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的吻》 第一章 《逆风的吻》 不甚了了/文 本文独家发表于晋[jin]江[jiang]文学城,谢绝任何形式的转载。 第一章. 阴天。 房间内光线不足,无奈主人又拉着窗帘,和外面的燥热不同,这间洋房里的温度低得让人打寒战。 屋子的正中央架着一副木头画架,上头立着一个对开的画板。 莫逆坐在画架对面,看着画板上的半成品,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来把那张纸点燃。 每次画出来垃圾的东西,他都会这么做。 年轻的时候,他曾经不小心烧了一栋房子。 后来烧习惯了,就练出技巧了。 看着火苗燃尽,莫逆站起来,走到茶几前拿了一根雪茄点上。 莫逆的烟瘾很严重,他不喝酒,也不玩儿女人。 让他上瘾的东西,只有烟。 抽完一根烟,到了接莫南骁回家的点儿了。 莫逆拿了车钥匙走出家门。 路上,莫逆接到了康复中心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边,是一个很好听的女声:“是莫南骁的爸爸吗?” 莫逆说:“嗯。” “哦,是这样的。莫南骁今天不停地把头往地上磕,现在受伤了,在医院,您直接到这里吧。” “知道了。”莫逆挂上电话之后,把车速提到了最快。 ** 诗风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焦头烂额。 她做自闭症康复中心的特教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莫南骁今年五岁,长得很清秀,诗风第一次看见他,就特喜欢。 后来她从组长那里得知,莫南骁的情况属于艾斯伯格,就是高功能自闭症。 这种类型的儿童,如果加以引导和干预,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 诗风对莫南骁抱有很大的希望。 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见医生出来,诗风连忙上去问他:“孩子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说:“没事儿了,头上缝了六针。麻醉还没过去,估计得明早才能醒。” 诗风问:“你给他用了多大剂量的麻醉?小孩子不能——” 医生打断她:“对,小孩子不能用大剂量的麻醉,但你孩子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清楚。” 诗风被说得哑口无言。 莫南骁被转移到病房,家长还没有到。诗风只好去病房守着他。 五岁的孩子,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呼吸均匀,又惹人怜爱。 诗风抬起手来,轻轻地摸了一下莫南骁的脸。 那个孩子如果还在的话,大概也到这个年纪了吧。 诗风低下头,用嘴唇贴到孩子的脸上。 …… 莫逆拦着急诊上的一个护士问了下莫南骁的病房号,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莫逆就呆住了。 一个女人,在亲他的儿子。 他打量着她的背影,看到她腰上露/了一大截。 因为她弯着腰,塞在裙子里的衬衫出来了。 诗风听见开门的动静之后,立马站起来。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着莫逆。 “你好,我是康复中心的老师。诗风。” 说完,她朝莫逆伸出了手。 莫逆没有理会她伸过来的手,直接绕到了她身后。 就在诗风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的腰上突然凉凉的。 莫逆低着头,给诗风把衬衫掖回去。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的手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莫逆说:“露了。” 诗风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然后笑着对他说:“谢谢。” 莫逆没再说话,坐到莫南骁的病床前看着受伤的儿子。 看了一会儿,莫逆突然问诗风:“能帮我买盒烟么?” 诗风本来都准备走了,突然听到这个要求,一头雾水。 “呃?” “他打麻醉了?”莫逆又问。 ……这话题也太跳跃了吧? 诗风揉了揉太阳穴,“嗯,医生说明天才会醒。” “哦,走吧。”莫逆站起来。 ** 诗风跟着莫逆一块儿走出了医院。 “有时间么?”莫逆问。 诗风点点头,“怎么了?” 莫逆说:“想问问孩子。” 诗风说:“那你问吧。” 莫逆看了一眼旁边的便利店:“等,我去买烟。” 莫逆动作很快,不到三分钟就回来了。 他在诗风面前停下来,拆开烟盒的包装,拿出一支烟来递给她。 诗风低头看了一眼,摆摆手:“我戒了。” 