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主沉浮》 谈红楼(一孔之见) 莎士比亚说:“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话很对,但《哈姆雷特》这个剧本身很可能配不上这样的评价。 《红楼梦》是配得上这样的评价,中国历史上大概还没有如这本书这样千人千种观点的。 你一个网文作家谈这个问题不是找死吗?(笑) 所以事先说明一下,这只是一个红楼爱好者对《红楼》的一点看法,欢迎各位批评。 一.版本问题 《红楼梦》大概分为两个版本,一个是脂砚斋本,一个是程高本。程高本就是一百二十回的。虽然很多人是看不起程高本,但我觉得这是续书里面续得最好的。 甚至,很可能就是原作者没润过的稿。 这里说一下,我猜测原作者很可能不止一个人,但是其中有天才把前八十回按照自己的妙笔,统一风格了,就像司马迁处理史料那样。 脂砚斋的评语是很经典的,很可观,但我颇怀疑脂砚斋和畸笏叟两个人也是同人达人,天才是很难理解的,光看脂砚斋的评语,对理解《红楼》可能有点坏处。 还是那句话,要辩证地看。 二.主旨问题 《红楼梦》肯定不是反封建小说,红楼是写了阶级间的压迫的,但是没有反对,又怎么能说是反封建呢? 《红楼》的主旨也不是爱情,爱情当然是一个永恒的话题,《红楼》里面也有杰出的描写,比如是第十九回,宝玉对待袭人就是用八抬大轿安慰她,袭人看待宝玉是:性格一场,放荡驰纵,任情恣性。都很真实。宝玉看到黛玉,那就是香玉,也没有这种现实的八抬轿了,因为两者思想基础是一致的。 《红楼》的主旨是什么呢? 就是《风月宝鉴》这四个字。 换句话说原作者其实是想写史的,通人性之变,成一家之言,《红楼》的视角是很冰冷的,但跟零度写作又不一样,常有温情的笔触,不过细究下来,还是冷酷的眼。 三.伟大的小说,伟大的人性 红楼中的人性不是亘古不变的,贾宝玉有变化,林黛玉有变化,王熙凤也有变化,他们的变化是随着其处于的社会关系的变化,以及其生活实践的变化而变化。 这就是真实的人性,不是一成不变的。其中有一以贯之,有泾渭分明,但都有原因, 作者高明就高明在,同时写人性的假恶丑与真善美,笔力很克制,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红楼》对于人性就是非常体贴的,好者也有问题,坏种亦有缘由。 知多偏好,人莫圆该。一家之言,略陈固陋。 第一章 道士下山 景舜六年春,维扬地界,观音山。 新任巡盐御史林如海携带他那女儿林黛玉来拜访这里的道观,皇觉观。 众所周知,这大郑朝的太祖曾经在这里做道士,故而这里香火阜盛,尊贵至极。 林黛玉睁着新奇的眼,打量这里的石兽,神将。 方春,小草探头,可爱至极。 “囡囡,不可如此无礼,这里是太祖爷的道场。”林如海生平以来,好难得才训斥了自家宝贝女儿一句,林黛玉晓得怕了,恭敬起来,跟着父亲一路拜过去。 林如海手拿三炷香,看着眼前庄严肃穆的三清神像,拜道:“太祖爷,我林如海一辈子顺风顺水,没有他愿,只求您保佑我的幼女,身体安康。” 拜完,林如海带着林黛玉出了大殿去,且走时,林如海见到一个熟人,杜恩,这杜恩是这里的镇守太监。 林如海见他面色不好,问道:“怎么了?” 杜恩的头发斑白,掩面道:“玉清教主在里面,怕是要宾天了!” “啊。”林如海大惊失色,这玉清教主或者应该称为高宗皇帝,自他假死出家,在这皇觉观做道士三十年矣。 林如海此来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奉皇命要拜访这无上皇,谁料竟然听闻这样的噩耗,他问道:“杜公公,你为何不进去?” 杜恩道:“玉清教主说了,今儿是他得道飞升的日子,谁要敢哭丧,杀无赦!我实在做不到,所以就在这里。” 林如海走进这房间,门口是守卫,脸上要笑不笑,故而非常好笑,见林如海的官牌,放他进去。 入门,林如海见一位老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周围无人,只有一位道童在他的床前。 林如海眼中含着泪,忽听见笑声,回头看去正是他的宝贝女儿,林如海一把抱起,捂着林黛玉的嘴。 床上的玉清教主忽然动了,那道童见了,恭声道:“师父,怎么了?” 玉清教主念道:“神仙!神仙!”林如海连忙走到玉清教主的床前,要看他的端详。 只听玉清教主喉咙里,痰响得一进一出,伸出右手双指。 林如海道:“圣人,圣人,您还有什么愿望?”不过这玉清教主嘴里的动静,却愈发急促了,只是右手依旧指着。 林如海看去,这玉清教主的手,一指指着他的女儿,一指指着道童,下意识道:“圣人,她俩莫不是良缘?” 道童知道师父的意思,忙去将灯里的两茎灯草挑去一根,回来一看自家师父,只见他点一点头,垂下手来,登时就没了气。 林如海只盯着玉清教主,没有注意到道童动作,以为圣人赐婚,见圣人身死,又差点哭出来,却见这个道童拿起一个盆子敲了起来,并且唱歌。 林如海知道这是庄周的典故,也不敢违了皇命,只是自己笑起来,又实在不像个样子,林黛玉留在这里,总归童言无忌,他便一个人去找杜恩。 一花飞去减却春,林如海看着杜恩道:“圣人,宾天了!” 杜恩一听,刚想哭,却见林如海小声提醒:“杀无赦,要紧!要紧!”两人便就此立着,相对无言良久。 久而,林如海听到房间里传出的鼓盆声,他问道:“杜公公,这里面的道童是谁?” “哎,这道童是圣人他老人家的嫡传弟子,说来也奇怪,十二年前,他老人家便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他老人家在病榻上说,说他听见小孩的哭声。道观里的人就去找,结果一看,这道观外正有一个弃婴,道士们把他抱来,他老人家一见,立时就好了,谁想,到底还是这样了...”眼及此处,杜恩还是红了眼,垂下了头。 这高宗皇帝二十六岁登基,在位三十年,天下大治,林如海在这里追思他的往事以及父辈的荣光。 这个道童,度牒上无名无姓,只有个道号,叫做太玄子,太玄子是个二世人,前世名叫刘德盈,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就灵魂飞升了,来到了这个世界,他也模模糊糊,只知道这里是郑国,历史似是而非,好像在五代发生了偏移,黄袍加身的前朝,姓赵,却不是赵匡胤,文治武功厉害得一批,极盛时,这大嘉朝犹如蒙古帝国,却统治更久。 可惜,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百年前,黄河水发,民不聊生,这大嘉朝就叫这郑朝太祖给推翻了,现在这些前朝正统余孽,跑到台湾砍甘蔗去了,还有一部分虎踞中亚,国号西嘉。 太玄子心中悲伤,鼓盆不过是尊重师父的遗愿。 一旁的林黛玉觉得这道童的歌声颇为奇妙,又好听,满心的欣赏,忽见道童扭过头来,她也将头扭过去。 太玄子这才仔细看了这林黛玉的样貌,心里吃惊,年纪如此小,便有这倾国的样貌,再大些,那还不祸国殃民去? 真不知她是姓西还是姓赵? 只是...身子瘦弱了些。 若有机缘也可传她导引之术,益寿延年。 林黛玉看着这个道童,只觉得奇怪,将眼睛一躲,转眼见林如海从门口进来。 林如海听着鼓盆声断,所以进来的,进来见林黛玉和那道童互相看着,心中说不出来的厌恶,他直走到太玄子的面前,拱手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叫我太玄子便是。” “太玄子,现在杜公公就在外面等候,你现在就跟他走。” “却不知让我去哪儿?” “去京城,皇上,太上皇和老太妃都有问题想问问你。” 太玄子知道自己师父的地位很高,却没想到宫中有这么多大人物认识他。 “大人,不知能不能缓一缓?” 林如海问:“为何?” 太玄子转身指着玉清教主的尸体说道:“师父刚死,我要护灵。” 林如海摇头道:“宫里的事情要紧,太玄子还是现在就去,这里有我照料。” 既然如此,太玄子只好说:“那好,我现在就去。”只是脚步迈出门口,他回头说道:“您的女儿似有不足之症。” 这话常人说了,林如海只会说些“药医寻遍,奈何”的话来,可太玄子一说,林如海问道;“莫非太玄子有什么办法?” “导引之术,虽不可长命,也可以延年。” 林如海感激道:“不知酬金几何?” 太玄子看林如海,知道他是个大官,看林黛玉的样子,便知道她以后保不齐什么王妃,后妃的,此刻他说道:“以后再说,此时太早。”现在要价,太早了,以后她富贵了,再要,能拿的高些。 太玄子当着林黛玉的面来了套导引之术,林如海叮嘱女儿道:“学认真些。” 他只教了一遍,那林黛玉便说她记住了,太玄子看她那模样,也不便多说,从此,道士下山去也。 第二章 恶毒的甄嬛 什么?! 自己那便宜师父是那位圣人! 太玄子听杜恩跟交代了些进宫事情,才知道这事情。 杜恩对他说了很多禁忌,比如不能在老太妃面前提及董妃的名字,传闻中无上皇就是因为董妃身死而伤心出家的,所以老太妃很讨厌董妃。 当然杜恩并不知道他老人家出家是因为无上皇真的相信自己能成仙,但他知道老太妃真的很讨厌董妃。 太玄子一一记于心,知道的越多,他心中盘算这次进宫能要到的东西越多,虽说是道士,不过他还是一颗凡心。 坐船沿着运河一路北上,官船威风,因此也很难遇到什么水泊梁山的事情,一路平平淡淡,这些不提。 …… 不过月余时间,船队便到了神京,舍船上岸,岸上早有轿子等候,全程脚不沾地,尽得风流。 大郑的皇宫,气派异常,太玄子都不记得走了太久,才走到这当今皇帝的寝宫。 前朝木德,木生火,所以本朝是火德。大明宫中,刘祯穿着红色龙袍,看着眼前的太玄子,问道:“姓甚名谁?在无上皇身边做何事情?” 太玄子道:“师父赐我姓刘,贫道是太皇徒弟。”其实原本没有这回事,不过好歹要个国姓爷。 刘祯就像看到大臣的笔误一样,追问道:“为何有姓无名?”也别奇怪,太上皇常给他挑错,把刘祯训练成这样。 “特待圣天子赐名。” 太玄子这一席话,让刘祯是龙颜大悦,他爷爷是有名的明君,他赐姓,我来赐名,那不是很好吗? 刘祯笑道:“好,你便叫刘德盈吧。” 太玄子一听,得,我又是这名,于是拜道:“谢陛下赐名。” “他老人家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时局啊?” “不曾说的。”这浑水他不蹚。 又寒暄了几句,刘祯就让刘德盈去见太上皇。 重华宫 太上皇也是一身龙袍,只是年近花甲,头发已经全白了,有些苍老之感。不过谁都知道他才是当今天下真正的实权派。为此,刘祯常常想着,还不如当个逍遥王爷,比这提线木偶要强得多。 太上皇的表情就比刘祯要舒展,或者说没那么刻意,他问道:“听说你十二年前横空出世,让父皇多活了这些年,你有功啊,想要什么?” 要价的时候终于到了,刘德盈道:“我想还俗。” “啊?”太上皇的表情有些不悦,你可是太皇的弟子,现在说要还俗,那不是打他爹的脸吗? “现如今我读到道经,想起太皇的教诲,常以泪洗面,如此下去,怕是不能多活了,所以请陛下给我一条活路。” 太上皇的表情转瞬之间就变了,“好!既然如此,好!”他不免老眼通红,“忠啊,这就是忠!行,朕就准你还俗!此外,去国子监读书吧,领个龙禁尉的差事,十二年,那就十二万匹丝绸,” “谢陛下隆恩!”总算不做道士了,龙禁尉,好像是宫中的侍卫,挺要紧的,不错,很不错,十二万匹丝绸,一匹怎么也得六两银子。 乖乖隆地洞,太上皇一挥手,就是七十二万两银子! 太上皇还说了几句,让刘德盈去见老太妃。 长乐宫,甄老太妃坐在塌上,正听着宫女念道经,所以刘德盈还等了一会儿。 眼前这个鬓发如银的老太太,应该就是师父他老人家口中那恶毒的甄嬛吧。 老太妃知道刘德盈来了,问道:“圣人平时都说些什么啊?” 刘德盈脱口而出:“他老人家平时就念经,有时会在角落里念着什么嬛嬛的名字。” 老太妃听了,又是笑,又是哭,道:“陛下,总算没忘了我,孩子啊,你会写道经吗?” 刘德盈没办法,又得写了点道经,老太妃仔细看了,这笔迹跟太皇很想,因此说道:“道经就应该这样写,孩子,从此,在我这抄道经,好吗?” 好吗?! 既然说了,那刘德盈还敢不答应吗? 刘德盈有时在国子监读书,有时在长乐宫抄写道经,堪堪又是一年的光景,他平淡的日子从贾元春进宫开始变得不一样。 贾元春,荣国府二老爷贾政的长女。现在被选到长乐宫做女官,伺候老太妃。 甄家和贾家素来有亲谊,不过老太妃也没有必要太照顾贾元春。 刘德盈现在都怀疑是老太妃拿他撒火,为了报复师父他老人家出家三十年不理她的仇,刘德盈已经在这儿抄了一年的经书了,可老太妃还是源源不断给他找经书来。 这世上哪这么多的经! 老太妃没精力读,可刘德盈抄写的质量还不敢下降。 所以贾元春的到来解放了刘德盈。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刘德盈在观音山十来年,还不知道世界发生了什么,在神京没多久,就知道这是一个有类红楼的世界,有贾家,有王家,有四王八公。 刘德盈教贾元春抄道经,贾元春也学的快,贾元春写的好,老太妃那就过得去,因此刘德盈的任务量大大下降。 这日,刘德盈从长乐宫出来,他的家在逢淮巷。 逢淮巷,位于神京城东。不算多繁荣,刘德盈就爱这里的冷静。眼见就要到家,忽然一鲜衣男子驰骋而过,刘德盈一避,也是合该有事,又被楼上一个女子叉帘子的叉竿打中了头。 刘德盈头疼,往楼上一看,见是一个样子甚是俏丽的女子,心里的怒气先去了一半,那女子的声音婉转如黄鹂,说道:“小官人休怪,奴家一时失手。不甚打落了这竿子。” 见她靓丽若此,刘德盈只觉得句句是理,唯独不喜欢这个“小”字,还礼道:“不碍事。” 他也不多看,往前几步去了自己的家,他指着刚才那户人家问门口的仆人:“那户人家是什么来路?” 这仆人道:“好像是个七品的官,至于什么来路,老爷,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这神京的七品芝麻官可多了去。” 刘德盈道:“好吧,立马去调查一下。” “那户人家可是得罪老爷了?老爷,我知道好些泼皮,准能收拾他们!” “去去去!再提那些泼皮,你就去领禄米!”刘德盈踹了这仆人一脚。 回首看向那户小人家,七品芝麻官,看来这小娘子,嘿嘿嘿。 第三章 刘德盈诈病赚可卿(上) 房里的秦可卿脸还红着,她被那马的嘶鸣给惊着了,手劲儿一轻,叫那竿子滑落,不料又打中了人,还好那人态度还算和善,只是眼看竿子在外面,她却寻不得。 她的养父,秦业,现是工部一个七品小官,名不见经传,家中也没多大,她住在楼上,秦业和秦钟住在楼下。因她的样子长得好,秦业恐有登徒子来臊皮,所以上班时间都把大门给锁了,叫秦可卿眼前有竿拿不得。 没个丫鬟聊天,她又不认识字,故而也不能看书破闷,爹爹还说外面的男子都是坏人,见一眼,就要吃了她,故而可卿只得待在这小小天地里,她喜欢跳舞,但日复一日,便无聊,风是她最好的伴侣,让她思绪轻盈。 东长安街.御道东 这不起眼的小房,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工部,年近古稀的秦业战战兢兢侯在他的长官营缮郎周基的值班房前,好一会儿,才有人把他唤进去。 秦业方才坐下,就见周基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周基道:“圣上已有消息,要放我到浙江当学政,我这空缺,有意保举你。” 秦业一听这多年夙愿如今要成真,激动道:“多谢长官提拔之恩。” “诶!别介,这位置可是要紧,我是看你向来工作认真,故而有这举荐的心,就不知你有没有这个意了?”说罢,周基老神在在靠在太师椅上。 秦业素来知道这长官的喜好,心中纠结,一时不言。 周基等得不耐烦了,说道:“真个是你糊涂,我这官,十万银子都难买,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秦业拱手道:“如此,下官要回去商议商议。” 周基见秦业如此,知道事情已有了八成,便道:“人活一世,真是得好好想想。”秦家的女儿,他是知道的,往日寻访下情到秦业家的时候,见过她一眼,颠倒神魂,至今不能忘。 功业难得,功业难得!秦业如是想到,不料出门时碰到一位同仁,那人儒雅风流,三四十年纪,秦业也认得,是工部的员外郎贾政,秦业见礼,贾政微微一笑,离去。 秦业的祖上跟贾家有些认识,因此他颇知道贾家的情形,见到贾政,就想起邻家嫁给宁国府贾珍的尤氏来,心中动了心思,听闻贾珍有一个儿子,名唤贾蓉,生得俊俏,如今也是娶妻的年纪。 既然这女儿横竖要嫁,与其嫁给这老周基,不若嫁给贾家,也算他秦业攀了高枝。 一路想着,秦业回了家,把锁一开,便见秦可卿下楼,往门外去,秦业问道:“干什么去!” 秦可卿答:“今天叉帘子时,不小心把竿子弄了下来,现在来捡。” 秦业一路想着问题,也没注意,点头道:“去吧。”,刚要进去,就见一个衣帽周全的仆人逮住了他,说道:“好你个管教不严的老货!” 秦业也要官员的体面,怒道:“无故辱骂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 那仆人冷笑道:“你家女子拿竿子砸了我家老爷的头,如今我们老爷躺在床上怕是要不好,到了官府,你也有个管教不严的罪!” 秦业听了,如今是要紧的时候,问回来的秦可卿道:“可有此事?” 秦可卿记得那小官人那时说是无碍,没想到竟然成了这样,心中着急,道:“爹,确有此事。” 刘德盈的仆人小周子冷哼了两声:“怎么?还想不认!” 秦业道:“既然如此,我去探望一下。”他要看看真伪。 刘德盈家是三进的宅院,仆人很少,秦业被带到刘德盈的房间,刘德盈躺在病床上,头上被纱布缠着。 秦业见他如此年龄,仆人便称老爷,知他父母早亡,又见他屋中陈设,猜他身世不凡,所以不敢怠慢。 刘德盈在床上装的难受,便道:“大夫,药开好了吗?” 这大夫说道:“开好了,照着这药喝上半年,便好了。” 刘德盈见秦业来了,说道:“老大人,你害我好苦,这医药费你得结了!” 秦业一看药单,吓了一跳,上面写着千年的人参,冰山的雪莲以及若干名贵药材,这不是他们这小户人家能承担的起的。 见秦业眉头紧锁,刘德盈呻吟道:“老大人,总得给个说法。”好歹他也是五品的龙禁尉。 秦业看着那郎中道:“莫不是开错了。”那郎中听了,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这,这。 秦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对着刘德盈说道:“想是这大夫学艺不精,老朽在官场混迹多年,也认识两个有名的大夫,这样,尊家等着,我这就去找。”说罢,马不停蹄找郎中去。 肖恩,神京中有名的大夫,秦业说是认识,其实只是秦业认识他,肖恩是不认识秦业的。 秦业在济仁堂等了半晌,不巧,到他的时候,肖恩要闭诊谢客,秦业求了几声,肖恩见他头发花白,心中不忍,随着秦业去了刘德盈家。 肖恩诊了脉,说道:“令郎无大碍。” 刘德盈心中不满,说道:“大夫认错了,他并非是我爹。” 肖恩看了刘德盈一眼,模样这般好,话却没道理,说道:“总是你家中长辈。” 刘德盈转眼看了秦业一眼,到:“拿笔来,我开些方子。” 秦业让刘德盈拿出刚才郎中的方子,对肖恩道:“肖大夫,刚才有个郎中开了个方子,你给看看。” 肖恩接来一看,骂道:“这是什么方子,尽坑人钱!” 秦业一听,心中石头落地,呼吸瞬间顺畅不少,看了刘德盈一眼,心里想着:我帮你挽了不少钱。 不过接着他就看到这肖恩如同癔症一般,不停念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秦业不解,问道:“肖大夫,到底怎么了?” 肖恩看着这方子,越想越不通,最终还是对秦业道:“令郎的病,想是我学艺不精,没看到要紧的地方,您还是照这个方子来吧。”随即告辞,口中还是念着“不可能”。 秦业见如此情形,求饶道:“尊家,就是把我们家卖了,也没这些钱呐,您就高抬贵手吧。” 刘德盈眉毛一撇:“不行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那尊家到底要怎么样?” 刘德盈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只要把那个砸了我脑袋的姑娘送来伺候我,这事便了。” 秦业灰溜溜道:“尊家,容我回去细想。” 第四章 刘德盈诈病赚可卿(下) 看着稚嫩的秦钟,没两年,他就到了上私塾的时候,秦业又看向秦可卿,她也的确到了出嫁的年纪。 千年的人参,冰山的雪莲,秦业想这些或许贾家可以帮他的忙,不过为了一个女子,既要营缮郎,又拿这些钱,秦业又觉得不现实,毕竟贾家又何曾少了女人? 但自己这养女...的确模样不俗。 秦可卿见父亲一副愁眉不展,茶饭不思的样子,问道:“爹,可是那小官人有什么事情?” 秦业默然良久,命老仆将秦钟叫走,和秦可卿说起话来:“可儿,你年纪大了,也该成婚了。” 秦可卿听到这里,知道自己是要离开这里了,虽然她在此前的日子多次想离开这个逼仄的地方,不过到了如今,她心中竟有割舍不断的意味。 见秦可卿不说话,秦业道:“隔壁的尤家,知道吗?那家的大姐嫁到了国公府,日子过得多好,不知有多气派。” “啊,爹,你从前不是说尤家那几个是卖弄姿色,有貌无德吗?”秦可卿说道。 那…都是以前了。 秦业叹气道:“爹难啊,你这兄弟没几年也要念书,家里面支不开了,你...知道吗?” 秦可卿流下泪来:“全凭爹爹做主。” 秦业的两眼也不免红彤彤的:“好,既然你晓事,我给你买两个丫鬟来,大户人家,不比别处,要些门面。” 翌日,秦业告了一天的病假,叫周基气了这一节,秦业托了尤老娘的关系,叫来尤氏来家一叙。 说了几句,尤氏也明白了秦业的意思,说道:“模样,你女儿是有的,不过这品行,我就不清楚了。” 秦业道:“放心,要是事情成了,一定不做负心人,可儿她断然忘不了你。” 尤氏作为继室,在宁国府力单势微,也盼着有个帮手,秦家这小娘子,模样没得说,蓉儿一定喜欢,他老子... 贾珍为人风流,尤氏只怕秦可卿难逃他的手掌,不过,这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情。 秦业,是你自己要把女儿送到虎口的,这可就怨不得我了。 尤氏在家中和贾蓉一说,贾蓉被说得心动,嚷着要去看看。 尤氏等的就是这个,便带着贾蓉去了一趟尤老娘家。 秦可卿恰好出现在这里,贾蓉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便撺掇尤氏,他定要与秦可卿成亲。 尤氏去问了聘礼,秦业拿出誊抄的药方来,尤氏也不认识字,带给贾蓉看。 贾蓉看罢,“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母亲,这婚事,不提也罢。”这药方,贾蓉也付不起,这秦可卿的模样虽然好,但他实在是拿不出这钱来。 “你可以和你爹说说嘛。你凭心说,你别处见过这样的姑娘吗?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尤氏劝道。 贾蓉被说得心动,回去求了他的父亲贾珍,贾珍知对方是一七品芝麻官,心中不高兴,门不当户不对,这样的婚事,说出去,丢他贾家的人! 尤氏又劝了几句,那贾珍方才心动,只是见了这药方胆子,问道:“这是个开药铺的?这些药,连我也不曾全部见得,实在是胡闹!” 贾蓉被贾珍骂的狗血喷头,无可奈何,只好在自己的院子里望月慨叹,那女子,真如嫦娥一般。 …… 这边的贾蓉被骂,那边的秦业好不难堪。 刘德盈派小周子去叫门,“老人家,可有说法了?要是再不偿医药费,咱们府衙走一遭。” 秦业在家听了,看着刚买来的两个丫鬟,只觉一阵恼火,最后对着秦可卿道:“可儿,你去那小官人处,侍奉些汤药吧。” 秦可卿无奈,只得去了,一进门,却见这刘德盈和面前的大夫是谈笑风生,丝毫没有痛苦之意。 秦可卿还不知如何,就被请出去了。 那大夫道:“太玄子为何要我写这样一幅方子呢?” 这大夫叫做李时景,是京城中着名的神医,在长乐宫看病时,遇见过刘德盈抄经书,故而认得,最近他的母亲大寿,他想求一篇《太上感应篇》,这刘德盈应下了,所以才有这一桩事情。 刘德盈道:“不可说,不可说。”总不能说为了泡妞吧。 李时景见刘德盈高深如此,也不多问,只是说道:“家母的《太上感应经》还请太玄子不要忘了。” “放心,三日后,定然送到府上。” 听到此言,这李时景离去,身为神医,他很忙。 秦可卿心怀忐忑的来到此处,刘德盈可早就知道她了,要不然,也不会做这个局来,他说道:“可卿,咱们可好久不见。” 秦可卿纳罕道:小官人如何知道我的小名?问道:“小官人怎么知道...” 刘德盈笑道:“也不是我知道的,你乃警幻仙子之妹下凡,是你姐姐托梦给我,让我帮你脱离苦海的。” 秦可卿不知真假,不过郑朝鬼神之说颇为兴盛,她心中对此先信了三分,接着又见刘德盈在岸上写着道符。 “可卿,这是辟邪之物。” 刘德盈画符的时候,总有一股风采,秦可卿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凝神欣赏。 待刘德盈画好之后,秦可卿道:“不知,这个怎么使?” “贴到那边,你的房间去。” “我的...房间?”秦可卿讷道,她是来侍奉汤药的,怎么... 刘德盈走到秦可卿面前,秦可卿这才发现这小官人虽然脸嫩些,身高却于她相近。 刘德盈看着秦可卿的一双水汪汪的眼:“既入了我这门,你就得给我刘家做媳妇。” 秦可卿的双腮通红,气息微喘,心中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刘家,是皇家。 秦可卿的脑海里不由想起从前听说过的那些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 刘德盈微微一笑,随即离开,他现在还在发育,怎么可能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他要去书房抄写《太上感应篇》。 秦可卿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刘德盈的离开,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房间,久而,一股风吹来,她开始随着旋转。 睁开眼,这里,是比家里要阔些。 第五章 我手执钢鞭将你打 翌日 “你啊,不懂事!”周基对秦业表示失望。 秦业早知会挨这骂,垂面不言。 周基交了营缮郎的官印,又到吏部拿了浙江学政的官印,行李早已准备好,当日坐船南下赴任。 秦业终于想起自己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份,坐在值房,念起杜甫“名岂文章着,官应老病休”的句子,嘴里竟越嚼越有滋味。 …… …… 大明宫 刘祯眼神微冷,看着身边的大明宫掌宫太监戴权道:“这周基贪污的证据,都找到了吗?” “找到了,是不是现在找御史弹劾他。” “不急。”刘祯思索片刻,“林如海现在扬州查,朕这再动,父皇会有动作的。”说着,他站了起来,背手道:“伪嘉那边怎么样了?” “是他们那边的四皇子胜了,听说要往咱们这派使团来。” 刘祯的目光看向东方,他道:“他们要谈,就谈。”只要东南没有战事,浙直总督就可以不设,太上皇的势力就会大减,自己也能有些施展的地方。 “那这营缮郎的人选?”戴权双手举起周基举荐的奏章。 刘祯拿起奏章,看也不看,便用朱笔在上面用力画了一个大叉:“贪污之人,岂可相信。”在纸上写下了柳贺的名字。 这实在是一手妙棋,柳贺乃是中书令柳道的儿子,柳道在朝中人缘极好,虽说是刘祯的潜邸出身,但与尚书令严隐的关系极好,是个两派都吃得开的人物,这营缮郎虽是个五品官,但分量不小,一算刘祯对柳道的赏,二则牵制朝中太上皇的派系。 未几,杜恩走来大明宫,他在观音山做了三十年的镇守太监,此次一回来,就被刘祯委以重任,做六宫都太监,杜恩在宫中辈分极高,是高宗年间就进宫的,因此没人不服。 杜恩此来定然有要紧的事情,只听他对刘祯道:“陛下,大喜,那个宫女肚子里面的是男胎。” 刘祯这下高兴到眉毛,奔四十的人,可他一个儿子都没有,全是闺女,一个已经出嫁,嫁给了忠靖侯史鼎,两个待嫁,这宫女也是他去年偶然的心血来潮,没想到这一夜纠缠,就让他多个儿子。 对于皇帝来说,子嗣是极为重要的,那些大臣看你没有儿子,心里就要犯嘀咕,他还好几个兄弟有争取皇位的资格,这也是刘祯的心结所在。 他小心问杜恩道:“别处知道吗?” “打那个李神医诊脉之后,老奴第一时间就来禀告陛下。” “好,好,好。别处也不必告诉,杜恩,你可千万护着这孩子的周全。” 杜恩道:“老奴明白。”随即他又提出了自己的愿望:“陛下,老奴最近是越发力不从心,老眼昏花。此事做完,老奴请求告老。” 他早就不想做事了。 刘祯看着杜恩这佝偻的身躯,这一年来,他愈发苍老了,说道:“好,此事了结,朕就让你荣归故里。” “谢陛下。” 杜恩告退,刘祯竟吹起口哨来,这是他做皇帝来最轻松的一天。 …… 国子监 周夫子听到这书声琅琅,自满地摸了把胡须,他昔日有美髯公的称号,对这手中的长须也是很满意的,不久,摇头晃脑的学生们停了,听这周夫子讲起了四书的精义。 “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什么意识?圣人是说,祭祀时该祭所当之鬼,鬼者,归也,祖宗也。故曰:数典忘祖者,禽兽也...”周夫子边走,边说讲义,才走没两步,他就看到有人趴桌子睡觉。 四周人的眼光都看过来,咯咯发笑,周夫子也停住了讲课,对着那学生拿起了教鞭。 “刘德盈!”周夫子秉持着“不教而诛,谓之虐”的态度,打人之前总要训导一番的。 刘德盈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 昨夜… 抄写道经,晚了些。 “夫子。”刘德盈一见周夫子,便站了起来,周夫子悠悠问道:“八佾舞于庭,是什么意思?” “佾,舞列也。天子八佾,季氏乃大夫,八佾舞于庭,是逾君臣之大礼也,故夫子骂之。”刘德盈如是说。 周夫子点点头,这个刘德盈向来聪明,只老是翘课,刘德盈姓刘,给人以背景高深的感觉,但周夫子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倒也有自己的风骨,爱惜他的人才,所以要敲打一下:“你既然知道圣人的意思,何故酣睡,做此目无师长之举啊?” “不敢欺骗老师,弟子刚才正听圣人讲课呢。”刘德盈作揖。 做梦,素来有“见周公”的雅称,所以课堂上各位学生都不免笑了起来。 周夫子见刘德盈狡辩,说道:“圣人也是你能见的?”拿起教鞭就要往刘德盈的头上敲。 刘德盈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 周夫子停手,倒要听个分明,问道:“圣人说了什么?” 刘德盈道:“圣人说莫春之时,学生当游。”孔子曾经说过:“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此时正是莫春之时,周夫子爱刘德盈的才思敏捷,转身回到讲台,说道:“既然圣人有言,你们就去外面。”随即一笑“格物致知去。” 哪个学生不爱出去玩的,因此,各个喜笑颜开,结伴出行,就在这国子监的花园游玩。 “云哥儿,你干吗呢?”刘德盈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王云。 王云头戴多戴四方平定巾,一身青衫,眉毛很梳,脸很白,两双眼睛正炯炯有神看着一颗竹子。 王云道:“盈哥儿,夫子说格物致知,我想看看这竹子有什么奥秘。” 好家伙,王阳明啊,不亏是我刘德盈的朋友。 于是,旁人可以看到一个奇异的景象,王云时候跳起来看竹子,时而蹲下来看竹子,而一旁的刘德盈背依竹子睡大觉。 …… “盈哥儿。”刘德盈被王云叫起来时,天已经暮了,刘德盈和王云告别,王云因家境不好,是寄宿生,而刘德盈是走读生。 这边刘德盈回去,那边的秦业喝了点小酒,晃晃悠悠走在回家路上,几次差点醉倒。 刘德盈认出来了是他,过去搀扶。 秦业转过头来,笑盈盈,醉醺醺,用手指着刘德盈的脸唱戏道:“我手执钢鞭将你打。打死你这...” 第六章 乡试 “千年人参?冰山雪莲?你怎么好好的?”秦业躺在床上,两眼幽怨地看着刘德盈。 刘德盈笑道:“老岳丈,不必说了,可卿既然进门了,那咱们就是一家人。” 秦业怒道:“你这骗子,我要到官府拿你,告你个拐骗妇人。” 刘德盈叫来秦可卿,和气道:“可卿,你把事情跟你爹说了吧。” 秦可卿听了刘德盈的话,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对秦业道:“爹,我要当娘了。” 秦业一听,只觉脑子嗡嗡作响,如五雷轰顶。方一个晚上,就这么快?! 刘德盈让秦可卿离去,对着秦业道:“事已至此,老泰山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事已如此。秦业道:“总得有媒聘。” 刘德盈道:“岳丈放心,不过可有一点,我只能纳妾,不能娶妻。”他也很无奈,他要想娶妻,除非皇帝、太上皇赐婚,要不然没有谁能做得了他的主。 “罢,罢,罢。”秦业如今心中之气是一泄再泄。 当刘德盈接着说到一万匹丝绸做聘礼的时候,这秦业原本灰丧的心,又变得不一样了。 貌似...还不错。 刘德盈把事情说好,从这房间出来。 看着眼前还摸着自己肚子的秦可卿,他不明白她是怎么从一个认为亲了嘴就会怀孩子的女孩,演变到淫丧天香楼的女人的。 是的,刘德盈只是吃了一回秦可卿嘴上的胭脂,秦可卿就以为自己怀孕了。 不行,性知识得科普。 大郑的市面上也有些科普的书籍,刘德盈让仆人买来,让秦可卿看看,不要做无知的女人,可秦可卿不认识字,拿着书来问刘德盈,刘德盈看着书上的字,没给秦可卿说几句,脸也红上了。 算了,还是先教她认字吧,认字就不是睁眼瞎了。 秦业醒了酒,回家把新买的两个丫鬟送到刘德盈,刘德盈还是给她们两个取了名,高些的叫瑞珠,丰满些的叫做一个宝珠,都去服侍秦可卿。 秦业有了钱,看这陋室越发不满了,思量买个阔些的地方,去工部递了辞呈,安心做他的富家翁。 今年是会试年,秋天有乡试,刘德盈虽然没有中秀才,但国子监的学生,是可以直接报考北直隶的乡试的,所以刘德盈想着要去试一试。 不考白不考,大郑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自打抄完要送给李时景母亲的道经后,刘德盈便安心读四书五经,老太妃那边也不去了,安心在国子监和家中两点一线。 姜文的故事总是发生在夏天,可对刘德盈来说,今年的夏天可没有发生什么故事,日复一日的温习功课,努力把每一天都拉得很长,但时间还是不舍昼夜的逝去。 不过对整个大郑朝来说,夏天发生了一件特别重大的事情,东边的那个伪嘉国百年来第一次提出派遣使者的要求,刘祯也同意了议和的请求。 ??◇??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 美人如玉,暑往秋来。时间一晃到了八月初,乡试终于要开场。这时候不但主副考官等内帘官早已进驻贡院。就连监临、提调、执事等外帘官也入住了贡院。 秦可卿做了件秋衣,刘德盈穿了觉得十分熨帖。考试用具提前准备好,笔墨纸砚吃食等等都装在一只考篮中。 乡试时间分作三场,第一场八月九日,第二场八月十二日,第三场八月十五日。然后过十来天便放榜。 八月九日开考,但凌晨时候便开始点名,所以八月八日的夜晚刘德盈出门,书童提着考篮跟随在身后,汇合了王云,一起往贡院去。 四更时分,考生在龙门前等候军士点名、验身、搜检,全部人都要披头散发、光着脚接受军士的搜身检查,以防夹带作弊,不过刘德盈腰间的一道龙禁尉的腰牌,让他很快通过,虽然军士们不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这也不妨碍他们对这腰牌的恭敬。 乡试分三场,第一场是经义。第二场是应用,第三场是时策,第一场经义是最为重要,只要第一场出彩了,后两场再烂,也能中举。 有道是,三场重首场,首场重四书。 考题不久发了下来,第一场要做的题目有七道,其中四书题三道,五经题四道。这三道四书题是全部考生都一样的,而四道五经题是让考生根据自己所治的经典,从二十道题目里选择四道作答。 刘德盈选的是《易经》,看了七道题目,开始答题。答题时间只有一个白天,黄昏之前就要交卷。八股文相当不好做,格式要对,平仄也要对,在一些偏僻地方的乡试中,只要格式对了,就能中举。 考完,刘德盈迷迷糊糊,回家直接趟了两日,十一日晚上又去贡院,似曾相似燕归来,又是被点名、搜身、搜检。到了八月十五日,刘德盈走出考场,这乡试总算考完,只等待出结果。 这次他只是试水,功名心并没有很重,但北直隶的考生四千多位,只录取一百人,录取率不到不到百分之三,残酷得很。 放榜之日,该有几入狂笑,几人痛哭? 刘德盈累极,在秦可卿的按摩中入睡。 神京贡院,几位考官连日批改文章,北直隶之地向来重要,主考官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高宗三十年钦点的状元杨濂,副考官是国子监的祭酒李庆。 杨濂选到极为满意的文章,与诸考官说道:“此子乃是大才,点做解元,日后必为国之栋梁。” 一般来说,主考官喜欢的便是解元,但李庆看了却道:“不可。” 杨濂不满,说道:“为何?” 李庆解释道:“这篇文章,我认得,是我们国子监的王云做的,他才十五岁,便得如此大名,恐不是好事,需压他一压。” 杨濂思索起来,也有道理,便让各房考官接着选,《易经》房的选出一篇文章来,众人以为不错,杨濂看了,摇头道:“此篇文章有高宗的风韵,恐是皇室贵胄,不可不取,不可高取。” 取得高了,世人以为考官谄媚,轻了天下读书人。 第七章 温情与敬意 八月二十六日,经过各位考官深思熟虑的乡试榜单出现了贡院的门口。 看榜之人中有的癫狂如同范进,“我中了,我中了。”嘻嘻笑个不停;有的呆坐当场,真如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有的大骂这考官不通;还有好些哭到肠子都要断了。 刘德盈则不是,他在安慰王云,中了八十名已经是出了他的意外,更出他意外的却是王云的落榜。 “云哥儿,想是你的文章不合考官的口味,知多偏好,人莫圆该。” “盈哥儿,我明白。”王云只淡淡说了一句。 落榜总是难受时,刘德盈陪这朋友一起站,场上的试子渐渐散去,中了的自然是寻快乐,没中的,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王云先告辞,刘德盈还要送一送,被一旁侯在这里的太监劝住了,这太监是长乐宫的太监,老太妃命他在这里看榜,若是刘德盈得中,要这太监带刘德盈进宫。 王云一步一步往回家路上走,他家偏僻,走了半天,却发现有个鲜衣的公子带着一帮家奴等在他家的田舍前。 王云认得眼前这人,他的名字叫做王仁,若这还不认识,说起他的妹妹王熙凤,各位看官便知道了。 王仁可是等了这王云好久了,他笑道:“大才子,今儿可高中了?”平素家中怪他不读书,总是拿这佃农王云家做例子。 今儿知道这王云没有高中,可把这王仁的每个皮毛都舒爽了,只觉得比跟那花魁娘子睡一晚还要快活。 王云低头不言。 王仁冷笑道:“天才,狗脚天才!”进而他对着田舍里喊道:“王全栓!往日说你家里有读书人,族里可免了好多租子,从今起,是一点都不能少了!”讲罢,哈哈大笑而去。 王云只觉这些笑声如刀子一般只往他心上戳,待王云一行人走后,他拍了拍家门。 日头已经昏了,王云道:“爹,他们已经走了。” 门方才开了,他爹,王全栓,此刻还在门口东张西望,还在提防着什么,王云见老爹如此,一股屈辱的泪水由心流到眼睛里。 贫贱百事哀,父子间忽然发现想说句安慰的话都觉不容易。 “爹,把这衣服拿去当了吧。”王云脱下身上的青衫,递到王全栓的手里,今年的收成不好,这衣服值好多钱。 王全栓看着儿子递来的衣服,也心中感叹:这叫什么事!把衣服还了说道:“你安心穿,书一定要读。” 王云拿着这衫子,久久不语,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报今日之仇。 …… 长乐官 老太妃半躺在塌上,笑呵呵看着刘德盈,问道:“中了?” “中了,是八十名。”刘德盈恭敬道。 “来来来。”老太妃一招手,刘德盈走到塌前,老太妃用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小脑袋瓜还蛮聪明的嘞。” 年纪越大,越喜欢年纪小的。 刘德盈唯唯,老太妃指着一旁的贾元春道:“你师父可是了不得。” 贾元春上来行礼:“师父好。” 哎呦,荣国府的女儿,这礼数大了。刘德盈道:“你竟然拜了师,怎么不送礼呢?害我不知道。” 贾元春笑了,“弟子想拜,怕师父不收嘛。” 刘德盈把手伸出来,贾元春也没早点准备,只好把自己手中的镯子取下,放了上去。 老太妃道:“这镯子不错。”说着让宫女找来了自己的首饰盒,也开始翻找起来,元春的镯子自然不能和老太妃首饰盒里面的比。 老太妃找了个款式差不多的,玉却更温润,将它递到了刘德盈的手中,说道:“这些日子念书辛苦,这是你该得的。” “谢太妃娘娘。”刘德盈举起双手接过。 老太妃张嘴又是高宗年间的事情,名人,趣闻,她是活历史,只是有些事情说了,听者会恨不得将耳朵割去。 诸如太上皇小时尿床画图的故事,谁敢听! 要是不经意笑了一声,也得怕宫中有人嚼舌头,从此枉送了性命。 一入宫门深似海。也只有老太妃这活够日子的人才敢这般无可无不可,不怕有人偷偷凿船以致翻船。 不多时,宫女端上来了红绿糕点,老太妃的牙口不好,所以就刘德盈一个人吃,御膳房的糕点的确不错。 宫中也要将个吃香,刘德盈也不能多吃,他指着盘中糕点,对贾元春道:“你也吃点。” 贾元春不敢,老太妃道:“你师父给你的,你怕什么?” 贾元春吃了一口,只觉酥酥甜甜,不过她又不吃了,老太妃问道:“既然叫你吃,你怎么又这样?” 贾元春道:“如此美味,我想起家中老母未曾吃得,所以想把这个带给他们。” 老太妃就爱家人情深的事情,因此指着盘中的糕点,吩咐道:“如此,这些就装起来吧。” 所有的糕点被装在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只见贾元春拿起食盒,低头对着刘德盈道:“还请师父将他带出去。” “好你个元春,师父还不曾使唤过徒弟,徒弟倒先使唤起师父来了。”说是说,刘德盈已把食盒拿起。 老太妃一看,乐不可支,刘德盈道:“哪有徒儿给师父下逐客令的?” 老太妃笑不能言,挥手示意刘德盈离去。 贾元春看着刘德盈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期待,她这次请刘德盈去,也有给家人炫耀之意。 她贾元春在宫中也是个有跟脚的人了! 刘德盈坐着马车前往宁荣街。宁荣街,顾名思义,因宁国府,荣国府得名的地方。 刘德盈之所以接下这个差事,也是想亲眼看一看这着名的贾府。 皇宫他也常进去的,但是面对贾府,刘德盈还是有股不一样的感觉。 也不知这贾府的砖瓦有何不同,思来想去,大抵还是因为心中这份对《红楼》的温情与敬意。 略看两眼贾府那有名的干净的石狮子,抬头看那大匾,上面五个鎏金大字:敕造荣国府。 荣国府早有仆人看刘德盈的动作,看他立在正门前,说道:“你有什么事情,到那边角门去说。” 刘德盈微微一笑:“去和你家二老爷说了,让他开中门迎接。” 第八章 刘德盈一进荣国府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国之四维,首重在礼。对于荣国府这样的贵族人家来说尤其如此,老太妃赏赐的东西,自然有开中门迎接的道理。 可贾赦、贾政此时不在家,只好由贾赦之子贾琏出来迎候,贾链也不知刘德盈身份,说是太监,也未曾见穿内监的衣服,既然老太妃宫里来人,贾琏不免揣测莫不是甄家的什么人。 刘德盈见来人眉黛目灵,一派贵家公子模样,如此年纪,知道此人便是贾琏,心中有苗而不秀之叹,说道:“贾元春在宫里得老太妃欢喜,喜她的孝心,所以赏了一盒糕点来。” 贾琏听了,双膝跪下,双手接过食盒,王夫人早领人在大厅等候,贾琏转递了食盒,随后请刘德盈到兰因轩中喝茶。 贾琏见刘德盈如此年纪,有心结交,敬茶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某姓刘名德盈。”刘德盈喝了这茶,清香四溢,是明前的龙井。 贾琏一听姓刘,也不知这是哪个王爷的儿子,但也不敢怠慢,在太妃宫中行走的男人,能是一般人吗?作揖道:“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长子贾链见过王爷。” 刘德盈连忙制止,冒认皇亲是要杀头的,说道:“我是天子赐姓,当不得王爷之称,还请收回,还请收回。” 贾琏笑道:“既是天子赐姓,便是尊贵之客,刘大人请了。”说着又敬了一杯茶。 刘德盈讨厌这一套虚应故事的人情往来,不过还是喝了两口茶,闲看几眼这门外景色,正是清秋时节,院里几许落叶,秋风起兮南飞雁,说道:“国公府好雅致。” 贾琏环顾家中美婢,心中也有几份得意,说道:“大人若是喜欢,尽兴挑几个去。” 刘德盈不知这贾链怎么突发此言,但当世赠送妓妾,丫鬟也是常有的事情,也不以为怪,只是他也不想与贾家有更多瓜葛,毕竟贾家日后有抄家之祸。 惹祸上身,智者不为。 因此,他推辞道:“家有悍妻,实在不可,要是看见了,这些丫鬟恐怕有灾祸。” 贾琏听了,有同病相怜之感,在他看来,刘德盈被赐姓刘的原因,恐怕是取了刘氏女。 这刘家的公主、郡主,大部分泼辣更胜王熙凤,王熙凤只是管着贾链,这刘家公主,可多半有找面首的光辉历史。 贾琏因此仔细看了刘德盈的样貌,才十三的年纪,小马拉大车,恐怕这秀气脑袋上已经有几顶帽子了,于是眼神中透露出同情。 他拍案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刘德盈以为说到了贾琏的伤心处,只是笑笑不说话,只是这笑在贾琏眼中不免平添了些苦涩。 一切景语皆情语。 年纪轻轻,承受太多。 刘德盈对贾琏没什么兴趣,他对荣国府的女眷,诸如王熙凤、探春还有些看看的意思,不过女眷也不能寻常见外人,他道:“国公府中好景致,我有心转转,不知公子,可否?”谁不想看看这荣国府的详情,唯独可惜此时没有大观园。 贾琏起身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为大人做个导引。”右手做了个请字。 这边的贾琏带着刘德盈转悠,那边贾元春的母亲王夫人拿着食盒分了起来,首先亲自带着这个食盒送到贾母处。 贾母听闻是太妃宫里赏赐,心中高兴,问王夫人道:“元春在宫里还好啊?” “好,好,好。一切都好。”女儿得了赏赐,王夫人心中欣喜,挂在脸上。 贾母吃了一块,就问:“宝玉吃过了没有?”众所周知,她最爱贾宝玉。 王夫人知道这是贾母催她快把这好玩意给宝玉带去,笑道:“老太太放心,我这就去。”把食盒搬空,里面的糕点分开装,她对丫鬟金钏道:“这一份送到东府去,珍大爷一份,蓉哥儿也有一份。” 对丫鬟玉钏道:“这一份给大老爷带去。” 又吩咐丫鬟彩云道:“这一份送到贾琏那儿去,凤丫头也要一份。”食盒留在贾母处,这东西是要放到贾家的祠堂里,其余糕点由丫鬟彩霞提着,随王夫人归去。 自家大儿媳自然是先安排上了,李纨拿了糕点,一口不敢吃,带去留着给儿子贾兰吃这好玩意,迎春虽是贾赦生的,探春虽是赵姨娘生的,王夫人视为己出。惜春是宁国府贾敬的女儿,也不曾少了她的,宝玉更不消说,正和姐妹几个玩闹,贾家大小,王夫人都给安排的井井有条,却唯独不给赵姨娘的儿子贾环安排。 宝玉虽淘气,王夫人却越看越喜欢,雪团一般的人儿,何况贾母喜欢,又是自己十月怀胎的骨血。 年纪小,淘气一点算得什么? 不过王夫人见宝玉旁边一个丫鬟,竟与宝玉一样热闹,心中不喜,问彩霞道:“那个丫鬟是谁啊?” 彩霞看了,禀报道:“她便是晴雯,老太太那边安排过来的。” “知道了。”王夫人只淡淡说了一句,她素来爱稳重的人,因此看站在宝玉身后的那个不说话的丫鬟颇为满意,又问彩霞道:“那个呢?” 彩霞望了一眼,回禀道:“这个是袭人,原是老太太处的,服侍过史姑娘几年,现在到二爷这来了,平时也是这样,没嘴葫芦似的。” 王夫人听了,同样说一句“知道了”,不过,从此留意袭人。 …… 贾琏带刘德盈逛了一圈荣国府,女眷这边是不曾走动的,一路看些奇花异树,屋社,画廊,花房,贾琏向来不读书,也没这品鉴风月的闲心与诗情,难得等到这日头暗了。 刘德盈看了一路荣国府,这里比他家要阔,比皇宫要窄,斗角飞檐,碧玉辉煌,还有那被四方角围起来的白云和蓝天。 “梧宫秋,吴王愁。”刘德盈默默念道,百年国公府,这里面来往匆忙的主子仆人,哪个能想到会有大厦将倾的一天? 却听贾链拱手道:“九月初二是拙荆的生日,家中要摆下宴席,不知大人可有时间?” 刘德盈远看那落日斜挂古塔,摇头道:“那日鹿鸣宴,真是不巧。” 他不想趟贾家的浑水,风景已经看过,何必再有什么牵连? 贾琏听罢,心中怨恨:不来就不来,何故消遣我? 谁不知这鹿鸣宴是给举人的宴? 不过他还是作揖对刘德盈道;“那还真是不巧。” 第九章 无所谓,我会出手 原定于九月初二日的北直隶鹿鸣宴被推迟了,因为嘉国使团已经进京,主考官杨濂有要事在身,主考不在,又怎么能成宴呢? 在以尚书令严隐为首的大郑高级谈判团正在日夜斟酌,思虑,修改嘉国所递交的和谈条件,那嘉国的使团却流连于风花雪月的场所,其中一位姓柳的学士,更是凭借其出彩的文藻才学,在诸多花魁中备受青睐。 大明宫 刘祯看着这递上来的和谈条件,大概可以接受,用朱笔画了一个圈,让人送到太上皇处。 如今那宫女即将要生育,也不知这胎儿能不能过了这条关。嘉国使团是依照刘祯的心愿进京了,但他们这几日出尽风头,刘祯也不知要自己加多少骂名。 刘祯来回看眼前抄录而来的词,问道:“戴权,这神京那么大,竟然就没有一个词人出来跟着柳学士和上一和?” 戴权道:“陛下,有人和过了,实在是拿不出手,所以也就没人敢和了。” 哎,我大郑的文坛竟然让这嘉国的人独领风骚,真是成何体统! 刘祯拍案道:“再去找些人,让外人在我们这耀武扬威的,实在是不像话!” “诺!”戴权马上就去安排词人。 重华宫中,太上皇对目前的局势比较满意,与嘉国和谈,有利天下苍生,这天下毕竟是他刘家的,嘉国使团在京城出尽风头,让刘祯出丑,也在他的算计之内。 祯儿,这天下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魏太后端来了汤药,太上皇喝完,随即转动手中的佛珠。 香气袅袅长乐宫 贾元春头戴香草冠,念着那柳大学士在京城中声名鹊起的词,眼睛中泛起星样: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确实是绝妙好辞,躺在塌上,头戴香草冠的老太妃听了,似乎回到少女时代,想起高宗皇帝来,她记得那时空气中总有一股烧荒草的味道。 不过她却听得一声哼,睁开眼睛一看,出处便是头戴香草冠,身穿道袍的刘德盈。 老太妃道:“小德盈为何如此?难不成你又更好的。” 刘德盈的这声哼,只是对这柳大学士拥尽神京风流的不满,这首词虽然在这个时空里是柳学士原创,但刘德盈也是打过预防针的。 刘德盈道:“我也不是作诗的人,只是让这嘉人把我们大郑的斯文元气都踩在脚下,实在是不痛快。” 这也是士人的一般心态。 老太妃也不免叹气:“他写的这样好...” 刘德盈歪嘴一笑,无所谓,我会出手。 人活一生,总有鸣时,现在风云交汇于神京,正当我刘德盈得大名于天下。 …… 夜幕降临,英雄登场,刘德盈头戴香草冠,身穿道袍,出现在这灯火繁盛之地。 拥花楼,作为着名的烟花之地,是神京着名的销金窟,如今更是热闹,那有名的柳学士就在此处为其头牌周南姑娘作词。 其实这是拥花楼的营销手段,做了一场诗会,胜者,便可与周南姑娘同居一夜。 周南姑娘端坐楼上,琴声袅袅往下飘去,诸多庸俗诗人便从琴声里想到弹琴者的玉手,便技痒难忍,开始写诗。 柳学士坐着,心中厌烦,他进神京的诗词都是从前写的,那《鹊桥仙》岂是一见那些女子便写得出来的,把这些妙词用在这些人身上真是俗不可耐。 不过,皇命难违。皇上既要与这郑朝的和谈达成,又要他们嘉人出尽风头,没办法,柳学士只好出手。 柳学士随手一写,便闭目听琴,这琴声确实好听。 众多诗人绞尽了脑汁,好些还请了枪手,场上笔在纸上沙沙的响,不久都交上来,一番评比下,念出为首者的词来: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众人连连称好,作词者的名字不出意料,又是那位柳学士,众诗人皆无话可说,又无可奈何。 周南姑娘便在二楼,柳学士一步步走楼梯而上,不过他却是愁着眉的,睡女子如同上班点卯,点卯对他来说一点不快乐。 忽有所感,暮然回首,柳学士见那众多凡人处,烟花热闹所,一位香草冠道士打坐于此,他心中大喜,仰天大笑,随即下楼,到那道士旁边打坐去了。 众人见此,愕然。 人们或看,或思,或学,或议,或散。 周南姑娘在楼上几乎捶散了手,剁碎了脚,楼梯上的老鸨原本愁眉紧缩,继而渐渐喜笑颜开,因为来这拥花楼的人是越来越多。 “你说他们干吗呢?”果然,那位神京最闲的人出现了,忠顺王爷,当今皇上的胞弟,太上皇第八子,刘祈穿着一身锦衣,出现在这拥花楼。 “可能...没准...兴许...大概其...哎呦,八爷,我也说不来。” 刘祈随手就给这太监的脑袋一个暴扣。 “有点意思。”刘祈让人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上面,磕起了瓜子。 大明宫 “启奏陛下,那刘德盈穿着道袍在拥花楼打坐,那柳学士学他的样子,也在他旁边打坐。” 刘祯听罢,越发觉得妙不可言,大笑几声,转身钻到皇后的被窝中,驰骋纵横。 重华宫的两位圣人,长乐宫的老太妃,均在酣睡,没有对事情表态,故不赘叙。 九月七日,晨,拥花楼。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刘德盈其实不是打坐,是坐着睡觉,此时在众人黑眼圈的眼中伸了一伸懒腰。 眼看如此多人看着,刘德盈很满意,随即起身,要从门口走出。 “小神仙,小神仙,干什么去?”柳学士失口说道。 刘德盈念道:“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脚步却不曾停,往宫中走去。 柳学士看着刘德盈的背影,他的腿酸的厉害,实在不能跟随,只好嘴里呢喃道:“真吾师也。” 第十章 哦,拥花楼 “二爷好!昨夜做什么去了,两只眼睛怎么跟锅底灰摸过似的?” 贾琏看着面前皮笑肉不笑的王熙凤,勉强咧嘴笑道:“去看道士打坐去了。” “太阳还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这是我们的老爷吗?”王熙凤拿眼睛贴着问。 “真,赤金那么十足的真。”贾琏的话语斩钉截铁,他的确昨儿在看打坐,现在他都觉得自己是发了癔症,有姑娘不去睡。 王熙凤见他语气不似有假,转过头问贾琏身边的仆人道:“说吧,你们昨儿干什么去了。” 那仆人名叫兴儿,也顶着一对黑眼圈,此刻跪道:“回奶奶的话,昨儿确实是看打坐去了,那拥花楼莫名其妙来了个小道士打坐,那嘉国的柳学士也跟着他打坐,说来也巧,这道士那天还带着宫里赏赐的糕点来过我们府上呢。” 贾琏一听,这兴儿倒是不曾说假话,心中放下石头,颇为镇定的了,忽见王熙凤眉毛扬起:“哦!拥花楼。” 竟然忘了这一茬,贾琏只觉脖子一冷,又听王熙凤细声问道:“这拥花楼是什么地方?”他只觉脖子上密密的起疙瘩。 贾琏忽然用手猛指空气处:“都怪那个朴世昌!非拉着我去这拥花楼”进而对王熙凤谄笑道:“你也知道,这同僚之间,男人,难免。”贾琏捐了个五品的同知,朴世昌是他的同僚,两人也算烟花之友。 王熙凤照例是皮笑:“二爷也该小心些,多少人盯着我们府呢,小心中了人家的圈套!”也不待贾琏回话,自顾自走了。 诶,总算把事情了了。 贾琏拿起帕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他想还真是倒楣,白花银子请了枪手,姑娘没睡着,还看个破打坐。 没办法,人家都看,他不看,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至于为什么要请枪手,这贾链还是算过账的,请枪手的价格,比正经睡那周南姑娘要便宜不少,他打算碰碰运气,这叫虞官的拿了个第三名,诶,总归差一点。 总之,这该死的刘德盈。 真不知这样啼笑皆非的事情在今日的神京在几家几户上演。 …… “你这是偷了,还是抢了?怎么这么多银子。”王全栓看着眼前这蓝布包袱里的二十两银子,不免要问王云,这违法的事情可不能做。 王云此刻欢喜,没有听出老爹语气里的教诲之意,说道:“不过是帮人写个词。” “哎呦。”王全栓仔细看了王云桌子上的笔,笑呵呵道:“没想到这玩意现在就长银子了。”二十两银子,够他们家吃一年了。 王云头次去就碰到了兴儿,兴儿见他价格比别处便宜,便要了首词,得了二十两银子,他不知道还有奖金的事情,按理来说,第三名还有个五十两的赏,但昨夜太过奇葩,这拥花楼的老鸨竟也得以混过去。 市井上都在揣测那拥花楼道士的身份,有的说亲眼见他他进了宫,有的说他是神仙,白日飞升去了,有的说根本是鬼,昨夜大家是中了邪了,他家有最好的驱邪符咒和黑狗血,总之,众说纷纭。 而肇事者刘德盈就在这长乐宫,老太妃摸他的脑袋,直夸他。 “那柳学士还真被降住了,一路问到宫里来。”贾元春笑道。 老太妃特别高兴,他爹就是在征讨嘉军的路上去世的,她可是恨嘉人到骨头里了。连塞好几个东西到刘德盈的手中,说让他以后取媳妇用。 说着,乐极生悲的事情发生了,老太妃对着刘德盈叹道:“要是我们家的那个宝玉像你一样那么有出息就好了。” 宝玉!贾元春听了这个惊了一声。 “元春,你怎么了?”老太妃问道。 “我有个弟弟也叫宝玉,见太妃娘娘说起,所以一惊,太妃娘娘恕罪。” 老太妃的老眼也是一睁:“你家也有个宝玉?说来听听。” 一提起宝玉,贾元春的脸上就泛起了笑容,她道:“我这弟弟吧,贪玩了些,爱和姐妹们玩,待丫鬟们又太好,他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儿是泥作的骨肉。’见了女儿,他便清爽,见了男子,他便觉得浊臭不堪。总之…顽劣不堪。” 老太妃听了,这贾宝玉竟然与自家的宝玉一样的病状,说道:“竟有这样的事情!我家的那个宝玉,周岁的时候,满桌的富贵之物供他挑选,他竟然选了个脂粉钗环,这样的人,以后怎么得了!” 贾元春不知世事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一时和老太妃说上话来,都说女儿的胳膊肘往外拐,其实也不一定。 两人讨论的结果是:很愁。 老太妃道:“德盈啊,我看这两孩子是中了邪了,要不你给他们做个法事,驱驱邪?”贾元春也附和道:“是啊,师父,你就做做法事吧。” 刘德盈现在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这是做法事就可以完成的吗? 可总也不能砸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招牌,他说道:“其实也用不着,两人如此,皆因为家中溺爱,玉不琢,不成器嘛,管得严些,就好了。” 其实这话也不尽然,世界上的事情都是相互的,有时候在家教一百遍他都不一定知道,到社会上跌了一跤,他就全明白了。 这世界上的事情,不好说的,汉武帝对待霍去病的溺爱程度,不一定比贾母对待贾宝玉弱,但霍去病就是封狼居胥了,总之,教育这件事情很麻烦。 老太妃听了,觉得有道理,说道:“不如你去给那宝玉做个师父,柳学士你都能降住,一定行的。” 面对贾元春传来期盼的眼光,刘德盈真想说一句:“我也不是谦虚,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贾母这样的溺爱,怎么教啊? 何况贾家的事情,他可不想沾,他记忆里面甄家也是挨抄了的,可见两个宝玉都不是好沾染的主儿。 刘德盈正不知如何作答呢,忽然一声尖厉的声音拯救了他,来者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名叫夏守忠:“太玄子,那柳学士在殿上发了疯,出个对子,满朝文武无人能对啊,你就去看看吧。” 第十一章 三光日月星 长安殿,刘祯本来是高兴异常。一则,与嘉国的和谈顺利完成,二则,刘德盈在拥花楼的举动,大大冲淡了之前大郑文坛萎靡不振的恶劣影响。 所以,他在这殿中设下宴席,招待文武百官,以及嘉国使团。 谁知这柳学士喝了两口酒,躺在桌子上嚷着要见小神仙,本就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朝中大臣见不惯他这般模样,所以呵斥了他几句。 那柳学士笑道:“非我轻视你们郑朝的各位人杰,我有一联,要是你们对的出来,这事便了,若是对不出来,你们的高力士是谁啊?给我脱靴!”他一旁的嘉国使团团长参知政事韩如意还劝他呢,郑朝这边就有人喊道:“柳学士,你也不要小瞧了我们大郑!” 刘祯看去,那人膀阔腰圆,浓眉大眼,便是那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从此,记在了心上。 王子腾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刻人声鼎沸,不过待那柳学士轻轻说了五个字之后,朝堂上的文臣立时鸦雀无声,那些武将原本还同仇敌忾着,见此情况,纷纷闭起嘴巴来。 刘祯在龙椅上急得差点抓耳挠腮。 三光日月星! 这个要怎么对? 上联的数字既然是三,下联就必然不是三,可末尾又剩下三个字,实在是绝对。 因此,刘祯怨恨的看了某位武将一眼,好你个王子腾啊,本来就是安慰几句的事情,你硬要如此,这下不是让我大郑难堪,有辱国格吗? 但刘祯还是要想办法,事情传出去,丢的是他的脸,既然这柳学士要见刘德盈,便让他们一见,若是成了美谈,这个联不过是一件轶事,若是再让这柳学士发作下去,还不知成什么笑话呢! 因此,派了夏守忠过去请刘德盈。 这柳学士躺在桌子上,也是无比快活,这个联是他昔日所得,视若珍宝,哪怕是至交韩如意也不曾告诉,本来是想做传家宝的,谁知今日用上了。 难免青史上要记一笔啊! 在场文武官员眼观鼻,鼻观心,虽然此前大臣们之间互相勾心斗角,但此时都感到了一份共同的丢人现眼。 地久天长,众位大臣只觉已过了一万年,那夏守忠带着一个头戴香草冠的道袍男子进入这长安殿。 柳学士看了,从桌上下来,喜道:“小神仙,你终于来了。” 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不免揣测这男子的身份来,有些听闻太妃宫中有个抄道经的,但也不见其人,有的见过其人,却不知他是做什么的,此时见了这令柳学士朝思暮想的刘德盈,倒是都一起感慨起他的年轻了。 刘德盈对着刘祯拜道:“陛下,臣已经有了下联。”刚才一听夏守忠说这个上联,他便有了下联。 不是吧,玩这么大? 刘祯试探道:“联安将出?” 刘德盈干脆利落道:“四德亨利元。” 此联一出,郑国文武还不曾有举动,倒是柳学士先跳起来拍手称快。 接着,国子监的祭酒李庆,翰林院的大学士杨濂,中书令柳贺,忠顺王爷刘祈等纷纷对刘德盈投以赞许的目光。 王子腾还在掰着手指头数:“哼”“立”“圆”,也才三个字嘛,怎么就四得了? 龙椅上的刘祯已是龙颜大悦,《易经》中讲,四德,元亨利贞。他是当今天子,自然要避讳,四德便只能说三个字,如此,真是妙不可言呐。 尚书令严隐此刻站起,拱手道:“恭喜陛下,我大郑有此等人物,真乃国家之幸。” “恭喜陛下。”朝臣纷纷起来致贺,让刘祯舒爽无比,不经意间放了个屁。 刘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指着刘德盈道:“此人姓刘,名德盈,论起辈分来,还是朕的皇叔呢。”高宗假死出家的事情,他不能说。但论起辈分来,刘德盈还真比他大一辈。 朝臣大惊,从不知此等人物,不过最惊讶的还是杨濂和李庆二人,此刻二人差点把舌头吃掉,这刘德盈便是那北直隶乡试中的刘德盈? 柳学士此刻也朝着刘祯行礼道:“小邦之人不知礼数,还请大邦皇帝勿怪。” “哈哈哈哈。”刘祯自然不以为意,说道:“柳学士才思之巧,世所罕见。” 柳学士此刻道:“我却有个问题想问大邦皇叔,不知可否?” 刘祯一听,心里不免打鼓,这柳学士又憋着什么坏心眼。 刘德盈此刻已经是功成名就,又得了个皇叔之名,按理说已经是志得意满,该想个退路,但刘德盈想起这柳学士曾学他打坐,自己也不妨应了他的问题,因此接下。 柳学士行礼道:“请以天为问,天有头乎?” 刘德盈脱口道:“有头。” “头在何方?” 刘德盈拿起酒樽,喝了一口道:“在西方。” “何以知之?”柳学士倒要看这刘德盈怎么讲。 刘德盈道:“诗云:乃眷西顾,由此推之,天在西方。”大郑在嘉国以西,故而此言妙极。 “天有耳乎?” 刘德盈道:“天处高而听卑,诗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没有耳朵怎么听啊?” “天有足乎?” “诗云:‘天步唯艰’,没有脚,怎么走啊?” “天有姓乎?” 刘德盈把酒饮尽:“岂能无姓?” “何姓?” 刘德盈道:“姓刘。” “何以知之?” 刘德盈转身对着刘祯道:“天子姓刘,天必姓刘也。”众臣皆笑,天子捋须,以为妙绝。 刘德盈对柳学士道:“学士既问,我也有问题。” 柳学士:“请。” “学士既以天为问,我便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教员这一句问地,气势磅礴,关千古登临之口,岂是那么好对的? 柳学士大方道:“委实不知。 见此情景,举酒环顾群臣,刘祯道:“韩使者,柳学士,今日真乃两国之盛事,青史之幸,诸位请满饮此杯。” “万岁!万岁!万岁!”满朝大臣皆举起酒杯开怀畅饮,史官们却笔耕不辍,生怕遗落了半个字。 刘祯直到今天,才知道什么是做皇帝的快乐。 吴贵妃领衔的惊鸿舞随之而来,为这盛事添了完美的谢幕。 第十二章 是个皇子 景舜七年,九月初八,夜。 大明宫深处的某处小屋,灯火通明,那名姓薄的宫女,正在艰难过产关。 门外,灯笼簇拥着常侍太监冯宝,冯宝不停往屋子里面看,焦急异常,从女子分娩时痛苦的叫喊声,冯宝可以听出这个分娩并不顺利。 还好这个姓薄的宫女命不薄,约是子时,产房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大喜!大喜!”稳婆满头是汗的跑来出来,对冯宝道:“是个皇子!” “是个皇子!”几声独属太监的嗓音撞在了一起。 冯宝转头一看:“谁在叫!”那些声音立刻消失,“我这就给皇上报喜去,把刚才瞎叫的几个拉到浣衣局去。在我报喜之前,有谁敢吭一声,立刻打死!”随即大步往刘祯的寝宫去。 司礼监值房 六宫都太监杜恩,以及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夏守忠、重华宫掌宫内监周升、长乐宫掌宫内监康允这四位司礼监禀笔太监都坐在这里。 周升并不知道今夜为何干爹要把大伙叫来,而且一句话都不说,不过这越是安静,越让人心慌。 一个满脸通红的太监,气喘吁吁跑来,一进门对杜恩跪道:“恭喜老祖宗!恭喜各位祖宗!今儿生了个皇子!” 五个太监几乎同时站了起来,杜恩道:“好!我这去皇上那儿报喜去。”刚才那个报喜的太监立刻道:“冯公公刚才压着大伙儿不许吭声,自己报喜去了。” “好啊,好啊,我们这些人也都该让位了。”夏守忠说道。 杜恩道:“那咱们就再等等,等冯公公给皇上报了喜,没准会想起咱们来。”于是这几位太监又纷纷坐下。 话还说完没多久,那冯宝就从院子里过来。 “儿子给干爹贺喜了,给各位师兄贺喜了。那宫女生了个皇子,皇上可高兴了。”磕了头,便领赏似的看着杜恩。 杜恩微笑道:“皇上知道了?” 冯宝连忙道:“回干爹的话,儿子已经把那宫女生了个皇子的事情替干爹向皇上说了。” “皇上说什么了?” 冯宝道:“皇上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去看皇子去了。” 杜恩恍然大悟般说了一句:“哦,我还以为皇上一高兴就赏你进司礼监了呢。” 冯宝一愣,僵在那儿。随后扑通跪了下去,两只手玩命的往脸上打巴掌。 杜恩也不看他,对周升道:“你马上去给两位圣人报喜去。” 周升知道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了,只好说道:“儿子这就去。” 他大步朝着重华宫去,太上皇起得虽早,可周升已经到了,周升对太上皇道:“大喜!皇上今儿子时添了个皇子。” 太上皇脸上堆着笑:“好事,好事,原来是男孩。”可他心中一阵惊悚,这么大个事情,他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这诺大的皇宫,就这么万众一心? 长乐宫中,老太妃知道这消息后,叮嘱了康允几句,便让贾元春跟着康允去大明宫。 康允在路上只对贾元春说了一句:“到了陛下那儿,要是我不叫你,你就不用跟我回来了。” 这小皇子得名刘岱,由何皇后收养。 大明宫中,刘祯喜悦之情还未退却,就见到了康允。 即使这刘岱还有早夭的风险,但老太妃这次也彻底押宝刘祯了。 …… …… 人前显圣固然爽,逃避狗仔就很忙。 刘德盈既要那份名声,又爱周遭的清净,为此煞费苦心,至今,那些慕他风采的人还不曾找到他的家。 刘德盈的家,平素是书声琅琅,仆人丫鬟们都要念书识字,身为这“八十万禁军”识字教头的瑞珠手拿竹条,挨个巡视,现在庭院里面有些落叶,又安排人去扫。 宝珠在给秦可卿捶腿,秦可卿现在脸红红的,因为刘德盈在给她捏肩。 “老爷,这如何使得?” 刘德盈就喜欢此刻她这俏红的耳根,说道:“有什么使不得的,你给我按按,我给你按按,又怎么了?”捏肩,他的手还舒服。 一旁的宝珠是看惯了这样的场景的,刘德盈常跟秦可卿这样,没个主子的样子。 捏了几下,秦可卿就感觉一阵酥麻,连连摆脱,刘德盈也由她去,问宝珠道:“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随即闭上眼睛,这是他休息的时候,秦可卿转过来给他捏肩。 “还真有一件,京城里有一个名医叫做肖恩的,救死扶伤无数,可有一天,自他诊断了一个人之后,他便得了癔症,您猜怎么了?原来这人之前找李神医开过药,药方上写得是千年人参,冰山雪莲等稀奇药材。” 刘德盈一听,嗯?这不是他的事情吗,难道还流到了世上? 秦可卿并没有什么感觉,秦业也不曾对她说过什么冰山雪莲的事情。 “那肖恩的诊断却不是这样,但他又认识李神医的笔迹。因此,从此疯疯癫癫,不出半年,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他家人知道他素来仰慕李神医,就去求李神医,这李神医见到了病床上的肖恩。那肖恩竟然还口中不停说着药方,那李神医便说了原因,原来这不过是他昔日为母亲过寿随手写的一份方子,那肖恩听了,嘴里吐了一口痰,病竟然好了,那李神医爱他对医学的这份痴情,收他做了弟子。” 刘德盈道:“既然有这种事情?”这肖恩是受了他伤害的,差点死掉,不料一番因缘际会下,这世事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是啊,这肖恩可是李神医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收的徒弟呢。” 秦可卿听了,说道:“那还真是因缘际会向来难说的,要是李神医没有随意写那一张,这肖恩也不疯癫,要是没有这份颠簸,这李神医还不一定会收这肖恩为徒,可知这世上向来是祸福难料的。” 这局中人倒像个事外人,还真是有趣,刘德盈道:“你怎么有这份见解?” “哎。”秦可卿叹了一口气,说道:“从前我这弟弟听话得很,现如今,小小年纪竟然去了青楼,叫我爹知道了,直气了个半死,吊起来打。”秦钟如今七岁,可谓是少年英雄。 还要说时,只听人报道:“有大明宫内相戴老爷来降旨。”唬的刘德盈连忙启中门跪接。 那戴权已至,前后左右跟着许多太监,他满面笑容,也不曾带圣旨,对着刘德盈南面而立,说道:“特旨:立刻宣刘德盈入宫觐见。”说罢,也不曾喝茶,直带着刘德盈入了宫。 第十三章 真成皇叔了 刘德盈已到,大明宫中,刘祯背手而立,说道:“杜恩,把东西念念吧。” 杜恩拿出一张黄绢,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海王十八子刘德盈聪颖机智,深得太妃甄氏喜爱,特过继于甄氏,为高宗嗣,封汉中郡王,钦此。” 这老太妃还真在自己身上下了本钱,看来自己是要护着甄家了。 老太妃这个举动也是聪明,这东海王是高宗幼弟,几年前死去,虽说儿子众多,可基本夭折,唯一活着的是十七子,但是一个傻子,养在京城的宗人府里。 宗人府的玉碟十年修一次,以东海王十八子的名义过继而来,没什么问题,一应手续齐全。 老太妃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她看刘德盈聪明,想让他做甄家的靠山,既然皇帝已经在大殿上认了皇叔,这不过是在顺水推舟。 刘祯为什么同意呢?他也是在找政治伙伴,甄家的财力大,当年太上皇南下的时候,他们甄家就接驾了四次。 既然刘德盈是他爷爷唯一的弟子,那么这个皇叔也不算过分,而且这个亲王怎么回事,刘德盈也会清楚,一辈子都要被他所制。 一举好几得。 “谢陛下隆恩。”刘德盈跪着接了这份圣旨,这份圣旨很沉,意味着从此他身上多了很重的担子。 “十三叔,你先去见老太妃吧。”刘祯笑道,随后看向一旁的元春。 刘德盈道:“臣接旨。”随后去了长乐宫,行喊老太妃母亲之类事情。 刘祯让贾元春坐在他的旁边,把她的手放在掌心里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回陛下,奴婢名叫贾元春。”贾元春的脸霎时间红了。 “宁国府的?”刘祯接着问。 “回陛下,奴婢是工部员外郎贾政的女儿。” 刘祯倒是记起来了,这贾政是荣国公贾代善的儿子,听说也是个读书之人,这贾代善临终一本,被太上皇抓着机会,封了个工部的官。 刘祯那个时候还没看出这招的妙用,经过这二十年,他看明白了太上皇的妙手,这贾政是老二,这贾赦是老大,老二夺了老大的权,这就叫名不正,言不顺,权力就不巩固,贾家就要内斗。 勋贵家内斗,对皇帝来说是好事。 刘祯笑道:“好好好。”感受这手中的柔夷,忽然想起了一个传闻,问道:“听说你们府上有个衔玉而生的人,可是真的?” 贾元春道:“回陛下,是真的,那人还是奴婢的胞弟。” 衔玉而生?天降祥瑞? 刘祯道:“世上的事儿还真是奇得很。”贾家不抓兵权,这是好的,没想到还弄什么祥瑞,刘祯真要笑这贾家人的愚蠢了。 …… …… 司礼监值房的台阶口,冯宝还跪着,地下一滩一滩的汗水。 杜恩,夏守忠来到了司礼监,杜恩对夏守忠道:“我要退了,你们先去歇着吧,我想再看看这司礼监,都散了吧。” “干爹。”夏守忠两眼通红,再看一眼那跪在地上的冯宝,知道这杜恩是要从轻发落,心中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于是,磕了两个头,带着众太监离开。 冯宝见到杜恩,叩头道:“干爹...我错了。” 杜恩叹了一口气:“总也长不大,做事要多想,找死?往屎坑里面一钻就是了,没那么多花样。” 冯宝道:“儿子一定改。” “改,是得改,好好改。”杜恩赞选道,随后让两个随从太监把冯宝搀到司礼监的塌上。 “你们两个走吧。”两个随从太监随即离开。 杜恩道:“明天起,你就去重华宫当差。” 冯宝哭道:“干爹,我死也不到那儿去。” “毕竟是父子,现在只有太上皇那儿可以容你。” 冯宝还在磕头,杜恩又说道:“只是有一条记住了,凡事想着主子万岁爷,总会好的。”随后离开,留冯宝一个人躺在塌上若有所思。 杜恩一步一步走出这深宫大院,这个地方他不想再来了,他累了,他是金陵人,他要回金陵养老,只是彻底踏出这宫殿时,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偶然看见刘德盈头戴洁白簪缨银翅王帽,穿着海浪五爪坐龙白蟒袍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太监,以及两排十五队太监。 太监们纷纷行礼道:“老祖宗!” 刘德盈看着杜恩问道:“公公哪儿去啊?”这太监他在观音山是常看到的,最近是越发老了。 杜恩轻松道:“回家去。” “公公好福气。” 杜恩微微一笑:“王爷的福气也不小。”一个弃婴,谁想是东海王的儿子,先是成了高宗的弟子,现在又当了王爷,这机遇谁能有之? 砖瓦映出来的落日黄晃了刘德盈的眼,他说道:“公公,时间也不早了,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随即抱拳。 “再见。” “再见。” 坐在轿上,他想大概这辈子都见不到这老人了,世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忽然出现,又默默消失,他想着实在应该问一下这杜公公离开神京的日子,这样自己也好在码头上送一送。 回到家中,秦可卿、瑞珠等听了刘德盈得封王爷的消息,全部喜气盈腮,无不欢欣跳跃,个个脸上有得意之色。 宫里拨来的三十个太监在八品太监冯安的安排下做仆人、丫鬟们的花名册,其实原先已经做好了的,只是冯安还要点名,要认识认识。 不一会儿,冯安就来汇报工作,见刘德盈和秦可卿在打手板,在房门口说道:“殿下,府上一共有三十一个太监、八个仆人、四名丫鬟,人手实在不够,奴婢想隔日去街市上买些来。” 刘德盈:“王府的事情都还没着落呢,人手的事情都还缓缓,人嘛,够用就行。”因浙江的战事,国库亏空,支不起银子,所以刘德盈的郡王府还不能有,他就只能住在这儿。 “是。”冯安告退,偶瞧见秦可卿的正脸,他打心眼里觉得好看。 “怎么样?”刘德盈抱住秦可卿“我定为你讨个封号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秦可卿现在说不出话来。她哪想到失手打落一个叉子就引出这些事情。 说好,她说了好;说好,她也只能说好;说好,自打跟了刘德盈后,她最喜欢说好。 第十四章 奴家可以助兴 刘德盈以为这辈子只要跟秦可卿厮守便可以,她是天下第一体贴的人,你对她用一分的情,她便回你五分,她知你寒了饿了一点,便要操十分的心。 不过皇家有制度,十五成家,那时刘德盈才能请立正妃,侧妃,庶妃这些的,所以刘德盈还要等两年,至于谁是他的妻子,他估计应该是甄家的某位姑娘,可能按辈分还是他表外孙女这个辈的。 对于正妻这个问题,他做不了主,唯一能够选择的是这个妻子嫁进来了之后,他是爱她,还是不爱她。 其实严格说起来,爱不爱也不是他能够决定的,爱就不是人主观能决定的,爱是天注定的,你是选择不了自己的喜好的,所以那个时候的问题就是对那个甄家的姑娘是好一点,还是坏一点。 敬如宾客这件事,刘德盈自信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一阵秋风吹来,枫叶落纷纷,感受怀中佳人的温度,刘德盈只觉得地久天长。 …… …… 夕阳照宫闱,空中黄花香,太上皇看着面前的宗人府宗正问道:“汉中郡王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刘德盈是他爹的徒弟,可不知道还有东海王这一层。 宗正是他的女婿马英,说道:“十三年前,东海王遣散了一批宫女,不料有一位姓杨的宫女回到扬州后,发觉自己有了身孕,便在扬州生育产子,此人便是刘德盈。” “哦,原来是这样。”太上皇闭上了眼睛,对于这件事情他是不信的,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可这事情竟然桩桩件件,有模有样。 这不能说明别的,这只能说明一点。 他这儿子是个思维极其缜密之人,不做事则已,一做事便不落痕迹。 再联想到这皇子之事,太上皇第一次真正认识了他那面善的儿子刘祯,他对着马英道:“既然如此,你走吧。” 他心中有了一个念头,颐养天年,从此不问政事,可是权力这玩意拿起来,又岂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可是思来想去,自己诸多儿子中,除刘祯外,只有一个刘祠可堪大用。 这刘祠是他的第七子,武略很厉害,天生神力,但是他的母亲武贵妃是被太上皇赐死的,太上皇也担心扶持了刘祠上位后,自己身后名的问题。 纠结啊,掉头发呗。 …… 西风残照,汉家陵阙。柳学士跟着韩如意参观了嘉太祖的陵墓后,在这乐游原发出慨然长叹,这里是他们的故地。 韩如意问道:“你不和我回去了?” 柳学士点头道:“自然,刘德盈乃我师,我定然追随...只是家中妻子,还请韩兄将他们带来。” “你这又是何必?” “朝闻道,夕死可矣。”柳学士的声音如同金石。 韩如意无奈道:“拿你还真没办法啊,不过谁叫我名如意呢。”他们多年好友,他知道柳学士认准的事情,是怎么也拉不回来的。 柳学士回头看向不远处一直跟着自己的那位姑娘,这位姑娘一身鹅黄衣服,身段玲珑有致,额点梅花,面如白玉,两只灵动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那是斜月楼的花魁飘音姑娘。 柳学士说道:“姑娘,你也不必跟着我,这是白费力气。” 飘音姑娘听柳学士那么长时间第一次回应他,说道:“学士,奴家也是识字之人,见了学士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心中便发了誓,学士就是到天涯海角,我也跟着。” 柳学士听了这话,长叹一口气,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说道:“我这一生的词,只为一人而作,你放心,那人绝不是你,你还是断了这份心吧。姑娘如花似玉,到那儿都有良缘,何必单恋我这一枝花呢?” 那飘音姑娘听了,呆在当地,那柳学士看了,头一转,离去。 柳学士走在路上,不以为意,这样的姑娘他见多了,忽然听身后的随从道:“跳河了!跳河了!” 柳学士转头一看,那飘音姑娘跳进了河中,在河里扑腾,柳学士道:“快救人!快救人!” 几个仆从下水,只一会儿就把这飘音姑娘救了上岸。 柳学士看着飘音姑娘道:“我可告诉你,我一贫如洗,身无分文,跟着我,我怕你过不惯。”他的确很穷,常常入不敷出,这些年来,多亏韩如意的接济。 飘音道:“学士无妨的,奴家这些年也挣来了近十万的家私,想来也够学士花销一段时间。”她自从跟柳学士待了一夜,便给自己赎了身,日夜打听柳学士的下落。 柳学士摇头道:“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姑娘,不瞒你说,我天天宿花眠柳。” 飘音道:“学士无妨的,奴家可以助兴。” … 柳学士快疯了,他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姑娘,踹也踹不开,又不想“子不杀伯仁”的事情发生,只好让飘音跟着。 嘉国的使团今夜便要坐船离开,韩如意看着送行的柳学士道:“柳兄,我先走了,只是不知何时还能再见。” 柳学士笑道:“黄泉路上,定要携手共行。” 韩如意习惯了柳学士如此,指着柳学士,笑道:“一定。” 船渐渐消散在夜色里,柳学士抬头望天,一如往常,看见这太好的月亮,他便要流泪。 柳学士还真是潇洒,哭够了,去飘音的院子里面趟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打听到了刘德盈的住处,便要去拜访。 真不知小仙长见我不见呢。 柳学士一路到了逢淮巷,这巷子比往常要热闹多了,车轿繁多,多是来结识刘德盈的。 阳光从上方射下来,院子里发出的清幽菊香钻到门前,门口的太监并不认识眼前这飘逸的柳学士,问道:“干什么来的?”他其实是要好处。 柳学士哪儿知道这个,拿出拜帖道:“柳顺心求见。” 太监接过,冷淡道:“等里面没人了,再通知你。” 柳学士应了一声,坐在了对面的石凳上,不顾众人,甚至睡觉,不知那大名鼎鼎的北静王在他面前等候多时了。 第十五章 好了歌 北静郡王水溶,有名的爱慕文学之人,府上养士极多,有战国四君子的遗风,今日拜访了一下刘德盈,不料在这里看到了柳学士,于是他便在门口等柳学士醒来。 “他柳顺心是何等人物,竟然让王爷这样为他等待!”水溶的门客们不免有些不平,有些酸涩,同时心中还有对水溶礼贤下士的赞叹,他们更加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叹。 柳顺心方才醒了,见面前之人面如白玉,目若明星,一派好模样,伸腰道:“阁下有何要事?” 水溶道:“小王见学士睡在此处,恐他人打扰了学士的清闲,故而在此等候。” 柳顺心拱手道:“那就多谢了。” 门口的那太监见了如此景象,目瞪口呆,他不曾想到眼前这人竟然让北静郡王如此礼遇,连忙把那拜帖递进了里面。 水溶拱手道:“学士亦来此处见汉中郡王?” 柳顺心道:“是极。” “小王今日府上有个文会,不知学士可否赏脸?” 柳顺心摇头道:“多谢王爷美意,不过恕在下没有时间。” 水溶还是微笑,不改风度,上了轿子。 他不想这柳学士竟然没有随着使团回去。 柳顺心和刘德盈的轶事传遍了神京,水溶此来,既见到了刘德盈,又见到了柳顺心,已经觉得心满意足。 刘德盈坐在府上,这六部的官员他见了好多,王爷和京官结交那是忌讳,见个面没什么关系,讲话是在大堂里面,旁边都有宫里面的盯着,所以讲话都是不疼不痒的场面话,很累,很重复。 四王八公只有北静郡王亲自来了,四王八公是太祖开国时期结成的武将集团,刘祯初露爪牙,朝局有些不对,所以这些勋贵还在观望。 北静郡王还真是慕名而来。 当面都是正大光明,而交易输送发生在后宅。 秦可卿以汉中郡王庶妃的名义在后宅见甄家在神京的代表甄应好的夫人徐氏。 徐氏奉茶道:“娘娘,这王府的用地现在已经筹备齐了,只盼着到时候动工的时候,能使我们的人。”王府的建造是一笔大工程,有许多的油水可以捞,甄家想分一杯羹。 秦可卿道:“自然是要得,哪有忘了娘家的道理,不过我们王爷吩咐过神京里面最近事情多,投效来的人都要可靠的,以防被人搀了沙子。” “明白,只有顶清白的人,我们才敢送给王府做事情。” “那我也不多说了,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和王家的人少掺和。”说罢,秦可卿就送客了,这是她第一次当家,心中好不紧张,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喝了一碗热茶,她问瑞珠道:“秦钟来了不曾?” 瑞珠道:“已经接到了府上,老爷说要在府上待几天。” 秦可卿想起秦钟去青楼的事情,怕他在王府丢人,说道:“你安排个丫鬟在他那儿管着,省的他出去胡闹。” 瑞珠道:“明白,我这去办。”秦可卿又连忙问道:“王爷在外面这么样了?” 瑞珠道:“又是什么侍郎,又是什么尚书,人来的可多了,只王爷一个人在那儿应酬。可累呢。” 秦可卿听到此处,想起方才,不免想起其中的难处,为他担忧。 不一会儿,宁国府的尤氏来了,她打听得秦可卿在王府做妃子,便来打交道。 秦可卿也见了,只是刘德盈先前有过吩咐,不许和贾家的人多来往,所以秦可卿和尤氏也就说了些从前的事情,客套了一番,也就告辞。 此外,还见了几个夫人,不过刘德盈现在还谨小慎微,也就是熟络了一番,一天下来,秦可卿也是累得不行,不过第二天,这名声就传出来了,这汉中郡王的秦庶妃是个品格极好的。 那边刘德盈也应酬完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很有裨益的,混个脸熟与认个人名,都是极为重要的。 “真累死个人,看来这王爷也不是那么好当。”刘德盈一见秦可卿就开始抱怨,秦可卿说道:“这正是美中不足,好事多魔。” 刘德盈品了一口香茗,正觉温润在喉,秦可卿不愧是十二金钗中的人物,论这聪慧就是一流的,进入状态极快,这么快就有大妇的感觉,怪不得这王熙凤天不服,地不信的,偏偏对着秦可卿青眼相加。 秦可卿才捶肩了几下,那冯安就在门口报道:“王爷,那柳学士来了,您是不是出去看看?” 哎,真累,刘德盈穿了外衣走去。 刘德盈见这手下败家,照旧是仪态超群,说道:“不知柳学士来此何事?本王听闻嘉国使团已经走了。” 柳顺心道:“我那日见小仙长在青楼打坐,又有飞鸿雪泥的诗句,知道小仙长是我的老师,所以我是来拜师的。” 啊?!刘德盈倒不曾想到自己这行为艺术竟然对这柳顺心有这么大的影响,心中不免要拿范了,说道:“我要做一首歌,你若是能做注,我便收你,若是不能,那你悟性太差。” 柳顺心道:“请仙长言之。” 刘德盈唱道: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柳顺心一听,只觉歌中有无限的世道人情,往事一起涌现在他心头,过去的种种缘起,往日的种种缘散,让他念道: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刘德盈听得目瞪,随后拍手称快,他倒不曾想过这李后主的词竟然这样贴切,他对眼前这超逸的男子说道:“你是有悟性的,解得切,解得切。” 柳顺心大喜,道:“如此,仙长肯收我为徒了吗?” 刘德盈觉得天才的思维是难以理解的,但做天才的师父,好像很沾光,不过现在他又怕被扣上里通外国的帽子,于是,他说道:“既然你已经悟了,何必拜我为师?” 柳顺心听了,心中忽有所感,转瞬又说道:“我并未了悟,仙长为何说我悟了?” 刘德盈听了,哈哈笑道:“心即理也,心外无物,心外无理,向你心中求便可。” 柳顺心如当头棒喝,心有大喜,随即磕头道:“弟子明白了。”随后离去。 刘德盈愣住当场,良久无言。 真是个天才啊。 第十六章 一如仕林深似海 刘德盈不是天才,也做不到一句一个领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累的一天,实在是累了,回房倒头大睡。 …… …… 扬州 巡盐御史林如海已经觉察到了一股危险,他的爱妻已经病死了,他不免心中担忧自己的爱女黛玉。 爱女为之计深,林如海现在考虑黛玉的婚配问题,太皇钦点的那个小道士现在听说在京城颇受老太妃喜欢,很不错,可惜空口无凭。 现在这贾家已经派人来了扬州,要接黛玉进京抚养,他可多次听爱妻说过,贾府的那个宝玉是个混世魔王,万一把黛玉带坏了怎么办? 贾母信中又说了,希望黛玉嫁给宝玉,两家亲上加亲。 应该怎么办? 林如海现在的思虑重重。 以林如海的身份能挑选的夫家不是很多,贵人家就是那么多,他还有一个希望,希望林家的香火可以有人传承,在这个希望下,黛玉生的第一个儿子可是要姓林的,能接受这个要求的人家就更少了。 林如海的目光不断在官宦豪族人家中缩圈。 貌似...这个宝玉还是比较好的选择。 噫吁嚱!选婿何其难也! 林如海在案上细细思索。又拿笔写了一封信。不久,管家向他报道:“老爷,贾先生来了。” 林如海道:“快请。”贾先生,也就是贾雨村,是他的同年,也是他女儿林黛玉的老师,几年前做如州知府因为擅纂礼仪被弹劾了,现在听闻朝中有起复的意思,来拜访林如海。 贾雨村坐下,林如海道:“天缘凑巧,因贱荆辞世,都中家岳母念及小女无人教育,前已遣了男女船只来接,因家中有些琐事,故未成行。现都中有起复久员之意,思向蒙训教之恩,未经酬报,遇此机会,岂有不尽心图报之理。但请放心。弟已预为筹画至此,已修下荐书一封,转托内兄,务为周旋协佐,方可少尽弟之鄙诚。即有所费用之例,弟于内兄信中已注明白,亦不劳尊兄多虑矣。” 林如海说的文绉绉,贾雨村抓住了要点,起复的事情有着落了。而且林如海帮他把门路,费用都解决了,他连声称谢,拱手道:“不知令亲大人现居何职?只怕晚生草率,冒然入都,做错了事情辜负了尊兄的心愿。” 林如海笑着说大内兄是一等将军贾赦,二内兄是工部员外郎贾政,贾雨村素来知道京城荣国府的富贵,谢道:“愚弟多谢尊兄。” 林如海拿起信件来,说道:“已择了下月初二入都,尊兄即同路而行,岂不两便?此外,愚弟这里还有一封信转请尊兄带给京城一姓刘名德盈的人。” 贾雨村接了,问道:“不知这刘德盈现居何职?” 林如海也不能说太皇的事情,说道:“此人乃是皇觉观的道士,现在老太妃的宫中侍奉。” 贾雨村听了,领命称谢,随后离去。 林如海了结琐事,去见自己的宝贝女儿。 青纱帐前,书香堆里,林黛玉端坐在书桌前,双眼微红,呢喃道:“爹爹不要囡囡了。”倏忽之间,竟然旧病复发,咳嗽个不停。 走在画廊的林如海听了黛玉房中的咳嗽声,如同听了雷一般,连忙跑了过去,急忙问道:“黛玉,你怎么了?” 此时才见林黛玉的眼中两颗豆大的泪珠,她说道:“爹爹,玉儿不要走。” 林如海见了如此场景,心中说不出来的难受,这样的小娇娇,哪个父母舍得送到别人家去养,林如海一面眼睛泛红,一面道:“爹爹年纪大了,自你娘亲死后,我也没有续弦的意思,家中无人照顾你,现在去神京见你的外祖母和舅氏姊妹,也让我放心,你怎么不去?” 林黛玉听了,竟然渐渐不哭了,点头道:“爹爹,玉儿知道了。” 林如海听罢,见她乖巧如此,心如刀割,却又无可奈何,让丫鬟照顾好黛玉,随后去了亡妻贾敏的房间,坐在屋中,忆起往事,潸然泪下。 我林如海真是天下第一无用之人。 只是隔壁传来的咳嗽声,让他愈发难受,但他已经决定当做听不到,他知道,他要是过去了... 他怎么舍得让林黛玉离开。 …… …… 刘德盈并不会这道千里之外的林黛玉因为他改变了一点,但也改变的不多,依旧是要坐船到神京来。 秋风萧瑟,京城里多了一股肃杀之气,太上皇下令整顿京营,朝堂一番议论之下,由秦王刘祠负责此事。 刘祠上任,京营中一应官员尽来参拜。刘祠问道:“人都齐了不曾?” 王子腾看了,报道:“禀报殿下,只欠一个京营的教头,他半月前就告了病假了。” 刘祠冷哼一声:“既有手本,为何不来?分明是蔑视本王,给我拿来!” 那告病者叫做林进,是京营的枪棒教头,的确有病在身,这下蒙人召唤,往演兵场去了。 刘祠今日定要立威,喝道:“林进,你既有病,为何又来了?” 林进平素得神武将军冯唐的赏识,冯唐劝道:“今日是王爷上任第一天,何必跟这等草芥一般见识。” 刘祠道:“既然冯将军说了,我也有心饶他,只是头一次宽了,下次人就难管。拖出去,打二十军棍!” 执法之人与林进认识,棍子落在身上发响,却并不疼。 刘祠道:“本王也是沙场上滚出来的,你们瞒不了我,打这种板子,糊弄给谁看!” 那执法的听了,狠打了几棍,那林进的皮就开了。 刘祠觉得满意,带众将去了靶场,手挽重弓,隔着百步,啪啪连发三箭,个个都中了红点。 “王爷神武,我等佩服。”王子腾等将领一起下跪。 刘祠见如此景象,心中不免得意,他的满腹韬略总算有用得一天。 那林进被打了二十军棍,连着旧伤一起发了,吃力走出演兵场外,不料有人拱手道:“知道教头在营中挨打,我们王爷心疼,教头今日得罪了秦王,我们王爷害怕教头日后遭算,特命我来借你。” 林进愕然,说道:“家中尚有老母。” “无妨,教头上车,我也一并接了就是。” 第十七章 中头名者,清一色! “秦王第一天上任,恰好有个枪棒教头叫做林进的告病在家,秦王便让人把他带来,打了二十军棍,那林进出门之时,被汉中郡王府上的人接走了...” 刘祯听戴权汇报这些事情,不免高兴,这刘德盈还是很懂事的嘛。 只是听了这刘祠在靶场得意的情况,他让人拿来靶子,约在十步前,射了四箭,个个都擦着边,刘祯气得把弓一摔,扭头而去。 戴权看着眼前的几个太监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那些太监齐声道:“什么都没有看见。” “没看见,那便是你们的福分。”戴权斜着眼说了这一句后,连忙小步快走,去追随刘祯。 …… …… 暂时的汉中郡王府 “哎呀教头,好生在我的府上休息,调养好了才是真的。”刘德盈叮嘱林进道。 林进两眼通红,如此一个王爷,肯纡尊降贵亲为他施药,这份恩情又如何报答得了? 刘德盈对这一步棋,很满意,平时可以缓一缓,站队绝对不能慢。现在就是站队的时候,刘德盈就借一个教头,表明了他保皇急先锋的身份。 他可记得这皇帝在红楼里面是大杀四方。 抱他的大腿,还能错吗? 刘德盈看着这豹头坏眼的林进,这也算是把他拉下了水。 这林进是非跟着他不可了。 这就叫做许以利害,赚人上山。 这林进不说别的,京营的枪棒教头,肯定一身好武艺,刘德盈看他身上的伤口时没有遭住,实在是有点血腥了。 刘德盈走出安置林进的房间,恰见庭院里面的秋海棠开的十分好了,他便把秦可卿叫出来赏花。 秦可卿清水出芙蓉,眉不点而翠,唇不染却朱,穿一袭月华裙,伫立在那红花前,不知是这景儿在等着她,还是她在等着这景儿,竟如此相得益彰,难怪诗人有“名花倾国两相欢”之叹。 刘德盈正在欣赏,冯安来禀报:“王爷,那王云找到了。” “哦,他现在在那儿?”刘德盈被打断兴致,却没有生气,急切问道。 冯安道:“他现在在花满楼,那碰巧有个诗会,想是在那儿作诗。” 花满楼?云哥儿现在还真是玩花了。 刘德盈道:“把他请过来,府上要摆宴。” 冯安道:“是。”转身就要去安排。 “等会儿。”刘德盈把他叫住了,“还是我亲自去请吧。”于是王孙登马车,穿闹市,过冷巷,到烟花处。 