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重启二十年》 第1章 就从这个啵开始变化吧 感觉左手肘,被轻轻的碰了碰。 “嗖~,铛!” 一小截白色粉笔头,带着风啸声,高速砸在赵长安眼前的窗户玻璃上。 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白点。 然后反弹在他左眼角上面。 “哎呦!” 疼得赵长安一声惊呼,狼狈的捂着左眼。 感觉眼泪花子都冒了出来。 “哈哈~” 高三6班教室里面,顿时一片笑声。 尤其是赵长安的死对头喻应明,‘呱呱’的老鸹音儿特别刺耳朵。 “赵长安我看你的心都飞出去了!先别着急着熟悉业务,像你这成绩再不拼死努力,四个月以后这个工地还没结束,你正好过去搬砖。” 物理老师陆大鹏对自己这一手本来射偏,却又峰回路转准确命中的神技非常满意。 “哈哈~” 教室里面,又是一阵欢快的大笑。 不过除了十几个同样混日子的难兄难弟们幸灾乐祸,那些个自认为成绩好的优等生,满脸不屑的鄙夷。 其余的同学基本都是打酱油看客。 感觉很有趣,倒也没什么恶意。 “赵长安,就你那破成绩,我包票,你铁定是咱班第一个挣钱的。啧啧,状元府工地发工资的时候,你可得请~” “嗖~,啪!” “哎呦!” 遽然变色的陆大鹏,这次用了一整根粉笔。 攻击方式也由两根手指的‘弹指神通’,变成了整只手,‘狂拽叼猛狠’的砸。 质量还算过硬的粉笔。 硬是在坐在第五排正中,说得不亦乐乎的喻应明脸上,打出了‘啪’的一声声爆。 炸成三截。 疼得他一声惊叫。 整个教室,瞬间寂静下来。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当大鹏金翅雕手里的粉笔,由弹变砸的时候。 就表示他真的动怒了。 而这时候,绝对不能轻易的招惹挑衅这个毛炸了的,物理老师加高三年级教导主任。 “我知道你们同班之间,有很多的明争暗斗,各种不服,较劲,对立面。” 陆大鹏虎目圆瞪,环视教室。 “但这里是学校,应该是最干净用来学习知识的地方!我不管你们以后进入社会在外面怎么搞,如何的拍马溜须,舔钩子,碾压,玩阴的,逞强斗狠,——不要给我带到学校来!” 赵长安放开了左手,眼角还疼疼的泛着泪花。 然而这点疼和心里面掀起来的惊涛骇浪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熟悉又陌生的明亮教室。 窗外草长莺飞,春光明媚的三月初春时节,几栋高楼正在金黄色的油菜花田中央拔地而起。 身边坐着的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变得充满了胶原蛋白的年轻的脸。 只有九十年代末的记忆和影视里面,才看到的淳朴穿着打扮。 还有, 这段如同深刻在记忆里面的话。 赵长安心里默念:“但是这里是学校,至少在学习上是最公平的地方,没有高低贵贱蝇营狗苟。” 陆大鹏喘了一口气,大口喝了半杯茶水。 继续威严的轰道:“但是你们记住了,这里是学校,至少在成绩上是最公平的地方,没有高低贵贱蝇营狗苟!” 声音洪亮, 震得教室嗡嗡有声。 “在外头你可以讽刺嘲笑别人,但是你们记住,这里是学校,你们没有资格对任何同学进行这样的人身攻击!” “到了外面,社会上,你可以嘲笑打击鄙夷看不起哪一个人,我也管不着。但是你们给我记住了,在这里你们没有资格对任何同学进行这样的人身攻击! 有本事用在学习上面,成绩见真章,而不是用那些乱七八糟恶心下作的手段!” “还真是啊!” 赵长安用双手紧紧的捂着脸, 狠狠的揉了一遍又一遍。 “特么的还真是啊!” 在赵长安漫长的人生长河之中,语言领域记忆力超群的他,有着几次清晰的语言片段复读记忆。 这就是其中的一次。 这就穿了——啊啊啊啊啊??? 赵长安忍不住看了一眼前桌。 长得白白胖胖珠圆玉润。 张顺。 他还活着!——这时候,他当然还活着! 都十几年没见了吧? 又悄悄的往外面,大约两百米远的几栋在建高楼望去。 似乎还能够看到那个简易小房子烟囱,冒出的淡淡青烟。 在那里, 他的父亲应该正在搬砖,母亲应该正在洗菜劈柴做饭。 “我陆大鹏——” “铃铃铃~” 听到下课铃声响起来,教室里面顿时响起了一片放松的呼气声。 陆大炮的炮击, 今儿可算是结束了! 这一节课后十几分钟,众人的耳膜和大脑整整被狂轰乱炸的轰击了十几分钟。 轰得都是瞳孔失焦。 脑袋跟挨了几百记铜锣敲一般,嗡嗡响。 苦不堪言。 “唉!” 正即兴发挥,讲得慷慨激昂的陆大鹏,不禁满脸失落。 尿不尽兴啊! 随着下课,教室里面顿时热闹起来。 聊天,伸懒腰,结伴上厕所或者去买吃的喝的。 男女同学之间暧昧的对视说话打闹,心悸的默契触碰。 “砰砰!” 郑驰坐着的后门,被人狠狠的拍了两巴掌。 热闹的教室顿时寂静下来,纷纷扭头望去。 “你们6班可以哈?大炮响得把我们舒老师的嗓子喊哑了都压不住!” 隔壁5班班长,肖兰俏脸怒气冲冲的站在后门口。 “下次注意,下次注意,下回物理课我们后门和走廊窗户都关了。” 坐在第二排的班长樊超,连忙站起来赔笑。 没办法,理亏啊! “哼!” 肖兰冷哼一声,小腰一扭,依然气呼呼的甩着两个麻花辫离开。 “喻应明,你以后上课没事儿闭嘴,没人当你是个哑巴!因为你一个,搞得大家被金翅雕王炮轰了十几分钟,现在又被隔壁班埋汰!” 樊超看到肖兰离开,不满的望着第五排坐着的喻应明。 “能怨我?不是赵长安走神看搬砖能有这事儿!” 被砸了一粉笔,又被训了半天落了面子的喻应明,当然不服气的反唇相讥。 乜斜着眼睛,瞟了坐在最后一排靠窗边的赵长安一眼。 都是高三年纪,十七八岁的准成年人,四个月以后就会各奔东西。 谁又吃谁这一套? “你应该更准确的说不是今天李老师调课,能有这事儿?” 副班长齐向锋,阴阳怪气的加了一句。 “应该说不是李嘉瑶结婚,能有这事儿?” 班级团支书刘翠补刀。 “哈哈~” 教室里面的人,除了面无表情的赵长安,被臊得面红耳赤的喻应明。 几乎都笑了起来。 “赵长安,你是不是看到赵叔叔在搬砖,张阿姨在给民工做饭?你的眼睛真好,绝对1.5!” 和喻应明关系不错,住赵长安对门的曾晓晓。 在笑声渐落的时候,带着一脸‘天真’的好奇,可爱萌的扭身望着满脸僵硬的赵长安。 “——” 教室里面,突然冷了下来。 “哈哈,原来是这啊,我说呢,真孝顺哦,真孝顺,呵呵~” 喻应明对上前排左边刘翠那双,猛然变得锋利的目光。 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没再说话讽刺。 之后,整个班级似乎失去了对这件事情继续纠缠的兴趣。 各说各话,各看各书。 总的来说,这时候除非一些王八蛋,绝大多数的学生还是满眼的纯真。 “还真是啊!” 赵长安嘴里又含混的嘟囔一句,再次把复杂的目光投注窗外。 假如记忆没错,而现在又处于那个时空。 父母在市建下岗三年,家庭生活艰难。 去年年底,为了挣钱养家,找了以前木锯厂副手夏叔的路子,在眼前这个工地辛苦搬砖已经一个多月了。 一个月满班,才600块钱。 也就是说,一天20块。 在半个月前工地的厨子走了,他母亲就去工地试着做了一顿午饭。 工头当即拍板用他母亲。 工资按月算,也是一月600块钱。 “安子,我说到你家吃阿姨炒的酸菜肉丝,你咋不愿意,原来阿姨和叔都在工地上忙。” 赵长安的同桌刘奕辉,满脸羡慕的说道:“一个月能挣不少钱吧?” 赵长安偏头望向老刘。 一如回忆里面,既往的黑瘦猴子,宰不出二两肉。 没有了二十年以后带着金丝眼镜儿,一副‘文质彬彬’装文化人,没事儿就练书法打太极的‘刘总’衰样儿。 在隐约的记忆里,似乎也有过这一出戏。 认为自己父母在工地当小工很丢脸的赵长安,当时就跟一头雾水的刘奕辉翻了脸。 快三天没说话,两兄弟才修复关系。 “来,刘总,打个啵!” 赵长安抱着老刘的脑袋,对着他嫩嗖嗖的右脸蛋儿,就是一个响亮的‘啵’。 “放开我,放开我!” 吓得刘奕辉手舞足蹈,拼命的挣脱了赵长安的魔爪和狗嘴。 举着袖子狠狠的擦脸上的口水。 “呃~,你俩真恶心!” 前排的张顺惊骇的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捂着嘴巴表示他想吐。 “哈哈哈哈哈哈!” 赵长安放纵的快意大笑起来。 “赵长安疯了?” “赵长安疯了!” “赵长安被曾晓晓的话刺激疯了?” “最毒不过妇人心!” “你这话说得好像他俩因爱成恨,有一腿似的!” “难道只有一腿么?” “啊,还真有一腿么,快给我说说,有多少腿?” “很多腿!” 满班惊诧。 气得曾晓晓俏脸发红,喻应明咬碎了牙齿。 “哈哈哈哈哈哈!” 赵长安继续狂笑。 如果每个人的一生,就是一个事件线。 那么, 他赵长安的新的宇宙的分支线,就以这个事件支点, 这条岔路, 就从这个啵,开始, 变化吧! 第2章 人生总得刻意的遗忘 “铃铃铃~”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赵长安看了一眼教室的钟表,11:10分。 在钟表下面挂着一个小黑板。 上面用粗粗的红色粉笔写到: 距离高考 119!!! 班主任老常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怒气。 顿时让赵长安感到了倍加熟悉的亲切。 这个老愤青,老文青,认识了二十多年,从来见到他都是怼天怼地怼社会。 一次这货跑到赵长安所在的郑市,一群人喝得醉意盎然之际。 一个当年被这货猛整过,就是—— 赵长安看了坐在最后一排另一头,靠着走廊门的老郑,——小郑一眼。 老郑埋怨老常, ‘常老师你偏心。’ 老常醉醺醺的搂着老郑,嚷嚷着辩解, ‘你们都是我的亲学生,他们几个是亲嘀嘀地。’ 当时就让正吃冰块解酒的赵长安喷了, 你丫的还不如别解释! 不过这货,是一个真性情的君子! “咱们班这次三摸考得是一塌糊涂!” 老常开门见山。 然而,只是这一句话,就把整个班级震得心里一紧。 “老师,这次我感觉考得都可以啊?” 班级常年霸榜第一名,老常‘亲嘀嘀’的乐泽宁,满脸惊诧。 “泽宁考得不错,进入了校前五十,四十六名。艳秋也不错,八十七。” 老常难得的和颜悦色。 然后再次变脸:“其余的,刘翠,张小雪,樊超,侯家峰,岑岳灵,都没有进入前一百五!” 看到樊超,刘翠这几个‘亲嘀嘀’的脸上,带着诧异和不服气。 老常大声说道:“你们之所以认为自己考得好,是因为这次三摸题出得简单给了你们要命的假象。你考得好,人家比你们考得更好!” 教室里面, 沉寂下来。 也就是乐泽宁,李艳秋,以及一些本来就没报希望的极差生的脸色还行。 其余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乐泽宁,631,第46名;李艳秋,598,87名;刘翠,577,153;张小雪,561,190;——翟北,462,513;曾晓晓,457,523;—— 往常的时候,老常基本都是念一下前十名。 这次似乎发了狠,念了三四十人,依然不停。 “喻应明,440,569;” 喻应明得意洋洋的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赵长安。 他这个成绩再努力努力,要是报考加分的农林牧类学校,运气好还可以上一个本科。 至少一个专科问题不大。 有学上! “你麻的,老子偷你媳妇了?” 没敢再开小差望外边的赵长安,无意识游离的眼睛,就对上了喻应明挑衅的蔑视。 先是一愣, 然后大怒。 这个未来的‘草原王’,这是跟老子杠上了? 真特么的犯贱! “赵长安,401,683。” 老常一口气念了近六十人,余下还有二十多个没有念。 “我念的这些人,包括最后一名赵长安,你们至少还有可能有学上。其余的——” 老常环视教室。 人人屏息低头,怕被盯上了遭殃。 “从现在努力,拼命拼死的努力,你们可能还能上一个垃圾专科。不然,四个月以后进入社会,希望你们不要忘了常老师教你们的做人的道理。要行得正,站得直——” —— “铃铃铃~” 随着放学铃声响起,整个校园立刻热闹起来。 班里一大半住校的学生, 男男女女,掂着饭盒就朝着食堂冲。 “安子,走啊,还癔症?” 前面第四排的吴悦和赵长安大半同路。 “你先走,我中午不回家。” 赵长安看着吴悦那张鲜活的笑脸,心里滋味欣喜万分又苦涩纷杂,眼睛就有些发涩。 吴悦上得是医大,五年制,又读了两年研究生。 研究生毕业在家休息几天,等着到省医报道上班,结果因为他的合同纠纷怒着去找夏文卓理论,砸了夏文卓的办公室。 第二天就被一辆酒驾的汽车撞断了左腿,粉碎性骨折。 后来根据现场勘查,断定为酒驾交通事故。 然而,赵长安知道,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哦,走到我家吃去。” 吴悦突然想到了之前曾晓晓的话,知道赵长安父母都在工地,他回去也是一个人。 “别,去了下午你爸非押着咱俩进校门才放心。” 赵长安连忙摆手。 对于吴悦父母那种凡事认真的恐怖深刻记忆,可不是时间能够轻易抹平的! 吴悦满脸失望,本来就想着中午吃完饭早早出来,到游戏室双打一波街霸。 教室里面很快空了下来。 赵长安坐在座位上,下意识的摸了摸瘪瘪的口袋,才醒悟过来自己还是一个高三不沾烟酒的好青年。 “赵长安,你中午不回家?” 前面第三排坐着的刘翠,转过身体。 因为后排书桌上面密集竖立排着的课本的阻碍,只露出她半张小脸。 一双略带锐气的眼睛,尤为显眼。 “我不饿。” “?” 听着赵长安所答非所问的话,刘翠不禁皱了皱秀气的眉毛:“我是问你怎么不回家,你是下夜自习才回去吃饭,你顶得住?” 赵长安掏了一下校服褂子的内口袋,三张十块一张两块三张一块。 总共三十五块钱。 果然! 时隔多年,很多的细节他都忘记了。 甚至记不得自己是不是放学就走,或者没走被刘翠这么‘关心’的问。 不过兜里有钱,他是猜得出来的。 父亲在工地搬砖,母亲到工地做饭以后。 父母小心翼翼的和他商量,说是工头同意了,他可以一天三顿过去吃饭不要钱。 成绩烂的一塌糊涂,却傲然的认为自己是一个重点高中的学生,天之骄子,以后铁定会混得很牛的赵长安,哪里屑和建筑工一起吃饭。 当时就摔门而出。 于是他母亲就给他钱,早上和中午在外边吃,晚上回家给他单独开小灶。 看着手里这三十五块钱, 赵长安的心里顿时堵得难受。 在很多年以后,当他成家立业,被社会无情的摔打了一遍又一遍。 赵长安才懂得了这些年父母心里的苦和不容易。 不过那时候,父母也退休了。 父亲都六十多岁,也不愿意闲下来,认了一个徒弟,在他厂子里做技术指导,干一天休息一天。 赵长安也曾劝父亲别去了,可父亲一再坚持,说几天不进厂就浑身疼。 可赵长安知道,父亲这是居危思安,穷怕了。 他干了快二十年的抹灰工,身上一直都疼,进不进厂都疼! 赵长安和媳妇在郑市打工,虽然辛苦,不过工资也算还行。 山城家里买地盖了一栋三层小楼,一二楼门面房租出去,一年还有四五万收入。 又有一个懂事儿的闺女。 一家人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倒也过得还算勉强小康。 这时候, 无论赵长安还是他的父母,都在刻意的遗忘这段,最艰苦而又辛酸的时光。 那些陷害,打击, 屈辱和恨。 都深深的埋藏在心里。 生怕让自己最亲的亲人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忘记! “你咋不说话?” 刘翠看到赵长安掏出来一把钱,脸色时而扭曲时而阴沉,感觉心跳有点急。 “什么?” 赵长安长吐一口浊气,无可追回的一切就只有翻篇了。 可从现在开始, 他高高仰着脖子,望着头顶的教室天花板。 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似乎有点太矫情。 可这一辈子,决不能再那么憋屈的活下去! “我说你咋不回家?赵长安,咱们还有四个月就高考了,等上了大学,海阔任鱼跃,为了一些意气之争,真划不来。” “你留在班里是怕我搞破坏,弄喻应明和曾晓晓的东西。”赵长安诧异的望着刘翠,“你还不去吃饭,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傻,这么幼稚?” “呵呵,我也不饿。” 被说中心里想法的刘翠,脸颊不禁有些发红。 不过她是真害怕赵长安这么泄恨, 这时候的学校,甚至整个山城,都找不出来几个摄像头。 这种没当场抓住就死不认账的事儿海了去。 那样的话矛盾一旦激化,后面说不定就要出大事情,这类似的事儿学校也不是没有过。 作为班团支书,这是她的责任。 赵长安看了一眼时间, 12:11分。 他站了起来,笑着望着刘翠:“行,总不能让咱‘亲嘀嘀’的支书大人陪我一起饿肚子吧。” “赵长安,你说啥?!” 刘翠的脸蛋儿,腾地一下子变得通红。 两眼冒出怒芒。 第3章 钱不够 “道歉,道歉,一时口误。啊呀,肚子好饿啊!” 赵长安醒悟过来。 这个梗,得等到十五年以后,再在女同学面前说。 才能赢得对方默契一笑。 现在说出来,只会被认为是在调戏她。 调戏刘翠? 赵长安心里暗叫不妙,‘风紧扯呼,走为上策!’ 故意愁眉苦脸的按着肚子,拔腿就朝后门冲。 “赵长安!你给我站住,把话给我说清楚!” 刘翠看到赵长安狗胆在调戏了她以后,居然滑头的想从后门溜走。 哪能让他这么如意? 气得俏脸通红,怒着扑向前门。 想从前面堵住他。 经过讲台时,随手拿走讲桌上面那根用毛竹根做成的教棍。 赵长安在奔出后门的一刹那,偏头就看到刘翠手里拿着得那根‘打爷鞭’。 不禁大骇。 老常这货是一个敢打敢拼的真性情, 铁男人。 所以这两年班里调皮捣蛋的兄弟们,没少挨这根毒鞭的收拾。 包括他赵长安。 班里面没挨过的戏称为‘打狗棍’。 他们这些挨过的则叫做‘打爷鞭’。 而刘翠不但是初三那年,市‘春苗杯’芭蕾舞青少年组单人舞冠军,青少年组武术传统拳冠军。 她的姑父还是市高老一, 姑姑在市里面更加生猛。 对于这样一个要学习有学习,要长相有长相,要背景有背景的姑娘。 不占理的赵长安,真要是被暴怒的刘翠逮住了,抽两鞭子的‘打爷鞭’。 他还真没处说理。 而且赵长安的实际心理年龄,都能当刘翠的爹了。 这要是被这小丫头抽两鞭子, 他还不得臊死? 赵长安冲出后门,看到刘翠也跑出了前门,就只好朝东边跑。 “哈哈,” 看到这一幕,刘翠气得笑了起来:“可真傻!” 顿时也不急了,撸起袖子露出白生生的细胳膊。 准备瓮中捉鳖。 随即, 跑出教学楼范围的赵长安, 傻眼了。 高三6班在这栋教学楼的一楼靠东,隔壁是重点理科班5班。 而最东边,就是一个从南到北横排着的大公厕。 男左女右。 南边是高二教学楼, 北边则是一道两点三米高的院墙。 这一别二十年,赵长安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应该一出后门,就直往南冲。 和刘翠拼速度,抢在她前面冲出高二教学楼中间的过道。 虽然赵长安也不敢说拼得过刘翠那双长腿,可总比现在进‘瓮’要好一百倍! 赵长安看了一眼正午阳光下,刘翠那张慢条斯理,不断逼近的泛红俏脸。 眼睛里面,不言而喻的死亡凝视。 情急之下,不禁望向了男厕所。 到如今,这种局面。 他似乎也只能靠屎蹲脱困。 “跑呀,看你往——,你要是进厕所,我还真没办法。不过我可以慢慢等,咱俩比一比耐心?” 刘翠看到赵长安望着男厕门口,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心里面巴不得他进去。 最好能活活熏死这个混蛋,让他嘴巴贱! 眼角就看到5班走出来三个人。 刘翠偏头看了一眼。 常年霸榜高三理科第一,这次摸底考试也依然是第一的夏文卓。 5班班长,基本校前五十名的肖兰。 自己初中住高新区姑姑那里,一个大院里面,裴平江的儿子裴学哲。 也是一个基本校前十名的学霸。 “烦人!” 刘翠皱了皱秀眉,心里不喜,却也没法开口撵人滚蛋。 继续威胁的凝视着赵长安:“进去啊!” 在眼角看到夏文卓这一刻,赵长安头皮发炸,似乎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停住了运转。 只有她站着的那处,闪耀着雪亮刺眼的亮色。 屈指算来,除了在电视杂志手机电脑上面不算,他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见到这个女人! 谈不上早已随风淡漠的爱,也谈不上本来就没有伤害的恨。 赵长安长吸一口气,脸色有些发白,努力摒弃脑袋里面的各种负面纷杂情绪。 专注的望向刘翠和她手里的打爷鞭子。 这丫头,还真给爹耗上了? 赵长安不禁心里叫苦,他可没有在厕所里面蹲坑养神的癖好。 而且, 被一个丫头死死堵在厕所里面。 传出去搞不好他的名声,就会社会性死亡! 然而,真被刘翠抽两鞭子, 他的名声,照样也是社会性死亡。 尤其是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他更不能挨这两鞭子打爷鞭! “你有纸没有?” 赵长安故意恶心刘翠,大声的问。 希望能用这法子把刘翠惊走。 “黔驴技穷了不是,还点脸么,还要点脸么?” 刘翠好整以暇的右手握着‘打爷鞭’,不轻不重‘啪啪’的打着她的左小手手心。 脸带笑容,威慑着逼近! “安~,我有,你要不要。” 一直站在楼角看热闹的三人,夏文卓突然开口。 震得在场四人,都是心里一惊。 肖兰和刘翠看着夏文卓有点发傻。 这两人咋能扯上关系? 而带着近视眼镜的裴学哲,则是目光一冷。 第一次用正眼,望向在他眼里是一个小痞子,差学生的赵长安。 “呵呵,逗你们玩儿呢。——到点了,我去吃饭去了!” 赵长安根本都不看旁边的夏文卓一眼, 突然拔腿,朝北猛冲。 “嗖~” 带起一股风啸。 在冲到北院墙的时候,身体猛地高高跳起,左脚狠踩近一米高的墙面砖头。 准备借着升力,潇洒的翻上墙头。 然后朝着刘翠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去后面油菜花田那边的工地吃饭。 这时候的赵长安,已经想清楚了。 他曾经的骄傲和自尊,是何等的无知,自大,浅薄和羞耻。 让自己父母心里面,又多了多少的愧疚和负担。 这一世, 他将不再, 他将弥补, 他将—— “哗啦啦啦~” 结果, 脚下一软。 墙塌了。 —— 在漫天灰尘中, 刘翠,夏文卓,肖兰,裴学哲。 震惊的看着踉跄在尘烟中狼狈站稳的赵长安,还有那不断继续‘哗啦啦’拉扯倒塌的院墙。 无语风中凌乱。 “刘翠,肖兰,裴学哲,这墙一碰就倒,现在倒了其实是一件好事情,消除了安全隐患。能请你们不要这么说,而是说赵长安是靠墙练压腿的时候一碰就倒么?” 夏文卓的俏脸有点发白。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然而一旦往大的走,开除都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假如能够定性为意外—— “不行,我可是班长,校学生会主席!” 肖兰干脆利落的拒绝。 然后,朝着怒视着她的好姐妹夏文卓,吐了吐小舌头:“人家正在教室专心学习呢,啥都没看见。” 转身快步回班。 “裴学哲,你回教室好么?” “文卓,你们认识?” “都是市建的,从小都是一个楼的邻居。” “行,让他从倒塌的墙走,这事儿我担了。”裴学哲望着夏文卓,眼睛里面含着的东西不言而喻。 “不用你担,这件事情起因在我。你俩该干啥干啥去。” 刘翠看了夏文卓一眼,跑向赵长安。 “赵长安,你没事吧,砸着没有?” 刘翠跑过去,看到赵长安身上只有灰尘,身边也没有什么乱砖,才放下心。 “这,特么的,” 赵长安下意识的去摸口袋, 没有摸到烟, 只能感觉到里面薄薄的三十五块钱。 望着已经停止倒塌, 不下三四十米的缺口。 干咽了一口口水,脸色非常难看的吃力说道:“这得赔多少钱?” 毫无疑问, 指着他兜里的这三十五块钱,肯定远远不够。 第4章 何必这么苛责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墙塌啦!” 这片倒塌声,实在太过于骇人。 结果这边的烟尘还没有消散,远处就有老师大喊着往这边冲。 南边高二教学楼一扇扇窗户上面,七零八落趴着都是没去吃饭看热闹的学生。 比着谁的脖子临空伸得长。 旁边的高三楼,也有很多在教室里的学生。 往楼下跑。 “我看这道墙有裂缝,就和赵长安一起试着推了推,就塌了。” 刘翠看到一个陌生的男老师跑了过来,连忙大声解释。 听到刘翠这么说,在刚才刘翠说出‘你俩该干啥干啥去’之后再无言语的夏文卓。 深深的看了刘翠一眼,没有说话。 “有没有人在里面?” 那个男老师,声音都在抖。 他显然想得更深。 “啊?——这边没有,那边也应该——没有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翠的脸色都变白了。 声音也开始抖。 这墙外边原来是一大片荒芜的小山坡松树林子,乱坟岗,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有了一条贴着院墙通过的小路。 经常有人走。 现在唯一的盼望就是这时候是中午,这一段没人路过。 “愣啥?快出去看啊!” 这个男老师从刘翠和赵长安的身边冲过去,跳到了乱砖堆上。 醒悟过来的赵长安,刘翠,夏文卓,裴学哲。 也慌忙的跑到了砖堆上面,手忙脚乱的仔细查找。 “老天保佑,可别玩我!” 这时候的赵长安,也被这个老师的话,吓得浑身热汗,手脚发软。 别特么的一穿过来, 还没两小时, 就要进去蹲几年! “你们离断墙远一点,小心二次倒塌!” 那个男老师快速跑了一遍这三四十米乱砖堆,没有看到明显的血迹和人的衣服身体。 心里面顿时安定很多。 而这时候,更多的学生和老师,也冲了过来。 —— 市高大门东三百米,商校门口路边绿化带。 喻应明,邓睿,以及五个小痞子。 嘴里叼着香烟,喝着雪碧,站在路边茂盛的万年青绿化带后面。 牛气哄哄的乜斜着马路上的学生仔。 似乎他们就是一群王者,对这些学生弱鸡拥有随意生杀予夺的权利! 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走读的学生在路上经过。 整条路都显得空旷起来。 “咋回事儿,喻应明,急着把老子喊出来,那小子是不是从别的路溜了?” 一个头发乱糟糟跟鸟窝一样的干瘦黄毛,等得不耐烦。 “金哥,这条路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校门口往南往北的路,他至少得多绕一倍路。” 喻应明赔笑着解释。 “还你妹儿的必经之路,跟老子拽词,你学问高哈?”黄毛张口就骂,“那就是你俩瞎!” 喻应明和邓睿,脸色难看的对视一眼。 他俩一放学就冲了过来。 喻应明进去请人,邓睿负责盯着路上。 等把正在打牌的黄毛五人请出来,他俩就合作瞪着死鱼眼珠子。 搜寻赵长安。 可就这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一窝蜂涌出来近两千学生。 一两百老师, 还有大量接学生的家长。 步行,自行车,摩托车,面的,小轿车。 乱纷纷的熙熙攘攘。 再加上学生穿得又都是校服。 他俩还真不敢打包票说没看漏。 而且就算没看漏,喻应明和邓睿也不敢开口反驳暴肆的黄毛。 只敢赔笑脸。 黄毛拿着腰间的BB机,看了一眼时间:“老子再等这孙子十分钟,喻应明,打不打今天中午你都得按规矩来。懂不?” “行,金哥,没问题。” 喻应明说得嘴里直发苦。 “怎么了,心疼钱了?” “懂,金哥我懂。金哥,要是中午逮不到,咱下午接着逮?” “中午喝了酒,下午哥子们要去把妹。” “那晚上下夜自习?” “哈哈~” 黄毛和四个痞子,都笑了起来。 “那时候哥子们都搂着妹子,在床上谈人生哩!” “那明早?” “二信球,你们早上六点半前到校,我是你妈呀,起这么早?” 黄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BB机:“时间到了,兄弟们喝酒去。” “好咧!” “喝了酒,泡妞儿去! “爽歪歪!” 几个小痞子,一脸兴奋的大叫。 “喻应明,想打也可以。” 黄毛和其余四个小痞子,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均看出了‘人傻,钱多’,这四个字。 继续蛊惑喻应明:“明儿中午你选地方,要不就直接堵在学校门口,给你出一口恶气!让你在学校里面光彩,怎么样?” 喻应明和邓睿对视一眼,心里面无可奈何的恨极了赵长安。 这孙子就不能好好的走出来, 在他们面前出现。 好让金毛他们好好的教训一顿? —— 在看到倒塌的院墙没有砸到人以后,一个过来的常务段副校长,三言两语就从刘翠那里‘知道了’情况。 让所有的学生不要在这儿扎堆儿。 回教室,去食堂,上厕所, 该干啥干啥。 “你俩也别有心里负担,如果不是莽撞推墙,而是发现了裂缝就及时报告老师,还值得表彰。 不过这也问题不大。 呵呵,属于无心办了一件看似坏事儿的好事儿,帮学校消除了一个大安全隐患。” “她是谁?” 在一边看热闹的裴学哲,看出来了这件事情的蹊跷之处。 低声问夏文卓。 可笑刘翠在高新区大院住了一学年,这货居然没有一点的印象。 “这不重要,走吧,我去食堂了。” 夏文卓看了一眼,至此至终视她为空气的赵长安。 心里暗叹一口气, 转身离开。 有时候,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就会深刻的影响到他们的子女。 既使两人之前的关系再好。 也无可避免! “赵长安,你咋还往那儿走,你不回家不是有钱么,不会去买着吃?” 刘翠看到赵长安不去大门,而是走向倒塌的院墙,满脸纳闷。 “我去工地吃饭,我爸妈和工地的工头说好了,吃饭一日三餐管饱不要钱。 我妈说都是用烂了的木模板和断了的松树条做地锅饭,锅巴可香了,怎么样,羡慕不羡慕,流不流口水?” 赵长安看了一眼手腕的电子表。 惊呼一声:“十二点半准时开饭,我得跑!拜拜~” 朝着倒塌院墙里面的刘翠挥挥手,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转身跑步远离。 快速直穿乱坟岗。 “他父母在工地干什么?” 段副校长好奇的望着赵长安的背影,问刘翠。 “我也是才知道,下岗了在那里打工吧。” 刘翠说得比较含糊。 望着远去消失在松林里面的赵长安,心里面却全是吃惊的复杂神色。 自问在她这个年龄,假如父母处于这样的境地。 她还真拿不出来这么轻松随意的心情,直面这件事,大大方方的说去工地蹭饭。 说虚伪, 矫情也好。 可身为子女,谁又喜欢让外人知道,自己的父母到中年还混得一塌糊涂,趴在底层靠卖力气讨生活? “这学生,有点意思。” “段校长,他不会是因为翻——” 刘翠的心,猛地一沉。 “可以了!” 段副校长重重的打断了旁边一个老师的话,沉声说道:“没有证据的事情就不要乱猜测!而且现在提前发现了巨大的安全隐患,何必对自己的学生这么苛责?” 刘翠诧异的看了段副校长一眼。 其实在刚才她的心里面,还有些暗暗看不起。 现在才明白, 自己才真是一个自以为是,胡乱鄙视别人高尚人格的傻子。 第5章 工地上一 赵长安穿过布满乱坟的小松树林以后,又穿过一大片菜地,眼前是一大片金黄色的油菜花田。 三栋高楼正在拔地而起。 还有沿着府河的南岸,正在修建的几排别墅。 心里面有着小小的激动。 就算在上一世,他在郑市工作,也有小半年没有回家了。 赵长安使劲的摇摇头, 既来之,则安之! 有些事情现在再怎么想,都毫无意义。 真要有心,就拼命的拼搏,努力。 等到自己有了足够的资源和话语权的时候,再考虑那些看着虚无缥缪的不可能,然而也许有可能的东西。 —— 赵书彬坐在厨房边的一堆松木杆子上面,端着大碗,狼吞虎咽的吃饭。 他的女人张丽珊,也端着大碗。 不过只盛了小半碗米饭,小口的吃。 四周远远近近,坐满了建筑工人。 夫妻工就挨在一起边吃边聊,单独的男男女女,则是说说笑笑的边吃边闹腾。 爱喝一口的,滋着小酒儿,叼着卷烟,一副安逸的模样。 几个牌瘾大的,早就三两口囫囵吃完,趁着中午休息,再小赌一会儿,赢个烟钱。 “赵哥,你跟黄轶群说了没有?” 夏长海夫妇是抹灰工,工资高,吃饭也早,洗了碗点了一支烟一屁股坐在赵书彬身边。 “说了,不过是跟老牛说得,他说等下个工地再说。小夏,咱这工地今年秋里就差不多完工了,等明年这时候,我和你嫂子,也是两名高工资的抹灰工了。” 赵书彬大口咽下去嘴里的饭菜,说得高兴。 夏长海微微一愣,心里叹息赵书彬还是不谙人情世故。 这种在牛蒙恩看来是屁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绕过黄轶群插手。 再说牛蒙恩认你是谁? “赵哥,” 旁边的江婕,眉毛微微一皱。 夏长海看了要说话的妻子一眼,笑着说道:“那感情好,赵哥,咱们先干着,走一步讲一步。” 张丽珊朝着夏长海和江婕,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自己这个丈夫就是这样,听不懂外面的敷衍话。 不过,现在又能如何? 只能像夏长海说得那样,走一步算一步。 而且现在每个月家里能有一千来块钱的收入,两人的吃饭钱也省了,比去年年底连过年买肉的钱,都是变卖家里的东西,要好上一百倍。 要知道儿子这学期的学费,还是从夏长海江婕手里借的。 “长海,江婕,欠你们的钱我和你赵哥——” “珊姐,你这说的是啥话?现在长安正是要考大学的时候,我这当干妈的考虑不周,还让你开这个口说出来,我都觉得对不起我干儿子。” 江婕直接打断张丽珊的话:“想还也可以,你给长安说,等他大学毕业发工资挣钱了,给干妈买一件皮草。” “你可真黑!” 一边的夏长海看到赵书彬吃完饭,连忙递给他一支烟。 “我干儿子孝敬我,管你啥事儿!” 江婕说得一脸的幸福,似乎现在就穿上了赵长安买得皮草。 “张姨,你做的饭真好吃。鱼汤真好喝,还干净,今天的鱼头豆腐汤,鱼头上面一片鳞片都没有。” 这时候,一个穿着一高校服的小个子女生,掂着饭盒过来洗碗。 这个女生穿着的校服,明显大了两个码号。 宽宽大大的跟道袍一样。 修着土不啦叽的‘二男头’,不看白嫩的肌肤和纤细的骨骼,像个营养不良的假小子。 “多吃鱼聪明,锅里还有不少,你再喝一碗鱼汤。” 张丽珊笑着望着工头的闺女。 “嗯,我就只喝汤;可别让我妈知道了,不然非啰嗦得我发疯。” 那假小子迟疑了一下,实在忍不住美食的诱惑,明知道父母不在工地,还提心吊胆的环视一周,钻进了厨房。 “这丫头要是打扮起来,我看一点都不比夏文卓差,学习也一样好,我听说是高二理科第一。” 张丽珊看别人家的漂亮闺女,都跟看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一样,都是喜欢。 “别看乔沁沁这个贱人天天吹她姑娘是一高第一,一高校花,我话放出来,” 旁边的江婕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恨恨说道:“这丫头的未来要比那个夏文卓强一百倍!” “行了,大人之间的恩怨,扯到小孩子干啥?” 夏长海不让女人再乱说下去。 “爸妈,还有饭没有,饿死我啦!夏叔,江姨。” 江婕正要教训胆敢跟她叫横的男人,耳朵里面就惊喜的听到了赵长安的声音。 连忙站起来扭身, 就看到了赵长安那张让她喜欢的灿烂笑脸。 “长安,都快一年没见,长这么高了?” “跟叔还差两厘米。” 赵长安现在一米七六,夏长海是一米七八,还有着两厘米的差距。 “还有饭,我去给你盛。” 张丽珊意外而又高兴的和老公赵书彬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彼此的诧异和高兴。 放下碗就准备站起来。 “妈,你接着吃,我自己来。” 说完,赵长安钻进了厨房。 江婕,女,原山城市建木锯厂出纳。 夏长海,男,原山城市建木锯厂副厂长。 因为木锯厂被夏文阳强行‘砍了’,合资建了一座服装百货市场。 江婕,夏长海,以及木锯厂里面和赵书彬,张丽珊关系比较好的另外七八个员工,全部被强行无条件下岗。 在赵长安专科大三的时候,江婕不幸失足从在建的楼上掉下去。 活活摔死。 不久以后,夏长海骑着车子,一头钻进了一辆大卡车的车底。 他俩的女儿,赵长安的干妹妹夏未未,辞去了商场的营业员。 从此杳无音信,消失在茫茫人海。 “哇,鱼头豆腐汤,真香!” 赵长安端了满满一大碗,一脸高兴的走出来。 “长安,三模考得怎么样?” 夏长海也是带着喜欢的眼神看着赵长安。 “不吹,说实话?” 赵长安美美的喝了一大口鲜鱼汤,坐在他妈身边的一块水泥砖上面。 “呃~,你要是吹,我也听着。” 夏长海感觉赵长安的心态和一年前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顿时更加高兴了。 “实话实说就是401,校理科排名683,这剩下四个月要是没有实质性的飞跃,勉强能上咱们的市农专。” “农专好啊,我给你们说,可别看不起咱们市农专,我娘家那边乡里的领导一小半都是农专出来的。” 江婕顿时来了兴趣:“长安毕业以后,想法分到乡里,好好干几年就是一个乡干部了!” “你说得容易,哪有啥路子。” 张丽珊直摇头。 “别急啊,等长安上了农专咱们再在一起好好合计合计。” 江婕笑得一脸的神秘。 旁边的夏长海知道江婕的小叔子在雷山乡当副书记,扎根岗位勤勤恳恳几十年,还有五六年就要退休。 真要是在退休前,安排一个农业专业的大学生参与乡村建设。 于情于理也没人说闲话。 女儿夏末末今年中专毕业,已经明确提出在市里面找工作。 那么这份只能用一次的厚重人情,他们夫妇可是为了将来万一,给以后的女婿准备的路子。 赵长安是夏长海和江婕,刚怀孩子的时候,认得干儿子。 两口子非常喜欢他,都快当亲儿子看待。 在干儿子,女儿渐渐长大。 两人青梅竹马,兄妹之间的关系非常的好的时候。 两家之间, 不是没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然而在赵长安中考不久,市建木锯厂就被夏文阳强行‘砍了’以后。 家境一落千丈的赵长安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怪癖,阴郁,易怒。 江婕甚至看到过他在街头,和一群痞子抽烟打群架。 夏长海和江婕的那些心思,也就没了。 现在看到当年那个阳光灿烂的干儿子,‘又回来了’。 江婕和夏长海,那是发自由衷的高兴。 第6章 嘿,哥们儿 鱼汤鲜美,锅巴焦香,拌在大碗里面更是绝配。 赵长安端着大粗瓷碗,吃得‘呼呼啦啦’满头大汗,不亦乐乎。 “你慢点,小心鱼刺,也没人跟你抢。” 儿子的这种粗犷吃法,看得张丽珊心惊肉跳。 “他多大的人了,吃个鱼还让你这担心?长安你也吃慢点,细嚼慢咽有利健康。” 旁边的赵书彬其实也担心,不过说的比较有技巧。 “多大都是我儿子!” 张丽珊瞪了丈夫一眼,对赵长安说道:“长安,听到你干妈的话么,还有四个月再努力冲一把,咱把上农专的成绩给坐稳了。” “唉,你们对我还真是不抱希望啊!” 赵长安嘴里含着锅巴鱼汤米饭,抬头望着妈妈笑。 “没听出来么,你江婕妈妈那里有路子,这样的话你考个农专都比上个一般的本科还实际。” 张丽珊为了儿子的美好未来,把‘干妈’都提升到‘江婕妈妈’,这个境界了。 “这都是不用说的,不过长安要是能把‘江婕’这俩个字去掉,我和夏长海就更满意了。” 江婕没有生一个儿子,这么多年一直心里遗憾。 看着赵长安狼吞虎咽的模样,那是越看越喜欢。 “长安你记着,等你毕业第一个月发工资,给你妈妈,不是我,买一件皮草哈。” 赵长安猛地一下子噎住了,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母亲会说这句话。 只不过应该是在三年以后,他发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 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个承诺, 知道家里还欠干爹干妈两千块钱。 那时候的银行三年定期利息,将近10%,有时甚至更高。 连本带利也有两千七八百块钱。 而在01年,人均工资才七八百块钱。 当时的赵长安从母亲嘴里知道实情以后,省吃俭用存了四个月工资,买了一件品相很一般的皮草(四千块钱),加上两瓶百十块一瓶的高度好酒。 在夏长海和江婕的坟前烧了祭奠。 这一刻, 被猛然唤醒前尘往事的赵长安,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 眼泪哗哗的直淌。 用校服袖子都抹不干净。 看得边上的父母和夏长海夫妇,一脸的发愣。 “不是吧,让你买一件皮草,就这么伤心?” 张丽珊这一刻,对自己的儿子简直无语,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皮草不过是一句戏言,这说明长安懂得精打细算会过日子。不像赵哥和我家老夏,奉行‘钱是赚的,不是攒的’,结果~,呵呵。” 江婕这声‘呵呵’,把赵书彬和夏长海都‘呵呵’的老脸发红。 “不是,” 赵长安咽下去嘴里的饭,擦了擦眼泪,知道自己得给一个说法。 不然真是伤了干妈的心。 “我妈说这句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年前我妈手上的金戒指没见了,不过那点钱,家里亲戚多,我爸妈又好面子,待客的饭菜烟酒要好,小孩子要包二十的红包,一个金戒指也就勉强够支撑个过年。” 张丽珊和赵书彬的脸色,顿时都变了。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都摇摇头,表示自己没跟儿子说这事儿。 那么, 一直以为儿子还小,男孩子大大咧咧的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而且还默默的记在心底。 “我儿子长大了,懂事了啊!” 张丽珊鼻子一酸,眼眶里就蕴满了泪水。 而赵书彬的眼睛,也有些发红。 “所以我的学费,还有开年的生活费,就没有了着落。” 赵长安望着江婕,含泪的笑着说道:“一定是我妈说这钱的事儿,干妈你不愿意要,就随口说等我大学毕业,给你买一件皮草。 而我妈是心里真的感激,就有了这件其实你还真没打算要,而我妈在心里已经成为了某种意义的坚持。 所以我哭,是为了自己真的不懂事,我爸妈这么难,可我还不好好学习,一味的索取,埋怨,在外面胡混。” 张丽珊捂着脸满脸眼泪,赵书彬偏过头,悄悄的擦眼泪。 就连夏长海和江婕,也都是忍不住的直冒泪花。 —— 赵长安用催泪戏,完美的解释了自己为啥会哭以后。 认为儿子大了懂事了的张丽珊和赵书彬,看得心酸自身境遇也同样心酸的夏长海和江婕。 好久才平复了一些心情。 而赵长安吃了一满碗鱼头泡锅巴饭,又去盛了一大碗鱼汤鱼头豆腐,接着开整。 最后放下空碗,抹抹嘴巴,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羡慕的看了一眼那些饭后,叼着香烟吞云吐雾的工人们。 有点嘴馋。 他爸和夏叔也在吸,不过就是给赵长安十副狗胆,他也不敢过去蹭烟。 赵长安遗憾的砸吧砸吧嘴,走到水池边准备洗碗。 就惊奇的看到一个戴着大黑眼镜框的小个子学生,正在低头洗碗。 “我说工头咋同意我过来蹭饭,原来还有蹭饭的啊!” 赵长安感叹着打量。 短头发,深蓝色的球鞋。 水池边放着一个廉价的电子手表。 而穿着的校服,整整大了两个码。 跟孙猴子套着道袍一样的丑。 “也是一个穷钓丝,——就是再穷,校服大一个码不就行了?这父母当得可真抠!” 心生惺惺怜悯的赵长安,走到水池边。 一把亲热的搂着这小子的肩膀。 手感软如无骨,一搂就知道这小子的身体很虚! 嘴里热情的问道:“嘿,哥们儿,我妈的手艺不赖吧?” 正在洗碗的单彩刚才在父亲的办公室里喝鱼汤,就注意到了窗外的工地厨房边,这个穿一高校服的男学生。 刚才的眼角也看到了这个学生拿着碗走过来。 不过心里没在意。 哪里想到这家伙跑过来,居然就直接上手。 吓得单彩的身体微微一颤,心里涌起一股羞怒。 不过她也是自家知道自家事儿, 市高的校服,连续四五年没有变化。 而男女校服之间的区别,就是男校服胸前绣得是一株绿树,女校服胸前绣得是一朵粉花。 她现在弯腰洗碗, 粉花肯定是看不见。 而母亲又把她‘打扮’得惨不忍睹的假小子模样。 被人认成男学生,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而里面唯一的区别就是。 那些认错的男学生,不会走过来,直接上手就搂! 第7章 单彩 “你是张阿姨的儿子吧?” 强行镇定自己心神的单彩,一边侧身试图挣脱赵长安的搂抱。 同时尽力声音平静的望着赵长安。 “啊?” 听到耳朵里面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赵长安的脑袋就有点懵。 再顺着‘他’侧过来的小脸往下看—— 就震惊的看到这件‘道袍’的前面,绣着一朵非常刺眼的粉花。 “女的?” 骇得赵长安身体一哆嗦。 搂着这假小子肩膀的左手,就跟按在一块通红的烙铁上面一样。 刚要忙不迭的松开。 “长安,你干啥?快松手!” 耳朵里就听到母亲,急怒中带着恐惧的大喊声。 —— 坐在三四十米远的张丽珊,穆然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顿时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 以为是自己家儿子,看到工头的闺女长得漂亮。 在调戏人家。 而这时候,这两个出现在工地上,本来就吸引眼球的高中生。 搂在一起的一幕。 几乎所有的工人都看到了。 一个个看得瞠目结舌。 心里感叹着, 牛魔王的闺女,这小子也敢下手去抱? 真是色胆包天,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道歉道歉,是我眼瞎!” 耳朵里听到母亲的大喊,赵长安立刻改变了主意,并不急着放开搂着就跟搂着一块烫烙铁的单彩的肩膀。 而是小声的诚恳道歉。 然后朝着他妈那里,大声的带着笑意喊道:“妈,这是我哥们儿,你这紧张小题大做干啥?” 这才似乎很随意的放开手, 同时不动声色的和单彩拉开了两步距离。 “谁是你哥们儿,我跟你认识么?” 单彩听到赵长安满嘴假话,而且话声里面有着坏她名誉的嫌疑。 本来还算勉强维持着正常,只是有着一点红红的脸蛋儿。 顿时布满了厌恶的冰霜。 “别介哈,待会儿找没人的地方,认打认罚,皱一下眉头我是孬种。不这么说,就是不说认错了,这些工人也能猜得到,那咱俩不就成了他们喝酒时的笑话?” 赵长安带着祈求的目光望着单彩。 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成了自己故意调戏小姑娘。 以着他父亲的脾气,肯定没脸再在工地上面干下去了。 而且绝对还会连累到夏长海和江婕。 单彩听明白了眼前这个混蛋的意思。 说是哥们儿,最多让人私下里不敢明着说两句闲话。 比如‘牛总的闺女,居然和男孩子在一起玩儿。’ 其实真要是看开点,也没啥大不了。 可要是默认这个混蛋把自己当成了‘男孩子’搂了一把,这笑话能让他们乐呵到这个工地完工。 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个道理,单彩也懂。 可无缘无故,自己也没遭谁惹谁,就洗一个碗。 却连吃了这么两个大亏。 这时候单彩的心里要是能愉快,那才是见鬼! “以后离我远点!” 单彩本来想说,‘以后你别再过来’。 可她知道眼前这个混蛋的父母,一个在工地当小工,一个给工人做饭。 明显家庭条件非常困难。 就咬了咬银牙, 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意思就是,以后天高水远,咫尺天涯,别烦我! “一定,一定。” 赵长安知道对方已经很能忍了,连忙点头答应。 同时麻溜的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碗。 而单彩也继续低头,细心的洗碗洗筷子。 根本就没有一点和赵长安认识,什么同是校友,自我介绍的意思。 “你是高一高二的吧,骑自行车过来的?” 这么有风格的穿搭,赵长安居然没有听过见过,肯定不是高三的学生。 从学校大门到这里,正常得绕大约四里的路。 而且从市高大门到里面三排教学楼西边的停车场(自行车),不但有着近一里的路程,还是一路缓上坡。 既然欺负了一下人家,赵长安倒愿意‘举嘴之劳’。 帮她省一点路。 “——” 赵长安看这假小子如同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不搭理自己,倒也不生气。 自己都这个心理年龄了,和一个十五六岁,能当自己闺女的小丫头一般见识干嘛? 于是,继续好心的提醒:“你可以骑车子往南走小路,就是穿过松树林那百十米有一片老坟,不知道你怕不怕,就能省路直接进校园。” “你是不是没话找话,知不知道这样子很让人厌烦?” 单彩这次是真的怒了。 她以为是这个男学生的妈妈告诉他自己没骑自行车,每次过来吃饭都是翻墙。 那么, 这对母子,包括他的父亲, 这三人的心思,就有些居心叵测的不纯良。 说难听点的,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想着这三个垃圾父母儿子,居然对自己起了这么肮脏的心思。 单彩就怒着准备回办公室给父亲打电话,立刻撵这三人滚蛋! “你是想着我逗你,自行车过不了院墙?呵呵,知道么,墙塌了。” 赵长安感觉有些心虚的又补充一句:“它自个塌的。” “啥?” 单彩没听明白。 “不信你到楼上自己去看,” 赵长安看了一下已经建了七层的大楼:“三楼就可以看到,厕所那边,塌了三四十米。” 单彩看了赵长安一眼,觉得这件事情这个混蛋似乎没有说谎的必要。 俏脸突然变得有点发白。 也不洗碗了,转身就朝大楼那边走。 “你的表!” “搁哪儿,丢不了!” “那我放我妈那里了,你去拿。” 赵长安看着‘袍弟’大步远去,一边小声喊着交代,一边拿起了搁在水池边的电子表。 随手放进上衣口袋。 工地人多手杂,鱼龙混迹。 木工,电工,泥瓦匠,拉货司机,保安,—— 这三四百人。 赵长安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自信,‘丢不了’? “喂喂,” 工地的大喇叭,突然响了两下。 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听出来这是二工头单少威的声音。 知道这是有最新指示。 “今天所有泥瓦工都到一高北院墙,还有田世武,你调两台挖掘机过去,还有拉够沙子钢筋水泥石子和打地基的花岗岩,市高的北院墙要打倒重建。 木工队和电工队也过去,负责先搭建一个简易的木模板隔离墙。” “咋回事?” “啥意思?” 工地上一片议论。 因为倒塌的那一段围墙,被松树林阻隔视线,而那时候所有的工人都下楼吃饭,都没有看到那场轰然的塌陷。 但是对于单彩来讲,她已经明白了这个让她讨厌的男生,并不是没话找话的和她说话。 说‘北院墙塌了’, 还真是塌了! 单彩转身走了回去,朝着赵长安伸出手。 第8章 姑娘不姓牛 才穿过来大约三个小时的赵长安,这时候脑袋还有些不在线。 浮光掠影一般的高速想着,要考哪个大学,哪个专业。 自己是不是等到高考结束,就单枪匹马的去会一会小马哥东哥丁哥小张老弟——,这些江湖朋友。 以及种种。 看到单彩伸过来的白嫩小手,就条件反射的以着自己二十年以后的工作状态。 伸出还全是水的右手, 一把握住了单彩的小手。 而且为了表示自己很有诚意,他还紧紧的加了两把力气,使劲摇了摇。 才松开。 “???” 单彩有点晕, 这是啥情况? 随即明白了眼前这混蛋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总之,自己又郁闷的被薅了一把便宜。 都三连击了! “我-的-表!” 单彩怒得像是要吃了赵长安一般,词语从小嘴里面,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 “啊?我忘了这茬儿了!” 赵长安老脸微红,连忙掏出单彩的手表递给她。 一边心虚的掩饰道:“我还以为你为之前对我话的怀疑,表示歉意呢。” “我歉意你个鬼!” 单彩气得直喘气,一把从赵长安手里夺过手表。 转身就走。 看着这个家伙这张痞笑的脸,她的手就痒得直想揍人! 这时候,整个工地已经扰动起来。 “长安,别在这里墨迹了,赶紧回去多背几个单词!” 赵长安的英语不好,——其实他现在哪一门都不好,——赵书彬这么说似乎也很合理。 “好,” 看到父亲,夏长海夫妇,已经拿着铁锹,抹子,瓦刀,托灰板,锤子,吊线坠,这些工具要出发。 赵长安连忙笑着跑了过去。 “长安,那丫头你认识?” 江婕似乎问得很随意。 不过他的父母,还有夏长海的眼睛都望了过来。 显然比较在意。 “我真不认识,——江姨,我刚才以为是一个男的,哪知道是一个女的;我就低声问她,是愿意默认认识,还是让别人知道认错了?” 赵长安笑着解释,一边把铁锹从父亲手里接过去。 “这丫头的想法真奇怪,肯定是选认错了啊?” 夏长海感觉根本没法理解。 “难道是因为都是一个学校的,所以给你留了面子?” 赵父也皱着眉毛猜测,觉得应该就这一种可能。 “这丫头,自尊心还挺强的,看来心里其实也很抗拒她妈给她的打扮。” 四人里面,还是张丽珊最先明白过来:“我听说去年牛总给他姑娘买了一件裙子,结果还没穿,就被她小舅小报告打到了省城,打电话过来把牛总骂得狗血喷头。” 同时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知道么,你这次虽然成功的躲过去了,可这丫头估计心里恨死你了!以后离她远点。” “嫂子!” 江婕还是没想明白, 心里很不满自己的智商。 “一句话,要是你,一个很有心气儿的漂亮女孩子。是愿意让所有人都知道,长安把你当成一个男孩子搂住了,还是捏着鼻子默认是认识的朋友?” “啊?原来这样!长安,这丫头是工头牛魔王的闺女,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干妈跟你说,女人的心眼都很小,还特爱记仇!” “是么?都井水不犯河水,没一点必要的交集。” 赵长安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其实心里并不在意。 只是微微诧异,原来这妞儿不是穷才这么穿。 姓‘牛’,果然人如其姓啊! 眼睛就看到那个‘道袍’姑娘,和两个保安一起,正顺着油菜花田地,朝南步行。 —— 现在赵长安心里面,最主要有两件事情。 也就是两个小目标。 第一,挣钱。 让父母和家庭尽快摆脱现在的窘境,父母也不用再这么艰难而辛苦。 第二,好好复习,努力回忆今年的试题。 考上一所211大学。 假如赵长安把自己这两个心思说出来,简直能活活笑死人。 可先不提第一个小目标,怎么想法挣钱, 第二个小目标对于赵长安来说,只要不是那两个现在还没有挂牌,不出意外将在一个月后率先挂牌的第一批次两所985(清北)。 其余211大学, 基本都可以放手一搏。 原因就是,今年的高考理科试卷他不但做过。 而且还做了两遍。 第一遍就是这一年的7月高考。 做了语数外物理化学,五门。 第二遍却是十六年后。 也就是三个小时之前的六年前。 做了数理化。 而且这一次,他还看了数理化全部的标准答案! 当然,这一晃又是六年。 里面的考题,赵长安基本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他依然非常的有信心,只要沉下心来仔细复习,至少能唤醒这三门自己似曾相识的记忆。 与之同时,拼命的复习英语。 再把高中三年的语文课本反复过滤几遍。 赵长安,他,有信心! “她怎么不骑自行车?” 赵长安望着单彩在油菜花田的背影,随口问了一句。 “骑啥车子,这丫头野着哩,每次都是翻墙来回,——你可别学她!那片乱坟岗子阴森森的,一个姑娘家也不害怕?” 江婕看着砸吧砸吧嘴,显然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 赵长安有些发愣的望了一眼江婕。 “哪里是啥胆大。你们中午下班和她错开了时间,又不注意,早晚又不在工地上吃饭不知道。 喏,那两个保安专职在市高院墙那里等着接送。 真是富人家的孩子,看着穿着土,可每个月白养两个保安得多少钱?” 张丽珊望着儿子,认真说道:“长安你以后离她远一点,人家父亲是千万富豪,母亲是省台著名的主持人,她的成绩是高二理科第一。” “啊?高二理科第一不叫单彩么!”赵长安满脸诧异,“是文科吧?” “是呀,她就是单彩。” 张丽珊点头肯定:“不姓牛,随她妈姓。” 赵长安心里微微一动。 感觉似乎要抓住点什么,—— 单彩, 倒塌的院墙, 翻院墙, 父亲是千万富豪, 母亲是省台著名的主持人, 高二理科第一。 赵长安之前就觉得这假小子的声音是北边口音,就是省城郑市一带的。 只不过没有多想。 这时候, 这些零碎的片段,如同一粒粒珍珠。 被赵长安用理性分析和生命中的一些记忆为线绳,穿了起来。 连贯! 假如依然没有宇宙事件进程分支线,在十五年以后,赵长安跳槽到了单彩集团下面的单彩教育。 整整干了四年。 刚进单彩集团的时候,他听到董事长单彩这个名字。 还愣了一下。 因为他模糊的记得高中的时候,低他一届的理科霸主也叫单彩。 姓‘单’的本来就不多, 又都是女的, 同名‘单彩’,年龄也差不多。 那更是罕有撞衫。 只不过赵长安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查到这个单总毕业于郑一中,而且还是个瘸腿。 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那么,现在看来—— 而在赵长安那个时空里面,单彩集团又经过了七年高速发展,已经成为了年产值过两百亿,省内排名前三十的巨无霸。 单彩更是省内女富豪榜前十名。 “我曹!” 赵长安低声嘟囔了一句,感觉真是匪夷所思。 第9章 姑姑的亲传弟子 赵长安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来了一半的学生。 只不过都是住校生,走读生一个没有过来。 “赵长安,你太猛了!” “铁腿啊!” “安英雄,可有秘籍相授,小生愿意脱衣待榻,以身相许!” “叼!” “一腿塌半墙,赵半墙果然牛匹!” 看到赵长安从后门进班,高三6班的教室里面,顿时发出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各种‘顶礼膜拜’。 虽然之前刘翠说得是两个人一起推墙,夏文卓三人也不是大嘴巴。 不过还是有几个高二学生,恰巧站在窗户放风,远望北面那一大片金黄色的油菜田。 看到了赵长安蹬墙起跳那生猛一幕。 真实的情况,显然比一男一女发神经没事儿推墙玩儿。 更加热血。 所以事情发酵到现在,传奇里面早就没刘翠任何事儿了。 变成了‘赵英雄铁腿断半墙!’ 赵长安没搭理这些苍蝇。 这件事情走到现在,他只能死不认账;不然他铁定倒大霉不说,还会把刘翠给拖下水。 赵长安径直走到教室东北角落的座位上,又看了一眼前面小黑板上面,那个‘距离高考 119!!!’ 一种时不待我的紧迫感,顿时涌了上来。 “安子,你可别乱说,传得不好,有些孙子就会打小报告,那就麻烦了。” 赵长安的同桌刘奕辉,有点担心的低声提醒。 “我知道。” 赵长安朝刘奕辉点点头,两耳不再听闻那些‘嗡嗡嗡’的苍蝇。 扫了一遍书桌上面,密密麻麻竖排着的课本资料练习册。 抽出了高一上册英语,随手翻开一页,书本干净的都快能当新书卖,看得赵长安老脸直红。 真是年少轻狂不懂事儿啊! “Ella Fant was a middle-aged lady who lived with her only son John in a small house。” 赵长安流利的读了出来,低声说道:“Thanks to Li Shiya!” —— 赵长安在初中的时候,旧城区重点一中,数理化基本满分,语文成绩属于上等。 也是当年的传奇。 就是英语差得惨不忍睹。 中考满分100分,只考了63分。 就这,中考成绩还是全市前三十。 在之前,赵长安的父亲是一建副总经理,木锯厂厂长。 母亲是分厂出纳。 而木锯厂当时是市建在明面上效益最好的单位,工资最高,奖金优厚,每年员工都会出省旅游。 当然,上交给总公司的钱也最多。 公司一把‘老鹰’,已经快到退休年龄,早早放出来话,最看重赵书彬的清廉和能力。 赵家,一时在市建风头无两! 再加上赵长安长得还行,成绩又好。 遇到挑事儿的小混子,打架从来不怵,不管对方有多少人,是否实力悬殊,摸着一块板砖就敢冲。 一时间成了众多情窦初开小女生,心里面的白马王子。 ‘许文强’。 曾晓晓,夏末末,汪燕菲,殷宛,—— 这些女生为了他明争暗斗,甚至约架单挑。 就是骄傲的跟只小孔雀一样的夏文卓,也是时不时有意无意的和他接近。 然而这一切的转折,就是在‘老鹰’退休的时候,推荐赵书彬和夏文阳竞接任一建总经理。 就在这个时候,建委收到了十几封匿名举报信,言说赵长安的父母和副厂长夏长海,出纳江婕夫妇,联合做假账。 虽然事后被证明这是造谣,不过市建总经理的位置,却落在了同样是副总经理,预制板厂场长夏文阳的身上。 其后,就是夏文阳对赵书彬不遗余力的打压。 公司派出工作组查账,陈年旧账的倒查九年(从赵书彬当上木锯厂厂长开始)。 在高层决议会议上面,不顾赵书彬的强烈反对,决定把木锯厂的资产廉价卖掉;把空出来的场地,合资建设服装市场。 直至最终,赵长安的父母,连同夏长海夫妇,还有其余几个工友,被扫地出门! 因为太廉洁,又没存钱,一时间家穷四壁。 而赵长安也渐渐变得怪癖,阴郁,难以理喻,成绩更是一落千丈。 到升高二文理分班,就被踢出了重点班。 —— 赵长安的英语虽然差,不过在若干年以后,他和单彩教育的一个英语辅导老师相识,恋爱,结婚生子,组建家庭。 强势的李诗雅,以着从小培养姑娘语境为理由。 奇数日期在家里交流,必须用,偶数日期也尽量要用英语。 甚至以如果赵长安白天不合作,那么她晚上也不配合为威胁,硬是把赵长安的英语水平给扳正了。 赵长安走马观花的看了几分钟高一英语,就把书放回去。 抽出了高二英语,也是基本无碍。 然后直接跳到高三下册最后一课,顿时有些傻眼。——只是的断代就在高三这一年。 于是,他又把目标回到高三上册,‘哗啦啦’的快速翻看一遍。 很快找出了自己的短板,——就是高三英语新单词大半都不会。 “要是能晚个一年三四个月再穿过来,这都不是问题了,还能知道闺女考得怎么样!” 赵长安有些怅然的放下书本。 “唉~” 长叹一口气,说不思念不惦记,那是假的! 他使劲的摇摇头:“先从高三上册第一课开始,还好,四个月时间勉强够用!” 然后提了提精神,打开课本,拿着钢笔,仔细的看起来。 看到赵长安不接招,教室里面也就渐渐安静下来。 一个以前从不学习,考个401,683。 都罕见的主动拿起课本学习。 那么,他们这些成绩好的/成绩差的,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毕竟,那个‘距离高考 119!!!’,就醒目的挂在那里。 此时,窗外春光正好,教室寂静。 只有外边一大群建筑工人的各种嚷声,扒倒院墙的‘哗啦啦’声。 —— 苏正范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山城市郊参加一个会议。 刚刚做上桌的他,甚至来不及吃一口热菜,就从桌子上拿了几个菜包子,匆忙往回赶。 同时一个个电话打出去,进行各种善后安排。 回到学校,实地查看商讨方案,一切忙完已经快下午两点,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 苏正范就瞅着这点时间空挡,回到了屋里。 果然看到外甥女还没走,正在做习题。 “绾绾,今天那墙不是你推得,你是替那个叫赵长安的分担罪名。” 苏正范开门见山,直抒胸臆。 作为老一,他身边向来不缺打小报告的溜须者。 而且以着他对外甥女性格的了解,真是发现什么墙壁裂缝,她也不会冒然莽撞的去推。 更不会喊一个男生,一起推! 刘翠抬头看了舅舅一眼:“舅舅你别打扰我,我掐时间在做题呢。” 只这一句话,苏正范顿时就没脾气了。 他也知道这是外甥女在暗示他,都快高考了,倒塌了一处安全隐患,至于究竟是怎么倒塌的,又何必太较劲? 眼角瞟见舅舅郁闷的离开书房,刘翠得意的笑了起来。 小样儿,我可是舅母的亲传弟子,还对付不了你? “小丫头片子!” 走出书房的苏正范,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算了,难得糊涂一次得了,都是自己的学生;真要是认真起来,这个赵长安可能就要在高考前记大过,而且分管后勤的老段也会很被动,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就是这个赵长安是怎么回事儿,值得绾绾替他挡枪? 这事儿晚上可得给夫人好好汇报汇报,别到时候万一哪点不对,自己能让夫人给训死! 第10章 骂架的最高境界 随着走读生进班,教室里面再次热闹起来。 纷纷传说着赵长安‘铁腿断半墙’的丰功伟绩。 和赵长安关系比较铁的老郑,吴悦,甚至文科班的付庆威,余云伟,朱亮,都特地跑过来瞻仰一下赵长安的妖娆风姿。 看着这一张张充满胶原蛋白的脸。 赵长安心里感叹万千,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 “安子,中午喻应明和邓睿找人在商校那边堵你,幸亏你把院墙踹倒了没回去。” 江湖人称‘浪里白条’的张顺,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扭过来低声和赵长安说话。 “他想死?安子,今晚把他俩弄到乱坟岗,按在老坟上面揍,揍了按在老坟前让他俩跪着磕头喊爹! 赵长安之所以和刘奕辉玩在一起,就是这家伙性格有点像他。 不惹事,不怕事。 真遇到事儿还能先下手为强,不出手则以,出手就是稳准狠。 “还真是啊,这俩呆瓜!” 赵长安诧异的想笑,看来这件事情的进程线走向,不像单彩那样,应该是发生在事件支点辐射影响之前。 或者是赵长安发出的现有支点辐射(Sv)强度,并不足以改变这件事情的现有进程。 “我是刚听李擎说得。晚上你和我一起走,大不了绕一点路,要不你让院里谁给你妈带一句话。咱俩一起睡,你不是爱吃我妈做得馄饨么,一冰箱。 我回去打电话让我老表查查是谁,给你平了。” 张顺阴阴的邪魅一笑:“我叫老表找几个哥们儿给他俩肿肿脸,再让他俩摆赔礼宴。” “别,你妈晚上睡着睡着,就跑过来盖被子,一晚上能两三次,我瘆得慌。 得,这事儿你们都别管,都快高考了,谁管我和谁翻脸!” 赵长安先是沉声认真的望着不确定因素张顺。 看到他不高兴的点头,才灿烂一笑:“兄弟们,慢慢看好戏,绝对精彩,颠覆你们贫瘠的想象力!金毛狮王那小子,人才哩!” “金毛?商校那条癞皮狗。”张顺惊讶的张口就骂,“这孙子活腻了,想死?” “赵长安,这里面的民工哪一个是你爸?” 一个让人厌恶的声音,突然在教室里面响了起来。 被金毛五个宰得肉疼的喻应明,一进教室就听说了赵长安中午的伟大事迹。 顿时气得差点吐血。 他在校外瞪大了死鱼眼睛,看了一二十分钟,又花了这么多的冤枉钱。 哪里料到这孙子中午根本就没回家,跺墙显威风去了! 如何不气? 喻应明中午喝得啤酒的酒劲儿上来了,顿时眼珠子都红了,不管不顾的扯着嗓子大喊,想用这种方式来羞辱赵长安。 “喻应明,你怎么说话呢!” 也是刚进教室的刘翠,拍了一把桌子站起来:“喝醉了没事儿挑事儿是不?” “我就是好奇而已。” 喻应明还真不敢惹刘翠,尤其是他喝了酒,闹出来绝对吃亏,只得立马熄火。 眼珠子却死死的瞪着云淡风轻,嘻嘻笑的赵长安,心里发狠的想着,‘有种明儿中午被打成死狗你还笑!’ “喻应明,知道么,你在老子眼里,就是一个~” 此时,教室里面突然变得静悄悄的,人人侧耳倾听,就连喻应明都想听赵长安想说什么。 “赵长安,你也闭嘴,没听雕王,嗯,陆老师说得有本事学习上面见真章!” 刘翠皱着眉毛,远望着赵长安阻止。 “喻应明,知道么,你在老子眼里,就是一个~” 赵长安又把刚才的话,一个字不漏的重复一遍。 然后,整个教室再次寂静。 “噗——” 一道悠长响亮,带着宛转哨音的屁,在赵长安那里响起。 “我靠!” “干!” 熏得同桌刘奕辉,前面的张顺,胡武刚,纷纷怪叫着离座躲避。 班里面学生们都是一愣,还真没见过有谁能放屁放得这么公然,这么嚣张。 “屁!哈哈哈,就是一个屁!哈哈哈——” 和赵长安关系好,坐在前面的吴悦,反应过来,拍着桌子大笑。 然后, “哄~” 整个教室里面,笑得跟地震一样。 一些笑点低的男女学生,抱着肚子眼泪都笑了出来。 这个赵长安,真是太缺德了。 这事儿不要一天,就能笑遍整个校园! “赵长安,我跟你拼了!” 在这一刻,气得满脸血红,发疯的喻应明,恨不得和赵长安同归于尽,才能洗掉身上的羞臊。 “喻应明,你别乱发疯了好不好!” 班长樊超,副班长齐向锋,死死的抱着喻应明,不让他过去。 “我发疯?樊超,你别拉偏架!” 喻应明扯着嗓子吼。 “我怎么拉偏架了?人家赵长安怎么你了,打你了,还是骂你了,反倒是你进班就找事儿?” 樊超满脸的厌烦。 “我找事儿,我找事儿,他没骂我?” 喻应明气急而笑。 “那他骂你啥?”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艳秋,突然开口。 整个班,都惊了。 包括还没坐下来的刘翠,都是惊疑不定的望着李艳秋,——没看出来啊,赵长安这个蔫坏的家伙,啥时候和李艳秋勾搭上了? “他,他~” 喻应明一时气结,他总不能说自己是个屁。 “他什么都没说没骂,就是放了一个屁,——” 老郑很认真很公正的解释一句。 “哈哈!” 整个班,又哄笑起来。 “铃铃铃~” 这时候,预备铃声响了起来。 “别笑了!” 樊超大声的喊了一句,目光复杂的望了一眼没望他的李艳秋,顿时没了一切兴致。 放开抱着的喻应明, 无聊说道:“快上课了,你想好,这事儿闹起来你没理。” “喻应明,可以了,你真想快毕业了记一个大过!” 一直冷眼旁观的曾晓晓,终于开口说话。 “赵长安,你等着!” 喻应明对上曾晓晓带怒的眼神,立刻‘瓤了’,朝着赵长安放一句狠话,坐回座位。 “可别只说不练,让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赵长安能怵这玩意儿,当即顶了回去。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歌神张学友的歌班里几乎人人会唱,早就看喻应明不顺眼的张顺,立刻高声飙了一句歌词。 “哈哈~” 班里又是一片笑声。 在笑声里,英语老师倪亚雯穿着连衣裙,高跟鞋,大波浪长发。 ‘咯噔咯噔’的走进教室。 张口就来了一句:“The students are so happy, who can tell me why?”(同学们这么高兴,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呢) “哈哈~” 整个班,再次笑喷! 只有喻应明,邓睿,曾晓晓,三人脸色铁青。 —— “赵哥,安子在那个教室,我看到他了。安子在低头看书,可认真了,一定能考上咱们的市农专。” 江婕满脸喜气的走到正在扒墙的赵书彬,夏长海身边。 “小江你声音小点,听了让人家笑。” 赵书彬老脸直红。 其实他也想到那边看看儿子的学习环境,不过怕被里面市建的学生认出来,给儿子丢脸。 “市农专不是大学?” 江婕显然不以为意。 想着干儿子有可能变成宝贝好女婿,顿时心里面就更加的高兴了。 第11章 好瓜就要多杀几道 金仕波酒足饭饱之际,嘴里叼着牙签,满脸惬意的游荡在大街上。 眼睛滴流转的死瞅着来往人群里面,那些盘儿靓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舔着脸勾搭着吹口哨。 只可惜时间走到98年,整个社会的经济和秩序越来越好,早已过了当年拉着一群痞子逞强斗狠占地盘,就能发家致富的草莽年代。 像金毛这样,连个摩托车都没有的穷混子。 街上他相中吹口哨的姑娘,不但没有一个搭理他,甚至连白眼都不屑翻他。 “金哥,咱们明天在校门口挑事儿,一高的保卫处可不是摆设。” 阎六家里正在想法让他接班,他老子下了死话,要是这段时间惹事儿丢了工作,把他的腿打断。 “老子疯了跑校门口去挑事儿,你金哥像是脑子缺根弦儿的呆瓜么?那小子都快高考,能别动就别动,不然说不定咱们都得栽!” “啊?” 包括阎六在内的几个小痞子,都是一脸呆滞,金老大这是啥意思? 金仕波伸出左手,平举,右手并立如刀。 在左手背上面,反复的左右‘刮刀’:“好瓜就要多杀几道!” “还不懂?杀瓜啊!喻应明这个有钱又傻的呆瓜,不反反复复的杀,咱不是天理难容!” “可明天中午咋办?” 阎六还是迷糊。 “仨儿,你不是有兄弟在一高,让他明天上午第三节课下课悄悄告诉那个赵长安,说有人在学校门口堵他,让他中午别出来。” “啊?” “啊?” “啊?” 阎六几个听得目瞪口呆,直发傻,金老大这又是啥骚操作? “啊个屁的啊,这样明儿中午咱兄弟又是白混一顿好的不懂? 对了,这小子是走读生,也是穷匹一个,这五块钱给他,你和你同学可别匿了,坏了大事儿,让他中午买着吃。” 望着金老大递过来的一张新崭崭的五块钱。 仨儿(耿志银)对金老大的佩服,简直就是滔滔江水,黄河泛滥~ 原来还能这么玩儿?! —— 晚上下夜自习,让赵长安惊讶的是,理科重点班15班的文烨,居然在他自行车边等着,要和他一起走。 “你这是听到啥了?兄弟,好久不见!” 赵长安看到文烨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上去就对着他的肩膀来了一拳。 “没啥,听说你班里有个叫喻应明的孙子找人堵你,我手痒了。” 赵长安这才看到文烨的眼珠子有点发红。 “你听谁说得?” 