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小萌妃》 第一章 :刺杀 时至春末,天空显得阴郁无常,即便是连空气都是带着阵阵闷热,让人胸中抑郁,气息难畅。 此刻,皇家茶园的一棵古槐树上,隐着一位青衣女子。只见她长长的睫毛下闪动着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高挺的俏鼻,小巧的嘴唇,可是,她的脸上带着一股哀怨的神情,再配上貌似风一吹便摇摇欲坠的身段,标准就是一个活版的林黛玉。 有比她更悲催的刺客了么?为了等一个合适的刺杀机会,竟生生憋出了内急! 真是难熬啊! 慕容宫玥!今日要是侥幸不死,我墨璃尘不把你的端王府搅的鸡飞狗也跳,我就不姓墨,我姓黑,哼! 墨璃尘趴伏在树干上,心内把那个蛇蝎美人慕容宫玥的祖宗十八代都给诅咒了干净…… 突然,起了一阵风,宽敞的茶园中,青翠碧绿的墨竹被燥暖的微风带出沙沙的声响。 这声响令墨璃尘的心提了起来,水眸幽幽得看向地面,依旧空空如也,同时,她的眼中再次闪过一抹幽怨,蹲守在此已有一天一夜!不说内急,而脚也早已发麻,如果不慎掉下去...... 一想到此,怒火中烧,又顺手摸了摸早已干瘪的肚子,咽了咽口水,可一个不留神,只听见“叮————”手中的“银蝶”掉落于地。 墨璃尘看着地上的“银蝶”,愣了愣神,嘴角微微抽搐,徒然有一阵凉风吹过,浑身一个轻颤。幸亏,今日带了两把,一手离树枝,准备探入衣服内侧将其拿出,可树枝一个摇晃,一只脚没踩稳,半个身子险些摔下去。 “啊——”内心一阵狂呼,立刻缩回离枝的腿脚,蹲稳。 手中的“银蝶”重新握于手中,内急憋久了,也失了感觉,一想到就算死也要将贱男当垫背,原本的恐惧和压抑也去了一半。再一想到贱男的承诺,如若刺杀成功,赏赐白银一万两,还不用当他的小妾,墨璃尘的嘴角不由弯出一抹娇俏的笑容。 “睿王殿下,棋盘和新茶都已备好,请您品茶。”一声尖细的太监声从不远处传来。 墨璃尘缩了缩肩膀,心颤了颤,拨开树叶缝隙,眯眼看向前方,紧张的同时又暗喜:终于来了,成败就在此一瞬间! 可当她看清眼前之人时,立刻怒形于色,贝齿紧咬,小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什么?怎么坐着轮椅?睿王居然是个瘸子? 慕容宮玥,你果然是个混蛋!谋杀亲兄弟不说,还是一个对自己毫无竞争力的瘸子! 罢了!今日不是这瘸子死,就是己亡。收起泛滥的同情心,再次轻抚“银蝶”,准备轻蝶飞舞的那一刻。 近了近了!墨璃尘的神经为之紧绷,看清了树下身穿月白色锦袍的男人! 哇———— 这货长得真是俊美!她活了两世还没见到过这么俊美的男人咧…… 看,看,看。美如冠玉般的脸颊上五官立体精致,如绸缎般的墨发被白玉冠术于头顶,发丝随肩而下披于身后,飞眉入鬓,让他眉宇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清澈如水的眸子,更让他添了一分温柔儒雅,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咳咳.....她若色一点,口水肯定会流成一条决堤的黄河。 半响 墨璃尘回神,漂亮的脸上迅速恢复到了警戒状态,“小墨飞刀,例不虚发。” 可,一阵微风拂过,将眼前男子的几丝墨发吹动,那双清眸微微向上抬起,好似看到她一般,似是无意又及其温柔地对她浅笑,那抹微笑扰乱了她的心神,那微笑又在她的眼前缓缓的放大,简直超乎了时世间所有的美好…… 她的心砰然一动,“啊————”一声惊呼,墨璃尘的半个身子已挂在树叉间。 心一惊,手一抖,蝴.蝶.刀不再迟疑,“嗖——”的出手!像一只闪动翅膀的蝴蝶向着被这一滑稽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的慕容睿临飞去。 墨璃尘看着飞刀的弧度,俏脸上闪过不忍,可惜和一丝歉疚,然后用手捂住双眼不再看眼前的美男被割喉的惨状…… 此时只听见“当啷——” 墨璃尘心猛地一跳,从微微打开的指缝中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劲装,五官俊朗的男子挡在了慕容睿临面前,他的右手握着泛着森森冷意的精铁宝剑,此刻他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一双凌厉的黑眸中透着浓浓杀意。 墨璃尘哪里见过这般实质性的杀气,瞬间汗湿了后背,千万不要杀我啊,我不想再死一次啊…… 而慕容睿临看着眼前女子那滑稽呆愣又怕死的表情,第一次觉得很想放声大笑。她虽看似有些……但这“刀”法的确犀利,偏头看向肩膀处被刀刃拉出的一道近半寸的口子,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讶异,被飞鹰的剑气全力一挡,还能将自己划伤,这个小姑娘不容小觑啊。 慕容睿临的眼里快速闪过一丝难以言表的趣味。 墨璃尘垂着眼帘看向地面,“银蝶”已被断成了两截。死了,死了,这个瘸子王爷的护卫一定是个高手中的高手,特么任务没有完成,反倒将自己倒挂在树杈上,逃也逃不掉……这下自己的小命休矣! 墨璃尘再将视线转向端坐于轮椅的慕容睿临,正好这个瘸子王爷也将视线对上了她的水眸,只见他黑玉般透亮的眼中透射出冷如冰霜的光芒,声线清冷,问道:“是谁派你刺杀本王?” 墨璃尘闻言,脸色立刻一变,一双娇艳的俏脸现出我见犹怜的委屈,杏花含露的美眸幽怨,低眸嘴一撇,我呸,慕容宫玥,你想让姑奶奶死,姑奶奶就先将你给供出来!就算是死,也要拉了你个王八蛋做垫背! 可,此时,一阵强风刮过,树叶被吹得“飒飒”作响,卡着墨璃尘的两根树杈一阵摇晃。小脸一白,天哪!该不会摔下去吧?目测这个高度,头着地不死也变傻了! 心思一动,眉心微蹙,眼角隐约有泪光闪动,对着慕容睿临恳求道:“睿.....睿王爷,我恐高,能不能.....能不能先放我下来?这样挂着我头晕,把幕后主使人给忘了。你将我放下来,我马上招供。” 慕容睿临闻言,眼角的眉梢微微一挑,越发觉得忍笑也非易事,故作思考片刻,偏头对身边的执剑男子吩咐道:“飞鹰,将她放下,莫要伤到她。” 飞鹰抱拳领命,两步一冲,似.弩.箭.离弦,跨上树干,将墨璃尘抱于怀中,然后如一片轻飘的树叶,稳稳当当得落于地面。 终于落于地面了,墨璃尘重重得松了一口气,正当她想对飞鹰道谢时,飞鹰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她身上点了三个穴道。 顿时,全身一阵发麻,不得动弹分毫,试着转动一下脖子....... 哭!连脖子也不得转动,再试着抽搐一下嘴角,动了动舌头。幸好,这两样功能没有失去作用。 稳了稳心神,看向眼前的慕容睿临。天!在树上看他都惊如天人,此时与他面对面,更是觉得此人温雅清朗,丰神俊逸,令人移不开双眼。 见墨璃尘有些异样的眼神,慕容睿临轻咳一声,清眸中闪过一丝不悦,问道:“姑娘,本王已将你放下,你也应该兑现承诺吧。” 墨璃尘立刻收起花痴的眼神,撇了撇嘴,将视线移至他处,正想开口将贱男供出....... 忽地,从四面八方涌出一群铁甲御林军,沉稳迅速的动作,训练有速的身姿,矫健结实的步伐,一看便知是功夫上乘的高手。 “睿王殿下,属下该死,护驾来迟,令殿下受惊。属下这就将刺客擒拿关押宗人府。”领头之人单膝跪地。声音低沉粗旷。一双煞气十足的鹰眼死死得瞪向瑟瑟发抖的墨璃尘。 死了!死了!御林军手中利剑反射出的寒气令墨璃尘瞬间感觉到死亡的气息,顿时吓得面色煞白。 “都退下。本王会将此人带回王府亲自审问。”这清冷却温润的声音又让墨璃尘感觉到了生的希望。 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饱含感激之情的美眸看向慕容睿临,欲将舌下的毒囊吐出,以表将贱人供出的决心。 可,飞鹰突然冲到了她的面前,粗糙的手掌紧紧扼住她的下颌,另一个手掌重重得在她后背猛拍。面无表情得冷声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噗————咳咳咳咳咳”一声剧烈的咳嗽,毒囊被拍出了口,后背传来剧痛,胸口似被石头堵住,呛得七窍生烟,小脸霎时红透。 登时,怒从心头起,正想冲着飞鹰破口大骂,却又被其点中膻中穴,顿时一麻,紧接着眼前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觉。 第二章 :审问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到处充斥着发霉的气息,以及臭不可闻的气味。 墨璃尘微微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四面的墙壁上长满了一片片苔藓类的植物,似一只只张牙舞爪的狰狞怪兽。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已有一天一夜没有进食,所以,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翻滚........ 那个看起来美得不可方物的瘸子王爷,原来也是一副蛇蝎心肠,竟然将她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家扔在这种地方。 扭了扭脖子,抬了抬手臂,蹬了蹬腿。看来,穴道已解。她已恢复了自由身。 但,“哗啦啦”冰冷无情的撞声让她猛得回神,赫然发现全身都缠绕着铁链。此时,耳边突闻“叽叽叽叽”得声响,定睛一看,一只又大又肥的灰毛老鼠正从眼前一溜烟得窜过。 正欲惊呼,厚重的铁门被打开,门开的声响刹时逼得她将声音卡在嗓子眼里,两个肥头大耳的狱卒已将她粗鲁得拽了出来。 墨璃尘见他们的脸又白又圆,有点像刚出炉的包子,肚子一饿,眼露精光。 两狱卒见墨璃尘生得柳眉杏眼,冰肌玉肤,那双美眸又如此含情脉脉,于是拽得动作也轻柔了很多。 晕晕乎乎中不知被狱卒拽到了何处,等停下了脚步,却被狠狠得踹了一脚,双膝“彭”得撞击冰冷的地面,立刻疼得呲牙咧嘴。 懵懵懂懂间,忽暗忽明的油灯,正吐着择人而噬的火焰,再转头看向右边,血迹斑斑的刑具在森寒的光线下显得阴森恐怖。 低眉敛目,虚瘫的身子沁出了一层薄汗。此刻,似有一阵清风袭来。这阵清风还带来了一股淡淡的墨竹香,沁人心肺,极其好闻,正贪婪得呼吸着这种味道。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入耳膜:“姑娘真是个女英雄,这个时候了还如此从容淡定,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本事真是让本王佩服!” 墨璃尘强撑着脖子抬起头,原来是这个瘸子王爷来了,哼,这个人一点都不友好,不,是一点不怜香惜玉,差评! 慕容睿临正神色冷清,端坐于轮椅,清眸正直视于她,却读不出任何情绪,手心里正把玩着断了一半翅膀的“银蝶”,似乎等待着她的开口。 墨璃尘小嘴一瘪,看着眼前美男子略带讽刺的眼神,眉心一皱,嘴快的反驳道:“谁说我什么都不怕了?!我最怕的就是蛇!!” “蛇?”慕容睿临嘴角微挑,一双清亮的黑眸对她上下打量一番,接而凝满了笑意。飞鹰有些诧异,他的主子今日怎么了?被刺杀时竟然抿嘴忍笑,现在的笑容也丝毫无杀气。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爷,端王爷有事求见。” 闻言,那双清眸渐渐变得幽然如冰,带着好似冬雪将至的语调回道:“让他在厅内候着。” 一听是端王爷,墨璃尘心中的怒火喷薄欲出!今日的遭遇都是拜他所赐,犹记当日面对着两个选择:第一,甘心委身做他的妾。第二,刺杀慕容睿临。 几经挣扎,还是选择今日此行。这具身体的记忆中,原主是慕容宫玥某妾室的远房表妹,养父母双双身亡,本想投靠已做了王府侍妾的表姐。却因为貌美被慕容宫玥盯上。盯上便盯上,又被善妒的侧妃姚沁雪谋害,溺死于端王府的千鲤池内。 冤啊!墨璃尘一想到此,眸中闪过一丝强烈的怒意,粉拳紧握,小酒窝因为愤怒若隐若现,一定要为原主报仇!可是,仇未报!却又被慕容宫玥发现“蝴.蝶.刀”的秘密..... 慕容睿临见她紧蹙的眉头和脸上的决绝之意。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好看的弧度,将手中的“银蝶”轻置于桌上,端起茶杯,撇了撇淡碧的茶沫子,低眸轻吹,轻声自言道:“飞鹰,将她带去绑在蛇窟上方,没有本王命令,谁都不能放她下来。” 声音轻如微风,没有任何杀气。 墨璃尘依旧沉浸于原主的怨恨中,没有闻及慕容睿临所言,手心里早有香汗渗出,心中暗暗发誓:如若她有幸不死,一定要姚沁雪偿命!用蝴.蝶.刀割破她的喉咙! 飞鹰闻言,先是一愣,抬眸看了一眼慕容睿临,如冠玉般温润的脸上已凝结了一层寒霜,修长好看的食指正轻点着扶柄。 这个动作令飞鹰立刻转移视线,不敢直视,背脊瞬间升起一丝凉意。两步跨向墨璃尘,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向某个地方拉去。 墨璃尘未回过神,被飞鹰这么一揪,又痛又恨,怒声道:“为何要拽我?你没看见王爷在问话吗?自作主张!要不是你,我早就......” 话未说完,飞鹰已忍无可忍,手掌猛拍她的后脖颈。墨璃尘只觉得脖颈处发麻,再度失去知觉。 墨璃尘是在一声声的阴冷蚀骨“咝咝……”的声响中惊醒的,醒来之后,知觉的汗毛倒竖,顺着声音低头向下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久违的尿意又来了,差点当场就尿了…… 下方是万千条湿冷滑腻的蛇,睁着阴毒的眼吐着湿红的芯子,在蠕动着,起伏着……如一层海浪般层层翻涌,蜿蜒钻窜……此等情景令她立刻全身激抖筛糠,人也软了下来,提不起丝毫的力气,只得弱弱的连声唤道:“王爷!王爷……!快放了我!我什么都招……我什么都招!我没……没说不招啊!是你们不给机会啊!” 但是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刹那间她只觉得绳索吱吱嘎嘎,摇摇晃晃,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作怪,她感觉勒在手腕的绳锁隐约有下坠的趋势。立刻紧闭双目,脸色早已煞白似雪。 特么的,墨璃尘想着反正要葬身蛇腹,一下子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恶向胆边生的破口大骂道:“……你个王八蛋!黑心肝!大淫贼!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给我等着!十五年后我又是一条女汉子!” 慕容睿临刚推着轮椅进到地牢里,就听到这疯丫头疯疯癫癫的叫骂着,忍不住摇头失笑。 墨璃尘骂的累了,无力的低垂着头,良久当发现一道饶有兴趣的视线定在自己的身上时,她猛地抬头,倒吸了一口冷气,映入眼帘的是俊美无双而不失英气的轮廓,剑眉入鬓,双眸黑沉如墨。 美男当前,墨璃尘却再无心思欣赏,连掀唇的力气都没有了。美丽的杏眼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慕容睿临见状,不知为何,心里狠狠的悸动了一下,似乎还带着一点疼痛……顾不得心里奇怪的感觉,他慢慢抬起一双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掌对着上方轻声拍了拍。 绳索拉动的“咯吱咯吱”声让墨璃尘的身上激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为了克服心里的恐惧,她将眼神对上了这个瘸子美男。抬眼却看到这个瘸子美男真看着她笑的一脸温和。 真是个笑面虎,皇家的人果然一个一个的都是变态的魔鬼,心都是扭曲的! 墨璃尘心中暗忖:就连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瘸子王爷也是个蛇蝎美人,照这个架势,如果将贱男供出来,他也未必肯放人。还不如赌一把! 这时候绳索吱吱嘎嘎,摇摇晃晃。她感觉勒在手腕的绳锁不是上升反而是下降,墨璃尘心一抖,立刻紧闭双目,脸色早已煞白似雪。而害怕和恐惧已经到了临界点了,心里也恨意滔天起来,这个蛇蝎美人要是真的不想给她一条活路,就干脆一刀结果了她就是了!这样耍弄她,让她害怕很好玩吗? 墨璃尘眉头一皱,一脸的视死如归,破口大骂道:“慕容睿临!你的心也太狠了吧!这样吓唬我很有意思是吧?难怪有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不过你也别得意,你看你都成这样了,你的那些亲兄弟还想着让你死!真是可怜!我决定了,像你这么狠毒的人,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幕后主使人是谁的!哼!” “兄弟?”慕容睿临轻声重复了一遍,却像是从喉间挤出来的。眉心紧蹙,拍了拍掌心,冷声道:“放绳。” 第三章 :蛇刑 掌声刚落,绳索“吱吱嘎嘎”向下放。而墨璃尘早已吓得寒毛倒竖,指尖泛白。一听“吱吱嘎嘎”的声音,立刻失声痛哭,漂亮的小脸早已鼻涕眼泪横流,看起来很是狼狈。但,人要有骨气不是?既然话都说出了口,打落了牙齿也要和血吞下去! 可,下面饱受饥饿的蛇群,似乎嗅到了人体芳香的气息,纷纷仰起颈,吐着狰狞恐怖的蛇信子,露出尖锐的毒牙,蛰伏着凶狠和阴毒,令人毛骨悚然。 一时间,嘶嘶嘶得声响仿佛就在耳边彼伏,不绝于耳。 妈呀吗呀!墨璃尘倒抽一口冷气,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恐惧,胸口直泛起一股恶心,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起来,颤抖着红唇厉声骂道:“好你个慕容睿临,你来真的是吧!好吧,好吧,你放绳吧!我要是葬身蛇腹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是哪个兄弟想要你的命!我为你感到悲哀!” 言毕,墨璃尘紧闭双目,贝齿紧咬下唇,苍白的小脸上再次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慕容睿临见状,不知是因为被她的话语击中还是因为心底突然闪过的一丝不忍,又对着上方拍了拍手掌,吩咐道:“拉绳。” 绳索再次“吱吱嘎嘎”向上拉回。两个大汉扯着早已虚脱的墨璃尘,将她扔在慕容睿临面前。 墨璃尘灰青着脸色瘫软于地,似乎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脑中一片空白,再无其它。 “你叫什么名字?”慕容睿临的声音平静,毫无波澜。 墨璃尘气若游丝得答道:“墨璃尘。” 慕容睿临凝视着她清澈如水的杏眼,自言道:“琉璃,纯净剔透,出尘而不染,是个好名字。” 墨璃尘头晕乎乎,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她也觉得她的名字好听。 慕容睿临又似是称赞得说道:“你很有志气,连蛇窟都不怕。不得不说,本王非常欣赏你的忠心。” 墨璃尘再次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她这时候已经没有心力去分辨这个蛇蝎美人话里的算计了。 “你手中的蝴.蝶.刀是挺有意思的,师出何门?”慕容睿临轻佻眉角,声音轻柔。 “师出何门”这四个字蓦地令墨璃尘心尖一颤,她幽幽得抬头,一双水汪汪得大眼凝望着慕容睿临,心中一阵叹息,似乎带着一丝怀念,轻声答道:“我师出特警门。” 她,前世好歹也是特警一员。虽未毕业,格斗成绩从未及格,又经常被大姐欺负。但,“蝴.蝶.刀”却学得异常出色,被古武教练收为关门弟子。 这名功夫卓绝的古武教官曾经用它一击,同时放倒了十一名国际犯罪团伙首领! 要知道,那些穷凶极恶之辈手里拿着的可不是什么冷兵器!可惜,即便是那样,也快不过那名教官手里闪电般的蝴.蝶.刀。 除此之外,墨璃尘心中还隐藏了一个更大的秘密,那就是这蝴.蝶.刀法! 教官曾说,蝴.蝶.刀法只有区区三式,看似简单,实则千变万化!第一,手刃式。第二,空刃式。最可怕的是第三招,心刃式!运用到极致,蝴.蝶.刀的去势可随心所欲,例无虚发。 因此,这三式刀法难度极高,一般人想练成简直是痴人说梦!墨璃尘就算是下过多年苦功,最终也只是初步掌握了第二式的运用。想要练成第三式,那恐怕要等到下辈子…… 可现在,却沦落到这般田地,说到底还是因为前世没有大姐这般努力!否则,早就逃脱这些人的魔爪了。 “特警门?”慕容睿临将手中的蝴.蝶.刀再次把玩,勾唇轻笑道:“这把蝴.蝶.刀的确是柄造型极为奇巧的利器。只是,这特警门的弟子有些……” 话语停顿于此,指腹轻轻摩擦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嘴角勾起一抹温和得笑容,低声问道:“可否愿意留在本王身边做个贴身丫鬟?” 墨璃尘怔了怔,长长的睫羽闪了闪,心中暗暗思虑,这货打的是什么主意?可,现在若是不答应,就是个“死”字啊!死就死,可要是惹怒他,说不准真把她丢进蛇窟。她死也不要那些阴冷滑腻的冷血动物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游动…… 墨璃尘稳了稳心神,猛地抬头,扯出一抹温柔的微笑,颊间泛起一对浅浅的梨涡,如一朵刚开放的桃花,白中透红,煞是可爱。 慕容睿临懒懒得靠在椅背,心里暗想,这丫头难得是自己看起来不讨厌的人之一,只是面上却不显,等待她接下去的话语。 墨璃尘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飞鹰,又瞥了一眼脸又圆又白的狱卒,最后小脸皱成一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问道:“慕容睿临,洗……洗手间在哪里?” “洗手间?”慕容睿临有些不解。 飞鹰一听这作死的丫头竟然敢直接呼喊他家主子的名讳,立刻双眼暴睁,喝道:“大胆刺客!王爷的名讳也是你这样的人能直呼的吗?” 墨璃尘顿时回神,本来就看这飞鹰不顺眼很久了。立刻,嘴巴不经过大脑的反击:“你这个小小的侍卫懂得什么?名字不就是取出来让人叫的?你的名字不是让人叫的?那你妈给你取名是挡摆设的啊!”接着又轻轻咳一声,羞怯的看了一眼慕容睿临,见他黑沉的眸光中并无生气的迹象,低着头弱弱解释:“就是……就是茅厕啦!” “噗———”那两个白脸狱卒再也憋不住笑,直接喷了出来,其中一个直接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墨璃尘狠狠得瞪了他们一眼,振振有词的叫道:“上个茅厕有什么可笑的?面对如此骇人的蛇窟我能憋着!换成你们行吗?!别以为顶着包子脸就可以随意嘲笑人!又不是真的包子!” 慕容睿临略微垂下头,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但,微微抖动的肩膀出卖了他此时正在憋笑。 飞鹰诧异,奇怪?王爷今日是怎么了?为何被刺杀了还觉得心情如此愉悦?竟然……竟然还这么好心情的笑了起来。 在墨璃尘等了花儿都谢了之后,慕容睿临才淡淡的吩咐身后的侍卫,清冷的道:“找个丫鬟,带墨姑娘去茅厕。” 见愿望得到了满足,墨璃尘立刻提起了精神,暗暗松了口气,紧拢的五指微微松开。虽然眼前的瘸子王爷也是个狠心之人,但,好歹派人送她去解决生理问题,这样看他也顺眼多了。 慕容睿临见她松缓的神色,微微摇了摇头,转动轮椅方向。可正当飞鹰推动他的轮椅离开之际,墨璃尘又急声唤道:“王爷!!” 慕容睿临偏头问道:“何事?” 半响,墨璃尘终于开口,声音细如蚊蝇,低声道:“王爷,我肚子饿,能不能再给我一点食物,等我回来好吃。” “去给墨姑娘端碗米饭。”慕容睿临声音如春风拂面般温暖。 墨璃尘急忙又补充道:“最好再配点菜,白饭很难下咽的。” 慕容睿临微愣,看着目瞪口呆的狱卒再度吩咐道:“就照墨姑娘说的办。” 狱卒抱拳领命道:“是,奴才遵命。” 言毕,飞鹰立刻站到轮椅后,熟门熟路的推动轮椅向门外走去。 墨璃尘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娇俏的弧度,心中暗暗下了决定:不管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的条件先答应便是!只要保住了小命,还怕找不到机会逃出去吗? 第四章 :慕容宮玥 睿王府,正厅,一个身穿暗金色的织金鎏花锦袍的男子正懒懒得靠在紫檀木椅上,好看的浓眉下,璀璨如墨的黑眸,高挺的鼻梁,浅润的薄唇,无一不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正厅的装饰非常简约,静雅却不失高贵,呼吸间能隐约闻到墨竹香气,淡淡的萦绕在鼻尖…… 慕容宫玥却极其讨厌这种味道,端起桌上的茶杯,撇了两下茶沫子,又极其不耐烦地将它啪的一声丢在桌面。 “端王爷,请再稍等片刻,王爷马上就到。这里有一些玫瑰莲蓉糕。请您品尝。” 慕容宫玥抬头睨了一眼正端着点心的小丫鬟,又瞥了一眼桌上另外几叠精致小点心,似笑非笑道:“就搁在这儿吧,过不了多时这些也可作本王的晚餐了。” 小丫鬟不敢接话将点心摆放到了桌面,躬身后退了几步。 慕容睿临刚到门口便听见慕容宮玥满是嘲讽的语调,收敛了眼底的寒意,温声道:“本王有些私事急于处理,让二哥久等了。” 慕容宫玥闻言,缓缓起身,掸了掸锦袍,爽朗得笑道:“三弟可又是在青云侧妃的苑子里下棋听曲?美人在旁,难以抽身也是情有可原。” “二哥倒是很了解我,就如一直在我的身边似的。”慕容睿临推着轮椅进了门,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温和的笑容,无波澜的语调无一让慕容宫玥觉得眼前之人越发的讨厌。 可他此刻丝毫无心思去反驳,直接开口问道:“听闻三弟今日在茶园遇到了刺客。这个刺客是否是个穿着青衣的女子?” 慕容睿临略微一怔,那只扶着轮椅的五指微微向里收拢。不过很快,脸上的疑惑稍众即逝,挑眉问道:“的确是个青衣女子,难道二哥和她认识?” “何止认识!她是秦儿的表妹啊!前段日子她来府探望秦儿,本王怜她无父无母就将她留在秦儿的院子里和秦儿做个伴。可谁料,半月前不甚掉进了千鲤池,虽然小命保住了,可是脑子出了点问题。经常疯疯癫癫,前语不搭后语,可惜啊!前两天也不知是哪个碎嘴的丫鬟说三弟容颜倾城,那个爱美的小丫头就不干了,发了好大的脾气!” 慕容宮玥说到此处,眼中流露出极其惋惜的神色,又重重得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昨日,本王带着雪儿和秦儿去茶园品新茶,这傻丫头非要跟着,跟着就跟着,却又不知疯疯癫癫跑到哪里去了,侍卫将整个茶园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找到。现在秦儿还在暗暗埋怨本王将她表妹弄丢,你也知道,本王最是怜惜美人的,这不,只好来三弟这里碰碰运气了。” 慕容睿临静静得听着,眸光微沉,淡淡回应:“二哥对秦夫人也是一片深情。可惜,本王今日遇到的女刺客不仅不疯癫,而且还很聪明。应该不是二哥口中的表妹。” 看着慕容睿临这双清冽如水的眼睛,慕容宮玥狠狠的压下腾起的怒意和不耐。那个蠢女人!不知是否已经招供,真是悔不当初怎么派她去刺杀眼前人!但,不管她是否已经招供,他必须将她带回去,对于眼前这只千年狐狸精而言,他亲自来接人回去,倒是可能会洗脱怀疑。 想到此处,慕容宮玥立刻摇头反驳:“不不不,肯定就是她!其他人怎么能进入皇家茶园?不如三弟现在带本王去瞧瞧她?若是秦儿的表妹,本王在这里给三弟道个谦,接她回去。若不是,本王也可回去和秦儿交代了。” 慕容睿临眉目淡定,眸子清澈无波,淡淡开口:“既然是个刺客,不论她是不是二哥的人,本王都不能将她交还给你。” “她哪是刺客啊!自从掉入千鲤池后,她就是个傻丫头!前不久不知哪里弄了一把刀子,经常躲在假山或者树梢上,见谁都飞刀子。王妃和雪儿都曾被吓到过。”慕容宮玥的神情愈发的凝重,叹气连连。 他说的可是事实,这胆大包天的女人居然潜伏于树枝,要不是他及时发现,恐怕沁雪的喉咙已被她的蝴.蝶刀割破。 此刻,慕容睿临的轮椅已推至到了香炉前,轻轻撒落了几片花瓣进了香炉,在无声中,花瓣瞬间化成了缕缕幽香,白色的灰烬沉没在炉底。 慕容睿临深吸了一口气,唇角的笑意掺合了氤氲,缓声问道:“二哥是否了解她的父母?” 慕容宮玥见他的话语有了效果,悬着的心稍稍落了下来,但,脸上却没有情绪浮动,眉头依旧紧蹙着:“本王听秦儿说过,在她八岁那年父母双亡,而后六年间不知去了哪里。直至前段日子才来到王府说是找表姐。” 慕容睿临深邃清幽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愕然,隐隐夹杂着愤怒的火焰。这究竟是幕后者另有其人,故意将她派去端王府,嫁祸给慕容宮玥。还是眼前人设的局中局? 不过,奇怪的是,此刻他居然对这这幕后主使人失去了兴趣,他的几个兄弟,每一个都存着要他死的心。区别就在于,有的付诸于行动,有的在计划或者还不具备能力罢了。 “既然这丫头脑子坏掉了,而且还疯疯癫癫,扰乱了二哥的后院的宁静。倒不如在本王府中先养着吧,等治好后再给你送回去。”慕容睿临一脸的温和,顺手又对着香炉撒了几片竹叶。 听似在征求意见,实则根本没有反驳回旋的余地。 慕容宮玥顿时语塞,狭长的眸微眯,忍不住拳头紧握,骨结泛白。不过,转而一想,他既然想留着傻女人,就说明他心中已起了对其他人起了疑心,他此次来的目的达成了。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三弟多多照顾了。希望她不要给你的后院添乱便是,否则本王的罪过就大了,特别是闻妍弟媳,若是她去太后那儿告本王一状,本王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慕容睿临闻言,再度扬唇浅笑在香炉氤氲的雾气中,慕容宮玥愈发猜不透他的心思。 良久,终于缓缓开口:“二哥既然同意了,那今日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本王略备了一些薄酒,若二哥不嫌弃,就一同聚聚。也见见你经常念叨的青云弟媳。” 这日,是墨璃尘作为慕容睿临贴身丫鬟的头一天,太阳升得比以往更早,卯时刚过,就被薄云缠绕着,放出淡淡的耀眼的白光。 第五章 :初见闻妍 这日,是墨璃尘作为慕容睿临贴身丫鬟的头一天,太阳升得比以往更早,卯时刚过,就被薄云缠绕着,放出淡淡的耀眼的白光。 沿着鹅卵石子小径,一路出了她的小院子向着慕容睿临的书房出发,遮眼看向头顶的阳光,它们正从天空中大片大片的倾落,一点儿都不刺眼,夹杂着花香的春风迎面吹来,更添了几分舒适和惬意。 墨璃尘此刻心情很是不错,她还真的没想到做王爷贴身丫鬟能有这么好的待遇。不仅有精致素雅的私人小院,还分得了很多漂亮衣裳和首饰。一想到这,不自觉得又勾唇偷笑,心里暗暗思忖,等哪天时机成熟带上这些金银首饰走人,再做点小生意,说不定还能混个地主婆当当! 一路想着,她忍不住哼起小曲,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她丝绸般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身材纤细,蛮腰赢弱,显得楚楚动人。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一个女子看见,冷眸一转,偏头问向身后之人:“水月,她就是王爷亲自选的贴身丫鬟?” “回主子,正是她。”水月低头恭敬得回她。 “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不过,这走路的样子就像个疯丫头,哪里能做得了王爷的贴身丫鬟。依我看,也就只能做个清洗恭桶的贱婢罢了。” 女子撇开眼神,不愿再瞧墨璃尘,她向前慢走了两步,又偏头对身后人吩咐道:“去厨房准备一些汤羹,就甜枣莲子羹吧。等会送去王爷的书房,我倒想会会她。” “是,奴婢这就去办。”水月躬身领命。 这一厢,墨璃尘一路欢快得走到了书房前,抬头一看,牌匾上写着三字“墨香阁”,笔锋苍劲有力,又不失清新飘逸,就看着都能闻及一股淡淡的墨竹香,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墨璃尘撇了撇嘴,摆了摆正头上的飞燕簪子,缕了缕肩上的青丝,现在的工作不就是一私人秘书嘛?形象问题还是很重要的! 只见她做了一个深呼吸,轻轻推开房门,在推门的一刹那,淡淡的墨竹香立刻充斥到她的鼻尖处。 书房比她想象中大了很多,装饰清韵而不繁,以青色为主调,景泰蓝三足象鼻香炉正燃着淡淡的轻烟,香篆缭绕。檀香木雕花书架上摆满了线状书籍。 墨璃尘穿过正前方一架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被一把造型异常精致的古琴吸引,忍不住得去抚摸它,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琴弦。 “锃——”发出清脆好听的声响,如清泉击石般动人。 忍不住又触碰了两下,“锃——锃——” 嘿!还挺有趣。墨璃尘环顾四周,嘿嘿!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 墨璃尘顿感手指有些犯痒,前世在儿时就特别喜欢古琴。可惜,进了孤儿院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触碰到此物了。转念想了想,直了直腰板,端正的坐到了古琴前,有摸有样得将纤纤玉手摆到了琴弦上,再次试了试琴音。最后,一鼓作气,指尖拨过琴音,一串串优美的音符如水波荡漾开来,虽然有些生疏,但也能入耳。 门外,一袭桃红色翠烟衫的女子移着金莲步缓缓进来,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妩媚迷人的丹凤眼透着一股子高冷,粉色的胭脂让她娇媚的脸蛋更是衬得白里透红,唇上点着一抹嫣红,使她的小脸更加的娇媚迷人。 此刻,这个女人已移步到了屏风外,对着屏风盈盈一拜,柔声道:“妾身参见王爷。王爷万安。” 虽在请安,可她的眉心却是紧蹙着,今日这琴音有些不对劲!难道是那个贱婢在弹奏?如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好大的胆子!王爷人未到,就身先入书房,这可是死罪! 墨璃尘的琴音也被这声娇柔的请安声戛然而止,心里估摸着应该是瘸子王爷的哪个女人。 神思恍惚间,墨璃尘还未注意到眼前多了两个女子,其中一个美得特别的耀眼。 正当她想行礼,另一个身着素净的女子先开了口:“见到侧妃娘娘还不下跪请安?” 侧妃娘娘?昨日听其他丫鬟谈论,睿王爷性情寡淡,整个院子一共只有三个女人,两个侧妃,一个贵妾。 其中一个侧妃是太后的亲侄女,闻太傅的嫡出长女:闻妍。另一个侧妃便是工部尚书闫远航的嫡女:闫青云。至于贵妾却无人提及,无意中又听说王爷最宠爱的便是闫青云,隔三差五的进她的院子歇息,而这个青云侧妃不仅长得如仙子般可人,性情更是平易敬人,睿王府的下人都称她是菩萨心肠。 墨璃尘思虑了半会儿,眼前之人虽也称得上漂亮,但眼神却极其得不友好,八成就是闻侧妃了。不过,不管她是谁,遇见老板娘一样的人物还得行礼不是?虽然她并不是正宗的老板娘来着。 墨璃尘规规矩矩得对着闻妍行了个万福礼,动作挑不出一点刺。 “你就是王爷的贴身丫鬟?”闻妍绛唇轻启,露出莹白如玉的贝齿,却没有唤她起身。 墨璃尘在端王府的时候,仗着慕容宮玥对她表姐的宠爱,又由于自掉进千鲤池后,得了个脑子出问题的头衔。所以,也无人在意她的这些个礼节。 但,今日并非那么走运。 在墨璃尘准备起身回应“是”的时候,水月厉声瞪着大眼怒道:“大胆宫婢,侧妃娘娘还未应你,你就擅自起身!好大的胆子!” “水月!休得无理!”闻妍偏头瞪了她一眼,又转向墨璃尘,眼神中多了一丝玩味,不由细细的打量起眼前之人,伸出一只洁白莹润的手,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后温和道:“长得倒是挺标志,怪不得王爷会留你做贴身丫鬟。听说你是端王爷妾室的表妹?” 下巴传来的微凉的感觉令墨璃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眸,闻妍那双迷人的丹凤眼已泛起了寒芒。 墨璃尘心里一阵叫屈,低眉垂视道:“回侧妃娘娘,奴婢正是端王爷妾室的表妹。” 这后院里的女人真是可怕!做个丫鬟都能被如此仇恨,再想想她的表姐,虽是宠妾,但过得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 闻妍似笑非笑得点了点头,抚了抚细腕上的碧绿剔透的镯子,而后又缓缓开口道:“那你也应该在端王府的后院里住过一些时日?学过一些规矩?” “回侧妃娘娘,奴婢的确在后院里住过一些时日。但是,从今往后的规矩奴婢还得重新学起,毕竟家有家规,不同王府的规矩也必定是不同的。还请侧妃娘娘以后多加训导。” 墨璃尘低垂着眼眸,恭敬得回答,发间的飞燕簪子虽简单,但燕子的眼睛却是一颗色泽极其好的红宝石,将燕子显得活灵活现,衬得她本就清丽动人的容颜愈发的出色。 这枝飞燕簪子怎会是普通丫鬟该戴的?瘸子赏赐她这根簪子又是什么用意?这眼前的丫头一看就是个狐媚惑主的小贱人!但是,今日不能在这里给她下马威,先给她个甜枣尝尝,说不准还能靠她除去青云这个狐媚子! 闻妍笑笑不语,倒是她身后的水月又忿忿道:“不同王府的规矩的确不同,但有些规矩一定是相同的!比如擅闯王爷的书房,这条规矩摆在哪个王府都是死罪!难道墨姑娘不清楚吗?” “水月,你再敢说一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闻妍凤眼一瞪,接而又柔声一笑,视线转向墨璃尘道:“这水月丫头说话总是冲撞,但有时候说的却也是真理。墨姑娘擅自进入王爷的书房,的确是个死罪。不过,既然墨姑娘那么谦虚好学,我也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王爷马上就要来书房了,咱们还不快出去?” 墨璃尘一时有些纳闷,这女人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一会儿如毒蛇般凌厉,一会儿又做起善人?转念想了想,这后院里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既然她无意刁难,那就罢了! 于是,依旧躬身低着头,垂着排扇般的睫羽,等待着老板娘的一声“请起” 而闻妍却等着她的起身谢恩,可,等了半响都无反应。心中有些不耐,但又无脸面再唤她一同出门。 眉心一皱,难道这小贱婢真的如传言中所说,脑子有些不正常?绝对不是!这小贱婢不仅不愚笨,而且聪明得很!于是,斜眼瞥向水月。 第六章 :拉拢 水月识得这眼神,立刻怒声道:“娘娘让你起来,你还跪着做什么?你这是要娘娘亲自扶你起身吗?” 听出水月话里的羞辱之意,墨璃尘立刻反驳道:“侧妃娘娘可没让奴婢起身,要是奴婢擅自起身了,这个罪名谁来承担?是你吗?水月姐姐?” 闻此言,闻妍纤长的眉眼间已含了几分怒意和冷寒,勾起一个狠狞的微笑,俯下身在墨璃尘耳畔轻轻道:“墨姑娘果然聪明伶俐,难怪王爷会留你做贴身大丫鬟,这刚学的规矩立马就用上了。假以时日步步攀高也是很有可能。到时候,说不准是墨姑娘教我规矩了。”紫璎珞粉的香味充斥在鼻尖,挥之不去。 这些言语刻薄无比,换成其他宫婢恐怕只会立刻磕头如捣蒜,请求她的原谅。但,眼前这个脑子出问题的女人居然淡抿唇瓣,微绽梨窝,眨了眨乌溜溜的杏眼,道:“侧妃娘娘真是太抬举奴婢了,在这王府里懂规矩的宫婢数不胜数,怎是奴婢这个初来乍到之人可以比拟的?王爷是九五之尊之子,身份地位贵不可言,怎会因为奴婢懂规矩这一点而相中奴婢?必定是像侧妃娘娘这般明艳动人,又端庄贤惠的女人才配得上王爷。”言毕,再次低首垂帘。 闻妍听闻这番语后,不知作出何种表情。但,蜷在袖中的手早已握得骨节发白。这小贱婢开头的说的分明是在指责她有眼无珠,侮辱王爷的身份,但后半段又将她夸上天。 看来,想要拉拢眼前这个小贱婢并非易事。但一旦将她拉拢,那么,青云这个狐媚子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这小贱婢不仅容颜出众,而且心思细腻。最重要的是,她有这个胆子,慕容睿临不缺既会献媚又懂规矩的女人,可他一向无动于衷。眼前的女人或许真的能吸引到他,这支飞燕簪子就说明了一切。 思量了半刻,闻妍抚了袖间繁复的金线,娥眉微扬道:“墨姑娘不仅聪慧,而且还很谦虚。好了,好了,快起来吧。”说着,弯腰欲将她搀扶起。 可,随着门外的一声轻咳声,墨璃尘的眉梢一挑,难道是瘸子王爷来了?心一惊,猛地抬头。 “鹏——”只听见沉闷的抨撞声。 “啊——”闻妍吃痛得捂着下巴,一双丹凤眼微红,怒瞪着正捂着头顶的墨璃尘,恨得咬牙切齿,脸颊也一阵阵抽搐。 墨璃尘同样痛得呲牙咧嘴,小脸挤成一堆,一双美眸幽怨得看着她。 闻妍一时气急,怒声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我撞你的?” 但,随着轮椅滚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闻妍的心也随之一颤,难道瘸子一直在门外?捂着下巴立刻转身跪地:“妾身参见王爷,妾身罪该万死,私自闯入书房,请王爷赎罪。” 墨璃尘捂着晕乎乎得脑袋,仿佛看见无数星星在她头顶上方旋转,脚步也有些不稳,“彭——”得瘫软在地,眉目间的依旧幽怨如黛玉。 “这是怎么了?又要找洗手间?”慕容睿临清浅的语调令墨璃尘的的眉梢一挑,略带怒意的眼神看向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居然凝着一抹邪魅的笑意。 此话一出,慕容睿临顿时回神,微愣,他怎么会和只见过两面的女人说出了这样不着边际的话? 闻妍听不懂“洗手间”为何物,但她却能看得懂慕容睿临的眼神,听得懂他方才的语调。自从她嫁入睿王府,还从未见过他有过这般轻松的表情,对她没有,对闫青云亦没有。 墨璃尘揉了揉头顶,又偷瞄了一眼闻妍,跪地回道:“回王爷,奴婢并不是想要找洗手间。奴婢方才在听侧妃娘娘训导,觉得非常受用!由于太过投入,未发现王爷已到了门口,请王爷赎罪。” 贱人!想不到这小贱婢这么会搬弄是非,闻妍气得脸色发白,菱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眼眶中已凝了一汪清泪,低声解释道“王爷,方才妾身在门外听见了琴音,以为您在屋里,所以才擅自闯入。后来才发现是墨姑娘在弹奏您的古琴,所以就对她稍稍训诫了几句。”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自扇耳光,她何时训诫这个小贱婢了?分明是她占了上风。 慕容睿临的清眸又恢复到了冰冷,冷声道:“都起来吧。” 闻妍缓缓起身,又微欠了身子,从水月手中接过瓷碗继而言道:“这些日子闷热得很,妾身熬了些甜枣莲子羹,王爷您尝尝。” 慕容睿临看了她一眼道:“搁这吧,闻侧妃有心了。” 听似尊重的称呼,实则将他们之间的距离远远拉开,虽然这三年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当着这小贱婢面前这么称呼她为“闻侧妃”,胸口犹如被重击。再想到昨晚这瘸子又在青云院子留夜,更是恨得咬牙切齿!青云这狐媚子母家地位不如她,外表顶多是个清丽,却和她平起平坐!如若她再怀上子嗣,正妃的位置非她莫属。 一想到此处,她又抬头看了墨璃尘一眼,有好皮囊却无家世的女人是最容易把控的。愈发觉得她是绊倒闫青云最有利的棋子。 “王爷,妾身先行告退了,不打扰您办正事了。”言毕,转身欲离开。却又被慕容睿临唤住:“过几日便是泽儿满月,贺礼的事情就交给你准备吧。” 泽儿,便是大皇子慕容傲易的第三子:慕容倾泽。但却因为生母是地位极其低贱的侍妾。所以,慕容傲易只是请了几个走得比较近的兄弟庆贺一番,慕容睿临和慕容宮玥都在邀请的名单内。 闻妍柔声回道:“是,王爷。妾身必定会准备妥当。” 待到闻妍出了门,墨璃尘才偷偷抬头瞄了一眼慕容睿临,见他的轮椅已移至的书桌前,才挪动着小碎步到了他的身后。 慕容睿临低着头批阅公文,既不提及方才她擅自进书房之事,也没有使唤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思绪开始神游,无聊至极的时候突然发现红枣莲子羹的碗口上躲着一只苍蝇。 相较于慕容睿临的背影,这只苍蝇立刻成了她此刻最感兴趣的活动物体,只见它一会儿如蜻蜓点水似得轻尝一口甜羹,一会儿跳回碗口,又一飞而起,在慕容睿临的肩膀处停留。最后,飞回了碗口。 “如果饿了,就端着喝吧。”慕容睿临轻声自言了一句,视线未离开手中的公文。 墨璃尘嘴一撇立刻回道:“我才不饿呢!” 这家伙后背长眼睛了吗?难道就因为上回讨要食物就将她定位成了个整天找洗手间的好吃鬼吗?墨璃尘心里一阵叫屈。罢了!罢了!反正她在端王府顶着脑抽人士头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慕容睿临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自身都未察觉的笑意,温声问道:“可会弹奏古琴?” “不会!”墨璃尘摇头,脚步后退了一步。 “可会泡茶?” “不会!”墨璃尘依旧摇头,泡茶这玩意肯定不只是将滚水倒入茶杯中那么简单!脚步又向后退了一步。 “那,可会磨墨?”慕容睿临的声线依旧平稳,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期待。 墨璃尘思考了会儿,才道:“会!” “那就为本王磨墨。”慕容睿临示意得看了一眼文房四宝,而后翻了两页公文,轻声道:“磨好了就回屋去歇息吧。” 一听可以回屋立刻来了精神,开始专心研墨,不时加一些水在砚台中,让那里的墨汁永远浓稠恰当好处,一切似乎都顺利得进行中。可,那只苍蝇似乎也爱上了她,扇动着轻盈的翅膀停留在她的眉角处。 第七章 :宫女小乔 墨璃尘立刻觉得眉角一痒,顺手欲将它赶去,却没有料及手中还执着墨,手一挥,墨水一甩,几滴乌黑的墨汁妥妥当当落在了慕容睿临雪白的锦袍上,黑白相应,极其明显,就如雪地上蹲着几只小乌鸦。 墨璃尘心猛地一惊,皱了皱眉头,一只手捧住心脏处,还好,还好!这些乌鸦躲在他的袖子后方,应该没那么容易发现! 回神,继续专心墨研,偶尔瞥两眼慕容睿临的锦袍,偷偷咽了咽口水。 此刻,慕容睿临停了笔,将笔搁到了砚台,端起瓷碗,将它放置嘴边,刚喝下一口,却被墨璃尘一声惊呼般的“不要”和欲夺他手中瓷碗的动作而愣住。 “你想喝?”慕容睿临停手,抬头看向她,表情有些疑惑。 墨璃尘低头,俏脸瞬间涨红,急忙摆手:“不不不,王爷,您喝。奴婢不饿。” 慕容睿临见状,心中诧异,她的脸怎么那么红?该不是又有内急了吧?但碍于她的面子,只得轻咳一声吩咐道:“如果有不舒服就先回去,未时再过来伺候笔墨。” 闻此言,墨璃尘的头更低了几分,手中不停得转着墨,心中后悔莫及!只怪她方才太激动,他喝就喝了,关她何事?不就是和苍蝇同喝一碗羹吗?可现在,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是封建王朝啊!她在端王府亲眼看见小丫鬟因摔碎了姚沁雪的镯子,被棍子活活打死的惨状。 弱弱得撇了一眼慕容睿临,他洁白无瑕的上嘴唇处已抹有一撇黑墨,就如长了胡子一般。若是被眼前这瘸子王爷发现,会不会一怒之下再将她悬挂到蛇窟上方逼她招供?眼前的男人虽美如嫡仙,但也是蛇蝎心肠啊! 脑子一转,抬头回道:“王爷,奴婢现在给您准备午膳,做一些家乡菜给您品尝,以报上回雪中送炭之恩。” 雪中送炭?慕容睿临有些不可思议得看向眼前的小女子,这不像她的作风啊!不过,她此时的笑容特别纯粹,一双黑白分明的清眸对视于他,流盼溢彩。他的心有一瞬间恍惚,未经思考她此番何意直接开口道:“那就去吧,等会本王去你的院子品尝就是。” “不不不,奴婢给您送进书房。您忙您的公务。”墨璃尘欠了欠身,直接一溜烟得走出了门口,只留给他一个急匆匆的背影。 给他做午膳,目的只有两个,一是让他稍微息怒,若是发现被沾了墨汁,也不至于要她命,毕竟吃了她的东西不是?二来食过午膳都会洗脸,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给他递毛巾,擦去墨汁了。 天!真是太有才了!一阵自恋后,墨璃尘开始思考做些什么菜肴? 途径王府的莲花池,正是春荷盛开之景,能看到满池皆是破水而出的荷花,或洁白无暇或粉嫩娇艳,望之不尽,在碧绿滚圆的荷叶衬托下显得婀娜多姿,香远益清。春末的莲子鲜嫩甘甜,除了做汤羹之外,还可以做其他甜品。 灵机一动,直接赤足下了浅水区,冰凉的水浸末到膝盖,一手挽着裙子,另外一只手拽住莲蓬,手起莲落,肥硕的莲蓬被她攥在手中,剥下一颗白嫩的莲子放入口中,清香可口,却未发现池边已站着一个素装女子。 女子一身素色紫衣,这种服饰是府中三等丫鬟的宫服,简单的蝴蝶髻无一点装饰。但,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将她的腰勒得极细,显得身段窈窕。她的五官并非很出挑,却在春日柔光的照射下和这池中的青青荷叶倒是有几分相似。 “还未入夏,池水冰凉。岂是你这个一等丫鬟能下得了的?还是我来帮你采摘吧。”女子声音并不矫作,犹如潺潺流水般动人。 墨璃尘闻声望去,这素衣女子已下了池子,就几下子,数颗嫩绿莲子就落入了她的芊芊玉手中。 “下不下得了水怎么和丫鬟的等级有关系?”墨璃尘很想和她道谢,但话到嘴边却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闻言,女子的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淡淡道:“当然有关系,在王府,等级就代表着一切。王府住久了,你就会明白的。”边说着,边将莲子放入篮内,而后又自言道:“想要摘莲子一定要带上篮子,否则怎么将莲子带回去?” 说到此处,她抬头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墨璃尘,一头柔顺乌黑的发丝随风飘动,与身后的青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精致小巧的脸庞,细腻柔滑的肌肤,琉璃般晶莹的黑眸。 这个女人,有着让男人怦然心动的资本。难怪她的主子会......素衣女子的眼中飞快闪过一道寒意,稍众即逝。 墨璃尘接过她递过来的篮子,笑意盈盈道:“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个院子的?以后有空可以找你。” 初来乍到,勾搭几个朋友还是很有必要的! 女子却不咸不淡回道:“我叫小乔,就住在三等丫鬟的大房间里。平时主要修剪后院里的花草,无空余时间。” “哦,既然如此那也作罢吧。”墨璃尘看了一眼篮中的莲子,估摸着量也够了,就准备上岸。 带着丝丝凉意的春风吹过她微湿的裙子,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脚一滑差点摔入池水中,幸亏小乔及时扶住。 “嘶~~”墨璃尘倒抽一口冷气,身子是被扶住了,但,脚底传来一阵剧痛,抬起脚裸一看,原来是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小乔见状急忙道:“我背你上岸,这口子若是不及时处理会得温病的。” 墨璃尘不接语,一手搭在小乔的肩膀,弯下腰,将手臂伸入池底。 “你这是在做什么?”小乔眉头抽搐,听她主子说起,这个外表如娇花般动人的女人实则脑子有些小问题,看来没得错! 这个高难度动作令墨璃尘的小脸憋得通红,略带口吃回道:“我.....只是想看看......是哪块作死的石头......把我的脚割破的?” “那你摸到了吗?”小乔一脸的无语。 “摸,摸到了。”墨璃尘憋着气回答,然后慢慢起身,得意洋洋举起手中物:“摸到了,是玉佩!” 她将玉佩高高举在眼前,放置在光线处,玉体晶莹剔透,色泽极好,形状似断了一半的并蒂莲。玉身刻着四个字:“一叶孤舟。”字体虽细小,却十分得工整。 墨璃将玉佩收回到衣服内侧,自言道:“我先收着,等找到它的主人再还回去。”接着,又转头看向小乔道:“谢谢你,你又帮我一次,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不管你有没有空,我都会来找你!” 小乔笑笑不语,将她扶上了岸,而后道别离开。 墨璃尘用白色手绢简易得包扎了脚底,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急匆匆得向着膳房的方向一拐一拐得走去。 第八章 :好吃的莲子羹 做好午膳已是未时,墨璃尘眉开眼笑的端着托盘从小厨房出来,手中的饭菜香气四溢,令她忍不住多闻上几口。 一拐一拐得走回“墨香阁”。墨璃尘轻轻敲响木门,唤道:“王爷?” “进来吧。”良久,屋内才传来有些慵懒的声音。 墨璃尘轻轻推开门,随着一股淡淡墨竹香入鼻,她情不自禁得深吸一口气。 门一开,就有一股香气扑鼻的味道钻入慕容睿临的鼻尖,他搁笔,将公文合拢,眼中浮过一丝温和得笑意,道:“将饭菜端去书房的后院,那里空气通透。” 墨璃尘端着饭菜跟着他身后到了书房的后院,院子清幽雅致,石子漫路,翠竹掩映,婆娑玉立。 正中央有个石圆桌,她将饭菜放置于桌面,站到了慕容睿临身边,乘着他举筷之际,看向他的上唇处。 完蛋!那抹乌黑的墨迹大抵被他抹了一下,现在变成了两片,正好左右个一片,和唇髯一样一样的。 慕容睿临似乎发现了她的眼神,将刚举起的筷子重置于碗口,清淡的眸子看向她有些失措的小脸,温声问道:“本王有那么骇人吗?” 墨璃尘垂首皱眉,半饷,抬头回道:“王爷的心思奴婢猜不透,所以,不知该如何回答。” “哈哈。”慕容睿临眉梢微挑,展颜一笑,这丫头说的可是大大的实话,将视线又落于这些菜肴,问道:“这些是你家乡的菜?” “正是。奴婢很用心做的!”墨璃尘很恭敬得回答,老板的形象都成这样了,此刻还是多拍拍马屁! “那,你的家乡在哪里?听闻你的父母早在六年前双亡,这些年怎么过的?”不知为何,慕容睿临直接将这个敏感的问题丢给了她。 “我的家乡?” 这个问题令她瞬间失了魂魄,迎着对方清浅的笑容,墨璃尘也微微一笑,仿佛没有听出对方的试探之意,缓缓的开口:“自从父母双亡后我就和很多兄弟姐妹一起住在一个很远,那个地方叫做孤儿院。我们没有父母的关怀,也没有家人的宠爱……”说着,幽幽的眸子带着隐隐的水光飘向远方,像是看到曾经在孤儿院度过的那些时光。 慕容睿临静静的听着墨璃尘的话,美如冠玉的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 “虽然我们没有家人,但是我们在那里很快乐,直到有一天,本该是为了庆祝几个姐姐学业有成的日子,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让我们姐妹几个天人永隔,也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墨璃尘的脸上滑落,自己虽说是穿越,但是好歹算是重生一次,也不知道那些曾被她视为不可分割的姐妹们现在怎么样了。 每每午夜梦回,她总能看见霸气侧漏的大姐,偶尔犯二的二姐,经常吐槽她的的三姐,还有经常和她斗嘴的四姐。回想起那场夺了她性命的大火,她都能清楚得感觉到灼烫的火焰和烟雾正吞噬着她的身体。 话未完,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慕容睿临微微的蹙眉,原本温润的眸子也有瞬间的失神,她那楚楚可怜,为家人掉泪的样子,深深的砸进他的心里,平生第一次莫名的有了想要保护一个人的*。 保护?转回头不去看她的脸,保护?!他是疯了吗? “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你的姐妹们想必也会平安无事的!若是她们还在,日后定然也有机会再相见的!”慕容睿临说着,递上了一张白色的锦帕。 墨璃尘抽着鼻子,接过白色锦帕,淡淡的墨竹清香让墨璃尘微微的平静不少,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这道菜叫什么名字?”慕容睿临修长白皙的手执起木筷,点在了一盘散发着浓重肉香的菜肴上,试着转移话题。 “这叫芙蓉肉,是先用精肉一斤,切片,清酱拖过,风干一个时辰。用大虾肉二十个,猪油二两,切骰子大,将虾肉放在猪肉上,一只虾,一块肉,敲扁,将滚水煮熟撩起。熬菜油半斤,将肉片放在眼铜勺内,将滚油灌熟。再用秋油半酒杯,酒一杯,鸡汤一茶杯,熬滚,浇肉片上,加蒸粉、葱、椒,糁上起锅。”一说到美食,墨璃尘立刻来了精神,快速的将做法说了一遍,抬起幽幽眸子再度看向慕容睿临,心里略带希望他能唤她坐下来一同吃。 慕容睿临轻轻夹起一块沾着汤汁的肉块送入口中。 “味道如何?”墨璃尘轻轻得问他,这些菜肴虽不是真心实意为他所做。但,既然做了也希望得到认同不是? 慕容睿临低低得应了一声“嗯”又将目光投向另外一碗晶莹剔透的汤羹,轻声问道:“这又是莲子羹?” 墨璃尘急着解释道:“这是凉粉莲子羹,和普通的莲子羹不一样。这凉粉的制作工序可复杂了!先将绿豆打磨成绿豆淀粉,加清水搅拌,再煮沸,最后还将它放入冰库才做成的。就打磨成绿豆粉就要花上一个半时辰。” 慕容睿临又轻声“嗯”了一下,舀一口放入口中。 沁凉甘甜的味道渗入唇齿,细嫩的凉粉滑过喉咙,瞬间即化,再配上莲子的微苦显得甜而不腻。 “你再尝尝这个,这是芋煨白菜。芋煨极烂,入白菜心,烹之,加酱水调和,而且这白菜是新摘的,非常新鲜。”墨璃尘见他舒展的眉间,心中一阵欢喜,看来她的手艺得到了认可!以前和姐妹们在一起,都是她下的厨,可还是被她们吐槽!在吐槽声中锻炼出了她一手好厨艺。 慕容睿临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只见她一手撑着桌面,额间还冒着冷汗,方才见她进来时就崴着脚,可没想到如此严重,皱眉问道:“你的.....脚可是摘莲子的时候崴的?” 墨璃尘点点头,眼神□□裸得看着桌面上的菜肴,正欲开口,慕容睿临却抢先道:“坐下来吃吧,本王一人也吃不完。我让下人备双筷子。” “不不不,奴婢不饿。奴婢现在给您去打盆水洗脸。”言毕,准备转身回房打水。 “回来!”慕容睿临一声令下,墨璃尘立刻停下脚步,不敢回头。 “有何事瞒着本王?”慕容睿临清浅的声音已带着几许寒意。 罢了!这货刚吃完我做的饭菜,该不会因为这个而翻脸不认人,将我棍打一顿吧!正当她报以必死之心转头,将真相道出之际,飞鹰的声音传来:“爷,青云主子突然晕倒,御医已过去瞧了,她的贴身丫鬟正在书房前等着您。” 闻言,慕容睿临居然懒懒得靠回轮椅,不急不缓道:“知道了,你先让她的丫鬟回去。”接着又偏头看向墨璃尘道:“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书房。等会请个御医上你那儿看看,有没有伤到脚裸骨头。”言罢,推动轮椅准备离开。 可,墨璃尘急唤了一声,“王爷!”王字铿锵有力,爷字瞬间软了下来。 慕容睿临立刻转头看向她,等待着她开口。 那两撇唇髯位置不偏不倚,从不远处看去就如真的似的。墨璃尘取出方才慕容睿临递给她的白色手帕,沾了一些杯中的茶水。低着头,挪动着脚步走到他的面前。 慕容睿临愣愣得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直至她蹲到他的面前,四目交错的那一瞬间,有一抹惊讶和温柔在他眼底闪过,而他自身却未发觉。 “咳。”墨璃尘轻咳一声,将手帕递给他,垂首敛目,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的上唇沾了墨汁,擦擦吧。” 慕容睿临接过手帕,只淡淡道了一声:“哦。”然后快速转回轮椅,推动,离开。 墨璃尘怔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白色背影,竟和两旁的青竹的气质那么相似。 也在一瞬间,她对眼前人有了新的认识,也许,他只是一个可怜人,远非她想象中的那么残暴。面对她的刺杀,依旧留了她的性命至今。这么想着,对他升起了一丝同情和感激。 第九章 :凝云阁 从书房到她的小院子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但没想到的是慕容睿临居然命人将她用肩舆抬了回去。 回到屋内,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掩门,将脚搁到桌面,一层一层解开布条,赫然发现这伤口已渗出了黑血,这不看也就罢了,看清了伤口就愈发觉得她悲催至极! 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居然是慕容宫玥这个傲娇又坏心眼的男人!要不是他!她怎么会沦落到为奴为仆的境地!心中将他怒骂了一百遍,接着抹了抹眼角的清泪,起身。 烧水,擦拭,上药,包扎,又花了她半个时辰,做完这些已是一身冷汗,欲躺回床榻休息,门外传来敲门声:“墨姑娘可在里头?” “在呢。”门外的水月一边引出她一边又道:“我家主子给墨姑娘带了点小礼物。” 礼物?心中一阵纳闷,不过还是强硬着头皮一拐一拐得开了门。只见水月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小丫鬟,和小乔穿着同样的三等宫女服饰。 水月的视线移至墨璃尘的脚部,似是关切得问道:“墨姑娘的脚,怎么了?” “不小心崴到了。”墨璃尘笑笑,侧身,让他们进屋。 水月进屋直接坐上了凳子,身后的小丫鬟将一个大大的金丝木盒放置到了桌面,然后缓缓打开。 在木盒打开的一瞬间,墨璃尘怔在了原地,天!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首饰,祖母绿翡翠镯子,红宝石簪子,珍珠项链,猫眼耳环,这些只是她认得的东西,还有很多她叫不出名字的。 正思考水月的用意之时,水月已从盒中挑出一串白得很温润的珠子项链,和颜悦色道:“这串珠子并不是羊脂玉,而是砗磲。砗磲很难采集,要潜入深海百米才能得到。不过,主子说,墨姑娘肤色欺霜赛雪,便命我将它一定送到你的手中。” 水月说到此处,小嘴一嘟,佯装委屈,道:“还怕我这个奴婢贪了不成?”转而又似叹了口气:“看来,主子是真心喜欢墨姑娘,着砗磲可是主子的陪嫁物。” 墨璃尘连忙摆手:“既然这么贵重,我怎么能收呢?侧妃娘娘的心意奴婢领了。请带璃尘向娘娘道谢,这些首饰还请水月姐带回去吧。” 水月将首饰盒子推向墨璃尘,低声道:“若是带回去,我家主子一定会生我的气。”言道此处,她又侧身看向身后的小丫鬟,素手指向她:“这丫鬟名叫秋语,也是娘娘的身边丫头,虽有些笨手笨脚,但也忠厚老实。娘娘派她来和墨姑娘做个伴,希望能帮到墨姑娘,比如清理屋子,扫扫院子,做些墨姑娘的膳食。” 墨璃尘转头看了一眼秋语,姿色中等,但从那双灵动的眼睛而观,绝对不是水月口中笨手笨脚之人。作伴?哼!一定就是监视她的! 再细细思虑了水月的话语,既为作伴,那就不能以丫鬟怎么使得丫鬟为推脱之词。 水月见墨璃尘眼中有迟疑之色,立刻又含笑道:“墨姑娘不必烦恼,如果你喜静,晚上将她打发到偏院就是。如果墨姑娘不需要,我带回去就是,否则王爷若是因为这个怪罪侧妃娘娘,那她也担不起。” 墨璃尘闪了闪睫羽,既然老板娘那么有心安插一个眼线,我何不安心接受?该使唤的就使唤!反正问心无愧!绝无勾引老板之意!再深入一想,这秋语既然是老板娘的人,一定希望她卷铺盖走人,说不准以后还有助于她的逃跑计划! 墨璃尘满脸含笑,顺手又为水月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白水,递到她的面前:“谢水月姐为我奔波,有了秋语,我以后也有人可以作伴啦!” “墨姑娘喜欢就好,另外主子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给姑娘。”水月看着一脸纯真模样的墨璃尘,照着出来时闻妍吩咐的话道:“墨姑娘能悉心照料王爷,为他做美食固然是件好事。但是也要小心后院里一些心胸狭窄之人。只有张弛有度,才能稳坐王爷贴身丫鬟这个位置。” 阿呸!你以为我稀罕啊?!如果能逃,我现在就卷着眼前的首饰走人!这大丫鬟的位置任谁做谁做去! 虽这么想着,但在当下却朝着水月颔首道:“那就劳烦水月姐代我转告侧妃娘娘,就说墨璃尘明白了,多谢侧妃娘娘提点。” 水月起身,对墨璃尘含笑行了个平礼“我一定将墨姑娘的话带到。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接着又看向身后的秋语正声道:“好生照顾墨姑娘,若是墨姑娘向侧妃娘娘告状,她定饶不了你。” 秋语立刻躬身回道:“是。” 水月前脚刚跨出门槛,就见一个中年男子提着一个药箱子站立于门口,视线看向才搁腿的墨璃尘和一脸茫然的秋语,躬身问道:“哪位是墨姑娘。王爷命微臣来为墨姑娘诊断。” 墨璃尘微微一愣,心中莫名多了一份暖意。恩,这个老板真是体谅员工!加一分! 凝云阁 新月如勾,渐有东沉之意,在多数人都在酣睡时,有一个身着白色纱衣的女子赤足站立在光滑如镜的金砖上,给人一种澄清透明的美,双肩处披着一条紫色纱带,窗外一阵风袭来,犹如仙人下凡一般,空灵,宁静。 她的身后正有一个身材娇小的丫鬟跪地,低声言道:“主子,今日傍晚,闻侧妃赐了个丫头给了她,顺带还赏了她很多首饰。” 微弱的月光将女子身影虚虚投在金转上,转头,眸中闪过一道鄙夷之色,淡淡道:“她还是老样子,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梅苏刚来的那会儿,她还不是一样去巴结?最后呢?呵呵。” 最后那声冷笑在这空旷的房间中显得格外的诡异,女子停顿了一会儿,回首,向前慢慢走动几步,移至到窗柩处,双目不知眺向何处,又轻声自言:“前几日还觉得那丫头是个真性情的奇特女子,今日才知,她也不过是只想攀龙附凤的雀鸟而已,不过,是只羽毛漂亮的雀鸟。” 丫鬟立刻接语:“再漂亮的羽毛还不过是只雀鸟?成不了凤凰。主子有所不知,那御医刚从我们院子离开就奉命去了她的小院子,如果不早将她除去,恐怕王爷会对她......” “会什么?”女子似是自问,不等丫鬟回答,她已收回了眼神,弯腰,靠近丫鬟的耳畔低声道:“放心,他根本就条没有温度的毒蛇!不会对任何人有感情!整个王府,甚至整个东衡国的人都是他的棋子。” 只怪她看得太清,如果她愚笨一点,也许会活得轻松点,不用日日胆战心惊。 “小姐!”丫鬟情急之下居然唤出了女子未出阁时的称呼,低声又道:“主子,小心隔墙有耳。”言毕,立刻起身关上窗户。 而此时,女子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苦笑,一步一步走回房间的中央,赤足走在冰凉的金砖似乎能让她恢复平静。站立了半刻,蹲身,垂敛看向金砖上的倒影,指尖慢慢划过脸颊,微蹙着眉头,似乎在一看陌生的脸。 父亲,女儿不得不为了闫家靠近这条毒蛇。远征,下辈子我再来找你。 小丫鬟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走到她的身后,轻轻为她披上衣服,从后方搂住她瘦弱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姐,为了老爷,您一定要努力坐上正妃之位啊,老爷既然投靠了王爷,一定有他的思虑,他的眼光不会错的。” 女子忧伤的眼神忽地回神,立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妃位?” “对,妃位!闻侧妃既然用了这步棋子,您为何不用呢?她生性急躁又多疑,想让她放弃棋子最容易不过了。” 女子缓缓起身,抬头看向身边的丫头。声音低缓却字字生寒:“芙儿,你可知道,王爷从未碰过我。” 丫头不可置信得看向女子,吃惊道:“怎么可能?王爷不是隔三差五得进您的房间吗?” “他只是与我通宵对弈罢了。”女子扬眉一笑又道:“其实,这样也好,保住了我的清白之身。我求的只是一个平安一世,可那闻妍却步步相逼!他的父亲也处处发难于我的父亲。”女子慢慢紧握双手,攥得指节泛白了都不肯放松,最后,唇角勾起一抹狠狞的弧度,冷声自言道:“既然如此,我就用这颗棋子彻底绊倒她。” 第十章 :茅坑里点灯 摇摇晃晃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墨璃尘晃着晕乎乎的脑袋跳下了车,此刻,她的心情极其郁闷。因为工伤才休息了三日又要回到慕容睿临的身边伺候。况且,今日不只是伺候笔墨那么简单,一大清早就被塞进马车,摇晃了两个多时辰才停下。 送了松肩膀,扭了扭腰才发现慕容睿临已在她前方静静得等着她。墨璃尘立刻收敛方才的慵懒状态,垂敛嘴一撇,三步两跨得上前扶上他的轮椅扶柄向前推动。 阳光灿烂,人生美好,墨璃尘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刑部外的空气居然也带着淡淡的花香。 “你这是要推王爷去哪里!?”才刚走几步耳边就传来飞鹰冷如冰霜的叫喊声。 墨璃尘停步,转头看向一脸怒意的飞鹰,狠狠得睇了他一眼,又回头看向前方,额,原来方才没看清路,此刻,轮椅离府衙门外的石狮子不到一尺之距,只要飞鹰的叫喊声再慢一拍,恐怕慕容睿临就撞上去了。 墨璃尘立刻气短,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弱弱道:“王......爷,抱歉。” 慕容睿临未转头,只是轻声“恩”了一声,半响,才又缓缓道:“若是不舒服现在就回去休息。” “不回去,奴婢还是陪着您进去,给你伺候笔墨。”墨璃尘自知理亏,小脸挂着甜甜的笑意,又顺带看向已走到他身边的飞鹰,一脸笑吟吟夸赞道:“飞鹰大哥今日真是好气色,连胡子都剃了光了,就像去相亲似的。” 相亲?飞鹰额头的青筋直跳,手中的剑握得紧紧的,这作死的丫头能不能再语出惊人点?没看见牌匾上写的是“刑部”吗?真想不明白自家王爷是怎么了,怎么留这么个.....这么个丫头在身边? 墨璃尘看清了飞鹰眼中的鄙夷之色,当下也不再搭理他。哼!有什么了不起!我现在也和你平起平坐! 正在墨璃尘埋怨间,不远处正飞快走来一个身穿二品官府的中年男子,他的身后跟着十来个身穿劲装的护卫。 “王爷,人已在牢里等着了,那厮傲嘴硬得很。”刑部尚书管大人跪地行礼后便领着慕容睿临向刑房走去,“看来是根难啃的骨头。” 慕容睿临点点头,只是淡淡道:“你们接着审,本王就在后面看着。莫要暴露我们的身份,明白了吗?”管大人立刻抱拳点头。 进了刑房,空气立刻变得潮湿阴冷,墨璃尘的心不自觉得一抖,脚步也有些缓慢,满脑子都是蛇窟的骇人样子。 两旁的牢房里,关押着行若恶鬼一般的恐怖犯人,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只听着都恍若置身于阴司地狱。 慕容睿临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恐惧,回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宽慰道:“别怕,若是不舒服,到时候闭上眼睛就是。” 手背一暖,心居然紧跟着一跳,方才的恐惧莫名得去了大半,明明......明明这份恐惧是眼前之人赐给她的,为何会有这种温暖的感觉?还未来得及思考,鼻尖已传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抬眼一看,原来到了刑房,犯人被五花大绑,满脸是不屑和不服,□□的上半身已无完肤,墨璃尘的心一颤,在慕容睿临一个抬手动作中停下了脚步。 此刻,慕容睿临的清眸已看向犯人左臂处的一只蝴蝶纹身,飞鹰偷撇了一眼他的食指,果然正在轻点扶柄。 “啪”一记重重的鞭子抽向犯人的身体,交错狰狞的鞭痕中生生又多了一条血琳琳,墨璃尘轻咬下唇,别过脸去。心里暗暗思忖,这犯人到底犯了何罪,需要一个王爷亲自审问。 管大人此刻正躬身对着慕容睿临耳畔低语了两句,慕容睿临愣神片刻,随即,清眸中掠过一丝深重的戾气。 “腊月初十,王富家的次子失踪至今未归,二月初八,刘家长子被一批蒙面人强行带走,三月初六,齐家兄弟同时在胡同被蒙面人半道劫走。这些还只是京城里发生的,其他省份这些时日竟有百名壮丁失踪。难道这些和你一点都没有关系?” 刑部侍郎唐少卿站在犯人面前,怒视着他问话。 犯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冷哼一声,又对着地面狠吐了一口痰。 唐少卿冷笑道:“既然你死不开口,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么这刑房里所有的大刑,你都来试一试吧。” 犯人轻笑一声回道:“你们少吓唬我,我只是一个小毛贼,你们私用酷刑就是触犯国法。” “国法?呵呵。”慕容睿临的声音淡薄无比,将手中的茶杯轻置于身边的木桌,换了一个舒适些的坐姿温和道:“盗窃的确只能算是小案子,依我看,还是别审了,直接放了他。” 犯人的脸色不自觉得松了一下。 唐少卿和管大人都惊讶至极,不可思议得看向慕容睿临。不过,既然王爷放话,他们又不敢不从。 只见管大人站在原地不动,对唐少卿使了个眼神。 正当唐少卿硬着头皮给犯人松绑时,慕容睿临又不紧不慢道:“只是,他们组织的手段,他比我们清楚。我们就是要放他出去。不出半个时辰,他们自己人就会来灭他的口。” 原来这是一桩拐卖人口案,还是一些壮丁!前世她最痛恨的便是人贩子,此刻,人贩子就在她的面前,她更是恨得牙齿痒痒。 转头看向慕容睿临,在摇晃的油灯中,愈发觉得他温润出尘。想不他是个体察民间疾苦的好王爷,比起一心只想着夺位,不惜手足情的慕容宮玥不知好上多少倍!心里这么想着,却将视线落于慕容睿临的腿部,只可惜,上天太过残忍,生生要去了他的行走能力。 犯人才微松的脸色随着慕容睿临方才的话语立刻又暗沉了下去,瞪着血红的眼睛怒道:“你这个瘸子算什么东西!连走路都不行,还是先接上狗腿,再来放狗屁!” 此话一出,墨璃尘立刻看向慕容睿临的表情,只见他缓缓收起唇角的笑意,随后垂下清眸,平淡如水的扫向他的腿,让人看不清他眸子的神色,原本一个清雅出尘的人,在这样一个动作之下,竟然让人莫名的觉得心疼。 管大人和唐少卿直接愣在原地,脸色泛白,不知做如何反应,腿疾是睿王爷的大忌,也是逆鳞,不知方才的话会不会牵连到他们,但睿王爷又有令,不许暴露他的身份 正在他们踌躇如何接语之时,吃惊得看着慕容睿临身后的小丫头三步跨上前,在犯人的脸颊狠狠得抽了一下。 “啪”众人再次石化,包括飞鹰在内。 “算什么东西?你才不是个东西呢!腿疾怎么了?万里江山心中藏,不良于行又有何妨?再瞧瞧你自己,只是个有腿的人渣,长得丑也就罢了!心思还这么歹毒,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位可是王爷,就你这人渣还敢侮辱我家王爷,真是茅坑里点灯!” 犯人没有细细考虑方才一连炮的怒骂声有些什么内容,愣愣得看着眼前的小美人。一时未回过神,半张着嘴问道:“茅.....茅坑里......点灯?” 墨璃尘狠狠得瞪了他一眼,一脸的鄙视之意,“切!你该不是连茅坑里点灯的意思都不知道吧?果然蠢的可以!茅坑里点灯是为了什么?” 犯人结结巴巴回道:“照.....照路?” 墨璃尘鄙夷的撇了他一眼,柳眉微挑,小脸蛋因为愤怒有些泛红,冷哼一声道:“是找屎(死)啊!人渣!!” “噗———”管大人和唐少卿实在憋不住直接笑出了声,心里暗想,这丫头到底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虽然娇颜出众,不过,这性子实在是直率的可以。 此犯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同时,也恍然了悟,原来方才辱骂的是睿王爷,心里顿感一阵惧怕,不过转而一想,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字,也就再次闭目不语。 此时此刻,慕容睿临俊逸的脸上波澜不惊,但,内心则如一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心底涌动,令他有些不知所措,慌乱中唤了一声:“阿璃,过来。” 第十一章 :初见闫青云 墨璃尘倏地转头,闪了两下睫羽,略带疑惑得问道:“王爷,你在唤我吗?” 慕容睿临含笑点头,淡淡道:“我们回去,此人还是交于刑部处理.” 唐少卿立刻行了跪拜礼,头顶地面恭敬道:“王爷,是臣等无能,没能让他如实招供,但,微臣必定让他在三日内开口供出几百壮丁的去处。” 慕容睿临笑而不语,眸中掠过一丝了然,温润如风的声音,淡淡道:“不需要他招供,赐死或者流放你们做主。不过是个毛贼而已。” 墨璃尘立即接语:“就是,就他这么愚蠢的人渣也就盗盗女人衣服首饰什么的,弄不出什么名堂。” 管大人在此刻也慢慢开口:“王爷,不瞒您说,臣在前日已找到了王富家次子,王大志。只是,他有些神志不清,等清醒后再来对峙就可以定此犯人的罪了。臣也不能将一个毛贼以拐卖几百人的量刑来定罪啊。” “哈哈,你们少在这里唱戏,被拐走的人绝对不可能在东衡国找到!”犯人立刻反驳,却被慕容睿临一个温和的笑容怔住,方知已中计。 慕容睿临轻飘飘得看了犯人一眼,自问道:“既然不在东衡国,那又会在哪里呢?”接着又偏头吩咐:“管大人,这个问题就交给你来审问了,不管你用什么大刑,只要他开口,本王必定记你一功。” 回府,已经日落之际,天空一片深红色的云霭,染红了天角,染红了王府的高墙青瓦,倒映在水面,把蒹葭池染成了蔷薇色。 墨璃尘站在蒹葭池边,脸衬晚霞,肌凝瑞雪,素手指向正赤足于浅水区的太监,道:“莲子采好后直接送到膳房,记得多采集一些。” 本以为回府后就可以休息,顺便带些闻妍赏赐的首饰送给小乔,她在养伤的时候,小乔经常会忙中抽空陪她,为她清理伤口,换药。至于秋语,果然如水月所言,是个笨手笨脚的丫头,墨璃尘就差使她去了偏院,主要还是负责打扫房间和院子,两人谈话甚少,甚至一天说不了两句。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谁料却接到慕容睿临口谕,晚膳要去她的琉璃小院子,并且特指一定要尝到凉粉莲子羹。墨璃尘匆匆忙忙构思了两三道热菜,就急着准备食材。 倒腾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将三菜一羹完成,还按照口谕,温了一壶酒,擦了擦额间的汗渍准备将酒菜端回了小院子。 不料,眼前正缓缓走来一个如仙子般素雅的女子,由于只顾着手中的端盆,不慎和她撞了个满怀,幸亏,酒菜没洒。 墨璃尘抬眸,眼前的女子身着一身水蓝色纱衣,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虽不施粉黛也有着非凡的气质,又看了看她身后跟着五六个丫鬟,心里暗暗擦测,此女子应该就是慕容睿临最宠爱的女人,闫青云。 “奴婢拜见闫侧妃,侧妃娘娘万安。”由于端着饭菜,墨璃尘只得微微欠了欠身子,低首垂敛。 “妹妹,快起身吧,如果饭菜洒了,王爷定会怪罪我。”闫青云的声音柔和,如黄莺般动人,接着亲手扶住她的手腕轻声道:“前几日我的身体有些不适,所以也没来得及见见妹妹,改明儿我们再一同聚聚。” “妹妹?”墨璃尘心中重复这两个字,细细一想,乍然一惊,立刻道:“娘娘,奴婢就是奴婢,怎能以姐妹相称。” 不知眼前的闫侧妃是否有意这么称呼,这“妹妹”二字一定会令她遭受他人非议, 在这睿王府,任谁都知晓她和闻妍不和,为争夺正妃之位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特别前几日听小乔所言,贵妾梅夫人也曾一度受宠于慕容睿临,却莫名变得疯癫。此事,八成和这两位侧妃有关,她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闫青云的脸色明显一僵,默了默,随即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酒菜,浅浅莞尔道:“墨姑娘所言极是,这后院里会嚼舌根的人多不胜数,是我考虑欠妥当了。”接着向前慢走了两步,靠近墨璃尘的耳边低声道:“特别是一些心胸狭窄之人,若是被她听到那可得了?万万不能将她惹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若墨姑娘不想深陷其中,可以来找我。” 言毕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酒菜,柔若无骨的手轻置于她的肩膀,轻声道:“今晚,好好伺候王爷,若是他高兴了,任谁都欺负不了你。” 最后一句虽听不出端倪,可总觉得刺耳,墨璃尘微蹙眉头,随即展颜一笑,在天际红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娇嫩可爱,回道:“谢闫侧妃提点,奴婢愚钝,只知伺候王爷笔墨,至于他人怎么揣测奴婢,也不是奴婢能控制得了的。不过,以后奴婢若是有心烦之事,一定会找娘娘开解。” 闫青云打量了一眼墨璃尘发间的飞燕簪子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与墨璃尘道:“快去吧,王爷正等着呢。” 墨璃尘行了浅礼后便转身离开,晚霞的红光洒落在她的身上,被拖出长长的身影,闫青云静静得看着她走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 才进院子门口,就见秋语一脸笑意得上前迎接,低声道:“墨姑娘,王爷已在厅堂里等着呢。” 墨璃尘对她默语一笑,端着酒菜进了厅堂,一进去便见慕容睿临坐于桌前正翻阅一卷书,桌面上放着一大盘子白葡萄。 见她端着酒菜进来,慕容睿临放下手中的书卷招手道:“快过来尝尝,这是西域进贡的无核白葡萄,我一人吃觉得无趣就顺便带了过来。” 如果墨璃尘没听错的话,方才眼前之人用了个“我”字,而非“本王。” 而这无核白葡萄在现代虽是普通至极,但在这交通并不发达的古代而言是珍贵至极。 惊讶之余,墨璃尘将酒菜放置于桌面,对着慕容睿临行了个礼,而后看了一眼桌上的葡萄却不上前。 “是受谁的气了?”慕容睿临笑得极其温和,见她依旧不语,心中的某处似乎被牵动着,柔和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焦虑。 “是否因为占用了你的休息时间?”慕容睿临在无声中再度开口,神色已有一丝不悦。 墨璃尘这才急忙解释:“王爷能留奴婢性命至今,奴婢已经感恩戴德,做些菜以表感激之情绝对是发自肺腑的心甘情愿。” 此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这些日子和慕容睿临接触,愈发觉得他不仅胸怀若谷而且还能体察民间疾苦,对待她这样的刺客,居然还能手下留情至今。要不是他,她的小命恐怕已葬送于慕容宮玥这个贱人手里了。 如果,他后院里的女人不将她作为搞垮对方的棋子,她还是很愿意留下,为他伺候笔墨,关键时候也许还能保护他,不过,前提是为她重新铸造一把蝴.蝶.刀。 第十二章 :中计 “既然如此,为何不展颜笑?”慕容睿临的音调带着不解,那丝不悦早随着她方才的回答消失无踪。 墨璃尘耷拉着脑袋,声音有些疲惫,缓缓道:“因为,王爷今日和奴婢同室共用晚膳,奴婢害怕遭人非议,更不想被两位侧妃娘娘猜忌。” 这个回答令慕容睿临笑出了声:“我的阿璃果然只会说实话,这点,我非常欣赏你。” 哼,谁是你的阿璃?墨璃尘小嘴一撇,心中虽有些不情愿,但,方才慕容睿临难得一闻的爽朗笑声令墨璃尘的心情居然愉悦了很多。 慕容睿临见她缓了犹豫之色,视线投向窗外,柔声问道:“要不我们去屋外的小花园吃?今夜月色不错,也可品尝阿璃做的美食之余赏月对诗。” 墨璃尘颔首答应,两人相伴到了小花园,此刻,月色正明,月光撒在树枝和花骨朵上,就如披上了银色的缎带一样,有了生命。 春末,夜风带着花香飘满园内,拂动的树叶声,仿似音乐般,使得这静默的夜晚增添了一丝韵味。 “阿璃,今日做的这三道菜叫什么名字?”慕容睿临用银筷拨弄一道外表金灿灿的小方块,夹起一块送入口中,眉头舒展。 墨璃尘手肘撑在桌面,双手托着下巴,露出一对梨涡,得意洋洋得解释:“你现在吃的是炸鲜奶,是用牛乳做的,外酥内软,奶味浓郁,也是我们那里的家乡菜。” 墨璃尘见他吃得津津有味,将一句没经大脑思考的话语脱口而出:“王爷若是永远都舒展眉头就好了。” 慕容睿临微愣,看向眼前女子清灵透彻的眼睛,心竟然微微一颤,手也不由自主得握紧了几分银筷。 墨璃尘却未发现慕容睿临的异常,满上了一杯酒递到了他的面前,浅浅一笑道:“其实,今日为王爷做菜还一些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慕容睿临故意从她身上移开视线,将杯中酒饮尽。 墨璃尘郑重其事得点了点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低垂着眸子,看向十指间正摆弄着空酒杯,眉心有些微蹙。 “阿璃?”慕容睿临轻唤了一声。 墨璃尘这才抬头,看向慕容睿临期待的眼神,似是鼓起勇气道:“奴婢怕今日那犯人所说的话击伤到了你的心。所以.......” “所以,你做这些菜肴来安慰我?”慕容睿临反问。 “恩。”墨璃尘低低应了声,却不敢抬头。 原来这小女人在为这事儿而不敢开口,见她此刻含羞的模样,自持如慕容睿临者也不禁心神微微一荡,随即,清眸却扫向双腿,轻声回她:“这二十年来也早已习惯,那犯人只是道出心中所想而已。” “那只是个人渣!其他人绝对不会这么想的!您千万别将他的话记到心里去。今日奴婢也说了,万里江山心中藏,不良于行又何妨。为人者,有大度成大器,王爷虚怀若谷,又体察民间疾苦,不仅如此,王爷的智慧也是无人能及,您看,三两下就让犯人开了口。”墨璃尘见他清澈如泉的眸子依旧闪动着莫名的情绪,立刻又道:“您在奴婢心中就好过能行走的端王爷百倍。” “端王爷?”闻此名字,慕容睿临收回了方才迷离的眼神,声音变回了清冷,放下手中的银筷,道:“看来,你对端王爷很了解?” “不是很了解,但他也算是奴婢的......姐夫。”最后两字说得很轻,天知道她穿越过来最糟心的事情就是多了一个极品姐夫。察觉出慕容睿临眼中的不快,墨璃尘又为他满上了清酒:“也许是奴婢多虑了,反倒是令王爷忆起白日的不愉快。” “你很在意我快乐与否?”慕容睿临的眸瞳里闪动着一丝期待。 “不知道。”墨璃尘抬起水眸,对视于慕容睿临的双眼,一字一字清楚道:“但是,王爷蹙眉的样子让奴婢感到心疼。” 这是大大的实话,今日在刑房里,慕容睿临清眸扫腿的模样着实令她的心一疼。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慕容睿临的心又是一颤,半响,才勾起温和的笑意:“若是这样,以后我不在你面前蹙眉就是。” “不是不在我的面前,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能蹙眉。”墨璃尘略作思考状,移开对视于他的视线,一手拖着下巴,看向天空中明月,自言道:“王爷以后若是遇到烦闷事情,想找谁说说话,奴婢愿意奉陪。但是.......”墨璃尘故意停住话锋,似笑非笑的望着慕容睿临。 “但是什么?”他知道她在等他问。 “但是希望......希望下回不要在奴婢的小院子里品酒畅谈。”见慕容睿临眼中并无怒色,墨璃尘狡黠一笑道:“我们可以在书房里边谈边吃。” 慕容睿临失笑,这小女人外表大胆包天,实则胆小如鼠,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刚想开口反驳,头顿感一晕,紧接着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下将今夜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墨璃尘一阵慌乱,这是怎么了?他喝的酒并不多,怎么吐成这样了?顾不得身上沾到了呕吐物,赶紧用手帕擦去他嘴边的污渍,担忧得问道“我去请御医?” “不必,推我进屋子歇息一会儿就好了。”慕容睿临此刻心中已了然,是谁在酒中下了药。既然她这么想看戏,他也不能辜负她的心意。 更何况,慕容睿临抬眼看向有些为难之色的小脸,胸口居然升起一丝不爽快,这小女人这么想和他拉开距离,只为图个安静。他绝不遂她愿。 待将胃里的东西悉数吐出,慕容睿临抹了抹嘴角,闭目靠在轮椅背上,像是睡了过去。 “王爷,飞鹰在哪里?我去唤他带你回去休息。”墨璃尘摇了摇他的肩膀,丝毫无反应。任她怎么唤都不醒,心中暗暗抱怨,这飞鹰做事比她还不靠谱。可她绝对不会想到,在她擦拭他嘴角的时候,飞鹰和十几个暗卫在慕容睿临的一个手势中,悉数隐去。 虽已是春末,但,夜里的风依旧带有凉意,如若任他在外面睡,必然要生病,可是,此地只有他们二人,她对睿王府所知有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他推回居所。 回到屋内,墨璃尘好不容易将他放到床上,把门关前看一眼秋语住着的房间,灯火已熄了,松缓了一口气。 紧接着打水,将慕容睿临脸上的污渍擦去,却发现他的额头滚烫,表情也似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王爷,奴婢还是去唤御医吧。”墨璃尘边擦拭边询问,想不到慕容睿临居然睁开了清眸,轻声回道:“不必了,给我倒杯温水。” 在墨璃尘转身间,慕容睿临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她还未来得及转头,就听见他轻声道:“在无人的时候,不用自唤奴婢。” 墨璃尘不应,却在温水端回来之时,发现他已熟睡,无奈之下为他盖上被子。目光落在他睡熟的脸上,细细的端详,他的皮肤白皙得好似初春的一场薄雪,白的润莹,绝伦冠世的美丽容颜却没有一丝娇柔女态,反而英气逼人。 可惜,他也是个可怜人,自幼失去行走能力,又被兄弟算计,这后院的几个女人不知是否对他真心。如果老天仁慈,就让他遇见一个真心爱他的女子吧,成为他的双腿,让他永远舒展眉间。 这么想着,她轻轻为他拢了拢被角,有了些倦意,不知是否饮酒的缘故,倚在床榻边竟也睡了过去。 第十三章 :嫉恨 天还未亮,墨璃尘就起身,看着依旧熟睡中的慕容睿临,她更是心急如焚,这可怎么了得?要是被两位女主子知道他在这里留夜,还不扒了她的皮? 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微亮,时不时还传来几声鸟鸣,脑子里浮现出几个方案。 第一,用冷水将他泼醒。第二,现在将他扶上轮椅,再将轮椅推到王府某处。第三,找飞鹰。 貌似第三条比较靠谱,不过,很有可能未找到飞鹰,两位女主子就兴师问罪了。 “墨姑娘。”门外突然传来秋语的声音,墨璃尘急忙回道:“什么事?” “今日不是要去大皇子府邸吗?我为墨姑娘梳妆打扮一下。”秋语又敲了几下木门:“快开门吧,今日辰时就要出发的。方才我还看见水月姐在膳房准备点心,想来府里的主子都已起床了。” “什么?她们都起床了?”墨璃尘顿感全身无力,脚发软,完了,完了,这下真是有理说不清了,名节不保不说,和这后院两个女子彻底结怨了,幽怨得看了一眼慕容睿临,最后,贝齿一咬,猛拍一下木桌,视死如归得回道:“进来吧。” 人都说作贼心虚,我不做贼为何要心虚!既然这三个方案都不能用了,何不如光明正大的面对! “墨姑娘!?”秋语在推门一刹那,彻底愣在原地,手中的点心“砰”得摔碎于地,手指指着床榻的男人,结巴得问道:“墨.....墨姑娘,这.....这是谁?” 墨璃尘故作淡然回道“你自己去看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秋语震惊之余,半睁着嘴,挪步到了床榻前,将男子翻了一个身,细细一瞅,惊呼:“王.....爷?”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没见轮椅在旁边吗?不是王爷还会是谁?”墨璃尘撇了撇嘴,柳眉一挑,不耐烦得摆摆手:“快去禀告闻侧妃,将王爷接回去。” “这......这王爷,怎么会在这里?”秋语的嘴巴早已张成了一个圈,同时又打量了一下慕容睿临的衣服,猛然抬头,结结巴巴又问道:“昨夜,王爷和墨姑娘.....?” “如果我说昨夜什么都没发生,你会信吗?”墨璃尘的小脸微红,多希望她会说个“信”字,即便是骗她也罢,秋语摇了摇头直接回道:“不信。” 墨璃尘扶额晃头,有些站不起身子,对其挥挥手:“罢了罢了,快去禀告你的主子吧。” 谁料,秋语却道:“墨姑娘,我不会去禀告闻侧妃的,我们还是想办法将王爷弄回去吧” 墨璃尘难以置信得看向眼前比她年龄还要长上几岁的秋语,胸口处有一瞬间漾满感动,轻声开口问道:“秋语姐,为何要帮我?” “因为你待我比闻侧妃好。”秋语未经思考,直接回答,随即又道:“我先去打些凉水,给王爷洗脸,应该就能醒过来。” 正在说话间,门再次被敲响,墨璃尘的心又是一惊,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王爷,可在里头吗?” 飞鹰??墨璃尘一听是飞鹰的声音,立刻喜形于色,正准备开门,忽地听到床上有响动,转头一看,只见慕容睿临已靠在床侧,轻柔着太阳穴,然后,看向墨璃尘轻声问道:“酒有些烈了,昨夜,你将本王扶进屋后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墨璃尘急忙回答,这货是真糊涂还是装的?这句话若是被府中他人听见,过不了几个时辰,她就会被唾沫淹死。 墨璃尘低垂着眼帘,私底下狠狠得瞪了他一眼,却又听到慕容睿临温润如春风般声音:“扶本王起来梳洗,等会一道坐本王的马车去晋王府。” 什么?这不是公开他在她的屋子留夜之事吗?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不等墨璃尘开口,慕容睿临对门外的飞鹰吩咐道:“你让本王的马车在琉璃院子前候着,再去两位主子那里通告一声,让她们先坐上马车在府门等着。” “是”飞鹰领命后就快步离开。 墨璃尘愣愣得看着一脸平静的慕容睿临,再转头看向依旧睁着嘴巴的秋语,头顶仿佛有几千只乌鸦飞过。 好得很!慕容睿临!今日去晋王府,正是我逃脱你们魔爪之时! 闻音阁 王爷留夜之事很快传到了闻妍的耳边,此刻,水月正在为她挽发,顾不得门还敞开着,直接将桌上的茶盏狠狠得掼在地上,“砰”,茶水四溅,瓷片不慎刮破了水月的手背。 “主子?”水月立刻跪地安慰道:“主子,您先消消气,一定是那狐媚子用酒将王爷灌醉。否则,以王爷的性子绝对不会宠幸一个丫鬟!” 闻妍此时咬牙切齿,恨不得扒下小浪蹄子的一层皮。慕容睿临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这三年,不管她使出什么法子,他从未在闻音阁留夜。 三年前,太后说是赐婚,实则将她作为一颗监视慕容睿临的棋子嫁给了他。谁料,慕容睿临同年又娶了闫青云,还特地向当今圣上请旨,谁先有子嗣才封为正妃。 她堂堂太傅的嫡女,居然委身为一个瘸子的侧妃!所以,即便她不爱他,她也要正妃之位。但,慕容睿临却从未碰过她,独宠闫青云,她恨!她嫉妒!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闫青云有了子嗣后高于她一等! 原以为可以用墨璃尘打击闫青云,毕竟她是慕容睿临的贴身丫鬟,她的一句话能顶他人十句。却想不到,那小浪蹄子居然如此不要脸,直接伺候到床上去了。 “主子,既然她那么想成为王爷的妾,您何不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呢?”水月不知何时又为她倒上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主子喝口茶顺顺气。” 闻妍接过茶盏,撇了一眼茶水,几颗漂浮的绿叶还在水面打着转,狠狠压下心中的不悦,将杯口送到唇边喝上一口,耳边又传来水月低顺的声音:“主子,您想想,她不过是个没有背景的小丫头,就算成了妾也撼动不了你的位置啊。东衡自开国以来,还没有无背景女子能为侧妃的先例。” 闻妍听罢,放下手中的茶盏,扶起跪地的水月,问道:“你的意思是将她推到王爷的身边?然后和闫青云争宠?” 这水月并不是她的出阁丫头,反倒是睿王府的人,但她极其聪明,又极为忠心。要不是她,梅苏也许会破例成了府中第三个侧妃娘娘。 水月浅笑道:“是,还要让所有人都知晓!她这个贴身丫鬟是怎么快速成为一个最低贱的侍妾!就在今明两日,将她的脸皮彻底扒下来。” 闻妍抚了抚晶莹剔透的翠玉簪子,发出冷冷声响,红唇轻启道:“那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了?” “是,奴婢一定办妥当。”水月躬身领命后,走到闻妍身边替她揉肩,闻妍望着镜中的娇颜,一双迷人的凤眼已寒彻入骨。 第十四章 :幕后人 晋王府便是大皇子慕容傲易的府邸,东衡国总共有八位皇子,封王的却只有三位。 墨璃尘硬着头皮坐上慕容睿临的金顶朱帷马车,一路上,慕容睿临闭目不语,她也只得佯装睡了去。 到了晋王府门口,便见水月拖着闻妍的手走到她的面前,她今日显得盛装打扮过,脸上薄施粉黛,一双丹凤眼细细描绘,一头长发被高高挽起,用象牙雕花的梳子梳成松松的飞星逐月髻,插上两支赤金掐丝暖玉火凤含珠簪。 特别是身上那袭茜红色长锦衣,将她身后的素装的闫青云完全比了下去。 “妾身参见王爷。”闻妍和闫青云同时欠腰行礼,脆生生的声音如珠滚玉盘极是好听。 墨璃尘感觉到她们的眼神落于她的身上,扶轮椅柄的手一紧,随即行礼道:“奴婢给两位侧妃娘娘请安,娘娘们万安。” 闻妍将墨璃尘从头到脚扫了一眼,这小贱人的确有好皮囊,秀眉如柳弯,两颊边若隐若现的小酒窝营造出一种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轻灵透彻的冰雪。只是随意打扮一下,都能让周围的女子全然失色,难怪这快就将王爷勾上床。 不自觉中,她的眸中已闪动着森森寒意,勾唇笑道:“妹妹快请起,都是自家人,不用行礼,瞧你,昨夜没睡好吗?两眼圈都有些泛黑。” 慕容睿临目光一闪,却未接语,倒是墨璃尘立刻回道:“谢侧妃娘娘挂心,让奴婢感觉您就像是亲姐姐似的,但是,这份亲切感奴婢只能挂于心中,否则以姐妹相称会折煞奴婢,更会引来他人对睿王府的非议,还请侧妃娘娘收回“妹妹”二字。” 闻妍唇边的笑容一僵,看了一眼平静依旧的慕容睿临,袖中的指甲快掐进皮肉,这小贱人居然拿睿王府说事!暗指她在外丢了慕容睿临的脸面,果然伶牙俐齿。 “我都说了,妹妹聪明伶俐,假以时日就是由你来教我规矩了。你看我,说话向来都是随心而欲,心里将墨姑娘当成了妹妹,就直接唤上了。怎能料及丢了王府的脸面?看来,以后还请墨姑娘经常提点不是?”闻妍含笑而道,只是这点翠镶红宝石护甲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此时,慕容睿临终于缓缓开口:“既然闻侧妃这么喜欢阿璃,倒不如结拜姐妹。阿璃曾和本王道过,她除了一个表姐外,再无亲人。现在王府内多了一个爱她怜她的姐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言毕,偏头看向墨璃尘,柔声问道:“你觉得呢?阿璃?” 闫青云冷漠的目光落于三人身上,默语,只是,脸色已阴沉了下来,眉宇间浮现出了惊讶和不甘,她清楚的捕捉到了慕容睿临看墨璃尘的眼神,柔煦如拂面轻风。 昨夜的宜欢散虽然起到了作用,但,从慕容睿临对这小丫头的态度来观,并未冷落。慕容睿临生性多疑又阴沉,极其厌恶耍弄心机的女人,所以当他发现酒中有□□,第一个怀疑的一定是这小丫头,那么,即使发生关系他也一定会对她彻底失去兴趣。难道?他是怀疑到了他人?闻妍?或是自己? 闫青云眼皮微微一跳,脚步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不过,转而又一想。无论怀疑到了谁?这步棋子至少挑起了闻妍的嫉恨。两虎一斗,必有一伤。 果然,听闻慕容睿临的言语后,闻妍的脸色瞬间阴沉,由于愤怒,手臂有些微颤。 闫青云此刻柔声开口道:“王爷,我们快进去吧。您看,这是不是四弟的马车?难道他从南齐回来了?” 慕容睿临瞥了闫青云所指的方向,淡淡道:“都进去吧。” 守门的侍卫们见睿王爷来了,立刻单膝跪地行礼道:“奴才们给睿王爷,两位侧妃娘娘请安。” “恩。二哥和四弟都进去了?”慕容睿临漫不经心得问了一句。 “是啊,他们都来了。睿王爷里面请,小公子也等着见您呢。”未等侍卫开口,就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尖细细的声音。闻声而望,从门内正快步走来一个矮矮胖胖,头戴八角帽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晋王府的曹管家。 曹管家看了一眼慕容睿临身后贺礼,整整有三大箱子,都由几个壮汉扛着,立刻又堆起笑容又道:“我家王爷备了一些您爱喝的极品日铸雪芽,正烧着热水等着您呢。” 一进大厅就听见婴儿的哭闹声,墨璃尘却觉得异常兴奋,在这后院里呆久了,能见到初生的婴儿就如黑暗中见到一抹阳光。 墨璃尘扫了一眼厅内的人,首先令她定眼的就是她的表姐舒念秦,也是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待她的人,只见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绣花锦衣,此刻正站在姚沁雪的身后,低垂着眼帘。这就是妾,连座位都不会有。 再将视线落于慕容宮玥,长发如墨披散于肩,一袭墨色的蟒纹袍上,用金线绣着蛟龙腾云图案,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王者之气,可,那双幽暗邪魅的眼睛似乎正对视于她,墨璃尘心里一阵不爽快。 “呦,三弟你可来了。”慕容宮玥缓缓起身,掸了掸袍角笑道:“我们兄弟几个等候你多时了,难道是因为只顾着和小美人赏月品酒,连时辰都给忘了?”说着间,将目光又投向正推动轮椅的墨璃尘。 厅内众人的视线同时落于睿王身后的小丫鬟,目光不善居多。 这丫头他们也有所耳闻,是慕容宮玥宠妾的表妹,不知为何成了慕容睿临的贴身丫鬟,并且形影不离。如今一看终于知道其中原因,这小丫头果然容颜出众,想不到,清心寡欲的睿王爷也有一颗悸动的心。 慕容睿临却温和得笑道:“二哥真是神机妙算,下回兄弟几个不用再揣摩父皇的心思了,只要问问二哥便知。” 慕容宮玥脸色一白,嘴角微微抽搐,再看向憋笑中的墨璃尘,立刻怒从心头起,无奈,只得保持笑容回道:“三弟真会说笑,父皇的心思我怎么揣测得到,再说,也不敢揣测,好了,好了,快来见见泽儿吧。” 一直保持沉默中的慕容傲易旋即对身后奶娘的吩咐道:“快将泽儿抱去给三弟看看。” 奶娘将孩子抱到慕容睿临的面前,墨璃尘凑着脑袋一瞧,哇!小家伙长得好可爱,脸圆圆的,两只眼闭得紧紧的,嘴巴经常一动一动,好像在吃奶。忍不住将脑袋凑得更近些,这个动作使得她的下巴靠快要碰到慕容睿临的肩膀,在外人看来,此动作暧昧十足。 慕容宮玥见状,手紧紧握成拳,青色的血管仿佛随时会破肤而出。这蠢女人!当初宁愿选择送死也不愿成他的妾,现在居然献媚于瘸子。难道他还不如一个瘸子? “泽儿,这是三皇叔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此生平平安安。”慕容睿临从怀里取出一根如琉璃般清透的项链带到孩子的项间。 “青光琉璃?”众人皆惊,慕容傲易连忙上前阻止道:“三弟,此礼物太过贵重,孩子受之不起。” 第十五章 :怦然心动 慕容睿临浅笑道:“本王只觉得和这孩子有缘,将世上珍贵的祝福赐予他,至于礼物,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墨璃尘看了一眼慕容睿临,他的眼中充满了慈爱,再回味那句祝福语,正如他说的,在皇家能平安一生,的确是最好的祝福。 慕容傲易的王妃李柏卉将孩子抱回,看了一眼慕容傲易,对着怀中孩子柔声道:“乖泽儿,还不谢谢你的三皇叔?他给你的见面礼和祝福都极其珍贵,能拥有青光琉璃的人在东衡国都是屈指可数。想来是因为那中渠城的索城主越来越吝啬,谁若是开采地下的青光琉璃就是死罪。” “好了好了,别提索老头了。若是被父皇听见了又要怪罪。”慕容傲易佯装生气得从李柏卉手中抢过孩子,眼底尽是柔情:“抱着孩子也不嫌累?你肚子里还揣着个小的呢,他才是本王的小世子。”接着又对身后浅蓝色素衣女子冷声道:“等会就要开席了,你就在屋内好好休息,别出来应宴了。” 素衣女子柔声应道:“是,贱妾这就进去。” 原来这素衣女子才是这孩子的生母,看这样子地位一定不高,否则怎么连孩子的满月酒都不能参加?墨璃尘心里想着又看了一眼舒念秦,一阵轻叹,表姐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宴席中,墨璃尘以要去恭房为由出了大厅,原因很简单,对着一桌山珍海味却不能品尝就是活受罪。更重要是,乘着天亮要探清今夜逃走的地形。 甩掉带领她去恭房的小丫鬟,墨璃尘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正是午时,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最终目标定在一棵高耸入天的银杏树,因为,围墙离它很近,她可以借树跳上围墙。不过,得冒很大风险,若是摔下去轻则骨折,重则小命不保。 “墨姑娘,墨姑娘,终于找到你了,你把我害惨了。你家王爷正在找你呢,而我家王爷差点就要将我杖毙了,说是我将你弄丢。”身后传来小丫鬟的气喘吁吁的声音。 墨璃尘转头,一脸的歉意,挠了挠头,急忙道歉:“对不起,我方才迷路了。”言毕,拉起小丫鬟的手眯眯一笑:“我们快回去吧。” 两人急匆匆得往回赶,却未发现从他们身侧走来一个端着茶水的侍婢,“砰”得一声,茶盏,茶壶碎一地,溅起滚烫的水花。 “啊。”墨璃尘惊呼一声,脚步猛地向后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没烫着你吧?” 墨璃尘抬头一看居然是水月,蹙了蹙眉头才回她:“没事儿,撞都撞了。只是,这衣服。”低头看了一眼衣服,已*。 小丫鬟见状抿嘴思考了一会儿:“要不上我那儿去换一身衣服?我的房间离这里也很近。” 墨璃尘想了想也只有这法子,踌躇半刻终究应声“那就麻烦你了,我们赶紧去换。” 水月柳眉轻扬,在墨璃尘转身之际和小丫鬟对视一笑,只是,这笑意仿佛藏着一条冰冷的毒蛇。 换上衣服回到原处,此刻,宴席已撤了去,众人正在坐大花园里听曲品茶,慕容睿临见她回来的一瞬间,不由自主得松了一口气,唇角微微翘起,含了一丝笑意在其中,可,这笑意稍众即逝,换上了愠怒表情。 “妹妹可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下回若是迷路了也得找个人问问,做人不能脸皮太薄,你说是不是?”闻妍捧着茶盏,低头吹了两下,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四溢开来。 流光溢彩的戏台子正唱着一出精忠报国的戏,本是给小公子做满月酒,现在看来晋王只是想请几个好兄弟热热感情。 墨璃尘抬头看向笑意浓浓的闻妍,心头微颤,暗暗猜测,她一定是想在众人面前羞辱她。罢了罢了,反正今夜就要离开这魔窟。一想到到此处,墨璃尘也只是躬身应道:“谢娘娘教诲,奴婢知错。” 闫青云坐在慕容睿临右侧,看了一眼墨璃尘身上的衣服,自始自终保持沉默。可她右侧的一个身穿绛紫色锦袍的英俊男子笑着开口道:“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三哥的贴身丫鬟,原来是三哥新納的小嫂子,真是个小美人。三哥,你哪里找来的小美人,下回给我也找一个。” “四弟,你风流的老毛病又犯了,连三哥的女人也敢调戏?”隔着几个位置的姚沁雪居然先开了口,只见她抚了扶鬓边的珠花,黛眉斜斜挑起,犀利冷漠的目光睨了一眼坐在她身后的舒念秦:“妹妹,你的小表妹真是好福气,才进睿王府不久就成了睿王爷的宠妾了。看来,应该是你这个姐姐教导有方才是。” 舒念秦紧紧抿着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攥着手帕的手微微颤抖。 她们的话语咄咄逼人,丝毫不留余地,真是可恶至极!墨璃尘垂敛打量了身上淡粉色秀金丝长裙,方知中计,虽然没有规定穿粉衣一定是妾室,但,她这贴身丫鬟穿一件淡粉色衣服,意图就显而易见了。 原来,方才是她们合谋演的一出戏。墨璃尘狠狠瞪了一眼姚沁雪,再看了一眼忍辱中的舒念秦,登时,怒从心头起,挺了挺小身板,挑了挑细眉回道:“姚侧妃,奴婢的表姐只教过奴婢怎么做个堂堂正正,不落井下石之人。” “哦?”姚沁雪笑笑,弹了弹玳瑁镶嵌翡翠水滴护甲,懒懒得撇了一眼沉默中的舒念秦,冷声道:“想不到妹妹还有做女夫子的潜质,我以前怎么没发觉?那,妹妹有没有教过她怎么做个安守本分的女人?” 此刻的墨璃尘已气得全身发抖,姚沁雪的性子刁蛮又冲撞,这些也就罢了,心思还极其恶毒!可,慕容宮玥对她总是睁一眼闭一眼。现在,羞辱她就罢了,还当众羞辱她的表姐?! 慕容睿临虽然保持沉默,但,他的清眸中已有愤怒在闪动,看着墨璃尘单薄微颤的身子,居然有一股想将她搂进怀里保护的冲动,这突如其来的冲动令他极其不安,撇了一眼闫青云正递给他的松子糕,不耐烦道:“搁着吧。” 而佯作听戏的慕容宮玥也偏头看了一眼墨璃尘,顿时觉得这场戏比台上的戏精彩百倍。这小丫头虽蠢,不过,这生气的摸样还挺可爱的,心底某处居然流淌过一道热流。 “姚侧妃,奴婢不才,对安守本分这四字不甚了解,还请姚侧妃提点一二。”墨璃尘紧握着拳头,一双美眸燃烧着怒火,未等姚沁雪开口回应,又扬起嘲讽的笑意回道:“不过,奴婢估摸着姚侧妃也对这四字也不甚了解。” “啪。”姚沁雪怒拍茶盖,狠厉道:“你这个奴婢,居然这么和我说话?” “姚侧妃终于记起我是奴婢了?那方才你怎么说奴婢是睿王爷的妾呢?”墨璃尘扬唇轻笑道:“大抵是因为姚侧妃健忘吧?” “你身穿粉衣,就是招示想做睿王爷的妾,我只是说出了你的心愿罢了!”姚沁雪的红唇轻颤,早知道她胆大包天,但,想不到居然当着众人之面和她顶撞!泪眼朦胧得看向慕容宮玥,却换回慕容宮玥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十六章 :我要离开你 “身穿粉衣就是昭示想做妾了?那.......”停顿了一会儿,墨璃尘似笑非笑看向闻妍身上茜红色的锦衣,道:“那我家闻主子穿着红衣不也昭示着想做正妃的愿望?而你,坐于端王爷的左侧,不也昭示着想做正妃的愿望?” 反正今晚要离开这是非之地,临走之前要将这些日子受的苦闷一并讨回。 闻妍的笑容僵硬于嘴边,茶盖拨了拨浮在上面的茶叶,抬眸看向一脸镇静的墨璃尘,指尖划过茶盖“嗞嗞”作响。 姚沁雪脸色越发阴沉,阴戾回道:“那是茜红,并非大红!而我是因为姐姐卧病在床无法参加宴席,所以才........” “所以才替她坐了正妃之位?”墨璃尘反问。 正妃之位,而非左侧的座位。好你个小贱人!姚沁雪狠狠一掌拍于茶几怒喝道:“好大的胆子!居然出言不逊!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去。” “姚侧妃小心手疼。”墨璃尘细声又道:“不过,将奴婢拉下去不应该是您命令吧,奴婢现在是睿王府的人,您应该询问一下睿王爷的意见。这是规矩,也是安守本分之人应该懂的道理。” 言罢,又看了一眼坐于慕容睿临左侧的闻妍,最后,含着一抹得体的笑容跪地,道:“奴婢愚钝,在回来的路程被人泼湿衣服,无奈之下只得换上他人借于奴婢的衣服。奴婢紧记表姐的对奴婢的教诲,不是奴婢的东西一定要奉还。只是,奴婢已不记得是哪个丫鬟了。” “哦?这件衣服是晋王府的?”慕容宮玥挑眉问她,深幽的眸瞳里依带着一丝惊讶。 “正是。是晋王府的侍女给奴婢的。”墨璃尘正声回他。 慕容傲易脸色一寒,冷声问道:“是哪个侍女?本王将王府所有的侍女都唤过来,你给本王指出。” 闻妍觉得脸部肌肉一紧,小丫鬟若真被揪出来,再将水月供出。那她也脱不了干系,一百两银子不见得能堵紧那丫鬟的嘴。 只见她缓缓起身走到墨璃尘身前和颜悦色道:“墨姑娘,你别跪着了。你看我,又犯老毛病了,将你唤成妹妹,令他人误会你是侍妾。不过,你横冲直撞的性子也得改改。姚侧妃是宽容大度才不与你计较,还不快和姚侧妃道歉?” 闻妍话音刚落就听见“啪”得一声巨响,众人闻声看去,原来是慕容睿临将茶盖子重重得敲击桌面。温润如玉的俊脸已无笑意,声音低沉无一丝温度,却令人心底生寒:“闻侧妃,本王何时赋予你正妃的权利了?” “王爷?”闻妍的脸瞬间一白,脑子哄得作响,犹如当头一棒。 闫青云徐徐拨弄着茶叶,看着茶叶在杯盏的拨弄下载沉栽浮,唇角掠过一丝笑意。 此时的墨璃尘已感到身心俱备,耳不能闻,依旧垂敛低首。 在众人皆为吃惊之际,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爷居然推动轮椅至墨璃尘身前,对其摊开手心柔声道:“阿璃,起来。” 墨璃尘抬起晕乎乎得脑袋,四目交错的一瞬间,有一抹浅淡却真实的温柔在慕容睿临的眼底闪过,墨璃尘的心不自主得猛跳一下,再次垂首恭敬道:“谢王爷。”然后错开他的手掌,直接起身。 那只停留在半空的手缓缓收回,慕容睿临居然一点都不怒,反而觉得失落异常。 “好了好了,我当是三哥的妾侍,原来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样说来本皇子还是有抱得美人归的机会喽?” 慕容傲易看向目露精光的慕容佑齐,无奈摇头道:“我的四弟呀,你何时改改这毛病?你在南齐闹出的那些事儿父皇都知道了,你就等着他召你回去问罪吧!” 四皇子慕容佑齐本想打个圆场,不料又被慕容睿临一个阴狠的眼神生生瞪了回去。心里暗自骂道:你们会没奸.情?呸,鬼才相信! 姚沁雪怎能这么轻易咽下气,由于平时慕容宮玥宠惯着她,她就壮着胆子又狠狠得瞪了一眼墨璃尘,勾一勾嫣红的唇角道:“墨姑娘你看,睿王爷对你可见非同一般,你若是做他的妾未尝不是件好事,墨姑娘容颜出众,终身为婢太可惜了。你就当我方才顺手牵了根红线。” 墨璃尘已无心思再和眼前胸大无脑的女人斗嘴了,她要让在坐所有人知道什么是胆大包天,什么是脑抽人士! 拍了拍膝盖的灰尘,挺了挺小腰板,轻飘飘地横了一眼姚沁雪,淡淡道:“奴婢宁愿嫁于平民为妻也不愿为贵族的妾。奴婢宁愿一生贫苦也要穿上正红色嫁衣。” 此话一出,除了李柏卉,其他在坐女主子的脸瞬间拉长。 风吹来,长长发丝被吹动,众人在墨璃尘的眼中看不到一个奴婢该有的奴性,看不到胆怯,他们只看到她眼中的潇洒和清透。原本就美得不可方物的墨璃尘此刻更清透得如一个水精灵,就是慕容傲易的心也微微一动。 慕容睿临更是心如猫爪般痛痒,不知是喜还是怒,照她所说,是不是从未对他有过异样的感觉?就像他对她那种感觉? 慕容宮玥倒是喜上眉头,原来她对瘸子没有好感,她也从未献媚于他,同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突然从脑海闪过,如果能征服这样清透高傲女人的心,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成就感?回神,又狠狠唾弃了一下,呸,她不过是个蠢女人!再看向慕容睿临的眼神。恩!她还会是颗好棋子! 日落,树影重重,夜风穿过树木时似有呜咽之声响起,伴着摇晃的树影,恍如穿梭在这黑暗中的鬼魅。 墨璃尘飞快的奔跑着,这是她逃跑最佳机会,她以头晕出去透气为由再次逃离大厅,这次,她一定会成功! 可是,这晋王府的路像是没有尽头一般,白日里那棵银杏树像是凭空失踪一般。 “墨姑娘这是要去哪儿?”正在烦恼之际耳边传来一个狂傲不可一世的声音。墨璃尘转头便见慕容宮玥长身挺立的站在她的对面,英俊无铸的外表,眸中带着些许睥睨天下的霸气,棱角分明的薄唇轻启道:“你认为能逃出这里吗?” 墨璃尘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嘴一撇,贱人!要不是你,我会这么惨吗?不过,如果现在将他得罪,他一时气恼将她再揪回去,那真是得不偿失。于是,揉了揉小鼻子,眯眯一笑道:“端王爷,您看,我至今未把你供出去,就凭这点,你就该帮我一起逃跑不是?再说,我留在睿王爷身边半刻,你就有被供出去的危险不是?” 慕容宮玥微抬倨傲冷漠的下巴,霸道得揪住她细弱的手臂,冷声道:“女人,本王就是被供出去最多就是兄弟反目成仇,更何况本王和他本就面和心不和。但,你这么轻易离开他,对本王的损失不小啊。” 第十七章 :遇见一个坑货 “损失不小?你想说什么?”墨璃尘收回了笑意,用力扳开他的手掌,杏眼中已有一丝恐惧在闪动。 “本王曾以为你只是个光有美丽空壳的蠢女人,可是,现在本王觉得你非常聪明,是本王遇见女人里最聪明的一个,弄丢你这么聪明的棋子就可惜了。” 慕容宫玥的语调缓慢,一双深邃的眸子已如深冬湖水一般寒冷,同时,微微发烫的手掌已紧紧钳住墨璃尘的下巴。 墨璃尘心里虽怕,但,决不能在贱人面前展露出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用轻如鸿毛般的眼神瞟了他一眼,冷冷道:“那真是可惜,端王爷二十多年来尽遇到些蠢女人,下次您眼睛可得睁大一些,别总把一些既善妒又毒舌的女人娶回家,丢了您的脸面。” “墨璃尘,你别太过分!”慕容宮玥一时气急,狠狠将她推到墙角,并禁锢她的双手于头顶,狠戾得声音从他的唇齿间吐出:“你别真把自己当成高傲如雪的圣女。说到底,你只是个连“妾”名分都没有的奴婢,本王就不信,你和本王三弟是一清二白。” “信不信由你,不是每个人都如你这么肮脏的!我表姐嫁给你,真是瞎了眼,倒八辈子霉!”墨璃尘怒极,压着嗓子对其骂道。 “呵呵。”慕容宮玥喉间溢出轻笑,邪魅沙哑道:“既然你这么欣赏他,本王就成全你。三年内,你就好好呆在他身边,不许离开半步。” 墨璃尘气极反笑,闭一闭目,努力将愤怒从眼底掩去:“端王爷,您何时成了东衡国圣上了?” 慕容宮玥心一颤,这蠢女人胆子可够大,这种话居然说得出口?若是被第三者听到,他们都得掉脑袋。 她不要命,他还要命呢! “你这个蠢女人,再敢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语,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我只是说实话罢了,我现在是睿王爷的人,去留和生死与否都得经过他同意,除了他之外就是当今圣上了,所以,我才误会端王爷已继承皇位了呢。”墨璃尘睨了他一眼又道:“你何时将我的手放下,你不嫌酸,我还嫌酸呢!” “好!好!很好!”由于愤怒,慕容宮玥的呼吸急促,将身体狠狠得压紧靠在墙角的墨璃尘,令人窒息的重量,带着男子特有的阳刚气息令墨璃尘顿感恐惧,强装的淡然即将崩塌。 “本王的确没有资格命令你,去留和生死与否都由你来决定。”慕容宮玥的薄唇贴近她的耳垂,一字一字极轻,又极其清楚:“你既漂亮又聪明,可惜,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小乔,可是你的好姐妹吧?” “小乔?”墨璃尘的心一颤,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小乔为她包扎伤口的景象,露出震惊的神色:“那一瓶祖传药膏?” “哈哈,你的确很聪明,本王只要稍加提点,你就醒悟了。你猜对了,你体内早有剧毒在蔓延,要想活命,就留在他身边三年。如果在这期间做的好,本王自会给你解药,如若做的令本王不甚满意,呵呵。” 慕容宮玥再次冷笑,这抹鬼祟又毒辣的笑容令墨璃尘彻底崩溃,眼角已沁出了晶莹的泪珠,泫然欲泣的表情却给她的绝色容颜更添了几分令娇柔。 慕容宮玥心神一阵恍惚,体温瞬间升高,用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的眼泪,带着看似极其温柔的表情,喃喃道:“女人,你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做本王的女人。你自己选择吧。” 又是这样的选择!墨璃尘抬起泪眼朦胧的杏眼,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接而美眸一眯,清楚得回他:“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做你的女人。端王爷,下回不要再让我做这么无趣的选择题了。” 她冷冽的目光令慕容宮玥的心仿佛被毒针蛰了一下,咬紧牙关,狠狠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为本王办事吧!本王不会为难你,只要将你知道的及时告知小乔即可。” 言毕,松开手,转身向前走了两步,偏头又道:“如果后悔也可以告知小乔。” 后悔?!绝对不会! 墨璃尘看着这抹欣长的身影在无边的夜色中渐渐隐去,再也支撑不住,身子靠在墙角缓缓向下滑去。 但是,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是坚强的人,绝对不能为一个贱人流泪!墨璃尘抬手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清泪,抬头看了一眼月亮的位置,不好!现在快是戌时,晚宴应该快结束。 再抬眼看向高高的宫墙,接而侧身一望,见鬼!那棵失踪的银杏树又出现了。 好,既然如此!我墨璃尘宁愿被毒死,也不会背叛灵魂。不过,死前也得逃出魔窟潇洒一回,素手摸了摸藏在衣侧内的一些首饰,唇角勾起一抹娇俏的弧度。 去你的睿王府!去你的慕容宮玥!去你的皇家大院! 终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银杏树的顶端,放眼望去,夜幕如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物和人都网在其中, 贝齿一咬,美眸一眯,脚劲一用力,成败就在一瞬间。 忽地,头顶处掉了个什么东西,有种凉飕飕的感觉,一手扶着树干稳住身子,另一只手摸向头顶的东西,借着月光拿到眼前一看,白色的液体,带着微黄,皱眉凑到鼻前一闻,眼前瞬间一黑,呕,鸟屎! 丫的,这人倒霉,连鸟都欺负,敢在我头上拉屎,简直是找死,顺手将鸟屎抹到了树干上,然后转手“咔”的一声掰断一根树枝,微一转身把树枝用力投向那只鸟所在的地方。 正当她暗自庆幸那鸟肯定会被自己的举动惊吓到时,“嗖”的一声,那原本投出去的树枝居然返了回来。 “砰” “啊!!”击中了她的额头。 墨璃尘痛的眼角含泪抚摸额头,可恶的臭鸟......不对啊!除非那鸟成神了,否则不会把她的树枝给反投回来的。 一想到此,伸手拨开眼前的树叶,抬头望去。 只见一只样貌狰狞怪异的大鸟,猛然落在长发飘飘男子的肩头。借着明亮的月光,墨璃尘看见上方的树杈间正躺着一个男子。男子身材伟岸,五官轮廓分明且深邃,乌黑的青丝散于身后,却不见丝毫的凌乱,反而令他更添了一分洒脱。 切~墨璃尘咂了下嘴,原来是有人撑腰,真是鸟仗人势。不过,看在那是只畜生的份上,就不和它一般见识了,她是要逃脱之人,此时不方便与人发生争执。 可,那只云燕似乎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闪亮的眼睛直直瞪着她,翅膀上下忽闪,然后扬天长啸了一声,向着墨璃尘的方向冲去。 “啊——”墨璃尘心中一阵狂呼,一个站不稳,整个人衡挂于树枝间,心中怒骂那只云燕一百遍。 此时,只听上面传来低沉却富有磁性的声音:“姑娘,你可是在赏月?” 赏月??墨璃尘额头一阵黑线,他哪只眼睛看到她这个样子是赏月啊??但是,有求于人,她只能随着附和嘿嘿一笑道:“算是吧!!” “哦!!!”拉着长音的男子,转而一跃,落到了地上。 那只大鸟跟着飞到他的肩膀处站定,抬头看着挂在那里的墨璃尘,“咕咕”叫了两声,仿佛在嘲笑她一般,令墨璃尘一阵气结,然而更加令她气结的是男子的下一句话:“那你接着赏吧!在下便不打扰了” 男子说完,送给她一个足以闪瞎眼的笑脸,拨了拨眼前的发丝,抬脚就准备离去。 “啊!!喂喂喂,站住!”墨璃尘一心急,直接一个命令而出,随即暗自懊恼的换上了一张讨好的笑脸。 “美人儿是在命令在下吗?”男子未转身亦未抬头,平静的问道。唇角却是翘着,这女子,太有趣了。 墨璃尘谄笑的道:“不是,哪敢,我只是想说,公子请留步,能否帮下忙。” 男子这才转身抬头,双手抱臂倚着宫墙看着她问道:“不知美人儿有什么可让在下帮忙的?” 你丫眼瘸,墨璃尘及时把刚到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眼角抽搐的忍耐着心中的怒气,依旧带着讨好的笑脸道:“我方才赏月时,不小心被你的鸟儿惊到,就.....就成这样了。能否麻烦公子把我抱下去,不然,公子在下面接住我也行” 半响,男子轻咳一声,略带疑惑得语调问道:“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啊!在下怕辱了美人儿的名节” “名节和命哪个重要?”墨璃尘终于忍不住发怒。听到男子带着疑问的“恩?”声,瞬间再次变成笑脸道:“呵呵,那个,我的意思是说,和命相比,名节为次,所以,公子无需为我的名节担心” 他妹的,这家伙真墨迹,要不是她的云燕,她会落到如此这般田地吗? 第十八章 :坑者名为燕追云 见那男子犹豫不决的模样,墨璃尘扯着笑脸,耐着性子,再次开口询问道:“没关系,呵呵,公子,你抱不抱?” 男子似是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幽幽得吐出一个字:“抱.......” 话音未落,墨璃尘仿佛听到了春暖花开的声音,立刻松开快要抽筋的腿,没有半点犹豫,动作几乎一气呵成,以自由体落地的速度“砰”重重得摔在地面。 所幸,因为已挂于银杏树的半腰,又因为地面是泥土,所以不至于摔残,但,趴在地面,吃了一嘴泥的罪也不好受。 “哈哈,美人儿,我方才是想说抱歉。”长发男子再次颠覆方才看似优柔寡断的形象,一阵狂笑,那只云燕也同时“咕咕”叫了两声。 墨璃尘纤细的十指紧紧得扣紧泥土里,想杀人的冲动直冲脑门顶! 男子见她未起身,蹲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以愧疚的音调问道:“美人儿,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墨璃尘觉得肩膀被拍的同时,还带着一下一下的刺痛之感,脑子还未转过弯,再次听见云燕的“咕咕”声,想象一百遍将那只云燕拔毛炖煮的情形,冒着再多吃一口泥的风险轻声回他:“谢谢。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燕追云。”男子甩了甩长发,潇洒一笑,将她扶起,却以风雷不及掩耳之速握住了那只直接攻击他眼部的粉拳,皱了皱英眉抱怨:“姑娘,你怎么一点都不温柔,和你方才一点儿都不像。” “燕追云是吧?很好,很好。姐记住了,下辈子再找你报仇。”墨璃尘用力甩开他的手,拍了拍膝盖的尘土,眼泪终于决堤,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一拐一拐得走回银杏树前,双手抱住树干,准备再爬一回。 老天戏耍她,她非要和它作对!一定要跳出这高墙!即便死也要摔死在宫墙外! 燕追云愣愣得看着欲要爬树的墨璃尘,大声问道:“美人儿,你还要赏月啊?” 赏你妹啊!墨璃尘抹了抹眼泪,不应。 燕追云思虑了半刻,大步跨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蛮腰,跃身一跳,脚尖点着树干,将她到回了树杈间,两人并肩而坐,在墨璃尘瞪大着眼睛未回神之际,一个通体黑色的酒壶已递到了她的面前:“赏月无酒怎么行?” 酒?墨璃尘看了一眼递来的酒壶,接而双目又眺望远处,只见已有很多太监和宫女举着风灯向四方散开,想必应该是来找她的吧。苦笑一声,接过酒壶,打开酒盖,仰起头,如倒白水一样灌入口中。 燕追云微微侧眸,看着她恍惚的神情,淡淡问道:“是想逃出去?” “恩,不过现在肯定逃不出去了。”由于酒精的缘故,她的小脸已通红,边咳边摇了摇酒壶,再次仰头灌入,微风袭来,不醒反醉。 “这酒太烈了,若是全部喝下,你会三日不醒。”燕追云夺过她手中的酒壶,看着她柔和的侧脸,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问道:“你这么逃出去就是死字啊,你不怕?” 墨璃尘微醉,并未细细考虑他方才的问题,傻乎乎得回道:“怕,但我不想害他。” 最后,将纤细的手臂搭在燕追云宽厚的肩上:“今日的酒就抵消你坑我的仇吧。不过,似乎少了点,还有吗?”再次摇了摇手中的酒壶,细眉紧皱。 “酒没有了,不过我能带你出去。” “带我出去?”闻言,墨璃尘侧头看向燕追云,他的表情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有几分神秘,他的五官虽不出挑,却充满了男人的阳刚之气 燕追云伸手向前,片刻,那只云燕已落入他的手臂,最后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想逃还不容易?不过,你得给我好处。” 墨璃尘看了一眼云燕,再瞧了瞧燕追云,最后噗嗤一笑:“你别告诉我,让这只鸟叼着我出去吧?” “正是。”燕追云点头回她。 那原本还带着一丝期待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翻了一个白眼,扯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问道:“还有酒吗?” 燕追云将空酒壶收回,又重新递给了她一个酒壶:“你不信?罢了!还有一壶,你快些喝吧,他们就要找来了。” “嘭。”再次打开酒壶,仰头将酒灌入,一双清透如水的美眸似乎蒙上了水雾,美的迷离,美的令人心醉,最后将酒壶往树下狠狠一摔,似是发泄道:“为何我不想害人,别人却总是要来害我,不过,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去害一个善良的人!更何况,他还是个可怜的人!我不能,我不能的!”迷糊糊得说着,最后将头直接趴在燕追云的肩膀,口齿不清问道:“有没有让我醉死的酒?总好过被毒死。” “没有。”燕追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笑道:“若是有,天下就没有痛苦之人了。不过,我倒有一种叫醉生梦死的酒。等以后,若是你需要,我会送给你。” “好。谢谢你。”墨璃尘给他展露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片刻,又抬起幽怨的眼神,徐徐问道:“能不能让你的鸟从我头上移开?” “闪电,回来。”燕追云话音刚落,那只云燕乖乖得从墨璃尘的头顶飞走,飞向宫墙的另一头。 慢慢得,视线开始模糊,头痛欲裂,墨璃尘在一阵越来越近的嘈杂声中彻底失去知觉。 睁开迷蒙的双眼,隐约中看到房内一抹熟悉的身影,疑惑的问道:“秋语?” 那身影闻声转过身来,面带笑容的道:“墨姑娘你终于醒了” 墨璃尘扶着额头坐起,晃了晃仍有些懵懂的脑袋,问道:“我睡了多久?” 秋语转身,微微一笑,随即自桌上倒了杯水递至床边,:“墨姑娘,您可是睡了整整三天啊,奴婢怕你这么醒不来就被饿死了。”言毕,方知说错立刻又道:“呸呸呸,看我这张嘴竟说胡话,墨姑娘是大富大贵之人怎么会被睡死?” “噗……”刚把茶水送进嘴里,墨璃尘便被这句话刺激的直接给喷了出来。 擦了擦下巴处的水渍,惊呼道:“三天?我的天哪!” 依稀记得在快要跳出宫墙之际碰到了一个什么鸟追云的坑货,此刻的腰疼就是被他所赐,墨璃尘撑着腰扭了扭,刚一扭就痛的直呼:“下一回若再遇见他,我一定要报被坑之仇!” 秋语愣了愣,歪着头想了想,结结巴巴问道:“墨姑娘......可是.......遇到谁了吗?王爷带回你的时候,你吐了自己一身,还吐了王爷一身,但王爷却不温不恼的照顾你。” 墨璃尘尴尬的抓了抓凌乱的头发,随即意识到什么,猛的掀开被子,发现身上已经不是昨晚那身衣服,急忙问道:“那,那是谁帮我换的衣服?” 秋语愣了一瞬,笑道:“当然是王爷……” “什么?王爷?”墨璃尘俏脸一红,吓得一口气没喘息过来就又听秋语道:“王爷命我给墨姑娘换的。” 墨璃尘大大的送了口气,玉手拍了拍稍微隆起的胸口,瞪着她道:“秋语,你说话不要大喘气好不好?会吓死人的” 再细细回忆了那晚发生之事,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为何坑货会在树下,看他的样子并非是个太监,能在王府里随意走动的男子不是太监就是主子,亦或是来参加满月酒的各皇子和官员。再细细回忆酒席上的一些官员,貌似没有他,难道他是从宫墙外翻进来的? 等等,王府重地守卫森严,他们喝酒聊天了好久都未被人发现?他到底是谁?越想越头疼,墨璃尘用手腕拍了拍额头,却又被秋语的一袭话给镇住。 只听秋语又道:“墨姑娘,王爷待你真好。那晚,他还守了你两个时辰才离开。” 墨璃尘半睁着嘴,有些不可思议质疑:“他还为我守了两个时辰?” 第十九章 :出府 “可不是?他在晋王府找到你的时候,你躺在大树下已醉晕了。这件事情让整个王府都炸开了锅,连海管家都亲自过来探望过墨姑娘了,送了一些燕窝说是给墨姑娘补补身子。” 秋语看不出她脸上的喜怒,便接着又道:“依我看啊,王爷是看上墨姑娘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将你收房,到时候,你也是个主子了。不用再处处看他人脸色。” 如若问墨璃尘此时何种感受,估摸她也不知如何回答,当听闻他为她守了两个时辰的时候,她的心是暖的,依稀记起她翻山倒海狂吐之时,有淡淡的墨竹香萦绕着她的鼻尖,依稀记得他微蹙着眉头为她擦拭着额间的冷汗。 他关心她?墨璃尘扶额晃了晃头,再细细想了秋语后半段话,完了!彻底完了!她越不想要发生的事情,它偏偏发生了!这以后她不被他人的眼神毒死,也被唾沫淹死。 秋语仿佛看懂了她的心思,从桌满又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似是劝慰:“墨姑娘不必担心,他们此时也只敢在私底下碎嘴,哪敢得罪你分毫啊!不说您现在是王爷贴身丫鬟的身份,就凭昨夜王爷亲自送你回房这一点,他们见到你都得把头低几分。不过.......” 秋语思量了片刻,瞥了一眼窗外道:“不过,墨姑娘可要提防几分咱府里两位女主子,当初梅林阁的主子也得王爷的怜爱,可后来莫名就疯了,王爷仁慈,每隔一月都会去陪她一两个时辰,唤上宫里的御医替她诊治,也不知现在疯癫病好了几分?前几日我见到梅主子的贴身丫鬟,听她说起梅夫人,现在似乎好多了。” 墨璃尘恍惚的眸子瞬间回神,愣愣得看着秋语片刻,她方才说话思路清晰,哪像是个愚笨之人说得了的,而方才那番话也像是将她当作了好“姐妹。” “姐妹?”墨璃尘又是一阵苦笑,正是有了小乔这姐妹,才导致她身重剧毒,前世对姐妹情甚是看重,如今进了王府方知“姐妹”二字是道杀人不眨眼的符。 抬头看向秋语没有杂色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们作为奴婢的怎能在背后议论王府的主子?请秋语姐下回要谨言。” 秋语一愣,脸色一灰,低垂着眼帘,吞吞吐吐得回道:“谢墨姑娘提点。” 墨璃尘不接语,独自穿上衣服下了床,打开六菱雕花窗户,迎面扑来了阵阵清香,原来是院前的桃花正盛开,黄莺娇啼,暖煦的春风拂面极其舒服,好一副春光明媚之景。 “哦,对了。刚才小乔姐来看您了。给你一封信。”秋语说着就将信递给了墨璃尘。 墨璃尘直接将信塞了衣服内侧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 “墨姑娘,你今晚好好休息,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启辰去避暑山庄给太后娘娘祝寿。” 秋语见她不再说话就垂首退下。 端王府,书阁内。 一声冰冷得笑声让整个偌大的书阁显得越发的空旷。 “呵呵,如此看来本王并没有选错她,让本王那不近女色的三皇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亲自照料她?”慕容宫玥一身黑色的蛟龙袍子,满脸悠闲的样子坐在金丝楠木的方榻之上,骨节分明的玉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桌面,看样子心情十分的好。 而他眼前一个身着黑夜的男人,深深得弯着腰,恭恭敬敬得继续回禀道:“王爷,属下还打听到这次太后娘娘的寿宴还邀请了五皇子。” 慕容宫玥玉指微微一顿,淡笑一声:“是么?有意思!本王也好久不见五弟了。不知他在“异乡”过得可好?看来明日也该和本王的兄弟们好好得团聚团聚了。” 黑衣人偷偷抬头看了那悠闲的人一眼,很明显的感觉到,主子身上愉悦的心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危险气息和重重得压迫感,飞快的低下头:“王爷,马车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就可以启程。太后的行宫比较远,如果现在启程大约明日清晨能到。睿王府的马车也已经启程了。快经过端王府的门口了。” “哦?”慕容宫玥拖着长长的尾音有些疑惑,短暂的沉默之后,眸子中危险的气息被隐藏下去,心情颇好的开口道:“如此正好,本王也是时候会会佳人了,你且下去将一切准备妥当,切不可有丝毫闪失,否则你也不用回来了。” “是。”黑衣人拱手领命,一抬眼却看见慕容宫玥已经站起身,像是朝着花园的门外而去。有些疑惑的开口:“王爷……?” 像是看出他的心思,慕容宫玥头也不回,一副好心情的样子开口:“爷去赏月!”这个该死的女人,日子过得还蛮逍遥的,又是和他去赏月!又是被他亲自照顾! 黑衣人疑惑的瞅着慕容宫玥的背影,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屋外的天空,爷去赏月?爷什么时候开始,有赏月的兴致了?还有……为何总感觉爷这句话里面,有点淡淡的酸味呢? 一月后...... 官道之上,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 墨璃尘在闷热的马车轿子里快要透不过气来。 拉开马车的轿帘,外面的空气虽然能缓解马车里的闷热,但火辣辣得太阳光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这是多炎热的天气才让外面的行人个个都病恹恹的样子。 咦?这地方怎么这么熟悉? 墨璃尘打量着周围景物,豁然发现周围的景致有些眼熟。 “墨姑娘,此次太后寿宴,在城西的避暑山庄举行,所以要出城,故而必须经过端王府。而且,太后寿宴,端王爷应当是要参加的,想来,王爷是要邀请端王一同前往。”秋语看出了墨璃尘的疑惑。 墨璃尘点点头,算是了解了。被秋语提起端王,那个贱人又出现在墨璃尘的脑海中,他不惜利用小乔给她下毒,到底是为什么?虽说皇子夺嫡,是该早作准备,不过……慕容睿临,那样一个不良于行的人,真的有必要让他如此警惕吗? 脑海中又浮现出慕容睿临那美如冠玉的脸,如沐春风的微笑……这样一个让人心疼的男人,居然会被慕容宫玥那个黑心肝这样盯着,想来日子过得也并不顺遂,唉,好好的,我想他做什么! 真是见鬼! 他日子好不好过,关我什么事?! 墨璃尘微微摇头,将脑子中的身影甩开,却见一旁的小乔递过来一个水壶:“天气太过酷热,墨姑娘喝口西瓜汁,可以解暑!” 墨璃尘倒也不客气,接过水壶,咕咕咕得喝了一大口,用袖子擦了擦嘴,又将水壶递还给了小乔:“你也喝点吧。” 小乔连忙摆手:“不不不,墨姑娘您喝。” 墨璃尘冷冷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是怕我在里面下毒?” 那日,她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信里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将小乔要到她的身边,扬言要保护她,实则就是监视。 可,面对如此无理的要求,她居然同意了,原因很简单,既然贱人想控制她,她何不让贱人尝尝被戏耍的滋味! 小乔闻言,微微一愣,迎着墨璃尘真诚的目光,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水壶,轻轻的喝了一口,接而又转手递给了小乔左边的秋语道:“秋语,你也喝点吧。” 秋语眸中闪过一丝不同寻常的色彩,虽然转瞬即逝但却没能逃过墨璃尘的眼睛,墨璃尘淡淡一笑:“喝吧,我和小乔都喝了,难道你也怕我下毒?” 第二十章 :火油中埋伏 秋语接过水壶,连声道谢。 马车摇摇晃晃的停了下了,墨璃尘微微皱眉,这么热的天气,为何会在这里停下?掀开帘子一看,慕容宫玥那邪肆狂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而眼前,赫然是端王府门前。 门前站着许多人,其中一黑一白的两人,更是引人侧目。 慕容宫玥一袭墨色莽纹锦袍立于众人面前,暗金色的织金鎏花衬的他华贵非凡,双手负于身后,眸中睥睨一切的神采更是让他显得邪肆狂傲,这样一个男人,放在哪里都是引人侧目的存在,但在墨璃尘这里,却是个例外。 墨璃尘不屑的抿了抿嘴唇,这个杀千刀的黑心肝,顶着一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却做着让人不齿的事情,简直就是……人面兽心! 目光转向一边,那人一袭白衣迎风而坐,美如冠玉的脸上那如沐春风的微笑,像是阳春暮雪般的炫目,尽管坐在轮椅之上,却丝毫不影响他出尘的气质,反而更添了一分儒雅。 墨璃尘这般想着,唇角微勾,露出一个连她都没有觉察的微笑。思绪还未飘回,一个小厮飞快的跑到墨璃尘的马车前,微微颔首说道:“墨姑娘,我家王爷有请!” 墨璃尘收回思绪,微微的蹙着眉头,这个小厮不是睿王府的人,那便是慕容宫玥那个黑心肝的人,此刻慕容宫玥请她过去,又想玩什么花招?! 这般想着,看慕容宫玥那挺拔狂傲的身姿愈加的不顺眼,这个杀千刀的! 提着裙摆极不情愿的走到二人身前,微微一屈膝:“奴婢见过二位王爷!” 慕容睿临温和的目光拂过她的脸,温声道:“能有阿璃这般温婉聪慧的女子陪在本王身边,本王还得感谢二哥成全。阿璃,你进睿王府也有些时日了,这端王府有你的表姐在,也应当算是你半个家。本应带你回端王府看看你的表姐,可惜,本王却不良于行......不知阿璃是否会怪本王?” 墨璃尘侧了侧头,温和的目光拂过她的脸,她轻声道:“王爷这些日子对奴婢也是关怀备至。奴婢感恩戴德,怎会怪你?” 心底却狠狠得翻着白眼,这两人还真是会唱戏!若是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真以为是他们是情侣关系。这般想着,心底居然莫名闪过一丝不爽快! “起来吧。”慕容宫玥双手负于身后,看着墨璃尘微微点头:“三弟说得对,端王府也算是你半个家,自家人何须拘礼!” “谢王爷!”一家人?! 谁跟你一家人? 一家人你妹夫的! “不知王爷唤奴婢前来,有何吩咐?”她可没心情在这里陪着这个杀千刀的黑心肝假冒一家人。这种对自家人下毒要挟的家人,谁稀罕谁拿去,反正她墨璃尘是不稀罕! “你呀,还是这般客气!”慕容宫玥淡笑的说完,转头看着坐在轮椅之上的慕容睿临:“不过,看样子,你在睿王府过得倒是不错,假以时日,等她完全康复了,本王便接她回端王府。不扰烦三弟代为照顾了。”貌似感叹的说完,目光紧紧的锁住慕容睿临的脸,像是希望从上面看到什么异色。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阿璃进睿王府后,她并不是二哥口中所说的那般疯疯癫癫。”慕容睿临淡淡一笑,向椅背靠了靠。 疯疯癫癫??墨璃尘长睫微垂,狠狠得瞪了慕容宮玥一眼。真是好样的!不仅逼她刺杀,又给她下毒!原来,还在她背后恶言重伤!此仇若不报,那真是太窝囊了! 慕容宮玥似乎颇好心情得接受了她的白眼,笑道:“那看来,这小丫头是更适合留在睿王府了,还是等她完全康复了再接回去。若是她想念秦儿,本王将秦儿带到睿王府便是。” “也好。”随着慕容睿临的答应,一个小厮飞快的走过来,对着慕容宫玥回禀:“王爷,一切准备妥当了可以启程了。” “嗯。”慕容宫玥淡淡的应了一声:“那三弟,咱们便启程吧。”说完看着墨璃尘,目光落在了墨璃尘的胸前,仅仅一瞬间便移开,飞快的转身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二哥请!”慕容睿临坐在轮椅之上,目送慕容宫玥先行启程,而他也没有放过慕容宫玥在转身之时,瞅着墨璃尘胸口的那愣神的一瞬间。“阿璃,你也回马车吧!” “是王爷!”墨璃尘目送两人离开,低头奇怪的看着自己的胸前,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两个男人是看了她的……胸吧?可是这光天化日之下,这样看她的胸,真的好吗? 一行人开始出发了,很快便出了京城,来的了城郊的官道之上,而那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也慢慢的转阴。 墨璃尘带着疑惑上了马车,没一会儿,便感觉头开始晕晕沉沉,很快就有了困意。 “嗖------”的一声,利箭破空的声响从耳边穿来,随即传来一阵一阵痛苦的□□之上,这声音让昏昏欲睡的墨璃尘一个激灵,随后“噔--”的一声,像是一个东西射进了马车的木板,一阵奇怪的气味随之而来。 墨璃尘皱着眉,这味道像是……火油?! 猛的拉开帘子,只见漫天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而利箭之上,纷纷绑着一个类似与小袋子一样的东西,射中马车之后,带里面的黑色液体慢慢流出,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一些随从也因没有防备,被凌空而来的利箭射中,纷纷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有的甚至连闷哼都没有,直接毙命。 “有刺客--”慌乱之中,有人大声吼道:“快去保护王爷王妃!”随即,便是一阵慌乱之声。 墨璃尘慌忙的放下帘子,现在外边的万箭齐发,为了避免贸然出去被打造成人工刺猬的下场,她决定在马车里躲一会儿!回头看了看昏昏欲睡的小乔与秋语,眉头蹙起,这两个丫头,怎么这么能睡? “小乔,秋语!你们给我醒醒!”情急之下,墨璃尘拍打着二人的脸,急切得唤着。“ “嗯?”小乔幽幽的醒转,却看见墨璃尘有些焦急的眸子,有些茫然的开口:“墨姑娘,怎么了?” 墨璃尘食指做了禁语状,轻声道:“别说话,有人要杀我们!咱们先等这阵箭雨过后,就马上逃出去!” 小乔毕竟也是受过训练得人,很快便知道了眼前的状况,但是眼下不是车里最安全吗?“为什么要出去,刀剑无眼,万一误伤……” “你想变成烤乳猪吗?”墨璃尘扶额,有些恨铁不成钢得解释:“这些箭上全都放了火油,稍后敌人的火箭一来,这些马车立马就能燃起来!躲在车里,不变成烤乳猪才怪!” 又过了片刻,墨璃尘拉开车帘向外一瞧,偏头对她们道:“好了,带着火油得箭已经少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起火,抓紧时间,下去!” 小乔闻言飞快的掀开轿帘,窜了下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墨璃尘眸子闪了闪,小乔,果然不是一般丫鬟! 略带焦急的转身,继续拍打着秋语的脸颊,这个丫头今儿是怎么了?怎的这么贪睡?叫都叫不醒!焦虑之间,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射中墨璃尘的轿子,被染了火油得木质马车很快的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墨姑娘,着火了,你快出来啊!”小乔在不远处焦急的喊道。 看着眼前熊熊的烈火,墨璃尘无奈的放弃了叫醒她,而是一个翻身,将秋语拉起来,将她背起,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 踉跄着将秋语从马车中拉出来,墨璃尘这才抬头看着四周,不远处还有一大帮身份不明的人正在厮杀,从他们的服饰而观,大致将他们分为两派。 一派,身着御林军的军服,而另一派,则全是身着黑衣的蒙面人,如此看来,他们应该就是此次的刺客。 而她们这一行的十几辆马车,都被浇满火油,此刻正被熊熊的大火所包围。 墨璃尘与小乔合力将秋语拖到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背后躲着,看着熊熊的烈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墨璃尘忽地心中一抽,所有马车都被大火包围着,散发着浓浓的火油味。 不对!慕容睿临!慕容睿临还在马车里!他不可以有事!他身为皇子,老天对他已经很不公平,没有理由再要去他的性命! 慌忙的从石头后面跳出去,身后的小乔一把将她拉住:“墨姑娘,危险!出去随时会丧命!” 可此刻,她满脑子都是他的模样,哪顾得了小乔说的“丧命”二字,用力甩开小乔的手,直飞奔向慕容睿临的那顶马车。 此刻,天边似有几条银蛇在舞动,不时划破阴暗的天际,惊雷滚过重重乌云,在众人耳边炸响。 小乔蹙眉看向一路飞奔的墨璃尘,自言道:“疯子!这样会死的!” “她不会有事的!”身后秋语的声音幽幽的传来,让小乔心中一喜:“秋语,你醒了?” “嗯。”秋语轻声一应,又道“好人会有好报的,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而这厢,墨璃尘看着眼前一些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马车,双腿瞬间有些发软,脑子空白一片! “慕容睿临,你到底在哪里?”眼见着熊熊的烈火将所有得马车都吞没,墨璃尘有些颓废得跌坐在地上,心中没来由的心疼,在那样混乱得情况之下,他又腿脚不便,加上火油得燃烧速度,他怎么可能逃脱? 这个一开始是她刺杀对象的男人,在这些日子的相处来看,起码不会像慕容宫玥那般高高在上,不可亵渎。他平易近人,温文儒雅。甚至,他是头一个关心她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这样从此消失了,想到这里心里莫名的心疼,眸子里也不自觉的溢出些许水光。 “轰--”一阵雷声由远及近,天空瞬间暗了下来,狂风呜呜作响,被风卷起的落叶在空中不断盘旋。 雷声过后,噼里啪啦的倾盆大雨如期而至,大雨浇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上,带走了火焰的热气,也带出了墨璃尘眸中的泪水,想着他也许就这样离去,她的心就如火灼般疼痛。 大雨将她那件薄薄的衣裳淋了个遍,破肤而入的冰凉让墨璃尘瘫软在地,双手撑着冰凉的地面。 “啧啧,如果本王没看错的话,你此刻是在......哭?”身后传来某人极其不屑的声音。 第二十一章 :他的温柔 音落,此人已走到墨璃尘身畔,狂傲不屑的语气,加上墨色的华贵锦袍,墨璃尘不用抬头都知道来的人定是慕容宫玥,他单手撑伞,一手负于身后。 墨璃尘心绪被拉回,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端王爷莫不是眼神不好,不然怎么会连这个都看不清,此刻天降大雨,我的脸上的不过是雨水而已!” “哦?”慕容宫玥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声。“大抵确实是本王看错了,看墨姑娘方才那样子,本王还以为你是真的爱上了我那瘸腿的三弟了!” 墨璃尘微微抬起眉梢,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你果真如睿王爷所说那样神机妙算啊!不过,这次你猜错了。我方才只是在想,若是没了睿王爷,我该用什么条件和你换取我的解药。” “这可不是我担心的。”慕容宫玥心情颇好的走近墨璃尘一些,缓缓的蹲下与她共撑一把伞,一本正经的开口道:“本王倒是希望他真的从此生死不明才好呢,这样,本王也就不用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 “你!”墨璃尘气急,小酒窝忽闪忽闪,她怎么忘记此人原本冷血无情。咬了咬牙,在的俊脸上狠吐一口,小声骂道:“禽兽!” “呵呵”慕容宫玥不怒反笑,抬手擦了擦脸颊。用白玉般修长的手捏着她的下巴,沉声开口道:“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继续走下去。如果半途而废,那就是个死字。” 言毕,将她放开,而后转起身撑着伞缓缓的离去,走了两步顿了顿,头也不回的开口:“以后你在三弟面前还是别哭了,我怕他失去对你的兴趣,因为你的哭的样子,太难看了!” 你个贱人! 墨璃尘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此刻若是有蝴.蝶.刀在手,一定割破他的喉咙,随手抓起一块石头朝着这抹背影扔去。 可这一击非但没打中反而是引来他的轻笑:“墨姑娘,若是还想要拿回魂丹的解药,这脾气,得改!这暴脾气,不改怎么能得到三弟的信任呢?“ 墨璃尘看着那狂傲的背影渐行渐远,恶狠狠的在心中将慕容宫玥以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慰问了个遍,这才解气!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必将你绑在树枝上,将你当靶子练蝴.蝶.刀! 不远处的大树之下 一袭白色锦袍的男子安坐在轮椅之上,白色的锦袍一尘不染,丝毫看不出他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劫的模样,雨水顺着身后的侍卫手中的雨伞滑落下去,溅起一朵一朵的水花。 “王爷?”飞鹰好心的提醒道。毕竟近些年被人明里暗里安排在王爷身边的人,已经是不计其数。 轮椅上的慕容睿临眸色淡然,看着不远处淋着雨失神的墨璃尘,缓缓的开口:“她本来就是端王秦夫人的表妹,危难之时,他替他夫人照顾家眷也是在情理之中” “王爷……”正因为他们是旧相识,所以才不得不防!侍卫正欲开口提醒,但却被慕容睿临抬手制止了,剩下的半截话也卡在喉间,慕容睿临微微抬手:“去保护她吧,那边太危险了。” “是!”身后的侍卫有些不甘心的领命。王爷明明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但是却对这个女人心生怜悯,不肯去查实她的背景。这让他们这些做侍卫的怎能不急。 待那侍卫撑着伞离开之后,轮椅上的男子眸光看向那雨中失神的女子,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喃:“你若不是他的人,该有多好!” …… 雨过天晴,因为刺客事件,这一行赶往避暑山庄的人,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好在几位王妃都没什么大碍,而小乔和秋语也被随后赶来的禁卫军救下,虽是受了点惊吓,但好歹没有受伤,一行人便就近找了个靠近水源的地方休整,准备明日再出发。 墨璃尘走出自己的帐篷,朝着湖边而去。不知在何时,她的手臂之上被划出一条划伤她都没有发觉,这静下来之后才发觉疼痛,她准备去湖边洗一洗,再回来上药。 雨后的空气总是特别的清新,墨璃尘踩着路边的青草,刚刚到烟雨朦胧的湖边,便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如梦如幻。 此刻他没有坐在轮椅之上,湖边的一块大石之上,平铺着一块宽大的锦袍用以隔着地上的水气,慕容睿临正坐在大石之上,望着湖水出神。 墨璃尘微微一愣,静默一下之后,咬着嘴唇转身准备离开。 不久之前,误以为他命陨之后那种心痛的感觉,让她自身都很是吃惊。她从未想过要参与他们兄弟之间的朝堂争斗,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只想活命,她只想平平安安的离开那两个男人!可是方才的心痛,让她感觉到害怕、没错,她害怕真的会爱上他! 所以,她要逃开! “阿璃!”刚刚转身,还未踏出两步,身后便传来慕容睿临清朗温暖的声线。 有些不情愿的转身,移步走近那温润如玉的男子,离他还有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微微一屈膝:“见过王爷。” “你受伤了?”夏日的衣衫本就单薄,慕容睿临一眼便能看见墨璃尘手臂之上的伤口。 “回王爷,只是轻伤而已,不碍事!”低着头说完,没有半句多的言语。 “你,在生气?”慕容睿临看着墨璃尘倔强的样子,最终不得不微叹一口气,轻声问道:“是因为今天的刺杀事件吗?” 墨璃尘低着头,并未开口。 其实今天的事情,她不是没有疑心。堂堂一国皇子的车队,怎么会那么容易被劫杀,更何况是在官道之上,这一切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而他不良于行,在那样混乱得情况之下。居然可以毫发无损……想来也定然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可是,既然早就知道事情会发生,为何不及时阻止,害得那么多无辜得侍卫与车夫平白送命,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得皇家无情吗? “这件事,与我无关。”此刻慕容睿临在自称的时候,不是本王,而是我!仅仅是--我! 见到墨璃尘眼中不可置信的光芒,慕容睿临露出一个暖心的微笑,美如冠玉的脸上尽是真诚:“二哥收到线报,说是有人会在前往避暑山庄的途中设伏劫杀皇子,但是却不能肯定是要劫杀谁,所以二哥这才邀了我一同前往避暑山庄,也算是对我这个不良于行的弟弟的一种保护吧。” 保护?! 这下轮到墨璃尘不明白了,那个黑心肝的贱人不是要除掉睿王吗?为何如此好的机会他会提出要保护他? “是不是很奇怪他为何要保护我?”似乎看出了墨璃尘的疑惑,慕容睿临淡笑的开口:“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兄弟之谊深似海,打断骨头连着筋。” 这下墨璃尘总算是忍不住了,遥想一下之前慕容宫玥的所作所为,那样子是有手足情深,血浓于水那种觉悟的人吗? “王爷的意思是,端王把你当兄弟?”当兄弟还让我杀你,让我监视你!当兄弟还巴不得你此次真的消失不见…… 墨璃尘说到兄弟二字,慕容睿临脸上的笑容更甚:“兄弟之间有在大的仇恨,那也算是家务事,但倘若是有外人……” 言尽于此,墨璃尘也明白他的意思,也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急忙开口:“王爷的意思,现在有外人,想要对你们兄弟不利?” 这个话,意思就多了!延伸出来的后果,也就严重了! 慕容睿临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淡淡的一笑,不置可否。反而话锋一转,语气温润多情:“不生气了?” 墨璃尘微微一愣,有些尴尬的咬着嘴唇:“其实王爷没必要跟奴婢说这些的。”是的,就算是她生气介意那又怎么样?他完全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给她解释这一切的,她只是一个贴身丫鬟而已。 “我,怕你生气!” 我怕你生气,只是这么短短的五个字,说不得多深情,但是却成功让墨璃尘心中一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个男人,真的很轻易就能让她相信! “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三弟,原来三弟在此私会佳人啊!”就在墨璃尘心中微暖的时候,身后很不合时宜的出现了慕容宫玥那戏虐的声线,话音刚落,人已经行至二人身前,身后还跟着一大帮的侍卫。 “二哥,说笑了。”慕容睿临一如既往的温润,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墨璃尘:“不过是今日的事情,阿璃受惊不小,我正劝慰她呢!” “三弟果然是善解人意之人。”慕容宫玥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 随后对着身后的人抬了抬手,身后立刻有人上前,单膝下跪道:“微臣参见二位王爷,今日所抓住的刺客已经查证完毕,除了逃掉的刺客,其中人全部已经拿下,总共二十三人。十八人当场毙命,两人已自尽,还有一人,在他要咬毒之前封住他的穴道,现在已被禁卫军首领燕大人带回了京城。” “嗯嗯。”慕容宫玥点点头算是回应,而后对着他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待那人离开之后,慕容宫玥才收回目光,看向一袭白衣的温润男子:“以三弟看,此次的刺客,该是何人所为?” 慕容睿临淡笑一下,对着墨璃尘伸了伸手,而墨璃尘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随后乖巧的走了过去。 最起码,在慕容宫玥的眼中是乖巧的走过去的。 慕容睿临拉着墨璃尘在身边坐下,这才清冷道:“谁是主谋,二哥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不是吗?阿璃受伤了,我要给她清洗一下伤口,二哥,你自便吧。” 言毕,温柔的卷起墨璃尘胳膊上的薄纱,准备帮她清洗伤口。 第二十二章 :水下死士 “呵呵……”对于慕容睿临的逐客令,慕容宫玥冷笑一声,倒也不戳破:“如此便不打扰三弟。”说完便大步离开。 走了几步忽地一顿:“三弟,你可知道此次寿宴,五弟也回来了?” 慕容睿临为墨璃尘卷薄纱的手微微一顿,那手正好停在墨璃尘的伤口处,薄纱与伤口的磨擦让墨璃尘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而慕容睿临也飞快的回过神来,恢复神色:“回来便回来吧,兄弟间总要见面的!” 慕容宫玥闻言,嘴角微勾,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看着慕容宫玥远去的背影,墨璃尘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这才回头看着慕容睿临,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王爷,端王已经走了,奴婢自己来就好。”她知道他在端王面前做戏,她又何尝看不出。既然现在端王已经走了,眼下这场戏也可以结束了吧? “别动!”慕容睿临原本清朗温润的声线,此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言毕,从腰间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从身边清澈的湖水中沾了水,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着伤口。 面前的湖水虽然清澈,但水面一丈以下的东西却什么都看不见,仿佛一丈以下的湖面也蒙上了一层薄雾,加上方才的暴雨,水面上氤氲着袅袅雾气,但却依旧能看得到雾气后连绵起伏的山脉,犹如人间仙境。 眼前的景色,和眼前的人映衬着如此协调。 墨璃尘望着此时神情专注,动作轻柔得慕容睿临,心跳居然加快了,感觉自己的脸也有些泛烫。 怎么回事?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我去!绝对不可以!他可是有家室的人!赶紧将头低下,绝不能让他察觉她半分表情。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慕容睿临已将她的手臂包扎好,似乎发现了她低头的动作,柔声得问道。 “嗯嗯,奴婢是觉得有些困了,奴婢想先回去。”墨璃尘神态微有几丝窘意,赶紧缩回手臂,微微欠了欠身子,准备离开。 此刻,一阵微风吹过,慕容睿临的视线投向面前的湖面,他此时的眼神有些变了,眸子里比平时多了一分深沉和凌厉。 墨璃尘很少见他如此这般模样,轻声问道:“王爷是否有心事?” “没有。”慕容睿临浅浅一笑,淡淡得回她。停顿了一会儿,又道:“阿璃,你先回去。” 湖面依旧平静,一阵清风拂过,湖水泛起层层波浪,推挤着向他们的方向涌来。一层推一层,甚至还泛起了一阵阵血腥味。 墨璃尘望着眼前的湖面,目光徒然紧张起来,心猛烈跳动,难道这里又有埋伏?才那些带着火油的箭让她差点丧了命,现在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别怕”淡淡得声音从轮椅上的人口中吐出。虽轻,但却无比的冷静,他的手轻轻得牵上了她有些微微颤抖得手,他手心的温度暖暖的,也暖了她有些冰冷的手掌。 他冷静得声音像藏着莫名得力量一样,安抚了她那根紧张得神经。 就在一刹那,短短的一刹那间。从他们的四面八方突然涌来了数十人,速度极快,个个都是金盔铁甲,手持长剑,其中一人拉住慕容睿临的轮椅扶柄,飞速向后拉,墨璃尘也紧跟着他们飞速向后退。很快,这几十个高手便挡在了他们的前面。将他们安全得团团围住,只留下了一点缝隙。 “护好本王的三弟,其余的人一个不留。”冰冷如霜的命令让墨璃尘回头,只见慕容宫玥此时正站在他们的身后,墨色长袍随风而动,阴冷俊美的脸庞此时透着浓浓的杀气,他似乎看到了她在看他,瞬间杀气全无,换上了一副平常惯有的冷笑,不过这冷笑中似乎还带着一种怪怪的意味,他方才还有些散乱的头发被他重新疏整了一番,头顶带着金镶玉冠。 “骚包!”墨璃尘狠很的白了他一眼!方才死了那么多人,这个黑心肝居然还有心情去重新束发打扮?果然心狠! 慕容睿临将她的这个眼神看在了眼里,轻轻靠在轮椅的椅背上,嘴角微微勾着。甚至透着淡淡的慵懒,双眼望着前方,仿佛等待着看一场大戏。 “哗------”慕容宫玥的声音刚落,平静得湖面便如炸开的锅炉,浪花四溅,几十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人手拿银色弯刀从水面跳出。 “杀----”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喊声,他们疯狂得冲向了岸边。 通过那狭小的缝隙。墨璃尘的眼前再一次出现了犹如人间地狱般的场景。瞬间鲜血如方才的浪花一般飞溅开来,凄厉的惨叫声也随之传来。不忍再看,不忍再听,闭上双眼,不想在这里停留半刻。 “三弟,这些血腥场面没让你感到不舒服吧?不如和你的阿璃先行离开?”慕容宫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他一如惯有的笑着,有些傲娇有些得意,丝毫没有因为眼前的残酷厮杀而有一丝不忍和不安。 真是一个心狠的男人!墨璃尘心里又默默得唾骂了他一句。 慕容睿临闻言将自己的轮椅转了方向,对着慕容宫玥报以一个淡淡的微笑,道:“二哥今日救了睿临两次。” “救?不敢当!三弟也是聪明人。怎会不知有埋伏?要不是三弟,这些“水兵死士”怎会这么容易就被本王的虾兵蟹歼灭?”慕容宫玥似笑非笑得望着眼前一身白衣胜雪,温醇如明月的慕容睿临。 “二哥谬赞了!我只不过在这里和阿璃赏湖而已。如今却见到了血染湖水的场面。心生不忍,还是先行离开了。”言毕,又向墨璃尘使了一个眼神。墨璃尘很自觉的扶上了轮椅的手柄,对着慕容宫玥浅浅得弯了弯腰,接着向着湖的后方推动,离开! 慕容宫玥望着他们渐渐离远的背影,居然感到自己的胸口被什么堵住!非常的不爽!这种感觉为何以前从来没有过?! 赏湖?!呵呵!!这个死女人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收服了他的心?! “王爷,这些人全部死了。一个没留。不过……”一个手持长剑的男人单膝跪地,黝黑坚毅的脸上还残留着被溅到的血迹。 “不过什么?” “不过,的确如王爷所料,这些水兵死士全部都身中剧毒。所以,属下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他们全部歼灭。” “身中剧毒?”慕容宫玥的左手微微一颤,很快,又恢复了镇静,右手去转动左手大拇指的玉扳指,冷声道:“将他们头领的头颅砍下。给我们日益操劳国家政事的左相送去。记住,将他的头颅放在相府的大门口。”俊朗英挺的面庞没有一丝表情。 “是!萧骏遵命!” “等等!”慕容宫玥叫住了他的脚步,眼神没了方才的戾气,,摆摆手道:“罢了。还是将这些尸体清理干净吧。” “是!”萧骏没有过问,再次领命。他是慕容宫玥最得力的杀手,也是慕容宫玥最信任的手下。主子的心事他能猜到一二。 “爷,这里太脏了,您也先回去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萧骏发现他主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你们清理你们的!爷要在这里赏湖赏月!!” “赏湖?这这……?”萧骏发现这两天的主子有些不对劲,以前的他从来不喜欢这些风花雪月,怎么这几日像是着了魔一样? 他冷酷英俊的主子怎么脸上会出现这么奇怪的表情?萧骏撇了撇脑袋继续想。 “还不快滚??”慕容宫玥一声怒吼。 “是,是,是,属下这就告退。”萧骏步步后退,冷汗直流。 待到萧骏走远了,慕容宫玥踱步到湖边,食指轻轻沾了一点水,放于鼻尖处轻嗅,随即,薄唇微勾:“呵呵,这借刀杀人用的真是好!居然想到在湖中投毒?” 第二十三章 :警告,好得很 是夜,墨璃尘回到帐篷,无心睡眠。打开帐篷的一道帘子,向外望去,此时正是月明星稀,丝丝凉风似乎依旧透着血腥味。 重伤的护卫被送回了京城疗伤,还剩下的护卫也都上了药歇息,剩下的直接就地而眠。 墨璃尘的心头传来阵阵酸楚,因为她和慕容睿临回来的时候,看到了那些被烧死的尸体和那些被严重烧伤的伤员,他们喊着疼,有些年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这些年龄的孩子在现代应该还在读书。而在这个封建的年代却为奴才。生死都掌握在这些主子手里。她想帮帮他们,可她无能为力,因为她也不过是个奴才。 “墨姑娘,墨姑娘......”轻柔好听的声音让墨璃尘回过了神,小乔手里正捧着一盘水果拉开了帐篷帘子。 “墨姑娘,这些水果是王爷赏赐的,说给主子润润嗓子。这些水果虽不是贵重的东西,但在这个时刻也是紧缺的。” 墨璃尘仔细得瞧了瞧小乔手中的水果,是一些又大又红的杨梅,应该是精挑细选的,心一暖,慕容睿临温润如明月的脸庞不由自主得浮现在脑海。 “王爷还说,墨姑娘要慢慢得吃,细细得吃,才能品出味道。”小乔并未抬头,依旧低着头淡淡地道。 墨璃尘将已经伸出去准备接果盆的手缩了回来,方才暖暖的心瞬间如浇了一大盆冷水一样,眉头狠很得抽了抽,冷声道:“知道了,搁里面吧。” “墨姑娘,今天的事儿,我还没有谢谢您,要不是您,我有可能早已经上了黄泉路了。”小乔欠了欠身子和墨璃尘道了谢,目光驻留在墨璃尘得脸上。 墨璃尘从盆中拿了一颗杨梅,塞进了嘴里,砸吧了两下:“这梅子的味道倒是不错,他还有说什么吗?” 有话快说,她可不想和一个出卖朋友的人多说一句话,多看一眼。 小乔忽地跪倒在地,对着墨璃尘磕了个响头,接而说道:“墨姑娘,我今日在快要死的时候才知,命有多重要,比什么都重要!” 言毕,她的目光重新投向眼前正没心没肺吃着杨梅的女人。 “墨姑娘,您觉得呢?”小乔见她不语,又问了一句。 墨璃尘将嘴里的杨梅核霍得吐出,迎着她的目光,终于缓缓开口“呵呵,生命固然重要。但靠出卖义气和灵魂的生命却是一文不值的。” 小乔听罢,又是双手伏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响头,一字一句清晰道:“墨姑娘,我觉得生命不能和任何东西相比。如果墨姑娘认为感情和灵魂重于生命,那么请墨姑娘好好保管着自己的感情和灵魂。” 好!好!好得很!墨璃尘望着眼前跪伏在地上的小乔,苦笑不已。果然是慕容宫玥调.教出来的好奴才!居然用这种方式来威胁她,警告她。 慕容宫玥,你够恨!姐不和你斗到底就枉来这个地方一遭了。狠很得瞥了小乔一眼,压制住快要燃爆的怒气,柔声道:“何必跪着,起来说话。” 未等小乔回应,墨璃尘又柔声道:“今日王爷救了我,又送了这么美味的杨梅,我这里却没有别的东西回赠的。就写一封感谢信给他吧。有笔墨吗?” “笔墨?没有。”小乔有些为难得道:“要不我去找找。” “不必了,这么重要的感谢信,还是现在就写,免得扰了他人。小乔,把你的手给我。”墨璃尘边说着却已经将小乔的手指捏住,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把剪烛芯的剪子,在她的手指一割。 小乔微愣,眉头却丝毫不皱,任由墨璃尘捏着她的手指,在她另一只手心上写了几个字。 “去吧,我累了。这是非常重要的感谢信,切记要让王爷看到。”墨璃尘打了一个哈欠,下了逐客令。 小乔看着手心里歪歪扭扭的字,嘴角抽了抽,当即回道:“是,墨姑娘。” “这些是什么字?你们认得吗??”帐篷中,慕容宫玥俊眉紧锁,望着纸上依葫芦画瓢写下的字,心情极度不爽。 以为这个女人开窍了,肯给他信息了,但这些像鬼符一样的东西又是什么? “属下不知,应该不是东衡国的字。”萧骏也紧锁着眉头,歪着头,看了看,又将纸反过来瞧了瞧。 “废话!当然不是东衡国的字!”慕容宫玥抬了抬眸子,对着眼前这三位正在苦恼沉思的亲信摆摆手道:“滚,滚,滚,都滚吧。” 待这三人都退出帐篷后,慕容宫玥将这纸仔细得折好,藏在了锦衣内侧。 孰不知,这个动作将会成为他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动作。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几个像鬼符一样的字是:“die” 炎热的气温在车马驶进了明君山的那一刻突然降低了下来。甚至有徐徐凉风吹来,让人顿感凉爽。 太后的行宫便是建在明君山的半山腰处。听闻这明君山冬暖夏凉,特别是在酷暑,只要靠近明君山便能感觉到丝丝凉意,让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看来果然如此! 方才还是在山路,但当马车快进入了避暑山庄的那一刻,墨璃尘被眼前的景象一怔。 与其说是山庄不如说是宫殿,光看宫殿的大门前放置的两只金色凤凰就能让人目瞪口呆,高有四丈,金凰展翅向着东面呈腾飞状,栩栩如生,说不出的美丽和带给人的震撼。 这太后真够奢侈!想来应该也是慈禧一般的人物。 “墨姑娘,我们跟了你,也是好福气。这避暑山庄哪是想进就能进的?王爷能带着你去,可见真有将你抬为主子的意思。”秋语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把银质梳子,动作异常轻柔的为她梳发。 墨璃尘偏头,一把抓住梳发的手,冷声道:“你也是够了!若是下回再提此事,你就回到闻侧妃那边去。” 秋语哪见过如此动怒的墨璃尘,平日那双清澈动人的杏眼,总是弯弯如柳,可此时看来冷冽无比。 秋语自知说错了话,便低了头,不再言语。 寿宴是在大花园里办的,正是姹紫嫣红之时,置身于花园旁,鼻翼间嗅着是醉人的花香,眼观得是绚丽的花红,倒也是一种享受。 地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水汽,这满溢的寒气止不住地钻入人的骨子里,倒也是给人添了几分凉爽。 花园之中还徐徐传来水声,想来也是做过了一番布置,为怕寿宴之时天气燥热,扰了各位皇子和大人的兴致,所以才特意做了这样的布置,好让暑气下去一些。 宁太后平时酷爱听戏,所以正前方除了一个太后的主位,主位的正前方还搭了一个十分巨大的台子。 那台子似是用白银打造,左右装饰着雪莲花,而台子四周放着一块块巨大的冰块,冰块化水,散发出阵阵寒气,倒是让这燥热烟消云散。 而宴请的皇子和一些大人则坐在白玉雕砌的椅子上,暑气又减弱了几分。 晋王慕容傲易和他的王妃李柏惠坐在最前排的第一张桌子前,接下来便是慕容宫玥和慕容睿临。 慕容睿临的右侧坐着闻妍和闫青云,墨璃尘作为他的贴身丫鬟,便站在他的身后。 墨璃尘的眼睛往四周一扫,除了几个官员身后站着貌似小妾一样的人物外,几个皇子的身后站的皆是侍卫。 哀怨得看了一眼慕容睿临,垂下了眼帘。幸亏她今日只是随意打扮,连发型都没梳,幸好还带了把折扇,应该不会以为她是妾吧? 从衣服内侧掏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扇子,“哗——”潇洒得打开,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为慕容睿临扇着风。 第二十四章 :碎杯风波 闻妍的装扮总是夺目耀眼,一双细细描绘过的丹凤眼,浓密的睫毛缀了细密华丽的晶石,口如含朱丹,精心装扮后的容颜在烈日的照耀下显得有些不真切。 “青云啊,听王爷说你这些日子身子有些不适,可要好好休息着,怎么这么炎日也跟着来了。” 闫青云淡淡笑了笑道:“就是偏头痛的老毛病了,不打紧。” 闫青云勾唇一笑,道:“是么,那我怎么听璃尘说,这几日总看见芙儿在膳房里熬着药膳汤羹。” 闫青云眼皮微微一跳,偏头看了一眼墨璃尘,握着茶盖子的手微微一颤:“璃尘和姐姐的关系可真是非同一般,连芙儿熬药之事也要同姐姐说。” 墨璃尘扇着风的手一抖,暗暗翻了翻白眼,闻妍忒黑心肝了,这摆明着挑唆她和青云的关系。她何时告诉闻妍这些事情了?这几日压根面也没见过。 慕容睿临自始自终未发一言,偶尔抿两口茶,看着眼前一些奏乐师的表演。 闻妍眼角扫了一眼身后的墨璃尘,眸中闪动着森森寒意,“璃尘这丫头和谁的关系都好,府里所有的奴婢和奴才都喜欢她。哦,对了,听说前不久有一个三等丫鬟,叫什么小乔,哭着喊着要去琉璃苑陪她。这可真是件稀奇事。” 说到此处,闻妍又扶了抚鬓边的珠花,淡淡得对墨璃尘道:“璃尘啊,今日怎么没见小乔这丫头过来伺候着你?” 闻妍这一说也算是咄咄逼人,伺候两字可真如利剑直刺向她。墨璃尘定了定神直接回道:“奴婢愚钝,不知伺候为何意?如果奴婢没记错的话,府里只有主子才能用得起被伺候二字。” 闻妍顿时沉下了脸,眉宇间浮现阴戾之色,本就知道这丫头胆大包天,可慕容睿临偏偏对她过度袒护。不说当日在晋王府中,包容了她的出言不逊,不守规矩。甚至还亲自将她送回房间! “阿璃体质虚弱,多个人照应也是有必要的。至于让小乔入住璃尘苑,是本王的意思。闻侧妃,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慕容睿临终于开口,他的面色平静,声音温和,语气却是清冷。 闻妍低了低头不再言语,而这里的话音一落,不远处却传来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太后娘娘到。”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全部起身和跪拜:“祝太后娘娘万寿金安,福寿连绵。” 墨璃尘也随之跪拜,微微抬头,见一个身穿暗黄色勾金丝凤袍的女子稳稳的坐上了主位,她的一头青丝被一丝不苟的盘在头上,插着九支金凤展翅的金钗,一双凌厉的眼睛看上去不怒自威,晶莹白皙的皮肤并没有老去的迹象。 自她的身后看去,还站着四个女人,其中一人也穿着凤袍,不过却比太后的凤袍颜色明亮了几分,她的皮肤白皙,额头饱满,鼻梁挺巧。想来这位应该就是柳皇后,而她右侧的三个女人应该就是东衡国最得宠的三妃。 “人都齐了吧,那开始吧。”宁太后向身旁的老太监点了点头,老太监旋即拍了拍手。掌声刚落,几十个宫女手捧着美酒佳肴踏着宫中的小碎步从四面八方走了过来。 “啪!”陶瓷碎地声让在场所有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小丫鬟跪倒于地,娇小的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不断颤抖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太后赎罪。”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惊惧而变得含糊不清。 宁太后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凤眸微微动了动,瞧了一眼慕容傲易手背,道:“快唤御医给晋王瞧瞧。” 那小丫鬟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到宁太后缓慢却威严的声音:“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墨璃尘心一惊,虽说在太后生辰中打碎茶盏,又烫伤了晋王得手背判了这刑应该是极轻了。可是,再细细一想,一个弱女子怎能承受得了三十大板?这不死也残啊! 墨璃尘摇扇的手有那么一滞,却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三十大板?这也太轻了。皇祖母,您看大皇兄的手臂都烫得鲜红,都不知是否会留疤。要是留疤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墨璃尘闻声转头,却见一个年轻的女子疾步走来,月白色与粉红交杂得委地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有着金黄色花纹, 墨璃尘心中暗暗猜测,当今东衡王朝,衣裳上敢有金黄色的也不过区区几人,除了太后和皇后,就是皇后唯一的女儿,长公主慕容妙晴。她在端王府中便听说过此人,年方十六,比她长了一岁,生性刁蛮,却是圣上和皇后的掌上明珠,亦是眼前这位太后最爱的孙女。 “你不是说要去中渠城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宁太后面对她的无礼,非但不生气,反倒满是欢喜,满眼尽是疼爱。 “我这不是给皇祖母祝寿吗?”慕容妙晴快步走到太后面前,双手抱拳,微微弯腰大声道:“祝皇祖母凤体安康!青春永驻!父皇这几日忙于国事,所以脱不开身,让妙晴替他给皇祖母送贺礼。” “哈哈哈”太后宠溺一笑,嘴角忍不住得往上翘着,方才那些威严在慕容妙晴身上荡然无存。 慕容妙晴又对着皇后行了个浅礼,道:“母后最近身子好些了吗?” 皇后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笑言:“母后的身子自从到了这个行宫就好多了。御医说母后是因为燥热所以才导致气血虚弱。” 慕容妙晴对着太后和皇后又行了一个浅礼,然后转过头对着那丫鬟又是一番打量,语气里透着毋容置疑的决绝。“皇祖母,妙晴觉得,这奴才按律应该斩首。” 宁太后只是淡淡一笑,道:“罢了,今日,哀家不想见血。” 慕容妙晴斜睨得瞥了小丫鬟,不依不饶道:“正是因为她在您的寿宴中犯了错,所以才要判以极刑。” 见宁太后不接语,便一拍袖子跪地:“皇祖母,那婢女在您的寿宴上打翻了杯子可是大不敬更是不吉利。若是传了出去,会被世人笑话。” 丫鬟一听,脸色立刻又是灰青,跪地连声哀求:“太后娘娘,公主,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白皙的额头砰砰得磕在地面,顷刻间便流了鲜红一道,触目惊心,那眸中的泪更如彭涌之泉。 墨璃尘的拳头紧紧一握,小酒窝因为愤怒而若隐若现,这个公主有没有人性啊?就算是尊卑有别,但不至于因为打翻了汤水而要了她的命吧?果然是个封建社会!一点人权都没有! 宁太后思虑了一会儿,缓缓道:“那就按照公主说的办吧。” 不过,那双凌厉的凤眼却撇向了一直沉默的五皇子,慕容苏墨。 墨璃尘也顺着太后的眼光将视线落在慕容苏墨的身上,这五皇子的样貌和气质一点都不输于在座任何一个皇子,可以说能与慕容睿临这样陌上公子容貌媲美,只是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冷意,正愤怒得望着宁太后,难道这五皇子也是个心慈之人? 第二十五章 :对抗长公主 眼看这小丫头被人拖了去,墨璃尘咬了咬牙,拳头紧了紧,终于决定了一件事。 “等等!”一个男人的声音,众人顺声望去,原来是是从五皇子慕容苏墨嘴里传来的,正当他们想要等着接下来的戏,又听见一个破碎的声音,应该是从睿王爷那边传来的。 很快,所有人的视线落到了跪地的墨璃尘,此刻的她低头垂目,小脸因为紧张而红透。 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着,简单却又不失素雅的淡青色衣裙,众人从她的着装来看,应该是丫鬟之类的人物,就算是侍妾也不会穿得如此素净。 “太后赎罪!王爷赎罪!奴婢不小心将茶盏打翻了。”说着间,那双怯弱的眼神偷偷看了一眼慕容睿临,随后,急忙用手帕擦去慕容睿临锦袍的茶水。 “没事,不必紧张。”慕容睿临微笑着宽慰,从她手中拿过手帕自行擦拭了起来。 在接过手帕的时候,她和他的手指触碰了一下,她竟感到心猛烈一跳,俏脸更红,来不及顾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接又将头低下。 “怎么都如此不小心,快让御医给睿王瞧瞧,有没有烫破皮。”宁太后的眉心微微皱了皱,瞥了一眼慌张得墨璃尘,却也没再说些什么。 “谢太后宽恕,谢王爷宽恕。”墨璃尘谢完恩后并未起身,反倒是跪伏在地,对着正位上的太后又是一拜。 “嗯,起来吧,下回可要小心了。”宁太后转了转手中佛珠,语气温和。 也正在此时,慕容妙晴精心描绘的长眉微微一挑,走到墨璃尘面前一笑道:“这丫头,应该就是姨嫂子口中的疯丫头吧?” 慕容妙晴和慕容宫玥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平日里和侧妃姚沁雪走得比较近,正妃姚沁荷倒是不常来往。 墨璃尘撇撇嘴,怪不得两人会走得如此近,真是近墨者黑,都是嚣张跋扈,刁蛮任性,蠢笨得可以。 宁太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转动佛珠得手一滞,凌厉的凤眼淡淡扫了墨璃尘,似笑非笑道:“哀家看来,这丫头长得挺精灵聪慧,怎得说她疯疯癫癫?” 说着间,将目光看向已经面目暗灰的姚沁雪,这姚沁雪在心里早已暗骂了慕容妙晴。无奈,立刻起身上前跪倒在太后面前道:“回太后,这丫头前些日子不慎掉进了千鲤池,救回后,有一段时间胡言乱语。” 宁太后将手中得佛珠放置于桌面,端起茶盏,用茶盖子撇了撇茶沫缓缓道:“这么紧张做什么,下去吧。” 姚沁雪暗暗松了口气,低着头退回了原位。 慕容妙晴似乎不想错过一场好戏,饶有兴趣得走到墨璃尘面前,冷哼一声道:“疯疯癫癫?我看是胆大包天!连一个茶盏都拿不稳,你是对本公主的决定不满,还是想做个女英雄?” 言毕,她便朝慕容睿临的座位望去,此时的他正靠在椅背上,温润如玉琢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墨黑的眼睛却盯着她,眸子里透着说不出的阴冷,这种阴冷和他的气质完全不搭,但融合在一起,却让人觉得有些心颤,胆怯。 墨璃尘微微扬起素净的容颜,不卑不亢道“公主赎罪,奴婢不敢。奴婢怎担得起英雄这一说,古往今来只有上战场为国杀敌的将军才能算得上英雄,在朝中为天子效力的皇子和大臣们能称得上英雄!” 慕容妙晴娥眉微扬道:“你说的英雄之道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你再来说说宫规矩之道吧。以下犯上该判什么罪呢?” 双色缎秀如意鞋缓缓走到墨璃尘的十指前,微微蹲下弯下腰,在她耳边轻笑道道:“以下犯上,出言不逊,这些罪名足以砍你们这些奴婢十个头颅!” 笑容冷漠如霜,体会到一丝温度。 未等墨璃尘回应,慕容妙晴已收回了笑容,衣袖伴着无情的声音一并响起:“来人,将那丫鬟拉下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那小丫鬟又是磕头连连,被人拽着手臂拉下去的时候看了墨璃尘一眼。 众人饶有兴趣得准备看这场大戏,有的斟上美酒,轻抿了一口,有的则是嘴角忍不住往上微扬,唯独慕容睿临和慕容苏墨阴沉着脸。 墨璃尘却在此时开口:“公主,奴婢虽然并不是宫里头的丫鬟,不知宫中之道。但奴婢在睿王府也住了将近两个月,学了很多。不知公主有否兴趣一听,听过之后再处置那丫鬟也不迟。” 这个贱婢,胆子还真不小!她衣服前胸处居然绣了一朵紫色牡丹,虽然不大,但是也足以让慕容妙晴不爽快!东衡皇亲国戚中人皆知,她最爱的就是紫牡丹,这贱婢有什么资穿带有紫牡丹的衣服? 慕容妙晴蜷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尖锐的指甲将手心刺得有些微疼,眉心一蹙,道:“好,那本公主倒是听听你学了什么。” “睿王爷说,为人者,有大度成大器矣。他还说,为女者,更要有大度之心。古人有言这世间唯有小人和女子难养也。睿王爷并不赞同,睿王爷觉得这世间的女中豪杰并不比男英雄少。古有花木兰为女中豪杰,代父兄从军,此为忠和孝。古有卓文君为女中豪杰,坚守着对丈夫的忠诚和爱,以一首《白头吟》换回了丈夫的心,此为包容和才情。” 这贱婢居然拿慕容睿临做挡箭牌!慕容妙晴唇角一勾,可脸上的恨意越加浓重,“那你的意思是本公主是个心胸狭窄之人?” 此时,在场的男子似乎都同时打量眼前这位小女子,不说这五官如何的精致,就这一身清雅宜人的打扮,犹如那夏日的青莲令人越看越舒心,还有那微微闪动着的小酒窝,和黑水晶般忽闪忽闪的长睫毛,让人顿生怜爱之心。 面对慕容妙晴的反问,墨璃尘非但不怕反而毫不犹豫得回道:“奴婢觉得太后和公主皆是女中豪杰,是天下为人之道的标榜。” 这话一出,慕容妙晴脸色又是一黑,左脸颊一抽,恨不得当下就上前将这贱婢的嘴巴扯烂了!这贱婢此刻说她为女中豪杰不是讽刺是什么?可又不知如何反驳,难不成说自己不是女中豪杰?不会为人之道? 看清了慕容妙晴的怒意,墨璃尘闪了闪清亮得杏眼,又道:“公主必定是仁爱,只是因为公主更重孝心,生怕太后娘娘的心情被那个丫头而搞乱了,我们东衡国一直将孝字摆第一位,所以,公主只不过是在为天下人标榜孝道罢了。” 墨璃尘这一番赞赏让慕容妙晴得脸色稍有缓和,不过转念一想,这贱婢是想让她松开放人,眉宇间极快的闪过一道厉色道:“既然你说本公主是天下人的标榜,那是不是也该标榜一下仁爱呢?可本公主如果标榜了仁爱,放了那丫鬟,那就不是你口中的孝子了!你说本公主应该标榜什么呢?” 墨璃尘清亮的眸子一闪,再次恭恭敬敬回道“仁爱和孝心本就不冲突,如果公主愿意饶那丫鬟一命,奴婢想,太后一定会很高兴,因为太后也是仁慈之人。” 清透如泉般的眸子,浅浅的酒窝,不卑不亢得模样,又如一颗颗坠地的流星,一下一下毫无防备得砸进了慕容睿临的心里。 看见这般的她,心像是被人轻轻拨动了一下,在迷乱的同时又感到心疼,他不希望看见她给人下跪,甚至有个奇怪的念头闪过,这个念头让他的心一惊,扶着轮椅扶柄的五指收拢。 第二十六章 :棒打出头鸟 随着墨璃尘最后一句话落下,慕容妙晴霍然大笑,连连拍手:“说得可真好!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既然你这么懂为人之道,那么这丫头就交给你来管教了。如何?” 墨璃尘眉头抽了抽,该不是把这个丫头也弄到她身边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的琉璃苑子真是会鸡飞狗跳也! 正当墨璃尘为难之际,一直不动声色的宁太后缓缓开了口:“就按公主得意思办。” 她的声音依旧威严中带着慈爱,让人无法揣摩她此刻的心思。 “是,谢太后娘娘,公主殿下。奴婢领命。”墨璃尘谢了恩,起身,正准备回到原位。却被太后唤道:“你,到哀家这边来。” “是。”墨璃尘低着头,踏着小碎步走到宁太后跟前。 宁太后的眼神倒是有了慈爱,低声道:“抬起头来。” 墨璃尘微仰起头,一张绝美的脸蛋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更是楚楚动人,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墨发虽无一点修饰,但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却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长得的确很动人,打扮得也是清丽。”一旁的柳皇后首先开口,宁太后表示赞同得微微点头,问道:“到及笄之年了吗?” “今年刚好及笄。”墨璃尘恭敬回道。 宁太后温和得又道:“哀家见你容颜出众,性格又如此率真,心里满是欢喜。你的婚事哀家为你留意着,一定给你寻个好夫婿。” 呃,选夫婿?不是吧?心里一紧张,言语不经大脑思考直接回道:“谢太后美意,可奴婢想要一辈子在王爷身边伺候着。并无嫁人的意思。” 此话一出,恰巧一阵春风吹过,墨璃尘清楚得看到眼前几位大主子的唇角都在微微抽搐。 墨璃尘方知失言,忙要解释,却被柳皇后身边的女人抢先了一步:“本宫看这孩子心思细腻又善良,还这么忠心于睿临。若是睿临有这个意思,纳她为妾也不是不可。” “榕贵妃,睿临是你的儿子,他有没有这个意思,还不是一句话事情。”柳皇后打风趣得回她。 好吧,好吧!原来这女人竟然是慕容睿临的母妃,难怪长得如此标志动人,特别那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似乎含着一汪清泉。 事已至此,墨璃尘也不知如何再解释,也只任由她们说,脑袋自动过滤他们的话语,直至榕贵妃拉过她的手,她才回过神。 只见榕贵妃扬着动人的微笑瞧着她,可这笑容却在墨璃尘前胸绣着的那一朵紫牡丹前停下。 纤柔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紫牡丹,又望了一眼此时依旧坐在原位上的闻妍,嘴角微微挑起一丝让人难以察觉到的鄙夷:“孩子,这件衣服是谁为你准备的?本宫觉得它极其好看。” “衣服?”墨璃尘愣了愣随即回道:“奴婢的衣服都是府里的嬷嬷送来的。” 榕贵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又道:“往后这些衣服首饰自己去准备,你是睿临的贴身丫头,穿得得体也是有必要的。” 墨璃尘虽不明白榕贵妃话语中是何意,不过随即回道:“是,奴婢定当谨记贵妃娘娘教诲。” “嗯。那就好。”榕贵妃靠回椅背,便也不再开口。 墨璃尘回到慕容睿临身后,宴席也正式开始,一切进入正轨。戏台上一出出的大戏也如期演出,演的是一出老戏“狸猫换太子。” 墨璃尘听着这咿咿呀呀的戏,来了倦意,手中的折扇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无意中瞥到和同时想要救丫鬟的五皇子。 细细想想,这个五皇子真奇怪,第一,今日每位皇子都携带着家眷,连比他年幼的六皇子都带着妻子,而他却孤身一人,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 第二,今日太后寿宴,众皇子的脸上都是带着笑意,无论这笑意是真心还是假意,可这五皇子慕容苏墨却从始至终一直是阴沉着脸,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戾气。 这么看似孤傲冷酷的人可偏生对一个丫头产生了同情?这着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此时戏台上的剧情正演到高.潮部分,正是那戏中的皇后生下了一个“狸猫”太子而被打入冷宫,演员演哭便哭,倒把剧中那些酸甜苦辣都演的活灵活现。台上的太后竟然抹起了眼泪,皇后也轻轻得擦拭起眼角的泪水。 墨璃尘也无心思去瞧这些老掉牙的戏,倒是开始细细思虑榕贵妃说的话,又想起慕容睿临和慕容宫玥盯着她前胸那个奇怪的表情。 忽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朝慕容妙晴的身上一望,终于豁然明白,原来慕容妙晴裙子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牡丹,想来是极其喜欢此花。而她的前胸处也秀有一朵紫牡丹。 原来如此!墨璃尘轻叹了一口气,真是防不胜防的被陷害啊!墨璃尘的手掌紧捏,她受够了!受够了!今日一定要和他把话说明白! 戏罢,台下掌声雷动,戏中的狸猫太子也找回了自己的生母,太后此时红光满面,看得出心情还不错,似乎忘记的方才的不愉快。 寿礼都挨个送上,虽都是奇珍异宝,但太后的眼皮却连动也不动一下,只是懒懒得扫了一下,然后便呈了下去。 “皇祖母,妾身今日也准备了一件礼物赠于您。”开口是坐在大皇子身旁的正妃,当今兵部尚书的女儿李柏卉,如今的她已隆起了肚子。 太后的眼神淡淡,似乎没有多大兴趣,只道:“嗯,呈上来吧。” 礼物呈了上去,是一个巨大的梳妆台,这梳妆台表面满是烫金镶银的木雕绘画。总共分上下两层,每一层又有数目相同的小柜子,全都装着小门。 虽说也是极其精致,但太后也是淡淡一扫,对李柏卉道:“嗯,晋王妃有心了。” “皇祖母,这梳妆台可有一些精巧的门道在里面,让妾身为您打开。”李柏卉走到了太后的面前,在梳妆台的后方轻轻一按。 小柜子门就“兹呀”一声自动打开,居然有一个木雕的小宫女手拿着毛巾和梳子款步而出,来到太后面前。 太后大惊,噌得站了起来,吓得脸顿时发青。可她毕竟是心沉之人,很快便淡定了下来,接过木雕小宫女递给她的梳子,太后接过之后,“宫女”就踱步回到了柜子中去了。 接下来,一个个小人都排队从木柜子里走出,手里各拿着化妆用的胭脂,扑粉,眉黛。等太后相继都拿到了才各自回到柜子里。然后小木门又关闭如初。 在坐之人无不瞠目结舌,这些木雕“宫女”身上也画有华丽服饰,美不甚收。所有人都叹为观止,震惊不已。包括宁太后和柳皇后在内,还未从方才的吃惊中缓过神来。 “皇祖母,这是东海一位有名的工匠做的,名叫马特峰,手艺超群,无所不能。这梳妆台是妾身求了大半年,他才肯为臣妾打造,世间仅此一件。希望皇祖母喜欢。” 宁太后大喜道:“好好好!非常好!哀家非常喜欢!你真是有心了。赐赏。” 墨璃尘只曾听说过古有鲁班打造会飞的木鹤,却也不曾想世间真有如此神奇得木艺,深深得吸了一口气,这空气中似乎带着一些檀香的香气,似有似无。大抵是方才那个梳妆台的缘故吧。 这寿宴就在这一惊一乍中过去了,墨璃尘以身子不适为由,先回屋歇息,慕容睿临点头答应。接着由闫青云推着他去了御花园、 墨璃尘此刻郁闷的很,这戏看得无趣,又无故磕了那么多个头。最后只是为了救一个无故的陌生人。也只有她这种出头鸟才会做这种蠢事,怪不得慕容宫玥这个贱人会说她疯疯癫癫。 “主子,主子,奴婢名叫雪尽。奴婢从此以后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主子,你真是个大善人,主子,你今日可真是勇敢。主子,你怎么走得那么快,等等奴婢。” 第二十七章 :带酸的日铸雪芽 连绵不断的唠叨让墨璃尘捂住了耳朵,霍得转身,杏眼一瞪,微怒道:“你说够没有?有完没完?以后不许叫我主子。” 她已经够烦了,不说前几日以为他死了那种心痛,还是方才和他指尖触碰时的心跳,已经完全让她陷入了惶恐。 那雪尽被她一吼,倒是闭了嘴,只是眼泪却凝在了眼眶里,摇摇欲坠,楚楚可怜。 墨璃尘无奈得翻了翻白眼,心里无限哀嚎,她方才一定是脑抽,一个闻妍的眼线,一个贱人的眼线,现在又招惹了一个。 “那,那奴婢以后叫您什么?”雪尽委屈得咬着下唇,胆怯得问着,生怕墨璃尘弃她而去。 “就叫我墨姑娘吧。”墨璃尘转头一回,继续快步向前走。 雪尽乐呵呵得回道:“好的,主子。奴婢明白了。” 罢了,罢了,墨璃尘拍了拍脑袋随即对一旁的秋语道:“你先带她去上药消肿,这额头都块成包子了。” 日薄西山,金灿灿的晚霞渐渐染红了西方的天际,高高的明君主峰被灿烂的云霞染成一片绯红。 墨璃尘回到客房,草草了了吃了几口饭菜便坐在客房门前的院子里,暖暖的光辉大片大片洒落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晕晕沉沉中便睡了去。 “墨姑娘,你怎么不陪王爷去御花园透透风?听说那里的风景宜人,不比皇宫里的差。” 小乔的声音让墨璃尘苏醒,微微睁开眼睛,逆着霞光看见她正端着一盆新鲜的水果。一身水绿色轻纱罗裙看上去倒也是清新无比,似是一阵微凉的风,去了几分暑气。 不过,很快她收回目光,冷冷回道:“这水果又是那位王爷赏赐的?” 小乔默然一笑,将果盆端到了她身边的石桌上,道:“这是睿王爷赏赐的,他命小福子将水果送到了我的手里。小福子还说王爷正在和两个女主子赏花,问你要去吗?” 小福子算是慕容睿临的贴身太监,算起来和她的地位是一样一样的,她称病不去伺候慕容睿临,那现在一定是小福子在他身边了。 “你去回小福子,我头疼得很,还有肚子也疼。估计这两日都不能过去伺候着了。”墨璃尘说到这里又捂住肚子“哎呦”了一声。 小乔左脸颊抽了抽,可眼前的女人似乎越演越带劲,只能回道:“好吧,那姑娘你好生休息着,我这就去告诉小福子。” “嗯嗯嗯,去吧去吧。”墨璃尘挥挥手,顺手从果盆里拿起一颗葡萄直接塞到了嘴里。 可刚品尝到葡萄的酸甜味,刚把眼睛重新闭上,又听到小乔道:“墨姑娘,王爷来瞧你了。” “去去去,你去告诉他,姐没空,姐头痛,肚子痛。”道完,直接将葡萄皮往外一吐,又准备伸手再拿一颗。 咦?果盆呢?刚才果盆分明就在手边的。墨璃尘很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斜眼一看,立刻怒了:“小乔!我的果盆呢?” “若是喜欢吃,本王再让人给你备一点。不过现在你的肚子痛,还是先不要吃了。” 温润如明月般清醇的声音让墨璃尘一个激灵,才发现慕容睿临早已坐到了她的对面,小福子正端着果盆。 撇撇嘴,墨璃尘尽量堆着笑容对他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嗯,起来吧。”慕容睿临抬手示意她起身,又偏头对小福子道:“去备点水沏茶。” “是,奴才这就去。”小福子领了命又向小乔示意了个眼神,小乔便跟着他匆匆得离开了。 “哪里不舒服了?和本王说说。”慕容睿临将轮椅推到她的身边,一脸正色的瞧着她,不过,这唇角似乎有勾起的意味。 虽然平日里一直站在他的身边,但一想起今日触电般的感觉,居然有些不敢对视他的眸子,咽了咽口水,压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小声道:“现在已无碍了。” “这么快就无碍了?把手掌伸出来,我给你搭搭脉。”慕容睿临在她还没有防备之际,直接拉过了她柔若无骨的手。 可那小手立刻像是触电般收回,慕容睿临一惊,抬头看向眼前的女人,只见她的俏脸早已红透,支支吾吾道:“王爷,奴婢已无事,只是有些头疼,想回屋休息去。” “该不是得了高热吧?脸这么红……你既然不相信我的医术,那我唤个御医瞧瞧?”慕容睿临憋着笑,语气异常柔和。 “我才没有得高热!”墨璃尘终于抬头反驳,而眼前人的模样清清楚楚映入她的眼帘。 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只稍用一条白带把前面头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着如玉石般温润的气质,眸子如山间清泉般清澈,俊美的五官似乎是上天精雕细琢出来的佳作,挑不出一丝不妥。 慕容睿临听了她的反驳,心情越发的好:“若是阿璃答应我一个条件,那我就允了你的要求,宽你两日,这两日就不用过来伺候了。” “什么条件?”墨璃尘问。 “阿璃永远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奴婢可好?”慕容睿临的清眸似是带着期盼的注视着她的眼睛。 是,她承认有些喜欢他了。可是,她绝对不可以爱上他,现在正是把话挑明的时候。 一想到这里,墨璃尘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的回道:“王爷就是王爷!奴婢就是奴婢,怎么可以不守规矩!奴婢可不想成为王府后院的话柄。” 话语一顿,看着愣愣的慕容睿临,她又接着道:“您后院的两个女主子,奴婢不想招惹!也不敢招惹!若是王爷对奴婢好,就放奴婢出王府。” 是!放她出府,即便毒发生亡又怎样?即便留在这王府,她也不会给那贱人办事!更何况是出卖眼前人的事! 慕容睿临目光复杂地望着,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她。 所幸,小福子端着茶具走了过来,在慕容睿临身前跪下:“王爷,茶具已端来,奴才这就给王爷沏。” “搁着吧,你先下去。”慕容睿临清冷得回了句,目光却未从墨璃尘身上移开。 待到小福子下去了,慕容睿临像是忘记了方才的话题,有些得意道:“我还记得,你说过你不会沏茶,今日我就当回夫子,教教你。” 墨璃尘见他转移话题,便也不再坚持问,她总有机会逃出去。 慕容睿临熟练的将铫子放置到了火炉,自言道“沏茶要用滚烫的水,我们先等水开。” 墨璃尘用手撑着脸蛋静静得看着他认真烧水的模样,心从未有过那么平静。 很快,水便开了。慕容睿临闻水响,知道火候已到,抬手离火晾水,有条不紊地洗盏,润茶,冲水。 白玉杯子晶莹剔透,水入茶中,泠泠然,哗哗然,忽缓忽急如高山流水般,韵律深长。 未展的茶叶,在水中上下左右地翻腾起伏。待水声渐消,茶叶一片片挤挤挨挨碰撞着,一点点轻盈地舒展开,一叶一芽,缓缓地沉落。 “尝尝吧,不带酸味的日铸雪芽。”慕容睿临的嘴角微微勾着,语气却是平静得很,丝毫无玩笑之意。 嗯?带酸? 墨璃尘未回神,挠了挠脑袋,接过茶盏刚喝了一小口,又听见慕容睿临温和如春风的声音:“如何?是不是还带着甜味?” 呃,他该不是以为方才她是在吃醋?所以带酸?墨璃尘喝着这上好的茶,却根本喝不出半点甜味,倒是觉得苦得很。还不如坑货燕腰中那壶酒来得好喝。 “味道还不错,不过并无甜味。”墨璃尘很老实回答他。 “轰------”黄昏的天空中突然闪起一道电闪,随之,淅淅沥沥得雨点倾盆而下,打破了这份尴尬。 “王爷,下雨了!”墨璃尘快速反应过来,放下茶盏,拉起慕容睿临轮椅的扶手准备躲进屋子。 正想推开房门,慕容睿临却在此时伸出左手,示意停下:“屋里有人。”他说得很轻,但足以让墨璃尘听到。 墨璃尘脚步一顿,拉着轮椅的扶手立在了门口。 慕容睿临的神色微凝,停顿了好一会,神色才舒展,淡淡道“此人无害,进入无妨。” 推门而入,并未在房间里发现什么,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是这房间里的空气有些浑浊,似乎还带着点点血腥味。 血腥味?不对!墨璃尘又觉得这似有似无的血腥味很快彻底消失了。 “阿璃,你先出去。”慕容睿临转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柔和却又讳莫如深,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是,奴婢告退。”墨璃尘向慕容睿临欠了欠身子便准备离开。 可这刚走几步就听到门外有个尖利的囔囔声:“给本公主搜!若是搜不出,你们统统去领死吧。” 第二十八章 :万不可开罪他 墨璃尘并未理会,可敲门声并带着讨厌的声音一同响起:“快给本公主开门。” 墨璃尘很不情愿得打开门,这门一开,就见带刀侍卫已站成了一排,个个神色肃穆,手持金枪。而他们的正中央站着衣着华贵的慕容妙晴。 “奴婢参见公主。”墨璃尘欠腰行礼,却迟迟没有下跪。 慕容妙晴冷冷打量了她一番,神色阴冷,刚想刁难,却见到屋里的慕容睿临,脚步明显往后退了一步。 “想不到睿王爷也在此。”慕容妙晴很快恢复到了镇定,却没有让墨璃尘起身,而是直径走过她,来到慕容睿临身旁笑道“三哥方才还在御花园赏花,怎么一眨眼就来此了?” 慕容睿临懒懒得靠在椅背,淡淡开口问道:“本王和她品茶也要和你汇报吗?” 慕容睿临一向清冷高傲得很,从小就和几个兄弟隔得远远的,自从自立王府后更是不将她这个妹妹放在眼里。 慕容妙晴定定得瞧了他好一会儿,只是一袭月牙白的单薄长衫都能穿出个欺霜赛雪,好似山涧飞溅的泉水,又似温淡春夜里的一抹月光。不得不说,他的容貌当得起一个倾国倾城。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不禁感慨道:“慕容睿临啊慕容睿临,即便你的容貌和气质出尘,可惜终究是个残疾,皇位终究与你无缘!” “你看我做什么?”慕容睿临的清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和厌恶,原本慵懒的好心情显然被她破坏。 妙晴顿时觉得尴尬不已,随即沉声道:“我来这里是搜人的,方才在御花园中见一陌生的男子混于众人之中,想要将他擒住却被他逃了,向这里逃了过来。” “哦?居然还有人如此大胆?”慕容睿临微一皱眉,接而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本王私自将他藏了起来?”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三哥误会了。只是,此人行踪诡异,定不是善类,说不准威胁到三哥的安全,所以,必须搜出来。”慕容妙晴示意了身后的侍卫。 侍卫们迎着她的眼神,立刻三两步走了进来,等待最后的一声令下。 慕容睿临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嘴角勾起的笑容却透着冰冷和漠然。 他的表情被慕容妙晴尽收眼底,她虽然不确定那人是不是在这房间里,但她绝不会善罢甘休。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庶子。而她可是皇后的女儿! “你可以搜,不过若是搜不出。那请问,没有父皇的口谕,擅自搜查本王的房间,该当何罪?”慕容睿临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不过这字里行间的意思已是很重了。 这话让慕容妙晴微微一愣,旋即瞥了一眼墨璃尘,笑道:“哈哈,这不过是个丫鬟的房间,怎么说是你的房间?莫非三哥今晚是留宿这里了?” 墨璃尘狠很对着慕容睿临翻了翻白眼,突然很想飙泪,为何这事儿又会扯到她的身上? 慕容睿临并未搭理,这使得慕容妙晴恨得咬牙切齿,眉头一拧,又开口:“既然如此,那就不搜了,只要让我看看这床底下有没有人即可。” 慕容睿临抢过了她的话语,“天色不早了,请回吧。阿璃,送客。” 墨璃尘回神,虽然有一百个不爽快,但看到慕容妙晴脸黑的模样,便杏眸一眯,乐呵呵道:“公主请。” 妙晴硬生生的吃了一个闭门羹,这瘸子居然这么不给她脸面!让她在这贱婢的面前出了丑。 凌厉得瞪了一眼墨璃尘,这贱人,一看就是魅惑主子的狐狸精。凭着姿色居然勾引到了清冷寡欲的慕容睿临,着实有几分本事。 她本谨记着母后的叮嘱,要想让哥哥得天下,万不可先得罪慕容睿临,可此刻她已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和不甘,倒吸一口气,喝道:“来人,给本公主搜!” 慕容睿临此时依旧静默,只是冷漠深邃的眸子透了几分杀气,这眼神生生让准备动手的侍卫愣在了原地,不敢跨前一步。 慕容妙晴拳头已捏紧,瞧着这群不争气的东西,怒道“你们定在这里做什么?耳朵聋了吗?本公主让你们搜!” 可依旧无人敢上前一步,空气寂静得可怕。 那种淡淡的木檀香似乎又开始飘散开来,像轻纱般撩过每个人的鼻尖,正在此时,一声愤怒得女音打破了这种沉寂:“都给本宫退下!” 墨璃尘循声望去,便见柳皇后身着一身火红色及地凤袍,拧着烟眉,快步走了进来,此人正是柳皇后。 “奴婢叩见皇后,皇后万福。”墨璃尘行了跪拜礼。 慕容妙晴的神情也变得有一丝慌乱,急忙跪下:“母后,您怎么来了?” “胡闹!”柳皇后一挥衣袖,怒道:“怎么这么没规矩,怎么可以打扰你三皇兄休息?” “母后,儿臣只不过是……”慕容妙晴的眼神充满了委屈和不甘,但又不敢反抗。她的母后虽宠她,但如果真惹她生气,也定没有好果子吃。 柳皇后狠很一挥水袖,冷声道“那人已捉到。是方才演戏的一个戏子,胆子颇大,偷偷溜出了戏班子,到了御花园。现在已拉出去仗毙了。” “请母后赎罪。”慕容妙晴跪地向皇后一个叩拜 “不必向本宫请罪,应该向你三皇兄请罪。”柳皇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又将目光投向正靠在椅背上的慕容睿临,温融的眉眼中浮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这笑意虽看着和善,但实则就是目中无人,她恨透了这笑容,因为这笑容像极了那女人,并且,这脸也像极了那女人。 不过一想起那女人的死状,她嘴角又忍不住望上挑了挑。和颜悦色道:“睿临该不是真的生气了?你的这位妹妹啊,性子就是这么直的,她也是担心你的安危。” 慕容睿临淡淡道:“睿临自不会生气,只是睿临自幼体弱,前两日舟车劳顿,今日又晒了一日的太阳,所以,身子有些乏了。” 这明显就是逐客令,慕容睿临丝毫不给她脸面,柳皇后水袖下面的手掌已紧紧掐紧,玳瑁护甲已嵌到了掌心。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打饶你休息了。”柳皇后竭力缓和着脸色,抬步离开了房门,慕容妙晴也紧跟其后。 出了房门,慕容妙晴挽着柳皇后的胳臂,又恢复到了母女两平时相处的方式:“母后,儿臣方才明明看见有人往这边跑了。一定是他们有所隐瞒,又或许那人根本就是慕容睿临派来的。” 柳皇后摇了摇头,用手指在慕容妙晴的额头微微一戳,佯装怒斥道:“你呀!就是这么冲动,你可是看到了?可有证据?若是你方才硬是要搜查,结果什么都没搜出来,那该如何收场?” 慕容妙噙不依不闹得反驳:“如果查出来没有,那他顶多嘲讽儿臣几句,但如果真藏在里面,那他麻烦就大了。并且,假设里面真的没有人,他大可以让儿臣大大方方得搜,为何死活不同意。所以,里面一定有鬼。” 慕容妙晴讲得有几分道理,柳皇后却摇着头道“床底下有没有人母后并不知,母后只知你说的怪人已捉住,母后还要再告诫你一次,你万不可太轻看了你的三皇兄,你可知道他的心狠手辣” 说到此处,柳皇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前几日的行刺布置得完美无瑕,慕容睿临就算再有本事也插翅难飞,可他却依旧安然无恙,并且只字不提昨日的行刺。 