两个栀子灯结在大门两旁,大门尽力敞开,像是饥饿的口,妓女们打量来往的人,去寻自己的恩客。 妓女们的笑语喋喋不休,刘德盈穿过大门,此刻那些文人骚客嫖客还在诗会。 刘德盈的运气不错,他第一眼见到院子里面的梧桐时,秋雨便一阵一阵落下来。 “中头名者,清一色!”老鸨激情的宣布声来贾琏很是受用,他慢慢转起来,对着他的仆人兴儿道:“去,给那人加十两银子。” 哎呦,他可谓是喜上眉梢,这花满楼的如烟姑娘他可是久仰了,今日能跟她厮混一段,那可真是妙不可言。 不过,他就是望那“虞客”处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刘德盈。 汉中郡王!他来干什么? 贾琏虽然想着这些问题,但他来说下身的事情明显更为要紧,由如烟姑娘的丫鬟带着,进了那闺房。 如烟姑娘敬茶道:“‘始知昨夜红楼梦’,公子是怎么想着这一句的?” 贾琏如何得知,他是向来不学诗的,只好拿些蜜语来搪塞,如烟姑娘爱他的样子好。 期间种种。 …… “云哥儿,怎么来了这里?”刘德盈问道。 王云见到了刘德盈,先是一喜,随后想起了街边的传闻,问道:“那个王爷是你吗?” 刘德盈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对我们之间有什么影响?” 王云是个聪明的人,这一听,明白了,刘德盈就是传闻中的那个王爷,笑道:“苟富贵,勿相忘。” 刘德盈笑道:“特请你去打秋风。” 王云把包袱收好,坐着马车去了刘德盈的府邸,两人吃饭,一如在国子监时。 却说刘德盈离开去请王云之时,秦可卿去看秦钟,恰巧撞见秦钟和一个丫鬟胡闹。 “你可小心些,要是被王爷看到了,仔细你的皮。” 丫鬟连忙穿上衣服赔罪,秦可卿一挥手让她离开了。 秦钟素来瞧不起秦可卿,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连个名分都还没挣上呢,就这样指手画脚的。” 秦可卿被秦钟的话伤着了,急道:“你...你...” 秦钟冷眼道:“你也该挣点气,跟了王爷那么久,肚子一点动静不见,给我爹养老可都靠你了,他可不容易。” “你给我出去!”秦可卿还是第一次给她这弟弟发火。 不过,秦钟无所谓道:“反正我也该走了。”随后离去。 秦可卿坐在房间里低头无言沉思,忽地门开了,给她惊了一跳,抬头看去,才知世上起了秋雨。 起身将门掩上了,秦可卿细想起秦钟话里的道理,去找那曾经让她脸红的书籍,也不知过了多久,宝珠进来道:“王爷把那人送走了,娘娘去吧。” 原来,刘德盈睡觉之前都要听人读书,而读书之人便是秦可卿。 刘德盈洗漱更衣,听秦可卿念起《汉书》来,渐渐入眠了。 秦可卿见刘德盈已经睡下,往常这个时候,她应该走了,但今日她偏偏没有,爬到床上,从背后抱住了他。 外面的夜空依旧下着雨,雨打芭蕉,雨打梧桐,雨打红叶,雨打泥土,西风也来,风吹池塘,风吹树林,风吹黄花,风吹铃铛,横着的一道道,竖着的一道道,天地被秋包裹起来。 …… 鸡鸣枕上,夜气方回。 睁开眼,刘德盈就看到一只粉臂横在他的胸前,此时他才发觉秦可卿竟然躺在他的身边,秦可卿也醒了,只是拿眼睛对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 面对刘德盈的诘问,秦可卿低着柳叶眉:“她们,她们说...” 第十八章 你放心 “她们说什么与你什么相干?与我这么些日子,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平日我素来知道你是个极体贴人意的,这么偏让你等这两年你又不肯了?也好,那边有把剪子,你把我这心肝肠肺都抛出来看看,大家方便。” 秦可卿听罢,直哭了起来。 见她梨花带雨,刘德盈不知如何言语,伸出手来碰着秦可卿道:“你放心...” 秦可卿听了,怔了半天方说道:“我哪有不放心。”刘德盈擦了擦她的泪珠儿,说道:“你要是困了,还睡这里,我今天还要去鹿鸣宴。”说罢,穿了衣服,去用早餐。 秦可卿待在床上,只觉得刘德盈刚才说的“你放心”三个字,比山还要重,往日种种乱想,一起放下,突然笑了。 鹿鸣宴是为乡试举人举办的,刘德盈最重要的便是这个人际圈子,北直隶的乡试,这个含金量还是很足的。 鹿鸣宴之所以取名‘鹿鸣’,据文雅者说是取《诗经》中“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之意,《鹿鸣》本是周王宴会群臣的奏歌,后来就成为了贵族宴会的音乐歌曲,一直延续到现在,表示对人才的喜爱;据俗人言,这是因为‘鹿’与‘禄’谐音。新科中举乃是得‘禄’之始,当然要好好庆贺。但俗话讲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故而他们并不把升官发财挂在口上,就取了‘鹿鸣’这个听起来诗意,实则俗不可耐的名字。 宴会厅中,到处披红挂绿。举子们基本上已经到齐了,几位同考官也来到了,被一群考生围着恭维。 当刘德盈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吸引眼球的是他的样貌,怎么如此年轻,便中了举人?忽想起传闻中的刘德盈,一时眼里充满了殷勤。 刘德盈按照题名录上所写,找到自己的房师,行师徒之礼,以谢举荐之恩。 刘德盈的房师清瘦,长须短眉,一见刘德盈便道:“王爷,你又何必亲自来呢,到时候我去府上拜访不就是了?” 房师名叫魏伯阳,也是进士出身,现在鸿胪寺做官,因他的《易经》注的好,所以杨濂选了他做这易经科的房师。 刘德盈老老实实拜了个礼:“尊师重道乃是纲常,岂可违背?” 魏伯阳大笑,本来要说“你的文章确实好的。”但发现这话又说不出口,要是真好,也不该是第八十名,可要说是杨濂把他给拦住了,又得罪了他,左右为难,只好哈哈笑。 不一会儿,杨濂和李庆和京兆尹张令一起来了,这个鹿鸣宴也开始。 围着刘德盈敬酒的不少,刘德盈都一一喝了,不过刘德盈却要注意那些不会他敬酒的人,书生自有嶙峋骨,那些现在有傲气,不肯趋炎附势的人是日后官场风气的脊梁。 是的,刘德盈要不是王爷,场上想和他结交的人至少会多一位儿,那就是北直隶乡试的解元张之和。 能被点位解元,张之和的文章其实比王云做得更好,更四平八稳,他对刘德盈的才情是很仰慕的,但刘德盈是个王爷,他就不想去,免得被别人说没有书生风骨。 “值此盛会,我等学子何不作诗一首”李呼朋高呼道,他是长安县人,三十而立。 那些举子正是意气风华之时,于是个个咬文嚼字,定要作一篇技惊四座的诗文。 也有拿着筷子沾着酱汁写,供人大笑的;也有待在凳子上呆想的;也有边大口朵颐边思索的。 墨水与酱料一色,群英与萝卜齐飞,一时涌现出许多诗作来。 刘德盈也提笔写了一首,李呼朋见了,说道:“比下去了,王爷这一手真把我们给比下去了。” 只听李呼朋念道: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杨濂听了这诗声,对李庆笑道:“守中,你的国子监可算有诗了。” 这首劝学诗简单易懂,朗朗上口,实在是好。 李庆笑道:“不想王爷竟然有如此的才情,文章做得好,诗也不错。” 京兆尹张令此时呼道:“奏乐!”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本届的前五名魁首,跳完预祝会试夺魁的魁星舞后,这两个多时辰的宴会也便到了尾声。 那就散场! …… …… “王爷,太上皇有令,九月十五日秋猎,皇上特意把王爷也添在了随行队伍里。”刘德盈一回府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皇家狩猎已有十多年没有进行了,太上皇身体不好,刘祯也不会狩猎,今年忽然旧事重提,看来这太上皇是要给秦王刘祠造势了。 参加皇家狩猎也是露脸的机会,没别的,混个脸熟。 当然,刘德盈是不会射箭的。 于是,他让人买来了弓箭,距离十五日还有几天,他总得练习一下吧。 …… 大明宫 刘祯的眼神狠毒,拿起一块松江棉布帕子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太上皇要开秋猎,他知道就是冲着他来的。 百般思虑下,他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随着他一点头,那美貌的何皇后一下手,刘祯的头上青筋暴起。 何皇后立马喊道:“快叫太医来!快叫太医来!” 王太医听了,马不停蹄奔到刘祯处,诊断一番说道:“皇上这是脱臼了。”随即手一动,也不知如何的,那胳膊就复位了。 王太医正去抓药,何皇后拿着帕子给刘祯的额头擦汗。 看着眼前这凤钗云鬓,肌肤欺雪,红唇如火,体格丰腴又眼带关心的宫装丽人,刘祯道:“皇后真将门虎女也。” 何皇后请罪道:“陛下恕罪。” 刘祯道:“皇后不必说了,如果没有你,朕也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何皇后看着刘祯的伤口,只是流泪。 第十九章 贪污案 重华宫 太上皇正和妃子嬉闹,忽然之间地动山摇,太上皇一脸惊慌,随后看见刘祯带着士兵走到了他的宫门前,他提剑说道:“父皇,这天下现在是我的了。” 不!—— 太上皇睁开眼,眼前依旧是往常模样,原来是一场梦。 也不知是太上皇的第几个妃子,在他身边吓了一跳,说道:“陛下,您怎么了?” 太上皇道:“没事,没事。”随即用警惕的眼神看向了这宫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物。 周升这个人也变心了! 忽然之间,他有了一个想法,废了刘祯! 黎明即起,太上皇也就想到了这个时候,此时宫中已经有打扫地板的太监了。 他认识这个太监,叫做冯宝,是那天看守皇子的太监,有点意思,宫里面现在可以相信的人不多了,但他就是一个。于是他开口道:“冯宝。” 冯宝一听,里忙把头转向太上皇一边:“陛下。” 太上皇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这个人会有大用。 九月十三日,长安殿。 浙江学政周基贪污案发,情节恶劣,甚至涉及浙直总督胡显。 刘祯道:“此事严重至极,众卿以为有谁来查比较合适?”即使左手受伤,他还是脸色镇定。 大司马李光道:“臣以为由王子腾彻查此事比较妥帖。”李光和胡显是宿敌,不过这也正常,李光是军事一把手,胡显是在外军事一把手,他俩关系好,皇帝还睡不睡觉了。 既然李光点了炮,刘祯道:“好吧,王子腾,就由你升任九省统制,去查一查这个案子。” 自从刘祯在皇子这一事件中取胜,太上皇对刘祯的诏书从来都是同意的,他只做了两件事情,一件是让刘祠查京营,一件是开秋猎为刘祠造势。 王子腾道:“臣领旨。”从前皇上是从来不会涉及他这种级别的高官的,但是今天既然这么有底气,他想肯定就是太上皇的意思了,所以领旨谢恩。 这贪污案子就是刘祯一手策划的,原本就是要调开王子腾,现在他知道王子腾和刘祠打得火热,依旧要调开他,他要在京营挖墙脚。 刘祯道:“就由郭子敬升任京营节度使。”郭子敬是军中的新贵人物,所谓新贵,是指他不是四王八公一系的,之前就是王子腾的副官,把他放上来,是不错的。 刘祯的胳膊虽然受伤了,但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父皇在外面的影响力会逐渐减弱的,现在宫里由自己把着,太上皇也是无可奈何。 …… …… 秋风萧瑟,刘德盈看着靶子,弯弓搭箭,嗖的一声,那箭射在靶上,箭尾猛烈摇着,发出声响来。 “王爷,了不得,又中了靶心。”冯安笑道。 刘德盈看着手中这六石的强弓,满意地点了点头,都说这刘祠是天生神力,十岁时便可拉开二十石的弓,自己这六石也大差不差吧。 他把弓放下,到房中吃了碗胡辣汤,配着水煎包,吃了个脑门流汗,心满意足。 辣得带劲。 “禀报王爷,有个叫做张好古的求见,他说他是王爷的同榜。” 张好古,这个名字刘德盈有印象,不仅是因为刘宝瑞大师的相声中有个同名人物,更因为他是乡试榜的第十名,当时他在榜单上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了,这样的人才见见是很有裨益的。 刘德盈挪步大堂,瑞珠带着一壶香茗上来,虽说没有修王府,可刘德盈一点都不穷,他喝得是枫露茶。 要说凭他家里堆放的这些丝绸,精打细算下来,修一个郡王府完全足够了,但是这样,上下不能捞银子,所以刘德盈没有按照这个来。 修建工程,就是捞钱的时候,君不见刘老虎时期高铁上五十万的厕所? 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 茶的味道很香,就在那烟气上升的时候,张好古被带了进来。 “王爷,小人有礼了。”张好古拱手道。 刘德盈见张好古一身儒袍,于是也还了一礼道:“乐莫乐兮新相知,不知张兄所来何事?” “好教王爷知道,小人知道王爷是个喜爱读书的人,见了珍奇的书,特地带来送给王爷。” “哦,拿来看看。” 张好古掏出来一本书,刘德盈看了,书名《警幻仙》,书皮蓝得很典雅,刘德盈翻开一看,第一页印着【胭墨斋之宝】五个子,再一翻开,是一张银票,上面写着一千两。 刘德盈的眼睛掠过书看了张好古一眼,张好古笑道:“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无功受禄,受之有愧啊。”无事献殷勤,总得有个目的。 张好古道:“知道王爷一手好文笔,所以想请王爷给我们胭墨斋提个名儿。” 刘德盈的知名度还是很足的,以他的名气来说这个价格有点虚高吧,但并不太过。 “如此也好。”刘德盈铺开宣纸,写了一幅字,他的字大气端庄,很不凡的。 张好古接过,刘德盈跟他聊了几句古诗,感觉不对劲,这张好古的学问实在是不想第十名的水平,竟然连“玉露凋伤枫树林”都不知道。 不过他当下也没多问,让他走了。 “你去查查这个胭墨斋的背景。”刘德盈对着冯安吩咐道。 “瑞珠,把这银票给你们娘娘送去。”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零花钱。 随后刘德盈翻这本《警幻仙》看,其实这本书是个集子,好似花间集,都是些风花雪月的词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只是这编者有些意思,叫做空空道人。 翻了没两页,刘德盈便不想看了,他觉得自己真缺了个教授,教授相当于亲王府的长史,是管理王府的,自己也向宗人府报了,但是现在还是没有人来。 这也不奇怪,《大郑会典》中有规定“王府官不得外调”制度规定:王府内所有任官,终生概不能再任朝廷其他官员。”除非这王爷时来运转,例如端王,例如雍亲王,里面的官员有潜邸之臣的好处。 特别刘德盈还只是一个郡王,他想找个好的就比较难了,刘德盈也聪明,一般的他未必对他有什么裨益。 难啊。 第二十章 罗本妙书放妖魔,贾珍窥私撞奸情 “吾儿好本事啊。”张合看着张好古送来的刘德盈手术开怀大笑,他这胭墨斋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书斋,最主要的书籍,还是科考的辅导书,神京的都知道,他们胭墨斋的押题特别准,考秀才,背题就可以了。 随后张合让人赶快把这个匾额做出来,字有了,难题就在这个木头上面,张合是想要紫檀的。紫檀是极名贵的木头,这种木头,神京里面只有皇商薛家那儿有的卖。 不过张合知道这薛家自打族长死后,他的儿子薛蟠又是个极胡闹,不晓事的人,这京中的生意就乱了,这些个伙计开始倒买倒卖,大搞国有资产流失。 张合要捞一块来,也不难,就是价格要比正经的贵一些,没办法,谁叫这玩意儿是有价无市呢? “东家,罗先生来了。” 张合眼珠一转,这罗先生干什么来呢?这罗先生是他们这最畅销书《平妖传》的作者。这下金蛋的鸡,张合怎么敢怠慢,立马出去相迎。 罗先生四十出头,也是一表人才,眉清目朗,拿着一叠文稿道:“这次我只写了十回。” 张合道:“哎呦,先生,您这生花妙笔,十回怎么够看的?” “还没几个月,就要会试了,我也得有这时间啊。” 张合把这文稿看了,不由拍案称赞,这文稿里面讲得是东汉末年的事情,黄巾造反,桃园结义,鞭笞督邮,骗杀何进,董卓进京,孟德献刀,十八路诸侯反董卓,三杰刘关张战吕布,王司徒献貂蝉,吕温侯捅义父,这一桩桩,一件件在罗先生的妙笔下,活灵活现。 “怎么没了?”不知觉间张合已经翻完了,余味悠长,他只恨这文稿断了,抬眼一看只见太阳已经挂在中天了。 “罗先生恕罪。” 罗先生笑道:“我就按这十回卖,不知张老板能开价几何?” 张合道:“罗先生,不是我说难听的,这类玩意儿,世面上也有,罗先生写这个,恐不如从前的神怪受人喜欢。”大神都有专长,要是罗先生再开一本神怪,看的人肯定多,但也转方向,那就难免有读者流失。 谁知那罗先生听了,反而恼了,说道:“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我是铁定知道这文章要流传后世的,这才卖给你来。” 张合连忙赔笑道:“谁说不是这个理呢,只是小店薄本经营,有些担心罢了,也好,既然罗先生这样的作品,我们胭墨斋也拿出自己的心意来,一回二十两银子,罗先生您看怎么样?”料他罗先生有何能耐,大概也就是百来回,两千多两银子,张合还是掏得起的。 可惜他没有碰到某贴身高手。 罗先生看张合态度转好,说道:“也罢。” 账房递上来二百两银子的银票,罗先生接了正要出去,却被张合叫住了,罗先生问道:“老板还有何事?” “先生提个书名吧。”张合亲自递上来了纸和笔。 罗先生仰头一思,提笔写下四个大字:【三国演义】,随后走了。 “去印,去印。”张合连忙吩咐,这书虽然没有完结可是已经可以卖了,十回本,现在刊印的书叫做《三国演义(一)》,以后就是《三国演义(二)》,再以后就是《三国演义(三)》,依次排之。 …… 宁国府 贾珍这几天也在练习射箭,秋猎那是大事,他这宁国府实际的话事人,堂堂的三品威烈将军还不得认真一点准备吗? 不一会儿,尤氏来了说道:“那食盒已经到了,老祖宗让你赶紧过去呢。” 贾珍连忙把衣服换了,去了宗祠,里面是已经打扫了的。那边的贾政把这太妃宫里面的食盒双手托着,走到了祠堂,贾珍在里面恭敬接了,当着宁公,荣公的像把食盒供在了里面。 祠堂礼节最是麻烦,贾珍忙活了一阵后,且要去天香楼歇息。不料走到路上却听到了远远房间里面好像有些猫叫的声音,他素来对这种声音最为敏感,他认得这是贾蔷的房间,连忙过去看。 贾蔷的仆人看到贾珍,只吓了个半死,贾珍看他一副焦急模样,远远做了一个抹脖的举动,那仆人看了,直跪在地上。 贾珍贴着窗户一看,了不得,里面两人在做云雨之事,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儿子贾蓉半年前娶的媳妇柳氏。 “了不得!”贾珍一脚把门踹开。 床上的贾蔷和柳氏吓了一跳,忙穿了衣服,贾蔷跪在地上:“只求老爷超生,我再也不敢了。” 贾珍怒道:“你们两个不知羞的,做出这种猪狗的事情来,现在让我如何超生?” 贾蔷哭道:“老爷饶了我这一回儿,我来世给老爷做牛做马。” 贾珍这件事情也不想过分计较,这种事情传出去,还不知道他们宁国府的名声要成什么样呢。 再看贾蔷水汪汪的眼睛,粉嫩白皙的脸上柳叶似的眉,心中起了不忍之心,说道:“我也不用家法,你搬出去住吧。” 他当时与北静王喝酒的时候,就见北静王对贾蔷是青眼相加,现在不如做了顺水人情,让贾蔷去陪伴水静王。 贾蔷磕头谢恩不迭,贾珍再看向一旁跪着的柳氏,见她头发散乱,香汗淋漓,朱唇微喘,心中一团火起,他说道:“你这贱妇,现在随了我去,我要审你。” 柳氏把头发,衣衫都整理好了,方才出了门低头跟着贾珍走了。贾蔷见此情况,带着仆人跑也似的走了。 贾珍把许氏带到一处房间,那许氏磕头道:“求公公超生!”这种丑事,便是直接打死都可以。 贾珍携了柳氏的手,说道:“你是个不知羞的淫妇!” 柳氏一被贾珍摸了手,连忙把手往回缩。 贾珍怒道:“贾蔷这般人物你都肯,怎么,便服侍我一段,还不行吗?”说罢,就要往屋外走去。 柳氏连忙抱着贾珍的手哭求,贾珍料定事情已成,攥着柳氏的手,将她拉到床上,就云雨起来。 第二十一 太上皇叙往事,刘德盈迷金钗 于此同时,荣国府 贾琏最近可得意极了,那花满楼的如烟姑娘跟他像是爱上了,最近几天贾琏跟她混在一起,贾琏虽不能诗词,用蜜语调和如烟这几日,倒也无妨。 别的都好,王熙凤也不曾发现,只是荷包瘦了。 姐儿爱巧,老鸨爱钞,不消几日,贾琏已将自己的私房钱一千两银子用了个大半。 九月十五日,皇上要铁网山秋猎,一大帮勋贵大臣都要去,正是官署放假,贾琏要做好事的时候,他刚学了几个新招式,恰好练练手。 贾琏坐在房里,正看那花样书,忽然有小厮报道:“二爷,东府小太爷来了。” 贾琏连忙把书藏起来,说道:“你蓉大爷在哪儿呢?”只听一路靴子响,眉目清秀的贾蓉进来了,请礼道:“琏二叔。” 贾琏道:“你怎么来了?” 贾蓉笑道:“我有件事情要求二叔。” 贾琏道:“这倒是新鲜了,我这一个芝麻小官,你还有什么事情求得着我?” 贾蓉只说了“清一色”三个字,贾琏就愣在当场,问道:“你怎么知道?” 贾蓉道:“谁不知这清一色最近跟如烟姑娘打得火热,我那天也是凑巧看到的。” “好侄儿,说吧,你是什么事儿,我有法子,定然帮你。”要是贾蓉告发了,王熙凤这一关他就不好过。 “二叔,也不要别的,那个捉刀之人借我使使。”贾蓉知道贾琏的才学,要真有这个本事,也就不捐官了。 “你这是要去那个诗会啊?”贾琏也知道贾蓉素爱宿花眠柳。 贾蓉笑道:“二叔只说借不借就是了。” 贾琏亦笑道:“你连这事儿也瞒着我?” “怕二叔贪多嚼不烂。” 贾琏哈哈一笑:“来日兴儿带你去一遭,你就见到那个捉刀的了,那些个寒酸文人,就等着伺候咱们这侯门呢。” 贾蓉听了,也十分得意,随即找了兴儿去。 却说贾蔷被贾珍捉奸慌乱而去,正巧撞到了来到宁国府由贾母带着的贾宝玉。 贾母见他鲁莽行事,心中不喜,贾宝玉惊鸿一瞥,见贾蔷匆匆离去,心道:“天下竟有这样的人物,如今看来,我成泥猪癞狗了。”在他看来,贾蔷是不在泥土骨肉之列的。 贾政见他一副痴呆的样子,心中不喜,年纪轻轻就沉沦美色,还成事么? “宝玉,今日的书也曾看了吗?” 贾宝玉听了这话,方如梦初醒,恭敬道:“看了。”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只要记住了这句话,什么事情都做的。” 听了这句话,宝玉竟然直接吐了出来。唬的贾母“心肝肉儿”的连声叫,连忙让人去请郎中。 看着躺在床上的贾宝玉逐渐无事,贾母的眼睛才看向贾政,贾政刷的一下就跪了下来。 “像你这样的死逼,宝玉他受得起吗?” 听到贾母的诘问,贾政低头道:“母亲,只是宝玉这孩子...” 贾母早就看开了,贾宝玉又傻又呆,真对他好,就给他找个好老婆,他娘老子有钱,再给他找个有钱的人家,一辈子也饿不死,读书那些都是虚应故事。 “你也不必说了,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到我屋里养,省得这孩子出什么好歹。” 贾宝玉听了,心中高兴,在贾母处是最为自在的。 贾政唯唯,带着王夫人告退了。 贾母问一旁的荣国府大管家赖大道:“去姑爷家的,现有消息了吗?” “前些日子传来说,林姑娘生着病,所以还不曾来。” 贾母想起自己那死去的女儿贾敏,不由落下泪来。 …… …… 九月十四重华宫,夜半无人私语时,太上皇与魏太后说起当年。 “环儿,我总梦到当年你第一次给我奉茶的场景,只是只记得画,却忘了发生什么事儿,你还记得吗?” 魏太后听到此话,脑海里又想起了当年,说道:“当年我第一次给陛下敬茶,手抖得厉害,陛下笑着问我:“你叫什么名字?”,臣妾说:“魏璧环”,当时陛下就笑了,又问我:“什么地方来的?”,臣妾说:“盐城。”,当时陛下说...” 太上皇打断了魏太后:“我当时说:“从咸城来啊”,是,也不是?” 魏太后立刻笑了:“是啊,陛下当时就是这样说的。”魏太后道:“臣妾当时的手也就不抖了,那种感觉。” 太上皇用手扣住魏太后的手:“就像这样?” “就是这样的。” 太上皇感慨道:“你我夫妻四十年了,真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现在想来只记得那太阳从东边一钻,又从西边落下了,每天都是这样的。”他转而问道:“环儿,你说咱们的哪个儿子最像我啊。” 魏太后道:“自然是皇上。” 太上皇道:“不,我看是祀儿,他最像我。” 刘祀是魏太后的小儿子,太上皇的第九个儿子,晋王,小时候糯米团一般的人,最招魏太后喜欢。 于是魏太后欣喜道:“我也说呢,祀儿也不错。” “我看不如让祯儿把祀儿立为皇太弟,这样多好?” 魏太后一听,更加高兴了:“要是这样,也全了兄弟友恭的美食儿。”戾太子是他的儿子,刘祯是她的二儿子,刘祠是她的三儿子,刘祀是她的四儿子,这其中传位给谁魏太后都没问题,刘祀更好。所有人一律平等,但有些人比其他人更平等。 太上皇道:“我也有此想法,你明天派个要紧的去让魏安过来,咱们一起叙叙旧。”魏安是原本的禁军首领,光禄勋,也就是魏太后的哥哥。 魏太后笑道:“好啊。” …… …… 仙乐风飘处处闻,刘德盈行数十步,乃见雕栏玉砌,移步岸边绿树,俯瞰溪中白石,游鱼聚影,美人出浴。 只见一位仙子从溪中走出,袅娜多姿,香气袭人,荣华若桃李,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其象无双,其美无极。 刘德盈且欲开口,那仙子道:“我来授汝云雨之事,再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字可卿者,许配于汝。”随于红花绿草之间,水汽氤氲之际,亲授云雨之事。 第二十二章 铁网山之变(一) 九月十五日,辰时。 忠顺亲王刘祈,秦王刘祠,尚书令严隐,中书令柳道,门下省侍中高睿,司隶校尉张安民,吏部尚书曹安仁,兰台寺大夫贺尊,大司马李光,光禄勋魏好,东平郡王府镇国将军韩令乾,南安郡王府镇国将军符义勋,西宁郡王府镇国将军江潮平,北静郡王水溶,宁国府三品威烈将军贾珍,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镇国公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府一等子柳芳,齐国府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府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修国府一等子侯孝康,缮国公三品威武将军石光珠,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等一般王公大臣都到了演武场。 刘祯今天也是豁出去了,他的手刚刚脱臼,虽然有皇帝的御驾,但这一路颠簸,对这受伤的左手的损伤也是不小。 因此,心狠的时候难免粗心,刘祯就没有注意到一个人的缺场,下令出发,浩浩荡荡的三千禁军护送着这支豪华射猎团出城去。 …… …… 冯安在刘德盈的门口,看着外面越来越高的日头,急得脑门都是汗。刘德盈今天睡得格外香甜,他们这些太监只敢用嘴喊喊,不敢贴身,秋猎十多年没办过了,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但总觉得应该早一点。 说来也巧,刘德盈所住的地方偏僻,因此也不曾听得皇帝出行的敲锣打鼓声音。 秦可卿被冯安请了过来,说道:“娘娘,今儿是秋猎的时候,可迟不得,奴才们怕毛手毛脚擦着了主子,还请娘娘过去唤唤。” 秦可卿正要去屋里去唤,忽然听刘德盈喊了一声“可卿救我!”,吓的秦可卿连忙过去喊道:“王爷别怕,我在这里。” 刘德盈迷迷惑惑,梦中的事情竟全然不记得,只知道自己是梦遗了。 秦可卿忙让人递来两口桂圆汤,刘德盈喝了,方清醒些,说道:“拿条裤子来。” 发生了这种事情,得换条裤子吧,洗了洗,穿上裤子,带上弓,配好剑,又把郡王的服装穿好,刘德盈方才出门。 刘德盈也不会骑马,故而只能坐着马车出行。 天子驾六,王公驾四。刘德盈的宝辇被驷马拉着,从逢淮巷出发,往演武场去。 “去去去!”冯安坐在赶马车的太监后面,对着面前的一众乞丐般的小孩喊道,刘德盈封王没多久,护卫还没有配到。 那些小孩见这马车走得急,也散开了,逃到一边,又纷纷唱起歌来:“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这歌声刘德盈还真听到了,心里一惊,难道这个世界是乱世? 他可姓刘,要真出个朱重八来,他该怎么办? 我还想当太平王爷呢,吟诗作乐,三妻四妾,风花雪月,无所不为。 想到此处,刘德盈不由对未来开始担心起来。 到了演武场,只见西风吹大旗,不见人马,刘德盈只好掉转马头往城外驱。 刘德盈拿着帕子把手擦了擦,刚才车上吃了一个肉夹馍,肉是肥瘦相间的,很好吃。 …… …… 重华宫 太上皇看着挂在中天的红日,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把冯宝和一个他最放心的太监叫来。 这太监名叫竹本,是个极本份的人。太上皇对他们两个道:“你们两个出宫一趟,去晋王府上吧晋王叫过来,朕要叙一叙父子亲情。” 眼看魏太后的人也走了,太上皇是智珠在握,祀儿一来,大舅子一来,刘祯品行不端的圣旨带到龙禁尉们面前一念,这皇宫又是自己的,祯儿是不可能来的及的,铁网山到这里至少要四个时辰,到时他已经把皇宫一拿,把城门一关,把旧部召集完了。 那些跟着刘祯的勋贵大臣的家眷都在神京,到时能有几个跟着他的? 祯儿就要成孤家寡人了。 当日留守宫中的太监是戴权,注意到了重华宫的动向,说道:“派两个人跟着,看看他们干什么去?” 冯宝与竹本一起去晋王府请晋王刘祀,这刘祀的样子还真不平凡,皮肤白皙,眉目清秀,身材俊俏,怪不得魏太后那么喜欢他。 晋王刘祀听了父皇要交自己进宫的消息,高兴异常,要坐八抬大轿,敲锣打鼓着去。 冯宝忽想起杜恩的话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早知道这件事里面有名堂,现在他想着是该给陛下说一声,对竹本道:“杜公公最近要回金陵了,我要去见见。” 刘祀听完,给了冯宝一张银票,说道:“本王从前也是听父皇说过杜公公的,他是个老实人,这点东西就当小王的一点心意。” 冯宝也没看银票的面值,揣着银票直往神京城外去。 “恐怕要坏事!”戴权听到魏太后派人去叫了魏安来,立马意识到这其中的危险,一面派人手去重华宫,一面让人立马追查魏安的消息,一时皇城里人来人往,身影不断。 华表影动,那魏安已经是骑着快马到了玄武门外,守门的士兵一见是他,也就让他进去,魏好从容进入,不料正迎面撞上来戴权。 “哎呦,侯爷!”戴权故作意外道。 魏安抱拳道:“戴公公。” 戴权素来知道魏安是个喜欢喝酒的,因此早让人带来了上好的金陵春,此刻说道:“侯爷来的可是巧,昨日万岁爷赏了一瓶金陵春,我正要喝,却遇到了侯爷,岂不是天作之缘?来来来,侯爷先随我喝来了酒。” 这金陵春是贡酒,魏安本想直奔重华宫去,结果那金陵春的酒香一出来,他就走不动道了,也喝了几口。 也不知喝了多久,戴权忽然听得太监悄悄报道:“祖宗,那冯宝两人去请晋王去了。” 戴权一听,失手碎了手中杯。 魏安见戴权脸色一变,道:“公公,酒也喝完了,我就先告辞了,太后的事情完了,我再找你。”戴权见劝他不住,心也乱了,立马去找留在坐镇皇城的禁军副统领,车骑将军何武。 戴权道:“现在陛下在铁网山,太上皇就招晋王,舞阳侯进宫,恐怕有非常之举。” 何武道:“公公多虑矣。”留在皇城的禁军将领,多是他的部下,魏家一系的基本都跟着扈从皇上秋猎去了。 “若太上皇圣旨一到,又当如何!” 何武道:“何至于此?” 见何武不为所动,戴权长叹了一口气,心道:“无非陪着主子出去就是了。” 第二十三章 铁网山之变(二) 前往铁网山的路上,刘祯的手隐隐作痛,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始打量诸多随行的人员,他问跟在一旁的夏守忠道:“汉中郡王没有来?” 夏守忠也把头往旁边望着,片刻说道:“没有来。” 刘祯想着:小孩子不懂事,迟到着玩的。 也就没有多想。 如今狩猎之事,他已经是脱了身了,就是不知道他这七弟今天能得多大的威风。 看着这千山红遍,绿水悠悠,他第一次发现这里的景色那么美。 …… ……. “到哪儿了?”坐在车里的刘德盈问道。 “到玄真观了,离铁网山应该还有三个时辰的路。”冯安答道。 刘德盈在车里面点了点头。玄真观,好像是宁国府贾敬所在的道观,也难为这贾敬一味修玄,竟还有时间造出惜春这样一个金钗来。 忽然,轰的一声,玄真观里面传出巨响,那声音好似炸雷,刘德盈拉车的那四匹马受了惊,乱跑而去,赶马的太监死命拽着缰绳,到底没有把马回转过来,不料碰到旁边的一处栏杆,马仰车翻。 “王爷,王爷!”冯安焦急喊道,那赶马的太监在他的身下,血流满地,想来已经死了。 “没事,我没事。”刘德盈爬了出来,他没有大碍,不过手肘处受了点伤。 冯安的头磕破了,流了好些血。刘德盈看着那翻了的车,“也该我们命好,没有死。”仔细探去,那赶马的太监气息已经断了,他到底是死了。 那些被巨响吓到道观外躲藏的道士,又看到这马仰车翻的事情,心中不免又添了惊吓,又见车里出来的是穿着五爪龙的王爷,此刻吓的那些道士三宝去了二宝,现在只有嘴巴鼻子里在出气与进气。 “诸位道兄,炼丹炸炉是常有的事情,不必介怀,请问这里可有金疮药?”刘德盈先行了个礼。 “有,有,有。”为首的老道士连忙派人去给刘德盈找。 刘德盈给冯安用上了,冯安的眼泪是一阵一阵的流。 “王爷可是面生的很呐。”老道士说道,他也是勋贵人家的子弟,见过许多的人。 刘德盈道:“方蒙圣恩,得了这郡王之爵,不料今日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可见王爷是要走运了。”老道士说道。 刘德盈笑道:“那就多谢美言了。”走运,他都这个样子了,还能怎么走运? 总不可能一夜之间,刘祯,刘祠,刘祀,太上皇,刘祈等人都死了,让他成了嘉靖吧。 于是,刘德盈哈哈一笑,带着冯安从这散发着硫黄味道的道观离去。 冯安的头上缠着白布,真真一个伤病了,刘德盈问道:“那个赶马的是谁?” 冯安道:“叫杜回。” “他还有什么家人,发些银子安顿了,咱们王府里的人就是死了,也得有个体面。” 冯安此时哭道:“奴婢这辈子就没见过像王爷这般待下人的。” 刘德盈知他情真,嫌他肉麻,说道:“好了,摔这一跤也算是对陛下有交代了,咱们回去吧。” 这玄真观倒真是个鸟语花香的地方,风景宜人,只是车马以殁,只好去道观借一套车马来。 刘德盈花了钱买了好些香火,那些道士也准备起了车马。 刘德盈坐到了车上,冯安还要检查一边,检查了一遍,正要说话,看到一旁一个骑马匆匆的太监,定睛一看,喊道:“干爹!干爹!” 冯宝正急匆匆跑马,忽然听到这个声音,回头一看,他倒不认识这个人,不过也不妨他问了一句:“你们去干什么?” “我们王爷翻了车,现在要回去嘞。” “哪个王爷?”冯宝倒是要下去行礼。 冯安道:“汉中郡王。”冯宝一听,立马贴着冯安耳朵说了几句。 冯安一听,急到刘德盈耳边说了一句:“太上皇请晋王进宫了。” 刘德盈奇道:“你怎么知道的?”冯安道:“我干爹冯宝就在外面,他告诉我的。” “你赶紧去铁网山。”吩咐这一句后,刘德盈走下车马,对着冯宝道:“冯公公赶快载我回去。” 他知道事情紧急了。 争分夺秒,争分夺秒。 …… 未时,铁网山。 铁网山是皇家猎场,十多年没有打猎过了,里面野兽极多,刘祯的车架被特别保护,各个勋贵子弟嗷嗷待哺,射的越多,越能在官员勋贵皇帝面前得脸。 刘祠擅射,自然是得彩众多,刘祯也坐着看他的热闹。忽有个白狐儿袭着刘祯的御驾而来,身边的龙禁尉纷纷引弓射箭,那白狐儿左躲右闪,没有射中,那白狐儿却逃走了,让多少龙禁尉心有不甘。 刘祯只见远远一条斑斓的大虫朝他这个方向跑来,才走到一半,就叫刘祠拿箭射死了。 “那个人是谁?”刘祯指着一个身手矫捷的少年问道。 身边的京营节度使郭子敬道:“回陛下,那人是神武将军冯唐的儿子冯紫英。” 刘祯笑道:“还真是英雄出少年。” 忽然之间,日挂西山,万丈霞光射出,各种野味被架在火上,滋滋冒油,在空气中发出阵阵的香味来。 营账前,刘祯吃了几块鹿腿肉,喝了一碗鹿血,鹿的一身都是宝,最能让人精神。 今天收获最多的是刘祠,他一天就射了八只野猪,三只大虫,三百只兔子,十一只熊。 夸吧,夸吧,刘祯也不在意,他这弟弟武功虽是好,但皇子不用脑一辈子都是... 不见高山,不显平川。没有平川,怎显高山。刘祯只要不出手,那他就丢不了脸。 天边的那一道斜阳,如火一般热烈。 刘祯正要回帐,忽见一个太监匆匆跑来,这太监贴着夏守忠的耳朵说了一句,夏守忠贴着刘祯的耳朵道:“陛下,太上皇招晋王进宫了。” 刘祯一听,如同五雷一起在头上劈了,他知道这里面意味着无限的风险。 父皇他要干什么? 心中尚且不能确定,不一会儿夏守忠又对着刘祯道:“陛下,太上皇招舞阳侯进宫了。” 父皇他要干什么! 第二十四章 铁网山之变(三) 晋王刘祀坐着八抬大轿,建福门下轿,一路到了光顺门。 守门的士兵们个子高挑,眼睛明亮,说道:“王爷,没有圣旨不得进入。”皇室成员入宫,需要旨意,或者什么庆典,晋王现在来,自然需要原因。 刘祀道:“父皇找本王叙人伦之情,诏我进去。” 竹本也补充道:“太上皇有口谕,就是这样的。”仿佛在给证明。 守门的士兵互相商榷,最后说道:“如此,晋王请吧。” 刘祀不知为何,莫名看了身后一眼,身后竟是空无一人,心中竟生寥落之意,随后随着竹本进去了。 刘祠见面前是被秋日照得橙黄的琉璃,心中要赞叹一番,忽听左侧有人说道:“九侄儿。” 他转身看去,只见那人穿着一声黑白灰相间的江牙海水五爪龙袍,面如冠玉,眉清目秀。 他道:“你是什么人物,也敢叫我侄儿?” 那人笑道:“我乃高宗第十三子刘德盈是也,你是不是得管我叫皇叔?”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晋王竟然比他来得还晚一些。 刘祀近日听惯了刘德盈的大名,不想如今见了真人,喜道:“侄儿早就想拜访十三叔了,只是没有时间。” “既然有缘,今日不就是时间?咱们也好说说文学风雅之事。”刘德盈素来听闻这晋王刘祀是个极爱文学的人。 刘祀道:“只是...” “只是什么?不瞒侄儿说,你十三叔最近得了篇极妙的联,但便观京城想来只有你能跟我知己。” 刘祀听刘德盈这大名士有首联,心里这下痒了,问道:“是什么?” “我想光说还不能见他的妙处,须得写下来。”他随即把刘祀清到了大明宫的一处偏房,竹本竟也一路跟着。 “烟锁池塘柳。”刘祀一看刘德盈写下来的联,说道:“的确是妙,五个字竟然五行都有,要对下联的确是难。”于是,搜肠刮肚了起来,捉笔,在纸上写写改改。 刘德盈道:“侄儿你先想,我去和皇兄说一说。”一走出门,就看到了焦急的戴权。 …… …… 重华宫 太上皇跟魏好闲聊着,越来越心不在焉。 祀儿怎么还不来? 看着外面走来走去的太监,他的疑心病越来越重,对着魏安道:“朕和太后商量过了,就立祀儿为皇太弟,魏安啊,你把我那柜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去龙禁尉那边先把这消息说了吧。” 魏安道:“遵旨。”按照太上皇手指的方向,从柜子里面找到了一张黄绢。 见太上皇点了点头,魏安就把这个黄绢拿在了手里,一步一步走到了大明宫,如果他没有猜错,他想太上皇就是要让自己控制大明宫。 李仙鹤,守卫大明宫的将领,现在正带着五十来号士兵巡逻呢,忽然见到了魏安,一起行礼道:“侯爷!” 魏安点头,让李仙鹤把士兵都叫来后,把黄绢拿出来,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太祖、太宗、高宗弘业三十年,于兹兢兢业业,体恤臣工,惠养百姓,维以治安天下,为务令观。思尧舜之意,故传位于皇四子刘祯,于今观之,刘祯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淫乱,难出诸口....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皇九子刘祀仁孝,深肖朕躬,今传位于皇九子...”话还没说完,魏安斜眼看了身后一眼,却有一把剑从他的身前穿出,鲜血从伤口流出宛若泉水。 他没有想到一个王爷能带剑进来。 刘德盈看着身旁刚才亲自跑来告诉消息的戴权,又看向面前茫然无措的李仙鹤等人,说道:“奉诏,晋王刘祀淫乱后宫,与太上皇妃子私通,欲行改弦更张,大逆不道之事,今命汉中郡王刘德盈领兵捉拿元凶。” “要取富贵便在今日,更待何时!”刘德盈朝着这些禁军喝道,随后往身后一指:“晋王就在那所房子里,去两个人把他看住!其余的人随我去保护太上皇。” 这矫诏还真是好使,不过刘德盈相信让刘祯选的话,他会选择让刘德盈矫诏的。 至于他为什么能带剑进来,别忘了,他可是龙禁尉,拿着牌子一晃,就放他进来了。 “你们干什么!”重华宫的守卫喝道,但毕竟刘德盈这边的军队已经是集结完毕的,以多打少,很快就把这守卫将军杀死,往重华宫去。 太上皇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问道:“怎么了?”周升探了探,回禀说道:“汉中郡王带着兵杀进来了。” “他!”太上皇不敢相信,难道祯儿竟然连这也觉察到了吗? 战靴的声音密密麻麻,太上皇随后看到刘德盈带着几个穿着甲胄的士兵到了他这里来了。 “汉中郡王,这是发生什么了?”太上皇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 “皇上以晋王淫乱后宫、舞阳侯作乱,举兵诛之,恐惊动陛下,遣臣宿卫。”刘德盈下跪拱手道。 “啊!”太上皇拿起剑站了起来,刘德盈满眼焦急的看着太上皇,要是太上皇自刎的话,他到时候也只有自杀谢罪了,逼死皇帝的恶名,他可当不起。 “你这毒妇,安敢乱我父子亲情!”在魏太后的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满眼的惊恐眼神中,太上皇用尽全身力气,一剑杀死了魏太后。 随后太上皇瘫坐着,说道:“这毒妇屡进谗言,酿此大患。”他又说道:“周升,拟招,自今日起,朕再不听政事,在重华宫养老尽天伦。” 刘德盈听此,对着周升道:“那李婕淑与晋王有染,请周公公好好查查。”他为什么提这李婕淑?因为这李婕淑的风评不是很好,他在长乐宫都是听过的,听说她跟些宿卫的龙禁尉有奸情,当然这是是真还是假,刘德盈不知道,但把脏水泼在一个名声本来就臭的人身上,那还是很容易的。 刘德盈依旧是在皇宫里面,他把戴权,周升,康允,何武这些人叫在一处说道:“自现在开始,皇城所有的门关闭,任何人都不许出去。“ 戴权早已吩咐把消息带出去的人已经走了,他当然也不反对,何武知道这是自己女婿的关键时候,自然也全力支持。 第二十五章 铁网山之变(四) 夕阳无限好,只是铁网山。 皇营帐中,刘祯看着被急忙着急过来的刘祈,刘祠二人,事情紧急,要想成事,要靠他们兄弟三个团结一致。 “愚兄刚得了消息,九弟已入皇宫欲挟制父皇自立,二位贤弟,为之奈何?” “啊!”刘祈失声叫道,“如此,可如何是好啊,九弟…九弟他怎么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实不相瞒,九弟他与父皇宫中的一位宫人有私情,想是东窗事发,做此谋逆之举。”刘祯张口也是谎话。 刘祠道:“不如去洛阳号令天下,举兵平叛。”他是很纯粹的军人,城中多是父皇的旧部,晋王要用太上皇的诏书,神京现在应该已经落到他的掌中了,现在只有东去洛阳,有一线生机。 至于投降,他刘祠堂堂男儿,怎么能向这偷了父皇女人的贼子投降!更何况他知道,自他的母亲被父皇杀死后,自己的那些兄弟中只有这个四哥偷偷派人送给他东西过,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得。 “只是潼关难过。”刘祯也有这个心思。 刘祠道:“潼关守将云光,从前是荣国公的部下,陛下不如招荣国府的贾赦来问。” 刘祯看向刘祈:“七弟,你以为如何?” 刘祈见刘祯和刘祠都已经如此,说道:“陛下只管发号施令,臣弟愿意追随。” 刘祯此刻是感动万分,此刻看着两位弟弟道:“若事能成,我愿与二位贤弟共分天下。” 贾赦才在帐中喝酒,突然被叫到营中,心中忐忑不已。 刘祯看着贾赦道;“贾赦,你可认得潼关守将云光?” 贾赦心中揣测,说道:“这云光倒曾随先父征战过,只是多少年过去了,关系也淡了。” 刘祯道:“朕也不是测你,如今神京中有非常之事,朕要移驾洛阳,故有此问。” 贾赦的脑子高速飞转,陛下所说的非常之事是什么?难道有人谋反? 他的一家老小还在神京呢。 不过看到一旁剑戟森严的卫兵后,贾赦又想起家中那老太太实在偏心,有什么好的都给老二,不给他这个老大,罢了,神京也就如此,他在家中还要受着压,不如去洛阳。 于是,他跪道:“臣愿效犬马之劳。” 随后刘祯又把严隐,柳道等人召集过来,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随后命令全军开拔,往东而去。 倏忽之间,月出于东山之上,洒给人间一片清幽。 “父皇为什么会这样?”刘祯坐在车里,死活也想不明白。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那一点得罪了父皇,想来想去,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怪当初大哥被逼疯了。 刘祯也不知大军行了多久,行到一处河处,正在走桥渡河,刘祯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回陛下,这里叫做急流河。” 急流河,有意思,但他绝不会急流勇退,他可知道大哥当初是怎么死的。 许多年后,刘祯躺在病床上将会想起他父亲决定立他为天子时,带他去看人彘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刘祯正要渡河忽然见夏守忠面色慌乱来报道:“宫中有个传旨的来了,听还不是不听?” 刘祯看着河里,问了一句:“你说这水里面的鱼是怎么睡觉的,躺着?” 夏守忠愣了一会儿,不明白刘祯的意思,刘祯笑道:“把他叫来,一句话不对,杀了。” 夏守忠自然认得那个太监,那是大明宫的太监孙万,可他不知道这孙万现在要传的话是什么,所以来请示刘祯。 那孙万一路快马而来,风尘仆仆,禀报道:“陛下,晋王叛乱一事,汉中郡王已经解决,现在请陛下回京主持大事。” 刘祯一皱眉,心里揣测着真假。随后孙万拿出太上皇的诏书,刘祯看了,眉头才逐渐舒展了。 他自然没有吩咐过刘德盈,矫诏是大逆不道之罪,但是刘德盈这一次矫诏的好,矫诏的对! 他本来是指望这刘德盈南下把甄家这些的银子收上来,没想到这刘德盈才十三岁,就有如此的手段,还真是自己的福星。 “夏守忠,舞阳侯这一个不要念了,其它的去外面喊,越响亮越好。” 随后刘祯下令班师回朝。 翌日 神京正南的朱雀门打开,刘祯带着百官从朱雀门进入,这宽敞的朱雀大街,气派异常。 神京里面的百姓不知道皇宫里面发生了怎么样的事情,只是感叹着皇家的威仪,有人感叹着“大丈夫生当如此。”,有人心想:“彼可取而代之。”,有人猜测皇帝种地是用金锄头还是玉锄头,有的人想象皇上吃的那大饼模样,流出口水来。 刘德盈,戴权,何武一众人候在丹凤门外,等在皇城外。 见刘祯到来,刘德盈跪下来道:“幸赖天子英明神武,指挥有方,晋王业已受缚,重华宫中奸人业已认罪,太上皇圣体安康,陛下幸甚,大郑幸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祯此刻只觉得如梦一般,他不是没有想过宫廷政变这样的事情,要不软他也不会偷偷结交那么多禁军将领。 如今,我终于要大权在握了吗? 刘祯连忙前往重华宫。 “父皇,儿臣来迟了,害得父皇险为奸贼所害。”刘祯跪在太上皇脚前,泪流不止。 太上皇也对着刘祯流泪:“皇儿来何迟也?”父子间遂抱头痛哭,尽显天家亲情,众太监见此无不掩面,啜泣。 …… 长安殿 刘祯端倪诸臣,说道:“晋王刘祀大逆不道,欲重华宫宫女私通,朕以查之,然念兄弟亲情,不忍告之,不意此獠意图趁朕外出之际,进宫挟持太上皇,真是罪不容诛!不过朕体察上天好生之德,自今日去刘祀晋王封号,永久圈禁宗人府!” “汉中郡王刘德盈平定叛乱劳苦功高,晋封吴王,总理司隶校尉。”司吏校尉下辖锦衣军,是大郑的监察机关,位高权重,刘德盈的根基浅,又立此勋功,给这个职位,刘祯觉得合适,放心。 “忠顺亲王刘祈扈从有功,改封齐王,总理户部。” “秦王刘祠扈从有功,总理兵部。” 第二十六章 女鬼索命得盈俱祸,亡魂徘徊圣人念经。 人的一生,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刘祯在朝堂上说明了晋王叛乱,又把太上皇的诏书念了一遍,随即加封了两个兄弟与刘德盈,就宣布散朝了,事情进展的太快,他也得想想。 真是的,郡王的屁股还没坐稳呢,就成亲王了,年纪轻轻,就要做这繁忙的情报工作,也不知走了什么背字啊。 刘德盈满脸带笑,两日来的紧张一扫而空,俗话说功高莫过救驾,自己这功劳可能在救驾里面是最顶级的,可以吃一辈子了,而且从这任命来看,刘祯是把他当嫡系的。 冯安得了一块七品的补子,亲王府的管事太监跟郡王府的管事太监比自然是升官了。 已有一夜未睡,刘德盈倦了,回到府上,直接去自己的房间,闭眼,上床,呼呼大睡。 一夜噩梦,梦中的确有来索命的女鬼,她说她叫做李萍,身世浮沉雨打萍的萍,只因长得好些,宫中的那些妒妇就说她的风言风语。 李萍就要伸手索命之时,那鬼光中白骨般的指甲竟然有五丈长,刘德盈道:“我有不得已之处,若使晋王得逞,朝中又有多少人头落地?我实在是不得已。” 那李萍冷笑道:“如此,便杀得我吗?” “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这便好吗?” “那为什么死的是我?而不是你!” 刘德盈逃走了。 “且慢,你若真想超生,需照顾我的妹妹,她...” 刘德盈一路逃,拼命地逃,直到逃出梦境,躺在了床上。 天已大白,刘德盈心有余悸:“李藕...李藕...” 刘德盈连忙去喝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喝道:“练碗热茶都没有吗!”吓的丫鬟连忙去倒茶。 “冯安,等过了年,派个人去金陵看看,有个叫李藕的姑娘,看她生活如何,若是不济,给些银子,若未成家,给她找个好人家。”现在去一趟金陵,办事再回来,已经是来年了,今年是这些太监来这府上的第一年,好歹也在一起过个年。 冯安记下,作为这里的大管家,他得把事情记下,昨天的错误他已经记下了,以后再有这样的大型活动,他一定要问一下宫里的朋友往常是什么规矩。 “那个林教头好些了吗?”刘德盈问道。 冯安道:“奴婢昨天去看过了,林教头已经能下床了。” 刘德盈点头:“伤筋动骨一百天,好生养着,我恰好可以向陛下要求,让他做我的典军。” 大郑规制,亲王府有侍卫三十六人,其实亲王府的侍卫一般都不是满额的,都是少一点,这样王爷也可以多一份收入,因为王府的兵吃的都是国家的钱粮,这样的行为相当于吃空饷。 …… 却说刘祠得了总理兵部的事情,十分得意,回到秦王府后,在家中摆宴,十三个妻妾一并来了,都给刘祠祝贺,刘祠心中十分高兴,连喝了三杯,却听得有乌鸦正在乱叫,那声音压过了丝竹,心中不喜。 秦王妃卫君莲传令道:“把那老鸦窝捅下来。”那些太监们立刻去般梯子。 “大王去铁网山后,不知那柳树上什么时候添了鸟巢,正是聒噪的要死。”卫军莲道。 刘祠站起来哈哈大笑,说道:“有什么要紧,看我把他拔了。”走到院后,果然见一颗三丈高的垂杨柳,用右手向下,脸朝地,左手拨住上截,腰一挺,将那垂杨柳连根拔起。 众美人连声叫好,却被那柳树倒地的巨响吓得纷纷捂耳。刘祠见了,觉得美不胜收,今晚他这气力也叫她们受用不尽。 当晚正是:孙大圣几探福地水帘洞,众菩萨数洒洞天菩提水。 …… 大明宫,御医正在给刘祯上药,一路颠簸,他的骨头还需要复位,不过还好,没有酿成什么大祸,只是从此多了个雨天疼痛的病症。 “陛下,光禄勋魏好求见。” 刘祯道:“让他进来。”魏好是他的外甥,刘祯要看他如何抉择。 魏好进来了,跪道:“陛下,臣不知家父竟然包藏祸心,犯下如此大罪,臣请刺去这光禄勋职位。” 刘祯道:“这事与你不相干,你不要怕,你没有和他告阴谋,要不然朕也回不来,这样吧,领个侯爵身份,在家安心过日子。” “谢陛下。”魏好告退,保身是他此来唯一的目的,他不敢再做他想,政治清算向来都是猛烈严酷的。 随后,魏好亲自把舞阳侯魏安的尸体背了出去,没有人敢动,都怕被株连,那么就只有他这个亲儿子来做这件事情了。叶落归根,还好,留了个整尸首,他总得把尸首埋到棺材里面。 “冯宝?”刘祯看着这个被戴权带进来的太监道。 冯宝立刻跪下:“陛下,奴婢就是冯宝。” 刘祯知道他这次立功很大,说道:“从今天起,入了司礼监吧,朕事情多,太上皇就得你多陪着了。” 冯宝喜道:“谢陛下隆恩。”头在地上磕得邦邦响。 陪着太上皇是什么意思,他明白得很。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刘祯今夜没有传唤什么妃子侍寝,他躺在床上偷偷哭了。 死了娘老子,还不许哭吗? 他知道他娘没有这个心机,这件事恐怕是太上皇撺掇出来的。 不是恐怕;一定! 宫外耿耿长夜月星灭...... 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太上皇不知为何,对着魏太后的衣冠开始流泪,他实在是想念她极了,他甚至将魏太后的衣服铺在自己的床上。 可终究睡不着,于是他转动起佛珠,口念佛经,为爱妻超生: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第二十七章 新官上任不放火,吴王回府却焚书 司隶校尉,因其执法队伍锦衣军身上绣着斑斓大虫,世人又称卧虎,内纠察朝廷百官,外察直隶省,极为要害,向来是皇帝的心腹担任的。 所以现在司隶校尉张安民,自然是太上皇的心腹,他从前是太上皇府上的伴读,当司隶校尉已经二十八年了。 二十八年,树大根深。 所以刘德盈并没有怎么整顿,上任几天,也就是认识了一下他的几个属官,司隶校尉张安民,五十八岁,都事曹吉,掌纠察朝廷百官事,四十岁,皮肤黝黑,孔武有力;锦衣军指挥,李丰祥,掌锦衣军,五十二岁,皮肤白皙,须长;典簿钱珏,掌司隶校尉府各项文书,六十岁。 锦衣军总共有五百名,打仗不够,抄家很够,锦衣军主要也就是抓人和抄家。 刘祯没有交底,刘德盈也不敢动手,万一他这里大开杀戒,刘祯要讲宽大了呢? 皇上的政治路线是决定一切的,刘德盈的具体措施要在刘祯的政治路线出来以后,再决定他要如何行动。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其实也不一定,刘德盈是有才名又有威名,还有皇帝的信任,他不需要现在立威,他越不动,那些下属心中越嘀咕。 他们害怕被钓鱼呢。 这当然和刘德盈在平定太上皇这一行动中的表现有关,他们心中刘德盈是能被皇上委以重任,在京城处理这么大的事情的人物,又把事情解决的那么好,这事情的影响在刘祯回来之前,又只局限在皇城里面,自然不敢小瞧这年纪轻轻的吴王。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事情的真相是刘德盈自作主张解决的,恐怕要更加吃惊了。 …… 宗人府 “古伦木。”三三两两的小太监来见识这有名痴呆王爷,东海王之子,刘彼岸,逗弄他喊道。 刘彼岸生得很胖,听了这些小太监的话,就回道:“欧巴,欧巴。”那些小太监听了,纷纷捂着嘴笑。 “王安,这欧巴是什么意思?”刘祀就坐在刘彼岸的对面,现在陪伴他的只有这个太监,他的王妃,以及一些宫女,实在无聊,就来看看这个呆傻王爷。 王安道:“他娘是高丽人,这欧巴是哥哥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人家一喊古伦木,他就喊刘彼岸。” “他可真可怜啊。”刘祀感叹道。 王安看着他这一副样子,心道:“他还能有你惨?”本来稳赢的局面,硬是成了这样,当了阶下囚,要是知道会这样,他早就跟着刘祀一起进宫了。 此时一束斜阳照在了那刘彼岸的脸上,刘祀忽然福至心灵,沉默良久,然后欣喜若狂对着王安道:“假如啊,我是说假如,这世上有个人叫做贾宝玉...” 王安一听,得,什么绛珠仙草,什么还泪偿恩,看着眼前的刘祀和刘彼岸,觉得他们之间是愈发像了。 近朱者赤,近傻者呆嘛。 …… 巷陌一抹黄昏,刘德盈坐车在回家的路上,新赶马的太监叫做秦平,车赶得很稳。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外面络绎不绝的叫卖声传到刘德盈的耳中,他听的最清晰的就是这一句。 “秦平,去买两个冰糖葫芦来。”刘德盈也馋了,于是,车马停了,秦平去小贩手里买了两个鲜灵,耀眼的冰糖葫芦,刘德盈接过,拿在手里,一路到了自己府上。 刘德盈一进去,就看到林进站在庭院栏杆处,看着天际发呆。 “教头。”刘德盈喊了一声,林进回过神来:“王爷。” “不必多礼,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多天,你也不必着急嘛。” 林进知道他的好意,只是... “教头,待来日皇上赐了我护卫,我把他们交于你练练,如今这庭院实在是窄了些。” 林进感动莫名,抱拳道:“王爷...” 马一石说过:“员工辞职,一是钱给少了,二是心受委屈了。”林进现在抱负也能有所展,自然心情好了,也就不茕茕独立,现回到房间侍奉老母去了。 瑞珠美目盼兮,看到刘德盈来了,就要去叫秦可卿,而刘德盈做了一个手势,让她安静些,不必动作,悄悄往秦可卿的闺房去了。 秦可卿的闺房与寻常小姐人家并无不同,只是这颜色要明亮些,刘德盈看秦可卿坐在书桌前,不知看些什么书,便凑过去一看:“你看什么呢?” 这话唬了秦可卿一跳,惊了一声,刘德盈也被她这反应一吓,藏在背后的两根冰糖葫芦落到了地板上。 秦可卿连忙去捡:“王爷...” “不碍事。”刘德盈一挥手,两根冰糖葫芦嘛,洗洗,还能吃。 拿水把糯米纸洗了洗,见秦可卿还在赔罪,刘德盈一口吃了,这山楂,酸溜溜,甜滋滋。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玩意儿好吃,你也尝尝。”刘德盈伸手就递了过去,秦可卿方才吃了起来,嘴上的胭脂竟然丝毫不受这冰糖葫芦的影响,着实厉害。 刘德盈不一会儿就吃完了,回头看那书:“你看些什么呢?”待细看那书时,竟然是《三国演义》,作者还叫做罗贯中。 关于这罗贯中,刘德盈也听说过,老太妃很喜欢听《三遂平妖传》的故事,只是那个时候并没有《三国演义》的书,难道这是刚出的? 没想到啊,我刘德盈竟然也能亲眼见到四大名着之一诞生的日子。 “金紫万千谁治国,钗裙一二可齐家。”刘德盈转头看着秦可卿,说道:“看来你是想要当我的家咯。” “奴婢不敢。”秦可卿急忙低下头来。 “管家好啊,你要把这家管起来。”刘德盈说了这一句后,看着这《三国演义》,又看看书上的【胭墨斋】三个字,沉思了一会儿,立刻喊道:“冯安!冯安!” 冯安急急忙忙进来,刘德盈把《三国演义》递给他,说道:“把这书放王府门口烧了,还有,以后府上也不许买这《三国演义》,这书七分实事,三分虚构,以至观者往往为之惑乱。” 冯安听罢,立刻去安排。 刘德盈看着秦可卿说了一句:“此为朝堂之事,你不要多心。” 这《三国演义》意识形态问题很大,说曹操,触摸谁呢? 王业不偏安,你心在台.湾? 第二十八章 辛如月 大明宫 “这就是吴王烧的书?”刘祯看着眼前这本蓝封小书问道。 戴权点点头,“就是这个。” “他为什么烧了?” “吴王说这书七分真,三分假,让人不知所措。” 刘祯翻了翻这《三国演义》,竟然越看越觉得过瘾,良久,看完笑道:“这才子就是才子,这眼光是高点,阳春之曲,和者盖寡,恐怕能入他眼的也不多,戴权啊,那晋王府长史的女儿不是个才女吗?现怎么样了,送过去吧。”他也打算送些宫女,但刘德盈以府邸未成的理由推脱了。 戴权领了命,去掖庭领人,掖庭的功能之一就是收纳这些犯官的女眷,当然能入这掖庭也是要塞钱的,送不出钱的那些女眷就要送到教坊司给朝廷创收去。 “祖宗,这次老祖宗要回金陵了,这是我们挑的礼物,您看看。”戴权正要安排人去送人,忽听有太监来问。 戴权把礼单看了,问道:“这珠子是谁送的?” 那些太监道:“这是我们自作主张替祖宗准备的,求祖宗开恩。” 戴权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皇上那儿的事情多,我也没个功夫准备,既然你们知道事情,就替我送送吧。” 那些太监喜道:“谢祖宗开恩!” 看着那些太监离去,戴权回去就把他准备要送的礼物收了起来,这个年头,挣个钱也不容易。 …… 杜宅 杜恩的儿子在大堂收那些太监的礼物,杜恩和刘德盈在书房里面聊天。 人老了,就爱说从前,杜恩总说高宗时候的事情,跟老太妃一样,但二者视角不同,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仆,事情在不同视角里面被表述的不同,甚至有矛盾之处,但真相就在那些矛盾的表述里面,或许一个是稗官野史,或许一个是正史,但又或许两个都是稗官野史,正史是写在起居录里面的。 杜恩的那些陈旧记忆散发出昏黄的气息,让刘德盈也不由想起了往事,想起高宗打他的屁股,想起高宗让他扎马步,记忆中的高宗是个慈祥的老人,在他全然不见当初征战天下的英主现象,唯独有一点,当别处炸炉的时候,他总是格外的镇静。 接着他的眼前到了高宗逝去的那天,那个过分清丽的女孩儿,那一刻,竟然就像电影定格了一般的挥之不去,她的身上似乎还有云雾一般,越想,越记不起她的模样来,似有似无,连刘德盈都开始怀疑到底是梦还是幻? “杜公公,你还记得高宗宾天之时,你和谁一起吗?” 听到这里,杜恩的脸愣了一下,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张脸,可要问个究竟,久而,他对刘德盈道:“我竟忘记了。” 刘德盈道:“今儿也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杜公公,一路保重。”杜恩是明天走的,他在这里就把送别的话先说了。 杜恩看着刘德盈,这个他记忆里面的一部分,离开了,又要感怀往事,作为一个太监,他已经功成名就,只是他也抵不住时间的侵蚀,他的身体不便,只有记忆让他的生命得以延长,他就像一个淘金的工人一样,往深处钻。 人生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刘德盈穿一袭红色衮龙袍,腰环玉带,头戴乌纱翼善冠,脚穿白底皂靴从车上下来,刘德盈不喜欢什么让人当垫子的礼节,一脚也就下来。 门口的太监道:“王爷,宫里来了人,现在大堂上呢。” 刘德盈走了过去,一个白发瘦脸的太监坐着,他的年纪不是很大,这头发像是用脑过度白的,那太监道:“殿下赏赐了一个婢女给王爷,这次,王爷总不能推了吧?” 刘德盈笑道:“那是自然。”一个婢女那有多少事情。 随后那个太监就要起身离开,刘德盈道:“公公怎么那么急?” 那太监道:“王爷恕罪,今儿事情实在急。” 刘德盈急忙递过去一张两百两的银票,那太监推辞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公公来往劳顿,这些银子也是要得的。” 那太监依旧是推辞:“王爷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这银子实在使不得。” 刘德盈也就不客套,送他走了,随后问起那个送来的婢女叫什么名字。 “你就是辛如月?”看着眼前这个黛眉杏眼的小巧姑娘,刘德盈问道。 辛如月在家中就听过刘德盈的大名,今日一见,更觉名不虚传,只是家庭惨剧,让她只能点了点头。 这辛家却与一个人有关,和郑朝大将辛稼轩有关,这辛稼轩堪称一代战神,在他的手下大郑有了如今的疆域,只可惜了他陷入夺嫡之争,要不然如今可能有“五王八公”的称号,这辛如月的爷爷是辛稼轩的弟弟,当时因为做了驸马,所以没有牵连到,不想如今还是受到了牵连。 “对你的才名,我可是旧闻了。”刘德盈道。 “在王爷面前,贱婢实在不敢当个才字。” 刘德盈哈哈一笑,他的那些才华都是记忆力,他真正有天赋的还是在政治上面,他念道:“梨花浸明月,这一句你是怎么想的?” 辛如月便是因为这一句,名扬神京,这一个浸字用得十分巧,点活了梨花和明月。 辛如月道:“有什么想不想的,那天的确是这个景儿,不过贱婢也好几年不见那个景象了。” 刘德盈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该是你才思敏捷,所以天把这景色让你看在眼里。” 辛如月听了刘德盈的话,觉得有理,越想越有理,诗实在不是一个人便能做的,要天时、地利、人和。 刘德盈背手问道:“你也习得政务吗?” “耳濡目染,也曾知道些。”辛如月知道这是她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便好,眼下我也缺人手,明天有些文书,我要让你整理,这京城百官中谁家和谁家有姻亲,把这些用简便的法儿做个册子来给我看。”司隶校尉府自然有这方面大量的资料,不过那些资料那都很繁杂,刘德盈要辛如月把这化繁为简一下。 辛如月还以为有故事里侍寝的难堪事情,谁知竟然没有,欢欣地住下,盼明天的差事。 刘德盈到秦可卿处吃了饭,秦可卿说秦业想在王府做个官,刘德盈没有同意,又带尤氏的话说贾珍想请他喝酒,刘德盈也没有答应,又说了秦家想派些仆人,丫鬟来王府伺候的事情,刘德盈也没有同意。 话还没说完,门外就有太监来传旨,让他连夜去大明宫。 第二十九章 涉政株连 大明宫.甘露殿 整个大殿上只有三个人,刘祯,刘德盈以及中书令柳道。 刘德盈已经在铁网山之变里面向刘祯证明了他的忠诚,柳道作为刘祯的老师,自然也是心腹,刘祯的心腹当然有很多,但今日商量的是以后治国理政的大纲,他觉得柳道有这个水平,刘德盈值得信赖,所以把这两人叫了过来。 柳道今年有六十四了,头发已经花白,黄色的脸上皱纹一道道的,胡须中等,称不上美髯,身体略微发胖,精神抖擞,叫人看不出老来。 刘祯道:“皇叔,师傅,朕今天晚上叫你们来,就是来论一论这天下大事的。连年战火,浙江,福建凋敝不堪,突厥在北边陈兵三十万,虎视眈眈,国库空虚,若非扬州,长芦,河东,今年还有三百五十万两的盐税送上来,朕这个年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高宗三十年,国库留下来四千万两白银,年收入二千万两白银与每年五百万石的粮食。 经过太上皇这些年的发展,现在的国库还有七百万两银子,年收入一千万两白银,平均每年四百五十万石的粮食,浙江作为占全国十分之一税收的地方,对财政税收的影响是很大的,海路受阻,银子进不来,现在的郑朝已经是钱荒了。 柳道道:“臣以为国家之弊端首在吏治,治国者,守在治吏,治吏者,在府尹,汉宣帝昔称:“与朕共治天下者,其唯良二千石。”,愿陛下鉴之。” 刘祯道:“师傅所言,朕不敢忘,自今日起,天下各省所任府尹,巡抚,朕必亲问之。” “陛下,臣又有言,嘉国奢华,广建佛寺,太上皇亦有此弊,愿陛下思之。” 刘祯道:“朕明白。”他爹大笔银子往寺庙里面花,不过还是嘉国时期修建的寺庙富丽堂皇,毕竟人家有来自欧亚的财宝,晃眼。 刘德盈就在一边听着这个时代的政治人才对于他们时代弊端的分析,一边也在想他对这个时代的分析。 论理来说,郑朝现在还不算差,论实际统一天下的时间来说,将近七十年,好好休养一阵,那就是盛世,北部的边患的确重,但是在南边抗击嘉军的战场上涌现出了一大批可以打仗的将领,所以也可以保护这天下无虞。 而且刘祯这个人,很有明君的风范,做事缜密,即使在多疑的太上皇眼皮底下,也能往朝局里面掺那么多沙子,就是不知道他的治国水平怎么样了。 “...只是这四王实在是朕心中的一大疑虑,他们跟着高宗打天下,军中现在挑梁子的大将,多半是他们家的老部下,他们要是联结起来,朕恐怕不得安睡,便观史册,也没有朝代有这么多异姓王...”心中想起汉高祖的伟业来,汉高祖杀韩信,诛彭越,灭英布,不亏称得上一个高字。 他只见柳道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同时他也看到刘德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他把柳道纸上的字看了,上面是四个字“涉政株连”,他又把刘德盈的纸上的字看了,上面是六个字“崇其名,虚其实。” 中国人的性情是调和的,刘祯自然要听听刘德盈的想法。 刘德盈道:“陛下,打下天下也有他们的功劳,若是冒然动手,岂不有伤了圣名?不若让四王回其采食邑,这样他们之间也不能串联,再有个几年,军中的关系也就断了,他们与朝中大臣的姻亲关系也断了,势单则力薄。” 遍观历代,可能汉代的功臣制度比较好,杀的人少,效果还好。郑朝的王爷都有采食邑,采食邑中的赋税都是那些王爷的,所以他们基本都选择在江南富庶之地,这样一调,就离开了首都,与那些老部下也就远了。 刘祯一点就通,甚至还想到了很多,他道:“皇叔,朕有一事相求。” …… 荣国府 贾琏的心情不太好,倒不是因为朝局,他那天充阔气,夸下海口,身上竟然是没几两银子了,钱包瘦了,那相好自然也就没了,青楼里面当然有爱情,但这爱情没有降临到他的头上。 去自家老爹贾赦处请了安后,便回到房中,王熙凤见他这幅样子,问道:“二爷今儿是怎么了?” 贾琏道:“哎,一言难尽,你可不知道这朝堂的事情有多复杂。” 王熙凤道:“往常可不见你这样,听说那吴王从前到过咱们府上?” “的确是,他来过。” “当时你怎么就没有跟他结个朋友什么的?如今人家飞黄腾达了,咱们是赶也赶不上了。” 贾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那天怎么没有与刘德盈结交的意思,实在是刘德盈没有同意,哎,这也是命,要是当初他知道刘德盈有那么一天,就是跪也把这个朋友结下来。 “不是听说东府的那位与那王府的秦娘娘认识,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去见见?”贾琏反问。 王熙凤道:“我这小家小户的,哪儿敢跟她们尤家比,听说她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年纪虽小,已经是如花似玉了,将来恐怕要进王府,我可不敢攀。”她对尤氏这样靠色相上位的女子,很是瞧不上眼。 贾琏道:“你...”话才开口,就听门外报道:“二爷,宫里来太监了传圣旨了。”贾链连忙把衣服穿好,往荣国府中门去了。 只见中门来了个白胖太监,说道:“特旨:宣贾赦到甘露殿觐见。”旨意说完了之后,这太监并不曾走,贾赦立马更衣入朝。 贾琏看那太监待在这里,自然明白什么意思,但他也没有银子了,只好去求王熙凤。 王熙凤道:“横竖我的钱都给你使了。”给了贾链一张二百两银子的银票。 贾链连忙去递了一张银票,那太监还嫌等得久了,有些不高兴。 贾链方送走这尊神,又来了一个,贾蓉从他后面跳了出来。 “二叔,你好没意思,那什么虞客怎么今儿去找他,他不写了?” 贾琏道:“你这事可就不对了,我是早把人和你说了的,‘人有旦夕祸福’,你也该早点去看看,人家不干了也未可知,到了如今,这事还赖得着我吗?” 见贾链生气了,贾蓉连忙赔礼道:“二叔,恕罪,恕罪,这事是侄儿的不是,是侄儿考虑不周了,您可千万别怪。” 贾链的心情稍稍缓和,想起一桩事情,问道:“我问你,蔷哥儿怎么分出去住了?”贾蔷是宁国府的正房玄孙,按理说没有这个时候出去的理儿。 贾蓉把嘴巴贴了过来,说道:“这事我可只和你说,我爹说北静王喜欢他,常要他陪伴,搬到外面去,也给他行个方便。” 贾链一听这事,心里一笑,珍大哥这把蔷哥儿给北静王卖屁股,那可真... 第三十章 只因她做得,所以她坐得 “朕最近总是想起高宗时期的往事来,那时皇爷爷对朕说:“你是成事的人。”朕总是不甚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现在明白了几分,也不是很清楚,贾赦啊,你的祖上是叫贾化吧。” 贾赦连忙磕头道:“回陛下的话,先祖名叫贾代化。”他爹叫贾代善,但贾府还连在一起,贾代化也受他的祭祀,故而也是他的先祖。 “这些事情便是朕也不是很熟知,真是可惜,贾赦,朕有意抬举你,只是你身上没什么功绩,这样吧,吴王近日要南下金陵一趟,你跟着去吧。” 贾赦立马磕头:“谢陛下隆恩。”皇上说要抬举你,你不立马反应,那不成了不识抬举了吗? …… 翌日 秦可卿看着辛如月陪着刘德盈出去,不知怎么,忽想起那日刘德盈烧《三国》的事情,刘德盈昔日的甜言蜜语此时也在她心里聚在了一起,让她不知所措,依着栏杆,一双秋水眼睛直看着院子里面还结着秋霜的秋海棠,思索太过,以致颠倒了神魂。 “王爷。”司隶校尉张安民,都事曹吉,锦衣军指挥李丰祥,典簿钱珏纷纷行礼道,如果是私下见的话,那么他们见刘德盈要行跪礼,不过公事的话那就是行拜礼。 “免礼。”刘德盈往大座上一坐,随即对钱珏道:“钱珏,你领着她去,去文书房整理文书。” “啊,王爷,这文书可都是要紧的东西,这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刘德盈听了,微微一笑道:“怎么,钱大人这是要教本王做事?” 钱珏道:“卑职不敢。”随后领着辛如月去了文书房,那文书房的一排一排都是机密的文书,辛如月却没有去看,而是一屁股就坐在了文书房的座上。 几个老吏看了,纷纷站起了,喝道:“你是什么人物,这里也是你坐得的?”这个地方女人要么站着,要么坐着,要么吊着,要么躺着,就是没有人是坐着的。 辛如月只说了一句道:“我是王爷带来的人。”随后就开始翻阅档案。 “王爷,这实在是有坏尊卑啊,这女子如何能坐我等的地方?还请王爷让她离开。”好些老吏都跪在刘德盈的面前开始投诉,刘德盈并没有表情,人还越来越多,刘德盈粗粗看去,有二十多人。 刘德盈看着这些跪着的吏员,环顾四周道:“就这么点人?还有什么同党?不妨都站出来。” 一听这话,场上的气氛立时冷了,那些老吏把头低了下来。 这事情的性质被定成了结党,那么,还有谁敢站出来? 刘德盈道:“对于你们的话,本王有两句回答。” “一、只因她做得,所以她坐得。她是有这个本事的。二、有什么事情不要光在嘴皮子上说嘛。”随后刘德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可以写辞呈嘛。” 钱珏这个时候道:“王爷这句话,卑职请王爷收回,朝廷的律法上没有这女子可以在官府入座的条例,他们这也是秉公直言,如果王爷要罢免他们,就请连我一同罢免了!”随即跪在那一众吏员之前。 刘德盈也从座位上下来了,背着手,在那些老吏前转了一转,他道:“钱珏,听说你是两榜进士?” 钱珏听了,把头抬起来,拱手道:“王爷所言不错,卑职是亨礼二十八年的进士。”眼神里面充满了某种自傲。 刘德盈道:“钱大人既然是两榜进士,饱读诗书,难道不知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道理?那姑娘是我府上的奴仆,对她又有什么礼可讲的?” 随即他冷笑了一声;“倒是你们这些人也知道礼吗?本王奉皇上的命令管理你们,你们倒这样万众一心的反本王的令,你们论的又是什么礼!本王明明说的是写辞呈,钱大人非说我是罢免,当面就敢改我的话,可见你往日是怎么样上欺下瞒,是怎么样为谋私利,假传圣旨的。” 听到这里,钱珏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汗,不停在地上磕着头。 “钱大人不必如此,请起,请起,你是朝廷命官,本王怎么敢处置你呢?”刘德盈道,“有要害处,本王自当奏明皇上。” 钱珏听到此处,站起来道:“王爷如此逼迫,卑职实在不堪,这个官,我实在是不能做了。”说罢,把官帽放到了桌上。 刘德盈并没有看那官帽一眼,而是看着还跪着的众人道:“你们也不必跪着了,钱大人已经给你们做了榜样,有愿意追随的,可以一并走了。” 随后,刘德盈把各个部门的人叫来问话。 对于情报机构来说,忠诚第一位,能力在其次。 金廉年近四十,举人出身,从前是锦衣军,后来调到了这个文书房工作,现在是典簿的副手。 “金廉,本王听说过你的名声,很好,很不错,钱大人既然辞官了,你就代管吧。” 金廉磕头道:“卑职谢王爷隆恩。” “你也不用谢我,你做的是朝廷的官,要谢皇上。”这里一定有皇上的耳目,对吧。 司隶校尉张安民面对这些事情是不关己时不关心,高高挂起,作为多年政治斗争的尖刀,他明白斗争是什么玩意,是你死我活的玩意儿,他私下和刘德盈见了面,闲聊时说道:“王爷,我听说曹吉利用职务之便,弄了一本《****”,里面都是官员的隐私,整整有五大箱,存在吉祥当铺里面,可惜不知道真假。” 他这是丢车保帅,他在太上皇的指示下曾经查过刘祯的事情,他要上岸,那么曹吉就要落水。 《****》,那可有意思了。 是曹吉意图挟制百官?或是张安民丢车保帅,洗白从前的行为?刘德盈这个时候也不好妄加揣测,但既然张安民这个态度,那么刘德盈也就不整他了。 于是,恭恭敬敬给张安民敬茶道:“张大人高风亮节,本王佩服。” 张安民道:“王爷,行事刚柔并济,下官心悦诚服。”此言说罢,两人大笑。微笑之余,刘德盈道:“张大人既然对这件事有听闻,那么这件事不如就由张大人来查吧。” 张安民听罢,眼睛轻微动了一动,说道:“愿为王前驱。” 两人又是大笑。 刘德盈也没有看案上的辞呈有多少,只一并让人存了起来,吏员的辞退他可以现开发,不过钱珏的行为他就要上奏给皇帝。 第三十一章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如月,这一天下来怎么样?”已是黄昏落班时分,刘德盈问辛如月道。 辛如月说道:“王爷,那里面的文书理乱事杂,还有好多是高宗朝,太宗朝,太祖朝的事情,都混在一起。” 刘德盈点头道:“太祖,太宗,高宗朝的文书,整理一下,这些都是国家的财富,陛下已经有重修高宗实录的想法,到时候照着那书里面的意思,这里面的文件该烧的烧,该给太史令看的就给他看。” 见辛如月一脸不解,刘德盈道:“史者,胜者之事,你还小,以后就会懂的。” 当人民是胜利者的时候,作品的主人就是人民,当王侯将相,才子佳人是胜利者的时候,作品里面就是王侯将相,才子佳人。 刘德盈将近十四岁,这辛如月已经是十五岁,但刘德盈竟然充起大人来了,但刘德盈不以为怪,辛如月也不以为怪。 行到府中,刘德盈径直前往了秦可卿的房间,宝珠道:“王爷,娘娘她在见客呢。” “谁啊?”既然是见客,刘德盈现在就不去了。 宝珠道;“是荣国府贾琏的正妻。” 王熙凤,这看过红楼的都不会陌生,贪财,泼辣,心狠手辣,会持家,法制咖,很复杂。 刘德盈听罢,直接走到秦可卿的屏风处,看见前面两个女人影子相聊甚欢,刘德盈道:“可卿,和谁说话那么高兴呢?” 那边的王熙凤从座上下来,跪在地上,听秦可卿道:“王爷,她是荣国府长孙贾琏的媳妇儿,王熙凤。” 刘德盈笑了一声:“莫不是那凤辣子,你告诉她一声,让她公公明天来见我。”说罢,刘德盈就走了出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王熙凤只觉得刘德盈的嗓音不是很好听,这也正常,刘德盈现在是变声期,声音不是很稳当,刚才还走调了。 “妹妹你也听到了,王爷已说了这些话,我也不便留你了。”秦可卿和王熙凤一边大,但秦可卿的社会地位比王熙凤高,王熙凤又与她认了姐妹,秦可卿做姐姐自然没什么问题。 王熙凤道:“是,那妹妹就告退了,姐姐自忙。” 王熙凤受贾赦的委托,来走吴王府的后门,不料这一来和秦可卿聊得颇为投机,两人还义结金兰。 回了荣国府,王熙凤把事情和公公贾赦说了,随后林之孝的带了一个花名册来,上面都是些到了婚配年龄的丫鬟,让王熙凤裁决他们的婚事,王熙凤拿凤目扫了一眼,得罪过她的丫鬟,要是有嫁得好的,她是万万不能允的。 “就这样吧。”王熙凤觉得并无问题,林之孝家的也就告退。 “王府那边怎么样?”贾琏问道。 “怎么样?还没咱们府气派呢,不怎么样。”王熙凤说了一句后,睡去。 贾琏见向王熙凤借钱不成,无可奈何,只得合眼睡了。 …… 暂时的吴王府 刘德盈在院子里面看落花和月亮,秦可卿在一边,刘德盈不会写诗,只有一颗闲心,秦可卿也不会作诗,只有一颗陪伴的心,恰好。 刘德盈偶见秦可卿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秦可卿道:“没什么,王爷什么时候南下,我好给王爷准备。 “也就是这几日了。”刘德盈叹了一口气,“本还想着咱们一起也过个年,没想到这第一个年尾就要分别。” 随后刘德盈道:“我告诉你一句话,修建王府的事情,你的账也别太清楚了,但也不要往里面伸手。”他的王府自然要修建,应该要一百万两的账。 但这一百万两的账名堂就大了,那些修建的官员上上下下,大概可以贪二百万两,这么大的利益集团,刘德盈不敢得罪,也不想让秦可卿掺和在里面。 有人可能要问这一百万两的账,那些官员怎么能贪二百万两呢? 很简单,奉圣旨办事,吃拿卡要做花账,只要在户部上面挂了帐,走得是合法流程,这钱是赚的出来的,可不要小瞧千百年来贪污者们的聪明。 秦可卿点头称是,刘德盈又说道:“可卿啊,我觉得你平日里总是患得患失的,我劝你一句话,不要因小失大,不要专听小道消息,经不起风浪。我也知你自小养女长大,受人冷眼,所以心中敏感。但我还是这一句话。你放心。金钗掉在井里,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秦可卿这样的心重,也难怪她原先在红楼里面上吊自杀,但她这样的身世,也很难心思不重。 秦可卿听了刘德盈的话,只觉心中一股暖流,依着刘德盈哭了起来。 秋风在耳,软玉在怀,大好时节,偏有个不解风情的太监道:“王爷,门外有两个人跪着,说是司隶校尉府的人,求王爷超生呢。” 刘德盈叫那太监打搅了心情,随后也出门看了,门外一个叫做吕伟,一个叫做姜纳,并没有写辞呈,这次是来找刘德盈求情的。 刘德盈道:“你们两个既然还想为朝廷效力,写份检讨来,再去司隶校尉府。” 冯安背后看着这不解风情的太监暗自道:“我这次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太监之间也有斗争。 刘德盈回来看着那不解风情的太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太监道:“回王爷的话,奴婢名叫马女。” “马女?这名字倒是有意思。” 马女道:“奴婢的爹原是忠义亲王老千岁府马厩的一个马夫,是在马厩捡到我的,奴婢的爹说那时奴婢瘦弱,以为是个女娃,所以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做马女。” 身世浮沉啊,这忠义亲王就是在戾太子的事情上翻了车,这马女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抄进宫的,刘德盈道:“好,你这次能来叫我,说明你一心为主,质虑单纯,今后去协助冯安办事吧。”他自然知道是有人想整这马女,刘德盈现在就要敲打。 刘德盈回去再找秦可卿温存,只是再也找不到那个时候的感觉。 第三十二章 轿来 翌日,司隶校尉张安民告病在家,他才不敢抓曹吉呢,到时候曹吉把他反咬出来怎么办? 刘德盈看着吕伟和姜纳的检讨书,觉得不满意,一次又一次的打回。 终于在第五此的检讨书的时候,刘德盈觉得差不多了,说道:“这次的还不错,钱珏党同伐异的事情,你们揭露的很到位,当时不甚了解,误上了他的贼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说罢,就让他们两个当了文书房的吏首。 “曹吉,李丰祥,金廉。”一个都事,一个锦衣军指挥,一个暂代主薄,刘德盈将他们三个叫来了,说道:“这两篇检讨书不错,你们看看,你们能不能写出来啊?对跟钱珏这样假公济私的小人彻底划清界限的事情,写检讨书这样的行为,本王欢迎,本王赞成。” 于是,一时间,司隶校尉府几乎没有别的事情,上上下下都在披露和揭发钱珏的过错。 看这情形,刘德盈知道自己这工作已经步入正轨,威信已经立了起来。 “金廉,你这检讨做得很好,本王觉得比那两篇还要好些。”金廉这一篇比其他好就好在不光说了钱珏的问题,还说了自己的问题 金廉听了,激动不已。 刘德盈问道:“本王有一事不明,那么多机密,比如这北静王和荣国府贾蔷有私情的事情,是怎么知道的?” 金廉拱手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京城中的各大着名的勾栏场所,背后都有咱们司隶校尉的势力,那些名妓多半也都给我们司隶校尉府提供耳边听来的情报。” 怪不得情报那么多,原来那些勾栏大家居功至伟。 “原来如此,本王也是初来乍到,还要多靠金大人帮助。”说罢,让人给金廉沏了一杯茶。 金廉道:“卑职一定对王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德盈点了点头:“心中有上司,有朝廷,有皇上,有这份忠心,那就是好官。”他们这部门也就是一个对上负责的,狱神庙里面从来不关平民百姓。 刘德盈随即叫来了李丰祥,看着这位锦衣军指挥,刘德盈道:“狱神庙里面的人现在都不要动,不要用刑了。” 狱神庙里面的不少囚犯,刘祯是要平反的,现在还给他们用刑有点不太讲究了。 李丰祥拱手道:“遵命。” …… 刘德盈让辛如月坐在司隶校尉府的这一举动,立马轰动神京,这般敢为天下先,那还了得? 一时引得多少道学先生挑灯,埋头写批判文章,甚至夜以继日。 “只因她做得,所以她坐得,痛快!痛快!”说这话的,自然是古今不肖无双的贾宝玉。 荣庆堂,贾宝玉让屋里所有的丫鬟,全部都坐下,口中不停念着这句话,丫鬟们多比他大些,平素见他是癫狂惯了的,心中不以为意,只是怕耽误手中的活,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陪贾宝玉笑。 “晴雯,你说我要是能见这吴王一面多好。”诸多丫鬟中,晴雯最好看,所以贾宝玉最喜欢晴雯。 晴雯笑道:“那自然是好极了。”一面应付贾宝玉,一面那眼睛打量院子里面干活的丫鬟。 “这样的人物,怎么我却无缘得见呢。”贾宝玉叹气道,随后心中的不痛快又表现了出来,吓得一众丫鬟又连忙去哄。 王熙凤正从贾母处出来,路过这里,见这一番大动干戈的样子,她笑道:“你们宝二爷又怎么了,你们这样的怕?” “二奶奶,我们二爷要见吴王呢。” 王熙凤听了这句话,走到宝玉前,笑道:“咱们这样的侯府寒酸人家,也是想见王爷就能见的?” 贾宝玉道:“凤姐姐,我听说那日你去过吴王府,下次带我一起去,不就行了?” 王熙凤听他这疯话,笑声愈发大了些,“哪有这样的道理,何况那王府还不及咱们这人家气派,你又何苦见?” “风姐姐,你不懂,这吴王是个与我极投缘极投缘的人。” 王熙凤连忙问道:“极是有缘,自然早晚见得,你现在又着什么急?” 宝玉没了话,急得红了脸:“风姐姐,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王熙凤见贾宝玉这样,笑得乐不可支,随后道:“宝玉,大老爷今儿凑巧要去拜见吴王,你去求求他,兴许能去。” 贾宝玉听了,连忙去贾赦处去,看他那慌乱样子,王熙凤并丫鬟们都笑。 到了贾赦处,贾宝玉行礼道:“侄儿贾珪拜见大爷。”贾赦一见贾宝玉来了,说道:“你不在老太太那个地方呆着,来我这个地方干什么?” “侄儿听闻大爷要去吴王府,所以想请大爷带我去一趟。” 贾赦听了,道:“你去干什么?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仔细你老子打你。”这一趟对荣国府极为要紧,可容不得有什么闪失。 贾宝玉道:“我想给大爷出去见见世面。” 贾赦听了,倒有点高兴,说道;“咱们家,你大爷我也就和你最亲,知道你是最成事的,老太太这样老让你这样待在院子里面也不像话,咱们贾家的男儿是该出去闯闯,你链二哥这个时候,已经在外面闯出一片名声了。” 什么名声? 调皮捣蛋,街上的那些混混,尴尬人借他的名义成立了一个蓝衣社,在街上成天惹是生非。 对于贾母,贾赦是向来有怨气的,他也不知道贾政比自己强在哪儿。 他既然强,怎么今日是我去吴王府? 贾宝玉喜道:“侄儿多谢大爷。” 贾赦道:“去王府的礼数都还知道吗?”贾府这样的人家,别的都还另说,这礼数是第一位的。 “大爷放心,侄儿绝不会失礼的。” “大爷带你去这一次,你说咱们府上,谁对你最好?” “那当然是大爷。” 贾赦哈哈一笑:“轿来!”随后出门而去。 贾宝玉这话被人带到王夫人处,叫王夫人愈发有儿子被夺了的感觉。 贾母原坐在塌上,心中想起宝玉来,对大丫鬟鸳鸯道:“快把宝玉带来见我。” 鸳鸯出去了没一会儿,回来禀报道:“老太太,宝玉跟着大老爷去吴王府了。” 贾母听了,最喜欢这团圆的事情,老大带着老二的儿子一起去,那还不家和万事兴? 何况宝玉那么可爱的一个人,一定能在王爷面前长脸。 久而,银发如雪的她问面带微笑的鸳鸯道:“鸳鸯,这吴王是谁?”她可不记得贾家的旧交里面有什么吴王。 第三十三章 宝珠玉者,殃必及身 暂时的吴王府 “一等将军贾赦见过王爷。” “贾珪见过王爷。” 刘德盈俯视两人,说道:“起来吧。” “谢王爷。”贾赦的长相是蛮不错的,威猛型,一看平常是常射猎的,至于贾宝玉,一个中秋月,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德盈故意道:“将军好福气啊,令郎这个长相,是个有福的。” 贾赦按照刘德盈的手势携着宝玉坐了下来,他道:“王爷说错了,这孩子不是我的,是我那弟弟的儿子,却不知他怎么是个有福的人?” 刘德盈惊讶道:“什么!他就是那个衔玉而生的人?” “王爷这都知道?” 刘德盈略微一笑,“衔玉而生,不敢不知啊,孟子曰:‘诸侯之宝三:土地、人民,政事。宝珠玉者,殃必及身。’” 贾赦道:“卑职是武人,不懂这些,请王爷点拨。” 刘德盈看了一旁的圆月宝玉一眼,说道:“你,你来讲讲。” 贾宝玉现在还不读四书,也没有听过这句话,说道:“禀报王爷,小子年幼,还不曾入私塾,所以不知道这些。” 刘德盈哈哈一笑,说道:“孟子说,诸侯的宝物有三种:土地、百姓和仁政。把珠玉当做宝物的,灾祸一定会降临到他的头上。当然,你们是勋贵,不是裂土封疆的诸侯,这话也不是说你们的,贾赦啊,你知道你们这种人家最应该宝贵的是什么?” 贾赦知道机会来了,连忙道:“请王爷指点。” 刘德盈右手食指指着:“那就是一个忠字,你们先祖靠这一个忠字,挣下这份家业来,如今你们还是要靠一个忠字,既然皇上让你跟我南下,我就跟你交个底。”眼睛看向那中秋月。 贾赦会意,说道:“宝玉,我和王爷还有些事情,你先出去吧。” 贾珪听了,连忙行了个礼,原以为刘德盈不同,没想到也是碌碌之辈,离开这房间,欢喜无比。 “贾赦,你应该知道,浙、闽等地连年征战,国库空虚,陛下派我南下,就是要筹集银子,听说你们家在金陵是望族,这一次,你们贾家要做个表率。” 贾赦沉思一会儿,道:“不知这次要多少,我也好回家商议。” 刘德盈道:“这次是给你的机会,要是功劳被人抢了,我可不敢保证,你还能重回祖上的勋业。” 贾赦听到此处,惊讶道:“难道陛下要复我们贾家的勋爵?” 刘德盈微微一笑:“你啊,凡事要多想想,有关这方面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一句话,对陛下的忠,就是自己的好,陛下是不会亏待你们贾家的。” 贾赦听到这里面的暗示,心潮澎湃,道:“卑职一定尽力而为,跟着王爷作事。” “诶,不是跟着我,跟着皇上。”刘德盈笑道,随后道:“贾赦,听说你从前还有个花名?” 贾赦听到,哂笑道:“回王爷的话,卑职年幼的时候不懂事,有个柳下大虫的浑名。” “哦,那你这名头是睡出来的,还是打出来的?” 贾赦想起往事来,笑道:“都有,都有。” “人不风流枉少年啊,你说说本王是倒了什么霉,别人十四五岁正是斗鸡走犬的时候,偏偏本王要干这么累的差事,也不知走了什么背字啊,难怪算命的说我是劳碌命。” 贾赦听了,心里一阵:我尼玛。不过面上只好带笑道:“能者多劳嘛,朝廷怎么离得开王爷呢?” “倒是你们家的这个宝玉,面若中秋之月,唇若施脂,天生的富贵命,可以说是富贵闲人。” 贾赦道:“王爷还知道这些?”刘德盈还真学过这个,说道:“略知一二。”宝玉的目光如水,主多淫。 “不知卑职的面相怎么样?” 刘德盈仔细看了看,笑道:“你母亲是个偏心的人。” 贾赦心里奇怪刘德盈是怎么看出来的,只是问道:“卑职有一个问题,不知卑职是否还能有个孩子?” 刘德盈听了,装模作样道:“我给你卜一卜吧。”拿了三个铜板,开始占卜起来,原本打算做大法师的,所以他这个练得很熟。 刘德盈看着桌上的六爻皆阴,摇头道:“有道是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这卦看下来,你想再有个孩子却难啊。” 贾赦作揖:“有劳王爷了。”他也有两个儿子了,远比宁国府都是独苗好。 刘德盈又和贾赦闲聊了几句,两人便一起出来看看风景,谈谈抱负,贾赦却见刘德盈的眉头一皱,急将眼睛看去,宝玉面前正蹲着一个女子,他在吃胭脂。 “宝玉!过来!”贾赦连忙把贾宝玉喊过来。 贾宝玉听了,连忙跑了过来。 “王爷...”贾赦开口。 “本王就不送你们了。”刘德盈挥手。 “小孩子不懂事。”刘德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宝珠后,随即离开。 …… 荣国府.荣禧堂 贾政看着怒气冲冲的贾赦像拎小鸡一样把贾宝玉拎过来,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贾赦道:“你生出来的好儿子!刚还缠着我,说让我带他去吴王府,好了,一去吴王府,你猜他干了什么?一去吴王府就去亲王爷府上宫女的嘴儿!” “这还了得!”贾政一拍桌子,指着宝玉喝道:“你是何等草芥,也敢逗引王爷府上的宫女!”随叫了仆人来,令人打宝玉十大板子。 丫鬟见宝玉被打,连忙去叫王夫人,王夫人见宝玉被打,连忙进来求道:“宝玉做错了什么?老爷竟这样打他。” 贾政冷哼一声:“你生出来的好儿子,今儿他就敢去王府找宫女亲嘴,日后还不纵得他杀父弑君!”随后对着仆人道:“打!给我狠狠打!” 贾政见板子落在宝玉身上软弱无力,怒道:“你们这打得是什么!”便要拿着板子亲自去打,王夫人连忙劝道:“老爷,打死这孽障事小,老爷也要保重身体。” 贾赦且看他们两夫妻的热闹。有个丫鬟跑到了荣庆堂,说道:“不得了,大老爷和二老爷在荣禧堂打宝玉呢。” 鸳鸯连忙告知了贾母,贾母问道:“宝玉怎么了?” 鸳鸯道:“到吴王府亲了个宫女的嘴儿,被大老爷领回来交于二老爷处置。” “你去那边看着点,就说我睡了。” 第三十四章 人尽可夫 九月二十九日,长安殿。 “陛下,臣要参吴王刘德盈目无礼法,让女子坐到官署。” 春来我先不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 刘德盈寻声看去,那人竟然还算是他的老师,是乡试主考官,翰林院大学士杨濂。 殿上的各位大臣谁不知道刘德盈的故事? 带个女子进入司隶校尉府,“只因她做得,所以她坐得。”这句话已经是传遍京城了,不知道多少女豪杰为之赞叹呢。 刘德盈见杨濂发问,从班列中走了出来,乖乖给杨濂行了个礼,说道:“您是我的老师,按理说,我不应该反驳,但是天子当前,不存私心,老师既然有教诲之意,弟子亦有答辩之权。” “盖闻圣人做纲常以治百姓,三纲曰: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请问杨大人,可有男为女纲,官为民纲的说法?” 杨濂听罢,说道:“没有。” “弟子又有问题问杨大人,女子坐官署,违反了《大郑律》里面的哪一条呢?” 杨濂思索片刻,摇头道:“并没有。”《大郑律》中有女子不入公堂的说法,可官署跟公堂也不是一回事。 “那我就有话要问杨大人了,杨大人说我目无礼法,难道是因为那女子人尽可夫,人皆可夫,故而大人用一条夫为妻纲来拘着她?所以要训弟子不识纲常?” “这...”杨濂道:“总之,这有乱风俗,《易经》有防微杜渐的说法,今日那些女子入了官署,以后岂不反了天了?所以臣请陛下禁止诸如此类的行为。” 这话刘德盈就不高兴了,你杨濂以为你这句话挡的是谁的路?即使以后的“女拳”,得益者也是权贵,其她人还不是被当枪使,以后卖了数钱用。 换句话说,刘德盈的行为并没有涉及生产资料的分配,在社会生产方式没有改变的前提下,是不可能真让男女的关系有什么根本程度的改变的。 即使是武皇当权,也不能,也没有改变当时男权社会的本质。 于是,殿上的两个知名驸马,宗人府宗正马英,忠靖侯史鼎都出来表示反对,说禁不得。 杨濂道:“总归于礼法不合,姑娘上官署办公,这成何体统了?” 