比不上枪支弹药这些货……”玛格丽特长得美，尽管看上去不是那么好亲近，但是这个接待员还是很愿意跟她说几句话。 凌一默默看着窗外，耳朵听着他们说话。 就在这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凌一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顺，她站起来打算走一走，刚一起身，只听见“当”的一声，一个水杯直接被她扫到了地上。 这个杯子并没有摔碎，只是茶水溅了一地。 “对不起。”凌一一边笑着，一边蹲下去捡杯子。 “砰！”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子弹从开着的窗户射进来，掠过凌一的头顶。玛格丽特几乎是同一时间站起来，一枚红色的光点从她的手心飞出，冲出窗外，在雨中划出一道赤红的弧线，追寻着枪手的方位。 可惜，她失败了。 枪手已经跑掉了。 玛格丽特盯着的窗外看了许久，她的嘴巴紧紧抿起，似乎想要爆出什么粗话，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转身看着房间内，那枚子弹击碎了一幅挂画，嵌在墙内，接待员双手抱头，蹲在沙发后面，而凌一早不见了踪影。 “凌一？”玛格丽特问了一句？ “我没事。快通知基地官方的人。”玛格丽特朝着声音的方向回头，发现凌一站在那里。 第318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凌一凝视着远处的乌云，它们不停地翻腾着，就像是波涛汹涌的海面。许久，她收回目光，从包里拿出通讯设备跟安全区联络，汇报她和玛格丽特遇到的情况，她很快就收到了回复，内容很简单，就是让她们完成任务后不要在霜晴基地久留，尽快返回。 这种回复就像是多喝热水······凌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将设备放回包里。她开始在心中祈祷两边的协调尽快完成，不要让她和玛格丽特滞留太久。 就连鼻炎患者都能嗅出空气中那种不安的味道。 凌一自己倒是不怕这些，但是她的身份摆在这里，用旧世界的话来说，就是境外人士，这种时候她和玛格丽特无论谁卷进这种事情，或许都会像刺杀她的人所希望的那样，将她们背后的安全区拉下水。 “前几天的地震伤亡大吗？”反正也没有事，凌一开始跟艾伦闲聊。 艾伦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这个······怎么说呢？很大，不过好在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因为发生在上午十点左右，正好是大家都在外面活动的时候，所以逃生也比较及时。不过就是这样，也有很多人受伤，死亡的人倒是不多。” 凌一哦了两声，看了看艾伦的脸色，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个话题讲下去了。 还没等她想出新的问题，玛格丽特忽然问道：“我们进基地的时候，曾经见到两条很大的狗，那是什么品种？” 艾伦暗淡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光彩：“我们就管它叫看门狗，看起来很凶，其实很亲人的。”玛格丽特又问起别的品种，艾伦在这一方面很是热情，甚至有些滔滔不绝，凌一也在安静地听着，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不如打发一下时间，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几人聊着聊着，凌一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对艾伦说道：“对了艾伦，你跟你的上级打个电话，给我和玛格丽特搞一张通行证，到时候如果拿到东西，我们也是需要穿越封锁区域的。” 艾伦连连答应，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跟对方交代这件事情，很快，他放下电话，对凌一和玛格丽特说：“穿过封锁区需要有尤总签字的证件，不过二位请放心，很快就能办好。” “唔……那没办法，我们在这里等好了。”凌一对玛格丽特说。 而后者同样没什么意见。 这个时候，三个人听见了敲门声。 “我，顾子安。”门外的人沉声说道。 凌一示意艾伦站到一边，自己抓住门把手，轻轻拉开，面前只站着顾子安一个人，他还是那副打扮，与刚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有什么事吗？”凌一问。 顾子安笑了笑，说：“刚才出了那样的事，上面安排我来保护你们。” 凌一回头跟玛格丽特对视了一眼，说：“那既然这样，出示一下证件，艾伦，你过来看一下。”艾伦应声走上前来，确认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将顾子安请进了房间内。 只来了他一个，凌一更加肯定了自己关于顾子安是异能者的推断，不过到底是什么型的异能者，她就不知道了。 用排除法，能被派来保护别人，首先不是疗愈型。 “顾先生，请问杀手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玛格丽特抬眸问。 顾子安的脸红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泰然自若道：“已经初步确定了范围，很快就会出结果。” “哦，那可太好了，我可不想一直担惊受怕。”