可见,他的城府有多深。再者,密探来报,水下死士是中毒而亡,而并非死于慕容宫玥的手下。借刀杀人?慕容睿临,你够狠! 这次行刺,她可是动用了手下所有的死士。如果成功了,那慕容睿临将会死于马车里,亦或者死在水下死士的手中。如果刺杀失败了,那她唯一的儿子慕容宫玥,也被慕容睿临排除在了怀疑对象之外。 只是,她做的这一切是瞒着慕容宫玥的。只是,左相夜明澜将会为她背了这个黑锅。 柳皇后已无力再想下去,用手背抵了抵额头,倦容满面,缓缓开口道:“母后也有些累了,抚母后回屋。” 第二十九章 :取药 而这厢,待到他们的背影彻底离开视线,墨璃尘才开口问道:“王爷,屋里是否真的有人?” 虽然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但是一掠而过的奇怪气味,让墨璃尘产生怀疑。 慕容睿临不语,倒是将轮椅移至到床前,自言道:“你走了也不和本王打声招呼?这也太忘恩负义了吧?” 空气凝结,并无声音回他。只是,这股似血腥又非血腥.似檀香又非檀香的味道又飘然而至。 墨璃尘有一瞬间的心慌,觉得这气氛诡异得很,连空气都如结冰似的。不自觉中竟然想牵上了他的手掌,刚动了这念头,慕容睿临的手掌随即覆了过去:“阿璃,你先行离开这里,戌时后再回来。” “哦。”墨璃尘应了一声,手立刻从他掌心里抽出,脸色已绯红,逃一般得离开了屋子。 夏虫争鸣,夜色冷清,带着荷香的清风似有似无的飘进她的鼻尖里。行走在这林荫小道,显得有些漫无目的,虽然此刻正是个百花簇拥,香气逼人。但是,夕阳快要落山,这些景色再美也将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你跟不跟我走,你说过生要一起,死亦在一起。” “我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是毒蛇,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可他根本不爱你!” 一男一女的轻声对话让墨璃尘止步,向四周一望,这声音却又戛然而止,挠了挠头,难道是听错了?听错就听错罢,乘机打探一下这里的地形,说不准发现什么密道逃出去就再好不过了。 这念头一起,又听到小乔的声音,“墨姑娘,王爷想要见你。” 墨璃尘皱了皱眉头,未转头,只是暗吸一口气道:“你去告诉他,姐我没空。” “王爷说了,有重要的东西要转交给你。”小乔接着又道。 墨璃尘略有几分迟疑,隔了一会儿才回道:“有什么重要东西非要冒着危险见面?由你带来不就更安全了?” 小乔低着头一字一句道:“是何事奴婢不知,但王爷敢见你,自然会保你安然无虞。” 墨璃尘突然想到上回的秘密信上写着,她中的毒要一月一解。眼看着这一个月快到,难道是给她解药?好吧,好吧!为了保住小命,见见贱人又何妨? 跟着小乔兜兜转转,待到这晚霞也失去了光芒,待到月亮冒出了头才停下了脚步。 借着月光,墨璃尘看到了那站在大树下的挺直背影,长发如墨披散于肩,双手交叉付于身后,一袭墨色的蟒纹袍上,用金线绣着蛟龙腾云图案。 “你来了?今日过得可好?”此人的声音冷冽,在这静静得环境中却听得格外清晰。这音调!这傲娇的口气! 慕容宫玥,你个贱人!墨璃尘撇撇嘴,暗骂一声。 “呵呵……”清朗的笑声传来,带着丝丝的冷意,正如他的主人,一样的让人感觉邪魅,霸气。 “你笑什么?”墨璃尘索性心一横,见他依旧没有转过身来,便大声道:“我们的端王爷怎么不敢转头来见我了?” 慕容宫玥倒也不生气,转过身来,伸手摆了摆,示意小乔退下。 “本王在笑你,怎么骂来骂去就这一句?没有别的词了?”慕容宫玥眼底含笑,看来这心情不错。 墨璃尘未行礼,反倒是毫不客气得回道:“因为用这词来形容王爷再贴切不过了。” 闻言,慕容宫玥的眼底骤然拂过一抹冷意:“你这女人胆子够大,就出言不逊这一条,本王就可以让你死在这里!你不怕吗?” 墨璃尘顿然失笑道:“生死还不是王爷一句话的事?不过,你绝对不会杀我。若是杀了我,你就少了一枚好棋子。” 慕容宫玥眯一眯眼,这女人看的倒是挺透彻,他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怕不怕死,随即语气轻松得道“本王叫你来,是想着你身所中的剧毒,之前已经告诉过你,那毒必须定期服一次解药,所以今日本王亲自给你送解药来了。” 墨璃尘蹙着眉,满目疑色的睨了他一眼。暗忖着,他会亲自送解药?真的那么好心?若是如此,母猪都会上树。 果然,慕容宮玥如她所料得缓缓开口:“只是依本王看,目前墨姑娘的日子过得挺滋润,似乎不需要这解药了。” 言到此处,又是一个叹气道:“本王也是自作多情了,这解药……本王还是扔千鲤池喂鱼吧!”说着,手里已经拿着一个精致的白瓷瓶,准备扔进不远处的池塘。 “慢着!”墨璃尘一急,急忙唤住。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感叹十八次“世界如此美好,我又何必跟贱人一般见识”之后,才缓缓的开口:“不知王爷还要我做什么?” “哼,还要你做什么?本王倒是想问你,你呆在他身边那么久了,你做过些什么?”慕容宫玥将瓷瓶握在手中,转头认真的瞧着她:“你如此无作为,让本王如何再信任于你?” 墨璃尘的手掌已紧握,尽力扯着温柔的笑意回道:“睿王爷对我青眯有加不算作为吗?更何况前几日我给你送了东西。” 慕容宮玥原本并不怒,可一听到青眯有加几字,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再一想到她口中的那个东西,他更是怒火中烧!那是什么鬼画符? “墨璃尘,本王希望日后你在戏耍本王之前,先想清楚你自己中的是什么毒?若是再有戏弄本王的想法,那么你就得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 墨璃尘紧紧咬着下唇,如水杏眸已是异常愤怒,盯着慕容宮玥道:“那解药,王爷是给,还是不给?”来个爽快的会死啊!拖拖拉拉真是懒得跟你浪费唇舌! 慕容宮玥剑眉微微一挑,勾了勾薄唇笑道“解药本王既然送来了,自然是要给你的,不过需要你自己过来取!” 墨璃尘心思飞快地转着,这贱人应该不会这么好心吧,这解药是真还是假?罢了,先取到再说!于是,几个大步跨了过去,向那掌心的黑色药丸伸手…… 可,就在离那药丸仅有一公分之际,那手猛地抽回:“墨姑娘,难道想用手拿?” 混蛋!墨璃尘已愤怒到了极点,可惜啊可惜!今日连根簪子都未带,否则一定一簪子飞过去。再度深吸一口气,冷声道:“王爷,此举何为?我不用手,难道用脚吗!” “墨姑娘可以用嘴啊。”慕容宫玥邪魅一笑,手臂一抬,那黑色的药丸便被他咬在唇间,而后他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一副整暇以待的表情。 墨璃尘怒极反笑,这一笑,那一对梨涡如花绽放,极其好看,但声音却冰冷无比:“端王爷的身份如此尊贵,想不到使用的招数却如此无耻下流!” 听了这一顿辱骂,慕容宫玥倒是不怒,也不动,似乎很笃定眼前的女人一定会来取。 墨璃尘见这一招无用,真想冲过去直接扇他一个耳光。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不就是亲一下嘛,她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新新女性,怎么可能这样就被吓倒,带着不甘,带着愤怒,慢慢的挪动着自己的步子…… 走到慕容宫玥身前,由于高出她很多,所以只能仰着头看他,不得不说,慕容家的基因还是非常优良的,如果不是此刻他脸上那小人得志的笑容,她真的会觉得,慕容宫玥其实也是个帅哥。 墨璃尘踮起脚尖,靠近他唇间的药丸。可,这微热的气流拂过慕容宫玥的颈间,让他眸色一紧,内心深处一股最为原始的心跳被撩动,这一刻,他竟然想要将眼前这人拥在怀里? 真是见鬼了?! 正当慕容宫玥心神荡漾之时,忽地,只感觉腹部传来一个重击之感,忍不住闷哼一声,唇间的药丸随之掉了出来…… 第三十章 :我们是一家人 忍着痛,居然瞧见这女人手中已握有药丸,笑得异常得意,嘴里还念叨着“爷死!爷死!” “爷死?爷还没死!”慕容宮玥顿时怒火中烧,手掌已对准着正在得意中的女人。 “嘭——”得一声,墨璃尘只感觉身后一紧,接着一股力道传来,让她失去平衡,直接装在了慕容宮玥身后的大树干之上。 “嗯……”吃痛得哼出了声。墨璃尘挣扎得想站起来,却不料被他的双臂圈在了树干和他的胸膛前。 虽然他们之间还隔开了一点距离,但她却清楚得能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l声,那张邪魅狂傲的脸正对着冷笑,笑得令人浑身打冷颤。 “女人,你居然敢这么对本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墨璃尘用双手撑着树干,想往后退,可哪里来的退路?心一横,随即发出清灵般的笑声:“呵呵,王爷,我的身体只是不听使唤的做了一个防狼的动作而已,难道这也有错?” 这个狼字听着虽然有些刺耳,但慕容宫玥却觉得这个词儿从她口里说出来倒别有一番味道,看着她还是带着愤怒的小脸,心像被什么东西痒痒得拨弄了一下,让他的又开始有些燥热。 深邃的眸子此刻微红,带着极其危险又极其暧昧的语调道:“既然本王是狼,你是羊,那本王就让你尝尝狼捕羊的滋味!” 音落,宽大的手掌已覆上了她的纤腰,用力一拉,两人更贴近了些。此刻,两人的呼吸交错着,重叠着。她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带着暖意和女子的清香,让他的心猛地一缩。 “慕容宮玥,你无耻!你快放了我!”墨璃尘气得浑身发抖,同时手腕用力,尖利的指甲狠狠扣入慕容宮玥手背的皮肤,有殷虹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背流下。 可慕容宮玥丝毫不觉得有痛意,深如墨海的眸子死死盯在她的脸颊,薄唇微勾,露出一抹冰凉刺骨的笑意:“无耻?那本王的三弟是不是更无耻,你应该在本王三弟身下尝过这种销.混.蚀.骨的滋味吧?” 墨璃尘在心底翻了翻骂人字典,似乎找不出更能贴近他的词语,瞥了一眼他手背的殷虹,目光一动,抬了眼道:“即使有那又怎样,不是你让我在身边做细作的吗?” “好,好,好!你真是……” 本想将下贱两字骂出,可居然不忍心,只觉得胸口既钝痛又酸涩,更多是极度的愤怒。 手指暧昧的摩挲着她的红唇,轻轻的揉捏,带着恣意的味道,待墨璃尘还没反应过来,慕容宮玥的唇已经覆盖上来。 这个吻,霸道,强烈,让墨璃尘瞳孔一缩,忍不住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你……”发什么疯,给我放开! 可是方才张口,更是给他机会,使得他的舌窜进她的口中,火热的吻,让墨璃尘几乎喘不过气来。 几经挣扎,发现徒劳无功之后,一抹厉色在她眼中闪过,狠狠的一咬,随即口中充满了甜腥味。 但是这一吃痛,非但没有让慕容宫玥停下来,却因愤怒而更加的疯狂。 墨璃尘忍无可忍,猛地抬起膝盖,朝着慕容宫玥的命根子死命的一踹。虽然这样很不厚道,但敢对她无礼,那也一定要他付出点代价!拿着解药要挟她,门都没有! “恩……”慕容宫玥闷哼一声,吃痛的放开墨璃尘的唇。 而就在这一瞬间,墨璃尘猛然推开压制的慕容宫玥,飞快的拉起自己的衣衫,头也不回的逃开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是要他断子绝孙吗?慕容宫玥狠狠的看着那惊慌失措的背影,眸中跳动了忽明忽暗的火焰,终而,火焰被压下。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抬手擦掉唇边方才被墨璃尘咬出的鲜血。怀中的人一走,似乎心都跟着空了,低着头喃喃的开口:“怎么就情不自禁了呢?” 墨璃尘拼命得向前跑,只怕他又将她拽回去,没有飞刀或者尖利的东西,那她就是毫无战斗力啊。 不知跑了多久,确定那贱人应该不会追上来了,这才蹲下喘息,脑子一片空白。抬头一看月亮的位置,应该已是戌时,可以回屋了。 可刚想松一口气,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墨璃尘心一抖,转头望去,原来是一个身穿绿罗裙的丫鬟,此刻这丫鬟正用狐疑得眼神瞧着她:“你是谁啊?为何如此慌张?” 墨璃尘在站直了身子后嗫嗫地道:“我是睿王爷的贴身丫鬟,夜太黑,所以,迷路了。” 绿衣丫鬟依旧眼神怪异,对着墨璃尘又是一番上下打量,半饷才又开口说话:“睿王爷啊,睿王爷的院子应该是在那边。” 墨璃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望,连声道谢:“真是万分感谢,这下终于可以回去了。” 丫鬟也不再提问,提着灯笼朝左手方向走去。 墨璃尘愣愣得站在原地,直到那丫鬟彻底从她眼帘中消失,才如释重负得松了口气,环顾四周的环境,应该是御花园了。 由于跑得太累,根本没有一丝气力再行走,找了一棵最近的树干靠了上去,继而缓缓得坐了下去,在大树的阴影之下才稍稍觉得心跳平复了些。 抬手狠狠的擦了擦嘴唇,想要擦掉属于慕容宫玥的气息,但是怎么擦,都好像还有那点点的龙涎香味道。 擦着擦着,眼眶里闪着晶莹的泪花,不自觉的顺着白皙的小脸滑落下来。 这个该死的贱人,对她下毒威胁就算了,可是居然如此非礼她!难道他是王爷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自从来了这个鬼地方,什么事情都身不由己,小命被慕容宫玥威胁,还要给他当卧底,陪着别人演戏,还要防着被慕容睿临后院的那个几个女人陷害……想着想着,连日来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眼泪更是无法控制的往下掉。 大树之下,墨璃尘双手抱膝将头靠在膝盖之上,晶莹的泪珠划过脸庞顺流而下,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而在不远处,一个素白的人影默默的看着那无声抽泣的人,容色冷的吓人。 他坐在轮椅之上身着素色锦袍,玉冠墨发,素色的衣袍随着夜风微微的摆动。若不是此刻他眸中那隐隐跳动的火焰,此刻的他,绝对是一个谪仙一般干净素雅,淡漠出尘的人。 白皙的玉指修长,紧紧的握着身旁轮椅的扶手。眸中跳动的火焰更是在显示着他此刻心中的怒火……终而,玉指缓缓的松开,那原本脸上的淡漠清冷也随之被掩下,换上了如同往日那温润儒雅的笑容。 “阿璃?”清朗的声线带着关切,飘进墨璃尘的耳朵。 墨璃尘抬眼望去,只见一汪如清潭的眸子,正温和得望着她。黑夜如漆,借着月光,将他那身白色秀竹锦袍显得更加的明亮,华贵而又清华。 这一瞬间,墨璃尘感觉到委屈的心,居然莫名的安定了下来,难道是因为见到了他? 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墨璃尘飞快的回过神来,抬手擦了擦眼泪,有些慌乱甚至忘了行礼:“王爷,怎……怎么会来这里?” 似乎看出了墨璃尘的慌乱,慕容睿临倒也不点破,淡然的一笑:“在房中等你许久不见你回来,我担心你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出来找你!方才……” “我没事!”墨璃尘有些慌乱的抢先回答。说完飞快的低下眼睑,不想被慕容睿临看出她的情绪,殊不知,这样的动作在慕容睿临的眼中,不过是欲盖弥彰而已。 “……”慕容睿临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没事?没事!既然没事又怎么会在这里偷偷哭泣!可愤怒的同时,他还懊恼着,明明知道所有的真相,可为何看到她的无助,还是想靠近她,保护她。 但是,结果呢?她怎会吐出真心话语? 思虑了半响,慕容睿临才缓缓的开口:“阿璃,若是有人欺负你,本王定会为你做主!” 清朗的声线,暖心的话语,像是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在墨璃尘的心里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墨璃尘抬眼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人,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是转念一想,从最开始刺杀他,随后又要监视他,一股强烈的罪恶感在心中升起。 再次抬手将眼泪擦干净,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王爷,没有人欺负奴婢,俗话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虽然今天不是什么佳节,但是今日是太后娘娘寿辰,奴婢方才看着月亮,便想起了奴婢的几个姐妹。所以才……真是让王爷看笑话了。” “哦,原来如此。”慕容睿临微微一愣,脸上一贯的淡笑,温暖人心。但是心却越来越沉。 终究,她还是不信任他的! 缓缓的推到轮椅,行至墨璃尘跟前,白玉般修长的手伸出,将墨璃尘的手握在手心,无声的传递着手心的温暖:“阿璃,你无须担心,也无须触景伤情,本王答应过你,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姐妹。” “谢……谢王爷。”手被慕容睿临这么一握,方才心中奔涌而出的委屈,竟然一瞬间跑的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感动与无尽的愧疚。 慕容睿临温柔的抬手,在她的俏鼻上轻轻的一刮:“阿璃跟我还这么客气?别忘了,我们可是一家人。” 温柔细腻的动作,带着说不出的暧昧,成功的让墨璃尘一僵,而后俏脸绯红,甚至有些不敢抬头。 似乎看出了墨璃尘此刻的窘迫,慕容睿临微笑着询问她的意见:“看来阿璃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不如我们现在回去了?” “恩,好。”墨璃尘点点头,却未抬头,拉着慕容睿临的手,准备起身。 可,一阵痛麻从脚上传来,让她惊呼一声,无力的跌坐下去…… 慕容睿临见状,飞快的伸手想将其拉住,可是终究是因为腿脚不便,力气不是很足,所以造成了如此场景--墨璃尘半扑在他的怀里。 第三十一章 :风波起 “咚咚咚--”慕容睿临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有节奏的敲打着墨璃尘的耳膜,也敲进墨璃尘的心里。 淡淡的墨竹香气索绕着她的鼻尖,让她的心一颤,挣扎着解释:“王爷,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腿麻了站不起来,我……我……”一边解释,一边挣扎着想要起身,连常用的奴婢也改成了我。 慕容睿临意外地望了她一眼,随后眸子越发的柔和。 “别动!”慕容睿临拉着正要起身的墨璃尘,在她不再挣扎之后,才将她轻轻拉着靠在他的腿上,声音温柔异常:“既然老天要让阿璃再陪本王赏一会月,那我们又何必辜负这天意呢?” 温润的话语,轻柔的敲打着墨璃尘的心:“可是……”可是现在已经不早了,咱们应该回去了! “没有可是。难道阿璃指望着,我这个不良于行的人,能把你抱回去?”慕容睿临轻柔的接过话语,伸手轻抚着墨璃尘身后的秀发,异常的温柔。 “……”墨璃尘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腿已发麻,而他的腿不能走,此刻俩人貌似除了必须在这里赏月之外,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想着,歪过头靠在慕容睿临的腿上,轻轻的,小心翼翼的。 被熟悉的墨竹清香所包围,再配上皎洁的月色,微微轻抚的夜风,御花园的夜晚显得格外的美好,宁静…… 夜风带着点点沁人的花香,静静的拂过花园。墨璃尘靠在慕容睿临的膝盖上,静静的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温暖,这一刻的温暖,是墨璃尘渴望多年而求而不得的温暖。 从五岁父母出事之后被送进孤儿院开始,她便一直在孤儿院中,对于亲人和家人的概念,除了几个相好的姐妹,便再无其他,可是这一份仅有的温暖,却因不久之前的穿越而终结了。 如今,再一次感受到这一份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温暖,让墨璃尘的心极其平静,又极其的贪恋,哪怕不确定这份温暖是不是真的属于她,哪怕知道温暖的主人不是平常人,哪怕知道她原本就不该有这份贪恋……可她,还是情不自禁的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王爷?”墨璃尘轻轻的唤了一声。 “嗯?”慕容睿临伸手轻拍着墨璃尘的后背,轻柔的回应:“我在。” 思虑了半响,墨璃尘才几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抬头,对上慕容睿临的眼睛,满脸认真的问道:“若是有一天,阿璃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算计了王爷,王爷会不会恨我?” “呵呵……”慕容睿临闻言,倒是爽朗的笑出了声,而后歪着头故作认真的想了想,而后开口:“阿璃能不能告诉本王,我一个不良于行,连行走能力都没有的人,有什么好让阿璃算计的?”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心里更是对贱人恨得牙痒痒,如此的慕容睿临怎么会是他口中心狠手辣之人?他不仅重兄弟情谊,并且也毫无争夺皇位之心!慕容宫玥,你真是个混蛋! 良久后,墨璃尘的目光落在了慕容睿临的腿上,素白的玉指轻轻的抚上:“王爷的腿……”话语停顿于此,却不忍心再问下去。 对于墨璃尘的逃避,慕容睿临也不戳破,敛起脸上的笑容:“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表情淡漠得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 “那能治好吗?”这才是她比较关心的问题! “有在治!”看着她脸上紧张的神情,慕容睿临挤出一丝笑容,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只是语气里说不出的落寞:“只是这么多年了,丝毫也不见好转,所以也是习惯了。倒是阿璃,还记得家乡在何处?或者身上有什么关于亲人的线索?毕竟茫茫人海,若是没有丝毫的线索,要找一个人,很难!” 想着慕容睿临此刻都还在关心着她的家人,墨璃尘感动得想要抽鼻子,喃喃开口道:“王爷,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我以前可是要杀你的人!” 慕容睿临却只是淡淡一笑,带着玉扳指的拇指抚过她光滑的脸颊,轻柔而又缓慢,让她觉得无比心定。 静默半响:“王爷,我给你唱首歌吧。” 慕容睿临闻言,恢复了如往日一般温柔的笑容:“阿璃有如此雅兴,本王自然洗耳恭听!”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宁静的御花园之中,飘起了动人的歌声,看似随意的轻哼,却一句一句敲在慕容睿临的心上。 不知是因为太过疲惫,墨璃尘靠在慕容睿临的腿上,哼着哼着,便感觉困意袭来,而慕容睿临也因为认真的思索了歌词的意义,而忽略她越来越小的声音,以至于等他回过神来,她早已沉沉得睡了去。 “阿璃,阿璃?”慕容睿临轻声的唤了两声,却只见趴着的人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不由得摇头苦笑,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拂过她的脸颊,心里诧异。 明知道她是他派来的人,可是为何会轻易的便让他触动,甚至险些撕掉多年的伪装来想要保护她……他到底是怎么了? “王爷?”墨璃尘挥了挥手,拍掉那只在她脸上轻抚的手,好像说梦话一般喃喃的开口:“若是有一天,阿璃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恨阿璃?” “……”她在梦中都还记着这件事!但是随着她这个问题,慕容睿临脸上原本的笑容消失了,温润如玉的脸上此刻毫无表情,眸中寒光闪闪,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原本清雅高贵,淡雅出尘美如谪仙般的人,此刻好像是来自地狱的魔,低声开口:“阡陌!” 带着杀意的声线结束,一个黑衣人悄然落地,单膝跪地:“主子,有何吩咐!” …… 据说,这一夜,墨璃尘睡得格外安稳,而花园另一边的慕容宫玥,却睡得很不踏实。一夜之间,遇到总共四拨的刺杀追杀,不仅搞得他一整晚完全没有时间睡觉,偏偏还查不出来者何人,让他格外的窝火! “墨姑娘,墨姑娘,快起来!出大事了!”秋语急切得叫喊打破平静的清晨。 “出什么事了?”墨璃尘睡得正酣,突然听到尖声,吓得她一个激灵,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墨姑娘,太后的贴身汪公公昨晚暴毙身亡,御医说他是被人下毒谋害至死……所以,所以……”秋语太过心急,后面半段怎么也说不下去。 “所以什么?你慢慢说!”墨璃尘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没好气地道。 秋语咽了口口水,一跺脚道:“所以太后让我叫你过去啊!” “噗——”墨璃尘笑道:“汪公公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这话音刚落,木门被“彭”得踢开,随之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传来:“太后有令,还请姑娘和奴才走一趟。” 墨璃尘定睛一看,随之吓一跳,这门外站着的不止是一个太监,还有四五个带刀侍卫,个个凶神恶煞。 墨璃尘撇撇嘴,瞅了瞅身上的白色睡袍,接而细声道:“还请公公在门外等候,待我换好衣裳再随你去。” 太监似有不满得打量了她一番,而后推至于门口,“彭”得将门合上。 墨璃尘快速换上衣裳,秋语将她的散发梳成了燕尾,再插上了那支飞燕簪子,只是这么一打扮,她的模样就连秋语看了都禁不住感叹。 “秋语,昨日我是怎么回来的?”墨璃尘在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睡袍和一条薄薄的棉被,这才想起昨日她在慕容睿临腿上睡了过去。 秋语幽幽回道:“我也不知啊,昨日我和小乔姐还有那个什么雪尽的,左等你,右等你,也不见你踪影。于是便出去找墨姑娘,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下了。” “不是吧?”墨璃尘刚想惊呼,却被门外的叫嚣声生生吞了回去。 “快点!快点!太后正等着呢!” 墨璃尘在太监和侍卫的“护送”下终于赶到了大殿,一进大殿便顿感有凉意袭来,原来大殿的地板竟用黑曜石铺成,像一面明晃晃的铜镜,大气却不失奢华。 宁太后一脸肃穆得端坐在大殿台上的凤椅上,眉宇间的怒色令人顿感寒意。她的身边坐着皇后和另外三位妃子,也都是阴沉着脸。 殿中坐满了昨日贺寿的那些人,本打算在避暑山庄留宿一夜再走,却不料会发生这等事。 墨璃尘淡淡扫了一眼大殿,目光在慕容睿临身上停留,一袭雪白的锦袍,一尘不染,于黑曜石交互辉映却给人一种宁静深邃的韵味。 而他身边的慕容宫玥则穿着绛紫色蟒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俨然一副太子的打扮,正似笑非笑得望着台上的女人,仿若在看戏。 “太后,那丫头来了。”宁太后身边的柳皇后已经看到了墨璃尘,微微傾了傾身子靠近太后提醒道。 太后的目光也随之移到了墨璃尘的身上,那双不怒自威的凤眼让人浑身不自在。 第三十二章 :风起云涌 “奴婢叩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各位娘娘。”墨璃尘立即身子匍匐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宁太后未唤她起身,沉着脸色,盯了她半饷才缓缓开口问她“哀家问你,昨夜你去了哪里?可有证人?” 墨璃尘心头一紧,昨夜她的确出了房门,但一想到问心无愧,便挺了挺小身板回道:“昨夜奴婢去了后花园。” “哦?后花园?想不到墨姑娘真是闲情逸致,白日一个人闲呆着房里品茶,大晚上的却去后花园赏花?怎么不伺候着睿王爷啊?” 柔软动听却带着嘲弄意味的声音在众人的耳畔响起,錾金缠丝步摇垂下的珠洛在颊边轻轻摇动,耀眼夺目。 墨璃尘暗暗斜睨了她一眼,却是恭敬回道:“回公主,奴婢在后花园迷路了。” 慕容妙晴挑眉浅笑,又直言道:“迷路?三更半夜在后花园本来就很有嫌疑!汪公公就是死在后花园的附近,被人勒脖窒息而亡,就在昨夜酉时。” “勒死?奴婢根本就不认识汪公公,怎会要他的命?更何况奴婢一个区区弱女子哪来的力气?”墨璃尘面对慕容妙晴的咄咄相逼,只求自保。可这些人要真有意要她的命,再解释也是没有用的。 果然,那慕容妙晴目光一紧,看向墨璃尘时,眸底划过一丝杀意。随即,那娇艳的薄唇一勾,直指墨璃尘道:“还敢狡辩?人证物证俱在!来人!将翠竹带上来!” 翠竹?该不会是昨晚碰到的丫鬟吧? 我去!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什么破事儿都要和她牵上关系!都是那贱人害的!墨璃尘忍不住对慕容宫玥翻了翻白眼,此时他剑眉微蹙,深邃的眸子里隐隐有些担忧。 须臾,一个身着碧色罗裙的宫婢带上了大殿。 “翠竹,你昨日在后花园看见什么了?”慕容妙晴的笑意逐渐加深,眸光也越加的闪烁。 “启禀太后娘娘,启禀公主,昨夜奴婢经过后花园看见她神情慌张,浑身都在颤抖,而且不断得转头看回头路。”那宫婢神色具备,说得有模有样。 大殿内,众人纷纷砸舌,有的还将目光看向慕容睿临。这睿王的贴身丫鬟居然有意谋害了汪公公? “墨璃尘,哀家再问你一次,你昨夜去后花园到底做了什么?可有证人证明你的清白?” 此时的太后目光冷冽的直射跪在大殿中央的墨璃尘,浑身散发着彻骨的杀气。 墨璃尘被这骇人的眼神瞪得浑身发毛,身子也随之一抖。可是,她是无辜的啊!继而她又挺胸抬头直视太后的目光道:“太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昨夜睡在房里,雪尽,秋语,都可以为奴婢作证。” “啪!”太后大怒,怒拍手柄,脸色越发的阴冷,怒道:“你不要混淆视听!哀家问的是昨夜酉时你在哪里?” 话音刚落,便见闻妍缓缓得站起身子,一脸担忧的模样,抬步走到墨璃尘的身边,只是,她的眉心渐渐滋生出一股凉意,关切道“璃尘,在太后面前可不得隐瞒,昨夜酉时,我派丫头水月送糕点去你房里,可不见你的人影。” 墨璃尘豁然抬眼,这闻妍是将她往死里推啊,转念一想,难道真的要把去见慕容宫玥的事情供出来随之,又将目光看向慕容宫玥,此刻的他正和她对视,幽深的眸子已然无笑意,食指正飞快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默默得摇了摇头,如果把这贱人供出来,他定不会饶了她,说不定死得更惨,而且他定不会承认! 此刻,门外的阳光洒进了殿内,在黑曜石的地板上投上一片金黄,同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不似闻妍的娇柔动人,却也是极其好听。 “姐姐,水月送糕点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说不定水月走后,璃尘就回来了呢?” 说话的竟然是闫青云,一袭青色锦衣,银色的丝线,勾勒出完美的线条,配上她眉心点的粉白相间的莲花,恍若出尘仙子。 闻妍完全没料到闫青云居然会站出来为那贱婢说词,眉心徒然迸现出刺骨的寒意,冷声笑道:“呵呵,青云妹妹此话差矣,即便水月错过了璃尘回来的时间,那翠竹碰到的又是谁?” 翠竹?墨璃尘的心一紧,却又听到闫青云慢悠悠道:“姐姐,你怎么就确定翠竹丫头看到的一定是璃尘?昨夜月色并不明,所以很容易错看人,你说是不是? 闻妍虽面无表情,但蜷在袖中的手早已握得指节发白,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正想反驳,却又听闫青云的声音:“姐姐,你可不能太过生气,璃尘能脱离嫌疑对我们睿王府都是有好处的,难道你不想吗?” 闻妍恨得机会要呕血出来,这个贱人,居然在大庭广众羞辱她,还让王爷对她心存芥蒂,好毒的心肠! 在场有的人掩唇偷笑,特别是姚沁雪,那双桃花眼都眯成了一条线,原以为这闻妍是太后的亲侄女,在睿王府也是一边独大,想不到居然也是个受气包。 闻妍瞧见了姚沁雪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啪”,抡起手掌向闫青云脸颊掴去。 闫青云捂着脸颊,久久没回神,再回头看向慕容睿临,眸中已凝满了清泪。 在场所有人都屏着呼吸,这闫侧妃的父亲好歹也是二品官,这一打简直就是打她父亲的脸。墨璃尘更是久久没回过神,闫青云居然为她出头,还被闻妍打了耳光子? 这一切震惊还未平复,凤椅上的宁太后却如没看到似的,轻飘飘得扫了一眼闫青云,接而将冷冽的目光投向翠竹,食指直指她,眸底划过残冷的杀意:“哀家再问你一次,你昨夜看到的是不是她?如果看走眼了,或者是欺骗哀家,哀家定诛你九族。” 那翠竹连连点头,指着墨璃尘道:“奴婢以性命发誓!奴婢昨夜看到的一定是她,而且看得清清楚楚!因为昨夜奴婢是提着灯笼的!” 这话再一出,墨璃尘险些瘫坐在地,完蛋了!这左右都是个死字啊!难道还指望那慕容宫玥主动为她作证不成? 正当所有人都断定墨璃尘是凶手之际,一个高傲十足的声音从众人再次咋舌:“昨夜酉时,本王正和她在一起,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天哪!!”众人纷纷倒抽冷气,这又是什么情况?端王和睿王的贴身宫婢昨夜相见? 台上的柳皇后也露震惊之色,难道宫玥要为一个贱婢辩护?即便她是他宠妾的表妹,但也不至于让他亲身出来作证啊? 墨璃尘也半睁着嘴巴难以置信得看向慕容宫玥,他竟然为她作证? 太后表情僵了僵,有些错愕得看向慕容宫玥,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平静得问道:“既然如此,那你是否可以告诉哀家,你找她有何事?她可是你三弟的贴身丫鬟。” 慕容宫玥张了张口,半饷也没有回答,他怎会如此冲动?还未考虑周全就站了出来,难道是因为看见她受冤而心疼了? 柳皇后感觉冷汗正从她背脊冒出,大声怒道:“宫玥,你下去!” 这出戏,真是越来越有看头了,惠妃和齐妃窃喜的表情真是掩也掩不住,这皇后今日可有罪受了。 “昨夜,本王和她一起在后花园赏月,赏月后又一同回屋下了棋。寸步没有离开过。难道这些也要一一汇报吗?”一个平和沉稳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殿中响起。 慕容睿临说话间已温和得看向台上的宁太后。 黑曜石地板的寒气越发的浓重,在这炎炎夏天,有人居然打了个冷颤。 那慕容妙晴嘴唇边的笑容一收,目光犀利得看向翠竹,厉声喝道“你个贱婢!居然胡言乱语!给本公主拉出去仗毙了!” “公主饶命啊,公主饶命啊!奴婢没有说谎啊!当时真的只有她一人在场,奴婢没见到睿王爷啊。奴婢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骗您啊!”翠竹哭得撕心裂肺,头如捣蒜般磕着。 慕容妙晴继续喝道:“还敢狡辩!你的意思是睿王殿下撒谎?或者是端王殿下撒谎了?来人!还不快拉出去!” “等等。”慕容睿临的清音再次响起,只见他滚动着轮椅到了大殿中央,青丝玉带,绝美绝伦,面对着慕容妙晴平静道:“皇妹,你太冲动了。” 慕容妙晴挑眉,声音有些冷意:“三皇兄,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急着为你的阿璃证明清白。那宫婢满口胡言,我怎么能不怒?” 慕容睿临清朗一笑,掀唇道:“那宫婢没有撒谎。本王没有撒谎。本王的二哥也没有撒谎!” 既然都没有撒谎,那是谁在撒谎?是台上的太后? 第三十三章 :诡异木人杀人 既然都没有撒谎,那是谁在撒谎?是台上的太后? 有些聪明人早已看向台上的宁太后,她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写尽了不满和愤怒。 慕容睿临却不紧不慢道:“昨夜本王和阿璃在后花园赏月,突而想到有一件重要东西要交于二哥,于是便让阿璃跑了一趟。若是你们不信,大可以问端王。” “确实如此!她来和本王送东西的时候正是酉时。”慕容宫玥紧跟着应合。 慕容宫玥话音刚落,柳皇后忽而一笑,立刻对墨璃尘道:“原来如此啊!你这丫头,昨夜既然和睿临在一起为何不说呢?” 墨璃尘低头不语,只是又朝台上的各个主子行了一个礼。 慕容妙晴却眯紧双眸,故作担忧得对墨璃尘又道:“昨日傍晚本公主看见有一奇怪的人进了你的屋子,后来……没发生什么异常吧?” “妙晴!”柳皇后厉声阻止她接下去的话语。 那慕容妙晴恍若未听见,反而对台上的宁太后回禀道:“皇祖母,昨日傍晚,孙儿见一奇怪的人往她的院子里去了。可等孙儿想去搜的时候,三皇兄却阻止,我看就是有意隐瞒!” “妙晴!住嘴!你给本宫下去!”柳皇后再也忍不住怒火,拍案而起,厉声斥责道:“越来越没规矩!你胆敢再胡说一句,本宫定将重罚你。” 慕容妙晴不再言语,眼中却充满了不甘,狠很得瞥了一眼依旧跪于地面的墨璃尘,低声骂道:“贱婢。” 这两个字吐得极轻,不知殿中是否有人听到,可慕容睿临却听得极其清楚,他的唇边漾起一抹温和的微笑。 宁太后毫无遗漏得捕捉到他犀锐的眼神,就像隐藏在美丽绸缎下的锋利刀子,挑起她多年隐埋在内心深处的不安。 “有意隐瞒?”慕容睿临轻笑一声,双手作揖向台上的太后行了一个礼。 “太后,睿临自幼体弱多病,又不良于行。长年住在王府难得出远门一回。此生的所爱不过是品茶赏月,采菊东篱下。此生的心愿不过是能得一知音期颐偕老。” 话说到此处,他偏头看向墨璃尘,眸光饱含深情,继而又道:“难道,本王这些所爱必须要经过皇妹的同意和无端的排查?若是非要如此,那本王还是早些归府。” 宁太后不语,目光直直盯着他,越发的不安。 他看似秀雅温文,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虽说是不良于行却天生一副帝王相,眉峰极挺,又男生女相,可谓是天日之表,龙风之姿,像极了他们的东衡国开国先祖。 他背后做的事情她又怎会不知一二,他的作风行事,凌厉果断,毫不留情。可又极善于隐藏,让人捉不到任何把柄。最重要的是,他可是惑国毒妃的亲生儿子,虽说她已死了二十余年。可这眼神像极了她,这笑容也像极了她。 宁太后有意避开了他的眸子,接下侍女端上的茶水,低头茗了一口淡淡道:“哀家知晓了,你们都退下吧。” 慕容睿临又向太后行了个礼:“谢太后体谅。”接着拉起墨璃尘的手,将她轻轻扶起,颔首而笑,在众人的目光中,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闻妍气极,紧咬着下唇,却不敢表露半分。 此刻,众人突闻匆忙的脚步声,一个身穿御医官服的老者进门便跪倒在地。 “太后,奴才已经查明,汪公公并不是窒息身亡,他项间的勒痕只不过是造出来的假象。若是死前被勒,初时会呈深红色,有血荫,久后会转为黑色。而汪公公项间的勒痕却是褐色,所以一定是死后再勒的!” “将尸体抬上来。”太后缓缓抬起手,满目悲伤。 “太后,奴才怕这尸体污了娘娘的眼睛。” “他陪了哀家三十年,服侍了哀家三十年。难道哀家连见他最后一面的权利也没有了吗?快将他带上来。”一声令下,再无人反驳。 随着尸体被抬到了殿中央,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此时的汪公公的面色泛黑,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中毒生亡。 这御医又解释道“太后,正如您看到的,汪公公方才脸色还是泛白,可是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他的脸色已经完全泛黑,可他的喉间和口腔却无毒物。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这毒物是通过皮肤渗透进去的。而且,这毒物很奇特,隔了好几个时辰才显露出来。” “皮肤渗进去的?那他的身上一定有伤口,给哀家查!”太后的情绪颇为激动,玳瑁护甲紧握住凤椅的手把上。 “回禀太后,奴才已经查明了,汪公公身上唯一的伤口是在脚腕处,长一寸的。”御医在回答间已将汪公公的伤口展露了出来。 墨璃尘也瞧见了那道伤口,虽不深,但呈现的是黑色。黑色就代表有毒,看来这毒一定就是从这伤口渗进去的。 “太后,奴才在您的床边发现了这木人。”尖利的太监声音由远而至。 众人闻声望去,一个木头小人正安安静静得躺在小太监的手里,它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刀子。 难道木头小人是凶手?众人皆惊,这案子越来越诡异,想来这凶手的目标应该是太后,这太监只是做了替死鬼。 高坐之上,这几个妃子也瞪大着眼珠子,特别是榕皇妃身边的齐妃,她的表情极为紧张,手指都在颤抖。 墨璃尘心里估算了一下,这妃子八成是慕容傲易的母妃,因为这木头梳妆柜是她儿媳李柏卉送给太后的,她也一定拖不了干系。 “秦太医,你给哀家查明这木头人手中的刀子是否沾了毒物!”太后的声音有些颤抖,激动和愤怒难掩于色。 “是!”秦太医领命。将刀子放在鼻尖的地方嗅了嗅,又拿出了一根银针放在刀片上。 所有人都屏息而观,仔细瞧着银针的颜色,空气寂静凝固,不一会儿,这银针果然慢慢呈现出黑色。 “太后,妾身冤枉啊!!!”李柏卉已是按耐不住情绪,“彭”得一声跪倒在地,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太后,柏卉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她绝对不可能要谋害您。这木头人虽神奇,但绝对不会是谋害别人的妖物。请太后一定要查明真相。”慕容傲易也屈膝而跪。 “哀家可什么都没说,你们这么心急着为自己证明清白做什么?” 此时的太后已坐回凤椅,声音平稳,可这语调却充满着寒意,那双凤眸停留于李柏卉身上。 正在此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只见躺在地上的木头小人突然起身,从绣衣中抽出一根银针,“嗖。”得朝太后的方向射去,太后身后的侍卫用极快的速度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银针带着银光从众人面前一闪,准确无误的射在了侍卫的左眼中,穿透了坚硬得脑壳,带着一道红白血色,侍卫立刻倒地不起。 “嗖----”又一道银光闪过,那银针向着柳皇后的方向飞去,柳皇后急忙一闪,速度极快,避开了那银针,那银针穿破了她身后的墙壁。 墨璃尘来不及眨眼,便见数根银针向着四面八方飞去,针针毙命。眼瞧着有一针向着她和慕容睿临的方向飞来,她竟直接挡到了他的面前,闭上眼睛,准备着接受这一银针刺入。 “阿璃!”慕容睿临大喊一声,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快速转动轮椅,避开了这一针。 这动作也极快,太后尽收眼底。 “咔……”又一声响声,木头人瞬间开裂,众人回神时,它已经身首异处。 墨璃尘转头,原来是慕容宫玥方才飞出的那一刀将木人切成了两半儿。 “咦?奇怪?为何那贱人用这种急切担忧的眼神瞧着她?”不过很快,墨璃尘便明了,她是多好的棋子啊,那贱人怎么舍得让她去死。 众人还未从方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有的半睁着嘴,有的则低头查看着自身是否中了针。 李柏卉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双手匍匐于地,颤抖道:“太后,这梳妆柜是出于东海木匠马特峰之手,一定是那木匠用了什么巫蛊术谋害太后啊!” 来人!将这妖妇带下去,哀家要回宫亲自审问!”宁太后一声令下,没有给她半点解释的机会。 “太后,妾身冤枉啊!一定是马特峰想要谋害太后啊!”李柏卉凄厉得哭喊着,不停得磕着响头。 慕容傲易也紧跟着解释道“太后,柏卉一定是冤枉的,必是那马特峰使的诈,傲易定在三日内将真正的凶手带到您的面前。” “够了!如果你心疼她就跟着她一起去刑部”太后怒拍一记凤椅手柄。 从来没见过太后如此愤怒!那眉间暗藏的杀气让众人又倒吸一口冷气。 慕容傲易依旧跪倒在地上,望了一眼台上的太后和他的母亲齐妃便不再求情,眼睁睁得看着李柏卉被人拖了下去。 墨璃尘在此时也倒吸了很多口冷气,都道皇家最是无情,看来果然是一点都没错,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李柏卉一看便是冤枉的!哪有人会蠢到亲自将杀人工具当贺礼送上去的,显然是被人栽赃嫁祸。墨璃尘再细细一想,这李柏卉的父亲是兵部尚书,若是李柏卉被定案,那他的父亲一定也有牢狱之灾。 想要除去慕容傲易羽翼的人是谁?难道是他的兄弟? 这念头一出,墨璃尘吓了一大跳,要是真是如此,那这慕容氏家简直比地狱还要恐怖! 这木人诡异事件就以押送李柏卉回京拉下了帷幕,此时已过巳时,各皇子携妻妾走出大殿。 墨璃尘推着慕容睿临的轮椅走出大殿,随即便有一股热浪扑面迎来,想来是因为大殿扑有黑曜石地板的缘故,所以一下子不能适应外面的炎热。 慕容睿临一直阴沉着脸色,犹如冰霜。闻妍也感觉得出他已是动怒,想来是因为她在殿中给了闫青云一耳光,所以一路上她都低着头。 “主子!你怎么了!”芙儿惊叫一声。 慕容睿临和墨璃尘同时回头,只见闫青云脸色煞白,紧紧皱着双眉,神情痛苦不堪,手抓着芙儿的臂膀不断向下滑。 “快去唤御医!”闻妍立刻吩咐水月,俨然一副公正的主母模样。 第三十四章 :质问暗藏的杀机 很快,御医急提着药箱急匆匆得跑了过来,将闫青云抬回了客房。 闫青云躺在在床上却是一言不发,而闻妍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提心吊胆,只怕她出了什么问题慕容睿临会怪罪于她。而眼前这贱人一定是装晕博取慕容睿临得同情。 御医将手中的把脉银丝收回木盒,接而躬身回禀道:“恭喜睿王爷,闫侧妃有了喜脉” 慕容睿临一怔,随即转头看向了一人。 此人正愣愣得站在原地,轻咬着下唇,那双清冽的杏眸似乎带着惊讶和心痛,当她发现慕容睿临正和她对视时,立刻垂下了眸子。 慕容睿临清楚得捕捉到了她失魂的眼神和险些站不稳的步子,心里居然泛起一丝甜意,原来她是在意他。 见墨璃尘垂下了眸子,慕容睿临又看向早已苏醒的闫青云,温热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脸颊,问道:“有喜了?”随后,一丝极轻的笑声从他唇边溢出,却听不出任何喜悦和暖意。 “回王爷!千真万确,闫侧妃已有喜脉两月有余。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喜得世子!” “知道了,你先下去。”慕容睿临应着他,此时的他已敛了唇角那丝冷如冰霜笑意。转头看向闻妍,冷声问道:“闻侧妃有何要说的?” 闻妍身子一颤,尽力稳住声音,道:“妾身不知王爷此话何意?” “此话何意?呵呵”慕容睿临冷笑一声,道:“今日之事,若是青云及世子有半点闪失,你担待得起吗?” 短短几句话却令闻妍的生生后退了好几步,双肩微颤抖,不敢直视慕容睿临的双眼,若是那贱人肚子的贱种出了什么问题,慕容睿临一定不会放过她! “彭”闻妍跪于地面,抓着慕容睿临的手,恳求道:“王爷,妾身只不过是担心王爷的荣誉受损,但是考虑欠佳,导致青云妹妹险些失了孩子。请王爷赎罪。” 慕容睿临冷冷得瞧着她,眼中的愤怒已转为了厌恶,甩开了她的手,冷声道:“闻侧妃,禁足一个月,府内事务交由李海打理。” “王爷!”闻妍暗吸一口气,最终将求情的话语吞下了肚。好一个慕容睿临,从一开始宠爱闫青云再到现在宠着这墨璃尘这贱婢。可对她总是冷言冷语,现在连她手中仅剩的府内事务掌管权也夺了去。 她不服,不服,可面上最终是妥协了,深吸了一口气,回道:“是,妾身明白了。” “都下去。”慕容睿临挥挥手,示意他们全都退下。 墨璃尘行了礼便也退下,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方才脑子晕乎乎的,心里酸溜溜的,以至于慕容睿临的闻妍的对话没听进去多少。 出了房门,才发现外面已刮起了大风,将花香吹散,飘然至她的鼻尖,那些清冽的香味让她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他快要做父亲了,墨璃尘低声念了一句,随即,如针刺般的疼痛却让她呼吸一滞。其实她早应该明白,他已是三个女人的夫君,以后还会是她们孩子的父亲。 可她最近究竟怎么了?怎么可以在这份不该属于她的温柔里弥足深陷呢? 快速回到客房,打开窗子一瞧,已是乌云密布,像是倾盆大雨将至的架势。 打发走三个跟屁虫,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将王府里得到的月银全部放在包裹里,想来能吃饱喝足几个月绝对没问题。现在慕容睿临正在和闫青云柔情谜语,所以,这是逃走的绝佳机会。 可刚打开门,却被人抱住了大腿,同时还传来凄凄惨惨的痛苦声“主子啊,你可别丢下奴婢啊!你若是走了,奴婢怎么办啊!” 墨璃尘一惊,低头一看,原来是昨日救下的雪尽,于是回道:“我又没说走,再说,我对你说了很多遍,不要叫我……” “主子!你莫骗雪尽脑子不好使,你背着……这么大一个包袱不是走那是什么?”雪尽抢过墨璃尘要解释得话语,早已经是语不成调,眼泪噗噗得往下掉。 墨璃尘见她哭得愈加的凶猛,便蹲下身子对她道:“雪尽,我的确要离开,但我不能带你走。” “为何?”雪尽眸光微闪,接而泪眼婆娑得磕头请求道:“主子,如果你不带上奴婢,奴婢一定会死!” “会死?”墨璃尘细细一想,小乔是慕容宫玥的人,秋语是闻妍的人。如果她走了,他们还有自己真正的主子。但是雪尽是她救下的人,若是没她,雪尽会不会再被胸大无脑的慕容妙晴带走?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墨璃尘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雪尽那单薄的肩膀道:“那好吧,我们趁着小乔和秋语回来前就离开!” 屋内,空气密不透风,外面的狂风暴雨在里面却没了一点儿声响。只听见白玉杯触碰桌面的摩擦声,这种空荡的摩擦声使得屋子更是寂静。 慕容睿临正转动着白玉杯,指尖流转间,杯中残余的茶液滴洒在他的白皙指尖,给他指尖染上透明的光泽。 床上,青云紧闭着眼睛,可她的呼吸在这寂静得屋子里显得愈加的紧促和不安。 “青云?”慕容睿临低润得声线响起,此时若不是他眼中的燃烧着的愤怒,这声音还是非常的迷人。 青云微微睁开双眼,知道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关。眼泪已经流淌在她的眼角边,滚落。 “你可知道你做了这件事情,会影响到你们整个闫氏家族在本王心中的地位和信任!” 慕容睿临的目光由愤怒转为了冰凉,甚至有一抹鄙夷之色藏于眼中。 闫青云再也按捺不住此时的紧张情绪,立刻起身“彭”得一声跪倒在他的面前,哀声请求道:“王爷赎罪!这是妾身一人犯下的大错,由妾身一人承担,不要牵涉到妾身的家人!” “一人承担?混乱皇室家族血脉的罪名你能承担得起吗?”慕容睿临冷漠得声音恍若来从地狱而来,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闫青云心头一颤,紧张得连指尖也失了温度,她也是聪明人,岂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警告!他是想要了她腹中孩子的命啊! 当年父亲为了保住闫氏一族,或者说是他父亲决意要跟着慕容睿临,于是没经过她同意就将她许配给了他!任她怎么哀求都没有用!她有她爱的人啊,为什么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选择。 “王爷,你若是恨妾身,待妾身生下孩子,再杀了妾身!那孩子,随王爷处置,只要留下他的性命即可。” 这是她最后的办法了,用性命在博取他的同情。可她也深知,这么做未必成功,她在父亲闫远航那里也略闻了一些慕容睿临的处事手段,绝对没有传闻中那么温和,否则她的父亲也不会冒着得罪皇后的危险而投靠慕容睿临。 慕容睿临静默,良久都未曾开口,闫青云一直低着头,垂着眼帘,她在等待他的宣判,她的孩子是死还是活得宣判! 风,不知从何处而来,将轻薄如无物的纱软窗帘吹至半空又悄然落下。 终于,那低润又有些冰凉得声音响起:“起来吧。” 闫青云略微震惊得望着他,颤颤巍巍得起身。慕容睿临转动扶椅方向,向着门外推动。 门打开,慕容睿临停在门口又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平静得开口道:“侧妃闫青云胎像不稳,于凝云阁静养,不得外人干扰。” 这是对她的宣判了,闫青云的紧绷得身体霍得松懈了下来,用手撑着桌子,望着他渐远的背影,心中徒然升起一丝感激。 此刻,已停了大雨,那黄昏中最后的光芒透过云层照向大地,将落在地面的雨水潭照得闪闪发亮,那原本闷热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微凉的清风和淡淡得花香,真是零落尘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看来,夏天快要去了! “爷!墨姑娘屋内留了一封信。”飞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慕容睿临接过飞鹰递过来的书信,将其打开,只是短短几个字:“小心身边的人,好自珍重” 字体说不上好看,但却看得出心思,是她一笔一笔用心写上去的。 慕容睿临手执书信,双目望向那冲破云层洒向人间的夕阳光芒,眼前隐隐闪过什么却怎么都抓不住,半饷都没有开口。 “王爷,要追吗?”飞鹰在弯下身子轻轻问他,似乎不敢打破这片寂静。 “不了,让她走吧。” 心空落落的,有些重要的东西像是被她一同带走似得。可,若她真的在他身边未必是件好事。如果她离开了这里,她就再也不是任何人的棋子,和慕容家毫无瓜葛,之后,她的命运自己去主宰。 这样,也好…… “你派人在暗中保护她们,必定要安全得离开避暑山庄!”慕容睿临随后又吩咐了句,听似淡淡的语气,却有着让飞鹰都能听得出的不舍。 “是!”飞鹰抱拳领命。 “燕大人是否已经在赶过来了?按他的性格一定会抄小路走那片竹林。”慕容睿临偏头问飞鹰。 飞鹰恭敬得回禀道:“属下昨日已经接到他的飞鸽传书,他说今日就会跟上我们的车马。他在京城已经查明了那次埋伏的背后主使,的确是左相夜明澜。” 慕容睿临冷笑一声,淡淡开口道:“呵呵,这燕大人办案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飞鹰有些疑惑得望着他,却也不再过问,转身离开。 第三五十章 :混蛋永不相见 雨后斜阳柔和异常,带着百花零落香,墨璃尘一路畅快淋漓都呼吸着这里的空气,觉得人生还是相当美好的。 此时他们早已走出了避暑山庄,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片绿意盎然的竹林子,可墨璃尘总觉得哪里有写不对劲儿。 “主子,我们真是好运,怎么这么成功就从避暑山庄出来了?都没个人拦截我们?甚至连个人影都没见着。”雪尽拿出手帕为墨璃尘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和雨水。 墨璃尘这才恍然大悟,对啊!就是太顺利了才会这么奇怪!这一路她们不仅打着伞,还拿着包袱,走路速度算不上快,但却没有一个人拦截她们! 她在接过雪尽递过来的手帕时,细细观察了这张微显稚嫩的脸,睫毛如羽翼般扑闪,甚至还能看到细细的雨点挂在羽翼上,五官虽然没有惊心动魄的美,但细细看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雪尽,其实也是个美人! 同时又想到一件事,正想开口询问却被一个不可一世的声音给止了去:“墨姑娘这是去哪儿呢?” 墨璃尘先一惊,随即便猜到是何人,深吸一口气,紧握的拳头松了松,回道:“我去哪里需要和你禀报吗?你的解药,我不稀罕了!你爱给不给。” 言毕,直接抬步准备离开。 “等等!”慕容宫玥急唤一声,止住了她的脚步。 墨璃尘不耐烦得转身,问道:“请问端王还有何事?” 慕容宫玥微眯着眸子,打量了她一番,带有讽刺的语气问道:“为何要离开?是他伤了你的心?” 墨璃尘已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本能得向后退了一步,却闭口不语。 慕容宫玥似乎看透了她心里所担心的,轻笑道“你放心,本王对你没兴趣!” 墨璃尘却丝毫无心思和他斗嘴,若惹得他不爽快,保不准又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所以只能翻了翻眼皮子,回道:“那就太好了,我先告辞了!后会无期!”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何本王知道你会走?并且知道你会走哪条路?”慕容宫玥微扬唇角,带着得意更带着挑衅的意味,似乎想挑起她心中某些东西。 墨璃尘冷哼一声,回他:“端王爷!您自是神通广大,无事不晓。我的行踪当然掌控在你的手中。不过,这些神通广大的手段实在是不敢恭维!” “哈哈!”慕容宫玥似爽朗一笑,心情颇好得开口道“墨姑娘,你是真蠢还是假装糊涂?本王都知晓你出走了,你的睿王爷怎会不知?他既然知道还放你走,看来在他心中,你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地位。啧啧啧,你居然为了他宁愿命都不要了?实在令本王动容啊!” 经他这么一说,墨璃尘果然觉得心口一抽,疼痛不已,只是嘴上却道:“劳您费心了,我这次出走和睿王爷无一点关系,我只是不想再见一些讨厌之人,宁愿万虫噬骨也不愿再见!” “墨姑娘果然有骨气,既然你如此想离开,本王也不好拦你。不过,我们好歹也是算是一家人,临走前,你没有什么要赠于本王的吗?” 一家人?!敢不敢再无耻点?墨璃尘憋着快要燃爆的怒火,拳头再次紧握:“端王爷,我身上什么值钱东西都没有,让您失望了!” 言毕,潇洒得转身,再次踱步准备离开。可,身后又有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拽了回去,当她以为会狠狠得跌落于地的时候,却被一双宽厚的肩膀接住。 迎着他略带邪魅的眼神,墨璃尘怒道:“若是你再不放,我立刻就用手中的簪子割破你的喉咙。” 慕容宮玥低头一看,这女人手里果然已握着一根簪子,一双美眸正燃着怒火,俏脸也因为愤怒而红透。为何一直想将她搂入怀中呢?该死的! 最终还是松开了手臂,只是又将左手伸到她的面前,然后突然打开,随之掉落下一个秋香色锦囊。 墨璃尘眸光一闪,这是她亲自秀的锦囊啊!虽说丑陋了些,但毕竟是第一次绣的,每一针都是极其用心,怎么到了这贱人手里!不过,呵呵!幸亏她也留了一招! “墨姑娘,将这锦囊赠与本王,如何?”慕容宫玥微挑着眉头询问她,可口气却霸气得不容她说不。 可见到她愤怒的小眼神,慕容宫玥咬咬牙,露出一抹不削,冷哼一声道:“真丑。” “端王爷!既然您嫌丑就还给我,这样也不会碍了您高贵的眼睛!”墨璃尘狠很得回击,也丝毫不给他留颜面。 慕容宫玥将锦囊在手掌中掂量了几下,接而放置到鼻尖嗅了嗅:“丑是丑了点,不过这香料还是不错的,正好本王昨夜心神不宁,就勉强收下了。” “既然如此,王爷的玉佩我也勉强收下了!”说着,墨璃尘也将左手打开,一块碧绿剔透的龙形玉佩现于手心,细细一看,这做工精致得连蛟龙的鳞片都能看得见。 慕容宮玥立刻往身上一摸,怒声问道:“你何时偷走的?” 墨璃尘眉眼弯弯笑道:“不不不,这是交换的东西,以一块玉佩交换我的锦囊,你也不吃亏!如果你想反悔可以换回来!” 言毕,再次转身,挺着傲娇的小身板走进了这片竹林子。 慕容宮玥愣愣得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终究没有再向前阻拦,不吃亏?这女人真够皮厚! “爷,这块玉佩可是圣上亲赐的,到了他人的手里,会不会……”身后的萧骏随后上前提醒。 慕容宮玥眸光一冷,厉斥道:“本王的事,何时需要你这个奴才来管了?” 萧骏很知趣得退下,看来他若是没有猜错,他的主子动情了。 天越发的暗沉,两人互牵着手缓慢得行走着,生怕被脚下的零零碎碎得石子绊倒。 夜色如浓墨,墨璃尘听着脚下叶子被踩踏得“卡卡”声,还是忍不住得问道:“雪尽,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雪尽轻声回道“主子请问。” 墨璃尘停顿了一会儿,终于问出了口“你和五皇子慕容苏墨认识吗?” 这个问题刚问出,那只被墨璃尘牵着的手明显一颤,随即,脚步也是一顿。墨璃尘转头看她,希望借着一丝月光能看清她此时的表情。 “雪尽?”墨璃尘见她不开口,便又唤了她一下。 雪尽停下脚步,回给墨璃尘一个浅兮而止的笑容,这个微笑看不出是苦还是甜,却让墨璃尘心里有了答案。 “啊呀!”雪尽突然又惊呼一声,将方才那些阴郁的氛围全部打散。 “怎么了这是?”墨璃尘抽了抽嘴角,总觉会有些不祥的事情要发生。果然,那颗悬着得心被雪尽的回答彻底给沉了下去。 只见她泫然欲泣,一脸悔恨得道“主子,你让我背的那包干粮……我……忘记放在石头上了。” “丢了便丢了,总不能折回去拿吧?”墨璃尘此刻已无一丝气力,皱了皱眉,索性靠在一根粗大的竹子休息一会儿。 雪尽满脸歉意,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墨璃尘一个噤声状止住:“嘘,别说话,我想静静。” 抬头看向夜空,天空明朗的繁星颇有几分醉意,一颗极美的流星划破天际,坠下,她似乎看见慕容睿临的模样居然印在明月之上。 回神,唾弃了一下自己,继而又掐了掐手背。 “主子,你为何掐自己?”雪尽一脸疑惑。 墨璃尘急着辩解:“哦,方才有只蚊子躲在我的手背上嘛,这里蚊虫多。我要升火。”这般说着,她快速用火折子升起了一团火。 两人相互依偎蜷缩着,忍着饥肠辘辘,这夜朦胧,鸟朦胧,居然还起了睡意。 “咦?主子!前面好像有个人躺着!”雪尽的声音让墨璃尘霍得清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瞧,的确有个人。 两人慢慢靠近他,此人身穿一件普通的布衣长衫,头发披散,但五官却极其硬朗,剑眉星目,颇有男人的豪迈气势。并且他应该没有真正晕过去,他的眉间紧紧蹙着,呼吸声极喘。 捏指翻开他胸口处的染血的衣服,原来是中了刀伤。伤口极深,皮肉都向外翻着,血还在不断向外流淌。 此人怎么如此眼熟!墨璃尘左右又打量了一番,终于恍然大悟!此人就是坑货燕啊!真是冤家路窄! 第三十六章 :生死大逃亡 “主子,你和他认识啊?”雪尽在一旁道。 墨璃尘没有理会雪尽的话,而是快速从裙摆上撕下一条布,为他的伤口做简单包扎,心里念叨着:你虽坑过我,但我还不至于见死不救。 月色朦胧,风却越刮越大,墨璃尘和雪尽将他拉到了火堆旁,将仅剩的一些水倒入他已干裂的嘴唇。 一触碰到水,燕追云就如苏醒般得接过水壶,“咕咕咕”凭自喝了起来。 雪尽在一旁愕然道:“主子,主子!他醒了!” 燕追云也在此时猛得睁开双眼,苍白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道:“我根本没有晕,我只是睡了一觉。” 墨璃尘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得回道:“既然如此,那你接着睡!” 此时正是月色正明,天朗气清,竹影倾斜。 燕追云瞧了一眼胸口上的蝴蝶结,又借着月光瞧了一眼装睡中的墨璃尘,唇角不由勾起弧度,:“美人,我上回救了你,你这回救了我,我们算是扯平了!” 被他这么一说,墨璃尘立刻坐直了身子,冷声回道:“呵!上回要不是你坑了我,我早就逃走了!也不至于又折回去!你还有脸说?” 看着燕追云闪着精光的眼睛,墨璃尘无奈地摆了摆手:“罢了!今日之后咱谁也不欠谁。” “不对啊!美人!上回明明是你自己说要赏月,我才留下来陪你的!为何说我坑了你。不过,这次你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涌泉我没有,不过我可以以身相许。”燕追云点了点头,向墨璃尘的方向挪了挪。 墨璃尘起身,拍了拍衣裙上沾染的尘土,一字一句道:“免了!我不需要你以身相许。” “这样啊,那我就不勉强你了。”燕追云的神色暗淡了下来,又叹了一口气。 三人静默了好一会儿,燕追云靠在竹子,抬头望着明月,道:“美人,你怎么在荒郊野外?她是你妹妹吗?” 墨璃尘不应,那燕追云又如倒豆子的语调问道:“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们有没有带吃的?我肚子饿了,等会说不定要杀敌,饿着肚子可不行啊。” 墨璃尘斜了他一眼,用手捂住耳朵,还是不应,倒是雪尽来了兴致:“我们也没带吃的!你身后那只大鸟貌似可以杀来吃的!” 言毕,用袖子擦了擦口水又回道:“她是我家主子,她被她相公赶出门了。” “赶出门了?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他也舍得?”燕追云露出吃惊状,接而又惋惜得摇了摇头:“可惜啊可惜,若是早些遇见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不过,现在还来得及。” 墨璃尘捂着耳朵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他们此刻的表情,直想冲上去一人给一拳。 雪尽的眼睛一直盯着他身后的云燕,又擦了擦口水,应道:“是啊是啊,还来得及。燕大哥,那只云燕是你养的吗?” 雪尽的话音刚落,忽地,竹林上方盘旋起一个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燕大人,你想往哪里去?” 燕追云顿了顿,随即露出一丝笑意,站起了身子,对雪尽回道:“它的名字叫闪电,专食人眼珠子,你等会就好好看着它是如何取食的?” 言毕,他对着上空大吼一声:“死太监,有种你出来!我燕追云必把你项上人头像切肉一样切下来!” 这话音一落,方才还是夏虫争鸣的竹林顿时寂静得可怕,想来这气场和架势着实太过震撼。可惜,燕追云一吼完,便捂着胸口开始喘气,眉头紧蹙,额间已有密密细汗。 墨璃尘也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拉起雪尽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可,这安静可怕的空气被突然由空而至的玄铁箭打破,“嗖----”落在离燕追云不到一寸的地方。 燕追云却眉头也不皱一下,没有后退半步,缓缓抬头望着竹林上空,冷然一笑。 “燕大人,我家主子让咱家提醒你一句。要想活命就少管闲事,还要选对主子。如是选错主子那就是丧家犬,连命都保不住。”阴阳怪气得声音再次响起,就像刀片割过玻璃那么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嗖------”又一支玄铁箭穿破空气直直落在离墨璃尘不到一寸的地方。 她能清楚感觉到那支玄铁箭从她头顶处的空气穿过,她能确定那力度和重量非一般箭能达到,要是这箭射到她的胸口,那胸膛必定会穿破一个大窟窿。 老天!能不能消停一下!她觉得快要被逼疯了!心脏承受不住这些惊吓啊! 三人依旧静静得站着,没有人开口。墨璃尘也不敢挪动半步,她甚至能清楚得听到心跳声,扑通扑通,根本无法淡定下来。 竹林突然寂静得可怕,连声虫鸣也顿然消失,有的只有他们喘息呼吸声。忽而刮起一阵大风,将这竹林刮出一阵阵“嗖嗖嗖”声,这声响穿破黑夜的一把把利剑,异常的诡异和可怕! “主子,我怕。”雪尽的声音已是颤抖不已。墨璃尘轻轻应道:“我也怕。” 月朗清辉,璀璨耀眼。墨璃尘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身边的燕追云,他的脸色虽苍白,额间虽细汗如密雨,但在月色的笼罩中却能感觉到此人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杀气,手中虽无物,那微微跨出的脚步却镇静如斯。 “燕大人!你考虑清楚了吗?就算做狗也要做条聪明的狗!”上空再次传来阴阳怪气的尖利声音。 燕追云眉头一皱,抬眼望向上空,冷冷一笑道:“你错了!做狗可以聪明可以愚笨,但一定要选对主子!可是一条被阉了狗就算再聪明还是条废狗!连个撒尿的地儿都找不到吧!” 墨璃尘微微吸了一口气,心里一阵抱怨!这个燕追云是蠢货吗?此刻说这话回击不是找死是什么。 说时急那时快,燕追云的话音刚落,又有几支玄铁箭穿破空而射,“嗖--嗖--嗖---”不偏不倚落在离他们不到一寸的地方。 “彭”得一声,墨璃尘已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在胸前,大声恳求道:“英雄!你放了我们姐妹吧,我们……我们只是路过的……和那个燕追云刚认识,求英雄放过我们 燕追云转头,深情款款得望着墨璃尘道:“你不要求他,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没事,燕大哥陪你死,咱到地下作对苦命鸳鸯。”口气豪情万丈,视死如归。 墨璃尘幽幽得转头,对上燕追云颇有男子气概的眼神,霍得一声笑出了声,原来这世上皮厚的不止是慕容宫玥一人啊。 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墨璃尘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着这致命一箭,可耳边又响起燕追云的声音:“咦?美人,你头发有些散了。”睁眼一看,他已侧身探手去替她整理头发。 “啊!”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惨叫。 同时,墨璃尘觉得发间一松,燕追云已拔下她发间的飞燕簪子,向着惨叫的方向直直扔去。随即,一个黑衣人从树上摔了下来。 此人眉心插着方才燕追云从她头上取下的发簪,气息已绝,更奇怪的是,他的左眼只剩下了个血窟窿。 画面太血腥,无法直视。墨璃尘眼露惧色,再看向燕追云,那双幽深如墨的眸子正闪闪发亮的望着她,得意道:“这叫一针穿脑。” 墨璃尘撇撇嘴,回他:“我也会,只是我不知他在何处。”这是真心话,她的蝴.蝶.刀出神入化,即便是一根簪子也能至对方于死地。 可,下一刻,她又闭了嘴,因为她看见那只欠拔毛的云燕从空中飞了下来,对着死者另一只眼睛狠很啄去。 燕追云不应,只是轻轻一笑,接而整个人瘫坐了下来,如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最后竟然直接躺在了地上,四肢大开,闭上双目不再言语。 待到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将这密密疏疏的竹叶影子洒在了他们的身上,待到这明晃晃的颜色照耀在燕追云的皮肤上,竟是泛出了一种极其健康的颜色,这个男人,眯着眼睛,看着升起的太阳说了一句:“我们启程吧。今日必须走出这个竹林子!” 三人同行,此时晨光熹微,竹林中飘起阵阵雾气,莺啼鸟鸣,恍若人间仙境,连呼吸都能带着淡淡得墨竹香,这样的味道,让她念起了他,可他终究是她生命中一缕犹如晨日的雾,虽美好,却飘渺不定。 “美人,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我可救了你一命!”燕追云眯着眼睛问他,笑意浓浓。 这个男人虽然外貌很坚毅阳刚,但却非常爱笑。 “我叫璃芮。”墨璃尘这样回答他。 璃芮便是离睿吧,就是因为他才来到这片林子的。 燕追云又问道:“你腰间这块玉佩好生精致,能让我瞧瞧吗?” 墨璃尘若有所思得瞧了他一眼,燕追云大笑起来:“哈哈!不给瞧就不给瞧,我又不会抢了去!” 没再理会他,这个人着实有些奇怪!还是少说话为妙! 雪尽一路一直沉默,墨璃尘转头看向她,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伸手去摸的额头,居然滚烫滚烫。 “糟糕!发烧了。一定是昨日淋了雨。”墨璃尘停下脚步,将雪尽扶至到一块大石头上。 燕追云皱眉道:“此地不宜久留,如果滞留会有危险!而且不容易逃脱。” “那是你的仇敌!不是我们的!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遇到昨日的麻烦!”墨璃尘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应。 同时她拿出了水壶和一颗清热解毒丸,让雪尽服下,这药是从睿王府带上的,看来是派上用场了。而后将剩的水把手绢浸湿,盖住雪尽的额头上。 “别急,雪尽,我陪你。过一会儿就好了,等我们出了竹林,我再给你找个大夫给你医治。”她将雪尽靠在自己的腿间,温柔得在她耳边说着。 雪尽微微点了点头,坚定无比得回应道:“主子,雪尽永远不会离开你,不会背叛你。” 第三十七章 :慕容睿临的思念 雪尽微微点了点头,坚定无比得回应道:“主子,雪尽永远不会离开你,不会背叛你。” 这样的墨璃尘,燕追云看得有些痴了,她坦然镇静的双眼,在晨曦的阳光中清雅如水,不过,一想到那块龙形玉佩,那颗有些暖暖的心徒然冷却了下来。 脸上的笑容未变,乐呵呵得说了句:“等着,我去给你们抓条蛇吃。”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见燕追云拽着一条死蛇飞奔回来,然后娴熟得生火,将蛇头去除,剥蛇皮,动作一气呵成。 火焰“滋滋滋”得响着,阵阵肉香挑动着墨璃尘的鼻尖,胃随之抽动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快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肚子早已经打起了空城计,眼睛直直得盯着眼前的肉,弱弱得问道:“这肉好了么? 燕追云眼底含笑,将手中串在棒子上的蛇肉递给了她:“这蛇肉乘热吃最美味!” 墨璃尘接过递过来的棒子,撕下一条蛇肉放入口中,脆脆的皮一咬既破,齿尖破皮而入,鲜嫩的肉汁瞬间溢满唇齿,鲜美却不腻,甚至还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 “想不到璃芮姑娘的胆子也颇大!居然敢食蛇肉,还吃得这么津津有味?”燕追云依旧笑吟吟得看着她,不过他的手中多了一个酒壶,酒液晶莹剔透随着他仰着的头,流入口中。 墨璃尘抢过他的酒壶,轻轻喝上一口,酒液流入了她的唇齿间,起初只觉得冰凉,可刚一下肚立刻觉得胃如火般灼热。 这酒!太辣!辣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可此时她却觉得流泪是件很爽快的事情,心中积压的痛楚似乎快要爆发。于是她仰起头,学起燕追云的模样,将酒倒入喉中,大量酒液随着她的唇间流入心间。 “咳咳咳……”最终还是被这酒呛到。 燕追云回头瞧了瞧她,轻声问道:“你有心事?” 墨璃尘扯动嘴角想浅浅一笑,可眼泪却不争气得滚落下来,低垂着眸子,尽量控制颤抖的声音:“燕追云,你的酒太辣了!没有蛇肉香!罢了罢了!还是谢谢你的肉,你的酒。” 原本觉得她是绝对的洒脱,可为何那辛辣的酒一入口就将她彻底打回原形。 燕追云又是爽朗一笑,接过她递回来的酒壶念道:“尘世如潮人如水,不胜人生一场醉。璃芮姑娘若是想通了就会发现现在的自己太过愚蠢。” 愚蠢?呵呵,的确是这样的,他对她不过是薄得如雾的情,或许是连个情也没有,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此时的雪尽已经睡醒了,伏在墨璃尘的膝上,轻言道:“主子,好香,我肚子饿了。” 墨璃尘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得差不多了,于是便将剩下的一半蛇肉撕了下来递到她的面前,道:“这是燕追云打的野物,很香,快吃吧。” 雪尽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闻到眼前的肉香也顾不了是什么肉,直接嚼了嚼吞了下去,最后眸光还闪了闪,称赞道:“这是什么肉啊!味道这么好!” 墨璃尘打了打马虎眼,回道:“大概是鸟肉吧!” 雪尽的眸子又是一亮:“是那只云燕吗?就知道它的肉好吃!” 三人靠在巨石背后,休息了将近两个时辰,燕追云抬眼望了望正烈的烈阳,英挺的浓眉间浮现褶皱,低沉道:“莫出声。” 这三个字一出,让墨璃尘和雪尽的心遽然一停,昨夜的恐惧顿时又在全身蔓延开来。 此刻,不知从何处又刮过一阵阴风,让本应该是炎热的空气瞬间冷却了下来,带着彻骨的冷意。 燕追云的眼睛向上眺了眺,脚步慢慢向后挪动了一步,轻声道:“我数到三,你们就马上往左方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墨璃尘看向微颤的小腿,清还能楚得听见他急促的呼吸,昨日还淡定如斯,现在却连小腿都抖了,想必今日的敌人更为厉害。 空气凝结于此,燕追云一手执剑,一手紧紧握拳,低声念道:“一,二,三!” 话音刚落,燕追云紧握着的手往后一挥,后方立刻白雾一片,随即又拉起墨璃尘的手拼命向前跑,身后同时又传来玄铁箭穿透泥地的巨响,一声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融。 “你个混蛋!放手!雪尽还在后面呢!谁让你好心拉我的!你放手!”墨璃尘气急,拼命挣脱开他的手。 燕追云的手拽得紧紧得,丝毫不给她挣脱开半分的机会,飞奔得脚步也不由得加快几分。 “你少说话,省点力气,我拉你走是在救那个丫头。什么叫调虎离山之计你懂吗?”飞奔中,燕追云眯起弯弯的眼睛瞧了她一眼解释,连气都不带喘的。 也许是他们跑得太快,那些玄铁箭居然没有再射出,他们也很顺利得跑出了竹林。当豁然开朗的村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墨璃尘依旧不敢松口气,眉头紧蹙。 燕追云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抹额头上的汗,继而一脸正经得宽慰“你别急,那丫头一定是逃离危险了!我现在便派人去找她。我可是御林军统领!” “哈?御林军统领?你有那么好心?”墨璃尘满脸狐疑得望着他,她已经确定眼前的人一定是个万年大坑货! 燕追云咧嘴一笑,回道“当然不会那么好心!你看,你救了我一次,我想以身相许报恩,可你自己不要。” 徐徐清风吹散着他不扎不束得墨发,再加上坚毅英挺的五官,倒很有英雄气概,可一配上他此刻的表情,全然将英雄形象颠覆。 见墨璃尘不开口,他便又嬉笑着说道:“然后,我救了你两次,你一次都没回报过我。而且我还要替你救丫头。”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墨璃尘狠很睨了他一眼,小脸早已阴云密布,他该不会让她帮他做事吧?以雪尽作为威胁? 燕追云双手交叉于胸前,神神秘秘秘将头凑到墨璃尘的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荒唐!”墨璃尘面露怒色,怒瞪着燕追云正声道:“我绝对不干这事!” 燕追云却不再言语,两只明眸直视着她,仿佛告诉她,如果她这么一走绝对是忘恩负义的表现! “荒唐……”墨璃尘又轻声得念叨了一句,接着叹了一口气:“罢了!那就帮你一次。但你一定保证我的安全” 燕追云愣了愣,眸光极快得闪动了一下,一字一字回道:“必保你安全!” 黄昏,睿王府,后花园。羊肠石子路的尽头,是青碧幽催的小片竹林子,林子中央有片空地,一阵琴声悠远清灵,恍若天籁。 慕容睿临静静得坐在轮椅,一把古琴置于白玉桌上,琴音自他的指尖流淌。夕阳余晖倾洒在整片竹林,柔和的橙黄光线伴着清风带着淡淡得竹香,以及悠远清扬却暗含沧桑的琴音,令人沉醉。 不过,随着一阵微风浮动,那琴音有些乱了,那指尖明显得颤动了一下,“噌----”一阵刺耳入骨的断弦声让身后的飞鹰怔了怔。 飞鹰立刻上前道:“爷,您已经弹了快两个时辰了,休息一下吧。” 慕容睿临微微叹了口气,洁白的指尖已渗出了一丝鲜血,滴在了白玉上,白红相间,异常刺目。他却如没看见手指的血滴似的,轻声问道“我们回府已有几日了?” 飞鹰低着头,毕恭毕敬得道:“回爷,才两日。” 暖暖的夕阳自云层洒落,落在慕容睿临微微泛白的脸色上,竟然衬得他有几分病态美,他向椅背靠了靠,又问道:“燕大人可否回京?可有消息传来?” “回爷,燕大人并无消息,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去竹林了。估摸着明日就会有消息了。爷,您是不是怀疑夜臣相的人在竹林里埋伏?而墨姑娘很有可能从竹林里走。”飞鹰最后一句问得极其轻,偷偷抬眸看了慕容睿临一眼。 “飞鹰,你越逾了。”慕容睿临眸底依旧一片平静,但那染血的手指随着飞鹰的最后一句话明显颤动了一下。 第三十八章 :被坑引诱入狼窝 两人雇了一辆马车,穿过几条大街,终于到了京城的中心。 墨璃尘拉开车帘子一瞧,映入眼前是挂着大红灯笼的三层高楼,门面上方有一个金闪闪的牌匾,牌匾上是用暗金刻着“十二宫坊”四字,这字俊逸秀雅,风流润骨。 “十二宫坊”的门口已经栓了不少辆马车,人来人往,而这些来来往往的公子个个都是锦衣玉段,面带笑容,看着都不像平民百姓的模样。 此时的墨璃尘已换上了方才买的公子装,青丝玉带,看上去也绝对是偏偏颜如玉的佳公子,手中一把墨画折扇,说不出的俊逸风流。 不说墨璃尘的容颜有多出色,这公子装一换,绝对能比得上这世间的美男子,燕追云忍不住调侃道:“璃芮,我发现你的男装绝对比你的女装好看。” 墨璃尘斜了他一眼,不应。 随即,两人下了马车,可这刚下马车,“十二宫坊”大门前便涌来许多貌美女子,真是个罗裙香露玉钗风,温柔乡里醉美人。 墨璃尘对这些佳人视而不见,倒是燕追云不知是做戏太足还是本色表演,一脸爽快的左右右抱。 双双抬步迈进门口,墨璃尘被里面豪华场景完全怔住,房顶上镶嵌的是七彩斑斓的琉璃珠,散发着七彩霞光,地砖居然用的是汉白玉,这是皇宫王府才用得起的东西,看来这里的幕后老板一定没那么简单。 这里的大厅也是极大,大概可容百人,中间是一方原形拱柱的看台,看台中央布置的是一轮星辰月色,众星捧着一轮明月,冉冉生辉。 不等墨璃尘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自身后走来一个珠钗裙带的女人,娇声道:“两位公子里面请,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是善解人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选哪位,自己挑选。” 墨璃尘一摇手中的水墨折扇,低沉着嗓子道:“琴棋书画我可不会,我只要见紫黛姑娘。” 闻言,这卿娘的眸中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警戒,接而甩了甩手中的红丝绢,扑在墨璃尘的肩膀,柔声回道:“紫黛姑娘今日不舒服,公子再进里屋瞧瞧,一定有你满意的。翠儿,带两位公子二楼。” 燕追云眯着眸子望着眼前的卿娘,继而趁着卿娘转身之际,直接握住她的臂膀,用力一拉,拉进自己的怀里,大手搂住她的细腰,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其他姑娘我都看不上,我只看上了你。” 卿娘心一惊,接而眼波流转,满脸笑意回道:“那公子是想听曲还是想对诗?” 燕追云嘴角划过一道稍纵即逝的冷笑,问道:“除了听曲儿对诗就不能干些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赎奴家不知。”卿娘依旧笑意柔柔,只是,她周身的寒气越来越凉薄。 “我想要的是深宵月夜凝秋露,明空暗处却波澜。”燕追云说话间已将卿娘的手放到了他腰间。 墨璃尘看了这等暧昧动作,俏脸居然一红,呃,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前世虽已是十九,但一场恋爱也没谈过。 卿娘不怒,反而挑眉看着燕追云,又望了一眼墨璃尘,随即道:“公子三楼请,你想要的姑娘已经等着了。” 燕追云爽朗一笑,然后将卿娘轻轻一推,卿娘一个趔趄,连忙稳住身子。她不明白自己的身手是怎么被他推开的?这人为何知道主子的名字?难道他是主子的线人? 不过很快她又换上了招牌的笑容:“公子,怡情可以,切莫失了魂。” “哈哈”燕追云又是一笑,潇洒得跨步走向楼梯,墨璃尘紧跟其后。不过,她有那么一丢丢后悔,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不过既然答应了他,就要帮到底。 两人到了三楼,穿过那一间间“花房”,里面隐隐约约听到丝竹声声,轻歌软调,还伴随着女子低微娇软的轻语和呻.吟。 到了最里面一间房,燕追云和墨璃尘使了一个眼神后便转身离开。墨璃尘深吸了一口气,继而抬手准备敲门。 可,手未落,就听到里面一个软懦的女声:“公子,待紫黛换上衣裳再进来。” 墨璃尘嘴角抽了抽,脸有些微烫,可一想到自己也是女子,便顺手理了理头顶的玉冠,轻咳一声回道:“好,你慢慢换。” 不一会儿功夫,软懦的声音又起:“公子请进吧。” 墨璃尘轻轻推了一下,门”兹呀”一声被打开。眼前的房间很宽大,一眼望去,香屏锦榻,珠帘翠幕,还有一张极其宽大的紫檀木八仙桌,桌边正坐着一个绝色女子。 墨璃尘摇扇缓步走了进去,立刻闻到女子身上的香料味,而那女子生得也极其的娇美,冰肌玉骨,仙姿玉色,她的面前则摆着一桌上好的酒菜,飞禽鸟兽,山珍海味。 迎着女子温柔的目光,墨璃尘吞了吞口水,款步上前,坐上那锦榻上,将折扇放置在桌上,粗着嗓子道:“早听闻紫黛姑娘容貌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女子清声一笑,从桌上扣立了两个琉璃杯,清清佳酿如流水般倒入其中,举起琉璃杯道:“方才听娘说,有一位容貌极其清俊的公子想见紫黛,如此看来,公子真的是貌比潘安,绝色无双,连紫黛都甘拜下风。来,紫黛敬公子一杯。” 墨璃尘勾唇一笑,接过琉璃杯一口饮尽。 紫黛随后又为她满上了一杯,墨璃尘接过玉杯,小指上的指甲不甚碰到了酒水,漾开一圈圈水纹,递到了那紫黛的面前:“美人,这杯美酒我来敬你。” 听得这话,紫黛柳眉弯弯,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回道:“公子的酒,紫黛当然一饮而尽。” 言毕,水袖掩面,一饮而尽。 两人一杯我一杯,墨璃尘很快有了醉意,知晓不能再喝下去了,可那坑货燕到现在还不出现。思量之下,转移了话题,似是感慨得道:“这屋子,真香!” 紫黛莞尔一笑,柔声回道:“这香料就是普通的麝香,若是公子不喜,我就让下人换了去,换成上好的宁神香。” 墨璃尘微微摇了摇头回道:“不必,这香料闻着挺好。”随即又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有些抽搐。特么的,这坑货燕说好就半个时辰回来,可现在都快一个时辰了!该不是又坑她了吧?可她又不能多言,毕竟她的男音是装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紫黛开始把玩起手中的琉璃酒杯。空气有些凝结,墨璃尘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是空气太稀薄了还是她太过紧张? 又过了一会儿功夫,桌上的烛火跳动了一下,身边的紫黛突然娇媚一笑,扑倒在她的肩膀,面带醉意,娇声软语得问道:“公子,你的酒里方才放了什么?为何紫黛觉得头有些晕眩?” 墨璃尘没有理会她,只是心里越来越慌乱,这紫黛该不会知道她被她下药了吧?坑货燕说是这青楼下面暗藏着人贩子的头儿,就是三个月前的人口失踪案,她这才同意帮他。 正当她困惑之时,只听见门被推开的兹呀声,放眼望去,一个中年男子正跨步走了进来,他面有美髯,眼有笑纹,一身黑色秀金丝祥云暗纹的锦袍无比的耀眼高贵。 “紫黛,既然有贵客为何不告诉老夫一声,好让老夫有所准备。”中年男子一把搂住紫黛的芊芊细腰,顺手执起桌上那一壶美酒,对着她的娇艳的唇瓣倒去。 紫黛媚眼如丝,半睁着红唇,晶莹的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继而男子又低头吻住她的唇瓣,将那酒液吸到了自己的口中。 这画面好暧昧好色.情有没有?墨璃尘捂着眼睛步步向后退,可刚跑到门口,雕花木门“彭!”得合上。 幽怨得回头一看,中年男子眼中杀气尽显,冷声问道:“燕达人派来的?” 墨璃尘手握飞刀,刚想出手,只感觉手背一阵剧痛,“叮——”刀子落地,原来手背被一颗杏仁打到。 “紫黛,你说如何处置她?”中年男子温柔得将紫黛抱到腿间,手缓缓划过她的脸颊,轻轻一捏,惹得紫黛娇软低咛一声,开口道:“还是将她关在这里,先别杀他,相爷想要的人一定会来救她。” 相爷?难道是左相夜明澜?东衡国百姓口中的修罗? 墨璃尘大惊失色!燕!追!云!你个坑货!不过一切都已经晚矣。 中年男子起身,虽然在笑,但眼底全无一丝笑意,反而尽是森寒之色,他踱步走向墨璃尘,手掌紧紧握住她的下巴,笑道:“救不救她倒不打紧,老夫倒是知道了多年来一直想知道的事!哈哈哈” 紫黛也缓步走来,搂住夜明澜的后腰,下巴搁在他的肩膀,软语问道:“相爷,你知道了什么?” 中年男子扯下墨璃尘腰间的一块玉佩,放置在手心中细细打量,有阴狠的光芒在他的眼底闪过,狠狠道:“好你个慕容宫玥!!老夫小看你了!” 第三十九章 :混乱似梦非梦的他 紫黛微醺的脸蛋娇艳诱人,贴紧着夜明澜的耳廓嗲语道:“相爷,既然留不留她都不打紧,不如直接……” 夜明澜回头,眸中的笑意瞬间凝固,“啪”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打下紫黛。这来势凶凶的一掌,打得紫黛直接摔倒在地,低头唤了一声:“相爷……” 夜明澜目光阴蛰的瞪着紫黛,警告道:“老夫要做什么用得着你来教吗?” 墨璃尘乘着此二人对视之际,用极其快的速度打开门飞奔出去,我去!此刻不跑待到何时?心狂乱跳动,这奔跑的脚步绝对比昨日躲箭的时候还要快上几分。此时,耳边居然出现小乔的一句话:命!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路奔跑着,已感到后方有股无形的风,似乎是来自地狱的阴风,越来越靠近。墨璃尘急中生智,突然停下脚,对着身边的一间“花房”就是一脚。 “彭--”花房的门被踢开。里面一男一女正在轻纱帘帐后滚动,见门被踢开了,男子拉开帐子骂道:“****,给老子滚!”女子惊呼:“啊!” 墨璃尘对着他们同样大叫一声,大声道:“啊!杀人拉!快逃啊…….”这一声喊得极其响亮,接着,每过一间花房就踢开。 很快,房内的男女都涌出了房间,男人带着愤怒,女人带着尖叫!整个“十二宫坊”乱成了一片,这里的恩客个个都是大人物,有的甚至是朝廷命官,哪能受得了这种被踢门的耻辱。 人群拥挤,将夜明澜生生阻断在人群后方。 夜明澜望着不断踢门的墨璃尘,嗜血的眼子开始燃烧着熊熊烈火,忍无可忍,直接一跃而起,飞过人群,一把扯住墨璃尘披散着头发,狠很往后拉! 墨璃尘捂着被扯着的头发,美眸同样蓄满着怒意,狠很得吐了夜明澜一口口水。夜明澜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微微愣了愣,这女人温柔秀雅的外表下竟然藏着如此刚烈的性子! 不过墨璃尘很快隐藏了怒意,反而倒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泫然欲泣道:“爹爹,求您不要把我卖到这里,求您,求求您……女儿愿意嫁给那个老员外!求您不要把我卖到这里!” 话音刚落,俏脸立刻就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此时的墨璃尘看上去是这般模样:散乱的发丝紧贴着满脸泪痕的小脸,一头发丝正被一个凶如恶煞的男人揪着,漂亮清澈的眸子充满着惧色,小身板剧烈抖动,就像是一个被恶魔揉捏在手心里的布娃娃。 在场有些男子同情心立刻泛滥,有的甚至要冲上前去解救。可,不知人群中是谁低语了一句:“咦?这不是相爷吗?” 夜明澜扬眉,额际的青筋暴起,眸中掠过一道血光,对上低语之人,怒吼道:“都给我滚!” 众人被这气势震慑到,所有的人都知趣得退散开来,只剩下墨璃尘和身后的夜明澜。 墨璃尘见人群散开,立刻抹了抹眼泪,对着夜明澜乐呵呵得笑了笑:“方才那人真是不识抬举,夜丞相怎会来这种烟花之地?” 夜明澜也恢复了开始的笑容,伸手摸了摸上唇的美髯,一字一顿道:“你,很有趣!” “谢相爷夸奖。”道完这句,整个人瘫软在地,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睿王府,深夜。 夜色宛如晕染在水中的松烟墨,从天边蔓延而至,新月如钩,但微微的月色仿佛要于黑夜融入一般。 屋内,此刻慕容睿临正端坐在灯烛旁,一袭白衣胜雪,冷若冰霜。双手放置在轮椅的扶柄上,美如冠玉的脸上此时正凝结着冷意。 他眼前正跪着一个女子,女子头发散乱,单薄得双肩依旧不住在微颤,当她道完了最后一个字,她看清了眼前男人的手掌竟然握成了一个紧紧得拳头,大拇指上的红玉扳指瞬间断成了两截。 那女子抹着眼泪,睫羽轻颤,见他依旧无反应,便又连磕了几个头:“王爷!现在只有您能救奴婢的主子了!雪尽求您了,求您了!她毕竟曾经伺候过你啊!” 女子的开始哭泣,且越哭越大声,收也收也不住,飞鹰赶紧将她拉起,使了一个眼神让她退下。 他是最了解慕容睿临的人,这两日他魂不守舍不就是为了那个神经兮兮的墨姑娘吗?现在她有生命危险,他又怎么会不救?只是这个丫头实在太过烦人了。 待到那雪尽出了门,慕容睿临才开口:“速速飞鸽传书,让燕追云火速回来!”冷清的声线明显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急切。 飞鹰抱拳领命,弯腰捡起那枚被捏断的玉扳指,再抬头望了一眼慕容睿临,这双幽深如黑夜的眼睛让他终生难忘,乃至几十年后他才大胆得对慕容睿临道:“帝君,当年你的眼睛里是含着眼泪的,这是属下第一次看见你的眼泪。”当然,这是后话了。 “明日派人去京城搜!特别要告知那些在相府的线人,看是否有她的踪迹。”慕容睿临此时已将拳头松下,不过眼中的冷冽却丝毫不减弱。 “是,属下遵命!”飞鹰领命退下。 退出了房门,才发现雪尽原来一直站在门外,他首先震了一下,继而露出了惧色:“你可知道,你若不是为了救墨姑娘,你现在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京城十二宫坊两日后…… 墨璃尘缓缓睁开双眼,顿感浑身乏力,双手附在身后被一根麻绳绑着,估摸着应该有两天没吃饭了,连空城计都没力气打了,眼前的景象就如蒙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可,朦朦胧胧间还能看到桌上的山珍海味和果点佳肴。而这些美食的旁边正坐着一个美娇娘,不是别人,正是那紫黛。 紫黛正把玩着白玉杯,见墨璃尘醒了,便柔声道:“公子,被绑了两天的滋味如何?看来公子并不是聪明人。” 墨璃尘吞了吞口水,口齿不清道:“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丫鬟,为了逃避老爷的淫威才逃了出来。路边偶遇土匪,被燕追云所救,为了报恩,所以过来偷你身上的钥匙。” 闻言,紫黛的眉目间闪过一丝杀意,但口气依旧娇媚无比:“如果我们信你了,那你现在就有可能没命了。一颗没用的废棋留着做什么?反正相爷已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事儿。” 言毕,紫黛用银筷夹起一只大虾,葱葱玉指仔细得剥了起来,很快,晶莹剔透的水晶虾已剥好,移着莲花步走到墨璃尘的眼前,将虾肉在她的鼻尖一挥,香气四溢。 墨璃尘阖上眼睛,憋住呼吸。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闻的不闻! 呼吸可以憋住,眼睛可以闭上。但耳朵是不会失去作用的不是?特别是极饿的时候,这关于食物的听觉就变得极其的敏感。 虾肉在美人齿尖咬破的声音是如此的诱人动听,咀嚼得声音带着最后一声进咽喉的吞咽,墨璃尘再也忍不住睁开眼睛低声恳求道:“美女,给我口饭吃吧!虾肉什么的我也是不指望了!” 紫黛轻笑道:“已经过去两天了,看来燕追云是放弃来救你了。留着你也无用,要不紫黛就喂公子吃上最后一餐,然后上路吧。” 看来今日一定是她的死期了,也好,这紫黛也算有点人性,准备给她饱餐一顿再上路,比慕容宮玥和坑货燕好上百倍由余了。 也罢!就算今日不死,慕容宫玥给她的毒一发作,还不是一个死字? 一想到此,墨璃尘微扯嘴角,长长的睫羽无力得抬起,微微对紫黛一笑。眸子依旧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恨意。 紫黛不解得问道:“你不恨我吗?我可是要送你上路的!”。墨璃尘这个微笑让她有些吃惊,为何这微笑没有一丝恨意 “恨有用吗?你比我认识的人有人性多了!”墨璃尘是这样回答她的。 紫黛犹豫了一会儿,取出一个紫色瓶子,将里面的粉末倒入菜肴中。最后将瓷碗递到她的面前,微微叹了口气道:“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此时的墨璃尘已经快失去意识了,眼不清耳不明,只觉得连呼吸的力气也没有了,无力的接过瓷碗,正准备开吃…… 恍惚间看见紫黛身后的那扇雕花红木门被打开了,走进一个身形欣长挺拔的男子,身穿一件绛紫色锦袍,黑发被紫玉冠高高束起。可是他的脸上却带着一个银质面具,浑身散发着阴气,但却不失高雅飘逸。 他是谁?是相爷的人?未等她细想,男子手中飞出一根细长的银针,直接穿透紫黛的脑袋,带出一抹血红,紫黛来不及惊恐就已经倒地不起。 这银针像极了那小木人手中的银针! 墨璃尘也随着紫黛的倒地和带面具男人的靠近,又开始紧张。虽说左右都是个死字,但她还没开始吃不是?幽幽看向身边已气绝的紫黛,道:“你先等着,我马上就来。” 绝望得再次闭上眼睛,等待他手中的银针飞向她,可却惊讶得发现她被绑的手腕一松,随即,瑟瑟发抖的身子被一个温暖的臂膀抱了起来。 惊慌失措得睁开眼睛,居然发现已被他横抱在怀里,虽然带着面具,但那双清眸子却如此熟悉,平静似水,却又带着柔意。 他是?不可能!他怎么会来这里救她?他不是不良于行吗? 可为何此人身上的味道像极了他,散发着让她失了魂的墨竹香味。 “睿临。”她用极其轻得声音,又或者根本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嘴唇动了动。 可他似乎像是听见了,怀抱着她的臂膀更紧了几分。 不知是太虚弱的缘故还是面具男子给她用了*香,下一刻她就沉沉得睡了过去。 第四十章 :柔情迷醉的苦药 翌日晨曦,明媚的阳光撒入了镂花木窗子,柔和的晨光打在慕容睿临的身上,笼着一层暖黄的光晕,却掩盖不出他早已深入骨血的阴冷气息,不过,他看她的眼神却生生将这种冰凉的气息加温了很多。 他坐在床沿,侧头凝视着她,她睡得很安稳,安稳得让人羡慕,似乎已经忘记前几日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 慕容睿临的乌黑长发随意得披散着,滑落在床,与她枕边的秀发纠缠在一起,纤长的食指绕着她的头发轻轻地,有一圈没一圈得打着转。 就这么静静得看着她,看着看着便是入迷了,心下不由思考着,为何当他得知她有危难的之际会这么失魂落魄? 是爱情吗?爱情?对于他这个心中充满野心和仇恨的人来说是一个多么嘲讽的词。不过,这个词此刻真真实实的已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何时爱上她的?是她在充满火油味的雨中呼唤他名字的时候?或者是她站在太后和公主面前,面不改色得和他们对抗的时候?或者是她无助得靠在他怀里哭泣的时候?还是奋不顾身为他当毒针的时候? 慕容睿临笑着摇了摇头,靠近她的耳廓,轻轻唤道:“阿璃。” 这轻声一唤,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发丝和耳廓的异动,微微蹙了蹙眉,翻了一个身。 “阿璃?”在她耳边又轻唤一声,眸中荡漾着点点温柔,恍然一池清澈得春水。 墨璃尘轻轻得“嗯”了一下,一半儿音从鼻腔里发出来的,柔柔地拖着长长的调子。听在慕容睿临的耳中,就像有一只柔软的手,在他的心底轻轻地挠了一下。 慕容睿临微微眯眼,微凉的薄唇轻抵上她的黑发,只觉柔软细腻,似兰沁香,忍不住吻上她的额头。 她依旧阖着眼睛,半梦半醒间闻到了他身上的墨竹香味,微微皱了皱眉心,稍稍挪了挪位置,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头向他的腿边蹭了蹭。 这一蹭让他的心猛地一震,心头就如被猫抓似的疼痒感,身体竟开始有些发热,稳了稳心神端起桌上快要凉了的汤药,盯了半刻,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喝了一大口,接而俯身向下…… 舌尖交缠,苦涩的药汁顺着舌滑入喉间,气息纠缠间,慕容睿临又加深吻的力度.... 正在此时,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清澈的眸子,带着无比的惊讶。 那一口没来得及吞咽的药汁和那一口还没来得及送入咽喉的药汁让两人同时咳嗽起来。 墨璃尘首先反应过来,红着脸,早已语不成调:“咳咳……王爷……你……” 呃,他方才在做什么?给她喂药?看着那只瓷碗的手,目光顺着手慢慢向上移。她看清了他的清眸,此刻正对视于她,神情温暖柔和,仿佛将她融化一般。 墨璃尘想从他手中端过汤药,嘴里还念叨着“王……王爷,这汤药,我自己来就好了。” 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瞬间变得燥热起来,让人几乎窒息,见慕容睿临不应她,便用力拉过瓷碗,可瓷碗纹丝不动。无奈,抽了抽唇角,再次看向某人。 而在慕容睿临看来,此时的她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因为紧张而泛红的脸蛋让人看了心头软绵,他垂下眼睫,伸出一只手去扶她,很轻得声音,又极其的温柔:“别动!我来喂你。” 墨璃尘怔怔得看着他手中那碗黑乎乎的药汤,顿感肚子一阵疼痛,心中一阵抱怨,她到现在为止都未进食,估摸着已有两三日了…… 慕容睿临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柔声道:“先喝药再喝粥,这粥已经煮好,就在桌上,莫急。” 墨璃尘起身,有些尴尬得看向桌上的精致瓷碗,的确散发着阵阵香气,软绵得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从胸口传来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她的脑子早已经晕晕地,甚至忘记去思考昨日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是谁救了她? 慕容睿临倒是先解释:“前几日雪尽先回了王府,告诉我,你正处于危险之际。所以,我便派人去找你。” “昨日那个蒙面男子是飞鹰?”墨璃尘靠在他的胸口,轻声问道。 慕容睿临并不答,只是又抚了抚她的长发,柔声道:“快将药喝了,否则粥也要凉了。” 墨璃尘也没再过问,只因她此刻脑子还晕乎乎地,就着他端着瓷碗“咕咕咕”一口气全部喝下。 见她喝下了药,慕容睿临含着满意的笑容,又递给了她一碗粥,柔声得吩咐道:“将粥也喝了,晚点我再来瞧你。” 她接过那另一个瓷碗,轻轻了应了一声:“嗯。” 待到慕容睿临推着轮椅出了门,墨璃尘才低头看向手中的粥,粥很简单,没有过多的料,只是瞧上去带着翡翠色。喝上一口才发觉粥熬得极细腻,味甘甜,但融入口中多了一份苦涩。 她抬眼望向窗外的花团锦簇,枝茂叶繁,又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他的容貌和声音居然很清晰得浮现在她的眼帘里,让她挥之不去。 这汤药是迷醉了他还是自己?她该如何处理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 睿王府书房 慕容睿临和燕追云正对坐着,他们中间的紫檀木桌上正摆着一盘棋子。 慕容睿临锦袍雪白,一尘不染。侧脸的弧度完美,眼帘半垂,长长睫毛在脸上覆盖出一道淡淡的阴影,他的面容平静,目光中透着淡淡得冷漠。而燕追云一身褐色御林军统领官服,背脊挺直,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王爷,十二宫坊的下面的确是个会议室。属下已将夜明澜同党的名单记下。必定在一年内让他们消失,并且属下还发现几月前的人口失踪案和他有关。”燕追云的黑子落下,看向对面的慕容睿临。 慕容睿临双指夹起白子,漫不经心得落下:“他们消失不消失无关本王,本王想要的是他彻底消失!” 燕追云眉心一蹙,一颗黑子再次快速落下,正声道:“可是,他的后面还有一颗制衡您的棋子。” 慕容睿临嘴角掀起一丝笑意,淡淡地扫了眼棋局,洁白的手指捻起看似被制衡的棋子放到中央,离手。 燕追云眼观棋局,顿时心中一惊,就方才慕容睿临的白子的落下,胜负显然快分明。 燕追云定定地望着他绝美温润的容貌,在惊叹慕容睿临的棋术时,一颗黑子再次快速落下“睿王殿下可别忘记了,那马特峰也是一颗黑子,可您却擦不透他分毫。” 慕容睿临眸光闪烁,清雅一笑,当手中的白子再次落下,棋盘已见分晓:“再猜不透,可他终究只是一颗棋子。” 燕追云不再执棋,望着那双慧深莫测的眼睛,立刻半跪于地,抱拳于胸称赞道:“睿王殿下棋艺精湛,整个东衡国绝无对手,整盘棋局都在您的心中。燕追云誓死追随睿王殿下!” “得了,起来。这局棋还未下完。”在燕追云的起誓下,慕容睿临已将他扶起,温声问道:“前几日可否碰到了一个姑娘?” 燕追云一愣,随即笑道:“的确遇到一个姑娘,说来也是奇怪。前几个月在晋王府也遇见了她,本是在疑惑她究竟是您的人还是端王爷的人。但当属下见到她腰中的玉佩时才确定她是端王的人,所以属下就来个将计就计,把她引入十二宫坊。” “好让夜明澜认为你投靠的是端王?”慕容睿临撇了撇茶沫子,眼中无一丝情绪。 “正是。”燕追云应道。 “嗯。”慕容睿临轻声一应,又道:“那本王就告诉你,不管她曾经是谁的人,从今开始她便是本王的人。若是谁敢动她一分,本王必万倍还之。” 燕追云抬眼看他,这双波澜不惊的清眸已染上了一层薄冰,心一颤,当下便回道:“是,属下明白。” 第四十一章 :逃避人约黄昏后 深夜相府 一个身穿银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正半蹲于地,他黑如墨海的眸子正直视着地上的一个女子。女子容貌姣好,却毫无血色,唯有额间凝着一滴血红, “这银针有毒,她就是被这银针穿透脑壳至死。”夜明澜说话间已将毒针放置到了白色手帕中,然后递给了身后一个蒙着黑纱的女子。女子头发高高束起,腰身极细,透过黑纱依稀能看见她容颜,五官端正。 “呵呵。”那女人轻笑一声,豆蔻的长指甲轻轻抚过那根银针,嗓音寒颤入骨:“明澜,天予不取,时不我待。是时候出手了。” 她的声音并不如年轻柔美女子那般娇柔动听,她的声线里透着成熟沉稳,定是经过了岁月沧桑才能这般。 夜明澜将手中的龙形玉佩递给了这个女人,女人的指腹轻轻摩挲玉身,半饷,她才开口:“就凭这玉佩就能断定是慕容宫玥做的?还有一个人更有可能,因为这个人比他狠上百倍,毒上百倍!” 夜明澜沉思片刻,表情略微浮现疑惑:“门外所有的人都是中毒针至死,唯一一个幸存者说救人的男人带着银质面具,体型欣长,脚步如飞。所以应该不会是他……” 蒙面女子优又是冷笑一声,这笑声冷得连夜明澜都打了个冷颤,虽然看不清女子的表情,但从声音就能听出她恨极了那个“他”。不过,这恨中带着害怕。这冷笑像是故作淡然,实则是掩饰心中的那份恐惧! 夜明澜突然将她的臂膀圈住,紧紧得将她拥在怀里,手掌穿过面纱抚过她的脸庞,带着微颤:“不要害怕,这十几年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我定将整个东衡江山交于你的手中。不容任何人染指。” 蒙面女子将他推开,语调冰冷:“害怕?笑话!他虽然毒辣,但终究太嫩。不过,不管是谁做的,棋局已经摆好,我们就和他们好好对弈一番。”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相爷,府外有人求见!” 突如起来的声音让他们都微怔了一下。不过很快都恢复了神色,夜明澜冷声道:“是谁?” 门外人回禀道:“不知。不过他只身一人,还令奴才送了一封信给您。” 夜明澜偏头看了一眼身边人,踱步到了门前,将门打开一条缝,伸手接过侍卫手里的信,道:“下去吧!” 夜明澜打开手中的信,只有短短几个字:“西陵国太子求见。” 睿王府琉璃苑 风起,不知从哪里卷了一片叶子来,漂浮在墨璃尘的面前,她抬眼才发现居然是片黄叶。心情也跟着这片黄叶落沉了几分。 “我这一睡又睡了多久?”墨璃尘有些迷糊得问身边的雪尽,她只记得喝完粥后就又躺下了。醒来却不见他,只有雪尽一直守在她的床边。 雪尽为她披了一件鹅黄色风衣,道:“主子又睡了一天一夜。王爷陪了你一夜,今日早晨才走的。”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得问道:“雪尽,你是怎么逃出那片林子的?是你求王爷来救我的吗?” 雪尽一下子来了兴致,一脸得英勇样,滔滔不绝道:“我可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躲过一箭又一箭!那箭简直就是追着我屁股后面射的!要不是我念着主子,奴婢可能真的没命了!你看,这伤口,就是擦过箭身!你看……你看……” 雪白的手臂展露在墨璃尘面前,哪里来的箭伤,只是几条极浅的擦痕,呃,这明明就是被树枝割破的好么! 不过,即便如此,心下还是感激万分,看着依旧眉飞色舞吹嘘着的雪尽,墨璃尘眼神坚定得对她道:“雪尽,谢谢你!” 雪尽回眸,停下了唾沫四溅得嘴巴,浅浅一笑,在夕阳光的照射下,衬得她皮肤白皙如雪,眸子清澈见底。 两人坐在阶梯上,想起那一晚的惊心动魄就开始畅谈起来,墨璃尘也是滔滔不绝得将坑货燕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正在兴奋之际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叫唤声,“阿璃。” 随着这声叫唤,墨璃尘闻声看去,原来慕容睿临早已出现在她们的面前,墨染的青丝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松松得束着,带着几分慵懒和随意,气质却依旧超凡脱俗。 墨璃尘脸上的欢快缓缓消失,那颗小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狂乱跳动,低垂着眸子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 雪尽也立刻行礼,却被慕容睿临使了一个眼神,雪尽自然明白何意,很知趣得离开了。 等到那雪尽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慕容睿临发出一声轻咳,清淡的声音,透着一种温润柔和的感觉:“什么时候醒的?怎得不来通知我一声。” 墨璃尘眸子微垂,不知该如何接语,对于眼前的他,也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境。 对他有爱吗?当然有!因为当她觉得快死的时候最想见的人就是他!而且在迷迷糊糊之际居然闻到了他身上的墨竹香气。 可是,这份纠纠缠缠,甘甜苦涩的爱,她承受不起,也没有勇气承受。他是王爷,注定有三妻四妾,她不想做他的妾,更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就算她爱他,她也绝对做不到!再者,莫说帝王家无情,就只是在这睿王府的后院,都有人想至她于死地,她可不想这辈子都深陷于这种无硝烟的战场。 慕容睿临见她眸中闪动着不定的神色,便柔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见她不应,慕容睿临推动轮椅到了她的身边,直接牵上她的手心,迎着她惊讶的目光,问道:“你不是肚子饿了吗?我命人熬了各类粥品。等会便端去你的房间。” 墨璃尘压着内心那份悸动,平静得回答道:“王爷,你不必对奴婢这么好的,奴婢受之不起!” 短短两句话语却让慕容睿临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嘴角温和的笑容也微微一僵。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她的脸上,带着炽热,无奈,心疼,还有一丝无助。 “阿璃?”他又唤了一声,小心翼翼地。 墨璃尘这才抬眼,见到这般小心翼翼的慕容睿临,心口一疼,眼眶一红,半蹲于地。轻轻得靠在他的双腿间,轻轻得唤了一声:“睿临。”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唤他,可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上一回在她半梦半醒间唤的。可这一次却真实得出现在他的耳边,狠很得击在他的心里。 “嗯,我在。”他轻拍她的后背,清楚得回应她。 夕阳的光芒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慕容睿临笑意柔柔得看着她,拇指轻拂她的脸颊,最后靠在她的耳边,略带神秘道:“阿璃,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四十二章 :愿得阿璃白首不分离 夏末的夜空繁星点点,墨璃尘望着面前如仙境一般的池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可以将这几日所有的不愉快全部抛去,只剩下淡淡的花草香和湖水的清香。 她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撩起一捧池水,水珠在洁白如玉的纤细手指间纷纷滑落,在月光的照映下像极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再撩起一捧池水,将池水抛向更远地方。 慕容睿临异常柔和的看着她,轻笑得问道:“阿璃,喜欢吗?” “嗯,喜欢。”墨璃尘回过头看向他,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在月光照射下的慕容睿临俊美无比。只是,他的眸光中带着让人看不透的东西,似近非近,似远非远。 墨璃尘不再捧玩池水,而是坐回他的身边,一如上次的姿势,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腿上。 晚风吹动,卷起柳梢枝头,零零散散的落叶也被风带起,从他们的身边飞过。 此人,此景,太美。只是越美的东西越容易失去,墨璃尘心里一阵酸涩,她终究是要离开他的。 想来在他腿上靠了很久,估计他的腿应该麻了,墨璃尘便想起身,却被他的一只手掌轻轻按下。她知他的意,也不再动了,只是轻声问道:“王爷为何不问我去了哪里?” 慕容睿临轻轻一笑,略做思索状,用轻缓的语调回道:“阿璃若是想让我知道,自然会告诉我,若是阿璃不愿说,我自然不问。” 空气中带着丝丝落花的香气,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很安静,时而交错时而同频。 “王爷,若是阿璃还是想要离开你,你会……放我走吗?”这后半句话她略微停顿了才问出口。 等了半天也不见慕容睿临开口,墨璃尘便想要起身,可腰上忽然一紧,一双胳膊紧紧环了过来,将她牢牢锁在怀里,在她耳边低低得问道:“阿璃骗了本王的吻,不想负责了?” “啥?”墨璃尘嗖得一下子直起身子,面带怒意正声道:“我骗了你的初吻?明明是你自己送上门的!而且……是你……” 可看到他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便知自己着了他的道,此时此刻他的神情竟带着几分狂热,眸光灼灼看着她,不容她说个不字。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憋足了气回击:“明明是你乘我晕着吃我豆腐!揩我油!恶人先告状!” “是么?”慕容睿临邪邪得勾起嘴角,头略微低下,更靠近她的耳边:“谁知道我的阿璃是不是故意装晕骗取本王的初吻!?” “初吻?哼!你哪来的初吻?你连孩子都有了!”可这话刚一出,她忽然后悔了,为何说的时候没感觉到,可一说完就觉得心疼疼得,像是被野兽的爪子狠很抓了下。 慕容睿临看清了她眼中的悲色,心也跟着一疼,眼底涌现出复杂之色。 半饷,他笑了笑回道:“阿璃,我没有骗你!” 墨璃尘见他眼中的坚定之色并非玩笑,结结巴巴问道:“难道你和她们……没有?那青云的孩子……?” 慕容睿临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她的脸庞,温热的触感随着指尖渐渐沿着手臂传递到他的心间,略微叹了口气,带着几许无奈:“阿璃,皇室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很多事情,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墨璃尘沉默,看向雾气氤氲在池水,这样的美景让她沉醉,而慕容睿临身上墨竹香伴随着幽幽青草香混合在了一起,又有着几乎让人溺毙的芬香。 几颗流星不约同时得从空中坠下,慕容睿临竟然学起墨璃尘上次的动作,双手合十于胸前,神情虔诚得似在许愿。墨璃尘也将手掌合于胸前,待到那流星划破天际,两人才对望。 “阿璃猜我许了什么愿望?”此时的慕容睿临就像个孩子,双眸中闪着光彩。 墨璃尘摇头,她怎会知他的心思? 慕容睿临神情专注得望着她,清眸一尘不染,一字一字清楚道:“愿得阿璃,共赴红尘,期颐偕老。” 这短短的三句话让她心头巨震,俏脸再次染红。这是表白吗?虽说早就明白他的心意,但亲耳听到他说出口,心里还是满是欢喜。 见墨璃尘面红耳赤得低着头,慕容睿临情不自禁得牵上她的手掌,嘴角却勾着蛊惑人心的笑容:“我猜阿璃的愿望一定是,愿得睿临,共赴红尘,期颐偕老。” 墨璃尘沉默,没有回应他方才的愿望。 慕容睿临也不再追问,只是那只手却始终没有放开。如此寂静的氛围让他们的呼吸声变得格外的清晰。 过了许久,墨璃尘突然抬头,挣脱开那只紧握的手,直直得看着慕容睿临的眼睛问道:“王爷,你是不是有意江山?” 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埋在她心底,其实她至今都没有看透他分毫,总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沧桑。这种沧桑必是经历了很多事,或者是他在隐藏什么, 慕容睿临闻言倒是爽朗得笑出了声:“阿璃觉得东衡国的江山会交给一个不良于行的人吗?” 闻此言,墨璃尘突然感到心头一阵疼痛。是啊,东衡国的江山怎么会交给一个连行动能力都没有的人。也许,他只是在自保,皇室中人又有几个在乎血脉情义,慕容宫玥这个贱人就是其中一个无情的人。 墨璃尘不再过问,而是继续静静得倚靠在他的双腿上,眼前的雾气稍稍退了些,池水依旧美得让人心醉,那混合着的香味依旧让人溺毙。 即使美的东西容易消失,那就再多贪恋一会儿吧。墨璃尘闭上双眼,将手掌重新覆盖到他的掌心,感受它的温度。原来,他的手掌一直是暖的! 端王府书房内 上好的红木桌上的烛火异常明亮。偌大的山水画屏风后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身上的玄黑色宽边锦袍被烛光一照,仿佛笼上了一层碎金的光芒,光晕将他的脸部轮廓,勾勒得越发冷俊。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的声线虽然冷冰,但明显在压抑着心中的欣喜。 萧骏回道:“得到小乔的消息,她就在前日回来的,不过她是晕着回来的。” “什么?晕着的?”慕容宫玥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关切:“小乔有没有打听出什么?她是怎么晕的?发生了什么?现在醒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萧骏怔了怔,嘴角微微扯动,不知从哪里回答起,不过直觉告诉他,最后一个问题才是重点。所以他弯腰回禀道:“现在她已经醒了,并无大碍,睿王爷寸步不离的照料着她,所以小乔根本没有机会打听其他东西。” “寸步不离?”慕容宫玥重复了这个词,神情刹那间黯然,一种酸溜溜得味道涌向他的血液中的每个细胞,眸中的复杂情绪越来越明显。 萧骏心知他意,也不敢再插上一个字,只是低头眼帘。 “哈哈哈……”一阵心情颇好的笑声让萧骏抬头,慕容宫玥已挥动锦袍坐上了椅子。 “本王倒想会她一会。几日没见面,她还真是忘记自己是谁的人了?”最后几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得说出口的,不过在萧骏看来更像是个受了气得包子。 “爷,咱有机会。”萧骏微微挑了挑眉,带着些神秘的神色。 “嗯?”慕容宫玥微微眯眸,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萧骏低头回道:“小乔还放来了消息,太后邀请她明日进宫小住十日,以慰上回让她受冤之事。” 此话一出,慕容宫玥的眉头又是一皱,眸中闪过一道精光“还有这等事?那慕容睿临答应了?” 萧骏想也不想回道:“太后邀请自是答应了。所以,爷,你明日进宫就能碰见她了。想要从她那里打听到什么也是顺理成章了。” 慕容宫玥挑了挑英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心头暗道:“老妖婆!真有你的!” 最后,慕容宫玥走到桌前,平铺了一张宣纸,吩咐道:“萧骏,你准备一下,你去库房把上等的金芝拿来,用普通的油纸为本王包好。明日本王进宫和母后聚聚。” 萧骏面露诧异之色,问道:“就是上回西陵进贡的千年灵芝?用普通油纸包?难道不是送给皇后娘娘吗?” “嗯?”慕容宫玥狠很瞪他一眼,道:“要本王再重复一遍吗?还不快滚?” 慕容宫玥冷厉得眼神着实把萧骏吓了一跳,连声到“是”,后退出了门。 上等金灵芝啊,极其珍贵!连侧王妃病了都舍不得拿出来,难道是给那丫头?王爷一定是疯了! 第四十三章 :警告,带血的白狐 睿王府后花园 这日,风清气朗,几片泛黄的叶子飘落也显得诗情画意,却毫无落叶之愁。 墨璃尘一脸得意得坐在慕容睿临对面,手中拿着四张用毛笔涂鸦“a”纸牌,狠狠得甩在慕容睿临面前,激动道:“炸弹!通吃!” 慕容睿临温和得笑了笑,将手中所谓的“牌”摊到了白玉桌上,故作叹了口气:“唉,又输了。” “没意思!和你打牌我胜之不武!”墨璃尘将手中的牌摊到桌上,随即两眼又直勾勾得盯着眼前人,略带几分神秘的色彩:“你怎么不问我,什么是炸弹?你不觉得我和你们有些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慕容睿临眸光一亮,笑得极其得清雅柔和,接着道:“你在本王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呃.....”墨璃尘有些无语得看着眼前人,沉默了片刻,又道“其实我的家乡和这里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无论是观念,着装,事物!都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慕容睿临端起手中的琉璃茶盏,轻轻撇去茶沫子,浅浅地啜了一口,似乎没多大兴趣,只是强装得好奇:“那阿璃告诉我,你的家乡到底是怎样的?” 墨璃尘一下子来了兴致,解释道“就比如炸弹!一个炸弹能炸死几十个武林高手!还有大炮!能轰炸死几百个!还有飞机!比鲁班书中的木飞鹤还要厉害百倍!还有车子,就是没有马就会动的交通工具...” 慕容睿临瞧着她滔滔不绝得样子,眼底一直含着笑意,却无任何惊讶得神色。 “算了!你肯定不信,我也没指望你信。你就当听着解闷吧。”墨璃尘坐了下来,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方才说得太激动,顿感口干舌燥! 见她失去了兴致,慕容睿临又问道:“你的家乡似乎很远,那阿璃是怎么到东衡的?又是怎么和亲人失去联系的?我一直在派人找,可惜一点线索都没有。” 墨璃尘重重叹了一口气,显然心里颇为难过,她轻声回道:“我有些不记得了,也不知她们是生是死。” 慕容睿临见她有些伤感之色,也不再过问,便扯开了话题:“那你们这里的观念和东衡国有什么区别?” “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这里的婚姻是一夫一妻制。也就是你们这里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有两个妻子那就是犯法!还有,我们这里人人平等!世界大同,没人任何人能主宰别人的命,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只有自己。” 慕容睿临先是一怔,抬头看向眼前人,四目交错之时,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得对她道:“我若许阿璃一生一世一双人,阿璃可否许我一世不离?” 慕容睿临异常坚定又异常柔情的话语让墨璃尘一时不知所措,她低头搓起手中的纸牌,沉默了良久,支支吾吾道:“我先回房了。” 可,正在此时,官家李海匆匆赶了过来,恭敬得道:“回禀王爷,太后的人已经在府外候着了。” 慕容睿临回神,将身子重新靠上轮椅背上,也收敛了方才的柔和神色,用一如往常的清冷寡淡的声音道:“让他们先回去。本王亲自送她进宫。” 马车内,此刻的空气显得有些稀薄,墨璃尘觉得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小喘。 可这细微的动作却被慕容睿临敏感得察觉到,他的手掌握上她的掌心,轻言道:“别怕,我很快就接你回去。” 墨璃尘心头一暖,但面上不显感动,而是嘴硬道:“我才不怕,去皇宫啊。我可要多玩几日。” 手掌离开他的掌心,撩起马车帘子,偌大的皇宫大殿已出现在她的眼帘里。 其气势浩荡如天宫,明幌幌的金黄为主调,耀眼得让人险些睁不开眼睛,四只气势磅礴的玉麒麟栩栩如生,以一腾冲天的姿势镇于殿门。两根巨大的撑天柱子矗立门前,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 难怪世人皆道东衡为四国富之首! 马车进了宫门后最终在宁太后的凤权殿前停下。一下了马车便有数十个宫人站于殿前两旁齐跪:“参见睿王殿下!” 墨璃尘用手掌挡住眼前的太阳,看向通往凤权殿的阶梯,这阶梯估摸有几百阶。 两人等了良久也不见有宫人下来抬慕容睿临的轮椅。慕容睿临不怒,依旧淡定如斯得坐着,倒是墨璃尘有些耐不住性子:“王爷,要不我自己上去吧。” 话音刚落,却见一人正抬着阶梯快速赶来,此人正是宁太后的贴身宫女,齐嬷嬷。 不一会儿,齐嬷嬷就已在慕容睿临面前跪下,双手伏地,行了一个大礼道:“老奴参见睿王殿下。” “起来吧。”慕容睿临抬手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 齐嬷嬷起身,双眼落在墨璃尘的身上,这个女人,长得果然绝色,怪不得这睿王爷会宠爱到亲自将她送过来的地步。不过,这睿王爷性情寡淡至极,真的会对她动情了?还是只是在演戏? 齐嬷嬷在思忖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一双透着阴冷的清眸正盯着她,于是立刻收回视线,恭敬道:“睿王殿下,这阶梯太陡,就算有人抬着上去也会感到不适。所以,就送到这儿吧。十日后,老奴会将墨姑娘亲自送回睿王府,请睿王殿下宽心吧。” 慕容睿临轻笑道:“本王自是放心,只是要劳烦太后和齐嬷嬷了,阿璃大病初愈,经不得长时间的交谈和站立。” “那是当然,太后娘娘让墨姑娘过来小住的本意就是好生照料她,让她恢复得更快些。”齐嬷嬷又给慕容睿临行了个礼,伸出手掌于墨璃尘眼前。 墨璃尘愣了愣,看向身边的慕容睿临,这才发现他的眸子正透着一股她从未见过的寒气,让她的心徒然也一惊。 慕容睿临见墨璃尘正瞧着他,便收回了方才的眼神,柔声道:“上去吧。本王就送到这儿了,好生照顾好自己。” 墨璃尘点头,随即弯腰行礼:“奴婢恭送王爷。” 齐嬷嬷也给慕容睿临行了个跪礼:“老奴恭送王爷!” 两人站在原地,看着飞鹰和阡陌两大护法推动着轮椅扶柄渐渐远离。 齐嬷嬷一直望着他们,传言睿王爷有三大护法,飞鹰师出冥萧门,他的身手众人皆知,就算是圣上的贴身护法未必比得过。 阡陌自小跟着睿王,但却难得露面,但凡他跟着必是非常重要的行程。 还有一个便是鬼魇,无人知此人师出何处,也鲜有人见过。但宁太后见过,只见一面终身难忘,用鬼面獠牙形容再贴切不过。传闻他是来自地狱的恶魔,食指轻挥既可将人从头到尾一劈为二。 可他却极其忠于睿王,能收服一个如此恐怖之人,想必睿王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突然,齐嬷嬷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两大护法都来了,难道这鬼魇也跟来了?暗中保护这个丫头?不不不,不可能!齐嬷嬷还是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只见她弯了弯腰,伸出了手,神色自若地低头道:“墨姑娘请。” 墨璃尘终是跟着她走上了凤权宫,“凤权宫”三字如山势蜿蜒雄壮,遒劲有力! 凤权?墨璃尘暗暗思忖着这个词,看来这太后是不甘心简单的安度晚年了,敢用“权”字作为宫殿的名字也是够大胆的。听慕容睿临说过,当今太后并非是圣上的生母。 十个太监用力推动大殿的两扇主门,就见宁太后端坐于凤椅,长长的凤袍铺于地面,宛若一汪金池,那气势和威严让墨璃尘倒吸了一口冷气,几步上前,行了礼道:“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宁太后一手把玩着一串色泽极好的翡翠佛珠,另一手做抬手姿势,淡淡道“起来吧,身体可好些了?” 墨璃尘欠腰谢恩:“身体好多了,多谢太后娘娘关心。”面上恭敬着,但心头开始暗想,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后怎么在意起她这个小小奴婢的行踪?这不符合情理啊!她是怎么知道的?闻妍告诉的?可是她已被禁足了啊。 宁太后放下手中的佛珠,接过齐嬷嬷递来的一只白狐,语气缓慢得问道:“听闻你曾经是宫玥府中的丫头?” 墨璃尘温文有礼的回答道:“回禀太后,奴婢是端王秦夫人的表妹。” “从端王府的丫头一跃成为睿王府最得宠的女人。你,比哀家想象中聪明的多。”宁太后双目微闭,睫毛如羽翼垂下,挡住眼眸中射出的凌厉。 哼!这听似夸奖的语气怎么听着这么刺耳,难道这老太太是在警告她?那会是警告她什么呢? 正在墨璃尘暗暗思考间,又听到宁太后一声轻唤:“过来。让哀家瞧瞧你” 墨璃尘乖巧地答应一声,上前一步重新见礼。 宁太后又轻轻抚摸了一下怀中的白狐,道:“抬头。” 墨璃尘抬头,第一次看清眼前的女人,肌肤皓如凝脂,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她的威严,还有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是来自于她的灵魂深处。 只听她又温和道:“这只狐狸来自天山雪原,时而狐媚动人,时而乖巧玲珑,极其会讨哀家欢心,哀家宠它怜它。” 说话间,宁太后在它的白毛身上轻拍几下,动作极其得轻柔,可墨璃尘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怜爱,听她的语气果然是在警告。 果不其然,那看似怜爱的眸子,忽地闪过一道令人颤抖得冷光。 “吱吱......”一声极其惨烈的叫声随着一股热热的液体碰洒在墨璃尘的脸上,带着浓浓得血腥味儿。 等她回过神才发现那只白狐的脖子已被割破,鲜血泊泊直流,却没死去,只得在太后的怀中痛苦的挣扎! 太后看清了墨璃尘眼中的惊恐,轻轻一笑,解释道:“可是,这只狐狸有次咬坏了哀家最心爱的衣服,所以,哀家就要给它一些惩戒。你说哀家做的对吗?” 第四十四章 :太后的盛情款待 咬坏了心爱的衣服?她是在指什么?难道太后认为闻妍被禁足是她挑唆的? 想想便是冤枉的,闻妍禁足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心下当然不服,但如今只有她一人,找个随便找个理由杀杀她是轻而易举之事,所以还是恭敬得回道:“太后说的极是,该惩戒的必是要惩戒的。” 带着血的玳瑁护甲轻轻抚上墨璃尘的脸蛋,柔声道:“怪不得睿临这么宠爱你,你是个聪明的丫头。” 见墨璃尘依旧低头敛目,又懒懒道:“好了,哀家累了。你的房间已备好,下去吧” “是,奴婢退下了。”墨璃尘后退几步,继而转身离开。 待出了大门才豁然轻吐一口气,抬手嗅了嗅袖子的味道,这血腥味浓得很,又擦了擦脸颊,放到眼前一看。哇!真是红得闪瞎她的眼睛。 唉,这十日该如何过?难道太后只是简单的警告她? 凤兮宫 凤鼎上方飘逸着袅袅雾气,闻着让人心静如水。 柳皇后正闭目念经,一串上好的紫檀木佛珠正被她快速转动。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得进了门,跪地道:“皇后娘娘,端王爷来了。” 闻言,柳皇后豁得睁眼,一双毫无温度的丹凤眼瞬间有了光彩,立刻道:“快,快去准备茶花糕。” “是。”丫鬟欢喜得一应,快步离开。 很快,慕容宫玥信步从前院走来,一身石青色绣着四条蟒龙的锦袍,阳光直射在他的身上,显得越发的光彩夺目。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慕容宫玥屈膝而跪,双拳抱于胸前。 柳皇后的心为之一喜,立刻放下手中的佛珠,不过却故作冷淡道:“你终于舍得撇下公事来看母后了?” 慕容宫玥一笑,接过萧骏捧在手里的锦盒起身,道:“前几日,儿听闻母后身体欠佳,所以便手抄了《心经》《药师经》各一部进献给母后,愿母后身体安康,后福无疆。” 柳皇后冷哼一声,道:“哼,抄经文!你平日里少气气母后就罢了!” 慕容宫玥一脸笑意回道:“呵呵,母后。儿臣哪敢气你呢?这不是撇下公事来瞧你了么?” 一旁的金姑姑见柳皇后还在为避暑山庄一事怄气,便笑着开口道:“太后,端王爷平日里公事繁重,他能抽时间为您抄写经文真是不易啊,您看,他的眼圈都是黑的。” 柳皇后这才发现他的眼圈果然是黑的,于是松缓了脸色起身,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心疼道:“以后别再为母后抄经文了,有那么多时间应当好好歇着。” 慕容宫玥看着柳皇后眼角间的细皱和泛青的眼眶,喉间酸涩哽咽。 后宫三妃之争从未停息过,他的父皇又何曾真正疼惜过她?小时候他不知,只知他的母后是天下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可年纪渐长他才明白,他的父皇根本不爱她。他的父皇只爱一张存在于画像中的女人,这画像他儿时见过一次,她的眼睛酷似他的三弟。可就因为偷偷摸了画像一下,却被父皇罚跪了一天一夜! 慕容宫玥搀扶起柳皇后,柔声道:“母后,儿臣以后有空必定会多陪陪您。” 两人说着说着便坐了下来,柳皇后将丫鬟递来的茶花糕递到慕容宫玥面前,柔声问他:“宫玥,下个月便是东衡国中最重要的中秋国宴,你父皇今年将主持国宴的事宜全权交于了你,你可已经准备妥当?” 慕容宫玥捏起一块茶花糕塞进了嘴里,满脸自信的回道:“儿臣自是已经准备妥当,倒是母后您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母后的身体无碍,不用操心。听闻你父皇说此次国宴会有西陵的公主来和亲。母后怕……”接下去的话柳皇后不再言出,而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眼前人。 慕容宫玥笑意不改地道“母后怕公主看上儿臣?而让父皇怀疑儿臣暗中于西陵太子勾结?” “自古帝心难测,无论那公主看上了谁,你的父皇都有他的思虑。现在你父皇已确定西陵太子的确暗中勾结东衡国某个官员或者皇子…….” 门早已关紧,但柳皇后却只是靠在慕容宫玥耳边说着,生怕走漏了一个字。 “呵呵!”慕容宫玥冷笑一声,原本就薄凉的嘴唇划开一道令人生寒的弧度:“看来父皇真是老糊涂了。竟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嘘!你疯了!”柳皇后急忙用手堵住慕容宫玥的嘴巴,双目不禁向四周一阵张望,极度的警觉。 “好了,不说这事儿了。母后,儿臣等会去看望太后。”慕容宫玥笑着将捂在他嘴上的手挪开。 一说到太后,柳皇后的眉间浮出了阴寒,远山黛眉微微一挑,又狐疑得看向眼前人:“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丫头了吧??” 慕容宫玥先是一愣,而后大笑道“母后,儿臣怎么会看上那个丫头?儿臣府中美女如云,不缺她这嘴硬的丫头。” 柳皇后不接语,良久才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太后在会见她?难道你进宫不是为了看望母后?而是为了看那丫头?” 慕容宫玥眸光微闪,心里一阵懊恼。他的母后何等聪明啊!三两下就把自己给弄进圈套里。 迎着柳皇后越加不悦的神色,轻声解释道:“其实不瞒母后,她曾是儿臣府中的人。请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分寸把握好每件事情,定会让母后安享晚年!”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而是意明神会得看向柳皇后。 “必将这江山握于手中,从此以后不让母后受半点委屈!”他心中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好,母后相信你。以后不再过问你的私事。你去见她吧。”柳皇后端起差不多快要凉却了茶,一缕微笑凝于唇边,淡淡说道:“你想要说的,母后听到了。” 一间布置清雅的房内,墨璃尘端坐于桌前,桌子上放着各类炖品,种类丰富诱人。金丝燕窝,天山虫草木耳羹,莲子炖鱼滑。 可墨璃尘却用银筷子夹起炖锅内的一块肉,闻了一下,带着一股酸酸的味道。用舌尖舔了舔,细眉不禁皱了皱:“这玩意是什么肉?” 她身后的一个丫头恭敬得回她:“回墨姑娘,这是狐狸肉。” “啥?狐狸肉?呕!”胃里泛起一阵恶心。这太后也太心狠了吧,居然把那只白狐宰了再警告她一次。 不过既然这只狐狸为她而死,她绝对不能让它白死,将手中的肉塞进嘴里,砸吧了两声:“狐狸肉我还是第一次吃。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也来一块?” 丫鬟盯着眼前递过来的肉,吓得直哆嗦“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她怎会料到墨璃尘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明知太后是在警告她还这么没心没肺的吃了肉。 墨璃尘撇撇嘴,又将肉塞进了嘴里:“不吃就算了。跪着做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胆子也太小了吧。” 见丫鬟不起身,墨璃尘又自顾自得端起一碗莲子炖鱼滑。 鱼滑本就鲜美,莲子的微微甘苦味不仅没有破坏它的鲜美反倒是添加了几分清新。鱼滑鲜嫩无比,入口滑溜,轻抿一下即化,而这汤汁更是浓郁。 这一碗鱼滑三两口便被她解决完毕,打了一个饱嗝,一条微湿的锦帕递了过来。 看来这太后果真对她照顾得挺周到的,想来她也不敢公开化日对自己怎么样。 墨璃尘用锦帕略微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挥挥小手道:“下去吧,本姑娘要午睡一会儿。” 正准备起身回卧房睡觉时,门口却传来一阵不可一世的笑声,她整个脑神经徒然一紧,放眼望去已见慕容宫玥快步走来。 原来是这男人,墨璃尘眉头一阵紧蹙,心里一阵叹息:想躲的人终究是躲不过! 第四十五章 :初见东衡国圣上 吃饱喝足,正准备起身回卧房睡觉,却又听到一个特别刺耳的笑声,一想便知是谁。 慕容宮玥扬起爽朗的笑容,掸了掸衣袍坐到她的对面,道:“想不到墨姑娘果然神通广大,连太后都亲自下旨请你入宫小住。” 墨璃尘暗吸一口气,不想和他做过多纠缠,便略微行礼道:“奴婢参见端王爷。” 可,对面的人却无一丝反应,抬眸一瞧,发现这货居然用一种柔情似水的目光瞧着他。厄,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应该是一见面就像战场一样吗? 慕容宫玥发现了墨璃尘眼中的疑惑,立刻收敛了眼神,冷笑一声,说道:“墨姑娘现在得宠了,倒也没忘记自己的身份,但本王实在当不起你在本王面前自唤奴婢。” 墨璃尘本就因为狐狸肉,感觉胃里恶心的慌,哪里想和他再废话,于是直接道:“请王爷不要再拐弯抹角了,有什么事儿直说。奴婢还困着呢!” 慕容宫玥也看出了她的脸色,那种不自然的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也不再和她抬杠,伸手进衣服内侧,似乎在掏东西。 看着这动作,墨璃尘立刻惊讶得问:“这是什么东西?是解药吗?”不过,随即她就想抽自抽耳光,这贱人怎么会给她送解药? 慕容睿临见墨璃尘拧着双眉神色有些不悦,想来她必是有所误会,可话到口中又完全便了模样:“你进睿王府这么长时间了,什么线索都没给本王提供,还想着解药?未免想得太美了吧!” 墨璃尘狠很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慕容宫玥见了这个白眼,不但不怒,反而心情更好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是掩也掩不住,这个*的白眼正是他前几日一直想见到了。 不过。他又故作叹了一口气,道:“唉,你真不是一颗好的棋子。但丢弃了又可惜。所以这东西就赠你了,好好调理好自己的身子,好给本王办正事!” 接过那包用油纸包的东西,心中一阵诧异。看来今日不是来找麻烦的。可正当她想拆开的时候却被慕容宫玥阻止:“先别拆,你还没告知本王,前几日你去了哪里?碰见了谁?” 碰到了谁?该如何回答?碰到了燕追云?被人追杀?又碰到左相?然后又被卖到了青楼?最后又被慕容睿临救了?为何这段记忆模模糊糊,像是被谁抹去了一段似的。 忽地顿感胃里越发的恶心,她大口吸气,左手抵住胸口。 一旁的慕容宫玥见状立刻扶起她,按住她的手腕,却在她想挣脱之际又不容分说的拉了回来,道:“别动!否则你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慕容宮玥紧蹙剑眉,正声道:“你气血亏虚。难道你今日又受惊了?” 最后一个问题让墨璃尘略微一怔,收回了手掌,细声道:“没有,哪有那么多惊吓可受,倒是见到你才是真的受惊!” 三指下的手掌一空,让他的心也跟着一阵空虚,随即冷声道:“看来你的睿王爷对你也不怎么样,都虚弱成这般还忍心将你送进宫,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从本王这里要到解药,而不是为了他宁愿命都不要了!” 一听此话,心里当下就不爽,怒声道:“慕容宫玥!看在你以前救过我的份上,你要是不那么讨厌,也许我们可以做朋友!” 本来见他为自己把脉,心中还存有几分感激,但这贱男一开口就将感激全部抹去! 而这“做朋友”三个字让慕容宫玥彻底怔住了。他是不是听错了?这东衡国居然有人敢和他做朋友?不对!是不削于和他做朋友! 嘴角一阵抽动,看着眼前的女人眼中的骄傲和淡定,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被她堵了回去:“解药,你爱给不给,不给拉到,姐我不要了!你请回吧!姐要睡美容觉!不送!” 眼睁睁得看着她起身走进内房,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后脑勺和一个傲娇的背影,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蔓延到他全身,让他忍不住想再看她一眼。 待到眼前人彻底消失,再回看桌上还留着用油纸包的东西,慕容宫玥心里泛起失落,原来被女人甩是这种感觉? 睿王府,书房内戌时 烛光轻摇,慕容睿临正低头作画,温润精美的五官在烛光得摇曳下显得越发的柔和清俊, “爷,今日下午端王爷见过墨姑娘了。”飞鹰低声回禀。 慕容睿临不应,依旧专心用毛笔勾勒着图中的美人像,就两三笔,图中的美人呼之欲出。 飞鹰当然知道此美人是谁,低头又道:“爷,墨姑娘今日出凤权宫的时候,脸上带着血迹。” 闻言,握笔的手明显颤了颤,抬头望着飞鹰,眼中的萧杀之色令飞鹰也有些寒颤,急忙解释道:“不是璃姑娘的血,是一只狐狸的。” 犹如寒冰的神色收敛,慕容睿临又放下手中的笔墨,将画放于眼前看了看,又重新置于案几,微蹙着眉头似乎不满意。自言道:“明日本王去接她回府。” “可是,这次请墨姑娘进宫明显是太后在试探您,试探墨姑娘在您心目中的位置。她断不敢对墨姑娘怎么样的,如果您明日就去接她,恐怕以后……” “怕什么?”慕容睿临反问,语气颇为不悦,飞鹰不再言语,轻声退下。 他能想得到的,他主子怎么会想不到?明知道是个圈套还要往里面跳,飞鹰轻叹一声,正要出门却看见燕追云醉醺醺得走了进来。 一身普通的布衣长衫却遮盖不住从他身上散发的气吞万里山河的气质。 飞鹰回望了一眼屋子,给燕追云使了一个眼神道:“燕大人请回,王爷吩咐今夜不得有人干扰。” 燕追云爽朗一笑,将飞鹰轻轻一推,自顾自得推开房门,醉醺醺道:“给我闪开,我只是找睿王殿下喝酒的。” 这刚一推门,一股淡淡得清香扑面迎来,烛光下的慕容睿临依旧低头作画,丝毫未察觉有人进入似的。 燕追云一抱拳,行礼道:“属下参见睿王殿下。” 慕容睿临没有应答,专心于他的美人图,画中的美人已上了彩色水墨,栩栩如生,似要破画而来,清澈如水的眸子,浅浅一笑将那对浅酒窝衬托得玲珑可爱。 燕追云瞧见了图中的美人,笑道:“想不到睿王殿下竟真的对一个女人动情,这着实让属下觉得吃惊。” 慕容睿临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含着笑意,问道:“今日怎么不去暖香阁?有空来这里坐坐?” 燕追云此时倒是收敛了几分玩笑之色,双拳抱于胸前回禀道:“睿王殿下,西陵的和亲队伍已赶在路上了!不过,属下发现他们周围埋伏了很多兵,不知是谁派去的?要不要……?”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静观即可。”慕容睿临将手中的笔搁在墨砚上,将画静放在桌面上,动作轻柔。 “走,我们去喝一杯!”燕追云心情颇好得邀请眼前的人。 东衡皇宫后花园某禁地。 墨璃尘紧了紧身上的薄薄披风漫步于这片艳红的海棠花中。此时的天空早已暗沉了下来,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个宫婢,才可以如此闲情逸致得到外面透透气。 初秋的微风虽不冷但吹在脸上还是有些寒意,风中无时不刻不充斥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月光落在花瓣上,映得海棠花越发的殷虹美艳。 “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漫山总粗俗”墨璃尘不自觉得念了一句, 总觉得海棠太美艳,但此时此刻四周寂静无声,原本踏在海棠花瓣和落叶间将这份寂静无限的扩大,心中顿然升起对海棠花的怜爱。纵然最美艳的东西落于枯叶中终究要归入尘土。 这个海棠花园是她无意中发现的,周围一打量,别说是有宫婢连一只鸟都没见飞进来。 静静得靠上身后的大树,想着想着便出了神,上空的月亮就如那日在池边那般明亮,眼前却不由自主得浮现出他的模样,让她的心怦然一跳,竟念了一句连她都无比惊讶的话:“愿得睿临,共赴红尘,期颐偕老。” 你是谁?”一个低沉的男音让墨璃尘吓立刻得站起了身子,转身才发现有个人影站在自己的面前。 墨璃尘一惊,险些丢了手里的风灯,借着手中的风灯打量眼前的人,他的体型偏瘦,披着一袭银灰色的披风,里面是明黄色的锦袍,用玄色丝绣绣着吉祥如意图,他的两鬓已有了银丝,但却丝毫没有折损他的容颜,反而添了几分优雅和沧桑来,静静的站在那里也散发着上位者才特有的气场。 看这身打扮也不像是公公之类的人,在这皇宫里除了公公是男子还有就是皇子和当今国君。可几个皇子她在避暑山庄都已见过,除了七皇子和八皇子。 难道他是当今国君?慕容玄彻?我了个神啊!心狠狠得抽了一下,脚有些站不稳! 在勉强稳住慌乱的心神后,她恭恭敬敬得跪地,上身伏于地,道:“奴婢参见圣上,愿圣上万福金安。” 第四十六章 :打脸白莲花 “你是哪个宫的奴婢?”他的声音冷却透着威严。 这种威严比之太后更甚,太后的威严让墨璃尘心中有恐惧,可他的威严让墨璃尘莫名感到敬畏。 墨璃尘定一定神,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道:“奴婢是睿王爷的贴身丫鬟,太后赏赐奴婢进宫小住几日。” “为何会在这里?难道你不知这里是皇宫禁地吗?”男子双眉微挑,语气带有几丝不悦。 墨璃尘抬头,面对着眼前人的眼神倒抽一口气,镇静得回道:“请圣上赎罪,奴婢并不知这是禁地。” 眼前的男子不再质问,良久他忽然笑了起来,似笑非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朕就是圣上?” 墨璃尘低头,接而直接回道:“圣上的龙颜岂是寻常人能比的?奴婢就算再眼拙也能知晓您是九五至尊啊。” 话虽这么说着,但手还是有些颤抖。擅闯禁地啊!这弄不好就是死罪。 慕容玄彻的声音一如方才那般平静,只是轻笑一声,问道:“你是在害怕朕?” 墨璃尘磕了一个头,回道:“奴婢不是害怕圣上,圣上是天龙之姿,天下的贤君。奴婢颤抖是因为初见龙颜有些惶恐。” 慕容玄彻沉默了一会儿,竟亲自将她扶起,嘴里却问道:“贤君?照你的意思朕这个贤君应该宽恕你误闯禁地了?” 墨璃尘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露出一对小酒窝,软语道:“谢圣上开恩。” “哈哈。”慕容玄彻忽地大笑,心情颇好道:“你倒也是挺有趣,既然是睿临的贴身丫鬟,那朕就原谅你这次。抬起头来。” “是、”墨,璃尘微微抬头看向眼前人,如此近看,他和慕容睿临倒有几分相似,不过他的五官更硬朗。 慕容玄彻盯了她一会儿,接而道:“你方才的愿望朕,会转告给他。” 他的目光一如漆黑似墨的天空,凝聚在她身上的眼神仿佛穿越了千年,“愿得玄彻,白首不分离。”“愿得海棠,期颐偕老。” 这两句话他们也曾说过,早已印在他的灵魂深处,重复了千万句,可每当午夜惊醒总是泪流满面。 墨璃尘看清了他眼中的悲伤,都道君王无情,难道他想起了什么?很好奇,但她断然是不会过问的,君王的心思还是不知晓的妙。 良久,慕容玄彻的眼神从墨璃尘身上移至了眼前的一片花海,声音略带沙哑:“这海棠花虽开得美,但过些日子就要凋谢了。朕也想尽了办法,可依旧无法阻止它们的入土。” 墨璃尘一愣,随即回道:“圣上,零落成泥辗作尘,但落花并非无情物,待到明年化成春泥又将滋养这片海棠花。” 慕容玄彻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方才闭着的眼睛,非但没有因为方才的安慰而心情变得愉悦,那双睿智的眼睛凝聚成一道血光,拳头紧握,那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如果它们是自然归土,那倒也罢,如果它们是被人强折了去,你说朕该怎么做?”慕容玄彻终是松开了泛白的骨节,转头看向墨璃尘。 墨璃尘扯了扯嘴角,不知该做出何等表情,都说帝王息怒无常,看来真是如此,不知这帝王又是想到了什么?若是她说错了什么,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幸好,还未等她回答,慕容玄彻脸上的厉之色已退,取而代之的是冷清的声线:“你回去吧。” 短短四个字让墨璃尘暗松一口气,道:“是,奴婢退下了。” 且说墨璃尘走出海棠园后,手中的风灯随风飘动。路痴如她,由于方才太过紧张不知走到了哪里?在睿王府都能迷路,在这皇宫大殿完全没了方向感。 祸不单行,此刻天空居然落下了细雨,使得手中的风灯摇晃得更厉害。越发后悔没事出来闲逛。 忽地,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声,墨璃尘霍得回头,心下便猜后方有人,并且不止一人。慌乱间她吹灭了纸灯,赶紧躲到了一棵梧桐树下,静观其变…… 借着微微的月光能看清带头的人有着娇俏玲珑的身形,她的身后跟着三个体型高大之人,难道是慕容妙晴? 果然,耳边又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公主,那人怎么突然不见了?” “给本宫搜!不把她搜出来,统统提着脑袋来见我!”回应人的声线高亢尖锐。 居然是慕容妙晴!墨璃尘撇撇嘴,这xiong大无脑的蠢女人又想招惹她?这次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她赶紧环顾一下四周,这地方周围皆是枯草枯木,毫无生气,和这奢华得皇宫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些枯草断木和黑夜融入成一体显得越发的瘆人。该不是到了某个冷宫了吧? 嘿嘿,有了!只见墨璃尘挪步到了一颗梧桐树后轻咳了一声。 果然,立刻有一个侍卫惊呼道:“公主!那边有人!” “啪!”慕容妙晴一巴掌抽向那侍卫,压低声音怒斥道:“你这个狗奴才,声音那么大,你是想给那个贱人通风报信吗?今日本公主跟踪这贱人的事要是传到皇祖母和母后那里,本宫非拔了你的舌头不可!” 侍卫战战兢兢的低头求饶,慕容妙晴一脚将这个倒霉的侍卫踹倒在地,嘴里骂骂咧咧得道:“你这个没用的废物,狗奴才。” 随即,慕容妙晴的视线转移到了那棵梧桐树后面,踱步走向极力减低自己存在感的墨璃尘。 墨璃尘不躲也不闪,直到慕容妙晴发现了她,她才大大方方得站出来,抖了抖皱巴巴的衣裙,行礼道:“奴婢参见公主。” 慕容妙晴咬牙问道:“墨姑娘,三更半夜怎么在这里鬼鬼祟祟?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墨璃尘点点头,软软道:“是,奴婢想做公主将要做的事情。” “你!”慕容妙晴气急,眸中尽是恨意。这个贱婢!嘴巴还是这么硬,仗着慕容睿临对她的宠爱居然一次又一次和她作对!宠爱?呵呵,说到底她连侍妾都不是! “来人!掌嘴!”慕容妙晴偏头对三个侍卫命令。 “哦!”墨璃尘点点头,直接一个巴掌甩上在了慕容妙晴脸上,这一巴掌甩得极其重,慕容妙晴立刻眼冒金星,捂着左脸半天没有回过神。 “来……来人,给本公主……” 话音未落,三个侍卫未赶到她身边,墨璃尘直接抓住慕容妙晴的衣领,用力一扯,大声喊道:“来人啊!!有侍卫侵犯公主拉!” 言毕,直接撒腿就跑,只留下三个愣神的侍卫和紧拢着衣领的慕容妙晴,久久未回神。 这一喊,就有几十个御林军匆匆赶来,领头的便是御林军统领燕追云,手持银剑,脚步如飞。 墨璃尘一见有人赶来,未看清人脸,直接梨花带雨哭道:“快,快救救公主,公主正被人非礼啊!” “什么?公主被人非礼?”燕追云二话不说,直接拔出银剑冲过去。 三个侍卫立刻跪地求饶道:“燕大人明查啊!不是奴才们!是……是……是她非礼公主啊!” “你是说她要非礼公主?”燕追云眉心一紧,转头看向慕容妙晴道:“属下敢问公主,是谁要非礼你?” 慕容妙晴没想到燕追云会赶来,他今夜不是在燕府吗?怎么在皇宫?一时竟说不出话,又惊又喜又怒。喜的是今日能见到他,怒的是居然被这个小贱人坑了!难道承认是小贱人撕了她的衣服?不不不,若是如此说了,燕追云定是怀疑是她找小贱人麻烦,她的温柔形象全毁了。 未等慕容妙晴开口,墨璃尘边哭边道:“公主一定是受惊了。方才奴婢正好途径此地,看见这三个侍卫……他们在……”说到此处竟说不下去,又嘤嘤嘤哭泣起来。 燕追云眉头直抽搐,这女人真能够能演的,今日不是他当值,原本要和慕容睿临一起喝酒,却被他推脱。于是乎又得知这女人在皇宫,自己竟然鬼使神差想见她! 墨璃尘此刻也看清了此人竟是坑货燕,虽说很想报当日被坑之仇,但无奈此刻不是报仇的最佳时刻。 “公主?”燕追云见慕容妙晴不开口,便又问道。 第四十七章 :埋骨来他有初恋 慕容妙晴早已拉好了衣领,想了想,咬一咬牙露出决绝之色,正想开口。只听见燕追云厉声道:“将这三个侍卫带回宗人府审问。” 接而,又转身对慕容妙晴道:“公主,属下先行告退。属下让这两个御林军护送你回去。” 言毕,压着三个侍卫走远了。 慕容妙晴眼睁睁得看着他们被燕追云拉了下去,手掌握得紧紧的,狠很得瞪了墨璃尘一眼。这个小贱人,今夜一定给让她后悔! 墨璃尘回到了客房,发现小丫鬟竟一直等着她,一见到她进门便立刻哭泣了起来:“墨姑娘,你总算回来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太后娘娘一定会怪罪奴婢啊,您以后出门,奴婢陪你一起去!” 墨璃尘瞧她红红的眼睛,心下觉得对不住她,急忙道:“抱歉,以后一定不会单独出来。” 小丫鬟感激得点了点头,又给墨璃尘烧了壶热水,漱洗了一下。 墨璃尘回到房间也是腰酸背痛,吹灭了灯,一甩鞋子直接倒头就睡。 可,过了不一会儿,正在进入梦乡之际,隐隐约约中居然闻到了一股奇香。墨璃尘乍然睁开双眼,使劲掐自己的手背,保持清醒,这香味来的不自然,怎么头晕晕乎乎,还想吐。 果然,窗户有一个黑影闪过,墨璃尘捂住口鼻,立刻躲到床底。可,头越来越晕,根本无法喊出声。 墨璃尘只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越来越靠近她,最后在她面前停下,同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墨姑娘怎么喜欢躲在床底下?既然如此,还不如去井底玩玩?” “不要啊!”墨璃尘心里狂呼,接着被一只粗糙的手揪了出来。 等她有了知觉后,才发现她正靠在一棵树后,环顾一下四周,全部都是一些枯草枯木,还有一些废瓦碎石。 “墨姑娘不是喜欢深夜游玩吗?这里可是皇宫里最好玩的地方!你就算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理你。你就在这里好好玩上一玩,明日正午本公主自会接你回去。”慕容妙晴笑如银铃般的声音突然传入她的耳畔,不过语气却寒如薄冰。 墨璃尘抬眼一看,原来她早站在了她的面前,此时的她似乎有了些力气开口,斜眼道:“你想怎样?你要是将奴婢丢在这里,敢问公主如何向太后娘娘交待?您这样对待太后邀请来的客人,那可是对太后的大不敬。奴婢劝公主莫要做错事情,给人抓了这么大的把柄,让有心人将公主的错来对付皇后娘娘和瑞王爷,参皇后娘娘教女不严,瑞王教妹不严了!” 慕容妙晴牙都要咬碎了,这个牙尖嘴利的贱人,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真想拔了她那满嘴的利牙! 方才的仇她一定要报!此刻燕追云正在审犯人,绝对不会来这里。更何况这个地方是整个皇宫最隐蔽的,死了好几个弃妃,就算是巡逻的太监和侍卫也不敢路过此地。 一想到此处,慕容妙晴冷笑不已,“邀请进宫?你还真当你是什么了不起的客人?哈哈……”接而又寒声道:“你休想用太后来压本公主,本公主也同样是邀请,邀请你进这冷宫一游。” “呸!”墨璃尘吐了她一口口水!这个胸大无脑,偏偏心思恶毒的女人,她没耐心和她再演戏了。 这一口口水刚好吐在慕容妙晴的眼睛上,顿时再也忍不住怒火:“来人!把这个贱人扔进这冷宫的井里去!” “公主……万不可啊!这可是要闯大祸的呀!您想,太后都对她好生照料着,不敢动她分毫,也不知太后有什么计划,您这么做定打乱了太后的计划一定会引起太后的大怒的!”身后的贴身侍卫急忙劝阻。 “你这狗奴才要再说一个字,就和她一起下去!”慕容妙晴双目怒瞪,如羽翼般的睫毛挡不住眼眸中射出的杀气。 墨璃尘现在才后悔为何没在警校和几个师姐好好学功夫。现在没了刀子和废物没什么区别。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打量了眼前三个比自己高两个头的侍卫,突然脸色一变,故作惊慌的叫了一声:“太后……”那些侍卫听她叫太后,忙低着头弯腰行礼,口乎:“太后千岁,”就连慕容妙晴也转过身低头行礼去了,而墨璃尘趁着这机会转身就跑!前面就只有一条路!一条通往冷宫的路。 “给本公主追!”慕容妙晴发现又被这贱人骗了,气急败坏的一声令下,两个个侍卫快步追上。 这冷宫空空旷旷,哪里有躲藏的地方?除了一些杂乱的枯草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那淅淅细雨伴着风声如女人哭泣,哀怨如鬼魅。 已经无路可退,后面就是一堵森森的宫墙。而她的左方真的有一口井,一口藏于野草间的井。 “无路可逃了吧?你自己选吧,要么就自己跳下去!要么就由他们送你下去。” 冷森森的风灯将慕容妙晴那张俏丽的脸映得格外的恐怖,带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墨璃尘打了一个冷颤。 “别,还是我自己跳吧!不过能不能让我在跳下去之前说完最后一句。”墨璃尘此时居然换上了一副笑脸躬身行礼。 “你这个贱婢还挺能装啊?怪不得将本公主的三哥迷得神魂颠倒!还将闻妍禁了足!还丢下……” “啊!”一声惨叫,在慕容妙晴怒骂时,墨璃尘猛地拳紧右手对着她的左眼就是一拳。可正当她想转身逃跑时,手臂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抓住。 紧接着一阵阴风吹过,带起一片浓雾!眼前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慕容妙晴回过神,看清眼前的景物时,那小贱人早消失在眼前。回过头却见身后的侍卫正强忍着笑容。 “你们看见什么?”慕容妙晴冷声问道。 “奴才什么都没看见!”两人齐声回答。 “这口井有水吗?下面是什么?掉下去会死人吗?”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她才发现手臂居然在颤抖。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并不敢真的要了她的命! “奴才不知!”两人又同时回答。 “你们胆敢对外放出一个字,你们的九族都得陪葬!知道了吗?”想用怒气来冲淡心中的那份恐惧,但身体还是不自觉得一晃! “奴才明白!” 我去!墨璃尘轻骂一声,才发现已置身于枯井的底端。可为何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而且一点都不疼!最重要的是好像是被抱着跳下去的。 不可思议得抬头看了看井口,估计有好几丈。 见鬼了!借着头顶的月色可以看清左臂上的抓痕,虽然不疼,但还是留下了四条红印子,还有被那只粗糙如枯木的手掌握住的感觉是那么清晰! 算了,还是靠着井壁靠一会儿吧,现在就是扯破嗓子叫也不会有人救她了。 可当她的余光瞥向旁边的时候,再也无法淡定! “啊-----”终于忍不住尖叫出了声,花容失色! 她看见了终生难忘的一幕,一个窟窿人架子正躺在她的身侧。借着月光散发着盈盈得白光,阴森森,恐怖至极!难道真的见鬼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紧闭双眼,双手合于胸前嘴里叨念着:“莫怪莫怪!我是被个神经质女人推下来的!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念叨了一会儿,偷偷得睁开半只眼睛,那骨架子已经静静得躺在她的身边。用袖子擦了擦冷汗,深吸一口气! “淡定!不就是一堆骨头吗?被吓成这个样子太丢人了吧。”墨璃尘再次看向那堆骨头,她的手腕处的骨头是断裂的,连脚腕处的骨头也是断裂的! 可想而知她死前受了多大的折磨!这里是冷宫的枯井,被丢下这里的女人不是得罪主子的奴婢就是冷宫里的弃妃。一想到这里,心里顿然升起一股怜悯之心。 死前受了这么大的苦痛,死后也没人给你收尸!算了,今日我就替你下葬吧,反正离天亮还早,能在这里睡着也是不可能的了。 这井底的泥土比较松,用手指刨了几下就松开了,她边刨边念叨:“我们也算是缘分,我就让你入土为安,不管方才救我的是不是你,我都要感激你!最起码你没有突然起来吓我。” 一盏茶的功夫,已被她刨出了一个坑,指甲深处已经渗出了血迹,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迹,然后将身后的骨头抱过来。 “当.......”一声清脆的落地声音让墨璃尘低头查看,月光不是很清朗,她便用手在地上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块凉冰冰的东西。 将手中的东西放置于井口处的位置,借着微弱得光看清了上面的图案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她一大跳“咦?又是莲花玉佩?这不就是她在莲花池捡到的另一半吗?” 难道这死去的人和睿王府里的人有关?会和谁有关?闻妍?不可能!青云?更不可能!难道这死者和慕容睿临有关? 惊讶得完全愣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久久没回过神!脑子里一片混乱,就像是被人用千根蚕丝绕在一起。 她会是慕容睿临的什么人?初恋?因为一些原因嫁给了慕容玄彻,然后被打入冷宫,最后被人推下了井?而慕容睿临却想忘记这段感情将定情信物扔进了莲花池?这个解释貌似是最符合情理的! 如果慕容睿临知道她是如此惨死会作何感想?墨璃尘将这半块玉佩和她在莲花池捡到的半块一起埋入土中,然后继续低头埋葬骨头。 她加慢了手中的动作,慢慢埋吧,否则真不知道今晚怎么过。只是在埋的时候为何心像被人狠很得扯裂着?难道是因为慕容睿临? 希望明日有人能经过这里,或者太后能找到她。否则过不了几日她也成为一堆白骨。这眼前的白骨尚且可以被她埋葬,那她的骨头谁来埋? 第四十八章 :本王的侧妃在哪里? 月色朦胧,偶尔有几丝凉风从井口吹来,墨璃尘抖了抖肩膀,拢了拢衣领,靠上井壁准备休息一会儿。可,朦朦胧胧间,她居然看到井口拂过了一个黑影,瞬间又消失不见。 揉了揉眼睛,铁定是她看错了,于是重新闭目而眠。这一觉竟沉沉睡了过去。 凤阳阁 慕容妙晴翻了个身,睡得有些凉了,在翻身时惺忪的睡眼睁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看到了一个人影,也未在意,侧过身子要继续睡。然却在将要睡着时打了一个激灵。不对,这寝宫只有她一人,丫鬟都守在外头。 越想越不对劲,明明还未入秋,怎么这么冷,慕容妙晴抓了件披风便下了地,桌上的烛火正跳动着微弱的光,忽明忽暗,却没有照暖房间的温度,反倒是越发的冷。 尽量放满脚步,可此刻竟然听到一声“呼——”桌面的蜡烛瞬间被熄灭。 寝殿里没了一丝亮度,慕容妙晴越发得觉得心寒,手捂着心口处,鼓足勇气问道:“谁?” 无人回应,只是窗户被风吹得“吱吱吱”作响,慕容妙晴双手用力攥紧,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让自己更有勇气。 可,突然又起一阵狂风……慕容妙晴咽了咽口水,走过去想要将窗子关起来。可她却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只见一张惨白发绿的面孔正恶狠狠得盯着她,两只眼睛凸起,没有眼眶似的。 本想惊叫,可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翌日,正午。凤权宫。 一瘦弱的女子正跪在大殿中央,双肩剧烈颤抖着,她的额头早已磕破了血,沙哑着嗓子求道:“太后娘娘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墨姑娘去哪里了!是奴婢该死!没有看好墨姑娘,奴婢该死。” 宁太后嗜血般的目光直直盯着她,厉声问道:“她何时不见的?昨日有见过谁了?” 小丫鬟哪里见过如此动怒的太后,平日里都是一副慈爱的模样,看来此次真是怒极了,于是,磕头连连道:“昨日端王来找她了,接着奴婢见她去了里屋,奴婢就靠着外屋的墙壁睡着了。” “一夜没回吗??”太后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仿佛每个字都是用冰包裹着。 “回来了,可是又消失了。”这宫婢已经怕得哭了起来,不断得磕着头又道:“太后娘娘饶命啊,奴婢这就给您去找。” 长长的护甲早已狠狠得握紧了椅柄,她眼神如寒冬般凌冽,切齿愤盈道:“废物!来人!将这宫婢带去宗人府!处以极刑!” “不要啊!”小丫鬟凄厉一声叫,随后继续求饶道:“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啊,奴婢这就给您去找!” 这小丫鬟早已吓得面目脱色,阵阵哀嚎声凄厉的传荡在整个偌大的宫殿,听得人心头发怯。 几个镇守宫门的太监也不忍再听,她们从未见过如此愤怒的太后,心里满是疑惑:这宫婢顶多也就是一个看护不周的罪名,怎么就处以极刑了?再说失踪的也不过是个丫鬟,太后居然动用了数百个侍卫和宫人搜寻。 正在众人吃惊之际,门外飞奔来一个侍卫,嘴里急切得唤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找到了?”宁太后刷得站起了身子,激动得神色不言而表。 侍卫语不成调,颤抖得回道:“并非找到了,是……是睿王来接她了!” “什么?”太后大惊失色,眉头一皱,脚步一个趔趄重新坐回了凤椅。 侍卫大气不敢喘一个,更别说是抬眼,只是颤抖得问道:“太后,他就在大殿外。奴才该怎么回他呀?” 宁太后无力得摆摆手道:“让他先去圣上那边,就说圣上有事寻。” 能拖延就拖延,只是,她的手指竟还在微颤着,每一呼吸都能感觉困难得紧。为何会如此?这局棋还未开始,她怎么就如此慌乱了?她深深吸了口气,让心渐渐沉了下去。 最后高唤一声:“来人!摆驾天德宫。” 外头不知何时起了风,将凤凰肩舆的帘子吹得呼呼作响,此时的宁太后心神已经稳住,但手心里的冷汗依旧渗着。 肩舆在天德宫门口停下。数百个太监宫人齐跪:“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宁太后下了肩舆,眼前出现的人让她愣了一愣,原来他们都已经出了宫门等候着自己。 慕容玄彻为首,一身玄色宽边龙袍,头戴皇冠,腰束玉带,眼中透着睥睨天下的傲气。 而他左侧的慕容睿临懒懒得靠在椅背,着一袭飘逸的月白丝质锦袍,头束嵌着红宝石的玉冠,乌黑的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洒落在肩头,眼中透露着一如惯有的淡然和冷漠,像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隔至千里之外,这也是宁太后恨透了的表情。 慕容玄彻的右侧居然站着左相夜明澜,而夜明澜的身后还站了一位温柔如水的女子,夜明澜的嫡出三小姐:夜初瑶。 “臣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夜明澜首先行礼,接着他身后的夜初瑶也跪地行了大礼:“叩见太后。祝太后凤体安康。” 宁太后平静得将虚扶他们起来,可她的眼神却停滞在夜明澜的身上,短短一瞬间,又极快的闪开。 慕容玄彻见到宁太后却未行礼,只是淡淡得点了点头。 宁太后也不介意,平静得问道:“怎么都待在外边?这里已起风。” 慕容睿临的清眸始终看着她,透着阴寒的气息,白皙修长的手指静静得摆放在扶柄。但,宁太后却清晰得看清这指尖是向里弯的,可见,他是在压抑着愤怒,难道知道那丫头失踪了? 宁太后也直视于慕容睿临,语气和蔼,透着道关切::“睿临,怎么这么快就来接她了?不是说好十日后送回王府的吗?” 慕容睿临并未展颜,而是抱拳于胸,淡淡得行了礼道:“见过太后。” 场面瞬间冷场,慕容睿临也不提来接人的事情,倒是慕容玄彻先开口:“太后,今日夜臣相进宫是为了给他小女初瑶选门亲事。这事儿朕就交于您来定夺。” 宁太后将目光转向了夜初瑶,带着几许温和笑意道:“这孩子长得水灵秀气,亭亭玉立要是指给普通的皇亲国戚倒是委屈了她。要不就和五皇子吧,成年的皇子中只有苏墨还没有正妃。” “五皇子慕容苏墨?”夜明澜微怔,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太后,随即收回,跪地谢恩道:“谢太后赐婚!” 风越刮越大,吹起他们的衣袂,布料和风擦过得声音呼呼作响。 慕容睿临看向上空已暗沉下来的天色,对着宁太后淡淡道“像是快下雨了,睿临还是先带璃侧妃回府吧。” “璃侧……侧妃?”宁太后不解得挑眉。 慕容玄彻解释道:“就是睿临的贴身丫头,方才他已向朕请旨,封她为侧妃。还有个封号,璃字,朕允了。” 允了?封一个丫鬟为侧妃?还得了封号?连闻妍都没有封号!这真是荒谬!这开国至今还未有过!看来,慕容睿临在慕容玄彻心中的地位比她想象中重要的多。 宁太后尽力稳住语调和情绪,笑道:“那丫头的确很招人喜爱,封为侧妃也是应该的。估计她还在屋里,哀家现在派人去唤她。” 接而转身对身后的齐嬷嬷道:“齐嬷嬷,快去望秀居唤睿王的侧妃过来。” “是!奴婢遵命。”齐嬷嬷一应,快步退下。 可,良久也不见齐嬷嬷回来,慕容睿临眼中的寒气越来越浓重,弯曲的指尖已开始扣住了扶柄。天色也越来越暗沉。宁太后的眼皮跳了跳,纵然她有再大的忍耐力也开始有些慌乱。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得跑了过来“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宁太后略带怒意得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小太监满头冷汗,身体止不住得颤抖,先是看向太后,再看向太后身边的慕容玄彻,最后再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慕容睿临,“嘭”得跪倒在地:“太后娘娘息怒,圣上息怒,睿王爷息怒!璃侧妃不见了!但奴才方才……方才看到井底下似乎有个人,所以……奴才担心是不是……” 太后完全没了淡定的威仪,声音都带着颤抖:“什么?落井?哪口井?” 小太监颤声回道:“是……是冷宫的那……口枯井啊!!” “死奴才!”宁太后骂了一声,顾不得威严“彭”得踢了一脚眼前的太监,怒声道:“还不快下井去找??!” “是,是,是,奴才这就下井去找!”小太监连滚带爬得转身跑了回去。 慕容睿临也无法再坐稳,弯曲着的指尖早已经握成了一个骨节泛了白的拳头,冷冷得看向太后,眼中的杀意已暴露了他的本性。 看到这眼神,宁太后在慌乱的同时又感到了几分得意,要是那丫头没死的话!呵呵,慕容睿临!哀家真是找到了你的软肋了!对付你又有了几成把握! 慕容玄彻眸子也失去了温度,瞥了一眼宁太后,似是自言道:“好端端的丫头怎么掉进井里去了?必是有人想治她于死地!好毒的心肠!” 宁太后也故作惊讶:“是啊!怎么就掉井里去呢?是不是哪个奴才在做鬼?”接而一脸怒意道:“给哀家查!若是查不出是谁搞的鬼!昨夜当差的太监和宫女统统去刑部领罚!” 慕容睿临从始至终没说一个字,只是对身后的飞鹰使了一个眼神,飞鹰立刻扶上扶柄快速向前推。 第四十九章 :装啥,不会被雷劈 宁太后的脚步也极其匆忙,身后的宫婢为其提着裙裾,紧紧跟着。 慕容睿临最先到枯井边,枯井边已站满了太监宫女,只是没见下井的小太监上来。 井边拖着一根长长的藤蔓,想来是方才的小太监下去的时候用的,飞鹰向井里扔了一块石头,很长时间才听到一声石头着地的声音。 “爷,这枯井很深。不知鬼魇他?”飞鹰在他耳边轻声问了一句,慕容睿临神情凝重,看了一眼飞鹰,飞鹰很自觉得纵身拉着藤蔓跳进了井口。 宁太后赶来的时候恰巧看到飞鹰纵身跳井,于是手捂着胸口,宽慰道:“睿临啊,你放心,一定不是璃侧妃。她也许去什么地方玩了。” 话虽这么说着,可双眼直直盯着井口看,生怕抱上来的是一具死尸,那该如何是好?慕容睿临岂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最重要的是,若是这丫头死了,她不是失去了一枚可以威胁他的棋子? 慕容睿临始终没有回答宁太后一个字,而是直视着井口,眉心突突直跳,杀气一触即发。 大抵一盏茶的时间,飞鹰攀着藤攀上了井口,跪地回禀道:“爷,小太监已摔死。下面的确有一人,不过,不是璃侧妃,而是……”话停顿于此,并未说下去。 一听并非阿璃,慕容睿临紧握的拳头松了下来,可脸上的阴色并未解冻,等待着飞鹰接下去的话语。 宁太后的脸色也有所缓和,随即又皱了皱眉头问道:“既然不是璃侧妃,那井底下是谁?” 飞鹰与慕容睿临对望了一眼,双手抱拳回道:“回太后娘娘,井底的人是公主,并且,公主像是受了极度的惊吓。” “什么?井底下是妙晴?”慕容玄彻大惊,接而喝到:“混账!既然是公主,为何不将她带上来?” 飞鹰立刻磕了个响头回道:“请圣上恕罪,属下的确是想将公主救上来,可公主宁死不愿意上来。说是……” 飞鹰又停顿了一会儿,面对着慕容玄彻疾风骤雨般的脸色,继而又开口道:“她说,本公主错了,下次再也不敢推你下井了。” 宁太后目光一转,紧接着道:“不管公主愿不愿意上来,你都得将她抱上来。并且不能伤到她分毫。” 飞鹰不动身,而是看了一眼慕容睿临。他的主子只有睿王爷,就算天王老子也不能指挥他分毫。 慕容睿临双眉微凝,沉默了一会儿只道:“飞鹰,将她拉上来,本王想从她口中得知璃侧妃的下落。” “是!”飞鹰抱拳领命后立刻跳下了深井。几个太监合力拉着绳子,终于将慕容妙晴拉出了井口。 慕容妙晴早已是面色惨白,双手捂着头顶,嘴里“呜呜呜”得发着断断续续的声音,身体抖如筛糠。 这女儿虽不是慕容玄彻最爱的女人所生,但毕竟是自己的血肉,见她因为恐惧而精神失常,便心疼得她搂住,宽慰道:“不怕,不怕,父皇在这里。” 慕容妙晴睁开空洞的双眼,但一见是慕容玄彻,便“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慕容玄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宽慰道:“莫哭,告诉父皇,你是怎么掉下井的?” “女儿不知,女儿不知……”慕容妙晴再次捂住头,将整个身子蜷缩起来,带着浓浓的恐惧。 慕容玄彻拳头紧紧握起,豁然起身,一甩宽袖,喝到:“来人,将公主的贴身侍卫带上来!” 很快,昨夜两个侍卫被人压了上来,一见脸色阴沉恐怖的慕容玄彻,立刻吓得丢了魂魄:“圣上饶命啊!圣上饶命啊!” 慕容玄彻神色凝冷如冰,厉声道:“哼!朕还未开口询问,你们便吓得掉了胆,一定是有事瞒着。朕只给你们一次机会!公主昨夜见了何人,做了何事?若是说错了一个字,不仅你们的脑袋搬家,你们九族都得死!” 这两侍卫纵使有再大的胆子,断然也不敢撒谎,于是直接将昨夜的情形一五一十得告知了慕容玄彻。 慕容玄彻眉心一皱,看向一侧的慕容睿临,道:“睿临,若是那丫头真是妙晴推下去的,那父皇一定会严惩她。” 他的睿临啊,那颗心是用冰做的,好不容易遇到了心仪的女人,为了她,头一次来求他。若是失去,睿临一定痛苦至极。 “死奴才,既然是璃侧妃掉下了井,可为何现在落井的是公主?那璃侧妃人呢?”慕容玄彻的语气越加的冷冽,令人不敢喘息。 这两侍卫又是磕头连连道:“奴才不知啊!奴才真不知啊!会不会,会不会璃侧妃变成了冤魂,来索命啊!” 一听到冤魂和索命,慕容妙晴又开始发颤,脸庞顿时变得狰狞起来,死死攥着慕容玄彻的衣摆道:“对对对!一定是她变成了鬼!父皇救我,父皇救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推她下井。父皇快请个法师救救我!” 言毕,又是磕头连连。 此刻,柳皇后也问询赶来,一见慕容妙晴这副惨状,在心疼万分的同时立刻冲过去将她抱紧,大喊一声:“快宣御医啊!” 慕容玄彻沉声道:“何须御医,那是她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柳皇后喃喃说了一句,然下一刻心疼的神色立刻转化为恨意。 那个贱人死了那么多年,你还是将她的瘸子儿子放在心头第一位。她在他心目中可有可无便罢了。可妙晴是他的女儿啊!为了那个瘸子的贴身丫鬟,居然如此对待她! 慕容睿临心里早已知道了真相,阿璃一定是被鬼魇救下。只是此刻她人在何处?昨夜会不会受到惊吓?若是受到了惊吓,那对慕容妙晴的惩罚绝对不会如此简单。他绝对会提前要了她的命! “啊!救命啊!” 突然,从冷宫窜出一人,边跑边抹泪。 “阿璃?”慕容睿临心一喜,立刻示意飞鹰推动轮椅前去接她。 墨璃尘此刻脑袋晕乎乎的,昨夜明明在井底,为何醒来后在床上,还盖着被子!这倒是算了,为何这房间全是蜘蛛网,阴森森的! 不过,这些恐惧在见到慕容睿临的那一刻,全部烟消云散,脚步也快了几分。可,没看清脚下的路,一不小心直接摔倒在地,整张脸扑在地面。 慕容睿临立刻将她扶起,心疼得弯下腰查看她身上有无伤痕。手背上,脖颈上一一查看。毫不顾忌身边站着一群人。 宁太后心中早已作呕,这丫头红光满面,哪里像掉过井的模样,倒是慕容妙晴不仅吓得精神险些时常,脸上也多了好几条血痕。 宁太后强忍着那份恶心将头转向了夜初瑶,这姑娘长得比那贱丫头顺眼多了! 不过等她不经意瞥到夜明澜之时,却发现夜明澜正用一种极其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依偎在慕容睿临腿上的丫头。接而又和她对视了一眼,宁太后心中思量,难道夜明澜是想告诉她,这丫头就是当日在青楼里遇到的? “父皇,阿璃受到惊吓,睿临先行一步。”慕容睿临既不询问为何她会在冷宫里,也提及昨夜之事。 慕容玄彻思虑了一会儿,接语道:“嗯,好。那你们就先回去吧。 宁太后眸中露出担忧之色,随后也道:“等会请几个御医上你府里瞧瞧,给这丫头好好治治。听闻她也是大病初愈,可现在又……” 慕容睿临冷冷看着她道:“不必,本王府中有御医。” “咳咳咳....”依偎在慕容睿临腿上的墨璃尘突然轻声咳嗽起来。 慕容睿临脸色顿时一缓,抬起她的脸蛋,柔声唤道:“阿璃?” 墨璃尘怯怯得看了一眼慕容妙晴,细声问道:“呃……王爷?阿璃为何会睡在冷宫?昨夜明明被人推下了井。” 慕容睿临拍了拍她的手背,接而将小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似是责备道:“一定是阿璃太贪睡了。” 墨璃尘看了一眼快要作呕的宁太后,撅了撅小嘴又道:“王爷,阿璃还是有些困,想早点回府。 慕容睿临点了点头,笑道:“嗯,我们这就回府。这里鬼魅太多,睡不安稳。” 鬼魅?那是指谁?宁太后看着他们这么腻歪的样子本就觉得恶心,这鬼魅两字一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同时又恨慕容妙晴这个蠢货!难道不知道慕容睿临身边有很多真“鬼”吗?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她能活着已是奇迹! 宁太后感觉快要按不住喉咙间的呕吐物,扯着笑容道:“好了好了,虚惊一场,带着你的阿璃回府吧!” 因为是扯着笑容,所以这音调听着有些阴阳怪气。 慕容睿临早已褪去了方才萧杀神色,只是冷笑一声,双拳抱于胸前道:“太后!既然妙晴已承认是她将阿璃推下井,那么本王也无话可说,此事本王也不再追究。” 这太后二字喊得极其的响亮!宁太后看着那双她恨极了的双眼深吸了一口气道:“说得极是!你们好歹也是兄妹,也不宜为这事弄得有嫌隙。不过,至于为何是公主落井,这事是不是也就此算了?” 慕容睿临转头看了一眼慕容玄彻,淡淡开口道:“一切由父皇定夺。” 慕容玄彻一敛眉心,思虑了一会儿回道:“这事也不宜再追究,否则对妙晴和璃侧妃都不宜,莫要再她们面前提这些惊恐之事,让她们就此忘了吧。” “也是。”宁太后点了点头,对墨璃尘道:“墨璃尘,既然圣上都说此事不宜追究,那你也忘记此事吧,回去好好修养着。中秋宴会你也来参加,睿临已向圣上请旨,将你封为侧妃。” “侧妃?”墨璃尘刷得转头看向慕容睿临,却见他正眼底含笑着和她对望着。 顿了顿,墨璃尘柔声回道“是,谢太后恩典。”然后想跪下行礼却被慕容睿临一把扶住,再看向宁太后,那咬牙切齿得表情真是想掩也掩不住。 心里特别解气!故意柔声道:“王爷,阿璃顿感身体不适,有些站不起来。” 慕容睿临立刻一声令下:“将轿撵抬到此处。” 一场闹剧就以墨璃尘被抬上轿撵收场,慕容睿临微微行了礼也紧跟其后的离开。 慕容玄彻依旧面带冷意得站在枯井旁,停顿了良久,他狠很得甩了一下宽大的袖袍怒声道:“公主禁足凤阳阁三月,中秋宴不必参加了!” 柳皇后的脸色暗沉的越发难看,慕容玄彻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是瘸子的人将妙晴推下井的!为何如此包庇他!长长的指甲掐进了皮肉,她却丝毫不觉得疼。 第五十章 :坦诚一世的许诺 睿王府璃尘苑 在冷宫睡了许久的墨璃尘早已没了睡意,此时只是闭着眼睛装睡。 “主子,快起来喝银耳羹了。王爷早就出苑子了。”雪尽手里端着瓷碗推开了门。 一听到慕容睿临走了,墨璃尘嗖得坐起了身子,轻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雪尽道:“你把莲子羹搁着吧,我没胃口。” 雪尽满脸疑惑得问道:“主子为何要躲着他呀?奴婢见他的脸色不好看,难道主子和王爷之间有什么误会不成?” 墨璃尘心烦意乱,迎着雪尽疑惑的目光,撇撇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不知如何面对他,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 也许是逃避吧,至今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份感情。越是爱他,越是不知如何面对他。 雪尽直接将莲子羹递到了她面前,道:“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要说了,但这莲子羹你得喝下,是王爷的心意。” 墨璃尘接过银耳羹,低头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立刻溢满她的唇齿间,急忙问道:“这莲子羹怎么这么苦啊?里面还放了什么?” 雪尽忙回道:“回主子,银耳羹里放了金灵芝啊。”接而又一脸好奇得问:“难道主子不知吗?这金灵芝是王爷在你住的客房里发现的,顺手就拿了回来,难道这不是太后赏赐的吗?” 墨璃尘讶然道:“我的客房里?太后并没有赏赐我什么金灵芝呀?” 不过,很快,她立刻反应了过来,脸色大变得问道:“这金灵芝该不是用油纸包裹的吧?” 雪尽回道:“奴婢不知,但王爷令下人去熬这金灵芝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 “完了完了!”墨璃尘脸色苍白,手一抖,装着银耳羹的白瓷碗从手里滑落了下来。幸亏雪尽及时接住,不解得问道:“主子,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完了?” 墨璃尘顿感有苦不能言,慕容睿临岂是愚笨之人?她的身份本就让他怀疑至今,要是他知晓这金灵芝是慕容宫玥送给她的,那该如何是好啊? 一想到此处,墨璃尘又躺了回去,蒙住了被子。细声道:“你把这银耳羹拿走,我要再睡一会儿!王爷问你起就说我没醒!不要说漏嘴了啊!” “主子啊,”雪尽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起来:“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你可别闹了,你该不是在气王爷把你送进宫吧?他不是第二日就去接你了吗?你看王爷的心里还是有主子你的,你就不要和他置气了好不好?再说,他都封你为侧妃了!这可是咱东衡从未有过的事啊!”言毕,用力扯开她的被子,却被门口一声清咳止住。 “王爷?”雪尽吓得立刻蹲下身子行礼,脸色尬尴的道:“奴婢参见王爷!” 心里却在腹诽,主子真是的,这下好了吧,这么幼稚的样子被王爷看见了。 慕容睿临面带笑意,摆摆手道:“你先下去。” 雪尽退下,慕容睿临滚动轮椅到了床边,也许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她虽用被子蒙着头,但手脚均露在外面,还有轻轻地鼾声。 看见装睡成这般样子的墨璃尘,慕容睿临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一把扯开她的被子,佯装正色问道:“阿璃该不是又装睡想骗本王的吻吧?” 话音刚落,墨璃尘又嗖得坐起了身子,蹙眉怒声道:“谁要骗你的吻啊!你太自作多情了吧?” 这个男人表面看起来温润如斯,却也是一肚子的坏水儿。 慕容睿临眼底泛起点点柔光,凑近她的耳畔道:“是我自作多情了吗?明明是两情相愿,” 昏黄的烛光,温和不刺眼,照在床账上的花纹脉络,清晰可见。墨璃尘一抬眼便对上了他的眸子,清澈得若一汪天池,光晕打在他的脸部轮廓,勾勒得越发的清雅。散落在肩膀的发丝,顺滑如绸缎,散发出淡淡得光泽。 不得不说,他长得真是好看。 见墨璃尘有些呆愣的表情,慕容睿临收回方才略带邪意的笑意,柔声问道:“身子可好些了吗?” 墨璃尘心头一暖,稍稍抬头,低声道:“好多了。” 慕容睿临眯了眯眼,用手臂撑着扶柄,转而坐到了床边,将他们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些。对视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问道:“看刚才那小丫鬟将大半的银耳羹端了出去,难道是这银耳羹不合你的胃口?” 墨璃尘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发现他的眸子里多了一抹复杂之色。 “不是。”墨璃尘眼底泛起阵阵酸意,回道:“银耳羹很合我的胃口,只是这金灵芝太苦!我不喜苦的味道。” 她心里岂会不知他是在质问她,虽然他宠着自己,但他毕竟是王爷。他的心思自她从未猜透过。她曾经是刺杀他的刺客,虽然他从未再问过谁是幕后人,但想必他早已知道了答案。 她只怕,只怕他会怀疑她和慕容宫玥还在暗中勾结,所以还是说不喜金灵芝比较保险。 慕容睿临听她如此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既然如此,那就别喝了!”又道:“等会儿我将它全倒了,换一碗加冰糖银耳羹过来,如何?” 墨璃尘抿唇不语,抬眸看向慕容睿临,他的眸中带着复杂情绪,难以分辨。 她不喜欢看他用这种眼光瞧着她,墨璃尘握紧了紧拳头,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般,直视着慕容睿临的双眼,道“王爷!这金灵芝是端王送给我的!” 慕容睿临愣了愣,见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像是受了不少难以言说的委屈,埋藏在心里的那股怒意瞬间减去了一大半,于是,淡淡得又问:“那,他怎么去太后宫里看你了呢?” 在慕容睿临的对视中,墨璃尘一时间居然不知如何说。他终究是在怀疑她,心头一酸,眼泪争先恐后冒了出来,在眼眶积满了之后,余下那些顺着眼角一滴又一滴的流落。 这眼泪一掉,慕容睿临的心就如被这透明的泪刺得千疮百孔,忍不住将她抱住,依靠在肩膀,良久才无奈的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起来?我的阿璃怎么变得如此的爱哭了?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岂不是觉得是我欺负你了?” 慕容睿临这一刻心柔软的像是一片绵软的白云,只想好好的呵护这个怀里柔弱的小女子,都忘了为何方才如此愤怒。 “王爷自是不会欺负阿璃,只是阿璃觉得有愧于王爷!”墨璃尘转头对上他的眼睛,两人的距离近得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的热浪。 慕容睿临本就爱她入骨,现在如此近的距离,让他浑身不自在起来,似如火烧般灼热,略带暗哑的声音问道“你哪里愧对我了?” “有些话,我早就想对王爷说个明白的,可是我害怕我越解释,王爷越觉得我欲盖弥彰。端王曾经是我的主子,他又是王爷的兄弟,我不想再您和他之间说些什么,但是请您不要怀疑我,因为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伤害您的,请王爷一定要相信我……” 墨璃尘一口气将心中想说的说了出来!既然慕容睿临不愿和她坦诚,那就由她先坦诚吧!这话既告诉了他,幕后主使人是慕容宫玥,也同样告诉了他,她的心现在完完全全是属于他的。希望……希望他能相信! 听她鼓起这么大的勇气说了这些话,慕容睿临的心狠狠的纠痛起来,他明明知她是被逼的,却又忍不住一次次的怀疑她。 看着她微红的眼睛,带着一丝哀怨还有一丝可怜,慕容睿临的心顿时如沸水沸腾,生平第一次,不知该如何接语,只是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些,在她耳边一字一字清楚得道:“阿璃,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并许对你一世不疑。” 墨璃尘贴在他的胸膛,感受他的温度,头顶传来他温润却略带暗哑的声音。不,是他的承诺!他一而再再而三得对她承若,还为她做的所有事情。她怎么会不感动?他的承诺和他模样早已占据了她所有的灵魂。 终于,墨璃尘贴在胸膛一字一字清晰得许诺:“睿临,阿璃也许你一世不离。” 慕容睿临轻声“嗯”了一下,低头在她的发丝间又轻吻了一下,这个吻时间停留得很久,久久没有放开。 第五十一章 :中计计中计 相府深夜 夜明澜手中的玉佩在烛光下盈盈发亮,大拇指不断摩挲着玉身,转而将这块龙形玉佩放到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里。 他的对面依旧坐着一个蒙纱女人,女人的手心早已紧握在一起,就算是隔着纱也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的浓浓杀气。 不过从她口里说出的却是另外一番话:“明澜,切不可意气用事!既然我们已找到了软肋,只要等待时机必将他除去!” 夜明澜冷哼一声,声音略带沙哑道:“这一次我们就是利用他的软肋!老夫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不想再等下去了,先将他除去再对付慕容宫玥就容易多了!这一次必定让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蒙面女人沉默,良久又开口问道:“那金大人可靠吗?万一他是个无间道呢?” 夜明澜修长的指尖转动一个小瓷瓶,声音阴沉莫测的说:“他是老夫一手培植的!老夫能让他上位,同样能要了他的命!他一家老小百条人命都在老夫的手里!量他也不敢出卖我!” 蒙面女子再次沉默,只是手掌已松开,站起身子走到桌前拿起金丝楠木盒子,左手轻轻抚摸盒身轻声道:“先将他除去,再嫁祸给慕容宫玥,最后再用这块玉佩让慕容玄彻认为一切都是兄弟残杀!夜明澜,如果这次成功了,那哀家对你真是刮目相看了!” 翌日正午,慕容睿临静坐于后院的竹林里。俊眉微蹙,似在思考,那双眼眸深邃清澈。 他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一盘棋局,对面坐着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此人头戴一顶灰色的庄子巾。 “金大人,该你了。”慕容睿临的棋子已落下,端起桌上的茶盏,微微茗上一口。 金良宏展淡淡一笑,眼神无意瞥向他的左侧的竹林子,接而又看向慕容睿临。最后双指夹起一枚黑棋,落下。 落棋间他已发现他的棋子早已被制衡,于是便爽朗一笑道:“睿王殿下的棋艺果然精湛,听闻燕大人喜欢和你对弈,结果每次都输了,输了以后还要拉着下官陪他喝酒!” “金大人过奖!”慕容睿临清雅一笑间又一枚白子已落下。 突然,金良宏皱眉自言道:“咦?怎么浓烟滚滚?该不是着火了吧?” 闻言,慕容睿临转身看向睿王府后院的地方,只见那里早已经黑烟滚滚,浓浓黑烟直冲天际! 正在此时,一个侍卫满脸惊慌失措的奔来道:“王爷,闻侧妃的院子着火了” 慕容睿临只是撇了他一眼,道:“着火就去扑火,何来如此慌张” “奴才该死,只因火势太大,有些控制不住” “一群没用的废物,飞鹰……” 还未等他说完,另一名侍卫满身狼狈,同样心急如焚的奔来,“王……王爷,青云主子那里也着火了” 慕容睿临挑了下眉,“彭”得一声放下手中的白子,金良宏抬眸看了他一眼,即便他脸色发冷,却还仍是淡定从容,又听他冷哼一声,接下了之前的话,“飞鹰,阡陌,你们两个速去闻侧妃和青云侧妃之处,控制火势” 两人抱拳立刻领命。 金良宏表情微微一震,接着笑道:“睿王殿下果然如传言中一样,天塌不惊的气度让下官着实佩服!” 可正在此时又有一个侍卫奔跑了过来:“王爷!璃侧妃的院子也烧着了!被困在里面!奴才们进不去啊!” “什么??”慕容睿临大惊,淡然的神色立刻消失无踪,眼中的愤怒夹杂着紧张毫无遗漏得在他脸上呈现,将手中的茶杯狠很摔在他的面前,怒斥道:“废物!进不去就不救了?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儿!统统下去陪她!” 落地的碎片飞溅而起,刮开了慕容睿临自己手背一条口子。 “鬼魇!”慕容睿临一声令下,一阵阴风立刻吹过,却不见人影。但这阴风极其的寒冷,好似来自地狱的阴风。 “快速去琉璃苑子!必将璃主子救出!” 话音刚落,那股阴风便消失无踪。几片凝有寒霜的竹叶飘下,落在棋盘上,使这黑白单调的棋盘多了几抹绿色。 “哈哈……”金良宏爽朗一笑,笑声异常得响亮:“看来传闻还真是对的!睿王殿下果然是个痴情种,独独钟情于他的璃侧妃。” 慕容睿临没有回应他,俊美的脸上已是一片寒冰,怒瞪了他一眼,快速转动轮椅朝后院的方向滚动。 可,刚滚动轮椅,突然从他口中吐出一口黑血,黑如墨。 慕容睿临抬眸怒视眼前的金良宏,怒声道:“调虎离山之计?” 金良宏依旧笑容不减:“睿王殿下明白得太晚了!看来你今日得死在一个情字上了。” 正在此时,忽有风起,卷起竹梢,带着冰冷的寒煞气息,拍打一树竹叶。一股强烈的萧杀之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园子。 十多名蒙面黑衣人遽然现身,将他们团团围住。 慕容睿临冷笑,用雪白的锦袖擦去嘴边的黑血,接而端坐于轮椅,掀唇道:“终于出来了,本王等你们很久了。 带头的蒙面男子用一种惊讶得眼神看向慕容睿临冷言道:“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以得意得!你的三个护法都不在身边!看你今日还能否逃过此劫?” 慕容睿临淡扫了一眼周围的黑衣人,淡然得将轮椅重新移至白玉桌边,重新扣立了一个白瓷茶杯,蓄满了茶水,嘴角含着一抹嘲讽,将杯中的水饮下。 带头黑衣人眼光一厉,杀气更盛,也不多言,朝着同行之人使了个眼色,提剑齐齐朝他刺了过去。那速度,极快,不过眨眼功夫,数柄剑形成一张精心织就的死亡之网,罩上他周身。 忽地,有一人如鬼魅一般凭空闪现,此人带着鬼面具,但出剑速度极快,急速架开他周围的长剑,与黑衣人展开厮杀,他的挥剑速度快如闪电。园中断臂残肢,热血飞溅。 鬼魇?黑衣人吃惊!他不是去了后院了吗? 慕容睿临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笑道:“宏义,你派去放火的人早已经走在黄泉路了。” 带头黑衣人脚步向后紧退一步,双眼充满了惧色:“为何你知道我的名字?” 慕容睿临回道:“宏义乃左丞相最得力的杀手兼亲信,本王当然清楚!你的杀人手法的狠毒让本王也钦佩不已。” 宏义放眼看向周围,早已经是断肢残臂,血红一片,再看向眼前的白衣男子,面带微笑,他的白衣却没沾上一滴血,这笑容虽美,但却能让他感到惧怕,再次握紧手中的刀刃,眼神凶狠,动作迅猛决然得刺向眼前的白衣男子! 慕容睿临面不改色,坐稳如泰山,那剑抵到他眼前的时候,微一偏头,迅疾抬手,两根修长的手指准确无误地夹住剑身,动作潇洒悠然。 指间一个翻转用力,只听“铮”的一声响,折断利剑彷如折下一根柳枝那般轻易。他云淡风轻,俊眉轻挑,笑着道:“剑的质量如此低劣,左丞相怎会吝啬到这种地步?” 宏义连连后退几步,却发现他的周围已站满了侍卫!这些侍卫当然不能耐他何!可他发现飞鹰,阡陌,鬼魇同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知道自己中计了!原本以为这个调虎离山之计完美无瑕,却不料他居然来个将计就计! 他扯下脸上的黑布,凄凉得笑出了声:“慕容睿临,在下死在你的手里也值了!”接而又冷冷得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金良宏,最后高高举起手中的残剑向胸口刺去,却被一颗快如闪电的白子打落。 手中的残剑落地,宏义愤怒得看向慕睿临,瞪着被怒火染红的双眼吼道:“慕容睿临!你想怎么样! 慕容睿临清雅一笑,又端起手中的凉茶,撇了撇茶沫子冷声道:“呵呵,死?没那么容易!” 宏义无力得瘫坐在地上,这一次他输了。不过他依旧抬起头,怒视着慕容睿临一字一顿道:“休想从我口中透漏半个字!” 慕容睿临轻敲着棋盘徐徐道:“是么?那本王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本王的手段硬!” 退至一旁的金良宏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因为他看清了慕容睿临的清眸子,虽平静,却能冰冻人心,于是默默念着:“阿弥陀佛,祖宗保佑!幸亏我选择了睿王!” 而这厢,墨璃尘也闻到了一股焚烧的味道皱眉道:“雪尽,外面哪里着火了?怎么味道这么浓?却不见火光?” “主子,外面虽有人在喊着火了!但奴婢也找不到火源!”雪尽的头早已伸出了窗外四处打量。 墨璃尘哪里耐得住好奇心,给雪尽使了一个眼神,雪尽便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又苦口婆心得开始劝阻:“主子啊,你就别出去凑热闹!外面太呛了!你身子刚好,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王爷会怪罪奴婢的!” “他才不会呢。”墨璃尘还是推开了门,刚一推门就被一阵浓烟滚滚给呛到。 心中的狐疑越来越浓:“不对啊!这么浓的烟一定是着火了!王爷呢?王爷他该不会出事了吧?” 一想到慕容睿临腿脚不便她的心开始提起来了,若是他没事一定早来找她了!怎么这么大的浓烟他却迟迟不现身? 想到这里她再也按捺不住了,开始朝着慕容睿临的房间冲过去!雪尽紧跟其后。 第五十二章 :包扎谁陷了谁的温柔 可跑到一半儿她停下了脚步,终于恍然大悟!哪来的火啊!明明就是有人在用火折子烧出了滚滚浓烟!几十人蹲在火堆旁不断得丢扔柴火。 墨璃尘忍不住上前去过问:“这是怎么个回事?你们在做什么?” 其中一个小太监跪地回禀道:“回禀璃侧妃,奴才们按照王爷的指令在这里烧火!要烧到正午后才能停下!” 烧火?那方才那些喊着火的也是做戏了? 墨璃尘惊愕得看着眼前的火堆,由于温度太高,根本无法靠近,好半响才又开口问道:“王爷人呢?什么时候出去的?” 小太监跪地,恭敬得回道:“王爷今儿一早便和金大人去王府后园的竹林了。” “该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吧?”这是墨璃尘听闻后的第一反应!接着就不管不顾得往后园的地方跑去。 可刚跑到后园便见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飞鹰的剑按在地下,地面上都是残肢断臂,场面极其得惨烈!这些血就像汇成了一条河,蔓延到一个身穿白衣男子的脚边,顺着脚往上看,这白衣男子不是别人就是慕容睿临!而正对如此惨烈景象的他淡然如斯得喝茶。 “王爷?”墨璃尘惊讶得唤了他一声。 慕容睿临回神,才发现墨璃尘正愣愣得站在他的对面,她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疑惑,但额头上的冷汗却已透露了她方才该有如何得惊慌和着急 “阿璃?”慕睿临也同样吃惊,根本没料到她会来此地,现在这血腥场面完全映入了她的眼睛里,她会有何感想?会不会惧怕他? 可令慕容睿临更为吃惊得是,墨璃尘居然冲到了他的身边,然后紧张得检查了他身上是否有伤口,一阵摸索后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他们没伤着你吧?” 微愣,慕容睿临的心里已升起甜甜的暖意,急忙回道:“没有!我有飞鹰保护,无碍!你先回去,这里太过血腥。” “是谁要杀你?”这是墨璃尘说的第二句话,她的眼中居然透着慕容睿临从未见过的光芒,愤怒的光芒! 这种眼神让慕容睿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女子绝对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柔弱,拉过她微颤的手,轻轻在手背上拍了拍道:“先回去,我会告诉你的。” 可,见她依旧没有想离开的意思,慕容睿临只能无奈得叹了一口气对飞鹰道:“先将他押入王府地牢。好生伺候着!”言毕,笑着对身边的人道:“还不推我回去?” 两人回到了琉璃苑,墨璃尘边用清水为他清理伤口边抱怨道:“还说没伤,这手背上的伤口是怎么弄的?” 慕容睿临早已沉浸在心爱之人的温柔乡里,眯着眼看着墨璃尘为他包扎伤口的样子,更是喜悦得难以言表,回她道:“那不是剑伤,是被破碎的白瓷片划伤的。” 见眼前小女人微红着眼睛,手都在颤抖,忍不住想去逗逗她,于是故作吃痛得“嘶”了一声。 “疼吗?我是不是太用力了?怎么这么细皮嫩肉!我给燕追云包扎伤口的时候他可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嘴里虽然抱怨着,但手上的力度减轻了很多,细眉轻蹙,小心翼翼得用白布一圈一圈得绕上去,生怕再把他弄疼。 可方才的话在慕容睿临听来却不爽了,她居然还给燕追云包扎过? “燕追云!”心里狠很得念了他的名字,眼中的笑意却丝毫不减。 待到墨璃尘为他包扎好,转身之际,慕容睿临突然问道:“我的手受伤了,今夜没人替我更衣,要不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其实早就想要了她,可又怕吓到她,今日见她对他也是情义浓浓,而她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想来应该是会同意。可谁料却被眼前的女人一口回绝:“你可以让飞鹰给你更衣啊!我晚上还要看话本,雪尽昨日给我买了很多!一本都没看完!” 慕容睿临的心瞬间拔凉拔凉,不过看着手背上一个完美的蝴蝶结,心情又好了些:“既然如此那就等你看完再说吧。” 墨璃尘眯眼一笑道:“等我看完那些话本,王爷的手背也已经好了。” 慕容睿临闻言后也不再作声,而是将轮椅移至到桌边,独自倒上了一杯清茶。 墨璃尘挪着小步坐到了他的身边,用手臂撑着下巴,一双水眸忽闪忽闪,用手指戳了戳慕容睿临的胳臂,露出一对小梨涡,笑着问道:“生气啦?” “没有。”慕容睿临淡淡得回她,可眉头却紧蹙着。 “肯定是生气了!你看眉头都是皱着的!”墨璃尘用指腹在他的眉间轻轻揉了揉,又是眯眯笑道:“好了啦!不要生气了!” 话音刚落,慕容睿临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同时用双臂将她紧紧圈住,让她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墨璃尘心猛地一跳,转过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鼻尖和鼻尖碰在了一起,此时的慕容睿临早已变了个模样,勾着邪邪得笑意。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柔软的唇已然印上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她的脸颊,试探的轻触,温柔的摩挲,一边奈心的等待着她的反应。 “王爷!”墨璃尘想将他推开,不料却被他环抱得更紧,左手按捺不住悸动探入了她衣服内侧。 温热的手掌让墨璃尘立刻感到了一阵酥麻,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脸早已红透,双手抓住他不安分的手腕在他耳边轻声道:“王爷,别。” 这一声低声得呢喃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水,掀起慕容睿临心底对她按耐许久的渴望,直接将唇瓣覆盖了她的唇,辗转流连,轻柔吮.吸。 突然其来的吻,使得墨璃尘双眼有些迷离,身上被撩拨着酥麻的陌生感,让她的大脑不知该做何反应,而她双手竟然在不自觉中勾上他的脖子,空气异常的稀薄,却充斥着他的味道,让她迷恋的墨竹香。 随着吻得越深探入,一个很不协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爷!那刺客在牢里想咬毒囊自尽!” 这个不协调的声音生生打断了慕容睿临想接下来的动作,清了清由于方才太过激动还带着暗哑的嗓子问道:“死了吗?” 飞鹰大声回道:“没有!属下已将毒囊拍出” “嗯,知道了,你先退下。” 方才的激情还未褪去,怀里的人也早已乘机逃开了。慕容睿临通红着脸,憋了半天才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先走了。你自己吃过午膳后好好休息吧。” 按照慕容睿临的命令,飞鹰将他推到了房间而非地牢,却只见慕容睿临冷冷得盯着他,如冻结般冰冷。看得飞鹰浑身发抖,急忙问道:“爷,身体不适吗?怎么脸这么红?地牢不去了?” 慕容睿临冷声回道:“先去给本王打盆冷水浴来。” 这话一出,飞鹰立刻明白怎么回事,极其懊恼自己的愚蠢,按照慕容睿临的性子,这事儿估计要记一辈子了。 果然五年后,在飞鹰的大婚当晚,让他生生尝到了什么是□□焚身的滋味!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嘭----”书桌上所有的书全部被打落,夜明澜的脸色黑如玄铁,手臂剧烈抖动,差点跌坐在木椅上,愤怒的声音夹杂着颤抖:“你确定全部死了吗?包括宏义??” 一侍卫跪地答道:“属下不知,属下只知他们全部没有回来。而且……” “而且什么?”夜明澜的声音已经失去了方才的戾气,而是带着一丝害怕,双眼也变得更加浑浊。 跟前的人早已颤颤巍巍:“而且,金家百口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全部消失了……” “不可能!”夜明澜怒拍桌面,红木桌子生生被他拍开一道深深得裂痕。 侍卫压着内心的恐惧,回道“千真万确,昨夜他们还在府中,今儿中午去看全部不见了,真是见鬼了。” 夜明澜感觉眼前一黑,眼瞳剧烈收缩,再也站不稳,一屁股坐在木椅上,用手撑着额头,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赶紧派人去打进睿王府的地牢,用尽一切办法也要将宏义杀了,万不可让他开口!” 跟前的人微微愣了愣,轻声道:“为何不把他救出来?他可是您的义子啊!” 夜明澜深吸一口气,伸手折断旁边一根铁树叶子,冷然道:“就算老夫不杀他,他也应该自尽谢罪!只要他还活着一刻,老夫就有一刻不安宁!” 第五十三章 :审问 睿王府地牢 牢房阴暗潮湿,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充斥着清脆的鞭打声。 一个身材肥胖的狱卒挥动着蘸着盐水的鞭子,狠很得向绑在行架上的男人挥去,“啪”又一记鞭子抽去,皮肤上又多了一条皮开肉绽得鞭痕,可行架上的人已是披头散发,满脸血痕,可却依旧掩盖不住他五官的英挺,双眉间暗藏着一份刚毅。 “说!那些人都被夜明澜弄到哪里去了?”狱卒扯着嗓子问他,眼中的怒火却因为他的一个冷笑而越发浓烈。 “呸”男子对着狱卒吐了口痰。 慕容睿临撇了两下茶沫子,再抬头看向眼前人时,依旧一言不发。可这狱卒却再也受不了,拍了拍手,几十种刑具一应俱全,每一种都足以让人生死不顾,火炉里的火烧得很旺,滋滋地溅着火花。 狱卒从火炉中取出烧得通红的烙铁朝着宏义的胸膛印了上去,一瞬间一股浓烟升起,整个空气都充斥着肉被烧焦的味道。 可宏义却只是轻皱眉头,咬着牙齿,连个哼音都没有。身上已然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如此惨相让飞鹰也忍不住想闭上眼睛。 “慕容睿临,就算你今日活扒了我的皮,我也绝对不说一个字!” 慕容睿临挑眉,放下手中茶盏,轻声吩咐道:“都下去吧。” 话音刚落,那几个狱卒包括飞鹰全部退下。 很快,牢房里只剩下两人。 慕容睿临将轮椅推至到他的面前,平静得看着他,白皙的食指轻轻抹上他的伤口,在两指间摩挲着鲜红的血迹,缓缓开口道:“宏义,你比本王想象中有骨气。但你应该明白,你现在所帮之人是个卖国贼,私通西陵太子铸造兵器想要谋反。如果你告诉本王铸造兵器库在哪里,本王立刻就放了你,并且保你一世平安。” “呸…….”宏义一口唾沫子吐在慕容睿临的脸上,冷声道:“你会如此好心?你的狠毒比起夜明澜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让你当上国君,这天下一定会生灵涂炭。这铸造兵器的地方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 慕容睿临也不擦去脸上的唾沫,只是脸色越发的暗沉。 宏义面含讥诮,道:“呵呵,你不是说想试试我的嘴硬还是你的手段硬?难道这些就是你的手段?和传闻中的睿王殿下不符啊!” 慕容睿临眸光一厉,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眼神阴狠道:“本王只是想给你指条明路!要是你非要寻死,本王也不拦你。” “哈哈!来呀!那你现在就将我赐死!只怕你绝对不会那么做吧,虚伪!相爷早就想扯掉你虚伪的脸皮!八个皇子中就你的心思最歹毒!所以,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助你当上国君一力!” 慕容睿临闻言,倒是放松了手中的头发,低声问道:“这些都是相爷告诉你的?” “不需相爷告诉我。我宏义也不是愚笨之人。其实如果今日是慕容宫玥将我擒住,我说不定就告诉他了,他如果当上国君必定国泰民安。可你,呢?卑鄙无耻!表面上仁慈心善,骨子里就是心如蛇蝎!若是你坐上皇位,说不定就会打仗!” “国泰民安?何为国泰民安?现在是国泰民安吗?错!四国安和只是短暂的!是假象!只有统一才是真正的安和!”慕容睿临不知哪里来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将要喷发出的怒意。 “哈哈哈哈!别再忍了,我倒是想在死前看看你发怒的样子、传闻中睿王可是不轻易动怒火的哦!”言罢,他又对着慕容睿临狠很得吐唾沫。 这回,慕容睿临忍无可忍,怒拍扶柄,厉声道:“来人!水刑伺候!” “哈哈……”宏义仰面大笑,接而对着慕容睿临冷嘲道:“想不到睿王殿下也有失态的时候,真是可笑……” 在他说话间,几个大已将他的四肢拷在长木架构成拷问台上,一大桶水已摆在了他的面前。宏义面露一丝惧色,不过很快便掩盖住,缓缓闭上眼睛。 慕容睿临不以为然的勾起唇角,冷声喝道:“行刑!” 出了牢房,慕容睿临很无奈发现又鬼使神差得到了琉璃苑,他此刻的心情很糟糕,不想被她看见他阴沉的脸色。 手在了门边抬了一半还是放了下去,却听到屋内传来清亮如曲的声音:“进来呗,反正我还没睡呢。” 听了这声音,方才的怒气减了很多,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推门而入,便见她撑着脸蛋正看着话本,烛光摇曳,将她的皮肤衬托得越发的凝脂如雪。 墨璃尘一见他进来,放下了话本,抬起头好奇得问:“怎么阴沉着脸啊?” “有吗?”慕容睿临笑着自问,将轮椅推动到她的身边。 墨璃尘蹙眉道:“当然有啊!你看你脸色都发青了!” 见慕容睿临不应她,她思索了一会儿,笑眯眯得问道:“还因为白日的事情不高兴啊?” 这一笑让慕容睿临最爱的小酒窝又露了出来,心情霎时晴朗,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道“既然知道,那就应该弥补那事儿啊。” 嗯?弥补那事儿?墨璃尘略微一愣,可当他看到慕容睿临眼中闪烁的精光时,知道他所谓的事是什么了,俏脸一红,娇嗔道:“我是说白天谁要刺杀你!你想到哪里去了?” 这家伙最近怎么了?满脑子的歪思想! 慕容睿临拧着眉头,良久,凝视着墨璃尘道:“是一个组织,他们早就想将我除去,今日幸好有备无患才逃脱此劫。” 墨璃尘一惊,心却跟着一紧,紧接问道:“那组织是不是上回我们去避暑山庄遇上的那一拨?” “嗯。”慕容睿临轻声一应,本想随意找个理由敷衍她,谁料她却激动了起来:“那今日逮到的那人是不是组织里的头?你是不是想从他口中了解到组织的地点?然后好将他们铲除?” 看着墨璃尘那双清澈却闪着亮光的眸子,慕容睿临也不好就此打住,于是紧握她的手掌,无奈道:“我也不能耐他何,我的生死倒也无所谓,但现在有了你,我担心那组织会对你不利。” 墨璃尘听闻,将手中的书圈起点着下巴,片刻,双眼亮起,啪的一声将书本拍在桌上,道:“王爷,你要是信得过我,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我一定让三日内开口!即使不开口也定会让你找到那个地方!” 曾在警校虽然体能测试差了一点,但跟着师傅那么长时间让犯人开口的本事还是有点不是? “你?”慕容睿临大惊!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让她三日内开口?” 墨璃尘却是一脸的正色:“你不信吗?那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牢房,你千万别跟进来!给我准备一些止血药,一些饭菜即可。” 慕容睿临不应,想了许久,再看向那双镇静的眸子,终于开口道:“好,我在门外等你。” 王府膳房 “秋语姐,这些粥还是我来盛吧。”雪尽抢过秋语的勺子,小心翼翼的将红豆糯米粥盛了出来。 秋语嘴角含着一缕笑意,柔声道:“那好,你小心撒出来烫到哦。” 雪尽连忙点头,秋语不说烫还好,这么一说她真觉得手中的粥很烫手,便慌忙将它放到了桌上,转身去拿一个托盘来。 秋语趁她拿托盘去了,悄悄走到碗前,端起粥,飞快的喝了一口,小嘀咕道:“还真好喝呢,等会我们给主子也准备一碗吧。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从牢里回来,你说她去牢里做什么呀?这不都应该是男人的事情吗?” 雪尽见她正喝那碗主子要用的粥,忙走了过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嗔笑道:“喂,秋语姐,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样嘴馋啊。这可是主子办正事用的,主子做事哪里有我们这些做下人可以置喙的地方?再说有些事情啊,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秋语便讪讪的笑,没有再开口。 雪尽将粥放到了托盘里,也没理秋语,端着托盘朝地牢的地方走去。 身后的秋语静静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她的嘴角弯起一轮诡异得弧度,眉间同时凝结起一层寒色。 地牢里,异常的安静,狱卒全部已经离开,只留下宏义被绑在行架上,头发已经湿透,散落在眼前,两颊已肿成了馒头,见有人进来,他也不抬头,只是冷冷笑出了声:“慕容睿临,像你这样双手沾满血腥的人,小心冤魂……半夜索命!” 墨璃尘见到如此惨象的宏义,吓得手都在颤抖,如此密集的鞭痕和烙印,就算是个铁打的男儿估计都受不了。最重要的是他的眼前还放着数十种刑具!每一种像是来自炼狱,光看着都让她感到颤抖! 难道这些都是慕容睿临赐给他的?第一次墨璃尘突然觉得慕容睿临绝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温和,或许她根本从未了解过他。 也在这一瞬间,墨璃尘对眼前的人心升一种敬意,尽管他是她将要对付的人。 第五十四章 :送药攻心计 她稳稳了情绪,理了理思绪,继而慢慢走到宏义的身前,轻声唤道:“宏义?” 这声音虽轻,但却清澈如水,不带任何杂质,宏义似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他还以为是晕晕沉沉,神志不清,所以也没有抬头。 “宏义?”墨璃尘又唤了他一声。 宏义缓缓抬起头,他的眼前竟然真站着一个女子,身穿淡粉色的普通罗裙,淡淡的妆容将她精巧得五官显得更加的立体,特别是一双清澈如水的杏眼让他的心略微一颤。 不过,很快他又冷笑起来,这慕容睿临一定是见他不吃硬,就弄个美人过来,美人计? 一想到这里,宏义大笑道:“姑娘敢情是用花言巧语想让我松口?你还是省省力气!去吧!” 墨璃尘不怒,反而将她手中的放粥和止血药的托盘摆到了桌面上,然后用一块白布抹上了止血药。 “我是将死之人!你给我涂这些做什么?不要在这里假惺惺做好人!滚!” 最后一个滚字,宏义是猩红着眼睛骂了出来! 墨璃尘依旧不语,走到他的面前,用手中沾止血药的白布轻轻擦拭着他的伤口。 虽然害怕,也必须得做! 这凉凉的药水一触碰到伤口,宏义痛得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睿王的璃侧妃。”她边上药边答,神情专注。就算这个男人是他们的敌人,此刻她只想让他少受点罪。 宏义却吃惊不已:“璃侧妃?哈哈哈....”又是一阵阵嘲讽的笑声。 墨璃尘突然停下了抹药动作,抬头,冷声问他:“笑够了没有?” 宏义停下了笑声,冷冷道:“听说你曾是他的贴身丫鬟,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抬为侧妃。他这么宠你,怎么舍得让你来为在下上药?难道睿王府的美女都没有了?非得让自己的女人来上演一场美人计?” 墨璃尘浅浅一笑,将手中的药瓶放回了桌面,言道:“这王府里的规矩大,我一旦发现,就算王爷再宠我,我擅自来地牢,他也不会轻饶我,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呵呵。”宏义冷笑道:“照你的意思是,你是为了我才瞒着慕容睿临前来上药的?” “是!也不是!”墨璃尘望着那双带着愤怒和嘲讽的眼睛,正色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何来为了你要冒生命危险?我是为了王爷才那么做。我听闻王爷还要对你动用其他酷刑,实在不想让他的手再沾更多的血。所以乘他睡着,偷了他的玉牌,狱卒才放我进来。”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但还有一些原因的确是为了你,璃尘从小就崇拜有骨气的人,听闻王爷说你受了极大的酷刑都未说一个字,我从内心萌发对你的敬意!虽然你是为奸人卖命,但这种对主子的忠贞和骨气让璃尘佩服,所以想前来见你一面。” 宏义微微一愣,眼前女子的身上的气场倒是比他预期中的强大,为何面对他那样的冷嘲热讽她一点都没有情绪?反而越发的镇静。 宏义不接语,只是静静得看着她,眼中的戾气和嘲讽之意已消散,留下的是疑惑。 墨璃尘也紧接着道:“大丈夫,死就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是慢慢折磨就不同了,任你是铜皮铁骨,将来也被折磨成卑微蝼蚁。我看你的身骨强壮,恐怕还有多日的折磨!与其细煎慢熬的活受罪,还不若一死百了,还能保了你的忠心刚毅!” 宏义虽说强忍着痛,但方才的水刑着实让他感到生不如死,这水刑还不是最严酷的刑罚,依照慕容睿临的性子再残忍的酷刑都能想得到。 听了墨璃尘这番男子汉大丈夫也未必说的出的话,这样的英勇豪迈,说的他的骨子里都被鼓荡,都在叫嚣! 墨璃尘看他心里好像有所松动,继续道:“所以,我来这里一半是为了给王爷赎罪,一半是想让你减轻痛苦,让你能够轻松上路!” 见这个男人挑了挑眉,墨璃尘看着他的眼睛,道:“这碗粥里下的可是鹤顶红,一碗下肚什么都不知道了。”说着将手中的粥递到了宏义的面前。 宏义看着这碗热腾腾得红豆粥,一时半刻居然没了反应,等他抬起头来第一句话居然是:“你给我喝了这粥,你会丧命的,慕容睿临定会加罪于你。” 墨璃尘笑道:“不,王爷他舍不得杀我,顶多……”她苦笑一声,将那些话哽咽了下去,眼眶也瞬间泛红。 眼前的女人眼眶一红,他的心微微一动,居然说了一句连他都感到震惊的话:“这粥,我不喝!反正都是一个死,我绝对不会连累你。” 反正是将死之人,何必要连累这个女人?他是杀手,能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女人那颗善良无奈的心。 宏义的话也让墨璃尘的心狠狠得纠了一下,眼前的人真如慕容睿临所说的那么歹毒吗?她是不是做错了?一种欺骗人的犯罪感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猫叫!心一惊,手一个没拿稳,整个碗都摔碎在地。 瞬间冒气了一丝白烟。 这粥,果然有毒!可是她根本没有真正下毒啊!是谁下的毒?墨璃尘的脑子一下子被冻结了起来,愣愣得看着地上的粥,半天没回过神。 宏义看着地上被撒的毒粥,语气柔和了很多,抬头看向发愣的墨璃尘道:“璃侧妃,你真的不需要为在下做这些,你对慕容睿临的感情也着实让在下佩服。你还是请回吧,天快亮了,他要醒了。” 端王府深夜 慕容宫玥有些微醉,微眯着眸,隐约看到前方有一个纤瘦的身影。 等到那女人转头,他发现居然是她?她怎么在他的王府里?他摇摇脑袋,一定是他喝醉了!可为何最近总是梦见她?不知她被推下井受了什么伤? 想到了这里,他又狠狠得唾弃了一下自己,一定是疯了。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慕容睿临已封她为侧妃。可为何他非但没有放下,反而懊恼无比。是他亲自将她推到了别人的怀里。 “王爷!小乔来报!”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让他回过了神,才发现他居然摔倒在了草地上,凉凉的露水,沁湿了他的衣裳。 “何事?”醉醺醺得站了起来。 “小乔说睿王府今日捉到了一个人!”萧骏抱拳回禀。 “哦?何人?“慕容宫玥的语调平静,可身子一个趔狙又摔了下去,头重重得撞在身后的树干上。 萧骏一把扶住他,回禀道:“小乔也不知,只知今日有一批黑衣人去睿王府刺杀睿王,结果失败了,带头那人就被睿王给擒住了。听说关在地牢严刑拷打。” “这些人一定是夜明澜这个老匹夫派去的。哼,他忍了那么多年,终究是忍不住了,本王以为他第一个想对付的是我,想不到居然是慕容睿临?” 这般说着,慕容睿临已一把推开萧骏,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吩咐道:“你回信给小乔,必定要让她主子将那人的名字打听出来。” “你是说让璃侧妃透露给你被擒人的名字?”萧骏嘴角忍不住得抽动,嘴唇也僵了僵。 这墨璃尘何时给过你可靠的消息?别说是个消息,连一个字都未曾透露过,倒是把你的心给偷了去。 慕容宫玥也未听清楚萧骏说了什么,只觉得耳不明,颠颠撞撞得向前方走着,一边将酒灌入喉咙。 萧骏鼓起勇气紧跟着他身后说了一句:“爷,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将她弄回来!” 慕容宫玥转身冷冷看着他,厉声问道:“你在说什么?” 萧骏吓得连连磕头:“爷赎罪!爷赎罪!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慕容宫玥将手中的酒壶狠很得砸在他的面前怒道:“滚!” 等那萧骏彻底消失在他的面前,他的心居然怦然一动,为何方才会那么动怒?难道是因为那奴才揣测到了他的心意? 猛然发现自从夜里梦见那女人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去各房夫人那里过夜了。 月凉如水,月色如绸缎,慕容宫玥抬头看向夜空的残月,从腰间扯下一个绣包,用鼻尖嗅了嗅,不自觉得勾唇,轻声自言道:“其实绣得也没那么丑!” 清晨,晨光拂晓朝霞泛金几缕金光透进紫檀木的镂空窗,置身在浅金色阳光下的墨璃尘看起来犹如撒上了一层细碎的金沙。 只见她一边练毛笔字一边问正在墨砚的雪尽:“昨日是谁熬的红豆粥?” 雪尽看着宣纸上的字,偏头随口回道:“是奴婢熬的啊,怎么了?”接着又指着宣纸上的字夸赞道:“主子,你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为何最近天天练字呢?” 墨璃尘却依旧不肯放过第一个问题,继续问道:“熬的粥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吗?从泡豆到煮粥全都是经过你一个人的手?” 如此一问,雪尽倒是想起了什么,她挠了挠头,有些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外面,俯身在墨璃尘耳边娇笑道:“嘻...主子,不要对秋语姐说是我告诉你的哦!秋语姐贪嘴,居然趁奴婢不注意的时候喝了一口!” 墨璃尘摇摇头轻声道:“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 心里却思考,这秋语是闻妍赏给她的丫头,如果是秋语下的毒,那么这个组织必定和闻妍有关!闻妍想将宏义除去!永远堵住这张嘴巴。难道?难道闻妍是个细作?可是闻妍是太后的侄女呀!难道这组织和太后有关? 第五十五章 :愧疚无可奈何的欺骗 一想到此,墨璃尘的手一颤,紧接着笔停了下来,任由墨迹在纸上慢慢散开,而她的脸色亦变得很难看。 见墨璃尘不说话,且目光呆滞,雪尽越发担心,紧张地唤道:“主子?主子?您别练了,昨晚一夜没睡,你不困吗?” 墨璃尘用力揉着额头道:“不困,我在想该如何对王爷说这事儿。” 话音刚落,就听闻门外传来温润的声音:“阿璃想和我说何事?” 雪尽一见是慕容睿临,立刻跪倒行礼:“奴婢参见王爷。” 慕容睿临摆摆手,示意她退下,接而推动轮椅到了墨璃尘的身边,弯腰捡起那张被她揉得皱巴巴的纸,打开一看,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道:“这些是阿璃练的字?” 墨璃尘看到这个笑容,以为他觉得这字写得难看,便将毛笔一丢,抢过他手中的宣纸,佯装怒嗔道:“这些字写得丑,入不得王爷的眼。” 慕容睿临却对她孩子般的行为宠溺一笑,未语,而是拿起丢在桌上的毛笔。他的背脊挺直,面色平静,眼中透的是无比的专心,随着手腕的用力,字如行云流水般出现在宣纸上。 字体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 墨璃尘在惊叹他书法精湛之时竟然没去注意他写了什么,待到一张宣纸全部写满字后,她才认真得一字一字读:“清墨染,琉璃盏,满纸春.色绿柳喃。晓风嘻,红尘喜。山盟已许,执手一生。痴,痴,痴!” 呃……这是传说中的情诗吗?脸上不由得飞上两朵红云,赶紧低下头不让他看见她的窘相。 而这一表情却又激起了慕容睿临压抑已久的渴望,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阿璃喜欢吗?” 听得这话,墨璃尘垂着眼帘微微点了点头,轻言道:“嗯,喜欢。” 慕容睿临似乎不想放过这个问题,唇瓣似有似无得轻触她的耳垂,呢喃道:“是喜欢我还是喜欢这词?” 他的气息又开始缠绕在空气里,丝丝柔柔,温热的呼吸让她顿感耳,麻麻地,酥酥地,不过这次绝对不能再被他吃豆腐! 墨璃尘笑嘻嘻地在他脸蛋轻啄一口,又在他耳边轻轻道:“都喜欢。”却在慕容睿临得意之际迅速逃离了他的怀抱。 看着逃离速度如兔子一般快的她,慕容睿临笑着摇头,也没再拉她进怀,而是放下手中的毛笔,问道:“今晚你还要去吗?” 墨璃尘点头:“当然要去了,后日定能将你想要的地方打探出来。” 慕容睿临却不展颜,眼中尽是担忧,缓声道:“阿璃,今夜还是别去了,那种地方太潮湿。更何况我担心……” 墨璃尘赶紧宽慰:“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没发现他今日的状态比昨日好多了吗?他不会对我怎样。倒是方才想起了一件事,不知该如何对王爷说。” 慕容睿临直接言道:“旦说无妨!” 墨璃尘坐到他的身边,一边研磨一边道:“王爷,昨日那碗粥里有毒,而熬粥的只有两人,雪尽和秋语。雪尽,我信她。” 接下去的话她不再说了,点到为止,聪明睿智如他,她想说的,他定会明白。 慕容睿临俊眉微眺,没有接语,闭目微微沉思了一会儿,再开双眼时,唇边已凝着温和的笑容:“阿璃一夜没合眼,快去睡觉,别再练字了。” 这带着笑容的命令让墨璃尘的心暖暖的,放下手中的墨砚,快速在他的额间亲了一口,闪到了卧房。 待到小女人消失在他的眼前,慕容睿临才收敛了笑容,清眸早已凝结成冰,看来是他小看宁太后了,原来闻妍不是她的棋子,真正的棋子另有其人。 相府 “父亲,初瑶不想嫁给那五皇子!听说他的性格怪癖,女儿说什么都不嫁。父亲,女儿求您了,女儿一辈子都不要嫁,永远在您的膝下孝敬您、” 夜明澜面对着梨花带雨的小女儿,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宁太后下令嫁给慕容苏墨,他也无可奈何啊 棋子!也许他从头到尾都是她的棋子,可他却付出了一辈子的真感情,到头来她还要利用他女儿作为棋子为她谋天下。 慕容苏墨何人?他是八个皇子中性格最怪癖的,听说曾想封一个通房丫头为妃居然和慕容玄彻顶撞。结果被派遣到边境思过一年。原以为他只是一个儿女情长的傻小子,可此次回京后却变了样,不仅没有去找那个通房丫头反倒是答应了这门亲事。而且他最近居然和几个官员走得比较近,经常去楼子喝花酒,这不像他的风格啊! 夜明澜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初瑶,你先回闺房,爹给你再想办法。” “相爷!”外头传来急切的声音让夜明澜重新端坐于紫檀木圈椅,手中把玩起一串极品阴沉木佛珠。 夜初瑶很知趣得抹着眼泪退下。 门口探子进了门,也顾不得行礼直接在夜明澜得耳边轻声禀告:“相爷,西陵的相亲队伍已经赶在路上了,可是昨夜突遇大风雨,公主的轿撵突然失踪了,等发现公主后,她已经……薨了。” “什么?”夜明澜手中的手串掉落在地,这一切一切所发生的都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本想着就算宏义开了口,慕容睿临找到了铸造兵器的地方也没有任何证据,他也早派人将铸造兵器的几个头领杀了,只留下一个最可靠的亲信在那里驻守。西陵国君又和他有了合约,只要助她女儿为后,以后一切事情好商量,包括借兵。 “相爷,该如何是好?”探子也按耐不住心情急切得问他。 夜明澜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用另一只手握住颤抖不止的右手,但没用,因为颤抖并非一只手,而是他整个人。 到底是谁杀了公主?慕容睿临?还是慕容宫玥?还是慕容傲易? 夜明澜身后的随从递了一杯茶给他,夜明澜接过茶,不顾还有些烫嘴的茶水,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直至将整杯茶都喝尽了,方才放下茶盏,脸上总算恢复了一丝血色。 又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冷声回道:“有谁知道公主死了?” 探子思考了一会儿回道:“是属下找到失踪轿撵的,所以也就属下和几个兄弟知道,西陵的护兵队伍还在找轿子呢!” 听了这回答,夜明澜神色发冷地问他:“谁说公主死了?她不是好端端得坐在轿撵里吗?” 探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跪地道:“属下立刻将公主送回轿撵!” 深夜,睿王府,地牢 此时的宏义已被狱卒放下了木架台,将他锁在了铁牢里。 墨璃尘轻轻地拍了拍铁牢门,轻声唤道:“宏义!” 宏义听到了有人唤他,而且是昨夜那女子的声音,便睁开了双眼, 将身子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沙哑着嗓子道:“璃侧妃还是请回吧,不要再来看在下了,在下受之不起。” 墨璃尘却将手伸进了铁牢,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他:“这是止血药,你自己上药吧,没给你带吃的,外面的狱卒看得紧。” 宏义没再开口,也没有接过药瓶,而是闭上了双眼。 墨璃尘当然感觉到他的敌意。眼前浑身是伤口的男人也不是愚蠢之人,接连两日都能成功进地牢,必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所以,今日她不得不上演一场苦肉计! 墨璃尘靠到铁牢门外,背对着他轻声道:“你一定是觉得我在欺骗你,其实,昨日我来看你,是被王爷发现了。” 宏义依旧闭着眼睛,只是手指不由自主得弯曲起来。 “他打了我!”墨璃尘自言了一句,又继续道:“可他还是心疼我的,没舍得杀我,还给了我一瓶上好的去淤生肌药膏。” 宏义终于忍不住睁开双眼,定定望着放在杂草间的药瓶,心又是一颤,居然还带着一丝心疼。 怔仲了片刻,他依旧冷冷道:“你走吧。在下不想拖累你。” 墨璃尘微微一笑,反问:“你不信?”接着又卷起了袖子。 宏义睁开了眼缝一瞧,果然有两道鞭印落在上面,伤口虽不深,但她的皮肤白嫩如雪,这伤口看上去却是异常的触目惊心。原本无波澜的双眼瞬间有了一阵波动,轻声开口问她:“你恨他吗?” 墨璃尘放下了袖子,苦笑:“不恨,因为我爱他,我今日来找你也是因为我爱他,这药膏虽不是什么神丹妙药,但也能暂时减轻你的痛苦,为他赎点罪。也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敬意。” 宏义看清了眼前女子的五官,一双清澈的杏眼似乎凝有一汪清水,像是随时都会掉下眼泪一般,琼鼻樱唇,她的五官的确完美至极。 还有淡然自若的气质和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声音,面对这样的女人,他的心终于还是怦然一动,纵使再怎么心如钢铁也化成绕指柔。 宏义捡起杂草间的小瓷瓶递还给了她,语气也暖了不少,甚至更像是在宽慰:“既然他没杀你,而且还给了你药,说明他还是爱你的,像他这么心狠手辣的人能做到这点已经不容易了。这药还是留给你自己吧,在下不需要。” 看着宏义略带歉意的眼神,墨璃尘低头,心底无比的难受,甚至不知这戏该不该演下去,为什么欺骗他,让她感到无比的痛苦和自责。 不过一想到他对慕容睿临会造成生命危险,在一阵沉默后,她继续道:“宏义,今日你就当我来找你谈心的吧。我也没给你弄来毒.药,王爷看得紧,我得马上回去,否则被他发现就真的不是打那么简单了。” 言罢,她立刻转身,准备离开,良心的谴责让她真的快要掉泪。 宏义却突然唤住了她的脚步:“等等。” 墨璃尘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轻声问道:“何事?” “谢谢!”宏义笑着回她。 第五十六章 :陪伴岁月静好 快步回到了琉璃苑,她只着快些回到被窝好好理理思绪,否则明日一战必定会败。刚到门口就看见房间还闪着亮光,不用想便知道他在等她回来。 墨璃尘推门而入,就见慕容睿临正在烛光下专心得翻阅着古书,窗外的一阵秋风袭来,吹散了他几缕长发,竟然有一种出尘的味道,好似雪地里盛开的白莲, 墨璃尘悄悄走到他的身后,将一件薄薄的披风盖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轻声道:“夜这么深了,王爷怎么还没回去睡觉?不用等我的。” 慕容睿临先揉了揉略微困乏的眼睛,再抬眼看向她,略带一丝不悦地问道:“为何不允许我在门外等着?” 墨璃尘坐到他的身边,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俏皮地回他:“因为我在用美人计,怕你吃醋呀。” 慕容睿临的心居然一跳,明明知道是她的玩笑话,可还是觉得有一股酸溜溜伴着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控制不了那突如其来的情绪,抓住了她的胳臂,想将她拉进怀里好好惩罚一下她,动作虽不是很用力却让墨璃尘不自觉得“嘶”了一声。 “怎么了?”慕容睿临急切地问道,未等她回答便撩起了她的袖子,只见细如凝脂的手臂上印着两条触目惊心的鞭痕。 俊美的眉头瞬间紧蹙,清眸已有寒气浮现,沉声问她道:“是你自己弄的?” 墨璃尘知道瞒不过他,只得微微点了点头。刚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他再次搂进怀里,动作不是很用力,只是用双臂将她圈了起来,却依旧让她无路可逃。 不能逃就不逃吧,感觉他滚烫的身体透着薄薄的衣料传递到了她的肌肤,令她的体温瞬间升高。 而他的下巴靠在了她的肩膀,几缕长发拂过她的脸颊,痒痒地,她却没有将它撩开,空气里又充斥着他身上的墨竹香,让她感觉头晕晕地,居然在他耳边轻声问道:“王爷今晚不走了?” 可是对于慕容睿临来说,蔓布他整个胸腔是心疼和愤怒,几近窒息,原本是没那心思,可被她这么一问,忍耐了这么长时间的欲.望又腾升了起来。 但他还得忍着,只是脸颊相贴,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最后,深吸一口气道:“我先给你上药。” 他发现对她的爱已经超乎了意料之中,现在居然舍不得要她了,因为他要给她名分,不是一个妾侍或者一个侧妃的名分。而是他妻子的名分,睿王府正妃的名分。 只有如此,他才能要得起她! 慕容睿临用蘸了药水的白棉条为她擦拭了伤口,墨璃尘却没心没肺得眯着眼睛调笑道:“我就说王爷细皮嫩肉,你看我,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哪像你昨日呲牙咧嘴得喊疼!” 慕容睿临很想挫挫她的锐气,但看着她白净的额头正渗着密密的细汗,这样她就很疼了,他哪里再忍心戳痛她啊!只能没好气得反驳:“那是因为我包扎技术比你好。” 墨璃尘佯装冷哼了一声,细眉一拧,别过头去。却被他温暖的掌心给转了过来,正声对她道:“下次胆敢这样,本王一定杀了那丫头!” “那丫头”一定是指用鞭子抽她手臂的雪尽了,墨璃尘对视着他的双眸,他的眼底攒动的是森冷的寒意,无半点玩笑之意。最重要的是他方才用了“本王”二字。 近在咫尺的脸早已没了平时的温润模样,俊美的脸颊在此时看来就如来自地狱的修罗,美,却让人看着胆颤! 突然想起宏义的话,慕容睿临就是个恶魔!原本不信,但现在看来还是有几分可信度。 慕容睿临见到她露出了惧色,才发现方才居然一不留神露出了那种表情,赶紧收敛。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逗你玩呢!不过阿璃以后不能再做这种事了。否则我定不轻饶你。” 听了这番话,墨璃尘的心才定了定,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王爷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嗯,你说。”慕容睿临淡淡回她。 墨璃尘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如果明日阿璃探出了那个地方,王爷能否放过他,饶他一命!” 慕容睿临沉默,许久才对上她的眼睛,温和地回道:“好,我答应你。” “真的?”墨璃尘挑眉问他。 “真的!”慕容睿临点了点头,握紧了她的手。 这一夜,过得很安静。墨璃尘躺在床上没心没肺得睡了,慕容睿临轻轻为她盖上了被子。接着继续低头看古书,偶尔回头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发现她正偷偷瞧着他,视线交错的那一瞬间,有一种静悦与美好在其中。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透,墨璃尘便起了床。而此时的慕容睿临已伏在桌面睡着了,她心疼得为他盖上了被子。最后蹑手蹑脚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决定做最后的一战了。 这攻心计是否成功,就看这一战了! 可慕容睿临却被这些轻微的声响给惊醒了,其实根本也没有睡着,这十几年又有几晚是真正睡着的? “你要去地牢?”慕容睿临望着她的背影问道。 墨璃尘轻声“嗯”了一下,接而转头回道:“能否探出地方就看今日的了,等会我会带着他出王府。跑到一半你让人跟着他,切记啊,一定要让一个轻功好的人跟着,如果被宏义发现那就功亏一篑了!” 慕容睿临俊美轻蹙,满是担忧地问道:“那你也跟着他出去?” 墨璃尘点点头,神神秘秘地对他道:“对啊,而且我们还要合作上演一场戏,你要派兵追我们。最后在追到我的时候,狠很抽我耳光!记住哦!是狠很的抽!” 言毕,墨璃尘突然觉得她有潜在的自虐倾向。 慕容睿临闻言后也吃惊不已,狠很得抽?这不是要他命嘛!他爱她爱得连根手指都舍不得碰,这次居然要狠狠得抽! 这傻丫头,居然为了他,什么都做得出来,慕容睿临突然觉得心一痛,眼睛也酸涩不堪,一口回绝道:“绝对不行!这地方,我也无需知晓了。” 这下换成墨璃尘急了,连忙解释道:“王爷,如果你不抽我,这戏就演不下去了呀!那我前两日不是白折腾吗?抽两下又不会死人。你就当我跟他私奔了,这样你就抽得下去了不是?” 私奔?亏她说得出口!要是她真敢私奔就不是抽耳光这么简单了,他定要折了她的翅膀,将她永生永世禁锢在他的羽翼之下。 墨璃尘瞧见他想怒又不敢怒的表情,掩唇笑道:“如果你舍不得抽,可以让飞鹰假扮你,然后让他来抽我。” 真是越说越离谱,慕容睿临气得手指都在颤抖,厉声喝斥道:“够了!地牢你不要再去了,这场戏也到此为止,不要再提!我自有办法让他松开。” 言毕,直接推动轮椅出了门。 墨璃尘愣了愣,徒有一阵凉风吹过,这是他头一次朝她发脾气,而且发得莫名其妙,不过再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也许能将戏演得真实点。 唤得雪尽过来,墨璃尘与她的衣服对换了一下。这戏既然要演就要演的更逼真一点,否则以一个杀手的灵敏度一定会揭穿她。 雪尽一脸的无奈,边换衣服边抱怨:“主子,你这又是要演那出戏啊?这好端端得非要让奴婢假扮你?这事儿王爷知道吗?你该不是瞒着王爷吧?主子,你别再闹了,王爷会要奴婢命的!” 墨璃尘却笑意浓浓,神秘兮兮地靠近她的耳边说道:“不会的啦,等会我想看看他发怒的样子,刚才看到他发火的样子好霸气有没有!” 雪尽看着一脸得意又花痴得墨璃尘,半天都没回过神,眼睁睁看着她穿着丫鬟装出了门。 墨璃尘快步去了地牢,那些狱卒也没阻拦,以为她和前两日一样得到了慕容睿临的密旨。 墨璃尘在进去前笑眯眯地给了他们几碗酸梅汤,柔声道:“这酸梅汤是王爷赏你们的。辛苦各位了,喝些酸梅汤解解渴。” 这几个狱卒接过璃侧妃送来的酸梅汤,脑子都有些晕了,连声跪地谢恩。只是他们不会料到,这汤一下肚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进了牢房,墨璃尘看见宏义正躺在杂草堆里睡着了,乱发覆面,只留干如裂土的嘴巴露在外面。 墨璃尘轻轻拍了拍铁牢门,急声唤他:“宏义!宏义!快起来!” 宏义挪了挪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啪啪啪!”继续敲着铁门:“你快醒醒!出大事了!要出人命了!” 宏义半睁着眼睛,看到这清丽的小女子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方才的睡意也瞬间消失。 虽然不知她到底是不是在演戏,但不得不承认他希望她出现,她美好!特别是她的眼睛,能瞬间暖了他的心。他是杀手,双手沾满了鲜血,在他的生命里只有“忠”这个字。 可眼前这女人却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爱”,她对慕容睿临的爱让他的心也为之一动,甚至想到如果眼前这个女人爱的是自己,那该有多好! 宏义也不撩开眼前的散发,靠上发了霉的墙面,低声问她:“怎么了?现在不是晚上,你怎么偷偷进来了?不怕被慕容睿临逮到?” 墨璃尘也不回答他的问题,直接用锁打开了铁牢门。 宏义微怔,第一反应就是:有诈! 第五十七章 :最后一计生死计 他怀疑的眼神令墨璃尘一个慌乱,不过她很快镇静下来,蹲到他的面前,撩开他的散发,一字一句道:“宏义,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要对你说,王爷已经打听出了那个地方,现在正派一大批人赶去那里,他说要彻底得清剿。我虽不知晓那里到底有多少人,但必定是不少的。我不想让他再杀戮,更不想看到那么多人丧命。所以,我用蒙汗药把狱卒给弄晕过去,盗来了这把钥匙。” 宏义却露出比墨璃尘想象中还要镇定的神色,唇角无力一勾,问道:“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墨璃尘眼皮一跳,接而轻声问道:“然后怎么样,我想你应该清楚。” 宏义挑眉,冷笑:“呵呵,你是想让我去那里通知他们?” 迎着宏义满是讥讽的眼神,墨璃尘的手心已开始冒汗,贝齿轻咬,走出铁门,“彭”把铁门一关,轻声怒道:“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既然宏义不想领这份情也罢,我就当瞎了眼,做了人生中最愚蠢的事情!” 宏义抬头看向眼前的女人,通红着小脸,气得肩膀都在微颤,一对小酒窝因为愤怒而诺隐诺现,忍着怒气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 宏义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这次是发自内心的,而非讽刺。 而这笑声在墨璃尘听来却是在嘲讽她,看来这宏义比想象中难对付啊,莫非今日功亏一篑了? 但令她始料不及的是,宏义居然站起了身子,摇摇晃晃走到铁门前,当下朝墨璃尘作揖道:“谢谢你的好意,这门在下不会出,第一在下不想连累你,第二,就算在下出去,也一定逃不出这睿王府。慕容睿临何等人?我比你清楚!” 就知道他会来这一招! 宏义的话音刚落,墨璃尘已从兜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刀子,刀子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蹭亮,她将刀子递给了他,道:“你应该知道王爷宠爱我,你可以拿我来做人质来威胁他,我想他应该会……” 说到此处,她红唇轻颤,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不出她所料,宏义一惊,最开始的怀疑之色也渐渐褪去。 还差一把火候! 见宏义没有接过刀子,墨璃尘略微轻叹了一声,自言道:“看来你还是不信我。”言毕,她竟用刀子在脖颈处轻轻划开一道口子。 这道口子不深,但艳红的鲜血迅速从白皙的皮肤中渗出,几滴极小的血珠子沿着颈脖流了下来。像是散落在雪地上的玫瑰花瓣,让宏义瞧着,心紧跟着一疼。 宏义抢过她的刀子,轻声喝道:“你疯了啊!你到底想怎么样?” 墨璃尘却是明媚一笑,正视着宏义道:“我说过,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王爷。不想让他的双手再沾血了,他这次要杀的不仅是你,还有那个地方所有的人。”停顿了一会儿,她再次对上宏义的眼睛,清楚地道:“还有,我不想让你死。” 这些话说得干脆利落,她的眼睛无一丝闪躲,并不像在骗人。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话有一半真一半假。爱慕容睿临的心是真的,不想让眼前的人死也是真的。 宏义的心又是一颤,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她不想让他死。从来没有一个人在意过他的生死,哪怕是他的主子夜明澜,恐怕他现在正急着怎么弄死他吧。 有点不敢对视眼前女子,良久,他才抬头正声道:“好!如果宏义能逃过此劫,此恩永记于心!今生不报,来世当牛做马也要还你这份救命之恩!” 墨璃尘赶紧又将铁门打开,道:“废话少说,我只要你能安全抵达那个地方,将他们全部撤离,这样就是功德无量了。现在天还未没亮透,王爷应该还未醒。所以我们还有一点时间,我知道王府密道,快!” 两人飞快地跑出了地牢,宏义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昏睡中的狱卒,看来她真的有骗他。 可正当他们穿过密道,到达通往府外的一个洞口时,慕容睿临已等候在那里。 身穿紫黑色的锦袍,少了一点以往的温润,倒是多了一些英气,就这么坐着,都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如天神一般耀眼。只是,他此时的神色异常的暗沉,双手紧握扶柄。 “王爷!”墨璃尘脚步向后退了一步,虽然早料到他会出现,但没想到他真的动怒了。原来他动怒的模样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这样的眼神让她害怕,真的怕了! 慕容睿临盯着她脖颈上的伤口,眼中已有烈火喷出,声线寒彻入骨:“放了她!” 墨璃尘背对着宏义,使劲和慕容睿临眨眼睛,感觉她的眼睛快眨烂了,但,慕容睿临非但没有神色缓和,反倒是更怒。对着弘义的方向,手掌重重按下扶柄上一个按钮。 “完蛋了!有机关!宏义,快逃!”墨璃尘豁然转身,一把将宏义推开。 这一推是慕容睿临根本没有料到的,那带毒的飞镖擦过她的肩膀“叮”地落在地面。 就在慕容睿临未回身之际,宏义一个跳跃飞到了高若干丈的高墙,高喝一声:“在下先走了!” 待到那宏义消失在他们的面前,墨璃尘才扯着唇角呵呵一笑:“王爷,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话音刚落便晕倒在地。 这镖有毒!虽然只擦伤了一点,但足以毙命! 端王府 “呯--”慕容宫玥掌风一掠,碎了不远处的青瓷花瓶。 萧俊看着这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瓶碎成了渣渣,心疼得兹了兹牙,再抬头看向他的主子,深邃的黑眸已赞动着狂风暴雨。 萧俊吞了吞口水,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道:“爷,她现在已无大碍。睿王早已给她解毒了……” 闻言,慕容宫玥手掌又是重重一拍。不过,这次牺牲的不是花瓶,而是他旁边的花梨木方桌,瞬间开裂。 良久,慕容宫玥站起了身子,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甩动了一下袖子命令道:“准备马车!本王要去睿王府看望三弟。” 萧俊微愣,这主子若是贸然前去那可怎么得了啊!于是,深吸一口气试着去劝阻:“爷,再过几日不就是中秋国宴了吗?她现在已是侧妃,当然也会前往赴宴。您就再忍几日。到时候再将这天蕊解毒丸给她也不迟啊。” 他主子一定疯了,这天蕊解毒丸整个王府只有两颗,是救命的药啊,他居然拿去那个女人?而且还知道她的毒已经解了。 其实慕容宫玥也不知为何如此动怒,明明听到她中毒镖后的第一反应是心疼,但疼痛过后却是愤怒,极其的愤怒! 他愤怒慕容睿临为何没有保护好她?每次都让她遇到生命危险,他更愤怒为何当初将她推到慕容睿临身边,还有,为何始终不承认喜欢上了她?他有能力将她抢回来,又为何久久没有动手? 萧俊说得没错,他现在贸然去看她,的确不妥。可他却控制不了冲动。 沉默了半响,慕容宫玥将手中的木盒子递给了萧骏,正声道:“你将这颗解药想办法送到小乔手里,务必让小乔看着她将解药服下。切记,要看着她服下!” 接着,又径直走向书桌,撕了一条宣纸,用毛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折折好递给了萧骏:“连这个一起给她。” 萧俊双手抱拳领命。 待到这房间空无一人后,慕容宫玥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似的靠在了椅背。 目光扫向碎了渣渣的青花瓷,苦笑一声,轻声自言道:“你从一开始就是端王府的,该回来了,你这颗没用的棋子本王早就弃用了。” 清晨,碎碎的阳光撒进了窗,恍若星光般璀璨。随着窗外的一阵鸟啼声,她在一阵淡淡得墨竹香味中醒来,好似春暖花开一般。 墨璃尘微仰起头,看着半靠在床沿的慕容睿临有些不忍心唤醒他。 他的眉头微蹙,脸色泛着暗黄,嘴唇也毫无血色,她伸手拂去几缕垂在他额前的青丝。 谁料,这轻柔的动作让慕容睿临豁然睁开双眼,清淡的眸子布满了细细的血丝。他就这么看着她,责备的,心疼的,愤怒的,温柔的! 迎着这样的眼神,墨璃尘的心头一酸,涩涩道:“王爷?” “醒了?”慕容睿临的声音略带沙哑,让人听着心疼。 墨璃尘点了点头,头往他的手臂蹭了蹭。 慕容睿临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将她靠上他的肩膀,伸手端起一碗晶莹剔透的白粥,低头吹了吹,舀了一勺递到她的唇边,道:“先喝点清粥。” 墨璃尘低头看着他手中的粥,再抬眼对上那双因为布满血丝所以泛红的眼睛,鼻子一酸,眼泪又有些不安分了。 晨光照射在她的脸颊,将她眼眶中的眼泪照射得闪亮,像是一颗颗快要掉了线的珍珠。 慕容睿临看着这张清瘦的小脸,和她脖子上的伤口,心疼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这一刻不知该如何开口,不知应该去责备她那荒唐的举动,还是去安慰她。 她可知道那荒唐的举动,差点要了她的命,也差点要了他的命!也在那一刻,他清楚得明白,原来他们的命已经连接在了一起。 慕容睿临最终还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碗,低声问道:“不合胃口?我让人再去熬一碗,你想吃什么?” 听闻他的话,墨璃尘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情绪,泪花一闪,开口道:“王爷,对不起。” 可“对不起”这三个字让慕容睿临的呼吸又是一滞,她哪里对不起他了?她这么说,只会让他心更难受。 第五十八章 :赴宴风波渐起 看着慕容睿临紧蹙的眉头,墨璃尘抬手用拇指轻轻抚将它抚平,轻声道:“阿璃喜欢看你笑得样子,不喜欢你皱眉。王爷一定是忘了我的愿望!” “我希望王爷的眉头永远不皱!” 这个愿望他怎么会忘了?也正是这个愿望让他的心怦然一动的! 墨璃尘见他的眉头不仅不松开,反倒是让这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雾,就如一汪清泉氤氲着淡淡的雾气。 难道他哭了?墨璃尘的心一惊,紧跟着又是一阵心疼,急忙道:“王爷,我向你保证!下次一定在不会伤到自己的情况下再行动!” 慕容睿临闻言,倒是松懈那紧蹙的眉头,俊眉一挑,阴冷得问她:“还有下次?” 墨璃尘微愣,没有接过他的话语,因为她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但只要是威胁到他的生命,她绝对会依旧有此举动。 最后,直接用双手包裹着他温暖的手掌,放到了她的胸口,认真地道:“王爷,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也担心你啊!我不能看着对你有威胁的事而置身事外。更不想让你把我推开,我想为你做力所能及的事,想与你一起面对,一起承担。” 墨璃尘的话让慕容睿临的心为之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的抓在手里一般,心中蔓延着浓浓的爱意以及愧疚,他没想到这傻丫头居然将他的话信以为真。为了那个搪塞她的谎言连命都不要了!如此清澈美好的她,早已将他的灵魂捆绑住,估计这一辈子都逃不了了。轻叹一声道:“可是我不希望看到你因我而受伤,你知不知道在你身中毒镖的时候,我的呼吸都要停止了。那一刻我才明白,在我的生命中,已经不能没有你。” 甜蜜的感觉盈满心间,墨璃尘扬起甜美的微笑,看着他那不再皱起的眉头,伸手抚摸着他俊逸的脸颊,“我也一样哦!所以...”顺着他的锁骨,慢慢滑向他的胸前,屈指指着他的心脏,一字一字清晰得说道:“即便眼前是万丈悬崖,也请让我贴近它。” 慕容睿临瞳孔紧缩,炽热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女人,伸手揽过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贴近她的俏脸,在她的额头落下深情的一吻,充满磁性带着沙哑的声音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可没有反悔的机会,即便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发与发的交缠,指与指的相扣,呼吸和呼吸的交错,让他们恍若觉得时间是静止的! 静养了几日后就是中秋,这一夜是中秋夜前夕,墨璃尘站在窗柩前,丝毫无睡意,心里反复琢磨着,这宴会到底去不去,实在不想见那贱男。 可贱男又不得不见,这个月的解药,他还未给她。以前虽然怕死,但也绝对不会为了命而出卖慕容睿临!而现在,她特别想活着。因为他们还有很多路要走。 撑着脸蛋,手肘靠在窗台,正在对月发愁之时,却见小乔在月光下快步得走向她的琉璃阁。 小乔? 心里一阵纳闷,这丫头好久没有纠缠她了。这么晚了找她有什么事情呢?难道是贱男要给她解药?不不不!绝对不会! 墨璃尘在疑惑了半响后,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女音:“主子,这是王爷让奴婢转交给你的。” 一回头,就见小乔正端着一个小木盒呈现在她的面前。 墨璃尘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接过小木盒,接而又对其挥挥手道:“你先退下吧,我要先睡了。” 小乔却是跪地不起,抬头看了她一眼,正声道:“王爷吩咐奴婢要亲眼看着您将它服下。” 看着我服下去?那货什么意思?这里面是什么东西?难道真的是这个月的解药?他怎么这么好心? 小乔似乎看清了她的思绪,低着头沉声道:“这是解药。不过是这个月的解药。” 解药?墨璃尘打开木盒子,只见一颗白如雪的药丸躺在里面,散发着淡淡清香,将它放入口中,在咽下的一刻瞬间融化,流淌在口腔的味道犹如山涧的清泉,甘甜,清香。 这解药为何和上个月的解药味道不一样? 看着墨璃尘将药丸吞下,小乔又将头低下,恭声道:“奴婢退下了,盒子里还有王爷要转交给您的东西。” 待到那小乔出了门,墨璃尘才端起盒子细细观察,木盒子很精致,盒身以金为主,却似金非金,显出的,乃是木头的纹理,可那纹理却如金线一般,闪烁这一层淡淡的光。 咦?盒子里面怎么没有东西?不对啊,小乔应该不会骗人的。思虑了一会儿,用小拇指拨弄丝绒的盒底,下面果然静静地躺着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墨璃尘打开纸条,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字:“中秋晚宴不见不散!” 我去!这是什么个意思?怎么感觉像私会?! 闻音阁 “主子,怎么不出去逛逛?今日王府的后花园搬来了很多菊花,姹紫嫣红,极是好看。” 闻妍接过水月端来的茶,轻轻得抿上一口,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只是她此刻的心情却异常的愤怒。今日虽已解除了禁足令,但一点都不想出去。 这一个多月将她禁足在楼阁内,虽然饮食起居依旧和往日一样,但是让她丢尽了脸面,以后怎么在奴才面前树立威信。最重要的那慕容睿临在她禁足期间,居然将那个小贱人抬为侧妃!这才入府几个月就抬为侧妃,再过一些时日岂不是爬到她头顶上了? 那瘸子就是要她难堪!她堂堂太傅的女儿居然和一个奴婢出身的女人平起平坐?不整死那小贱人,我就不信闻! 这厢那小贱人让她心烦意乱,另一厢的青云更是让她觉得火气要冒到嗓子眼。居然有小贱种了?慕容睿临居然还暗指那个男女还不知道的一团血肉是世子! 世子?庶出的能有资格有福气当世子吗?别说是个世子!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个问题! 水月看清了闻妍眼中的愤怒,立刻跪到她的面前,双手接过她的茶杯,低头道:“主子,其实不用太过愤怒。像她那样的女人,王爷对她也是一时兴起,没多少时间就会对她冷淡,奴婢倒是觉得……” 闻妍睨了她一眼,冷声问道:“你觉得什么?” 水月看清了闻妍眸中闪动的森森寒意,镇定道:“奴婢觉得只要主子能出这口恶气,就算把奴婢的命豁出去也在所不惜!” 闻妍眸中掠过一丝异色,随即冷笑一声,用手托起她的下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水月磕了一个头,眼中依旧镇定如斯,道:“奴婢当然知道!” 闻妍看着水月了无波澜的眼睛,淡淡问道:“你跟着我已有几年了? 水月缓缓抬起头,只道:“已有三年,自主子嫁入睿王府,奴婢就一直跟着主子。” 闻妍盯着水月的眼睛,问道:“好,你的忠心,我从不怀疑,你倒是说说如今睿王府的后院里,哪个女人对我的威胁最大?” 不肯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她倒想知道,这个自诩为她任何事可以做的丫鬟到底对她有几分忠心。 水月微一凝思,战战兢兢地道:“回,回主子,恕奴婢妄言,奴婢觉得,不管是哪个府里最在乎的就是子嗣。奴婢,奴婢认为闫侧妃对主子的威胁比较大。” 闻妍听了此话倒是哈哈笑出了声,缓步走到一盆十八学士前,豆蔻色指甲轻轻抚上一朵花骨朵,最后两指用力一捏,花汁就顺着她的两指间流了下来。 这一日,便是要赴中秋宴了。中秋宴乃东衡国最重视的国宴,除了各皇子和家眷,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与。并且各国的使节也会进贡各种奇珍异宝,以示各国交好。 琉璃苑中 雪尽细细将那头长及腰际的发丝盘成了飞燕髻,择了一对翡翠镶玛瑙珠花戴上,在髻边插了一枝玳瑁雕花长簪子。又换上了一袭秋香色丝纹长裙。 这样的装扮无疑是素净的,却掩盖不住她绝色的容颜,反倒更添了几分清雅。 梳妆打扮完毕后,才发现马车已在苑子门口候着了,不过令墨璃尘吃惊得是这马车居然是金顶朱帷,是慕容睿临专用的。难道他是想和她同乘? 可这不符合规矩! “主子,快上马车吧!王爷在里面等了很久了。”雪尽在一旁提醒着。 “嗯。”墨璃尘轻声一应,走近马车,拉开了车帘,只见慕容睿临正闭目养神。 慕容睿临感觉有人拉开了车帘,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对她温柔一笑,伸出手掌想将她搀扶进来。 谁料,墨璃尘却没有伸手握住他的手掌,而是低声问道“王爷,今日……她们都去的吧?” 慕容睿临微愣,点了点头。“她们”这两字似乎刺痛了他某个神经,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见慕容睿临点了头,墨璃尘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我不应该和你同坐轿撵,否则别人会传我恃宠而骄!按理说,青云有了你的子嗣才应该和你同坐。” 短短的几句话,让慕容睿临的胸口发闷,不知她说此话时有没有同样的感受?明明知道……她明明知道的!那只停留在半空的手掌有些不知所措。 墨璃尘见他眉头又是微微一蹙,温润如玉的脸颊也泛白了几分,心也跟着抽痛起来,她大步跨上马车,在他耳边轻轻道:“不过,我就是恃宠而骄了!谁让王爷喜欢我?” 这看似明媚的笑容,慕容睿临却不觉是发自内心的,他轻轻搂过她的肩膀,千言万语凝于唇边,却说不出口。最后只在心里化成一句话:阿璃,很快我就会给你想要的,这个中秋宴过后,你就是我妻! 第五十九章 :蟹肉风波 皇宫,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近黄昏时分,一辆辆华丽的马车披着夕阳的余晖,缓缓驶过数道宫门。 闻妍在两个宫婢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头戴五凤金钱玉步摇,一袭正红桃丝云锦衣艳丽得让人挪不开双眼。 看着墨璃尘亲昵得在慕容睿临耳边说笑着,那股冒在嗓子眼的怒火已经呼之欲出。感觉手臂的神经都因为愤怒而跳动,她缓缓了情绪,走到慕容睿临面前行礼道:“妾身参见王爷。” 慕容睿临此时心情颇为不错,应道:“嗯,起来吧。”言毕又偏头应着墨璃尘的话,仿佛眼前的闻妍从未出现过。 怒极反笑,闻妍微眯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说道:“姐姐听闻妹妹最近受惊了,又是摔井,又是中毒,现在身体可好些了?” 墨璃尘嫣然一笑道:“在王爷的悉心调理下已无碍了。” 她这么一说,闻妍更是怒到极致,这小贱人丝毫不给她颜面,明明知道这几日她在被禁足,她这些话显然是要让她体无完肤。 瞧她红光满面的模样,哪里像是大病初遇,真想冲过去撕烂她这张利嘴!不过碍于慕容睿临在,她只能笑了笑,将所有情绪往肚里一吞。 此时,闫青云在芙儿的搀扶下,在慕容睿临面前跪地行礼道:“妾身参加王爷,王爷万安。” 慕容睿临立刻将她搀扶起,温言道:“你还怀着世子,以后不必行礼。” 闫青云弯腰谢恩,只是脸色越发的苍白,甚至连眼皮也不敢抬。 一听世子二字,闻妍紧紧抿着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扶着水月胳臂的手微微颤抖。 “都进去吧。估计他们也都到了。”慕容睿临淡淡得说了一句,接着转头对墨璃尘道:“阿璃,你来推我进去。” “是,王爷。”墨璃尘立刻扶上轮椅扶柄。 天德宫,晚宴还未开始,墨璃尘刚到大殿门外就被里面的乐曲给吸引,悠扬的乐曲荡气回肠,犹如天籁。 进了宫殿,才发现很多人早已就坐,方才的乐曲原来是由站在两侧的乐队所奏,乐队阵容庞大,由几十个宫女组成,乐器种类繁多,由龙笛,馆陶,头管,筝,琵琶,笙,胡琴,笛子等组成。 墨璃尘目光略微扫过就坐的皇亲国戚,这一扫却扫到坐在最前座的慕容宫玥,一身秀有金色巨蟒的黑色锦袍,高挺的鼻子,坚毅的薄唇,深邃邪魅的眼眸,散发着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傲气凌人,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有着让所有女人为之心动的资本。 而慕容宫玥在和她对视的一刹那,勾起一抹笑容,双指夹起琉璃杯,对着她走来的方向微微一敬,再一口饮尽。 这动作太过明显,连他身边的正妃姚沁玉也有所察觉,她抬头看向墨璃尘,眸中已有不悦在浮现,不过,很快就将目光移向别处。 墨璃尘抽了抽唇角,心里默念老天保佑,不要再让那些蛋疼的事和蛋疼的人缠着她了! 入座,慕容睿临的那一桌就在慕容宫玥旁边,闻妍首先抢了左侧的位置,而闫青云就坐在了他的右侧。等墨璃尘反应过来时,只剩下闻妍身边的位置。 这么一坐,墨璃尘才发现左侧居然坐着慕容宫玥的侧妃姚沁雪,真是冤家路窄。 姚沁雪首先开口,一双流转的眼波看向墨璃尘,故意柔声道:“呦,这不是璃侧妃嘛?这几个月不见都认不出来了,果然越长越动人了!这妆容远远看去我还以为是哪位仙子下凡来着。” 语音虽柔,但话里话外的嘲讽意味太明显不过了。 这样一来,厅里不少贵人的眼光便扫射到这个曾经贴身丫鬟的璃侧妃了。 墨璃尘唇角一扬,露出一对小梨涡,柔声回道:“姚侧妃真是谬赞了,无论妆容和容貌,在座的所有姐姐都甚于我。您这样浮夸我,还把我比作仙子,岂不是在说众位姐姐都不如我,我只是蒲柳之姿,心有自知之明,可是万万不敢当的啊!” 姚沁雪抿唇笑道:“你总是太过谦虚,你这么看轻自己,你让睿王爷情何以堪?你可是睿王府最得宠的女人,你这么说自己岂不是让睿王爷没了面子?看上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 墨璃尘似笑非笑地将酒杯举到胸前,对着姚沁雪微微一敬道:“姚侧妃,得宠不得宠都是虚像,无论样貌是平平还是出众,都是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你说我家王爷看上我相貌平平,我可要为我家王爷辩驳几句,我虽相貌不出色,但我用一颗真心对待自己的夫君,夫君有感于我的真心,这正好说明我家王爷是个不贪恋美色的正人君子。” 这话说得,让慕容睿临和慕容宫玥同时转头看向她。慕容睿临眼中升起一股柔意,她当着众人的面称他为夫君,还一口一个我家王爷,他真是爱极了她这样叫他。 而慕容宫玥眼神深沉,诡谲莫测,他是真的错过了什么吗? 姚沁雪也不回敬她的酒,压着心里的狼狈与怒气,脸上假意笑了笑,转头看向眼前的乐队表演,只是这指尖碰到酒杯的时候颤抖不已。 这个贱人,不但讽刺她人无百日好,失宠于王爷,还当着众人的面替那个瘸子王爷讨了这么个好,而她自己也卖了一个乖给那瘸子了,看那瘸子看着她满意的眼神,怕是以后更宠爱她了。 闻妍和姚沁雪的脸上同时泛起一层暗灰,特别是闻妍眼中闪烁得冷光掩也掩不住。 “圣上驾到------” 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呼,所有人跪地行礼,除了坐在轮椅上的慕容睿临,因为他有特许。 慕容玄彻进殿之后,目光首先落在慕容宫玥身上,因为他身上的锦袍和自己多么的相似,只是一件绣着真龙,一件绣着巨蟒! “众卿家免礼平身!今晚君臣同乐,不必拘礼。都坐罢” 众人谢恩,起身落座。 冗长的开篇过后,慕容玄彻笑道:“今日即是国宴也是家宴!两个多月前,朕收到西陵国君的国书,希望能将和亲之事早日落定,所以今日公主也可以趁着这中秋宴选定驸马,也好了却朕和西陵国君的共同心愿,结两国百年之好!不过,公主千里迢迢的过来,现在还在内阁休息,众卿家还是先看节目,先吃一些食物。” 话音刚落,从正殿门口踏着着舞步盈盈步出十二名舞姬,梳着蝴蝶发髻,如蝴蝶般飘入正厅中央,翩翩起舞,演绎出各种曼妙无伦的舞姿。 外围的几名女子,外披薄如蝉翼的纱衣,手中拿着两把羽扇,绒絮浮云般妙相纷呈,罗裙一掀一扬,轻舞翩然,婀娜多姿,辉映间更觉得妩媚多姿,明艳照人,随后孔雀开屏,露出舞姬中心女子的绝世芳容。 歌舞动人,桌面上的美食更是动人。特别是那只泛着油亮亮光芒的大螃蟹更让墨璃尘垂涎欲滴,咽了咽口水,打量了一下旁边摆放着的“蟹八件”,顿时觉得头大。 不就吃个螃蟹嘛?用得着这么麻烦吗?话说这些东西怎么用?她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闻妍,只见闻妍先将螃蟹摆在桌上,白如春葱的手指拿起圆头剪刀逐一剪下二只大螯和八只蟹脚,将腰圆锤对着蟹壳四周轻轻敲打一圈,动作熟练优雅,感觉她不是在吃螃蟹而是在做一件极其认真的事情! 大抵是看得太入神了,墨璃尘居然从偷看变成了痴痴得看。闻妍感觉到了她的眼神,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墨璃尘,眸中闪动鄙色,淡淡道:“妹妹该不是不会用吧?小时候没人教你吗?如果不会吃,让姐姐的丫头帮拆蟹肉吧。这丫头可什么都会,无论规矩还是礼节都比普通丫头懂得多,这也得益于她的父母会教女!” 随后她看了一眼身后的水月,水月立刻俯首恭听,闻妍在她耳边吩咐道:“你去给璃侧妃拆蟹肉。” 闻妍这一顿话说得咄咄逼人,不就是暗指她是各没规矩,没礼节的人吗?更重要的是她戳痛了她某根神经,她是孤儿!没有父母怎么教她? 墨璃尘将那只蟹摆放到原先的玉盘中,然后将玉盘递到闻妍面前,柔声道:“如此好的螃蟹,妹妹实在是无福消受!妹妹从小无父母,的确无人教导。但是妹妹看到姐姐貌似很喜欢吃,妹妹却是知道尊卑有别,这螃蟹还是留给您吧。” 闻妍一愣,这小贱人居然把螃蟹给我?这是什么意思?我堂堂太傅的女儿要吃你不吃的东西?还说自己无父无母也懂尊卑,这不是讽刺她没有容人的度量吗?真混账! 温和的笑容僵在嘴边,狠很得瞪了墨璃尘一眼,也不去接那玉盘子,不过此时她也毫无心思去拆蟹肉了。 慕容睿临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未曾为她解围,只是低头拆剥着螃蟹,偶尔和闫青云谈上几句。 第六十章 :风起公主选亲 墨璃尘垂下眸子,感觉有些酸涩,面对着山珍海味一点都没有胃口。 正在此时,隔了她两个位置慕容宫玥突然爽朗一笑,拨开面前的大螃蟹,开始用蟹八件拆拨蟹肉,并自言道:“这螃蟹看上去的确美味!光闻着都让人垂涎。” 墨璃尘转头看向慕容宫玥,只见他的拆蟹的动作比之闻妍更娴熟,他的手指不同于慕容睿临那般纤长白皙,而是健康麦色,骨节有劲。不过一会儿功夫,螃蟹在他手中就变成了一堆蟹肉。 接着,他又满上了一杯清酒,举杯对着闻妍的方向敬了一敬,剑眉微挑,笑道:“闻妍弟妹说的没错,璃侧妃从小无父无母,又曾是本王府里的人,受到的教育和知识,当然不能和闻妍弟妹的丫鬟相比,但是,如此美味的螃蟹,如果璃侧妃不尝上一尝,岂不是可惜了?你说是吗?” 闻妍愣愣得看着不可一世的慕容宫玥居然起身,又将那拆剥好的蟹肉摆放到了墨璃尘的面前,这番话语,这个动作,让闻妍久久没回过神。 等她回过神,抬头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果然有人低头喝酒,有人却用一种极其奇怪的眼神打量她,慕容宫玥方才的话真是让她体无完肤。 恨得手掌紧握,掌心发疼,在沉默了片刻后,笑道:“端王爷真是说笑的,妾身的丫鬟怎么能和端王爷府里的丫鬟比。这不,端王爷的丫鬟都成了睿王府的侧妃了不是?” 慕容宫玥眉梢一挑,看向正在剥蟹的慕容睿临,依旧和闫青云谈着话,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呵呵,闻侧妃此话差矣,本王从未将璃侧妃当作丫鬟瞧过,她是本王爱妾的表妹,也就是本王的家人,所以,她既然不会剥蟹肉,那本王就替她剥好了。” 言毕,他将手中的玉盘往墨璃尘的桌上一放。 待到慕容宫玥坐回了位置,墨璃尘才回过神来,愣愣得看着装在玉盘中的蟹肉,蟹黄和蟹肉分开摆放着,蟹脚完好无损,摆成了整个螃蟹的样子。 在这一瞬间,墨璃尘突然觉得这个黑心肝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能替她出口恶气还是很感激他。 正举着筷子思考要不要吃这蟹肉时,那玉盘瞬间从眼前消失了,不过又飞速出现了另外一盘,同样是拆剥好的蟹肉。 这又是什么个情况?抬头,却对上一双清淡的眸子,只听他温言道:“蟹肉确实很美味,但也要看那拆剥肉的人是谁?这盘肉可比本王二哥的美味多了,不信,阿璃尝尝?” 看着此景,慕容宫玥忽地笑了起来,接而举杯,对着慕容睿临一口饮尽,道“看来本王真是糊涂了,本王还以为三弟只顾着给闫侧妃剥蟹肉,所以便顺手将剥好的肉给了璃尘,三弟不会介意的吧?” 慕容睿临只是温和一笑,不过已有黑雾在眸底凝聚,他道:“二哥应该也懂一点医术吧,有孕在身的女子不能食用阴寒之物,这螃蟹可是阴中至极。本王怎么会拆剥给闫侧妃呢?不过,这也不能怪二哥,二哥的妻妾都还没有过身孕,不知也是正常。” 闻言,慕容宫玥的脸色瞬间煞白,甚至能看清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连带着他身边的两个女人也黑了脸,半响都未回神。 墨璃尘憋着笑,但想着方才他为她这么出头,生生把笑容吞了进去。 此时,歌舞声渐停,门外传来一声:“西陵公主到!” 随即,从正门缓缓走来一女子,身着凤纹织锦红袍,珠帘遮面,束腰纤细,步伐沉稳。 红衣女子落座,殿中各皇子和贵族子弟的目光都望了过去,小声议论着:“怎么还带着珠帘,肯定是长得太丑了,没法见人!” 另一个男子摇头轻叹:“看这身段不错,容貌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又一名男子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表情夸张轻声道:“也不知道她会选谁,西陵地处高原,那里的女子一定不像咱东衡国的女子那般肤如凝脂。” 第一开口的男子调笑道:“你别想得美,能被选到也是福分,说不定圣上还会给你升官加爵,我估摸着她会从几个皇子中选,没我们的份。” 慕容玄彻端坐于龙椅,眸光冷淡,看不出任何喜悦之色,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问道:“公主为何面覆珠帘?” 红衣女子闻言起身,恭敬有礼道:“启禀圣上,这是我们西陵国的习俗,女子出嫁,未行礼拜堂之前,不可让外人见其容颜。” 她的声音清雅,宛如天籁。 慕容玄彻笑了笑,只是这笑声却丝毫无暖意:“朕怎么从未听说西陵国还有这习俗?”顿了顿,他又道:“也罢,就按照习俗来吧。两月前,朕曾与你父皇将这门亲事落定。在座所有男子都可以选择,左侧是朕的各位皇子,有的皇子已有正妃,如果你看上的话,只能委屈为侧妃了,你可愿意接受?” 红衣女子恭敬回道:“我愿意。一切都按东衡国的规矩来办。“ 慕容玄彻终于松开了脸色,笑道:”公主如此通情达理,堪称女子典范。“ 言罢,慕容玄彻抬手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可公主却迟迟未动,而是对身后的一个丫鬟窃窃私语了几声。丫鬟点头应着,出了殿门。 慕容玄彻也未过问,只是静静得等着。 须臾,丫鬟又重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大盒子。 公主接过木盒子,将木盒子举过头顶,跪地恭敬道:“圣上,这是我父皇千叮嘱万叮嘱要将它亲手交给你,以示两国百年交好。” “嗯,呈上来。”慕容玄彻低声回应。 在众目睽睽下,金丝楠木盒子已摆放在了慕容玄彻的面前。 众人暗暗思忖:这木盒子里究竟会是什么东西?可以起到两国百年交好的作用? 安公公将木盒子缓缓打开,众人憋息而观,就在打开的一刹那,木盒周围散发着柔柔的水蓝色光芒。 水蓝色光芒?应该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顶多就夜明珠之类的。众人都这么想着,但看到慕容玄彻吃惊的脸色后,顿时打消了这个猜测 东衡国可是四国首富,慕容玄彻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怎么对这木盒子里的东西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 正当众人不解之时,慕容玄彻缓缓问道:“此物可是中渠城的青光琉璃?” 公主微微点头,恭敬得跪地回道:“这正是青光琉璃,是前任城主赠于我的父皇。希望我的父皇能于各国结百年之好,永无战争!” “青光琉璃?中渠城?” 听闻这两个词,座上一些年纪稍长的人也露出了吃惊之色!中渠城位于四国中央百年有余,表面上只是一个城,实则权利并不亚于国。 百年前就有传言:“得中渠城者得天下。”而这城的存在就是维护四国的安和,四国国君都对其虎视眈眈,却不敢表露出分毫,更不敢对索城主有半丝不敬,甚至可以用尊敬来形容。 这青光琉璃是中渠城地下特有的产物,产量极其稀少,传言佩戴此琉璃能起到缓解衰老的作用。身为东衡国圣上的慕容玄彻也是平生第二次见到传言中的青光琉璃。 慕容玄彻听闻此言,终于展颜一笑,他将木盒子微微倾斜,好让在场所有人都看清此宝贝。 只见躺在木盒子里宝贝只有大拇指那般大小,但发出的幽幽蓝光却让人恍若置身于海洋波浪中,如梦如幻。原来那青光琉璃里面居然有水在流动。 众人瞠目结舌,并同时赞叹宝贝的神奇。 墨璃尘也吃惊不已,不过不是因为这个宝贝的神奇,而是因为她的项间同样带着一枚和它极其相似的琉璃,只是她身上那块色泽更明亮,里面流动的水更清澈,可是它却不会发光。 慕容玄彻将木盒子合上,对着眼前的公主道:“你父皇的心意,朕心领了,你父皇的愿望也正是朕的愿望!东衡和西陵永结同盟,永无战争!” 在场众人全部鼓掌,鼓声雷动。 掌声停止后,慕容玄彻再次抬手,对着公主微微一笑,示意她可以选夫婿了。 第六十一章 :被逼无路可退 呼延奕清屈膝行了一礼,转过身子,缓缓在走向大殿。 大殿右侧都是一些皇亲国戚和三品以上的官员,呼延奕清缓缓走过,对着向她敬酒的男子微微欠腰,却没有停留。她转身开始走向大殿的左侧,从八皇子开始走过。 八皇子和七皇子是同胞双生兄弟,德妃所生,长得眉清目秀,可他们却还未到弱冠之年,所以他们并为向公主敬酒。 六皇子慕容景文刚及弱冠之年,身边已坐有两女子。他的容貌和气质虽不及慕容睿临那般温润如玉,五官清俊。也不及慕容宫玥英气逼人,但他的笑容绝对是迷人,让呼延奕清的脚步一个停留。 不过很快她又开始向前走,走到五皇子慕容苏墨面前,慕容苏墨若无其事地饮了一杯茶,甚至连眼皮子都未抬。 慕容玄彻看到这般无礼的慕容苏墨,拳头紧了紧,却不动声色。 最后,呼延奕清走到慕容睿临面前,停下了脚步,眼前的男子让她的心怦然一动,无论是气质还是五官,真是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只是,这陌上公子的清眸此时却毫无柔光,反倒是有几分寒意和冷光深藏其中。 只是…… 呼延奕清向他欠腰,继续向前走,走到了慕容宫玥面前又停下了脚步。 她蹲下身子,手执精致瓷壶,在空杯中满上了清酒,低头浅笑着递了过去,任是谁也都能明白这是何意。 众人屏息而观,这位不可一世的端王爷居然不接酒杯,也未起身,只是微微一笑。 慕容玄彻早已沉下了脸色,轻咳一声。 在这声轻咳中,慕容宫玥才缓缓起身,对着呼延弈清弯腰一礼以示歉意,很有礼貌得笑道:“劳公主亲自为本王斟茶,本王真是受宠若惊,才一时失神,还望公主海量。” 呼延弈清柔声回道:“王爷言重了,请!” 一番客套的话语说完,慕容宫玥接过酒杯,然后坐下,可却没有喝下杯中的茶,而重新扣立羊脂玉杯,满上了清酒,一饮而尽。 此动作,此番话,众人都已经了解是何意,这端王爷是拒绝了和亲公主的美意啊,这是情理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令众人更为吃惊的是,慕容宫玥居然在此时转头,看向隔了他一个位置的璃侧妃,目光饱含深情。这璃侧妃可是传闻中睿王爷最宠爱的女人,难道和端王爷也有情史?也是,她曾经是端王府里的人啊! 墨璃尘用余光瞟到了炽热的目光,心中开始抱怨,这货在此时看她是什么意思?不是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吗?她微微抬眼,果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包括呼延弈清和台上的慕容玄彻,宁太后和柳皇后。 墨璃尘赶紧低下了头,用筷子夹起慕容睿临为她拆剥好的蟹肉,再用余光去瞧慕容睿临的表情。 果然不出她所料,慕容睿临脸色阴沉,丝毫无暖意,周身全被阴暗笼罩,弥漫着森寒冷冽的气息。如此的他,墨璃尘只见过一次,就是上次她让宏义假意劫持她的时候。 而当慕容睿临发现她的眼神时,温雅的笑意立刻浮上了唇角。 殿中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呼延弈清愣愣得站在慕容宫玥面前,不知是退还是进。 大殿中居然传出笑声,声音极轻,让人找不着是哪里传来的。 慕容玄彻在此时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像是压抑着愤怒:“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日只是中秋宴的开始,明日宴会继续。公主今日才到东衡国,身体还有些不适。和亲之事还是有待明日再定。请公主就坐,大家继续赏歌舞品酒!” 终于,偌大的天德宫又继续歌舞升平,让人恍若置身于天宫,几十个面容姣好的丫鬟继续各桌上菜,凤髓龙肝,山珍海味,种类丰富齐全,让人目不暇接。 面对如此好的佳肴,墨璃尘早把方才那些事情抛至九霄云外。碍于形象的重要性,她也是细细得品,只是眼睛再也未移开眼前的美食。 慕容宫玥却是不停得喝酒,一杯接一杯的灌进喉咙,整整两大壶的酒,不一会儿功夫就见底。 坐于他左侧的姚沁玉柔声劝道:“王爷,您别喝了,喝多了容易伤胃。” 姚沁玉是一个如水般的女子,比起姚沁雪,慕容宫玥更喜欢她。只是,他的心早被那只和他抬杠的小野猫给叼走了,将杯中酒再次饮尽,笑道:“你别管本王,本王今日高兴才喝!” 这般说着,他又转头看向那只小野猫,只见她正没心没肺得吃着盘中餐,虽然动作不大,但她盘中的食物明显已是他们几人中剩的最少的。 粉嫩的唇瓣边已沾了些油渍,咀嚼东西的时候两只小酒窝若隐若现,慕容宫玥忍不住摇头笑了笑,目光也不自觉得柔和了几分。 可,这柔和的笑容却被慕容睿临尽收眼底,清眸破碎出一抹黑色。 亥时,中秋宴结束,贵客自是回府,以待明日的宴会,而各皇子和家眷则留在皇宫,以便各兄弟叙叙旧,各王妃家眷也可以聊聊家常。 墨璃尘和雪尽走进了安排好的房间,房间的奢华令她惊为一叹,就床帘的珠子来看,都是精挑细选的黑珍珠,个个饱满圆润,色泽分明,漆黑如墨。 墨璃尘甩掉鞋子,四肢大开得趴到床上,终于可以美美得睡一觉了,“雪尽啊,你帮我锤锤背,我好累啊!你先帮我捶,等会我再帮你锤!” 雪尽连忙道:“主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给您捶背是应该的,你这么说可要折煞奴婢。” 墨璃尘“嗖”得坐起了身子,假装嗔怒道“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在外我们是主仆,在内我们就是好姐妹。” 见雪尽露出了笑容,墨璃尘就趁机笑道:“方才慕容苏墨也在哦,我发现他的眼睛一直在瞟你,连正眼都没看那公主。” 闻言,雪尽的脸瞬间红,却未语。 墨璃尘也不再提,趴着床榻,正准备闭目小寐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雪尽立刻快步走到门口,兴奋道:“主子,一定是王爷来看您了。” 可门一开,雪尽的眸子稍稍暗了些,道:“原来是你呀,小乔姐。” 小乔笑道:“怎么了,见到我不高兴啊?” 雪尽也是很老实得回道:“不是不高兴,只是,我以为是王爷来瞧主子了。” 墨璃尘也收了方才的慵懒模样,对雪尽吩咐道:“你给我去打桶温水来,我想先洗个身子。” 待到那雪尽出了门,墨璃尘立刻沉了脸色,端起手边的茶盏,冷冷问道:“说吧,来找我有何事?” 小乔跪地,低声回道:“王爷说了,只要您现在去见他,他立刻为您一次性解除体内的毒,从今以后,你就是自由的。” “噗--”一口凉茶喷向小乔的俏脸,惊呼道:“他居然有那么好心?真的还是假的啊?这和他处事风格不像啊!” 小乔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茶水,淡淡道:“王爷说了,您这颗棋子他已经弃用了。” 墨璃尘略作思考一番,低声应道:“好!” 能说“不”吗?此次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讨要解药啊,她想活着,想活着的愿望从未如此强烈过。也许,因为生命中多了一个名叫慕容睿临的人吧。 披上一件粉色斗篷,便紧跟着小乔的脚步走向暗黑处,小乔的确不一般,如此暗黑的路,连风灯都未打,脚步也从未迟疑,像是对这皇宫里的路非常熟悉似的。 兜兜转转将她带到假山后,小乔才低声道:“奴婢先告退了。” “什么?告退了?”墨璃尘也是急了,又道:“喂喂喂!等等!等会我怎么回去啊?我是路盲啊!你能不能留在这里啊?” 可小乔哪会听她的话,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皎月如霜,夜空寂黑。 一个挺直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她的不远处。大抵是因为今日为她解围的缘故,所以看到这抹身影,也没那么不顺眼。 “见过端王爷。”墨璃尘对着背影弯腰行礼,今日是来拿解药的,还是客客气气比较好。 背影转身,吓了墨璃尘一跳:“我的天哪!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怎么像猴子……” 吞下最后两字,墨璃尘扯着笑容呵呵道:“王爷,听小乔说,今日你是给我送解药的?” “解药?什么解药?”慕容宫玥眸光似乎蒙上了一层红雾,踱着脚步慢慢靠近她。 墨璃尘暗暗吞了吞口水,一想起上回的遭遇,脚步不由向后退。 见墨璃尘退步,慕容宫玥挑眉问道:“你在怕我?” 墨璃尘稳了稳心绪,尽量扯出一抹自然的笑容,摇头道:“端王爷德行皆备众人皆知,我尊敬您还来不及,怎么会怕您呢?” “德行皆备?哈哈”慕容宫玥目光一闪,已一把将她扯到他的怀里,用略带沙哑的嗓子道:“解药就在本王的衣服内侧,你自己伸手进来拿。” 第六十二章 :相对醋意翻波 浓烈的酒味充斥在空气中,光闻着都能微醉,深邃如墨的眼睛直勾勾得看着她,让她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她尽力压下内心的恐惧,平静道:“端王爷,您别再缠着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端王府妾侍不下十个,个个貌美如花。还有今日的公主,也一定是个大美人,你为何总是拿我寻开心?这解药若是你想给,那我们之间的仇恨就一笔勾销,若是不想给,那我就告辞了!” 墨璃尘的眼神充满了恳求,眸中甚至有些微湿。 慕容宫玥看着这双有些微湿的眸子,和带着恳求的眼神,居然不自觉得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带着迷雾的眸子也清亮几分。 墨璃尘见有了效果,急忙又道:“如果王爷不想给的话,那我先走了。还要感谢您上次给我的金林芝。”停顿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便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他一个阻拦得手臂给堵住了去路。 墨璃尘一愣,旋即怒道:“你究竟想怎样?” 慕容宫玥垂眸了一会儿,拧一拧眉头。 在墨璃尘不解的目光中,他居然盯着她的眼睛,柔声问道“你能回到本王的身边吗?他能给你的,本王一样不少的给你。还有……”慕容宫玥停顿了一会儿,又道:“绝对不会让你被其他女人欺负,今日本王见你被闻妍羞辱,慕容睿临却视而不见,他真的爱你吗?” 这番话说得清晰无比,不是轻飘飘的调侃,而是一脸正色。 墨璃尘极其认真地回道:“端王爷,您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但您应该明白,我不是一件物品,更不是你的棋子。如果您现在放我回去,我也许还会感谢你,因为你帮我过两次。至于解药,那真是无所谓了,只要在他身边,能多陪一天是一天,我已经满足了。” 最后一句话,使得慕容宫玥的怒火噌噌噌得冒到嗓子眼,他双眸微眯,冷声问道:“那瘸子有什么好的?能把你的心捆得那么紧?他能坐上皇位吗?东衡江山会交到他手里吗?是不是他在床榻上能让你满足,所以你才这么痴迷他?他能满足你,本王也能满足你!” “你……你……你流氓!无耻!混蛋!”墨璃尘气得浑身颤抖,俏脸瞬间红透,继而瞪着愤怒的水眸怒道:“他是瘸子怎么了?他光明磊落!比你这个能走的人好上百倍!哪像你心眼那么黑,整天算计着自己的亲兄弟!” 慕容宫玥报以冷笑:“呵呵,你对他倒真是痴情,可惜,他对你未必真心,否则方才怎么只顾着闫青云?她怀着他的孩子,所以,你和闫青云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墨璃尘哪有心思再和他斗嘴,直接一把将他推开。 慕容宫玥本就有些醉醺醺,被她这么一推,更是像个醉鬼,再次将她拉进怀里,想强行吻住她的唇。 墨璃尘急中生智,就如上次一般猛地抬起膝盖,准备死命一踹。 可他像是早有了准备,这一踹没踹到,反倒是被他抓住了膝盖,笑道:“难道你不知道绝招只能用一次吗?” 墨璃尘感觉喉咙刹那间咸丝丝的,愤怒得都快要吐血了,在愤怒的同时又极其恐惧,紧咬着下唇,眼中的怒色像是要将他吞噬。 而可这动作,这神色在慕容宫玥来看无疑就是小野猫的作风,心顿时痒痒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轻柔的摩挲。 “嘶--” 正在此时,一块不知从何而来的石子,在他那只不安分的手背上划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流。 慕容宫玥吃痛得转身,竟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端坐在轮椅上。 慕容睿临? 两人同时露出了吃惊之色,慕容宫玥更是脸色惨白,方才的醉意霎时间醒了一半,墨璃尘却在看到慕容睿临的一瞬间飞速跑到了他的身边。 慕容睿临见到衣领不整的墨璃尘,怒火犹如一根巨刺直接刺到他的脑门顶,身上早已弥漫着彻骨的冷意,足以冻结十丈开外。 “王爷,我……”墨璃尘低着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慕容睿临也不过问,直接握上了她的手掌,柔声安慰道:“别怕,我在这儿。” 这一笑,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抹阳光,让她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而温暖的手掌更让她觉得无比的心安。 感觉到那只颤抖得手已经平定了下来,慕容睿临才缓缓开口,露出一个比寒冰还要冷得笑容问道:“二哥好雅兴,居然在这种地方就搞亲热,不过,是不是找错对象了?” 慕容宫玥嘴角抽搐,甩了甩手背,发现伤口居然可以见骨,可见慕容睿临的内力有多么深厚,他沙哑着嗓子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弟啊?你若不出声,我还真不知道是你。” 慕容睿临寒着脸,问道:“这月色明亮,二哥莫不是眼睛不好使?” 慕容宫玥爽朗得笑道:“本王只是在宴会上多喝了点酒,头脑有些发昏,看的不是太清楚而已。” 慕容睿临也没这耐心和他再抬杠,尽量扯出几分笑意,冷声道:“原来如此,那本王还是冤枉二哥了?本王还真不不知晓二哥有酒后乱性的一面。” 不过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慕容睿临的脸色又暗沉了几分,有戾气在他的清眸中闪过,冷声问道“二哥真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知道了什么? 慕容宫玥心猛得一抽,扯着嘴角笑问:“三弟知道什么” 而墨璃尘也同样紧张,手指明显一颤。 慕容睿临紧了紧掌心里的手,盯着慕容宫玥的眼睛,冷声问道:“难道阿璃不是你派来刺杀我的刺客?难道阿璃不是你安插在睿王府的眼线?不仅如此,你还给她下了毒,不过,那只是你骗她的手法而已,她的体内根本一点毒性都没有。” 这话一出,慕容宫玥和墨璃尘同时怔在原地。 特别是墨璃尘,就像失了魂一样,脑子里嗡嗡作响。 慕容睿临方才说了什么?她体内没有毒?既然他知道没有毒,为何不告诉她?他明明知道一切,为何要瞒着她?让她一直生活在水生火热中? “没错,本王确实没有给她下毒,只是故意想让她完成任务而已,不过三弟,你在都知道的情况下还瞒着阿璃,是什么目的?如果不是这次被你撞见,你是不是就永远不会说?看来,你对阿璃的爱,也并非是真切实意啊?” 慕容宫玥说此话时,看了一眼墨璃尘,只见她眉头微蹙,一脸的不知所措。看来他的话是起效果了! 可就在慕容宫玥窃喜之时,慕容睿临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一字一句阴狠无比道:“本王对阿璃的感情是不是真切实意,无须二哥揣测。但本王可以告诉你,她现在是本王的侧妃,以后一定是本王的妻子!这一辈子都将是本王的女人,阿璃这两个字不是你能叫的,更不是你能染指的,若再有下次,本王绝对会废了你。” 慕容宫玥当然也知道“废”的意思,脸色一黑,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倒吸一口凉气,才发现酒精完全醒了。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脑子晕晕得?等他回过神,才发现只剩下了远远的背影。, 墨璃尘推着他进了房间,两人都保持沉默。桌上的几根明烛明晃晃的,他们面前还放着一大桶温水,雪尽整整打了半个时辰才打来的。 想来太对不起这丫头了,就是打发她也应该找一个靠谱一点的理由。 慕容睿临静静得看着她,水桶氤氲的水雾有些朦胧了他们的视线。 “阿璃,你的头发乱了。”慕容睿临终于首先开口,音线平稳,听不出喜怒。 墨璃尘这才想起衣领和头发都还未整理,瞬间尴尬不已,立刻理了理衣领,又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把那支玳瑁雕花长簪子摆摆正。 整理好了以后,竟然有些不敢抬头对视眼前的人,明明是他错了!瞒着她这么久,害的她被慕容宫玥纠缠。怎么现在的气氛倒好像是被他捉奸在场,搞得她对不起他似的! 越想越不服气,墨璃尘终于抬起脑袋,气恼的问道:“王爷,方才你对端王说的是不是真的,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没有中毒,为何还要瞒着我?是怀疑我对你不够真心吗?” 慕睿睿临轻叹了一口气,蹙眉解释道:“阿璃,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也是刚知道此事,不知该如何对你说。”停顿了一会儿,他又道:“可惜,阿璃终究是不信我。若是你信我,早应该告诉我,你被他下毒之事。” 被他这么一说,墨璃尘顿感没了底气,他说的没错,是她先隐瞒被慕容宫玥下毒威胁之事。 再对上他的清眸,眸底似乎涌动着不明的情绪,看来他又生气了!难不成他怀疑她和慕容宫玥有私情?那可真是比窦娥还冤了。 最见不得他蹙眉头的样子,墨璃尘挪了挪椅子,挪到他的身边,轻咳了一声,柔声问道:“你生气了?” 慕容睿临又是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眼神包含柔情,只是带着几分无奈:“我没有生气,只是今日看到他抱着你,我心里难受,醋海翻波罢了。” 嗯?他是说在吃醋? 墨璃尘赶紧将小脸凑到他的耳边,声音低得不能再低:“有什么好吃醋的?我又不喜欢他!在我心中你比他好上百倍!不,是万倍!” 这番话自然是柔情蜜语,可慕容睿临依旧愁眉不展,清眸低垂,扫了一眼他的双腿。 这眼神让墨璃尘的心不由得纠痛起来,他是在自卑吗? 正当她想安慰什么,慕容睿临又再次开口:“我自知自己是残疾之人,若是阿璃真的想离开我,我也不会强行阻拦。” 这声音轻如羽毛一般飘乎,但击在墨璃尘的心里却是百斤之重,赶紧握住他的手,认真道:“王爷!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什么残疾之人?我以前就对你说过,万里江山心中藏,能走固然是好,不能走又有何妨?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双腿!” “真的吗?”慕容睿临幽幽得问她,眼里带着一丝期待,但仍然提不起精神。 “当然是真的!”墨璃尘点头,将手掌又握紧了几分。 慕容睿临听闻此话,黯然的眸子稍微亮了几分,清透白皙的面色竟泛起了一丝红晕,淡淡道:“既然如此,那阿璃先扶我到床榻上。” 第六十三章 :闫青云落胎 墨璃尘只想着安慰他,立刻应道:“好。”接着,就将他轮椅推到床榻边,搀扶起他坐到了床沿。 “穿着锦袍有些闷,阿璃能否为我更衣?”慕容睿临声线依旧平稳,只是清淡的眸子已有一团浓雾笼聚,唇角已经开始微微勾起。 墨璃尘也没有多思考,坐到他身边,可,正当她准备伸手为他解开锦袍的扣子时,却被他顺势压倒。 “啊!”墨璃尘大叫一声,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慕容睿临的唇已然落在了她的额头,轻轻地,却让她的心跳猛烈加速。 “王爷……你……呃……” 她想开口,可根本没有机会,因为这个吻,已覆盖到了她的双唇,唇瓣传来的清凉感觉刹那直击她心脏,她心尖忽然颤了两颤,如雪似莲的气息将她包裹,神智刹那飘飞。 丝带滑落,衣衫薄纱被层层挑开,略带薄茧的手掌在她的肌肤上游走,带起一层层颤栗的火花。墨璃尘忍不住shenyin一声。 声音娇柔软绵,这个声音让慕容睿临瞬间狂热,再也按耐不住心底如火般烧灼的渴望,低喘着呼吸,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阿璃,实在是太怕失去你,特别是方才他搂着你,让我愤怒!更让我害怕,所以只有得到你,才能让我安心,你……愿意吗?” 他的声音磁性中带着饱含欲.望的低哑,口中吐出的灼热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一下一下撩拨她敏感的神经。 墨璃尘的脑子早已是晕忽忽地,那双勾魂的清眸让她更不知所措,望着他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两颊滚烫似火烧般,心跳得飞快。 慕容睿临见她点头,心中狂喜不已,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定不会辜负你的情义,也绝对不会忘记对你许下的诺言。” 墨璃尘没有回应他,只是唇边绽开一朵羞怯的笑容,悄悄地伸出手攀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唤了一声:“睿临。” 这一轻唤,让慕容睿临的心中又是一阵狂喜,乃至几十年后他回想这一夜都会勾唇偷笑。他低头看着她,羊脂玉的肌肤完全展露在他的面前,如丝绸般光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占有她,让她只属于他一人! 细密的吻像雨点般落在她的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像要着火一般,她闭上眼睛,不让大脑思考这样做是对是错,也许越过了这最后一关,她真的是无路可退了。 这辈子永远和慕容睿临这四个字缠绕上了,这辈子永远要身在皇室了!没有后路!再多的凶险她都要去闯,陪着他一起!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她想到今后的路,鼻子一酸,泪水不由自主地浮上了眼眶。 慕容睿临也是初次下水,看到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立刻停下了动作,紧张得问道:“怎么了?弄痛你了吗?” 墨璃尘摇了摇头,勾着他的肩膀轻声道:“王爷,阿璃只是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慕容睿临压抑着欲.火,带着粗重的喘息声。 “我害怕有一日我们会……分开。” 分开?怎么可能?!这辈子你就想逃也逃不掉了!就算哪天我揭开那张面具,你也逃不了了! 慕容睿临轻吻了她一下,笑道:“傻瓜,怎么可能分开?你生我陪你生,你死我陪你死。” 待到墨璃尘重新展开笑容,慕容睿临才继续动作,只是双唇依旧紧贴。帘账被放下,在烛火的摇拽中帐内两个身影痴缠在一起,阵阵喘息声从帐内传出,整个室内的温度正在急速升高。 墨璃尘只感觉她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徘徊,初次的紧张和期待,初次的疼痛,让她浑身僵硬。 慕容睿临忍着不适,想方设法的让身下的人慢慢放松,只要感觉她紧张,他都会放慢速度,只因她是他最呵护疼惜,最爱的女人。 墨璃尘睁着朦胧泪水的双眼,看着眼前因为她每个蹙眉而不敢动的男人,内心深处充满了感动,身子渐渐放松下来,随着他的动作的迎合,同心同步,是如此的完美。 这一夜,缠.绵极致,桌上静静燃烧着蜡烛成为这夜春光的唯一见证者。 翌日,申时刚过,天德宫殿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墨璃尘和昨日一样坐在闻妍的左边,她的右边依旧坐着慕容宫玥的侧妃姚沁雪,不过今日她倒是没有招惹她,而是自顾自得品着茶,看着眼前的表演。 台上几位正主子已到场,宁太后和柳皇后端坐于凤椅。 榕皇妃今日身着一身绣着金丝曼陀罗的长锦衣。德妃,大皇子慕容傲易的母亲。贤妃,其子是六皇子慕容景文,慧妃,其子就是双生胎的七皇子和八皇子。 所有皇子都到场,唯独缺了四皇子慕容佑祈,这个号称最荒唐的皇子,此刻不知又去哪里风流快活了。 这四妃是东衡后宫的鼎立四角。她们虽都已是中年,但气质和容貌却不输在场任何一个女人,她们的美胜在大气,胜在岁月的沉淀而散发出的成熟美。 都是在后宫浸淫多年的女人,个个眉目都是带着凌厉之色,只是她们的目光总是时有时无得投向着一人,就是埋头喝茶的墨璃尘。 这小丫头她们也有所听闻,奴婢出身的丫头居然在几个月内爬上了睿王侧妃的位置,可想而知她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更她们吃惊得是,那不可一世的端王爷居然会在拒绝公主后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是什么意思,她们心里当然也清楚。 随着慕容玄彻的到来,晚宴正式开始,穿着粉嫩宫装的宫婢们,端着食盘如同一只只粉蝴蝶似的穿梭于张张桌前,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放在桌上。 墨璃尘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其中一碗是芙蓉鱼汤,鱼汤看上去浓郁可口。其实很想捧着碗喝,但不得不拿着极细巧的调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由于喝得频率比较快,被旁边的闻妍斜睨了一眼,转头对上闻妍充满鄙视的眼睛,墨璃尘放下了银勺,用筷子夹起一只油焖大虾,开始剥去虾头和虾壳。不一会儿功夫一条晶晶亮得虾肉剥好了。 无视旁边人的眼神,将这虾肉送到口中,刚嚼了几口,便听到芙儿的惊呼声:“主子!主子!!你怎么了主子!!” 大虾生生卡在她的喉咙,闻声转头,居然看见闫青云捂着肚子,额头布满了细细的冷汗,再往她下身一看,顿时傻眼了,闫青云的下裙已沾满了鲜血。 红!刺人眼目的红! 在场的众人也顿时沸腾起来,吃惊状,窃窃私话状,同情状,表情各异,台上的慕容玄彻看到此景,立刻快步走下了台阶,向着他们方向走来。 “快传御医!”慕容睿临的声线带着愤怒和急切,手掌紧握住闫青云颤抖的手。 可闫青云却用一种极其恐惧的眼神看着他,慕容睿临柔声宽慰道:“别怕,御医马上就来!孩子和你都会没事的!” 闫青云皱眉,想挣脱开他的手掌,却被他越握越紧,不能挣脱半分。 闻妍此时也跪坐在地,握住她另一只手,紧蹙着眉头,一边自言道:“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流血了呢?难不成食物里有毒?” 这话钻在慕容玄彻耳朵里特别得清晰,因为他太了解后宫女人那点事了,为了争宠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顿时龙颜震怒,一双如鹰般凌厉的眼睛直直射向墨璃尘。 墨璃尘将还卡在喉咙里的虾肉吞了进去,眨巴了下眼睛,将视线转移到了慕容睿临身上,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和她对望了一下,继而迅速转移到闫青云身上。 宁太后,柳皇后,榕皇妃也先后赶了过来,表情愕然,满脸都是悲伤,不过很快她们的目光皆看向墨璃尘。 此时,门外突闻仓促纷乱的脚步声,十几个御医踏着匆忙的脚步正赶过来。 慕容玄彻急忙道:“都先别行礼,赶紧过去瞧瞧,一定要保住朕的孙儿!” 年纪稍长的李太医立刻跪倒在闫青云身边,为其把脉,再用银针轻轻刺入她的人中,而此时的闫青云早已经惨痛连连,躺在地上痛苦得蜷缩着身子。 李太医“彭”得跪倒在地,磕头连连道:“圣上!闫侧妃腹中的龙孙是保不住了!必须马上流出才能保住性命!” “什么?”慕容玄彻脚步一个踉跄,这个孙儿他极其重视,因为是慕容睿临的孩子!这个孩子必须要保住啊!这是……这是他和海棠的第一个孙儿啊。 慕容玄彻青筋暴起,整个脸色尤其恐怖瘆人,他压着嗓子,怒声道:“今日必把那“毒妇”给揪出来!如此心如毒蝎之人必定要凌迟处死!” “毒妇”两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慕容玄彻铁认为是女人干的,睿王爷不近女色,后院一共只有四个女人,三个侧妃,一个贵妾,妾是没有资格参加宴会的,所以,这女人就是闻侧妃和璃侧妃其中之一了。 第六十四章 :怀疑抽丝剥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墨璃尘的身上,她顿时觉得背如芒刺,不敢抬眼,不敢呼吸,不敢说任何一个字。 闻妍饱含着泪水,梨花带雨地对慕容睿临道:“王爷,是妾身不好,没有照顾好青云妹妹,让她受了这般痛苦,请王爷赎罪。” 慕容睿临淡淡回她:“你有何罪之有?等一切真相出来再请罪吧。” 声音冷冷清清,冷得透骨,闻妍的脸色一白,眉心却渐渐滋生出一股阴狠来。 慕容玄彻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再次传来:“李太医,她到底是中了何毒?是怎么中毒的?你可已经知晓?” 李太医早已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回道:“回圣上……微臣不知啊……微臣……查了闫侧妃的饮食,并无毒物。” “不知?”慕容玄彻剑眉一挑,将一颗佛珠无声地从指间拨过,弯下腰,低沉地问道:“你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太医,居然连原因都查不出?” 闫青云早已是泪流满面,她用力挣脱开被慕容睿临紧握的手,“彭”得跪倒在地,她凄厉得肯求道:“圣上!圣上!求您一定要救救孩子,救救孩子……” 闫青云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身下已是血红一片,触目惊心。 说完这些,她再也支持不住虚弱的身体,直接晕了过去,“彭”得一声,将桌上的酒杯打翻,洒在了她的衣衫上。 如此这般的绝望和凄楚,让在场所有人的心为之一颤,慕容玄彻更是心疼,他何尝不想保住那孩子?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朕养了一群废物!”慕容玄彻的愤怒已迸发,沙哑愤怒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在场所有太医的心都为之一紧,磕头如捣蒜。 慕容玄彻阴沉着脸色,再次怒道:“还不快将睿王侧妃抬入房内?若是保不住孩子,统统给朕滚出皇宫!” 正在众人屏息之时,殿内已有一股奇香蔓延开来,这香味越来越浓烈,开始萦绕在众人的鼻尖。 李太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爬到了慕容玄彻跟前,颤声道:“圣上,这香味……这香味倒是像垂婴花的气味?” “垂婴花?”慕容玄彻重复了一遍此名字,顿时额头的青筋暴起,突突直跳。 李太医强忍着心中的慌意,继续回禀道:“回圣上,此花只生在极北之地,花开无味,三天即败,因为形如水滴,拿来做药引能祛肿,故名垂婴。但如果将此花混在女人的香包里或者是混在食物里,那么绝对会让孕者落胎。但此花因为无色无味,所以很难辨认出。只有当这些垂婴花粉末沾到水才能散发出香气。” 李太医的话音刚落,慕容玄彻的手掌已紧握,一串翡翠佛珠的穿绳被他生生弄断,佛珠瞬间四处滚落。一双深邃的黑眸已闪着令人生畏的狠光! 此刻的慕容玄彻犹如修罗地狱的阎王,对着跪了一地的御医厉声道:“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去房内给闫侧妃保胎?给朕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孩子!” 言毕,又对身后的安公公吩咐道:“你也跟他们去房内,将闫侧妃身上的香包给朕带过来。” “是。”众御医和安公公立刻领命离开。 此时,宁太后倒是开了口:“请圣上暂息雷霆之怒,也许龙孙还能保住。不过,这下毒之人必定要揪出来,干出谋害皇嗣之事,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榕皇妃也来到了慕容睿临的身边,作为慕容睿临的母妃,她也是泪眼朦胧。 随着一阵脚步声,安公公将香包呈了上去,李太医打开香包,将香料放在掌心内细细闻了闻,最后用一根银针挑开那些香料,果然参杂了一些细如□□的碎末。 李太医立刻跪地,回禀道:“回圣上,这香包里果然有垂婴花,虽然数量不多,但足以将胎儿至于死地!” 闻言,宁太后的凤眸也露出了怒色,冷冷地问道“这香包今日可经过他人之手?” 芙儿立刻跪地,道:“回圣上,回太后,前几日,主子的香包不小心掉在路上了,是府中一个小丫鬟绮香送来的。” 慕容玄彻旋即道:“来人,传朕旨意,将睿王府的宫婢绮香带来!” 这等待的时间也不算漫长,从睿王府到皇宫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在这半个时辰中,整个宫殿的气氛诡异的吓人,所有人都是低着头,屏着呼吸。 终于随着绮香的进殿,众人抬了眼皮子,将视线转移到了一个身穿淡紫色罗裙的小丫头身上。 久坐着的宁太后终于又开口,怒道:“大胆宫婢!居然要谋害龙孙,还不快把幕后主使人供出来?” 早已跪地的绮香立刻磕头哭泣,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她只是王府里打杂的宫女,哪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口齿也含糊不清:“圣上……太后……不是奴婢做的……奴婢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个什么花……奴婢听都没听说过啊……” 闻妍见状,眸中闪过一道精光,眉心一跳,想起前三日水月和她说的话,香包和粉末不小心被人撞丢了,看来这香包是被这小丫头捡到了! 不过,转而又一想,要是这宫婢道出和水月相撞之事,那岂不是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一想到此,闻妍立刻起身,食指直直得指向着绮香,挑着眉头,一字一顿,阴狠无比道:“你可要记清楚一点,你现在所说的话,若是为了自己脱罪,胡乱攀咬,别说你自己那条贱命了,就是你的家人也要被你祸及性命!” 本就紧张的绮香听闻此言,整个魂都飞了,面色煞白,说不出半个字。 墨璃尘见这绮香早浑身巨颤,嘴唇泛青。再看了看闻妍的眼睛,她的眼中除了愤怒,还有几丝紧张和恐惧。又想了想她方才的动作,不仅用手摸了摸鼻子,并且还用手掌摩挲了几下脖子。 就方才短短半个时辰,这几个动作重复了好几遍,而这两个简单的动作已经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她在恐惧和紧张什么?以她在警校跟着师傅学到的,可以确定这闻妍一定有隐藏着什么! 墨璃尘在此时也站起了身子,对着台上的几位正主子行了一个跪拜大礼,接着走到绮香身边,蹲下了身子,握住她颤抖不已的手,宽慰道:“绮香,你不要害怕,只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可以了。圣上英明,如果你没做过,他一定会给你一个清白。” 绮香看向璃侧妃,她的眼睛清澈明亮,看来是要为她辩护,那只被她紧握住的手似乎给了她一点暖意。 墨璃尘感觉她急促的呼吸缓和了些,便又问道:“绮香,你再仔细想想,你是什么时候捡到香包?又是什么时候还回去的?” 绮香想了想,哽咽着道:“回璃侧妃,奴婢是……三日前捡到香包的,就在凝……云阁前的那条路上。捡到以后马上归还给了闫侧妃的贴身丫头芙儿。” 墨璃尘拍了拍她的后背,又问道:“在捡到的时候可否碰到了其他人?” 绮香又回道:“回璃侧妃,好像还碰到了水月,她和奴婢撞了一下!” 此话一出,闻妍的手开始颤抖,不过神态却依旧淡然。 在慕容玄彻的注视下,墨璃尘下一刻已经敛衣跪地,华丽的裙裾似若安静下来的蝴蝶翅膀铺呈于地面,冷静道:“圣上,妾身觉得,既然是香包出了问题。那么和香包接触过的任何人都有嫌疑,绮香,芙儿还有……水月!” 慕容玄彻脸上的浓雾逾加的浓重,毒辣的双眼终于看向了闻妍,却是一言不发。 慕容睿临懒懒得靠在椅背,眼中的悲色早已不见,原本静放的食指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开始敲打起扶柄,清眸无一丝波澜。 芙儿和水月同时开始慌张,跪地恳求道:“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啊!请圣上明察!” 芙儿更是泪眼朦胧:“圣上,奴婢跟了主子整整十年,奴婢怎么会去害她啊!奴婢是她从闫家带过来的贴身丫头啊,请圣上明察啊!” 这丫头说的没错,她是从闫家带来的陪嫁丫鬟,没有理由去谋害她主子的腹中之子。众人这般想着,又将目光看向了水月,难道是闻侧妃做的? 闻妍注视到了众人的目光,心立刻悬到喉咙口,咽也不是,提也不是。 宁太后见到这般的闻妍,手掌已微微拢起,对身边的慕容玄彻道:“璃侧妃说得极是,既然这些丫鬟都有可能,那么还是将睿王府所有丫鬟的房间都彻底查清,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些蛛丝马迹的。圣上觉得如何呢?” 闻妍看了宁太后一眼,一双凌厉的凤眼依旧镇定如斯,看到那双眼睛,闻妍的心稍稍安定了点。 墨璃尘偷偷瞟了一眼水月,可奇怪的是,水月的眼中居然没有惧色?难道她方才的慌张是装的?这事真是越来越蹊跷了! 第六十五章 :揭开只差最后一步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一群侍卫匆匆步入大殿,带头侍卫首先跪地,将一包用纸包裹的东西呈了上去:“圣上,奴才们在一个丫鬟房内搜到了这包东西。” 李太医自觉得快步走了过去,接过那包东西,用鼻子嗅了嗅,又拿出了一根银针,在粉末里搅拌了一阵,接而跪地回禀道:“回圣上,此物正是垂婴花的粉末。” 短短一句话而已,让整个大殿再次轰然炸开了锅,唏嘘声络绎不绝。 慕容玄彻听闻此话,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啪------”重重拍打案几,怒声问道:“这是从何人屋内搜出来的?” 因为愤怒而导致暗哑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瞬间闭嘴,鸦雀无声。 侍卫头领立刻磕头回道:“回禀圣上,是从丫鬟雪尽的房内搜出来的。” “雪尽?”墨璃尘心一跳,嘴巴半张,旋即立刻道:“雪尽屋里怎么会有垂婴花的粉末?这分明是有人陷害!” 宁太后盯着墨璃尘的脸,缓缓起身,勾起一抹冷笑,道:“璃侧妃这么激动做什么?这里可无人说是雪尽藏的粉末啊。”言毕,看向雪尽,冷声问道:“说,这些粉末是不是你的?” 雪尽嘴唇张了张,却吐不出半个字,眼泪已凝于眼眶,最后扑通跪地,道:“圣上,太后,奴婢并不知那是垂婴花的粉末啊,更没有害闫侧妃腹中之子啊!” “还敢狡辩!”宁太后狠很瞪了她一眼,眸光犀利而阴冷,咬牙道:“那按你的意思是,这些粉末的确是你藏在房内的?” 雪尽早已面如土色,弱声回道:“是。” 宁太后狠光一聚,厉声道“既然如此,人证物证俱在,来人呀!将这谋害皇嗣的贱婢拉下去!” 慕容睿临的眼中闪过一道吃惊之色,敲打扶柄的手指也停了下来,原本靠在椅背的身子也坐直了。 墨璃尘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直接喊道:“圣上!太后!雪尽一定是无辜的,这事还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哼,蹊跷?哀家也觉得很蹊跷!小小奴婢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谋害皇嗣?不过等审完这雪尽就真相大白了,你说是么?璃侧妃?” 墨璃尘眼睁睁看着雪尽被拉了出去,她知道她会去哪里,她要去的是地牢啊,她要承受得是严刑拷打啊,不行,不行!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雪尽被拉下去! 墨璃尘立刻看向慕容睿临,希望他此刻能帮雪尽,可慕容睿临却不动神色,只字不发,并用一种不明情绪的眼神对视着她。 他是在怀疑她吗?墨璃尘一想到此,心神剧痛,原来他能让她心痛,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能让她肝肠寸断! 宁太后看着墨璃尘藏有悲色的眼睛,冷声道:“璃侧妃,你的丫鬟房中藏有垂婴花的粉末,那你也脱不了关系。还是去牢房里坐一坐,等到真相大白后再出来吧,毕竟,这是关于皇嗣的生死。” 端坐着的慕容宫玥再也按捺不住情绪,通红着眼睛瞪着宁太后,拳头紧握,昨晚那只见了骨头的左手因为太过用力,鲜血从白布里渗透了出来。 同时,他又狠狠得瞪向慕容睿临,正想站起身子为墨璃尘辩护,却被左侧的姚沁玉一把拽住。 慕容宫玥愤怒得将她的手甩开,刚想再次起身,耳边却传来低润淡然的声音:父皇,璃侧妃的确有怀疑的可能性,但她毕竟怀着儿臣的骨肉,所以,请允许儿臣先将她关入睿王府的祠堂,让她先思过。” “有了骨肉?” 听闻此话,在场所有人又是唏嘘不已,闻妍的脸色霎时一白,看来,这瘸子是想保护这小贱人,昨日还吃着大螃蟹,今日就有孩子了?骗鬼去吧! 不等任何人提出质疑,慕容睿临接着道:“昨夜璃侧妃呕吐不止,腹痛难忍,儿臣就为她把脉,原来已有一个月的身孕,而腹痛很有可能昨日吃了阴寒之物的螃蟹。” 慕容玄彻愣了愣,刚想开口却又听慕容睿临唤道:“飞鹰!你押送璃侧妃回府,在此事未彻底查清之前先将璃侧妃禁足于祠堂,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私自踏出一步,亦不许有任何人探视,违者格杀勿论!” “是!”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飞鹰立刻跪地领命。 墨璃尘一心只想着雪尽,拽着慕容睿临的衣袖,泣声道:“王爷,妾身不去,雪尽是冤枉的。妾身要陪着她,等到真相大白!” 慕容睿临甩开了她的手,微蹙着眉头,语气带着愤怒:“如此不懂规矩,成何体统!飞鹰!还不快将她拉走?” 在慕容睿临一个阴沉的眼神下,飞鹰立刻拽住墨璃尘的手臂往门外拉,不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墨璃尘自是要挣开束缚,她怎么可以让雪尽去受刑罚?刑罚如何,她当然知道,从看到宏义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牢狱就是地狱! 飞鹰当然也不是愚笨之人,立刻点了她的膻中穴,将她抱出了殿外,动作一气呵成。 见墨璃尘被抱出了大殿,慕容玄彻又看向闻妍,眉心有森寒的冷意在涌动,脸色也愈加的可怖,冷声道:“雪尽那丫头有嫌疑,但只要接触过香包的人都有嫌疑,将这三个丫鬟一起打入天牢,严刑拷打!必定要将那毒妇供出来!” “请圣上息怒。”宁太后劝慰了一句,又开口道:“既然圣上说这三个丫头都有嫌疑,那就将闻侧妃也禁足睿王府祠堂吧。等真相出来再解除禁令。” 闻妍一听,立刻急了,梨花带雨的辩解:“圣上,太后!妾身是无辜的啊,妾身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闭嘴!”宁太后狠很瞪了她一眼。 闻妍被这阴狠无比的眼神给震住了,低了低头,不再言语。 一个侍卫快步走到她身边,弯腰作揖道:“闻侧妃请。” 昏暗的煤油灯照亮了行室里染血的刑具上,雪尽被捆在了一根木桩上。 一个虎目熊腰的壮妇走了进来,冷笑道:“丫头!你知道另外两个丫头在受什么刑罚吗?” 雪尽的嘴角凝着血丝,有气无力得轻笑一声,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那粉末是我在路上捡来的!如果你们要屈打成招得话,我也没有办法!” 老妇见她毫无惧色,心中徒然燃气了一股怒火,粗声喊道:“来人!拶刑伺候!” 拶刑? 听闻这两字,雪尽眼露惧色,这刑罚她怎会不知?轻则忍受十指连心之痛,重则十指皆断。 老妇仰面大笑道:“哈哈!怕了吧?你如此包庇犯人值得吗?只要你承认了是你主子指使的,就不会受如此重罪!太后还有可能会向圣上为你求情,饶你一命。” “太后求情?呸!”雪尽对着老妇狠很得吐了一口痰。 “啪—啪—啪”几记狠很的耳光子落在她的脸颊,嘴边的血丝瞬间就如铿锵玫瑰般艳丽,雪尽勾起一抹绝美的笑容,冷哼道:“不要说是十指皆断,就算被扒了皮,我也不会如你们所愿!” 老妇气得咬牙切齿,一双浑浊的眼睛似是爆裂开来,厉声道:“来人!还不上刑具?” 话音刚落,几个狱卒拿来了拶具,夹在了雪尽的十根手指上,用力一夹…… 刑室外,寒风鼓动,刑室内,嘶哑悲鸣。 一个身穿黑衣,蒙着黑色面罩的男子正慢慢靠近牢房,他手握飞镖,脚步飞快,躲在牢房外的参天大树后,可正当他抬手准备对着守门外的牢头下手时,却被一个人阻拦。 “谁?”黑衣人怒瞪双目转身问道。 来者回道:“主子有交待,万不可让五皇子轻举妄动,否则雪尽姑娘的命必定不保!” 黑衣人将飞镖架在来者脖颈,压着嗓子道:“主子?你的主子是谁?若是我现在不救她,她同样没命!” “在下的主子是谁,五皇子心里应该知晓了吧,您再仔细想想,若是你此时救了她,太后会不会放过她?太后难道会不知是你救了她?所以,你现在只有相信我家主子,因为你除了相信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睿王府祠堂 墨璃尘微微睁开双眼,周围的环境不是很明亮,暗沉沉的,再仔细一瞧,居然点着很多白色的蜡烛,正散发着冷冷的光晕。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阴森森的?脑子再一转,终于想起来了,此地应该就是睿王府的祠堂了。 “醒了?”身后传来冰冰冷冷的声音。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像……闻妍? 转头望过去,果然见闻妍靠着墙壁,一双凤眼盯着她。见她醒了,便冷声问道:“小贱人,睡得可舒坦?好好睡吧,过不了多时就要见阎王了。” 墨璃尘狠很翻了个白眼,心底也是咬牙切齿,这事儿铁定是她干的!不仅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还嫁祸给雪尽!一想到此,她嗖得起身,冲到大门,重重拍打:“飞鹰,放我出去!我要进宫面见圣上,给我一点时间,我必定将此案破出!” 闻妍眉头抽了抽,冷声嘲笑道“小贱人,别拍了!我们既然被关在这里,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 “小贱人”三字钻到墨璃尘耳朵里,顿时怒火中烧,但她此时毫无心思和她斗嘴,雪尽还在牢里,她要镇定,万不能像在大殿里那般没了方寸。 闭上眼睛,理了理思绪,首先,雪尽在被拖出去之前说了一句话,她说她并不知道粉末是垂婴花。那就是说,她很有可能就是在路边捡到的粉末,然后将粉末带回了房间。其二…… “唉,我说妹妹啊,你的丫头说不定此时正在受酷刑,细皮嫩肉的,哪能受得什么刑罚,即使对你再忠心,也会把你供出来,反正这事不是我干的,所以姐姐也不怕那水月乱说辞。” 墨璃尘不理会,继续闭目思考,只是,心神稍稍乱了些。 闻妍见她不理会,撇撇嘴,又道:“方才我看见王爷眼中的悲色,那眼神真是肝肠寸断!他一定是恨死了谋害他孩子的凶手!妹妹,最后判定你是幕后凶手,他会怎么处置你呢?” 第六十六章 :对质真相大白 这话让墨璃尘倒抽一口冷气,一股咸丝丝的味道冲到了喉咙口,当下又狠很瞪向闻妍。 这一瞪,闻妍的兴致更加浓厚,喋喋不休道:“其实王爷对你也不错,但如果你真的是凶手,他也护不了你,到时候你就等死吧!”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墨璃尘倏然转头,怒道:“你有完没完啊!闭嘴!” 这一吼让闻妍愣了愣,旋即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抡起手掌对着她的脸蛋准备挥去:“小贱人,反了……!” 可这一掌还未落下,却被墨璃尘抓住了手腕,狠很得一推,闻妍整个人摔倒在地,登时怒火冲天,指着眼前人吼道:“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打我,你想造反吗?我的姑姑是太后!” 墨璃尘冷哼了一声,笑道:“你姑姑的确是太后,可你现在和我一样,是杀害青云腹中胎儿的嫌疑人!” 闻妍被她这么一说,岂能忍下这口气,这几个月来受的怨气全部爆发,瞪着猩红的眼睛怒道:“小贱人!别以为飞上枝头就可以当凤凰!山鸡永远是山鸡,王爷对你也不过是一时兴趣,被你迷惑,像你这样无背景的女人,怎么助他得天下?他又怎么会长久宠爱你?” 待到闻妍将这番话说出,墨璃尘的眼中已闪动着狠光,挑眉回道:“你再敢说一句贱人,我就在你那漂亮的脸蛋上留下十个手指印,不信你可以试试!” 闻妍被她的气势所震到,倒也闭了嘴,只是她没想到这贱人居然会说出这番话,看来她平时的柔弱都是装出来的。 墨璃尘也不再和她斗嘴,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门口,再次拍门急声道:“飞鹰,我知道你在外面,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件事,把王爷叫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夜色漆黑如墨,夜晚的秋风似乎有些凌冽了,闫青云躺在床榻,紧紧闭着双眼,任眼泪从眼角悄悄流淌…… 李太医在为闫青云把脉后,突然噗通跪地,哀色道:“回圣上,龙孙保不住了,求圣上饶命,臣等已尽了全力。” 随着李太医的最后一句话,闫青云终于失声痛哭,哭声椎心泣血,听闻这哭声,宁太后也抹起了眼泪,榕皇妃更是泪眼婆娑。 慕容睿临此时也紧握着她的手,清眸满是悲色,轻抚着她苍白无血丝的脸颊,宽慰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慕容玄彻见他这般痛苦,心中的怒火就更甚,心底暗暗发誓,无论是谁做的,必将此人千刀万剐!就算她是太傅的女儿,太后的侄女,也定不轻饶! 正在此时,门外的侍卫跪地回禀道:“王爷,飞鹰有信传来!” 慕容睿临松了闫青云的手,正想接过信,却听宁太后道:“将书信拿来。” 侍卫快步走到宁太后面前,跪地,将信交给了她。 宁太后打开了信,只有短短几个字:“爷!璃侧妃要见您。”宁太后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将信递给了慕容玄彻,道:“圣上,您的意思是……” 慕容玄彻一敛衣袖,回道:“既然她要见睿临,那就去见吧!朕跟着他一块去!朕倒要看看,她有何话要解释!” 听闻此话,宁太后脸色一寒,旋即收敛,道:“既然如此,那哀家也跟着去。这幕后凶手没有弄清楚,哀家也无心睡眠!” 睿王府祠堂 墨璃尘依旧闭目,对身边的饭菜丝毫无胃口。 闻妍撇了她一眼,嘲讽道:“你就别白费力气想了,铁证如此,你还能编出一个什么脱罪的理由?”原本想再唤她小贱人,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吞了进去。 墨璃尘听闻此话居然睁开了眼,眸中露出几分怒意,回敬道“你认定这凶手是我,我倒还怀疑那个凶手是你!” 闻妍霍得笑道:“哈哈,怀疑我?我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搜到导致青云小产的证物可是在你丫头房里,又不是在水月房里。” 墨璃尘大声回道:“那只是雪尽捡到的而已。” 闻妍听后更是笑声不止,斜眼道:“她还真会捡,能在那个地方捡到也算她倒霉!” “哪个地方?”墨璃尘挑眉问她,声音依旧不减弱。 闻妍继而嘲讽道:“绮香路过的时候只捡到了香包,却没有捡到粉末!偏偏让你的丫鬟捡到了粉末,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姐姐,你可真聪明!雪尽可没有说在哪里捡到的,为何你会知道?不仅如此,你还知道香包和垂婴花掉落的地点属于一个地方!” 这几句高调的赞美声让闻妍顿时回神。糟糕!中小贱人的计了!立刻看向大门,果然有几个人影! 小贱人!居然敢戏弄我!闻妍气急败坏,但理智告诉她切不能动怒。于是,压下怒火,扯着笑容回道:“我只是说,绮香既然捡到了香包,没有道理捡不到那个垂婴花。” 这些推脱之词显然越解释越混乱! 墨璃尘看着她强压怒火的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起旁边的饭菜扒了一口,继续道:“其实,我只是觉得很不公平,为何只搜丫鬟的房间,而我们主子的房间却不查,要查就一起查!不放过睿王府任何一间房间!你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门被突然踢开,慕容玄彻已然站在门口,眸中暗藏的杀气直射闻妍,开口道:“璃侧妃说得没错!的确应该彻底清查!来人,传朕旨意,将睿王府所有的房间彻底清查,包括睿王爷和闫侧妃的房间!” 天际快要破晓,将东衡宫殿照得金碧辉煌,而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中,雪尽已痛晕过去,三千青丝遮住了她的眼睛,十指早已鲜血淋漓,指甲里都凝满了淤血,滴落在地面,形成一朵朵暗红的血花。 “噗----”又是一桶冷水浇落了她全身。 雪尽微蹙眉头,用尽全身力气喘了一口气,抬头,死死瞪向老妇,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老妇已经失去了耐心,扔下水桶,厉声道:“来人!上铁烙!任她再怎么嘴硬也硬不过这些刑罚!” 要是这丫头再不松口,她的小命也完了,突然觉得极其后悔,应该一开始就烫破她的冰肌!烫平她的** 雪尽感觉到了温度的升高,再度睁眼,看到了正吐着火舌的的炉子,眸子掠过一丝恐惧,不过,最终坚定还是压下了惧色。 “把这贱婢的衣服扒了!”老妇怒喊一声,几个狱卒立刻上前动手去撕她的衣服。 可,正在此时,铁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子冲了进来,直接将雪尽放了下来。 老妇急忙阻止,扯着嗓子道:“你在做什么?这是劫狱!要杀头的,快给我放下!” 男子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冷声问道“我在做什么?你还认不出我是谁吗?” 老妇端详了一会儿,立刻跪倒在地,颤颤巍巍道:“范大人?” 范大人便是慕容玄彻的御前侍卫,他怎会来救雪尽?老妇眼中满是疑惑和惊恐。 范大人一把抱起半晕半醒的雪尽,道“我的职责就是将雪尽姑娘和水月姑娘一同带去面见圣上,圣上要亲自审问!” 东衡大殿 慕容玄彻已端坐在龙椅,一双眸子看似平静,实则正在聚集暴风雨,他冷冷盯着闻妍,问道:“闻妍,你还有何话可说?” 闻妍也乱了放寸,她万万没想到她的房间居然藏有垂婴花的粉末,当下雨泪俱下,解释道“圣上!妾身真不知房里会有垂婴花的粉末啊,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啊!” 宁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觑了一眼慕容玄彻的表情,轻声道:“圣上,此事的确有蹊跷,哪有人会蠢到将粉末放在房间里的?这明显是有人故意陷害。” 宁太后此话一出,墨璃尘的睫毛一闪,立即磕了一个头,平静道:“太后所言极是!哪有人会蠢到将粉末放在自己房间里!那么雪尽也是被人陷害。” 宁太后眉心一跳,不再言语。 正在此时,雪尽和水月被带入了宫殿。 雪尽看到墨璃尘安然无事,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当下瘫倒在地,不得动弹。 墨璃尘立刻将她搂进怀里,泣声恳求道:“圣上,求您先救救她!” 慕容玄彻传旨,先将雪尽带下去医治,随后又怒视于水月,道:“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水月噗通跪倒在地,跪爬到闻妍面前,失声哭泣道:“主子,奴婢真的不能昧着良心了。否则奴婢一定会被冤魂缠身,一刻不得安宁。” 还未等闻妍反驳她,慕容玄彻已站起了身子,厉声问道:“你承认了?” 水月身子微微一缩,泣声道:“回圣上,是主子指使奴婢偷了闫侧妃的香包,然后在香包里添加垂婴花的粉末。最后将香包放置到凝云阁的门口,可是那夜月色不明,奴婢不慎和绮香相撞。撞落了香包和剩余的粉末,而绮香却刚好看见掉落在旁边的香包,就将它捡起还给了闫侧妃了……” 闻妍用尽全力踢向这个出卖主子的贱婢,怒声道:“你住口!贱婢!竟然口出狂言诬陷我?你就不怕满门抄斩吗?我何时指使你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说!是不是璃侧妃让你这么说的?” 墨璃尘泪眼婆娑得跪地,无比委屈得喊道:“圣上明鉴啊,妾身从未和水月接触过,她怎么会受妾身挑唆呢?若是姐姐一定要诬陷我,那我以死,以示清白!” 话音刚落,她飞奔向不远处的柱子,却被飞鹰一把拦住,使得她撞进了飞鹰怀里…… 慕容玄彻见到璃侧妃竟然以死以作清白,心中对闻妍更是厌恶了几分,狠声道:“禁卫何在?将闻侧妃和水月打入天牢,好好审问,在明日正午前必须审问清楚!” “圣上!”说话的正是宁太后,她站起身子,刚想为闻妍说辞,却被慕容玄彻生生打断:“太后莫要为她求情,若不是她做的,朕自会放了她,若是她做的,朕以国法处置,谋害皇嗣的罪名,太后应该清楚吧?” 宁太后被慕容玄彻最后一个冷如刀刃的眼神镇住了,坐回凤椅,不再言语。 第六十七章 :招供云开雾散 睿王府书阁内 淡淡的墨竹香充斥着整个房间,慕容睿临端坐于小叶紫檀的书桌前,正用刀子雕刻着一个小木人,神情专注。 飞鹰躬身禀告道:“爷,燕大人已调查清楚,公主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公主恐怕是左相夜明澜的人。” 慕容睿临未抬眼,也未接语,只是淡淡问道:“牢里那两人如何了?” 飞鹰抱拳回道:“闻侧妃死不开口承认,水月她……”说到此处,他的语气顿了顿,但随着慕容睿临的一声叹息声,飞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过问。 慕容睿临在此刻也放下了手中的小木人,抬眼问道:“你可有让闻侧妃开口的办法?” 飞鹰沉默了一会儿,接而回道:“属下能想到的,爷一定也已经想到,您的方法甚好!只是,爷手里只有一半《伏羲千机篇》的内容,另一半在马特峰手里,所以,属下担心这神术会不会伤到王爷?” 慕容睿临轻笑,将手中的小木人递给飞鹰,道:“《伏羲千机篇》为万咒之王,本王若没有这天命所归的能力,根本无法去触碰这些东西。既然能触碰,那它就不会反噬到本王的身上。” 飞鹰自知失言,立刻接过小木人,继而跪地道:“爷,方才在牢狱的门口真的捉到了一个人,应该是个杀手,不过属下的人在捉到他的时候,他就自尽了。” 慕容睿临温声道:“莫去管他,一定是太后派来封水月口的,你只要派人守在牢狱门口就行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应该明白了?” 飞鹰低头看着手中的小木人回道:“属下明白!” 牢房内阴气森森 闻妍正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自小就在金屋里长大的她,何时受过这般苦。 此刻,她恨极了!她恨她的姑姑宁太后,为何要让她嫁给一个瘸子,她不爱他,他也不爱她。这三年何曾暖过一天? 她恨,她恨闫青云,还恨那个奴婢出身的小贱人!甚至开始恨她的父母,为何答应宁太后将她嫁给那个瘸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她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可怜的棋子,任他们摆布。想着想着就开始抹泪,若是她现在有一把刀子,她一定将这些人统统捅死! 此刻,坐在她身边的水月突然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主子,莫要生气,其实这一切还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还是好好反省吧,小心婴灵索命啊……” 闻妍倏然起身,盯着她的眼睛,厉声道:“婴灵?你去骗鬼吧!你卖主求荣,你才会不得好死!你说,是不是小贱人收买了你?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水月弹了弹指甲,幽幽道:“既然你不信,那就罢了!不过……”说到此处,她突然瞪大了眼睛,似是惊恐得看向铁窗道:“不过,那婴灵说不定正在看我们……因为昨夜他就在我脚下爬呀爬,爬呀爬……所以,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闻妍顺着水月的视线看了一眼铁窗,此刻,正有一阵冷风吹过,她不禁缩了缩脖子,闭上眼睛靠上墙壁,不再言语。 午夜的牢房特别寂静,寂静得恐怖,忽明忽暗的油灯显得有些诡异,那些带血的刑具静静得躺在牢房的角落,遗留在它们身上的暗红不知沉淀了多少人的嘶喊声和绝望声…… 闻妍又蜷缩起身子,往角落里靠了靠,一阵冷风袭来,冷得刺骨,冷得心颤! “呜呜呜呜----”一阵阵婴儿的哭泣声传入了她的耳畔,声音时远时近,但却清晰可听。 “谁在捣鬼?”闻妍壮着胆子怒吼一声。 “呯-----”所有油灯统统被打翻在地,整个牢房瞬间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闻妍站起了身子吼道:“牢头呢?快出来!你们不要用这种鬼把戏来吓我!是谁派你们来的?” 无人应她,只是婴儿的哭泣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她的耳边,她顺着声音低头,只见一个类似婴儿的东西正慢慢爬向她,浑身血肉模糊,一双眼睛正滴着猩红的血液…… “啊……”闻妍终于失声惊叫! 翌日正午,墨璃尘揉了揉眼睛,发现床上的雪尽已经醒了,正睁大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她。 墨璃尘一喜,立刻抚上她的额头,发现高热退了,正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只道:“雪尽,你还疼吗?” 雪尽抬起晶亮没有杂色的眼眸,虚弱得回道:“回主子,不疼了。” 墨璃尘心口却是一疼,抽了抽鼻子,对门外的小乔道:“快去将熬好的燕窝端来!” 不一会儿,燕窝就被小乔端了进来,雪尽正想接过来,却被墨璃尘阻止,柔声道:“我来喂你,你的十指不能动!若是伤口再破裂,那该怎么办?” 这刑罚太残忍了,天知道当她看到雪尽那双残破不堪的手时,她的呼吸都停止了,她无法想象,雪尽一个弱女子是怎么忍受这种折磨的!一想到此处,墨璃尘又抽了抽鼻子。 见墨璃尘开始掉泪,雪尽一时慌了神,急忙道:“啊!主子!你可别哭啊!这要是让王爷看到了,还以为雪尽欺负了主子呢!以王爷对你的宠爱,雪尽肯定会遭殃的,主子你不会想看到王爷因为心疼你而惩罚雪尽吧?” 雪尽那一张苦瓜脸的样子,让墨璃尘‘噗呲’笑出了声,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可脸上的忧愁却依旧散不开。 雪尽看了看一双缠满的白布的手,打破了此时的寂静道:“主子,雪尽能躺在这里,是不是说明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墨璃尘点着头,回道:“都已经解决了,闻妍在牢里已经全部认罪,不过听说后来变得疯疯癫癫的了,太后为她求情,可圣上却毅然给她判了死刑,过两日就行刑!水月更惨,被判了凌迟……” 说到此处,墨璃尘的声音变的很低,她知道凌迟是何意,虽然水月做了天谴的事情,但对于一个豆蔻年纪的女孩来说,着实是残忍了。 “那就好,一切都过去了。”雪尽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那王爷……他怎么样了?毕竟那是他第一个孩子。” 墨璃尘一听此话,心头一阵酸溜溜的,这两天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即便他来看她,她也故意趴在雪尽床边装睡。 不过,这些情绪断然不想在雪尽面前展露,于是立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道:“来,先喝燕窝,等会再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里陪你!” 雪尽点了点头,满是感动得看向她的主子,有这样的主子,真好! 月光,透过窗栏投射进有些潮湿的地牢中,断断续续,忽高忽低的疯癫声在地牢里如魔咒一般,水月躺在杂草堆里,双眼无神得望着窗栏,刚好能看到微小的月亮,即便如此,她也想把此时的月光记在心里,因为,过了今晚之后,恐怕再也看不到了吧! 暗处,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此,水月扭头看去,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看来,连这最后一晚欣赏月景的机会都没有了。目光再次看向窗栏轻声问道:“你来了” 那道黑影低沉着嗓音回应:“是的,主子说你这次做得不错,虽然过程中有了失误,但依旧完成了任务。” 水月轻笑,清灵的声音在此时听来却显得悲哀,用手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再次问道:“主子应该不是单单只让你来夸我的吧?” 问完这句,空气中有着片刻的寂静,随即便见那道黑影递给她两杯酒,道:“这两杯,有一杯是毒酒,主子说,如果你想好好度过今晚,那他便亲自为你送行,如果你想毫无痛苦的去,那他也会成全你” 看着面前的两杯清酒,水月突然大笑,甚至于笑出了眼泪,只是她的这种笑,让人看着更为疼惜,随后,渐渐的止住笑,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摇头叹息:“主子依旧是太善良了。” 这句话不知是讽刺还是真心,随后,在黑影还未因这句话反应过来之际,她伸手接过这两杯酒。 “你……”黑影对她的举动有些诧异。 水月将两杯酒对着窗栏,举止头顶,偏头对那个黑影笑道:“你去告诉主子,水月的命是主子的,水月不辱使命完成了任务,此时,主子的心意水月收到了。”凄然一笑,在月光的投影下,可以看出她那眼角再次流下一滴泪痕。 “不……”黑影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她仰头将两杯酒同时喝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主子并没有打算……”黑影的语气中透着酸涩和无奈。 “你这样可不行哦!我们身为主子的手下,为了主子的大事,不能有丝毫的感情用事。”水月淡然的说着此话,可是脸上那痛苦的神情出卖了她,身体内仿似有万千蝼蚁啃噬般痛苦,身子再也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黑影及时接住她那柔弱无骨的身子,轻轻的将她放在有些潮湿的草堆上,凄然的看着她。 水月旁若无人的双目紧盯着窗栏外,眼角留下的了丝丝的血泪,嘴角一张一合的轻吟:“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第六十八章 :世上唯有你一人尔 秋雨连绵,不见落日晚霞,房内暗沉沉一片,雪尽早已睡下。墨璃尘令小乔在她旁边守着,自己则回到房间,点燃了一根蜡烛,拿出昨日小乔给她买回来的酒,一杯清酒入口就顿时觉得胃里滚烫。 回想起慕容睿临当时失去孩子那般痛苦的表情,那孩子八成就是他的,看来她是着了他的道,被他骗了身,还要一辈子囚禁在这个王府后院,再想想青云的孩子,也是何其无辜,若是她以后也有了孩子,岂不是也非常危险? 慕容睿临!你个混蛋!! 越想越委屈,直接扔了酒杯,举起那壶酒咕咕咕往喉咙里倒,脑子里居然浮现坑货燕的样子,一浮现坑货燕,就浮现那只破鸟,一浮现破鸟,就浮现那日的明月。 她摇摇晃晃起身,嘴里念道:“今日月色不错,我要去赏月!!”说罢,便打开了门,任由夜风夹着雨丝吹拂在脸上,凉意几许,又是个月朦胧,雨朦胧,可惜缺了个鸟朦胧…… 徐徐走到院子前的一棵银杏树前,仰头望着雨夜中蒙蒙不可见的树叶,枯叶斑驳,随着一阵凉风的吹过,几片落叶恋恋不舍得飘落落地…… “阿璃。”突如起来的声音打破了这无声得宁静,墨璃尘回头,便看见慕容睿临正在不远处静静得看着他,隔着细细的雨,她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怔忡间,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眼前一下子被模糊了。不知道是雨还是眼泪,只是这样怔怔得望着他滚动轮椅慢慢得靠近她,直至那只温暖的手掌握住她微凉的手才惊醒过来。 墨璃尘挣脱开那只手,然后弯腰行礼道:“妾身参见王爷。” 这个动作,让慕容睿临的心口一疼,呼吸顿感一滞,小心翼翼得问道:“你……在生我的气?” 迎着慕容睿临的清眸,墨璃尘垂下眼帘,淡淡回道:“妾身不敢。” 慕容睿临轻叹,再次伸手牵过她的手,柔声道:“外面有雨,我们回屋说,可好?” “嗯。”墨璃尘低声应他,却挣脱开他的手,接着就将他推进了屋子。 桌上那个蜡烛似是要燃尽,屋里还散发着淡淡得酒香味,慕容睿临掀开酒壶盖子,开口问道:“你喝酒了?” 未等她回应,慕容睿临已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了微红的俏脸,心一疼,便又道:“不会喝酒不要喝,酒岂是消愁之物?只会令人越来越难受罢了。”语气略带责备,可眼中却满是心疼。 墨璃尘依旧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王爷,你怎么不去青云那里?她刚刚失去了孩子,需要你的陪伴。妾身也有些乏了,想要睡了。” 这些话显然是要将他打发走,不过慕容睿临同时也知晓眼前小女人为何生气了,原来是吃醋!忍着心头的窃喜,握着她的手,清楚得道:“阿璃,无论我做什么,或者将要做什么,都不会违背当初的承诺。” 正在此刻,桌上的蜡烛突然灭了,屋子顿时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两人的呼吸似乎同时有些加快,墨璃尘再次抽开他的手,幽幽道:“蜡烛烧完了,我去再燃一支。” 可正当她想起身,却一把被慕容睿临拽进了怀里,双臂揽住她的柳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阿璃,我没有骗你。”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根,一下一下,扰乱她的心神,咽了咽口水,细弱蚊蝇得问道:“你没有骗我什么?” 慕容睿临将唇瓣似有似得触碰她的耳廓,轻声回道:“就是你心里所想问我的。” 被他这么一触碰,立刻觉得浑身发麻,缩了缩脖子,躲开他的不安分,偏头道:“王爷,阿璃并不是因为这个而和你置气,而是心疼那个孩子,更同情青云姐姐,还有,我更是因为害怕。” 这话令慕容睿临觉得好笑,抬手轻轻抚摸她细如丝绸的脸颊,柔声问道:“害怕什么?” 墨璃尘一脸严肃得回道:“害怕有一日阿璃的孩子也会遭此厄运。皇家无情,王爷也有无数的无可奈何。” “呵,怎么可能?”慕容睿临终于忍不住轻笑一声,接而又正声回她:“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本王想要保护的人,他们绝对不能触碰到分毫!” “那青云的孩子呢?你怎么没有保护好?但那个孩子是无辜的!他不是牺牲品,他是人!他有生的权利!” 墨璃尘这番带有怒意得话,才令慕容睿临顿感失言,不知该如何扳回现在的局面。 她怎么会知道,这世上唯有她才会被他保护,因为,他那颗阴冷的心也是因为她才有了温度。 “爷,那两人逃跑了。现已被属下的人逮住。”飞鹰的声音打破了这尴尬得场面。 慕容睿临回道:“知道了,本王这就过去。” 怀中的人似乎想要挣脱开他双臂,慕容睿临将她又拽了回来,在她耳边清楚得说道:“等我回来,不许一个人先睡,我会给你解释!” 漆黑的夜空,飘着淅沥沥的小雨,泥土渐渐的被透湿。 飞鹰撑着雨伞,前面慕睿临端坐于轮椅上,秋风拂过,吹散开他的长发,美而不妖,眉目如画,额前几缕长发随风飘动,淡然的清眸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两人,其中暗藏着令人胆颤的杀气。 他俊眉轻佻,轻笑一声,声音却寒如冰霜:“闫侧妃,你想离开睿王府怎么不和本王打声招呼,好让本王亲自为你饯行。” 闫青云纤瘦单薄的身子在雨中轻颤,美艳的脸上苍白如纸,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行踪,更没想到,他会追来的这么快,饯行?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他会这么好心? 手紧握住身边的人,终究还是逃不掉吗?是啊,他怎么会这么容易放了自己,自己对他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 可是,她不能连累自己深爱的人,对于眼前这个玉面蛇心的男子,她完全想得到远征的下场,绝对不会好过,自己可以认命,但她不能连累远征。 “彭”的一声跪在了泥地里,湿透的发丝紧贴在她的身上,脸上的雨水她无瑕擦拭。 她身边一身青衣素袍的男子,见到她的举动瞪大了双眼,随即弯腰想要将她拉起:“青云,你做什么?不能就这么妥协啊!我们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跑出来” 虽然从慕容睿临身上传来的压迫感令他也甚是惊恐,但他不愿意就这么认命,他和青云彼此相爱,上天却要让他们有情人不得眷属,他忍了这么久,不想再做个懦夫。 闫青云抬起被雨水淋湿的俏脸,眼圈泛红,因为下着雨,不知道她脸上流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对着齐远征轻轻的摇着头,凄然一笑道:“远征,我们失败了,失败了你懂吗?” 齐远征愣愣的后退了一步,失败,他当然懂,只是他不甘啊!转头望向坐在那里甚是高傲的人,紧握成拳,骨节泛白,发出咯吱的声响,湿透的素衣在风中微摆,咬着泛白的嘴唇,“彭”一只腿对着那人跪了下去,在闫青云惊讶的眸中,另一只腿也跟着跪下。 “远征”闫青云捂着颤抖的唇,泪水决堤,混在了雨水中流到她的嘴角,是那么的苦涩。 飞鹰面无表情的充当一个伞架子,尽管他心里同情他们,但却只能做到两耳不闻,谁让他的主子是坐在轮椅上的这个人。 慕容睿临见到他们的举动,脸上有着诧异与痛心,清冷的双眸看着雨中的闫青云道:“闫侧妃,本王待你不薄,为何你要离开王府呢?不仅如此,你还与人私奔,你将本王的颜面置于何处?” 闫青云看向慕容睿临,迎上他带着痛心的双目,摇头苦笑,“王爷,到了此时您何必还要装下去?您对青云如何?您心里比谁都清楚,青云只是想和心爱的男子相守,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有错吗?”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与齐远征紧握。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慕容睿临瞥了眼他们交握的双手,伸手至伞外,接着从空而降的雨水,目光望向远方,淡然的回道:“自由,没错,就像这雨水一样,它从空中降落,是积水成洼,还是流向别处,是不受他人所控。” 手缩回,目光转而看向跪在那里的两人,又道:“只是,一开始就被圈起来的水,注定了只会呆在那个圈子里,只要脱离,太阳一出来,它的下场只会被无情的蒸发到毫无痕迹,青云,你说是吗?” 声音很轻,轻到让人仔细听才能听到,可是却句句如针,刺的闫青云遍体鳞伤。那单薄柔弱的身子在越来越大的雨中,仿佛下一刻就能倒下似的,慕容睿临的话分明是在告诉她,她既然已经进入到了王府,就永远也别想逃离,否则下场只会很凄惨。 嘤嘤的低泣声在雨中响起,苍白颤抖的双唇发出抗议:“为什么?为什么?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对我没有任何的感情,为什么不能就这么放了我,放了我们。”猛地抬头,有着血丝的双眼中是无尽的哀痛,“你是王爷,只要你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我们的命运,那个想脱离的水并不一定要被蒸发,只要放她回到大海里,她就永远的自由了。” 齐远征同样红着双眼,将那颤抖的身子搂进了怀中,同样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慕容睿临恳请道:“是啊!你是王爷,我们的下场如何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我求求你,放了青云,放了我们吧!你的大恩,我们会永记在心,从此以后,我们绝对不会出现在东衡国,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在雨中相拥的他们,慕容睿临一阵轻笑,以怜悯的表情摇头道:“你们想就这么对你们的家人不管不顾的离去?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要是被传到了父皇的耳里,你们猜,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两人的身子一软,脸色更加苍白的如死人,跪坐在了那里,慕容睿临的话在变相的告诉他们,即便是他们逃得了,他们的家人却会受到牵连,为了自己的自由而害了两家人,他们真能做的出来吗? 见那两人不说话,慕容睿临偏头看向身后的人道:“飞鹰你来说。” 飞鹰抬眼,低声回道:“闫侧妃与人私奔,此行为触犯了刑律,当诛连五族。” 第六十九章 :永锢青云的心死 闻言,闫青云两眼发黑,几乎晕厥过去,诛连五族?这样的罪她承担不起啊!狠狠的咬着下嘴唇,直到咬出血也毫无知觉。 齐远征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只想给全身心都在发颤的她一点温暖,瞪着慕容睿临,到底要怎么做?他要怎么做才能让青云脱离这个如鬼魅般的男人?他好恨,好恨上天的不公,恨这个男人的铁石心肠。 雨水由丝变成了珠子,狠狠的砸在他们的身上,天边还时不时的打着闪电,一道亮光仿佛就能将天劈成两半,夜很静,静到只能听到雨水滴落的声音,在这个雨中,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千回百转。 不知过了多久,闫青云推开拥着她的人,双手趴在地上对慕容睿临叩了个响头,低声道:“王爷,妾身知道错了,不管王爷怎么惩罚妾身,妾身都会欣然接受,只求你能放过元征,这事与他无关,是妾身以死相逼,让他带妾身逃走的。” “青云,你在说什么呢?这事不能怪你,是我。” “住口!”闫青云阻止了齐远征的话,抬头深情的看着他的脸,嘴角有抹心如死灰的微笑,道:“是青云自作多情的单恋着你,是青云自私的想要与你在一起,是青云犯贱的幻想着和你白头,只是,青云忘记了自己天生福薄。” “不,不,不是这样的!”听着闫青云的话,齐远征摇着头,泪水终于决堤而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当他流泪时,那就是真的爱了。 闫青云扬起大大的笑脸,泪水混着雨水不断滑落,猛地抽出怀里的刀,齐远征见此心脏陡然停了跳动,惊恐的叫道:“青云。” 慕容睿临看到闫青云竟然藏着刀,此时她拿出不知要做什么,英眉不觉轻皱,翻手准备为她稍有不对就出手阻止的打算。 然而,闫青云仰着脸,让雨水狠狠的洗刷着她的脸颊,嘴角始终带着凄惨的笑意,随即撩起自己的衣袍,一刀划下,“嘶啦”布料被割断的声音。 忍住不去看身边人的表情,将头侧向一边,忍着内心中蚀骨般的痛,一字一句道:“割袍为证,从此以后,我闫青云与齐远征老死不相往来。” 一道闪电,破空落下。 齐远征眼睁睁的看着闫青云割下自己的衣袍,听着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心口仿佛被人狠狠的挖了一个口子,他知道,这不是她的本意,他知道,她也是迫不得已,他知道,她的心在说出那句话时,也如他一样的痛,所以,他才更加无法原谅,无法原谅无能的自己,无法原谅害她至此的,男人。 “王爷,妾身跟您回府,只求您放过齐远征”闫青云再次深深的叩着地面,额头上占着泥水,不知是因淋雨的关系,还是害怕看到身边人那痛心的眼神而颤抖的更加厉害。 慕容睿临深深的看着她,又瞄了眼那呆愣住的男子,扯着嘴角:“好,本王答应你。”双手稍微推动了下轮椅,偏头对她道:“闫侧妃走吧!天黑路滑,你可要好好的跟在本王的身后。” 一路上,慕容睿临都在凝着眉沉思,脑海里编织着等会向那小女人解释的话语。 少顷,远远的看到她房内依旧灯火通明,显然是因为离开时他说的那句话,她便真的等到现在。 在雨中渐凉的身体浑感一暖,眸中却闪过一抹心疼。 轮椅行至门口,扬起手贴上门边稍顿了一下,微一用力,门便嗞呀一声慢慢被推开,进去之后,再一挥手,门又重新闭合。 推着轮椅到了内室,竟发现她正单手撑着脑袋,半躺着身子靠在床头,桌子上五根火烛将这个房间照的宛如白昼,显然她是怕睡着,才故意点了这么多的蜡烛。 摇头苦笑,这个丫头,真是傻的让人心疼,将轮椅推至床边,伸手轻柔的拨开她额头上的发丝,然后扶摸着她细腻柔滑的俏脸,低头在她耳边,低沉却柔情似水的唤道:“阿璃。” 微凉的发丝拂过她白皙的脖颈,使得正在浅睡中的人的娇躯轻轻一颤,只见她那如蝶翼般的睫毛慢慢的睁开,像是飞翔于天际。 惺忪的眼眸渐渐的看清了眼前之人,随即扬起了甜甜的笑容,脸上浅浅的酒窝,像是要把慕容睿临吸进去一般。抬手轻轻揉了下眼,坐起身子,有些抱怨地道:“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两个时辰呢!” 随即如猫般打了个哈欠,模样煞是可爱,慕容睿临见此,狠狠的咽了下口水,要不是他的定力够强,早就如狼似的扑上去将她吃个够了。 狠狠压□□内的欲.火,伸手将床尾的锦被拉过来,盖在了她身上道:“虽然我很高兴你等我,可是,这天已入秋,你如此不爱惜自己,岂不是要让我自责?”动作轻柔,语气中带着丝丝的责备。 虽然他语带责备,可是她却满心的感动,双手覆上他的大手,瞬间皱起了眉头,抬眸看清他的身上,再摸向他的脸颊嗔道:“说我不爱惜自己,你又何尝对自己负责?身体都这么冰了。”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嘘寒问暖,却让彼此的心都暖到融化。 慕容睿临微愣,随即轻笑道:“我是男人,男人的火气比你们的强,而且……”说到此处,他的脸色竟然有些微红,干咳一声才道:“方才你已经帮我驱散了不少凉气。” “有吗?什么时候?”对于慕容睿临的话,墨璃尘一头雾水,偏头问道。 慕容睿临望着她眨着疑问的双眼,立刻转移话题地道:“关于我离开时说的解释……” “那都无所谓了” “……”这次换不解的人是他了,这两个时辰内她都想了什么?前后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墨璃尘双手把玩着他的手指,抿着唇,睁着明亮的大眼瞧着他,轻语道:“我相信,王爷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免不了也有许多的迫不得已,不过你放心,我会站在你这边,陪着你。” 她看到了他眼中那隐藏的落寞和无奈,所以,作为他的爱人,能给予的就是理解和陪伴。 对于墨璃尘的话语,慕容睿临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和酸楚,她就如一抹阳光,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可是,他却还不能享受那阳光给他带来的舒适,一场夺帝之战将要爆发,箭已在弦上,无法放下。 慕容睿临伸手搂过她的腰肢,紧紧的圈在怀里,靠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阿璃,如果有一日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会离开我吗?” 他的清眸紧紧盯着她的脸,一寸也不移,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墨璃尘佯装思考了下,笑着答:“嗯,让我想一想。如果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那我肯定会……” 本想逗他,可看到他一脸正经严肃的样子,话锋一转笑道:“肯定依旧陪着你,期颐偕老。” 慕容睿临笑出了声,声线清朗,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她说这些情话,看着她娇羞的样子,满心欢喜,不过他却故意轻轻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无奈。 墨璃尘看着他稍带愁云的脸,紧张地问道:“怎么唉声叹气的?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啦?” 慕容睿临心里发笑,可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是低落,将手臂微微松开了些,道:“我犯了欺君之罪,欺君之罪知道吧?要杀头的!所以我们期颐偕老的事,估计悬啊!” 墨璃尘眨巴了下眼,皱着眉心问道:“欺君之罪?你什么时候欺骗圣上了?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一脸慌张的她,慕容睿临的面容有些松动,强忍住笑意道:“你忘了吗?在把你带回祠堂之前……” 墨璃尘偏头想了想,随即张着嘴,显然是想起了什么,转头便见慕容睿临正挑眉看着她。桌上的灯火明亮,照在慕容睿临微湿凌乱的长发,竟为他多了一丝疏狂和霸气,清眸也逐渐灼亮起来。她的心一颤,俏脸竟然又红了几分。 慕容睿临伸手掬起她的一缕青丝,目光里水火交融,靠在她耳边轻轻道:“只有你能救我,而且时间不多,所以我们要抓紧。” 暧昧的话语,使墨璃尘的侧脸在桌上那柔和烛火的映衬下,浮起了朵朵红云,娇艳欲滴宛如含羞草般令慕容睿临心神一晃,为之痴迷。 慕容睿临一手按在床边,一手握住轮椅的扶把,借力使力,人便坐在了床边,在墨璃尘惊讶的目光中,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啊!”墨璃尘反应过来之后惊呼一声,可慕容睿临一只手早已轻车熟路的从衣襟内探入,覆上了那一团柔..软。另一只手也灵巧且迅速的将她胸前的一颗颗纽扣解开,露出锁骨和一小片雪白的肌肤。 胸前的凉意使墨璃尘打了一个激灵,立即压住他那不安分的手,却使得那覆在柔..软隆起的手更加紧贴,脸瞬间涨红,微喘息道:“王爷,先把蜡烛吹灭。” 虽然他们有过一次肌肤之亲,但还是觉得非常的尴尬,尤其是如此明亮的情况下。 慕容睿临扯嘴一笑道:“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不用不好意思。” 第七十章 :笑声心之温暖 墨璃尘的脸仿似能滴出血来,反驳道“谁看了,我可没看!” “那你要不要趁现在看个清楚?”慕容睿临说着便已将身上的衣袍褪去,结实有弹性的胸肌瞬间暴露在墨璃尘的眼中。 “呀!”墨璃尘惊呼一声,双手覆在了眼睛上,嘴里嘟囔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可暗中却狠狠的吞了吞口水。 她滑稽的样子让慕容睿临忍不住笑出声来,趁着此时,又迅速的将她的衣衫也一并褪去。 柔滑细腻的冰肌玉肤呈现在他眼前,宛如毫无瑕疵完美的艺术品,令他着迷到窒息。 指尖轻轻的划过,都让他全身心为之颤抖与兴奋,撩起枕边的一缕发丝,凑进她耳边,深情的唤了声:“阿璃” 深吸一口气,贪婪的吸允着属于她的体香,双眼中显着深深的情.欲 “恩。”墨璃尘悄悄的一点点移开眼睛上的双手,从慕容睿临身上清晰可闻的墨竹清香,使得她眸中透着迷情。 三千发丝散落在枕边,诱人的朱唇轻启像是邀约,如桃子般红透的脸颊,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这样的墨璃尘直接唤醒了深藏在慕容睿临心底的野兽。 但为了怕伤害到她,他依旧压抑着躁动,仿似对待易碎的瓷娃娃般,唇畔轻轻的碰触她的眼帘,鼻尖,然后是饱满润泽的香唇。 两人的唇畔紧密贴合,慕容睿临齿间的淡淡雪莲清香,带着丝丝的凉意从口腔内蔓延至心底,使墨璃尘为之沉醉。 慢慢的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顺着身体带来的异样感觉,跟随慕容睿临搅动唇间的香舌,一点点的深陷在他制造的漩旎中。 雨水,持续不断的敲打着窗外的木栏上,屋内,断断续续让人脸红心跳的娇.喘,呻.吟,以及野兽般透着满足的低.吼声,与这宛如奏乐般的声音,凑成一线。 丑时,待枕边的小女人沉沉入睡后,慕容睿临才慢起身穿上衣服,随即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便悄悄的下了床,坐上轮椅,飞鹰立时靠了过来。 “爷,鬼魇传来消息,他已跟着宏义找到了制造兵器的地方,那里不仅规模宏大,而且制造好的兵器不计其数。可奇怪的是,驻守在那里的全是西陵的人。所以属下怀疑夜明澜早已得到了消息,将他的手下全部撤离了。” 一口气将所有的话道尽,飞鹰抬眼看向慕容睿临,只见他面色阴沉如霾,清眸中已暗藏着凌厉之色,眼底掠过一道嗜血的杀意,不过很快掩饰住,低声问道:“那宏义呢?最后怎么样了?” 飞鹰愣了一瞬,随即回道:“他在快到基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行踪暴露,本想飞鸽传书报信,让他们快速撤离,结果被鬼魇拦截,鬼魇想将他灭口,在砍去他一只臂膀后,他却……” “如何?”慕容睿临挑眉,脸色依旧毫无波澜。 飞鹰再次将头低下道:“跳崖自尽了。” 慕容睿临紧锁眉头,那安放在扶柄上的手指微微收拢,语气冰冷的问:“可有见到尸首?” “没有”飞鹰如实禀告。 “废物。”轻轻吐出两个字,却让飞鹰全身打了个冷颤,抬眼再看向慕容睿临,俊眉紧蹙,面色阴冷得骇人。 “你让鬼魇继续在那里盯着,夜明澜肯定会安插着一两个亲信看守,让鬼魇尽快将那里的亲信识别出来,然后带回来。” “是!”飞鹰抱拳领命,然后很快又消失在黑夜中。 慕容睿临轻叹一口气,将轮椅转动方向想要进屋,却见墨璃尘竟然站在门口,静静得看着他,秋风吹散起她的青丝,飘散在她的脸颊,朦胧了她的双眼,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慕容睿临顿感心脏遽然停止了跳动,一紧张居然忘了收敛此时阴沉的表情,等到他反应过来,墨璃尘已向他走来,一身月白色的宽松睡袍将她的身材显得更加的纤瘦娇小。 “王爷,你在这里做什么?脸色怎么有些恐怖?”细眉微蹙,明亮的杏眼中写满了疑惑。 慕容睿临这才恍若回神,急忙笑道:“没,我只是被你突然出现吓到了。” “真的吗?”墨璃尘歪着头,显然一副不相信他的表情。 慕容睿临知晓骗不过去了,沉下脸来叹了一口气道:“假的,其实,我刚才看你的睡颜看痴,以便某处有些不安分,见你睡得如此香,肯定是累坏了,所以我就出来让这冷风降降我体内的火。”说着竟以很是委屈的眼眸看着她。 墨璃尘瞬时红了脸,不知道他这句是真是假,拧着睡袍的一角嗔道:“你要是想的话,我又不会不同意,何必,让自己在这吹冷风,万一受凉了怎么办?” 慕容睿临见自己成功将话题转移,暗嘘了一口气,在听出了墨璃尘话中的意思后,心喜的同时又带着点愧疚,拉过她□□睡袍的小手,温柔的在手中揉搓,仰头看着她,眸中没有□□,有的只是浓到骨髓里的爱意。 翌日傍晚,这是他们第三次参见公主选亲晚宴…… “主子啊,您动作快点啊!王爷在门外等你了很久了。都快一个时辰了!”雪尽的手指依旧裹着白布,但就是闲不下来,非要赶着回到墨璃尘的身边。 墨璃尘佯装嗔怒道:“让你回去休息,谁让你过来伺候的?你让小乔过来!这丫头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一天都见不了几面!”说到此处,她又来气了,放下手里的吉服对着门外又喊了两声“小乔?小乔?” 雪尽却急得跺了跺脚,明眸瞬间水汪汪,结结巴巴问道:“主子是不是……嫌弃奴婢了?奴婢知道自己不聪明,奴婢也知道小乔姐比奴婢机灵,但是,奴婢对主子是一片真心的啊。” 墨璃尘急忙解释道:“啊呀!谁嫌弃你笨了?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还有你的手!那小乔怎么能和你比,你是我的好姐妹,不是奴婢,明白吗?” 可眼前的雪尽依旧摆在一张苦瓜脸,贝齿轻咬下唇,无比的委屈。墨璃尘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好了好了,这次宴会你跟着去吧,以后我去哪里你跟到哪里行不?” 雪尽听闻这话立刻抹了抹眼泪笑嘻嘻得点了点头。 墨璃尘这才反应过来,哪是这丫头愚钝?分明是她愚钝啊!这丫头是想要在宴会上见某个人啊!这么好的机会见面差点被她的愚钝给弄没了。 感叹自己愚钝的同时重新拿起几套吉服在镜子前摆试着,虽然每一件都非常漂亮,可让她选出一件还真是为难。 “阿璃。”熟悉的叫唤声让墨璃尘转身,慕容睿临已推着轮椅到了她的身后。 雪尽立刻弯腰行礼:“奴婢参见王爷。”慕容睿临笑着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慕容睿临此时神清气爽,一身月白色长袍更添几分英俊儒雅之色,紫墨色玉冠紧束黑发之上,面色柔和,见墨璃尘依旧紧蹙着眉头,便笑意暖暖得问道:“阿璃,何事难以抉择啊?” 墨璃尘看了看手中的吉服,微微叹了一口气,故作惆怅道:“我正犹豫着穿哪套合适呢。” 慕容睿临宠溺的拉着她的手道:“我的阿璃穿什么都好看,若是你真的那么为难的话,我来替你选吧,就穿这件鹅黄色的吧,能将阿璃的肤色衬得愈加得肌如白雪。” “可是,这件颜色太挑了,太惹眼了。”墨璃尘嘴里这么说着,可心里还是暖暖得,拿起那件鹅黄色的绣双蝶云的千水裙道:“不过既然王爷喜欢,那就这件吧。” “嗯。”慕容睿临轻声应她,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凝着温和的笑容望着她。 “那个,那个,你先去马车上等我,我马上就换好。”墨璃尘结结巴巴得提醒他。 慕容睿临看着墨璃尘羞红着脸,撩动他心底的柔软处,真不愿离开她半步,他从她手中接过那一件长裙,温声回道:“这件长裙看似很繁琐,雪尽也出去了,我就留在这里帮你穿。” 慕容睿临一脸平静,清淡的眸子能见底。墨璃尘真不知如何拒绝,若是拒绝倒显得她有些邪恶思想,偏头想了想,便道:“那我先去屏风后面换上,身后的腰带你帮我系。” 慕容睿临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一丝温和得笑意,道:“好。” 墨璃尘接过衣服,走到那玉质的屏风后面开始换衣服。 慕容睿临回身看向屏风,只见玉质的屏风上隐隐约约透出清秀纤细的身影,正在手忙脚乱穿衣,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眸光温暖。 可墨璃尘倒腾了半饷,依然不得门路,相反裙带被打成死结,环扣错乱不知道哪个该对准哪个,她极其郁闷,恨不得将这件衣服撕了,可是越是紧张烦躁越是难穿。 最后耷拉着脑袋,穿着一身衣扣错乱的长裙走出了玉质屏风。 见状,慕容睿临终于忍不住发出难得一闻的爽朗笑声,笑得甚至眼角都凝出了眼泪:“阿璃!你怎么穿成这样了?不会穿就不要逞强啊。” 墨璃尘娇嗔道:“笑笑笑!有那么好笑吗!你肯定是故意给我选了这件,什么乱七八糟的扣子和带子,就算雪尽在也未必能帮我穿好!” 不过,见他流露着如此开怀的笑容,心中的怒气也顿时消散了,蹲下身子,认真得注视着慕容睿临的双眼,一字一字温柔道:“若是王爷每日都能这么笑就好了,这样的笑容很好看,就算让我天天逗你笑也愿意。” 这短短的一语,却令慕容睿临的呼吸一滞,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人轻轻抚过,却激起惊涛骇浪,他甚至感觉到这激起的浪花直冲他的泪腺,惹得他那双清眸染上了一层淡雾。 他不记得何时失去这种笑容,慕容睿临略微垂下长长的睫毛,不愿被她看清他眼中的水雾,停顿了一会儿,柔声询问道:“我帮你穿吧,怎样?” 第七十一章 :最后的选择 “那……好吧!”墨璃尘想着只能如此了。 慕容睿临看着她郁闷的小脸,忍不住发笑,如玉的手轻挑慢捻,随着他缓慢而优雅的动作,不见任何急迫,却是轻而易举地就将墨璃尘被系拧了一团乱麻的衣带环扣解开,又轻巧地逐一给她系好,扣住。 墨璃尘挑眉,幽幽道:“哇,你还挺厉害的啊!连帮女人穿衣服都能这么熟悉!说!有没有给其他女人穿过!” 慕容睿临汗颜,这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方才还温柔如水怎么一瞬间就变成如此模样了? 不过她怎么变他都喜欢,他将她拽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起誓道:“这辈子,我只为你更衣。若有违誓,永堕地狱。” 墨璃尘却立刻转头怒道:“谁要你发这么毒的誓了?这是一个堂堂王爷该起的誓言吗?” 看着她生气的模样,脸颊的小酒窝忽闪忽闪。慕容睿临不再言语,而是紧紧得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感觉她的温度,直至门外的飞鹰进来催促。 “爷!时候不早了!再不启程就要迟了!” 傍晚,和亲宴再次拉来序幕,依旧是管弦钟鼓,妙音齐鸣,九功八佾,同歌并舞。 慕容玄彻一袭玄色的金丝龙袍端坐于龙椅,面带喜色,左侧坐着柳皇后,右侧是四位妃子。 宁太后因去看望闻太傅,所以未能出席,这闻太傅在得知自己女儿出事之后,一时不能接受,竟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撞上了坚硬的花岗石,至今尚未有醒来的征兆。 下方,靠在玉阶最近的位置是端坐于轮椅上的慕容睿临,他一如往常的雍容闲雅,就这么静静得坐着,都能和周围的人和物完全隔离开来,像是出尘的仙鹤。 他的左侧坐着璃侧妃,他的右侧无人,只见这璃侧妃双眼发光的看着眼前的食物,有种大开吃戒的气势,慕容睿临则以手撑着脑袋,眼含宠溺的望着她,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显示着满足。 慕容宫玥的位置在他们的旁边,他今日的心情颇好,脸上总是浮现着笑容,一直和他左边的正妃姚沁玉闲聊,还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被冷落的姚沁雪则脸色阴沉,眸光黯淡,低垂着脑袋,贝齿轻轻的咬着下唇,袖中的小手紧紧的搅着丝绢,显然在极度的忍耐中。 墨璃尘不经意的瞟向她,内心不免泛起一丝同情,不禁感叹,封建年代就是如此,几个共侍一夫的女人都是可怜人,谁受宠了,谁被冷落了,谁就会嫉妒谁,而他们的夫君就如赏花人,花开花落,新花替代。 ‘嫉妒’很可怕,偏头对上那双温柔的目光,墨璃尘不禁在心里问道,她也会有那么一天吗? 眼前的人是如此的出色,即使他不便于行,但,她都能爱上他,难保不会有第二个人也会爱上,如果真有那个人出现的话,她要怎么办?接受?或者剔除? 剔除这次一出现在脑海,墨璃尘不觉被吓了一跳,眸中显出一丝惊慌,剔除一词代表着什么,她当然明白。 她略微慌张的表情未能逃过慕容睿临的双眼,伸手摸向她的俏脸,轻声唤道:“阿璃?” “啊!”墨璃尘猛地应了一声,声音颇大,使得邻座的人都望向了这边。 慕容睿临的眸光一闪,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猜不透阿璃脑海中想法的感觉很不好,他霸道的认为,他就应该窥探到她所有的想法,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让他可以一目了然。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墨璃尘急忙尴尬的笑了笑,道:“没,没什么!”继而伸手迅速拿起琉璃杯,掩面而饮。 “阿璃!”慕容睿临有些急切的再次呼唤道,伸手准备夺下她手里的杯子。 可,貌似有些晚了。 “嗯?”墨璃尘边喝了一口,边看向身边的人,可下一刻,“咳,咳咳”被呛到,低头一看,这哪里是水,根本就是酒啊! 望着她那因呛到而嫣红的双颊,慕容睿临翘起嘴角微叹了一声,那准备去夺她酒杯的手转到她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带着宠溺却又夹杂着责备的语气道:“怎么心不在焉的?酒和茶水都分不清了?” 墨璃尘放下酒杯,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道:“一时心急,没看清。” 看着她吐着香舌可爱的模样,慕容睿临恨不得狠狠的将她吻住,然后与那诱人的香舌来个深深的缠绵,这样想着,喉咙竟觉得有些干涩,下身更是有些燥热,赶紧移开看她的视线,伸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朱红色大门缓缓开启,身穿红色长锦衣的公主,再次踏着沉稳优雅的脚步走向了宫殿。 殿内上空悬着无数亮如白昼的琉璃灯盏,将整个宫殿照耀得格外明亮,也将公主那身大红色锦袍衬得高贵耀眼,裙摆上的金丝阴线如夜空中的繁星闪闪发亮,将女子的高贵和娇柔诠释到了极致。 她站定在玉阶下,头微垂着,皎白的玉手交于身侧,曲起双腿,微微的对着坐在龙椅上的慕容玄彻行了一礼,以娇柔的声音道:“弈清拜见圣上” 这声娇媚的声音,酥了在场很多男人的心,即便是看不清她的面容,也能想到这珠帘下定是个娇柔可人的美人。 慕容玄彻望着下方的呼延弈清,含笑着伸手让她起身,正声道:“公主,前几日宫里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拖延了你的选夫之事,希望没有扰了公主的心情,为表歉意,今日朕就以一颗世上绝美的夜明珠赠于你。” 呼延弈清闻言,再次向台上行了一礼,柔声道:“圣上言重了,弈清的事怎能和圣上的事相比呢?拖延几日也是理所应当,弈清没有理由接受圣上赠于的夜明珠,只要今日能在堂上择出如意郎君便可。” 慕容玄彻满意的点头笑道:“好,好!”随即抬手道:“那,公主请吧!” 墨璃尘边用细勺子喝着碗中的鲂鱼菌菇炖汤,一边饶有期待的看着呼延弈清接下来的选择,没了旁边鄙视的眼神,她觉得这碗中的汤喝得异常的舒心,最后放下了勺子,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口。 可呼延弈清依旧静静得站在原地,低垂着脑袋,迟迟没有移步。殿中的气氛不觉有些尴尬,慕容玄彻圈起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终于,随着那一声轻咳,呼延弈清闪了闪长如羽翼的眼睛,随即抬起眼,挨个的看过在坐的皇子们,却见她所看过之处眉头蹙起,轻轻摇头。 她的表情和动作使得慕容玄彻微微蹙眉,旋即笑道:“这是怎么了?难道朕的这些皇儿你没有一个看得上的?” 呼延弈清微微摇头,垂下眼睫,柔声道:“圣上,谁都知道东衡国的皇帝不仅俊朗,更是有颗宽厚仁慈的心,您的皇儿必定也是人中之龙,弈清怎敢嫌弃?只是……” “只是什么?”慕容玄彻接着问她。 呼延弈清美眸微转,抬眼看向台上的慕容玄彻,正声道:“只是弈清从小便想找一个如父皇般,成熟稳重,有着宽厚的胸膛作为弈清的避风港,更有耐心容忍弈清的任性和娇蛮。”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相互对望,这公主此话是何意?看她瞧圣上的眼神,他们多少也猜测出了,只是,还真的令人难以置信啊! 慕容睿临微微抬眸望向站在那里的人,嘴角扯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优雅的端起酒杯品着酒。 墨璃尘眨着水眸,看了眼周围的人,伸着舌头舔了舔唇边的汤渍,撇了撇嘴,再次慢慢的喝着汤。 心里却想着,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好奇怪,有着恋父情节的人怎么了?这很正常啊!这说明她想找个成熟的,有责任心和包容心的人,她不也是这样吗?所以她才会爱上慕容睿临。 柳皇后和四位妃子听闻后脸色有些发白,锐力的眼睛直直射向台下的呼延弈清,她虽然带着珠帘,只见她正饱含深情得看着慕容玄彻,如此明了的暗示,她们岂会不懂这个小妮子的意图? 慕容玄彻也因那话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心微蹙,黑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微微张了张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呼延弈清突然跪地,双手趴伏在地面,对着慕容玄彻深深一拜,再抬眼,那双美眸已蓄满了泪水,好似带着一圈圈涟漪散开,竟令慕容玄彻的心为之一晃。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慕容玄彻急切得问她,甚至有要起身的架势。 呼延弈清对着慕容玄彻又是一拜,一滴豆大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滚落,楚楚可怜地回道:“圣上,其实,在中秋那夜,弈清踏进宴会的时候,便已被圣上眉眼间的英气所吸引,如果圣上不嫌弃的话,弈清愿意服侍在您身边,即便一辈子只当个小小的秀女。” “噗----”墨璃尘一时没忍住将刚喝下的汤喷了出来,这就是传说中,我做不了你老婆就做你后妈的节奏吗? 第七十二章 :赈灾与君同行 “噗----”墨璃尘一时没忍住将刚喝下的汤喷了出来,这就是传说中,我做不了你老婆就做你后妈的节奏吗? 合着她刚才那一通话就是在暗示她看上的人就是圣上?抬眸看了眼龙椅上脸色不甚好看的男人,嗯,确实够成熟的! 这一声喷水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回过了神,只见睿王左侧的璃侧妃正剧烈得咳嗽,嘴角扯动,满脸通红,显然是在憋笑,而当她抬头对上众人的目光时,方知闯祸,双手无处安放,小脸蛋通红一片。 隔了一个位置的慕容宫玥看到此景,英俊的脸上徒然少了以往的傲气,嘴角抽搐,最后实在憋不住,直接以酒掩面。 慕容睿临却淡定异常,冷眼扫了一遍那些眼神不善以及吃惊的众人。随即又递给了她一块白色的锦帕,柔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呛到没?” 墨璃尘接过手帕,眯眼一笑道:“没有,只是这汤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不小心……呵呵……不小心喷出来了。” 慕容睿临闻言一笑,将他的那碗汤羹摆到了她的面前,在异常诡异安静的大殿中继续道:“怀了孩子是要多吃点,若是再不舒服就告诉本王,我们先回府,父皇也应该不会责怪我们。” 声音虽低润不响亮,但在如此安静得大殿中就显得格外的清晰了。 这番温柔体贴的话语自然是让在场一些女人升起强烈的嫉妒心,特别是姚沁雪,面容越发的黑沉,不过所有的愤怒和不满只能化成一声极其轻的冷哼声。 站在原地的呼延弈清冷冷得瞥了她一眼,含泪的双眸浮现出一丝不满,不过很快收敛,又泪光闪闪得看向慕容玄彻。 慕容玄彻沉思了片刻,轻咳一声道:“公主,不说我们年龄差距太大,当初和你们国家签订协议的可是让你和朕的皇儿联姻,你怎么……” 呼延弈清一抹眼角的泪水,凄声回道:“可协议上也没说不允许喜欢您啊?虽说是与皇子们和亲,但是弈清也是个有心人,弈清的心已被您所吸引,选不了其他人。” 这泪光,这语调,这楚楚可怜得模样令慕容玄彻的心倒是略微一动,他偏头看向左侧的柳皇后,又偏头看了一眼他的四妃,刚想再说些什么,呼延弈清已起身,泣声唤道:“圣上!若您不愿意,那弈清宁愿这辈子都不嫁,只愿留在您身边做一个贴身丫鬟!” 言毕,她一把扯开珠帘,珠帘散落,滚落到四处,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在黑曜石的映衬下犹如黑夜中的繁星般动人。 她的脸终于毫无遮掩得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明眸皓齿,画黛弯蛾,美得令人惊艳! 慕容玄彻撑着龙案,缓缓起身,眼中尽是吃惊之色,以至于双唇都在颤抖,“你……” 话语停顿于此,竟有些哽咽,而在这一刻柳皇后的表情同样震惊,只是还有一丝惧色在其中。 慕容玄彻闭一闭目,再抬眼时,已不见了眼中的晶莹,他低声道“公主太过激动,来人!将公主带回房间好好休息。” 言毕,他又无力的摆了摆手,道:“都散了吧。退!” “圣上!圣上!”随着一声尖利的太监声令所有将要离座的众人又重新坐回了坐席。 众人看向门外,便见一个白面唇红的公公手拿浮尘疾步进了宫殿,满脸的慌张和惊恐。 “彭”还未到殿中央便跪地不起,带着哭腔禀告道:“圣上!圣上!出大事了,几日前伏溥省地动,山崩水出,东海破了祖宗神庙,已有一万余人丧命。伏溥省总督昨日才将消息传至给了夜丞相。夜丞相这几日病重所以令夜公子来通报,他现在门外候着。” “快宣!”慕容玄彻英挺的浓眉虽微蹙着,但神色不惊,方寸不乱。 很快,夜明澜的长子夜浩书便赶了过来,一见慕容玄彻便跪地道:“圣上,家父病重所以未能亲自赶来将消息汇报给您,请圣上赎罪!” 慕容玄彻轻轻得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道:“莫说这些,快说要紧的!” 夜浩书赶紧回道:“伏溥省总督在信中说地震已经安息,赈灾之物也已分发。只是此次地震导致地表水涌出,使得很多城中的官衙和民房全部倒塌,损失惨重,百姓多还处于惶恐得状态。” 慕容玄彻再次急切问道:“已布下多少赈灾银两和粮食了?” 夜浩书又是深深一拜答道:“伏溥省总督信中道总计赈灾白银十三万两,这些已加上了总督的大部分家产了。” “十三万两太少了!朕再从国库里拨款二十万两白银和一百万担粮食,火速送往灾区。还有切记要安抚民心。此时民心胜于一切,万不可让百姓失信于朝廷。” 夜浩书听闻后立刻跪地道:“圣上英明,爱民如子!可今家父病重,臣毛遂自荐愿意赶赴灾区以平民心。” 慕容玄默然,好半响才道:“灾区凶险异常,不仅是因为还有余震,更重要的是那里的百姓此刻一定民心大乱。夜丞相膝下只有你这一子,朕怎可将你推向灾区?朕知晓你有报国之心和爱民之意。这样吧,等过些日子,那里民心稳定了再派你前去如何?” “圣上?” “父皇!” “父皇!” 三人同时发出了声音。 说者便是慕容宫玥和慕容睿临,只见他们同时抱拳启禀,在互相对望了一眼后,慕容宫玥伸出手,含笑道:“还是三弟先说。” 慕容睿临一推轮椅到大殿中央,对着台上的慕容玄彻作了揖后,直截了当地道:“父皇,儿臣想替父皇前去灾区救灾,并且安抚民心。” 话音刚落,慕容宫玥急忙道:“父皇,三弟的双腿不便,万一有个好歹,父皇岂不是要自责,还是让儿臣前去吧!” “睿王能为民着想,臣等很是敬佩,但那里凶险异常,怎可贸然前去,还是让端王去比较妥当。” 说者正是右相姚元文,也是慕容宫玥的老丈人,紧接着又有一两个大臣附议。 慕容玄彻却依旧不发一言,正在此时,大殿中想起一个柔美却不娇的声音:“圣上,妾身愿意守护在王爷的身边,帮他一起替皇上为灾区人民雪中送炭。” “不行!”慕容睿临直接拒绝,停顿了一会儿他才缓和了神色,柔声道:“你怀有身孕,怎可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慕容玄彻微一点头道:“睿临说得极是,你怀着朕的皇孙,应当在王府里好好静养,可不能有任何差池,朕也不允许你去!” 这回墨璃尘有些着急,但是,他既然想去,她一定要支持他,帮到他!想了想,双眸突然一亮,走到殿中央跪下,无比坚定道:“圣上,地动灾区耽误不得任何的时间,我们在这讨论派谁前去之时,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遇难以及丧命,这次不仅是要救人,更是为了安抚那些因灾难失去亲人,心中产生悲痛,以及受灾而给他们带来的恐慌的人群,妾身对于震后的事宜稍有了解,而且,让妾身前去更能让他们产生圣上对他们极其重视的心里,圣上对他们的不抛不弃会是他们坚强的后盾。” 见慕容玄彻坚定的眼神稍有松动,她紧接着道:“妾身只想为圣上救下更多的人,妾身腹中的孩儿是一条命,可灾区那里有着上百条上千条的命在等着,圣上,救人如救火,派兵不在多而在精。”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寂静无声,只有参差不齐的呼吸声,众人皆看向这正跪在殿中央的女子。 只见她虽然跪着,但背脊挺直,镇定自若,清亮的眸子更如夜空中的星辰,这样的女子让在场所有男人的心都为之一动,不为别的,只为她那颗愿为夫君赴汤蹈火的心,如此炽热的心,他们自问在这无情的皇室家族里又有几人得到过? 慕容玄彻沉听闻后居然龙颜大悦,拍案而起道:“好,好一个救人如救火,派兵不在多而在精,堂下接旨,朕就派睿王及他的侧妃前去灾区解救灾民,安抚民心,端王陪同,任何事宜听从睿王安排,再调五百名精锐军队跟随。”言毕招手对墨璃尘道:“璃尘,你过来。” 闻言,墨璃尘心跳急速加快,心脏已快到嗓子眼了。不过,既然夸下海口那必须做下去不是?于是她迅速起身对着慕容玄彻先行了一个礼,继而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慕容玄彻拿出一块金色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军’字,对其道:“这块军令朕就交于你手,五百名精锐军队随你调遣,势必减少灾区的人员伤亡,你可能做到?” 墨璃尘双手接过令牌,犹如千斤重的令牌令她的双手微颤,不过她在轻轻吸了一口气后,再次跪倒在地,无比坚定道:“妾身和王爷一定不负众望。” 在接过令牌刚要退下之际,慕容玄彻又开口道:“最重要的是你和临睿以及腹中的孩儿也要平安,可能保证?” 墨璃尘点头回道:“妾身保证。” 第七十三章 :自信生死相随 柳皇后早已按耐不住愤怒,看来慕容玄彻早已有了让慕容睿临前去的心思,这可是拉拢民心的大好机会!可这慕容睿临腿脚不便,所以慕容玄彻就正好顺着这丫头的意思将权利交给了她,交给了她不就是交给了慕容睿临吗? 越想越愤怒,如此好的机会怎能让宫玥错过?怎能让他只是一个协从? 只见她转头垂眸道:“圣上,此事要慎重考虑,这可是攸关东衡国国运和无数百姓性命之事。怎可交于一个不过十五岁的丫头身上?” “是啊,圣上!这是有攸关我们东衡国运的事啊……应当慎重考虑。” “圣上,璃侧妃虽有这个心,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子,怎可担任如此大任?” 听闻这些,慕容玄彻的眉头越蹙越紧,最后怒拍龙案,问道:“十五岁的丫头?朕问你们,当她心记灾民说出要前往灾区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有谁会如她这般站出来?朕相信自己的眼光,她绝对不会让朕失望。再说,这不是还有朕的两个皇儿跟着的吗?难道你们连两位皇子都信不过?” “可是……” 柳皇后的话音还未落,就被慕容玄彻便直接打断,冷哼一声反问道:“可是什么?” 柳皇后看清他眼中的怒意,眼眸一转,随即柔声道:“没有可是,一切愿听圣上定夺。” 慕容玄彻看向台下众人,大声问道:“你们还有什么疑问或者反对的意见吗?” 众人皆起身回道:“圣上英明!” 慕容玄彻这才从龙椅缓缓站起,正声对着殿下的慕容睿临和慕容宫玥道:“今夜你们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即可动身,火速赶往灾区。” “是!儿臣接旨。”慕容睿临和慕容宫玥同时应声。 慕容宫玥虽只是得到了配合慕容睿临赈灾,但他此刻心情却没那么糟糕,甚至有些喜悦涌上心尖,因为有她在,比什么都好。 两人回到睿王府已快过了戌时,慕容睿临一路上只字未语,她自然也没开口。 待收拾妥当明日去灾区的物品之后,墨璃尘缩着肩膀看了看那一直阴沉着脸翻阅书籍的人。 “咳。”墨璃尘轻咳一声,想引起某人的注意,可慕容睿临当作没听见。 “咳咳!”又是一声重重得咳嗽声。 这两声咳嗽倒是让慕容睿临回了头,他轻叹一口气,终于开口道:“喉咙不舒服了?要不要喝一碗莲子羹润润喉?” “不用了,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你一路上都没理我来着?”墨璃尘直接了当得引出话题,继而又快速坐到他身边的木凳上,一手撑着脑袋,眯着眼问道:“因为我要去那里,所以王爷才生气了?” 慕容睿临皱眉,可一瞧见这双眸子,心又随之沦陷进去,又想将她搂进怀里,可他忍着这股子冲动,愤愤道:“阿璃,你可知道那里有多危险?你可知道灾区的真实情况?为何不与我商量就擅自做这个决定?你在大殿上说的那些简直就是口若悬河,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安危,更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听得这些话,墨璃尘顿感委屈,振振有词道:“可是,就是因为危险所以我才要跟着的啊!我不是说过吗?我想为你做力所能及的事,想与你一起面对,一起承担,不想让你把我推开!”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可你也应该明白如果你在那里出了什么状况,我该怎么办?”心中的怒气随着这委屈得眼神立刻焉了下来,他轻叹一口气,语气还带着三分柔缓的味道。 墨璃尘随即问道:“你该怎么办?” 谁料慕容睿临居然不再动怒,也没有再质问,反而将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认真回道:“我会和你一起去了。”一字一字无比清晰,似乎能敲在人的心坎上,如廊檐回蔓中发出的声音,久久不绝。 墨璃尘摊开他的手掌,又将她的手掌附上,转头认真得回道:“所以,我也和你一样。如果你在那里出了事,我该怎么办?所以我只能生死相随。” 见慕容睿临依旧愁眉不展,她随即又自信道:“不过,王爷也别小看了我。我自有信心和把握能做得比任何人都好。不信你等着看吧。” “你?”慕容睿临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这是哪来的自信啊? 墨璃尘挑眉反问:“我?我怎么了?你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慕容睿临立刻点头,眸光温暖。 墨璃尘当然知道他只是在敷衍,心底虽不服气,她绝对不会展露出来,这几日她已经想得非常清楚,如果他只是自保,那她愿意护着他,但如果他的目标是那把龙椅,那她毅然会助他。皇家无情,只有得到了那把龙椅才是真正的自保! 她一定要尽一切努力,让慕容睿临推着轮椅坐上那把龙椅! 夜府 夜明澜听闻夜浩书的汇报,立刻怒拍扶柄,这慕容玄彻居然将五百精锐紫衣卫的调遣权给了慕容睿临的侧妃? “父亲?”夜浩书抬眼看向夜明澜,小心翼翼得问他。 夜明澜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道阴冷之色,杀意顿显:“浩书,你知道此时圣上最怕什么?” 夜浩书皱眉,略作思考后答道:“圣上定怕余震不断,导致有更多的百姓丧命。” “哼!”夜明澜一声冷笑,随即反问道:“浩书,若有一日你坐上那把龙椅,发生了这等天灾,你会最怕什么?” 夜浩书脸色一白,立刻吓得跪倒在地,不可思议得看向他的父亲,颤声道:“父亲,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说啊!不能说!” 夜明澜笑而不语,在拨弄了一会儿蜜蜡手串后才道:“那就让父亲替你回答,现在圣上最怕的并非是余震不断也并非是有更多百姓丧命。他现在最怕的是谣言四起,民心慌乱。谣言猛于虎也!可明白?” “父亲?”夜浩书低声一唤,连头都未敢抬起。 夜明澜见他依旧恹恹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怒瞪着他道:“我夜明澜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不成器的儿子!以后如何去和慕容宫玥和慕容睿临斗?你要明白,我已经骑虎难下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如果不爬上那把龙椅,我将会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而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倒下了,你们作为我的家人,下场是什么不言而喻……我的意思你懂了吗?知道该如何去做了吗?” 被夜明澜一吼,夜浩书顿时回神,对着夜明澜深深一拜,抱拳道:“儿子这就飞信给伏溥省周边的亲信官员,将此事交于他们定能办妥。” 听闻此话,夜明澜才又重新坐回圈椅,把玩起手中那串极品十八子的蜜蜡手串,摆摆手让其退下。 晨雾弥漫,万物尚未苏醒,慕容睿临便和墨璃尘逆着微弱得金光启程。 墨璃尘靠在慕容睿临的肩膀上又睡着了,她心里清楚这通往灾区的路程极其遥远,如果马不停蹄得赶也要十几日后才能到达,可是有他在身边,在再遥远的路她都愿意去闯。 慕容睿临静静得看着她,她的睫毛浓密,能投下一片阴影,眉头舒展,仿佛在做一个甜美的梦,将一件薄薄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握住她微凉的手心,眼底满是柔意。 罢了,既然她如此想去便跟着吧,真不想打击她爆棚的自信心,即便这条路穿荆度棘,他也必定有这能力将她圈在他丰厚的羽翼下,确保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 护送物资的队伍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当知道这支队伍是睿王和睿王侧妃带着御医到伏溥省救灾的,京城所有的百姓都夹道欢送,对这支队伍致以最崇高的致敬。 看着百姓崇拜的目光,护送的侍卫也觉得自己变得高大起来,腰身都挺得直直的。 “你们听闻了没有,睿王虽然腿疾可这次却要亲自去灾区赈灾,真是心系天下的好王爷!” “可不是?他仁慈爱民的心早有耳闻。并且听说这次他的侧妃也跟着一同前往,这侧妃还怀着龙嗣。但为了宽慰受灾的百姓毅然请旨一同前往!” “咦?后面不是端王爷的车队吗?难道这次端王爷也去?可端王的车马怎么跟在后面?” “嘘嘘,别那么大声!要是被端王的人听见了我们就完了!端王的性格你们应该了解几分吧?这次端王爷只是协助所以才跟在后面,心里一定不爽快,要是被他听见我们妄加议论,定不会轻饶我们!” 窃窃私语的百姓越来越多,可他们的目光无不例外都是非常崇敬得看向睿王爷的车马。 这一路,行程异常顺畅,连天公都助他们一臂之力,十几日的路程居然未下一日雨。 “王爷,我们应该到了吧?”墨璃尘皱着眉头拉开车帘,从昨日开始,路便颠簸难行,坑坑洼洼的土沟,大大小小的石头无不昭示着灾区快要到了,而现在帘外更是惨景一片,处处可见那些衣衫褴褛,浑身带血的灾民。 第七十四章 :听命勇赴重灾区 慕容睿临同时也看向被她拉开的车帘外,低声应道:“嗯,快到了,估计明日就能到达伏溥省。” 看来,这灾情比他想象中更为严重,这一路不断有逃荒的人顺着大路往其他省城方向走,甚至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还会出现流民抢劫商人的事件,他不禁开始怀疑这里必定已是谣言纷起,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人抛弃故土往京城地方迁徙。 慕容睿临蹙着眉头,声音带着几分冷意,问道:“钱大人,前几日那些赈灾物品可已到了各个县城?为何这里的灾民依旧食不果腹,到处可见瘦骨伶仃的百姓坐在路边哭泣?” 钱大人便是伏溥省的副总督,听闻睿王和端王前来赈灾便快马加鞭前去迎接,这几日一直骑着马跟在慕容睿临的马车旁,听出了慕容睿临的不满,他立刻躬身回禀道:“回王爷,圣上的赈灾之物前日便已到了灾区,粮食熬成了粥每日都在分发。赈灾银两也正在分发。只是……” “只是什么?”慕容睿临轩一轩眉,显然更为不满。 钱大人低头回禀:“只是最近谣言四起,弄的人心惶恐,坐落不安,更是有些少年强抢掠夺,老少皆欺。” “什么谣言?”慕容睿临紧接着问他。 钱大人颤颤巍巍回道:“一阵玄风一阵沙,地动山摇无人家。”言毕,他悄悄看了慕容睿临一眼,果然见他的脸色越来越暗沉,心一抖嗦,旋即又道:“王爷,微臣已下令缉拿这些散步谣言之人!必定重重严惩他们!” 慕容睿临的双眸迸发出一道冷光,宛如来自地狱般阴冷:“钱大人,你身为伏溥省的负总督,此处还有那么多官员,难道还拿不下那些扰乱□□,罪行邵天的少年?” 钱大人颤抖着身子,慌张摔下马背,“砰”得一声跪地,颤颤巍巍的道:“请,请王爷恕罪,实在是那些人神出鬼没,我们的人都在忙着救助灾民和安抚民心,分不出人去与他们周旋啊!” 慕容睿临冷哼一声,面容深有怒意,不再看他,直接下了一道命令:“派出二十名精兵,务必在两日内将那些不法少年一个不漏的给本王抓住,本王要当众斩首他们,安抚民心” “是!臣领命!”钱大人立刻抱拳接指令。 墨璃尘却在此时握住慕容睿临的手开口道:“王爷,妾身以为这些不法少年的确犯了错,但罪不至死。” 钱大人看向慕容睿临身边的女人,心里猜测这应该就是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璃侧妃了。传言睿王爷极其宠爱她,看来果真没错,居然敢当着外人的面反驳他,而这睿王非但不怒反倒是柔情似水的望着她,道:“罪不至死?那阿璃说说你的想法。” 墨璃尘看了一眼钱大人,慕容睿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挥挥手道:“钱大人,还不去?将那些人抓住之后暂时控制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对他们动刑。” 待到钱大人骑上黑马离开后,墨璃尘才开口道:“如钱大人所说,是先起谣言,后起祸端,那我们是不是该揪出散布谣言之人?那些少年也只是受了谣言的挑唆,他们或许并非有心做那样老少皆欺,强抢掠夺的事。” 慕容睿临瞧着这双闪着自信的双眼,沉吟了片刻道:“阿璃说的很有道理,只是,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这是永恒不变的原则。” 她的要求,他真的不忍拒绝。 墨璃尘挽着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与他放在腿上的大手交握,浅浅一笑道:“原则是不会变,但如何择决可以变啊!惩罚不一定要用血的代价,他们不是罪恶不赦之人,他们是受到了灾难的难民,心灵上承受了失去亲人的沉痛和对谣言的恐慌,所以才走上了这么极端的路,不过,我相信,只要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肯定会再次变回原来的自己。” 慕容睿临听着她这么一段话,心里瞬间五谷杂味,他与她有着鲜明的对比,如若她是从天而降的天使,那他就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句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并非会如意。 低眸看着她那俏丽的侧脸,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心中的柔软渐渐向四周散开,既然她如此想拯救那些人,他又怎好阻拦,“阿璃心里是否有了打算?” 墨璃尘抬头对上那双总是充满柔情似海的眸光,有些神秘的笑道:“那是自然,我会用事实证明,我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他们有改造的可能,也拥有改造的机会,不过,那个造谣者以及幕后主使的人就交给王爷了。” 这双清澈见底却自信异常的杏眼令慕容睿临目眩神怡,忍不住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撩起她额前的几丝头发置于耳后,应道:“我自是相信阿璃,但是,我必须跟去。” 上回宏义的事情绝对在他心里造成了阴影,一想到这小女人疯狂起来连命都不顾,他就浑身打冷颤,她休想离开自己半步! 而这番话在墨璃尘听来也是甜如蜜,她在慕容睿临胳臂上轻轻蹭了蹭,柔声应道:“嗯,有王爷在身边,我一定会完成得更快更好!” 此时已是黄昏,西面的半边天空,像是大火球似的,燃烧起一片血红的晚霞。空气开始弥漫起血腥味,时远时近,令人感觉呼吸不畅。 墨璃尘知晓灾区越来越近了,随着一声声哀嚎声刺入耳膜,她才发现原来她是害怕的,她害怕看见尸骸枕籍,她害怕听到嚎哭□□,她更害怕看到生离死别的场景,有些深埋在心底的东西似乎呼之欲出,不敢去想! 慕容睿临感觉到了她的颤抖,立刻搂住她的肩膀,想用这样动作给予她最大的力量和依靠。 随着慕容睿临一阵拍车窗的声音,飞鹰立刻探头进来询问:“爷,有何吩咐?” 慕容睿临命令道:“你现在先派人将食物派发下去,然后搭帐休息,今夜就在这里过了。” “为何?”墨璃尘嗖得把头抬起来。 慕容睿临看着眼前这张有些泛黄的小脸心疼道:“累了,歇息一下吧。” 墨璃尘一脸异常坚定道:“不!继续赶路,现在多停留一刻也许就多一人丧命。若是因为我而让更多百姓丧命,那我一辈子都会受良心谴责的。” 慕容睿临只得叹了一口气,对飞鹰道:“继续赶路,明日早晨一定要到达灾区。” “是!”飞鹰领命。 当第一道晨曦的光芒洒进了车帘,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也随即而来, 墨璃尘一下马车,便见到了令她这辈子都难以磨灭的情景,房屋倒塌无数,地裂深沟,那些从裂缝里涌出的黑水甚臭。所有灾民正拿着破碗排队等着分发的粥。 伏溥省总督粱大人一身布衣布鞋,见到慕容睿临和墨璃尘立刻上前跪地行礼:“臣伏溥省总督粱彭祖参见睿王殿下,侧妃娘娘。” 慕容睿临立即将其扶起:“梁大人不必行礼,你是父皇的股肱之臣,此次为赈灾立下了汗马功劳,是百姓的父母官。” 粱彭祖听闻这话内心感动不已,本以为他会训斥自己,想不到睿王居然这么的平易近人,丝毫没有皇子的傲气和架子。相反他身后的慕容宫玥一直沉着脸色。 粱彭祖这才想起还未向这位端王行礼了,于是立刻下跪行礼道:“臣参加端王殿下。” 慕容宫玥冷笑一声答道:“梁大人不必多礼,这日益操劳定使得双眼疲劳,应当好好休息。” 墨璃尘听闻后转头狠很得白了他一眼,这男人也太小家子气了吧!不就是迟了些向你行礼,就讽刺人家双眼不好使! 慕容宫玥看到这白眼,心情居然好了很多,他清了清嗓子道:“现在余震还会发生吗?灾民是否都已经安置妥当?” 粱彭祖答道:“回端王殿下,臣已下放了赈灾的帐篷,确保老弱灾民都能有遮风避雨的地方。” “那饮水呢?从哪里引来的水?”墨璃尘插嘴问道。 粱彭祖思考间已抱拳回禀道:“回璃侧妃,灾民饮用的水是从伏溥省历马府的启凝江引来的。” “可曾提醒百姓将这些饮用水煮沸?”墨璃尘紧接着问。 粱彭祖旋即回道:“回璃侧妃,臣有提醒,可百姓是否全部听从就未知了。毕竟很多百姓多日未饮水,所以饥渴难耐,故而一接到水便直接饮下。” 闻言,墨璃尘深锁眉头,心里顿时升起浓浓的不安,接而又问:“已故百姓的尸体如何处理得?” 粱彭祖想不到这小丫头居然接二连三得问他问题,而且这些问题还都是关键,沉默了片刻才弯腰回禀:“回璃侧妃,已故百姓都已入土为安了。” 墨璃尘听闻后有些头晕目眩,难道他们不知道震后最可怕是事情是爆发瘟疫吗?灾难后常见的就是黑死病,即是鼠疫,其次才是霍乱。 若是没有处理好饮用水没有处理好尸体,那么爆发瘟疫是必定发生的。 慕容睿临听闻后面色也是一沉,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墨璃尘将话抢了去:“粱大人,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注意饮水问题和排泄物,定要提醒百姓万不可再饮用未煮沸的水,其次死者不要再下葬了,直接集中焚烧。对于不合作的人,除去宣传外,还可以强制执行。” 第七十五章 :死亡是生的轮回 墨璃尘当然也知道古代的人讲究入土为安,但是天灾当前,真是顾不得这些,也许这道命令颁发后会有很多人恨她,但她必须这么做! 粱彭祖心中一阵诧异,若是逼百姓强行焚烧尸体,那百姓必然不服,但他不敢多言,而是将目光看向睿王爷,可想不到这睿王爷居然点头道:“就按璃侧妃说的办。” 粱彭祖这才跪地道:“臣,遵命。” “粱大人!”不远处快步走来一个男子,同样布衣布鞋,面色憔悴。 “都准备好了吗?”粱彭祖偏头问他。 男子面露尴尬之色,腰弯得更低了,吞吞吐吐得回道:“大人,宴席已准备好了,只是……” 粱彭祖听闻后只得叹了一口气回道:“知道了,你先退下。”而后又对着眼前三位从京城来的大人物行礼道:“睿王殿下,端王殿下,璃侧妃请上粱府休息,臣已略备薄酒。” 慕容睿临却是眉头微蹙,眸中闪过一丝不满:“粱大人,此时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中,本王怎有心情饮酒?立刻将酒宴撤去。本王要和百姓同饮一瓢水,同食一锅粥。” “彭”粱彭祖立刻跪地,眼眶中已凝有眼泪,颤声道:“臣……臣替百姓谢过睿王殿下!臣,遵命!” 墨璃尘深情得看了慕容睿临一眼,继而快步走到分发粥的地点,对着那正在分发粥的大娘道:“大娘,我来分吧,你先休息一下。” 老大娘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从穿着和打扮来看应该是丫头一类宫婢吧,于是开口回道:“姑娘应该是王府里来的丫头吧,这等粗活怎能做啊?这分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一个半天分下来脖子和胳臂都要断了,你就在旁边给我递送空碗吧。” 墨璃尘含笑抢过大大的铁勺,对着老大娘道:“所以让你先歇息啊,等我累了再换你,你现在就在旁边给我递送空碗。” 慕容睿临看着不远处正在分粥的墨璃尘,他心疼她,他不想让她受到一点苦难一点委屈,他只要她一辈子快乐无忧得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下。可是这几日他才发现,她比他想象中坚强得多,她一定不甘心就这么被他保护,她有着自己的思想和见解,若是有一日她认识到了真正的他,她会作何反应? 一想到此处,慕容睿临居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不过他立刻暗下决心:无论她作何反应,他都会想尽任何方法将她留在身边,哪怕折去她的羽翼,令她永远无法展翅飞翔。 慕容宫玥面带笑意得看向正在分粥的墨璃尘,脚步不由自主得向她的方向走去,却被慕容睿临喊住的脚步。 “二哥这是要去哪里?” 慕容宫玥偏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慕容睿临,他的这个三弟真是无论去哪里身上都是一尘不染,仿若根本不属于这个人间。 不过他又深知这外表是如何的出尘,他的内心就如何的阴狠,挑了挑眉头,直接回道:“本王带着御医去前方的重灾区看看是否还有重伤的百姓。” 这句话被不远处的墨璃尘听到了,立刻放下手中的铁勺,疾步走了过来。 慕容宫玥见她走来,内心欢喜异常,不过故作淡然得问道:“璃侧妃怎么不分粥了?” 墨璃闪动着清亮的眸子回道:“你方才说要去哪里?是不是前面才是重灾区?” 慕容宫玥故作深沉得“嗯”了一下,脸色忧色得回道:“其实前方重灾区凶险异常,巨石挡住了来去的路,所以还有很多受了重伤的灾民未得到医治,甚至还有一些百姓还被坍塌的石头压着。” 闻言,墨璃尘立刻接语:“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调遣四百紫衣精兵,御医四名陪同。” 慕容宫玥拍手称赞道:“好!璃尘果然是女中豪杰!看来父皇没有看错人。” 可他们都没注意到身后某个人的脸色越来越暗沉,清淡的眸中已有怒意在闪动,胸口起伏不定。 墨璃尘正处于激情壮志的状态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慕容睿临的脸色,直接从兜里拿出那块慕容玄彻赐给她的“军”令,大声喊道:“四百紫衣精兵听命,现派你们前往前方灾区救援,务必要救出那些依旧处在生死边缘的百姓,四名御医陪同前往协助你们。可有信心?” “有!”将士门士气高涨,震耳欲聋的回答声让墨璃尘浑身充满了力量,接着又道:“还有一百留在此地协助睿王爷。” 言罢,她终于转头看向身后的慕容睿临,希望能得到慕容睿临的允许以及肯定。 “王爷?”墨璃尘轻声问他。 而慕容睿临双眼直直看着她,神色沉凝,有一些让人看不清的光芒在闪烁,半响才回她:“如果我不同意你去呢?” “王爷?”墨璃尘这才想起身后的某人,平了平方才的激动情绪,扯着一抹笑容问道:“王爷可否同意?” 慕容睿临神色冷然地问道:“若是我不同意你去呢?” 墨璃尘微愣,身体微微一僵,她以为她做什么都会得到他的支持,可为何他眼中含着愤怒,她略微想了想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应该是担心她去那里发生危险。顾不得身边的慕容宫玥,直接蹲下身子,柔声道:“王爷,请你放心,此次前去,我一定会万分小心,毫发无伤的回来,相信我。” 慕容睿临看着她那志气满满的小脸,清亮的双眼,还有柔情似水的眼神,心中的不悦消散了些,低声回道:“可我会担心,很担心,而且你一介女流,即使去了也无用武之地啊!” 墨璃尘不服气地道:“谁说的,我的作用大着呢!有些事是你们男人做不来的,而且……”说到这里,墨璃尘又牵上了他的手掌,眼神坚定的道:“我既然来了,代表的就不仅仅是圣上,而是整个朝堂,尤其是你,你才是我想要去的动力。” 慕容睿临轻叹一口气,为何总是狠不下心拒绝她的任何要求,眼看着她清亮的眸子像是快要失去光泽,他终究还是开口应道:“去吧,但是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记住我那日出发前和你说过的话。” “哪句话啊?王爷出发前和我说过很多话啊!”墨璃尘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他,小脸蛋却飞起两片红晕。 慕容睿临忍不住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又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生死相随之约,我定不会食言。” 慕容宫玥在一旁早已脸色泛白,眼眸变得幽暗,喉咙一阵酸涩,想不到她居然还有这么柔情一面,而这样柔情害羞的她是如此的动人。 可却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越看心里越酸,直接偏过头去,重重咳嗽一声,正声道:“三弟,那里路途陡峭,你肯定是去不了了。不过你放心,我定会照顾好璃尘,不让她受任何一点伤害。”