赵长安诧异,这事儿怎么传得这么快? 赵长安在班里玩的好的走读生,张顺,老郑不和他同路,吴悦晚上他爸开车接。 他晚上回家都是独行侠,单枪匹马的冲。 “你就别问了。” 文烨跨上自行车,回头望着赵长安催促。 赵长安在文烨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凶芒。 “你和陈晶是不是出问题了?” 看着文烨猛然晦败的脸色。 赵长安心里咯噔一下,继续追问:“你是不是一口气喝了一瓶子二锅头?” “你咋知道?” 这一下,文烨反而被赵长安给吓了一大跳。 前天周末他可是找了一个远远的地方,买了一瓶二锅头,一个人跑道学校后面的乱坟岗子松树林里面,一口气喝完。 然后一觉睡到晚上七八点,才回学校。 在他看来,这么隐秘的事情,除了他,只有鬼才知道。 结果? “槽!” 赵长安低声骂了一句。 就因为这个女人,自己这个兄弟可以说毁了一生! 痴情小生变成了情场浪子。 “走。” 对于这事儿,文烨和陈晶里面的前因后果各种细节,文烨始终没有对他说过。 所以作为局外人,赵长安又不是心灵鸡汤导师,也是爱莫能助。 不过这次高考,成绩一直在校理科排名前两百的文烨,结果考得跟赵长安有得一拼,上了省内一所垃圾专科。 陈晶她难辞其咎! 而这个女人的高考成绩则是文科山城前十五,考上了南大。 在赵长安过来前一年,当时已是情场千人斩的文烨路过郑市。 兄弟俩找了一个大排档大喝了一场。 醉酒之际,就嘴贱的问了一句:“陈晶现在你们还联系么,怎么样?” 才知道人家已经是陈博士,陈教授,老公是跨国公司高管,夫妻生活美满,快四十了又生了一个。 儿女双全。 而文烨四十出头,依然是光棍一条! 当时就让赵长安怒骂了一句:“这狗~的生活!” “别骂了,兄弟喝酒!” 两人一饮而尽。 然后,文烨说了一句让赵长安震惊,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 “谁让咱是孤儿,只一个奶奶靠捡破烂养我!谁能看得起咱,哪个父母会把女儿投进咱这个火坑?而且成绩还这么差,和人家未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晚,两人大醉高歌。 —— 两人在车流里,一路飞奔的飙车技。 “你还没说你咋知道?” 文烨蹬着自行车,追上来问。 “别问了,千人斩!” “啥意思?” “就是让你闭嘴!” 赵长安在路口和依然一脸惊异的文烨分道扬镳,然后骑着自行车继续一路狂冲。 看着沿途在二十年后全部扒的干干净净的老建筑,不禁欷歔不已。 扒掉了这些,也扒掉了自己这样的同龄人,对故乡的温馨回忆。 很快,就到了市建的旧城区大院。 这个大院里面的十一栋楼,大片的破旧平房,倒是在二十年后还坚强屹立;大家天天盼拆迁,只不过没有一个傻子开发商上当。 到了自己屋的楼下,赵长安,停车,上锁。 ‘噔噔噔’上三楼, 门口的灯亮着。——自己家和曾家,半年一换把这个楼梯道的灯,接在自家的闸刀上面。 两家的门都是虚掩。 赵长安看了一眼对面的门,却不料对上门缝里面邱金慧的眼睛。 面无表情的看了赵长安一眼,转身扭着屁股离开门缝。 “呵呵,” 赵长安无声的笑了笑。 真是有一个‘博爱’的妈妈,就有一个‘博爱’的闺女。 赵长安打开门, “咔嚓!” 反手锁上。 “爸妈,我回来了!” “嗯,骑这么快干啥,又不是炸碉堡?” 满屋的亮堂,父亲正在专心的看报纸,放下报纸说了他一句;母亲端着香喷喷的尖椒鸡蛋,满脸笑容的走出厨房。 “我和你爸在阳台都看到了你进院子。” 一句话,揭了赵书彬的老底。 第12章 蝴蝶和风暴 夜深人静,赵长安的小屋里,亮着明亮的灯光。 为了怕父母操心他晚睡,他用旧衣服堵住了下面的门缝,反锁上卧室门。 然后,赵长安看了一眼大大敞开的窗户。 透过稀疏的钢筋防盗网,可以看到对面窗户的房间灯也亮着。 不过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在灯光映射的轮廓下,有一个模糊纤瘦的人影,在来回走动。 知道那是曾晓晓。 市建这栋七十年代末建的老楼的设计师,赵长安一直怀疑他脑子进了水。 面积狭小,内部布局不合理就不说了。 而且同一单元小卧室的外开窗户,其中一面居然是相对的。 之间相隔甚至只有1.1米。 以前赵长安和曾晓晓关系好的时候,晚上被他妈困在屋里不让出去踢球,就跳到曾晓晓的卧室逃亡。 之后张丽珊特地装了防盗网。 倒不是怕自己儿子突然晚上起了兴致,溜过去祸害人家姑娘,而是怕哪天脚滑给摔死了。 不过这事儿,居然激怒了小心眼的曾春鸣。 两家从此渐渐交恶。 尤其是在赵家失势不久,夏文阳提拔曾春鸣进了服装市场管理办公室。 当了一个副主任以后,曾家在赵家面前,更是不可一世。 而当年那个总不拉窗帘,不关窗户,穿着碎花小睡衣,趴在窗口亲热的喊着‘安哥哥’的曾妹妹。 也像防偷窥狂一样的防着赵长安。 窗户从来都是关得死死的,而且还拉了两层厚窗帘。 关于曾春鸣的怪癖心理,赵长安一直到现在都无法理解。 自己被夏文阳带了一顶大帽子,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因为自家装了一副防盗窗而翻脸? 滑稽! —— “不想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了!” 赵长安使劲的摇摇头,开始观察他的卧室。 一别二十年,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陌生,直到看了很久,赵长安才泛出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碎片。 他卧室里面的一个书柜,不锈钢的;上面三层加桌面,下面有两个抽屉。 在他父亲赵书彬当副总经理分厂厂长的时候,用来放一些公司的文件决议资料。 下岗了以后,赵书彬怎么看这个曾经高价买得书柜,都觉得别扭讽刺得难受,就把这个书柜搬到赵长安的屋里。 下面两个抽屉的钥匙,也只有他有。 多年以后,赵长安的母亲张丽珊笑着承认。 曾经无数次的偷偷翻赵长安的卧室,换洗的衣服,周末寒暑假出去玩的时候,留在屋里的书包。 想打开赵长安的抽屉,看看里面究竟有啥秘密? 顺便再配两把钥匙,便于随时监督监控。 只不过她始终没有找到过一次。 赵长安然后从书柜中间一层的工具盒子里,拿出了一把小号的梅花起子。 把那个用来听英语磁带,张丽珊从来都不敢碰,怕弄坏了的进口索尼录音机转个身。 用梅花起子麻溜的卸下来四个小螺丝,打开后盖,两把纯黄铜钥匙,就用胶带粘在后盖上面。 “咔嚓~,哗啦——” 赵长安轻轻的拉开上抽屉,一股历史的味道迎面扑来。 一盒开封了的豫烟,锋利的刀子,武装带,打火机,金大侠的射雕,神雕,倚天,鹿鼎记,天龙八部,—— 这些书都是几年前家庭条件好的时候买的,这两年流行的翻云覆雨,大唐双龙,—— 这些赵长安曾经也十分喜欢的小说,则是一本没有。 “就这?” 赵长安有些遗憾的摇摇头,打开了最下层的抽屉。 两本相册,厚厚几摞子书信,装满千纸鹤的小玻璃瓶,香囊,同心结,—— 一大摞子小学,初中获得的奖状,证书,奖杯,八本笔记本。 “你麻的夏文阳!” 一瞬间,赵长安再也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他拿出一支烟,打火机,走到窗边, 点燃。 “啪!” 对面1.1米处的窗户灯光,立刻关了。 黑暗里一个不轻不重的声音,透过紧闭的玻璃窗户传来:“流氓!” 赵长安心里冷笑, 很多年以后,大草原在一次山城的同学聚餐上醉了,说露了嘴。 说是虽然赵长安害他不浅,可他女人一家也弄得赵家不轻,当他女人才初三毕业就会反手写—— 然后就醒悟,死活不再露一个字。 而那些匿名举报信之所以引起了建委的高度重视,就点因为写得像模像样“太真实”。 所以既使后来察明是冤枉的,可是建委哪一个都不敢再提用赵书彬。 用书记老李的话说,‘这就说明赵书彬驭下有问题,万一以后再来几次,甚至直接捅到市里,谁担责?’ 抽完这支烟,赵长安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随后, 他坐在书桌前,拿了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反复的回忆着自己能够想得起来的一些有用信息。 开始书写记录。 以后随着时间的漫长磨砺, 三年五年, 十年二十年。 很多的东西都会被他消磨忘记。 那么就得趁着现在,尽量的回忆,多记录一些。 比特,莱特!! 深锦兴126,1b,,——1.6.14.2202, ——,7.10.17.6214, 暴风,同花顺,——,15.6.12.5178。 茅台,—— 翡翠,羊脂玉, facebook,亚马逊,Apple, 香03,北深上厦广南杭!!! 这些东西,能够让他在未来的路上。 多一些机会,少一些雷区。 虽然不能让他笑傲天下,然而在二十年后成为千万富翁,甚至资产上亿,则是易如反掌。 不说大富大贵,名动天下。 至少得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基本品质生存。 再谈其他。 —— 赵长安来到这个世界,虽然也许会如同南美洲那只扇动着翅膀的蝴蝶一样,可能改变世界。 不过风暴的酝酿,则需要大量的时间。 也许等到北美洲的风暴形成的时候,南美洲的那只蝴蝶早就化成尘土几百年。 而在这几百年之间的时间里,它的那次扇动翅膀,不会对进程线有着任何颠覆性的影响。 也就是说,假如赵长安只是想着,投机取巧的的闷着头挣钱发大财。 保持低调。 那么就算他现在开挂的高速成长,在未来也许会变成‘赵半城’,‘赵富豪’,成为坐拥数十亿资产,成为家族财务自由的超级大富翁。 那么他可能会对眼前的世界,有着一些些微的局部影响。 比如确切的点数,高峰低谷的时间点差。 然而,可以断定的是。 对于大环境的经济形态,以及世界地理环境战略格局的进程。 他想要进行高力度的影响,指着这一点毫无技术能力的先知先明,在没有获得巨大的权柄之前。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然而,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仅仅那样,他显然不甘心。 也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 赵长安一口气写到两眼发晕,合上笔记本锁进抽屉,耐着性子把钥匙藏好。 关灯脱衣服。 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沉睡去。 里面很多的东西,他都是先搭建一个基本框架,然后在以后的时间里,一点一点的回忆填充。 在赵长安倒下熟睡的时候,外面客厅传来了小心翼翼的开门声。 此时,是凌晨四点。 他母亲张丽珊六点前必须在工地上做好饭菜,让最先进场作业的工人吃早饭。 而他父亲赵书彬是七点开饭,七点半进场。 不过赵书彬显然不放心妻子的安全,每天早晨都是一起去工地。 “爸,妈,辛苦你们了。” 这个点,赵长安还能赶时间睡一个半小时。 低声嘟囔一句,沉沉入睡。 第13章 单手提车 在微微的晨曦里,赵长安骑着自行车来到工地上的时候,就看到那间明亮的工头办公室里面,单彩正在吃饭。 办公室外面放着一辆,黑色平平无奇的山地越野自行车。 “油炸菜角,虾米馄饨,黑米稀饭,南瓜粥,我最喜欢吃了。” 赵长安看着就流口水。 “让你以前还不来,我们经常吃。” 正在擀面的赵父哈哈大笑,脸上手上全是面粉。 “你就不能给我带一点回家?” 赵长安笑嘻嘻的满脸幽怨。 “说啥昏话呢,这可是工地的东西,许吃不许带!” 得, 赵长安笑了笑。 自己父亲一辈子就是这样,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出人头地;也吃了很多的苦,遭了暗算。 可就是敢说一辈子心安。 “咱们这个伙食点,是工地最好的一个,其他组都馋的没少抱怨。工头的丫头,——就是你那哥们儿,以前都没来过,自从嫂子过来主厨,一天三顿过来吃。” 在旁边盛馄饨的一个小青年工人,一脸幸福的咬着直滴油的菜角。 —— 赵长安吃完早饭,看了一眼单彩。 这丫头已经吃过早饭,坐在办公室里面看书。 他洗了碗,诧异的看到单彩走了出来。 “这妞儿不会是要和我一起走,可能么?” 赵长安觉得可能性不大。 他自认自己不是潘安,希哥,还没这么大的魅力。 “爸,妈,我上学去了。” 朝着厨房里面喊了一声。 “哎,哎,路上骑慢点!” 里面传来忙碌的张丽珊的叮嘱。 “知道啦!” 赵长安跨上自行车,就诧异的看到单彩骑着自行车,径直朝他行来。 “?” 赵长安不解的望着单彩,这丫头不会真要和我一起上学? 这是我疯了, 还是她抽疯了! 单彩停在赵长安身边,望着他问道:“那墙是你踢倒的?” 赵长安心里微微一动,知道单彩这是为啥了。 于是,他狡猾的玩了一个心眼。 坚决说道:“不是!” “哦,” 单彩‘哦’了一声,像是很轻易的认可了赵长安的话。 长腿一蹬, 骑着车子往南门行去。 “?” 赵长安有点发愣,这丫头怎么不按剧本走啊! 难道这时候不应该说,‘我知道就是你,知道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但凡能用到我单彩的地方,就是刀山火海——’么? “北院墙西边留了一个小门,我有钥匙。” 声音不大,可在静谧的早晨却能听得很清。 几个正四散蹲着坐着吃早饭的工人,都是一脸羡慕的望着赵长安。 难怪昨天说是哥们儿,还真是哥们儿! 这小子攀上了高枝儿,指不定未来的钱途就是一片光明。 听到单富婆这么说,赵长安大喜。 跳上车子在凹凸不平的路上,就咯咯噔噔的追了过去。 这样才是剧本该有的套路嘛~ 未来的超级富婆大妹子,你赵哥哥我来了! —— “槽,哪里来的小瘪三!” 在主楼的五层,提前蹲点了快一个小时的单少威。 偷瞟着楼下这一幕,气得怒骂。 他走回到空阔的楼层中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抽出一支烟,一口气吸了半截生闷气。 “单总,这才多大点的事儿,一个穷学生娃子,你也说了都高三了成绩倒数,注定是一辈子翻不了多大浪的臭水沟泥鳅。” 单少威的全职秘书乔嘉艺,有些不以为然的安慰着:“单彩应该是看到墙塌了,不需要再走那一片阴森森的乱坟岗子,——” 说到这里,乔嘉艺忍不住远望了一眼正南方向,那狭长一片的暗黑色松树林。 感觉看着心里都有点发凉。 倒也‘佩服’单彩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是无知者无畏的胆量。 “——没了那片树林,教学楼的学生能从头看到尾,再让保安接送就不合适了,所以临时找了一个伴。” “我的外甥女我能不知道,就是怕这只癞蛤蟆不知天高地厚!行了,看我姐怎么说。” 乔嘉艺只说这次单彩和赵长安,俩人一起去学校。 却故意‘遗忘’了赵长安搂着单彩,大声喊这是我哥们儿,而诡异的是,单彩居然默认了这件事情。 众人烧脑之处就在于,这个对男生从来不假任何辞色,骄傲的小公主,什么时候能忍受一个穷匹烂成绩鬼,做她的朋友。 而且还是亲热的搂着肩膀的朋友? 这件事情,才是最要命的问题! 单少威也知道自己的女秘书在取巧,故意回避核心问题。 不过昨晚才搂着人家睡了一夜,现在就因为这事儿训她,也确实没意思。 他看了一眼手表,早晨六点二十分钟;这个时间,他姐应该已经起来了。 单少威头疼的拿起手机,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把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原的的讲述出来。 —— 在清晨清爽的春风里,两人一前一后行进在金黄色的油菜花田间的小路上。 满鼻子的清冽花香。 这条路赵长安没走过,就在后面隔着不到两米远,紧紧的跟着。 “你的左膀右臂怎么没跟着?” 赵长安好奇的在后面问。 “——” 单彩根本就没搭理他,只是飞快的奔驰在小路上。 在坑坑洼洼的乡间泥土小路上面,自行车跳跳跃跃,道袍姑娘随之跳跃起伏。 却丝毫没有减速! 有个性,有挑战,不过我喜欢! 赵长安虽然追着咯噔得发晕,然而还是得意的笑了笑。 时光正好,春光绵绵;不急,有的是时间。 —— 很快,两人就骑到了学校的西北角。 一道长长的木板围墙,从东到西,分隔了学校和野外。 两人下了自行车,面前是一个没有路的斜坡,上面的杂草灌木丛林,昨晚就被压土机碾压了几遍,一览无余。 不过上面倒塌的树枝太多,得搬着自行车上去。 “你等等,我搬上去以后再给你——” 赵长安不说话了,吃惊的看到单彩居然一只手提着自行车,轻松的上了斜坡。 “这丫头怎么这么大的劲儿?” 赵长安看得吃惊,要知道单彩的自行车和他骑得是一个类型,都是山地越野自行车。 可不是那种女士的轻便自行车,整车重量,足足有四十斤! “不能输了!” 赵长安咬咬牙,也试着用一只手提自行车。 “真沉!” 提是提起来了,可没上坡多远,就累得手臂直发颤,满脸通红的气喘吁吁。 “槽!” 他低声骂了一句,大概知道自己的误区在哪里了。 说白了,就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于是,他不再逞能,而是把自行车扛在肩膀上面。 还没上坡,耳朵里面就听到开锁的声音。 然后, “你记着把门锁上。” 等到赵长安上了山坡,只看到虚掩的一个临时简易木门。 早已没有了单彩的踪影。 第14章 张顺的世界观 昨晚熬夜,到了早晨赵长安还是坚持不住了。 满桌子竖立的书本,给了他掩耳盗铃的屏障。 趴在桌子上面连睡了早读和前两节课,直到高一高二做课间操才醒来。 赵长安跑到厕所放了一泡尿,回班就开始学习起来。 “看看,我说是,他们到现在其实就是一个复习,累了困了趴着休息一会儿能怎么,看长安现在学的多用心。” 其实在第一节课的时候,过来修院墙地基的赵树彬,夏长海,江婕三人, 就看到了赵长安在呼呼大睡,气得赵树彬直想捡起一块石头砸过去。 这时候远远看到赵长安认真的学习,脸色才好看一些。 而这其间江婕则是始终替赵长安说话,以着江婕的想法,未来准女婿像现在这样玩玩学学的,到时候考个农专就行了,完全没必要拿身体进行高强度的硬扛式压榨。 然而赵树彬显然不是这么想,一上午四节课上来就睡了两节,这是‘趴着休息一会么?’ 但是赵书彬心里面也清楚,还有四个月就高考了。 就儿子现在这个成绩,就像老婆说得那样,就是再拼命的学,大不了考上一个差三本。 还不如上个有路子的农专实际。 算了,儿子这两天一反乖张的性格,他己经非常的惊喜满意。 反正又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农专就农专,只要以后过得顺就行了。 赵书彬长叹一口气,选择向命运低头。 —— 第三节课下课,赵长安为了不惊起喻应明的怀疑,好好配合金毛狮王那‘奇思妙想’的‘金点子’。 特意离开了教室,站在一簇万年青边等着。 “安子,” 刚上厕所,无所事事的张顺就蹭了过来。 “滚!” “靠!” 赵长安撵走了嬉皮笑脸的张顺,继续耐心的等。 没过两分钟,在班里一个赵长安已经认不出名字的同学的指点下。 一个头发长的极限接近学校教导处忍耐范围以内,走路一拐一拐,带着一股‘流痞风’的矮瘦家伙走了过来。 “你是赵长安?” 牛气哄哄,一副很叼的俯视模样。 “找爹屁事儿?” 赵长安心里面都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了,能吃他这一套。 “槽,你嘴真臭!” “别废话,有事说事儿。” 刘芒深吸一口气,有点知道为啥喻应明这货,这么执着的想揍这孙子了。 不是仨哥交代,他现在就一记老拳砸在赵长安的脸上,让他杠上开花,开个酱醋铺子! “有人让我转告你,中午别出校门,有人堵你。” 说完,刘芒转身就走。 至于那五块钱,中午出校买盒烟它不好么? “喂,” “啥?” 刘芒转回身体,满脸不耐烦。 “金毛狮王就给你说了这,没别的让你带的了?” 赵长安皮笑肉不笑,眼睛带着丝丝锋利的味道。 然而,这声音落在刘芒的耳里,却不啻惊雷。 他咋知道是金毛? 他咋知道还有带的? “这是五块钱,我忘了。” 刘芒心惊肉跳的赶紧走回来,掏出五块钱递向赵长安。 然而,赵长安却根本不接。 “真是五块钱,一说事儿我就忘了。” 想着金哥的暴肆和奸诈,刘芒的小脸有点发白。 “一口价,十五块钱,这件事儿就算是翻篇了,不然——” 赵长安笑得阴险。 “你特~” 刘芒气得差点憋死过去,强忍着自己破口大骂的冲动。 这孙子原来不但嘴臭,还不是一般的缺德! —— “铃铃铃~” 随着放学铃声响起,喻应明和邓睿对视一眼,忍着望向赵长安的得意目光,一马当先的冲出教室。 他们要在学校门口提前布局,瓮中捉鳖。 “安子,不对?” “嗯,嗯,中午你别回去了,一起吃饭。我,我给你叫一个肉菜!” 知道内情的刘奕辉和张顺,都看出了事情的反常。 尤其是难得主动要请客的刘奕辉,权衡再三,一脸的肉疼。 “不用,” 赵长安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有钱的感觉真爽。 “大款啊!” 刘奕辉一脸羡慕。 这时候的饭票,都是从每个学生自己家里带的粮食折算的。 而除了饭票,刘奕辉每个月只有六十块钱。 打菜,买本子,墨水儿,~ 这才3月12号,到月末放假还远着,而且他还得留下来五块钱的回家车费。 “啪啪啪!” 看到赵长安居然在自己面前自不量力的斗富。 张顺从兜里掏出钱包,不拿里面十块五块的零钱,只拿一百的,三张拍在赵长安的桌子上面。 一脸的傲然。 “干!” 整得刘奕辉无语,感觉心灵受到无情暴击。 “行了,我没事儿。” 赵长安笑了笑,低声神秘的说道:“你俩别外传,我中午到后面去吃。” “墙都让你跺倒了,现在木模板围墙边有执勤老师,你还不是得走大门?” 张顺感觉赵长安这会儿有点犯傻,想来是被大款的自己这三张百元硬实力给震得。 “后面开有门,你们知道,我爸在工地上干活,开个后门,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赵长安满嘴跑马的吹。 “我~” 张顺的眼珠子立马亮了:“今晚夜自习老师就来一次,兄弟们,今晚我请你们去我姨开得娱乐厅开开荤。” 张顺笑得一脸猥琐:“嘿嘿,放得开,怎么玩都可以,爽歪歪!” “下流!” 刘奕辉先是义正言辞的骂了一句,然后一脸谄笑的问张顺:“我可没钱。” “你这不是废话,我请客,你拿话打我脸?” “屁的姨,和你老子合伙的。” 赵长安心里感叹,就像文明和陈晶一样,他知道了结局和走向,却是无能为力。 “你咋知道?” 这次轮到张顺惊奇。 “猜得!” “没啥,男人么,外面彩旗飘飘屋里红旗不倒,那才是真本事!” 张顺显然知道内情,不过赵长安看他的模样,不但是不以为然,而且似乎还很羡慕他老子会玩。 “行,你看开就好。” 赵长安不是圣人,张顺的老子以后再怎么着与他无关,他所能做得就是在这个兄弟陷入绝境之前,把他拉出那个泥潭。 —— 赵长安一个人来到学校西北角的时候,看到穿着‘道袍’的单彩站在一株大树下的树荫里看书。 旁边放着自行车。 看到赵长安走过来,合上书本,推着自行车走到门边,麻溜的打开链子锁。 “锁门!我一点十分到这里,过期不候!” 径直推车出去。 等到赵长安走出木门,反身上锁,就看到单彩已经下了山坡,跨上自行车,就潇洒的穿行进油菜田间的小路,显然没有一点等赵长安的觉悟。 望着眼前的一览无余,一直平铺到东北一里处的工地边的金黄色油菜花田。 赵长安不禁苦笑:“哥哥这一铁腿,不但救了你的腿,还给你搞了个一马平川,一路顺达!” 这个位置不像东厕所那里,一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没啥人。 而且那里墙边有几株垂柳树,可以作为翻墙时候的遮蔽。 所以为了省路的单彩,一直都是从那个地方翻墙。 现在倒好了,除了搬自行车麻烦一点,其余都是顺畅无比。 第15章 义气的金毛狮王 单彩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辣子鸡丁,家常豆腐,西红柿鸡蛋汤。 而她老子牛蒙恩,早就狼吞虎咽的吃完;抹抹嘴,叼起一支烟,时而望望窗外,时而偷偷的望望自家姑娘,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十分丰富。 单彩看了一眼电子表,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五十,那个混蛋居然还在吃饭,不禁有些厌烦。 “猪!” 她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很低,可还是被她老子牛蒙恩听到了。 牛蒙恩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更加的精彩万分。 十二点五十三分,‘猪’终于吃完了饭。 五十五分,‘猪’洗完了碗。 然而,这头‘猪’居然还不走,竟然和他爸妈还有一对夫妇,拉起了家常。 “混蛋!” 单彩实在忍不住心里腾腾的火气,又是低声啐骂一口。 不是等这家伙,她至少五分钟前就吃饭洗碗,骑车子到市高后门了! 然后,看到这混蛋看了看表,朝她望来,单彩恶狠狠的远远瞪回去! “——” “这混蛋终于上学去了!” 单彩开始加快吃饭速度,在半分钟之内,在牛蒙恩的目瞪口呆里面。 吃完了饭,喝完了汤,站起来要去洗碗。 “女儿啊,这是啥情况?——别看我,你小舅的小报告都打你妈那里去了,上午快骂死你爸我了! 这个周末,你妈过来,你可得有个思想准备。” 牛蒙恩朝着单彩满脸堆笑,生怕惹毛了自己的宝贝闺女。 “啥啥情况?” 单彩不满的瞪了父亲一眼。 牛蒙恩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就是昨天在水池边,那小子说是你哥们儿。” 没敢说‘搂’这件事儿。 其实今天早晨知道这事儿以后,牛蒙恩怒得拿刀子把赵长安剁了的心都有了。 “他是乱说,之前我都不认识他,——是我妈硬让我穿得给道袍一样,头发也给我剪了,认错了呗!” 一说这事儿,单彩就是满腹的怨气。 “那你?” “难道让我承认他把我当成男的?我还得要脸!” 单彩以着一种小老虎般的‘危险’眼神,瞪着父亲。 “对对,都是你妈,不,都是爸爸我的错,我今天就让那个——” 牛蒙恩显然记不得赵书彬四人的名字:“他们四个立马滚蛋!” 女儿现在居然和这个小王八蛋一起走! 为了等他先走,竟然一顿饭磨磨唧唧的吃了十几分钟。 这事儿可还得了? 不管是不是,有没有苗头,宁可错杀不能放过,都必须扼杀在萌芽阶段! “爸,那墙是他跺倒的,只是一脚飞踹跳跃想翻墙,就倒了。” 单彩似乎只是很随意的说了一句。 “原来不是自己倒得,老苏这家伙还忽悠我是自个塌的。” 牛蒙恩苦口婆心的劝着单彩:“一看这小子就不是个东西,这么大就这么坏,惹事精。 你小舅都打听了,一屋子穷鬼都不用说了。老子还是一个贪污犯,成绩烂得一塌糊涂,整天打架谈恋爱——” 牛蒙恩望着女儿平静的望着他的小脸,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面重重一跳,迥然变色:“他跺的哪里?” “从里往外跺,就是我翻墙的那株柳树边。” 在这一刻,牛蒙恩毛骨悚然!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这小子跺墙,不出意外的话,这面墙支撑不了半年。 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这两米多高的砖墙,一块砖头就是三四斤,要是哗啦啦的盖下来—— 身为建族老板,牛蒙恩更加懂得里面的恐怖和凶险! “爸,我去洗碗了,这事儿,工地是你的工地,开除奖励或者什么,我只是一个高二学生,不用特地跟我说。” 看着女儿出门,洗碗,然后骑车远去。 牛蒙恩感觉浑身发软,一屁股坐在那张几千块钱买得老板椅上面。 想想就让人后怕,真是庆幸! 他想了想,拿起了手机:“少威,我上午看了,那个坡你下午先推出来一条路,把从南门到学校的临时门那里,尽快压一条石子路出来。 你嘴巴紧点,别乱说,就说修路是为了好拉东西建围墙。沿途竖立一些木杆子,扯上电线。” 挂了电话,牛蒙恩想了想,又让人把负责主楼建造的工长黄轶群喊来。 “主楼吃饭的人快是其他四栋楼吃饭的人一倍了,你再招一个帮厨的;还有,做饭那夫妻叫啥?” 黄轶群手下管着一百二三十号人,哪里记得这两个小角色。 一时间有点发愣。 “他夫妻不是想跟着熟人学抹灰么,男的你看着安排一下,工资——,两人各涨两百。女的还是以做饭为主,告诉她饭做得好,以后她就是所有新开工地的厨子,工资不比抹灰低。” —— “兄弟们,吃好喝好,高了咱们去压马路瞅靓女去!” 在商校门口的一个小酒店里。 金仕波,阎六,几个小痞子吃得满嘴流油,眉飞色舞。 而桌上的喻应明,则是脸色发青,这一顿下来,算是把他彻底吃空了。 “喻应明,你也别比灰心,你们上学的不是都知道失败是成功他妈么,下次一定跑不了他!” “金哥,算了,算我倒霉。” 喻应明一听金仕波还想搞事儿,差点张嘴喷出一股老血;这两顿下来,都快整他七百块钱,再来一次,小千把就打水漂了。 更要命的是,到现在连赵长安的毛都没有弄掉一根! 他虽然是真恨赵长安,可也不是一个傻子 “你说啥?” 前一刻满脸春风的金仕波,顿时变了脸色。 “现在圈里的哥子们都知道,你请我教训一个学生蛋子。你现在说不弄了,传出去不是诽谤老子我怕事儿不敢打,还是诽谤我吃你的黑!” “啪!” 金仕波重重的拍了一把桌子:“老子我是这样的人么?” 吓得喻应明和邓睿,都是身体一颤,面露恐惧之色。 而阎六,耿志银几人,也都停下了筷子,恶狠狠的瞪着喻应明;似乎一句不和,就要翻脸动手。 “可金哥,我真的没钱了。” 喻应明哭丧着脸,这钱他本来是留着找曾晓晓开房,结果曾晓晓一直滑溜的不让他得手。 再加上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比如‘初中的时候,晚上赵长安直接跳窗户,到曾晓晓床上睡觉。’ ‘气得他妈装了防盗窗,不让他再去鬼混!’ 于是喻应明这一段时间,一直孜孜不倦的针对赵长安。 直到受到邓睿的提醒,找到了金仕波。 “看你说的兄弟,咱们兄弟帮你忙,又不是为你的钱,我们五个拿你一分钱没有?” 金仕波顿时又是满面春风。 “没。” 喻应明确实没有给过金仕波,阎六,耿志银五人一分钱。 “对,为了义气,义气!咱们男人出来混,别的,钱啥的都是一个屁,关键是要两肋插刀,讲义气!” 金仕波‘义气’的使劲拍了拍喻应明的肩膀,然后‘义气’的说道:“那兄弟,这几天揍那孙子的事儿就先缓缓。你去筹一点钱,一个星期够不够,好兄弟?咱兄弟不要钱,钱算个屁?可总得让兄弟们吃饱了,才有劲不是?” “来来来,干一杯!” 仨儿举着啤酒杯站起来。 “干一杯!” “真兄弟!” “义气!” 满桌举杯站了起来。 “滋~” 喻应明一饮而尽。 “咳咳咳~” 咳得鼻涕眼泪直流。 “邓睿!” 他看了一眼至此至终不帮他说话,而是只顾得吃菜喝酒的邓睿。 在这个时候,他最恨的人反而已经不是赵长安,也不是硬吃他的金仕波。 而是这个出主意,让他陷入泥潭的‘好兄弟’。 第16章 老死不相往来 市高门口。 金仕波五个小痞子知道中午这一顿以后,至少得有七八天‘宰’不成喻应明。 所以喝得非常凶猛。 虽然心疼啤酒钱,喻应明也喝了三四瓶。 而邓睿则是更没少喝,吃得直打饱嗝。 随后,七人在商校门口分开,喻应明和邓睿醉醺醺的走到了校门口。 “老邓,我手里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借我两百块花花。” 喻应明阴不阴阳不阳的,偏头看着满脸酒气的邓睿。 “我哪儿有钱?” 邓睿直接一口回绝。 “泥麻匹我两顿花了七八百,借你两百块钱,都推三阻四的?” 喻应明停下来,眼睛紧盯着邓睿:“还是不是兄弟,讲不讲义气!” “你花钱请客打人,没搞成你找金仕波要呀,关我屁事儿!别张口麻麻麻的,给泥麻没有~似的?” 邓睿害怕金毛狮王不假,可还能害怕喻应明? 见喻应明这混蛋居然打自己的主意,脸色也顿时难看下来。 借着酒劲儿,硬顶了喻应明一句。 “王八蛋,就是七个人平均下来,你也吃我一百多!不是你出的骚主意,老子能被金毛黑这么狠?” 喻应明顿时怒得火冒三丈的直蹦,朝着邓睿大吼。 引得大群路过的学生直望。 “你当老子稀罕吃,没朝你要陪酒钱都算不错了,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别再找我!” “泥~匹,揍你个孙子!” “忘八蛋!” 喻应明和邓睿都自认为自己在学校里面混得‘很开’,这时候这么多的学生看着,哪能有一点的怂软。 直接大骂着开干,在校门口扭打成一团。 酒劲儿上来了,吃得太饱的邓睿吐了喻应明一脸,看得胃浅的两个看热闹的女生,当时就吐了。 随即,事情惊动了校门口的保卫处员工。 真相从而大白于天下! 喻应明和邓睿两人,至此再也没有在高三6班出现过,他们的父母过来拿走了他们的东西。 —— 在赵长安原有的时空记忆里,后来这两个都参加了高考,不过都没考上,自费上了成人大专。 邓睿从此没见也没听说过,消失在茫茫人海。 而喻应明则是靠着家里的老子,在食品公司谋了一份差事,又和分到服装市场管理办公室的曾晓晓搅在一起。 开始了他彪悍而辽阔,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人生。 在07年的时候,食品公司倒闭,喻应明靠着老婆的路子,进了服装市场,当了一个收费员。 因为为人太损,一次被人悄悄的把他和他老丈人曾春鸣的帽子,都刷成绿色。 还写了一副联子:“龟丈人龟女婿,一对儿绿毛龟。”成为一时笑谈。 而金仕波则是被劳教了半年,等到赵长安在郑市一所垃圾专科回来过年的时候,这货特地跑到赵长安的楼下‘拜山’。 用他的话来说,要是见不到赵长安这个真人,他简直就是魔怔得寝食难安,年都过不去。 然后,两人出去喝酒,大醉。 成了以后二十年,赵长安每次回山城,都要喊着喝两顿的酒友。 —— 到了夜自习的时候,赵长安才知道了这件原来他就知道的事情。 而也和原来基本大同小异。 想了想,赵长安感叹的说道:“即使没有这次穿,哥的人生其实也很好玩儿!只不过,烂就烂在,把一手好牌全打烂!” 第二天下午,市高经过了喻应明这件恶劣未遂的事情,校长老苏专门召集高三学生开了一场考前动员大会。 在大会上讲得是慷慨激昂,声情并茂。 什么‘现在同学之间的关系再坏,等到二十年以后就会发现自己的幼稚。’ ‘相见都是比啥都亲。’ ‘距离高考还有117天,张瑞敏说过,成功要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诱惑。~’ 这些话在有着实际二十年切身体会的赵长安看来,除了关于高考的话,其余全是忽悠。 二十年后赵长安当年的好兄弟,除了挂了失踪了的,大部分都依然还是好兄弟。 然而,对立面, 二十年后见到了,也是依然厌恶之至。 不会有一丁点的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 其后数日,赵长安的日子一直过得有条不絮,波澜不惊。 清晨5:30,起床洗漱。 5:50下楼。 6点左右,到工地大快朵颐。 然后骑着自行车跟在单彩后面,行驶在铺了碎石硬化,架设了碳化木杆路灯的油菜花田路上。 最后一个加速上坡,抵达临时木门口。 喻应明,邓睿互殴事件后的第五天,新院墙建好,临时木门换成了正式的铁栅栏门。 在赵长安对黄轶群保证,只用于他一人进出以后。 也得到了一把后门钥匙。 从此和这几天一路走,却都没有说过几乎话的单彩,正式泾渭分明,大路朝天。 其实赵长安不知道的是,单彩的母亲,省台的大主持,本来周末要过来。 不过临时有任务,没有来成。 而为了应对夫人的到来,牛蒙恩和一高后勤方面商议了半天,才得到市高那边的松口,可以再配一把钥匙。 每天早晨进班以后,赵长安都是先睡一个早自习,加上头两节课。 到了大课间操时间,醒来先到厕所放一大泡尿。 然后除了上厕所,其余时间,一直到夜自习放学。 都一头扎进书本练习册里面,手里拿着笔不停的写写画画。 搞得张顺,刘奕辉直发愣,老郑,吴悦,都看得直发愣。 兄弟几人里面,吴悦的成绩最好,这次摸底是班级第9名,校318名,533分。 老郑是体育生。 省高中生比赛,200米跑,400米跑记录保持者,已被省大体育学院提前内招。 刘奕辉三摸分数比翟北高一个名次,这个分数要是高考发挥得好,大概勉强能上山城的师院。 赵长安的成绩,就算是对于一所最差的专科来说,也属于‘薛定谔的猫’。 而张顺的成绩则是班级倒数,能考上绝对比买彩票中头奖还难。 其实他早已放弃,不过是抵不住母亲的期盼,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的混日子。 “安子,你这样学一定能考上大专,可别考远了,至少别出省。