刘德盈又拱手道:“老师今天既然说礼,那么弟子也有一句礼法要问,《春秋》乃是夫子所做,然否?” 杨濂一听,说道:“《春秋》乃当时各国史官所做,周有《周春秋》、燕国有《燕春秋》、鲁国有《鲁春秋》,今日之《春秋》,乃圣人据鲁及各国《春秋》记载编纂起来的。” 刘德盈问道:“夫子无圣人之位,却做圣人之事,逾礼否?”编纂《春秋》是国王的事情,孔子却越俎代庖,《孟子》里说:“《春秋》,天子之事也。” “确是逾礼,然夫子有圣人之德,当其时‘世道衰微世道衰微,邪说暴行又作,臣弑君者而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者,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那么杨大人也就是说当时无人‘居圣人之位’,所以夫子做春秋,权也,然否?” 杨濂一听,有经有权,倒是不错,说道:“王爷所说不错。” “那么当时为何夫子见鲁王无能,三季谋逆,却不自取之?” 杨濂立马道:“夫子虽有德行,却无名位,并重君臣之分,所以不做如此行为。” “是故,夫子生于当世,必对圣天子俯首称臣,听圣天子教诲,然否?” 杨濂听着总觉得不是滋味,夫子怎么能俯首称臣呢,但还是说道:“王爷所说不错。” 于是,刘德盈对座上的刘祯下跪道:“由此观之,臣之是非,唯圣天子裁之矣。” 刘祯原本坐在龙椅上听着他们论礼,觉得有趣,现在看刘德盈如此行径,心中更为高兴,谁不知道这是在捧他呢。 刘祯立马道:“吴王聪颖,杨学士忠古,都是我朝不可缺少的人才,吴王刚才论礼,虽有独到之处,然而驳师之问,虽对也不对,这样吧,朕来做个和事佬,杨学士就不要追究吴王带女子在官署入座的事情,好吗?” 刘德盈道:“谢陛下圣裁。”杨濂也只得回列。 刘祯心情大好,看着尚书令严隐道:“近日朕听坊间传有朝中令出多门的痹症,以为不便,于今日起,立政事处于中书省,中书省、门下高官官咸列于此讨论政事。”尚书省是国家最高行政机关,现在刘祯把其长官参与讨论政事的权力给夺了。 诸臣皆道:“天子圣明。” “朕追思往事,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故圣人制礼乐各有由,闻歌,所以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本朝太祖肈基,太宗继之,绍则高宗,朕以为高宗一生,经文纬武,一统寰宇,实同开创。”太祖,太宗据关中抗天下,高宗十年平定天下,刘祯如此说,并没有差错。 “朕以为平定天下,高宗功最高,故欲追之为高祖,万世不挑之君,列位爱卿以为如何?” 谁敢说高宗配不上一个祖的哀荣? 其实也有人敢的,只是要有人带头。只要有个炮灰冲在前面。他们也就能尾随其后,各抒己见了。 但谁愿意当这个傻瓜呢? 没有人愿意。 刘德盈愿意吗?刘祈愿意吗?刘祠愿意吗?那些勋贵就更不愿意了,高宗成了祖,他们连带着与有荣焉。 至于文臣这边呢? 高宗的名声太好,朝中压场子的大佬,多半是高宗点的进士,他们是高宗的天子门生,又怎么会反对呢? 当反对声没有的时候,不说话的就是默认,发生的都是赞同,随后不发声的也要赞同,于是,刘祯第一个独立自主,带有国之大事性质的诏令,顺利通过,给他的执政生涯开了一个好头。 刘祯又说了一句:“朕追慕唐太宗凌烟阁之事,故思绘肈基伟业,统一大业诸功臣于云风阁,列位爱卿,不知可否?”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三十五章 藕鱼津 当今圣上要绘像云风阁,诸如五陵年少,神京勋贵们听了无不欢喜,尤其是贾府,他们一家可是三位国公,其中有两位看起来都是要上云风阁的。 这份殊荣,独一无二。 况乃宫中画师已至贾府,对贾珍、贾赦道:“圣上第一个提的便是你们家,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不知宁公和荣公画像在哪儿?我也好瞻仰瞻仰。”贾赦听了,连忙启了祠堂,由画师瞻仰取像,贾敬匆匆一来,又匆匆离去,好似不曾来过。 国朝既有如此隆礼,贾府自有宴席庆祝。 贾母的花厅摆了十来席,每一席旁设有一几,几上摆着三个瓶,个个插着梅花香,摆着八寸来长四五寸宽二三寸高的点着山石布满青苔的小盆景。 贾母于东边设塌,旁边挨着的席上只有湘云,因宝玉的屁股还疼,所以侧卧在塌上,由丫鬟们喂。下面是邢夫人、王夫人之位,再下是尤氏、李纨、王熙凤、徐氏,西路是迎春姊妹三人。两边的大梁上,挂着一对连三聚五玻璃芙蓉彩穗灯。 廊上十来席,是贾珍、贾赦、贾政、贾琏、贾环、贾琮、贾蓉、贾蔷、贾芹、贾芸、贾菱、贾菖等,因是祖宗的喜事,故而一应贾珍、贾赦五服内的宗亲都来了,席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戏台上唱着《双官诰》,贾母看着高兴,便说了个“赏”字。只听三个媳妇儿领着手下拿着小簸箩,说道:“老祖宗,亲家太太赏!”说着,向台上一撒,只听豁朗郎满台的钱响,贾母听得高兴,那么大家也就高兴,个个口称盛世,赞颂皇上圣明。 贾赦正在喝酒,忽然之间仆人来了消息,说吴王让他过去,贾赦拱手对各位宗亲说了句失陪,随后带着早已打点好的行李,带着仆人,丫鬟走了。 “大老爷这是怎么了?去做什么也不说。”仆人们议论道。 “有你多嘴的份儿?不知道大老爷前些日子进宫一趟?肯定有要紧的事情。” …… 贾赦的车队刚出宣平门,就见一壮硕男子拱手道:“卑职是锦衣军百户长赵锦,参见贾将军。” 贾赦道:“不必多礼,王爷现在何处?” “王爷让我们先去码头,他随后来。” 这一次刘德盈走的机密,告病在家,所以自然也不能用官船,渭水岸边都是租来的船。 约是未时时分,刘德盈在太监、仆人、宫女的簇拥下来到了这渭水码头。 贾赦和赵锦见礼,刘德盈道:“此次出去,我未公布身份之前,便唤我做...三爷。” “遵命!” 仆人、太监们将刘德盈的行李搬上船,刘德盈穿着一身道袍在岸边等待,道袍在民间很流行,做常服穿也不是不可。 待船上安置好了之后,刘德盈说一声:“瑞珠,走。”后,便上船,旋即船队出发。 在这景舜七年的十月初一日,刘德盈奉旨南下,沿途正好看见泾渭分明的奇景,渭水一至潼关,便于洛水相交,设有钞关,刘德盈有“龙禁尉”的牌,所以那些意图打秋风的官吏也不敢验看船队,只好放行而去。一路东去,前世潼关至洛阳之间,黄河水势凶险,不易行船,只是这朝这黄河却温顺了不少,船只可平稳航行。 十月初二日,贾雨村跟着林黛玉从扬州出发,行船北上。 是时,行西北风,刘德盈顺势而动,林黛玉逆风而行,刘德盈欲速去金陵办事,船行如火催,林黛玉不舍父亲,船儿竟也慢行。 不知行了几日,船已行至通济渠。 “没想到皇上在外面还有女人。”刘德盈心道。他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南下?这位居住在金陵莫愁湖边的秋心姑娘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刘祯二十年前跟着太上皇南下的时候,跟她有过这么一段感情,说起来,秋心姑娘还是他的初恋。 刘德盈南下,就是要把秋心姑娘偷偷接过来,皇帝还念着这段青葱岁月,还想着重燃呢。 不过刘祯的消息给的很模糊,只知道是在莫愁湖边,叫秋心,刘祯还给她买了个宅子,就是不知道秋心姑娘还住不住在那儿。 你说我堂堂一个情报头子,给皇上南下找初恋,这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瑞珠,随我出去看看。”刘德盈觉得坐在船里有点闷,想去船尾看看秋江景色,此时秋已经深了,岸边是无边落木萧萧下,天边是一轮红日将要落下,霞光万丈。 “江山如此多娇。”见此大美河山,刘德盈心中感叹,旁边的瑞珠拿来一件猩红披风给他披上。 秋意浓,秋风清,刘德盈忽感身后有人唤他,回头看去,只见津口停着几只船,靠近刘德盈的那一只船上,有两个小丫鬟正看着刘德盈。 玉树既已临风,难免扎花惹草,刘德盈摇头微微一笑,船照旧是向南而行。 这个津口叫做藕鱼津,贾雨村等人的船方才靠案。贾雨村看了邸报,虽然已经革职,但他是翰林身份,要份邸报来,也不难。 邸报上是太上皇的诏书,贾雨村越看越喜,知道自己的际遇来了,又看到了晋王叛乱被平定的消息,看到其中刘德盈的名字,想起林如海托他转交的那份信,心中想:莫非这两个刘德盈是同一个人? 可是,贾雨村的心中也不敢确信,毕竟天下中同名的情况,实在也不算罕见,但到底还是多了一份期待之情。 他不知当林如海得知这个消息时,是心急如焚,悔不当初。 “黛玉呢?”贾雨村问身边的人道,那人回到:“小姐说秋天的江景好看,想看一会儿。” 贾雨村道:“那就再等等。”对于林黛玉他是知道的,很有才情的一个女孩儿。 林黛玉穿着猩红披风在船头看景儿,忽见江面驶来的船上,一个立在夕阳前面的人影儿似曾相识,想了一会儿,黛玉方才认出那人便是观音山上传授自己导引书的小仙长,便隔着秋水说了一句,见那人要回头,黛玉不知为何又连忙躲到船舱里头去,待她再探出头看时,那船已经消失在即将吞没落日的江波之中。 丫鬟雪雁奇道:“小姐,你怎么不咳嗽了?” 林黛玉此时也才觉得奇怪起来,方才确信刚才之人就是那个小仙长,此后更不敢放松对导引术的修炼。 年关将至,大雪、冬至之间,刘德盈一行人终于到了金陵。 第三十六章 国柱哥牛逼 金陵已下了一场雪,埋住六朝往事,掩着前朝的四百八十寺,画舫白了头,小船依旧游。 刘德盈特意选了一个墙角种着几许梅花的客栈住下,梅兰竹菊,在这四君子中刘德盈最喜欢梅花,他母亲的名字里就有个“梅”字。 “走。”刘德盈还没坐在房间里面几步,就对着身边的这位小太监说道。 这小太监倒是眉清目秀,很中看的,要是让薛蟠看到了,免不了要说一句“契弟,睡了。” 这个太监叫潘安在,听了刘德盈的话,问道:“三爷,这是去哪儿?” 刘德盈道:“让我和你去看雪景啊?把瑞珠叫来。”刘德盈最喜欢踏雪,用脚在雪里踩踩他就高兴。 瑞珠连忙来了,她身着棉袄,外套一件青褂子,脚穿一双棉鞋,白的脸上还有些冻红,月钱也不是那么好拿,得提防这雪天还喜欢逛的主儿。 刘德盈已经出去,贾赦在屋里想着给他请安。一路来,他愈发觉得刘德盈深不可测,毕竟一路上靠岸休息,这王爷从来不去风花雪月场所。 贾赦是个好色之人,觉得这个就是狠人,所以一路来连带来解乏的美貌丫鬟们也不太敢睡了。 “三爷在吗?”贾赦问潘安在道。 “三爷已经出去赏雪了。” 贾赦笑道:“是我来的不巧。”转身靠着栏杆,朝下看去,院子里面是一串又一串的脚印。 “雅兴,雅兴。”贾赦赞叹了几句后,回屋热酒拿杯小酌。 一夜北风紧。 客栈的厨子到井边打水,却见一人裸着上身,拿出桶子里面的毛巾,桶子里面是刚打上来的井水,便往身上擦。 “客人真是神仙的体,这怎么受得了?” 刘德盈一边擦,一边道:“慢慢练就可以了,就像你拿油锅里面的东西,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那厨子慢慢把桶子摇上来,笑道:“是这么个理。”随后提桶去了厨房。 刘德盈每天都要冷水浴,一年四季都如此,一来锻炼身体,二来磨炼意志,大约两刻钟的时间后,刘德盈方才收了,桶子自然有人收拾,他也就回了房。 “潘安在!”听到刘德盈一声唤,潘安在连忙过来,听刘德盈说道:“江宁县唐家村有个叫做李藕的姑娘,你去查查,婚配与否,是穷是富,都给我查一查。” 潘安在道:“是。” 刘德盈用了早饭,一碗面,烧得蛮不错的,随后叫了一个名叫贾灵,一个名叫金拐的太监跟他出去,他们两个是练过的,原先在内廷是搞护卫的。 他要去莫愁湖边的六尺街,刘祯给初恋买的宅子就在那儿。 也不知二十年过去了,这秋心姑娘又怎么样了,是生,是死,不知所踪,亦或者是嫁为人妇。 最后这一种情况最难办,如果这样的话,刘德盈势必要拆散他们。 咚咚咚—— 咚咚咚—— “谁啊?”听到这宅子里面传来一个粗犷的男声,刘德盈叹了一口气,回道:“我们是来找秋心姑娘的。” “我们这没有这个人,你别是找错了吧。” 刘德盈道:“应该是没找错,你再问问。” 约是一盏茶的功夫,门开了,一个浓眉大汉打量了刘德盈三人,说道:“你们进来吧。” 这大汉的样貌也算端正,这身板像个军人。 刘德盈见一个美妇人看着自己愕然发呆,刘德盈道:“秋心姑娘,柳四爷派我来的,有些事儿要跟你讲,不知可否借一步。” 那美妇人引着刘德盈去了一个小间,美妇人道:“柳四爷,他...他怎么样了?” 没得说,刘祯的眼光真不错,这妇人皓齿红唇,风韵犹存,头发浓而密,鹅蛋脸上的两只眼睛写着一个纯。 “他做了大官,想起你了,想接你进京过好日子,没想到...”宁破一桩庙,不拆一桩婚,这个事情,刘德盈也很难开口。 这秋心姑娘听了,眼睛渐渐湿润,刘德盈也不便看了,看向窗外的白云,也不知道为何,也许是下过了雪,这云竟然是这样白。 “他一定是很大的官吧。” 刘德盈点头道:“是很大的官。”官有九品,刘祯是零品。 “他现在身体还好吗?” “好,当然,大官。” “我早就知道他是个不一般的人。” 刘德盈道:“我知道这个抉择很难,但是请您仔细考虑,明天我会再来,您到时候一定要给我答复,我也好给四爷交差。” 话刚出口,刘德盈就听到院子里面传来了风铃一般的声音:“娘,来客人了?” 啊,这,孩子都有了? 刘德盈一时不知所措,这貌似更不妙了。 秋心姑娘道:“是啊,多准备些菜。”随即对着刘德盈说:“你既然来了,吃了饭再走吧。” …… 看着那年轻美貌女子挺着的大肚子,又看着那汉子的笑脸,刘德盈知道是自己刚刚是想错了,咬了下嘴唇,原来秋心姑娘是那汉子的丈母娘。 秋心姑娘指着那汉子道:“多亏了国柱,要不是他,我们娘俩也不会到现在。” 国柱哥牛逼。 刘德盈举起米酒道:“恭喜,恭喜,不知这孩子叫做什么?” 那汉子笑道:“还不曾想过,俺是个粗人,要不小哥儿说一个?”刘德盈的年龄虽小,但看去是个有文化的。 刘德盈道;“不知壮士叫什么名字?” “俺叫熊国柱。”那汉子抱拳道。 这姓倒是少听,楚王后裔啊。 刘德盈道:“若是个男的,便叫做熊继武,若是个女的,便叫熊芳楚。” 那熊国柱听了,喜道:“果然是读书人,这名字果然不一样。”连忙敬酒。 刘德盈一杯一杯又一杯,这顿鸡肉很不错。 临别前,刘德盈拜别道:“还请夫人仔细想想,我明天再来。” 是夜,熊国柱问道:“什么喜事?” 秋莫愁道:“我爹在神京当大官了,要接我们去享福呢。” “真的?” “那还有假?你没看那个小哥的衣服,没有一百两可下不来。”她从小就做针线活,这个自然清楚。 “这么多!” “我骗你干吗?” “好,那可真好啊。” …… 第三十七章 差点被… “什么!那李藕成了秦淮名妓?”刘德盈看着眼前的潘安在,问道。 “是啊,三爷,奴婢查过了,这李藕就是现在启悦楼的头牌,丝丝姑娘。” 这有样子是不一样啊,没想到姐姐在宫中遭人妒忌,妹妹还是个花魁。 姐妹两的命是不好啊。 当妓女命好吗? 或许做名妓,还... 刘德盈倒不是歧视,性工作也是一份工作,他那个时候的性工作者比这个时代的还要多得多,就是... 怎么照顾她? 给她找门亲事吧,这样也算是对得起她姐姐的交代了。 谁会接盘? 这是一个问题。 还是从她的粉丝里面选吧。 “你再去看看,查查她有没有什么相好的,挑两个锦衣军去,这个活,他们熟。”他之前劝王云不要再去青楼写诗,功成名就后,婚配对象多得是。 青楼里面的爱情很廉价,如今他却希望有个青年才俊是来青楼找爱情的。 人总是在自相矛盾。 既然见到了秋心姑娘,那么他南下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大半,其余的任务嘛,再让他们踏踏实实、舒舒服服过个好年吧,做事得有关怀。 翌日,刘德盈去六尺街得到了秋心姑娘待女儿产育的消息后,欢欣鼓舞地去逛金陵去了。 金陵是郑朝太祖出生之地,有陪都的身份,地位超然,所以金陵省又叫南直隶,其物阜民丰,更有神京不到之处。 贾灵、金拐跟着刘德盈,左看右看,金陵有个夫子庙,是嘉朝时期修建的,依着秦淮河,对岸就是风月之地,正合红袖添香之意。 不过那边的香风不曾吹过来,这岸的书香却是正浓,冬季农闲,读书时节。 “蚕桑苦,女工难,得新捐故后必寒...”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传到刘德盈的耳中,猜想当中人物摇头晃脑的样子,对刘德盈来说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刘德盈想起往日在国子监的岁月,虽然那时的他是不念书的,总是在其中摸鱼,做故事里那个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可现在想起来,这样的岁月竟然是格外的难得。 天是灰的,不过长江水还是护着绿意,松树照旧挺拔,樟树的绿叶却显得有些旧了,阴云在天上淡淡地看地上的熙熙攘攘、过客匆匆。 时已至午,刘德盈觉得肚饿,看见一家酒楼就进了去。 “三份老鸦粉丝汤。”跨上扶梯,走到了楼上,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刘德盈说道,又看着贾灵、金拐二人“你们喝酒吗?” 见二人摇头,刘德盈就没有再点了。 “客官,热茶来咯。”酒馆里面的小二开始上茶。 “小二哥,我问一下,最近这城里可有什么新闻?”说着,刘德盈在桌上抹开九文大钱。 小二一边上茶,一边透过热气看到铜钱,说道:“新闻...胡总督下了大狱了,说是贪污。” 刘德盈连忙把钱合上:“这也算新闻?” 小二笑道:“客官既然知道了,那小的再添一个,看客官口音是扬州地方的,应该是行脚的商人吧。” 刘德盈道:“还算你聪明。 “那小的说一句,这薛家的薛公子打死人了。” 刘德盈听了一笑,看着贾灵、金拐二人道:“你们两个谁有碎银子,赏他吧。”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贾灵手快,抛了一钱银子,那小二接了,笑道:“谢爷的赏。” 没想到这葫芦案倒是让刘德盈撞上了,不过这个案子应该是大半年前的,这店小二也是看他外地人,所以才说一说的。 这消息还是很重要的,刘德盈还是要防一手国有资产流失,薛蟠现在应该是出逃在外,金陵的薛家人不知道怎么发财呢,账面亏空都是国家的损失。 不一会儿,老鸭粉丝汤已经端了上来,添了些热气;刘德盈往楼外看去,街上有一个老汉在推车卖炭,大冷的天,身上还是单衣。 不过刘德盈更奇怪的是,楼下怎么有人好像把酒楼给围起来了似的。 酒楼外 金陵甄家的二老爷甄应孝看着这酒楼,对着自己的心腹仆人忠儿道:“去,上楼跟那个小哥儿说说,他要是愿意陪我,把这玩意给他,要是不愿意,哼哼,给我绑过来。” 忠儿接过了这白玉镯子,领着一班家奴上了这酒楼。 刘德盈听到这楼梯的声响,把眼睛看向这楼梯口,只见一个仆人模样的上来后,四处打量,看到刘德盈后,就朝着他走去。 “这位相公,我们二爷看中你了,怎么样,考虑考虑吧。”说着把白玉镯子双手举着。 刘德盈掏出藏在腰间的匕首,点头道:“不知你们二爷是谁?” 忠儿道:“甄家的二老爷,保你一辈子吃穿不尽。” 刘德盈对着贾灵道:“把这镯子接过来吧。”转而看着忠儿道:“我要问一下,你们二爷是真跟我好?还是假跟好啊?” “那自然是真的。”忠儿谄笑道。 “要是真的,就让他上来吃我的酒。” 忠儿:“好嘞。”连忙下去和甄应孝说,甄应孝听了,十分高兴,挺直腰杆,就往楼上走去。 “美人儿,我来喝酒了。”甄应孝一上来,就急忙忙朝着刘德盈走去。 刘德盈却把脸一转,“这酒还没上来呢,谁叫你上来了,怀了我的一番心意,我不依。” 甄应孝听了,只觉娇态百生,对忠儿喝道:“好你个狗奴才,坏了事了。”一脚把忠儿踹倒。 那老板见到甄应孝来了,亲自端着名酒千日醉来。 甄应孝连忙把酒满了三杯,道:“美人儿,是我考虑的不周,我自罚三杯。” “诶,这酒该是我给爷敬。 甄应孝只见刘德盈右手拿杯贴着他的嘴,人站在他的身后,左手摸着他的腰一路上来,让他如痴如醉。 “美人儿,你的手...”甄应孝一边喝酒,却听刘德盈道:“呸!谁是你的美人!” 甄应孝往左边看去,却见一把匕首抵着,吓得连忙求饶。 刘德盈挟持着甄应孝,对着忠儿道:“给我滚开!” 忠儿不知所措,甄应孝道:“你们这些奴才,还不快滚!” 下了楼,刘德盈道:“找两匹马来!” 旋即,两匹马被牵来,贾灵、金拐上了马,刘德盈把匕首松开,一脚把甄应孝踹倒在地,只见一个白玉镯子落在地上,马儿扬尘而去。 “二爷,二爷,您没事吧。” 甄应孝的脸碰到地上,火辣辣的疼,他一边擦鼻血,一边笑道:“这贱货还挺够劲儿的。” 第三十八章 一个滑铲 启悦楼 两个锦衣军跟着潘安在,盯梢这秦淮名妓,丝丝姑娘,从前她的恩客还有盐商,到了如今,不是翰林的儿子,巡抚的亲戚,布政使家的少爷,府台的公子,或是什么四大家族,甄家的人,她是断然不会陪的。 南直隶乡试解元,闻人语,现在就在听丝丝姑娘抚琴,闻人语二十三岁,前途无量,听了这琴声赞叹道:“丝丝姑娘果然是大家。”说罢,看向珠帘后面的玉人。 丝丝姑娘听罢,道:“不是公子的一双慧耳,也听不出来我这琴声的好来。” 闻人语道:“我听姑娘琴声中似有哀怨之意,姑娘莫非已有意中之人?” 丝丝姑娘怔了一下,道:“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这些青楼之人又怎么敢奢求这些?” “琴声是骗不了人的。”闻人语起身拱手道:“姑娘既有意中之人,君子成人之美,闻某告辞了, “公子!公子!”丝丝姑娘拨开珠帘,那闻人语已经出去了。 “姑娘。”她的丫鬟雀儿朝她问:“你不会真喜欢那个书生吧?” 丝丝姑娘道:“多嘴,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若他真能成个举业,那倒好,可他没有。”她是吃青春饭的,三年时间,早就新人胜旧人了。 雀儿道:“那好吧,我这就让那书生走。” 丝丝姑娘慌道:“怎么,他来了?” 雀儿道:“昨儿就来了,姑娘不是一直在见客人?我就让他等着。” 丝丝姑娘道:“我也乏了,把我这个东西给他吧。”说着,给了雀儿一个玉珏,她很累,既要和那些王孙公子调情,她又这样爱他,她有时感觉她简直是两个人了。 雀儿带着玉珏去见了隔壁小屋的顾玉楼,顾玉楼真是标准的白面书生长相,书卷气很重,跟丝丝姑娘在三年前认识,那时的顾玉楼在启悦楼弹琴谋生。 “雀儿,这是...”顾玉楼看见这玉珏,一脸不敢相信。 雀儿还不知道这物件的意思,笑道:“我们姑娘给你的,顾公子,你就接着吧。” 看着雀儿脸上的单纯笑容,顾玉楼呢喃道:“不,丝丝她怎么会这样?” 雀儿道:“得,又犯傻了。”随即离开。 雀儿却不知道她这一去,给顾玉楼带来了怎么样的变故。 “白面书生,青楼花魁,是了,故事里面都是这样的。”潘安在道。 两个锦衣军问道:“怎么做,还请公公示下。” 潘安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刘德盈只和他说了让他看着,查查。 “这点,三爷没说,只说让我查着。” 那两个锦衣军笑道:“肯定没那么简单,要不然三爷为什么让你带我们两个来呢?” “那你们说怎么办?” “依我来看,这丝丝姑娘是三爷的老相好,三爷是要给那白面书生一点教训。” “什么教训?” 潘安在看锦衣军做了一个抹脖的手势,他道:“也不必这样,太残忍了,再说三爷从前是在皇觉观修道,怎么可能认识这位丝丝姑娘?” 那两锦衣军沉默片刻道:“我们两个听贾将军说过,三爷算卦准得很,莫名其妙提到了丝丝姑娘的相好,恐怕这个小白脸才是三爷算出来的,咱们把他绑了吧。” 潘安在觉得有理,两个锦衣军冲进去。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顾玉楼往房梁抛了这房间里面原先的裹脚布,踩在凳子上。 “丝丝姑娘,顾某去矣!”正要上吊之际,忽然看见两个蒙面人,一个人朝他滑铲而来,凳子被铲飞,他飞在半空中被另外一个人拦腰抱住,两人用一捆大麻绳,迅速把他绑了起来,抬起来就往屋外去。 “好身手!” “别看,别看,府上的逃奴,看什么看。”潘安在前面开路,两个锦衣军抬着顾玉楼,顾玉楼嘴里一把裹脚布,欲发声而不能,一路倒是吸引了不少人。 丝丝姑娘躺在床上,忽然心悸一阵,问雀儿道:“他怎么样了?” 雀儿道:“刚还发傻呢。” “你去看看。” 雀儿去了,回来报说:“他已经走了。” 丝丝姑娘如释重负:“好,好,好。” …… 兵马司,钱指挥看着忠儿道:“什么,还有人敢打甄二爷!” “是啊。” “这还了得!”钱指挥拍案道。 忠儿道:“简直是刁民,不过钱指挥,我们二爷让你千万把其中那个俊俏公子留下了。” 钱指挥笑道:“明白。”谁不知道这甄家二爷酷爱男风。 随后忠儿将刘德盈的住所告诉了钱指挥。 钱指挥大手一点,点了五百人,去的人多,要的钱多。 …… 刘德盈和贾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贾赦也是一把辛酸泪,从小在家里不受待见,说起事情来,总是感觉要来个二胡。 “三爷,这丝丝姑娘的相好,我们给找着了。”潘安在先进来报道。 刘德盈说道:“谁啊?” 潘安在笑说:“人已经带来了。” “啊?”刘德盈夺门而出,看见被绑住的顾玉楼,样子虽然不错。 可那个说要绑过来了? 看着刘德盈疑惑的眼神,两个锦衣军连忙摸鼻子,潘安在请罪道:“是小的错了,没有明白三爷的意思。” “算了,这事和你没关系。”刘德盈一挥手,那潘安在得了赦一般,对着那两锦衣军道:“还不松开?” 顾玉楼被解了绳索,嘴里也得了自由,他怨恨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刘德盈道:“认错了,你自己回去就是。” 顾玉楼看着外面的栏杆,觉得此地甚好,就要往下跳去。 “拉!快拉!” “你这是做什么啊?”刘德盈有点不理解,难道大郑的读书人气节都那么高。 “丝丝姑娘不要我了,我也不活了!” 顾玉楼被两个锦衣军控制着,刘德盈回头看着潘安在:“不是说是相好吗?” 潘安在嘀咕了一句:“想是被甩了,刚还上吊来着,奴婢一时激动,忘记了。” 总算救了条人命。 顾玉楼像是没力气了,楼梯上却传来了跑步的脚步声,是一个锦衣军,他向刘德盈汇报道:“三爷,有人把这客栈,包围了,还要冲进来拿人。” “娘的,这还了得!”一旁的贾赦抽出剑来。 第三十九章 火烧钦差 “这有人伤了人,逃匿在里面,我劝你们不要阻拦。”钱指挥拿出了拘捕的批文,对着门口的几个锦衣军道。 为首的锦衣军叫做韩昌,对着钱指挥道:“我不管怎么样,反正你们不能进来。” 钱指挥怒了,啪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不料手被韩昌攥住,一脚给钱指挥踢到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怎么,想造反!”金副指挥道,他一挥手,那些官兵一拥而上。 结果有多少算多少,连门都杀不进去。 这也正常,锦衣军是万里挑一的精锐,这种巷战的能力可能还是大郑最厉害的,那些兵马司官军怎么跟他们比。 “娘的,这什么人这么厉害?”钱指挥道。 “我看,不如...”金副指挥提了一个好主意。 …… 已经入夜了,客栈内的刘德盈把亲王的衣服穿好坐着,他等着装伯夷。 “不好了,不好了,着火了!” 刘德盈一听,心中大惊,他们放火了! 难道有人查到了他的行踪要灭了他? 想起前世火烧钦差的旧闻,刘德盈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刘德盈道:“贾赦、赵锦,把圣旨带上,跟我出去,看来金陵这趟的水很深。” “遵命!”贾赦握紧了手中的剑。 金副指挥笑道:“钱大人,你看,这门要开了。”他刚刚又调了五百官兵来,这次又放火,火攻,人攻,不信拿不下来。 钱指挥满意地拍了拍他的头:“还是你的鬼名堂多。”如此恣意妄为,可见这二人平时视法纪为何物。 钱指挥看那门慢慢开了,看着一个胸口绣着卧虎的男子手拿黄绢从门口走出来。 “锦衣军!”钱指挥失声道,怎么会是他们! 那人便是赵锦,待刘德盈出来后,赵锦看着面前还在添柴的士兵们道:“见了吴王还不跪,你们真的不想做大郑的臣民了吗?”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在这士兵山呼海啸的声音中,钱指挥晕了过去。 …… 火已经放了起来,那间客栈已经被烧光,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刘德盈在总督府坐卧不安,这里从前是胡显的住所,而胡显现在在大狱里面。 金陵里面想让他死的人会是谁? 他实在是不明白。 难道是太上皇的人要报仇? 应该就是了。 你们动手在前,那就不要怪我刘德盈无情了。 九省统制王子腾、南直隶布政使郑泌昌、按察使王忠、都指挥使司蒋文明俱侯在外堂,火烧皇子,火烧钦差,这罪就是再往了小说,也是大到没边的罪。 谁的脑袋担得住? 这里面最轻松的是王子腾,因为他是奉旨来查案的,最紧张的是蒋文明,因为他是兵马司的上司,这事要是报到朝廷上,他的人头肯定是保不住了,倒不是因为朝廷派人会查出什么,他的这帮同僚,肯定把他指出来背锅。 谁不知道胡显下了大狱,而他这个都指挥使是胡显提拔上来的? 事情的真相,根本不重要,有谁会相信,这是一出甄家老二看上了一个公子,就让兵马司去拿人,然后还打算英雄救...咳咳的戏码? 报到朝廷上,有谁会信! 暖盆里的炭正红,潘安在走到外堂说道:“各位大人,王爷今晚不见客,明日把金陵各官都叫来,王爷要宣旨。” “是,卑职告退。”尽管知道肯定有圣旨,但真的听到了,这四位大人的感觉又是不一样。 这吴王会干什么? 谁都不知道。 总督府内,瑞珠给刘德盈捶着背,刘德盈对着潘安在道:“那个书生醒了没有?”顾玉楼当时要死要活的,锦衣军就给他打晕了。 潘安在去看了以后,回道:“醒了,还是那样。” “真是个废物,给他笔钱,让他滚。”刘德盈看不起这种哭哭啼啼的人,一点骨气都没有。 “不知道给多少?”潘安在道。 刘德盈想了一下,说道:“二百两吧。” “是。” 顾玉楼看着这一盘银子,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王爷说你没有骨气,让你离开。”潘安在道。 “笑话,我没有骨气?”顾玉楼连忙去看铜镜里面的自己,竟然憔悴如此。 久而,他问道:“什么?王爷?” 潘安在冷笑一声,“你还是赶快走吧,我们王爷不太喜欢你。” “等等,我有一篇文章,请您代交给王爷。” 潘安在一听这顾玉楼的态度与之前不同,也有些新鲜,他们这些太监是不喜这书生傲骨的,这书生偶然鞠躬了一下,这太监就感觉好得不得了,所以接过了顾玉楼手里的那篇卷起来的文章。 “王爷,这是那个书生的文章,说一定要给您看看。”潘安在道。 刘德盈把眉头皱起来,问道:“你收了多少?” 潘安在跪下道:“奴婢不敢。” “无利不起早,那你干吗送过来?”刘德盈又问了一句。 “好教王爷知道,咱们这些太监也不全是唯利是图的人,奴婢是看这书生态度端正,这才给王爷送来的。” 刘德盈看他如此神态,说道:“罢了,罢了,那我就看看。”说罢,把那巾儿解开,把那纸展开: “郑之东都,名曰金陵...” “落花与芝盖齐飞,杨柳共春旗一色...” “哎呀,好文章,好文章,有如此文章,万里都可行得。”也不知过了几时,刘德盈方才逐字逐句看完,好一篇《东都赋》。 “光昌流丽之外,还有牢愁满腹一方。”刘德盈说道,“你去和那书生说了,他这篇文章很好,这稿子我买了。”接着说道:“古人有千金买赋的说法,我不敢让前人独美。” 可他淘遍自己的腰包,也就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刘德盈递给潘又安:“去,就是本文买了。” 顾玉楼看着这一千两银子,问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潘安在道:“王爷说你这文章他买了,还说什么光昌流丽之外,还有劳愁满腹一方。” 顾玉楼听了,喜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敢问公公,王爷是谁?” “吴王殿下,这,你都不知道?”潘安在道。 “就是那对了柳学士对子的吴王!”顾玉楼道:“怪不得他能看出来,怪不得...怪不得...” 第四十章 从轻处理 是夜,都指挥使蒋文明看着儿子入睡后,又叫来了自己的仆人老钟,蒋文明道:“咱们家有个地窖,你也知道,明天我可能回得来,可能回不来,要是我没回来,把少爷藏到里面,这里面有粮食,够你们过好久了。” 老钟跪着哭道:“老爷...” “你不要哭,我这一辈子放不下的也就这么一个儿子,摊上这么一件事情也是我命不好,我们蒋家的香火可就指着你了...啊。”说着竟也哽咽起来。 躺倒在床上的蒋文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好把所有有关胡显的书信找到,一把火全烧了,他不想在这件事上牵连到他的老上司。 总督府 “报!”一个锦衣军连忙到刘德盈的房前:“卑职看见蒋指挥的房子中,有黑烟升起,好像在销毁罪证。” 刘德盈派了好多锦衣军去跟踪那四个大人物,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不打自招了。 刘德盈揣度道:“这事情是一个都指挥使就敢于做的吗?恐怕还有黑手。” 黑手是谁? 王子腾? 信息太少,刘德盈也不好做判断,思来想去,想来思去。 今夜无人入眠。 …… 翌日,总督府。 贾赦和赵锦站站在刘德盈两侧,披坚执锐,端得是威风凛凛。 在应天诸官齐聚总督府大衙,潘安在手拿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盖闻三皇治事,五帝分伦以来,孝者为先。慎终追远,朕常思太祖高皇帝之伟业,夜不能寐,怀故国而延首,想祖茔而抚心,然身隔两赴,时无二展,因特派吴王刘德盈为朕亲使,吊太祖潜邸,并烈祖、艺祖诸陵,代朕巡视,便宜行事,期间提调南直隶一切军政要务,所至之处,如朕躬亲,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德盈看着跪着的群臣道:“诸位大人,都起来吧。”随后朝大座坐了下去。 “官员都到了没有啊?”刘德盈问了一遍。 南直隶布政使郑泌昌道:“禀报王爷,除浙直总督胡显在狱,应天府知府缺任,其余在应官员都到了。” 刘德盈看了一眼,问道:“体仁院总裁甄应嘉到了没有?” 体仁院也就是金陵织造,苏州,杭州的都叫做织造,金陵的因为陪都身份叫做体仁院。 甄应嘉比贾政看上去还年轻些,长相儒雅,出列道:“臣甄应嘉恭请圣安。” “甄应嘉,老太妃托本王问你的安。” 在场官员一并看向甄应嘉,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刘德盈是甄嬛的子嗣,但王子腾等人是知道的。 甄应嘉自然也是知道的,道:“劳老太妃挂念,卑职一切安好。” “好。好,就好啊。”刘德盈说道,“以往本王听说,老百姓是一怕钦差,二怕匪,说钦差一来,大吃大喝,劳民伤财,别人本王不知道,不过本王不愿做这样的钦差,明天我还要请各位大人与本王一起横渡长江。” 刘德盈一石激起千层浪,什么!横渡长江!这什么天啊! 郑泌昌道:“王爷,这昨天才...下官担心王爷的安危,请王爷仔细考虑。” “郑泌昌,你这个名字很好嘛,大郑一定昌盛,本王是相信没有人要造反的,要不然昨晚本王也出不来,你们自己难道不信?” 这句话一说,那在场所有人都没话讲了,人家王爷愿意帮你金陵官场盖盖子,你非得捅娄子? “王爷...”郑泌昌还是有话讲,横渡长江,那也要命啊,寒冬腊月的天,这里的大臣多半要死在里面。 “不必说了,天塌不下来,不会击水的大人,可以在岸上看嘛,这冬泳也算是本王的一个癖好,横渡长江更是久思之举,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刘德盈刚要宣布结束的时候,看到了魁梧的王子腾,又点道:“王子腾。” “末将在。” “胡显的事情查出什么来了没有?” 王子腾道:“禀报王爷,现在已经查明胡显贪污达五十万两之巨。” 刘德盈笑道:“统制大人还真是断案如流啊。” “为皇上做事,不敢怠慢。” “既然吊府祭陵之事将至,那些事情就先缓缓吧,关在牢里也死不了人。” 王子腾道:“可是...”正月可不杀人。 刘德盈没有理他,而是对着那些大臣道:“冬至就要到了,咱们金陵是吃元宵,还是饺子啊?” “元宵。” “好,到时本王在府上请各位大人吃元宵,各位大人一定要赏脸哦。” 刘德盈扫了郑泌昌等人一眼,道:“此外也没别的事情了,各位大人就散了吧。” 刘德盈自然可以携被烧之事,大做文章,大开杀戒,但他没有这样选择。一是和总路线看起,皇帝没有选择大动干戈,他自然也不这样做;二、他也反思过这个问题,金陵官吏的胡作为非固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可锦衣军平日趾高气昂的劲儿恐怕也是一个原因;三、要是把金陵的官员逼急了,狗急跳墙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他选择镇之以静,金陵可是一个好地方,要是跟曽剃头一样,把它打坏了,那可能就得不偿失了。 刘德盈现在的身份相当于前世的某局常委,做事自然要考虑大局。 有些时候为了大局,要牺牲一点东西,还需要很大的勇气。 大臣们都已经散了,刘德盈往大衙外面走,对着贾赦道:“你看这个人怎么样?”手指指着熊国柱。 这熊国柱竟然是总督衙门的兵,贾赦看了,喜道:“虎背熊腰,是块材料。” 刘德盈道:“熊国柱,贾将军赏识你,你还不谢恩呐。” 熊国柱此时才把眼睛看过来,发现这钦差王爷竟然就是那日去了他家的那个小哥儿,一时支支吾吾,无法言语,刘德盈对着贾赦笑道:“看看,话都不会说了,贾赦,我们先走了吧。” 贾赦也是哈哈大笑,熊国柱留在这里,被人投以好奇的目光,甚至巴结,谁不知道他这是要走运了。 “王爷这一番气派,末将佩服。”贾赦实在不知道这事情竟然可以这样处理,不明觉厉。 刘德盈道:“将军刚才在场上也是给我撑了面子,一个好汉三个帮嘛。” 两人大笑。 第四十一章 他是钦差,难道我不是 “你说这吴王殿下为什么秘密南下?”王忠看向郑泌昌。 郑泌昌道:“难说,从今天的情况看来,吴王好像也没打算做什么文章。” “不会是来查府库里面的银子吧。” “这你担心什么,他们甄家欠了三百万两,这吴王还能查吗?他可是老太妃的儿子。” 王忠疑惑道:“那会是什么事情?” 郑泌昌道:“我也不知道啊。这吴王可不是什么好惹的,明天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就遭了。”他别了王忠,去做布置了,刘德盈要是因为横渡长江出了什么事情,吃不了兜着走的,第一个就是他。 ……‘ “这个刘德盈,一来就找我的麻烦!”王子腾现住在金陵的老家,正在房子里面使气。 王家虽然规制比贾家小,但其中的奢华程度更胜贾家,怪不得王熙凤对贾琏说“把我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就够你们过一辈子呢。” “唉,二弟,话到这里就打住。”王子腾的大哥,王熙凤的父亲王子升缓缓走来。 王子升与王子腾面貌相似,不过略微瘦些。 “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太上皇失势,你可不敢向从前那样了。”王子升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王子腾对他大哥这话不以为然,不对,是对他这个人不以为然,他心中这个大哥没有王家人的血气。 王子升道:“如今,你可不要意气用事,这吴王可不是好惹的。” “他是钦差,难道我不是?”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还说什么四德亨利元,王子腾对刘德盈还是不以为然,觉得他不过略微认识两个字罢了。 自家妹子的书信就在桌上,薛姨妈在问他有关薛蟠打死冯渊的案子,他也不懂什么律法,只知道打死人是要偿命,让他去贾家避祸就是了,国公府不是寻常人家,是不会被搜查的。 只要贾家把钱分给他就是了。 什么钱?吃薛家绝户的钱啊,既然薛蟠一定要死,那可不就被吃绝户了吗? 坐等把银子老老实实等朝廷拿去,那是十足的傻子。 “大哥,最近从薛家买了多少东西了?” 王子升道:“这些年下来,怎么也赚了三四十万两了吧。” 王子腾听了,颇有感触“带兵多年,别的还都是虚的,这银子才是顶真的玩意儿,想当初我和荣国公去打楼兰国的时候,那士兵见到那些分到的金子、银子,眼睛都红了,通红...“ 王子升就不喜欢听王子腾说打仗的事情,当初老爷子本来是想让他接班的,结果,他对打仗这事情是一窍不通,这才回到金陵管理家族事务。 本就不耐烦听了,下人来报道:“黄奇来了。”王子升也乐意离开。 黄奇是镇江的盐商,每年年末都会来孝敬王家。 黄奇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露出了燕国地图,王子升道:“今年不巧,巡盐的御史没有支盐引,你还是去扬州买吧。” 往常的惯例,两淮盐运使任期一年,总会在离任前把下年前几个月份的盐引给发了,旧官不管新官,新官不查旧账,也就那么一直下去,谁知道今年的林如海现在还没有发来年的盐引,这可把那些盐商可急坏了。 早拿盐引就是早拿钱,心里安定,盐商信奉一句话:前拿吃钱,后到吃屎。 可林如海的这一副清流做派,简直是要自绝于南直隶官场、因为盐商拿了盐引,才能有钱,有了钱,各级官员才能有孝敬。 要不是林如海是清流中的领袖人物,背景够硬,他早被参下去了。自己不发财还是小事,定要命的还是挡了别人的财路。 黄奇只好离去,既然王家拿不到,他想或许贾家可以,林如海是贾家的女婿,保不准就让贾家人发财了,自己可以去走走门路。 贾府,贾赦在这里一顿好酒,金陵贾家自然比不上神京的气派,但在神京他受着压,如今做了钦差的随从,在金陵自然是挥斥方遒,潇洒异常。 “蒙圣上恩典,云风阁将绘宁祖、荣祖,我也能够扈从吴王殿下南下,正是不世出的恩典。” 金陵贾府的掌家叫做贾敞,贾家的大宗在神京,见了贾赦自然矮三截,贾敞道;“不知大老爷这次南下有什么事情?” 贾赦举酒道:“席间这些问题一律不许问。”他只知道一个南下筹钱。 不过装得他知道一些事情,非常重要,那种别人忍不住好奇打探的目光,让人觉得很有面子。 刘德盈在总督府不见客,那些官员自然要去贾赦那个探点口风,但贾赦只是喝酒,什么都没有说。 那么多官员要打听,这黄奇的身份排序在贾府看门心中的排序自然往后一拖再拖,待天也黑了,他也坐不住了,离去。 大街上巡防的人比以往要多,不过不是兵马司的官兵,兵马司的钱指挥、金副指挥已经下了大狱,在王忠这个老刑名的处理下,他们两个招得很痛快。 王忠还特别懂事的把甄家这一段给保留了。 “站住!”巡防的官兵见黄奇一身绸子衣服,知道勒索的机会到了,黄奇也是人情上滚过来,看他们的意思,也明白了。 “长官辛苦,这些钱权当给弟兄们的暖手费。”交了钱,黄奇溜之大吉。 秀才配上兵,有理说不清,富商遇到兵,钱包一定清。 总督府 “报!这是按察使送来的证词。”赵锦说道。 刘德盈在和瑞珠在剪窗花,说道:“放在这儿吧。” 赵锦把钱指挥、金副指挥的证词放在桌上随即离开。 瑞珠的手艺比刘德盈好,他的总是有点歪,实在不想样子,但这就当是放松,在瑞珠的巧手中,诞生了一朵一朵红梅花。 “潘安在,那个顾玉楼走了没有?”刘德盈问道。 潘安在道:“回王爷的话,他已经走了。” “好吧,好吧。”刘德盈还想和这才子联络一下感情呢,谁知这个才子留下一句“仰慕吴王已久”就走了。 有这样的粉丝吗? “潘安在。”潘安在正告退呢,被刘德盈叫住了。 “王爷...”他在等刘德盈的命令。 瑞珠在贴窗花,刘德盈忽然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们这些人,是站着如厕,还是蹲着?” 潘安在听了刘德盈这句话,先是一愣,想这话里面的玄机,随后答道:“奴婢是蹲着的。” “...可见天无绝人之路,行了,你走吧。” 他这偶然的好奇心。 第四十二章 极目楚天舒 翌日 长江,源起唐古拉山,经数省,泽亿兆生民,东至金陵,乃入大海。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不过刘德盈偏要从江南游向江北。 古代纨绔子弟是不穿内裤的,以方便风花雪月,但刘德盈是穿了的,毕竟游泳嘛,用平角裤子掩着那话儿,在万众瞩目中一猛子扎进了水里。 沿岸都是听到新闻前来看热闹的金陵百姓,官军拉着红线不让他们往前闯。 水道是早已经被封了的,两边是官船戒严,水下还有人要潜在里面,以防刘德盈出现不测。 “哎呀,吴王殿下还真是神仙的体,这都熬得住啊。”郑泌昌抱着暖炉坐在船上,看着水中时而仰泳,时而自由游的刘德盈感叹道。 “这成何体统。”一位老学究无不担忧的说道,在他看来这位吴王殿下有如此爱好,恐怕要坠入纣王用象牙筷子的深渊了,尤其是当他不经意看到沿岸还有许多豆蔻年华的少女的时候。 这世道真是要坏了! 是时,妖童媛女皆争先观吴王击水,尽北向,恐落他人之后,人肩摩,举袂成幕,吐气如雾。 噗通——潜水的人里面有撑不住了的,从水里钻出来换气,然后仰头看那挂在天上的太阳,朝北游去。 横渡长江,其实并不少见,前朝就时兴了,冬泳也不少见,周人说,“永冬于吉”,意思是冬天游泳实在好,不过冬天横渡长江实在是奇景,尤其这个横渡长江的人还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吴王,那个代表皇帝南下的刘德盈。 “修道实在好,强身健体。”一个道袍老者对旁人道,他是听闻刘德盈从前是在皇觉观当道士的。 “道长来个符吧。”旁边的人一听这话,一见这人,就要求符。修道积德难,要符容易,要不然赎罪卷为什么好卖啊。 冬泳的难点最在于人对于冷的恐惧,克服了这一点之后,其它问题是比较好解决的,刘德盈每游个半刻钟,就要上船待一会儿,长江宽着呢,真在冬天一口气游完,实在要死人。 “这算什么啊。”拿把椅子躺着的王子腾就不喜欢这众星捧月的景象,他心想,“想当年我跟国公爷雪天奇袭扜泥城的时候,可比今天冷得多了。” 不得不说这冬日暖阳晒着,实在是适合拿把椅子躺着,要知道冬天的太阳最招人喜欢。 不过,那个人怎么出汗了呢?仔细一看,也就不足为怪了,此人正是都指挥使蒋文明,不禁要担心水中刘德盈的安危,还得提防岸上,桥上可能潜藏的危险份子,出了问题,那就是睡梦大侠卧铁轨——不是死,也是死了。 这长江水好似八公山,他现在就是草木皆兵。 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 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 好像人刚出生的时候,天然就是会游泳的,只是别了从前的羊水生活后,婴孩渐渐长大,才需重新学。 刘德盈在水中体会到了什么是人生的大本大源,上善如水,冬暖夏凉。 游了半个时辰,刘德盈在欢呼声中到达了江北,穿上衣服格外的暖和,效仿伟人,朝群众挥手。 “哎呀,王爷,这不得了,前无古人,前无古人呐。”郑泌昌拍马道。 刘德盈把猩红袍子披上,也不理会那些老中青的官吏,而是对着那些被拦在红线的百姓道:“太上皇、皇上托我向父老乡亲问好,你们好吗?”刘家的父老乡亲是特指的,就是金陵人。 “好!太上皇万岁!!皇上万岁!!!”金陵父老的回应热烈,此起彼伏。 王子腾、郑泌昌、王忠等人跟着刘德盈,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那么热情的老百姓,可能王子腾从前得胜过来的时候见过夹道欢迎,但是这两种热情是根本不一样的。 刘德盈又问道:“我听说,有人要造反,要是真有人造反了,你们赞成不赞成啊?”这话一出,可没把那些官员吓死。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刘德盈看着百姓群情激奋,心道:刘家在金陵还是很得人心的嘛。 于是,刘德盈鼓起掌来,见刘德盈鼓掌,那些百姓也有样学样,顾起掌来。 还要把气氛再搞热闹些,刘德盈指挥道:“咱们一起唱一首歌,好吗?《茉莉花》”这茉莉花是南京的民调《鲜花调》改过来的,伟人十分喜欢这首歌,于是这首歌在金陵也是家喻户晓。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 《茉莉花》曲调优美,独唱,合唱各有风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刘德盈很喜欢这个氛围。 “哎呀,这个小姑娘唱的很不错嘛。”刘德盈指着一个被抱着的两只眼睛大大的小女孩道,问道;“哪儿的人啊?” 抱着女孩的父亲一脸自豪道:“回王爷,上元县的。” 刘德盈一听,笑道:“难怪,原来是老乡啊。”他把手伸出来,握着那汉子的手道:“你养了个好女儿啊。” 见刘德盈这一握手,那些百姓都疯了,以往哪儿见过这个,往日见官都不能见,还别说握手了,更遑论王爷。 “她念过书没有啊?”刘德盈问道。 汉子摇头道:“没有。” “要读书,要认字。”刘德盈说了一句后,就去握其余人的手,也不是都要握,但一路握下来,愣是握了两个时辰。 谁的手肿了? 哦,他的手。 当一开始握的时候,或许还会品点一下这握手人的手掌粗糙细腻与否,但一路下来,也就不会,也不能分辨了。 远处的太阳已要落下,发出余晖来,刘德盈也到了握不动的时候,最后一个人刚好到黄奇。 刘德盈一路回去,并没有注意到手中的银票,回到总督府邸,坐下,方才注意到了这手里的银票,银票上黄奇还写着字,结果被刘德盈的手汗洇糊,看不清楚了。 “是谁把这两千两的银票塞到我手里的呢?”可刘德盈脑海里面的人太多,他已是想不起来了,那客栈的厨子因为面烧得好吃,被刘德盈留下了,他煮了一碗鸡蛋面,刘德盈吃了,只觉胃暖,不久,躺在床上,未几,听书至酣睡。 第四十三章 这银票是你的 黄奇递了银票后,便回去等着总督府的传唤,一晚过去,想是吴王殿下操劳过度,不以为异,到第二天下午,急了。 辞了客栈,往总督府方向去,这事儿可以不办,甚至钱也可以不要,可总得听个响吧。 一路往总督府去,却见街头人头攒动,都围着看告示,黄奇问旁边的人道:“怎么了?” 那人答:“没看到。” 于是,黄奇朝着里面钻,这里面的人挤来挤去,一旁的兵丁看不下去了,说道:“都给我散了,这想个什么话,我念给你们听。” “你个丘八认得什么字!” 那兵听了,也不恼,说道:“认不认得,都两说,你们这个样子,要是被殿下见到了,岂不是丢了我们金陵的脸?” 这话一说,众人觉得诚恳,倒也不挤了,那兵道:“殿下昨天握手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张银票,现在在应天府的衙门,这银票要是你们的,就去领。” 黄奇一听,难道这银票是自己的?只听人群中有人问到:“多少银子啊?” 那兵笑道:“都告诉你了,好让你们这些人去冒领?”随即语气一变:“不相干的,都散了。” 黄奇听罢,就朝着应天府衙门走去。 锦衣军赵锦就藏匿在刚才的人群中,此时人群已经散去,他看着这个兵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兵丁道:“林翼。” “姑苏人?” “这你都听出来了?” 赵锦没有再问,林翼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说了一句:“怪人。” 黄奇往应天府去,前面的牌写着【冒领者杖十】,看到这五个字,好多人就走了。 “什么人?”衙役审问道。 “黄奇。” “你丢的银票是那个票号的 “万联票号。” “多少份额?” “两千两。” “有什么特征?” “上面我写了字。” “几个字啊?” “九个字。” “进去吧。”人都是分开来审问的。 黄奇一进去,就看到了应天府的门子,门子道:“这银票是你的?” “应该是。” “怎么证明?” “小的在上面写了【长青客栈天字丙号房】这几个字。” 门子看了一眼银票,抬头道:“看起来不是你的。”说着把银票给黄奇看了一眼。 黄奇看银票上面他写的字,墨已经糊了,道:“这,这,这就是小人的。” 门子道:“胡说!这上面根本没有你说的这几个字!来啊,给我拉出去打!” 那些衙役们听命,个个如狼似虎啊,拉出去把黄奇一顿好打。 不一会儿,应天同知吊谒烈祖陵归来,问门子道:“今天有没有来领的?” 门子摇头道:“冒领的倒是有几个。” 同知听了,说道:“再等个两天,要是再没有人来领,交到总督府去。” “是。” “礼物挑了没有?”同知问道,过两天就是冬至了,总不能空手去。 门子拿出一张单子:“烦请老爷过目。” 同知看了一眼,嘀咕道:“殿下已说了不必破费,不要劳民伤财,这礼物会不会铺张了些?” 门子道:“少了,万一落得个心里头记恨,多了,不过是当面说一句,宁可多些。” 同知听罢,点点头,“行,就照这个办。” …… 那边的黄奇被打得皮开肉绽,一路忍痛回了长青客栈,正要开门,却发现这门一推就开了,里面坐着一人,只是在房屋暗着,黄奇不知道是谁,下意识就要离开。 “别走了,你走不动的。”那人终于开口了。 “好汉,我身上就这么多了,都给你!都给你!只求好汉给条活路。”黄奇跪了下来,把身上的银票,碎银子,铜钱都掏出来,放在了地上。 那人站了起来,笑道:“我不是什么好汉,也不要你的性命。” 黄奇只觉得脚步声越来越近,身体越来越抖。 “那银票是你的?” 黄奇以为是官府里面的人,连忙道:“不是。” “不,那银票就是你的,你一定要把你的银票要回来。” 黄奇道:“这,小人如何要的回来?” 那人道:“你一定要把那张银票要回来。”黄奇心中不解,却见一把刀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凉。 “你要是不去,那就杀了你。” “可那是官府。” “你是商人,自然年有办法的,走走门路吧。”那人把刀竟然直接抽了上去,黄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见没有血迹,方知道方才是刀背。 那人走到了门口,说道:“不要打量着逃跑,这样的后果你自己清楚。” 黄奇道:“不,不敢...”头依旧是低着,过了许久,他方才敢站起来,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不知道他今年是走得什么背字。 怎么办? 塞钱走门路呗。 他这身子现在连走都困难,还跑啊? 总督府 刘德盈看着赵锦道:“那人找到了没有?” 赵锦道:“找到了,叫做黄奇,是个镇江的盐商。” “好,这次本王就看看这金陵的官场能黑到什么程度。” 刘德盈这此是放长线,吊大鱼,当然查到了问题,不是以为着一定要处理,但掌握情况与否,特别重要。 他可是情报机构头子。 刘德盈让赵锦走了,房间里留着瑞珠给他捶腿,烈祖是太祖的父亲,祭祀的礼仪相当繁杂,一天下来也是颇为劳累。 瑞珠给刘德盈捶腿,忽然见刘德盈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王爷...”瑞珠一双美目看向了刘德盈。 刘德盈打量她道:“你今儿擦得什么胭脂,怪好看的。” 瑞珠被他盯得脸红。 “这次怎么不请我吃的胭脂了?” 瑞珠的脸更红了,简直要滴出血来。 “哎,变了,变了。”刘德盈把手撒开。 “王爷,不要。”瑞珠连忙道。 瑞珠就闭着眼,任由刘德盈大吃胭脂,刘德盈好似龙宫里的孙大圣,用如意金箍棒搅动四海,十分得意。 她的灵魂好像轻轻的飞了起来,穿过云层,落到月亮纸上,冰清的广寒宫里,遥遥看见嫦娥就在温泉中,如玉一般,她再睁开眼时,杏花露湿,金光泉流。 第四十四章 细柳营 艺组的陵墓还不急于祭祀,翌日,刘德盈打算去监狱里面看看胡显。 “潘安在。”刘德盈今儿吃了盘扬州炒饭,喝了碗豆浆,豆浆还是甜的好。 “奴婢在。” 刘德盈说道:“今儿放你的假,你去杜公公的家里看看吧,本王问他的好。” 潘安在道:“遵命。”太监不同于那些大臣,一般的大臣退休之后,名声好的会有很多人来拜访,但是太监,即使名声再好,出了宫,那也是没人理睬的。 这也说明了太监是依附于皇权的,离开了皇帝,没了那层光环,就跌落了凡尘。 潘安在去尽孝心。刘德盈叫了贾灵、金拐二人去大牢里面探监。 金陵的大牢还是很豪华的,毕竟做过都城,里面曾经关过很多名人,比如说嘉朝的大将萧道济,冤死在里面,随后这石头城就被辛稼轩气吞万里如虎,率军拿下。 金陵狱 看守监狱大门的狱卒道:“王爷,没有王统制的命令,小的不能放你进去。” “怎么着?”刘德盈问道。 “自打胡总督落了狱后,王统制担心有人劫狱,所以任何人来探监都要他同意。” 刘德盈眉头一皱:“怎么着,本王进去,也要他这个小小的九省统制同意吗?” 那两个狱卒道:“这...还请王爷超生,不过就是派人传一句话的时间。” “好啊,好啊,还真是细柳营了。”刘德盈笑道,随即就在门口站住了。 啪!——贾灵张手就打了其中一位狱卒一记耳光。 “怎么,你们两个王八羔子还打量着我们去!”贾灵喝道。 那狱卒揉脸,笑道:“小的这就去,小的这就去。”跑也似的走了。 剩下的狱卒被贾灵、金拐两个盯得心里直发麻,而刘德盈就在一旁像前世上学时候的那位老校长一样,镇定自若打太极拳。 稍稍可惜的是,没有音箱。 约是两刻钟,那名狱卒方才过来,把门给开了,刘德盈这才进去了。 金陵狱不是功德林,对犯人宽宏大量乃是新朝的雅政,但不是郑朝的雅政,金陵狱里面糟乱差,光线又暗,不过将将能看。 胡显关在重型间里面,木枷在脖,脚镣系在脚腕上,蓬头散发,看不见眼睛。 “诶,胡显!吴王殿下来看你了,还不跪迎!”狱卒喝道。 胡显这才睁开他那沧桑的眼睛,他的脸上的沟壑朝着牢门走了一走,笑道:“乳臭未干,哈哈哈哈。” “娘的。”狱卒拿着鞭子就进去,抽了胡显一下,胡显立刻跪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刘德盈摇头道:“毕竟是有官身的人,怎么可以如此待他,把他身上的枷和脚镣都给我下了。” 那狱卒道:“这,恐怕不合规矩。” “怎么着?是本王说的话不好用,还是你现在就像回家养孩子去?“刘德盈朝着那狱卒问道。 那狱卒立刻把胡显身上的桎梏给下了。 刘德盈是知道胡显的,战功卓着,平定东南海乱第一功,郑嘉议和也是第一功,可惜,时移世易,如今就成了阶下囚。 身上的桎梏被卸下以后,胡显恭敬对刘德盈行礼道:“王爷。” 刘德盈看着贾灵、金拐二人,已经那些狱卒道:“你们都走吧。” 待那些人都离开,刘德盈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胡总督,你该知道这是什么诗吧。” 胡显道:“回殿下,这是汉高祖刘邦的《大风歌》” “胡总督觉得,当世谁堪当这猛士二字?” “尚书令严公。” 刘德盈摇头道:“不,陛下跟我念这首诗的时候,说的是你。太上皇已然还政,你什么下场,自己清楚,大人军中若是看出什么新秀来,现在不妨就告诉本王,本王也尽力保一保,也算总督您为皇上尽了这一份忠心。” 胡显听罢,深深叹气,接着说道:“军中新秀确有,然堪大任者,以我观之,只有戚忠嗣,岳北风二人。” 刘德盈道:“本王记住了...”拱手,“胡总督一生为国,令人敬佩。” 刘德盈便要离开,胡显道:“还不知王爷姓名。” “孤姓刘名德盈。” 胡显道:“你就是那个杨金英的儿子?” 刘德盈笑道:“总督也知道我的生母?”杨金英是他名义上的生母,当然,已经死了。 胡显道:“不想王爷有这一番际遇。” “人能弘道,无如命何。”刘德盈说了这一句后,就离开了这监狱,并叮嘱狱卒道:“此后,不可再给胡总督设枷锁。” 胡显贪污的事情自然是事实,但是刘德盈并没有问,胡显不贪,这个仗他就打不好,这个贪污应该是官场要反思的问题,而不是用来一个攻讦胡显的罪名。 可惜,这是斗争。 刘德盈在总督府等了许久,这王子腾竟也一直没有来请罪。 那就oK. 黄奇提着一个玉雕的核舟拜访了应天府的门子。 门子赏析了这核舟,抬头疑惑道:“你这是干什么?” 黄奇道:“那府里的银票真是小人的,全怪小人思虑不周,这就权当小人的赔罪。” 门子打量了这核舟一眼;“那银票还真是你的?” “千真万确。”黄奇道:“这里是小人的证据,还请大爷带给同知大人看看,好证明我的清白。”说着,递上了一个蓝色封面的书。 门子打开一看,书中夹着一张两千两的银票,把书合上,他笑道:“真个你是怪人!行,那我就帮你说说,不过同知老爷明天要去总督府,后天等我消息吧。” “那小的就多谢大爷了。”黄奇告退。 门子看看核舟,又看看那银票,心道:这个年头,连送礼都那么有新意,还真是还从前不一样了。 新,新,新。 你道那核舟如何? 舟首尾长约八分有奇,高可二黍许。中轩敞者为舱,箬篷覆之,旁开小窗,左右各四,共八扇。启窗而观,雕栏相望焉。闭之则右刻“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左刻“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第四十五章 冬至大如年 古人重视冬至,常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郑朝自然也不能免俗。 甄应嘉问道:“二老爷人还没找到吗?”他当然不知道甄应孝已经是畏罪潜逃了。 “那天来了个道士,神神叨叨的,说了一阵后,二老爷就不见了。” 甄应嘉道:“二弟这样个伶俐人,未必是真跟了那道士去,或是看破那道士的妖术邪法,特意跟他去,在背地摆布他,也未可知。”只是这两天派人寻遍了城内城外,到底没有人影儿,这话儿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 甄应嘉的礼物倒也简单,一把麋鹿扇子。 总督府 不仅在应天府的各位大官都来了,远在扬州的两淮盐政林如海,苏州的苏州制造魏青也来了。 可以说除了在狱的胡显外,其余南直隶的大员都汇集到了这个地方。 林如海的位置相当靠前,因为他还是佥都御史,刘德盈方才知道他就是林如海。那年,那天所见的女孩正是林黛玉,他也有心提亲,无奈孝期在身,这事别人不知道,林如海可知道。 眼看林如海葳葳蕤蕤,精神不是很好,刘德盈走到他的身边道:“林大人,扬州违教,一年多矣,仰慕之情,与日俱增,今日一见,大人何至于憔悴如此?” 林如海一听,心中一暖,道:“多劳王爷费心,林某是案牍操劳所致。”但刘德盈总觉得他的眼神躲躲闪闪的。 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黛玉诶,咱爹看上去可不对了。 刘德盈先把自己当女婿了,道:“林大人切不可如此,岂不知养怡之福,可得永年?这几日还请放下心来,安心过年,其余不管。” 林如海最怕刘德盈的关心,现在简直是要受宠若惊了。 刘德盈越看这个岳父,越觉得不对。他也没有过分的殷勤,林如海何止于此,难道他的心中有鬼? 但,刘德盈跟他能有什么事情呢? 总不成是林黛玉的事情吧。 可刘德盈把心思一直放在肚子里,他不相信林如海能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要真是这样,有其父必有其女,林黛玉到时还不在他心里面花样游泳啊。 要真是这样,那此女就不能娶了,刘德盈绝不肯被人拿捏,哪怕那个人是姑苏林黛玉。 珠玉诚可贵,绝色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各色礼物,刘德盈是来者不拒,在官场多少是要和光同尘的。 此时只见莺莺燕燕,几个舞女进来了,刘德盈问道:“这是怎么了?” 郑泌昌起身拱手道:“王爷一路辛苦,我们也没有接风洗尘,这些舞女都是秦淮河上的大家,今日请来,权为赏心悦目,快意当前。” 刘德盈道:“你说赏心悦目,本王赞同,也好。” 丝竹声起,几个秦淮河的名妓开始跳舞,围观之人中一些目光带淫,有的是老相好,有的是想得到;一些没有目光,有的是假正经,有的是伪道学,有的就是眼神不好;一些聚精会神,有的是爱美,有的是爱艺。 刘德盈看那些红颜,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上,甄应孝真跑了,锦衣军的人把他给跟丢了。 怪不得人家说这甄家的老二有邪聪明呢。 这份仇,可怎么报啊? 刘德盈猛一回神,在众多莺莺燕燕中一眼就看到了丝丝姑娘,眼波流动,面带巧笑,翩翩婀娜,绝妙身姿。 这个脸他太熟悉了,梦中的李萍就是这个长相,只是手指甲有五丈,头发跟风一样,鬼长。 郑泌昌看见刘德盈这一副神思,似有领悟,让人传话给丝丝姑娘,让她给刘德盈敬酒去。 眼见丝丝姑娘一步步过来,梦中的景象好像越来越真,刘德盈有些怕。 “小女子给王爷敬酒。” 刘德盈接过,不知为何,问了一句:“你姐姐还好吗?” 丝丝姑娘一听,心中怪道:他怎么知道我有姐姐的。 “好,她很好。”丝丝姑娘胡乱答道,她只知道她姐离家走了 “好,好了就好。”刘德盈把酒喝下。 一旁的人纷纷猜测这李藕的姐姐是什么人物,可日后派人一查这李藕,发现她根本没有什么姐姐,往后,事情愈发奇怪起来,有的说刘德盈前世是这丝丝姑娘的姐夫的,所以发此一问,此外种种,陆离光怪,不值一晒。 歌舞已罢,刘德盈道:“各位大人,这次来金陵,本王得了两篇好文章,一篇是一个叫顾玉楼的,你们看看。” 郑泌昌看过手稿,赞叹道:“果然是好文章啊,只有如此文章,才配得上这盛世金陵啊。”在场官员挨个传看,人人称赞。 丝丝姑娘看场上赞扬声不断,心中疑惑这难道是顾郎的文章?只是人已经要被领出去了,也无权问。 王子腾不懂,也胡乱叫起好来,像个文化人,他不知道的是今天已经是刘德盈能接受他请罪的最后期限。 一圈的赞叹,这手稿又到了郑泌昌手里,郑泌昌道:“王爷与林大人皆是海内知名的才子,下官就斗胆请王爷与林大人为此赋写一篇序文。” 刘德盈道:“本王事多,就请林大人作吧。”他可不会做序文,一做就露陷了。 众目期盼,林如海也推脱不得,何况这的确是一片好文章,欣然领命。 “不知王爷另外一篇文章是什么?”郑泌昌笑道。 刘德盈道:“说来惭愧,这篇文章还是本王写的。”一听这话,在场的人愈发期待了。 刘德盈一挥手,那纸到了郑泌昌手中,郑泌昌打开一看,脸色慢慢沉重,只见上面写道: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中央电视台上出现了本省省会街头的百姓生活艰难的画面,这让郑泌昌这个暂时的一把手怎么好受,而且,刘德盈已经是把这卖炭翁最有力的那一段给删了,还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见郑泌昌如此,刘德盈问道:“可是本王写的不好啊?” 郑泌昌听了,连忙道:“王爷雄笔,下官钦佩。”随之,把这诗传了下去。 一圈下来,刚才兴致勃勃的场景,又被刘德盈的诗给拍了下去。 刘德盈眼看如此,站了起来,说道:“不知各位大人想本王这次向皇上交哪篇文章呢?” 场上雅雀无声,刘德盈拿起《金陵赋》,“报喜不报忧?”,环顾在座官员,又拿起《卖炭文》,问众人道:“报喜不报忧?” 接着笑道:“都不行,单丝不线,孤掌难鸣,不足之处要报,优胜之点更要说,总之,对皇上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也不该瞒,接下来几天,本王要去查查,是什么情况,我就报什么情况,不许故意设置,掩人耳目。” 刘德盈这次不打算暗访,他要明察,但那些官员要给他摆出个态度来,大家面子上好看。 在场官员暗自庆幸,刘德盈吩咐潘安在道:“时候也不早了,上元宵吧。” 第四十六章 会不会是下毒 丫鬟们端着元宵、饺子依次放置。 刘德盈道:“大家是不是觉得奇怪?明明说的是元宵,怎么还有饺子。那么本王就来说说,你们当中有的人是金陵人,有的是姑苏人,有的是神京人,有的是朔方郡的人,有的吃元宵,有的吃饺子,比如贾将军。”他用手指着贾赦:“他是一贯吃元宵张大的,但爱吃饺子。”又指着赵锦道;“这个人,是幽州的,却不喜欢吃饺子。” “所以说在口味这件问题上,一地有一地的偏好,一人有一人的喜欢,是各有不同,本王喜欢吃饺子,就让普天下的人都吃饺子?没这个说法。“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那成秦始皇了嘛。是民贼!到底怎么办呢,本王想了这么几句话: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这几句你们觉得怎么样?本王是觉得这里面有些道理的。” 郑泌昌立刻拱手道:“王爷,此乃流芳千古之句,下官等心悦诚服。” “那就吃吧。”食不言,这些官员吃饭的时候很安静,慢条斯理,小曲听着,倒也悠闲自在。 芹菜馅的饺子,确实好吃,难怪古人有美芹的说法,土猪肉的馅儿嚼着也很香,刘德盈很想连吃三大盘,可惜,有皇家的礼态拘束着,有钦差的体面拘束着,不得纵情快意。 这也就是礼法的作用,就是约束,要都是自由主义,那还了得,性解放到整个人种都变了,那是彻彻底底的短视行为。 当然,封建糟粕一定要批判,不过,这也不是刘德盈的事情,既得利益者批判自身,不觉得这句话太熟悉,也太难了吗? 刘德盈放下筷子,看着蒋文明问道:“蒋文明,那几个人都处理了没有?” 蒋文明也已经吃完了饺子,说道:“禀报王爷,都已经处理了。” “光天化日,进不去就放火,实在是过分,得好好整治啊,蒋都指挥。” 蒋文明道:“末将一定认真捯饬,好好整顿。” 刘德盈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带头的要严肃处理,其余的人只要改过,还让他们做事情。” 蒋文明感觉自己的项上人头,是越来越稳固了,道了声:“遵命。” 眼看都吃完了,刘德盈道:“俗话说;““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宴席“,一直聚在一起,还怎么做事啊,散了吧。” 随着那些官员一个个离开,丫鬟们开始收拾碗筷了起来。 这些丫鬟从前都是胡显的丫鬟,他下了狱,还留着她们干活,只不过月钱要比从前低些。 “潘安在。” “奴婢在。” “叫个郎中来,咱们看林大人去。”于公,林如海的盐政管着朝廷税收的三分之一,无论是作为吴王,还是作为钦差,他都应该看望;于私,林如海既是改变了他命运轨迹的人,又是世外仙姝林黛玉的父亲,总要看看,提亲可以以后说,但身体可耽误不得,早发现,早治疗。 林如海住在官驿之中,现在正提笔写那篇《东都赋》的序文,忽听下人道:“老爷,吴王殿下来了。” 林如海连忙起身,刘德盈带着潘安在,赵锦,以及那位孙郎中来了。 林如海道:“王爷此来有何教诲?” “专为林大人治病而来。”刘德盈道,接着对孙郎中道:“请吧。” 林如海坐了下来,孙郎中诊脉,沉思,说道:“他是积劳所致。” 刘德盈道:“恐怕不至于此,不过一年不见,何至于此?” 孙郎中道:“一是操劳,二是心忧,内外夹攻,以至于此。” 刘德盈道:“郎中就去开个方子吧。”待孙郎中去后,刘德盈问赵锦道:“有没有可能是下毒?” 赵锦仔细端详了林如海,道:“倒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不过应该不是被下毒了,应该是林大人的药被人动了手脚。” 林如海听了,皱眉思索,道:“不可能,我的药都是定儿验看过的,这万万不可能。” 刘德盈道:“还请林大人为国珍重,仔细些,皇上可时常说起你。” 林如海垂泪道:“下官何许人,竟劳圣上费心。” “好了,大人,专心修养,余事不管,趁冬季把身体养壮些。”刘德盈再三道。 林如海的身形比好些女子还纤细些,为官还是要胖些好。 “哦,殿下,下官这有一封信,十分重要,还请殿下转交给皇上。” 刘德盈说道:“林大人,这件事情以后你还是不必碰了,现在东南乱不得。” 林如海道:“可是,那些贪墨...” “行了,到了朝廷未必不能杀个回马枪,现在本王说的话是命令,你必须为国保留有用之身。” 林如海的眼神黯然了,道:“下官领命。” “...林大人,不知上次本王传授的导引之术有什么用不曾?” 林如海听了,答道:“小女练习过后,的确好了许多,只不过她现在已经奔往了她外婆家,一路颠簸,也不知如何。” 到底还是往贾家去了,天下大势,分久... 怎么又说起三国? 难道之后就是三国? 想起“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这句话来,刘德盈心中有无边恐惧,更有无量悲哀。 “民生最念狂风后,世事常思细雨前。”听到这句话的林如海耳朵竖了起来,这句诗里面有大悲悯,处江湖之远,亦忧其民。 他不知道这是从前哪位贤人说出来的,只觉得刘德盈的样子陡然高了三分。 刘德盈告辞,匆匆离去,他无从,不能,将要开口,转瞬又陷入空虚。 林如海开始翻起了故纸堆,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书,可惜他带的书还是太少,翻遍了也没有找到这句话的出处。 不过文学的一个好处就是,翻什么书都是积累,什么事情都是材料,这次翻阅,给他要写的序文,增色了不少。 “定儿,把我的药拿来看一看。”定儿的年龄只比林如海小些,林如海盯着送来的药,打量了半晌。 他问定儿道;“这药是从哪儿来的?” 定儿道:“还是老地方,姑苏的杏林堂。” “...知道了,你走吧。” 第四十七章 真的有贾宝玉 神京,宗人府。 “贾宝玉一见林黛玉,顿时酥倒在地。”刘祀嘴里反复念着这句话,王安说道:“王爷,不是假如,神京真的有贾宝玉这个人。” 刘祀转头疑惑地看着王安道:“真的?” “当然了,是荣国府的,叫贾珪,小名宝玉。”王安也是打听过的。 刘祀道:“那他不是贾宝玉。” “可他真的叫贾宝玉啊。” 刘祀摇头道:“是名贾宝玉,既非贾宝玉。” 王安脑袋也迷住了,看着眼前还往上飘着白的热气的碗,说道:“王爷,还是把元宵吃了吧。” 刘祀看着那元宵,说了一句:“白白的,圆圆的,元春。”也不吃,转身打开门,去雪地里面吟诗去了。 王安拿着碗追在他身上,道:“王爷,吃点把,王爷!王爷!” 刘祀见到了熟人,喊道:“古伦木!” 刘彼岸朝他跑了过来:“欧巴!欧巴!” 刘彼岸后面的小太监也拿着一碗元宵,道:“世子爷,好歹吃一点,这是吴王殿下送来的心意,您好歹吃了。” 刘祀听了刘德盈的名字,摇头道:“可惜我那副上联没有对出来,也不知道十三叔对出来了没有。”说罢,低头看着落在泥土里的雪,叹道:“入泥怜洁白。” 暂时的吴王府 明月照积雪,辛如月这几个月一直在司隶校尉府做事,那些人倒也不敢怠慢她,冬至休假,她早早睡了,谁知人有三急,起床去觅五谷轮回之处,舒舒服服了一番,回房路上,只见一屋烟气朦胧,好奇心起,她偷偷蹑脚贴近了窗户,隐约见秦可卿在花瓣里沐浴,一时看痴了。 她且看着,忽然秦可卿觉察到了外面的动静,让宝珠出去拿人,辛如月在逃走的路上被抓住,低头认错,可秦可卿却邀她一同戏水,如玉,如棉。 …… 啊,原来是梦。 辛如月醒了,发觉她还躺在床上,脸红红的,欣然去寻五谷轮回之所。 …… 翌日,阳光照金陵。过了冬至,白昼逐渐变长,天地阳气开始回升,一个新的轮回即将开始。 官吏已经放假了,官员放七天,吏员放三天,应天叶同知正在家里悠哉,门子就来拜访。 “这时节的,你过来做什么?” 门子笑道:“禀报大人,那银票有主人了,这是他递上来的证明。” 叶同知接过那本书,看到了其中的两千两银票,装作没看见,道:“既然如此,就让他把那个银票拿回去吧。” 门子道:“老爷万福,小的告退。” 待门子走后,叶同知仰头看着这张银票,阳光透过来,他觉得此时最美,堪称:日照金银台。 他唱道:“我主爷起义在芒砀,拔剑斩蛇天下扬。怀王也曾把旨降,两路分兵定咸阳。先进咸阳为皇上...” 黄奇从衙门里面把那张两千两的银票拿到手里,回到长青客栈向赵锦交了差。 “大爷,这银票我已经拿到了手了。”黄奇跪着说道。 赵锦道:“把你送了多少礼物的事情,说出来,你就可以走了。” 黄奇连忙写了,赵锦把纸收起来,转身离开,要去向刘德盈汇报。 刘德盈看着这份单子,问道:“这个核舟大概多少银子?” 赵锦道:“大概要二百两。” 刘德盈点点头:“有趣,有趣。”两千两的银票,两千二百两捞出来,这算是良心价呢,还是什么? 他现在不好说。 这几天放假,刘德盈自然也不工作了,他打算去去孙陵岗看看梅花,孙陵岗原是三国时期大魏吴王孙权的葬地,只不过这梅花种了以后,渐渐喧宾夺主,这孙陵是无人凭吊了,文人骚客都来赏这梅花暗香,谁肯看他这位看门皇帝。 刘德盈身后跟着赵锦、潘安在,他是看了一眼渣权的墓的,不过没什么兴趣,不过是在孙郎碑前悲麦城,说合肥了一番,急急去赏梅。 红萼、白梅万朵,暗香如风来,刘德盈背手赏花,不知梅园中此时有诗人弄风骚。 “少年豪气几时成,断酒辞家向此行。夜半梅花春雪里,小窗灯火读书声。”李鹤瘦骨,此刻见梅吟咏道。 “白瑞兄果然意气纵横,好诗,好诗。”周围诗友恭贺道 “银瓶绿酒挂香车,遥过城东宋玉家。一笑相欢不辞醉,为怜明月在梅花。” 其余人笑道:“不亏是徐彭祖,好诗好诗。”此时都望向了其中的人望,南直隶解元闻人语,道:“闻人兄今日定然是有好诗了。” 闻人语斟酌词句,他虽做得一手好文章,但作诗实在是乏善可陈的,今天这诗会实在是被友人硬拉来的。 此刻他看向群山呼救,忽然看见了梅花丛中的刘德盈,急中生智道:“诸位,那不是吴王殿下吗?” 其余六人看去,李鹤说道:“好像是,那天在岸上没有看太清楚。” “呵呵,什么好像,那就是。”高佑民个子最壮,一眼就能从人群中看出来。 “高兄,这般样子,莫非当日握过殿下的手?”任飞花挑眉道。 高佑民道:“不曾,那天夕阳闪烁,原本就要到我了,结果吴王殿下不握了。”任飞花哈哈大笑,不过,其实是倒霉蛋二号就是他。 谢承运,谢承义两兄弟道:“各位不如乘此机会,也朝吴王殿下要个手来握。” 这握手可是殊荣,那些人回去一宣传,一不洗手,满城皆知啊,他们身为金陵七子,落人之后,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了,于是,一哄而上。 赵锦听到脚步声,把手隐隐放在剑上,刘德盈也见到了七个或长或少的男子朝着自己走来。 他倒不奇怪,那天横渡长江的时候,实在有太多人来看,现在被人认出来了,这也是难免的事情。 “王爷雅兴。”闻人语七人拱手道。 赵锦把握在剑柄上的手松开,刘德盈道:“本想赏赏这梅花,没想到被你们认出来了,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 徐彭祖年龄最长,所以刘德盈跟他说道:“你们为什么不去京城赶考?还在此地淹留。” 徐彭祖等人疑惑道:“王爷怎么知道我等是举人?” 刘德盈并不知道,只是随口说的,笑道:“猜测耳。” “我等打算赏了梅花后,再去神京赶考,此日不料又遇到了王爷。” 看着他们伸出的手,刘德盈闻弦歌知雅意,挨个握了过去。 闻人语等人握到了手,激动异常,刘德盈一走,闻人语就跟着,闻人语跟着,其余的人也跟着,刘德盈一路都有免费的导游讲解,他们博古通今,刘德盈听着也是裨益良多。 临了,刘德盈还给他们这诗社起了一个名字,清绝社。 第四十八章 刘德盈吊陵,林黛玉进京 翌日,刘德盈去吊谒艺祖陵,作为太祖的爷爷,其实艺祖这辈子是个体面人,在当时是金陵教父一类的角色,不过在史书上的记载就语焉不详了,说是金陵人望。 金陵地区甚至流传这样一则故事,艺祖当初犯了事情,藏在别人家里,别人宁肯自己被抓,被杀,也不肯把艺祖供出来。 “赖祖宗英灵,四海升平...” 祭拜事情琐碎,暂不赘续。 却说神京那边出了件大事情,林黛玉今日进京,红楼的色彩这才开始分明了起来。 神京物阜民丰,荣国府奢华气派,这些都逼压着这位寄人篱下的林妹妹,鬓发如银的贾母给她温暖,王熙凤这样的女子让她觉得新鲜,李纨这样的寡妇让她觉得可悲,迎春、探春、惜春都是极可爱的,王夫人佛面,邢夫人不好说,见面,也知当年是个美人儿,只是这个贾宝玉,着实是差小仙长太多了,哪有一上来就给别人赐字的,实在太过无礼。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可也有玉不曾?”贾宝玉问道。 林黛玉答道:“我没有那个。想来那玉是一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 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话还没说完,那玉摔在了地上,吓得众人一起去捡地上的玉。 待拿起那玉时,玉已经缺了一个角,贾母看着这块玉流泪,王熙凤连忙哄着,其余人都去找碎玉角,一时间反没有人在乎贾宝玉了。 林黛玉倒觉得他可怜,只是看他置身事外的样子,又觉得荒唐,也去看那玉,玉也好看,她是觉得很可惜的。 把美好的东西毁灭,是件很沉痛的事情。 丫鬟们寻遍了,玉角已经成了碎渣子,贾母心疼道:“这可如何是好啊?”这才注意到他这宝贝孙子的喜怒哀乐起来。 “不如那个金配起来,金镶玉,也是极好的。”王熙凤道。 贾母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说道:“那就找人补补,宝玉,你这妹妹原有玉来着,因你姑妈去世时,舍不得你妹妹,无法可处,遂将她的玉带了去:一则全殉葬之礼,尽你妹妹的孝心;二则你姑妈的阴灵儿也可权作见了你妹妹了。因此,她说没有,也是不便夸张的意思啊。你还不好生带上,仔细你娘知道!”说着,拿着玉说道:“别人补了,你再戴。”宝玉听贾母如此说,想了一想,也就不生别论。 贾政放班回来,看着林如海的信,面色不太好,信中意思很委婉,但直白一点说:就是一个意思,贾宝玉必须考进士,要不然没得谈。 贾政想起贾宝玉的顽劣模样来,愈发厌恶了,竟给老子找麻烦,从没有半刻让他省心的贾赦南下当钦差扈从的消息,他也知道。 心中说不出来的酸溜溜,虽说从小都是贾赦羡慕他,可颠倒一回,贾政的感觉很是不说,特别贾赦还有很多漂亮的小老婆,而王夫人从来不让他碰。 真是愈发火了,觉得大老爷们的脸面真是丢尽了。 贾政回去就要拿贾宝玉撒气,但是贾宝玉现在被贾母盯着,贾政倒也不敢动手,待贾母离去,贾政心中的气也没了,到底无事。 看了王夫人一眼,就去赵姨娘处过夜去了,在赵姨娘身上,他常有身为男人的自信,爱屋及乌,也觉得贾环显得可爱起来,遂把平日对贾宝玉的嫌恶之心,转为对贾环的爱护之心,含饴弄儿,也是别有一番乐趣。 却说贾雨村把林黛玉送进了贾府后,就去吴王府上,他已经知道了刘德盈就是那吴王。 门口的太监道;“有什么事情?” 贾雨村道:“草民贾雨村,两淮盐真林大人托我转给吴王殿下一封信,还请转交。” 门口的太监道:“行了,把信拿过来吧。” 贾雨村只觉得可惜,没有能够登堂入室,听闻刘德盈已经南下了,路上怎么没有遇到,贾雨村只是觉得无限可惜。 冯安作为大管家,看着这份林如海的信,他知道两淮盐政,是天下要职,也不敢耽误,请示了秦可卿后,让人六百里加急,连夜送去金陵。 刘德盈是钦差,狐假虎威,冯安自然也能挂特快件,几日前,刘祯还挂了一个特快件呢,他听说刘德盈差点被火烧了,写信来问事情的详情,金陵现在实在是太重要了,刘祯必须关心。 现在的神京城内,最火的刊物,就是《三国演义》,一是因它真的写的好,二是刘德盈的火烧之举,现在的戏剧上已经在演绎《连环计》,甚至坊间中有相当香艳的插画同人小说《貂蝉秘史》,貂蝉从冠饰,变成了一位家喻户晓的绝世美人,让人不得不感叹文学作品的魅力。 一时间,你也说貂蝉,我也说貂蝉,嬉笑怒骂一时那个《三国》美名传。 其作者罗贯中知道了刘德盈的烧书后,写文章辩解,大意是说,文学家写历史小说,要研究史料,但是材料不足,就应该允许想象,没有的人物,事件,允许虚构。” 这篇文章的反响很大,但是刘德盈没有时间理他,当然刘德盈也没有看到,这文章又没有上邸报,你让刘皇叔他应该怎么看呢? 六百里加急,马能停,人能停,信件不能停,第四日,驿卒策马狂奔至金陵,刘德盈回给刘祯的信已从金陵城出发,一路向北,一路向西。 携带信件的驿卒叫做步鑫,一路颠簸,一下马连忙往总督府跑,到:“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刘德盈好不容易安定的心又紧张了起来,给刘祯的那信他斟酌了很久,总之,说金陵的问题很大,但是烧火之事,是无心之失。 锦衣军韩昌今日巡哨,看着步鑫道:“东西呢?” 步鑫连忙搜自己的身子,可怎么也没有发现,急得满头大汗,心中想着自己可能遗落的地方,韩昌直接伸手道:“不就在你手里,你干吗呢?” 步鑫一看,原来那信就在自己手中,笑道:“是小人糊涂了。” “真个是你糊涂,行了,休息去吧。”韩昌把信拿了,就往里面送去。 第四十九章 急了 总督府 “前朝小苏学士说过:“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今天本王要说:“见百金而变色者,不可以统三军。”,你们金陵的军队是怎么回事?竟然有这么多武将贪污,胡显贪,你们见他贪,也就上行下效,上了人家的贼船,自古以来多少战功卓着的军队,都是毁在了腐败上面,要说胡显流毒,以本王看来最重要的就是贪污之风。吃空饷,喝兵血,这还像个什么样子,蒋总督,你就去查,本王给你撑腰,天塌不下来。”刘德盈看着蒋文明交上来的汇报,气不打一处来。 蒋文明领了吴王的命令,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个活可是得罪人的,说是会撑腰,到时会不会一脚把他给踹了,谁都不知道,但不杀之恩,是为大恩。 当蒋文明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刘德盈没有追究,刘德盈今天让他查案子,他又怎么能够推脱呢。 他满怀思虑地告辞。 刘德盈看着名单上的将领,心思也是重重,这上面道一股势力,从前都是战友,过命的交情,拧成一股绳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是这件事情刘德盈可以处理,可以借处置胡显的名义来处理,化贪污事件为政治事件。 有的时候,你要说这是站队站错了,人家可以理解,你说是处置贪污,搞那么大,人家就不乐意了。 蒋文明方离开,郑泌昌又进来,是说给太祖爷潜邸凭吊的事情,艺祖、烈祖的生日都不在这段时间,所以凭吊不必看日子,但是太祖爷的诞辰就在正月初一,那就必须要那一天了。 何况太祖是肈基之人,那个活动,自然比艺祖、烈祖的要办的更大一些。 “郑大人,这事情比往常简便些。”高祖、太上皇就曾经来过南京凭吊过,现在国库不能和那个时候比,自然也低调些。 当然这个典礼要办得轰动,这个就要动一动脑子咯。 学十全请百岁老人? 还是... 郑泌昌说了很多点子,但是刘德盈觉得看不够有意思,看来刘德盈必须要亲自出手,娘希匹。 “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嘛,礼数要到,但要简便些,太祖爷也会体谅国家的难处的。” 郑泌昌一听,“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这是绝妙好辞,王爷出口成章,不过为海内人望,下官一定照着这个来办。” 刘德盈一听他的拍马,心中暗笑:原来我还有一手《竹石》,还有一首《墨竹图题诗》没有出。 刘德盈说了一句:“郑大人,告诉你一句话,本王素来是不喜欢别人这样恭维的。” 郑泌昌正要请罪,刘德盈又说道:“但是郑大人不在此列,因为郑大人的心是诚的。” 郑泌昌脸上惶恐的表情,立马又变成微笑,说道:“这都是对王爷,对陛下,对太上皇的一颗忠心。” “啊呀,郑大人难道没有看邸报吗?” 郑泌昌忽想起邸报里面的内容,笑道:“是下官疏忽了,下官对太子爷的那颗心,自然也是诚的。” 刘岱出生三个月不到,就被立为了皇太子,立太子,又被叫做立国本,自然是要紧的事情。 刘德盈摇头道:“既然郑大人不知道的话,那就算了。” 郑泌昌心中纳罕,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遗漏的。 刘德盈见郑泌昌脸色变来变去,甚是有趣味,笑道:“郑大人难道没有对王大人的一片忠心?” 郑泌昌一听,立马道:“王爷这又是从何说起?” 刘德盈道:“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江南王,有没有这回事情啊?” 郑泌昌听了,低眉道:“本省确有这样的谣言,但与下官却是没有关系。” 刘德盈听了,一笑:“我就是谣言,果然是谣言,郑大人脸上那么多汗,敢是着凉了?” 郑泌昌接过了丫鬟递过来的帕子,笑道:“让王爷见笑了,下官一直有这冬天出汗的毛病,大夫说叫阳亢之体。” “好好治治,郑大人我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一两年,所有的省级高官,陛下都会见一次,而陛下的问你的问题里面就有这个。” 郑泌昌道:“下官多谢王爷点拨之意。” 刘德盈道:“我就不送了。”算不得真豪杰,几句话就把他拿捏成这样,王子腾的问题自然很大,乘着在金陵,把一大帮从前跟着他打过仗的将领提拔了上去。 这种作死的行为,刘德盈就只能助他一臂之力了。 ??? 醉卧于沙场听呐喊的沙哑 笑看人世间火树银花 数风云叱咤不过道道伤疤 成王败寇一念之差... 刘德盈哼着小调,潘安在把那林如海的信件递进来了。 六百里加急,又是什么事情,难道金陵又有什么事情? 刘祯自然在金陵有自己的眼线,或者说这些眼线是属于皇权的,现在太上皇不行了,转而效忠于刘祯。 刘德盈拿起这份信,打量了片刻,拿起刀把封口的腊给裁了,里面又是密封的信件,写道:“林如海顿首,还请道长待到玉清教主身死三年后,再启信看。” 这么邪乎? 刘德盈把信放在一边,可看着蜡烛的光一直照着那密封的信,刘德盈又想起林如海那天的表情来,表情躲躲闪闪的,这林如海不会在信里面骂他了吧。 不行,刘德盈忍不住了,好奇的眼睛比手慢,一把将书信给拿在了手里。 刘德盈看着这黄黄的书封,心中竟然有一丝慌张,莫名其妙。 真是莫名。 刘德盈放下信,拿出三个古铜钱,卜了一卦,卦象极好,是个泰卦。 他把信给拆封了,没先到其中竟然还有一个信封,上面写着:蟾宫折桂时方启。 管你呢。 刘德盈一把拆开,里面写着一封很长的信,刘德盈看了很久。 为什么这会是一封定亲的书? 为什么他要和林黛玉生两个儿子? 刘德盈原本以为林如海趋炎附势,可一看这日子,林如海那个时候应该还不知道这些天翻地覆的事情,难道师父他老人家真给他指婚了? 刘德盈把文字确认再三,忽而仰天大笑。 那可是林黛玉啊,那可是林黛玉! 刘德盈一直以为曹公就是因为写不了黛玉之死,才死去的,高鹗的手比较狠,惟其手俗,反而能把黛玉之死写出来。 慢着,林黛玉现在应该是到了贾府吧... 急了,刘德盈急了。 一想起贾宝玉那天的形状,刘德盈更是急上加急,凭着那天记忆里面的荣国府,也就看过一本《孙子兵法》的他,开始排兵布阵起来。 第五十章 甄秋楚 刘德盈熬了一夜,已步下二路人马,一路由司隶校尉府的锦衣军盯着,一路派人把那位李时景神医请过来,林如海的病好了,那才是长久之计,刘德盈虽然没两年孝期满了,也成人了,但是《大郑律》有规定,女子十四出嫁,刘德盈还要等个七八年。 这贾宝玉是什么人啊? 柳湘莲连结拜兄弟贾琏的话都不相信,一听贾宝玉说他和尤家两姐妹混过一个月,就决意悔婚,想想他到底是什么人吧。 刘德盈对于贾宝玉是向来不惮于以恶意揣测的,当然林黛玉只要不在贾府,那就岁月静好。 事不关己,可以挂起。 唯一的问题是,他在林黛玉身边没有个贴身的人,刘德盈觉得很不稳,贾府中自然有司隶校尉的眼线,但光是眼线还不行,必须跟林黛玉安排一个贴身的丫鬟。 这个丫鬟,必须有勇有谋,而且还要得林黛玉的欢心,那么这个人其实已经在刘德盈的脑海里面,那就是辛如月,辛如月有才学,勇气也是不缺的。 关口是怎么把辛如月送进去,思来想去,还是找他的小姨子,王熙凤吧,反正王熙凤爱财,把人塞到林黛玉的院落里面当个扫地的丫鬟应该也不难,其余的事情就要看辛如月自己的本事了。 于是,刘德盈连忙写了个几封信,让人快马送到神京去,给那些驿站的年底冲冲业绩,照旧是六百里加急。 …… 甄家 魏青的妻子张夫人来走甄家的后门,她与甄应孝的妻子是姐妹,虽然是表的,也要去走个亲戚。 甄应孝之妻李夫人这几日面容憔悴,虽然嫁到甄家很早就有同妻泪的感觉,但这一次丈夫的不辞而别,还是让她觉得难受。 甄应孝因何而走? 她才不相信甄应孝是被道士超度了,被大风剐跑了呢。 莫不是厌恶她了? 想到这里,她就更加难受了,说来也奇怪,甄应孝这样一个酷爱男风的人却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叫做甄秋楚,是甄家的三小姐,她的母亲已经无籍可考,据说是当时某位秦淮河的花魁娘子,甄应孝跟她也就是一夜,竟然命中,得了个女儿。 据甄应孝所说,那次他是被人上了手段,后悔不已,因此看这个女儿也不甚满意,若不是李夫人护着,恐怕这甄秋楚要受尽冷眼。 “娘。”甄秋楚来问李夫人的安,李夫人一看见甄秋楚就先把烦恼丢到了一边,喜道:“你怎么来了?” 甄秋楚道:“女儿今日写了首诗,来给母亲念念。” 李夫人目不识丁,哪懂得诗呢?她也就微笑听着,道:“写的真好。” 甄秋楚恼道:“娘,我都还没念呢。” 李夫人道:“我竟忘记了。”接着丫鬟来报说张夫人来了,她立马让甄秋楚去找姐妹玩。 她有三个姊妹,老大叫做甄秋齐,是甄应嘉的女儿,不过已经嫁为人妇,现在是北静王府的王妃。老二叫做甄秋秦,凤目秀丽,肌肤凝脂,也是甄应嘉的女儿,她是老三,还有一个老四叫做甄秋吴比她小些,和中身材,观之可亲,也是甄应嘉的女儿。 秋秦、秋吴在花园里面捕鸟,见了秋楚,三人就开始玩扮家家,刚开始,秋秦是国王,秋吴是王后,秋楚是公主,后来秋吴是国王,秋楚是王后,秋秦是公主,再后来秋楚是国王,秋秦是王后,秋吴是公主。 三人且热闹着,忽然一个面如中秋之月的顽童来了,不消说,那人就是甄宝玉,说道:“姐姐妹妹玩什么呢?” 秋楚三人笑道:“我们在玩过家家呢。” 甄宝玉高声道:“我也要玩。” 秋楚眼睛一眯,说道,“还缺一个儿子哩。” 甄宝玉原本飞扬的眉头,忽而又垂下,接着又说道:“好吧。” 于是,万年不变的儿子上线了,姐妹们热闹,可甄宝玉也是极高兴的。 屋中的李夫人和张夫人闲聊了几句,张夫人道:“如今看来,我们家是要遭难了,如今...”随即开始哭了起来。 李夫人安慰了一番,道:“有什么难处,不妨说。” 张夫人道:“如今老爷来了金陵,带了几箱子的东西,还请你们收去,将来我们家落了难,只求用来接济接济你的表侄儿。” 李夫人道:“你这是什么话,这话我自然应该答应,只是这事,我要再商议商议。”随即去观是堂去找甄应嘉的妻子,谢夫人。 谢夫人正在念经,她是朝天宫的檀越,知道李夫人来了,两人互相说了几句,李夫人就去回复张夫人,原还想着派人去拿箱子,没想到那些箱子现在就在门外,李夫人立刻让人把箱子收进屋子里面来。 甄家这次可是狠狠发了一波财,魏家作为皇亲国戚,手里的房契地契,厚厚几个箱子,古时典当有说法的,可以把物件以特别低的价格典出去,相当于洗钱,到时候皇帝来抄家,这笔财产以及不挂在名下了,等到政治风波一过去,可以把东西再赎回来,因为典的价格低,所以赎回来的价格也低。 待谢夫人走后,李夫人立刻去寻芳苑,这里面都是些葳葳蕤蕤的男子,换句话说都是甄应孝的契弟,都是爱人,打扮的妖妖艳艳,要是看看其中某些练块的大汉,就知道这甄应孝的宜男宜女了。 李夫人领着一队仆人,一进寻芳苑,闻见这脂粉味,便觉得恶心,道:“你们这些不上进的下流种子,现在这里不是容你们的地方了,既然说自家肚子饿,不如一起出去了,大家干净。” 听闻此言,有不知情况,哭着要殉情的;有大笑而去的;最令李夫人感到恐怖的,是期间竟然有塌掉鼻子的人,面子已经很不像个样子,不知甄应孝为何把他留下,想来是新欢多了,遗忘了他这样的人物;这是花柳病! 甄应孝平时的冷落,让李夫人现在竟然感受到庆幸,接着就是后怕,于是愈发赶那些男子得紧了,盘查起府中的仆人丫鬟来,免得教坏了人。 第五十一章 绝妙好辞 甄家二老爷的尸体在秦淮河上,被一个钓叟掉了上来。这个钓叟觉得竿子很重,本来满心欢喜,以为是一条大鱼,费劲浑身力气,才发现鱼钩上面是一个人,吓得立马报了官司,不空军是好事,但要是因为这个犯上了牢狱,恐怕就不那么妙了。 应天府衙接的案子,因为甄应孝身上的腰带颇为名贵,叶同知立马派人去请体仁院的人来认,那体仁院的人连腰带都没看,就看出这个尸体是甄应孝的,于是,叶同知派人去通知甄应嘉。 甄应嘉知道这个消息后,立马去衙门查验了一下,发现这尸体还真是自己的二弟,泣不成声。 叶同知当下表态一定尽快破案,给他一个交代,经过仵作的鉴定,初步鉴定为甄应孝是失足跌落水中而死,根据尸体发白,发胀的程度,死亡时间应该是三天以前。 这个消息甄家知道了,刘德盈自然也知道了,他只能说一句:“可惜,便宜他了。” 他本来是要把甄应孝放到马厩之中,让其受马踏,骨碎血痛而死,这样跌水而死,实在是太便宜了。 “你派个人去看看,这个畜生,真的是跌足死的?还是被甄应嘉给派人灭口了?”对于甄应嘉,刘德盈的印象还不错,劳谦君子,但这个时候,他是有这个杀人的动机的,一死,点到为止。 赵锦也为之前没有盯住甄应孝而感到耻辱,此去他真是要好好看看这里面的曲直。 