言毕又对墨璃尘道:“我们出发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墨璃尘恋恋不舍得看了一眼慕容睿临,继而转头回慕容宫玥道:“什么叫浪费时间?这叫临行前的嘱托!” 慕容宫玥眉角抽动了下,顿时觉得有些丢面子。于是,不再言语直接抬步向前方的重灾区走去,墨璃尘也紧跟其后。 待到两人只剩下远远的背影,慕容睿临的眸光瞬间又暗沉了下来,低声唤道:“隐卫何在?” “在!”慕容睿临话落,从后方轻飘飘落下两人,黑衣黑面,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面貌。 “前去护好璃主子,务必保证她的绝对安全,若是她身上有一丝损伤,哪怕少了一根头发丝,你们就自己刑法堂领罚” “是。”两名隐卫不带丝毫感情地回道。 快到重灾区了,墨璃尘已精疲力竭,不过她依旧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把这些干粮吃了。”慕容宫玥将手中一包东西丢到她的手里。 墨璃尘打开那个包裹拿出了几只白乎乎的包子,心里瞬间充满感激。她抬眼看向慕容宫玥,正想道谢,却被慕容宫玥一句话给堵了回去:“想好怎么报答本王了吗?以身相许就算了,没兴趣!” 你妹!说话能不能积点口德?墨璃尘狠很得瞪了他一眼,把手中的包子塞回他的手里:“你自己吃吧。我不要了!” 慕容宫玥见她气呼呼的模样,又将包子塞到了她的手里笑道:“在里面可没有什么食物。若是不吃,估摸着今夜要饿肚子喽,到时候别哭着喊着求本王。” “我饿死也不求你。一边去,我要去给他们包扎了。”墨璃尘又将那只包子塞回了他的手里,继而头也不回得走向那里受伤的灾民。 到达重灾区之地时,映入眼帘的全是残垣断壁,哀鸿遍野,见到如此惨景,墨璃尘的胸口猛地一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身体开始有些摇晃。 对面,一位满身是血的母亲,怀抱着一个仅有四五岁的孩童,撕心裂肺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声声刺耳,如一把尖刀穿进肉里般疼痛,她慌忙奔上前,当看到那个已经失了一半躯体的孩童时,大脑停滞了几秒,有瞬间的晕眩,无力的跪在了地上,捂着双唇,泪眼彭涌而出。 手掌紧紧握住那些带血的泥沙,半响,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有些苦涩的对身边的人道:“将她带到安全地区,孩子,焚烧!”这句话宛如从牙缝里挤出来死的艰难。 但对于那位母亲却是一声闷雷,猛地抬头,用带着布满了红血丝的双眼,狠狠的瞪着她,那样子仿佛要吸墨璃尘的血般,怒道:“你们是谁?什么叫焚烧?我的孩子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你们不可以动她。” 墨璃尘不闪躲也不后退,蹲下身子,轻轻抚摸孩子的脸蛋,却被那位母亲重重的推开。她站起身子撕心裂肺得吼道:“你们是个魔鬼!你们想我的孩子死无全尸吗?他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要将他夺走!滚,滚!都滚开!” 第七十六章 :和贱男同行 一双猩红的眼睛同时还流着眼泪,紧紧抱着怀里只剩下一般躯体的孩子,低头抚着孩子的小脸蛋温柔道:“不要怕,快快睡。娘亲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娘亲给你唱曲子……” 一声声轻柔的曲子让墨璃尘的心犹如被炼火焚烧般,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只陪了自己短短八年的母亲也曾和她唱过这样的曲子。 虽然忍受着灼心般的痛楚,但她心里又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收起你的眼泪! 只见她颤抖得自言道:“孩子已经去了,但他的灵魂可以一直留在你的身边。我们家乡有个传说,火是阻隔人间和地狱的墙,它在焚烧躯体的同时能将人的灵魂完完整整的保留住,不让他们被地狱的阴魂带走。” 这母亲听闻了此话,一双黯淡如死灰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得看向眼前的小姑娘。 墨璃尘见有了效果,紧接着道:“在我们家乡若是走了亲人,就会放一把火连带着他们生前最爱的东西一起烧了,这样死者就能带走那些东西。他们可以像在人间一样继续生活,甚至可以留在你们的身边,默默得看着你们,保护着你们。” “真的吗?”那母亲沙哑着嗓子问她。 墨璃尘点了点头,轻轻摸了摸那孩子的脸蛋柔声回道:“当然是真的,死,不是阻隔人间的情和爱。死,是生的开始,是生生不息的轮回。你那么舍不得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也定是舍不得你。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保留住他的灵魂。” 母亲的手臂开始放松了,墨璃尘乘机抱过那个孩子然后递给了身边的紫衣卫军。继续道:“焚烧遗骸不仅能净化灵魂,留住灵魂,更是能帮助你们避免另一场死劫。这场死劫就是瘟疫!造成瘟疫的原因有很多,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留着尸骸。” 她的话的确让许多人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有难民对她喊道:“我们都是将死之人,还怕瘟疫做什么?” “是啊,我们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圣上定是把我们忘记了!” 随着一声声质疑声,墨璃尘清了清嗓子呼喊道:“不要怕!你们没有被遗忘,你们并不孤单,圣上时时刻刻都在记挂着你们,派遣我们来支援!你们的家园,圣上一定会为你们重新建起!所以,你们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因为你们是这次地动的幸运者,也是我们心中最坚强的人。千万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 这些刚从死神手里逃脱出来的灾民在听闻这番话倒是感觉到了一丝力量,只是他们开始猜测这眼前的小丫头到底是谁? “难道她就是睿王的璃侧妃?听说她还怀着龙孙。圣上赐给了她精卫队来这里帮助我们。” “还怀着龙孙啊?那圣上真是……”一老妇说到这里竟感动得抹起了眼泪。 “是啊!所以我们不能只听信谣言,圣上还是个好明君!睿王爷也是个好王爷啊!” 慕容宫玥了听闻这些话语,内心顿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既愤怒又感动。愤怒的是这些百姓居然只字不提他,感动的是眼前的女人所言所行。若是以往对她只是想占有,但此刻他只想好好的保护她,哪怕一辈子只做她的避风港。 东衡皇宫 景泰蓝香炉正燃着淡淡烟雾,慕容玄彻正坐在圈椅上扶额小眠,却被门外的太监给惊扰:“圣上,公主想要见您。” 慕容玄彻手抚额头,淡淡回道:“知道了,你先退下。” 待到门外的太监走后,慕容玄彻眸子已然凝起一片淡雾,他轻声自言道:“海棠,朕明明知道她不是你,可她的容貌像极了你,她的声音也像极了你,她哭泣的样子也像极了你。朕又该如何拒绝她?” 一滴清泪随着他带有皱纹的眼角边滚落,他的心一阵阵在抽动,也许他当年的那个抉择做错了,那个抉择让他这辈子失去了爱的能力,还让他们的儿子失去了柔软的心。 “圣上?”正在此时,一个温柔的轻唤声让他蓦然回神,只见一个身着白玉兰撒花纱衣的女子正站在门口。 “海棠?”慕容玄彻轻声一回应,顿感心被扯痛。 呼延弈清缓缓走近他,素手托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碗,递到慕容玄彻的面前,柔声道:“听闻圣上最心肠胃不适,便亲自给您熬了一碗粥。” 慕容玄彻愣愣得看着她,没有回应也没有推脱,直至她走到他的眼前,才又轻唤了一声道:“海棠……” 呼延弈清蹲下身子,勺起碗中的粥递到慕容玄彻的嘴边。 慕容玄彻张嘴,咽下了那口甘甜清香的粥,随后将她拉到了他的怀里,柔情低语道:“不要再离开朕,朕不要江山,朕只要你……只要你……” 呼延弈清将手臂环过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同样低语道:“我也什么都不要,不奢求名分,更不奢求圣上的爱,我只要能陪在圣上身边。” 这番话自是柔情似水,可非但没有让慕容玄彻的心沦陷,反而令他深邃的眸子立刻蒙上了一团黑雾,立刻反应过来,她不是海棠!他的海棠绝对不会对他说这些!她只会让他保证这辈子只爱她一个! 慕容玄彻柔和眼神渐渐变得冷冽,豁得起身,猛力的将她推开,修长有力的手指毫无留情得将钳主她的下巴,好似要将它捏碎般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强劲的力道将呼延弈清的眼泪给勾了起来,哽咽道:“圣上,我疼……” “你不是想侍寝吗?朕就成全你!”言毕,慕容玄彻将她横抱起,朝着床榻走去。 晚霞似火般燃烧着将要暗下来的天空,墨璃尘在晚霞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瘦小,她一刻不停得在难民之间走动,递水送食,包扎伤口,安抚一颗颗受伤的心灵。 身形虽单薄,可她的脚步却这么有劲,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 慕容宫玥看着却是心疼不已,这蠢女人还怀着孩子呢!果真是不要命了,赶紧道:“墨璃尘,本王令你去那边休息整顿一下自己。瞧你的样子哪像个女人,倒像个乞丐似的!让本王看了浑身不舒服。” 这听似是命令的话,但语气却越来越软,见这蠢女人以一种杀人的眼神瞪着他,他清咳了一声继续道:“你这样看着本王是何意啊?你虽有命令紫衣精兵的权利,但本王也有命令你的权利!” 墨璃尘将手中的白布狠很甩向身边的助手,继而一步一步得靠近他,利嘴反驳道:“端王爷,请你在命令我之前看看我的身份!我是睿王的侧妃,你有什么权利命令我?我在这里忙前忙后的,你这个王爷除了指手画脚还做了些什么?别在这里碍我的眼,否则我就让紫衣精兵把你从这里丢出去。” “.........” 这女人还真够彪悍的,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他,若是换成他人早被他一掌拍死了。但,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非但没让他发怒反倒是让他更加更加的心疼。 她的眼中分明已布满了血丝,连训斥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若是再这么劳累下去一定会倒下,慕容宫玥剑眉一挑道:“本王的确没有权利命令你,但是若是你不停下休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墨璃尘霍得一声笑出了声,冷着脸色反驳道:“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何时犯了欺君之罪了?” “父皇临行前怎么叮嘱你的?让你护好腹中的皇孙。可你呢?哪里顾及到我们慕容家的龙嗣了?这不是欺君之罪是什么?” 慕容宫玥的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是个明眼人都能读出他眼中的担忧和心疼,墨璃尘心中的怒火也去了大半,撇了撇嘴,睨了他一眼,道:“那好吧。但你不许和我坐在一起。” “切!谁稀罕!”慕容宫玥也白了她一眼,回道:“你去那边休息,别在本王眼前出现,碍了本王的眼。” “是,遵命。”墨璃尘笑眯眯看着他有些尴尬的表情,正想抬步准备离开,便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飞鹰?” 只见飞鹰疾步走向她,抱拳于胸启禀道:“璃侧妃,王爷请你回去。”飞鹰抱拳于胸跪地。 “啊?现在就回去啊?”墨璃尘挠了挠脑袋,用一种恳求的眼神看向飞鹰,弱声道:“啊?现在就回去啊?可那些灾民还没有包扎好呢!” 飞鹰哪会松口,依旧面无表情得回道:“是!王爷令属下护送你回去,半个时辰内必将您送回王爷的大帐。” “可是……”墨璃尘吞吞吐吐得看向他,眼神带有几分恳求。 一旁的慕容宫玥挥挥手,语气不耐烦地道:“没有可是,你快回去。这里的事儿就交给本王,有没有你没什么区别。” 虽心里不想和她分开,但为了这女人的安全还是回去的好。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哭声,让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再言语。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墨璃尘首先开口,这哭声虽很轻,但能确定一定是从某个被压着的地方传来的。 慕容宫玥也紧接着道:“会不会有孩子压着,这哭声是孩子发出来的,快!我们分头找,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墨璃尘朝着慕容宫玥所指的方向走去,低头一看,果然见一个孩童被夹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她的小腿被一根大木棍压着,嘴唇早已干裂,哭声也越来越弱。 第七十七章 :感动第一次为他掉泪 “孩子?”墨璃尘得走近他,那孩子微微睁开双眼,轻轻吐出几个字:“娘亲,我疼。” 这短短几个字让她的心肺一紧,连带着呼吸都困难了,她只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不要怕,我们马上就来救你。”言毕,她转头喊道:“都来这里救人!这里有孩子被压着!” 正在此时传来一声声微弱的哭声,让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再言语。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墨璃尘首先开口,这声音虽然很轻但能确定一定是从某个被压着的地方传来的。 慕容宫玥也紧接着回道:“会不会有孩子压着,这哭声是孩子发出来的,快!我们分头找,声音好像是从那边发出来的。” “孩子?”墨璃尘弯着要看向那个缝隙,只见那孩子微微睁着双眼,气若游丝地唤道:“娘亲,我疼。” 墨璃尘心一疼,立刻安慰道:“不要怕,我们马上就来救你。”言毕,她转头喊道:“都来这里救人!这里有孩子被压着!” 话音刚落,慕容宫玥和飞鹰便匆匆得飞奔过来,同时看向墨璃尘手指的地方,两人同时蹙眉,慕容宫玥沉声道:“这孩子的处境非常危险,这个坍塌的地方,不能随意挪动,否则里面会承受不住震荡,而有全部崩塌的危险……” 他的话还未完,便听墨璃尘坚定道:“所以,我下去救,现在只有身材瘦小之人才能进入这个空间,将孩子抱出来。” “不行!”慕容宫玥和飞鹰同时果断否决。 墨璃尘怎会听从他们,直接迈开双腿跨向那狭小的空间,并且不断得安慰着那孩子:“不要害怕,我马上过来救你,你的娘亲在外面等着你,千万不要睡着!” 慕容宫玥当然预料到她会坚持这么做,所以他现在只能半倾着身子在她身后保护,保证不让她有任何伤害。 飞鹰头冒冷汗,曾经以一敌百的时候都不如现在这么慌张,他心里清楚得明白,若是眼前这女人出了什么问题,他的人头铁定是保不住。 所有人的呼吸,随着她在的动作而变得轻缓,心跳在加快的同时,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她。 暗处的两个隐卫同样紧张不已,不知是否该现身,两人相视而望,咽了咽口水,其中一人偏头,问道:“上?”另一人摇头回道:“再等等。” 墨璃尘终于来到孩子的身边,原来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她的眼睛已闭上,长长的睫毛微颤,似乎做着噩梦。 墨璃尘深知,若是她就这么睡着了,那必定是极其危险的,于是她紧握着孩子的手,嘴里不断地念着:“千万别睡啊,要是睡着了就见不到娘亲了,你的娘亲正等在门外。” 听闻“娘亲”二字,小女孩果真慢慢睁开了眼睛,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墨璃尘,轻声问道:“娘亲真的在外面吗?” 墨璃尘紧一紧握在掌中的手,肯定道:“是啊!她就在外面,她正等着你,所以,你要睁开着眼睛,等会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娘亲!” “嗯。”小女孩点了点头,嘴角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墨璃尘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搬动那根压在小女孩小腿上的木桩,哎呦!!她深吸一口气,十指紧紧掐在木桩上用力一抬,终于将那个木桩子挪开了。 一切都很成功,慕容宫玥微笑着对墨璃尘点点头,想给予她肯定继而伸出手掌准备接过她手中的孩子。 可正在此时,地面一阵剧烈晃动,头上的重物坍塌,墨璃尘来不及思考,直接将孩子护在怀中闭着眼蹲了下去。 “璃尘!”耳边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声,她未感到身上有被砸到的疼痛,只感觉有个人朝她扑了上来,一声痛苦的闷哼声,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石头落地声和强烈的摇晃,赶紧闭上眼睛,不敢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渐渐地,震动停了下来,她才艰难地睁开眼,缓缓侧过身子,抬头看向一丝透着亮光的缝隙,原来是被巨石压住了,再借着亮光看清了扑在她身上的人,我的天哪! “慕容宫玥?”墨璃尘不可思议得唤了他一声,只见他的嘴唇已经泛青,双眼紧闭,伸手摸向他的后脑勺,湿漉漉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难道是血? “慕容宫玥?慕容宫玥?”墨璃尘开始着急了,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方才他竟奋不顾身得为她挡了坍塌的石头,该不会…… 一想到此,心头一酸,泣声唤道:“慕容宫玥,你醒醒啊!你可千万别死啊!你若是死了,就没人……”就没人和她斗嘴了! 身上的人蹙了蹙俊眉,睁开那双他自认为是整个大陆最迷人的眼睛,微微一笑道:“别推,你再推本王就真死了。” “……” 怀里的孩子动了动,微微张了张干燥的双唇呢喃道:“姐姐,我们是不是出去了” 墨璃尘低头在孩子额头亲吻了一下,柔声道:“我们马上就出去了,不要怕,这里还有叔叔保护着。” 说着,墨璃尘抬眸看了慕容宫玥一眼,清澈的眸子一闪烁,给了他一个感激柔和的眼神。 慕容宫玥的心立刻一暖,挑着眉头轻声问道:“那你该如何谢本王?” 墨璃尘心里对他满是感激,用从未有过的软声细语问道:“那你想让我如何谢呢?” 慕容宫玥深邃的眸子忽明忽暗,带着期待的口气,轻声道:“亲我一下……” “不行!”墨璃尘果断拒绝。 慕容宫玥期待得眼神就如熟透了的茄子般——焉了。神色黯淡了一会儿,突然又闪亮起来,笑意柔柔地对孩子道:“你快让姐姐亲叔叔一下,这样叔叔就会有力气带你们出去。”言毕,他又在那孩子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怀里的孩子偏头看向墨璃尘,娇声道:“姐姐,你快亲叔叔一下。叔叔是好人。” 墨璃尘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这家伙居然利用孩子来骗吻?气得她单手用力将他一推,可慕容宫玥的身体却丝毫不动,嘴里发出一声闷哼,脸色瞬间惨白,英俊的脸因为极痛而瞬间扭曲。 “你怎么了?”墨璃尘有些手足无措,他的表情怎么如此痛苦?难道?有一丝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慕容宫玥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撑着的双臂已在剧烈抖动,却强扯着笑容宽慰道:“别紧张,逗你玩呢,哪有心情亲你,命都快保不住了。” 由于光线太暗,她根本看不清慕容宫玥背后是什么,难道?难道他的背上还压着大石? 墨璃尘一急,声音也跟着发颤:“你的背后是不是还压着大石?” “嗯。”慕容宫玥轻声应她,继而又没了声音,只是这双眼睛一直静静得看着她,似乎想将她永远映入他的心间似的。 随着他这个字的吐出,墨璃尘心神剧颤,从未有过人为她豁出命去,更从未想过为她豁出命去的人居然是他?下一刻她就感觉眼眶湿漉漉得,轻声道:“谢谢……你……” “你哭了?”慕容宫玥轻声问她,既高兴又心疼,高兴的是她第一次为他落泪,心疼的是不愿看到她落泪,可遗憾的是,她那一吻终究是没有落下。 他们怀中的孩子被牢牢得护着,没受到一丝伤害,墨璃尘低头对孩子柔声道:“姐姐给你和叔叔讲个故事吧,在我们家乡流传这这么一个故事,传说……” 她的声音非常的柔和动听,就如三月的春风,她的小脸虽然泛黄,但在慕容宫玥看来却极其的美丽,若是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那厢,慕容睿临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心口某个地方开始发慌,脑海里突然飞过一个不详的预感,这个预感就像一根银针,狠很得扎在他的胸口,喉咙里瞬间翻腾起一股浓浓的铁锈味,上下折腾着,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顾不得处理这边的事,更顾不得暴露自己,慕容睿临将轮椅推到一个隐秘处,接而起身向重灾区飞奔过去。 而洞外的三人正在疯狂的搬运大小石头,飞鹰早已满头大汗,两个隐卫的手都在颤抖,回想起他们主子的指令,若是她掉了一根头发就要让他们领罚,照现在这个情形,照他们主子的性子,他们的下场一定极其惨烈。 “手抖个屁!真没出息!还不快挖!想不想活命了?”飞鹰生平第一次爆粗口,其实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了,可此刻居然紧张得喉咙都快要冒烟了。 而压在下面的墨璃尘在看见慕容宫玥眼睛合上的一刹那,急声唤着:“慕容宫玥,你可千万不要睡着啊!快醒醒,听到了没?他们在喊我们呢!” 他的眼虽已合上,可他的双臂依旧撑着,丝毫不动,就像两根有力的铁柱子,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安全的空间,墨璃尘轻轻抚过那张毫无血色的俊脸,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慕容宫玥眉心蹙了蹙,终于睁开了双眼,扯开嘴角轻声道:“不要哭了,本王没那么容易死,你还欠本王……本王一个吻呢。” …… 第七十八章 :得救洗尽尘土 墨璃尘见他开口,悬着得心总算是落下了,可是他的喘息声越来越弱,放才那句话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姐姐,叔叔是不是又睡着了?”怀里的小女孩睁着大眼睛好奇得问她。 墨璃尘急忙擦干眼泪安慰道:“是啊,叔叔睡着了。你给叔叔唱首歌吧,如此他就醒了。” 小女孩点了点头,刚想要开口,便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巨响,墨璃尘立刻抬头,欣喜地唤道:“飞鹰!!” “慕容宫玥,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快醒醒啊!”墨璃尘喜极而泣,顾不得擦眼泪对着飞鹰喊道:“飞鹰,快,快!先别管我,快把端王爷背上的大石头移走,先把他救出去医治!快啊!” 可由于太过疲劳再加上一激动,一口气喘不过来,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冷月西移,淡淡的月色伴着倾斜的弧度,像一道宽宽的丝绸,慢慢的折射而下,月光让本是一片漆黑阴暗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变得清冷而明亮,照出一丝生的气息。 墨璃尘晕晕乎乎中感觉她正被人抱在了怀里,这个味道好生熟悉,这样的拥抱也好生熟悉,想要抬起眼帘,可眼皮重如千金。 应该是飞鹰吧,她心里如此想着,可随着熟悉的味道越来越清晰,她又开始怀疑……因为这样的味道只属于他! 墨璃尘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重如千金的眼皮,只睁开了细细的眼缝,她看见了上空的月光缓缓冲破云层,照在身边人的白色锦袍上,不染一丝纤尘,像是冬日里频临春天的雪,纯净而冰凉。 “睿临?” 这一声轻唤让抱着人的呼吸一窒,他只感觉到胸口滚烫的液体呼之欲出,几乎快要烫伤了他的胸膛。 当她想再次睁眼之时,却闻到了一股子异香,继而意识越来越模糊,再次陷入了混沌。 夜凉如水,秋风习习透过大帐的缝隙袭来,带着几分寒意。 床榻上的墨璃尘依旧迷晕着,小脸蛋黑乎乎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嘴里反复得念叨着几句话:“慕容宫玥,你要坚持住,他们来救我们了。” “慕容宫玥,你别睡着啊,我给你唱歌好不好?”说着说着,她居然又开始淌泪。 这些话语却让慕容睿临的脸色越发的暗沉,一双清冷的眸子瞬间透露出刀子般的杀意。他不允许她的心间有其他人,哪怕只是影子也不允许,她的心,她的人只属于他一人,不容任何人触碰分毫。 可,这些愤怒和恨意随着她一声剧烈的咳嗽声顿时散尽,只留下浓浓得心疼和自责。 慕容睿临急切地对帐外唤道:“来人,备水。” 过不半柱香的时间,三个随从帐外搬来一个大水桶 慕容睿临偏头问道:“水都温的?” 随从立刻躬身回道:“回王爷,水都是温的,而且是洁水,里面还参了御医调制得药水,能祛除体内的寒气,醒神开窍。” 待到三人出了帐子,慕容睿临轻挑开那件满是泥水的衣衫,里面白如凝脂,柔滑细嫩的肌肤瞬间全部展露在他的眼前,长长的乌黑秀发,垂散下来。 这样的她太诱人,真想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慕容睿临稳了稳心神,将她抱起然后轻置于水里,一丝一缕得头发在水里铺散开来,就如一朵盛开的绝尘墨莲。 带有苦味和清香味的水慢慢将她的身体浸没,洗尽这十几日来的疲惫和染上的尘沙。 慕睿临边为她擦拭边自言着:“阿璃,我真后悔答应你这些个无理的要求,从今往后,你休想再用眼泪和委屈的眼神让我心软。” 翌日晌午,慕容睿临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床榻上安睡着的人,正舒展着眉头,三千青丝,丝丝缕缕得在枕间散开,他轻轻掬起一缕,置于鼻尖一嗅,胸口盈满了柔软。 墨璃尘顿时觉得耳际有些微痒,睁了睁眼皮子,一见是慕容睿临,当下竟不知如何开口。 沉默了半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急切地问道:“端王爷没事了吧?” 摆放在扶柄上的手指微微一曲,尽量扯出一抹风轻云淡的笑容道:“醒了,现已无碍。” 墨璃尘这才松了口气似得“嗯”了一声,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慕容睿临平静得回她:“飞鹰抱回来的。” “飞鹰?”墨璃尘挑眉轻问。 迎着她怀疑的目光,慕容睿临温和道:“是啊,的确是飞鹰,那阿璃觉得会是谁呢?” 听得这话,墨璃尘也没有再怀疑,他说没骗便是没骗了,一定是昨夜太想他了,才会眼拙将飞鹰当成了他。思及间,便要起身,刚坐起才发现未着寸缕,小脸瞬间绯红,赶紧拉起被子将□□遮盖好,瞪着大眼问道:“王爷……?” 可慕容睿临一脸的平静,也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但见她越发红透的脸蛋,又见她挠了挠头,最后索性钻进了被窝的窘迫,忍不住轻拍着她的被子,笑道:“是昨夜丫鬟帮你擦拭的身体,我什么都没看见。再说看见便看见了,又不是没看过。” 墨璃尘听闻此话,嗅了嗅手臂,果真有一股子清香,于是闷着被子细声道:“把衣服放到床边,你先出去。” “好。”慕容睿临将衣裳放到了床边,憋着笑出了大帐。 墨璃尘蒙了好一会儿,才偷偷掀开一点被角,确定他已出了帐子,才嗖得起身,快速拿起衣裳准备穿上,可是当她低头之时,才发现身上居然有许多红斑,显然是被留下来的吻痕……脸一红,差点没滴出血来“慕容睿临!你太过分了!” 燕府书房内 “燕大人,属下已经查清楚十二宫坊卿娘的底细了。”一个身穿御林军军服的男人跪地,向正在用白布擦拭剑身的燕追云回禀。 锃亮的剑身倒影出燕追云坚毅十足的五官,他将那把擦拭过的剑放入刀鞘,继而面无表情答道:“说。” “那卿娘真名叫秦若蕊,鸿华省创珍县白观村的人。” “白观村?”燕追云眼中瞬间寒光闪烁。 白观村极其隐蔽,传闻里面的村民都会巫蛊术和使用毒物,所有鲜有人进入,甚至鸿华省总督也没有确认里面到底有多少村民。 “还查到了什么?”燕追云手握刀柄,格格作响。 “秦若蕊还有一个儿子,不过知道的人甚少,他现在京城一家茶楼当老板,就是南边的悦庆楼。” 燕追云冷哼一声,眸子眯紧,手中的剑再次拔出,对那御林军道:“先不要轻举妄动,要想捕到后面的大老虎,并不是先宰了前面的小老虎,而是让大老虎为了救虎崽而自投罗网!” 那御林军退下,燕追云眼中的杀气却丝毫不减,这一次必定要在慕容睿临面前立下大功。 他相信他的眼光绝对不会错,慕容睿临不仅会成为下一个东衡国国君,亦会成为整个大陆唯一的帝君,而他燕追云的名字也定能流传千古! 一间巨大而阴暗的大厅内,已站满了二十多个蒙着黑色面纱的妙龄女子,眼睛落在脚前一尺的地方。 终于,有个男人走到珠帘后,只是今日这男人体型变了,脸上蒙着黑布,而且没有坐到那张黑檀木的椅子上。 这些妙龄女子纷纷互相对望,这人分明不是她们的主子,她们的主子有一双清眸,体型纤长,一身白袍,带着一副银质面具。而此人体形魁梧,一双眸子深邃且暗沉。 “主子有令,有任务交给你们,不过……”男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英眉微微一挑,视线淡淡得扫向他们。 “低头!”其中一个身穿紫色女人大喊一声,其他二十几个女人立刻蹲下身子。 “嗖,嗖,嗖”一把把明晃晃的飞刀到从她们头顶飞过,几根黑丝落地,空气寂静的可怕,她们不敢起身,也不敢出声,整个大厅除了呼吸就是呼吸。 良久,珠帘后的男人终于开口道:“很好,你,过来!” 身穿紫衣的女子很自觉得站起身子,快步走向珠帘,继而跪地,垂首。 男人拉开珠帘,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冷声问道:“为何不过问今日怎么不见你们的主子?” 紫衣女人回道:“能进入此地的不是主子就是主子的心腹。所以,此刻,你的命令就代表主子的意思。” “很好。从今日起你的名字就叫千柔。这锦囊里便是你的任务。”男人边道边将手掌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移至到她的头顶,随着五指的微拢,紫衣女子的脸色微变,任由一道强横的内力由百会钻入,片刻破去她苦练了十年的功体,一口鲜血由口中溢出,她面色苍白地萎顿在地。 喉咙中还凝着血腥味,她咳嗽了一声,立刻跪地道:“是!千柔领命!” 出了暗场,千柔抬头看向头顶上蔚蓝的天空,露出了一抹没有感情的笑容----终于见到阳光了,此生终于有了意义,即使只为主子而活。 第七十九章 :温馨贴心相拥 伏溥省安全区午时 帐外,飞鹰正跪地对着慕容睿临禀告道:“爷,燕大人已将公主的尸体送回了西陵。” “嗯”慕容睿临轻声一应,便不再有话语,面色冷然,修长的食指一下一下敲着轮椅扶手。 飞鹰的心随着他这不起眼的动作,紧绷了起来,空气中仿佛透着阴冷刺骨的寒风,随着时间的推移,身后渐渐冒着冷汗,他猜不透主子的心思,但是知道他的为人,对于失职者绝不轻娆,昨夜那两个隐卫就被无声的给解决了,对于他却还一直未开口,但是,他也清楚绝对逃脱不了惩罚。 片刻,慕容睿临的食指停下,阴沉着脸冷声道:“回去之后,自己去领罚,若有下次,绝不轻娆” “是,谢主子惩罚。”飞鹰双手趴在地上叩了个响头,随后消失在了原地。 天边黑色的流云正在随意飘荡,太阳那忽明忽暗的光,隐隐的映在慕容睿临那俊逸的脸上,一半的投影落于身后,给人一种无法靠近的冷淡。 “慕容睿临!!”正在此时,从帐内传来一声响亮的呼喊。 听到此声,慕容睿临的脸色瞬间变得柔和,仿佛刚才的他只是一个虚幻,转身看向帐内,这还是她第二次唤他的大名,心里不免有些欣喜。 双手推动着轮椅进到了帐内,只见她已穿戴整齐的对着一盆清水蹙眉,一根木簪将少数墨黑色的青丝高高束起,其余披在身后的发丝随着她弯腰的动作,调皮的蹦到了前面。 慕容睿临眼带宠溺,柔声问道:“阿璃方才可是在叫我?” 墨璃尘闻声猛地回头,清澈的眸子闪烁着光亮,小脸红白交加,半饷终于开口质问道:“你故意的对不对?”这人太可恶了,居然趁她昏迷的时候,在她身上留下了那么多吻痕,这要是被人看到了,不被笑话死,羞也羞死了,万一再有人问起这是什么?让她如何回答? “阿璃说什么?为何我听不懂?”慕容睿临反问,一脸不解的模样。 “你!”看着那张无辜的表情,墨璃尘为之气结,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他身边,弯腰凑近他眼前指着脖颈,娇嗔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留下的?干嘛在这么明显的地方留下这些……咳……这些个东西?让我如何出去见人啊?”越说俏脸越红,宛如天边的夕阳,令人移不开眼。 “哈哈!”慕容睿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但看着这双幽怨的眼神,他又极力忍住笑意,眉眼温柔的看了看她的脖颈,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了上去。 这只如带有魔力般的手令墨璃尘浑身一颤,但并非不舒服,而是……猛地后退一步,完了,她已经彻底沉沦了,竟然因慕容睿临这极小的动作而沉迷。 “阿璃?”看到她退步的动作,慕容睿临眼中闪过一道不解的光芒,但发现她连到耳根处的羞红,以及不敢与他对视的目光,他的心瞬间溶化。 原来她因方才的抚摸而有了心悸,忍不住轻笑,推着轮椅至她身边,将她拉近怀里,下巴抵着她纤细的肩膀,嗅着她发丝间散发出来的香味,柔声道:“都已经赤诚相对这么久了,阿璃还是如少女般羞涩,不知道你这个样子会令我……”说至此,轻轻的在她羞红的脸颊上印上一吻,靠近她耳边又低声道:“兽性大发,连骨头都不剩的将你吞下肚。” “噗!”他的话让墨璃尘稍微消减了之前的羞涩,沉迷又如何,都怪他太优秀,才会害她至今面对他有意无意的调戏时,还像个小女孩似地。 感受着他喷洒在耳边的温热,嗅着他身上墨竹香气,还有那低润暗哑的声音,她的心早已软成了一摊水,方才的怒气早已消失不见,但,还是不能轻易放过他,伸出食指,点着他的胸膛,嘟着嘴问道:“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慕容睿临笑着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承认道:“是啊!” 随后捧起她的俏脸与他相对,大拇指轻柔的摩挲着她的脸颊,极其认真地道:“知不知道我听到你出事的消息时,心跳都停止了,看到你疲惫憔悴的样子时,又是怎样的为之心疼,你感觉得到吗?”再次抓起她的手贴在他的胸口处:“这里,在害怕,在恐惧,我只有不停的在你身上感受到你的体温,你的心跳,我才会安心。” 听闻此话,墨璃尘红着双眼,喉咙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地,胸口有些发闷,甜而涩的感觉盈满整个心间,泪水悄然滑落,俯身印上了他的双唇,泪水滑进彼此相接的唇间,甜而涩的味道蔓延在彼此的口腔内。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还能说什么,她明明向他保证过的,却还是让自己陷入危险,中害了他担心,此时她才有些后怕,万一不是慕容宫玥救了她,他是不是真的要随她而去? 二人的额头相抵在一起,唇与唇之间一张一合间就会碰到,听着墨璃尘轻声的道歉,慕容睿临将她拥进怀里,拂着她的发丝道:“我要听的不是你的道歉,而是保证,别忘了我说的话,那是认真的。” 墨璃尘双手圈上他的脖子,轻轻点头,“嗯,我知道,我保证!” 整个帐内充满着温馨,相拥的二人胸前仿佛有根红线,将两人的心紧紧相连,清风吹起帐帘一角,余光调皮的跟着一开一闭而跳进帐内,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片刻,墨璃尘从慕容睿临的怀中抬起头问道:“睿临,端王爷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要不是他,你可能真的就见不到我了” 慕容睿临的脸色有瞬间的阴沉,随即柔和的笑道:“他已经无事了,但需要静养,外人不能打扰,过两日,我再陪你一起去看他。” 没事就好,既然他需要静养,那也没办法了,墨璃尘点点头道:“好吧!”少顷又道:“重灾区那里怎么样了?有没有统计一下,还有多少人没有救出?” 这是她比较担心的事情,之前的余震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一不注意就会丧命,多么可怕,真希望不会再有余震发生,也好让他们能安心的救人。 “又搜救出了不少人,但有一半是尸体,统计出来的人数也已经差不多了,大多数伤员都在这个安全区内,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安抚他们随时会躁动的心。”慕容睿临将统计的数据简单的告知,继而道:“对了,那些少年已经全部落网,阿璃不是要将他们交于你来处理吗?是否现在一起前去?” 墨璃尘点头道:“当然,走吧!” 马车很快便到了梁府,墨璃尘推着慕容睿临到了监牢内,由于地动的原因,四面的墙壁很多都已经倒塌,地面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块。由于潮湿,这些石头上长满了一片片苔藓类的植物。 马车到了梁府之后,墨璃尘便推着慕容睿临进了监牢,迎面扑来的凉气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四眼望去,墙壁全都倒塌,地面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块,因为潮湿的原因,长满了一片片苔藓类的植物。 “阿璃”慕容睿临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担心这里的湿气会令她不舒服。 墨璃尘深呼吸一口气,扬起笑脸安抚道:“我没事” 她知道慕容睿临在担心自己,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调头再回去吧!要做的事还是必须做完啊! 当越来越靠近牢内的时候,隐约可听到从里面传来的怒骂和拍打铁门的声音。 “放我们出去,你们这些狗官,凭什么抓我们” “混蛋,开门,别让老子有机会出去,不然老子闹你们个天翻地覆。” “一阵玄风一阵沙,地动山摇无人家,都是因为有那个狗屁皇帝的原因才家破人亡,我们要反朝廷,换皇帝。” 慕容睿临听闻这些话,脸色早已阴沉了下来,那放在扶柄上的手指关节也已泛白,额头的青筋直跳。 跟在身后粱彭祖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这些少年胆子太大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这不仅害了自己,也会连累到他啊! 而墨璃尘也暗暗一惊,这话可是要被砍头的啊,皱了皱眉头,终于走到了关押他们的地方,此处充满着臭不可闻的气味,以及浓重的霉味。 映入眼帘的是二十几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被分别关在五间铁牢里,有安静在那里坐着躺着站着的,也有几个像刚才那样带着怨气敲锁拍门怒骂的,然而,他们却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眶深陷,眸中有着血丝,看着是那么的让人心疼。 “砰砰砰”其中一个少年猛地用脚重重的踹着铁门,开口怒骂道:“梁彭祖,你这个狗官!朝廷的走狗!老子就算死了也要将你一起拉去地狱!” 棕黄色的头发,干枯稀少,两边的散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露着另外一只仿似能滴出血来爆红的单眼,如狼似虎的瞪着他们。 墨璃尘见此,心猛地一跳,他这个样子像极了前世跟着师傅办案时见过的一个杀人犯,心狠手辣的杀了邻居一家四口人,记得她当时到达凶案现场,一见那惨景的时候,瞬间就晕了过去,很没用的被抬出了凶案现场。 因为那此事,大姐一狠心加强了对她的训练,竟把她关在停尸间里呆了足足两天,现在想来还浑身发冷。 第八十章 :赌注 慕容睿临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轻柔的搓了搓,眼神阴冷的看向身边的梁彭祖,隐隐还能看到里面隐忍着的怒火。 感受到慕容睿临的眼神,梁彭祖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额头上冒着丝丝冷汗,转身直接对的狱卒怒道:“还不快将此人拖出去仗毙了?” “是!”狱卒立刻领命去打开铁门,准备将此人拉出去。 铁牢里的人听闻此话,有的显出了恐惧的样子,有的却依旧带着倔强的躁动,见着铁门被打开,这些少年全部急忙往后退去,尽管想反抗,可是狱卒手里有大刀,反抗的结果就是死,可尽管不管反抗,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让这些狱卒将兄弟带走,不自觉中竟围城了一堵人墙,将枯发少年护在身后。 看到此景,墨璃尘皱了下眉头,弯腰贴耳对慕容睿临道:“王爷,杀一儆百这个办法虽然很好,但却不是我想要的结果,让他们住手吧!” 慕容睿临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只见她清澈的眸子闪烁这自信,心头一软,对梁彭祖摆摆手道:“让狱卒们退下” 梁彭祖微微一愣,随即点了下头对狱卒们道:“行了,行了,你们先退下。”突然感觉睿王爷貌似一直都在照着璃侧妃的说辞办事,不会是他的错觉吧? 见着这几个狱卒退了出来,再看向铁牢内那些气息微喘的少年们,墨璃尘对梁彭祖道:“梁大人,把他们拷起来,带他们出铁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想要扭正这些少年心里的偏激,最好的地方就是灾区,他们心性还不成熟,她相信只要到了那里,自有办法让他们改邪归正。 当那些少年听到墨璃尘的话时,全都不解的彼此张望,继而又看向与这里完全不符的妙龄少女,心里有着各种猜忌,她是谁?想要做什么?带他们出铁牢有什么目的?想要在外面将他们解决了吗? 梁彭祖结巴道:“出,出铁牢?可是,他们都太叛逆,万……”万一暴动起来,伤了她和王爷,那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啊。偏头看向睿王爷,希望他能阻止这荒唐的做法。 可慕容睿临居然颔首表示赞同,梁彭祖抿了抿唇,才对身后的人招手道:“将他们全都铐起来。”既然王爷都同意了,那他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只是,这璃侧妃到底会有什么方法呢? 这问题也同样出现在慕容睿临的心里,不知道他的阿璃会有什么办法才能矫正这些少年的劣性,看她如此信心十足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些拭目以待。 墨璃尘推着慕容睿临的轮椅走在最前端,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每个人都拷着脚链和手链,转身看了他们一眼,或许是因为这几日都在忍受饥渴,所以这一路居然无人想要逃跑,也无人再嘶喊吼叫。 他们所到之处无不是凄厉的哭声,哀嚎声,还有着残弱老小颤抖着双手捧着瓷碗喝粥的心酸之景,令人耳不忍闻,目不忍睹。 墨璃尘鼻子一酸,双眼蒙上水雾,心随着这一声声撕裂的哭声再次纠痛起来,每走一步都觉得是踏着心间而过。 转头再次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们,发现他们也都四目张望,不知是否在找寻他们的亲人。 当到达安置了许多灾民的场所后,他们停了下来,那些少年们见不再前行,全都一个个东倒西歪的瘫软在了地上,有的甚至直接四肢大开躺下,但唯一相同的就是全都舔着干裂的双唇。 墨璃尘一一扫过他们,叹了一口气,转身对身边的人道:“梁大人,麻烦给他们每人送上一碗粥和一个馒头。” 梁彭祖又因墨璃尘的话微微一愣,这璃侧妃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将他们带出铁牢,又给他们饭吃,真是有些猜不透,转头看向慕容睿临,低声道:“王爷?” 可再怎么说王爷在他心里的地位是最大的,虽然他也知道她是王爷的宠妃,但还是要经过王爷的肯定才好办事啊! 慕容睿临抬眸直接回道:“在这里,一切听从璃侧妃的安排。”只要她高兴,满足她的要求,不管成功与否都没有关系。 听闻梁彭祖对坐在轮椅上的人的称呼,这些少年全都瞪大了双眼,瞳孔紧缩,眸中有着质疑,这是王爷?远在京城的王爷?穿着锦衣玉袍,吃着山珍海味,与他们生活在天和地之间的王爷,身份是何等的高贵!居然……居然会亲自来到这里? 不过,即便心生疑惑,此时令他们最为在意的是他们终于有吃的了,又饿又渴了几天,更是喊叫不断,早已有些饥不择食的感觉。 一些人分别将一碗碗粥以及又大又圆的馒头放置到他们的面前,清粥一眼望底,米粒少的他们数都能数的过来,但即便如此,粥内仍散发着阵阵的米香,外加还有诱人的白馒头,饿极了他们二话不说的拿起白馒头就是一大口,同时又端起瓷碗凑近嘴边。 “等等!不能吃,他们怎么会这么好心?这里面肯定有毒!”枯发少年突然出声阻止,伸手拦下身边正准备喝粥的人。 那些准备吃馒头喝粥的少年停了动作,已经吃了馒头的人直接干呕。是啊!他们中计了!这些当官的怎么会这么好心给他们饭吃?他们所犯下的恶行,早就惹恼了所有官员,想杀他们的心都有,还会浪费食物喂饱他们? 这么想着,这些少年抬眸怒视着墨璃尘,其中一名少年道:“想杀就杀,不要假惺惺的搞这些把戏,我们不怕死” 梁彭祖在一边摇头叹息,好心当成驴肝肺,都说他们难驯吧!无中生有可是他们的强项,更别说一个个犟的像头牛,拉都拉不动。 慕容睿临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些人人谨危的少年,眸中闪过冷意,也就是他的阿璃非要耐着性子想将他们驯服,以他的做法,这些人早就已经全部人头落地。 墨璃尘看着地上被吐出来的馒头,眉头皱起,抬眸对上他们的怒目,心中不免有些气愤,深呼吸一口气,蹲在那个说话人的面前,将碗和馒头拿在手里道:“既然不怕死,为什么不敢吃呢?” 一句话说的他顿时哑然,看着墨璃尘的眼神也有些闪躲,墨璃尘叹了一口气,对他们微微一笑,在这些人的惊讶中,将粥和馒头一点不剩的全都吃下了肚,咽下最后一口粥后对他们道:“看吧!这才叫真正的不怕死,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想杀你们有很多种办法,我是不会将这些救命的粮食,浪费在杀你们身上的。” 言毕转身将空碗交给身后的人道:“再去拿一份” 她的举动很明显是在告诉他们,粥和馒头根本就没有毒,是他们自己在肆意揣测,杯弓蛇影,那些少年看着眼前的食物,终于全都拿起吃了起来。 可唯独一人仍然没有动作,墨璃尘转头看向那人,正是阻止他们,说食物里有毒的少年,同样也是在牢里辱骂梁大人的那个棕黄色头发的少年,他双腿盘膝而坐,干枯破裂的双手紧紧扣在膝盖上面。 墨璃尘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看了看他面前的粥和馒头,和颜悦色道:“你为什么不吃啊?还以为有毒吗?” 这少年抬眸看着她,冷硬的表情,赤红的眼睛,让墨璃尘的心再次一颤,只听他带着沙哑的嗓音,沉着声厌恶的说了一个字:“滚。” 慕容睿临眼神一禀,紧握着拳头控制着怒气,他都从未这么对待过阿璃,这个该死的小子居然对他的阿璃如此不敬,真想一刀结果他的命。 梁彭祖则是上前抬脚就踹了他一脚,怒道:“臭小子,竟然如此对王妃不敬,找死呢你!” “梁大人!”墨璃尘一扯他的臂膀,摇了摇头,转身再次看向那枯发少年,软声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或者我们聊聊?” 不知为何,尽管他是如此顽固不化,可从他身上会感觉到浓烈的悲伤,悲伤到让她心酸。 少年睨了他一眼,这次连一个字都懒得说,直接将头转向一边,入眼的全是伤员,以及在他们身边忙碌着的官员,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心里发出冷哼。 见到他这样的态度,墨璃尘低眸思索了一瞬,想起大姐对付一些顽劣的坏蛋时的方法,再次面对他道:“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少年因她这话终于看向了她,嘴上虽未语,可心里却被她这句话给勾起了好奇,她要和他赌什么? 慕容睿临,梁彭祖以及那些已经吃饱喝足的少年同时看向她,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好奇。 只见墨璃尘双手负在身后,向前踱了两步,微微勾起嘴角道:“你和我对打,若是你赢了,我会做主放你走,不管你在外面偷抢拐骗也好,杀人放火也好,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他们再抓你,可若是我赢了,你就要完全服从我,如何?” 在这待久了差点把她会武术的事给忘了,虽说体能测试不及格,但好歹也是混过特警,虽然大姐总是说她是三脚猫的功夫,可对阵这个少年,她还是有胜算的。 墨璃尘的话令所有人都惊住了,尤其是慕容睿临,他的小女人在想些什么?虽然他们的年龄相符,可他毕竟是个男孩子,而她只是个弱女子……她真的弱吗?突然这个问题浮在了脑海,随后恍然,差点给忘了,她曾是刺杀他的刺客,怎么不会武? 梁彭祖可就有些被吓住了,这个璃侧妃没事吧?一个弱女子怎敢和比她高一头的少年对打?更别说那什么赌注了,若是她输了,那个少年真的犯下那些罪,真的会就那样放过他吗? 坐在那里的少年们眼中都带着希冀,只因这个女人说的赌注太诱人,恨不得和她对打下注的是自己。 第八十一章 :微熄少年的愤怒 墨璃尘淡淡扫了一眼四周那些少年的表情,再看着眼前的人,发现他眼中也因她的话闪着光,可是仍然还有些顾忌,只得再下一味猛药,站起身俯视着他嘲笑道:“怎么?怕了?真就这点胆量还敢在外面做坏事?真亏你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装的很厉害似的!” “谁说我怕?更没有装,你不是要比吗?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履行你的诺言!”少年因为她那鄙夷的眼神以及话语,终于被激的站起身接下了赌注。这么多人看着他,若是再不同意,就真的是个怂包了! 少年的反应使得墨璃尘在心里暗笑,脸上却很认真的道:“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为证,我墨璃尘一言九鼎,决不食言,不过……”说着,眸光一闪又道:“对付一个饥饿无力的人,我怕自己会胜之不武,先把你眼前的饭吃了再说” 少年抿着干裂的双唇,低头看着还仍冒着白气的粥,以及旁边的白馒头,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一眼对他使眼色的女人,终于二话不说的拿起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看着他的吃相,墨璃尘的鼻尖再次一酸,道:“慢点吃,不用着急,我等着你。” 慕容睿临这时推着轮椅至她身边牵起她的手,目光紧紧的看着她,他知道她肯定看得懂,只见她扬起带有酒窝的笑脸,他便放开了她的手退到后方,两人的动作在其他人眼里看来是在眉目传情。可只有他们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四目相望之际传递了他的担心,他的安抚,还有他的信任。 待那少年吃饱喝足抹了把嘴,再次站定在墨璃尘面前之时,少年再次有些迟疑道:“我,从不打女人……” 虽然他做了许多在犯法的事,也动手打过那些官员,可,那些人该打,若此时换成那些官员,他不会手软,但……她是女人还是王妃,真的可以……? 墨璃尘噗呲一声笑出了声,水眸一转,干咳一声道:“那就不要把我当成女人……”话语停顿于此,眼角四处看了看道:“把我当成梁大人吧!你不是挺恨他的吗?而且他刚才还踢了你,肯定想报仇吧?来,把我当成梁大人打过来!” 这般说着,她又朝他招了招手,眼神中有着你要是不敢就是怂包的意味。 梁彭祖在旁边暗自叫屈,璃侧妃你打就打,怎么半路还扯上我了呢?居然让他把您当成我来打,我是那么欠打的人吗? 少年终于不再迟疑,恨恨的看着她,仿佛她真的是梁彭祖,拉开架势向她冲了过去,上去就是一拳。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慕容睿临的手不由握紧,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虽说他信她,可还是暗自担心他会伤到她,手掌不由自主得覆上轮椅扶柄上的按钮。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慕容睿临的手不自己握紧,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虽然他信任自己的女人,可是,对方已经出招,她还能有什么对策?难道她真的会武功? 梁彭祖则闭着眼在心里祈祷璃侧妃千万不要出事,璃侧妃一定要赢之类的,不然他真的会人头不保啊! 而那些少年们脸上都稍露喜悦,得手了,一个弱女子还敢和比她高一头的男子对打,根本就是不可能会赢的啊! 四周那些伤民以及官员也全都注视这边,有的希望璃侧妃赢,有的则希望那个少年赢,毕竟他们这些人里,还有着受流言的影响,对朝廷心有怨恨。 对打开始,少年首先出招,墨璃尘眼看着皮包骨头的拳头逼向她眼睛,左脚微转,身子一偏,双手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臂,右腿稍微一弯,双手和后盘一个用力,漂亮的一个过肩摔将少年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未作停歇,身子旋转,顺势将他的手臂拧至他背后,使他面朝下,膝盖抵在了他背上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时间静止了,所有人都被惊吓的合不拢嘴,这,什么情况?这么简单就,就把身高七尺的少年给摔在了地上?太不可思议了。 周围瞬时响起了叫好声,“姐姐好棒!姐姐好棒!”更是有着一道娇小稚气的声音,墨璃尘循声望去,正是那个被她救出来的小女孩。 慕容睿临的心里也是震惊不已,她真的会武!不,不能算是武功,只是她的步法手法,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招式。 那边梁彭祖因眼前发生的一切差点把眼睛瞪出来,璃侧妃这是赢了?真的赢了?太好了,那是不是可以说他赢了,毕竟璃侧妃说把她当成他。 坐在那里的少年们愣愣的看着被墨璃尘压在身下的少年,之前的喜悦早已不见,心里暗想,这么快就输了?连一点反抗的可能都没有?这要是自己是不是也会如此?然而更令他们在意的是,她刚刚那招是怎么做到的? 不理会周围人的神情,墨璃尘低头看向另一只手握成拳的少年,笑着问道:“认不认输?” 少年咬着嘴唇,任他怎么想翻身却丝毫做不到,她明明是个瘦弱的女子,哪里来的如此大的力气? 墨璃尘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放开手起身退后了一步,看着他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才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别忘了我们的赌注,现在,你要完全听命于我” “是。”少年低垂着头,即便心里有百般的不情愿,可输了就是输了,更别说还有这么多的证人。 墨璃尘随即将目光看向坐在那里的其他人,向前走了两步道:“你们,全部站起来!” 她刚才的那一下本来就让他们心生佩服,再加上在他们中间那个脾气最爆烈的人都被她一下给驯服了,他们还怎敢不听她的话,瞬时全都站了起来,同时心里有着疑问,不知道她对自己会做什么?不会也要和他们打赌吧? 一个个眼神有些闪烁的不敢对上她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眼,但是心里却有着不安,因为他们谁也想不倒她会做什么。 别说他们了,就连慕容睿临此时也不知道他的女人还要做什么,只见她慢慢的踱步到第一个少年的面前站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微愣,随即回道:“我叫黄小六!” “黄小六?”墨璃尘似是了解的点了点头,随即扬手“啪”的一声给了他一耳光。 黄小六猛地抬头,捂着脸颊,怒声道:“你凭什么打……” “一打无中生有!”少年的话还没未完,墨璃尘就截了他的话语,说完直接走到第二位少年的面前,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扬手“啪”,第二位少年同样生生的挨了一巴掌。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墨璃尘就道:“二打无理取闹!” 接着走向第三位,手一抬一落,又是一声清脆,道:“三打残害忠良!”依次下去,打一个人说出一个罪名,直到最后一位,她的双眼已经泛红,眼角流下泪痕道:“再打破坏灾粮!” 转头看向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一个鲜红的手印,墨璃尘慢慢的踱了回来,不放过他们任何一个脸上的表情道:“我说的这些,你们可都认罪?可知道错在哪里?因何而错?做错之后所带来的后果?”越说声量越大,斥责的语气越伉俪。 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们,顿了片刻再次说道:“难道你们的父母没有教你们,做人要实事求是,不可空穴来风,以讹传讹,没有告诉你们凡事都要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样的道理吗?” “即便是你们没有这些理念,但至少也不可对外煽风点火。”伸手指向那些老弱伤员,脸上有着悲愤道:“他们,都是心灵受到恐慌的伤者,难道你们不怕因为你们那些无中生有散布的谣言,会令他们对现状感到更加的绝望,甚至是因此而死亡,那样你们可就是,间接性的杀人凶手” 说到这,墨璃尘走到一位少年的面前,双眸紧紧的看着他,食指点着他的心脏,一字一句的道:“问一问你们的心里,能承担的起这样的罪责吗?” 这一句句的责备不仅仅鞭打着这些少年的心,同样也是说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坎里,这些挨了巴掌的愤怒的少年,也随着墨璃尘一个个的控诉,心中的怒火渐渐被浇灭。 墨璃尘最后又走到黄小六的面前,紧蹙着眉头,看着那张因营养严重缺少而深陷的脸颊,胸口的地方有些微微刺痛,哽咽着道:“我知道你很痛苦,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亲人这种痛我也尝过!我知道你恨!你怒!你恨老天太残忍,可你不能向老天爷报仇,所以你就将你的恨你的仇强加到朝廷身上。可你不要忘了,你这么做,你的亲人也不会回来,但是你的行为却伤害了更多的人!那些孩子和老人喝了带沙子的粥会如何?你不觉得良心有愧吗?” 黄小六的的喉头有难以抑制的酸痛在滑动,他抬头看向眼前的女子,一头没有任何装饰的头发随意贴在纤瘦娇小的身上,清眸含着氤氲的雾气。 难道她也哭了?可黄小六却永远不会知道,她哭是因为她也是孤儿!也尝试过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亲人…… 黄小六的仇恨终于随着墨璃尘滚落的眼泪而完全崩塌!他忽地跪地,仰天悲戚,哭声震耳欲聋,似乎在喧嚣埋藏在心底的哀痛和绝望,眼泪大滴大滴得顺着他那张暗黄消瘦得脸蛋滚落,掉落在这染满他亲人血的土地上,融化其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黄小六不断得呢喃着,身体不断颤抖着,夕阳洒在了他的背脊上,似乎想要温暖他这段日子以来沉积的寒冷。 慕容睿临静静得看着他,不知不觉中发现他脸颊也有一滴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滑落,他何尝不是个孤儿?只可惜,这抹阳光没有及时的出现,她只能成为他此生唯一的柔软处,却永远照不亮他积淀已久的阴暗潮湿的恨!因为这恨和野心已经蔓延到了他浑身的血脉中,难以分割。 第八十二章 :责任与君共同分担 京城东衡皇宫凤宁殿 凤鼎香炉正燃着淡淡的烟雾,迷了柳皇后的双眼,此刻她异常烦躁,呼延弈清这个贱人!才多少时间就被封妃,不就长了一张和她一样的脸吗? 正在此时,一个太监急匆匆得进门,一见她就跪地回禀道:“皇后娘娘,伏溥省有急报,端王爷受伤了。” “什么?受伤了?”柳皇后霍得起身,带倒手边的茶盏,“呯”碎了一地。 太监低头回禀道:“千真万确,伤势很严重,听说后背掉了一大块皮,还听说……听说是为了救璃侧妃才受的伤。” 柳皇后倒抽一口气,脸色由青变白,煞白如雪,良久她才缓过神怒道:“不孝子!真是个不孝子!” 小太监又重重得磕了个头道:“皇后娘娘息怒,现在已无碍,他们再过几日就回来了。” 柳皇后依旧痛心疾首,扬手挥了挥道:“下去吧,让本宫静一静。” 待到他出了门,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彭涌而出,她忍辱了二十多年只为了她的儿子能够有朝一日登上龙椅,可,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居然为了救一个小丫头险些丧了命?而且这个小丫头还是慕容睿临的女人! 紧握着的手掌缓缓松开,才发现原本莹白如玉的掌心此刻血痕交错,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渗出来,狰狞可怖,更有几片指甲生生折断在掌中,染血的断甲令人心悸不已。 可这悲痛的情绪又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娘娘,娘娘,圣上……圣上正在凤宁殿的门口,……快要进门了!” 什么?他来了?怎么可能?自从那女人死后他就甚少踏入此地,近几年更是没来过一次。柳皇后立刻拭干了脸上的泪水,摆了摆头上的流苏和凤头簪,有些不知所措。 随着一声轻微的咳嗽声,慕容玄彻已快步走到了大门口,柳皇后立刻上前迎接,弯腰行礼道:“臣妾见过圣上。” 慕容玄彻看似心情不错,居然弯腰亲自将她扶起,柔声道:“云儿,又没有外人在,不必多礼。” 柳云朝他微微一笑,忍着钻心之痛,柔声问道:“圣上今日怎么抽空来这里坐坐?” 眼前的男人虽然伤她最深,可却是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只为在新婚那日,他挑开了她的喜帕,只为,他是她的夫君。 慕容玄彻看着她脸上的泪痕,深潭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良久,他沉声问道:“宫玥受伤的消息你应该知晓了吧?” 柳云微微点了点头,尽量压抑住方才的钻心之痛,柔声回道:“臣妾已经知晓了,宫玥是为了救人而受伤……”话到此处她的喉咙一阵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慕容玄彻皱了皱眉,心底也顿时划过一道酸楚,他和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谁负了谁?又是谁欠了谁?当初海棠之死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若是没有关系,那这二十年多年的冷落是不是太过冷血,毕竟,她是他的妻。 当他听闻慕容宫玥受了重伤,危在旦夕之时,他的心何尝不痛?慕容宫玥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他虽然表面狂傲不羁,实则德才兼备,襟怀坦白,以后定是个仁慈的君王! 然而,在他心里最爱的儿子并不是他…… 想到此处,他便觉得亏欠了眼前的女人,顺势搂过了她的肩膀,安慰道:“他已经无事了,不必太过担忧,这也许对他也是一种历练,再说,留点伤疤也好为他添点英武之气。” 柳云被他最后一句话给逗乐了,抬眸看向慕容玄彻,对视着那双深邃如古潭的眼眸,心底流过一丝丝温暖。 若是他能永远如此那该多好,那么她这双手就不会沾满鲜血,不会半夜被噩梦惊醒! 可,这二十几年来唯一一次温暖却被一个声音生生打断:“圣上!清妃娘娘头风病又犯了,苦不堪言。想要见您!” 话音刚落,慕容玄彻将手猛得抽回,淡淡回道:“知道了,你先下去。” 柳云心中那一丝温暖瞬间被冰水浇灭,唇边已勾起冷笑,是她太过愚蠢,方才居然沉溺于他虚假的柔情,手掌中传来的疼痛让她的脑子越来越清醒,这双手既然已经沾满了鲜血,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呼延弈清不过是个替身,根本不足为患!她真正要除去的是那个贱人的儿子!她要那贱人的冤魂亲眼看着她的儿子怎么死的! 伏溥省安全区清晨 天还未亮透,微弱得阳光从帐帘缝中时有时无的透了进来,慕容睿临微靠在床沿上,静静得看着依旧熟睡中的墨璃尘。 她的小脸经过这十几日的劳累越发的清瘦,眼眸微阖着,浓密纤长的卷翘睫毛静静得垂着。 慕容睿临心疼不已,指尖情不自禁得轻触她的睫羽。他发现已到了爱她如痴的地步,她的每个眼神都能牵动着他情绪扰乱他的心神。 昨夜她在梦中居然呼喊了一声慕容宫玥,这声呼喊险些令他暴怒,好在定力够强,可此刻只要一想到那声呼喊,依旧能让他愤怒不已,可惜,现在不是将慕容宫玥除去的时候,他还有利用价值。 正在此时,墨璃尘突然睁开眼眸,水晶般的眸子正含情脉脉得看着他,有着说不出的灵动诱人,良久,她才轻声问道:“睿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凝重,是否又出什么事情了? 慕容睿临的呼吸一滞,心中竟生起一股局促和紧张感,笑着道:“无事,只是看着你越发清瘦的脸蛋,我的心就酸痛了起来,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墨璃尘坐起身子,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柔声道:“有你为我挡风遮雨一点都不苦,只是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皱眉头,这样会让我心疼。” 慕容睿临握住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双手间,关合双手间的缝隙,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点头答应。 墨璃尘靠在他宽厚的肩膀轻声问道:“睿临,我想在这里多留些日子可好?” 慕容睿临侧眸问道:“为何?” 墨璃尘垂下眸子,感受着被他双手呵护着的温暖,低声回道:“我想将这些灾民全部安置好,重建他们的家园,让他们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让他们有信心重新开始。” 这几日被她柔声轻唤着自己的名字,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喜悦,面对她的要求,他总是不忍心拒绝,包括此次,于是便温声问道:“阿璃想用什么方法为他们重建家园?这重建家园可不是一两个月的事情,难道你还想在这里住几年?” “当然不是,我自有办法让他们的心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大的安抚,在最短的时间内重建他们的家园。”说着,她的手掌已俏皮得从他的双手间溜了出来,然后伸出另外一只手,将慕容睿临的一只手掌包裹了起来。 她是想要告诉他,她不仅想被他呵护,她更想和他一起扛起责任,扛起磨难! 这动作令慕容睿临的心一怔,被她包裹的手掌像是流淌过一股暖流,这股暖流从手腕至达心脏。 墨璃尘却很平静得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我在家乡学过一些新的种植方法,能让这片土地最大产量的长出水稻,就像新生,给他们带来新的希望,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教会他们。” 一阵冷风从帐子的缝隙内吹了进来,帐帘呼呼作响,慕容睿临拉起墨璃尘身上的被子,将她的肩膀盖住。 他的阿璃啊,这一刻在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爱她入狂了,原来在她的心里,她早已是把自己的心愿,把自己的责任放在首位,为了让自己轻松应对一次次难关,她不惜以她柔弱的肩膀去替他扛起。 “好。我答应你。”慕容睿临点头应她。 墨璃尘这才展露出一个笑容,甜甜的酒窝挂在了脸蛋上。不过,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幽幽得叹了一口气,缓声问道:“端王爷的伤情好点了吗?何时可以亲自去道谢。” 慕容睿临那只被她包裹的手微微一抽,眸中复杂的目光隐隐颤动,半响才冷声回道:“我已经亲自去谢过了,你不用去了。” 墨璃尘自然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满,难道他又吃醋了?一想到此处,她的心开始有些慌乱,这几日她夜夜梦到那日被压的情景,这救命之恩若是不亲自道谢她会坐立不安,难道她梦里喊慕容宫玥的名字了? 她心里轻叹一口气,想不到他这么小心眼,不过心里隐隐有些甜滋滋的,原来他吃醋得样子也挺可爱的,罢了!以后总有机会碰到慕容宫玥亲自和他道谢的,现在还是好好给他解醋意吧。 靠上他的肩膀,手指轻轻触碰他的胸膛低声问道:“王爷怎么不问我用什么方法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灾民吃上饱饭?” 慕容睿临原本还在生闷气,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好扯着笑容道:“我自是相信阿璃,不需要过问。” 墨璃尘见他有些别扭的笑容,心底闪过一丝心疼,趁着他不备,突然抬头,给了他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慕容睿临身体被这个吻惹得立刻燥热起来,心跳也猛地加快,自从出发后就再也没有碰她了,因为怕她累,可她现在这个吻无疑是在点火。 墨璃尘却还未发现他的异常,她只想让他消气,随着这个吻越来越深,慕容睿临捧起她的脸蛋,不断得喘着粗气,道“阿璃……”声音有着压抑着*的低哑,气息很是不稳。 墨璃尘这才发现闯了祸,立刻坐稳身子,脸蛋也已是绯红一片,低声道:“等着,我去给你煮碗粥,你从未喝过的粥!” 第八十三章 :甘甜美味的红薯粥 慕容睿临心跳还未缓和,唇边还留着她的味道,便眼睁睁看着她快速套上了布衣,像只兔子一般跑出了帐外。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便见她笑眯眯得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瓷碗进了帐子,将它递到慕容睿临面前,笑着道:“尝尝这味道如何?你一定没有尝过!” 慕容睿临低头一瞧,颜色居然是金黄的,是他从未见过的,便笑着问道:“这粥里放了什么?” 墨璃尘坐到他的身边,眸光神秘,露出一对酒窝,得意道:“快点尝一口!” 慕容睿临抿唇微笑,被她的一脸得意像给逗乐了,心底软如棉花,端起瓷碗喝上一口,淡淡的醇香缓缓得滑过喉咙,留下微微的甘甜在唇齿间回荡。 墨璃尘看着他舒展的眉间,心里更是得意了几,眯着眼问道:“好喝吗?” “当然好喝。”慕容睿临重重得点了点头,一脸的宠溺。 墨璃尘听闻这肯定,心里自然美滋滋地,接着道:“这是红薯粥,记得小时候我的娘亲经常熬给我喝,它不仅好喝还能健脾养胃。最重要的是它容易储藏!挖个地窖,放进去,基本能储存到来年四五月份呢!” “红薯?”慕容睿临面露疑色,为何从未听说过? 墨璃尘笑嘻嘻得从她的布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薯摆到了慕容睿临面前,道:“这就是红薯!” 慕容睿临拿起这个浑身红彤彤*的东西,端详了良久才抬眸问道:“哪里得到的?” “就在前几日,我们一同去粱大人府邸的时候发现的。梁大人将这一大堆红薯丢在地上,还有很多土豆。”说到此处墨璃尘的眼神透出了几许可惜,故作深沉得摇了摇头又道:“粱大人说这些红薯和土豆是一个相识的波斯大食人送的。可他居然把红薯丢在角落里,还把土豆当花种了!” 慕容睿临这才想起前几日和她一起去了粱府,可回来的时候非要让飞鹰为她扛着一个□□袋,原来装的就是这些东西。 “唉!”墨璃尘又是重重得一声叹息,接着又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个土豆。 慕容睿临又拿起这个脏兮兮,凹凸不平的东西,心中的疑惑更甚,波斯国他听说过,不过在另一个大陆,粱彭祖怎么认识那里的人?不过这些都不是他现在思考的问题,他现在思考的是这些红薯和土豆真的能给灾民带来希望吗? 墨璃尘看着满脸疑惑的慕容睿临,唇边忍不住溢出一丝笑意,伸手接过红薯,小脸凑到他的面前道:“这个红薯培育起来也非常容易,因为它不挑剔土壤,产量又大,只要充足的阳光即可!” “那灾民该如何培育它们呢?”慕容睿临看着那笑脸盈盈的小女人,突然觉得,他好像对她了解的太少了,从最初的相见到现在的相爱,他似乎从未问及过她的来历,她所谓的家乡到底是在哪里? “哪!只要一颗种子发芽会长出很多藤,一节节剪好,插在土里就好了!所以,我们现在要让粱大人去问那个波斯大食人多要一些红薯的种子!这里的土质我已经观察过了,很适合种红薯。土豆就更简单了,只要将它们身上的小孔切下来埋在土地里即可!”墨璃尘越说越激动,小酒窝忽闪忽闪,在晨曦金色光芒的照射下还能看到一些四处乱飞的细细唾沫。 慕容睿临强忍着笑意,倒了杯水递给了她。 墨璃尘接过水杯,一口饮尽,用袖子擦了擦嘴接着又道:“红薯最适合的种植季节是夏季,不过没关系,秋季也可以!我们先种上一批,让灾民们有了过冬的食物,有了新的希望!来年才能有信心重建家园!” “嗯。”慕容睿临轻轻应合她,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别激动,慢点说。” 墨璃尘正说得激动,哪顾得上形象,依旧滔滔不绝道:“等我们回到京城可以请求圣上全国推广,让东衡更多百姓能吃到这种粗粮!对了,还有土豆!不过土豆的储藏起来比红薯要难上很多。” 终于一口气道完,墨璃尘眸儿弯弯得看向慕容睿临,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两腮像刚开放的桃花,白中透红。 慕容睿临静静得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泛红的小脸,心底又软又痒,真想在她的小脸上咬一口,然后一点一点将她吞下肚。想起方才那一吻更让他觉得有一股滚烫的激流在他全身上下肆意得穿梭。这小女人居然敢挑逗他!然后还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管他红薯还是土豆,不惩罚她一下根本就不解气。亏得他心疼她,忍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阿璃?”慕容睿临从她手中拿走了那个红薯,轻置在了桌面,继而笑意柔柔得对视着她的双眼。 “怎么了?”墨璃尘眨巴了下眼,心里嘀咕,她方才说了那么多,他该不是没听懂吧? 慕容睿临突然微微蹙眉,喃喃自语道:“我喝了这粥后有些不舒服。” 看着他蹙眉的模样,墨璃尘立刻紧张地询问道:“哪里不舒服?该不会是对红薯不服吧?要不我现在去请御医?” 慕容睿临强忍着笑意,轻声回道:“觉得浑身发热。” “浑身发热?该不是得了高热了吧?”墨璃尘用手捂了捂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言道:“这里不烫啊!” 又看向慕容睿临,他的脸的确有些泛红,清淡的眸子似乎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心一疼,立刻站起身子,用她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又道:“这里也不烫啊!要不要去唤御医?” 可这个动作使得她的身体更贴近他,闻着属于她的香气,再也忍不住悸动,双手搂住她的细腰,用力一拉,使得她整个人摔倒在他的怀里。 “王爷?”墨璃尘还未回神,略带迷茫得看向他,可当她看清他眼中的□□时才发现又着了他的道。 “阿璃……”慕容睿临已是情迷意乱,呼吸急促,唇瓣贴近她的脸颊,时有时无的触碰,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放在他的胸口处,略带沙哑的声音拂过她的耳膜:“这里是不是很热?快要烧起来了,该怎么办?” 墨璃尘使劲想抽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紧,继而将她的手探进他的锦袍内侧,贴上他肌肤。 “啊!”墨璃尘惊呼一声,他的肌肤真的灼热滚烫! 而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又开始索绕在她的鼻尖,心口开始噗通噗通狂跳。 “王爷,现在是清晨……不可以……”墨璃尘有些语无伦次,可慕容睿临的喘息声越来越重,目光更是水火交融,像一只等待已久的猎豹,仿佛只要轻轻触碰他,下一刻就立刻扑上来。 而对于慕容睿临来说,身体里的热流越来越沸腾,在身体里肆意串流,不顾她的柔声劝阻直接覆盖上她的唇瓣…… “爷,京城来了燕大人紧急消息,请您亲自过目。”飞鹰的声音很宏亮,宏亮到慕容睿临以为他进了帐子,猛地将那只刚探进她衣服内侧却还没摸到的手伸了出来,眸光瞬间冷冽。 墨璃尘看着他因忍耐而憋得通红的脸,心里窃喜,迅速从他的怀里溜了出来,理了理衣领,转过身子,捂着嘴,使劲不笑出声。 可,一下一下颤动的肩膀出卖了她,慕容睿临看着颤动的背影,面容平静,实则那股热流已窜到了他的下腹,忍着怒火和欲,火,推动轮椅出了帐子,对着正弯腰递信的飞鹰冷声道:“若再犯第三次同样的错误,本王定让你这辈子也成不了亲。” 京城闹市区正午 京城的闹市异常繁华,高大的城门楼将画面分割成两个部分,城中官府衙门,居民宅院,作坊店铺星罗棋布,酒楼店铺百肆杂陈,招牌幡幔目不暇接。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坐着骄子的大家眷属,也有一些来自西域的商旅正走进城门,为这繁华的东衡京城添了浓厚的异域风情。 可正在此时,一辆有着四匹白马拉着的马车从大街上肆无忌惮得飞奔而过,丝毫不顾及街边的百姓。 “啊--”随着一个孩子的惨叫声,一个中年妇女紧接着飞奔过来,眼睁睁得看着她的孩子被这些马踩在蹄下。她顾不得自己直接要冲过去,却被身边的人拦住。 等到这些马车飞踏过后,只剩下一个满身是血的五岁孩童躺在街道中央。 “不!!!!”妇人惨烈嘶吼,冲上前抱起那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孩子啊……我的孩子!”悲戚的声音怆天呼地。 马车倒是随着这一声声悲鸣声停了下来,可是马车里的人却迟迟未下车。 “你们杀了我的孩子……你们……”妇人抱着浑身是血的孩子,道完最后一句,一口气喘不上来,“彭”得一声晕倒在地,头重重得砸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鲜血直流,地上生生多了几道蜿蜒的血流,触目惊心。 街边一些做生意的壮汉看见如此惨景,再也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管你马车里是皇亲国戚还是名门大户!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居然无动于衷?! “下马车!没看见撞死人了吗?!”有个大汉对着马车一声怒吼。 可他刚喊完便后悔不已,因为他这才发现这马车周围都有很多身穿劲装的侍卫护着,其中一个侍卫下了马,他的眉目浓黑,对着那个大汉冷声道:“莫要多管闲事!” 随后直接向着地上的妇人扔了一个亮闪闪的银元。 “浩书,发生了什么事?”马车里传来一个柔软动人的声音,声音酥酥麻麻。 第八十四章 :棋子四面矗敌 夜浩书皱着眉头,微微拉开车帘,看着躺在地上的妇人和孩子,回道:“估计是撞死人了。”话语虽平静,可心底掠过一丝慌张。真的死人了,若是被父亲知晓了,一定饶不了他。 可是就算再怎么慌张也不能在她面前暴露出来,夜浩书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子,她拥有着艳美绝俗的容颜,眸含秋水。一颦一笑都能牵动着他的心,可惜,这女子却有着如冰一样的心,任凭他疯狂追求了半个月,却丝毫未能打动她的芳心,这种若即若离,却又追不到的感觉快把他逼疯了。 夜浩书搂过她的肩膀,轻轻拂过几丝贴面的青丝柔声问道:“千柔,你的心口还痛吗?” “这心绞痛以是老毛病了,不碍事。”千柔的黛眉微蹙,用手轻轻捂住胸口。 夜浩书见她如此痛苦的模样,拉开窗帘对着身边的护卫怒道:“还不快走?要不要活命了?” 那护卫低声道:“可是少爷……这孩子好像还有口气在,要不要……” 夜浩书怒斥道:“混账!那小东西的命重要还是千柔姑娘的命重要?” 这辆豪华马车随着夜浩书的最后一声怒斥再次快马扬鞭得向前行驶,只留下一群怒目而瞪的群众! 其中一个强壮的男子立刻背上那妇人向不远处的医馆跑去,可怜了这男孩,方才还有一口气现在早已了无气息。 “看到了吗?车上的人好像是夜丞相的儿子。”一个身穿锦缎男子边瑶折扇边叹息。 “狗屁丞相!教出这么丧尽天良的儿子!” “能教出这样儿子的人,也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伏溥省地动,死伤无数,这夜丞相却称病不能前去赈灾!倒是睿王爷,虽有腿疾依旧带着有身孕的侧妃前去帮助灾民,至今未归。” 说起睿王爷,群众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赞美之色,特别一些少女,脸蛋居然泛起了红晕。 听闻睿王爷气质和外貌都如嫡仙般出尘,性格更是温雅清朗,只可惜是自小落下了腿疾,但这些丝毫不影响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马车内,千柔的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放置到了夜浩书的大腿上,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羽低语道:“浩书,其实你真的不用为我去求寒大夫的。听闻寒大夫性格孤僻,很难请得动他。” “再难请得动也经不住这万两金的诱惑,而且世人皆传他医术绝世无双,有起死回生之力。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治好病。至于父亲那里,你也放心,我自有办法让他接纳你。” 千柔转过头去,挪开了那只摆放在他大腿上的手,然后拉开了左侧的车帘,天际出现了一抹红色的云彩,像绽开的红玫瑰,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这抹笑容虽如这云彩般美丽,却没有任何温度。 相府傍晚 夜明澜铁青着脸坐在圈椅上,手背上的青筋早已暴起,咯咯作响怒声道:“真是逆子!居然做出这种愚蠢至极的事情!他现在身在何处?” 跪在地上的长随颤颤巍巍道:“回……回老爷,听说少爷带着一个姑娘去了南郊城边的寒大夫那里求医去了。” “混账!”夜明澜忍无可忍,抄起紫檀木茶几上的一个茶盏狠狠得砸向夜浩书的长随,怒斥道:“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你身为少年身边的人,怎么任由胡作非为?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来人!将这贱奴拉出去仗毙了!” 夜明澜的眼神如嗜血般的恐怖,仿佛要将眼前的长随生吞活剥一般。 长随磕头连连,颤声道:“老爷,饶命啊……奴才已劝阻了,可少爷就是不听啊……最近一段日子少爷就如着魔一样的迷恋她,奴才在暗地里调查过这千柔姑娘的来历,的确有所怀疑啊,因为她就像.……就像凭空出现一般到了少年的身边。” 夜明澜听闻此话,心情居然平复了一点,他摸了摸上唇的美髯,对着那些准备拉那长随出门的家奴道:“先退下。” 等到这些家奴都退下后,夜明澜慢慢踱步到了这长随面前,弯下腰,凑到他的脑门顶,声音如刀剑般寒冷:“说,你调查出了什么?” 长随磕头如蒜捣,低声道:“奴才怀疑这千柔和大皇子有关。” “慕容傲易?”夜明澜的心底缓缓涌起冷森的寒气,据他对慕容傲易的了解,他的性子并非是这种阴辣之人,难道是他平日小瞧了他? “可有什么证据?”夜明澜冷声问道。 跪着的长随又给夜明澜磕了个响头,不敢抬眸,低声回道:“证据还没有,请老爷给奴才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奴才定能调查出这千柔姑娘的背景。” 夜明澜思虑了会道:“现在最重要的并非要查那个女人背景,而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除去!还有,今日大街上的妇人可已解决了?” 这长随立刻回道:“奴才早已将她解决了,请老爷放心。” 夜明澜这才松了口气,这奴才也并不是愚不可及之人,要是这妇人不解决掉那就真是后患无穷啊。 但,最愚不可及的还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夜明澜将压抑在胸口怒气狠命得吞了回去,心中暗暗发誓,等这个逆子回来后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晋王府书房 静谧的室内,弥漫着浓浓的檀香味道,却又夹在着重重的血腥味,两种浓烈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能令人作呕。慕容傲易身穿一件紫黑色锦袍的正坐在紫檀木椅上,俊目低垂,双手紧紧的攥着,握着骨间发白,颤抖得不可抑止。 他面前的书桌上放着一个正正方方的木盒子,而装在木盒里的居然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并且这人头的眼睛还是被生生挖了去,只留下两个黑乎乎的眼洞,表情异常狰狞恐怖。 “爷……?”慕容傲易身后的赤峰低着头颤颤巍巍得唤了一声。 只见慕容傲易猛地抬眸,眼赤欲裂,嘴唇咬出一片猩红,用将近沙哑的声音低语道:“本皇子不求和他和睦相处,只求井水不犯河水,可他如今欺人太甚,杀我知音,此仇若不报枉为人!” “爷,属下觉得此事有蹊跷,夜明澜这几年总是有意无意的想靠拢您,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等事情?会不会有人故意在其中挑唆?”赤峰的心也悬在了胸口,他心里清楚此时他主子心有多怒多痛,这木盒子里的人头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断袖爱人秦公子。知晓此事的人甚少,但夜明澜却在其中,这几年他也总是用此事威逼慕容傲易和他结成党派,而慕容傲易却一直婉拒。 慕容傲易听闻赤峰的问题,直接从那人头的眉心处拉出一根细如发丝银丝,然后放在了桌面上,抬眼看向赤峰问道:“可知这是什么暗器?” 赤峰紧抿着唇,向后退了一步,此银丝正是夜明澜手下的第二杀手宏寂的杀人暗器“冰魄银丝。”若这银丝真是冰魄银丝,那么杀秦公子的幕后黑手定是夜明澜无疑。 慕容傲易眼中早已经布满了血丝,怒目切齿,他痛,他恨!他本不想参与这场血腥的夺帝之战,可他人却一次又一次将他逼入绝境,一次又一次伤害到他的心爱之人,几个月前他的妻子李柏卉蒙冤入狱,至今未还清白。 这场冤狱导致的是李家失势,而李家失势代表了自己又少了一个大的靠山。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谁做的?难道真的是夜明澜吗?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他慕容傲易就算傾尽所有能力也一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爷,您可听闻前几日夜丞相的公子夜浩书做了一件事情?”赤峰稍稍抬了抬头,意味深长得看了慕容傲易一眼。 慕容傲易眉头皱了皱,抬眸问道:“是何事?” “爷,前几日夜浩书的马车在城门闹区撞死了一个孩子,当时还有很多百姓亲眼目睹此事。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为孩子母亲出头,更没有一个人敢去报官!” “谁敢去报?”慕容傲易冷哼了一下,不过转而又皱眉问道:“那孩子的母亲呢?也没有报官?” 赤峰低头答道:“属下不知,要不属下明日就去找那孩子的母亲?” 慕容傲易深幽的瞳孔中流泻出一道冷冽的寒光,良久才回道:“嗯,明日你定要查清那母亲生在何处,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孩子的母亲一定已被夜明澜解决了,不过无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皇子定有法子将此事让所有东衡百姓皆知,包括父皇。” 天幕上,月如银盘,夜凉如水,一个黑影仿佛在月中飞身掠过。 千柔拼命得向前跑着,并且时不时得向后回头,尽力保持冷静。 “嗖--”一把飞刀从千柔的头顶飞过,继而又是一把刚刚好好打中她的左肩,使得她跪倒在地。 千柔紧咬着牙,拼命不让她的声音变得发颤,低声道:“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今日若是杀了我,他会后悔一辈子!他儿子会恨他一辈子!” 黑衣人冷冷的目光侧视过来,厉声喝道:“再多话,我就立刻杀了你!”言罢,居然从衣服内侧拿出了一张银票递给她,冷声道:“这里有张一万两的银票,如果你能让少爷彻底对你死心,那这银票就归你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千柔冷哼一声,微微抬起眸子,她的目光坚定中带着嘲弄,回道:“请将这银票收回,我千柔并不是这种为了金钱而背叛自己情感之人。” 黑衣人目光一怔,冷森的气息骇人,目光中露出了杀机:“你……” 黑暗处,有一个身穿石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静静得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蹙起,却不动声色。 “将军?”他身后的一个随从低声问道。 中年男子微微抬手,示意他莫语,而他的另一只手却已经握上了腰间的一把金刀。 第八十五章 :宁静月色中箫声 黑衣人手中的剑已经架在了千柔的玉颈,冷声威胁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若是你再不识抬举,我立刻就割破你的喉咙,明日再将你暴尸街头,受万人践踏。” 千柔的目光闪过一丝惊恐,不过很快便勾唇冷笑一声:“请便。” 她话音刚落,扬起手上的银簪子便向黑衣人的腿部刺去,黑衣人的眼色一冷,迅速得躲开了她的偷袭,又反手扣住她的手腕。 “啊!”一道锥心的痛袭遍全身,然而,手中的银簪却仍紧紧的攥着,想趁还有余力的时候能伤到他,可那也仅仅是她的想法。 黑衣人见她还想反抗,扣住她手腕的手又一个用力,将她整个手臂反转过去。 “啊!”千柔再次发出痛呼,手中的银簪终于掉落在地,黑衣人放开她的手臂,一把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仿佛轻轻一捏就会断掉,咬牙切齿道:“找死!” 可千柔却冷冷得撇了他一眼,唾弃道:“呸!” 黑衣人大怒,一把抓起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高高举起,朝着远处重重得扔了出去,这等力量,千柔若是落地,必死无疑。 可正当她以为剧痛来临之时,一个有力的手臂环抱住她的身子。她看清了他的面容,他的五官菱角分明,那双鹰眼更是藏有气吞万如虎的魄力。 就是他了!千柔心中暗喜! 黑衣人见状,右手执起寒刀,左手拿着羊皮酒囊正在小酌,见她迎来,大声喝斥道:“不要多管闲事!快滚开!否则你就跟着这女人一起去见阎王爷吧!” 中年男子却毫不畏惧,眼神如寒光剑影,手中的金刀也已拔出了刀鞘,闪着莹莹的金光,散发着寒冷的气息,能将周围的空气冻结三尺。 黑衣人的眼中也露出了强烈的杀气,举剑直直刺向他,剑气快如雷奔电掣,凌厉无比。然而,他的剑终究快不如那把金刀,这把金刀如 最终,中年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剑刺向他胸口之际将其砍成了两截,“叮--”一半断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黑衣人的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中年男子的金刀已经向他的腿部扫去。 “啊--”一声惨烈的痛苦声,黑人顿时倒地,眼睁睁得看着他的一双腿慢慢得移开了身子。血,像两股直射的喷泉撒向天际。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体扭曲得像是条蚯蚓,他双目睁大,神情惊惧万分,嘴角沁出丝丝鲜血,自言道:“你是……你是金刀苍将军,苍成松?” 中年男子漠然得看了一眼,对着身体依旧颤颤发抖的千柔道:“别怕,他现在只是将死之人,不会再对你造成威胁。若是姑娘不嫌弃,我先带你附近的客栈疗伤吧,你的肩膀还在流血。” 千柔看着那双血淋淋的腿,脚步一个趔趄又倒在了苍成松的怀里,可她却强撑着站了起来,向苍成松微微行了个礼,柔声道:“千柔将您的大恩大德永记于心。只能他生来报,千柔……千柔不愿再麻烦恩人。” 言毕,她挣脱开苍成松的手臂,一步一个踉跄向前走去,瘦小柔弱的背影摇摇晃晃,脚步却异常坚定。 苍成松看着她的背影,心头居然浮现出一丝怜惜,还有一丝赞赏!可这眼前的姑娘终于抵不过流血过多,重重得摔倒在地。 “姑娘!”苍成松立刻跑了过去,将千柔抱在了怀里,急切得呼唤道:“备马车!” 夜,是极为的美丽,月色淡淡如薄纱,好似一层清霜流泻。 千柔被苍成松抱在怀里,她回头看了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一眼,居然感觉到心脏处掠过一丝疼痛。也许,他现在的命运就是她今后的命运。 这个陪她在暗场里十年的同命男子,就这么静静得看着她被其他男人抱在了怀里慢慢得离他而去,身体所有的血液正在慢慢流尽,他已经感觉不到下身的疼痛,因为心的疼痛早已漫过了身体的疼痛。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远到连黑点都消失了。黑衣男子才回过头,他横躺着看向天空中的明月,唇角勾起一丝释然的笑意,喃喃自语道:“主子,三十一号不辱使命的完成任务。” 伏溥省安全区夜 郊外的夜空极其的璀璨明亮,夜风刮过大地,野花遍布各处,在风中轻轻摇摆,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愈发衬出夜的寂静。 墨璃尘和慕容睿临静静得坐在一片田野之间,她的头轻轻靠在他宽厚的肩膀,时而偷偷得看一眼他俊美的侧脸,两人的手掌握在一起,一起深嗅属于这片土地的清新空气,这清新的味道代表希望,代表新生,代表轮回。 “睿临,今天我特别高兴,你看红薯的根已经开始发芽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吃上红薯了,只可惜圣上急招我们回去,我们明日就要启程出发了。” 慕容睿临清闻言,轻吻上她的额头,温声回道:“若是阿璃舍不得,以后我可以带你再来看望他们。” 墨璃尘心底溢出一股暖流,点了点头,又问道:“睿临,若是有一日我想离开京城,找一个像这样的村庄永久居住下来,你会愿意陪我吗?” 比起阴暗血腥的皇室,她更爱这里,虽然知道慕容睿临一定不会这么做,可这个问题还是问出了口。 慕容睿临闪了闪清眸,温润的声线如这月色般柔和:“我说过,阿璃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墨璃尘抬头,眸中虽是满满得感动,可却还存有一丝疑惑:“可是,若是在天下和阿璃之间让你选其一的话,你,会如何选择?”” 慕容睿临听闻这个问题,久久都保持着沉默,良久才低声回道:“你是这个世上我唯一爱的人,若是这天下负了你,我愿意为你倾尽天下。” 他的回答她懂了,墨璃尘微微一笑,不再言语。慕容睿临,无论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位置。既然你想要得天下,那我就算付出性命也要为你争取到。 慕容睿临见她这浅息而止的笑,便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柔声问道:“阿璃,你怎么突然想问我这个问题?” 墨璃尘微眯着眼眸,笑道:“只是想借着今日的月色触摸一下真实的你。” “真实的我?你不是早已触摸到了吗?”慕容睿临的语气开始有些变味,虽然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挑逗意味。搂着她肩膀的手慢慢移向了她的腰间,稍一用力,使得墨璃尘的身子紧贴着他,有些弧度的唇畔凑近她耳侧,落下轻轻一吻。 墨璃尘只感觉耳畔拂来一丝灼热的气息,被他碰触的地方火烫灼人,一抹醉了月色的绯红沁染了双颊。 慕容睿临见她这般羞涩诱人的模样,狠很压抑住立刻就要升起的热流,既然忍了这么长时间,那就忍到回府吧! 微微偏了偏头,唇瓣离开了她的耳侧,对着眼前如银盘般的月亮温柔道:“阿璃是不是喜欢听我吹萧?” 墨璃尘感觉耳侧的灼热消失,心跳也缓和了下来,不过在缓和的同时,心中却又略微感到一丝失落,微微点了点头道:“当然喜欢了,不过我只听过一次。” 慕容睿临清露出如孩童般的期待和得意,道:“好,那我就为阿璃吹奏一首,只为你一人而奏。” 明月如勾,月凉如水,慕容睿临一袭清逸的白袍好似要和月光融在一起,他抽出腰间的玉箫,纤长的手轻轻抵上箫身,脉脉萧音,从他的唇间流泻而出,长长的墨发,在风里飘扬带着一丝轻狂的意味。 他的箫声就如一张网,网住了朦胧的夜雾,网住了漫天的星辰,世间的一切残忍和血腥都在这脉脉的箫声中缄默了,只有风声,以及夜风中飘来的淡淡花香。 墨璃尘的手肘枕在双腿的膝盖上托着脑袋,偏头看着他,柔顺的发丝垂落在肩膀处,双眼中有着迷离的色彩,嘴角泛着幸福的笑颜,静静的欣赏着慕容睿临为自己而吹奏的悠扬的箫声 听着听着,墨璃尘便沉醉其中,甚至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他出尘清雅的模样印在明月之上,明月似乎只是为了陪衬他而存在。 可正在墨璃尘犯花痴的时候,一个很不适宜的声音打破了这份美好和宁静:“三弟和璃尘真是好雅兴啊,每次见你们不是在赏湖就是在赏月!本王能不能也和你们一同赏月?” 打破了他和阿璃的美好和宁静,慕容睿临的心中早已是怒火冲天,但这二十多年的隐忍使得他已忘记如何用表情表露情绪,只见他手腕轻转,将手中的玉箫利落收回腰侧,淡淡道:“二哥前来所谓何事?” 慕容宫玥倒也不客气直接回道:“既然三弟问了,那我也就直说了,我想和璃尘谈些事儿,若是三弟在意的话,也可以不用回避。若不在意的话……” 慕容宫玥话锋一转紧接着道:“本王想来三弟是大度之人,又对璃尘信任至极,所以一定不会揣测怀疑一些莫须有的东西。” 慕容睿临眉心微蹙,眸中掠过一丝寒芒,冷声回道:“有何事直接说便可,不用转弯抹角。” 墨璃尘偷偷看了一眼慕容宫玥,身着一件紫色宽袖锦袍,越发的尊贵逼人,黑绸般的长发,仅用一根银色的发带束起。只是,经历了上次的生死劫,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早应该和他说谢谢,可是没有机会! “王爷!”墨璃尘突然打破了这份尴尬得场面。 可两人同时回道:“嗯?” 第八十六章 :回京出发的前夕 墨璃尘微微一怔,眉头微微抽搐,低声道:“方才我是在喊我的夫君。” 这话一出,慕容宫玥的脸色顿时一黑,顿时觉得脸面全无,将目光转向别处。 墨璃尘看着他憋屈的模样,忍着笑意对慕容睿临道:“王爷,您让端王爷就在此把话说完吧,我也好趁此机会谢谢他当日的救命之恩。” 慕容睿临闻言,心情异常愉悦,这小女人的意思就是不让他离开,她还是将他的心情和感受摆在了第一位。 墨璃尘看到慕容宫玥失落至极的表情,再回想起当日舍命救她的情形,心底升起一丝对他的愧疚,清了清嗓子走到了他的面前,微微行礼,柔声道:“谢谢端王爷当日的救命之恩。” 慕容宫玥借着月光看清了此时的墨璃尘,如含苞欲放桃花般粉嫩的小脸让他的心猛得一跳,此时的她少了和他斗嘴时的调皮和傲娇,多了一种皎洁如玉般的温柔,和她身后的慕容睿临却是极为的般配。 原来她的温柔和深情都给了她身后的男子,而他,自始自终只是得到了她的厌恶。不过,没关系,她一定是没有看清真实的慕容睿临,如果看清了,她一定会离开他,他愿意等待,虽然这个过程会很漫长! “不必谢,这是本王心甘情愿的。”慕容宫玥这般说着,又偏头看了一眼慕容睿临,继而伸手将她扶起,而那双手却迟迟未松开。 这动作使得慕容睿临的怒火直冲脑门顶,立刻喝道:“二哥!请自重!” 慕容宫玥立刻撤离了手,狠很得睨了他一眼,有些尴尬得轻咳一声道:“其实今日来也没别的事情,只是明日一早想去那个小女孩家中同她道个别,不知璃尘可否愿意一同前往?” 墨璃尘听闻此话立刻急切问道“为何要去她家里道别?难道她生病了?” 慕容宫玥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开口回道:“是啊,本王也是今日才得知的,那小女孩前几日染上了风寒,所以一直被关在家中,不得出来。” “风寒?”墨璃尘目露惊讶和情急之色,接而又问道:“有没有请御医去为她治疗啊?现在好点了吗?” 慕容宫玥轻叹了一口气,宽慰道:“放心吧,现在已经退热了,只是不宜吹风,所以本王才想着明日和你一同前往看望她,也好了却她一件心愿啊。” 墨璃尘微微颔首,露出一抹淡笑回道:“想不到端王爷并非传闻中那么冷漠高傲,反倒是个心存仁爱之心的好王爷。” 这难得一闻的赞美立刻令慕容宫玥心花怒放,薄唇微微往上扬,脸上还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难掩心中的喜悦,一脸得意看看向慕容睿临,只见他三弟脸色早已阴沉了下来。 他的脸色越难看,慕容宫玥的心里越爽快,勾唇笑道:“既然璃尘答应了,那明日卯时本王的马车等候在你们的大帐外。” 墨璃尘立刻点头答应:“好,明日卯时我们就出发去看望她。”继而转头,满是期待得看向身后的人。 慕容睿临在墨璃尘转头的那刻,目光早已变得柔和,淡淡回道:“记得早些回来,明日巳时就要启程回京了。” 墨璃尘扬起甜甜的笑容,点头答应:“当然,我们不会耽误大家回京的时辰。” “好了,夜风越来越凉了,我们该回去了,二哥也早些回去吧。阿璃,抚我上轮椅。” 慕容睿临嗓音因为在压抑愤怒,所以带着一些沙哑。墨璃尘却浑然不知,正准备转身移步之前又对慕容宫玥关切得问道:“端王爷的伤势好些了吗?听闻你的后背掉了一大块皮,会不会留疤?” 这一句极其普通的问候使得慕容宫玥的心底翻涌起一阵阵的欣喜,旋即回道“不碍事,不就掉了块皮么?本王才不是那种细皮嫩肉受不了一点伤的文弱书生!” “阿璃!”慕容睿临又唤了她一声,加重了语调,清眸已跳动着火焰。 墨璃尘这才有所察觉,立刻对着慕容宫玥欠了欠身子,继而扶上轮椅扶柄,向着他们大帐的方向推去。 皎月如霜,夜空寂蓝,慕容睿临在一路上一直保持沉默,直至到了帐内他才对守在帘帐外的侍卫冷声吩咐道:“备水。” 墨璃尘也感觉出他的一丝不爽快,发现他现在越来越小心眼了,不就关切得问候了慕容宫玥一句吗?用得着这么气恼吗?再怎么说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慕容宫玥,此时他们已是阴阳相隔了。 照他现在的狭隘的小肚心肠,以后她还要不要交朋友了?她在前世好歹也有一个无话不谈的男闺蜜,比如大姐怎么欺负她了,二姐又怎么吐槽了她了,又比如三姐怎么忽悠她打零工攒下的钱去买包包啦!她都会像倒垃圾一样向他倾吐。也不知道他在现代娶老婆了没? 罢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以前有个肝胆相照,无话不谈的好哥们,一定会被气得吐血。 墨璃尘坐到他身边,趴在桌面,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讨好般得问道:“睿临,你让侍卫备水做什么?” 慕容睿临却意味深长得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回道:“阿璃,等会帮我擦拭身子,也好缓解这些日子的疲惫。” “呃……”墨璃尘二话不说,火速钻进被窝,细弱蚊蝇地回道:“你自己清洗,我不会……” 慕容睿临的怒气早已消失殆尽,推着轮椅到了她的身边,使劲扯开被子,看着羞红的小脸,情不自禁用指尖在粉嫩柔滑的脸颊上轻轻一按,霎时,出现了一个深陷的小窝。 指尖的触感像是碰到了剥了壳的荔枝,仿佛一掐便能渗出水来,慕容睿临弯下腰,唇瓣轻触到她的耳侧,用富有磁性的的声音呢喃道:“我只是想让你重温一下真实的我。慕容宫玥不是说细皮嫩肉是文弱书生吗?那你来体验一下我是不是文弱书生?” 墨璃尘听闻这些入骨挑逗得话语,心猛烈跳动,脸蛋早已羞红一片,黛眉微皱,想要抢过被慕容睿临捏着的被角,将自己盖起来。 慕容睿临看着她又羞又怒的模样,终于还是放下了邪恶的念头,咽了咽口水,冲淡一下喉间的燥热,放松了手中的被角,柔声道:“明日开始又要经历十多日的车马奔波,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墨璃尘点了点头,立刻将慕容睿临放松了的被角抢到了手里,再次把自己遮盖起来,轻声道:“嗯嗯,那我先睡了,王爷也早点休息。”言罢,身子往里侧挪了挪,给他腾出一个偌大的空间。 慕容睿临被她的样子逗得又恼又乐,在她身上轻轻拍了两下,隔着被子轻声道:“阿璃可要养着身子,回府后再好好体验吧。” 感觉到身边的人远离了她,墨璃尘才松了口气,又过了良久,她竟然听到了水被拨撩的声音。墨璃尘忍不住偷偷得掀开一点被角,看到慕容睿临光着身子坐在浴桶里在给自己擦拭着身子。 他的皮肤虽然白皙,但健硕有力的肌肉还是令墨璃尘暗暗咽了咽口水,悄悄得把被子蒙上,转了个身,定了定神。由于太过疲惫,没过一会儿就睡意朦胧了。 半梦半醒间,墨璃尘感觉到慕容睿临躺到了她的身边,有力的臂膀勾住她的腰际,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和她的一只手掌十指相扣,墨璃尘转身,头靠上他的胸膛,头际细碎的头发在他的颊边轻刮,他的胸膛既温暖又宽阔,使得她很快就有了睡意。 明日,又要回京了。不过,不管等待她的是什么,只要有他在,她就愿意去闯。 东衡国皇宫崇德殿 慕容玄彻半躺在铺着绒毯的太师椅,脸色泛白,无一丝血色,最近不知怎么,总是感觉四肢无力,头晕发昏,可御医却查不出任何端倪的病情。 可刚有了睡意,门外便传来安公公的声音:“圣上,御史秦大人求见。” 慕容玄彻一手撑着额头,疲惫道:“今日谁都不见!” 安公公却又道道:“可是,圣上,秦大人是有急事求见,是关于……关于夜丞相的。” 慕容玄彻这才缓缓坐直了身子,神情也由方才的懒散变得有些凌厉,深邃的眸子闪动起一道寒光,冷声道:“宣。” 少顷,一个身穿紫色御史官服的男子匆匆忙忙得踏进了章德殿的门口,一进门便拍袖跪地行礼道:“臣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玄彻挪了挪坐姿,撇了一眼御史秦钰,问道:“是何事这么匆匆忙忙?” 秦钰双手匍匐在地,磕了个响头回道:“回圣上,近几日有很多官员弹劾夜丞相的公子夜浩书。” “夜浩书?”慕容玄彻皱眉不解,这老匹夫的儿子是个不成气候的东西,料他也做不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怎么会有官员弹劾他呢? 秦钰拱一拱手回道:“圣上,前段时日在城门闹市区发生一件命案,夜浩书的马车撞死了一个五岁男童,而他非但没下马车,反命人将孩子的母亲推倒在地,当场晕死过去,而在当夜男童的母亲又离奇失踪。” 慕容玄彻脸色大变,拳头紧握,怒声道“混账东西!!居然敢在城门闹市区发生命案!还是个五岁的孩童丧命!” 秦钰立刻道:“圣上息怒,微臣已派人在暗中调查,尽快找到孩子母亲,找到切确的证据。” 慕容玄彻微微点头,却无力再说一个字,方才的动怒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一口凝固的血像是堵在胸口,如灼烈的火燃烧着。 秦钰看到了慕容玄彻额间的冷汗,急切唤道“圣上?” 慕容玄彻捂着嘴,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后,赫然发现手掌中居然有一丝血迹。 “圣上!”秦钰立刻对着门外唤道:“快传御医!!” 慕容玄彻扶额,摆了摆手,低声道:“你先下去吧,把弹劾夜浩书官员的名单交给朕。” 待到大门合上,慕容玄彻再次躺倒,瞳孔黯淡无光,对着上方喃喃自语道:“海棠,是不是你也在思念我,所以等不及来接我走了?可是,朝堂之上还有那么多刺我还没有替他拔去。我不能闭眼啊!” 第八十七章 :揭穿 伏溥省巳时 已将近十一月的中旬了,天空中突然飘起了轻轻的小雪花,墨璃尘穿上了一件棉质的大斗篷站在雪中,望着为她送行的村民,心中早已泛起了不舍之情。 粱彭祖站在村民的最前方,寒风吹动着他身上那件早已因为陈旧而褪了色了官袍,那双包含沧桑的眼睛里带着崇敬和不舍。 “臣粱彭祖带领伏溥省重灾区所有的百姓为王爷,王妃送行。你们的大恩我们将永记于心,千秋万代永不忘记。” 道完这两三句听似客套的话,粱彭祖心中也早已是波涛汹涌。这些日子和他们相处,他真心被他们三人感动着。都说睿王爷虽和善,但性情冷清,实则为了百姓甘心赴汤蹈火。端王爷传言高傲冷酷,实则也是仁慈心善之人,为了救人差点付出了性命。但最令他感动的是睿王爷的璃侧妃,为这里的灾民做出了莫大的帮助和奉献,甚至为了救一个孩子,落了胎。所以,这里所有的百姓都暗地里唤她睿王妃,而非“侧妃。” 言罢,粱彭祖朝着他们跪下,重重一磕头,站在他身后将近几百个灾民也跟着粱彭祖一同跪地,磕头,有的妇女和孩子居然哭出了声。 慕容睿临面对如此感人的场景依旧神情淡然,心中也无一丝波澜,只是微微抬手轻声道:“大家不必磕头言谢,快起来吧。” 慕容宫玥则不语,深邃的眸子竟也泛起了几点莹光,别过头去,不让他人发现。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墨璃尘看着这些冒着寒风寒雪为他们送行的村民,万语千言到了嘴边只汇成了一句话:“大家珍重!来年春天便是希望!璃尘也在此谢过大家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 慕容睿临偏头看向墨璃尘,她的小脸因为寒冷而有些微红,下一刻,他便牵上了她的手,低声道:“阿璃,这里风大,你刚小产,快些进马车。” 慕容宫玥也刚得知原来她落了胎,心疼得同时立刻对那些村民道:“你们都回去吧,不要光跪着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可……”墨璃尘伸长脖子往前方望了望,最终略带失落得道:“端王爷说得对,这里风大,你们都回去吧。” 慕容睿临似看出了她的心思,紧了紧手掌,柔声问道:“你在等黄小六?” 墨璃尘微微一愣,看向身边的慕容睿临,他真的太懂她了,她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每个心思都逃不开他的眼睛,可她等的那人终究没来。 “王妃!” 可正当她转身之际,一个熟悉的呼唤声让她倏然转头:“黄小六!” 黄小六弯着腰,喘着粗气,显然是跑得累极了。 墨璃尘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佯装怒声道:“你再敢跑?我就再甩你几下耳光子!” 这些日子,这黄小六经常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得看她,又不敢大大方方得出来,有时候还会将热乎乎的鸡蛋交给守大帐前的侍卫,但在帮助其他村民的时候总是冲在第一个! 黄小六看着虽板着脸色,却含着眼泪的墨璃尘,“嘭”得跪倒在地,用脏脏的袖子抹起眼泪,将脸别了过去。 这样子别扭极了,墨璃尘却一点都不觉得可笑,她把黄小六抚了起来,柔声宽慰道:“黄小六,我是骗你的啦!我才不会抽你耳光子。你这些日子做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喏,这是给你的!” 说着,墨璃尘从自己的衣服内侧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他,神神秘秘得对他说道:“等我走了,你才能拆!这是我的心愿,你能不能为我达成?” 黄小六站直了身子,将那封被雪微微打湿的信小心翼翼得塞进了袖管里,然后郑重得点了点头,良久终于抬起眼眸。 这双眸子不再血红,也不再充满仇恨,而是如墨璃尘双眸一样的清澈见底。 “能不能?”墨璃尘再次加重语气问道。 黄小六看着眼前如仙女一般在他心里存在的女人,凛然响亮的回道:“能!” 墨璃尘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称赞道:“好样的!黄小六!我相信你!” “王妃,我也想送你一件礼物!”黄小六说着身子往旁边侧了侧。 墨璃尘露出震惊之色,因为她居然看见那几百个灾民不约而同得退至了两侧,让出了一条宽阔的过道。 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墨璃尘眨巴了下眼睛,带着期待和好奇得眼神看向这条宽阔过道的尽头。 只见有六个大汉扛着一个巨大的东西走向她,这东西长长的,扁扁的,用一块大红色的布遮盖着在墨璃尘疑惑和期待得眼神中,这神秘的“礼物”终于摆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墨璃尘抬眸问身边的黄小六。 黄小六故作神秘道:“请王妃自己打开。” 墨璃尘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捏着红布的一角,“哗--”红布被撩开,在撩开的一瞬间,墨璃尘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礼物居然如此的贵重!贵重到她承受不住这份情!只见一块巨大的牌匾竟用鎏金阴刻了三个大大的字:“璃尘村” 看着流泪中的墨璃尘,黄小六突然大声对其他村民问道:“大家觉得将咱们村改成璃尘村好不好听?!” “好听!”所有灾民回答声极其响亮,齐声鼓掌。 风雪越刮越大,墨璃尘缓缓站起身子,凝视着这些含泪的灾民,深深得对着他们弯腰鞠了一个躬,风卷起她身上那件素白的披风,此时的她就如一朵夜间绽放的雪白昙花,美丽灵动。 在这无常的世间中,生者无常,死亦无常,悲欢离合时时都会上演,也只有大爱能永恒。 望着这些从京城来的马车离他们越来越远,他们的心不再感觉到恐惧和孤单,他们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新生的田地,还有那些精兵们为他们重建的木屋。他们感觉到了希望和生命! 来年,便是春天! 东衡国相府深夜 夜明澜的手肘撑在桌面上,眉头紧皱,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将他的眼角的皱纹和头上的白丝照射得越发的清晰。 这两个月他过着非人般的折磨,每日都是食不知味夜不寐。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闯了如此大的祸!又不知是谁在背后使诈,使得这件事情传进了慕容玄彻这个老东西的耳里。看来已经有人要先下手对付他了,那他也必须加快计划才行。 正在此时,门被轻轻得敲响,传来了夜府黄管家的声音:“老爷,外面有人求见” 夜明澜扭头朝窗外望了一眼,外面仍飞舞着漫天雪花,会有谁在这种天气,又如此之晚的时候来见他?他现在可没有心情见客,冷声道:“让他回去吧!今夜老夫身体欠安,不易见客” 黄管家低声附着门缝说道:“可是老爷,是西陵太子要见您。” 夜明澜闻言,眸中映着火光忽闪,随即起身抖动了一下浅蓝色的锦袍,弯腰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出了几根蜡烛,一一将它们点亮放好之后才缓缓回道:“让他进来吧!” 书桌上因为多了几根蜡烛,使得整个书房更加明亮,每根蜡烛上跳动着红色的火焰,发出滋滋的声响,可书房里并未因这多的蜡烛而温暖起来,反而让人觉得愈加的寒冷。 门在此时突然被打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覆着一身雪霜走了进来,他的半张脸都隐藏在深深得斗篷里,使夜明澜无法立刻认清此人的五官。 “夜丞相多日不见,可否安好?”黑衣人倒是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而那只露出的手也极其的白,白得有些病态。 夜明澜观察到了这只苍白的手才确定他的确是西陵太子呼延泰宁,当下立刻弯腰作礼道:“太子请上座。” 呼延泰宁掀开斗篷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透着冰冷的寒意,他的眼梢稍稍往上翘,薄薄的嘴唇却又极其的红润,配着苍白的肤色显得有些不协调。 他毫不客气得坐上夜明澜的圈椅,盯着夜明澜的眼睛,凉声道:“承蒙夜丞相多多照顾,本太子在宫内便听说弈清已封妃,而且极得慕容玄彻的宠爱。” 夜明澜摇了摇头,客气得回道:“哪有哪有!是公主有才有德才能在短短两个月内坐上妃位。” 呼延泰宁从鼻腔里哼出笑声,没有任何温度,继而问道:“夜丞相,我这个同胞妹妹在宫中过得可还习惯?她在我们西陵宫中可是刁蛮任性的很,什么事都得依她。如果不依她就耍性子,不知你们的圣上怎么耐得住她的脾气?” 这一声冷哼使得夜明澜有些慌乱,不过随即收敛,笑着回道:“想来应该是习惯的,因为她现在甚得圣宠,听闻前几日圣上还专请人按照西陵的口味为她做了一桌子的菜,只为一搏美人笑!” “哈哈!”呼延泰宁的笑声越发的狰狞,令人发颤,桌上的蜡烛似乎为之疯狂跳动。 “啪!!”呼延泰宁将重重敲打桌面,死死得瞪着夜明澜冷声道:“夜明澜,我父皇如此信任你,为你制造兵器,没想到你却背后里给我们玩刀子,不仅让本太子的皇妹在异国他乡香消玉损,还弄了个假的想糊弄本国!” 听闻了这些话语,夜明澜手一颤,险些将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 “怎么了?被揭穿谎言而感到恐慌了?”呼延泰宁缓缓起身,缓步走向夜明澜,他每走一步,心中的怒火更旺几分。 和他血脉相连的同胞妹妹啊,就被眼前这个老畜牲给杀害了!回想起半月前躺在冰馆里的尸体,他的整个人都快崩溃,为了给父皇争夺这个天下,他忍痛说服弈清嫁到东衡,可谁料到居然还没到东衡皇宫就香消玉殒了! 夜明澜深知谎言是瞒不下去,直接跪倒在地,对着呼延泰宁磕了一个响头,老泪纵横道:“太子息怒啊!真的不是老夫杀害公主的!老夫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查真凶啊!为公主报仇啊!” 呼延泰宁的眉心拧成一团,狠很盯着夜明澜的眼睛,冷声道:“夜丞相可真会说笑,为公主报仇?本太子怎么觉得这些日子你应该忙着怎么连同假公主去谋害慕容玄彻!” 夜明澜大惊,脸色煞白,颤声道“太子,您听老夫解释……事情并非您想象中那般……” “够了!”呼延泰宁大喝一声,指着夜明澜一字一句道:“若不是父皇有令,本太子就算豁出命去也要让你下去陪葬!我恨不得拆你的骨,啃你的肉!” 夜明澜神色惊慌地道:“太子!请听老夫解释啊……” 呼延泰宁深吸一口气,斗篷帽重新盖回头顶,行至到了门口,冷声道:“事到如今你也不用解释了,真假与否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本国也不追究公主的死了,但是,你与本国的协议到此为止,你,好自为之吧!” 夜明澜也起身,眼看着那抹黑影渐渐消失在了白茫茫地雪地中,他闭了闭目,等他再睁开时,眸子已凝结成了寒冰。 他终于想明白幕后人是谁了,不是慕容宫玥,也不是慕容傲易,而是另外一个人,此人他早该想到,其实也早就想到,只是一直不愿意去证实,因为他害怕。如果一旦证实是他,那么他绝对比他想象中恐怖得多。 这是他最后一搏了,是生是死就看老天愿意站在哪一边。 第八十八章 :病发 京城苍府倾云苑 千柔正对着面前的黄铜镶玉的镜子梳头,蹁跹而下的青丝映衬着娇若芙蓉的鹅蛋脸,越加的妩媚动人。 苍成松一动不动得坐在她的身后,从镜子中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要将她吞噬掉。 已经入住苍府快一个月了,可她总是拒绝他的要求,若近若离,似有情又似无情。这种感觉令他每日每夜魂不守舍,开始无心顾及朝中之事。 千柔看着镜中那双狂热似火的鹰眼,勾出一抹醉人的笑意,温柔道:“将军可会为女子绾青丝?” 苍成松僵直了坐姿,背后如抵着一睹墙,都年逾四十,他突然发现他居然还会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紧张,轻咳了一声,道:“我……不会。” 千柔自椅子缓缓站起,走到苍成松面前蹲下,含情脉脉得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千柔的母亲曾告诉过我,男子为女子绾青丝代表长相厮守,女子为男子墨砚代表天长地久。” “还有这说法?”苍成松有些好笑得问她。 千柔一甩水袖,转过身子,佯作嗔怒道:“当然了,若将军不信也就罢了。” 苍成松这半生也有过许多女人,有过芙蓉出水般的女人,也有过明媚妖娆的女人。但眼前的女人却变化莫测,时而清高得如一朵傲雪的腊梅,时而清纯得如雪原上的雪莲,时而又妩媚得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苍成松从身后抱着她的后腰,喘息急促。 千柔感觉苍成松呼吸的异样,便柔声道:“既然将军不会为我绾青丝,但千柔愿意为将军墨砚,不知将军可否愿意?” 苍成松虽然爱女人,但他从不会强迫女人承欢,必须女人自愿雌伏于他的身下,他喜欢征服女人的心,而非身体。 “当然愿意,既然如此,那千柔现在就同我一起去书房为我墨砚吧。” 千柔会心一笑,脸上露出了感动之色,微微点头。 苍成松起身向身后拂了一下衣袍,抬步跨出了门槛,千柔紧跟其后。 看着苍成松的背影,千柔只觉得心中燃起一丝生的希望:主子,千柔又离成功进了一步!不出五日,必定完成任务! 半个月前,京城就早早飘起了雪花,细密连绵,百姓平时为了避风雪都躲在家中不外出,街上少见行人的踪迹,就连摆摊的小贩都比往常少了很多。 但今日却是个例外,傍晚时分,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可京城大街两旁依旧站满了百姓,每个人都伸长着脖子翘首观望,只因为前几日传来消息今日赈灾的马车将要抵达京城。 尽管有些人因冷风吹的鼻子脸微红,可仍然矗立在那等着赈灾马车的到来。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一排排整齐的军队走进了城内,两边的百姓瞬时欢呼声四起,夹杂着起起落落的鼓掌声,那些被派去的五百精兵见此是一脸的震惊。 两个月前的他们,都还在对于皇帝的安排心生不满,他们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部队,打仗的时候一人可抵两人不止,然而,皇帝竟然派他们到灾区救灾,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可是,短短的两个月来,他们内心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体验着在军营里没有过的生活,每一次从倒塌的房屋内救出来一个人,他们的心就会无比雀跃,但是,当看到被挖出来的尸体时,内心又是如此的悲凉。 为他们重建家园,播种希望,看着生还的人们脸上露出的笑容,在为他们高兴之余,又是那么的心酸到让他们想要流泪。 离别之际竟也让他们有些不舍,在接受村民们的欢送与感谢的同时,他们也都在心里感谢着那些人,是那些人教给他们要用笑容来面对逆境,以及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坚强永不放弃的精神。看着村民们一个个带着天真的笑容,心情竟是如此的满足。他们觉得能来这个灾区救灾真是太好了。 而此时,他们走在大街上,接受着百姓的欢呼和鼓掌声,又是让他们感到如此的自豪和骄傲,比打了胜仗归来还要让人兴奋,五百名精兵此时都在心里感激着派他们前去救灾的皇帝。 两辆马车在部队的拥护下缓缓驶进城内,百姓的欢呼与鼓掌声更加激烈了起来。墨璃尘带着震撼的表情掀起车帘探头向外看去,瞬时心里比烤着炉碳还要温暖,眼眶中盈着泪水,情不自禁的对他们招了招手,喊道:“你们都回去吧!外面太冷,小心冻着” 慕容睿临以及后面那辆马车内的慕容宫玥也都探出了头,脸上同时带着震惊,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些百姓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雪来迎接他们,内心在感动之余也都是满满的温暖。 这时,“睿王!睿王妃!端王!”不知是谁先开了头,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呼唤响彻整个京城,响彻下着雪的天空,传入了那在宫墙内坐在龙椅上的天子龙尊。 天德宫里,慕容玄彻头戴旒冕,身穿一件玄色龙袍,稳稳坐在龙椅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时不时的伸缩着他那宽大的手掌,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是如此的紧张,然而,稍微有些暗黄的脸上则是喜上眉梢。 这时,他愣了一瞬,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对着左侧的柳云道:“皇后啊!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柳云一身缕金挑线纱裙,披着素色纹织锦羽缎披风,虽然已年逾四十五,但依旧华贵端庄,她从坐下之后就一直以期待的目光紧盯着宫门,由于有些激动和焦急,双手紧紧的搅在一起,突然听得慕容玄彻一问,奇怪的看向他回道:“圣上,臣妾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哦!那可能是朕出现了幻听……”慕容玄彻坐正了身体,再次翘首以盼的看着宫门口。 柳云这边还未反应过来,就听着含娇细语的声音道:“圣上怎会出现幻听?难道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臣妾去换御医前来。” 柳云目光顺着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坐在慕容玄彻右侧的呼延弈清含情凝睇的看着慕容玄彻,眸中是清晰可见的担忧。 她身穿淡蓝色的金丝罗裙,流云髻上珠翠莹莹,额上画了一朵粉白相间的梅花,雪白的腕上,笼着一对金刚镯,整个人看起来既素雅又高贵。 柳云心中暗恨。但表面淡定如斯,柔声道:“是啊,圣上,臣妾看您脸色不甚太好,就唤御医前来为您诊断一下如何?” 慕容玄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不用,朕只是有点劳累而已”说着将手抽回,轻咳了两声,眉头蹙得更紧,胸口又开始疼痛,忽略掉这种不适,转身将右侧呼延弈清的双手包在手掌内,轻轻的拍着,柔声道:“朕让爱妃担忧了,在朕眼里,你的神色也不是太好,要不要找个御医来为你瞧瞧?” 柳云更是气恼,转身坐正身子,抿着唇不再做声,心里冷哼,劳累,日夜寻欢,不累才怪! 而另一侧的德妃手里拿着点心狠狠的咬着,目光却瞪着身边的女人,自从她来了之后,皇帝就极少去其他嫔妃寝宫,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就夺得了皇帝所有的宠爱,即便她只是那个女人的替身,但,这个替身却也是她们在后宫中的威胁。 呼延弈清的脸色同样有些暗黄,但仍掩不了粉嫩欲滴的娇容,只见她微微颔首轻垂眼帘道:“多谢圣上关心,臣妾只是在来时有些急切,估计还没缓过气来。” 慕容玄彻挑了下眉,眼神中显出担忧之情,以手背拂了拂她的娇颜轻叱道:“怎的如此慌张?时间还很充足,何须你慌了身子,朕这就让御医为你准备些缓气的药” 呼延弈清嫣然道:“圣上,臣妾没有那么娇气,只要圣上将臣妾挂在心上,臣妾便不会有任何的不适。”言毕,又含情脉脉对上慕容玄彻的眸子。 慕容玄彻大笑道:“难道爱妃不知,你早就入住朕心中了吗?” 正在此时紧闭的宫门被人用力推开,呼啸的寒风夹着霜雪而来,暖炉里的炭火被吹得忽明忽暗,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爆碳声。 安公公拿着拂尘激动得跪倒在地,一手指着身后,喘着粗气得回禀道:“圣上!圣上!他们的马车已到宫门了!马上就进来啦!” “好!哈哈哈!”慕容玄彻豁地起身,脸上早已浮现出喜悦之色,暗黄无色的脸也浮出了几分红润。 须臾,此三人在众目注视之下带着薄薄得雪霜进了天德宫门。 慕容宫玥长身挺立,如明月霁光,璀璨如墨的黑眸幽深如海,高挺的鼻梁,浅润的薄唇,整个人散发着高贵冷傲的气质。 慕容睿临今日稍稍打扮了一番,墨染的青丝,被白玉冠高高束起,身着月白色的锦袍,上面用金丝勾出祥云的图案,腰间束着玉带,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飘逸洒脱得气息,与自身温润如玉的气质交相辉映,丝毫没有因为坐着轮椅而逊色于慕容宫玥。 而墨璃尘站在慕容睿临的身后,此刻的她,被毛茸茸裘衣包裹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配上墨染的长发,翘挺的琼鼻,殷桃的小嘴,这般看去,仿佛是从雪里飞来的精灵,格外的美丽,灵秀。 三人同时向台上的慕容玄彻行礼。 柳云的目光首先落在慕容宫玥身上,果然消瘦了很多,心疼之余又将锐利的视线转向了墨璃尘,这个差点令她儿子丧命的女人! 细细看来,这丫头真是绝色,半年前瞧她就觉得貌美,如今再一看,还真有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的潜力,也难怪她的儿子会为她痴迷。 不过自古红颜多薄命,这样的女人只能成为夺帝战争中的牺牲品,而非是母仪天下之人。何况她已经嫁给了那个废人,无论如何她也要宫玥断了那个心思。为了斩断儿子的情丝,她不在乎手上多条人命。 第八十九章 :中毒 慕容玄彻见到他们,早已激动得站起了身子,浓眉舒展,爽朗得笑声无疑是外的表露着他此刻的心情:“都回来了,哈哈!好好好!赐座!” 接风家宴开始,没有丝竹管弦,也没有歌舞升平,这家宴只是十来个穿着素色宫服的宫婢端着酒壶和一些精美的菜肴摆放到各位妃子和各皇子的面前。 可当他们看清眼前的精美菜肴时才吃惊得发现这盘中居然都是素菜,无一荤腥,端起白玉酒壶倒入杯子,才发现根本不是酒,也不是茶,而是白水。 “今日家宴无酒无肉是为了祭奠那些死于地动的灾民。此灾虽已过去了两月有余,可灾难带来的伤痛却尚未从他们身上消失。寡人是想让你们记住,特别是你们这些皇子,你们其中无论是谁坐上这把龙椅,都必须心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那就犹如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 言罢,慕容玄彻端一杯白水一口饮尽,可他的面色越发的苍白,无一丝血色,他的两鬓已有冷汗渗出,胸口传来的疼痛让他缓缓举起手搭在胸膛上,干咳了两声。 慕容睿临偏头看了一眼慕容玄彻,淡淡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忧虑,不过很快收敛,勾起一抹冷笑,将杯中的白水饮尽。 众皇子和众妃子也有些微愣,为何慕容玄彻今日会说出这番话,他还未过五十,怎么就想着要让位?难道?他心中已有继位人选? “璃尘。”慕容玄彻居然在此时点了墨璃尘的名字。 墨璃尘正在注意慕容睿临的眼神,被他这么一唤,条件反射的答了一个字:“到!” 空气中瞬间飘起一阵冷风,所有的人都愣在了那里。 “噗”慕容宫玥看着墨璃尘那一脸茫然的呆愣模样,险些将口中的水喷出来,急忙用手挡住脸,侧向一边,可那肩膀的抖动却是如此的明显。 慕容睿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干咳一声,抬手拍了拍墨璃尘的手背,轻声道:“阿璃,父皇叫你过去呢!” 墨璃尘尴尬的低垂着头,早就因那个字羞红了脸颊,在宫殿内明珠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娇俏。 听到慕容睿临的提醒,起身快步走到慕容玄彻的面前并跪下磕了个响头道:“妾身在。” 不敢想象圣上此刻的表情,低着头的俏脸皱在了一起,真是糗大了,都怪前世大姐对她魔鬼般的训练危害太深,让她神经大条的直接报了到。 慕容玄彻倒是面色平静,他微微抬手,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慈爱,正声道:“墨璃尘,你不仅为此次赈灾立下汗马功劳,而且为了救人险些丧命,你的所言所行赢得了那里百姓对你的尊重和爱戴。所以,朕决定册封你为……为……” 话音还未落,慕容玄彻只觉得耳膜传来嗡鸣声,胸口的闷痛渐渐演变成一种剧痛,像是一根根铁针往他胸口扎,再也支持不住身子。“彭”得一声,整个身子倒在了龙椅,失去知觉。 柳云震惊之余立刻急声唤道:“圣上!圣上!快!快传御医!!” 殿内,青铜龙纹鼎正燃着淡淡的香气,那香似麝非麝,似兰非兰,看似极淡,可却越闻越觉得好闻。 一排太医都低着头,神色凝结,其中年纪最大的李太医跪在慕容玄彻的床榻边,抽出盒子中的金线,缠绕在慕容玄彻的手腕上。 柳云看着床榻那个脸色灰青的男人,心痛不已,急切得问道:“李太医,圣上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晕倒?看他如此痛苦的样子,是不是很严重啊?” 李太医是整个太医院医术最高超的,只见他随着柳云的这个问题,收回金线,接着手微微施力,让所有的银针咻地一声抽了回来,藏于棉包里,跪地回禀道:“回皇后娘娘,根据臣的诊断,圣上并非是因为疲惫,而是……”说到此处他抬头看了柳云一眼,微微皱眉。 柳云急忙问道:“因为什么,快说!” “因为……”李太医有些结语,脚步也不自觉得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有一抹难言之隐稍纵即逝。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打断了李太医接下来要说的话。 柳云大怒,对着气喘吁吁得太监厉声斥责道:“何事慌慌张张?若是扰了圣上的休息,你有几个脑袋砍的?” 小太监的脸霎时灰白,神色徒然一震,急声恳求道:“皇后娘娘饶命啊,回禀皇后娘娘,清妃娘娘也晕倒了。” “什么?”柳云的神色透着不可思议,回头又看了慕容玄彻一眼思索了片刻,才道:“李太医,你也去看看清妃,” 李太医立刻回道:“是!微臣先为圣上开副缓解疼痛的药,让他们去抓来熬上。”这般说着,他已走到桌旁写下药方,交给身后的太医后就出了门。 柳云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慕容睿临和墨璃尘,凤眼蓄满了慈爱,道:“睿临,你们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肯定也是累了,就先和璃尘回府休息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母后和你的母妃就行了。” 慕容睿临的眉心一直没有展开,他望着床榻上的慕容玄彻低声回道:“父皇如此病重,本王和阿璃怎能就此安心回府?母后无需替我们担忧,我们只想在这静静的守着父皇,不会打扰到他。” 柳云闻言,神色不禁一怔,眸中的厉光开始若隐若现,不过随即又微笑的回道:“既然睿临有此孝心,那就留下吧。” 殿中的香气越来越浓,窗户被外面的狂风吹得咯咯作响,整个气氛异常的宁静和诡异,甚至只能听见慕容玄彻重重得喘息声和含糊不清的痛吟声。 慕容宫玥手掌已经开始紧握,骨节分明,深幽的眼眸中,透着浓浓的愤怒,他怎么会不知慕容玄彻是被人下了毒,他虽然有时会恨他,恨他对他母后的无情,但更多的是崇敬和爱啊!若是被他查出是谁下的毒,他必将此人五马分尸。 墨璃尘看着躺在龙塌上病恹恹的人,心里一阵酸涩,这才两个月的不见,他就感觉比以前苍老了许多,偏头看向慕容睿临,他的心也铁定不好受吧。伸手握住他那紧紧攥起的拳头,好希望她能够为他做点什么:“王爷,你不要太担心了,圣上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事的。” 慕容睿临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紧握了她的手心,无声的对她说着不要为他担心。 墨璃尘抿着朱唇,眸光微闪,转头看着床榻自言道:“也不知道清妃那边如何了?她怎么也会晕倒呢?想来也够可怜的,独自身在异国他乡,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人在生病的时候,心灵是最脆弱的,最希望的就是有个亲人可以陪在身边。” 寝宫内所有的人都静静的听着墨璃尘的话语,慕容宫玥转头看向她,她的眸子有着对清妃的担忧和怜悯。唉,她总是如此善良,这样的她既让他心生保护,又让他很是心忧。 可唯有慕容睿临知道她的目的,开口道:“阿璃……” “王爷!”慕容睿临才刚开口,就被墨璃尘打断,随后走到柳云和慕容睿临中间面前,跪下道:“请皇后娘娘和王爷允许妾身去看望清妃。” 圣上和清妃一前一后晕倒,这事让她觉得很蹊跷,隐隐中总觉得这清妃和圣上晕倒有关系。 何止是她,估计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有此想法,包括柳云。 柳云欲言又止,刚想开口回她,却听慕容睿临道:“阿璃她也是独自身在异乡,对清妃此时的情况有着切身的感受,就让她替皇后去照顾一下清妃吧!” 柳云沉吟了片刻,终是点头道:“也好,那你就替本宫去问候一下,顺便在那里照顾着,但是,不可累了自己,否则睿王可是要心疼的。” 墨璃尘俏脸微红,笑着施礼道:“是。” 柳云见墨璃尘准备移步,偏头看向身后的一个宫婢吩咐道:“若翎,你跟着璃侧妃一同前往,也好多个帮手。” 若翎欠腰领命道:“是,奴婢遵旨。” 墨璃尘在慕容睿临的再三叮嘱下,终于跟着柳云的贴身宫婢走向了呼延弈清的寝宫--清秋宫。 刚走到宫门口便被两个高大身躯的侍卫拦下,厉声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墨璃尘掀开毛茸茸得裘衣帽子,甜甜的一笑,露出一对浅浅得小梨涡,柔声回道:“我是睿王的侧妃,皇后娘娘因为守在圣上身边走不开,所以便派我来看望清妃娘娘。” 两个侍卫互相对望了一下,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体型娇小玲珑的小美人,心里暗暗感叹,难道她就是刚从灾区回来的睿王侧妃?怎么看着年龄这么小? 墨璃尘的眸光闪了闪,微微侧了侧身,素手指了指身后一个身穿绿色披风的女子道:“你们应该认识这位若翎姑姑吧?” 两个侍卫定睛一看,她的确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婢若翎姑姑,自然也不再多言,双双向两侧移开身子,低头恭敬道:“璃侧妃请。” 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推门进了呼延弈清的房门,一进门便闻到了一丝淡淡得香气,像是一条薄薄的丝绸,拂过鼻尖,痒痒的。 房间很大,而且异常的豪华,紫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范金为柱础,一条贯穿整个房间的水晶珠帘逶迤倾泻。 这时,为呼延弈清看病的李太医撩开珠帘走了出来,看到来人顿了一下,随即附了附身子道:“璃侧妃安好。” “李太医不用客气。”墨璃尘往珠帘内扫了一眼,便开口问道:“清妃娘娘怎么样了?为何会晕倒?” 第九十章 :涟漪花 李太医定定地看着她,沉寂了片刻,他忽地抬起头,眸中有不定的东西在闪动,“回璃侧妃,清妃娘娘的病因有些特殊,微臣已开了药方为清妃娘娘缓解身体疼痛,现在要去给皇后娘娘复命,就先行告退了。”言毕,便收拾了药箱,快速走出了宫殿。 墨璃尘愣愣的看着火速离开的老头,忍不住对他扮了个鬼脸,切,不告诉就不告诉!难道她自己不会去看吗? 撩开鲛纱帐子,看向躺在床上,面色发白的呼延弈清,额头冷汗涔涔,眉心也皱成一个疙瘩, 墨璃尘心下有些同情,接过丫鬟递来的巾帕,伸手为她擦拭额头的汗水。 “水,我要喝水……”蝇若无闻的声音让墨璃尘放下手中的巾帕,急忙又为她倒了一杯水,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扶了起,将杯子凑近她的唇边道:“水来了。” 呼延弈清将杯中的水饮尽,缓缓睁开双眼,柔弱得问道:“你是……?” 墨璃尘将她轻轻放平到床塌,微笑着回道:“清妃娘娘,妾身是睿王的侧妃墨璃尘,皇后娘娘正看着圣上,抽不开身,但听闻你也晕倒,想着你独身在此,没个照应,妾身便有些不自量力的想以朋友的身份来此照顾你,还望清妃娘娘不嫌弃才是。” 呼延弈清看着她那诚恳的表情,双眼瞬时泪水盈眶,不多时竟嘤嘤得开始抽泣。 她这一哭,墨璃尘抽了抽唇角,着实觉得有些委屈,只能无奈地道:“清妃娘娘你怎么了?您别哭啊!若是被他人瞧见了,还以为受了妾身的欺负呢?那妾身的罪名可就大了。” 若是此时有人进来,而故意诽谤她的话,那可就有理也说不清了,别说是来帮睿临的,反倒还给他添了麻烦! 墨璃尘的话使得呼延弈清止了哭声,但眼角仍留着泪水,哽咽道:“本宫只是太感动了,自从本宫离开家乡到这陌生的地方,没有一个人说以朋友的身份来看本宫。” 说着,眼角的泪水再次决堤,贝齿轻咬下唇,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继续道:“本宫知道,本宫现在是这后宫里的眼中钉,可是本宫从未打算一人独占圣上,是圣上对弈清太过喜爱,才会夜夜来弈清寝宫……” 话语停顿于此,又咳了两声,额角又大量冒着汗水,墨璃尘立刻用毛锦帕为她擦拭,并劝道:“清妃娘娘,您如此难受,不妨休息一会吧!妾身会在这里陪着您。” 呼延弈清缓了缓气,摇了摇头接着道:“本宫有劝圣上去那些妃子姐姐寝宫休息的,可圣上听了就会不高兴,所以本宫便不再提起,可那些妃子姐姐们却说本宫狐媚了圣上,每个人都对本宫都冷嘲热讽,甚至是横眉怒眼……你说,本宫真的有错吗?本宫真的是狐媚之人?是不是本宫不该喜欢上圣上……” 话还未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墨璃尘轻拍着她的后背,很是担忧得道:“清妃娘娘,您不要再说了,妾身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身不由己的,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那不是自己的错,所以,您别太责备了,圣上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更何况,圣上晕倒和你根本没有关系……” 说此话时,墨璃尘的眼睛紧盯着呼延弈清,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 呼延弈清没有回应,只是手捂胸口平躺在床上,闭起了双眼,脸上仍是一副痛苦万分的样子。 墨璃尘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这呼延弈清在此时闭上眼睛就更值得怀疑,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她在掩饰什么? 如此猜测着,墨璃尘环看了四周,发现这宫殿内总共放置着五盆盆栽,有四盆花型秀美多样,花姿优雅多态的山茶花,一盆远远望去就如小型的雪山,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一品白,还有一盆是她从未见过的,几十层心形花瓣层层叠叠,就像是一座宝塔,颜色渐变由白至红,煞是好看。 但是,这盆花给她的感觉好生奇怪,至于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再一看,这些花盆前中间搁着了一个空碗,而窗台前还燃着鼎炉香料。 墨璃尘缓步走到窗台看向那空碗,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鼎炉冒的白烟也很淡,可深吸一口气,立刻觉得胸口发闷,难道这是香料的味道?还是这是那盆花的味道? 神色淡然得再次看向那盆花,凑近一闻,果然!那香料只是在做掩饰!立即用手帕捂住鼻子,细细观察那盆奇怪的盆栽,从花瓣到叶子再到花径…… 墨璃尘瞳孔一紧,嘴角一扬,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这花径的颜色是像要枯萎般的暗黄,如此这般为何能在寒冬腊月之中开出那么娇艳的花。 伸手想去碰触一下花径,却听身后传来响亮的声音,“娘娘,您的药好了。”墨璃尘闻声缩回手,走回了床榻。 一个婢女走到了墨璃尘面前,欠身道:“璃侧妃安。” “恩。”墨璃尘点头一应,接过她手中的汤药,道:“把药交给我吧!” “奴婢不敢……”婢女有些慌张的往后退一步,将汤药抓得牢牢的。 墨璃尘扬起一抹甜美的笑容,柔声道:“别怕,我本来就是为了照顾清妃娘娘而来,没人会责怪于你的。还是说你怀疑我照顾不好娘娘。” 那婢女猛地摇头道:“奴婢怎敢怀疑璃侧妃,既然璃侧妃这样说了,那清妃娘娘就拜托了,奴婢就在门口候着,若有什么事,唤婢女即可。” 待到这婢女出门后,墨璃尘再次伸手揽过呼延弈清的肩膀,柔声道:“清妃娘娘,起来喝药。” 呼延弈清眯着双眼,看到她手里的药,随即皱着眉头将脸撇向一边,嘟着嘴道:“不要喝,好苦,本宫最怕苦了。” 墨璃尘有些好笑地道:“这可是缓解清妃娘娘痛苦的药,您捏着鼻子,一下就喝光了。” 呼延弈清推开汤药,挥舞着双手,淌着眼泪道:“不喝,不喝,本宫宁愿痛死也不要喝那么苦的药。” 墨璃尘看着她这般模样,暗叹了一口气,转身朝门口喊道:“来人。” 方才的婢女闻声推门走了进来,到了卧室对她欠着身子问道:“璃侧妃有何吩咐?” 墨璃尘无奈地道:“清妃娘娘很怕苦,这里有没有蜜饯?” “有的,奴婢去给璃侧妃取来。”婢女说着撩起珠帘走到另一个侧间,片刻,便拿着一盘蜜饯走了回来,放到床边,再次问道:“璃侧妃还有何吩咐吗?要不要奴婢留下了帮忙?”她知道自家主子很娇气,除了圣上和她们这些奴婢,他人一般忍不了。 墨璃尘摇摇头笑道:“不用了,有事我再唤你,你先下去吧!” 听到门被关上后,墨璃尘才又重新扶起她,拿了枕头垫到她后背,柔声道:“清妃娘娘,你不觉得身体的痛苦有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感觉吗?而且还会持续很久,直至死亡……” 发现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墨璃尘扬唇一笑,一手将药碗端到她面前,一手拿着蜜饯继续道:“你看,这药虽苦,但只有一时。而且,妾身还为您准备了蜜饯,你喝过药之后,马上吃蜜饯,这苦味呢就会在嘴里消纵即逝,让你连回味的机会都不会有。” 呼延弈清眼神飘忽的看了看她,轻声问道:“真的?” “千真万确,妾身是不会欺骗清妃娘娘的。”墨璃尘对她做着保证,眼神清澈明亮,完全没有说谎的痕迹。 呼延弈清抿了抿唇,才轻轻点头道:“好吧,看在你将本宫当朋友的份上,本宫就相信你。” 墨璃尘呼了一口气,拿起碗里的汤勺,开始喂她喝药。每喝一口,就见她紧皱眉头,立马将蜜饯含在她嘴里,就这样一汤勺一蜜饯直到喂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呼延弈清才终于将碗里的药都给喝光。 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她嘴角的药渍,墨璃尘以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清妃娘娘,你这屋里的花都好漂亮,尤其是窗边的那盆花,妾身从未见过呢,看它开的如此艳丽,肯定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吧?” 呼延弈清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光芒,微偏着头瞄了一眼窗边的花,勾唇一笑道:“是啊,没想到璃尘也是懂花之人,那花的名字叫涟韵,是从我们西陵国带来的。” “涟韵?”墨璃尘站起身将药碗和蜜饯放到窗前的桌子上,稍微迈了一步走到那盆花的面前,低头轻轻一嗅,笑道:“这花真香,比起香料更好闻,不瞒清妃娘娘,妾身有个爱收集不同花种的习惯,不知……?” 呼延弈清轻轻咳了一声,柔声道:“璃尘是看中这花了?果然有眼光啊!只是这花是本宫从父皇那里拿来,以解思父之情,实在不方便送人,不如这样,过两天本宫差人去西陵专门为璃尘带一盆如何?” 墨璃尘听后,高兴的猛地一转身,带着纯真的笑,俏脸上有着浅浅的酒窝,拍着双手道:“真的吗?那妾身先在这谢谢清妃娘娘了” 随即抬脚就离开窗前,可,她的脚却‘不小心’碰到了盆架,“啊!”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而盆架也在晃动了两下之后,“哐当”一声跟着倒向另一边,上面的所有的花盆“砰”的一声碎了。 所有的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呼延弈清来不及惊呼,就眼睁睁的看着那盆花散落在地,她的眸子闪过一道杀气,不过很快收敛,扬起一抹担心的神色,问道:“璃尘,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 墨璃尘眨了一下双眼,下一刻便弯腰将泥土合拢,红着脸不断地说着:“清妃娘娘对不起,对不起,都怪妾身粗心大意,妾身立刻唤人给清妃娘娘换一个花盆,将涟韵从新放到盆栽里。” “不用了,这种事交给婢女就好了,倒是你,快过来让本宫瞧瞧伤到没有?”呼延弈清对她招招了手,一脸自责的道:“那花事小,要是伤到了你,本宫可就不好像睿王交代了,传言你可是睿王府最得宠的女人。” 墨璃尘羞红着脸走到床边,仍然一副愧疚的样子,细声道:“妾身无事,多谢清妃娘娘关心,妾身去叫人拿花盆过来移栽涟漪。” 第九十一章 :回府 说着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功夫,方才那个婢女手拿盆栽随着墨璃尘一起回来,婢女看到地上的碎花盆愣了愣,见墨璃尘蹲在那里,小心翼翼的将涟韵捧起,急忙反应过来把带来的盆栽递了过去。 呼延弈清看着她的动作,眯着双眼道:“璃尘啊!交给婢女收拾吧!你就别忙了,万一不小心弄伤了手怎么办?” 不知是否药的的关系,呼延弈清已没有方才那么痛苦,她有些不耐烦道:“本宫都说没关系了,你不是说把本宫当朋友吗?既然是朋友就不用那么客气,花瓣掉落可以再重新开放,你不要太挂在心上。” 墨璃尘搅了搅手中的丝帕,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清妃娘娘,妾身有错当然要向您道歉,您刚喝了药,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好,本宫喝了那药,确实感到有些犯困,璃尘还是先回去吧。”呼延弈清道完这一句,慢慢的躺下身子,闭上了双眼,心里却有着千丝万缕的思绪。 此时的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雪依旧在下,只是落在这夜色中,仿佛与夜一般黑。 墨璃尘和若翎走出了清秋宫,呼啸的寒风夹杂着霜雪肆无忌惮得击吹向她们的脸颊。墨璃尘拉了拉毛茸茸得帽子,轻声抱怨道:“好冷啊!这京城的雪是否一直都不会停?” “是啊!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下足两个月,若是此时没了轿撵,我们走回去一定会被冻死的。”说着,若翎姑姑也拉了拉身上的绿色披风。 墨璃尘低头看着脚下的雪印,每走一步都觉得脚底的寒意能随着血液直串到全身,冷!极其的冷!冷得她都不敢喘息! 终于快走到停靠轿撵的地方,墨璃尘却惊奇得发现停靠着的居然是慕容睿临的专用轿撵,难道他早在这里等候着她了?心头泛起暖意立刻驱走了身体上一些寒意,嘴角不自觉得绽开出一朵犹如娇花般幸福的笑容。 若翎露出羡慕之色,轻声道:“璃侧妃真是好福气,能得睿王殿下如此的宠爱。依奴婢看,过不了多久正妃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墨璃尘抚了抚袖口的金丝,轻笑道:“我从未想过正妃的位置,只要能和王爷长相厮守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夙愿了。” 若翎偏头看向身边的墨璃尘,心中不禁冷笑,这女人有着出水芙蓉般的容貌,又有着看似婉约纯情的性子。这样的女人最能让男人痴迷,怪不得端王爷也会被他迷惑。 只见若翎拢了拢披风,似是羡慕得称赞道:“璃侧妃和睿王爷的感情可真是人羡慕。奴婢这些年在这深宫见得那么多,还真是头一次产生了祝福你们的情愫呢。” 但见墨璃尘听得认真,她又郑重地道:“不过奴婢越矩提醒您一句,好好守着身边的人,不要觊觎其他的东西,想都不要想。” 墨璃尘察觉到她语气得异样,微微一怔,接着转头看向身边若翎的表情。这一刻她看清了她眸中的一丝冷意,甚至隐含着一丝复杂的讥讽。 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若翎是皇后的人,她让自己珍惜身边的人,那么就是睿临了。不要觊觎其他的东西,其他的东西是什么? 难道她是在怀疑和慕容宫玥有什么?或者说是柳皇后怀疑自己勾引了慕容宫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墨璃尘眸光闪动了一下,淡淡道:“若翎姑姑说的话好生奇怪,我和睿王之间的事用不着别人来担心。至于你的担心,在我这里完全不可能有实现的那一天。前提是,你和你的主子看好了某人。不要来招惹我,否则不但我不会饶了他,就是我们家王爷,也万万饶不得的。你,记好了!” 言毕,冷哼一声,看都不看若翎一眼,踏步向慕容睿临的马车走去。 只留下紧握着拳头,面色森冷的若翎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这个小丫头看似单纯,实则也是暗藏心机,看她的主子以后怎么好好收拾她! 墨璃尘强忍着怒意拉开了马车车帘,刚一拉开便见慕容睿临靠在车背上,清眸微阖,似在沉睡。墨璃尘蹑手蹑脚得坐到了他的身边,不忍打搅他的睡意。 可身边的人立刻惊觉得睁开双目,坐直了身子,转头看向刚坐上马车的墨璃尘,只见她的小脸早已冻得绯红,嘴唇甚至有些发紫,绸缎般的黑发还带着未化开的雪花耷拉在双肩,他的眉头立刻轻蹙,满是心疼。 墨璃尘看清了他眼中的心疼,心头更是如燃起了火炉般的温暖,柔声问道:“睿临,你怎么过来接我了?怎么不在你父皇身边守着了?” 慕容睿临却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她冰凉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中反复揉搓,自责道:“都怪我不好,方才应该让飞鹰去宫门侯着你,然后背你上马车。” 感觉手掌在他双手的的包裹中越来越暖,她身上的寒意也驱走了不少,立刻宽慰道:“我才没那么娇气!又不是深闺里的千金大小姐,别说在雪地里走几步,就算跑几圈都不是问题。” 慕容睿临脱下黑色裘衣盖在了她的身上,搂过她的肩膀,手掌穿过她的发丝间轻轻得拂过,轻柔得动作就像安抚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就这样拥了许久才缓声回答她的问题:“父皇已经醒了,李太医说暂无性命之威,现在由皇后和榕皇妃守着。” 榕皇妃?慕容睿临不是该称呼他为母妃吗?而最令她感到奇怪的是慕容睿临回答的语气极其的平淡,丝毫无波澜起伏。墨璃尘知晓他的性子本就寡淡如水,但此事毕竟是关乎于他父皇的生死安慰啊! 沉默片刻,墨璃尘抬起头,睁大着晶亮的大眼睛好奇得问道:“睿临,李太医可否查出了圣上晕过去的原因?” 连她都猜到慕容玄彻和呼延弈清中的是一样的毒,慕容睿临怎会不知,所以又紧接着道:“我方才去清妃娘娘宫殿的时候,李太医为清妃开了几味药,清妃喝了倒是感觉好了很多。” “庸医。”慕容睿临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而是反手将她的手掌压在了他的手心里,又阖上了眼睛轻声道:“这些事情我自有方法解决,阿璃还是先睡上一觉,过一会儿就会到府邸。” 可墨璃尘依旧不依不饶,猛得抬起头,重重得撞到了慕容睿临的下巴,慕容睿临紧蹙眉头,轻声“嘶”了一下。不过立刻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斥道:“这么总是毛毛躁躁的!撞疼了没?” 墨璃尘摸着脑袋摇摇头,对着慕容睿临一阵傻笑,接着从衣服的内侧掏出了一根细细的,黑乎乎的花茎递给他道:“这是从清妃的宫殿里偷来的。” 慕容睿临接过花茎,捏在两指间反复观察,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若有所思得问道:“你可知这花的名字?” “嗯,它的名字叫涟韵,花瓣层层叠叠,开得极其好看。不过奇怪的是它的花茎是枯萎般的暗黄,我当时觉着有些奇怪,所以就想办法将这花茎弄到手了,希望能对你有些帮助。” 慕容睿临将这花茎藏到了袖子里,凝视着她的双眼,方才冰冷的眉目又瞬间暖和,轻声道:“阿璃,我无需你为我做什么,只要你平平安安在我身边就好。现在只要你离开我半刻,我就会感到心神不宁。” 半个时辰前,慕容睿临收到暗卫急报,从清秋宫至崇德宫的路程中已有杀手埋伏。看来柳云是想牺牲若翎来取墨璃尘的命了,因为只有若翎死了,她便是第一个脱离嫌疑。 这,是她一贯的杀人手法! 雪虐风饕,黑夜仿佛要将周围所有的景色都要吞噬一般,墨璃尘靠在慕容睿临的双腿上浅浅得睡了过去,小脸红扑扑得,唇瓣时不时还糯糯得咂巴两声,使得那对小梨涡又若隐若现。 慕容睿临低头看着如此睡姿的小女人,埋藏在他心底的渴望立刻被点燃,脸颊居然有些发烫,他转开视线,深吸几口气,才将气息平稳下来,手探上她的头顶,轻轻得来回摩擦,随后才再她耳畔低声道:“阿璃,快到家了,回屋再睡。” 墨璃尘揉了揉眼睛,睁开惺忪的眼睛,点了点头。 慕容睿临又将她圈入怀里,声音不急不缓道:“回去后你先睡,我要去书房会见一个人。” 墨璃尘抬头幽幽得问道:“这么晚了王爷还要去见谁?” 慕容睿临心情颇好似的回道:“若是你不放心可以来书房找我,若是书房找不着可以去其他苑寻!” 这小女人真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不过他就是喜欢被她依靠的感觉,能令他感无比到安心。 墨璃尘冷哼一声,睨了他一眼回敬道:“我才不来找你!你爱见谁就见谁!我管不着!” 居然让她去其他苑里寻?就知道他和青云有过曾经,几月不见一定相思成灾,这般想着,心中泛起的醋味都能腌缸酸菜了,轻轻咬着下唇将头转向车帘外。 见她如此吃醋的模样,慕容睿临早已欣喜若狂,手指轻抚过她的发丝,又抿了抿她耳边的碎发不再言语。 王府前,树影重重,夜风穿过树木似有呜咽之声响起。暗处,有一抹藏青色身影快速从王府外的一棵槐树下穿过,脚步轻如鸿毛,快如疾风。此人的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第九十二章 :三遇坑货燕 睿王府书房 清雅优雅的厢房中,白玉镂空的香炉里,弥漫出淡如墨竹香气的氤氲,丝丝袅袅,升腾于空中,慢慢消失不见。 窗台早已被下人摆放了几支盛开正美的腊梅花,散发着阵阵幽香,沁入心肺。方才身穿藏青色衣服的男子正端坐于慕容睿临的对面,他的两指间正转动着一根暗黄的花茎,浓黑的双眉间似乎隐藏着某种心绪。 慕容睿临抬眼看了他一眼,缓缓揭开茶盏,清香扑鼻而来,他笑着道:“追云兄怎么愁眉不展?这可不是你的作风!来,品一品这茶,此水取了玉泉山上的雪,味甘甜。” 燕追云撇了一眼递给他的白玉茶杯,旋即笑道:“我可不喜欢品茶,再极品的茶在我燕追云的嘴里流过就和白水一般,寡淡无味,倒不如一壶烈酒来得淋漓畅快!” 言罢,他从腰间扯下一个通体乌黑的葫芦,掀开盖子,直接灌入喉咙。动作一气呵成,潇洒豪迈,丝毫无纨绔之味。 慕容睿临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眼底含着一丝笑意道:“你可别喝太多,否则办案又得糊涂,这回若是再办糊涂案,本王定不会饶你。” “睿王殿下此话差矣,属下喝酒只是为了醒脑,哪来的越喝越糊涂了?” 话虽这么说,但燕追云也不再夺回酒壶,而是将手中的那根暗黄的花茎摆放到了桌子中央,对着慕容睿临使了一个眼神,轻声问道:“睿王殿下可已知它是何物了?” 慕容睿临轻笑道:“要是本王知道又何必深夜唤你来品茶畅谈?” 燕追云身子微微向前倾,直直得对视着慕容睿临的清眸,一字一句道:“您还记得十二宫坊里的那个卿娘吗?属下已经派人调查过了,她的家乡在鸿华省创珍县白观村。” “白观村?”慕容睿临听闻这个词,拂茶的手明显一滞,眸光微沉。 白观村对于慕容睿临来说并不陌生,因为有一个人也是来自白观村,这个人就是马特峰---至今为止,唯一令他猜不透的疯子! 燕追云看出了慕容睿临眼中的寒气,再次端起桌上的酒壶,仰起头咕咕咕往下灌,待到他觉得这口酒过瘾了才又道:“前段日子我去过白观村见过此花茎,不过花茎并没有暗黄,而是呈现翠绿色。” 慕容睿临从桌上捏起这根花茎,细细打量起来。此花茎上半段的确呈现暗黄,但最下端一部分依旧带着翠绿之色。他用指甲将上半段花茎折了下来,然后在两指间揉搓,最后再放置在鼻尖轻嗅了一下。 “睿王殿下?”燕追云眼露吃惊之色,急忙站起身子欲阻止他的动作,却被慕容睿临轻轻推开。 燕追云虽然不确定这花茎到底是何物,但贸然将它放置鼻尖处,无疑是危险的动作。 而随着这个危险的动作,有一丝淡淡得草药味立刻钻入慕容睿临的鼻尖,似如清泉流过全身,沁凉沁凉。 “此花茎无毒。”慕容睿临将这半根暗黄的花茎重新放置于桌面。默然了半刻又道:“可它也一定不是普通的花草。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将它查清楚。明日……” 话说此处,慕容睿临微微停顿,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冷冽得往上方瞥了一眼。屋檐有人!若是没有猜错,此人一定是秋语!宁太后的人就是夜明澜的人! 燕追云也勾起一抹冷笑,重新拿起桌上的酒,咕咕咕喝了起来。 慕容睿临无奈得摇了摇头道:“燕大人,你可别再喝了,否则今晚就要醉倒在本王的书房内了。本王不会将你留在这里,你还是出府与白雪星光为伴吧。” “哈哈哈”燕追云爽朗笑道:“以往和睿王殿下彻夜秉烛畅谈,您可都没嫌弃过属下。可如今美人陪在您的身边,属下想见您一面都实属不易啊。” 而那厢,墨璃尘正气喘吁吁得朝着书房的方向一路小跑过来。她身穿一件厚厚的白色裘衣,外面还套着长长绒衣。将她娇小的身材活脱脱变得有些臃肿。 到了书房前,灯火明亮,屋内时不时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此笑声和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怎么这么像某个“坑货”啊! 慕容睿临面露笑意,低垂着清眸将杯中已凉了茶倒入了鸿雁流云纹银茶碾中,温声道:“前段日子本王还听闻父皇有意将公主许配给你。你可也有此意?” “什么?公主?慕容妙晴?”燕追云惊得猛拍一记木桌,桌上的茶盏震了两震,紧接着道:“我燕追云就算孤独一生也不会娶她!” 慕容睿临见他深皱的眉头,憋着笑,缓缓又道:“这也是太后的意思。所以,你最好在赐婚之前先找到中意的女子。” 墨璃尘站在门外听闻这些对话,便已确定屋子里的“那人”就是当时坑她的燕追云! 一想起当日被坑的情景,怒火早已冒上嗓子眼,娇俏的小脸顿时一红,深吸一口气,抬起脚狠狠得踹向大门。 面对着正目瞪口呆的两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燕!追!云!” 话音刚落,抬步跨向门槛,可由于太过激动,左脚踩住了长绒衣的底部,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扑倒在地。 “阿呀!”鼻子重重得磕在坚硬冰冷的地面,疼得呲牙咧嘴,眼角冒着泪花。 等慕容睿临回过神,这小女人的鼻子已经在淌血,顾不得心疼立刻将轮椅推到她的面前,用手帕捂住她的鼻子,急声唤道:“来人,传御医!” 燕追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却被慕容睿临一个阴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 墨璃尘一时忘了方才的愤怒,看着被血染红的手帕,又看向一脸惊慌的慕容睿临,不知如何开口解释方才荒谬又愚蠢的动作。 慕容睿临的目光带着心疼和微怒,伸出手轻斥道:“还不快起来,趴在地面不冷吗?雪尽呢?怎么没有好好陪着你?守卫呢?都上哪去了?怎么都没人通报一声?”越说越愤怒,最后怒拍一记扶柄厉声喊道:“来人,还不快给王妃端个暖手炉?” 燕追云在外也听说慕容睿临极其宠爱他的璃侧妃,但如今亲眼见到还是目瞪口呆。慕容睿临性子冷清寡淡,不愿多言一字,可如今怎得一下子变成了话唠?表情更是丰富多彩。 看着一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撑着腰想要起身墨璃尘,燕追云的脸颊一阵阵抽动,这个笑忍着可真辛苦,实在忍不住就直接狂笑出了声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璃芮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燕追云丝毫不顾及墨璃尘身边的慕容睿临,直接开口唤上了璃芮姑娘。 墨璃尘深皱着眉头,早已怒得咬牙切齿,这坑货居然还有脸说“又见面了”,要不要脸啊?当初居然信他一面之词,心一软就帮了他,结果这家伙居然是条毒蛇,而她就是那可怜的农夫! 只见她揉了揉脑门,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干笑两声狠狠得瞪了一旁的慕容睿临,又转头看向燕追云冷冷问道:“原来你和王爷是旧识啊?” 慕容睿临的心一惊,偏头看向一旁镇静自若的燕追云,知晓此事她一定会追究到底。曾经在脑子里编织过无数个解释的谎言,但话到嘴边依旧无力开口。岔开话题,接过宫婢递来的暖手炉塞到她的怀里,柔声问道“阿璃,你怎么过来了?是走过来的还是坐马车来的?” 墨璃尘睨了他一眼,将暖手炉重新塞到他的怀里,将抹过鼻血的手帕也塞回了他的手心里。最后走到桌前,捏住那根花茎,淡淡问道:“你们是否在讨论这花茎到底是何物?” 燕追云急忙点头回应道:“是啊!那璃芮姑娘有何高见呢?说来听听!” “住口!我不叫璃芮!我叫墨璃尘。不过,按规矩,你应该唤我一声璃侧妃。”面对这样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坑货,绝对不能对他客气! 燕追云闻言后,干咳一声,坚毅的俊脸上流露出委屈之色,努了努嘴嘴解释道:“璃芮姑娘,我真是冤枉!当时我也被夜明澜逮住困在十二宫坊里,若不是睿王爷救我,我早就丧命。” 墨璃尘气急,狠拍桌面,怒声道:“我再说一遍!我不叫璃芮!” 璃芮,璃芮!以慕容睿临的聪慧一定猜出是何意了!丢死人了!他一定知晓她当时就爱上他了! 不敢看慕容睿临此时是何种表情,拿着花茎自言道:“此花是我在清秋宫里发现的。名唤涟韵,开得极其的美丽,可它的花茎却如枯萎一般的暗黄,它的周围摆放着檀香和一个空碗。当时就觉得奇怪,就想办法折下它一段花茎藏在了衣袖中。” 燕追云目不转睛得看着他,不断的颔首,最后又连连称赞道:“璃芮姑娘果然聪明绝顶!这都能被你弄到手?呼延弈清可有怀疑到你?” 这声赞美令墨璃尘感觉到脸上的肌肉有些发酸,看着一脸无辜之色的燕追云,气得七窍生烟。 慕容睿临也忍无可忍,虽然心知燕追云就是这种潇洒不羁的性子,但在他面前调戏他最爱的女人,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最后忍无可忍,冷声道:“燕大人,请回吧,明日该做的事情,你心里应该知晓了?” 燕追云看清了他眼中的怒意,抱拳作揖回道:“是,睿王殿下。属下这就告退,明日之事,属下定会办妥。” 言毕,缓缓起身,拂了拂长衫被压皱的痕迹,用恰当好处的角度将微笑呈现在墨璃尘的眼中,最后,手握腰间的剑鞘,快步向门口走去。 如果他不是是坑了她的大坑货,那墨璃尘就承认他绝对是个英姿飒爽的好男儿。因为他身上不但看不到身为属下的奴性,也看不到一丝羸弱。 书房只剩下了两人,壁炉里的银丝炭火烧得正旺,发出“兹兹兹”的响声。墨璃尘顿感身上的温度随之上升,额间居然渗出了细汗,顺手将身上的长绒衣脱去。 慕容睿临静静得凝望着她,许久,微微叹了口气问道:“阿璃,你想听我解释吗?” 墨璃尘“嗯”了一声,随后又沉着脸色道:“以后再听你的解释,我现在想听的是你接下来的计划,不要每次都把我撇在一边。” 慕容睿临微微抬眼看向上方,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明日我要去一次白观村,去查一下“涟韵”的真实面目,也许能为父皇解毒。” “来去一回要多久?”墨璃尘紧接着问。 虽然心中有怒气,但她明白“白观村”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她怎么放心让他一人前去?她一定要陪着他!形影不离! 慕容睿临见她这般不舍的模样,早已喜上眉梢,得意得问道“阿璃是否舍不得我?” 这般说着,又将她拽进怀里,附耳轻言道:“快马加鞭来回一趟估摸要半月,阿璃此次不能跟去,好好留在王府,否则此次计划一定失败。记住,一步都不许离开王府。” 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犹豫了半饷后,还是乖乖得点头道::“嗯,我在王府等你。但你要保证毫发无伤的回来。” 慕容睿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又与其五指相扣以示答应。而他的目光愈发的柔和,清朗温和的嗓音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今夜,阿璃可否愿意为我取暖?” 墨璃尘知晓他是何意,脸上立刻浮现出红晕,低声道:“可王爷明日就要启辰,你不需要好好休息吗?” 慕容睿临见她又窘又羞的模样,胸口不由一暖,热流又开始四处乱窜,忍不住想将那抹红晕染更浓些。带着暧昧语调在她耳边再次响起:“我只是想和你相拥而眠,阿璃想到哪儿去了?不过,如果阿璃想要,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 “慕容睿临!”墨璃尘乍然跳起,心中又羞又愤,可正当她想要愤怒的反驳之际,那只温暖的大掌已握紧了她的手心,低声道:“阿璃。这几日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这么毛毛躁躁了,鼻子还疼吗?” 墨璃尘的怒气立刻又焉了下来,心中某个地方又似被轻轻抚过,软软地,甜甜地,炉中的烈火越烧越旺,暖了她的身子也暖了她的心。 第九十三章 :被掳 苍府清晨 苍成松面色铁青得端坐在书桌前,目光冷森得直射着跪在地上那一名铁杉盔甲的侍卫。 侍卫躬身回道:“回将军,我们找遍京城都未找到柔夫人!” 苍成松皱眉,指节被他捏得咯咯作响,怒声道:“废物!连一个女人都找不着?我还要养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 侍卫抬头看向眼前由于暴怒而面部扭曲的主子,身子开始颤抖,如同身在冰窖般寒冷,最后鼓足了勇气再次回道:“将军,属下猜测她一定是拿了您的物件逃跑了,回到她主子那里去了。” 听闻此话,苍成松的脸色更是黑如包公,踱步走到侍卫的面前,弯下虎腰,直视着他的眼睛,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侍卫抖抖索索得回道:“将军,属下怀疑柔夫人是个细作,她是有意接近将军,目的就是为了盗取“物件”。 此侍卫也算是苍成松最信任的部下之一,很早以前他就怀疑这新纳的夫人有问题,但碍于仓成松对她宠爱有加,所以从未开口提过。而此次,苍成松丢失了重要“物件”的同时,这新夫人同时消失了。所以,他能断定,这新夫人一定有问题! 苍成松当然也猜测出了这点,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他不承认这个令他动心的女子是个细作,更不愿意承认他会被一个女人骗了! 当他听闻这侍卫的一番话后,就如同一只受了伤而疯狂得野兽,二话不说直接从腰间拔出那把金刀,咬着牙狠很得劈向侍卫。 “哗”侍卫的人头瞬间落地,血像水柱般向上爆射而出,温热的血液染红了苍成松的布衫。 苍成松呆呆看着地上还在抽搐中的无头尸体,顿感浑身无力,像是被人抽了魂魄一般无助。守卫边疆三十余年,从未如此恐慌过。 他丢了的不是别的,而是“兵符”啊!在万念俱灰之际,他躺到了那具尸体旁边,闻着这血腥刺鼻的味道,竭力让自己的心神稳定下来。 是了,能让他安心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人血!温热的血液和刺鼻的味道!身边尸体的血液就如数根小蛇缓缓聚集在一起,汇成一条鲜红的毒蛇游向他的身边,染红他麦色的皮肤。 那女人何时盗走了兵符?难道这一切都是在演戏,从她被追杀开始就在演戏?她到底是谁的人?是慕容玄彻的人?不可能!以他对慕容玄彻的了解,绝对培养不出这些决绝又出色的细作。慕容睿临?不可能,他只是个爱风花雪月的瘸子! 慕容宫玥?不可能,他不过是一个为了救人而差点丧命的痴情种! 一个个名字从他脑海里掠过,又一一被排除。 直到有一个人的名字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已有无数支利剑待在弦上。 苍成松将左手撑在被染红的地面,慢慢得站起了身子,他的唇角,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意,眼如薄雾。 “夜--明--澜!”唇齿相碰间,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很好!既然你想置我于死地,那我就和你来个同归于尽! 这一日深夜,依旧狂风暴雪,这也是是慕容睿临出发的第五日。墨璃尘与雪尽分别坐在绣架两边,雪尽细心的教她如何绣的更栩栩如生。 慕容睿临早已在出发前下令将她的房间涂上了暖椒,所以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淡淡的清香,也丝毫感觉不到寒意。绣架旁边还有一个红木小几,上面摆放了各类精致透明的小点心和粥品,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这两月不见,墨璃尘发现雪尽沉稳了很多,连话语也变得少了,今日也是死拽着她教她刺绣。 她们绣的的是准备过两个月敬献给“榕皇妃”的“寿星贺寿图”。尖锐光亮的锈针每每穿过纹理细致的锦缎时都会有细微的嗤嗤声,算是不悦耳,却有一种别样的静谧在里面。 因为线细色多,是以极费眼神,才刚绣了一个时辰,墨璃尘就觉得眼花缭乱,她放下绣针抬头对尚坐在对面的雪尽道:“你还是先歇息会儿吧,别伤了眼睛。” 雪尽正专心绣着贺寿的蟠桃,只那一个蟠桃就要用九种不同颜色的绣线,由浅至深,渐次过渡,待到最后一根线收好剪断,才重重得松了一口气。 墨璃尘看着栩栩如生的蟠桃不禁感叹道:“雪尽,你的手真巧,我要认你做师傅!” 雪尽连忙道:“主子可千万别这么说!这要折煞奴婢啊!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基本的绣功而已。倒是主子,以前没人教过你吗?” 不过,话音刚落她就后悔莫急了,她的主子是孤儿啊!于是立刻放下绣针“彭”得跪倒在地:“主子,是奴婢口不择言提起了您的伤心事!奴婢该死!” 墨璃尘被雪尽这一动作给惊讶到了,雪尽最近到底怎么了?时而心不在焉,时而发愣,时而又如现在这般显得主仆生疏。 墨璃尘扶起雪尽佯装愤怒问道“你快起来,否则我真的要生气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雪尽一愣,低头搓了搓手,正当她想开口之时,门被“彭”得打开,两人闻声看向门口,只见小乔正气喘吁吁得弯着腰,一口气喘不上来道:“主子……快……快逃!” “快逃?”墨璃尘一时没回过神,就见小乔的身后多了一抹和黑夜融合在一起的身影。 墨璃尘缓缓站起身子,脚步向后移动了一步,用手臂挡住身后的雪尽,压低嗓子唤道:“小乔!” 小乔顿感心胆惧寒。因为她已闻到了身后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她也是慕容宫玥一手培养的杀手,对于杀气的感知比普通人要敏感得多,所以,她能断定身后的人一定是个绝顶杀手!在东衡国能跻身前三。 墨璃尘压抑住内心的恐惧,挺了挺身板冷声道:“如果你是要来杀我的,那死的人一定是你。如果你想要来带走我的,那死的人也一定是你!” “哼。”来者压着暗哑的嗓子低声问道:“璃侧妃两月不见就不认识在下了?” 墨璃尘的心微微一怔,这双眼睛她似乎在哪里见过,沉思了半刻,再抬眼时已是无比的惊讶:“你,是宏义?” “看来璃侧妃并没有忘记在下。”黑衣人如鬼魅般靠近小乔,小乔不敢挪动一步,只是微微收拢了手掌,此时虽是狂风寒雪,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寒冷,甚至有细细的冷汗从额间冒出。 墨璃尘一直保持着镇定,可当她看见一把闪着荧荧亮光的刀子抵住小乔的后颈,她终于大喊一声:“不要伤她!有怨恨就冲着我来吧!” 黑衣人挑了挑眉,眸中闪过一道嘲讽之色,冷冷耻笑道:“啧啧啧,璃侧妃还是这般善良,善良得让在下差点爱上你!” 最后一句话令墨璃尘的心一惊,有些意外,可当墨璃尘借着灯火看清他身形时心更是一惊,因为他左手的袖子是空空荡荡的! “宏义?”墨璃尘抬头看向他,惊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难道这是慕容睿临做的? 不不不!不可能!他答应她会放了他的! 宏义看出了她眼中的惊讶,心中的愤怒稍减去了几分,不过很快又重新聚集了浓烈的恨意,对着小乔的背脊猛得一掌。 “啊!”小乔被震出一米开外,白皙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意,额际冷汗淋漓,整张脸因为疼痛而扭曲在一起。 墨璃尘立刻冲上去将她抱起,还好,尚有一口气在,转头看向宏义怒声道:“宏义,你要杀的人是我,为何要伤害这些无辜的人!算什么英雄好汉!虽然当初我骗了你!但我敬你是真的!” 这小乔虽然是慕容宫玥的人,可她至始至终从未伤害过她啊!不能因为她而令小乔丧命! 宏义不解得看着眼前的墨璃尘,良久后才拍掌叫好道:“璃侧妃真会演戏!若是再多一把眼泪,在下说不定心一软就放了她了。你可知道,你的眼泪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听闻他的话语,墨璃尘更是愧疚难当,一时间心乱如麻,低声回道:“当日是我欺骗了你!如果你想取我命就尽管来吧!反正我也没有能力反抗!” 宏义突然笑道:“我不会杀了你!因为我舍不得杀你,我只是想借你杀了慕容睿临!那个玉面蛇心的魔鬼!” 打蛇打七寸,眼前这个女人正是慕容睿临的七寸。没错!慕容睿临的确聪明,故意让夜明澜的眼线得知他要去白观村,然后调动了王府内大部分精英杀手暗伏在半路,就等着夜明澜来暗杀他。 可他不会想到,夜明澜来个将计就计,夜府的杀手并没有准备去暗杀他们,而是都来到了这个王府,杀了飞鹰!而他的任务就是将这女人拿下! 正在这一瞬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数十个黑衣人,齐齐挡在墨璃尘的面前,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 “王妃受惊了。请后退十步。”其中带头的黑衣人跪倒在她的面前,不带丝毫感情地道。 墨璃尘顿时头皮一阵发麻,愣愣得看着这数十个黑衣人举剑其刷刷得刺向宏义。 他们是谁啊?什么时候出来的?难道一直在这屋子里吗?包括她睡觉,吃饭,如厕,洗浴?? 宏义冷冷得撇了他们一眼,用仅剩的右手抽出垮在腰间的宝剑,“蹭”一声利器划过剑鞘的声音,手中的利刃一挥,无数道剑影迸射,剑身散发着森冷的寒芒。 宏义的身影,如同矫健的苍鹰迅猛,深邃的眼眸锐利万分,手中的宝剑横劈过去,剑气横扫千军。 屋里的摆设早被剑气扫荡得凌乱不堪,炉中的烈火也忽明忽暗,跳动着愤怒得火焰! 数十个隐卫也是招招痕绝,墨璃尘趁着他们打斗之际,对雪尽道:“走,我们去找飞鹰。” 慕容睿临临行之前将飞鹰留在了王府内,平时都会守在琉璃苑前,可为何今日却不见身影? 雪尽立刻点头,两人互牵着手紧贴着墙壁,快速向门口挪步走去。 可刚挪动两步,“彭”门突然被紧紧关合!墨璃尘的心也紧跟着一跳! 房内到处都是剑痕,不过奇怪的是再怎么狠绝的剑招都像长了眼睛似的躲开了她。 空气中,弥漫着凝重恐怖的气息,隐约感觉到有丝丝的火花飞溅。眼看隐卫们的剑招明显败了下来,墨璃尘的心越来越慌乱了。 最后一招,宏义速度宛如风,快,狠,准,如同狂风残卷肆虐,在墨璃尘眼花缭乱之际,他已经站在了一边,而那些暗卫连眼睛都没眨,就全部倒了下去。 第九十四章 :剜心之刑 已是黄昏,出了京城雪就小了很多。此时,天边飘来一层乌云,浓浓的堆积如山,仿佛随时都会坠下来,远远的瞧着只觉得让人艰难呼吸,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慕容睿临掀开马车的车帘,神情有些凝重,眸中隐隐带着一丝不安。 “爷,要不要停下马车休息一下。”问话的是飞鹰唯一的徒儿,无殇。 他与飞鹰沉闷的性子截然不同,一路上总喜欢和并骑的几个侍卫天南地北的海侃,倒是多了一些欢声笑语。 可慕容睿临却不喜这种性子的贴身侍卫,要不是把飞鹰派去保护他的阿璃,他绝对不会留这个话痨在身边。 看着越来越暗沉的天色,慕容睿临的心神也越发的不宁,淡淡回道:“不必,继续赶路。” 无殇撇了撇嘴,眼睁睁看着途经的城门离他们越来越远,能住豪华客栈,能吃顿山珍海味的愿望彻底破灭。 慕容睿临听着车轮滚动的声音才重新闭眼,扶了扶额刚想小睡一会儿,却又听到车帘外几个侍卫的调侃声。 “无殇大哥,你怎么看上去郁郁寡欢的?方才那股热乎劲上哪去了?” “我看啊,是无殇大哥想喝酒的愿望破灭了!你呀还是好好的保护好王爷吧,别总是惦记着酒肉!否则被你师傅知道,铁定打断你的腿!” 无殇闻言后猛拍此人后脑勺,旋即笑道:“谁敢告诉我师傅?就你?在我师傅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还敢告我的状?” 那侍卫用手摸了摸被打疼的脑袋嘿嘿笑道:“我就随口说说,你别当真啊!不过说来也奇怪,我们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别说见到“那些”人,就连个山贼也不见人影。” 慕容睿临的听觉异常灵敏,此话猝不防及得钻入他的耳膜,刺激到了他的某根神经,似是被点醒,猛地拉开车帘急声喊道:“快!火速回府!” 若是没猜错,一定是他中计了!中了夜明澜的将计就计!他的阿璃有危险! 无殇的脑子却一时没转过弯,伸长脖子又问道:“爷,为何要回府?“那些”人还没露面呢!” 慕容睿临此刻丝毫无心思斥责他的愚蠢,一想到小女人有危险,他内心又急又忧,紧接着吩咐道:“无殇,你坐本王的马车,你替本王继续向前赶路。” 无殇瞪着眼睛惊讶得问道:“那王爷要去哪儿?” 慕容睿临看着他一脸不解又迟钝的模样,强忍着内心的怒气平和得吩咐道:“你首先要做的是让车夫停下马车,接着将本王扶上马背。最后你再坐上本王的马车继续向白观村方向赶,明白了吗?” 无殇这回听明白了,急忙抱拳领命。 慕容睿临被扶上了马背,纤陌很自觉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准备跨上马背为其驾驭快马。可正他想要策马扬鞭之际,一只白色信鸽稳稳当当得停靠在慕容睿临的手背上。 慕容睿临屏住呼吸将飞鸽脚爪上的纸条取了下来,此字条字迹并非是飞鹰的,而是夜明澜的字迹,只有短短几个字:“两日后,断魂涯相见!若想救她,必来!若不来,杀之!” 慕容睿临看了此字条反而心神渐稳,至少她现在还活着!可是一想到她也许会遭受什么痛楚,他的心又是一痛,痛得如同灌了千百斤的铜铁,心口处一阵一阵的紧缩令他忍不住紧咬下唇。 最后,所有的不安和心痛统统化成了一把愤怒的利剑,脸色阴沉得对阡陌道:“去断魂崖!” 夜明澜!想让本王自投罗网,你做到了!不过,你会为其付出惨痛的代价! 此刻,天地间一片昏暗。鹅毛似的大雪突然从空而降,仿佛能在一瞬间就将大地染白,慕容睿临的黑马飞速穿梭在一片白茫茫地暴雪中,可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寒意,银白色的锦袍被冷冽的狂风吹得飒飒作响。 另一厢,墨璃尘被五花大绑得扔在马车里,由于只穿了单薄的衣服,所以她全身都在打哆嗦,撇了一眼身边的夜明澜,内心又急又怒。 看来这老贼是想用她来威胁慕容睿临,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这老贼得逞,逃是铁定跳不掉了,所以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在他们尚未到达断魂崖之前,她就要让夜明澜彻底放弃这个计划。 这般想着,墨璃尘无奈似的摇了摇头,重重得叹了一口气,靠在车背上懒懒得道:“夜丞相,你现在正在做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夜明澜抿了抿嘴,铁青着脸色,没有应声。 墨璃尘轻笑道:“怎么了?怕了吗?哼!若是被我家王爷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你!” 夜明澜忍无可忍,抬手紧紧钳住她的下颌,冷声道:“你最好老老实实,不要再开口说一个字,否则老夫要你生不如死!” 墨璃尘却扑哧得笑出了声,讥笑道:“看来夜丞相只会威胁女人,怪不得会成为我家王爷的手下败将!你现在将我带到这里,你就不怕我家王爷对你家里的人下手吗?” 夜明澜神情一怔,心中某个地方仿佛被无形中击中,是啊,慕容睿临有弱点。他何尝没有弱点?他三岁的小孙儿虽然被他带去乡间躲难,但以慕容睿临的本事想要找到他也并不难。 可是,这是他最后的赌注了!就赌那条毒蛇是不是真的在意这个女人!若不在意,那他夜明澜就真的败了。所以,他不能半途而废!即使他的孙儿会…… 夜明澜浓眉紧蹙,面色阴冷骇人,寒声喝道:“你最好不要和老夫耍花招,想用激将法让老夫杀了你?你错了!你激怒老夫的下场只会…….”夜明澜停顿了会儿,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淡淡道:“只会被老夫车外的几个侍卫玩弄!” 墨璃尘只觉得下颌被握得生疼,疼得牙齿都颤抖。 此时,车窗外的侍卫汇报道:“老爷,前方就是断魂崖了,他们已经等着了。” 夜明澜松下了紧握的手,眸中闪动着得意之色,靠近墨璃尘的耳边低声说道:“璃侧妃,你应该感谢老夫,看看你家王爷到底对你有几分真心。” 墨璃尘面色苍白,厉声喝斥道:“为了得到目的,就用这么恶劣的手段,你卑鄙!” 这句话没有激怒夜明澜,反而令夜明澜“霍”得狂笑出声,但这笑声却带着苦涩和恨意,最后笑声停止。 他眯起阴冷的眼眸,一掌掴向墨璃尘的脸颊,很是清脆响亮,力道之大,可想而知,接而怒声道:“我卑鄙?老夫告诉你!我的卑鄙的程度不及他的万分之一!至少我还有人性,我懂亲情!而他呢?他根本没有心!他为了夺皇位连自己的兄弟甚至自己的父亲都可以用来牺牲!你说,谁卑鄙?谁更无耻谁更绝情?” 他算是想明白了,这一切一切都是慕容睿临布置的一个局。千柔是他的人!公主是他杀的!公主的尸体也是他运去西陵的!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知道呼延弈清是假公主,一开始就知道呼延弈清会加害慕容玄彻,可他却隐瞒着慕容玄彻。也许还有更多他未曾想明白的事情也都是他做的! 这种阴冷绝情的人不是魔鬼是什么?不过,他居然会对一个女人动真情,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墨璃尘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左脸颊通红一片,嘴角沁出一丝血迹,和另一边惨白的脸颊相比,格外显眼。 可最令她感觉到疼痛的不是脸颊而是心。夜明澜方才说的并非像是在骗她。难道他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不堪吗? 断魂崖,在东衡国有个说法,若是掉入断魂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断魂崖边早积了厚厚的雪,墨璃尘刚被推下马车就被冻得双手发颤,耳边的烈风似是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慕容睿临依旧稳稳坐在马背上,一身清逸的白袍在风里舞动,五官温润似玉,神情孤傲清逸,完美的宛如神邸。 可当他看见只穿一件薄薄长裙,却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白布,左脸颊又红肿的墨璃尘时,心中绝顶的怒意越发不可抑止,冷声道:“夜丞相,本王既然来了,你有什么计俩就尽管使出来吧!” 墨璃尘抬头看向他,虽然依旧俊美无双,可他的脸明显消瘦了下去,心被狠很抽痛了下,强忍着眼泪。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同时情不自禁得流露出多日不见的思念,更多的还有心疼! 夜明澜见他们如此对望的眼神,内心深处的那份惶恐稍稍消失了些。 赌注,正式开始! 夜明澜拍了拍手掌,心情颇好似得称赞道:“睿王殿下果然守信用,准时来到断魂崖,而且只带了为你驾驭快马的侍卫。” 慕容睿临却眯眼看向夜明澜身后的宏义。怪不得,夜明澜的人马能闯入王府,他千算万算没把这早该死的人给算计进去,一定是当时故意放走宏义时,被他得知了王府的密道所在地。 淡淡得扫了一眼夜明澜带的兵马,足足有三百余人,而且个个都是精英,看来,夜明澜此次定是要置他于死地了。 夜明澜见慕容睿临紧眯的双眼,心中的不安又升到了胸口,心中暗暗担忧:这魔鬼真的愿意为一个女人而付出所有吗?他真的只带了一人吗?后面有没有埋伏? 夜明澜不动声色得扫了一眼四周,断魂崖四周无遮拦物,也无一根草木,绝对藏不住一人,更何况现在是白雪茫茫,只要有一点黑影便能看得清。 一想到这里,他又定了定心。十分得意得笑道:“其实老夫今日也不是怀了什么不好的心思,只不过,睿王殿下与璃侧妃情比金坚,据说睿王殿下对她视若珍宝,我只是十分好奇,突然今日觉得兴致十分,就想看看您这个玉面冷心的王爷,是否真的会对一个女子动真情。” 慕容睿临不怒反笑道:“这倒是有劳夜丞相了,只是这事是本王房中之事,怎好拿出来众人观之呢?” “不不不,若是他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你这个性情寡淡,又无心肺的魔鬼。所以大家都十分好奇,人说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动了真情,能够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就不知道睿王殿下是否能够为了您的璃侧妃牺牲到何种地步呢?”夜明澜轻幽幽地道,嘴角笑意不绝,倒是看起来不像是来杀人,而真的只是一时兴致起想看一场好戏一般。 只是他那一双狠毒的眼中,迸出的却是如蛇般的毒意。 这般说着,夜明澜伸手将墨璃尘拉到了他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脸颊,笑道:“璃侧妃,老夫就让你看看你的王爷对你是否真心?” 慕容睿临看着被捆成一团又冻得脸色发青的墨璃尘,心疼无比,却只能装作风轻云淡道:“那夜丞相想怎么试呢?” 夜明澜似是思考了会儿,终于开口道:“老夫从未见过剜心之刑。所以非常好奇。” 第九十五章 :陪你生,陪你死 慕容睿临的一只手掌紧握,另一个衣袖中藏着的飞镖已蓄势待发,他清淡得问道:“你想要本王做什么,直接了当得说吧!” 夜明澜扬唇冷笑,忽地手一伸,一把扯住墨璃尘的头发,锋利的刀尖在她那纤细雪滑的脸上轻轻滑动,嘴上道:“这张俏颜,不知能否让睿王爷为其剜心呢?老夫一直想知道睿王殿下的心是什么颜色的?还是根本没有心?” 见到此景,慕容睿临手中的那把飞镖暗暗收了回去,他不敢赌,若飞镖飞出去被宏义挡住,激怒了夜明澜,那阿璃就会有性命之忧。 “可以!不过,你先为她解开捆绑,并为她披上裘衣,最后还要答应本王,不许伤她分毫。”慕容睿临深情得看了墨璃尘一眼,语气淡如清风,丝毫无惧色。 夜明澜听了他的话,心头不由的一惊,难道他真的愿意为眼前这个小丫头去死?不过很快,他收敛疑惑,露出了嗜血的光芒,回道:“好,只要将你的心挖出来,老夫就放了她。来人,为璃侧妃松绑,再给她披上裘衣。” 墨璃尘在听到慕容睿临答应了夜明澜条件时,整个身心都为之颤抖,大脑一阵晕眩,瞪着双眼紧紧的看着对面,即使在这种情况也依旧用那深情的目光望着自己的人。 泪水瞬间滑落脸颊,那双柔情的目光中蕴含的不仅仅是爱意,还有着可以为她去死的决心,不,不要,墨璃尘摇着头,泪水被甩在雪地上,很快消失。 她的嘴被塞了布无法言语,她只得将头狠狠的摇着,希望他明白她的意思,她不要让他为她去死,那比她死要痛苦一百倍,她绝对不要。 夜明澜的侍卫在他的示意下将墨璃尘的手解开,并为她披上了一件绒毛裘衣,却未把她嘴里的布拿开,单手架住她的肩膀不让她有机会挣脱。 阡陌紧锁着眉头,眸光冷冽的看着对面,右手悄然紧握腰中的剑,竭力压抑中内心的愤怒,只怕夜明澜再说一字,他就冲上前去结果了他的老命。 慕容睿临看出了阡陌的心思,立刻以眼神将他阻止,阡陌看清了慕容睿临眼中的决绝,紧了紧握着剑柄的手,最终还是松了开来。 当夜明澜的侍卫应要求,为墨璃尘做完一切,夜明澜又使了一个眼神,另一名侍卫就将一把短刀递给了慕容睿临。 “唔唔……”墨璃尘瞳孔大张,身体开始扭动,但是旁边的侍卫将她扣住,不让她往前迈出一步,她只能在心里狂喊:不要接,我不许你接,你听到没有,我不许你为了我而伤害自己。 慕容睿临柔情似水的看了眼泪水决堤的女人,扬起一抹笑,温柔的道:“阿璃,把眼睛闭上,不要看。” 言罢,视线便转向夜明澜,没有任何犹豫得接过那把刀。 “唔唔唔唔……”墨璃尘的身子扭动的更加厉害,但是她的力气怎么能抵挡身边那名侍卫,她瞪着双眼,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大滴大滴的落在雪里,发出融化雪的声音。 努力不去在意墨璃尘的神情,慕容睿临瞥了一眼手里的刀,冷哼一声,夜明澜,真有你的!用钝刀来剜心一定痛不欲生! 不过,他的心本就是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是因为她才暖和了些。所以,为了她而剜心应该不会那么痛吧! 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与胆怯,慕容睿临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微笑,双手反握着把柄,伸直将刀子对着胸口,接着双臂一收,眉头都没皱一下,向胸口狠狠的刺了进去。 “唔唔……”在他刺向自己的那一瞬间,墨璃尘感到整个身子都已经脱力,胸口处也有着挖心般的痛处。 阡陌紧攥着拳头,青筋暴凸,闭着眼睛,将头撇向一边不敢去看。想他跟了王爷这么些年,何曾见过他被人如此威胁的伤害自己?心中充满了对夜明澜浓浓的恨意。 如此寒冷的天气,慕容睿临却因胸口的痛楚,额头处渗出了少许的汗水,但他抿着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血,如泉般涌了出来,顺着他的胸口处向下流淌,染红了他的白袍,也染红了马蹄下的那片白雪,如妖艳的玫瑰,那么刺眼。 夜明澜瞪着双目,不可思议得看着慕容睿临,想不到,他竟真的为了一个女人而做到如此地步,爱情的力量真心伟大,伟大到可以如此轻易的摧毁一个人。 看着从他胸口处源源不断流出的鲜红血液,夜明澜的心跟着雀跃,挺了挺身子直直得指着他,以兴奋的语气道:“快!快!挖!把心挖出来!” 慕容睿临紧握住刀柄,手一转,再次用力,整个刀身全部没入了肉里,脸色苍白如雪,眉头忍不住蹙了蹙,却仍忍着没发出声音。 “唔唔唔唔……”不要!不要再挖了,再挖下去你会没命的,墨璃尘挣脱不了那名侍卫的制钳,双腿一软,跪倒在了雪地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那不断往外冒出比夕阳还红的鲜血,刺激着她整个神经,每一次呼吸都像针扎似得疼痛。 断魂崖边寒风凛冽,气氛安静的诡异,夜明澜身后的三百余精英杀手摒心静气,只看得层层白烟从他们的呼吸喷出,却是未听得到任何声音。 天边夕阳暗红,似乎想要温暖这片冰冻的大地,只是可惜,它终究是快要消失了。 夜明澜见慕容睿临停了手,手里的剑一斜,剑身抬起了墨璃尘的下巴,威胁的看着他道:“怎么?不敢了吗?还是说你终于觉得为了她不值得?” “住手,你答应过本王不伤害她的”慕容睿临双眼爆红的盯着夜明澜,心急的身子往前一倾,却牵动了伤口,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夜明澜冷笑一声,稍微转动了一下拿剑的手,道:“那还愣什么,快继续挖!” 慕容睿临在马背上稳住身子,握着刀柄的双手紧紧攥着,充满血丝的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瘫软在地的女人,嘴角扯着笑,道:“若问何己真,痴缠为璃尘。” 每说一个字,手上转动的刀子就多用力一分,他的双手都已经喷满了鲜血,可他的双眼却温情的看着雪地上的女人。 墨璃尘哽咽着摇头紧盯他充满浓浓爱意的双眼,地上的雪因为火热的鲜血而被融化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 她没有在意那句话的意思,心中只有一句话:他这样下去会死的,他这样下去会死的。她无法想象自己失去他后会变成什么样,因为她从来没想过会失去他,所以,她不会让他死,至少,不会让他因自己而死。 心中燃起一团火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身子猛的一扭,挣开那名侍卫的制钳,站起身拔腿就往断魂崖冲去。 这一刻,她只听见狂风呼啸的声音,只感觉到如刀子般的狂风割裂她的皮肤。 就差一步了! 就差一步了! 只要她掉下涯底,就再没有人能够威胁得到睿临了,他也就不必为了自己承受剜心之痛了! 是的,这一刻,她唯有死!才能让他活下去! 可是,好想再回头看他一眼!可她不能! 愤尽全力!闭上眼睛对着崖口的地方奋力飞奔过去! 掉下去了! “阿璃!”一声熟悉的嘶喊声,让墨璃尘的心猛得一跳,她只感觉到她的手被那只温暖熟悉的手掌紧紧得握住。 “睿临?”墨璃尘看清了他的脸,他的眼中满是泪水,一滴一滴掉落在她的脸颊上,滚烫滚烫。 夜明澜目瞪口呆,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偏头看了身边的宏义一眼,轻声问道:“方才你看到了什么?” 宏义回道:“属下看到慕容睿临跳下了马,飞奔过去,和墨璃尘一起掉下了悬崖。” 他的回答得非常的平静,可他的心在此时却如万箭穿心般疼痛,是了,当他看见墨璃尘掉下悬崖的那一刻,他也差点冲过去! 夜明澜还未从方才那一幕震惊中反应过来,原来慕容睿临不是瘸子?可他居然能隐藏了二十多年。可想而知他的城府有多深,他的野心有多重!他是个魔鬼!一个善于伪装自己的魔鬼!不过,他终究是死了,死在他夜明澜手里。不!是死在一个“情”字上。 夜明澜转身,拖着有些疲惫的脚步略微一停,转头又对宏义吩咐道:“你去崖口看看,他们有没有掉落下去?” 宏义立刻领命,快步走到崖口。往下一看,剑眉微微一蹙,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重回到夜明澜的身后回禀道:“回老爷,崖口下端周围无人,他们铁定是掉入万丈深渊了。” “嗯,很好!”夜明澜微微松了口气,紧接着又问道:“有没有派人去杀燕追云?可有他的消息了?” 宏义回道:“属下已派了杀手去截杀他了,不过暂无收到消息。” 夜明澜顿时感到膝盖有些发软,眼中快速闪过一道慌张,冷声道:“我们快归京。还有很多事要做。” 正在他转身之际,耳边传来宏义的一声急切得惊呼声:“快躲开。” 夜明澜猛得回首,一把通体泛着绯红光晕的剑正直直得刺向他,隐约可见其上面的纹路,而阡陌此时的表情就如同修罗一般的骇人。 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只听见“挡”得一声,宏义的青光剑快速挡住了这一招。剑身相碰时,擦出了丝丝的火花,两人健壮的体格,同时使出全力,全身的肌肉纠结,身形紧绷,不分伯仲的力量,瞬间将两人弹开,连退好几步。 阡陌挥剑而立,深邃的双眸中凝着决然的恨意,赤红如血。 宏义单手执剑,眉心紧皱,他的剑术是东衡国第三,力求快,狠,准。但方才那一剑没有伤到阡陌分毫,所以那只紧握刀柄的手握得愈紧,精锐的眼瞳中迸射出道道厉光。 夜明澜还未从方才的惊魂一幕中反应过来,额间还渗着细细的冷汗,艰难得举起微微颤抖得手臂,努力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对着阡陌道:“老夫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跳下断魂崖去陪你家主子。第二,就勇战老夫的三百精英杀手。” 此时狂风大作,阡陌的嘴角冷冷一勾,微微瞥了一眼悬崖口。终于开口说了他第一句话:“夜明澜,我也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下去给我的主子陪葬。第二,回京后为你夜家几百口人命收尸。” “哈哈哈”夜明澜狂笑不止,这阡陌一定是疯了!虽然他是慕容睿临的三大护法之一,但就算他再有本事,也打不过这里三百多个绝顶杀手! 阡陌面对夜明澜的嗤笑却丝毫不介意,眸中幽暗的光芒一闪,微微叹了口气道:“夜丞相,请你回头看看。” 第九十六章 :生与死(加更) 夜明澜微眯着眼睛,屏住呼吸,细细听来,原来除了狂风的呼啸声,还带着阵阵马蹄声,这马蹄声令他的心遽然一紧,难以呼吸。不敢回头! 难道,慕容睿临的埋伏来了?会是谁? “老爷。”宏义轻唤了他一声,那握青光剑的手微颤,眸中隐着一丝惊慌在其中。 一阵猛烈得强风刮过,带着一颗颗硕大的雪粒飞向夜明澜的眼睛里。使得他立刻用手挡住眼前。霎时间,空气中弥漫着骇人的杀气 夜明澜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转过身。终于见到了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黑压压的一片大军正踏着阵阵马蹄声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个个骑着黑色的骏马,体型高大威武,统一身穿着黄金护甲的御林军服。而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夜明澜日日夜夜恐慌又极度憎恨的人--燕追云。 这个二十岁那年就当上御林军统领的绝顶聪明人!如果这样的人为他所用那该多好!只可惜…… 狂风吹动燕追云披散着的墨发,几分轻狂,几分不羁。他的手中并未执剑,而是紧握着一个黑色酒壶,在风暴的残虐中,他微微抬头,酒壶倾斜,清澈的酒顺着他的喉咙流向了他的全身的血脉中。 最后,轻擦唇边的酒渍,那双带着笑意得眸子闪过一丝狠绝,终于开口道:“夜丞相,我很佩服你的智慧和勇气,可惜你今日要命丧于此。” 夜明澜身形一顿,脚步不由得向后退两步,眸中浮现一丝惊慌不过很快转化成了冷厉得杀气,冷冷笑道:“不到最后,何以见分晓!倒是燕大人,你终究是迟来了一步。依老夫看,你是一条不称职的狗。” 燕追云爽朗一笑,略带嘲讽眼神直视夜明澜道:“哈哈,我的确不是一条称职的狗,但我一定是条能将你撕碎的狼。” 夜明澜心中虽然有些胆怯,但依旧挺直着身子,摸了摸唇边的美髯回道:“狗就是狗,就算他再凶狠可他依旧是条狗!燕大人,你说是么?” 燕追云不怒,唇角的笑意更浓,笑着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你我皆为此物,又有何妨?只是自古良禽择木而栖,似你这等目光短浅之人岂能领会?” 言毕,一阵阵杀气开始席卷,气流随着燕追云的周身向四周弥漫开来,似乎要将本就冰冷的空气冻结一般。 只见他将手中的酒壶收回于腰侧,五指微微一转,握上了剑柄,缓缓将它拔出,利器划过刀鞘“蹭”得声音在极其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的冰冷刺骨,手中的宝剑乏着幽蓝的光晕。 最后,他收拢唇边的笑意,将剑只向夜明澜三百杀手的方向,大声喝道:“两百御林军听命!除了阡大人,将这里的活物全部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是!”两百御林军领命。 瞬间,几百个高手都手执利器,厮杀成一片,引起周围一阵阵爆破,地动山摇。 剑与剑的碰撞摩擦声震耳欲聋,带着一连串的剑气将断魂崖边的积雪飞溅起,顿时,白雪茫茫一片!同时溅起的还有红色的血液,瞬间将这些白雪染红,犹如一朵朵刺眼的铿锵的玫瑰花瓣从空中慢慢飘落下,只可惜,每片红色的花瓣后面都隐藏着一条逝去的鲜活生命。 燕追云的身姿潇洒,手法利落,宛如浴血修罗,在刀光剑影中利索得穿梭着,躲避着来至四面八方对他的攻击。而他的表情似乎一直带着笑意,仿佛不在杀敌,而是在游戏。 夜明澜眼看着他的杀手明显败下阵,心中的恐慌更甚。早听说燕追云的剑法堪称一绝,只是很少有人见他动手杀敌。今日,他总算见到了!如果慕容睿临是条杀人不见血的毒蛇。那燕追云就是一条会啃噬人血的野狼! 正在此时,只见燕追云突然一回首,对着夜明澜的方向微微一笑,那溅满血液的笑脸诡异无比。 夜明澜的心一惊,瞳孔一缩,脚步猛得一退。宏义立刻用手挡在他的面前。低声问道:“老爷,我们要不要现在撤离?” “撤!快撤!”夜明澜感觉自己的脚都在发软。不敢挪动半步,因为他怕一挪动,剑就会刺伤到他。 宏义看清了他眼中的恐惧,立刻将他背起来,一手执剑劈向那些朝他们刺来的御林军。 幸运的是,也只有一两个御林军发现了他们逃跑,其余的继续砍杀没有注意到他们。夜明澜脸色苍白,紧紧闭上眼睛,不敢看正从他身边发生的修罗场面。 最后,夜明澜坐上快马,宏义的马在其旁并骑。一记重重得马鞭,两匹快马一声嘶吼,离开了血腥地狱,向着京城的方向奔去。 如果说什么是惊魂,那就是像她现在这样,低头看了看脚下深不见底的深渊,寒风肆虐刺骨。 身上的绒衣早已在跳下悬崖的那一刻掉到了崖底,此时只有单薄衣衫的她已经冻得全身僵硬。她没有摔下去,她不知道该为这个事实感到高兴还是心酸, 墨璃尘抬头望着紧紧抓住她手腕的男子,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跟着一起跳下来。 天空依旧飘着鹅毛大雪,脸颊上被如刀般的寒风刮的生疼,突然,一滴温热落在了脸上,随即,两滴,三滴…… 墨璃尘瞳孔中透着恐惧,对着上面焦急的喊道:“睿临,够了,你放手吧!” 崖谷中她的声音很快被风啸声掩盖,但是,依旧传到了那个抓住她的男人耳里。 慕容睿临一手抓住枯树,一手拉着墨璃尘的手,苍白的脸上有着汗水,眉头皱起,胸口上插着一把刀,鲜血顺着刀柄滴落而下。 使劲抬了抬拉着墨璃尘的手臂,却带动了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怕被墨璃尘听到,为了让她安心,他咬牙回道:“不要小看你的男人,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可是你的伤……”支撑不了啊!后面的话墨璃尘还没说完,就听上面又传来声音。 “阿璃”慕容睿临柔情的唤了她一声,眼光看向了离他们不远处的下方,喘了两口气道:“你相不相信奇迹?” 奇迹?这种情况下还会有奇迹吗?她很难想象,可是,不知为何,听着他温润的声音,她心里认为真的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手腕处被攥的有些发疼,可就是这种轻微的痛感和温暖,才不至于让她失去意识。 对于墨璃尘的情况,慕容睿临心里很清楚,抬头看了眼快要支撑不住的枯树,眼神一紧,必须赌一把了。 目光再次看向他们斜对面的脚下方,突然松开了抓着枯树的手,就在他松手的同时,脚下一个用力踢中边缘峭壁,便带着墨璃尘朝着斜对面落下。 “啊!”没有任何预警,墨璃尘对于自突然的下落惊呼一声,可是手上的感觉愈加的清晰。 就在她猛的将心提起的时候,脚下竟有了踏在地面的实感,而同时,手腕上的力道却消失了。 瞬间反应过来,趴下对着如野兽般嘶吼的崖底大声呼喊:“睿临,睿临,睿临!” 