到时候我到你寝室去挤挤,泡女大学生哈。” 张顺。 “安子,英语你估计补不回来了,不过你语文好,数理化你又有初中的底子,高中不过是学得更深而已。真要是好好利用这四个月,你考上一个本科我都相信。” 老郑在初中就是赵长安的铁杆儿,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哥们儿当年的猛。 “安子,到时候咱们报一个学校,一个专业。” 刘奕辉。 “安子,你要是真想拼命学,就不能晚上熬夜,早晨才是学习的最好时间,可你都睡过去了。” 吴悦。 而面对着赵长安早晨睡觉,其余时间都猛学的事情;班级里面的其他同学,包括老师们,其实也都看在眼里。 虽然也都知道他的方法有问题,不过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别的人给他说些什么。 同学们是没闲劲管别人的闲事儿,而老师们,则是很现实的把更多的精力花在前三十名的学生身上。 在老常,老陆们的眼里,这个浪子回头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 真要有心,那就复读一年,明年才应该是赵长安的‘高考年’。 每天到了晚上下自习回家,赵长安卧室的灯,就一亮到凌晨三四点。 其中用来回忆记录的时间越来越短,而更多的时间,则是对被模糊唤醒的高考题目,进行尝试着复原。 一道道的写进一本本的笔记本里面,锁好。 而面对赵长安的神经病,在第五天,曾家终于受不了了。 用邱金慧对大院里面的人说得,‘自己成绩烂还想影响我家晓晓,一屋子都是坏水儿!’ ‘真以为是学到两三点?其实是在看黄书,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以后肯定是喝稀饭的命!’ ‘我话放在这儿,到了秋里我家姑娘高高兴兴去上大学,他不是跟他妈他老子去工地搬砖,就是在街上鬼混!’ ‘远着看,他给我姑娘提鞋都不配!’ 于是,曾家在3月16号下午,主动用砖头水泥,封死了曾晓晓卧室里面的那扇窗户。 以示两家彻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 第17章 封窗 因为赵长安的转变,再加上工地上给赵书彬夫妻涨工资。 而且赵书彬不再搬砖,而是跟着夏长海夫妻当小工学抹灰,又给张丽珊配了一个帮厨以后。 赵家这三年以来一直死气沉沉的家庭,终于有了带着喜色的改变。 “别翻了,赶紧关灯出来!”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赵书彬,明着是看报纸。 眼睛却一直时不时的看着墙上的钟表。 看到时间已经走到22:05,就急着催促在儿子屋里搜寻的妻子。 “急啥,他十点下夜自习,到停车棚出校门都得十分钟。这小兔崽子,钥匙藏得可真紧!老赵,明晚你来找,我就不信了!” 张丽珊里里外外翻了快半小时,不得不放弃,关灯带上了赵长安的卧室门。 “一个当老子的偷翻儿子的卧室,我可要脸。” 赵书彬当即拒绝。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要脸?” 张丽珊立刻‘虎着脸’佯怒的盯着老公:“老赵昨晚让你得劲了,现在用不到老娘了,翻脸不认人了是不!” “咳咳咳~” 赵书彬尴尬的连声咳嗽,连忙转移话题: “其实你都是在瞎想,长安天没亮就上学,这个点才出校,整天都在学校里面,他就是想乱看书,也没地儿去是不?邱金慧的嘴,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哪儿瞎想了,咱的儿子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能不知道,我就是想看看他两个柜子里装的是啥小秘密。” 张丽珊当然死不承认心里面的担心。 “哪个年轻人没一点儿小心思?长安现在能这样,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说起来是我这个当爸的不合格,对不起他。” 一说到这儿,赵书彬的老眼就有点红:“凭着咱儿子的成绩,本来应该是211的料子啊!” “知道工地小河对面那一大片沿山地是谁买的么?” 张丽珊一听丈夫这么说,顿时都是眼泪要往下冒。 “谁呀?” 赵书彬看着女人的脸色,心里面就有了很不好的猜测。 “我今天在河边和小芳洗菜,看到夏文阳还有建委的老李,一大群人在对面。 晚上在院里听樊梅林说,夏文阳把以他小舅子的名义持有的市场股份做抵押,贷了一千万,买下了那块地。” “咔!” 赵书彬点起一支烟。就是这个小时候前后院的邻居,口口声声喊着二哥二哥的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狠狠捅了自己一刀! 不是去冬过年,从夏长海那里借了两千块钱,又通过他的路子找了这两个工地上面的活计,指不定这个家就垮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去年年底,儿子要交钱买寒假作业的时候,家里翻个底朝天,翻不出来十一块钱的绝望。 他当时恨不得一头跳下三楼,想死的心都有! 而也就是那一天,对门曾家花了一万多买了一辆女士摩托车,楼下院子里全是摩托车试车的响声,曾家一家三口的笑声。 “噔噔噔~” 门外传来轻快的上楼梯的声音。 “长安回来了!” “我去端饭!” 赵书彬和张丽珊立刻飞快的抹了一把眼睛,露出满脸的轻松笑容。 无论再苦再难,夫妻两人都努力的把这个小家营造成温暖避风的港湾,让儿子好好休息,不受影响。 —— 赵长安吃了满满一大碗母亲炒的鸡蛋炒米饭,又喝了一大碗鸡蛋汤,过瘾的抹抹嘴,站起来打开了他的卧室门。 不禁一愣。 “这么暗?” 径直走到窗前,才看明白。 “槽!” 看到这一幕,赵长安感到由衷的高兴。 不仅仅是因为他这几天深夜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曾晓晓这个贱人睡觉之前,睡觉醒来的空隙里,总从窗帘边偷窥自己。 而是因为他的改变,整个光锥也开始了实质性的辐射改变。 在赵长安的那个时间里,直到曾家四年后搬到市高后面的‘府河学苑’。 对面这扇窗户都没有封死。 目的就是方便曾春鸣这个小人随时听墙,观察自己家里的事情;然后告诉他老婆邱金慧,好让他女人在夏文阳的床上打小报告。 在赵长安的那个时空线里,三年后他大专毕业前夕,在几乎所有的同学们找工作,能找到的岗位都是进厂流水线,发传单,跑无底薪销售,当理货员营业员。 都找的是焦头烂额一筹莫展的时候。 同样没有找到工作的赵长安决定拼一把,专升本。 在宿舍里突然接到一个自称乔家山砖瓦厂人力资源部的电话,问他愿不愿意到公司上班。 作为一个大专生,这家公司开出的条件非常的优厚。 当时的赵长安兴奋的都没有深究,乔家山砖瓦厂怎么得到了他的信息,知道他在求职。 只以为对方是一个新办小企业,‘求才若渴’从别地方弄到的信息。 就一口答应,签下了六年的合同。 然后到了山城下面的一个偏僻深山镇子里,过上了工资高,待遇好,活儿轻,废物般轻松逍遥快活的小日子。 直到三年以后,一次无意发现到工厂视察的新任年轻副总居然是夏文卓。 赵长安才明白,夏文阳的锱铢必较和阴险毒辣。 之后,赵长安陷入了合同纠纷之中,甚至有几年成为黑户,直到进入单彩教育的时候,才摆脱了那纠缠了他近十年的梦魇。 —— 赵书彬和张丽珊,看到儿子怒骂了一句以后,就站在窗前发呆,两人心里也是充满了郁火和黯淡。 晚上张丽珊下楼倒垃圾,和樊梅林,苏云彩,江婕闲谈的时候。 几个关系不错的老姐妹,都劝说张丽珊别生气,要安抚好就要高考的赵长安的情绪。 ‘千万别上了曾家的当!’ 可现在看到儿子这般沉默,夫妻两人一时失语。 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儿子,来无视曾家故意的羞辱。 “爸妈,你们信不信,今天他们封墙,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整个山城茶余饭后的笑料。” 赵长安回头看到父母担忧的表情,拉开了电灯,脸带微笑。 “信!怎么不信?我儿子是最棒的!” 看到赵长安脸上的灿烂微笑,赵书彬和张丽珊才放下心来。 —— “乖女儿,今晚你就可以睡个好觉了,不怕赵长安那个色痞子~” “知道了!” 曾晓晓不耐烦他父亲的唠叨,走进卧室,反锁上门。 在雪亮的灯光里,新开的一面窗户,可以看到以前她上的初中,老城一中。 之前那是一大片坟场。 曾晓晓又看了一眼封闭的墙壁。 已经不能透过厚厚的窗帘,看到那间卧室的依稀情景。 她的心里,蓦然滋味万千;有淡淡的惆怅,也有深深的恨意和痛快。 “一辈子在工地搬砖,当一个下等人!” 薄薄的小嘴里,发出恶毒的诅咒。 第18章 以山为舷 赵长安关上卧室门,惯例用旧衣服悄悄堵住下面的门缝。 在斜射过来的月光里,静静的站在窗前,望着1.1米处那堵新墙。 整个市建一小区,足足有六栋楼,两排平房,两百余户人家。 被这么打脸,要说心里面一点不生气,那是假的。 然而既然知道曾家的贱,赵长安也算是可以理解这些行为。 他突然有些明白,四年前母亲用防盗窗封死这面窗户的时候,帽子王曾春鸣的心里感受了。 他老婆和夏文阳,乔二的事儿,只要别被抓歼逮在床上,曾春鸣就可以当做‘我没有看到,就表示没有发生’,来自欺欺人。 可母亲光天白日装防盗窗,那却等于是明着扇他的脸。 虽然赵长安始终认为,曾春鸣一家三口的所作所为,根本都不要脸。 “别在这些烂事儿上浪费时间了!” 赵长安使劲的摇摇头,一番操作,打开了书柜的上抽屉。 里面一盒还有几根的豫烟,一个打火机,一摞子笔记本和练习本。 这几天,他已经暂停了对未来的一些记忆记录,而是全力冲刺即将到来的高考。 在这五六天的时间里,他把高中的数理化书,全部快速的翻看了一遍。 下面一百来天就是不断的刷题,巩固自己对知识的认知。 语文则是直接刷各年的高考试卷,黄冈卷,先熟悉高考语文的做题思维方式。 而对于英语,赵长安显得最吃力,正在全力背诵默写高三上册的课文和单词。 “铛,铛!” 卧室外面客厅的挂钟响了两下,不知不觉已经是凌晨两点。 赵长安实在忍不住瞌睡,站起来到窗户边点起一支烟。 “~” 一个烟头从上面斜射过来。 赵长安连忙一躲,避开了烟头,落进了卧室地上。 “钟连伟?” 赵长安仰头看去,果然是他在市建的死党小弟,曾晓晓楼上的钟连伟。 “靠!” 赵长安朝他比了一个中指。 这小子比他低两届,去年没考上高中上了电脑学校,闲暇之余,抽烟喝酒天天在外面鬼混打架。 然后回来被他的酒鬼老爸,用皮带抽着往死里整。 钟连伟毕业以后去了花都,当了一段‘摩托车打火能手’,被关了半年,后来考了微软的MCSD,再后来移民到了星城,就职于一家网游公司,听说混得生风水起。 不过两人近二十年,再无相见。 “小伙儿这么活力,今儿你爸没揍你?” “揍了,安哥,你吸烟别再往下面丢烟头,就因为这,今黑被白抽了一顿!” 钟连伟低着声音,一脸郁闷。 “你没狡辩?” “咋没狡辩,越狡辩说不是我扔的,我只吸两块钱的蝴蝶泉,越打得狠!老头子说就是因为我吸四块钱的豫烟,比他吸的还好才要揍我,让我上交。” 钟连伟惆怅而沧桑的说道:“我交个毛的交啊?” “呵呵~” 赵长安看到烟已经吸完,顺手把烟头丢了下去;又捡起钟连伟扔进他卧室的蝴蝶泉烟头,也扔了下去。 “我~” 钟连伟低骂了一句,脑袋从窗户消失。 “呵呵~” 赵长安心里面那一点小小的不愉快,顿时变得烟消云散。 果然,看兄弟们吃糗,是一种排解烦恼的好办法。 于是,他又点燃了一支。 不久,就看到钟连伟这衰货跑到了楼下这个角落里,打着手电捡烟头。 然后,抬头望着他等烟头,心情更爽! 赵长安抽完了这支,把红红的烟头丢下去。 “槽!” 听到钟连伟的骂声,他又扔下去一支新的。 算是给这个小老弟,隔了一二十年的时间,递一根烟。 “才一根,太抠了!” 赵长安笑笑,瞌睡全无。 回到书柜前,开始精神抖擞的继续学习,记录下来今天得到的考题灵感。 —— 清晨,东面浅浅的月白色晨曦。 近三米宽的碎石硬化路两旁,是即将开败的油菜花,以及还没有熄灭的路灯。 晕染着空气都带着馥郁清冽的芬芳。 赵长安骑车到了市高西北后门的山坡下,看到一如既往穿着道袍校服的单彩,把车子停在坡下。 这时候的赵长安正准备一个加速,冲上山坡。 看到单彩没有望他,以为是忘记带钥匙,就没降速,而是‘嗖’的一下子,从单彩身边高速窜过。 “喂,赵长安。” “咯吱~” “啥?” 赵长安在半山坡急刹停自行车,倾斜着车子左脚蹬地,回头望。 “没啥。” 单彩迟疑了一下,没再搭理赵长安,而是慢慢的推车上坡。 “我知道,不锁门。” 赵长安笑了笑,以为这小丫头脸嫩,不愿意轻易的开口求人。 “我的爱呀刺罗罗,我的爱呀刺罗罗,你让我身不由己的狂热,你不能让我再寂寞,啊啊啊~” 从西北角三楼文科三班的一扇窗户里,伸出来三个头,其中一个扯着公鸭嗓子大吼。 是付庆威,余云伟,朱亮,这三个贱人。 最后这一句‘啊啊啊’,是三人齐吼,难听的惨不忍睹。 赵长安赞扬的朝着这仨兄弟,高高的比划了一个中指。 嘴里大喊:“唱得真烂!” 单彩一边推车上坡,一边淡淡的望了一眼那扇窗户边的三个脑袋,从赵长安身边过去。 清凉的微风中,带着点淡淡的茉莉花香。 “你牛匹,你来一首!” 这次是从左四楼的一个窗户传来的,文烨的声音。 “来一个,来一个!” “兄弟你牛匹,学霸学妹都让你勾搭到了!” “学霸学弟,哈哈哈哈!” “兄弟你口味可真不挑食,哈哈,佩服之至!” “不服你吼两嗓子,别干说不练。” “她就是单彩啊,这袍子,真是不是虚的!” 一时间,高三一二三四层的后窗户上面,拥挤满了人头。 “哐当~” 赵长安把自行车支架放下来,他一个老男人,还能惧这一大群毛孩子。 “以山为舷~” 赵长安扯着嗓子大吼一声,震得高三教学楼一时寂静,纷纷诧异。 ‘这吼得是啥几玩意儿?’ “载一千年出海~” 赵长安紧接着吼出了第二句。 满楼脑袋不管学习好坏,可至少都是山城这几百万人里面,文化素养比较不错的一批。 都听出来了,‘有一点味道’。 “燃那时的人烟,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以海为泉, 立天地为庭院, 望满壁的诗篇, 用千江月的光线,” 整个高三教学楼的后窗户群,都寂静下来;单彩推着自行车走到了后门,停了下来。 “哈哈,如何!” 赵长安停止了吼歌,大笑一声,——他可真没打算走‘老剽窃’的路子。 推着自行车大步上坡,免得袍弟等久了。 “唱得真烂!” 付庆威,余云伟,朱亮,齐声回敬了赵长安一句。 “还没唱完啊,别走啊!” 有好些窗户大喊着挽留。 “哐当~” 赵长安还没走到后门,就看到单彩打开了门,然后望都不望赵长安一眼,骑车消失在门口。 “有钥匙你喊我做啥?” 赵长安满头雾水。 第19章 不吹你能死 赵长安踏着早读铃声,走进教室。 这个时候的老常,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每早必临,而是开始放飞自我,只有第一节有课的时候才会在早读出现。 他的要求只有一个,‘保持安静’,‘你可以不学,但是不要影响别人学。’ “谁的破诗,不错啊。” 刚才也趴在窗户口的刘奕辉,毫无兴趣的随便问了一句。 “我唱得,是歌不是诗,别侮辱了歌。” 赵长安开了一句玩笑。 “切!这是歌?不好听还你唱的,给唱得多好听多有脸似的。” 刘奕辉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 他是听四大天王,小虎队的,根本欣赏不了这样的格调。 这‘破’诗就算赵长安告诉他是哪货写得,甚至把诗集搁在他脸上。 他都没兴趣翻一次牌子。 继续难得专心的看书。 赵长安看了一眼,《时空浪族》,黄大师的。 “朽木不可雕也!” 赵长安笑笑,在桌子上垫上两本厚书。 开始呼呼大睡。 “咚咚咚~” 敲窗户的声音。 赵长安恼怒的睁开瞌睡的眼睛,抬头首先去望挂在前面墙壁上的钟表。 7:43 早读刚结束。 “~!” 他骂了一句,才偏头看向窗户外边。 看是谁这么不识趣儿。 刘翠穿着白底蓝花碎花连衣裙站在窗外:“咋就这爱骂人,你早上破嗓子唱得是啥?” “知道破嗓子唱得还问。” 赵长安是真困了,把头偏向刘奕辉;这货看小说看得两眼冒光,两耳不闻窗外事。 显然对李少杰的梦境预测能力,以及各种艳遇,羡慕得直流口水。 “和当年哥一样,只看到了里面的香艳,却没看到里面黄大师对房地产的神判。” 赵长安心里感叹,继续睡觉。 “我问得是你破嗓子唱得是啥,谁写得。嗯,你嗓子虽然破,可瑕不掩瑜,也无法遮住这首词的好。” 刘翠望着赵长安的后脑勺,抿着嘴唇笑。 没想到这家伙胆儿还挺肥的,不但跟高二的奇葩学霸单彩公然搅在一起,还敢当着整个高三年级16个班大吼飙歌。 以前可真没看出来哈! 赵长安闭着眼睛睡觉,不搭理她。 “哼!” 刘翠看赵长安不搭理自己,冷哼一声,拿着卫生纸加快着步子去厕所。不是因为实在太喜欢这首词,她还真不会憋着尿过来和赵长安废话。 赵长安刚睡着。 “赵长安,这首歌词真好,叫啥名,哪里能看到?” “靠!” 没完了是不? 赵长安怒骂一句抬头坐起来,诧异的看到竟然是李艳秋,不禁有些愣。 自从高二分文理重点普通班,他和李艳秋同班同学近两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在未来二十年后的时空里,假如以资产,地位,影响力,来对市高98界高三16个班一千一百余人进行一次横比。 最有钱的是隔壁理科5班的胡文卓,最有地位的是文科1班的官新义。 而最有影响力的则是眼前这个俏丫头,李艳秋。 她今年的高考似乎没有考上理想学校,复读一年,结果第二年开挂一样考上了中科大。 后来成为加利福尼亚大学副教授,M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 “啥?” 其实刚才李艳秋那句话,睡着了的赵长安并没有听清楚。 “那首歌叫啥名,哪里能看到?” 李艳秋望着赵长安,神情平静,表明真不是找他搭讪。 然而班里面,却有很多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高三6班最美的两朵花儿, 刘翠青春爽利泼辣热衷于学校活动,李艳秋文静娴雅两耳不闻窗外事。 关键的是,这两朵花儿,现在都没有真正的护花使者。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 回到这个岁月,赵长安并不打算靠谁,或者和谁谁提前落子搞好关系。 所以也没故意讨好李艳秋的意思。 要不是那一天李艳秋问了喻应明一句,‘那他骂你啥?’差点把喻应明给活活憋死。 那么现在赵长安的回答就是:“忘了!” 而不会耐着性子,调戏一下这个未来的美女院士。——要知道能调戏一下这样的名人,机会可真不多,可杀错,不放过! “嗯,我就喜欢这样的。” 李艳秋诚恳回答:“也许很多人会认为不好听,可歌词大气,一段是时间跨度,一段是空间宽度,意境太美了。” “呵呵~” 赵长安笑笑,感觉没调戏成。 “赵长安可真缺德!” “蔫坏!” “他就逗两句有啥?说实话,看得我心痒痒,要是能有这机会,我也逗她。” “别说出来啊,显得咱多猥琐似的,都是同学。” “你逗不?” “呵呵,——没这机会啊,你见过几次她和男的说学习以外的话?” 赵长安和李艳秋两人的一问一答,引得班里面的同学议论纷纷。 “我瞎唱的。” 赵长安脸不红心不跳的‘坦白’了。 “?” 李艳秋有点愣。 “就是我自己编的,临时瞎唱的。” “?!” “赵长安,不吹你能死?一句话的事情,说在那个书籍报纸看得不就得了,偏整这么复杂!你能写出来这?” 前面的樊超,心里面早就打翻了醋瓶子;现在听赵长安居然大言不惭的说是他瞎唱的,不禁笑了。 小丑就是小丑,无论在美人面前如何卖力夸张的表演,努力的博得眼球。 可一张嘴的粗俗,就了露馅儿! “就是这个意思,信与不信和我无关,——我还得睡觉。” 赵长安和李艳秋说了一句,闭嘴,趴了继续睡。 其实樊超说得真没错,这歌词还真不是他写的。 不过这让他怎么说真话? 李艳秋看赵长安趴了睡觉,还真没勇气去推他,当然更不相信是他瞎编的。 只得悢悢不乐的回到座位。 “艳秋,别搭理这家伙,这歌词我记了好几句,中午我回去给我姨打电话,她在市图书馆工作,什么最新的报纸期刊都有。 真要是还不行,她认识很多市作协的诗人,保证明早给完整的拿到手。” 樊超拍着胸脯,自信满满。 “安子,我说上次李艳秋咋替你说话,你俩绝对有歼情!” 好不容易赶走了刘翠,结果来了一个李艳秋,等赶走了李艳秋,前面坐着的张顺的大嘴巴,又伸了过来,弄得赵长安不胜其烦。 “你特么诚心不想让我睡了是不?” 对于自己的兄弟,赵长安可没必要把心情藏着掖着,抬头就骂。 “别急眼哈,我妈明天小星期做红烧肉,让我问你去不去?” 赵长安顿时也不瞌睡了,感觉直流口水。 张顺的母亲莫彤彤,做得红烧肉那可是一绝,当然要去! 第20章 欠他两顿红烧肉 在那个时空,六年后赵长安和乔家山砖瓦厂闹合同纠纷,在家失业之余,骑着自行车跑了二十里到西郊制药厂去找张顺玩。 喊开门只有莫彤彤一人在家,眼睛红红的,说张顺到南边打工去了,还没安顿下来,没有联系电话。 赵长安失望的要走,结果莫彤彤死活拉着他不让走,留他在屋,出门去买五花肉。 做了一顿丰盛的红烧肉,赵长安吃得满嘴流油,直打饱嗝。 吃了午饭,又和莫彤彤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推车子回家。 莫彤彤站在门口一再叮嘱他,想吃红烧肉了别客气,只管来,什么时间都可以。 赵长安骑车在药厂门口,遇到了一个已经忘了是谁的市高同学,才震惊的知道张顺在一年前发大水的时候,跳了桃花江。 其后数年,赵长安只要回到山城,都要带着礼物到莫彤彤那里蹭一顿饭。 别的菜就不说了,赵长安和张顺爱吃的红烧肉必有。 —— “行,莫姐年轻的时候可是市药厂的一枝花,唉,这时候的你们,毛孩子一个,都不会欣赏真正美女的风韵儿。呃~” 赵长安对上张顺奇怪的眼神,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说你丫的有你妈遗传的好基因,夸你是一个帅小伙儿!” “靠,可我听着咋正别扭哩?” 张顺依然小不爽:“你喊我妈姐,你占我便宜!” “我今年十九,你妈今年三十三,才大十来岁,不信你问问你妈,是愿意我喊她姐还是姨?” 赵长安开始诡辩。 “干!” 张顺当然知道他妈妈那种迷糊的小女生性格,不然老头子在外面都插了一身的彩旗,药厂大院里面几乎都快人尽皆知了。 可她硬是没一点察觉。 也知道面对‘姨’还是‘姐’这个问题,他母亲绝对不用质疑的选择。 只能‘亲切’的问候赵长安一个字。 “喂喂,你俩别跑题好不好,你妈做得红烧肉好不好吃,啥味儿?” 边上的刘奕辉顿时也不看黄大师了,喉结直动,两眼冒光。 “你这不是废话么,明天一起,不是药厂那边,是校门口南边的租房。” 张顺大手一挥,极为大气,反正做饭的又不是他。 “兄弟大气!” 混不成赵长安母亲做得酸菜尖椒肉丝以后,能够在明天小星期混一顿更高规格的红烧肉。 刘奕辉这货立马开始毫无原则的跪舔张顺。 很多年后一次醉酒,靠着各种手段成为刘总的刘奕辉,花了三千多专门定了一只烤全羊。 扯着烤肉,一块块的使尽力气丢进黄河。 “安子,高中三年,白吃了你家多少的饭!那时候你家也困难,可阿姨每次都捡好菜做。 我吃了张顺两顿红烧肉, 妈呀,真好吃! 我家过年才能这么放开着大口吃肉。 可调料太少,哪有莫姨做得好吃。 其实我看不起张顺,他也看不起我这个乡下来的穷学生,不是因为你,我俩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可我欠他两顿红烧肉啊! 这一辈子,都没法还给他了!” —— “爸妈,明天小星期,我早晨睡一会儿,中午去张顺家吃饭。要不你俩明晚别在这儿吃,想吃什么,我做。” 在中午工地上,赵长安放下碗,抹抹嘴。 “你做饭,哈哈!” 赵书彬笑了起来:“你能把干饭做成干饭,稀饭做成稀饭,都算是能耐。” “莫欺少年穷。” 赵长安一脸的笑嘻嘻:“说,想吃啥?” 每一个男人,都有着一颗野兽般的雄心,然而假如‘不幸’遇到了命运中的驯兽员。 就成了一头任圆任扁,随便揉捏的乖乖虎。 比如赵长安遇到了李诗雅。 之前被母亲张丽珊惯事的四肢不勤,到了李诗雅手里,没几年就成了洗衣做饭按摩扎辫子的好能手。 “啥子莫欺少年穷,你这话说得没头没脑。” 赵书彬当即指出赵长安的语病:“最多说是不要小看人。” “哈哈,别介,我就是一直想找机会说这句话,可一直没机会,都快憋死了;先拿出来练练嘴。” 赵长安一脸痞笑。 “啥子练练嘴?” 江婕正巧过来找张丽珊说话。 “长安说我们明天晚上回去吃,想吃啥,他做,咯咯~” 说着张丽珊自己都忍不住笑:“他爸不信,他说莫欺少年穷。” 然而江婕的眼睛却是一亮,笑着说道:“长安你想做啥,姨晚上下班比你妈早,我去买。” “江婕你还真信他吹呀?正巧咱们俩家从年后都没在一起聚聚,明晚没事儿,到家里热闹热闹。” “这个提议真不错,长安也有一年多没见末末了?” “我走西门,你家住在东门边,路不同啊。” “那感情好,说,要买啥菜?” “哪能让你们买菜,这不是打老赵的脸。” 赵书彬一脸呆滞,‘怎么打我脸呢?’ 张丽珊连忙笑着阻止:“现在有小芳帮我,不用忙到八九点才下班。” “张姨,明晚咱们做好饭你就可以走了,剩下的我来。” 从市高西边村子里招的帮工芳英兰,满脸笑容。 “这是我和长安的事儿,张丽珊你就别插进来了。” 江婕知道自己这个姐妹还得攒钱给儿子凑学费,当然不愿意让她多花钱。 这时候,几人看到工长黄轶群走了过来,就停止了说笑。 “明天中午的饭菜好一点,嗯,炖排骨,炖牛肉,——” 黄轶群连说了几道硬菜:“人手缺,江婕你过来顶一中午,老赵和你男人搭手。” “黄工,明天有啥喜事儿。” 黄轶群自从那天得到牛蒙恩的指示以后,就和赵书彬,夏长海这两队夫妻熟络起来,不再总摆着不屑搭理的架子。 “明天牛总的夫人要过来,省台的大主持人。” 黄轶群似乎无意的看了赵长安一眼:“你儿子明天是小星期?” “对呀,这也是一个人手。” 张丽珊笑着望着儿子,心里想着白吃了人家这些天饭,帮个忙也是应该的:“你刚才不还在吹,明儿中午你试试?” 黄轶群愣了愣,脸色有些僵硬。 “黄叔,明天我过不来帮忙了,我和同学说好了中午去他那里吃饭。” 赵长安闯荡江湖一二十年,看到了黄轶群的脸色,再想想早晨单彩无缘无故的喊了自己一句。 大致就明白了啥意思。 “好,好,年轻人就应该多跑跑;明天中午你不要过来了,想试试手,以后有得是机会。” 黄轶群的脸色顿时变得松弛下来,满脸笑容。 第21章 青蛙不会成为王子 “铃铃铃~” “叭叭~” 随着夜自习铃声落下,整个市高门口很快沸腾起来。 因为明天周日是一月一次的小星期,放一天假,而下次放假则得等到两周以后的周末大星期。 所以一些家住在山城市内,甚至市郊的家长,都过来接住校的学生回家,把市高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赵长安带着吴悦出了校门口,快到南育教路口,看到吴悦的爸妈站在一辆小车边。 “我~,宝马528,裸车市价近80万,夏文卓!” 后面的吴悦,狠狠的抓了一把赵长安的虎腰:“真特么有钱!” 赵长安其实早就看到了停在吴悦家那辆桑塔纳前面不远,那辆豪华簇新的宝马528i。 尤其在这明亮的路灯下,这么一辆豪车想要看不到,还真不容易。 而且乔沁沁打扮得雍容华贵,一副美贵妇模样。 边上还站着一个身穿西装的帅气司机。 夏文卓亭亭玉立,灼灼其华,更是高三理科学霸。 而正在和乔沁沁礼貌说话的裴学哲,一米八的个头,身材颀长,也是市高里面的学霸级风云人物。 豪车贵妇美女帅哥。 过往的人群,哪一个能不看上几眼? “废话真多,赶紧跳!” 即使今日的赵长安,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稚嫩的赵长安。 然而看到眼前这一幕,他还是忍不住心里面火苗直冒,只想赶紧离开。 “你可想好,摔了我,咱俩就完了!” “跳!” “嗷~” 看到赵长安铁心不减速,吴悦怪叫一声,熟练而潇洒的跳下自行车。 “吓!你俩真胆大,以后可不能!赵长安,等一下。” 唬了他妈妈程茜吓了一大跳。 然后想着还有事儿要问,就喊赵长安停下来。 赵长安现在不管多不爽,都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停了自行车,推过来:“吴叔叔,程姨。” “你俩可不能再这么跳!” “妈,你复读机哈?” “知道了程姨,呵呵,跳一跳十年少。” “你个皮孩子!呵呵~” 吴存海,程茜,吴悦,赵长安,都笑了起来。 “小悦说你们明天有活动,啥活动?” 程茜一脸担心的好奇。 赵长安有点无语的看了吴悦一眼,这傻匹真是能把简单复杂化的人才。 “姨,没啥活动,就是——,张顺过来。” 赵长安看到张顺正好过来,喊了一声。 没办法,吴悦他妈疑心太强,不这样没说服力。 “啊?” 张顺走过来:“吴叔,程姨。” “咱们明天干啥?” 赵长安直接开门见山。 “啥干啥,不是去我家吃红烧肉么,还有啥?” 张顺目光奇怪的望着赵长安。 心想着傻匹真想有啥见不得光的活动要安排,也不能当着吴悦他爸妈说呀? “依我说你们明天也别去麻烦张顺他妈了,我那里留着一只两斤多重的野生元鱼,再买一只老母鸡,发一些海参,明儿你们都去。吃了饭以后,你们在一起交流学习。” 程茜跃跃欲试的自动请缨,听着赵长安三人直翻白眼。 ‘这是吃饭的事儿么?是兄弟们找机会轧马路,放松,玩儿!’ —— 赵长安骑车离开,至此至终没有朝夏文卓,乔沁沁那边看一眼。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程茜大声喊他名字的时候;那个帅气司机和裴学哲,都望了过来。 而和裴学哲谈笑风生的乔沁沁,亭亭玉立的夏文卓,却没有看过来一眼。 宝马528很快就超越了最前的学生流,路上顿时空旷起来。 后面紧跟着一辆奥迪,那是接送裴学哲的车子。 “妈,你以后别开这辆车过来了。” 夏文卓有些不满。 “那辆车让你小舅开走了,说是自驾游。都四十岁的人了,还不结婚天天鬼混!” 一说这事儿,乔沁沁就是一肚子的火。 沉闷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爸和你裴叔叔上午就去了省城找萧学程,下午来电话让咱们直接过去休息,明天两家一起看黄河的桃花汛,吃黄河鲤鱼。 单嫱的手越伸越长了,市高后面那块地还填不饱她,现在居然想和咱家抢府河那块地。 哼!” 乔沁沁冷哼一声:“赵书彬,张丽珊,还有他俩的狗腿子夏长海,江婕,都在牛蒙恩的工地上干。不是他们横插着一杠子,整个山城建筑行业,包括相关行业,没人会用这一群小人!” “姑,赵书彬夫妻是因为他儿子在上高中,夏长海夫妇是女儿以前在上商校;许泽丰,尤鸣华,钱苗,方东津,鲁宝三,不都是在山城找不到活儿,出去打工背井离乡的当苦力。” “那一群小瘪三倒没啥,就这四个王八蛋最不是个东西!” 乔沁沁恨恨的骂道:“幸亏你姑父赢了,咱们才能过上这人上人的好日子。不然依着赵书彬的鬼性子,都得喝西北风儿!” 夏文卓坐在后座母亲身边,听着那喋喋不休的唠叨。 左脸颊贴着微凉的车窗,望着外面。 在路边的住宅,有高楼大厦,也有破败的老旧砖房,成片的平房砖瓦房,~ 贫穷和富有。 下了夜自习,两个小时后,她将出现在省城一家五星级酒店里,几十层高楼巨大的落地窗前。 望着国际化大都市的璀璨夜景。 明天,她将到黄河边游览,品尝各种美食;晚饭以后,就会坐车回来,好好休息一夜。 第二天出现在市高,继续努力学习。 这种梦幻般的日子,对绝大多数的市高学生,甚至绝大多数山城里面的平民百姓来讲,都是一个高不可攀的美梦! 其实她父亲在担任一建总经理之前,也就是和老鹰,赵书彬一起援非回来不久,就以着在大山里面住着的姥爷的名义,开办了一个砖厂,一个预制板厂,一个模板租赁厂。 之后又开了采石场,沙场,装潢公司。 这三年以来,先是用砖厂预制板厂为抵押,贷款参股木锯厂的服装市场筹建。 然后从一建里面网罗了很多优秀的技工,成立了一家挂靠市建的私人建筑公司,直接拿下了服装市场这个工程。 迅速完成了千万级的资金原始积累。 而这次府河这块地尤为重要,一旦能够在合理的价位吃下来。 超过二十万平米的建族面积,两千套房子。 而且市里面为了支持房改,在贷款额度和利率上面,也会有着很多的优惠。 在市里面,很多的市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掏钱下定金认购房源。 三年下来,家族绝对又是一次飞跃! 这时候,夏文卓的脑袋里不禁出现了赵长安的那张脸。 自从匿名信事件以后,两人三年来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包括那一天塌墙。 说实话,即使她早已看不起赵长安,然而看到他和刘翠那一副‘小情’玩游戏的做派,心里面依然有些不舒服。 难得鼓足勇气放下脸,说了一些暗藏着‘杀意’话的时候,心里面还害怕变得神经质暴肆的赵长安,‘不识好歹’的当场羞辱自己。 不过,还好。 整个过程,赵长安没搭理她一句,望她一眼,夏文卓反而轻松下来。 这样也好,她也算是了了一段童年的情义,虽然也不是不无遗憾。 在108天后的高考,她的目标是在未名湖畔晨读,漫步;而赵长安能考上一个省内的大专,都算是运气。 再之后,天鹅一飞冲天;世界那么大,到处都是有趣而又优秀的青年俊杰,令人目不暇接。 而井里面的青蛙,永远都成不了王子,只能是一只困死在底层的青蛙! 第22章 仰望和俯视 “以山为舷,载一千年出海。燃那时的人烟,用一朵花开的时间。以海为泉,立天地为庭院,望满壁的诗篇,用千江月的光线。” 这首清晨赵长安吼的歌词,不禁缭绕在夏文卓的脑海里面。 此时,宝马528已经驶出了山城, 朝着北湖的高速入口驶去。 左边是波光粼粼的北湖上游,湖那边是连绵逶迤的黝黯群山。 月色皎洁,应和着心里面的这首歌词,让夏文卓不禁心儿微微颤栗。 “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到的?混蛋,唱不唱完,只顾得泡学妹去了!” 想到这里,夏文卓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人就这样,自己不要的,放弃的,甚至不屑的,要是让别人拿到,而且那个别人还不是普通的别人。 心里总是那么的不舒服。 夏文卓轻轻的吐了两个字:“单彩!”隐没在飞驰的宝马528i的微声里。 她知道这个名字, 高二理科第一,省台许多大型晚会的主持人单嫱的女儿,市高后面在建的房产老板牛蒙恩的女儿。 论学习,两人基本打平。 论家庭,自己稍微逊色,可也不差。 论相貌—— 宽大的道袍,二男头,黑柄大框眼镜。 夏文卓抿嘴微微一笑,眼睛里面,不禁露出一丝的轻蔑和鄙夷。 轻蔑的是单彩,鄙夷的是赵长安! 以前多骄傲自负的一个少年,现在居然为了权势和金钱,弯腰无下限的去讨好一个丑八怪? 恶心! 想着想着,夏文卓的心情不禁渐渐好了起来。 明天上午去省城图书馆,把这首诗词补齐! 夏文卓骄傲的想着,没你赵长安,这首诗词也好歌词也好,我一样能够得到完整的。 从此以后,仰望和俯视,注定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 因为牛蒙恩让人在市高后门修了一条简易路,所以单彩每晚下夜自习就不再是骑自行车,在父亲的两个保安的护送下,低调回家。 而是直接从后门出来,坐车回市电视台小区。 这时候,她打开了市高西北角的院墙后门,意外的看到父亲和小舅站在外边。 那辆接她的小车停在山坡下的路上。 “爸,小舅,你们怎么来了?” 牛蒙恩和单少威对视一眼,都是满脸苦笑。 对于单嫱明天的到来,给了他俩极大的压力,在屋里坐立不安,就干脆过来消磨时间。 “你妈明天过来。” “我知道呀?” 牛蒙恩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闷声说道:“时间不早了,回家。” 单彩回到小区,她家的房子买得是一栋双层带小花园的小别墅,屋子原主人是她母亲的一个熟人,前些年移民枫叶国,房子就空置下来。 这次单彩过来,她母亲用三十万的价格买了下来,作为在山城的暂时落脚点。 单彩小舅,父亲,住在一楼。 她和从省城请过来洗衣做饭看家的阿姨文凤芝,住二楼。 之前文凤芝负责别墅里面三人的早饭,以及中午傍晚给单彩送饭。 却因为前段时间在二楼擦窗户,失足摔断了右手住院,再加上赵长安母亲张丽珊做饭干净又好吃。 所以这一段时间,单彩就干脆在工地上面吃饭。 而原来住宾馆的单少威的秘书乔嘉艺,就住在了单彩隔壁,负责一些照料。 单彩洗过澡,回到了卧室,站在阳台上望着夜色,一时却没有睡意。 “嗷呜~” 小花园里面的那只狼狗,看到单彩出现在二楼阳台,摇着尾巴朝她讨好的叫。 单彩有快一个月没有见到母亲了,想着明天妈妈过来,她的心里面既高兴,又有点忐忑。 