玛格丽特轻轻晃了晃头，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很快是多快？凌一不以为然地想，算了，不过要是那个家伙再次露出马脚，我绝对要当场抓住他……她心里终究是有点不痛快，要是当时她的头再抬高一点，就被子弹打个对穿了。她脑海里回忆起刚才的一幕幕，不由得开口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被袭击的时候正在下大暴雨，这个时候还能用狙击枪行刺的肯定是异能者，也许枪也不是一般的枪。” 顾子安“嗯嗯”两声：“你说的情况我们也考虑了一些，那枚子弹的来源也查清楚了，是上个月从你们基地购买的那一批，不巧的是，那批军火刚刚到的时候，曾经遭遇过抢劫，那枚子弹正好在遗失的那一批里。” 你们基地真是还真是武德充沛……还以为可以通过子弹编号找一点线索……凌一有些失落。 …… 霜晴基地的外围区域，荷枪实弹，统一制服的防卫队成员已经将这里彻底封锁了起来，不许进出，但是，在他们周围聚集着大量的民众，这些是自发的物资搜索队队员（此基地没有官方搜索队），急着与异人进行交易的商队成员等等……但是封锁禁令摆在那里，一边急着出去，一边只是牢牢守着防线，双方各不退让，很快，封锁地里滞留的人越来越多。 防卫队队长名叫克里，是个一米九多的高大强壮的男人，五官刚硬，脸上有一道深长的抓痕，他的表情相当凝重，棕黄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在旧世界，他曾经做过雇佣兵，在一些混乱的地方，他曾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可能擦枪走火，引发流血事件，可谓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克里并不是想要引起冲突的一方，他想的是尽快驱散这些人。 因此，他刚才就要求防卫队成员们不要主动与民众起冲突，还是沟通为主。 一辆车从不远处开了过来，车上有个人拿着大喇叭不断地喊话，向他们解释封锁原因。而另一边的人并没有闲着，他们正在选举代表，希望能向防卫队员们陈述清楚自己的困境，网开一面，让他们能尽快得到足够的物资。 局势暂时缓和了下来。 …… 远处的接待室里，凌一站在窗边，看着远处那栋有些破旧的大楼。大概是阴雨天气的缘故，她觉得气氛有些沉闷。 第319章 事情的发生并不依赖于flag 她遥望着远处的天空，眼睛变得波光粼粼。 这是她自己的“灵视”。 在这样的视野下，她可以看到一些更加丰富的内容，比如大环境里异能的流动，生命体的异能场之类，此时此刻，就连空气都有了一些色彩。 她将目光投向远处，那里是基地的外围区域，她能看到一大片不算明亮的光芒，这些光芒将天空映照得变了颜色，这是生命体们的异能场交相辉映造成的景象。 这代表着外围区域聚集了大量的人。 大地震……物资紧缺……伤者众多……救灾不力……封锁……叛乱分子……凌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词，在这个环境下，她将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心中逐渐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很不好的联想。 “顾队长，我们可以到视野更宽阔的地方去看看吗？”凌一转过头，望向顾子安，后者这个时候正在喝水，听到这句话，不免被呛了一下，咳嗽起来。“凌小姐，你是认真的吗？刚才你们还差点枪击，现在到视野开阔的地方，不是给对方提供机会吗？” “没关系，杀手再来，我就能知道他的位置了，这是我的能力。”凌一平和地解释道。 她主要更想知道哪边人少，到时候就从那里离开。 “在那个时候，我可以抓住他。”玛格丽特相当给面子地附和着。 顾子安依旧是一副怀疑的态度，似乎这两人的保证并不能让他信服。 “顾队长，艾伦在这里，他可以作证，如果到时候出了意外，你就说是我要求上去的，跟你没有关系。”凌一指了指旁边一脸无奈笑容的艾伦，说话的态度似乎更为坚决。 顾子安没有办法，只得说道：“视野最开阔的地方就是天台，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一切必须非常小心，那个杀手可能还会再出现。” 他站起来，披上外套，带着两人出了门，留下艾伦在监控室里。三人坐着电梯一路直上楼顶。 凌一率先走出电梯，爬到了最高处。她发动能力，看向四周。 霜晴基地的人并不算特别多，大部分都集中在四个出口部位，那里的光芒也是最亮的。在凌一的眼睛里，这些大片的光亮都是由一个个光球组成的，在这其中，有些五颜六色的光团，光团里还有形形色色的花纹，这些光团的主人是异能者。 但是，凌一还是注意到，在西方的一个区域，有一团紫色光团非常耀眼。 那个光团正在不断扩大，有一部分已经融进了周围的白色光团里。 “顾队长，”凌一指着那个方向，“我怀疑那里有一个强大的异能者。” 顾子安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不对啊，那里不是重点搜索的区域。” “什么？”其余两人异口同声。 “我们接到消息，说叛乱分子的头领正潜伏在出口附近准备出基地，所以搜索重点都在那里。”顾子安说，他拿出手机，拨起一个号码，“我给上级打电话，让他们分一点兵力到那个地方去看看。” 他的话音未落，三个人都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噪音，他们几乎同时将头转向了其中一个出口。 “谁开的枪！？”顾子安几乎下意识就吐出了这句话。他赶紧联系起上级，汇报凌一看到的情况。 凌一则再一次发动了能力，朝着那个紫色光团的方向看去，它已经消散，缩回了正常人的范围，凌一找不到它了。 回忆着刚才看到的景象，凌一有理由认为刚才是某个异能者对人群施加了刺激。但是，像那样的场景，必须是异能者本人在场，才能办到，而非借助道具。 这也算是一个线索。 可以告诉顾子安，毕竟凌一也是希望这场混乱早点结束的，那样既不用死那么多人，她们还可以早点完成任务早点走人。 外围区域，西部出口已经沦为了战场，双方躲在掩体后开始了激烈的枪战，一时间，火药味、血腥味和震耳欲聋的枪声充斥着每一寸空间，摧残着众人的鼻子和耳朵，商队带着运输用的狗群，体型巨大的狗们被枪声惊扰，四散逃窜，引起了踩踏事故。 开第一枪的人此时正茫然地躲在掩体后，他心中除了恐惧，还有疑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愤怒和急躁，为什么就开枪了？事情为什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 正思索着，一颗子弹从他的脑袋上方擦过，留下一道血痕，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让他血气上涌，再也无法思考，举起枪来朝着另一端反击。 管他什么理由，打了再说！ 远离外围区域的高楼上，凌一使劲望着远处，然后她转过头说：“打起来了。西边。不知道送芯片的队伍怎么样了。” “唉，现在这个状况，我们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玛格丽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顾队长，你的上级有没有下新的命令？他们有没有处理这个情况的方案？”凌一问顾子安，后者此时也盯着手机屏幕忧心忡忡。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连忙接起电话：“喂，是我，顾子安……”很快，他抬起头，对凌一和玛格丽特说道：“二位，请先回到接待室等一下，运送芯片的队伍被动乱堵住了，这个时候只能回到实验室。但是请放心，高层已经采取了措施，半小时内就会平定叛乱。”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西边出口的枪战依旧激烈，甚至有了向其他地区扩散的趋势，就在这个时候，大家齐齐抬头，仰望向天空。 他们同时听到了清晰的“咔嚓”声。 这仿佛有人按下了相机快门。 所有的人，或托着枪，或举着枪，或做出前进的姿势，但不管他们在做什么，都齐齐地仰面朝向天空，他们的动作全都停止了，眼睛里残留着刚才的情绪，只有胸腹部位还在起伏，这说明他们还活着。 风刮过，裹挟着无色透明的气体，让它们在人群中环绕。 他们很快摆脱了静止的状态，纷纷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第320章 好事多磨，一波三折 外围区是受到保护最少的地方，因此，在这场地震中，这里受损最为严重，但是因为还有点保护，所以这里的建筑也没有完全倒塌，还留着一些架子。 几栋房屋下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他离墙壁有一点距离，穿着一身迷彩服，棕发，胡子拉碴，褐色的瞳孔，一只眼睛被眼罩遮住。这个男人名叫凯恩，此时他正在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因为上一套方案被破坏了。 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作为一个拥有不少道具的异能者，他有的是办法藏住自己等待封锁结束。 这里并不是他们重点搜索的区域，离起冲突的地点也有不小的距离，霜晴基地的人基本上不会派异能者过来，更别提基地里根本没有几个异能者，他们还得贴身保护几个高层。 到那时候，他直接带人离开基地，到旁边的临时堡垒避一避风头，不需要再关心他们的计划。 “真想不到，这场冲突这么快就结束了……看来这些人还有点手段……”凯恩心里想着，凭借自己对这片区域的了解，开始规划逃跑路线。 只是，还没等凯恩安排好计划，他就敏锐地感觉到了环境的异常，似乎周围的空气沉重了许多。 凯恩并不惊慌，他拉下眼罩，露出品红色的义眼，让它放出刺眼的光。紧接着，他手里有了一件透明的雨衣，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看起来像保鲜膜，但是手感更像是布料，他将雨衣披在身上，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西边出口处，地上昏迷了一片一片的人，就连狗都显得很没精神，滴答，滴答，豆大的雨点打了下来，滴在他们的脸上，手上，头发上，伤口上，他们的手指习惯性抽动，疼痛和水的冰凉刺激他们苏醒。 一个一个人昏昏沉沉地爬起来，雨水狠狠给了他们一个激灵，让他们回想起过去发生的种种，只不过药物还在起作用，让他们的行动有些迟缓。 “我们怎么打起来了？” “不知道，谁开的枪？” “我只记得当时很生气，很想杀人，之后听见枪声了……” “不是他们先动手的吗？我只是还击而已！” 在他们身边，防卫队的成员们也是一个反应，双方都在茫然，这个时候，广播忽然响了起来：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五分钟后开放出口，五分钟后开放出口，重复，五分钟后开放出口。” 