莫逆把烟收回来,用嘴轻轻地含/住,划了一根火柴将它点燃。 莫逆连着吸了四五口,才算缓过劲儿来。 诗风看着他吸烟时候的表情和神态……嗯,不正常。 “莫南骁的情况挺好的,比其他孩子要好。”诗风说,“您要有信心。” 莫逆吐了口烟圈,紧盯着诗风,他问:“你也觉得他有病?” 诗风说:“种种测试下来,莫南骁的确是和正常孩子不一样……您和孩子的妈妈难道没有发现吗?” “没有。” 他回答得这么肯定,让诗风有些不悦,她反驳道:“可孩子三岁的时——” “孩子没有妈妈。”莫逆打断她的话,见她一脸震惊,又重复了一遍:“他没妈妈。” “……那他的妈妈呢?” 诗风到底是没把控住自己的好奇心。 “是……离婚了吗?” 莫逆没说话,一边抽烟一边盯着诗风看。 他的眼神很…… 诗风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词儿形容,总之,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而且,还想起了一些不是很开心的事儿。 诗风被莫逆盯得心颤,她觉得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于是解释:“抱歉。不是要窥探您的*。” “死了。”莫逆将烟头扔到地上。 诗风:“……哦。” 应该是死了吧。莫逆想。 当时她生完孩子就跑了,那天还下着大雨,据说她还失血过多。 想到这儿,莫逆的胸口有些闷。 他又点了一根烟。 诗风又观察了一下莫逆抽烟的神态和动作。 她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儿像嗑/药的。 她接触过不少对药物有依赖的人,但还真没见过对烟瘾成这样的。 诗风之前也抽烟,因为经历了那些事情,她抑郁了大半年,后来心态调整过来之后,她就把烟戒了。 …… “您一直抽烟抽这么凶么?”诗风问他。 莫逆也没在意,漫不经心地反问:“凶么?” 诗风问:“您看过心理医生么?” 听到她的问题,莫逆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走到诗风面前,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对着她的脸吹了一口气。 一阵浓烟散开,诗风很久没闻过这个味道了,被呛得不停地咳嗽。 “我还没找到能救我的人。”莫逆说。 诗风想:没得聊啊,没得聊了。 这说话的方式,怎么有种颓废艺术家的感觉。 “医生说莫南骁要休息几天,您不用请假了,我已经和组长说过了。有什么事儿,随时和我联系就好。” 诗风笑得得体,“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莫逆叼着烟,含混不清地说:“送。” 诗风摆摆手:“不用,我坐公车。” 莫逆抓住她,“我的车就在那边。” ** 诗风被莫逆拖着上了车,坐到副驾驶上,她习惯性地系上安全带。 她把家里的地址主动报给莫逆。 莫逆点头,然后开车送她回家。 车厢里很暗,诗风只能看到烟头忽明忽暗。 她盯着莫逆看了一会儿,他的侧脸—— 诗风收回视线,将头转向窗外。 浓烈的烟味呛得她不停地咳嗽,她咳得脸都红了。 莫逆打开车窗,把烟头扔出去。 他瞥了一眼诗风:“好点没?” 诗风有些虚弱地说:“谢谢您。” 莫逆继续开车,没再说话。 车子最后停在了诗风家楼下,她的推开车门,回过头和莫逆说了一声“路上小心”,之后就上去了。 诗风家住三楼,没几步就上去了。 她站在门口,正准备掏钥匙开门,面前的防盗门就开了。 诗风看着面前的诗雨,绕开她走进客厅:“吓死人了。” “是吗是吗?”诗雨摸着下巴,凑到诗风面前:“姐,我刚才在窗户上,亲眼看到你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的。” 诗风纠正她:“汽车。” 诗雨:“……哎呀差不多啦。这么多年了,你总算是开窍找男朋友了,来来来,老实交代。” 诗风捂住耳朵,“那是学生家长。” 诗雨大失所望:“害我白兴奋一遭。我还以为你终于从当年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呢……” 诗风没说话,眼神有些涣散。 诗雨看她这样子,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拽了一下诗风的袖子,“姐……我刚不是故意说那事儿的。你别在意哈。” 诗风回过神来,说:“没事儿。我不是早就走出来了么。” 诗雨问:“那你为什么一直不找男朋友啊?爸妈今天打电话说,老家的表妹都要结婚了……” “行了,二十多的小姑娘,别跟个老妈子似的。” 诗风教育她,“好好学习,别的事儿你不要管。” 诗雨说:“哎我去……人家好心劝你,你就这个态度啊。” 诗风懒得跟她闹下去了,直接从沙发上起身,“我睡了,你记得关灯。” …… 回到卧室,诗风将门反锁上。她走到床前,直挺挺地倒了上去。 头疼。今天特别头疼。治好病之后,好像就没这么疼过了。 