刘德盈立马起身前往甄家,甄家就是体仁院府,体仁院因为从前接待过皇帝,所以比别处要阔气些,刘德盈本来也可以住在体仁院的,但刘德盈不想住,总督府就挺好的,也好显示他大公无私的形象。 甄应嘉听刘德盈来的消息,立马出来迎接,跪道:“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拜见钦差吴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刘德盈道:“请起吧,不必多礼。” 刘德盈在郑荣堂坐下了,甄应嘉坐在下首,一旁是甄应嘉的妻子,前任直隶巡抚谢文才之女,谢冰清。 “甄大人节哀啊,老太太还好吗?。”刘德盈说道。 见甄应嘉一副伤心的样子,他心想:难道甄应嘉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 甄家的老太太是甄嬛的嫂子,平日也有些联系,甄应嘉道:“承蒙王爷关心,家母安好。” 汝窑的白杯中装得是武夷名枞,散发出热气和茶香来,刘德盈拿起,喝了一口,赞叹道:“这个水却是不凡。” 甄应嘉道:“这是前些日子存的雪,愿想留着来年喝,一听王爷来了,方才打开瓮,取出来,来配这武夷名枞。” “你们倒是会喝。”刘德盈笑道。 “殿下如果喜欢,下官这就派人送到府上。”甄应嘉道。 刘德盈摆手道:“也不必如此破费…今年的账本都出来了吗?” 甄应嘉一听,连忙把账本取了出来,刘德盈只是粗粗看了,体仁院的年产值在一千二百万两白银。 刘德盈就在一页一页地翻开,问道:“要是海上的商路通了,产量能不能上来?” 甄应嘉听了,答道:“织机是够的,织工也是够的,如果还要扩产,关口是桑田。” 刘德盈摇头道:“浙江,福建刚经战乱,一年灾,两年缓,肯定是不能种桑了,安徽的粮食还要先供着浙、闽两地,这个事情,看来眼下行不通。” 这是一对经典的轻工业和农业的矛盾,农业给轻工业提供原材料,并制约着轻工业的发展,其软性制约是材料,硬性制约那就是粮食。 羊吃人啊。 刘德盈道:“现在府上没出嫁的姑娘有几个啊?”他这次来就是来选妃的,至于是正宫还是侧妃,这其中还有得博弈。 甄应嘉道:“三个。” 刘德盈点头道:“都出来让孤看看吧。”是的,刘德盈承认这样做是有点自降身份了,按理来说,这男女婚前都不应该见面的,但在甄家眼里这何尝不是一种亲近的表现呢? 不一时,只见三个奶嬷嬷并着五六个丫鬟,簇拥着甄秋楚姊妹三人来了刘德盈在这姐妹三人中,第一眼就看出了甄秋楚,她的眉目甚至比林黛玉还要好看些。妩眉星瞳,粉嫩的脸似桃若李,朱唇略厚,想来日后也是不俗。 “小女子甄秋秦。”、“小女子甄秋楚。”、“小女子甄秋吴”三女一起道:“参见吴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刘德盈微微一笑,道:“起来吧,你们甄家女子取男名,倒是有意思,端得不俗。” “谢殿下。”三女的声音,让刘德盈颇为受用,随后让三女坐了,问甄应嘉道:“她们都读了些什么书啊?” 甄应嘉道:“《女四书》、《列女传》、《贤媛集》这几种都令她们读了。” 刘德盈点头道:“爱人者仁,爱书者有力。”他把一本书拿了出来,说道:“此乃柳学士赠本王之诗集,孤今日有心相赠,只是不知谁堪得之。这样,我做一个字谜。” 甄应嘉吩咐道:“取笔墨来。” 燕子笺,上好的湖州笔,梅墨砚台上一磨,顿时清香四溢,原来这墨里面竟然掺了麝香、梅片 刘德盈写下“黄绢、幼妇、外孙、齑臼”这八个字,据他所知这世上是没有曹娥碑的,甚至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也是没有的。 三女各自揣测,刘德盈也有出题者看答题者的乐趣,约莫半个时辰,甄秋秦道:“王爷,小女子知道了。” “不急,待你二位姊妹。”刘德盈道,约是半刻钟之后,甄秋吴也道:“禀报王爷,小女子也知道了。” 刘德盈看向此时还茫然无措的甄秋楚道:“怎么,你知道了吗?” 甄秋楚其实早已经看出,但心想这估计跟这吴王殿下纳妃有关,从小因为母亲的身份不高,父亲也不关心她,她自知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和姐妹们争的,所以没有表态。 刘德盈听了,心中满意,笨蛋美人,亦是绝妙,说道:“那你们两个写写吧。” 只见甄秋秦、甄秋吴二女都写下了“绝妙好辞”四个字,刘德盈道:“猜出便可称才女,不过秋秦要早些,这本诗集就给她了。” 甄秋秦看着手中的《灵台集》,爱不释手,况母亲谢冰清是跟她说过的,家中嫁与吴王者就是她。 如今看刘德盈才貌双全,位高权重,心中说不出的喜悦和眉间的羞怯都一时出来了,甄秋吴便在一旁静静看着她。 刘德盈就此离去。 甄应嘉和谢冰清看着甄秋秦,心中高兴,原本就有意嫁这个女儿的,如今王爷也喜欢,家中的富贵还可以延续几十年。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权力的根本在于姻亲,并不在于别的。 只是可惜,王爷没有见甄宝玉。 不过他们可实在想错了,刘德盈为什么要挑啊;这三个他都要。 不行吗? 第五十二章 谁酸了 赵锦领着几个锦衣军前往了那钓叟的钓尸处。 钓叟姓乔,他自然也是嫌疑人,焉知不是贼喊捉贼? 乔钓叟头发花白,身子骨看起来也不那么健硕,难为他当日能够把甄应孝给吊上来。 “就是重,吊东西重的一伯夷,我还以为是鱼,没想到是个人,跟发面馒头一样,吊东西真是白的一伯夷。”乔钓叟对赵锦说道。 “娘的,这秦淮河的婊子还真挺白。”赵锦一边听着,一边看着远远画舫上的歌女,眼神好,有的时候就有这个用处。 秦淮河的水并没有与往常不同,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三天,这秦淮河那么繁华,兴许真是喝了花酒,不慎落水而死。 这婊子就是害人! 赵锦拿刀砍了一下河面,转身就要离开,不一会儿,应天府衙来人报说:“两天前,有人来应天府报过案子,说看见有人被踢下河,按照身形描写,和甄应孝仿佛。 赵锦听了连忙去应天府衙调查问题,这个报案的是一个叫做黄安的,居住在平阳客栈。 衙役们早已经去平阳客栈请人,据客栈掌柜说,这黄安一行,有十来个人,报案当天下午就已经离开,现在不知道去向。 那么才一天出头,见过黄安的人,画下他的肖像,立刻在城内,城外张贴,大行其事,毕竟钦差王爷在看着,这样的案子,肯定要从快。 第二天上午,黄安一行人北上就被找到了,被扬州府的官兵找到,立刻遣送回了金陵。 这一查,了不得,黄安一行人是从嘉国来的,有嘉国参知政事韩如意的文书,还有泉州市舶司的证明,这下应天府的叶同知上报给总督府。 事关友邦,刘德盈不得不出手了,事实上,当黄安等人的身份是嘉国人之后,坊间都在传闻黄安等人就是杀手。 这一点说奇怪,也不奇怪,因为金陵既是嘉国只剩东南半壁时候的首都,也是郑朝太祖的出身之地。 在这个问题上,不能搞谁怀疑,谁举证,因为大部分人都在怀疑。 应天府衙 “黄安,你们一行人来我上国,有何事情啊?”刘德盈问道。 黄安中等身材,一副清丽小厮的模样,说道:“我等乃是柳学士的家人,特来北上和柳学士团聚的,其中缘由想来王爷清楚。” 柳顺心的事情还真和他有关系,刘德盈道:“那么那天你是怎么看到甄应孝的?” “那天小人去秦淮河玩乐,华灯初上,游船如织,小人就看见一艘船上,一个人歪歪扭扭出来,像是喝醉酒的样子,小人当时也没在意,接着就看见他更一个男子亲嘴,小人看不过眼,就扭头看别处,谁知再回头看时,那男子刚好被后面的人一脚踹了下去,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谎言,愿遭天打雷劈。” 这个证据倒很符合甄应孝的人设,不管别人行不行,刘德盈已经先相信了, “那个踹人下去下去的,你还记得什么样子吗?” 黄安道:“我只见到了他的背影,挺高的。”他的眼睛看向赵锦,说道:“身形跟他差不多。” 身材魁梧,志向远大,说的就是你,赵锦! 刘德盈看了赵锦一样,脑子莫名想起甄应孝和他打啵的样子,简直是一副低俗的戏剧,不过刘德盈不是一个品味多高雅的人,差点在堂上没绷住。 “好了,画个押吧。”一旁录口供的衙役把纸送过去,黄安还把那口供看了一遍,方才写了个“押”字。 刘德盈道:“不过孤有句话,在案子没有查出来之前的时候,你们不能离开金陵。” 黄安不解道:“为什么?” “岂不闻世上有入乡随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样的话?人言可畏,总之,这样对你们没有坏处。”刘德盈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尽管刘德盈认为他们没有嫌疑了,但是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这个时候还是待在金陵好。 黄安退去,刘德盈想着,这算是为情所杀? 不过刘德盈还是觉得这个行为是见财起意,甄应孝身上要是出去,不可能身上一点银子都不带,但他的尸体上一张银票、一两银子都没有,手上的扳指,胸前的玉,都不见了踪影。 从银票处查,那是无稽之谈又没有联网,人家出省,把银票一换,照样可以潇洒快活。 于是,刘德盈说了一句:“接着查,两天之内,本王要看到案子破了。” 给应天府的人上点压力,刘德盈不是狄仁杰,自然把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 林如海为顾玉楼《东都赋》所做的序文已经写了出来了,写本以数十金的价格流传于市庙,一时间誊抄的人不断,留下“金陵纸贵”的美名,顾玉楼也因此暴得大名。 黄安抄了一篇,带回去给柳顺心的妻子,杨夫人看,杨夫人总是带着面纱,非常神秘,杨夫人看了,连说:“郑朝亦有文人。”,嘉国的文学昌盛,杨夫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对她来说已经算是给了很高的赞誉。 刘德盈的诗自然没有这样的魅力,他这诗本来就比不过这篇《东都赋》,何况还是腰斩了的,刘德盈也不缺这点稿费,流传不了就流传不了呗。 谁酸了? 刘德盈有他赚钱的办法,那就是送别人字幅,从书籍里面摘抄个成语,当然有两种路子,一种是薄利多销,一种是走奢侈品的路子,刘德盈选择走奢侈品的路子,现在已经写了一幅字,打算送给居住在应天府的外国大商人,费雷拉。 费雷拉是弗朗机的商人,做的是炮厂,这些年东南打仗,多亏了这里面生产的威武将军炮,这费雷拉靠着前线的单子,也是狠狠赚了一大笔钱。 费雷拉的眼眶深邃,高鼻梁,谈不上多好看,潘安在对他说:“我们王爷说了,这个字他早就写好了,就等着像你这样操着奇怪语言的人。” 费雷拉也知道人情,给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这个看起来挺帅的男子。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看着这几个字,费雷拉陷入了沉思。 第五十三章 你有点太贪心了 “白,吴王这是什么意思呢?”费雷拉叫来了自己的军师。 白阁,他是泉州人,会弗朗机话,白胖,淡眉,须短,看着这几个字,也是好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看来这位吴王殿下是要支持火炮厂的。” “怎么说?”打胡显下狱之后,费雷拉迫不及待的要找自己的新靠山,这个吴王如果真的支持火炮厂,那就太好了。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是西汉人陈汤虽说的,汉朝,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我想吴王殿下心中一定也有这样的梦想。” “那可太好了。”刘德盈也是最近声名才在东南鹊起的,可连费雷拉也知道他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帮助皇帝平灭了一位王子叛乱。 “你说,我送什么礼物,吴王殿下会高兴?”费雷拉问道。 白阁道:“要不送一把火枪?” “这合适吗?” “我们郑人有赠剑的传统,你们西洋人的剑不行,只有枪比较好,送一把精美的,吴王殿下准会喜欢。” 听白阁如此一说,费雷拉的心里就敞亮多了,开始寻找那款适合赠送的火枪,最终他找到了一款燧石手枪,枪身52厘米,便于隐藏,样式精美,就在他的柜子里面,是他的心头爱。 “你说我穿这一身,殿下他会喜欢吗?”费雷拉精心挑选了衣服,极尽奢华之能事。 白阁看了摇头道:“咱们大郑朝律法规定,商人不许着绫罗绸缎,我看老爷您还是简单些,这位王爷可是一个极讲礼仪的。” 费雷拉听了这话,对礼仪这件事情是不堪其扰:“这礼仪可真是件麻烦的事情。” “他可是个红衣主教级别的人物,怎么注重都不过分。” 听白阁此言,费雷拉忽然想起多年起见到那位红衣主教时,那种战栗的心情,他的父亲把他举得高高的,希冀于得到这位红衣主教的主义,事情的发展也的确是这样的,结果那位白胡子的红衣主教一看费雷拉就说:“他有罪!” 这话语惊骇得老费雷拉连忙买了好多赎罪劵,红衣主教马上说了一句安息日一切都会好的。 老费雷拉的灵魂得到了救赎,就此去了天堂,但家里也因此把积蓄耗光了,费雷拉就做了童工,跑海船的童工,海上的生活枯燥而且无聊,那些船员天天在船上玩飞机,小费雷拉偶然摸了一下那里,就像被蛇咬过的亚当,跌进了深渊里面。 一来二去,他又贫困了,被老鸨卖到炮厂当苦力,不过他人机灵,学了一手本事,甚至那个管理炮厂的年轻寡妇,还想跟他发生点越轨的事情,但当他打过那一场友谊赛后,他决定离开这块土地。 他想起祖辈的故事,传说耶稣去钉十字架的时候,休息在他祖宗的檐下,他祖宗不准,于是被耶稣诅咒,让他永世不得休息,一直到末日审判那一天。 祖宗的事情总是要落到子孙头上的,于是,他打算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去一个上帝管不到的去处,就这么,放下一切,买了一张远航的船票,就此来了遥远又神秘的东方。 言归正传,他穿着棉袄,拿着那份礼物,连忙去总督府走门路。 不过刘德盈并没有在总督府,他散步去了,当他穿着一身的猩红袍子回来的时候,费雷拉可差点等坏了。 “hou are you?”刘德盈下意识说了这一句,但费雷拉并没有听懂,说道:“我尊敬的殿下,您送我的那副字,可实在太好了。” 外国人也这么喜欢战狼吗? 刘德盈点头道:“你能明白就好。” “我尊敬的殿下,在我们国家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像你这样智慧勇敢的人,这样看出了这火炮的好处。” 费雷拉的夸赞,让刘德盈很是受用,点头道:“你们弗朗机人,不读书。” “是啊,是啊,跟咱们大郑比起来,那个地方就是个乡下。” 刘德盈道:“在这儿还行吧。” “这里太好了,为了表达我对您的敬意,这是本人的一个礼物。”费雷拉递上来一个红漆的木盒。 刘德盈一打开,见立马躺着一把枪,就把这合上了,说道:“你想要什么?” “我这样一个卑小的人物渴望拥有与殿下这样的大人物的友谊。” 刘德盈听了,直接问道:“你给胡显多少钱?” “每年一万两。”费雷拉说道,这个价格还是白阁建议的。 刘德盈道:“你有点太贪心了,本王要你两成的股。”股份制公司是前些年有了的,费雷拉也不陌生,但他的眉头紧锁,这个两成的让利实在是太大了。 刘德盈见他如此,道:“既然你还要想,就回去好好想想吧。”因为战争的原因,费雷拉的家财已经到了令人眼红的地步了,他一个外国人,扳倒他,没什么难度。 费雷拉见刘德盈下了逐客令,立马道:“既然这样,好吧。”他可知道欧罗巴的那些国王,是怎么样把他们这样的人养肥了,又宰的,如果能换来安全,这个代价并不过分。 “你是个聪明人。”刘德盈没有再说什么,让费雷拉回去。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句话真那么好使啊? 这金陵城里面,有没有什么东瀛人啊,刘德盈还有一句:“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可一想到这里是金陵,刘德盈又伤心起来,他的想法渐渐核协,这东瀛必须图图一遍。 从高丽打,很方便。 难道真有神风眷顾小八嘎? 刘德盈是不信这个的。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大郑国内的富庶就很必要,所以这次在金陵必须做好。 务必要一网打尽。 未几,窗帘忽开了,地上多了层白霜,贴近一看,原来月光冷冷撒了下来,这样的夜晚,真应该有一只蝴蝶飞过沧海,只为对他一声:“梁兄。”,好似他们本就认识,如今久别重逢。 点了一盏灯,刘德盈挥笔写下一个美丽的故事,叫做《梁山伯与祝英台》。 正是: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 第五十四章 裘褐 神京.荣宁街.荣国府. 月光如水,树影如藻荇交横,林黛玉不由抬头仰望,碧海青天,月是故乡明,她是真的想念林如海了。 贾母安排的丫鬟紫鹃跟在她的身后,林黛玉有这份心境,她只觉得冷。 “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屋吧。”紫鹃道。 林黛玉错过了困头,知道今夜是难入睡了,因此,说道:“你要是困了,先回去睡吧,我再看会儿。” 紫鹃又怎么傻呆呆地回去,只好跟着黛玉。 黛玉道:“我有些冷了,你回去取个手炉来。”紫鹃答应了一声,跑了回去。 黛玉只听忽的一声,一阵寒风吹过,树上未凋的叶子呼喇喇落下,她觉得冷,将身子缩了,又听暗处传来了低低浅浅的声音:“英台...英台...” 林黛玉有些怕了,说道:“谁?” 却见暗处一个人影儿走到月光下面,笑盈盈的一双眼,皮肤月辉般的白,正是下午被安排进来的辛如月,她道:“林姑娘。” “我怎么不曾见过你?”黛玉见到这样一个美人儿,方才的怕意都先散了。 辛如月道:“奴婢是下午才来的,因此姑娘不认得。” “哦,原来这样,怪道不曾见过。”黛玉又问:“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呢?” 辛如月怎么可能说她是在对暗号呢,她说道:“何夜无月,但少闲人,闲了出来看看,也没什么事情。” 林黛玉一听,喜道:“你也读过书不曾!”她是最爱读书的。 辛如月脸上的神色很快黯然下来,黛玉心中猜测,她原先应是大家小姐,家道中落才有可能做个奴仆,现在伤神,也是无足为怪的。 辛如月道:“不过认得两个字罢了,没什么用。”说着,脸上越是掩不住的神伤。 林黛玉哪儿见过这个,连忙央求道:“好姐姐,你不要伤心了。”,辛如月听罢,就朝着林黛玉抱过去。 两人贴贴了有一会儿,紫鹃方才带着小暖炉来了,见到这个场景,心道:明明是我先来的。 最令她觉得危险的,二人互相说了些什么后,就在当晚,林黛玉就把辛如月收了房,带到床上一起睡了。 可能是因为辛如月比她年龄大好些的原因,也比她高挑,黛玉今晚的睡眠竟是这几个月来最香甜的。 翌日 东边竟然是一轮大太阳,蓝蓝天上飘着干净的白云。 贾宝玉就住在碧纱橱的外面大床上,每天醒来就要找林黛玉。 “哎,今日从哪儿多了个姐姐?”贾宝玉见了新人,便数着房间里面的丫鬟,旧人不曾少的,可见是一个新来的。 “昨儿方来的,可看过好些书呢。”林黛玉道。 贾宝玉笑道:“读书好啊,我最爱读书了。” “也不知是谁听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一句,便呕出血来?”林黛玉冷笑。 贾宝玉解释到:“那本就是须眉浊物之语,流毒不浅,不大中听,林妹妹应该懂我。” 敢说小仙长是须眉浊物,林黛玉先在心里给贾宝玉画个差差,只是面上说着:“那你现如今为何又说喜欢读书?” “男儿是泥做的,读书便有作呕的荤臭,女儿是水做的,一股芳香,又干净,我自爱得。“ 林黛玉见他呆傻,有天无日,只得忍耐他。 不过一旁的辛如月见他服装华丽,心中甚是不喜,林黛玉的母亲虽然已经出嫁了,但“姑死连着筋”,贾宝玉身为侄子,穿的这样花花绿绿,实在是没有肝肺。 以她来说,贾府就是很没有家教的,男女七岁不同席尚且做不到,更不要说别的了。 用早饭时,贾母把林黛玉叫了过去,问道:“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连那丫鬟的底细都不知道,你怎么敢让她上床?” 林黛玉低头认错,贾母道:“你年纪太小,不知道多少人要害你嘞。” 林黛玉点头,离去。贾母问鸳鸯道:“这个如月是什么来路?” 鸳鸯道:“这丫鬟是琏二奶奶安排过来,扫地的丫鬟,不知怎么林姑娘待她这么好。” 贾母疑惑道:“难道这如月和黛玉早就认识?”她也说不准,接着她对着鸳鸯道:“要是这个如月再这样跟主子没有规矩,立刻赶出去,咱们这样一个大户人家,主子不像主子,丫鬟不像丫鬟,这还像个什么样子。” 忽而,她的老花眼透过窗户,看到窗户后面的贾宝玉正在吃丫鬟的胭脂,觉得这孩子可爱极了。 不一会儿,王熙凤来贾母处汇报工作,说月钱,说仆人,丫鬟的婚配,说今年佃户们交上来的租子,贾母听了,只觉条条是理,没有不满意的,闲聊了一会儿,王熙凤便告退,看了贾宝玉,林黛玉,可巧今儿史湘云也来了,来贾母处玩耍,王熙凤一一打了招呼,又去忙事情。 “二爷,最近可是气派了不少啊。”王熙凤调笑道。 贾琏眉毛一挑:“那是,如今爹在江南做了钦差,我也跟着有面。”说罢,坐着轿子,出门去了。 一出门,又见迎面轿子来,贾府抬轿的小厮问道:“谁家的?” 迎面抬轿的说道:“吴王府的。”暂且避开了,待贾琏去后,轿子上下来一个人,那就是吴王府的太监二把手马女,轿子的后面跟着马车,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嬷嬷。 马女和那赵嬷嬷递了名片,从左边的角门进入,直接去了荣庆堂。 不过是吴王府的一个太监,贾母也就是稍稍见礼。 马女直接开门见山道:“殿下前些日子见西方星动,便知有故人来神京,殿下与林姑娘有师生之谊,闻贵府有一贾宝玉,最爱内帷厮混,恐府上教养不足,坏了故人名声,因派了我并一嬷嬷服侍林姑娘。” 这话不甚好听,不过刘德盈才不怕贾家呢,贾母的不高兴没有上脸,就听马女道:“不知林姑娘现在哪儿?” 贾母不言,鸳鸯道:“就在隔壁。” 马女去了,笑着看向林黛玉,道:“姑娘,王爷给你赐了个字,裘褐。” 随后看着一旁的宝玉摇头道:“这样可不行,七岁不同席,男女混养,岂有此理。”荣国府也大,马女就自作主张,给林黛玉换了个地方,这也不算什么难事。 贾母虽然不爽,也无话可说,男女混养,就是无礼,天地君亲师,论起来,贾母不能给林黛玉做主,但是刘德盈可以。 至于婚约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也就是有口头协议,贾母只要敢认,林如海会马上跟贾家划清界限,贾敏可才死呢,他就给女儿订亲,要被骂死。 当然,马女的愣头青也很重要,不多说,他直接把黛玉给带走了,贾母也来不及反应,待贾母反应过来之时,人已经远了,她已不好阻拦。 第五十五章 一枝一叶总关情 金陵.总督府 据说,这甄应孝的案子已经破了,凶手是秦淮河的船夫,身形跟赵锦一样,身上那甄应孝的银票还不知道下场,不过人已经是招了的。 刘德盈没有在王忠递上来的案卷上签字,而是直接让人送去刑部。限期查案,这里面有水分,日后要是翻案了,刘德盈可不背这个锅。 不过这个金陵狱,刘德盈还是要去一次的,照旧是让贾灵、金拐两人跟着。 走之前,刘德盈写了一份介绍信,让潘安在带给黄安等人,有了他的这封信,一路上,没有人会危难他们的。 案子已破,甄家派人来拿甄应孝的尸首,待停灵期过后,便要将他入土为安。 照例是坐马车,刘德盈很不喜欢坐轿子,今天的天还是灰的,路上还有儿童在唱着歌,那调子刘德盈很熟悉:“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看来,真的有野心家要搞事情。 刘德盈道:“金拐!你现在回去,让应天府的人马上查,这个歌是怎么来的,今后这歌不准唱了,谁唱谁就是造反,一律拿下。”嵇康说声无哀乐,但是这歌词就是妥妥的造反,这还不拿下,国家的专政本质还要怎么体现。 随后,马车还是往金陵狱去。 这次门口那两个狱卒,已然是学聪明了,没有阻拦,要不然贾灵准再打他们两个大耳光。 刘德盈问道:“那个打死甄应孝的,关在哪儿?”里面的狱卒带着刘德盈去看这位船夫。 船夫的身材魁梧,不过人已经蜷缩在黑暗狱中,脸上几道伤疤,眼神并着身躯畏畏缩缩,害怕光明。 刘德盈道:“你可认罪?” 那船夫道:“认...认罪。” 刘德盈点头道:“你既然认罪,不算冥顽不灵,绞死吧。” 那船夫立刻跪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绞死,还落个整尸首。 刘德盈转身看着一旁的监狱里面,坐着一个面目普通,中等身高,头发并不凌乱,刘德盈问道:“他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一旁的狱卒道:“此人是个拐子。” “案子已经定了?”刘德盈问道。 “那倒没有,此人与薛家和冯家的案子有关。”狱卒道。 刘德盈道:“既没有定案,如何认定他是拐子呢?”拐子肯定不会认他是拐子的,薛家也不会认,因为买拐卖人口,也是要判刑的。 狱卒回答道:“恐他跑了,所以拘束在这里。” 刘德盈不满道:“胡闹,既然没有定案,把他安置在家里,找人看起来不就行了!” “是小的愚钝,这就放了,这就放了。” 拐卖人口的案子向来难断,即使是后世科技发达了,要破个拐卖案子,也是很困难的。 看来,真的有人在暗算薛家。 贾家?王家? 刘德盈低声问一旁的贾灵道:“这王忠和王家是什么关系?” 贾灵细语道:“听说认了同宗,别的奴婢也就不知道了。” 果然王家是发了力的,不过薛蟠是王家的亲戚,所以王忠要回避刘德盈不置可否,顺路去看大牢里面的胡显。 胡显的精神比往日要好多了,刘德盈跟他寒暄了几句,就要离去,他现在是个是非之人,过多的交谈是没有必要的,但他对社稷用功,刘德盈能保就保,是要尽这个力的。 刘德盈扭头,就听胡显道:“王爷,下官有一个不请之情,不知可不可以。” 刘德盈道:“但讲无妨。” “下官听闻市面上的《三国演义》很时兴,想买一本来看看,不知可不可以。”他自然也听到了刘德盈不喜欢《三国演义》,甚至焚书的消息。 刘德盈点点头:“好啊,不过孤可没那么多的钱,这书就靠胡大人自掏腰包咯。”长在红旗下,他能对《三国演义》有什么恶意呢,这不过是身处高位的一种谨小慎微而已。 胡显笑道:“那是自然。”人在监狱里面很无聊的,有本书来消愁破闷,那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刘德盈转身对着那些狱卒道:“胡大人想看什么书,就给他买什么书,知道了吗?” 那些狱卒众口一词道:“小的明白。” 胡显道:“下官多谢王爷大恩大德。” 刘德盈没有说什么,就此离开。他万万不会想到,胡显的这个举动,使得金陵狱成为第一个拥有图书馆的监狱,甚至日后有这样一种说法:生在神京,囚在金陵。 刘德盈直接去往了应天府的府衙,眼下还真有一场官司,其中被状告的人,刘德盈还认识,就是那天抱着女儿唱《茉莉花》的那个男人。 叶同知本来还在审案子呢,刘德盈一来,立马出去迎接了。 刘德盈问道:“什么事情啊?” 叶同知道:“被告之人叫做杨大力,他将自己的女儿送去私塾,不合礼制...” “行了,本王来审吧。” 状告之人叫做安必泉,见了刘德盈,立马拜道:“此人不重视礼法,还请王爷明断。” 这是单纯的卫道士,还是与杨大力有私仇?刘德盈不得而知,但这个要念书,的确是刘德盈对他讲的。 刘德盈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安必泉心中这把已经稳了,谁不知这吴王是个极重礼法的人。 却听刘德盈道:“女子上私塾原无不可,圣贤书是让人学好的,因何女人读了就要坏事?状纸无理,就此退去。”刘德盈把状纸退下,不予立案。 “小人不服,小人不服!”这出乎安必泉的意料,因此他大声叫喊。 叶同知皱眉道:“还敢咆哮公堂?”死亡一指,道:“来啊,给我打。” 那些衙役举起手中的水火棍就要招呼,刘德盈摆手道:“算了,赶出去吧。” “还不谢恩?”衙役们道,杨大力和安必泉一切叩头道:“王爷明断,我等心服口服。”随后二人离去。 “刁民!”叶同知笑着对刘德盈说:“这些刁民老是这样,为着屁大一点事情,就来...” 刘德盈打断道:“叶大人,本王有一首诗,你来听听。” 叶同知也只好听着,只听刘德盈道:“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叶同知听罢,立马请罪道:“是下官思虑不周,请王爷责罚。” 刘德盈道:“百姓生活无小事嘛,叶大人,最近有没有什么案子?” 叶同知道:“不知为何,殿下来了之后,金陵竟太平了,没有案子,状纸也就这一张。”这倒是真的,刘德盈一来,城里的治安立马上去了,还有什么犯罪啊。 刘德盈摇头:“不对啊,我可听说,这薛家的呆霸王和冯家的公子冯渊出了点事情,为什么不说?” 叶同知先呆了片刻,道:“半年前的案子,不想王爷已有听闻...”接着他指着门子道:“你过来,跟王爷好好说说。” 第五十六章 龙王来请金陵王 门子道:“这案子却是这样,死者乃是本地一个小乡绅之子,名唤冯渊,自幼父母早亡,又无兄弟,只他一个人守着些薄产过日子。长到十八九岁上,酷爱男风,最厌女子。这也是前生冤孽,可巧遇见这拐子卖丫头,他便一眼看上了这丫头,立意买来作妾,立誓再不交结男子,也不再娶第二个了,所以三日后方过门。 谁晓这拐子又偷卖与薛家,他意欲卷了两家的银子,再逃往他省。谁知又不曾走脱,两家拿住,打了个臭死,都不肯收银,只要领人。那薛家公子岂是让人的,便喝着手下人一打,将冯公子打了个稀烂,抬回家去三日死了。这薛公子原是早已择定日子上京去的,头起身两日前,就偶然遇见这丫头,意欲买了就进京的,谁知闹出这事来。” 刘德盈听罢,问门子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拐子的?” 门子微笑道:“这是冯家的人说的。” 刘德盈道:“我是问你怎么知道他是拐子的?” 门子道:“这拐子租了我的房舍居住,平时是人牙子,故而知道一些。” “知道,为何又纵容他?”刘德盈瞥了门子一眼。 门子道:“王爷也知道这拐子之事最难定的,小的要是冒然说了,恐他说小的诬告,反吃了官司。” “照你如此说来,你怎么在这件事情上不怕拐子翻供?” “这...”门子一时间嘴巴欲言却不能,刘德盈不比别人,要是在他面前敷衍搪塞,一旦被查出来,便是欺君,要问死罪的。 刘德盈道:“你不必说了,本王待你说了吧。这被拐的人,姓甄,名英莲,从前居住在十里街,你那时在葫芦庙做沙弥,见到了故人,定然要帮她一把,是也不是?” 刘德盈虽然没有看他,但门子还是感觉全身被看光了,错愕道:“王爷如何得知?”他的目的自然也不是这个,甄英莲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刘德盈冷笑道:“收起你们的花花肠子,跟本王做事,只要听话,认真,办事就行了,这里是朝廷的府衙,不是他们谁谁家的私房。” 门子见到刘德盈神通如此,连忙道:“王爷所言句句属实。” 刘德盈道:“我只问你一句,这薛蟠现在何处?” 门子道:“这薛蟠既打了冯公子,夺了丫头,他便没事人一般,只管带了家眷走他的路。他这里自有兄弟奴仆在此料理,也并非为此些些小事值得他一逃走的。大半年已经过去,想来已经是到了神京。” 薛蟠这个时候并没有到神京,他们在路上走了一年,一路既是游山玩水,又是观察情况。 刘德盈搁下卷宗,说道:“那就先这样吧,这个案子我还要问。” 薛家该不该死,那还两说,那人是拐子,薛蟠就该死,按照大郑律法,购买拐卖人口致死,拐子,买主都是死罪,但,只要那个不是拐子,薛蟠就没有死罪,就是一个宗族械斗,判处流放。 难点就在定拐子的罪上面,英莲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不过,刘德盈还是可以学葫芦僧的方法,搞个扶乩。 扶乩就是请神,在纸上写点消息,只要对上了,那那个人就铁定是拐子了,神说你是拐子,那你就是拐子。 刘德盈回到总督府换了一身衣服,接着他要去见贾赦。 这个案子的相关方,王子腾,在他心里已经是判了死罪了,以后看他怎么整他吧,贾家他还能够带一带,只要贾赦听话,可以捞他上岸。 金陵贾府 “王爷驾到,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贾赦和贾敞见礼。 “不必多礼。”刘德盈摆了摆手。 金陵的贾府的确不如神京的气派,这也是难怪的,神京那边可是国公府。 “贾将军,我看这里不比国公府差啊。”刘德盈笑道。 贾赦也是颇为自得,道:“虽然地方小一点,这里却有神京比不着的地方。” 刘德盈打了一个手势,贾赦看了环顾四周,说道:“你们都走了吧。” 见贾敞等人都散去,门也被锁上了,刘德盈说道:“贾将军可知道薛家的事情啊?” 贾赦迟疑了一会儿,道:“不瞒殿下,略有耳闻。” 刘德盈道:“这件事情事关你们贾家,孤要你把薛蟠这些人叫回来。” 贾赦道:“只是这件事情,一直是我的二弟联系的,我对此也是知之甚少。” 却见刘德盈刚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吟诵道:“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贾赦听了,心中一惊,又听刘德盈问道:“贾将军,这个护官符听过没有啊?” 贾赦笑着摇头道:“末将孤陋寡闻,不曾听过。” 刘德盈语重心长道:“听说你们四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真的吗?” 贾赦还不曾回答,就听刘德盈接着说道:“本王就在这里把底给你交了,皇上看中了薛家的钱,只要贾将军配合,回去,定有国公之位,不过这件事情要是泄露出去,嚷的别人都知道了,个个朝着皇上要位置,要待遇,你自己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贾赦听了此话,心中澎湃不已,重铸祖上的荣光,那是他们贾家儿郎多少年来的希冀。 刘德盈道:“孰轻孰重,本王也不多说了,将军自己可得考虑。” 刘德盈已经走到了门口,却见贾赦下跪道:“末将愿效忠殿下。” 刘德盈没有说话,推开门,径直走了。 贾赦待在屋中,薛家打死人的事情他当然也知道,当然贾政也不会跟他商量,这是他的眼线告诉他的的,薛家的那傻公子打死了人,就想来贾家避难。 贾家是国公府,要藏个人是不难的,这薛家岂止百万的家资,对于贾家来说自然是好事,但跟这国公的位置一比,这些家资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这笔钱就算到了贾家,也是他那二弟拿大头,到他手里,还能有几个钱。 当天夜里,他就派人去淮安通知住在那里的薛姨妈,第二天,他就跟刘德盈自告奋勇,一定把薛蟠拿过来。 第五十七章 人人自危 景尧七年腊月初一,缅甸入侵大郑云南普洱,刘祯得知后,经过几次朝议后,点了自己的舅子何敬信做云贵总督,因为东南打过仗,里面有些精锐,所以让他去金陵选些兵,随后再去云南防守缅甸,因国库里面的银子不多,所以不敢大打。 腊月十九日,何敬信到达金陵。 那边,贾赦自告奋勇处理薛蟠的案子,刘德盈在总督府接待了何敬信,何敬信之前一直在朔方郡,防备突厥,现在三十五岁,正是当打之年。 闲谈了几句,何敬信道:“王爷,眼下这军情如火,我也不好多留,还是快让我点兵吧。” 刘德盈道:“何大人且慢,最近几日正在查军中贪墨的情形,查完了之后,这兵才能点。” “可是大战在即,如此处理,恐怕有伤士气啊。” 何敬信的担心倒也不无道理,刘德盈道:“陛下这次让你领兵,就是为了磨炼新人的,所谓新人,自然也就不是指这些喝兵血的老兵油子,何大人且等着吧。” 何敬信道:“只求王爷快些。” “先不说这些,京中近来可好?” “四王八公们很热闹,成天摆大席;玄都观的道士炼丹炸炉了,死了好些人;严公的大公子和那礼部梁尚书的公子因为拥花楼的姑娘,打了起来,殿下你是没看见,那梁尚书的公子,两只眼睛被打得多了几圈黑的红的。”何敬信不假思索说出这些话。 刘德盈笑道:“神京原来这样热闹。”说着让人上了一壶金陵春,“听说何大人爱酒,咱们写喝两杯。” 何敬信闻了一闻,鼻子已经馋了,道:“好酒。”喝酒小酌,又道:“果然好酒。” 刘德盈也是浅尝,他的酒量不太行。 客随主便,何敬信见刘德盈这幅样子,便也不怎么喝,只是吃些花生米。 未几,潘安在至门口说道:“殿下,蒋都指挥和赵百户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蒋文明和赵锦进来,刘德盈问:“查了吗?” 蒋文明道:“姜说涛,宋志平,朱武三人都已经查好了。” 蒋说涛是前任的九省统制,宋志平是浙直总督府属军,朱武是金陵副总兵,因为跟王子腾有过旧谊,所以没有被清算。 刘德盈对着何敬信道:“何大人,这件事情处理完,你就可以点兵了。” “潘安在,传我的命令,守备级别以上的武官都来我的总督府。”说着把一摞纸拿了出来,这纸上都是之前让那些武官交代的自己的财产信息。 他们当中可能有人老老实实写了,有人是肯定没有老实写的,没有老实写的,今天就要挨整,当然主要就是整这三个人。 …… 近百名的武官来了,刘德盈拿出这张纸来,说道:“前些日子本王让你们交代自己的家产,不是为了别,就是为了看看你们对朝廷的心有几分是忠的。本王已经查出来,你们当中有几个是说话不老实的,但是本王还是希望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主动站出来。” 何敬信坐在刘德盈的左侧,王子腾坐在刘德盈的右侧,看着底下的将领们是鸦雀无声。 刘德盈坐在大座上,拿起一杯香茗,就开始喝,好像没有旁人一样。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刘德盈把茶杯放下,说道:“怎么,没有人出来认?”他拿起纸就开始念起来:“姜说涛,家中一应房契,地契,现银,银票,总计十万三千五百四十两。” “这个数字,准不准?”刘德盈问道,“如果你们当中有人举报他所说的家产数额不对,一经查实,他的家产,你们立马分一半。” 刘德盈当然可以直接抄,但他不这样做,他偏偏要挑动得他们人人自危,不要想着什么一起打过仗,就团结一致,对抗上级。 被胡显给予厚望的戚忠嗣,岳北风此刻都低着头,他们是发誓不说的,都是战场上杀过来的弟兄,这样背刺,太不够意思了。 不过人群中还是有人蠢蠢欲动,他的名字叫做王贵,是蒋说涛手下的将领,此刻道:“王爷,下官举报姜统制所言不实。” 刘德盈道:“好,他的家产,你有一半了。”说着拿出了一本账本,对姜说涛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的账本?” 众人听了,心中大惊,却见姜说涛看罢,道:“下官是个粗人,从来不管这些。” 刘德盈道:“放屁!这个账本上就有十二万两,还说什么十万两,来啊,把他这身皮给本王扒了。” 两旁的官兵纷纷看着,不敢动手,毕竟是自己的老上司,刘德盈斜看了一眼赵锦,那些锦衣军立刻把蒋说涛的官衣给扒了,他们这些锦衣军最喜欢的就是扒人家的官服,以及抄人家的家。 刘德盈冷眼看向宋志平、朱武两人,说道:“宋志平、朱武,你们两个数对得上吗?” 还没等宋志平、朱武两个人认错,他们的副官就开始背刺,纷纷说数目不对。 刘德盈道:“来啊,给我扒了这两人的衣服。” 赵锦满带微笑的看向两旁的官兵,说道:“姑苏林翼,让你扒他的衣服,你敢是不敢?” 林翼早已经认出了赵锦,不料赵锦也已经认出了他,此刻奉勇说道:“敢!”他知道机会来了,上前,就像扒鸡毛一样,把这两个人的官服弄了下来。 赵锦哈哈大笑,那些武官却人人自危,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彼此,他们的眼神既锐利的像俯瞰草地上老鼠的老鹰,又想地上走动着的寸光的鼠目。 刘德盈道:“你们三个到了如今也不老实交代,也好,罚尔等去铁岭戍边三年。”说罢,看向场中剩余的那些将领道:“本王今日只拿这三个人,其余的人,明天还需给我个交代。”随即让他们散了。 王子腾告退,刘德盈看向何敬信道:“何大人以为如何?” 何敬信道:“如此,岂不是让那些背主的小人得利了?”他觉得刘德盈这个方法有点不厚道。 刘德盈道:“这是朝廷的军队,结果面对钦差还如此谎言抵赖,可见其心可诛,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次陛下对你是给予厚望,你可要明白这一点,万不可有妇人之仁。”政治就是要站队的。 何敬信常听刘祯说刘德盈少年老成,原来竟是这样的老成,只好点头,道:“下官知道了。” 那些武将一时人人自危,纷纷把家财要存到甄家去,期间如何,暂且不提。 却说那边的贾赦叫来了薛姨妈。 第五十八章 为苏仙贺寿 薛姨妈跟贾赦也是亲戚,拐了个弯的亲戚,贾赦的儿媳王熙凤叫薛姨妈做姑妈,至于薛姨妈为什么会来,大概是因为贾赦钦差扈从的身份。 淮安到金陵之间的距离实在不算很远,朝发而夕至。 薛姨妈自丈夫死后,只盼着薛蟠这个儿子过活,谁知十八岁竟犯下这样的人命官司来,害得他妹妹的选秀之路也断了。 选秀的第一样就是身世清白,薛姨妈虽然对这方面还曾经有过一种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但无奈她的女儿薛宝钗也这样说了的,便叫她无力。 不过事情还有转机,因为这王爷和贾赦极相好的,没准会网开一面。 就在此刻,王忠派来的司法顾问,王婶子,拜见薛姨妈说道:“冯家的人不肯善罢甘休的,不如夫人此刻请批杀人,把他们给做了。” 薛姨妈道:“这样不太好吧。”拐子的事情,还没有完结,再染上一个杀人,如何了得。 王婶子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薛姨妈:“你先走吧,我和宝钗商量一下。” 薛宝钗听薛姨妈一说,连忙道:“母亲切不可这样做,哥哥的事情这么样,还未可知呢,又生一事端,不是给人把柄吗?” 薛姨妈觉得有理,也就不提这个。 那王婶子把薛姨妈到了金陵的消息告诉了王子腾,可把王子腾气得不行,他拍桌子道:“怎么可以这样,我跟他们说了这么多次,就是不听!”他是钦差,薛蟠犯了人命官司就这样光明正大回来,人家岂不背后嚼舌头,说王子腾是罔顾国法,包庇亲戚。 薛姨妈几次来信,王子腾都告诉她不要来金陵。 王子腾立刻吩咐仆人道:“传我的命令,让她们赶紧走。” 王子腾的仆人立马赶到薛家,薛家却已经被刘德盈派去的官军给包围了起来,仆人无可奈何,只得折回禀报,当王子腾知道这个消息后,直直是破口大骂了一刻钟。 是夜,岳北风来戚忠嗣家中做客,他们俩是打仗时候结识的,岳北风在战场上救过戚忠嗣的命,可谓是生死之交。 “岳兄,如今我想去总督府,不知你可否随我一同去啊?”戚忠嗣道。 岳北风摇头道:“我就不喜欢你这副做派,咱们武官就是打仗,蝇营狗苟的东西沾了,到底有什么好的。” 戚忠嗣叹气道:“岂不闻‘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岳北风原本还举着酒,听得此言,立马放下了,他的眼神是冷的,言语却是热的,“从前那个和我说‘封侯非我愿,但愿海波平’的戚忠嗣哪儿去了!” 戚忠嗣道:“岳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们两个的才干,便是荡平突厥,那也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为何到了今日,却依旧只是这样的芝麻官吗?” 岳北风道:“你不会要说,这是因为我们在朝廷里面没有人,没有后台这样的话来吧。” 戚忠嗣答:“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还真是这样的,朝中有人好办事,。” 岳北风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道:“以后,再不要叫我喝什么酒了,是我素不相识了,我岳某没有你这样的兄弟!”说罢,就此离去。 戚忠嗣想挽留,却挽留不住,岳北风走得跟风一样,风能挽留吗? 心中只有叹息,但也来不及叹息,拿着自己准备的礼物,去拜访刘德盈。 是夜,刘德盈坐在房间里面,思考条件,薛蟠不是一定要死,但是薛家要吐血,宝钗,他要;钱,他也要。 看薛家上不上道了。 今天还是苏仙的诞辰,所以刘德盈挥毫默了一首《留侯论》为苏轼贺冥寿。 刘德盈且写着,潘安在道:“王爷,那戚忠嗣来了。”刘德盈自然会有一个欢迎名单,胡显说的戚忠嗣自然就是其中的一个。 刘德盈还是照旧写着,道:“让他进来吧。” 戚忠嗣进来了,见刘德盈在写字,提着礼物,在刘德盈的左后分,大气不敢喘一口,站着如喽啰。 刘德盈也好似戚忠嗣没有来过,沉浸在自己的书法世界里面。 “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梧奇伟,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不称其志气。呜呼!此其所以为子房欤!”刘德盈一边吟诵着,一边把这篇文章写完了。 刘德盈问:“你认识这篇文章吗?” 戚忠嗣突然被叫,心中紧张,摇头道:“末将不知。” “初,权谓吕蒙曰:“卿今当涂掌事,不可不学!”蒙辞以军中多务。权曰:“孤岂欲卿治经为博士邪!但当涉猎,见往事耳。卿言多务,孰若孤?孤常读书,自以为大有所益。”蒙乃始就学。及鲁肃过寻阳,与蒙论议,大惊曰:“卿今者才略,非复吴下阿蒙!”蒙曰:“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大兄何见事之晚乎!”肃遂拜蒙母,结友而别。知道这吕蒙的事情吗?” 戚忠嗣道:“末将受教。” 刘德盈这才把身子转过去,看着戚忠嗣,他的五官端正,脸黑黑的,又看向他手里拿的盒子,道:“你是来送礼的?” 戚忠嗣道:“这是末将的一点...” “不要说了,说的再好听,那也是送礼,如今这个时候送礼,是不是要贿赂我啊?” 戚忠嗣突然感觉背上汗涔涔的,拜道:“末将...不敢。” 刘德盈道:“你也不用这样,胡总督跟本王提起过你,说你有韬略,会打仗。” 戚忠嗣听了,稍稍心安,拱手道:“那都是胡总督谬赞。” 随之,刘德盈用手摸了摸戚忠嗣的头,戚忠嗣只觉得时间漫长,听刘德盈问道:“戚佥事,听说,你有个妹妹?” 戚忠嗣道:“王爷所言不虚。”却不知刘德盈已经走了。 戚忠嗣还跪着,一旁的潘安在道:“戚将军,王爷已经歇息去了,还说这篇文章就赏给你了。”戚忠嗣听了,立刻叩头。 潘安在见戚忠嗣要把盒子放下,说道:“别介,王爷不收这个,将军还是自己拿回去吧。” “多谢公公。”戚忠嗣给潘安在递了张银票,在潘安在的笑眼中,带着刘德盈的手书和那只盒子离去。 第五十九章 算什么男人 戚忠嗣回到了家中,妻子汪清一早就等着他了,戚忠嗣道:“事情成了。” 汪清怪道:“礼物还在手里,怎么就成了?” 戚忠嗣:“一言难尽...你把芷儿叫来吧。”戚兰芷是戚忠嗣的妹妹,由汪清抚养长大。 戚兰芷年芳二八,身材高挑,青丝浓密,白皙的脸上一双杏眼,眉有些粗,唇红齿白,鼻梁直挺,鼻尖一粒小黑痣给她添了几分俏。 戚忠嗣看着戚兰芷出落得如此漂亮,感慨道:“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 戚忠嗣平时就像一座山一样,从不对戚兰芷说这样的话,戚兰芷问道:“哥,怎么了?” 戚忠嗣沉默了片刻,说道:“今儿准备一下,明儿你就去总督府。”他的声音很低,不似平日的高亢。 戚兰芷连忙看向汪清,汪清问戚忠嗣道:“这是怎么了?” 戚忠嗣道:“王爷抬举我,还能怎么了?女娃到王府,只有享福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汪清听了,立刻举起拳头,朝着戚忠嗣道:“好啊,你个戚大郎,就这样把你妹子卖了?你算什么男人。” 戚忠嗣面对夫人的拳风,道:“哪儿像你说的这样,我是芷儿的大哥,看她长大,怎么舍得卖她,真是王爷抬举我,我有什么办法。” 汪清听了,只得把拳头放下,道:“那...怎么那么急...”戚兰芷贴着她哭了,长嫂真如母,明天一去,那就是再难回来了的。 …… 翌日一早,刘德盈又把那些武官叫来,这次不少人的态度就变了,要修改账本上的数字,不过还有没有改的,比如说那位岳北风。 刘德盈点点头,说道:“能够改过,很好,很好.”随后对着何敬信道:“何大人,没有别的事情了,点兵吧。” 何敬信看着王子腾道:“王统制,陛下嘱咐我,说统制熟悉江南军队事宜,还是你来点吧,随后,跟我一起去云南。” 王子腾被何敬信,刘德盈两人看着,拱手道:“是。”随即点将点兵。 从京营到江南,现在又要去云南,是一贬再贬,但,王家是马背上拼出来的功名,没准是一场际遇。 “岳北风!”王子腾点道。 岳北风举手回答,刘德盈立马道:“王统制,此人不可以,我是打算让他去朔方的。” 王子腾自然有伯乐的眼力,看出这岳北风是一块材料,却被刘德盈给叫住了,心中不知多少窝火,又点名道:“戚忠嗣。” 戚忠嗣回应,刘德盈又道:“王统制,这个人也不可以,我也是打算让他去朔方的。” 王子腾此时也说道:“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王爷总得给我留个人吧。” “就一定要他们两个之中的人吗?” 王子腾道:“我们这些都是老人了,不培养培养这些新人,以后大郑的军队怕是打不了杖了。” 王子腾说的站位高,刘德盈也没有话讲:“那把岳北风带走吧。”戚忠嗣已经来表达过心意了,岳北风一次也没来,这也由不得刘德盈选择了。 除此此外,王子腾的选择刘德盈没有发话。 见王子腾难受,刘德盈还是很高兴的,现在他去西南打仗,那么他西南打完仗之后,刘德盈就要他去东北打仗,直接在地图上对角线拉他,瘴气死不了,打仗死不了,跑也给他跑死。 看王子腾点了两万兵马,刘德盈之前也没有见过如何点兵的,一时也觉得新鲜,没多久,他们的兵也调完了,刘德盈也就去审那薛蟠的案子。 稍等,刘德盈没有先去应天府衙,他去了驿站,见林如海,因为林如海很有可能认识甄英莲,这倒不是瞎说,林家是姑苏望族,甄家也是姑苏望族,要是认识,这是不足奇怪的。 即使不认识,看看岳父嘛。 林如海在金陵倒也没有闲着,只是办公的地方换了而已,他还不知道刘德盈已经知道了他那份订婚书里面的内容,心中的尴尬之情,还是没有很发作,道:“王爷一向劳碌,怎么有功夫来这里了?” 刘德盈道:“林大人操劳国事,本王来看看,自然是应该的。”心中焦急道:那李神医怎么还不来!林如海自己带闺女,比较好,在荣国府,刘德盈总怕黛玉会受委屈。 又是寒暄了一阵,刘德盈道:“近日府上有一个案子,有个被拐卖的女子是个姑苏人,本王想大人或许认识,故而一问。” 林如海道:“哦,谁?” “姑苏人甄士隐的女儿,名唤英莲,不知大人认得吗?” 林如海一听,道:“甄士隐这人,我的确知道,他也有个女儿,不过听闻她七八年前便被拐子拐走了,莫非与殿下所说是同一个人?” 刘德盈喜道:“大人,可认识那个女子?” 林如海摇头道:“我们林家和他们甄家确有交情,这甄士隐也是神仙一流的人物,下官与他也有些交集,但是他的那个女儿,却是不曾见过,只是听他说过,他那女儿眉心有粒胭脂痣。” 刘德盈只觉得可惜,看来这个案子,只能靠扶乩来断案了。 刘德盈告辞,问身边的赵锦道:“那个道士找好了没有?” 赵锦道:“已经解决了,是朝天宫的清虚道长,最善扶乩。” 刘德盈点点头,“香火钱给了没有?”钱一定事先给,财、法、地、侣,道士就讲究这四个。 赵锦道:“给了。” 给了就好,也不知这清虚道长的道行怎么样。 他是见过厉害的,他的师傅玉清教主,高祖皇帝,扶乩是真的准,倒不是因为别的,情报、推断再加上一点点的谜语,当然,推断是占主要的。 刘德盈看着一旁的青年道:“听赵百户讲,你是姑苏人?” 那人就是林翼,赵锦赏识他,让他做了锦衣军,点头道:“回王爷的话,小的是姑苏人。” “那你可认识甄士隐?” 林翼道:“他家在姑苏是望族,小的,也听过几耳朵,听说七八年前,他的女儿被拐了,没几个月,葫芦庙烧了,这甄老爷也就不知道去向了。” 刘德盈感慨道:“是个可怜人。”随即一头扎进了应天府衙。 第六十章 你个杀千刀的老贾 府衙之上,原告冯家的人已经到了,被告薛蟠也到了,那个拐子也到了,刘德盈一屁股坐在了府尹太爷的宝座上。 “有何冤情,从实说来。”刘德盈拍案道。 原告道:“被殴死者,乃小人之主人。因那日买了一个丫头,不想是拐子拐来卖的。这拐子先已得了我家银子,我家小爷原说第三日方是好日子,再接入门。这拐子便又悄悄的卖与了薛家,被我们知道了,去找那卖主,夺取丫头。无奈薛家原系金陵一霸,倚财仗势,众豪奴将我主人竟打死了。望大老爷拘拿凶犯,剪恶除凶,以救孤寡,死者感戴天恩不尽!” 刘德盈皱眉道:“是真不知道他是拐子,还是假不知道?” 那原告道:“真不知道,那薛家夺人之时,我们才知这人是个拐子。” 刘德盈看着那拐子问道:“你是拐子吗?” 拐子摇头道:“小的有正经的营生,街坊邻里,都知道我是个人牙子。”古时买卖人口,你情我愿,是合法的,其中间人,人牙子,是正经职业,但是拐卖就不合法了,拐子格外招人恨的。 原告道:“他不是拐子,如何又把那姑娘转身卖给了薛家?天地下有这样做父母的吗?”他这话说的也对,原先就许了冯家,结果因为薛家出的价钱高,又把香菱卖给薛家,这的确不是父母会做的事情。 薛蟠在一旁听了这案子,十分得意,心想这王爷还是要应承他们薛家的,兴许能给他些银子,结交一下。 却见刘德盈挠头道:“这的确是一件难事,是不好断的,来啊,给本王请朝天宫的道长来,本王要看看神明之言是如何。” 衙役立刻去请,清虚道长随后到场,道长的眉毛特长,挂下来像杨柳,刘德盈问道:“道长可知那人的身份?”说着指向了那拐子。 清虚道长笑的就像烧开的水,淡,又让你知道这和寻常的凉白开不一样,他道:“这有何难?”随即请神上身了,嘴里不知道念着什么,是浅浅的浅唱,手拿毛笔在纸上不知写些什么。 未几,清虚道长睁开眼睛,茫然不知所措,刘德盈道:“道长辛苦。”随即让人把那纸交了上来:“郑坏,徐州丰县人,原系拐子。” 刘德盈看罢,问道:“那人叫什么?” 门子此时道:“回王爷的话,那人叫郑坏,的确是徐州丰县的人。”那些衙役们都惊了,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的手段。 清虚道长拱手道:“王爷,不知事情是否了结?” 刘德盈道:“道长之功,举世难见,已经无事了,道长请便。” 轻轻的走了,这清虚道长还是很有风度的。 为什么他那么准呢? 因为刘德盈之前通气了,锦衣军可不是吃白饭的。 知道了答案,考试还能错? 刘德盈看着那拐子,拍案道:“郑坏,你还有何话讲!” 郑坏见自己的身份漏了,不停磕头道:“求王爷超生,求王爷超生。” 刘德盈道:“来啊,此等丧尽天良的拐子,立刻给我拿出去绞了。” 有人要问死刑不是要三司复审吗? 对不起,刘德盈还真可以当场杀人。 衙役们拉着那郑坏走了,要送他螺旋升天,回老家。 不说绞死拐子时候的叫好声,拐子自古以来就是极为讨人厌的,那郑坏本来还想说一句:“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给自己壮壮胆的,还没出口,就被那些围观的老百姓拿小石头活活砸死,血肉模糊,尸体放着,也没有人来认领,衙役们只好用把火给烧了。 薛蟠看着郑坏被拉出去,心里叫好,不是这郑坏,这山看着那山高,他何至于此? 刘德盈看着原告的冯家,道:“冯渊,薛蟠争夺拐卖人口致人死亡,冯渊既死,因判薛蟠斩刑,并偿冯家五十两烧埋银子。” 薛蟠一听刘德盈这个判决,立刻瘫倒在地,再不学无术,他也知道世上有个死字。 冯家的也不乐意了,说道:“王爷,死者已逝,我们不要薛蟠死,令他们多赔些烧埋银子就是了。” 这冯家的,还真是只多要些钱啊。 刘德盈怒道:“混账东西!自己主人死了,不想这报仇,反而想用他的死捞取好处,来啊,把这背主弃义的人先给我打二十大板。” 啪啪啪—— 二十大板打过去,冯家彻底败诉,烧埋银子就拿了五十两,薛蟠这条烂命就算死了,死者长已矣,活人什么都没得到;算什么。 也不是冷血,世界上就是有人愿意为老人在重症监护室花费千万,只为让他多活几天,就是有人,在老人病重以后,就不多花钱了。 花费千万的也不一定就是感情深,签安乐死协议书的,也不一定就是无情,这些不过是人在具体情景下的不同选择而已。 刘德盈眯眼看向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呆霸王薛蟠,心想:原来就是这么个霸王吗? “来啊,把这个薛蟠给我收监了!” 场上的薛家管家,以及特地请来的名讼师方唐镜,此时都是目瞪口呆,哪有这样就把案子审了的,连薛蟠一句话都没有问。 但薛蟠已经被衙役们拿走了,薛家管家钱大看向方唐镜,方唐镜只好把袖子中的银票拿出来,说道:“王爷这样铁口直断,我也没有办法。” 钱大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和薛姨妈说他带不动,这方唐镜出工不力嘛。 …… 贾府 贾赦正宴着宾客,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了凄厉的声音:“你个杀千刀的老贾!杀千刀的老贾!”这个声音,贾赦并不熟悉,问道:“谁啊?” 仆人答道:“是薛家的奶奶,小的们拦不住。” 贾赦骂道:“一群废物。”跟宾客告辞,随后见到了这半老徐娘,道:“你这是怎么了?” 薛姨妈的眼眶是红的,直勾勾看着贾赦道:“你个杀千刀的老贾!说是万无一失,现在蟠儿被判斩刑了,你知不知道!”说着,双手就往贾赦的脖子上掐,“我要你偿命!” 可是,薛姨妈毕竟是一介女流,如何能比贾赦力气大,只得听贾赦道:“这件事铁定有转机,你派个人跟王爷谈,一定可以谈的。”刘德盈已经说要薛家的钱了,他就不会要薛蟠的命。 薛姨妈又使了几回气,但到底贾赦在女人堆里面的经验足,给她劝回去了。 第六十一章 山中高士晶莹雪 薛府 薛姨妈哭哭啼啼,一旁的薛宝钗安慰道:“母亲,他既说了,咱们心中就该有些把握,绝没有这个不信亲戚的道理,”形势比人强,现在外面被官兵守着,也只能找刘德盈谈了。 见薛姨妈渐渐止住了哭声,薛宝钗道:“母亲,那就我去跟王爷谈吧。”这么大个家,哥哥已经关进了牢里,她不去,又有能谁去? 薛姨妈看女儿如此,心稍稍安定,叮嘱道:“钱还都是小事,只要你哥哥活着。” 薛宝钗点点头,告退,离去,出门,上马车,往总督府去。 …… 总督府 胡显在周围种了很多梅花,虽然他的清白之名已经污了,但那些梅花依旧傲然立着,不管严寒。 “听说曹操是颇喜欢梅花的,因为他望梅便可以止渴。”刘德盈忽想到这个冷笑话,不知为何,一直笑个不停,连带着一旁的瑞珠跟着笑。 人的笑点很奇怪,无法抵挡,又会传染。 潘安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爷,后门来了个女子,说是为他哥哥的事情来的。” 宝钗! 这么快就来了? 刘德盈道:“让她进来吧。” 通过菱花窗的光阴,见一个身材高挑女子走来,刘德盈连忙坐下,坐着总算显不出矮来。 刘德盈纳罕道:宝钗不是一个丰腴美人吗,怎么这么高挑了? 只见那女子青丝浓密,鹅蛋脸面,一双杏眼,眉略略粗,唇红齿白,鼻梁直挺,鼻尖一粒小黑痣把刘德盈的眼神勾去。 怎么说呢,美则美矣,但跟刘德盈想象中的宝钗不一样,宝钗怎么长得那么御姐范,手里又为什么会拿个包袱。 难道已经要自荐枕席? 太快了吧。 刘德盈对着眼前的美人笑道:“你想好了?” “说什么想不想的,王爷都这样说了,还由得我们这些弱女子怎么想吗?” 这话说的。 好像我强迫了似的。 刘德盈道:“行了,既然你明白,那这个价钱我已经写在了纸上,你跟你母亲好好商量吧。”说着,指向了桌上。 窗外潘安在的声音又传来,“王爷,薛家的人来了。” 刘德盈看向走向书桌的戚兰芷尴尬道:“...你...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把桌子上面的纸拿到了手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戚兰芷:“你是戚忠嗣的妹妹?” 戚兰芷还没有回答,不过刘德盈看她的表情也明白了,道:“瑞珠,把她安顿好。”让潘安在把薛家的人请来。 刘德盈躺在太师椅上,来者自然便是薛宝钗,宝钗实在称不上惊艳,脸雪白莹润,远远看去,实在有些冷的,她身上有股香味,淡淡的,刘德盈的鼻子直连到心肺,实在适意极了。 刘德盈打量了一眼,薛宝钗穿一身半旧的衣服,显得人很古,像是刚从老画里走出的美人,身材是丰腴的,不过与唐女不同,身上有一股清绝的气质,却也没有离开俗尘。 不愧是“山中高士晶莹雪”。 刘德盈躺在太师椅上,像是倦极了,眼睛似眯未眯,薛宝钗也不敢说话,只得在一旁伫立着、静默着、等待着。 吱吱吱—— 薛宝钗听到了什么声音,眼睛立马朝下看去,地上飘忽地走着一只鼠,细细的,又灰,忽朝着她的方向迅猛走来。 她是免不了要躲的,也免不了要出声,接着有用担心的眼神看向太师椅上面的刘德盈;刘德盈果然醒了。 “你是?”刘德盈如梦方醒,问。 薛宝钗道:“小女子是薛家的人。” 刘德盈看了一眼窗外,叹气道:“本王竟忘了,让你等了这些时间。”门外正有一只狸猫在追赶老鼠。 “坐吧。”刘德盈喝了一口茶。 薛宝钗端坐在凳子上,刘德盈道:“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实不相瞒,本王不想让薛蟠死,事情也有得周转。两百万两。” 薛宝钗没想到刘德盈说话这样直白,正要答应,却发现刘德盈的眼睛直直看着她,薛宝钗被看得羞意上脸,脸红了,就像红霞浮在白云上。 “你是薛家的丫鬟?” 薛宝钗道:“回王爷的话,小女乃是薛蟠的妹子,薛宝钗。” 刘德盈摇了摇头:“那岂不是被人说徇私枉法了?”随之叹气道:“这事断乎做不得。” 薛宝钗见他眉头紧锁,心中也急了,道:“只要王爷把我哥哥放出来,小女子为你当牛做马,求王爷开恩。” 刘德盈没有回答,良久道:“就这样吧,两百万两,不要给我,用这钱买费雷拉那家炮厂的股,其余的事情都在本王的手里。”这笔钱就是他自己的,跟刘祯没有关系。 薛宝钗款款离去,空中尚有香味,外面的那只狸猫器宇轩昂地吊着老鼠,也不没有吃,就是吊着,老鼠恐惧地叫,狸猫走着猫步。 刘德盈把潘安在叫来,问道:“安在,金陵这个地方好吗?” 潘安在道:“挺好的,就是菜有些咸。” “想在这里住吗?”刘德盈又关心地问道。 “想...”潘安在想到了什么,立马跪下道:“奴婢只想跟着王爷,有什么错,还请王爷批评,千万别赶奴婢走。” 刘德盈道:“你没什么错,只是本王需要有人在金陵盯着费雷拉那个炮兵厂,明白吗?” “明...明白。” “识大体就是好的。”刘德盈道,“我这就给戴权写一封信,让你去守艺祖陵。” 潘安在:“是,奴婢知道了。” “好了,把刚刚那个女子叫来吧。” 丫鬟端着饭菜进来,刘德盈在书房吃,今天是羊肉汤,很好吃,毕竟鲜这个字,羊要占一般。 戚兰芷在一旁看着,对于未来她是迷茫的,对于刘德盈她知之甚少,除了知道刘德盈是个大才子,以及前些日子差点被一把火烧了以外,她没有别的认识。 “饿了吗?”刘德盈抬头看了一眼戚兰芷。 戚兰芷自然饿了,看她点头,刘德盈道:“去拿碗饭,这汤挺不错的。”随后把碗放下了。 戚兰芷和瑞珠端碗吃饭。 饭菜以后也就这个样子了,吃刘德盈的剩饭,在丫鬟们眼里地位倒还高了,纷纷猜测这个大高个的身份。 捏腿,捏肩,刘德盈得先体验体验,戚兰芷的手劲儿挺大的,刘德盈猛然一动,把戚兰芷吓了一跳,却听刘德盈道:“去,暖床去。” 第六十二章 化蝶 我凑! 这戚兰芷起那么早啊。 翌日清晨,刘德盈照旧是在井边打水擦身子,锻炼身体,锻炼意志。 不巧,正看见戚兰芷在打拳,一双手打得是虎虎生风。 刘德盈把身子擦热,那戚兰芷才看到了,俏脸是煞时间红的,她倒不是没有见过男人裸着上半身,他哥大夏天就经常光膀子,但,这两个不一样。 刘德盈道:“挺漂亮的。”拳好看,人也好看。 戚兰芷:“练惯了,王爷...勿怪。” “锻炼身体好啊。”刘德盈拿着毛巾擦着某处敏感的部位,戚兰芷连忙把眼睛挪了位置。 真是个流氓。 刘德盈:“暖被窝,不是让你就这么在床上睡了,知道吗?” 戚兰芷听了,低头低声道:‘知道了。’她昨天在刘德盈的床上躺着就睡着了。 刘德盈几次叫她不醒,为了不犯错误,到偏房睡了一夜。 …… 薛府 薛姨妈听了薛宝钗说这件事情,心里觉得合适,二百万两银子,跟薛蟠的命比起来,实在不算个什么。 反正她也不识数,并且送宝钗去选秀,本来就是要去给公主、皇子选的才人,到吴王府做个宫女,也实在不算差的。 况且薛宝钗长得又是这样的模样,有家资,以后保不齐能做个妃子,也未可知。 薛宝钗还能怎么说,薛蟠有官司在身上,去选秀选不上,刘德盈又说了要她,也由不得她选。 薛宝钗道:“如今我是不便去的,不妨把那个香菱先送过去。” 薛姨妈听了,自然应允,在她眼中这香菱实在是个灾星,就此打发了也好,以后宝钗在吴王府中也好有个照顾。 香菱一到总督府,一看见刘德盈,便道:“我今日罪孽可满了!” 刘德盈看着眼前这个颇似秦可卿的女子,打断道:“这话可不兴说。”想起冯渊来,这话便有点不吉利。 香菱听了,便也闭嘴不说。 刘德盈对香菱是没有不满意的,以后跟秦可卿一起叠叠乐,肯定有意思。 刘德盈道:“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香菱摇头道:“不记得了,薛家奶奶给我取名叫做香菱。” 刘德盈叹息道:“你叫甄英莲,是姑苏人。” 可甄英莲还是没有什么表示,不像是被击中内心某处,随后恍然大悟的样子。 刘德盈问潘安在道:“昨天派去封肃家的,去了没有?”封肃的女儿封氏就是甄英莲的母亲。 潘安在道:“锦衣军的弟兄已经去了。” 刘德盈对甄英莲道:“你就快见到你的母亲了。” 甄英莲实在是忘了自己还有母亲的,她去了薛家,第一就是羡慕她们母子、母女都在。 她不知道的不光是她的娘在,她爹其实也在,不过是做云游的道人去了。 说起来,她本来可以很幸福,都怪那年的那个拐子,是的,郑坏还不是那个拐了甄英莲的拐子,郑坏是第二个。 真是: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 …… 大如州,封肃家,他家倒也殷实,毕竟那年贾雨村来了之后,给了他们家两千多两银子,在如州也是好人家了,封肃眼见大好的家业无人继承,就打算过继一个儿子来,这个儿子还得年龄小,年龄太大了,记不住他的恩情,从小养,这样才记得住。 一来二去还真给他找着了,他二叔家的老五,封回,现在才五岁,今天刚好被送了过来,来继承他们家的香火。 封回是一大胖小子,封肃看了特别的喜欢,看他在膝前玩乐,自有乐趣。 女儿封氏还是那样,没日没夜干着针线活,一边织,还一边念道:“我真傻,真的。”一开始封肃还听听,后来也不不中意听了,觉得厌烦。 封氏的苦楚就是这样被叨叨絮絮,絮絮叨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日,黄昏时分,封家正用晚饭,忽听一片声打的门响,许多人嚷道:“钦差王爷差人来问话。” 领头的却不是如州的官差,而是林翼,他见到封肃问道:“你叫封肃,是也不是?” 封肃见官差便怕,战战兢兢道:“小人正是封肃。” 林翼道:“王爷近日破了一个拐卖案,被拐的人叫做甄英莲,请你们来任一认。” 封肃听了,缓了一口,回去对女儿说,封氏听了,自然高兴,当下就跟着林翼要去金陵。 马车赶得快,不出几天,封氏一行人,也就到了金陵。 此时何敬信,王子腾等人点着大军,要从北门出发。 “何总督,王统制,祝你们凯旋而归!”刘德盈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将碗摔在了地上。 三军将士见此,也一起喝了这碗壮行酒,将碗给摔个粉碎,那场面也真堪说是气势如虹的,随后浩浩荡荡的向云南进发。 南朝将军有诗曰:去时儿女悲,归来笳鼓竞,借问行路人,何如霍去病? 希望他们都能凯旋而归,不过,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惟其如此,更希望碎碎平安。 这也就是华夏人对于大团圆结局喜好的由来,双双自尽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了不起再被塑了一尊金像,但中国仅仅是死,那是不够的,死了之后,还双双化成了蝴蝶。 这算是喜剧吗? 这算是悲剧吗? 都不算,这就是人民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 刘德盈常常以为,东西方艺术的根本差别,就体现在梁祝的这个化蝶情节里面。 不多说了,刘德盈的梁祝故事也写完了,不日就要刊行面世,抚慰天下的痴男怨女。 肯定又要有不少人说他不正经了,刘德盈这样想道,不过,他也不在乎,敢为天下先,也不是一两次了,梁祝这样的故事,不写下来,那才是真可惜了。 刘德盈回到总督府,就看到了一个女人,半老的女人,头发已经是完全白了的,也不是如银,有点憔悴损,眉目可以想见当年的风采,不过皮肤已经是蜡黄,很瘦,能见到骨头的那种瘦,两眼殷勤,坐卧不安的那种殷勤。 甄英莲来了,那女人一见到英莲,两只眼睛就止不住流泪,喊着:“我的儿,我的儿。”就要上去抚摸,拥抱。 只是,甄英莲已不认得她了。 第六十三掌 赶路的时候,嫌雪大。 甄英莲的确是不认得自己的母亲了,当人生活得很痛苦的时候,记忆就会自我保护,保护的手段,就是主动遗忘,这七八年的被拐生涯,已让她唯唯诺诺,不敢记太多。 封氏对甄英莲说着近些年来的事情。 她只是平静说着,那英莲听着竟也哭了出来,这份关心和体贴,是她记忆中不曾有过体会的。 刘德盈没工夫见她们母女情深,王子腾走后,胡显的案子,他要接手了,现在他在看案子的卷宗。 案子的细节,肯定要看,这养寇自重的罪,肯定要给胡显卸了,在刘德盈看来,这位胡总督还是忠心为国的。 保他的第一步,就在这些罪名上下功夫。 刘德盈在纸上写写记记,不一会儿已经到了午时,瑞珠端过来一份糕点,刘德盈问道:“她们两个好了点没有?” 瑞珠叹气道:“两个人抱着只是哭。”她也想起了她的母亲,不过她的母亲还在神京。 “血浓于水啊。”刘德盈感慨道,吃了糕点后,去了英莲所在的房间。 封氏见到刘德盈,连忙止住了泪,道:“民女多谢王爷的大恩大德。” 刘德盈摆手道:“不必谢我,本王是真喜欢你家的闺女,不知可否让讲她本王带走。” 封氏道:“自然没有不应王爷的道理,只是我们母女分别已久,如今方才相聚,又有别离,心中着实不忍,不知王爷可否带民女一同去,民女还会些针线活。” ...刘德盈:“好吧。”他的心软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封氏自是感激不尽,与英灵之间以母女相称,英莲自然也是欣喜。 戚兰芷觉得羡慕,她已没有母亲,两只美目熠熠看着甄英莲母女两个温馨,既觉得酸,也觉得甜。 ······ 年关是一天天的愈发近了,总督府里面张灯结彩,院子一两株参天的青松,都被挂着彩色的华灯,刘德盈看了觉得很不相衬,让人把灯给撤了。 风入松,那是极美的场景,可惜此时是呼啸的北风,冷的像刀子一样,天又不曾下雪,让人没有欣赏的欲望,只得回屋里避避寒。 戚兰芷已温好了酒,刘德盈喝了一杯,权当暖胃,“你们也喝点吧。” 刘德盈一发话,戚兰芷、甄英莲、瑞珠都喝了点酒,英莲不会喝酒,一口,双腮就开始发红。 “也不知这个神医什么时候来。”刘德盈一边看着手中的画,这是一幅仕女图,是金陵的名家华水画的,一边想着这个问题。 林如海的精神虽然比前些日子好些了,但刘德盈还是觉得不够,说不定林家有些祖传的病,那大夫看了,以后治疗黛玉也多了份经验不是。 窗明只是贴着纸梅花,几上放着几本书,最显眼的是刘德盈写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已经付梓,新鲜油墨仿佛还发着气味, 瑞珠是认字的,刘德盈让她念了几页,随后开始打坐,没有分心去听,戚兰芷和甄英莲两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她们连花木兰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女扮男装的操作,因这故事新奇,倒也听了下去,只是听到精彩之处, 刘德盈突然睁开眼睛,瑞珠见此也就不念了,让她们两个对这故事牵肠挂肚的,送别了之后,又怎么样呢。门外传来声音:“王爷,神京的人来了。” 刘德盈道:“让他们进来吧。”一路马车还这么快,也是够辛苦的。 只见一个白胖的太监一马当先,见到刘德盈就哭:“王爷,奴婢可算见着您了。” 刘德盈道:“起来吧。”他倒不认识这个太监叫什么名字。 “神医来了没有?” 那太监道:“肖神医已经来了,就在外面等着。”李神医并没有来,把他的徒弟派来了。 刘德盈:“好,取我的斗篷来。”这么冷的天,出去是得保暖一些。 瑞珠把笠帽给刘德盈兮上,端相了端相,又把斗篷拿来,刘德盈披上,出门而去。 他这才知道这个白胖太监,叫做秦高,不知为何,刘德盈竟看到了高要在易小川面前说:“你清高,你了不起”的名场面。 走在画廊上,刘德盈方才注意到已经下雪了,雪是那样轻盈,偷偷让世界白了。 肖恩见到刘德盈,怔了一怔,心中有千言万语,嘴上又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听刘德盈道:“神医,如今还请跟本王去一趟。” 肖恩道:“这是自然。”他本来就是来治病的,早一点也好,晚一点也好,都是治病,至于舟车劳顿,那都是小事,要怕吃苦,他就不会做这个大夫了。 就这样,刘德盈的马车迎着风雪,往驿站去,天上下了雪,故而马行得满,怕马蹄儿滑,也怕车轮滑。下雪的时候,嫌雪小;赶路的时候,烦雪大。 当刘德盈赶到驿站的时候,叶同知正在拜访林如海,知道刘德盈来了,叶同知立马告辞,刘德盈倒也没有进去,让肖恩先进去看病,他在外堂和叶同知闲聊。 “那个门子呢?”闲聊时,刘德盈发现“遍插茱萸少一人”,那叶同知答道:“哎,自那日王爷审了案子以后,便不见了这小沙,下官也派人去查了,才知道他是上吊死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看着好好一个人,竟这样想不开。” 刘德盈道:“还真是可惜。”跟叶同知又寒暄了几句后,那叶同知就告退。肖恩给林如海诊脉的时间也不长,只是为了让林如海安心,手才多搭了一会儿,下笔开了药,肖恩下意识的拿起药方,回头看师父,没有看到那张臭脸,如梦方醒,哦,原来他现在在金陵,怪不习惯的。 林如海也不好揣测神医的心思,只是道:“大夫,我这身体怎么样了?”肖恩道:“你要是少动点心思,还能活长些。” 林如海只得点头,如今他也开始掉发了,问道:“师父,有没有治脱发的药方?” “啰嗦,我自会为你配的。” ······ 林如海也不知说什么了,颇尴尬地坐着。 刘德盈进来,看着肖恩问道:“大夫,林大人的身体怎么样了?”肖恩道:“没什么大碍,只要老老实实吃我的药,按时作息,就能好。”“多谢神医。” 第六十四章 难忘今宵 林如海立马开始讲起林黛玉的病情,问肖恩这病怎么治。 肖恩听完,只是说道:“这病倒是新鲜,我之前倒是没有见过。” 林如海把眼睛一扫,刘德盈的眼神竟然显得比他还关心,当下便知道刘德盈已经看到了那封信,要不然不可能这样。 刘德盈看着肖恩道:“神医,不如便在这江南之地,开个医馆如何?” 肖恩摇头道:“不行,师父那边还缺人嘞。”李时景身上有其妙的医学,他又怎么舍得离开。 刘德盈道:“这医术还不都是一点点看出来的吗,一直跟在李神医的背后,只能学成李神医,在江南,自有另外一份天地,将来超过你师父也未可知,再说江南之地,人亦多病,神医为了一己之私,不顾苍生之疾,不觉得太对不起这颗仁心了?” 肖恩在刘德盈这一吹二压之下,倒是同意了。 林如果自然看明白了刘德盈的意思,他这是想把这肖神医留在他的身边,只要发问,却见刘德盈道:“大人放心,黛玉那边,我自有人手安排,只管安心。”肖神医在这儿,神京还有个李神医呢。 林如海还能说什么呢? 什么都说不了,这刘德盈对他都是这样,他自想见其对黛玉又该是怎么样的贴心了,只是可惜家中的香火,看来,是得找族亲过继一个儿子来了。 总不能王爷的儿子也留给他们林家继承香火吧,林如海表示:别开玩笑了。 ······ “哈哈哈哈” “别开玩笑了。” 一个锦衣公子听了手下的方案笑道,他的笑声很粗矿,但他的长相是颇为秀气的,换句话说是薛蟠喜欢的哪一种。 “王爷,我看这个刘德盈那天祭拜完之后,肯定会像那日,狗爬完长江后跟老百姓献媚、握手的,不如安排咱们的人在里面,杀他个措手不及。” 那王爷,或者用他的真名来称呼,赵复。听了这个方法,点头道:“这就有点意思了。”这个方案可比刚才什么在刘弘殷的老宅放毒来的靠谱多了。 随后他打开窗户,看着眼前大雪弥漫的街道,说道:“吴王暴死,东南大乱,听着多么顺耳。” 忽然楼下传来了敲门声,可把他吓了一跳。 难道被发现了? 十几个手下也拿起手中的刀,赵复道:“问他们要做什么?” 楼梯上一阵脚步声,随后门外传来了声音:“奉应天府的命,你们这些人除夕,大年初一都不准出来,现在赶快出去把饭菜,年货办好,到时候我们要锁门的。” 应天府衙的人其实也想过把人赶走,只是考虑到大年三十这样做,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只得把这些刘德盈必经的街道都给封了,这样才觉心安。 赵复送了一口气,笑骂道:“这些郑国的废物,还真是小心。”那些官军随后挨家挨户地告知。 “王爷,怎么办?” 面对手下的请示,赵复答:“怎么办?还是老样子,趁这刘德盈握手的时候,一刀把他给杀了。”随后离开这个房子,继续观察这个街道,兜圈,踩点,他们要在这个街头杀死刘德盈。 他们想象的场景在吴导的镜头中表现为火光四射,还要有白鸽,在黑泽明的光影中表现为武士刀与血,在地狱笑话吧里面表现为:乐。 ······ 雪还在下,瑞雪照丰年,太平世界一视同仁的白。 明天刘德盈要去吊谒太祖的潜邸,时间已经到除夕。 今晚那些丫鬟、太监是不大干活的,现在都在吃除夕宴。 刘德盈看着眼前这大一桌子菜,对潘安在、瑞珠道:“你们两个就坐下来吧,咱们一起吃。” 戚兰芷被放出去了,她在外面还有家人,不妨团聚,甄英莲和她母亲一起吃。 潘安在的眼眶是红的,瑞珠道:“奴婢不敢。” 刘德盈道:“啰嗦什么,跟了本王那么久,就吃一餐饭也不妨的。” 两人方才坐下,刘德盈爱吃红烧狮子头,就这肉包子就开始吃,她两吃她两的。 稍稍念起远方的秦可卿,也不知她的近况如何,听秦高说是不错的,不过刘德盈总要疑心秦可卿恐怕瘦了。 举起一杯温酒,遥祝这新年,远远处传来爆竹的声音,绚烂的烟花映入眼帘,喧闹的烟花与寂静的雪花在空中相遇,刹那又分离,烟花总要归于寂静,雪花却落到了喧闹的人间。 “瑞珠,去叫英莲吧,把红包发下去。” 瑞珠今天扎着两个丸子头,是颇为喜庆的,英莲也扎着两个丸子头,与她一路发红包,仆人丫鬟们接了红包后,个个道喜,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语笑喧闹。 白色梅花在雪中不言不语,发着暗香,不为人开,也不为人凋谢,她不知道春风已有预备,今夜一过,就要来害她。 春风暗杀梅花落,却吹百花红。 赵复就是这样想的,他曾经在大海上听过一阵空灵、远古的声音,听说这声音来自鲸鱼,他记得曾听老渔民说过鲸鱼的身躯是极大的,当它死后,这海里的生物就迸发出来,热闹极了。 一鲸落,万物生。 他眼中,刘德盈就是这头鲸鱼。 天空传来繁响,烟花像是红尘的笑,回荡在天空,豫备给栖息在大地上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不论天涯与海角 神州万里同怀抱 共祝愿祖国好祖国好 共祝愿祖国好 共祝愿祖国好 告别今宵告别今宵 不论新友与故交 明年春来再相邀 青山在人未老人未老 青山在人未老 青山在人未老 共祝愿祖国好 共祝愿祖国好 没有春晚,没有小品,就在脑海中这国泰民安的歌声的簇拥下,刘德盈入睡。 在梦里他进入了一片雨林,像是《阿飞正传》的那片雨林,在那慵懒的曲调中,刘德盈却看到枫叶纷纷落下,只是现在的雨林中都是绿色的植被,哪儿来的红叶呢? 天上还真有一只没有脚的鸟,他一直飞啊飞啊,在风里面睡觉,不,它是栖息在云上面的,醒了就飞,一直飞到,它的翅膀化了,长满了火焰。 那一道明媚的光,哦,那是太阳。 刘德盈醒了。 第六十五章 死士 钱看着赵锦拿来的棕黄衣服,刘德盈问道:“这是什么?” 赵锦道:“这是金丝软甲,可以防身,是胡总督送来的。” 狱里舒服了,就把东西供上来了是吧。 刘德盈道:“你放下吧,那些坏蛋弄不了我的。”教员说要相信群众。 赵锦规劝再三,刘德盈简直是火了,摔下一句:“要穿你去穿,我不穿。”,就出门了。 ...... 正月初一,伴随着一声啼哭,黎明即起,熊国柱放下了手中擦拭的钢枪。 稳婆出来笑道:“大喜,大喜,是个带把的。” 熊国柱连忙赏了钱,冲到房里,秋莫愁脸是煞白的,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秋心老姑娘正在给她擦汗。 熊国柱看着眼前哇哇乱叫的男儿,说道:“你就叫熊继武了。” 哈哈,熊的力量,他们老熊家有后了。 身以许国,难再陪卿,熊国柱看着秋莫愁这样,心疼,却不知说啥,说了一句:“媳妇儿,今儿我有事情,先出去了。”出门手握钢枪,今天他要去给刘德盈站岗。 寒风凛冽,熊国柱手握钢枪,握得通红,不过还是像树一样早早在太祖的潜邸前站着。 刘德盈坐着华贵的车子,慢慢悠悠往上元县去,没办法快起来,第一是为了皇家气派,第二是路实在太滑。 冬日给人们撒下新年的温暖,从附近赶来看刘德盈的人实在不少,没办法,那天刘德盈横渡长江的事情太轰动了,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刘德盈的笑容。 坐在车里的刘德盈自然看不到沿街的房屋,门、窗户都被贴了封条,也不会知道沿街的人群中,有要杀他的人。气氛是肃然的,刘德盈眯着眼,一路到了太祖的潜邸。 郑泌昌、王忠、蒋文明这些人早已经等候在了太祖潜邸前面,当时太祖在金陵做总兵,后来就调到神京做都检点去了。 乐师们奏《太和之曲》,刘德盈初献,接着是《保和曲》、郑泌昌做亚献、里面的乐师跳武功舞,终献是林如海,走《肃和》,跳文德舞。 这玩意就是礼,刘德盈更改不了其中的一丝一毫。 礼毕,刘德盈挥毫写下了一副对联: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 这一联出自陈后主,但是这个时空里面的陈后主,真是跳井了,自然也就没有这句谄媚隋文帝的话来,现在被刘德盈慧脑偶忆之,窃了过来。 郑泌昌等人称赞不迭,刘德盈的这个楹联会被裱起来,然后弄到堂内的两根抱柱之上。 等所有礼节弄完,刘德盈也要开始在金陵动手了,坐上马车,返回。 年都过完了,各位大人,把钱拿来吧。 财神来咯。 贾赦和赵锦骑马在两旁扈从,这是最有面子的时候,两旁的百姓跪着,被人盯着看,那才有做钦差的气派呢。 忽然人群中传出这样的声音:“王爷,那日在长江边,俺不在,这日难得大喜事,好日子,好天气,王爷不如和我们这些乡亲握个手。” 其实一般来说,这个时候除了颂圣的话,别的话是不让说的,就怕惹是生非,不过看这位王爷这么度量大如海的,那些官军也就没有施展虎狼手段。 刘德盈今儿心情也不错,也就下了马车,人群中一阵惊呼。 胡国柱近身看着这位王爷,觉得自己媳妇的身份不一般,钦差要找的人,身份能一般吗? 他是这么年轻,又如此高大,这是不少百姓的心里话,从没见过这样亲民的,有些年长的,还记得太上皇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可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但是连太上皇的脸也不怎么见过的。 更遑论握手了。 这一个钦差好,这是金陵老百姓对刘德盈的评价,他们眼中这些钦差都是空肚的鸭子,一来就是要大吃大喝的,刘德盈全然不是这样。 刘德盈挨个握手,没有吉祥话,第一个老哥实在力气有些大,握得刘德盈的手有些疼,不过刘德盈的脸还是微笑着,向热情的群众伸出手。 人们都兴奋地迎接刘德盈的到来,根本顾不上其他的新鲜事情,比如此时有几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年青人,他们的样子好像是猎人,那么紧张,那么聚精会神,甚至兴奋。 慕容亮就是这几个年青人当中的一个,他的右手袖口藏着一把好似毒蛇的匕首,等待着刘德盈的到来,刘德盈的脚步愈近,他的心跳越快,他认识到刘德盈可能是个不错的人,心中有些罪恶的感觉,但惟其如此,慕容亮更要杀死他。 他的眼神愈发冷了,两旁都是他的同伙,几个人到时一样而上,就像杀猪一样,把刘德盈捅死。 他的匕首还沾了毒,只要碰到,就会死! 眼看刘德盈是越来越近了,慕容亮感觉自己的身上好像被抹满了猪屎,他的呼吸开始变得不均匀,又很短浅。 刘德盈一边一边握,一边对着身边的赵锦道:“你看,这个人的块头跟你挺像的。”这个时候的南方人普遍比北方人矮些,赵锦粗粗看了一眼,就觉得慕容亮不是一个正经人,特别是看到他袖口的寒光。 赵锦喊道:“王爷,危险!” 刘德盈吓得立马往后面跑,莫容亮已经抽出匕首来,连同身旁几个人一拥而上,朝着刘德盈杀去。 人群中随即发出了惊慌的叫声,刘德盈喊道:“快敲锣,不能乱!” 几声敲锣回荡在天地,颇有些让老百姓安静的功效,赵锦连同几个锦衣军在和慕容亮等人拼斗,慕容亮等人也是好身手,与赵锦等人竟然不相上下。 不过,官军的人手还是多,只一会儿就把慕容亮几人给擒拿住了,刘德盈说道:“刚才谁在人群中惊慌,立马找出来。” 刘德盈的反应很快,不过有几个人已经是趁乱跑了。 郑泌昌过来请罪道:“都是我等失职,请王爷责罚。” 刘德盈一挥手:“是有人蓄意作乱,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不干你们的事。”刘德盈看了一眼两旁门户上的封条,“你们已经很负责了。”又喝道:“立刻抓,不要把人放走了!” 话音刚落,赵锦等人过来道:“王爷,他们都死了,是服毒。” 刘德盈低头看了一眼,“死士,哼...”用脚踩了一下,又抬起头来,“那就走吧。”旋即上了马车。 第六十六章 甄应嘉听旨 八年元日,吴王吊太祖潜邸,为贼所惊,金陵大索十日。——《郑史》 赵复身为王爷,自然不可能以身犯险,在发觉事情已经败露的第一瞬间,他就跑路了,他逃跑的方式也是很别致的,回到客栈,换上一身明艳女衣,稍稍涂脂抹粉,就恍恍然若神仙妃子,大张旗鼓走出去,却又带着面纱。 是夜,月光照着地上的还残存着的积雪,糖一样的白。 秦淮河边,顾玉楼与丝丝姑娘幽会,如今顾玉楼暴得大名,叫丝丝姑娘如何不爱他? 女追男,隔层纱,何况是昔日女神。 顾玉楼昔日那颗破碎的心,渐渐被修复,两人语言往来,顾玉楼说了句天长地久的誓言,那丝丝姑娘就羞的要走了。 临去时丝丝姑娘偏把那秋波一转,却见秦淮河上驶来一只画舫,顾玉楼正盯着船上那位被风吹柔的姑娘。 “好啊,你去和她地久天长去吧!”看着顾玉楼那副傻样,丝丝姑娘骂了这一句后,跑也似的走了。 花心男子,真下头! 顾玉楼就这样看着画舫上的姑娘,惜乎赵复是个直的,被他这样一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了,便转过头去,谁知那顾玉楼却觉得这一转头中有百媚生,看得越发痴呆了。 直到画舫离去,顾玉楼方才想起:“丝丝姑娘。”只是这时已没有人理他,四下找不到丝丝姑娘,顾玉楼视向河面,唯波心荡漾,冷月无声而已。 ······ ······ 翌日.清早 刘德盈跟着戚兰芷在院子里面打拳,可惜,戚兰芷说这个要童子功,说刘德盈学不到大成。 刘德盈也不要大成,只要锻炼身体,能有些身手就可以了。 他也问了戚兰芷这世上有没有眉来眼去剑和情意绵绵刀,可惜,她说不曾听闻过。 我的双修,我的双修! 刘德盈还真学过双修的法门,不过是房中术,高祖曾经说过,双修是最爽快的修行法门。 欲望来的就像雨;暴雨不终朝。 阳光从云层透了下来,刘德盈回到房间用饭,今天他要去甄家拜年。 “把贾赦叫来吧。”贾赦也是甄家的亲戚,不妨一起去拜个年。 跟着刘德盈出去,自然有面子,贾赦听了这话,立马从贾府起身,来到了总督府。 贾赦问潘安在道:“赵百户呢?” 潘安在:“他去苏州有些事情,今日不在这儿。” 贾赦也就不问了,骑着马跟着刘德盈的马车往体仁院去,今日刘德盈带的官兵有些多,但想到昨天刘德盈差点遇刺的事情,觉得这官兵实在是带的好。 昨天可差点没把贾赦吓坏了,看来这金陵真有余孽。 大街上的官兵和衙役在挨家挨户地搜查,老百姓也配合,把行踪可以的人都报了出去,实话说,这在那些官军的记忆里面,老百姓那么配合的,这还是第一次。 纷纷对这吴王,打心眼里面的佩服,谁不知其实老百姓这是在给吴王殿下的面子,他们不过是跟着沾光罢了。 甄应嘉知道刘德盈来了,自然高兴,这几日,不知家中得了多少房契、地契、当票,刘德盈这一个王爷,还没怎么发力呢,甄家已经赚了这么多钱了。 今日本来就是办酒,亲友都来的,多了刘德盈一个,这宴席的规格还要往上升一升。 贾赦和甄应嘉谈笑风生,刘德盈坐在主座上,潘安在站在一边,刘德盈打量了体仁院一眼,比总督府好太多了,自己在金陵,竟然没在这里过过一次夜,有点可惜。 体仁院各处挂着明亮的灯笼,结着彩色的丝绸,全院上下打扮的色彩斑斓,不愧是做衣服的地方,款式很是新。 不一时,饭菜上桌,宴席开始,甄应嘉举酒道:“为王爷贺,为圣上贺,为太上皇贺,为我大郑贺!” 刘德盈听了,把酒杯喝了干净。吃菜没多久,甄秋秦就拿着一杯酒盏,低着眉目来敬酒。 刘德盈接过她的酒,问道:“秋楚和秋吴呢,怎么她们两个不来给本王敬酒啊?” 秋秦只觉得刘德盈的眼神好像那暖暖日光一样,让她的脸有些发痒了,立马去后宅叫秋楚和秋吴,二女听了,拿起酒盏走到刘德盈面前,道:“小女子为大王贺,大王千岁。” 刘德盈自是两杯都喝了,甄应嘉在一旁心中更喜,他也是个喜欢解读的,如何不知道刘德盈心中的意思,是想要自己这三个丫头都娶的。 后宅这里,更是上下俱喜,那老太太笑不拢嘴,三秋被众人笑看着,都害羞的要死,不过她们越是埋头,越是要找个洞藏起来,越是要招长辈的调笑。 只见刘德盈起身,端起一杯酒说道:“来金陵多日,竟第一次在咱们甄家吃饭,实在是为了避嫌,别的也不多说,都在酒里面了。”仰头,一饮而尽。 甄府众人喝了酒,他们对刘德盈还能有什么责怪呢,来吃饭就是天大的面子了。 却见刘德盈看着潘安在道:“把圣旨拿出来吧。” 潘安在这才拿出藏在袖子里面的黄绢纸,刘德盈转头看着贾赦道:“贾将军,你来念念吧。” 贾赦欣喜接过,今日也尝尝这宣读圣旨的滋味。 甄府在场老少爷们,仆人,丫鬟全部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听旨。体仁院由太上皇赐名,名曰体仁,实为国库之锁钥。高祖武皇帝训曰:‘勤俭兴国’,朕每餐粥饭,必思来之不易,食之必尽。渠料一蚕一茧一丝一梭皆吞没于尔等群蠹之口!金陵省所欠库银竟达五百万两之巨,尔体仁院欠金陵省库银又达三百万两之巨!此等事情,朕遍观历朝史册亦闻所未闻,尔等清夜扪心,宁不痛哉!” 贾赦怔住了,抬起头来,想要看刘德盈,却听刘德盈从背后问了一句:“莫非贾将军不认识字?” 贾赦听了,如遭棒喝,方才念道:“...朕采纳贾赦进言,着将体仁院总裁甄应嘉除去职位,即日押解进京问话,由两淮盐政林如海代行其事,着令吴王刘德盈,一等将军贾赦查抄甄应嘉家资,钦此!” “钦此”完了,整个甄家是死一般的寂静。 贾赦念完,呆着像个石像,他不知道刘祯、刘德盈竟这样算计他,此后他又如何在那些勋贵面前立足,刘德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贾将军,别愣着了。” 第六十七章 各人自扫门前雪,要笑他人瓦上霜。 “先传信后宅,让内眷回避,再行查抄。”刘德盈看着那些锦衣军道,他的三个媳妇儿还在里面呢。 体仁院早被官军包围了,倒也不怕人跑了,甄应嘉指着刘德盈道:“你...你好狠的心.” 刘德盈并没有回话,贾赦喝道:“面对钦差还敢如此不敬,来啊,给我立即拿下。”左右也不敢动手,直到看见刘德盈点了点头,那甄应嘉方才被人带走,出去后,立马送往神京。 谢夫人、李夫人等知道甄应嘉被带走,贾赦查抄体仁院的消息,俱是魂飞魄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又听丫鬟报道:“老太太昏死过去了。”当下都吓得六神无主了,泣涕涟涟。 甄秋秦、甄秋吴两姐妹彼此看着,也是不知所措,怎么前还要她们敬酒,现在就抄家了呢。 只听甄秋楚道:“伯母、母亲不必如此慌张,殿下既吃了我们姐妹三个的酒,定然会对我们甄家网开一面,当此之时,万不可自己吓自己啊。” 谢夫人听了甄秋楚的话,稍稍安定,只是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翻箱倒柜的声音,依旧心里头害怕。 刘德盈坐着喝茶,只听贾赦来报:“抄到了好几箱的借票,全是违规取利。” 刘德盈拍案道:“好得很,很该全抄。” 不一会儿又有锦衣军来报:“王爷,哪里有好些御用的衣裙,小的们不敢动,还请王爷视下。” 刘德盈思索道:“既然是御用的,不要动了,抄别的吧。” “遵命。”锦衣军又如狼似虎地去查抄。 “...玉马一对,白玉观音一尊,白玉汤碗九十八只,玛瑙烟壶一百个,洋表二十只,珊瑚数珠九十盘,黑狐皮十八张,青狐六张,貂皮三十六张,黄狐三十张,猞猁狲皮十二张,麻叶皮三张,洋灰皮六十张,灰狐腿皮四十张,酱色羊皮三十张,狐狸皮两张...”听着这抄来的名单,刘德盈的耳朵要起茧子,这不是大头,大头是房契、地契,还有当票、典票。 这典当出去的都是逆产,刘德盈到时候直接拿着当票、典票,带着兵去那些典当行,古董行把这东西全零元购了,一勺烩。 于此同时,赵锦在前往姑苏的路上,他要去抄魏青的家,苏州织造也不能跑,魏青到时候会很得意,他未雨绸缪了,他绝对不会想到刘德盈已经把甄家给抄了,他转移的财产,全被拿走。 “潘安在,你留在这里,出了问题,都是你的。”刘德盈叮嘱道,树倒猢狲散,这个时候需要提防恶奴,留些兵来保护甄家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些锦衣军带着已经清点完的抄来的大箱小箱由官军护送者,沿路百姓也是不常见抄家的情况的,都觉得新鲜,人们对于他人的这种灾祸,常常是幸灾乐祸的。 各人自扫门前雪,要笑他人瓦上霜。 大箱小箱被放在总督府,刘德盈自然用不着贪污,他跟刘祯是有分成比例的,三七开,这三成留给刘德盈,刘德盈要养甄家。 不过这次抄甄家的收获实在超乎刘祯、刘德盈之前的猜想,恐怕分成的比例还要调整,这个暂且不提。 刘德盈在想到时候回京该怎么回甄嬛的话。 难道甄嬛会去问刘祯? 柿子挑软的捏。 还不是他去面对老太妃的质问? 一字形容曰:难。 看着手中这份御史递上来的甄应孝涉嫌逼迫男子致死的材料,刘德盈的眉头舒展多了。 官员从来是看碟下菜的,知道甄家倒了以后,金陵的那些御史立马就开始找甄家的黑历史,人红是非多,甄家的黑料又怎么可能少? 不过庙堂之高的事情向来波谲云诡,这些涉嫌落井下石的御史很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 我这劳碌的岳父。 刘德盈看着这刚听到命令,就立刻前往体仁院办公的林如海,很是心疼,两淮的盐政,体仁院,虽然是无比的殊荣,却很劳累,虽然这体仁院是暂代的。 这刘祯真是拿人当牲口使的。 刘德盈要给他弄些幕僚来,胡显之前还有些幕僚,刘德盈原本是要留着自己用的,但是见岳父如此操劳,算了,给他用吧。 林如海从前是书生,有崚嶒骨,可是地方上都是老油子,办事不是光有风骨就行的。 林如海多活几年,黛玉应该会很高兴吧,不,她是一定会极高兴的。 有的时候,想起某些人的笑容,就会给人以无限的希望和力量。 胡显的头号幕僚,徐青藤,现在就在金陵的大狱里面,罪名是贪污,这个人倒是一个花钱如流水的人,要刘德盈给他洗脱罪名也不难,但要看他陪不配合。 这样的人有野心,肯定不甘寂寞,不然他也不会做幕僚,要是耍个性,刘德盈就是一条“不为囯用者杀”。 刘德盈颇为瞧不起陶渊明这样的人,历来对他的吹捧实在太高,做隐士是不行的,身在江湖,心存魏阙,人才必须为国所用。 刘德盈和林如海说了几句诸如劳逸结合的话后,就有锦衣军来汇报,经查,那天要杀刘德盈的人身上有属于甄应孝的东西。 看来那个老渔夫是被屈打成招的,刘德盈要去金陵狱把他放出来。 一到金陵狱门口,早早就有一堆官员等待着,他们是按察使司的官员,为首的便是按察使王忠。 “卑职有罪。”