高一的时候,她一砖头把萧子杰砸得头破血流,被母亲赶到了山城。 虽然收敛了爪牙,可是看到‘禁锢自由’的院墙,她就手痒的想翻。 结果墙塌了! 想着明天母亲的脸色,单彩就长叹一口气。 真是头疼! 单彩呆呆的望了一会儿夜色。 楼下的狼狗见小女主人不搭理自己,不高兴的吭叽了一会儿,就悢悢的回窝睡觉去了。 月色皎洁。 单彩不由的就想起了早晨那个高三学生赵长安,唱得歌词。 “以山为舷,载一千年出海。燃那时的人烟,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她低声的念了一遍。 可惜赵长安没有唱完整。 这个傻子看到自己站在后门,其实是在听他唱得声音难听但是意境很美的歌词。 却自作聪明的以为自己没带钥匙。 结果唱了一个半截! 你说恼不恼人? “望满壁的诗篇,用千江月的光线,下一句是什么呢?” 单彩心里默默的尝试着接下去, 可怎么接,都远远没有那种空灵脱俗的意境。 她想了想,看了一眼卧室的静音闹钟,还不到11点半;决定凌晨以后再睡觉,明早睡个懒觉。 单彩回到卧室,拿出一张雪白的宣纸,用沉香木诗文镇纸压住一角。 焚香,磨墨。 手持狼毫笔,开始撰写。 —— 单嫱在主持完了周六一期节目以后,就直接驱车赶往山城市。 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姑娘,要说不想,那是假的。 她在上高速前,给老公打了一个电话,特地叮嘱他不要给女儿讲,怕她熬夜等着。 到了凌晨一点半,在下高速口和等待多时的牛蒙恩匆匆说几句话,就一起回到别墅。 在一楼单嫱没有和也在等着的弟弟单少威说什么话,就让他立刻睡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然后快速的洗了一个澡,悄悄来到了二楼。 结果发现姑娘居然把卧室的门反锁了。 单嫱有些失望,在走廊幽暗小夜灯光里,看着跟在她屁股后面的牛蒙恩,一脸讨好的忐忑和猴急。 “咱们也睡,事情等到明天我再和你算账!” 单嫱当然知道自己男人的小心思, 不过两人都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她今年四十岁,牛蒙恩四十四,就是再有牛蒙恩的气,单嫱也不会对自己的男人实施‘忄惩罚’。 “老婆威武,一统江湖!” 牛蒙恩大喜,满脸雀跃,舔了一句现在街面上小青年们最流行的一句话。 然而知道媳妇确实迫不及待的想见见姑娘,小声说道:“我发现她爱反锁门以后,换了一个可以打开的锁,钥匙还是原来的钥匙。不过打开以后,我估计她要换锁。” “那就尽量不惊动她,我就看一眼。” 单嫱也是实在忍不住。 在牛蒙恩关掉了走廊的小夜灯以后,两人在黑暗里又站了将近一分钟。 等到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才悄悄打开了卧室门。 单嫱朝牛蒙恩挥挥手,让他哪凉快哪去,灵敏的侧身走进单彩的卧室。 幽幽月华从窗外流泻进来。 单彩侧身睡得香甜。 单嫱站着溺爱的看着好一会儿,没敢去亲自己的姑娘。 悄悄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然后,她无意中看到,在月亮的照射下,书桌上面放着一张雪白的宣纸。 上面笔走龙蛇。 “以山为舷,载一千年出海。燃那时的人烟,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第23章 莫彤彤 单彩早晨起床,就直接在和卧室连着的一间卫浴室里洗漱。 洗漱完毕,她看了一眼时间,清晨6:33。 这个时间她母亲单嫱,应该在省城刚洗漱完毕,正常时间上午10点多一点能够到山城。 “咦?” 从起床的时候,单彩就总感觉卧室里面怪怪的,有些不协调。 这时候看向书桌,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她飞快的走到门边,轻轻一拧。 果然, 单彩可以绝对确定,昨晚自己反锁住了卧室门。 现在居然一拧就开。 这让她有些意外的小恼怒,也有些意外的高兴。 心里可以确定两件事情。 第一,她妈妈昨晚就过来了,而且进卧室看了自己,拿走了书桌上的那半阙词。 第二,她爸爸私下不经她允许,就偷偷的改了门锁! —— 因为单嫱过来,早晨一向爱睡懒觉的单少威也早早起床。 而说是在二楼隔壁陪单彩,事实上几乎每晚都在一楼和单少威滚床单的乔嘉艺。 昨晚也老老实实的呆在二楼,大清早就在厨房里面忙碌着做早餐。 “老牛你的错误,就是对单彩过分毫无原则的包容溺爱,你明知道翻墙是不对的,就是墙不塌,万一摔倒了怎么办?文姐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还叫不醒你! ——可你就是不忍心,对单彩毫无原则的一味妥协。 她去年砸萧子杰那一砖头也是,你还掂着瓦刀要去搞事情,事情本来可以用另一种更好的方式来处理。—— 你难道还要我来教你,无原则的溺爱,不是在帮助单彩成长,反而有可能会把她放在危险和不当的环境中! 如果墙倒了,我就问你,牛蒙恩,你怕不怕? 你现在还后怕不后怕? 还有那个赵长安,逃学打架吸烟喝酒,成绩倒数还是一个惹祸精。 这样的人和你闺女产生交集,我是对单彩很有信心。 可你不怕喂出来一条白眼狼,这样的事情,你见得还少么? 市建的夏长海夫妇过来抹灰本没有什么,可你居然把赵书彬这尊大神也招进来了,不是墙塌这事儿我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说你俩好!” 单嫱一口气训了男人半天,说得有点口渴。 牛蒙恩连忙把微凉的茶水又添了一点热水,倒在手指上面试了试温度。 殷勤的递给单嫱。 赔笑着解释:“现在那小子和彩彩都是各走各的路,他也很知趣儿,都不说话。 咱们到山城来搞开发,当地建筑业都把咱们当成夺食的过江龙,和他们之间基本很少联系。不是查这小子,我和少威都不知道赵书彬居然在工地上班。 虽然那惹祸精是惹祸跺倒了院墙,不过也算是无心把坏事办成了好事儿,我今天就把赵书彬夫妇开了,多开两个月的工资。 蔷薇,你看行不行?” “现在咱们要和夏文阳争府河北边的那块地,你要是现在开了赵书彬,外边会怎么说?那你还有啥底气和他争?” 单嫱想了想:“他们今天不是小星期么,你晚上安排一个地方,我请他吃饭,算是感谢,就在阅江楼。” “只他一个,不喊他父母?” 牛蒙恩有点不确定。 “喊他父母干啥?” 单嫱奇怪的望了老公一眼:“夏文阳这个人很厉害,和斐平江这两年走得很近,而且性格睚眦必报。 赵书彬有才能是不错,不过天下比他有才憋屈着等机会的人多着去了,犯不着为了一个将才,去和夏文阳硬掰。” “老婆大人,小的明白了。” 牛蒙恩一脸低眉顺目。 看得边上的单少威,无声的嗤笑了一声自己软骨头的姐夫。 “还有你!” 单嫱的目光望向弟弟。 单少威的心里咯噔一跳,顿时感受到了从牛蒙恩身上转移过来的巨大压力。 “我让你过来看着,不是让你看着你姐夫喝不喝谁谁谁请的花酒,这事儿还需要你看着,你姐夫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 听得边上的牛蒙恩一脸幸福的感动。 作为一个年富力强的男人,这一个多月熬得苦啊。 不过昨晚小别胜新婚,憋得值得! “单彩居然翻墙上学,这最重要的事情,你反而视而不见——” “妈,你来了。” 二楼角的单彩,听到小舅被母亲训得大气不敢喘,为了自己以后的自由,连忙出现在二楼楼梯口。 穿着卡通睡衣,没有带那柄黑框大眼镜儿。 清丽无匹! —— 当天上午八点多,赵长安和吴悦在科教路口汇合,然后到市高南育教路口和张顺,刘奕辉,郑驰集合。 兄弟们四辆自行车五个人,浩浩荡荡的驱车去最近的游戏厅,打星战玩街霸打麻将机。 一直玩到下午快一点。 急得不玩游戏的刘奕辉催了一遍又一遍,才打道回府,去市高南边张顺的租屋里面吃红烧肉。 张顺的母亲莫彤彤,是一个三十出头,却依然认为自己‘还很小呢’的可爱小女人。 看到儿子的同学过来吃饭,喜欢得直笑。 不但满满的炖了一大盆红烧肉,还在张顺的要求下,买了灌肠,鸭脖,卤鸡爪,一箱啤酒,一盒黄鹤楼。 忙前忙后的倒茶拿瓜子点心水果—— 看着莫彤彤带着点婴儿肥的红扑扑俏脸,赵长安简直感觉无语。 张顺的父亲张学龙, 还真不是一个玩儿意! 不出意外的话,那老东西两年后和乔三这个花货勾搭在一起,建了山城最大一家餐饮休闲娱乐场子,成了夏文阳的小弟。 然后又过了几年,夏文阳完成了资本积累。 就立刻和不正混的张学龙划清界限。 而张学龙早就不耐烦夏文阳对场子‘绝对不能胡来’,‘要讲规矩’,‘懂规则’。 各种指手画脚的监管。 脱离了夏文阳以后,立刻开始任性的放飞自我。 再后来被查封,牵扯到了人命官司,吃了正义的枪子。 他的姘头,也判了十几年。 —— 这一顿,兄弟们吃得大呼过瘾,满嘴流油。 赵长安惦记着晚上吹嘘的‘露一手手艺’,饭后出门就和要去府河捉鱼,晚上在张顺家继续开整烧烤啤酒的几个兄弟分开。 直奔家里。 进屋以后,发现卧室门上贴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长安看到了不要急着做饭,立刻来工地,有事情。” “啥事儿?” 赵长安自言自语,然而心里面却有着一些隐隐的脉络痕迹可寻。 昨天在工地上黄轶群说老板娘要过来,除了要中午做顿好的饭菜,就是暗示自己不要过去添乱。 现在却要自己到工地? 而且今早赵长安起床的时候,他父母已经早早的上工地上班。 按照惯例,是晚上吃过晚饭以后才会回来。 然而现在卧室门上这纸条,则是表明至少他母亲中途回来过。 “呵呵。” 赵长安笑了笑, 对即将到来的见面,心里面居然有着小小的期待。 第24章 我的夫婿应在顶楼 赵长安来到工地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近5点。 整个大工地,四栋在建小高层,以及沿着府河南岸建造的联排别墅群,正建设得如火如荼。 到处都是机器的嘶吼,哨子的响声,运载车辆水泥罐车的轰鸣。 赵长安把自行车停在1号楼厨房门口,芳英兰正在烧火,母亲正在里面拿着菜刀,‘噼噼啪啪’的剁菜。 他朝牛蒙恩的办公室看了一眼。 门锁着,窗户紧闭,在这个三月下旬时节这样,说明里面肯定没有人。 “妈,啥事儿?” 赵长安走进厨房。 “我滴那个祖宗嘞,你吃顿饭怎么吃这么久?可算是过来了!你喝酒了?这个莫彤彤一如既往的晕,尽惯着你们!” 张学龙是山城制药厂的采购经理,大宗药品进行远程货运的时候,就得用木箱一箱箱的装订,防止挤压损坏。 因为总打交道,两家之前就认识,张丽珊当然知道这个药厂一枝花的娇憨和迷糊。 “啥事儿啊,我还得回去给你们做饭哩。” 赵长安打断了母亲的唠叨。 “黄工长说工头请你吃饭,”张丽珊被儿子提醒,才回到主题,诧异而不解的望着赵长安,“啥意思啊?” “我知道啥意思,还问你啥事儿?” 赵长安跟他妈妈玩起了绕口令。 “长安哥,牛总夫人好漂亮,我以前在电视上面看到过,她比电视上还漂亮。” 芳英兰比赵长安小一岁,初中辍学以后就一直在家里务农,这次牛蒙恩建‘状元府’,把她家的房子和地都占了,赔了一套房子一间门面房。 “你的意思是牛总夫人要见我?” 赵长安有些意外的看着芳英兰,这个一天到晚甩着一根大辫子的土妞儿。 “你们市高的墙塌了,单彩前些天总翻墙。” 芳英兰抿着小嘴儿,看着赵长安微微一笑,点透不说透。 作为市高地面的土地蛇。 市高食堂寝管绿化,很多员工都是夹河村里面的人。 消息当然要远比这个工地上绝大多数都是省城那边的工人,要灵活和准确的多。 “小嘴儿够紧,请继续保持。” 赵长安朝着芳英兰灿烂的笑着,竖了一个大拇指。 到现在为止,他父母还以为是市高后院围墙自个倒塌的,所以那天中午他才能通过倒塌的围墙到工地吃饭。 要是让他俩知道实情。 “我的儿子一脚跺倒了市高的后院北院墙!” 只是这么想想,赵长安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他都四十二三岁的灵魂了,说夸张点,心理年龄和他老子赵书彬一样大,比他母亲张丽珊还大四五岁。 被他妈拿着扫帚一顿海扁, 可就不是一般的屈辱和难熬啊! “你个混球怎么说话呢,赶紧回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要换的衣服鞋子我都给你放好了,阅江阁,六点前你必须先到!” 看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儿,公然调戏人家小姑娘,张丽珊就直头疼。 也顾不得深究什么‘啥意思’了。 只想赶紧撵这个混小子滚蛋:“你江姨说了,末末这个周末商场有事情,正好推到下下周的大星期。” —— 桃花江右,南山山麓。 夏末末和七八个下午没班的同事们,在江边玩水嬉戏。 这一段江边,被这家酒店的老板圈了起来,水边种满了桃树梨树杏树枣树柿子树,辅以映山红兰草格桑花—— 开得美丽绚烂。 “末末,我看曹组长似乎对你有意思,你咋不太搭理他?” 夏末末身边搁着录音机,一个人坐在江边的一株老河柳树荫下,独自钓鱼听歌。 她的小姐妹米思彤跑了过来。 “他家里开了一家早点店,生意好得很,可挣钱呢!老街西角的那三层小楼就是他家自己盖的,不但人长得还算小帅,又是正儿八经的大专生,条件真不错。 你要想好,华兰,邓丽丽,可一直在追他,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你咋不说话?” “米米,你就这么看不起咱们自己,咱们才十八岁,就急着找家里开小吃店的正儿八经的大专生?” 夏末末一句话,把米思彤噎得半天说不出来话。 好久才说道:“末末,你看小说看晕了么?现实点,像曹博华这样不吸烟喝酒赌博,家里有钱长得还行脾气也不错,过几年说不定就是咱们商场的小领导了,对咱们来说就是一个金龟婿。” “你知道我今天为啥愿意出来么?” “为啥?” “我爸妈以前的一个同事,我认识的一个男孩子,今年要高考,当然,成绩肯定差得很。” 夏末末苦恼的说道:“我妈居然异想天开,认为我一直暗恋着他!呵呵,真让我无语!” “他家很有钱么?” 米思彤一脸好奇。 “父母在工地上面当小工,做厨子,年底还向我家借了两千块钱。” 这么评价赵书彬和张丽珊,虽然说得都是实情,但是夏末末心里面还是有些小惭愧。 连忙补充到:“不过他父母人很好,以前在单位也不错,父亲是个领导,后来下岗了。” “切!我爸妈还是柴油机厂的工程师呢,现在不照样在家里蒸包子蹬三轮卖。” 米思彤显然不以为意:“好汉不提当年勇,关键是现在有没有钱,挣不挣钱。” “我大伯在下面乡里是个小领导,我妈想着那个家伙考上咱们市里的农专,毕业后想法分到农村,——我真不知道他们大人们怎么想的!” 夏末末说到这里,也没心情钓鱼了,用小手拍着光洁白皙的额头。 “我哥就是听他爸的话,在乡里趴了五年,去年才去南边打工,写信回来说自己后悔死了,白白浪费了五年! 我大伯家比我家还穷, 那家伙也许二十年后,能混到我大伯那个位置。 可不照样是穷? 买个电视机,都得借钱! 呵呵,为啥我不搭理曹博华?难道我的档次在你们的眼里,就应该和乡里的办事员,家里有一个小吃店的大专生谈恋爱?这就是我的层次!” “呵呵,姐妹儿,让说实话不?” 米思彤这一句话,就表明了她的认为:“别气哈,姐妹儿,我不也一样,甚至还不如你。我没你漂亮,没上过商专,我爸妈挣的钱也没你爸妈挣得多。” 然后,米思彤心疼的搂着自己小姐妹的肩膀。 就像是在心疼自己一样。 轻轻叹气:“那些千万富翁的公子,好大学的才子,好单位的帅哥,我就问你,上了快一年的班,你遇到过一个正眼看你的? 和咱们搭腔,纠缠的,都是一些小痞子,想吃软饭的,开个理发店小餐馆影碟店的,——不都是这样的人么? 不管咱们怎么不认,可这就是他们眼里咱们的层次! 所以我说曹博华真的不错,包括你爸妈说的那个家伙。” 此时,夕阳西下。 在波光粼粼的江水中,桃花江对岸的阅江楼,耸立在一大片绿色园林之中。 金色的琉璃瓦,在霞光里美轮美奂。 夏末末和米思彤相拥在一起,这对十八岁青春如同花儿绽放的小姐妹,却觉得身体和心都很冷! 望着那团金色,心里面才能暖和一点。 “可至少我的男朋友,至少能站在阅江楼的顶楼,带我吃一顿大餐!” 夏末末虽然知道自己的小姐妹说的是实话,是为自己好。 然而,心里终究不甘。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终究得做出认命妥协的选择。 即使没了这两个,像米思彤说得那样,以后说不定连这样的都‘没这店了’! 而在曹博华和早就没有了一点的感觉的赵长安之间, 她的选择当然不是自甘堕落,一无是处的赵长安! “想看看谁在那儿吃饭么,我先给你采采风。” 米思彤笑嘻嘻的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军制望远镜:“这可是我爸的珍宝!” 举着望远镜,朝阅江楼的顶楼望去。 “哇!” 米思彤一声惊呼:“末末你快看,还真有一个帅哥!” 听到帅哥两字。 再加上夏末末也对这个去年才开业,据说每天只招待一桌,不算烟酒最低消费必须满三千的顶楼充满了好奇。 从米思彤手里接过望远镜。 随即定位了阅江楼的顶楼回廊,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那人似乎很年轻,面向桃花江,正在吸烟。 夏末末的身体微微一震,用镜头死死的盯着那个脸。 不可思议,不敢相信的惊呼一声:“赵长安!” 第25章 是否那把狙击 赵长安站在阅江楼的五楼临江回廊,望着眼前的桃花江。 因为处于桃花汛,江水从上游水库带来了大量的湖鱼,所以桃花江两岸到处都是钓鱼,下网,叉鱼,放鱼鹰的人群。 虽然他掐住了6点这个点,却毫无疑问,来的还是早了。 阅江楼建于十五年前,高五层,每层又分为主副两层,阁顶十六丈,占地面积637平方米,总建筑面积2800平方米,海拔180米,宝顶高度47米。 至今为止,依然是山城第一高楼。 原本山城市准备建一座以‘追忆怀念展望美好未来’为主题的大型主体公园。 然后以此为辐射,建立一个临江新城。 不过由于离着市区太远,山城人还没有逛公园的超前理念,外来人口稀少,没有外资投入等种种原因,成了一大片占地近百亩的荒芜地。 这一荒就是十几年。 就如未来孙正义时光机理论那样。 在一年半前,郑市的牛蒙恩,纪连云,在省城以及周边的老工业城市群,取得了巨大的经济膨胀以后。 几乎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最南部,森林覆盖率,有色金属矿产,水文资源最丰富的低维三线城市。 山城市。 一个进行房地产复制,一个进行高端餐饮旅店娱乐复制。 进行降维入侵。 而顶楼的菜品最低消费三千元,相当于一个商场营业员大半年的工资。 不禁让所有的平头老百姓都望而却步。 于是,山城就多了一句口号,‘站在阅江阁顶,尿谁都是一头’。 赵长安吸了一口烟,望着桃花江对岸,那一大片沿江的小型园林和一栋栋鳞次栉比的单层房子。 这才是他想看的地方。 因为那一大片沿江范围,近四百亩的依山靠水的土地。 就是夏文阳联合一群刚刚发家致富的本地小老板,提前跑马圈地占领的领土。 如果不是为了先手吃下这一大块沿江地,他在竞争夹河村府河北地的时候,甚至根本不需要拿着服装市场的股权进行抵押贷款,就能完成先期的启动准备。 而这一大片沿江地。 则是夏文阳继‘服装市场’‘府河学苑’后,第三个起飞跳板。 连续三个三年, 三连跳。 一举奠定了‘文阳集团’省南第一开发商的名头。 也把牛蒙恩的‘安居建筑’势力,一步步顺利的挤出了整个省南四个地市。 而他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想要先看一看牛蒙恩‘背后的那个女人’,再做决定。 看其能否作为狙击夏文阳这最关键的‘六年崛起黄金期’,那把狙击。 虽然就目前看来, 真的很难! —— 连着抽了几支烟,赵长安回到了阁楼里面。 这座塔楼底层的屋子很大,加上四米高处建的一圈副台围间,对外夸张宣称可以容纳百桌酒宴。 而到了顶楼,却已经急速收缩到了大约四百平米。 除掉外面一圈阔大的回廊,五层阁楼内部的空间,也不过将将到三百平米。 然而依然很大,有着临时的休息室,打牌室,卫生间。 雕龙画凤,极尽奢华。 旁边站在的两个旗袍服务员,长相也是水准以上,尤其是皮肤白嫩身材颀长。 “叮!” 这时候,赵长安听到电梯的响声。 他抬眼望去, 电梯门打开。 里面迎面站着一个光彩照人看不出具体年龄的美丽女人,胳膊亲热的挽着一个带着黑框子二柄的二男头女孩子。 后面站着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的牛蒙恩。 来了! 虽然有所准备,赵长安的心里还是重重一跳。 —— 在很白开水的相互礼貌审视点头和简短废话以后。 单嫱看到了赵长安面前的桌子上,搁着一杯绿茶,烟灰缸里的几个烟头,以及边上放的一盒豫烟,一个打火机。 有些微微意外的看了赵长安一眼。 让赵长安感觉到如果在电梯开门一瞬间,牛总夫人给他的印象是‘带着保护性质的攻击性的厌恶’的话。 那么现在这一眼,就几乎完全平和下来。 显示了一种愿意和自己正常交流的良好开头。 而这,也正是赵长安想用这几根烟头,简单迅速直接的想要达到的目的。 以免因为信息不对称,产生不必要的误伤和波折。 不然不说毫无公德心的把烟头直接丢在楼外,就是丢进卫生间冲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然这也是赵长安对单嫱下的第一个测试, 假如因为自己这样公然吸烟,再加上自己成绩差等一系列不好的名声。 而带着‘道德’的大旗,看不起自己。 那么下面的一些后续谋划,也基本不用再提了。 “阅江楼的特色茶水不是绿茶,而是咖啡和奶茶,喝什么,自己点。” 单嫱又对边上的服务员加了一句:“拿两盒软中华,一杯蓝山,一杯珍珠奶茶,一壶祁红,菜单。” “绿茶就很好,我最爱喝绿茶。” 赵长安礼貌的笑了笑,心里想着在这儿你能喝到真正的猫屎豆,算我输。 “那你爱吃什么,随便点。” 单嫱又随手把服务员递给她的菜单,在宽大的红木桌面上,推给赵长安。 “小赵,这里的标准是三千起步,你就是只点一盘手撕白菜,也是这个价。” 单嫱偏头看了自己老公一眼。 从燕京广播学院毕业,她当了十一年的记者,九年的主持人。 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就在赵长安刚才淡淡的笑着说‘绿茶就很好,我最爱喝绿茶。’的时候,单嫱才突然意识到,赵长安那三根烟头,一盒烟,一个打火机,并不是白摆的。 甚至一下子就几乎反转了她的情绪和原本要对赵长安的态度。 这不免让她心里暗暗震惊,假如真得是这样,这小子又是什么样的一个妖孽?! 看到老婆望过来的眼神,牛蒙恩知道是嫌自己多话了。 不禁连忙闭嘴。 同时心里面却是不以为意,对这样一个成绩差没有上进心,幼稚的居然在自己面前表示自己吸烟,想以此表示自己‘很牛匹’的毛孩子。 还需要费劲儿么? “我点三个菜,是我爱吃的,” 赵长安朝着牛蒙恩笑笑,根本就不翻看菜单,望着其中一个服务员说道:“鱼头豆腐汤,多放千张,红烧肥肠,要多放辣子,一叠油炸花生米,我要佐酒。” 单嫱的眉毛微微一挑, 牛蒙恩吃惊的望着赵长安,虽然之前他也远远见过这小子几次,可看不出来哈,居然这么生猛? 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而单彩则是自从进阅江楼顶层,第一次正眼看了赵长安一眼。 没有鄙夷,也没有什么不喜。 只是有些微微的意外。 有意思。 单嫱突然笑了起来,花枝乱颤的看着(得)赵长安微微愣神。 “哼!” 牛蒙恩心里不爽的冷哼一声。 “呸呸呸~” 单彩直想呸赵长安一脸口水。——居然这么无礼的看我母亲,想死呢你? 第26章 有利你我的生意 “这是怪咱们请客不诚意,没酒;老牛,你陪他喝一点。” 单嫱微笑着望着赵长安:“年轻人有点锐气是好的,不过过刚易折,太锋利的刀剑容易崩出缺口。” “想要当刀剑,就得有着锋利的本钱,怕折怕断,老老实实的当一个钢坨坨算了,最安稳。” 赵长安麻溜的打开软中华,给牛蒙恩扔了一根。 搞得老牛望着老婆一脸的讪笑。 说不吸,没脸子。 真要吸,没胆子。 可惜单嫱根本都不望牛蒙恩,牛蒙恩只好低头看他的砖头大哥大,无视从桌面滚过来的软华子。 是真没胆子吸! “当刀剑?” 单嫱听了哑然失笑。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这小子看港台洪兴竹联剧看多了,看傻了。 故弄玄虚? 真以为在这块阳光的地面上,还有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当国家的铁拳是摆设么! 于是,单嫱顿时失了兴趣,斜瞟了女儿一眼,看到她正在翻看今天在新华书店刚刚收刮的一大堆诗刊杂志。 当然是在找那一首她也很感兴趣的‘以山为舷’。 明显对眼前这个‘有点傻’的赵长安视而不见。 这样很好! 女儿讨厌吸烟的喝酒的成绩差的装腔作势的,——这小子占全了。 不过至少还没蠢到家。 作为癞蛤蟆,还算是一只有着自知之明不做白日梦的癞蛤蟆。 “小赵,时代不同了,拿着刀子砖头打打杀杀早就不实行了,分分钟进局子喝稀饭。现在是法治社会,讲究有钱就是爷。喝啥?” 说实话,牛蒙恩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赵长安。 虽然即使他不跺倒了北院墙,也只是有着一些小几率,比如百分之几的问题。 然而事关自己的女儿, 别说百分之几,就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 他牛蒙恩都不敢赌! “五粮液,晚上我还得学习,不超过半斤。” 赵长安这三年,兄弟们聚餐过生日的时候,他最高纪录是一瓶二锅头。 “学习?” 单彩抬头瞟了赵长安一眼,嘴角微微弯了一个弧度,‘真能装!’ “这小子,有意思。” 不像单嫱娘儿俩,牛蒙恩倒是对赵长安的洒脱性格,越看越顺眼。 满满一桌子酒菜上齐。 除了赵长安叫得那三样菜,别的菜肴很多都是原时空的赵长安别说见过吃过,听都没听过。 烤生蚝,清蒸江刀,烤鸭,锡纸小羊排,—— 赵长安和牛蒙恩喝五粮液,一杯杯的对饮。 单嫱喝冰水,单彩喝果汁。 酒过三巡。 “你们出去。” 下面的一些话,单嫱不希望服务员听到,以免烂嚼舌头。 然后,她示意牛蒙恩用分酒器给她倒满一杯酒。 举杯站起来。 带着考究问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应该明白为何要请这顿饭。” “真是太客气了,不过是一脚的无心之失,没有被学校记大过追着讨要损失,我就已经很运气了。” 赵长安也举杯站起来, 满脸真诚。 “虽然对你是无心,对我老牛可是帮了一个大忙,吓了我一身的冷汗。” 牛蒙恩也举杯站了起来。 “叮!” 三人一饮而尽。 单嫱坐下来,看了一眼腕表,就准备结束这件事情。 从此大道朝天~ 她从包包里拿出厚厚一叠百元大钞,一万块一个的封条还在上面捆着。 放在桌上,转动玻璃转桌。 到赵长安面前。 “别客气,我不喜欢推推扯扯,拿着。” 单嫱其实也不确定这个赵长安,会不会拿着这笔钱。 不过这桌酒宴,连着烟酒菜不下四千块钱。 假如赵长安不拿,她也算是‘谢过了’,从此不再牵连。 今天这件事走到这里,单嫱还是很满意的。 最主要的就是刚见面那三个烟头,赵长安清晰的表达了他的意见。 让单嫱认为他说,‘我是癞蛤蟆,无意窥天鹅。’ 使得事情在三人的合力下,往和谐的方向走。 而现在, 只等这最后一步。 “拿着,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父母减少一些负担,这钱基本够你两年大学的费用了。” 牛蒙恩好心劝说。 在他眼里,赵长安的成绩考个市里面的农专,师专最可靠。 学费两年不到三千块钱, 加上每月的生活费, 节省一点基本可以上完一个两年制的大专。 这时候,就连一直在默默吃菜,不服气的继续一边翻找诗刊的单彩,也停了下来。 想知道赵长安怎么办。 没有其他的复杂因素,也就是人之常情的一个小女生的好奇。 “这一桌菜加上烟酒,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赵长安点起一支烟, 没有朝牛蒙恩让烟。 既然老牛没胆子吸,他也不跟他虚来假往的客套了。 ‘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那对你们来说呢?这可事关你们的闺女!’ 至少单嫱是这么理解的。 “呵呵,话里有话啊,没事儿,想要多少,直说。” 单嫱倒没有什么生气:“我就欣赏你们这样坦诚的年轻人。” 既然对面也知道这是‘一笔买卖’,在她的天花板限度以内要得越多,单嫱反倒更加高看赵长安一眼。 虽然肯定是不喜欢。 可这是‘一笔买卖’,谁管谁喜不喜欢? 到手的真金白银才是真的! “我已经说了,这一桌菜加上烟酒,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赵长安在单嫱变色之前话风一转,轻轻说道:“听说你们也有意与府河北岸那块地?” “?” “?” 单嫱和牛蒙恩都愣在那里。 而赵长安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就不再出声,带着善意的笑容望着单嫱那绝美精致的脸蛋儿。 “说说。” 单嫱从包包里掏出一支女式的细烟。 她很少吸烟。 不过多年的职业压力,使得她在进入认真思考的时候,往往需要吸一支提神。 “状元府虽然还没有封顶,但是牛总在即使一再提价的情况下,放出的房源也被抢购一空,显示了山城强大的购买力。 而拿下北地,只需要把府河上面这座三四十米的老桥修缮一下,而不需要再重复新修一条跨河桥,以及一条通往北育教路的马路。 只这,就最少节省下来两三百万的建造成本。 同时对还没有放出来的商业房源,幼儿园出售,都是一种附加增值。” 赵长安把烟头按进烟灰缸。 然后把烟灰缸放在转桌上面,转到单嫱的面前。 微笑着望着单嫱,又望望脸带惊诧的牛蒙恩:“还是回到原点的话,山城市一大批富起来的人,需要优质的房子。而就目前这三年来看,除了状元府,就只剩下对面那块地了。 得到就能挣钱,而且是挣大钱,我不相信牛总和单姨不想争。” “你家现在这样,是夏文阳弄得,匿名信。” 单嫱纤纤细长手指,弹了一下烟灰。 表示她也不傻,知道赵长安想拿她当枪使。 “所以刚才我说‘这一桌菜加上烟酒,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赵长安望着单嫱和牛蒙恩,表情认真的说道:“现在,我想和二位谈一谈有利你我的生意。” 第27章 你的利益呢 “有利你我的生意?” 单嫱和牛蒙恩对视一眼,彼此均看出了对方眼睛里面的笑意。 要知道他们夫妇谈得都是,分分钟上千万上亿的大生意。 这小子但凡有一点点的能耐,也不会穷得父母到工地上面当小工厨子,自己也不会成绩差得惨不忍睹。 居然蛤蟆喘大气,‘有利你我的生意’。 还真敢说哈? 真是无知者无畏! 说句现实一点,如果不是心存感激,别说他夫妇请赵长安吃这一顿。 就是在他夫妇面前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那一脚无心,算是买一个资格,这次交谈的资格。” 赵长安当然知道眼前这对夫妇心里所想, 说句实在话,假如不是这一脚跺出来了单嫱夫妇这对大鳄,而且对方似乎是一对知恩图报不错的人。——这点,赵长安从单彩之前对他的表现,就可以窥见一二。 赵长安就会什么都不多想多做,猥琐默默成长积累。 先考上好大学,跳出去。 再一步步发展壮大。 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不是现在就试图对夏文阳,进行最直接激烈的出手对抗。 把未来的地产大鳄,努力扼杀在萌芽阶段。 要知道在这个‘猪都能飞起来的年代’,有时候一步拉下,错一步棋, 再经过未来十几二十年的复数放大。 很可能就是天壤之别! “你说。” 牛蒙恩这次才算是真正的认真起来,虽然在面对着赵长安这张嘴上无毛的嫩脸,他心里依然认为荒诞而且怪异。 “安居建筑之所以在前年年底,以着低价顺利拿下这块地,其一,山城当时没有一支有能力竞争的私企建筑商,其二,这种商品房销售对山城来说还是一种新鲜的东西,没人敢一下子拿出几千万搏这口头口酒。 状元府的热销,就让毗邻的府河北地块,成了一个金娃娃。 最关键的是,夏文阳这三年完成了服装市场的建设,有资金有设备有口誉,手里三四百号人正饥渴的需要新的工地。 尤其是能赚大钱的工地。” 看到牛蒙恩和单嫱都认真的听,赵长安掂起暖瓶,站起来给牛蒙恩的祁红紫砂壶加水。 “山城市依然是一个趋于保守的地方性小城市,安居建筑用得工人都是外地人,包括水泥砖头钢材,也都是从北地几市进货。 这在短视的一些人的眼里,就成了血液外输,——” 赵长安给单嫱,单彩,各倒了一杯绿茶:“其实山城的绿茶真不错,碾压全省茶叶。山城也有着山城的固执和骄傲。” 话,赵长安没有说完,说透。 因为不好听。 不过在座的夫妻闺女,三人都听懂了。 单嫱和牛蒙恩又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惊讶。 因为赵长安猜得不错, 今天她接到一个长辈的电话,作为耿直的长辈,说话也很直。 意思就差不多是赵长安刚才说得意思。 ‘你安居建筑过去,不用人家正艰难的水泥厂砖瓦厂钢筋厂的物资,也不看看山城正在面临转型期大量工人下岗的困难,不提供一点的就业和援手。 文阳公司有三四百的本地工人等着干活吃饭,夏文阳许诺了最迟明年年初,招聘千人进入茶产业,还有联合组建的啤酒厂,也将解决三四百下岗工人的就业压力。 多的话我就不说了,蔷薇你要记住,挣钱我不反对,但是在挣钱的同时,是不是也要考虑回报社会,尤其是当地,不然人家凭什么让你去捞钱?’ “进入主题,我听着。” 单嫱又抽出一支细烟。 “第一,在大致同等质量和价格下,状元府的物资,尽量用山城市的工厂企业生产的。” “可以。” 单嫱点头。 其实有了今天那个长辈的教训,这一点她已经和牛蒙恩达成了共识。 “第二,对外宣称其后安居在山城的工地,将努力做到山城化,至少百分之八十的工人将用山城人。至于状元府的工人,我相信他们更愿意在自己家附近上班,这由你们自己想法协调。” 这一次,单嫱和牛蒙恩对看了几次。 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 “第三,多做公益,高调的慰问困难人群,孤儿院养老院残疾学校,举办一些我爱山城的摄影诗歌书画比赛。 还有一点,可以高调提出,重奖今年高考的文理科学子。 就是说,假如山城市的文理科状元,也是整个山城地区的头名状元,给予三十万的重奖。——当然,” 赵长安笑笑的说道:“五十万也行,一百万不多。” “前面的还行,可三十万奖励一个人有啥意思?真要想做这个楦头,拿出个两三万,都算不错了。——你娘儿俩为啥这么看我?” 牛蒙恩一脸不解。 单嫱没有搭理自己的老公,深吸一口气:“这就是你的全部要求?” “不完全是我的要求,里面只有一小点是我的小小的要求,其余的主旨都是你们想要得到府河北面地块的落子,下面将由我单独狙击夏文阳府河北地块的妄想。” “怎么狙击?” 牛蒙恩显然不相信。 赵长安笑而不答。 “故弄玄虚!” 看着赵长安那副欠扁的神情,单彩忍不住低声嘟囔一句:“既然能单枪匹马,还来扯上我们干啥?” “当然以后最关键的时候,需要借力你们稍微推一把,可这也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儿。” 赵长安诚恳的说道:“其实我说得这些对你们都是百利无害,蛋糕就这么大,打击对手就是在壮大自己,假如你们不想放弃省南这一块,何乐而不为之?” “好,就算你说得有理,你之前不是说过‘有利你我的生意’,难道有利于你的就是报仇?” 牛蒙恩觉得赵长安这嘴上没毛的小青年,太能吹了,一点都不靠谱。 虽然他刚才说得那些,似乎难能可贵的也很有道理。 “小孩子才论恩仇是非,成年人只讲利益。” 赵长安低头喝一口绿茶,回味甘甜满口生津,果然是好茶。 这匹装得也爽。 “那你的利益呢?” 牛蒙恩还是不解。 “爸,你还没听出来么,人家的意思是他今年会是山城七县一市的理科状元,要凭本事光明正大的拿走你那三十万!” 实在是赵长安的表演太精彩,精彩到单彩都没心思翻找诗刊了。 心里冷笑着想着,‘可真能吹,你当理科状元是玩儿么?’ “你?” 牛蒙恩满脸震惊的指着赵长安。 然后问道:“你三摸不是401分,全校理科第683名?” 赵长安坦然的点头。 这次穿过来已经有十一天了,赵长安发现老天爸爸还是大方的给了他一些金手指。 记忆力超群的提高,分析能力更是敏锐的连他自己都吃惊。 其实初中三年的学霸能力,就显示了赵长安不俗的智力和学习能力。 而现在有老天助阵,更是如虎添翼。 他甚至已经不需要刻意的再去唤醒对今年考题的记忆,就已经对高考有了绝对的信心。 