诗风换了睡衣,到卧室的小浴室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头没刚才那么疼了。 她赤/着身子站在落地镜前,手指缓缓地摸/上了肚子上的那条疤。 凸/起的疤,在她白/皙的身体上十分明显,像一条丑陋无比的蛇。 诗风拍了拍额头,走到床头柜前拿了两粒药吞下去,然后睡觉。 她一直相信这句话: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 第二章 第二章. 安眠药的药效来得很快,诗风躺下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仔细算一算,其实诗风已经有五年多的时间没碰过安眠药了。 抑郁症痊愈之后,她就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当初那件事情的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小。 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 一夜无梦,诗风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七点半。 这就是安眠药的魔力。 一颗下去,人就再也没功夫想别的事情了。 诗风穿戴好之后,诗雨已经很体贴地准备了早餐。 诗雨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在北京,她们姐妹两个就是彼此的依靠。 诗风坐到餐桌前,拿起诗雨准备好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姐,好吃不?”诗雨笑嘻嘻地问她。 诗风说:“嗯,有进步。” 诗雨把头凑过去,一脸谄媚地说:“既然这样,是不是该有奖励?” 诗风问:“说吧,想买什么了?” 诗雨一副被看穿了的样子,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画展的票……五百七十多一张。我这个月零花钱不够了。” 说到最后,诗雨脸都红了。 诗风几口吃完了三明治,抽了张纸巾擦了一下手。 “待会儿给你六百。去看吧。” “真的吗?!”诗雨激动得不行,“姐你真好!我爱死你了!以后我肯定不催你找男朋友了!” 诗风冷笑:“哦?” 诗雨看到诗风的表情,立马就收敛了。 身为妹妹,她知道诗风有多反感“男朋友”这个词语。 ** 给过诗雨钱以后,诗风就去上班了。 诗风现在在一家自闭症儿童康复机构做特教,兼职在朋友的心理诊所做心理辅导。 这两份工作的收入加起来,一个月大概能有八千到九千。 康复机构的工资不算高,倒是心理辅导那边的外快占的比率高一些。 …… 上班的路上,诗风接到了组长的电话。 “诗风,你今天不用来上班了。”组长说。 诗风讶然:“为什么?” 组长说:“莫南骁的家长说,莫南骁那边好像又有点儿状况,他也弄不了。你过去帮一下。” 诗风说:“可我班上还有两个孩子——” “已经安排了人带他们,你放心。” 组长笑着说:“我看你也挺喜欢莫南骁的,他对你也不是特别排斥。现在这情况,你过去帮衬着一点儿,也是应该的。” 想起来莫南骁,诗风心里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好像是疼爱,又或许是怜惜……反正,很复杂。 在莫南骁之前,诗风也带过几个班的学生。 说实话,这一行做久了,她对孩子基本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不是她没有同情心。 她只是觉得,对自闭症儿童来说,同情心是最多余的。 每一个自闭症儿童都有自己的世界,别人对他的关心,会打乱他世界里原本的秩序。 这对他们的康复没有一点儿好处。 挂了组长的电话以后,诗风换乘地铁到了医院。 ** 莫逆坐在病床前,看着床上的莫南骁。 莫南骁也看着他。他们父子两个人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对视着。 莫逆不会和小孩子打交道。 莫南骁出生之后,莫逆的眼睛还没有恢复,于是他给莫南骁请了保姆。 保姆带了他两年,这期间,莫逆的眼睛情况有所好转。 两周岁的时候,莫南骁还不会说话,也没办法像其他孩子一样和陌生人打交道。 莫逆带着莫南骁去了医院,检查出来他患有自闭症。 那个时候莫逆正在准备画展,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画室,根本没时间照顾莫南骁。 于是,他再次把孩子交给了保姆。 莫南骁四岁的时候,莫逆才开始一个人带他。 莫南骁四岁之前,莫逆的精神分裂症也十分严重。 因为长期闷在画室,身体状况不好、事业不顺,他时常出现幻听、幻觉。 大部分的时候还伴着自/残行为,喜欢点火的习惯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 后来他吃了半年多的药,辅助做了几次心理辅导,情况有所好转。 