王忠等一大票官员说道,他们就是来请罪的。 刘德盈冷眼道:“屈打成招,刑讯逼供,好好改改吧,王忠,去传我的话,初六都来总督府,本王有事情要宣布。” 王忠道:“卑职一定好好查查,这群该死的...” 他的话被刘德盈打断了,“你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是卑职失职。” “好了,你们走吧,好好想想自己的问题。”刘德盈一挥手,让那群按察使司的官员滚蛋,那些官员感恩戴德地滚蛋了。 这次那两个狱卒简直是用了望远镜了,早早就把门开了。 一条幽暗的甬道便出现刘德盈的面前。 在腐朽的臭味与炭火的暖味交织的气味中,刘德盈一步步朝牢房深处,朝着黑暗走去。 第六十八章 下作的王爷与不羁的名士 “胡总督,近来可好啊。”刘德盈开口问道。 胡显坐在里面,他的牢房里面甚至有火盆,看来他是花了不少钱,听了刘德盈的话,胡显道:“好,好得很,我是颇有些乐不思蜀了。” “本王不日就要离开金陵,所以,现在跟总督要个人。” 胡显眼睛微眯:“徐青藤?” “正是。” “王爷何须朝我要?我不过是个戴罪之人。” 刘德盈道:“虽然,他毕竟是你的下属,忠字一道,他还是要念的,有你的同意,本王总是好调遣。” 胡显:“身陷囹圄,我还有什么不同意的,便是他,也没有这拒绝的理由,不过,青藤是一个狂士。” 刘德盈道:“狂一点也不碍事,怕的是自作聪明。” “自作聪明便不是聪明人,青藤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胡显的话还回荡在耳畔,刘德盈就走去看这位鼎鼎大名的徐青藤,他可是书画双绝的大名士, 不得不说,徐青藤现在的样子颇具艺术家的气息,头是蓬着的,怪的是身上还有貂皮,披在他身上挺像个非主流艺术家的,然而又胖,皮肤是白的,脸却是灰的。 牢头道:“徐青藤,吴王殿下来看你,还不谢恩?” 徐青藤道:“他来干什么,我不出去。” 刘德盈朝着徐青藤的方向道:“一年八千两。” 徐青藤明显是愣住了,随后点点头:“可以。” 果然是大名士。 刘德盈问:“你这般行径,胡总督知道吗?” 徐青藤答:“他是向来知道我爱财的,绝不会怪我,他要是向您一样大方,我也不至于进来。” “那就好,不过不是给我做,我让你给林如海做幕僚。” 没想到徐青藤却摇头道:“原来这样,那我不能去,不去。” “你怕了。” 徐青藤道:“是他找死,我怕他的血溅着我。” “跟着本王的差事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司隶校尉要得罪多少人。” “可王爷您总会保我。” 刘德盈笑道:“大才子,你的自我感觉未免太好了,你在林如海这里做事,本王或可照拂一二,但如果你不去,本王就不免要做个恶人了,不为国用者,皆可杀。” “王爷,既然如此说,那徐某也不怕死。”徐青藤的脸上立马呈现了一种滚刀肉的神态。 “不,你有家人。” 徐青藤听了这话,勉强笑道:“王爷总不至于如此卑劣吧。” 刘德盈若无其事道:“孤刚把甄家给抄了,这才来的。” 徐青藤无奈了:“好吧,但王爷要给我派一两个防身的人。” 刘德盈作揖道:“那是自然。” 刘德盈看着身边的锦衣军韩昌道:“从今日起,你就跟着徐先生吧。” “把他放出来。”刘德盈对牢头道。 牢头的面色却为难道:“没有保书,不合条例,小的不敢放,还请王爷体谅则个。” 刘德盈挠挠头,办事坏了规矩确实也不好,对着牢头道:“把纸笔拿来。” 牢头恭恭敬敬地拿来纸笔,刘德盈乘着灯光写下了徐青藤的取保文书。 牢头见了,立马把徐青藤放走了,空口无凭,他不过是要个保险罢了。 刘德盈对着韩昌道:“这八千两记在我的账上,问潘安在要。”他那岳父哪有这个钱。 徐青藤在刘德盈的身后跟着,他不明白刘德盈为什么要对林如海这样好,忽然他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两人有亲戚的关系。 “那个渔夫呢?”随着牢头的指路,刘德盈见到了那位身材魁梧的船夫,人照旧是蜷缩在黑暗狱中,眼神并着身躯畏畏缩缩,比从前更害怕光明。 牢头道:“你没有事情了,走吧。” 那渔夫明显不相信,说道:“莫非是取笑我?” “千真万确,走吧。”牢头把门打开了,他手里有按察使司的文书。 渔夫先是对刘德盈跪谢道:“谢王爷恩德。”随后就这样走出了大牢,不知道他还习不习惯外面的空气。 北风萧萧,闻着新鲜。 “王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刘德盈看着隔壁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听牢头一说,刘德盈才知道隔壁牢房里面是大名鼎鼎的呆霸王薛蟠。 薛蟠他是要带到神京去的,这样,薛宝钗也就要跟过去了,免得以后再舟车劳顿,孝期一过,他很急,一刻都等不得的。 “好好看着。”刘德盈对牢头道,“这个畜生我是要带到神京去的。” “遵命。”牢头听到刘德盈口中这个“畜生”的字眼,就知道要给薛蟠上些手段了。 刘德盈看到牢头嘴角的某种弧度,心中一笑,他这话就是要让牢头整一整薛蟠。 薛蟠要是再惹是生非的话,那么以后的薛宝钗只能做个外妇了,为了一个美人,沾染上这样的依托答辩,刘德盈觉得很不值得。 反正他只是想上薛宝钗的床。 放心,就算这样,薛宝钗以后也不会愁嫁的,不知有多少人会勇戴这个绿帽呢。 薛蟠,以后怎么走,自己的路自己选,没得后悔。 当刘德盈带着徐青藤出金陵狱的时候,天边已经挂着了一轮落日,橘子一样的黄,披着万道红霞。 正月初二,正是走亲戚的时候,不过今年走亲戚的行为明显少了,因为大街上到处是官兵,出去一趟,实在是太麻烦。 刘德盈实在是很想把徐青藤带到林如海身边的,这样,他又可以开始做点别的事情,或者休息。 不过徐青藤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过不羁,让他先去驿站沐浴一番,打扮一番,再去见林如海。 你以为那林姑娘的洁癖是从谁哪儿传下来的? 翌日 天是灰蒙蒙的,昨日的晚霞是一点都没有做效,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的官军。 刘德盈下了马车,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灰色翻毛,银色花纹貂皮披风的徐青藤,心道这才像个才子的样子。 徐青藤这样实在像是个肥肥版的江左梅郎,不过也不好说是丐版,因为梅长苏的计谋点就是踮起脚来还是连徐青藤的边都碰不到的。 抬头看着【体仁院】这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刘德盈想到了太上皇,不过也就是一会儿,见中门开了,他带着徐青藤走了进去。 第六十九章 勤劳不能致富,抄家可以。 初三了,还玩?要中考...咳咳,大郑律规定,元旦日放五天的假,这个时间点算是休假的日子,但林如海因为体仁院的事情,现在他在清点库存,对账本。 “林大人,何至于如此操劳啊?”刘德盈看着案牍上聚精会神的林如海道。 林如海转头,行礼道:“王爷。”接着看着那些仆人道:“混账东西,王爷来了怎么不禀报。” 刘德盈伸手做阻止状道:“林大人勿怪,是本王让他们不要说的。” 刘德盈坐下,林如海看着刘德盈身后的徐青藤道:“这位是?” “他便是大名鼎鼎的徐青藤。” “哎呀,不想是栖越先生当面,林某失礼了。”林如海连忙行礼,他可喜欢徐青藤的字,转而又问道:“听闻栖越先生因贪墨之罪,身陷囹圄,怎么...” 刘德盈道:“纯属子虚,林大人也该知道这世上有患红颜症的人,这个徐青藤可是来投奔你的哦。” 林如海看着徐青藤笑曰:“林某何德何能,竟得栖越先生青眼相加。” 徐青藤拱手笑道:“徐某仰慕林大人已久,今日一见果然是神清气朗,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要不是为了钱,他才不来呢。 一阵寒暄后,刘德盈就把徐青藤放在这里了,当林如海日后得知徐青藤酬金只要很少,是个只为社稷不利己的人后,心中更是感动。 林如海不知道他的岁月静好,是因为他的身后有人在花钞票。 ······ ······ 典当行是一个古老的行业,听说起源于佛寺,在郑朝,其还具有抵押借贷、储蓄、买卖、融资、保险,还有一个就是洗钱的作用。 典票是对不动产的,是长期的,在当时,土地,房屋是最为重要的财富,是祖先留下来最为珍贵的财富,在荒年,那些穷苦人家先是卖动产,动产挺不过,然后卖儿卖女卖妻子,最后不得已才回去卖土地的,可想而知土地的重要之处。 而典就有一个好处,产权还在手上,使用权不一样了而已,对祖宗总算有个交代。 当票一般是短期的,当然也有死当,可以是不动产,也可以是动产,一般是穷人当的,当铺的受益主要就在这里面上。 一般来说,谁穷,谁被赚钱,富人的血是不好喝的,一般是喝穷人的血。 刘德盈派兵拿着当票,直接去那些当铺,要把当出去的东西收回来,不给拿就是掩藏贼赃,直接抄家。 另外一个大头,是古董行,因为典当行一般不收古董,古董行是收的,而金陵的大古董行就是荣国府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开的,这样也好,直接让贾赦拿着票拿着单一件件的拿回来。 那些武将以为甄家最保险,把东西藏在了甄家,没想到刘德盈南下,就是来抄甄家的,这么多年以来积攒的财富被刘德盈一把收了。 ······ 郑泌昌家 按察使王忠来拜访郑泌昌:“老郑,王爷这次就是来查库银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郑泌昌道:“你就交上去呗,还能怎么办,甄家都给抄了。” “那账本不是在你手上吗?帮我勾了得了。”王忠道。 “亏你之前干过刑名,这件事情是要掉脑袋的。”郑泌昌道。 王忠哂笑道:“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他的眼睛看向郑泌昌:“你老实说,你有没有借钱?” 郑泌昌道:“我可没有。” 王忠狐疑道:“真的?” 郑泌昌白了他一眼,“这个账我已经交上去了,你啊,老老实实把钱还回去。” 王忠道:“你...” 郑泌昌道:“送客。”王忠眼下是个是非之人,刚出了桩冤狱的事情,郑泌昌也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瓜葛。 王忠离开了郑泌昌家,一路去了王子升家。 王子升的儿子王仁跟着叔父王子腾来金陵后,一直风花雪月,现在正在听大戏,当然是秦淮河的姑娘唱的,姑娘来捧场拿钱,他是要睡个觉的。 王忠去王子升的房间:“侄儿王忠拜见伯父。”王忠是认了王家的亲的。 王子升道:“王大人一向少见,此来有什么事情?” 王忠道:“有些事情要点钱花,还请伯父周济则个。” “多少银子?” 王忠伸出三个手指:“三万两。” 王子升道:“银票,还是现银?” “现银。” 王子升道:“四分利。” “明白。”王忠道,到时候刘德盈一走,把这银子弄回来,还是简单的。 “王大人先去,稍后我就派人抬银子来。” 王忠对着王子升作揖道:“侄儿多谢伯父了。”随即告辞。 ······ 这几日,总督府的算盘是不曾停过的,经计算这次查抄甄家的所得竟达五千万两白银之巨。 要知道郑朝如今的年收入也才是一千万两白银,四百五十万石粮食,按照一石粮食四钱银子来计算,郑朝一年是一千一百八十两的收入,这次就有国库四年的收入。 赵锦也把魏青家给抄了,抄到十五万两白银的财产,一路带到金陵来。 刘德盈的心情不是小好,不是中好,而是大好。 看着眼前这个浙江学政周基的案卷,这个人的家也是该抄,这个周基好像还想对秦可卿下手来着,抄,给我狠狠的抄。 原来这抄家这么好顽啊,能拿到那么多钱。 抄家的府尹,灭门的县令,何况他一个实权王爷了。 我大郑藏富于官啊,刘德盈看着这些抄家所得,不由又感慨一回。 东南分文不交,东北动乱,听着多么熟悉。 还好现在的东北是不乱的,河北总督陈白圭是天下第一干吏,可以说金陵和河北就是现在天下的支柱,两省所上赋税达天下一半。 河北稳定,东北就乱不起来, 东北更北还有罗刹国,也不知现在是哪个彼得掌权,或者要问问现在还有没有哪个要让这个欧罗巴匍匐在其脚下的女王。 如果有那个女王的话,刘德盈想他是不介意效仿韦小宝的。 嘿嘿。 就是不知道黛玉介不介意。 第七十章 送穷 初六,送穷。 这一天真是有告别贫穷的寓意的,韩愈就写过一篇《送穷文》,惜乎,送了几千年,还是不能告别贫穷。 人类今娴上太空,但悲不见五洲同。愚公尽扫饕蚊日,公祭无忘告马翁。 刘德盈在纸上把这首诗写了以后,又将纸揉成一团,放进火里,一把烧了。 什么马克斯,牛克斯,统统忘了才是要紧的事。 对他来说,那些熠熠生辉的思想都是妨碍享乐的糟粕。 看着眼前这个安静看书的甄英莲,刘德盈总是会想起远在神京的秦可卿,当时幻想的床笫之欢,如今竟变成思念之苦。 “英莲,看什么呢?” 甄英莲道:“《女戒》。”这是她母亲让她读的,说在王府就要守规矩。 “读过诗吗?” “诗?”英莲摇头道:“不曾。” “那好,我教你一首。” “南山有乌,北山张罗。乌自高飞,罗当奈何。乌鹊双飞,不乐凤凰,妾是庶人,不乐宋王。” 英莲托腮道:“真好。这诗是讲什么的?” 刘德盈道:“讲...情的。” “情?是《梁祝》吗?” 《梁祝》那婉转多情的旋律又出现在刘德盈的脑海,他点头道:“就是这样。” “可卿。”刘德盈的手朝英莲伸去,刚碰到她的脸,方才知道不同,英莲的脸要嫩一点,眼前的太虚幻境也失掉了。 刘德盈将手收回,英莲的眼神有些凝住了,脸色还是往常,渐渐,那少女情怀才在秋波上荡漾开来。 戚兰芷护着瑞珠外出买些金陵特产去了,不在这里,潘安在位于大堂上,要站好最后几班岗。 “王爷,金陵各官都到了。”听见秦高的声音传来,刘德盈起身,在英莲的眼里留下背影,不,简直是涟漪了。 刘德盈进入大堂,郑泌昌等人起身,刘德盈双手向下一动,众人入座。 “各位大人,皇上派本王来追缴库银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了,本王也就不多说了,总共五百万两,甄家所欠三百万两银子本王已经拿到,不日押解进京,这么多年来打仗所借的一百万两银子不算,还剩一百万两,这一百万两中竟有八十万两是你们金陵官员所借的,本王也不多说什么,只说个期限,限期十日,十日之内,全部交上来...本王来金陵后,屡见奇事,这个事情,本王是不大敢管的咯。郑泌昌。” 郑泌昌听了,立马看向刘德盈,只听刘德盈道:“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干。” ...屡见奇事...郑泌昌还能说什么呢,只好说道:“遵命。” 刘德盈听郑泌昌应承后,就挪步回书房看书,看账本了。 郑泌昌咳嗽了两声,看着自己那一帮同僚,其中有的还是行色匆匆刚才苏州,徐州等地赶来的知府,说道:“王爷说的话,你们应该明白。火烧钦差,行刺亲王,哪一件事都够咱们金陵官场换几批人了,但王爷没有这样做,如天之仁啊,咱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一百万两银子,必须到库,要是到不了,本官就是拼着布政使不做了,也要让那些不受王法的王八羔子去蹲大牢!”要是到不了,他的布政使肯定做不了,他这话也就是威胁,大家要配合。 那些官员能怎么办? 魏青是皇上的舅家,甄家是刘德盈的娘家,这两个都被抄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对魏家、甄家下手了,对他们就会手下留情吗? 更别说现在还是大索金陵的敏感时期,到时候随便安一丁与贼同谋的名头,让你哭都找不到坟头。 当然,这件事情比较看水平,但看到刘德盈来到金陵这许多日子,愣是让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不由那些金陵官僚不害怕。 虽说好多人是为了钱,拆了金銮殿也好不心疼的存在,但;还是命要紧。 有钱没命花,更是冤大头。 于是,一时间那些官员有去找人借钱的,有去当东西的,但那些当铺,被抄的害怕了,让这典当的操作比之前麻烦了许多,当然大部分的官员还是有这个偿还的钱的。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嘛。 借钱的官员中有人的确是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借钱的,但这号人最少,也最容易被当挡箭牌;还有人是把府库当做银行了,把钱弄出去,放高利贷;还有些那就是纯粹的硕鼠了,秦朝宰相李斯曾经看到过这样一个现象,厕所里面的鼠鼠吃屎,还要被狗欺负,粮仓里面的鼠鼠吃的是堆积如山的谷粟,住着宽大的房舍,其实粮仓的设计不是为了这个鼠鼠,但鼠鼠就是可以享受这个待遇。 还有些是跟风的,郑朝人实在有个习惯,那就是“以多自证,以同自慰”,也就是看别人这样做,便也这样做,更认为这样做是对的;所谓的合时宜。 林如海自然没有借府库的钱,他抬起腿走自己的路,徐青藤有点顺手,所以他在金陵开始卖盐引。 那些闻讯而来的盐商应该感到庆幸,要不是甄家身上出了那么多钱,他们是肯定会被刘德盈找上门的。 黄奇,那位盐商,因离体仁院近,知道消息也早,去了一趟体仁院后,就跑到总督府去。 盐商和盐官之间是有陋规的,盐官不收贿赂不舒服,盐商不送贿赂不安心。 林如海不想收,但徐青藤给他说了这番道理,林如海也觉得有道理,只是心中的洁癖过不了,徐青藤就跟他说让 那些盐商把这些孝敬交到总督府上去。 林如海一想,实在是好主意。 黄奇走着,就看到熟悉的那个人,赵锦,吓得两腿发抖,赵锦看了一眼他,笑了一下,领着林翼去体仁院。入选锦衣军是要调查背景的,那些锦衣军在调查背景的时候发现这林翼竟然是举人出身,当年是投笔从戎的,这下赵锦就不敢要了,免得耽误人家,刘德盈又知道这林翼和林如海有些亲谊,所以送去让林如海看看。 看着黄奇送来的银票,刘德盈点头道:“有点意思。”自然是收下了,既然林如海不愿意要,那么他就要,他不在乎这个清廉的名声。 第七十一章 立雪刘门外,问答德盈前 “你就是林翼?”林如海看着眼前的男子道,老实说,林翼的样子不是很起眼,不过两个眼睛是很有神的,但是林如海还真听过他的名字。 投笔从戎,就是因为这事情发生的比较少,才流传下来成为美谈的嘛。 林翼点头道:“我就是林翼。”富在深山有远亲,林翼从小就听他爹说过他有这么一个煊赫的亲戚,如今亲眼看见了,那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要是搁以前,林如海是觉得林翼这样是很可笑的,但是如今,他的想法不一样了,他朝林翼点了一下头。 “多久没读书了?” 林翼:“每天都看。” 林如海指着门外道:‘徐青藤那边有个金沙场送来的文书,拿过来。’ 林翼走出门,赵锦问道:“怎么样?” “林大人让我去拿文书,” 赵锦道:“那你就待在这里,我先走了。”他是蛮欣赏林翼这个人的,割爱还是挺难受的。 林翼道:“大人什么时候回京,我请大人吃个饭。” “这我可做不了主,王爷什么时候回去,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赵锦说了这一句,就离开了。 赵锦收回目光,到徐青藤的房间,把金沙场送来的文书。 “大人,金沙场有很多灶户逃亡了。”林翼跟林如海汇报道。灶户,也就是制盐的工人。 “你说该怎么办?” 林翼道:“招些百姓来补。”灶户的生活很苦,煎盐的灶户容易瞎,晒盐的灶户,长期脚泡在海水里面,被海水侵蚀,脚容易有残疾。水、旱、风、虫皆能成灾,那些灶户原本也就是勉强生活,一遇到灾祸如何能够抵挡。 “只开源不节流?”林如海问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就不是小子敢说的了。”林翼道。 “岂不闻君子心忧天下?” 林翼拱手道:“登泰山者小天下,在上位者知其局,小子初来乍到,不敢滔滔。” 林如海听完,让林翼去看书去,他对林翼还是很满意的,至于林家的香火他能不能承担的了,林如海还要再看看。 怎么看? 进京赶考吧。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林家祖上是文臣出身,耕读传家是祖训。 ...... 倏忽几日已过,立春时节,天却下着鹅毛雪。 郑泌昌领着官员在郊外春祭,刘德盈在总督府闭门谢客。 今儿是刘德盈的生日,当然,刘德盈是按照他师父用先天神术给他推算的八字过的。 刘德盈吃完长寿面,往窗外的庭院里面看,雪方才停,地上的积雪就像十四点钟的太阳,正是鼎盛时期,使金陵白头。青松背负大雪,依旧挺直,雪白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数十梅花如椒如菽,枝影扶疏,七八株迎春初金黄点缀其旁,花萼微红,散发清香,却被梅香压了。 “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出了门,才知道是真冷,刘德盈两只手交叉放到袖子里,他是知道有人能够在这雪天里面赤身裸体的,甚至将身体藏在冰里面,简直是熊了,当时不过是新鲜,现在是愈发佩服他们了,人体的奥妙是无穷的。 也不知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踏雪寻梅这样高超的轻功,刘德盈颇为兴奋地把戚兰芷叫来,惜乎,没有。 刘德盈不喜欢戚兰芷跟在他的身边,对现在的他来说,她有些高了,问了几句,又让她回房去。 “贾赦,甄宝玉都通知了没有?”刘德盈问一旁的秦高道,朝廷的文书已经下来,潘安在已经调去收艺祖陵了,今儿上任。 秦高笑道:“已经派人去了。” 贾赦从贾府走来,今后,他肯定是抱定刘德盈大腿了,前些日子逼迫冷子兴,还不知道自己那二弟该怎么恨自己呢,更别提查抄甄家的事情,他算是在从前那些勋贵朋友中没法混了,但他也知道只要权力在手,他就不缺朋友。 贾赦坐马车至总督府的左边角门,看见一个身上好像长着雪的人,好奇问道:“你干什么的?” 那人便是林翼,说道:“小的要拜访赵百户,无奈今日总督府关门了,故而小的在这里等着。” 贾赦对赵锦有点影响,扒了别人官衣的就是他,于是,对他说道:“我进去给你说说。” 贾赦进门将这件事情说了,赵锦出来,看见林翼这个样子,知道他是等久了,问道:“今日你怎么来了?” 林翼道:“我马上就要进京赶考了,来拜别百户的。”拜了一拜。 赵锦心道:孺子可教。 “路上恐有些山高水低,我派些人护着你。” 林翼拱手道:“多谢大人美意,不必了。”把礼物送了,随即离去,一路跟着林翼的仆人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了林如海,林如海听完对这林翼是越发中意了,给林翼远在姑苏的爹写了一封信。 总督府中的贾赦对刘德盈道:“不知王爷今日过寿,不曾备礼而来,实在该死。” 刘德盈道:“无妨,本王如此,本意就是不希望破费,何况,不知者不足怪。” 两人且喝了几杯,贾赦道:“说来也巧,末将有个女儿也是此日出生的。” “那是巧。”刘德盈点点头,用手指掐了一掐,道:“此女也是个念道的。” 贾赦张大了嘴巴,道:“王爷如何得知。”他对迎春也不甚了解,不过迎春的确是念道的。 如何得知? 自然要讲句多谢曹公。 刘德盈云淡风轻道:“不过推算而已。” 贾赦谄笑道:“那看来,小女与王爷倒有些缘分。” “人是地行仙,相见即是缘。”纳一个,实在是行,迎春也不是嫡女,随便安排咯。 秦高此时进来禀报道:“王爷,甄宝玉来了。” 刘德盈:“让他进来。” 贾赦见甄宝玉进来,道:“这个宝玉,真真是与我们府上的那个宝玉一样。” 刘德盈一看见这个甄宝玉,就想起那个吃宝珠胭脂的贾宝玉,不免杯弓蛇影,心中有些不喜,对他道:“最近读了些什么书啊?” 甄宝玉道:“《诗经》。” “可知【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达练皆文章】这一句,是出自这《诗经》中的哪一篇?” 甄宝玉搜肠刮肚,脑子依旧一片空白,茫然答:“小子不知道。” 刘德盈道:“是《大雅》中的《荡》,吃一堑长一智,回去告诉你家长辈,三百万两亏空已填,料来无事,让你家大人放心。” 第七十二章 一夜鱼龙舞 甄家的人还住在体仁院,楼阁还是一样的楼阁,只是心境已经大为不同了,甄母如何经受得这些事情,她原是荣国公贾源之女,一辈子荣华富贵,不想到了今日,竟一败涂地如此。 日思夜想,长吁短叹,前闻谢夫人哀伤过度,病倒在床,又听甄宝玉被刘德盈叫走,心中不知喜祸,因叫了李夫人在神龛磕头,含泪祝告天地道:“皇天在上,我甄门贾氏,虔诚祷告,求上帝慈悲。我甄门几氏以来,不敢行凶霸道。我帮夫助子,虽不能为善,亦逡巡不敢为恶。必是后辈子孙骄奢淫逸、暴殄天物,以致查抄。虽然,所有罪孽应由我一力承担。我今即求皇天庇佑:在监逢凶化吉,有病的早早安身。若黄天见怜,念我虔诚,早早赐我一死,宽宥儿孙之罪。”言尽于此,不禁伤心,呜呜咽咽,一旁的丫鬟并李夫人见此情形一并来搀扶,宽慰。 甄秋秦、甄秋楚、甄秋吴三姊妹不知甄宝玉被叫去有何事情,三女围聚在一处,刘德盈那日所送的《灵台集》就在那桌上。 柳顺心的诗自然是极好的,甄秋秦还怕看的太快,每天只读一首。雪是已经没有下了的,外面是沉沉的阴天,甄秋楚和甄秋秦下棋,落子声不断,雪渐渐变老。 “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宝大爷从总督府回来了,老太太叫你们过去呢。”传话的是甄秋秦的大丫鬟红萼,三女听了也就过去。 “老祖宗,王爷说了,三百万两的亏空已经填上,咱们甄家也可脱罪,让您不要担心,还让我带了一张银票,贴补家用。”说着,把刘德盈给他的银票,递到了甄母的手上,甄母的眼睛昏花,让丫鬟看了,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柘木听了,一时无量天尊叫个不停。 甄宝玉又对甄秋秦道:“秋秦姐姐,这是王爷让我带给你的。”说着递给了一张纸条,又对甄秋楚道;“秋楚姐姐,这是王爷让我带给你的。”,又对甄秋吴道:“这是你的。”都是一张纸条。 甄秋秦打开,上面写着:“自致者急,载人者缓。取欲无度,自致而反。” 甄秋楚的那张上面写着:“篷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泥,与之皆黑。” 甄秋吴看了,她那纸上是这么几个字:“忍之须臾,乃全汝躯。” 这三句话无非是要告诉甄家好好整顿家风,反思从前贪婪之举,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字,那就是“忍”,不作死,就不会死。 刘德盈是这次来金陵是来带人上岸的,甄家先被抄过,以后的风波就轮不到他们家了,不过甄母要是活腻歪了,朝老太妃告刘德盈的黑状,哼哼。 不得不说,郑泌昌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那库银的事情,七天的时间就全部交上来了,刘德盈到府库茶碱了一番,分毫不差,他南下的事情也办完了,不日就要北上。 将事情通知给熊国柱,正月十六就要出发,让他们到时候一起去。 ······ 十三上灯十八落,正月十三日金陵城中便已经上灯,拉开了这烟火如画,灯火如龙的盛会的序幕,到十五上元节烟花最为热闹,雪已到濒死,灯会、诗会却如火如荼。 刘德盈今夜要出去看灯会,至于诗会显圣当然也可以,但是没必要。 刘德盈带了戚兰芷、甄英莲、瑞珠,以及几位锦衣军去秦淮河边看灯。 因为害怕再被人认出来,刘德盈今天做了一声小厮打扮,戚兰芷是一身公子装扮,毕竟她高,甄英莲、瑞珠倒是与往常一样。 风向来伴水而生,秦淮河旁吹来寒风,但今夜让人不觉冷,河边是舞龙舞狮,敲锣打鼓,灯会明如白昼,更遑论小摊上升起的烟气,锅炉汽。 今年是猪年,故而灯笼上画猪的很多,是时,并没有白皮猪,郑人吃的多是黑毛猪,然而黑毛猪并不好看,所以得宠的是花猪。(bLm!求放过。) 灯笼上的猪上有画牛角的,有画羊角的,有颇似健美先生的马猪,猪脚是修长,还有嘴里吃着块大棒骨头的,有点地狱了,五光十色,千奇百怪,刘德盈挑了一个孙大圣和二师兄的缝合体,姑且叫他不申不亥。 “一妇擅夫,众妇皆乱;一臣专君,群臣皆弊。” “三爷,你念什么呢?”甄英莲好奇道。 “没什么。”刘德盈当然不可能说他在想王熙凤。 准确来说,他已经在想以后的后宅治理,贾链便是一个反面教材,贾家的人好像都不行,贾珍倒是很有男子气,还四处偷吃,但到底不足效仿。 千万不要以为是个王爷就不得了,皇帝里面又有几个把后宫治理好了的? 不过多未雨绸缪了,还是吃眼前的元宵吧, 隔壁的烧烤摊最热闹,最红火的生意是生蚝、韭菜与腰子,让人一看,就要对那秦淮河的红灯敬畏三分。 纯阳真人曰: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刘德盈也买了两串韭菜来吃,不过韭菜还是先油炸过了才好吃,这个老板没有灵魂。 烧烤烟火起,秦淮河中琴声过,刘德盈心中怪道:“大冷的天,怎么还有这个闲情。” 忽然听到一旁的人道:“不亏是名满天下的顾玉楼,琴声果然不凡。” 旁边一人道:“糊涂,这琴声必是丝丝姑娘的。” “你怎么知道?” “本公子听过。” 那人笑道:“如今丝丝姑娘归了顾玉楼,不知你作何感想,好像你花了不少银子吧。” “人家你情我愿,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能使金陵纸贵,有这个自知之明。”随即冷哼一声;“倒是你,堂堂的王大公子,竟然连翠翘姑娘的门都没有进。” “你他娘的。”王大公子恼羞便成了怒,抡圆了朝着对方就是一个巴掌。 对方那人又怎么是个好惹的,一挥手,手下仆人一拥而上。 眼见大战在即,刘德盈三十六计走为上,迅速离开。 第七十三章 人后显圣 一路上甄英莲跟刘德盈跟的特别近,她也不知为何,竟害怕这样的夜。 明明亮若白昼的。 刘德盈自然知道缘由,她便是在这样的夜晚,遭了拐子的手,因此心中还有疮疤,故而也由英莲依依如此。 只觉走了一会儿,官兵就到了,刘德盈往这街的左侧避开。 戚兰芷见一女朝她招手道:“好俊俏的公子,进来玩玩啊。”扭头去找刘德盈,却人头攒动,发现刘德盈不见了踪影,连忙往里面去找。 她不知刘德盈也在找她,随后几人在这名满金陵的秾翠楼中相遇。 此夜楼中有诗会。 既然是诗会,那么刘德盈不得不装逼了,写了一首《青玉案.元夕》,刘德盈就离开了。 当场被知道算什么装逼? 以这首词的水平,就算他不署名,肯定也会流传开来,到时候金陵会有一个寻找原作者的风潮,以他的笔迹,肯定日后会被人知道的,那个时候他已远在神京,居庙堂之高了。 这个诗名传来,他再说一句:“小王不才,一时游戏之作,谁知搅得风云如此?” 岂不更成为美谈? 那近日声名鹊起的翠翘姑娘从房间走出来,打断了这位送词给这秾翠楼老板的丫鬟。 那丫鬟对她笑了一下,随后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小姐,这一篇是我觉得最好的,您看看吧。” 这秾翠楼的老板竟然是位妙龄女子,鹅蛋脸,柳叶眉,一双眼睛若秋水,唇不点而红,脸晶莹粉白,旁人乍一看,最惹人注意的先是她的发型,青丝盘成云,之上用假发做成两条相对的龙,正中一颗浅银珠子,色容之外,更有一种幽姿逸韵。 这位名叫童贤安的女子身穿白貂,听到自家丫鬟仗剑的话,立马把那首词拿到手里,才看了第一眼,眉头便聚了起来。 “东风夜放千树...” 美目流转,看了好几遍。 心中纳罕道:“这人怎么会有外祖父的词,他...是谁?” “仗剑,你马上把那个人请过来。” 虽然外祖父的手稿她是看过很多遍了,但还是忍不住从柜子里面拿出来,校对了一遍,发现这两者竟然一模一样。 仗剑这个时候掀开帘子进来,童贤安道:“那那位公子请进来吧。” 却不料仗剑道:“小姐,那位公子已经走了。” “怎么会呢?”童贤安错愕道,她想这篇文章定然是外祖父的后人写的。他竟然写了,又怎么要走?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美目又看向那纸;没有署名。 那人到底是谁? 外祖父真的有后人吗? 问题在她的心中萦绕,童贤安吩咐仗剑道:“你赶快派人出去找。” 仗剑出去吩咐了人,然后又回来,又见到那位翠翘姑娘,仗剑道:“小姐已经睡了,姑娘还是回去吧。” 那翠翘姑娘笑了一下,随后离开,去了她自己的房中。 看着心不在焉的童贤安,仗剑道:“小姐,我觉得那个翠翘姑娘,好像对你有什么想法。” 童贤安不以为意,回道:“她能有什么想法呢?仗剑你也太多心了。” 仗剑道:“我总觉得她看你的眼神有点不清白。” 她现在实在是有问题要问的:“老祖宗呢?” 仗剑道:“老祖宗今天喝酒去了。” 童贤安托腮注视着外面的烟火,心中有些焦躁,有点飘忽。 在她的生命中,这还是第一次。 “哎呦,翠翘姑娘,今儿也该想清楚了吧。”李妈妈看着眼前这个眼前聚宝盆道,在她看来,这个翠翘姑娘只要运作得当,完全能得金陵今年的花魁头衔。 只是这翠翘姑娘并没有签契,她说她只是为了以琴会友。 李妈妈原也不相信,哪儿有人是来青楼以琴会友的? 当时只不过把这句话,当做是她的体面,不曾想到了今天,这翠翘姑娘已经不肯签契。 那翠翘姑娘只是道:“我要去看小姐。”说着就出了门,依旧是往童贤安的房间去。 仗剑在门口看到这个人又来了,说道:“小姐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儿说吧。” 不想那翠翘姑娘道:“小姐,小姐。”在门外叫了两声,不想房内的童贤安完全心不在焉,没有听到。 翠翘姑娘只好垂头丧气回去,对着李妈妈道:“对不起,我不能签。”说罢,转身下了楼。 他便是赵复,这几日一直藏在这里,本来前些日子就可以走了,只是为了童贤安,又淹留了一会儿,不想,今夜,竟然如此,他只好离去。 乘着小舟,就此离开金陵,赵复还有他的故国要复,在秦淮河上听到悠扬的琴声,知道这是那有名的顾玉楼,不由落下泪了。 一直到把妆哭花了,他想要出去散散心,不想正好被画舫中的顾玉楼看见。 “原来是位兄台。”顾玉楼看见被灯火照明的赵复脸上的残妆,呢喃道。 他看出来了。 赵复也看出来了,连忙回到小舟的船仓中,把妆干脆卸掉了,他实在爱干净。 就在童贤安的人满世界的找刘德盈的时候,刘德盈正在吃经典小吃,臭豆腐。 葱、香菜、辣椒、醋、再浇上汤汁,蒜汁,刘德盈爱吃的是灰色的臭豆腐干子。 拿签子一插,放入口中,享受~ 甄英莲是不喜欢吃的,连气味也是不喜欢闻的,只是看着外面人来人往,还是躲在刘德盈身边偷偷捂鼻子。 戚兰芷、瑞珠都会吃,瑞珠尤其喜欢吃,不过她喜欢吃那种灰白的嫩豆腐,她喜欢吃嫩的。 戚兰芷还要了一封杂粮煎饼,反正今夜刘德盈请客。 刘德盈一招手,请身后远远跟着的那几个跟着的锦衣军吃了几串五花肉,几串羊肉。 那几个锦衣军自然是感激不尽,又点了几串韭菜;这玩意长精神。 “英莲,你来看看这个灯谜是什么?”瑞珠扭头对着英莲道,因为英莲长得有点像秦可卿,所以她有些敬她。甄英莲方才离开了刘德盈身边。 瑞珠此时朝着戚兰芷挑眉道:“原来不是粘住了,还能动的。” 戚兰芷听言哈哈大笑,把英莲羞得蹲着脸红。 刘德盈又要了一份梅花糕,因老板说刚出炉的很烫,用纸包了,放在盒子里,提着不申不亥的灯笼回总督府去。 第七十四章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日历翻到今日,上面该是写着正月十六,宜出行。 郑泌昌早就率领着各级官吏在北门等着了,刘德盈来的时候他们没有欢迎,走的时候要搞个欢送嘛。 更有四方闻讯蜂拥而来的百姓,他们都要来看看这钦差王爷的风采,郑泌昌看着那么多百姓就感到头疼,害怕里面有余孽,让官军严加防范。 要运送的东西既多,自然就有护送的军队,人数也不多,也就七万,这七万军队护送完这些东西后,直接派往代郡,朔方等地,防备突厥。 前些年突厥内乱,但郑国那时忙于东南战事,也无暇北顾,如今他们的内乱已停,那些北方草原的豺狼,一定会南下的。 作为大郑掌舵者的刘祯不是好战分子,但兵者,死生之地,国之大事,不可不察。 天是晴的,因为刘德盈看得见阳光,这意味着他的心情不错,所以他决定跟总督府里面的丫鬟,仆人告个别。该怎么告别呢? 可惜,当时没有照相机,要不然拍个照片也实在是好,刘德盈跟他\/她们挨个握手,当做告别。 赵锦去金陵狱拿人,胡显和薛蟠都要调到神京盘问,刘德盈的行李是早已经打点好了,再看几眼墙角的白梅,刘德盈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今天,瑞珠、甄英莲等人自然跟着那些易碎的名贵古董,走水路出发,刘德盈跟戚兰芷要坐车从陆路出发。 嫩寒春晓,刘德盈出门一发慨叹,空气是与往日有些不同了,也许是轻松的原因,不一会儿,派去熊国柱家的贾灵行色匆匆地跑来,递给刘德盈一张信,转递了一些话儿。 ....... “东风夜放花千树,跟吹落星如雨。好词,好词。”郑泌昌感慨道。 王忠望眼欲穿地看着南方,听郑泌昌念叨,问道:“老郑,你嘀咕什么呢?” 郑泌昌:“这是昨夜传出来的绝妙好词,王大人你这都不知道?” 王忠昨夜喝酒呢,他怎么知道,不过,见郑泌昌这样问,只好笑道:“知道,知道。” 郑泌昌是知道刘德盈跟林如海交好的消息的,转而问林如海道:“林大人,你说这会是谁写的?” 林如海拈须道:“我也不知道,想来也不是凡俗之人。”他的脸色是好了不少。 写那么好的词,不署名,自然不是凡人。郑泌昌颇有同感地点点头。 郑泌昌抬头看着太阳渐渐高了,派人去总督府问消息,那人回来答道:“王爷生病了,晚些日子再走。” “什么!”倒是一旁的蒋文明先发出关心了,郑泌昌心中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今日的行程就取消。” 那些百姓看着官员陆续走了,闻明了原因,倒有不少的百姓是到附近的道观、佛寺里面去祈福的。 郑泌昌走到总督府,过问刘德盈的病情,那大夫说:“感染风寒,静养几天就可以。”郑泌昌回去买了一根人参,送了过去。 ...... 秋心姑娘十五日夜上吊死了,留下这一份遗书,让刘德盈转交给刘祯。 刘德盈还能怎么办? 告病吧,至少把秋心埋了再走。 【心白: 四哥,金陵一别,二十一年了。思念之苦,日夜可以剜心。有人说你是负心的汉子,劝我再嫁,我没有听。我总是会去我们初遇的莫名湖,可没有一天如当时景色的。咱们的女儿叫做莫愁,眉毛有点像你,那日我是对她这样说的,她说她不喜欢眉毛,我竟哭了,说不出话来。四哥,我常常想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怎么这么狠心就丢下我们离开。如今我知道了,你是皇上,尊贵极了的皇上,听人说你是用金筷子金碗吃饭的,是用金锄头种地的,我不相信,你明明就不会种地,不过用金碗吃饭,我真为你高兴。原谅我的自私,我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我不知该再怎么面对你,我用不来金筷子,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些姐妹,我不是嫉妒,也许吧。我听人说死后是有魂灵的,如果心有执念,那魂灵可以在奈何桥上等着,我就在那里等你,到时她们见我诚心,或许就不会跟我抢了,至少,我们还有下辈子。白萝卜炖肉很好吃...你不缺吃的,我没有话了。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这封信,刘德盈看了都想哭,更别说当事人刘祯了。她这一死,刘祯可就一辈子难忘了。 那刘祯的女儿秋莫愁,刘德盈是必须带进京的,七日停灵之期一过,秋心姑娘一下葬,刘德盈就走,他不可能把这件事交给别人的。 皇帝有非婚生子女是严重的丑闻,《还珠格格》看看就得了,要知道太上皇还活着呢,这个事情要是爆出来,他老人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总不能到时候让太上皇死的不明不白吧。 就算刘祯不想做个孝子,刘德盈还想做个好兄弟。 装病比生病还要累,刘德盈躺在床上,甄英莲、瑞珠投来关切的眼光,刘德盈也只好消受,装病总是要胃口不好,刘德盈就是少吃,这几个人就信得真真的。 看着那画着猪、画着猴的灯笼,上面还有些字谜,刘德盈昨夜是没有注意的, 今儿才看见上面的谜,一个是“千里草”,这个很简单,是一个“董”字。 还有一个“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这是诗经里面的,原是说鸟,但这是字谜,“人”从“谷”,便是一个“口”字,“口”加“木”是一个“呆”字。 不过刘德盈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谜底,想来谜底就在灯笼的背面,不过,刘德盈也不想下床去看。 他的眼睛就这样看着灯笼,许久。 甄英莲进来送粥,看着刘德盈的眼睛望向灯笼呆滞,觉得他病得厉害,不知道刘德盈的脑海里想起了秋心姑娘的那封信。 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 你说爱情它到底是个什么,究竟它是个什么东西? ———————————————————— 胡彦斌的《坠落》很好听。 第七十五章 云中真人 胡迁是刘德盈派去跟过去帮助熊国柱的锦衣军。 秋心因为跟了刘祯后,拒绝一个土财主的求亲,被她爹赶出了家门,因此如今最重要的是找个墓地。 这简单,朝天宫里面就有看风水的道士,胡迁拿了钱去请里面的道长。 接活的道长叫做一乾道长,最擅的都是望风水,看阴宅。根据《三皇风水》记载:风水,所谓刮风、流水。 风水祖师郭璞的《葬书》又说:“气乘风则散,界水者止。”,只有不受风吹,不受水冲,能聚气之所,这样才能称得上是好的风水。 一乾道长问胡迁道:“贵焉?贱焉?” “贵。”刘德盈自然是贵者。 一乾道长听完这句话后,拿着罗盘去了钟山,整个江南,就没有几个地方敢说比这个地方风水还好的。 这一乾道长手中罗盘乃是上号的紫檀木雕刻而成,上面的四象方位尽皆是用绿松石等珍贵宝石雕琢而成,看上去华贵异常,而且这罗盘包浆铮亮,从里到外散发着一种古朴气息,看起来就是有年头的,随着一乾道长在山路上转来转去,这罗盘的指针也跟着转来转去。 随着这罗盘的指针移动,一乾道长也跟着动来动去,胡迁跟着都累了。 钱不好赚啊。 “这是一个好地方。”一乾道长找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又摇头道:“这个地方有人了。”这里已经有冢了,随即感慨了一句:“好霸道的阵法。”,向前探去,上面写着【玉清真人墓】,心道:“怪不得。” 他曾经去过观音山听过他讲法,玉清真人的确是个道行高深的人。 转头一看,心中奇怪:“这样一个地方,怎么那里会如此萧瑟?”不过,他一时也看不出门道。 他这样看,突然背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你也看不出来吧。”一乾道长转过头去,却见是一位鹤发老者,仔细一思索,惊喜道:“莫不是皇觉观的云中真人当面?” 那人笑道,“贫道稽首了。” “道兄莫非对这里也有什么问题?”一乾道长道。 云中真人心道:当然知道。这处阴宅就是他给高祖找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个墓一成,旁边那处就黯然了。 他也看过自己的阵法设计,终究没有找出问题来。 “贫道也只是偶尔一看,谈不上什么研究,今日还有给老友看阴宅,就不打扰道友了。”云中真人哈哈一笑,离去。 胡迁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问道:“道长,便是此处?” 一乾道长点头道:“倒也不错,既是女子,倒算沾了便宜了。”女人不葬进祖坟,肯定就是因为没有子嗣,葬在这个地方不算差。 胡迁听了去买地,找人挖土,这下不提。 那云中真人找了一处后,在这个地方扔了一枚铜钱,去杜恩家,让杜恩派人去把那个地方买下来。 “杜公公含饴弄孙,让人好不羡慕。”云中真人笑道。 “侯爷不也有个孙女儿,又如何差了?” 云中真人把脸一沉:“到底不是个带把的。” “我就是个不带把的人,不也有了孙儿了?”杜恩笑出一口黄牙来。 云中真人哈哈笑了一会儿,然后摇头道:“这个女娃子,眼界太高,借着诗会来看各方英俊少年,这两年也有不少了,竟是一个都没有看上的,本来啊,是打算让她嫁给太玄子这个混小子的,先皇也曾这样说。本以为不错,谁想这小子有一番际遇,现在成了吴王。哎,他竟然认了甄嬛这个贱女人为母亲。”当初假如甄嬛没有背刺,他们家何至于此。 “侯爷慎言,慎言呐。”杜恩倒上了一杯酒。 云中真人一饮而尽,脸上淡淡一笑,拱手道:“我还没到老糊涂,公公,告辞。”有点傲娇,也有点无奈。 云中真人回了家,只见自己那孙女,童贤安早早等候着,问他道:“出什么事了?” 童贤安道:“爷爷,我给您看个东西。”随后把云中真人带了进去,点起灯,闭上窗户,随后把她外祖父的稿子和刘德盈的词一起拿了出来摆在桌上。 云中真人看罢,惊骇道:“怎么会这样!” 难道先皇把事情告诉了刘德盈? 那刘德盈又为何不来见他? 刘德盈写这首词是因为什么呢? 是暗示要平反? 还是说现在的时间不对? 童贤安还是第一次见云中真人这样,问道:“爷爷,难道你知道这个人是谁?” 云中真人点头道:“自然知道,他就是如今名满天下的吴王,刘德盈。” “啊,怎么是他?”童贤安也有些震惊了,她只知道刘德盈从前在皇觉观当过道士,现如今过激给甄嬛当儿子,他,怎么会知道她外祖的词? “爷爷,这词是您教给他的?”童贤安问道。 云中真人闻言,莞尔一笑,“我也不知道这首词,又怎么交给他呢?” “那他...” 云中真人道:“世上有一种说法叫做心有灵犀,也未可知。” 童贤安有点不敢相信,在她心中,她的外祖父就是这个世上一等一的奇男子,怎么会有人跟他心有灵犀呢。 是夜,她打算去看个究竟,青巾束发,兰缎儒衫,女扮男装,去拜访总督府。 童贤安记得当时天边是一轮好圆月。 “王爷风寒,不见外客,公子请回吧。”守门的官兵道。 被童贤安看了一眼,软语求了一句,那官兵竟然鬼使神差地放童贤安进去了。 戚兰芷正在庭院里面打拳,见童贤安款款而来,问道:“谁!” 童贤安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原来好漂亮的一个姑娘。 戚兰芷被童贤安一看,只觉得这个公子好生俊俏,道:“公子怎么进来的?” 只听童贤安说了一句,戚兰芷也不知为何,便进去报告刘德盈。 甄英莲正在喂刘德盈喝淡粥,“王爷再多吃一点。” 听到甄英莲如此,刘德盈觉得自己像个巨婴,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听道戚兰芷一句:“王爷,外面有个公子要见你。” “我不见客。” “他说他知道王爷病了,来给王爷吹箫遣兴的。” ······ 甄英莲刚喂进来的粥,被刘德盈一口喷出来。 一旁的瑞珠拿着帕子就来擦,戚兰芷转身要去回绝童贤安,却听刘德盈道:“罢了,吹吧。” 第七十六章 反方向的钟 箫为舜所造,竖吹。有个词语插花弄玉,其中的弄玉就来自一位擅长吹箫的女性。 萧声呜呜咽咽,不知那人怎么用这个弄出这欢乐的感觉来,可又有丧事喜办的味道,不得不说,这演奏者是一位音乐奇才。 荆轲刺秦王,秦王绕柱,大喊,“有奇才,有奇才。” 刘德盈颇怀疑那演奏者也是个荆轲似的人物,想要荆轲刺秦王,两条毛腿... “吹的很好,让他走吧。” 戚兰芷道:“王爷,他想问问王爷可从这萧声里面听出了他的心声?” 不会真是男铜吧。 害怕。 刘德盈道:“清夜沉沉欲深酌,春风暗杀桃花落。酒中寄怀醒方知,沟壑直飞白头鹤。” 赶紧飞走,快点爬。 听闻那人走了,刘德盈缓了口大气,他尊重同性恋,但对觊觎他的男铜是生理性的厌恶,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童贤安离去了,她听明白了,刘德盈是知道她是一个鹤性的人的,不被世俗理解,别人以为对她好的事情,反而压抑她了,就像是春风对待梅花那样。 理解万岁! 少女啊,你本可以得到的更好,为何不看看命运给的价格再做决定。 她说:“我爱上他了。” 云中真人说:“越漂亮的男子越会骗人,当初那个贾源把那赵家的公主骗得多惨,你不知道啊。你不再想想了?” 她说:“大海无平期,我心无绝时。” 云中真人只有长长的叹息,这个女孩的个性太强。 评曰:人能弘道,无如命何。 ······ 神京.大明宫 刘德盈不让林如海发的那封信,还是被刘祯看到了。信上面写着经查二十年来,两淮盐政所应交盐税与实际上缴盐税相差总计达六百万两之巨。 刘祯看罢,情不自禁拍了下桌子,但想着刘德盈上来的密信,上面写着这次抄到了价值五千万两的东西,暂且放下这心中的怒火。 他心中有个问题,刘德盈是怎么抄出这么多的东西的? 他不相信甄家有那么多钱,要是一个甄家就有那么多钱,这天下倒好治理了。 最后的答案是,管他呢,抄上来就是好样的。 “戴权,秦王来了没有?”刘祯问道,有了钱,他就打算打突厥了,东南不能打仗了,但北方还是可以打仗,特别是河北。 不要以为这是异想天开,事实上,除了晋朝,历代中原王朝打草原帝国基本是占上风的,前朝更是赶着草原上的骑兵一路打到了大陆的尽头,据说大陆的另一头也是大海。 按照郑朝的将领话来说,内战难于外战。 戴权往外面打量了一眼,道:“秦王殿下来了。” 刘祠进来了,对着刘祯行礼道:“陛下。” “快坐,快坐,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刘祯笑道,“我这次跟你聊的就是这个突厥的事情。” 刘祠的眼睛顿时一亮,道:“皇兄终于决意要打突厥了吗?”立马北疆,才是男儿浪漫。 刘祯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何况去年的冬天,突厥人并不好过,入寒马瘦,趁他病要他命,出击也就是这一两年了,养虎遗患,智者不为。 自古以来中原王朝与草原政权角逐主要在河套,在阴山这个两个地方,河套是牢牢被攥在了郑朝手中,所以刘祯和刘祠商量的是于突厥角逐阴山。 如果对突厥一战成功,那么饮马多瑙河也不是没有可能,游牧民族逃跑的力量太大了,是为王前驱的最佳力量。千秋伟业就这样随着指指点点在两人面前的地图显现着。 ······ 王家大少王仁与那西域都护之子马义在秦淮河边大打出手的消息成为了金陵城近日来第二大的新闻。 至于第一大的新闻,那当然是刘德盈生病的消息了。 王仁和马义这种斗殴事情,他们又有分寸,一个人都没死,一个人都没伤,就是人多,民心惶惶,影响治安,应天府也不大好管,只得叶同知过去赔笑脸,两方这才不情不愿和气了一会儿。 刘德盈躺在床上,不理人间是非,又有瑞珠赏心,戚兰芷悦目,英莲抚琴悦耳,现在想来这病生得也好,浮生偷得半日闲。 是谁打破了这气氛呢? 是一位名叫秦高的太监,他用尖厉的声音道:“禀报王爷,门外有个皇觉观来的老道人给府里递了把剑,他说这是玉清教主的遗物。” “师父!”刘德盈失声道,“快,请他进来。”这必定是自己的那位师兄。 秦高过一会儿道:“王爷,那老道已经不知道去向。” 刘德盈叹气:“他不见,又怎么可以强求。”要说这个世界上他有什么像亲人的人,一个是他的师父,还有一个就是这位师兄。不过出家之人,又怎么可以强求,他不见,那他也没有办法。 明天就是师父他老人家的祭日了,可惜,刘德盈不知道他的墓地在哪儿,神京是有一个陵的,但那里的棺椁里面没有尸体,真的尸身埋在哪儿,林如海都不知道,你让刘德盈怎么知道? 秦高手上把剑横在手上,递了进来,刘德盈在床上坐起,拿在手里,把剑一抽,虽然刘德盈的手很慢,犹见其寒光逼人,剑上还有铭文,是两个字:【藏中】。 “好锋利的剑。”刘德盈感慨道,剑体像月光照着的冰。 “兰芷,你来试一试。” 只见戚兰芷接过剑,那剑鞘是用蛟胎皮做的,戚兰芷拔剑何其迅速,刘德盈分明见屋子中一道白光。 了不得! 不过这剑虽然好,刘德盈是绝对不会用的。这种宝剑本来是用来杀敌的,可是刘德盈却要将它束之高阁,用以传代,祭拜。 这算不算一种事与愿违呢? 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 从反方向开始移动 时间回到高祖临死前的那一夜,也就是两年前的今天。 “孩子啊,我要死了。” “不,师父你还年轻,还有好多年...” “傻孩子,有生就有死,人哪有不死的,南华真人的《逍遥游》是这么说的?“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注天之云”,生死,不过是鲲鹏之间的关系,怎么可以因爱生而杀死呢?” 第七十七章 传国玉玺 翌日,东风来,小草探头,珊珊可爱。 那藏中剑摆在案上,三支香已插上,刘德盈跪地祈祷,烟氤氲而上天。 “师父啊师父,您的江山我一定会看护好。”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师父之风,山高水长。 虽然高祖已经是刘德盈礼法上的父亲,但刘德盈还是喜欢称呼他为师父。 刘德盈不记时辰,胡迁却从钟山一路跑到了总督府。 “瞧你这样子。”赵锦看见了胡显喘着粗气,问道,“干什么?” 胡迁道:“挖出来一个宝贝,让王爷瞧瞧。” 赵锦:“王爷正祭拜师父呢,天大的事情也得待会儿。”接着数落道:“我说了多少次,来到府上第一就是调整呼吸,你这样喘气,我听了都烦,何况王爷。” “是,师父。”胡迁缓了一缓,赵锦此时也好奇,问道:“什么东西?” 胡迁听了,把一块四方的东西随手递给了赵锦,赵锦初还不在意,细看之下,睁大了眼睛。 “赵大人,不能进。”瑞珠阻止道,赵锦道:“姑娘,这是要紧的事情,必须让王爷看到。”双手捧着一方四方体的玉,远看过去那四方上面还爬这什么。 瑞珠只好放了,秦高此时看见了,说道:“王爷正祭拜着,可安静了,有什么事情等会儿。”还不待赵锦说完,他的眼睛就看向赵锦的手。 “玉玺!” 他连忙把嘴巴捂住了,可惜声音已经被刘德盈听见了。 刘德盈的声音传来:“吵什么?”随后走出了房间,本来要斥责一声的,但看到赵锦手里的东西,他也愣住了。 也不顾装病的情形,刘德盈快步走到赵锦的身边,把那东西那出来,先看底下,用那虫鸟篆刻着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下面有最下面有三道尖波浪线,连同双龙戏珠的图案,把这八个字包裹起来。 故事里面是缺了一个角的! 刘德盈立马看向四角,还真有一个镶金的角。 摸着着温润的玉玺,刘德盈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这个就是那失传六十余年的传国玉玺? 这就是始皇帝肈基以来,历代中华帝王所必争夺之物? 要知道郑朝的皇帝就是因为这个传国玺,一直被嘉国那边的人嘲笑为白板皇帝。 不世之功! 真乃不世之功! 刘德盈点头,眼睛却并不看人,“好、好、好。”他整个人就像是升起的白云,轻飘飘的,说了句:“都起来吧。”转身回去,要把这份喜事告诉他师父的在天之灵。 真个大郑朝的人谁不知道那个着名的故事,那年嘉国乞和,留下了一句有名的话,“贵国君主,文韬武略,灿烂可观,可称皇帝矣,然无传国玺,终不能称天子。” 这话出自嘉国那有名的苏大学士,高祖听到这句话之后,不以为然,说道:“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传国玺者,非社稷之本。”,但是,据说,高祖之后是良久的沉默。 郑人特别相信那英明神武的高祖武皇帝当时是沉默了的。 刘德盈看了这传国玺良久,方才对外面的人道:“把林大人请来。”这个玉玺,事关重大,千万不能是假的。 林如海鸿学之士,正好找来鉴别,背书。 有些事情不是你皇帝认就可以了,读书人嘴里面是有话说的。 ······ 对于这样的事情,林如海自然是慎之又慎,他初步认定这是真的,又道:“下官在姑苏那边的老宅有一副拓来的李斯所写的会稽碑,下官想要再对一对。” 对笔迹,无疑是很重要的。 还好李斯是中国第一位书法家,书法家里面官做的最大的也是他,秦皇也是个好大喜功的人,既好大喜功,就爱在石头写上自己的功绩,渴望永垂不朽,那么李斯这天字第一号的书法家,就难免要为秦皇涂脂抹粉,撰写碑文,他的书法也能够流传后世。 曹操据说也是一名书写的好手,但可惜,他崇尚薄葬,据说也不怎么相信神仙之事,禁立私碑。所以那一手书法就没怎么传下来。 惜哉。 我们这个民族的历史太长,所以遗憾也会较别人来说多些。 林如海一边派自己的老仆人定儿南下苏州,一边对刘德盈说道:“现如今金陵还有一个鉴宝大师,只要他说准了,这件事情也十有八九了。” 刘德盈好奇问道:“谁?” 脑海里面浮现出拿锤子的和大人。 林如海道:“宁我公子。” 说来惭愧,刘德盈还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刘德盈问道:“不知这位公子现在住在哪儿?” “就在这应天府。” “好办。” 林如海道:“不过可得王爷亲自去,这宁我公子有个规矩,那就是必见藏主本人方才肯看宝的。” “那倒是有趣。”这世上是有些怪咖的。 不过这传国玺,值得刘德盈亲自去一趟。 一打听之下,才知这宁我公子爱好古董,凡要见宁我公子,必由冷子兴引荐。 这下也好,刘德盈让人把贾赦叫来。 “王爷不是病了,怎么...”贾赦见刘德盈气色如常,问了一句,片刻才知道自己失言了。 刘德盈问道:“你可认识那个冷子兴啊?” 贾赦点头道:“自然认识,他是我那弟妹家陪房家的女婿。” “你去告诉他,本王要见那宁我公子。这东西通了天了,有一个字露出去,我要他脑袋。”刘德盈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贾赦拱手道:“卑职明白。” 贾赦方才走,刘德盈就到庭院里面散步,这个时候没有装病的必要了,夕阳撒下来,屋脊上走着一支猫。 风中仿佛有一股热气散在其中,刘德盈觉得慵懒且舒适。 林如海有事情先走了,瑞珠带着话语进来。 “王爷,那丫鬟又来送人参来了。” 刘德盈道:“让她以后不要送了,好意我领了,只是风寒而已,无须这些。” 一般都是派男仆人来送的,这个丫鬟的主子打量着什么心思,当刘德盈不知道? 希望他被这些感动,然后以身相许? 做梦。 第七十八章 小赦子,你威风啊 仗剑带着这吃了闭门羹又吃了逐客令的消息回来了。 童贤安说不出来的期望,叫仗剑一说,倒让她坐了下来。 她没有意识到她的唐突,只是自己一个人陷在了爱情的沼泽里面。 自娱自乐。 她绞尽脑汁,关心刘德盈的身体健康,她是很想见他的。 在房间里想象刘德盈的一切,后悔那天没有去长江,这样,说不得他们早已花前月下,如同那些烂俗的才子佳人故事一样。 出了庭院,望着莫愁湖岸的柳色,夕阳已要到尽头,天就突然暗了,让仗剑手里的灯亮了起来。 仗剑身后又来了一个灯笼,那丫鬟对着仗剑说了几句,仗剑道:“小姐,冷子兴说有个人有件宝贝,想让你看看。” “跟他说,我这几日没有时间。”从前她以为自己是月亮上的广寒仙子,可,现在她有些体会了,她实在是要个地球,才能够转的。 刘德盈就是她命里那颗围绕的星球。 不相干的,往后稍稍。 ······ 冷子兴得到了这回绝,向贾赦说了。 “妈妈的,这宁我公子什么人,还敢不见人!给我再去叫。” 冷子兴在贾赦的淫威之下,只好又去了那莫愁湖边院子前。 冷子兴刚要开口,门口的仆人就道:“冷老板你是知道规矩的,我们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是走吧。” “实在那人急,能不能再禀报一下。” 那仆人见冷子兴的表情困窘,给他禀报了一回,得到的答复还是没时间。 “冷老板,现在你也知道了,走吧。” 冷子兴听了,只得垂着头回去。 “你怎么搞的!”王爷好不容易安排他一个活,贾赦还不得圆满的解决了? 摇人! 既然人家不同意,那么就只好强迫他们同意了。 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癞头帮,在金陵地下是颇为有名的帮派,如今被贾赦请来。 晚上的莫愁湖,火炬亮如白昼。 癞头帮并非所有人头上都有癞头疮,他的得名只是因为他们的创始人,头上有颗被一位道士说是极光荣的癞头疮,他的外号叫做癞头高,这帮派的得名也就由此开始。 贾家出门来请,癞头帮帮主高彪亲自出马,前往莫愁湖旁,那宁我公子的住所。 “干爹,我来。”阿飞请命道,他的长相是颇为清秀的,一眼看上去不是黑帮,实际上他原先是高彪的娈童。 “贾家的人说了,不要人命,把人请出来就是了。” “明白。”阿飞领了命令,手下一个小癞头踊跃打头阵。 小癞头面容稚嫩,脸色凶恶,说道:“让你们那个宁我公子出来!” 童家的仆人道:“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快走。”那脸色很不慌张。 “妈妈的。”小癞头一只手朝着那仆人的脸打过去。 却被那仆人将手反扣着了。 阿飞见状,笑道:“凭你什么公子,也敢得罪我们癞头帮的人,看来是不想活了。”他常常悲讥笑长得不够男子气,所以他下手格外狠,手中拿着一个短棒,朝着那仆人砸去,只一下,就把那仆人砸倒在地。 童家其余的仆人见了,心中有些怕,又见外面人多,一起说道:“那你们在这等着,我们进去禀报。” 阿飞笑道:“好吧。” 宁我公子这样一个名人,真撕破了脸,也不见得好。 童贤安知道了这个消息,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令牌,对着仗剑道:“把这个给门外的人看。” 仗剑听了命令,拿着手中令牌,直走到门外。 阿飞见来了个容貌不错的丫鬟,笑道:“宁我公子这是想用美人计?”一只手就要上去轻薄。 仗剑道:“你把这个令牌给你们帮主看了,再来回话。” “你算个什么东西!”阿飞道,但看着手中的令牌,想起传说中的那个故事,一事也不敢怠慢,略带疑问地去了高彪处。 “事情都解决了?”高彪坐在凳子上,不知前面情形,见阿飞来了,问道。 阿飞道:“干爹,他们递来一个东西,说要让您看看。” “什么东西啊。”高彪原还笑着,一见阿飞手中的那个令牌,失声道:“龙王令!” 不想这宁王公子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龙王。 “癞头帮帮主高彪不知此是龙王所在,有所冲撞,还请恕罪。”高彪一溜小跑跑到了仗剑面前,跪着说道。 仗剑斜眼看了一眼倒在地下的童家仆人,说道:“这怎么办?” 高彪连忙道:“汤药费我们出。” 仗剑冷哼道:“就这样?” 高彪大冷的夜晚,冷汗直流,问周围的人道:“刚才是谁把这位兄弟给伤了的?” 阿飞只见所有人的手都指着自己,尤其是那个小癞头。 高彪站起来了,对着仗剑道:“高彪这就给龙王一个交代。”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把阿飞给攮死了。 阿飞的眼睛睁得比天还圆,嘴上发着痛苦的叫声,血从伤口一直流,高彪只觉得可惜,吵闹和脏。 拿着帕子擦了擦手,高彪道:“把这个畜生拉出去喂狼。”随后对仗剑笑道:“不知这样可以了?” 仗剑不耐烦道:“滚吧。” “还不快走!”高彪一挥手让其余人走了,一肚子的火。 “龙王?”贾赦知道这个龙王的事情,金陵第一任龙王就是郑艺祖,也就是太祖的爷爷,只是这么多年了,这个龙王令竟然还在这个金陵。 “但是什么王,也不比王爷的事情大。”贾赦道,他领着一队家丁,朝着莫愁湖走去,朝着那童宅喊道:“快给我出来!要不然我就一把火烧了你们。” 当然也不是真烧,只是吓唬。 童贤安知道了,又要让仗剑把龙王令拿出去,却见自家爷爷摇头道:“他是个混不吝,没用的。” 贾赦当着童家的仆人道:“再不出来我就要发飙了!”说着把自己的腰带解下来,先朝着门尿了一番。当年迎风尿三丈,如今... 贾赦把腰带重新束起来,心中有些忆往昔峥嵘岁月,脸上露出某种笑容,却听一个熟悉又模糊的声音传来:“小赦子,你威风啊。” 贾赦把脸转过去,看到那张熟悉又苍老的脸,眼睛睁得比天还圆,喊道:“侯爷!”随即抱住了云中真人的脚,哭得像个孩子。 第七十九章 “这长不大的,总是也长不大。”云中真人道。 贾赦让那些家丁都散了,跟着云中真人去了一间密室。 “侯爷,您...” “怎么,我活着,还不好啊?”云中真人笑道。 “我高兴...我当然高兴,咱们这些人最高兴的事就是您还活着,不过,当初不是...” 云中真人摇头道:“这是砍头的事情,你不要问了。” 贾赦也不问,只是笑着,又听云中真人道:“你这小子,跟了刘德盈那臭小子这些日子,就没一点学进去的?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贾赦受教道:“我要学的多着呢....怎么,侯爷还认识王爷?” 云中真人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走吧,在我这儿多待,对你没有好处。” 贾赦还要留,却见云中真人的脸色坚决,只得走了,临去前给云中真人磕了三个头。 ...... 翌日 “真漂亮。”刘德盈把红布从甄英莲的脸上拿下来,那红布蒙住眼睛,映着雪白的肌肤,别有一番美感,特别是 当甄英莲眉间那颗胭脂痣被遮住的时候,真的很像秦可卿。 这也算是以后的一种闺房之乐了。 今天的阳光很暖,仿佛预示着好日子。 吃了一碗面后,刘德盈抱着一个锦盒,在冷子兴地引领下来到了那莫愁湖。 当童贤安由贾赦猜测到冷子兴所说的那人可能是刘德盈时,又怎么可能不同意? 犹有春寒,岸边的柳树已隐隐泛绿,湖横春雾,柳丝袅娜,绝妙图画。 听说那宁我公子就在这莫愁湖靠岸的一艘画舫里,还真是一个有雅兴的人。 不过刘德盈却听到了那晚熟悉的萧声。 这让他毛骨悚然。 “对不起,只能一位上船。”岸边的小厮对着刘德盈身边的赵锦和秦高说道。 赵锦小声道:“王爷,危险。” 刘德盈道:“不碍事。”他身上有枪,游泳又快。 何况,也不至于如此,他那日既然如此表白,肯定对他有点心思,又怎么会害他。 刘德盈从袖间拿出一块红布套在了他的眼前,眼不见心不烦,看不到,就不至于那么恶心。 刘德盈自有办法,那红布也不是什么都看不到。 那岸上的小厮看刘德盈如此打扮,问道:“怎么了?” 刘德盈道:“眼睛有些病症。” 画舫中的童贤安放下了萧,看着铜镜,嘴唇涂上了口脂,红得如火,她问一旁的仗剑道:“我这样,他会喜欢吗?” 自己这小姐,国色天香,仗剑道:“好好好,到时准保他眼睛看掉下来。” 童贤安心中得意,却见刘德盈在小厮的搀扶下才进了船舱。 小厮离去,童贤安看着刘德盈眼上的红布,问道:“怎么了?” 刘德盈虽然是带着红布,却也是闭着眼睛的,听着是一声温柔且带关切的女声,答道:“眼睛有些毛病,想来于此无关。” “不是风寒吗,怎么这样了?” 刘德盈道:“无足介怀,还是看我盒子里面的东西。” 童贤安打开盒子,根本没有看里面的传国玺,眼睛一直看着刘德盈,画舫已经离岸,船上只有四个人,一个拿剑的丫鬟,一个撑船的丫鬟,一个她,一个他。 刘德盈透过光阴,看到童贤安模糊的脸,怪她一直看着自己,问道:“那日吹箫的就是你?” 童贤安点头道:“是我。” 刘德盈叹气道:“那天听了你的萧声后,我几回夜不能寐,几乎清晰看见你的脸,可惜,我现在只能听。” 童贤安被刘德盈这一席鬼话感动了,眼睛里面流出泪来。 她垂下头来,看见船板上躺着一张纸,问道:“这是谁的银票?”仗剑立刻朝地上看了一眼,还真有一张银票。 刘德盈的眼睛迅速朝着童贤安的眼神方向转头,急急问道,“哪儿呢,哪儿呢?” 看着一旁仗剑疑惑的眼神,刘德盈感慨道:“这就是情之伟力,能使物幽而复明。”说罢把红布扯下来。 他呆了,童贤安也呆了。 刘德盈看童贤安是幽姿逸韵,国色天香,童贤安见刘德盈是风姿特秀,眼神清澈,映着她的脸,都同时见色起意。 外面突然下起了一阵雨,画舫上面噼里啪啦的响,心儿也砰砰地跳。 刘德盈手托着脸颊,看向外面的湖光山色。 他有些说不出话来,有些时候人无法油嘴滑舌,甚至想说句话也很难。 童贤安心中有千言无语,此刻发现她说不出来,只好学着刘德盈托着脸颊,却朝着另外一边。 仗剑很识趣的离开了船舱,在外面给那个撑船的丫鬟打伞。 良久,刘德盈把盒子推过去,道:“还请公子看一看。” 童贤安看了,才发现这是那鼎鼎大名的传国玺,突然说了一句:“你是吴王殿下?” 真是明知故问,她也发觉了这一点,但刘德盈回答道:“我就是那个吴王。” “民女童贤安见过王爷。” 刘德盈看着眼前这张俏脸,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童贤安道:“想当然耳。”是的,主要还是猜。 刘德盈:“你...你很漂亮。”他也不了解眼前这个女子,只有这句话。 童贤安把头偏向一边,她也只有点头,刘德盈看着她,她的眼睛实在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就把手伸了过去。 童贤安被他一碰,有如触电,用手摸着他的手。 两者的手交差在一起,难解难分,互相缠绵,接着嘴儿也碰在了一起。 宽衣解带,忙手忙脚,情意汹涌,欲望勃发,毛毛躁躁,男子火热的胸膛感受女子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小船在湖上游荡,一会儿是风,一会儿是水,湖面像个朦朦胧胧的,大大的床。 ······ 春意透玉脸,春色上黛眉,荒唐已至夜,清辉透过窗撒下来,越发照出娇滴滴女子脸上的那红白。 刘德盈浑身通泰,童贤安难以站立。 湖上那几艘被赵锦派来偷偷打听情况的锦衣军,早已吓走。 刘德盈抚摸童贤安的脸:“将子无怒,秋以为期。”其实夏天的时候,他的孝期就已经过了,此话只为了两人的故事能更诗情画意一点。 “好伴妾身一夜。” “好。” 无限柔情似水,可怜佳期如梦。 第八十章 再见金陵 翌日,刘德盈从靠岸的画舫出来,回到府上,看着赵锦:“你知道了?” 赵锦摇头道:“卑职昨天老早就走了,什么都不知道。” 刘德盈道:“那宁我公子说这传国玺是真的,把这消息传出去吧。” “原来如此,天大的好事,卑职这就去,这就去。”实话说,赵锦的表情蛮浮夸的,有点不自然。 食髓知味,刘德盈现在感觉非常愉悦。 那边赵锦把这消息弄得满城皆知,这边刘德盈在房间里找那个给童贤安的定情信物。 翻箱倒柜,刘德盈找到了两只白镯子,他记得一只是元春的,一只是老太妃的,这种东西当然不能转赠了,直是看着这个镯子,刘德盈不禁想起了往事。 到时候怎么面对老太妃,他心里面没底。 至于元春,这个丫头是皇帝的女人,他又有什么话说呢,只是希望她晓事一点,不要在宫里面犯傻。 是的,元春的性格实在不适合进宫的,她的心眼不够多。 终于找到一只金镶宝葫芦戒指,刘德盈觉得不错,想给童贤安送去,可那时闻讯来贺喜的人已经快要把总督府围住。 传国玺在金陵被发现,那是天大的祥瑞,这让金陵的官员怎么高兴都不为过。 特别是现在金陵的最高官员,郑泌昌,此事之后,说不得他就有可能要升官了。 郑泌昌等人要看这个传国玺,刘德盈只说了一句:“社稷神物,不可亵玩”把他们给噎回去了。 这是随便什么人想看就可以看的吗? 必须得是饱学鸿儒之士。 林如海说这个是,刘德盈说这个是,那个宁我公子也说这个是,那么在金陵这边这传国玺已经是传国玺了。 这就是话语权的魅力,话语权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把白的说成白的。 洗白洗黑首先建立在公信力上面,公信力的基础就在于说真话。 谎言说了一千遍还是谎言,止增笑耳。 就像鲁迅说的那样,捣鬼有术,也有效,然而有限。 闲处光阴易过,倏忽几日便到了正月二十三日,这一天秋心入土。 刘德盈自然没有过去看,也因此错过了看到自己师父坟冢的机会。 刘德盈早早起床,不过看到一堆仆人,丫鬟已经跪在了他的门前。 刘德盈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临头的丫鬟道:“我们情愿随王爷一起,恳求王爷收留我们。” 那丫鬟说罢,其余人都一起磕头。 刘德盈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道:‘奴婢叫玉娘。’ “秦高,把他们记在名册上吧。”他们本来也快失业了,刘德盈的到来是雪中送炭,这些人的忠诚度是可以保证的,道了神京,那就不免有不干净的人进来了。 说罢,刘德盈抬腿去了莫愁湖, 来到莫愁湖,不是幽会,是告别。 看着岸边的垂柳,他想:也许刘祯和秋心姑娘二十一年前也在这里告别。 不过,那样不太好。 刘德盈喜欢圆满结局。 天是阴暗着的,灰蒙蒙,又不下雨。 听到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刘德盈转头看去,一个少女笑吟吟正看着他,右手却拿着一把套着剑鞘的剑。 “贤安,你这是?”刘德盈看童贤安两手把那剑托了起来。 童贤安没有回话,只把剑递到了刘德盈的双手上。 刘德盈知道这是定情之物,不敢怠慢。 这实在是一柄不用看剑刃就知道是好剑的剑,剑鞘上古朴的文,还有虫篆,不过刘德盈也没有看上面的古朴文字,而是将戒指戴在她那无名指上,她笑了,只可惜刘德盈也待不了这许多时候。 今我往矣,杨柳依依。 悲欢聚散一杯酒,南北东西万里程。 没有酒壶,可这春风早就浓得如酒,四处枝头刚吐的新芽,给这醉意添了些许希冀。 一挥手,刘德盈已经是面对金陵的百姓。 在这盛大的场合中,最好的语言是动作,刘德盈挥手示意,他们是挡不住的热情。 “万岁,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刘德盈说的话,那些老百姓并不能听见,但那些老百姓的欢呼声刘德盈却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那亿兆生民,刘德盈对着那七万大军道:“出发!” 童贤安就在那人群中,看着刘德盈渐渐远了,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因为身份的原因,她无法现在去,神京是个危险的地方。 何况这不矜持,也不是信守承诺的表现。 薛蟠坐在囚车里,也要去神京,跟他一起去的还有胡显。 不得不说,薛蟠这人有点运气。 军中都是胡显的老部下,自然对囚车里面的人客气,薛蟠也跟着沾光。 ...... “贾将军看起来比往日开心,喜从何来?”刘德盈坐在车上问一旁扈从的贾赦道。 贾赦自然不能说原因,但他知道刘德盈跟他们一样,都是老一派的人。 他所说的老一派,也就是那年太上皇夺嫡之争的失败方。 荣国府当时是抽身出来了,但是宁国府的贾敬却因此自我放逐,他当初可是被尚书令史公看好的青年才俊,现在却整日炼丹。 “想到回去有赏,自然高兴。” 刘德盈听罢,哈哈一笑。 抄家抄出五千万两银子,已经是天大的功劳,可跟那传国玺一比,那五千万两好像都不足道了。 这回刘祯能赏他什么呢? 刘德盈心中很期待。 “妻子刚刚生育就要这样车马劳顿,这就是军人。” 刘德盈说的是一旁的熊国柱,让不少士兵都感同身受。 熊国柱的妻子秋莫愁现在在运河上,初为人母的她,被熊继武这个小娃娃搞得头疼。 还好甄英莲的母亲是个有经验的,老母亲帮新母亲。 girl helps girl 甄英莲和瑞珠都很喜欢逗弄这个小孩子的,熊继武很可爱,当然,她们是不知道秋莫愁是为何憔悴的。 哇哇乱哭的孩子,焦头烂额以至恨不得打他几巴掌的母亲。 也不知路上又几多这样的夜晚, 看着铜镜里面那厌恶的眉毛,秋莫愁不知这次去神京会是什么样子。 她很讨厌她的父亲,但也很想见他,如今,就快要见到了,心里很期待,又很忐忑,甚至还有些恐惧。再加上悲哀。 二十一年她都等过去了,别说这路上的一两个月。 第八十一章 儿子打老子! 神京.大明宫 “传国玺!”刘德盈看到刘德盈奏疏上的这三个字时简直情不自禁的要喊出声音来。 什么叫天命所归啊? 连自己那爷爷都没有得到的东西,让他拿到了,这实在是五千万两银子的东西让他更高兴的。 钱就是钱,利就是利,跟这种社稷神器比起来还是要往后稍稍。 金陵发现传国玺的事情,就轰动了神京,把甄家被抄这件事情所引发的一些坊间议论给掩盖了过去。 朝会上好些大臣都向他道喜,却被他冷言道:“这种事情,焉知不是作伪?要小心才是。”话虽然如此说的,早早派了北静郡王水溶、礼部尚书梁鸿斌、翰林院大学士杨濂、崇义公赵佶去洛阳等待,待勘明传国玺真伪之后,方得回来。 看起来他一点都不急,实则,他最急,他巴不得那玉玺张一双翅膀飞过来。 戴权见刘祯欣喜,话语里也不免带了几分轻松,说道:“陛下,那贾雨村就在殿外候着呢。” 刘祯听了,方才从欣喜的万民欢呼的幻想里面抽身出来,点了点头,又问道:“老太妃那边有什么反应没有?” 戴权摇头道:“老太妃没什么反应。” 刘祯知道这老太妃是要来大的了。 宫里谁不知这老太妃自儿子被那董妃害死后,最高兴的便是她娘家的人,如今甄家被抄了,她岂能善罢甘休。 刘德盈你自求多福吧。 是的,这件事情是瞒着老太妃干的。 这件事情要是跟老太妃说了,那就办不成。 现在明眼人都知道甄家是肯定没有事情了,得到了玉玺,刘祯还不大赦天下啊? 当然也不好说的,刘祯立储的时候都没有大赦天下。 他们不知道的是,刘德盈和刘祯早有默契,刘德盈回京不久,那云风阁就要告成,刘德盈到时就要宣布大赦天下,所以那两百万,真是刘德盈在坑薛家的钱。 立储的时候,刘祯只是放了一些政治犯人,那些人都关在狱神庙里面,比如被关了二十年的天下名谏沈汗青,他就是因为昔年抨击朝政,被关到了狱神庙里,顺带说一嘴,他骂的人就是严隐。 贾雨村诚惶诚恐地来了,他是要被放到应天府当府尹的,应天府是陪都,其长官是请旨缺,吏部是没有办法任命的,只能是皇帝点头。 贾雨村还是第一次进这个地方,眼睛不敢乱看,也忍不住看,但还是不敢看。 “贾雨村,你说说,你一个饱学之士,怎么还擅繤礼仪,怎么,连个礼字都不认识了吗!” 贾雨村被刘祯这一问,吓得立马说道:“回陛下的话,那娇杏乃是我贫寒时,淹留姑苏时所结识的,谁想命运难料,她家主人的房子被烧了,她家主母竟然是如州人。”他被弹劾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取了当地女子为妾。 “如此说来,你是贫贱之妻不敢忘咯。” “雨村不敢如此说,只是略陈实情,是非曲直皆在陛下眼中。” 刘祯这是方才笑道:“你的事情朕也听说了,给你发的银子,你竟然全给了封家人了。”随后语气又有点阴了,“你就没有想过,地方上那些小官小吏给你小鞋穿?” 赴任官员会拿一笔大概两千多两的银子,当然这不光是他的工资,还有安抚他手下那些官员的钱。 那些吏员不是官员,国家在法律意义上是不开工资的,这笔钱也就是方便官员就任的钱,那些吏员拿不到钱,谁肯卖命啊。 官吏博弈也是古代政治中很重要的一环,那些官员是科举考上来的,那些吏员可不是,好多都是地头蛇。 贾雨村道:“是雨村思虑不周,请陛下责罚。” 不料刘祯却愤懑道:“那些官员也真是,当官就只为了发财吗!”他这是典型的老板思维了,那些官员当然可以高尚,前提是你这个皇帝得是个高尚的人。 三湾改编里面就有一条,不发兵饷。这一条为什么能成功? 上级带头是很重要的一点。 只想着约束官员,让官员白干活,不去想约束皇族,那是朱元璋。 贾雨村见话不是朝着自己来的,也说些话来:“为了名利,不惜浪费公器,雨村绝不做这样的官员。” 刘祯笑道:“做清官,好,做就要做个清官。”说着拍了拍贾雨村的肩膀,“不忘贫贱之妻,好,好,说明你念旧,朕也是个念旧的人,贾雨村,去应天府,给我好好干出一番事业来。” 贾雨村跪泣道:“雨村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此,方不负天恩。” 刘祯是看惯了别人流泪的,但贾雨村是情感比较真挚的哪一个,刘祯在哭这一方面是演技派,所以对作假的事情,是比较敏感的。 见他真挚,刘祯心中也高兴。 贾雨村回家路上,一路有些被官兵拿下的小混混,这是这几日神京里面常见的情况,那些小混混是这样想的,正月里面不杀人,那吴王不出一个月夜来了,到时候大赦天下,他们也就没事了。 这就是这些泼皮无赖的政治眼光。 一回家,贾雨村就去看自己的妻子娇杏,抱着自己那大胖儿子贾明,在屋中享受那最后的清闲,虽然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但清闲也着实好,仆人早就把行李打点好了,对他来说,接着是一路的车马劳顿。 金陵,可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更何况贾雨村才刚被金陵的那些官僚弄下来没几年,如今南下,恐怕会有一番苦斗。 贾雨村方才出门,不想就碰到了一个醉汉,就听那醉汉骂道:“臊你娘的!瞎了眼了,碰起你倪二大爷来了。”贾雨村一避开,那倪二却一把手抓过来,贾雨村身材也颇魁梧的,顺势一拉,将倪二摔了狗吃屎。 “老爷,这人就是个泼皮,那诨号醉金刚的倪二,犯不着这么动气。”仆人说道。 家仆打了一顿,那倪二就磕头道:“太爷饶命,太爷饶命。” 贾雨村冷笑道:“就是这么个金刚么?”随后一挥袖子,走了。 那醉金刚倪二揉着他那张被打的乌青的脸,指着贾雨村一行人离去的地方,跳着骂道:“骡子臊马了,儿子打老子!”接着又去放他的重利债,去赌场吃他的闲钱。 第八十二章 花朝节 日子是一天天暖上去,春暖了花就开。 二月十二日,花朝节,刘德盈一行人抵达承天府。承天府,也就是郑州,郑州被称为天下之中,本朝的得名就是源于此,太祖曾做过殿前都检点,兼郑州节度使,后来高祖皇帝因为此处是帝业肈基的地方,把这里升了承天府。 这里的名胜古迹太多,可供凭吊的人也太多,黄帝、韩非子、杜甫、白居易都是承天府的人,不过刘德盈不是旅游,他是来赶路的。 郑国人的习俗,这一天是要郊游踏青的。 不过有军队驻扎着,那些百姓的郊游也只能作罢,老百姓与军队的关系不像后世那么好。 郑朝的兵制府兵制与募兵制并行,杀良冒功的事情也是有的, 估计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群过境的蝗虫呢。 草木蔓发,春山可望。 眼前这高耸入云的山,当地人称之为邙山,又因楚汉相争之际,刘邦调广武君李左车在此教授太子刘盈操练兵马,因此名为广武山。 广武山上有一条由南向东北的巨壑,历史上称为“广武涧”,也就是那着名的楚河汉界,鸿沟,晋朝人阮籍就曾经来这里凭吊,然后说:“时无英雄,随使竖子成名。”表面上是骂刘邦,实际上他是骂司马家。 司马晋如今因为没有赵宋垫底,是历代皇帝的最典型反面教材,高祖武皇帝曾经说过:“千古兴亡在《晋书》。” “秦鹿奔野草,逐之若飞蓬。项王气盖世,紫电明双瞳。呼吸八千人,横行起江东。赤精斩白帝,叱咤入关中。两龙不并跃,五纬与天同。楚灭无英图,汉兴有来功。按剑清八极,归酣歌大风...”李太白有很好的历史感,他的论史诗常常别具一格。 刘邦和项羽的角逐是中国历史上别具一格的事情,刘邦打项羽就赢了这一场,可就就一场决定了华夏山川的分布,赤县流云的变幻。 汉王是英雄人物,鲁公也是英雄人物。 “王爷。”一个女声打断了背手思索千年前那决定华夏大地命运的那场决战的往事,刘德盈回头看过去,戚兰芷正看着他。 戚兰芷是唯一跟着他的女眷,其余都是坐船,刘德盈点点头,随手摘下身旁的一枝鹅黄的花,插在了戚兰芷的头上。 看戚兰芷愣着,刘德盈嗔怪道:“你怎么不给我插一枝?好没意思。” 戚兰芷方才缓过神来,给刘德盈的头发上也插上一枝鹅黄的花来,花是一样的,插在头上,男俊女美。 刘德盈的鼻子嗅了一嗅,问道:“这么多天了,你身上怎么还是香的?”刘德盈不敢确定,因为他的确见过别人是有天然的体香,比如说童贤安,林黛玉。 这天下还有王爷不知道的事情,戚兰芷笑道:“这都靠那日从金陵买来的香水。” 刘德盈点头道:“怪不得。” 香水,这可是一个好东西,据说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发明的,当时的欧洲人认认为洗澡会打开身体的毛孔带来疾病,路易十四受不了这个味道,才造出了香水来掩盖臭味。 其实不是这样的,香水出现的其实很早,古埃及人就有香精,阿拉伯人首创采用蒸馏法获得并保存某些花中挥发性的精油。 这倒是一个发财的办法,刘德盈这么想着,然后带着军队往西行去。 ······ 荣国府 今儿是林黛玉的生日,不过今年对她来说非比寻常。 因为她多了个哥哥。 是的,林翼已经被林如海收为了继子。 往年会试都是在乡试次年的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分三场进行,但是今年因为出现了传国玺这么大一个祥瑞,特地把会试改为了传国玺进京以后。 林翼来到宁荣街,那一片正在动工,刘祯赏了刘德盈六百亩的地方做王府,那地方正好在荣国府的对面。 林翼给荣国府的仆人递了拜帖,随后从左边的角门进去。 林黛玉住在贾母院子里西边的厢房。 很奇怪,当得知林如海多了一个继子的时候,原先疼爱林黛玉的贾母渐渐就对黛玉淡了不少,原先不怎么喜欢黛玉的王夫人,对黛玉倒是一天比一天的热情。 王夫人给送了一个宫制荷包,里面装了一个金寿星,然后出来,她感慨道:“这林丫头的嘴倒是不必她母亲差。”贾府老点的仆人是知道的,王夫人当年刚进来的时候,跟贾敏吵过几回家,贾敏那张嘴又厉害,王夫人的嘴笨,骂不过,那几次差点气死。 本来想这个林黛玉的年纪小,王夫人还想从她身上讨要些她母亲当年的债来,没想到这林黛玉的机灵比贾敏更甚。 可恶,可恶! 王夫人一出门就见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个就是自己那便宜外甥,林翼,寒暄了一番后,让他进去。 林翼一进去,看见了贾宝玉、迎春、探春、惜春、当然他都不认识,他连黛玉都不认识,第一次见。 众星捧月的就是黛玉,黛玉看见自己那素未谋面,又刚刚听闻的哥哥,道了声:“哥哥。” “黛玉,哥哥现在也没什么积蓄,就给你做了个纸鸢。”黛玉是很可爱的姑娘,林翼看了很喜欢,这个纸鸢还真是便宜之举,没有钱的时候,人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一点心意。 贾宝玉看着这鼎鼎大名的刘门前立雪的林翼,只觉得平平无奇,这样的人物怎么能做黛玉的哥哥呢? 接着就看到林翼出去放纸鸢,那纸鸢上面好像画着插花的花猪小人儿,纸鸢在林翼的手里,黛玉张着小嘴,呆看着院子上四角的蓝天出神,那纸鸢终于飞起来;那纸鸢挂在大树的高枝上,她急得不行;看到林翼拿着跟杆子,爬上屋顶,她惊呼;看到那枝干绿叶间的纸鸢被竿子捅下来,她高兴得跳跃,眼睛成了月牙,又连忙跑过去把纸鸢捡起来。 她是极爱干净的,可这一刻也不顾脏。 第八十三章 到京 明明是春天,可贾宝玉总觉得那时的日子像夏天一样,天很蓝,云很白,漫长,无聊就像一只一直飘来飘去的叶子, “二爷,二爷,快下来吧。”贾宝玉猴骑在屋脊上听到身后的长随李贵急急道。 “慌什么?就骑着又能怎么?”宝玉侧着头刚说完,就见庭院中贾母正满世界的找他,晴雯、袭人仰头满眼焦急地看着自己。 他是料定不能不能出声了,所以像个鸵鸟一样,把头伏低了。 “李嬷嬷,二爷人呢?”贾母的大丫鬟鸳鸯厉声问道。 李嬷嬷是宝玉的奶妈子,说道:“我刚一时说了,二爷说出去玩会,我也就没看。”她自然是一脸的委屈。 “哎。”鸳鸯盘问起晴雯了,“二爷哪儿去了,你们这些丫鬟也不知道?” 晴雯没有做声,鸳鸯就见袭人的眼睛一直往屋顶上嫖,想起几日前林翼的事情,当下会意,连忙寻去,还真看到一把梯子,连忙派人去屋顶上把贾宝玉请下来。 贾宝玉自然是被请下来了,被贾母搂着哭,李贵和晴雯都遭殃了。 宝玉胡闹,肯定都是被他们这些下人教坏了。 李贵吃了二十板子,让春天又多开了一种花。 阿弥陀佛。 晴雯被罚打巴掌,脸都肿了。 至于李嬷嬷。她被停了一个月的月钱。 贾宝玉看着他们受罚很不忍的,但看到林黛玉过来看,他又很高兴,不知为何,他总希望做一点能吸引黛玉注意的事情。 她一过来看,他就觉得心里面很高兴的。 ...... 又是匆匆几日过去,刘德盈抵达洛阳城。 北静郡王水溶、礼部尚书梁鸿斌、翰林院大学士杨濂、崇义公赵佶早已等候在这里,鉴赏起这传国玺来,它是如此完美,没有人质疑它。 崇义公,一看这三个字,就知道这赵佶是前朝皇帝的后裔。 事实上他和那个时空里面的赵佶那样,是一个天才的艺术家,一手瘦金体独步大郑书法林苑。 北静郡王身边的俊美男子是颇为引人注意的,赵佶一问,才知道那人是贾蔷,心里好不羡慕。 梁鸿斌已是知天命之年,看到这传国玺时说了一句,“不虚此生一行。”他觉得与有荣焉,脸上是很有光彩的。 可惜,刘德盈没有看到那位隐居在洛阳城中修书的神童代表,马君实,没有见到这位砸缸名人,就这样匆匆离去。 洛阳到潼关之间,被称为河洛地区。《史记·封禅书》载:“昔三代之君(居),皆在河洛之间。”河洛地区历史上长期是我国经济、政治、文化的中心,现在经济方面不如东南了,但是其文化,政治之厚重还是其它地区无可比拟的。 进了潼关,也就是关中,关中自古帝王州。车队连同船队一起进发,到二月二十三日已经到了神京城外,只是当时已经夜深。 那个时候当然也可以把城门叫开,但是没有必要,这传国玺是给刘祯的,但是那些大臣都要看,这是最主要的,要有主角,也要有观众,要不然这个主角就不能称之为主角。 ······ 二月二十四日.含元殿 齐王刘祈,秦王刘祠,尚书令严隐,中书令柳道,门下省侍中高睿,吏部尚书曹安仁,工部尚书江一清,户部尚书沈中本,刑部尚书高明义,兰台寺大夫贺尊,大司马李光,光禄勋何武,东平郡王府镇国将军韩令乾,南安郡王府镇国将军符义勋,西宁郡王府镇国将军江潮平,北静郡王水溶,宁国府三品威烈将军贾珍,镇国公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府一等子柳芳,齐国府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府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修国府一等子侯孝康,缮国公三品威武将军石光珠,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等一般王公大臣都在这大殿上,所有高级官僚基本都到了,只有一个司隶校尉曹安民告病在家。 神京城里面的百姓之间一辆又一辆往城里面进,里面都是珍宝,书画,房契,地契。 大军自然没有进城,他们在城外,到时候会有随从运输之功的奖赏。 刘德盈、水溶、赵佶、贾赦、梁鸿斌、杨濂还有一个秋莫愁,一步步走到了大殿之上。 众目睽睽之下,秋莫愁捧着那个锦盒一步步走到了那神秘的含元殿中,刘祯坐在位置上,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谁。 他问道:“吴王何故让一个女子捧此器物?”这女子和秋心很像,让他有些疑心。 刘德盈作揖道:“回陛下的话,此物乃是此女子为其母秋心挖坟的时候找到的,此殆天之所赐,臣不敢贪功。” 哦,刘祯心里一时五味杂陈,秋心,她,她,竟然已经死了,不过他也就是一下,他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就是他的女儿,让夏守忠把这个锦盒端上来,把这盒子里面的玉玺拿出来,全场一起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祯心中无比得意,说道:“吴王刘德盈有功,除其本有食邑一万户外,加封五千户。”刘祯还真不是抠门,一般的惯例,亲王食邑都是虚封的,实际也就是一千户左右,他这个赏赐很丰厚了。 “贾赦随从有功,复了祖上之爵位吧。” 刘德盈和贾赦跪道:“谢陛下隆恩。”刘德盈还好,贾赦跪在当场泣不成声,母亲啊,母亲,你数落了我那么久,贾家的荣光还不是得我来恢复? 众臣且乐乐,却听人群中传来了一声,“陛下,不知这传国玺可否让我们看看。” 这人头发花白,正是那两朝宰辅严隐。 众人以为这话在情,却听刘祯冷哼道:“好啊,严尚书打起这个主意了,春秋之时,楚庄王借朝拜周天子的名义,问鼎之轻重。如今严尚书亦有此意乎?。” 严隐想不到刘祯当着众大臣的面突然发难,跪道:“老臣昏悖,绝无此心啊。” 一时间无数大臣来求情,刘祯冷笑,并且拍手道:“好,好,好,怪不得人家说是严半朝。”说着,语气突然严厉起来,“这个位置,干脆你们来坐!” 全部人都跪下来了,大殿上雅雀无声,只有刘祯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贬黜严隐到交趾郡。”说罢,在拟的这道诏书上盖上了这传国玺。 诏书上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第八十四章 只有一头 【心白:四哥,金陵一别,二十一年了。思念之苦,日夜可以剜心。有人说你是负心的汉子,劝我再嫁,我没有听。我总是会去我们初遇的莫名湖,可没有一天如当时景色的。咱们的女儿叫做莫愁,眉毛有点像你,那日我是对她这样说的,她说她不喜欢眉毛,我竟哭了,说不出话来。四哥,我常常想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怎么这么狠心就丢下我们离开。如今我知道了,你是皇上,尊贵极了的皇上,听人说你是用金筷子金碗吃饭的,是用金锄头种地的,我不相信,你明明就不会种地,不过用金碗吃饭,我真为你高兴。原谅我的自私,我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我不知该再怎么面对你,我用不来金筷子,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些姐妹,我不是嫉妒,也许吧。我听人说死后是有魂灵的,如果心有执念,那魂灵可以在奈何桥上等着,我就在那里等你,到时她们见我诚心,或许就不会跟我抢了,至少,我们还有下辈子。白萝卜炖肉很好吃...你不缺吃的,我没有话了。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刘祯看到这封信,泪流满面,几不欲生,她没有话了,他也没有话了,下次就只有相见,再没有离别。 刘祯之前的心情是很不错的,朝堂上的立威大胜,刘德盈现在连三成都不要了,刘祯见刘德盈如此,又给他加了五千户的食邑,并且答应日后委派甄应嘉日后掌管山西的煤矿。 现在他的心情就很难受了,良久,他对着刘德盈道:“你去安排一下,我明天想和她见一面。”同时,拟了一封诏书,赐秋莫愁为刘姓,为天赐公主。 这里说明一下,刘有两种写法,鐂和刘,刘祯是刘这个字,鐂一般是赐姓,也算宗室,可刘祯给秋莫愁的赐姓就是这个刘字。 刘祯这个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刘德盈让他这个女儿把传国玺捧上来。 实在是会做人。 ······ 刘德盈出了大明宫,就去了长乐宫。 老太妃闭门不见,他就一直跪在外面。 跪着的时候,日头特别长,这也不是打坐,实在难熬。 “娘娘,总让殿下在门外跪着也不是个办法。”长乐宫掌宫内监康允对老太妃道。 老太妃冷声道:“我又没让他跪着。”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继续念经。 康允看着这个情况,也不敢说话,只是让手下的小太监好好看着刘德盈,要时时留意。 月光洒向蔚蓝星球,刘德盈依旧跪着。 “去,让那个逆子吃了这饭就走!”老太妃还是于心不忍了。 康允把饭菜端出来,跟刘德盈道:“这是娘娘让王爷吃的饭。” 刘德盈磕头道:“谢母亲。”随后依旧是跪着吃了,他跟师父学的,每餐都要吃完。 不一会儿就把饭菜全部吃完了,那康允道:“好了,王爷你也该走了。” 刘德盈摇头道:“我不敢领命。” 康允回去把话对着老太妃说了,老太妃道:“饭既然吃了,为何又不走?康允你在搞什么鬼?” 康允低头道;“奴婢愚钝。” 跪到第二天中午,日头高晒,老太妃才让刘德盈进去了。 刘德盈的腿已经站不住了,只能被人搀着。 “想着一俊遮百丑?”老太妃斜眼看刘德盈道,不得不说刘德盈的模样很不错。 “回母妃的话,孩儿听闻爱人必为之计深,甄家处机要之地,却无功于社稷,一旦山陵崩,甄家又以何面目存世?” “这么说,抄家倒是你为他们好了?”甄嬛冷笑道。 “现如今儿臣不敢这么说,但儿臣这颗心是诚的,“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心行事,总归无措,只有教好宝玉,甄家才能真正复兴。”烂泥是扶不上墙的。 老太妃听罢,只得点头,没有说法。一个母亲能跟儿子再怎么对峙呢? “好了,你走吧。” 随着甄嬛一句话,刘德盈方才告退。 刘德盈才到家,就有一封来自狱神庙的信来到了长乐宫。 这是甄应嘉的信,上面写了因为甄应孝的事情,刘德盈差点被火烧的事情。 “这孩子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跟我说呢?”老太妃看罢,才知她是委屈了刘德盈。 甄应孝的那件事情要是事发,诛九族都可以了。 