冷风的嘶吼淹没了她的呼声,墨璃尘心底冰凉,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眼神呆滞的瘫软在那里,泪水无声的滑落脸颊,却还在未滴落之时就已经冰冻在了脸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你说不会让我掉下去,可是为什么自己掉了下去?你说会有奇迹的,我相信着,可是,这不是我要的奇迹,这对我来说是生不如死的绝望。 泪水决堤而出,胸中涌起浓浓的悲意,“慕容睿临,你这个笨蛋”谷底回荡着这声撕心裂肺的悲鸣。 就在这时,蝇弱无闻的声音在下方响起:“敢说我笨蛋的,也就,只有你这个,女人了” 墨璃尘大脑里的某根弦突的绷紧,探出身子低头往下看去,“睿临,睿临是不是你?” 慕容睿临努力的扒着岩边,身子挂在岩石的下方,呼吸有些急促的一笑,道:“笨蛋,当然是我!” 这个地方是块不小的岩石,刚才把墨璃尘甩到上面之后,慕容睿临因为突然的脱力,顺着岩石摔了下去,可是他一想到如果真的摔下谷底,墨璃尘肯定会伤心和内疚,更是有可能随后便会跟着跳下去。 这是他不想看的结果,所以他迅速的伸出手扒住了这个岩石的边缘,可是,体力有些透支的他还没有缓过气来回答上面墨璃尘的呼唤,就听的她叫自己笨蛋。 慕容睿临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了一声,这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双手抱住,抬头便看到墨璃尘探出半个身子。眸中透着担忧,道:“阿璃,岩石滑,你这样很危险” 墨璃尘眼中依然噙着水雾,大声说:“不要小看你的女人!”紧紧的盯着慕容睿临,以坚定的声音又道:“我绝对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说着便使出全身力气往上拉他的手臂,刚才还仿佛被抽干的力气突然全都回到了她的体内,心中有着炽热的执念,那就是,一定要把慕容睿临拉上来,一定。 第九十七章 :得救 “啊!”墨璃尘大叫一声,体内因为越来越深的执念突然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能量,一个用力,慕容睿临的身体便被拉了上去。 他平躺在岩石上,微微的喘着气,伸手轻轻的摸着趴在她胸口低泣的女人,嘴角有着安心的笑意道:“我从来都没有小看你呢!” 墨璃尘从他胸口抬起头,双手捧着他那苍白且冰凉的脸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道:“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以为他就会从此在她身边消失,那种失去他的恐惧,会令她发疯。 慕容睿临将她的头压下,在她冰凉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道:“傻瓜,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而墨璃尘依旧还没从方才的极度恐慌中反应过来,紧抓着他的手,再也不愿意松开,就像一松开他就会再次消失一般,他的气息浓浓得索绕在她的鼻尖,任狂风吹都驱之不散。 冷如霜的月光照在他血迹斑斑的衣服上,泛起雪霜一般的反光,她的心口一窒,疼痛就如把锋利的刀子狠很得刺向她血肉骨髓,沙哑着嗓子终于又开口了,似誓言般泣声道:“慕容睿临,你若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慕容睿临微微抬手,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轻声呓语道:“我也一样。” 此时,雪霜已经停了下来,只剩下狂风肆虐。墨璃尘将慕容睿临的半身靠在她的怀里,想给他一些温度,眼睛环顾四周,想找一个能避狂风的落脚地。 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杂草丛生,古藤悬挂,青苔染壁。乍然看上去倒是如深秋的光景。 最后,墨璃尘的眼神在某一处停留了下来。 那儿有一个小小的洞穴,若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因为洞口被一些凌乱的杂草枯枝覆盖住了。 墨璃尘用手指着那个方向兴奋道:“睿临,那里有个洞!我扶你进去。” 两人搀扶着进了洞口,洞穴极深却不暗,洞外明亮的月色刚好全部投射了进来。 墨璃尘将一些杂草堆积在一起,让慕容睿临平躺在上面,而她坐到他的身边,眼睛却直直得看着那把插在他胸口的刀子。 “阿璃,把刀子□□。” 这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她的身边低低得传来,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合着回音,竟带着生离死别的味道,墨璃尘的心再次猛抽。 半响,眼泪终于再次绝提,一滴滴落在他的脸颊,暗哑着嗓子低语道:“睿临,我做不到……” 慕容睿临艰难得抬起手臂,轻轻捧住她的脸蛋,眼神坚定而又深情道:“阿璃,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如果他此时还仅存一点力气,也一定亲自拔出这把刀子。因为他不忍心看到她害怕,她颤抖。 “可我做不到!”墨璃尘提高了语调,颤抖得回他,她无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犹如凌迟般的痛苦会令她瞬间奔溃,即使她会立刻跟着他去。 慕容睿临看出了她眼中的恐慌,放下了那只捧着她脸蛋的手掌,接而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放在了他的胸口处,抵在那把刀子的旁边。 露出一个无比温暖的笑容,轻声问道:“阿璃,你感觉到它在跳动吗?” 墨璃尘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感觉到了那颗心脏跳动是那么真实,那么铿锵有力。这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让她的思绪稳定了些,贝齿紧咬着下唇,微微点了点头。 “这颗心脏没有受伤,我在刺向它的时候转动了一下,偏离了方向。” 他的声音依旧很轻,却让墨璃尘感觉到了安心,狠狠的吸了口气,带着凉意的空气吸入了心肺,让她方才紧绷的神经稍稍冷静了些,最后淡淡道:“好,你先忍着,我去找一些东西。” 慕容睿临惊讶得看着她匆匆忙忙跑出了洞口,强忍着睡意保持清醒。 须臾,见她满身雪霜的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些紫黑色的枯草。 慕容睿临略带吃惊得看着她,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墨璃尘微微低下头,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轻声道:“这是紫草,能止血。” 她的回答得很简短,接着她用力扯下了裙摆的一条布,将草放入口中咀嚼,最后将碎末放置在布条上。 慕容睿临愣愣得看着她一系列熟练又镇静的动作,和方才那个慌张又脆弱的小女人截然不同。 一切准备完毕,墨璃尘手握刀柄,深吸一口气。这一口气让她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心口不由一紧。但很快她稳住心神,虽然怕!但她必须做! 无论此次成败与否,她都会生死相随。一想到此,她就再次提起了气力,两只手掌同时紧握刀柄。 慕容睿临艰难得抬起手臂为她擦去额间渗出的冷汗,低沉且温和道:“开始吧。” “嗯。”墨璃尘点了点头。 “一,二,三……”她在心中默数三个数,屏住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刀柄向上一拔! “兹……”一声液体溅射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无比清晰,一股热血从他的伤口处喷洒出来,溅满了墨璃尘一脸。 “嗯,”慕容睿临紧蹙着眉头,痛苦得闷哼一声,胸膛一挺,剧烈得喘息,一双清眸也瞬间神色涣散,脸色苍白。 “睿临!”墨璃尘急声一唤,立刻用手捂住他泊泊冒着鲜血的胸口,可血液却从她的五指缝里渗透出来,止也止不住。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上了心头,捂住他胸口的双手开始剧烈颤抖。 压抑住那份恐惧,墨璃尘将慕容睿临扶起后靠在她怀里,一手捂着他的胸口,另一只手用那块涂上草药的布条从慕容睿临的胸膛处层层绕过,动作轻柔却异常的熟练。 慕容睿临只觉得方才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晕死过去,迷迷糊糊中看着墨璃尘痛苦的表情,他又强制自己保持清醒。只见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让她无比安心得笑容,轻声道:“阿璃,你做到了。” 他的声音就如他的手心般温暖,瞬间暖了她的心,紧紧得抱着他,颤声道:“嗯,我做到了!我们再也不分开!” 慕容睿临靠在她柔软的怀里,感受着他此生从未有过的安心,轻轻阖上双眼。 洞外,月色冷清,寒风刺骨。洞内,墨璃尘紧紧得拥着怀里的人,轻声在他耳边哼唱着曲儿,可慕容睿临丝毫无反应,像是沉睡了过去,她这才惊讶得发现他的身体比方才烫了很多,烫得惊人! 心下大惊! 他在发烧! 真是祸不单行,这烧要是今晚不退,恐怕,恐怕……墨璃尘不敢再想下去。 一阵刺骨得寒风从洞口刮过,墨璃尘偏头看了一眼洞外,原来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有几片雪花洋洋洒洒得飘进了洞内,落在一些杂草上,瞬间凝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害怕吗?当然害怕!但,她必须要他活下去! 借着月光,墨璃尘的眼睛环绕过洞的四周,希望能找到躲避洞口寒风的角落。果然,她发现在洞的最内侧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不仅如此,墨璃尘还惊喜得发现这个洞穴居然有人住过的痕迹,从遗留在地面的东西可以推测此人应该是个猎人。 动物皮毛,弓箭,生了锈的铁锅,还有一个包裹 先顾不得这些东西,墨璃尘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将慕容睿临向着洞内移动着,虽然她的身上已没了力气,饥渴和疲惫早已经将她折磨得疲惫不堪,可她心中的意念让她充满了力量,直至将他移至到一块大石头后面,挡住了洞口的强风,这才停了下来。 软软得瘫坐在地上,全身早已虚脱了。 可她却不敢停下来,她怕一停下全身的力气就都用尽了,她又站起身子将那些发现了的东西聚集到了一起。 这块皮毛并未腐烂,这把弓箭也未生锈,她又端起那把铁锅,虽然已生锈但却没有破损,最后将手探进包裹,惊喜得发现里面不仅有火折子,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干肉,一些盐巴。 这下,墨璃尘的喜出望外,立刻用火折子在慕容睿临的身边生起了一堆火。 一时间,黑暗的夜光亮了起来,一切,似乎开始转为美好。 可昏睡中的慕容睿临在迷迷糊糊中不断得喊着“水,水,水。” 墨璃尘心疼无比,披上那块毛皮,拿起铁锅向外走去,刚走到洞口,强烈的寒风迎面而来,使得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打了个冷颤,裹了裹毛皮,抿着唇朝外爬去,必须要弄到才行。 爬着到洞口将崖边树上的雪抖落至锅里,这才又转身爬了回去。 火光发出滋滋的响声,墨璃尘简单的在火堆两边搭了个架子,将装满雪的铁锅放在上面,待化成的水有些温热,便取出一点用布条沾湿,覆在了慕容睿临的额头。 当水沸腾之后,将铁锅拿下,少顷,见水微凉,这才喝了一口,转身低头靠近慕容睿临,双唇紧贴,把水慢慢的送进了他的嘴里,就如当初他喂她喝药一般。 来回几次后,再次将铁锅放到火架上,等着水开之后煮一些干肉,墨璃尘坐在火堆旁,双手放到曲起的腿上,眼中映着跳跃的火光,忍不住转头看了眼慕容睿临,竟对上了他泛着些许血丝的双眸。 两两相望,慕容睿临的眸中凝了泪水,不知是因为心疼眼前的女人还是感到幸福。此刻,他突然在想,如果永远走不出这个洞穴该多好,因为一走出这个洞穴,他就不是现在这个无念无欲的他了。 “阿璃,你有没有恨我?”慕容睿临终于先开口,等待着她的答案。 墨璃尘微微侧头,再次伸手抵住他的额头,佯装皱眉问道:“高热退了,怎么还在说胡话?我为何要恨你?” 第九十八章 :没有欺骗你 慕容睿临凝视着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再问下去。她是如此信任他,将所有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他,而他却骗了她这么长时间,是不信任她吗?是,也不是。他信她,只是,他终究学不会怎么去信任一个人。 半响,慕容睿临终于回道:“因为我隐瞒了你一件事情。”说话间慕容睿临淡淡扫了他的双腿。 墨璃尘心中一震,才想起这茬事,但碍于他还重伤,所以只得低垂了眸子,用木枝在锅里用力捣了两下,柔声回道:“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慕容睿临见她如此反应,心中顿时一阵恐慌,她应该转头骂他才对啊,她这样的反应什么意思? 轻咳一声,慕容睿临撑起了身子,双手搂过她的细腰,在她耳边喃喃道:“其实,我早就告诉你了。” 墨璃尘微微蹙眉,眸生出一丝恼色,手中的木枝用力戳了下肉块,自言道:“王爷,这事儿等我们回去后再谈好吗?” 你丫的!现在你是伤者,我能冲你发脾气吗?想乘着此时让我原谅你?门都没有! 王爷两字一出,慕容睿临的心再次一抖,紧紧的攥住她的手,深凝着她柔美却苍白的脸颊,语气无比坚定地道:“其实,我真的告诉过你了,你再好好想想。” 墨璃尘微微敛下了眸子,思考了一会儿,但当她确定眼前男人一定是在撒谎时,她用木枝插在了那块煮熟的肉,放置与嘴边轻轻吹了下,然后直接塞在慕容睿临的嘴里。 “烫!烫!烫!”慕容睿临用手捂着嘴,既不敢往下咽更不敢向外吐,脸顿时红成一片。 墨璃尘见他精神好多了,便也安了心,微扬起嘴唇,笑得越发甜美:“王爷,好吃吗?” 慕容睿临见她笑意更浓,顿感头皮发麻,心一橫,直接道:“我真的告诉过你!你还记得我们回京前的那晚?我当着你的面进了浴桶,瘸子能自己进浴桶吗?” 这一番话,他方才就想说了,可是一直鼓不起勇气,怕说出来她会更气恼。 的确如他所料,墨璃尘羞红着脸,却无力反驳。他说的没错,瘸子怎么自己进浴桶?只怪她太过信任他。他说一,她绝对不会怀疑是二! 嘴角暗暗抽动,树枝再次狠很得戳到肉里,努了努嘴,柔声问道:“王爷,要不要再吃一块?” 慕容睿临闪了闪清眸,抬手将墨璃尘垂于前鬓的发丝撩于耳后,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已将她圈入了怀里,墨璃尘心一惊,手中的肉掉落在地。 “慕容睿临,你放开我!”方才压抑着得怒火被他这动作点燃,想挣脱开他的怀抱。 要不是他为她做出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慕容睿临见她怒了,心头反而一喜,不自觉得勾唇,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阿璃那日不是都看到了吗?怎么会没发现我自己进的浴桶?” “我……才没看!我那时已经睡着了!你不要再找借口!不信任就是不信任,你既然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给我,为何还要和我生死相随?”墨璃尘心一急,脸一红,在慕容睿临的胸膛处用力推搡了一下。 “嗯--”慕容睿临眉头紧蹙得哼了一声,用手抵住他胸口,面色瞬间煞白如纸,额间渗出涔涔冷汗。 “睿临,睿临,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推在你的刀口上了?”墨璃尘心急如焚,更是心疼,急忙低头检查他的伤口是否有血丝渗出,可这一靠近却又被慕容睿临顺势拥入了怀中,让她再无挣扎之力。 慕容睿临低头望着怀中的小女人,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如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却带着一丝幽怨,如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唇瓣被贝齿轻咬,白皙如瓷的皮肤微微泛红,她美好又干净,能瞬间激起他的占有欲。 带着沙哑却极其温柔的语调道:“不是不信任,只是不知要如何说,但,我都用行动证明了啊!而且还不止一次。” 慕容睿临的目光灼热如火,清眸勾人心弦,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一股酥麻如电击的感觉透过皮肤蔓延至全身,墨璃尘咽了咽口水,正色问道:“你何时告诉我了?我怎么不知道?还不止一次?” 慕容睿临勾唇邪魅一笑,在她耳边呼着热气道:“一次在浴桶,还有两次在chuang上。” 墨璃尘缩了缩肩膀,耳边的热气使得她全身酥麻,在火光的映照下,面色越来越红,直至脖颈,这可恶的家伙,那种情况下,她怎能注意的了他的腿?越想越羞愧,为了不让他看到她脸红的样子,将头偏向一边。 这一别头却给慕容睿临展现了另一番美丽的光景,细嫩雪白的项间就如羊脂玉一般。 墨璃尘敏感得感受他的热情,面颊一烫,却又不敢乱动,稳了稳心神,保持淡然的表情。 即使她再如何痴迷他,也不能这么轻易原谅!这是原则性问题!信任的问题! 可事实往往事与愿违,当慕容睿临微凉的指尖轻轻从她脖颈划过一刻,她的身子又不争气得一颤,如激流般的感觉令她又羞又急,红晕满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的敏感处,他早已了如指掌。 “慕容睿临,你放手!”墨璃尘想将他推开,又怕触碰到他的伤口,只能皱着眉头,身子微微挪动,想逃开他的怀抱,可心跳却“砰砰砰”加快。 慕容睿临感觉着她加速的心跳,又看着她隐忍的表情,直接刺激到他某根神经,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喃喃道:“阿璃,不要动。我只想好好抱抱你,我有些冷……” 这低声的请求无疑又击中了墨璃尘的弱点,手掌握成拳抵住他的肩膀处,但力量却越来越弱,清澈的眼睛已蒙上了一层迷雾,慕容睿临的唇瓣肆意吸取辗转在她的齿间。 身旁的火堆“滋滋滋”作响,偶尔有几颗火花飞溅出来,像是萤火虫一般围绕在他们上方,不敢上前打扰他们,洞外的狂风呼啸,将洞口的几根杂草吹起,似在飞舞。 火光暖了他们的身体,同时也燥热了他们的情.欲,压也压不住。 慕容睿临本着就亲亲的心态,可情到深处却情不自禁得想更深入得触摸到怀里人的肌肤。 “呼----”正当他想要伸手探入之际,火堆被瞬间吹灭,温度瞬间下降。 他的心也顿时一惊,脑子里本能得浮现出飞鹰这张木头脸。 “睿临!”墨璃尘惊呼一声,第一反应就是将身边的人挡在了身后,这阵风来得极其奇怪,一定是有人故意熄灭的,会是谁?追兵? 慕容睿临被她这一母性动作惹得鼻子一阵发酸,何来让这弱女子挡在他的身前? “阿璃。”慕容睿临按住她的肩膀,想将她拉到他的身后。 “嘘。”墨璃尘做出禁声状,另一只手紧握着藏在腰间的刀子,脚步向后慢慢挪了一步。 可是,良久洞口处依旧没见人影。 “大概是风吹的吧。”墨璃尘拿出火折子想要重新点燃火堆却被慕容睿临阻止,贴耳轻声道:“他在我们后方。” 身后?墨璃尘立刻感觉背如芒刺,头皮发麻,不敢喘息。 “咳咳……”轻微的咳声让墨璃尘猛地回头,一道人影已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此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在这寂静得空间中显得格外的空旷寂寥:“你们是谁?点了这么亮的火堆,扰到了我的清净。” 墨璃尘缓缓站起了身子,未曾松开手中的刀子,不管此人有无恶意,她依旧全神贯注地戒备着,保证眼前的人伤不了慕容睿临分毫。 借着月光,墨璃尘看清了她的模样,她的头发高高盘于头顶,只留两束披散于肩膀。虽上了年纪的模样,但她的五官依旧秀丽端正,特别是那双丹凤眼。怎么看着像一个人? “我还以为是洞里进了两个猎人,所以才弄灭了火堆,不要见怪。”女人再次开口,她的语速不疾不徐,感觉不到任何敌意。 墨璃尘对着此人弯了弯腰,歉意得回道:“对不起,我的夫君受了伤,就进来躲避风雪。没想到打扰了您的休息。” “只要不是猎人就好,这里随便你们住。”女人话语停顿于此,目光转向慕容睿临,缓声自言道:“我先将火堆燃上。” “呼--”火在一瞬间又重现燃起,洞穴再次恢复到了光亮。”女人弯腰捡起几根杂草扔进了火堆里,火焰一个跳动,墨璃尘这才看清了她的模样,整个人犹如电击一般,脚步一个趔趄。 而慕容睿临只是五指微微一曲,温和的眉目中流泻出一道凌冽的寒芒。 “你怎么如此看着我?我有那么骇人吗?”女人微笑着看向墨璃尘,笑容慈爱温柔。 说骇人却也差不多,她的头发高高盘于头顶,只留两束披散于肩膀。虽上了年纪的模样,但她的五官依旧秀丽端正,特别是那双丹凤眼,像极了一个人--宁太后。 她们之间除了眼神不像,其余的简直一模一样。 一个眼神凌厉如刀,一个柔如秋水。 第九十九章 :洞穴里的白姑姑 宁太后的眼神凌厉如刀,而此老妇的眼神温柔如水。 墨璃尘回过神,摆了摆手,露出两个浅浅得小梨涡,笑道:“不不不,长辈国色天姿,就算是布衣也难掩风华。” 老妇微微一笑,显然对于她的话仍有几分怀疑,墨璃尘伸手指着地上的物品道:“这些用品可是前辈的?我的夫君受了伤,便借来一用,希望不要见怪。” “不,那些是猎人留下的物品,我的在里面。”老妇侧身看向洞内。 墨璃尘顺着她的眼神看去,隐约间可见被移开的草堆,难道里面还别有洞天?好奇之下脱口问道:“前辈一直住在这里吗?” “只是偶尔,倒是你们,如何会到了这个洞穴?难道是不慎跌落而下?”老妇手拿枯枝轻轻的拨弄着火堆,火苗跟着她的翻弄上下跳跃,在这火光之下,墨璃尘惊讶的发现,此人侧颈有道宛如一条丑陋的虫子般的刀疤。 墨璃尘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慕容睿临,牵住他的手,却触摸到手心里的冰凉。眼底掠过一道惊慌,难道他要? “咕咕咕咕”此刻,不知谁的肚子打了空城计。 墨璃尘的脸一黑,抽了抽嘴角,往铁锅里瞧了瞧。 老妇抿嘴一笑道:“你们都还没吃东西吧?那几块烂肉根本不能吃,我屋里倒有一些干粮,你们等着,我去拿来。”说着,起身抬脚走向洞内。 墨璃尘茫然的看向身边的人,发现他阴沉着脸,甚是骇人,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杀意。 墨璃尘的手指轻轻在他的掌心一碰,慕容睿临这才回神。将袖中的飞镖收了回去。侧身看向小洞,低声道:“阿璃,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明早一定要离开这里。” “可是,你的伤……”墨璃尘面露忧色,看向他的胸口处。 他今日才拔出刀子,如何爬如此陡峭的断魂崖。 但是,慕容睿临的担心也正是她所忧虑的。一个女人,居然住在荒无人烟的断魂崖处,就算是避世也不该住在这里啊!并且,她的容貌和宁太后又极其的相似,很大可能她和宁太后有关系。 虽然,慕容睿临瞒了她很多事情,可这并不影响她的思考和猜测。 她能清楚得感觉到慕容睿临和宁太后之间的敌人,他的敌人便是她的敌人。 正在她的思考间,老妇已从洞口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包东西。走到他们面前将东西递给了他们:“干粮虽然不多,却也足够让你们填饥” 言毕,那双凤眼轻飘飘得看了慕容睿临一眼,眉目中浮现出一丝厉色。 火光越燃越旺,慕容睿临和老妇四目相对,彼此的目光都不和善。静默半响,四周的空气似乎冻凝了一般,沉重而又诡异。 “前辈,您贵姓啊?怎么称呼?”墨璃尘打破了这种令人窒息气氛,笑眯眯得问道。 老妇忻然回道:“我姓白,你若是不嫌弃就叫白姑姑。不过,以我的年龄都可以做你的奶奶了。”见墨璃尘没有接过包裹便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小丫头,你的夫君伤势很严重,若不吃饱怎么能恢复体力。想要离开这里必须攀岩峭壁,没有别的路。” 墨璃尘深情得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接而回道:“他受了伤,失血过多,所以要摄取一些水和盐分。等这些肉煮烂了,我就喂给他吃。只可惜,这里只有一点点干肉片,如果白姑姑饿的话,我可以请你吃一块。” “我不饿。倒是你,是个贤惠温柔媳妇,你把肉给了他吃,你吃什么?倒不如把这些干粮留给你吧。” 老妇将将手中的包裹塞在到了她的手里,眼角的眉梢微微一挑,居然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以你夫君的面相来看,他并非普通人。如果他不是真心对你,白姑姑还是劝你快些离开他。” 这番话直接将墨璃尘怔在那里,久久没回过神,对着眼前老妇的疑惑更是多了几分。 “好了,我这个老太婆在此叨扰了,就不打扰你们亲热了”丢下最后一句话,她便头也不回得抬步离开。 等到她完全进了较小的洞口,慕容睿临才重重得松了口气,因为他方才清楚得看见她手中的银针,整整五根,树立于她的五指间。 若真是较量起来,他未必会赢,毕竟他的重伤摆在那里。 慕容睿临坐回了火堆旁,搂着怀中的人。可却再无心思睡眠了,蹙着眉头问道:“她方才和你说了什么?” 墨璃尘用指尖轻绕过他的发丝,眯着眼,靠在他的肩膀打了个哈欠,懒懒得答道:“她说让我最好离开你。” 见慕容睿临越发紧蹙的眉头,墨璃尘捂嘴一笑,离开他的肩膀,用树枝插住一块煮酥的肉递给他:“快吃吧!吃完睡觉!否则我们还得和那老太婆住上一段日子。” 说着,她打开包裹,取出一个发硬的窝头啃了起来。起初,她怀疑食物有毒,现在她已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一夜,慕容睿临再度失眠,假寐得闭着眼睛,而手中的飞镖一直捏在手心。 墨璃尘靠在他的身边也未曾睡着,手中一直紧握着那把从他胸口处拔出的钝刀。 她突然发现自己在以为失去他的那一刻完全脱变了,她不能只被他保护,她必须学会如何去保护他,这个为她剜心的男人。 翌日清晨,墨璃尘就早早起身去了洞外。看来,苍天对他们不薄,鹅毛大雪居然停了。 不过,即使雪停了,想要爬上这座山也并非易事。正在她踌躇之际,白茫茫中多了几抹黑影。带头人的体型怎么看着如此熟悉?阡陌?而他身后的几个男子个个身穿黑色劲装。 墨璃尘心一喜,却未发觉身后多了一人,在她耳边柔声道:“阿璃,这么冻,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 墨璃尘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依旧绝色的容颜,只是无一点血色。她的心又紧了几分,佯装气恼道:“若是你再生病了,我们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慕容睿临直接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轻道:“若是一辈子和你在这里度过,我也愿意。” 暖暖的呼吸惹得墨璃尘耳廓一阵痒痒,眼见阡陌等人越来越近,墨璃尘动了动肩膀,想要挣脱开他的拥抱。不料,却被他抱得越发紧:“不要动。你再动,我的伤口要开裂了。” 阡陌等人垂敛走到了他们面前“彭得”跪地,恭敬道:“属下罪该万死,令王爷王妃受惊!” “你们是怎么到此地的?”慕容睿临看向对面的断崖,心里肯定这里应该还有别的路。 “属下在断魂崖的另一端找到了一条锁链桥。到了锁链桥的对面有一个洞口,穿过洞口就到达这里了。” 慕容睿临平静得听着,沉吟片刻,不带一丝情绪道:“先将王妃带回去,不得出任何意外。” 阡陌领命,抬头看向墨璃尘恭敬道:“王妃请。” 墨璃尘在慕容睿临一个肯定且让她安心的眼神下,终于和阡陌走向白茫茫得前方。 待到他们走远了,慕容睿临才又进了洞穴,身后几个黑衣死士很知趣得跟了进去。 走进最里面的洞穴,不出意料,那老妇早已无了踪影,地面遗留了一些未吃完的干粮,一张虎皮,还有一些空置的瓶瓶罐罐。此洞穴空间虽不大,但却极其深,甚至往不到尽头似的。 “主子,要不要属下进去打探一下?”带头死士弯腰躬身问道。 慕容睿临蹲下身子,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拨了拨已灭了的柴火,一双清眸越发的阴冷。如果没猜错,这老妇应该还在洞穴内。 “主子,你看!” 慕容睿临顺着死士所指的方向抬头,原来洞穴的上方竟挂着一个个头颅,围城一个偌大的圆圈。估摸着应有几十个,在昏暗光线的照射下显得更外的阴气森森,再定睛一看,这圆圈中刻了几行字:云烟绕京华,日暮落黄沙。帷幄三千里,一步一飞花。 “主子----小心!” 突然,几道凌厉的破空之声传来,慕容睿临猛地抬头,瞳孔骤然一缩,十几枚细如发丝的暗器向他们爆射而来,那颜色一看便知是淬了剧毒! 慕容睿临一颗心瞬间如坠冰窖,狠狠一偏头,立刻又有一针射向他的胸膛,这狠辣之势必要置他于死地! 正要俯身闪避之时,一个死士猛然将他扑倒,毒针瞬间穿透他的脖颈!被乌血浸染的针芒带着冰冷的尖哨一闪而没,空气中只残余浓浓的血腥。 此刻,洞内突然传来一个比空气更加冰冷的声音:“我本无杀你之心。可你非要闯入这禁地,那就休怪我这老太婆无情,临死前就让你们尝尝暴雨梨花针的滋味。” 老妇的声音在这空荡却极其诡异的洞穴里回荡,几个死士虽受过炼狱般的训练。但,听闻“梨花针”这三字,面色都不由一白。 而此刻已站起身子的慕容睿临却极其淡然,俊美如玉的容颜浅浅一笑回道:“那就有劳白姑姑给我们长长见识......不过,”话锋一转又平静道:“不过,你若是现在杀了我,就等于少了一颗极其好的棋子。这可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做的。” 是了,若是他没有猜错,此老妇正是前朝东景国的长公主,而悬挂着的几十个头颅应该就是当年斩杀东景国皇室子弟的项上人头。 其余的六个死士已将慕容睿临团团围住,手握着长剑,保持着绝对警惕。忽地,一阵强风吹过被悬挂着的骷髅头骨,传来互相碰撞的声响。 “睿临!”一声清脆动人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寂静。 慕容睿临心一颤,眉心紧蹙,转过身子向气喘吁吁的墨璃尘,下一刻便怒声道:“谁让你回来的?还不快出去?” 墨璃尘未回应,手中的飞镖却吐着噬人的寒光,就在慕容睿临和几个死士未完全反应过来之际。 那寒□□势凌厉的贴着几个死士的头皮飞了过去,直直的射向洞穴的尽头,强劲的力量令几个死士目瞪口呆。 “嗯。”洞穴的尽头传来一声闷哼。 “这飞镖沾有剧毒,若是无解药,你在一个时辰内必定暴毙,全身腐烂而亡。你可以不信,选择杀了我们。如果你相信,并且想要活下去的话,就将你的梨花针好好收着,我把解药放在洞口,你自行拿取。” 墨璃尘一口气将话说完,接着挑眉看向慕容睿临,眼中尽是得意:“既然已知道了她的身份,还不快走?” 慕容睿临回神,嘴角微微抽了抽,她本就是个会□□法的刺客。只是这些日子,他居然忘记她会这些? 搀起还未从方才震惊中缓过神的慕容睿临,墨璃尘心疼得为他擦了擦冷汗,抱怨道:“我说过,若是下次你再将我支开,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 “咳咳……我……”慕容睿临看着墨璃尘,刚想说话。 “爷,爷……王妃她……”阡陌一脸无语得看着两人走向自己,便立刻闭了嘴。 然后立刻跪地请罪:“王爷赎罪。属下失职,险些让王妃陷入危险。” 话虽这么说着,实则内心狠狠得抽了抽,这主子的心头肉真是要害死他了,终于深深得体会到飞鹰的痛苦,方才居然以内急为由逃离了他的眼线。若是主子怪罪下来,可能命就没了。 慕容睿临俊眸闪过一丝寒意,随即又消散开来:“起来吧。接下去还要做很多事情,你将功抵罪吧。” 几人顺着锁铁链桥,真的重回到了断魂崖上方。此刻,又下起了飞雪,原先崖口之地看上去凄凉无比,一片尸横遍地,百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已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原本的鲜红又重新被染白,越掩盖不住他们的怨气和刺鼻的血腥。 “睿临,他们是被谁杀死的?”墨璃尘看向慕容睿临。可,他的面色平静如水,没有半点起伏,只是淡淡回了句:“死有余辜。” 第一章 :最后一战 东衡国崇德殿书房 青铜龙纹鼎正吐着幽兰的香气,慕容玄彻负手站立于透着黄昏光芒的珊瑚长窗前,他的脸色暗黄发黑,原本保养得极其好的俊脸,此刻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几岁。 这些日子喝了御医配的药,虽然能下床走动,但,不能久立。而他已站了将近一个多时辰。 “圣上,该吃药了。”柳云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了门。她的眼中尽是红血丝,也不知因为熬夜还是因为哭的,见慕容玄彻并未转身便又道:“睿临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不用太过担心!” 慕容玄彻望着远处只剩下一半得夕阳,自言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朕得身体,朕心里最清楚。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他回来。” 柳云眉头微蹙,将手中的药碗放置到了桌上,从慕容玄彻身后搂住他,声音柔中带着沙哑:“圣上,若是你病垮了。还会有谁会替你找睿临?” 慕容玄彻一惊,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眼前女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底徒然升起一丝心疼,疲惫得轻笑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用难得柔情的语气道:“朕喝了就是。” 这一幕极其温馨,可,却有一个急匆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圣上!圣上!清秋宫走水了!清妃娘娘被困在里面!”小路子一路扯着嗓子飞奔过来,面色惨白如纸。 慕容玄彻一惊,立刻怒声斥责道:“宫里这么多人!连个人都救不出来?统统都是废物!” 小路子擦了擦冷汗继续道:“圣上!那火势根本控制不了!整个清秋宫一片火海啦!” 一片火海??慕容玄彻立刻怔了怔,眼中尽是惶恐。 柳云的心一揪,眼眸中闪过一道灰暗,方才暖和的手又瞬间冻结得没有一丝温度。 “圣上!圣上!清妃娘娘救出来了!可是,可是.......”门外突然又跑来一个高个儿的小太监,一见慕容玄彻便扑倒在地。 慕容玄彻再也控制不了情绪,两步上前,重重得踹了他一脚,怒道:“可是什么?还不快说?” “可是,可是又有刺客将她掳走了!”小太监头也不敢抬起,砰砰砰得磕着响头。 顾不得还有他人在场,慕容玄彻大喝一声:“隐卫何在?速速前去清秋宫将清妃娘娘救出,若她掉了半根头发,统统提头来见!” 话音刚落,几十个黑衣人齐刷刷得凭空而现,又快速消失在他们面前。 柳云脸上强掩得温和早已消失无踪。她恨极了!一个替身居然都能得到他如此对待!若不是那贱人的尸骨被埋进了皇陵,她一定要将她挫骨扬灰! 柳云小心翼翼地将所有念头压在心底,呈现在慕容玄彻面前的,只是一惯的端庄:“圣上莫要太过担忧,清妃妹妹一定会没事的。” 正在此时,门外的李公公甩了甩尘拂,禀道:“圣上,夜丞相求见。” “宣。”慕容玄彻直接一摆手回道。 柳云目光微闪,却无意中瞥见慕容玄彻微勾的唇角。难道是她看错了?扶了扶袖口的金丝袖口,欠腰行礼道:“圣上,臣妾给你去熬些血燕小米粥。” 望着柳云憔悴苍白的脸颊,慕容玄彻心底升起些微怜惜:“你我是夫妻,不用回避这些。朕有些不舒服,你就留在这里陪着朕吧。” 正在此时,夜明澜一身藏青色仙鹤戏珠官服,恭恭敬敬得给慕容玄彻行了个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玄彻抬起疲惫的手,道:“起来吧,坐。” 夜明澜偏头看了一眼为他准备的椅子,立刻弯腰道:“臣不敢!” 明明慕容玄彻的眉眼间一直是柔和,可夜明澜却打了冷颤,不敢与之对视。 “朕让你坐,你想抗旨吗?”慕容玄彻似笑非笑道。 “不不不,臣不敢。”夜明澜抬头看了一眼桌上冒着热气的细瓷盏,还有一盘备好的棋局。 慕容玄彻看着他,忽地浮起一层淡淡的笑容:“既然不敢,那就陪朕对弈一番。” 夜明澜理了理思路,掸了掸锦袍坐下,拿起面前的黑棋,微笑道:“臣记得十几年前,圣上最喜欢用黑棋,如今怎么突然变了喜好?” 慕容玄彻拢了拢袖子,笑道:“年纪大了,倒是喜欢一些干净清透的东西。” 桌上的烛火因为长时间燃烧而有些发暗,李公公走上前将蜷曲发黑的烛心剪去后,拿过纱罩重新罩好明亮如初的蜡烛。 夜明澜手中的黑子落下,端起细瓷盏,轻抿了一口。只是,茶水未触碰唇瓣分毫。 心里暗暗思忖着,慕容玄彻不是盏省油的灯!也许,慕容睿临的失踪已经怀疑到了他的身上。既然如此,那今日一战就注定生死输赢了。 黄昏过后便是夜,外面下起了雨夹雪,扑扑打着琉璃瓦,檐头的铁马在疾风中“叮叮”作响,在雨夜中清晰可闻。 而柳云一直站在慕容玄彻身后,眼观棋局,眼见这白棋就被黑棋占了上风。 夜明澜两指夹着黑棋,冷笑遽然僵在他的唇角:“圣上,这局棋你输了。” 话音刚落,大门“彭”得被踢开,几十个黑衣蒙面人手持银剑冲了进来。慕容玄彻面露惊讶之色,正想开口,头顶上空传来一阵晕眩。 “你何时下的毒?”慕容玄彻捂着欲裂的额头,而胸口传来的疼痛更如几十根铁针扎向他,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何时下的毒?慕容玄彻!你真的老了,早该让贤了。” 夜明澜站起身子,将手中的黑棋落下,直视着慕容玄彻的双眼道:“我根本没有下毒,只是加快了你体内毒素发作!你仔细闻闻我身上的味道!” 慕容玄彻深吸一口气,果然闻到了异香,随即,脸上的痛苦之色更甚。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你体内的毒是给你下的吗?”夜明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了形。 见慕容玄彻不语,又继续道:“是你最爱的清妃给你下的。你爱她越深,你的毒就有多深!可惜啊可惜!你这些个愚蠢还搭上了睿王爷的命!我猜他此刻正和他的璃侧妃在下面恩爱呢。你要不要去见见他们?” 柳云恨恨地盯着夜明澜,厉声道:“夜明澜!你这么做就不怕满门抄斩吗?皇宫大殿数千名侍卫,你休想活着出去!” “满门抄斩?就算你们不死,我也不能活着出去。还不如拉你们一起下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更何况,苍将军早已有了叛变之心!”夜明澜走到慕容玄彻身前,令他的衣服越发贴近他。 慕容玄彻强忍着剧痛,嘴唇都在发颤:“夜明澜,你结党叛国!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朕不知吗?朕只是再给你一个回头的机会,可你却如此冥顽不灵。 “哈哈?机会?”夜明澜大笑,不过很快又转为了狠辣:“好,既然你给我一个机会,那我夜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乖乖退位,交出玉玺。那么,我也饶你一命。” “你休想!”慕容玄彻冷声回他。 夜明澜冷冷盯着慕容玄彻,咬着牙,手中的刀子已割到了他的咽喉:“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一起上路吧,不过,你先走一步!” “不要!你要杀就先杀了我!”下一刻,柳云立刻挡在了慕容玄彻面前:“你想要什么?圣上的玉玺吗?本宫知道在哪里,求你不要杀他,本宫立刻去拿给你!” “柳代灵!若是你敢走出这崇德殿半步,我死都不会原谅你!”慕容玄彻怒斥!可他的心却狠狠一揪痛,眼眶酸酸的。这个女人,居然愿意为他死! 第三章 柳云没有说话,只是死死攥着他的手,声音颤抖道:“在臣妾心里,万里江山抵不过你的一分一毫!所以,原谅臣妾的自私。”说到最后,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 她苦恋了他一辈子,若是今生为他死了。来世,会不会换他来苦恋她了? 慕容玄彻默默得看着她,许久之后,他带着些许哽咽道:“好,既然你想去取玉玺,那朕此刻就杀了你!” 在说完那句话后,一直被慕容玄彻强行克制的毒气,终于蔓延至全身,一口黑血吐出,喷洒在地面,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柳云大惊,急忙将他扶住。 夜明澜仰头大笑,对着面色苍白的慕容玄彻道:“慕容玄彻啊慕容玄彻,你的魄力真没有你父皇的一半!想你父皇当年反兵起义之时已过五十,却在这个年纪一居攻下前朝东景国!此魄力,百年难遇一人!而你呢?仅仅因为一个女人的死,就将你所有的魄力和能耐给磨灭了。你这二十年做了什么?养兵蓄锐?为四国平和做贡献?” 夜明澜迎着慕容玄彻的目光,凑到他的面前又道:“所以,我只是不想让你背上千古骂名!” “千古骂名?依本王看,将要背负千古骂名的是夜丞相吧。”门外突闻一声温润亲和的声音。 夜明澜闻声望去,脸色一顿,面露惧色:“慕容睿临?” 第一百零一:侍寝 夜明澜视线定在他的轮椅,冷笑道:“睿王爷,若说当世者谁更心狠手辣,一定非你莫属!若说当世者谁更会演戏,那你更是勇夺头衔!只可惜,你再聪明,也避免不了你父皇死在我手里的事实!” 闻言,慕容睿临眸光一冷,轻扬眉角道:“夜明澜,宫里的那些叛兵已经上路了,你应该下去陪陪他们。” 夜明澜心一惊,手指有些颤抖。难道这一切都是一场戏?慕容玄彻和慕容睿临演的一场戏?不可能!他谋划已久的计划怎会这么容易被识破?先将慕容玄彻的暗卫引开,将自己的几百死士引到宫中,逼慕他退位。最后,苍成松拿着虎符进来逼他退位! 一切天衣无缝!夜明澜看向门外,希望此刻苍成松能快步进门,告诉他,一切都已经成功了。 “夜丞相,你在等苍将军吗?他的虎符早已回到了父皇手里。”慕容睿临心平气和得告诉他。 “不可能!”夜明澜嘶吼一声,手中的刀子已割破了慕容玄彻的脖子,渗着鲜红的血。 慕容玄彻却道:“是真的,他早在半月前就将你们之间的通信物件交给朕了。夜明澜,朕一直在等你回头!可你却没有……” “你在骗我!若是真的,你为何还让我进宫?”夜明澜扯着嗓子大声吼着,继而转头对慕容睿临道:“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给我准备一马车黄金在午门候着,若是发现马车周围有任何一个人,慕容玄彻必死无疑。” 墨璃尘心一惊,转头看向慕容睿临,他的眼中无一丝波澜,反倒是唇角微扬着笑意,难道他不在乎他父皇的性命吗? 不过,此时,慕容睿临终于开了口:“安公公,立刻准备马车与一千两金子。” 事关慕容玄彻性命,安公公不敢怠慢,答应一声赶紧下去。 夜明澜的眼睛死死盯在慕容睿临和墨璃尘身上,不给他们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过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安公公匆匆进来道:“睿王爷,您吩咐的东西,奴才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如今正在午门外候着。” “好!”夜明澜说了一个字后,逼迫着慕容玄彻往外走,墨璃尘推着慕容睿临的轮椅紧跟其后,一路到了午门,果然有一辆马车停在外头,除了赶车人之外,里面还有一个箱子,打开后皆是黄橙橙的金子,而周围却空无一人! 慕容睿临淡淡道:“夜丞相,你想要的东西,已为你准备妥当了,你现在可以放人了。” 夜明澜笑道:“我才没那么愚笨,若是我放了他,你们后腿就杀了我!” “夜明澜,既然你使用了这么下流的招数,那么本王也不想再隐瞒你了。你的孙儿此刻正在午门的另一头。是放了圣上还是杀了他,你自己选择!”慕容睿临这般说着,脸上的浅笑却丝毫不减。 夜明澜心一沉,随即嘶吼道:“慕容睿临!你好卑鄙!你明明知道慕容玄彻身中剧毒,并且还知道解药在何处,可你居然还任由你的父皇毒性发作!目的只是将我捉住!你好无情无义!” 早就看出他的阴沉狠辣,但没想到他居然绝到如此程度,为了目的,连亲生父亲都能牺牲。一想到此处,他对着慕容玄彻狞笑道:“慕容玄彻,你当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他骗了你多少,你可知道……” 夜明澜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攥着慕容玄彻的手紧跟着一松。皎洁的月色下,一道殷虹顺着□□刃缓缓溢出,那酥麻的切肤感使得他浑身一阵澈寒,鸡皮疙瘩也是随之密布于脖颈。 “你……你……”夜明澜从喉间强硬得挤出几个字,血正涓涓的流出来。 这三十年间他叱诧朝廷,可最后居然要死在一个女人手里!他心里很不甘,真的要这么死了吗? “夜丞相,你放心。这刀子没有割破你的颈动脉,所以,你不会死。” 慕容睿临诧异得转头,只见墨璃尘的眸光冰冷得如千年不化的寒冰,方才那飞刀正是她下的手。 她的手法快,狠,准,丝毫不给夜明澜多说一个字的机会。如此身手,慕容睿临自叹不如。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她的清眸居然充满了狠戾。 许久才缓过神,墨璃尘讽刺得冷笑:“我要你强加在睿临身上的痛,十倍奉还!” 慕容玄彻直直得望着两人,可,由于毒中得太深,却再无力气开口。 柳云这才反应过来,像个疯子一样的叫唤,道:“传御医!快!快传御医!” 慕容玄彻很快被人抬着回了寝宫,慕容睿临赶紧拿出了涟漪花,此花是进宫前燕追云交给他的。 闻了此花的味道后,慕容玄彻终于缓缓得睁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慕容睿临,却不发一言。慕容睿临能平安回来,让他现在死都愿意。可是,他越发看不清他心里的所思所想,既然他早有这解毒的花,为何不事先告诉他? 难道他真的恨他入骨?真的还在怨恨他?还是,他想要的不止是宣泄恨意,而是要他和夜明澜两条人命!然后自己坐上这把龙椅? 不不不!慕容玄彻心里隐隐抽痛,将头别了过去。 慕容睿临偏头对御医又吩咐道:“将此花同天山雪莲丸一同去熬,以子时未沾尘的雪为药引给圣上服用,每日一剂。” 御医躬身领命,却在接过之时低声问道:“睿王爷,其实……其实圣上早已知道了此花是解药,可他却迟迟未服用。” 闻此言,慕容睿临眉心一蹙,看了一眼依旧昏睡中的人,此刻的慕容玄彻脸上丝毫无血色,就像将死之人,只是眼角边似乎凝着一点微光。 这一瞬间,心头居然升起一丝愧疚之情。他自知,若是方才阿璃未出手,慕容玄彻一定活不下来,因为就算没有被夜明澜杀死,他也会因中毒过深而亡。 对于他来说,慕容玄彻也是一枚棋子,他的生是为了给自己铺路,他的死是为了自己上位。自从他亲眼目睹母亲惨死那一刻,他的心中早已没了这个父亲的存在,准确的来说,是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可是,方才御医的话着实让他大吃一惊,难道慕容玄彻自始自终都知道他的计划?只是用命来配合他演下去? 不!慕容玄彻的眼中只有皇位!为了皇位可以亲自下旨杀了他的母亲,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他不是要□□民如子的明君吗?他不是要国泰民安吗?那他偏要统一四国,哪怕生灵涂炭也不足为惜!并且要让他亲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墨璃尘在一旁注视着他的眼神,透着冰凉的气息,似是三九寒冬的冷风。这样的慕容睿临,她见过!她越发觉得真正的他并非她所认识的。 但,无论真实的他是怎么样的。从他为她剜心的那刻起,她就誓死和他相随。他若双手染满鲜血,而她的此生必着红衣!他若下地狱,她必定相陪! 这几日,慕容睿临和墨璃尘衣带不解的陪在慕容玄彻身边。 而慕容睿临提及慕容宫玥的去向时,柳云只道去了中渠城见索城主。其实她心里最清楚,她的儿子自从得知这丫头失踪后,简直就像失了魂一般,立刻向慕容玄彻请旨出使中渠城,实则就是找这丫头的。 这一夜,慕容睿临准备回府,而柳云却找了个理由将墨璃尘唤了出去。 华灯下,墨璃尘与柳云并肩而立,夜风拂面,衣领上镶着风毛依然有那么一丝半缕钻进去,带着冬日独有的寒凉。 “璃侧妃,你和睿临相处了那么久,应该知道他的为人,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柳云望着身边这个险些令他儿子发疯的女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原本对她恨之入骨,想置她于死地。可,慕容宮玥得知她失踪消息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连慕容玄彻交给他的国事都抛在脑后,调动一切可用兵马去找她,至今未归。 她不得不认命,若是眼前的女人死了,她的儿子一定会崩溃!所以,她不得不再重新再做打算。 谁料,墨璃尘弯了弯唇,漫然道:“谢皇后娘娘关心,王爷待我很好。” 柳云见她有意避开她的问题,便又道:“对你好,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璃侧妃,你该好好想想,一个连自己父亲都愿意牺牲的男人,待你到底有几分情义?” “皇后娘娘!”墨璃尘轻唤了一声,向柳云微微欠了欠身子,恭敬道:“娘娘,无论王爷待妾身有几分真情,妾身对王爷的感情绝对不会变。” “外人都道,你是从丫头爬上位的狐媚子。本宫如今看来,你倒是个真性情的女子。既然你们感情这么好,本宫也不易再多说什么。宮玥后日就要回京了,你同睿临一起进宫聚聚吧?” 此话说到最后竟有一种恳求的意味,墨璃尘点头答应。最后,她望着柳云渐行渐远的背影,居然动了恻隐之心,她也是个可怜女人,从她的观察来看,慕容玄彻对她的态度冷漠至极。 不过,一想到柳云也是慕容睿临的敌人之时,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立刻收回。有些人即便再可怜,也不能改变她是敌人的事实。 重回睿王府,看着王府的一草一木,踏过穿梭不尽的长廊,拱门,阶梯,小桥,流水,戏台,鹅卵石小径,花木,叠石……恍若隔世般。 入夜,慕容睿临浸了药浴后便在房里翻着书等候着她。 而此刻的墨璃尘正和雪尽兴奋的高谈阔论,她也才得知飞鹰并未死,只是受了重伤。 李海得了慕容睿临的话,命墨璃尘更衣后前往王爷寝殿侍寝。 侍寝?墨璃尘心中一阵发笑,不过转念一想,在这王府只要不是正妃,那就是侍寝,心头突然划过一丝不明的酸疼。 进了他的寝殿,就见慕容睿临披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衫,伏案轻酣着,在烛火的流转下,将他的那张绝色温润的脸衬得完美无瑕。 由于屋里有着地龙,墨璃尘虽也只着了一件桃色长衫却未觉得冷,轻步走他的身边。 第三章 :封你为正妃 这轻微的声音让慕容睿临睫毛轻颤,豁然睁开双眼,给了她一个浅笑。 “我先为你上药。”墨璃尘低头为他解开衣带,然后小心翼翼为他伤口上药,他的伤口虽被御医瞧过,但在烛光的照射下,依旧显得触目惊心。 创口犹如婴儿翻开的双唇,周边一圈乌紫淤血,轻轻牵动之下溢出丝丝浓血,每轻轻擦拭一下,她的心就仿佛被银针一刺。 慕容睿临见状宽慰道:“其实已经不疼了,倒是你,不是想报复我欺骗你吗?怎么舍不得了?”明明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可表情却是风轻云淡。 墨璃尘沉着脸色,并未接语。 慕容睿临见眼前人并未展眉,便又岔开话题道:“阿璃,你认为那姓白的老婆子和太后有关联吗?” 此话一出,墨璃尘终于舒了眉头,他终于和她吐入心声了,终于想要和她一起承担了。 思虑了片刻,她重新换了一块干净的纱布,将他的伤口层层包扎起来,问道:“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必须要将宁太后的背景调查清楚。不过话又说回来,宁太后的年龄和圣上相差不多,为何当初先帝会让她做圣上的养母?” 慕容睿临将左袖穿上,淡淡回道:“东景国末年,朝政*,奸臣当道,民不聊生。我的祖父四十有五那年反兵起义,争战途中偶遇一美貌女子。后五年,无论祖父去哪里,此女子寸步不离他。在祖父弥留之际写下诏书,无论谁坐上这把龙椅,都要将她奉为皇太后。”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慕容家都好美色!”墨璃尘微微一笑,挑了挑眉头道:“我差点忘记了,你的后院里还有一个女人。你为何从不提及?” 这个女人,她早想过问,只是心里坚信着慕容睿临深爱她一人,并且他也从未去见过那女人。所以,久而久之居然忘了。 可,今日回府之时,却和她撞了个满面,也头一次看清了她的容貌。虽不是绝色,但她的气质却如其名,如一朵暗暗绽放的腊梅,清幽而淡雅,就算弯腰对她行礼,也掩盖不住她一股子傲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女人?你是说梅苏?”慕容睿临心一跳,下一秒立刻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将她揽进怀里,她的脸颊紧贴住他胸膛的肌肤。 伤口浓浓的药味钻进墨璃尘的鼻尖,心一疼,又换了个语气,柔声道:“其实,你若说她是你的初恋情人,我也不会怪你。” “哈哈。”慕容睿临心中一暖,柔声道:“为何不怪我?我倒是希望你能接着问下去。” 墨璃尘微微一笑,反扣住他的手道:“其实我也没那么小鸡肚肠,你是王爷,有个三妻四妾也属正常。” 言毕,狡黠得瞟了他一眼,等待着他接下去的话语。 慕容睿临紧了紧手臂,温然回道:“其实,我瞒了你很多事情,从今开始都慢慢道给你听。那梅苏实则是一个人派来助我的,不过说是助我,其实也是监视我。我对她没有心思,她对我亦没有心思。” “那人是谁?”墨璃尘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着慕容睿临问道 慕容睿临抬起另一只手,扶了扶她的青丝回道:“我也从未见过他的真容,但他身上有着特殊的气味。你还记得当时在避暑山庄的事吗?” 墨璃尘偏头想了想,豁然道:“就是慕容妙晴强行搜人的那次?难道那日屋里真的有人?” “嗯,如果没猜错,他应该就在里面。那日你走后,我只听闻其声,不见其人。”慕容睿临脸颊贴紧她的发丝,发丝间传来的清香让他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气。 “那此人到底是敌还是友?”墨璃尘紧接着问。 “是敌亦是友。”慕容睿临说到这里,唇畔边勾勒出浅浅的笑意:“莫不是阿璃醋海翻波了才会提及梅苏?她不过是一个线人罢了。” 除了怀中的女人,其余的人于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棋子。可,那个名叫马特峰的疯子,总是扰乱他的心神,他厌恶他,因为他看不透他的心思!但他又欣赏他,因为他的确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刮目相看的人。 “是啊是啊!我的确醋海翻波了!你居然相信别人也不愿相信我。”墨璃尘一想起他曾经隐瞒她的一些事,就怒火中烧,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可动作引得慕容睿临轻笑了起来,修长的食指轻轻抚过她的眉心,温润的触感让她全身一僵,又感觉一个酥酥麻麻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而后一个低沉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已向圣上请旨,下月便封你为正妃。” 一阵又一阵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拂过,她如着魔般脖子一缩,断断续续的反驳道:“我才不稀罕!” “嗯,可我稀罕。”慕容睿临轻声一应,下一刻直接覆上她娇嫩的双唇,疯狂且温柔的汲取他想要的。 墨璃尘想推开,可,又怕触碰他的伤口,只能任由他将她抱起放置于床榻。 一如往常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肌肤,虽然轻如鸿毛,却如火灼热般将她尚保持着一丝清醒全部融化。 此刻的她罗衫半解,露出羊脂玉般的肌肤,慕容睿临压抑了几个月的*想在此刻全部爆发。可看见她略带紧张的神情,他又竭力克制了自己,轻柔地将她的发丝撩倒了耳后,冰凉的指尖从她的眉眼再到唇瓣,细细扶过。 等她完全放松了下来,他才重新拥紧了柔软如柳枝的身子,吻上小巧的樱唇,温柔且霸道。 这一夜,将他们生死相依之后的恐惧,欣喜,感动,全部化为了极致的缠绵。 午夜,阴风习习的地牢,夜明澜呆滞得望着上方的铁窗户,几片雪花飘了进来,落在他的脸上,瞬间融化。 此刻,几个狱卒正轮回巡视着,目不转睛得盯着牢里的人。他们心里清楚明白,这可是一级犯人,若他出了什么事,他们必定去陪葬。 牢房内只点着暗暗的油灯,忽明忽暗,一小簇幽幽的火焰正隐隐跳动。 正在此刻,窗外突然传来幽幽的琴声,琴音时而如高山流水般涓涓不息,时而又如呢喃细语,幽幽怨怨。 几个狱卒起初纳闷是谁在弹奏,可眼皮却越来越重,脚步也越来越沉,挪不开半步。最后,几个狱卒都倒于地面,失去知觉。 但,其中一个狱卒在晕倒之际,迷迷糊糊听见一个女人的轻声细语,随后就是夜明澜的怒骂,骂声撕心裂肺!令人不寒而栗! 夜明澜以结党叛国,欺君罔上,刺王杀驾上,这些个罪名被判半月后皇城门外腰斩,诛连九族。 呼延奕请被遣送回了西陵国,西陵国主呼延天泽立刻派使者出使东衡,向慕容玄彻道歉,带来的还有呼延奕清的头颅。 三日后,东衡国皇城门外,诺大的广场黑压压跪着上百人,刑场之间一片肃静,这些人个个身穿囚字衣,浑身纵横着鞭挞的血污,身后插着行刑牌,面色死灰! 两旁侩子手袒露着凶狠的胸毛,手中的鬼头钢刀仿佛闪烁着贪婪嗜血的寒光。最外围是一圈列队整齐的御林军士,这些军士各骑高头战马,乌盔亮甲,手中长戈直立天际! 夜明澜低垂着头颅,跪在夜氏一族最前端,长且干枯的头发披散在他的眼前,只是那双眼睛圆圆得瞪大着。 刑部尚书管大人一挥手,侍卫举起手中的一个“斩”字尚未起音,夜明澜突然抬头,尖声撕叫道:“慕容睿临!我夜明澜若死,必化厉鬼!发下诅咒,让你永生永世堕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由于他的喉咙被刀子割破过,所以嗓音沙哑刺耳,在可此听来凭添了几分凄厉。 夜明澜身后的侍卫将他的嘴捂住,夜明澜拼命的挣扎,叫喊着,诅咒着,这凄厉的叫喊声直达刑场外。 墨璃尘坐在刑场外的金顶马车内,听闻这声诅咒,秀眉立刻紧皱,手掌紧握。 “主子?”雪尽轻唤一声,握住了她紧握的手掌,似在宽慰。 在她的心里,她的主子善良至极,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并且是瞒着慕容睿临。 “我没事,我只是在可惜没有亲眼看见他是怎么死的。”墨璃尘拉开车帘子看了一眼天际,方才还耀眼的太阳不知被何处来的乌云遮蔽,昏暗莫名,恐怕又要大雪将至。 这半月,她费劲心机,既要和燕追云联络,又要避开慕容睿临的注意。 不过这一切没有白费功夫,她终于在夜明澜临死前的最后一晚得出了一个秘密。 “行刑!”随着一声铿锵粗狂的声音,夜明澜的诅咒也戛然而止。大雪如期而落,墨璃尘虽看不到刑场的那一头,但却能闻到浓浓的血腥气息四处飘散。 “主子,该回去了。过两日就要举行册封典礼了,若是染上风寒,那该怎么得了?”雪尽将一件貂皮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墨璃尘回头,拍了拍雪尽的手背,原本微沉的脸色柔和了些,轻声解释道:“不能回去,我们等会还要见一个人。” 雪尽虽点头答应,但是总觉得眼前的主子早已变了个人似的,褪去了曾经的稚嫩,换来的是淡然和冷静。 第四章 :去铁匠铺 睿王府,书房 慕容睿临正端坐于紫檀木桌前,执笔认真得勾勒着,直至门外有人进来依旧没有抬头。 “爷,王妃正如你所料,去了那里见燕大人了。”飞鹰带着一身雪霜躬身回禀,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蒙着淡青色面纱的女子,女子身穿一件杏黄缎面底子的长袄,即便如此,她的身材依旧玲珑有致。 闻言,慕容睿临目光一抬,望向飞鹰,眼底的温和渐渐锐利起来。 飞鹰心一抖,赶紧解释道:“不过请爷放心,属下已派了百人潜伏在她的身边,保证她的安全。” “下去吧。”慕容睿临这才松开眉间的褶皱,待到飞鹰出门后才看向那蒙面女子。 女子双膝跪地,额头抵住地面恭敬得唤了声:“主子。” 慕容睿临抬头看了她一眼,食指轻点着青花缠枝的茶盖上,清冷开口道:“今日有何事要禀告?” “今日巳时,有一群身穿白裙纱的女子进了宁谷楼,我特意观察了她们的手中剑,果然刻着一只孔雀。”女子的声音轻柔却不软腻,极其动人。 这些日子,这些身穿白色裙莎女子的数量越来越多,虽然她们只是如幽灵般在人群穿梭,但是慕容睿临却觉得她们一定和一个人有关。 慕容睿临唇角微扬,看了一眼宣纸上已被勾勒出来的孔雀图案问道:“造型是否和这只一样?” 女子看向宣纸,轻轻点了下头道:“回禀主子,和您所画的一模一样。” “可在她们身上留下些什么?”慕容睿临声音依旧平稳温和,可跪着的女子心却一紧。 “我在其中一人身上留下了千里追香,三日内,她们逃不开我们的视线。不知主子是否要令属下?”女子抬头询问。 “不要打草惊蛇。她们的老窝不急去找。你再继续留意着,若是再出现此类女子,速来汇报。”慕容睿临说完此话后,轻声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女子起身,抬头看向这双清淡如水的眸子,这双眸子曾是她童年的噩梦,清楚的记得十年前的一夜,她和其他几个女孩亲眼目睹处决任务失败的死士。 只见这双清淡的眸子淡淡扫了这些死士,接着迎接她们的就是一阵银针的爆射。瞬间,她们的脸就插满了银针,瞪大着双眼,死不瞑目。 看完这一幕,她忍不住呕吐起来,将胃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倒出。她害怕,害怕极了! 再后来,她走出暗场,顺利完成任务。她走到他的面前,只求饶了她一命。 可,他虽温和的看着她,这双清澈的眸子却已凝结成冰点。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气在身后蔓延,猛地偏头,飞鹰的剑直刺向她的脖颈,若不是她得知了一个秘密,她也下九泉了。可是,即便如此,她依旧死忠于他。也许,这就是一个死士的悲哀和命运。 “燕大人最近有没有去过谷宁楼饮酒?” 慕容睿临的声音瞬间拉回了她的回忆,躬身回道:“燕大人这几日很少来酒楼,就算来也是急匆匆得走了。” 宁谷楼是半月前开的,装潢极其奢华,皇亲国戚,富家公子经常会在这里品酒畅谈,而她便是这家酒楼的老板,说是老板,实则就是线人。 “知道了,你退下吧。”慕容睿临略带疲惫的摆了摆手,直到女子离开后,他想重新执笔,却不耐烦得将它“啪”扔到一边。 明知道他们之间绝对不会存在什么,可强烈的嫉妒心让他这几日快要崩溃,瞒着她去见夜明澜就罢了,还经常和燕追云出去喝酒。 他从不担心她会对慕容宮玥动情,但燕追云生性风流,痴迷他的女子数不胜数,再回忆上回燕追云看她的眼神,慕容睿临登时怒火中烧。 虽然淡然如他,可此时居然忍不住重拍木桌喊道:“飞鹰,备轿。” 另一厢,墨璃尘已换了一身雪青色锦缎长衫公子装,外披云乌豹氅衣,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三千青丝以月白色丝带冠于头顶。 郊边城外的一家铁铺,墨璃尘将手中的一张图纸递给了正在打铁剑的师傅,道:“金师傅,你要的设计图我已经给你带到。” 一个外形粗狂,留有长胡须的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打铁工具,接过图纸,打量了一番后回道:“你想用它交换什么?” 墨璃尘露出了一个轻浅的笑容,朝着雪尽使了一个眼神,雪尽立刻会意的从衣服内侧又掏出了一张纸,然后当着男子面将其打开。 “孔雀.....”金铁匠眉头紧皱,将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接着露出吃惊状,一脸疑惑得看向墨璃尘。 墨璃尘不语,径直走进铁铺,像是欣赏似的打量起金铁匠的作品。 “盘蛇宝剑,鱼鳞金背刀,双燕飞镖......这些都是上好的东西,可惜都不足以让你成为天下第一铁匠,但是我的蝴.蝶刀也许能助你。” 她的蝴.蝶刀设计加了现代冷兵器的特点,古今结合,造型更加完美,杀伤力更强。 金铁匠浓黑的眉毛一跳,喝了口烈酒,拿起小榔头在半成品的刀神上一敲,又传到了身边的小徒弟。 门外雪花飘进了几片,有几小片落在温度灼热的刀面,瞬间融化成了水珠。 半响,他才回道:“我金某不求扬名立万,只求这辈子踏踏实实打铁。” 墨璃尘纤指点了点身边的一把大银刀,带着几分笑意道:“既然金师傅这么沽名钓誉,那么这图纸我就要收回了。” 停顿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可是,你已看过了一眼,若是你记住了这些蝴.蝶刀的精髓之处,那我岂不是亏了?” 金铁匠翻了翻白眼,一榔头敲下刀身,愤然道:“你这些蝴.蝶刀的设计图复杂难懂,别说看一眼就记住,就算将图纸放在金某面前也未必看清其中的细节设计。” “也是。”墨璃尘点点头,似是了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之间的交易就到此为止吧。不过,方才我不小心将一些毒物沾在了图纸上,又忘了带解药,这可如何是好啊?” “你!!”金师傅立刻翻过手掌一看,果然已经泛黑。 “你,你卑鄙无耻!”金师傅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墨璃尘手指不停发抖。这公子看上去文弱,实则心肠如此歹毒! “金师傅,最卑鄙的应该是你!昨日我们约定,我给你蝴.蝶刀设计图,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可我问题都还未提,你就反悔,这是什么道理!”墨璃尘瞟了一眼那只泛黑的手掌,唇边有玩味的笑容。 “好!”金铁匠咬咬牙道:“你想知道什么?” 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这眼前的公子也一定大有来头,但是此刻不说就是个死字,若是说了也许还能活。 “我想知道关于孔雀翎的秘密。”墨璃尘直截了当的问。 听闻“孔雀翎”这三字,金铁匠的瞳孔明显一缩,“坪”又一记重重的榔头敲下,恨恨道:“金某贱命一条,就算你逼我,我也说不出关于孔雀翎一星半点的事情。” 墨璃尘掸了掸锦袍,坐上整个铁匠铺唯一的一张木椅,悠然道:“我听闻你的祖父曾经是东景国的御用铁匠吧。” 金师傅闻言,拧眉想了一阵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你应该关心你的身体。”墨璃尘说着又对雪尽使了个眼神。 雪尽立刻将一个细沙漏斗“啪”摆在了金铁匠的面前,柳眉一挑:“咳,这是我家少爷赏你的。” 金铁匠看着以飞快速度漏沙的漏斗,咬牙切齿道:“算你狠!好,我说!” “那也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我的祖父虽是东景国的铁匠,奉命打造孔雀翎。不过,他和他的几百个门徒只负责造机簧。” “造个机簧需要几百个人?”墨璃尘有些惊讶。 金铁匠语气带着几分不削:“一个精巧的机簧本身就有上百道工序,几百个人有什么奇怪的?” 墨璃尘眉头抽了抽,轻咳一声:“你接着说,沙漏快漏完了。” 金铁匠咬了咬牙齿,将铁锤又是重重一敲:“要想打造出孔雀翎,需要几百人造针筒,几百人造机簧,几百人打磨毒针。经过了二十年时间才到造出一件,并且这世间只此一件。” “二十多年?”墨璃尘惊讶得站起了身子。 金铁匠看了看漏斗,翻了翻白眼,没有回答,又自言道:“虽说是二十多年但也是值了。因为听我祖父说,孔雀翎一次喷射3万六千枚毒针。” 墨璃尘咽了咽口水,不再提问。 金铁匠看了一眼门外漫天的雪花,像是想到了什么,幽幽道:“试想一下,漫天的黑雨,乌压压扑面而来,每根牛毛针都淬有剧毒,一阵风过来都带着腥味儿,多可怕的场景?” 墨璃尘脑中自行想象场景,不由打了个冷颤,挪了挪坐姿道:“那金师傅可否知道这孔雀翎最后的下落。” 听闻这个问题,金铁匠再也控制不了心中的怒意,“呯”将手中的铁锤重重拍向桌面,震得打铁桌子抖了抖,旁边学徒的肩膀跟着抖了抖。 “公子!做人得有个底线,你这么问金某就是超过了金某的底线。我金某要命一条!你要想拿就拿。” 金铁匠不知,他在将铁锤重拍桌面的一刹那,已有数百支箭对准了他。 第五章 :朋友 墨璃尘见他真的动怒,便起身走到他身后,轻咳一声道:“金师傅莫要生气,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若你知道这孔雀翎的下落,那你也不用在这里开个小铺子。直接可以用它为你祖父报仇了,这孔雀翎一发射就死成千上万的人,就算东衡国有再强的兵力也敌不过啊。” “你不要命啦!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金铁匠听闻墨璃尘的话后,整张脸立刻煞白,利用用手将她的嘴巴捂住。 “呜呜呜呜”墨璃尘用力甩开他的手,气鼓鼓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该不是你真有这心思吧?” 金铁匠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眼看着沙漏里的沙子快要漏尽,不知是否心理作用还是毒性真的发作,突感胸口一疼,“彭”得一声摔倒在地。 “不是吧?”墨璃尘大惊,赶紧蹲下身子边将他扶起,边道:“喂喂喂,你别给我装啊!这毒性根本不强,一个小时候自动会解。” 可,躺在地上之人双唇已变成了黑青色,像是被一口郁结之气堵住似的道“有人要杀我们……快逃。” 话音刚落,呼吸急喘,眼珠向上一翻就再也动弹不得,而他的脸此刻早已是灰青色,一看便知中了剧毒。 墨璃尘冷冷的看了一眼金铁匠身后的小徒弟,也就十二三岁,方才正在被金铁匠捂住嘴的时候,他好像……好像…… 可未等墨璃尘确定她的怀疑,那小徒弟见金铁匠倒地不醒便“哇——”一声哭倒在地。 墨璃尘在身后静静得看着他哭了一会儿,另一只手将雪尽护在身后,袖中的手已紧握了蝴.蝶刀。 正在雪尽纳闷之时,只听见“嗖——嗖—_”两声,小铁匠还未来得及惨叫,他的后背和脖颈分别插着一支箭,只是两支不同的箭,一支极细极长,一支是玄铁箭。 “小兄弟!小兄弟!”墨璃尘蹲下身子急声唤他,可这两支箭都正中要害,哪有生还的可能。 正当起身之时又听见“彭——”得一声,木门突然闭合,与此同时,身后的窗子像是被打开似的传来“兹呀”的声音。 墨璃尘脚步一个停顿,正要转身就听到雪尽的惊讶的声音:“燕大人?” “燕追云?”墨璃尘回头看向他,只见他今日居然将披散的头发扎了起来,只留几缕散落在两肩,脱去御林军统领的军装,换上了普通的棉质长衫,即便如此,也难掩他身上豪迈气势。 “璃芮姑娘太不守信用了,说好一起去见金铁匠,怎么独自来了?”燕追云双手环抱于胸,靠在窗柩前。 从窗外飘进几片飞雪,洒落在他宽厚的肩膀,将他原本硬朗的五官凭添了几分飘逸。 我呸!墨璃尘斜睨了他一眼,这家伙活着就是为了坑她的!真有脸说得出口!上一回说是找了个会弹奏*琴音的高人,给她吃了防迷晕的药丸,结果她话还未问完就晕了! 幸好她机灵,事先用迷药将慕容睿临迷晕了,清晨才醒来,否则若是被慕容睿临知道她夜晚出府之事,那该如何是好? 又后来说是一起去查“圣羽教”的老窝,老天给力,有几个白衣女子恰好从他们身边经过,结果这家伙居然醉晕了! 等等一切她都能忍! 再后来就是这回,从夜明澜口中探出“孔雀翎”和“金铁匠”,为了避免再被这姓燕的坑,独自避开他来此地调查。可结果?金铁匠才断气,这家伙就出现了!敢说金铁匠的死和他无关吗? “燕追云!!”墨璃尘刚想将酝酿的词骂出口,却被他一个禁戒的嘘声状堵住。 墨璃尘双眼环顾四周,竖耳听周围的动静,可除了窗口飘进的雪花和风声之外再无其他。 过了一会儿,燕追云才放松了禁戒状态,似是无奈得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道:“璃芮姑娘,你应该感谢我。” “我为何要感谢你?”墨璃尘反问。 “你不是极其善良吗?要不是我,今晚就有一百多人因为你而丧命。”燕追云挑了挑眉,眸重闪动着炫目的光闪,唇角牵动起一抹得意之色。 “什么意思?”墨璃尘又问。 “可知道金铁匠是怎么死的吗?”燕追云说着走到金铁匠的尸体旁,蹲下身子,解开金铁匠的衣服,用锋利的刀尖对着他心口处的肌肤“兹啦”一划,鲜红的肉立刻翻了出来,由于才死不久,还是有一些血液渗出。 “你可看清楚了!”燕追云转头对着怔怔发愣的墨璃尘眨了眨眼睛,脸上又现得意之色。 只见一根比毛发还细的白丝从他的心口处抽出,长度能绕着燕追云的食指十几圈有余。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燕追云勾起唇角笑着问她。 墨璃尘撇撇嘴,翻了翻白眼,将眼睛瞥向别处,你爱说不说! 燕追云大笑道:“哈哈,连夜明澜第二杀手宏寂的冰魄银丝都不知道?你还说想为睿王殿下分担?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听闻夜明澜三字字,墨璃尘心一跳,急忙问道:“他的九族和手下不全都抄斩了吗?” “璃芮,你太小看夜明澜了,你翻开他手心看看。”燕追云示意的看一眼金铁匠身边的小徒弟。 墨璃尘弯腰翻开小徒弟的手心,一枚银色的细管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细细端详手中的小物件,只有拇指般粗细,通体是银色,不过它的尾端有一个小按钮。 果然,她猜对了!! “现在终于知道人心难测了吧?这小徒儿看来应该是夜明澜的人,或者,他根本就是这圣羽教的人。他怕金铁匠将要泄入更多的秘密,所以就将他杀了。” 燕追云一敛脸上的笑意,正声又道:“只是我奇怪的是,冰魄银丝早落到了睿王殿下的手里,为何他手中还有,看来还是我们大意了。这圣羽教教主手中的暗器比我们想象中更多,更阴,更狠。” 燕追云说到此处,又环顾了四周,眼中流泻出几分轻视,最后,看向墨璃尘笑道:“若不是我及时出手将他杀了,将你救了,今晚这一百多人的头颅将被他们主子取下了。他们虽然都是高手,不过,动作终究还是没有我燕追云快。” 墨璃尘抽了抽嘴角,看向小徒弟身后的两支箭,斜睨了他一眼道:“我可没看清哪支箭先射。” 燕追云平时喜欢用剑,这支细长的箭应该是他的暗器,那支玄铁箭应该就是燕追云口中“他们”的。 “他们”是谁,墨璃尘心里有八成了解。哎,她终究是逃不开他半步视线,看来那日她去见夜明澜之事,他也只是装傻罢了。 三人走出了铁匠铺子到了对面的湖边,此刻,雪纷纷扬扬飘落于这郊边城外的湖面上,墨璃尘对着手心哈了口气,紧了紧衣领。 燕追云见状从腰间取下酒壶递于她,笑道:“既然这么怕冷,怎么还敢往外跑,你这只金丝雀应该好好呆着府里,跑出去只会给人添乱罢了。” 听闻这席话,墨璃尘倒未动怒,也未接过他的酒壶,只是淡淡道:“其实我早就发现这小徒弟有问题,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不愿意承认他会杀人。因为,因为他还只是个孩子。” “你终究还是太过善良,既然你此生逃离不开慕容家,那你必须得学会心狠,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燕追云喝了一口壶中酒,轻哈了一口气。 后悔?只要和他在一起,即便在这夺帝之战中真的死了也不会后悔。只怕,她的这个所谓的弱点会害了他。 看到了墨璃尘眼中的迷茫之色,燕追云的语气也柔和了下来,对着泛有清波的湖水,道:“其实,自从那日你在竹林里救了我后,我就将你当作我燕追云的朋友。” “别!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这辈子都会倒霉。你这次帮我探入地牢是欠我的!”墨璃尘快嘴接语。 “也是,不过我这次救了你的命。说起来,你又欠了我一次。”燕追云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要不这样,以后你想溜出王府出来玩耍就来找我,睿王殿下这闷葫芦整天惦记着……咳……所以也没空陪你出去。”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墨璃尘黛眉微微一皱,斜眼看向他。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就是……”燕追云的话语停顿于此,远远看见一辆有着四匹俊马的马车。 “他来接你了。”燕追云一边将手中的酒壶重新系回腰间,一边向那马车的方向走去。 四匹黑色骏马踏着飞雪飞驰而来,飞鹰紧拉马僵。 “吁——”骏马一阵嘶吼,停了下来。 “燕追云见过睿王殿下。”燕追云单膝跪地行礼,可那双漆黑的眼瞳却依旧平静如水,无丝毫惊惧。 他燕追云想要做的事情,想要的东西绝对有自信会到手,即便对手是个魔鬼。 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手从车帘里伸出,却未将帘子拉开,只是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外面风雪残虐,燕大人倒是好兴致。” “方才路经此地,正好偶遇璃芮姑娘,这里郊边空旷,就想将她送回王府。”燕追云的语气恭敬,也未起身。 其实两人心知肚明这些日子他和墨璃尘之间的联系,慕容睿临之所以默许她和燕追云调查圣羽教的事情,完全是因为想给她自由,让她高兴。 可是,让他亲眼见到他们并肩而立的场景,依旧怒不可竭。燕追云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他极其聪明,极其嚣张,野心又极大!他怎会不知他投靠自己完全是为了功成名就。 这样的人,在他未得到这把龙椅之时,是颗好棋子,但在一切稳固之后,他又是一个极大的障碍。 “那可真是麻烦燕大人了,不过本王既然来了,还请大人请回吧。”慕容睿临的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温润,听不出一丝怒意。 “是!属下遵命。”燕追云领命后又看了一眼墨璃尘,道:“璃芮姑娘后会有期。” 言罢,潇洒得跨上黑马,那只久违的云燕不知从何处飞回到了他的肩膀,对着扬着飞雪的天空长鸣一声。 黑衣黑马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 墨璃尘看着这抹黑点彻底消失,才缓缓走到马车前,挠了挠头正想开口,就听见马车里传来一个怒气十足的声音:“外面这么冷,还不快进来?” 第六章 :吃醋 飞鹰眉头抽了抽,不动声色对着墨璃尘翻了翻白眼,他的主子何曾这么不淡然过了?上回居然为了她差点丢了性命,这是他飞鹰这辈子绝对想象不到的事情。 墨璃尘自知理亏,也不再还嘴,跨上了马车。 慕容睿临见她冻得通红得鼻子,刚想甩个脸色终究没忍下心,而是将他身上银灰色风毛披风解下,披在她得身上。 墨璃尘心中一甜,带了几许笑意道:“想说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如实回答,你这么憋着会憋出病的。” 慕容睿临蹙了蹙眉头,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道:“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左右都是我暗许你出来。不过,不许再有下次。” 在找到她之前,他早已接到隐卫的消息,虽说已确定她躲过了险境,但却在真真实实见到她的时候,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下。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可是,我真的想为你分担一些。” 墨璃尘握住了他微凉的手心,一如往常一样将它合于她的双掌间,靠上了他温暖的肩膀:“在夜明澜还未行刑之前,我就见你一直愁眉不展。后来才知原来是那几日出了事,很多官员都莫名暴毙而亡,你怀疑这些和突然出现的很多白衣女子有关。” 慕容睿临静静的听着,拂去了她发间一些未融化的雪花,温然道:“这些事情不需要你一个女人来操心。你想知道什么,我自会告诉你,可不希望你瞒着我做事。” 墨璃尘噙着一缕笑意道:“可是你暗许了啊,难道不是吗?更何况我成功了!在夜明澜临死前让他说出了孔雀翎和圣羽教,还有圣羽教居然和......” 未等她话说完,慕容睿临轻哼一声,反手扣住她的手心,似是惩罚的紧握了几分,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绝对不许有下一回!你以为单凭燕追云的能力,你就这么容易的打入地牢。你可知道,为了让你成功进入那里,我动用了多少人?费了多少精力?那地牢岂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她接下来说的话,他心里已了然。 “你怎么就不问我是怎么打听出来的吗?还有,我方才从金铁匠那里知道了什么?”墨璃尘的语气颇为失落。 “这还用问吗?你救出了夜明澜孙子,用他孙子的命威胁他。你也是打了好算盘,既可以救一个孩子,又能打听出消息。” “你知道那孩子在何处了?”墨璃尘心一跳,赶紧问道。 若是此刻她还不了解慕容睿临的性子,那她真就是愚不可及了。若是慕容睿临知道夜明澜的孙子还活着,他又怎么会放过他? 慕容睿临见她紧张的模样,笑着摇摇头,顺手将她靠入怀中,笑道:“若不是我在暗中帮你,你怎么能这么成功救出那孩子?既然你想留着他的命,我当然睁一眼闭一眼。只是......” “只是什么?”墨璃尘心一抖,小手一缩,只怕他会说出要了那孩子命之类的话。 “只是,我希望那孩子能完全失去记忆,否则后患无穷。” 墨璃尘听闻此话,终于彻底松了口气,接着问:“那这世上可否有让人彻底失忆的药呢?” “有,父皇那里有一颗。我可以去问他要取,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到此处,他的唇已似有似的触碰她的脸颊,最后,在她耳边一字一字清楚道:“以后,若是再去见燕追云,就不会像今日这么容易原谅你。” 墨璃尘顿时失笑:“喂!你想到哪去了?你该不是因为他而醋海翻波吧?就那家伙!?我每次看到他就来气!还没慕容宮玥顺眼......” 一说到这里,她自知失言,抬起头偷偷瞄了某人一眼,果然脸色早已灰青。 慕容睿临一直在压抑着怒火,却被她方才那句实则玩笑之语彻底激怒,低头看着墨璃尘,一手扣着她手腕,一手钳着她的纤腰,用力一拉,彻底拉进了他的怀里, 清澈的眸光隐了怒火,声音却是云淡风轻的低浅,“说完了吗?没说完接着说。” 手被他扣疼发疼,心里有些委屈,用力撤出手和被他锁住的身子,道:“你松开我!” 可她发现,无论是被他紧攥住的手腕,还是被他锁住的身子,都纹丝不动,反倒是越锁越紧。 “不想说了?嗯?”慕容睿临声音极低,是罕见的凉淡如水。 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怒,心里虽有些慌,但不能就这么服软,否则以后就无立足之地了,更何况本就是他无理取闹,于是没好气道“自然没法说!你若是松开我,我一定给你说个够。保准你听得尽兴。” “吾......”在墨璃尘未来得及反应,清凉的唇瓣,缓慢且准确无误地覆上了她的唇瓣. 这个吻带着怒气和怨气,极其真实又极其虚无飘渺,墨璃尘甚至感觉到了有甜腥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直到他发泄了心中的怒气才稍稍离开了她的唇,只是他的唇边已多了一点殷红。 看着他唇边的一点红,墨璃尘的一双美眸也蓄满了怒意:“慕容睿临,你太过分了!你......你......” 慕容睿临的怒气消散了很多,眯了眯眸子,声音低润:“还想说吗?” “我想说你......吾.....”墨璃尘刚想骂他心胸狭窄,不讲道理,可还没骂出口,她的唇再次被封住。清凉温软的触感,如刚融化的白雪,使她痴恋,他身上雪莲花的味道,如醇香老酒,令她迷醉。 虽然他们一直过着夫妻般的生活,可她依旧会为此心跳不已。 唇与唇的贴合,没有一丝缝隙,亦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为了不让她再溢出一个字。 “下次若再犯同样的错误,惩罚就不会那么简单了。”慕容睿临终于松开了那只紧扣着她的手,眸中的怒意尽退,眸底是一汪暖融融的水。 墨璃尘微红着眼,轻喘着气,方才的怒火最终还是被他暖如春水的目光融化。 用小拇指轻轻触碰了下麻麻的下唇,忍不住“斯”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而眼前之人的耳根也有些微红,如诗似画的容颜此时瑰丽如烟霞。 墨璃尘憋着笑意,故作委屈之状。 慕容睿临见她委屈的模样,顺手搂过她的肩膀柔声道:“过几日就要封妃典礼了,你就在府中好好待着,不要再出什么事,若闷得慌,我请一些戏班子来府中可好?” 虽然风轻云淡的和她说了封妃之事,可她不知道为了此事,他和慕容玄彻力争了一个时辰。 一个无背景,又无子嗣的丫头,能坐上侧妃已是慕容玄彻忍让的极限,可这回慕容睿临居然想封她为正妃,慕容玄彻心底自然有一百个不愿意。 慕容睿临清楚得记得慕容玄彻是这么说的。 “睿临,父皇知晓你中意她,父皇见她赈灾有功,也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想如你愿,封她为正妃。可是,现在细细想来,若是封她为正妃对你百害无一利。” “睿临,这丫头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单纯,她是否和你二哥也有过一段情缘?这样的女子怎配坐上正妃之位?” “若是你执意要封他为正妃,那朕也无话可说,你好自为之,封妃典礼就在你府里办吧,也别来宫里请安了。” 慕容睿临也纳闷,为何慕容玄彻对墨璃尘的态度有这么大的转变,即便他对慕容玄彻道出,墨璃尘的落胎是为了救他。 这里面一定有诈!慕容睿临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无论这幕后人是谁,若是伤到她分毫,他一定要他尸骨无存。 “睿临,那日.....那日你会和我拜堂吗?”墨璃尘最终还是将这个敏感话题说出了口,虽然她知道他自有他的原因继续坐轮椅。可是,她还是希望他能和她行拜堂礼。 “当然会。”慕容睿临笑笑,眉梢挑高了一分,在她耳边轻轻道:“还会按照新婚的仪式洞房。” 马车的座驾上飞鹰和雪尽并坐,听到从车后传来一会儿娇嗔的骂声一会儿窃窃私语声,飞鹰不削的冷哼一声,雪尽则是抽了抽唇角问道:“飞鹰大哥,你是不是看我家主子很不顺眼。” 何止不顺眼?如果可以,飞鹰真想一脚将她踹进湖里。 见飞鹰沉着不回答,雪尽拢了拢风衣的领毛,轻笑道:“那我猜飞鹰大哥一定没有心仪的女子。若是有,一定不会见他们不顺眼,而是觉得很温馨,不是吗?你不知道爱情的滋味。” 想不到此话一出,飞鹰的脸居然有些微红,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偏头看了一眼雪尽道:“谁说没有?” 那段日子,他被夜明澜的杀手所伤,差点一命呜呼,若不是眼前这丫头夜不眠的照顾他,他恐怕已见阎罗王了。 “雪尽,飞雪尽萧萧,妆花玉面娇。”飞鹰心底居然突然现出了这句话。 “飞鹰大哥的脸怎么红了?那女子是谁啊?是不是咱府里的人啊?要不我和她说个媒去?”雪尽用手肘戳了戳他胳膊。 飞鹰的手臂像是触碰到电流般“嗖”得避开,冷声道:“不需要你做媒人,你还是看好你的主子,别让她再出什么事,她若是出了一点儿事,必会祸及央池。” “切。”雪尽砸吧了下嘴,不再和他搭话。 第七章 :贺礼 凝云阁 闫青云看了一眼发黯的烛火,微微跳动的火焰将她的表情衬得有几丝诡异,苍白的脸色,瘦骨伶仃的体型,无一不说明着她这些日子所受的折磨。 她示意芙儿拿过小银剪子,随着锋利的剪子合拢,一截乌黑蜷曲的烛心待着残余的烛火滴在蜡油的烛台上。 “主子,这一局若是输了……老爷也会受到牵连。”芙儿抬头看了一眼闫青云。 她可怜的主子,自从那次被慕容睿临强行带回府后,本就不寡言笑的她更是几日不说一字。 睿王爷!好狠的心!为了他的目的,借闻妍的刀杀她腹中之子,还将她和齐公子活活拆散! 闫青云不语,在重新慢慢亮起的烛火中,她打开桌上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个锦盒,幽幽道:“即便输了我也不会后悔,再说,不一定会输。我自不会亲手杀了她,我只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借刀杀人罢了!” 她要慕容睿临这条毒蛇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让他尝尝强加在她身上的痛苦! “主子,那神秘人究竟是谁?你猜到了吗?”芙儿看清了闫青云眼中的决然之色,也就不再劝阻。 闫青云盯了芙儿许久后启唇道:“想挑唆慕容睿临和慕容玄彻关系的人无非就这几个,慕容宮玥自是不会伤害她,那剩下只有三人,慕容傲易,慕容齐佑,还有就是慕容苏墨。” 闫青云盯了芙儿许久后启唇道:“想挑唆慕容睿临和慕容玄彻关系的人无非就这几个,慕容宮玥自是不会伤害她,那剩下只有三人,慕容傲易,慕容齐佑,还有就是慕容苏墨。” “那主子认为会是谁呢?”芙儿谨慎得问了一句。 闫青云轻笑,对着烛光比了比半透明的指甲道:“慕容傲易虽然也个狠角色,不过,听父亲说,他一心只想着怎么拉拢各官员,应该不会想到用墨璃尘这颗棋子。慕容齐佑是个风流浪子,这些年官员无不对他摇头,看来他是真没心思要这把椅子。再来就是慕容苏墨,他母妃的地位最低,只是个嫔位,平日日做事低调,表面投靠于慕容睿临,可真实的他是怎么样的?又有谁清楚?” 芙儿小心翼翼得问:“那主子的意思是,这神秘人是五皇子慕容苏墨?” 闫青云不接语,走到凝云阁的天台处,只着一件轻薄的纱衣,任白雪落在她瑟瑟发抖的肩膀。 “主子,你如此折磨自己又是何苦,这样会生病的。”芙儿见状立刻将一件貂皮绒衣披在她的身后。 “过几日就是除夕了,慕容睿临可真是对她一片真心实意,在大年初一封她为正妃。这可是在东衡开国以来最稀奇的事情。” 闫青云拢了拢披风,轻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漆黑夜空中的繁星,伸出一只白皙却瘦弱的手掌,几片雪花落在她的手心,然后迅速融化:“其实,他说的没错,我就是一滩被圈住的死水,逃出这王府就会被蒸发。只是,我不甘心。” 她的心就如那滩死水,可慕容睿临也许不会知道心死之人才是最可怕的。 这几日过得很快,墨璃尘也搬进了正妃的院子,院子清幽雅致,里屋内却奢华异常,几乎所有家具都是用金丝楠木打造,远远望去黄灿灿,极其耀眼。 再走近房间,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慕容睿临从未提及过此事,墨璃尘乍闻之余心底滑过一道暖流,虽说她也并不在乎这些。 今日是小除夕,慕容睿临因为被慕容玄彻唤去,也没说明原因,临走前只道明日再归。 这日用过午饭,墨璃尘和雪尽一起包饺子,墨璃尘擀皮子,雪尽包馅。 “雪尽,这些日子怎么从你口中提到飞鹰的次数比往常多了很多?”墨璃尘挑着几分眉头问她。 “嗯?有么?”雪尽用手背拂了拂鼻尖。 墨璃尘轻轻拍了拍她鼻尖沾到的面粉,含笑道“有啊,你该不是移情别恋了吧?要是我去告诉那冰山情人,他的心一定会碎成渣渣。” 可谁料,雪尽那只包馅的手一抖,馅肉差点掉落在桌面。 “怎么了?”墨璃尘有些好奇,以前即便提到慕容苏墨,她也不是这种反应。 “没什么。”雪尽连忙摇头, 见墨璃尘目露惊讶之色,急忙又解释:“奴婢只是觉得奴婢和五皇子是不可能的,他有他的人生路,我们不会走到一起。” 这是她头一次提及他们之间的事,墨璃尘见她脸色暗沉,也不再提及,低头擀皮子。 “王妃,闫侧妃求见。”门外传来一声细细的声音,此人正是慕容睿临亲自赏赐的小太监,李贤。 墨璃尘用手帕擦了擦手心中的面粉,扶了扶头发间缠丝点翠金步摇,然后起身走到门口。 在漫然无边的雪落之中,墨璃尘看到一人披着青色氅子的女人正缓步走向她,她身后的丫鬟为她撑着水墨画的绢伞。 她的面容憔悴却难掩脱俗的清雅,就如不食人间烟火的雪仙子。 “妾身给王妃请安,王妃吉祥。”闫青云欠身行礼,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柔缓优美的,如行云流水,见不到一丝矫揉造作。由此可见,她娘家对她的女子礼仪教得极好的。 “姐姐快请起,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行礼。”对于闫青云,墨璃尘从未有过恨意,甚至觉她很可怜。因为她知道慕容睿临娶她完全是因为她的父亲。只是,那个孩子,她始终不确定是不是慕容睿临的。 “这是府里的规矩,若是被人瞧见了,一定会私底下议论。”闫青云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在雪花的缭绕下,更添了几分出尘美。 墨璃尘柔柔一笑,道:“快进屋,外面风雪大。” 闫青云抖了抖身上的雪,进了里屋,在瞧见桌上的饺子和面粉之时道:“今日是小除夕,膳房里备了很多饺子,王妃怎么亲自包了起来。” 墨璃尘微微一笑,唤道:“小贤子,将这些饺子送到膳房煮了。” 闫青云急忙起身连说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马上就快傍晚了,吃好后我们正好一起放烟花。”墨璃尘又唤雪尽拿来了暖手炉递给了闫青云。 闫青云也没有推辞,接过暖手炉,道了谢,低头抚着袖口油亮柔软的风毛道:“日子过的真快,已有两年没有回去见家里两位老人了。” “是啊,过年本就应该家人团聚的。”墨璃尘似乎想到了什么,也焉了方才的兴致。 闫青云似在宽慰道:“王妃不是还有一个表姐在端王府中吗?你可以去那里看看她,在过年的时候和姐妹聚聚还是很有必要的。” 墨璃尘笑笑不语,看了一眼壁炉的火苗,鲜红的火舌正散着颗颗小火星。 “妾身这几日一直在思虑要送什么贺礼给王妃,王妃一定不缺金银首饰,思前想后,想到一对母亲赠于我的耳环。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也精巧。希望王妃能收下这份薄礼,妾身祝王爷和王妃期颐偕老,百世不离。” 闫青云的声音如其气质,脱俗淡雅,让人听着心里都舒服。 这是一对翠玉银杏叶耳坠,虽说不是极其名贵,但是它打造的极其精致,甚至连叶子的纹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最神奇的是在这片子居然散发着清新的味道,真倒像是阳春三月的嫩叶。 “这是姐姐母亲送给你的礼物,我怎能要呢?”墨璃尘摆手拒绝着,却依旧拗不过闫青云。 此时的闫青云已走到了墨璃尘的身后,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耳根,让她不自觉地头一偏。 闫青云将墨璃尘的长发撩到了肩膀后,柔声道“若是你还把妾身当成姐姐,那就由妾身帮你带吧。” 墨璃尘正想要再要拒绝,就感觉到耳垂一沉,耳边又传来闫青云的轻柔的声音:“王妃的肤色莹白剔透,带上这对坠子越发的动人。” 墨璃尘摸了摸垂在耳边的坠子,思虑了一会儿,也不再言语。 很快,煮好的饺子端了上来,两人也是相处的比较融洽,外人看来倒像是一对许久不见的好姐妹。 傍晚,墨璃尘命人在王府正花园前放了烟花,然后各自回到了院子。 是夜,夜空在极致灿烂后逐渐归于宁静,留下绝美而刹那的永恒。 墨璃尘一回到她的房间就对着镜子取下了那对耳环,借着明亮的灯火细细观察,又放在鼻尖嗅了嗅,正在此时门被敲响。 此时那么晚了会是谁? “主子,奴才给您熬了一些炖品,王爷临行前交代必要让你喝下才能睡。” 墨璃尘走到门前打开了门,惊讶道:“小福子?” 算起来,她刚做丫鬟的那会儿,小福子对她最和善了,只见他弯腰恭敬道:“王妃,这些炖品您先喝了。” 墨璃尘端起汤盅,咕咕咕得一口喝尽,却听小福子道:“王妃,听说今日闫侧妃来瞧您了?” “嗯嗯,怎么了?”墨璃尘将喝空的汤盅放下,眨了眨眼,一脸的疑惑。 小福子边收拾边道:“王爷让奴才提醒王妃,最近无论谁送您的礼物,您都不要收,特别是闫侧妃的。” 墨璃尘愣了愣,继而将手中的耳环递给了小福子道:“这是她给我的。” 小福子接过耳环,放入一块白色锦帕中,道:“那王妃先休息着,等王爷回来后,奴才就转交给他。” 翌日清晨,睿王府浣衣局 一个小丫鬟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件衣服正赶着路,却没瞧见芙儿正端着一盆浸着水的衣服匆匆的向前赶着。 “哎呦!”小丫鬟来不及闪躲和芙儿撞了个满面,立刻捂着额头道:“芙儿姐,你小心点啊!我手里揣着的可是王妃的吉服,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吉服,还是被芙儿盆中水溅到了。 “抱歉抱歉,是我不好,方才没看清路。王妃的吉服应该没问题吧?”芙儿连连欠腰。 正在此时,李海总管踱步过来,见那小丫鬟慌慌张张,便厉声道:“你,过来瞧瞧。” 小丫鬟心头一紧,立刻低着头走到李海面前跪下,将衣服举过头顶,捧着衣裳的手不停地颤抖。 李海看了一眼芙儿,厉声道:“你也过来!” 芙儿低头走到李海面前,跪下。 李海将这件大红色镶金丝的吉服细细端详,最后他发现吉服完好无损,只是衣领处被弄湿了。 不过,他心里清楚这王妃是王爷的心头肉,若是封妃典礼出了什么岔子,他李海这辈子就别想活着出王府,一想到此,立刻怒火中烧。 厉声怒斥道:“你们两个眼睛都眼瞎了吗?若是王妃的吉服出了什么问题,你们都别想活了!” 然后走到那个小丫鬟面前,声音冷如冰霜:“你应该是浣衣局的领头丫头翠竹吧?” 翠竹急忙跪下道:“李总管,正是奴婢。请李总管开恩啊,奴婢知道错了。求您原谅奴婢这一回,奴婢这就将吉服重新拿去清洗。” “拿去清洗?”李海的声音比刚才更高了一度,一脚踹向她,怒道:“你脑子没问题吧?这天气衣服能干吗?今晚就要拿去给王妃试穿了。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李总管饶命,李总管饶命!”翠竹连连磕头,眼泪噗噗得往下掉。 李海又瞟了一眼跪在一边的芙儿,这要是放在从前,他见到她也要低几分腰板。可如今不同了,她家主子彻底失宠,王爷就专宠王妃,甚至连过问都不会过问一句她家主子。 “李总管,是我不好。要罚就一起罚吧。”芙儿低着头道,眼中却无惊惧。 李海沉默了一会儿,踱两步到她的面前,弯下腰冷嘲道:“芙儿,你最近可要好好安慰你家主子,万事想开点。” 言毕,又很不耐烦得对两人道:“好了好了,都起来吧,别跪着了,该去忙活的忙活。该去将这水渍弄干的就弄干。” 第八章 :大婚 东衡国泰合二十八年大年初一 这日清晨,连下了三日的大雪居然停了,整个睿王府喜气洋洋,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挂上了红绸,房间内贴满了大红色的“喜”字,有正贴,也有倒贴的。 宫里也不断有礼送来,从皇后到各嫔妃,甚至一些从未露过面的贵人也有礼物送到。只是,唯独缺了慕容玄彻的。 天色还蒙蒙亮,墨璃尘就被府里几个管事嬷嬷拉了起来,开始沐浴清洗。 忙活了半日,墨璃尘终于穿上了正红色的吉服。在烛光的摇曳下,这件吉服极其耀眼奢华。 缀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袍身上绣着大朵大朵的金红色牡丹,大红色的嫁衣罩在上面,衣料上全都是用金线绣着的祥云和图案,在烛光下闪烁着粼粼的波光。袖口处是银线绣制的祥云,再以淡紫色的绣线一层一层的从浅到深过度成淡淡的晕染开来,美的惊人。 她的十指也戴上了寒玉所制的护甲,寒玉虽没有青光琉璃名贵,但在这个大陆中也是极其珍贵,极其罕见。 丁嬷嬷正在为墨璃尘挽发,看着镜中那张绝美的脸,不禁感叹道:“王妃长得真美,难怪王爷会痴迷你。你比老奴第一次瞧见的时候更要美艳上几分。” 算起来,她已是十六岁,比一年前更美了,五官已张开,身体发育的也凹凸有致,肩膀依旧瘦削,不过是那种看起来瘦摸起来有肉的那种身材,恰到好处的完美。 丁嬷嬷边为她梳发边说着吉祥话: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墨璃尘也忍不住对着镜中自己发愣,平日都是素颜的她,今日稍加打扮真是美到极致。 见墨璃尘不语,丁嬷嬷接着道:“王爷此次真是做了件让整个东衡国都震惊的事。” “什么事?”墨璃尘偏头问道,带着疑惑的口吻。 未等丁嬷嬷回答,雪尽倒是颇为激动道:“就是封妃典礼呀,难道您没发现吗?这封妃典礼完全按照新婚的仪式举办的。” 说到这里,雪尽感叹了一声。想不到帝王家真有痴情种,可惜,她的那个他,终究比不过慕容睿临半分。 “王妃,您的表姐来看你了。”小贤子兴匆匆的从门外赶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身穿淡粉色宫装的女子。 舒念秦温和的视线落在墨璃尘身上,而后缓步走到她的身边,柔声唤了声:“璃尘。” 墨璃尘急忙起身,拉着舒念秦的手,眼中尽是欢喜:“姐姐真的来看我了,我还以为雪尽骗我的呢。” “是王爷唤妾身来的,他,今日也许不会来了。” 舒念秦口中的王爷是谁,墨璃尘自然明白,所以也不再接语,只是转移话题道:“姐姐在王府过得如何?那姓姚的还欺负你吗?” 舒念秦笑着摇头,道:“她哪敢还欺负我啊?王爷现在后院哪里都不去了。只是偶尔来我的房间坐坐。”说到这里,她的笑容又深了几分:“王爷说下个月便册封我为侧妃。” “那真是太好了!”墨璃尘眸光一亮,正要再说些什么,被外头阵阵爆竹声给引了过去。 “呦,吉时快到了,赶紧,赶紧把凤冠给带上,还有红盖头,快!快!” 门口几个嬷嬷扯着嗓子,墨璃尘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头上就压来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原来是凤冠,凤冠是黄金制成,而且还全都是实心的黄金,两边垂下流苏状的黄金坠子,垂在耳朵的两侧,和她耳朵上带着的黄金耳坠刚好呼应,可美则美矣,也实在重的厉害。 她刚想调整一下姿势,眼前一片红色就蒙了过来,大红色绣并蒂莲的盖头就牢牢的挡住了她的视线,视线被挡住,只能瞧见大红色的绣鞋! “咦?王妃。你耳朵后面有什么东西,老奴帮你弄去。”不知哪个嬷嬷随口说了一句。 墨璃尘也没在意,又不知被哪个嬷嬷塞了个大苹果。 被几个嬷嬷搀扶着坐进了大红色轿子,墨璃尘低着头,看仔细脚下的路,生怕一不小心踩到了裙摆,这时候闹出笑话,估计要记入东衡国国史了。 轿子非常大,里面也是极尽奢华,摆放了很多软绵绵的垫子,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她着实没有想到慕容睿临会用这种形式办封妃典礼。 迎亲一般都是从娘家抬去正厅,她倒好,直接从自己院子抬去正厅,恐怕整个东衡国都没有过如此荒唐之事。 那一厢,慕容睿临早就等候在正厅门口,他退去了平日里的白衣,换上了一身大红色喜服。 长发如墨落在红衣上,将他白皙的肤色衬得更是剔透,他的眉目温融,仿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轮椅都如一副绝美的水墨画,他的眸子更是清透的如一汪天池,仿佛只看一眼,就能让人深陷其中。 此刻的他面容沉静,神色安然,嘴边似乎带着隐约的浅笑。在看到大红色的轿子抬向这边时,他在飞鹰和阡陌的搀扶下居然站了起来。 他身后一些官员和夫人无不目瞪口呆,这睿王爷自幼腿疾,圣上寻遍东衡国所有名医都无法治好,可今日居然站起来了?难道他的腿真的在慢慢变好吗?难道真的应了那个预言? 不过,不管这些是不是真的,他们在此时都震惊于这位睿王爷对他新王妃的宠爱,有些官夫人目露羡慕之色,也有的不动声色的翻了翻白眼。 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之下,慕容睿临始终面带微笑,直至墨璃尘被搀扶着走到了他的身边,和手相握在了一起,他才又重新坐回轮椅。 睿王府正厅 厅内已坐满了人,榕皇妃端坐于正前方的主位上,只是,她旁边的主位还空着。 各官员三三两两的走了进来,在正门口摆放好了贺礼,便按照官职品阶一一落座。 在皇子那桌座位上,分别坐着慕容傲易和他的两个侧妃,慕容佑齐,慕容苏墨。 “今日二哥怎么没来参加?真是奇怪啊!”慕容佑齐双指夹起琉璃杯,灌入口中。动作风流缺不失风雅。 他的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 慕容傲易轻笑一声,侧头看了一眼慕容佑齐道:“四弟,你这是真傻还是装傻,他为何不来,你早就心知肚明了吧?” “我怎么知道?我前些日子又不在东衡,我去了南齐。说起南齐,那里的女人不比咱们的差,有个妞长得普普通通,可那性子,真是彪悍!哈哈哈!不过,我喜欢。” 慕容苏墨笑笑,给慕容佑齐满上了一杯清酒道:“四哥,你这性子何时能改改?看来父皇应该给你定门亲事,你才能真正稳重下来。” “千万别,我还没玩够呢!那些官家小姐哪有那小妞够味,倒是你,听说父皇给你选好了一个正妃和两个侧妃……” “吉——时——到——”李海的声音让正厅所有人都禁了音,双目不约而同的看向正门口。 墨璃尘紧握着他的右手,左臂则被雪尽搀扶着,缓步走向榕贵妃面前,可不知为何,她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榕贵妃一如往常的端庄,一只奢华精致的簪子将三千青丝盘起,额前梳得一丝不苟,着一身绯红色宫袍,清雅的五官并没有老去的迹象。 她面带微笑,声音柔美,道:“你们父皇今日有些国事,抽不开身。” 慕容睿临自然知道他为何不前来,所以只是淡淡回道:“父皇国事为重,过些日子儿臣在同阿璃进宫给父皇请安。” “不必了!”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众人皆转头,只见慕容玄彻正快步走来。 他已经完全康复,身穿玄色龙袍,全身散发着王者气质!那双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凌厉如刀。 再往后一看,他的身后居然跟着慕容宫玥,着一身四爪蛟龙黑袍,他的气质像极了慕容玄彻,特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和薄唇。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整个正厅的人全部恭敬跪下,额头顶地。 “儿臣给父皇请安。”慕容睿临转过轮椅,拱手弯腰。而墨璃尘既已是正妃,便也随了慕容睿临改口唤了父皇,跪地请安。 慕容玄彻没有正眼瞧她,倒是走到慕容睿临面前,面带愠怒道:“怎么父皇还未来就拜堂了?还把这个父皇放在眼中吗?” 此话的意思很明了,慕容玄彻应该是接受了。慕容睿临的心底瞬间划过一丝暖意,拱手恭敬道:“儿臣以为父皇忙于国事,所以……” “哼。”慕容玄彻冷哼,一甩长袖道:“谁告诉你朕忙于国事了?哪个父亲会在儿子拜堂的时候不在场?” 榕皇妃嘴角抽搐,那镶嵌滴水珍珠的玳瑁护甲微微一收。不过心底倒也还是欢喜,看来她还是小估了慕容睿临在慕容玄彻心中的地位。 底下各官员闻此话,有的心底暗喜,有的则是低头喝酒。而皇子那一桌,慕容傲易和慕容苏墨不慎对视了一眼,然后随即闪开。 倒是慕容佑齐一直乐呵呵得看着隔壁桌的一位官家小姐,此女子正是御史大人秦钰的嫡出女儿,秦启荷。她着一裳月牙蓝百花蝶长衣,外披一件莹白色氅衣,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十分素净淡雅。在一些浓妆艳抹的官家夫人和小姐中倒是挑了出来。 秦钰私底下是投靠了慕容睿临,也早有了将女儿嫁于慕容睿临的心思,可却听说这璃侧妃是个魅主的狐媚子。今日看来,慕容睿临对她只能用痴迷来定义。 第九章 :慕容玄彻的愤怒 如此这般,若是将女儿嫁于他.....可,慕容玄彻对他又是特别的关爱。秦钰越想越头痛,索性又为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慕容玄彻从墨璃尘身边走过,然后一掸龙袍,坐上了正坐。 李海肥胖的脸蛋满是笑容,都挤在了一起,将一根红绸的两端分别递给了慕容睿临和墨璃尘。 见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喊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 “等等!”慕容睿临突然喊出了一句。 “嗯?”众人皆惊。 “飞鹰,阡陌,将本王扶起。”慕容睿临偏头吩咐着。 一直站在一旁的飞鹰和阡陌立刻领命,快速走到慕容睿临身后,将他搀扶起。 慕容玄彻有一瞬间慌神,差点站起阻止,他的腿怎能站着,若是摔了如何是好。不过看见慕容睿临满脸的幸福模样,便也不再言语,只是轻叹一口气。 不过座下的众人,很多都倒抽冷气,真是没想到这清心寡欲的睿王爷会有如此痴情的一面。 看到慕容睿临点头,李海再次一甩手中的拂尘一挥,清了清嗓子,再次叫唱。 “一拜天地——” 慕容睿临和墨璃尘两人执着红绸转身躬身一拜! “二拜高堂——” 飞鹰扶着慕容睿临又是一个转身,面对着慕容玄彻和榕皇妃又是一拜。 “夫妻对拜——” 墨璃尘虽然隔着一块红头盖,却依稀看到了他的身影,心一暖,手中的红绸带子紧握了些。 “二哥,你瞧瞧。三哥对三嫂可真是一片真情啊!不说这个封妃典礼时怎么荒唐。从一个丫鬟到正妃,咱东衡国还真头一回。”慕容佑齐手臂靠上椅背,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慕容宫玥。 慕容宫玥的目光从未看向他们,只是偶尔抿了几口酒,不答。 礼毕,两人给慕容玄彻敬了酒,行了礼。 榕皇妃笑意柔柔,又将墨璃尘唤到了她的身前,伸手将握住她的小手,轻轻在她手背拍了拍,道:“孩子,母妃只希望你和睿临能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这句祝福很简单,但墨璃尘听来却极其感动,虽然榕皇妃并不是慕容睿临的生母,但是,给她留下的映像却是温柔端庄,为人和善。多了这样一个母亲,真是上苍对她的又一份厚礼。 只是,她感觉胸口越来越闷,头越来越晕眩。 “这串珊瑚手链色泽极好,听说还能保平安,母妃戴了半辈子,现在就赠于你吧,希望你能为慕容家开枝散叶。说起来,慕容家一个嫡孙都没有。” 手腕传来凉飕飕得感觉,墨璃尘立刻跪地行礼,道谢。 慕容宫玥目光低垂,右手握着的白玉酒杯从未放下过,也未再灌满,只是望着杯中的清酒发愣。 “快起来,别跪着了。”榕皇妃欲将她扶起。 可,墨璃尘一个晕眩,脚步一个踉跄,幸好雪尽将她扶住 “阿璃?”慕容睿临心一跳,差点就冲上前。飞鹰紧紧拽在他的臂膀,这一幕,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在几个心细人眼中却多了几分疑惑。 “雪尽,我感觉头晕的有些不自然。”墨璃尘在雪尽耳边轻声道。 “主子,您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要回去了。”雪尽稳稳得扶着她的手臂。心中甚至暗忖,该不是有喜了吧? 飞鹰低垂着眼帘,狠很瞥了一眼墨璃尘,他的主子何曾如此不淡然过了,可一面对她,完全没了方向。 慕容宫玥只是手握紧了几分杯子,不动声色。慕容苏墨夹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细嚼。 正在此时,墨璃尘再次感到头晕目眩,即便雪尽扶着,还是整个人摔倒在雪尽怀里。 雪尽大惊,只见墨璃尘的脸色白如纸,额头渗着密密细汗,连声唤道:“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可墨璃尘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嘴唇已变成了青色,明显是中了毒。 “来人!传御医!”慕容睿临声音急切万分,清澈的眸子全然没了平日的淡然。 慕容宫玥也慌了神,“咔”手中的白玉杯被捏得粉碎,正要起身,舒念秦急忙拉住他的衣袖。 慕容宫玥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坐下。 这一幕,慕容玄彻尽收眼底,那双深邃的眸子已有怒火在闪动,五指握在扶柄,咯咯作响。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晕倒了呢?”榕皇妃从座位上站起,快步走到慕容睿临和墨璃尘面前宽慰道:“睿临,不要太过担心,御医马上就要来了。” 慕容睿临不发一言,只是紧握着她冰凉的手。 此刻,外面忽地响起仓促纷乱的脚步声,几个御医匆匆赶来,刚踏进便看见靠在睿王爷怀里的墨璃尘。 此刻的她脸色已灰青,额头密布细汗,神智已经不清晰,嘴里模模糊糊说着什么,几个御医顾不得行礼,直接蹲下身子,为墨璃尘诊断。 慕容玄彻见慕容睿临痛苦的模样,便离开了座位,想去安慰他。 “御医,她究竟怎么了?”慕容玄彻问道。 其中一个御医跪地回禀:“回圣上,睿王妃并非是中毒现象。微臣,微臣也查不出怎么会如此。” 慕容玄彻看了一眼慕容睿临,他的脸色阴沉,一双清眸像是在翻腾着黑海,似乎一触即发。 “废物!”慕容玄彻狠狠揣向御医,厉声道:“拉下去!撤去太医院职务。” 年长的李太医转头看了一眼被拉走的人,用手背擦了擦前额:“圣上,睿王爷,容微臣再好好诊断一番。这里人多,微臣....微臣。” “将王妃带去本王房间,好好医治。”慕容睿临冷声吩咐,接着又在墨璃尘耳边轻声安慰道:“阿璃,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墨璃尘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语,微微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可,正在此时,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传出,“嗖————”得一声,穿破窗户,直直刺向他们。 其中一个御医猛然低头,却仍是不及闪避,就见这支箭瞬间穿透他的眼眶,脑后立刻迸出一枚拇指大的血窟窿! 慕容睿临瞳孔一缩,一手环住怀中人,另一只手快速转动轮椅方向,背对着射箭的方向,将怀中之人完全护好。 “护驾————!”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几十个黑衣人凭空而现,手持银剑齐刷刷的站在慕容玄彻和慕容睿临面前。 紧接着,“嗖——嗖——”接二连三的长箭从窗外射进,速度之快,数量之多令人嗔目结舌。 整个客厅乱成一片,有的官员捂着头躲在桌面下,有的官员则在换乱中依旧喊着护驾,脚步却未向前一步。 几个皇子中,只有慕容佑齐的反应最大,脸色发白,双手环抱着头。 但是,不管再怎么惊慌,也不能丢了皇子这份面子,只见他颤抖的放下筷子,哆哆嗦嗦道:“我觉得我们应该避一避。” 慕容苏墨和慕容傲易不应,只是他们握酒杯的手指颤抖不已。 此刻,外面传来刀剑碰撞的声响,还伴随着阵阵厮杀声。 “王爷,王妃恐怕是中了蛊毒。”李太医伏地的双手不断在颤抖。。 “蛊毒?”慕容睿临眸光一冷,深吸了一口气。可,最终还是没有冷静下来,一把拎住御医的衣领冷声道:“是什么蛊毒?用什么方式下的。” 李太医磕头道:“微臣,微臣不知。请睿王殿下赎罪。”此时的他哪敢再看眼前的睿王爷啊,那眼神简直比钢刀还要冷冽。 那蛊毒二字一出,慕容宮玥再也耐不下性子,一把甩开舒念秦的手,快步走向墨璃尘。 “你个狗奴才,既然不知道是什么蛊毒?还敢杏口雌黄!”慕容宮玥这一脚踹的极其的重。 御医捂着腹部不断的磕头:“端王爷息怒,奴才见王妃的耳朵后面有一个小黑点,像极了南齐那边的蛊毒。” 慕容宮玥的脸色黑如墨,“如果查不出,你们统统别想活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这一幕,也落在了慕容玄彻眸子里,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甚至在颤抖,显然在压抑极大的怒火。 这女人果然是个红颜祸水! 正在此刻,门外走来一个浑身带血的侍卫,跪地回禀道:“回禀圣上,门外的刺客全部被杀,只留了一个领头的。” “带上来。”慕容玄彻眸底的愤怒更浓,他冷冷看向墨璃尘,她整个人都护在慕容睿临的怀里,而慕容宮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后退了几步,可任谁都能看清他眼中的担忧。 慕容玄彻心中居然浮现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些刺客也许和这个红颜祸水有关。 被带上来的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女子头发高高束在头顶,轻纱掩面,那双眼睛却毫无畏惧。 “说,谁派你们来的?”慕容玄彻的声音低沉,缓慢。但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杀气却令在场每个人不寒而栗。 蒙面女子冷哼一声,欲要下舌下的毒囊,却被她身后的侍卫点住穴道,紧紧捏住她的下颌,在她后背一拍,毒囊被拍出。 女子挑了几分眉头,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逼我招供了吗?我死都不会说的。” 慕容玄彻眉心突突直跳,自牙缝里迸发出几个字:“来人,将此女字押下地牢,所有重刑一一用上!” “是!”侍卫躬身命后将此女子带了下去。 所有人皆倒抽冷气,有的从桌下钻了出来,有些则开始窃窃私语,不过他们谈论更多的是端王爷。 方才如果他们没看错,睿王妃倒下去的时候,他们不可一世的端王爷表现出的担忧和愤怒……实则让他们匪夷所思。 第十章 :睿王妃发威 那几个御医方才既不能躲又不能逃,一直提着胆子,此刻见窗外的箭雨停了,总算重重吐出了一口气。 再转头看向慕容睿临怀中的墨璃尘,咦?奇怪?她的脸色怎么突然好多了? 李太医立刻为她把脉,片刻,他紧皱的眉头松下,跪地回道:“回禀圣上,回禀睿王爷,回禀端王爷。睿王妃脉象平稳,现已无碍。” “无碍?怎么会无碍?那你方才怎么说中了蛊毒?你会不会诊断?”慕容宮玥性格暴躁又多疑。此刻,他绝对不信墨璃尘只是普通的晕倒。 李太医连连磕头:“端王爷,微臣也觉得奇怪为何如此?她既然没有中毒,为何有中毒的现象?微臣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中了南齐的蛊毒,更何况她的耳背上有个黑点。” 这是李太医第二次提到了黑点,慕容玄彻眸中有精光闪过,下一刻问道:“李太医,你再仔细瞧瞧,是什么样的黑点?” 李太医领命,正当他想翻开墨璃尘耳廓的时候,墨璃尘居然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得问道:“睿临,方才发生了什么?为何我的头好疼?” 慕容睿临含着一缕轻柔的笑容,在她耳边回道:“把眼睛闭上,我带你回房。” 此刻,门外一定是血流成河的场面,怎能污了她的眼睛。 而,李太医的手被慕容睿临一个阴冷的眼神下缩回,不敢再触碰她分毫。 “父皇,既然阿璃没事了,那儿臣先带她回房休息。”慕容睿临向慕容玄彻行了个礼、 “不行!”慕容玄彻冷冷得瞥了一眼墨璃尘,沉声道:“还是请御医看看她耳后的黑点吧,朕担心这儿媳再出什么意外。” 意外两个字加重的口音。 墨璃尘只觉得头有些晕乎乎,不过胸口的呼吸却畅快了很多,随即道:“嗯,太医,你帮我再诊断一下吧。” 李太医看了一眼慕容玄彻,又偏头看了一眼依旧阴沉着脸色的慕容睿临,暗暗吞了吞口水,微微颤抖得伸出手,翻开墨璃尘的耳廓,仔细一瞧,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慕容玄彻问, 李太医的神色恍惚不已,彭得跪地,脸色苍白:“微臣,微臣不敢说!” 李太医看了一眼慕容玄彻,又偏头看了一眼依旧阴沉着脸色的慕容睿临,暗暗吞了吞口水,微微颤抖得伸出手,翻开墨璃尘的耳廓,仔细一瞧,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慕容玄彻问, 李太医的神色恍惚不已,彭得跪地,脸色苍白:“微臣,微臣不敢说!” “有何不敢说?”慕容玄彻的眉心有冷意再涌动。 李太医看了一眼慕容睿临,思索了片刻,终于像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回禀道:“回圣上,睿王妃的耳廓后的黑点,是个.......是个羽翼标记。” “羽翼?”慕容玄彻额头的青筋直跳,显然他的怒气快要爆发! 羽翼,圣羽教?虽然慕容玄彻不确定圣羽教倒是是什么的教派,但是他能确定,一定是对东衡国不利!对他的王朝不利! 难道方才那些刺客也是圣羽教的人?和她一起演了一场戏?她晕倒的目的就是让他和慕容睿临分神,然后乘机杀了他们? “李太医!你可看清楚了,若是看走眼了。可是要灭九族的。” 慕容玄彻冷眼扫向他,眸中的狠辣令李太医磕头不止:“回圣上,微臣,没有看错。的确是个羽翼的标记。” 慕容睿临眉心一凉,朝着李太医冷声道:“本王和王妃日日夜夜在一起,为何本王从未见过?倒是你先发现了?” 李太医一愣,旋即喊道:“奴才冤枉啊!奴才可什么都没做!”他清楚这睿王妃在睿王心中的地位,他这么一说,睿王岂会放过他?可他不能欺君啊! “没有?”慕容宮玥狠狠的吐出两个字,接而用一种无比狠厉的眼神示意了他一眼。 明明厅内烧着的炭盆极为温暖,但跪在地上的李太医却觉得比置身于数九寒冬还要冷。 这端王爷明明就是暗示自己承担罪名啊!端王爷的狠辣举国皆知,他想杀的人,绝对活不了第二天。 李太医又看了一眼慕容玄彻,心中暗暗思虑,最终还是磕了一个响头回道:“回端王爷,微臣手中无笔墨,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画出如此精致的羽翼?” “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羽翼!”墨璃尘似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辩解道。 “那为何你的耳朵后会有羽翼的标记?”慕容玄彻冷声问。 “我也不知道。”墨璃尘无力地摇了摇头,她现在依旧有些头晕目眩,根本没有心力细想。 慕容睿临不应,心中已有思量,他想起小贤子昨日和他禀告的事,闫青云给阿璃带过耳环。难道? “父皇,儿臣有事想说。”慕容睿临拱手禀告。 可,正在此时,门外有了动静,一个侍卫踏着匆忙得脚步进门,见到慕容玄彻就跪地道:“回禀圣上,属下用了梳刑,那刺客头领终于招供了。” “如何?”慕容玄彻冷然问道。 “回禀圣上,那女子是圣羽邪教的人,她招供出的幕后人是……是……”侍卫抬起眼梢偷偷看了一眼墨璃尘,最后像是鼓足勇气得回道:“是,睿王妃。” “不是我!”墨璃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慕容睿临的手,挣扎着起身。 慕容玄彻恨恨得瞪着墨璃尘,这女人,不说是不是圣羽教的人,将他两个儿子迷成这个样子,就一定是水性杨花!更何况,方才一系列的事情,无一不证明她就是幕后人。 想让刺客混进睿王府,她这个睿王妃仗着睿临的宠爱,的确有这个能力做到! 再来,她方才昏倒的时候又正是刺客行刺的时候,若不是暗卫速度快,恐怕他和慕容睿临的命就没了!最重要的是,她耳后的羽翼,绝对不会在短时间内刻上去的。 如此想来,她应该就是圣羽教的人,潜伏在慕容睿临身边,只为致命一击。 圣羽教!圣羽教!她们究竟是谁?慕容玄彻的脸色愈加可怖,厉声怒道:“人证物证俱在,你纵是抵赖也无用!来人!给朕剥去她的锦衣押送地牢,用方才的梳刑给她也试一试!!” 梳刑?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心为之一颤!目露不可思议得神色!梳刑可是极其残酷得刑罚,即使招供了,此人也毁了(《圣君初政记》记载,实施梳洗之刑时,刽子手把犯人剥光衣服,*放在铁床上,用滚开的水往他的身上浇几遍,然后用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肉。直至犯人招供) “我是冤枉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羽毛标记!更不认识那女子!圣上!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我判以极刑!”墨璃尘怔怔得望着他,对于她来说,慕容玄彻是她最敬重的人! “住嘴!”慕容玄彻一挥衣袖,有暴怒神色在眼中涌动:“居然说朕不分青红皂白?你当朕是昏君吗?” 慕容睿临手握扶柄,有难掩的惊怒再里面!他只恨自己的失误,才让她如此这般受冤。 闫青云应该只是幕后人的一颗棋子,而这加害阿璃的幕后人就在这大厅!他的三个亲兄弟里! 正当慕容睿临和慕容宫玥想要反驳之时,慕容玄彻拍了拍手,几个亲信杀手极速出现,袖中银针刷刷两下,直接将他们的穴道点住,使得他们发不出一言。 “睿临,宫玥,你们莫要再为她辩护!她就是想挑唆你们之间的兄弟情,现在事实已经摆在了我们面前。父皇,这次必杀她!即便以后你们会恨朕!” “圣上!”墨璃尘绝望得呼唤了一声。 “还不动手?”慕容玄彻怒吼一声,可,他此刻却不敢面对慕容睿临的眼神!他怕见到恨他的眼睛!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此女子可恶至极!居然利用睿临的感情!他要她死!他要她死无全尸! 持刀侍卫闻言后,快步向前想将墨璃尘双手捆住! 可正在此时,令在场所有人再次咋舌的事情又发生了!只见墨璃尘低垂着的头豁然抬起,清澈的杏眼跳过一道难言的神色。 “护驾!”不知哪个快眼的侍卫发现了这一厉色,急声呼喊。 可,墨璃尘猛然取下发间金簪,一转身,顿时一道炫目光华自玉指间“咻咻!”疾转,两个侍卫根本来不及后撤,便是同时应声栽倒! 他们的脖子间多了一抹血红,不过还未毙命,只见他们用手捂着泊泊流着鲜血的脖子。 慕容玄彻的脚步向后退了一步,正当那几个亲信杀手想要反击之时,墨璃尘已闪到了慕容玄彻身后,速度之快令在场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手中居然还有一根金簪子,这支尖利的簪子透着嗜血的光芒,此刻它的尖峰正直直对着慕容玄彻的后颈,而她另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墨璃尘的脸庞毫无血色,眉心清冷无比,言道:“此金簪子沾有剧毒,你们只要靠近一步!他就立刻毙命!” 此刻的空气寂静的可怕,众人都还未从方才一幕回过神。 原来睿王妃会武功?她方才甩金簪子的速度快如闪电!看来,她真是圣羽教的人了! 而座中三个皇子的表情也各不相同。慕容傲易面露震惊,随后眉心紧蹙。慕容苏墨手中的玉杯一个剧烈晃动,不表。慕容佑齐则是将嘴巴睁大成了圆形。 而,慕容玄彻只觉得脖子一凉,可心中纵使有万般愤怒,也不敢在此时回头,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只要他一回头,那妖女就能要了他的命。 “你们都不要轻举妄动!把剑放下!”慕容玄彻对着执剑的侍卫厉声吩咐。 侍卫齐刷刷得将长剑置于地面,脚步向后退了一步。 第十一章 :荒唐到底 此刻的慕容睿临,虽然不能动,不能言。但他的暗卫死士在暗中早已做好了准备,若不是方才墨璃尘出手。那么,接下去的一幕一定更让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他们看到的将是父子兵相杀的情景。 而令他想不到的是,他的阿璃居然会用这一招,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他示意得看了一眼飞鹰。 知他如飞鹰,飞鹰手臂微微一动,五指稍做了一个手势,慕容睿临的暗卫再次隐退,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空气寂静的可怕,良久,终于在死一般的静默中,墨璃尘的声音缓缓响起:“圣上,给我准备一辆马车。若是有人跟着,那黄泉路上有您的陪伴,我墨璃尘也不会寂寞。” “大胆!”慕容傲易一拍木桌,从椅中跳起,厉声道:“大胆妖女,你赶紧放了圣上,否则.....” “否则如何?杀了我?”墨璃尘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若是我放了圣上,才会真正的死。” “璃尘,你可不要乱来,若是你被冤枉,圣上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榕皇妃的声音却令墨璃尘一个恍惚,差点松懈了手中的金簪子。 不过,她深知,此刻只有自救了。睿临已被点了穴道,慕容玄彻又起了必杀她的心思。如果她再不反击,那真的会落下一个死无全尸的结局。 这一招,夜明澜用过,若不是她当时急时出手,结果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所以,她效仿他一次又有何妨。 只见她将手中的金簪子又用力了几分,对慕容玄彻轻声道:“立刻准备马车,否则我绝对不留情。” “备马车!”慕容玄彻恨恨得说出了三个字。 慕容睿临一直保持着冷静,眼看身上的穴道快要解开,但为了安全起见,他又示意了飞鹰。 飞鹰的五指再次做出暗号,暗中的隐卫接到旨意,立刻去退至到了大门口,他们接到的任务便是,在王妃挟持慕容玄彻的时候,一半隐卫制造出混乱,另一半保护王妃顺利离宫。 而那一厢的墨璃尘哪知道慕容睿临为她铺好了路,她只觉得生死只在这一瞬间。只可惜不能回头,否则她一定将他看个够,下一辈子才能找到他。 “圣上,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外头的侍卫禀告。 “好!你们都不许跟来!”墨璃尘道完后,逼迫着慕容玄彻往外走。 门外,一匹黑马早已候着,墨璃尘手中的金簪子一紧,对着慕容玄彻令道:“快上车!” 慕容玄彻牙齿咯咯作响,但是,脖子传来凉飕飕的感觉令他还是不自觉地跨上了马车。 正当墨璃尘也准备跨上马车的时候,她的耳边居然传来刀剑的碰撞声和厮杀声,来不及转头看发生了何事。 一个黑衣黑面的男子快速跨上黑马,马鞭一挥“驾!”马车飞也似的狂奔而去。 等众人从大门出来的时候,瞧见了满地的血迹和绝尘而去的马车,而方才厮杀的两派人,一派是慕容玄彻的死士,另一派身穿黑衣,大约有十来个。在看见马车行远了,他们居然扬起长剑,对着自己的咽喉就是一刀。 “五弟,你觉得这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慕容傲易在慕容苏墨身后问道。 慕容苏墨目光微转,冷然回他:“大哥是聪明人,黑衣人是谁早该猜到了吧?咱们还是先想想如何将父皇救回来。” 睿王妃在新婚当日,劫持了东衡国圣上,无论以后的慕容睿临如何想将这一笔抹去,这东衡国野史上却永远留下了这一笔。 马蹄声阵阵,墨璃尘眼看着马车后也无人追赶,便重重的松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金簪子。 可,刚放下金簪子,慕容玄彻的手便扼住了墨璃尘的咽喉。 “咳咳”墨璃尘被他掐得涨红了脸,急切道:“方才我不小心将金簪子刺进去了点,若想要解药,就放手!” 慕容玄彻气晕了头,他做了二十八年皇帝,今日所有的英武形象全毁了!居然被这丫头片子给劫持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此刻居然笑出了声,松开了紧掐着的手道:“你以为朕真的怕死吗?朕不过是最后改变了杀你的主意。” 这老头也挺有意思的,怕死就是怕死,居然还给自己找台阶下?不过话到嘴边,又变了一副模样,恭敬道:“圣上,我只求你给我一次证明清白的机会。若是五日内,幕后黑手没有找出来,我愿意一死。” 慕容玄彻冷哼一声,偏过向窗外,并未回她。 他是疯了吗?居然又一次忍不下心,随了他的荒唐,方才的黑衣人是谁,这马夫又是谁,他心里早已明白。 在这个世间,他对谁都下得了狠心。唯独对他不会,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情,他都能原谅,甚至是纵容。 他方才其实也并没有说假话,当时一刹那间,的确起了必杀她的心。可别人都不会知道,他在某一刻看了一眼慕容睿临,他眼中没有绝望,也没有恨意,有的只有决然! 他恍然明白了,若是将这妖女杀了,睿临说不定就生死相随了。当日断崖一事,睿临受了重伤,就是为了这妖女。所以,既然这妖女劫持了他,他就将计就计被她劫持,也好让慕容睿临知道她的真实面目! 马车行至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村落,眼下,日已经落,这村庄更是静的像是一座空城,而这个时候,那马夫也停下了车。 拉开了马车车帘,随即跪地行礼道:“奴才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见过睿王妃,睿王妃吉祥。” 慕容玄彻下了马车,环顾四周,居然发现他们已置身于一片小树林中,透过密密的树干和叶子,能依稀看到对面是一处荒凉的村庄。 “这是什么地方?”慕容玄彻冷声问,深邃的眸子已有杀气在涌动。他虽然已上了年纪,但年轻时也不是等闲之辈,想徒手杀了眼前这两人,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 马夫平静答道:“这是宁药村。这里的村名可不是好惹的,若是有陌生人闯入,你就别想活着出去。” “荒唐!天子脚下居然有如此暴戾的村庄!”慕容玄彻方才的怒意居然转移到了这不起眼的村庄上。 不过,很快他便回神,冷声问道:“你劫持朕了,已犯下了诛九族的罪名,你倒是一点都不惊惧,还有心情给朕行礼?” 马夫的剑眉微微一挑,向慕容玄彻躬身行了礼,正声言道:“奴才当然害怕。可是,奴才是睿王的死士,所以奴才必须帮助王妃逃脱。但是奴才又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圣上,若是圣上现在让奴才死,奴才绝不还手!” 慕容玄彻听闻这番话,方才的怒气倒是去了一些,原本以为他是燕追云,看来是他多虑了。 燕追云,慕容玄彻虽然欣赏他,又知道他和慕容睿临私下早已结成一党。但是,此人野心太大,所以他从未想过提拔他,或者给他兵权。 只听那马夫对着慕容玄彻行了个礼道:“圣上,奴才为您找了落脚的地方,夜晚太过寒冷,若是没有地方避风雪,一定会受凉。但是圣上的龙颜又怎能随意见人?所以,奴才只能得罪了。” 言罢,食指快速点了慕容玄彻膻中穴,接着从衣侧拿出一张面皮,熟练得往慕容玄彻脸上一贴。 贴好后,左右打量了一番,最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而,侧头对墨璃尘挑眉一笑道“王妃,请将您的头转过去,奴才得为圣上换衣服!” 墨璃尘脸颊微微抽搐,这奴才是不是在找死?可千万别牵连上自己啊! 马夫清了清嗓子,又对慕容玄彻鞠了躬道:“圣上,奴才为你更衣。” 言罢,“哗——”扯下了慕容玄彻的龙袍,然后解下自己的衣裳往他身上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而慕容玄彻既不能言,也不能怒,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快要迸射出火星。 “咳咳”马夫一咳,道:“可以转过头了。” 墨璃尘转头,看到不知因为气恼还是太冷,而脸色发紫的慕容玄彻,忍不住“噗”得笑出了声。 此刻的慕容玄彻的眉心直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瞪着双目,仿佛要喷射出怒火!这死奴才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拔了他的衣服?! 诛九族!诛九族!诛九族! 马夫轻轻拍了拍慕容玄彻袍角的褶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圣上,您的追兵估计今晚就会找到这里,为了王妃的安全,只能再次委屈你了。” “你想要怎样?”慕容玄彻已觉得那股怒火已从背脊升到了脑门顶。他发誓,只要他一被解开穴道,立刻杀了眼前的狗奴才! 马夫不应,反倒是看向墨璃尘,道:“王妃,圣上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在五日内证明自己的清白,奴才等会要引开追兵的注意。这里还有一张面皮,你立刻带上。” 墨璃尘接过面皮,道了谢,随即带上。 “这里戴歪了,就不是美人了,奴才帮你弄正。”马夫说着抬起手臂,动作异常轻柔得抚平了面皮末端的褶皱。 美人? 墨璃尘的眉心一跳,思索了片刻后,立刻明白了他是谁,想不到他居然会现身救她,不过再细细想来,除了他还会有谁? 他是御林军统领啊!慕容玄彻被劫持,御林军一定出动,只是他人一定不会料到,这御林军统领居然会倒戈方向。 马夫见她脸上露出了然之色,又从衣服内侧取出了一把锋利的刀子递给了她:“王妃,这把刀子比你的金簪子好使,若是在树林里碰到野兽,只要轻轻割一下,即便对方是只猛虎,也会立刻毙命。” 慕容玄彻闻言,只能深深吸气,紧咬下唇,这死奴才口中的老虎分明是指自己。 第十二章 :睿王的愤怒 墨璃尘接过了刀子,有感激的神色从眼中划过,对着他淡淡一笑道:“谢谢你!” 马夫又走到了慕容玄彻面前,食指正要点下之际又停下,挑了挑眉,唇角牵起一抹笑意:“圣上莫怪,奴才忘记如何解开穴道了。不过没关系,再过一会儿自动会解。” 言毕,跨上黑马,那皮鞭狠狠一抽,马车很快便消失在了树林里。 慕容玄彻觉得口腔涌出一丝咸咸的腥味,手指微微抽搐,却不能动半分。 墨璃尘看着忍怒中的慕容玄彻,挠了挠头道:“圣上再忍忍,我也不会解。” 慕容玄彻低头看自己的双手,祖母绿的玉扳指戴在手指上,然那抹绿却在微微晃动,因为……他的手在发抖!明明是被点了穴道,却因为愤怒至极,而手指颤抖! 树林里的夜风如鬼哭狼嚎般凄厉,墨璃尘踢了踢脚下的树干,拢了拢衣领,心里暗骂:“好你个坑货燕!什么一会儿就解开了!” 就知道这家伙不靠谱,但想不到关键时刻也能这么迷糊,虽说这里还暂时比较安全。但,这刺骨的寒风和饥肠辘辘的肚子该如何解决? 正在此时,被乌云遮盖的天空,落下了一大片雨,顷刻间化成了倾盆大雨,每一滴雨身上,都令皮肤感觉到一丝痛意。 眼看着不能动的慕容玄彻已被完全淋湿,墨璃尘解开那件正红色锦袍遮盖到了他的头顶。 将慕容玄彻完全护好,而她却已完全浸湿,墨发已完全湿透,贴合在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原本单薄的身材,在此刻就如同一片叶子瑟瑟发抖。 “呵,你平时就是如此,才收拢了睿临的心?”慕容玄彻冷嘲了一句。 不等墨璃尘开口,慕容玄彻再次道:“走吧,还不快进村找个地方避雨?” “是!圣上。”墨璃尘乐呵呵得行了个礼,紧跟着他的身后。 另一厢,慕容睿临已回到了王府书房,他的面容平静无波澜,五指静放于扶柄,夕阳的柔光从门外折射进来,使得他的侧脸更柔和,清俊。 慕容玄彻被劫持,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不仅造成朝政大乱,还会令邻国虎视眈眈。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阿璃生死未卜,他现在首要做的便是找到他们。 只是,在未找到之前,他必须要将一些未做的事情做完,随着门外脚步声的靠近,他的五指微微收拢了些。 来者不是他人,而是闫青云和芙儿,芙儿的脸色有些紧张,而闫青云一如既往的淡然,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衣,发髻上只插着一根翡翠玉簪子。 行至到了慕容睿临面前,恭恭敬敬得行了礼道:“妾身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慕容睿临面色温和,淡淡回:“起来吧,本王有多久没见到你了?” “王爷有四个月零八日未见过妾身。”闫青云柔声回答,声如其人,她的声音永远干净清透得无一丝杂质。 “那就是有四个月零八日未见过他了,对吗?闫侧妃?”慕容睿临冰冷的声音令闫青云猛地抬眼。 她知道一定瞒不过他。可死算什么?现在这般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和死有什么区别?只要令他痛失至爱,什么酷刑她都愿意受,只恨!只恨!只恨她居然没有死? 一双冰冷得手掌紧紧握起,抬起一张苍白如纸的脸,道:“王爷,妾身知道你是在怀疑我。可是,你又有何证据?王妃耳后的标记岂非是一会儿功夫就能刻上去的?妾身只是给她戴了个耳环,你就认定是妾身,未免太果断了吧?” 慕容睿临微微一笑,声音竟是出奇的温和,“是吗?那本王信你便是。“ 言罢,偏头看了一眼飞鹰,飞鹰立刻走到门外,将一个身穿布衣的男子带进了屋子。 闫青云见到那男子,整个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不过和她分别四五个月,他看起来却像老了十几岁岁,黑发之中不时可看到遮掩不住的银丝。 “远征。”激动和慌乱中的闫青云动情得唤了他一声。 可就在后一瞬间,她又清醒了,浑身发凉,嘴唇都止不住得在颤抖。 她明白了,原来齐远征从未离开过东衡,慕容睿临一直囚禁着他,就好像用了一根无形的线,将她捆住! 一双冰冷得手掌紧紧握起,抬起一张苍白如纸的脸,道:“王爷,妾身知道你是在怀疑我。可是,你又有何证据?王妃耳后的标记岂非是一会儿功夫就能刻上去的?妾身只是给她戴了个耳环,你就认定是妾身,未免太果断了吧?” 慕容睿临微微一笑,声音竟是出奇的温和,“是吗?那本王信你便是。“ 言罢,偏头看了一眼飞鹰,飞鹰立刻走到门外,将一个身穿布衣的男子带进了屋子。 闫青云见到那男子,整个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不过和她分别四五个月,他看起来却像老了十几岁岁,黑发之中不时可看到遮掩不住的银丝。 “远征。”激动和慌乱中的闫青云动情得唤了他一声。 可就在后一瞬间,她又清醒了,浑身发凉,嘴唇都止不住得在颤抖。 她明白了,原来齐远征从未离开过东衡,慕容睿临一直囚禁着他,就好像用了一根无形的线,将她捆住! 闫青云虽心中剧跳,但,眼睛却直直得看着慕容睿临,正声道:“王爷,妾身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若是你想用齐远征来威胁妾身,也只是屈打成招,让真正凶手独自暗喜罢了。” 慕容睿临微一点头道:“嗯,本王信你。只是,不管是不是你做的。这个男人,曾与你私通过,私通之罪足以定个死字。不过,只要他能吞下这些,本王就放你们走。你也不用再受相思之苦了。” 闫青云脸色一直平静,直至看着笼子里那十几条花色各异的小蛇时,终于变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他想做什么?难道他要? “不,不,不!”闫青云惊恐得看向慕容睿临,跪在地上微微发颤:“王爷,你不可以这样!妾身什么都没有做!妾身是冤枉的!” “不承认是吗?”慕容睿临冷声问了一句,他确定的事情,即便错了也要错到底。更何况,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有这个胆子直接对阿璃下手的。 “不是妾身做的,妾身如何承认?”闫青云竭力平复心中的恐惧,她深知慕容睿临的性子,可是说,她觉得她比墨璃尘更了解他。 如果此刻她承认了,齐远征会死的更惨。 正在此时,飞鹰持了蛇走过来,那足有三根手指粗的蛇在他手上嘶嘶地吐着信子,狰狞而恐怖。齐远征面无人色,肩上的力道让他紧闭双眼。飞鹰伸手死命地想要拧开他的下颚…… 齐远征也算是骨气之人,自始自终都没有哼出一个字,即便那条蛇的信子已在他的嘴边闪烁。 “本王的耐心已到极限了。这样吧,只要你将幕后人供出来,本王就放了他,可好?” 慕容睿临的声音虽温和,但却像一根藏在棉花里的针一样,在不知不觉重狠狠扎进肉里,纵使闫青云如何心定,此刻也在颤抖不已:“王爷,放了齐远征,他是无辜的!” 慕容睿临弯腰,在闫青云惊恐以及仇恨的目光中,一字一句道:“告诉本王,是谁给你那些个巫蛊的东西,又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妾身……没有!”闫青云咬了咬牙, 慕容睿临不再逼问,只是垂目看着闫青云,最后身子往椅背一靠,轻叹了一口气。 飞鹰虽杀人无数,但让他做出这种事,还是有些心不忍,于是闭上眼睛,偏过头去。 齐远征浑身颤抖,可冰凉的冰凉的蛇头已探入他的嘴里,顺着喉头慢慢爬下去,发出呜呜的声音,无力挣扎,只能看着心爱的女人泪流满面。 “不!!!!”闫青云绝望的喊了一声,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她做不到!!可是,如果她招了,闫氏会不会受牵连! “方才那条无毒,若是你再不说,本王保不住下一条依旧无毒。你知道,本王不喜欢见血。”慕容睿临的声音冰冷刺骨,轻如鸿毛般的眼神扫了一眼齐远征。 齐远征痛苦的□□声终于令闫青云崩溃,她双手并用爬向慕容睿临的脚边,痛哭流涕到道:“王爷,妾身真的不知谁是幕后人!他只是给了妾身一瓶药。” “药?什么药?”慕容睿临皱眉问。 闫青云咬了咬下唇,终于凄凉道:“妾身也不知是什么药,但那神秘人说过,只要将它涂于衣领处,此人便会头目晕眩。但是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慕容睿临飞快地扫了一眼闫青云身后的芙儿,温声问:“是你下的毒?” “是。”芙儿知道此刻若是不承认,会死得更惨。她只道慕容睿临最多直接杀了她,可看到齐远征如此惨状,心中的惊惧也是不言而喻了。 慕容睿临似是了解的点了点头,道:“将她拖下去,砍去双手。” 闫青云哀哀得看着芙儿被拖了出去,她没有求情,慕容睿临只要去她的双手,以他的性格已经是开恩。若是墨璃尘真的死了,芙儿的下场会比此惨上万倍。 门外传来两声惨烈的叫声,闫青云颤抖着没有血色的嘴唇道:“王爷,你要信妾身。这就是妾身知道所有的了,那羽毛标记也不是妾身刻上去的,妾身只是在王妃耳后涂了一种药水。” “药?药水?”慕容睿临心中疑惑更甚,冷静得思虑了会儿。阿璃晕过去后,那些刺客刚好袭击,可袭击过后,她又出奇般的痊愈了?可这期间没有人给她服用过解药。 闭上眼睛重新浮现当时的景象,阿璃晕倒,依次出现了几人,慕容玄彻,李太医,榕皇妃,慕容宫玥,除了李太医,其余的人都没有触碰过阿璃。难道李太医也是幕后人的棋子? 不对,幕后人不会如此愚钝,直接用那么明显得棋子! 气味?难道其余身上人的气味是解药? 慕容睿临的眉心一跳,心中已了然。若是没有猜错,真正的幕后人是当时坐在慕容宫玥身边的人!慕容苏墨或者慕容佑齐! 第十三章 :白衣女子 慕容睿临的眉心一跳,心中已了然。若是没有猜错,真正的幕后人是当时坐在慕容宫玥身边的人! 慕容佑齐,他生性风流,从不顾及朝中之事,上回,慕容玄彻让他出使南齐,他更是将东衡的脸面丢尽,只顾着寻觅烟花之地,将国事撇得一干二净。如此想来,他就算是以风流做面具,真正的目的也不会是那张龙椅。 慕容苏墨?慕容睿临的清眸中有厉色在浮现,最后冷声道:“将雪尽带来。” 闫青云已爬到了齐远征的身边,此时的齐远征面色苍白,带着沫子的血水一直从嘴里流出来。房内虽然寒冷,可,豆大豆大的汗珠不断的从他的额角滚落,嘴巴张大着,似想说话,但喉咙里只有“咕咕”的声音,眼里透着无尽的恨意和恐惧。 “王爷,王爷,求您救救他!你杀了妾身!一切都是妾身做的!和他根本没有关系!妾身求你!求你,求求你!求求你请御医救救他!”闫青云满目悲仓,不停得磕着头,“砰砰砰”雪白的额头很快鲜血直流。 “不,不要求他。”齐远征艰难的喘息着,暴睁的双目像是从眼眶中弹出来一样,令人感到恐惧无比。 慕容睿临静静得看着闫青云,温润的开口:“你让本王救他?那谁去救本王的王妃?她现在生死未卜,你还是祈祷上天保她无事,若是她掉了一根头发,本王不止让他死,还要你们整个闫氏陪葬。” 此刻,停了许久的雪似乎又落了下来,从门外飘了进来,落在闫青云的发丝上,瞬间融化。 慕容睿临再度弯腰,白皙的手指轻柔得将她苍白的脸蛋抬起,柔声道:“可,本王不会杀了你,我要你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在你面前死去。” 闫青云不再求情,像是被抽干灵魂般的瘫软在地上,最后竟然痴痴得冷笑起来:“哈哈哈!慕容睿临,苍天有眼,你一定会失去她!一定会让你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我闫青云一定会等到那一日,一定会!” 她话音未落,慕容睿临已经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清眸阴冷无比:“本王从不信报应!本王就是天!倒是你,现在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慕容睿临掐得很紧,让闫青云呼吸困难,脸色涨红,但仍是努力发出声音:“呵呵,若是被她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她一定会离开你!” “继续行刑,这一筐的东西全部让他吞进去!”随着这句话,慕容睿临松开了手,脸上的愠怒消散,冷眼看着闫青云血红的眼睛。 齐远征张着嘴不停得吐着血,当飞鹰再次将他一把揪起来的时候,闫青云不知何时站起来,拔下发间的簪子,箭步冲到了齐远征面前。 “嘶”一连串的血珠子飞溅开来!在慕容睿临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齐远征脖子的大动脉被闫青云的簪子割破,那血像掉了链子的珍珠,滴落在冰冷的黑曜石地板。 齐远征没有言语,也没有捂住脖子,任血珠子不断向下流淌。他痴痴的看着闫青云,随后他竟然笑了起来,满嘴是血地道:“来世......我们再见罢。谢.谢,你。” 闫青云手中的带血簪子“叮”掉落在地,木木得看着齐远征的瞳孔慢慢涣散,最后含着一抹笑容从飞鹰的禁锢中摔了下去,了无声息。 闫青云这才反应过来,像疯了一般抱紧他,嘴里不断叨念着:“远征,你不能死!是我杀了你吗?是我杀了你!是我杀了你??不不不!不是我杀你的!你没有死!青云带你去看大夫,青云不会离开你!” 怀中人没有一丝反应,血很快将闫青云的白衣染红,异常刺眼,继续对怀中人轻柔道:“难受吗?青云帮你把东西取出来。” 这么说着,她眼中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又在一瞬间功夫,猛地转身,从飞鹰腰间拔出银剑,用剑锋对着她的咽喉处准备割去! “叮——”慕容睿临轮椅的扶柄中飞射出一支飞镖,将闫青云手中的银剑打落,然后轻言道:“你不是要看着本王痛苦吗?怎么能随他去了?你记着,若你敢死!本王定将你们闫氏一族杀得一个都不剩!” 闫青云没有动怒,也没有回应,重新捡起那把银剑,狠狠得刺入齐远征的腹部,像是疯了一般,一下又一下,直到她白皙的脸颊被鲜血溅满! 门外的雪尽惊恐得看到这一幕,双腿立刻软了,用手捂住双眼,不敢再看如此血腥的画面。 飞鹰转头看到门口的雪尽,心猛烈一跳,眼中划过一道惊恐!又看了一眼面色冷清的慕容睿临。难道主子怀疑到了雪尽身上? 若是被他怀疑到,那雪尽一定免不了酷刑,飞鹰的手掌握紧又松开,思虑了良久后,躬身回禀道:“爷,方才带着王妃逃走的黑衣人是谁?属下觉得并不是爷的死士,厅外总共自尽了十二名死士,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属下怀疑那黑衣人是......” 果然,飞鹰的话起到了作用,慕容睿临的眉心一簇,温和的脸色迅速闪过怒意:“备马车去燕府。” 天色渐暗,宁药村更是一片死寂,偶尔几声狗鸣声令他们觉得这里还有人住。 倾盆大雨早已停下,天空又扬起了鹅毛雪花,今日应该是大年初一,可这里居然没有人放烟花?着实有些奇怪。 墨璃尘放眼望向前方,雪路漫漫。这单薄的身子早已快经不住这寒冬,一双脚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 慕容玄彻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雪,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这村庄看似很近,实则走了快一个多时辰,还未看到一户人家。 “圣上,您看!前面有一户人家耶!”墨璃尘指着前面的黑点,兴奋无比。 慕容玄彻闻声望去,接而冷哼一声:“方才有多少黑点了?哪里是门户了?分明就是树木。” “相信我,这次一定没得错!若不是,圣上就定一个欺君之罪!”墨璃尘搓着小手,将脖子又缩了缩。切,反正都有那么多个罪名,也不差这一个! 慕容玄彻原本有些走不动了,毕竟年已老。但听到墨璃尘这么一说,倒是有了几分力气,重新跨大了脚步。 雪下得异常得大,不一会儿功夫,雪就积到了他们的脚腕处。慕容玄彻在此刻居然不慎绊到了一块石子,整个人扑倒在雪地。 墨璃尘急忙想将他搀扶起,可,她本就身材羸弱,再加上肚子空空如也,哪有半分力气?她使劲拖着慕容玄彻起来,最多只是让慕容玄彻多吃了几口积雪。 “你放手!”慕容玄彻怒吼一声,拳头握得紧紧的,艰难得抬起头愤怒道:“朕让你放手!” “放就放!你凶什么凶!切!”墨璃尘撇撇嘴,松开了手。可,由于方才太过有力拉,再加上双脚本就冻得麻木。这一松,整个人也摔到在雪地。 慕容玄彻嘴角抽搐,眉心直跳。这丫头的智商真是圣羽教的精英吗? 哪知墨璃尘一甩头,很不屑地道:“圣上,我只是陪你罢了!若是没有我,你一定熬不到明日!” “呵!”慕容玄彻直翻白眼,这世上还没有人和他这么说过话! 不过话虽这么说着,眼看这雪快将他们的衣衫染白,墨璃尘知晓,若是再找不到地方避雪,他们一定会冻死在这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咬着牙,居然真的重新站了起来。 此刻的危机并不比白日在大厅内的弱,若是她不自救!她一定再去见次阎罗王! “圣上!我来背你去那里!”墨璃尘小脸崩得紧紧的,走到慕容玄彻后方,手肘扼住他的胳肘窝,使起浑身的力量!就如当日在灾区抬起那根废木一样。 “啊!!”墨璃尘屏住呼吸用力一抬! 慕容玄彻手掌撑地,随着墨璃尘的用力点,双脚一蹬,终于重新站了起来。 可,正在此时,他们的对面似乎正走来一些人!这些人身穿白衣,和白雪融合在一起,很难分辨出。 白衣?难道她们是?不好! 墨璃尘心一惊,立刻拉着慕容玄彻蹲下身子,躲到了身旁的一些杂草堆里。 她不确定这些白衣女子是否已经发现他们,但是,她能确定她们绝对是来者不善。 眼看着这些白衣女子就像游魂一样越来越靠近,墨璃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她前不久听慕容睿临说过,圣羽教的教徒是邪教,由于练的是魔功,所以面容似厉鬼般恐怖。也不知他是故意吓唬她还是说真的! 慕容玄彻瞥了一眼故作镇静的墨璃尘,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圣上,你怕死吗?”墨璃尘突然在寂静的空气中开口。 在黑咕隆咚的夜中,墨璃尘看不清慕容玄彻的表情,只是听他轻笑一声,回道:“朕从未怕过!” “那就好!左右都是一个死字,于此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我们先出击跟踪他们,也正好证明我的清白。”墨璃尘平静得回道。 听完这一切,慕容玄彻也没有过问原因,居然蹲着身子向前挪动了两步。 他们虽然处于杂草间,但因为杂草积满了厚雪,所以他们每走一步还是有被发现的可能。 慕容玄彻虽然当了二十八年皇帝,但也是太平盛世的皇帝,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忍受着饥渴和寒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去追踪一帮女人?可,纵使有再多的恼怒,也在极其恶劣的情况下被压抑住了,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查清圣羽教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十四章 :慕容玄彻的无语 白衣女子走的很快,墨璃尘和慕容玄彻紧跟其后,不知是否因为紧张的缘故,他们居然觉得没有方才那么冻了。 杂草堆越来越稀,眼看前面就是宽敞的空地,墨璃尘的手中已紧握了燕追云给她的刀子。这把刀子的刀锋极其锋利,虽然造型不及□□的犀利。但只要不失误的出手,这些女子必定毙命。 可,令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的前方居然显出了一条极窄的道路,墨璃尘和慕容玄彻立刻蹲身,拨开杂草,看着这些白衣女子一个一个从路口进入。 “圣上,你怕死吗?”墨璃尘偏头再次问他,她的眼中毫无惧色。若是此次真的能探出圣羽教的秘密,为慕容睿临分忧,她死也愿意。 慕容玄彻没有回应,怕死?虽然想活着,但绝对没怕过! 两人很有默契得等到最后一个白衣女子通入这窄道,然后蹲着身子出了杂草堆。 他们这才发现,这村庄根本就是空城,那些狗吠声只是几条流浪的野狗,而那些个看似房屋的建筑物,不过是障眼的东西,连门都没有。 墨璃尘手握刀子,首先进入了那个窄道,慕容玄彻侧着身子紧跟其后,心里暗自不服气,这丫头居然敢走在他的前面?不过,看着她镇静的模样,心底对她起一些欣赏。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从未怀疑她是故意将他引进窄道。 这窄道只允许一人通过,且极其陡峭,初时还觉得极其寒冷,可越往下走就越是感觉到热,待到后面,墨璃尘头上开始冒汗,呼吸亦略有沉重之感。 慕容玄彻的手掌握得紧紧的,似乎正在印证着自己的一些猜测。 一路走下去,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开始有亮光,且隐约有叮叮当当的声音,脚步又快了几分,大约又走了一柱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 当墨璃尘看到眼前的景象是,目瞪口呆,在他们面前居然是一个数以百丈方圆计的地洞,洞中堆满了长矛利剑等兵刃,还有许多赤膊的男子,正“平平平”得敲打着通红的铁块。 那些铁匠将铁块打磨成形后就扔到了冷水中去,在他们旁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长矛短剑,钢刀利剑,什么样都有,这分明就是一个私自造兵器的地方! 早就料到圣羽教的人是反朝廷的!但没想到他们如此明目张胆的在东衡国境内打造兵器! “把他们抓起来!”其中一个白衣女子厉声喝到。 这话一落,那几百个打铁的大汉立刻放下手中的铁锤,眼中露出浓浓的杀气。 墨璃尘真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壮汉!看这架势,就算有一百把□□也不管用啊! 慕容玄彻见此景,正想开口,却听见身边女人求饶的声音,偏头看去,只见她已跪倒在地,道:“属下拜见主人。” 慕容玄彻脸色立刻铁青,额头的青筋直跳,看来这女人真的是圣羽教的人!顾不得看周围的情况,袖中的手掌已经紧握,竭力克制着愤怒。 “主人?你方才是在唤谁?”坐在正中央石凳上的女子柔声开口,她虽然带着白色面纱,柳眉纤细,那双眼睛灼灼有光,透着寒彻入骨的笑意。 墨璃尘微愣,旋即回道:“属下并未见过教主,但教主对属下说过,只要见到身坐孔雀石椅的人,就是属下新的主人。” 表面虽然淡定如初,可这心脏早已失控的“砰砰砰”直跳!她心中暗暗猜测,这能坐在正中央孔雀石凳上的女子,八成是个小头领!不管这马屁是否能拍进去,能多活一刻就是一刻。 坐在孔雀石凳上的女子含着一抹笑意,缓缓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随着她的靠近,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迎来,虽然清新好闻,却让人有些晕眩。 白衣女子首先走到了墨璃尘面前,她的脚步极轻,可在墨璃尘听来就如地震般,使得她的心一抖一抖。 “你叫什么名字?”白衣女子轻声开口,声音轻盈如水。 “属下没有名字。”墨璃尘垂首回道。 白衣女子不应,缓缓踱步到了她的身后,冰凉的手指拨开她的耳廓:“耳朵后的标记是谁给你刻上去的?” “属下不知。”墨璃尘淡然的回道。 女子倒也没有任何反应,扫了一眼那些打铁的铁匠,接而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我也很想相信你!可是,你耳朵后的标记实在是,哎、下回如果想冒充圣羽教的人,还是做好充分准备!” “来人!将他们压下去!好好伺候着!”女子的声音一下子从温柔变得凌厉无比,只留给他们一个白如雪的背影。 墨璃尘俏脸一暗,腿一软!知晓,完蛋了!这回真的完蛋了!不过手中的刀子却没出手,这刀子必定留在最关键的时刻! 慕容玄彻见她瘫软在地呆愣又怕死的样子,居然想笑出声,哪里是方才淡然的模样啊! 被关进了所谓的地牢,实则就是一间石室,于室外的温度相比,这里冷冽了很多。 “你终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了吧?”墨璃尘靠着冰凉的石壁,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慕容玄彻。 慕容玄彻偏过头,并未应她。 “圣上,别以为你是圣上就可以不承认错误!你冤枉我了,就得道歉!”说到这里,正好迎上慕容玄彻不可思议的目光,这丫头真是反了! 见慕容玄彻半睁着嘴,内心有些好笑,于是,当下又弱声道:“算了,你是圣上!不道歉就不道歉了罢!不过,等会你得陪我演个戏!” “你方才的戏还不够真吗?你当她们是傻子吗?”慕容玄彻冷声回她,在这里左右都是个死字!他现在甚至怀疑那马夫也是圣羽教的人!用的就是请君入瓮啊! 墨璃尘才不管慕容玄彻的不屑,凑到他的耳边,唧唧咕咕说了一大通。 慕容玄彻的表情从惊讶到蹙眉再到了然,最后又哼哼了一声,道:“简直就是荒唐之极!” 说这句话的表情像极了慕容睿临,墨璃尘软懦得说了句:“荒唐虽荒唐了点,但只要能让圣上得救,再荒唐也是正事!” 话音刚落,慕容玄彻对着墨璃尘又哼哼了一声,接着砰得倒地,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沙哑道:“快!快!救我!” 墨璃尘小嘴一撇,心里暗道,能说他的智商不如睿临一半吗?让他装胸痹,不是装中毒! “砰”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拍了拍铁门,厉声道:“吵什么吵!再吵将你们统统扔到炼铁炉里去!” 墨璃尘虽带着面皮,将她的绝色容颜遮掩了几分,但那双杏眸依旧美轮美奂,只见她柳眉一挑,正声道:“如果我说我是总教主派来的,你会信吗?” “老子会信你?你这个臭娘们还挺能装!方才还想骗领教,现在居然还用这招!你知道为什么领教还留你们性命吗?因为,等会打造的东西需要两件活物做祭品!” 大汉说完后,拿起腰间的一壶酒喝了一口,接而又眯起那双污浊的眼睛,对着墨璃尘打量了一番,□□道:“不过,你这个娘们长得倒有几分姿色,在进火炉前,好好伺候我,说不定老子求求教领,让你死的痛快点!” 慕容玄彻英眉紧锁,这畜牲居然对丫头起色心了?她是睿临的女人!他若是敢碰她一下,他定将他碎尸万段。 墨璃尘似乎感觉到身后人的愤怒,左手伸到背后给他打了个手势! “你知道我身后的人是谁吗?”墨璃尘面色一直冷静,此刻,她的声音透着几分冷意。 “老子怎么知道他是谁?你少给我废话!要不要出来伺候老子,你自己选择!老子可不喜欢勉强的!”大汉已经按捺不住性子,摇摇晃晃得想去开铁门。 墨璃尘其实早有思虑,这些铁匠长年生活在这黑不见日的地方,有几个是心甘情愿的?在被圣羽教徒拉到这密室的时候,她还瞧见了这些铁匠的睡处,只有一席草,虽说这里不及外面寒冷,但没有一条棉絮一定会异常冻。 所以,这些就证明,这些铁匠很有可能是一年前失踪的人口,足足几百人! 但是,眼前的人一定是圣羽教的人,因为他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衣,又有酒喝,腰间还配有大刀,这把刀柄上分明刻着一只孔雀,说不准他的地位不比那领教低。垂目又看了一下他的腰间,果然! “你不信?那我就给你看一件东西!”说着间,墨璃尘已从衣服内侧掏出了一枚玉佩!一枚龙形玉佩! 大汉对着玉佩愣了愣神,接而哈哈大笑道:“你别告诉我,你身后的男子是当今圣上?” “正是圣上!而我,就是总教主派去潜伏在他身边的!我本完成任务将他带给你们教领,但想不到你们教领居然敢叛变?”墨璃尘愤然的说着,眼中丝毫无说谎的痕迹。 身后的慕容玄彻都被她说的有些动摇了,这丫头倒底是哪一派的?不过,还是继续装着呼吸急喘。 “不信?”墨璃尘反问,赶在大汉开口反驳之际,她沉咛道:“云烟绕京华,日暮落黄沙。帷幄三千里,一步一飞花。” 这四句诗是慕容睿临后来才告诉她的,就刻在那洞的上方。可,慕容睿临虽告诉她这四句诗,却从未和她讨论过这些意思,也未再提及太后和白姑姑。 他不告诉她,不代表她不会思考,她将所有的人,物,事全部连成了一条脉络。就已经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白姑姑和太后很有可能是亲姐妹,更有可能就是前朝的公主。而圣羽教就是为了东景国复辟!如果这些假设都成立。那么,这教主就是宁太后! 第十五章 :逃 果真,听了这四句诗,大汉的脸色一白,握着酒壶的手一颤,污浊的眼睛直直得望着墨璃尘。 这个看似才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真的是教主派去的吗?大汉那色眯眯的眼睛瞬间化为了阴冷。 见他脸色有了变化,墨璃尘又道:“圣上此刻胸痹发作,若没有麝香保心丸那就危险了!若是他死了,教主会怎么做?” 慕容玄彻心里有很多疑惑,不过,他此刻还是捂着胸口不停得喘息,既然答应这丫头演戏,就演到底。 “想去告诉教领?她本就想隐瞒着教主做事,若是你去告诉她,她会怎么对你?”墨璃尘弯一弯唇,笑得极其动人。 大汉沉思了一会儿,终于转身问道:“你耳后得标记根本就是假的!我为何要信你?如果我信了你,我又有何好处?” “铲除教中异徒,你说功劳大不大?我耳后的标记到底是不是假的,你有没有亲眼看过?”墨璃尘向前走近了几步,低声道:“你想不想看仔细?” 大汉狐疑得看着眼前的女子,不像是说谎的模样,更何况,无论是她的语气和表情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丫头。难道她真的是教主派去皇宫的细作?难道教领真的叛教? 墨璃尘见他犹豫,再度笑出了声,满目的鄙视,良久才又道:“原来副教领居然怕一个女人?” “砰”酒壶被摔碎!大汉目露怒色,恨声道:“老子会怕她?她入教时间还没老子长,不过仗着有几分姿色,杀了几个官员就做了领教!” “那你怎么连开个门,看看我耳后标记的勇气都没有?太窝囊了!”墨璃尘道完这句后又轻飘飘得看了他一眼。 躺在地上的慕容玄彻继续演着戏,捂着胸口,断断续续骂道:“朕要杀了你这个妖女!杀了你!咳咳咳。” 墨璃尘暗地里努了努嘴,使劲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不知是慕容玄彻演的戏太好,还是墨璃尘方才的话起效果了。那大汉真的掏出了钥匙,“卡卡卡”得将禁室门打开了。 “过来!让我瞧瞧你耳后的标记!”大汉站在门口冷声说道。 就在一刹那,仅仅只是一刹那间,墨璃尘豁得转身,那柄锋利无比的刀锋“唰”得一声,连带起一阵强风,飞溅出的血就如水柱般往上空飚射,力道之尽可想而知。 慕容玄彻捂着胸口的手还未放下,禁不住倒吸凉气!这哪是割破大动脉啊!这分明是将他半个脑袋都快砍下来了! 墨璃尘也想不到这刀子锋利成这般,看着眼前大汉的脑袋摇摇晃晃,最后头颅往后一仰,脑袋差点就搬家了! 墨璃尘吓得赶紧捂着眼睛,弱弱道:“圣.....上,他是不是死了?” 慕容玄彻又翻了翻白眼,压低着嗓子回道:“是!半个脑袋都已经搬家了!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接下来,你去扒他的衣服,咳咳咳,然后你们两个交换一下!最后将他的脑袋板正,靠上墙壁。”墨璃尘笑眯眯得回着,声音嗫嚅。 “墨璃尘!你太荒唐了!居然让朕去扒他衣服?你怎么不去??”慕容玄彻气得连哼哼得声音都没了。 墨璃尘撇了撇嘴,垂着脑袋轻声道:“因为我怕嘛。” “怕?”慕容玄彻斜眼看着一脸委屈样的墨璃尘,最终轻叹一口气,快步走到大汉面前,道:“转过头去!” “哦!”墨璃尘乖乖得应了一声。 背对着慕容玄彻,只听到他问道:“你怎么确定这男子和领教不和?怎么又确定他在这里有一定的地位?” 墨璃尘搓了搓了小手,得意道:“这还不简单?就是观察啊!方才领教到我身后查耳背的时候,我发现她腰间有一枚孔雀头玉佩,佩戴的绳子为水蓝色。而这个大汉的腰间也佩戴了一枚,配绳为紫色。想必也是个小头领,所以我就赌一把,喊他为副教喽?” 而在另一厢,坐在孔雀石凳上的女子一直沉着脸色,她方才看到她耳朵背后的印迹,着实有些奇怪,虽说不是刻上去的,但也绝对不是画上去的!到像是个水印。 “领教,白羽剑快要出炉,只差祭品了!”一个铁匠抱拳回禀。 女子摆摆手,良久才抬起眸子,道:“你选两个动作慢的铁匠下炉。” 而在另一厢,坐在孔雀石凳上的女子一直沉着脸色,她方才看到她耳朵背后的印迹,着实有些奇怪,虽说不是刻上去的,但也绝对不是画上去的!到像是个水印。 “教龄,白羽剑快要出炉,只差祭品了!”一个铁匠抱拳回禀。 女子摆摆手,良久才抬起眸子,道:“你选两个动作慢的铁匠下炉。” 铁匠一愣,急忙回道:“教龄,方才不是捉到两人了吗?为何还要让兄.....弟们下去?” 女子淡淡得看了一眼,道:“要不你替他们其中之一下去?” “教龄赎罪!我这就下去选两个!”铁匠磕了个响头,而后快速离开。 “教领,殷教领在洞外候着,是否能进?”一个持刀男子满身风雪得跪到了女子身前。 “让她进来!”女子抚了抚额头,又摆了摆手。 洞外走来一个中年女子,她解下斗篷快步走到女子面前笑道:“花教领现在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如果这把白羽剑炼成功了,说不定你又能晋一种颜色了。” 花教领倒是没有闲情逸致和她说笑,蹙着眉头,忧心忡忡道:“教主快有一年多没出来召见我们了,也不知出了何事?方才有两人.....” 话还未落,殷教领沉声道:“这还是不要召见了,若是召见了,我必定第一个受罚。” “这是怎么了?你何时被教主训斥过了?”花教领含笑反问。 殷教领叹了一口气,随后道:“一年前,教主给我的任务还未完成。她给你的任务看似繁重,不仅要杀一些官员,还要顾及这里。而我的任务看似简单,实则要想完成,真的是天方夜谭。” “她到底给你什么任务?”花教领走下了孔雀石凳,拢了拢白狐斗篷,脸上闪着疑惑。 她们是一起入教的,虽谈不上姐妹情深,但在圣羽教里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殷教领的颜色为绿,比她高了两级。 只见殷教领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凑到花教领的耳边道:“你可知道圣子?教主找了他整整二十多年,依旧无下落。她给我的任务就是找到圣子。” “圣子?我怎么从来未听说过?”花教领吃惊得问。 殷教领瞅着她吃惊得神色,小声道:“他是谁,你仔细想想就应该知道。教主若是找到他,很有可能将教主之位让给他。他的耳后有一个羽毛标记,和我们的不一样,是天生的。” “那圣子应该就是太.....子?”花教龄压低着声音,问了一声。 殷教领点头,又道:“嗯,应该是。不过,最要命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教主说当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抱出了皇宫。” 花教领眉头一紧,正欲开口,却被殷教领打住,道:“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了。万不可说出口。如果我们找到圣子,那么我们就可能步步高升了。” 花教领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呼道:“天生的?什么模样的?是不是羽毛的方向和我们不同?它的方向是左边?” “对啊,你怎么知道?”殷教领回她,吃惊道:“你该不会见过吧?” 花教领半睁着嘴,道:“你说的圣子很有可能就在禁室里,他男扮女装!因为我看见他脸颊侧面有带面皮的痕迹。完了!我让严副教看着,不知道那淫贼有没有起歹意?” 殷教领骤然一惊,愤然道:“什么?你让那淫贼看着?若是那淫贼动了他一根手指头,我们都别想活了。” 可,在那厢的墨璃尘怎会料到这种奇葩事情会落到她的身上?此刻,慕容玄彻换上了副教领的衣服,这身衣服上的臭味和血腥味让他想吐。 “你确定这样一定能逃出去吗?”慕容玄彻觉得他的老骨头快散架了,再加上身上的臭味,他保不准下一刻就吐出来。 墨璃尘微一点头,道:“圣上,接下去就交给你了,首先,你要找到铁匠的头。你穿着副教领的衣服,那些铁匠正在专心打铁,一时半刻不会回头看你。找到铁匠头以后,你就将你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并且向他们保证,你一定会派人救他们!” “你怎么确定那铁匠头一定会帮朕?”慕容玄彻看了一眼死状惨烈的大汉。 “圣上,你怕了?”墨璃尘梨涡一现,笑得俏丽可人。 慕容玄彻哼哼道:“若是朕怕了,怎么做得了胆大包天丫头的父皇?” 说不怕是假的,这可是生死一搏!若是输了,他就去见先帝了。死就死罢,做了二十八年的皇帝已经够了。只是,他还未给睿临铺好路,虽然知道睿临的手段不弱,朝中各大臣都在暗地里投靠他,而他自己也给了榕皇妃母家无上的地位。 可,他的腿疾是硬伤!投靠慕容宫玥,慕容傲易的官员怎么不会借此理由打压睿临? 父皇?墨璃尘一愣,心立刻暖和了起来。她从怀中取出那把锋利的刀子递于他道:“圣上,若是那铁匠头喊出声,你就……” 墨璃尘一挑眉,顺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十六章 :永远在他身边 慕容玄彻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道:“这刀子留着你自己用吧,接下来就看朕的!”他甩开墨璃尘强塞刀子的手,快步走出了禁室。 墨璃尘待到慕容玄彻走出了门,看了一眼大汉,浑身打了个冷颤,双手合十道:“莫怪,莫怪!我也是为了保命!” 念叨完,她又在离大汉最远的地方躺了下来,等待着教主拉她去做祭品。不过,她心中早已想好了对策。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两个来者一进门就跪倒在地,齐声道:“参见圣子。” “圣......圣子??”墨璃尘未明白她们在唤谁,杏眸眨巴了两下,本能得向后退了一步。 “你不要害怕,如果我们没猜错,你应该就是我们的圣子。不过,请圣子再让我们看看你耳后的胎记。”两个女子齐声说着,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靠在墙壁上的人,只见那人头发散乱在面前,两手无力得垂在地面,身上无一丝生气。 墨璃尘不了解她们的武功如何,暗暗观察着她们的腰间,没有武器!再看看她们的袖口,轻盈如薄纱,宽宽如也。不像是藏在飞镖等暗器的袖子。 此刻,墨璃尘已将带血的刀子藏于袖口处,四指已弯曲,细细思虑她们方才说的话,圣子?应该是教主接班人之类的人物。她们既然误认她为圣子,那么说明她们根本就没见过真正圣子! 于是,当下便道:“既然你们已经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其实,此次是教主派我来巡视的!可是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墨璃尘霍得站起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杏眸微眯,冷声道:“你们的严副教居然是个叛徒,点了我的穴道,和慕容玄彻私自换了衣服,然后又放走了他!你们说!该当何罪!” 殷教龄心里虽然有些怀疑,教主既然已找到了圣子,为何还要让她寻觅。不过,还是磕了个头道:“圣子赎罪,花教领早就看出他有异心,只是还未来得及告知教主。” “是啊,属下还未来得及告知教主,请圣子赎罪!属下现在就去杀了他!”花教龄紧跟着解释。 墨璃尘一挥袖子,恨恨道:“不必了!我已将他杀了!”接而又冷冷得盯着她们的眼睛,道:“你们不是要看我的胎记吗?请吧!” 花教龄瞥了一眼旁边的殷教龄,示意她去看,殷教龄用手臂戳了戳她的肩膀,狠狠瞪了一下。 “怎么?不敢了?要不我亲自翻给你们看?”墨璃尘又走近了她们两步,虽然她的心跳在不断加快,但这脚步却走的无比从容。 墨璃尘面色阴沉,明明是张娇俏的小脸,但此刻看来还是令她们害怕。 “你们到底谁来看?”墨璃尘出声问道,见她们都未出声,便又道:“都起来吧。” 两人她们对望了一下,然后起身。可,正在这一刻,墨璃尘袖中的刀子再次出手,这次出手比方才那回更要狠辣,加上她运用了□□法,只听见“刷”得一声,两个教领只看见眼前一道银白,脖子一阵剧痛,最后脖子迸射出温热的液体。 在她们倒下去之际,只看见眼前小丫头用手捂着眼睛,飞一般的逃出了禁室的门口。 墨璃尘余惊未了,虽然不是自己杀的第一个人了,但依旧害怕无比,所幸方才出手后立刻捂上了眼睛。 飞快得跑到了打铁的地方,悄悄侧身躲在一堵墙后,许多赤膊的男子依旧用力敲打着通红的铁块。墨璃尘杏眼一眯,希望能找到慕容玄彻的身影。 正在此时,令她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十几个的赤膊的铁匠高高举着四个白衣女子走到吐着橘红色火焰的火炉旁,然后直接扔了下去。 墨璃尘惊恐得看着她们进火炉的那一瞬间化成了灰烟,袅绕升起! “看够了没有?”身后突然被猛拍一下,墨璃尘心一跳,急忙转身,就看见慕容玄彻一脸的得意样。 天地间一片清寒,雪虽然没有方才那么大了,但夹了细小的雪子,人一旦走到外面,呼呼吹在脸上的寒风就像刀子一样。 但是,墨璃尘和慕容玄彻还是决定出这个洞,虽然铁匠的头是相信了慕容玄彻,但不代表铁匠里混有圣羽教的教徒。 慕容玄彻和铁匠头约定,两日后必定将他们带出此洞,不仅如此,他还探出了很多秘密。 抬头看看月亮的位置,离天亮估计还要一两个时辰,不过他们两人却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升起了火。 他们运气不算太差,在回去的路程中雪小了,还逮住了一只作死的兔子。墨璃尘一甩飞刀,它就成了他们木棍上的美食了。 慕容玄彻弯着腰烤肉,待到肉香皮脆之时,终于忍不住先咬了第一口,由于太烫,直哈着气,但嘴巴却没停下过。 墨璃尘拿着树枝在火堆里搅了搅,咽了咽口水,终于开口:“圣上,你若是吃不下了,可以给我留一点。” 慕容玄彻擦了擦满嘴的油腻,看了看那双饱含可怜之色的眸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朕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吗?朕只是尝尝熟了没?” “那,熟了没?” 慕容玄彻撕下一只兔腿递给她:“熟了,吃吧!”他的目光已经柔和了很多。 墨璃尘也毫不客气得接过了兔腿,三两下就吭完了,不过,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嗯,对了!就是少了坑货燕腰中的那壶烈酒。 两人吃饱后也不愿意再挪动半步,懒懒得靠在树干,眯着眼睛看着柳絮般的雪花一片接一片的落下。 “又下雪了。”墨璃尘自言了一句,双手环于胸前,瑟瑟发抖。 慕容玄彻顺手在火堆里扔了几根树枝,长叹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道:“记得那年朕和她初遇,也是在这样的雪夜。那时,朕还不是圣上,陪着先帝打最后一仗,不慎滚落崖底。是她救了朕。” 慕容玄彻说到这里,仰头看着隐隐出现在天边的星星:“两人处了几月,也就私定终身。等朕坐上皇位后就将她接进了宫,封了妃。可那时候,朕为了稳固皇位,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墨璃尘静静得听着,可心底某个地方似乎在被拨弄着。皇权和爱情相比,哪个更重要?显然,慕容玄彻选择了前者。那,她的睿临呢? “原以为如此就能过一辈子,可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过是过眼云烟的笑话。朕最后牺牲了她。” 慕容玄彻心头一痛,哽咽道:“她临死前对朕说了一句话,她说,他生不作有情痴,人间何处着白头。” “圣上说的可是海棠?”墨璃尘看清了他眼中的哀色,却不知如何安慰。 “嗯,也是你的母妃。”慕容玄彻转头回她。 墨璃尘望着慕容玄彻,眸中是浓浓的惊讶:“难道她是睿临的生母?” “是。睿临之所以会恨朕,也是这个原因。他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朕了!他的心也是那时候才变成千年寒冰。不过,他能对你动情,让朕有些不可思议。也许,你是老天派去陪他的吧。” 想不到,此话刚落,一直安静的墨璃尘居然站起了身子,眼中竟是怒意,冲着慕容玄彻问道:“那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他这辈子都不能原谅你?你亲手杀了她?” “朕怎么舍得杀她?朕就算没了这江山,也不会杀她!只是,她被冤枉对齐妃下毒,齐妃的母家当时又是兵权在握。朕不得不将她关押至冷宫,本想着等朕手握兵权后再将她释足。可,朕去看她的时候,她却......” 慕容玄彻再也说不下去,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居然满含泪水,拿着木棍的手在不住得震颤。 墨璃尘却不想放过这个问题,继续追问道:“她却怎么了?” 慕容玄彻沉默了一会儿,像是鼓足了勇气才道:“她的双目被挖去,十指尽断,只留了一口气。” 墨璃尘倒抽了好几口冷气,双目挖去!十指尽断!这是什么样的酷刑啊! “那睿临呢?那时候睿临几岁?他知道这些吗?”墨璃尘心疼无比,若是睿临知道这些,那对他的伤害该有多深啊! 慕容玄彻苦笑:“他怎么会不知?他当时已是六岁。二十年过去了,他冰封的心没有丝毫解开。他恨朕!他恨不得杀了朕!” “如果我是睿临,我也会恨你!你真没用!居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墨璃尘愤声说着,根本没有思考这么说是否正确,更没有顾忌眼前之人是当今圣上! 慕容玄彻不怒,扯了扯嘴,可刚一扯,忍了许久的眼泪刷刷得流了下来,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已有狠辣之色浮现:“朕是无用!这二十年过去了,朕还未查到是谁干的!本以为是齐妃做的,在朕掌握兵权后,将齐氏一族全部凌迟处死!可后来才知,原来是冤案。真正杀了海棠的凶手还活在人间!” “就算找到凶手又如何?她会复活吗?失去了便是失去了!你既然选择了江山,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墨璃尘只觉得心中的怒火还未消散,一想到六岁时的睿临受的苦痛,她恨不得穿越到他六岁的时候,好好将他搂到怀里。 慕容玄彻眼圈又一红,将手中最后一根树枝扔进了火堆,看向墨璃尘轻声道:“好好待他,让他活得快乐些。” “我会的。”墨璃尘坚定得回,心里暗暗发誓:“就算这世间所有的人恨他,她也会守在他身边一辈子。” 第十七章 :洞房 两人不再说话,慕容玄彻躺到地面,那双深邃的眼睛直直看着天空的繁星,整个夜里不曾闭过。 而,墨璃尘靠在树干,看着那一夜未曾熄灭的火堆,也未闭过眼。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朝射到这片大地的时分,墨璃尘揉了揉了眼睛,看着初升的朝阳,道:“圣上,雪停了。我们该回宫了。” “回宫?”面对墨璃尘的提议,慕容玄彻轻笑:“没有马车如何回宫?这里偏僻至极,朕都怀疑那马夫是圣羽教的细作!若是朕揪出来,必将他处死。” “你不会找到他的。”墨璃尘随口回了句,可看到慕容玄彻目露疑色,便知说错了话,立刻纠正道:“他是睿临的死士,睿临怎会让你逮住他。” 慕容玄彻不接语,因为他听到了不远处的马蹄声,立刻道:“快躲起来!不知来者是敌是友。” 墨璃尘立刻将地上的火堆踢散,然后弯身藏于杂草间,马蹄声越来越近。当墨璃尘看清马车的样式时,立刻喜形于色,兴奋道:“圣上!这是睿临的马车!他来接我们了!” 慕容睿临在拉开车帘的一刹那,差点冲下马车,将眼前这个冻得面色发紫的女人搂进怀里。 “妾身参见王爷。”墨璃尘对着痴痴望着她的慕容睿临行了个浅礼。 她在第三个人面前绝对不会失礼,更何况是慕容玄彻面前。 慕容睿临微微一点头,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轻言道:“既然误会都解开了,那就上马车吧。” 一路上,三人居然都保持沉默,慕容玄彻不提及洞里之事,慕容睿临也不提及他是如何找到他们的。他们之间的隔阂深得至此,绝对不只是一堵墙,而是几座山。 回到睿王府已是傍晚,墨璃尘被几个小丫头拉到浴池边,三两下扒下带血的衣裳,念叨着:“王妃啊,你只是失踪了一个夜晚,整个王府的人都提心吊胆!唯恐王爷牵连到我们这些做奴婢的......” 话音未落,开口的丫鬟便被身边的一个中年嬷嬷揪了一把,使劲瞪了一个眼神。 这嬷嬷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为墨璃尘盖上红头盖的丁嬷嬷,墨璃尘盯了她一会儿,才想起了她。 “丁嬷嬷,你为何让她不再说下去了?”墨璃尘好奇得眨巴了下大眼睛,小脸因为水汽的缘故,红扑扑的。 丁嬷嬷堆着笑容道:“这小丫头就是喜欢嚼舌根,王爷待我们下人可好了。只是因为太担心王妃。” 墨璃尘不应,玉足轻轻试了试水,温热的水瞬间温暖了她冰冻的脚尖,两个丫鬟扶着她的手臂下了浴池。 水汽带着玫瑰独有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身后的小丫鬟不断用木瓢舀起热气徐徐淋的水,淋在墨璃尘裸露在水面上的肩膀,肌肤凝滑若脂,全无一丝瑕疵。 “嗯?雪尽呢?为何雪尽不在?”墨璃尘似乎想到了什么,将刚掬起的水放下,转身问身后的小丫鬟。 小丫鬟立刻跪地,磕了个响头,回道:“回王妃,雪尽姐出去寻你了,还未归来,王爷已派人去找她了。奴婢暂时做你的贴身丫鬟,奴婢叫海冬” “出去找我了?”墨璃尘眉头紧蹙,又道:“那小乔呢?怎么也不见她?” 小丫鬟又道:“小乔姐早就睡下了。” 墨璃尘扶额,差点忘记小乔就是这等人也! 香软的浴帕擦干了身子,又换上了带有绒毛的锦白色袍子,墨璃尘被送到了慕容睿临的寝殿。 可,当她一进入寝殿就被这满屋子亮眼的大红色吓了一大跳! 大圆桌上正燃烧着的鲜红蜡烛,红色的床帐,红色的锦被,还有桌上一对交杯酒。 而坐在大圆桌前的慕容睿临正微笑着看着她,灯火流转,显得他的笑容越加的温暖。 墨璃尘控制不了心中的感动和分别一日的思念,直接快步到他的身前,蹲在他的身边,轻轻趴在他的双腿上。 慕容睿临握住她微凉的手心笑道:“才一日不见,阿璃就思念成灾了?” 墨璃尘俏脸一红,窝在他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静静得感受着真实的温暖。 慕容睿临轻扶着她柔顺的乌发,然后弯腰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那今日的洞房,阿璃可要好好表达你的思念。” 墨璃尘小脸一烫,绯红之色延至到耳根,却也不敢再抬头看他此刻的眼神,她只怕看了一眼立刻沦陷于他的柔情。 “阿璃,你耳后的标记不见了。”慕容睿临的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耳背,令墨璃尘打了个寒战。 闻言,墨璃尘立刻抬头,眨巴了两下眼睛,手摸了摸耳背不解得问道:“王爷是否已查出是谁陷害我的?她是怎么将这羽毛标记弄到我耳背上的?” 至今为止,她依旧一头雾水,将这几日经历的事,遇见的人全部重现脑海,可疑的人有闫青云和那丁嬷嬷。依稀记得丁嬷嬷说了句话:王妃,你耳背后有个黑点,老奴给你弄去。 慕容睿临继续轻轻抚着她的墨发,另一只手有些不安分得开始游走在她的腰间:“我们王府里有很多鬼,害你的人不止一个。不过,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 隔着一件锦衣,依旧能感觉到他手掌的灼热,可她心中还有许多疑惑还未解开,不想就这么被他吃了,于是继续问道:“那王爷是如何寻到……我……的?” 腰间被抚摸揉捏得发烫,嘴里忍不住呻吟了声,却更勾起了慕容睿临的*。唇瓣靠近她的耳边,吐着暧昧的气息,“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啊。” “你骗人!你又瞒着我!”墨璃尘猛地坐起身子,清亮得眼睛似乎有一些不满。 慕容睿临被她既羞又怒的表情逗乐,笑道:“逗你玩呢。喝好交杯酒,你便好好歇下。这些事情我一定会一点一滴告诉你,绝不漏一个字。” 烛光摇曳,蜡泪淌满了蜡烛的身子,透着明亮的蜡烛光芒,他们双臂交错,饮下代表相连一生一世的酒。 清酒入喉,有些辛辣,可流入心肺却能让人迷醉不已,将已饮空的酒杯轻轻放置于桌面。 墨璃尘靠在他的肩膀,轻声道:“睿临,其实圣上很关心你。他内心其实……” 话未落,墨璃尘抬头看向他的眉头,果然又蹙在了一块。伸出手,细细抚平他眉间的皱折,便也不再言语。 慕容睿临松了眉头,却握紧了手心里的小手,只在她额头轻轻落了一个吻,柔声道:“睡吧,明日清晨再把你昨日的所见所闻告诉我。” 由于太过劳累,闻着身上清香的味道,盖着暖融融的锦被,感受着身边人的体温,不一会儿功夫就去见周公了。 可,慕容睿临怎么也不会想到翌日清晨就接到慕容玄彻的圣职。旨意大意为:睿王妃救驾有功,又破了一起百口人丁失踪案,所以只判了个禁足半年,禁足于皇宫的静思堂,不得有任何人探视。 半年?慕容睿临绝对想不到慕容玄彻会如此做!一想到昨夜一心软就放了盘中餐,就懊恼万分。不过,再想想也作罢!这半年正好集中精力下好最后一盘棋。 两日后,慕容玄彻将那个铸造兵器的地点一锅端,救出了整整六百壮丁。当日下旨,正式将圣羽教定为邪教,若是发现有圣羽教徒交于当地官府,赏银三百两。 而关于睿王妃的冤案,判定慕后人便是闫青云的贴身丫鬟,芙儿,将其处于极刑。招供词上道,因嫉恨睿王妃夺其主子的宠爱,便在王妃熟睡期间,在她耳背画了羽毛,又私自放了刺客进王府。 这些审案结果,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是个幌子,只是又有谁敢不服?又有谁敢提问?不过,他们已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睿王妃是睿王爷的心尖宠,而睿王爷又是慕容玄彻最爱的儿子。为了心爱的儿子,哪怕被劫持了,也只是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当然,这个结果一出,各官员开始按耐不住内心的悸动,有人道:慕容玄彻早已写下诏书,将皇位传给睿王爷。也有人道:睿王爷的腿疾一定会痊愈,因为他是天之龙子,能将整个大陆统一。虽然,这传说只是来自于十年前从地底下挖到的石碑上,石碑上刻有一行字:睿武临渊石阶下,它朝白蟒卧龙堂。 慕容苏墨在农历二月初三那日,迎娶了中书省廉大人的嫡女为正妃,庶女为侧妃。同月,慕容玄彻又立榕皇妃的兄长榕英义为左臣相。 慕容睿临却在这三月间,一直调查闫青云所谓的“药”。因为他觉得这药有些诡异,虽然慕容苏墨是幕后人,但是,不会是真正的幕后人!真正的幕后人会巫蛊术。 巫蛊术,在他半本《伏羲千机篇》中有详细的记载,如尸兵,长生不老术。 而剩下的一半的“毒术”篇却在另一个人手里,此人便是马特峰。 马特峰,这个名字就如鬼魅一般缠绕着他的思绪,他到底是敌是友,为何有时帮他,有时乘他不备又降他一局。 匆匆三月已过,墨璃尘说是在静思堂静思,实则得了慕容玄彻的口谕,每日去打扫御书房。 马上就要惊蛰,中渠城城主索鸿安来访东衡国,墨璃尘因过度思念慕容睿临,便恳求慕容玄彻带她一起前去。 御书房南窗外树木扶梳,初春的阳光在穿透树枝后变得细碎而零落,犹如墨璃尘此刻的心情,手中的抹布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紫檀木书柜。 慕容玄彻合起一本刚刚折好的奏折给站在一旁的安公公,后者立刻将整齐叠好放在案上足足摞了两尺高的奏折,这都是慕容玄彻今天刚批好的。 “说吧,你想要什么?”慕容玄彻端起桌上的金龙深蓝瓷盏,撇了两下茶沫子。 墨璃尘想了想,终于硬着头皮开口,弱弱道:“父皇,儿臣……儿臣想和您一同前去参加盛宴。” 自她进宫后,慕容玄彻便让她改口为父皇。 “一同参加?若是被他人知道睿王妃私自离开静思堂,后果会如何?“慕容玄彻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使劲憋着笑,但语气却异常严肃。 墨璃尘睫毛轻颤,犹如一只受惊的蝴蝶:“儿臣是想,是想……” 慕容玄彻看出她的为难,抬手道:“好了,不必说了。是想睿临了?还是想在那日看看御史大人嫡女,秦小姐的玉容?你放心,朕只是将她赐给睿临做侧妃。正妃之位永远是你的。即便他想休了你,朕也不同意!” 墨璃尘眉梢抽了抽,早就知道他会报复当日被劫持之仇,但想不到居然阴她两局。一局便是禁她足,第二局便是给慕容睿临赐婚。 恨得牙痒痒,但表情依旧楚楚可怜,泫然欲泣,垂首道:“儿臣当然知晓父皇的好意。既然父皇不愿意,那就做罢吧,儿臣先回静思堂了。” 言毕,便当下对慕容玄彻行了个礼,准备离开。 “谁许你走了?回来!”慕容玄彻一声令下,让墨璃尘又踏着小碎步回到了他的面前。 “假若你实在想去也行,不过得带着面皮,就做朕身后的执扇丫鬟,如何?” 见慕容玄彻答应,墨璃尘的小脸立刻堆满笑容,连声道:“谢谢父皇!儿臣定当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 慕容玄彻放下刚在另一本奏折中批了几个字的朱笔,道“得了得了,少拍马屁,不过你要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持冷静,不得说任何一个字。” 墨璃尘吐了吐舌头,重新执起抹布,继续擦拭书柜。只是,力气比方才大了很多。 “生在帝王家的人,终究有很多迫不得已的事情,更何况坐上皇位之后。父皇希望你以后能理解他做的任何事情,包括此次他纳新的侧妃。” 慕容玄彻说此话时,并未抬头,声音也很轻,轻得就如打在湖面上的细雨,却能让整个湖水荡起涟漪。 墨璃尘执着抹布的手一抖,终究没有接语。 第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心痛 当然,也是有交换条件的!交换条件便是,御花园赏花时的点心和茶水都交给她来办。 “萍姑姑,这是什么水?为何奴婢从未见过?”其中一个小丫鬟看着托盘中五颜六色的水,心中一阵纳闷。 墨璃尘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道:“这是果汁!将不同水果捣碎以后过滤出的。你要不要尝尝?” “不不不,奴婢不敢!”小丫鬟连连摇头,总觉得今日的萍姑姑有些不一样,以前的她总是阴沉着脸色,今日怎么春光满面? 不仅如此,今日除去这五颜六色的水,还有这稀奇古怪的点心都是从未见过的。 “参见睿王爷,睿王爷万安。” 随着这一声声齐拜的声音,墨璃尘的心一跳,差点忘记手中还端着特制果汁。 闻声望去,便见慕容睿临端端正正的坐在轮椅上,一身简单的白锦衣都能穿出尊贵高洁,王者之气。只是,他的脸色略显疲惫。 三个月来的思念只化成无言的眼神,静静得看着他就够了。 可,她才发现他的对面居然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一头墨发并无过多修饰,只是斜斜插了一支紫玉璎珞流苏簪子。她的眉心有一个水滴状的白玉晶石,一颦一笑间,便道尽了那份与生俱来的优雅尊贵,含羞得模样更添了几分女人的柔美。 此女子应该就是慕容睿临未来的侧妃,秦冰燕。她的身边站着的正是御史大人秦钰,一身鸦青色长锦衣,脸颊稍瘦,薄薄的嘴唇带着恭敬的笑意。 而闫青云正扶着慕容睿临的轮椅扶柄,一身飘逸的青色长衫,发间只有三根没有白点装饰的白玉簪子。 而此刻的慕容睿临也是面带温和笑容,对视着那位秦小姐。 墨璃尘酸溜溜得抽了抽鼻子,迎着阳光,她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顾不得这些个突如起来的感觉,不想再停留半步,端着手中特制的果汁扭头就走,走着走着竟然来到一个角落,却听到一些女子的嬉笑声。 “这下可有笑话瞧了!圣上虽说是将秦大小姐赐给睿王做侧妃,实则这仪式都准备在宫里举办!这怎么瞧着比封正妃还要隆重!” 在东衡国,无论什么宴会只要有女子在一起,总免不了争奇斗艳,也免不得嚼舌根。今日晚宴接待中渠城城主,免不了各官员小姐的才艺表演,她们当然希望乘此机会能一跃成凤凰,入了各皇子的眼。 墨璃尘深吸一口气,自动过滤方才听到的,却又听到了一个极其刻薄的声音。 “那算是什么王妃?有家世吗?不过是个小贱婢出身!靠一张俏脸上位罢了。能有多久的宠爱?听说她还和端王……有染。”接语的是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 “妹妹!谨言慎行!若是被两个王爷听见,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其中一个看上去年龄稍长的女子打断了绿衣女子的话。 绿衣女子方知说过了,脸一下子煞白,眼睛向周围骨溜溜一转,正好落在墨璃尘的身上。 “嗯?你这个奴婢矗在这里做什么?有没有规矩?”绿衣女子睨了一眼墨璃尘,深皱着眉头,似是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 墨璃尘笑一笑,微微行了个礼道:“奴婢是端果汁给各位小姐。” 绿衣女子瞥了一眼面前的石桌,不耐烦得道:“就搁着吧。” 墨璃尘淡淡一笑,手拿着果汁,挪着莲花小碎步走到绿衣女子面前,可,一不小心…… “啊!”只听见绿衣女子愤怒至极的声音:“你这个贱婢不长眼睛吗?” 墨璃尘看了一眼绿衣女子,只见她镶嵌着碎珍宝的长裙已被三杯果汁染上了绚丽的颜色,于是当下弯腰行礼道:“请小姐赎罪。” “你把我的衣服弄成这般,你让我拿什么赎罪?你是哪个宫的奴婢?归哪个姑姑管的?让她过来!”绿衣女子气得胳膊都在微微颤抖。 墨璃尘方才也是怒极,才想了此计出气,但现在再细细一想,若是惊动了慕容玄彻,轻则一顿责骂,重则加再加半年静思堂,得不偿失啊。 于是,低着头便道:“奴婢再给你去寻一身衣服。” “寻衣服?你拿什么给我寻衣服?就你这些奴婢的衣服怎能给我穿?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去告诉皇后娘娘!” 绿衣女子仿佛不想放过墨璃尘,拳头紧紧得握着,而她身边几个女子也不劝阻,有的微挑着眉头,有的则微微翘着嘴角。孰不知,接下来会有怎么样的好戏。 墨璃尘见她咄咄逼人的模样,方才强忍的怒意瞬间被点燃!明明是她先开口重伤自己,现在倒轮到她给她道歉,再怎么说,她也是萍姑姑的身份,怎么能被她这架势给吓住了?这还是不是她墨璃尘的作风了? 挺了挺腰板,正想和她理论之时,耳边传来一声极其动人的声音。 “妹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生气?”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秦冰燕,她的眼眸温融如煦风,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和绿衣女子身上的污渍,便道:“妹妹,她也是无意的,若是妹妹不嫌弃,姐姐今日多备了一套晚宴的衣服,就先给妹妹换上可好?” 绿衣女子一见是秦冰燕,脸上立刻堆满笑容,连声道:“没关系,湿了就湿了。怎么好意思穿秦小姐晚宴的衣服?” 秦冰燕可是睿王未来的侧妃,近几日谁不知睿王爷是慕容玄彻最爱的儿子?这秦冰燕很有可能就是将来的娘娘啊! 秦冰燕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柔声道:“我现在这身衣服就挺好,晚宴的衣服只是备着。妹妹现在急需,当然是留给急需者。” 绿衣女子橫了一眼墨璃尘,轻斥道:“今日是你运气好,我便不与你计较!还不快下去!” 待到墨璃尘走远了,秦冰燕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走到绿衣女子面前,轻声道:“你知道方才的丫鬟是谁?” “是谁?”绿衣女子略微疑惑得问。 秦冰燕这才道:“方才那丫鬟岂是普通丫鬟?她是圣上身边的萍姑姑啊!” “什么??”绿衣女子吓得惊叫一声,整个人像是抽去魂魄一样瘫软在石凳上。 其他的女子也是一脸的慌张,若是……若是这萍姑姑听到她们一开始的谈论,那么她们的下场会怎样? 很快便到了入夜,顷刻间,树上挂着彩灯都被点燃,与天上的明月互相辉映,伴着繁花的清香,几乎让人疑是天上琼楼。 而宫殿内早已经是灯火辉煌,歌舞升平,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殿内的座位也渐渐满了,慕容玄彻已端坐于龙椅,等候着索鸿安的到来。 索鸿安做了三十余年的中渠城主,他在沧澜大陆接近神一样的存在。他未做城主之前,四国总是蠢蠢欲动得想要发动战争。可他在位期间,四国国君几乎都打消了战争的念头。只要一发生矛盾,索鸿安都能很好的解决问题。这靠的不仅是智慧,还有魄力! 可他在位期间从未到访任何一国。所以,今日到访让慕容玄彻欣喜不已。 墨璃尘垂着眸子,乖乖站在慕容玄彻身后,她此刻虽然很想看慕容睿临一眼,可一想到白日他瞧秦冰燕的眼神,她的心就泛疼。所以,还不如不看! “索城主到!”随着门外一声小太监的叫呐声,歌舞都停罢。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眼神满是期待。 在众目期待之下,门口终于缓缓走来一个中年男子,男子身姿挺拔,脚步沉稳,身穿海蓝色长袍,一头乌发用玉冠束着,那双眸子透着犀利,表情沉静,近乎冷漠。 这是年过五十的索城主?看着怎么像是三十而立的年纪? 所有人的呼吸几乎是停止的,带着无尽的崇拜,看着这神一般的人物进入大殿中央。 可,在众人看来是无比犀利的眼睛,在墨璃尘看来却觉得好亲切。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 “索某参见圣上。”索鸿安既没有跪地,也没有弯腰,只是拱手作揖。 慕容玄彻非但不怒,反倒是笑意浓浓道:“索城主到访东衡国实乃本国之幸,朕略备了些薄酒为城主洗尘。” 墨璃尘依旧歪着脑袋想这双眼睛,思绪若远若近,仿佛她在痛哭流涕的时候,这双眼睛应该是充满担忧的。当她在调皮捣蛋时,这双眼睛应该是无奈的。 越想越荒唐,墨璃尘挠了挠脑袋,使劲拉回自己的思绪。 这个无意的动作落在慕容睿临眼中,竟让他抿嘴偷笑,眼中尽是柔意。 索鸿安勾唇一笑,再次拱手道:“多谢圣上美意。” 索鸿安和慕容玄彻又道了一些客套话,而后入座,他的座位被排在左侧的第一个位置,而他带着的三个侍从则一脸严肃的站在他的身后。 慕容玄彻开口道:“索城主日夜兼程来我东衡,一定要看看东衡的月平湖。明日正好是月圆这夜,在月平湖中央能见月连湖的奇景,美轮美奂,仿佛蓬莱之境。” 索鸿安举起琉璃杯,对着慕容玄彻一敬,说出了令在座人都惊讶不已的话,他道:“索某此次前来东衡国,实则是寻一个失散了十一年的故人。” “故人?”慕容玄彻好奇得问。 第十九章 :十面埋伏完败你 索鸿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再次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才道:“索某此次寻人,还想请圣上的帮助。” 慕容玄彻见索鸿安没有直接回答是何故人,便也不再提问,直接答道:“朕一定尽所能助索城主。” 酒过三巡,慕容玄彻有些醉意,便让座下的公子,小姐来一番才艺表演,也好彰显东衡国男子的武艺超群,女子的精琴棋书画。 座下的小姐自然是想一表才艺,可是碍于不做出头鸟的想法,便都想着让其他人先上,看看他人如何,再决定自己要不要上台。 慕容玄彻见台下鸦雀无声,竟无人敢第一个上台,心中有些不耐,浓眉微微凝起,瞥了一眼秦钰身边的秦冰燕,道:“冰燕啊,你可是东衡国的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可否愿意上台?” 此话已是意明,秦冰燕怎敢抗旨,抬着莲花步走到大殿中央跪地道:“圣上,臣女愿意,只是实在担不起东衡第一才女。在座各位姐妹一定比臣女更优秀。” 秦冰燕的声音极其动人,行礼动作得体大方。 墨璃尘微微抬起眼眸,撇了撇小嘴,压下心中不明的情绪。 慕容玄彻满意得点了点头,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的一侧眸,瞟了一眼墨璃尘,嘴角一勾,道:“今日已是惊蛰,万物苏醒。你就画一副春风解意。不过,光是作画仿佛缺了点什么。” 慕容玄彻笑意浅浅得看了一眼慕容睿临,又道:“睿临啊,你的琴艺精湛,正好给冰燕伴个奏,可好? 众人的目光投向轮椅上的慕容睿临,心中不禁感叹,慕容玄彻此番用意就是让他们来个琴瑟和鸣啊!看来,秦冰燕虽未嫁入睿王府,但她在慕容玄彻心中已有地位。不过再转念一想,秦钰虽是言官,但他的长子秦魏是新起之秀,年纪轻轻已被慕容玄彻封上了少将军,镇守东衡国边疆。 慕容睿临听闻慕容玄彻的建议,温润如玉的面容只是浮现一抹淡淡得笑意,拱手道:“儿臣自是愿意。” 秦冰燕走到屏风前站立,手中已执有画笔。 慕容睿临修长的手指一挑,轻轻拨动第一根玄,一连串极美的琴音逸出,琴音在空气中震动,清脆空灵,余音绕梁。一时间,清澈优美的琴音让众人置身于如梦似幻的世界,眼前仿佛是一片绿茵花野,一望平川。 而秦冰燕随着慕容睿临的琴音,轻点黑墨,铿锵有力的树枝已显,接着巧翻水袖,轻盈如蝴蝶。蘸了朱墨,在白帛上翩翩起舞,让众人有些眼花缭乱。 不过,再回神时,画中已现鸳鸯成对,交颈而眠伏于出尘的水莲之下,画面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众人看着弹琴的慕容睿临,又看着作画中的秦冰燕,默默赞叹,妙!妙!实在是妙!真是男子高洁似竹,女子清雅若莲,真是绝配! 而这番景色在墨璃尘看来,嘴里好似含着几百颗酸梅。是了,此刻的她不禁醋海翻波,还是心如刀割!她害怕,她害怕慕容睿临真的中意她,毕竟她是如此优秀,喉咙一哽咽,就觉得眼眶酸涩得很。 可,正在此时,只听见“铮————”得断弦声,琴音戛然而止,秦冰燕手中的笔一抖,那对鸳鸯交颈处生生多了一抹败笔,像是一条横切的刀。 秦冰燕的心一凉,不可思议得看向身后的慕容睿临,眼中竟是无助的柔弱。 未等慕容玄彻开口,慕容睿临拱手,淡淡道:“儿臣琴艺不精,请父皇赎罪。” 慕容玄彻得脸色有些僵硬,看了一眼秦冰燕,正怔怔得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知慕容睿临宠爱墨璃尘,但绝对想不到他能当众拒绝秦冰燕的美意。 秦冰燕不确定慕容睿临是不是故意断弦,不过心里终究不爽快。还记得刚得知自己被下旨嫁给慕容睿临做侧妃,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因为这就代表着今后每一天都要和一个贱婢出身的女人请安。不过,再细细一想,就是因为正妃是没有背景的丫头,她才更有机会上位,更何况慕容睿临深得慕容玄彻重视,皇位很有可能就是他的!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慕容睿临注意到她,她有自信他一定会爱上她。 “圣上,是臣女方才不慎将一滴墨溅到了睿王爷的手指上,所以他才会分神。请圣上赎罪。”秦冰燕跪地垂帘,声音温婉,动作端庄。 慕容玄彻当然知道是慕容睿临故意弄断琴弦,但想不到秦冰燕会如此为他解围,眸中立刻划过一道柔意。 此时,索鸿安似是解围,道:“皇子的琴音精湛,只是不慎弄断了琴弦,而这位姑娘也是下笔如神、妙致毫巅。果然东衡出才子佳人啊!让索某大饱眼福。” 可,墨璃尘哪知慕容睿临的心意,她只知他是真的断了琴弦,虽然心里不爽快他们方才的郎情妾意,不过更是担心他的手指有没有被弦丝割破。 忧虑的眼神投向慕容睿临的手指处,这个眼神又被慕容睿临尽收眼底,温润如玉的脸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而慕容睿临身边的慕容宮玥同样捕捉到了她的眼神,深邃的眼眸透着惊讶,随后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想不到日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 慕容玄彻轻咳了一声,随即又展开了笑容道:“让索城主见笑了。不如这样,座下有谁愿意为冰燕配乐?如此绝美的画可不能就此终笔啊!” 台下鸦雀无声,谁敢上去?方才上去的可是睿王!如若弹奏的好不就和睿王作对?如若弹奏的不好,又会惹得慕容玄彻不满。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要不是智障人士都不会接手。 慕容玄彻见台下竟无一人上台解围,眼眸变得幽暗深沉,心中越发的不耐,声音明显在压抑愤怒:“这殿中竟无人上台一展琴艺?我们东衡国竟无才子,才女了?” “圣上,奴婢愿意为秦小姐配乐。” 在慕容玄彻的话音落下之际,墨璃尘向前走几步,跪倒在慕容玄彻面前开口。 如果众人没看错或者听错的话,这位愿意上台的勇士居然是慕容玄彻身后的丫鬟?等等!应该是萍姑姑! 萍姑姑,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丫鬟,两年前做了慕容玄彻得贴身宫人,虽然容颜平凡,但慕容玄彻却极其信任她。 当然,很多人都见过萍姑姑的真容,但也有很多从未进宫过的人没有见过。比如白日的那位绿衣女子和三四个小姐妹。 慕容玄彻看着跪着自己面前的墨璃尘,嘴角狠很抽搐,这丫头会琴艺?听慕容睿临说起她的父亲一个商人,商人的女儿怎会琴棋书画? 不过,他的话已出,这在场所有人当然包括这丫头,所以只得低声道:“嗯,那你就去试试罢。” 慕容睿临也吃惊不已,不过更多的是期待,他还从未见过她抚琴,清眸深处尽是柔意,嘴角忍不住向上轻扬。 墨璃尘见慕容玄彻答应,便又道:“圣上,奴婢不敢抚琴。因为方才睿王爷的琴音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奴婢怎敢在他之后自取其辱。” “你既不敢抚琴,方才为何你站出来?”慕容玄彻挑着眉头问她。 墨璃尘当即磕了一个头。道:“奴婢需要一把琵琶。奴婢就用琵琶给秦小姐配乐。” 琵琶便琵琶,慕容玄彻倒是很有兴趣看看这丫头的才艺,于是当下便让人寻了一把上好的琵琶。 墨璃尘接过水晶琵琶,端坐于椅上,将方才所有的醋意全部压下,微闭双眼,手拨琴弦,如小珠入玉盘,再一拨,清脆如小溪叮当。 最后,深吸一口气,脑海迅速回忆前世最拿手的曲目《十面埋伏》,曾是警校文艺社社长的她,对音律还是有几把刷子! 