确定自己不会出事儿之后,莫逆才开始一个人带孩子。 莫逆是疼莫南骁的,这个世界上没有父亲不疼自己的儿子。 只是,他不会表达。 他本身就是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病人,莫南骁又自闭,他们父子两个人单独相处的两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莫逆每天会给莫南骁准备早饭晚饭,会给他买衣服,洗澡,刷牙。 一切生活琐事他都会给莫南骁打点好。 但,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基本是面无表情的。 莫南骁虽然不会反抗他,但也不会和他交流。 莫逆的那栋别墅里,一进去就能冻死人。 温度低,也没有一点儿人情味。 …… 莫逆拿起来刚才买的八宝粥,将吸管插/进杯子里,递给莫南骁。 莫南骁垂眸看了一眼八宝粥,然后移开视线。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莫逆的要求。 莫逆有些燥了,强行把八宝粥塞到了莫南骁的手里。 莫南骁把八宝粥摔到了地上,汁液飞溅,正好弄到了莫逆裤.裆的位置。 ** 诗风进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这一幕。 她看到满地狼藉之后,下意识地把视线移到了病床的方向。 于是,诗风的目光和莫逆的撞到了一块儿。 诗风收回视线,用最快的速度走到莫逆面前,柔声说道:“莫先生,您儿子交给我吧。” 莫逆目光灼灼地盯着诗风,那眼神,就跟要把她扒/光了似的。 诗风是心里学专业毕业的,这眼神代表的心理活动是什么,她太清楚了。 为了缓解紧张,诗风抬起手来把头发往耳后压了压。 她对莫逆说:“你身上脏了,先去擦一擦吧。莫南骁小朋友我来照顾。” 莫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裤/裆上的秽/物,余光恰好瞟到了诗风的脚。 她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高跟凉鞋,跟不算高,但很细。 她的脚丫子很白,和鞋子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脚趾头尖`端泛着红,是特别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颜色。 诗风今天穿的是偏ol的套装,上头的衬衫还是白色的,裙子是很简单的黑色。 诗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莫逆在看她的脚。 她见莫逆一直没反应,便出声提醒他:“莫先生?” 这一声,让莫逆收回了视线。 他冲诗风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病房。 …… 诗风喊来护士把病房收拾干净,然后用湿巾细心地给莫南骁擦了一下脸和手。 莫南骁的头上缠着纱布和网,诗风看着孩子这个样子,胸口一阵抽疼。 擦过之后,诗风倒了一杯温开水走到莫南骁面前蹲下来。 她把杯子递给莫南骁,笑得温柔:“南骁,你不喜欢喝粥对不对?看,老师给你倒了水,咱们喝水,然后把小笼包吃掉,好不好?” 职业原因,诗风和孩子们说话一向是这么温柔。 她的声音本身就好听,刻意放柔之后更是软糯,是属于那种能让人卸下防备、不自觉想靠近的类型。 莫南骁看了一下杯子,然后伸手接了过去,仰头喝了一口水。 诗风笑着鼓励他:“真棒,老师给你拿包子吃。” 好歹是专门做这一行的,诗风的出现,很快就把莫南骁安抚下来了。 莫南骁对诗风没什么敌意,这个在康复机构里一直是未解之谜。 莫南骁是个攻击性很强的孩子,有好几个老师都被他用东西砸过。 康复机构里,除了诗风之外,没有任何一个老师听过莫南骁说话的声音。 老师们一块儿开会的时候,经常有人调侃说诗风和莫南骁上辈子肯定是母子。 诗风很快就让莫南骁吃了早餐,为了拉近和莫南骁的距离,诗风一直蹲着。 ** 莫南骁吃完早饭之后,莫逆回来了。 莫逆一进门儿,最先看到的就是诗风露在外面的腿。 她的裙子不断,但蹲下来之后就往上了一大截。 虽然没露出来里头的打底,但两条白花花的腿看得一清二楚。 莫逆喉咙有些热,他从兜里摸出来烟盒,拿了一支烟点燃,狠吸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莫逆才觉得喉咙里没那么难受了。 他迈开步子,朝着病床走去。 莫逆抽的是雪茄,诗风闻味道就能闻出来。 巧克力味的。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诗风用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 蹲得时间太久了,再加上穿着高跟鞋,诗风起来的时候都站不稳了—— 莫逆把烟叼在嘴边,用两只胳膊抱住诗风的腰,没有让她摔倒。 诗风的胸/口贴着莫逆的,莫逆能感觉出来她的胸特别有弹性。 