刘德盈不说自然是有原因的,有些话自己说,不如让别人来说。 王家卫说一切的相遇都是为了久别重逢,刘德盈说一切的离别都是为了再次相遇。 秦可卿的确比以往要瘦了些,长得也更漂亮了。 刘德盈带来的那么多人也不能全部安置,只好租房子给他们住。 刘德盈问道:“最近还好啊?”他也写过信,秦可卿的回信都是一切都好。 秦可卿目光熠熠道:“好,荣国府的那个王熙凤常和我讲话的,消愁破闷,一天天挺好的。” 刘德盈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在江南这回多了几个妹妹。” 秦可卿只是看着刘德盈点头,且听着。 “那个英莲和你长得很像。” “对啊,比我还漂亮些。” “她哪儿有你漂亮。” 秦可卿托着腮:“我再去给你添碗饭?” 刘德盈摇头道:“不用了,这些吃完就够了。” “金陵的饭好吃吗?” “好吃啊。” “那你怎么吃那么多?” “这里的好吃,可你不也瘦了?” 刘德盈又低头吃菜了,风在摇它的叶子,草在接它的果子,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刘德盈总觉得阳光下的秦可卿如果是短发会更好看些。 这实在也是难免的想法,这样的美人就是应该去探索去美的边界。 秦可卿看刘德盈看着她,问:“王爷这么了?” 刘德盈从走神中走出,微笑:“数你的头发,比以前少了,少了四十一根。” 刘德盈又看向窗外,秦可卿却在数她的头发。她完全是多次一举,因为之前她又没数过。 刘德盈之前也没有数过,只是随口说说。 秦可卿正数着,又听刘德盈指着窗外的蓝天道:“看,天上飞着一千零一头猪。” 秦可卿好奇也跟着趴在窗户边,蹙眉并且摇头道:“没有啊。”天上只有云,以及那时不时来往的飞鸟。 刘德盈点头道:“对,没有,其实只有一头。”随即离去。 秦可卿还在思考,莫一时间忽然恍然大悟。 她有点恍然悟了,点头道:“哦~” 第八十五章 再见悲哀 天赐公主刘莫愁,刚被封为公主,晕晕乎乎,现在又抱着那熊继武被刘德盈请了过去。 春风桃李花开夜 刘祯现在有个为难的地方,这刘莫愁已经结婚了,认义女已经是不合适了,这皇帝认义女,潜规则就是要送出去联姻的。 现在刘莫愁和那熊国柱都结婚好几年了,这时候认义女,会有议论的。 所以他只能私下见见了,去刘莫愁家,外人以为没有血缘关系,指不定怎么安排呢,也不太合适,去皇叔家,很合适。 刘德盈一直侯在门口,迎接刘祯的到来,约是戌时二刻时分,刘祯带着几个随从到刘德盈家中来了。 刘德盈趁着灯光一看,那刘祯竟把眉毛给剃了。 “陛下。”刘德盈行礼,刘祯道:“皇叔啊,你我之间就不必多礼了。” 刘德盈一边给刘祯带路,一边对着冯安道:“给宫里的这几位安排一下吧。”眼睛往后一看,竟然还看到了元春。 看来元春在宫里混得还不错。 刘祯正指挥那几个随从呢,说自己和刘德盈有些事情要谈,让那几个随从在外面待着呢,突然刘德盈的书房就传来几声男孩哇哇乱叫的声音。 刘祯当下就跑了进去,刘莫愁抱着熊继武哄。 刘祯不知如何言语,可看见他的外孙,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可也巧,刘祯一走过去,那熊继武就不闹了,看着刘祯咯咯发笑。 “来来来,让外公抱一抱。”刘祯就这样把熊继武抱起来了,老实说,熊继武比刘莫愁更像刘祯,隔代传。 刘莫愁看自己这位尊贵无比的亲爹,几回回他是如此清晰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一旦惊醒,心如刀绞。 刘祯抱着熊继武,看着刘莫愁的眉毛,却是和他在镜中看到的眉毛一样,那时剃了,只是为了表达愧疚,如今,心里哀伤,说道:“这些年来,苦了你们了。” 一听此言,刘莫愁多年以来的爱,恨,思念,盼望之情,生活辛酸之苦,都一起涌上心头,簌簌从眼中流了出来,刘祯也难以释怀,熊继武见娘老子哭,也跟着哭,祖孙三代是好一场抱头痛哭。 “戴公公,近来宫中可好啊?”刘德盈再大堂请戴权喝茶,不经意间就送了一张银票过去。 “这...” “公公,宫里生活辛苦,这些权拿去润嗓子,算不得什么,伺候皇上才是定要紧的差事。”刘德盈笑道。 戴权这才拱手道:“多谢王爷抬爱,实话说,宫里一切都好,就是太子爷的身子不太好。”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些,好像逐渐悲哀的曲子。 “太子年龄还小,正是养根基的时候,小心防护,等过去就没事了。”刘德盈说道,他不知都这刘岱身子不好的事情。 刘德盈也没什么话要寒暄了,抓起桌上盘子里的瓜子开始磕,看着一旁站着的贾元春道:“师父来了,怎么不过来行礼啊?” 贾元春这才过来见礼道:“徒儿元春见过师父。” 贾元春确实呆呆的,刘德盈道:“你实在不是个进宫的料子,宫里面的水比你的道行深。”贾元春自然是美女,但也不算大美女,就算以色娱人,尚只是一时。 戴权只是笑笑,他自然也能看出来,但他是不能说这个话,也不敢说。 贾元春本也不想进宫的,都是家里的安排,听到这句话,竟然有一种知音的感觉。 刘德盈看她面上显露出来的表情,越发觉得她的不合适。 现在她的娘家起来了,对她的事情应该会用帮助。 刘德盈道:“我这有些普洱,你带些走吧,你的胃啊,向来不好,拿去养养。” “谢师父。” 刘德盈说罢,就去他的书房门口给刘祯站岗去了,不过他感觉身后有人跟着。 刘德盈转过头去,提着灯笼正是贾元春。 “你不要跟过来。”刘德盈道。 “师父,徒儿想跟您在一起。”贾元春低头道。 这算是表白? 刘德盈有些被吓到了,也对着她表白道:“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 刘德盈刚到书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岗,刘祯就一脸平常地走来,对着刘德盈说了三个字:“好,好,好。” 元春还站在那春夜里,桃李花前,手拿一盏宫灯,看见刘德盈打着灯笼,护送着刘祯出现在她面前,跟着走了。 刘莫愁和秦可卿聊了一会儿,随后抱着熊继武也出了这吴王府,找她的丈夫熊国柱去了。 关系是有点乱的,刘德盈是刘祯的叔叔,刘莫愁是他的侄孙女,但现在却和秦可卿认起了姐妹。 乱、乱、乱。 脑袋枕在秦可卿的腿上,看着上面那娇滴滴的一张脸,刘德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问道:“这些日子?” 秦可卿的脸霎时间变得绯红,“王爷,不要...” “...有时和...宝珠..有时...和..那个王熙凤...” “那什么王熙凤竟和你这样?” “她...说她自小充男儿养的...啊...” “..王爷...明儿...荣国府...有宴席...要请你...” “怎么,想你那个风妹妹了?” ······ 翌日 刘德盈来到了阔别已经的司隶校尉府 前天刘祯一巴掌把严隐干碎了,今天严隐就出城,沿途的府县都要派兵护送,一路送他去交趾。 交趾那可是一个好地方,是大郑着名的谷仓之一。就是路途遥远,当然现在缅甸做大,对交趾也是虎视眈眈的,去那儿可能有性命之虞,当然,严隐这个身体,能不能撑到那个地方还要两说。 跟着自己一路的赵锦,现在给锦衣军指挥李丰祥做副手,所有跟着自己南下的锦衣军,全部待遇提一个级别,形成了一个金陵帮。 都事曹吉说道:“今儿荣国府要宴请,王爷,您看,咱们是派多少人过去看着。”在京那些王公大臣的聚会,他们司隶校尉府都要派人去盯着,无论宴会的大小。 刘德盈道:“本王也受到了请帖,晚些时候就要去的。” 第八十六章 釜底抽薪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情都能成。 对于贾府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贾赦恢复了荣国公的爵位。 但对于三个人来说不是这样的,一个是贾赦,一个是贾母,一个是王夫人。 贾赦和贾母的不愉快在于荣禧堂。荣禧堂是荣国府的正堂,但贾母就死活不让他住进去,他一进去,贾母就昏倒,直到刘德盈给他出了一着釜底抽薪的招,他的心情方才好了些。 王夫人那就很简单了,从此以后荣国府没有她的事情了,她敢跟国公夫人抢管家的权力吗? 出乎贾赦的意料,四王八公其实都到了,他们对于人品其实没有多要求,只要能带着大家伙富贵就是了,背刺这种事情,实在算不了什么的。 在他们看来,甄家就背刺过辛家,一饮一啄,自有天数。 镇国公府的当家人一等伯牛继宗这次就来了,他来的时候,刘德盈的马车在前面,他只好等待。 贾赦一直在门口迎接,见到刘德盈,行礼道:“见过王爷。” “可喜可贺啊。”刘德盈笑道,身后的冯安去递贺礼。 刘德盈往里面走,就听到刘察礼和马少奇这两个重量级人物朝他行礼。 他们两个怎么重力级呢? 刘察礼是罗马皇帝的血脉,前朝时候被抓到了神京,一直待在这里,被封为归命伯,大郑朝为数不多的世袭罔替的勋贵。 马少奇是当年阿拔斯王朝末代哈里发的血脉,被封为归德伯,也是世袭罔替的爵位。 换句话说,郑朝拥有对世界大部分地区的宣称,如果把殷商东渡学说加上来,那世界就只有一个中国了。 刘祯本人是郑国皇帝、圣人可汗、哈里发、凯撒,当然圣人可汗这个称号突厥是不认的,这是曾经蒙古大汗认的。 每年世界各地都会有很多人来神京朝圣,一是来这里看活人,二是来看这里瞻仰遗物,当年吊死耶稣的十字架就在神京,穆圣的遗物不说全部,大部分都在神京。 也就是这几年东南战乱,海路阻塞,要不然每年光这个旅游观光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当然,万里驼铃万里波,隔着茫茫丝绸之路来朝圣的人也不在少数。 刘察礼和马少奇外表上看,已经跟关中人没什么差别了,刘德盈稍稍点头,就坐在这一桌。 恰好还有两个位置空着,牛继宗坐下来,贾赦也坐在这里。 坐在这一桌的起码是得是伯爵,牛继宗算爵位最低的了,北静郡王水溶,东安郡王府国公穆平,崇义公赵佶,,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可谓是群英荟萃。 贾链举起酒杯来这一处敬酒,他比贾赦还高兴些,如今他成了国公之子,以后保不齐也是一个侯爵啊。 “赦公好福气啊。”赵佶道,贾琏的模样好,他就要夸。 贾赦听了高兴,嘴上推辞着着哪里哪里。 刘德盈吃了一块茄鲞,说道:“怪不得人家说贾府的茄子好吃,这滋味足啊。”这茄子要十几只鸡来配呢,能不好吃吗? “王爷要喜欢,我把这个厨子送到府上去。” “不用不用。”刘德盈摇头,接着问道:“贾赦,听说你和你的母亲最近有些不愉快?” 史鼎和史鼐连忙把耳朵竖起来,毕竟他们两个是贾母的娘家人,贾赦道:“一些家丑,不足外道。” 刘德盈不满道:“贾赦啊,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去没去过承天府啊,本王是去过的,那儿有个地方叫做黄泉,春秋时候,有一个很有手段的君主叫做郑庄公,他从他娘老子肚子里面出来的时候,脚先出来,他娘老子难产了,就讨厌他,爱他的弟弟,后来他弟弟造反,郑庄公就把他弟弟给杀了,把他母亲软禁起来,并说“不到黄泉不复相见。”,结果怎么样?他挖了个地下的隧道,就当做了黄泉,母子又得相见。这个故事出自《左传》,看过没有啊?你们应该看一看。人伦实在是难断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慈禧她老妖婆这辈子说过的名言不多,这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算是其中难得正面的。 贾赦请罪道:“是贾赦尽心不够了。” 按照贾琏来说,贾赦对贾母绝对算得上孝顺,老太太的心眼都偏成这样了,只爱二房不爱大房。 心里还为他爹叫屈呢,忽然听到门口一声尖厉的声音道:“有旨意,荣国公贾赦接旨。” 贾赦过去听宣,这是一道来自刘祯的旨意。 “朕听贾赦上书,言其母愿使次子居荣国府主堂,情愿将荣禧堂让于贾政一支长住。贾赦一片拳拳孝心,朕欲准之,然其奈礼法何?百思之下,准贾赦于荣国府旁再修一府,做栖息之处。” 贾赦接旨,贾政听了这旨意,只想当场掘地三尺。 这荣禧堂他还住得下去吗? 恐怕他现在已经成了神京里面的笑谈,说大哥为家业抛头颅洒热血,结果回到家里还要被他这个被偏心母亲疼爱的小儿子欺负。 史鼎和史鼐听了,也觉得脸上火辣辣,倒到底是姑姑,不好开口的。 贾赦这一次是大赚,修府邸肯定是要贾家一起出钱的,房子又是他一个人住,这还不是纯赚? 贾母得知这个消息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一次她的名声是扫地了,整个神京都会知道贾家出了这么一个老太太,厉害得很,把大儿子逼得住在外面,让小儿子住最好的地方。 偏偏这话,她还不好怪贾赦,因为贾赦是向皇帝上书把荣禧堂让给贾政,她要是再发火,只会让别人说她是心里摆不正大秤砣,好一个偏心眼老太太,让别人多一个笑柄罢了。 贾母的身子如同垮了一样,与那些宾客吃饭时,始终是心不在焉地拿着筷子,又不见下筷子,经过鸳鸯的提醒,她推脱身体不适,回到房中,躺在塌上,饭也不吃,茶叶不喝,话也不说,独自沉默。 荣国公有了啊,也算对得起夫君的期望了,荣禧堂也给政儿了啊,难道这些不是她一直来的心愿吗? 怎么会这样伤心啊? 原来,她的那个大儿子从从此已经彻底没有了。 就算是偏心,那也是她心头上的一块肉啊。 原来那上面被刺一刺,是这么痛。 第八十七章 护花 只觉宴席格外漫长,因为刘德盈很想见林黛玉。 美玉无瑕的世外仙姝,谁不想见呢? 只不过作为在场地位最高的人,刘德盈放下那些人,直接去见自己的未婚妻,实在是不太好的。 牛继宗跟刘德盈聊了几句,刘德盈才知道他有个侄子刚进了锦衣军,叫做牛顺。 刘德盈自然要照顾照顾。 开口了嘛。 席间赵佶对北静王谈起了一桩事情,说道:“金陵出了一首《青玉案·元夕》,作者不明,溶兄以为是何人所做?” 水溶摇头道:“这样的词,除了柳学士,我还真不知道本朝还有谁能写了。”接着看向刘德盈,问道:“殿下以为这作者是谁?”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这等诗才,必有成名之日,异日观之。” 众人点头,以为理中客。 ······ 一花飞去减却春 贾母院中种了些杏花,浅红的瓣中放着嫩黄白的蕊,像结成的一串雪,现在被东风吹乱了,好些花瓣还掉在了地上。 只见辛如月捡起地上的花瓣,黛玉问道:“你干什么呢?” 辛如月道:“把这花收集起来,然后用水冲走,岂不好吗?” “如月姐姐,我以为那也未必好,这水恐不是干净的,平白污了这些花,还是埋在土里,土生土死的好。”林黛玉道。 “姑娘说的有道理。”辛如月点头道,林姑娘确是个心肠奇雅的人。 一声尖尖的声音传到她的耳畔,“王爷,林姑娘就在那儿。”辛如月转过头去,一个衣裙窸窣的美丫鬟带着刘德盈来到这贾母院中。 这是她们之间的久别重逢,在黛玉心中,天地在变小,落花的声音越落越清晰,刘德盈一步一步离她越来越近。 第五十步时,刘德盈走到黛玉的面前,看着她手中的花囊,问道;“你这是要葬花?” 黛玉点了点头,她也不知刘德盈怎么就这么知道她的心。 “好啊,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刘德盈说了这一句后,让身后的冯安拿出了两幅字,说道:“这两篇《东都赋》,一篇是你父亲写的,一篇是我写的,你收着吧。” 化作春泥更护花,原来我的葬花是为了护花吗? 林黛玉并不知道她的一时诗情竟还有这么伟大的意义,心中充满了某种骄傲之情。 “妾身林黛玉谢过王爷。”黛玉双手接过了爹爹和师父的书法之作。 拙荆是愈发出落的好看了,刘德盈看着黛玉说道:“你爹爹现在一天能吃一只鸡,身体比以前好了不少,他让我给你带句话,吃饭之后等饭粒咽尽,才能饮茶,你肠胃不好,切记,切记。” 林黛玉谨记在心,刘德盈问一旁带他进来的丫鬟秋桐道:“这个林姑娘的饮食是谁负责的?” 秋桐是贾赦的丫鬟,说道:“咱们贾府的姑娘的饭食向来是柳嫂子安排的。” “把她叫来。” 柳嫂子是荣国府的厨娘,筹备宴席累了一场,正在吃饭,听闻王爷传唤,饭也不吃了,拿水漱漱口,用帕子一擦,就来到贾母的院中。 “你就是柳嫂子?”刘德盈问道,那柳嫂子点头回道:“我是。” “给林姑娘每天吃的菜单拿来给本王看看。” 柳嫂子说了这几天的菜品,刘德盈道:“干什么都要有个平衡,荤素要搭配,知道了吗?” 柳嫂子点头称是,荤素搭配,想必就是再多点肉、蛋就是了。 按照刘德盈看来,林黛玉的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实在不是因瘦,她是有一股天然媚态在里面的,不过还是要多吃些,现在已经比初见那次要好多了。 常常有人批评病态美,实在是没有必要,美就是美,东施效颦就是不美。 刘德盈认为历史上有一个极度病态美的事情,不是发生在西施的身上,而是发生在汉武帝的李夫人,李夫人就是那个李延年所说的“北方有佳人,绝世而倾城”的那位绝世美人。李夫人很得汉武帝的喜爱,她的兄弟李广利甚至因为裙带关系成为了贰师将军,在汉武帝的所有外戚中,这李广利是有名的拉跨。当时李夫人病重,汉武帝就来看望她,李夫人因为病重,面容憔悴,就用袖子将自己的面遮住,死活不让汉武帝看。 就这样,汉武帝死活忘不了李夫人的样子。 可换句话来说,难道西施不捧心就不美吗? 自然还是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来的好。 正思索时,又见一个俏丽的丫鬟走过,她的年龄比秋桐大些,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贾母的丫鬟,鸳鸯。 刘德盈笑着拱手道:“给老太太道喜了,贾府一门三国公府,照实殊荣无比。”随即离开。 这话鸳鸯可不敢和贾母说,只是对着躺在塌上的贾母说:“吴王殿下刚给您道喜呢。” 贾母点头道:“好,好。”只是眼睛依旧是空洞着。 ······ “我不搬,我不搬!”王夫人摇头哭道,贾政要从这个荣禧堂搬出去,她是万万不肯的。 贾政怒道:“再不搬,我都要羞死了,在这里受你的气,在外面还要遭同僚的冷眼!” 赵姨娘带着贾环在院子里面看好戏,她是不喜欢王夫人的,这么大个房子不住就不住,反正跟环儿也没有关系。 迎春前些日子被贾赦接到他那边去了,探春、惜春只敢看着,话是不敢说一句的。 探春摇着惜春的袖子道:“要不咱们出去看你爹吧。” 惜春一摇头:“谁要看他?”贾敬从来不曾离过她的,今天虽然来了,没准已经走了呢。 “那去看看林姑娘?”探春道。 “好。”惜春点点头。 鸳鸯把贾政和王夫人发火,要搬出荣禧堂的事情告诉塌上的贾母,贾母一听,痛叫了一声,立时晕了过去。 贾宝玉就在她的身旁,看着贾母如此,摇了两下,不见反应,立马哭了起来, “老太太!老太太!”看着塌上昏死过去的贾母,鸳鸯慌了,派人去叫郎中,自己则立刻去禀报贾赦,全家上下听闻此事,无不嚎啕。 第八十八章 敢赢国足,虽远必诛 刘德盈看了看荣国府对面自己的府邸,他决定在西边留一块地方,做一个足球场。 这一世谁敢赢国足,虽远必诛! 妈妈的,领导喜好救不了中国足球,市场化救不了中国足球,反腐片救不了中国足球,赌片救不了中国足球,功夫片救不了中国足球,科幻片救不了中国足球,但历史穿越可以! 他也见到了贾敬,原来就是去年铁网山之变遇见的那个玄真观里面的那位道士。 刘德盈还要谢谢贾敬那日的美言,供了这玄真观里长期的香火。 ······ 经王太医的几针,贾母醒了,可还是郁郁寡欢,日渐消沉,没有几天便有了下世的光景。众人见此情形七言八语,有的说请瑞公送崇的,有的说请巫婆跳神的,有的又荐玉皇阁的张真人,种种喧腾不一。大、小史侯家、邢夫人弟兄辈并各位亲戚眷属都来瞧看,总不见好。 这日,消息刚刚下来,今年的会试在三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这三日。 刘德盈坐在庭院的摇椅上,嘴里哼着贝多芬的圆舞曲。经过这几日的打听后,他发现了他之前的孤陋寡闻,神京这个时候也是有香水的,但刘德盈仔细分辨了戚兰芷从金陵带来的香水其实和神京中的香水并不一样。 至于什么差别,刘德盈也说不出来,可能是金陵的便宜些。 好像金陵那个是顶尖A货,是茉莉花的味道。 神京的香水,主要是马家的生意,对就是那个马少奇家。 他家的蔷薇露可是一绝,妙在似花非花,是露非露,有其芬芳,而无其气息,深深的符合了那些贵族的心理需求。 可惜了,孤的钱! 当然了,刘德盈的食邑两万户,根据《郑书.食货志》记载:“蜀、汉、江陵千树橘……齐、鲁千亩桑麻……此其人皆与千户侯等。”,刘德盈现在就算是一个拥有两万树的橘子大王,当然当时也没有很好的运输条件,橘子是很贵的,一千树的橘子,一年所得可以买四千匹的绢,一匹绢又可以换一石的粮食,刘德盈的一年收入相当于八万石的粮食,按照当时的行价算,也就是八万两白银, 算上刘德盈本来的俸禄,所有加起来每年也有十万两银子的进账。 一年王爷抵三年清知府! 当然刘德盈还没算他在金陵的那些资产,薛家的两百万两,已经那炮厂的两成股份,颇有些家资了。 当然,和后世那些人民富豪一样,刘德盈对财富的追求是没有止境的。 他这个职位每年会有很多人来贿赂,但刘德盈都不会要,公生明,廉生威。 栖息在春风里,刘德盈优哉游哉。庭院里几株木瓜花开得好,红花绿叶发出淡淡的清香,张爱玲说: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红楼未完。其实海棠花还是有点香味的,只不过张女士可能是要比较浓的氤氲香味来醉生在其都市女儿梦中的。 秦可卿身穿白色茉莉花裙,甄英莲穿紫衣,衣衫上刺着折枝的小葵花,腰间系着用金圈之珠珞缝成的金束带,下身是红裙,出现在红色、青萍色、断肠色、绿杨色、比翼色、晚霞色、烟青色、天玄色、玉色、青莲色、银青色、鱼肚白色、水墨色、石蓝色、五色、锦色、荔枝色、珊瑚色、相思锦色的各色花前,如梦似幻,画图难足。 鸳鸯双喜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 真想双飞...双宿双飞。 看着秦可卿和甄英莲这模样,不知为什么,刘德盈就想起晴雯来了,虽然他没见过晴雯,但他见过黛玉,到时候可以一起嘛。 反正宝玉也保不住你,你还是要被王夫人赶走的,乖,到王爷的怀里来。 嘿嘿嘿。 刘德盈莫名发出的一阵怪笑,把秦可卿和甄英莲都惊着了,纷纷投来关心的目光,问道:“王爷怎么了?” 刘德盈马上正襟危坐道:“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随即一挥手,“没事,没事。”可他猛然一起身,控制不住那摇椅,摔了一个狗吃屎。 丢人呐,丢人。 刘德盈躺在了塌上,秦可卿拿着红花油给他涂。 “王爷也该小心一点。”秦可卿拿手揉着。 其实刘德盈根本没有磕破皮,但是秦可卿用手一涂的时候,还是有点感觉。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刘德盈简直是在撒娇了。 瑞珠这个时候递进来一张拜帖,刘德盈看了,这是今天被放出来的薛蟠。 刘祯早上以得到传国玺的名义宣布大赦天下,薛蟠因为犯罪时间比较早,就被放出来。 近期犯罪的,是不在赦免之列的。 刘德盈点点头,“让他进来吧,你们都离开,英莲留下来”。 薛蟠这几月在监狱里面是受够了鞭打,一出来,看着什么都新鲜,一到薛家,薛姨妈就哭了,说他瘦了好多,薛蟠洗了个身子,换了身衣服,就来吴王府拜刘德盈了。 一见到刘德盈,薛蟠就砰砰砰磕头:“小人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刘德盈看着薛蟠这一副模样,点头道:“你给你旁边这位姑奶奶磕一个吧。” 薛蟠扭头一看,才知这靓丽女子便是朝思暮想的香菱,磕头道:“求姑奶奶超生,求姑奶奶超生。” 甄英莲看着薛蟠也不说话,当初就是他害得冯公子死的,可转念一想,没有他,她也碰不到王爷。 刘德盈见甄英莲不做声,那薛蟠一直磕头,便道:“你想些什么呢?” 甄英莲这才看向刘德盈,道:“起来吧。” 薛蟠得了赦一般起来,双手在肚子前交叉,就像小学生一样的站在当场。 “户部还挂着名儿?” 薛蟠恭敬道:“出来了之后,,第一时间就奔着王爷这来了,还不曾去看呢。” 刘德盈道:“你先去问问,总得先把账给清了。”户部还有些薛家往年的账。 薛蟠点头道:“是。”随后离去,出门的时候恰好看见一脸焦急的贾赦来吴王府拜访。 可惜,薛蟠之前不曾见过贾赦,倒也没认出来这位荣国公,只是看着他这一身紫袍,知道是一位大人物,当下回避,回去和薛姨妈、薛宝钗团聚去了。 第八十九章 世道不平 刘德盈见薛蟠离开,拿出童贤安送他的那把剑,就在庭院里面习武。 倒是委屈了林进这个枪棒教头,宅子太小,他只能在外面打熬身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刘德盈挥剑还是很有一套的,他以前练过的,高祖传授的剑法,这剑法有些太极剑的意味,又要凌厉些。 事实上刘德盈才挥舞了没几下,到省略号时,刘德盈就听到下人的说法,让贾赦进来了。 贾赦心中焦急,但见刘德盈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也不能着急,只好在一旁看着。 越看,心中越有了疑问,这剑... 这剑... 这剑好像是辛稼轩老王爷的佩剑,怎么现在在殿下的手里? 难怪,当日侯爷与殿下这么熟络,看来那皇觉观里面还真有猫腻。 刘德盈挥剑自若,一套打完,神清气爽,扭头看着贾赦道:“贾赦,此来所为何事啊?” 贾赦方才回过神来,作揖道:“听闻王爷与那李神医相熟,家母这几日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实在没办法,这才来求王爷了,还请王爷救我!”贾赦跪求道。 “哎哎哎,起来起来。”刘德盈扶住了贾赦,“这李神医也不是本王说请就能请的。念在你的孝心,本王就试试吧。” 贾赦称谢不迭,当下又问道:“王爷,这剑?” 刘德盈看贾赦眼神里面有疑,又有悄咪咪做贼的感觉,答曰:“偶然得之。” 贾赦心想,没准是侯爷给的也未可知,也不说话,跟着刘德盈一起去了李时景的宅子。 李神医的宅子在杏林街,据说是当年隋唐圣手孙思邈的住所,别的也不多,杏花惹人眼,药味掩人鼻。 有一个看门的仆人,两只眼从眼袋及厚重,头发有些白了,脸上都是褶子,身形也颇为岣嵝的,堂堂的李大神医就用这样的人来看门,当然,这宅子的对面就有一户人家是刘祯专门派来保护李神医的。 那仆人也傲气得很,打量了刘德盈几眼,不紧不慢地问道:“谁?什么事情?” “吴王刘德盈,来请神医救个人、”刘德盈道。 那仆人进去了一会儿,方才出来请刘德盈进去了,贾赦要进时,那老仆只伸出那瘦的手,横在贾赦的眼前“只说让吴王进去,没说别人。” “你...”但到底恼不得,贾赦只能在外门踱步。 李时景正在和老母杜老太太待在一起,刘德盈只能在外面等着,杜老太太叮嘱道:“你啊,看病要一视同仁,不能像那个什么贾家的老太太一样,偏心眼儿。哎,能不能让吴王给我念段经?”老太太是虔诚的道教徒。 这位名满天下的阎王敌,此刻连连点头,随后一路恭敬告退,出门。 “殿下,不知有何事情?”李时景上次差点害死人,此刻定要问个明白。 刘德盈道:“荣国公贾赦的母亲得了病,请神医来看一看。” 不料李时景却摇头道:“不行,我若是去了,我母亲便不开心。”原来杜老太太的母亲也是一个偏心眼儿,所以度老太太是恨透了贾母,这几日没少吐以前的苦水。 刘德盈又求了几遍,到底不行,只得出门,贾赦急急来问,刘德盈道:“自求多福吧。” 贾赦就走到李宅门口哭。 这哭声是把给李时景感动了的,杜老太太却说道:“不行,这贾母这样偏心眼子,到头来反是那个被赶出去的大儿子要照顾她,好处都让她占了,没这个道理。”当年她可是被母亲给气坏了,一辈子吃她的用她的,没嫁之前百般虐待,嫁了个好人家吧,那个母亲又天天来打抽风,要赡养。 李时景见老母不喜,便咬死了不救这个人,都说医者父母心,这会他也要当一个偏心的人。 贾赦哭的悲哀,也不知这眼泪是演的,还是真的,贾赦固然不是一个君子,可刘德盈当前页无法用最恶的恶意来揣测他。 刘德盈对于贾母没什么感情,她没给他吃,也没给他传的,只是冷眼看着,此刻却对贾赦道:“本王再去说一遭。” 孟子曰:“人皆有恻隐之心。”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刘德盈给杜老太太念经,李时景跟着贾赦去给贾母治病,顺道,刘德盈还让李时景去给里黛玉看看。 也不知李时景用了什么法子,那银针只在贾母的极泉穴、内关穴、郄门穴、几处扎了扎,那贾母一口黑血吐出,竟然精神就恢复了,抱着贾赦大哭。 把林黛玉的人参养荣丸停了,又开了一副药后,李时景就回家了。 李时景回家的时候,杜老太太听刘德盈讲经是津津有味,连连点头。 但李时景到底还是被盘问了,杜老太太看着李时景的气色不对,知道他肯定是操劳了,问道:“你去干什么去了?” 李时景不敢骗母亲,老实回答道:“到荣国府看病去了。” 杜老太太也没有看李时景,而是问刘德盈道,“王爷,我有一个事情不明白,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怎么我却看不到世上有这样的公道?” 杜老太太这个话把刘德盈问到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也是常有的事情,道教是说,行善反遭其恶是因为继承了先人之恶,而行恶反得善终,是因为先人积善积恶的结果。可贾赦和贾政又分明是一个先人,说贾母以后会在地狱遭苦,好像又不对。 对于这样的事情,刘德盈是比较相信佛家的业力说的,他对杜老太太道:“他生下来带着业,不做不行,只好让他做,自作自受,那贾母如果能安心受下来,自然有报应。” 如果行善像投资一样,那么难免就会有得失感,就有输有赢,如果不求回报,那么就一直赢。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是比较积极的态度,不过刘德盈是一个庸俗的人,他是做不到的。 杜老太太一听,心里将信将疑,点点头,这事也就了结。 不过贾母再想对贾赦怎么好,已经晚了。 贾赦也只是维持表面,心里的疙瘩到底没有放下。 母子间多年以来的厚障壁,反而更厚了。 第九十章 羊毛村晚 贾赦的孝子之名传遍神京;贾母好了,贾政一喜,点卯上班,又是一惧。 人言可畏。 贾政也不是一个假正经的人,面对这份恐惧,只得兢兢业业,把自己埋在工作里面。 而他的工作,就是给刘德盈修建府邸,他的上司就是尚书令柳道的儿子,工部营缮郎柳贺。 将作监少监李诫是总工程师,其实中国古代的建筑是标准化生产的,所有中国古建筑中的木质结构,不管是栱、枋、柱、梁、堟等任何组成部分,都可以用标准“材”的倍数或者分数来表示。“凡构屋之制,皆以材为祖”,所有木构建筑所需的材料都可以分开来批量生产,只要按照规定的“材”来就不怕做完组装不上,这是中国古代木结构建筑建造神速的“终极秘密”。 柳贺拍了拍贾政的肩膀,“政公,这里就多劳您看着了。”就去拥花楼喝花酒去了。 那周南姑娘自从去年被刘德盈和柳顺心联手上演大戏后,愈发人比黄花瘦了,因此得了一个雅号,病西施。 同样也是在去年,严隐的儿子和礼部尚书梁鸿斌的儿子就因为她大打出手,轰动京城,愈发增添了她的名声,现在她就是京城里面的第一花魁娘子。 柳贺这样的主儿,是得老鸨喜爱的,有财,出手又阔绰。最近也不知发了什么财,一出手就赏五百两的银票。 今天还是这样的,老鸨乐坏了,把那病西施周南姑娘叫来了。 柳贺对于周南这样的漂亮女人向来是很专一的,千方百计,不达上床决不罢休。 柳贺听到周南的琴声,心中炙热,只恨对这样的花魁娘子不好用强。 周南这样的花魁娘子睡觉全凭你情我愿,要是用强了,柳贺只怕以后说出去,名声不好听。 老鸨最喜欢他这样的凯子了。 就像他出门前占卜的一样,周南姑娘今日让他入了身,一番云雨后,软玉在怀,柳贺心中怜爱之情顿发,把身上的钱一股脑全扔到了周南的身上。 好一个病西施,收拾起这珠宝银票,倒是手脚伶俐的;当然,是在柳贺离开以后。 老鸨最喜欢他这样的凯子了。笑嘻嘻地收下这些宝贝,对周南姑娘道:“姑娘是天下第一了不起的。” 周南姑娘乞求道:“干娘,我今儿能不能吃块肉?”她可馋久了。 老鸨为难,迟疑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指道:“就一块。” 周南姑娘目光熠熠道:“要肥肥的红烧肉。” 哗擦,满嘴滋油。 柳贺神清气爽,回到家中,仆人来报道:“今儿又有五个来买了。”柳贺点点头,五个人,那就是五百两,也够他过个几天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有钱的时候大手大脚,没钱的时候就安贫乐道。 ······ 摘星楼 一个衣着普通,长相也普通的男子从这里走出来,他叫牛顺,也就是镇国公府牛继宗前些日子对刘德盈所说的那位刚当锦衣军的侄子。 他面不改色,不过呼吸声音稍微大了些,一步步回了镇国公府。 羊毛村晚(牛爵爷好像就是羊毛村的人。),这是牛顺和他弟弟牛顿一起生活的地方。 牛顺一见到自家那弟弟,说道:“我这有张字条,你看看。” 牛顿一看,纸条上写着四个字:“即鹿无虞。”他问道:“这是考题?” 牛顺点点头,“摘星楼的,有些来路,知道主考是梁大人,副主考是程大人。” 牛顿摇头道:“我不要。”他四年前就中举人了,对自己还是颇为自信的。 牛顺确认再三,就找刘德盈举报去了。 他可是锦衣军,此乃职责所在! ······ 王云坐在家里,这几天他已经赚了两千两银子了,这钱是帮从前国子监的那些同学写的,题目都是“即鹿无虞”,他做了两篇,一篇一千两。 什么文章,能这么贵? 王云自然知道这是那考场上的文章,一是碍于人情,二是他也想看看自己的水平。 反正也牵连不到他的头上。 所以就写了这两篇。 既有了钱,他也想着请客,想来想去,他也只有刘德盈这一个真朋友,便上门请刘德盈出去喝酒。 刘德盈自然应允,穿着便衣,坐上马车,商量商量去,决定吃狗肉。 狗肉有十一大好处:益气、益肾、补胃、键腰、暖膝、轻身、壮气力、安五脏、补血脉、治五劳七伤、气那啥过度人士。 第摘星楼的狗肉很好吃,炖的透烂,红烧口,一口那叫一个舒服。 “怨不得人家说狗肉滚一滚,神仙站不稳呢。”刘德盈感慨道,从前他可馋山上的那些狗好久了,特别是当想起李连杰所演的少林寺时,但是,道教有五荤三厌的说法,三厌里面就有狗,所以这还是第一遭。 “你从前不是说你最喜欢狗的吗?”王云笑道。 “生也有之用,死也用之用。”刘德盈摇头晃脑道,“古人说“犬吠如豹”,深夜的时候实在是令人神怡的,神京里面多是叭儿狗,叫声很脆,我不喜欢。”说着又吃了一块,却吃到一块姜,连忙吐了。 “你这一去,变了一些。” 刘德盈扬眉道:“你不也是,从前你怎么肯穿这一身绫罗?” 王云低头看了看,说道:“也算我时来运转。”他已经知道了他没有考中的原因,李庆卸任国子监祭酒后,跟他说过,就是要磨炼他一磨炼。 刘德盈却侧耳听着,这摘星楼里面已经开始有讲梁祝的了。 好,好得很。 可惜,他也没什么版权,大郑也没有版权这个说法,梁祝的故事还是他自费刊印出去的。 刘德盈的嘴里哼着梁祝的旋律,王云听了一会儿,问道:“你唱什么呢?” “一只曲子。” “倒是雅得很。” “当然雅了,这可是化蝶!” “这么说来,这梁祝真是你写的了?” “那还有假?”读书人的事情能算偷吗? 刘德盈忽然对着摘星楼的小厮要头昏脑道:“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活像戏剧里面的迂腐书生。 小厮挠头道:“公子,咱们这没这零嘴。” “好吧”刘德盈道,“来一个肉夹馍。” 第九十一章 元宝元年 刘德盈和王云在摘星楼吃狗肉,却不知楼上有一场交易。 张好古,那位曾经送过刘德盈钱的胭墨斋少东家,坐在座位上,突然有人来问道:“要买个功名吗?” 张好古:“多少钱?” “我可说了,就一道题,一百两。” 张好古点头道:“可以。”抛出一袋银子,那人掂了掂,把考题给他,然后离开。 张好古接过这个考题,他自然还要请人做一篇文章,三场重首场,这首场就考三道题,这三分之一拿下来了,还是很不错的。 当然,他并不靠这张纸条,他有别的路子。 回去和从程大人那儿走来的考题一对,果然题目是一样的,张好古这些心里大安。 ······ 翌日.长安殿 刘祯道:“金陵这次将府库请了,全国这么多省,能不能都把库银都给叫齐啊?朕看来是可以的,为期两年,两年之内,一律要交齐。” 又商量了一下年号的事情,经过各位大臣的商议,最后确定年号为元宝,同日改元。 元宝,宝者,传国玺也。 同时刘祯宣布不再设立尚书令,六部归于中书省,改大司马为大都督府,改政事处为政事堂,设军机处,任命那位被关了二十年的名谏沈汗青为左都御史,罢免曹安民,任命荣国公贾赦为司隶校尉,派吴贵妃之父吴天佑出任体仁院总裁。 《大郑会典》中载:“中书令、门下省左侍中、内阁大学士、都察院左都御史常于政事堂议政,或有增益。” 同时,刘德盈除了领司隶校尉府以外,还要兼管大理寺,从太上皇时期的主导监督百官变成了协助都察院监察百官。现在的刘德盈有点像后世的政法高官,不过是康生那个时候的。 同日,设置了东缉事厂,由戴权提督,派太监杨金水出任苏州提督织造太监。 ······ “什么?”刘德盈看着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男子所说的话,心中有点惊讶。 贩卖考题,那是要杀头的。 那名男子自然就是牛顺,说道:“王爷,你看,这个就是考题。” 刘德盈接过,上面是“即鹿无虞”四个字。 他不知道考题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 不过刘祯正在兴头上,就算真是漏题了,那也要拿贼拿赃。 “这个摘星楼什么来路?”刘德盈问道。 “好像是秦王府里面的人开的。” 不好,这事情是不好做了。 看来只有到时候去考场亲自看个究竟了,不说别的身份,刘德盈还是举人呢,去礼部投个文,也能进去考试。 ‘现在不要声张,时候一到自然见分晓。’刘德盈对牛顺这样说。 考题是啥来着? 对了,是即鹿无虞。 刘德盈打算将锦衣军扩编,由五百人扩充到一千人,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叫血滴子,是精锐,抓人的,有的时候要办点黑事情,第二部分叫做六扇门,查案的,第三部分叫做天罗,搞情报工作的。 ······ 薛家在神京的生意确实不大好了,薛蟠一个人忙不过来,可怜薛宝钗还要去吴王府当宫女。 薛姨妈虽然百般不舍,无奈,还是要送薛宝钗去。 刘德盈的府邸自是比不上薛家的气派。秦可卿一见到薛宝钗的颜色,知道刘德盈定然爱的,安排到刘德盈的房间与甄英莲一起服侍。 刘德盈回到府中,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林进,如今他已然是痊愈了,宫里面的护卫也已经赏赐下来了,三十六位亲兵,刘德盈统统交给林进练,林进舞枪弄棒,指挥,训练这三十六人,觉得比从前做枪棒教头要痛快些。 当然了,刘德盈的府邸是待不了那么多了,他们还是只能在外面租着住。 眼前的少女脸颊白润似雪,略带点婴儿肥,气质温婉,举止娴雅,不是那薛宝钗,又是谁? 薛宝钗杏眸思索之色涌动,不知眼前这位吴王殿下在想些什么。 他不知眼前这道貌岸然的刘德盈在想世上最淫秽的事情。 燕瘦环肥,可惜,黛玉还太小了些。 什么要黛玉还是要宝钗,能纠结这个问题的,连宝玉都不如,宝玉能两个都爱,还被后世的人捧为情圣,认为是用情专一,当时还有人因为世上没有这样的男子,断肠而死。 宝钗见刘德盈摇头叹息,茫茫然不知其所措,一旁的甄英莲以及端上来了茶水,就听刘德盈把右腿放在小凳子上,拿手一指,一旁的戚兰芷来给他捶腿,又听刘德盈问,“宝钗啊,去拿本《西厢记》来。” 刘德盈的书籍实在是有些多的,薛宝钗一阵好找,才找到了一本《西厢记诸宫调》、一本《西厢记》,拿着这两本走来。 刘德盈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甄英莲和戚兰芷拿着粉拳分别捶着两只腿。 王爷睡了,那薛宝钗就把两本书放下,却听甄英莲轻声道:“姑娘,念吧。” 薛宝钗就翻着《西厢记》开始念,她从前是看过的,后来又以为这不是女子该看的,现在才知道这是女子应该看的。 薛宝钗的声音很好听,轻轻的就像漂浮的梦。刘德盈的身体随着呼吸轻轻的在椅子上轻微起伏。已然是睡着了的。 甄英莲把枕头枕在了刘德盈的脑后,戚兰芷给刘德盈盖上小被子,薛宝钗合上书不念了,三人就坐在一旁托腮等着。 春被薄亦暖,朝窗深更闲。却忘人间事,似得枕上仙。 忽然天上一阵春雷,先是哗啦啦啦,随后变得淅淅沥沥。 ······ 秦可卿房中 “哈哈哈哈,我的好姐姐,你可别逗我笑了。”王熙凤美目盼兮,看着眼前的秦可卿道,随后听到天上的一声雷,调笑道:“老天爷也笑话你了。” 秦可卿的眼神真挚,然后脸又是红红的:“王爷那日真…” “我却不信,难道比跟我还强些?”王熙凤有些好强的,直走到秦可卿的身前。 秦可卿一步步被她逼到了床上。 “不要...王爷就在府上。” 王熙凤歪嘴一笑:“你怕个什么,现在雨那么大。”说着朝着秦可卿走去。 随着秦可卿xx一声,厢房内的气氛… 书房里,方醒的刘德盈躺着,却不知,不觉间春意已经浮在了他的脑袋上。 第九十二章 家庭教师ヒットマン.avi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高祖为人...宽仁爱人,意霍如也。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及壮。试吏,为泗上亭长,廷中吏无所不狎侮,好酒及色...” 刘德盈早上是要看书的,今儿看的是《汉书》,古人说《汉书》是可以下酒的,确实好看。 汉高祖的确是一个英雄人物,刘德盈是很佩服的,从善如流,知人善任,皇帝是一个模板的,够得着齐桓公水平的就是好皇帝,汉高祖就是顶配版齐桓公。 刘德盈先派人去把去礼部投文,这样到时候他才能进入考场,随后他要去迎宾馆,接见一下罗刹国的使团。 迎宾馆是接待外国使者的地方,一国一馆,有倭瓜国馆、高丽馆、罗刹国馆等等。 罗刹国馆是很有特色的,里面的酒种类很多,老毛子爱喝二锅头,郑国人爱喝他们那边的伏特加。 使团的大使是莫斯科公爵的女儿,海伦,她才十七岁,就越过这茫茫雪原,只为了来到这个她心仪的东方国度。 她穿着点缀有常青藤和风车茉莉花边的素白礼服,她大方的展现她那丰腴的双肩以及裸露的胸脯。 在她吃了刘德盈所与的一大圈面包以及那洒在面包上的盐之后,刘德盈好容易才把眼睛从她的脸上挪开。 吃饭的桌子是很长的,刘德盈坐在东边,海伦坐在西边,中间隔着的距离可能是玄奘的烟尘十万里,也可能是哥伦布西去美洲时的海路茫茫。 没道理,这么大,真的没道理。 刘德盈的眼前仿佛还停留着刚刚的那两个硕果的模样。 桌上的菜有罗宋汤、锅包肉、宫保鸡丁等等,刘德盈看见海伦举起酒杯来,也举起了酒杯,一口下去。 伏特加的度数不是很高,但刘德盈的酒量也不是很好,喝了一杯之后,脑袋就有点晕了。 可那海伦还是频频举杯,刘德盈又喝了几杯后,醉意来袭,爬在桌上。 海伦和冯安走了过来,海伦道歉道:“不好意思,我的殿下。”她的汉语很不错,罗刹国的贵族是要学汉语的。 刘德盈摇头道;“没事...没事...” “那您以后有时间可以来教我吗?就是说做我的老师。”罗刹国请家教的风俗很浓厚,刘德盈是名动天下的大才子,所以海伦这样期盼着。 刘德盈哈哈一笑:“哈拉少。哈拉少。”随后一倒,被冯安扶回去了。 “太好了,索菲亚,这位吴王答应了我的请求。”回到厢房的海伦看着这位名义上是跟随自己的女官,实际上是因为和她的父皇吵架,而愤愤出走的一位公主殿下。 这位索菲亚公主的眼睛像一汪清水里面沉着颗蓝宝石里一样,让人一眼就难忘,她说道:“他只能喝四杯酒,四杯,我的海伦,你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了。”四根手指伸出来,实在是很有说服力的。 “只是偶尔过来做个家教的老师,跟喝酒有什么关系?”海伦不解道。 苏菲亚歪着头,她脖颈上的珍珠发出迷人的光彩,说道:“不喝酒,那就别活在世上了,作为一个才子来说,他应该是个假的,李白那样的,才是真的男子。” “不说这些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水行宫?”水行宫就是摆放那有名的十字架的地方。 “后天吧。” 随后苏菲亚踏着轻盈的步伐,去庭院里面寻觅秋千。 ······ 到了中午时分,刘德盈方醒了酒,听冯安说起他醉酒时候答应了要给海伦教书的事情,莞尔一笑。 将错就错吧,真拒绝不了。 家庭教师ヒットマン.avi 只是一旦看见甄英莲那纯之又纯的眼神,刘德盈就会把那些龌龊丢在脑海。 “王爷,荣国公来了。”她是这样说,刘德盈一点头,贾赦走了进来。 贾赦这次来是为了一件事情,他说:“王爷,卑职发现神京盘桓着一个帮派,势力还颇大,一个叫做三河帮的,神京里面拐卖人口,逼良为娼这些事情,很有这号人的势力,卑职想...” “那些婊子许了你什么好处?”刘德盈不待贾赦说完,就问道。 贾赦听言,连忙道:“卑职这是思考再三,是为了我大郑的风气。” “好了,这些王八羔子也该铲除铲除了,这些事情,放手去干。”刘德盈道,这些人里面有的还是司隶校尉府有意无意扶持的,刘祯在政治上在去太上皇化,刘德盈同样也要辞旧迎新。 ······ 时间稍稍回转,回到昨天春雨。 那雨未落之时,天地已经有预感了,乌云像一个摊子将天压得很低,田间地头的老农抬起头,望着那些云朵,嗅着空气中的气息,举起手指,辨别风的方向。 云层翻滚,大街上由一个年轻书生模样的人带领的一行十人匆匆走向山西会馆。 那书生模样的人,五官很散,嘴唇很薄,看着有点有邪性,他看着山西会馆的掌柜道:“请问,罗先生可在这里?” 掌柜摇头道:“本会馆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什么?”书生模样的人从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抵住那展柜的脖子,眼神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怀疑,“带我去,活;不带,死。”展柜只能颤抖着答应了。 天公笑了,空中长满了霹雳的笑容,耀眼异常。 屋中的罗贯中在专心致志温习功课,没有几天就要会试了,这一次他势在必得。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本啊。”罗贯中听到屋外传来了掌柜的声音,把门开了几句,却见那个书生模样的人,对他说道:“罗先生,我们大哥想跟你谈谈。”看着一旁发抖的掌柜,罗贯中知道了这帮人的成色,只得点头答应了。 大街上下着滂沱大雨,马车在街上溅起泥水。 当罗贯中见到那位面色黝黑的三河帮帮主的时候,外面依旧下着小雨。 屋子里面一点都不安,能清楚看到烟雾上升的痕迹,那位张帮主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牛肉火锅。 “罗先生,久仰久仰。”张帮主说了这一番客套话之后,就开始讲起了他的要求,他要罗贯中为他写一本书,就写他打拼的历史。 罗贯中不置可否,“我没几天就要会试了,以后再说。” “别介啊,你要跑了怎么办?”张帮主身旁的人说道。 罗贯中冷笑一声,“我还跑得掉吗?” 那人笑道:“还真是,在神京,谁跑得出我们三河帮的手掌心?” 张帮主此时道:“那就一言为定。”随后对罗贯中道:“真不饿?” 罗贯中隐隐咽着口水道:“吃过了。” 张帮主笑道,“那就送客。”手恭恭敬敬做一个请状,嘴里露出金牙来。 第九十三章 就是你睡了我的娘子 翌日,这说的是贾赦跟刘德盈说话的第二日。 长安县 这位被刘德盈称为王八羔子的张帮主在当地的名声却很好,他愿意帮人,人家也愿意找他帮忙。 比如眼下这位打黑拳却没有拿到钱的中年男子,他现在就等候在这位张大善人的宅子外面。他的手粗糙结实,手指粗大,虎口和手掌都长着光亮的老茧。 “怎么,他们打了你,却没有给钱?”张帮主看着眼前这位中年人乌青的眼眶说道。 “是,他们...没有给钱。”如果不是生活困难,谁愿意打黑拳,而且是其中被打的那个呢。 “你在什么地方打?”张帮主问他。 那个中年男子道:“龙虎斗。” “你放心,这事情会解决的。”张帮主的笑容很和蔼的,拍了拍这中年男子的肩膀,让他走了。 “阿杰。”阿杰就是那个像书生的人,张帮主道:“给豹子那些人一些教训,打黑拳,一点规矩都没有!” 阿杰点头道:“大哥,这次要他点什么?” 张帮主道:“上次砍了他的左手?” 阿杰:“是一根大拇指。” “那这次把他的左手砍了吧。” 阿杰领命而去。 张帮主这样的人却有一个顶善良的女儿,她的名字叫做金哥,长的是樱桃小口,柳叶眉,肤白貌美。 张金哥对张帮主道:“爹爹,说话了,明天陪我去水行寺的,别忘了。” 看着天真烂漫的张金哥,张帮主摸她的头道:“这一次一定去,骗你是小狗。” 张帮主正在和张金哥父女情深的时候,门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着是司隶府的一位人物,身材适中,模样也普通,径直走到张帮主的书房来。 “老爷,大人来了。”张帮主听到自己管家的话,连忙去到了书房。 这位司隶府的正在喝茶,慢悠悠道:“最近府里面要整治你们三河帮,不要声张,出去避避风头。” 张帮主:“...” “不要妇人之仁了,这些年也该捞够了,赶紧走。”那司隶府的一甩袖子,走了。 约莫三个时辰之后,阿杰回来了。 他的到来打断了张帮主的沉思,张帮主对阿杰道:“司隶府要动手了,通知些相交好的,让他们马上走。” 阿杰点头,要离去时问张帮主道:“大哥,你什么时候走?” 张帮主道:“今儿怎么也陪了金哥再走。” 阿杰又是点头,抿嘴道:“去哪儿?” “我是不想做了,打打杀杀,没什么意思。”张帮主摇头道,“那个柱子不是想坐我这个位置吗?让他坐好了。”既然是黑帮,难免就有打打杀杀,柱子就是三河帮的新兴力量,冲劲儿很大。 阿杰笑道:“让这帮吃里扒外的王八蛋知道些厉害。” 张帮主笑了一会儿,脸色就归于平淡,“阿杰,通知了,你就马上走,看起来事情很急。” “我阿杰这辈子跟定你了。”阿杰留下这一句话,见张帮主无言,心中的期待落地,也只能离开。 ······ 荣国府 贾赦、贾政、贾琏、贾宝玉等一帮人陪刘德盈在满画楼看这时兴的《梁祝》。 他们老爷们热闹,不知这操办人王熙凤的辛苦,见刘德盈等人看的高兴,王熙凤回到屋子里,看看巧姐,也安歇一会儿,正在塌上躺着,却听平儿道:“东府蓉大爷求见。” 王熙凤躺着并不想动:“就跟他说我死了。” 平儿笑道:“那我就去回。” 王熙凤没好气道:“累死我得了。”移步到了堂屋里,贾蓉进来笑道:“我父亲打发我来求婶子,说明儿有个要紧的客人,想借那玻璃炕屏,那天略微摆一摆就送过来。” 王熙凤刚要回话,又听丫鬟来报道:“奶奶,二爷叫你过去呢。”看了贾蓉一眼,“若碰了一点儿,仔细你的皮。”让平儿拿着钥匙去给贾蓉拿东西,她就先去了满画楼。 台上的戏是还在唱着的,贾琏见王熙凤只身前来,不喜道:“我那妹子呢?” “我又不是你肚子的蛔虫。”王熙凤白了贾琏一眼。 “好,这戏没一会儿就唱完了,快把她叫来。”王熙凤连忙去唤迎春,一路牵着手来。 方才到了,台上咣当咣当在响铜钱,原来戏已经完了,刘德盈正在鼓掌,却见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的小女子被王熙凤带来了。 贾赦对刘德盈笑道:“王爷,今儿求您测个字谜。”随后对着迎春道:“你写个字,让王爷来测一测,王爷可是准得很。” 最近贾赦对迎春愈发关心,让迎春有点受宠若惊,现在又听要给吴王殿下测字,不知如何,就在纸上写了一个“青”字。 刘德盈看着这个字,问道:“测什么?” 贾赦道:“自然是终身,女孩子家最重要的不就是这个。”嘻嘻哈哈的。 刘德盈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当下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便是迎春,说道:“清不清,静不静,于道无补,差情半分。不过是情已半至,将有生育。青者,天之正色也。彩云易散,霁月难逢,又恐不坚牢。”对贾赦道:“霁月者,晴也,彩云者,雯也。贾赦,须得养一个丫鬟,给她改名叫晴雯,你女儿的事情方能圆满。” 贾赦这时对王熙凤道:“熙凤啊,听见了吗?” 王熙凤道:“殿下,公公,说来也巧,府上恰好就有个丫鬟,就叫晴雯。” 贾赦惊奇道:“谁?” “她是老太太那院子里面的丫鬟,现在照顾宝二爷呢。”王熙凤道,她也觉得事情巧的很。 刘德盈道:“看来也是天命。” 晴雯(√) 说罢,对着迎春道:“把手伸来,本王给你写个符,保你平安。” 迎春把小手伸出来,摊开手,只觉手心有蚂蚁爬的似的,痒得厉害,又不敢收回,一阵酥麻,偷偷抬头看刘德盈,可刘德盈还是专心致志的在她手心用手写着,羞得她连忙把头低下。 感受着手下女子的敏感,刘德盈想着:好,好,好得很。 日后的床上又有一桩乐事情。 写完了,刘德盈倒也一本正经的不看迎春了,看着一旁扮演梁山伯的俊男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男子道:“小人姓柳,名湘莲。” 训有方,免不得日后做强梁。刘德盈点点头:“你演的梁山伯很不错嘛。” 柳湘莲谢赏,贾琏高兴,他们两个是结义的弟兄,好容易才请来的。 刘德盈的眼睛略微看向王熙凤。 就是你睡了我的娘子? 王熙凤被刘德盈这一瞧,心里有些发虚,眼神怔了一怔,随即又去做她的事情。 突然有人来对贾赦说了些什么,贾赦贴着刘德盈的耳朵了几句,刘德盈点头:“那明天就去水行寺看看。” 第九十四章 寺名水行 贾赦说三河帮有帮人拿着水行寺的钱搞传教的事情,但何皇后是水行寺的大檀越,所以这个事情不太好办。 刘德盈亲自去拿人比较方便一点。 ······ 老僧往后园出恭,误被笋尖搠入臀眼,乃唤疼不止。小沙弥见之,合掌云:阿弥陀佛,天报。 ······· 翌日 水行寺是供奉十字架的地方。 在由俊美男童组成的唱诗班所唱的美妙歌曲中,寺庙庄严神圣肃穆。 张神父的头发花白,在那些信众面前宣扬教义。 信众们赞美祂,祈祷,并忏悔自己的罪过。 张金哥和他爹赶上了,索菲亚公主和海伦也赶上了这样庄严的时候,海伦自然在这个地方穿着暴露,事实上她和苏菲亚都是上身穿着红色的长袄,下身穿着百褶的马面裙。 贾赦领着一班锦衣军与兵马司的人在外清缴三河帮的势力,刘德盈率领着几十名锦衣军在水行寺那长长的楼梯外面。 这水行寺倒是异域风情,洋葱顶上是十字架,大门口是哼哈二将两位神祗,拱卫于两侧,相向而立。他们一哼一哈,身披重甲。体魄雄伟。面目狰狞,令人诚惶诚恐。. 随着神父的一句:“祂保佑你们。”仪式结束,张帮主走在楼梯上,阿杰看到了几位熟悉的锦衣军,对张帮主道:“不好,锦衣军来了,大哥趁乱走吧。”随后他跟另一位叫做阿成的,一起劫持了海伦和索菲亚。 他们倒不知道索菲亚等人的身份,只是因为海伦和索菲亚刚好就在他们旁边而已。 随着海伦的尖叫,人群惊慌散去,张帮主从容不迫的带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张金哥走了。 刘德盈就在楼梯之下,他很不喜欢仰视,那些锦衣军知道这位是罗刹国的使团,不敢贸然动手。 “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把她们两个给放了。”刘德盈厉声道,劫持使团,这问题,可比什么三河帮严重多了。 阿杰劫持着这海伦,倒不知道她竟然这么有料:“你给我滚,可不可以。” 刘德盈举起弓来,“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阿杰还发着狂笑,一直箭已经飞向了阿成。 索菲亚只觉得那箭是擦着自己的耳朵过去的,身后的人突然身子一重,阿成的眼睛被射中了,他疼得大叫,让索菲亚挣脱了,转身拿起地上的匕首,把阿成扎了几个眼。 刘德盈最讨厌这种被人危险的感觉,他一步步走上楼梯,离阿杰越来越近。 “你想干什么?” “挟持人?” “还是找死?” 随着刘德盈的一步步靠近,阿杰竟然还退后了。 海伦只看到这位吴王殿下一步步靠近她,好像一位弥撒亚,她好想伸手,却发现身后人的匕首更紧了,那刃是那么冷。 “啊!”阿杰怒吼着,匕首就要割开海伦的喉咙,也许是想着自己不能白死,怎么也得拉个人下水,不料刘德盈的手却把匕首的人死命抵着。 阿杰正要使力的时候,刘德盈的左手掏出腰间的手铳,一枪打在了阿杰的脑门上。 刘德盈把惊慌中的海伦一拉,阿杰的尸首就从楼梯上滚下去,像一根木头。 刘德盈这才转头看向那索菲亚,注意到她的美貌来,“把大使扶回去休息。”不过他的眼神却是冷的。 杀人的时候,他的眼神从来都是冷的。 索菲亚扶着海伦,一齐见刘德盈背手转过来,看着楼梯下面的慌乱人群道:“孤乃大郑的吴王,你们不必惊慌,赵锦,上来。” 好冷酷的一个人! 刘德盈看着海伦一旁的护卫人员“你们快送大使回去。”他们有些是长的是高头大马,标准的斯拉夫长相,但刚刚投鼠忌器,全然没有办法。 张神父不停在胸口比划着十字,嘴里念着“这是亵渎”,那位李主教也走了过来,念道:“怎么可以在祂的面前流血!”喋喋不休,像个老太婆。 海伦还是被护送走了,刘德盈看着李主教道:“有人检举说,你们水行寺买卖人口,本王要搜查一下。” 李主教道:“不不不不,这是对祂的亵渎,会下地狱的。” “下不下地狱都还两说。”刘德盈对赵锦道:“给我进去搜!” “是!”赵锦抱拳,随后领着一班锦衣军进去搜查,按照昨夜的情报来说,水行寺是进了一批男童的 那些修女吓得赶紧穿上衣服,嘴里“祂保佑,祂保佑。”念个不停。 一位姓杜的修女正在和曹吉的夫人聊 李主教立马暴跳如雷:“怎么会这样!”当然他是朝着张神父的,随后又朝着十字架的方向,念道“祂啊,请原谅我的无礼。” 刘德盈道:“本王已经通知了宣政院,你们就等着吧。” 宣政院,就是管这些宗教的。 刘德盈此时在敷止血散,上了些药,就把右手包扎起来。 ······ 贾赦满副武装拿着之前掌握的信息,朝着三和帮杀去,他也不要全歼,立威是他最重要的目的。 三河帮的上层人物主要住在西城,但大部分帮派子弟是南城的人。面对着这场突然起来的灾祸,可以说是没有防备,除了一些提前因为个人情报而跑路的人以外,大部分的负隅顽抗者被杀,投降与无动于衷者被抓。 还是那句话,反贪需要证据,反黑只需要地点。 只要知道地点,那么反黑就不是难点,而司隶校尉府就知道三河帮那些大佬的住宅,擒贼先擒王,快得很。 大明宫 刘祯不断听着戴权所说的情报,他问到:“戴权,他们怎么就下手那么准呢?” 戴权道:“许是之前就有情报了。” “朕看之前曹安民就是挟寇自重。”刘祯道,“贾赦的心还是忠的,这样下来,他们一年该少多少抽头?” 戴权摇头笑道:“那奴婢还真不好说了。” 刘祯道:“要是满朝文武都像刘德盈一样,多好,那天下就太平了。”他问了他埋在刘德盈那边的暗线,结果那暗线说的事情甚至比刘德盈向他交代的事情还要少。 刘德盈把坑薛家钱的事情都和刘祯说了,甚至还说了在金陵期间睡了一位江南女子的事情,这让刘祯对刘德盈怎么能够不信任呢? 这份心是很好的,至于孝期,皇家的孝期就不能这么算的,高祖皇帝真死的时候,他就守了二十七天的暗孝。 正思索之际,刘祯就看到小女儿刘媺娖来了,好好逗弄了一番。 有了儿子,才知这女儿的好。 第九十五章 油泼面 是日 刘祯派人到罗刹国馆问安危,索菲亚作为海伦的名义随从上吴王府来道谢。 她拿出一块珍贵的蓝钻石表达她的谢意,这块蓝钻石原本产自天竺,是有位大商人为了讨好她奶奶,在西班牙花费重金买的,被她爹送给了她。 索菲亚是个爱珍宝若命的,此刻拿出来,心中并没有那种大方豁达的感觉,而是很纠结。 刘德盈看着索菲亚那若蓝宝石一般的迷人眼睛,道:“不,孤不能要,对本王来说这些行为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倒是这么漂亮的珠宝就应该在像你一样的佳人手中。”说着,把那包扎的手不经意的挥来挥去。 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讲话一般是没有那么多手势的。 “可惜,可惜,如果这宝石是你的就好了。”刘德盈把这项链带到了索菲亚的脖子上,看着她那天鹅颈连声感叹。 索菲亚感觉心中某个地方正在散发出某种芳香,她如何知道刘德盈的想法。 刘德盈想着这样的宝贝,要是到他的手里,那肯定要供上去,倒不如拿来把把妹,大使的随从这样好看,要是家庭教师计划成功了。 嘶~ 爽到无法呼吸! 刘德盈模仿易先生,用眼睛写了一手情诗,索菲亚被看得人已经晕掉了,感觉自己好像在云端一样。 一个长着雪白翅膀的小孩光着屁股,那地方小的可爱,手里拿着一把弓,箭头是粉红的心。 咻~ 那丘比特的箭朝她飞来,粉红的心散开,天上掉下玫瑰花瓣来。 索菲亚沉浸在甜蜜的幻想中,刘德盈看着她脸上那又要掩饰,又遮不住的春意,心中不免得意。 有一种为国争光的感觉。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惦记着海里的,说的就是你! 面对别人的指责,刘德盈深表惭愧,并不悔。 两人接着交流了一些宙斯偷情史这样的高端话题,聊得很是高兴,薛宝钗的耳朵听竖起来了,她还不曾知道世上有这样的金苹果,有这样骗人的白牛,黑云与牧羊女可以欢爱,黄金雨落在身上竟可以怀孕。 久而,她也不奇怪了,华胥夫人不就是在雷泽踩了雷神的脚印而感应怀孕的吗? 不过异国的故事,总是给人一种猎奇的感觉。 在遥远又遥远的地方,有一堆说不上来的人,很模糊,因为模糊,又很好。 夜幕来袭,晚上连月亮也不曾有的,星稀,暗。 张好古实在是踌躇满志,考题我有,天下在手,第二天就是会试第一场,但他一点都不急,点了一对姐妹,真的玩出花来了。 ······ 翌日 张好古看着几缕照进来的阳光。 啪啪啪 张手就打了那对姐妹几巴掌,随后穿上衣服,连忙赶到了考场。 睡过头了,本想着子时时候去的,这两个婊子也不提醒他! 可把张好古给气坏了。 大街上还有搜捕三河帮的官兵,张好古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考试才是第一要紧的。 会试的地点是神京的贡院,张好古赶到的时候,已经开考了。 “大哥行行好。”张好古看着眼前的兵丁,如果是后世,他就要递烟了。 那官差摇头,张好古道:“眼下这里又没人看着,大哥就行行好。”说着就把银票递了过去。 那些兵丁十分心动,不料这个时候主考官梁鸿斌却到了,问了情况,呵斥道:“论才大典,岂容你这样迟到?三年后再来考吧。” 张好古道:“我丢你老母!”骂就骂了一句,随后看着这高墙,把银票拿回来,离开。 张好古离开没多久,刘德盈才来了,昨天跟索菲亚聊的有点晚了,还留了她在府上过夜。 刘德盈什么也没带,那几个兵丁见了:“迟到了,就不要了,三年之后再说。” 刘德盈把令牌拿来出来,“看看。” 那几个兵丁看着这令牌,磕头道:“殿下,是小的们有眼无珠。” 就这样进去了,在门口不远处的一件号间里,就看到了林翼,刘德盈冲过去把文章一看,才说了第一题,还不是【即鹿无虞】。 “王爷你这又是何必呢?”梁鸿斌一眼无奈的看着刘德盈。 “本王也是考生,考个试又怎么了?还请梁尚书宽恕则个。” 梁鸿斌也没有办法,只好安排了一间房间,把试卷递上,又说了考题,第一题是子不语。 刘德盈坐在位置上就开始发呆,梁鸿斌才注意到他是没有带文房宝的,手又缠着,吩咐道:“笔墨伺候。” 刘德盈一拿起笔就开始写起来,他的目的是为了查考题,现在后面的考题还没有出,靠写文章来打磨时间也是一个好选择。 可慢慢刘德盈也就不想写了,在纸上写着诸如【林黛玉】、【秦可卿】、【童贤安】、【甄秋楚】、【薛宝钗】、【甄秋秦】、【甄秋吴】、【贾迎春】、【戚兰芷】、【甄英莲】的名字,不过写的最多还是【林黛玉】这三个字。 考题都是当场开封的,第二道考题是【其命维新】,刘德盈的肚子饿了,他招手。 梁鸿斌听明白了原因,问道:“王爷想吃什么?” “来碗油泼面就好了。” 梁鸿斌哭笑不得,只好让人去买了。 刘德盈吃得香,却把旁边的人给馋坏了,顿时觉得手里的冷馒头不香了,纷纷咽着口水。 “梁尚书,这王爷恐怕不是来考试的。”程副主考道。 梁鸿斌皱眉道;“说不得是名士风范。”这位吴王殿下可是能在青楼打坐的主。 随即第三道题说下来,刘德盈听得特别清楚,是【即鹿无虞】这四个字,既然如此,刘德盈要走了。 考题已经泄露了,他要带人进来抓人。 “有火吗?”梁鸿斌面对刘德盈这个问题有些诧异,当时还没有抽烟的习俗。 还好考场晚上是要点灯的,也不缺火折子,刘德盈一用,就把自己那卷子烧了。 只因为这卷子写了【王熙凤】这三个字。 在梁鸿斌的目瞪口呆中,刘德盈挥手而去,潇洒无比。 王爷,真的不是来捣乱的? 梁鸿斌的脸抽搐着。 第九十六章 明镜高悬 “王爷。”这次收获颇丰,贾赦一见到来司隶府的刘德盈就要报喜。 “让那帮兔崽子都集合了。”刘德盈只说了一句。 贾赦把人点了,府上还有五百人,问道:“这次去哪儿?” “贡院。” 刘德盈这个简短的答案让贾赦觉得很过瘾,他就瞧不起这些读书人。 “王爷,你这是...”梁鸿斌看着这个这么多卧虎有点不知所措,刘德盈看着一旁更为激动的那位程副主考,说道:“别着急,也就是抓个作弊,身为朝廷大臣,也该有些仪态。”说着在座位上不紧不慢喝起了茶。 那程副主考脸上的阴晴变幻的是相当的出彩。 不得不说,那些人夹带的很有想法,那用蝇头小楷工整写成的四书五经,绑在头发里的八股文,肚皮上汗润的好文章,脚气下熏黄的敲门砖。 只要抓到一篇,那就是有泄露,但还有意外收获,竟然还有人三道考题都有的。 哗擦,看来,漏题的来路还不一样。 ······ 大明宫 中书令柳道,门下省侍中高睿站着略带愁容,梁鸿斌和程宴跪着战战兢兢,刘祯坐在塌上听着刘德盈的讲述,一脸的阴沉。 刘德盈本以为刘祯听到这二百位学生的数字会很愤怒,没想到刘祯听了漏题的事情,只是说了一句:“那朕就再拟,总不能让这会试停了。” 刘祯之前拟的都很慢,会来回斟酌,这次直接翻三本书,随便找了三句,接着让剩下的考生考。 刘祯看着刘德盈道:“好好查。”心里却想:父皇难道真的要撕破脸了吗? 这即鹿无虞的题,就是太上皇拟定的。 父皇啊,父皇,您就一点都不顾这江山社稷了吗? 不行,事关天家颜面,要适可而止,抓几条鱼就可以了,真扯出什么父子不和的事情,谁脸上都不好看。 刘祯这样想着,以致忘了还有人漏了三道题的。 那位真凶就在他的后宫中,就是那位聪慧的周妃,从刘祯的纸篓中猜出来的。 这事还真是太上皇漏的题,算计的就是这柳道以及刘德盈。 柳道帮刘祯当年挖了他很多的墙角,这刘德盈更不必说了,当初不是这位吴王,太上皇怎么会这么狼狈。 太上皇恨他恨得牙痒痒。 他倒要看刘德盈怎么断案,摘星楼是秦王开的,泄题的是柳贺,一口气得罪两大势力,哼哼,想起他为难的样子,他就快意得很。 那两百名被发现的学生,都要带上重枷游街,游街了之后,还要发配到边疆去,并隔去功名。 梁鸿斌如丧考妣一样监考,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他这官也算是当到头了。 所有的人都把矛头指向摘星楼,包括程副主考夹带的那些人。 贾赦已经派人把摘星楼团团围住,看着这牌匾的这三个字不敢进去,只因为这摘星楼是秦王刘祠的舅舅开的。 ······ 秦王府 刘祠现在整天研究打突厥的事情,李靖,卫青历代军神的研究,甚至他现在的手上还有辛稼轩当年的手稿,就是讲怎么打突厥的,什么以夷制夷,什么擒贼擒王,什么恐怖战术,他看得津津有味。 听见门外脚步匆匆,刘祠说道:“怎么了?” 朱长史说道:“吴王殿下来了。” “他...他怎么来了?”刘祠心里纳闷,他跟刘德盈实在是没有交际,“请。” 刘德盈坐下,看着刘祠道:“不知秦王可知道这摘星楼的事情?” 刘祠点头道:“眼下这摘星楼跟一桩舞弊案有关,本想进去搜,却听闻.” 刘祠好爽道:“要搜尽管搜,只是若跟我那岳父有关,我要与他说话。” 刘祯道:“那我就不多留了,告辞。” 刘祠那位姓鲍的岳父自然不在摘星楼,他在自己的府上,当然转眼之间,就到秦王府见了刘祠一面,就被带到了司隶府、 不过他倒是什么都没有说,他相信司隶府的人不敢对他用刑,有些有恃无恐的。 面对这个办法,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分开审讯,他硬气,他那些手下未必硬气。 后世不能刑讯逼供,可人在精神崩溃的时候,只会说真话。 困了就给他们头上浇水,狱神庙里面的弟兄手法很老练,就是不能让他们睡觉。 终于,在第三天就有人撑不住了,交代了柳贺的事情,交代的人便是摘星楼的掌柜。 鲍一心,刘祠的一位岳父,这几日是在上好的雅间住的,没有砸实之前,刘德盈也不会对他无礼的。 说来也巧,这鲍一心之前还是位老司隶,不过后来是靠女儿吃饭了。 鲍一心还把以前的老兄弟曹吉喊来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 拥花楼 柳贺自从知道东窗事发后,日日眷恋在这脂粉堆里。 碰—— 赵锦一脚把这门踹开,刘德盈走了进去,柳贺转身,周南姑娘躲在被子里面。 刘德盈不紧不慢道:“把衣服穿上吧,柳公子。”说罢,看了一眼那位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周南,道:“姑娘放心,孤还不至于口渴若此。” 周南姑娘听了这话,心气倒上来,有点愤愤不平,刘德盈上次的行为让她赢得了一个病西施的美名,真不知这次该有什么样的境遇,又该有什么样的名声。 不过她的那位恩客却是被刘德盈带到了司隶府。 整个司隶府忙做一团,刘德盈先听贾赦汇报清查三河帮的战果:“王爷,这些是搜查来的账本,这些年来,这三河帮在神京及周边的三十处营生,每年得银大概四百万两。” 这三河帮拐卖,抽青楼的头,开赌坊,收保护费,每年四百万两,恐怕还不止。 刘德盈看着这账本,对着贾赦道:“赶紧点,点清了立马交到宫里去,我的事情多,要把精力放在这科举案上。” 贾赦拱手道:“谢王爷。”这实在是一件好差事,拿了钱,刘祯对他的印象还能不好吗? 柳贺对这数字倒是没有感觉,他可是做工程的,手下的账也多的要死,只是茫然间被刘德盈喊了一句:“柳贺。”就害怕地看向大座,以及拿匾额上面的【明镜高悬】 第九十七章 难说 “考题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刘德盈看着这位醉生梦死的柳大公子问道。 “考题?...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要是认了,就算皇上能饶他,他爹也饶不了他。 看着眼前这个拨浪鼓,刘德盈道:“本王劝你还是说实话。”一拍手,柳贺的仆人被抬了进来,当然精神是很萎靡的;可一见刘德盈就喊道:“太爷饶命。” 刘德盈笑道:“看到这个人的怂样了吧,要是主动交代,到时在圣上面前或许还能开脱一二。”这考题绝对不是柳贺自己能弄到手的,他上面还有人,交代了,皇帝看柳道的面子,说不定就轻判了。 柳贺看着自己那仆人,就觉得他已经反了水了,道:“我交代,我交代,我这是从长乐宫明公公哪儿知道的。” 刘德盈原本还期待着什么一听这话,立马拍桌子骂道:“你猪油蒙了心了,三下五下往宫里海扯。” 柳贺以为拿捏住了问题的要害,咬死了是长乐宫里的公公告诉他的。 见柳贺油盐不进,刘德盈只得让狱神庙的人招呼一下了。 “王爷,要是弄坏了,怎么和柳相爷交待?”狱神庙里面的小卒说道。 刘德盈看着眼前这被绑在柱子上的蒙嘴柳贺,对这小卒道:“不给他上点东西,你倒以为对皇上就好交差吗。” “明白。” 随着几声鞭子,柳贺发出凄厉的叫喊声。 刘德盈正耳有不忍之时,却听赵锦道:“王爷,那鲍一心见过曹吉。” “哦,他们说了什么?” “外面的弟兄没有听到。”曹吉道,“鲍一心是背对着的,那曹吉只是点头,摇头而已。” “知道了。”看来这曹吉跟鲍一心有鬼。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他们的老习惯了。 不过刘德盈这下想起来了,曹安民和他说过,曹吉在吉利?还是吉什么当铺存了一套****的,这当铺好像是薛家的,不行,刘德盈这就要拿出来了。 有人要骂刘德盈不尊重私有产权了。 那刘德盈只能说,曹吉这玩意儿已经危害政权的安危了,瑞士银行都抵不住中情局的查账,别说个什么当铺了。 却说那边的曹吉得知柳贺说出长乐宫以后,越发相信鲍一心对他说的话。 太上皇要扶秦王上位! 不过,他临头要去叫鲍一心之时,心中却起了疑。 空口无凭,要叫过来立个字据才是。 ······ 吴王府 “今儿放你回家一遭,不过,让你哥立马来。”刘德盈对薛宝钗道。 随即他开始撩拨起了琴弦,右手的伤无伤大雅,道观的音乐氛围是很浓厚的,那拉出二泉映月的阿炳就是从小跟道士学的,刘德盈也不例外,不过他不会拉二胡。 “狼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饮尽了风雪...”刘德盈的歌声是很好听的,要不然林黛玉也不会当年在观音山一听,就对他不忘若此。 戚兰芷原本还为早上找到的几根白头发暗自烦恼,听了刘德盈的歌,心里却又隐隐一阵窃喜,不过她并不知道刘德盈就是想唱歌了而已。 唱歌的人假正经啊,听歌的人最无情。 等到薛蟠过来的时候,刘德盈已经唱到了《漂移》。 “我刚考的驾照轻松吊销!”唱到这一句时,薛蟠走了进来。 薛蟠是蛮喜欢这个音乐的,不过按照他的品味,后世只能是一个夜店咖,他的长相比撕葱好些,说不定也能当个什么国民老公之类的玩咖。 “薛蟠啊。” 薛蟠连忙奉承道:“王爷,小人来了。” “听说你们家有个吉利当铺啊。” “是吉祥当铺。” “好,本王进去要拿个东西,不知道可不可以啊。” 薛蟠笑道:“王爷只管把那典票拿来,小人派人送到府上就是。” 刘德盈摇头道:“那东西却不是本王的。” “这...”薛蟠,“王爷这是怎么个说法。” 刘德盈肃容道:“有人在你那边存了个不得了的东西,大则辖制百官,小则为非作歹,这样的东西本王拿去了,反倒是为了你好。” “只是...” “放心,就你和本王进去,天知地知,绝不会坏了你们的名誉。”俄乌一开战,俄罗斯富豪的财产一被没收,旅外的富人就想着润回国了。 商业信誉还是很重要的。 见刘德盈如此说话,薛蟠只好点头。 吉祥当铺 当铺都有放东西的严密库房,薛蟠要进去,自然没问题。 不过可把刘德盈和薛蟠一阵好找,曹吉也不是按照曹吉的名义存进去的,没有典票,也就不知道编号,等于是大海捞针。 但是还好,也没什么存书的人,箱子的轻重还是很好分辨的,还是让他们找到了,翻开一看,真是五个,两人一起抬到外面的马车上。 那边鲍一心好容易赌咒发誓从曹吉那边拿到了他的典票,一到吉祥当铺,却发现那典票中的东西已经是不翼而飞了,心中愤恨,以为曹吉在戏弄他。 他原想着拿这件东西向秦王邀功的,不想却是如此,便传出风言风语来,说曹吉借着职务便利,有一套****。 他要把曹吉给弄死。 曹吉听到市面上的传闻,却以为是曹安民搞的鬼,当下也要告他的黑状,不过这里暂且不提。 ······ “冯安呐,多久没见你那干爹了?今儿带这个去看看他,顺便问一下这明公公的事情。”刘德盈道,说着给了他一一张银票。 对冯安来说,送礼不如送钱。 冯安这边去了,宝钗方才从与薛姨妈的母女情深中回来。 讲实在的,还是母亲的怀抱最能宽慰人。 刘德盈觉得她的眉毛似乎也好看了些。 “宝钗啊,你说这世上最难说的东西是什么?” 薛宝钗杏眸微动,“情。” 刘德盈摇头道:“情字并非难解,世上最难说的,按照本王来说还是父子啊。” “都说父为子纲,可儿子看到父亲做错了事情,又不忍心不说,说了,别人还要怪你忤逆,惹了父亲不高兴,反倒是做了坏事,父子之间,不好说啊。” 对华夏文化来说,父子是第一重要的关系,可以延伸为兄弟,君臣,主仆,君民,人伦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为什么不是母子关系呢? 因为远古时期,人们是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那个时候这就算不上人伦,人一旦有了爹,道德就来了。 薛宝钗想到的是她的哥哥薛蟠,长兄如父,她无法说得更多,因为刘德盈一直在滔滔不绝。 第九十八章 **** 刘德盈说着,情不自禁,他虽是和薛宝钗说的,可一看到甄英莲,他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刘皇叔的眼泪,威力太大,真是我见犹怜啊,甄英莲拿着帕子走来,刘德盈却一把抱住她哭,把一旁的薛宝钗弄了个不知所措。 王爷为什么不抱我呢? 接着她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你的胭脂真好吃,什么牌子的?” “我就爱你薛姐姐这一点,云淡风轻,远看去像个菩萨,不像你,才撩拨了几下,脸就红彤彤的。” 薛宝钗忽而感觉身子又端庄了一些,把胸挺了一挺。 ······ 长乐宫 冯安见到了冯宝:“干爹。” 冯宝现在是不一样了,是长乐宫掌宫内监,位列司礼监,给他送礼的人实在多,可对于冯安,他是很看重的。 “冯安,听说前些日子吴王殿下遭了伤了,现在还好吧。” 冯安道:“殿下一切都好,就是遇到了一个问题。” 冯宝笑道:“那你就给殿下带句话,考题里面有太上皇出的题。” 冯安:“谢干爹。”孝敬是早已递上了,又寒暄了几句后,离去。 “了不得,这案子查不下去了。”刘德盈听到这句话,决定这个事情到柳贺就到此为止。 ······ 贾赦把查抄上来的总价八百万两的东西送到了国库,刘祯很欣慰,给他赏了几个宫女。 贾赦回到家里还没高兴多久,就被刘德盈叫去问话。 刘德盈道:“为什么那几个跑了?”张帮主和几位帮里面的大佬都没有抓到。 贾赦道:‘许是听闻了风声。’ “有内鬼,好好查。”刘德盈就说了这一句,鲍一心去吉祥当铺的事情,被他留下来的人看到了。 在他看来,曹吉的问题很大。 这一次整治内鬼,花费了十来天,时间已经到了三月十五日。 那些举人都已经考完了,就等着放榜了,虽然说考试的时间延迟了,但今年放榜的时间还是在四月十五日,这就给那些阅卷官提出了要求,工作量加倍。 所以梁鸿斌和程副主考这两个人还在带病工作。 刘德盈也不是没有查过这程宴,只是没查出来,只当他当日是胆小罢了。 那么柳贺的事情这么办? 刘德盈打听到他平时好道,就说是这考题他自己算出来的,只是可惜,之前为了防止他乱说话,已经把他的嗓子给毒哑了。 小心病从口入啊。 面对这五大箱的****,刘德盈良久无言,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个东西。 留着? 还是交上去? 这箱子和那些平常装衣服的箱子放置在一起,刘德盈倒不害怕别人起疑。 正思索之际,听冯安道:“王爷,曹吉求见。” “让他进来。” 曹吉进来便让刘德盈把门窗关上。 刘德盈屏退左右。 曹吉道:“卑职自知该死,只是有一物要献给王爷,只求妻子得存。” “什么东西?” 曹吉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这是高祖二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曹安民让卑职买的东西。” 这个时候很敏感,二十五日有一件大事,甄嬛的儿子在董妃进去看望之后,就死了。 难道? 刘德盈皱眉道:“这是什么?” 曹吉道:“这个王爷最好找个死囚试一下,到时候王爷就一切都懂了,不知这个可否保住我妻小的命?” 刘德盈:“本王尽力而为。” 曹吉叹气,作揖道:“多谢王爷。”随后告辞。 曹吉走后,刘德盈叫来冯安,说道:“如果今天本王被叫到宫里面去,把那放衣服的房间立刻烧了。” 他有种预感,曹吉这时进了他这,他应该也快被刘祯叫进宫问话了。 ****这种东西,现在市面上已经风言风语了,他给刘祯也不对,不给也不对,所以只有烧了,而且应该是失火。 果然不出刘德盈所料,今天他就被叫进宫了。 出行之前,他好好整理了衣服,并对秦可卿道:“今儿把她们都叫出去玩玩吧。” 秦可卿美目熠熠:“不是说好明儿一起去乐游原的吗?” “我现在要进宫,明儿估计也不能了,只是这样好天气不容错过,以后有时间我再补回来就是了。”刘德盈说着就朝秦可卿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让她不能拒绝。 刘德盈走后,没一会儿秦可卿带着薛宝钗等人到乐游原游春去了。 冯安在那放衣服的房子里面失手倒了一盏灯,火一会儿就烧起来了。 府中的大部分人都出去了,但总有看守的,冯安脚步匆匆离去的时候,就在眼角处看到了一个丫鬟,让她去别处去了。 ······ 大明宫 “臣要弹劾那柳顺心。”那沈汗青像一个好斗的公鸡。 “为何?”这柳学士可是名震天下的大才子。 “这沈汗青喜欢施舍,结果现在神京里的好些小小混混,整日不事生产,跑到他家门前装可怜,好些还把自己的手脚砍了博同情,这样下去,怎么了得!”沈汗青觉得这是伪嘉的阴谋。 刘祯笑道:“还真有意思,好朕回规劝他的。”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烧法。 沈汗青又说道:“如今听闻市面上说有什么****,大家人心惶惶,还请尽快拿出个说法,安定人心。” 刘祯对于这****的事情,事先并不知情,近日听闻,所以把刘德盈叫过来了问问,顺便问一下科举案的事情。 说实在的,沈汗青这样在狱神庙里面被关了二十年的人物,出来这么生猛的,委实不多见。 刘祯和沈汗青正说话之时,刘德盈方才来到这殿中。 刘德盈行礼,刘祯问道:“皇叔,朕有件事情要问你,这个****...” 出乎他意料的是,刘德盈道:“回陛下的话,****确有此事,那曹吉把这件东西交到了我的府上,陛下现在就可派龙禁尉去拿。” 刘祯:“夏守忠,去吴王府拿吧。” 夏守忠道:“诺。”随后点了些龙禁尉去吴王府,只可惜吴王府已经失火了。 兵马司的水车正在救火呢。 第九十九章 牧之 当夏守忠带来吴王府走火,那五个箱子已经被烧完了的消息后。 “陛下恕罪。”刘德盈磕头道。 刘祯挥手道:“水火无常,怎么能怪皇叔呢?”被烧了也就烧了,反正这玩意,他也不需要,烧了更好。 这玩意可以偷偷有,但不可以明目张胆的有。君不见刘秀,曹操烧信之事乎? 刘德盈脸上觉得遗憾,心里却在滴血,那衣服不算,周围几件被烧的还放着他那些丝绸呢,算起来至少还有十万匹,整整六十万两银子,彻底打水漂了。 刘祯闲谈之时问道:“皇叔你可有字啊?” 刘祯摇头道:“不曾。” “盈不可久,你就叫牧之吧。” 牧之...这名字太大。 但这一点很重要,赐字就以为着成人,刘祯让刘德盈不必守那个孝了。 ······ 春和日丽,乐游原上游人如织。 柳顺心和她的夫人丛平在这赏心乐目,恰好看见秦可卿一行人。 “平儿,不想这大郑还有与你当年仿佛之人。”柳顺心柔声对着丛平说,身后的那飘音姑娘依旧是看着。 柳顺心和丛平之间插不进一个针来。 丛平照旧是带着面纱,道:“果然是物华天宝的好地方,只可惜文学不昌。” “那是师父没有出手啊。”柳顺心道,“怎么可以小瞧中原之人?” “我却有个对子了。”丛平道,“四诗风雅颂,怎么样?” “...好,好。”两人又是你侬我侬。 不一会儿就见他的仆人黄安面色匆匆的来了,说道:“老爷,不好了,房子烧着了。” 柳顺心立时就蹲下来大哭:“如此,韩兄梦里又怎么找得着我!” 原来今儿柳顺心出门了,没有理会门口几个来讨钱的混混,他们一时不满,就放了把冲天的火。 ······ 柳道痛苦的在柳贺的死刑复核书上签字,死刑必须要宰相的签字以及皇上的印章。 柳贺今年秋天吃花生米。 柳道只能对老母封锁消息,说柳贺外派了差事。 秋天不回来。 刘德盈虽然被烧了这六十万两,回到家里还是谈笑处之。 竟然说出什么旧的不来,新的不去之类的胡话来。 都是高手。 翌日 刘德盈吃的是肉夹馍,顶尖豪华版,那猪大肠可好吃。 “多喝点。”刘德盈对秦可卿道,一天一杯柠檬汁,有助发育。 秦可卿还要加点糖,方才肯喝。 宝钗已经是有可观者了,接着让英莲喝点。 戚兰芷? 她的够可以了。 这边说戚兰芷,那边戚兰芷乱跑而来,道:“王爷,那井里淹死了一个丫头,人头这样大,身子这样粗,泡的实在可怕...”刘德盈朝着戚兰芷的方向走去,的确有一具女尸。 “怎么会这样?”刘德盈自诩对下人不错,不料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把这事情告了官府,埋了吧,给她家人一点抚恤。”私埋人命是犯法的,往后才知道她叫怜儿,自小是个孤儿,先被卖到胡显那儿做丫鬟,后来胡显落大狱,差点被几个黑心的姐妹卖到窑子里去,还好刘德盈及时来了,姐妹们原想着她是有天佑的,不想又投井了。 刘德盈让冯安查了几天,到底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 接着几天又是审曹吉的案子,不出意外,他也是死罪,而且刘祯判了他从急。 当天就被拉到菜市场五马分尸,不知有多少官员喊痛快,高呼皇上圣明呢。 刘祯没有对他的家人下手,刘德盈派人护送曹吉的家人南下,一路不知遇到了多少杀手。 可见神京城里面见不得人的事情实在是很多的。 三月二十九日,刘德盈通过大理寺的系统打探到今年有一个闻吃花生米的人,是个强奸犯。 刘德盈就把那曹吉给的药,扳到饭里面送了进去,第一天没有反应,第二天那犯人就死了,面色无异,就是后脑那一块有个地方塌了下来。 刘德盈惊骇了,这个症状他太熟了,师父他老人家经常说这个事情。 难道甄嬛的儿子其实是太上皇害死的? 不过刘德盈还是决定不说了,事情说出来有什么帮助呢? 难道让甄嬛把太上皇杀了? 现在的甄嬛至少还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只是辛稼轩,死得冤啊。 当年师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得已把董妃给杀了,要不然现在的皇帝,应该是董妃的那个儿子,或者孙子。 当然,也就没有刘德盈的事情了。 或许,他应该谢谢这个药。 刘德盈心中百感交集。 四月十五日,会试放榜,三天之后殿试,状元是南直隶的解元闻人语,榜眼是林翼,探花是北直隶的解元张之和。 其实,本来林翼应该是探花的,只因为他的长相实在担不起探花这个词,就把他调到了榜眼。 也不知林翼要是知道这个原因,该作何感想呢? 也是这日,吴王府的住宅区已经建好了,等着刘德盈去住呢。 刚好,两天后是一个吉日,趁着这个机会,把秦可卿也一并娶进门了。 刘德盈是真穷了,他身上的钱只够办一场宴的。 也在同日,有人反映秦岭上有人修建别业,因秦岭是大郑的龙脉,所以刘祯写下批示,责令直隶总督把这件事情抓好。 还是在同日,刘祯诏在京名士于弘文馆问政。 刘德盈当然也参加在这里,但是据他来说,里面很多意见是很好的,但是历史站位不够高。 比如反对官营,藏富于民之类的老话。 藏富于民,民是谁? 士农工商中的谁? 藏富于士农对国家统治是比较有利的,但工商是未来,工农是更远的未来,但是国家归根结底还是士农工商的大联合。 如果要想赢得未来,那就必须走向工业化,要工业化,山西就是一个重点的地方,既然交趾已经有了,那么就要拿来日本,日本有大量的银矿,有了日本的银矿,就可以建立银本位的货币体系,这样国家才能富强起来。 换句话来说,要想富强,必须货币自主,要想货币自主,必须拿下日本。 这就是强国之路。 第一百章 成大礼 期间,刘德盈在弘文馆做了一次发言:“各位,“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我们这些人不耕田,不种桑,做的是制定政策和策略,我们的政策和策略怎么来呢?本王看来只有按照高祖皇帝他老人家的话来,她老人家的话在本王看来就是两点,一个是“遇事虚怀观一是,与人和气察群言”,一个就是以民为本。遇事虚怀,难在虚怀二字,“常人安于故习,学者溺于所闻”,心中有偏见,这个就不对了,想事情要谦虚。你们一个个一副状元榜眼探花,天下第一才子的模样,听不得别人一丁点的话,这样行吗?和气察言,就是说跟别人讲话的时候要和气,可以论理,何必攻人?”中国历来有个毛病,学术讨论的时候就要谈别人的私生活,人不好,那话也就不能听了。 在这一点中国的文人士大夫是不学孔夫子的,“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以民为本,民者,四民也,士农工商。无农工商,则士无以食,无士,则农工商不知国家法度,道德伦常。藏富于民,怎么藏?古人耕三年,而有一年之积,如今可否?” 不得不说,刘德盈的话还是很振聋发聩的,就是把抽象的讨论往具体的策略上面指引了。 不过刘德盈既然已经预设好了一场伟大的社会变革,他就要写出辩证法来,只有辩证法才能承担起这场变革。 说实话,郑朝的皇权并没有明清时候的那么强,所以刘祯对于这样的话还是很听得进的,何况与人和气,以民为本的确是他爹的原话。 前朝的皇帝皇权是很强的,但是内斗也很厉害,每次上位是要把自己的兄弟杀光的,唯独就是一次,例外了,末代皇帝没有杀他的兄弟恒王,然后就亡国了。 本朝太祖是禁军上位,虽不是黄袍加身的那一种,但待人也是和气一点的,原本郑朝是往原先宋朝的路子走的,结果来了一个英明神武的高祖皇帝,终究还是没往那边走。 ······ 本想说秦可卿的,但念及君子胸怀天下的古训,这里提一下大郑脚底下那个国家的事情。 话说北殷洲有一个国家,这个国家是移民产生的,创始者乃是析语石五十六好汉的头把交椅: 落樱斧——炖花生。 炖花生曾经自豪宣布道:“我们国家的制度是普天下最好的,便是选出狗来,也是没事的。”不料一语成谶,而今那鹰国还真的选出一条狗做他们的大统领了,但此种种,稍后再续。 纳侧妃,礼节也是很重的,要上报宗人府,由礼部入册,刘德盈把秦可卿送回了秦宅,到时候,八条大轿,敲锣打鼓,迎娶进门。 秦宅内的秦业自然是喜笑颜开,这吴王是个说话算话的,秦钟总算有个依靠。 ······ 吴王府 刘德盈请的人不是很多,只有这齐王刘祈、秦王刘祠、荣国公贾赦、柳顺心、王云,秦业作为秦可卿的家人自然也是来了,但是慕名而来的人很多,比如说这北静郡王水溶、崇义公赵佶、镇国公府的当家人一等伯牛继宗以及罗刹国使团等人。 刘祈笑道:“皇叔如今成大礼,不知有没有什么诗啊?我们大郑文坛可是寂寞久了。” 水溶和赵佶虽然最近因为争夺柳顺心的事情有些不愉快,但如今都是一致的翘首以盼。 刘德盈拿起了一把吉他,道:“没有诗才,略弹小曲。”吉他是起源于大食的,可惜,在如今的大郑还不能入大雅之堂。 刘德盈弹的是《花房姑娘》,并也唱着。 “你说我世上最坚强,我说你世上最善良”这是什么样的歌词,如此简单无比的话,在歌里却有很多的意味,经典就是经典,这首歌就是能流传后世的音乐,自然也能流传异世。 在座感触的最深的柳顺心,他隐隐发现了一条文学的新路,刘德盈的歌词是那么白话的,却意味深长,让人不觉得俗。 结婚,结婚,就是因为古人是在黄昏时候纳亲,所以得名。 随着渐渐响亮的锣鼓声,八抬大轿从侧门抬进来了,两旁一色大红大明的宫灯,辉煌灿烂。 新人秦可卿蒙着盖头,由喜娘扶下来。刘德盈与她拜了天地后,送入洞房。 他的洞房有谁敢闹? 活拧巴了不是? 刘德盈掀起了秦可卿的盖头,迎面是一张娇艳无比的脸,瑞珠递上来了一幅画,是春宫,多次一举,刘德盈就是秦可卿最好的老师,等会儿就要寓教于乐。 甄英莲递上了一个托盘,盘子上面是两杯酒,古称合卺之礼,也就是交杯。 酒盅放下,戚兰芷又递上来一把剪刀,据说是张小泉的,两人各自剪下一缕头发,头发像dna一样缠绕在一起,螺旋起来。 最后是薛宝钗,她递上来的是一张素白的帕子。 秦可卿的脸是雪白的,但看到这帕子时,那脸也变得血滴滴的红,这帕子现是白的,等会儿也要红起来的。 秦可卿的脚踝上系着铃铛,玉容滚烫,当欲望遇上欲望,就像浪拍打着浪。 初极狭,才通,来来往往,豁然开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桃花源歪记》 洞房内的蜡烛烧得软成了油,沉睡的生命在等待着传播和扩散。花蕊喜遇蜜蜂,柳絮随风而起,粘人草贴着女子的裙角。它们是被动的,却能满世界的去;它们是静止的,但都有原始的活力。 翌日,金鸡一声唱,便叫太阳升上来,日暖暖地照,院子里面的春花在结她的种子,惠风和畅。 床上的两人不免情意绵绵,醒来时便是面对这面,刘德盈与秦可卿说了些至死不渝的蜜语,想拿个物件,却发现有些不对。 “可儿,你怎么咬人呢。”刘德盈作怪道。 秦可卿也觉察到了不对,羞红了脸,朝刘德盈的肩膀咬了一口,“坏死了。” 刘德盈确实抽不出来了,连忙唤道:“瑞珠,英莲,兰芷,宝钗,快来救我。” 四女俱是红着脸,不知如何,刘德盈道:“亲一亲,便可。” 信赖四女合力,刘德盈终于得以脱身而出。 第一百零一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 最近比较闲,刘德盈要开始家庭教师计划了。 肯定有人要说花心大萝卜了,还真不是,主要是海伦比较渴望知识。 那天听了花房姑娘她就忘不了那股抒情的旋律,想让刘德盈教她。 可惜海伦好像有点不解人情,当刘德盈打算用眼神给她写诗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 她这是为王前驱,当她发现自己那美丽的公主殿下喜欢上这吴王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不应该跟殿下抢情人。 压抑总让人觉得不舒服,所以她有些奇怪,有些恍惚。 连和弦也听不进了,刘德盈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学生,觉得事情好像已经砸了。 砸了就砸了呗,那个什么索菲亚很不错的,那样雪白的脖颈若是吻上了,该是怎样的感觉。 于是,两人都心不在焉了。 “公主殿下,你怎么可以留恋外邦的男子?” 陶洛霍夫,这使团的侍卫长,身高八尺,容貌甚伟。 索菲亚的手里是一张又一张的画,画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刘德盈。 “听着,你这不知礼的东西,他是我的,不许你这么说他。”索菲亚的眼睛并没有看向那位侍卫长,而是专心致志的给这幅弹吉他的画上颜色,就差给眼睛上色了。 索菲亚拿起这幅精心绘制的画满怀期待的走到海伦的房间时,却发现陶洛霍夫已然站在那里。 见鬼,这个粗鲁的家伙。 陶洛霍夫对着刘德盈道:“我的殿下,我听闻您是大郑的勇士,我想和你决斗,不知道您是否答应?” 出乎索菲亚的意料,刘德盈摇头道:“不不不,我不法这么做。”随后离开。 索菲亚心里好不失望,原来这个吴王是一个害怕绝对的懦夫。 随后她又想起了那天刘德盈的果断,莫非... 莫非他并不喜欢...可他的眼神明明都给她写情书了。 一定是因为那个母老虎。 刘德盈还真不是这样想的,为了美色把命搭上,没这个必要,刘德盈对这个还是很拎得请的。 ······ 这日,刘德盈请了王云在府上做客,贾琏带着妹子贾迎春也来王府做客,林黛玉也来了,刘德盈要教她书,黛玉把探春、惜春两个姐妹也叫来了,反正也没两步路。 刘德盈和贾琏是没什么话的,贾琏是真的腹内草莽。 “本王给你指条发财的路。”贾琏现在穷的厉害,家里要盖新房子,荣国府家里的银子周转本来就紧张,如今少不了向人家借钱。 贾链恭敬听着,却听刘德盈道:“你不妨让你爹张罗一个选美大赛,收门票钱。”司隶校尉府跟那些青楼打交道的可不少。 眼球经济,要穿就穿旗袍,刘德盈索性把旗袍也给弄出来了,对贾琏道:“给本王抽点头,其余随你去。” 贾琏拱手道:“小的绝不敢忘王爷的大恩大德。”随后对贾迎春道,“你先留在这里,哥哥现在有事情。” 刘德盈看着这纯白如茉莉,又呆若木头的迎春,把他带到了林黛玉处。 刘德盈的书房很大,藏书是很多的,他对黛玉道:“以后想看书了,就来这里看。” 王云一直在看书的,从来没有注意到别人的脚步。 刘德盈道:“夫子昔年问志,王兄不答,如此大好时节,王兄何不言出?” 王云此时方才抬起头来,一股话从心底涌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好大的气魄,刘德盈道:“王兄之志,果然不比凡人。”看向王云时,却见他的眼神有刹那间的恍惚了。 刘德盈看向那个方向,那女子鹅蛋脸,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正是那贾探春。 贾探春看着王云这个方向。 想来是被这豪言所震慑。 事情却是有趣得紧。 王云此时道:“敢问殿下之志?” 刘德盈哈哈一笑: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见刘德盈不言,王云道:“这诗似有未完之处。” 林黛玉心中有电击之感,却听刘德盈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这诗我却是做不下去了,我愿观天下之绝色,但使朝见,夕死,又有何不可?”