素手再拨琴弦,众人屏息而听,琴音急急切切,如雨打芭蕉,再听之,激烈如金戈铁马,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 所有人的心都如被拨动的琴弦,随着弦音越来越激昂,众人都忘记喘息,仿佛置身于巅峰,眼下有千万将士在呐喊! 慕容玄彻根本想不到这丫头会留有这手,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她不仅会犀利的刀法,还会如此激昂的琵琶曲,这怎是一个弱女子能弹奏出来的?她究竟是谁?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商人的女儿? 慕容睿临听闻此曲也是震惊不已,不过即便他再吃惊,他也不会有慕容玄彻这般猜忌的心思。只是开始自豪起来,原来他的阿璃总是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些人的心思各不同,可苦了正在作画的秦冰燕,完全跟不上这琵琶的节奏,心神早已乱,鬓角已开始冒汗,执笔的手微颤。 最后随着最后一段琴弦声,众人似乎听到了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使闻者始而奋,继而恐,涕泣无从也。 秦冰燕的春风解意图早已没了原来的韵味,众人的注意力也早已转移到了墨璃尘身上。 最后,随着弦音的戛然而止,众人依旧能感觉到剧烈跳动的心脏,和急喘的呼吸。 秦冰燕再也支持不住方才凌乱的心,手中的笔“啪”掉落于地,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音罢,所有人都鼓掌,掌声久久不息。但是,座下有一个人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暗沉,此人便是索鸿安。 这《十面埋伏》虽弹奏的慷慨激昂。但是,这是战争时鼓舞将士杀敌的曲子。他一世的使命就是让沧澜大陆安和,绝无战争。这本是为他洗尘的晚宴,这丫头弹奏这一曲为何意? 墨璃尘一曲罢了也是满头香汗,放下手中的水晶琵琶,当下走到殿中央,跪地道:“奴婢方才弹奏的是《十面埋伏》,一开始的音律是鼓动将士一鼓作气。后面的音律则是金戈铁马声,厮杀声。奴婢在弹奏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将士在生死边缘挣扎,逝去,生命犹如蝼蚁般渺小,所以情动之下实在不忍再弹奏下去。奴婢奏此曲是希望沧澜大陆永无战争,永远安和。” 话音刚落,索鸿安立刻起身,举起琉璃杯一饮而尽,称赞道:“看来,索某不虚此行。东衡国人才辈出,只是一个奴婢也能奏出这等神曲,说出这等话语。索某敬你一杯!为你那句苍澜大陆永无战争一干而尽!” “好!好!好!”慕容玄彻也忍不住鼓掌赞叹,想不到这丫头能道出这番话,欣喜道:“你能弹出此曲,道出此话真是让朕大开眼界。朕就赏你白银两百两。” 墨璃尘磕头谢恩,而后偷偷瞄了一眼慕容睿临,小嘴一撇:哼!有什么了不起!我照样能完败你,去你的琴瑟和鸣!春风解意! 第二十章 :坑你不是两三天 晚宴结束,各官员也坐上马车回府,墨璃尘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脚走回静思堂,满脑子还是他和她作画弹琴的画面。以前还说他容易醋海翻波,看来自己比他更甚。 方才出大殿的时候,她看见秦冰燕走在慕容睿临的身边,谈笑间,秦冰燕还弯腰凑近了慕容睿临。 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向她宣告,慕容睿临是她的!谁若是对他动了一点心思,她一定和她斗到底! 不过,她只能远远的望着。心酸得偏过头去,居然看见慕容玄彻笑意深深得瞧着她。 虽是入春,可是夜风还是刺骨,墨璃尘拢了拢衣领朝着静思堂的方向加快了脚步,可却听到身后似乎有一连串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猛地转头,借着月光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 “萍姑姑,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嬷嬷开口问道。 墨璃尘这才想起还带着面皮,轻咳了一声回道:“哦,我去御膳房给圣上端些糕点。” 嬷嬷笑了笑,对着墨璃尘又是一番打量,才道:“萍姑姑难道忘了?” 忘了?忘了什么? 虽说心里很疑惑,不过面上不显,淡淡回道:“当然不曾忘,只是圣上现在正等着奴婢的点心。” 嬷嬷又是一笑,在墨璃尘看来笑得有些诡异。 墨璃尘嘴角抽了抽,正想转身离开却被眼前的嬷嬷一把抓住了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一道:“萍姑姑,圣上需要一碗腊八粥。” 她的声音虽轻,可这腊八粥三字却说得无比清晰。 腊?腊八粥? 墨璃尘还在疑惑,那嬷嬷就已和夜幕融合成了一片。 总觉的那个嬷嬷有些眼熟,但使劲想也想不出,她口中的腊八粥是什么意思?难道单纯提醒她慕容玄彻想喝腊八粥?这不合情理啊。 不过这腊八粥并没有让她困惑很久,一回想到慕容睿临和那个秦小姐,再次心烦意乱,叹气连连。 眼看快到阴气森森的静思堂,墨璃尘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等在静思堂门口,咦?慕容玄彻? 三两步走到他的面前,弯腰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慕容玄彻心情颇好得弯腰道:“快起来吧,不必行礼。” 墨璃尘愣了愣,原以为慕容玄彻会痛骂她一顿,因为两人之前有约定,她在大殿上不能发一言。可实际她何止发了一言? “夜这么深了,父皇怎么还未回寝殿休息?”墨璃尘起身,扬起甜甜的笑容。 “人老了,睡不着,你陪朕说说话。”慕容玄彻轻叹了一口气说着,仿佛隐着极大的心事。 墨璃尘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忍心推脱,便回道:“好,那我们去静思堂说吧,这里凉。” 慕容玄彻摇了摇头,随地一坐,道:“那地方不能有任何人进入,包括朕。我们就在这里说。” “哦。”墨璃尘乖乖得坐了下来。 正想开口找话题,居然看见慕容玄彻从腰间取下一个酒壶,扬起头,一股脑往嘴里倒。 “父皇,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如此喝酒!这样伤身体。”墨璃尘欲夺下他手中酒壶,却被他阻止。 接着,慕容玄彻扯着嘴角笑了笑,道:“如果有一日,你发现自己的身世居然是个笑话!你一夜之间背负了血海深仇。你说该怎么办?” “血海深仇也是上一辈的吧,如果是我,我会选择走自己想走的路。”墨璃尘一手撑着脸蛋,但表情却是很正经。 慕容玄彻的眸子静静得扫了一眼墨璃尘,而后投向虚空喃喃道:“是这个理,可是做起来好难啊。背负的东西太沉重,路就由不得你走了。” 由于说的很小声,墨璃尘并未听清说了什么,蹙眉问道:“父皇,你说什么?” “没什么,朕只是有些感慨。”慕容玄彻叹完最后一口。又换了一个语调,眉头挑了挑,道:“方才朕看见睿临和冰燕并行,两人其实也很登对。你看着难受吗?” 墨璃尘压下心头的酸涩,轻轻道:“当然难受。可儿臣知道父皇不会收回圣旨,她早晚都是要嫁给王爷的,所以难受有何用?” “你这丫头倒是挺诚实的。其实,如果......如果你选择离开他,找一个爱你的普通男人,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他能带你骑马,天南地北任你游,无拘无束。如果你愿意,或许他会放下那些背负的东西。” “嗯?”墨璃尘蹙着眉头看向慕容玄彻,他怎么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慕容玄彻愣了愣,尴尬一笑,将手中的酒递给了她:“你把这壶酒喝了,能让你暂时不难么难受。” “切,我才不喝勒,喝了才会越来越难受!”墨璃尘推开慕容玄彻手中的酒。 她答应过慕容睿临,绝对不沾一滴酒。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的酒瘾都是燕追云教出来的。 慕容玄彻想了一会儿,眸光一闪,笑道:“若是你喝了,朕明日就让你回府。” “真的?”墨璃尘眨巴了下眼睛,满是欢喜。 “当然是真的,朕何时骗过你了?”慕容玄彻食指弯曲,敲了敲她的脑袋,眼中竟带着一丝宠溺。 墨璃尘想了想,虽然有一万个不爽快,但还是咕咕咕咕得把剩下的酒全部喝完。 “咳咳咳,这酒好辣!”轻轻得抱怨一句。 “嗯嗯,这才乖!”慕容玄彻拍了拍她的后背,接着扯下她脸上的面皮,轻斥道:“以后别带这种丑东西。” “不是父皇让儿臣带的吗?”这酒有些烈了,刚喝几口,墨璃尘就有些晕晕乎乎。 “哈哈哈!你看看我是谁?”慕容玄彻忽地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你的智商真是堪忧!有时机灵过人,有时蠢得可以!” 墨璃尘回神,这才看见眼前人哪里是慕容玄彻了?明明是万年大坑货!一下子气结,怒道:“燕!追!云!你为何每次都阴魂不散啊!你坑谁不好,为什么每次都坑我!” “你可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我每次都是帮你,何时坑你了?就说第一次,要不是我,你也许就被摔死了!再说第二次,要不是我,说不定你到现在还没走出竹林子。再说说上次,若不是我,你能为自己洗刷冤情吗?” 燕追云一口气不带喘得说完,不给她任何反驳的缝隙,又道:“不过,今日你的琵琶曲弹得倒是不错。如果你想报恩,也不必非要以身相许。以后我练兵的时候,你带着琵琶在旁边给我弹弹十面埋伏即可。” 见墨璃尘不再生气,只是静静得望着他,他便觉得有些无趣,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我先走了,和你喝酒真扫兴,幸亏我还带着另外一壶,等会去温柔乡喝。” 墨璃尘未说一个字,却在燕追云准备飞跃而起得时候,一把扯下他腰间另一壶酒。 而燕追云也没有再讨回,一眨眼功夫就已越到了宫墙,随着云燕的长鸣,这抹身影彻底从她的眼前消失。 其实,她之所以没和坑货燕斗嘴,是因为根本没那心思,晕乎乎得走进静思堂。 静思堂阴冷得很,她点燃桌上半只蜡烛,桌面上还摊着没有抄写完的《女则》。 揉了揉犯困的眼睛,执起毛笔,借着微弱得烛光,开始完成今日的任务。 大约抄了半个时辰,晕晕乎乎间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借着微弱的灯光,她居然看到了一抹欣长的身形正缓步靠近自己。 心一跳,抬头望去,就看见慕容睿临正静静得看着她,四目相对时,墨璃尘眼眶一涩,直想紧紧得抱住他。 “阿璃,我带你回去。我方才已向父皇请旨,取消了婚事。即便只是形式上的,我也不想让你受半点委屈。” 墨璃尘望着那双日夜思念的清眸,心中百味呈杂。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向慕容玄彻请旨取消婚事。她岂会不知这婚事一取消,慕容睿临就少了一方势力。 等等!墨璃尘猛得惊醒,收回方才的激动和感动。眼前的人是不是睿临啊?该不是坑货燕吧? 这坑货假扮慕容玄彻逗她就罢了!还假扮睿临寻她开心!是可忍孰不可忍,墨璃尘手掌用力,在慕容睿临以为他的小女人会扑到他怀里的时候,重重得一掌已拍在他的后脑勺。 慕容睿临完全怔在原地,考虑了良久,看着墨璃尘因为气恼而涨红的小脸,只当是因为晚宴上他为其他女人弹了一曲曲子,他的阿璃才会气恼。 于是,顾不得后脑勺的疼痛,柔声问道:“阿璃是否还在为晚宴之事气恼?” 墨璃尘却是冷冷一笑,在慕容睿临想要牵上她的手掌时,又是一记重重得手掌落在他的后脑勺。 接着就是怒气冲冲的声音:“你是不是很无聊,如果无聊,请你出静思堂左拐,向前走一百零八步然后往下跳下去。那里莲花池凉爽的很。” 慕容睿临蹙着眉头,捂了捂发疼的后脑勺,刚想开口,又听到一连串的怒骂:“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你最好在我面前赶紧消失,否则我一飞刀把你头发全部剃了。” 慕容睿临唇角狠狠抽搐,从未见过她如此彪悍,以前她就算再恼火也是一副娇滴滴的样子。 稳了稳心神,慕容睿临轻咳一声,道:“既然阿璃现在不想见我,那我明日正午再来接你。” 墨璃尘见他还要装下去的架势,心中的怒气更甚,“啪”拿出方才那壶酒重重置于桌面:“你不是要喝酒吗?我就让你喝个够!” “我不会喝。”慕容睿临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无辜。她究竟怎么了?被拍了两下后脑勺还未发泄完吗? “不喝?哼!你少装蒜。三斤白酒你都能当白水喝。” 这人太可恶了,明明知道她心里不好受,还要假扮成他的模样刺激她,假扮就假扮,还非要说接她回去,取消婚约。这不是故意气她是什么? 第二十一章 :一解相思 怒气就如被点燃的火堆,轰得一下冒出了火花。手拿着酒壶凑到慕容睿临面前,接着居然一手托住他的下巴,直接将手中酒灌进他的嘴里,气呼呼道:“喝喝喝,喝不死你!让你骗我!让你坑我!” “咳咳咳。”慕容睿临被酒呛到,脸涨的通红,蹲下身子不住得咳嗽,抬起惊讶的目光道:“阿璃?” 墨璃尘见他痛苦咳嗽的样子,又摇了摇只剩下一点点酒的酒壶,撇了撇嘴道:“你不是喜欢喝吗?怎么这么难受的样子?” 慕容睿临只觉得头晕目眩,这酒貌似不是普通清酒,捂着发晕的额头,蹙眉回道:“我向来不喜欢喝,你又不是不知。” 墨璃尘快嘴反驳道:“不喜欢喝?你去骗鬼吧!” “既然你今日这么厌恶我,我走便是了。”慕容睿临轻叹了口气,抬脚便要离开。 动怒的女人还是少招惹,保不准下一刻做出更疯狂的事情,原来她不仅给她惊喜,还会冷不丁给他惊吓。 “站住!”墨璃尘大喊一声。 慕容睿临脚步一滞,以为她有些舍不得,偏头问道:“怎么了?愿意和我回去?” “你有完没完?装够了没有。”墨璃尘没好气得回他,随后又换了一种语气,吞吞吐吐道:“其实我是想说……想说…….” “想说什么?”慕容睿临心急着问。 “我是想说,你什么时候见到慕容睿临,告诉他,我……我想他了。” 慕容睿临胸口开始起伏,转头看向低着头的墨璃尘,激动和高兴之余也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她是将他当成另外一个人。再细细回想她方才说的话语,不用猜就知那人是燕追云。 想不到燕追云居然瞒着他去见她?上一回,他没有得到他的指令就私自将阿璃带到那个魔洞。虽说是为了帮她洗刷冤屈,并且还派了几百御林军在旁边埋伏着。但是,他极其不喜欢燕追云瞒着他做事。 不过,这些不满的情绪还是被墨璃尘方才那句话而全部浇灭,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问道:“那为何不亲自对他说?” 墨璃尘鼻子抽了抽,酸溜溜得回道:“他三个月连封信都没有,以后更不会了,下个月他就要娶秦冰燕了,更不会记着我了。” “不是娶,是纳。不过他早就改变主意了,不会再纳一妾。”慕容睿临眉宇早已松开,虽然方才的酒精让他觉得身体极其不舒服。 墨璃尘撇撇嘴,道:“你又不是他,你怎知他的心思?” 慕容睿临沉默了一会儿道:“阿璃好好想想,如果我不是得到父皇的口谕,怎能进得来?这间屋子的隐卫何止百人?” 的确是几百人,不过全是他的人。 墨璃尘想了想,难怪方才燕追云不敢进来。呃,难道他真的是慕容睿临?那方才自己?一时不知做和反应,只是愣愣得站在原地。 慕容睿临岂会怪她无理,只沉浸于方才那句情话的温暖里,三两步走到她的身边,揽住了她的腰,柔声道:“是我不对,早应该早点带你回去。可是,你也知道王府里还有些脏东西没清理干净。我怕他们会伤到你。现在清理干净了就接你回去。” 墨璃尘一回起方才的暴行,哪好意思再埋怨他半句,只是乖乖得点了点头。 “阿璃,方才你给我喝的是什么酒?”慕容睿临已感到浑身如火灼般发烫。 虽说对她一直充满着**。但是,性情寡淡如他,即便再想要她,也不至于只是抱抱就火燎火燎的。 墨璃尘只当是他有些不服酒精,便满怀歉意得道:“我给你去倒杯水。” “不需要,我们还是先回去。”慕容睿临说得风轻云淡,可皮肤却如被灼烤般难受。 慕容睿临只想着快点回去灭了这火灼般的难受,这酒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鹿血酒,可眼前的小女人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道:“我不回去,还有三个月呢。更何况还有些事情还没查清楚。” “这些事情也不必非要在宫里查。”这样说着,慕容睿临的声音已有些暗哑,被她这么一蹭,更是难受得紧。 既然误会已解,墨璃尘心里已是甜如蜜,这一甜又想起方才的腊八粥,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睿临,父皇喜欢喝腊八粥吗?” 慕容睿临过滤了她的问题,对望着这双清清亮亮的眼睛,让人顿生怜爱。再一回想,是她给他灌了这鹿血酒,现在倒像无事人一样。 既爱又怒之下,直接将她横抱起走到静思堂的卧房。管不了那么多,这次绝对不能再饶了她。 进了卧房,慕容睿临关了房门,随手脱了外衣,掀开纱帐,将她轻轻一扔,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 墨璃尘明了他的意思,急忙羞红着脸道:“睿临,不要在这里吧?这外面可是静思堂,若是被父皇知道一定会动怒。” 慕容睿临握着她的手腕放到他的胸口,声音略带着怒气:“这酒若是你和他一起喝了,会发生什么?” 墨璃尘的手碰到他的肌肤,果然浑身发热,似在火上烤过得,淡淡的酒气带着鹿血的诱惑。聪明如他,想必是知道方才他们喝酒之事。 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又不敢将燕追云假扮慕容玄彻的事情抖出来,这可是杀头的罪。 “这可不能怪我,上回我怎么对你说的?若敢再和他喝酒,惩罚绝对不会很简单。” 见墨璃尘又急又羞的模样,慕容睿临又像是宽慰的道:“这个卧房没有隐卫,不必担心。” 墨璃尘软绵绵地伏在了他的胸前,脸埋在慕容睿临的衣裳里,闷闷地出声:“要不,你去喝点去火的东西试试?这里总是不太方便。” “不可能!”慕容睿临直接回答。方才还能宽容着先带回王府再说,可现在这鹿血酒,醋劲,思念一股脑都涌上某些地方,哪有商量的余地。 在身下的人还想说些什么求饶之际,慕容睿临已炙热地吻上她,唇齿间猛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激烈,墨璃尘被他纠缠得几乎要透不过气。 欲拒还迎娇声软语,慕容睿临是笃定不肯放过她了,几下就把碍事的衣衫褪干净,原本身体炽热滚烫,但一拥住那具柔软微凉的身体立刻舒适了很多,真真人间仙境才有的惬意。 慢慢品尝阅尽chun色,一寸一分的肌肤都未放过,翻云覆雨间直仿佛要将身体融化。 等慕容睿临灭了火,墨璃尘还是坚决拒绝跟他回去,说是一定要弄清楚腊八粥是个什么东西,因为她能敏感得感觉到方才那个嬷嬷有些不对劲。 而后她又提到了雪尽,慕容睿临淡淡笑道:“你最重视的姐妹,我怎会不照顾好她?” 翌日清晨,慕容睿临已回到了王府,虽然没有将她带回来,不过也暂时解了相思意。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他一定要将那把龙椅拿下,现在面前还有两个障碍,宁太后的圣羽教,皇后的势力只剩下右丞相,柳稷山。至于慕容苏墨,明年的今日也就是他的祭日。 “爷!不出你所料,飞鹰真的想要将雪尽放走。”阡陌自门口走进,面无表情得回禀。 随着这句话,慕容睿临的拇指摩挲了下青花缠枝茶盖,眸子渐次冷了下来。 突然,阡陌只听到“砰”得碎裂声,抬头一看,他手中的茶盖已碎裂成粉末。 “爷?”阡陌低声唤道。 若是换成别人,他不用汇报慕容睿临,当场就可以将他一刀毙命。但是放走雪尽的是飞鹰啊!这个跟了慕容睿临将近十八年的贴身护卫。谁敢私自动他一根头发? 等阡陌再次抬头的时候,慕容睿临又恢复到了惯有的温和,淡淡道:“先将他关押着,一切都等到今晚过后再说。” “是!”阡陌领命。 “今晚的事情都部署好了?”慕容睿临抿了一口茶,清眸中的杀气也荡然不存,至于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毫无波澜。 只是,阡陌发现他紧握着瓷盏的指节有些泛白。显然,是在压抑怒气。 阡陌低头回道:“一切都已部署好。” 在阡陌离开之际,慕容睿临深吸了一口,视线落于已碎的茶盖,似是无奈得自言道:“你既然愿意走出这一步,那也怪不得本王了。” 另一厢的御书房,墨璃尘颤颤巍巍得拿着抹布擦拭着桌面,慕容玄彻自始自终没有发一言,偶尔哼哼两下大抵是因为喉咙不舒服。 墨璃尘心里没底,想来昨日做了两件荒唐的事情,一件便是当众炫琵琶,另一件就是昨晚羞死人的事情。若是被这死板的老头知道,那后果不堪设想。 “咳!”慕容玄彻重重得咳了一声,斜眼看了一眼抹地的墨璃尘,道:“怎么今日擦得那么卖力?” 墨璃尘没有回应,想了想,转移了话题:“父皇,您肚子饿吗?儿臣给你去煮碗腊八粥吧。” 慕容玄彻英眉一扬,道“怎么突然个想给朕煮腊八粥了?说!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话一出,墨璃尘早就吓得小心肝乱跳,俏丽早已红透,不敢抬头,只是支支吾吾:“儿臣只是想着……想着给父皇做些甜点。” 慕容玄彻摆摆手“得了,宫里上了年纪的宫人都知道朕不喜欢吃这些甜腻的东西,擦你的地去!” 墨璃尘立刻转身松了口气,继续擦地,可又听到慕容玄彻幽幽的声音:“昨夜睿临来见你了?” “嗯。”墨璃尘点点头,继续擦着。 “你可知道睿临请旨退了婚事?”慕容玄彻目光复杂的看着蹲着的人。 “儿臣知道。” “你知道为何朕要给他立侧妃?因为朕不想让他双手沾满亲兄弟的血。”慕容玄彻话音稍一顿后,执着的笔并未放下,道:“朕知道,就算朕不为他铺路,以他的手段也能得到这把龙椅。不过,朕不想看到手足相残,朕只想他光明正大,百官拥护得坐上龙椅。” 墨璃尘认认真真得听着,却也没有抬头。 第二十二章 :游月平湖 慕容玄彻继续道:“朕做的每件事情都有原因。之所以将秦冰燕赐给睿临不仅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御史,还因为她的兄长是个难得的将领。朕虽然没有给他兵符,但是上万个士兵都服从于他。朕将他发配边疆实则是打压他,让他心里对朕不满。最后睿临上位后再将他提拔,你说他会不会忠于睿临?” 墨璃尘又是点点头,她岂会不知慕容玄彻的心思?他是让她退步,或者说让她说服慕容睿临娶秦冰燕。 慕容玄彻又道:“你再陪朕最后一日,明日就回王府吧。你放心,睿临对你的心意朕最清楚,绝对不会有了新人而冷落你。更何况你也要慢慢适应,以后这后宫三千,你一个个吃醋过去,那这东衡皇宫就被醋海淹没了。” 这话明显是缓和尴尬的气氛,想逗乐这儿媳,可墨璃尘却一点儿都不乐。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回道:“是,儿臣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嗯,那就好。起来吧,别擦了。回去换套衣服,就以睿王妃的身份陪朕去游月平湖,朕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朕最看重的儿媳。” 墨璃尘退出了御书房,迎着春日的朝阳淡淡一笑,最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只要对睿临有利,让她死都愿意,更何况是让他纳个侧妃?她相信他,就算有佳丽三千在他身边,他的心里也唯独只有她。这么想着,方才的郁闷去了一半。 回静思堂的路并不远,一路上春风拂面,也就快到了,只是突然看见昨夜的嬷嬷正和一个丫鬟说着什么,墨璃尘赶紧躲到了一棵大树后方。 “齐嬷嬷,这是成婕妤亲自给太后娘娘炖的雪莲炖雪蛤。主子还说这雪莲是她父亲亲自的。” 这一看一听,让她终于明白为何这个嬷嬷如此熟悉,她是宁太后身边的齐嬷嬷啊! 把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萍姑姑,太后,齐嬷嬷,圣羽教,腊八粥? 那么,这腊八粥一定是暗号,是太后想要告诉萍姑姑的暗号,难道萍姑姑是太后的人? 不好!慕容玄彻有危险! 傍晚,墨璃尘和慕容玄彻到达了月平湖的岸边。三月尽间,夜气正清,四周一望,月虽未上,只见银光斜横,疏星灿烂,一派清幽之色。 墨璃尘随慕容玄彻下了龙撵,岸边已站了十几个人,众皇子和几个慕容玄彻亲自点名的高官。 他们见到慕容玄彻一刹那,全部跪地请安。 墨璃尘的视线在他们中间淡淡一扫,便扫到了慕容睿临,一双清冽的眸子透着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的镇静。 慕容玄彻只是淡淡回道:“都上龙舟吧。” 在慕容玄彻的一声轻咳中,墨璃尘收起花痴的眼神,回神。看向眼前的龙舟,此龙舟绝对比她想象中震撼,长有二十丈,阔有三丈。 进了龙舟才发现里面更震撼,龙舟内的壁间都是画栏曲槛,金玉装饰。窗户玲珑,珠帘掩映,真是个金碧辉煌,精光璀璨。 “这龙舟,朕命人整整打造了五年。可惜,她终究是看不到月平湖的美景了。” 慕容玄彻似是在自言,可墨璃尘知道他是说给她听的,却不知如何回他。 索鸿安早在龙舟内恭候着,今日只穿了一身简易得青灰色棉质长衫,瞧上去倒像是个书生,一见慕容玄彻便拱手请安。 可当索鸿安抬头看到墨璃尘之际,眼神停滞了良久,眉心紧蹙着,像是见到极其震惊的事情。 “索城主?”慕容玄彻轻轻唤了他一声,眸中透着几分疑惑,如果他没看错,方才索鸿安盯着的应该是他身边的墨璃尘。 索鸿安微笑道:“索某见圣上身后站着的娘娘像极了索某一个故人。” 索鸿安见墨璃尘一袭浅紫色莲瓣玉绫长裙,长裙上绣着繁复的花纹,镶着无数细碎的红宝石,如此奢华的裙子,又和慕容玄彻同行。想必是哪位得宠的娘娘。 “哈哈哈,她哪是什么娘娘,她是朕的儿媳。”慕容玄彻侧头看了一眼墨璃尘,语气异常柔和:“璃尘,索城主说你像他的故人。朕倒觉得你们长得的确有几分相像,像是亲生父女。” 墨璃尘嘴角抽抽,只能呵呵两声,回道:“父皇说笑了。” 底下的人听着则各有想法,本以为慕容玄彻对这庶民出身的儿媳很不满意,今日这一瞧,完全和他们的想法相反。看来这睿王妃还是有些本事,短短三月就能让慕容玄彻对她改观。 索鸿安不语,人座后便端起茶盏,轻轻得吹了吹,偶尔看向纱帐外。 夜幕渐渐落下,东边几颗明星乍现,随着点点星光渐渐增多,大地悄悄地融入一片温馨的夜色之中。 此时,众皇子和几个得宠的嫔妃坐于船头,四周被轻薄无物的鲛纱软帐围住,风一吹,软纱飘然而起,湖色美景尽收眼底。船的四周都驻守着几百带刀侍卫,犹如石柱般丝毫不动。 巨大的龙舟慢慢驶向湖的中央,墨璃尘透着鲛纱看清了月平湖,的确美得令人心醉。一轮园月好似悬在湖中央,伸手可触,而这艘龙船仿佛要驶进月宫。 微风拂面,带着周围群山的清草香,墨璃尘已完全沉浸在此美景中。 “如果闷得慌就去陪睿临吧,他正和几个官员在船侧赏月呢,咳,包括秦大人和他家小姐。”慕容玄彻抬眼看向墨璃尘轻声道。 墨璃尘蓄了一缕轻笑道:“今日就要和他回府,以后有的是时间在一块赏月,儿臣就想多陪陪父皇。”说着间,墨璃尘又给慕容玄幻蓄满杯中茶。 慕容玄彻端起茶盏,斜眼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行了,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忘了父皇叮嘱你的话就行。” 墨璃尘乐呵呵得弯了弯腰便离开,方才慕容玄彻的话多多少少让她心里有些不爽快,但面上一定不显。既然他们在船侧赏月,那她要不要去船的另一侧赏呢? 一撩开鲛纱,就能感觉到一丝凉意。漫步走到船侧,看向四周,在明月的照射下都能见到数棵参天古树。刚赏了一会儿美景,就感觉到一些凉意,正准备回船内,居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背影。 雪尽?难道雪尽也跟来了? 墨璃尘大声唤道:“雪尽!!” 可前方的女子根本没有回头,反而是加快了脚步拐过一处转弯消失不见了。难道是看错了? 另一厢,慕容玄彻正和索鸿安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正中央也有几个貌美的女子吹着长笛,弹着古琴。 安公公踏着匆匆忙忙得脚步在慕容玄彻耳边细语了几句。随即,慕容玄彻的脸色顿时阴沉,那双深邃的眸子似乎正翻腾着墨海。 “他现在在何处?”慕容玄彻怒极,直接问出了声,将手中瓷盏狠很置于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正在船尾。”安公公很小声得说着,又从袖中拿出一张小纸条递给慕容玄彻。 “逆子!逆子!逆子!”慕容玄彻连道三声逆子,一气之下剧烈咳嗽,咳了许久都没有停下。安公公吓坏了,不住地扶着他的背。 此时,船头也只剩下几人,慕容玄彻,索鸿安,宁皇后,榕皇妃,还有就是慕容宫玥。 慕容宫玥方才见到墨璃尘,心早已乱了。可他不能在现在找她,他在等,等到他坐上那把龙椅,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要将她抢到身边。 此刻见慕容玄彻突然怒火攻心,便立刻上前问道:“父皇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怒您了?” 慕容玄彻不答,沉默了良久,面无表情地道:“宫玥啊,朕今日的双手要染血了。” 索鸿安别过头去,装作没看见,继续欣赏表演。 墨璃尘追上雪尽,可到了转角处哪里还见得到人啊?这龙舟如此大,想要找到人也非易事。再仔细一想,大抵是她看错了,若真是雪尽怎么会不理她就跑? “睿王妃,你在找什么呢?外面有些凉,怎么不穿件氅子再出来?” 墨璃尘转头,看见秦冰燕已站到了她的身边,还未等她回神,秦冰燕已端端正正和她行了个礼:“臣女见过睿王妃,睿王妃万安。” 墨璃尘有些不自然得回道:“快起来。” 秦冰燕起身,脱下身上的披风给墨璃尘披上,柔声道:“睿王爷方才正在找您,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身边也没个丫鬟伺候着。” 秦冰燕施以粉色的唇红,珠绾青丝柳月髻,一点嫣红落于眉间,妩媚却不妖娆,显然是细细装扮过的。她的气质和闫青云有些相似,但在淡雅中更多了几分美艳和活力。 墨璃尘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正想回她,却听到一个从不远方传来的声音:“八里亭到,靠岸~~~” “八里亭?”墨璃尘轻轻自言了声,片刻,像是恍然大悟般得问道:“八里亭?前方是八里亭?” 秦冰燕见墨璃尘大惊小怪,只当是她这个庶民不知晓月平湖的标志性建筑,便笑着回她:“对啊,月平湖中央有个八里亭,传说圆月之夜在亭中央能听见天宫的奏乐。” 腊八粥?腊就是月平湖,八就是八里亭,粥就是舟? 第二十三章 :睿王妃薨了 “睿王妃?”秦冰燕有些不解,就看着墨璃尘头也不回得离开。 船头那厢,慕容玄彻已恢复了平静,方才已执笔写了几行字交于安公公,此刻正静静得看着眼前的表演,萍姑姑将一盏茶放在他的手边轻声提醒道:“圣上,八里亭到了。” 慕容玄彻淡淡地应了一声,侧头看了一眼萍姑姑,然后端起茶抿了一口:“萍儿,你的茶艺退步了。” 一听此言,慕容玄彻身后的萍姑姑眉梢稍动,抬步走到御前跪下,恭敬地低头道:“奴婢久疏茶艺,还请圣上赎罪。明日奴婢便需选几个精通茶艺的宫女到御前伺候着。” 慕容玄彻淡淡地“嗯”了一声,和刚撩开鲛纱准备进来的墨璃尘对视了一眼,目光一转,随即笑道:“朕只问了一句,你倒是说了一堆,这宫里头就属你的沏茶手艺最精艺。” 萍姑姑低着头没有说话,眸子也无一丝波动。 “安公公,不如你来尝尝,莫不是朕今日的味觉出了什么问题?”慕容玄彻侧头看向安公公。 安公公连声道:“老奴不敢。” “朕让你尝,你尝便是了。”慕容玄彻的语气透着几分不耐。 安公公略微思虑了一会儿,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回道:“圣上,这茶,老奴尝着挺好。” “哈哈哈!”慕容玄彻爽朗一笑,可这笑意却凉如寒冰,笑罢,他不发一言地起身,对着前方的墨璃尘说道:“璃尘,八里亭到了。你陪朕一块去赏湖景吧。” “是,儿臣遵命。”墨璃尘盈盈行礼,尔后搀着慕容玄彻的左臂准备跨步而出,可刚撩开纱帘,慕容玄彻偏头道:“萍儿,你下船的时候给王妃带上一件朕的氅子,她身上这件披风……太难看了。” 墨璃尘又是狠抽眉头,越来越发现慕容玄彻是个特有趣的老头。 索鸿安虽然不知到底要发生什么,但是精明如他,他能从慕容玄彻语气中读出浓浓的杀气。不过,不管将要发生什么,他对慕容玄彻的冷落多多少少有些不满。 慕容宮玥见索鸿安被慕容玄彻撂下,便起身上前道:“索城主,八里亭是我们月平湖最有名的建筑,今日圆月之夜,若是运气好,也许还能听到天宫传来的天籁。如果索城主不嫌弃,就由本王陪你下船赏湖。” 索鸿安轻声一应,道:“好,那就有劳端王爷了。” 一切,皆在暗中悄无声息的暗伏着,船内绝大部分的人已下了龙舟,上了八里亭。 亭子异常宽敞,像是个园子,上方封了顶,四周柳树含烟,修建成伞状,围绕着一树盛开的樱花,碧绿丛中一点红。湖面上漂浮着一盏盏精致半透明的莲花灯,微风轻吹,激起浅浅的涟漪。 索鸿安望着不远处的圆月,赞叹道:“东衡国的月平湖真是令人迷醉,索某都怀疑已置身于月宫,真正的月宫不过如此。” 慕容玄彻不应,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目光绕着四周一圈,眸中迸射出一道寒光。 慕容睿临的目光一直在寻找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却听到秦冰燕黄鹂出谷般的声音:“臣女见过睿王爷。” 慕容睿临的清眸闪过一丝厌烦,不过很快掩饰,温然回道:“起来吧。” 不得不说,慕容睿临的容貌和气质绝对耀眼夺目,仿佛不属于这个人间,剑眉星目,相貌俊朗却带着千年寒冰般的冷峭。若是他有双正常的腿,那么真真是上天创造的完美作品。不过,尽管他不良于行,就短短一两日相处,秦冰燕已被他吸引,他的容貌,气质,才气。 “睿王爷,臣女方才见到了王妃,她正在船的另一侧赏湖,只着一件单衣,也没个人伺候着。”秦冰燕试着寻话题,当然从他最关注的人说起。 闻言,慕容睿临清冷的眸子瞬间有了温度,道:“她总是这么大意,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虽说是责怪,但哪有责怪之意,言语间竟是宠溺和温柔。 秦冰燕心头一酸,直接应道:“睿王妃真是好福气,能得王爷如此宠爱。” 这话一出,连她自己都后悔了,怎么带着浓浓的酸劲儿,这会不会引起慕容睿临的厌恶? 目光重新看向湖面,突然听到幽幽袅袅的的笛声,笛声轻柔至极,似徐徐清风拂面。 秦冰燕像个孩子般雀跃道:“王爷您听,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籁之音吗?难道传说是真的?” 慕容睿临却是眉头紧蹙,一切应该都在他的掌握中,这笛声又是谁在吹奏?难道有另一批杀手?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秦冰燕不解得问他,却被慕容睿临冷喝一声:“莫出声!” 秦冰燕心里一阵委屈,但又不能言表,只能往肚里一吞,可在笛声进入*之际,又听到有人唤道“快传御医,圣上突然腹痛难忍!晕厥在地。” 慕容睿临立刻转动轮椅方向,看向不远处,原来是萍姑姑正抱着慕容玄彻喊着。而他们身后穿着慕容玄彻氅子的人应该是阿璃。 不好!这里危险!有埋伏! 慕容睿临很快做出反应,唤身后的人:“阡陌!快去保护王妃!” 可,他的话音刚落,自湖里“哗——”激起巨大的水花,几十个蒙面人从湖里飞出,手里拿着的飞镖“嗖嗖嗖”刺向守在亭子周围的护卫。 这些护卫都是宫里的一等护卫,岂会被这些杀手降服,所有的飞镖皆被他们挡住,紧接着“砰砰砰”,这些杀手被护卫全部歼灭,掉落于湖里。 阡陌飞速欺身而上,刚想将墨璃尘拽过一旁,萍姑姑旋即转身,“嗖!”一柄锋利的飞镖险险贴着墨璃尘的脖颈擦过,一道殷红瞬间喷薄而出。 “不!”慕容睿临一声惊呼,飞奔过去,在她倒下之际接住了她的身体,速度之快可想而知。 众人的目光全部投射向这位坐了二十多年轮椅的睿王爷,皆吃惊得睁大着嘴巴,仿佛看到的是不真实之境,有的甚至揉了揉眼。 睿王爷居然不是瘸子?居然能走?不对!明明是飞奔!这飞奔的速度比常人还快上好几倍啊! 也就是他们的震惊,萍姑姑趁着这个机会,突然抱起慕容玄彻,一跃而起,在侍卫未回神之际,双双跳进湖里。 侍卫这才回神,一个个噗噗得往下跳下去救驾。 慕容睿临捂着墨璃尘的脖子的手不断在颤抖,血止不住得从他的五指缝隙间流下。 慕容睿临的双眼早已赤红,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摄人心魄:“快传御医!”这声音细细听来竟带着无尽的惶恐。 可就在下一刻,慕容睿临的手突然松开了,脸色也有些缓和,还有一抹未察觉的笑意在唇角浮现。 慕容傲易和慕容苏墨都闻讯赶来,赶来之际看到眼前這一幕,完全愣住。 “将五皇子拿下!”安公公带着一群金甲护卫匆匆赶来,脸面冷峻如冰。 “将本皇子拿下?”慕容苏墨完全茫然,一脸不解得问。 安公公虽是个太监,但他的声音却很是浑厚,更何况伺候了帝王二十多年,那双眼睛也是深邃如墨海。他从衣服内侧拿出一张字条道:“圣上的圣旨在此,将五皇子关押宗人府审问。” “难道这些刺客和五弟有关?”慕容傲易吃惊得开口,接着快步走到安公公面前道:“安公公将父皇的圣旨给本王瞧瞧。” 安公公将字条递给了慕容傲易,而后跪地,忽地,凄厉得哭泣起来:“圣上啊!老奴终究救不了您的命!您是被您的亲生儿子害死的啊!” 慕容傲易端着纸条看了良久,道:“是父皇的字迹。” 慕容苏墨一直愣在原地,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所有的目光就如利剑直射向他。终于,在一群持刀侍卫的围困中,他死死攥着双手吼道:“你们凭什么将本王拿下?凭什么?这一定是场阴谋!” 安公公泪流不止,老脸布满了泪痕,那双浑浊的眼睛透着凌厉的光:“五皇子,圣上本想再给你一次机会。可你,可你!居然,居然弑杀亲生父亲!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想抵赖。” “什么人证?什么物证?你这个狗奴才,我要杀了你!”慕容苏墨怒极,清秀的脸蛋早已扭曲。 他是恨慕容玄彻,但从未想过要杀他,自己前方的路一片迷茫,连王都未封,怎么会选择这个时候要了慕容玄彻的命?慕容玄彻一死,有资格坐上皇位的就是三位王爷啊!难道是他们三人之一诬陷嫁祸的? 来不及细想,就看到雪尽被一群侍卫拽着出来,双手被反捆在身后,身上满是鞭痕。 慕容苏墨心一疼,直接唤道:“雪尽?你怎么在这里?” “五皇子,你可认识她?”安公公冷笑一声,霍得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到雪尽面前问道:“这丫鬟可是你的心上人?你将她埋伏在睿王爷身边,就是为了监视睿王府的一切,是吧?” 慕容苏墨身边的廉氏眉心一蹙,急切地问慕容苏墨道:“苏墨,你可认识她?” 慕容睿临一言不发得抱着墨璃尘,虽然这一幕戏和他想的不一样,但是,慕容苏墨这一出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御医此时已匆匆赶来,为墨璃尘止血。 “本皇子怎么会认识她?她是睿王妃身边的丫鬟。”慕容苏墨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慕容睿临,心中惊惧不已。难道当日的计谋已被他揭穿? “五皇子,莫怪老奴说实话。当日陷害睿王妃的幕后人就是你!圣上不予追究,只是找了个替死鬼,可想不到你居然要了圣上的命。”说到最后,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落下,眉宇间充满了痛苦。 “睿王爷,睿王妃薨了!”随着御医的一声哭喊声,慕容睿临倏得转头看向慕容苏墨,手掌紧紧握着,用最大的声音道:“五弟,本王待你不薄,可你为何要如此对我?本王要杀了你!” 第二十四章 :陪朕死一死 安公公带着些许哽咽道:“圣上早就发现雪尽这丫头偷偷和你私会,其中聊天的内容就有刺杀圣上吧?可想不到你居然将萍姑姑买通,圣上不通水性,此次凶多吉少啊!” “什么萍姑姑,我并不知啊!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慕容苏墨越听越糊涂。 他的确在船尾见过雪尽,两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相拥了很久。这一年多的思念让他快要崩溃,他之所以听命于一个散发着奇怪味道怪人,利用闫青云陷害墨璃尘,为的就是挑唆慕容睿临和慕容玄彻的关系。 凭什么?凭什么慕容睿临想娶一个奴婢为正妃他就同意?而他想娶雪尽却被发配边疆两年!凭什么慕容玄彻眼中只有这个瘸子?他恨!原本他只想和雪尽平平安安一生。可他突然明白,要想平安只有夺这把龙椅!可他自始自终没想过要慕容玄彻的命啊! “五皇子,我们输了!我们输了!他们已经找到了所有证据。”雪尽怆然跪地,也已是泪流满面。 “雪尽?你说什么?你方才说什么?”慕容苏墨的心痛如刀绞,全身都在颤抖,难道她也要出卖他? 雪尽眼中涌出悲意,喃喃的说着:“五皇子,我们来生再见吧。我不会连累你。” “雪尽,不要!”慕容苏墨想都没想直接冲过去阻止。 可,正当雪尽对着侍卫的剑锋冲过去的时候,阡陌手中的暗器射出,刚好打在雪尽穴道处。 “五皇子!你还有什么话可解释!你和雪尽的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老奴奉圣上的旨意派人严刑拷打雪尽,终于让她招供。今日的埋伏全部都是你的人!来人,将刺客带上来!” 安公公拍了拍手,一个黑衣人被侍卫用剑架着脖子走了过来,一见慕容苏墨他便跪地:“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慕容苏墨百口莫辩,脚下一软,整个人犹如一滩烂泥般软在地上,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被死亡的阴影牢牢包围。 同时,八里亭另一侧的柳云和榕皇妃正好赶来,一听说慕容玄彻被萍姑姑拽进湖里,两人皆花容失色。特别柳云整个人溃不成语得道:“将五皇子……拿下!速速压入宗人府!一切等圣上救上来再说。” 慕容苏墨不再挣扎,只是哀哀得看着那个他深爱着的女人,他觉得此刻被人诬陷的痛苦远没有被她出卖来得痛苦。 这个女人,曾经只是他的通房丫头,可他却付出了真心,即便娶了身后的廉氏,可他爱的终究是她,从未变过。 湖面平静如水,不要说是见到慕容玄彻的人影,连下水去找人的侍卫都不再上岸。 众人深知,若是他们不上岸就代表着没有找到慕容玄彻,没有找到圣上,他们谁敢上来,上来也是个死字啊! 柳云是真爱慕容玄彻,若不是慕容宫玥拽着,她也许就奋不顾身的跳下去,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这湖面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众人心中的希望一点点在流逝,一些人的目光还怔怔得投在湖面,另一些则悄悄得看着那位睿王爷。 慕容睿临抱着已断气的墨璃尘未松手,眸中无任何表情。越是如此,众人越猜不透他的此刻到底有多悲伤! 睿王爷宠爱睿王妃整个东衡国的人皆知,现在睿王妃薨了,睿王爷当然刺激不小,秦冰燕一直站在他的身后,虽然默言,但是心里却异常愉悦,第一,慕容睿临居然不是瘸子。第二,他最爱的人死了,这是不是代表她有机会住进他的心里? 那一厢的墨璃尘拖着浑身湿透的慕容玄彻直抱怨:“父皇啊!你还说你会点水性,若不是我,你……你早就淹死了!我去!还这么沉!” 慕容玄彻剧烈的咳嗽,这丫头反了,居然这么说他?!刚想训斥她,却被她猛烈得拍了拍后背。 “噗--”慕容玄彻喷出一大口水,对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道:“你别太过分……噗” 话音未落,又是被重重得一拍,咬了咬牙齿,却见墨璃尘笑嘻嘻得问道:“父皇,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你不是聪明得很吗?你来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做?”慕容玄彻斜睨得看着她。 墨璃尘歪头一想,回忆了白日发生的事情。 四个时辰前………… 当她得知那嬷嬷就是太后身边的齐嬷嬷后,立刻回到御书房见了慕容玄彻。 慕容玄彻正执笔批着奏则,见墨璃尘喘着气进门,便轻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这三个月的女则白抄了!是不是还想陪朕几个月?” “父……父皇。儿臣有急事要对您说。”墨璃尘边喘着气边拍了拍胸口,脸色因为跑得太快还未缓和过来。 “说,什么事儿。”慕容玄彻放下手中笔,展了展衣袖。 墨璃尘示意得瞧了慕容玄彻身后的安公公,不语。 慕容玄彻当然明白她意,偏头对安公公道:“你先下去。” 安公公一拍袖子跪地,而后转身离开房门。 待到安公公出了房门,墨璃尘才踏进门对慕容玄彻道:“父皇,儿臣有几件事想要告知父皇。还请父皇等会忍一时之怒,一切等儿臣道完后再说。” 慕容玄彻狠抽嘴角,这丫头的意思就是让他先闭嘴了?忍了心中的不满,哼哼了两声道:“说吧。” 接着,墨璃尘将在断魂崖遇到的白姑姑的事情一道说出,接而又说了昨晚遇到的齐嬷嬷和腊八粥之事,而后又滔滔不绝得分析了一切。 最后,得出一个惊天的结论就是:凤权殿里住着的那位太后就是前朝东景国的公主,也是圣羽教的教主。而萍姑姑应该是太后的人,今晚游湖一定会发生大事件。 慕容玄彻听完后,不发一言。只是,放置在桌面的手掌开始收拢。 墨璃尘一脸认真地问道:“父皇,接下去该怎么办?要不要将萍姑姑?” “你来说说,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朕倒是想听听你的办法。”慕容玄彻一敛袖子起身,走到一面墙前停下。 墨璃尘顺着墙面一望,这墙面上方挂着的是一把黑色的玄铁剑,想了一下回道:“父皇,儿臣认为我们可以来个将计就计。先不要打草惊蛇,只要堤防着萍姑姑即可。” “唰--”慕容玄彻将那把玄铁剑拔出,锃亮的剑身吐着着嗜血的光芒,凌厉的剑锋似乎想要饮血止渴。 墨璃尘看清了慕容玄彻眼中的杀气,暗暗咽了咽口水,轻声问道:“父皇觉得呢?” “嗯,就按你说的办。”慕容玄彻点了点头看向墨璃尘问道:“这些年朕早就怀疑凤权宫那位是前朝的余孽,也怀疑她和圣羽教有关。可朕不能动她,知道为何?“ “为何?”墨璃尘顺着他的意问。 “第一,朕在顾及一样兵器。第二,朕想要将一个逆子给逮出来。”慕容玄彻偏头看了一眼墨璃尘又道:“可朕不知是哪个儿子与太后勾结。今日,你可否愿意陪朕死?” “不管是真死还是假死,儿臣都愿意陪父皇。”墨璃尘已跪地回答。 听闻此言,慕容玄彻眼中已是慈爱满满,这些日子和她的相处,他是真喜欢上了这丫头,就像是一缕阳光总会给他带来暖意。而此时不管她口中的回答是否是真心,慕容玄彻还是有那么些感动。 “起来吧,既然你愿意,那今日我们就一起死一次。朕倒要看看等朕死后,那些狐狸是怎么露出他们的尾巴。等朕将那逆子逮出来,朕一定要用这把先帝的玄铁剑亲手将他杀了。” 墨璃尘随即点头回应,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忽地又回神问道:“父皇是在顾及什么兵器?”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孔雀翎,不过她断不会直接道出,帝王心海底针,保不定等她道出后,慕容宣和就对她产生无端的怀疑。 慕容玄彻眸光微紧,像是想到心有余悸之事,好一会儿方叹道:“那是一件极其血腥的兵器,它若是一发射,朕即使有再多的兵马也是枉然。朕这些年一直派人在寻找它,都未果。朕最担心的就是它在太后手中。所以,朕这些年都未动她。” 一个时辰前………… 入夜,上了龙船。一切按原计划进行着,当墨璃尘听到“八里亭”后又是急匆匆得找到了慕容玄彻。 慕容玄彻在嫌弃她身上披风难看后,两人走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 “父皇,这披风不是儿臣的,是你另一个儿媳的。”墨璃尘默默翻了翻白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 此时虽是紧急危机时刻,可慕容玄彻却依旧回她:“朕不想再说第二遍,只有睿临的正妻才是朕的儿媳。并且即便他以后想休了你,朕也不会同意。” 语气毋容置疑的肯定,没有半点玩笑之意。 墨璃尘这才笑容满满问道:“父皇这么急匆匆拽着儿臣有何事?难道现在就要去死?” “你应该知道腊八粥为何意了吧?如果朕没有猜错,太后的杀手应该暗伏在八里亭的周围。等会你假扮萍儿,乘机会你将我拽进湖里。”慕容玄彻快速得讲了一堆后就抬步离开此地。 “等等!”墨璃尘有些不解得看向慕容玄彻问道:“父皇,为何你不把萍姑姑逮住,否则等会岂不是有两个萍姑姑了吗?” “你脑子怎么转不过弯呢?”慕容玄彻斜了她一眼道:“你两身形差不都,你扮她,她当然扮你啊。在我们跳进湖里的时候你就将她顺手解决了。反正留不留她都无多大用处。” “呃……可是,她怎么愿意假扮儿臣呢?”墨璃尘撇撇嘴,让她杀个人怎么就像让她捏死一只蚂蚁这么轻巧? “朕自有办法,朕早让安公公在她身上下了失心散,现在快要发作。所以,等会她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听到这里,墨璃尘大致明白,恍然道:“原来如此,父皇英明。” 听多了这丫头的马屁话,慕容玄彻现在倒也很受用,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几分得意,又道:“为了让这个计划完美无瑕,朕就要让另一个逆子先顶替这个罪。” “啥?还有一个逆子?他是谁?”墨璃尘看着越来越近的八里亭,忍不住好奇得问道。 “等我们重生后再于你道来,现在时间紧迫。”慕容玄彻的眸子背衬着月光,显得格外的阴沉。 “嗯。”墨璃尘点点头,幽幽叹了一口气自言道:“时间紧迫,我们该死了。” “在想什么呢?”慕容玄彻此刻已升起了火堆,虽已入春,可这初春的夜晚依旧冰冷刺骨。 墨璃尘目光一闪,清亮的杏眸瞬间有了笑意,“儿臣突然想问父皇,您在龙船上说的另一个逆子是谁?” 慕容玄彻脸色缓缓沉了下来,直至手中的树枝被他掐成两段才道:“生在帝王家终究逃不过手足相残,父子相杀。” 墨璃尘不答,等着他接下去的话语。 此刻,夜色正明,寒风正劲,慕容玄彻和墨璃尘都冻得浑身发颤,双手不断在火堆前搓着。 “璃尘,你可知道你身边的丫头和五皇子有情缘?”慕容玄彻沉声问她。 墨璃尘本想隐瞒,但转念一想,慕容玄彻何等精明,此刻若是撒谎一定会遭他狠批,所以带着几分讶意道:“呀,父皇您怎么知道?” 慕容玄彻冷哼一声道:“三年前,他对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丫鬟动了真心,求着朕同意娶她为正妻。朕当时就反对,可他居然和朕顶嘴。朕一怒之下就将他发配边疆静思两年,而那丫头却被太后要;了去。” “这丫鬟应该就是雪尽吧?可是一年前是儿臣无意中救她的,并非是五皇子将她弄到儿臣身边监视睿临的啊。” 话刚落,墨璃尘就后悔了,她说的太多了,即便立刻收声,慕容玄彻的眼神也有瞬间不满。 所幸,慕容玄彻并未有太多猜忌,叹了口气道:“你就是太过单纯了,你可知道为何前些日子朕对你的态度有所变化?” 墨璃尘歪头一想,眨巴了两下眼睛道:“儿臣不知。” 第二十五章 :假死亦是真死 墨璃尘歪头一想,眨巴了两下眼睛道:“儿臣不知。” “朕后来才查清,散布你和宫玥有私情的谣言正是苏墨。所以,当日你被陷害之事,朕就怀疑到了苏墨。他之所以想要陷害你,就是想挑起睿临对朕的恨意。”说到此处,慕容玄彻的手掌紧握,那双深邃的眸子被火堆一照,更是狠戾如狼。 慕容玄彻一想到此事,就恨得咬牙切齿,若是当日真把眼前的丫头拉出去剥皮了。睿临岂不是会恨他一辈子? 慕容玄彻摇了摇头,不敢想后果,又对墨璃尘道:“所以,朕就怀疑苏墨借雪尽这丫头的手陷害你,在你耳边弄了个羽毛标记。” “不可能!”墨璃尘腾得起身,断言:“儿臣以性命做担保,雪尽绝对不会陷害儿臣!绝对不会!” “朕就说你太过善良,心思太过单一。”慕容玄彻见她这般激动叹了口气,:“你心痛,朕更心痛!朕怎么也想不到苏墨居然想要朕的命!在龙船上的时候,朕命人偷偷跟踪苏墨和雪尽,看见他和雪尽那丫鬟窃窃私语,这些就罢了。可后来,朕居然发现雪尽正在一个隐处发射暗号。将她当场擒住,严刑拷打后才得知,这一切都是苏墨指示,他要杀了朕!” 慕容玄彻一口气道了那么多,墨璃尘怔怔站在原地没回神,结结巴巴道:“所以,父皇一定写了圣旨,让安公公将慕容苏墨拿下。这样就可以让太后放松了警惕,你也好得知是谁和太后串通,也可以更容易的查出孔雀翎在哪里?可……可是雪尽怎么会在船上?” “是朕让睿临将她带来的”慕容玄彻一说到慕容睿临,脸上的阴沉消散了些,忽而大笑。 这笑声听上去倒是真心实意,极其愉快。 墨璃尘来不及细想方才慕容玄彻说的,便好奇得问:“父皇,您怎么突然又笑了?” 慕容玄彻不答,但他心中一块压了二十多年的巨石终于落下。 海棠,我们孩子的腿早就治好了,可他居然骗我二十多年! 翌日,几百侍卫统统下了湖,却还未找到慕容玄彻。当第一缕阳光落在柳云绝望得脸颊时。她霍得起身,像是疯了一样对众人喊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统统下去,统统下去找啊!你,你,还有你!统统下去找!” 撕心裂肺的吼声让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榕皇妃脸上虽有悲色,却不及柳云半分,若是心细之人还能发现她的眸子根本没有任何情绪,有的只有冰冷。 “母后,父皇此次凶多吉少。月平湖深千米有余。”慕容宫玥死死拽着柳云,神色平静。 “宫玥,他是你的父皇啊!你怎么可以如此平静?”柳云的情绪明显不受大脑思考,快到了崩溃边缘。 慕容宫玥快速点了她的穴道,将她交给了身后的萧骏道:“你将皇后亲自送回宫。” 而后,他阴鸷的目光又转移到了慕容睿临身上,不禁冷笑,想不到他的忍耐功夫如何了得,装瘸子装了这么多年!现在看他如何和世人,百官解释。 随后,他又看向他怀里的女人,忍不住轻扬唇角。她不是璃尘,若是她,慕容睿临绝对不会如此平静,因为他和慕容睿临一样爱她,他太清楚慕容睿临若是失去她后应该是如何的反应。所以唯一的答案便是,这是一场绝好的戏! 这样想着,慕容宫玥走到慕容睿临身边,迎着朝霞出发令人发冷的声音:“三弟莫不要太过悲伤了,人去了便是去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得好好商议了。” 慕容睿临听闻此话,抬头看向身着玄色蟒袍的慕容宫玥,冷声道:“二哥,你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吧。” 慕容宫玥背着众人,对着慕容睿临一笑,随后一甩宽袖转身,却不见身后一双凉如冰霜的双眼正透着嗜血的光芒。 凤权宫 宁兮之懒懒得靠在椅中闭目养神,春日的晨光带着花香,轻轻抚着她的鼻尖。 “太后,萍儿和圣上一起掉入湖内,至今未找到。”齐嬷嬷敬畏地低着头回禀道。 宁兮之微微睁开双眼,此时的她神色淡漠而冷凝,那双凌厉的凤眼微眯,用缓慢的声音问道:“圣上身边的丫头呢?” “您说的是睿王妃吗?她被萍儿杀了,睿王爷悲痛欲绝,带着尸首回睿王府了。” 齐嬷嬷不敢迎上主子冰冷的目光,只是低着头禀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的性子,论杀戮果决,绝对比男人有过之而不及。 宁兮之轻轻“嗯”了一声,而后又问道:“那端王府那边有何动静?” “端王府那边暂时并无动静。只是,皇后悲伤过度,晕厥不起。”齐嬷嬷轻叹了一声。 说到底,其实齐嬷嬷也是有些同情她,二十年前她杀了慕容玄彻最爱的女人。二十年后,她在慕容玄彻心中还是没有一点地位。 宁太后示意齐嬷嬷抚自己走到院子中央,春阳正当空,大片大片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层层叠叠的宫殿上,使得其愈加华美庄严。 她缓缓伸出手,苍白的手掌在阳光下慢慢握紧,明明掌心是空的,她却有一种将整个宫殿都握在手中的感觉。 “父皇,母妃。我等了那么多年,是时候彻底为你们报仇了。我要让东衡国一点一点沦丧,我要将将慕容氏杀的一个都不剩!” 齐嬷嬷自小跟着宁兮之,当然知道她在想何事,她在宁兮之身后又轻声道了一句:“主子,少主人似乎还未接受他的身世,整天醉生梦死,不省人事。” 一提到少主子,宁兮之的凤眼透出几许无奈:“等他慢慢适应吧,不过,切记派人将他保护好,他是我们宇文家族唯一的血脉了。” 她费了整整二十余年,终于在三个月前将他找到,可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是自己曾经的敌人,真是造化弄人,却不得不接受。 正在宁兮之转身进屋之际,蔚蓝的天空飞来一只雪白的白鸽,齐嬷嬷一把将它逮住,将它腿间的字条取下后展开,随后又递给了她,恭谨道:“主子,是晋王的来信。” 宁兮之冷笑一声,接着字条冷嘲道:“呵呵,慕容玄彻才死一天,他就耐不住性子了。” 齐嬷嬷随即附言:“可不是?就是晋王那股子蠢劲儿,你才选中他的吗?五皇子都比他聪慧。” 说到此处,齐嬷嬷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低头言道:“主子,昨夜慕容玄彻在临死前写下诏书,说是五皇子要杀他,若是他有不测将他关进宗人府审问。” “所以呢?五皇子替我们顶罪了?”宁兮之的脸色瞬间有一抹阴色,停了脚步。 “正是,正是天助我们。”齐嬷嬷欠一欠身子答道。 宁兮之面罩寒霜,沉默了良久后冷哼一声:“想不到他居然用这么一招。” 接而又偏头对齐嬷嬷吩咐:“派精兵杀手去月平湖周围围剿他们,绝对不能留活口。” 听得这话,齐嬷嬷神色微怔,随后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墨璃尘和慕容玄彻并未往回走,两人就着湖边某个暗处呆着,因为墨璃尘信誓旦旦得对慕容玄彻道:“王爷如此聪慧,又和儿臣心有灵犀,一定很快发现我们的计划,接而来此地找我们。到时候,我们就暗藏在睿王府静观其变。” 慕容玄彻也就表示赞同。可,此刻已是午时,外边依旧没有丝毫动静,由于两人的衣服还有些微湿,所以并未灭火堆。 正当两人就着火堆靠在树干休息之时,听到不远处的马蹄声。墨璃尘想到未想直接探出脑袋挥手。 来者身穿黑色夜行装,左眉下有颗痣,他体型健朗,脚步如飞,一见到墨璃尘和慕容玄彻便跪地:“奴才叩见圣上,睿王妃。” 慕容玄彻并未露出欣喜之色,他向墨璃尘示意了一眼,接而问男子道:“你的主子是谁?” 男子的眼中掠过一抹冷意,随即回:“奴才的主子当然是圣上。不过……” 男子的话停顿于此,墨璃尘眉心一蹙,手心里早握有飞刀。正准备飞出去,就看见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士正朝这边奔来,这些军士浑身散发着萧杀之气,露在面罩外的目光透着阴寒冷意。 “快逃!”慕容玄彻已拉住了墨璃尘手,如离弦的箭,飞也似的向前奔着。随着脸有黑痣的男人一声令下,那一支队伍直接追上。 “嗖——嗖——”箭的声音穿透空气,直刺耳膜。墨璃尘不断奔跑,剧烈喘息,由于跑得太快,眼前模糊的看不清前面的景象,只是机械得跟着慕容玄彻跑。 而那些追兵似乎并没有一下子就要去他们性命,仿佛是在戏耍他们。耳边传来他们的戏谑声:“哈哈哈,老子这辈子能玩弄当今圣上和睿王妃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哈哈哈。睿王妃绝世容颜,若是在死前让我们兄弟几个爽爽也是乐事。” 眼看快到月平湖边,墨璃尘和慕容玄彻准备一跃而下,却又听到一声箭穿破空气的声音。 “唔。”墨璃尘一阵痛苦的呻.吟,她的后背已被一支毒箭射中,慕容玄彻大惊,用手臂将她护住。 第二十六章 :驾崩 “哈哈哈。睿王妃绝世容颜,若是在死前让我们兄弟几个爽爽也是乐事。” 眼看快到月平湖边,墨璃尘和慕容玄彻准备一跃而下,却又听到一声箭穿破空气的声音。 “唔。”墨璃尘一阵痛苦的□□,她的后背已被一支毒箭射中。慕容玄彻大惊,本能得用手臂将她护住。 此时,离湖面还有五步之远。“嗖——”又是一箭射出,同时,一把闪着荧光的飞刀与这支利箭擦边而过,“嘶”带出一阵电光,直接飞向射箭人。 鲜血从射箭人的喉咙涌出,带着温热,整个人向后一仰从马背上彭得倒地。 黑痣男往地上一瞧,地上之人早已了无气息。再抬眼时,黑痣男眼中已有杀气喷薄欲出,抽出身后的钢刀,“早听说睿王妃的刀法犀利,但想不到竟到如此一发即中的境界,对于一个女流之辈实属不易。 那一支带着剧毒直直得刺在她的后背,此刻的她死死咬着嘴唇,脸色白得吓人,但却依旧不依不饶得回敬:“少说废话!要杀便杀。” 黑痣男屈指在钢刀上轻轻一弹,饱饮鲜血的钢刀发出欢快的轻鸣声:“难怪睿王爷会如此宠你,你不仅长得动人,这小性子也是招人喜欢,不知道等会在我们身下会不会……” 慕容玄彻拳头紧捏,顾不得身上并无一样兵器,直接冲上前对着黑痣男一拳打上去。 黑痣男摸着被打的脸,冷笑一声。笑音刚落,锃亮的刀身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痕迹,狠很向慕容玄彻劈去。 “父皇!”墨璃尘未做思考,直接冲着慕容玄彻扑了过去,两人滚到了一边,令黑痣男这一刀劈了个空。 “哈哈!有趣!你们还真有点父女情深的意味。不过,你们今日是躲不掉的。”黑痣男勾唇一笑,再次抡刀一劈,带着呼呼的风声。 由于方才那一滚,墨璃尘背后的长箭被压弯,这种刺入骨髓的痛让她忍不住咬唇,下唇早已是血迹斑斑,她甚至感觉体温逐渐被流出的鲜血带走。 要死了吗?墨璃尘的意识已开始涣散,她只看见黑痣男的黑靴子慢慢靠近他们,还有那把带着嗜血光芒的钢刀。 “挺住!他们来救我们了,朕已经看到睿临的兵马了。”慕容玄彻在她耳边不断唤着,可墨璃尘却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轻,呼吸却是越来越困难。 最后,竟看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砍向他们,来不及惊叫,一时毒素攻入心脏,便晕厥了过去。 睿王府 “王妃身在何处?”慕容睿临面如冰霜,书房内的香薰燃起的烟雾使得气氛变得越加的压抑。 阡陌迎着慕容睿临冰冷无情的眸光,颤颤巍巍得回禀道:“爷,圣上救回来了,可王妃却被一个黑衣人劫走,属下已派人去追了。” 慕容睿临死死盯着他,鼻翼微张,眸中冰冷一瞬间化成了嗜血的赤红,许久,忽地大声问道:“本王问的是,她现在人在何处?” 阡陌的心随着这句震耳欲聋的话再度紧绷起来,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慕容睿临,平日即便再怒,也不动一点声色。 “请爷放心,属下一定将王妃救回来。依属下看,王妃应该暂时安全,如果黑衣人想要的是王妃的命,应该在我们赶到之前就将王妃杀了。” 自飞鹰被关押到地牢后,阡陌便是慕容睿临最亲近的人。此时,也只有他敢将这消息汇报给慕容睿临,可他即便有几百条命也断不敢告诉慕容睿临实话。 他们兵马赶过去的时候,恰巧看见一把钢刀劈向圣上和睿王妃,想不到圣上居然为王妃挡了这一刀,当场晕厥过去。等他们将那群杀手歼灭后,圣上已深受重伤,而王妃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她后背流出的是黑血啊,显然是中毒。 不过,奇怪的是,此刻居然有个黑衣人出现,将王妃强行带走。 慕容睿临抑了怒气,细细一思虑,才觉得方才的确乱了方寸。谁有能力在他培育的死士手中将人带走?答案只有一个,此人八成就是燕追云。早就看出他对阿璃心图不轨,但想不到他如此胆大,公然和他抢人。 “圣上那边已无事了?”慕容睿临这才问到慕容玄彻。 阡陌蹙了蹙眉头,欲言又止得道:“回爷,圣上为王妃挡了一刀,现在生命垂危,御医正瞧着,您要去看看?” 慕容睿临眼中流露出一道惊讶,随即,沉默了一会儿道:“备马车去香暖阁。” 燕追云近日不知为何总是躲着他,日日烟花之地醉生梦死,慕容睿临甚至怀疑那批杀手和他有关。 “是。”阡陌正要领命离开,却和一个匆匆忙忙进门的小太监撞了个满怀:“王爷,王爷,圣上快不行了,他想要见您最后一面。” 慕容睿临的脚步一滞,心居然跟着一疼,良久才对阡陌道:“你先去暖香阁,将燕追云带回来。” 快步走到慕容玄彻的所住地,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原本是慕容睿临静修的时候住的,四壁徒墙,只有一张床。 房间里燃着暖炉,慕容睿临看了一眼只有些微幽光的内殿,对跪在地上的御医道:“圣上如何了?” 这几个御医是常住睿王府的,也是慕容睿临的亲信,所以直接回道:“王爷,赎奴才无能,圣上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慕容睿临走到床沿,脚步一顿,侧头道:“你们先下去。” “奴才遵旨。”几人齐声答应,以最轻的脚步出了房门。 “你来了。”慕容玄彻微微睁开双眼,幽暗的灯光使得他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像是死人一般。 慕容睿临忍着心头突如其来的疼痛,回道:“是,儿臣来看您了。” 慕容玄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睿临,你过来陪朕再说说话,父皇快要去见你母妃了。” 慕容玄彻的前胸被绕了好几层白纱,可鲜血还是透着纱布渗了出来,他此时的视线已是模糊不清,可为了再想看清他一些,就用力得睁开眼皮子。 “睿临,你的眼睛和你的母妃真像。”慕容玄彻眸光柔和得瞧着眼前人,便想要撑着身子坐起。 “父皇躺着即可,儿臣坐到你身旁陪着你。”慕容睿临一撩袍角坐到了床沿,声音一如往常的温和,只是这双眸子依旧没有温度。 慕容玄彻轻叹了一口气,复笑道:“我们好久没有这么说话了,最后一次应该在你六岁的时候。你坐在朕的膝盖上,朕和你讲着带兵打仗的事。” 慕容睿临轻声“嗯”了一下,却也不接语。六岁那年是他生命的一个转折点,让他从有心变成了无心。 “立储君的诏书,朕早已写好。就藏在挂玄铁剑那面墙后。若是谁要和你抢这把椅子的,你将诏书拿出来宣读即可。这,也是朕唯一能……补偿你们母子的了。” 慕容玄彻的手掌微动,气息越来越微弱,想覆上他冰凉的手。但,那只手却是一个闪躲。 慕容玄彻一阵苦笑后道:“呵呵,罢了。你能这么静静得听着父皇说话,便也很好了。只是……朕想告诉你,朕从未想要过要你母妃的命,从来没有过。朕爱她就好比你爱那丫头一样……” “父皇!”慕容睿临打断了慕容玄彻的话,接而道:“这事永远都不要再提了。 “好,好,父皇以后再也不提了。”慕容玄彻的声音依是气若游丝,无一丝气力,他清楚自己的身子已是灯枯油尽,便又找了些话题:“你的腿何时好的?为何一直瞒着朕。” 慕容睿临倒也不隐瞒,直接回道:“十年前便已被一个奇人治好,不过儿臣却不知他的真实面容。” “治好了便是好的。要是你母妃还在,一定乐坏了。”慕容玄彻也不再问后面那个问题。治好了就好,瞒着就瞒着了。 对于这个儿子,他近乎用全部的力气在爱。就在那把大刀砍过来的那一刻,他都没有经过思考,直接为那丫头挡了去。因为他知道痛失至爱是什么感受,他不想让他也尝试这种锥心刻骨的痛。 “父皇,你好好歇着,儿臣还有些事情要做,晚些再过来。”慕容睿临见桌上的蜡烛已燃去了一半,便起身想要离开。没有得到她消息,每时每刻都有些坐立不安。 “睿临!”慕容玄彻又唤了一声,在慕容睿临回头之际,他轻声低语了一句:“能不能原谅父皇。” 原谅?慕容睿临的心有那么一颤,可他母亲惨死的模样又如闪电般从他脑海里划过。 原谅吗?不可能!他明明知道柳皇后是杀他母亲的凶手,可至今留着她的命!他恨!他要他们母子双倍奉还!他要母者被挖眼剔肉!子者万箭穿心! 他还是没有原谅他吗?慕容玄彻心头一涩,浑浊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终究没有原谅他,那最后一个愿望呢? “睿临,答应父皇。不可杀你兄弟,不可发动战争。”慕容玄彻屏着呼吸等待着他最后的回应。 “父皇,儿臣一定会让东衡成为沧澜大陆唯一的帝国,长存万年。”慕容睿临道完这句连头都未回,直接抬步离开。 慕容玄彻眼圈一红,另一只藏在被窝里的手缓缓松开,这是一根玉佩的配绳,原本是一块莲花玉佩,上面刻着期颐偕老,可玉佩早已不见了踪影。 让慕容睿临坐上皇位,对也罢,错也罢。他已是无力再去想了。他只想着见她。 手提到一半,在烛火中光照中,他似乎见到了她从门口缓步走来。 “海棠。”慕容玄彻轻唤一声,手已无力的垂下。那一根红绳,他佩戴了二十余年,也锁了他二十余年的爱。 第二十七章 :皈善堂 “不要!!”墨璃尘一声惊呼,突得睁开双眼,眼中尽是惊恐,额间涔涔冷汗。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普通房间,就一张木桌,上面摆着一些茶壶和瓷杯。地面是普通的泥地,透着一些水汽,而头顶则是旧到发黑的屋粱。 “姑娘可是醒了?”一个慈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墨璃尘顺声望去,便看见一个身穿布衣的老妇正端着瓷碗进来。 “嗯。”墨璃尘轻声应道,刚想起身就有剧痛蔓延全身,这才想起她好像被毒箭刺中。 老妇将手里的瓷碗端到了她的面前,又用温热的毛巾擦了擦她额头的冷汗,柔声道:“这是皈善堂,已传承了几百年,到我夫家已是一百二十四代了。你身上的毒箭已被拔出,毒也已经解了。” “嗯。”墨璃尘又是一应,接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老妇的手急切问道:“是谁救了我?有没有看见我父……亲?” “是一个男子将你送到此处,他见你毒解了后才离开。走之前还让我们好生照顾你,过两日他会来看你。至于你的父亲,我并没有看见。”老妇将墨璃尘扶起,将药喂到她的口中。 “不可能!明明……咳咳”剧烈咳嗽止了她接下去想要说的话语。 明明慕容玄彻和她在一起,为何她被救了,而不见他呢?难道他已经? 墨璃尘一怔,顾不得身上的剧痛,强撑着就要起身,却被老妇压了下去,“姑娘,你还是好好休息着,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儿,我们也不好向你朋友交待啊。” 她口中的男子到底是谁?墨璃尘随即问道“那送我来的男子长得什么模样?” “他的五官硬朗,仪表堂堂,身材挺拔高大。”老妇这样说着,又道:“好了,别再多想了,好好休息。他过几日就会来这里接你回去。” 墨璃尘没再说什么,只是接过药碗咕咕咕得喝了个底朝天。然后便是浑浑噩噩得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三日后,有一束金色的春光透过窗纸射到到了她的床沿边,极是温暖,她慢慢撑起了身子,想要下地。忍着胸口撕裂般得疼痛,终究是站起了身子。 “姑娘终于彻底醒了,我搀着你出去走走,透透气。”那老妇不知何时又进了房间,搀起她的手臂便出了门。 墨璃尘点了点头跟着她出了门,就这么几日功夫,初春的寒冷已去了,留下的只有温暖。 “姐姐来追我!哈哈,你追不到!” “谁要追你,不过是个蠢小子。” “奶奶,奶奶,姐姐欺负我。”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子冲到了老妇面前抱怨着,老妇满脸的慈爱:“别顾着玩,去给这个姐姐摘些野果子来。” “哇!这个姐姐好漂亮,比我的姐姐漂亮多了!”小男孩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对着他身边的女子做了个鬼脸,然后一溜烟得跑出了院子。 “你!”穿着蓝色布衣的女子气急,跺了跺脚,弯腰捡起石子朝着小男孩扔去。 老妇无奈得叹了口气道:“姑娘,这是我的两个孙儿,还有个大孙儿正在善堂给病者医治,他们母亲走得早,也不听我这老婆子的管教。唉。” 老妇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眼前的孙女儿,便道:“我这孙女儿看起来和姑娘的年纪相仿,要不这几日你们做个伴儿吧?” “好啊。”墨璃尘对着布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叫墨璃尘,你呢?” 女子乌黑的眼睛闪了闪,露出一对小虎牙,回道:“我姓顾,名凝丹。今年刚好十六,是仲月生的。你呢?” “我也刚好十六。不过,比你晚了几月。”墨璃尘展颜一笑道:“那以后叫你顾姐姐可好?” 顾凝丹拉起墨璃尘的手,柔声道:“叫我丹儿就可以了,我现在带你去这四周散散心?” 老妇连忙阻止:“丹儿,墨姑娘的伤势还未痊愈,怎可走那么远的路。再说你大哥快要回来吃晚饭了,你快去田里收点菜。” 顾凝丹抿了抿唇,有些不情愿得走出了院子。 “墨姑娘,你就坐在这椅子上晒晒太阳,休息着,等吃晚饭的时候我再来唤你。”老妇将一把木椅子端到了她的身后,接着拿起篓子走远了。 墨璃尘靠在这竹椅上,望着快要落山的太阳,满脑子都是慕容睿临得模样。她想他了,不知他过得可好?如果他知道她死了,他会不会难受,会不会? 墨璃尘不敢再想下去,心里暗下决心,不管是谁救她的,不管救她的目的是什么,她都要早点回去!她不能让他担心! 入夜,和顾家人一起吃了晚饭,顾大夫便是这老妇的大孙子,身上是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衣,五官并不是很出色,却是耐看得很,也当得起一个温润如玉。 围在一起吃着最简单的家常菜,老妇给大孙子夹了菜,又给小孙子夹了菜,脸上总是堆着笑容。 最后舀了一碗汤羹递到了墨璃尘的面前:“多喝点鸡汤,你受了那么重得伤,要多补补。” 墨璃尘感动得抽了抽鼻子。突然想到,虽然她和慕容睿临亲密无间,却从未一起吃过一顿饭。她的每顿饭都是下人端去她的房间。而和慕容睿临同眠也是以侍寝的身份去了他的房间。 好不容易做了他的正妻,又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在想什么呢?”老妇又在她碗里夹了菜:“别害怕,这里很安全。而且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你就在这里安心的养些时日。” “嗯。”墨璃尘点了点头,迎着老妇和善的目光露出了一个安心的微笑。 在这皈善堂住了将近一个月的时日,她身上的伤也大致好了,白日里她和顾凝丹一起下地播些种子,傍晚教小男孩认字,或者顾大夫教她认识一些草药。 可那救她的神秘人终究没有出现,没出现就没出现罢。既然已养好了伤,她便准备要回去,即使这条路充满险阻。 这一日正午,墨璃尘将晒好得草药准备带回屋子,却见顾凝丹喘着粗气进了院子大门:“不好了!当今圣上驾崩了!” 手中端着的草药全部洒落,锥心一般的疼痛让她忘记了呼吸,直接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驾崩的?” 顾凝丹边喘气边摇头道:“啊呀,这我哪能知道,这都是皇家的事情,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有什么关系?只是我听说……” “听说什么?”墨璃尘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手指都在颤抖,只怕听到有关慕容睿临不好的消息。 “我们东衡百姓都希望睿王爷能当上圣上,他不仅仁爱,而且还是顺成天意,传言他是天之龙子。可是,我听说立的新帝是晋王爷啊。” “晋王?慕容傲易?”墨璃尘有些不敢置信的反问。 “啊呀,你怎么把晋王的大名都唤出来了?这可是要杀头的。”顾凝丹一把捂住她的嘴。 墨璃尘这些日子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一直泛着恶心。听她方才这么一言更是觉得头晕乎乎,一个站不稳直接倒在顾凝丹的怀里。 “墨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要我去唤大哥过来给你瞧瞧?” 顾凝丹一脸的担忧,扶着墨璃尘在竹椅坐下,用手帕在她额头擦了擦:“若是不舒服就先进屋里歇歇。” “不必了。”墨璃尘摆摆手,再细细一想,慕容玄彻会不会假死,难道和宁太后暗地里勾结的是慕容傲易?可不知是否是第六感,她竟然觉得慕容玄彻真的是死了。 一想到慕容玄彻已归天,心头瞬间大痛,像是一枚钢针在她胸口处用力扎了过去。 虽然和慕容玄彻相处的时日并不多,可对于一个前世是孤儿的她来说,他让她感觉到了父爱。 顾凝丹看出了她眼中的悲色,心中有些莫名,不过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别难过了。” 这一宽慰,墨璃尘终于没忍住,眼泪噗噗噗往下掉。顾凝丹见状。忙道:“莫哭,是不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 墨璃尘抽了抽鼻子,勉强回道:“没有。我只是因为圣上驾崩了,所以难受。” “哈哈。”顾凝丹忽地大笑起来:“你也真够多愁善感的,圣上驾崩你难过什么?虽说圣上是个明君,不过也不至于你为他掉眼泪吧?” “丹儿,这里离京城有多远?我想去京城。”墨璃尘擦了擦眼泪,下定决心,不能再拖了。 “这里离京城远得很啊,这里就是城里人口中的穷乡僻壤啊。”顾凝丹顿了顿,又道:“若是坐马车,到京城大概要十日左右吧。” “天哪!要十日!”墨璃尘大吃一惊,却又听顾凝丹问道:“其实你被送到这里的时候,毒已解的差不多了。那个男子是你夫君吗?” “不是。”墨璃尘肯定的回答。 “嗯,即便不是,也一定是极其在意你的人。否则不会求着我哥给你……”顾凝丹似乎想慢慢和她道来,却说到一半停了。 “给我什么?”墨璃尘有些好奇,为何她要止语? 顾凝丹一笑,岔开了话题:“如果你真的想去京城也不是不可以,过些日子等我哥攒够了钱就去县城买匹马,我陪你去怎样?我也想去京城逛逛呢。” 墨璃尘看着顾凝丹认真的眼睛,才想起这家人本就过得很清苦,若是买匹马可能是用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于是直接回绝:“不用了,这里有没有当铺,我去当铺典当点东西。” 顾凝丹甚是欢喜,拉起她的手,道:“有啊,那我们现在就去县城。” 两人坐着牛车摇摇晃晃终于去了离皈善堂最近的县城,眼前的景象虽不及京城繁华,不过也挺热闹,这里没有香车锦缎,有的只有穿着布衣的百姓摆着摊位,偶尔见一两个折扇公子路过。 第二十八章 :燕追云现身 “这县城可是我们这里最热闹的,胭脂水粉都有的卖,等会到了摊位,你下去瞧瞧有没有喜欢的。”顾凝丹边和身后的墨璃尘道着,边向四周打量。 墨璃尘坐在牛车的帐篷里,解下了项间的琉璃链子,这根链子应该是原主的,曾觉得它像极了青光琉璃,但现在细细看来和青光琉璃是有区别的。 青光琉璃发出的光芒能亮透整个暗房,可她身上的琉璃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雾,让人看不透里面究竟是什么。 即便它并不美,但墨璃尘也爱极了它,从未离过身,若不是这次迫不得已,绝对不会将它典当掉。 “我们到当铺了。”顾凝丹下了牛车,墨璃尘也跟着跳了下来。 当铺的门面很小,带着不舍的心情走了进去,就见一个紫衣打扮得小厮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去去去!今日不做生意。我们要关门了。” “这太阳当空照的,关上什么门!若是你敢关门,我一脚踹了你们的门面。”顾凝丹气势汹汹,原本温柔可人的模样荡然无存。 若是换成一年多前的墨璃尘,她恐怕也是如顾凝丹一样嚷嚷着,可这一年经过宫里府里的打磨,她已忘了如何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 “你就说有贵客到,要典当的东西能买下你们整间铺子。”墨璃尘淡淡得说了一句。 小厮一见是个绝色女子,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姑娘,今日真的不行,我师傅正重病着呢,你过几日再来。” “既然不做生意,那开什么门?这是戏弄我们吗?”顾凝丹伸了神脖子喊道:“出来做生意喽!”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穿着花布衫的驼背老人走了出来:“嚷嚷什么,嚷嚷什么?有生意就做!咳咳咳”老人剧烈咳嗽,又将小厮打发到了一旁。 “可是,师傅你~” “别可是,快去上茶招待两位客人。”老人不耐烦得挥了挥手,接着又堆着笑容问道:“姑娘要当什么?” 墨璃尘将琉璃项链递于老人:“这链子我原本舍不得当,可我现在急需银子。能不能,能不能先寄放在你这里,等我有了钱后双倍还给你。” “这是?”老人接过链子,枯如树枝的手指微微颤抖,满是皱纹的脸因为震惊而有些变形,最后颤颤巍巍得站起了身子,问道:“这根链子你哪来的?” “这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从未离过身。”墨璃尘这般回着,也突然想到她的亲生父母给她取名带个璃字,估计也是因为这链子吧。 “你可是中渠城的人?”老人抬起头,目光紧遽,像是将她看穿似的。 “我不是中渠城人啊,我是京城来的。”墨璃尘回答的同时,也已站起了身子,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咳咳咳!”老人又是剧烈咳嗽,那双浑浊的眼睛已露出了喜色,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最后缓步走到墨璃尘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哈哈!好好好!哈哈!好!”老人忽地拉起她的手,道:“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你的父亲!” 墨璃尘听得这话,越发的奇怪,手一个挣脱,问道:“什么父亲?我没有父亲!” “你有父亲!你的父亲还不简单!他找了你整整十一年!哈哈”老人嘴里一直发着极其愉快的笑声。可这笑声却被一声惨叫打住。 墨璃尘转头一瞧,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的咽喉正被一个白衣女子的剑指着:“说!皈善堂在哪里?” “皈善堂,应该在离这里不远的村庄吧。”男子已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撑着地面,极度惊恐。 “你带我去!”白衣女子的剑抵着他的下巴。 “你们找顾大夫做什么?他可是大好人!如果你们对他有恶意,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带你们……” 话音未落,只听见“嘶——”得一声,男子的一条手臂齐肩削落,瞬间漫天鲜血飞溅,整个人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惨声连连。 墨璃尘急速反应过来,她们是圣羽教的人啊,他们找顾大夫一定是为了找她。眼看白衣女子要回头,墨璃尘立刻拉着顾凝丹闪躲到了当铺柜子后方。 可这一躲还是入了某一个白衣女子的眼里,墨璃尘闭着眼睛,屏着呼吸,在男子惨烈的叫声中,脚步声还是如此清晰。 “你们方才可看到此人?”白衣女子拿着画像摆在了老人的面前,声音清冷,却透着无尽的杀气。 老人冷哼一声,只道:“老朽并未看见。” “是吗?没有看见?”带头的白衣女子竟然笑了起来,拢了拢垂在肩膀的长发,又走到了小厮面前,问道:“那你可否见过?” “我……我……”小厮已脸色泛白,脚不由自主得向后退着,最后抵住木柜,带着哭腔回道:“我不知道……我没见过。” “没见过?”白衣女子又是狠声问了句,剑锋已吐着嗜血的光芒。 “我在此。” 下一刻,墨璃尘已挺身而出,在围观的众人看来,她是一个姿容绝美的女人,就犹如从画中走来的仙子般,令人目眩神移。 带头的白衣女子倒是没有想到她此刻会站出来,挑眉一瞧,这女人比画中的人像更是美上几分,难怪可以作为威胁睿王爷的筹码。 “将她捆好带走。”带头人向身后其他三个女子吩咐道。 “你们不要乱来,她不会跟你们走的。”见他们要动强,顾凝丹连忙将墨璃尘拉到身后,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们。 墨璃尘随即又站了出来,对顾凝丹正声道:“丹儿,你先回去。她们是魔鬼,杀人不眨眼的,可她们不敢动我。” “我绝对不会回去!我顾凝丹何时怕过恶人了?”顾凝丹早已气急,手掌握得紧紧的! 可,圣羽教的人岂会任由一个丫头片子对她们不敬,带头白衣女子一提气,手中的剑便要挥下,荧光一闪,众人只听见一声“噗——” 一道殷虹飞溅而出,溅满了白衣,像是一朵朵雪中红梅绽放而开,却透着浓浓的血腥。 “师傅!师傅!!”那小厮头一个反应过来,死的哪是那两个姑娘,死的是养了他十几年的师傅啊。在剑劈向她们的一刹那,他师傅居然挺身而出。 顾不得这一群白衣女子是魔鬼,那小厮还来不及掉泪,直接像头公牛般得冲了过去,嘴里还不断喊着:“我要给师傅报仇!” “小兄弟!不要啊!”墨璃尘惊叫一声,直接飞奔过去,将他扯了回来,这一扯的确将小厮的命救了回来,但她的手臂却被剑狠很得割了一刀。 这一刀深得很,血就像不要钱似得噗噗向外冒,瞬间将青灰色的布料染得鲜红,细细一看,连皮肉都翻了出来。 这剑来得太快,以致于一开始没有多大痛感,墨璃尘捂着伤口,冷声道:“我跟你们走!但若你再伤一人命,我立刻自尽于你们的面前。如果我死了,你们教主会如何处置你们?” 白衣女子一愣,刚想出言反驳,后背突然传来的剧痛让她闭了嘴,在倒下之际转了头,看到的人却让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得唤道:“少……” 另一个字还未出口,自她的额头至下颌又是一剑劈下,暴睁着眼珠子,噗通,摔倒在地,不得动弹分毫。 其余五个白衣女子见状,脚步不断往后退,轻颤着嘴唇,道:“少……不不不,大侠饶命。” 男子执剑的手一落,却在看到墨璃尘的剑伤后再次一提,眼中杀尽显。众人只看见眼前一阵荧光闪烁,耀眼得睁不开眼睛。 回神,那五个白衣女子的的颈动脉全部断裂,血溅射了整个屋子,纷纷倒地,毙命。 “啊!!”顾凝丹哪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方才老头被剑所伤,虽说奄奄一息,但毕竟没有毙命。 可她眼前的男子根本就是地狱来的索命鬼啊,短短一瞬间就杀了六个人,可当他看清男子的面容时,更是吃惊不已。 “燕大哥?”顾凝丹又惊又喜。 “燕追云?”墨璃尘在看清这张熟悉的脸后,也是吓了一跳。这哪里还是意气风发,潇洒不羁的燕追云?原本光溜溜的下巴已是胡子渣渣,原本飘逸的长发此刻散乱在额前,只是腰中那酒壶依旧没变,还是通体的黑。 墨璃尘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可燕追云只是将染血的剑收回剑鞘,拿起酒壶又是一阵狂饮,如不认识她似的,抬脚便要离开。 “喂喂喂!你给我回来。”墨璃尘正想追过去,可由于手臂流的血太多,再加上这些日子本就体虚,一阵头晕目眩后,整个人毫无防备得摔倒在地,失去知觉。 顾凝丹这才回神,两三步跨上前想将她扶起,可当她看到地上的另一一滩红,立刻惊呼道:“啊!!你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燕追云回头,在瞧见她衣群下摆的鲜红时,直接将她横抱起,对顾凝丹道:“快去将我的马换上你的牛车,速度快!去皈善堂。” 顾凝丹应了一声,立刻出门准备将牛换成马。 而另一边的小厮已跪倒在老者面前,涕泪横流道:“师傅!师傅!你醒醒啊!你不能丢下徒儿啊!” 老者的剑伤在背部,这一刀也极其深,只差一步就要归西,但还是屏着一口气,努力发出声音:“你快去唤住他们,我有重要事……要告诉……” 小厮边抹眼泪便问:“师傅,他们忘恩负义啊,哪里顾得了你啊,你还要对他们说什么?” 第二十九章 :保住孩子 小厮边抹眼泪便问:“师傅,他们忘恩负义啊,哪里顾得了你啊,你还要对他们说什么?” “快!快!快去啊。”老者的脸极其痛苦,紧紧拽着小厮的衣袖。 小厮这才起身对着已出门的人喊道:“我师傅有重要事要告诉你们,你们快回来。” 可燕追云只顾着怀里的人,哪里还听得到其他人的话语,老者无奈得摇了摇头,将手心里的琉璃链子递于小厮,用仅剩的一口气吩咐道:“你去皈善堂找他们,将这根链子还给方才那个姑娘……你……对她说,她的父亲……名叫索……鸿安。” 最后一个字落,双眼已闭上,小厮扑倒在了老者身上,失声痛哭:“师傅啊!” 小厮哭了一阵儿才想起师傅的叮嘱,可当他拿着链子出了门,才发现那马车早已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只牟牟叫的老牛。 皈善堂 “景善,她如何了?”燕追云看着满手是血的顾景善,紧张万分。 “手臂上的剑伤已经处理好了,无大碍。只是……”顾景善停顿了一会儿,蹙着眉头道:“这些日子是我大意了,原来她已有孕在身,方才动了胎气,失血过多,这孩子恐怕保不住。” 燕追云眉心紧皱,从未有过一人能让他有所牵挂,明明她已是慕容睿临的女人,可为何总是放不下。这些日子的消沉到底是为了自己的身世还是因为发现竟然爱上了个女人。 “追云,这孩子是你的吗?”顾景善偏头问了一句。 燕追云看着他,桌上跳跃的火光下,眸中似有不定的流光在淌着,许久,他吐出了一句,“是我的,你务必要救这孩子。” 顾景善无奈得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是你的孩子,我定当尽心竭力的救。只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孩子即便出生,他也是体弱多病。” “为何?”燕追云紧张得问,内心已是懊恼万分。是他疏忽大意,如果他早点去救,也许她就不会中毒箭。 顾景善将带血的水盆递给顾凝丹后,才沉声回道:“你也应该知道她中的毒,毒性是极其狠辣的。即便服了丹药,但也无法做到一点都不留体内。懂我意思了?” 燕追云默然,只是坐到她的身边,捻去沾在她脸颊左侧的黑发,看着她微蹙的眉心,心疼得自言道:“只要孩子活着比什么都好,至少,她不会难过。” 顾景善又是轻叹了一口气,这眼前还是燕追云吗?他不是自诩清平不当酒,燕城一侠客吗? 燕追云默默得看了她好一会儿,又对顾景善道:“这里太过危险,有人要杀她。等她胎像稳了,你们就送她去个安全地方。这份大恩大德,燕追云此生定不会忘记!” “你我之间还道什么谢,既然她是你的妻子,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保她安全,我虽不会武,但既然能救人,也能在不动声色中杀人。你尽管放心办你的事。” 燕追云起身,低头又看了一眼墨璃尘,最后双手抱拳道:“那燕追云就告辞了。” “燕大哥。”顾凝丹唤住了他的脚步,等他回头,她身子微微一缩,小声道:“保重。” 燕追云自小就流浪街头,要不是这顾家收养了他,他恐怕早已一命呜呼,在他十三岁那年才离开顾家四处拜师学武,所以他和这顾家兄妹感情甚好,和顾景善更是生死之交。 “嗯。”燕追云低声一应,便飞快出了门,猫捉老鼠的游戏他玩够了,宁太后何等聪明,想了几日,查了几日,就知道他暗藏在皈善堂保护着墨璃尘。 这几日的消沉也够了,其实爱她和复仇根本不冲突。慕容睿临给予她的荣耀,地位。他燕追云一样可以给予,甚至更多。 京城东衡皇宫 随着三声鞭响,百官依次序上朝,默默等在殿内等着新帝的到来,虽人数众多,却鸦雀无声,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圣上驾到!”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一身玄色龙袍的慕容傲易走了出来,待他在御座上坐定后,百官齐齐拍袖下跪,恭声道:“臣等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慕容傲易微微抬手,待到百官起身后,新上任的徐公公一步上前,一甩拂尘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此刻,一身玄紫色仙鹤官服的中年男子一步上前大声道:“圣上,三皇子乃先帝亲封的睿亲王,他不仅睿智仁爱,还深受百姓爱戴,可如今竟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将他禁足于王府,臣等不服!” 上前说的正是左相榕英义,也就是榕皇妃的兄长。他的话音刚落,另一位中年男子已是跪下道:“圣上,睿王爷品行端正,这些年为我们东衡国也是尽心尽力,怎可因为一封信判定他和他国暗通?若是先帝在世,绝对会彻查此事。” 这男子正是兵部尚书从傅明,原本就是慕容睿临的心腹。自从李柏卉的父亲下位后,他就替代了他位置。 慕容傲易一皱眉,一个白胡子大臣亦跪下道:“圣上,老臣在朝中二十余年,从未听闻睿王爷有任何不应之举,绝对不会通敌卖国,仅仅因为一封信,就随意将睿王爷禁足,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慕容傲易的怒火在眼中喷薄欲出,盯着这些大臣冷笑道:“很好,说的真好。”说罢,目光一转,扫向跪着的几位大臣道:“不服是吗?好!谁还有不服的,就给朕站出来。” 话音刚落,闫青云的父亲闫远航也上前磕头道:“睿王爷乃堂堂天之骄子,伏溥省地动,睿王爷冒着生命危险亲身去了重灾区,安抚那里的灾民,试问这等大明大义的王爷怎会通敌叛国?所以,不仅臣等不服,东衡百姓也定当不服。“ “啪!”慕容傲易怒拍龙案,额头青筋直跳,良久后自森冷的牙缝中挤出:“关于睿王谋反一案,朕早已查清,证据确凿,他隐瞒腿疾十年会没有阴谋?若是你们胆敢再说一句,统统自行将官帽摘下。” 殿内的气氛越发僵持,就像一根弦崩得紧紧的,所有人都屏息而观,在此中间有很多慕容睿临的心腹,心里异常愤怒,仅仅凭一封信和一道假圣旨就将睿王禁足于王府,让这个废物晋王坐上了皇位。 这一切幕后操作人是谁,聪明人一想就明白,就是当今凤权宫的太皇太后啊。可奇怪的是,睿王并没有为自己澄清,而端王爷也称病在府。让这个废物正大光明的坐上龙椅。 这两位王爷服了,他们可不服!特别是死忠于慕容玄彻的老臣,他们心中继承皇位的人选就是睿王爷,不仅因为他的德行还有因为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正在此时,有沉稳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沉寂,此人正是御史秦钰,他三步上前躬身开口道:“圣上,既然睿王殿下被查出通敌卖国,禁足于王府实属应当,圣上也尽了兄长的情义,宽容待他。臣附议。” “秦钰,你这个走狗!”榕英义气急,吹胡子瞪眼的直想冲上前去,不过终究理智得冷静下来。 慕容傲易眸中闪动着愤怒之色:“榕丞相,你身为朝中重臣,在大殿中大放厥词,出言不逊。朕瞧你日理万机,很是劳累,还是回榕府休息一些时日吧。” 未等榕英义回过神,然慕容傲易连眼也不曾眨一下,厉声道:“来人,将榕丞相送回榕府,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跨出府邸半步。” 榕英义被侍卫拖出了大殿门,厉声笑道:“哈哈,臣等就算被逼服从于你,这东衡千千万万百姓也不会服你!” 这愤怒的声音一直回旋在大殿中央,慕容傲易紧握着手掌,脸色看起来极为吓人,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众臣也不再言语。 最后,慕容傲易转身,一挥衣袖,冷声道:“退朝。” 睿王府 阡陌将一份蜜蜡封住的信封递到了慕容睿临面前,慕容睿临封口取出了信纸,对着蜡烛一照,有阴冷的怒气在那张俊美的脸上蔓延成灾,最后狠狠一掷。 “爷,秦大人真的投靠晋王了?”阡陌知晓这封信是榕英义的,所以忍不住问了句。 “这些事何时需要你来过问了?”慕容睿临目光一顿不悦地扫了一眼阡陌,原本该是张温润绝色的面容,可此时身上的戾气绝不亚于一个嗜血的杀手。 阡陌赶紧低头后退两步,不再言语。烛光因为烛芯卷曲而略微有些发黯,使得慕容睿临的脸颊越发的清瘦。 他深知,他主子之所以任由宁太后和晋王禁足于此,全因为宁太后以王妃的命为威胁。可最令人气愤的是,他的主子连王妃的面都没有见过,她是生是死还是未知数。他还是愿意用皇位做这个赌注! 阡陌实在不忍让他的主子任由他人欺辱,终于如下定决心似得,道:“回爷,属下想要告知您一件事,即便你会杀了属下。” 慕容睿临眸子一抬,等待他接下去的话语。 阡陌暗暗吸了口气,像是是做了生与死的抉择,最后开口道:“王爷,其实王……”刚提起的勇气又被门外的声音给戳破。 门外传来小福子的声音:“王爷,门外有一女子求见。” “让她进来。”慕容睿临不问何人,直接回道。 “你方才想要对本王说什么?是关于王妃的?”慕容睿临见阡陌推至到了一半,顿生疑心。 阡陌方才那股劲儿既然已戳破,就再也无胆提起,只得低头回道:“属下想说,王妃定当会无事,宁太后不敢动她分毫。所以,请爷放心。您已经快一个多月……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属下怕你熬不住啊!” 慕容睿临淡淡一笑,道:“本王哪有这么容易就垮了?” 难得一见慕容睿临的笑容,阡陌暗自幸庆没有将王妃生命垂危的真相道出。看来他的主子早已想到对策对付那些人,是他多虑了。 不一会儿功夫,自门口走来一个蒙面纱女子,在慕容睿临面前盈盈跪下道:“千柔见过王爷。” 第三十章 :灵髓琉璃 不一会儿功夫,自门口走来一个蒙面纱女子,在慕容睿临面前盈盈跪下道:“千柔见过王爷。” “起来吧。”慕容睿临微一颔首,而后又对阡陌道:“去地牢里看看飞鹰,问问他何时想要出来。” 阡陌乍耳一听,立刻喜出望外,飞鹰和他可是生死相交的兄弟,随即抱拳回道:“是,属下这就去。” 千柔看着阡陌出了门,才对慕容睿临道:“主子,属下此次去边疆终于打探出了秦将军的兵马,整整二十万驻守边疆的将士都听从于他。” 秦将军便是秦钰的长子秦晖,他虽没有虎符在手,却有很多将士心甘情愿服从于这位少将,但没想到有这么多人。 慕容睿临只是淡然一笑,书房里燃着秀州上贡的蜡烛,在燃烧时有淡淡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 “他倒也是深藏不露,这样的人才不多得,你可要好生伺候着他。你这次回来,他有说什么吗?”慕容睿临扶着温热的白瓷描花茶盏接着问道。 千柔勾唇一笑,道:“他生性多疑,比起苍将军更难对付。不过,属下走之前,他得知属下已有孕在身。所以,他一定会派兵马找属下。属下只要制造一个被太后挟持的假象即可。” “你真的有孕在身?”慕容睿临朝着她小腹一瞧。 就这一瞧,让千柔的喉咙酸涩不已,这个孩子,她必须要牺牲。为了挑起秦晖对太后的恨意,她必须要牺牲。 慕容睿临看出了她的情绪,清朗的目光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幽光,片刻已经消失不见。 千柔自是懂得他的意思,随即回道:“主子,属下明白如何做。” 慕容睿临温和一笑道:“嗯,若是这件事儿办成了,你就自由了。” 自由?呵呵。千柔苦笑,自由对她来说,曾经是奢望,而如今只是讽刺。她早已是残花败柳,情和爱早已看破,自由对她来说又有何用? 她抬头看了一眼慕容睿临,轻声回道:“谢主子。” 千柔出了门,慕容睿临似是疲惫得闭上了眼睛,轻叹了一口气。 慕容玄彻走的太急,都未问出虎符在何处就去了。原本以为他只是晕睡过去,可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走,他就已断气。 对于慕容玄彻的死,慕容睿临没有过多悲伤。因为被禁锢的恨早已穿透了他的骨髓,变成了阴冷的性情,化成了他的灵魂。 又是一声叹息,慕容睿临感慨,若此刻燕追云依旧效忠于他,他这步棋也许下得更容易些,可那燕追云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毫无踪影。 另一厢,秦府 秦钰冷哼一声道:“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爹是过来人,男人的眼神爹能看懂!那睿王对你根本就无丝毫情义。” 秦冰燕紧紧抿着唇,眼中有着深切的痛苦,许久,她仰头,眸中有着决然之色:“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现在睿王妃去了,女儿就有机会成为他心尖上的人。他现在正是危难之际,若是女儿帮了他,他会记得女儿一辈子!” 秦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冷声道:“女子的矜持何在?敢情这十年来爹白教你了?” “喜欢一个人就是不矜持了?那当初母亲不顾一切跟着你这个穷书生也是不矜持了?”秦冰燕反问。 “啪”秦钰气极,抡起手掌就朝着秦冰燕的脸颊掴去:“咳咳,你简直不可理喻!朝中之事你懂什么?这步棋,若是爹走错了,我们全得死。” 秦冰燕捂着脸颊,愤愤道:“是!女儿是不懂朝堂之事,但女儿知道当今坐上龙椅的晋王根本就是太后的走狗!百姓的心里只有睿王!再不济端王的名声也比晋王好!” “你!”秦钰未料到她会如此顶撞,还好这是在自家府邸,若是在外面,明日就拉出去抄斩了。心头恼怒不已,扬手又要掴下去,然在中途生生停住,长吸了一口气冷然道:“回自己房间,不许踏出房门半步,爹会给你找个好夫婿。” 言毕,愤然拂袖而去,却不见秦冰燕眸中的决然之意丝毫未见。 初醒,墨璃尘在顾凝丹的注视下睁开了双眼,顿感浑身都疼,刚想起身却被顾凝丹压下:“别动,为了给你保胎,我哥两宿没睡!方才才躺下。他千叮嘱我,你不可下床,你需要什么我替你去拿。” “保胎?”墨璃尘微微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抚着自己平坦的腹部,有些不敢相信。当真吗?她有了睿临的孩子? “我不知你和燕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但我知道他是爱极了你。你当初中了毒,他用了自身一半的功力将毒逼了出来,又求我哥将善堂只剩两颗解毒药丸给了你服用。” 顾凝丹一口气道出了那么多,墨璃尘方才的欣喜全部化成了疑惑,正想开口问,又听到顾凝丹道:“可是他上回走之前,又千叮嘱我们,不可将他的身份道出。而这回走之前他也是万分舍不得你的。” “燕……燕追云?”墨璃尘这才想起在当铺,是燕追云救了他们。 “他走之前有说什么吗?”墨璃尘问。 顾凝丹直接回她:“他说要我们好好照顾你和你们的孩子。” “我……我们的孩子?”墨璃尘越发觉得奇怪,觉得非常有必要将此事解释清楚。 可,顾凝丹哪里会给她解释的机会,眉间浮现几丝伤感,接着又道:“我和我哥还有燕大哥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燕大哥虽然面上有些不正经,其实他心眼儿特好,为人特直。自从他当了官以后经常会给乡亲们送钱,盖房子。” “你喜欢他?”墨璃尘知道爱一个人会怎样,所以她从顾凝丹的语气和表情就能看出她对他有意。 顾凝丹倒也不否认,轻咬嘴唇,略带苦涩得道:“是,我是喜欢他。但我哥说,燕大哥*太重,他要做更大的官。而且燕大哥也曾无意中对我说,他喜欢无牵无挂,这辈子只想与酒为伴。可我现在才知道,那根本都是假的!只是因为他不喜欢我而已。” 墨璃尘见她微红的眼睛,却不知如何宽慰,突然想到是不是有所误会她和燕追云有什么,便又想开口解释,却听到门外传来老妇的声音。 “丹儿,快出来把菜给洗了,你哥等会醒来后要吃了。” “艾,来了!”顾凝丹一应,立刻将眼泪收住,露出一对小虎牙对墨璃尘道:“你可别多想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现在早有喜欢的人了。” 言毕,转身就出了木门,只留下一脸疑惑的墨璃尘,久久未回神。为何她会说这孩子是她和燕追云的? 不过,这种疑惑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喜讯给掩盖。她有孩子了?和睿临的孩子!若是睿临在她身边一定高兴坏了。 可是,他现在如何了?慕容傲易坐上了龙椅会怎么对待他? 入夜,墨璃尘将顾凝丹送来的饭菜吃了个精光。已经是春末,将窗子打开已不觉得凉意,倒是清爽的微风带着花香吹拂了进来,极是好闻。 顾凝丹靠坐在床沿,边解开墨璃尘手臂上的纱布边道:“我哥说,再过几日等你胎像稳了,我们就离开这里。这里太过危险,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手臂上的伤口虽已结痂,但依旧开裂着,顾凝丹小心翼翼得将瓷瓶的药粉涂抹在上面,墨璃尘立刻痛得呲牙咧嘴,小脸皱成一团。 顾凝丹觉得有些好笑:“我怎么也想不到你是燕大哥的妻子,我以为他会喜欢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难道我不是吗?”墨璃尘撇撇嘴,很不服气的反驳。以至于忘了澄清她不是燕追云妻子的事儿。 顾凝丹轻笑道“给你涂个药都能疼成这个模样。大概是你的容貌出众,所以燕大哥才会喜欢你。” 这句话说得酸溜溜,墨璃尘急着解释,却被顾凝丹打住:“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就知道你们之间一定还有一些嫌隙。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屋睡去了,你也好好歇下。” “丹儿,我明日就想回京。可我已没有什么东西可当了,我的链子还落在当铺。那老板为了救我们,不知是生是死。我也不好意思再去把链子要回来。”声音细若蚊蝇,有气无力,一听便是要开口寻求帮助。 顾凝丹直接反对:“不行!绝对不行!我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为你保住了孩子,别说回京,你就是踏出这皈善堂一步他也是定不会同意。” 墨璃尘娥眉微微一皱,旋即又舒展了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燕追云去哪了?” “你这才想起他啊!”顾凝丹又走回了床边,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但他此次回来,我总觉他整个人都变了。所以,我偷偷去问了我哥。” “顾大夫怎么说?”墨璃尘急切地问。她也觉得燕追云变了,并且按理说他是睿临的心腹,不把她送回睿王府反而将她藏在这穷乡僻壤究竟为何意? 顾凝丹又是长叹一口气,转而带有神秘的语调道:“我哥也没有明说,但是应该和燕大哥的身世有关吧。” “身世?”墨璃尘略带吃惊,刚想再次开口,却被顾凝丹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只听见她不容分说得道:“好了,你该休息了!若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别说燕大哥不原谅我,我都不会原谅自己!” 墨璃尘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最终还是打消了回京的念头,因为她要保住腹中的孩子,不能让他再受一点伤害,而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另一个房间的顾景善却正和一个小厮对话着。 “顾大夫,我要见那个姑娘,有重要的东西交还给她。”白日里当铺的小厮红着眼睛和顾景善说着。 顾景善放下手中的采药,抬头看向小厮道:“这么晚你有求于我,只是将链子交给那位姑娘?” 第三十一章 :缺了一味药引 顾景善放下手中的采药,抬头看向小厮道:“这么晚你有求于我,只是将链子交给那位姑娘?” “这是我师傅的临终遗言,定是比什么都重要。”小厮不依不饶得道。 顾景善坐回木椅,端起桌上的瓷盏,掀开盖子撇了两下,慢悠悠得回道:“她身子不适已睡下,不方便见客。你有何东西就交于我。我转交给她就是。” “不行!”小厮一口拒绝道:“我师傅说了,一定要轻手转交给她。” 顾景善喝上一口清茶,头也不抬得回他:“既然如此就请回吧。” 顾景善是这里最有名的大夫,医术高超,但性格却是清高得很,他若是想救的人,不出一文钱也会拼尽全力的救。若是他不想救的人,就算千金放在皈善堂门口,他也是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小厮最终还是妥协,将藏在衣服内侧的链子递给了顾景善道:“我师傅说将这条链子还给那个姑娘,还要告诉她,她父亲的名字叫索鸿安。” “索鸿安?”顾景善拿茶盏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到了手背,可他丝毫不觉得疼。 拿着链子对着蜡烛一阵打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髓琉璃?这世间唯有三条,一条在索鸿安自己身上,一条给了他的儿子,一条给了他的女儿,传说佩戴此琉璃便能容颜永驻。难道追云的妻子真的是索鸿安的女儿? “你认识索鸿安?”小厮有些好奇得问他。 顾景善立刻收回了方才的惊讶,对着小厮回道:“你放心,我定会将此链子和话语都转交给她。” “嗯,好!我相信顾大夫。”小厮点了点头,转身就想离开,却被顾景善唤住:“你的师傅也是因为我妹妹而死。我的银子也不多,你拿去给你师傅买口棺好好葬了吧,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做点生意。” 小厮感动得接过一包碎银,对着顾景善磕了个响头便离开了。 另一厢,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秦冰燕带着贴身丫鬟凝香偷偷出了府门。 “小姐,你真的决定了吗?”凝香忧虑万分,她的小姐一定是疯了,不仅命她偷了老爷府中的一些文案,还带着她深夜离府,若是被逮了回去一定被仗毙。 秦冰燕虽很少出闺房,但秦钰极其宠爱她,自小就能随意出入书房,所以也知晓他父亲的重要文案在哪里。 她现在怀里踹着的就是秦钰准备弹劾左相榕德正和闫远航的证据,她要将它们交于慕容睿临手里。 两人打扮成了小厮的模样在睿王府门口停下,秦冰燕将黑色斗篷戴上,敲响了王府的大门。 “谁啊这是?深更半夜的还来?”开门的小太监揉了揉刚想闭上的眼睛,语气满是不爽快。 “我要见你们家王爷。”秦冰燕低声回道,见那小太监狐疑得瞧着她,便又道:“将这封信给你家王爷,他一定会让我们进来。只是,外面太过危险,你还是让我先进来再说。” 小太监见这两个小厮瘦瘦弱弱,应该不是什么杀手之类的人物,便放了门,:“你们就在这里呆着,不许乱跑。这里都是暗卫,保不准你们刚跨出一步就身首异处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太监又急匆匆得赶了过来,道:“我家王爷请你上书房一叙。” 秦冰燕进了书房,而凝香被小太监带去了另一间客房。 一进书房,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面迎来。秦冰燕往桌上一瞧,原来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再看向慕容睿临,一个多月不见,他虽依旧俊美无双,却憔悴了很多,只是他身上特有的清冽如冰的气质一点儿都未减弱。 对上了慕容睿临的清眸,秦冰燕立刻欠身行礼道:“臣女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坐。”慕容睿临轻轻一开口,让秦冰燕有些受宠若惊。 慕容睿临并不惊讶她会来找他,而是温和得问道:“这里的药味让你闻着不好受吧,本王命人点些香料如何?” 秦冰燕心下感动,看向憔悴面容的慕容睿临,低声问道:“谢王爷,这些药味不难闻,倒是王爷怎么喝起了药?身子不适吗?” 慕容睿临很是轻松得回她:“这些日子在府里呆久了,些许是闷出病来了。” 睿王爷是出了名的冷漠性情,想不到居然和她开起了玩笑,秦冰燕的心里自是暖融融的,更是肯定了她的想法,只要此次帮他脱离困境,他一定会感动,一定会好好待她。 “王爷,其实此次臣女找您,是给您带来了重要的东西。希望能帮到您。”秦冰燕并未坐下,而是将怀中的一叠纸递给了慕容睿临。 慕容睿临接过,却只是将它们放置到了一边,这让秦冰燕疑惑,问道:“王爷为何不观呢?” “就搁着吧,不急着看。倒是你,瞒着你爹出府也算是胆大的女子,本王,值得你这么做吗?” 最后一句,慕容睿临的清眸直视着她,有探究,有疑惑,还带着在秦冰燕看来是感动的东西。 “值得!百姓口中的睿王是仁慈爱民,每次百姓有难,您都是身先士卒,解救百姓于水火中。臣女还在孩童时期就特别仰慕您。可此次,你蒙受冤屈被禁足,更过分的是晋王还命人在民间诋毁你的美名!所以,臣女不服!” 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若是换成别的男子当下便会感动,可惜,秦冰燕并不知,她眼前的男子根本就是冷血。 慕容睿临抬眼望着她,这女子的容貌虽称不上绝色,但身上那股子纯冽却有些像阿璃,那个令他魂牵梦断的女子此刻却不知在何处,若不是她被宁太后挟持着,他早已让宁太后尸骨无存。 秦冰燕从未见过慕容睿临这般带有柔意的眼神,以为他被她的话所感动,便垂目低声道:“王爷,既然东西已送到,那臣女就先走了。” “愿意做本王的侧妃吗?”慕容睿临的话语令秦冰燕顿足,霍得转头,惊讶得问道:“王爷?” 在秦冰燕诧异的目光中,慕容睿临拿出宣纸,快速写下几行字,折叠好后道:“将这封信交于你父亲。若不出意外,三个月后,你就是东衡国的皇妃。”他的语气平静,神色淡然。 秦冰燕接过后,对其行了个礼后准备离开,却在抬步跨门之际又回望了他一眼,这一眼已然带着不舍。 秦冰燕刚跨出门,门口又缓缓走进一女子,两人擦肩而过,对视一眼。 这是一个身穿素白色的裙纱的女子,裙摆绣着朵朵梅花,一支墨玉簪子松松得将头发绾着。 她的声音如她的容貌般柔软:“王爷,依妾身看,方才的秦小姐应该是对您动真情了。” 慕容睿临将碗中的汤药一口饮尽后,才淡淡道:“那依梅苏的意思,是本王辜负她的情义了?” 梅苏缓步走到慕容睿临身边,将手心里的白玉碗放置到了桌面,笑着回他:“王爷没有动情,何来辜负一说。这世间唯有王妃才是入了你的心。恐怕,等王爷日后称帝,这世间定会有更多的女子飞蛾扑火,到头来得到的不过是心神俱伤。” 梅苏,是马特峰的徒儿,平日里甚少出楼阁,这几日却一直守在慕容睿临身边,慕容睿临对她倒也不厌烦,只因她极其聪明。 慕容睿临拿起银勺搅了两下汤羹,最终还是“啪”放到了桌面。 梅苏似是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妾身刚认识王爷的时候,您并非如此。运筹帷幄,天塌不惊的你去哪了?” 慕容睿临丝毫无心思和她说这些,敛袖冷声问道:“那些东西做得如何了?” 梅苏迎着他深幽如海的眸光,回道:“妾身这两年一直在培育毒王,却未成功过,只因缺少一味药。” “药?”慕容睿临反问,接而道:“书中记载,要想培育毒王只需七虫七花,这些毒物本王早为你找来。还缺了何物?” 梅苏勾起一抹绝美的笑容,轻轻回道:“那一味药引叫难测。” “难测?”慕容睿临眉心一锁,看向梅苏的眼神带着几分惊讶。 梅苏端起白玉碗,舀了几下汤羹回道:“王爷聪明过人,应该明白妾身所谓的难测为何物。能对付宁太后的孔雀翎,只有尸兵。” 慕容睿临思虑了一会儿,抬头问道:“需要多少?” “多也不多,少也不少。一个难测能培育出十只毒王,一毒王就能培育出一尸兵。到底多少还不是看王爷的意思?”梅苏将勺中的汤羹递于慕容睿临唇边,又道:“王爷还得养着身子,若是你的身子垮了,谁去救王妃?” 慕容睿临垂眸看了一眼唇边的汤羹,还是轻轻一推,轻声道:“搁着吧,你先下去。” 梅苏将白玉碗放到一旁,欠腰行礼道:“是,妾身告退。” 这些日子过得也极快,一眨眼功夫便已入夏,顾景善也没急着挪地方,还是每日开着善堂为人治病,只是,采草药的活儿交给了顾凝丹。而他却不曾离开皈善堂半步,守着这个他兄弟的女人。 墨璃尘在顾景善的悉心调理下早已变得活蹦乱跳,丝毫不像有孕之人,白日里坐在前院洗洗菜或是喂喂鸡鸭,或是给顾景善做个助手,例如取药,配药。 这一日傍晚,突然下起了狂风暴雨,皈善堂便早早得关了门,墨璃尘扭了扭腰坐上椅子准备歇息,只看见顾景善将木门和窗户全部关上,而后慢悠悠踱步到了她的面前。 墨璃尘看了他一系列动作,想了想,便开口问道“顾大夫有话要对我说?” 第三十二章 :两难 墨璃尘看了他一系列动作,想了想,便开口问道“顾大夫有话要对我说?” 顾景善点点头,对着一脸疑惑的墨璃尘道:“我有东西转交于你,并且想告知关于你身世的事儿。” “顾大夫请说,我听着。”墨璃尘点点头,极为认真得回应,坐得也是端端正正。 顾景善的年纪不大,瞧上去和慕容睿临差不多,不过二十五六,性情和爱好和他也有几分相似。不过他们之间极大的区别在于,顾景善瞧上去更为老成,俨然一副上了年纪的老者。 墨璃尘等了良久也不见他开口,有些耐不住性子得开口问道:“顾大夫想要和我说什么?” 顾景善这才慢悠悠得从衣服内侧取出一根琉璃链子,递于她道:“这是当铺的小伙子让我转交给你的。” “啊!原来这链子在你这里啊!太好了!谢谢顾大夫!”墨璃尘欣喜若狂得接过琉璃链子,将它戴回项间。 顾景善看着这犹如孩子般欢喜的墨璃尘,立刻叮嘱:“你且不要太过激动,否则会伤到胎儿。” 墨璃尘撇撇嘴,坐回了原位,怎么感觉他和顾凝丹比自己还要在乎这个孩子? 等到墨璃尘恢复了平静,顾景善又慢悠悠将炖好的汤药倒入瓷碗,递给了她:“你慢慢喝,我慢慢和你道来。” 墨璃尘接过汤药,心里直痒痒,他倒是说啊,这性子简直比乌龟还墨迹。 良久,顾景善终于有了开口长谈的架势:“其实,这个链子和你的父亲有关……” “砰砰砰”门口突然传来急切的敲门声和女人的哭喊声:“顾大夫,顾大夫救命啊!” 顾景善将嘴边的话吞了进去,门一开,看到的景象令他一怔,躺在地上的男子浑身血淋淋,都是刀伤,正凄厉得喊着疼。如此惨状,施暴者一定禽兽不如。 墨璃尘闻声便起身想去观望,却被顾景善厉声制止:“回房,万不可出来。” 男子身边的女人一见顾景善便跪地哭求道“顾大夫,这附近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见到壮丁就抓,若是反抗就被砍,我丈夫为了,为了救一个小伙子,就砍成了这样,顾大夫!您要救救他啊!” 顾景善顾不得浑身是血的男子,直接将他抱回了屋,问道:“他们是何人?” 女子边抹泪边回道“我听说是睿王爷的人,睿王爷被禁足,私底下早已准备练兵反抗。想不到睿王爷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万万想不到啊!” “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墨璃尘从里屋直接冲了出来,满脸的愤怒,接而问道:“什么睿王爷被禁足?这是何时的事情?” 女人瞧了一眼墨璃尘,回道:“这是两个月前的事了,睿王被判通敌叛国,终身禁足于王府。” “一定是有人陷害!他怎会通敌叛国?他是先帝最爱的儿子,是皇位的继承人!那晋王夺取了皇位,现在居然还要诋毁他的美名!简直太可恶了!” 墨璃尘情绪颇为激动,原本她的胎像就不是很稳,都亏着顾景善每日用上好的草药调理,这一激动又是腹痛难忍。 “丹儿,快将她带回房间!”顾景善也跟着紧张,顾不得正在处理伤口的病者,直接将她抚起。 墨璃尘抓着顾景善的衣袖,用饱含泪水的眸子瞧着他,求道“顾大夫,我要回京!求您了!带我回京!” “不行!绝对不行!若你回京,车马劳顿,这孩子定保不住。丹儿,快出来!”顾景善又是高声一唤,口气坚定如山,他对燕追云允下的诺言绝对不会食言。 顾凝丹急匆匆从里屋出来,二话不说直接将墨璃尘扶住,拖进了里屋,嘴里还抱怨着:“你省点心啊,那睿王被禁足你又激动什么?上回圣上驾崩也是!” 墨璃尘完全听不到顾凝丹在说些什么,腹部的剧痛令她呼吸都觉得困难,拉着顾凝丹的手,泪眼朦胧得问道:“丹儿,我的孩子是不是会保不住。” “不会的,我哥一定能救他。你先好好躺着。”顾凝丹说着已将她扶上了床榻。 随后,顾景善也急匆匆得赶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这才扶额无奈道:“为了保住这孩子,我费了多少心力!若是你再胡来,我也没有法子了!” 顾凝丹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哥,你别再埋怨她了,她也不想的。” “呵?埋怨?如此不懂得照顾自己孩子的人,我都懒得埋怨,要不是这孩子是追云的,我一定连救都不会救!”顾景善一挥长袖,怒气冲冲得出了房门。 顾凝丹瞧着这愤怒离去的背影,无奈得叹了口气,对墨璃尘道:“我哥就是那股子傲气,你别怪他。他也是太在意这个孩子了,你大概不知道燕大哥和他的感情有多深厚。” 墨璃尘服下药丸后,腹部果然不疼了,安安静静得躺着,杏眸似乎还凝着一汪清泪,又不敢落下,也不再提回京之时。 顾凝丹见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为她拢了拢被角,又道:“既然你心情不好,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吧。和你说说燕大哥小时候的事情,你想听吗?” 墨璃尘被顾景善方才那顿怒吼给愣住了,现在细细一想,他说得很对,她光顾着去见慕容睿临,却未考虑到腹中那个顽强又脆弱的生命。 听着这窗外淅淅沥沥的暴雨声,顾凝丹靠在床沿,也像是回忆起很遥远的事情:“燕大哥自小就流浪街头,可他却是那些流浪儿的大哥,那时候他还不叫燕追云,叫大虎子。” “噗!”墨璃尘忍不住笑出声,实在很难把大虎子和他的性格对应起来。 顾凝丹却很正经得道:“你别笑啊,他刚被我爹捡回来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我爹说,燕大哥为了给一个乞丐朋友治病,偷了一个贪官的钱财,结果被一群官兵追杀,背上还被砍了一刀,只剩下一口气!幸亏被我爹发现,将他带回了皈善堂。” 墨璃尘静静得听着也入了神,想不到他如此讲义气! 顾凝丹说到这里,也是露出了崇敬之色,又道:“我爹当下就决定收养他,从此以后他便和我哥成了兄弟。有一回,他们上山采药,在山上遇到一只大虫,燕大哥为了让我哥先脱险,竟然以身诱大虫,手臂差点被大虫咬断。你和燕大哥如此亲密,应该见过他左手臂吧,生生缺了一大块肉。” 听到此处,墨璃尘不得不承认,她被他震撼了,终于明白为何顾景善如此重视这个孩子。随即,羞愧感油然而生,虽然她不是有意欺骗这顾家兄弟,但没有及时解释清楚也是非常不道德。 想了想,正想开口解释,又被顾凝丹打断了话语:“幸好村民们及时赶到,打死了大虫,救了燕大哥。而后燕大哥就扬言改名字。” “为何?”墨璃尘紧接着问,又忘却方才要解释的事儿。 顾凝丹像是想到极其有趣的事儿,露出一对小虎牙,笑道:“因为他恨极了老虎了呀!所以就决定不再叫大虎子了!” “噗!哈哈!”墨璃尘又开怀笑出了声,想不到燕追云也有这等往事,下回见着他一定叫他大虎子。 顾凝丹笑意不减地道:“所以,他后来又想了,叫什么好呢?我哥就给他出了主意。” 话语停顿了一会儿,顾凝丹清了清嗓子,低沉着音调学起了顾景善的声音:“大虎子,我看你耳背上有个羽毛胎记,像是燕子的羽毛,要不就姓燕吧。你的性格又是如此不羁,就如天上的白云飘忽不定。所以,就叫燕追云吧!” “等等!你方才说什么?什么耳后的羽毛胎记?”墨璃尘立刻坐直了身子,眼中闪烁着惊讶的光芒。 顾凝丹见她又激动,立刻收住了话语,对墨璃尘道:“你看,你看!又激动了吧?若是我哥进来一定又是一顿训斥!” 羽毛胎记!羽毛胎记!墨璃尘自言自语得不断重复,再细细回想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包括燕追云假扮成慕容玄彻时和她说的话语。 最后终于了然得出了一个结论,难道,难道燕追云是东景国的太子?就是宁太后找了二十多年的人? 这结论一出,方才平静下来的情绪再次波涛汹涌,慕容睿临如此信任燕追云,若是燕追云背叛他,那么他就有危险! 顾凝丹见脸色煞白的墨璃尘,无奈得直叹气:“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说了。你就好好睡吧,方才那颗药丸加了宁神草药,你等会就有睡意。你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否则我哥真的生气了!” 待到顾凝丹出了房门,墨璃尘怎会有睡意,她抚着平坦的小腹,轻叹一口气道:“我该如何是好?” 秦府祠堂 秦钰阴沉着脸色,手中紧握带刺的鞭子狠很得抽向秦冰燕:“你这个逆女,那睿王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让你这样听他的话,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廉耻心!真把自己当成他的侧妃了?” 秦冰燕迎着秦钰阴愤怒似火的目光,却咬着牙不说任何一字。 秦钰见她如此倔强,冷声道:“好!上一回你将东西偷去给了他,爹原谅了你!可你昨夜又去睿王府,我绝对不原谅!你不要脸,我还要张老脸。” 又是狠很一抽,秦冰燕的背部已是鲜血淋漓,她眉头微蹙,终于开口道:“你打吧,女儿这辈子非他不嫁了!” “好!”秦钰深吸一口气,脸色难看地盯着她,冷声道:“今日我就在祠堂将你活活打死!” “老爷,你不要再打了!再打小姐就受不了了!若是夫人知晓了,一定会伤心欲绝!”一个中年男子快步上来阻止。 此人正是秦府的管家,赵管家。 秦钰一挥手,冷声道:“莫再劝!若是不打死这个逆女,今后我便无颜见秦氏祖宗!” 话语顿了顿,秦钰又瞧了一眼赵管家,道:“你给我出去,将门锁住,别让夫人进来!” 赵管家看似心疼得摇了摇头,看着这带着倒刺的鞭子再次狠很得抽向秦冰燕,他的眸中划过一抹不明意味的闪光。最后后退出了大门,轻轻合上。 门一关,秦钰立刻放下手中的鞭子,颤抖着摸着秦冰燕的后背,沙哑得问道:“孩子,疼吗?爹是不是打得太重了!” 秦冰燕扯了扯嘴角,忍着背上传来的剧痛,宽慰道:“不疼!再说爹若是演得不真,那只走狗怎会相信我们!想必他明日就会告知晋王,我已被你打死。也只有这样,爹才能得到他们真正的信任啊!” 秦钰无奈得摇了摇头,心疼万分,埋怨道,“孩子,你这是何苦呢?那睿王值得你这么为他付出吗?他心里只有过世的王妃,你若是想住进他心里也非易事啊!” “不错,是非易事!但不是不可能,睿王自小身处尔虞我诈的宫廷与官场,他之所以喜欢那个贱婢出生的睿王妃是因为她的天真和善良。这些东西,女儿也会!” 说到此处,秦冰燕那双清澈的眸子闪过一抹阴色。一个死人怎么和她争?她自知没有墨璃尘那般绝色的容颜,可她有家世,还有一颗真心爱他的心!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发现她的好! 秦钰拍了拍秦冰燕的手背,方才的心疼,疑惑,全部化作了决心,最后对秦冰燕道:“睿王爷聪慧过人,居然想到这一招,那爹这次就和你一起赌一把。赌他能坐上这把龙椅,赌你能成为他心尖儿上的人!” 第三十三章 :吐血 凤权殿伽南香正燃着白烟,宁兮之正在欣赏一盆十八学士,这是天下茶花的极品,一株上共开十八朵花,花瓣层层叠叠,组成六角塔形花冠,朵朵颜色不同,极是好开。 此刻,徐公公快步走进了殿门,在凤椅前跪下道:“回禀太皇太后,奴才得到可靠消息,那秦家大小姐活活被秦大人打死了。” 宁兮之久久未说话,只是不慎摘下了一朵花骨朵,微微叹了口气道:“真可惜,这么年纪轻轻就去了,秦大人也真够心狠的。” 徐公公急忙应道:“那是她咎由自取。” 宁兮之弹了弹摘花时留下的汁水,凤眸一转又问道:“可有燕大人的消息?” “回太皇太后,燕大人太过……太过警惕,所有的暗卫全部被他杀了,所以,奴才……”徐公公声音越来越轻,不敢抬头。 “哈哈哈!”宁兮之笑出了声,这笑声显然是发自内心。 正在徐公公不安之时,宁兮之转身对他道:“哀家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他骨子里果然留着我们宇文家的血脉。够狠!够胆识!够聪明!” “太皇太后说的极是!”徐公公又低声应道。 宁兮之移步来到徐公公面前,弯腰低声又问道:“那丫头如何了?” 徐公公不敢抬头,将头更低了几分,轻声回道:“回太皇太后,睿王妃失踪了。奴才,奴才该死。” 宁兮之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头顶,脸色阴沉得很,良久才开口道:你派了最得力的人去追查那丫头的行踪,为何一个都没有回来?” 徐公公一惊,哆哆嗦嗦得回道:“奴才,奴才不敢说。” 宁兮之眼眸中顿显一片杀气,厉声道:“有何不敢说?” 徐公公沉默片刻,回道“回太皇太后,奴才派去的六个人全部被燕大人杀了,她们死的地方是空兴县的一家当铺里。她们在死前给奴才飞鸽传书,说是发现了睿王妃的行踪。” “被燕大人杀了?”宁兮之的眉心一蹙,接而闭目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最后,倏然睁开眼睛,嘴唇勾起一抹冰凉的弧度:“哀家知道他为何要杀暗卫,还要杀自己的人,因为他也看上了那个丫头,也难怪,那丫头的确长着一张男人都爱的脸。” 宁兮之说到此处,手指再次轻轻摩挲过那些花朵。 徐公公也是宁兮之的心腹,宁兮之的心思他自是猜得出几分,便道:“那依太皇太后的意思?那丫头现在还在空兴县?是否要奴才派人去找?” 宁兮之笑笑道:“不过是个丫头,不足为患。哀家已经用她牵制住了慕容睿临,需不需要她何用?” 徐公公好奇地道:“那太皇太后的意思是?” “先留着她的命,最后彻底挑起燕追云对慕容氏的恨意。”宁兮之说着,那朵被她摩挲过的花朵早已在她手心里,零落成泥。 徐公公似是明白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太皇太后,奴才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何端王爷一丝动静也没有。右相柳稷山也称病在府。” 听闻这句,宁兮之收敛唇边的笑意,回道:“哀家从未小瞧过他,至于他为何和宁右相闭门不见,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座山观虎斗。暗地里早已在练兵。” 徐公公抬起头,吃惊道:“练兵?端王爷也有军队?” “那是自然,不过哀家不会如他所愿。”宁兮之此刻已坐回了凤椅,看了一眼殿外的夕阳,又似感慨得道:“这条路,哀家走了整整三十余年,终于找到他了。哀家,也是时候动手了。” 是夜,整个睿王府已陷于一片黑暗中,死气沉沉,偶尔几个太监提着灯笼慢悠悠得走过,这夏夜的风将树叶吹得莎莎作响。 慕容睿临只着一件薄薄的长衫站在门口,欣长的身影已融入无边的夜色中,就如此直直得站立着,已有两个时辰。 “爷,您该进屋喝药了。”阡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从丫鬟手里端过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虽说他主子做事太过狠辣阴毒,但那也是他的主子,自从王妃失踪后,他虽说面上不显痛苦,可这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快相思成病了。要不是这些药调理着身子,恐怕早已倒下了,他怎么忍心让他再如此下去。 慕容睿临转头,露出一抹清越低润的笑容,道:“无事,你把药搁屋里吧。” 阡陌无奈地进屋,将汤药放置到了桌面。桌面正摆着一副画,一看便知是王妃的画像,栩栩如生的表情,似在浅笑。 阡陌心头一酸,更不知如何和慕容睿临道出她生死未卜之事,他可是亲眼看见那支毒箭射在王妃的后背,流出的血呈墨黑色的。 “阡陌,你为何叹息?”慕容睿临已回身,盯着阡陌的表情问道。 阡陌立刻回道:“无事,属下只是心疼王爷。” “一个大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心疼两字也不觉得逆耳?”慕容睿临浅浅一笑,又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阡陌跨步离开之时,慕容睿临又唤住了他的脚步:“阡陌,飞鹰的伤好些了吗?” 阡陌脚步一顿,飞鹰满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样子再次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一个是他最效忠的主子,一个是他生死的兄弟。最后,他一敛眸中的复杂之色,回道:“回爷,飞鹰的伤很重,狱卒想必是用了重刑。他在晕迷期间一直,一直念着求您放了雪尽。” “哼,背叛自己的主子,本王饶了他的命已是格外开恩!还想本王补偿他?”慕容睿临冷哼一声,清眸已然有了不悦。 “爷,属下觉得雪尽姑娘一定也是冤枉的,当初她宁死也不愿出卖王妃,她……” 阡陌试图能让慕容睿临松口,却被慕容睿临厉声止住:“一个奴婢连自己的主子都保护不了,这就是罪!” 阡陌听闻此话,自是知道没有回转的余地,又转了话题问道:“爷,属下不明白,真正的幕后人是五皇子。您也让五皇子成功进了宗人府,为何现在又要属下派人去救他?” 慕容睿临已坐回了黑檀木椅子,轻声回道:“本王自有打算,你先下去吧。” 阡陌转身离开,却被管家李海撞了个面面,李海回禀道:“王爷,燕大人求见。” 燕追云?如果他没有估计错误,阿璃有一半的可能在他手里。一想到此,他立刻回道:“快让他进来。” 很快,燕追云进了门,多日不见,他依旧目若朗星,神采飞扬,一双瞳眸深邃而暗沉,暗藏锋芒。 燕追云一见慕容睿临,便抱拳道:“燕追云见过睿王殿下。属下回京有几日了,却一直未来见殿下,请殿下赎罪。” 慕容睿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略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本王和你相识那么多年了,怎会为了此事怪你,快坐吧。” “多谢殿下。”燕追云座下后,看了慕容睿临一会儿又道:“殿下最近身子不适吗?怎么脸色如此苍白?” 慕容睿临抬眼看着燕追云道:“前些日子惹了寒疾,这几日好多了。你,最近去哪了?怎么如失踪一般?” 燕追云 慕容睿临的语气很是轻松,丝毫无一点怪罪之意,随后唤了一声:“备棋。” 话音刚落,自门外进来两个小太监,恭恭敬敬得将棋子和棋盘放置到了桌面。 燕追云瞧着眼前的黑白棋子,在慕容睿临还未执棋之际就将黑棋落下,道:“若是属下将此次来意道出,您就再无心思下棋了。” 燕追云自从入官场后就依附了慕容睿临,不仅因为慕容睿临赏识他,更因为曾经他救过他一命。所以,他这些日子总是在想如何处理和他之间的关系。 慕容睿临听罢微微一笑,只道:“但说无妨。” 燕追云接下小太监递来的酒壶,便道:“属下这些日子一直在找寻一个人,可惜,最终的结果却让属下心痛不已。” 慕容睿临一怔,旋即笑颜如初问道“哦?是何人让燕大人如此牵肠挂肚?竟抛下御林军统领的头衔去寻找?” “此人您不仅认识,还让您魂牵梦断。”说到这里,燕追云又是一叹道:“可惜,她被人杀了,您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听着这句话,慕容睿临的笑意僵在唇边,死死得盯着他。 燕追云接而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她是被毒箭射死的,死的时候还念着你的名字。可惜,你们终究是阴阳两膈了。” “不可能!你在骗本王!”下一刻,慕容睿临直接站起了身子,脸色早已失了平日的淡然,一只撑在桌面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属下并未骗你。敢问你在她出事后可否见过她?当今那位太皇太后知晓你的弱点。可她没想到的是只用一句话,甚至连她的面也没见着就甘心情愿的被囚禁着。” 燕追云这一番话刚下来,竟然看见慕容睿临扶着胸口的手颤抖得越发厉害,接而又道:“其实你在自欺欺人,也许你早就知晓她已出了事,只是留给自己一些希望罢了。” 此刻的慕容睿临哪里顾得了他为何要告诉他这些,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喉咙涌上一股咸腥味,一口血猝不防及得喷出。如朵朵梅花落在黑白棋盘,霎是鲜艳。 燕追云也是一愣,他爱她竟爱到了这般地步,心底某个地方着实被震撼了一下,原本已执剑的手松开,对慕容睿临道:“慕容睿临,我念你爱她至深,今日我不会杀你。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也爱她。” 这话一出,慕容睿临抬眼,他此刻的脸色苍白的吓人,直接一把抓住燕追云的袖子,吼道:“告诉本王,她没死!” 燕追云拂去他的手,回道:“她的确未死,但你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她了。我已将太皇太后的计谋拆穿,算是报了当日你救我之恩。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我不再是是御林军统领,也不再效忠于你。” “你究竟是谁?”慕容睿临胸口的剧痛尚未缓和,却见眼前之人用比方才更傲气的声音回道:“我将会成为你真正的劲敌,夺你最想要的东西,比如龙椅,还有,你最爱的女人。” 言毕,燕追云回身,在慕容睿临的注视下直接出了门。 慕容睿临看着他的背影,原本痛苦的神色慢慢恢复到了清明,那双颤抖的手掌已紧紧收拢,脸色阴沉得恐怖。 “王爷,您为何要放走他?”梅苏自屏障内缓步走出,来到慕容睿临身边,想替他擦去唇边的血迹,却被慕容睿临厉声喝道:“滚,若是碰本王一下,本王便要了你的命。” 第三十四章 :县太爷来抢人 梅苏和他相识也有两年由余,哪见过如此暴怒的慕容睿临,一时间心颤不已,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倒上了茶水,自言道:“王爷,妾身知晓不该过问这些事,也知晓妾身擅自偷听你们对话已是犯下了重罪。可王爷是否想过他的真实身份呢?” “本王让你滚,没听见吗?”慕容睿临用袖子一擦血迹,眸中满是厌恶。 他不讨厌她,但不代表就可以随意进入他的书房,若她不是马特峰的徒弟,他早已要去了她的命。 梅苏面色一白,随即行礼回道:“是,妾身告退。” “等等。”慕容睿临忽然唤住她的脚步,一双冷冽如冰的眼睛直视于她,道:“倘若下回再擅自进入书房,本王定杀了你。” 随着慕容睿临的警告,梅苏的脸色一沉,欠腰回道:“是,妾身谨记教诲。” 待到梅苏出了门,慕容睿临再也支撑不住身子,直接坐回了椅子,目光看向窗外,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夜空中皓月当空,繁星点点,方才狂躁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心一静,思考的东西便也就清晰了,燕追云究竟是何人,为何背叛他,难道真的因为他也爱上了阿璃?不会,若是如此,他的眼神中只会有愧疚之情,可方才他的眼中是充满了恨意。 “鬼魇”慕容睿临低声一唤,一个蒙着黑布的男子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用沙哑至极的嗓子回道:“主子,有何吩咐。” “你去跟踪燕追云,看他是否与宁太后的人有联系。还有,彻查他儿时的人脉。”言毕,慕容睿临一挥手便让他退下。 鬼魇答应一声,又黯哑着嗓子道:“主子,燕大人儿时的人脉您早已查过,他十三岁就开始拜师学艺,并无家人。” 慕容睿临脸色虽依旧苍白,心中结着怒火。可得知她已安全的消息,连日来的担忧早已消散,手指轻叩着桌案道:“只怪本王太信任他,只查了他十三岁后的事,却从未查他十三岁前的。你就从他第一个师傅开始查起,总有线索的。” “是。”随着这个字,房中已没有了鬼魇的身影,只剩下慕容睿临一人。 慕容睿临望着烛火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笑声极大,像是在发泄这些日子来压抑着的痛苦。 她还活着,虽然在燕追云手里,但也暂时安全。既然如此,他已没有什么顾忌了,只要谁挡了他的路,那就遇魔杀魔,遇佛杀佛。 梅苏回到落梅阁,漫步走到镜子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对好看的柳叶眉下是一双清水似的双凤眼,这并不特别,特别的是左眼下方有一颗殷虹的痣,这颗痣为她凭添了几分韵味,能让人越看越迷醉。 可慕容睿临自始自终只将她当作一个线人,她曾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甚至为了他不惜双手沾满鲜血,又为了给他培育毒王,最后导致自己深重剧毒。若不是马特峰私底下救了她,她也许早就没命了。 她清楚得记得马特峰对她说过:“我只所以选中他,就是看上他的冷血和无情,所以若是你对他动情了,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己,到时候师傅也帮不了你。” 可最后呢?她师傅最后选中的人居然是个情痴,为了一个普通女人居然可以放弃皇位,这真是她师傅始料不及的。 “主子,主子!”一声声轻唤让梅苏回神,转身向后一看,原来是她的贴身丫鬟桑儿正端着一个瓷碗。 桑儿跪地,将瓷碗递到了梅苏面前,道:“主子,夜如此深了,肚子定是饿了。奴婢为您熬了碗血燕。” 梅苏接过瓷碗,喝下一口,接而闭目轻言道:“嗯,我也要睡下了,你替我卸头饰。” 桑儿应了声,拔下梅苏的珍珠簪子,柔声道:“主子,方才奴婢看见有个蒙面女子进了王府,被李海带去了王府底下的暗房。” 梅苏感受着密密的齿梳划过头皮,淡淡道“呵,她也是耐不下性子,这么快就把自己往男人怀里送,只怕让王爷越发的瞧不起。” 桑儿不解得问道:“主子知道她是谁吗?” 梅苏睁开眼,看着铜镜里不着半分修饰的自己,漫不经心得回道:“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以在自家府里避嫌为由提前来到咱们王府。” 桑儿思虑了一会儿,弯下腰,靠近梅苏的耳边轻声问道:“难道她是秦小姐?” 梅苏抚了抚肩上的落发,看了一眼铜镜中的桑儿回道:“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以后咱们身边会多很多此类女子。” 桑儿也是马特峰的人,自然知晓梅苏的事,垂眸低声问道:“主子,主上在信中要您除去那个丫头。可她现在太后那里,我们该如何做?” 梅苏转身,唇角噙着一抹淡如梅香的笑意,回道:“她很快就会回府,但我不会马上杀了她,我要和她慢慢玩。”说到此处,她的笑意渐敛,逐字逐句道:“我倒要看看慕容睿临爱的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纯冽如水。” 皈善堂 这日,顾景善天未亮起来就在整理行礼,见顾凝丹和墨璃尘磨磨蹭蹭的模样便催促道:“快些,别磨蹭了。” 顾凝丹立刻反驳:“喂喂喂,当初是谁说不能让璃尘出门一步的?现在倒是要坐马车离开空兴县!” 墨璃尘心下也是万分不解,这顾景善平日里做事磨蹭得像乌龟,今日怎么变了性子?不过作为外人,她也不能多加过问,毕竟她腹中之子还得靠着他这位神医不是? 老妇抱着小孙子也开口问道:“景善,为何今日走得如此匆忙?到底发生何事了?” 顾景善瞧了一眼墨璃尘微隆的小腹,道:“这孩子也有三月有余了,胎像也稳了。” 就在昨夜,顾景善接到燕追云的飞鸽传书,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大意就是让他们当夜就得动身离开空兴县。顾景善考虑到一家老小和一个孕妇,所以还是拖延了一夜才动身。 顾凝丹也不再过问,既然他如此急着要走,一定有他的道理,她瞧了一眼窗外快要升起的晨日,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快出发吧。” “要去哪里?”墨璃尘还是问出了口,若是可以,去京城就再好不过了。 顾景善看了一眼墨璃尘又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老妇,淡淡回道:“不去京城,我们去神玄门找门主,等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再回来。我不会弃皈善堂而去的。” 老妇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可,老妇话音刚落,大门就被一个巨大的力量打开。几人一回头,就见十来个执剑官兵凶神恶煞得站立在了门口。 “来人!将人给我带回去!”领头官兵一声令下,身后是十来个官兵直接冲过来按住顾景善的肩膀,双手反扣于背。 顾凝丹头一个冲过去,扯着嗓子道:“你们怎么可以擅闯民宅,凭什么抓我哥?我要告官!” 领头官兵斜着一对三角眼,轻笑道:“为何抓他?因为他杀人了!昨夜王家媳妇和李家媳妇喝了你哥开的药,不过一个时辰就都死了!这可是砍头的罪!” “那王家媳妇和李家媳妇和顾大夫无冤无仇,顾大夫怎会害她们?一定是有人嫁祸!更何况顾大夫在空兴县行医那么多年,悬壶济世,又怎会害人?”墨璃尘大声反驳。 顾景善也慢悠悠解释:“昨日我根本没有开医馆,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领头官兵狠声道:“没有害人?没有害人怎么背着那么多行礼?这不是畏罪潜逃是什么?” “顾大夫已经说了,他昨日根本没有开医馆,你们这样随意抓人是犯法的!”墨璃尘背靠到木桌,趁着他们不备,将灯柱握到手中。 领头官兵早就注意到了一旁的墨璃尘,对其上下打量了一番,原来她就是县太爷口中的美人,果然是绝色。只是,怎么看着像是有孕之人?并不是个雏啊! 他慢慢走近墨璃尘,肥胖的手轻轻抚向她的脸颊,满脸堆着横肉笑道:“可以放了他,不过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把你的手拿开!不要碰我!”在他说话的时候,墨璃尘已经一脸嫌恶的拍开他的手。 领头人先一愣,接而吹了吹被打疼得手背,沉声道:“这性子倒是有几分刚烈,我家县太爷一定喜欢!要不这样,就给你们两条路走,第一条,就是让这位姑娘跟我们走。另一条路就是带走杀人凶手!” 领头人见墨璃尘不应,同时又狠声道:“来人!将他们全部带进府衙。” “休想!”顾凝丹直接冲上前,在领头人不备之际,给他一个耳光子。 这耳光子打得领头人的愣在原地,回神后直接已扼住顾凝丹的手腕,向后用力一压。 “啊!!”顾凝丹痛得直叫,与此同时又听见另一个惨叫声,等顾凝丹回首,发现领头官兵的劲动脉插着一根灯柱,鲜血直直喷射出来,惨烈万分。 “给你们十个数,立刻滚出皈善堂,否则你们全得死。”墨璃尘站在原地,一双清冽的杏眸已充满了杀气。 这些官兵哪里会想到这绝色小美人居然会武,再加上她眼中的戾气,顾不上他们的头还没死透,直接全部逃了出去。 第三十五章 :三拨追兵 老妇抱着吓哭的小孙子直安慰,顾景善也抽着嘴角,半响才回神道:“璃尘,你太心急了!其实我早已在他们身上下了毒。这下可好了,等会估计有两路追兵追赶我们。虽说你的胎像稳了很多,但这马儿跑得太快,还是有危险。” “还有一拨人?他们会是谁?难道是燕大哥的仇敌?”顾凝丹边甩那只被压痛的手边问。 顾景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墨璃尘,道:“不瞒你们说,这一个月又发生了很多事变。” “什么事?”墨璃尘心一跳,直接拉起顾景善的手臂,只怕他道出对慕容睿临不利的消息。 顾景善又是轻叹一声,回道:“我们先上马车,到马车上好好和你们说。” 几人上坐上了马车,马车内的空间不大,五个人坐在一起着实挤得很,小孙子大抵五六岁,在马车内不停得蹦跶,让这空间显得越发的拥挤。 顾凝丹终于忍无可忍抱怨道:“你别再跳了!再跳我把你扔出去! ” 小孙子做了鬼脸也总算安静了下来。 顾景善这才从衣侧拿出了水壶,先慢悠悠喝上一口,迎着墨璃尘急切的小眼神才开口道:“这一个月咱们东衡发生了很多事,我也是昨日进县城才了解到的。听说睿王爷和端王爷已联手,组成一支百万的大军队要叛变!” “什么?慕容宮玥和他联手?”墨璃尘眨巴着眼睛,一度怀疑听错了。可见顾景善慢慢沉下来的脸色,立刻又平复了情绪,轻声问道:“哦,那他们现在如何了?” 顾景善不知何时从兜里拿出那颗药丸递给了墨璃尘,幽幽道:“你先吞下这颗药丸,我再说。” 墨璃尘撇撇嘴,将这颗苦到极致的药丸放进了嘴里。 顾景善见墨璃尘直接吞下了药,才又道:“你以前住在京城,又和追云兄在一起,应该经常会听他说起朝廷之事吧。看来,你对那位睿王特别上心。” 墨璃尘点了点头,打了个马虎眼,却未回答他的问题。 顾景善目光淡淡的落在墨璃尘脸上,似乎想从其中了解些什么,最后又是叹了口气,道:“我虽不懂朝中之事,但我听说驻守边疆的秦将军投靠了睿王爷。睿王爷也不知从何处找来了先帝的遗诏,遗诏上写着皇位的继承人是他。几位年迈的大臣已鉴定是先帝的真迹。” “本来就是嘛!”墨璃尘面露喜色,又道:“先帝本就准备将皇位给他,晋王手中的诏书才是假的。” “是啊,这本是朝廷之事,和我们百姓没有关系。可是,这一打仗就关系到我们了。睿王爷和端王爷的兵马强大,那这晋王又怎肯将龙椅让人,所以就在民间征兵。若是谁不愿意服役,当场就杀了!这简直就是暴君!”顾景善说到此处,眼中已露愤怒之色。 “自相残杀!这是让他们兄弟自相残杀!让东衡国伤经动骨啊!”墨璃尘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从椅上跳起,难掩眼中的怒火。可这一跳,头重重得磕到马车顶,立刻痛得呲牙咧嘴。 顾凝丹早已习惯她的神经质,所以直接劝道:“璃尘,你不要太激动。我知道你崇拜那睿王爷,但毕竟他离我们百姓很远不是?” 接而又问顾景善道:“哥,你和我们说的都是朝中之事,还未告诉我们为何要离开空兴县去神玄门。” “因为神玄门的门主是追云的师傅,这件事也只有我知道,追云昨夜给了我飞鸽传书,让我们先在那里避难。因为有很多人将要追杀我们。” 话音刚落,却听身后有马蹄阵阵传来。 “后面有追兵”顾景善立刻反应过来,狠狠抽了一记马鞭,马嘶鸣了一声,如离弦之箭向前飞奔。 可这马车刚没奔多少路程,从左方又奔来一一队人马,这队军士手持银枪,身穿金色盔甲。 墨璃尘一打量便知他们是御林军的军装,方才眼底的不安尽数褪去,对顾凝丹道:“丹儿,这是御林军的军装,是燕追云的人马!” 可,顾景善眉心一蹙,压低声道:“莫出声,他们来者不善。追云早已辞去御林军统领一职。” 果然,带头的男子停下了黑马,轻扫了一眼马车中的人,有嗜血的冷意从眼中划过,冷声道:“我奉当今太皇太后的口谕,要将她带回宫,若是你们愿意交人,我可保你们的命。” 顾景善勾起一抹少有的笑容,跳下马车,对着带头男子,道:“这里都是我的家人,并没有你想要的人。你若敢动他们,我定让你后悔。” “哈哈!”男子狂笑不已,这弱不经风的穷酸书生居然出此狂言?举起长银抢对着顾景善的脑门,道:“你只要再说一个字,我便让你脑袋开花。” 顾景善像看死人一般看着他,随即轻笑道:“你只要再说一个字,立刻五脏俱裂而亡。” 男子嗤笑一声,眼中狠辣一闪,正要举□□,突感肚子一阵剧痛,还不及捂住肚子,便直直得摔倒在地,五官已有黑血渗出。 男子身后的军一愣,再看顾景善时的眼神已带有恐惧。 顾凝丹刚想得意一下他哥哥的威武,就听墨璃尘唤道:“不好了!这哪里是两拨追兵啊!这分明是三拨追兵啊!” 顾景善的脸颊抽了抽,看了看马车上的老少孕妇,再环顾了一下四周,左边那拨虽死了头儿,不过剩下的人已是满眼赤红,想来是要为他们的头儿报仇,约莫有百人之多。 身后那拨应该是空兴县官府的人,约莫有五十人,装束虽不及御林军,但眼中杀气也不弱。 再看向前方,约莫也有百人,这拨人面带黑色面罩,骑着通体亮黑的骏马,手拿银剑,那一双双如鹰般的眼睛就知也不是寻常兵马。 此刻的顾景善是真的怕了,就算他再会使毒也斗不过这么多人啊!慢慢挪动着步子靠近马车。 所幸,这些追兵并未直接杀了他。而是眼睁睁得看着他坐上了马车。 老妇紧紧抱着手中的孙儿,早已怕得浑身颤抖,:“景善,我们该怎么办?怎么这么多追兵?” 墨璃尘轻咬着下唇,道:“不用怕,他们的目标应该都是我,只要我……” 墨璃尘话音还未落,就被顾景善怒声打住:“就算我顾景善死,也不会将你交给他们任何一方。否则我无脸面去见追云兄!” 墨璃尘心头一酸,越发觉得对不起这顾家老少,于是低着头道:“顾大夫,对不起。其实我腹中的孩子不是燕追云的,其实我骗了你们,其实……” 顾景善又打住了她的话语,道“不必再说了,是不是燕追云的已不重要。我只知他承认了这个孩子是他的,那就是他的。” 顾凝丹微微一愣,却不接语。 三拨兵马将他们死死围住,他们既不开口也不动手,也不动嘴。 怎么办?怎么办?墨璃尘看着瑟瑟发抖的老妇和那个小男孩。终于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 只见她捂着微隆的肚子,弱弱得问道“顾大夫,你带干粮了吗?我肚子饿了。” 在顾景善和顾凝丹同时转身去拿包干粮的包裹,墨璃尘乘机拿起马鞭,快速跳下马车,对着马屁股狠狠一抽。 马受惊,前蹄抬起,嘶鸣一声,飞奔向前。 “璃尘!”顾凝丹头一个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可这马儿哪里会停,直直冲着右方奔去。 可墨璃尘绝对没有想到的是,顾景善竟会跟着跳下马车。他可是真正的不懂武之人,这一跳自是头破血流,连续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顾大夫!”墨璃尘飞奔过去将他扶起。 顾景善死命抓紧了墨璃尘的手,将一包药粉交塞入了她的手心。 “这是?”墨璃尘疑惑得看着他。 顾景善低着嗓子回道:“这是剧毒的粉末,若是你不幸被他们哪方逮住,也许会助你逃脱。记住,这粉末毒性强烈,你撒粉末的时候一定要捂住自己的鼻口。” 而那三拨兵马在看到墨璃尘下马后,便开始蠢蠢欲动了,御林军士和黑衣人虽都已手握兵器,但都未开口。 时间静默的良久,那刘县令越来越慌乱,他只是九品官,哪里见过御林军啊!还是当今太皇太后亲派的,而另一拨黑衣人,虽然不知他们的真实身份,但是敢和御林军叫板的定也不好惹! 当下吓得直哆嗦,早就想调转马头跑路,但既然来了总得有个理由,所以颤抖着声音开口道“我……我……我是来捉杀……人犯的。就是这个身穿青衣的……男子。那个……女子你们随便……带……带走。” 可见顾景善依不动声色的站着,这刘县令又独自道:“这这……我这……次先饶了你……回……回……头再抓你。我们走!” 趁着两路人马还没开战,那九品县令已准备掉头。可,身后突然传来那个小美人的声音:“站住!” 县令回头,看向那个令他这几日精神恍惚的小美人。前几日,他突然腹痛难忍,派人去请皈善堂的顾大夫,可那顾大夫居然不愿意亲自过去替他治病,他只能亲身去了皈善堂。谁料居然遇见了这绝色小美人,这见一面就难以忘怀。 墨璃尘一手搀扶着顾景善,慢慢得走到了县令的马前,露出一抹极其动人的微笑,道:“今早杀人的人明明是我。大人!我愿意跟你回衙门。” 刘县令急忙否认,手直直得指着墨璃尘道:“你胡说!你这小小弱女子怎么杀人了?明明是……这顾……本官是说,你们都没有杀人!是本官没有调查清楚。本官现在就回府调查清楚!” 墨璃尘见他通红着脸,满脸的狼狈和紧张,终于忍不住捂嘴大笑,“哈哈!大人,你方才不是说是顾大夫杀人吗?现在怎么有否认了呢?如此反反复复,可不是一个父母官该说出的话哦!” 刘县令顿时脸色煞白,又看了一眼御林军,他们眼中的杀气越来越浓,想来是要和黑衣人死拼了。哪里还有时间和小美人辩解,直接一拉马缰,对身后的官兵唤道:“我们撤!” 第三十六章 :跟着县太爷一起跑路 刘县令顿时脸色煞白,又看了一眼御林军,他们眼中的杀气越来越浓,想来是要和黑衣人死拼了。哪里还有时间和小美人辩解,直接一拉马缰,对身后的官兵唤道:“我们撤!” 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正当他挥动马鞭时,墨璃尘已抓住了他的手臂,冷声道:“我已在你身上下了毒。” 这刘县令可是亲眼看见那穷郎中是怎么让一个御林军瞬间毙命,这小美人和他走得如此近,说不定她也会下毒,当场吓得怔在原地,:“你……你想怎么样!” 墨璃尘眸光一转,看向刘县令道:“带我们走!” 在刘县令微愣之际,只听耳边传来数把剑锋出鞘的声音,接而听到一声呐喊:“杀!!” 转头一看,两拨人马已狠狠撞在一团。一时间,双方先是以各种箭矢,暗器一通招呼,“噗噗噗噗......!”立刻就有不少人闷哼栽倒,就见他们满地打滚,哀嚎不已,显然是中了剧毒所致! 其余人随后进入近身肉搏,刀剑过处,鲜血飚射,下手之狠辣直令人毛骨悚然! 但他们眼中却无一丝恐惧,很显然,这两拨人都是经过长年训练的顶尖高手!这点血腥对他们来说根本是视若无睹! 激烈的生死较量只是维持了片刻,双方人手均损失惨重,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残肢断臂,飞滚的头颅,有些人甚至眼珠子凸出眼眶,这是死不瞑目的神情!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还是眼前的场景太惨烈,刘县令只感到肚子正在剧烈翻滚,恶心不已。心一横,眼看一个黑衣人和一个御林军骑着马向他们奔来之际,直接将墨璃尘拉上了马背,对身后的官兵吼道:“挡住后面的追兵!” 墨璃尘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刘县令拉上了快马,嘴里立刻骂道“你神经!我是让你带我们一起走!你怎么只带我了?还有顾大夫呢!” 刘县令此时当然知道这小美人不是普通人,但为了保住小命也只能这么做,“你少说废话,他们要的人是你,不会对那穷郎中做什么的!” 那些厮杀中的人怎么也不会料到那小县令居然会将人带走,直接停了厮杀,拉转了马的方向,向着刘县令逃跑的地方奔去! 顾景善看着墨璃尘被那刘县令带走,当下也是心急如焚。无奈,他既无马也无兵器,怎么去追赶他们?正在踌躇之际,手臂顿时传来疼痛,身子一个飞跃居然也上了马,而拉他上马背的人身穿黑衣。 顾景善用袖子擦了擦冷汗,对身后的黑衣人道:“你们抓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江湖郎中。” 黑衣人眸中冷光一闪,道:“你让王妃跟狗县令跑路了,就凭这点,我家主子定会扒了你的皮!” “你家主子是谁?”顾景善紧接着问。他对这批黑衣人很是好奇,方才在和御林军厮杀的时候,这批黑衣人的战斗力明显比御林军强大了很多。 黑衣人只是淡淡回道:“我家主子就是当今睿王爷。” 那厢,墨璃尘和刘县令一路逃命,身后百匹千里骏马紧追不舍。刘县令的马怎么能和他们的马比,眼看着这些人快要赶上。刘县令灵机一动,转了马的方向,向着一个空兴县的“索命洞”奔去。 刘县令身后的官兵早已被追兵砍得所剩无几。若是后面的追兵在此刻使用暗器,他们一定早就毙命,可奇怪的是这些追兵只顾着追,却连个飞镖也不出。 这里是空兴县的山路,这“索命洞”也是空兴县最坑外来人的地方。这洞口又宽又大,能同时进几十辆马车。 刘县令眼看就快到这洞穴,立刻转头对墨璃尘唤道:“抓紧我的后腰!” 墨璃尘紧了紧手臂,可刚到洞穴口,她已感到一阵阴风袭来,这本该是酷热的天气,却能让人冷得发颤。 “他们怎么往洞里跑了?要不要追?”其中一个黑衣人首先发问,领头人只道:“追!” 另一拨御林军想都未想直接冲进了洞穴。可,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万丈深渊。 这之所以命为“索命洞”就是因为从外观来看,它只是普通的洞穴,实则若是马儿飞奔进去才会发现,里面根本不是洞而是万丈深渊。因为这山刚刚好矗立在悬崖边。 而刘县令和墨璃尘早已从洞穴里的另一个出口奔去。 “啊啊啊啊”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让墨璃尘脸颊不断抽搐着,这县令看上去胆小如鼠,关键时期脑子还是挺灵光的。 两人终于甩了百名追兵,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隐蔽处,刘县令伸出手,一脸霸气得道:“快将解药交出来!” 墨璃尘摊摊手,摇摇头,道:“没有!” 刘县令皱着眉头,咬了咬牙齿,恨恨道:“没有?难道你在骗我?” 墨璃尘撇撇嘴,无奈得叹了口气,道“唉!你笨啊!你居然会真相信我给你下毒啊?不过你也回不去了。你方才害死了那么多黄胄军士,左右也是个死字。还是和我一起逃命吧!” “你!”刘县令气结,这回是真的要掉官帽了,这才上任不到两年啊!都是这女人害的! 心头一怒,一巴掌正要狠很甩去,可这手还是停在了半空,眼前的小美人突然眉头紧蹙,额头冒着冷汗。 这刘县令虽然好色,但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见小美人痛苦的模样,担心得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满头是汗?” 墨璃尘捂着腹部,微微摇了摇头。这一胎本就保得极其困难,方才这颠簸一定又是动了胎气。 刘县令这才发现她是有孕之人,心下又万分好奇,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太后派御林军来抓你?” 墨璃尘捂着腹部,痛得冷汗直流,哪里还有心思回答他这些,模模糊糊中居然看见一个身穿道士服的老者站在了刘县令的身后。 “大人!你身后有人!”墨璃尘指着刘县令的身后,提醒道。 “人?”刘县令回头一看,啊喂?难道遇见神仙了? 凤权殿 “什么?她被空兴县县令带走了?”宁太后已缓缓站起了身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徐公公颤颤巍巍得回道:“回太皇太后,正是!” 宁太后紧紧皱起眉头,将手中的一串翡翠佛珠狠很得掷在地面。“哗——”一颗颗佛珠散落于地,滚落到了四处,接着厉声骂道:“这一百御林军怎么抓不住一个丫头?被一个小县令带走了?都是群废物!废物!” 徐公公从未见过如此动怒的主子,内殿寂静的令人发颤,只有偶尔冰块融化时,水珠滴落铜盆的声音,正当徐公公不知说什么的时,宁太后低声问道:“那她身边的人呢,去哪里了?” 徐公公低头道:“回太皇太后,除了一个郎中留在原来的地方,其他人都跑了。那个郎中也被……也被一个黑衣人带走了!要不是那群黑衣人,我们的人一定将那丫头给您带回来了。” 宁太后沉默了片刻,重重得叹了口气,最后一拳头狠很得砸在凤椅扶柄上:“慕容睿临怎么会知道的!怎么会知道!!” 她实在想不通,原本已将他困在睿王府,即便他再有本事,为了那个丫头也不会轻举妄动。可为何短短半个月时间,情势都变了?那群黑衣人一定是他的人! 徐公公上前一步,轻声道:“太皇太后,会不会是燕大人告诉睿王爷,你根本没有挟持睿王妃?” 宁太后摇头道:“不会的,燕追云不会那么做的!他不会帮一个仇敌!” 徐公公忽地跪地道:“恕奴才直言,燕大人这么多年那么效忠睿王爷,就是因为六年前睿王爷救过他的命。燕大人行事作风光明磊落,很有可能以此报恩。” 见宁太后不应,徐公公又道:“太皇太后,边疆的秦将军怎么会投靠睿王,他的父亲不是?” 宁太后侧目看着徐公公,忽地笑了起来,可那双凤眼却丝毫无无笑意:“慕容睿临够狠!居然还让秦钰这只狗倒戈相向!哀家居然还中了他的计谋。枉我如此信任秦钰那只狗,将虎符给了他儿子!可他一接到虎符就叛变!” 徐公公轻声附和道:“可不是?连秦小姐死也是假象,听说过两日他还要迎娶她过门,纳为侧妃!” 宁太后最终勾起一抹绝狠的笑容道:“那又如何,就算是几百万兵马一起也敌不过一样兵器!这局棋还未下完。” 睿王府 已是盛夏,睿王府花园肃穆安静,是树木随处可见,海枣,樟树,茶花树,多是一些四季常青的树木,远远望去郁郁葱葱。 两个小丫鬟正在扫着地,已扫了一下午,无聊至极,便开始碎嘴。其中一个细眼睛丫鬟先开口:“喂喂喂!是不是真的要打仗了?咱们王爷会赢吗?” “嘘!这都是谣传,切不可从我们奴婢口中说出来。”另一个胖丫鬟赶紧捂住她的嘴。 细眼丫鬟不服气的撇开她的手,继续道:“这有什么不敢说的?那晋王虽说坐上了龙椅,但又有几个大臣服他的?只要咱王爷一开口,他们早就反起来了!” 胖丫鬟想了想,竟抿嘴一笑道:“也是,前段日子咱王爷因为王妃的死消沉了好长时间,现在总算缓了过来。多亏着那位秦小姐一直照顾着他。那秦小姐到底是名门出身,言行举止和王妃完全不同。” 细眼丫鬟接语道:“那王妃能和她比吗?听说王妃的父母是商人,商人就是低贱!王爷就算再宠她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的□□。自从封为侧妃后,你哪次见她对王爷行过礼了?咱们的闫主子就是被她害的!自从失去孩子后就很少出过凝云阁了。” “就是,她命里就没那个福分!现在可好了,王爷也走出了伤痛,过几日就要封秦小姐为侧妃了!”胖丫鬟扫了两下地,满脸的欢喜。却未发现眼前多了一个人。 “奴婢见过李管家!”两丫鬟一见李海,立刻扔下手中的扫把,同时跪地。 却依旧被李海狠很得踢上了两脚,厉声喝道:“你们活腻了?居然在这里嚼舌根?”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奴婢什么都没说!”两丫鬟不停得磕头,却在抬眼时彻底愣住。原来李海身后还站着一人,此人就是她们的王爷啊! 慕容睿临今早接到了死士的来信,说是发现了王妃的行踪。所以他今日心情颇好,本想来后院透透气,却不料听到这些逆耳的东西。 第三十七章 :参加武林大会 却依旧被李海狠很得踢上了两脚,厉声喝道:“你们活腻了?居然在这里嚼舌根?”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奴婢什么都没说!”两丫鬟不停得磕头,却在抬眼时彻底愣住。原来李海身后还站着一人,此人就是她们的王爷啊! 慕容睿临今早接到了死士的来信,说是发现了王妃的行踪。所以他今日心情颇好,本想来后院透透气,却不料听到这些逆耳的东西。 李海眼珠子一转,面对着慕容睿临恭敬道:“王爷,如何处置他们?” 慕容睿临静静得看了她们一会儿,脸色无一丝怒意,良久,淡淡道:“将她们拖去地牢,拔去舌头。再以琵琶刑伺候。”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两丫鬟听闻此话磕头不止,一时间舌头都在打颤,这琵琶刑简直是酷刑中的酷刑啊!王爷太狠心了! 正在磕头求饶之际,秦冰燕刚好从他们身边经过,见她们凄厉得求饶,甚是惊讶奇怪,忘了行礼,直接问道“王爷,她们犯了何罪?” 慕容睿临目光温和地望着她,问道:“她们在背后诋毁这王府的女主子,你说该判何罪?” 秦冰燕不知他口中的女主子是谁,难道是已故的王妃,不可能!那女人已经死了,怎么还称得上是女主子!那是在指谁? 不过不管指谁,慕容睿临既然喜欢纯良的女子,她照着做便是,于是欠腰柔声道:“背后诋毁自己的主子自是犯了极大的罪,但也不至于要去她们的命。臣女觉得每人打上二十板子让她们谨记教训。” 慕容睿临的清眸极快得闪过一道狠厉,随即隐藏,温声道:“你倒也是极其善良。”话音停顿于此,他又道:“不过府里的规矩不能随意改变,更何况,她们诋毁的是本王的王妃,诋毁王妃就是在诋毁本王。” “不要啊,求王爷饶命啊!!奴婢错了!再也不敢了!”霎那间,两个丫鬟齐齐磕头,瞬间血流如注,惨目忍睹。 秦冰燕觉得浑身发凉,却不敢再说一字,因为她感觉到身边人透着浓浓的杀气,待侍到卫拖着两个丫鬟走远了,秦冰燕稳了稳心神,柔声问道:“王爷今日怎么有兴致赏花?” 慕容睿临随口回道:“就是出来透透气。” 秦冰燕一笑,素手指向不远处的水池,带着几分童真的笑容,软语道:“王爷您看,那里的睡莲开得极美,怎么有五种颜色,臣女还是头一回见。” 两人穿过两边栽着柳树,过了鹅卵石小道便到了醉蝶亭,此亭横跨于水池之上,站于亭内能观望整个王府的美景。 两人都未开口,慕容睿临望着这汪清池,心里自是想着离别已久的人,一想到过几日就要见到她,眼角竟然有些乏湿。思念,刻骨的思念让他快疯了! 秦冰燕此刻正好转头,一看慕容睿临发红的眼睛,心中泛起了疑惑。正想开口,却不料身边突然出现了阡陌。 慕容睿临一见阡陌,立刻紧张得问道:“人找到了吗?” 阡陌撇了一眼秦冰燕,这一眼才让慕容睿临想起身边还有个人在,偏头冷声道:“你先下去。” 秦冰燕心里有些不满慕容睿临的冷态,但当下还是行礼退下。 阡陌默然了一会儿,不敢对视慕容睿临的急切的眼神,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道:“回爷,死士们已飞鸽传书过来。人是找到了,不过又被空兴县……县令带走了。” “什么?县令?”慕容睿临的语气充满了疑惑和质疑。 阡陌知道慕容睿临很疑惑,连他也很疑惑,一个小小县令居然能躲过太后的御林军和王爷亲自陪练的一等死士。 这些死士个个都是精英,别说敌对一百个御林军,就是五百个御林军也不再话下。 阡陌不敢抬头,只是磕了个头,道:“宁太后的御林军有一半掉下崖底。我们的兵马幸好悬崖勒马,不过那小县令带着人早就跑路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下一刻,慕容睿临狠很在石柱上击了一掌,紧握拳头,怒极反笑:“被一个县令给带走了?哈哈!真是笑话!这么多黄胄军士居然斗不过一个县令?” 阡陌知道慕容睿临很生气,他一定是空欢喜了一场,所以便轻声解释:“爷,那县令知晓空兴县的地形,将兵马引到一个洞穴,谁料这洞穴后面居然是悬崖!所以马儿直接冲下去了!” 他的话让慕容睿临本就不善的脸色更加难看,在睇视他很久后,慕容睿临冷然道:“马上派兵马围剿整个空兴县。不得有任何人出县城。” “是!”阡陌领命后准备离开。却又被慕容睿临唤住,:“准备马车,本王亲自去空兴县。” 阡陌不可思议看向慕容睿临,低声道:“爷?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啊,这一仗随时都会开打!您不能离开京城啊!” 慕容睿临看着天边变幻莫测的浮云,轻轻道:“若是失去她,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那一厢,刘县令靠在石洞壁内,一双眼睛直勾勾得看着刚为小美人运好气的道士,问道:“你……你……你是神仙还是鬼?” 老道士起身,一甩手中浮尘,道:“贫道当然是人,只是来救徒儿的媳妇。” 刘县令斜斜眼,又问道:“那……那为何方才你出现的时候,身后冒着白烟?” 老道士摸了摸胡子,笑道:“那哪里是烟了?只是贫道道袍下摆着火了。” 见两人皆抽嘴角,老道士又解释道:“贫道在这里等了你们很久,就地生了火。一见你们就太过激动,不小心下摆点着了火苗。” 墨璃尘眼角又是狠狠一抽,我去!慕容睿临什么时候有一个道士师傅?这胡子虽然雪白的拉风,不过有些地方打结又是怎么回事? 刘县令看了看已红光面目的小美人,这老道士既然救了她的孩子,应该不是恶人,于是又道:“既然你找到了你徒儿的媳妇,那……那本官就先告辞了。” 墨璃尘轻叹一口气,幽幽道:“回吧回吧,说不定你的府衙早已被朝廷的军士重重包围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刘县令更是火冒三丈,要不是这女人,他会这么惨吗?当下怒气冲冲道,却不知如何反驳,这小美人说得没错,回去也是死罪。他这辈子也算是完蛋了。 墨璃尘盯了老道士良久后,终于问道:“高人,你究竟是谁?” 老道士掸了掸袍身,自言叹息道:“我那个徒儿啊,只有遇到事情才会想起我这个师傅。看来贫道的命不久矣了。” 墨璃尘不解,挠了挠头问道:“高人,那你的徒儿是谁?” 老道士斜了斜眼,回道:“除了那只死燕子,还会有谁?” “啥?你是燕追云的师傅?”墨璃尘面露惊色。 老道士又是一摸白须,脸上掠过一抹得意:“正是,贫道正是玄武门门主戌真初,燕追云是贫道最爱的徒弟。” 墨璃尘恍然:“怪不得顾大夫说要去玄武门!你竟然亲自前来找我们了。” 老道士将浮尘甩在手臂,挑了挑白须道:“走,我们正好赶去参加武林大会。” 墨璃尘和刘县令又是大惊:“啥?武林大会?” 特别是刘县令心头一急,又开始结巴:“你……你……你让一个县令和一个孕妇参加武林大会?” 戌真初平静得回道:“正是!” 墨璃尘心中似是万马奔腾状:怪不得他是燕追云的师傅!形式作风比他更坑人。 三人坐上老道士的驴车,虽说这路途颠簸得很,但由于驴车行得太过缓慢,墨璃尘也没有感到腹部不适。这些倒也算了,最让人忍受不了的是,那戌真初居然让他们一同换上了道师服。 “师傅,我们离祖奇门还有多远啊,都快坐了三日的驴车了。”墨璃尘忍不住抱怨。 戌真初一抽驴屁股,笑道:“到了到了,莫急莫急。” 终于,赶了三日的驴车,终于到了传说中的祖奇门,此处便是大会的举行地。听戌真初道过,这祖奇门才一百多年的历史,但它的威望不低于任何一个门派,最重要的是武林盟主就是祖奇门门主。 三人在进去之前先去了附近的小馆里填肚子,戌真初点了三碗白米饭,两壶小酒,一盘花生,还有一只叫花鸡。 吃饱喝足后就进了比武现场,因参加人数比较多,进门还要排队查看邀请函。 刘县令的本名叫刘三,经过这三日的相处。墨璃尘和戌真初也就叫起了他的全名。 此刻,刘三已耐不住性子,撇着嘴唠叨道:“参加什么老什子武林大会!我是县令,参加这个就失了身份!” 墨璃尘斜睨了他一眼,回道:“哈,还当自己是县令啊?你只要一靠近县衙,马上就毙命。” 刘三一听这就不爽快,既怒又后悔,如果不是贪恋这小美人的美色,此刻的他正在府中喝喝小酒,听听小曲,也不会跟着这个牛鼻子老道参加武林大会。去强那个什么书!说是记载了世上最厉害武器的打造方法。 等了良久,三人终于是进了大门,比武还未开始,观看席上已坐满了武林名望前辈和他们的弟子,他们鲜衣怒马,朝气勃发。 戌真初抖了抖道袍也坐到了席位,每张席位前都摆着小桌子,桌上摆着一些茶水和点心。墨璃尘和刘三分别坐到他两边。刚一坐下就有一个白面小生赶了过来,躬身道:“晚辈见过戌门主。” 戌真初摸了摸白胡子,问道:“你是?” 小生又是一躬,恭敬得回道:“我的师傅就是苍龙山庄叶起的大徒弟,叶羽。” 墨璃尘和刘三同时暗想,苍龙山庄?这名字霸气得很,一定是什么大门派。这叶羽虽看上去白白嫩嫩,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却是非常强大,武功一定不弱。 第三十八章 :小手挥挥,道符一堆 果然,戌真初又是一摸胡子道:“叶起当年以一式天千变名震江湖,他既然派你前来,一定是对你充满着信心和期望。看来,这武周书一定非你莫属了。” 叶羽微笑道:“晚辈不敢,论武功,晚辈定是不如你的一半。” 戌真初撸着胡子笑呵呵看着他一会儿,豁然道:“既然如此,那等会的比赛让我的徒弟陪你如何?” “噗——”“噗——” 墨璃尘和刘三同时把刚塞进嘴里的糕点喷出,刘三更是急得嘴唇都在颤抖,这一急,又开始结巴:“师……师傅,我……我不……” 话未出口,戌真初微笑道:“徒儿,不可太过谦虚。等会你就和你的小师弟一同上去。” 墨璃尘也是急了,杏眸一瞪,直接起身回绝:“师傅,徒儿武功不佳,上去了也是丢师傅的脸,还是留在这里给大师兄助威吧。” 刘三以为她会为他们一起开脱,结果是让他一人上台,心一怒,又开口道:“师……师弟……你……你怎么可以……” “你师弟说的很对嘛,你是师傅最得意的弟子,你一人上场就能敌过十人,你师弟方才吃得太多,你看这肚子都鼓起来了,能比赛吗?你放心,师傅就让她在台上为你鼓舞。” 墨璃尘心里尽管有几千个不愿意,但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不得不跟着这老道士,更何况那本书,记载这天下最厉害武器打造方法的书,孔雀翎会不会在里面? 正在墨璃尘思考间,只听见“咚”一声震天鼓想起,只见场中立着一人高的大鼓,一个身穿红裤白短褂的大汉,头裹红巾,手拿一双婴儿臂粗的鼓槌,立于鼓前。 两边各立十面小鼓,均有同样装束的汉子静立于鼓前。立于中间的大汉,此时又抡起鼓槌用力敲了一下,“咚”比方才的声音更大。 全场全部安静下来,接着又是一声铿锵有力的“咚”得敲鼓声。 紧接着一声比一声热烈,一声比一声急切,众人皆屏住呼吸,沉浸在鼓声中,让人热血沸腾。 当鼓声停下,众人皆鼓声称赞,在汉子退下后,只见一男子一个飞跃的上台。 此人鹤发童颜,一对英眉暗藏千军万马的气势,他便是祖奇门的门主,何明秋。三年一夺武林盟主之位的奇人。 果然,他一上场,众人全部安静下来,无一人说话。何明秋面带微笑开口道:“此次比赛以三人为一队,英雄们可以自选结伴。哪一队赢了就可以将书拿回去。不过,由于参加的人太多,我们先来个初赛,每一队选出一个英雄过来抢夺三十颗珠子。若是抢到了,那就可以进入决赛……以上就是比赛规则,等会锣鼓一起就正视开始。祝各位英雄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待到这何明秋下了场,刘三赶紧问道:“师傅,初赛谁上?” 戌真初偏头对他一笑,回道:“初赛,复赛,决赛都由你上。” 刘三欲哭无泪,刚想说不可,却听一声鼓响,接而身子就如一只鸟般飞了出去,然后稳稳得落在比武台上。 好你个牛鼻子老道,你……你等着!等本官重新戴上官帽,第一个逮的人就是你! 墨璃尘在台下同情他的同时,又害怕自己也被戌真初一掌拍出去,好在戌真初突然递给她一叠黄色的道符,吩咐道:“快上台给你大师兄助威去!” “啥?”墨璃尘看着手中的一叠道符,立刻泪眼汪汪。 很快,台上站满了各门各派的弟子,观看席上,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对着台上各心仪弟子纷纷投向期望的眼光。 这台上有三百余人,能得到珠子的只有三十人! 此时,何明秋再次出现在台上,对着观看席微微一鞠躬,接而长袖一挥,三十颗夜明珠从他袖中飞出,几百人全部一跃而起,伸出手臂抢夺珠子。 有些前辈开始交头接耳道:“看来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你看这叶起的徒儿,真是飒爽风姿,表现太突出了。” “的确如此,不过他旁边那个抱着头的人是谁?穿着道服,难道是?”说着,此人目光撇向一脸淡定的戌真初。 这抱着头缩在一边的人不是刘三会是谁?此时他早已吓得直哆嗦,别说会武,他连一只鸡也不敢杀!而现在他的周围早已杀成了一片,刀剑声,呐喊声。没有抢到珠子的便向抢到珠子的开战。 “璃儿,烧道符。”戌真初一声令下,一个火折子已落到了墨璃尘的眼前,接着又听到戌真初道:“别忘了咒语。” 咒语?他何时教过她咒语?墨璃尘转头,却对上戌真初自信满满的眼睛。 墨璃尘看了看台上的刘三,他的双腿早已是颤抖不已,冷汗如密雨。罢了,烧就烧,也算是给刘三点信心! 于是乎,墨璃尘先拿出第一张道符,然后点燃,嘴里念念有词道:“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一张道符烧到一半,墨璃尘用小手一挥,道符飞了出去,风一吹便飘到了台上。 台上的弟子一愣,不过很快回神,该抢珠子的抢珠子,该打斗的打斗。 可令在场所有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刘三突然一跃而飞,直接一掌拍向一个大汉的后脑勺。 此大汉是尹勾宗的大弟子,也非等闲之辈,这后脑勺被一拍,当下怒到极致,抡起他的烈焰蛇矛朝刘三刺去。 墨璃尘心一抖,立刻喊道:“大师兄小心!” 刘三更是吓得炸毛,方才明明蹲着,也不知怎么地突然一跃而起,然后手臂被石子打中,就这样拍向了此人的后脑勺。 此时他已稳稳落地,眼看着这烈焰蛇矛向他刺来,嘴里求绕道:“英……英雄,我……我……” 话未落,刘三又是一跃而起,手中无一样兵器,直接又是一掌拍向那人的后背,“噗”一口血从那人的口中吐出,手掌一松,那颗夜明珠掉到了地上。当刘三落地后直接捡起。 “咚--”一声鼓响,初赛结束。刘三勇夺夜明珠,进入了复赛。 尹勾宗的大弟子两眼一瞪,完全还未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就看见方才拍他后脑勺的道士和一个娘娘腔小道士扭着屁股耀武扬威。再也忍不住怒火,嘴里骂骂咧咧道:“我**你们祖宗!居然来阴的!” 举起烈焰蛇矛向他们刺去,却被何明秋手中的飞镖打中,“枰”得一声,烈焰蛇矛被打落。 何明秋冷声道:“你们尹勾宗也是名门正派,输了便是输了,怎么可以犯规。莫要丢了你师傅的脸面。” 墨璃尘和刘三看着悻悻然转头的人,忍住笑出了声。 刘三更是笑得前俯后仰,接而对墨璃尘称赞道:“师弟,师傅的道符有几下子啊!” 墨璃尘挑了挑眉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师兄此话差矣,能抢到夜明珠是你自己武功高强,一开始只是深藏不露而已。等会打败叶羽这个小白脸就靠你了!” 话音刚落,叶羽杀人般的眼光就朝他们撇来,刘三肩膀一抖,对着墨璃尘道:“师……师弟,等会你给我多烧几张道符!” 墨璃尘点头一应,拿出那一叠道符,坐回原地,开始闭目打坐。 初赛结束,何明秋再次上台,三十个进入复赛的名单已尘埃落定,他们玄武门成功进入复赛。只见他又道:“复赛开始!接下来就是各英雄相互对决,两人一赛。得胜者得到一块进入决赛的腰牌。每回合比赛时间为半柱香。好了不罗嗦了,何某在此告退。” 台下立马响起一片讨论声,众人开始摩拳擦掌。 刘三在台下看了一回合又一回合,终于在两柱炷香后轮到他了。 锣鼓声一起,刘三松了松肩膀,似是自信得走上台,他的对手是鹤华门门主,开智宗。 开智宗让大徒弟参加了初赛,这复赛就由他来上。眼前的道士方才竟然以两招就打败了尹勾宗的大弟子,看来戌真初的徒弟真有两下子。 不过这个弟子为何他从未见过?看上去年龄也不大,最多不过三十,不像是戌真初的三大弟子啊,难道他是几年前戌老头收的关门弟子?听说戌老头极其爱那个关门弟子! 回神,开智宗集中心智准备和这道士决战! 刘三轻吭一声,示意墨璃尘可以烧道符了。墨璃尘却因看见一抹熟悉的背影,根本没注意到刘三。 “咳咳”刘三又咳了一声,可这一咳倒是引来了开智宗。 只见一点寒光射向了刘三的咽喉,那是一支剑,一支藏在袖中的软剑。 好快的出手,好狠的出手!这只是比赛,可对手事先毫无预兆,似是要将刘三至于死地。 “啊--”刘三一声惊呼,身子往左一偏,总算躲过了这一招。这一声惊呼也让墨璃尘回神,赶紧拿出第二张道符点燃,小手挥挥,道符又飞了出去。 墨璃尘摇了摇脑袋,两指放在眉心,嘴里再次叨念道:“吾知汝名,急去千里-急急如律令……” 令字刚落,刘三像是关公附身,快速又躲过这一剑,在开智宗收剑时,刘三肘撞拳击,掌劈脚踢,霎时间将他打到在地。 开智宗怎会如此就认输了,立刻起身,丢下剑。双掌齐出,左掌拍出,右掌疾跟而至。 速度之快令刘三的心又是一急。 墨璃尘赶紧又拿出道符一烧,果然,道符一点燃,刘三又是一跃,大袖飘动,袖底呼呼的拳力向开智宗发出。 在场所有人看见这张飞在半空的道符,还燃着火,顿时寒毛之立,觉得场面诡异的很。 第三十九章 :赢得宝书归 在场所有人看见这张飞在半空的道符,还燃着火,顿时寒毛之立,觉得场面诡异的很。 这一场以开智宗输得一败涂地结束,刘三又是咧着嘴乐呵呵得直笑:“哈哈!跟我打?找死!” 接下来,刘三每打一次,墨璃尘就挥挥小手,烧一道道符。所以,刘三场场必赢。 只是,当众人一看到天空中漂浮半张燃烧着的道符时,都忍不住打冷颤!这还未入秋就觉得冷得很。 台下如此,台上更是如此,只要一见那娘娘腔小道士燃烧道符,他们就后退一步。有一两个连打都未打直接认输。 终于,轮到决赛了,刘三的最后对手不出意外的就是叶羽。叶羽缓步向前,眼中丝毫无惧意。 刘三霸气道:“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下台,贫道就不开打了。” 叶羽只是抱拳回道:“开始吧。” 刘三一甩头,看向墨璃尘道:“师弟,烧道符。” 墨璃尘摊摊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兄,烧完了。” “什……什么?烧完了??那……那你快去找师傅要啊!”刘三又开始结巴。 墨璃尘轻咳一声,轻声回道:“师兄,师傅去茅厕了。” 刘三:“什……什么?去……去茅厕了?” “咚——”刘三的话音未落,就只听见一声鼓响。墨璃尘也急了,这刘三手中无一兵器,又无道符,戌真初又不在。真是凶多吉少。 眼珠子一转,墨璃尘直接转身,趁着身后不注意,直接拔出了他腰中剑,接着扔到了台上,大声喊道:“师兄,接剑!把那小白脸打趴下。” 叶羽一听到小白脸三字,就怒火中烧,早看这两个小道士不顺眼了,碍着他们是戌真初的徒弟没有当面挑衅,现在不把这小胡子道士打得直喊娘,他就不姓叶。 叶羽以掌代刀,破空一刀砍向刘三。刘三紧闭双眼,挥刀一挡。碰撞间竟发出金属叮当的脆响。 众人又是皆叹,这叶羽的内力在平辈中绝为罕见,他们瞪大着眼睛死死盯着这两位高徒的决战,眨也不眨,生怕漏了一招半式,错过了什么。 眼看着这叶羽又是一掌劈来,刘三吓得魂飞魄散,直喊:“我……我……认输!” 这叶羽当作没听见,身子向前倾斜,快步冲向他。墨璃尘眼看着刘三要中招,心一急,立刻抓起小桌上的筷子,“嗖”得飞向台上。 这筷子和飞刀虽有区别,但使劲的方法相同,所以也有一定的力量。 众人正当以为刘三会中招之时,那根筷子直直得刺向叶羽的臀部,虽然刺进去不多,但当场疼得他呲牙咧嘴。 “啊哈哈哈哈”众人皆笑成一片,连一旁的何明秋也抖动着肩膀憋住笑。 叶羽瞪着血红的眼,怒道“你们居然敢阴人!这是犯规!” 刘三慎得慌,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嘴里念叨着:“你……你……你别过来啊,你……你在过来,我……我就要出绝招了!” 不过,叶羽居然突然转身,一个飞跃下了台,然后一把揪住墨璃尘的领子把她拎上了台。 叶羽挑眉看向他们,笑得邪气异常道:“我一个敌你们两个如何?” 墨璃尘咽了咽口水,手捂着腹部后退了几步。完了完了,这回真是惹了这个小白脸了。该死的戌真初!关键时期连个人影都没有?这不是坑人是什么? 刘三见墨璃尘被揪上了台,立刻用手臂挡在她前面,结巴道:“你……你你要比就和我比,我师弟武功太烂了,留在这里只会拖后腿!” “师兄!”墨璃尘霎时间有那么一丝感动,这刘三关键时期还是很讲义气! 可那叶羽哪里听得进刘三的话,方才强压的怒火早已在眉心间显现脸燥得通红,收拢五指的手关节发白,恨不得冲上前,将他们两个剥皮煎骨,以拽怒气,这一招就是他师傅的看家本领,天千变。 眼看着这一招要攻向他们,刘三大叫一声“啊!!!”然后直接冲了过去。 叶羽现在还不想杀他,他第一个想干掉的人就是那个娘娘腔小道士,只见他左脚点地,一跃而起,跃过刘三,接着再次一把揪起她,向高空抛去。 天哪!众人只看见这娘娘腔小道士一下子飞到了半空,就如她烧的道符一样,在空中转啊转。 这高度,若是她没有武功,那么掉下去一定一命呜呼!有些心肠慈悲点的武林中人别过头去,有的正义感强一点的,准备上前营救。 可,正当他们别头之际,有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声震破了他们的耳膜。 “啊——”就在短短一瞬间,众人发现有一人已躺在一大滩猩红的鲜血中,喉咙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嘴里不断得冒着血。而那娘娘腔小道士已稳稳得落在地面,毫发无损。 众人定睛一看,直接倒抽冷气,这这……这掉在地面的不是叶羽吗? 更令他们瞠目结舌的是,刘三居然站在他的肚子上,一只脚正踩着他的脖子,颈骨发出“咯咯”的响声,血液回流,口中的血越吐越多。 叶羽断断续续道:“放……放了我。” 刘三慢悠悠道:“放……放放了你?你有没有人性!我都告诉你了,我的小师弟不会武功,方才他还吃撑了,怎么和你打?可你居然还要和他打!你的心思太恶毒了!” 墨璃尘也没看清方才他那招是怎么出的,顿时觉得他霸气得很,称赞道:“师兄!你太厉害了!” 最后,何明秋见这叶羽快要断气,于是终于回到台面,大声宣布道:“今日胜者是玄武门!” 刘三这才松了脚,从叶羽身上跳了下来。 台下立马又响起了掌声,有人更是称赞道:“果然是戌真初的徒弟!就是不一样啊!那一招叫什么名字?我怎么都没看清,那叶羽就倒地了?” “我也没看清,那一招叫什么名字?连剑都没出,只看见一道极其快的闪光飞溅而过。” “难道是暗器?”其中一人惊讶。 “不可能!玄武门乃名门正派怎会出这么阴毒的招!一定不是!” 何明秋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几步一上前又道:“何某也是开门说话的人,既然听到有人讨论说是有暗器,那么何某就让大夫来给叶大侠看看,是否中了毒?” 随之话落,几个大夫匆匆忙忙便走了过来,撩起袖子便给叶羽诊治。同时,叶羽的同门师兄弟也快步上台查看他的伤口。 最后诊断的结果并非中毒,而且身上并无外伤,他之所以流血是因为严重的内伤。 比赛结束,戌真初这才晃悠悠得拿着酒壶回到了赛场。 墨璃尘和刘三正用愤怒至极的眼神盯着他。 迎着他们愤怒的眼神,戌真初笑呵呵道:“啊呀?比赛结束了?你们拿到书了?” 由于身边还有一些武林中人未散开,墨璃尘和刘三憋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戌真初遂将声音提高,道:“哈哈哈!果然是贫道的好徒儿,走!师傅请你们吃顿好的!” 三人凯旋而归,那本书就由墨璃尘揣在衣服里,找了附近最豪华的酒楼。 戌真初一直保持着笑容,在对他俩一番赞美后,将浮沉甩到了桌面,唤道:“小二,上好酒好菜!” 一个躬着腰的小二端着盘子走了过来,笑着问道:“道长,想要点什么菜,我们这里什么菜都有,梅花香饼,招积鲍鱼盏,水晶冬瓜饺,都是我们的招牌菜啊。” 戌真初看了看砸吧着嘴巴的墨璃尘,摸了摸胡子道:“这三道菜都要了。再来一壶上好的酒。” “是,小的马上就将好酒拿来。”小二喜得眯着双眼,今日真是遇到大客官了。 很快,热气腾腾的菜上来了,墨璃尘和刘三也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架起筷子就要开吃。却听到那小二又道:“三位道长且慢,没有酒怎么行?” 说着,将一坛酒放到桌面,开始介绍:“这酒可是我们的镇楼酒,还是我们开酒楼时就酿下的。整整有七十年。” 戌真初一拍桌子,一撸白胡,爽朗道:“那就这壶了!” 小二吊了吊眼皮子,又笑道:“三位道长,这酒虽然是好酒,但是由于珍贵得很,所以价钱嘛~~要这个数!”小二伸出五个手指。 “要五两银子?”戌真初皱了皱眉头,最终像是下了狠心,又是一拍桌子道:“要了!贫道要犒劳一下好徒儿。” 刘三抖了抖肩膀,心里暖融融的,看来今日的惊吓没白受,喝上这酒一定快乐似神仙。 小二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五两,是五十两银子。” “什么?五十两?”三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刘三的心也瞬时沉入谷底,这五十两银子可是他这个县令一年的俸禄啊,这壶酒也太贵了吧。 小二又一脸笑意,问道:“道长,开不开?” 这么贵!就算让他们三个留在这里打杂三年也赚不了啊,心一急,结巴道:“开……开……” 话语未落,“哗”得一声,小二已将红布打开,一脸诚恳得道:“道长真是好爽快,这酒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刘三愣了愣,看了看两边睁大着嘴巴的墨璃尘和戌真初,手一擦额头的冷汗,回小二道:“我……我是说……开……开……开不起。” 小二一听,刷得变了脸色,扯着脖子怒声问道:“什么?开不起?想吃霸王餐?” 刘三抽了抽嘴角,最后心一横,脚搁到桌面,指着小二的鼻子回敬道:“我……我……我没说开……开,我是说开……开不起。你……你们还……还有王法吗?我……我是县令!” 小二道:“哈哈?县令?我还是天皇老子!来呀!好好教训这三人。” 第四十章 :相见 这家酒楼算是附近最大的,食客当然也不少,而且多数都是一些有钱的商人,见到一群大汉追着三个道士打,觉得特别的有趣。忍不住拍手称赞。 戌真初本不想动武,但现在情况危机,这丫头还怀着孩子,若是摔一跤怎么和那只燕子交待。于是一手拎住一个,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然后毫发无损的落下。 “哇——”众人哗然,路人停足而观,楼上的人则是伸长着脖子向下看。 几个大汉见到这一幕,完全惊在原地,看来这三个道士会法术啊!别说开了壶酒,就算砸了他们的酒楼,他们也断不敢找他们麻烦的。 三人最后大摇大摆得出了酒楼,坐回了驴车,准备出发去另一家酒楼。 黄昏,墨璃尘剔着牙,望着夕阳无限好,突然问道:“师傅,我们要出空兴县吗?” 见戌真初不回答,她又道:“其实我们可以去京城。” 戌真初依旧不应,因为眼前不要说是去京城,连出广君府都很难。空兴县是属广君府所管辖,只见府门外已站着几百士兵,手持大刀,威武如关公。 戌真初停下驴车,问其中一个折回来的大娘:“大娘,请问为何这里有那么多士兵驻守?出什么事了吗?” 大娘叹了口气道:“马上就要打仗了,这还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若是被其他国家知道了一定笑掉大牙!这些士兵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听说是要找一个女人。为了找这个女人,谁都不能出府门。” 墨璃尘心立刻悬了起来,那女人八成就是之她,若这些人是睿临的,那就再好不过,若是太后的,那她的小命就玩玩了。 “女人?我们三个是道士,一定不会被拦截。走喽!”戌真初一抽驴屁股,驴子就慢悠悠得靠近府门。 刚靠近县门,就被十个侍卫用大刀拦截,粗着嗓子道:“此门不许任何人出去,赶紧回去!” 戌真初拿出腰中酒,摇了摇酒壶笑道:“贫道行游这么久,从未见过有地方有这种规定?敢问你们的主子是谁?” 侍卫头才不管他们是道士还是和尚,上头主子有令,不许有任何人出县门,就是上头有鸟儿飞出,也要一箭射死!于是煞气十足道:“我们主子是谁?你这个臭道士有资格过问吗?” 此时,空气已闷热得很,墨璃尘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乌云正从四面八方凝聚过来,雷声亦从云层中隐隐传来,于是,她转头对戌真初道:“师傅,罢了,我们先找客栈躲躲雨。” 戌真初想了想,一抽驴屁股便道:“也好,那我们先避避雨。明日再走!” 待到他们走远了,其中一个领头侍卫疾步走上城楼。如果他没有看错,方才老道士身后的小道士长得和画中人一模一样。可她不敢轻举妄动,上头有令,先向上级报道,然后派人暗中保护即可。 三人在天黑前终于找了家客栈,由于房间已满,无奈,只能三人同一间房。墨璃尘和他们约法三章,一,她睡床,他们睡地。二,不许对着她的床铺。三,不许打呼噜。 达成协议后就这么睡下了,墨璃尘怀里紧紧抱着那本武周书,她也不是愚笨之人。今日他们三人勇夺此书,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 这一厢,墨璃尘和戌真初虽不敢眠,但好歹还能稍作休息。 而另一边,将近百名武林高手已暗伏在了这家明霞客栈周围。白日里的何明秋早已一敛白日的和善,他的目光充满着戾气,手中的白虹剑紧紧握着。 “何盟主,我们何时进去?兄弟们都等不及了!想不到戌真初真的会妖术。” 说话的便是叶羽的师傅,叶起。今日他的爱徒不仅惨败还被废去了武功。他恨!可那时不能出手,因为何明秋有令,不能在现场动他。 何明秋望了一眼月色,轻声道:“再等半个时辰,这老道士不会这么容易放下戒备心的,等会你先放毒气,再将这麻袋里的毒蛇放进去。” 叶起也是名门正派,做这种事情他岂会心甘情愿,于是直接问道:“盟主,既然早已知道戌真初会妖术,他们玄武门是邪.教,为何还要让他赢得宝书?” 何明秋看了一眼不解的叶起,解释道:“我当时也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邪.教,观了这场比赛才正式确定。可当时如果和他直接打起来,我们未必会赢。” 这一切说的非常在理,叶起也不再过问。可他不会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何明秋的一个计谋。武林中哪个不想得到这本宝书?若是他直接将宝书占为己有,那就一定会遭来很多麻烦。他只有将这个麻烦先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再以带领大家斩妖除魔为由,得到更多的信任,得到更高的地位! 这宝书的来历也是非常的神奇,是一个月前在易门山举行武林盟主大赛中,突然地动山摇,平静后在裂缝中居然发现了一本书。粗略一番竟然记载着天下最厉害兵器的打造方法。于是武林同僚就决定了今日的夺宝书大赛。 两人又潜伏了很久,何明秋抬手道:“可以了。切记,戌真初的听觉特别灵敏,就算你的轻功特别好也格外小心。” 待到叶起离开后,何明秋也放出了无声的讯号,若是戌真初侥幸逃脱毒气和毒蛇,那也很难斗过这百名武林高手。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绪还是未宁,总觉将有些事会发生。 果然,正当他向四处张望之时,突然听到一声惨烈的叫声,声音如一把利刀划破了这寂静的天际,何明秋回头,居然看到叶起的后脑勺被一支玄铁剑穿破,只留下一个巨大的血骷髅,脑浆爆射而出。 可他更不会想到,当他回头之际,已有数百支玄铁剑爆射而来,而他连一个呼吸都未来得及喘就已血肉横溅。 “杀——”只听见一声令下。 数百支皇家玄铁剑如密雨般从空而降,几百个武林人士立刻四处逃窜。可速度即便再快,也快不过这些玄铁剑。很快,这里就成了一片血海。 这些射箭之人正是慕容睿临的死士,他们此刻身穿黑色夜行衣,踩着这些武林人士的尸体快步而去。他们的领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睿临。 他的眉目一如既往的温润,脚下踏的明明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但瞧上去却如踩着曼陀花过奈何桥的仙人。无一丝杀气,更无一丝人间的污秽。 可在房间里的三人早已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墨璃尘压着嗓子首先开口道:“师傅,外面有人,我们要不要?” 戌真初笑道:“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方才的龙方杀了虎方。等会就等龙方自投罗网。等这些都解决了,我就将你安安全全得送到燕追云身边。” 听得这句话,墨璃尘才恍然大悟,这戌真初是故意去了府门引来了皇家士兵,再和武林人士来个龙虎斗。而他们就可以安心的坐观龙虎斗。可是,那些皇家士兵是太后的就再好不过了,若是睿临的,那该如何是好? 于是,墨璃尘低声又问道:“那师傅猜猜,那些皇家的军士会是睿王一派还是太后一派。” 戌真初坐起身子,撸了撸白胡子,回道:“这个,我是真不知。不管是哪一方的,他们的目标既然是你,那么一定就是敌人。” 墨璃尘一听,急忙问:“若是赢的那派过来杀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戌真初站起身子,慢悠悠得走到桌前,在黑暗中为自己倒上了一杯清茶笑道:“你放心,他们进不来的。我在客栈周围早已布下了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墨璃尘有些揪心,生怕那批人真的是慕容睿临的,所以接而问道:“那他们会不会死?” 戌真初轻叹了一口气道:“那要看他们的运气。现在门外的人离我们不到三尺的距离。等会他们就会进入一个结界。他们每个人的结界是不同的。若是心善之人很快就能走出,若是心肠歹毒之人很有可能就会死在里面。” 虽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墨璃尘的心越悬越高,也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她越来越觉得这些人是睿临派来的,还很有可能他就在里面。 于是,乘着戌真初和不注意,直接快步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 窗子一开,就有一阵狂风袭来,戌真初立刻唤道:“璃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有危险!” 可墨璃尘哪里会听,她站在窗口终于见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这些日子她日夜思念的人不就在前方?仿佛带着隔世的思念正向着她走来。 眼看着他快要靠近客栈,墨璃尘扯着嗓子唤道:“睿临,不要过来,这里危险!” 慕容睿临闻声望去,他的阿璃正在窗口唤着他的名字,虽还隔着距离,可他的情绪早已澎湃。 不过,即使再如何心动和兴奋,墨璃尘的提醒还是令他停下了脚步,淡扫周围的景物,对身后人道:“小心,这里被人布下了陷阱。” 第四十二章 :思念 戌真初将这幕完完全全看在眼里,道袍的长袖一挥,窗户“彭”得合上,接而对墨璃尘道:“璃儿,你真的是燕追云的媳妇?” 墨璃尘怔怔地看着他手中的道符,许久方才道:“师傅,其实睿王才是我的夫君。求您快点将这结界撤去。” 戌真初大惊,眼前的丫头是疯了吗?她的夫君怎么会是睿王?记得燕追云在飞鸽传书上明明写着让他去空兴县救他的孩子和媳妇。会有两批人要杀他们。难道燕追云是骗他的?不可能!燕追云怎会为了别人的女人来求自己? 刘三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唤出了声:“睿……睿王?你的夫君是睿王?” 墨璃尘哪里有心思回他,慕容睿临虽不是十恶不赦但绝对不是百姓心中那般的仁爱啊!墨璃尘这点早已看清了,可是爱上了就爱上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说过,与他生死于同。于是,心一横,快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是了,既然戌真初不愿意撤去,那就由她去过条结界。 这一路飞奔出去,很快就走到了客栈大门口,离慕容睿临只隔数十步。而戌真初和刘三也随之追赶了出去。 此刻已是子时,明月不知何时退了下去,反倒是刮起了阵阵狂风,打在脸上格外生疼。 慕容睿临虽和她只有数十部之遥,却不能过去,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她微隆的小腹,先是一惊,接而露出极度喜悦,唤道:“阿璃?你?” 墨璃尘当然知晓他是何意,红着脸微微得点了点头。 这一番郎情妾意令戌真初皱了皱眉头,只道:“贫道的目标并不是你们。只要你们现在离开这女子,这些阵法也困不住你们。” 看来这丫头没有撒谎,这睿王真是她的夫君。但是,他既然答应了燕追云就一定做到,将这丫头平安带到他身边! 慕容睿临闻言,淡淡一笑道:“本王的目标也不是你,若死你撤掉这些阵法,就饶你一死。” 墨璃尘只听戌真初大喊一声“好!”,接着手中的拂尘一甩,一道浓郁的紫光瞬间撼出,接而四周立刻升起茫然的白烟,如漫天雪花飘落而至,温度急剧下降。 等她白烟消散后居然发现身边已无一人,抬头一瞧,真的下起了大雪,如置身苍白云之颠。 “睿临!!”墨璃尘对着前方大喊一声,却无人回应,难道已进入了结界? 白雾虽已散去,但由于这雪大得很,所以依旧看不清眼前的路。墨璃尘拢拢衣领,浑身不住的颤抖。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她必须要走出这结界。 她逆着狂风,步履不稳,摇摇晃晃,大风夹杂着漫天雪花刮过来令她双眼一阵剧痛,无法视物。 走着走着,她的前方赫然出现一条奔腾的江水,而身后又传来阵阵马蹄声,豁然转头,居然看见已被砍了头的夜明澜正怒视于她,瞪着铜铃大血窟窿,厉声道:“墨璃尘,今日就由老夫带你去见阎罗吧。” 墨璃尘心一惊,突然想起这是幻像,一切都是假的。便对着夜明澜正声道:“你死有余辜,杀了你,我问心无愧。” 话音刚落,夜明澜凭空消失,眼前又缓缓走来一人,此人身子瘦弱,身穿一件水蓝色罗裙,等她缓缓走近了,她才发现此人居然是雪尽! 墨璃尘一怔,立刻飞奔了过去,拉住雪尽的手臂道:“雪尽,我好担心你。你在王府过得好吗?王爷有没有为你洗刷冤屈?” 雪尽冷冷看了一眼墨璃尘,道:“冤屈?你也知道我是冤枉的?” 见雪尽神色凝重,墨璃尘轻声又问:“雪尽,你是不是在怪我?” 雪尽凄凉一笑,盯着她的眼睛凉声道:“主子,雪尽为了你不惜和五皇子恩断义绝,拒绝他的请求。可王爷却依旧要置我于死地,我在地牢里受了什么酷刑,你可知道?而你在哪里?你何时想起过我?王爷做了再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你都选择视而不见,选择逃避!” 墨璃尘被她盯的浑身发凉,又心疼无比:“不不不,不是的!雪尽,不是这样的,我一直没有机会遇见他!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担心你!等我回去,一定会让他放你出去!一定会!” 她咧嘴一笑的表情竟有几分狰狞,反问道:“救?我已是废人一个,救我又有何用?” 雪尽眸光由愤怒转为了冷意,冷冰冰地看着她,接而对着天空苍凉一笑。血,竟从她的口眼鼻缓缓淌流下,淌在她煞白的脸颊就显得越加的刺眼。 墨璃尘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像,可她依旧害怕极了,脚步不由往后退。难道这是她的心魔?她早就知道雪尽被慕容睿临冤枉,被严刑拷打,只是一直在逃避? 雪尽步步紧逼,墨璃尘步步后退,眼看着身后就是江河,若是掉下去就是万劫不复。她死没事,可她还有孩子! 已经无路可退,墨璃尘终于大声反抗道:“不是的!你不是雪尽!你是幻觉!你是幻觉!” 雪尽扬起没有血色的唇角,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子,狠很得刺向她,道:“这不是幻觉!这是真的!你问心有愧!” “不!”墨璃尘大喊一声,豁然睁开眼睛,大口的喘息,刺骨的恐惧在血液里叫嚣着,仿佛周身的血都要被抽干。 “阿璃!” 慕容睿临惊喜的声音让墨璃尘霍得睁开眼睛,目光环顾了四周,竟然发现已在慕容睿临的寝殿。 墨璃尘柳眉微蹙,虚弱得问道:“这里是……?王府?你是……?” 慕容睿临见她醒了,红着眼睛颤抖得回道:“这里是王府啊,我们回家了!我是你的睿临啊!” 墨璃尘有些不可置信得问道:“睿临?你真的是睿临?我们回来了?” 慕容睿临将她楼在怀里,沙哑着嗓子道:“嗯,我们回来了!以后再也不分开了,永远不分开了!还有我们的孩子” 墨璃尘贴紧他的胸口,先将思念之情道出:“睿临,我好想你。”这句话近乎颤抖得说出,这种思念和担忧简直渗入了她的骨髓,令她这些日子夜夜不能眠。 慕容睿临这些时日何尝不是思念入骨,方才是强忍着激动,而这一刻,当她说出“我好想你”四个字后,他的心几乎是痉挛着的,既痛又喜。喜的是,他终于又重新拥有她了,痛的是,她怀着孩子在外受了那么多苦! 他的眼泪早已夺眶而出,沙哑着嗓子道:“嗯,我知道。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他只能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这句似是低喃,又似是誓言的话语! 墨璃尘抬头,才发现他居然哭了,心头一酸,用指腹抹去他的眼泪,哽咽道:“你怎么哭了呀?我都没哭!” 慕容睿临未回答她,只是紧紧抱着,似要将她搂进骨血,拼命得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睿临?”墨璃尘被他搂得几乎喘不过气,却没料到下一刻他的吻已落在了她的额头,她的唇瓣,她的脸颊,她尝到了他滚烫又苦涩的眼泪。 情到深处,墨璃尘也早已泪流满面,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思念和情义。 而慕容睿临的吻似乎没有停下的架势,逐渐向下移动,扯开她的衣领,双手早已伸进她的衣服内侧,抚摸着滑如丝绸的肌肤。而墨璃尘也不推开,仿佛还配合着他的动作,忘情得迎接着他越来越疯狂的吸允。 可突然,慕容睿临停下了动作,拼命得喘着粗气,看着被自己扯到腰间的衣服,还有被他方才狂风暴雨般亲吻过的肌肤,急忙拉过被子将这片春色盖上。 墨璃尘羞红着脸看着直喘着气的慕容睿临,知道他现在一定是欲火焚身,于是将他的手心覆盖到她的小腹,似是令他转移注意力,笑着问道:“睿临,你有没有给我们的孩子想好名字?” 慕容睿临闭目沉思了一会儿,许久,他在墨璃尘耳边道:“这孩子是我们在静思堂有的,静堂思方落,空逸了无痕,就叫慕容静逸如何?希望这孩子无忧无虑,莫让尘世的纷乱滋扰了纯净之心。” 墨璃尘倚在他怀中,柔声回道:“静逸,静堂思方落,空逸了无痕,这名字极好。” 两人相依偎了很久,墨璃尘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睿临,我们是怎么从奇门遁甲逃出的?” 慕容睿临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解释道:“当初我去接你,一定是有备而去。听府门的军士禀告,你身边有个老道士。老道士的看家本领不就是奇门遁甲?所以我就准备了一些东西破解。” 墨璃尘有些好奇得问道:“什么东西? 慕容睿临朗声一笑,略带神秘反问:“阿璃猜猜是什么?你也做了一些日子道士啊。” 墨璃尘方才就如经历了生死劫般,根本无一丝气力,撇撇嘴,焉焉道:“我怎么知道?他又没教过我。” 慕容睿临眉眼间尽带着柔情,笑道:“就是黑狗血掺杂香炉灰啊。” “噗——”墨璃尘不信的摇头:“你骗人!这么厉害的阵法怎么就被黑狗血给破了呢?” 慕容睿临坚定得道:“我何曾骗过你?这等歪门邪道只需以黑狗之血可破之!” 墨璃尘这才相信,不过又紧张得问道:“你杀了他们?”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墨璃尘和他们多多少少有了友谊之情。不希望他们死。 慕容睿临随即回道:“我哪里能杀了那老道士?他带着那县令跑了。” 墨璃尘狐疑得看了一眼慕容睿临,却任由他将药喂入她的口中。最终,他的温柔将她的疑惑全部压了下去。 慕容睿临见她喝下了药,又对门外唤道:“雪尽,进来。你的主子醒了。” 话音刚落,雪尽推门而入,一见墨璃尘就跪倒在床前哭道:“主子,你可担心你死奴婢了!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四十三章 :来路不正 墨璃尘见到活蹦乱跳的雪尽,简直喜极而泣,:“雪尽,你,你……”哽咽了一会儿,再次看向慕容睿临,难道是她错怪他了? 雪尽用力抹了把脸,睁着通红的双眼道:“王爷是曾经怀疑过奴婢,可他最后还是放了奴婢。没有对奴婢用过重刑。” 慕容睿临在一旁道:“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怎敢对这丫头私自动刑。” 墨璃尘又握紧了几分和他十指相扣的手,柔声道:“谢谢你。” 慕容睿临笑着对雪尽道:“好了,你也先下去。等会再进来。” 这回,墨璃尘算是放下了悬着的心,看着慕容睿临瘦了一圈的脸颊,心疼得问道:“这些日子怎么瘦了那么多,也不好好照顾好自己。” 慕容睿临抬手抚着墨璃尘的脸颊,笑道:“瘦了还能长回来,有什么打紧的。”接着,又将手心覆上了她的小腹,心疼道:“倒是你,怀了孩子还奔波了这么长时间。若是我早些找到你,你也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墨璃尘将手心又叠上了他的手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轻声道“其实,这些日子一直有人在照顾我。他们都是一个人的朋友。但是,他……” “他是燕追云?”慕容睿临直接问出了口。 墨璃尘抬头,想从他的眸光中看出些什么,可最终失败。他的眸子清澈见底,无一丝复杂的情绪。 墨璃尘原本想将燕追云的身世说出口,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吞了回去,只是问道:“嗯,他是燕追云。他,最近有没有见过你?” 慕容睿临摇头,接而道:“没有,他失踪了很长时间。他虽然护了你,但却未曾和我禀告。就凭这点,我一定要严惩他。” “他没来见过你?”墨璃尘紧接着问。 慕容睿临将脸颊贴紧她冰凉的发丝,平静道:“他未曾见过我,阿璃想要告诉我什么?” 墨璃尘想了一会儿,若是告诉慕容睿临真相,慕容睿临一定会追杀燕追云。若是她不说,她又担心燕追云会害到他,因为她不确定燕追云到底有没有投靠宁太后。 考虑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决定将这事说出口:“睿临,其实燕追云是前朝的太子。你要小心!千万不能再重用他了!我现在不确定他有没有知道自己的身份。” 慕容睿临一愣,想不到她居然知道这事,原本不想让她陷入这些朝廷上的纷争,想给她平静,一时间居然不知如何回她。 见慕容睿临不应,墨璃尘也不再提及这些事,而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睿临,你有没有在我身上发现了一本书?” 慕容睿临拍了拍她的手背,回道:“是那本周武书吗?这本书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你是怎么得到的?” 墨璃尘轻叹了一口气道:“是参加了武林大会得到的。