诗风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就从莫逆怀里挣了出来。 她低下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拽了一下裙边。 诗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地和莫逆道谢:“谢谢你。” 莫逆依旧是用那样的眼神盯着她看,他抽了一口烟,哑着嗓子说:“嗯。你的胸不错。” 诗风自认为心理素质挺好的,但莫逆这话还是让她脸红了。 诗风只好转移话题:“医院有规定,不能在病房抽烟。您也应该清楚,孩子吸二手烟是特别不好的。” 莫逆不为所动,他吐了一口烟圈,说:“他刚出生就开始吸二手烟。也该习惯了。” 诗风皱眉:“那您最好注意一下吧,孩子正是发育的时候,抽二手烟危害很大。” 第三章 第三章. 孩子的免疫力系统还没有发育完整,也不像成年人能抵抗伤害。 现在大部分家长都不会在孩子面前抽烟,怕影响孩子的智力发育。 诗风有点儿看不惯莫逆的行为。 但她没有立场去义愤填膺地对他说教,只能稍微提个醒。 诗风没想到,莫逆真的会把烟掐灭。 莫南骁吃过早餐之后又睡过去了。 诗风和莫逆两个人在病房里站着,大眼瞪小眼。 诗风看了一眼熟睡的莫南骁,压低了声音对莫逆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 莫逆没有说话,他跟在诗风身后,和她一起走出了病房。 诗风只当莫逆是客气地送她一下,没想到的是……莫逆一直跟着她出了医院。 诗风对莫逆笑了一下,说:“莫先生,您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莫逆从兜里拿出一个铁质的烟盒,抽出一支雪茄递给诗风。 “抽。” 诗风心下无奈:难道艺术家记性都这么不好么。 昨天晚上她才说过,不抽。 诗风冲莫逆摆摆手,“我戒烟很久了。真不抽。” 莫逆问:“以前抽?” 诗风点头,“是,以前抽。” 莫逆拿出火柴来,把烟点燃吸了一口。 吐完烟圈以后,他又问:“那为什么戒了?” 诗风柔柔地说:“以后嫁人生孩子啊,抽烟对孩子不好的。” 莫逆闭上眼睛听着诗风的声音,脑袋里闪过曾经的一些画面。 那个女孩子,也有一副好听的嗓子。 动/情的时候,她会软着声音求他。 他们两个只发生过一次关系,她就怀了孕…… 那个时候她还很小,很可怜。 她把他当成救命恩人,可是他—— 不能再想了。莫逆这样告诉自己。 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诗风,又是一阵燥/热。 …… 莫逆狠狠地吸住烟头,不间断地猛吸了五六口。 雪茄甜腻的味道在口腔和鼻腔还有咽喉里一并弥散开,他才好受了一些,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 在莫逆看来,抽烟比上/床享受得多。 这是诗风第二次见莫逆抽烟的样子,虽然有了第一回做铺垫,但这一次诗风依旧有些惊讶。 她接触过很多种类型的瘾,但从没有见过哪个人对烟这么执着。 出于职业敏感,诗风好奇地问莫逆:“莫先生,你很喜欢抽这个味道的雪茄么?” ……巧克力味,和莫逆高大的外表不太符合。 诗风觉得,他抽皮革味的雪茄的话,会更有艺术家的感觉。 莫逆弹了弹烟灰,“不是喜欢。” 诗风:“那——” 莫逆说:“我只抽这个味道。” 唔,果然是艺术家啊。就是不能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来。 诗风又聊不下去了。 她说:“如果莫南骁小朋友再有什么情况,您可以给我打电话。喏,这个是我的名片。” 诗风从包里拿出来一张名片递给莫逆。 莫逆叼着烟接过名片,眯起眼睛细看了一下上头的字儿。 心理咨询师,诗风。 莫逆将名片攥在手心里,抬头笑着问她:“你还兼职做心理咨询师?” 诗风点头,“嗯,你应该也知道,做特教赚不了多少。没副业在北京混不下去。” “精神分裂症。”莫逆看着诗风,“做么?” 诗风说:“做啊。之前接触过几个精神分裂的病人。不过,这种病还是要靠药物控制。心理辅导是要配合药物治疗来的。” ** 莫逆看着诗风说话的神情,耳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来自远方。 这个声音曾经困扰了他很多年,莫逆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它杀死。 但一个礼拜之前,它又复活了。 这个时候,它说:你看,她这么漂亮,你是不是很想占有她?哈哈,但你这种无能的人,根本做不到。她讨厌你,在她眼里,你就是个怪物。哈哈哈…… 狰狞的笑声,让莫逆彻底崩溃。 他将手里的烟在胳膊上碾灭,烟头把皮肤烧焦的声音很大,还伴着焦味。 诗风看着莫逆自/残,吓了一跳。 她走到莫逆面前,低头看了一下他胳膊上的伤口。 “莫——” “滚。” 