她的芳心更感到震动。 耳畔听着王云的声音“以殿下的身份,想来不难。”刘德盈此时却瞥向了林黛玉。 随后他又把眼睛抽了回来了,黛玉的眼睛亮亮的,就像春雨洗过一样。 他怎么知道这一眼,又要勾起多少人间烟火。 “你们都做首诗吧。”刘德盈道,林黛玉才思敏捷写得快,她想要续写,却发现现在的她不能。 她的命运已经改变了,又怎么能写出那样的词句呢。 写诗要天时地利与人和。 她的诗名很有意思,叫做《百花医》,说她想要做医治百花的医生,花医。 自从那日见了李神医的神仙手段后,她就想做一个大夫。 最有意思的却是王云和贾探春的署名,一个叫做虞客,一个蕉下客。 这话还是林黛玉点出来的,说虞客就是抓鹿的,蕉下客可不就是鹿。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倒把王云给弄羞了。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迎春、惜春没有诗才,二女棋盘敲得叮当响,暂且不提。 ······ 刘德盈和秦可卿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即将分离。 故事的开头却是这样的。 二十年前,倭瓜国,自诩为日升之地,其关白近卫海因为无子向天照大神祈祷。 也就是在这日,海上飘来了一个婴儿,他叫倪承宇,近卫海知道这个消息欣喜异常,以为是天照大神的意思,于是收他为养子,名叫近卫承宇,就在今年,近卫海生死,近卫承宇继任关白。 第一百零二章 小诸葛 “倭瓜国人进来屡次来我大郑劫掠人口,为之奈何?”刘祯看着刘祠、刘德盈、李光等人问道。 刘德盈道:“臣请伐之,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华?”听说倭瓜国最近内乱,打得厉害。 刘祯也是很有雄心壮志的, 但是李光这时候道:“倭瓜国有近千万人口,陛下,江户、大阪、名古屋、新泻是其海防种地,若打,必得二十万大军方可拿下,臣预计,需要用上三千万两。” 一听这个数字,刘祯也就不说话了,三千万两,这国家就打空了。 刘德盈道:“我看也未必,拿船威慑一下就可以了,他们闭关锁国,不让我们赚银子,简直是罪大恶极。” 刘祯问道:“按照你所说,需要多少人?” 刘德盈道:“臣预计,五千人足矣。”大郑的水师整整打了七年的仗,威慑个倭瓜国不在话下。 刘祯道:“既然如此,就由皇叔来吧。”在他看来,刘德盈是个福星,小仗派他打,说不定有大收获。 刘德盈直接领旨。 索菲亚本来是要提亲的,但见刘德盈要出征只能作罢。 五月九日,刘德盈率领五千多名水师从山东莱州出发。 ······ 五月九日,倭瓜国,京都 近卫承宇面容严肃,他刚上位,那江户的德川家康就有动作,他必须先发制人,所以点了名将西川野率领五万大军去攻打德川家康,德川家康率领七万士兵迎战。 五月二十日,双方在静冈列阵就位,绿色平原上好似黑白两条洪流的即将对撞。 西川野方悬挂黑旗,他们代表这关白的尊严,看着威风凛凛的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上洛,对倭瓜国的野心家来说是一件极其光荣的事情,西川野手持两把宣花板斧在阵前叫阵:“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德川家康手下头号大将井伊直政手拿银枪,好一位白袍大将,白马,白盔,白甲,从容迎战。 两匹倭瓜大马相交,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缭乱。忽然感觉身下有晃动,西川野慌了神,叫那井伊直政大喝一声,着了一枪,戳在马下。 井伊直政大喜,连忙挥手,进攻的号角吹响了第三遍,战马的铁蹄声,冲车的轮转声,胄靴的摩滑声统统汇集起来。 近卫方见主帅已死,当下大怒,在副将近卫门的统领下朝对方杀去,真可谓红眼了。 双方兵刃一劫,井伊直政只觉头晕,近卫门找准时机,一枪被他的脑袋捅下来,正仰天大笑之际,却见举目暗无天色,树木如数扑地,忽觉西南如万车惊突,又像大地里面长出了雷。 原来是一场大地动。 或有陷在地缝里面的,或有倒在树下被压死的,或有山体滑坡而亡的,也有马踏而死,人踩而亡的,种种死法,不胜枚举。 ······ 刘德盈坐在四十四丈长,十八丈宽宝船上行了二十多日,看见了济州岛,这宝船可不得了,得有2500多吨的排水量。 最底层装满了用来维持船体稳定的砂石,二三层装满了食物,当然随行的还有运输船,运水船。甲板下面的那一层沿船舷两侧设有二十个炮位。中间的空间是供八百二十名士兵以及一些随行官员住的。甲板有船头船尾两个部分,船头有前舱一层,主要是船上一百一十名水手生活工作的地方。而刘德盈则在宝船船尾的舵楼上。这个舵楼共有四层,一楼是舵工的操作间和医官的医务室;二楼就是刘德盈居住的地方;三楼是一个神堂,用来供奉妈祖诸神,并有四个阴阳官专门管理。舵楼最上面则是指挥、气象观测、信号联络等场地。 刘德盈的海上生活很无聊,除了戚兰芷,他什么也没干。 怎么也没个海盗让我杀一杀。 那些浪人呢? 无聊。 这里要说一下,郑国造大船的技术是越来越差了,因为东南亚一带流行海盗,大船很容易被抢,小船好调头。 历史上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因为欧洲海盗的盛行,中国就不怎么造大船了。 事实上就算有海盗,看到他这样的规模也跑了。 加勒比海盗没有,那就只好加勒比女海盗咯。 戚兰芷的身子骨好,刘德盈只带了她一个,所以她要承担起这个重担来。 ······ 那一震之后,富士山又发火了,整个倭瓜国震惊。 鸭川对岸西面,京都御苑。 那位年轻的宝永天皇看着这近卫承宇道:“你如果想辅佐我,就仁厚些,不想这样,干脆让我自生自灭。” 近卫承宇近些日子因为西野直的战败,压力一直很大,现在面对天皇的训斥,冷汗直流,“臣一直是终于陛下的啊,陛下明鉴。”并且磕头认错。 宝永天皇似乎挺高兴的,近卫承宇提出要拨出二百万两给天皇的母亲修园林,这可把天皇给高兴坏了。 自古以来的天皇都是受关白的欺负,到他手里竟然这样。 难道,他就是天选之人? 宝永天皇不由好好回去找他那位皇后温存了一遍,人和生活的关系就像人和狗的关系一样,有的时候看起来是人遛狗,其实是狗在遛人,有的时候人活着是为了生活,可有的时候生活就是为了人。 为了他这位美丽的皇后,他觉得他很是有收回天皇大权的事情了,虽然他们都说天皇从来都是没有权力的,但他是不相信的,要是曾经不拥有,为何现在他是国家的天皇? 哈哈,近卫承宇,布武天下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这场难以言明的战败被越来越多的领主知道了,他们纷纷要求大政奉还。 阁竹小次郎,近卫承宇的第一智囊告诉了近卫承宇一个悲伤的消息: 他们没有两百万两银子。 近卫承宇:“纳尼!” 阁竹小次郎道:“这些年来打仗太多,矿工动被征发上线了。” “八嘎!打仗不就是为了钱吗?”近卫承宇道。 “对啊,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阁竹小次郎不由摸了摸鼻子。 “立刻让他们去挖银矿!” “可是兵动战死了呀。” “那就让民夫去挖,挖矿,狠狠地,狠狠地挖,狠狠地!” “那民夫不种田了,就打不了仗了。” “对哦,”近卫承宇恍然大悟道,“难怪你叫小诸葛。” “那这二百万两?” “你有办法的。”近卫承宇道。 第一百零三章 太君,这边请 当竹阁小次郎把这个消息告诉近卫家的其他人时,大家都为此而高兴。 “不愧是号称小诸葛的小次郎。”称赞的声音不绝于耳。 近卫承宇的叔叔,近卫门道:“这次我用二十万两来修,我升职,你们加薪,大家开香槟!” 芜湖! 他们开了场温泉impac ······ ······ 又是二十多天的航行,刘德盈终于在望远镜里找到了进攻的目标了,福冈县。 福冈地区是倭瓜国与郑朝贸易的主要据点。 “敌人非但不撤退,还敢向我们进发。”一位小兵对福冈总兵东乡平八郎道。 东乡平八郎放下望远镜,道:“那就开炮!” 刘德盈等的就是这一刻,成百上千的炮弹落在了福冈的地界。 冈村宁次吼道:“开炮!开炮!” “总兵大人,咱们的炮打不到啊!”炮兵哭腔了。 冈村宁次拔出宝剑,吼道:“皇国兴废在此一战,跟我冲!”打开城门,回头正要看他的骑兵,却看到了一头头猪。 “八嘎,我的马呢?”冈村宁次骂道,那个被打了巴掌的骑兵队长昭和道:“不光是将军你的马没了,我的马也没了,就这们一群猪,没有被炮吓倒,撮合着用吧。” 冈村宁次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转头看着自己那串熟悉的姓名,荒木贞夫,东乡茂德,贺屋兴宣,小泉亲彦,井野硕哉,村田省藏,寺岛健,谷寿夫,田中军吉,向井敏明,野田毅这些人一个个没了马的人。 “大胆倭瓜贼,还不快快投降!”上岸的小队长朱洺阳吼道。 冈村宁次也不知有多少人,但听到这个气势以为有很多人,便道:“诸君!此次敌人凶狠无比!我看我们...” 他是个识时务的,他想投降了。 不料昭和却激动的说:“总兵大人,不用说了,带着弟兄们再冲一次吧。” “万岁冲锋!万岁冲锋!”那群没有马的也说道。 “好吧。”冈村宁次道,骑上了黑猪,转过头去,只见那些人已经打出了横幅:“喜迎大郑王师。” 真是八嘎,这群倭瓜猪! 冈村宁次愤怒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昭和道:“不要讲了,他们快过来了。” 岗村一喜,投降的机会到了,却不料身子因为情绪的波动,对身下的黑皮的猪一种异常的讯号。 “芜湖,好帅的猪,咱们也冲吧。”看着一骑绝尘的岗村,昭和觉得超级酷,也拍猪前行。 “猴子给给!”没马人觉察到了一种热血。 只见那位大明小队长手持两把宣花板斧,如同旋风一样,所到之处猪蹄横飞。 “好肥的猪蹄!”刘德盈方才登陆,就有一只猪蹄飞过来,被牛顺隔空接过来。 “好俊的功夫。”刘德盈赞叹,随即对身后的随从道:“这个猪蹄给收下了,黄焖。” “这个红烧。” “这个烤。” “香葱。” “酱卤。” “五香。” “香辣。” “酱香。” “王爷,这个是人的。” “哦,哦哦哦。拉去喂狗!” 看着那些七进七出的小队长,刘德盈道:“好功夫。” 那小队长:“普普通通,我杀猪的。” 哦,了解。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刘德盈就这样进驻了福冈县,立马竖起了一个标语: 【亲善】 ······ 左大臣九条人,又大臣二条狗此刻道:“关白大人,你必须交出权力来,要不然我们就完蛋了。” 他们五摄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当然是假话了,所有人都想独自摄政。 近卫承宇道;“这关白可是阿玛给我的,我不能让。” 二条狗道:“看来你是想和我们拼一下咯?” “你有这个实力吗?”一条人补充道。 二条狗又说:“我们即将召开摄家大会,所有人都会被邀请到,但只有一个人不会,猜猜是谁?” 一条人嬉笑道:“就是你啊,关白。” 原来...是我吗。。。可恶啊,我可是.....关白! 看见近卫承宇拿出刀来,二条狗道:“我可以当你的介错人。” “不用了,我只是让我这把刀放松放松。”近卫承宇气鼓鼓地走了。 一条人看着他的背影:“事情还真变得有趣起来了呢。” “重铸摄家荣光,我辈义不容辞。”二条狗道,近卫家把老底甩出去了,他们可没有。 近卫承宇正在家里生闷气,突然看到阁竹小次郎来了,问道:“你怎么来了?” 阁竹小次郎道:“我是来向关白大人辞行的。” “难道连您也要背弃我了吗?” 阁竹小次郎道:“请原谅我说句不好听的,如今郑国的大军就在外面,除了他们两家,没有人能够抵挡住他们。” 近卫承宇道:“哦,他们怎么来了?” “说是来亲善来了,一路亲善到了高岛。” 近卫乘宇想着,那不是挺好的吗? 近卫乘宇当日宣布要在京都的长夏门宣布大政奉还,这可把天皇高兴坏了。 翌日 近卫家族的人如丧考妣,以后可没有这样的发财机会了。 二条狗和一条人都相识笑着。 大政归还? 还不是到他的手里? 宝永天皇很高兴,夏天的风他永远记得,因为大政终于到他的手中了,他的眉毛有点养起来了,说道:“近卫承宇你不要丧气,朕打算奉你为泥丸大将军。” 近卫承宇看着一旁的阁竹小次郎,也不知道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阁竹小次郎的眼睛一直看向那城门,忽然见楼头上的人束了一个大拇指,他对着近卫承宇道:“事情已经呦西了。” “呦西。”近卫承宇点点头,然后走向了城门。 “这个家伙是要干什么,出城吗?”二条狗笑道。 一条人道:“我们应该给失败者尊严,是不是啊各位大人们。” 忽然他的脸色一变,这门后面怎么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朱红颜色的“朕”字? 真不愧是小诸葛啊,事情办得这样牢靠。 近卫承宇看着面前威武的郑国大军,面色恭敬,弯腰道: “太君,这边请。” 第一百零五章 回京 刘德盈得胜归来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大郑朝,以一万之水师征服千万人大国,除刘德盈外,再没有见谁有如此的手段。 刘祯名人早早派人在登州等候刘德盈归来。 秦可卿也等待着夫君归来的消息,天天翘首以盼。 刘德盈运来的金银那可把神京中的勋贵给砸晕了,从未见打仗有如此收获着。 倭瓜国的多金是古来有之的,唐朝时候官员对倭瓜人拿黄金当做俸禄就感到惊喜。 元宝二年,五月。 刘德盈从山东登州登陆大陆,崇义公赵佶有其次作为权贵的代表等候在岸上。 刘德盈一上了岸,就感叹着:“宁爱家乡一捧土,不爱他乡万两金。” 赵佶道:“王爷许久不见,消瘦了呀。” 倭瓜女人跟水一样,对此不瘦也无由。 刘德盈道:“听闻国公画了幅瑞鹤图。” 赵佶得意道:“不想这事王爷都知道了,那日神京上空忽然云气飘浮,低映端门,群鹤飞鸣于宫殿上空,久久盘旋,不肯离去,两只仙鹤竟落在宫殿左右两个高大的鸱吻之上。引皇城宫人仰头惊诧,行路百姓驻足观看。空中仙禽竟似解人意,长鸣如诉,经时不散。本公也是难忘此盛世之景,才画了这幅画。” 这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画画的主人是被金国人抓走了的。 赵佶是越来越像那昏德公了。 “公爷可还知道李师师?” 赵佶却摇头道:“李师师?不认识。” 那就好,不是水浒传。 “杨戬可认识?” 赵佶照旧是一问摇头三不知,活脱脱的一个薛宝钗。 就是没宝钗长得好看。 这杨戬可不是二郎神,杨戬是北宋末年的大宦官,二郎神也不知什么时候叫上杨戬的,至少大郑朝是没有这个人生长恨水长东的说法。 一路走,一路唱,刘德盈吃着火锅唱着歌,从山东坐船去了神京。 主管户部的刘祈看着刘德盈之前大船的大船的往大郑运战利品,黄金两万吨,也就是黄金四千万两,白银三亿两,各种文物不计其数,当场目瞪口呆,他八辈子没打过这样的富裕仗。 秦王也嗷嗷叫唤,说有了这笔钱,北方的突厥也该亡国了。 刘祯点头,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刘德盈却暗自建议让胡克担任国家造币厂的厂长,让牛顿担任造币厂的监造,银两跟铸币那就是两回事了,凡有铸币那就有铸币税,掌握铸币权便能掌控贬值货币的权力,从而获得丰厚的短期利益。 汉武帝当年打匈奴,农民的钱也没有多收,靠的就是盐铁专营与货币贬值这两招。 牛顿既然作为牛爵爷的同名人,一定有这个办法的。 至于胡克嘛,他跟刘祯之前应该是契弟的关系,很得刘祯的喜爱,本来要去体仁院的应该是他,但无奈那两天吴妃的枕边香风实在厉害,让刘祯有点忘乎所以。 至于这个牛顿,他是去年的进士,又是理国公一脉的,偏偏在牛家又没什么根基,刘祯对这个人选很是满意。 他哥在日本做总督,一条龙。 第一百零六章 进宫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其实在倭瓜国的时候,刘德盈也有过月是故乡明的时刻,但如今来到了吴王府门口,这种想法却并没有那么浓烈。 冯安是早就等候在门口的,自然还有秦可卿,她现在可是吴王府的女主人。 毕竟她是宗人府册封过的侧妃。 府中的园林已经是半成了,种满芍药与牡丹的假山,步移景异的画廊,一匹正在睡觉的马,显出这夏季的困顿来。 薛宝钗是许久未见了,照旧的丰腴美人,她是禁不住热的,才在烈日下站了一会儿,香汗就开始淋漓,刘德盈一挥手,她就退到了阴凉的地方。 刘德盈说说些倭瓜国的奇闻:“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倒把秦可卿等人给吸引住了,她们还不曾听过这样的故事,特别是甄英莲,她是很纯情的。 越是看到如此,刘德盈越想大嘴巴扇薛蟠。 惜乎,面前是薛宝钗,这手刘德盈也只好放下。 几人正在说笑,荣国公贾赦就来拜访。 刘德盈一挥手,秦可卿等人告退,贾赦来此笑道:“王爷洪福齐天,如此大功,亘古未闻啊。” 刘德盈真诚的摇摇头,都是英国人教的好,他不过是他们的学生而已。 夏风穿过竹林,吹到坐在摇椅上的刘德盈,贾赦坐在凳子上,汇报最近的工作。 贾赦说到一处,刘德盈猛然起身道:“什么!童家?” 贾赦疑惑道:“怎么了?” 当贾赦说到应天知府贾雨村与童家办了一家银行的时候,刘德盈方才想起那童贤安来,当初约定秋天见面,可秋天还没到刘德盈就去了倭瓜国。 负了佳人的约,罪过,罪过。 也不知贤安最近如何了。这银行还是他当初缺钱的时候,给童家起的主意,毕竟童贤安可是很有钱的。 “林盐政最近如何了?” 贾赦道:“还是当着巡盐御史。”巡盐御史一般一年一任的,如今林如海连着当了几年,那可是无比的恩宠了。 刘德盈对着贾赦道:“贾赦啊,宅子修的怎么样了?” “托王爷的富,已然建好了。”当贾赦渡过走出财政危机的时候,这建宅子完全是好事一件。 朝中就他们贾家的国公府最气派,三个国公府呢。 那可是极特殊的殊荣。 刘德盈说道:“你走吧,我要进宫见老太妃了。” 贾赦告退,刘德盈带着秦可卿去了长乐宫。 ······ 长乐宫 甄嬛笑嘻嘻地看着秦可卿进献的道袍,上面是秦可卿手写的《道德经》 “好,好,好。”她看着这个儿媳觉得很满意,又看跪着的刘德盈道:“你的那个是什么东西啊?” 刘德盈进献的是一个机械腕表,这倒是他找到的,是有西洋的商人送给他的。 毕竟刘德盈找到了那么多钱,谁都想从他这捞一点,就算不捞,打个招呼也是极好的。 “回母亲的话,这是手表,看时间用的。”刘德盈道,甄嬛老眼昏花了,也看不清表上的数字,只是点头。 接着她问道:“怎么不把岁儿带来给我看?” “岁儿是谁?”刘德盈一时不知所措,一旁的康允道:“老太妃这是想抱孙子了。” 刘德盈立刻严肃地对秦可卿道:“母妃这是怪你了。” 秦可卿连忙请罪,不想那甄嬛却道:“这种事情一个人做得来吗?也有你的不是。” “哎呦,母妃,儿臣人在倭瓜国呢。” “你难道就歇着了?” 刘德盈摸着头道:“那些倭瓜姑娘不争气。” 要知道汉武大帝刘彻也才在二十九岁的时候,拥有他的第一个儿子,刘德盈今年才十五呢。 时间还长着嘞。 甄嬛道:“总之,一句话,加油,第二句话,加急。” 这造小人还成任务了,刘德盈回首看了一眼可卿。 行,你等着。 晚上带你上一个硝烟弥漫,炮火冲天的战场、 就在刘德盈用眼神对秦可卿说如何,秦可卿回答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的那个短暂时刻,甄嬛给秦可卿了一只镯子。 她老人家的镯子多。 边给还边夸秦可卿的手好看,纤细,指若柔夷,跟她当年有的一比。 秦可卿和甄嬛的那个熟络样子,让刘德盈只好揣手在一旁看着。 “元春,你来了?”刘德盈竟然看到贾元春来到这里,听说她现在做了才人。 贾元春的脸上放出了久违的笑容,她在宫中不是不笑,只是真心的时候实在不多。 她的笑容一下子又凝固了,眼睛朝下看去,行礼道:“太妃好,师父好,师娘好。” 宫中的压抑让她比之前不同了,虽然从小她就是一个安静的人,从前她的安静像水,现在她的安静倒近似一种木头。 刘德盈也不便说些什么,天家的事情,他能够说什么呢? 他终究是局外人。 贾元春给甄嬛行了礼后,甄嬛赏给了她一盒糕点。 这糕点让刘德盈想起了往事,那年贾元春还敢向他讨要糕点,还有些俏皮话,如今已经全然没有了,贾元春只是谢恩,坐在这里,眼睛始终看向一个地方,随后又道:“皇上那儿还有事情。”她就告退了。 风吹雨成花,时间追不上白马 当人开始回忆的时候,那就代表着某种现实上的乏善可陈。 又聊了一会儿,刘德盈带着秦可卿去太上皇那边问安。 听说就在两天前,他还刚生了一个儿子,老当益壮,佩服。 太上皇看起来就是从前花的心眼太多,如今不管事情了,身体反而变好了。 不过刘德盈总觉得太上皇看秦可卿的时候,有点色眯眯的。 老混蛋,这是刘德盈第一次想打老年人。 太上皇讲话时候总是露出了笑容,这笑容让刘德盈有一种瘆得慌的感觉。 刘德盈又去了刘祯那边,刘祯的面容是开朗多了,不过脸上能看出皱纹了。 “皇上。” “不必说了。”刘祯一挥手赏赐了刘德盈一百万两金子,有了这笔钱,他现在在筹划灭突厥的大战。 一回到王府,刘德盈就迫不及待地与秦可卿敦伦。 好一个旖旎的夜晚,风像云做的内裤。 第一百零七章 遗憾 翌日,起床梳洗迟。 软玉在怀,刘德盈却情意绵绵地写下给童贤安的书信。 薛宝钗、甄英莲、戚兰芷、瑞珠这一张美丽又一张美好的脸,像诗像画。 薛宝钗的脸像是唐诗,甄英莲像是宋词,戚兰芷的脸像是边塞诗,瑞珠又像是田园诗。 如果有记者采访他的话,他会说现在好极了,但是转念一想,他还有林黛玉呢。 得陇望蜀,得陇望蜀。 可再转念一想,他跟林黛玉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是天生的一对。 ······ 生活不是一场梦,但是可以成为一场梦。 紫鹃就觉得林黛玉的生活过得像梦一样,既是吴王的徒弟,爹爹又是巡盐御史,模样还那么好,只是偶尔看到她伤心的表情才知道她是一个丧母的幼女。 林黛玉的书屋前挂着四行字,是刘德盈昔日送给她的: 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莫道昆明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 陪黛玉读书的有很多人,但是最称黛玉心的还是辛如月,一年多以前,如月像从天降临一般,让她感受命运的某种神奇。 当然,她最念念不忘的还是那年在观音山看见的那个鼓盆而歌的小仙长。 贾宝玉还是在夏日爬着屋顶,像是一只不安分的猫,几回回他看见黛玉抬头的样子,这让他高兴,只是黛玉看的是云,而他看的是黛玉。 每当那种时候,他就会整理着装,像是后世被聚光灯打上的演员一样,然后做出某些自以为很潇洒的动作, 今天也是这样的,他还是照旧行走在他的屋顶,两只手做平衡的样子,然后看向书屋中的林黛玉,黛玉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但黛玉经常在书屋。 “蔼蔼堂前林,中夏贮清阴。”陶渊明的诗美极了,黛玉拿起紫鹃手中的扇子,自己摇起来,这样让她更有了些夏天的感觉。 她的眼睛开始搜寻诗意,天上漂浮着的白云像是湖面的冰山散发的清气,给夏日以清凉, 贾宝玉看着她又抬起头来,又是正襟危坐。 “宝玉!”屋顶上的宝玉,正好给贾母看到了,“心肝肉”,“心肝肉”的这边叫。 那边的茗烟就乖乖挨板子,屁股啪啪的响。 “哎呦,哎呦。” 贾母耳提面命,宝玉却没有看到黛玉出来,黯然伤神。 可惜,荣国府没有人会烧叉烧饭,要不然宝玉当场就会: 那一天我满步在夕阳下,看见一队恋人相互依偎,那一刻往事涌上心头,刹那间我泪如雨下。 当中年宝玉想起少年宝玉的烦恼时,回忆是甜还是苦涩? 少年的宝玉不知他的阿姐在宫墙内望着那没完没了的天,看着那独自流动的河流时该是怎么样的心情。 他不知道他的父亲和母亲近乎冷战,他父亲嫌弃他母亲的强势,说成天在家里给她舔脚,他母亲嘴笨,看不得宝玉在贾母手中,看不得贾政对贾环那么好,看不得贾珠早死,据说她原先也是大方开朗的姑娘,如今竟然成了这样,让人怎么能不慨叹呢。 这些宝玉都不知道,因为贾母给他搭了一个舒心的窝,在这里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觉得他和黛玉之间好像隔着一条银河,她是故事里面美丽的织女,但他不是牛郎。 太阳被云给遮蔽,云层撒下阴影来。 他看着林黛玉走了出来,因为刘德盈来了。 刘德盈来见他的未婚妻;以师父见徒儿的缘由。 刘德盈来这里也没有做多的事情,他要记住黛玉书房里面的藏书。 他跟黛玉有一个约定,以后问典故便说出在对方书房的第几行第几列第几本,赢得先喝茶,输得后喝,而已。 据说黛玉是记住了的,因为她在刘德盈的书房待了一年,但是刘德盈还没有记住,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进这个书房。 黛玉的房间就是一个书房,书堆的很多,刘德盈看见了马女,马女给他行礼,刘德盈看见了辛如月,辛如月给他行礼。 久别重逢的感觉可真好。 黛玉眨着眼睛,只见刘德盈拿出了一把吉他,他弹得是坂本龙一的《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如清泉流水般娓娓道来,美丽而忧伤的琴音里流淌出宿命的悲哀。 黛玉一睁开眼,辛如月告诉她刘德盈已经走了。 庭院里下起了一场雨,缓慢有力的雨,黛玉感受到一种古老的快乐,雨滴砸在地上形成雾气一般的东西,她感觉自己到达了绝对的平静。 直到看到雨中走来了一个人,刘德盈又回来了,因为他落在这里一个东西。 刘德盈拿起桌上的鱼苻,他为打断了这个少女的清闲而感到抱歉,转身又走到了风雨里。 “师父。” 刘德盈一转头,黛玉说道:“雨大了。” 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刘德盈坐在屋中的小凳子上。 忽然风来的急了,雨简直要横过来了,地上溅起无数的水弹,房屋上落下了万千条的瀑布。 刘德盈连忙把屋中能关的都关了,房中唯一的光源是一盏灯,那盏灯找出刘德盈的心不在焉,黛玉仿佛披在光晕里一般。 刘德盈想着:到底怎么打突厥呢?大炮攻势? 拿破仑,回答我! 林黛玉只是看着对面的墙壁,墙壁好似也在流动一般。 刘德盈说了一句:“这雨好大。” “大块假我以呼吸。” “浮生若梦。” 黛玉答道:“为欢几何?” “太白于你这个年纪是‘林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 黛玉道:“我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刘德盈颔首,没有说话。 外面的雨开始渐渐的乏力,云缝露出阳光,东边的天上挂着彩虹,黑云是两岸,青天浮在上端。 雨后的世界新鲜极了,刘德盈也该走了。 黛玉看着这个清凉的,美丽的世界只觉得遗憾。 为什么遗憾? 为什么遗憾? 她也问过自己几次,但总也问不出个答案来,她知道,这是无法言说的秘密。 与天上的那道彩虹一样不可以解析。 第一百零八章 扇子 这绘画着大郑功臣的云风阁因为一个人迟迟未成。 谁呢? 那就是辛稼轩。 刘祯指示一定要把辛稼轩给画上去,但是朝臣多半不愿意,这辛稼轩当年害得太上皇差点不能登基。 这是天子第一号的反贼,还是高祖皇帝认证的。 谁敢翻这个案? 可刘祯还就渐渐做到了,如今他最大的障碍是刘德盈。 不是刘德盈的份量格外重,而是刘德盈一倒向,这个平衡就会被打破,政治的翻云覆雨就在平衡被打破之时。 ······ 神京一天天的热了起来,让人想起酸梅汤。 “热包子,刚出笼的包...”一个十来岁的小胖子,歪着嘴托着腮,在路旁的店门前叫喊。 驼铃一声声的响起,这是从西域来的商人,他们裹着头巾,在叫卖着他们带来的货物。 “三爷。”秦高擦了擦脸上的汗,刘德盈问道:“那个石呆子在哪儿呢?” “就在前面那拐弯的地方。” 这石呆子手上有几把古扇子,刘德盈喜欢,关键刘祯也喜欢,偏偏这石呆子有怪脾气,傲得很,所以刘德盈亲自前来。 门口的黄狗打着哈欠,看见刘德盈又汪汪汪叫了起来。 你这骂街的狗! 刘德盈被这狗吓了一跳,躲在了秦高后面,秦高被这一躲,十分慌张,白色的肥脸忍不住地颤抖。 “这石家的狗好凶。”刘德盈连忙感叹,前面的秦高说道:“这不是石家,石家在前面。” 刘德盈连忙往右走,与那狗之间隔着一个秦高。 那家的小妇人听了狗叫声出来说狗,听到这吴侬软语,刘德盈又连忙推开视线中的秦高。 只见那小妇人是柳叶眉,樱桃小口,偏又生机似的红,两只眼睛勾人得很。 刘德盈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襟,一步步朝着前面端庄走去。 可惜,她汉子来了。 小妇人跟着汉子走了,临去时偏把那秋波一转。 玉树既然临风,难免沾花惹草。 刘德盈暗自笑了,他今天一身锦衣玉服,卖相端得不凡,岂是她那个汉子可以比拟的。 “忒水性的小妇人,我要提她丈夫教育。”好色之徒义正辞严起来,仿佛身上有光彩。 秦高敲门,门内的仆人问道:“干什么的?” 秦高道:“我们公子听闻你家有好扇子,特来观赏的。” 不料那仆人说:“若是观赏便可以,若存了半个买字,切莫进来。” 刘德盈道:“爱扇之人前来瞻仰,绝不提半个买字。” 仆人听了,方才开了门,领刘德盈进去,那石呆子是一个做丝绸生意的商人。貌似生意还行。 刘德盈在客房坐着,刚喝了一口茶,那石呆子就带着一把湘妃竹的扇子过来,说道:“既然公子喜欢扇子,那就来看这个扇子。”这扇子可了不得,上面有前朝苏学士的题字。 刘德盈摸了一把扇骨,果然好扇子。 “好,好,好。”刘德盈照旧是《三字经》。 石呆子也由刘德盈看,只是眼神里面的提防之色是从来不曾少的。 不觉流年暗中偷换,天色已晚,刘德盈总不能在这里用斋饭吧,只好起身告辞。 “秦高,咱得雪中送炭啊。” 秦高一听这句话的意思,怎么也没琢磨过来,接着他好像通了一样,躬身道:“三爷,我明白了。” 还是从那个小妇人的门口走过,却不见了那黄狗,连小妇人也不见咯。 只看见她那汉子穿着一身巡检司的官兵衣服走了出来。 刘德盈见小妇人送夫君出来,也不见回去,做了个道揖,道:“娘子青春多少?” “氏儿虚度二九。” “长我三岁。娘子可曾婚配?“ 那小妇人笑道:“刚才那个便是我的夫君,怎么,你不知?” “真是我糊涂了,原以为你俩是兄妹,不想竟是夫妻,罪过,罪过。”转身就走。 这名叫杨媚儿的夫人眼见刘德盈离去,心中好生不舍,见刘德盈遗留下一块玉佩,连忙捡了起来。 那玉佩圆润,上面写着:【龙禁尉】三个字,杨媚儿一看这还了得。 要是妨碍了人家的公事,可够人吃一壶的,便连忙追了出去。 “公子,您的玉佩。”杨媚儿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刘德盈的面前,刘德盈收下了这玉佩,笑道:“多谢娘子了,无以为报,这个权且收下。” 刘德盈从袖中掏出一瓶蔷薇水来,这原本是要带给秦可卿的,但既然这小娘子如此有心,给她先用了,也不是不可以。 “这氏儿怎么当得起呢。”这蔷薇水是从马家得来的,刚研究的顶尖好货,专供宫里面用的。 杨媚儿一还,刘德盈便一推,两人跟打太极一样,刘德盈道:“还请收着,我真是无以为报。” 那小妇人去了,刘德盈正要出走,却见一旁来了位笑呵呵的老妈子,这老妈子道:“公子好手段,连那何植家的也勾搭上了。” “老妈妈怎么凭空污人家的清白,那女子明明是来还的我的东西,如何又成了勾搭?” 那老妈子磕着瓜子笑道:“公子说的是,那老婆子我是自讨没趣。”转身便要走。 “好人家,便说与我听,这金子便是你的。”刘德盈说中出现了一枚金灿灿的元宝。 那老婆子看了便道:“这妇人惯是个水性的人,也不知瞒着他老公偷了几个,似公子这样的样貌,自是不难。” 这话也不虚她说,刘德盈养得好大龟。 “不知你有何妙计?” 那老婆子道:“这妇人最喜欢珠宝,公子若是肯给我,我便说有个公子破了家,贱卖了些珠宝,想找个卖主,她见了心动,这事情便有了三分,我再约她见面,她若肯,便有了四分,到时公子若在我那院子里,那事情便万事大成了。” “诶,她若不依我,又该如何?”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事情断然能成。” 刘德盈笑道:“那便依你的计策,只是明日再说,事成之后另有谢礼。”野花也是不错的嘛。 那老妈子笑嘻嘻地揣了金子回去。 第一百零九章 主人的任务 翌日,大明宫。 刘德盈、刘祈、刘祠、中书令柳道、门下侍郎高睿、司隶校尉贾赦、都察院左都御史沈汗青齐聚一堂,只听刘祯道:“寡人思欲拔擢陈白圭,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陈白圭是政绩最好的地方大员,按理说是应该入京的。 高睿道:“陈白圭恃才傲物,为人桀骜,臣担心京城的大局会被他坏了。” 沈汗青:“大局,朝局,是在君子手中,还是在小人手中,这是一个问题,若是在小人手中,乱也便乱了。” “沈汗青,你什么意思,朝局那天在小人的手里了?”高睿一听沈汗青这话就反问道。 沈汗青:“公道自在人心。” “刘祠,你怎么不说话?”刘德盈点名道,那秦王听了便说:“这陈白圭是一方人才。” 刘祯点点头,刘德盈连忙道:“陈白圭有才,招他进京也是好事一件,只是他昔日是辛家的女婿。恐太上皇不喜。” “利国利民的事情,太上皇又怎么会反对?”沈汗青又反驳道。 刘祈此时道:“我看还是叫他入京了好,户部的事情多,臣也缺个帮忙的。” “不知柳中书意下如何啊?”刘祯的眼睛看向柳道。 柳道躬身:“陛下圣明。” 刘祯哈哈一笑:“那就拟旨吧。”谁不知这陈白圭以前骂过柳道,两家很是不对付。 刘祯又道:“这是太史拟来的稿子,你们看看吧。” 这是《郑兴功臣表》,其中的重点就是辛稼轩的问题。 刘德盈看罢连连摇头,刘祯眼看局势还没有起色,便道:“那就散了吧。” 让刘祯奇怪的是原本贾赦是赞同的,刘德盈一来,他就又变卦了。 头疼。 可也只能忍着,每当他头疼的时候,他就喜欢去刘莫愁的家里。 在刘祯心里这才是他的女儿呢,只是每次挨着身边的人总是不能叙述人伦之情。 人世间就没有那么多既要又要,对于刘莫愁,他也只能这样,这是一个做父亲的悲哀,也是一个做君王的不得不。 刘德盈按照约定给了那老妈妈一个漂亮的翡翠扳指。 等待着那偷欢的感觉。 首善之区的一条通往丝绸庄的路上,刘德盈看着巡查的士兵,正好看到了那位何植,他有点慌张。 他这就要去偷人了。 巡检司的士兵照旧是巡逻,接下来该去打骨牌了。 刘德盈来到那个老妈子的房间,杨媚儿正坐在里面,见到刘德盈大惊失色:“怎生是你!” “娘子,昨夜想得我好苦,今日教我遂愿,我断不负你。” 那老妈子便偷偷把门给关了。 就在刘德盈就要扑上去之时,他又停了下来,杨媚儿原是欲擒故纵,如今见他不追了,心中郁闷。 “算了,你走吧。”刘德盈坐在床上,像个喜怒无常的昏君。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瘟男人。”杨媚儿起身朝着门外走了,她的神色是很不满的。 老妈子在院子里看着杨媚儿离去,想着:这官人这般快,真是个绣花的枕头。 不料一会儿,那杨媚儿又回来了,连忙走到了刘德盈所在的屋中。 刘德盈纳闷道:“就这样饥渴?” 不料门外却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小娘子,小娘子,不认得你老公了?”声音是戏谑的。 这声音不是她那老公的,也不知她哪个“老公”。 刘德盈端坐着,只听杨媚儿道:“那人喜欢打人,还请大人救救氏儿。” 好家伙,约炮又家暴。 刘德盈是听懂了。 正义感汇集于他的胸膛,他道:“你进来啊。” “下作的小婊子,又养了小相公了。”那门被打开了,一个魁梧的男人冲了进来,看到刘德盈便握着拳头要打,刘德盈一脚提着他的小腹,便教他倒在了地上。 “好胆,敢打你孙爷爷。” 刘德盈一巴掌打了过去:“就你,真把自己当猴了。” 那魁梧汉子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张牙舞爪的定要与刘德盈拼命,刘德盈打量着他的脚步,从腰间掏出手铳来,一枪正好打中了他,叫他殒命当场。 “这怎么了得!”老妈子跪在地上哭道,刘德盈朝着门外一挥手,两个锦衣军来了,把这汉子拖了出去,清洗现场,干净利落。 杨媚儿眼见如此,便知道刘德盈的身份没那么简单,心中更存了一份爱意。 “老实交代,你有过几个男人?” 杨媚儿道:“两个。” “那他?” “他才是我的老公,氏儿嫁给何植也是他的心意。” 哗擦,主人的任务。 刘德盈道:“学声狗叫来。”那杨媚儿竟然就学了。 业务熟练。 “后庭也教人动过?” “还不曾。” “那就服侍我吧。”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刘德盈和杨媚儿像是大海之上愤怒的波涛。 当下二人云雨才罢,只见老妈子推门进来,怒道:“便说的这样的好珠宝吗!” 杨媚儿扯着被子道:“还请恕罪。”接着又哭泣道,“氏儿做的丑事,怨不得官人。” 刘德盈搂着杨媚儿:“金子也不短了你的,我待她自然是十二分的好,若是不好,便与何植说了,让他来捉奸。” 这媚儿的滋味自是不错,很润。刘德盈回去便对冯安道:“冯安,去给我准备份聘礼。” 冯安道:“是谁家的姑娘?” “什么姑娘,是有夫之妇,我偷吃了的。” 冯安的眼神里面透露着担忧:“如此,恐怕旁人说闲话。” “怕他们作甚。”刘德盈不屑一顾,他还巴不得名声臭点。 越臭越好啊。 他对国家做的贡献以及是名垂青史了,从此便可昏庸,便可荒淫无道了。 不光唐玄宗这样想,他也是这样想的。 上天呐,拿杨贵妃砸死我吧。 轰隆一声,天空劈下闪光光的雷来,把刘德盈吓了一跳。 一旁的甄英莲笑的捂嘴,刘德盈张手就往她翘臀上一打:“怎么,还敢嘲笑王爷了,真个是大胆。” 甄英莲好一阵求饶,那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可惜岁数太小。 宝钗是刘德盈是打定主意与黛玉一起,还有好久要等,只得去找秦可卿求敦伦咯。 第一百一十章 大观 次天一大早,就出了个新闻,还是个国际新闻。 有个突厥人和一个郑国女子从边关偷偷溜了出去,按照郑国律法,那个突厥人诱拐郑国女子,要判斩刑,窝藏亡人,要判劳动一年,那名郑国女子犯了逃亡罪,要劳动一年。 但是那个突厥人说他和那个郑国女子已经结婚了,所以这不算诱拐,而且并没有真正带出去,应该算是未遂。 山西按察使给的判决是两人的婚姻不合法,都要服徭役,这案子上报到了大理寺,这块儿归刘德盈管,刘德盈认同了刑部给的判决,两人都要带着刑具劳动一年。 实事求是嘛,的确是未遂。 当然,锦衣军的调查是免不了的,如果真是间谍,那就必须使用非常手段。 石呆子最近接了一比大订单,很是高兴,刘德盈又上门请教,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德盈又看了一天的扇子。 他最喜欢湘妃竹,因为林黛玉是潇湘妃子。 他喜欢关于林黛玉的点点滴滴,但不包括眼泪。 “这位兄台为什么独爱这湘妃扇子?” “不瞒师兄,这湘妃竹与我有缘,今日一见,竟然想是久别重逢。”燃灯道人当年一句“此物与我有缘”也不知赚来多少东西。 可惜,这石呆子竟然没有上套。 不急,你资金链大了,我就能让你断裂,到时你就哭着感谢我吧。 刘德盈自信异常,这订单是甄家订的,作为以后甄秋楚三女的嫁妆。 刘德盈也没有沮丧,又找那个杨媚儿偷了一会儿,几乎是跟何植擦边走的,这种感觉还真是刺激。 刘德盈才一回府,就听到不得了的消息,这突厥人还真是奸细。 这么事情反转的怎么快。 刘德盈觉得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操纵一切。 高睿府 高睿问道:“那突厥人是间谍事儿,传出去了吗?” 幕僚赵熙回道:“传出去了。” 高睿道:“好,这一桩,再加上张令的事情,管教这柳道不死也褪层皮。” “只是这胭墨斋好像和吴王有关,不太好动手啊、”赵熙道。 “吴王?如今皇上要倒柳了,这才是大势,柳道处处于皇上作对,以吴王的聪颖,他会看出来的。”高睿就安安等待时机,然后坐上这政事堂的第一把交椅。 高睿看着花园,越发不满意了,准备翻修一番,让仆人找些工人来。 柳府 柳道正坐着听昆曲,《牡丹亭》,门人递进来一个瓶子,柳道问道:“这是什么?” 门人道:“这是山西黄按察送来的。” 柳道一看,瓶上勾勒着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黄必达送这个来干什么?”柳道百思不得期间,敲了敲,拿着锤子一砸,瓶子里面露出一封信来。 信中说那位经查,那突厥人是一位间谍,柳道看罢,连忙让人带给刑部尚书高启明一个口信。 这个行为自然被锦衣军看到了,锦衣军看到了,刘德盈也就看到了。 “如果那突厥人真是间谍,高启明跑不掉的,高启明可是柳道的门生啊,这事情难道是冲着柳道来的?”刘德盈一时捉摸不定。 柳道可是刘祯的师父,要废,真那么好废吗? 当刘德盈想到这个问题,他就决定抽身出来,朝局波谲云诡,他现在吃不住刘祯的意思,不敢下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德盈回到府上时候,秦可卿处正好有客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熙凤。 王熙凤带着迎春来做客来了,刘德盈是看着迎春想着王熙凤。 迎春一来,黛玉、探春、惜春等人都来了。 刘德盈心想这园子索性叫大观园就好了,他那园子肯定比大观园要阔,他这个园子可有八十亩地,虽然比不得皇家的园林,但自有小天地呢。 于是刘德盈就提了一个大观园,他问林黛玉道:“看出这个了吗?” 黛玉道:“这个在甲字列,第三排,第四本,是《易经》。” 刘德盈连忙让人去看了,还真是,真在《易经》上,出自“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 刘德盈也猜道:“丙字,第四排,第五本。” 结果过去一看,并不是,第五本是《梁祝》,也就是刘德盈写的书。 黛玉得胜似的先喝了一杯茶,心中颇为得意。 刘德盈后喝了一杯,又让人给下棋的迎春、惜春,与那看棋的探春分别倒了茶。 黛玉得胜的感觉顿时消失了,当两个人的游戏与别人分享的时候,就少了一些意思。 一心一意的人注定比一心三意的人敏感得多。 当外面飞出萤火虫的时候,林黛玉便要走了,天都黑了,女孩子实在是要走的。 刘德盈去检查秦可卿的身子,想知道这王熙凤的胆子是否还那么胆子大。 果然胆子大,秦可卿想水一样,看见刘德盈就化了。 就在刘德盈和秦可卿百般折腾的时候,房屋外传来了声音,“王爷,门外有个老道要见你呢,说是叫云中真人的。” 刘德盈并没有听到,秦高只好出去回道:“明日再来吧,王爷睡了。” 云中真人道:“不行,今夜我必须见他。” 秦高道:“您老人家开开恩,王爷却是是睡了。” “他这个年纪睡得着的?你再去喊他,你不说,倒是怪罪下来,你知道的。” 秦高看着这道长仙风道骨的模样,不想说话还那么蛮横,只好又进去报道:“王爷,门外有个叫云中真人的要进你。” 这一句刚好被刘德盈听到了,连忙拔出来,穿起来裤子。 师兄,他怎么来了? 刘德盈一出门,就听云中真人喝道:“好你个太玄子,老婆还要不要了。” “怎么?师兄还给我说了亲?” 云中真人道:“床都上了,你当我不知道呢?” 啊? 刘德盈:“贤安。” 云中真人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你说这么办吧?” “师弟我一定八抬轿子把抬她进来。” “不多费话了,辛王爷必须上云风阁,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刘德盈道:“明白。” 他早就知道辛稼轩是无辜的了,他师兄这一句代表着高祖也是知道的,那么他就不得不做了。 “我走了。” “师兄,不吃点?” “你不配。” 行,你牛。 第一百一十一章 偷情 “何哥,你婆娘偷人了,真的。”柯楠看着何植是一脸严肃。 “不可能,我老婆老实得很,怎么可能?”何植有点不以为意,还是照旧在神京的街坊巡逻,“这事你听谁说的?准时他们眼热。” 他们两个刚调到这逢淮巷,在这里巡逻,这里是有名的太平地段,他们的巡逻就像点卯。 “真的,你婆娘真偷人了,我都听见了。”柯楠又重复了一边,脸色还是那么严肃。 “真的?”何植见柯楠不似玩笑,心中也有点信了,他的眼睛很快就垂下来,“我配不上她。” 柯楠怒道:“何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你看我那么久了,还是一个巡检司的官兵,一事无成。” 数落谁呢? 柯楠一脸带笑,“何哥,这道理容小弟慢慢跟你讲。” 一旁的悦来酒楼因为刘德盈之前在这里吃过,在这一带是颇为红火的,柯楠在柜台上排出九文大钱:“来两盘狗肉,两碗蒜泥,两壶酒。” “差爷,这钱可不太够啊。”柜台的账房笑道。 “糊涂,这钱我还能差你的,记我们巡检司的账上,来日还你!” 两盘狗肉上了桌,柯楠给垂头的何植倒了一杯酒,“何哥,你不差,真的,瞧你这模样,魁梧有力的,哪个婆娘看了不爱的。” 何植突然抬起头来,“可是媚儿...” “嫂子这是不守妇道。”柯楠骂道。 “不...不还是我的错。”何植又垂下了头。 柯楠急得一挠头,“何哥!她在偷人!咱们是不是该拿人去!” “算了,这样,大家难看。”何植欲言又止。 柯楠急得猛拍桌子,“喂!是哪个婆娘对不起你,不是你欠他的,你得拿出男子气概来啊!” 四周的人听了都笑,耳朵全部朝这边竖起来。 “可是,我确实配不上媚儿呀。” 柯楠一根一根地拔头发,这钱赚得比屎还难吃! “何哥,你能说你配不上这银子吗?”他拿出了一钱银子,何植看了这银子,摇头。 “这就对了,不管怎么样,她已经是你媳妇了,那人来偷,就是偷钱,偷钱呐,咱们哥几个每天累死累活还不就是为那几两碎银子吗?好家伙,叫这小子一把全给偷走了,你不气!” 何植猛然一抬头:“你这样说,我还真有些气了。”旁边却醉醺醺走来了一个走街的女人,朝着何植脸上亲了一口,又走了。 何植一摸脸,刚才那股愤怒的感觉又没了,柯楠摸了摸额头,“何哥,你不差,对不对,哪个女的看了你不喜欢啊?” 何植看着手上的吻状胭脂红,点了点头。 “所以呢,嫂子这是对不起你,对不对。” 何植连忙点头,“对。” “那咱们就去捉奸去!” 何植点头道,“是要捉奸。” 柯楠一高兴,把酒一饮而尽,“走,咱们去捉奸。” 何植跟着柯楠一路回了家,路上的锦衣军见了,连忙传递信息。 何植一到这个院子前面就有人递上来一张银票,“这是我们公子的聘礼。” 何植摸了摸脑袋,“聘礼?”那人已经走了,再往院子里走一步就听到了那种少儿不宜的声音。 “大哥,这能忍!”柯楠指着院子中间磨刀石上的菜刀道,那刀上还沾了点血,刘德盈刚杀狗滋补呢。 回头一看,何植却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是我不好,是我没用。” 柯楠一见就恼了,“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他们这是欺负老实人,知道不!”他听说这偷情的是那金主的仇家,那金主想借刀杀人。 现在看到何植如此,他心中一股火起来了。 何植连忙阻拦道:“杀人是犯法的呀。” 可这柯楠怒气如炽,哪儿拦得住? 拿着那菜刀就朝屋中冲去,刘德盈见一个怒发冲冠的男子拿着杀猪刀冲杀进来,连忙翻窗而去。 刘德盈一边跑,一边想找些东西来遮蔽,他实在是不想赤身裸体,可是后面的柯楠拿着菜刀喊打喊杀,让他不敢丝毫松懈。 “啊!”街市上的女子叫声此起彼伏。 赵媚儿扯着被子看着何植一步步进来,不敢出声,却听何植道:“你真的喜欢他?” 原先颤抖着的赵媚儿连忙点头。 “好,你就嫁给他吧。” “什么!”赵媚儿的眼神明显僵住了。 “反正跟我在一起你也不高兴,你就跟他在一起吧。” 赵媚儿的眼泪每秒一光年的速度从泪腺出来,“谢谢。” 街市上依旧是鸡飞狗跳,刘德盈在逃跑路上找到了两个簸箕,一前一后刚好可以挡住。 “奶娘滴,衙门怎么还没来!”身后的人跑到跟狗一样快,他手中还拿着菜刀。刘德盈真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在挣命。 刘德盈啊,刘德盈,玩计策把自己玩进去了吧。 刘德盈发誓这是他最后悔的时候,当然他的后悔是滞后于往事,而他的身体却始终在前进。 “干什么!”刘祠看到了后面有人拿刀追杀,立马喝道。 “他偷人!”柯楠喝道,刘祠听罢一巴掌打过去,那柯楠在原地转了三十六圈,他手中那一把菜刀飞了出去,直插在街头的墙上。 “好投石!”刘祠感慨道。 一旁的刘德盈借来衣服,道了声感谢,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朝着吴王府走去了。 “号外,号外,吴王偷情被亲夫发现拿菜刀追了一整条街!” 这样的消息在神京的大街小巷像牛皮鲜一样传播着,当林黛玉听到这样的消息,豆大的泪珠儿从宛若秋水的眼波中流了出来。 “师父他,竟然...”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乱了 京兆尹张令感到很头疼。 色鬼的烂戏本! 他只好开堂审理。 何植、赵媚儿、柯楠、刘德盈齐聚一堂。 柯楠的脑袋还有点晕,自转是能产生是风的,那么他大概也有点这个意思,有点狂躁,他不停喊道:“不能欺负老实人啊。” 杨媚儿把头低得很下,张令看了喝道:“来啊,先把这个淫妇打了。” 那帮衙役个个摩拳擦掌,却听刘德盈不紧不慢了一句:“谁敢?”,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 张令小心翼翼让幕僚过去问刘德盈意思。 却见刘德盈拿起一把吉他,说道:“诸位,诸位!直到前些日子我才发现我是这么喜欢媚儿,我有一首歌表明心意。” 张令倒要看这吴王要如何。 “曾经自己\/像浮萍一样无依\/对爱情莫名的恐惧\/但是天让我遇见了你\/初初见你\/人群中独自美丽\/你仿佛有一种魔力\/那一刻我竟然无法言语...”刘德盈的歌声娓娓道来,用尽了他所有的虚情假意。 杨媚儿一边听一边流泪,她不想自己对这位殿下竟然这么重要。 刘德盈放下吉他,他甚至把自己都唱感动了,“所以本王决定纳这赵媚儿为妃。” 随着他一拍手,府衙外面传来了迎亲的唢呐声,敲锣打鼓的一路,好不热闹! 大红轿子一直被抬到了府衙的门口,惊呆了门口看戏的百姓,震骇了房内旁听的举人,更让府堂上的京兆尹张令张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殿下,这似乎不合规制吧。”张令赔笑道。 “屁话。你情我愿的东西,怎么不可以了。”刘德盈一把攥住杨媚儿的手,让她上了花轿子。 张令这两天是开够眼了,刘德盈竟然就这样把杨媚儿带上了轿子。 “哈哈哈哈哈!”张令忍不住仰天大笑。 彻底疯狂! 一旁的幕僚只见张令从府尹跑出去,那夕阳下的奔跑,绝美!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心中那说出来的娇滴滴的滋味。 大明宫 “臣要状告吴王目无法度,竟然直接接走堂上的女犯人做妃子,实在是欺人太甚!”刘祯的尴尬神色前,张令在以头抢地耳。 刘祯道;“那卿家以为吴王犯了那一条呢?” “强奸。”张令信誓旦旦道。 “可那男方好像没报案吧。”刘祯说道,大郑的律令这种事情不报案就不受理。 张令对此也是一时语塞,那何植的确没报案,这事就是因为影响太大,他主动点人的,“可他就是。” 刘祯道:“卿家说的是,这样的行为实在过分,戴权,去吴王府传朕的话,罚他三年俸禄,自己在府中圈禁半年。”接着他对张令道:“卿家对这个处罚可还满意啊,卿家切莫推辞,京兆尹除了你之后,孰能为之?” 张令叩头道:“陛下圣明,臣心悦之。” 见张令走后,刘祯在思考一个问题,是谁想要刘德盈死呢? 戴权已经打听到一个消息,这柯楠是奉了别人的命令来做事的。 刘祯的答案只有一个,他爹,太上皇! 不是当儿子的要诋毁父亲,实在是太上皇是一个报复心很强的人。 ······ 府中的刘德盈怎么会知道这个呢? 杨媚儿方才进来不久,戴权就从大明宫中出来,向刘德盈说了刘祯的旨意。 刘祯除了谢恩以外,没什么别的好说,圈禁半年,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的小楼是可以成一统的。 多少人年少时像螃蟹一样横行无忌,最后都会变得像王八一样缩手缩脚,而刘德盈完全就是自找的。 毕竟简简单单六百亩大豪斯。 哦,对了,他还有一个足球场,完全可以办个足球赛,半年的时间,一场联赛都踢完了。 数不尽的娇妻美眷,说不完的珍奇古玩。 杨媚儿在院子中认熟人,这边姐姐,那边妹妹的喊。 刘德盈坐在摇椅上看云,云一会儿很远,一会儿很近,眼睛捉拿得住,手却触摸不到,就像梦一样。 “师父。” 一声轻轻的声音把刘德盈唤醒了,他睁开眼睛看,竟然是黛玉。 阳光是那么爽朗照在地上,好像黛玉就该一直这样活在阳光里,听着耳边葱葱流过去的小河,栀子花香得冲鼻子,刘德盈觉得世界美好极了。 黛玉见刘德盈颔首微笑,却没有说话,也便跟着没有说话。 当风摇动着树时,刘德盈走到屋中,盘腿在席子上坐了下来。 黛玉亦步亦趋地跟着。 刘德盈顿时皱起眉头,因为外面好像有乌鸦的叫声。 “师父,那个师娘...” 刘德盈:“你师娘多了,我都给你叫来?” 黛玉道:“师父此举好似违背了圣人的教诲。” “你来跟我说圣人的教诲是什么?” “名不正,言不顺。” 刘德盈摇头道:“如今,我已经迎娶了她,何谓名不正?” “可那之前...” “发乎情。” “到底是逾礼了,师父不该如此。” 刘德盈自然不会对此辩解,他道:“我来问你,为何诗经首重《关雎》?” 见黛玉支吾着不言,刘德盈道:“因为男女之间因情和,以礼别。”说着说着,刘德盈突然说了一句:“你哭了?” 黛玉摸了摸眼睛,稚嫩、美丽的脸上蹙起眉来:“没有啊。” 刘德盈细看她的脸,傻了,五官都长得恰到好处,长成了一朵花,似蹙非蹙的眉,长入鬓角,方才揉过的眼皮,有些微红,黑眼珠是棋子般黑,两眼安静时像清水,灵动起来又像星星。刘德盈身上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觉得心里痒痒的。 黛玉低下头来,刘德盈的眼神把她的心搞乱了。 “难道我的脸上有花?” “你难道不知我给你取字的意思?” “...被褐怀玉。” “嗯。” 屋外的绿溪在日光中熠熠生辉,荡漾的桥影下聚集着游鱼,满带荷花馥郁的风惊动了沐浴的水鸟,向白云飞去,那鸟背负青天向下看去,只觉万物被暖风吹得醉醺醺的,与它一起沉浸在天地无限温柔的怀中, 第一章 诗信 “男德盈膝下敬禀。男何许人也?观音山上一弃婴也。幸得师父玉清真人抚养,赖先人之余业,以有今日。 方今天下久定,海内宴如,士无贤不肖,皆乐立名于世。男幼而读书,好《南华》,放诞不羁,长无乡曲之誉,好精舍,好美婢,好鲜衣,好美食,好花鸟。纵逸来久,情意傲散。顽劣之迹,上成君忧,下为世笑,诚可鄙也。而母亲不以男卑劣,待之如旧,关怀常至,春晖朝霭,日升月恒,男有生一日,皆报恩之时也。 夫天有所倾,地有所陷,姑苏林如海之女黛玉,聪慧可爱,男情之所独钟也。《诗经》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今婚聘之事,则父母之命也,男又何言之有?盖闻人情之所不能止者,圣人弗禁。略陈固陋,愿母知晓,如此而已。专此布达,恭请金安。男德盈叩上,死罪死罪。” 一席书信写就,待其笔迹晾干,刘德盈将这信卷起来,放进书筒里,递给一旁的秦可卿,并道:“我给你们找了一位至情至性,德才兼备的女主子。把这信带到宫里去。” 秦可卿携了信筒将要出去之时,刘德盈又把她给叫住了,看着她回首那双盈如秋水的眼眸,刘德盈道:“告诉你的弟弟,不要打着我的名头在外面兴风作浪,这样对他没有好处。” 秦可卿用力点了点头,秦钟的顽劣她是知道的,出了门,上了马车,一路朝着长乐宫去了。 刘德盈觉得心中不静,走到了供奉三清的堂中,原想着打坐,最后还是在堂中踱步,未及,到了晌午,甄英莲端着一碗粥进来。 粥是银耳粥,配了些红枣,好喝得紧,刘德盈吃了,看着英莲笑道:“如今你的手艺可真不错了。” 英莲道:“王爷玩笑了,这怎么成了我的手艺?都是厨房的厨娘烧得好。” 刘德盈转了一转眼珠“既是你递进来的,便有你的一份功劳。怎么又夸不得了,既然有功,那我就有赏。” 英莲眼巴巴听刘德盈道:“你往日不是要学诗吗?我给你找了一位好老师,你去和她学,方便些。” “谁?” 刘德盈道:“暂居在荣国府的那位林姑娘,你是知道她的,有才学,你与她学诗也方便。” 英莲道:“林姑娘整日看书呢,岂不扰了她?” “你既有求学之意,她就有教授之心,孟子曰:“得英才而教之”,乐莫大焉,断不是你搅了她,兴许后来,她还央着你呢。” 英莲将要走时,刘德盈又道:“站着,我有一句话问你。”英莲忙又回来,刘德盈问道:“你真的从前不知这林姑娘?” “王爷说笑了,林姑娘天仙似的人物,我若知道,定然不能忘的。” 刘德盈点头道:“听你们口音相似,便以为你们从前认识,好了,你去吧。” 英莲方才离开,秦可卿就回来了,刘德盈问道:“太妃娘娘说什么?” 秦可卿摇头道:“娘娘只是看了,问了问王爷的情况,舍此以外,什么都不曾说的。” 刘德盈背手叹道:“这也是天命。”说罢,对着秦可卿道:“厨房里煮了粥,让丫鬟端来吧。”瑞珠见秦可卿来了,早安排丫鬟拿来了。 秦可卿一边吃,刘德盈一边给她擦汗。 “从前说杨玉环的汗是红腻且香,我还不信,如今才知道是真的。”刘德盈的帕子上是桃子般的红。 一旁的瑞珠虽然早就在扇风,但秦可卿一时半会还好不了。 秦可卿把刘德盈手上的帕子拿了过来,自己擦:“今年比往年还热些。” “是啊,去年冷,今年热,太平世界也不那么好过。”刘德盈点点头。 门外几声鸟飞,堂前数枝花眠。 荣国府 比乌鸦嗓门还大的,是王熙凤, 虽然贾赦搬到隔壁的国公府去了,只因邢夫人小户人家出身,不懂大家族的这许多礼数,所以家里的事情实际上还是由王熙凤料理。 只是听闻薛姨妈来做客了,王熙凤方才止住了声,到王夫人那边去见薛姨妈去了,她们三可都姓王。 林黛玉端坐在书桌前,一声藕荷色的衣服,她的手在纸上写着“被褐怀玉”这四个字,她不知这四个字是“立人以德”,还是“娶妻以德”,闷了半晌。 一旁的紫鹃也静着,另一旁的辛如月也不做声,她们都知道黛玉是喜欢安静的。 黛玉正思索之际,忽觉身后被击了一掌,“林姑娘,我来学诗来了。” 黛玉被唬了一跳,回头一看,那人正是英莲:“你这个傻丫头,学诗怎么来我这里了?” 英莲笑盈盈道:“我们王爷说的,你可不许腻歪。” 黛玉听了笑道:“既要学,你就拜我为师,我虽不大懂,大略也可以教你。” 英莲就这样拜了师,黛玉道:“作诗也不是什么难的,不过是起承转合,当中承转是两幅对子,平声对仄声,实的对虚的,若是句子好,连平仄都不要也是使得的。” 英莲说:“怪不得王爷竟那样推崇古诗十九首呢,我看其中有工的,也有不工的,原来这格调规矩竟是末事,只要词句新奇就好。” 黛玉道:“正是这个道理。作诗以立意为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若意趣真了,自能做出好文章来,这变叫做“不以词害意”。” 英莲问道:“姑娘你刚才写什么呢?” 黛玉用手遮住道:“与诗没什么相干的。” 英莲道:“我们王爷说了,姑娘最好还是吃多些,身体健康。” 黛玉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臂,恼道:“可不许你多说别的,老老实实看书,我这有《王摩诘全集》,你先把他的五言诗看熟了,然后再读一二百首老杜的七言律,次看李青莲的七言绝句,肚子里先有了这三人做底子,其余人的诗方才看得。” 英莲吐了下舌头,看书去了。 窗外两只活泼的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着,黛玉只觉得它们热闹,却不知它们是在谈情说爱。 第二章 这么着,还是那么着 “该死了,你也是个姑娘,怎么看这么不堪的事情!”贾迎春坐在闺房里面看着树上的麻雀的,正聚精会神,全然没有注意到邢夫人那滞重的脚步声。 邢夫人完全不能忍受那对麻雀之间的彼此搔首弄姿,所以连带着把贾迎春训斥上了。 迎春被训得低下了头,邢夫人看着一旁的司棋,司棋是她陪房家的,所以她看向了晴雯,说道:“你是怎么做事的,干看着小姐被这样的东西污了眼?” 晴雯连忙去把帘子关上,她哪儿知道看个鸟就有这样的罪过。 邢夫人看着这威名赫赫的晴雯竟被她一句话弄得颤颤巍巍的,心中不免一阵骄傲,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邢夫人便看对贾迎春的着装开始指指点点了,“如今你是国公的女儿,怎么还这身衣服啊,快换身好的来。” 迎春、探春、惜春她们三姊妹的着装是一样的,但是如今贾迎春的身份明显高了一截,改善一点着装实在不算什么的,当初贾敏可是有十个丫头的,如今迎春当然也不能差事。 迎春虽然不是嫡女,嫁到王府的事情也是多半敲定了的,这个派头是要给足。 那边王熙凤回来了正在找邢夫人,一路寻到这边来,王熙凤见到邢夫人道:“太太,如今府上的花园还缺点布置...” 邢夫人听了,想了一会儿,“那个英台呢?” 英台是前些年进来的花匠,也就是司隶府的线人,如今没有用处了,自然也就告辞了。 王熙凤道:“那个英台家里有人过世,回去了,还不知几时来呢。” 邢夫人皱了皱眉头:“你看着来吧。”她只顾着拿钱,这些小事是不大想管的。 王熙凤看贾迎春低着头,笑道:“二姑娘如今可越发漂亮了,这一身衣服竟比我的还好些。” 邢夫人笑道:“我的儿,你这般岁数,怎么还吃你姑子的醋了?” 王熙凤连忙扇手,“谁吃醋了,就是可惜,这么好一个姑子,将来还要嫁出去的一天。” 贾迎春一听,耳根儿就红了,她是看不懂那对麻雀在做什么,但这话是听懂了。 邢夫人和王熙凤看到此时迎春的模样,嘴里都发出哈哈的笑,一时都散了。 晴雯忙着织衣服,司棋与迎春下了一会儿棋后。便去找林黛玉去了,实话说林黛玉和三春、王熙凤等人都关系都不错。 虽说在下人口中,黛玉有个使性子的说法的,但说句实在的,一来,黛玉不是打板子的人,敢说王熙凤的,早就哭都找不到坟头了,二来,黛玉的所作所为,他们也看不懂。 英莲读诗读得入迷,根本没有注意到迎春等人的到来,而黛玉已经是托腮想着那个tobeornottobe,想着是这么着,还是那么着的问题。 所以她也压根没有注意,迎春道:“你这个懒丫头在这里做什么呢?” 黛玉听了,方才知道迎春来了,说道:“二姐姐,如今天这么热,你做什么来?” 迎春扭头一看,方看到了英莲,“英莲也来了?” 英莲被点了名,连忙站起来道:“原来是娘娘来了。” 迎春一听,脸又绯红了,黛玉道:“好你个傻丫头,我二姐姐还在闺中呢,怎么这么说,岂不知名不正,则言不顺?着实该打。” 英莲挠头认错,“我不该说。” “你不该的事儿又何止这一件,拿着我的书回去吧。”英莲听了,拿起这《王摩诘全集》,迎春道:“你走什么呢?现在天这么热,当心晒着。” 外面恰好有一个仆人中暑,被人抬走了。 黛玉问道:“这是谁?” 辛如月:“回姑娘的话,这人是扫地的仆人。” “这样大热的天,这是挨罚了?” “兴许是,老太太如今心情不好,听说是为宝二爷的婚事给闹的。” 林黛玉看了一眼辛如月,又看向贾迎春,贾迎春到底年长一点,道:“老太太的事情传得满城皆知,别人对宝玉都有些微词。” 黛玉点点头,这也是难免的事情,“也不知他喜欢什么样的,整日浑浑噩噩,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如月沏了壶茶,黛玉和迎春其实也没甚正事说,不过对黛玉的刺绣点评了一番后,下一回棋,看两句书,迎春也便走了,不再话下。 ······ 吴王府 刘德盈坐着听消息,秦高道:“如今那石呆子的事情要如何?” “不急,将欲取之,必故与之嘛。”如今他是不太想出来做事的,闲着就闲着也挺好的。 刘德盈一挥手,秦高告退,冯安进来说道:“柳学士来了。” 柳顺心?他来干什么? 刘德盈道:“请。” 那个柳顺心不一会儿就进来了,风度还是不改,他道:“近两年市面上盛传一个《青玉案》,别人让我鉴赏,我猜想是王爷做的,所以就没说,不知这《青玉案》是否是王爷做的?” 刘德盈一挥手:“不过是一时之游戏,何足挂齿。” 柳顺心道:“不亏吾师,艳语犹以气行,吾所不能。”说罢,他拿出一个书册道:“这是我新出的诗集,想请殿下做篇序文,不知可不可以?” 刘德盈点头,提笔写道:“诗如其人,书如其人,洒脱有法度,荟萃而集之。坚如佛家舍利,纵劫火猛烈,犹烧之不失也。虽然,无此人之胸襟而学其词,如东施捧心也。” 柳顺心看罢,哈哈笑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说罢,饮了一口茶,从吴王府走了出去。 这名士就是名士,不同凡响,刘德盈虽然经常有骇俗之举,但实则刘德盈是一位演员,而柳顺心是真性情。 生活毕竟不是演戏。 天下掉下来的林妹妹,让他突然考虑到真假的问题。 听冯安说明天就有朝会,刘德盈在心里写下一篇大文章,并准备让冯安第二天交到宫里面去。 是夜竹风清畅,明月在天,刘德盈在案头奋笔疾书,不近女色。 第三章 多乎哉?不多矣。 长安殿 “启奏陛下,臣听闻那胡显担任浙直总督的时候,曾经假传圣旨,请陛下彻查。”一个姓柳的御史拿出奏本道。 刘祯眼神里露出猜疑的表情,挥手道:“都察院的立马去查。” 又有一个御史出来奏道:“启奏陛下,臣听闻神京中有个胭墨斋,传闻这里的押题特别准..” “什么押题?” “乡试的题。” 刘祯道:“还有这种事情,查!”乡试的事情非同小可,一个举人就可以做一方豪族。 刘祯此刻看了看场上的文武百官,说道:“朕有一件喜事,要跟各位卿家说。” 柳道和高睿彼此一看,又看向对面的秦王刘祠,大都督李光。 难道皇上又生儿子了? 他们都揣测不到。 刘祯一拍手:“夏守忠,把淮阳侯搀进来。” 淮阳侯!? 这个名字柳道可一点都不陌生,淮阳侯是董妃的哥哥,只是当时已没有了传闻,为何今日还在? 只见夏守忠搀扶着一个白胡子老人进来,柳道渐渐睁大眼睛,某些人突然从棺材里出来,是真的能吓倒一片人的,不是怕鬼,是心里有鬼。 淮阳侯自然就是刘德盈那个师兄,他笑着拱手道:“诸位,好久不见了。” 勋臣那边全部都还礼道:“侯爷。”例如牛继宗、柳芳这样的人还摸着眼泪。 没办法,年纪大的就是德高望重,勋臣实在是需要一个人来撑场面,贾赦虽然是勋臣,但他这个职务,实在不是撑场面的职务,如今勋臣能够撑场面的是牛顺,他是真的一国总督,但是怎么跟这淮阳侯比? 当初的夺嫡之争,高祖皇帝只处理了辛稼轩,淮阳侯是没有处理的,甚至董妃是因儿子自杀,才伤心过度而死的。 至于为什么高祖让淮阳侯跟在自己身边呢? 只能说知子莫若父。 淮阳侯拱手道:“小道多年云游四海,今逢圣天子在位,特来辅佐。”要是太上皇听到这话,鼻子准得气歪咯。 刘祯道:“淮阳侯年纪也大了,赐坐。”古代三公都是坐而论道的,戴权带来一把藤椅,淮阳侯坐了下来。 刘祯看满朝的笑脸,心想机会来了,正要说辛稼轩的事情,却听一位翰林院编修拿着一封奏本走了出来。 “林翼,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啊?” 林翼身为榜眼,刘祯自然是知道他的。 林翼道:“不是微臣有话说,这奏本是吴王府的太监递给我的。” “吴王?”刘祯一抬手:“念吧。” “太上皇春秋已高,城中酷热,臣未尝安,请移之于九成宫,又,臣观重华宫鄙陋,请修缮之。”九成宫在宝鸡,是从前历代先君避暑的地方。 刘祯想了想,“吴王说得有理,夏守忠你去安排一下,父皇春秋已高啊,把他安顿到九成宫去吧。” 刘祯哪儿不知道刘德盈的意思。 用这两件事情把太上皇彻底控制起来。 他心中不由笑道:这刘德盈还真是睚眦必报。 刘祯心中这一喜,便道:“哪位卿家还有本奏的?” 左右观之,文武相看,都寂静无言,刘祯道:“那就散朝。”说罢,他就先回宫。 淮阳侯被贾赦等人簇拥着,都向他问近年情况,淮阳侯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不值一提。”那样子云淡风轻,他是根本不会说他跟着高祖皇帝,是因为害怕在京城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老人家越是不怕死,才越像个老人家。 ······ 刘德盈坐在藤椅上钓鱼,钓鱼是一个很能消磨光阴的事情,他的头上是平静的天空,暑热是很能催人疲倦,刘德盈便和上钩的乌龟一起睡着了,待刘德盈醒时,那乌龟也已经伸开四肢,跑了。 刘德盈揉了揉眼睛,又眯了眯,因为夏风闹,有几朵花在他面前跳。 杨媚儿一直待在一边,刘德盈道:“你困了没有?” 杨媚儿脸红了,颔首。 刘德盈很大方的一挥手:“你去睡吧。” 杨媚儿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她很纳罕于这好色者的词仅达意。 甄英莲和瑞珠在一旁拿着扇子,扇子像彼此招手一样,刘德盈当钓鱼佬,却苦了她们。 刘德盈看着眼前的园林水色,想起王摩诘的诗来:“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莺。”,蝉却不老实,一齐轰鸣,叫得整条河都动了起来,破了他的诗情与画意。 刘德盈也没了兴致,回去路上,正好撞见秦可卿。墙在阳光下发着那样的白,且平且方且直。 “秦钟还好?” “私塾先生说他很聪明。” 刘德盈点头:“那就好好读书,日后报效国家。” 秦可卿点头,她这女儿家从不知什么国家大事,只知道男女情长。 刘德盈道:“做什么呢?” “有件喜事要告诉王爷。”秦可卿嘻嘻的笑道。 “兰芷有了。” 刘德盈听秦可卿接着道:“今早看她作呕,我便请了郎中给她看,一搭,还真是一个喜脉,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刘德盈道:“今儿喜鹊也没叫...好,好,好。”对于这么早就弄出人命的事情,他毫无准备,立刻看望了戚兰芷,自打有这个消息后,她就不干活了。 无子不行,有子就要好一点,这个子嗣问题就像女孩子家抛出去的绣球,男人争着要抢,女人争着要睡,伺候老爷还在其次,将来有个儿子做依仗才是第一位的。 刘德盈忙问一旁的秦可卿道:“那个大夫打赏了没有?” 秦可卿点头道:“赏了。” “再赏点吧。” 作为一个接受晚婚晚育教育的人,刘德盈对戚兰芷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很担心的,担心于他或她的身体的健康。 刘德盈拿一条被子给戚兰芷盖上了,戚兰芷道:“这奴婢怎么当得起?” 刘德盈道:“当得起,你将来一生,生了儿子,还生了我这个爹,功劳岂不大焉?” 戚兰芷一听,扑哧一笑:“王爷又说浑话了。” 刘德盈看着伸出的两个手指,怔了怔:“这世上的浑人多乎哉?不多矣,不多矣。” 第四章 没完没了 翌日,刘德盈听说朝中来了个淮阳侯,这下哪里不知道他师兄的身份,原来童贤安姓董。 她才是董小姐,那安静的水。 刘德盈知道甄嬛之子身死的原委,所以他对董这个姓没有任何的反感。 他对太上皇恨得是咬牙切齿,要是当初没有这个事情,如今的大郑应该会好很多。 刘德盈正咬牙切齿间,看到英莲,他愈发咬牙了,“你这个时候怎么还不去林姑娘哪儿!” 英莲被吓得放,拿着手中的诗集,展开了夏风下的奔跑。 “英莲,你跑得也太快了。” 谁说小脚女人跑不快的,刘德盈检查过了,甄英莲是天生脚比较小,很白很嫩。 刘德盈又咬牙切齿起来,就是为了玩,很有表演的感觉,拿着镜子,越看越乐。 英莲一到荣国府,就去了林黛玉的房间,林黛玉还在吃饭,如月怪英莲的突如其来。 黛玉看着英莲道:“你来做什么?诗看完了?” 英莲道:“我们王爷说让我天天来看你,并让我送了一本书给你。” 黛玉一看,这是《史记》,有一页折了,黛玉翻过去,那一页是《萧相国世家》,有一段话画着线,【汉三年,汉王与项羽相距京索之间,上数使使劳苦丞相。鲍生谓丞相曰:“王暴衣露盖,数使使劳苦君者,有疑君心也。为君计,莫若遣君子孙昆弟能胜兵者悉诣军所,上必益信君。”于是何从其计,汉王大悦。】 黛玉看了心中一阵喜,把书合上。刘德盈已经明明白白说他急了,并且很急。只听英莲道:“我也领略到一些滋味,不知可是不是,说与你听听。” 黛玉笑道:“正要讨论,方能长进,你且说来听听。” “据我看来,诗的好处,有口里说不出来的意思,想去却是逼真的。有似乎无理的,想来竟是有理有情的。” 黛玉道:“这话说出来,可见你书读得有几分意思了。”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来这烟如何直?日自然是圆的。这‘直’字似无理,‘圆’字似太俗。不过合上书一想,倒想真到了那个地方,见了那个景。那个‘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这‘余’字和‘上’字,难为他怎么想来!我们那年上京来,在岸边歇息的时候,只见岸上没什么人,只有几棵树,远远的有几户人家作晚饭。我昨日晚上一读,竟像又回到了那个地方去了。” 黛玉喜道:“我给你看看一个现成的。”说着把陶渊明的“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翻了出来。 英莲道:“原来这个‘上’是从‘依依’上化出来的。我倒觉这依依两字更妙,王摩诘是点金成石了。” 林黛玉颔首,她是迫切要见刘德盈的,只听英莲道:“姑娘莫若给我出个题目来。” 黛玉皱眉道:“昨日有好月亮,便来个十四寒的韵。” 英莲便坐下来看书去,那挠头写诗的样子可真有个够好笑的。 黛玉自然知道做事之苦,但她都是先打腹稿,也不表现出来,七步成诗的毕竟是少数,喷气成诗的千古只有一个李太白。 黛玉在这里,就像产房外的丈夫,即期盼,又焦急呢,她知道有个很急的人在等她嘞。 英莲还是个苦吟派来着,黛玉心中越急,她面上就越不做声,道:“你都成了吗?” 英莲道:“想来是快了。” 黛玉便喝一杯茶等她,一杯,两杯,三倍,四...解个手。 此时英莲的诗已经做好了,黛玉一看,上面写着: 月挂中天夜色寒,清光皎皎影团团。 诗人助兴常思玩,野客添愁不忍观。 翡翠楼边悬玉镜,珍珠帘外挂冰盘。 良宵何用烧银烛,晴彩辉煌映画栏。 黛玉摇头道:“意思却有,措辞不雅,把这首丢开,再做一首,只管放开胆子去作。”说着连忙往门外走去。 只见电光闪烁,随后轰隆一声。 啊,劈雷了。 林黛玉垂着头坐在了位置上,雨下得坦坦荡荡,天地一片白茫茫。 黛玉忖度着:汉王心忧萧何,萧何派遣的人却遇到了雨,未能按时到期,失期,法皆斩...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黛玉一振臂,恰好应和着外面的闪电,特别像个魔法少女。 如月、紫鹃、英莲三人看了心中无不惊愕,以为黛玉乃下凡仙子。 黛玉立马翻了一本书,那本书恰好就是本魔法书,《晋书》,黛玉在《刘牢之传》上做了红圈,那手把那页重重折了一折,她对着英莲道:“待会儿,把这本带给你们王爷。” 英莲点头,对黛玉道:“王爷常说林姑娘是天上掉下来的,果真与别人不同。” 黛玉道:“师父只会胡说,我哪里是天上下来的?明明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英莲道:“王爷说林姑娘从前是花仙子。” “他还常说他是‘蜜蜂仙人’,说什么“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林姑娘你说这是比还是兴?” 黛玉呢喃道:“师父高深莫测,我说不来...”接着她反应过来了,“你这诗也是读魔怔了。” 英莲吐了吐舌头,接着看老杜的七律诗,杜甫的七律就是七律的集大成者,杜甫真正将七律的四梁八柱搭建了起来。 只听英莲大喝了一声:“了不得!” 黛玉紧忙一看,原来书上正是杜甫的: “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 “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 “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 “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 她说了一句“怪不得。”当初她第一次看杜甫的《秋兴八首》时也差点不能呼吸,差点疯魔。 很明显老杜的这一组诗把诗写到头了,对于林黛玉这样一个天资聪慧的人来说,知道头上一个难以触摸的天花板,是一个相当难过的事情。 杜甫可以学? 这也是一个相当放屁的事情。 林黛玉看着外面这没完没了的雨,开始没完没了的看书。 第五章 决定 雨渐渐停了,英莲做了一首诗,林黛玉看罢,还嫌不好,让她回去。 空气被雨洗得很清新。 刘德盈的府邸是不怎么有官员来上门的,刘德盈被刘祯关了紧闭,谁敢来看他? 而且刘德盈自杨媚儿的事情后,还多了个喜欢人妻的名称,这下还不得都提防着? 时乃久雨方霁,还真有一个人来看刘德盈了,那就是闻人语,他是翰林修撰,正处于人生的快车道。 他拿着一篇《青玉案作者考》来见刘德盈,这篇文章上说刘德盈是那篇《东风夜放花千树》的作者,闻人语来求证一下。 何况刘德盈来京多少天,他作为一个金陵人不去看望有点过分了,刘德盈在金陵的声望是很高的。 “王爷,翰林院的闻修撰求见。” 刘德盈听着冯安这样说,纠正道:“是闻人修撰,不是闻修撰。”状元郎,谁能不知道? 冯安挠了挠头,门外的闻人语可是位大人物,在他心里甚至比好多尚书要尊贵些。 因为闻人语身上有无限的未来,一个状元,还怎么年轻,前途不可限量。 闻人语被恭恭敬敬请了进来,刘德盈道:“见过状元郎。” 闻人语作揖道:“当年梅花山一别,许久未见了,真是想煞了闻某。” 又是一番客套,闻人语拿出这个《青玉案作者考》来,“鄙人有一篇文章,还请王爷过目。” 刘德盈一看,这闻人语竟然凭借他在金陵的作为,把这青玉案解读了一番,然后说这阙词就是刘德盈写的。 刘德盈很怀疑这就是先射箭再画靶,就是没什么证据。 “大作,大作。”刘德盈连声称赞,顺便送了他一本柳顺心刚出的集子。 闻人语拿了感激不尽,刘德盈借势问道:“现在朝廷有什么议论辛稼轩的动向没有?” 闻人语摇头道:“好像不曾。” 你的耳朵被塞住了喔。 刘德盈道:“辛稼轩乃是国贼,真万万不可绘图于云风阁,有此心者,乃如司马迁挪项羽与本纪,颠倒黑白。” 闻人语闻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昔日霍光之鉴,不可不思,汉宣帝设霍光于麒麟阁厥有王莽之事。”霍光和王莽没什么关系,王莽能成气候,和西汉末期那种全员狂飙,沉溺道德楷模的风气不无关系。 王莽单看前半生,简直是一位理想官员,清廉,有理想,也有能力,至于篡位之后的事情,那就另当别论了。 王莽的篡位是中国历史上的独一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造成的破坏和戈尔巴乔夫比较想,但两者也不是一回事。 闻人语没有赞同,汉宣帝立霍光肖像的事情,后人还是称赞的,以为是不忘本,如今辛稼轩的事情,如何能一样呢? 闻人语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他还有事情呢,作为一个编撰,他还是比较忙的,翰林院,尤其是他们这种被选为庶吉士的就是皇帝的秘书。 虽然秘书容易近水楼台先得月,但真的很累,要不然后面的书记们为什么这么厉害? 劳者多能啊。 刘德盈看了甄英莲带回来的书,那本着名的魔法书,看到了《刘牢之传》。 “事不可者莫大于反,而将军往年反王兖州,近日反司马郎君,今复欲反桓公。一人而三反,岂得立也。”看着这一圈的红圈,刘德盈不由莞尔一笑。 拿出史记来,刘德盈在其《刘敬叔孙通列传》上批了一行字:“未见其人,君子豹变,一遇其主,从一而终,故忠臣,幸也,愚忠者,可鄙也,良禽择木而栖,不为耻。”叔孙通是秦末汉初的大儒,跟秦始皇干过,跟胡亥干过,跟项梁干过,跟楚怀王干过,跟项羽干过,最后跟了刘邦,可谓是六易其主。 刘德盈看着两眼鳏鳏的英莲道:“你想你林姑娘了没有?” 英莲怨气道:“老爷,我要写诗。” 刘德盈一巴掌打在了她的翘臀上,“嘚,驾~快去!” 英莲又起飞了,带着这本太史公的呕心沥血之作。 英莲刚到荣国府,就看到王熙凤从角门出去,道:“这不是英莲姑娘吗?又来找林姑娘?” 英莲笑道:“是的呢,王爷怕林姑娘功课落了,催得紧。” “难为王爷的一片心,要我说林姑娘这学识已能中状元的,王爷竟还嫌不够。” 英莲道:“王爷常夸你的嘴巴厉害呢。” 王熙凤不由脸红,心想:“难道与可卿的事情被发现了?” 英莲往里面去了,王熙凤自然还是去吴王府了,好多事情,贾赦就要她去带话。 两只青鸟都彼此在自己的路上飞着,京城里面的事情就是这样的规矩多,明明近在咫尺,交流起来就仿佛隔着一层银河,脉脉不得语了。 黛玉见英莲来了,且怒且喜之,看着书上的批语,默默不语,又找了另一册史记,把《留侯世家》给折了,让英莲送回去。 “难为这姑娘跑的,辛苦她了。”看门的大娘不由感慨,这名师是不一样,这样伤心,接着又是吃瓜子,聊天。 “知道吗?东府的珍大爷,爬灰了。” “怎么回事?” “你这不知道啊?” 七嘴八舌的讲了起来,英莲一过来,她们又住嘴了。 英莲这次带来的是《后汉书》,林黛玉看着上面的《左周黄列传》,上面写着:“自生民以来,善政少而乱俗多,必待尧、舜之君,此为志士终无时也。....”刘德盈的意思是说他没那么好,让林黛玉以后多见谅。 林黛玉看罢,又拿来了史记,这次是《屈原贾生列传》只是把页折了折,她摊牌了。 王熙凤这大青鸟还不见归,英莲这小青鸟又跑了一趟,刘德盈看罢,掩卷长思,黛玉是个宁缺毋滥的主儿。 刘德盈想了想,选了本昭明文选送过去。 也没有折页,林黛玉只能一页页翻了,浅浅翻过,看到最多批注的一页,便看了过去,那是太史公的《报任安书》 黛玉拿手指敲着桌面,下巴托着腮。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听风吹了一整夜,她做了一个决定... 第六章 王八 “错典,当罚,典出《汉书.司马迁传》,非《昭明文选》,于甲字子排,第三本。” 刘德盈看着这一行字,觉得无限可爱,拿起笔抄了一篇《报任安书》,《报任安书》实在是千古名篇,也难为司马迁的脑袋是怎么长得,太能写了,刘德盈一气呵成,只因第一遍中有笔误,又小心翼翼抄了第二遍,确认再三,方才让英莲送过去。 英莲昨夜在黛玉屋中香香的睡了一夜,正是精神抖擞之时,出门时,正巧看见王熙凤也从这门出去,当下心中也没有多想。 荣国府的媳妇竟一夜未归?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有人做了乌龟? 这都不是英莲该关心的事情,他一走到门口,那几个看门的大娘看见她都很高兴,随后看到王熙凤笑得更是和菊花一样。 “二奶奶好,二奶奶好。”此起彼伏的声音下,王熙凤朝里面去了。 昨夜吃醉了酒,竟在吴王府睡了一夜,还不知别人怎么想呢。 王熙凤问心无愧,但害怕人言,因为格外关心别人的嘴,这个嘴唇很厚,这个牙齿缺了,这个牙齿蜡黄,这个摇摇欲坠,直到看到一张笑脸。 “平儿,府上的事情还好啊?”王熙凤问道。 平儿,那是王熙凤的大丫鬟,长得俏丽,说道:“奶奶不过一夜未回,还能有什么事情呢?” 王熙凤径直往贾琏的房间去了,才走到廊下,就看到一个小丫头见她俩来了,回声就跑。 王熙凤看了心疑,忙叫:“站住!” 那丫头装傻不行,只得回来。 进了穿堂,把槅扇关了,小丫头跪着发抖,王熙凤喝命平儿:“叫两个小厮来,把这个眼睛里面没主子的小蹄子给我打烂了。” 小丫头磕头求饶。 王熙凤怒道:“我又不是鬼,你见了,怎么往回跑?” 王熙凤的话语跟刀子一样,小丫头如何经受得起,又听王熙凤的语言威胁,哭道:“二爷在家里,打发我在这里瞧着。” 王熙凤心中猜测了三分,道:“二爷家中有什么,一句话不瓷实,拉出去喂狗!” 小丫头道:“我只知道二爷给我两块银子,两根簪子,让我悄悄送与鲍二家的老婆去,让她进来,底下的事情文我就不知道了。” 王熙凤听了,火冒三丈,往里面走时,见一个丫头,王熙凤便拿手一指,这丫头便站着不敢说话,王熙凤朝着里面走,听贾琏喝鲍二家的老婆说些不堪的话语,气得一脚踹开了门,冲进去,抓着鲍二家的就打。 贾琏见王熙凤气势汹汹而来,一时没了主意,见王熙凤揪着鲍二家老婆的头发打,拍床大骂道:“你个娼妇,当我不知道呢,说,你去吴王府为什么一个晚上不回来!做了这样没羞耻的事情,还这样猖狂,真当我贾家没人了嘛!” 王熙凤骂道:“老娘我行得正,坐得端,没有的事情便是没有!” 贾琏见她顶撞,便道:“你让我做剩王八,我便睡个姑娘碍你什么事情了!平儿这样好,你都不让我碰!耽误了我们贾家延续香火的事情,我找你算账!” 王熙凤被贾琏一句话拿着,越发气了,扭头就打了平儿一个巴掌,平儿哭道:“好端端的,又提我做什么?” 贾琏咬牙点头道:“今天要你知道夫纲!”一巴掌照着王熙凤的脸上就是一下。 王熙凤又岂是好惹的,将手抵着了,一头撞在贾琏的怀里要寻死。 贾琏气的哇哇直叫,拔出剑来,说道:“不用寻死,我也急了,一齐杀了,我偿了命,大家干净。” 平儿见事情如此,恐落到不可挽回的境地,便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王熙凤从房中拔了出来,贾琏拔剑四顾心茫然,当下也不知所措。 王熙凤在平儿的怀里只是哭,“我虽长得好些,并没有与那什么王爷有染,如何便咬定我是水性的妇人了!我太不服!”平儿只是不停拿话语宽慰。 这边的捉奸大戏好不热闹,那边的林黛玉看着刘德盈的手术,又是喜又是恼。 英莲见她脸上这幅汉高祖的表情,便道:“姑娘,我又做了一首,你看看吧。” 黛玉接过,只见上面是: “精华欲掩料应难,影自娟娟魄自寒。” “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残。” “绿蓑江上秋闻笛,红袖楼头夜倚栏。” “博得嫦娥应借问,缘何不使永团圆。” 黛玉看了这首诗,叫起好来,又想起了父亲,恰巧这个时候,林翼走了过来。 黛玉喜道:“哥哥。” 林翼这次带来骨牌,黛玉怒道:“哥哥怎么带这个东西来。” 林翼有点错愕,不是你之前让我带的吗? 不过他的反应也快,笑道:“昨夜和同僚玩了一宿,糊涂了,该打。” 辛如月端茶道:“公子,喝茶。” 林翼喝了,品味道:“这水老了。” 黛玉道:“刚打的水,怎么就老了?” 林翼嘻嘻笑道:“高侍郎经常这样说,他悄悄跟我说,你这样说,人家便不糊弄你。” 黛玉听了,一恼:“你便这样忖度你的妹妹?” “那我倒没有,习惯了,习惯了,何况我这嘴巴笨,吃不出来。”林翼指道:“如月,你怎么回事,我来了,还不给我捏肩吗?” 如月笑嘻嘻道:“如月来咯。” 辛如月捏得林翼吸冷气,“你什么时候力气那么大了?” “往日公子吩咐的,如月不敢不全力以赴。” 黛玉看了笑,英莲也便笑,英莲一笑,黛玉便拉下脸了,英莲见她变了脸,脸色就僵住了。 黛玉好像好像在纸上写字,但是林翼当前,她不能这样做。 林翼左看看,右看看,觉得空气有些不对,打了个哈哈: “这天老了。” 旋即离去。 黛玉见林翼离开的声音,左右张望了几遍,方才在纸上誊抄了一首诗,那字美丽如青花瓷,还没有写完。 “林妹妹,你做什么呢?”那宝玉的声音传了过来。 黛玉便道:“抄书呢。” 宝玉上去看了,道:“妹妹也喜欢卓文君吗?” 黛玉恼了,只是脸上不曾表现出来,道:“文君夜奔,雪夜上梁山。” “妹妹错了,文君又何曾上什么梁山?” 黛玉笑道:“是妹妹错了,宝哥哥素来知道得多。” 宝玉听了高兴,便缠着黛玉说话,把黛玉弄得好不烦恼。 直到中午用饭之时,黛玉方才得空,只是那首诗叫别人看了,她便觉得脏了,打定主意是要选另外一首好的,心里方才过意得去。 放找到一首喜欢的,正要写,又听那边报道:“迎春姑娘来了。” 第七章 华服贱 一听迎春来了,如月便唯恐天下不乱,在案上放下棋枰,迎春一看到棋枰就坐了下来,紫鹃去预备好茶。黛玉连输了两把,迎春见黛玉脸色不好,让了四个字,黛玉方才赢了她半个子。 此时天都快黑了,见迎春还是兴致勃勃,黛玉便打哈欠道:“姐姐的棋艺还真是不凡,妹妹有些乏了。” 迎春见黛玉两眼困倦的样子,也便道:“来日咱们来痛快的。” 黛玉笑道:“好啊,好啊。”用了一碗嫩嫩的鸡蛋后,黛玉已经忘了当时要给刘德盈写的诗是什么,不由一番苦思。 黛玉在房内用饭,英莲和如月在外面吃,英莲不知道如月是老资格,说了些吴王的事,如月看着她只是笑。 饶是黛玉才女本色,不一会儿就把如月叫了进来,她把诗已经抄好卷起来了,道:“如月,这一趟,你去。” 如月欣然领命,把英莲留在了这里。 辛如月当然不是第一次进吴王府,但是这一次就有点不一样。 杨媚儿正在给刘德盈吹箫,刘德盈一听辛如月来的消息,连忙止住了,辛如月被瑞珠一路带到了刘德盈的房间。 “不错,你这些日子做得很不错。”刘德盈给辛如月递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辛如月老老实实收下了,钱多不烫手,她娘还在宫里呢,钱多了,也可以把她捞出来。 ······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好一首《西洲曲》啊。”刘德盈总有一种胜利的感觉,他可从头到位都在“比”,都在“兴”,就是从来没有直说过,可这林妹妹,神仙似的人物,竟然向他表白了。 天下美女入吾彀中矣! 刘德盈故作疑惑道:“还请如月姑娘带回去,本王愚钝,并不晓得这许多意思,还请你家姑娘做个明白的来。” 如月吸气一看,劝道:“林姑娘含蓄之人,如此,实在难得,再颠倒来,恐恼羞成怒了,王爷慎思!” 刘德盈想了想,“说得有理。”拿着桌上的胭脂往嘴上一抹,朝着如月的脸上一亲。 如月还未经人事呢,脸霎时就红了,刘德盈道:“不许你擦,回去吧。” 如月踏着轻盈的步伐,出门时又见了旧日的梦中女神,秦可卿,不由头低的更厉害了。 秦可卿进来对刘德盈道:“王爷,那个...” 刘德盈对杨媚儿一挥手,让她出去,房内就剩了刘德盈和秦可卿二人。 “昨夜王熙凤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了魏好这两个字。” 刘德盈点了点头,“这个人没问题。”魏好是魏太后的家人,上一任的光禄勋,在禁军中规定影响很大。 “她又说了胭墨这两个字。” 刘德盈:“跟我没关系。” “曹...” “该动手就动手。” 刘德盈和秦可卿的话很短,两人接着又叙了叙夫妇之情,又敦了几回伦,这下不提。 那边的如月脸上顶着一个唇印出现在了黛玉面前,刘德盈这下可谓是张良之心,沛公独知了。 林黛玉一见到如月,脸就火辣辣的红。 黛玉也拿起胭脂,嘴唇上下一合,嘴唇便红得如火,叫英莲在面前安稳坐着。 英莲看着眼前娇滴滴的黛玉,小心翼翼问道:“姑娘,你要作甚么?” 黛玉道:“你闭上眼睛,我再告诉你。” “姑娘,你可别作弄我。”英莲可怜求道。 黛玉道:“好姐姐,你就闭上眼嘛。” 她实在是害羞,恰如影子对太阳。 英莲一闭上眼睛,黛玉拿手晃了晃,英莲道:“姑娘,你莫不是要打我。” 黛玉道:“你怎么冤枉好人。” “那你手动什么?” “你耍诈,原来眼睛不曾闭得。” 英莲道:“小女子老实,不敢骗姑娘,的确如此,不行姑娘你且试一试。” 黛玉闭上眼睛,拿手晃了晃,还真在眼皮感受到了光影的变换。 “拿你再闭上眼。”黛玉道。 英莲把眼睛闭上了,黛玉就朝着她的脸颊香香的吻了一下。 “啊,姑娘,你好的不学学坏的,我要告诉王爷。”英莲拿手擦道。 黛玉蹙眉道:“你嫌弃我。” “没有。”英莲摇头,黛玉道:“那你为什么要擦。” “我娘说女孩子要矜持些。” 黛玉道:“那我再亲你一次,你可不许擦了,这是师父给我留的作业,好吗,姐姐?” 英莲见黛玉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闭眼,微笑,点头。 黛玉朝着她的脸又吻了一下,英莲就吹着口哨走了。 黛玉傻眼了。 谁说这姑娘呆来着? 看黛玉这幅表情,如月就哈哈的笑,黛玉恼了,“你笑什么?” 如月眉毛一挑道:“还不许我笑吗?” 黛玉也对着如月微笑,“姐姐笑的是,姐姐向来是天下第一个会笑的,比杨玉环还美,比西施还动了心魄的,真是我见犹怜。” 如月满脸坏笑,“桓司马闻而叹曰!”拿着脸往黛玉的怀里一蹭。 “啊!”黛玉发出了惊天一叫,连忙避开。 紫鹃看着她俩嬉闹,只是没奈何,整理了碗筷,让小丫头都带走了,不一会儿,马女来看情况,见到黛玉二人胡闹,说道:“姑娘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以这样?” 黛玉道:“只许王爷吃醉了胡闹,不许我胡闹吗?” 她本以为马女会多说的,没想到只听马女道:“姑娘说的是,只是奴婢出自罪臣之家,从小战战兢兢,每步不敢有所参差,实在不敢放肆,见则不喜。” 黛玉一听马女如此说,便回道:“公公说的有理,我以后自不如此。” 马女道:“姑娘能学好,奴婢也算对得起王爷的嘱托了。” 在马女看来,黛玉自是相当优秀的,长得漂亮不说,又聪明,出手还大方,并没什么好指摘的,只是他也看出刘德盈对黛玉宠命优渥,不免要提醒黛玉一句: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黛玉对着如月道:“把你的脸擦一擦,再把我那褐裘拿来。” 褐裘就是粗布衣服,既然说娶妻以德,锦屏人就忒看那华服贱。 第八章 鼻喷白烟 翌日,索菲亚来吴王府提亲来了。 刘德盈怎么可能答应,让罗刹国公主给他做小妾? 这事想美了是吧。 刘德盈倒是可以接受海伦,海伦的身份,给他当个侧妃,还是不过分的,但是海伦跟索菲亚明显是一揽子计划,那也由不得刘德盈了。 天欲雨,女适彼,奈何? 没什么办法。 刘德盈回绝的很干脆,对着索菲亚道:“公主乃肯凌小王,小王感激不尽,但是婚嫁之事,非我之能说。” 索菲亚听了,倒也没说别的,只是说当初他答应给她做老师,这可不能反悔。 刘德盈倒是不敢说不,免得友邦惊诧。 只是这索菲亚天天穿着漂亮衣服来见刘德盈,缠着问问题。 不得不说,美人计就是俗! 就是好用! 刘德盈有几回都差点抑制不住了,脑海里想起了东京不太热的故事。 只是因为爱情,刘德盈还是生生憋回去了。 这索菲亚好似看透了刘德盈的内心的动摇,更加起劲了。 面对此事,刘德盈只有一招,贤者时间。 杨媚儿被折腾的格外惨,有时杨媚儿还不顶用,刘德盈再去找秦可卿,非得把劲儿使足了,才去教索菲亚。 哎呦,一精十血。 不上半个月,好了,秦可卿与杨媚儿先后怀孕,刘德盈便换了瑞珠、宝珠二人,此刻的他才知道秦可卿的厉害,这两个人根本遭不住,又添了个叫绿珠的宫女,才满足了他这每日贤者的要求。 林黛玉自从知道这索菲亚来之后,一日比一日来的勤快,见刘德盈眼神淡泊如此,越发觉得他超逸,心中更添爱慕。 又是一日,刘德盈在堂上打坐,他的两位女学生纷纷见礼。 索菲亚行礼道:“师姐。”黛玉颔首:“师妹。” 论作诗,一百个索菲亚捆起来也不是黛玉的对手,论长相,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论家世,那林黛玉拍马也赶不上索菲亚,除非,刘德盈以后加把劲。 但是有一点两人是很像的,记忆力都是超群的,两个记忆超群的大脑较量的记忆游戏,刘德盈也没有兴趣听,也不想听。 他表露他对黛玉爱情忠贞的办法,就是给她手搓了一个魔方,两人拿着魔方就是比试,只不过,刘德盈可能起了反作用,因为索菲亚拧得比黛玉快,始终都快。 每当这个时候刘德盈就会给黛玉摸头,美其名曰:“仙人抚顶。” 索菲亚纳闷道:“为什么奖励她。” 一来二去,索菲亚故意转的跟乌龟一样,黛玉还是要脸的,还是原来的速度,结果自然是索菲亚到刘德盈面前,跪下,低下她的头颅,就像等待着爱的加冕。 刘德盈伸手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打量着黛玉的脸色,结果黛玉根本没有看,刘德盈就摸了一摸。 刘德盈手中残留些许发香,索菲亚觉得头有点重重的,就像那日的丘比特之箭又射在了她的身上。 那个天使手中的箭,飘着玫瑰香。 刘德盈的眼皮就像是乌龟壳一样,开启了最高防御。 门外索菲亚的护卫可就不答应了,堂堂罗刹国的公主像女奴一样献媚。 成何体统! 陶洛霍夫就是这个高级护卫,五官分明的脸上露出分明的爱憎来,他道:“殿下,我要与你决斗!” 索菲亚原本还阻止着,但她也乐意看刘德盈的反应,如果刘德盈接受了,那就意味着刘德盈愿意为了她决斗。 罗刹女子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索菲亚心中的美妙快结成了花,刘德盈心中的苦涩却发了芽。 这是一个为难的问题,如果他出手的话,这索菲亚再激动起来,叫起撞天喜来,说不定刘祯为了睦邻友好,就把他卖到罗刹国做驸马去了。 