其实我也没出了多少力,都是靠了戌真初和刘三。” 慕容睿临轻声一应,也不再提问,只想好好抱着她,享受这份离了很久的温度。 在这慕容睿临的寝殿温暖如春之际,在秦府的某一房间却是比数九寒冬更加冷,身边的丫鬟个个垂头站着。秦冰燕正阴沉着脸色端坐在镜前。 既然她的父亲已公开跟了慕容睿临,所以她也回到秦府。而明日就是她出嫁的日子,按照皇室纳侧妃的规矩,前一日会派管家上门,问问姑娘家还缺些什么,也好回去准备。可现在已是傍晚,睿王府管家的李海迟迟未来 锦棉是她的贴身丫鬟,她低头道“小姐别急,也许李管家正在路上呢。 秦冰燕狠很得将梳子往地上一掷,冷笑道:“在路上?我们秦府离睿王府并不远,按理说正午就应该到了,何以现在还不出现?” “小姐,您也不要太过动怒,王爷心里还是有小姐的,他给咱们秦府的聘礼多的都块成山了,娶正妃不过如此吧。再说,马上就要打仗了,睿王想要打一场十拿九稳的仗就一定需要大少爷。” 这锦棉说话快如倒豆子,但却甜如蜜汁,秦冰燕面上虽不露喜色,但心里的怒气却消散了很多。 锦棉随即又宽慰道:“小姐,奴婢觉得呀,过不了一年,他就将您封为正妃。打赢了,说不准直接封为皇后呢!” 秦冰燕佯装嗔怒道“就你贫嘴,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啊呀!小姐,奴婢哪敢呀!” 这主仆两人的气氛刚融洽,就听到秦府的管家在门外唤道:“小姐,睿王府的李管家来瞧您了。” 秦冰燕一喜,急忙示意锦棉,锦棉立刻回道:“莫催莫催,我们小姐还没梳发呢。” 锦棉面带喜色的为秦冰燕梳发,梳了个飞燕髻,配上金丝镶宝石桃心簪子,真是个美人如玉,清雅似莲。 走到了客厅,李海正侯在厅堂,一见秦冰燕便上前弯腰道:“李海见过秦小姐。” 这李海长得圆脸,身体略微肥胖,皮肤白皙如女人,一对细眼总是弯弯如柳。即便这样一个瞧上去无一点气质的男人却稳做睿王府管家十年。可见他的马屁功夫一定是一流的。 秦冰燕将他虚扶起,道:“李管家客气了,快请起。” 李海又是弯了弯腰,恭敬道:“您就是我今后的主子啊,提前行礼也是应当。过不了几日,我还要自唤一声奴才才是。” 这话令秦冰燕的心一个微凉,过不了几日?他是何意? 果然,李海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锦盒递给秦冰燕道:“前些日子王妃回府了,还怀有身孕,王爷想等她身子好些了再迎娶你过门。但王爷心里还是有秦小姐,所以就命我给您带了这颗东海夜明珠。希望您能明白他的情义。” 秦冰燕的表情有些僵,扯出一个笑容,道:“代臣女谢过王爷。王妃能安然回府那真是天大的喜事,当然要先照顾好她。” 李海又抱拳行了个礼,笑嘻嘻道:“秦小姐不仅容貌出色,连性子也是温良如玉。王爷说了,再过半个月就迎娶你过门。” 秦冰燕已调整好方才的波动的情绪,温言道:“婚事一切听从王爷的安排。锦棉,去库房将将百年人参拿来。” 李海故作惊讶道:“秦小姐这是?” 秦冰燕笑道:“还请李管家替臣女送给王妃,也是臣女的一份心意。” 很快,锦棉便捧着着两长长的锦盒快步走来,将红色锦盒递给了秦冰燕。 秦冰燕亲手将锦盒递给了李海道:“这一支是给王妃的,另一支是给李管家的。” 李海光捧着盒子就能感觉从盒身透过来的凉意,便猜想这里面装的是不是琼山的雪人参。若是真是,那这价值绝对是连城的。 李海也不打开,心里已有八分确定,乐呵着道:“请秦小姐放心,奴才一定会将你的心意转达给王爷。” 秦冰燕心里鄙夷着,方才还“我”字,这一下子就自称了“奴才”这转脸也太过快了。 待到李海出了门,秦冰燕再也控制不了怒气,直接将桌上的茶壶狠很摔在地面,压着嗓子怒道:“一个贱婢出生的女人,凭什么得到这样的荣宠!” 锦棉却蹙着眉头道:“小姐不觉得很奇怪吗?她居然怀了孩子?按理说她几个月前是被先帝禁足在静思堂的。这孩子来路不正啊!” 秦冰燕转头看锦棉道:“来路不正?怎么可能?王爷会不知吗?一定是王爷某一日去了静思堂。这个女人真是下贱!居然在静思堂……” 可当她看清锦棉意味深长的眼神时,终于恍然大悟:“你说的没错,这孩子就是来路不正。人言说不正就是不正!” 睿王府地牢 阴冷的风夹杂着血腥味飘散着整个地牢,浑身是伤痕的雪尽无力靠在冰冷的墙角,一只灰毛鼠从她脚边窜过,窜到了她的手掌边,开始啃噬她的手指。 雪尽也不去挥走它,只能偏过头不去瞧它。可手指传来的剧痛令她呼吸极喘。 可,随着一声“吱吱吱”得声音,手指传来的剧痛居然消失不见,雪尽一转头,居然看见那只灰毛鼠已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一动不动。 “姑娘难道不知被老鼠咬会得鼠疫吗?” 不知何时,顾景善已站在了铁栏的边,一脸正色得问她。 这顾景善半个月前被关押在她的隔壁监牢,虽然不知他为何会被关押,但她能确定此顾景善对慕容睿临一定还有用,否则不会不动他分豪。 雪尽无力得笑了笑,回他道:“当然知道,但就算是将它赶走,我也逃不了一死。” 顾景善言道:“知道方才那只老鼠是怎么死的吗?它是中毒而死,我身上藏满了毒,只要想出去,随时都可以。” 雪尽又扯嘴一笑道:“那你为何不出去呢?难道等着王爷请你吃山珍海味?” 顾景善哈哈笑道:“说不定啊,不出一个月,他就会请我出去。因为他王妃肚里那胎,只有我保得住。就算他请再多高人给她输内力,或者请再多圣医为她保胎也只是暂时的。那孩子根本生不下来。” 雪尽的神色一下子明亮了起来,问道:“王妃回来了?何时回来的?她不是死了吗?” 顾景善慢悠悠道:“那是当然,这也要察言观色。难道你昨夜没听到两狱卒在聊天吗?说是前几日睿王爷招榜请神医。” 雪尽用手捂着胸口问道:“招榜请神医何以见得王妃已回府?” 顾景善一敛长袖,回道:“能让慕容睿临招榜请神医的人除了王妃还会有谁?再说我曾经和他的王妃相处过两月,她腹中的胎儿能留到现在已属奇迹。想来那慕容睿临最近也是心急如焚了。” 雪尽喃喃道“主子回来了!主子回来了!”可不一会儿,方才激动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来,自言道:“可她为何不来救我?为何不来救我!” 顾景善望着她越来越凉的眼神,回道:“也许,另一个你早已回到你家主子身边了。” 雪尽不再言语,她心里已明了,这顾景善说对了,慕容睿临一定早已派人冒充了她。而慕容睿临迟迟不杀她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牵制慕容苏墨。 她早已听说慕容睿临派人放了慕容苏墨,慕容苏墨也许到至今为止也不知道慕容睿临才是害他的。反而将慕容睿临当成不计前嫌的好兄弟! 正在两人沉默之际,油火剧烈跳动了一下,接而突然“呼”得熄灭。 “有人!”顾景善立刻回身坐回了地面,闭目装睡! 第四十四章 :缺了一把火候 “有人!”顾景善立刻回身坐回了地面,闭目装睡! 灭了灯火的地牢,漆黑的犹如地狱,雪尽也只能听见脚步,却不见其人。不过,只听了一会儿她就明白来者何人,于是便低声道:“你快走吧,我不想拖累你。这次你再背叛他,他一定会杀了你!” 飞鹰已打开了铁门,拉起她的手,轻声道“我已杀了地牢所有的狱卒,回不了头了。雪尽,跟我走。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苦。” 飞鹰,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为了她吃尽了苦头,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一直陪伴着她,她岂会不知道他的情义。只是,她不能接受,她不能害了他!慕容睿临的性子她总算了解了几分,简直用没人性来形容。 于是,淡淡道:“我不会跟你走的!你快走” 飞鹰急忙解释道:“不,这次不同,王妃已回府,方才又是一阵腹痛,王爷哪有心思管这里,这是我们出去的极好机会啊!” 雪尽心一紧,问道:“主子她?她怎么了?” 飞鹰恨铁不成钢,手微微一颤道:“你快要死了,还惦记着她!莫要再说了,我们赶紧走!这次一定逃得出去!我也有几个亲手的手下,已在府外侯着了。” 雪尽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逃到哪里去?” 飞鹰直接将她抗在肩头,道“天大地大,一定有我们去的地方。” 顾景善微叹了一口气,自言道:“又是一个痴情种,你们走吧。逃得了这地牢,却逃不出这东衡。指给你们一条明路,去中渠城找索鸿安。告诉他,他的女儿就是当今睿王妃。只有他才能护你们周全。” 王妃未死回王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这本应该是个劲爆的消息。睿王妃当日明明被先帝的萍姑姑所杀害,怎么还怀着孩子回到了睿王府。 好在慕容睿临也考虑到了这点,早已派人在民间和皇亲贵族间传了消息。当日被萍姑姑杀死的并非睿王妃,睿王妃被太皇太后后的人俘虏了。 如此一来,众人对当今太皇太后有多了一层怀疑,甚至怀疑先帝之死和她有关。 日子过得极快,墨璃尘在几个御医的细心调理下也长圆润了不少,慕容睿临只要一抽空便来瞧她。只是令她奇怪的是,雪尽甚少出现,即便出现也很少和她谈话。 陪在她身边的竟然一直是小乔,慕容睿临虽知道小乔是慕容宫玥的人,却对她极其放心。 这一日,墨璃尘带着几个丫鬟在后院里散着步,却见李海正和很多奴才挂着红彩条,红灯笼。虽不是正红,但也是绛红。好奇得便问:“李海,今日挂那么多红彩条是何意呢?” 李海并未发现墨璃尘正在他身后,一转头,惊得立刻跪趴于地,行礼道:“奴才参见王妃,王妃万福。” 墨璃尘瞧了一眼顶上的红灯笼问道:“李海,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今日怎么挂那么多红绸,难道咱府里有喜了?” 李海哪里敢回答了,想必王妃不知王爷要纳侧妃之事,若是他说出口,王妃动了胎气,他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墨璃尘见他不应,立刻冷声问道:“你怎么不回答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李海擦了擦冷汗,刚想要找话题混过去,却看到慕容睿临正从不远处走来,当下松了口气,笑呵呵道:“王妃,王爷来瞧您了。” 墨璃尘转头一看,慕容睿临果然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于是便走了过去行礼道:“妾身见过王爷。” 慕容睿临一愣,看了一眼一大帮子奴才丫鬟,道:“你们全都退下。” 几十个下人立刻行礼退下。 都退下后,墨璃尘疑惑地望着被秋阳晒出薄汗的慕容睿临道:“睿临,这些日子你不是要练兵吗?怎么还在王府?” 慕容睿临示意身后的小福子将棉垫子铺到石凳上,又从另一个丫鬟手里接过了酸梅汤道:“如今虽然入了秋,但天气并未凉快,来,喝盏酸梅汤解解暑。” 墨璃尘坐上棉垫子,接过碗盏慢慢喝下,慕容睿临又开口问道:“阿璃觉得酸甜可还合意?若是太酸的话,我命人拿些冰糖来。” “不必了,这样很好。”在将一盏酸梅汤喝尽后,墨璃尘才问道:“睿临,今日为何要挂那么多红灯笼和红绸? 慕容睿临抿一抿唇,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不知如何开口。这事拖了那么长时间,就是不忍心告诉她,但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啊,最终还是道:“阿璃,你可还记得以前我的许诺。” 墨璃尘笑着点头道:“当然记得。” 慕容睿临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停顿片刻道:“现在朝廷的时局很不稳定,慕容傲易完全是个傀儡,可即便是傀儡,还是有很多军士听从于他,毕竟当初是我放任他坐上了那把龙椅。” 墨璃尘点点头道:“我都知道,当初宁太后拿我做威胁,把你禁足于睿王府,而你为了我竟然连父皇的遗诏也没拿出来。” 慕容睿临轻声一应,又道:“那秦晖虽已将虎符交到了我的手里,但要想让这二十万精兵完全臣服于我,还少了一把火候,这把火候便是……” 墨璃尘直接抢过了他的话,道:“那火候便是联姻?” 慕容睿临意外地看着墨璃尘,他知道她一定是万分不情愿,但她的表情却是淡定异常。怔仲了片刻,他道:“阿璃,若是你不愿意,我立刻取消这门婚事。” 墨璃尘轻叹一口气,道:“父皇待我如亲生女儿,甚至为了救我才去的。可我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过。所以,他让我许下的诺言,我怎么可以食言?” 慕容睿临笑问:“食言?你对父皇许下何承诺?” 墨璃尘不答,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银勺子,手覆盖上他的手背道:“我自是相信你对我许下的承诺。你放心,我不会怪你。” 两人相视一笑,不多时,墨璃尘突然抬头道:“睿临,我有些乏了,先回房休息。你不必送我,你不是说下个月就要开战了吗?赶紧去练兵场瞧瞧。” 慕容睿临看着墨璃尘带着一大帮子丫鬟走远了,这才回头对李海冷声道:“谁允许你挂这些个东西了?” 李海自是吓得立刻跪地,道:“奴才知错,奴才知错。奴才马上就去换掉。” 李海的本就圆胖的脸因为紧张一红,活像个柿子,慕容睿临忍着笑,问道:“知错?你何错之有?” 李海眼珠子骨碌一转,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道:“奴才立刻去换成粉红,全部换成粉红!” 慕容睿临一甩衣袖冷声道:“那就赶紧去办。” 李海一拍衣袖,大声道:“是!奴才遵旨!” 墨璃尘回到房间后直接瘫倒在床榻,小腹总是隐隐作痛,慕容睿临每日让御医三请脉,虽然御医告诉她胎儿无事,可从他们的眉目间能感觉出忧色。更何况,她脑子里一直回旋着顾景善的话语,这一胎极其不稳定,很有可能就会掉。 小乔将手中端着的金桔递到了墨璃尘面前,恭谨道:“主子若是不舒服就吃些金橘,王爷早晨送来的,甘甜多汁,比前几批的都要好。” 墨璃尘坐起身子,接过尝了一瓣,颔首道:“是不错。你要不也尝尝?” 小乔摇头,屈膝谢恩,接着又拿起一个慢慢地为墨璃尘剥着。 墨璃尘吃下一个,看着小乔道:“别剥了,剩下一些你端去雪尽的屋子吧。她的高热不知好些了吗?要不是考虑到腹中的孩子,我一定要亲自去瞧瞧她。” 小乔赶紧道:“放心,雪尽断然无事的,王爷派了御医天天为她诊断,过几日就好了。” 小乔将手中那只剥好的金桔递给了她,墨璃尘突然想起一年多前,她曾用剥橘子的方式警告她,便想起了一个人,接而问道:“小乔,端王爷最近如何了?” 小乔一愣,沉默了好一会儿,对墨璃尘正声道:“奴婢已有大半年未和端王联系了,端王给奴婢写的最后一封信便是,必要保你安全。不过,我倒是知道,此次端王爷和睿王爷是联手的。” 墨璃尘似是了解得点点头道:“嗯,知晓了,那你先退下吧。我想躺一会儿。” 小乔却在此时突如其然得道:“主子,你要防着点梅夫人。以奴婢的观察,她并不是个善人。” 墨璃尘漫然笑道:“这后院里哪个是善人了?当初的闻妍,还有后来的青云哪个不想置我于死地的?” 明日秦冰燕将要过门,只要她不侵犯到她,她们便可以相安无事。但若是她要分取慕容睿临的爱,那她绝对也会和她斗到底。 女人多的地方,就不会有善人。 小乔摇头道:“不,闻妍和青云的不善和梅夫人的不善有所不同。奴婢在梅夫人身上感觉不出一丝人的气息。她就好像,就好像是披着人皮的鬼!奴婢也杀过很多人,可每当奴婢经过她身边,就会忍不住打寒颤,她身上的死亡气息浓郁得很。依奴婢猜测,她杀的人不下千数!” 墨璃尘倒是将她的话语思虑了会,才问道:“她每日都在睿王府,哪里来的时间杀千人?” 小乔突然跪地,回道:“若是主子信得过奴婢,奴婢愿意去探清落梅苑里到底有些什么?也许,主子最近腹痛会和她有关。” “不会和她有关,我这一胎本就是不稳的。算了,她和我一共才见过两三面,我们没有必要去探清她的底细。王爷如此聪慧,若是她有危险,王爷断然不会留她的。” 墨璃尘当然不会告诉小乔,慕容睿临早对她说过,梅苏是马特峰的徒弟。这马特峰到底是谁,她从未见过,可总觉得他一直在她身边潜伏着,总是令她心神不宁。至于梅苏对她是否有害,她还是静观其变罢。 第四十五章 :睿王府纳侧妃 小乔正准备退下,却见门外正走来一中年女子,一见此女子,小乔惊得立刻跪倒行礼:“奴婢见过太贵妃。” 墨璃尘也起身行礼道:“见过母妃。” 榕皇妃快步上前将她扶起道:“你还行什么礼?快起来。” 墨璃尘起身,被榕皇妃扶着又坐上了座椅,墨璃尘笑道:“母妃来也不打声招呼,我这等模样怎好意思见您。” 榕皇妃笑意柔柔得打量了一下墨璃尘身上的睡袍,轻笑道:“外头的奴才丫鬟道你已睡下,所以本宫怕吵到你,就没令他们过来禀告了。只是想给你送些炖品,等你醒来后吃。” 墨璃尘微微一笑道:“儿臣回府也有几日了,却因为身体不适一直未来向母妃请安,倒是让母妃先过来,这应当是儿臣的不对。” 榕皇妃示意了身后的丫鬟,丫鬟立刻将炖品放到了桌前打开。 这刚一打开就有奇香扑面迎来,榕皇妃笑道:“这些炖品可不是普通的,加了很多珍稀药材,其中一味人参听说□□时候都有手有腿,活像个小孩,炖的时候还有哭泣声。” 墨璃尘一听,顿时心口一阵恶心,强扯出一个笑容道:“谢过母妃。” 榕皇妃目光一闪,接而笑道:“本宫看你真是倦了,本宫来的不是时候,这炖品就先搁着,你好生休息着。本宫最近身体也有些不适,可能这些日子都不会出阁楼来瞧你了。你也好好休息。” 榕皇妃起身,扫了一眼这奢华至极的房间,道:“璃儿,这房间少了点香气,你怀着身孕不能燃香料。若是你喜欢,等会本宫令下人捧一些稀品菊花和茶花过来如何” 墨璃尘欠了欠腰,柔声道:“谢母妃关心,只是儿臣对花粉过敏,这样就挺好。” 榕皇妃点点头,笑着道:“那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小乔,你也是王府里的老人了。好生照料着王妃,不能有半点差池。” 小乔立刻跪地应道:“是,奴婢遵命。” 待到榕皇妃出了门,墨璃尘看了一眼桌上的炖品,似是疲惫得对小乔道:“你将这些炖品倒了去。” 小乔也不过问原因,直接回道:“是,主子。奴婢这就去。” 秦府,秦钰看着换上新娘服饰的秦冰燕,心疼道:“真是委屈你了,没能让你穿上正红色嫁衣。” 秦冰燕取过锦棉递来的唇脂,抿了抿唇,令双唇显得更加娇艳饱满后,方才道:“女儿不觉得委屈,虽然只是侧妃,但也是暂时的,等王爷坐上龙椅,女儿就是皇妃了。何来委屈一说,更何况女儿是真心爱王爷的。” 秦钰又是重重得叹了口气,神情凝重地叮嘱道:“你也知道睿王极其宠爱他的王妃。本以为她早已死了,想不到她居然怀着孩子回来了,睿王对她定是倍加的疼爱。所以你嫁到睿王府后,一定要格外小心,万不可和她发生口角,一切都得先忍着。你要记住,以色侍君,色衰而爱驰。那女人曾经不过是个丫鬟,能爬上现在的位置,她有绝色的容貌占了一部分原因。而我的女儿聪明又贤惠,时间久了,睿王自会发现你的好。” 秦冰燕自信满满道:“女儿知道,女儿一定不会令父亲失望。” 秦钰点点头,拿起一旁的喜帕交到了秦冰燕手中:“不过你要记住,你可以敬重他,但切不可对他太过动情。否则受伤害的还是自己,明白吗?” 秦冰燕未接语,只是将喜帕覆在了头上,遮盖了那张清秀的容颜。不可太过动情?可她已经动情了,怎能说收回就能收回? 在上花轿的时候,喜娘说了一堆吉祥话方才让人起轿,往睿王府行去,半道上就看见排成两行的百姓向她弯腰行礼。 喜帕下,秦冰燕的唇角微微翘起,虽然她只是侧妃,但从今日起她就是正式成为皇室中人。而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王妃的位置,今后皇后的位置,还有慕容睿临的爱,她一定一个不落下的得到。 花轿停在了睿王府正厅,喜娘立刻打开骄门牵着秦冰燕的手,笑眯眯得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可当她抬头看见挂在厅内的粉红彩绸,表情立刻僵了一下。 粉色?这睿王爷是什么意思啊?粉色虽代表着偏房,但今日的新娘好歹也是侧妃,论起地位比妾高了很多,更何况她的家世不低,应该用玫红才对! 不过,这喜娘也只是愣了一会儿,再转念一想,挂粉红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侧妃也只是偏房。 其实,不仅是这喜娘,今日的宾客全部都是慕容睿临的心腹,他们也是极其看重这场婚宴,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这场婚宴过后马上就会和太皇太后开打。所以,当他们瞧见这正厅的装扮着实也愣了一下。 李海一见秦冰燕被喜娘牵着进了门,立刻拍拍手示意一旁的喜乐队吹奏起来。有了这些声音,场面顿时变得热闹,冲散了方才的冷寂。 在东衡,纳侧室基本不用夫妻对拜,只要给高堂,夫君和正室敬茶即可。 而在这正厅,慕容睿临和墨璃尘早已坐在了正位。闫青云和梅苏坐在他们下位。 墨璃尘今日身着正红色宫装,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带水杏眼更如一汪秋水,一头青丝梳成云华髻,小指大小明珠,如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尽显繁丽雍容。 闫青云的脸色依旧苍白,今日明明是喜事,可她偏偏穿得极其素雅,连根玉簪子都未佩戴,手腕居然还戴着串佛珠,神色冷漠得如寒冬腊月。 而梅苏则是一脸喜庆,一身粉色宫裙,外披一件白色的敞口纱衣,宛若一朵被冰雪覆盖着的梅花。手腕处带着乳白色的玉镯子,本只是清丽的容貌,却被装扮的越发尊贵起来。 眼看着秦冰燕正缓步向他们走来,墨璃尘附到慕容睿临耳边轻声问道:“今日母妃怎么未来?” 慕容睿临回她:“她自从父皇去后就一直精神不振,现在恐怕还睡着呢。” 墨璃尘也不再过问,平静得看着秦冰燕为慕容睿临敬茶,等到她走到她面前跪下时,接而从小乔手里接过一套北海孔雀珍珠步摇,一对三色玉如意递给她道:“这些也不是特别稀奇的东西,不过这孔雀珍珠色泽却是极好,佩戴在妹妹的发间定是极配的。” 秦冰燕接过首饰,恭敬道:“谢王妃赏赐。” 面上如此谦和,可她的心里早已是恨得咬牙切齿,她的年龄明明比她还小上一岁,居然叫她妹妹!这倒是算了,最气人的是居然赏赐给她孔雀珍珠,是不是暗指她这辈子只能做孔雀,做不成凤凰了? 王爷看上她的纯真,如今看来她哪来的纯真?不过是个会卖弄风骚,耍弄心机的女人! 宴席正式开始,各官员把酒言欢,共同畅饮,直至戌时才离开。这场婚宴举行得很顺利,也很平静,没有太多波澜。 入夜,墨璃尘回了房,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烛泪正从烛身缓缓滴落下。她无趣得拨弄了一下烛身上的蜡油,却不慎被烫痛了手指。 她将手指放在唇边吸了吸,再一瞧,手指居然起了个泡,十指连心,疼痛感嗖得刺到了心口,可这疼痛远不及另一种痛。 原以为慕容睿临纳侧妃,她能坦然接受,因为她坚信慕容睿临心里只有她,可她错了,此时此刻,她心头某个地方还是痛得直抽抽。 他今夜真的不会来了吗?他真的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明明一万个不愿意!居然还如此大方得让他娶另一个女人回来!可就如慕容玄彻说的,若是现在她为一个女人吃醋,以后睿临坐上皇位,整个后宫都成醋海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对于皇室来说,终究只是奢望。 这样想着,墨璃尘的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滚落,就如桌上的蜡烛,落的时候滚烫,滴落在桌面立刻凉了。 刚抽了抽鼻子,就听到窗外有一些奇怪的声响,咦?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的? 三两步走过去打开窗户一瞧,吓得她的小心脏直跳,我的天呐!那只久违的云燕正吊着一壶酒,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对视着她,墨璃尘惊得睁大嘴巴,半天才结巴得吐出两字:“闪……闪电?” “嗷嗷”了两声,云燕似是点头的晃了两下脖子,却没料到酒壶从它嘴里掉了下来。幸亏墨璃尘接住,笑着道:“哈?你欺负我的时候倒是挺聪明,办起事情怎么如此笨?你也不怕我捉你进来将你拔毛炖了!” 这想法已在她脑海里盘旋快一年多了! 云燕似是听懂了她的话,用尖利的嘴巴重重得敲打了两下窗门,接而又是仰天一啸,扑闪着翅膀消失在黑夜中。 墨璃尘看着手中的黑色酒壶,苦笑不已,他总是在她失意的时候连哄带骗让她喝酒。这次也是如此!可惜,她现在怀有身孕,不能接受他这份“好意。” 墨璃尘把玩着手中的酒壶,居然鬼使神差得自言道:“燕追云啊燕追云!你送壶酒是什么意思啊?又不过来陪我喝!”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不过来陪你,那我陪你喝如何? 第四十六章 :耻辱 这声音一传来,墨璃尘的心漏跳一拍,急忙转头,看见慕容睿临已然站在她的身后,脸色难看得很。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解释:“睿临,我……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 慕容睿临之所以那么晚回房,只是因为和一些亲信官员在书房里讨论下月最后一仗之事,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虽说坚信她和燕追云一定不存在任何瓜葛,但听在耳边总是逆耳的很。 他从桌上拿起那壶酒,打开了壶盖子放在鼻尖一嗅,温润一笑,问道:“想不到燕大人也有心细的时候,他送来的可不是一壶酒,而是花果茶,还是最新鲜的花果,不知合不合阿璃的口味,要不阿璃尝尝?” 墨璃尘听出了他口气中的怒意和讽刺,心头一酸直接道:“你若是不高兴直接说出来,为何这么遮遮掩掩!你明明知道我对他丝毫无情义,这酒壶是他让闪电送来的!和我……” 慕容睿临反问:“和你没有关系?” 墨璃尘强压下心中的酸痛,对慕容睿临道:“慕容睿临,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劫难,你却连这也不相信我!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喝酒吗?那我就告诉你!我难受,我心里难受!每次我难受都是因为你!这次也一样,够清楚了吗?” 慕容睿临一怔,刚想要开口,却又听眼前小女人气呼呼道:“你明明知道今夜我会胡思乱想,你还这么晚回来……” 未等她把话说完,慕容睿临已将她搂在了怀里,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我知道。可我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不喜欢你心里有任何人的影子,一点都不许有。” 墨璃尘在他拥抱她的那一刻,方才的委屈和难过通通都要发泄出来,眼眶一酸,忍着眼泪,只是手揪着他的后腰的衣料恨恨道:“我心里怎么会有他的影子?我只是将他当作了朋友!你就是不信任!” 慕容睿临一把抓过她的手,在她耳廓轻轻咬了一口,道:“你是将他当成了朋友,可他并没有那么想,他对你一直有着不轨的心思。所以我才会气恼。” 又麻又痒的感觉让墨璃尘缩了缩脖子,想要逃开他的怀抱。 慕容睿临哪里肯放过她,又把她拉了回来,手掌捂住她的小腹,故作叹息道:“静逸,你瞧你的母亲,说生气就生气,却从不顾及你的感受。你出来以后一定要替我好好管教她。” 墨璃尘终于展颜笑出了声,斜了斜眼睛,撇嘴道:“用得着他来训我?反了不是?” 见她心情好了,慕容睿临握住她身侧的手,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道:“可惜已入秋,你怀着孩子又不能着凉,否则我们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在院前赏月了。我还惦记着阿璃的手艺呢。” 墨璃尘微微一笑道:“那还不简单,你想吃说便是了。过几日就是中秋,我一定给你准备个特大的惊喜。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请求。” 慕容睿临让她坐下后,笑道:“你怀着孩子,我怎么舍得你下厨?不过,这请求,我倒是可以考虑是否答应你。” 墨璃尘停顿了一会儿,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弱声道:“睿临,下个月,我想陪同你一起上战场。” 慕容睿临笑道:“你挺着个大肚子怎么去战场?难不成让静逸陪我一起杀敌不成?” 墨璃尘垂眸了一会儿,再抬起时带着无比坚定的神色道:“我是说真的,我一定要陪你去。” 在得知他要亲自上战场的那刻起,她就已决定和他一起去,只是一直不知如何开口,现在正好抓着他的负罪感,赶紧提要求。 “胡闹!”这一回,慕容睿临终于恼了,他万万想不到她所谓的请求居然是这个,一时间气的说不出话:“荒唐!荒唐!你的胎像本就不稳,随我去战场?简直就是胡闹!” 墨璃尘一震,迎着他从未有过的震怒目光,便不再言语,只是独自躺回了床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慕容睿临无奈得叹了口气,和往日一样,端起一本书坐回烛火下翻阅。偶尔回头瞧瞧她的棉被是否盖好,可他不知,她做下的决定绝对不会因为他的不同意而改变。 洞房内,一对喜烛正燃烧着生命,眼看快要燃去一半,秦冰燕一把扯下喜帕,手掌紧握,眼中尽是恨意,慕容睿临居然真的未来?他当她什么了?真当她是政治工具吗? 锦棉也不敢吱声,她主子的愤怒她当然能体会,今夜可是洞房花烛,可王爷连人影都未出现,这是对女人莫大的耻辱。 又过了许久,桌上的烛火似要燃尽,秦冰燕早已失去了耐心,一把抓起粉色的酒杯,狠很得掷在地面,只听见“呯”,酒杯四分五裂。 锦棉急忙弯腰去捡,嘴里宽慰道:“主子莫急,王爷也许正在忙。” “忙?”秦冰燕冷笑一声,紧握起拳头,压着嗓子恨声道:“他一定在那贱婢屋里。为什么他要如此待我?” 锦棉立刻做禁声状:“嘘,小姐。您可千万不要因为愤怒而失了方寸。这日子还长,一切都还只是开始,再说,王爷心里定是有你的。也许是王妃又腹痛,所以王爷才陪她。听说啊,王妃这胎极其不稳。” 秦冰燕也不是过于急躁之人,听了锦棉这番话,怒气算是压下了一半,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问道:“该散布的消息都散布了?” 锦棉垂眸一笑道:“这些事让阿火他们做了,一切都已办妥。只是现在还不是爆发的时候。” 秦冰燕思虑了一会儿,目光一冷,道:“既然做就做得完美,我要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秦冰燕突然侧身问道:“锦棉,今日在正厅我盖着喜帕,所以什么都看不见。你来说说,今日坐上三个女人都是什么装扮,什么表情。” 锦棉歪头想了会儿道:“王妃穿着正红色宫装,那宫装太奢华了,整条裙摆全都用小颗粒的南海珍珠和红宝石点缀着。梅夫人虽穿着粉衣,但这妆容也是精心设计的,瞧上去也是高贵典雅。倒是闫侧妃很奇怪,竟然穿着素锦衣,手腕带着佛珠,” 秦冰燕夸赞道:“你倒是观察得很仔细啊。那你说说,在梅夫人和闫青云之间,谁会先和我成为好姐妹?” “奴婢觉得啊,这梅夫人瞧上去比较和善,一直面带喜色。而这闫侧妃却在您的大喜之日穿素衣,这是对您的不敬啊!” 秦冰燕冷冷一笑,接而看向锦棉道:“锦棉,你平日很聪明,一直提醒我要沉着。但你却不会分析,我倒是觉得一开始的好姐妹应当是闫青云。” 可她的话语刚落,门口便传来李海尖细的声音。秦冰燕心一惊,急忙缓了缓脸色,将喜帕盖回了头上。 锦棉上前开了门,就见李海笑脸盈盈得对秦冰燕行礼:“奴才叩见主子。” 秦冰燕隔着喜帕回他:“主子两字我可当不得,李管家还是叫我秦侧妃就行了。” 李海脸颊一抽,随即又笑道:“是,奴才见过秦侧妃。”起身后,他又示意身后的丫鬟将胭脂红花卉碗摆到了桌面,一脸笑意:“这是王爷赏的红枣糕,他说您今日都未进食,一定是饿坏了。这红枣糕绵密香甜,里面一点儿皮渣子都没有。” 秦冰燕柔声回道:“那就替我向王爷道谢。” 李海看了一眼桌上燃了一大半的红烛,拱手道:“今夜王妃身体不适,王爷就陪着她了。他让您先睡下,别等他了。” 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当事实摆在她的眼前,秦冰燕的心还是瞬间掉进了冰窟,凉到了底,她尽量风轻云淡得道:“王妃身体不适那定当是要陪护的。” “嗯,秦侧妃能理解就好,奴才也好回去交差了。”李海拱手后就想要转身离去,却又被秦冰燕唤住。 李海转头,却听秦冰燕柔声问道:“李管家,王爷可有些什么爱好?” 李海当即回道:“王爷的爱好不多,也就是下棋和品茶。” 秦冰燕又问:“下棋?那平日里谁陪王爷下棋呢?” 李海很不满意她过多过问这些王府的事情,但无奈收了她的东西,于是还是很客气得回道:“王爷曾说过,整个东衡国能和他棋逢对手的就是闫侧妃,不过,自从王妃进府后,他就甚少和闫侧妃对弈了。” 秦冰燕不再过问,谢过李海后,李海便出了房门。 等到李海将房门合上,秦冰燕再次掀开红头盖,她原本愤恨的眼神早已化成了一片冰冻,凉声问锦棉:“你知道为何我方才要问李海这个问题?” 锦棉歪头想了会儿,道:“奴婢不知。” 秦冰燕看着这快要燃尽的烛火道:“难道你没听说曾经在睿王府最得宠的是闫青云?后来那贱婢做了王爷的贴身丫鬟后,闫青云才失了宠。若要说起恨,闫青云和梅苏都是恨那贱婢的。只是,梅苏还是对王爷报以希望,她没有认输。而闫青云要么就是死了心,要么就是恨到了极致!佛珠真的代表她看破红尘了吗?不!只要有一点火苗点燃,她的恨可以发挥到极致!可以不顾性命!而如此一个女人,正好成为我们借刀杀人的最好工具。” 锦棉愣愣得看着一脸镇静的秦冰燕,看来她的小姐比她想象中强大的多。 秦冰燕取下头上的发簪子,狠很得刺向烛火,强忍着盈满泪眶的泪水,恨声道:“今日的耻辱我一定会向她双倍讨还!” 第四十七章 :嫉妒 接下来的三日,慕容睿临依旧没有在秦冰燕的楼阁留夜,只是每夜都会派李海送些糕点。秦冰燕面上不显怒意,实在愤怒早已快将她的理智埋没,再过一些日子就要开打了,难道慕容睿临真是连虚情假意也不给她吗?就不怕她的哥哥倒戈向太皇太后吗? 这一日,,秦冰燕被锦棉拖着去后院赏菊,虽说这会儿是秋季,但王府花匠培育了许多颜色各异的菊花,瞧上去倒也是赏心悦目。 秦冰燕在一朵紫菊花前停足了一会儿感叹道:“缱绻鹅黄若佳酿,岁入寒秋竞孤芳。怎奈君弃东篱下,菊残叶落断人肠。” 秦冰燕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娇柔动人的声音:“秦侧妃何来如此感叹?” 转头望去,原来是梅苏已站在了她的身后,规规矩矩得对她行礼道:“见过秦侧妃。” 秦冰燕立刻将她扶起,莞尔一笑道:“快请起,既然都是自家姐妹,何须这么多礼呢。” 梅苏扶着鬓边纯银珠花,笑道:“规矩在哪里都得守,若是不守,被人在背后说上一句,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秦冰燕眨巴了下眼睛,轻声道:“这里真的有很多双眼睛吗?” “哈哈”梅苏捂嘴轻笑,接而轻叹一口气道:“秦侧妃是秦大人的千金,在秦府一定是得宠,所以不晓得这后院里一些事。不过没有关系,王爷的姬妾不多,也就我们几个。只要我们几个好好处着,这日子还是挺好过的,不比其他府里。不过,你得耐得住寂寞。” 一听此话,秦冰燕的眼中竟然泛起了泪光,偏过头去不想让梅苏看见。 梅苏也不戳破,扶了扶衣袖上的金线,淡然道:“咱们的王爷独宠王妃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你以后习惯了就好。若是你想见王爷,每日酉时你就去后院的竹林逛逛,保不准王爷会在那里下棋。” 秦冰燕眸光一闪,抹了抹眼角的泪,轻声道:“谢姐姐提醒。” “这声姐姐,我可不敢当。这姐姐妹妹的称呼,还是随着身份地位叫比较妥当。你年纪比我小,说句心里话,我也是不愿意叫你姐姐的,所以以后还是唤你秦侧妃吧。” 梅苏说着间,已抚上那朵紫色菊花,温言道:“谁说你孤芳自赏了?只是欣赏你的人还未发现你的美罢了。” 言毕,她柳腰轻折,柔声道:“秦侧妃好好赏花吧,我就先告退了。” 梅苏走后,锦棉立刻上前问道:“小姐,这梅夫人方才那些话是何意啊?她是真心帮小姐吗?” 秦冰燕冷笑着摇头道:“她怎会真心帮我?她只是想让我去争宠罢了。” “那小姐您要不要去竹林子等着王爷啊?” 秦冰燕笑了笑道:“等!她此时不会害我。她说的没错,若是我一直这么等下去,王爷也不会来见过,只有主动去见了他,我们才会有发展的可能。” 另一厢,梅苏回到落梅苑,倒上一杯上好的桂花酿,心情颇好的对桑儿道:“你猜那女人会去竹林等王爷吗?” 桑儿想了一会儿,屈膝道:“主子,奴婢不知。” 秦冰燕用白皙的指尖轻轻敲打着酒杯,笑道:“那女人虽然聪明,但也是蠢。她在我面前就装出一副纯情的模样。现在巴不得马上到王爷面前装出一副纯真。她以为如此,王爷就会看上她。” 桑儿垂着头,低声问道:“奴婢也是觉得王爷是瞧上王妃的纯真,说不准她这么一装,真能勾起王爷的兴趣。” “哈哈。”梅苏笑得前俯后仰,轻瞥了一眼桑儿道:“我们的王妃哪里纯真了?她能将王爷迷得团团转靠的可不只是容貌这么简单。王爷对王妃也不是一个宠字能形容,只要威胁到王妃的人存在,他必除之。那秦小姐如果安分守己,不去妄想一些东西,王爷会给她荣华富贵,甚至以后贵妃的地位。但如果被他看出她有争宠之心,那么王爷一定会对她下手。” 桑儿不解道:“不会吧?马上就要打仗了,那秦公子手中还有那么多兵力,王爷也断不会在这时候开罪秦家的。依奴婢看,这秦小姐心中早已不满,若是王爷依旧不宠幸她,她可能真会拿这威胁王爷。” 梅苏回头看着桑儿,笑道:“她没有蠢到这个地步,不过她一定会在言语中表露她这些日子的不满。而她这一表露,王爷会如何做?桑儿,最近“难测”看得多了,心头有些犯恶心,咱们接下来看场好戏吧?” 接下来的几日,秦冰燕每日都会在竹林里候着,或是弹琴,或是品茶,好在这竹林倒是无一人踏足,也没有人会关注到她。 而这日刚好中秋佳节,墨璃尘说什么不让慕容睿临回房,说是惊喜还未准备好。所以他只好带着阡陌,小福子,来到竹林,想下会儿棋打发时间。 刚踏入竹林子就听到一声声曼妙的琴声,闻声望去居然见一女子正在抚琴,女子着清色宫衣,青丝垂肩,玉带绕臂,衣袂飘飘。 慕容睿临闭目赏琴,等到一曲终了才睁开双眼,却见秦冰燕正缓步向他走来,柔声行礼道:“妾身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慕容睿临颔首道:“起来吧。这傍晚的秋色的确美,但也是很凉了,你在这里也不多披件衣服?” 秦冰燕微微抬头,只见慕容睿临双手负在身后,身材如修竹般挺拔,修长。一袭白色素锦衣在夕阳的笼罩下,显得更是飘逸出尘。美如冠玉的脸颊,精致的五官,优雅浅淡的双眸。他真的如从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一尘不染。 痴痴得看了会儿,秦冰燕才低头回道:“谢王爷关心,妾身不冷。” 慕容睿临低声一应,又问:“方才的平沙落雁的确弹的不错,怎么想到来此地弹奏?” 秦冰燕看了眼夕阳,低声回道:“已是入秋,除去菊花,四周都是萧杀之色。妾身于心不忍,只有在这竹林里才能感觉到生命。所以才来此地弹奏,没想到扰了王爷的清静,请王爷赎罪。” “你何错之有?本王反而倒是欣赏到了如此美妙的琴音。甚好!”慕容睿临说着间,身后的小福子将棋盘摆放石桌上,接而温声问道:“陪本王下局棋?” 秦冰燕急忙摇头,通红着脸道:“妾身棋艺拙劣,怕是扰了王爷的兴致。” “无妨。”慕容睿临一敛衣袖先坐到了石凳上。 两人对弈了会儿,却是不分伯仲,秦冰燕娇羞着脸道:“王爷定是让着妾身。” 慕容睿临清浅一笑,回道:“哪里是本王让着你,你的棋艺的确不在本王之下啊。” “王爷在取笑妾身,妾身不下了!”秦冰燕撅着嘴,将手中白棋一丢。 正在此时,小乔竟然端着点心踏着小碎步走来,将点心放置到了石桌,大声道:“王爷,这是王妃送来的点心。” 慕容睿临方才风轻云淡的表情立刻僵了僵,刚想开口,却又听到小乔幽幽的声音:“王爷,王妃说这点心名叫如意合欢糕。是专门做给您和侧妃娘娘吃的。” 言毕,小乔优雅得一转身,又踏着小碎步离开。 这小碎步……慕容睿临唇角又抽了抽,真是有怎么样的主子有怎么样的丫鬟! 轻咳了一声,慕容睿临起身,对秦冰燕道:“这局棋就先下到这里吧。” 见慕容睿临起身,秦冰燕也赶紧站起了身子,只是眼泪早在眼眶中打着转,等她再闭眼睁眼时,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滚落。 面上如此的柔弱,实则她已是忍无可忍,那个贱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简直就是妒妇!可王爷偏偏这么沉迷她!她不甘心!今日说什么也要让他留下! 慕容睿临见她掉泪,便温声问她:“怎么突然哭了?可是在王府里受了什么委屈?” “不瞒王爷,妾身这些日子却是过得很委屈。”秦冰燕说此话时已是梨花带泪,可眼中的痴恋一点儿都没减弱,没有怨恨,只有委屈。 面对如此的楚楚可怜的秦冰燕,慕容睿临的眸光一闪,声音却一如往常的和煦:“是怪本王冷落了你?” 秦冰燕羞红着脸,低着头,欠着身子,做出不敢与他对视的模样,柔声道:“妾身不敢。” 慕容睿临轻轻将她扶起,温言:“本王知道你心里委屈,也知道你是个谦和不争的女子,本王日后会补偿你的。” 秦冰燕一震,抬头迎着慕容睿临的清眸,颤声道:“王爷,妾身不要你的补偿,若是妾身要补偿当初就不会奋不顾身来到你身边,更不会求着父亲和哥哥……” 一说到此处,秦冰燕自知失言,明明知道这些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口,可情绪一旦不受控制就脱口而出。好在慕容睿临竟然不怒,他的淸眸无一丝波澜。 “王爷,妾身……”秦冰燕慌乱得想要解释,却听慕容睿临道:“你的心意,本王明白,你先回去休息吧。” 见她消失在石子路尽头,慕容睿临的神色霎时凝结成冰,他极其不喜欢被威胁,可她偏偏犯了忌,那就别怪他太过心狠了。 在另一厢的琉璃阁,墨璃尘耷拉着脸色坐在桌前,桌上点着蜡烛,摆着一些小菜。 “雪尽”和小乔站在她身后不敢言,又是等了一会儿,墨璃尘突然问道:“小乔,你方才送点心的时候,他们在谈论什么?” 小乔侧目看着她,弱声道:“奴婢走的急,什么都没听见,就是好像什么妾身棋艺拙劣啊。不和你下了啊!什么的~~” “哼!今日明明就是中秋圆月,他居然!”墨璃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哪里能消得了气,“让他出去等一会儿,可没让他去私会佳人。混蛋!” 可正在她怒气冲冲得发泄时,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丫鬟早已退出了房,而他口中的混蛋已悄然来到了她的身边。 第四十八章 :共赏花灯,白首不分离 闻到了他身上的墨竹香气,墨璃尘倏得转头,愣了愣,接而气呼呼道:“你不是去和她下棋了吗?不是不分伯仲吗?不是还听琴赏月吗?不是要共度良宵吗?” “咳咳。”慕容睿临轻咳一声,故作生气道:“阿璃莫要太过分,真是越说越离谱。” 墨璃尘起身,双手撑住他的胸口,用力往门外推,嘴里叽歪着:“走走走,我可不会下棋,你去找秦小姐下棋吧!” 慕容睿临挑眉,本想逗逗她,甩甩衣袖出门。可见这小女人眼角真的挂着点泪花,立刻心疼起来,不管不顾她的推搡,直接将她搂紧怀里,柔声道:“好了好了,不生气了。要不我现在带你出府去看花灯?” 墨璃尘根本无法推开他的怀抱,只能冷声道:“不去,要去你让她陪你去。” “真的不去?可别后悔啊!我们的东衡的中秋节可热闹了,还有那条姻缘河,听说只要男女在那里一起放花灯,就能永生永世在一起。阿璃难道不想和我一起放吗?” 墨璃尘抬头,眨巴了下眼,却不应他。 慕容睿临立刻握上了她的手,清眸正闪着亮光:“我记得五岁那年,母妃偷偷带着我出皇宫,整条街都是火红火红,就如被燃着了一般。霎是好看!” 不知为何,听了他此番话,墨璃尘的心居然酸酸涩涩,因为她想到了他失去母亲后的童年。方才的气恼早已荡然无存,紧了紧他的手心,细声道:“可是,这菜……” 慕容睿临这会儿兴致正浓,就如个孩子般激动,拉着她的手就往门外走:“留着我们回来后吃。” “可是……可是……”墨璃尘似乎还未完全回过神,他要带她出府?还是看花灯?自从她进府后,他从未带她出去过。即便前些日子她流落民间,但没有他在身边,哪有心思真正感受这民间的乐趣。所以她此刻高兴得不得了!以至于不知该如何应他。 慕容睿临却以为她还在犹豫,宽慰道“没有可是,你放心,御医会跟在我们身后,保我们的孩子无碍。” 两人坐上马车,马车行得很慢,但也很快到了京城大街。墨璃尘拉开车帘一瞧,果然是火红火红的一片,万家灯火相连接,有一家合乐的游街的,也有几个孩童聚在一道玩花灯。 “哇!这些花灯太壮观!”墨璃尘抬头看见一条几丈长的巨龙花灯,惊得说不出话来,一会儿又问:“睿临,你看!那条河怎么像是着火了!” 慕容睿临瞧见这般欢呼雀跃的墨璃尘,心头居然泛起疼痛。平日虽一直宠着她,护着她,却依旧放不下他的天下,何曾真正带她出过府?甚至连一顿饭都很少聚在一起吃。就如这次,若是,若是他放下了天下,她就不用忍受他娶别的女人的痛苦了。 “这条河哪里是着火了,它就是方才和你说的姻缘河,等会我们就去那里放花灯。” 两人下了马车,阡陌和三四个御医跟在后面,距离十步之遥,不多一步也不少一步。 一路上,衣衩珠花,胭脂水粉,各色小吃,应有尽有,这一路边逛边赏灯,很快就到了河边。 河边开了很多花灯店,每家店铺门前挂得都是不同的花灯,芝麻灯、蛋壳灯、刨花灯、稻草灯、鱼鳞灯、谷壳灯、瓜籽灯及鸟兽花树灯,争奇斗艳,令人赞叹。 墨璃尘最后选了一盏做工极其精致的莲花灯,两人相伴来到了姻缘河,河岸早已站满了情侣,手中各拿着不同的花灯,只是他们的神色都是幸福之极。也有僧侣在河边放花灯,济孤魂。 慕容睿临见她看花灯看得入神,便开口问她:“阿璃,我们对着河神许个愿吧。” 墨璃尘点头,两人学起其他情侣的模样,一起将花灯点燃,对着河拍了三下手。明月当空照,慕容睿临对着天空道:“明月在上,我慕容睿临,此生此世,来生来世,只愿陪在她的身边,白首不分离。” 墨璃尘也念道:“明月在上,我墨璃尘,此生此世,来生来世都要陪在他的身旁,不离不弃。” 两人相视一笑,接而将花灯放进了这条连绵无尽头的姻缘河畔,长河悠悠却平静异常,就如他们此刻的心情,从一开始的生死与共,到现在的默然一笑。十年后,五十年后,甚至再是轮回后,他们都不愿意放手。 可他们的平静却被一个声音打破,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老和尚对着他们的方向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观如是。两位施主也是有着几世的渊源,可惜每一世都以悲剧收场。若是破不出这个缘字,你们生生世世都会在苦海中挣扎,苦不堪言。” 慕容睿临皱眉,方才的好情绪全被他打破,示意了一眼阡陌,阡陌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手中的剑已悄悄拔出。 慕容睿临当然不会真让阡陌杀了他,只是想用这方式警告这不知趣的老和尚。 老和尚轻轻扫了一眼阡陌的剑,双手合十道:“人生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盛苦。其中爱别离和求不得最苦,你们只有放下才能解脱。” 墨璃尘却有些好奇得问:“大师所谓的放下为何意啊?” 老和尚弯了弯腰,笑道:“没有真正得到又何来放下?这位女施主不要太过心急。你夫君的前世已犯了一个错误,这一世,若是他能放下,也许能破此劫。若是放不下,你只能陪他永世在苦海中轮回了。哈哈,一念起,似以业火干枯啊……” 墨璃尘依旧一头雾水,刚想要再问,那老和尚已是转身,自言感慨道:“帝王一怒为红颜,倾尽天下万骨枯,作孽啊!” 听他这么说,墨璃尘只觉得心里恍惚得很,前世?难道他们前世就在一起了吗?却是遭遇了很多劫难那么这一世呢?会不会也会遭受磨难?这一恍惚,小腹又开始作痛,压低了声音道:“睿临,我们回去吧。” 但令墨璃尘想不到的是,慕容睿临的目光居然还未从老和尚身上移开,似在思考。 “睿临?睿临?”墨璃尘的声音将慕容睿临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嗯”了一声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墨璃尘嫣然一笑道:“难不成你相信了他说的话?” 慕容睿临连忙笑道:“怎么可能?我从不信命,也不信天!” 可,当风吹拂起墨璃尘的衣裳时,竟令她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甚至他有她就这么乘风离去的错觉,永世不得相见。 再回想老和尚口中的“爱别离”苦,这种苦,慕容睿临仿佛尝试过,刻骨铭心!万念俱灰!难道他们真有前世?他的心一颤,下一刻已握住墨璃尘垂在身侧的手,坚定道:“阿璃,我们这一世一定会平安到老。” 墨璃尘笑笑,靠着他的肩膀道:“那老和尚说错了,对于我们来说根本没有爱别离苦,因为我们早已许下生死与共的誓言。” “嗯。”慕容睿临低声一应,可方才那种从灵魂深处窜出来的恐惧令他依旧不安,紧握着她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牵着手准备坐上不远处的马车,却看见有一群扎着辫子的小孩正在跳着红绳,旁边正燃着一堆篝火。 墨璃尘有些好奇得过去一瞧,原来燃着的不是木头,而是瓦转,于是当下问道:“你们为何要燃瓦砖啊?” 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孩童瞪了瞪眼睛道:“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啊?这是烧瓦子灯!” 墨璃尘见这小娃子一股拽劲,却也不动怒,继续好奇得问道:“烧瓦子灯?为什么要烧啊?” “我爹娘说了,在中秋节烧瓦子灯就是希望我们国家能平平安安,不要发生战争,这样我们的房子就不会倒了!”说到此处,这孩童重重叹了口气道:“不过,这愿望恐怕是不会实现了,过些日子就要打仗了!” 他旁边的瘌痢头小胖子大声道:“打仗便打仗!怕啥?我爹说咱睿王爷有几十万金戈铁马,一定将那老妖婆打得落花流水!” 墨璃尘忍不住噗哧一笑,用手臂戳了戳身边人,向他眨了眨眼。 慕容睿临心情也是颇好,想不到他在民间有那么大的威望。这场仗必定打赢。 被那瘌痢头小胖子一说,其他小孩也来了兴致,各自说道:“是啊,我听说圣羽教就是那老妖婆的!这回把那妖婆和邪教一锅端!” “可不是?咱东衡国圣上本来就应该是睿王爷!不过……” “不过什么?”墨璃尘摸了摸这小孩的脑门,一脸笑意得问着。 小男孩扯着嗓子道:“就是我们儿歌里唱的呀,琉璃碎,琉璃碎,碎出个娃娃滚大被,大被里面不是爹,野汉搂着琉璃睡……” 墨璃尘的脚步一个后退,这污秽不堪的言语令面红耳赤。 “你说什么?”下一刻,慕容睿临已将这孩子一把拎了起来,赤红的眼睛如一匹原野的野狼,充满这浓郁的杀气。 这小孩吓得“哇”得哭出了声,小脸霎时通红,裤子也湿了一片。 墨璃尘大惊,慕容睿临即便再怒也从来没有这样过,急忙扯着他的袖子道:“快放下这孩子!他是无辜的!” 慕容睿临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低着嗓子问道:“是谁教你这么唱的?” 可这小男孩吓得哪里还说得出话,只顾着哭。倒是他身边的小女孩拉着慕容睿临的袍角道:“叔叔,你放了我弟弟。我弟弟也是听别人唱他才唱的。求你放了他!” 慕容睿临在墨璃尘的拉扯中,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男孩,冷声道:“你去告诉你们的小伙伴,若是谁今后再传此童谣,通通都得死。” 言毕怒甩衣袖,紧握着身边人的手快步坐回马车,刚一坐上马车,慕容睿临就唤道:“阡陌!” 阡陌在马车前跪下:“爷,有何吩咐?” 慕容睿临拉开车帘,看了一眼依旧燃着的瓦子灯,吩咐道:“明日本王要去练兵场,你就传本王指令,对刑部尚书李大人下旨,在民间发下帖子,若是谁敢再念此歌谣,统统处以极刑!” 第四十九章 :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在回去的路程中,墨璃尘突然腹痛难忍,吃了一颗御医给她的药丸,她便靠上了慕容睿临的肩膀轻酣起来。当她睡过去的一瞬间,慕容睿临的脸色已变得阴沉无比,拳头紧握着。这谣言一定是有人故意散布的,若是被他揪出来,一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很快,马车到了府衙门口,由于慕容睿临舍不得叫醒肩上的人,就直接将披风盖在她身上,抱回了房间。轻轻将她放置在床榻,一手覆上她隆起的小腹,另一手拂去她额前的碎发,听着她的轻鼾声,方才的怒火平息了很多。 望着沉沉睡去的墨璃尘,慕容睿临握着她的手,喃喃道:“阿璃,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住我们的孩子,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去做。” 可这柔和的目光却随着敲门声瞬间变得冰冷,慕容睿临捏了捏她的被角,让此人进了门。 来者便是曾经慕容玄彻的贴身御医,邢太医。他曾经也是民间的大夫,二十多年前被招进了太医院,传言他的医术高超,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自从慕容睿临开牙建府后,他就被慕容玄彻派到了睿王府,现在却成了墨璃尘的贴身御医。 他为墨璃尘把了脉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似得对慕容睿临道:“王爷,请借一步说话。” 慕容睿临随他出了门,问道:“这些日子王妃的脉象都是你在把的,她和本王的世子到底如何了?” 邢太医面带慌乱色,战战兢兢得跪在慕容睿临面前,颤声道:“王爷赎罪,奴才已是尽力,但王妃腹中的世子真的……” 慕容睿临脸色微变,旋即问道:“真的如何?” 邢太医抬头看了一眼慕容睿临,弱声道:“回王爷,依奴才这些日子的观察,王妃在有孕期间中过剧毒,虽毒解了,但有余毒侵入了胎儿体内。所以,这孩子即便生下来也是……也是活不过十岁……” 慕容睿临心口狠很一跳,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冷言道:“就凭你方才那些话,本王就能杀了你!” 迎着慕容睿临阴沉的目光,邢太医深吸了一口气,回道:“就算王爷要杀奴才,奴才也要说啊。为了保住这孩子,王爷给王妃用的药都是世间的罕物,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可是即便如此也是保得极其困难。依奴才认为,乘现在胎儿还未长大……”邢太医说到此处一个停顿,接而又道:“王妃还年轻,以后一定会再为王爷生儿育女。” “混账!”慕容睿临怒极,豁然抬脚踢向他,指着他头顶喝斥道:“你居然敢要本王孩子的命,实在是胆大包天!” 这一脚极其的重,邢太医艰难地撑起身子,抹去嘴角的血迹道:“若是王爷执意要保住这孩子,以后还是要承受父子生离死别的痛苦啊!长痛不如短痛啊!” “人生有八苦,爱别离和求不得为最苦。”这一瞬间,老和尚方才的话就如魔咒一般窜入他的脑海,脚步一个趔趄,接而狠狠对刑太医道:“赶紧从本王面前消失,否则本王立刻就杀了你。” 浓烈的杀气已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下一刻就会将他杀了。 邢太医吓得浑身颤抖,连滚带爬得消失在黑夜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慕容睿临回到屋内,桌上的蜡烛还燃着,光芒虽不刺眼,可他却觉得灼热得能刺伤他的双眼,有些湿漉漉的东西似乎一触即发。 他转头看向床榻上的人,睡得格外安稳,似乎还带着甜甜的笑容。可这笑容在此刻却让他越加的难受。 她是他最想保护的人,却一再的受伤害。他甚至想将这世间一切的美好全部毫不保留的给她,可他却做不到,他居然做不到!他连他们的孩子都保不住!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保住这孩子,让他平安的出世,平安的成长! 突然,烛火一个跳动,慕容睿临回过神,看向桌面上的三四道小菜,应该是她所谓的惊喜。可惜,这顿饭又没有在一起吃。 慕容睿临坐到桌前,拿起银筷子夹起一块炸鲜奶准备放入口中,却听到床上人轻声道:“这炸鲜奶凉了就不好吃了。我拿去小厨房再重新加工一下。” 见她醒了,慕容睿临立刻压下方才的情绪,一口将这炸鲜奶吞了进去,笑着道:“哪里不好吃了?我觉得味道比一年前做的还好吃!”这般说着,竟然三两下就将这盘子吃得底朝天。 墨璃尘故作气恼道:“你还真是越来越贪吃了!也不给我留一点!”话虽这么说,实则心里美滋滋的。 慕容睿临见她鼓着腮帮子,三两步上前搂住她道:“是你自己贪睡,哪里能怪得了我?不过,不能饿坏了我们的静逸。” 言毕,弯下腰对着她的隆起的小腹柔声道:“告诉爹爹,你想吃什么?” 墨璃尘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油嘴滑舌,明明是你贪吃,却说成了我贪睡。” 见她摆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慕容睿临忍不住笑道:“白日阿璃给我做菜吃,现在我去给阿璃做道菜作为补偿怎样?” “哈哈!”墨璃尘捂嘴轻笑道:“你还会做菜?你可是被王爷耶!从未听说过王爷还会做菜的!” “谁说王爷就不会做了?”这般不服气地说着,慕容睿临已起身,信誓旦旦得道:“你等着,我等会就将菜端来。” 墨璃尘撇撇嘴,一脸的不相信:“切,谁知道是不是你做的?” “既然不信,那阿璃就跟着如何?” 墨璃尘望着他,突然觉得他的孩童一面也是极其可爱,低声一应道:“好,那我就跟着!” 两人居然如小偷般偷偷摸摸得走进膳房。 膳房里一片幽暗,慕容睿临点了几盏油灯,将白袖子撩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的食料,还真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终于,他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墨璃尘的大肚子问道:“静逸,告诉爹爹,你想吃什么?” 墨璃尘抿嘴想了想,眸光一亮,道:“他想吃鱼!” “是你想吃鱼吧,小馋猫!”慕容睿临在她鼻上轻轻一刮,清眸温柔得能将人溺毙死。 墨璃尘挪了挪坐姿,一副翘首以待的模样道:“就是我想吃了,你做是不做? “做!” 回答得异常响亮,不就是鱼汤吗?能难得了他吗?虽然他连活鱼都没碰过。 慕容睿临走到鱼缸前,一把抓了条鲤鱼,可鱼儿“噗溜”一下从他手中滑回了鱼缸,激起一片水花,将他湿了个从头到尾。 墨璃尘“噗哧”一笑:“哪有你这么捉鱼的啊,你以为手心里涂了胶水啊?” 慕容睿临毫无心思去想那个胶水是什么意思,他只想快点将这条该死的鲤鱼逮住。 这回,他学乖了,两只手一起捧着,总算将这条鲤鱼降服! 鱼,已躺在木板上。慕容睿临想了想,举起旁边的菜刀,准备对着鱼头猛砍一下,可刀子还未落下,这鱼又是一个蹦哒,直接跳出了木板。还在他脸上甩了个“神龙摆尾” “啊哈哈哈哈!”墨璃尘实在憋不出,笑得前俯后仰。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睿王府的带刀侍卫,整整有数十人,黑压压一片站在膳房门口,领头人便是阡陌,他还未看清里面的情况就道:“大胆刺客,擅闯睿王府!” “统统出去!”一个暴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咦?这声音好生熟悉,怎么这么像王爷的?阡陌向里面走了两步,居然看到了能让他掉下巴的画面。 只见他们的王爷双手抱着一条大鲤鱼,他的衣服早已湿透,头发也有些散乱。而他们的王妃则端坐在椅上,捂着嘴巴偷笑。 “爷……您……”阡陌愣了愣,在慕容睿临还未开口回答前已转身,对着身后几十个侍卫命令道:“今日你们看到的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否则格杀勿论!” “是!”几十个侍卫立刻抱拳领命。他们方才看到了什么?王爷准备杀鱼?做菜?为王妃做菜?天呐! 终于,一个时辰后,豆腐鲤鱼汤算是完成了。慕容睿临的食指也割破,白色的锦衣早已在杀鱼的时候被溅得血迹斑斑。而他此刻的心情居然无比的好,将鱼汤端到墨璃尘面前,满脸得意得道:“尝尝味道。” 墨璃尘满心的感动,心里已是下定决心,不管这汤好不好喝,一定一口气喝完。 慕容睿临瞧着她“咕咕咕”一口气喝完的模样,方才受的罪全部化成了甜蜜。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笑道:“好不好喝?” “嗯嗯,好喝。”墨璃尘将空碗在他面前一晃,露出了一对酒窝,满脸的幸福。 可慕容睿临不会知道,她方才喝下的是一碗比药还苦的汤,因为这鱼的苦胆被弄破了……可她觉得这碗汤是她这辈子喝的最美味的汤了。 回房后熄了灯,两人相拥而眠,慕容睿临却在墨璃尘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在她耳边轻声道“阿璃,从明日开始我便不回府了。也许,我会等到打好仗再回来。我知道你一定想跟着我去,但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不能那么做。” 墨璃尘不应他。 慕容睿临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地道:“阿璃,听到了吗?” 见她没有反应,慕容睿临只当她真的睡着了。他也是舍不得和她分开,可相比之下,这睿王府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这里有上千个他的隐卫死士,没有任何人能动得了她一个头发。至于后院那些女人,早已有数百双眼睛盯着她们。 李海便是里面最精明的一人,他能稳坐睿王府管家十年,靠得岂是马屁功夫?靠的是衷心和揣摩圣意。 精明如李海,他岂会不了解慕容睿临的想法,早在秦冰燕的楼阁里安放了很多眼线。 所以,秦冰燕的一举一动皆在李海的眼中,只要她起了对王妃不利的心思,按照慕容睿临的吩咐,只要仗一打完,立刻让她从这个世界消失。 第五十章 :重遇顾景善 翌日,慕容睿临早早便醒来,交待了一些事后就准备动身离府,这一仗他早有准备,一定会凯旋而归,他要将整个东衡江山送到她的面前,作为他们孩子出生的第一份礼物。 同时,在秦冰燕的阁楼里,锦棉早将包裹打点好,望着窗外快要升起的朝阳问道:“小姐,您真的下定决心要跟王爷去战场吗?那里很危险啊!” 秦冰燕皱着眉头怒斥道:“若是你怕了就别跟着去了。” 锦棉见她主子动怒便闭了嘴。 秦冰燕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似是自言道:“这次是接近王爷的最佳机会。更何况那贱婢王妃胎像不稳,若是出了个什么意外,我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所以就这两个原因,我一定要跟王爷去战场!” 锦棉知道不能再说服她,于是将目光移向窗外,对秦冰燕道:“小姐,我们怎么混进王爷的车队里啊?我们都不会武功。” 秦冰燕想了一会儿,回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等王爷走后,我们就扮成景儿和兰儿的模样出府,再买一匹马赶超王爷的队伍,等在他们经过的地方。然后直接现身,请求王爷让我陪他一起去。” 言毕,缓缓勾起娇艳如玫瑰的双唇,言道:“我相信王爷一定会同意让我去,因为如果我去了,那我哥一定会更为他卖命!” 在烈阳的普照中,慕容睿临的车队已行驶到了郊外,而此时的墨璃尘却刚醒,明明昨夜没有睡着,为何这一睡就睡到正午? “雪尽!小乔!”墨璃尘对着门外高声一唤。 唤声刚落,小乔和“雪尽”便进了门,躬身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小乔表情微凝,想了想后才回道:“主子,王爷一早就走了。您就别想着出去追他了。因为王爷有命,你今日不许踏出这阁楼半步,您的阁楼前驻守着几十个侍卫。个个都是高手,奴婢虽会武,也打不过他们啊。” 小乔直接一泼冷水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墨璃尘茫然了一会儿,突然捂着腹部,皱着眉头唤道:“啊呀,我的肚子突然好痛!” 这一叫,在小乔和“雪尽”未反应过来之时,门已被敲响,只听门外传来一个缓慢且低沉的声音:“王妃请开门,奴才为你把脉诊治。” 墨璃尘愣了愣,在小乔打开门之后,她对着进来的御医呵呵一笑,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到门外了?邢太医呢?” 这萧太医平日里都会跟着邢太医来,他长着奇怪的鹰钩鼻,一双吊皮眼,说话声音还极其缓慢:“邢太医最近老家有事,就由奴才替他为王妃把脉。王爷还有命,令奴才和其他几个御医十二时辰轮流在王妃房门口候着,王妃散步,奴才就得跟着。” “哦哦。”墨璃尘似是明白的点了点头,心里早已哀声哉道,这可如何是好,慕容睿临铁定是不让她踏出王府半步了。 在墨璃尘还在埋怨中,萧太医已跪在了地面,垂目道:“王妃,请伸出左手,奴才好为您悬丝诊脉啊。” 墨璃尘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出去吧,我这会儿又不疼了。” 而这萧太医却未起身,反而轻咳了两声。 墨璃尘以为他耳朵不好使,就又开口道:“行了,起来吧。你快出去!” 可这御医依旧不起身,反倒是抬起头,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瞧着她。 小乔和雪尽见这御医古怪得很,直接一把将他扯起来,没好气地道:“王妃让你出去,你还不出去?不怕掉脑袋吗?” 萧太医被两个丫头扯了起来,最后竟一甩长袖,在转身离开之际冷哼一声。 这跩样,这冷哼的声音让墨璃尘乍然一惊,我的天哪!怎么那么像顾景善啊? 萧太医前脚刚跨出门外,又有六七个丫头陆续进了门,将手中的瓷碗和盘子放到了桌面,躬身道:“请王妃用膳。” 墨璃尘扫了一眼桌上的膳食,和平日里一样,五菜一汤,就是比往常多了一碗粥,于是便问道:“今日午膳是什么,你们把名字说说。” 其中一个领头丫鬟答应一声,便弯着身子回道:“回王妃,今日的菜品是奶汁鱼片,花菇鸭掌,芫爆仔鸽,山珍刺龙芽,洪字鸡丝黄瓜。膳汤是龙井竹荪。” “那这碗粥呢?”墨璃尘指着这碗粥问道。 丫鬟低头回道:“回王妃,这道粥是萧太医命御厨做的,好像是加了些药膳。” 待到这些小丫鬟退下后,墨璃尘直接端起这碗粥喝了一口,一瞬间,她了然大悟,方才的萧太医一定是顾景善,一定是他!因为他曾在皈善堂为她熬过这药膳粥。他怎么扮成了萧太医的模样?他怎么又出现在了睿王府? 墨璃尘连忙道:“小乔,你去门外将萧太医唤来,然后就等在门外给我把风着,把得严严的!不许任何人偷听。” 雪尽是她最信任的人,所以不需要回避。 “是,请主子放心。”小乔这般说着,又奇怪地问道:“主子,你又不舒服了吗?” 见墨璃尘不应她,小乔也就知趣得走了出去。 很快,萧太医就进了门,跪在金砖地面,却不发一言。 墨璃尘坐在床沿,轻咳一声道:“还不起来?你要装到何时?” 萧太医未抬头,恭敬得问道:“王妃哪里不适,奴才立刻给您诊断。” “你放心,雪尽是我的人,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墨璃尘这般说着,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将他扶起。 而就在扶起他的一瞬间,这萧太医突然抬手,墨璃尘还未看清他撒了些什么,就听到身后“噗通”一声。 “雪尽!!雪尽!”墨璃尘大惊,在她转头之际,居然看到雪尽直直得倒在了地面在。 墨璃尘捂着肚子,向后生生退了几步,带着一丝惶恐得道:“你,你,你为何要杀她!” “我没有杀她,她中的不是剧毒,过几个时辰自然醒的。再说她根本不是雪尽,她是慕容睿临派来保护你的高手。若是她醒着,我下一刻就会毙命!”萧太医边说着,边走到雪尽面前,在她脸颊边摩挲了一会儿。 可摸了半天也摸不出破绽,抽了抽唇角,偏头看向正要喊人的墨璃尘,急忙劝阻道:“千万别喊!你先看看我是谁吧。” 言罢,萧太医扯下了面皮,证明自己道:“看到了吧,我是顾大夫啊!” 见真的是顾景善,墨璃尘才打消了喊人的念头,但脸色依旧黑着,压着嗓子怒道:“你凭什么说她不是雪尽,你方才怎么扯不下面皮?” 顾景善见黑着脸的墨璃尘,便直接将真相告诉了她。 他说话语速依旧慢得像乌龟。墨璃尘听了心里直痒痒,可当她听到慕容睿临严刑拷打雪尽时,直接“嗖”得站起了身子,颤声道:“你骗人!睿临不会那么做的!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顾景善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盯着她微微发颤的身子,道“信不信由你,反正雪尽和飞鹰就那么逃出了地牢。他们至今没有回来,不知是慕容睿临有没有追到他们,还是已将他们杀死了。慕容睿临,他是个魔鬼!” “魔鬼?”墨璃尘咬一咬下唇,头一阵晕眩,不过只是一瞬间功夫,她的眸重新亮了起来,截铁斩钉否定了他方才的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若你再出口中伤王爷,我现在就喊侍卫!” 不管是谁,若是伤害睿临,她一定要先将他除去,可是,顾景善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能这么做。 顾景善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信任慕容睿临,看来今日不一定能带走她了。他沉默了一会,又对墨璃尘缓声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怎么出地牢,又怎么会装成萧太医的模样吗?” 顾景善早已看见变了脸色的墨璃尘,方才的激动一定又让她动了胎气,于是立刻从药箱里拿出药丸递给她,道:“先吃了这药丸。” 墨璃尘接过药丸,迟疑了一会儿,可最终因为腹痛难忍,还是将药丸吞了进去。而这药丸一下肚,小腹就没那么疼了,果然还是顾景善的医术最精湛! 而对于顾景善来说,即使他已知道她腹中的孩子不是燕追云的,但他却能确定,眼前的女人一定是燕追云爱极了的,否则不会求他去救一个非他骨肉的孩子。所以,他必须要将这女人送到燕追云身边! 顾景善见墨璃尘脸色红润了些,才又开口道:“其实慕容睿临将我抓到这地牢,本想直接将我杀了,可当我道出你怀有身孕,并且胎像不稳后,他才暂时留了我的命。等他救你回来后,自以为一定能保住孩子。谁料,府里那些御医个个摇头。他也是心急如焚,最后还是扯下面子,就派邢太医和萧太医来地牢问我该如何调制药丸给你保胎。” 墨璃尘静静得听着,忍不住抚着略带不适的腹部。 顾景善说到此处倒是对慕容睿临赞叹道:“也难怪你如此信任他,他为你所做的事真的是令我都动容,邢太医和萧太医给我看了平时给你用的药材,这些药材都是人间稀品,也不知他是如何找来的。不过再好的药材在庸医手里也是废材!” 墨璃尘见他又开始得意,就在一旁急忙打住,将话题重新转了回来,问道:“你倒是快说重点,你是如何逃出地牢的?” 第五十一章 :一同前去 顾景善也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慢悠悠地起身,踱步到桌前,看着一桌的美食,居然拿起银筷子夹了一片鱼塞进了嘴里,嚼了两下才道:“前夜,邢太医和萧太医又过来问了我一些问题,我故意对邢太医说你的胎实铁定保不住,让他早些对王爷说实话,以免以后胎儿大了对你造成更大的伤害,到时候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果然如我所料,在昨夜,邢太医就从这世界消失了,只来了萧太医过来质问我,我就直接将萧太医弄下了药,把他弄进了地牢,我假扮成他的样子出来了啊。” 墨璃尘略带诧异地问道:“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什么意思?” 顾景善停顿了一会儿,最后只道:“这问题,我还是不回答了,因为即便我回答了,你也是铁定不信的。” 墨璃尘默然了一会儿,蹙着眉头又问:“那你是如何知道王爷今日要离府?” 顾景善摸了摸下巴长出的胡渣子,漫不经心地回道:“前几日我就听狱卒谈论了,这场战役会在庆苍平原开打,慕容睿临整整有三十万大军,而太皇太后大概有十几万。” 这一番话谈论下来已过了半个时辰,门外的侍卫见萧太医迟迟未出来,便唤来了李海。 李海一听萧太医在王妃房内呆了足足半个时辰,自是吓得胆儿俱颤,对侍卫一阵骂骂咧咧后,又跨着小短腿飞奔去墨璃尘的寝殿,边擦冷汗边敲门道:“萧太医,王妃无事吧?” 顾景善立刻回道:“王妃已无碍,刚睡下,我收拾好药箱就出来。” 李海虽有些不满意,但也不敢得罪这王妃的贴身御医啊,于是便压着火气,道:“那还请萧太医快些,免得扰了王妃的睡意。” 顾景善起身,慢慢吐出他此来的用意:“若是你想出府陪王爷一起去战场,那未时,你就去花园散步,我在那里等你。你放心,我必保你腹中之子无碍。” 在顾景善转头之时,墨璃尘突然开口问道:“你为何要带我出府?你的目的是什么?”燕追云是前朝太子,若是燕追云已和宁太后结着了一派,那么,这顾景善和燕追云就都是慕容睿临的敌人了! 顾景善没想过她会如此问,脚步一滞,偏头回道:“因为也许只有你,才能阻止这场战争。实话告诉你吧,燕追云的闪电已将信通过铁窗给了我。他这次也是亲自上战场,不过,他是太皇太后的主军将领。” 言罢,顾景善直接开门出去,一开门就听到李海尖细的声音:“啊呀,我说萧太医啊,你怎么这么迟才开门呢?这王妃的寝殿岂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你怎么也不来通传我一下,好让我在里面候着若是王妃出了什么事,王爷一定拿我开罪。” “是是是,下回我会注意。现在王妃已睡下,我们也别再打扰她了。” 另一厢,慕容睿临的大军已到了郊外,他们在出城门的时候,竟有成千上万的百姓为他们欢呼,同时,普乐寺响起了钟鸣声,除去投靠慕容傲易和宁太后的官员,其余的皇亲贵族,公侯皆集于城门,跪接睿王出征。 慕容睿临此次打着的是“清君侧”的名义征战,并将先帝的诏书宣告天下,不仅如此,早已在民间散布消息,当今的太皇太后就是圣羽教的教主,也是前朝的余孽! 这一切还不足以让百姓诚服,最重要的是,百姓认为这睿王的腿疾是上苍给治好的,因为在几年前就有石碑上的预言。 而慕容宫玥这半年来做事极其低调,对外一直宣称带病在府,而柳皇后自从慕容玄彻走后,整个人都已崩溃,头发早已在一夜间花白。慕容宫玥心疼不已,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就跟着去了。好在这时候姚沁玉怀孕了,这倒是给柳云来了一丝希望。 其实这孩子也是为了他母亲才怀的,他并不爱姚沁玉,但她是他的正妃,是他的妻子,就算他将墨璃尘抢到身边后,他也只能给她侧妃的名分。 这一次,他随着慕容睿临一同出征,不为别的,只为了已去了的父亲,他绝对不能将父亲的江山拱手让给一个老巫婆和一个傀儡! 此刻已是傍晚,就在秦晖下令让他们连夜筹备训练之时,慕容睿临却吩咐他们停下来休息扎营,等到天亮再赶路。 对于他的命令,秦晖和另外几个大将颇为不解,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抓紧练兵吗?怎么睿王一点都不急呢? 秦晖便走过去提醒道:“王爷,此刻我们应该抓紧时间练兵啊!再过几日就要开战了!” 慕容睿临拨弄着火堆道:“这连夜练兵会让将士们疲惫,哪有气力再去和他们兵交战啊?” 秦晖点头,忽而又问道:“王爷,末将听说这太皇太后手中握着一样神奇的兵器,这一发射就会死成千上万的人,不知是否真的?” 慕容睿临看向不远处如火的晚霞,道:“的确有这件兵器,不过本王已想到办法攻破他们了。”言毕,拍了拍秦晖的肩膀笑道:“放心,本王不打无把握的仗。” 秦晖爽朗一笑道:“末将早就听闻睿王才智过人,我那个妹子啊,自小就特别崇拜你,这回还真是如了她的愿!”顿了顿,他又道:“末将那妹子有时娇气了点,但心肠特好。” 慕容睿临温和一笑道:“冰燕哪有你说得那么娇气,本王倒是觉得她谦和不争,甚好。” 秦晖听闻此话,唇边的笑容明显一僵,早就听闻这睿王独宠王妃,所以他也有些担心冰燕会不会受冷落。慕容睿临这么一说,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测。 不过,这路已走到了这步,也断没有回头的可能了,只盼着他妹妹以后能坐上贵妃之位,如此就算不得宠,她的身份也能助秦家百年不衰。 沉默了一会儿,突闻陌生的脚步慢慢靠近火堆,两人同时抬头,居然发现有两女子站在他们面前,这两女子居然是秦冰燕和她的贴身丫头锦棉。 秦晖首先怒道:“你怎么在这里?” 秦冰燕垂低了头道:“我想陪王爷一同去。” 秦晖看了一眼脸色暗沉的慕容睿临,再次厉声怒斥道:“跟着去战场?你当战场是儿戏吗?这战场是你们女人能去的吗?你如此做只会拖累我们!你嫌我们肩上的担子还不够重吗?来人,快将睿王侧妃送回府!” 在秦晖一番愤怒至极的话后,慕容睿临终于开口道“她若实在想跟着就跟着吧。” “真的?”秦冰燕的眸光一亮,立刻跪地谢恩道:“谢王爷成全,妾身只想跟着王爷,生死与共。” “王爷?”秦晖诧异得看向慕容睿临,这睿王爷打得是什么主意?为何同意冰燕跟着?那里极其危险,一个弱女子去一定掉一层皮回来。不过转念再一想,这是冰燕和他发展感情的极佳机会啊。 秦冰燕立刻接过话语道:“哥!你别再说了,王爷都同意了,你还有什么不同意啊!难道你想抗旨?” 迎着慕容睿临已缓和的表情,秦晖用手指狠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这丫头啊!都是爹娘把你宠坏了!” 这亲昵的动作令秦冰燕娇嗔道:“就知道欺负我!我要告诉王爷!” 慕容睿临温和地看着他们的嬉闹,只是这清眸却冻地无一丝温度。 入夜,夜空中飘落起点点秋雨,顾景善驾着马车载着墨璃尘一路往大军的地方赶去。 既然顾景善保她孩子无碍,所以墨璃尘最终还是决定和他一同前去,她要亲自问他,他究竟将雪尽怎么样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舍不得他,不管这场仗是否打赢,她都要陪着他,天涯海角,火海刀山。” 入夜,夜空中飘落起点点秋雨,顾景善驾着马车载着墨璃尘一路往大军的地方赶去。 既然顾景善保她孩子无碍,所以墨璃尘最终还是决定和他一同前去,她要亲自问他,他究竟将雪尽怎么样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舍不得他,不管这场仗是否打赢,她都要陪着他,天涯海角,火海刀山。 顾景善指着前方的一些未灭的火堆道:“他们的大军就在前方,想不到慕容睿临居然没在练兵?” 墨璃尘其实早有准备,将蝴.蝶.刀藏在了衣袖里,若是顾景善将她带去敌军,那她宁愿一死。 “营帐外一定有很多侍卫,你是以睿王妃的身份进去还是?” 顾景善这么一问,墨璃尘才开始思虑,若是他们就这么进去,慕容睿临一定派人将她送回府,说不定还要了顾景善的命。所以,只有到了战场才能暴露身份,如此一来,他也无法再逼她回去了。 这般想着,墨璃尘回道:“这里守卫森严,除了光明正大进去,还有其他方法吗?” 顾景善沉默,眉头紧锁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回道:“营帐外围估摸有两百个侍卫在巡逻。现在偷偷进去一定被抓,只有到子时,他们睡意渐浓的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见墨璃尘一副迟疑的模样,顾景善侧目一笑道:“我既然能从睿王府地牢里出来,又将你安全送到这里,能有这本事,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墨璃尘偏头看他,记得第一眼见他的时候,觉得他也算得上是温润如玉,可如今在地牢里呆了一两个月,下巴长满了胡渣子,哪里还像个大夫?简直和土匪一样一样的。 第五十二章 :混进军营 墨璃尘带着顾景善来到那个背影的身后,突然猛拍他一下:“喂!随地方便是不文明的哦。” 顾景善完全愣在原地,她要做什么?她居然……居然主动去找一个正在撒尿的侍卫,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她是慕容睿临的心肝,顶多怒斥两句,再派人将她送回府。可他呢?那慕容睿临岂会放过他? 正在顾景善准备转头跑路时,那个侍卫倏然转头,眼中尽是恨意,怒声骂道:“他娘的,狗娘养的***,没看见我在撒尿啊,信不信老子一刀子砍死你!” 墨璃尘被他狂风骤雨般的怒骂怔在原地,手不由自主地捂着肚子问道:“小将莫要动怒,我只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嗯?小将?顾景善又仔细地打量一下这侍卫的服饰,果然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应该是个小将领。看来这丫头的观察力还是挺不错的,连他都未发现。 其实墨璃尘口中的小将正是李将军手下的一名沈副将,方才由于尿急,就来此地解决,却不料被这大肚婆给惊扰,生生将尿憋了回去,自是恨得咬牙切齿。 不过等看清这大肚婆的模样时,他脸色的怒意稍稍缓和了些,因为她长得实在是太美了,清了清嗓子道:“这里是禁地,赶紧离开,否则军法处置。” 墨璃尘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块玉牌递给他道:“小将,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们进军营。” 啥?进军营?他们是疯了吗?他们不要命,他还要命!沈副将“刷”得拔出剑,厉声道:“快滚!不要不知好歹!” 可墨璃尘丝毫不动,连举在他面前的玉牌也是纹丝不动。 沈副将这才仔细一瞧小美人手中的玉牌,这一瞧,整张脸瞬间绿了。“彭”地跪地,使劲磕头道:“王妃赎罪,王妃赎罪,属下不知是王妃,方才出言不逊。请王妃饶命!” 墨璃尘一脸诚恳地道:“我不会怪你,反倒是赞赏你看守森严!” 如此莫名其妙的赞赏让这小副将又是磕头连连:“属下不敢当,不敢当。” 这王妃是王爷的心头肉,若是方才辱骂她的话被王爷听到,他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她扶起身子发颤的沈副将,露出一对小梨涡,柔声问道:“别再磕头 了,你倒是答应不答应啊。” 沈副将紧接着回道:“属下当然答应,属下现在就带王妃去王爷的大帐。” 墨璃尘却是摇头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从现在起,我和身后这位小哥就跟着你了,我们就做你的属下,直至到了战场营地。” “啥?跟着我?不不不不!这样会死人的!若是王爷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的!更何况您还怀着世子呢,若是世子出了什么问题……”沈副将话语顿了顿,又是“彭”得下跪,磕头连连。 瞧着他这副模样,墨璃尘突然觉得用软的是不行了,于是直接道:“别磕了,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哼!如果你不答应,我立刻告诉王爷,你方才辱骂了我!” 沈副将当即脸色又是一变,直接从绿脸变成了紫脸,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好。属下遵命。可是,您挺着大肚子怎么能扮成属下的侍卫呢?哪有大肚子的侍卫的?” 墨璃尘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于是挠了挠头问道:“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这沈副将似是沉思了一会儿,等他抬头之时,直接点住墨璃尘的穴道。 顾景善虽也是极其聪明之人,但他的致命弱点就是动作慢一拍,正当他想挥手撒毒粉之时,这沈副将也点了他的穴道。 最后,沈副将一把抱起墨璃尘,似是无奈地道:“王妃,多有得罪了啊!属下还想活命,只有将你送回王爷的大帐才有生的希望。” 顾景善动不能动,但却能说,他对着这小将慢慢开口道:“小兄弟,你听我说,你这么做肯定……” 这小将本就自认倒霉,见这胡渣子男念念叨叨,怒火一起,一脚踹向他,怒骂道:“滚你***,老子将王妃送到大帐再来收拾你!” 而在慕容睿临的大帐里,秦冰燕正为他扶琴一曲,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声似女子如泣如诉,一阵秋风吹动帐子,依稀听见碎叶的声音,和着琴声的节拍,飘进了帐内。 一曲终了,慕容睿临放下手中的茶盏,拍了拍手,称赞道:“你的琴艺果然了得,每个音律都把握得很准。只是,怎么有一股子哀愁在里头?” 秦冰燕未出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直至慕容睿临走到她的面前,方屈膝道:“方才那首曲子名叫蝶恋,是妾身触景而发而作,献丑了。” “起来吧。”慕容睿临神色温和地问道:“那是何景,触发了你作了此曲?” 迎着慕容睿临温和如水的眸光,秦冰燕忍不住心头一跳,垂着眼帘道:“有一日正是大雨磅礴,妾身见有两只蝴蝶一直留在花瓣上,迟迟不愿离去。妾身顿生好奇,为何如此大的雨,它们却不愿离开。于是,走近一瞧,原来有一只蝴蝶断了翅膀,而另一只却一直守在它的身边。妾身同情它们,又极其羡慕它们。” 秦冰燕低着头,等待着慕容睿临的回应,她的话语已经很明显了,已表达出了对他的爱意,可为何他丝毫不动容呢? 而慕容睿临却是淡淡道:“你倒也是多愁善感。”接而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被吹动的帐子,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回自己的帐子吧,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 “王爷!”秦冰燕身子一颤,接而怯怯地道:“今夜就由妾身留在这里为王爷更衣吧。” 慕容睿临眉头一蹙,沉默了一会儿,回道:“不必了,退下吧。” 秦冰燕心里既委屈又难过,他们成亲也快一个月了,可他从未碰过她,今日她鼓起勇气说了那番话,却被他断然拒绝,这令她情何以堪。她是他的侧妃,却要和他分两个大帐,那些军士怎么想?她的哥哥又怎么想? “王爷,妾身知道,您的心里只有王妃,但妾身恳求王爷……恳求王爷……”话到嘴边,可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一鼓作气直接冲到上去楼主慕容睿临的腰,已是清泪两行。 慕容睿临厌恶至极,一把将她扯开,他特别不喜别人触碰到他的肌肤,上回梅苏给他擦唇边的血迹,他的怒火蹭得冒到头顶。 这一扯,秦冰燕直接摔到在地,迎着慕容睿临厌恶的眼神,她的心就如百根针刺入心口,痛!羞!怒!早已是泪流满面。 慕容睿临压下方才的极怒,冷声道:“本王再说一次,出去!” 可秦冰燕自小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何时受过这种冷待遇,她虽聪明,但缺少忍耐,平日里都是锦棉叮嘱着她,这会儿,小姐脾气一上来就收也收不住,居然直接扯开衣服,露出一对肤若凝脂的玉肩。 慕容睿临一怔,他绝对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哪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极其厌恶又极其头痛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禀告声:“王爷,王爷,属下给您带来一人。” “让他候着!”慕容睿临怒声一回,又指着秦冰燕道:“荒唐!荒唐!赶紧把衣服穿上!这哪里是个女子该有的行为!简直……” “简直不知廉耻?”秦冰燕苦笑,凝视着慕容睿临的清眸道:“王爷是妾身的夫君,在夫君面前这么做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王爷是妾身此生的最爱,就算您不爱我,我也会誓死相随。” 慕容睿临拍了拍脑门,无奈,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不走是吧?本王走!” “王爷!”秦冰燕的眼圈已红透,抿了抿唇却没忍住,楚楚可怜地道:“王爷,你告诉我,妾身究竟做错哪里了?” 慕容睿临不想再看她一眼,直接从她身边跨过,拉开帐帘,只见沈副将手里抱着一个女子,因为侯在外面,所以头发湿漉漉的,嘴唇也冻得发紫。 待慕容睿临在清此女子的面容后,直接愣在原地,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王爷,属下将王妃带来了。”沈副将边说着,边将墨璃尘抱到了帐内。 可,眼前的景象让他愣在原地,只见一个裸着玉肩的女子正慌乱得拉起衣领。 “王……王爷……”沈副将开始结巴,瞧瞧看了一眼慕容睿临,颤声道:“王……王爷。属下先将王妃放到床榻,属下先告退。” 言毕,以最快的速度将墨璃尘放到床榻,又快速点开她的穴道,最后一溜烟地跑出帐子。一跑出帐子,他便拼命地喘气,完蛋了!完蛋了!这泡尿真不应该撒! 一解开穴道的墨璃尘直接“嗖”地坐直了身子,一双水眸没有怒意,只是幽幽地看着他们。 慕容睿临一直站在原地,一阵秋风从帐帘外吹来,吹得他浑身冷,下一刻,他回过神,对着秦冰燕冷声道:“还不快出去?” 秦冰燕怎么也没想到墨璃尘会来,脑子嗡嗡作响,此刻的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根本没听见慕容睿临的话语。 墨璃尘见她开始掉泪,扫了一眼她不整的衣领,冷声道:“王爷让你出去,你没听见吗?要本王妃也说一次吗?” 秦冰燕不应,连礼都未行,直接抹着眼泪飞奔出了帐子。 此刻,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慕容睿临坐到她的身边,见她瘦小的身子依旧在瑟瑟发抖,心疼地为她盖上一条薄棉被,开口问道:“你……” 第五十三章 :幕后人 “王爷是想问我怎么从府里出来的吗?”墨璃尘将那只盖棉被的手拍开,脸上已是阴云密布。 王爷?她居然叫他王爷?她已经快改口一年了,此刻如此唤他,铁定是认为他和秦冰燕正在发生什么。 慕容睿临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道:“阿璃是在气恼?” “不敢!”墨璃尘低着头,拨弄着手指,肩膀却依旧在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方才受的冻 其实,她怎么会气恼他?怎么会不相信他?她坚信他不会和秦冰燕有什么。只是,现在把柄在手,此时不用待到何时? 而慕容睿临见她颤抖至此,甚至忘了应该训斥她擅自离府,直接将她拥入怀中,叹了口气道:“若是你不信我,我也没有法子。但你万不可太过动怒,若是伤到孩子,那该如何是好?” 听着他无奈的语气,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墨璃尘最终没忍住,“噗哧”笑出了声:“谁说我不信你了?是你自己做贼心虚。” 听得这话,慕容睿临立刻松开了双臂,嗔道:“好啊,你现在居然学会戏弄人了?你擅自离府,闯入军营,你真当我不会惩罚你吗?” 墨璃尘撇撇嘴,揉了揉鼻子,肩膀却向他的方向移了移,最后直接凑到他耳边暧昧道:“我怀着孕,你怎么惩罚我呀。” 这“惩罚”为何意,慕容睿临自是明白的,一时语塞,心却砰然一跳,勾起了他压抑了许久的东西。 墨璃尘看着他微红的脸颊,细声软语道:“睿临,你就答应让我一起去吧。” 慕容睿临一口回绝:“不行!你今夜就在这里住着,明日我派人将你送回王府!” 迎着慕容睿临坚决的目光,墨璃尘心一橫,直接抱着他的手臂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睿临,我答应你,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一定不会激动!一定会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不行!绝对不……” 可,慕容睿临刚开口,柔软的唇瓣便覆盖了上来,第一次,小巧的舌尖竟然主动探入。纵使慕容睿临再如何愤怒,面对如此激烈的吻,他也将要说的话语给吞了进去。情到深处,想把持也把持不住,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从被动变为了主动。 随着吻的深入,慕容睿临的身体开始有了反应,开始扯开她的衣领, 平日里和她相拥而眠都是拼命压制自己。而这热情,主动的吻让他如何控制得了。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欲望,他用双手撑在她的头顶,拼命得喘着粗气。看着这双同样饱含着水雾的眼睛,略带沙哑得道:“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现在不能要你。可你为何……?” 墨璃尘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心疼不已,才发现方才过分了,低声道“睿临,我只是舍不得你。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可你有没有想过,与其留我一人在王府担惊受怕,还不如和你一同前往,无论这场仗是赢还是输,刀山火海,阴曹地府,我和孩子都会陪着你。” “胡说!怎么会输!我去打仗,又不会去死。”慕容睿临眉心一蹙,轻咬了她的鼻子。 鼻子一痒,墨璃尘的脖子缩了缩,声音却依旧无比坚定,道:“我依然是那句话,除非杀了我,将我的尸体带回王府,否则我绝对不离开。 望着她坚如磐石的神情,慕容睿临不知该说什么好,良久,他挫败道:“你就一定要逼我吗?” 墨璃尘心头一哽咽,摇头道:“我怎么会逼你,我只是怕此去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慕容睿临抚过她的脸颊,拂去她眼角的泪水,声音轻柔地道:“罢了,你想跟着就跟着吧,你一人在王府,我也不放心。” “真的?你答应了?”墨璃尘一擦眼泪,激动得直接搂住他的脖子。 慕容睿临看着她激动的模样,才觉得着了她的道,但既然已答应,只能点了点头道:“嗯,答应了。那顾景善就跟着我们,明日我派骑兵回王府带些药材给他,好让他为你配制药丸。” 墨璃尘自是兴奋地难以言表,在他耳边道:“谢谢。” 慕容睿临躺到了她的身边,左手和她的右手十指相扣,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只想着你的安危,却没考虑到我们的誓言,生死相随,形影不离。” “嗯。”墨璃尘紧了紧他的手掌,一切竟在无言中。 他虽说一定凯旋而归,可她怎会不知道此次战争的危险?宁太后的那支孔雀翎就能敌国万千军马。所以,她必须要跟着他!和他同生共死!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慕容睿临突然开口问道:“阿璃,告诉我,顾景善是怎么将你带出府的?” 呃……怎么带出府的?墨璃尘在挣扎了半响后,终于咬牙老实交待:“顾景善扮成萧太医的模样,让我在后花园等他。然后……” “然后什么?”慕容睿临撑起身子,又将双臂撑在她的头顶,使得她躲不开他的直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边,她这才发现被他褪去的衣裳还未拉起立刻拉了拉被子,细声道:“然后,然后我就故意晕倒在后花园的假山后,其实顾景善早就将一个浣衣局里的丫鬟易容成我的模样,然后我就易容成她的模样……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出府了……” 慕容睿临勾一勾唇角,以一种意味不明的声音问道:“最后顾景善以配药材的原因出了王府,和你汇合?” 墨璃尘点了点头,将棉被又往上拉到了脖子,盖得严严实实,在慕容睿临开口训斥之前,突然问道:“他还说你将雪尽关押在地牢,严刑拷打了!现在我身边那个根本不是雪尽!是不是真的?” 慕容睿临眉心一皱,反问:“那你信他了?” 墨璃尘垂了垂眼帘,在抬眼时已是无比的坚定,她道:“我当然是信你的。其实我也怕他带我去燕追云的军营,所以我一直防着他,直至看到你的旗子,我才松了口气。” 慕容睿临心里也是万分的不解,为何顾景善真的将阿璃带到他的身边。顾景善是燕追云的朋友,按理说,应该将阿璃带到燕追云的军营。不过,最令他奇怪的是,王府如此多的隐卫高手,怎么让顾景善用如此拙劣的伎俩就将阿璃带出了府?难道?幕后有人在搞鬼? 当然,这些疑惑和情绪断然不会在她面前展露。 “阿璃能信我就好。”慕容睿临这般说着,一只手已开始扯开她紧拉这棉被的手,略带愤怒道:“裹得这么紧做什么?你不是说我不能惩罚你吗?你现在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居然和别的男人演戏?” 咦?方才不是好好的了,他不是解气了吗?怎么又开始和她算账了?墨璃尘挤出一丝笑容,呵呵道:“我困了,明日我们还要启辰。咱们早点睡。” 慕容睿临抚着那张白皙近乎透明的脸颊温言道:“可为夫一点都不困。既然我不能严惩你,小惩大诫还是很有必要的。” 言毕,直接扯开她紧拉着的棉被,在她脖子上一阵乱啃,任她怎么求饶也是枉然。对于慕容睿临来说,既然吃不到肉,喝点肉汤也是好的。 于是,当她睡着时,慕容睿临有些愧疚得瞧着她身上的红红点点,方才有了解气的感觉。 夜深人静,更深露重,慕容睿临披上氅衣,走到大帐外。此刻,周围安静异常,大大小小的帐内都已熄了灯火,只剩下巡逻的侍卫在来回走动。 慕容睿临望了一眼快要落下的明月,唤道:“青鸾” 话音刚落,身穿墨色锦衣的男子就出现在了身边,站在那里微低着头。 慕容睿临冷言问道:“为何不阻止王妃离府?” 这个名唤“青鸾”的男子正是隐卫的头领,若是慕容睿临不在,他就有号令所有隐卫的权利。除去三大护法,他应该是慕容睿临最信任之人。 当慕容睿临在官场上沉浮,收拢官员打天下的时候,青鸾为他出了不少力,也为了他杀了很多人。 十年过去了,慕容睿临将他分配到了墨璃尘身边,并告诉他,他以后的任务就是保护王妃。 青鸾跪地回道:“回王爷,属下接到您的飞鸽传书。书信上写着,顾景善越狱,假扮成萧太医的模样引诱王妃和他一起出逃。您让属下在暗中保护王妃的同时,去打探敌军的战营和粮仓的所在地。可这顾景善并未将王妃送到敌方阵营,而是直接送到了这里。” 听闻此言,慕容睿临面露疑色,他抿了抿唇,冷声问道:“飞鸽传书?那书信可带在身边?” “在。”青鸾一应,便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慕容睿临。 慕容睿临接过书信一瞧,冰冷的脸色越发暗沉,拳头紧握。 青鸾自是看出了慕容睿临眼中的愤怒,试探地问道:“王爷,难道这封信不是您写的?” 慕睿临闭目沉思了一会儿,随即道:“你先回府,暗中观察梅夫人的一举一动。稍有异动就和本王汇报。” 马特峰!马特峰!又是他!他究竟想怎么样!为何阴魂不散!十年前,他帮了他。为何如今总和他作对? 黑,一点儿亮光都没有,一眼望去,整个屋子就如一滩黑沉沉的死水,散发着彻骨的凉意。 一个身穿灰衣的轻年男子站在木门外,拱手低头唤道:“主上,顾景善并未将她带去燕追云的战营。” 话音刚落,就听闻屋内传来一声桀桀的怪笑,声音沙哑阴沉,令人听着浑身发颤,门外的轻年男子浑身一抖,随即就闻到一阵阵扑鼻的血腥味。 “主上?”轻年男子又是一唤,头更低了几分,脚步也退了两步。 可屋内忽而又恢复了平静,无一丝动静。 正当轻年男子准备转头之际,木门突然“彭”得打开,里屋随即燃起了一支蜡烛。 轻年男子在门槛前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跨了过去,他打量了一下屋子,空无一人,只有木桌上的蜡烛在闪烁。 良久,轻年男子吞了吞口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问道:“主上?” 第五十四章 :庆苍战役 良久,轻年男子吞了吞口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问道:“主上?” “嘿嘿嘿嘿。” 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轻年男子猛地转身,就看见一个长发掩面的男人正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正举着一根蜡烛。 轻年男子立刻跪倒在地,恭敬道:“参见主上。” “过来,过来。”中年男子挥挥手,嘴角一扯,露出一抹笑容。 轻年男子一见他的笑容,心更是抖得厉害,颤声道:“主上,属下打赌输了,任主上惩罚。” 黑暗中的烛光就显得极其的亮,而这轻年男子借着这极其亮的光,终于看清了眼前男子的模样,他的双颊颧骨高耸,鼻梁挺直,可那对眼眶却大而深陷,正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他的头发极其顺直,极其黑亮,使得他发间那抹红得如血的珊瑚簪子更加显眼。 “打赌输了?嘿嘿嘿嘿,不打紧。”中年男子将蜡烛递到了他的手边。 轻年男子很知趣得接过蜡烛,暗自吸了口气,道:“谢主上。” “嘿嘿嘿。”中年男子又是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黑乎乎的门牙,道:“我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和人打赌,赌了几百次,就输了两次。你猜我最后怎么着?” 轻年男子愣了愣,随即摇头道:“属下不知。” “嘿嘿嘿。”中年男子突然将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伸出来,笑道:“没了就是没了……” 轻年男子一看,他这左手赫然只剩三根手指,如同风干的鸡爪一样诡异。 “嘿嘿……那两根在肚里,输了两回,吃了两根,咳咳……”中年男子病态地干咳着,深邃的眼眶越发阴森。 轻年男子自是吓得心胆剧颤,极其害怕,又极其恶心,他压下喉咙口的惊叫,脚步准备向后挪动,可,刚一挪动,一张苍白的脸已凑到了他面前,扯着干裂的嘴唇,笑道:“嘿嘿……比鸡屁股还要美味几分,你也尝尝?” 轻年男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直接跪地求饶道:“主上饶命啊,主上饶命啊!” 中年男子笑看着他道:“饶……饶命?嘿嘿……” 屋外,几只乌鸦从树枝上飞起,屋内,再次恢复平静,只是屋内的血腥味又浓重了几分。 翌日清晨,在细细密密的秋雨中,慕容睿临的三十万大军启程,他们都是皇家军队。所以无论是装备还是素质都比燕追云的强,若是宁太后没有那支孔雀翎,慕容睿临根本无需出动这么多军士。 慕容睿临这一路并未坐马车,而是和其他军士一般骑着马,而墨璃尘就和秦冰燕坐着同一辆马车。 这从京城到庆苍也不算远,也就三日的时间。这三日,墨璃尘和秦冰燕很少说话,墨璃尘就是闭眼假寐,而秦冰燕则是拉着窗帘看外面的风景。 这日,终于到达了约战的平原,慕容睿临和各将军在大帐里正商讨着战略。 慕容睿临披着玄色披风看着不断下的连绵细雨,道:“马上就要开战了,其他的都不要练了,就好好安抚军心吧。” 秦晖一脸担忧道:“听探子来报,燕追云和宁兮之的军队早到了战地,属下怕他们明日来个偷袭。” 慕容睿临摇头道:“不会的,以燕追云的性子,绝对不要冒然派兵偷袭,更何况他们的兵力本身就不多,一些是宁兮之早几年前养的,一些是刚从民间征集来的,他们多数都是被逼。恐怕燕追云正在抓紧练兵,振发军士势气。” 秦晖又道:“要不我们现在派人到他们军营去打探打探,到底他们有多少兵马,有没有伏兵,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慕容睿临侧目一笑道:“才跟了本王几日,就开始质疑本王的决定了吗?” 秦晖连忙跪地道:“末将不敢。” “起来吧,我们现在来部署一下作战计划。”慕容睿临对他温言,接而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慕容宫玥,道:“二哥,你也来说说想法。” 慕容宫玥看了他一眼道:“这次战役,你是主将领,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慕容睿临沉默了一会儿,对着面前的牛皮地图,道:“好,那本王先来说。我们总共有三十万兵马,其中拨出五万为前锋军,负责第一拨冲杀,若是不出意料,我们的五万前锋军能和敌军的十几万军打成平手。在他们慌乱之际,我们再拨五万弓步兵,负责乱箭狙杀。如此一来,他们的兵马基本都已是溃不成军。” 秦晖听罢,便问道:“那如此说来,我们只要八万兵马就可以将他们拿下了?” 慕容睿临摇头否定,道:“你太小瞧燕追云了,若是本王没有猜错,他最近并不是在练军士的战斗力,而是在练他们的防御能力。” “防御能力?什么意思?”秦晖不解。 慕容睿临微眯了眼眸道:“有一种盾阵叫做钢甲堡垒,无坚不克。若是他们剩下的军士形成了这种盾阵,那么我们若想攻破,也非易事。更何况……” 慕容宫玥冷哼一声道:“你是说那支神器?本王从未相信过,那只是老巫婆对我们的恐吓而已!一只能藏在袖中的暗器能敌千万兵马?真是天方夜谭!” 面对着慕容宫玥不削的冷哼,慕容睿临也不动怒,继续道:“等到燕追云的剩余军士形成钢甲堡垒,那我们就再拨十万轻骑将其攻破!” 这两个月,慕容睿临几乎天天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回帐子,然后悄悄从身后搂住睡熟中的人。 而这一日都快到子时,慕容睿临还未回营帐,墨璃尘裹着棉被竟睡了过去,一睡就睡到了正午,身边的棉被还暖暖的,想来慕容睿临昨夜是回来过的,现在又走了。 打开帐子就见小福子迎了上来,恭敬道:“王妃醒了啊,您先进去,外边风大,奴才再去将饭菜热热。” 墨璃尘却直接出了帐子,当即皱起眉头问道:“小福子,这里怎么这么空空荡荡啊?人呢?王爷人呢?三十万大军呢?” 小福子垂目,低声道:“回王妃,王爷和将士门已提前去了战地。您和侧妃就留在这里。” 墨璃尘一惊,急忙问道“去了战地?何时去的?” 未等小福子回答,她又道:“备马,带本王妃去战地。” 小福子彭得跪地磕头道:“王妃万万不可啊,若是您去了,奴才的命一定没了!” 正在此时,秦冰燕也快步赶了过来,脸上带着忧色道:“王妃,我们就等在这里吧,王爷一定会凯旋而归。他同意我们在这里已是极大的让步,若是去了真正的战地,也只会给他添乱子。” 墨璃尘甩开她的手,神色早已变得不悦,冷声道:“若是你怕了,就留在这里。” 秦冰燕一下子拧紧双眉,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不过很快又恢复到了平静,她道:“妾身怎么会怕呢?妾身若是怕就不会来此地。这里有妾身的哥哥,还有妾身夫君。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墨璃尘哪里听得清楚她在说什么,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见他,无论在哪里,她都要站在他的背后! “小福子,我再说一遍,备马!若是你胆敢在说一句,我立刻杀了你!” 小福子从未见过如此动怒的王妃,一双杏眸透的是无比的坚定,还有一丝杀气。 “王妃息怒,奴才也想带您去,可是这里的有数十个高手护着您,不让你离开此地半步。” 小福子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墨璃尘的冷笑:“是么?不许我走半步?”停顿了一会儿,她抬眉,对着四周一打量,道:“那就让他们听着,若是他们胆敢阻止本王妃前去,本王妃立刻自毙在此地。” 战地庆苍平原 “王爷,战书上写着明日才开打,为何今日就到此地?”秦晖不解得问。 慕容睿临看着将要落下夕阳,平静道:“过了今夜子时就是明日了,将士们今日就要进入状态。等会你将人马都召集起来。” “是。”秦晖抱拳领命,又听到慕容睿临问道:“昨夜和你们说的布阵,可记清楚了?” “记清楚了。”秦晖又是一抱拳,快步离开。 慕容睿临站上了指挥台,穿上了战甲,此刻的他早已敛去了平日里的温润如玉,就像是个战神,眼中只有坚毅和信心,面对着数十万军士,沉声道:“你们皆是我东衡士兵!本王不希望你们死,因为你们也是活生生的人,有思想有知觉,没有人愿意就这么死去,成为一具连名字都没有的尸体。但这场仗却不得不打!因为这是我们守卫家园的仗,我们的敌人并非是东衡国的人,而是前朝东景国的余孽!五十年前,东景当朝,你们的祖父辈都应该知晓,朝廷丝毫无人性,榨干民脂民膏,奸臣当道,残害忠良!若是不想让历史重演,那么你们就绝对不能退缩,一旦退缩,现在的家园都将化成灰飞,这一切都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告诉本王,你们退不退缩?” “绝不退缩!吼!……吼!……吼……!”三十万人齐声呐喊,发出闷雷般的咆哮。 “好!既然你们不退缩,那本王就陪你们!若是你们赢了,本王与你们一起班师回朝。败,本王陪你们一起马革裹尸!” 慕容睿临的这一番话,令这群将士更是亢奋无比,齐齐跪地,不知谁先唤了一句:“愿意誓死效忠圣上!听从圣上差谴!” 紧接着三十万人齐齐呐喊,这等激昂庞大的声音像是能穿破天际般,穿到了燕追云的战营。 燕追云皱眉,望着渐黑的天际,眼中浮现出一丝不安。他认识的慕容睿临是条毒蛇,可没想到,他是毒蛇的同时也是一条野狼。 他们口中的圣上应该是慕容睿临了!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快就俘虏了军心! 燕追云压下心中不安,黑眸染上一层血红,这场仗,他不能输,他要天下!更想得到她!那一壶醉生梦死一直为她留着,饮下后,她将彻底忘记慕容睿临,她的一切将会重新开始。 朝阳,带着浓重的红,从东方缓缓升起,几十万大军,就如两股钢铁洪流正面对面。 慕容睿临已上了战马,身穿金色战甲,手持利剑,清眸在朝阳的折射下已是一片血红,对着眼前的将士大喝:“三十万将士听令,三万前锋军在前,杀进敌军中心,十万重骑兵包抄……只许冲,不许退!前者若战死,本王必当安抚你们的亲人!若是退了!即便活了,本王也要他人头落地!” “吼……!吼……!吼……!” “杀……!杀……!杀……!” 刹那间,地面震动,数十万大军齐呼,一手举盾,另一手持刀猛击盾牌,无数“呯呯呯……!”的巨响逐渐汇聚成一线,伴随着震天彻地的轰鸣。 燕追云身穿重金属战甲,他抽出利剑,另一只手拿着他的黑色酒壶,一口饮尽后,将酒壶狠摔地面,“呯”酒壶瞬间碎成碎片。 “兄弟们!我燕追云非君非王非诸侯,但有的是一颗和你们同生共死的决心!今日!我摔碎这跟了我十几年的酒壶,用来祭奠将要失去生命的英魂!燕追云在这里起誓!今日跟着我所有的战士,皆是我燕追云的兄弟!若是今日不死,日后我若为王,你们就封为侯!有享用不尽的女人和酒!兄弟们!给我冲啊!!杀!!!!” “杀……!” “杀……!” “杀……!” “咚咚咚!!”一道冲锋的战鼓响起,黑压压的两片人马相互开始激烈碰撞。 慕容睿临的三万前锋就如杀红了眼的野兽,呐喊着,厮杀着,无数战马嘶鸣,瞬间就见残肢断臂漫天飞。 燕追云的军士也同样疯狂,如一头头饿久了野狼,只有血和肉才能满足他们!他们咆哮着,喊叫着,兴奋着! 天地间一片昏暗,连方才升起的朝阳也抵不过这两片阴影的掩盖。 恐惧,惊吓,血腥,死亡……!可这些将士们却是越杀越带劲,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出手猛烈,兴奋,就算被刀剑砍到,也丝毫不感觉到疼痛! 慕容睿临虽有一千军士护着,但他同样也杀红了眼睛,迟迟不肯后退回营!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温润,有的只有血腥和疯狂! 另一厢,墨璃尘的马车已赶到了战营,一接近战地,就能闻到扑面的血腥,她捂着肚子下了马车,一见一个士兵便问:“王爷呢?王爷人呢?” 士兵一见是王妃,立刻跪地回道:“回王妃,王爷正在战场杀敌,还未回营。” “什么?杀敌?他亲自上战场杀敌了?”墨璃尘一个脚步没站稳,直接靠在了小福子的身上。 秦冰燕立刻扶住她,蹙眉问道:“王爷不是只需指挥吗?为何也上要上战场?” 士兵低头回道:“属下不知,可能是王爷想要鼓舞军心吧!不过请王妃和侧妃放心,王爷有很多军士护着,一定会无事的。” 墨璃尘收回方才慌张的神色,推开秦冰燕,快步走向指挥台,她要登上指挥台,远远的看着他!若是他死了,她下一刻就去陪他! 顾景善也算是了解她的性子,无奈,只好跟在她的身后。他发现自己最近脑子抽的厉害,竟然天天跟在一个女人屁股后面跑!燕追云!若不是为了你!我现在正在医馆里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砍杀,依旧在继续,两军不断在追逐厮杀,到处都是鲜血和残肢断臂,可燕追云的军士显然已是弱势,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没有退缩。 此刻,慕容睿临突然停下战马,举起利剑对着上空喝到:“五万弓步兵准备……发射!!” 话音刚落,那些冲锋的军士纷纷调转战马的方向,随后,天空黑了下来。 “嗯?乌云来了?下雨了?”燕追云身边的刘劲抬头看向天空。 “确实下雨了,快看那边,一片乌云密布啊!哈哈哈!慕容睿临这个胆小鬼,一下雨就撤兵?” 几个燕追云的将士哈哈大笑,可粗狂的笑声随着乌云的逼近瞬间停了下来。 燕追云的眉头索越紧,突然他大喝一声:“快举遁甲!!!!” “我**他祖宗!!!”刘劲怒骂一声。 众军士也瞬间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下雨了?这是箭雨啊!!乌压压的一片,就像蝗虫一般铺洒而来。 “快!!快!!快举遁甲!!” 恐惧!疯狂!嘶吼!一片连一片的箭雨,源源不断的覆盖而来,惨叫声,哭喊声,声震天地,仿佛已是世界末日。 一瞬间,仅仅百丈宽的战场道出都是哭爹喊娘声,血肉横飞的肢体瞬间漫天零落。 慕容睿临冷眼而观,无一丝表情。 秦晖抱拳低头道:“王爷,敌军已是溃不成军,马上就要全部剿灭,还需要十万骑兵准备吗?” 慕容睿临偏头冷言:“按原计划进行!十万重骑兵准备!” 秦晖不解,正当他回身重新杀敌之时,竟看到燕追云一踩马背,冲天而起,如一道刺破云际的腾云,踩着千万军士的头顶而过,直至踩到了李副将的头顶,举起利剑,抓起他的头颅,“刷”整个头颅被摘去,血,犹如长柱,喷洒而出。 燕追云的脸瞬间被鲜血溅射,温热的血液令他更加兴奋,他高举头颅,大喝一声:“钢铁堡垒,给我聚!!!” 话音刚落,燕追云剩下的所有军士集体取出圆盾架在头顶,靠成一团!紧紧短短的一瞬间,竟形成了一座堡垒,无一丝缝隙。 “铁甲堡垒?”慕容睿临眸光一聚,双瞳却爆射数道狠厉的精芒,喝道:“传本王命令,十万重骑军准备!” 霎时间,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声,万马蹦腾,天地巨震,十万重骑军瞬间成型,呈锥形队列集结完毕!锥形的尖端正冲盾阵中心! 慕容睿临冷笑一声,一剑挥下,命令道:“五万轻骑军准备,将盾阵团团围死!踏翻他的壁垒!一个都不许放跑了!” 霎时间,整个战场再次陷入了血战,咆哮声,嘶喊声,哭喊声,简直如人间炼狱!生命,在此刻就如鸿毛般轻飘! 这五万轻骑自两翼交互穿插,将盾阵围了个水泄不通。战场之间,满目疮痍,三步一滩血,五步一颗头! “轰隆”一声,正当慕容睿临的十万铁骑像炮弹般冲向他们的堡垒时,燕追云突然仰天长啸,笑声穿破云际,随即狂吼:“盾分两翼,阵阵相缠!” 言毕,盾阵突然一分为二,待到这十万铁骑全部进入,盾阵又合二为一! “哈哈哈!慕容睿临!你纵使比我燕追云多了一半的兵力,也未必能赢我!” 此时的燕追云已杀红了眼睛,他疯狂得笑着。 慕容睿临却是不动神色,沉默了一会儿,神色一肃,一挥手中的令棋。 “轰!!”又是一阵巨响,十万铁骑忽然从中央像核弹一般爆炸开来! 向着四面八方踩踏而去!无论是人还是马,只要被重骑军撞到,瞬间骨断筋折! 墨璃尘捂着肚子,一直观看着这场战争,她的耳边除了风声就是这些将士们的嘶喊声。 不知是因为担心慕容睿临,还是因为这些逝去生命的将士,眼泪不由主得从眼角滚落。 战争!比她想象中可怕百倍!万倍! 第五十五章 :为燕追云求情 战争还在继续,慕容睿临先退回到了战营,脸上,战甲上,染满了鲜血。 可当他刚坐下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娇柔清澈。 “睿临……”这声音轻轻得喊着。 “阿璃?……”慕容睿临猛地转身,却见墨璃尘正站在帐前痴痴得看着他。 慕容睿临先是一喜,随即怒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墨璃尘反问。 “你……!这里危险至极!随时都会死!宁兮之的孔雀翎还未发射,,若一发射,无一人生还。” “无一人生还?”墨璃尘喃喃了一声,脚步一个趔趄。 慕容睿临怕她太过激动,立刻走到她身边,手掌轻轻抚上她隆起的肚子,一双方才杀红的眼睛瞬间变得柔和异常,他轻声道:“阿璃,若是一年前,我一定愿意和你同生共死,可如今不同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若是我死了,那你也为我留下了血脉。你,不能这么自私的陪我死。乖,听我的话,赶紧回去!” 听了这番话,她才明白,慕容睿临一直在骗她,这场仗根本就是危险至极,什么凯旋而归,什么一定会打赢!都是骗她的! 一想到此,她颤抖得伸手,擦去他脸颊上的血迹,回道:“我就是自私了!若是没有你,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见慕容睿临脸色越发的难看,她又道:“你不要将我当成你的包袱,请相信我的能力,我一定能帮到你!” 见到如此坚定的目光,慕容睿临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好在这场仗未必输,孔雀翎即便发射,他早已想好了法子应对,他让她回去,只是不想她有一点点危险。 “罢了,那你就在这里等我!”慕容睿临叹了一口气,咕咕咕得喝了一杯凉水。 “王爷!!不好拉!”帐帘外传来急呼声。 慕容睿临眉心一蹙,放下水杯,手中已紧握利剑,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挡在了墨璃尘的身前。 “王爷!王爷!燕追云的人马杀进大帐了!!数十个都是高手!” “燕追云?”慕容睿临冷哼,眼中杀气渐露,他偏头对墨璃尘道:“阿璃,你看到了吧?燕追云居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墨璃尘不应,不知如何回他的话语。 帐外,燕追云长发飘散,他的双眼早已赤红,他的十几万兵马已经战败,但他绝对不认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懂,他要做最后一搏。 而跟着他的那数十个部下,就如临死的野兽,爆发出的力量和杀气岂是普通军士能抵挡得了的。短短一会儿功夫,燕追云等人已经杀到了慕容睿临的大帐。 一个人影突然从空而降,跪倒在慕容睿临面前,问道:“主子,要不要出动那些人。” 慕容睿临听着帐外的喊杀声,轻吐了两个字:“出动。” 言毕,只听见一声“刷”,慕容睿临的大帐突然被利剑一劈,一分为二。 “慕容睿临!你受死吧!”燕追云大喝一声,重新举起利剑,对着帐里的人狠劈下去。 可,当燕追云看清另一个人时,紧握着剑的手一颤,方才血红的双眼瞬间清明,由于方才劈剑的力度太猛烈,根本收不回,只能转移方向,劈向了他们的左侧。 “刷——”得一声,剑气所带的风将其中一个随从直接撂倒,可见这一剑的力量。 “燕将军!!”燕追云身后的将士惊呼,怎么会这样?方才那一剑怎么突然转移了方向,若是没有转移方向,慕容睿临早就当场毙命了! 慕容睿临站在原地,丝毫未被方才那剑吓到,他拍手称赞道:“追云兄的剑法依旧了得,可以称得上是东衡之最。” “呵”燕追云冷哼,望着不远处将要落下的夕阳,凉声道:“慕容睿临,你今日杀了我燕追云十几万兄弟,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陪葬。你这里的暗卫和所有的侍卫,都敌不过我手中这把剑!” 言毕,燕追云再次举剑,直直刺向慕容睿临,而他身后的十几个杀红眼的军士更像是一匹匹饿狼,如飞驰电掣一般冲向他。 墨璃尘大惊,为何慕容睿临不闪躲呢?他的暗卫呢?他是疯了吗?眼看燕追云的剑离慕容睿临不到一尺的距离,她毫不犹豫得冲到慕容睿临的面前。 可,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刹那间,她和慕容睿临的面前生生多了十几个人。 墨璃尘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因为他们是背对着她的,但她却看到了燕追云眼中的惊讶。 燕追云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这些人的容貌和表情,个个眼神毫无光彩,嘴唇干裂,身上还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就如死人一般。 “杀了前面的人,一个不留。”慕容睿临命令一下,这十几穿着普通布衣的男子就缓缓向前走,并举起手中的砍刀。 燕追云已恢复了平静,他偏头对身后的军士命令道:“杀!” “杀!!”军士们重新恢复了势气,举剑和这些突然冒出的人决战。 墨璃尘被慕容睿临用手臂挡着,另一只手将她的双眼蒙着,而正在此时,不远处飞奔过来一个女人,此人正是秦冰燕。当她看见几十个人厮杀在一起的才场景时,直接尖叫:“啊啊啊!!鬼啊!鬼啊!!!” 说是鬼一点都不假,因为她看到这些身穿布衣的男子就如魔鬼一般,即便是被砍了手臂,也没有流出半点血,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就像是是死人一样! 燕追云的十几个军士高手基本已是死绝,全部被这些“死人”歼灭。 燕追云脸色一变,抬起赤红的眼睛,盯着慕容睿临,怒声问道:“尸兵?你居然在做尸兵?你好毒的心肠!!” 此话一出,墨璃尘已挣脱开慕容睿临挡在她眼前的手掌,看清了眼前的血腥场景,断肢残臂,血流成河。而慕容睿临的十几个护卫虽也有缺胳膊的,但他们皆是眼神无光,丝毫没有疼痛的表情。 正在燕追云怒骂之际,只听见“兹”,衣料破碎的声音,一支细长的利箭已划破空气,直直穿透燕追云的肩胛骨,剧痛紧跟着袭来,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滴落,血噗噗噗往外冒。 “慕!容!睿!临!”燕追云大喝一声,再次挥动手中长剑,“叮”一声清脆的金铁断裂声,刺入他肩胛骨的利箭竟然被他砍断。 “把他拿下!要留活口!”慕容睿临再次下命令。 这十几个犹如死人般的军士再次挥剑,“刷刷刷”齐齐得对着只身一人的燕追云。 纵使燕追云的剑法再凌厉,内力再深厚,也敌不过这些活死人的砍杀。最终,他的被捆在了十几把剑锋之下。 慕容睿临踱步到了他的面前,神色淡然地道:“燕追云,本王本不想要你的命。可你却亲自过来送命,你让本王如何是好。” 燕追云不应,反倒是看向慕容睿临身后的墨璃尘,赤红的双眼在这一刻竟泛起了水雾,他道:“璃芮,这辈子我错过了你,下辈子,我一定比他先一步找到你。” 言毕,迎着慕容睿临越发暗沉的面色,他突然笑道:“我燕追云从不怕一个死字,我杀的人,不计其数,但大都数都是为你而杀!若论起谁最了解你的为人,一个就是飞鹰,一个就是我!今日,我来杀你,一半是为了夺天下,另一半是因为拯救天下,若是你坐上皇位,像今日这样的战争恐怕经常会发生!” “哈哈哈哈。”慕容睿临狂笑不已,道:“拯救天下?你倒是挺会为自己戴头衔。燕追云,本王一直很欣赏你,可你偏偏看上了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所以,你必须死。” 言毕,他举起手中的利剑,双瞳一聚,已是凌厉无比。 燕追云再次看向墨璃尘,眸子像是了无遗憾般的闭上。 正当慕容睿临的剑锋快要刺入燕追云的喉咙时,墨璃尘突然从身后拽住他的衣袖,恳求道:“睿临!不要杀他!” 慕容睿临不可思议得转头,他甚至怀疑听错了,可对上墨璃尘恳求般的眼神,他才确定没有听错,愕然片刻,皱眉问道:“阿璃,你在求我不要杀他?” 墨璃尘垂帘了一会儿,继而迎着慕容睿临无比惊讶的表情,回道:“嗯,我求你,不要杀他。” “阿璃!他要杀我!你方才明明看见的!他是来杀我的!你居然让我放了他?”慕容睿临说此话时,眸底已有深切的痛苦与愤怒。 他是如此的爱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甚至自挖心脏,可她居然在此刻为另一个男人求情,而且是一个要杀他的人!这让他如何淡然?如何不心痛? “王妃,你怎么可以如此呢?他可是敌军的主将领,更何况他要杀王爷!”秦冰燕在一旁说着,并去扶住慕容睿临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手臂。 可当她的手一接触到他的手臂,他就将她猛推,吼道:“滚!” “王爷……”被推倒在地的秦冰燕委屈无比,眼泪立刻往外冒。 “睿临,我……”墨璃尘一时语塞,看着他阴沉着脸色,竟感到一丝害怕,怔怔得望着他道:“睿临,他救过我!我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死!” 慕容睿临冷哼,有难掩的失望在里面,步步走向她,低沉着嗓子问道“你口口声声说要和我同生共死,原来都是骗人的,因为你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死,否则你怎么会让我放一个想要我人头的人?” 慕容睿临从未如此愤怒过,这愤怒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了,所以话语也没有经过思考。 这番话下来,墨璃尘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像连绵的雨珠,他居然怀疑她对他的感情?但即便再心痛,她还是继续恳求:“睿临,就算我求你,你放了他!或者废去他的武功也好!” 此刻,于燕追云来说,更是震撼异常,他怔怔得望着为他跪地的墨璃尘,忽地笑了:“璃芮,你能为我下跪,我就算是死也不遗憾了。” 闻言,慕容睿临猛地回头,此时的他恨极了!怒极了!直接抡起一剑对着燕追云的头顶狠很劈去! 第154章 睿王称帝 “睿临!” 在剑锋离燕追云的头顶不到一寸的距离,墨璃尘竟然奋不顾身得冲了过去,将慕容睿临猛地一推。 “兹”慕容睿临的肩头被一道金符打穿,流出了暗黑色的血。 “阿璃?”慕容睿临愣愣得看着挡在他前面的墨璃尘,只见她立刻捂着他的伤口,与泪俱下道:“睿临,你怎么在流黑血?这道符有毒!” 方才的怒极和心痛,让他都怀疑她是为燕追云冲过来,此刻才明白她是为了他,满肚子的委屈和酸楚涌向喉咙,哽咽道:“原来,你是为了我才冲过来的?” “你个笨蛋!当然是为了你才冲过来!”墨璃尘说此话时,也是心痛不已,因为此刻的慕容睿临就像是个刚被人遗弃的孩子,清眸正闪烁着不定的光芒。 立刻将他拥入怀中,在他耳边无比坚定道:“记着,这世间唯有你,才让我霍出命去!” 言毕,她缓缓起身,擦去眼角的泪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戌真初,再看向被十几道剑锋指着的燕追云,冷声道:“燕追云,想不到你如此卑鄙!!居然让戌真初暗中跟踪我们!” 燕追云捂着肩胛骨的伤口,大声回道:“我没有!我让他跟着,完全是因为……因为保护你!” 墨璃尘搀起面色惨白的慕容睿临,一双犹如乌墨般的眼珠子已有狠色在闪动,她道:“戌真初,快将解药交出来,否则立刻命人杀了你的爱徒。” 她的确不愿看见燕追云死,那只是对他的亏欠和感恩。但若是伤害到了慕容睿临,无论是谁,她都会杀了他! 戌真初撸着白胡须,对着燕追云哈哈大笑道:“傻小子,你看到了吧?你这就是拼了命要保护的女人!她的心里哪里有你?你和慕容睿临比起来,什么都不是!她要杀了你!” 燕追云低头,垂下了眸子,身子明显一颤,旋即道:“师傅,将解药给他。” 戌真初诧异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竟要他交出解药,怒声道:“燕追云,你太让我失望了!” 燕追云紧紧咬住苍白的下唇,良久,他抬头看向戌真初,坚定道“师傅,你将解药给他们,并不代表我就此认输,我还没输!我只是想证明给她看,我绝对不是卑鄙之人!我一定能光明正大的赢他!” 戌真初皱眉,看清他眼中的坚定,重重叹了口气,一挥衣袖,一个紫色的瓶子随即滚落在墨璃尘的脚边。最后,拂尘一甩,道:“燕追云,从今开始,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你的生死在于贫道无关!贫道告辞!” 燕追云忍着心口的剧痛,大喝一声,“啊——”他就如苏醒的雄狮,手中的残剑就如来自修罗炼狱的魔剑,那双黑眸重新染上了血雾,就片刻功夫,那些尸兵完完全全成了残肢断臂。 他右手执剑,看着正抱着慕容睿临的墨璃尘,涩声道:“璃芮,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被你说成卑鄙!我要你好好看着,我燕追云是怎么光明正大的坐拥天下!” 言毕,他就如一只腾空而起的云燕,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墨璃尘早已将解药给慕容睿临服下,可他依旧气若游丝,脸色无一丝血色,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睿临!睿临!”墨璃尘紧紧抱着他,脸颊相贴,不断地唤着他的名字,都怪她!都怪她!若不是她让他心神乱了,他怎么会注意不到戌真初的夺命道符! 秦冰燕见慕容睿临晕死过去,也是急切万分,虽然他对她从未有过情义,但他还是她的夫君,他若死了,那她这辈子也算是完了! 抹着眼泪,站在墨璃尘身后泣声道:“我们该怎么办?看样子,王爷不会这么快就醒的,将士们还在打,谁去指挥?若是他们知道王爷晕死过去,那该……” 秦冰燕的话语还未说完,墨璃尘已转头,厉声道:“闭嘴!谁说王爷晕死过去了?他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在他睡觉期间,本王妃替他指挥!” 言毕,她对身后的阡陌道:“阡陌,你拿着王爷的玉牌,去前线传令下去,让弓步兵准备,拉开与敌军的距离再发射。最后再让最后三万步兵冲上去!” “嗯?”阡陌一愣,继而立刻跪地道:“是,属下遵旨!” 在这个战营,充斥着凄厉的哭喊声,这些伤残的将士嘴里不断得喊着疼,蜷缩着,打滚着,甚至有的疼得想要自尽。 顾景善方才被墨璃尘派去治疗伤员,此刻听到这边有动静就匆匆跑了过来,一见晕倒在地的慕容睿临,便抽了抽唇角,当作没有看见的退至一旁。 早想将慕容睿临毒死,无奈,燕追云给他的任务并非这个!所以,他只能全身心的为了这个任务而演戏,直到最后! 墨璃尘偏头对管辖这里的领头将士道:“好好保护着他们,不能再让他们受到伤害。” 言毕,又唤了一声:“鬼魇!” 音落,一个身穿黑色斗篷,黑布掩面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低沉着嗓子道:“属下该死,属下方才未来得及推开王爷。” 墨璃尘平静道:“百密一疏,说这些都迟了,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生保护好王爷,不能再让他受一点伤害,明白了吗?” 井井有条得吩咐好一切,她又偏头对秦冰燕道:“你也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好王爷,若是他醒了,见我不在,你就说我腹痛难忍,回安全的战营了。” “阿璃……”慕容睿临在此刻居然睁开了眼睛,轻叩着墨璃尘的手掌,轻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墨璃尘轻抚着他苍白的脸颊,柔声回他:“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着,你放心。燕追云只剩下最后一些残将,我一定马上回来!” 慕容睿临不应,只是,那只扣着的手掌,越锁越紧。 他的意思,她已明白,犹豫了一会儿,对小福子道:“小福子,你来扶王爷,本王妃要和王爷一同上指挥台!” 两人同时登上了指挥台,小福子扶着慕容睿临,而墨璃尘一手紧扣着他的手掌,自始自终没有松开。 两人眺目而望,这场战役已打得差不多了,燕追云的将士估计还剩下不到四万。 可即便如此,燕追云依旧没有举起白旗,他在做拼死的挣扎,他要战到最后。 刘劲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血流成河的土地,高高举起剑,对着血红的夕阳吼道:“兄弟们!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拉慕容狗和他的女人陪葬!我们直冲他们的的指挥台,杀!杀!杀!” 刘劲此话一出,燕追云根本毫无防备,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这四万军士就如频临死亡的野兽,高举利剑,奔驰冲向指挥台。 只有频临死亡才能爆发无穷的力量!只有仇恨才能将力量爆发到最大!这四万将士就如训练有素的猛兽,慕容睿临的十万轻骑兵竟然跟不上他们。 燕追云抬头看了一眼指挥台上的墨璃尘,继而一拉马缰,骏马撕鸣一声,众人竟看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燕追云的马竟然一飞冲天,直接飞跃过无数战马,很快便超过了领头的刘劲。 刘劲大声问道:“将军!为何挡我的路!” 燕追云大声回他:“我们输了!不要再牺牲这四万弟兄的命了!我们输了!输了!” 最后两字说得极其大声,主将领都如此了,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四万军士立刻拉住了缰绳,最后那股气,焉了! 宁兮之一直站在他们的指挥台上,这一切的一切皆在她的眼里,她,本以为燕追云会赢此战,看来她错了。燕追云他终究没有过情关,既然如此,那这些人就由她来杀! 只见她缓缓从衣袖里抽出一支金色的孔雀翎,它的外形极其精致,美丽,但越美丽的东西却是最要人命的。 宁兮之闭一闭目,父皇母后惨死的模样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再睁眼时,她的凤眼已是阴狠无比,她大声道:“慕容睿临,你以为你赢了吗?错了!你还是输了!等我孔雀翎一发射,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哈哈!这天下还是我们宇文家族的!” “孔雀翎!孔雀翎!!”墨璃尘已然听见了宁兮之的声音,她偏头看向慕容睿临,可他的清眸却无一丝恐惧。 在沉默许久后,慕容睿临问道:“阿璃,害怕吗?或许等会我们就要死了。” “怕。”墨璃尘的回答令慕容睿临很意外,原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怕,谁料…… 看着慕容睿临吃惊的眼神,她“噗哧”笑了出来,手掌轻轻抚上他依旧苍白的俊脸,柔声道:“谁不怕死?我当然也怕死,但我不后悔!你还记得那老和尚说的吗?世间最苦的事情不是死,而是爱离别和求不得。” 慕容睿临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头靠向他的肩膀,许久方才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墨璃尘闭眼,她等待着宁兮之的孔雀翎,等待着数亿支淬毒的银针爆射向他们。 慕容睿临此刻终于开口,用尽全力,对着天际大喝一声:“龙甲现世!” 话音刚落,地面之下埋伏的三千藤甲兵登时一跃而起,竟叠叠而立,直至叠到宁兮之的指挥台,以身躯顶在了最前端,于是,漫天毒针尽数刺入藤甲之间,却无法穿透龙藤宝甲的防御! 这一幕太过震撼,墨璃尘目瞪口呆得转头问道:“睿临!这……这些是什么人?” 慕容睿临拥紧了墨璃尘道:“这些是普通军士,只是穿上了龙藤甲,会叠人罢了。” 墨璃尘眨巴着大眼,接着问道:“那他们何时在地底下的?” 慕容睿临笑一笑道:“几个月前,我就命人在这片土地下挖了通道,他们就一直在下面啊,随着我口令一出,他们就出来了啊。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墨璃尘却有一种被欺瞒的感觉,声音也带着不悦:“那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慕容睿临将她的散发抿到她的耳后,柔声回道“这些打仗的事情,我怎么和你说?你只要专心将孩子生下来就好。” “可我不喜欢这样!你什么都瞒着我!还有,那些尸兵是什么?” 慕容睿临见她的小脸已经泛红,知道她已动怒,抓过被她挣脱开的手,一脸正色的解释道:“那些尸兵都是一些已死的人,我请了一个道士在操控罢了。至于这龙甲,是我不对,应该早点告诉你!” “真的?”墨璃尘狐疑得挑眉,再次问道:“那为何燕追云看到尸兵,就说你狠毒?” 慕容睿临露出一丝悲痛的神色,反问道“难道你不相信我?燕追云本就想挑起我们之间的误会,他的话,你也信?” 墨璃尘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再次挣脱开他的手,淡淡道:“我累了,想回营帐休息。” 慕容睿临扶住她的腰,柔声道:“那我陪你去。”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这场仗胜利了,你应该留在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言毕,她偏头对小福子道:“小福子,你扶着我回帐子。” 慕容睿临看出她的不爽快,带着一丝无奈对阡陌道:“阡陌,你陪着他们回去,万不可有一点差池。” “是!”阡陌领命。 这是一场辉煌的胜利,也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血泪战争,总共死了不下十万的人!活生生的都变成了一具具残肢断臂的尸体! 慕容睿临的军士欢呼着,雀跃着!他们有的抱着同伴相拥而泣,有的脱下战甲,仰天长啸!他们赢了!他们赢了!他们保卫了东衡国! 可欢呼了一阵,有的战士竟“呜呜……!”唔咽起来,地上无数的尸体让他们瞬间清醒了,他们虽赢了,但也死了很多弟兄!一种无尽的悲痛袭上心头。 慕容睿临站在指挥台,将大旗高高举起,大声道:“将士们!你们打赢了!无论你们是站着的,还是躺下的!你们皆是东衡的英雄!本王在这里起誓,必将找到每一具战死沙场的英雄!本王定让他们安息于土地,并亲自为他们祭奠!” 在此时,这番话的力量是无穷大的,因为活着的将士此刻需要的不是金钱和女人的诱惑,而是一个心灵的慰籍。 正在此时,秦晖突然大步走上指挥台,将一件玄黑色龙袍披在慕容睿临身上,旋即大声道:“愿策睿王为天子!!” 他的话音刚落,在场所有将军,战士皆跪地,抱拳大声道:“愿策睿王为天子!!” “愿策睿王为天子……!” “愿策睿王为天子……!” 慕容睿临似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在数十万军士的齐声呐喊中,目光一聚,高举战旗,喝道:“东衡帝国长存万年!万万年!” “圣上万岁……!” “圣上万岁……!” “圣上万岁……!” 第五十七章 :难产 整个战场开始沸腾,将士们重新提起了精神,充满了力量,高举手中的利剑,击打铁盾! 宁兮之看着台下数万军士的呐喊声,她知道败了!彻底的败了!孔雀翎一发,的确能死很多人。但她却忘了,这世间总有一物克一物的道理,“龙甲藤”她早就听说过,可她以为是传说,想不到慕容睿临竟然找来了,还这么不动声色! “呵,他可真会演戏!”宁兮之轻哼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飞奔上台准备擒拿她的士兵,又望了一眼已快落下的残阳。真是个沧海如山,残阳如血,马蹄声碎,战号声咽!她挣开双臂,就如一只轻盈的蝴蝶飞向这片染血的土地。 “彭——”得一声,血肉瞬间模糊。 燕追云闻声望去,双膝跪地,对着她的方向磕了一个响头,低沉着嗓子唤道:“长姐!” 这声低唤才落,他的周身已被数十支长矛指着,刘劲正用一种凄色眼光,在不远处看着他,刘劲大声道:“将军!!你知道为何输吗?你输在一个情字上啊!!你对得起那些为你战死在沙场的兄弟们吗??” 刘劲这样的粗汉子都已经看出他对那个女人有情了。是!他对不起兄弟们!他对不起! 燕追云的双手紧紧钻入这片染满他无数兄弟血的土地,眸中掠过一丝苦笑,最后用尽全身的力量,突然伸出一只染满鲜血和泥土的手掌,紧握其中一支对着他的长矛。 “呯”长矛竟被他生生握断,他拿着那支断裂的长矛,下一刻,就如疯了一般狂喊一声“啊!!!” 他的黑眸里只有仇恨!他恨慕容睿临!可他更恨他自己!对着如血的残阳,他高举长矛,目光涣散,大喝道:“兄弟们!燕追云下来陪你们了!”言毕,长矛对着喉咙直直刺去! 慕容睿临看到此景,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燕追云是他遇到过最厉害的劲敌!他聪明!果敢!他一直都欣赏他,直至此刻也是如此! 正当他以为一代枭雄就此丧命之时,一片刺鼻的白雾突然出现。将士们捂着鼻子,根本睁不开眼睛。 等所有人再次睁眼时,燕追云已消失在他们的面前,只留那支断矛。 战营,墨璃尘已躺在了床榻,今日实在太累了,虽服下了顾景善的药丸,但依旧觉得腹痛得厉害,从未有过的痛,额头的冷汗止也止不住。 秦冰燕此刻已收到了战地发来的捷报,宁兮之自尽,燕追云虽消失,但他手下几个大将全部被俘虏。 最重要的是,慕容睿临已称帝,过几日就回京,登上龙椅! 秦冰燕自是欢喜异常,不管慕容睿临对她是否有情义,她都要成为娘娘了!东衡国的皇妃!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她兴冲冲地冲进墨璃尘的帐子,欢喜地道:“王妃,王爷赢了!所有将士都称他为帝!” 可当她定睛一看,霎时间傻眼了,墨璃尘躺在床榻上早已是面目惨白,急喘着气。 “王妃,你怎么了?怎么痛成这样?小福子呢?阡陌呢?”秦冰燕匆匆得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掌,才发现她的手掌竟是冰凉冰凉,带着粘腻的冷汗。 墨璃尘扯出一丝笑容回道:“小福子去找顾大夫了,阡陌被我派去……派去安抚那些受伤的军士了。” “王妃,你也真是的!你的胎像不稳,怎么可以让顾大夫离开这里呢?”秦冰燕如此安慰着,为她拢了拢被子,一脸的忧色。 方才一阵阵痛过去了,脸色稍缓和了一下,墨璃尘才虚弱得回道:“我以为就是平常的疼痛,所以也没在意,就让顾大夫去看那些受伤的士兵了,他们比我更需要他。” 秦冰燕心里冷笑,这女人果然会演戏,演得可真是善良至极!难怪王爷被她的表面功夫迷得神魂颠倒!真恨不得扯下她虚伪的面皮! “王妃真是心善,妾身也要多向您学学。”秦冰燕这般说着,可眼中的恨意掩也掩不住。 暗藏在墨璃尘身边的隐卫早已去通报战场上的慕容睿临,剩下的则守在原处。 可秦冰燕却不知道,她看着满头冷汗的墨璃尘,一抹诡异的笑容浮在了唇边。 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墨璃尘只觉得一股热流流出,掀开棉被一瞧,竟是血红一片。 “啊啊啊!”秦冰燕大惊失色,紧张道:“王妃,看样子,好像要生了!算算日子,大概已是七个多月了吧!啊呀!顾大夫怎么还没来,我去瞧瞧!” 阵痛如潮水一样涌来,墨璃尘哪里有力气再回她,痛得紧紧抓住被单,关节因过于用力而泛起了白色。 秦冰燕快步出了帐子,哼!现在那贱人只身一人在大帐,慕容睿临又在战地,关键时刻一定不会来。若是她挡住小福子去唤顾景善的路,那贱人说不定就会一尸两命! 此刻的顾景善正在伤员中奔波着,他心里很清楚他救的人是燕追云的敌人!可他是一名大夫,是皈善堂的大夫!他的祖宗给医馆取名为皈善,想必是想让他的子子孙孙都能做个善良之人吧。所以,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人! 这些士兵很多都是缺胳膊断腿,痛得哭爹喊娘,他们的年龄都不大,甚至有的才十六七岁,看着他们一张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顾景善连擦汗也顾不得。 小福子也是心急如焚,在营地里兜兜转转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顾景善,因为这里的伤员和大夫实在太多。他也是急了,直接喊道:“顾大夫!顾大夫!” 由于太过着急,不小心撞到一人,此人手里端着水盆,也是个御医。 此御医姓胡,抬眼一瞧,是王爷身边的贴身太监小福子,脑子迅速一转,既然王爷已称帝,那这位贴身宫人,理应称为公公,所以立刻恭敬道:“福公公,下官未曾看见顾大夫,这里人多,要像找一个人是极其困难的。要不下官先去帐子替王妃瞧瞧?” 小福子连连点头,道:“好好,你先去瞧瞧,我再去找找!” 这胡御医便匆匆赶去大帐,这一幕被秦冰燕尽收眼底,真是苍天助她!这小福子还未找到顾大夫!现在阻止他正是时候! 正在此时,有一个侍卫从她身边经过,秦冰燕心头一喜,立刻走上前去唤住他的脚步,道:“艾,等一等!” 这侍卫回头一看,竟然是个女人,心下便猜测是秦将军的妹妹,王爷的侧妃,便很恭敬地抱拳道:“娘娘有何吩咐?” 秦冰燕从自己手上将镯子和戒指全部摘下来塞到他的手里,泪眼婆娑道:“听说我哥哥在军营里受了重伤,不知是真还是假!我好想去战地看看他,你能带我去吗?” 侍卫皱眉道:“谁说秦将军受重伤了?胡说!”言毕,将戒指和手镯塞到了秦冰燕手里,道:“娘娘不要被这些谣言给欺骗了!我们王爷和秦将军都无事,好得很呢!”说到这里,他又呵呵笑道:“瞧我这张嘴啊,应该是我们圣上和秦大将军!” 秦冰燕却越哭越汹涌,甚至要屈膝跪地,在被侍卫扶起来的那刻,她又哭道:“你在骗我,你在骗我!他说我哥哥性命垂危!” 都说美人泪碎人心,这秦冰燕也算得上是美人,这娇柔的一哭,铁血方刚的侍卫便怒火冲天,道:“你是听谁说的?听谁说秦将军受伤了?” 秦冰燕眼珠子一转,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道:“我也不知道听谁说的,我就听到一些伤员在谈论,说是福公公方才对他们说,秦将军受了重伤,命在旦夕!” 侍卫手掌一握,怒声道:“我去找他问问清楚!到底有没有这么回事!虽说他是圣上身边的红人,但这么乱传谣言,扰乱军心!必当要重罚!” 话这么说着,侍卫往四周一打量,真的看见小福子在兜兜转转,脚步匆匆忙忙,见到过路人就说上两句。 侍卫转头对秦冰燕宽慰道:“请娘娘先回帐子,属下向您保证!秦大将军毫发无伤,因为属下刚从战地回来!属下现在就去找福公公问问清楚!” “好,那就谢谢你了。”秦冰燕哑声说着,泪落如雨。 侍卫快步走到小福子身边,抱双拳道:“属下见过福公公。” 小福子哪里有心思瞧他,直接兜兜转转继续找着,却被侍卫挡住了脚步。 小福子摆摆手,推开他“走走走!别挡我的路,我正忙着呢!” 侍卫也管不了他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还是黑人,直接怒声质问道:“福公公,属下想问你,为何要在这里传谣言?如此一说,只怕会扰乱军心!索性现在我们打赢了仗,若是还在打,那你的罪过就大了!” 小福子愣住了,继而怒瞪了他一眼道:“你疯了?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再如此,我们两的命就都没了。” 可这侍卫现在铁定认为是小福子在散布谣言,死死拉着小福子的手臂,不让他走。此时,顾景善刚好匆匆从他们眼前走过。 小福子急声唤道:“顾大夫!顾大夫!顾大夫!!!” 可顾景善哪里听得到他的叫唤,这里本就哭喊声连绵不断,再加上他此刻只顾着救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小福子。 那一厢,墨璃尘已痛得快要晕厥过去,胡御医也是束手无策,不敢动分毫,只在旁边擦着墨璃尘冷汗,干着急!这该如何是好啊!圣上的心头肉啊!若是出了半点差池,他的小命也算是没了! 正在此时,胡御医只听见帐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心一喜,以为顾大夫来了。和这民间大夫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的医术真的让所有御医叹为观止,不得不服! 可当帐子拉开,看见的居然是穿上玄色龙袍的慕容睿临,吓得直接跪倒在地,磕头连连道:“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璃”当慕容睿临看到脸色惨白闭着双眼的墨璃尘,心中一痛,快步走到床边紧紧握住她泛白的双手,可无论他怎么叫,墨璃尘都不曾睁开眼,只是不断发出痛苦的□□。 第五十八章 :生与死 慕容睿临心痛得犹如刀割般,红着眼睛,一把抓起跪倒在地的胡御医,厉声道:“怎么就你一个御医?其他御医死哪去了?顾景善呢?阡陌呢?小福子呢?” 胡御医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一阵哆嗦,战战兢兢地道:“圣……圣上……小福子去找顾大夫了!其他御医都在给将士止血呢!是皇后令他们不要过来的!” “混账!混账!”慕容睿临气急,转头对身后的几个侍卫道:“去将营里将所有的御医都喊过来!还有将顾景善也带过来!快!” 墨璃尘在此时居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慕容睿临的手腕,努力不让自己再陷入晕眛中,虚弱道:“睿临,不要让他们全部过来,将士们的命也是命……你让顾大夫过来就好。” “阿璃!”慕容睿临看她痛苦的样子,眼泪竟开始冒出了眼眶,使劲不让它流出,颤声宽慰道:“别怕,顾景善马上就到,孩子会没事的,一定是我们的孩子急着出来看他爹爹打赢胜仗了。” 墨璃尘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泪水,笑着安慰道:“你现在是圣上了,怎么动不动就流眼泪,我又没死。快答应我,只让顾大夫过来,其他的御医不准过来。” “好!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慕容睿临转头对身后的侍卫们大声吩咐道:“急速去找顾景善,让战营的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都去找他!” “是!”侍卫们立刻领命。 “睿临……”墨璃尘吃力得睁开双唇,一双水眸痴痴得看着他。 慕容睿临连忙抚着她满是冷汗的额头道:“我在这里,不要怕。我一直会陪在这里。” 墨璃尘虚握着他的手,轻声道:“睿临,若是我死了,你一定要做个明君,若是别的国家不来欺咱们,你不可擅自发动战争。战争,太可怕了……” 墨璃尘这话出乎他的意料,先是一愣,旋即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处,扯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你不会死,你若死了,我也陪你一起去了,何来发动战争一说。” 墨璃尘按住他心跳的地方,回道:“不许你死!你若死了,谁来担起国家的责任?只有百年后,国泰民安了,你才能过来陪我!” 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是异常坚定。 “真是越说越离谱,什么死不死的,我的阿璃只是要生孩子了!”慕容睿临颤声地回着,垂下眼帘,却未曾注意到有一滴滚烫的眼泪滴落在了她的手背。 她的情况他很清楚,早听萧太医说过,这孩子胎位不正,又中过毒,若是坚持到九个月,还有胎位移正的可能。可现在才七个多月,若是生了,危险至极。 “你又哭了。”墨璃尘伸手,轻轻地抚上他的发丝,忍着剧痛,轻声在他耳边柔声道:“若是时光可以倒流,我想回到二十年前,一定好好疼爱那时候的你,如此一来,你就不会变得……变得……”话语一哽咽,她再也说不下去。 慕容睿临听得这话,再也忍不住,竟像个孩子一般,脸颊埋在她的手臂间,无声得抽泣起来。 “圣上!圣上!顾大夫来了!” 帐子被拉开,顾景善手提着药箱匆匆忙忙地进来,一进门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紧锁眉头,怒道:“你怎么做人夫君的?这才想到喊我过来!” “大胆!敢如此对圣上说话!” 顾景善的话音刚落,十几把剑锋已直直指向他的脑袋。 顾景善咽了咽口水,正想反驳,却听到一个极怒的声音:“统统给朕把剑放下!滚出去!” 侍卫这才立刻放下剑,低着头急速退出营帐,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顾景善二话不说,直接走过去为墨璃尘把脉,对着焦躁不安的慕容睿临道:“圣上,依草民来看,皇后娘娘这胎并非胎位不正,而是因为某些原因,胎头迟迟不肯下降。” 慕容睿临一听,脸上稍有缓色,边为墨璃尘擦汗,边急切地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顾景善微一沉吟道:“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催产,用手法逼胎头下降,但是……” “但是什么?”慕容睿临紧张万分,更是心疼万分,生怕顾景善说出任何不利于阿璃的话语。 顾景善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跪地道:“回圣上,其实,若是早一点唤草民过来,草民倒还是有其他法子,但是皇后娘娘已经痛晕过去了,现在只有催产这个法子!若是催产不成功,将会……将会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慕容睿临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犹如当头一棒,脑子嗡嗡作响,甚至觉得喉咙口涌上一股咸腥味。 “圣上,要不要催产?”顾景善淡淡地问他。 慕容睿临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来,睇视着跪在底下的人,沉声问道:“若是朕非要保皇后无恙,不惜一切代价!那这孩子会怎样?” “回圣上的话,若是不催产,那这孩子就……就保不住了。若是催产也许母子平安,也许一尸两命。还请圣上定夺。”顾景善的话音刚落下,耳边便传来慕容睿临坚定的声音:“朕,只要皇后无恙!” “是,草民明白了,那还请圣上出去先等着。”顾景善低头恭敬得回着。 帐子此刻又被挑开,一个中年妇人急匆匆得走了进来,一见慕容睿临就“彭”得跪地,面露惧色道:“圣上饶命,老奴方才才得知王妃……不不不,是皇后娘娘要生产了!” 此人正是此次跟随着的产婆,慕容睿临早已将一切都准备好,在请骑兵回王府的时候就将这产婆带上了,就是担心他的阿璃会早产。 见这金产婆满额头的冷汗,慕容睿临便脸色阴沉得道:“朕就在这里看着,你们现在就开始!” “不行啊!圣上!产房乃血腥之地,男子入内不止帮不上忙,还会惹来不详!更何况您是天之龙子!万金之躯!万万不可啊……”金产婆唠唠叨叨,却被慕容睿临一脚踹倒在地,脸色难看得紧,怒道:“还不快过去帮他?” 顾景善豁地转头道:“圣上,草民觉得您应该离开此地,您就在帐外等着!难道你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割碎吗?” 这话让慕容睿临脚步一个没站稳,心口剧痛之下,脸色瞬间惨白,他的静逸!他的第一个孩子将要被割碎?为何会这样?他方才的决定居然是将他的孩子割碎?! “顾景善!你……”慕容睿临紧握着拳头,重重敲击在桌面,这一拳敲得太重,桌面瞬间裂开一条口子,鲜血顺着那道口子流下。 墨璃尘早已昏厥了过去,毫无知觉,顾景善没有再回应慕容睿临,迅速将药方子递给了下人去煎药,同时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些参片,放入墨璃尘的舌下。 顾景善的动作干脆利落,脸上也是镇静异常。可当慕容睿临看见他从药箱里掏出一把刀子的时候,立刻将头别过去,快速走出帐子。 帐外居然已经守了很多御医和侍卫,包括秦冰燕,他们一见慕容睿临出帐子,立刻齐齐跪地行礼道:“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睿临的本性早已暴露无遗,见跪着一地的御医和众人,压抑的焦躁和愤怒瞬间爆发,一把抓起方才的胡御医,阴狠无比地问道:“朕问你!皇后这一胎真的保不住了?” 胡御医吓得胆儿剧颤,整个身体就如一片摇摇欲坠的落叶,声音破碎的回道:“回圣上,皇后这胎本就保得……保得困难啊!若不是每日服用那些个灵丹妙药,恐怕早就没了啊……奴才……奴才真的没有法子保住……” “废物!废物!”胡御医话音未落,慕容睿临已将他一把甩了出去,胡御医的头重重撞在地面,“彭”得一声,脑袋立刻血流如注,他捂住头,连个声音都不敢发出,立刻重新跪倒在地。 慕容睿临通红着眼睛,冷冷扫过跪了一地的人,将目光锁定在小福子身上,寒声问道:“皇后是不是早就疼痛难忍了?” 小福子也是跟了慕容睿临很多年的人了,见慕容睿临如此动怒,自是吓得双手剧颤,立刻回道:“回圣上,娘娘的确早就疼痛难忍了,她派奴才去唤顾大夫……” “那为何去了那么长时间?”慕容睿临紧接着问,眼中已有杀气在浮现。 一双通红的双眼,令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直视,包括秦冰燕,此刻的她已是眉心突突直跳,伏在地面的十指更是颤抖不已。 秦冰燕这才真正明白,慕容睿临的心思极其细密,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够分析每一个差漏。 她后悔了,极其后悔!都怪自己太冲动,若是最后查到她的身上,慕容睿临岂会绕过她。 在秦冰燕极度的恐惧中,小福子跪在那里,惶恐地回道:“回圣上,是一个侍卫挡了奴才的去路……” 慕容睿临正想继续问下去,却被一个痛苦难耐的□□声给打住。此刻,他在愤怒的同时又感到特别无助……坐拥了天下又如何?站在权利的最巅峰又如何,他连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他的孩子甚至……甚至要被人活活割碎! 他的静逸,他的孩子……当真在被……? 慕容睿临微颤的背影真实的映在众人的眼中,他们的新帝竟然是个痴情种,原本只是以为睿王爷宠睿王妃。如此看来,岂是一个宠字?一个帝王居然为一个女人掉泪?真是千古奇谈! 秦冰燕很想上去宽慰他,可她不敢,方才他的眼神,让她终于相信了她父亲所说的话,慕容睿临绝对不是众人口中的温润王爷! 他是高高在上的战神,圣上!更是一个能瞬间夺去人性命的魔鬼! 大抵过了一盏茶功夫后,金产婆终于出了帐子,她的手上染满了刺眼的鲜血,一见慕容睿临便跪地道:“圣上,皇后娘娘已无碍,只是暂时昏迷,但是……” 慕容睿临心神剧痛,不顾产房血腥污秽的劝谏,不顾等会会见到血肉模糊的孩子,他一把拉开帐子冲了进去。 他看到墨璃尘闭目静静地躺在床上,锦被下的肚子已变得平坦。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孩子呢?他拖着近乎失去知觉的脚步,一步步来到弥漫着浓重血腥气息的床边。 “孩子呢?”慕容睿临哽咽着声音问跪在地面的顾景善。 第五十九章 :让孩子活下去 “孩子呢?”慕容睿临哽咽着声音问跪在地面的顾景善。 顾景善闷闷地回道:“回圣上,孩子已成碎末,不能看了……” 碎末?碎末?慕容睿临的神色竟显得有些呆滞,嘴里喃喃自语,最后脚步一个不稳,直接跌坐在床榻前,已是泪流满面,胸口的剧痛让他喘息都极其困难,仿佛置身在一个没有空气的罐子里。 “圣上,草民要先去营帐拿些重要的药材。”顾景善恭敬地说着。 慕容睿临像是呆住一般,连头都未回,更别说是回应他,顾景善见状,立刻背起大大的药箱,匆匆忙忙地出了帐子。 帐外的人皆跪着,没有人敢起来,也无人敢进帐子,从帐帘内传来的浓浓血腥味,让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个人都在惧怕大火会烧到他们的身上。 正在此时,床榻上的人眼皮子动了动,手掌轻轻抚上了慕容睿临的肩膀。 慕容睿临的身子像触电般站起,来不及擦干泪痕,笑着对墨璃尘道:“阿璃,你好好休息着,孩子被奶娘抱走了……” 她的孩子……她把孩子生下来了? 墨璃尘的欢喜地竟哽咽了声音问道:“孩子……他没事吧?” “孩子安好,就是太小了。”慕容睿临拭去她刚刚滚落在眼角的泪水,柔声道:“你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就能见到孩子了,我在这里陪你。” “嗯。”墨璃尘乖乖得点了点头,在慕容睿临轻轻为她捏好被角后就再次昏睡了过去。 慕容睿临见她睡了过去,拖着千金重的脚步,拉开了帐子,面对着依旧跪倒在地的众人,他沉着嗓子,一字一顿道:“皇后为朕产下一女,现已母女平安,无论你们之中的谁,对外散布不利于皇后的谣言。朕定会将你们的九族杀得……一.个.都.不.剩。” 他的声音虽轻,但击打在他们心尖却是百斤重,无一人敢抬头,更无人敢发出一个声音。 另一厢,顾景善回到了帐子,赶紧打开药箱,方才虽然留了一条缝隙,但这孩子脸依旧有些泛青,有些微微抽搐。 他立刻从床上拿出一条早已准备好的棉毯将他裹住,又取出随身的银针,刺在其周身大穴上,压住孩子体内肆意的毒性。 针扎下后,孩子的抽搐渐渐停了下来,但顾景善脸上的凝重之色,却丝毫未褪去,他顾不得额头正在冒着冷汗,又快速拿出一个密封好的罐子,这里装的是方才命下人熬的药,可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这汤药不是给他们的皇后娘娘喝的,而是给这孩子喝的。 蜡烛的火苗在随风飘动,像是随时熄灭一样,顾景善心焦万分,用一根极细的调羹喂进孩子的嘴边,轻声道:“快将这药喝下去,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怀中的孩子发出一声微弱的啼哭声,小脸皱成了一团,小嘴一撇,舌头舔起棉被。 顾景善见状,心头变得异常软绵,用勺尖抵在孩子的唇边,然后控制着手中的力道倾了少许,让药汁通过勺尖流了进去,可孩子小脸越皱越紧,又啼哭了一声。 顾景善眉头抽了抽,又将一勺喂到孩子的嘴里,柔声哄道:“乖,快将药喝下去,叔叔带你去见爹爹。” 孩子居然像是听得懂似的,努力地张开了嘴,粉色的小舌头伸了出来,发出稚嫩的声音。 终于将罐子里的药喝了下去,可正当他想松口气之时,帐子突然被动了一下,顾景善立刻抱紧孩子退了一步,谨慎得问道:“谁?” 来者不出声,顾景善已将毒粉捏在手心里,这孩子,他一定要带到燕追云身边!这孩子是他的! 帐子被挑开,原来是金产婆,金产婆一见顾景善便急切道:“顾大夫,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快把孩子交给我,顾小姐在外面候着呢。” 顾景善的神色稍有放松,低声道:“谢谢你,为我冒这次险。” 金产婆从顾景善手中接过孩子,回道:“顾大夫言重了,若不是你,我的孙儿早死了!你应该还记得八年前的那夜,大雪风飞,我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四处求医,只有你肯收留我,并且分文未取。” 顾景善紧握住金产婆的手腕,低声道:“这些往事不要再提了,现在你赶紧抱好孩子出去见我妹妹,我放才在药里加了昏睡的药,孩子马上就会睡着的。” 金产婆轻声一应,将孩子放在了一个大包裹里,大包裹里都是准备好的棉絮,孩子很小,在大包裹里一放,整个小身子就埋了进去,只露出一个粉嫩嫩的小鼻子,小嘴一撇一撇,似乎表示着不满。 顾景善看着金产婆出帐子的身影,心里默念道:“追云,我总算给你出了口恶气!你放心,你想要的女人,我一定给你弄到手。” 夜幕已降临,金产婆就以“污秽”的东西不能留在军营为由,避开了侍卫的阻拦,踏着匆匆的脚步走出了帐外。 此刻正是秋虫嘶鸣,地上的土有些泥泞,金产婆快速走进一个小林子,低沉着嗓子唤道:“顾小姐?顾小姐?” 很快,从林子里冒出一个身材娇小,脸蛋清秀的女子,一见金产婆立刻上前问道:“孩子呢?” 金产婆急忙将大包裹递给了顾凝丹,面带忧色地道:“顾大夫说孩子已喝了药,但她还没喝奶,赶紧带他回去喝奶。否则这孩子就要撑不住了,我得快点回营子,否则惹人怀疑了。” 顾凝丹接过大包裹,往里面一瞧,果然有一个小猫大小的孩子虽然小脸还皱巴巴的,但他的五官却是极其端正,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特别那张粉嫩的小嘴,即便睡着了,还砸吧砸吧,可爱至极。顾凝丹立刻就喜爱的紧,连忙问道:“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金产婆愣了愣,左脸颊一抽,尴尬地回道:“那时候太紧张了,没来得及看。” 顾凝丹也不多问,直接对金产婆谢了谢,接着就紧紧裹着孩子跳上了一辆隐在林子里的马车。马车里坐着一个体形微胖的中年妇人,接过孩子后立刻就给他喂奶。 这一切都早已准备好,在得知墨璃尘腹痛的那一刻,顾景善就已飞鸽传书给了暂住在不远处的顾凝丹。 马车最后到停在了一家茅草屋前,顾凝丹抱着孩子进了屋子,屋子的温度很暖和,因为生了炭火。 孩子在此刻也苏醒了,喝足奶也没有再啼哭,乌黑的小眼珠子骨溜溜地打着转,粉丝的小舌头时不时伸出来。 顾凝丹也不耽搁,将孩子从包裹里抱出来,仔细一瞧,原来是个男孩,接着给他裹上一条小棉被,轻轻放在了床榻。最后,又将包裹里的棉絮全部抽出来,果然,下面有很多草药还有一张单子。 顾凝丹看着手中的单子,对身边的奶娘道:“这孩子就先交给你了,他若是饿了,你就给他喝奶。我要去山上采药,还缺一味药很难买到。明早就回来!” 这奶娘姓唐,也是受恩于顾景善,见顾凝丹孤身一人上山,便劝阻道:“顾姑娘,这么夜了,你上山很危险的,明日一早再去吧。” 顾凝丹直接回绝“不行,这孩子等不得,我不能让这孩子有一点事!” 奶娘见顾凝丹去意已绝,也不多说,只说了一句:“你可要小心啊!” 顾凝丹点点头,披上一件外衣便出了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让这孩子活下去! 两日后的清晨,墨璃尘在一声孩子的啼哭声中醒来,她一偏头就看到一个粉粉嫩嫩的孩子躺在她的枕边,慕容睿临则趴在桌上睡着了。 “睿临……”墨璃尘轻声一唤,他就如以往一样豁地清醒,转头问道:“醒了?” 墨璃尘一见他的模样,吓了一大跳,简直有些不相信她的眼睛:“睿……临,你的头……头发?” “我的头发?怎么了?”慕容睿临面露好奇之色,笑着问她。 墨璃尘颤声回道:“你的鬓角……都白了……” 一听这话,慕容睿临也愣了一下,旋即抚了抚鬓角处,轻笑道:“一定是这两日没睡好。” “可……”墨璃尘见他满脸的笑意,不知如何说下去。正在此刻,枕边的孩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闹声。 慕容睿临走过去抱起她,低头看着怀中瘦小的孩子,清眸一片柔软,道:“阿璃,你快看看我们的静逸。” “我们的静逸……我们的孩子……我把孩子生下来了?” 墨璃尘伸出发颤的双手抱过柔软的身子,脸颊轻轻地贴在她的额头,心里盈满了初为人母的欢喜。 慕容睿临见她喜极而泣,便楼主她的肩膀,柔声道:“嗯,我的阿璃将孩子生下了,做母亲了。” “睿临……”墨璃尘这一刻感觉幸福无比,可当她抬头再次看到慕容睿临鬓角的白发时,心头又是剧颤,心疼无比:“睿临,你快些去休息。” 慕容睿临佯装气恼道:“哼,难不成你真的嫌弃我了?” “嫌弃你?为何要嫌弃你?”墨璃尘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不过在他一个委屈的眼神下,当下就明白。立刻靠近他的耳边柔声道:“无论你变成怎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我只是心疼你,担心你……” “有何担心的,可能是前些日子担心打仗的事情,又加上前几日没有睡好才会如此。过几日休息好了就能黑回来。倒是你,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弱得紧,赶紧躺下。”慕容睿临扶她睡下后又道:“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再过些日子,我们就回京。你,就是东衡国的皇后!” 言毕,又对帐外的人唤道:“皇后醒了,快去将熬好的炖品拿来。” 待到墨璃尘喝了炖品,汤药,重新躺下睡着后,慕容睿临才走出了帐子。 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单膝跪地,恭敬道:“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查清楚了?” 慕容睿临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令跪地之人的心儿一颤,旋即回道:“都查清楚了,当日的确有人挡住了福公公的路,此侍卫已招供,说是……说是秦妃娘娘哭着闹着要带她去战地,还说秦将军受伤是福公公传出的。” 安静,安静的可怕,慕容睿临连个冷哼都没有,睇视着跪在底下的人,沉声道:“这些事情先别透露出去。” “是,奴才明白,那……那福公公和那侍卫呢?” 一阵秋风吹拂起慕容睿临鬓角的白发,他的眉心蹙了蹙,缓缓吐出两个字:“杀了。” 第六十章 :登基 一间暗得无一丝光亮的屋子,屋内发出“可兹可兹”锯木头的声音,时不时还传来一声声桀桀的怪笑,令人毛骨悚然。 “嘿嘿嘿,死了?都死了?”屋内带着珊瑚簪子的男子突然神经兮兮的开口。 “回主上,这场战役,总共死了十万人。”一个身穿布衣的轻年男子将一只叫化鸡递给了他。 “嘿嘿,嘿嘿,鸡屁股!”中年男子一把抓起油腻腻的叫化鸡,一口咬下鸡屁股,咀嚼起来,嘴里还不断说着:“才十万人?十万人?” “主上,属下不明白,为何不乘机弄死那个女人?留着那女人的命,他……也许永远不会踏出那一步。”轻年男子弱声得说着。 “弄……弄死?嘿嘿,嘿嘿……”中年男子一抹嘴上的油腻,将剩下的鸡往窗外一扔。突然收起笑容,豁地转头盯着轻年男子的脸,露出痛苦异常的重复道:“弄死?弄死她?……我可从不杀人。” 轻年男子抽了抽嘴角,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中年男子见他后退了一步,又收拢的痛苦之色,突然从发间拔下那个血红的珊瑚簪子,“兹”狠很地插在自己的手背,见到鲜血从他指缝里流下,才重新笑道:“嘿嘿……我从不杀人……从不杀人!她就由天下人杀……嘿嘿……天下人杀,他就杀天下人……嘿嘿……” 屋外,那只被扔出去的鸡正被几只乌鸦啃噬。只是,当鸡只剩下骨头的时候,那几只乌鸦早已气绝。 半月后,这片战场重新恢复到宁静,那些阵亡在沙场的将士也被慕容睿临安葬,所有将士都暗自称赞他们的新帝是仁君。 慕容睿临终于决定启辰回京,因为他早已从京城派来了一辆极其奢华舒适的马车,金丝楠木打造,锦缎棉被,样样俱全,车内宽敞异常,可以容纳三十余人,有床榻,有精致的小桌子,甚至还有傅山香炉,香炉正绕着袅袅的白烟。 最神奇的是,坐在里面竟感觉不到一点儿颠簸,墨璃尘闻着淡淡的香料竟一路从头睡到底。 睿王府,榕初双一直静坐在椅中,神色平静如水,但若往仔细了看就会发现,她眼眸中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焦虑,手边的茶水已不知换过几次,然她每次记得去喝的时候,都已经凉却。 “姑姑,王爷真的称帝了?怎么还未到京城。”榕初双身边一个十六岁的女子柔声问着,声音甜甜糯糯 此女子生得极其玲珑,一张圆圆的小脸,两弯柳叶吊梢眉,眉间透着几分清秀,绣了樱花的白色披肩一点也不张扬,这样的女子称不上多美,却能让人眼前一亮。 榕初双用茶盖撇了撇茶沫子,又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淡淡道:“灵儿,你不能再称他为王爷了,他现在是当今的圣上了。” “娘娘,娘娘!王爷回京了!直接进宫了!晋王主动让位”李海匆匆跑了进来,脸色有掩饰不住地喜色,“王爷坐上龙椅了!百官齐齐跪拜!您现在是太后娘娘拉!” 他坐上龙椅了?成了圣上了?榕初双虽早已料到,但当听了这消息,依旧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直从椅子上站起来,扶住榕灵的手,道:“你听听,你听听!百官齐齐拜跪!他早就得了民心了!” “嗯嗯嗯!您现在是太后了!”榕灵用力点头,又问李海道:“那圣上什么时候回这里啊?” 李海也是激动万分,脸上的肉都快挤成一堆,笑着道:“圣上恐怕不回府了,他已派人来接太后娘娘和各位娘娘回宫呢!”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下一刻,屋子里的下人噗噗噗齐齐跪地,行礼。 榕初双含泪闭目,她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她忍了二十几年,处处要看柳云这个贱人的脸色!呵呵,这一次她一定要柳云这个贱人不得好死! “太后娘娘,奴才还要告诉您一件喜事。”李海又是跪地,脸上的喜色丝毫不减。 “还有何喜事?” 李海磕了个头,笑着回道:“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在战营为圣上产下一女,已被圣上封为永安公主。” “皇后娘娘?哼。”榕初双在不经意发出一个冷哼声,却被李海尽收眼底。 李海眯着细细的眼睛,退至到了一旁。只是,那双眼已变得冷如寒霜。 榕初双刚想坐回木椅,便听到尖细的声音一重接一重传来,“迎太后娘娘和各位娘娘回宫。” 榕初双快步走向前院的时候,那里已跪了很多人,一见榕初双,立刻齐声道:“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榕初双缓缓抬手,又对身边的榕灵道:“灵儿,扶本……扶哀家上骄撵。” “是。”榕灵恭敬得一应,便扶上了榕初双的手臂。而此刻,闫青云和梅苏也紧跟其后,上了骄子。 另一厢,慕容睿临早已坐上了龙椅,一袭金丝绣龙的玄色龙袍,褪去了原本的温润,有的只有英气逼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势,明明是一个人,此刻却有无上的威严,压得众人不敢直视,一个个都垂目盯着自己脚尖。 慕容傲易一听仗打败了,早已将龙袍脱下,称病在府。此刻的他却被慕容睿临唤了过来,正跪倒在大殿前。 慕容睿临看着他的后背,温声问道:“大皇兄的病可好些了?” 慕容傲易抬起头,迎着慕容睿临温和的笑容,恭敬道:“好多了,谢圣上关心。” “嗯,那就好。”慕容睿临低声一应,一双清眸扫了一眼跪地的众臣,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风轻云淡地问道:“朕的皇兄在朕出兵打仗的时候,为朕坐上这把龙椅,把持着朝政,你们说说,朕该如何谢他呢?” 一些原本投靠宁兮之和慕容傲易的大臣,早已心惊胆颤,冷汗直流,一听慕容睿临这些话语更是颤抖得厉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慕容傲易知道输了,此刻的他只想保住命,只见他对着慕容睿临又是深深一拜,道:“请圣上撤去臣兄的皇籍,玉蝶宗册除名,此生绝不踏入京城半步。” 听得这话,慕容睿临眼眸一扬,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全无波澜起伏:“玉碟宗册除名?你是想让朕背负千古骂名吗?” 群臣倒抽一口冷气,明明已是深秋,有些心虚的大臣竟然冒出了冷汗,滴在了明晃晃的金砖上。 “圣上!!”慕容傲易立刻叩首大声道:“臣兄自知犯了大逆不道的罪,只求圣上能饶臣兄一条活路。” 慕容睿临闻言,起身自宝座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道:“大皇兄何出此言?为何要朕饶你一命?” 慕容傲易抬头,眼中的恐惧掩也掩不住,经历了那么多事,他这个三弟究竟是怎么样的为人,他总算是看清了,想来是不会放过他了,沉默了片刻,终于像是做了个很大决定似的,道:“臣兄愿写告天下书,诏告天下,臣兄密谋前朝余孽,夺取本属睿王的帝位。愿受一切惩罚。但求圣上饶臣兄二子一死,他们尚且年幼,不知者无罪,更何况他们是慕容家的血脉啊。” 慕容睿临的目光缓缓自慕容傲易的脸上刮过,那种蕴含在最深处的冷意,让在场所有的都以为慕容傲易将会被判以极刑。 谁料,慕容睿临竟淡淡地道:“既然大皇兄如此说了,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召写告天下书,诏告天下。你就去守皇陵思过吧,此生,不得离开皇陵半步。” 慕容睿临话落的那一刻,慕容傲易已经与泪俱下,整个身子扑到在地,泣声道:“谢圣上开恩,谢圣上开恩……” “圣上,晋王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啊!不可再留性命!” “是啊,圣上!晋王勾结前朝余孽,也许先帝的死也与他有关,请圣上明察啊!” 一个接一个大臣上前启奏,慕容傲易这才反应过来,不禁冷哼一声,这些启奏的大臣皆是慕容睿临的心腹,好一个虚伪之人! 迎着众臣的劝谏,慕容睿临的清眸划过一道痛苦之色,接而闭目吸气道:“朕,不想杀手足!” “圣上,臣等知晓圣上重情义,可若是不杀晋王,如何对得起千千万万的东衡百姓啊!如何对得起战死在沙场的将士们啊!”开口的是秦晖,如今也有资格站在了这大殿中央。 慕容睿临似是犹豫了一会儿,痛苦地转身,深吸一口气,依旧不出声。 “圣上啊!若是饶过晋王,天下人会不服啊!怎么对得起先帝啊!” “圣上!……”“圣上!……” 一个又一个的大臣接而连三的劝谏,慕容睿临终于睁开双眼,似是痛心疾首得道:“来人,将晋王拉去午门……斩首!将他的头颅挂于城楼之上,用来祭奠死去的先帝,祭奠战死在沙场的千千万万将士!” “圣上英明!”众臣齐呼跪地。 “哈哈哈!!虚伪!虚伪!慕容睿临!想不到你如此虚伪!真想将你虚伪的面皮扯下来!居然将父皇的死归咎在本王头上!本王就在此和你们这些眼瞎之人说得清清楚楚,本王从未害过先帝!本王敬重先帝!倒是你!说不定先帝就是你害死的!”慕容傲易忍着窒息的恨意,咬牙切齿说道。 “来人,拖下去!”慕容睿临大喝一声,两名侍卫应声而入,将慕容傲易强行拖了下去。 待到慕容傲易被拖下去后,榕丞相上前一步,将一枚硕大的玉玺呈了上去,跪地道:“请圣上正式受玺。众臣都在殿外跪等着呢。” 慕容睿临示意身后的安公公接过玉玺,一敛衣袖,抬步走到殿外。 殿内的大臣也移步到了殿外,几百个官员在殿外齐跪,迎接着他们的新帝,此刻天边正是云霞灿若云锦,朝阳在云层中若隐若现,这样温暖拂落的晨光撒落在他的身上,如渡了一层金沙,但照在他的发丝上,却令他们不由倒抽冷气,他们的新帝明明才二十七的年纪,怎么却已是两鬓犹如白霜。 慕容睿临对着众官,接过身后太监呈上的香柱,将香柱插在龙龛之中,向来温润的神色在这一刻变得极为严肃,冷酷,他大声对着众臣宣道:“吾,顺成天意,承继大统,今起,改年号泰元。” 话音一落,天地间立刻响起了朝拜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泰元初年,慕容睿临登基,天下大赦,百姓赋税一律减免三成。东衡国所有百姓齐声呼唤,欢呼声三日不绝。 第六十一章 :朕的皇后 十一月初二,慕容睿临下旨,册封墨氏为皇后,册封秦氏为正二品贵妃,册封闫氏为正三品宁妃,册封梅氏为正四品婕妤。 慕容睿临就成了百年来后宫人数最少的皇帝,就在短短一月间,就有很多大臣劝谏慕容睿临,为了皇嗣着想,要大型选秀,扩充后宫人数。可慕容睿临总以刚平息战乱,不宜劳财为由拒绝,众臣也无可奈何,只希望各位娘娘快些诞下龙子,也好让储位有人。 这一日,京城早早就飘起了雪花,墨璃尘正哄永安公主睡觉。生了孩子的她看上去丰盈了很多,稚嫩的小脸多了几分女人的媚态。 慕容睿临刚下朝就往她的宫里赶,一进屋就脱下了玄色披风,掀开鲛纱垂幔,悄悄走到了她的身后,搂住她,在她耳边蹭了蹭,低声喃喃道:“朕的皇后真是越来越迷人了……” 墨璃尘转身,抿着唇一笑道:“怎么变得这么油嘴滑舌,这可不像你!” “嗯?那原来的我是怎么样的?”慕容睿临紧了紧手臂,灼热的呼吸偏偏落在她的耳根,使得白皙剔透的小脸刷得变得通红。 “不和你说了!”墨璃尘撇撇嘴,弯下腰,给永安捏了捏被角,又轻轻抚着她的小脸蛋,突然问道:“睿临,你觉得咱们的静逸长得像谁呢?为何不像你也不像我?” 慕容睿临一愣,旋即回道:“现在还未长开,长开了必定像她母后那般动人。” 墨璃尘点了点头,刚想转身,就被他再次拥入怀中,他的眸子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却是炽热如火。 墨璃尘看出了他眼中的欲望,咽了咽口水,细声道“睿……临,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怎么……唔……” 话音未落,慕容睿临将她的唇堵住,然而单单的亲吻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的阿璃已产后过了两月有余,顾景善今早又对他道,皇后的身子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此一来,压抑了将近大半年的欲望已崩发,身体的某个地方在接触她身体的一刹那就开始渐渐有了变化。 双手探入她的衣襟内,大手覆盖那一片柔软处,反复揉捏,感觉到她呼吸的变化,他才放开彼此的唇,慢慢朝着她白皙的颈脖探去。 “嗯……别……静逸还在!”墨璃尘想将他推开,可呼吸却变得越加的紧促,身体也开始变得燥热,全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干。 “有奶娘看着,无碍,我们进屋。”慕容睿临说着已将她横抱起,直径走进房内。 房内正燃着香炉,一缕缕飘渺似云雾的轻烟袅袅升起,飘散在空气中,甜而不腻。 此时,墨璃尘身上的衣服已是凌乱不堪,露出桃红色的肚兜,乌黑的发丝随意散开在她的身上,黑与白的对比,愈加显得她的肌肤白凝如雪,只见她面如桃腮,水眸迷离,有着勾魂摄魄的美。 “阿璃……”慕容睿临清眸已是燃着火似的,未来得及褪去自己的衣物,就直接扯开她的肚兜,刚想品尝□□,就听屋外传来声音:“圣上,四爷,五爷求见……” “让他们候着!”慕容睿临沉声一回,重新埋头开始品尝独属于他的□□…… 门外之人却依旧回禀道:“圣上,他们说有急事求见!” “再重要的事情也得候着!”慕容睿临怒气冲冲的表情惹得墨璃尘轻笑,双臂攀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这可不能怪人家,现在又不是夜晚,晚上再补偿你,可好?” “不行!朕不同意!”慕容睿临断然拒绝,并用了个“朕”字。 墨璃尘也不服了,撇撇嘴道:“哈!你何时变得如此霸道了?难道你想说这是圣旨吗?” “嗯哼!就是圣旨!”慕容睿临露出孩童般不服气的表情,一口含住诱人的唇瓣,反复吸允,不给她再开口拒绝的机会。 随着两人呼吸的重叠,房内便传出阵阵情迷意乱的娇喘声。房外的奶娘,薛姑姑推开门对等候的管事太监道:“禄公公,你让四爷和五爷再稍等片刻吧。” 这禄公公曾是小福子的徒弟,这小福子失踪后,他就跟着慕容睿临,不算太过机灵,不过,听薛姑姑这么一说,还能知趣得退下了。 在颠鸾倒凤之后,两人穿带好便一同去了崇德殿,慕容苏墨和慕容佑祈早已等候多时,一见慕容睿临和墨璃尘走来,立刻跪地行礼道:“参见圣上,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慕容睿临微一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慕容佑祈首先开口道:“多日不见三皇嫂,果然越长越标志,能比得过南齐的第一美人呢。” 慕容苏墨一愣,唇角猛抽,他的四哥啊,真是找死,这还是原来的兄弟吗?这是圣上!居然出口调戏当今皇后! 墨璃尘只是低眉一笑,没有言语。 慕容佑祈看出了慕容睿临眼中的不悦,揉了揉鼻子,笑道:“臣弟知道皇兄爱品茶,就从南齐带了一些极品碧螺春,说极品那是因为这些茶叶全部由十二三岁的处子用唇衔下来了。这一入滚水啊……这香味……” “咳咳……”慕容苏墨轻咳一声,示意他可以闭嘴了。 慕容佑祈不以为然,接着对身后的随从道:“白板,将茶叶呈上来。” 白板?白板? “噗……哈哈!我还红钟呢!”墨璃尘直接笑出了声,也顾得皇后的庄严形象,头上的凤簪乱颤。 慕容佑祈摇着手中的折扇,眨了眨桃花眼,一脸吃惊道:“皇后娘娘真是神机妙算,臣弟在南齐认识的那小妞真叫红钟,生得相貌普通,可这性子真是让臣弟日夜牵挂。” “红钟!噗……哈哈哈!还让你日夜牵挂?”墨璃尘实在憋不住,又笑出声,眼角笑出了泪花。 慕容佑祈一摇折扇,桃花眼一转,道:“娘娘的笑容真是倾国倾城,臣弟能惹娘娘开怀一笑真是荣幸,荣幸。” “够了!”慕容睿临低声一喝,让墨璃尘的笑声骤然一停,抬眼看向慕容睿临,只见他的清眸已经有不悦,冷冷盯着慕容佑祈问道:“今日有何重要之事?” 慕容佑祈收回唇边的笑容,将折扇一收,一拍衣袖跪地道:“皇兄,臣弟和五弟今日去了茶馆,却耳闻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慕容睿临听似不温不火的话,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降低了些,慕容佑祈忙叩了个头道:“他们说庆苍那一战是秦将军的功劳,若不是秦将军,皇兄这仗根本拿不下来……可皇兄却连个封号都未给他……” 这话一出,慕容睿临居然不动声色,而是轻轻敲着桌案,良久后才温声问道:“那依四弟来看,朕应该如何封他?” 慕容佑祈眉梢一挑,一双桃花眼已看向了身后的慕容苏墨,笑道:“臣弟向来不懂朝中之事,还是由五弟来说说。” 慕容苏墨自认曾一时糊涂伤害过墨璃尘,可当慕容睿临为他辩词,让他出牢狱的那刻起,他就完全臣服于慕容睿临了,于是一拍衣袖跪地回道:“回皇兄,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应该及时制止,否则越传越凶,甚至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依臣弟看,应该杀鸡儆猴!将这些人斩首!” 慕容睿临沉吟了一会儿,道:“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 墨璃尘偏头看了一眼慕容睿临,才发现一双看似温和的眸子实则已是黑海涌动。 慕容佑祈此刻又开口道:“对了,皇后娘娘,怎么不见你身后的丫鬟呢?好像叫什么雪尽?” 此话一出,慕容苏墨的眼皮一跳,连起身都给忘记了。 墨璃尘淡淡地扫了一眼慕容苏墨,接而道“这一年,雪尽的身子一直不太好,所以本宫就让她在房里休息着,没有重要的事,就不必过来伺候了。” “哦,这样啊!那臣弟那日一定看错人了,臣弟前几日在回东衡的路上,竟然看见一个姑娘和雪尽长得一模一样,更奇怪的是她身边的男子和飞鹰长得也极其像,也是奇怪了。”慕容苏墨挠挠头,又哗得打开折扇,扇了扇。 四人都静默了许久,慕容睿临才开口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府吧,过几日,朕也要封你们为王了。” 一听此话,慕容佑祈和慕容苏墨一同起身谢恩,继而出了崇德殿。慕容苏墨沉着脸,突然问道:“四哥,你说的是真的吗?雪尽真的和另外一个男子在一起?” 慕容佑祈俊眉一挑,重重得拍了拍慕容苏墨的肩头,笑道:“什么真不真,假不假,我不是说了吗?看错了!得了得了,你还是好好回去疼爱你的妻妾,别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府里的不够,就跟四哥我逛逛楼子。” 待到他们出了崇德殿,慕容睿临看了一眼窗外的鹅毛大雪,道:“京城的雪是下得越来越早了,再过一些日子又要到除夕了。今年除夕宴会就不铺张了,都让他们在家里过。我就陪阿璃和静逸过。“ 墨璃尘挑眉看了他一眼,对守在宫内的一些太监和宫女道:“你们都先退下。” 诸人跪地退下后,墨璃尘才问道:“睿临,你和我说实话,现在躺在屋里的雪尽到底是谁?飞鹰呢?为何自我回来后就没见飞鹰?四弟见到的人到底是不是飞鹰和雪尽?” 慕容睿临知晓这事瞒不过她了,好在这事儿他真的没过做的过火,最后的一念仁慈让他现在理直气壮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她。 第六十二章 :燕追云失意 墨璃尘静静地听着他不温不火的讲述此事的来龙去脉,从大半年前的封正妃典礼到龙舟再到囚禁雪尽,最后放了雪尽和飞鹰。虽然隐瞒了一些酷刑,但总体还是□□不离十。 “那雪尽和飞鹰就被你放了?”墨璃尘居然不恼火,很平静地问他。 慕容睿临点点头,道:“接下来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了,随他们去吧。”看着墨璃尘依旧带有狐疑,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阿璃相信我说的吗?” 墨璃尘垂帘了一会儿,抬眼时,眼中已有怒气在闪动,道:“我不知道……因为你事先骗了我,你一直说屋里的人是雪尽!为何现在又说雪尽和飞鹰远走高飞了?你到底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慕容睿临连忙解释道:“我当初这么说,是因为怕你误会我,顾景善说我严刑拷打雪尽,可我并没有。我……怕你不信我!” 慕容睿临受伤般的眼神令墨璃尘的心一疼,微叹了一口气道:“我何时不相信你了?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相信,你曾许我一世不疑,我同样对你一世不疑,只是……我好想雪尽!你能不能让她和飞鹰回来?” 慕容睿临重重点头,说出一个字来,“好!” 屋外的大雪纷飞,但屋内却是极其温暖,那句“我同样对你一世不疑”让慕容睿临心里暖如阳春三月,搂着身边的人,竟又开始蠢蠢欲动,仿佛想将前些日子没吃着的全部补回来似的。 墨璃尘感觉到他的急促的呼吸,身子一偏,立刻对外唤道:“小禄子,圣上肚子饿了,你去御膳房端些点心来……” “是!奴才这就去!”小禄子大声一应,慕容睿临已是恨的牙痒痒,立刻喊道:“不准去,你在门外候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小禄子又大声一应。 墨璃尘和他杠上了,又大声唤道:“小禄子,本宫肚子饿了,去端些桂花蒸栗粉糕过来!” 小禄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后,终究还是应了声:“皇后娘娘,圣上让奴才不准去!” 慕容睿临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蹭上她的脸颊,邪笑道:“他怎么会听你的?” 墨璃尘见他开始动手动脚,也是急了,憋红着小脸,道“慕容睿临!这是崇德殿!你就不能回寝殿吗?” 慕容睿临冷哼一声,立刻驳回:“不回!你方才对四弟笑得如此开怀,可你从未对我这么笑过!” 原来是闹小孩脾气呢,墨璃尘努努嘴,使劲将压过来的身子往外推,可这身子沉的像座大山,哪里能推得掉,眼看着要过来扯她的领子,情急之下,又唤道:“小禄子,圣上晕倒了!” “彭”得一声,大门被小禄子踹开,只见皇帝半扑在皇后娘娘的身上,而皇后娘娘则是俏脸绯红,一脸的无奈。 对上慕容睿临突然转头看向他的眼睛,虽没有火气,却冷得足以让人冻结,小禄子连头都未磕,直接后退一步,将大门关得死死的…… 于是,任他再听到殿内传来皇后娘娘的声音,无论是愤怒的,娇柔的,或者最后求饶的……他都不再应一声,或者再有一个表情…… 皈善堂,顾凝丹在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声中惊醒,嗖得起身,给孩子换尿布,温奶,喂奶,最后又抱在怀里哄了哄,动作一气呵成,熟门熟路。 已是三个月了,原本皱巴巴的小脸也长开了,胖嘟嘟的小脸蛋像极了墨璃尘,他的大眼睛时而骨溜溜转了转,时而又傻呵呵对着顾凝丹笑,时而又吮吸着自己的小手指。 顾凝丹喜欢得紧,虽然困得眼皮子在打架,但却舍不得放下他,有时甚至和孩子说起话:“孩子,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长大后不能忘记我!” 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她的医术虽不及顾景善精湛,但她自认为整个东衡国,大哥第一,她第二。所以,她已确定,孩子体内的毒已清理得差不多了,虽然体质没有正常孩子那般健康,但只要悉心照顾和调理,过不了几年就和普通孩子一样了。 而这些功劳应该属于她一人,是她!冒着生命危险上山给孩子采草药,是她!在孩子最难熬的时候,彻夜彻夜的陪他。 可她做了那么多,为的是什么?也许只是为了他…… “丹儿,孩子睡了吗?”老妇在院子里大喊一声。 顾凝丹轻轻将孩子放到床上,为他盖上被子后才出了门,一见老妇便道:“奶奶,您下回说话小声点,怕是吵到那孩子。” 老妇把一块红豆糕递给了身边的孙子,接着道:“我是想说,你的燕大哥昨夜又不知去哪里喝酒了?你去镇上找找他吧……” 老妇的话音未落,顾凝丹便快速坐上了牛车,立刻往镇上赶去。燕大哥,你在哪里?你可是朝廷的重犯!怎么可以去镇子? 顾凝丹很快便找到了小镇最有名的酒楼,醉仙楼,果然见燕追通红着脸,颚下生满了短促的胡子渣,嘴里不断地念叨着:“酒醉断人肠,一睡千年殇,此生不再醒,来世数鸳鸯……四张机……鸳鸯织就欲□□……” “燕大哥!你怎么能出门,快跟我走!”顾凝丹急忙将他扶起,将银子放到桌上后便拉着他往外走。 燕追云眯眼一看她,脚步踉跄了一下,含含糊糊道:“呵呵,你凭什么管我?滚……!” 顾凝丹心一痛,却依旧不管不顾地去搀扶他,可刚接触到他的手臂,又被他一把推开:“我让你滚!听见没有?我是……我是卑鄙之人……” 酒入咽喉,又是一壶酒饮尽,他对着咽喉倾倒了下,发现没酒了,又转身,对着酒楼里的老板道:“再给我来一壶酒,我要一壶……要一壶醉生梦死!” 见老板迟迟不出门,燕追云重重拍打门框,大声喝道:“你……再不给我酒,我燕……” “啪!”燕追云话未落,只觉得脸上被重重挨了一下,顿时火辣辣,再抬眼看向眼前的女子,竟发现她正怒视着他,大声道:“你清醒点!你在这里发酒疯!不要命了啊!” 这一巴掌倒是让燕追云清醒了点,摇摇晃晃出了酒楼大门,可脚步一个没站稳,“噗通”直接摔倒在地,紧接着狂呕,将腹内一切东西吐了个干净,似是将胃酸也吐了出来。 顾凝丹心疼万分,将他拉起后,叹了口气,道:“燕大哥,我知道你爱她。若是你想得到她,那你得振作起来!让她看清楚,谁才是卑鄙之人!更何况,她的孩子还在我们身边……” “孩子?什么孩子?”燕追云眯着眼眸问道。 顾凝丹抿了抿嘴,轻声道:“其实,那孩子不是我捡来的,是她的……” “你说什么?”燕追云神色一敛,方才的酒意竟然去了几分,撑着门框缓缓起身,一把钳住顾凝丹的下巴,脸上已是阴云密布:“你们……抢了她的孩子?” 顾凝丹见他如此凶悍,心里一阵委屈,喉咙一哽咽,道:“我们是想帮你出口气,更何况,只要先得到她的孩子,也许以后她便……” “呯!”燕追云已将手中的酒壶狠很砸碎,怒声道:“帮我?你们这是帮我?你们如此做,她要忍受多大的痛苦?你们这是在害我!” 下巴传来的剧痛让顾凝丹眼泪立刻凝于眼眶,可这痛不及她心痛的万分之一!终于明白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她为他做的再多也无用,在他眼里,只有另外一个女人!一想到此,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噗噗噗往下掉。 正当顾凝丹想转身离开之际,大街上突然飞奔过来一个中年女子,突然跪在路中央,眼中的惊恐使得她浑身痉挛,发出悲戚撕鸣的哭泣声:“我的丈夫被鬼吃了心了!我的丈夫被鬼吃了心了……!” 这些话惹得过路人纷纷停足,走到她身边问:“什么鬼?什么吃了心!” 顾凝丹一擦眼泪也走了过去,只见那女子脸色苍白,嘴唇不断发颤“我丈夫的心没了,他的心被挖走了……被挖走了……啊啊……!” “天哪!我听说其他县城也发生了这等事情,可官府却破不出案,难道真的有鬼?” “不会的,你们不要杞人忧天了,我们东衡国泰民安,圣上仁慈,那些个妖魔鬼怪怎么会来?” “…………” 燕追云听闻此言,手掌一握,甚至能看清他额头的青筋在跳动,一双浑浊的眼睛清明了些。慕容睿临!难道你真的在取人心,做尸兵?若是如此,我燕追云一定亲手将你这个暴君杀了! 两个月后…… 顾景善在为墨璃尘悬丝把脉后,慕容睿临已忍不住得问道:“顾景善,皇后究竟怎么样了?为何最近总是呕吐不止?” 慕容睿临虽知他是燕追云的朋友,但他的医术实在高超,阿璃在他的调理下恢复的非常快,并且他很自信的认为,顾景善不过是个郎中,量他也做不出什么事来,更何况,只要顾景善为阿璃把脉,他必定在旁陪着。所以,就一直将他留在宫里。 顾景善一收银丝,躬身回道:“恭喜圣上,贺喜圣上,皇后娘娘有了喜脉,而且胎像很稳,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真的?”慕容睿临面露惊喜之色,竟当着顾景善的面,直接将墨璃尘拥在怀中,喜极道:“阿璃,你听听,你有喜了!朕终于有孩子了!” 墨璃尘好笑地道:“什么叫终于有孩子了?难道静逸不是你的孩子吗?” 第六十四章 :鸿门宴 墨璃尘好笑地道:“什么叫终于有孩子了?难道静逸不是你的孩子吗?” “是,是朕太高兴,糊涂了!”慕容睿临这般说着,又对顾景善道:“娘娘今后的膳食都由你来定,万不可有半点差池!” 顾景善眸光微闪,继而立刻回道:“是,奴才定不负圣上的期望,必定让娘娘平平安安产下太子和公主……” 慕容睿临打断他的话道:“为何说是太子和公主?” 顾景善又磕头回道:“回圣上,娘娘这胎恐怕是双生。” “双生胎?”慕容睿临又是一惊,眉眼间尽是浓浓的喜色,紧了紧在掌心的小手,激动地道:“阿璃,你这次要为朕添两个孩子!!朕明日就诏告天下!” 墨璃尘见他欢喜地快没了分寸,笑着道:“哪有没有出世就诏告天下啊?不是被天下人笑话吗?” 慕容睿临立刻接过她的话语道:“哼,谁敢笑话朕的阿璃?若是笑话了,朕就杀了他!” 墨璃尘把玩起他的手指,轻笑道:“如果你这么做了,那就是暴君了!咱们东衡的圣上是仁君,阿璃爱的睿临也是仁君,所以,你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慕容睿临被她说得发笑,弯了眉眼,紧了紧怀里的人,事实上墨璃尘说得也没错,自从慕容睿临登基以来,每日都是勤于朝政,颁发的政策也是有利于民,他甚至渐渐打消了统一四国的夙愿。有她陪着,比什么都好! 只是,还有些人,他不得不杀!一想到此人,慕容睿临的心头一缩,在墨璃尘耳边道:“阿璃,你先休息着,我还有些折子未看,等会再过来瞧你。” “嗯。”墨璃尘乖乖得点了点头,目送着慕容睿临出门。 待到慕容睿临一转身,顾景善快速将藏于指缝的一颗珠子飞向墨璃尘的床边,接而跟着慕容睿临身后,退出了房门。 墨璃尘自是发现了这个动作,在所有人都退下后,她摸索到了那颗珠子,竟是用面粉做的,捏开面粉后发现是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难测,尸兵” 闫青云正坐在云霞宫独自下棋,寒风瑟瑟从半掩的窗子吹进来,吹起她身上单薄的纱衣,犹如迷失在冬季里的蝴蝶,苍白且绝望…… 此时,秦冰燕自雪中缓缓走来,身后跟着十几个丫鬟太监,身穿一件白狐裘衣,裘衣上绣了繁密的花纹,衣襟上皆镶着寒玉宝石,一支金丝八宝珠钗闪烁夺目,整个人瞧上去尤为雍容华贵。 待到她进了屋子,闫青云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棋子,秦冰燕眉心滋生出一股阴狠,不过很快掩饰,走了过去,拢了拢镶有风毛的袖子,道:“宁妃的屋子怎么这么冷,也不烧些炭火,将窗子关了?” 闫青云偏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倒是未曾觉得冷。” 秦冰燕身后的锦棉不乐意了,这宁妃好生嚣张,她只是妃,而她小姐是贵妃,哪有见到位高者不下跪的?更何况是个不得宠的女人!于是透着几分不恭敬的语气道:“你不觉得冷,但贵妃娘娘觉得冷,若是冻出病来怎么使得?” “锦棉!”秦冰燕斜睨了她一眼,继而对闫青云笑道:“宁妃真是好兴致,怎么一个人在下棋?” 闫青云将一颗黑子落下,终于抬起了头,淡淡道:“闲来无事,也就随便下下了,不知贵妃来云霞宫所谓何事呢?” 秦冰燕这才看清楚她的容貌,有些凹陷的脸颊却依旧掩盖不住她清秀的五官,只是,那双眼睛毫无生气,就如……就如一滩死水。 “我一人觉得无趣,就到姐妹们宫里走走,刚好小膳房里做了些点心,就顺便带了过来,随后偏头吩咐道:“锦棉,将食盒打开。” 锦棉恭敬得将食盒打开,里面竟是一些热腾腾的饺子,秦冰燕道:“这天冻得很,过些日子就是除夕了,我想起了家人,就做了些饺子,顺便给你也带了些。” 闫青云示意身后的丫鬟接过食盒,起身弯腰道:“多谢贵妃娘娘美意。” “有什么可谢的,都是自家姐妹。”秦冰燕柔柔一笑,坐到了她的对面,凭自夹起一枚白棋,落到黑子旁,道:“我听说,在睿王府的时候,圣上最喜欢和宁妃对弈,还称赞你的棋艺是东衡第一。” 闫青云不应,倒是又夹了一颗黑子落下。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尖利的太监声:“圣上驾到——” 圣上?秦冰燕一愣,旋即就已下跪:“臣妾参见圣上,圣上万安。” 闫青云也放下手中的棋子,跪地行礼。 慕容睿临笑着解下身上藏暗蓝锦绣披风道:“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秦冰燕眸光一亮,堆着笑颜道:“圣上,臣妾一人在宫里闷得慌,就做了些饺子同姐姐一起吃。” 慕容睿临和颜悦色问道:“这些饺子是你做的?那朕可否借宁妃的光,尝上一个?” 秦冰燕心头一喜,旋即弯腰柔声道:“当然可以,只是臣妾手艺粗浅,怕是不和圣上的口味。” “无妨。”慕容睿临拿起锦棉递过的银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入口中后,点头道:“这饺子皮很有韧性,馅料也很香,吃起来甚是美味。” 面对慕容睿临的夸奖,秦冰燕嫣然一笑道:“圣上喜欢就好,以往臣妾在家时,也时常包饺子给爹爹娘亲和哥哥吃。” 慕容睿临放下银筷后,道:“朕今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过两日就是除夕了,年前让你哥哥进宫一次吧,你们兄妹也多时未见了。” “真的?”秦冰燕抬眼,眸中尽是感动之色,难道慕容睿临来云霞宫是来找她的,并非是来找闫青云的?也难怪,他从进门就没瞧过她一眼! “好了,你们接着聊,朕去崇德殿再批几道折子。”言罢,慕容睿临已起身,身后的小禄子已将披风为他披上。 “恭送圣上。”闫青云和秦冰燕同时起身,行礼。 得到了慕容睿临特许的恩典,秦冰燕自是欢喜异常,本来此地是想挑起闫青云对墨璃尘的恨意,但此刻已毫无心情,于是当下便道:“齐妃也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闫青云起身,行了个礼道:“恭送贵妃娘娘。” 待到秦冰燕转身,闫青云重新坐回椅子,像看死人一般看了她的背影,最后移开目光,将一颗白棋落下,而这颗白棋这一落,就到了自取灭亡之境。 这日,正是除夕前夜,窗外飘着细细的雪花,慕容睿临说是要去见几个大臣,所以今夜不来陪她。由于身子不舒服,便早早躺在床上睡下了,刚有了睡意,就听到小乔的声音。 “主子,奴婢已经派人调查清楚,最近各省城都发生了多件食人心案件,案件诡异,连各地官府都审查不出。” 面对小乔的话,墨璃尘的眉心一蹙,拳头紧了紧,又问道:“那京城可否有发生过这些事情?” “京城倒是没有,大都是在偏远的县城,听说受害人有轻年,有老者,甚至还有孩子!也不知幕后人是谁!太惨无人道了!这事儿一定要让圣上知道!”说到此处,小乔也紧握了拳头,眼中露有恨意。 听闻最后一句,墨璃尘的心一颤,沉默了良久后才又道:“你先让人去各省份再细细的查,看看这些死者到底有何共同之处,哪怕是他们的时辰八字也要调查清楚!” 借着烛光,小乔看到了墨璃尘眸中闪动的决然之色,接着回禀道:“主子,奴婢倒是听说京城最近发生了一件很蹊跷的事情。” 未等墨璃尘提问,小乔紧接着道:“最近京城新开了一家青楼,进去玩乐的公子非富既贵,但很多去过那青楼的男子,回去后都会心口发疼,就算京城最有名的大夫也查不出是何原因。但即便如此,那些公子依旧会去那家青楼,大概……是因为那里的姑娘太美了吧。” 墨璃尘将棉花垫子挪了挪位置,让小腰板靠得更舒服些后才道:“过两日,我也去那里瞧瞧,看看那里的姑娘到底有多美!” “什么?您要去青楼?”小乔简直瞪大了眼睛问。 墨璃尘斜了她一眼,撇着嘴道:“为何我不能去?又不是没去过!” 小乔抽了抽眉头,在墨璃尘的一挥手后,便知趣得退下。 待到小乔出了门,墨璃尘才重新躺平身子,手掌轻轻覆上小腹,轻声自言道:“睿临,我相信你,这一定不是你做的!” 另一厢,慕容睿临正和秦冰燕,秦晖,榕初双,榕灵儿在宣德殿畅谈,宣德殿在先帝那代是用来款待各大臣的。 秦晖这些日子过得极其憋屈,为慕容睿临打了胜仗,结果只捞到了一个空头衔,实则连兵权都被撤走,最可气的是,五皇子慕容苏墨居然当众将那些散布言论的人斩首,这将他的脸面放在何处? 此时,慕容睿临正对着刚呈上来的一道菜,笑着对秦冰燕道:“来,贵妃,尝尝这道木瓜水鸭药膳汤,炖这汤的御厨是朕专门从江南请来的,味道很是不错。” 秦冰燕喝上一口,笑着赞美道:“这汤果然鲜美,比臣妾以往喝的都要美味。”这般说着,她转头看向秦晖道:“哥,你怎么不喝呢?” 秦晖立刻反应过来,爽朗一笑,接着也用银勺喝上一口,当下赞美:“果然美味,谢圣上恩典。” 第六十五章 :拷问 秦晖立刻反应过来,爽朗一笑,接着也用银勺喝上一口,当下赞美:“果然美味,谢圣上恩典。” 榕灵儿自榕初双进宫以来,就一直陪在她身边,此时正站在她的身后,榕灵儿有一双像极了墨璃尘的杏眼,此刻看着他们喝着汤,肚子很不争气得咕咕了两声。 这引得慕容睿临的注意,转头一瞧,刚好对上那双水眸杏眼,触动了他的柔软处,笑着道:“李海,再去加套餐具。” 榕初双心头一喜,却不动声色,而榕灵儿有些不知所措,通红着小脸,搓着手中的锦帕。 餐具端了过来,李海又很知趣得在榕初双身边加了一张椅子,笑着道:“榕姑娘请。” 秦冰燕心里早已是咬牙切齿,喝汤的手一抖,险些撒了出来。 慕容睿临见此举动,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道:“怎么了,这汤不和贵妃胃口?其实朕也觉得这汤虽然美味,却不及贵妃的手艺,上回朕尝了你包的饺子,至今还有些念念不忘。” 秦冰燕一愣,想了片刻后,立刻展颜柔声道:“圣上若是想吃,臣妾现在就去做,刚好今日是小年夜!合家团圆!” 慕容睿临喝了一口小禄子端上的茶后,打风趣地道:“饺子虽美味,但若是让贵妃现在匆匆忙忙去做,那也不太好,若是累着了,秦将军可是要心疼了,朕也会心疼。” 秦晖见慕容睿临这般心疼自己的妹妹,方才郁闷的心情也去了几分,笑着道:“就让她去做吧!不做她也不高兴!” 听闻此话,秦冰燕已是兴匆匆得出了大殿门,慕容睿临看着她的背影,对身后的李海道:“李海,你去贵妃那里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的。” “是,奴才遵旨。”李海恭敬得领命后,便跨着他的小短腿跟上了秦冰燕。 几人又谈了些话,榕初双也找了些话题,一会儿道贵妃是后宫最懂礼仪的,每日都是准时请安,一会儿又扯到了榕灵儿身上,说是她命苦,自小就失去爹娘,一直住在伯父榕丞相的府中,乖巧懂事,心地善良。 过了大抵半个多时辰,秦冰燕便款步进了大殿,身后的锦棉正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饺子,接着她便让锦棉将饺子分别分到了慕容睿临,榕初双,秦晖的碗里,分到榕灵儿的时候,刚好只剩下一个。 榕灵儿立刻起身,当下行礼道:“臣女已吃饱了,这一个还是留给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辛苦了。” 秦冰燕微微一笑,对榕灵儿温言道:“本宫也不饿,还是留给榕姑娘尝尝。” 慕容睿临忍不住笑道:“哈哈!这只是家宴,怎么这般客气。得了,既然你们都不吃,就留给朕吧。” 锦棉立刻走到慕容睿临面前,将最后一只饺子夹到了他的碗里。 皇帝没有吃之前,自然没有人敢动嘴,慕容睿临淡淡扫了一眼玉盘中的饺子,突然抬头对榕初双道:“儿臣记得母后最喜欢吃饺子,这饺子应由母后先尝。” 榕初双做为他的养母,对慕容睿临也没有多少感情,甚至是带有恨意的,慕容玄彻为了他,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她岂会不知多年不孕的原因。所以,在慕容睿临成长过程中,她从未给过他一丝温暖,可随着慕容睿临势力的壮大,榕初双对他的态度也逐渐改变,今日见慕容睿临说了这句话,心里自然是异常欣喜,连忙道:“皇帝还能记得哀家爱吃饺子,哀家心里高兴!” 言毕,她接过身后宫女递来的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咬上了一口。 慕容睿临含笑看着她吃下一口,正要举筷夹饺子的时候,突然看到榕初双喷出一口墨黑的血液。 “母后!”慕容睿临倏然站起,急声唤道:“快传太医!!” 等秦冰燕回过神,慕容睿临已用一种极其狠辣的眼神盯着她。 “圣上……”秦冰燕欲要开口,却听慕容睿临勃然大怒道:“贵妃!你好生歹毒!居然要谋杀朕!来人,将贵妃拿下!” “圣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冤枉啊!臣妾怎么会要谋杀您啊!”秦冰燕已是泪流满面的跪地,下一刻,她的双手已被上前的侍卫捆住。 “你们放开本宫,放开!好痛!”秦冰燕想努力挣脱,可换来的却是更用力的扯拉,像是将她的手臂活生生扳断一样,痛得她的脸近乎扭曲。 秦晖见她痛得脸都泛青,立刻跪地求情道:“圣上,贵妃娘娘一定是冤枉的!她如此敬爱圣上,怎么会要谋害您呢?” 慕容睿临冷冷得盯着秦晖,挑眉道:“哼,朕也觉得奇怪,她为何要谋害朕!还是贵妃被人挑唆了?来人!先将秦将军押送回府,不得跨出秦府半步,朕要亲自审问朕的贵.妃.娘.娘.” 最后几个字吐得极其缓慢,但当秦冰燕看到这双冷如刀刃的眸子时,她仿佛看到了魔鬼,对,就是魔鬼! 很快,御医就匆匆进了大殿,一见已晕倒了的太后,立刻上前医治,榕灵儿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眼泪噗噗噗往下掉,嘴里不断得唤着:“姑姑,姑姑,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否则灵儿也随你去了。” 云霞宫 闫青云拿起剪子将蜷曲发黑的烛芯剪去后,拿过绘有福禄寿三星报喜图案的纱罩罩上,待到明亮如初后,她缓缓走到床边,伸手扶着床上女子的发丝,轻声道:“芙儿,你听见没有?有人正在地牢里撕心裂肺的哭。” 床上的女子没有双臂,两只眼睛一直呆呆得看着上方,听到闫青云所言,她缓缓转头,回道:“主子,奴婢没有听到。” 一阵寒风从窗外吹来,夹杂着细细的雪花,吹落在闫青云的发丝,拂动着她衣领上的风毛,她突然露出一抹凄楚的笑容,道:“芙儿,我听到了,这哭声像极了当初我的哭声,是那么绝望,那么恐惧……” “主子……”芙儿的眼泪缓缓从眼眶流下,紧紧咬着唇,她可怜的主子啊!可她却什么也帮不了!沉默了一会儿,她对闫青云道:“主子,奴婢觉得上天一定会惩罚他这样的恶魔!” 闫青云眼眸一眯,小指上尖利的护甲在床沿上划过,留下一道细长的印子,“你没听说天若有情天亦老吗?上天充其量只是一个旁观者,世间的悲喜皆与之无关,又怎可能去指望上天替人支持公道。” 