莫逆的眼底一片猩红,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掐住诗风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大吼:“别找我,你滚。” 莫逆的手心很粗糙,常年拿画笔的原因,他的每一根指头上都有茧子。 诗风被莫逆掐着脖子,害怕得很。 但她的理智还是在的。 诗风没有尖叫,也没有和莫逆对抗。 她抬起手来,轻轻地抱住莫逆的腰,放柔了声音对他说:“冷静一点。它不会再出现了。” 莫逆手上的力道果然放松了不少。 诗风继续说:“没有人讨厌你,我很喜欢你,很喜欢。” 持续了几个回合,莫逆终于松开了她。 诗风趁着这个机会拉开与莫逆的距离。 当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莫逆突然倒在了地上。 嘭地一声,诗风的神经都跟着颤动了。 诗风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好歹她和莫逆算认识,遇到这种情况也不能袖手旁观。 诗风回过头,把莫逆扶起来。 莫逆的身高有一米九,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对她来说还是很难的。 还好有人帮忙去急诊说了一声,很快就有人出来把莫逆抬进去了。 诗风跟着去了急诊,医生准备把莫逆送去抢救的时候,她拦了下来。 诗风对医生说:“给他找个地方躺一会儿就好了,我去精神科挂号。” 医生狐疑地看了一眼莫逆,然后又看诗风:“精神科?他什么病?” 诗风没回答他的问题,挂了号以后,她把医生请来了病房给莫逆检查身体。 诗风问医生:“他是情绪激动所以才会昏过去的吧?” 医生点点头,说:“这种情况在精神分裂症病人身上很常见。可能是因为幻听导致的。他这状况估计是停药很长时间又复发了。” 诗风虚心请教:“为什么会复发呢?” 医生说:“遭到什么打击,或者是过度焦虑,都会这样。” 诗风点点头,她按照医生给的药房下楼给莫逆买了药带上来。 ** 莫逆没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定了自己的所在地。 他想,估计是诗风把他送过来的。 莫逆从病床上起来,走到窗户前看着楼下的车流。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跳下去。跳下去,所有人都可以解脱。 莫逆正发愣的时候,诗风回来了。 “你醒了啊?” 诗风拎着药走到莫逆身边,笑着对他说:“刚才我下去给你开药了,医生说你现在还是需要吃药。” 莫逆看了一眼诗风手上拎着的袋子,“不吃。” 诗风说:“最好还是吃掉。就当是为孩子着想。你要是有点儿事情,莫南骁就没有人照顾了。” 诗风不愧是学心理学的,一句话就戳到了莫逆的软肋。 如果说莫逆对这个世界只有三分眷恋,那一定是因为莫南骁。 莫逆拿过药,按照规定的量服下。 吃过药之后,莫逆习惯性地摸裤兜准备抽烟。 诗风直接摁住了他的裤兜,一脸认真地对他说:“别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 隔着裤子,莫逆能感觉到诗风的手指。 她手指很细,很长,又白又嫩。 莫逆盯着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见莫逆点头,诗风抽回手,对他微笑。 莫逆看着诗风的笑,问:“你对谁都这么好?” 诗风反问他:“好吗?这个好像是职业病。我对每一个病人都是这样的。” 莫逆问:“你做心理辅导,一个月能赚多少?” 诗风想了想,回答道:“五千左右吧。看绩效的。” 莫逆盯着诗风,“我给你双倍。” 诗风蹙眉:“什么意思?” “双倍的价格。” 莫逆低头靠近诗风,最后在她耳边停下来。 “你救我。” 诗风明白莫逆的意思了。她思考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下来。 “好。” 这钱,没什么不赚的理由。 一个月一万,对诗风来说算是比较高的工资了。 ** 莫南骁在医院住了三天,诗风不放心,跟了三天。 出院的那天正好赶上给莫逆做心理咨询的日子,诗风索性就跟着莫逆和莫南骁回了他们家。 莫南骁还是老样子,不肯说话,坐在车里的时候一个人看着窗外,拒绝任何沟通。 莫逆也不说话,诗风想说点儿什么缓和气氛,又觉得没必要。 路上,诗风接到了诗雨打来的电话。 刚接起电话,诗雨就开始哭诉:“姐,怎么办啊,画展的票停售了,我的moniki啊,我好不容易盼到了他的画展……” 车里太安静,诗雨的嗓门又大,这么一说,在前头开车的莫逆都听得一清二楚。 诗风蹙眉,干咳一声后,她才开始劝诗雨。 “那有什么办法,等下次吧。下次不管他在哪儿开画展,我都给你买票。你看这样行不行?” 诗雨还是不甘心:“哎……我等了两年多才等到他的画展,谁知道下一场是不是又是两年后……” 诗风太了解诗雨了。 这丫头性格就是这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伤心成这样,估计过两天就好了。 因为了解,所以诗风没再继续安慰她。 “我还有工作,先挂了,有什么事晚上回去再说。” 莫逆全程听完了她们姐妹两个人的对话。 见诗风挂电话,莫逆问:“你还有妹妹?” 诗风点头,“是啊。在央美读书。” 莫逆说:“画展那天,你直接带她去。” 诗风:“……呃?” 第四章 第四章。 莫逆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诗风,又说了一遍:“画展那天,你带你妹妹过来。” 莫逆说完第二遍,诗风才理解他的意思。 她有些惊讶地问他:“你是moniki?!” 莫逆说:“我以为你知道。” 诗风尴尬,“不知道的。” 诗风只知道莫逆是搞艺术的,康复机构里也会有老师提起他,诗风没参与过八卦,也不会特别仔细地听。 她真不知道莫逆是个这么有名的画家…… 唔,不过,是画家的话,得精神分裂症就可以理解了。 很多著名的画家都有精神类疾病,诗风之前翻阅相关书籍的时候看到过一项调查。 很多创作者在没有灵感的时候,容易出现自我否定的情绪,患病的几率要比做其他工作的人高出许多。 诗风对美术不了解,平时偶尔听诗雨念叨几句,她也没太记在心上。 iki这个名字,诗雨倒是经常提起来,不过诗风没有特意去查他的资料。 她一直以为moniki是国外的画家,没想到竟然这么巧。 莫逆一直以为诗风知道他的身份,当诗风说“不知道”的时候,他也笑了。 “你对学生家长一点儿都不了解。” 诗风说:“我不太关注这些。” 莫逆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有兴趣,你也可以来看画展。” 诗风笑着说:“我这人不太懂艺术,我还是回去跟我妹妹提一下,让她去看吧。画展还是懂行的才能看出来。” 莫逆没再说话。 …… 很快,车子开到了别墅前。 莫逆的房子很大,而且在三环。 诗风看到他的别墅时,打心里感叹了一句:原来艺术家也能这么有钱。 莫逆下车之后,到后座把莫南骁抱了下来。 诗风看着莫逆抱莫南骁的动作,心底不知怎么就被触动了。 身为一个旁观者,仅从这个动作,她就感受到了莫逆对莫南骁的爱。 诗风可以断定,莫逆很爱莫南骁这个儿子,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和他相处。 自闭症的孩子本身就有沟通障碍,如果家长没有性格缺陷、足够耐心,让孩子开口说话,做最基本的交流还是可以的。 但是莫逆本身精神状况就不太好,性格也比较孤僻。 他可以给莫南骁打理好一切,唯独缺了和他交流的耐心。 ** 诗风进到莫逆的别墅里时,冻得打了好几个寒颤。 站在别墅外头的时候,诗风以为莫逆家里会很豪华,就算不豪华,最起码应该很亮堂。 但,莫逆家里的环境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偌大的客厅里,有一张床,一个沙发,一张木质的桌子,一台落地式空调,一副木质画架,上头架着一米高的画板,地板上满是画具。 客厅里的遮光帘一直拉着,大白天进来都是黑漆漆的。 空调是开着的,上头显示的温度是16。 诗风挺怕冷的,进来之后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没下去过。 莫逆进门之后就把身上的灰色外套脱了,他里头只穿了一件背心。 诗风站在客厅中央,进退两难。 莫逆脱/了衣服以后,把莫南骁抱起来送上了楼。 他没跟诗风打招呼,出于礼貌,诗风只能继续在原地站着不动。 莫南骁有午睡的习惯,每天中午最起码要睡一个半小时。 莫逆把他抱到卧室,给他盖好被子以后就出来了。 莫南骁的卧室是朝阳的,这个点儿,太阳光直直地射进来,照得莫逆眼睛疼。 他现在没办法承受这么刺眼的眼光,所以他白天的时候基本不会在莫南骁的卧室多呆。 …… 莫逆下楼以后,诗风还站在原地。 莫逆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做心理咨询要站着?” 诗风摇摇头,她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柔声提醒莫逆:“我觉得,比起心理医生,你现在似乎更需要一个家政。” 莫逆眯眼看她,“很乱?” 诗风说:“也没有很乱,但我觉得应该收拾一下。最起码,颜料和铅笔应该放回盒子里。” 莫逆将手摁到诗风的肩膀上,推着她走到了画架前。 诗风一脸莫名,正想问莫逆要做什么,他已经率先开口解释。 “收吧。”莫逆说。 诗风无奈地笑,“那不用收了。” “嗯。”莫逆松开了她。 诗风的确是没办法理解莫逆的脑回路。 他谈话的时候话题跳跃性太大,连她这个风向星座都招架不住他多变的思维。 每次诗风接不上话或者找不到话题的时候,她只能用“艺术家思维就是这么独特”来宽慰自己。 ** 在低温的房间里呆了将近半个小时,诗风说话都有鼻音了。 她实在忍不住了,便问莫逆:“空调的温度可以调高一点吗?我有点儿冷。” 诗风带了鼻音之后,声音没有平时那么软了,但比平时多了几分性/感。 莫逆听着她的声音,又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人。 