双方的矛盾本来就集中在是否开放出口的方面，既然这方面的矛盾已经解决，那么两边也没有再争执下去的必要——至少相当多一部分人是这样认为的，顶着大雨，两边的人开始重整队伍，救治伤员，呼唤失散的狗群。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已经有人受伤了，再争执下去下去引发冲突可能会有更多人受伤，与其争执一些谁对谁错的问题，还不如及时止损。虽然让人难以接受，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令人无奈。 “又下雨了，都快入冬了，还这么多雨。”接待室里，凌一闷闷地望着窗外的雨景。 “而且气温很低，让人瑟瑟发抖。”玛格丽特抱着肩膀说。 “你觉得冷吗？”凌一转过头，看着她红润健康的脸。 “没有，但是这样的天气给我带来了关于冷的联想。”玛格丽特一幅一本正经的样子。 因为刚刚顾子安已经接到动乱平定，运输队伍很快就能过来的消息，没有了什么压力，两人说话也轻松了一些，按照凌一的想法，她希望她和玛格丽特能够在明天之前回到安全区。 然后她打消了这个想法，将目标换成了：尽快。 虽然她知道即使没有fg，该发生的也一样会发生，但是该忌讳的还是要忌讳一下。 沙发上，玛格丽特正在跟顾子安聊天，凌一就听他们从当地的气候聊到了历史文化，不得不说，玛格丽特这个女人的各种知识储备都相当丰富，凌一无比确信她就是那种什么话题都可以扯开的人，只要她想聊，就能一直聊下去，就像现在这样。 不知不觉间，雨已经停了，因为方向不对，凌一看不到夕阳，但是她能看到不远处建筑的玻璃变成红色，或许明天会有个好天气。 “喂，是我，顾子安。”凌一听到了打电话的声音，“好的，好的，我会和她们说。”挂掉电话，顾子安看了看凌一和玛格丽特，说道：“凶手已经抓到了，五分钟前认罪，现在在等待处理，你们可以放心了。” “哦，凶手为什么要刺杀我们，有问清楚吗？”凌一转过身，上半身靠在墙上。 顾子安顿了一下，说：“受人指使，但是至于背后是谁，这个可能不太方便告诉你们了，但是可以确定一点，你们安全了。” 凌一耸了耸肩，继续看着外面的景色，于她而言，顾子安已经说了挺多，要是到了陈滨那里，估计还能分析出更多来。 又过了五分钟，运送芯片的人终于到了，就在接待室里，凌一看到了用黑色箱子装着的芯片。 相应的文件和说明都在箱子里。 简短的交接后，凌一和玛格丽特带着箱子坐车离开了这片区域，朝着基地外的传送点而去。 开车载着她们的司机依旧是许扬，他那张嘴依旧没有闲下来，跟凌一她们说着刚才发生的混乱。 “差不多用了分钟动乱就结束了……看来这个基地还有几把刷子。”凌一觉得这其中应该有异能者在起作用。 “二位，要穿过外围区了，我们运气很好，这里没有封锁。”许扬笑着对两人说。 什么？全基地的封锁没有彻底结束？凌一敏锐注意到了另一层信息。 这个时候，她忽然感应到了一点特别的信息，扒住前座急声吼到：“右转！刹车！” 许扬下意识打了方向盘，车子最终还是停下来，在地上留下一道深刻的车轮印。 汽车行进的路上浮现出一个佝偻的影子，他独眼，穿着迷彩服，胡子拉碴，此时正急促喘息着。 第321章 结尾 凌一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能力，将这一整辆车隐去了。 那人依旧在急促喘息，他的脸几乎变成了红色，完好的那只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似乎是经历了不得了的追逃戏码，他的品红色金属义眼闪着刺目的光芒，那一束光芒扫到了这里，映得凌一拿手挡在眼前。 他脸上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一摇一晃地，朝着这边走过来，亮出手上明晃晃的枪支。 许扬见状有些慌乱，他似乎想要一脚油门踩过去，但是，他发现自己怎么也踩不到油门，他的脚直接穿过了踏板，仿佛那只是一个虚像。 “时空系的能力，将油门踏板所在的空间切割了出去……还有……”凌一感到了周围多了一些不清不楚的东西，她用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玛格丽特，发现她似乎有些无精打采，与平日大不相同。她很快回想起了自己学过的异能知识：“暗系的影响……对，无声无息对人起影响的，是暗系的能力！” “还有……那人看透了我的屏障……”这是凌一意识到的第二点，她心中依旧在思考着，“用了道具……他不止一个道具？”她心念一动，眼中泛起粼粼波光，她很快看到周围环境中出现了朦朦胧胧的紫色，随后，她感到了一丝困意。 忍着打瞌睡的冲动，她让自己的异能场快速转动了起来，将这些紫色慢慢搅散。而与此同时，那个人已经走到了车门边，拍打着车门。 他的眼光扫过后排的凌一和玛格丽特，完好的那只眼睛眯了起来，另一只眼睛中的红光已经熄灭，此时就像镜面一样，扭曲地反射着前方的景象。他用力将车门拍得当当响，说到：“你们两个，下车！” 凌一身边的紫色已经接近消失，她将影响范围扩大到了玛格丽特那里，要完全清除这种影响，需要一定时间，于是她决定不和这个突然拦车的二愣子纠缠。 她拉着玛格丽特下了车，后者似乎还在迷茫，她毫无疑问受到了某种能力的影响，眼睛愣愣地睁着，似乎充满疑惑，又似乎在对抗着什么。 她身边那种淡淡的紫色在不断消退，这让她的眼睛也清明了起来，她的眼中映出了凯恩的影子，但是她依旧保持着沉默。 