第28章 一装就是三年 “你的意思是你在装猪吃老虎,一装就装了三年?” 牛蒙恩觉得简直是匪夷所思,不可思议:“三年前你才15岁。” “我上学晚一年,16岁。” 赵长安笑着说:“夏文阳自持身份,他女人乔沁沁傻得愚蠢,姑娘夏文卓也是走正路的人。关键是他小舅子乔三,还有他儿子夏武越,习惯于下三滥手段,——肮脏而且恶心!” 单嫱和牛蒙恩对视一眼,又看着脸带淡淡微笑的赵长安。 心里不禁微微发寒。 假如猜测没有错误,在三年前这个乔三和夏武越,应该对他使用了‘肮脏而且恶心’的手段。 所以赵长安不得不选择了蛰伏和隐忍。 “别装猪装习惯了,真被当成猪宰了。” 虽然聪慧,然而毕竟还很单纯的单彩,并没有听懂赵长安话里面隐含着的沉重东西。 看着嚣张的赵长安,就感觉小不爽,忍不住开口刺了一句。 为了这个年级第一,她可是拼了命的努力学习。 可听他爸爸给她说得,这家伙在学校逃课打架成家常便饭,天天看小说。 这真要让他考了什么全市理科第一, 那还有没有天理? “不装猪,说不定虎皮都被扒了。” 赵长安笑着反说单彩一句。——有些自大的把自己比作虎。 然而这句话,却没有得到单彩的嘲讽。 因为她听出了里面的辛酸和无奈。 “假如没有这件事,你是一直隐忍到高考结束,等到成绩出来?” 单嫱难得认真的望着赵长安。 “原本我想等成绩出来以后,直接报考哈佛,麻省理工,再不济也是香大,能走多远走多远。不过如果安居建筑能拿下府河北地块,我会选择明珠去上学。” 反正是不会去,随着赵长安可劲儿的吹。 “哈佛,麻省理工?” 单彩这时候又不想搭理赵长安了,吹得她心烦。 “行,那我们就静待其变。” 单嫱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回去她还要和牛蒙恩,单少威商讨很多的事情。 虽然赵长安说得‘下面将由我单独狙击夏文阳府河北地块的妄想’,其实单嫱并不抱什么太大的期望。 然而就如赵长安所说的那样,安居这边又不会有损失。 ‘搅一搅’说不定反而是一个机会。 “那就三十万。” 单嫱望着赵长安:“假如你真的能考全山城地区理科第一,我再给你加二十万。如果安居能够拿下府河北地块,我再给你五十万!” “谢谢。” 赵长安一副吃定了的自信模样,看得单彩的小手直痒痒。 后面的先不说,只这‘三十万’,她都根本不信他能拿到! —— “对了,那首歌词,就是‘以山为舷’,谁唱的?” 单嫱心里面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 假如这首完整的歌曲能够达到她的要求,她有重用。 “我唱的。” “我妈是问原唱是谁唱的!” 单彩嗤之以鼻。 “原唱就是我唱的啊?” “你~” 单彩低头大口喝茶水,压着小心脏‘突突跳’的火气。 直想喷赵长安一脸绿茶, ‘让你所答非所问的装迷!’ “彩彩的意思是,这首歌词是谁写得,发表在那个杂志?” “啊?!” 单彩这才明白她的误区在哪里,难怪一直翻找诗刊怎么都找不到。 要知道,这是歌词啊! “妈!” 她娇嗔的埋怨着母亲。 “这是让你学会独立思考。” 单嫱捉弄了一下自己的学霸闺女,感觉很得意。 “这首歌词还没有发表,是我写的。” ‘秀儿’赵长安有点脸红。 看来自己的脸皮还是不够厚,有待提高。 顿时, 房间里面安静了。 单嫱母女发愣的望着赵长安,“?” 赵长安坦诚的望着她们,“!” “你写的?” 单彩吃吃的问,感觉赵长安今天在不断的挑战着她正常的三观底线。 一个抽烟喝酒打架逃学看小说的差学生, 突然说自己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学霸! 说自己不但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学霸,而且还能创作出极富诗境的歌曲! ‘你碟中谍哈?’(碟中谍第一部,1996) “难道你听别人唱过?” 赵长安反问。 “作为这么一只隐忍的小老虎,自信能考得山城七县一市高考的理科第一,这样的好词也不是写不出来的。” 单嫱说得有点违心。 要知道她可是高考第二年,她所在一个二线城市的文科状元。 又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磨练, 这样的词, 她还是写不出来。 于是,她问:“能给一个完整版的么?” “可以,” “以山为舷~,——时光阅,天地鉴,~” 在顶层楼阁之外,月华皎皎照耀大江。 —— 其后两周,赵长安的日子过得紧促而单调。 起床,到工地蹭饭,上学,中午蹭饭,上学,下夜自习回家,吃饭,洗漱,关门上锁堵门缝儿,学习到近一点,睡觉。 其间,安居建筑和山城水泥厂,砖瓦厂,钢材厂,签订了供货合同,正式向状元府工地供货。 牛蒙恩高调看望了困难人群,养老院,——并且向教委提出假如山城市内的学子高考能够考取文理全区第一,重奖三十万。 这件事情在山城市引起了一波议论,不过在市高高三学生里面,却没啥波澜。 因为市高文科本来就不行,下面的礼山县,殷县,光州的县高文科,多年碾压市高文科。 而理科常年学霸是夏文卓, 她才有可能和七县的顶尖学霸,进行角逐竞争这个全区第一的头衔。 而且所有人又都知道,夏文卓家里是不缺钱的。 也就是说,对于这件事情,其实大家看个热闹就行。 别太当回事儿。 就这样,不知不觉就到了4月3号下午第二节课下课。 市高大星期放学。 因为知道赵长安有后门钥匙。 所以吴悦,老郑,张顺都没有等赵长安。 而刘奕辉则是急着抢在学校门口停着,跑他家里那条线路的班车的位置,不然一站近一个小时,而且还特挤。 也是一溜烟就消失了。 很快,班里面几乎都完全清空下来。 只有赵长安,刘翠,曾晓晓,乐泽宁,张小雪,樊超,侯家峰,岑岳灵,齐向锋,李艳秋这几人。 此时,才放学不到十分钟,整个高三教学楼都寂静下来。 “刘翠。” 樊超看到赵长安和曾晓晓都反常的坐在教室不走,走到刘翠边的座位坐下来,使了一个眼色。 “我只能搞定一个,你先选。” “曾晓晓。” 樊超自从上次怼了一次赵长安,还朝李艳秋许诺第二天就能拿到‘以山为舷’的完整版。 结果被现实打脸。 心里面就一直很烦赵长安。 自然不愿意,也不屑和他说话。 “行。” 刘翠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站起来,合上书本,走向最后一排东北角靠窗的赵长安。 第29章 人心狠毒 “咚咚咚~” 看到自己走过来,赵长安还一本正经的假装看书,刘翠不禁有点好笑。 用右手指骨轻轻的敲了敲桌面。 赵长安的目光离开《历届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试题》,茫然的看了看刘翠,又望向教室前面的钟表。 16:30。 不禁皱了一下眉毛,耐着性子对刘翠说道:“我锁门。” 继续低头看一道需要用抽屉原理解答的招聘题,心里衔接着刚才中途被刘翠打断的步骤和已得数据。 “你看得懂?” 刘翠哑然失笑。 “当然看——不懂,我用来催眠装匹不行么?” 刚开始衔接,又被刘翠打断,赵长安只好反盖着书籍,偏头望着她的小嫩脸。 “直接回去睡不是更,嗯?” 刘翠突然住嘴,直骂自己真是猪脑子。 看赵长安这架势,明显是要到工地去蹭晚饭;这时候过去还没到饭点,指不定还要被使唤着帮忙打下手。 “坏了!” 她不禁望向樊超那里。 看到曾晓晓在和樊超说两句话以后,就站起来提着书包。 这才知道本来认为选了一个容易的,结果碰到了铁板。 心里面叫苦不迭。 “你出来一下,跟你说个事儿。” 非常事情,必须要用非常霹雳手段。 刘翠决定来点‘猛药’,好激走赵长安。 “你真是事儿妈啊!” 赵长安不是因为欠刘翠一个情,他真不愿意和她费劲。 只好站了起来。 —— “啥事儿?” 赵长安被刘翠叫到厕所外边,这个两三百平米的小湖边。 湖里荷叶亭亭玉立,岸边垂柳葱绿。 “你和夏文卓以前认识?” 刘翠身穿时下流行的牛仔裤,米色羊绒针织衫,小白鞋,白皙的俏脸带着盈盈的笑容,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小美女。 赵长安心里一跳,牛眼一棱:“你吃饱了撑着?” “呵呵,那倒没有,晚上有饭茬儿(饭局),宰这一顿可是难能可贵,我中午都没吃饭,正饿着呢。” 刘翠笑着望着赵长安:“我高考报师大,没啥压力,所以无聊的时候,就爱琢磨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师大?——师太,你这是在我面前秀优越?” “那你就是秃驴,咯咯。夏文卓那天的话,我事后想想,觉得挺有意思的。” 在柳树荫里,刘翠稍微仰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饶有兴趣的望着赵长安。 赵长安掏出一支烟,点燃。 “你牛!被逮住了有你哭的,老常随时都会过来,你可想好了。” “我怕个鸟儿!” 赵长安认为刘翠是在吓他。 “也是,他也是烟鬼,指不定你俩还惺惺相惜。” 刘翠没有再纠结这件事情,继续说道:“夏文卓的话是,‘这墙一碰就倒,现在倒了其实是一件好事情,消除了安全隐患。请你们不要这么说,而是说赵长安是靠墙练压腿的时候一碰就倒么?’” “难为你记得这么清!” 赵长安讽刺着‘赞扬’。 “我的记忆力一直很棒!我是在想假如你真的像夏文卓说的那么和学校说,结果会怎么样?” 刘翠笑盈盈的似乎是自言自语:“其实当时就咱几个,都不说一哄而散,你直接出院墙。以后谁都别提,过来的老师看到夏文卓三人在教室里面学习,十九就是不了了之。” “人家三个都是学霸,一个还是班长,校学生会主席,你以为像我,老鼠一般的一哄而散。” 赵长安淡淡的笑着, 换了一支烟。 “我觉得你以后离那个女人远一点,把你卖了你还帮她数钱。” “太聪明的女人,会没人要的。” “你说啥?” “好小子,躲着吸烟!” 霹雳一声吼。 吓得赵长安手一抖,烟头都掉在地上。 他一开始以为刘翠在讹诈他,没想到老常居然真的来了。 “怀抱乌云里的太阳,绝望地纵身一跃,波涛便呜咽了二千五百年。畄下的思念更比江流长,时间和空间的风沙,掩埋了多少兴衰荣辱。” 赵长安张嘴,就是一大串现代诗。 飙了出来。 “哟?行,你今天要是能背下来,晚上的饭,加你一双筷子!” 这首现代诗是老常高二夜自习一次醉酒,拿着诗刊过来写在黑板上的,说实话连他自己都背不下来。 这时候见赵长安居然流畅的来了一大段,不禁顿感惊奇。 “大浪淘尽多少帝王将相,而对您的祭奠谁能忘,——把您憔悴得仅剩下的,一副硬骨和那刚直得,上翘的胡子, 用菖蒲熏香,用艾草熏香,用苇叶熏香,用又白又糯的,粽子熏香~” 赵长安一气呵成,毫无压力。 别说老常,就是边上的刘翠,都看得发傻,——‘这牛匹!’ —— 赵长安骑着自行车到市高后门。 前世二十余年,他和老常一起吃了不下四十顿饭。 其中他做东有四五次。 可没吃过老常一顿,——包括早饭,油条豆浆热干面。 也没见老常拔毛请过哪一个同学吃顿饭。 哪里想到这老家伙,居然在高三的时候,就偷偷请过他‘亲嘀嘀’的爱徒们。 所以在老常不提吸烟的事儿,而是问他晚上来他家吃饭不? 赵长安答应的飞快。 不过之前他得骑车子到工地,给父母说一声。 赵长安来到后门,惊讶的看到曾晓晓居然坐在边上的石阶上面,旁边停着她的女士自行车。 看到赵长安过来,连忙站了起来。 望着他。 不过令曾晓晓失望的是,赵长安根本就不看她一眼,径直推车过去,拿钥匙开门。 “赵长安,” 曾晓晓的脸上努力带着笑容。 赵长安回头淡漠的望着她。 “喻应明在学校门口堵我,我能不能~” “不能!” 赵长安直接打断曾晓晓的话,‘咔嚓’麻溜的打开后门,然后推车出去,转身锁门。 前后不到六秒钟的时间。 “长安哥,你帮帮我,喻应明威胁说是因为我——” 看到赵长安跨上自行车, 往山坡下飞驰。 曾晓晓跑到门边,隔着栅栏控制着声音,带着哭腔的颤音,使得赵长安能够听到:“让我陪他睡觉!” 然而很可惜, 赵长安如若无闻,一骑绝尘而去。 在后门不远的一处竹林里面,乔三,夏武越带着几个小混子,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小混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录像机。 “曾晓晓,你魅力不行哈,这都勾搭不了。” 夏武越走到栅栏门边,搂着曾晓晓的细腰,望着在油菜田之间的路上飞驰的赵长安:“这泥鳅!” “他就是一个瞎子瘪三!” 曾晓晓轻轻挣脱了夏武越,她虽然心里恨极了赵长安,可也没有她妈那样的是个男人就让随便碰的习惯。 感觉在乔三,夏武越面前丢了脸。 气得两眼冒火,恨不得生撕了远去的赵长安。 在一个多月前,赵书彬夫妇到牛蒙恩的工地干活的时候,夏家就已经知道。 不过一个是小工,一个是厨娘,明显牛蒙恩也没把赵书彬当个菜。 乔三这边也不屑费劲。——反而有种看笑话的心思。 直到单彩和赵长安接触,牛蒙恩甚至和市高后勤争取,给了赵长安这把后门钥匙。 乔三就有了一些警觉。 在经济领域,以及在经济圈的人脉上面,单家的实力根本就不是现在的夏家所能比拟的。 这次就是让曾晓晓骗赵长安,让她从后门走。 然后找一个合适的市高后勤员工,把事情捅出来。 其一,收回赵长安的钥匙,让他离那个单彩远点,省得万一巴结上了成了单家的狗腿子。 其二,让牛蒙恩在市高后勤部丢一个大脸,最好迁怒赵书彬,把他们撵出工地。 结果, 失败! “一个小杂碎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晓晓你不是大星期么,你妈说你考前压力大;咱们去市建接你妈,一起去省城玩两天好不好?新款的衣服鞋子,都不是咱这个破地方有的。” 乔三和夏武越,相互邪魅一笑。 一切竟在不言中。 第30章 人无打狗意,狗有伤人心 赵长安来到老常家里的时候,他‘亲嘀嘀’的弟子们,早就上桌动了筷子开吃。 满桌香气四溢的好菜, 而且还开了啤酒和雪碧。 让赵长安不禁‘特么的’直腹诽,‘果然是亲嘀嘀地!’ “这位同学是第一次见过,后起之秀?” 师母李凯丽好奇的望着赵长安。 老常班里的这几位爱徒,每学期都要在家里请吃两三顿,她自然都认得。 就论相貌和灵气而言。 赵长安稳压调皮好动的乐泽宁,故作稳重的樊超,埋头读书的侯家峰,话走偏锋的齐向锋。 稳中带着点淡淡的锐气,疏离中带着点淡淡的洒脱。 “成绩很烂,不过这一段时间确实在用功,不过要想走一个本科,今年肯定没戏,最少也得等到明年。” 老常直言不讳。 “借老师您吉言,不考上一所全国排名前十的211,我绝不离开市高。” 赵长安笑嘻嘻的夹起一筷子糖醋里脊,嚼的满口香甜。 不禁赞扬道:“师母好手艺!” “赵长安,刘翠师大毕业以后就回市高教英语,你英语这么烂,到时候可以让她给你开小灶。” 乐泽宁一脸笑嘻嘻,心里面非常的不爽。——‘全国排名前十的211你也敢说,我这成绩都不敢想,就你那烂成绩,要脸不?’ “咱学校的‘老补’,最老的那个今年是第四次参加高考。” 樊超一脸的‘关心’:“赵长安你可别破纪录了,搞一个八年抗战,成为市高的传说。” 赵长安的这句话,确实引起了众怒。 除了低头吃鱼的李艳秋,望着赵长安的刘翠。 其余张小雪,侯家峰,岑岳灵,齐向锋,几人的脸色都变得不自然起来,暗骂赵长安自己不行,还满嘴大炮的乌鸦嘴。 别说全国排名前十的211。 就是最普通的211大学。 在座的几人里面,除了乐泽宁以外,也就李艳秋还有希望。 这不是讽刺人么? “你俩可以了哈,赵长安不过说了一句玩笑话,你俩还真当真了,埋汰人家。” 正义使者刘翠,确实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打抱不平。 樊超意味深长的望了李艳秋一眼,不过李艳秋正在低头吃鱼,算是白瞎了这么一个表情丰富的‘好眼’。 “不是,赵长安你这么说,这段时间你肯定觉得自己成绩提高了,你三模考多少?” 于是,失望的樊超眼睛里面带着‘笑意’,望着赵长安问。 “401分,校排名683。” “17,18号就是四摸,那时候你一定能一鸣惊人。” “那肯定啊。” 看着赵长安大言不惭的样子,樊超心里面就直冒火气。 一口干了一杯啤酒。 ‘特么的混蛋!难怪喻应明想揍他。喻应明这个白痴!’ 401, 683? 李凯丽不解的望了望老公。 不明白男人怎么改性子了,难能可贵的请学习不好的学生过来吃饭。 “有些事情,你别光看表象,这个道理我是下午在水池边才琢磨出来的。” 老常喝了一口啤酒,对他老婆说道:“当然,其实表象也很精彩! 他一脚跺倒了北院墙。 和高二的单彩走得很近,单彩的班主任老刘,还有年级主任老吴,问我几次怎么回事儿。 进入市高的时候英语63分(满分100分),总成绩全市第23名。 ——是七县一市这个全市,本市第9,——他要是英语能考个一般化的80分,就是全市前10靠5,好一点的90分,就是全市第一,压住了光州的陶娇。 他吸烟喝酒逃课,刚才却一口气把我去年抄写在黑板上的《悼屈原》,一个字不差的背诵下来。 喻应明和邓睿找人找他的事儿,结果喻应明被小混子讹了两顿饭,最后喻应明和邓睿打了起来,被撵回家里复习。 这小子却毛都没有损失一根。 很神奇?” 在老常的解释里,在座的除了和赵长安一样来自老城一中的侯家峰和岑岳灵。 其余的乐泽宁,刘翠,樊超这些人,才第一次知道赵长安的中考成绩。 按照英语63分算,那么他其余学科,几乎都得是满分,才能拿到这个名次。 何其夸张! 何等生猛? 不禁面面相觑。 那么, 他怎么现在成绩掉得这么夸张? —— 4号清晨,赵长安拿着母亲头天夜里给得一百块钱,去菜市场大采购。 顺便奢侈的喝了一碗久违了的五块钱周记羊肉汤。 外面停满了摩托车,小轿车,里面一楼三间门面房人满为患。 在三年前,赵家一家三口都是这个老店的常客,看到赵长安过来,老板硬是把五块钱的小碗,换成了十块钱的大碗。 大半碗的羊肉。 还送了两个烧饼,里面夹满了羊肉。 “长安,你给你爸说,哪天有时间都过来,咱们两家聚聚,我都快两年没见你爸妈了。你今年高考,考上哪里一定说一声儿。” 赵长安知道父亲十几年前帮过老板一个忙,具体是啥并不知道。 然而在赵家落魄的今天,老板却依然能记着当年的情分。 不但难能可贵,赵长安也为自己的父亲骄傲。 吃饱了以后,羊肉汤老板硬是没收赵长安那五块钱。 反而硬送了一个羊后腿,一大包卤羊肉,一份卤好切好的羊脸。 外加五斤装一塑料壶的‘粮食酒’。 —— 当天中午,赵长安下了一碗方便面,配上一个煎蛋和几片卤羊肉,吃得香甜。 然后开始忙碌起来,为晚上的大餐做准备。 择菜,洗菜,切菜,切肉,拍蒜,切姜末姜丝儿,排骨,老母鸡,——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 今天天气晴朗,夏长海夫妇和父亲下不了这么早的工地,母亲还得给工人做饭,谁这个点过来敲门。 “不会是曾晓晓那个贱人,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对于昨天下午放学,曾晓晓搞得那一出莫名其妙,赵长安虽然不能确定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 但是曾晓晓的行为,太假! 真要是喻应明在学校门口堵她,强行要和她共赴巫山云雨。 她只要给保卫处说一句,有人堵她,就万事大吉。 而不是装可怜的跑到学校后门。 说句自贬的话,她怕从大门走被喻应明堵着,就不怕从后门走,自己把她拉进小树林,油菜地? 当初拿到钥匙,赵长安向黄轶群保证,只走他一个人。 浪里白条张顺,翻墙小王子付庆威,要了多少次钥匙,赵长安都没答应。 这要是让曾晓晓走一次。 万一捅了出去,成了他赵长安言而无信。 不光钥匙保不住,他父母也会受到牵连。 更重要的是,牛蒙恩和单嫱会怎么看他,怎么看他前些天在阅江楼的侃侃而谈? 人无打狗意, 狗有伤人心。 对曾晓晓那样的贱人,无论她说得真假,赵长安都当她是一个屁。 “谁呀?” 赵家防盗门的猫眼早就被人从外面故意破坏,——赵长安不用猜,就知道是哪个帽子王干的,——所以只能直接打开防盗门。 第31章 亩的地块 门外站着两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看得赵长安直发愣:“你们找谁?” “赵长安,呵呵,你连我都认不出来啦?” 夏末末看到赵长安围着围裙,一手提刀的模样就想笑。 心里面充满了小得意,朝着赵长安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 想不到,当年的夏末末已经变成了美丽的小天鹅,再也不是柴火妞儿了! —— 赵长安在厨房里面,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的忙碌着。 夏末末和米思彤则是在客厅里面看电视,吃着一大包自己买得小零食,喝着橘子汁。 她被她妈妈逼着提前来给赵长安打下手,可心里怕怕的想着孤男寡女,自己又这么漂亮。 爸妈的胳膊肘还明显往外拐。 万一赵长安狼性大发,要和自己生米做成熟饭,自己可打不赢他。 就硬扯着好姐妹米思彤一起过来。 而米思彤十几天前,隔江在望远镜里面,见到过赵长安吸烟的‘潇洒’模样。 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帅哥,——比曹博华小了四五岁,高得多,也帅得多。 重点高中市高的学生,——考得再差,至少也是一个大专生。 而且,居然能站在‘站在阅江阁顶,尿谁都是一头’,最低消费三千的地方。 就是家庭条件有点差,可自己父母不也是下岗工人么? 所以米思彤带着好奇心,也愿意过来。 此时的夏末末所不知道的是。 这个已经被她看不起,嗤之以鼻的赵长安。 却成了她的好闺蜜心里面,暗暗考察的‘白马王子’的准对象。 “末末,问问他哈。” 在米思彤的催促下, 夏末末走到了厨房门口。 虽然开着抽油烟机,然而两个煤炉子,煤火上面‘咕噜噜’炖着的排骨,老母鸡,混杂着冲鼻的煤烟气,还是让夏末末直皱眉。 尽管这三年来,夏末末的家庭条件差了很多。 可她依然是家里的小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 长得漂亮,在中专和商场里面,总有大把的男孩子追求。 “赵长安,你上上星期在阅江楼五楼吃饭?” “嗯?哦,一个班里的朋友家里请客,就带我过去凑数见见世面,——你咋知道?” “呵呵,当时我就在对面的桃花山庄。” “那天你不是加班么?” “呃~” 夏末末顿时觉得赵长安真讨厌。 羞怒的转移话题:“你就不能用煤气炖,也不怕一氧化碳中毒?” “煤气太贵,家里太穷。” 这回答让夏末末无语。 觉得赵长安在她好闺蜜面前丢了她的脸,后悔死了不该带米思彤过来玩。 而且看赵长安这胆子,被自己惊艳的都不敢抬头看自己,只是低头切菜,就是自己一个人过来,谅他也不敢对自己起歪心思。 聊死了天,其后夏末末再没有到厨房门口一次。 一直到赵书彬和夏长海四人进屋,都没再和赵长安说一句话。 莲藕排骨,香菇炖鸡,糖醋桃花鱼,酸菜肉丝,卤羊肉,卤羊脸,米酒汤圆,尖椒口条,拔丝地瓜,—— 满满一桌子的硬菜摆出来。 震惊了赵长安的父母,夏长海夫妇,还有夏末末和米思彤。 “长安手艺真不错啊!” 江婕先夹了一筷子糖醋桃花鱼小口品尝,不禁眼睛一亮。 看着赵长安直冒光。 ‘这小子还有这能耐?要是能当自己女婿,至少在嘴上面,女儿和自个夫妇,都有福享了!’ “是么?” 看到儿子做出这一大桌子色香俱全的张丽珊,也是惊讶不小。 试着夹了一筷子糖醋桃花鱼。 顿时也是眼睛一亮,望着赵长安:“你啥时候有这能耐了?” 赵长安想说,‘作为一个悲催的十五六年的家庭煮夫,无他,唯手熟尔。’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天下万类殊途同归,见多了猪跑,也就会撵猪了。” “你骂老娘?” 张丽珊立刻听出了话里面的歧义。 酒桌上顿时热闹起来。 赵长安打开羊肉汤店老板送的那塑料壶粮食酒, 一股香咧的酒气扑鼻。 他心里微微一动,这酒有点意思。 果然, 父亲和夏长海对酌一小酒杯以后,都是一愣。 “赵哥,这是粮食酒?” “湘西酒鬼!这个老周~” 赵书彬放下酒杯,满脸感叹。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七点半,山城电视台放完了新闻联播以后,开始播放本地新闻。 “公告:山城市新东区夹河村府河北岸地块,经~批准——” 酒桌上面的气氛猛然一凝, 静了下来。 “宗地总面积:73平方米,宗地坐落:——本次土地使用权拍卖出让采用投标拍卖方式,结合新城定位配套开发—— 我公司将在~年06月21日17时00分前确认其竞买资格。——” “今日,文阳啤酒厂开始公开招聘,——市建总经理夏文阳表示,要努力发展企业多元化规模,解决城市下岗阵痛,——” “咔咔咔~” 张丽珊站起来,转动着电视转钮,换了一个台。 “260亩,大手笔啊!” 赵书彬满脸遗憾的叹息:“要是市建能独立吃下来,就是一次质的飞跃。” “市建都被夏文阳挖空了,这次明显他想用文阳建筑吃下来,怎么可能给市建留一口汤。” 夏长海不禁愤愤不平:“我听说老牛也想拿下那块地,府河南边都是耕地,状元府才三十亩,不像北边全是沿山夹河的荒地林子。要是增价拍卖,老牛还有机会,这次铁定没戏!” “这是考虑到城市发展的长远目标,不是只看谁给的多的短视利益,——这么做是对的。文阳啤酒厂,桃花山庄,文曲山茶产业基地,要是我是城市的决策者,也会选择文阳集团。喝酒,喝酒!” 赵书彬举起了酒杯, 在他眼里,假如抛开个人恩怨的话。 夏文阳不是个东西,可牛蒙恩显然也不是什么善类。 至少夏文阳挣的钱,还投资在山城市。 而牛蒙恩则完全是过来捞一笔就跑的捞客。 —— 晚饭之后,江婕提出打几圈麻将,得到了张丽珊的热烈响应。 “一个女孩子晚上回家不安全,长安你和末末一起把小米送回去。”江婕一边麻溜的垒长城,一边说得很随意。 夏长海看了自家女人一眼,没吱声儿。 “妈,我们骑着自行车呢。” 夏末末当然有点不情愿。 “你要开的是装甲车,我就不说了。柴油机厂那个胡同,我不知道?” 江婕看了女儿一眼, 面对母亲的‘强权’,夏末末只得瘪瘪嘴认栽。 —— 四月的山城,正是一年时节最好的时候,不冷不热。 马路上都是饭后闲逛的人群。 夏末末和米思彤骑着粉色的簇新女士自行车并骑,赵长安跟在后面不远不近。 两个女孩子边骑边说话,不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赵长安也没有心思去听,隐隐约约的似乎有关于他以及夏末末的父母。 此时,他的心里, 一直在想着刚才看到的公告。 不用想赵长安就能知道,一旦等他做出激烈的对抗以后。 自己,甚至自己的父母, 都会被山城人民所唾骂。 然而在他看来, 不管怎样表面光明和虚假的高尚, 都不应该成为某些人阴暗甚至犯法的挡箭牌! 第32章 容纳和抛弃 柴油机厂的住宅区,在七中校区和新东区公交站的后面。 一条六七百米的纵深道路,笔直到达近两百亩水面的李家湖北岸。 再在湖岸和七中校区后围墙之间的夹路,西行两百余米。 才到达柴油机厂住宅区。 在四五年前,柴油机厂的保卫科在大道入口,李家湖拐角,厂住宅大院门口,设了三道岗亭。 夜晚一路灯火通明。 道路两旁种满了桂花树,银杏树,腊梅树,海棠树,逐段建设有临时歇脚的亭子。 李家湖满湖荷叶。 柴油机厂住宅背靠贤明山,侧临李家湖,是山城有名的宜居福地。 而在市场化浪潮的冲击下,只是短短七八年的时间,柴油机厂就成了负债累累停业停产的老大难。 两千多工人下岗。 这条路不但打扫卫生和保安都没了,就连沿着七中和车站外墙安装的电灯,电线,都被人扯了个干净。 一到夜晚一片漆黑,藏污纳垢。 三人骑车进了机厂路,虽然头顶有月亮,然而那一段段亭子里,沿途路牙子上,烟头明灭,口哨声,叫骂闲逛的小痞子们。 还是让夏末末和米思彤心跳加快,不再把赵长安甩在后面,而是一起并骑。 三人骑到直路尽头的李家湖边,拐歪处站着七八个小子,叼着烟头很大的雪茄,火团一明一灭。 一道手电光柱,打在夏末末和米思彤的身上,脸上。 最后光柱照在夏末末的胸脯上。 一起挪移。 而对随行的赵长安,手电筒则是直接无视掉了。 “米思彤,你姐们儿长得盘儿靓啊!” 幽暗里,拿着手电筒那小子流里流气的叫着:“妹子,处个对象不?” “宋明,把手电挪开!” 米思彤听出了是院里子弟的声音,大声威胁:“你敢胡来我告你妈去!” “白痴!” 赵长安暗骂一句。 你丫的这不是让他没台阶下,激他动手拦人么? 大部分女人果然都是无脑的祸害精。 “米思彤你威胁我?呵呵~,我妈一直让我找个媳妇收收心,这妹子我要定了,兄弟们,别让你嫂子走了!” 果然, 随着宋明的声音落下,这七八个小痞子,拔腿冲过来。 堵住了夏末末和米思彤的自行车。 “哥们儿,几个意思啊,都是片上自己兄弟。” “滚!” 赵长安扎下自行车,刚说一句话。 一个小混子嘴里大骂着,飞腿踹了上来。 “住手!” “哐当!——” “啊!” 赵长安看到那小子对着他的肚子,一个起跳飞腿。 哪能让他近身。 双手突然掂起山地车的横梁,把四十来斤的山地车高高举起。 劈头砸了过去。 把那小子连着山地车一起重重砸在地上,疼得惨叫。 “马匹,兄弟们削他!” 宋明顿时变了脸色。 “住手,特么的都给我住手,自己兄弟!” 幽暗里,一个小个子跑到赵长安面前:“安哥,你咋跑这儿来了?” 看到钟连伟认识,其余六个小痞子暂时停了下来,不过依然虎视眈眈的怒着盯着黑暗里的赵长安。 “我槽,这么大的手电照着,夏末末你没看到?” 赵长安直埋怨。 要是钟连伟眼睛有水儿点,早站出来,哪能到这地步。 “啊,她是夏末末,咋长这漂亮了?” 钟连伟望着月光下的夏末末,满脸震惊。 虽然都是一个大院,可似乎也有一两年没见面了。 “漂亮个屁,是你们没见过美女。你朋友?” 赵长安嗤之以鼻。 “赵长安!” 可把边上的夏末末给气得不轻。 “有两个计校的同学,其他的一般。” “带东西没有?” “没,就宋明身上带了一个甩棍。” “平不了事儿,敢不敢翻?” “敢!” 赵长安和钟连伟低声飞快对话数句。 在月光下相互对视一眼,均找到了当年‘铁血江湖’的热血境意。 “你也别激将,在老子眼里,这妞儿盘儿就是靓,非常的靓!既然是钟连伟的朋友,行,我给钟连伟一个面子。” 宋明嘴里叼着粗劣的雪茄,走到赵长安面前:“打了我兄弟,你今晚摆一桌赔礼酒,一百块钱医药费,两条红塔山。还有这妞儿,得陪兄弟们喝几杯。” “喝你妹!” 赵长安直接一个直拳,狠狠砸在宋明的嘴上,出拳太快连着燃烧的烟头都砸进了宋明的嘴里。 前面的两颗门牙,都被打得松动。 “啊,嚯嚯,嚯嚯~” 烫得宋明张嘴直呼气,喷着火星。 “揍他!” “找死!” “孙子!” “哗啦~” 在各种惊怒的大喊声里,钟连伟嘴里发出一道霹雳大吼,把离得最近的一个小子一脚踹进李家湖的荷花湖水里。 “砰砰砰!” 而赵长安则是趁其病要你命,继续朝被烫得失去战斗力的宋明,连续猛烈三拳的脑袋锤击。 把他放翻在地。 “砰!” 而他的左脸颊,也被一个冲过来的小痞子,狠狠的砸了一记勾拳。 牙齿刺破了口腔壁,顿时满嘴血腥。 “去你~” 赵长安右手臂一个横甩,右拳‘砰’的一声,侧击在那个小混子的鼻梁上。 顿时鼻血长飙。 “打架了!” “是宋明他们!” “对头是谁?” “没看清脸!” 而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一群群无所事事的小混子,冲过来看热闹。 其中几道手电,打在了正在对殴的赵长安和钟连伟的脸上。 “不是咱厂里的,敢来这儿闹事儿,兄弟们揍他!” “削他!” “你们住手,都住手!” 米思彤吓得花颜失色的大叫。 “莫孩儿是我哥,你们几个意思,我报号了还要打?” 赵长安一看要遭,连忙拿出张顺的表哥祭旗。 整个场面,顿时寂静下来。 “你叫啥?” 这时候,一直站在最外围的三个家伙走了过来。 围着的人群自动让出路。 “赵长安,我和张顺是兄弟,” “哪个张顺?” 其中一个家伙满脸迷糊。 “莫哥的表弟。” 中间那家伙望着赵长安:“你现在还有机会,赔钱磕头钻裤裆——,不然今晚你仨都得完。” “我在张顺家和莫哥吃过饭。” 赵长安心跳有点快,只要能逃出这个胡同:“不信咱们一起去南育教路他出租屋。” “哈哈~” 周围二十来个小痞子,都笑了起来。 然后,中间那家伙, 掏出了一个大哥大。 “滴滴滴”的按号码。 赵长安的心有点沉,万一莫孩儿记不得自己,就完了! “干啥?麻~,这把输了算你的!”电话一接通,那边就骂骂咧咧。 里面夹杂着麻将声。 “莫哥,这有一个小子打了我院里的人,说叫赵长安。” “不认识!” 那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你~” 宋明破口大骂。 “砰!” 那个之前问赵长安‘哪个张顺’的家伙,一脚把宋明踹得离地倒飞。 在地上摔成滚瓢葫芦。 吓得众人噤口。 “他说是张顺的兄弟,和你在他家吃过饭。” “张顺,赵长安你认识不?” “我兄弟啊,怎么啦?” 听到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赵长安提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 送回了米思彤,赵长安,钟连伟,夏末末骑车回到了大路上。 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仿佛一梦,两个世界。 “你回去,我等人。” 赵长安朝着夏末末说道。 夏末末没有吱声儿,径直骑走,然后却又拐了回来。 “赵长安,我郑重的告诉你,咱俩是不可能的,不过你要让我爸妈给你找工作,我不反对。” “明白,你多虑了,我对你这样的没兴趣。” 赵长安实话实说。 “你——,你就吹!” 夏末末想了想又说道:“你最好别和这些痞子玩儿,看着威风,可你看看那些混得,有几个有好下场?” “明白,谢谢了。” 等到夏末末远去,钟连伟还是直着眼睛往已经看不到影子的方向看。 “别看了,你一个职校都考不上的垃圾半年速成计校生,五笔还没学会?个子矮,长得锉,没钱没前途,老子是卖苦力的酒鬼,——还要不要我再给你剖析剖析?” “哥咧,我都知道,别说出来好不好?太伤人!” “我是怕你为了爱,愿意为她去坐牢,夏末末可是我亲妹子,就你这糗样儿,别弄得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我就看看。” 钟连伟闷声闷气,眼睛里面全是失落。 “得了,别失落了,以后跟我干!” “好呀,安哥,你兄弟是莫孩儿的表弟——” “啪!” 赵长安拍了钟连伟的脑袋一巴掌:“想啥哩,你那破计校也别去了,明早五点五十到我楼下等着,去我爸干得工地搬砖当小工。” “啊?” 钟连伟发懵的望着赵长安。 “我不许诺,愿意跟着我就去,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会搬到哪一年才是个头,跟不跟?” “安哥,我搞不懂哈,你多少透露一点。” 钟连伟苦着脸。 “你身板太差,打架不行,得炼,这么解释通不通?” “我~,幸亏你电话来的及时,我赢了两百多,硬是不让走,要通宵。哈哈,走,大排档烧烤去。” 张顺骑着一辆雅马哈摩托车,‘嘟嘟嘟’拉风的冲过来。 “你想想,既然是臭狗屎,就先趴进臭水沟,就是今天没昨天臭,你都是在进步。” 赵长安朝着钟连伟笑了笑, 兄弟是兄弟, 然而事业上的战友,和生活中的兄弟。 那可是两个概念。 在这条路上,他得容纳,也得抛弃。 就是这么的残忍! 第33章 商业枭雄夏文阳 当晚,赵长安,张顺,钟连伟三人,啤酒撸串吹着牛皮喝到凌晨一点。 酩酊大醉的钟连伟根本就没胆回家,不然指不定又是一顿能惊动几栋楼的‘醉父训醉子’的戏码。 舔着脸和赵长安挤一张床。 搞得赵长安不胜其烦,一脸无奈。 第二天清早,赵长安就把睡得迷糊的钟连伟硬拉了起来。 随便洗个脸,直奔工地。 由于是周末,在晨风中除了一些早起锻炼的人,冒着腾腾蒸汽的早餐店。 其余路上寂静。 “你在计校还有多长时间的课?” “昨年年底加进去的,还有两三个月。” “不能退钱?” “不能,呵呵,其实也没法退钱,是我爸故意去碰校长的车子,碰得头破血流,讹了一个名额。” 钟连伟脸上带着笑容。 屁股离开车座,双腿一上一下,努力蹬着他那辆有十几年车龄的老二八。 一路零件‘哐哐当当’的飞驰。 “我说你老子哪来的钱,这个速成班的学费可不低。” “两千。” “~,抢钱啊!” 赵长安骂了一句。 “学得就是五笔,五笔真不行就拼音,还有简单的dos命令,都是一些最低级的玩意儿,我不到一个月就滚瓜烂熟。上网还得另外按小时收费,槽,比外边的网还贵!” 赵长安,钟连伟到了工地,他母亲张丽珊不满意的棱了他几眼,显然是埋怨他昨晚喝酒晚归。 倒没有发现赵长安被打得发青的脸颊。 两人开吃。 小笼包,八宝粥,吃得香甜。 又在厨房里帮了一会儿小忙。 等到工长老黄过来,赵长安才知道牛蒙恩回了郑市。 作为一号楼的工长,老黄有换一个小工的权力,却没有增加一个小工的权力。 再说他和赵长安不熟,他赵长安还没让老黄换人这么大的脸子。 赵长安用工地办公室的电话,给牛蒙恩打过去,那货正在给女人女儿做早餐,怕糊了锅,一句话搞定。 