莫逆上下打量了一眼诗风,目光火热。 这一眼看了足足两分钟,他才把视线收回。 他没和诗风说话,直接走到空调前擦空调的温度调到了26度,据说这是最舒适的温度。 温度调高了,诗风舒服了很多。 她感激地看着莫逆,真诚地和他道谢:“莫先生,谢谢您。” 莫逆微微颔首,算是回复。 接着,他走到客厅的那张床上坐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坐这里,开始。”莫逆看着诗风说道。 诗风有些为难,她知道莫逆应该只是把床当成了沙发让她坐。 但对学心理学的诗风来说,沙发代表的是友好,床代表的是某方面的暗示。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 见诗风没反应,莫逆又催了一遍:“坐。” 诗风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坐到莫逆身边。 她刻意将身体侧过一些,这样她和莫逆的距离不会太近。 坐下来之后,诗风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她问莫逆,“你现在还能听到那个声音吗?” 莫逆摇摇头,“没。” 诗风追问:“是吃过药之后就没有出现过,对吧?” 莫逆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诗风脸上,“是。” 诗风问:“你这几天心情怎么样?” 莫逆回答:“很好。” 诗风说:“你要尽量保持这样的好心情,无论是创作还是生活,要多看到积极的那一面。只要你看得到阳光,他就不会再出现。” 莫逆没有给诗风回应,只是一直盯着她看。 他看着诗风的嘴/唇一张一合的,白白的牙齿忽隐忽现。 诗风今天涂的是粉色的唇彩,很贴近唇色,涂过之后会把嘴唇衬得莹润又粉/嫩。 莫逆抬起手来,用食指在她嘴唇上点了一下。 …… 诗风本来是在说话的,莫逆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她吓得往后挪了好几下。 因为曾经的不愉快,诗风很反感异性的一些暧/昧动作。 最普通的肢体接/触是可以的,但是太过暧/昧的,她不行。 这也算是她的心理障碍。 有句话说得很好,最好的心理医生,一定是病入膏肓的患者。 诗风很平静地对莫逆说:“莫先生,不要动手动脚。” 莫逆说:“我找到了。” 诗风皱眉,“什么?” 莫逆看着她,一字一顿:“你是可以救我的人,诗风。” 诗风:“……” 怎么办,好像又把话说死了。 作为心理医生,诗风自认为自己还算挺能说的,之前应付过的病人也有各种刁钻的问题,有的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不过诗风最后总能找到和他们沟通的办法。 但是,莫逆……诗风有些无能为力。 酝酿了一会儿,诗风准备换个方法和他聊。 她对莫逆说:“人要克服焦虑和恐惧是很难的,我有过一段特别黑暗的过去。但是我走出来了。只要足够强大,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挡你。” 莫逆的注意力被“黑暗的过去”几个字吸引。 他问诗风:“有多黑暗?” 有多黑暗呢? 就是觉得多活一秒钟都是煎熬,不想和任何人交流,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不停地哭,偶尔还会自/残。 那段过去太过沉重,诗风每每回忆起来都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她做了个深呼吸,对莫逆说:“我曾经自杀过六次,都没有成功。” 说着,诗风把手腕上的玉镯子摘下来,给莫逆看着自己的伤疤。 歪歪扭扭的,好几条。 其实不怎么明显,但挨近了看是真的挺可怕的。 莫逆有些不可思议。 他问诗风:“为什么?” 诗风微笑着说:“因为以前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承受不了打击,就得了抑郁症。大半年的时间,我割了三次腕,吃了两次安眠药,用头撞了一次墙。不过我都没有死成。后来我接受治疗,慢慢地觉得,活着特别好。” 那段过去对诗风来说太过沉重,但是和过去比,她已经进步了太多。 至少现在她已经可以用轻描淡写的态度和别人说起它,这是很不容易的。 莫逆握住诗风的手腕,他用手指摩挲着她的那几道伤疤,喃喃自语:“艺术品。” 诗风不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很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对于不懂的事情,诗风从来不会乱说。 莫逆握住诗风的手腕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诗风。 他捏住诗风的下巴,说:“给我做模特。” 诗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