凯恩那只完好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看到她们虽然乖乖听从自己的话，但是脸上即没有那种被操纵的呆滞感，又没有恐惧的神色，立刻就严肃了起来，他忽然认为自己还是尽量不要与这两个人起冲突为妙。 “你们还是上车，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带着我离开基地，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坐到了副驾驶上，沉声说道。 凌一与玛格丽特对视一眼，后者冷冷说道：“先生，还是您下车比较好。”说话间，她的手心里已经浮现出做螺旋运动的两个红色光点，凌一抬起右手，手里是一把崭新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凯恩那只完好的眼睛。 凯恩的眼睛眯了眯，嘴角上扬，扯出一个明显的笑容，缓缓举起了双手，直至它们高过头顶。 “别冲动，别冲动，我这就下车。”他的笑容未减，“你们放心由我来开车门吗？” 凌一伸出手，将车门拉开，凯恩迈出一条腿，走下了车，在这个过程里，凌一的枪始终抵在他的脑壳上。 玛格丽特看了一眼驾驶座，许扬安静地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像。 这可怜的家伙只是一个普通人，完全抵御不了带着恶意的暗中操纵。 凌一很明显也看见了，但是她只是瞄了一眼，就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这个人身上，毕竟枪拿在她手里。 要是你坐上车的那一刹那就让许扬加速，现在没准都把我们甩在后头了……凌一在心里想，但是，她没有把这样的话说出来。 言多必失，这是古往今来被无数人证明过的金句。 而且现在也不是需要使用激将法的时刻。 “玛格丽特，联系防卫军。”凌一用低沉的音调说道。 这时，凯恩的金属义眼又闪起了红光，他的身影慢慢变淡，凌一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了他的脑袋，钻进了地面，迎着落日，反射着耀眼的光。 “跑了。”凌一把子弹取回来，淡淡说道，“那个眼睛应该是个道具，他本人的能力属于暗系，没有传送能力的。” “你这么确定吗？”玛格丽特疑惑地问。 “嗯，我觉得白天看到的那个很耀眼的家伙应该也是他，就是那个对人群施加刺激的。他明显能影响人的精神。”凌一收起枪，坐回车上，“我们赶紧走。” 两人叫醒了许扬，离开基地，前往离基地有一定距离的传送点，一路上再也没有出什么意外。 回到安全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能源还算充足，观察区灯火通明，研究人员来来往往，两人按照程序，将装有芯片的箱子交给了研究人员，之后坐车回到山上，给陈滨发任务报告。 这是一个任务的完整流程，历来负责这个任务的人都是凌一，她已经对此驾轻就熟，按照惯例，她按照时间顺序简单叙述了自己和玛格丽特的经历，又提了一下霜晴基地发生的动乱，当然，那个半路拦截她们的家伙也没被放过。 “可惜没能抓住那个人……”在交完报告回房间的路上，凌一颇为遗憾地想着，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事件已经过去了，凌一和玛格丽特都不会再受到什么威胁——虽然那种程度的威胁还不算什么，但总归让人不舒服。 如今，任务完成，她只想回去做点别的事，至于那个基地里混乱的局势，差点被刺杀的不愉快经历，各方的争斗都已经过去，都该远远甩在身后，只有饥寒交迫的灾民们值得一点同情，除了同情，她什么也给不了他们。 她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显得她似乎并没有麻木。不过，在这样的世界里，不麻木的生活会更好吗？ 第331章 头绪 凌一小心翼翼地指挥着异能在另一个地方运作，她想要模仿的是成玉在自己身上做的标记，将它尽可能地复制到那个地方，也许成玉能够感应到标记的位置。 她失败了，在复制标记的中途她就失败了，她能够利用异能，引导它们按照自己曾经感应过的标记流动, 但是却始终无法让它们形成一个真正的标记。再过几分钟，被破坏的空间会恢复原状，这个小通道会彻底消失，到时候任务失败，丢失的队友也永远再难以回来。 她有些慌乱，甚至于有点不知所措, 只能更小心地维持着这个即将消失的通道，利用涌入的异能将它撑开了一点。 “凌一！有信号了！”玛格丽特激动地惊叫出声，但是她很快意识到凌一似乎没有功夫注意这个问题, 她联系上了对面的人，将之前两人交流好的情况报了上去。 玛格丽特感受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尽管时间仅仅只是过去了几秒。 “玛格丽特，听得到吗？我是白楠，”通讯器那边传来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把电话给凌一，我跟她交流一下。”玛格丽特看了看呆立在原地的凌一，将电话贴在了她的耳朵上，凌一感受到侧脸上冰凉的触感，还没来得及转移视线，就听到了白楠的声音： “凌一，想办法攻击对面，我有办法定位。” “攻击？” “对！发出能够让对面产生震荡的攻击！” 听到白楠的话，她迅速回忆了一下自己携带的火力，发现要想达到这样程度的攻击，有不小的难度。 这个时候，她一转头, 看到了旁边的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你能听到吗？白楠说需要强大的攻击，能够让对面产生震动的那种。”凌一刻意放大了音量。 玛格丽特皱了皱眉，思索片刻道：“我试一试，但并不能保证成功。