按老规矩,一天管三顿饭,日工资20元。 “兄弟,多的我都不说了,哪天真觉得干不下去了,不用和我说,直接到老黄那里辞工领钱就行。 至于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边走边看。” 很多的事情,赵长安现在没法说。 而且他也想磨一磨钟连伟这种吊儿郎当的心性,远离那些损友,知道挣钱的难。 也想知道钟连伟对他的依附强度,到底有多少‘分贝’。 只能慢慢的看。 要知道虽然两人之前关系很好,可在那个时空,钟连伟去南边以后,两人就几乎断了联系。 还是赵长安结婚办酒席的时候,钟连伟的父亲代表钟连伟送了五百元,是当日收到的最大一笔贺礼。 之后,钟远强去了星城养老,再无联系。 “安哥,这活累是累,可我挺喜欢,不像计校那边乌烟瘴气,你不欺负人别人就欺负你。 直接,干脆,就是一个下体力,没那么多的破事儿。 你发现没有,小芳长得也可漂亮了,打扮打扮,不比夏末末差。” 然而让赵长安无语的是,钟连伟反而很兴奋:“刚才我和她一起清理厨房,她还笑我笨呢!” “你啥眼神,夏末末全靠打扮,邪术致胜,芳英兰是靠自身硬实力。” 赵长安嗤笑:“这妞儿放下大粗辫子,头发整整,眉毛修一修,皮肤抹一点增白的粉儿,就是准校花级的。 没见她爸妈都不让出去打工,是自己姑娘盘儿靓,容易招人缠,要钓一个金龟婿。” 看到钟连伟的眼睛, 瞬间失去了神采。 “打击你,哥也打击够了,下面给你来两碗励志的鸡汤。” 赵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一支烟:“我都不知道你特么自卑个啥?都是人,你今年才十七岁,” “哥,我十八了!” “这不重要,” 赵长安给钟连伟点着烟:“宗庆后初中毕业学历,43岁还在蹬三轮,只要努力,方向对,谁敢说你就注定一辈子不行?—— 真要想尝尝恋爱的味道,小芳这姑娘人不错,聪明,心地朴实,干净长得又漂亮,尽管勇敢去追。” 然后,赵长安说了一句钟连伟记了一辈子的话:“她不是属鸡么,等哪一天真要想娶她,打造一只二十公斤重的黄金鸡,大摇大摆的抬过去当聘礼,亮瞎你老丈人的狗眼!让他贫瘠的脑袋知道,啥才是真正的金龟婿!” —— 赵长安站在府河桥上,看着下面静静流水。 右岸那三百余亩的沿河地里,到处都是村民,拖拉机,三轮车。 这时候的村民,还没有到若干年以后的‘精明’。 在村里下达了‘迁移公告’以后,就主动迁移走地块内的坟茔,果树,房屋,—— 拆迁完成以后,再到村委去拿补偿款。 这时候,四辆轿车,一辆越野,一辆吉普车,从北边的土路,驶了过来。 最前面的那辆白色宝马528,尤其醒目。 “夏文阳!” 赵长安不禁目光一凝。 六辆车子停在府河大桥西头,一个个西装革履的老板,说笑着下车。 那辆宝马528的后排,下来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一副儒雅成功商人的模样。 对于别的赵长安认不清,但是夏文阳,他可是认得清楚。 而夏文阳也看到了孤立在府河桥上的赵长安,眼睛微微一愣,然后就像没有看到似的,偏转了目光,和一起下车的建委老李说话。 一群人在西桥头说了一会儿话,只是短短一些话,赵长安就明白夏文阳这是在走‘桃花山庄’的模式。 邀请山城一批先富起来的老板,一起参股府河北地块建设竞标项目。 赵长安望着涓涓府河去向,心里不禁越发沉重。 毫无疑问,夏文阳是一个天生的商业枭雄,懂进退让利合作共赢。 只这一点, 就比牛蒙恩高明多了。 而那种竞拍方式,明显也是为了文阳建筑量身打造。 想以此积累一批富于起来的山城企业家,加速山城经济发展。 其实从北育教路,到府河大桥。 只要走一条两里多的简易公路,再横穿状元府工地就到了。 但是夏文阳他们却宁可多绕七八里路,从北环路大桥过河。 这里面所要表达的和外地建筑业对立的情绪,拿着道德的大棒抱团捆绑山城商人的企图。 则是不言而喻。 夏文阳一行人只在府河西桥头站了几分钟,就朝着南边的拆迁点走去。 在赵长安的眼角余光里,看到乔三走了过来 第34章 桥上风波 “前天曾晓晓在你面前装嗲的时候,我和小越就在边儿的竹林子里看着,呵呵,意外不意外? 晚上喊了邱金慧一起去了郑市,买了衣服鞋子不值钱的首饰,还有一块女士表。 便宜,一块表才三四百块钱。 啧啧,曾晓晓这妞儿,味道真不错。” 今天给夏文阳当司机的乔三,站在赵长安大约两米的地方,靠着大桥水泥栏杆。 望着府河流水。 一脸的得意洋洋。 “你想说啥,想在我面前吹嘘,一只野狗吃了一泡臭屎,自吹自擂,觉得很值得人羡慕?” 赵长安右转90度,侧身认真的望着乔三。 淡淡的微笑着问道:“三蜱子,好吃么?要不要你爷爷我现在就给你拉一泡热乎的,别自己一家上下老小爱吃那脏东西,把别人都当成你家一样的畜生!” “他骂我?他个小兔崽子居然敢骂我?他哪来的胆子,他想死么!” 在这一瞬间, 在赵长安如浴春风的笑容里。 乔三有点懵。 自从他姐夫夏文阳当上了市建老总,然后组建文阳建筑,拿下服装市场建筑权以后。 他乔三在整个山城,多多少少也鸡犬升天,成了一个人物。 这三年来,哪里被人如此的公然咒骂?! “你麻~” 乔三顿时怒得脖子脸通红的跟关公一样。 嘴里大吼一声, 以着一米六不到的小身板儿,酒色过度的瘦枯病痨鬼样儿。 朝着赵长安扑去。 “砰!” 身材颀长高大,体格健壮的赵长安,不等乔三逼近。 就一脚猛踹,正中乔三的小腹。 “啊~” 踢得乔三身体倒飞,嘴里倒吸凉气,疼得大声惨叫。 一屁股坐在粗粝的桥面上。 磨得他臀部裤子破裂,皮开肉绽火辣辣的疼。 “哟,怎么打起来了?” “有话说话,别动手哈!” “有话好好说嘛。” 刚才乔三得意洋洋无耻的话,站在桥西边十几米不远的其他四个司机,都听得一清二楚。 女人, 郑市, 衣服鞋子手表, 味道不错! 再加上赵长安穿得又是市高校服。 众人甚至不用费脑子,就能大致猜出里面含着的东西。 ‘这个高中生暗恋的,或者原来的女朋友,被乔三这个混蛋祸害了,居然还跑到人家面前吹嘘。’ 别说骂他,踹他一脚。 就是打死, 边上的几个司机,都认为是孙子欠揍活该! 尤其是建委老李的司机殷少洋,和赵长安本来就认识,更知道两家之间的恩怨和夏家的无耻。 都是一脸看热闹的起哄,‘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却没有一个司机走过去帮忙拉偏架。 “砰,砰,砰!” 而赵长安一直愁着找不到近期合适的借口闹事儿,现在机会难得,哪肯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乔三这个撞到枪口上的小瘪三。 走过去,对着乔三的脑袋。 就是全方位的狠踢。 “别打了,赵长安你个~” “砰!” “呜呜,帮忙!” “砰砰砰!” 踹得乔三抱着脑袋嗷嗷叫。 而这边的动静,不但惊动了还没走远的夏文阳一群人,就连左岸工地上的建筑工人们,也是成群的蜂拥而来。 —— 赵长安,他的父母赵书彬,张丽珊,夏长海,江婕夫妇,钟连伟,芳英兰, 面对着夏文阳,肿成猪头脸,满脸是血的乔三,老李,殷少洋,还有一个肥头大耳满脸凶相的胖子。 桥东边是大群的建筑工人, 西边是一群老板,还有夹河村看热闹的村民。 老李朝着赵书彬点点头, 其实他和退休的老殷一样,特别的欣赏赵书彬。 然而,关于取舍。 他更加现实的选择了夏文阳。 “赵哥,嫂子,好久没见了。” 夏文阳显然没有和赵书彬寒暄的意思,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弟,看着惨,其实也就是一个皮外伤,顶天轻微脑震荡。 现在他正在全力的拿下府河北岸地块, 当然不愿意在明面上节外生枝。 再说就算是闹到派出所,赵长安也就是陪一个医药费。 他夏文阳缺这点钱? “你出息了,长安是咱们的晚辈,你和他打架,有脸子?你回去找个诊所包扎去。” “姐夫你都不知道~” “闭嘴!你有理又怎么样,有出息?还不走!” 夏文阳想快刀斩乱麻,等乔三走了以后,事情就自然平息。 他也不用难受的面对着赵书彬那张臭脸。 “嗯。” 乔三歹毒的望了赵长安一眼,里面的含义不言而喻。 “走?哪个让你走的?自己不要脸过来找事儿,不要脸完了,就想走?你们夏家就一直这么大的脸?” 随着赵长安话一出口,人群里面一片哗然。 尤其是夹河村那边,还有一群山城老板,都皱眉的想着这小青年怎么这么咄咄逼人? 打了人家,结果人家一声未吭的就要走,他还不依不饶。 夏文阳资产千万,他妻弟乔三也是山城里面有头有脸的大混子。 你一个建筑工人下苦力家的穷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刚才就我们几个在场,我说得,乔三说得,都没有说服力,有没有人敢乔三的话重复一遍?” 赵长安的眼睛,盯向殷少洋。 三年没见,他一时没认出来,这个一表人才穿得人模狗样的司机,居然是老鹰的亲侄子。 殷宛的表哥,殷少洋。 当然,现在殷少洋和夏文阳这群‘成功人士’出现在一起,赵长安也没想着他能秉公直言。 而是今天哪怕把事情闹到派出所,他赔钱, 赵长安都要做出一副和乔三,夏文阳,势不两立的态度。 尽可能的撇清自己和安居建筑之间的关系。 以免在他对夏文阳发起攻击以后,夏文阳这边以‘赵长安是受到牛蒙恩的指使’,故意把水搅浑。 甚至挑起山城和外界建筑公司之间的对立, 反水重新拿到府河北岸地块。 “少洋,他说了什么?” 夏文阳皱了一下眉,自己妻弟的小人德性,他能不知道。 不过当时在场的几个人,除了他赵长安,别的司机就算是听到了,也不会实话说出来。 殷少洋,笑了笑。 “他说前天晚上喊了邱金慧,曾晓晓一起去了郑市,买了衣服鞋子不值钱的首饰,还有一块女士表。 还说,” 殷少洋望着对面的赵长安:“曾晓晓这妞儿,味道真不错。” 此言一出,人群一片哗然。 乔三和几个司机,看鬼一样的看着殷少洋。 就连赵长安都直发愣,‘这是啥情况?’ 而老李则是脸色发黑。 “啪!” 气得满脸发白的夏文阳,狠狠的扇了乔三一巴掌。 第35章 无辜的赵长安 因为殷少洋的反水,让乔三和夏文阳丢尽了脸面。 事情随即无疾而终,各自散去。 而当天一天,‘乔三祸害女学生,被她男朋友,赵书彬的儿子打得半死’的消息,则是在山城建筑行业里面,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快速传播。 当天晚自习,曾晓晓一身华丽的新衣服,水晶凉鞋,漂亮的头饰和镶嵌着水钻的腕表,出现。 惊艳了高三6班,赢得了很多虚荣女生的羡慕。 然而,其下却暗流涌动。 一些风言风语,小道消息,还不到下夜自习就从外教室传了过来。 随即在班里扩散。 “哥咧,你牛匹,乔三那货被你当着这么多人打成死狗,你都一点事儿没有!” 张顺满脸钦慕的望着赵长安。 “乔三那小子还有夏武越,贼阴,你得小心他们在路上堵你。” 老郑家在新东区步行街开一家烧烤店,往年没少被乔三,莫孩儿那几伙人白吃欠账。 直到这两年乔三有钱了,丢不起欠钱的‘人’。 而张顺又和赵长安,老郑搅在一起,莫孩儿才没去白吃白喝。 他自然知道这些臭虫的难缠,阴狠和缺德。 “我晚上去找我表哥试试。” 听老郑这么说,张顺也顿时担忧起来:“不过三蜱子这两年仗着有钱,风头盛的很,我表哥那里估计压不住,要不看看能不能说合,先拖过去再说?” “说个屁的合!你和我挤一张床,一直挤到高考,他们敢进学校找事儿。” 刘奕辉出了一个非常可行的方案:“高考以后报一个外地的学校,叔叔阿姨也过去,我就不信了在山城他们威风,到了外面还敢嚣张?” “放心,至少这两个月他们不会动,真是有想法,也是六月底七月初了。” 赵长安微笑着宽慰自己的兄弟们。 今天他把乔三当众揍得这么狠,以着三蜱子的臭性,打断两条腿他都做得出来。 不过夏文阳现在正在和牛蒙恩争府河北岸那块地,而今天的事情,由于殷少洋的披露,使得乔三不占一点的理。 至少在开标之前,夏文阳都会约束住乔三和夏武越的手脚。 前面突然传来了一个纸条。 赵长安打开, 是吴悦的字。 ‘晚上别骑车子了,和我一起走。’ 吴存海是新东区医院的副院长,程茜是钟山店派出所副所长。 借乔三十个胆子, 也不敢公然拦他们的车。 赵长安心里温暖,不枉自己结交的这些好兄弟。 在原来那个时空,二十年后,除了跳江的张顺,其余几个一直都在联系。 无论贫富,感情却一直都很好。 赵长安对着前面坐着,扭过来的吴悦灿烂的笑着,摆摆手。 示意不用这么夸张。 “铃铃铃~” 第二节夜自习下课,班里面立刻热闹起来。 赵长安正在看书。 手肘被刘奕辉轻轻的碰了一下:“曾晓晓过来了。” “?” 赵长安不解,她过来干屁。 前天下午在后门,明显是曾晓晓和乔三,夏武越勾结在一起,想要陷害自己。 她还有脸找自己? 什么玩意儿! “赵长安,你卑鄙!” 在曾晓晓带着哭腔的声音里,她手里的一大杯水,朝着赵长安身上泼来。 整个班级,都傻了眼。 这一满杯水,大半泼在赵长安的脸上头上身上,一小半泼在边上坐着的刘奕辉的身上。 在这一刻, 赵长安的面目猛然变得狰狞起来,握书的双手紧握成拳。 手背青筋爆绽,握得厚厚的书本变形,在他手掌里发出磨砺的呻吟。 ‘究竟谁无耻?’ “啪!” 然而没等赵长安发炸,旁边的刘奕辉就一个响亮的耳光甩了过去。 在曾晓晓发红的脸颊上, 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我刘奕辉本事没有,可就爱打女人!” 掷地有声。 刘奕辉此言一出,满班震动。 这货何其牛! “哇~” 曾晓晓捂着脸,大哭着冲出教室。 —— 其后一节夜自习,曾晓晓都没有在教室出现。 不过她这时候也出不了学校,估计只能呆在哪处黑暗的角落,诅咒赵长安。 下了夜自习,吴悦,老郑,张顺。 包括15班的文明,文科2班走读的付庆威,余云伟,朱亮。 都等着赵长安,要和他一起走。 赵长安心里感动,却一再坚持,到了育教路口,他和文明一起走一段。 其余大家各走各路,各回各家。 到了校门口,赵长安惊讶的看到,他的父母居然大门口最显眼的路灯下。 朝着出来的学生寻找张望。 三人回到市建小区的时候,已经近十点四十。 除了三两盏路灯,偌大的小区里面一片寂静。 而让赵长安惊讶的是,曾春鸣,邱金慧,曾晓晓,还有邱金慧的弟弟,弟媳,都站在楼梯口外。 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望着赵长安三人。 “爸,妈,你们先别出声,我去说说。” “你别添乱,让你爸~” 赵书彬按了按妻子车把上面的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发现儿子有了很多可喜的转变,无论学习的刻苦,还是为人处世的从容干练,以及对他夫妻的态度。 包括现在自信而锐利的目光。 不管怎么说,今天在府河大桥上面,他打得乔三鼻青脸肿,能让殷少洋说出实话。 到最后落尽了夏文阳的脸子,却让他们无话可说灰溜溜的滚蛋。 这就是能耐! “小瘪三儿,老娘跟——” “乔三说,当着六七个人说,当然,现在应该已经传遍了全城。——味道真不错。” 赵长安轻笑着望着曾春鸣的眼睛:“你们在这里堵我,我可说过曾晓晓一句坏话,摸了她一根手指?反倒是她联合乔三,夏武越,想陷害我。 呵呵,又泼了我一脸水。 你们可想好了,这是市建大院,再闹到派出所,难道让我把事情的原委,乔三的话再重复几遍你们心里才舒服。 我就问一句,你们,究竟还要不要脸? 今天就算打得头破血流,顶天弄死弄残两个,事情的原委是非曲直,都在那里摆着,你们图什么。 想再丢一丢人,想死,还是想坐牢? 邱代斌你还没结婚,你要是死了就不说了,坐了几年牢,想想卫晓嘉的父母可是知识分子,会认你这个女婿? 难道让别的男人和她睡一张床,你才得意?” 赵长安一番滔滔不绝,顿时镇住了曾家五人。 曾春鸣血红的眼睛,避开了赵长安带笑的凝视。 气得浑身都在颤栗。 然而,赵长安却从曾春鸣的躲闪中,看到了里面故作怒气的懦弱。 “你没摸她,那她的脸是怎么回事儿?” 曾晓晓的小舅邱代斌,扯着嗓门大喊。 站在他身边的卫晓嘉,轻轻的扯了一下自己男朋友的袖子,示意他别冲动。 邱代斌被女人一拉袖子,气势顿时蔫了。 而邱金慧的目光,看到弟弟的模样,终于也变得理智起来。 这件事情,其实是赵家和夏家之间的恩怨,自己家被‘无辜’卷了进来。 就是拼命,也应该是夏家,而不是自己的弟弟! 此时, 一个个脑袋,从各个楼层的窗户,平房,伸了出来。 “是谁打得你可以找谁去,不过我还是善意的提醒一下,问清楚再发神经。自己不作死,别人会揍你?” “——” 一道雪亮的手电筒的光线,从四楼照射下来。 顿时楼下的几人就成了一个小剧台。 “曾叔,当时我可是在场全程目睹,要不要我下来做个证明?” 钟连伟的声音,在小区里面滚荡。 “你能证明什么,乔三说得啥你们都信?” 曾晓晓气得双眼喷火,尖着嗓子大喊:“这么冤枉我!凭什么这么冤枉我!” “乔三说啥哩,说来听听。” “是不是味道不错?” 黑暗里,附近的几栋楼里面,一些早就看不惯曾家的所作所为,以及夏家无耻跋扈的人,变着声音大声的问。 “啪!” 曾春鸣反手扇了曾晓晓一巴掌,嘴里大骂着:“给老子丢死了人,还不滚回去!” 顿时打蒙了曾晓晓,嘴角全是血。 第36章 要低调 当晚,曾春鸣在家里逮着不值钱的碗杯子,不容易砸破的不锈钢盆,砸得乒乒乓乓,算是自欺欺人的挽回来一点他男人的雄风。 第二天上学,曾晓晓没有出现在班里,据说家里给请了长假。 此事一出,赵长安顿时水涨船高。 简直成了克星杀神。 只是这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高三6班就被他一连弄走了三个学生。 何其牛! 邓睿的三摸成绩是493,曾晓晓457,喻应明440。 这可是一个本科,两个不错专科的成绩。 而赵长安只有401。 这成绩能上本市的农专,都够呛。 果然,安不出赵长安所料,到了第二节大课间,在樊超的通知下,赵长安来到了老常的办公室。 偌大的高三物理一组办公室里面,静悄悄的。 只有老常一个人。 “叫你过来,多的我就不说了,反正你们各有各的理,都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委屈。” 老常也不和赵长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不管孰是孰非,你已经让咱们班里三个能考上大专甚至本科的学生,不得不在家自修。这可是最关键的,关系你们一生的时候! 以后假如再犯,你也在家自修。” —— 其后几天,被赵长安说服的父母,没有再到学校大门口等。 不过还是坚持在商校路边等着一起回家。 对此反对无效的赵长安,也只好默默接受父母的这份额外的操劳。 让赵长安惊讶的是,当钟远强知道儿子没有再到计校上课,而是去了安居建筑的状元府工地以后。 居然没有发怒教训钟连伟。 而是买了一条豫烟王,让钟连伟每天都带一盒,叮嘱他夏长海和赵书彬烟瘾大,要有眼力见,嘴要甜,多递烟。 其后,日子平淡而紧张。 牛蒙恩甚至十来天没有出现在工地上,明显是准备着府河北岸地块的竞投标事宜。 到了4月16号,据夏长海所得的消息。 除了文阳建筑和安居建筑,北面的绿园集团,光州的山城房产,居然也参与投标。 山城房产是光州市全资明星企业,这些年在东五县风头正劲。 在积累了足够的力量以后,急需进入山城市跑马圈地。 绿园集团则是前几天突然高调拿到了纪连云的阅江楼经营权,而纪连云则成为了绿园集团的股东,任省南区总监。 与之同时纪连云在阅江楼招兵买马,组建班底,正式加入对府河地块的角逐。 毫无疑问,安居建筑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在状元府取得的巨大成功,显示了山城市雄厚的房产购买力。 让诸多大佬都想分一杯羹。 4月17,18号,市高高一高二放假。 高三举行第四次摸底考试。 18号下午四点半考完以后,赵长安看到邱金慧出现在教室外边,老常把五张卷子交给了她。 不得不说邱金慧确实有着她的本钱。 虽然三十八九岁,却把身材管理得很好,体态婀娜,打扮时髦,就像是一个不到三十的少妇。 引得高三一群小子们,一个个看得眼睛发亮。 4月20号,高三四摸的成绩下来了。 班级总体上面,和三摸区别不大,就是刘翠意外的进入了全校理科前一百。 这次老常没有再耽误时间一个个念,只念了前二十名。 然后强调了一下:“咱们班的赵长安这次有了很大的进步。” 此言一出,满班俱惊。 纷纷扭头回看赵长安。 就连赵长安也是一脸的迷糊。 他手里已经拿到了数学,物理两张卷子。 数学83(150分制)。 物理79(150分制)。 这和他计算的分数误差很小,基本控制在10分以内。 按着这个道理,化学也估计是80分左右。 就是语文和英语,很多他都拿不准答案,写得有点信马由缰。 作文‘论字和人’,更是胡侃一气。 “总分463,校排名501。” 看到班里面的学生很多都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自己‘亲嘀嘀’的爱徒乐泽宁,张小雪,樊超,—— 甚至露出不屑的鄙夷。 老常开始大声的念赵长安的各科分数。 “化学81,数学83,物理79,英语90。” 老常停了下来, 班里面先是一阵纳闷,想着老常怎么不念完。 随即均是惊讶的大致估测出了赵长安的语文分数。 “130分。” 乐泽宁满脸惊诧。 他的语文这次考了118分,还算满意。 哪里想到赵长安这个学渣,语文单科居然这么生猛。 班里面一片议论, 就单科成绩来说,这个130分肯定不是全校第一,可班级第一,估计没跑。 这次老常没有再打哑谜:“咱班语文第二名是刘翠,123分,校第一名夏文卓,136分。 我要说的是!” 老常猛然提高了声音:“只要真正的想学,什么时候都不晚。你多学一会儿,说不定高考你就能多得一分,一分之差,就是上千人,就是不同的命运!” —— “语文成绩,这成绩随机性大得很,有本事数理化,包括英语能考这么多才算是真本事!” “这算啥,我姥姥家住南市,前年南市的语文第一,是一个酒的驻唱姑娘,可别的四门都很一般,神奇不神奇?” “高考录取看总分,总分低,谁管你单科多少!” “别说赵长安也算是说话有点谱,上次在,呵呵,他说‘那肯定啊’,这次高了60多分,也算厉害的呢,我要是能高60,我能笑醒。” “张小雪你醒醒,401到463没事儿,只是从六七百名到了五百名。可你要是561到621,那可是进了校前一百了!能一样么?” 下课之后,班级里面各种声音,显然赵长安这个130分,班级语文单科第一,刺激了不少人。 —— “铃铃铃~” 在自行车的车流里,市高放学的学生像是一株大树根本的养分,朝着大树的各个树枝奔流输送。 赵长安骑车到了商校路段,看到在雪白的路灯下,父亲母亲都等在那里。 虽然赵长安一再声明分析,乔三至少在这一段时间不会胡来。 然而他母亲张丽珊一句话就让赵长安哑口无言,‘你就是我俩的命,这段时间更是关系到你一生,不管你说得再有理,可我和你爸都不敢赌!’ 三辆自行车快到市建小区的时候,一路已经没有了几个学生。 “长安,考得怎么样,当然,发挥失误也没啥,又不是高考。” 其实这话赵书彬两口子早就想问了,可害怕赵长安考得不好,问了伤他的自尊心。 结果还是张丽珊憋不住,开口问。 “463,校理科排名501。” “多少?” 赵书彬的车把一抖,骑了好几米歪歪曲曲的路才扳回来。 “463分,校排名501,你啥耳朵!” 张丽珊满脸惊喜。 作为高三学生的家长,他们判断自己孩子高考的可能水准,基本都是通过校排名得出来。 市高13个应届理科班,3个理科复习班。 大约一千出头理科生。 每年本科的过线率都是50以上。 按这种比例和名次计算,自己儿子赵长安的成绩,根本就不是什么‘只能考取本市的农专’。 而是全国普通的二本院校,都可能报考。 “不错不错,长安,还有两个半月,只要加油,你的成绩一定还能往前冲!” 赵书彬也是一脸的喜气,给儿子加油鼓劲。 “嗯。” 赵长安‘认真’的点头,心里面却在检讨。 大意了,下次一定注意点,就保持这个别再让父母失望的分数就行了。 要低调, 低调! 第37章 回来看你夫妻儿女满堂 赵长安四摸的进步,在高三6班确实引起了一点点小小的涟漪。 然而相对于整个高三年级,那些学霸们的成绩——比如夏文卓的总分697——,则是根本不足一提。 时间到了4月24号,星期五。 因为连续高强度上了三个星期的课,加上一次摸底考试,高三下午放假半天。 中午赵长安在工地吃饭。 就无语的看到来工地才不过二十天,钟连伟就已经和芳英兰熟悉的公然打闹说笑。 借机摸摸小手揩油, 一副郎有情妾有义的奸情热烈模样。 而芳英兰也解开了大粗辫子,拉了一个直板(离子烫),秀发飘逸。 修了柳叶眉,眼眸顿时顾盼生辉。 只是这天然去雕饰一般,简单的整理,就惊艳了工地里一群牲口的目光。 “小芳,你也得多跟张丽珊学学做饭,等到拿下府河北岸的地块,咱们的规模要大四五倍,你也好独当一面。以后找机会报一个厨师学校,自己开一家高档——” 以前很少在工地吃饭的单少威,这几天突然改了性子,不出去应酬就在工地一号楼厨房吃饭。 并且不时微笑着给芳英兰画大饼,灌迷魂汤。 看着单少威开着一辆小轿车离开工地,钟连伟目光闪烁着光华,如同刀片一样锋利。 “放心,你整天都在工地呆着,还有我爸妈他们,她每天上下班都和村里的那两个厨子一起。” 赵长安轻轻拍了拍钟连伟的肩膀:“只要鸡蛋没有裂缝,臭苍蝇叮不进来。” “单少威敢,我嫩死他!” 钟连伟稚嫩的脸上,罕有的杀气腾腾。 显然只是二十天时间,他就陷进去了。 “芳英兰聪明漂亮干净,性格也很好,说话做事低声小气有张有弛,通情达理。” 然而,赵长安的话一转:“可并不代表她不短视,不势利,不贪慕虚荣,不被金钱和权势迷昏了头脑。 要真是这样的女人,那就算了,配不上你!” “哥,你还是我哥么?” 钟连伟气呼呼的瞪着赵长安。 “想姑娘,等哥高考以后带你到风花雪月之地,只要你顶得住,一天几个不重样,都不是事儿。 可千万别轻易牵扯到感情,没听说么,好女人旺夫,坏女人毁三代!” 赵长安认真的看着钟连伟:“听哥的,你不要过去说单少威的坏话,也不要说人家能看得上你这个土妞儿,玩玩而已,这些伤人的话。 她要是清醒的好姑娘,你说这话,表明你认为她会爱慕虚荣;她要真是爱慕虚荣的女人,这话屁用没有,只能加速激将着她往单少狗身上靠!” “我睡觉去了!” 钟连伟气呼呼的站起来,朝着快封顶的一号楼走去。 连芳英兰望过来,看他的目光都没有看到。 “长安哥,连伟生气了?” 赵长安走到水池边准备洗碗,就看到芳英兰走了过来。 “其一,他在担心不自信而且吃醋,” 芳英兰的俏脸,腾地一下子变得通红。 她没想到赵长安会说得这么直接。 “其二,钟连伟母亲多年前就改嫁,父亲是个酒鬼,拉板车打零工,喝醉了经常家庭暴力,房子是我们那种快二十年的狭小老式旧房子。 最关键的是,钟连伟就是一个搬砖的小工,没学历没技能,看不到任何的钱途。就算你愿意,你父母能点头?” 芳英兰的脸色,顿时又由通红变成了卡白。 双手无意识的紧紧绞在一起。 “其三,我根本就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你们才认识二十天,什么都没有经历过。 不是激将哈,假如真的想在一起,别耍小性子,闹脾气,把个谈恋爱搞得波澜壮阔山崩地裂,有话有事好好说话。 我高考会报考外省,钟连伟也会去外省继续在工地搬砖。” 赵长安望着芳英兰:“这一走,就是物是人非的改变,你有没有勇气逃离家庭,跟着钟连伟,这个还不是很了解的大男孩一起去受苦,受那种毫无未来的苦?” “你肯定连伟一定会跟你离开?” 芳英兰的秀眼里面,也露出丝丝锋芒,显然不甘心一直被赵长安压得死死的。 “离开你们才有可能在一起,不离开就指着他在工地当小工,你今年18了,按规矩也就这两年,你家里能同意你嫁给这样的一个人? 或者钟连伟离开,也许一辈子没出息,就狗一样的趴在异乡,也许十年后能耐了衣锦还乡,回来看你夫妻儿女满堂?” 芳英兰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 而赵长安的父母,夏长海夫妇,也都望向这里。 自从芳英兰显露了她的美丽以后,单少威的变化,他们也自然看在眼里。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外人也干涉不了什么。 然而,赵长安还没洗完碗筷子,刷牙漱口,眼角的余光就看到单彩走了过来。 “她来干啥?” 赵长安不禁心里纳罕。 和这妞儿如此近距离接触,还是上次在阅江楼。 之后无论上学放学,吃饭洗碗,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小于15米。 话一句没说过, 目光也从未对视。 单彩走到赵长安旁边的水龙头,打开,‘哗啦啦’,开始洗她的高硼硅水晶玻璃饭盒。 赵长安刷牙刷的别扭,连忙大口用水漱口,想要离开。 “你那首歌我妈说台里定了,将作为‘史海浮沉话山川’的主题曲,省台五一劳动节晚会,也会唱。我妈问你是用本名还是笔名,还有就是授权协议,在办公室里。” “我把碗放厨房。” 赵长安把碗筷放到厨房,‘单彩问我一道题’毫无诚意的忽悠了一下父母,走向工地的工头办公室。 单彩已经在那里等着他,桌子上面放着两份统一格式的协议文本。 赵长安坐下来,仔细的看。 单彩微微的皱了皱眉毛,拿起一本《中学生数理化》低头看书。 赵长安草草看了大约二十分钟,这时候的合同还比较有良心,没有什么陷阱。 他探了一下身体,拿着单彩刚放下的钢笔。 握笔处还带着单彩的余温。 “唰唰唰~” 赵长安在本名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名想了想,也写‘赵长安’。 正所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真奇男子也!’ 然后掏出了小电话本,抄写下了银行卡号,身份证号。 把协议连着搁在上面的钢笔一起,推给单彩,站起来离开。 “单少威那边我会警告他,不过假如安居建筑拿不到府河北岸地块,你们最好劝说芳英兰不要在工地上班了。” 赵长安停住脚步,转身望着单彩。 “单少威不是一头猪,灌酒下药用强,敢这么做除非他不怕夹河村三千村民活剥了他,顺便砸了你们这个状元府。 要是用钱砸,鲜花衣服黄金首饰,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为此离开了我的兄弟,我反而会感谢单少狗。 所以,请您不要这么多事儿!” 看着赵长安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单彩,直接被憋闷得内伤。 第38章 堵门 吃过午饭,赵长安骑车回家。 骑进楼道前,他的目光‘随意’的扫视了一圈,看到曾家客厅窗户的窗帘微微的无风自动。 曾春鸣在服装市场办公室,天天有人排队请吃请喝。 邱金慧在市建办公室,也是一个大忙人。 两口子几乎中午从来不沾家。 而之前的曾晓晓,中午放学几乎都是直奔新东区各个食堂酒店而去。 这时候,大约中午13点出头。 自己悄无声息的骑车进院,窗帘却恰好在动。 这就很有意思了。 赵长安把山地车车头朝外,不上锁的停在楼梯走道。 随手抽出一根箍在车梁上的hrb400,直径22,长60,裹着黑色棉布条绑着细铁丝伪装的螺纹钢筋。 握在手里。 这根螺纹钢是钟连伟给赵长安弄得,他用橡胶圈箍在自行车梁上,到工地吃饭的时候一直远离着厨房,免得父母看出了蹊跷担心。 那天赵长安和乔三的纷争,因为殷少洋,使得事情的是非曲直得以让众人知晓。 一时间曾家名声臭大街, 乔三也成了一只无耻的臭鼬,被震怒的夏文阳撵出山城,据说去了光州。 按道理来说,除非乔三和夏武越疯了,才会在开标之前对自己动手。 然而不管赵长安嘴上说得多自信,手上却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一根螺纹钢,至少在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可以反击逃循。 不过在这一瞬间,赵长安突然醒悟。 假如乔三他们真的想迫不及待的报仇,曾晓晓这件事情,则是一个很好的迂回借口。 当然,这也是一个十分拙劣的借口。 按说可能性也很小。 赵长安站在一楼,从楼梯道之间的缝隙仰头上望。 整个楼梯道寂静,从一扇扇窗口照射进来的春光,看不到任何人影。 他开始轻轻上楼,感觉心跳有些加速。 假如现在连上楼都不敢,来证实真伪,那么从现在到6月21号开标,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 难道一到放假,他赵长安就当乌龟,躲在教室或者工地? 然而,赵长安一直走到三楼家门前,都没有任何的异常。 “应该是正巧曾晓晓在朝外望,是我多心了,曾家种草还可以,这种血腥手段估计也不会傻的配合乔三。” 赵长安一手紧握钢筋,一手麻溜的拿出钥匙插进老式防盗门的钥匙孔。 “咔嚓~” 打开了门锁。 到现在一切正常。 他长吁一口气。 自己真是神经质了,疑神疑鬼。 “咔嚓~” 他背后的新式防盗门,突然响了一声。 “你麻,这么狂?” 赵长安心里顿时怒火中烧,一边拉开家里的老式防盗门,飞快的拔下钥匙丢进客厅。 同时身体一闪,站在了家门口。 右手紧握钢筋,左手抓着防盗门里面的把守。 准备砸翻两个,再关寇于门外。 然而,让赵长安诧异的是,开门的居然是曾晓晓。 手里拿着卷子,练习本和钢笔。 “赵长安,四摸的卷子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有些题我不会?” 曾晓晓说完这些话,看了一眼赵长安手里的钢筋棍,一副‘战斗’的模样。 不禁一愣。 然后,‘咔嚓’一下关上她家的防盗门,掏出钥匙,‘咔咔咔’的几圈反拧。 从外面锁死。 钥匙也不拔下来,回身面对着赵长安。 也就是说,就算这时候曾晓晓家里有千军万马,就算里面有钥匙。 这外面的钥匙不拔下来,里面的人除非暴力破门,不然根本就出不来。 “你想干啥,就像上次在后门那样,耍花招陷害我?曾晓晓,你说我和你,咱俩家得有多大的仇,让你们把自己也搭进去,你才17岁,一个市重点高中的毕业生,陪一个又矮又老又丑死不要脸的痞子,值得么?” “我不能上学,就是你引起的,这些题我不会,你给我讲。” 曾晓晓面无表情, 连声音都是干巴巴的不带情绪。 “我引起的?” 赵长安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认真的望着曾晓晓:“你还真不要脸!” “是,我们全家都不要脸。不是乔三想打击你们家,我也不会被卷进去,我也会在班里冲击高考。所以,还是因为你!” 曾晓晓依然说得面无表情。 “无可理喻!” 赵长安都懒得搭理这个神经病,‘哐当’一声,狠狠的关上了门。 —— 洗了一个澡,赵长安有些担心他的山地车。 刚才害怕被伏击,他就没有锁车子,虽然车子还是初一买的,已经用了快六年,不过当时花了五百多,现在依然完好有着七成新。 别说当二手车子卖,就是卖废铝废钢,也可以卖五六十块钱。 现在大院没有保安看门,小偷横行。 甚至大院里面,就比如钟连伟的老子,就是一个惯偷,晚上没事就在小区内外四处溜达,见啥拿啥。 赵长安轻脚走到门口,可惜猫眼被对面的草原王给破坏了。 “曾春鸣你这个绿毛龟!” 赵长安怒着咒骂一句,左脚站在门边五厘米处,右手紧握钢筋,左手轻轻而快速的猛拧门锁。 把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惊讶而怒气的看到,曾晓晓依然站在原地。 正在低头小嘴儿一动一动的读书。 她身后的防盗门关着,门锁上面挂着钥匙。 听到声音, 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 赵长安顿时陷入了两难境地。 如果他下去, 万一曾晓晓这妞儿还是在耍花招,使诈,开门放出一群恶狗。 如果他不下去, 万一来小偷,把他的自行车给偷跑了,那可就糟了! “你下去给我的自行车锁了。” 赵长安把车钥匙从钥匙链上面卸下来,递向曾晓晓。 —— 下楼声,自行车上锁的声音, 上楼声。 “我不明白?” 赵长安从曾晓晓手里接过钥匙,因为钥匙很小,他的手指触到了曾晓晓的手指。 凉凉的,有些感叹。 当年自己自诩年少轻狂,晚上经常跳窗溜进她的卧室。 十四五岁半懂不懂的年纪, 说实话除了最后一个关卡,其余的通过勤劳的双手,早就通关了。 要不然他母亲也不会害怕搞出人命,装了一个防盗窗。 “我要考上一个不要学费的学校,我要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赵长安有些明白了。 不管怎样,曾晓晓毕竟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人,对未来怎么可能没有憧憬和梦想。 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而乔三三十多了倒没有什么,可那满嘴口臭烂黄牙,——只是想想,赵长安就有些恶心。 “把钥匙拔了,进来。” 赵长安虽然依然看不起曾晓晓,更恨那让他家差点家破人亡的匿名信。 