毕竟这罗刹国的公主是可以做国王的。 那怎么能行呢。 为了罗刹美女就可以放弃红楼女儿吗? 可要是不出手呢,好像有辱国格了。 于是,刘德盈的鼻子一哼,鼻孔里冒出白烟来,青光一闪,一道飞剑斩了陶洛霍夫的头,在神京众人的羡慕眼中,刘德盈御女三千,白日飞升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只见刘德盈的嘴巴快速念咒,手指不停变化着,黛玉睁大了水灵灵的眼,小溪顿时变成了西子湖,好奇着刘德盈的举动。 刘德盈起身,拿了挂在墙上的木剑,左手在前,右手持剑在后,在陶洛霍夫的目瞪口呆中朝外面走去了。 陶洛霍夫出去一看,只见刘德盈在跟他的影子击剑。 身为家属的黛玉连忙解释道:“师父这是捉鬼呢。” “妖孽,哪里跑!”刘德盈越砍越愤怒,把黛玉都看吓着了。 跟傻子太像了。 良久,刘德盈方才停了,睁眼茫然,看着自己的双手道:“黛玉,我这是怎么了?” 黛玉道:“师父,你方才捉鬼呢。” 刘德盈不可思议般点头道:“原来如此。” 陶洛霍夫看着他的影子,摸了摸头,“太疯狂了!” 索菲亚也被吓着了,但是恋爱脑就是不一样,她以为刘德盈在帮她驱鬼呢,连声对刘德盈说感谢。 杀了我吧。 刘德盈太想逃离这修罗场了。 刘德盈把木剑放下道:“二位贤徒,方才好一方较量,我看见天道巨轮之前,无数恐怖的天道之力在流动。鸿钧大战罗睺,罗睺口念法咒,诛仙四剑朝着鸿钧道人飞去,鸿钧道人大喝一声,祭出太极图,阴阳二气争斗诛仙四剑,星河跃起,大陆陷落,无量戾气露出,天地一片黑红,地中冒出一把黑枪,罗睺一阵心喜,觉察自身道圆满了,动用了一丝元神飞身去拿,且要触及,只觉浑身战栗,却见天降一股清朗之气,原来那鸿钧道人已飞身拿到造化玉碟,得道成圣。罗睺在大地还剩一丝缝隙之际喊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道长魔消,道消魔长!...” 好一番利嘴,把黛玉二人都说困了,刘德盈让二人都走了,打定主意,如果还有下次,就讲蜥蜴人。 天属于谁的? 为何刘德盈一看就看到了黛玉的轮廓。 思索之际,星星已经布满了天际,刘德盈也不知那突厥间谍之事,该做如何。 第九章 寻梦 李让,朔方郡的刺史,也就是他向上举报了那个突厥间谍的情况。 那个突厥间谍姓李,叫李必达,自打太原出了个二凤后,突厥人以姓李为荣。 这李必达坐在大牢里面,两眼无神。李让让狱卒把门打开,随即一挥手,那些狱卒就都告退了。 “李必达。”李让轻声唤道。 李必达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你是...” 李让用手朝外面指着:“听,这牢房外面有个鼓,鼓一响,就有人死,有人死,就有人哭,人一哭,就会说心里话。说吧。” 李必达的身躯后外面躲了躲,接着又跪着道:“我真的不是间谍,我真的不是...” 李让一听李必达这个回答,拉下脸来,几步走向门外,看管这个监狱的只有一个狱卒,见李必达给他打了一个手势,明白了什么意思,拿着根鞭子就走向里面。 狱卒皮笑肉不笑道:“好家伙,反了水了。”拿着鞭子在他身上狠命抽了几下,打得那李必达昏死了过去。 李让坐在堂上,不停品着茶水,他要等待上级的检查,这期间不容有丝毫的差错,于此同时他上了一封奏本。 大明宫 刘祯看着眼前李让的奏本,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辛家竟然有后人在突厥? 这下这辛稼轩的案子倒是不怎么好反了, 为之奈何? 每当刘祯没奶的时候,何皇后就会过来给她捏肩。 刘祯很受用,但偶然想到她的功夫,总是会冷不丁的害怕。 何皇后可是将门虎女。 “戴权,把吴王给我叫过来。” 戴权道:“这...” “快去。”刘祯的话就是那么干脆。 吴王府 今天,刘德盈还是无比贤者的看着黛玉和索菲亚,他表示美不收收。 瑞珠端着好茶进来,刘德盈独一份,宝珠进来,黛玉和索菲亚各一份,饮茶之时,就听冯安道:“皇上让殿下进宫呢。” 刘德盈连忙穿上红色的王爷服装,那可真是“身在江湖,心在魏阙”得紧。 刘德盈还正当年少呢,哪儿能正的就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在家中? 荷尔蒙! 即使是黛玉的倾国美貌当前,也不曾耽误过他仰望蓝天。 刘德盈登上马车,兴冲冲往宫里面去,他可是有段时间没哟坐车了,外面吹进来的风让他觉得新鲜。 刘德盈也不知迈了多少步,人人都报以奇怪的神色,有人道:“吴王殿下怎么出来了?” 有的宫女道:“王爷愈发好看了,从前不是这样的。” 刘德盈也不理会他们,一进入大明宫,且找刘祯,刘祯却逼问刘德盈道:“谁叫你来的?” 刘德盈道:“不是陛下说的?” 刘德盈环顾了一下,问道:“朕有说过这句话吗?” 旁边有个小太监立马下跪道:“奴婢听皇上说起吴王,便以为是叫他出来呢。” “糊涂!”刘祯怒喝,接着他的脸笑道:“皇叔,如今你没奉旨,就擅自出门,挨罚吧。” 刘德勇哪儿看不明白呢。 狗东西在算计他。 刘德盈笑道:“微臣认罚。”接着郁郁闷闷朝着家中走去。 何皇后道:“陛下,你这也太狠了吧。” 刘祯道:“他是个好用的人,不用白不用。” 刘德盈很像说一句娘希匹,但是他没有,因为黛玉和索菲亚都在争当楷模,都在门口张望。 极好的望夫图景,黛玉老大,1索菲亚老二,乖。 刘德盈摸了摸额头,从这种不切实际的想象中退散,刘德盈道:“今后,你们也不用来了。” 两女微笑点头,旋即发现了不对劲,索菲亚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刘德盈垂头道:“有小人陷害,本王中了算计,要去戍边了。” 黛玉不可思议道:“怎么会...” 刘德盈叹气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他又道:“黛玉,记住,水之情,则无鱼。” 见黛玉垂下头来,索菲亚从那副我见尤怜的表情中参悟了出来。 这是她的机会。 刘德盈揉了揉黛玉的脸,且滑且嫩,如凝脂一般。 黛玉的脸唰的就红了,“你欺负人。” 刘德盈叹气道:“就当是最后的波纹了。” 黛玉:“不过就是戍边,何以就最后了?” “束发读诗书” “修德兼修身” “仰观与俯察” “韬略胸中存” “躬耕从未忘忧国” “谁知热血在山林” “凤兮凤兮思高举” “世乱时危久沉吟” 刘德盈的样子仿佛一扬脖子就看到了五丈原似的,黛玉瞬时就落下泪了。 “你哭什么?”刘德盈关心道。 “还不许我哭吗?你就这样走了,平白叫我一个人读书。” “这你可就错了,如月,英莲她们都在。” 黛玉不言,只是啜泣,刘德盈伤心之余,心中又有一番安定。 原来今生黛玉的冤家是他。 老二,你可以走了。 刘德盈是这样以为的,但是索菲亚没有走,她问道:“师父这是到何处去?” 刘德盈道:“朔方郡。” 索菲亚道:“哦哦哦,好像离我家挺近的。”说罢,就走了出去。 什么意思! 刘德盈的心中很警惕,难道刘祯与这索菲亚有什么不得了的交易? 莫非他真的要被卖了? 是夜,秦可卿等人无不伤心,刘德盈却笑道:“朔方郡是好地方,你们何至于此?” 众女勉强笑了,刘德盈道:“娘子虽苦,为胎儿自强。” 这句话把她们彻底镇住了。 是啊,她们还有孩子呢。 为了孩子,她们也要坚强。 刘德盈挑选来挑选去,宝钗这个身体恐怕吃不了颠簸,只挑了瑞珠、宝珠两个跟着他。 第二天刘德盈出了门去,就见黛玉早早站在了门外。 “今何早耶?” “怕来不及。” 刘德盈笑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是从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中出来的。” 刘德盈道:“在你的丙字架,丑排,第五本。” 黛玉连忙回去找,又急匆匆跑出来,只是刘德盈已经不见了踪影。 风吹开她手上的书香,吹来一句话“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原来是《牡丹亭》中的一折《寻梦》。 第十章 出卖 夏季,水草丰美,突厥人一般是不打仗的,他们的马要吃草,牛羊在怀着胎,故而边境暂时会安宁一些,但一到秋天,那就要小心了。 就在去年,朔方郡就与突厥人交战了三次。 朔方郡,距离神京不算很远,至少与金陵比起来不算远,但是朝中的大臣们却都以为金陵很近,而朔方很远,可见有时候地理上的距离,并不是真实的距离。 因为多事,所以巡查的格外严。且说刘德盈一行人一路马车颠簸而来,守门的左右约有四五十个军士,进出门都是要收钱的,如是一篮子鸡蛋,恐怕有一个蛋耗,如是一篮子蔬菜,恐有一个被顺了去,如是一篮子榴莲,没奈何,交钱。 “宝珠,你怎么愈发大了?”刘德盈就喜欢说些没营养的话,那宝珠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只好道:“都是王爷调教的好。” 说的一旁的瑞珠、宝珠都笑了,只说荒唐。 守门的军士见到刘德盈的文书,立马恭敬地抱拳道:“原来是王爷。”这话唬的一众百姓都往刘德盈的车队看来。 刘德盈不发一言,直接往市心去,朔方郡的驿站就在那边,由秦高等人负责搬行李,刘德盈也不知到要在这里待多久,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这样的季节里面,整个地面都在冒着热气,刘德盈的脚往上面走,感觉像是走在了火盆的边缘,墙像是要化了似的立着,灼热的空气里有一种似有似无的噪音,让人莫名想起故事里面的黄泥岗。 刘德盈拿着扇子不停扇风,桌上的茶水一杯又一杯。 刺史李让、太守萧平闻得消息都过来道:“卑职不知王爷到此,有失远迎。” 刘德盈抿嘴道:“罢了,罢了,本王是犯错戍边在此,寻常就行了,不要劳民伤财。” 二人道:“偌。”,又问了一点皇帝、太上皇身体是非康健的问题,两个人就走了,是夜,刺史府摆了一桌宴席,请刘德盈过去吃。 刘德盈边吃,便道:“这里的羊肉不错。” 李让笑道:“若是秋天的羊,那会更好。” 刘德盈看了一眼场上的舞女,道:“这样的舞蹈却有风味。” 李让道:“这些都是突厥来的女子,王爷若是喜欢,卑职送王爷两个如何?” 这这这,太客气了吧。 刘德盈随手一点,“那就这两个吧。” 把李让都看待了,他心道:王爷都不装一下吗? 刘德盈左搂一个,右搂一个,问道:“两位美人儿叫什么名字。” 李让腹诽道:好一个荒唐的王爷。 穿绿衣服的道:“尖儿。”那个穿红衣服的道:“穗儿。” 身材相当带劲,刘德盈一头就埋了进去,李让都没眼看了,尬笑了几声:“王爷好风流啊。” 刘德盈的声音传出来:“此间乐。” 他的行为意图表达他的胸无大志,在李让的眼中却成为了爱情动作片的先导。 行吧,拉进度条。 次日,刘德盈在驿站的床上醒来,昨天晚上好一场恶战,不由扶腰道:“突厥女子也不过如此。”还没等他说完,门口就走来一个靓丽女子。 “出去,出去,我学外语呢,出去。”刘德盈极力想在自己的好学生索菲亚那边留一个好印象。 索菲亚尖叫了一声,就出去了。 刘德盈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跟来的。 罗刹国带兵打仗的本事不错,尾随得很不错。 索菲亚的芳心在外面跳动着,虽然这颗芳心没有停止,但在退出这房间之后,这心脏的跳动还是格外的强烈。 刘德盈此时整理衣服出来了,对着索菲亚道:“公主殿下,岂不知此危险之地耶?若有事故,让我何以处之?” 听到这里,索菲亚道:“其实...” 刘德盈的脸色沉重,索菲亚道:“你靠过来。” 刘德盈把脸一靠近,索菲亚就拿嘴来偷袭,刘德盈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索菲亚笑道:“放心好了,皇后娘娘已经答应我了,让我做吴王妃。” 竟有这种事? 刘德盈不可思议道:“诈也!你可别唬人。” 索菲亚拿出一张信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刘德盈面色沉重的看了这封信,这份里面何皇后说如今突厥威胁北疆,不得不伐,而罗刹国为大郑一大助力,希望刘德盈能够识大体。 刘德盈有点出离愤怒了,我替你刘祯鞍前马后,你就这么对我? 越想越生气,刘德盈气鼓鼓对索菲亚说:“你赶紧走。” 索菲亚道:“为什么?” 刘德盈道:“你要不走,我就非礼你!”他也只有这种危险了,他太无助了。 索菲亚的脸变得有点兴奋,她实在是未经人事,随后她道:“那我还是矜持一点。” 看着美目熠熠的索菲亚,刘德盈特别受伤,回到房间里面又是寄情声色,随后又写了一份声泪俱下的信。 “盖闻婚者,天作之合,人伦之始,德盈虽不敢思湘妃之事,已有心属之人,奈何因区区突厥,而坏我之大事乎?突厥者,夷狄也,畏威而不怀德。罗刹者,亦夷狄也,重利而不重亲。向闻玄武门之事,罗刹以为便饭,鸣镝之事,充斥国史。如此之辈,岂一和亲能和耳?动之以义,晓之以礼,方为大道。义者,利之和也。夫突厥者,彼与我之所共冤,然突厥可畏,罗刹不可畏乎?索菲亚者,止一公主耳,然臣观其志向,必欲尽养我中原男子为面首耳,何其之毒也。罄南山之竹;书欲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情难尽,此等之辈,又岂是臣的妃子?一日,臣为剩王八,刘氏宗庙岂不丑焉?和亲之事,非臣之所敢知,德盈死罪死罪。” 阴凉与炎暑泾渭分明,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却并没有黑,蝙蝠伴着黄昏一起飞到窗外,外面正好是红的,蓝的,白色的牵牛花。 刘德盈记得牵牛花是很甜的,只不过现在他的心情很苦涩。 第十一章 钓鱼 天空是蔚蓝色,窗外... 刘德盈从噩梦中醒来,来朔方郡的感觉并不算好,他总感觉突厥会打过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一个居安思危的人,并不认为目前的和平情况是理所当然的, 他也在揣测刘祯这样做的原因,如果真是把他当做政治筹码,那刘德盈也没话说,只是得动点别的脑筋。 宇文护不是一天练成的,也许就在某一天他就认识到了,人的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总之,刘德盈的脑袋乱乱的,刘祯应该是要把他绑在战车上。 或者,还是什么别的... 刘德盈还是想着,索菲亚又来了,她是不肯分离片刻的,全没半刻斯文。 刘德盈不好拒绝,人在美色面前总是一点都不坚决的。 耳听索菲亚在这里念着汉诗,好像是苏武的“四海皆兄弟,谁为行路人。”,刘德盈的心中又想起汉武的伟业来。 刘德盈道:“你觉得这里不好?” 索菲亚颔首,然后又摇头道:“好得很。” 看着她的这种不假思索的样子,刘德盈摇头道:“知不知道苏武牧羊实在什么地方?” “捕鱼儿海?” 刘德盈点头道:“就是捕鱼儿海,你知道是怎么样的吗?” “我没有见过海,我只见过河,伏尔加河很漂亮,晚上的时候它在月亮下翻着银光,漂亮极了,我总觉得人跟河一样,有的时候流得急一点,有的时候舒缓一旦,可它总是它。我想我现在可能是温柔的,但是下一刹那就不会是这样,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来自一个嗜血的家庭,或许...”她似乎是想起了她家祖上的光荣历史,开始喋喋不休了。 当一个人开始缅怀祖上的荣光时候,那就不要与她说话,理解就可以了,这种刻在血脉里面的东西,并不怎么好改变。 她也背负了很多东西,刘德盈笑笑就朝着门外走去,没有黛玉当面,他并不在乎这个形象。 瑞珠带着时兴的消息回来,说刚刚街上死了一个人。 这激起了刘德盈的兴趣,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他实在有点无聊。 “听说是仇杀,那人的老婆偷汉子,被他知道了出来杀人。” 刘德盈道:“潘金莲?” “好像是这么回事。”瑞珠道。 刘德盈急忙赶到了大街之上,但是那个人已经走到了郡衙。 “是你杀的?” “是我。” 判案是很简单,因为李二郎承认的很痛快,太守派人到周围问了情况,但是百姓都说这李二郎是一个好汉,一时这太守没有当场断案,把这李二郎带到了大狱里面。 刘德盈走到了大牢的门口,问看门的道:“我能进去吗?” “你是谁的亲眷?”那两个看门的狱卒的道。 “就是看看,探监可以吗?” 狱卒一挑眉,“那我就不敢说了。” 刘德盈拿着几两银子,得到的回答是:“进去吧。” 说什么投石问路,我看是偷钱问路。 刘德盈并不认得这监狱里面的构造,这监狱里面有点臭气,朔方郡的军事化程度很高,犯罪的惩罚是比较严格的。 这里面的人眼睛齐齐看着刘德盈,让刘德盈有种瘆得慌的感觉。 “秦高,你去看着那什么李二郎。”刘德盈转身就回去了,秦高一步步朝里面走去,“王爷,那李二郎在这呢。” 秦高换时,回首却不见了刘德盈,倒把他给吓了一跳,忙去找刘德盈的踪迹,刘德盈被他打断了,看着牢狱中的老吏离去了。 刚才那个老吏好像是在给犯人聊条件,说要是给了钱,就能放他出去。 那老卒回头看来1刘德盈一眼,“别乱看,会死人的。” 刘德盈不理不睬,看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里面的空气,朝着外面走,一面走,一面听到了鞭子的抽打声,犯人的呻吟声,还有女子的呻吟声。 刘德盈是呆不下去了,疾步朝着外面走,偶然听到了一句:“我叫辛必达,我叫辛必达。”那声音是有点痛苦的,在刘德盈的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 那两个狱卒见刘德盈掩着鼻子,笑道:“里面不是一个好去处。” 刘德盈道:“二位说的是,事关带刑之人,唱有瘟疫,你们也得注意点。” 狱卒显然懵了,摸头道:“这可不是我们可以做的了主的。” 刘德盈一拍脑袋,“你们说的是,哈哈哈...” 两个狱卒心想:“这,这人脑子有恙?” 刘德盈才回到驿站,就遇到一个熟人。 “林翼,你怎么来了?” 林翼哈哈一笑,“我这次是奉旨来办事,朔方郡这里查到了突厥间谍,皇上觉得这有蹊跷。” 刘德盈点头,林翼又拿出一封信,“这是陛下的手书,殿下看看吧。” 刘德盈拿了信,回到屋中,把左右都屏退了,刘祯在信上对他说要他务必挑起战争,刘德盈一路皱眉,这不是让他做战争贩子吗? 看到临了,刘德盈的眉头才稍稍舒展,“朕闻皇叔与林如海约为婚姻,然乎?” 这狗皇帝什么意思啊? 知道还给我一个罗刹女子? 刘德盈痛恨这种钓鱼的行为,刘祯说了这一句一点含金量都没有,但是他还不能不甘之如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只要刘祯赐婚了,那别的什么都不是问题。 为了这一定醋,刘德盈得做点饺子出来。 刘德盈把信藏了起来,出去和林翼喝酒,两人说了点神京里面的事情,奇怪的是神京里面很安静,结果完事了,林翼才又递给刘德盈一封信,说是黛玉的。 刘德盈腹诽道:“为什么不早给。” 黛玉的书信实在是比刘祯的重要的。 黛玉的信也就很简单,就是问了点刘德盈的身体情况,说了点朔方威胁,让他小心的事情,还有临了的一句,“错书,当罚。” 这小女子就这样斤斤计较,刘德盈莞尔一笑,拿起一杯茶,黛玉喝茶常常要一刻钟的时间,所以他就等了一刻钟,然后将茶喝了下来。 不过,这茶叶好像有点问题,刘德盈闹了一阵肚子。 第十二章 背书 刘德盈闹肚子,刺史李让、太守萧平,都来看望刘德盈,刘德盈表示:也就是拉个肚子,何至于此? 刘德盈敬谢不敏,李让以为是什么三辞三让的把戏,也与他拉扯,全然不知刘德盈身体不舒适,现在对李让是很不耐烦的。 刘德盈在驿站修养了几日,那边的林翼在查突厥间谍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差,抽丝剥茧,他先是到牢里面审问了那个辛必达。 “你从前在突厥是做什么营生的?” “种田。” 林翼点点头,这应该是真的,突厥人的确种田。 林翼又问道:“你们为何来我大郑?” “我奉了可汗的命令,来...” 林翼看他害怕,安抚道:“不打紧,说说又能如何?” “我祖上是从郑国掏出来的,在可汗这里收到了重用,如今,郑国出来了新皇帝,我怎么可能不试探?” 林翼:“怎么说,你们的可汗瞧不起我们的皇上了。” “可以这么说吧,毕竟他连弓都拉不开,这样的人还配当天可汗吗?” 听了这样的话,林翼没有选择继续问,而是道:“你父亲做什么?” 辛必达道:“他死了。” “死了?” “对。” 林翼继续问道:“你爹不是高官吗?” 辛必达怔了一下:“是啊。” “你有几个老婆?” “十个。” “你娘也在里面?” “她死了。” “你们的宣武军蒙古节度使还好吧。” “啊,什么。”辛必达道,“好,好。” 林翼道:“你和他很熟咯。” “是啊,是啊。”辛必达笑道。 林翼笑着点了点头,从大牢走了出去,这个辛必达有问题,他根本不是什么高官,突厥人根本不会说宣武军的。 待林翼去后,李让进入监狱进行复盘,辛必达把话都与他将,听得李让最后摇了摇头。 李让心道:“这林翼恐怕要坏事。” 林翼直接走到了刘德盈的驿站,刘德盈那时正和索菲亚在一起,读书,看起来挺配的。 林翼看了不免皱眉,皇帝知道的事情,他知道一旦,皇帝不知道的事情,他也知道一点,他可记得黛玉看待刘德盈跟什么似的。 随着林翼的一声咳嗽,刘德盈把眼看了过来,见林翼的眼神,刘德盈会意,将索菲亚请了出去。 林翼微微一笑,在刘德盈的身旁坐了下去,刘德盈问道:“此无礼也。” 林翼道:“论辈分你得叫我舅哥。” 刘德盈故意皱眉道:“你这是哪来的话?” “家父与我说过了,王爷该不是想毁约吧。”骑兵一般是打不过步兵的,但林翼这完全是侧翼的骑兵冲锋而来,将这吴王的防线戳个稀巴烂。 刘德盈将手挥了挥,他以为是在挥斥方遒,其实不过鬼画符。 林翼那丰满的嘴唇开始讲话了,“我想借你的锦衣军用一用。” “什么锦衣军?”刘德盈一眼茫然。 “诸葛一生唯谨慎,王爷来这样的地方,难道不带锦衣军吗?” 刘德盈问道:“你要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咱可不能做。” “你弄不弄来吧。” 刘德盈瞧了窗外某处地方,说道:“你有什么任务就现在说,我的这些人可见不得光。” 林翼向四周张望,并没有看见什么踪迹,他承认这些锦衣军很精锐。 “可不可以把监狱里面的突厥人劫走?” “然后?”刘德盈将手在脖子处做了手势。 林翼见了,连忙摇头:“我岂是这样多事的人,把这人放了,放到塞外去。” “这是资敌,要掉脑袋的。” “离这里最近的突厥部落是莫冉叶护,他的实力强横,若是放了过去,他定然会接受的。” “他本来不就是突厥的间谍吗?” 林翼笑道:“他不是。” 刘德盈一拍脑袋,“你是说朔方郡有人想制造事端?” “难道不是?” 刘德盈见林翼这番话,明白刘祯为什么要他来这里了,是让他来做背书的。 刘德盈道:“这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朝廷上的衮衮诸公,难道真的想好了?” “昔日见殿下如此明断,此时为何如此犹豫不决?” “没什么,心里多个牵着的人,故而犹犹豫豫。” 林翼道:“你知道练兵怎么练的吗?” 刘德盈摇头,林翼道:“我听说朝廷是这样练兵的,从小骑马的要让他做步兵,从小耕地训练他做骑兵,这样的效果很好,你知道为什么这样吗?” 刘德盈还是摇头,林翼道:“因为战争就是要让人抛掉过去不合适的旧套,谁能适应战争,谁就能打赢战争,你带来的那些金银渴望着战争,整个大郑都在渴望着战争,穷人渴望着变富,地位卑贱的渴望一步登天,所有的这一切,光靠科举是满足不了的,所以,为今之计,只有这样。” 刘德盈默然,能消化巨量钱财的只有战争以及修建基建,纵观史书,秦汉唐明的胜利本质都是基建的胜利,他们能修的原因,就在于有钱,宋清不行的根本原因,就在于穷。 扯远了,但是宋朝的经济真的是虚高,连基础的后勤运粮都玩不转。 刘德盈点头,“你做事,我放心,只是千万小心,不要露出什么把柄。” 林翼嘿嘿笑了一声,“如今,这是你的事情了。” “为何?” “你又不让我指挥锦衣军,那可不就是你的事情吗?” 得,自作自受了,刘德盈一挥手,就有两个人从窗边蹿了进来,这里面一个叫做步鹰,一个叫做步鹤,是两兄弟,擅长飞檐走壁。 “现在,你们两个都有了,听御史的调遣,服从命令,不许丢我们锦衣军的脸。” “是。”两人声音叫的天响,连窗外蓝天上的云都散掉了些。 刘德盈不听他们之间的密谋,朝着门外走去了,看见宝珠在门外,刘德盈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宝珠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曾。” 刘德盈抱起宝珠,到隔壁房间,脱衣做事。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啊,是气吞万里如虎,还是武皇开边乃未已? 天知道。 第十三章 想死我了 林翼经过几天的观察,规划了劫狱的行动,这一日,他进入了这朔方郡的大牢。 林翼身为御史巡视了一圈大牢,自然所有的狱卒都下意识的跟着他。 “好气派,神京来的官就是不一样。”丁胜听前面的狱卒说道,他是看管辛必达的,听了这话,也凑热闹似的出去,只听林翼道:“本官在金陵看到的是,那边的大牢里面都有图书,你们朔方郡为什么不弄一个呢。” 牢头道:“金陵是繁华的地方,咱们这个地方怎么好比?” 林翼有点不高兴了,非这个时候因地制宜是吧。 林翼喊道:“把你们这些狱卒都叫过来,让本官看看。” 牢头在里面大呼小叫,让所有的狱卒过去听训,丁胜一听,将要过去,却回头看了看牢门,确认无误后,方才去听林翼的教诲。 “子曰....”林翼一番子曰诗云的话,把众狱卒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我再讲些...” ······ “这鸟官终于讲完了。”丁胜心道,朝辛必达所在的牢门去,却发现门坏人无。 辛必达被步鹰和步鹤两个人带着,现在他们不会出去,因为这两天朔方郡一定会把守城门,而这段时间他们跑不出去。 辛必达一阵惊心动魄,重见天日后,心有余悸地喘息,他看着眼前这两个人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步鹰和步鹤道:“你不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可汗已经注意到你了。” “可汗?”辛必达不相信这句话,他只是一个来朔方郡谋生的无名之辈,可汗怎么会知道他呢。 他还要问的时候,步鹰和步鹤两个人只是垂首,不言不语,想两条铁一样。 他只好不说话。 良久,他试探着问道:“你们能将叶子她带走吗?” 步鹰摇头道:“现在城里都是搜查的官兵,你不要多说话。” 辛必达低着头,数着地板上的尘埃。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巡城士兵的声音,步鹰让辛必达躲在床下,两个士兵进房搜查了一会儿,看见窗外有点移动,这两个士兵喊道:“那边!那边!” 周围的士兵都被惊动了,朝着那边跑,而步鹤这个时候就从窗外跳了进来。 辛必达从床底下爬了出来,谨小慎微的屁股与头都舒展开了,他此时再看向步鹰和步鹤,两个久久不动的嘴唇。 “你们的本事真高。”辛必达的话语里面充满了羡慕。 步鹰这个时候突然睁开眼睛,辛必达只觉一股寒光射了过来,步鹰道:“别多话。” 辛必达想起了牢内的生活,身子不由颤栗。 此时天已经黄昏了,步鹰出去买饭,六个馒头,差点把辛必达噎死。 李让在官邸踱步,这样的监狱被劫,那可是重大的罪过,他只能搜查,一遍一遍又一遍。 御史就在这里呢,出勤率还能差意思了? 约是第三天的傍晚,步鹰和步鹤驾着一辆运输粮食的车出发,那辛必达就藏着粮食的底层。 守关的士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来,把他们放了出去,行到一处草原,步鹰和步鹤就跳到车上,把粮食拨开,把甲板一斜,让辛必达出来,接下来的事情,也用不着负责了。 辛必达只能看着马车越来越远,步鹰和步鹤驱车而返。 四处是蔓延的草,头上是没完没了的天,风吹草低见牛粪。,还有豺狼。 遇到豺狼并不可怕,只要他有弓,可惜现在他只能捡起地上的石头,双手举起来,然后朝着那浪走去就可以了。 辛必达一步步逼近,那浪果然被吓走,或许是因为它看见了落单的羊。 辛必达就这样漫步目的的走着,星空出来,天空一闪一烁眨着眼睛。 他觉得冷寂了,很冷,草原的夜晚很冷的,他看见了冒着绿光的眼,好多双,他吓得要跑,拼命跑。 他也不知跑了多久,力气已经尽了,咬牙也不能再多走一步,他渐渐合上了眼睛。 ······ 李让来刘德盈的驿站请命道:“殿下,这突厥人真是胆大妄为,下官请殿下给陛下上书一封。” 刘德盈颔首道:“这突厥人还真是胆大妄为,竟敢劫狱,是可忍,孰不可忍。本王一定写一份奏疏,痛陈厉害。” 李让道:“王爷明鉴。” 一时间,朔方刺史,朔方太守,刘德盈,林翼的奏疏一起飞到了神京。 刘祯拿着这四封奏疏,问淮阳侯道:“侯爷,你觉得怎么样?” 淮阳侯道:“那当然打。” 淮阳侯搞定了,老资历压倒一切,朝廷上下立马同意出兵,刘祯决意兵分五路,刘祠为大元帅,从朔方郡进发,第二路由大都督李光做主将,从云中出发,第三路以何武为主将,与西域总督一起防止突厥西逃,第四路由冯唐担任主将,配合刘祠和李光,第五路由辽宁总兵陈武率领,任务是袭扰突厥的后方。 一个针对突厥的天罗地网正在铺开。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先到朔方郡的是运粮食的车,事实上朔方郡的粮食已经很多了,打突厥的准备一直没有停止过,刘德盈是副元帅,负责后勤,这个也很重要,行军的速度就和这个有关,但是他要供给四万人的粮食,这可是个大工作,还好他在倭瓜国的时候管过后勤,有点经验,倭瓜国那种情况,没闹成民变,刘德盈的作用很大。 先把元帅行辕建起来吧。 刺史李让,太守萧平,各级民夫都给我动起来, 刘德盈在城门上望,对那秦王是望眼欲穿,他自然是不会打仗的,倭瓜国那个步兵水准,一直在自嗨,是前孙武的水准,但是突厥那就是硬菜了,如今他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刘祠是能打仗,他一来,刘德盈才能睡的踏实点。 几日后,刘德盈看着长长的队伍有条不紊的来了,心中感慨,将领的综合水平,从行军就能看出来,有条不紊的军队就是强军。 刘德盈连忙出门二十里迎接,“元帅,这可想死我了。” 第十四章 误入其中 神京,九成宫 太上皇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花白的胡须盖着的嘴唇动了一动,如今他的机会终于要来了,此前柳道和他说过,要为他尽一份力,按照他的分析,事情应该就发生在这几天里面。 柳府 傍晚时分,柳道在见一个人,这人叫做杨畅,他是九成宫一个守卫的父亲,生得相貌堂堂。 杨畅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张手纸,这上面有太上皇的字。柳道闭着眼睛,胡须里面的嘴巴也没有动,只有那种老年人的呼吸,像是睡了,也像是快死了。 杨畅道:“安我郑家的重任全在相爷的身上。” 柳道依然没有睁眼,杨畅只得等着,柳道良久说了一句,“知道了。” 杨畅听了,心满意足的朝外面走去。 贾赦得到了这个消息,觉得事情不妙,出了荣国府,踩了马镫,策马而去。恰好行到京兆尹张令的门口,却见两个士兵骑马来拦。 贾赦拔出剑来,虎视道:“知道我是谁吗?” 那两个骑兵笑道:“公爷,怨不得我们,我们也是奉命办差,公爷谈谈吧,我们相爷有话跟你讲。” 贾赦回身一看,后面也有几匹马,他已经被堵上了,他一抽鞭子,脚下的马生风一样的行,那骑兵没奈何,弯弓搭箭,一箭将贾赦射倒在地,随即将贾赦拿到了张令的府邸。 “公爷。”张令笑道,贾赦怒道:“擅自截留朝廷命官,这是要杀头的,你难道不知道!” 张令道:“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皇上被人蒙蔽多日,今日必须清君侧。” “你....你们要谋反!”贾赦失口道。 “不不不,是皇上身边有奸佞小人,今天必须铲除。”张令义正辞严道,忽一会儿他听得管家的言语,对贾赦道:“如今柳相爷来了,一切都好谈了。” 少顷,柳道缓缓走了进来,“荣国公,这厢有礼了。” 贾赦冷哼道:“相爷,你也谋反?” “谁谋反了~”柳道的声音很高,“我奉了太上皇的命令,皇上的宫内有小人,今天必须解决。” “国公,你可以考虑一下,站在我们这一边,这勋臣之首非你莫属,要是不站在我们这一边,可就难保你的一家安全。”柳道不紧不慢道。 贾赦冷眼道:“我贾赦深受皇恩,怎么可以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历代的司隶校尉有一个有过好下场吗?皇上雄猜,国公如今风光一时,难道不为子孙后代想想?”柳道依旧不紧不慢道。 贾赦的气有点低下来,但也没有说话。 “公爷,言尽于此,你们府上有个贾元春是吧,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她爱慕吴王,这当真该杀了,若是一朝事发,有何下场,你该清楚。”柳道说完,就闭上了眼,没有再说话。 想了良久,贾赦道:“我不掺和你们的事情。” 柳道满意的点了点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日,冯紫英领着西山大营带着兵部的堪合进入神京,原因是神京城中有骚乱,要保卫神京的安危。 当夜,大明宫。 刘祯带着满心的壮志看着眼前的地图,他对打赢这场战争充满了信心,此战之后,他也有个有为之君的名号。 将要困时,周妃端来一碗清茶,刘祯喝了又觉得清醒,他笑看周妃道:“宫里都说你聪明,你知道我现在想的是什么?” 周妃低头红着脸,刘祯一看她如此模样,当下欲心大炽,扒了她的衣,放在床上摆弄起来,外面有起居录在执笔。 皇上睡女人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天家的血脉,不容有污。 外面的太监掐指算着时间,在纸上记下一笔。 约是子时,万籁俱静,冯紫英的营兵举着火把出现在张令的门口,张令骑马披甲,柳道却不在此处,他早回到了家中。 张令对冯紫英道:“先莫着急,九成宫那边还没有消息呢。”因此,双方先去了玄武门。玄武门的戒备森严,正有一队巡逻发现了冯紫英等人,立刻叫嚷起来,冯紫英一看,与原先设想的不同,立刻命令西山大营的士兵撤退,张令眼见情形不对,将要逃跑,却被那玄武门的守军给擒获。 张令被一路被押到了大明宫,如此大事,戴权立马去禀报刘祯。 正在此时,玄武门的守军换防,李长带着一只守军来到玄武门,他让禁军把招子放亮一点,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尽快告诉他。 此时只见九成宫中的一辆马车疾驰而去,太上皇在里面被颠簸的要死要活,过了好一会儿,来到了玄武门外。 “禾木!禾木!”太上皇的手下大喊道,这是约定的暗号。 李长得知了这个暗号,把太上皇放行了进去。 刘祯得知了这件事情,立刻召集了宫中值夜的禁军,让他们注视玄武门的情况。 太上皇的车马行驶着,却被一对禁军拦住了,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太上皇骂道:“我是太上皇,你们也敢拦我的驾!” 这伙禁军自然不敢拦驾,步步随着太上皇的御驾行,不一会儿太上皇又遇到了东厂的人,恰好是戴权带着队伍。 戴权喝道:“车夫作乱,给我拿下来。” 手下这帮东厂的人,立刻跳上车去,车夫被拿下,太上皇这身体也走不了。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戴权问道。 太上皇说道:“贼人忽至,误入其中。”之后也不说话了,戴权把这个事情告诉刘祯,刘祯默然,立诛李长,着令四处搜寻。 冯紫英等人被围困在城中无敌可多,找些偏僻的巷子,就地分散,整个神京被搜查的士兵点得亮若白昼。 柳道见到这种情况,知道事情败露,一抹白绫吊死了。 贾赦见外面这种情况,对张令的家人道:“事情已败,放了我,你们还得活命。”张令的家人心中害怕,把贾赦放了出来,巡城的士兵一看到贾赦,连忙去追,贾赦骂道:“不认识我了!” ‘原来是国公。’道了声歉,那些士兵又往别处去。 第十五章 刘姥姥 神京的惊魂一夜,京城中的很多人是当夜就知道了,还有些是第二天知道的,还有些不知不觉。 却说这日夏雨下得急,风像放屁,雨如蹿稀。神京城外有一户人家因官府征夏粮后,家庭犯了难,但常言道:“穷人有三门富亲戚不算穷”,这家的主人狗儿便与他的岳母刘姥姥谋了一桩事情,他与王夫人有些远亲,祖上是认了同谱的。 因此,刘姥姥带来了狗儿的儿子板儿一起前去,这板儿五六岁的汉子,一听进城便欢喜,于是刘姥姥带他进城,来到了宁荣街。 正巧此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刮下一天大雨来。刘姥姥携着板儿躲在屋檐下,也不甚济事,身上的衣衫不一会儿就湿了。 贾府的家门早就关被仆人为那大雨关了,刘姥姥心道:“苦也,还没见这门,便成了这样的落汤鸡子,这番却是倒灶。”心里正叫苦,却见打对门来了两个神仙似的人物,那打伞的遍身绫罗、插金戴银、花容月貌,这在伞下的凤姐儿却被那风吹得皱眉。 风姬儿原去和秦可卿叙旧,听得风雨声起,想起家中的女儿,因此忙不迭要雨中行走。 凤姐儿见这门关着,拍门,见无人理睬,骂道:“人都死绝了!”,越发怕得急。 看门的仆人听得角门这边急促促的敲门声,急忙忙跑了过去,开了门,见是王熙凤,也不顾这大雨,当即跪下,“小的为着这大雨,恐吹坏了府上物件,才把这门关了的。” 王熙凤已是恼怒,“谁问你了!”,一个耳朵打得这仆人头晕晕转,目森森然。 “平儿!”王熙凤正要往前走,却见伞没有跟上,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平儿向又看去,“怎么了?”王熙凤几步过去,只见刘姥姥护着板儿。 “呦,老人家,进来避避雨吧。”凤姐儿想起巧姐来,不由善心大发,和言道,将刘姥姥带到了客房,让她暂避避雨,她则将身来到了女儿大姐的房间。 刘姥姥见这屋中的陈设,已经是看花了眼,平儿问道:“老人家用过饭了不曾?” 刘姥姥见这般善心的人,笑道:“托福,托福。”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妇人蹲着一个盒子来了,平儿看了看,也要离去。 刘姥姥叫住道:“姑娘,劳烦问件事情。” 平儿止了步,转身看着刘姥姥道:“你且说。” 刘姥姥说起与王夫人的亲谊来,平儿笑道:“既是太太的亲戚,也就是我们奶奶的亲戚,老人家且在这里吃,我与你通个信。”平儿一路往荣禧堂去。 王夫人且在屋中礼佛,听得平儿到来,怪道:“她怎么来了。”,平儿进来将刘姥姥的事情说了。 王夫人面无表情,“他家原来原和我不是一家,只是当年与太老爷在一处做官,偶然连了宗的。也有些时日不走动了...那时他们来了一遭,没有空了他们。今儿。”她看了看窗户,“这样的天,他们也遭了苦,既是他们的好意思,不可简慢了他。叫你们奶奶看着就是。” 平儿领了王夫人的意,好一段路,好谁叫这国公府有三处? 王熙凤听了,看着怀中的女儿,待把她慢慢拍睡以后,吩咐丫鬟好生看管,批了身雨衣,恰出门去,就叫这风吹闭了眼。 “二爷。”平儿给一旁路过的贾琏的行礼,贾琏对着王熙凤道:“今儿来那么早?” 凤姐儿笑道:“我的女儿,我不看,谁看?” “又往哪儿去?” “家中来了亲戚。” 贾琏点头,也不说话,仰头看了看天,叹道:“今儿好一遭大雨。”说罢,迈步而走。 王熙凤望了贾琏一眼,舌尖难辨心中滋味,让平儿打了伞,往东边去。到了那间客房时,板儿正被刘姥姥打得苦,桌上的食盒一干二净。 凤姐儿道:“何苦难为孩子?” 刘姥姥见风姬儿时便起了声,道:“让姑奶奶见笑了,这孩子实在不听话。” 凤姐看着板儿那两几根被雨淋湿的毛,对刘奶奶笑道:“且请坐下,听我告诉你:方才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论起亲戚来,原该不等上门就有照应才是。但只如今家里事情太多,太太上了年纪,一时想不到是有的。我如今接着管事,这些亲戚们又都不大知道,况且外面看着虽是烈烈轰轰,不知大有大的难处,说给人也未必信。你既大远的来了,又是头一遭儿和我张个口,怎么叫你空回去呢?可巧昨儿太太给我的丫头们作衣裳的二十两银子还没动呢,你不嫌少,先拿了去用罢。” 这二十两银子出乎刘姥姥的意料,喜的浑身发痒,说道:“嗳,我也是知道艰难的。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他怎样,您老拔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 刘姥姥说的高兴,根本不见平儿的眼色使得飞扬。王熙凤笑着也不理睬,平儿出去叫了人,王熙凤且等了好一会儿。 她问板儿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姥姥笑道:“板儿。” 王熙凤打量了一眼板儿,虎头虎脑的,问道,“怎么叫这个名?” “他娘生他那天,他爹见竿上挂了些干板菜,就娶了这个名儿,他还有个妹妹,叫做青儿。” “敢情是那天见了青菜?” “这倒不是,说是那天家里菜地冒青烟了,也不知这菜地是谁家的祖地,沾个喜庆。” 凤姐点点头,她对这东西倒没有那么信,不过忽想起秦可卿平素对她的话来,问刘姥姥道:“你们庄稼人都是取贱名,是也不是?” “有这么一个说法。”刘姥姥点头。 王熙凤道:“我也不懂这贱名的规矩,只是我那女儿生得多病,请您取一个来,我还有重谢。” “当不得这个谢字。”刘姥姥问起了大姐的生辰,原来这大姐是七月初七生的,刘姥姥忖度道:“这个正好,就叫她做巧哥儿,我有一个“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道理。姑奶奶定要依我这个名字,她必然长命百岁。” 王熙凤直点头,此时平儿也取了银子来了,刘姥姥接过称谢不迭,感谢不尽,说了好几声万福,带着板儿从后门去了。 第十六章 马吊 林黛玉自刘德盈去后,日日在家中读书,也不到外面去,或与迎春下棋,或与英莲论诗,黛玉的棋艺实在不算高超,总也赢不了迎春。 她发了狠,钻研到棋道里面,眼珠如棋子一般的黑,眼白如棋子一样的白,苦练了几日,又约迎春来下棋。 在屋内点了梅香,又上了新茶,迎春笑嘻嘻的来了,两人捉对了一番,这次的黛玉好似汉王冻出函谷关直下彭城,气吞万里如虎,那边的迎春又好似反应过来的霸王,突袭彭城,斩首行动,黛玉被连吃棋子,霎时,功败垂成。 “姐姐好生厉害。”黛玉品了一口茶,说道。 “妹妹,你这棋艺是越发见长了,再有几日我看是不如你了。” “姐姐只会夸人,我看了好几天的棋谱呢,什么《棋势》、《造微》,什么过百龄,还是不顶用。” 迎春闻言笑道:“你便看了过百龄,也不大能过百龄的。”黛玉以为这话妙,抿嘴笑了起来。 “姑娘,中午了,用些饭吧。”站在一旁的如月问黛玉,黛玉点了点头,如月便去安排,不一会儿就见两人抬着一张桌子进来,桌上碗盘森列,放在蔓菁、木耳、黄花菜、石花菜、黛玉最喜欢的是那火肉白菜汤。 如临大敌般吃了刘德盈要她每日吃的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黛玉才开始了她的用餐,蔓菁是家乡的物什儿,闭眼是真能见江南姑苏。 少顷,两人吃完了饭,迎春起身告辞道;“今儿却不能再多留了,我还要去念经。” “照例是《太上感应经》?我有一板吴王手抄的,与姐姐看,如何?” 迎春知道刘德盈的手抄本很难得,只得坐下来看,其实刘德盈版本的《太上感应经》与别的版本并无甚不同,但迎春却觉得有些不一样,看得时候要专心一点,或许这就是因人举言。 黛玉也坐下来看,不知门外的秦可卿走过,她刚从王熙凤处闲叙过来,来见黛玉,黛玉见她挺着个肚子,行礼道:“见过师娘。” 秦可卿微微一笑,她和他的事情,她能不知道吗? 便不知道,也猜个七七八八了。 “林姑娘如今在这里吃的好?” 黛玉点头,秦可卿也没有多的话了,她总不能与黛玉说诗,因此起身告辞,黛玉却要赏她下人钱,秦可卿也不能同意,推辞了一番,从后门走了。 迎春安安静静看书,见黛玉的目光向她看来,便问道:“如何了?” 黛玉道:“难为她这肚子能装下孩子来。”迎春听了笑,“你这丫头又想些什么呢。” 黛玉回道:“既是生,里面必然空了,老子又说什么谷神,原来生生便是空空。” 迎春听了蹙眉道:“你这话倒有几分意思了,不过我也不好说。”忽有想起了马吊的事情,让司棋过来一起,黛玉点了如月,四人玩起了马吊。 晴雯看不懂这马吊,但这马吊在这几人手里,还真成了“落叶无声”了,只听她们说什么“麒麟种”,什么“大参禅、小参禅”,晴雯非懂似懂的站在一边。只见几人嘻嘻哈哈的,没斗上一会儿,黛玉就把叶子出完,每人欠她一一吊钱,如月还好说,黛玉总会赏她,司棋可就要皱眉了,一把就输了近一个月的月钱。 若是她赢了,也不会怪赢得多,但是输了,实在是割肉一般的。 黛玉嘻嘻道;“纳钱来,纳钱来。“待把钱拿了,又把钱赏了回去,司棋只说洪福,迎春指着她笑道:“个短钱的丫鬟。” “二位姐姐做什么呢?”黛玉扭头一看,来人名叫史湘云,她是贾母的内侄孙女。 “这不是云丫头吗?你怎么来了?” “姐姐这话好没道理,你们在这里打马吊,还怪我来不来。”湘云噘嘴,黛玉看了边笑,四下看去,“你要不再找一个人来,若再加上你,还缺了一个人。” 史湘云将要出去,黛玉便道:“不可叫宝玉,闻得他过些时日要上私塾了,若是被咱们这东西勾了去,反是不美。”湘云想她说的有理,去惜春房间,把她拽了过来,惜春一来,黛玉便让人把窗帘拉上,门关上,屋内几盏灯点下来,倒有几分赌坊的感觉。 几人下了几回,迎春是几人中最有钱的,不一会儿把财散了干干净净,湘云只说她这经念得好,是积阴德,把这迎春气得直直要变一段呆木头。 史湘云看她这个模样,也有些怕了,说道:“好姐姐,我再不说嘴了,饶了我吧。” 黛玉和惜春只见迎春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是得积阴德。” 大家从此都没有话,好似四段呆木头。 大约过了半刻钟,黛玉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起身道:“闷得很,我先出去走走,你们谁和我出去耍耍。” 惜春拉着她的手,史湘云却看向迎春,黛玉一把手却把她拉着走了。三人且要出门,迎春道:“不喝点茶去吗?” 黛玉答应着:“是是。”,出了门,且在这院子里转,这边转转,那边转转,黛玉想把路走得圆满,可不是东风吹,就是西风吹,让她这弱柳扶风的身子有些不由己,明明是想看看珠兰的,却闻到了那香得掸都掸不开的栀子花,几人说了一阵,又折返,问起晴雯,才知道迎春的母亲去得早,死前只有一句话,要她积阴德。 黛玉、湘云、惜春都是很有感触的没来由眼睛一红,做了一场哭,原来这三人的母亲都早亡故了,是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了。 几人好一场哭,旁边的丫鬟看了也都跟着哭,好一会如月才把三人劝好了,湘云和惜春告辞,黛玉回到了房中,垂首坐在床上,前面就是刘德盈送他的一幅字“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这字并不能给她以更多慰藉,她眼里是从贾敏肚子里就带着的泪水,她不知迎春现在拼了命的攒钱要为她的母亲捐个门槛,她若知道了,她也会。 第十七章 信 “黛玉兄: 胡天八月很是下了点雪,洋洋洒洒的似盐一般,如粉,如沙,我立在那草原上,真觉人如芥子,星星点点也似,适见雪覆了路,用足往上踏了几脚,别人竟也跟随,脚印愈发多了,也即成路。‘行路难,行路难’,纵洒脱如李青莲者也多复叹。那边多歧路,倘叫墨翟看着,眼睛非哭死不可,可人只要肯走,那总有柳暗花明之时,我那日纵马去了,见好大一狼群,周围又无别人,原想着这身躯请他吃,佛曰:割肉饲鹰,没准他也饿着,也成一场功德,忽想起你来,便一火枪把他们吓走了。幸甚、幸甚。最后一句,总觉油滑,然我也不删,请你做孔圣人。 刘德盈元宝年元日” “黛玉兄: 昨夜遇到鞑子袭营,我骇得要死,是时臀犯了痔疮,疼得难忍,请了军医来治。也是天缘凑巧,那天杀的鞑子偏这个时候袭来,我竟不动,旁人以为我神勇如关公,军心大振。全不是那样,那时我吓得要走,只是疼痛难忍,挨不到几步,只得如此。子路上了仲尼先生的当,以为“君子死冠不免”,掉了一顶帽子就死,实在是有点迂,孔圣人本人未必若此,“吾少也贱”,何以加冠,可见其逾礼,其人实在滑得厉害。我不上孔丘的当,你也别上屈原的当。 刘德盈元宝年元日” 不觉秋来,黛玉手中前些日子添了两封信,她反复看了几遍,又将这两封信压在盒子底部,又将旧时存得花瓣压在了信上,见其中有几片如病了似的,便摘了出来,笼聚一处,若是外面天晴,她便给这些花找个坟,只是外面现在下着丝丝的秋雨,让她没个奈何。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正是黄昏时候,偏是风雨窗前,为他时时春梦,原来刻刻秋风。 她忽然站起来了,远处宝玉正在捉蛐蛐,看他们捉迷藏似的,从这边跳到那处,从那处跃到此处,看得她抿嘴笑。 宝玉也只是没看见她,茗烟捉到一只,他便高兴的回到屋中把玩,这蛐蛐是巨身修尾,青色脖,金翅,那边的声音传来,黛玉可以听见颜色,是嘻嘻的红色,哈哈的黄色,极纯的白色。 “姑娘,姑娘,王爷的信来了。”她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红,泛在了唇上,将如月递来的那信拆开,左右看了,直无人时,方才细读,抬头是:“可卿:”,非礼勿视,她实在不想看,只是信太短了,也让她看完了,“天气冷了,恐冰了胎,千万小心。并问京城米价。” 她拿起信想到:“这信应是送错了,那信便在师母的手里,该死了。”她大呼不好,让如月给她备了一把伞,踏着雨水儿,迎着秋风儿,出了这院子,她实在不知这贾府实在那么阔,还好如月认识路。 将到门时,迎面一股风,正把门吹闭了,黛玉自矜身份,且看贾府仆人动作,一个仆人过来,将门开了,回首看黛玉时,却将魂魄都散了,身体软倒在地。 “姑娘,你看杀人也。”如月拉着黛玉的衣服道。 “是你错了,是他看得我,关我什么事?”黛玉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且迈步从门槛越来,却见七八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在面前慢慢移动,也不是并肩,连绵如同青山。 不知是不是幻觉,黛玉竟觉得那些人走的毫无动静,身后却传来了呼喊的声音, “大娘,狗儿不中事了。” 一阵哭声。 “号你娘的丧,他鼻子里还有气,这样也叫不中事了。” 骂声不绝如缕。 那骂声挑动黛玉觉得心里躁动极了,偏那些老叟又蜗牛似的行,如山般的绵延。 如月站着,买菜可比此事要等得久了,且到最后两人,林黛玉将要行时,又飞驰来一马车,泥水点沾了黛玉的衣裙。 黛玉低头看着裙子要骂,抬头去,那些老叟好些都已经跑走。 “非人哉了不是。”黛玉笑道,往对门的吴王府去了。 “林姑娘好。”看门的太监看着黛玉笑道,黛玉笑着回应,往前一走,却见一只红斑的狗朝着门口叫,黛玉连忙退到门外。 门口的太监骂道:“谁家的狗。”远远见一个太监跑来笑道,“给它喂食,却让这畜生跑出来了。” “带走吧。”门口的太监道。 那人将犬带走,太监又问道:“你这就走了,不去吃点茶?” 黛玉听那狗声近了,又远了几步,门口的太监皱眉道:“哎呦喂,走吧,走吧,这没你的茶。” 见那狗终于走了,黛玉方才进去,直接去秦可卿的房前,她认得眼前的人是瑞珠,道:“瑞珠姐姐,师娘如今在哪儿?我这有她一份信。” 瑞珠指道:“娘娘如今在那边与荣府二奶奶说话呢。” 黛玉心道:“若是叫师娘看去还是小事,若是让风姐姐看去了,不知怎么编排我呢。”将身沿着回廊极走。 王熙凤自那日贾琏说了那话后,是愈发不想待在家里,她觉得是这吴王府好,无忧无虑的,要不是放不下府中的事情,她情愿在此处长住。 黛玉刚走到一声,“那我就走了。” “不留下喝口茶。” “是是。”只见凤姐点头从屋中出来,她看着黛玉笑道:“呦,林姑娘来了。” “嗯。”黛玉点点头,凤姐笑了笑,离去。 黛玉走到房中,秦可卿道:“黛玉来了。” “嗯。”黛玉的眼睛直看着那桌上的一封信,秦可卿慢慢近了,只因茶水喝多了,要去上茅房。 黛玉的信封与给别人的不同,黛玉的上面花着芙蓉,可卿的信封上面也就是寻常,黛玉几次想要碰信,却又收回,她以为这同于窃。 她终于想到反正此处也没有人,我不如先看了,因此拆了那封信,将要看时,看了两三眼,便入迷了。 秦可卿正走进屋来,见黛玉如此,骂道:“你这是做什么!” 第十八 乐游园 黛玉见秦可卿来,连忙站了起来,说到:“这信是师父与我的。”又指着桌上另外一封信道:“这封才是师父给师娘的,他递错了。” 秦可卿点点头:“好,好,好,你拿着你的信走吧。” “不是,这信真是给我的。” “你以为我是没有耳朵,还是瞎了眼,你林姑娘说的话我还能听不懂吗?既是你的,你便拿去,何必话还那么多,我是知道你的,你怎么可能偷看呢?” 黛玉听到这里,要辩解也不能了,她这确乎也是偷看,倘若再晚些时分就好了,只是她也没做反应,拿着这信慢慢后退,一步步出了这房间,转身面对这庭院,又在这里走了两步,眼前不远处便是一颗秋葵叶,似鸡脚一般,花淡而黄,淡若无质,浅白花心,深紫柱头,甚是美丽。 秦可卿看了桌上的信,看到这不一样的信封时,吃了一口飞醋,在纸上写了神京的米价、油价,写成一封信,塞进信封里,在信封上慢慢画了一朵海棠花,只是提了一笔,又忘掉了那海棠的模样,出了门去,正看黛玉的身后一朵秋海棠。 黛玉弯腰看那秋葵叶时,感到背后有人步步近了,回首一顾,却是那秦可卿,道:“师娘,你怎么来了?” 秦可卿道:“四处看看。”扭头往别处走,可卿慢慢走,宝钗一路走了过来,给可卿行礼,她手拿着一个喷壶,要去浇水的。 “林姑娘,你怎么在这?”黛玉一听是宝钗的声音,笑道:“原来是宝姐姐。” 宝钗的年岁比黛玉大,又有才情,黛玉很喜欢她。 宝钗道:“我可不敢当一声宝姐姐,别人见了,又该说我没规矩。” 黛玉不解道:“闻说王府上最是没规矩,怎么又说你没规矩?” 宝钗道:“你可不知府上有那水性杨花的人,仗着有几分姿色,便整日葳葳蕤蕤,如今王爷不在府上了,又在那里作妖,又是说鸡蛋不中吃,又是嫌这天暗了,我真是烦她。” “好姐姐,你是王爷的丫鬟,她还敢如何与你?” 宝钗想了想,“只是看不惯,何况她又大着肚子,我能怎么?” “常说一孕傻三年,姐姐你就宽心吧。” 宝钗笑着摸了摸黛玉的脸,“普天下就你一个知道我的。”,转身笑道:“英莲,你林妹妹在这里呢。” 且看那个“胭脂痣”走来了,“林姑娘,听说你们荣国府要娶媳妇了,是谁家的姑娘。” “我不过是住在舅母家里,不过也不知是谁要娶媳妇了,哦,想是宁国府的事情。”柳道一上吊,贾蓉就把柳氏给休了。 “不是,不是。”英莲特八卦的说道:“听说是荣府的二爷,要娶那拥花楼的花魁呢。” “啊,表哥?怪不得风姐姐如今是这样的表情呢。”黛玉只是吃瓜。 英莲仰天,忽然来了一句:“祢衡洲头上,雁过又一秋。” 黛玉笑道:“呆子,你有什么了?” “有什么?我敢有什么?在你林姑娘面前,我只是不敢有,不知谁受得了你这刀子嘴。” “哦,原来你只是不敢有,“山色有无中”,你的诗竟学到这里来,我竟不知你的庐山真面目,” 宝钗道:“今天休说这话,那边有画舫,咱们也借林姑娘的威名,去湖里面游上一游。” 英莲拉长声音道:“得令!————”,像戏曲里面的武生似的,一步步带着黛玉、宝钗二人往那秋湖去了。 秋高气爽,湖光山色,湖是真水,山是假山,乘船的太监是收钱的,这船是承包制,包给了一个叫做瑞福的太监,他见英莲道:“姑娘,今日要划船吗?”英莲可是王爷的身边人,他怎么不得巴结着? 英莲道;“待会林姑娘要来,备些好吃的来。” 瑞福笑道:“那是自然。”,接着一溜烟跑了去,今日的膳食房,正好有上好的锅底,瑞福道:“林姑娘要在船上吃火锅,菜都备齐了,送到我那船上。”‘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瑞福在这里拿着命令,心中十分得意。 膳食房的太监们连忙抬一个铜制火锅,几人提着几个食盒,食盒里面都是蔬菜果肉,在画舫的桌上摆置起来。 黛玉怪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些太监笑道:“林姑娘,还要什么?” 黛玉道:“奶茶今日有吗?” 一个太监道:“姑娘若是要喝,我便把那些物件摆来,今日刚好有鲜鲜的牛奶。” 黛玉恰要摇头,就见英莲挠她的腰,“你带来吧。” “诺。”谁不知刘德盈是极宠爱黛玉的,这些太监可不敢怠慢,自幼学的就是伺候人。 吃着火锅唱着歌,黛玉一行人就把这湖给游了,太阳受尽他最后的光线,水面暗暗回复凉气,天边正有一只孤鸟,夕烟明灭。 英莲打了几个嗝,起身道,“如今船也靠岸了,咱们走吧。” “傻丫头,你竟吃了一路了。枉费了这一湖美景。”黛玉还在说时,岸边急忙忙走来一个太监,见众太监都指着那画舫,便又急急走了过去,用他那声音略高,又不至于被人说是喊,实在是有分寸的声音,“林姑娘,马公公差人来问了,姑娘你几时回去?” 黛玉道:“告诉马公公,我今日在这里休息。” 见那太监走了,英莲道:“姑娘是和我睡呢。” 黛玉摇头道:“今日不知你上几回五谷轮回之处。” 英莲便在船上拿一个灯笼,上了岸,与黛玉、宝钗出了这大观园,英莲去了自己的房间,她与封氏睡在一处。 封氏奇道:“你这肚子怎么这么圆了?” “林姑娘不肯吃,都叫我吃了。” “那你去外面多走走。”封氏一说,英莲哦了一声,走了出去,就在房屋前来回走, 黛玉进了宝钗的房间,她指着一个泥人笑道:“这怎么有一个你。” “这是我哥哥从苏州带来的,你竟不知家乡还有这种东西。” 黛玉道:“我虽是姑苏人,家中管教严,也不不知这些。” “改日,我叫我哥哥,也给你带一个。” “不必,你哥哥又不知何时再去呢。”黛玉看着这泥人道:“这师傅还真厉害,就听话便可以把人捏得这样生动的。” 宝钗听罢,笑道:“你却错了,这是照画来捏的。” “哦。” 第十九章 抽头 且说黛玉在吴王府歇了,夜是有点暗了,只两个夜鸟飞过,声音哇哇的很恶。那鸟便飞到了荣国府,叫趴在窗口的王熙凤见了。 “奶奶,天冷了,且洗个脚。”平儿双手捧着一个水盆,里面冒着白白的热气。 “二爷哪边去了?”凤姐凤目回望。 “说是外面吃酒去了。” “吃酒,拥花楼,烟火楼,哼,吃酒,吃个好花酒。”王熙凤倚着窗看了一会儿,“你怎么哑巴了?” 平儿:“这话原也不是我该说的,只是二爷也是是有头脸的人物,这些事情原也寻常,并不做得什么。” 王熙凤点头,“好,好。”,且看手上的指甲,“你说这男人是不是都是见一个,爱一个?” 平儿:“外面冷,奶奶把窗关了吧。”说着,就把将手靠着那窗,将窗给合了。 凤姐挪步到椅子上,将身坐了,伸出腿来,平儿将鞋袜都褪下,将那玉足放在了热水里,平儿且给她洗着,王熙凤将手托在额上。 凤姐一挥手,“罢了,我去院子里面转转。”因穿了玉色绸袜,平儿套上红绣鞋,一步步走出这木板地界步入这黑夜,平儿提着一灯笼跟着。 王熙凤提裙下楼,一步步赞赏这夜景,只见: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西风乍紧,初罢莺啼;明月当空,上下一白。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笙簧盈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凤姐但见前面林处有些动静,喝道:“谁!”,只见一个丫鬟从里面走了出来,双颊挂着红,那丫鬟见王熙凤盯着她看,便把头低了下来。 凤姐也弯下腰来看她,“这事一个人便坐得吗?” 那丫鬟听了,如五雷轰顶般,立刻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求奶奶超生!” “这人是谁?” 平儿看了看,“她是修建花草的,叫杏儿。” “原来是杏儿,进去把你那个情夫叫出来。”王熙凤只把眼睛看在杏儿的脸上,杏儿连忙走到林中,只是那人已经偷走了。 见杏儿一个人走了出来,王熙凤道,“说吧,那个人是谁?” 杏儿低着头不敢讲话,王熙凤冷笑道:“有那偷人的本事,现在怎么说话的声音都没了,哑巴了?” “你大量着,不说,你的什么主子能捞你一把?别做这个梦来,你背着他偷人,他第一个杀你。” 杏儿一听这个哭道:“是隆儿,奶奶。” “隆儿是谁?” “隆儿是二爷身边的那个。” “我倒是谁呢?原来是他,仆人背着主子吃东西了,有意思,有意思。”王熙凤愈笑,杏儿越是发抖。 “杏儿。”凤姐突然说了一句,“你把隆儿叫来,我便撮合你们,若不叫来,立时把你浸河里面去。” 杏儿疾步走了过去,那边的隆儿惊魂未定,才走到房间里面喘气,如今贾琏不在,这里自然是他管着,也没有外人, 脱下鞋子,事后回味,直接躺在了床上。 杏儿一步步往贾琏的房间那边去,正好见巡夜的人,他问道:“干什么的。” 杏儿笑道:“二奶奶有些东西,让我来拿。” 那人哦了一声,才迈了两步,又扭过头来道:“我怎么不曾见过你啊。” 杏儿转身答道:“是碰巧看见的,才让我过来,二奶奶赏夜景呢。” “这样啊,二奶奶在哪儿呢,我也过去请个安。” 杏儿向身后一指,“就在那边假山的地方。” 耳听那巡夜人的脚步声,杏儿方才往隆儿的房间去。 隆儿且在床上躺着呢,忽然听门外有人叫道:“今儿去赌钱,去不去?” 隆儿道:“不去。” “我上次还没回本呢,好歹让兄弟赚点茶水钱。” “拿你没办法。”隆儿翻身下船,系上裤子,穿了鞋,从门口与那人一起出来了。 杏儿眼看隆儿与一人走了,也不敢说话,只能跟着走。 那巡夜的看到了王熙凤,行礼道:“见过二奶奶。”王熙凤点一点头,那巡夜的道:“我有个侄子到婚配的年龄了,托我给他说门亲事。” “他是想要富家千金,还是大族小姐啊。” 那巡夜的道:“那倒不是这么说,他。” “看上什么主子的那个丫鬟了是不是?这是不劳你们费心。” 巡夜的一听,知道是滚他蛋的时候到了,一溜烟朝别处走,“防贼防盗,闭锁门窗。” 杏儿且看隆儿出了荣国府,往隔壁处去了,他们要去赖大的园子,杏儿顾不得天黑,也跟了出去,眼见他们越发远了,杏儿不敢跟了,嘴里发出猫叫来。 隆儿一听,耳朵一竖,回首一看。 “你这是怎么了?没听过猫叫。” 隆儿道:“你且等等。”,他走回头之路,却在转弯处看见杏儿,他低声道:“你怎么出来了。” 杏儿道:“二奶奶知道了。” “什么!”隆儿睁大了眼睛。 “你别怕,奶奶要撮合我们呢,咱们走吧。” 隆儿且在这里站着,那边的人走了过来,“你这是怎么了?” “我腿疼,先回去了。”隆儿一边说,一边见旁边的杏儿蹲了下来。 “好没意思,你是嫌我了?” “哪儿敢呐,真是腿疼了。” “好好好,赚了钱,你可别求着我。” “哪能啊。”隆儿见那人走了,回头看向杏儿,“走吧,你先走,我后走。”杏儿便一步步去了角门,可惜那门已经关了,杏儿急得敲门。 开门的小厮见了杏儿,问道:“干什么去了?” 杏儿道:“琏二爷派我回来的。” “放屁,二爷在家好好的,怎么派你回来了。” 杏儿的脸色大变,那小厮道:“是不是到外面偷汉子去了。”杏儿听得脸红起来。 那小厮一把拿着杏儿的手,“也叫我抽个头,要不然我就嚷出去。” 杏儿那边看隆儿,只是没应声,点头道:“只求你快些。” 第二十章 逍遥罢贾琏谬赞贼小厮,求自保凤姐屈尊请周南 隆儿估摸着时间,从角门进去,直往那边假山的地方去。 “来了。”王熙凤劈头就是一句话。 隆儿跪了下来,脸上不觉的冒出冷汗,“奶奶。” “听我的话,便有的生。” 隆儿磕头如捣蒜般,“我的命全在奶奶身上。” 王熙凤也不看一眼,“走吧。”,漫步回房去了。 隆儿回头去时,杏儿正好过来,隆儿觉得不对劲,几步走到杏儿身边,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你去干什么!” “我。”杏儿不知如何言语,隆儿一个巴掌打了过去,“下作的娼妇,把爷们儿害苦了。”,气鼓鼓回了房去。 杏儿回了房间,窝在被子里面哭。 “人都死绝了,二爷来了,还不开门!”开门的小厮系上裤带,连忙跑去开门,“呦,二爷好。” 贾琏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嘻嘻笑道:“你老婆挺香的。” 小厮笑了笑,“二爷说笑了。”暗想:他今天还真是诈着了。 贾琏醉醺醺的,身上香喷喷的,由兴儿等人扶回了房间,暂且歇了。 次日,贾琏去狱神庙有一件事情,那冯紫英被抓住后,要抓同党呢,贾琏非给他来一下干净的不可。 凤姐让隆儿过来,问清楚了原委,便去贾母处请安,说是要去姑子庙上香,贾母也由她去,如今就靠这两个姓王的,这贾家才没散了。 王熙凤带着平儿、丰儿、旺儿媳妇到贾琏与那周南姑娘的小金屋。鲍二家的开了,平儿过去,问鲍二家的道:“二奶奶还好啊?” 鲍二家的见了,倒也不惧,进去把这消息告诉了周南,周南也是一惊,连忙整衣前去相见。凤姐方才下车进来,周南张口便道:“姐姐下降,不曾远迎,还恕仓促之罪。” “这样标志的人物,怪不得二爷不忘呢。”王熙凤笑着携着周南的手入了房。 王熙凤打量着周南,端得是好眉眼,周南道:“奴家年轻,自来了这里,也不曾出去,不知这外面的事情。若姐姐不嫌我出身卑贱,凡事都求姐姐的指示教训。奴也只服侍姐姐。” 凤姐笑道:“这话没的叫人恶心,我不过就是进来的早些,怎么敢要你服侍。若说扶持,却有这话,你我姐妹同居同处,彼此合心谏劝二爷,慎重世务,保养身体,方是大礼。若姐姐在外,奴在内,虽愚贱不堪相伴,奴心又何安?再者,使外人闻知,亦甚不雅观。往日那些人见我管得严了,就暗自诋毁,风言风语,弄得奴心好苦。我今来求姐姐进去和我一样同居同处,同分同例,同侍公婆,同谏丈夫。喜则同喜,悲则同悲;情似亲妹,和比骨肉。不但那起小人见了,自悔从前错认了我;就是二爷来家一见,他作丈夫之人,心中也未免暗悔。所以姐姐竟是我的大恩人,使我从前之名一洗无余了。若姐姐不随奴去,奴亦情愿在此相陪。奴愿作妹子,每日服侍姐姐梳头洗面。只求姐姐在二爷跟前替我好言方便方便,容我一席之地安身,奴死也愿意。”说罢,凤姐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周南听了,也不免哭了起来。 凤姐和周南吃茶,说些事情。外面的旺儿媳妇又进来道:“大奶奶,二奶奶的房屋已经打理好了。” “妹妹,今儿就随我进去。”周南以为不错,整理好衣服,随着凤姐儿登车,往荣府去了。恰到门口,黛玉方才回来,见下车的凤姐携着周南下来,问道:“风姐姐,这人是谁?” 周南一听这婉转的声音,奇道:“姐姐,这姑娘却是谁?年纪轻轻的,就这样动人了。” 凤姐笑道:“她是两淮林盐政的女儿,是你小姑子呢。”周南看了,称赞不已,黛玉却不是很喜这周南,只是行了礼,想起这是青楼中的姑娘,觉得脏了,略略行了礼,就此告辞。 “她一向这个性儿,妹妹切莫见怪。”王熙凤笑道,是面笑,心也笑。 周南忖度黛玉的身份,自然知道这号人的想法,做了一笑,“她这样的美貌,也有根由。” 王熙凤对她道:“我们家的规矩大,二爷娶你的事情,老太太并不知道,你且住段时间,我与那吴王妃相熟,她认你做个姐妹,妹妹的事情也就完全了。” 周南跪道:“妹妹的事情全在姐姐身上,日后但有吩咐,我没有不从的。”她可知这是多大的恩情。 凤姐连忙把她搀扶起来,“你我姐妹,相亲相爱,何必如此大礼。”周南便在此处住下,凤姐便将周南带来的丫鬟都赶了出去,换了一个自己的丫鬟。 那丫鬟自周南在拥花楼的时候便一直跟着她,如今听闻了这个消息,很是不服,连忙过来求,但周南想着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也便答应了,那丫鬟只得被逐了出去。 凤姐安顿下周南后,又去往吴王府,此时秦可卿正躺在椅上晒太阳,见王熙凤来了,问道:“今儿我说怎么乌鸦叫呢,原来你来。” 原本的王熙凤会骂回去,现在却红了眼,秦可卿连忙问道:“你受谁欺负了,跟姐姐说,我要他知道厉害。” “我那丈夫在外面娶了个风尘女子,想我们贾家什么样的门第,家中人如何能答应,可二爷又爱她,还请姐姐救我。” 秦可卿被她哭得心都要软了,道:“我怎么帮你。” “只求姐姐于那人认个姐妹,抬了她的门第,了结了二爷的心愿,也就救我的命了。” 秦可卿抿嘴,望了望天,问道:“这人是怎么样的?” “咩咩看过了,模样不错,为人也是知礼的。” “如此,那好吧,不过不许她仗着我的名头收什么脏钱,若有一件,我打发了她,你也吃瓜落。” 凤姐道:“全凭姐姐做主。”秦可卿让她起来,她们两个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秦可卿见英莲过来,便招了照手。 凤姐看了,赞道:“你们两个倒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出来的。” 英莲听了脸红,可卿是她心里第三美的。 可卿对她道:“你去荣府看看那个姑娘去。”她且看凤姐,凤姐把周南的住处与英莲说了,英莲得命先去看了看着周南,又去看她新中国最美的黛玉,好生眼福。 第二十一章 问好恶贾蓉擦冷汗,遂心意贾琏尝云雨 “傻丫头,你怎么来了?”黛玉且伏案看书,被英莲来了个偷袭。 “你不许我来?” 黛玉道:“我可没说这话,我不过一问,瞧你这心眼多的。” “你能看见我心眼?” “谁说不能呢?心细如发,你头发那么多,就有那么多心。” 英莲道:“偏你的多发不多,你的心不多?” “谁说我的心不多的,刚才就被你吓死一颗呢。” 英莲:“不和你说笑了,你们府上来了个姑娘,真漂亮。” 黛玉把笔放下,“我倒不知道谁是你们?” “是贾通判的二老婆,这话总对了吧。” “她,她不是什么拥花楼的吗?” “那又怎么了?” “那你不觉得她脏?” 英莲听了笑道:“往日都说姐姐通,今日怎么不通了,古来亡国都怪祸水,但事情又有什么是女子做的?还不是男人?” 黛玉奇道:“你怎么说的这番话来?” 英莲嘻嘻道:“王爷说的。” “怪不得呢。”黛玉拿起手里的纸,说道:“你看看。” 英莲看了半天,赞赏道:“真是好。”一旁的紫鹃倒上一杯香茗。 英莲喝了茶,告辞,回府对秦可卿说了情况,秦可卿稍稍心安,凤姐的心里大安。且看了日子,当下当道回府,她倒要先去贾母处。 贾母正在塌上含饴弄孙,见凤姐来了,道:“庙里还好?” “那师太好着呢,说您老人家万福,子孙大富大贵。” 贾母一听,笑得越发慈祥,一旁的贾宝玉道:“风姐姐,你怎么不带我去?” 贾母道:“你胡闹什么,姑子庙也是你能去的?”见贾母发话,宝玉也就不说,一旁的湘云来了,对他道:“我们去找林姐姐顽。” 宝玉自然巴不得,只是他有点害怕马女的那个眼神,被他看着就感觉做错了什么一样。 贾母含笑看他们携手走了,如今的贾家是蒸蒸日上,她没什么不满意的,九泉之下也算对得亡夫有个交代。 王熙凤又对贾母说了几句,行礼告退,直去那边找周南,把秦可卿的事情跟周南说了,周南当下喜不自胜,王妃的姊妹,那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 可不得当下给凤姐儿表忠心吗? 大表特表,大树特树。 约是傍晚时候,贾琏骑马而归,叫小厮把马拴紧了,一步步赞赏府中的景色,兴儿问道:“今儿还去二奶奶那不去?我也去递个话。” 贾琏想了想,摇头:“今儿还是不去了。”迎面就撞见了一个面目俊秀的,自是贾蓉,贾蓉道:“侄儿见过叔叔。” “难为你了,隔这么远,就为了找我?” 贾蓉笑道:“今儿府上有些宴席,侄儿是来请大老爷吃酒。” “我爹现在去了吗?” “大老爷说有打紧的事情。” 贾琏道:“新媳妇物色好了没有?” “续弦敢要什么好的,不过找个本分的老实女人罢。” “看你这样子,你还真是看透了。” 贾蓉道;“哪能,我是记打不记吃。” “那你是喜欢你婶子了?” “叔叔说的好玩笑话,侄儿就是让狗尾巴遮了眼,让屎蒙了心,也不敢做这种没人伦的事情,还请叔叔收回这句话,侄儿实在是当不起,也听不得。” 贾琏看贾蓉被吓成这样,哈哈笑道:“你也怕这母夜叉。” “实在是敬重,婶子这样持家的人真是罕有的。” 贾琏眼睛一转,便有秋波荡漾之意,“你倒是念你婶子的好处。” 贾蓉,“婶子。”贾琏打了个哈欠,“你说,你说。” “我听说婶子把一个女人带进来了,听丫鬟们说,那女的可是花容月貌,叔叔可是有福了。” 贾琏纳罕道:“竟有这种事儿?” “是与不是,叔叔看了便知,侄儿先行一步。”一背身,贾蓉方才擦额头上的冷汗。 贾琏只到王熙凤那边去,见王熙凤和周南相谈甚欢,险些把眼珠子掉了出来。 凤姐对贾琏笑道:“二爷在外面看什么,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当面说的。” 凤姐便命摆上酒馔来,贾琏和王熙凤对坐,一旁的周南坐在炕沿的脚踏上,令有一个登子,上面的酒馔供她吃喝。 凤姐道:“我打量这个妹妹就喜欢,今天便把她请到府上来。” “老祖宗知道了不曾?” “事情急,倒是还不曾。” “那你还是先别说了,你这妹妹是拥花楼的姑娘,倘叫老祖宗听见了,反是不好。” “我想藏得了一时哪儿能藏得一时呢,酒与吴王妃说了情,她倒是看中她的人才,愿意认她做姐妹。” 贾琏一听大喜,“如此这般,岂不是大好,难为你如何想来。” 凤姐道:“我想我往日操持家务,或有疏忽了的,如今有妹妹来服侍二爷,总算去了我的一块心病。”贾琏今日只觉凤姐儿比往日美,越发顺眼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英莲又来到了当夜又来到了荣国府,她要捎口信。 “英莲姑娘,做什么来了?”丰儿道。 英莲看着一旁摇曳的花草,道:“来捎口信的。” “现在却不是时候。” 英莲道:“那我且先去林姑娘那边了,事好了且告诉我、”她印象里面这是一件很长的时期。 英莲跃到了黛玉的房间,黛玉、宝玉、湘云三人正坐在一起吃饭,黛玉东向坐,宝玉南向坐,湘云北向坐。 “你吃了没有?”黛玉问道。 英莲摇头,“那你坐下来吃点吧。” “我可不是来蹭你的饭。” “谁不知道呢。”黛玉喝了一口鲜鲜的火腿汤。 宝玉老老实实不敢说话,大改模样,湘云扭头问英莲道:“你怎么一天窜来窜去的?” 英莲道:“王爷说我可爱。” 黛玉听了好笑,湘云亦是拍起桌子来,宝玉此时见马女的眼睛不在此处,方才敢笑了两声,不过,马女的眼睛一会儿又扫到这边来。 宝玉的笑就冷了,好似冰塑的,黛玉和湘云相视一眼,笑得越发高兴,宝玉直红了脸。 英莲还不知所措,那边丰儿就来传话了,英莲茫茫吃下半碗饭,漱口径直出去。当夜无话。 第二十二章 知消息凤姐献毒计,枉凝眉可卿取库银 数日之后,秋风渐偏北,恰是一吉日,王熙凤携着周南,进了吴王府,其时,秦可卿正在大观园里面赏景,王熙凤被宝珠带着,可在恰走过一玻璃桥,脚下清水悠悠,耳畔瀑声阵阵,往前一望,看白石崚嶒,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且往那边走了。 秦可卿正好从这条路折返,王熙凤行礼,秦可卿略略瞧了这个周南,道了声:“起来吧。”且有瑞珠扶着,一路到了白露堂,白露堂也就是她的院子。 秦可卿命周南在她身旁坐了,拉着她的手笑道:“妹妹这样的标志,竟像是我攀亲了。” 周南早有备礼,双手献上一个镯子,“见得娘娘面,奴已受了天大的恩裳,岂敢再多有不安分的想法。” 秦可卿看她跪在地上,一手拿镯,一手略微挥动,“我也乏了,你先走吧。”周南见秦可卿在那拉着凤姐的手,也就先行告退。 已有一个宫女指引着,带她从后门出去,她也不敢多瞧、多看,怕见了是非,惹了是非。正巧此时进来一个颇为美貌的妇人,生的是眉似柳叶,脸如桃花,水汪汪的眼睛正往她的脸上看,周南岂敢多话,漫步走了。 那妇人便是秦业的续弦,偏巧姓晋,一旁的宫女看了她道:“娘娘今日与荣府里的奶奶在说话,你且等等。” 那妇人便去了一处客房且等着,看杯中的茶迟迟不来,问道:“这茶呢?” 一旁的宫女道:“我只给有诰命的夫人倒茶。” 晋氏恼了,“便是你家娘娘也不敢和我这样说话,你这狗奴才,反了天了。” 那宫女冷笑道:“你只管去说,我虽在娘娘面前听哈,在外面也有些成器的姐妹,哪件事就瞒了我?” 晋氏涨红了脸,气鼓鼓拿着茶壶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连倒三杯,连喝了三杯。那宫女命一旁的官女好生照顾,她先走了,气得那晋氏跌足骂娘。 不一时,凤姐从后门走了,晋氏来到秦可卿面前,说起方才那宫女的一节,可卿对她道:“她是皇上赏赐来的,连我也不大能管。” 这话就教晋氏吃了黄莲,秦可卿看她道:“不知妈妈此来,可是爹爹有什么吩咐?” 晋氏这才想起要紧的事来,低眉道:“钟哥儿打死了个女子,她家说十日之内要凑齐二十万两的赔礼,不然就奋出去,让.让...” “什么!”可卿忙问道:“那女子怎么死的,怎么又要二十万两了?” 晋氏道:“你可千万救救钟哥儿,老爷已经哭晕过去了。” 秦可卿听罢,上气不接下气,一时在座上晕了过去,急得晋氏大喊道:“快叫郎中,快叫郎中。”一旁的瑞珠伸手探可卿的人中,宝珠大叫了一声,瑞珠一看,只见可卿的裙子里面流了好些血,把座给污了。 王府的李太医连忙过来搭脉,瑞珠问道:“太医。” 李太医道:“娘娘这是气急小产了,暂无性命之忧,我开点药,照着服就是了。”说罢,李太医在纸上写了几味药,王府要抓现成的也不难,只是短了一味杜仲,不过还好,那边的太监已经从薛家的药坊把药给取出来了。 气得掌管府库的太监好好赏了小太监们几下脆生的,外人都比他们干活勤快些。 其实这也怨不得这些太监,王府太大了,论距离,薛家药坊跟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就是仿佛。 太监们且去煎药,晋氏忧心忡忡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虚白的可卿,戚兰芷、赵媚儿、宝钗、英莲一众人都来了,都把眼瞧可卿。 晋氏且看可卿睁开眼睛,可卿一见晋氏道:“妈妈。”,晋氏笑说,“娘娘没事,没事,我们都在呢。” 秦可卿看到戚兰芷、赵媚儿两人,说道:“我没事,你们先走吧。” 戚兰芷和赵媚儿离去,秦可卿给瑞珠递了一个眼色,瑞珠把宝钗等人都赶了出去。 可卿拉着晋氏的手说:“家里还有多少钱的?” 晋氏低头,只是不敢看着可卿道:“还缺十九万两。” 可卿仰望床幔,“我尽力就是了。”随即让晋氏出去,起床打开自己的贮藏,一箱子的珠宝,都是刘德盈给她的,她有些银票,攒下来也有个上万两,把这箱珠宝让瑞珠拿出去当了,当了五万两,还短十三多万两。 瑞珠看着可卿发愁,也就没把她小产的事情告诉她,上下一起瞒着。秦可卿想起府上有钱的只有宝钗一人,只是拉不下这脸来。第二日请来了王熙凤, 王熙凤听到这个消息,道:“不瞒姐姐说,这些年嫁到贾家来,只有我贴人家的,哪有人家贴我的?我那些嫁妆都好些都填了贾家的坑了。” “这可怎么办?要是他们告发了,我们秦家不是绝后了?” 凤姐想了想:“如今,我也没法给你弄那么多银子来,依我看,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 凤姐目露凶光,“只要没人告,你还怕这事情发了出去?” “这如何使得?” 凤姐:“这不是没办法吗?” 秦可卿沉默不语,凤姐也觉得为难,良久,秦可卿道:“我再想想办法。”,凤姐府上有事儿,先行一步。 又叫来宝钗,宝钗只说要往金陵写封信才能回话,她也不知家中还有多少银子可供使用,可把秦可卿给愁坏了。 那边的瑞珠已经得到消息了,死的姑娘是城南俞家的人,那俞家也是个破落户,唯独女儿生的不错,一日叫秦钟见着了,秦钟就要与她欢喜,结果春宵一夜,那俞家的姑娘就死了。 秦可卿越发知道这钱是非出不可,打起了王府库银的主义,当今除了国库与皇上的内帑,可能就这里的钱最多。冯安管着这府库,秦可卿把他叫来问道:“我要借府库一点银子,不知可不可以?” 冯安道:“娘娘说个数,奴婢给你拿。” “十四万两银子。” 冯安的脸立刻就凝着了,“这,这可得请示王爷了。” “时间打紧,来不及跟王爷说了,你便支给我,都担在我身上。” 冯安想了想,开了府库,里面是真是金山银海,恐搬运的麻烦,让人取来了十四箱的金子,秦可卿忙传唤晋氏,那俞家的夫妻得了这些金银,十分高兴,便绝口不说此事。 第二十三章 得新信黛玉扬咳嗽,见凤姐贾瑞起淫心 第二十四章 就义马前卒,见美何必成 贾瑞自那日见了凤姐后,常来荣府,只不过王熙凤都不在,教他扑了一场空。贾蓉新娶了个媳妇,是从前做过京畿道的胡老爷的女孩儿,生得也是袅娜。 神京这段时间,天空是常开着烟花的,正是喜庆的时候。入冬了以后,族里放学,也是宝玉的逍遥时候,只是最近府内进出特别多,细问之下,才知那些是贾家部曲的家属,来贾家要抚恤的。 贾赦、贾珍可是忙坏了,贾赦是国公,贾珍是族长,他们的抚恤都得族里掏钱,族里有旧制,抚恤银子是十两银子,从来如此,掏钱还是小说,家属来了,当面见一下,拉拢下情义,才是顶忙的事情。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冬风凛凛。 神京城外,一个人赶着一辆车进来,车上一具棺椁,棺椁旁边坐着一个伤病,他的腿断了,所以被送回来了,赶车的人叫做何必成,赶着车。 守城的官兵看了,才知他的左手臂已经断了,现在要去兵部要抚恤,并不是特意来,只是顺路。 官兵看了看这个棱角分明的汉子,就放他驱车进去,“三儿,你家在哪儿,我先送你过去,兵部那边想是好多人呢。” 三儿扭头道:“往前。”何必成按照三儿的指引把他送了过去。正穿过那穿花巷子,去到三儿的旧居,才知道这房子已经被卖了,他老婆搬去了草帽巷,何必成就调转马头,往那边去了。 马车行到这小巷子,三儿抬头看着两壁,陌生得很,正好在转弯处,遇到一个去打酱油的孩子,何必成问道:“黄慧娘家里怎么走?” 那孩子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三儿笑道:“看不出我们是当兵的吗?” 那孩子点头道:“原来当兵的就是这样。”三儿把脸垂了下来,那孩子提着壶也走了。 何必成挨家问了,才知道黄慧娘住的地方,比老房子要小一点,何必成将三儿伏下了车,进去喊道:“嫂子,嫂子,三儿回来了。” 那里面跑出来一个妇人,瘦得三儿都不认识了,她看三儿只是怔着,三儿看她也是怔者,她不想他还活着,他的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只这手... 何必成将三儿一路搀扶了过去,道:“他是在战场上负伤了。” 黄慧娘只是点头,没有说话,何必成看着他们两个,三人好长一段时间在房间里面坐着,黄慧娘忽然道:“我去给你倒碗茶。”倒了两碗,何必成喝了一碗,三儿也喝了一碗,撒了好多。 黄慧娘问道:“不打仗了?” 何必成道:“我们不打仗了。” 黄慧娘道:“今天我活了面,好歹留下来吃点。” 何必吃道:“嫂子,兵部还发抚恤呢,早点拿了心里落个踏实。”扭头对着三儿说道:“我先走了。”随后走到车上,赶起了车,只听身后传来了熟悉的一声:“娘,我回来了。” 原来是刚才的那个孩子。 何必成微微一笑,驱车前往了兵部,兵部的门口有许多的虞侯在管这些事情,京城中参军的人确实很多,受伤回来的也多。 好容易到了何必成,何必成道:“这是吴王给我们写的担保,你们看看吧。” 那个虞侯看了看何必成,又看了看车上的棺椁,“你叫什么名字?” “何必成。” 虞侯点点头,取了六十二两银子给他,何必成道:“怎么这样?” 那虞侯道:“那个没来的是贼配军,这番能给二两,已经皇上开了天恩了,你们就知足吧。”那五十两自然是这死亡的抚恤钱。 何必成一点头,只见旁边有一个人道:“他们拼死拼活,却叫你们坏了恩裳!”那人只拿到了十两银子。 他那面前的胖虞侯道:“我怎是好利之徒?” “按规矩是二十两,怎么只给十两!不是我争嘴,恨你佛面上剐金。” 那虞侯骂道:“你们这些贼!他做贼配军,你能好了?需要聒噪,把这个杀才给我拿下。”那人却早已从身上拿出一把刀来,那虞侯道:“你想做什么!” 那人便道:“老马我平生行侠仗义,专杀你这种小人。” “你敢杀”虞侯的喉咙且往外面蹦字,那人早一刀把他捅倒在地,喊起疼来,左右兵丁都来拦,那人又朝那胖虞侯捅了几刀。 那人把刀放下:“我犯了朝廷法度,情知该死,只是死者的遗孀还有孤儿,不知那位壮士肯把这钱递给她的?” 兵丁们面面相觑,只是如被钩了嘴的鱼,都不说话,何必成道:“壮士交给我吧,我一定给你带到。”那人大笑,贴近把消息告诉了何必成。 何必成听罢,那人捡起了地上的刀,众兵丁皆举枪如临大敌,那人却抹脖子死了。 何必成心中佩服,驱车离开,且去把十两银子给了,又要驱车前往草帽巷,却来到了宁荣街,恰是此时,天空下起了大雨,他这马车并没个避处,快马加鞭,却听一声道:“站住。” 何必成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美丽女子,略带憔悴的站在哪里,一个太监过来对他道:“我们娘娘看你可怜,让你在门口坐会儿,避避雨。” 何必成道:“只是这棺椁...” 那太监令人拿一大布把棺椁遮了,何必成便在那门口避雨,有张椅子,秦可卿命他坐了。 原来秦可卿自来月时之后,便心若刀搅,不能理事,太医说让她出来看看,今日也是凑齐,刚要出去,就碰到了这一天的雨。 秦可卿问道:“那车里的是谁?” 何必成只觉得魂都被勾走了,迟迟答道:“他是苏州府人士,叫做刘德盈。” 秦可卿一听,想起夫君,心中又是一阵的痛。瑞珠道:“你就坐着,我不许你讲话了。” 何必成看着秦可卿的身影,只觉神摇魂移,那边瑞珠劝秦可卿道:“天底下同姓名的多了,娘娘何须在意这些的,王爷昨日书信便来了,信中好得很嘞。” 秦可卿一听,稍稍宽心,见外面的雨也停了,何必成走了,还了步,再不敢回头看秦可卿。 秦可卿也才看到那个汉子断了左臂。 不过萍水相逢,何必再记,秦可卿迈步往荣国府去。 第二十五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年节刚过噩耗来 贾瑞此日来到荣府,王熙凤刚把秦可卿送走,只一回来,便听平儿道:“瑞大爷使人来打听奶奶,说他要进来请安。” 凤姐儿听了,哼了一声,说道:“这畜生合该作死,看他来了怎么样!” 平儿问道:“这瑞大爷做了什么只管来?” 凤姐儿便将在荣府园子里遇见时他那不堪的光景,他那些说的话,都告诉了平儿。平儿怒道:“癞蛤蟆想天鹅肉吃,没人伦的混帐东西,起这个念头,叫他不得好死!” 凤姐道:“让他进来,我自有道理。”便让这贾瑞进来,”贾瑞见丫鬟再不拦着,往往里让,心中喜出望外,急忙进来,见了凤姐,满面陪笑,连连问好。凤姐儿也假意殷勤,让茶让坐。 凤姐道:“前些日子让你来请安,你怎么忘了?” “活天冤枉,只怪嫂嫂事儿忙,我来了好几次,都没见着。” 凤姐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 贾瑞见凤姐一笑,亦发酥倒,“岂敢?嫂嫂忙是应该,我这闲人又有什么话?” 凤姐问道:“叔叔青春多少?” 贾瑞道:“二十五岁。” 凤姐道:“倒比我长三岁。我打量着府上像你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呢,十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 贾瑞听了,喜得抓耳挠腮。又道:“看来嫂子天天也闷得很。” 凤姐道:“正是呢,只盼个人来说话,解解闷儿。” 贾瑞笑道:“我倒天天闲着,天天过来替嫂子解解闲可好不好?” “你哄我呢,只怕哪里藏了个婶婶。” 贾瑞笑道:“贾瑞并不曾娶妻,我在嫂子跟前若有一点谎话,天打雷劈。只因素日闻得人说,嫂子是个利害人,在你跟前一点也错不得,所以唬住了我。如今见嫂子最是有说有笑极疼人的,我怎么不来?死了也愿意!” “真个你明白。”凤姐只把眼睛一瞧他,贾瑞骨头都酥了,且靠近了。 凤姐悄悄道:“放尊重些!别叫丫头们看了笑话。” 贾瑞当下也记得分寸了,且后退去,凤姐道:“你也该走了。” 贾瑞道:“嫂子却狠心。” 凤姐又悄悄的对他道:“这大白日,人来人往,你就在这里也不方便。你且去,等着晚上起了更再来,悄悄的在西边穿堂儿里等我。” 贾瑞听了“悄悄”二字,如猫抓痒,如得珍宝,急忙问道:“你别哄我。但只那里人过的多,怎么好躲的?” 凤姐道:“你只管放心。我把上夜的小厮们都放了假,两边门一关,再没别人了。” 贾瑞听了,喜之不禁,忙忙的告辞而去。 是夜,贾瑞且要起身,恰好路过天香楼,只听这里面传来靡靡之音,他是知道他们父子的事情的,什么聚麀之诮,挺花,挺乱,且过去一听,本以为是贾珍,却不料是贾蓉,贾瑞心道:“真真大新闻,可谓淫人妻者,必被人淫。”,本来也担忧,转念一想,他也不曾娶妻,怎么会有这一节。 且往前面走,那边房间里,贾珍正系着裤子出来,见贾瑞脸色不对,以为他与柳氏的事情被他窥见,吓了一跳。 因而上前问道:“贾瑞,你要去哪儿?” 贾瑞扭头一看,忙道:“此番却要去荣府。” 贾珍忙点点头,“去看宝玉?” 贾瑞笑道:“宝玉聪明,巴不得多教他一些。” 贾珍又是点头,且看贾瑞走了,因吩咐心腹小厮道:“他要是往府外走一步,立刻打死。” 次日,那心腹回来了,贾珍问道:“事情这么样了?” 那小厮道:“只见他往荣府大爷那边去了,今早才跑了出来,想是挨了一晚上的冻。” 贾珍道:“你且看紧了,那姓柳的也留不得了,杀了要紧。” “是。” 贾瑞自小由祖父代儒教养,代儒素日教训最严,不许贾瑞多走一步,生怕他在外吃酒赌钱,有误学业。 今见他一夜不归,只料定他在外非饮即赌,嫖娼宿妓,哪里想到这段公案,因此气了一夜。于是,发了狠,打了贾瑞三四十扳,还不许吃饭,令他跪在院内读文章,定要补出十天的功课来方罢。 贾瑞正肚子饿的难忍,忽有一个仆人带着饭来了,贾瑞冷风中把那热白米饭、青菜,红肉吃的一干二净,连碗添了三遍。 贾代儒晚时回来,只见贾瑞跪在地上求饶:“打杀我了!嫂子,我再不敢了。”眼睛突出,嘴里鲜血直流,披头散发,叫人害怕,不敢靠近,渐渐声音嘶哑,如鬼嚎一般,贾代儒连忙去请府里的郎中,那郎中看了,说道:“中了邪了。” 贾代儒于是请了老道来驱邪,到了第二天,那道士来了,只见贾瑞在床上撕开衣服,露出胸膛,痛苦万分。道士且烧了碗符水,原是打量着让贾瑞喝的,一见他这个样子,道:“这符水也不能济事了的,你拿钱于我,我去观里面供三清祖师。” 贾代儒没奈何,把银子给了,那道士接了,匆匆告退,那边的贾瑞已经不懂了,贾代儒团团转,又叫来了贾府的郎中,那郎中一摸,告诉他贾瑞已经没脉息了,贾代儒夫妇哭得死去活来,让人去找那道士,却被告知,那道士已经飘然远去了,自去了他家后,观里再不见他,也不知有什么供奉三清之事。 “贼!”贾代儒仰天骂道。 不过,代儒虽然伤心,还是得料理丧事,各处去报丧。三日起经,七日发引,寄灵于铁槛寺,日后带回原籍。 当下,贾家众人都来他家中吊问,荣国府贾赦赠银二十两,贾政亦是二十两,宁国府贾珍却有五十两,别者族中贫富不一,或三两或五两,或八两或七两,不可胜数。 贾代儒多年教书,家中也有些银两,丧事得以完备,年节转过,却有一事,贾赦被罢免司隶校尉,而后又神京又传闻闻我军大败,吴王刘德盈身死疆场。 黛玉本来不信,过了三月,不见刘德盈的书信,那边的戚兰芷刚生出儿子来,刘祯就封他为吴王。那时到了端午,黛玉又道:“师父还没有给我信呢。” 她才想——大约刘德盈已经死了。 第二十六章 金刀驸马 “看什么看?”刘德盈看向眼前的索菲亚,他才不会为大郑拼死到底,他贪生怕死,所以他现在已成了突厥的驸马,而索菲亚将成为可汗的新妻。 谁叫索菲亚一直跟着他。 索菲亚可是罗刹国王的女儿,所以突厥可汗还得慎重。 他身旁的湖水清澈透明,透过水面就像透过空气一样,温柔碧绿的水色令人赏心悦目,昨日这里刚下了一场雨,跟添美丽,这就是捕鱼儿海,也就是贝加尔湖。 也就是汉朝苏武牧羊的地方。 索菲亚美目熠熠,那蓝宝石般的眼睛发出光彩来;“你很好看,湖也很好看。” 简单的陈述句,刘德盈早就听腻了,他的那位突厥公主也是这么说的,他这该死的魅力。 索菲亚只是偶然来这里一趟,他后面还有两个雄壮的士兵盯着,刘德盈敢说什么呢,他摘下一朵黄花别在索菲亚的发上,后面的两个突厥士兵眼睛简直要喷火了,只见刘德盈毫无防备的把两朵红花别在他们头上,他们方才放下了怒火。 “驸马,她可是可汗的未婚妻,你这样是很危险的。”一位突厥勇士提醒道。 刘德盈笑道:“我要是那种勇敢的人,现在还会在这里吗?” 那两个突厥士兵互相看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刘德盈带索菲亚去了他的大帐,他现在的妻子吉雅,就在里面。 吉雅她不过是突厥可汗一个女儿,从前不受重视,现在她却感恩这不受重视了。 她长得并不十分美丽,但性格贤淑,刘德盈与她也是颇过得下去,只可惜消息传不出去,所以他心中有时会担心黛玉等人的情况。 不过,也只不过是有时,因为他还要把日子接着过。 吉雅倒上几杯马奶酒,索菲亚喝了,直夸好喝,那两个突厥壮士也喝了,称谢,他们这些可汗的近卫,都出自名门,但那毕竟是可汗的女儿,她的东西还是很要尊重。 随后,刘德盈带了十条猎犬,四名骑马的猎人。猎队浩浩荡荡在在这捕鱼儿海边狩猎,空气中偶尔响起口哨声、马短促的喷鼻声、狗叫的声,以及鞭子的抽打声。 身下的马正踏着水洼发出哗啦呼啦的声音,刘德盈看见一只青鹿,抽起鞭子,策马狂奔,那雄鹿见刘邦骑马而来,飞也似的跑了,刘邦穷追不舍,他的眼睛里面只有那种鹿,嗖的一箭,响声未歇,羽箭已中那鹿,那鹿倒在地上,摔起一身的泥。 刘德盈让人连忙把那鹿取来,鹿血是好东西,鹿肉也是好东西,鹿角也是好东西,鹿皮也是好东西,简直一身的宝。 索菲亚射箭也很厉害,比刘德盈要厉害一些,她的收获很多,不过都给了刘德盈,她知道刘德盈的生活困难。 笑话,刘德盈一身的银票,他还会穷? 实际上他还真是很穷,草原上又没有钱庄,这银票的面额就是再大都没用。 纸都是虚的,还得是真金白银。 所以刘德盈一直在用吉雅的钱,他对吉雅说:“我很有钱的。” 她只会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是微笑,从不做作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讽刺。 至于索菲亚,她又怎么可能穷呢。 到了傍晚,索菲亚就策马走了,总不能留在这里过夜,经过一场战争她也成熟了许多。 刘德盈的帐中,今番他要吃烤羊肉,让那些下人去烤,他们杀羊神速,不用刀子,而是掐断羊的主脉。羊杀完了,草地上还是干干净净的。 他却在教吉雅沏茶,说起那雪水,泉水的讲究来,把吉雅听得直吓着了,“我真不知你们汉人还有那么多讲究。” 刘德盈笑道;“你是我的媳妇,这些总要多懂些,以后到了长安,露怯了可不行。” 吉雅听得高兴,却道:“父王不会放你回去的。”她知道刘德盈话语中的思乡。 刘德盈摇头道:“不一定,要真有那一天,我带你回去,那边的风景很漂亮,风柔的跟你的肌肤你一样。” “你是说像你的手那样?”吉雅的看着刘德盈,眼里只有爱慕。 “是啊。”刘德盈摸着吉雅的脸,吉雅笑道:“那可真是很好的。” 那羊肉烤得很香了,刘德盈道:“有人说‘心手闲适、歌罢曲终、鼓琴看画、夜深共语、明窗几净、风日晴和、小桥画舫、茂林修竹、课花贵鸟、荷亭避暑、清幽寺观、名泉怪石’才是喝茶的好景,我看也未见得,似这般刮着夏风的夜晚,也是喝茶的好时候。” 见吉雅那样沏茶,刘德盈一边啃羊腿,一边道:“好茶,是要盖碗的。”吉雅盖了个碗,将茶气藏了起来,刘德盈与她割下些羊肉吃,这里的羊肉一点都不膻,据吉雅说是因为这里的羊在平时会吃野葱,听说草原上还有些草药,所以那些羊自己把味解了。 吉雅用刀比刘德盈精细些,骨头上一点肉都不剩,不过要是换螃蟹,刘德盈保证比她要好些,吉雅很能喝酒,刘德盈不能,所以刘德盈说些故事给她下酒:“相传盘古开辟之后,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这部书单表东胜神洲。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山,唤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 听到豪气凌云的孙悟空被压在了五行山下,吉雅问道:“这是为什么?” 刘德盈道:“因为他很强,但也不够强,这世上只有力量是行不通的。” 吉雅略略点头,刘德盈又道:“其实还有第二个原因?” “哦?”吉雅很想听听第二个,只听刘德盈道:“因为这故事不是我写的,要是我写的,只教后面那些神佛都一风吹了,烟消云散。” 吉雅:“可不敢说这个话,长生天会怪罪的。” 刘德盈忙把自己的嘴捂起来,仿佛真有雷要劈下来似的,就在此时,账外传来了他舅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