到时候需要你做一些引导。” “行。” 玛格丽特思索片刻，又说：“一会儿我会用最强烈度的攻击来尝试，你引导的时候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嗯，我知道。” 听到凌一这番话，玛格丽特举起一只手，做出进攻的姿势。凌一眼睛里闪着粼粼的波光，在这双眼睛里，刚才还明净湛蓝的天空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道绿色的直线，它们交叉相连，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一致的等边三角形，周围的异能浓度在上升，似乎与周围的空间隔开了。 她看向刚才裂缝的方向，它还在，甚至显得更加明显。 “我准备好了。”电话那端传来了白楠的声音。 凌一将手机放在胸前的口袋里, 深吸一口气, 说：“开始。” 话音未落, 她就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开始急剧上涨，脚下的雪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融化，她的鞋子湿了，身体似乎在下降。玛格丽特鬓边的头发飘了起来，身边飘动着扭曲的空气。在凌一的眼睛里，围绕在玛格丽特周身的红色异能场发出了刺目的光，看起来如同一颗恒星一般，将周围的景色全部染成了红色，这颗恒星还在向外膨胀，红色的能量流则向着玛格丽特举起的手掌汇集，压缩，等待着爆发的时刻。 凌一站在一旁，作为现场的唯一一个观众，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灼热感，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是她的眼中却透露着冷静与坚定。“恒星”还在玛格丽特手中旋转，忽然，从正对着那条时空裂缝的方向上，绚烂的光芒喷薄而出，周围的温度再一次上升，玛格丽特额前的碎发飘扬了起来，凌一眯起眼睛，找准时机，引导着周围环境里的异能流，让它们推动着这股能量冲向那条依旧明显的裂缝。 金色的光芒几乎将裂缝吞没，十几秒后，裂缝开始扩大，向四周延伸，如同蜘蛛结网，最后蔓延了整片天幕。 “可以了。”电话那头传来白楠的声音，“我们已经确定了对方的位置。” 凌一抹了把汗，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原本紧绷的玛格丽特开始渐渐放松，她的手缓缓垂下，光芒消散，冬天的风吹过来，让她感觉到寒冷彻骨。 “阿嚏！阿嚏！”她忍不住地接连打喷嚏，汗水浸透了她的毛衣，风还没有停，即使并不是什么大风，也让人觉得格外酸爽。 看到她脸色有点不对，玛格丽特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问道：“凌一，你不要紧？” 凌一自己把手放在额头上试了一下，说：“没事，就是有点冷，阿嚏！”她搓了搓鼻子，跟白楠那边通起话来：“白楠，怎么样？有没有下一步计划？” “有，我们已经定位到了一个大致的范围，你们可以等撤退的命令了，后续实施救援的时候可能还要请你们出马呢！凌一，尤其是你，可要注意一点，不要感冒了。”白楠的声音传来，两人结束通讯，鸟叫声从远处传来，凌一环视四周，那些等边三角形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狂野磅礴的异能流沿着原始的规则在空中交融激荡。 她揉着鼻子，和玛格丽特一起顺着来时的方向回到车里，因为天比较冷，汽车的发动需要时间，两人又忙活了一会儿，玛格丽特曾经提出要用自己的能力给周围的环境升一次温，不过凌一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理由也很简单，一场大的爆发之后，休息是必要的，接下来可能还需要这两人帮忙营救失踪的搜索队成员。 因为凌一有些头晕，开车这件事自然是玛格丽特负责，凌一坐在后座上，后脑勺贴着座位，右手搭在脑门上，感受着温度的变化和大脑传来的胀痛感，好在这没有阻碍她想事情。她习惯性地复盘着今天的行动，回忆了半天，做了些无聊的总结，她的思绪越飘越远，一直到最后她做了个深呼吸，转头看向窗外的雪景，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久久回荡不去： 我是不是还是太弱小了？ 第332章 侦查 凌一核对着背包里的物品，反复核对了几遍之后，才放下心来，将包放进了扑克牌空间当中。她将那张扑克塞进了盒子里，又将盒子塞进了口袋。 “我准备好了。”她搓了下手，说道。 成玉点点头，将手一抬，白光闪过，凌一的影子早已消失。她眼中的景物飞速变化，柔和的象牙色墙壁取代了金属墙，这一切渐渐清晰，她能看到墙上沿着优美纹路镶嵌的圆形壁灯，脚下六边形的地板。 这些景物慢慢由虚幻向真实转化，凌一心念一动，她就像是一滴水融进大海那样“溶解”在了周围的环境里。 她看到了一些丝状物，觉得有一点恶心，但是好在她落地的时候并没有碰到它们。 一群淡绿色半透明的水母状生物成群结队飞过，凌一盯着那群淡绿水母，良久，她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这不是那啥，萨提特族吗？她回想片刻，脑海里浮现出萨提特族生物的一些资料。 