然而毕竟邻居这么多年,喊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长安哥哥’。 心里叹息着让出了门。 曾晓晓直接进屋,根本就无视还插在她家防盗门上面的钥匙。 “哐当!” 赵长安反锁住家里的防盗门,想了想,从客厅抽屉里拿出一把挂锁,进行二道锁死。 把钥匙放进口袋。 这样就算他离开客厅一会儿,想作妖的曾晓晓也开不了门。 “做。” 然而,曾晓晓直接进了他的卧室,就如同三年前那样,坐在了床边的长条方木桌前。 摊开了卷子。 赵长安倒了两杯水,进了卧室。 “你的成绩一直比我好,我成绩太差,老师讲得我都听不懂,你确定让我给你解惑?” “你这次的成绩是463,501名,语文130分。” 赵长安倒不稀奇她怎么知道,因为这几天他妈四处宣扬,好像自己的儿子已经考上了一个本科院校似的。 “语文只是碰巧,别的四门都都是渣渣,你~” 赵长安突然住口,鬼一样的看着曾晓晓翻上来的一张卷子。 第39章 慢慢走,往前看 赵长安径直走到窗户边,看向对面砌起来的窗户。 随即发现有四块一起的砖头,和边缘的砌砖有着很大的缝隙。 而且这四块砖头之间也没有水泥,只是紧紧的摞在一起。 “大意了!” 赵长安的头有点晕。 这张卷子是一张数学黄冈密卷,题目难度略高于全国高考卷子。 三四天前的晚上他做了这张。 当时瞌睡来了,懒得拿钥匙锁起来,就随手窝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按常例,初中学历的母亲,会在晚上下班回来时清理一遍屋子。 把垃圾统一装进一个塑料袋里面,丢进大垃圾堆。 他的窗户因为曾晓晓那边封窗,就一直没有关闭。 哪里想到这女人成了一个疯子,居然把墙掏了一个洞。 这垃圾桶虽然离着窗户有一些距离,可是显然难不住一个有着一副碳纤维鱼竿的钓鱼爱好者。 “你可真闲!这张卷子是我想着可能摸底考试有考题,就照着答案抄了一遍。呵呵,你不会认为都是我做的,你可真能想。” “这套卷子我在书店也买了一套,大题上面你写得步骤和答案很多都不一样,最后一道压轴题你做得更简练。 我给你对了一遍,143分,我自己做,只有86分。” 不是法治社会,赵长安现在一个饿虎扑兔上去。 掐死曾晓晓的心都有了。 “你的想法真是清奇,想拿这子虚乌有的事情当筹码。行,你说你想干什么?我不防当个笑话听听。” 赵长安的脸上带着淡淡鄙夷的笑容,心里面却在快速评估着假如这件事情传到夏文阳的耳朵里面。 再结合安居建筑放出来的重奖山城地区第一名,会产生怎样麻烦的影响和打击。 “这件事我不会给任何人说,我发誓,我曾晓晓要是泄露出去,天打五雷轰,生生世世为~” 看着曾晓晓站起来,举着右手满脸虔诚的发着恶毒的誓言。 赵长安震惊了。 这眼前的一切,真是越来越让他看不懂。 在这个时空,他现在所知道的就是,乔三亲口告诉自己,‘曾晓晓这妞儿,味道真不错。’ 而在原来那个时空,他只知道曾晓晓考上了一个垃圾专科,毕业后走关系进了服装市场。 私生活极其混乱。 和乔三,夏武越,张学龙,——很多人都有绯闻。 最后嫁给了喻应明, 一次喻应明在同学会上醉酒,说出了她写匿名信陷害自己父亲的事情。 那么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 乔三的那句‘味道不错’。 还有匿名信。 赵长安来到这个时空,其实依然带着很多的谜题。 比如当年张顺为何跳江? 文明和陈晶的分手,究竟是陈晶的意思,还是她父母出面强行拆散,或者两者皆有? 夏家族控制权的争斗中,夏文卓为什么对自己的父亲和舅舅,出手那么狠? 还有很多—— 就像这一次曾晓晓这种虔诚的毒誓,让赵长安隐约感觉到,很多的事情,其实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知道。 “哪道不会?” 赵长安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结,拉上了窗帘。 她是真想求知,还是别有阴谋,连着讲一些题,就基本能够明了。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14点, 赵长安耐着性子给曾晓晓解惑,一直到接近半晚18点,才算是勉强讲完。 他打开挂锁, 曾晓晓一声未吭的开门走出去。 “咔嚓~” 随手锁上门。 赵长安站了好一会儿,回到卧室。 今晚他不用做饭,母亲在一个熟人的小饭店里,给他定了一砂锅老母鸡。 这只老母鸡还是芳英兰替买她村里的。 真正的大补一年出头老母鸡。 赵长安拉开窗帘,点燃一支烟,静静的站着。 吸完把烟头随手丢下去。 自从钟连伟在工地当小工以后,他老子再也没和他闹过。 吸烟也不管,烟头随便往下丢都没有事儿。 也许在这个曾经干了快三十年,因为摔断一只手的老建筑工眼里,在工地干活才是自己儿子正确的出路。 打电脑玩游戏,和一群小痞子胡混鬼混,早已让他深恶痛绝。 细微的响声, 然后那四块红砖不断活动。 一块块被拿下来, 露出一个洞。 一个碳纤维竹竿伸了出来,头上用鱼钩挂住一条绑着红塔山的布条上。 准确的伸进了赵长安的窗户。 “给你别的怕你怕我下毒,以后我卷子递给你,帮我批改,一天一盒烟我包了。” “没必要。” 赵长安皱了皱眉毛。 那首《天地鉴》,单嫱那边给出的价格是五千元钱。 出碟片和网络有偿下载另算。 其实后面这一条就是一个白搭,这歌想要出碟片或者有人掏钱进行网络有偿下载的可能性极小。 而且相对于这首歌的真正价值,五千块钱也简直不是太少。 不过赵长安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高中生。 说句实在点的,省台能用他的‘歌’,在绝大多数人眼里看来,别说掏钱,就是一分钱不给,都是求之不得的荣耀。 望着眼前这条烟。 有了这五千块钱,八块钱一盒的红塔山,赵长安还真不屑去占这个便宜。 而且不用想,他就能知道这些烟的来历。 “想付费,以后拿自己挣得干净的钱,别用这些吃拿卡要的脏东西来侮辱我。” 赵长安一句话说完。 面前的鱼竿,就是一个劲儿控制不住的抖个不停。 显然那边的曾晓晓被气得不轻。 “乔三去光州,不仅仅是发配?” 赵长安突然轻轻的问。 晚上,即使对面的墙壁被曾晓晓重新用砖头堵上。 赵长安还是直接关上了窗户,只留一个缝隙,拉上窗帘睡觉。 今天曾晓晓的出现,让赵长安隐约意识到,曾晓晓似乎非常憎恨她的父母。——当然,这也能理解。无论是谁遇到了这样的混蛋父母,都是倒了血霉。 两人之间,初步建立了一个‘等价原则’。 有些事,有些人。 似乎一下子又变得扑朔迷离的拿不准。 只能慢慢的往前走,往前看。 —— 弦月在半空明亮,繁星布满天空。 芳英兰的父母今天去城里送礼,到家以后打开了院门,和悄悄跟过来的钟连伟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说悄悄话。 “钟哥,你怎么这么听赵长安的话,我不是说他不好,可他说高考以后会去外地,让你也去外地当小工。” “他没给我说,之前只说能干下去就在工地干,以后的事儿再说。” “那你不去啦?” 芳英兰的声音里透着高兴,她心里面虽然对钟连伟有好感,可是逃离自己温暖的家,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也不会去做。 至于以后,大不了对相亲往后拖,假如以后自己真的还喜欢这个家伙,说不定三四年以后钟连伟也有着别的机遇,混好了呢。 “我去!” 笑容凝固在芳英兰的脸上。 “不去,我就是一坨屎,别说你,就是二婚带小孩的女人,都看不上我。出去,我注定失去你,可至少我能活得顶天立地!” “你就这么信他?” “当年不是安哥,我就被卖了!” 钟连伟眼睛里面闪动着痛苦,显然不愿意再回忆当年的不堪:“我今晚不该过来,以后,就是最普通的工友。” 说完,钟连伟直接出门。 芳英兰站在斑驳的葡萄架下,站了很久,一时惘然。 第40章 灵魂颤栗 今夜,曾晓晓注定彻夜难眠。 前几天,当她听到母亲邱金慧满脸鄙夷的说起了张丽珊的吹嘘,自己也做过语文四摸卷子的曾晓晓,就感觉头皮直发麻。 这张卷子,她虽然没有得到正确答案,不过她也可以大致给自己估分。 90-100分。 而130分,那是什么概念? “这小瘪三只是一时运气,语文不像数理化英语,跳跃幅度大得很,偶尔一次而已。 再说说不定就是抄的,别的四门就是书给他,他都不会抄!” 当时在饭桌上,邱金慧一副不屑的模样:“晓晓你好好学,等考上了我在门口放炮,羞不死他一家三口不要脸的!” 但是曾晓晓知道,就是把书给自己,包括各种辅导书。 这次的语文,她都抄不到130分。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用母亲的话反推,‘既然这次能考130,那么他次次都能考130!’ 于是,内心焦灼,在家里如同困兽一般的曾晓晓。 悄悄的在封死的窗户上,用几天的时间,重新挖了一个洞。 让她惊讶的是,之前那乱糟糟,每次都得张丽珊晚上下班清理的卧室,居然是干净整齐,毫无杂乱。 床上枕头被子,书柜桌面,长条桌上台灯笔筒墨水闹钟。 目光搜寻一无所获的曾晓晓,突然就看到了那个垃圾桶。 产生了一种想法, 让她自己都暗骂自己贱。 然而,她还是伸出了罪恶的鱼竿,失误弄翻了垃圾桶,‘钓’出来了一张皱巴巴的卷子。 如同一道闪电, 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 暂且不提那张卷子。 只说今天的事情。 如果说赵长安对数理化的讲解,还有可能是他听了老师分析讲解,得到的正确答案。 可他能理解并且之后流利的讲解出来,这说明了什么? 至少说明了他吃透了这些数理化知识! 还有,英语呢? 一个英语差生,你就是再努力的给他讲题,时态语法定不定冠词,每一个单词的准确发音。 其实都是白搭。 转头铁定还是不会! 数理化语文英语,她的英语最好,大致在110分左右。 但是这张四摸英语卷子,里面有不少的单词曾晓晓读写都非常困难。 然而在下午英语卷子的讲解中,赵长安的读写发音,竟是如此的行云流水般毫无凝涩。 这让曾晓晓内心震惊得颤栗。 赵长安中招考试,成绩是541分,山城地区第23名,中心市第9名。 当年山城地区最高分,是光州二高的陶娇,总分567分。 中心市最高分,是新开区的陈晶,561分。 而那一年数理化出题偏难,赵长安是山城地区唯一一个数理化(100,60,40)满分的考生。 就是63分的英语成绩,拉了后腿。 而那一年中招,曾晓晓的英语成绩是81分。 现在她的英语虽然小有退步,然而有限,但是今天下午赵长安一鳞半爪展现出来的英语水准,就已经完全碾压死了她。 再联想到那张143分的黄冈密卷。 这说明了什么?! 躺在床上,曾晓晓从心灵到骨骼牙齿头皮肌肉,全身都在颤栗。 也就是说,隔着两道墙的那边的那个大男孩,这些年其实重来都没有放弃堕落和认命。 而是一直在咬着牙齿,在嘲笑不公鄙夷中。 在恒静的暗夜里。 一直在拼命的奔跑,努力的积蓄! 乔三的无耻毒辣,夏武越的暴肆阴狠,这几年两家走得近,曾晓晓耳濡目染间,也看到了不少。 两年前钱苗的儿子钱明鉴,在高考前夕骑车,和一群流痞发生了碰撞,双方互不相让打得头破血流。 最后打着绑带进考场,左手答题。 考上了省内一所一本财经政法大学,而他原来的成绩,绝对可以上一所211重点。 当时多少人叹息钱明鉴太冲动,不懂得退让。 到现在,曾晓晓心悸的看到赵长安的隐忍,她才恍然明白,很多的事情,远远不是表象那么简单。 外边的大院里传来动静,雪亮的车灯,醉醺醺的说话吹牛声。 一口一个‘曾主任’。 牛皮哄哄的嚷着‘都是我一句话儿的事儿’。 她父亲曾春鸣, 其余两个应该是请客求办事儿的人。 曾晓晓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是凌晨一点。 按惯例,这个时间她母亲邱金慧没有回来,今晚就不会回来了。 “这个家,还有我,才三年时间,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被窝里,曾晓晓泪流满面。 她知道,一切之始,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夏夜,一封封的匿名信。 —— 4月29日,中午,安居建筑工地。 赵长安和等着他一起吃饭的钟连伟,大口的喝着排骨莲藕汤。 “哥,咱工地西门的老刘听说要走,过了五一就不来了。” “?活过来了。” 赵长安明白钟连伟的意思。 “就像你上次说得,人家才和我认识几天,最多算是有一点好感,除非是疯了,怎么可能为我抛弃这么多。我是自作~,哼哼!” 前天赵长安说赵连伟缺乏母爱,遇到一个稍微对他正常一点的好女人,就陷进去了。 以后牛匹了,见过森林和大海,这都算个屁! 气得钟连伟两天没搭理赵长安,这次正好有了‘有求于人’的台阶,专门等赵长安一起吃。 “行了,你就问你爸,喝酒可以,别误事行不行。” 赵长安香甜的啃着排骨:“真想,事情就别拖,你现在就去找。老牛晚上请我吃饭,我好敲下来。” “哥,你真牛,就因为你那一脚,嘿嘿,其实单彩条儿我不敢说,盘儿绝对靓绝——,至少绝代双骄!” 钟连伟本来想说‘靓绝你们市一高’。 然而有夏文卓那头恐怖大兽踞在那里,他还没法昧着良心贬低他心里的女神,偶像。 赵长安笑了笑, 牛蒙恩另眼看待的原因,这段时间也慢慢传出了‘他那风情一脚’。 不过面对父母相问,赵长安根本不承认他脚欠跺倒了院墙。 钟连伟的消息来源,肯定是之前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而这几天两人完全沉寂下来的芳英兰。 “单少威这几天都没在工地吃饭了,哥,你真行!” 钟连伟的情绪,这几天也走出来了很多,能坦白的直言这些事情。 “不是我行,是有人爱过管闲事儿!” 赵长安站起来,抹抹嘴。 下午还有两节课,然后就是整个快被憋疯了的高三学生,在高中最后阶段,最后一次,最长的大假期。 五一劳动节,三天。 似乎还有一件事,—— 赵长安想了想,也就是这天下午,因为五一大假期,他记得很清楚。 张顺没有来上课。 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教室。 等到赵长安再见张顺的时候,就已经大一放假过年。 原来他老子和莫彤彤离婚了,他和他老子跑到南洋呆了几个月。 回来后张学龙让他管理一个发廊,吹嘘手下有十几个美女美发师,不过过年都回家了。 大一暑假,赵长安到了张顺的西区发廊。 里面果然有很多的漂亮妞儿。 赵长安在张顺那里,白吃白喝白玩儿的住了大半个月,获得了好多人生第一次的体验。 之后张学龙和乔三搅在一起,互相参股捆绑。 张顺负责一家洗浴中心,还谈了一个女朋友,忙得焦头烂额。 即使张顺一再诱惑,赵长安也硬气的一次没有踏足有乔三股份的洗浴中心。 虽然张顺在赵长安放假的时候,还是挤时间请赵长安吃饭,可见面终究是越来越少。 直到那个夏天,25岁的赵长安,敲开了39岁的莫彤彤的家门。 喝着啤酒,吃了一顿丰盛的红烧肉。 直到离开,在制药厂大门口遇到熟人,才知道自己的兄弟,在一年前的桃花江春汛,跳了桃花江。 第41章 联手 到了下午,张顺果然没有过来上课,只不过和原来的区别就是让人送了一张纸条给赵长安。 “安子,不上了,哈哈,这句话我想说了几年,可憋坏我了!周游世界去了,真爽!东西你要的拿走,不要的卖破烂买烟抽。” 下午4点半,老常跑进班宣布其实早已人人皆知的放假。 而对班里空了一个座位,如同空气。 并且提出建议:“学校食堂,超市,澡堂,都照常开放,班级不上锁,昼夜有电。玩,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过人生——” 招来一片嘘声。 赵长安放学以后,就骑车去了张顺的租屋。 发现门外上锁。 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东西倒是还在。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再去西城制药厂已经不现实,只好骑车直奔阅江楼。 5点30许。 赵长安到了顶楼出电梯,就看到袍弟单彩正襟危坐在一侧的回廊,那里放了一张长桌,正在看书。 桌上摆了一杯清茗,一碟干果,一个小巧玲珑的暖瓶。 似乎感觉到赵长安的目光,单彩偏头隔着两道花窗看了赵长安一眼,又转头看书。 到了主厅,看到牛蒙恩,单少威,还有两个器宇不凡的中年人在隔壁间里打麻将。 单少威的秘书乔嘉艺,以及一个年轻女子,一个三十出头的眼睛男子,在旁边或站或坐的观战。 看到赵长安过来了,牛蒙恩嘴里叼着烟,一手熟稔的盲摸着手里的牌。 朝着赵长安点点头,“九条” “啪!”的丢在麻将桌上面。 在主厅站着的一个服务员,给赵长安倒了一杯绿茶。 赵长安从桌上的软中华里抽出一支,点燃,走了过去。 “玩两手?” 牛蒙恩带着调笑的意思,想逗弄虽然没穿校服,却是一脸稚嫩的赵长安。 “好呀,都迫不及待的想赢几位大老板的银子了。” 赵长安的回答,让众人都是微微一愣。 那两个中年男人,也是第一次正眼看了赵长安一眼。 也就是只看一眼, 就把精力重新回到牌桌。 “二十元打底,小赌怡情,你明不明白?” 单少威正来得尽兴,当然知道假如赵长安上桌,谁会下桌。 再加上前些天外甥女直白的警告。 现在是怎么看赵长安,都怎么不顺眼。 赵长安朝着单少威笑了笑,打开挎着的书包,掏出一叠红鱼:“四千三,总能扛几把天胡。” 单少威气得鼻子直歪。 在牛蒙恩的示意里,只好悻悻起来让座。 抱手站在旁边,冷笑着等着看赵长安被血肆的舒心场面。 “这位是阅江楼的纪总,绿园集团省南区总监,这位是山城房产的陶总。这位是赵长安,他父亲原是市建的副总经理赵书彬,前些天写了一首歌,明晚的省台五一晚会我爱人唱得,名字叫《天地鉴》。” “赵长安?你现在是高三,成绩现在听说差得很,因为家庭影响放弃了能真正改变自己命运的高考,不理智啊?” 赵长安有些发愣的看着上家坐着的‘陶总’。 搞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入他法眼,居然知道自己这么多的事情。 而且这语气—— “我姑娘,陶娇。” 陶总一脸骄傲。 一群坐着的人,都是大眼瞪小眼的发愣,搞不清楚他姑娘陶娇怎么啦,值得如此的骄傲。 “山城地区三年前中招第一,高三寒假全区联考理科总分第一。” 赵长安有些感叹,随手打出去一张牌。 “胡了!” 坐在赵长安下家的纪总,推倒了手里的牌。 无关人群全部离场, 棋牌室关上了古香古色的木门。 虽然花窗都是镂空的,不过里面只要不刻意大声说话,外边也不容易听清楚。 “夏文阳最初确实想独吃府河北岸地块,前期大量收取定金,采取滚雪球的方式,就像开发服装市场那样。打算用四五年的时间,文火炖慢鱼,逐步开发。 不过在安居参与角逐以后,他的这种方式市里面就很难接受,发展太慢,形成不了新东区的龙头带动目的。 而他的资金根本支撑不住这种规模性投资,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山城里面的一些小老板。 只可惜没人上他的当。 尤其是在桥上乔三那种无耻作态,谁没有妻女妹妹小姨子,和这样的势力与虎谋皮,本来就各有发展的老板们,何必冒这个险? 所以他找到了陶总。” 赵长安说得嘴巴发干。 “那边开出的条件并不低。” 陶龙荣并没有说夏文阳开得什么条件,他今天之所以过来,就是因为和纪连云是农场知青,挨不过面子,也只是听听牛蒙恩想说些什么而已。 赵长安看向牛蒙恩。 牛蒙恩从边上凳子上的老板包里,拿出一个小型磁带单放机。 在陶龙荣和纪连云疑惑的目光里,倒带。 然后按下播音键。 “妈,我听说安居和绿园都在抢那块地,要是赢了,对门还不得‘兴’死(得意至极)?” 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 音量很小,恰恰够里间的四人听到。 “放心,光州那边你乔三叔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两个外地佬,能抢赢咱们,嗤~,自不量力,吃屎都轮不到他们!” 牛蒙恩带着神秘的微笑。 纪连云怒得满脸通红。 而陶龙荣,则是满脸震惊的望着慢慢转动的单放机。 “那咱们不得把好处给姓陶的,白白做了嫁衣?” 声音刻意的焦急。 “你当你三叔的耳目是虚的?放心把,陶家不像那两家,树大根深惹不起。他就是下面县里的一只小虾米,有了几个钱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我不懂?” “晓晓,社会险恶啊!给你说千万别传出去,姓陶的在市里面有一个私生女,只这一点,就能让他身败名裂!” “啪!” 正在故作镇定的陶龙荣, 手里的茶杯失手落地。 外边大厅的几个人,都诧异的朝里面看。 “咔。” 牛蒙恩按下了停止键。 “叔。” 赵长安示意。 牛蒙恩把磁带拿出来,递给赵长安。 “滋滋~” 赵长安开始扯磁带。 “能不能给我,钱不是问题。” 陶龙荣的眼睛里,露出骇人一般的凶芒。 毫无疑问。 这段录音,已经让他怒火滔天。 “抱歉,我需要保护当事人,这件事情其实就是一个意外所得,一次善意的提醒,希望不要传给任何人。” 赵长安一边扯着磁带,一边站起来。 走到茶桌前,用火机点燃磁带,在一个不锈钢托盘上面烧。 “牛总,这就不够意思了,只凭着这些莫名其妙的对话,我完全可以怀疑是你们——” “陶总,别说,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看着陶龙荣那处于暴怒边缘的‘虎威’,赵长安一边继续扯着磁带烧,一边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和他对视:“你不要说没听过这个声音。” 曾晓晓录下的这一段录音,是前天的28号晚上。 邱金慧到光州和乔三呆了三天两夜,刚刚回家。 “咱们三家联手,拿下府河北岸地块。” 牛蒙恩说出了他今天请客的最终目的。 第42章 五一之夜 当晚,赵长安微醺的回到家里,一番洗漱,和坐在客厅里的父母道了一句晚安,关门就睡。 “你说老牛这是怎么了,这都是第二次请长安吃饭了?” 张丽珊一脸迷惑。 倒是没有什么过分的担忧。 自己的儿子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能有啥值得人家身家千万的大老板图谋。 “可能就是那一脚的原因;单彩那丫头长得瘦,骨骼细,市高那院墙可是一砖半墙,两米五高度,真要是砸下来——。老牛这人有着一种江湖匪气,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小人。” (一块标准砖长为240,宽为115,高为53。一砖半墙,墙厚365。) 赵书彬嘴里说可能,其实心里面就是认定。 不然根本就没法解释得通。 “老赵你发现没有,也就是墙倒了以后,长安有了很大改变。” 张丽珊也是一脸深以为然:“这才一个来月,三摸才401分683名,这次都463分501名了,整整进步了182名!要是五摸,六摸还能这么跳,那还了得?!” “想什么呢,401到463,努力一个月也不是没可能。可463到563,那哪是一两个月拼命学习就行的?越到前面越难,甚至跳几个名次都难如登山,这考得可是三年的知识积累!” 赵书彬望着儿子紧闭的卧室门,低声对妻子说道:“长安这么努力,我估计高考校排名再前进个三四十,嗯,五六十也很有可能。 不过也就是一个二本分数,能上个山城师院,下来当个老师。” “老师好呀,不晒不累不勾心斗角,工作安稳。” 张丽珊倒是很满足:“要是能当老师,就不用跑到底下县里的乡旮旯当个跑腿儿的办事儿员。再找一个漂亮知书达理的女老师,当我儿媳妇。” “说啥哩,真要当老师,你和江婕的约定说完就放么?” “末末明显看不上咱家长安,这你都看不出来?再说她的性格太张扬,学历,嗯,反正现在都讲究婚姻自由。老赵你——” 看到妻子要发脾气,赵书彬再次压低了声音。 连忙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其实长安可以复读一年!考上一个好大学,最好再考一个研究生,彻底跳离这个山城。” —— 第二天清晨,赵长安站在客厅窗户,看着曾春鸣,邱金慧,邱代斌,卫晓嘉,大包小包的在楼下有说有笑。 开车驶离市建大院。 “哐当!” 赵长安打开了防盗门。 那个录音带,无疑帮了他一个大忙。不然按照正常较量,安居和绿园,根本就打不赢文阳和山城地产的联手。 那么赵长安就不得不使出他并不想使出的杀手锏。 所以投桃报李,他决定今天多给曾晓晓讲解一些难题。 下午再去找张顺。 这个单元五层十户,一楼原来是老殷和李用章,二楼夏文阳,蔡忠光,三楼自己家和曾春鸣,四楼钟连伟和钱苗,五楼龚远生,彭群超。 到现在只有蔡忠光,赵长安,曾晓晓,钟连伟,龚远生,家里还住着人。 龚远生一家三口,在小区外面开了一家早餐店,历来都是凌晨4点出门,中午午饭以后才回来。 蔡忠光的女人到南边打工,小孩在爷爷奶奶家照顾。 服装市场完工这半年,蔡忠光一直没活儿干,这两个月也跑到了西郊父母那里,开荒种地。 钟远强今天正式到工地西门上班。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间点,随着曾春鸣,邱金慧的离开。 整个单元里,只有赵长安和曾晓晓这一对孤男寡女。 “咔嚓,咯吱~” 赵长安打开屋门没几秒,对面的门也打开了。 曾晓晓抱着一摞子书籍卷子练习册,两瓶雪碧,一盒云烟,出现在门口。 “这雪碧和烟,是我用自己的压岁钱买得。” 曾晓晓望着赵长安解释。 当天中午,赵长安下厨抄了两碗蛋炒饭,做了一个蛋花紫菜汤,算是回馈曾晓晓的雪碧和云烟。 “就这,张顺不上了,我到西区制药厂去看看。” 赵长安看到已经是下午四点,到西区制药厂得大半个小时,耐心的讲完了一张物理试卷,就准备结束今天的讲解。 曾晓晓收拾完东西,抱着走出赵长安的卧室。 突然站住,扭回身体。 “还有啥事儿?” 赵长安不解。 “长安哥,你别听乔三那个畜生造我的谣,我,我,还是一个黄花闺女!” 羞涩的说完,曾晓晓就有点慌的往外跑。 披肩发,t恤杉,牛仔裤勾勒的优美线条,——赵长安看得有些发愣。 “咔嚓,咯吱~” 开门的声音。 “长安哥,明早你我做鸡蛋灌饼,你别弄吃的了。” “咔嚓!” 防盗门的锁声。 —— 下午四五点,春光正好;路上街上,都是游玩闲逛的人群。 说实话,赵长安对曾晓晓始终怀有深深的戒心。 张爱玲曾经说过一句话,‘到女人心里的路——’,而乔三那句‘味道不错’,就像是一根鱼刺一样,扎在赵长安的喉咙里。 即使曾晓晓意外的给了他那个录音带。 赵长安依然有着底层的戒心和怀疑,‘是不是一个更深的阴谋?’ “如果曾晓晓的话是真的,那那次去郑市,发生了什么,让她摆脱了那两个混蛋的窥图? 还有——” 赵长安骑着车子点起一支烟:“那封匿名信!还有,未来的曾晓晓,是不是在将来被乔三算计,从而破罐子破摔? 关键是,没法证实她这句话真假啊,难道还能押着她去医院检查开证明!” 赵长安自言自语,有点头疼。 —— 在这一世,赵长安之前从来没有到过张顺的家里,不过拥有前世的记忆,他很快找到了那个单元。 “叮咚,叮咚~” “赵长安?” 屋里面传来莫彤彤沙哑而惊异的声音。 “是我,彤姨,张顺在不在?” “他不在?” “哦,他在哪儿,我去找他?” “你等一下哈,我洗个脸。” 莫彤彤隔着防盗门没有说张顺在哪里,就没有了动静。 赵长安只好在楼梯道等, 这一等就是快二十分钟,“咔嚓~”,防盗门才从里面打开。 莫彤彤穿着牛仔裤,小衬衫,头发还没有完全吹干,脸上都画了一遍,不过却无法遮掩眼睛的红肿。 “张顺要出去闯一闯,我昨晚说了一夜,眼睛都熬红了。” 把赵长安让进屋,注意到赵长安看自己的眼睛,莫彤彤连忙有点慌的解释。 “他呢?” 赵长安有些急, 这小子昨天下午才没上课,今天下午不会就跑了? “去南边了,今早天没亮就走了。” 赵长安有些懵。 还真走了! “别急哈,我捋一捋。” 赵长安坐下来,点起一支烟。 莫彤彤没做声,默默的给赵长安倒了一杯绿茶。 “他一个人?” 莫彤彤迟疑了一下:“还有他爸。” “你们在闹离婚!” 赵长安猛然醒悟过来。 张顺其实早就不想上学,不过莫彤彤这么牺牲,弄得他一直憋闷的无法开口。 这都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 坚持了三年,没有足够的底气,张顺怎么敢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放弃逃脱了? 这说明张学龙和莫彤彤之间,不产生本质性的巨大分裂,张顺根本就不可能和张学龙一起离开山城。 “你咋知道?” 莫彤彤顿时变色。 —— 当晚,赵长安快夜晚十点,才离开张顺的家。 在赵长安戳破了莫彤彤的伪装以后,这女人顿时泪流满面,涕不成声。 她是一个极其要强要脸自尊的人。 结果男人出轨,小三上门威胁,扬言假如不离婚,就在厂里面,还有莫彤彤的娘家那边,闹得天翻地覆,让她和她儿子身败名裂。 莫彤彤气得发晕,找张学龙‘算账’,却没料到张学龙根本没胆气,直接蛊惑儿子张顺。 父子俩撂挑子,跑出去旅游去了。 从昨天到今天,莫彤彤又气又恨以泪洗面,在被赵长安挑破以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 八点的时候,赵长安一边给莫彤彤倒茶,听她反复的倾诉。 一边打开电视,调到省台。 毫无疑问,张顺家的长虹大屏幕彩电,看得比赵长安家的小黑白电视,要舒服得多。 “金梦星这个狐狸精——” “下面有请单嫱演唱,《天地鉴》!” 电视里面一片掌声。 “以山为舷~” 单嫱穿着缀满亮片的修身水墨青花长裙,站在舞台中央。 优美的声音,在客厅里面荡漾。 “她说张学龙这个混蛋,祸害了她美容院里很多的姑娘,她手里有很多的照片!——”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赵长安注意到了,在电视左下角写着: 作词赵长安 作曲赵长安 演唱单嫱 今夜,赵长安第一次大幅度的切入时空进程分支线。 第43章 冰释前嫌 赵长安回到家里,已经快夜晚11点,和父母聊了两句话,张丽珊问他明天是在家还是去学校自习,洗漱之后进入卧室。 看到儿子进屋, 早就熬得瞌睡的赵书彬和张丽珊,也随即回卧室睡觉。 赵长安打开灯,不由自主的朝着窗外望去。 就看到对面封住的窗户墙砖上面,那四块砖头慢慢活动起来。 然后被一一拿掉。 在自己家的白炽灯光和天空的斜月下,以着曾晓晓卧室黑色剪影为背景的墙洞里。 露出一张白皙娟净,宜喜宜嗔的俏脸。 赵长安刚想说话。 “哥,上来睡不,连几局街霸?啤酒香烟管够!” 钟远强以后吃住在工地,钟连伟也开始放飞自我,看到卧室外面亮起的灯光,知道赵长安回来了。 站在窗前热情的蛊惑。 吓得对面洞里的曾晓晓一惊,白净的俏脸,立刻遁形于卧室里的黑暗。 “早睡早起!” 赵长安朝着窗外挥挥手,回身关灯。 迷迷糊糊中, 听到窗外似乎有一声儿低声的埋怨,还有砖头回填的声音。 —— 当晚,赵长安没有再熬夜。 谋划了这么久,当安居绿园山城地产,拧在一起。 府河北岸地块。 文阳建筑,基本就没戏了。 他也算可以睡个好觉,下一步专注于学习。 由木锯厂拆除出来的16亩土地,夏文阳磨磨唧唧的建了近三年。 今年元旦,才正式开业。 而且文阳建筑完全无视新东区一再提出,希望建设成一个四通八达的开放式市场,利益均沾引领周边房产地块商业增值的要求。 选择了利益最大化的封闭式市场。 这也是前年年底,夏文阳有意与府河南岸地块的时候,新东区死抠着‘两年竣工’的要求,狙击夏文阳的染指。 才使得这块宝地,没成为南江镇阅江楼桃花江对面的‘桃花山庄’第二。 跑马圈地的闲置起来。 而牛蒙恩拿到状元府30亩沿河地以后,也果然是言而有信。 立刻重资投入,大举开发。 让新东区有底气对北岸地块挂出11亿的底价,并且对宗地建设提出了诸多苛刻要求。 好对接新东区下一步,在府河沿岸打造一座新城的宏伟蓝图。 而山城地产的加盟,就使得那些短视的,‘让外来的和尚念走了真经’的论调。 站不住脚。 说实话,在此时赵长安已经看不出夏文阳有一丝的胜算。 —— 第二天醒来,赵长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 砖洞果然已经被曾晓晓补齐。 就算是站在他这间卧室里,只要不是刻意的观察,根本就不容易发现其中的异常。 赵长安洗漱以后,站在防盗门前。 ‘长安哥,你别听乔三那个畜生造我的谣,~’ 这句话,不禁在赵长安的脑海里面泛起。 “咯吱~” 赵长安轻轻的打开了防盗门。 就看到曾晓晓穿着一件白底蓝花的无袖连体睡衣,靠在她门边。 秀眸亮晶晶的望着赵长安。 “你的鸡蛋灌饼呢?” “都弄好了,我家没煤气了,得在你家煎;你等下哈。” 曾晓晓转身回屋。 不久, 赵长安和曾晓晓挤在他家小小的厨房里。 他在曾晓晓举手投足弯腰拿碟子之间,发现她穿得居然是成套的内衣。 ‘出来约会,女生穿成套的内衣,说明你是被睡的那个。’ 赵长安无意想起了这句话, 有点想笑。 “咔嚓!” 曾晓晓突然关了煤气。 赵长安感觉眼前微微一暗,曾晓晓靠了过来。 —— “咕噜噜~” 赵长安饿得肚子直叫唤。 “咯咯~” 曾晓晓给偷吃了老狐狸的小鸡一样,得意的笑了起来。 “我有些不明白,你很吃亏。” “我不吃亏呀,我赚大了!” 曾晓晓一脸得意。 “我还是有些晕,你的变化怎么总是这么大?” “长安哥,其实我想当你女朋友很多年了,虽然每次你跳窗过来我可害怕危险,可可喜欢你跳过来找我。直到那天我妈给我拿了很多张你和~,呵呵,照片。” “谁?” 赵长安心里一惊。 记忆里自己也没和谁谁谁,怎么胡混啊? “这不重要,前些天在家里,我悄悄拿了我爸的钥匙配了一把,看了他的日记才知道很多的事情。 我好后悔,长安哥,我对不起你和叔叔阿姨,我造谣写了匿名信,怎么都弥补不了我的错!” 曾晓晓的小脸靠在赵长安的肩膀上, 凉凉的全是泪水。 赵长安捧起曾晓晓梨花带雨的俏脸,认真的望着她。 “晓晓你真的想多了,那件事情你在其中的作用,其实多你不多,少你不少。 只不过是你父母怕你在屋里翻天,闹腾,故意拉你一起参与。 那时你还小,性格爱恨之间反复不定,让你写这些匿名信,不过是让你破釜沉舟,别无退路而已。” “咔嚓~” 卧室门,猛地被拧开。 赵长安和曾晓晓迥然变色,瞬间头皮发炸。 “长安,工地今天炖排骨——” 张丽珊一下子推开了卧室门,走了进来。 三人全傻眼! —— 曾晓晓一个人躲在张长安的卧室里。 赵长安和他妈张丽珊,大眼瞪小眼的坐在客厅里。 而张丽珊那张扭曲怪异的脸色,看着赵长安都替她难受。 “妈,你是咋发现的,别说就是为了送排骨汤。” 赵长安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想吸烟。 “咱家谁有这长的头发?曾晓晓封死的卧室窗户有四块砖撬开了,你真当我瞎!” 张丽珊这时候气得,真想好好把自己家里的这个混小子狠揍一顿解恨。 其实他今儿就是来捉自己儿子的,可怎么都没有想到儿子还没高考,儿媳妇都给她找好了。 关键还是这个儿媳妇,居然是曾春鸣和邱金慧的女儿,曾晓晓! 这个亲, 她张丽珊不可能认! 可问题是,现在儿子都和人家姑娘这样了,不认可咋办? 只是想想, 张丽珊就气得发晕。 “晓晓高考以后会远离山城,不说断绝关系,以后也基本是这个意思。” “你确定,你忘了在桥~” 张丽珊显然不信。 暗骂自己儿子糊涂,这样不自爱的姑娘也敢沾,说得话也敢信! “我和她去她家吃鸡蛋灌饼,排骨汤了,都饿了一早晨,不然没法吃饭;妈,你给我屋子收拾一下。” “你没长手?真是气死我了!” 张丽珊气得回到卧室,等到外面的声音显示狗儿子和曾晓晓离开以后。 才气呼呼的进了赵长安的卧室。 “乱得跟狗窝一样,咦?” 怒着翻开被子的张丽珊,猛地一愣,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怪异。 —— 曾晓晓娇躯发颤,面红耳赤的回到自己屋里。 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发傻。 “没事儿,我让我妈收拾屋子,看了她就明白了。” 赵长安坐在曾晓晓身边,打开保温瓶,一股排骨的香气扑鼻而来。 “你喝口热汤。” “明白啥?” 曾晓晓的小脑袋里面还是一团浆糊,羞得只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嘿嘿。” 赵长安笑得鬼里鬼气,就是不回答。 —— “咚咚咚~” 张丽珊敲开了曾晓晓家的门,看着‘不要脸’的儿子一脸的肉厚泼皮相。 简直就没话可说。 板着脸递给他一个盒子。 “啥?” “自己看,注意看说明书,万一有异常让晓晓可别藏着不说。” 赵长安看着‘敏婷’两个字,不禁笑了起来。 “啪!” 被他母亲张丽珊,狠狠的敲了一个‘啄栗’:“晚上你去瓦罐店端一瓦罐鸡汤,记着,是给晓晓喝的。你这个混球,真是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