在很多宇宙里，萨提特族都是强大的非人类文明，最开始的时候，在很多宇宙中，这个异能生物种族和人类处于某种混居的状态，后来因为不同种族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甚至爆发了不少大规模战争，前秩序时代的混乱里，它们可是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后来战争结束，萨提特族和人类各自掌握了一部分独立的世界，结束了混居的局面，双方矛盾才有所缓和。 它们的外表看起来有点像是淡绿色的水母，但是它们最外面那一层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硬化，这个时候的它们看起来则比较像绿蚂蚱，它们可以组合成一个个体，甚至连脑子都可以成为一个更庞大的大脑的一部分。 凌一目前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些水母还没有发现自己。这算是好事，毕竟她的任务只是侦查而已。虽然单个的萨提特生物是很脆弱的，但是它们常常集群行动，这个崇尚团体的种族拥有非常强的配合能力，足以让凌一吃个不小的苦头。 甚至她可能回不去。 她回想着自己在萨提特族那里吃过的亏，还是决定不马上开始行动。她的眼睛缓缓荡起波纹，慢慢地，周围的空间里又浮现出了一些蛛丝一样的东西。因为目前正处在技能起作用的时候，她还没有触及蛛丝。她一边维持着这个状态，一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股股异能流避开空气中的“蛛丝”，收集着周围环境里的信息，没过多久，她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交叉的树枝，反射着阳光，在风中轻轻晃动的蜘蛛网，拦住了毫无防备的昆虫，昆虫绝望挣扎，用它的翅膀，它的腿，却始终难以脱身。 画面破碎，凌一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一条条密密麻麻的“蜘蛛丝”，它们交叉又杂乱，看不出规律，但是时不时几个萨提特族经过时，这些丝线会发出和谐的振动，很快它们又会恢复原状。 在凌一的眼睛里，则是这些生物的异能场边缘先触碰到了这些丝，在经过异能场核心时，它们的振动会更加剧烈。 “识别异能场的武器？”凌一无声自语着，她瞄了一眼周围的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如果单单是针对异能场的话，她倒是有办法混过去，但是很难说有没有别的配套措施，而且她觉得四周有些怪怪的。 她打算离开，但是不能这么两腿一迈就走，谁知道她下一秒会不会踩进坑里。 思索片刻，她将自己的异能波动压制到最小，一点点走近空中的丝线，然后加大一点波动程度，测试它的感知范围，这是很累的工作，但是有点效果，她成功移动了不小的距离，但是她脑子里还在想对策，一定有更好的办法，既能够节省能量消耗，又能在过道中自由行动。 她想起了一个基本的道理：想要解决一个问题，要么从自身的特点找方法，要么从对方的特点找方法。 她是物质系的异能者，能力的强项在于转化物质，感知物质，和分析物质，所以当初在分类的时候，被命名为物质系，这一类异能者有个显着的特点：特别少。 少到几乎不会被作为潜在的敌人防范，可惜现在凌一不敢赌这一种可能。 正思索着，她忽然眼睛一亮，朝着侧方看去。 嘿！一个落单的萨提特！ 那只水母并没有发现自己，还在向前挪动，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凌一克制住兴奋，抽出一叠扑克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旧随身听，将它打开，音量调高，它会自动发出一种信号，凌一拿着随身听，缓缓走到了一个很好的位置，这里正好有一个较大的空隙。 慢慢地，凌一就看见那只萨提特停下来，缓缓朝着自己的方向飘动。她手里已经多了一个袋子，这是一件能够暂时一下异能波动的道具，一次性的，看起来很土，但是能用，她掐着时间，终于，萨提特飘到了自己的异能场里，凌一猛地一扣，再用力一扯，随后扎紧袋口，将袋子扔进了扑克牌空间里。 凌一借助一些权限，能够看到空间中的状况，她看到萨提特很快就挣脱了，并且发动着攻击，想要突破束缚，这让它的异能场明显了起来，也让凌一收集到了更加确切的信息。 她调整着自己的异能场，不断让自己里里外外都变得很像它，之后，她走过那些细丝，看到它们和谐的振动，她松了一口气。现在可以自由行动了。 至于那个家伙，不用管它，白楠他们会将它抓出来的。 她像其他萨提特那样，在过道里前进，她特地打开了传译工具，以听清它们在说什么。 没办法啊，她得先知道自己人被关在哪里。 迎面几只萨提特飘过来，从凌一身边经过，它们的谈话中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是一些琐事，比如谁谁谁打算找个什么样的配偶之类。 凌一低着头行走，迎面又飘来几只萨提特。 第333章 基地内 这几只萨提特没有摆出队形，有些飘得高，有些飘得低，看起来像是风中的气球，通过它们半透明的身体，能看到体内淡淡的光点按着一定的顺序和轨迹上下游走，让它们的外表也发出了淡色光芒。 它们边前进边交谈，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但是确实也看不到发声器官。 凌一观察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往前走着，不得不说，她看到的这一幕还挺有美感。 “很梦幻啊……可惜是敌人。呃……敌……对生物？”她又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但是并没有改变自己的行动节奏。 她小心翼翼地擦肩而过，脖子上戴的传译器将它们的对话录了下来，翻译成了凌一熟悉的语言： “你告诉我，我去找斯塔帕里，你真的知道吗？” “斯塔帕里知道什么，这些日子的行动他全都没有参加，你得去找卡鲁……” 她听到的是自己熟悉的语言，中文，说起来很奇怪，当时安全区拿到第一批传译器的时候，里面储存的语言就有中文，还有英语，拉丁语和一些她从来没听过的语种，不知道是谁传上去的，不过凌一倒是知道异人的群体中这些传译器出现得要更早。不过不管怎样，现在这个带着麦克风的眼镜还是帮了非常大的忙，让她能听明白这些淡绿水母在说什么。凌一没有转头，这对话没头没尾，也提取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嗯，也许有，比如被抓到的人也许跟那个叫斯塔帕里的萨提特没有半毛钱关系，可能跟那个叫卡鲁的家伙有关。 这些都是萨提特常用的名字。 凌一检查了检查自己的状态，没有什么异样，她依旧若无其事地前进，根据上一次硬闯萨提特基地的模糊记忆和后来玛格丽特的描述，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外层，想要摸到小队成员被关在哪里，本身就有一定难度，更何况还过去了一段时间，科研中心在分析现场遗留的绿色粉末，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收到结果了。 说句老实话，凌一并不觉得在自己回去之前他们的研究会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我虽然有主角风范，却不能无双潜行……”凌一颇有乐天精神地在心里自嘲了两句。与此同时，传译器正在扫描墙上挂画之类存在文字的东西，然后翻译成凌一熟悉的文字。 出乎凌一的意料，墙上挂的很多是纪念像，就跟凌一高中时候墙上挂了一堆教育家或科学家那样，这里挂了很多萨提特历史上的知名贡献者，无论是文字还是图像，都经过了艺术性的美化。 然而这对于凌一来说就是看个色彩搭配和构图了，具体内容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又不考。倒是看了一些画像之后，她发现每个萨提特长得都和其他的不一样，尤其是体内不同光点运动时形成的固定轨迹，她观察到的几个萨提特里，没有重样的。 而且她能看出一点，它们是真的喜欢那种和谐的感觉，并且讨厌瑕疵，这让她脑海里闪过一些关于萨提特族的轶闻，但是因为要集中注意力寻找有用的消息，她将这些想法糊了过去。 墙上除了艺术画像，还有一些是公告栏，不过不像凌一高中那样贴在墙上，只是用一个非常方正的屏幕播放字幕而已，凌一很用心地一张一张分析，最后她觉得有两个地方可能会有线索，一个是禁闭室，一个是对外行动部。 “这基地一圈一圈的，要是有张地图就好了。”凌一在心里抱怨着，眼镜依旧紧盯着墙壁。 走了一段时间，过了一扇门，进了靠里的一圈，她终于在墙上看到了一幅平面图，当然，只是外三层的平面图，但是能提供参考，让她找到更多线索。 她把这张图认认真真从上到下地扫了一遍，牢牢记住以后，又拍了一张照片。 沿着路线，她一路来到了对外行动部的门口，她正思索着如何混进去的时候，一个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你在这里做什么？回你的岗位上去！” 凌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这确实是说她的，她倒退了两步，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刚走出几步，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等一等。” 凌一的脚步一下子停滞，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控制住自己不要做任何让人看起来异常的反应。 “去四层叫卡鲁莱西亚，告诉他来对外行动部。” 凌一顿了一下，那个声音重复道：“四层！6号办公室！卡鲁莱西亚！” 凌一迈开步伐，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还能听见那个家伙咕噜咕噜的声音： “新来的怎么还这么懒散……” 她松了一口气，按着原来的样子前行，在路上，她瞅着一个没有萨提特的空儿，与安全区飞快地做了一次联络，获得了被捕萨提特的声音材料，将外三层的地图传了过去。 现在她要做的是去四层找那个叫卡鲁莱西亚的家伙，顺便找到内部的地图，如果能在营救的时候关闭，哪怕是干扰一下基地的防卫识别系统，都可以很大程度上增加成功率。 凌一在心中默默祈祷那几个被关的家伙可以多坚持一会儿，她能感受到他们还活着。 她大摇大摆地混进了第四层，绕着墙走了一阵子之后，她看到了六号办公室，办公室里还写着，这个办公室也没有名字，只有门上挂着一个门牌，上面写了一个流畅的萨提特文字的“6”。 在门前站定，她学着路上观察到的萨提特的动作，敲了一下门，那扇门一下子虚化，映出了里面简洁的空间布置。 “有什么事吗？”屋里传来一个声音。 凌一回答道：“我来传达消息，请您去外层的对外行动部。” “有什么事情？”又想起一个声音，虽然种族不一样，但是凌一能听出不同声音的区别，这个声音就比说上一句的声音要低一些。 “我只是被要求传达信息，并不知道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