芙儿哑然,看着闫青云缓缓起身,在冷风的吹动下,她已行至到了窗柩,伸手接住雪花,月光明媚,却不能照见她眼底最深处的幽暗,她轻轻自言道:“当初我的哭声比她更凄厉……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远征,等青云为你报了仇,就很快下来见你……” 地牢,秦冰燕被捆在木桩上,一张姣好的脸蛋早是布满泪痕,在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后就一直剧烈颤抖,嘴里不停唤道:“圣上,真的不是臣妾做的,臣妾爱您,怎会谋害您啊……” 慕容睿临自椅上缓缓站起,手一挥,所有狱卒和大汉全部撤退,待到所有人都退出了刑室,他温声开口道:“贵妃,朕本不想杀你,你想要的地位,荣耀,朕原本都会一一给你,可你……” 话停顿了一会儿,他的眼中已然有了悲色,闭了闭目,再睁开后已是阴冷无比,声音带着寒彻入骨,一字一顿道:“可你,逼朕杀了朕的第一个孩子! 听闻这话,秦冰燕整个人颤抖得更厉害,借着火炉泛起绯红色的火光,她看到慕容睿临眼中正跳动着嗜血的光芒,急忙颤声否认道:“圣上,您在说什么?臣妾不明白,臣妾何时逼您了啊!” 慕容睿临深吸一口气,像是回忆起极大的痛苦,连声音也有些暗哑,激动道:“你可否知道,当朕做下那个决定后,朕的孩子就要被人割碎,可怜他连个尸骨都没有……他在母胎已有七个多月,他已是个孩子!他有知觉!会痛!可生生被割成了碎末……” 说到最后,他再也说不下去,声音都有些颤抖,秦冰燕居然看到他的眼中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两鬓的银丝刺人眼目。 秦冰燕在这一刻愣住了,她绝对没有想到慕容睿临竟痴情到这般地步,为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竟然白了青丝,她又极其后悔,此刻只能做最后的辩解:“圣上!皇后的孩子不是臣妾害死的!那孩子根本就生不下来,您不是知道的吗?皇后那胎本就不稳……” “够了!”慕容睿临怒吼一声,厉声道:“若不是你挡住了顾景善的路,孩子根本不会死!还有你以为朕不知道吗?民间传的那些个污秽不堪的谣言全部都是你散布的!” 秦冰燕自知瞒不过慕容睿临,只能泣声道:“圣上!臣妾曾为了你,豁出命去帮你!臣妾的兄长也为了你的天下尽了不少力啊!求你原谅臣妾一次,臣妾再也不敢了!” 慕容睿临此时已稳了方才激动的情绪,淡淡道:“贵妃,你的长兄的确为朕打了胜仗,但他千不该,万不该让人在外散布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不该对朕心存不满,更不该有你这样的妹妹。” 这一刻,秦冰燕终于明白了,原来方才是一场鸿门宴,一切都是慕容睿临策划的,她面目瞬间惨白,扭曲狰狞道:“你好狠毒的心肠!居然连自己的母后也牺牲!你是魔鬼!” 慕容睿临冷笑一声,轻轻回道:“贵妃,朕只想让你尝一尝静逸受的痛苦……尝尝朕受的痛苦……” 迎着慕容睿临阴冷森寒的神情,秦冰燕朱唇抖颤,问道:“你想怎么样?” 慕容睿临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平静地回道:“朕要碎你的骨,割你的肉,但朕不会让你很快死去,因为还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兄长怎么被万箭穿心。” “不!不!圣上,臣妾求您,不要这样对臣妾……臣妾知道错了!圣上!”伴随着从心底深处发出的悲鸣和惨嚎,整个地牢都变得凄厉冰冷。 可任她怎么哭喊,慕容睿临都没有再回头,那个她第一眼就爱上的温润男子竟这般无情,可这些都不是最痛苦的,因为等会她要经历的是非人的酷刑,剥皮,碎骨,她想求死也难,牢头奉旨用千年人参含片吊着她苟延残喘的命…… 第六十六章 :芳倾泽 慕容睿临出了牢房后,又去了凤宁殿,榕初双的毒已解,虽还未苏醒,但已无大碍,榕灵儿一直倚在床边抹眼泪。 慕容睿临看着那双像极她的双眼,竟鬼使神差得递给了她一块白色锦帕,安慰道:“别哭了,太后已无碍,一切都会好的。” 榕灵儿接过锦帕后,竟忘了谢恩,等到慕容睿临离去后,她才回过神,登时脸红了一片。 丑时,慕容睿临回到了凤鸾宫,悄悄躺到墨璃尘的身侧,又用手臂将她圈在怀里,方才冰凉的身子,瞬间暖和了很多。 这轻微的动作却将床上的人儿惊醒,转了个身,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问道:“怎么才回来?” 慕容睿临轻吻了她的额头,轻声回道:“嗯,回来得晚了,把你吵醒。” 墨璃尘抚了扶他微凉的脸颊,振起几分精神道:“怎么了?脸色有些难看,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睿临不应,只是将脸颊往她的肩膀靠了靠,轻声道:“阿璃,其实我不喜欢杀人。” 墨璃尘拍了拍他的后背,将他另一只冰凉的手放在她的胸口处,柔声回道:“我知道,只要不杀无辜之人就好。” 慕容睿临感觉到手心一暖,微微吸了口气,闻着专属于她的香味,他才觉得心定了定,看着眼前小人一脸正经的模样,忍不住又道:“还是有些冷了……” 墨璃尘看着他撒娇的样子,抿唇憋笑道:“再冷那也没办法,这里都生了地龙。” 慕容睿临将被她握在胸口的手挣开,有些不老实得解开她的衣领,又探进她的衣服内侧,幽幽道:“肌肤相贴就不冷了……” 墨璃尘抽了抽唇角,有些嗔怒道:“慕容睿临!你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 被她这么一吼,慕容睿临觉得有些憋屈,转了个身,拉了拉被子装睡起来。 墨璃尘见他这般委屈的样子,心头一软,趴到他的耳边轻声道:“其实也不是不同意……只是怕你吃不到,难受……” 慕容睿临眼睛一亮,立刻转身,眯着眉眼笑道:“不打紧,我只是觉得冷了,倒是阿璃想到哪里去了。” 待到慕容睿临满足了要求,快要睡着的时候,墨璃尘突然问道:“睿临,明日可否陪我去京城大街逛逛。” 慕容睿临抬起重重的眼皮子,砸吧了下嘴,回道:“嗯,好,我已下令取消除夕国宴了,明日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不许任何人跟着!” “嗯……不许……” “连阡陌也不许跟着,那些个暗卫更不许!” “嗯……都不许……” “睿临,你睡着了吗?” “嗯……不许……” 听着某人的轻鼾声,墨璃尘抚了抚他的脸颊,心里暗道:“睿临,原谅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想为你分担点!我不许有任何人扰乱东衡的安宁!更不许任何人诋毁你仁君的名声!我要证明给那些人看!” 翌日傍晚,慕容睿临和墨璃尘便换下宫装,坐上马车准备出宫。慕容睿临一路扶额轻叹,他的阿璃今日不知吃错什么药,非要穿上公子装,虽说她的公子装依旧动人,但若是和她手牵手逛街,一定会引来异常的目光,他可不想被人暗指“断袖”。 可墨璃尘却没心没肺的牵着他的手,一路欢快得赏着花灯,吃着路边小吃,东衡不比其他国家,即便除夕,京城大街依旧热闹异常。 随着一声声“呯”的巨响,漆黑的夜空中,不时有一朵朵的烟花绽放,随即凋谢,虽然只有一刹那,但那份绚烂到极处的美却令人久久难忘。 墨璃尘依靠在慕容睿临肩膀,看着天空中绽放的花朵,她道:“睿临,我的肚子有些饿了,你能不能给我买些麻酥饼,就是方才经过的那家。我有些走不动了,就坐在这桥边等你。” 慕容睿临侧目看着她,郑重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墨璃尘好笑地道:“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再说,就没几步路,你买的时候,一回头都能见着我。” 慕容睿临想了一会儿,终于起身道:“那好,你就坐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嗯嗯。”墨璃尘乖乖得点了点头,待到慕容睿临一走远,她便一溜烟跑得跑远了。 按照小乔给她的路线,她很快就找到了新开的青楼“定芳阁”,这家楼子的外表装潢并没有当初的“十二宫坊”那般奢华,但细细一瞧,它的设计更为精巧,阁楼的瓦片竟用的是琉璃,木门的雕刻也极其生动,不是普通木匠师能雕刻的出来的。 墨璃尘一摇手中这扇,在卿娘的半扑半拉中进了大门,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奇香,这种香气虽一下子令她觉得头晕,但下一刻就立刻觉得神清气爽。 在接过墨璃尘的一个大金元宝后,卿娘立刻流露出比花儿更动人的笑容,赞美道:“这位公子生得真是比女人还要貌美几分,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呢?” 墨璃尘一摇折扇,柳眉一挑,回道:“本公子姓李。” 卿娘一听,立即挥了挥手中的锦帕,献媚道:“哎呦,李公子真是面若桃花,生得好生俊俏,这可比咱们这里的花魁还要美上几分……” 墨璃尘微勾唇角,深吸一口气,继而轻轻抬起卿娘的下巴,笑问:“这里用的是什么香料,怎么如此醉人?” 卿娘扶了扶墨璃尘方才触碰的脸颊,又一绞手中的锦帕,笑着回道:“这是他国运来的香料,具体叫什么名字,奴家也不清楚。对了,公子,您先这边坐着,奴家先找个姑娘陪您,等会还有一个芳亲泽的节目……纱儿,快下来……” 卿娘的话音刚落,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便自楼上走来,肤色如雪,体态婀娜,墨璃尘忍着别扭和这位叫纱儿的姑娘开始闲聊。 可聊着聊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豁然转头,只见一个身穿石青色锦缎长袍的男子,此刻正左拥右抱的抱着两个如花女子说着肉麻的情话,此男子正是慕容佑祈。 完蛋了!若是被他发现,回头和慕容睿临一说,那该如何得了!当下就抢过纱儿的锦帕,将下半部分脸蒙住。 纱儿微愣,回神后继续娇柔似水得道:“公子可否碰见熟人了?” 墨璃尘眯眼笑道:“是是是,碰到娘子家的小舅子了……” 纱儿笑笑不语,一杯清酒倒下,凭自一口饮尽,墨璃尘刚松了口气,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什……什么?要五十两银子……这……这是坑人!师……师傅!我们走!” 墨璃尘幽幽得转头,居然看见戌真初和刘三正准备进门,两人还同时穿了锦袍,虽然这锦袍已洗得发白,最可怕的是……有个姑娘正在把玩戌真初的白胡子!如此惊人一幕让墨璃尘目瞪口呆,久久未回神。 见墨璃尘呆愣的表情,身边的纱儿半扑到她的怀里,软糯道:“公子,奴家醉了……” 墨璃尘抽了抽唇角,尴尬得回道:“醉了就喝点水……” “奴家要公子喂……” 这一扑,墨璃尘顿感浑身发麻,扯着笑容道:“好,我来喂你!” 好在,此时,卿娘又甩着锦帕缓步走到舞台中央,舞台已用一块红色纱幔掩住,透过朦胧的纱幔能瞧见里面有一女子,虽看不清她的五官,但这身段极好。 纱儿在此刻也闭了嘴,一声不吭得看着舞台,等待着这芳亲泽的节目。 卿娘此时展着她的招牌笑容,道:“各位公子,今日又到了芳亲泽的节目,奴家手里有三盒极品胭脂,若是在座哪位公子能说出这三盒胭脂的,来历,名字,便可入这香闱,一亲芳泽。” “哗……”在座男子皆哗然,都忍不住上台一试,他们都是富家公子,这些极品胭脂还是懂一些。 卿娘笑意浓浓道:“这么多公子必定不能每个人都上台,奴家就随意选五个……没选到的明日再来。” 言毕,她一甩香帕便下了舞台,香帕划过在座一些男子的身侧,一双媚如丝的双眸仿佛带着不舍,最后走到墨璃尘身边,将她轻轻扶起后道:“这位李公子应该是在座公子中最美貌的,所以就选你了……” 墨璃尘一摇这扇,大大方方的上了台,接着卿娘又选了另外四人,其中一个正是慕容佑祈。 卿娘拿出第一盒胭脂放置在他们五人的鼻下,慢慢走过。 慕容佑祈桃花眼一眯,首先开口回道:“这胭脂名叫离人香,是用了四种花泞出的汁子,淘澄净了,配了花露蒸成的,只要细簪子挑上一点儿,抹在唇上,足够了。这四种花分别是春季的山茶,夏季的睡莲,秋季的木芙蓉,还有冬季的腊梅。” 卿娘立刻赞美道“公子真是厉害!不过……” “不过什么?”慕容佑祈一挑眉头,偏头道:“白板,将本公子带给醉樱姑娘的胭脂拿来,让他们瞧瞧是不是就是她手里那盒。” 白板正想要从衣侧掏出来,就听墨璃尘道:“这位公子说得八成对,但还有一种原料你没说到。” 在慕容佑祈不爽以及疑惑的目光中,墨璃尘一摇手中折扇,轻笑道:“还差了美人泪,你再瞧瞧,这离人香上面是不是有一层淡淡的水雾?” 哼!和她猜胭脂?嫩着呢!自从进府后,慕容睿临将这沧澜大陆所有极品胭脂都给她凑齐了,她闲来无事就会研究这些个东西。 看着慕容佑祈悻悻然下台,接下来几个更好对付,当只剩下最后一盒的时候,墨璃尘只剩下了一个对手,此人年龄偏大,一脸的正经样子,并不像寻花问柳的男子。 卿娘将这盒胭脂让他们闻了闻,墨璃尘蹙眉,这胭脂的味道好生熟悉,但怎么也记不起叫何名,同样,那个中年男子也蹙眉深思。 良久,卿娘忽而大笑道:“今日若是猜不出来,那就等明日再来吧,反正咱醉樱姑娘每日都在!” 第六十七章 :再也不会丢下你 等等!”墨璃尘唤住了卿娘准备离开的脚步,卿娘转头,只见这位蒙面美公子一眯水眸,笑道:“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根本不是胭脂,这是作画用的朱砂参杂的香料。并且它还可以用来治病,性微毒。” 天知道就在卿娘转身的时候,墨璃尘突然想到这东西她见过,就在顾景善的药箱里,她曾坐月子的时候,顾景善用它为她调理身子。并且对她道过,能知道用朱砂治病的一定会使毒! 卿娘眸中闪过一道不明的光芒,不过很快被她的笑容掩盖,媚声道:“李公子请,醉樱姑娘正等着您呢。” 在众男子嫉妒的眼神中,墨璃尘终于进了香闱,一入香闱,方才那股香味越发的浓重,墨璃尘快速扫了一下四周,果然点有香料,可香料旁还摆着一盆花。 花?难道这花有蹊跷?就如当年在呼延弈清宫里那种奇花? “公子,我娘说你的容貌倾城,为何还要蒙着面?”这位名唤醉樱的花魁已扑在墨璃尘的肩膀,胸前的冰肌半露,额间轻点朱红,这种风情万种连墨璃尘都觉得浑身苏麻麻,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我是男子,怎可用倾城来比喻?”墨璃尘勾唇一笑,却转了个身,使得这醉樱险些跌倒。 醉樱的美眸折射出一道寒光,随即又柔情款款地道:“公子,既然您要一亲芳泽,怎么还不揭开面纱?” 墨璃尘犹豫片刻,忽而暧昧地笑道:“我怕,揭开面纱后……你会自卑!” 醉樱目光微闪,继而一甩水袖,似是气恼道:“既然公子无意,那醉樱也不会勉强,请公子出香闱!” 墨璃尘盯着她的目光,突然问道:“为何既点了香料又要放花?而且都放在香闱里?难道只是为了调气氛?” 醉樱一愣,随即怒道:“请公子出香闱!” 墨璃尘一摇折扇便笑着出了香闱,刚出来就听到雷动的掌声,在座所有男子皆鼓掌,有的嘴里还喊着“怎么样啊?醉樱姑娘的芳唇可美味?”“哈哈哈!这公子瞧上去怎么有些娘娘腔啊?还带着面纱?难道你是带面纱亲的?”“啊哈哈!你行不行啊!不行换本公子!” 墨璃尘抽了抽唇角,将折扇关合,对着台下鞠了躬,笑道:“各位承让了!”言毕,便回到了原本的座位。 纱儿为她倒了杯酒,递于她道:“公子,喝杯酒缓缓吧。” 墨璃尘接过酒杯,迎着纱儿柔情似水的目光,问道:“这芳清泽的节目每日都有?并且题目都是一样?就是辨别胭脂吗?” 纱儿笑道:“是啊,因为我们的醉樱姑娘最喜胭脂。” “嗯。”墨璃尘淡淡一应,便起身准备离开,却被纱儿一把拉住,道:“公子!你方才有没有亲她?” 未等墨璃尘回答,她又突然松开了手,扯起一抹笑容,道:“公子慢走,路上小心。” 墨璃尘微微一笑,不语,接而抬步离开,她要去找他,离开大抵一个时辰,他一定急坏了! 回到方才的桥边,此时已是亥时,天空的烟花依旧绚丽,却不见慕容睿临的影子,她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坐住,决定起身寻他。 可,正当她起身之际,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声:“阿璃!” 墨璃尘一喜,立刻转身,果然见慕容睿临正站在她的身后,借着月光,能看清他此刻的脸色苍白得很,显然是受了极度的惊吓,心一疼,立刻扑向他。 可不等她扑过去,慕容睿临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将她搂进怀里,紧得她都无法呼吸,微喘着气道:“睿临,你松开些……我喘不过气了。” 可慕容睿临不应,依旧紧紧得抱着,没有松开分毫,墨璃尘拍了拍他颤抖的后背,柔声宽慰道:“我不是回来了吗?方才我只是去……” 她的话音未落,慕容睿临突然将她一把抱起,快步走到不远处的马车,将她又塞进去,过程中没有一句话,甚至一个表情。 在回宫的路上,墨璃尘试着让他开口,戳了戳他的胳膊,或者靠了靠他的肩膀,亲了亲他的脸颊,可这些招牌动作一一失效,慕容睿临从始至终都是纹丝不动。 看来,这回他真是生气了!墨璃尘这般想着,便揉了揉额头,刚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宫门已到,慕容睿临又将她一把抱了出来,直径走进了凤鸾宫。 “彭”门被他狠很一甩,又将墨璃尘一把按在了贵妃椅上,而他自己则坐到了床沿,不发一言,最后索性一脱鞋子,用被子将自己蒙盖起来。 “我都道歉了!你若是再不原谅我,我也没有法子了!我方才只是去对面那条街逛逛,大概我们错开了……” 床上的人不应! “你去哪里买麻酥饼了?我方才去那家铺子找你,可找不着……” 话音刚落,用油纸包着的麻酥饼已飞到了她的怀里,墨璃尘回神,再看向床上的人,可他又转回了身子。 低头摸了摸怀里的麻酥饼,还热热地,带着他的体温,心头一涩,抽了抽鼻子,起身道:“睿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竟然听到低低的唔咽声,和微颤的锦被,脚步微微一顿,墨璃尘直接冲到床边,隔着锦被,从后背将他搂住,不断地说着:“睿临,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可任凭她怎么唤,慕容睿临都不肯转身,墨璃尘心痛的同时也找不出任何法子,只能这么静静得抱着他,没有松开。 大抵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墨璃尘靠着床沿快要睡着之时,蒙在锦被里的人终于探出了头,闪着微红的眼睛,暗哑着嗓子问道:“你方才去哪里了?” 墨璃尘猛地惊醒,立刻扬起讨好般的笑容,回道:“我去对面那条街逛了,那里正有表演,就过去看了,一看就看得入神了。” 慕容睿临闪了闪清眸,道:“可那里我去找过了,没见着你。” 面对如此的慕容睿临,墨璃尘再也没法子欺瞒下去,握住他伸出锦被外的手掌,道:“睿临,其实我方才去青楼了。” 慕容睿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居然去了青楼??” 在慕容睿临要发雷霆之怒之前,墨璃尘赶紧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旋即便将所有的事情通通解释一遍,包括食人心事件,还有最近京城发生了一系列心口痛的案例。 慕容睿临的火气被她放才一吻暂时压住,静静地听着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待到她停了话语,才又问道:“说完了?” “嗯,说完了!”墨璃尘狠很得点了点头。 慕容睿临旋即就问:“那你是怀疑那些人心是我派人挖的?” 墨璃尘摇头否认,继而滔滔不绝道:“绝对不是不相信你!若不信你,我就不会将这些告诉你!我只是怕你不让我出去调查!今日我去青楼得到最重要的信息就是,这花魁一定有问题!很有可能毒液就涂在她的唇间。首先,能进这香闱的男子很有可能都懂医术,会使毒!其次,香闱里的花有问题,也许能迷乱男子的心智,让再有定力的男子也会情不自禁的和花魁亲吻。睿临,你派人下去查,若是查出心口痛的男子都是入香闱的胜利者,并且都懂医术的。那么就证明了我的猜测!虽然我没有办法证明这青楼和挖心案有联系,但只要细细的查,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 慕容睿临听闻这番话语,也是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想不到朕的皇后居然会办案了?那明日朕就撤去刑部,都由你来办如何?” 墨璃尘抬眼,对上他逐渐燃火的双眸,再细细想了他方才所说的,看来他这回是真的动怒了,彻底的动怒了! 哼!动怒?我也动怒了!墨璃尘一拍衣袖,竟然跪倒在床前,大声道:“臣妾有错,请圣上责罚!” “阿璃!你……!”慕容睿临一拍床沿,气得浑身都在剧颤,站起身子,指着她怒声道:“你给我起来!” 墨璃尘低声回道:“臣妾不敢。” “你……!你……!”慕容睿临一气之下将她又是一把抱起,重重地扔到床上,咬着牙,怒吼道:“你有没有良心?我为了找你,整条街都翻了好几遍!可怎么也找不着你!我浑身都在颤抖!我以为你被人撸走了!我想回宫派人,又怕你找不着我!那时候我恨极了自己,为何一个侍卫都未带!墨璃尘!我爱你爱惨了……!” 他闭了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可那颗剧烈跳动的心依旧没有平稳下来,方才那种恐惧依旧环绕在他周身,一个站不稳,直接跌坐到回椅子,眼泪早已夺眶而出,就像个孩子一样,捂着脸嚎啕大哭。 墨璃尘愣了愣,这是他头一次对她说爱这个字,想不到这个字竟然是哭着说的。更想不到的是,她方才伤他竟如此深,而他竟又这般的脆弱。 她有些束手无措,听着这嚎啕大哭声,她在自责的同时,又无比的心疼,嗖得跳下床,将他牢牢搂住,不断得抚顺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直至他的哭声渐渐弱了。 这夜,他们依旧相拥而眠,只是慕容睿临再也没有放开她的手,一直牢牢得抓着,连翻身都将她的胳膊拽了过去。 第六十八章 :东衡国宴 端王府 慕容宫玥抱着新生的婴儿,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道:“沁玉,辛苦你了,为本王诞下了麟儿,本王以后定会好好待你,好好待你们母子!” 姚沁玉为了生下这孩子,也没少遭罪,她身子本就虚弱,诞了这孩子,等于是鬼门关里走一回,但看着慕容宫玥柔情的目光,她觉得这一切都值了,她的夫君这一年来总是不展颜笑,她知道他心里在想谁,心酸的同时也无比心疼他,现在一切拨得云雾开了,他们之间会越来越好! 此时,脚步声响起,姚沁雪踏着匆忙的脚步进了门,当目光触及到虚弱不堪,但没有明显大碍的姚沁玉身上,神色微微一僵,旋即笑逐颜开地拍着胸口道:“真是上天庇佑,这样凶险的难关姐姐都闯过去了,将来必然后福无穷啊。” 舒念秦也紧跟着过来,如今她已是侧妃,并且是端王府中最得宠的女人,身份地位水高船涨,妆容服饰都丝毫不输姚沁雪,只见她笑颜如花地道:“沁雪说得极是!姐姐真是好福气!对了,生得是世子还是郡主?” 产婆欢欢喜喜地作了个揖道:“回各位主子,王妃生得是位世子!” “好,好,真是太好了!”姚沁玉,舒念秦还有王府其他几个夫人又重新展开了笑容,个个欢喜得紧,只是这些笑容停滞到唇角后,眼中的阴狠已渐渐凝聚。 “你们都先回去,让王妃好好休息。”慕容宫玥一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 待到她们都退下后,姚沁雪突然看着慕容宫玥的眼睛道:“王爷,明日你真的要进宫吗?” 慕容宫玥皱了皱眉头,这次设宴他何尝想去?这是鸿门宴啊!慕容睿临现在只手遮天,在短短几月内将异己全部铲除,现在也只剩下他这支势力了,这支势力必然已成为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的生死早已悬在一线间,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慕容睿临竟这般心急得想要铲除他! 眼下他的妻子刚诞下孩子,他还未尝够做父亲的滋味,怎可就这么死了?可若是不去,一定会背负另一个罪名!心头千丝乱,却扯着笑容回道:“去,圣上邀请的还能不去吗?再说正好兄弟几个聚聚,听说六弟还要带着他的新王妃呢。” 姚沁雪抚了抚他的手背,轻声道:“王爷,其实你可以去找皇后,皇后她……” 她想说什么,他当然明白,可她不明白的是,这句话触动了他的伤口处,不由控制得甩开那只手,沉着嗓子道:“这些男人的事,何须你来管!你就安心养身子。” “王爷……”姚沁雪被他这么一吼,心里委屈得厉害,刚想再开口,却听慕容宫玥道:“本王先走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另一厢,姚沁雪回到院落,望着屋顶的镂银圆球,拳头早已紧握,一把抓起手边的茶壶砸向地面,“呯”滚烫的水溅满一地。 凭什么姚沁玉什么都在她上面,她是嫡女就是正妃,她是庶女就一辈子是侧妃! 几个丫鬟立刻跪地去擦拭,却被姚沁雪一脚踹倒:“滚!滚!统统给我滚!” 丫鬟们战战兢兢地出了门,姚沁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可这一吸气,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起身,向四周打量一下,无人。突然,一阵狂风袭来,将窗户吹开,飘然而至一张纸,于是,她弯腰,捡起了这张纸细细一瞧……先是一愣,继而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展开。 除夕的国宴推迟到了正月十五,这里正月十五清晨,墨璃尘将所有的东西都已准备妥当,这次国宴花费的银子虽不多,但整个场面却异常大气,桌上摆放的餐具也极其具有特色。 慕容睿临瞧着她抹汗的模样,心疼得紧,立刻将她拉回了屋子,一把按在椅上,正声道:“我只是怕你闲着,可没有让你这么累,宫里那么多人,怎么让你一个皇后操心这些个东西?” 墨璃尘望着他心疼的目光,笑着道:“顾大夫不是说这胎极稳吗?多走走还有好处呢,再说,这是你登基来的第一次国宴,必须要认真对待。你瞧见桌上那些酒了吗?知道那叫什么吗?” 慕容睿临这才想起桌上彩色透明的水,想了一会儿问道:“就是上回你假扮成萍儿时做的水果汁?” 墨璃尘闪了闪大眼,得意道:“错了,那些是酒,在我家乡叫做鸡尾酒!还有桌上摆放的点心,都是我开了方子让御厨去做的,全都是我家乡的东西!” 慕容睿临含笑听完她的话语,紧接着道:“阿璃,你放心,等我将手头这些事情都忙完了,就带你回家乡瞧瞧。” “噗!”墨璃尘忍不住笑出了声道:“我家乡是铁定回不去了,不过有你的地方就是家乡,也无所谓回不回去了。好了,你快去忙吧,别总呆在我的宫里。” 慕容睿临轻声“嗯”了一下,将她的手握进了手心,道:“阿璃,这次国宴,你就留在宫里,不要参加了。” “好。”墨璃尘很爽快得答应了他。 这惹得慕容睿临愣了愣,旋即问道:“为何不过问原因?” 墨璃尘轻笑,抚了抚他鬓角的白丝,柔声道:“你不让我去,必然有你的原因,我有什么好过问的。” “嗯,那阿璃晚上早些休息,不要等我了。”慕容睿临扶过她的白皙如瓷的脸颊,继而起身,离开。 傍晚,就有陆陆续续的皇子和官员进了天德宫,宫内暖如初春,还带着丝丝花香,众人一打量,竟真的见着一些春季的花朵,一些官夫忍不住弯腰去触碰那些花瓣,不由赞叹,真是个东风夜放花千树,妙!妙!妙! 台下的众人边喝着彩色美酒,欣赏着丝竹管弦,婀娜的舞姿,真有置身于天宫之感。 暮色缭绕,顷刻间,已是浓墨入水,染满天幕,殿内的座位,渐渐已满,慕容睿临接过李海递来的清茶,抿上一口,含笑扫过底下的众人,清澈的眸底宁静如水。 底下的一些官妇和小姐偶尔抬头看向龙椅上的圣上,果然俊美非凡,身着玄色龙袍,头束明珠冕冠,一双眸子如淙淙而流的清泉,可即便他的五官如斯温润,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尊贵和王者之气却令他们立刻收回了眼,不敢多停留半分。 而圣上的右边,则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金丝罗裙着身,流云髻上珠翠莹莹,额上贴一朵梅花宝钿,她的脸上总带着柔柔的笑意,瞧上去无比的亲切。 “咦?今日皇后怎么未参加?圣上身边那位可是梅娘娘?” “皇后不是又有孕了嘛,大抵是在宫里歇着吧。” “听说圣上独宠皇后,其他几个宫从来不去,对了,还听说贵妃被关押到了地牢?” “圣上宠皇后又不是一两日的事了,从王府起便是如此,有什么可稀奇的。 “嘘嘘……别说了,皇家事不易议论,说不定就被砍脑袋了!” 正在此时,自殿外缓缓走来三人,男子高大挺拔,如明月霁光,一身绛紫色金丝锦袍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他的身边两位女子也是娇美人,其中一女穿着宽大的群摆,裙摆上镶嵌着各珠翠,这裙子恐怕比梅婕妤那身还要名贵,此女正是端王的侧妃姚沁雪。 慕容睿临见他们进宫殿,立刻拍了拍手,手掌刚落,所有乐师,舞女皆退,天德宫刹那间变得安静异常。 迎着慕容睿临温和的笑容,慕容宫玥携身边两位女子同跪:“臣兄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吧。”慕容睿临缓缓抬手,温声道:“听说二哥昨日新添麟儿,朕为他也准备些礼物。”这般说着,他偏头对李海道:“将贺礼呈上来。” 李海领命后,立刻将一块明黄色锦布摊在龙案上,锦布上堆着许多东西,锦盒,金锁,珊瑚各式各样都有,正中间摆着一个玉如意,玉质细腻,光看这个玉质便价值万金,更别说是雕工镶嵌。 慕容宫玥又是跪地谢恩道:“谢圣上赏赐,只是麟儿尚且年幼,这些东西恐怕受不起。” 慕容睿临笑道:“他是我们慕容氏的子孙,再贵重的东西都受得起,更何况朕准备赐他一个爵位,就封为靖国公如何?” 慕容宫玥神色越发的难看,手指微曲,道:“圣上,万不可!他只是出生才一日的孩子,既无功绩也无作为,怎可得此爵位,请圣上收回圣意。” “朕说可以就可以!好了,你先入座,宴会正式开始!”慕容睿临一拍手掌,不再看慕容宫玥一眼。 姚沁雪和舒念秦拉起慕容宫玥的双臂,入座。 酒过三巡,慕容睿临偏头问李海道:“现在几时了?” 李海弯腰回道:“回圣上,刚过酉时,现在正是戌时。” 这细微的动作入了慕容宫玥的眼,可他却未注意身边姚沁雪的细微动作,只见她的眉心突然一蹙,接而立刻用手掌拍了拍左侧的裙摆处。 等到眼下这场“霓裳羽衣舞”落幕,慕容睿临高举酒杯对众人道:“前不久那场胜仗依旧在朕的脑海里浮现,咱们东衡皇家军皆是猛虎勇将,将前朝余孽杀得片甲不留。为了纪念此战役,也为了祭奠在此战役中逝去的英烈,朕就在两月前命乐府编了一段舞,就命为<烈血忠魂曲>” 话音刚落,宫殿灯火突然全部熄灭,众人皆屏息,“哗”整个宫殿突然亮起幽蓝色火焰,紧接着传来一阵阵气势磅礴,震人耳膜的鼓声。 “咚咚咚!” “咚咚咚!” 慕容宫玥的心早已提到嗓子眼,身后的萧骏警惕得看向四周,执剑的手有些微颤。 战鼓声停,自门外进了十来个舞者,舞者皆是男儿,有持剑,有持刀。 “王爷?”萧俊按捺不住那份不安,腰中的剑已缓缓拔出。 慕容宫玥见状,立刻握住他不安的手,偏头道:“莫动。” 舞者在大殿尽情的舞着,可这哪里是舞蹈了?分明就是打斗,舞者的剑法个个了得,借着幽暗的火焰,甚至能看出他们眼中冻结的冷光。 第六十九章 :惧怕 “刷——”一把被打落的长剑直直飞向慕容宫玥,慕容宫玥头一偏,那支剑直直插在他身后的墙壁,露在外面剑柄嗡嗡作响,透着浓浓的杀气。 “啊!王爷!”姚沁雪大惊,不是因为方才那剑险些刺向慕容宫玥,而是此时另外一把被打落的剑正吐着寒光,直直飞向她,可奇怪的是,她竟然不闪躲,也不起身,一只手一直按在裙摆,直至慕容宫玥一把抽出身边萧骏的剑,才将那把飞剑打落。 “呯”得一声,这把剑被断成了两截,萧骏再也忍不住愤怒,这慕容睿临分明是要杀他主子!扯开慕容宫玥的手,直接挥剑而上,和殿中的十几个舞者厮打起来。 慕容睿临一直保持静默,即便见到萧骏上台,依旧视若无睹,接过梅苏为他剥好的柑桔,温声问道:“婕妤,你来说说,等会进宫门的会是谁?” 梅苏扶了扶鬓间的梅花玉簪子,嫣然笑道:“回圣上,臣妾不知。” 慕容睿临爽朗一笑,偏头对她道:“那朕就让你看场真正的好戏。” 此刻正是刀剑无眼,众人都捏着冷汗,不敢喘息,生怕一剑飞来,小命就完了。 正在众人屏住呼吸,捏着冷汗之时,只听门外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慕容睿临!你还我妹妹命来!你这个暴君!我要杀了你!”随即,自他的身后冲窜出来十几个蒙面男子。 “他来了?”梅苏摇了摇手中的清酒,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又问道:“圣上可否告诉臣妾,你给他们秦府送去了什么东西?” 慕容睿临轻笑一声,抬眼看向梅苏,缓缓说出几个字:“贵妃的人皮。” 梅苏不吃惊,只是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道:“圣上的心真是铁打的,那娇滴滴的贵妃娘娘就被您剥了皮,实在是可惜了。” 慕容睿临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唇角微勾,温和道:“和你师傅相比,实在当不起心狠这二字。” 言毕,他大喝一声:“御林军何在,将刺客统统拿下!” 话音刚落,几十个身穿御林军装的军士持着玄铁剑冲进了大殿,整个大殿混乱成一片,嘶喊声,哭泣声,众人能躲的就躲。 有的官员只觉得脸颊一热,一摸,借着幽暗的火焰一看,惊恐道:“啊啊啊!血呀!血呀!” 这大殿的灯火始终没有点明,慕容宫玥早已拔出了剑和御林军开始厮杀,因为御林军的剑步步紧逼他,分明是将他至于死地。 “你们想让本王死!没那么容易!”慕容宫玥大喝一声,眸光骤然间冻结,手中的剑已如飞虹,“刷,刷”不少御林军死在他的剑下。 正在此时,“哗”得一声,殿内再次灯火通明,众人的视线终于开明起来,只见端王的剑正驾在其中一个御林军的脖子上,眼中尽是杀气,而秦晖的手臂已被砍断,正捂着断臂在地上翻滚。 慕容睿临终于从龙椅缓缓站起,拍着手,似是称赞道:“好!好!好!想不到朕的二哥居然联合了外人行刺朕!你将兄弟手足情至于何地?” 慕容宫玥恨得牙痒痒,早就知道他的为人,也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可千防范万防范还是被他算计!他的最终目的是让他背负弑君的罪名,好让他成为千古罪人!好毒的心肠! “哼。”慕容宫玥冷哼,当下扔下手中的利剑,大大方方地道:“若是圣上想取臣兄的命,尽管来吧,无需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住口!”慕容睿临从台阶走下,眼中似是带着失望和悲痛地道:“二哥,就以你方才说的,朕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可你是朕的兄弟,朕不会杀你!只要你肯向朕认错!” “认错?哈哈哈。”慕容宫玥仰面长笑,继而闪着无比痛恨的神色,回道:“你还是如此虚伪,你是让臣兄认错还是在逼臣兄承认弑君的罪名?” “叮叮叮。”慕容宫玥突闻一声铃铛响,闻声抬头,居然看见梅婕妤手中正在把玩一个金铃铛,这铃铛好生熟悉?难道就是昨日他赠与孩子的那枚? “你!”当慕容宫玥对上梅苏一个娇媚的笑容时,他豁然明白了,慕容睿临已挟持了他的孩子。此刻,他顿感咽喉刺痛,一双深邃的眸子已染上了血雾,紧握着的手心早已被指甲扣出了血,“彭”单膝跪地,紧接着另一个腿也跪下,对着眼前居高临下之人磕了个头道:“臣兄……臣兄……” 可话音还未落下,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只通体黑色,毛茸茸的东西,“嗖”得一下,从众人视线中闪过。 众人方才紧扯的心全都关注到方才那只小东西身上。 “墨狐?哇!是只小狐狸!!”不知谁先喊了一声。 接着,众人都开始打量那只蜷缩在角落的小东西,只见它浑身墨黑,两颗乌黑的眼睛骨溜溜地打量着四周,毛茸茸的尾巴高高地翘起,身子娇小。如此可爱的模样惹得在座一些女眷忍不住想前去抱抱它,却被自己的夫君或者父亲一把拽住。 墨狐?这只墨狐从何而来? 气氛有些诡异,正在众人疑惑之际,那只小墨狐“嗖”得从窗外跳了出去,不留半点影子。 正在此时,有个神色慌张的太监踏着匆忙的脚步进了大殿,顾不得殿中死尸满地躺,跨过那些个尸体,走到慕容睿临耳边说了几句话。 慕容睿临脸色瞬间大变,手掌一挥,大声道:“今日晚宴到此为止,先将端王禁足于王府,不得跨出半步,将秦晖关进地牢,退!” 退字一落,所有人皆跪,对着慕容睿临道:“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睿临连让他们起身都未喊,直接出了大殿,向凤鸾宫疾步走去。 “阿璃!阿璃!”慕容睿临推开房门,看到墨璃尘正蜷缩着身子,整个人都在颤抖。 未等慕容睿临发问,跪在地面的几个御医已是磕头不止道:“回圣上,皇后娘娘不知怎么受了惊吓,突然流血。虽无大碍,但娘娘就是不愿喝药。” “流血?居然还说无大碍?”慕容睿临听了气急,顾不得他的阿璃还在,指着开口的御医,怒声道:“你!去宗人府领罪!还有你们,通通给朕滚出去!” 接而对着守在门口的侍卫道:“还不去找顾景善?” 可侍卫刚想出门,李海已带着双眼惺忪的顾景善进了门,道:“圣上,奴才将顾大夫带来了。”言毕,对着跪地的御医道:“走走走,都走,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几个御医躬身退下,暗自唾骂一声李海,“死阉人!狗样!” 此时的慕容睿临已将墨璃尘拥入怀中,用被子裹着,她的脸色苍白,唇瓣更是无丝毫血色,双眼空洞。 顾景善一愣,连头都未磕,旋即问道:“圣上,娘娘是受了极度的惊吓,她方才去哪里了?” “去哪了?”慕容睿临也有些发急,愣了一会儿才回神,霍得转头看向一旁的小乔,冷然盯着她问道:“娘娘方才去哪了?” 小乔立刻回道:“回圣上,娘娘方才说想去花园赏月,不想让其他丫鬟太监跟着,所以只带了奴婢。可赏到一半,娘娘突然觉得冷,于是奴婢就去拿氅子,回到花园的时候娘娘已经不见了。凤鸾宫近百个太监宫女都找未找着,大抵找了一个多时辰,奴婢回房,竟然看见娘娘蜷缩在床上。” 慕容睿临眼眸一眯,寒声道:“朕差点忘了,你是端王的人,难道是你故意弄走皇后,好让朕暂时放了端王,是不是!” 小乔脸色发白地道:“回圣上,端王已近两年没有和奴婢联系了,奴婢现在的主子就是娘娘啊!” 正当慕容睿想下令将她拖下去之际,怀里的人突然睁开眼睛,冷声问道:“难道你也要杀了她吗?” 慕容睿临微愣,清眸闪过一丝害怕之色,旋即柔声问道:“阿璃在说什么,朕不明白。”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他方才的声音已开始发颤。 顾景善收起银丝,跪地道:“圣上,皇后娘娘的胎像无碍,只要吃上几剂药就会康复,奴才这就去熬。”言毕,后退了几步,拽着小乔的手快步离开。 “你拽着我做什么?”小乔狠很得瞪了一下这闷郎中,这家伙最近总缠着她,心烦! 平日里都是顾景善对他人高傲,如今居然遇上一个比他更高冷的女人,可他偏偏就被她吃死了,将怒语吞下,温和地回道:“我只是让你活命。” 小乔冷哼,斜眼道:“我的命需要你救?笑话!不过是个郎中而已。” 顾景善抽了抽脸颊,心里不是个滋味,也一甩衣袖离开。 此刻,房里只剩下两人,慕容睿临迟疑了一会儿,张了张口,才问道:“阿璃方才看到了什么?” 墨璃尘脸色稍微红润了些,不过身子依旧微颤,随着慕容睿临这句话,她睁开双眼,只是这双水眸竟然带着一丝惧色。 慕容睿临心一痛,立刻道:“阿璃,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心里难受。” 她看到了什么?她不愿意回忆,因为那一幕太恐怖,令她终身难忘,一个浑身没有皮的人正在躺在地牢的杂草堆里,鲜血淋漓,没有皮肉的包裹,软而浮庖的血管,高高地肿胀而起,整个身子都在痉挛中颤抖,一双狰狞且仇恨的眼睛充满了血丝,狠很地盯着她。 而当她知道这人是秦冰燕时,她直接狂呕,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像疯了一般逃出了牢房。 是谁剥了她的皮?是谁?不用想便知,是慕容睿临啊!是她的睿临!是每日躺在她身边的人啊!那一刻,她害怕得蜷缩了身子,连一步都走不动。 墨璃尘坐起了身子,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凉声道:“你为何要那么对她?她做错了什么?你为何如此心狠?若是她做错了事,你完全可以直接杀了她,为何那么折磨她?” 第七十章 :你的真面目 慕容睿临心一颤,不知如何回答。为何?因为她害死了他们第一个孩子啊!可这个理由他如何说得出口,强忍着内心的剧痛,他握住她冰凉的手,道:“阿璃,你不是说什么都信我吗?那请你相信我,我这么对她,一定是有原因的,她犯了极大的错误。” “犯了错误就要受此刑罚吗?你可以直接杀了她!为何!为何剥了她的……”墨璃尘不忍心说出那个字,停顿了一会儿又道:“为何让她生不如死?吊着她的命,让她承受这种地狱般的折磨!慕容睿临!你好生残忍!” 迎着她混杂着心痛与害怕的目光,慕容睿临一把抱紧她,泣声道:“不许你这么说我!你这么说我,比杀了我还要痛苦!” 墨璃尘想挣开他的双臂,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决堤,痛声道:“慕容睿临,你放开我!不要碰我!” 慕容睿临岂会放开,反而越拥越紧,摇头道:“我不放!你听我解释,是她密谋了她的兄长想要谋杀我,所以我才这么对她,阿璃,你要信我!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不会那么做!我说过,我不喜欢杀人!阿璃,我不喜欢杀人!” 说到最后,慕容睿临的声音已暗哑,墨璃尘却感觉到温热的液体粘在她的脸颊。 他又哭了…… 她怕他,只要是个人,看见方才那慕都会惧怕那个施刑者,可此刻抱着她的人是她的睿临啊,是为她挖心,为她遮风挡雨,为她一次又一次流泪的夫君啊!她又如何忍心伤害他! 墨璃尘稳了稳方才激动的情绪,轻声道:“睿临,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你今夜回自己寝殿吧。” 慕容睿临立刻回绝:“不!不回!从今开始,我不许你离开我半步,半步也不许!” 墨璃尘缓慢而坚定地扳开紧拥着她的双手,回身道:“睿临,我只想静一静,今日见到的,一辈子都印在我脑海里,永远都忘不掉了……” “阿璃……”慕容睿临想再说些什么,可对上她依旧冷然的眼神,他转身,向门口走了几步。可最终还是回头,握着拳头,清眸闪烁着坚决之色道:“无论你能不能接受那样的我,你都不能将我赶走!更不许离开我!” 墨璃尘捂着胸口,喃喃道“怎么离开你?莫不要说你离开不我,我何尝能离开你?可是,现在我怕你,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冷静一下。” “休想!朕说过,你不许将朕赶走,你要时间,朕给你,朕在旁边陪着你!”这些话,慕容睿临已是近乎咆哮一般。 不等墨璃尘再说个“不”字,他已全然不顾,直接将她重新抱紧,在她耳边清楚地道:“朕就算杀了全天下的人,也不会伤你分毫!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害怕!你若在朕身边一日,朕就做一日仁君,若是你敢离开朕,朕必定会让天下生灵涂炭!可听清楚了?” 这一次,墨璃尘没有再挣脱开他的拥抱,因为她已恍然大悟,身边的人是如此的可怕!他方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其实早已了解到他的为人,只是一直在欺骗自己。可当现实无情将他真面目撕开时,她依旧接受不了,可不接受也得接受啊!因为她已爱上了这么一个暴君! 抱了很久,慕容睿临才微微松开了些,却听怀里的人哽咽道:“可否赐她一死?” “好,我答应你,我现在就命人将她赐死。”慕容睿临欣喜异常,使劲得点头,抹了抹她眼角的泪花。 “那可否饶过端王一命?” 擦泪的手一滞,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道:“阿璃,若一日不除去他,这朝堂就有一日不稳。他表面是臣服于我,可他背地里早已谋反的心。” 墨璃尘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可他是你哥!是你的亲人!和你流着同样的血脉!我是孤儿,从小最渴望的东西就是亲情!可你们皇室却要杀手足!睿临,你告诉我,若是以后我们的孩子互相残杀,你会作何感想?”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慕容睿临心猛地一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些事情,我们明日再说,你方才受了刺激,等会喝了药就好好休息。” 墨璃尘摇头,闪着泪意朦胧的眼道:“不!你现在就得答应我,饶端王一死!你撤去他皇籍也好,放流也好,但绝对不能要他的命!否则我这辈子都会恨你!” “阿璃!”慕容睿临心头一阵酸涩,手掌紧握,又缓缓松开,再次紧握,这样反复了几次才令他冷静了下来,继而凝视着她的双眼道:“好,我答应你,不会杀了他,让他平平安安做一辈子的王爷,如何?” 感觉怀里人终于不再颤抖,慕容睿临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看着她喝下顾景善熬的药汤,躺下。 夜晚,见她终于睡了过去,他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她柔顺如丝的发丝,“阿璃,这件事我终究不能答应你。” 她什么要求,他都能答应。唯独这不可以!因为慕容宫玥的母亲是杀死他母妃的凶手! 他的母妃就是被柳云挖去双目,活活折磨死!这仇恨,他如何能放得下?他一定要万倍还给他们母子!更何况,她竟为了另一个男人恨他一辈子,这男人绝对留不得! 翌日正午。天气异常晴朗,云霞宫前花园,暖意融融,草与水同为碧绿色,那些憋了一整个冬天的丫鬟,太监皆面带笑意,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春日的到来。 闫青云正独自坐在院前的石凳上,石桌上正摆着一局棋,黑白棋子在尺许可见的棋盘上激烈厮杀,争夺各自的地盘,一子追一子,互不相让。她的头上有一两片落下的樱花,被轻风吹落,落在棋盘,为原本只有黑白二色的棋盘凭添上一抹亮色。 “宁妃倒是很有闲情逸致,这天还未转暖就在外头下棋,也不怕冻着?” 熟悉且温润的声音在闫青云耳边向起,她微微一笑,打量着棋盘上的局势,一子落下后才抬眼道:“臣妾正在等圣上。” 言毕,她又起身行礼道:“臣妾见过圣上。” 慕容睿临一敛衣袖,勾唇笑道:“起来吧,说起来,朕和宁妃也有两年未下过棋了,现在来一局如何?” “好啊,臣妾乐意奉陪。”闫青云这么说着已重新坐回了石凳,皇帝未坐之前,她就先坐,这一动作已明显不合规矩。 慕容睿临却不恼,清眸淡淡扫了一眼棋局,笑道:“这局棋,显然是白棋占了上风。” 闫青云抬眼,勾起一抹难得的笑容道:“圣上今日前来是要质问臣妾吗?” 慕容睿临作了个禁声状,“嘘,专心下棋。” 两人下了整整两个时辰,直至快要傍晚依旧没有分胜负,闫青云取过手绢拭一拭手心里的汗,道:“论棋艺,臣妾始终不是圣上的对手。” 慕容睿临将手中黑子一落,棋盘胜负早已见分晓,他笑道:“既然宁妃知晓,那为何要处处和朕作对?昨日,是你引皇后去的地牢?”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声音已丝毫无了暖意。 闫青云轻笑,道:“既然圣上知晓,为何不剥去臣妾的皮?您现在已有只手遮天的权利,臣妾父亲在与不在都已无关紧要了。” 慕容睿临淡淡回道:“因为,你不怕死。” 闫青云略有些惊诧,执棋的手一抖,当下问道:“那圣上想如何惩罚臣妾呢?” 慕容睿临慢慢抿着茶水道:“朕记得对你说过,若是再碰皇后一根头发,朕就杀光你们闫氏一族。” 闫青云冷笑一声,道:“圣上,臣妾怎么能害得了她?她身边有那么多个暗卫,怎么没阻止她去地牢?臣妾昨夜的确见过她,但真的只是恰巧碰到,见到她的时候,她已全身颤抖,若不是臣妾将她送回房间,恐怕您的孩子保不住了。” 慕容睿临蹙了蹙眉心,突然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能躲过暗卫,将阿璃带去地牢的,这世上恐怕只有一个人,此人就是马特峰! 马特峰?他为何要带她去地牢?还有,昨日殿内窜进来的墨狐又是谁带进来的? 闫青云掸了掸月白撒花长裙起身道:“圣上,起风了,臣妾该回屋了。” 慕容睿临放下茶盏,跟着她缓缓起身,问道:“宁妃,朕问你,古往今来,百姓最惧怕的是什么?” 闫青云笑一笑望向无垠的天际,继而回道:“盛世常忠肝,乱世百姓寒,百姓最怕的当然是乱世。” “乱世?”慕容睿临喃喃了这个词,眉心越蹙越紧,心中那份不安越来越浓。 闫青云对着他的背影行了个礼道:“圣上,依臣妾看,您首先要查的是,昨日谁将那只狐狸带进了宫殿。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嗯。”慕容睿临轻声一应,已抬脚离开。无论是谁,若是被他查出来,必取他性命! 第七十一章 :燕竹影 多日后的正午,浅金色的阳光透过花树枝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顾凝丹正在院前摆饭菜。 身后传来一阵阵孩子的嬉笑声,顾凝丹转头,看见燕追云正乐呵呵地逗着孩子,他下巴的胡渣子弄得孩子直痒痒,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顾凝丹透过金色的光芒看着他们,这一刻竟感到无比的幸福,若是他永远这么快乐就好了,若是……若是她和他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燕大哥,快来吃饭!” “艾!来了!”燕追云将孩子骑到脖子,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才依依不舍得将孩子交到了顾凝丹怀里。 顾凝丹抱着孩子,坐到了桌前,擦了擦燕追云头上的汗,笑道:“想不到你这么喜欢孩子!” 燕追云不应,看了一眼那张像极了她的小脸,忍不住又在他的脸蛋落下一吻,眼中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 孩子的脸被他的胡渣子刺痛,却不哭,伸开小手,咧着小嘴巴,“咯咯咯”得又要他抱。 燕追云索性又把他抱进了怀里,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吃饭,另一只手紧紧抱着他。 顾凝丹岂会不知他爱孩子的原因,心里虽然酸涩,但她同样爱这孩子,她揉了揉孩子的小脑门,笑着问道:“燕大哥,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燕追云凝眉想了想,开口道:“就叫竹影吧,燕竹影。” 顾凝丹笑了笑,突然问道:“你和她是在竹林里相遇的?” 燕追云转头看向她,竟看见她眼中闪着一点晶莹,随即回道:“我希望他以后能像竹子般坚韧不屈!做个真正光明正大的男子汉!” 顾凝丹转过头去,不让他看见她落下的一滴泪水,竹影,竹影,谁斑驳了谁的年华,看来,他这辈子也忘不了她了。 两人吃过了饭,燕追云在前院练剑,顾凝丹抱着孩子进屋睡觉,老妇则陪着孙子在院前喂鸡。 正在此时,老妇被不远处两人的身影给吸引到了,将孙子抱起后就去了院子大门张望。 原来是上回救燕追云回来的老道士,他的身边还陪着一个两撇小胡须的年轻道士。老妇转头对燕追云喊道:“艾!追云!你过来瞧瞧,那老道士是不是上回救你回来的那个?” 燕追云立刻将手中的剑收回剑鞘,快步走到大门前,将门打开,当他看清来者时,下一刻就双膝跪地,唤道:“师傅!” 戌真初冷哼一声,斜眼看着他道:“别唤我师傅!我早已没了你这个徒弟!我现在的乖徒儿只有戌真三。” 戌真三?燕追云抽了抽脸颊,抬眼看向戌真初身边的那个小胡须道士,憋着笑道:“小师弟原来叫戌真三啊?敢问原名叫什么?” “笑……笑……笑什么笑!谁……谁是你小师弟!师傅早就不认你了!”刘三撇着嘴,一急之下又开始结巴。 燕追云轻咳一声,又看向戌真初,对其磕头道:“师傅,请原谅徒儿!” “原谅你?你做错什么了?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那么选择!爱美人不爱江山就指你这样的蠢货!她若是爱你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人家对你无丝毫情义!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戌真初撸着白胡子,又拍了拍发胀的脑门,道:“行了,行了!起来!我这次回来可不是要听你说这些话的,而是要告诉你一些重要事情,和那个女人有关的!” 燕追云立刻站起了身子,在戌真初还未开口前就发问道:“她怎么了?可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顾景善没有和我飞鸽传书啊?” 戌真初恨不得踹这臭小子一脚,忍着怒气,偏头对身边的刘三道:“你说!” 刘三答应一声,对燕追云道:“你可听说前些日子的食人心案件?” 燕追云点点头,恨恨道:“一定是那暴君干的!” 戌真初听他这么辱骂当今圣上,当即扯了扯唇角,才道:“是不是圣上做的,我并不清楚。但是,前不久在天子峰山头挖出一块石碑。听说是当日一阵春雷打响,将一棵千年古树劈开,古树倒塌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坑,坑里挖出了一块石碑,石碑上刻了几行字。” 燕追云眉心一皱,当下便问:“刻了何字?” 刘三的脸上有着所未有过的严肃,他道:“红尘胭脂舞,乱世鬼神哭,若悯苍生苦,东衡斩墨狐。” “什么?!”燕追云身子一颤,目光一厉,问道:“这些传闻在民间传开了?” 刘三点了点头,道:“你们是不是很少出门?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现在这些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本来也就是一快石碑,没什么好大惊小怪。可若是连上那些食人心案件,百姓就不得不信了。更何况,还有人传出,每个食人心的地方都有狐狸出现。有的地方出现白狐,有的地方出现银狐,而它们真正的狐王就是当今凤鸾宫的皇后,墨狐!” “胡扯!胡扯!”燕追云怒极,一把抓起何其无辜的刘三,瞪着无比狠辣的眼神,吼道:“若是你再敢说一句,我现在就杀了你!” 刘三被他骇人的模样吓到了,连声道:“师傅,师傅!他……他要杀我!” 戌真初一挥袖,甩出的力道击打在燕追云的胸口,燕追云顿觉一痛,连退好几步。 戌真初怒道:“哼!他有说错吗?依我看,她就是只狐狸精!否则怎么将你迷得团团转?” “师傅?你?”燕追云目光中带着无奈,可却压住了方才了怒火。 “燕追云,贫道此次来找你,只是为了提醒你,你爱的女人现在有难。那些个食人心案一日查不清,她就背负一日的罪名,还有最近京城开了一家青楼,去那里的男子都会心口痛,本想再查下去,可神玄门出了点事,贫道就准备和三儿回去。所以这些事情你自己去查!好了,贫道告辞了!” 燕追云正想说些什么,戌真初已一挥拂尘和刘三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一旁的顾凝丹轻声道:“燕大哥,我想陪你一起去。” 燕追云不应,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际,手中的利剑已赫然拔出,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做了御林军统领这么多年,这世上还没有他燕追云破不了的案子!他必定将幕后黑手的头颅割下来下酒! 崇德殿 点在紫铜纹瑞兽烛台上的烛火幽幽燃着,令殿内不至于太过晦暗,慕容睿临一手撑着额头,一手翻阅着书,可他的眸子此刻冷厉的骇人。 门被轻轻推开,慕容睿临冷声道:“你最近不要在朕的面前出现,难保朕下一刻就杀了你。” 来者不应,依旧抬步进了大门,慕容睿临狠很摔下手中书,刚想怒斥,却见他的阿璃着一身单薄的月白裙纱缓步走向他。 脸色一缓,旋即起身,脱下身上的毛氅子披到她身上,心疼得责备道:“这么夜了还不去睡觉?怎么就穿这么少来崇德殿?” 墨璃尘摸了摸身上的氅子,凉声问道:“睿临,平日里都是谁陪你在这里?” 慕容睿临紧张地看着她,扯着笑容道“李海,平日里李海陪着,这几日他做事开始马虎,所以我才对他怒斥。” 这些日子她总是这种冰冷态度,这让慕容睿临心痛的同时又无可奈何,她需要时间,他给! 墨璃尘也不再过问,只是淡淡地道:“睿临,今日我听几个宫女说起一些事情,不知是否真的。” 慕容睿临屏住呼吸,生怕她道出他最害怕她知道的事,“红尘胭脂舞,乱世鬼神哭,若悯苍生苦,东衡斩墨狐。” 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绝对不能入她的耳,所以他在几日前就命李海下令下去,只要听到有人在讨论这些,立刻拉去地牢施以酷刑,杀鸡儆猴! 只见他笑着抚着她的脸,柔声问道:“阿璃听说了什么?” 墨璃尘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回道:“我听说你将端王的孩子接进了宫里。” “哦,这事啊!”慕容睿临当下松了口气,爽朗笑道:“我这不是喜欢孩子吗?和咱们静逸做个伴儿!若是你不高兴,我明日就将他送回端王府!” “真的?” 墨璃尘狐疑的眼神让他的心又是一痛,下一刻就直接捂上了胸口,扯着笑容道:“是!我没有骗你,明日我就将孩子送回端王府。”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寝殿了。”墨璃尘微微向他欠了欠腰,便要转身离开。 “阿璃!”慕容睿临突然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深吸一口气,带着恳求味道,道:“你不要再折磨我了,你的眼神,我看了难受。” 墨璃尘闭了闭目,睁开眼后,依旧冷淡如斯,轻声道:“你不是答应我了吗,给我一点时间?” 慕容睿临一挥手,怒声道:“时间!时间!我给你的时间还不够多吗?这些日子你何曾对我有过一个笑容?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这么对我了?” 可看着她依旧发凉的眼神,慕容睿临再也压不住怒火和刺心的痛,直接吻住了她的唇,疯狂的吸允,不管怀里的人如何推搡,他都是越抱越紧,舌头一疼,血腥味弥漫,可他依旧不放开。 “阿璃,不许你这么对我,不许!”慕容睿临的气息已开始絮乱,再放开她的唇的下一刻,已将她推向案几,挥开案几所有的文房四宝,欺身而下,扯开她的衣领,滚烫的唇印在她的肌肤,一手覆上她的柔软,狠很得揉捏。 “慕容睿临!你疯了!”墨璃尘一巴掌挥向他的脸颊,拉起衣领飞奔出了门。 “阿璃!”慕容睿临望着她愤愤离去的背影才清醒,他方才做了什么?为何会失控?为何心痛的感觉令他喘不过气,一手撑着案几,缓缓坐到了地面,无助得抱着头。 可当他听见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立刻抬眼轻声唤道“阿璃?” 可来者哪里是他的阿璃,而是另一个女人,此人正是他最近最厌烦的女人,梅苏。只见她发髻高耸,珠环翠绕,唇角勾着浅淡却媚人的笑容,她容貌虽不是极美,但却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在其中。 走到蹲在地面的慕容睿临面前,她不吃惊,而是上前镇定行礼道:“臣妾参见圣上。” 第七十二章 :爱与恨 慕容睿临缓缓站起身子,眼中的落魄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阴沉,淡淡道:“婕妤,你擅自闯入崇德殿,朕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梅苏抚过袖间微微有些刺手的绣花,嫣然笑道:“若是圣上想杀,早就杀了,何必迟迟不动手?” 慕容睿临一敛衣袖,坐回紫檀木椅,冷声道:“你真以为朕不敢吗?你可别忘了,你现在也等同于一颗废棋,朕从不怜惜一颗废棋!” 梅苏扬眸一笑,带着无尽的妩媚之意道:“臣妾并非是一颗废棋,反倒是圣上打败马特峰最有利的棋子。” 不等慕容睿临回应,她手指轻点艳红的朱唇,媚眼一转,启声道:“不为别的,只为臣妾已爱上了圣上。” “哈哈!”慕容睿临突然爽朗一笑,盯着这双能蛊惑天下所有男人的媚眼,道:“好,那你倒说说,如何帮朕呢?你师傅挖去人心,想要嫁祸给皇后。朕,真想杀你泄愤!” 最后几字吐得极其狠厉,梅苏的心也为之一颤,旋即道:“臣妾的师傅是个疯子,他不求名利地位,他只求一样东西。” “什么?”慕容睿临问她,这个问题他想了很多年,却至今未能猜透。 梅苏缓缓走到慕容睿临身边,柳腰轻折,在他耳边轻声道:“天下归一。” 梅苏身上特有的香味,和喷洒在他耳边的气息让他一个闪躲,厌恶得偏过身子。 梅苏见他这般嫌弃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伤痛,随即收敛:“圣上,若是想让师傅停手,你只有重燃统一天下的决心!” “不!若是朕如此做了,她一定不会原谅朕。”慕容睿临想也不想得拒绝。 这令梅苏始料不及,下一刻她已转身,素手执起案几上的灯火,将崇德殿上的烛火一一点亮,边点边道:“既然圣上不愿意,还有另外一个法子。您可以假意作出统一天下的决心,迷惑师傅的眼,最后我们再联手,杀了他!只是,不知圣上可否愿意赌一赌?就赌臣妾对您的真心!” 夜深,慕容睿临回到她的寝宫,缓缓推开门,只见她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他进门。 慕容睿临心一颤,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该如何开口,好半响才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睿临……”墨璃尘颤抖得唤了一声,可下一刻她已扑向他,泣声道:“睿临,对不起。我不该伤害你!” 她败了,彻底败了!她爱他爱入了骨血,哪怕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可在打他的同时,她竟恨不得立刻抽上自己几耳光! 被她这么始料不及得一扑,慕容睿临险些站不稳,听着她在他怀里的嚎啕大哭声,他不断得抚着她的后背,轻笑道:“哭什么,被打的又不是你。” 墨璃尘仰起头望着他的眼睛,见他的脸有些微红,便握起他的手道:“其实,我方才打你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听得她这么说,慕容睿临既动容又心疼:“不能退就不要退了,我也答应你,绝对不滥杀无辜之人。” “嗯。”墨璃尘轻声一应便不再言语,这几日她已想的很明白了,既然离不开他,那就永远留在他身边,辅佐他成为一代仁君。 两人相拥了好一会儿,墨璃尘伏在他的怀中,突然抬头问道:“对了,睿临,方才我走的时候,看见梅苏进了你的崇德殿,是不是有关马特峰的事情?” 慕容睿临紧了紧她怀抱,温然道:“你放心,无论那马特峰是人是鬼,我都不会让他伤害到你分毫。” “可我总觉得那些谣言来的好生奇怪,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想害我!还总是隐隐得觉得,觉得这人就是马特峰。” 慕容睿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难道她都知道?心下一紧张,便道:“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言乱语,根本没那么严重,只是那日大殿闯进一只狐狸罢了,过几日这些风言风语也就停了。” 墨璃尘抬起手,抚着他鬓角的银丝道:“嗯,我从不害怕这些,因为你一直在我身边,只是,我想过几日再去一次青楼,不知你同不同意?” 慕容睿临也抚这簪着珠玉的青丝道:“好,你想去就去,只是我要陪着你。”言毕,直接将她横抱起,走向床榻。 慕容睿临俯身看着她,勾起一抹醉人的笑容,柔声问道:“阿璃,能让当朝圣上进青楼的,恐怕只有你了。如何补偿我呢?” 墨璃尘撇了撇嘴,满脸不屑道:“哪里是委屈你了?明明是便宜你了,那里的姑娘个个长得国色天香,还有那个芳倾泽,那花魁长得真是……” 未等她话说完,慕容睿临便像惩罚性的吻住了她的唇。 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像狂风暴雨般的让墨璃尘措手不及,他清凉的舌尖缠绕着,摩挲着,她的心猛地一跳,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着。 慕容睿临看着这双带着水雾的眸子,泛着潮红的小脸,那顺从却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的吻变得越加的柔和。 这具身子,他拥有过很多次,可每次触碰都会令他为之疯狂,他强忍着体内的火气,放开了唇,将她搂在怀里,喘着气道:“阿璃,就算我负了天下苍生,也定不会负你!” 淡淡的墨竹香气再次侵袭而来,她的心一颤,便感觉炽热的温度已渗透了她的肌肤,直至她的血肉,筋脉里全都充满了他的气息。 此刻,个念头已在她灵魂深处蔓延,若是,若是真有这么一天,她宁愿抛出命去,宁愿粉身碎骨,也要保住他的江山! 五日后端王府 慕容宫玥和姚沁玉紧张地注视着躺在床上面色发黑的孩子,几个太医正替他把脉,但无一例外都是蹙着眉头的。 好不容易等到太医收回手,慕容宫玥赶紧问道:“怎么样了?世子到底如何了?为何从昨夜开始就呕吐不止?” 太医垂目了一会儿,才道:“王爷,据微臣诊脉所得,世子是中毒了,而这种毒极其少……” “毒?”下一刻慕容宫玥转头看向身后那些女人,目光像是要嗜血般,若是被他查出是她们中的谁下了毒,他定饶不了她! 这些女人都被慕容宫玥的眼神吓到,生生向后退了一步,唯独姚沁雪捂着胸口,落泪道:“可怜的孩子,才出生几日就被人下毒!实在太可恶了,王爷,你定要替姐姐做主啊!” 慕容宫玥忍着心下的愤怒,立刻对太医道:“太医,快想法子救他啊!” 领头的的徐太医有些羞愧得道:“王爷,依微臣看,世子也许中的是七星海棠花的粉末,此花极其罕见,其枝叶与普通海棠无差异,花瓣紧贴枝干而生,花枝如铁,花瓣上有七个小小的黄点。制成□□后无色无臭,无影无踪,令人不胜其防,堪称天下□□之王了。可这种花极其罕见……” 话音未落,慕容宫玥的目光一厉,对守在门口的家丁道:“给本王到每间屋子里搜!不能放过任何角落!” “王爷!”姚沁玉难掩心中的悲痛,早已是泣不成声。 慕容宫玥紧抓着她的手,宽慰道:“本王定会替你和孩子做主。”言毕,忙道:“太医,你快想办法救他啊!” 徐太医涩声道:“王爷,此花剧毒,要想配制解药需三天三夜,而世子一定熬不过这么多时间,微臣实在,实在是束手无策。” “一群废物!”慕容宫玥直接一脚揣去,语气强硬地道:“这些话本王不要听,若是你们救不了他,你们统统别想活了!” 徐太医虽不敢抬头,但心里却异常的不爽快,这端王爷的身份和地位远不如从前,虽说圣上已解除了他的禁足,但当日行刺圣上是千真万确,是圣上仁慈才放了他!现在居然动不动就要杀人! 正在此时,那些侍卫在门口回禀道:“王爷,我们搜出了一些东西。” 慕容宫玥扫了一眼众女人,沉声道“呈上来。” 侍卫匆匆得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慕容宫玥,低声回禀道:“回王爷,这些东西是在舒侧妃的房间里找来的,藏在枕套里,还有一封信。” 慕容宫玥扫了一眼舒念秦,随即打开那包东西,是一些粉末,他将粉末递给了徐太医,又展开了字条。 可当他看完手中的字条后,整个脸色转为了铁青,对着舒念秦咬牙切齿地道:“jian人,想不到你的心肠如此狠毒,联合了外人要加害世子!” 舒念秦大惊,难道这些东西在她房里搜到的?下一刻,她已跪倒在地,泣声道:“王爷,这些东西不是妾身藏的,妾身冤枉啊!妾身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啊……更何况妾身也爱这孩子,怎会忍心如此做呢?” 此时,徐太医也用银针细挑了粉末,战战兢兢地道:“回王爷,此粉末正是七星海棠花的粉末,看现在的情况,世子只有两个时辰可以熬了。” 慕容宫玥听闻此言,连忙快步走到她面前,紧紧捏着她的下巴,厉声问道:“说!解药在哪里? 强忍着下巴的剧痛,舒念秦带着深切的悲色,与泪俱下道:“王爷,难道你就没想过这是有人故意嫁祸吗?你信不过妾身,也得信得过皇后娘娘啊!” 此话一出,慕容宫玥突然松开手,眼神有些慌乱,再抬眼时已不再狠厉。 第七十三章 :负荆请罪 此话一出,慕容宫玥突然松开手,眼神有些慌乱,再抬眼时已不再狠厉。 舒念秦捂着下巴紫红的指印,颤声道:“王爷,说句不中听的,我们端王府这次能逃脱危险都是皇后娘娘在求情!试问,妾身又怎会和皇后娘娘作对?妾身是她唯一的亲人!” 姚沁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舒念秦这贱人,竟然将那小贱人给搬了出来。 但很快,她掩饰住眼神中的慌乱,只见她扶着裙上的白结流苏,淡淡道:“皇后娘娘自是心善,可这和你对世子下不下毒可没有关系。皇后娘娘有你这样的表姐可真是悲哀。” “姚沁雪,你血口喷人!说不定这事就是你做的!”舒念秦恨极了,姚沁雪这个贱人,曾经她是妾的时候要受她的气,现在他们平起平坐,凭什么被她诬陷。 “统统闭嘴!”慕容宫玥怒吼一声,偏头对身后的萧骏道:“准备马车,本王要入宫面圣。” 萧骏大惊,他的主子没事吧?刚脱离了险境,居然又要入虎口,可正当他想开口,又听慕容宫玥道:“去!去后院采一些荆棘过来。” “王爷!”姚沁玉看了慕容宫玥放下的字条后,早已泣不成声,因为她已知道他为何要进宫了,他是负荆请罪啊!是主动承认上次的行刺,为的是救他们孩子的命啊! 姚沁玉从身后抱住他的后腰,颤声道:“王爷,不要去!求您不要去!妾身不能没有您!不能没有您!” 慕容宫玥转身,抚了抚她满是泪痕的脸颊,柔声道:“沁玉,这是我做你夫君的责任。” 放才他用了个“我”字,并非“本王”,姚沁玉心里一阵感动,可又听他道:“这也是我欠你,我一定会拿回解药,救回我们的孩子!” 欠我的?姚沁玉当然知道这个欠字为何意,他的心始终还有她,可她不在意,不在意!她只要他活着! 慕容宫玥缓缓扯开那双抱着他的手,看着她痛苦的脸庞,一字一句道:“下一辈子,不要再遇见我,我并不是个好夫君。” 这日,慕容睿临正坐在崇德殿批奏折,墨璃尘坐在他身边磨墨,两人虽不语,但在某一刻的抬头对视中,已胜过千言万语。 李海弯着腰,跨着碎步跪倒在他们面前,轻声道:“圣上,端王爷求见。” “慕容宫玥?”慕容睿临面色微微一寒,旋即已若无其事地道:“让他进来吧。” 他着实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见他,这慕容宫玥再有什么急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进宫啊! 听到是慕容宫玥,墨璃尘已起身对慕容睿临道:“睿临,我先退下了,这些朝堂的事,我也不易多听。” “阿璃?你?”慕容睿临有些诧异,随即抓着她的手,笑着问道:“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他?” 墨璃尘温柔地道:“我相信你说的,所以我不需要呆在这里。” 慕容睿临心里满是感动,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一定不会食言。” 待到墨璃尘出了门,慕容睿临才重新坐回椅子,方才的柔和之色早已被一道狠厉替代。他本想再让他多活一些时日,既然他自己找上门,那就顺从他的意,让他早些见先帝。 可令慕容睿临想不到的是,进门的慕容宫玥居然背负着一身荆棘,一进门便拍袖跪地道:“臣兄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睿临放下笔,温和得问道:“二哥这是做什么?” 慕容宫玥心中冷笑,却深深地低着头回道:“臣兄有错,请圣上责罚,臣兄不该与人密谋行刺圣上!” “哦?”慕容睿临料想不到他竟会承认,从木椅缓缓站起,走到他身前,淡淡问道:“二哥既然承认错误了,那这事就过去吧,你还是朕的兄长。” “圣上!”慕容宫玥突然抬起头,眼中带着悲痛和恳求,许久,他道:“圣上,臣兄愿意一死谢罪,但请圣上饶臣兄孩子一命,将解药给臣兄!” 慕容睿临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来,什么解药?什么饶他孩子一命?他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要那孩子的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怔仲好一会儿才道:“二哥说此话是何意啊?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朕毒害了你的孩子?” 慕容宫玥不语,只是重新低下了头,身上的荆棘将早已刺破了他的锦衣,有鲜红的血从里面渗出来,拱手道:“圣上,无论您要臣兄做什么,臣兄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慕容睿临反问,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得看着他。 慕容宫玥抬头,眸子闪过一丝怨恨,闭了闭目,再抬眼时已是无比的坚定:“是,无论什么要求,臣兄都愿意。” “好,既然如此,那二哥就陪朕演场戏吧。”慕容睿临这么说着已将他轻轻扶起,清眸不带任何杂色。 崇德殿依旧如往常一般宁静却异常的严肃,窗外吹进几朵飘零的梅花,慕容宫玥听闻慕容睿临那番话后,忍不住苦笑一声,几乎要笑出声,不等慕容睿临再说下去,他已是道:“臣兄愿意。” 慕容宫玥接过慕容睿临递给他的剑,“蹭”剑锋摩擦过剑鞘,在这寂静的殿中,显得异常的清脆。 此时,墨璃尘接到李海的消息,说是圣上和端王爷闹了口舌,她顾不得还在哭的静逸,直接快步走向崇德德,在推开大门的一瞬间,竟看见慕容宫玥将剑直直刺入了慕容睿临的胸膛。 “睿临!”墨璃尘大惊,在李海和侍卫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直接拔出侍卫的剑狠很刺向慕容宫玥的胸口。 “嗯。”慕容宫玥闷哼一声,看着这双日益思念的眼睛,勾起一抹微笑,手掌紧握刀锋,“兹”剑被拔了出来,血顺着他的五指滴答滴答流淌。 墨璃尘却因为这抹微笑生生后退了一步,握剑的手霎时松开,但当身边的人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之时,她终究还是大喝一声:“来人!将端王爷拿下,快传太医!” 话音刚落,自门外快步走来一群御林军,手持银剑,短短一瞬间就将慕容宫玥围住,剑锋直指他的咽喉。 “统统把剑给朕放下!” 随着慕容睿临这声命令,这些御林军面面相觑,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 慕容睿临撑着墨璃尘手腕,缓缓站起走到他的面前,捂着胸口的剑伤,低声道:“二哥,朕今日再放你一次,若是再有下次,绝对不轻饶你,先去地牢好好思过。” 慕容宫玥眼眸微眯,扬起一抹苦笑,任由周围的御林军将他压去地牢。 待到慕容宫玥出了门,慕容睿临再也支撑不住到地…… 李太医在包扎好慕容睿临的伤口后,跪地对墨璃尘回禀道:“回禀皇后娘娘,圣上胸口的伤极其深,若是再深一寸,恐怕就……” “那现在如何?”墨璃尘紧握着慕容睿临的手,双目已通红。 李太医回道:“现在已无碍,但需要好好静养,不能再让伤口开裂,微臣方才在包扎的时候发现圣上的胸口有个旧伤疤,所以,现在旧伤新伤加在一起,恢复起来恐怕更慢。” 这旧伤疤从何而来,没有人比墨璃尘更清楚了,这是他的伤疤也是她心中的伤疤,心口一疼,忍着眼泪道:“你们都下去。” 待到他们都退出了房门,墨璃尘终于眼泪决堤,抬手抚上慕容睿临的脸颊,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他刺你,你为何不还手?” 慕容睿临缓缓睁开眼,扯着苍白如纸的嘴唇,喃喃道:“因为我答应过你,不会杀他。” 随着这句话,墨璃尘垂泪道:“睿临,对不起……” 慕容睿临暗叹一声,拍了拍他的手背,宽慰道:“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我不会杀他。过两日,我便让他去边疆,守着咱们东衡边境,也算是将功抵罪。” 墨璃尘满脸泪痕地道:“睿临,我不知道你们兄弟之间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血海深仇。但我现在才知道,是我上次误会了你!其实端王爷早就想要你的命,否则当初也不会派我来刺杀你……可我还以为上次晚宴是你设的计谋!” 慕容睿临轻笑,温柔得责怪道:“傻瓜,怎么怀着孩子还整日哭哭啼啼的,误会就误会了,又不是没有被你误会过。” 见眼前的女人依旧神色悲切,慕容睿临抚过她柔软如缎的青丝,笑道:“说好今日陪你去青楼,看来又得改日了。” 墨璃尘点了点头,哑着嗓子道:“改日便改日,还想这些做什么。” 慕容睿临看着被泪水浸染的双眸,低声道“其实,我一直都相信阿璃的猜测,早在你第一次告诉我这青楼有问题的时候,我便派人在里面暗伏了,这青楼其实和……” 话音未落,墨璃尘已捂上了他的嘴,似是命令道:“好好休息,不许再开口,乖乖闭上眼睛。”言毕,倾身而下,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道:“我说过,谁若是伤害了你,我必取他性命。” 第七十四章 :被蛇袭击 “阿璃,你?”慕容睿临吃惊得看着她,这双熟悉的水眸竟有杀气在浮动。 墨璃尘认真道:“我要去地牢见他!问个清楚!为何你一再放他,而他步步相逼!” 这是慕容睿临始料不及的,在还未回过神之际她已站起了身子,准备离开。 “阿璃!”慕容睿临一唤,迎着她不解的神色,笑道:“等李海陪你去吧,你一人去,我不放心。” 墨璃尘好奇得问:“为何让李海陪着我去?他又不会武功!我弄不明白,为何你如此看重他?” 说起李海,墨璃尘心里并不喜欢他,一双细小的眼睛总是鼓溜溜地转着,仗着是太监总管,在其他太监和丫鬟面前总是趾高气扬,轻则打骂,重则甚至可以要去别人的命!可这样的人偏偏成了慕容睿临身边的红人,甚至地位要超过了曾经的三大护法。 慕容睿临见她眼中闪过一道厌恶,忙道:“他比较机灵,我怕端王会伤害你,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罢了,我派阡陌陪你去吧。” 正自这个时候,李海刚好进门,一见躺在床榻的慕容睿临,急忙三步跨前,一拍袖跪下,哭着道:“圣上!圣上!你无事吧?怎么伤成这样?吓死奴才了!” “好了,朕还没死呢,流什么马尿,赶紧出去办自己的事。” 墨璃尘看着李海,哭得比她方才还要汹涌,抽了抽唇角道:“那臣妾先去了。” 待到墨璃尘出了门,慕容睿临只对李海说了几个字:“准备一些雄黄撒在皇后裙摆。” “雄黄?”李海一抹眼泪,细眼眨了眨,想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得问道:“皇后娘娘现在是去地牢吗?” 慕容睿临不应,李海却已然明白,磕头回道:“奴才这就去办!” 端王府 当端王府上下得知这一消息后,所有人都哭泣不已,特别是后院的那些女人,像是失了主心骨,若是王爷还在,不管得宠或者不得宠都是王府的主子,锦衣玉食必然少不了。但王爷一去,她们该何去何从啊。 姚沁雪早已泣不成声,他没想到王爷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当日她收到一封诡异的信,说是只要将墨狐带进宫殿,这神秘人就替她杀了世子嫁祸给他人。可如今怎么变成了王爷被押进地牢? 姚沁玉通红着眼睛,为床上的孩子捏好被角后,缓缓起身走到舒念秦面前,在众人皆惊的目光下,居然“彭”得跪地,低声恳求道:“求你进宫面见皇后娘娘,现在唯有她能救得了王爷,你是她唯一的亲人!若是救出王爷,我愿意让出正妃的位置给你!” 舒念秦惶恐将她扶起,道:“王妃,你可千万别跪,就算您不说,我也一定进宫面见皇后啊!” 姚沁玉刚站起的身子再次弯下,泣声道:“谢妹妹!” “我们这次一定能渡过难关,一定可以!”说到这里,她又看向姚沁雪,正声道:“沁雪,你在这里好好照顾世子,我和王妃一同进宫。我只是侧妃,若是没有王妃在身边,是不能擅自入宫面圣的。” 地牢门口 墨璃尘端着饭菜在地牢门口停下,身后跟着几十个丫鬟太监,阡陌在她身边陪着。 这些狱卒早已准备好了恭迎凤驾,所以远远见到她,便已跪地。狱卒长躬身道:“皇后娘娘,这地牢虽专设给犯错的皇亲国戚,但里面还是极其阴冷,先喝碗姜汤再进去。” “不需要。”墨璃尘当下拒绝,对身后的小乔道:“你若是怕冷,可以喝一碗。” 小乔弯腰回道:“奴婢也不需要。” 墨璃尘一应,正准备进大门,却听到身后传来李海的声音,:“娘娘,娘娘!” “李海?”墨璃尘皱着眉头,冷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不在圣上身边好好伺候着?” 李海“噗通”跪地,从身边小太监手里接过一件皮毛大氅子递给墨璃尘道:“皇后娘娘,圣上说地牢里阴气重,就命奴才将他的氅子带来,说他身上有龙气,能盖过那些个阴冷的鬼东西!” “噗哧”墨璃尘笑出了声,问道:“他不是不信这些鬼神吗?怎么如今也迷信了起来?” 李海眯了眯眼,感叹道:“这说明咱圣上爱您爱得情真意切啊!奴才每日都在感动着……”说着竟抹起了眼泪。 见他这般说掉泪就掉泪的模样,墨璃尘立刻穿上大氅子,将他打发走:“好了,好了,你下去吧!” 地牢,永远是最阴暗的,一进去就能令她作呕,终于走到关着慕容宫玥地方,她偏头对狱卒道:“将铁门打开。” 狱卒吓得腿一软,跪地劝阻道:“万万不可啊!若是他伤到你,该如何是好啊!” 墨璃尘一蹙眉心,冷声问道:“你是想反本宫的意吗?” “奴才不敢。”狱卒颤颤巍巍得起身,打开了铁门,手中紧握银剑,只怕端王伤到皇后分毫。 墨璃尘缓步进去,可刚走两步,耳边就传来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这声音沙哑且暗沉:“你来了?” 这一唤使得墨璃尘停了停脚步,有些不知所措,此时的慕容宫玥低垂着头,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披散在面前,让人看不清他表情,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胸膛的伤口,明明他的身边有一块白的纱布,可他却任由血流淌着。 墨璃尘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默语,走到他身边将那块白布递给了他,低声道:“把伤口包扎起来吧。” 慕容宫玥缓缓抬起头,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看向她,这原本是一双意气风发的眸子,可现在却变得暗淡无光,他喃喃道:“你方才那一剑就应该杀了我。” “慕容宫玥!你……”那些本想谴责他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吞了回去,对于他,从一开始的厌恶到最后的感激,岂是说杀他便能杀他的。 慕容宫玥看着她拧眉的模样,轻叹一声,继而偏头看向铁窗,自言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他待你真的极好,他能给你,我终究是给不起的,他对你的爱,我终究是比不了的。” 我能为你做的,就是让你平平安安的坐上皇后这把凤椅。这句话他始终没有说出口,她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他为了她放弃了争夺这把龙椅的决心,宁愿他的母后恨他一辈子! 墨璃尘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慕容宫玥,若是他让你去边疆守一辈子,你可否愿意?” “呵。”慕容宫玥冷哼一声,盯着这双他曾经炽热爱过的眼睛,凉声道:“皇后娘娘,你无需再救本王的命,本王的命活不长,本王还是早些去见先帝,他在那里也很孤单!” 墨璃尘望着他一直流血的伤口,心口划过一丝酸楚,轻声道:“答应我,若是你不再伤害他,我一定会让你平安得活着!” “不需要。”慕容宫玥笑着摇了摇头,低头避开她的目光,轻声道:“我宁愿死,也不愿意你为了我求别人!” “慕容宫玥!”墨璃尘心一痛,对他大声道:“你还有妻儿!怎么变得如此颓废?我知道你不甘心让睿临坐上龙椅,可这把龙椅本就属于他的,先帝有遗诏!你不能恨他!更不能怪他,你们是亲兄弟,就不能各退一步吗?” 慕容宫玥始终没有结语,在短暂的寂静后,墨璃尘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罢了,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怨气,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待一阵时日吧,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 一提到“家人”二字,慕容宫玥终于还是抬起了头,暗哑着嗓子道:“若是,若是你还记着我的救命之恩,那就请你保住我孩子的命。” 若不是万不得已,他宁愿死也不愿意求他爱的女人,这是对他尊严的一种侮辱,可他别无选择。他的命,慕容睿临一定不会放过!他只求他的孩子能平安的活下去。 墨璃尘停下了出铁门的步子,正声回道:“你放心,你的孩子也是我的侄子,我一定会保他一生平安。” “不仅皇后保他平安,朕也会保他平安。” 门口传来慕容睿临的声音,在墨璃尘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站到了他们的面前。 “睿临,你怎么来了?你应该在床上躺着。”墨璃尘扶上他的手臂,满脸的心疼。 慕容宫玥忍着无尽的恨意,尽量扯着几分笑容更,道:“臣兄见过圣上。” 慕容睿临忍着胸口的剧痛,满头冷汗地道:“二哥,若是你在此地起誓,不再与朕作对!朕现在就放了你。” 慕容宫玥麻木得起身,继而跪地道:“恳求圣上饶臣兄一死,臣兄……” 可,话音未落,铁窗外传来一声声刺人耳膜的箫声。 慕容睿临用手臂护着墨璃尘,眼睛死死得盯着铁窗,脚步不由向后退一步。 “啊!蛇啊……蛇……好多蛇!” 铁门外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本能性得一抬脚,可当她看到的却比她听到的更为恐怖,只见几十条红白缠绕花纹的蛇像是浪潮般涌来,而其中一条就在她的另一只脚边,吐着蛇信子。 刚想惊呼,那条蛇却被慕容睿临砍成两截,两截断蛇在地上疯狂的扭曲着,令墨璃尘一阵呕吐。 可令她更想不到的是,她的头顶也有一条花斑蛇,猩红的眼睛死死得盯着她,可偏偏不敢对她攻击,慕容睿临见状,直接挥剑向蛇砍去,可他的手臂却不慎被蛇的利齿咬破。 第七十五章 :谎言 “睿临!”墨璃尘眸中掠过深切的惧意和恼恨,豁然转头问身后的人:“慕容宫玥,这些蛇是你派人放得吗?” 慕容宫玥愕然,完全愣在原地,方才那条蛇攻击她的时候,他也想冲过去,可他终究是比他快了一步,所以他就算做再多解释也是枉然。 而此时,铁窗“呯”得一声被一道黑影冲破,黑影举起闪着银光的剑,直直刺向慕容睿临。 墨璃尘一手环绕着慕容睿临的腰侧,快速躲过这一剑,阡陌挥剑于黑衣人厮杀。 墨璃尘只想着将慕容睿临带出地牢,于是对着身后依旧在砍杀毒蛇的侍卫厉声道:“将刺客拿下!将端王拿下!不论是死是活!”言毕,在小乔和另一些侍卫的掩护下,扶着慕容睿临走出这人间地狱般的地牢。 慕容宫玥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仰面长笑,任由那些剧毒的蛇爬在他四肢游走……原以为早将她放到了心底深处,如果不触碰就不会痛,原来他错了,她方才那番话比杀了他还要令他痛苦! “皇后娘娘,圣上方才的伤口还未愈合,现在又中了蛇毒,圣上他……”李太医神色紧张,不敢抬头看向正阴沉着脸色的皇后娘娘。 “圣上他怎么了……”墨璃尘冷声问他,以往温顺的皇后形象早已消失不见。 李太医一抖嗦,颤声道:“皇后娘娘,圣上是龙子,性命有上天庇佑,现在毒已解,只是要想苏醒还需要一两日。” 墨璃尘松了口气,眼神也稍有缓和,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李太医领命正想下去,却又听墨璃尘道:“最近顾大夫在忙些什么?怎么一直不见他人影。” 李太医躬身回道:“回皇后娘娘,顾大夫最近身体不适,得了高热,所以他才没跟来。” 墨璃尘低声一应,道:“你们好好给他去瞧瞧。” 待到所有人都出了门,墨璃尘伏靠到床沿,抚一抚他的脸颊,心疼得道:“睿临,从今日起,我再也不逼你做任何事,你要杀的人,你便杀!是我错怪了你!你杀端王有你的原因,可我……”声音一哽咽,眼中满是悔意和痛苦。 “皇后娘娘,端王妃和端王的舒侧妃求见。” 小禄子的声音让墨璃尘立刻坐直了身子,迟疑了一会儿,吐出两个极其响亮的字:“不见!” “可是,皇后娘娘,她们正在宫门外跪着呢……” 小禄子再次开口,似是恳求,可他的话还未完,墨璃尘竟怒声道:“押送她们回府,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她们跨出王府半步!” 小禄子怎么也不会想到皇后娘娘竟这般恼火,平日里都极其和善,被她训得不敢出声,转头刚想离开就看到李海匆匆要进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太监。 李海瞥了一眼小禄子,嗤笑一声,继而跪地大声道:“圣上,皇后娘娘,奴才将刺客的人头带来,果然是端王府的人,是否要过目?” 墨璃尘疲惫道:“不必看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李海答应一声,刚想起身,却又听里屋传来皇后娘娘的声音:“端王……可否还活着?” 李海脑子一转,随即回道:“回皇后娘娘,端王已经去了。” “去了?”墨璃尘喃喃了一声,心口掠过一丝酸痛,但当她转向重伤中的慕容睿临后,闭了闭目,冷声道:“先将这消息隐瞒,一切等圣上苏醒后再做定夺。” “是。”李海利落地答应一声,随即一拍袖子起身离开。 当舒念秦和姚沁玉被侍卫押送回王府的时候,两人同时抱头痛哭,因为她们知道一切都完了,皇后娘娘不愿面见她们,代表王爷真的无一丝希望了。 两人浑浑噩噩回到王府,一进房门便听到丫鬟太监的哭泣声,姚沁玉跌跌撞撞得冲到床边,却听姚沁雪泣声道:“姐姐!世子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孩子不会有事的。”姚沁玉看着闭目安然躺在床上的孩子,忍着心头的恐惧,将手伸到孩子鼻下。 一息……两息……三息…… 在这样漫长的煎熬中,姚沁玉没有感觉到孩子的呼吸,哪怕是一丝微弱也没有,他死了吗?他真的死了吗? 下一刻,姚沁玉失声痛哭,巨大的悲伤将她完全吞噬,犹如锦涛骇浪,她紧扣着孩子的手,不断得哭喊着:“孩子,孩子,你不要睡,爹爹在为你讨解药,马上就回来了,他马上就回来了……” 舒念秦虽对这孩子存有嫉妒,但看到这番场景,还是忍不住落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何墨璃尘不见她?为何? 姚沁雪也抹着眼泪,可心里却窃喜异常,看来写这封信的主人应该是个高手,若是和他长期合作,那这正妃的位置非她莫属。只见她抬手抹了抹泪,神色悲恸得道:“姐姐,不要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世子一定去了更好的地方,明日让王爷找法师给他超度一下。” “王爷?”舒念秦冷哼一声,继而瞪着红彤彤的眼睛对姚沁雪道:“你这个毒妇!一定是你和圣上合谋,毒害世子,王爷为了救世子去面见圣上!哪里还有命回来?” 闻言,姚沁雪的脸上哪还有方才的悲色,眸光寒光森森,“和圣上密谋?舒念秦,你这个贱人,血口喷人!你如此诽谤圣上,其行当诛!” 舒念秦反驳:“哼!王妃都将那封信给我看了,那封信上分明就是圣上的意思!你将信和□□放在我的房间,还想嫁祸给我!你!你!你简直不是人!” “都给我闭嘴!”门外传来一个沙哑却极怒的声音。众女抬头看向门口,只见柳云撑着木拐杖,一双眸子满是泪水,可偏偏没有落下来。 “母妃,您怎么来了?”姚沁雪一敛方才的狰狞之色,疾步走向柳云。 “啪!”一记重重得耳光落在她的脸颊,瞬间火辣辣得痛。 柳云冷冷扫过众女,冷声道:“除了王妃,你们通通给我滚出门去,若是踏进一步,就永远滚出王府!” 众女这才想起,她才是这王府谁才是真正的女主子,来不及抹去还淌着的眼泪,连滚带爬得出了房门。 姚沁玉一见柳云,竟像是个孩子般扑到她的怀里,泣不成声道:“母妃……是我不好……没有保住孩子……也没能劝住王爷……” 柳云抚了抚她的发丝,强忍着眼泪道:“别怕,再难的关口,也有母妃撑着!有我柳云在一天!端王不会死!端王府也不会倒!” “母妃,孩子没了……孩子没了!没了!”姚沁玉抱着她的腿,失声痛苦,尖锐的声音就如钢刺般针在柳云耳膜,戳得生疼。 柳云岂会不心痛,可她一直巍然不动地站在原地,即便眼眶含满了泪水,也不皱一下眉头,自从慕容玄彻驾崩后,她的三千青丝早已染满了霜华,如今唯一是孙子也去了,儿子生死未卜。可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拐杖重重敲击了地面,颤声道:“你给我站起来!你是端王府的王妃!女主子!你必须得和母妃一起撑下去!不许倒!他让我们失去孩子,我们也让他尝尝失去挚爱的痛苦!” “母妃?”姚沁玉想不到柳云会说出最后一句话语,母妃口中的“他”是谁,她当然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话语,她连想都不敢想过! 柳云挪开抱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床边,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沿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淌下,她伸手想抚过孩子苍白的脸颊,可刚一触碰又像触电般收回,她喃喃自语道:“孩子,不要怕,祖母会为你报仇!祖母定让她们母女下来陪你!” 这两日,墨璃尘一直守在慕容睿临身边,寸步不离得守着,未曾合过眼,只怕他刚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她。她也深刻体会到曾经他为她守夜的感觉, 此刻,墨璃尘刚为他擦拭好脸颊,可她突然发现他的眉头动了动,心一喜,立刻紧握着他的双手,轻声唤道:“睿临!你醒了?” 慕容睿临紧了紧她微颤的手,看着她瘦了一大圈的脸蛋,心疼得道:“嗯,醒了,以后再也不睡这么长了,让你担心了。” 墨璃尘一抹眼泪,微微笑道:“嗯,醒来就好,我方才让顾景善去熬些粥,每次都是你喂我,这次我来喂你!”未等到慕容睿临接语,她又道:“睿临,以后,让我来保护你!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听得这番话,慕容睿临自是甜如蜜,抚着她的脸颊轻笑道:“这世间哪有让妻子保护夫君的道理?你真当你夫君是个不会武的书生吗?若真是如此,当初我也不会上战场!” 墨璃尘不服气地反驳道:“谁说娘子不能保护夫君了?花木兰还替父从军呢!” 慕容睿临笑意浓浓得瞧着她,幸福之感溢满心口,只要她幸福得留在他身边,别说是被蛇咬,让他掉进蛇窟也愿意。 第七十六章 :惑星 慕容睿临在墨璃尘的悉心照顾下,很快便完全康复,可他上朝的头一日就接到左相榕德正折子。 此折子正是慕容睿临最担心却又最无可避免的,他早就料想到有这么一日,只是比他预期中来得更早些。 见底下一众官员不说话,慕容睿临扬着手中的折子问道:“如何,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都来说说朕该如何处理此事?” 众官都知晓这左相上呈的折子八成就是万民联书,让圣上交出墨狐,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可他们又同时知晓圣上极其宠爱她。谁若是应了他的问题,谁就会掉脑袋。 在这寂静的朝堂中,慕容睿临又道:“既然众卿家都不发表意见,那还是让榕丞相说说吧,朕到底如何做才能平息民怨?” 榕丞相一拍衣袖上前一步道:“回禀圣上,当今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端庄温慈,一定是那些百姓被奸人所骗,才会使各地谣言纷起,那些百姓虽然无辜,但若想终止谣言,必须要杀鸡儆猴,所以,臣以为应该颁发圣旨,若是民间再有诋毁皇后娘娘的谣言,杀之!” 榕丞相这番话说下来,慕容睿临虽不动神色,但方才微拢的五指已缓缓松开。一些大臣看到慕容睿临这微妙的动作,心里自是明白得很,纷纷站出来复议。 慕容睿临扫向跪地的诸大臣,道:“既然如此,那就按榕丞相,无论民间还是皇室,若谁再传出这种侮辱皇后的话语,杀之!” 然,慕容睿临刚松了口气,准备宣布退朝之时,钦天监监正寇原快步走向天德宫,此刻外面正是风雨交加,他一进宫殿便“噗通”跪地,道:“圣上,臣最近观察天象,有祸星犯太冲,入中宫,行于斗冲之间,此乃妖星将世啊!惑星作乱,星象呈暗红之色,预示天灾人祸,主朝纲不稳,后宫有妖! “啪!”寇原的话还未完,慕容睿临怒拍龙案,额头青筋直跳。 殿内的大臣连大气不敢喘的默默低头,心里暗骂着,这监正脑子没问题吧?祸星犯太冲,入中宫,行于斗冲之间,这特么还用想么?这是当年姜子牙观天象时,发现苏妲己即将祸乱天下的情形啊!若是这“妲己”在圣上耳边吹吹风,他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可这寇原依旧不依不饶得道:“圣上,祸星现,天下乱!若是不除去惑星,东衡国必定降临大灾啊!” 寇原这番话下来后,慕容睿临将紧握拳头的手负于身后,自龙椅而起,徐徐踱步到寇原面前,凉声道:“所谓惑星,亦正亦邪,若朝纲稳固,惑星可扶正,若江山气数已尽,惑星可欺主灭世。” 话语停顿于此,他又转身问群臣:“难道你们认为朕的江山气数已尽了吗?” 众臣皆汗颜,别说吱声,连呼吸都不敢喘。 慕容睿临眸中终于闪动起愤怒之色,又问寇原道:“既然他们都不回答,那你来说说!朕的江山气数是否已尽?” “圣上……臣……”寇原伏在地面的手剧烈颤抖,他怎会不怕,但是,柳云有恩于他,若当年不是她相保,他早被慕容玄彻砍头,所以此次他报以必死之心才来,但被慕容睿临这么一问,完全没了底气,若是说气数已尽,死的可不是他,而是他们九族! 慕容睿临盯着寇原,冷声道:“既然连这都不会回答,那你实在不配做钦天监监正,念在你是老臣,朕就原谅你此次的荒唐,去地牢好好思过一月。” 寇原擦了擦冷汗,准备再开口时,慕容睿临已是一甩衣袖,大声道:“退朝!” 此时宫外狂风大作,慕容睿临在阡陌和李海的陪同下快步去了一个密室。 “慕容宫玥!”慕容睿临一见他便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恨声道:“朕本想让你母亲再多活些时日,可你母亲却做了一件令朕恨得咬牙切齿的事!” 慕容宫玥浑身是伤,因为被蛇咬却没有及时处理,所以他□□在外的手臂已经溃烂出脓,他忍着剧痛与晕眩努力地扯出一抹冷笑道:“是哪位能人让圣上如此恼火,本王真应该感谢他。” “好!好!好!”慕容睿临连着说了三个好字,缓缓松开紧扯着的衣领,冷声道:“二哥,其实朕并不讨厌你,只可惜你有那么一个母亲,所以,朕不得不杀你,不过,朕想让你死之前亲眼看着,你的母亲是如何被挖眼,活活折磨死!” 迎着慕容睿临冷森的眸子,慕容宫玥发疯似得怒吼道:“慕容睿临!你简直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若是父皇还在,一定会杀了你!” “丧心病狂?哈哈……朕的丧心病狂就是拜你的母亲所赐!”慕容睿临苦笑一声,抬手按在慕容宫玥的心口处,道:“二哥,你这个地方是暖的,可朕的这个地方是冷的,冷得发抖。朕小时候多么羡慕你能依靠在母亲怀里,多么羡慕你有人疼,有人爱。可朕没有!朕什么都没有!” 说到此处,慕容睿临敛了敛方才有些激动的情绪,眸子阴沉如水,盯着慕容宫玥,附耳轻声道:“朕的母妃被你的母亲挖去双眼,断去十指!朕忍了二十余年,终于可以为她报仇了。二哥,其实朕并不残忍,朕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你胡说!我母亲绝对不会那么做!她这辈子从未杀过人!”慕容宫玥瞪着血红的双眼,用尽全身气力道:“你要报仇就冲本王来,即使千刀万剐本王也不吭一声,可你不能诬陷本王的母亲!” “诬陷?”慕容睿临冷哼,摇摇头,颇为无奈地道:“二哥,若是你有你母亲一半的手段和演技,你就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看着慕容宫玥紧蹙的眉头,慕容睿临挑一挑眉道:“朕差点忘了告诉你,朕当日答应给你的解药是假的,因为朕根本没有解药。” “什么?”慕容宫玥大惊,下一刻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扯着嗓子怒吼道:“慕容睿临!本王要杀了你!你简直不是人!你……咳咳。” 话未说完,一口黑血从口中吐出,双眼如爆裂般恐怖,拼命得扯动捆绑着双手的铁链,链子嵌进他受伤的肌肤,鲜血立刻往外冒。 “二哥不要动怒,蛇毒还未完全解,若是渗透五脏六肺,那你还有什么命来观看后面的好戏。而且你还冤枉了朕,朕从未想过要你孩子的命,你孩子的毒不是朕下的,朕不过顺你的意,接受你的负荆请罪罢了。” 在慕容宫玥的嘶吼和怒骂中,慕容睿临已一敛衣袖出了铁牢,此刻他的眼眶已含满了泪水。 也许,铁牢里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每当他提起他母妃的惨死,他的心就重新煎熬一次,也许铁牢里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当他说他的心是冷的时候,他浑身都在颤抖!那种冷如冰窖的痛苦,铁牢里的人永远不会体会到…… 快步回到凤鸾宫,见到那抹背影,他的心才稍稍暖和些,“阿璃!” 慕容睿临一唤,正在窗台修花的墨璃尘豁然转身,连忙上前相迎道:“你的脸色怎么发青,是不是冻得?” “是。”慕容睿临简略一答,立刻拥抱了上去,在她耳边轻声问道:“现在已是几月?” 墨璃尘被他拥得难喘息,扯一扯嘴角回道:“现在已是槐月,怎么了这是?” 慕容睿临随即道:“既然已是槐月,怎么还这么冷。阿璃,我冷……” 墨璃尘像是哄孩子般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冷就喝点汤羹,刚好小厨房里熬了一些,正等着你来喝。” “不想喝……”慕容睿临幽声回她,抽了抽鼻子又道:“你再抱一会儿。” 看到他这个样子,墨璃尘无奈地在他耳边道:“可你是圣上,你就算要撒娇也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啊!” 慕容睿临一惊,手猛地一抽回,眼睛向四周一扫,最后目光定格在一个女子身上,此女子正是榕初双的侄女榕灵儿。 榕灵儿早已跪倒在地,低垂着眼帘,娇小的身子似乎还在颤抖。 “阿璃,她……” 墨璃尘看着脸色霎时变红的慕容睿临,强忍着笑意道:“她说在太后宫里闷得慌,就来臣妾宫里玩,刚好我们的年龄也相仿。” 慕容睿临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然眉眼间的柔情早已不见,踱步到榕灵儿面前,道:“起来吧。” 榕灵儿谢恩后便缓缓站起,一双杏眸低垂着,双手无处安放。 慕容睿临见她如此紧张,就想随口打发她走:“既然皇后喜欢你,那以后常来宫里陪陪她吧,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榕灵儿柳腰一欠,便急匆匆得出了门。 待到榕灵儿出了宫门,慕容睿临才又问道:“阿璃,她今日怎么进你的宫?可对你说了些什么?” 近些日子的慕容睿临异常敏感,只怕一些碎言碎语传到她的耳里,若是可以,他真想将她锁在这宫里里,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许见! 墨璃尘淡然一笑道:“就和我聊聊养花的经验,方才她正在教我来着,却被你打断。” 慕容睿临轻笑,拉起她的手走到窗台的花前,拿起方才的剪子手把手道:“那我来教阿璃。” 墨璃尘“扑哧”笑道:“你是男儿,怎么还会修花?” 慕容睿临不应,只是含笑握着她的手开始剪花叶,墨璃尘看着被修剪的茶花,闻着他身上的墨竹香气,突然觉得此生已无憾。 第七十七章 :风波暗藏 慕容睿临怎会知道,方才榕灵儿告诉了墨璃尘万民联书之事,也告诉了她慕容睿临要杀鸡儆猴之事情。 可她知道,杀鸡儆猴只能起到暂时的作用,若是幕后人故意害她,杀鸡儆猴只会令民心更乱,会影响到百姓对慕容睿临的评价,甚至会让一些窥视龙椅的人蠢蠢欲动。 她不许!她不许任何人染指他的江山!等她生下腹中的孩子,她要让天下人闭嘴! 那一厢,燕追云和顾凝丹已乔装装扮来到了京城,寻找戌真初口中的青楼,可当他一靠近那青楼便见很多皇家军正在贴封条。 顾凝丹抱着孩子靠上前问道:“官大哥,为何要封此地啊?” 这御林军不耐烦地摆手道:“滚滚滚,皇家的事少知道为妙!” 顾凝丹却依旧堆着笑脸问道:“那……那些青楼里的姑娘呢?都上哪去了?” 御林军抬起狐疑的眼神,缓缓抽出腰中的金刀,只要这眼前的女人再问一句,连她一同押回天牢。 燕追云曾是御林军统领,看到他的手势就知道有杀气,立刻将顾凝丹拉回来,乐呵呵得道:“我家娘子脑子有问题,天天怀疑我来这家青楼,这不有了孩子更是神经兮兮!官大哥莫怪!” 这御林军已认不出已乔装打扮后的老大,皱着眉头问道:“你曾经来过这家青楼?” 燕追云立刻笑着回道:“没!哪能来过!被娘子看得紧!再说像我们这种小百姓哪里有闲钱到这种地方风流快活!” 御林军一斜眼,冷声道:“幸好没来过,否则我们连你也抓!” 燕追云和顾凝丹看着那些那些气势汹汹的御林军,也不再过问。 顾凝丹边走边向四周打量,这些京城的百姓虽是锦衣玉段,可他们却全都是沉着脸色,无精打采的模样,在沉思片刻后,终于开口问道:“燕大哥,这就是京城啊?为何死气沉沉?我还以为京城热闹非凡,怎么瞧着连我们的小县城还不如。” 燕追云皱着眉头,点头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就离开半年怎么就变了模样。”这般说着,他拉住一个行走的路人问道:“大娘,我们刚从别的县过来,有些不明白,为何京城的百姓都着大门,这大白天的都不做生意了?” 这大娘甩开拉着的手,头也不抬地道:“你别拉着我,我要回家!你们也快找家客栈躲躲吧!” “为何要找家客栈躲躲?”燕追云见这大娘手中提着很多吃食,试探性地问道:“是不是京城也有狐妖?所以百姓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听闻此言,大娘的脸色瞬间大变,立刻捂住燕追云的嘴,手不断地颤抖着,惊惧得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掉脑袋的!京城百姓因为说这两个字而死的人不下百人啊……真是作孽!” 燕追云似乎不愿意放弃,从兜里拿出一块金子递给大娘道:“大娘,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娘瞥了一眼金子,双眼紧张得往四周一扫,在确保周围无一个御林军的情况下,叹了口气道:“算了,先回我老太婆的家吧,这金子你自己收着,老太婆要不起!” 两人去了大娘的屋子,大娘为他们倒了杯热水,看着这袅袅上升的热气,她叹了口气道:“你们是外省来的,也许不知道京城最近出了大事。” 顾凝丹抱着已睡着了的孩子,为他紧了紧襁褓,急切地问道:“是何事啊?为何方才您说京城只要说狐妖就要砍头?” 闻言,大娘握紧了拳头,重重得敲击桌面,愤恨道:“这一切都是狐妖搞得鬼!咱们的圣上被她迷惑,竟然下了圣旨,只要谁说狐妖半句坏话,就要处死!这和纣王,苏妲己有什么区别?咱们的圣上本是仁君,可被这狐妖迷惑,变成了暴君!!” 燕追云沉着脸色,他没想到事情恶化成这般模样,恐怕京城所有人都对她恨之入骨吧。 大娘见燕追云铁青着脸色,缓了口气又道:“这些还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京城已发生了瘟疫,患者心口溃烂成脓,最后向全身扩散,死的时候面目全非,身上无一块完整的皮,而且这种瘟疫还会传染人!” “瘟疫?”燕追云听着不对,追问道:“何时开始有的瘟疫?” “唉,实话与你说吧,这瘟疫很可能就是那只墨狐带给来的祸灾,而且听说呀,这瘟疫是从那家青楼传出来的,因为头几个发现的人都是去过那家青楼的男子!” 大娘的话让燕追云大吃一惊,但吃惊的同时又极其愤怒,“既然瘟疫是从青楼传出来,为何要怪罪皇后?一定是有人故意嫁祸!” 燕追云不知,他说此话时,眼中已有杀气浮现,紧握的茶杯竟然无端裂开了一道缝隙。 这大娘哪里见过这么凶悍的眼神,心一颤,惧声道:“老太婆不知道,不知道!” 顾凝丹拍了拍大娘的手背,柔声宽慰:“别怕,大娘,我……我大哥就是这种脾气,易激动。” 大娘低了低头,犹豫半响才又道:“因为这青楼里有人发现狐狸窝!不同颜色的狐狸都有!发现瘟疫的前一夜,那里所有的姑娘都消失不见了!” “愚昧!愚昧!愚昧!”燕追云拍案而起,那木桌生生被他击打出裂口,拳头咯咯作响,怒声道:“你们这些愚昧之人,你们这么做是在害自己!什么仁君?他的仁慈都是因为她!若是她被你们逼死了,他一定会让天下生灵涂炭!到时候,你们就哭吧!” 大娘被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噗通摔到在地,颤颤巍巍道:“饶命啊,饶命啊!大侠饶命啊!” 燕追云将方才的金子扔在地上,本想再喝斥两句,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是握剑的手紧了紧,快步走出屋子。 顾凝丹紧追其后,连声问他:“燕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先为你找家客栈住下来,你好好照顾好竹影,夜晚我去青楼瞧瞧,若是不出所料,可以查出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可话音刚落,燕追云突然感到有人重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瞧,惊讶得道:“长姐?” 这些日子墨璃尘与榕灵儿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大抵是因为这榕灵儿的眼睛像极了自己,所以无端产生了几分好感。 “皇后娘娘,奴婢前几日听姑姑说起了一件事。”榕灵儿边将手中的鱼食撒向千鲤池边说着。 “哦,是什么事呢?”墨璃尘随口说了一句,已转身走向千鲤池旁的石凳子,坐下。 榕灵儿眨了眨水眸杏眼,道:“就是听姑姑说,圣上过两日就将孝昌公主许配给北冥国藩王。” “孝昌公主?”墨璃尘也眨了眨水眸杏眼,满脸的不解,东衡国有封号的公主不就是她的静逸,永安公主吗?这孝昌公主是谁啊? 榕灵儿似是思考了一会儿,回道:“好像是……端王的妹妹!就前几日册封她的!” “慕容妙晴?”墨璃尘恍然大悟,和这胸大无脑的女人快有两年多未见了,她甚至忘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榕灵儿眯着眼凑到墨璃尘面前,笑着道:“皇后娘娘,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圣上从不将这些事情对你说吗?” 墨璃尘汗颜,无言以对,慕容睿临爱她入骨,可就是不和她提这些事情,应该是他的大男子主义使然。 见墨璃尘不说话,榕灵儿走到她面前,欠腰娇声道:“皇后娘娘,奴婢听说那孝昌公主还欺负过你!结果被你生生给驳了回去!” 墨璃尘抽了抽唇角,幽幽转头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嘻嘻,奴婢当然什么都知道,都是姑姑告诉奴婢的!孝昌公主还让你摔井。不过,又听姑姑说,自从先帝驾崩后,她就被端王派去尼姑庵祈福。这回啊,圣上亲自将她从尼姑庵接回来,给她定了门好亲事!”说到此处,她又感叹道:“圣上真是仁慈,端王多次行刺他,却只是将他押在地牢,这回还册封他的妹妹为孝昌公主!” 墨璃尘眸中掠过一丝惊意,以睿临的性子册封她为孝昌公主一定没那么简单,难道他要报复慕容宫玥?可是,不对啊,如果想要报复随便找个理由将她关押便是,为何要让她和北冥国藩王和亲? 榕灵儿看见墨璃尘拧着眉头,也不再多言,给她行了个礼,眨了眨杏眼,吐了吐小舌头,笑道:“圣上快要下朝,奴婢先退下了!” 待到榕灵儿离开,墨璃尘回到了凤鸾宫,可过了午饭时间许久依旧不见慕容睿临回来,于是穿上披风去了崇德殿。 崇德殿的侍卫见到墨璃尘也不阻拦,可墨璃尘刚靠近殿门就听到慕容睿临暴怒摔东西的声音,眉心一皱,想抬手推门进去却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虽好听,但明显带着惧意。 “圣上,臣妾真不知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子,臣妾更不知道那些青楼的女子去哪儿了?” “婕妤,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圣上要杀便杀,臣妾毫无怨言,只可惜臣妾还未将那疯子杀了,疯子一日不除,圣上一日不心安,臣妾于心何忍?” “滚!你现在给朕滚出去!” 对话停顿到此,墨璃尘想闪也闪不开了,眼睁睁看着殿门被梅苏打开,梅苏见到她并不吃惊,也未行礼直接和她擦身而过。 倒是慕容睿临一脸茫然得看着站在门口的她,只见他脸色尴尬地道:“阿璃,你何时来的? 墨璃尘平静地回道:“就刚才来的啊。”说罢,走过去拉起慕容睿临的手道:“走吧,先回我宫里吃饭,你一定没吃。” 两人回到凤鸾宫,待到慕容睿临坐下后,墨璃尘笑着道:“这鱼是蒸的,味道应该清淡而鲜美,你尝尝看。” 慕容睿临看着碗中的鱼,却不曾动筷,涩声道:“阿璃,我没有胃口。” 墨璃尘夹起一大块鱼肉放到他碗里,一手撑着下巴笑着道:“没胃口也得吃,吃完后我们一块去青楼,你前些日子答应的,到现在都没陪我去。” 第七十八章 :炖品 墨璃尘夹起一大块鱼肉放到他碗里,一手撑着下巴笑着道:“没胃口也得吃,吃完后我们一块去青楼,你前些日子答应的,到现在都没陪我去。” 慕容睿临喉咙一哽咽,握住她的手道:“阿璃,是我不好……我……明明派人暗伏在里面,可却还是让她们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墨璃尘细细思量了片刻回道:“睿临,实话告诉我,现在京城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那些个愚民,一个个皆不知在想什么,竟然被那个谣言轻易糊弄着!”一说起这个,慕容睿临便怒不可遏,但对上那双清亮的杏眸时,立刻缓了脸色,道:“不过,那些谣言总算被压下去了。” 幸亏,阿璃并不知道瘟疫肆意的事,更不知现在的情形很糟糕。才镇压了短短一个,就有人开始暴动,甚至各地有人打着斩狐的旗帜起义! 墨璃尘又为他盛了一碗汤羹,柔声道:“百姓向来是相信鬼神之说,若想平息这些谣言,光靠镇压是不行的,只有将真相呈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才会醒悟。可问题是现在瘟疫肆意,百姓认为这些是因我而起,所以哪里还会听咱们的解释?只有止住瘟疫,让百姓先心安,我们再想办法证明清白!” “我早已命人研制汤药,可我们东衡国竟没有一个能研制出来。”慕容睿临怎么都没想到这些事情她都知道,她怎么知道的?小乔也被他下了禁足于皇宫的命令,难道是榕灵儿对她说的? 见慕容睿临阴云密布的脸色,墨璃尘抿嘴笑道:“其实事情也没那么严重,我们不是还有顾景善吗?你可以命他调制出控制瘟疫的汤药。” 提到顾景善,慕容睿临拍一拍额头,哂然道:“我差点忘了!我这就让他调制汤药。” 墨璃尘淡然一笑,默默地紧握了慕容睿临的手:“睿临,你是好皇帝,一切都要先以百姓为重,先撤去杀鸡儆猴这条圣旨。” “不行!我不允许他们说你!不允许!”慕容睿临断然拒绝,她是他的命,怎能让他人中伤! 墨璃尘也不再接语,因为她知道他的性子,他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她抚了抚微隆的小腹,唇角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这辈子为他生下三个孩子,能和他共度三个春秋,已经满足了。 饭后,慕容睿临出了凤鸾宫,竟然摆驾去了凤息宫,榕初双很是意外,命下人备好他最爱的日铸雪芽:“皇帝,今日怎么得空来瞧母后?” 慕容睿临轻简略得回道:“快要到仲夏了,朕命御医熬了些滋阴降火汤的汤羹。” 榕初双情绪激动:“皇帝日益操劳,这些炖品不必记挂在心上。” 从未想过慕容睿临会给她送炖品,她早已后悔当初冷漠对待他,不过后悔晚矣,只要他现在让她稳坐太后的位置,她就心满意足。 慕容睿临似是漫不经心得回道:“灵儿呢?怎么今日不见她在您身边伺候着?” “这丫头,总是在宫里乱跑,估摸着又去璃儿宫里头。好在璃儿也喜欢她,就让他们做个伴儿吧。”榕初双自是想让慕容睿临注意到灵儿,她将她带进宫的本意也是如此,如果灵儿能坐上贵妃位置,那榕家的地位越加稳固。 “嗯。”慕容睿临轻声一应,然他的目光缓缓变得凌厉起来,像两把刀一样,狠很刮过榕初双的脸颊,每个毛孔都感觉到刺痛,明明她是看着他长大的,可这一刻她竟然不敢直视龙颜,身子有些微颤,轻声问道:“皇帝这么看着哀家做什么?” 慕容睿临将目光移开,撇了撇茶沫子,温声道:“太后,你在深宫也有多年,应该知道后宫的生存之道,如何揣摩君王的心思,这一点你得空可以教教灵儿。” 榕初双咬一咬牙,问道:“皇帝这是何意啊?难道灵儿做了什么不妥之事吗?” “太后信佛,朕记得佛教中有一条为人之道叫做不妄语,其实这一条也能用于后宫。”话语停顿于此,他掸了掸龙袍,缓缓站起身子又道:“时候不早了,朕也该回崇德殿批阅折子了,这炖品若是太后一人喝不下,可以留一点给灵儿。” 榕初双骤然抬起头,仰望着慕容睿临异常平静的面容,恐惧之感更甚。 待到慕容睿临出了宫门,她脸色苍白得对身后的金姑姑道:“将炖品打开。” 金姑姑将炖品的陶瓷盖打开,低头往里面一瞧,吓得她立刻捂嘴惊叫,这哪里是炖品!这炖的是一只没有拔去毛的黑乌鸦啊! 泰元二年的仲冬,慕容睿临看着一封又一封的急报信,短短半年,事情已演变到他无可挽回的局面,瘟疫虽已控制,半年间光京城就死了不下千人,民间哀声哉道!各地义军四起,而顾景善为了研制汤,生生将一头青丝变成了秃顶。 他也和梅苏达成协议,假意重燃一统天下的决心,让马特峰现身,而慕容妙晴嫁给北冥藩王冷越已有半年,是时候一箭双雕了。 “圣上,圣上,皇后娘娘突然腹痛难忍,看来快要生了……您……” 小太监的话刚落,就感到眼前一花,紧接着一道劲风扫过,等他再看时,屋中已没了慕容睿临的身影。 慕容睿临一路不停赶到凤鸾殿,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在门口与同样赶来的顾景善撞了个正着。 慕容睿临捂着被撞的额头,急声道:“快去皇后宫里!”顾景善答应一声,立刻提着药箱快步走了进去。 夜一点点过去,明月正由西向东偏移,慕容睿临在外头等了许久,只瞧着几十个宫女在他眼前来回疾走,看得他头有些晕眩,一年多前在营帐的情境再此浮现在他脑海里,急得他来回踱步,早已没了原本的淡然性子。 索性,这次顾景善是笑着出来的,一见慕容睿临便跪地道:“回圣上,皇后娘娘顺利产下太子和公主,皆平安。” 慕容睿临重重得松了口气,下一刻疾步走进屋子,看着毫无血色的墨璃尘,他颤抖得握着她的手,千言万语,他只唤出:“阿璃……”唤着间,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落在墨璃尘的脸上。 墨璃尘的睫毛颤了一下,随即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慕容睿临,开玩笑地道:“睿临,你怎么又哭了,疼的又不是你……” 慕容睿临靠在她的手臂,带着无助的语调,闷闷得道:“可我害怕,我害怕失去你。” 墨璃尘头一涩,原本想宽慰他说她永远不会离开他,可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口,而是轻轻抹去他的眼泪,笑着地道:“你现在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不能再哭鼻子了,否则他们会笑话你!” 这时候,两个奶娘已经给两个孩子洗过澡包裹在大红襁褓中,可却不敢走到床边,直到墨璃尘招手道:“把孩子抱过来让本宫瞧瞧。” 慕容睿临喜得合不拢嘴,先抱过小太子,道:“阿璃,你瞧,这孩子像极了我。” 墨璃尘伸长脖子一瞧,再抬眼看了看因为欢喜过度而红着脸的慕容睿临,狠很得点了点道:“果然是像极了你!” 随后,慕容睿临将小太子递还给了奶娘,又想抱小公主,她的身体略小些,皮肤红红的有些发皱,可当他一触碰到襁褓,她就哇哇大哭,抵触似得挥动小手。 慕容睿临开口大笑道:“哈哈,看来太子的性子像我,喜静,公主的性子像阿璃,这么调皮。” 在场的所有下人从未见过圣上如此开怀,完全没了方寸。 “赏赐!统统赏赐,赐凤鸾宫所有宫人赏银三百两!”慕容睿临看着小公主越发哭红的脸蛋,心情居然越发的好。 “恭贺圣上喜得太子,公主,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屋子的人皆跪。 然,正当慕容睿临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李海匆匆赶了进来,附耳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慕容睿临虽不动神色,但眉心却明显一跳。 这细微的动作也许他人不会在意,但墨璃尘却看在眼里,她抬了抬手,对那些跪地的宫人道:“先都下去吧。” 凤鸾宫里的宫人躬身退下,包括回禀完毕的李海,墨璃尘抱着小公主,对慕容睿临问道:“睿临,发生了何事?” 慕容睿临走到床边坐下后,接过她手中的小公主,道:“你先躺下,孩子交给奶娘。” 留在屋里的两个奶娘很知趣得一人接过一个孩子,回到了侧殿。 慕容睿临轻轻抚过她额前的碎发,轻叹一口气道:“阿璃,有人要欺咱们东衡,你说我该不该还击?” “欺咱们?这话怎么说?”墨璃尘当下就不解,东衡国地广物博,民富国强,在苍澜大陆是数一数二,即便前年发生了战争,也不至于被他国欺啊。 慕容睿临似是无奈地道:“半年前我让孝昌公主代表我们东衡和北冥国和亲,都是一帆风顺,可谁料到前些日子北冥国使节来东衡,说是孝昌将他们的藩王给杀了!” “什么?慕容妙晴杀了北冥国藩王?”墨璃尘惊讶不已,闪烁两下水眸,紧接着问:“她没有理由杀北冥国藩王!” 慕容睿临扶了扶额头,沉吟了片刻,道:“可能是和那藩王闹了什么口角吧,一气之下竟然毒害他。不过这件事情你也不必担心,有我担着,不会出事,反正能不打仗就不打仗。但是慕容妙晴必须带回国,杀之!” “睿临!”墨璃尘突然抓住他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问道:“慕容宫玥到底有没有死?” 慕容睿临着实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张了张口,最后“呵”得一声笑道:“阿璃是信不过我吗?他在大半年前就死了,我已将他埋在皇陵。” 墨璃尘当下又问:“可既然死了,为何不昭告天下?” 第七十九章 :错怪 墨璃尘当下又问:“可既然死了,为何不昭告天下?” “阿璃!”慕容睿临突然挣脱开她的手,脸色有些不悦,不过当他一对上她的眼睛,立刻又缓了语气道:“阿璃,这些朝堂之事,你不用操心,你只需好好养着身子,为我生儿育女就好。” 墨璃尘不应,闭上眼睛转过身去。慕容睿临为她盖好被子,轻轻附上她的耳朵,柔声道:“阿璃,谢谢你为我诞下孩儿,你好好睡,我在这里陪着你。” 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云霞宫中,闫青云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从屋檐上飞落而下,在地面哗哗溅起无数水珠。 芙儿走过来劝道:“主子,这里凉,快进里屋。” 闫青云摇摇头,道:“芙儿,我们的机会来了,我这是高兴,我马上就要去陪他了,我想多看会儿雨。” “看雨?”芙儿不解,她看看了空空如也的袖子,涩涩道:“可惜奴婢没有手臂,否则就能为主子撑伞。” 闫青云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美如莲花般清雅,她道:“因为我喜欢雨夜,记得三年前的雨夜,他拉起我的手,他说就算逃亡一辈子,躲难一辈子也要和我在一起!他说,他齐远征生生世世只爱我闫青云一个……”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已止不住得流下,就如这雨滴般滴落。闫青云低头,看着一滴雨水溅落在自己鞋面上,突然又笑道:“芙儿,你怕死吗?” 芙儿轻笑着摇头:“现在这般活着比死更可怕。” 闫青云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那等我报了仇,我带你一起走,离开这肮脏的世间,等我下去后要告诉他,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不要做人。做人,太苦……” “嗯。”芙儿轻轻点头,继而仰起头,任由雨水拍打在她的脸颊。 而另一厢,小乔得了墨璃尘的命令,今日乘着慕容睿临在她身边,她要查出慕容宫玥到底有没有死。 其实,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暗查,查了半年总算找到了些蛛丝马迹,若是没有错,假山下面有间密室,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关着慕容宫玥。 雨水滴答滴答,早已将她的衣服浸湿,当她正快步挪到假山后的一棵银杏下时,肩膀被人猛拍,心一惊,手中的刀子一挥。谁料身后的人居然没躲过,这一挥将他的脖子割开一道口子,索性没有很用力,但血珠子还是往外冒。 “顾景善!你不要命拉!跟着我做什么?”小乔气急,同时又担心至极,赶紧撕下裙摆的条子,捂着他的脖子,为他止血。 顾景善痛得呲牙咧嘴,恨恨道:“我脑子有病才跟着你!” “你脑子本来就有病!”小乔轻骂一声,撇撇嘴问道:“我主子不是在生孩子吗?你跑来这里做什么?被圣上发现,你死定了!我也会被你害死!” 顾景善目光一闪,笑道:“你主子顺利生下孩子,圣上正高兴着呢,哪里有心思在意我去哪里?我已让那些御医根据我开的药方熬药去了。” 小乔斜斜眼,直直盯着顾景善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也就知道端王被关押在这里?” 顾景善笑着道:“你花了半年时间查到,我只用了半个月就查到了。” 小乔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冷声道:“既然知道,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找他的下落!” 顾景善只会下毒,根本手无缚鸡之力,被小乔这么用力一扯,整个身子被她揪起来,将面子摆在头一位的他,不甘示落地道:“你又没问我,我怎么告诉你?” “顾景善!你!”小乔用力将他一推,咬牙切齿道:“给我滚!我不需要你帮!” “谁说我要帮你,我是帮我兄弟,是时候向她揭露他的真面目了。”顾景善这般说着,又停顿了一会儿道:“不过,现在若是你再靠近假山一步,你下一刻就会人头落地,听我的,你先回去,过几日想办法带你主子过来。” 墨璃尘这一睡睡得极沉,待得醒来时,天已亮透,慕容睿临早已去上朝,小乔在她身边伺候着,强打起精神问道:“小乔,昨日查得如何了?” 小乔皱了皱眉头,手掌紧握起,压着嗓子道:“主子,端王的确没有死,昨日我和顾景善去假山下瞧了,果然有个密室。” 墨璃尘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道:“那密室里关的可是端王?” 小乔对视着墨璃尘的眼睛,怯声回道:“奴婢怕死,不敢进去,但奴婢确定里面关的是端王。 “那你留在这里,我自己去,我一定要亲眼看见,否则不信!”墨璃尘撑着身子想要下床,眼中满是决然之色。 她不信慕容睿临会骗她,她更不信慕容睿临会做出杀害孩子,威胁慕容宫玥的事,即便她收到舒念秦的血书,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慕容睿临的计谋,即便她得知端王的舒侧妃自尽的消息。 她的表姐竟以死,以血为墨告诉她这些!可她不愿意相信,她要亲眼看见! 小乔愣了一会儿,忽地跪地道:“主子,您昨夜刚生下孩子,不宜下床。” 可小乔又知道她主子的性子,决定了一件事情,绝对不改变,所以也不再多劝阻,为她穿上厚厚的衣服,扶着她出了宫门。 可,刚跨出宫门,慕容睿临已站在她的面前,上前两步将她搀扶住,略带斥责的语气问道:“阿璃,你怎么不躺在床上,出去做什么?”继而偏头冷声问道:“小乔,你就是这么照顾皇后娘娘的吗?” 未等小乔回答,墨璃尘已然回道:“你不要怪她,是我要出来的,我想去个地方,要不你带我去吧?” 慕容睿临眉心一皱,不悦地道:“去哪里非要今日去,你昨日才生下孩子,若是现在出去,会落下病根。”话音稍稍一顿后,慕容睿临对身后的宫人,怒声问道:“已是仲冬,为何还开了一扇窗子?是谁开的窗户?” “睿临!我想去见端王!”墨璃尘挣脱开他的手,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慕容睿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脸色越发的暗沉,忍着极度的愤怒,淡淡道:“阿璃终究是不信我。” 他最恨的就是她心里惦记着其他人,特别是为了别的男人而怀疑他。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慕容睿临从不可控制的盛怒中回过神,拉起她的手,柔声道:“那好,你想去哪儿,我便带你去哪儿。” 两人坐着凤辇到了假山前,慕容睿临扶着她下来,笑道:“难道阿璃怀疑我将端王关押在此处?” 墨璃尘不语,慕容睿临摆摆手支开了所有人,接而拉着她的手低头进了假山里面,果然里面有个被石头掩盖住的暗道。 墨璃尘回头,看慕容睿临的脸色越发的狐疑,甚至想挣脱他的手。 慕容睿临感觉到她手在他手心里挣扎,笑着道:“进去吧,看看里面有没有端王?” 墨璃尘看着这暗道,突然有些不敢进去,若是慕容宫玥真在里面,若是他的孩子真是睿临杀的,那到时候她该如何面对啊! “进去吧。”慕容睿临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紧了紧她的肩膀。 不知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是因为害怕,她的腿抖得厉害,以至于慕容睿临扶着才能往前走。 暗道很宽,但却燃着许多幽蓝色的油灯,道路两旁站立着如雕像般的侍卫,墨璃尘顿感冷汗直流,开口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慕容睿临神秘得眨了眨眼,笑道:“进去便知。” 难道里面真的关着慕容宫玥吗?不对啊!若是真关着他,睿临怎么如此淡定从容? 而这些疑惑终于在她看到真相的那一刻全部解开,里面根本不是地牢,根本不是小乔口中关押慕容宫玥的地方,而是几十个铁匠正专心致志的做着手头的活儿。 在惊讶和愧疚中,墨璃尘咬了咬下唇问道:“睿临,他们在打造兵器?孔雀翎?” 慕容睿临轻叹一口气,回道“嗯,宁兮之死后,她的手里还握着发射过了的孔雀翎,我将孔雀翎带了回来。再根据你给我带来的那本宝书,准备打造出一支比孔雀翎更严密的武器。可惜……” 语气带着几分涩意,又道:“阿璃却信了他人,不信我。” 墨璃尘讶然,看着他鬓角的丝丝霜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听慕容睿临继续道:“我爱你入骨,可你连夫妻间最起码的信任都不给我。” 看着他委屈万般的模样,墨璃尘终于一股脑把事情全部和他道出,包括一个月前收到的血书。 慕容睿临平静得听完后,抚过她的肩膀道:“你表姐的死也许和柳云有关,也许柳云是想让你替她救出端王,还有,那孩子的死真的和我无关!我对天起誓!” 墨璃尘似是了解得点了点头,却忽地又问道:“那为何不将端王已死的消息诏告天下呢?” 慕容睿临摸了摸她的脑袋,回道:“很简单啊,现在众人只知端王被我禁足于皇宫,连王位都没有削去,这样我才能将慕容妙晴和北冥国藩王和亲。若是处死他,昭告天下,那慕容妙晴就是罪臣之妹,有什么资格和亲?唉,可惜,她的性子太冲动,这回可好,给我们东衡惹来麻烦了。” 见她又想开口过问,慕容睿临毫无犹豫得用唇堵住她的嘴,无视那些铁匠。看着她红得滴血的脸蛋,和急得快哭的模样,这才解气。松开后,抚着她的脸颊道:“这可不算惩罚,过些日子再好好罚你。” 将她抱回凤鸾宫,见她躺下睡着后,慕容睿临重新回到假山后的通道,穿过那些打造孔雀翎的铁匠,在一块石墙前停下,转动一个按钮,这石墙缓缓转动。 第八十章 :怀疑 将她抱回凤鸾宫,见她躺下睡着后,慕容睿临重新回到假山后的通道,穿过那些打造孔雀翎的铁匠,在一块石墙前停下,转动一个按钮,这石墙缓缓转动。 进去后,忍着怒不可竭的冲动,走到慕容宫玥面前,迎着幽蓝的油灯森然问道:“二哥,朕将你妹妹封了孝昌公主,可她却杀了北冥国藩王,冷越。你说朕该如何做?” 由于长期关押在阴暗的地方,慕容宫玥的肤色早已变得苍白可怖,身上到处都是溃烂的伤疤,浑身发着恶臭,他无力得抬起头,笑着道:“我已是活死人,她的生死与我无关,问我做什么?” “与你无关?那你的母亲呢?与你也无关吗?你可知道为何朕要留她的命至今?”慕容睿临说这番话时,说得风轻云淡。 慕容宫玥通红着眼睛,忍着窒息恨意咬牙道:“慕容睿临,你别得意!苍天有眼,知道为何你第一个孩子会死,就是因为你作恶太多!”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他也算是其中一个。 若不是恨极了,他绝对不会将那个孩子道出,因为那胎死腹中的孩子也是她的。 这孩子是慕容睿临的伤疤,一听此话,眸光顿时一滞,倏然燃起浓浓的杀气,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无比阴厉色得道:“你给朕闭嘴!” 可当慕容宫玥扯着一抹释然的笑容时,他又缓缓松开了手,嘲讽道:“其实朕应该感谢你妹妹,她真的太单纯了,单纯得可以信任一个朕赐给她的丫鬟。” 慕容宫玥大口大口吸气,抚着裂痛的脖子,沙哑得道:“你这么做,对东衡有什么好处?” 慕容睿临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起身,淡淡道:“朕不过是想和北冥开打而已。好了,你好好休息吧,过几日就让你们家人团聚。” 出了密室,他抬头望了一眼快要暗下的天色,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人,竟偏头对李海道:“摆驾去云霞宫。” 李海一愣,下一刻立刻一拍衣袖,道:“是,奴才遵旨。” 一靠近云霞宫,慕容睿临便听从里屋传来的剧烈的咳嗽声,三三两两的丫鬟低垂着头,扫着地。 其中一个小丫鬟突然瞥见一双金丝秀着龙纹的靴子,愣了愣,目光顺着靴子往上移,当移到腰间的玉带时,吓得丢下扫把,磕头连连道:“奴婢参见圣上,奴婢参见圣上……” 这些宫人这才回过神,纷纷丢下扫把,磕头请安。 慕容睿临越过磕头的宫人,走到宫门,正想推开,闫青云已先一步将其打开,着淡蓝色的白纱衣,一双眸子虽空洞,却依旧清澈见底。 她捂着嘴,在一阵剧烈咳嗽中屈膝道:“臣妾参见圣上。” 慕容睿临抬手:“起来吧,进里屋说。” 闫青云在吩咐宫人备茶后,又拿出一盘棋摆放在桌面,淡淡问道:“圣上来臣妾宫中,可是要和臣妾下棋?” 慕容睿临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打开的窗户,脱口问道:“既然咳嗽了,为何还开着窗户?” 闫青云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问道:“圣上今日是怎么了,愁眉不展?是否因为谣言之事?” 不知为何,慕容睿临突然和想和她说说心里话,他微一点头,道:“是啊,谣言猛于虎也。朕原本以为镇压能了事,可谁料到又起瘟疫,这一起又是半年。” 闫青云接过宫婢递来的茶壶,倾倒入慕容睿临面前的茶杯,道:“臣妾觉得若想止住谣言,只有一个办法。” 迎着慕容睿临疑惑的眼神,她笑着道:“那就是,杀了皇后。” “混账!”慕容睿临大怒,举起面前的茶杯,将刚倒上的热茶泼向闫青云的脸颊。 白皙的脸瞬间烫红成一片,闫青云抬手轻轻一擦,既不惊也不惧,感叹道:“圣上的性子最近越发的暴躁,可不是臣妾几年前认识的了。” 举杯的手一滞,慕容睿临缓缓放下茶杯,冷声道:“朕明白了,但不是万不得已,朕还是不愿那么做。” 慕容睿临在泼面的下一刻已明白她口中的“杀了皇后”是何意,就是找个替身杀了,平息民怨。即便以后他会让她以另一个身份再回到他身边,可是,终究是愧对她了。 “臣妾能为圣上开解便是臣妾的荣幸。时候不早了,圣上快些回凤鸾宫瞧瞧吧,皇后和孩子都等着您呢。” 慕容睿临起身,李海为他披上披风,在行至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偏头对闫青云道:“知道为何朕一直不杀你吗?” 闫青云撑着桌角站起,在咳出几丝血迹后才问道:“回禀圣上,臣妾不知。” 慕容睿临目光落在棋盘上,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道:“因为你某些性子,像朕。” 看着慕容睿临远离的背影,闫青云扫了一眼没有动过的棋局,苦笑得自言道:“是啊,慕容睿临,其实我们的性子的确有些像。可惜,我们逃不开互相伤害的命运。” 回到凤鸾宫,墨璃尘果然醒了,静逸坐在她身边“咯咯”得笑着,床榻上的两个孩子也醒着,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瞧着母亲和姐姐。 墨璃尘见慕容睿临回来,笑着将静逸抱下床,柔声道:“快去和父皇请安。” 静逸已满一岁,似乎听得懂她的话语,挣开双臂摇摇晃晃得走向慕容睿临,可一双小腿没有足够的力量,走到一半“噗通”摔倒在地,呜呜呜得哭了起来。 慕容睿临笑着将她抱起,亲了亲她的脸蛋,走到床边坐下,道:“怎么也不见奶娘在旁边看着,你一人带三个孩子也不嫌累着。” “我只想多陪他们一会儿。”墨璃尘说着间靠上了慕容睿临的肩膀,微微一笑道:“还想多陪你一会儿。” 慕容睿临好笑得刮了刮她的鼻子,附耳道:“我的阿璃越来越离不开我了,才分开不到一个时辰就想相思成灾了。” 墨璃尘抬起头佯装怒道:“是啊,是啊!有什么得意的!要不要比比谁离不开谁?” “不用比,我认输!”慕容睿临举起双手,趁着她不备之际,顺势将她扑倒。 这一扑,将旁边的三个娃吓道,霎时间齐声大哭,墨璃尘见状,怒气冲冲道:“慕容睿临,这三个娃你来哄!!” 慕容睿临哪里哄过孩子,选了一个哭得最凶悍的,乐呵呵地道:“阿璃,你瞧瞧,这个最凶悍的果然是像你的!你看另一个,就哭两声就焉了,果然是像我这样的好脾气。” “你脾气好吗?我怎么觉得你脾气大得很!”墨璃尘这般说着,抱起小太子,笑着问道:“静逸在我腹中之时,就已取名。可这两孩子到此刻还没有名字。” 慕容睿临思索了半响,看了看手里的小公主,又看了看墨璃尘怀里的小太子,问道:“文思宛如慧,宸翰落玉川。男孩就叫玉宸,女孩就叫慧宛,如何?” “慕容玉宸,慕容慧宛……”在沉吟了片刻后,墨璃尘满意得点了点头道:“果然极好听。” 慕容睿临也跟着点了点头,幽幽道“那现在我让奶娘将三个孩子抱去侧殿吧。” 未等墨璃尘反应过来,慕容睿临已唤来了薛姑姑和两个奶娘,一会儿功夫就将三个孩子带到了侧殿。 迎着慕容睿临泛着精光的眼神,墨璃尘咽了咽口水道:“慕容睿临,你别乱来,我昨日才产下孩子!” “阿璃又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好好抱抱你,你怀着孩子的时候,抱起来不舒服……” 听着慕容睿临幽幽的声调,看着他微红的脸颊,墨璃尘突然有一种想将他拍晕的冲动,忍着这股子冲动,抱了抱这年龄和行为严重不符的男人。 几日后,孝昌公主押送回东衡,北冥圣上,冷千秋又将此事告上了中渠城城主索鸿安。 索鸿安只想着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东衡派个王爷亲自前去道歉。 慕容睿临照做不误,派五皇子慕容苏墨带去黄金万两,奇珍异宝前去道歉,将孝昌公主的人头砍了一同带去,并以教女不当为由囚禁其母柳太妃。 而在御林军前去端王府捉拿柳云时,她已携端王府所有女子悬梁自尽,只留下一封血书,血书上只道,当今圣上被狐妖蒙眼,狐妖当道,百姓苦不堪言,孝昌公主托梦于她,道出杀害北冥藩王的是一只白狐,就是想让各国发生战争。吾携端王府所有女眷赴黄泉,以证清白。 这血书被御林军现统领林安发现,林安立刻将血书藏于袖中,可他想不到的是,当他刚跨出端王府的时候,被一群百姓拦截,百姓将他压倒在地,搜出那张血书,等候在端王府的百名百姓皆沸腾,纷纷跪地痛哭。 当日,去端王府捉拿柳云的五十多个御林军与这些百姓周旋,最终御林军“误”杀百姓三十六人,端王府门口血流成河。 当此时传入慕容睿临的耳里时,他正在崇德殿批阅奏章,在榕丞相走后,慕容睿临猛得地将桌上的青鹤香炉扫在地面,任由里面的香料和底下的炭灰洒了一地。 正如闫青云所说,他近一年的脾气越发的暴躁,想不到柳云居然用如此决烈的方式和他做最后的抗争! 为了引出马特峰,他和北冥国这场仗打定了,他设下埋伏,在去北冥国的途中杀了慕容苏墨嫁祸给冷千秋!到时候索鸿安即使想和解也没有任何理由了! 可这一切还没来得及做,这一触即发的民怨恐怕就要爆发了。 而正在他扶额皱眉时,墨璃尘早已拿了他的腰牌去了假山后的暗道,这腰牌是昨夜她偷偷拿的。 第八十一章 :真相 自上回慕容睿临证明他的清白后,墨璃尘却在离开暗道之前瞥见了一个突起在墙面的球面。 当墨璃尘进去后,一路高举龙牌穿过那些个雕像似的侍卫,走到铸造孔雀翎的地方,那些铁匠连眼皮子都未抬,埋头专心打造兵器。 她转动圆球机关,一转动,大石门果然缓缓打开,在这一瞬间,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迎来。 她颤抖着步子走了进去,转了几个弯终于见到了一间密室,当她看清密室里的人之时,立刻捂嘴,颤抖得唤道:“慕容宫玥?” 此时的慕容宫玥瘦得皮包骨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更可怕的是他的双臂,早以溃烂得没有一块完整的皮,就好像是一具死去几日的尸体,毫无生气。 他一直盯着她,不等她开口,他忽地问道:“吓到你了吧?” 墨璃尘一步步靠近他,手指刚想触碰他的伤口,却被慕容宫玥推开,扯着一抹无比嘲讽的笑容道:“不用你来同情,你只需做一个宠后即可。”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这里,我以为你死了……他骗了我……”墨璃尘说此话时,早已泣不成声。 因为有个残酷的事实摆在了她的面前,慕容宫玥是冤枉的,孩子是他杀的,她表姐是他害死的,也许慕容妙晴也是被陷害的! 慕容宫玥静静得看着她哭泣,摇头苦笑道:“别在我面前为他而哭,都说他的心是铁打的,你的心何尝不是?其实,你早就明白了他的为人,只是你在逃避而已。” 看着慕容宫玥苍白如纸的脸庞,墨璃尘竟在他面前跪下,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泪水无声地从慕容宫玥眼中落下,凄然道:“你有带刀子吗?杀了我……” 墨璃尘抬起头,擦了擦眼泪,握着他的手道:“相信我,我一定能带你出去!一定能!” 这次,慕容宫玥没有挣脱开握他的手,而是反问:“带我出去?若是我有机会,一定会杀了他,你也愿意?” 这话一出,墨璃尘哑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他,但不管怎样,首先要保住他的命,要让他脱离这鬼地方! 回到凤鸾宫已是黄昏,墨璃尘解下镶有狐毛的斗篷,唤来小乔道:“小乔,你想救你的旧主吗?” 小乔当下跪地磕头道:“回主子,就算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墨璃尘点了点头,小声道附耳说了一大通…… “主子是想说顾景善?”小乔第一反应就是他。 “正是!他会易容术,夜晚让他进去和端王互换身份,而我就扮成其他丫鬟的模样和他一起出来找你,最后我们三人拿着圣旨和腰牌,出宫!” 慕容睿临的弱点只有她,只有她跟着才能保他们的命。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但也只有这个办法,再无其他。 说到这里,小乔点了点头,可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可若是圣上发现你不见了?难道不起疑心吗?”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崇德殿批阅奏折,不到深夜不回来,所以我们有时间,你先去找顾景善!” 小乔想了想,还是有些为难得道:“可若是今日他突然早回来了,怎么办?” 小乔虽是慕容宫玥亲自训练的杀手,可面对慕容睿临还会产生一种惧怕。 墨璃尘深吸一口气,映着炭火的红光,道:“入秋了,天气越发的干燥,我先去炖些百合雪梨汤羹给圣上降降火。” 崇德殿 一进门都能闻到浓浓的火药味,御林军统领林安正跪在地面,浑身不住得颤抖:“回圣上,实在是那些百姓太过嚣张,有的甚至还持有武器。若是属下不及时镇压,恐怕会越闹越大!” “废物!废物!你难道不知道一开始扑到你的那些百姓是端王府的余孽吗你做事就不会多个脑袋吗?你就不会刚出府门的时候就防一手吗?一个御林军统领居然被人扑倒!”慕容睿临高声大喝,见林安不成气候得瑟瑟发抖,他脑海里突然想起了燕追云!若是让他去办这件事,一定办妥。 林安只顾着磕头,慕容睿临看着他不成器的模样,一把抓起桌上的黑玉貔貅狠很摔在他的脑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两者相碰之间,林安的脑袋瞬间鲜血直流 慕容睿临居高临下得指着他的脑袋,大喝道:“你给朕出去!滚出去!滚!” 林安没有捂住头,连滚带爬得出了大门,却没看清路和门口的墨璃尘撞了个满怀,将她手上端着的汤羹给洒了。 不敢想象屋内人现在是何种表情,林安忍着快要晕过去的脑袋,飞一样的逃出了门。 墨璃尘走了进去,看了一眼带着血迹的黑玉貔貅,和铁青着脸色的慕容睿临,问道:“你的性子怎么变得如此狂躁?” 慕容睿临深吸一口气,尽量扯出几分笑意,可由于极怒,这抹笑容变得极其可笑。 “给你熬了些汤羹,不小心洒了些,索性还有一半,你喝点顺顺气吧。”说着间,墨璃尘将汤羹倒进瓷碗,递到他的面前。 慕容睿临接过瓷碗,一口气喝下,待得气顺一些后方道:“阿璃,不是我变得狂躁,只是最近太多心烦事。” “还是因为那些谣言?”墨璃尘轻笑,接过见底的瓷碗后道:“你也要好好休息,将近三日没好好睡了吧,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垮掉的。” “阿璃!其实有个办法能解决谣言,可是终究是愧对你,不知你可否愿意?”说此话时,慕容睿临没来由得一阵发慌,只怕她会怪他。 “什么办法?”墨璃尘不解得问他。 慕容睿临抓过她的手,凝望着她的眼睛,道:“阿璃,我想找个女死囚替你……” “找个人替我被砍头?”未等慕容睿临说完,墨璃尘已然开口问他。 “嗯。”慕容淡淡一应,继而以温和的语气道:“阿璃,我知道这么做还是委屈你了,因为要让你背负罪名,不过等砍下替身的人头后,你自可以证明清白,墨璃尘这个名字永远是泰元王朝的第一个皇后。第二个皇后,就是你以另一个女子身份进宫。” “那也就是说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墨璃尘这个名字了,对吗?”墨璃尘眨了眨眼,问他。 听到她这么问,慕容睿临越发的惶惶不安,低语道:“若是你不愿意,我们还可以想其他法子。我知道,这么做,会让你心里不舒服。” 墨璃尘立刻接语,“其实这个法子很好,我愿意。” 慕容睿临感动之下,搂住她的肩膀,在她发间落下一吻道:“我已在宫里建了密室,你在密室里先住段日子,过些日子就出来。” 墨璃尘靠在他的胸膛点了点头。 慕容睿临拥了她有好一会儿,可突然觉得头有一阵晕眩,抬手拍了拍脑门,自嘲道:“这身体真的大不如几年前了,看来真的好好睡一觉。阿璃,扶我……” 话音还未落下,慕容睿临倏然抬起不解的目光,对着怀里人问道:“阿璃,汤羹里放了什么?” 墨璃尘淡淡道:“放了蒙汗药,你好好睡一觉。” “蒙汗药?”慕容睿临心口遽然剧痛,不可思议得问道:“你居然给我下药?” 墨璃尘一哽咽,颤声道:“是,我给你下了药!因为我要救端王出去,因为我再也不信任你了。你口里没有一句真话,我不会再求你放了他,而是我亲自将他带走!” 慕容睿临虽被下了药,但他毕竟内力深厚,又因为汤羹被洒了一半,所以他暂时还没有晕过去,只是心口的剧痛已经开始撕裂他的每一根血脉,可他并没有发作怒意,而是顺势倒了下去,不再动弹。 墨璃尘见他倒地,虽然心疼,但一想到他竟然骗了她那么多,一想到那无辜的孩子和表姐是被他害死,心一横,将他搀扶到椅子,然后拿出一张白纸,洋洋洒洒写了几行字后,盖上了桌上的玉玺。 可,在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解下她的斗篷轻轻盖在他的后背…… 顾景善虽然怕死,但面对这冷艳高贵的女人头一次求他,他还是答应了,双手负在身后,撇了一眼小乔,轻咳一声道:“行吧,不过我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你,你有什么回报我的吗?” “回报?你想要什么回报?”小乔木讷得问了一句。 话刚问完,她只感觉到脸颊一热,原来一个滚烫的吻猝不防及得落了下来,一跺脚,怒声道:“顾景善!你!” “你什么你?你还要不要我帮了?” 小乔头一撇,咬着牙道:“要。” “还要啊,那再亲一个!”顾景善说着,又在她的脸颊落下一吻。 可这一吻落下,小乔居然没觉得厌恶,其实第一个吻同样不觉得厌恶,看着顾景善的秃发,突然觉得也挺帅气的,嘴上却道:“你的嘴巴真臭,从不漱口吗?” 顾景善一撸嘴巴,不爽快得道:“我还嫌你脸没洗干净。好了,不和你废话,我得去准备药粉,你们真以为密室里的侍卫好糊弄啊?我和端王身材相差那么大,他们是眼瞎看不见吗?” 第八十二章 :救出 夜晚,墨璃尘和顾景善到了密室,她一到暗道口就高举腰牌道:“本宫奉圣上的旨意,将顾大夫带入此地,为端王疗伤。” 这些“石雕”侍卫纹丝不动,眼睛也未眨一下,墨璃尘轻咳一声,挺了挺小身板大大方方得走了进去。 “叮——”不知哪个侍卫的大刀掉落在地,墨璃尘心一跳,转头怒道:“看好你们的刀!别掉了!吓死本宫了!” 顾景善抽着眉头,戳了戳她的手臂,轻声道:“是你的蝴.蝶刀掉了。” “嗯?”墨璃尘扫了一眼地上的蝴.蝶刀,弯腰捡起。索性这些“雕像”侍卫居然没有一丝反应,两人也顺利走进密室口,见到了慕容宫玥。 慕容宫玥没想到墨璃尘居然还带了一个男子,有些不可思议得问道:“他没有发现你来吗?这男子是谁?” “你放心,他今夜不会醒了,我有他的腰牌,没人能阻止我。”言罢,她有看了一眼身边的顾景善,道:“他是大夫,医术高超,一定能治好你的手臂。” 顾景善弯腰在细细看了他手臂的伤口后,目光流泻出一道愤怒:“这是蛇毒留下的疤痕,恐怕是去不掉了!好狠的心!” “蛇毒?”墨璃尘皱眉一想,捂着嘴问道:“那日的蛇……难道不是你放的?” 慕容宫玥沉默片刻后,反问:“这皇宫戒备如此森严,我的人怎么混进来?又怎么能完整得吹奏完一曲引蛇出洞的曲子?” “不可能!她不会放蛇来咬我,不会的!这点我绝对相信他!你骗人!”墨璃尘立刻反驳,就算他说的都是谎言,但他绝对不会伤害她。 “他的确舍不得伤害你,所以那些蛇都是避开你,而是攻击在你旁边的他。为何?如果不出我所料,你身上有雄黄。”慕容宫玥顿了顿,道:“他为了让你相信,宁愿被蛇咬,也是为难他了。” “你们废话少说!还想不想出去了?”顾景善打断他们的对话,将人.皮.面.具贴上慕容宫玥的脸颊。 慕容宫玥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墨璃尘出了密室,却在走出密室时突然问道:“跟着你的暗卫呢?怎么没有阻拦?” 墨璃尘轻笑:“早在半年前,我就让他撤去我身边所有的暗卫。” 慕容宫玥也不再说什么,按照原计划,坐上马车,装扮成太监和宫女的模样。到了宫门,守宫门的领头侍卫见到是小乔,便道:“圣上下过指令,你不得出宫半步,好生回去伺候皇后。” 小乔微微一笑,拿出早已准备好纸递给了他,侍卫头低头一看,纸上所盖的玉玺是千真万确的,内容是放他们出宫办重要之事,所以他只能依旨开门,放他们出去。 在茫茫夜色中,厚重的宫门缓缓合上,墨璃尘回头看了一眼,她知道她这么一走,也许会成为他们之间永远的一道鸿沟,也许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么信任她,也许他醒来后心痛得快要死掉了吧。 可她此刻也心如刀割,她接受不了他骗她的事实,即便事实多次摆在她面前,可她还是无法接受,也许正如慕容宫玥所说的,她其实早就知道,可就是无法接受,她宁愿选择逃避! “主子,你确定圣上被迷晕了吗?” 在这寂静的马车里,小乔的声音让他们同时打了个冷颤,墨璃尘咽了咽口水,细声道:“嗯,他喝了蒙汗药,一定晕了。” “哦。”小乔点了点头,可总有一丝不安挥之不去。 马车直奔向着城门,恰巧今夜恰逢满月,勉强能借着月色看清道路,可慕容宫玥却突然开口道:“去端王府。” 墨璃尘一怔,随即怒声道:“慕容宫玥,你不要命了啊?端王府的周围全部都是御林军,你去就是找死!” “本王……是想看看……他们是否还都活着?” 马车里没有光线,但墨璃尘却能听得出,他说此话时是哭着的,鼻子一酸道:“你浑身都是伤,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明日我们再去端王府。否则若是你母亲看你这副样子,一定心疼死了。” 不等慕容宫玥说不字,墨璃尘已吩咐小乔调转方向找个地方暂住下拉。 小乔最后选了一个破庙,这破庙还是很多年前,当她还是个孤儿的时候住的,那时候慕容宫玥发现了她,将她带回了府,虽说她对他来说只是个杀手,但是慕容宫玥待她一直不错,从未用生命来威胁她。 “两位主子,到了。”小乔跳下马车,掀开车帘,将慕容宫玥搀扶了下来。 庙有一大半是倾塌了,本来就不大,看上去就显得更小了,不过小并不减少它摄人的气氛。 墨璃尘用火折子点燃了火,在火光的照射下,慕容宫玥身上的伤疤更是触目惊心,很多皮肤裂开,却因为没有及时处理而随便粘合在一起,显得凹凸不平。 小乔拿出一个小瓷瓶,用布条抹了药涂在了他的伤疤上,可眼泪却已开始滚落,滴答滴答不断往下流淌。 这是墨璃尘第一次见小乔流泪,她夺过她手中的药瓶,道:“不要看,我来给他擦。” 小乔捂着嘴,站到了门口,终于失声痛苦。这是要受了多大的痛才会留下这些惨绝人寰的伤疤! 慕容宫玥静静得看着她为他擦拭伤口,突然扯起一抹苦涩的笑,道:“其实我真应该现在杀了你,为我孩子报仇,让他尝尝痛失挚爱的痛苦。” “如果可以让你解气,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墨璃尘平静得回了一句,手中却不曾停下为他擦拭伤口。 火,燃了一整夜,未曾熄灭,三人也未曾合眼,也不再说任何一个字。 翌日,当第一抹光亮照进了庙门,慕容宫玥撑着墙缓缓站起,他道:“我们去端王府吧。” “慕容宫玥!”墨璃尘喊了一声,对着慕容宫玥坚定的目光,她试着做最后的劝阻:“那里很危险,你不能去,要不小乔留在这里陪你,我去打探打探?” “不,我要亲自去,我想见她们。”慕容宫玥的语气依旧没有松动,他此刻最想见的除了他的母亲还有他的妻子,关了半年,他突然明白,原来这两年朝思暮想的女人终究是镜花水月,而真正该珍惜的却在身边。 墨璃尘无奈,轻叹口气对慕容宫玥道:“好在我们易容乔装过,但小乔却没有,预防万一,小乔留在这里,我陪你去!” 然,当他们刚靠近端王府,就看见几个御林军在贴白色封条,个个面色如寒冰。 墨璃尘上前一步问道:“官大哥,为何要封王府啊?里面不是还住着王妃和太妃吗?” 其中一个御林军冷嘲道:“呵?太妃?王妃?她们早去见阎罗王了。” 可他的话音刚落,慕容宫玥被巨大的愤怒和悲痛淹没,瞪大着眼睛箭步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哑声道:“你再说一遍?” 那御林军迎着慕容宫玥嗜人一般的目光,竟感到一丝惧意,不过随即用力一脚踹开他,怒声道:“我就再说一遍,里面的人统统都死了,全部悬梁自尽!畏罪自杀!因为孝昌公主杀了北冥藩王,她的母亲就应该为其承担罪名!” “哈哈哈哈哈!!”慕容宫玥竟然仰面长笑,随即,一口鲜红的血从他口中喷溅而出,而这血一喷,本就体力不支的他就在下一刻晕了过去。 墨璃尘搀扶起他,心里也异常难受,慕容睿临欠他的,也就是她欠他的,此刻,她只能不断得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慕容宫玥早不是当年体型高大的他了,此刻的他瘦骨伶仃,墨璃尘竟然能将他背在身后,可她却没有发现,身后那些御林军在准备将他们逮住的那一刻,被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抬手阻止。 一步一步将他带到附近一家客栈,全部安定好了,墨璃尘又为他擦拭唇边的鲜血,擦着擦着,竟也想痛哭,端王府不下三十的妻妾竟然全部悬梁自尽,这是多恨,多怨才会如此做!而她这一年来又做了些什么,除了逃避还是逃避! 飞鹰和雪尽至今没有消息,她选择信任他,可现在想来也是在逃避。她表姐以血书告诉她真相,可她仍旧相信他,选择逃避,乃至和慕容宫玥一同逃出来,一半原因还是因为逃避! 如果,她能清醒点,也许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床榻上的人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断唤着,“沁玉,沁玉,对不起……对不起……”眼泪从他的眼角滚落。 墨璃尘轻抚着他苍白的脸颊,摇头道:“我不是沁玉……我……” 话音刚落下,床榻上的人已将她一把拽进怀里,泣声道:“对不起,我没能救回我们的孩子……” 看着这么无助的慕容宫玥,墨璃尘也不再挣扎,伏靠在他的胸膛,柔声回道:“嗯,我在……” 然,当墨璃尘的话音,门口传来一声巨响,猛地抬起头,居然看到慕容睿临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如水,双手紧攥成拳。 “睿临……”墨璃尘迎着他愤怒和痛苦的眸子,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但身子不由自主得往后靠了靠。 “你在怕我?”慕容睿临冷笑,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意,冷得刺人耳膜,“这就是你对我一世不离的承诺吗?” 墨璃尘无言,只是垂泪不止,她心里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论自己说什么,慕容睿临都不会相信。 见她垂泪,慕容睿临还是松开了拳头,“该死的!该死的!”他无法克制不断涌上胸口的怒意,手掌重重击打大门,怒吼道:“墨璃尘,你该死!我也该死!” “是,你该死!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根本就是个……就是个暴君!我也该死,爱上了你这个暴君!” 暴君二字令慕容睿临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哑着嗓子问道:“你后悔了?” 墨璃尘心一痛,咬了咬唇,泣声道:“是,我后悔了,早就后悔了!” “好,好,好。”慕容睿临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忍着快要掉下的眼泪,缓缓走到她面前,目光有着沉沉的痛意,道:“我为了你放弃了如此多,可到头来只换来一个后悔。” 这种痛就好似要将他的皮剥去,让他感到寒冷无比,就如二十年前亲眼看见母妃惨死那幕一般,冷!冷得刺骨! 第八十三章 :妥协 墨璃尘的眼泪早已决堤,看着他痛苦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得道:“睿临,你为何要杀端王的孩子,他何其无辜,你这么做是灭绝人性!” “我没有!”慕容睿临怒挥长袖,凄然且愤恨:“我说过,我不杀无辜之人!我只想将我母妃受的苦还给柳云!你为何不信我?” 墨璃尘凄凉得摇了摇:“慕容睿临,你现在说的每个字我都不会相信。给你两个选择,放我和端王走,或者杀了我!” 这两个选择让慕容睿临快要发疯,她居然要带着这个废人离开他? 垂在身侧的手捏得咯咯作响,他怕自己稍一松开,就会忍不住一巴掌打过去,深吸一口气,喝道:“来人!将端王带回地牢!” 门口的几个侍卫方才哪里敢喘息,被慕容睿临这么一喝,吓得弯着腰疾步走近床榻,躬身道:“皇后娘娘赎罪,奴才们要带走犯人。” “滚!”墨璃尘对着这些侍卫怒喝一声:“你们再靠近一步,本宫就自尽在你们面前!” 慕容睿临回神,这才发现她手中握着一把闪着荧光的刀子。 慕容睿临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大滴大滴滚落,心更是被人狠很揪在一起的疼痛,大喝:“给朕抓起来!” 音落,那些侍卫又倏然起了精神,从床榻一侧准备将慕容宫玥拉出来。 墨璃尘没想到慕容睿临依旧这么命令,心下一乱,手中的刀子已被慕容睿临夺去,他紧紧抱着她,任由她怎么挣扎也送不开分毫。 几个侍卫很知趣得将慕容宫玥带出门口,将门紧紧锁上。 墨璃尘紧紧咬着下唇,身子颤抖如风中的树叶,看到她这个样子,慕容睿临心中一软,柔声道:“阿璃,跟我回去,今日的事情,我们都忘了吧。” 墨璃尘缓缓抬起头,凉声道:“睿临,我说过,慕容宫玥的孩子若是你害死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为了龙椅可以杀人,为了稳固权利也可以杀人。可那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何要杀他?” “我没有!我没有!”慕容睿临胸口又是一阵怒意翻涌,努力克制着怒意道:“阿璃,你听我说。我杀柳云,杀端王是因为我的母妃,我的母妃就是柳云害死的!我忍了二十余年,就是为了给母妃报仇!可我真的没有杀他的孩子。” “睿临,你不要再骗我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说了太多谎话,你答应我找回飞鹰,找回雪尽,可一年多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回来,也许,他们早被你杀了……” “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当初飞鹰带着雪尽离开,我放手了……只是再也寻不到他们了。”慕容睿临神色间带着无助和悲伤,为何她就不相信呢?他从未愧对过她,他杀的人都是该死的人!为何她就不相信呢! 墨璃尘抬手轻轻抚过他的鬓角的银丝,轻声道:“睿临,我们彼此都静静,放我出宫一段时日,也许,等我想通了,会回到你身边……” 不等她把话说完,慕容睿临已狠很钳住了她光洁的下巴,“也许?什么是也许?难道你想离开我吗?墨璃尘,我为你付出了所有,你却要这般待我,朕现在命令你,即刻随朕回宫!否则朕定会让你后悔!” 指甲已经深深嵌入肉中,可是墨璃尘仍不觉得痛,她看着他,凉声道:“圣上,若是你如此逼臣妾,那我们之间只会越走越远。” “你!”慕容睿临松开手,心一急,一把扯起她的衣领,她的身子本就娇小,这一扯直接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狠很摔在床榻,用力紧攥袖中的双手,不让泪意浮现,吼道:“我一直遵守我对你的承若,可你呢?你答应我一世不离,现在却要反悔?是谁背叛了谁?” 未等她反驳,他的眼中已染上了一丝猩红,用最坚定的口吻道:“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是!这天下都是我的,你永远都逃不开!” “好,就算我跟你回去,我也不会再如从前这般待你!因为,因为我已经决定不爱你了……”墨璃尘说此话时,也是心肺剧痛。也许,让他对她失望了也好!只有这样,等她死了以后,他才不会跟她一起去。 “你再说一遍?”慕容睿临骤然打断她的话语,不可思议得问她,忍着的泪水再次浮现。 墨璃尘忍着剧痛,任由眼泪往下淌,一字一顿道:“回禀圣上,臣妾是说,臣妾的心变了,因为圣上并不是臣妾心目中的睿临了。” 慕容睿临突然变得静默,紧握的手掌也松开,吸一吸气,涩涩地问道:“阿璃,你是在骗我,对吗?你在生气?” “臣妾没有骗你,臣妾爱的睿临是个仁君,而非暴君,对不起……”墨璃尘再也说不下去,她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因为她知道,他此刻一定是异常无助,她怕她下一刻就抱紧他。 “阿璃,你……”慕容睿临这一刻居然没了怒气,取而代之的是害怕,极其的害怕。 就像是个孩子一样拥紧她,见怀里的人没有反应,他又捧起她的脸蛋,看着这双令他失了魂的眼睛,扯着笑容,柔声问道:“你在骗我,对不对你一定是生气了!” 未等她回答,他已吻了上去,可没得到她应有的回应。他不甘心!他宁愿她骂他,也不要她这般冷漠。随即,他的身子一转,将她压在他的身下,絮乱的气息,扑向墨璃尘的脸颊,莫名的添了几分燥热。 “阿璃,你方才在骗我,对不对?”慕容睿临抬起她的下颚,又问了一遍,语气带着恳求。 墨璃尘凝视着他的双眸,她清楚得感觉到脸颊正被一滴滴灼热的眼泪烫伤,她哪里舍得他这般难过?她是恨他,恨他骗了她那么多!可这些恨终究敌不过对他的爱!可是,如果她不死,东衡国就无一日安宁!睿临就一日担忧!找个替身谈何容易,这幕后人绝对不会被一个替身轻轻松松糊弄住! 艰难的张口,眼底一片涩意,轻声回道“没有骗你……” 闻言,方才还无助的眼神突然又变得猩红,狠很扯开她的衣物,滚烫的唇印在她的肌肤,竟然在她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粗鲁得进入她的身体。 “嗯。”墨璃尘痛苦得闷哼一声,闭上眼睛。只是,眼泪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落下,转眼已是泪流满面。 而慕容睿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这些眼泪似的,一次比一次疯狂,一次比一次剧烈。 墨璃尘紧紧抓住被褥,额头早已冷汗淋漓,想要挣脱,却被慕容睿临强势禁锢着,被迫承受着他无节制的撞击。 虽她产下孩子已有一月,但毕竟还没完全恢复,在慕容睿临疯狂的撞击下,竟晕了过去。 凤鸾宫 “圣上,娘娘已无碍,只是……”李太医支支吾吾地低着头,犯起了难。 见他又要下跪的架势,慕容睿临又急又怒得问:“只是什么?” 李太医思虑了片刻,道:“只是,皇后娘娘产后时间不长,不能承受过多,过多的恩宠。” 慕容睿临的脸霎时一红,既心疼又后悔,恨不得自甩耳光子。 李太医看出慕容睿临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立刻弯腰道:“圣上莫要担心,奴才去给娘娘熬药,她很快就会苏醒。” 待到李太医出了门,慕容睿临方才忍了许久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得抚过她的发丝“阿璃,我答应你,放了端王,再也不要他的命。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放弃,甚至……” 话语停顿了一会儿,他抽了抽鼻子,轻声道:“甚至皇位,我也愿意放弃。因为坐在这把龙椅上,我不得不杀人!我不知道哪日杀错了人,又惹得你生气。” 她没有应他,可眼角却有眼泪滚落,慕容睿临知道她在假寐,也不拆穿,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花,柔声道:“等你醒了,我立刻下旨将皇位传给苏墨。所有兄弟中,也只有他比较适合。然后,我带你游遍整个苍澜大陆,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带着我们的三个孩子一同去。” 墨璃尘听在心里,心里酸楚难当,她何尝不想和他一同走遍整个苍澜大陆,可现实告诉她,这不可能!无论谁坐上这把龙椅,第一个除去的必定是慕容睿临!她怎么能让他有危险! 缓缓睁开双眼,迎着慕容睿临期待的眼神,她虚弱却坚定得道:“睿临,我对你已经死心了,我已经不爱你了。做任何事都已经无用了。” 慕容睿临咬着下唇,低头盯着自己拽着膝盖而发白的指盖,垂声道:“阿璃,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永远不会了。”墨璃尘肯定得回答他,语气如腊月的冰雪,无一丝温度。 慕容睿临深深抽了口气,将头偏了过去,身子却无助得不停颤抖。 墨璃尘很想伸手抚上他的后背,但手掌停顿到一半还是收了回去,接着转过身去。 良久,慕容睿临站起身子,没再回头,而是轻声道:“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瞧你。” 看着慕容睿临走出了大门,确定他已走远了,墨璃尘才将被子蒙在头,失声痛哭。 第八十四章 :前夕(已改) 这一夜,快到子时,慕容睿临依旧未归,墨璃尘却等到了小乔。小乔一见墨璃尘便跪地道:“主子,奴婢这次确定,圣上当真是放了端王。并且给他千两黄金,撤去他所有罪名,任他做个逍遥散王。” 墨璃尘轻声一应,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乔却有些为难得皱了皱眉头,最终鼓起勇气道:“主子,今夜圣上留在梅婕妤的宫里头了。主子要不要去见他?” “下去吧。我困了!!”墨璃尘挥挥手,将她打发走。 小乔只得弯腰退下,她不明白,慕容睿临虽说做事狠厉毒辣,但对她的主子绝对是真心实意,而她主子为何要如此待他,又为何如此折磨自己? 月景宫 梅苏乖巧地执起宫人刚送来的酒壶将慕容睿临面前的杯子倒满。 她刚倒好,慕容睿临便端起来一口饮尽,随后道:“继续倒。”连接倒了三杯,梅苏终于忍不住了,柔声道“圣上您慢点喝,快了容易伤身。” 慕容睿临冷冷扫了她一眼,不假辞色地道:“朕不用你教,满上!” “圣上,你这几日瘦了好多,臣妾看了心疼!”梅苏轻叹了一口气,满脸的心疼。 慕容睿临一脸默然得看着她,冷声道:“你知道,朕今日来你宫里头是为了什么吗?” 梅苏为自己满上一杯酒,扬唇轻笑道:“难道圣上不是找臣妾商讨后日的斩妖盛典?” 慕容睿临微眯眼眸,冷然问道:“依你对他的了解,后日他会来现场吗?” 梅苏摇了摇手中的玲珑杯,精致的护甲不慎沾到了清酒,她笑着道:“依臣妾对他的了解,他后日一定到场,而且圣上若是用普通的人替代皇后娘娘,必然被他揭穿。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他相信你,并且让他自投落网……” 说到此处,她手拿玲珑杯,缓步走到慕容睿临身后,前胸紧贴他的后背,将杯子递到慕容睿临唇边,魅声道:“圣上喝下这杯,臣妾再和你细细道来。” 可,当温热的肌肤一帖上他的后背,他倏然转身站起,抡起一耳光抽向她的脸颊,冷冷地看着她道:“朕和你说过很多遍,朕不喜被触碰。” 梅苏捂着脸颊,眸中露出深重的痛苦,仰头看着慕容睿临道:“圣上,你连利用臣妾都不愿意吗?臣妾跟了你整整五年,为了您,臣妾以身拭毒!可您何曾对臣妾有过一个笑容?您就这么确定,臣妾后日还会这么义无反顾得帮您吗?” 慕容睿临蹙着眉头看着她,良久后才道:“朕并非讨厌你,是朕,真的不喜被人触碰肌肤。若是换成他人,朕也许就砍她的脑袋了!” “那皇后呢?您最爱的皇后呢?您为她付出了如此多,到头来,您得到了什么?您得到的是她的背叛,她和别的男人逃出去双宿双飞,可你!不仅不杀她,反而对她摇尾乞怜。真是可笑至极!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梅苏很少激动,也许是真的爱他吧,才会让她此时无比痛苦。 可她不知,她方才的话语彻底触怒了慕容睿临,只见慕容睿临神色凝冷如冰,一步步走近她,用一种几乎轻如鸿毛的语调,道:“婕妤,你知道你方才在说什么吗?” 梅苏看清了他眼中的杀气,不自觉得后退两步,却被慕容睿临一把掐住脖子,手掌收拢间,他的表情越发的狰狞,“朕不需你帮忙,同样能打败那疯子!” 手掌越收越紧,梅苏的双眼几乎要迸出,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双手不断锤打着慕容睿临的手臂。 可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慕容睿临,正当她觉得快要死去的那一刻,门突然被打开,慕容睿临松开手,正想愤怒转头痛骂,却闻到一股似血腥却非血腥的味道。 门口,如他意料般没有一个人。 梅苏捂着脖子,拼命得喘息,她以为她不怕死,然,方才的窒息的感觉令她怕极了!她以为,她只要真心待他,他也许会爱上她。可她错了,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心! “圣上,你怕了吗?臣妾的师傅正看着您呢!您的一切动作,一切计划,都在他眼里,您斗不过他的。”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起来,于阴冷的笑意中恨声道:“因为他根本不是人,他是鬼!比你更可怕的鬼!” 慕容睿临眼皮一跳,目光飞速环绕四周,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方才那人应该不是马特峰,马特峰绝对不会亲身来此地,所以,方才那人一定是眼前女人的把戏。她既能让门突然打开,又能制造出那种气味,看来,她比他想象中更有用途。 见慕容睿临丝毫没有惧色,梅苏轻轻抚了抚了脖颈,魅声道:“圣上也别急着杀臣妾,若是没了臣妾,你也许能打赢他,但皇后的命未必能保得了。” 慕容睿临压制了方才的火气,深吸一口气,负手轻笑道:“皇后的命不需要要你来保,你只需要保住自己的命。” 梅苏一脸不解得问道:“圣上这是何意啊?” 慕容睿临一敛衣袖,重新坐回椅子,温和得看着她道:“方才根本不是你的师傅,而是你打开的门,你散发了气味。想不到朕的婕妤还深藏着这一本领,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梅苏的脸色一变,旋即已恢复如常,“是,方才是臣妾开的门,圣上可别忘了,臣妾苦研《伏羲千机篇》的蛊毒已有五年。若是后日想蒙蔽百姓的眼,臣妾还是有办法。可正如方才臣妾说的,圣上对臣妾这般无情,臣妾不知该不该舍去命去帮圣上,毕竟,背叛师傅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你是在威胁朕?”慕容睿临冷声反问。 梅苏沉默了一会儿,再抬眼时,一双魅眼已凝有泪水,弱声道:“臣妾不敢,臣妾不奢望圣上对臣妾有情,只求圣上能陪臣妾看明日傍晚的日落。因为也许过了后日,臣妾的命就没了。” 慕容睿临没有接语,良久,他低低道:“好,朕答应你。” 这一夜,慕容睿临没有再回凤鸾宫,而是和梅苏彻夜饮酒,他原本不爱喝酒,可这一杯一杯酒下肚后,居然觉得心口疼痛的地方稍稍缓解些。 深秋的风将树叶全部垂落,宫前黄杨树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天未亮,墨璃尘便披上了衣服站在宫门前,远远得看到一些宫人快步走向她,走到她面前后,低声道:“娘娘,圣上有命,请您移驾出凤鸾宫。” 小乔恨声问道:“这是圣上的意思吗?若是圣上有此意,一定会亲自前来,用得着你们这些个奴才来请?” 带头的不是他人,正是墨璃尘极其讨厌的李海,李海当然知道慕容睿临的用意,只是想让她暂避风头,于是跪倒在地回道:“小乔姑姑,奴才也是奉命办事,但奴才用人头担保,圣上做的一切都是为娘娘好!” “那就请李公公带路吧。”墨璃尘挑眉一应,又示意小乔莫再言。 跟着李海出了凤鸾宫,她回头看了这座宫殿一眼,远远望去,如天宫般金碧辉煌,也许这一眼看后,她再也看不到了,她并不留恋这个地方,只因这个地方有太多他和她之间的温存。 李海带着墨璃尘带进一个密道,此密道比起假山下的密室更为隐秘,她甚至有些气恼慕容睿临怎么还有如此多的东西瞒着她! 此密室的布置却令她大吃一惊,里面竟如春天般温暖,整个房间都挂满了用金花点缀的淡粉色织锦,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的帐幔,这绣工若是细细一看,真是极其精致。 “这……”墨璃尘眨巴了下眼,问李海。 李海立刻弯腰行礼,眯着他的细眼,恭敬道:“回皇后娘娘,这是圣上专为您打造的,这里的温度四季如春,这里的香气也不是香料,而是风干的花瓣散发出的。这里的锦缎,帐幔都是圣上亲自挑选。因为您要在这里住上半年,所以,必然要做一番准备的。” 言毕,李海紧接着拍了拍手,方才那些宫人全部跪倒在地,李海笑着又道:“这些宫人都是在这里伺候您的,厨子,御医,戏子都有……” “戏……戏子?这里头还有戏子?”墨璃尘吃惊得捂住嘴。 李海挑了挑淡眉,道“那可不是?圣上怕你闷得慌,就寻来几个戏子,他们会唱的戏可多了,若是您每日看一场,不带重复的,能看到您出这个密室。” 见墨璃尘不再言语,李海对着她又是深深一拜,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得道:“圣上说,只要您不离开这个地方,您的所有要求他都会答应,若是您跨出此地半步,他就杀他想杀的人。” 他还是如此霸道!不给她任何选择的余地!可他这次错了!她最在意的还是他的天下,他的喜怒哀乐!他的命!为了他,无论发生什么,或者他要杀什么人,她还是要出这道门! “皇后娘娘好生休息,奴才退下了。娘娘若是想太子和公主了,奴才就将他们带来给您看。”李海道完这句,便转身要离开。 “等等!”墨璃尘突然唤住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道:“本宫……今日想见圣上。” 这也许是他们之间共度的最后一夜,她想他,她想见他!她想将他的样子永远刻在心里,若有来世,她一定再去寻他,即便这条路依旧充满荆棘。 “这……”李海为难得低下了头,嗫嗫地道:“回皇后娘娘,今日圣上有要紧之事处理,所以不能过来瞧您了。” “好,那好。”墨璃尘一应,可喉咙立刻有些酸涩,低声道:“你以后在他身边,要好好照顾他。他怕冷,到了冬天,多给他备几条棉被在床榻。还有……地龙要烧得旺点。” 李海笑着道:“娘娘对圣上真是一片痴情,才分开半年就这么记挂,其实您不必这么担心,依奴才来看,圣上过几日就会搬到此地来住。” 墨璃尘微微一笑,咬着下唇,压下那股彭涌到眼眶酸涩,又道:“方才本宫对你说的话,你就憋在肚子里,若是你敢对圣上说,本宫就算变成鬼也定饶不了你!” 李海一愣,看着这神经有些失常的皇后娘娘,抽了抽唇角,道:“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退下。” 待到李海出了门,墨璃尘又将这些宫人支开到了别的房间,走到桌前,点燃一根根火烛。 小乔也是聪明人,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和方才墨璃尘对李海说的话,她突然认定她的主子已有赴死之心。 “主子,您真的这么决定了吗?可您这么做,圣上一定会伤心欲绝!其实,您根本无需这么做!圣上一定能想到好办法解决,也许过了明日的斩妖盛典,一切困难都过去了啊……”小乔压着嗓子,早已泣不成声。 墨璃尘摇头,却不语,盯着闪动的烛光好一会儿才道:“若是不出我所料,明日幕后人必定会拆穿替身,到时候百姓暴动!若是此时有人顺势起义反抗,睿临必定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甚至可能失去帝位!若失去帝位,他一定有性命之忧!” 只要他活着,比什么都好!他不要他陪她死! “可是,主子,若是您死了,圣上一定痛不欲生啊!你怎么舍得?” 墨璃尘低头不语,好一会儿方才低低地道:“时间长了总会忘记的,最近,他不正在慢慢冷淡我吗?我相信,他一定能从痛苦中走出来。” 见小乔还在抹眼泪,墨璃尘好笑地道:“哭什么啊?你现在不是有顾大夫吗?他对你可好了!最近不是天天送你什么养颜的丹药?” “呃,那个秃头!”小乔说起顾景善就满脸的不削,不过她却不曾发现,有一抹淡笑浮现在她的唇边。 “你们好好的!离开这皇宫!”墨璃尘拍了拍她的手背,认真得说着,随后又想起什么似得自言道:“我还要去找雪尽和飞鹰,希望他们能原谅睿临。” “主子!你不要再说了!奴婢听了难受!”小乔的眼泪再次落下,抱着墨璃尘的水袖不放手。 “那我不说了!要不这样?傍晚的时候你陪我去见他?我想见他最后一面,远远看着他就好!我还想见三个孩子!”说到孩子,墨璃尘终于忍不住浮现泪意,她自是相信慕容睿临一定会善待他们!可是,他们自小就失去娘亲,他们长大后会不会也怕冷…… 慕容睿临这次真的猜错了,他以为用慕容宫玥的生死能禁锢她的行动,所以他设计的密道是进者死,出者容易。 进者若无密道的钥匙,结果就是死无全尸,而出这密道却极其容易,墨璃尘只要迷晕那些宫人和侍卫,轻而易举得就出了密道。 此时已是黄昏,天空一片深红色的云带,映照在水面上,将河面映成了蔷薇色。 第八十五章 :行刑 此时已是黄昏,天空一片深红色的云带,映照在水面上,将河面映成了蔷薇色。 墨璃尘已换上了小乔的衣服,在这偌大的宫里低头走着,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宫里的丫鬟太监都很少开口说话,更不会聚在一起嚼舌根,因为这些都是李海□□出来的,即便她们知道明日要开斩妖盛典,她们依旧如往常一样,丝毫无吃惊之色。 迎着这如血的夕阳,墨璃尘在透过层层树木的遮掩,看到一双并肩而立的背影,看到这双背影,她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下一刻便转头飞奔而去。 梅苏似乎感觉到不远处的异动,微微偏头,眼眸微转,继而露出一抹醉人心肺的笑容,问身边的人道:“圣上,臣妾一直不明白,您痴恋皇后哪一点?若是可以,臣妾下一辈子一定努力做到这一点。” 慕容睿临不自觉得露出一抹淡笑,缓声道:“朕也不知道,也许是一见钟情吧。” 也应该是一见钟情,遇上她,是他的劫难,他不知为她流了多少泪水,可她却如此伤害他。 梅苏轻叹一口气,看着快要落山的夕阳,涩声道:“圣上,您瞧,这夕阳如血般刺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像是要放光所有的光芒,可它终究是要落下的。” “落下便落下,明日还会升起。”慕容睿临淡淡回她,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婕妤,夕阳快落了,你回宫去吧。” “是,夕阳落下了还会升起,可人死了却不能复生。圣上,今夜能否再陪陪臣妾彻夜饮酒,就看在臣妾为您五年苦研蛊毒的份上,就算是利用臣妾!可好……?”梅苏的语气接近恳求。 慕容睿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你回宫吧,朕还有事要做。” 梅苏心里恨到极致,他连最后一点施舍都不愿给她,而她宁愿放弃生命帮他,她为了什么?这一刻,她蜷缩在袖中的手掌紧握,面上却风轻云淡地道:“好,那臣妾告退了。” “梅苏。”慕容睿临忽然唤住她的脚步,这是他头一次唤她名字,让她的脚步一个停顿,轻声问道:“圣上还有何事?” “朕不会让你死,朕,会保你平安。”慕容睿临顿一顿,又道:“明日之事若办妥当了,朕就册封你为贵妃。” “谢圣上恩典。”梅苏屈膝谢恩,看着慕容睿临敛袖而去的背影,心里冷笑,慕容睿临,这次就算我成功帮到你,你还是逃不开失去她的命运!那个疯子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得了! 等墨璃尘拿着钥匙回到密室,所有的宫人都跪倒地,吓得直磕头,一见墨璃尘回来,统统失声痛哭。 领头的太监道:“皇后娘娘,若下回您再如此跑出这里,奴才们都会没命的,请娘娘再离开之前就赐奴才们一死啊!” “本宫若是下次再离开这里,一定会先放你们出去!本宫保证!”墨璃尘心有内疚得看着他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模样。 几十个宫人面面相觑,却不见他们的身后多了一抹玄色龙袍的身影,领头太监回头一看,立刻脸色煞白,磕头连连行礼。不过在来者的一挥手下,很知趣得全部退下。 墨璃尘愣在原地,她没想到他会来,看着眼前她昨日等了一夜的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慕容睿临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道:“这里的环境可否满意?” “嗯,满意。”墨璃尘点点头,没有挣脱开他的手臂。 “那些侍卫说,方才你出密道了?”慕容睿临的语气平稳,听不出喜怒。 墨璃尘回身,回他道:“方才我是出去了,你若是想杀你想杀的人,我也不会阻止。” 慕容睿临的手臂一松,方才还平静的脸色,霎时间有一道阴云浮现,冷声问道:“你到底要我如何做,才能消这口气!” “其实,您不需要再为臣妾做什么,圣上后宫的女人太少了,圣上应该听取大臣们的建议,广纳德才皆备的女子,为圣上开枝散叶,也好转移圣上对臣妾的迷恋。” 天知道,她说此番话时,她的肩膀是颤抖的,幸好,那只揽在她肩膀的手臂已经松开了。 “好。”慕容睿临向后退了一步,结果一个趔趄,险些站不稳,他撑住桌角,忍着眼泪,缓缓抬起头,咽了咽喉间的酸楚,喃喃道:“阿璃,你好无情。” 这是报应吗?秦冰燕死前咒骂他无情,梅苏宁愿为他死,可他依旧丝毫不感动。此刻,他深刻尝试到了多情总被无情伤的痛苦! 墨璃尘走到他身边,淡淡道:“其实臣妾的无情也是拜你所赐,臣妾从一开始就被你所蒙骗,若是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臣妾根本不会爱你!因为你这样的人,臣妾觉得恶心!” “恶心?”慕容睿临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他倏然大笑起来,凄厉如夜枭,他以一种异常绝望和痛苦的眼神望着墨璃尘,道:“我真想现在杀了你,然后跟你一起死!就算是做鬼也要缠着你!生生世世缠着你!” 他当然不会杀她,可他就如那夜在客栈那般,化身成了恶魔,拼命得折磨她,只为发泄心内的痛楚和恨。 □□撕裂的疼痛,和他折磨式的撞击令她紧蹙眉头,可身体的疼痛却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而对与慕容睿临来说,何尝不是心痛万分,明明舍不得折磨她,可“恶心”这两个字就像魔咒般萦绕在他的脑海,痛得他想发疯 他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她,哪怕上次在客栈他也是尽量克制自己的怒意,可现在他只想将压抑在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墨璃尘咬着牙,不发出任何一个痛哼声,若是慕容睿临真的能这般恨她才好,他才不会等失去她的时候才后悔。 经过了几番欢爱,两人早已香汗淋漓,慕容睿临喘着粗气,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阿璃,你还爱我吗?” 他的声音有难掩的颤抖,甚至有一丝害怕。 “不爱。”墨璃尘睁着含泪的眼睛,清清楚楚得回答他。 慕容睿临苦笑一声,墨璃尘却感觉到脖颈有滚烫的东西在滴落,他的后背在颤抖。 爱他吗?怎么会不爱?即便他是个暴君,她依旧爱他爱如了骨髓。她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不容许任何人染指他的江山!他宁愿他恨她,怨她,也舍不得他在失去她后难过! 爱他吗?睿临,我爱你,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很想抱紧他,对他说这句话,可她却不能。 良久,慕容睿临才抬眼,拇指摩挲过她的脸颊,看着她含泪的双眼,再也不忍心折磨,紧紧抱着她,呜咽道:“阿璃,即便你不再爱我,我做不到恨你!即便你觉得我恶心,我还是会如从前般待你,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就好……” 她白皙的肌肤散布着斑驳的红痕,仿佛雪中朵朵红梅,还有几道被掐出来的淤青,是他方才泄愤时留下的。 指尖轻轻撩拨这些伤痕,他的声音之中有难掩疼惜和后悔之情:“疼吗?” 墨璃尘呆呆得看着他,可十指的指尖却深深嵌进他后背的肌肤。 慕容睿临忍着后背的疼痛,扯出一抹苦笑,温柔得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再缠绵时,他已变得异常轻柔,嘴里不断得念着她的名字,不断轻吻方法的淤痕。 她知道,这是和他最后一次,所以最终还是扯开了无情的面具,动情得迎合着他,也许他真的能忘记她,他现在不也能和其他女子看日落了吗?也许以后会有个好女子替她来爱他,在他冷的时候抱着他。 其实这样,也好……她能更安心了。 慕容睿临感觉到了她的变化,欣喜不已,甚至高兴得流下了眼泪,两人的泪水渗入他们紧贴的双唇,苦涩,却依旧让彼此深陷其中。 翌日清晨,慕容睿临穿上盛装,早早就到了斩妖盛典现场,朝阳才露出了头,台下已是人群涌动,嘴里不断喊着:“若悯苍生苦!东衡斩墨狐!若悯苍生苦!东衡斩墨狐!” 呼唤声震耳欲聋,慕容睿临冷冷得扫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忍着内心极大的愤怒,一挥衣袖自龙椅站起。 慕容睿临一站起,所有百姓皆跪行礼: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近千名御林军身穿金甲,手持金刀维持着这里的次序,因为这里的百姓将近上万人,若是有暴动,可以立即镇压。 李海上前一步,手拿诏书,大声宣读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朕顺成民意,斩杀“墨狐”,若“墨狐”现真身,朕必将其头颅悬挂午门三日,以泄百姓之愤。” 话音一落,上万民众再次齐跪,“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朝拜声不绝于耳,在天地间回旋着。 一个身穿囚衣的瘦弱女子被四个大汉拽到了台上,她的头发披散在面前,双手被铁链困在身后,浑身不住得在颤抖。 “这就是皇后娘娘?” “什么皇后娘娘!就是狐狸精变的,好在苍天有眼,让圣上终于醒悟,斩了这只狐狸精后,咱们东衡就会国泰民安。” “你们就如此确定她是皇后娘娘?圣上对她可是极其宠爱的,怎么忍心真的砍她头?” “难道说她是假的?是替身?” “嘘嘘,静观其变吧!” 在这群窃窃私语人的不远处,有一男子头戴蓑笠,身穿布衣,一直低着头,他的身形高大挺拔,却因为方才的对话,拳头紧紧攥起。他的身后跟着数十个男子,同样头戴蓑笠,神色冷漠。在男子的一个手势下,全部压低蓑笠。 此刻,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拍打在脸上不疼,却极具有寒意,慕容睿临伸手入雨中,很快,手掌被冰凉的雨水浸湿,他看了看身穿囚衣的女子,痛苦得闭目,深吸一口气,大声道:“行刑!!” 第八十六章 :替身 此刻,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拍打在脸上不疼,却极具有寒意,慕容睿临伸手入雨中,很快,手掌被冰凉的雨水浸湿,他看了看身穿囚衣的女子,痛苦得闭目,深吸一口气,大声道:“行刑!!” “喂喂喂,有没有看到方才圣上痛苦的表情?” “看到了呢!看来也许是真的!” “唉,这狐狸精将圣上迷惑得神魂颠倒!圣上伤心也是难免的。” 刽子手走到女子面前,高举手中的闪烁着嗜血光芒的钢刀,正准备劈下,不知谁在底下大声问了句:“这砍得是不是真的墨狐?还是替身啊?我们怎么没见她的真面目啊?” 此话一出,底下百姓皆沸腾,喧嚣声,质疑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慕容睿临不语,而是缓缓站起,推开为他打伞的李海,到了女子面前,为她解开身后的铁链,亲自将她扶起,并且撩开她眼前的散发。 一张绝美的容颜展示在他们的面前,使得在场所有人都唏嘘,如此美貌,果然是狐狸精变得。但也有很多百姓没有见过皇后,他们只听说皇后容颜倾国倾城,而眼前女子的容貌是他们此生见过最美的,当下愣住,不再言语。 慕容睿临微微一抬手,站在原地的梅苏不动声色的一抖袖子,就在这一瞬间,在场所有百姓都闻到了一股奇香,带蓑笠的男子迅速用袖子蒙住鼻口,他身后的随从也跟着捂住鼻口。 这奇香就是蛊毒篇里的“千幻蛊”,中蛊者暂时迷了神智,绝对相信佩戴“母蛊”之人所说的话语。 而这“母蛊”就在慕容睿临的项间,他抚了抚囚衣女子的发丝,表情痛苦异常,最后缓缓起身,涩声道:“此人正是朕的皇后,朕,虽有不舍,但不得不顾念你们所谓的天语!若是,今日斩杀后,她并未显真身,那朕必定杀了散布谣言的幕后黑手!以祭奠枉死的皇后!” 此刻,台下变得异常安静,没有任何人质疑,也没有任何人讨论,都屏着呼吸看着刽子手的钢刀。 蓑笠男子已手握暗标,淡淡扫了一眼周围人的神色,但他的视线却定格在另一个身穿斗篷人的身上,此人的眼睛清明,并非其他百姓般神情呆滞!看来,此人也没有中毒!他会是谁呢?蓑笠男子略带疑惑的皱眉。 钢刀被刽子手喷了一口烈酒,正要高举砍下之时,蓑衣男子手中的暗标一触即发。 “等一下!” 可,一个女子的声音让他的暗标又收了回去。蓑衣男子抽了抽唇角,看向开口的女子。 此人竟然是慕容睿临身后的撑伞女子,只见她低着头快步走到“墨璃尘”身边,在慕容睿临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把扯起“墨璃尘”的长发,大声喝道:“你们就相信她是真的皇后吗?就没有丝毫怀疑吗?” 慕容睿临一愣,接而大声吼道:“来人!将这疯妇拉下去!” 有些百姓还未回清醒过来,但一些内力比较强的却已渐渐恢复了些,只觉得头晕乎乎的。 女子被御林军钳住了臂膀,她疯狂得挣脱着,边喊着:“本宫是宁妃!本宫的孩子被这狐狸精所害!圣上被狐狸精迷惑!竟找了个替身为她赎罪!本宫以闫家祖祖辈辈信誉起誓!此女子是替身!而非真的墨狐!对了,还有宫里那三个孩子,他们也是孽种,特别是太子,等到他长大后,江山落入他手中,岂不是会生灵涂炭?” 慕容睿临绝对想不到闫青云会乔装成撑伞女子,同他一起来了?她不是病重在床?不是得了高热,病入膏肓了吗? 几个御林军一听是宁妃,竟有些不知所措!闫青云乘机挣脱开他们的禁锢,扯下她的伪装,一张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呈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倒吸冷气,她不就是闫大人的嫡女?宁妃?曾经的闫侧妃?听闻她很早就嫁给了圣上,圣上也曾一度宠爱过她,民间还传言曾经的闫侧妃是东衡第一才女,如今这么变成这等模样。 “将这疯妇带下去!”慕容睿临厉声一吼,清眸恍若滴血般,眼中的杀气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倒吸冷气。 御林军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去将她再次禁锢住,可她却撑大着双目,用诡异至极的声音对慕容睿临道:“圣上,你知道臣妾是怎么出来的吗?因为臣妾和一个魔鬼达成了契约,我用永世不得轮回做为条件和他交换得来的。哦,对了,您的三个孩子正在宫里头,你说那个魔鬼会不会就在他们旁边呢?” “贱人!”慕容睿临忍无可忍,用尽全力,扬起一巴掌打向她的左脸颊。 “啪。”清脆的响声让众人又清醒了几分。 闫青云带血的嘴角吐出一大口鲜血,双眼的血丝清晰可见,她仰面疯狂大笑,笑得满脸是泪,最后扯着诡异的笑容又道:“圣上,您看,后面是谁?”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窜到他的脑门,让他三魂七魄差点冲出躯壳,除非阿璃她想自己想死?不会的!不会的! “不敢转头了?快看,那是谁?”闫青云笑得越发的兴奋,兴奋得全身都在颤抖。 等会就要看到他撕心裂肺的模样了,让他尝到这世间最痛的苦了!让他知道什么是比死更可怕的东西!哈哈哈! 慕容睿临缓缓转头,在这一刻,他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已凝固,因为他看见他的玉宸和慧婉正被一个男子抱着,此男子瘦骨嶙丁,发间有一根血红的珊瑚簪子。 “马特峰!”慕容睿临的脸上浮现立刻出无穷无尽的恨意。他终于出来了,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他!他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骨! “嘿嘿……”马特峰咧嘴一笑,将两个孩子放在地面,然后睁开双臂任由上前的御林军捆绑。 孩童稚嫩的婴啼声让台下一些妇女动了恻隐之心,这不过是刚满月的孩子,如此稚嫩,柔弱,怎么会是妖怪变得? 慕容睿临也在下一刻将他们牢牢抱在怀中,一双嗜血般的眼睛像是一匹护崽的野狼,只要谁靠近一步就会被他撕裂。 “请圣上交出墨狐,交出墨狐!” 不知台下谁突然高声一喊,随即,所有的人像是清醒了过来,同声呐喊。 “我们要真正的墨狐!杀墨狐!杀墨狐!” “若是不交出墨狐,那就杀了这对妖孽!只要杀了他们,墨狐自会出现!” “对!杀了他们,他们根本不是孩子,他们是妖怪变得!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那些原本还同情孩子的妇人被人这么一激,立刻重燃了杀心,宁可杀错孩子,也不能让这狐狸精的孩子长大,登上皇位后害了他们的后代! 一声高于一声的呐喊震破阴云密布的天空,近万人的齐声呐喊,天地恍若都在震动!细细密密的雨水开始落下。 蓑笠男子也愣在原地,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掌心竟捏出了冷汗。但同时,他手中的暗标已紧握,若是谁伤了这对孩子,他拼了命也要护住! 慕容睿临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将两个孩子裹了起来,交给了身后的李海。 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只是一个父亲,他不想杀眼前这些百姓,他只想带着孩子回到她身边。 所以他选择了另一个法子,只见深吸一口气,竟在这些百姓面前缓缓跪下跪下,“彭”双膝重重撞击地面,沉着嗓子道:“朕在这里对你们起誓,朕的皇后绝对不是墨狐,若你们有所担心,朕宁愿脱下这龙袍,带着皇后和孩子,永世不踏入京城半步。”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想不到他们的圣上竟然会在他们面前下跪,还放弃皇位?只求他们放过这对孩子。难道他们真的做错了吗? 可是,这场瘟疫又是从何而来?他们再也不能忍受一次次天灾人祸,杀错孩子又如何?如果真的是妖孽,那他们也是为了圣上铲除了祸害,圣上如此年轻,一定还会有孩子。 此话落,百姓倏然清醒,齐齐呐喊:“交出墨狐!否则国无宁日!”将近万人的齐声呐喊,天地恍若都在震动! 见到此景,御林军统领林安快步走到慕容睿临身后,贴耳道:“圣上,百姓开始□□,后面有些地方的人开始举旗……要不要……” 慕容睿临神色越发冷骇,眼中杀气尽显,回道:“撤散这些百姓,若有违命者,杀!” 林安领命,快步走下台,准备对千名御林军下达命令,可令在场人再次吃惊的事情又发生了,方才的女囚突然站立起,缓缓抬起一张绝色的脸,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对着台下的百姓道:“本宫就是墨璃尘,你们谁有疑惑的可以上台,看看清楚,本宫是否带着伪装?” 慕容睿临一皱眉,轻声问身后的李海道:“皇后可安全在密室” “圣上,您不是给她下达了旨意,若是她跨出那里半步就杀了端王吗?所以,娘娘应该在密室。”李海很没底气的回着,今早本想多派一些侍卫在密室外守着,但由于慕容睿临走得太急,他竟然给忘了。 慕容睿临面目变得铁青,狠很掐住他的手腕,压低着嗓子问道:“什么是应该?那这女囚呢?确定是替身?” 这一刻,慕容睿临居然荒唐得开始怀疑这女囚是真的阿璃,因为她的声音,因为她站起来的一瞬间动作,因为方才他们的一个对望! “你们谁敢上台?若不敢!就都给本宫闭嘴!安安静静得看着本宫的头被砍下!明白了吗?” 果然,所有人再次安静,这上万人的刑场,竟没有一个人再开口。 她回身看向慕容睿临,突然扬起一抹绝美的笑容,轻声道:“圣上,若是你今日敢伤这里百姓一人,我们永生永世都不得相见!。” “阿璃!不不不!不能砍!”这抹笑容让慕容睿临的身体蓦然紧绷,瞬间确定,她就是他的阿璃,厉声对刽子手道:“给朕放下!给朕放下!” 刽子手当然放下手中的钢刀,愣在原地,一脸的迷茫。 下一刻,慕容睿临冲过去,紧紧抱着她,既心疼又愤怒道:“墨璃尘!你疯了!你给朕回去!来人!将她带回去!” 随着慕容睿临的话音刚落,就在这一瞬间,从四面八方迅速窜出十几个御林军,准备将她带走。 第八十七章 :白发 随着慕容睿临的话音刚落,就在这一瞬间,从四面八方迅速窜出十几个御林军,准备将她带走。 可同时也在这一瞬间,墨璃尘突然从衣侧取出一把刀子,狠很戳向慕容睿临的手臂,在他耳边轻声道:“睿临,忘记我吧,做个仁君,我在奈何桥边等你。” 慕容睿临只感觉手臂一疼,可依旧紧紧锁着她,但,他下一刻居然觉得头晕目眩,面带惧色得问道:“阿璃,刀子上涂了什么?你要干什么?” 怀里的轻轻抚过他异常惊惧的脸颊,轻声道:“我涂了迷魂药”言毕,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在御林军冲上来之际,她就如一只乘风而起的蝴蝶,一跃而下,冲下斩妖台! 从这高高的斩妖台上冲下去,她已头破血流,满身是伤,围在她周围的百姓先是一愣,往后退了一步,但其中一人反应过来后,就一把扯住她的衣领,高声喊道:“杀了墨狐!杀了墨狐!杀了墨狐!” “杀了墨狐!杀了墨狐!杀了墨狐!” 墨璃尘被扯着衣领被人一把提了上来,看着台上因为迷药而摔倒在地的慕容睿临,喊道:“睿临!不要看!闭上眼睛!” “不!不!你不能这么做!”慕容睿临嘶吼一声,疯狂得摇着头,撕心裂肺得喊道:“阿璃,你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 悲切,凄厉的声音就如魔咒般响彻在天地间。 几十个御林军早已从台上冲下去,可这些百姓就如一堵堵坚固的人墙,越来越多的百姓涌到前面,即使被御林军砍杀也不曾畏惧。 惨叫声,哭喊声,怒骂声,所有的声音混成一片! 慕容睿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被人群淹没,被他们踩在脚下。 泪汹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眼睛里的血管似是爆裂,可他却无法站起!十指的指甲扣入坚硬的地面,有温热的血液顿时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指甲。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慕容睿临对着斩妖台失声痛哭,他恨不得冲下去和她一起死!问问她,为何她这般无情! “圣上!圣上!皇后娘娘被数千人踩在脚下,属下无法救啊!无法救啊!”林安看见慕容睿临落下的眼泪,悲切得又道:“圣上!娘娘应该是薨了!” 斩妖台下,已是一片血红,很多尸体都躺在一起,分不清哪一具是阿璃的,生离,尚有再见的可能,可是死别,就真的永无相见了,哪怕是有,也是在奈何桥边…… “阿璃。”慕容睿临低声一唤,紧握起早已血迹斑斑的掌心,自言道:“你们都在逼朕,都在逼朕!” 言毕,他偏头对林安一字一顿道:“关城门,杀!今日这里一万人,一个不留!全部杀尽!”话音停顿了会儿,他又道:“必定要救出皇后!” “圣上,皇后一定已经……”接下来的话语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语问道:“圣上?你是说屠城?” 慕容睿临毫无生气得看着斩妖台下的人群,像中了咒语般低语道:“杀了!杀了!杀了!全杀了……” “属下领命!”林安不再过问,抱拳领命,正在此时,有几个御林军快步走上台,将一具尸体抬到慕容睿临面前,这具尸体早已面目全非,浑身是血,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连双目都被人挖去,四肢皆断。 “阿璃?阿璃?”慕容睿临轻声唤着,似乎还带着一丝侥幸,可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又缩了回来。 “她不是阿璃!她不是!她没死!你们抬这具尸体上来就想糊弄朕吗?”慕容睿临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量起身,这迷魂药的力道竟敌不过他此刻的愤怒,只见他拔出身侧的剑,“刷,刷”两下,两个御林军瞬间到地。 “圣上!她就是皇后啊!她穿得就是方才的衣服啊!”其中一个御林军鼓起勇气说了这句话。 “她不是!她不是!朕说她不是就不是!” 话虽如此说着,可他已早已抱紧了那具尸体,哭声越来越大,直至这声音可以盖过斩妖台下所有人群的声音。 林安伸出手想去宽慰,却听到慕容睿临突然转头,赤红的双眼仿佛能滴血,声音像来自地狱般:“朕让你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林安这次不再犹豫,快步走下斩妖台,拔出腰中金刀,大喝:“关城门,屠城!一个不留!” 斩妖台下,凄厉声连绵不绝,血肉横溅,斩妖台上,慕容睿临抱着尸体仰面痛哭,绝望,凄厉的声音不亚于正在台下任何一人,短短一瞬间,只是两鬓的银丝全部染成了白霜。 闫青云看着满头白发的慕容睿临,对着天空倏然大笑起来,笑声震耳欲聋,兴奋,疯狂,绝望,两行血泪从她白皙的脸颊流下。 雨,不停得落,雨水,血水,泪水汇成一条腥臭的河流,染红了京城每个角落,许多百姓从斩妖现场逃回家,可在路途中却被御林军斩杀。这上千御林军杀红了眼,像是打了鸡血,越杀越兴奋。 蓑笠男子怀里抱着一奄奄一息的女子,他的身后有数十个男子掩护,个个身后了得,一个能敌三四个御林军。 “少主,后面还有很多追兵,恐怕逃不掉了!” 蓑衣男子停下了脚步,双指放于唇边一吹,从这阴云密布的天空中突然冲下很多巨大的云燕,这些云燕扑腾着强劲有力的翅膀,尖利的嘴巴狠很啄向御林军们的眼睛。 “啊!啊!啊!”顿时惨叫声起,许多御林军捂着被啄瞎的眼睛,满地打滚。 可,一批御林军倒下,从四面八方又涌出很多御林军,个个杀红了眼睛,见了百姓就砍,他们不再是保卫民众的战士,而是恶魔,瞬间夺去人性命的恶魔。 蓑衣男子看着这番惨景,恨得手掌竟被指甲掐出了血,怒吼道:“慕容睿临!你这个暴君!我一定要杀了你!” 此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老妇突然冲到蓑衣男子面前,“噗通”摔倒在地,染血的手紧紧抱着他的腿,凄厉得道:“救救我,救救我。……” 话音未落,她的后背就被一个御林军猛砍一刀,瞬间毙命。 见到此景,蓑衣男子忍无可忍,将怀里的女人交到了身后男子怀里后,“刷”得拔出银剑,一剑劈去,那个砍杀老妇的御林军瞬间倒地不起。 正当他想转身,重新想接过那女子时,才蓦然发现女子不见了,就在短短得一瞬间居然不见了? “人呢?”蓑衣男子怒声问身后的男子。 身后男子躬身抱拳回道:“少主,就在方才,教主的贴身杀手月寂将人带走了。” 闫青云被禁足在云霞宫,因为慕容睿临回宫的时候直接晕倒在宫门,不省人事,没有他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将她打入地牢。 闫青云放眼看向窗外暗灰色的天空,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对身后的芙儿道:“芙儿,我解脱了。她死了……” 芙儿的眼珠子木然动了一下,僵硬地抬起头,也看向天空,轻声回道:“主子,奴婢听到了百姓的哭喊声,好凄厉!” 闫青云的笑容渐渐变得凄楚,同时忍了多年的眼泪像是掉了链子的珍珠一般落下,哭着道:“芙儿,她死了!她死了!可她从未做过任何错事!那些百姓也是因为我而死!我是魔鬼!芙儿,我是魔鬼!我死后一定下地狱!” “不,他才是最该下地狱的!”芙儿轻声应了一句。 闫青云低眉道:“他不会下地狱,因为极恶之人是连阎罗王也不敢收的,今日过后他会是真正的王,没人再敢挑衅他的威严。” 芙儿看着她,却突然感觉心脏处被一把尖利的刀子桶进去,瞬间瞳孔睁大,一口鲜血彭涌而出,暗哑着嗓子唤道:“主子?” “我马上就来陪你。”言毕,闫青云拔出刀子,轻柔得擦去芙儿唇角的血渍。 从床底下拿出一桶早已准备好的火油,扑向房间的每个角落。最后将火烛扔向了帘帐。 瞬间,整个云霞宫被火焰吞噬,四面红黄交织的火焰直冲云霄。同时,还传出犹如夜枭般凄厉恐怖的笑声。 “快灭火!快灭火!圣上有令,必定要宁妃活着,若是她死了,你们统统去见阎罗王吧!” 领头侍卫首先反应过来,并且不顾性命得冲进了火海……随后,很多提着水桶的宫女和太监都赶来了。 她想死!可命运偏偏捉弄她!也许是上天报复她的自私,抛下闫氏一族的性命只为了报仇!所以,她被救出时,居然还有一口气在。 这一日,是东衡开国以来最惨烈的一日,总共屠杀数万人,尸体堆满城门,最后林安放了一把大火全烧了,火光冲上云霄,烧了整整两天两夜,连倾盆而下的大雨也没有浇灭。 这一日过后,百姓居然没有人再提墨狐之事,也不提慕容睿临的残暴,连暴动的起义者也霎时间焉了,没有一点动静。 只是每当夜晚,哀绝声响彻整个京城上空,每家每户门前都会烧纸钱,或妇人,或孩童,或老者都会对着火光失声痛哭。 第八十八章 :苏醒 凤鸾殿内,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坐在床榻边,一双本是清澈的眸子此刻变得浑浊不堪。 冰棺里躺着一具面目全非,残肢断臂的尸体。男子一边又一边抚过她的发丝,轻柔得道:“阿璃,不要怕,好好睡一觉,我在你旁边守着。” 李海忍恐惧,轻步走到男子面前,低声地道:“圣上,宁妃的命保住了,不过,脸不能看了。” 慕容睿临捂嘴咳了几声,淡淡地道:“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李海弯腰正准备退下,却又听慕容睿临吩咐道:“让御膳房做些鲤鱼汤,皇后最爱喝,等会她醒了要喝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李海答应一声,忍着快要到喉咙间的呕吐物,快步走出了宫门。 一出大门,他便一手扶着身边的小太监开始狂吐,将胃里的呕吐物全部吐出后方觉得舒坦些。 “师傅,你太厉害了!”小太监一脸崇拜得看着他。 “我特么厉害什么?”李海吐得满脸发青,冷声问道。 小太监偏头回道:“我一直数着呢,前日进去三人,抬出来三具尸体。昨日进去两人,抬出来两具尸体,方才你进去,居然安然无恙的出来了,果然是我师傅啊!师傅啊,你方才和圣上说了什么?他现在如何了?” 李海抽了抽唇角,一想起冰棺里躺着的那具尸体,又开始狂吐,最后吐出了黄水,才眨了眨细眼道:“特么厉害个屁啊!等会你把汤送进去!” “师傅饶命!师傅饶命!徒儿不敢!徒儿不敢!徒儿若是死了,谁给师傅捶背揉脚啊!”小太监吓得磕头连连。 李海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小宁子,你想不想升官啊?想不想以后不用看小禄子这个蠢货的脸色了?” “想!”小宁子使劲点了点头。 李海默然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进去后,不许颤抖,圣上说什么,你都答应,你就能活着出来了。” 此刻,不知何处刮来一阵狂风,将紧闭的窗户吹开,慕容睿临为她拢了拢盖在她身上的薄被,道:“阿璃,我将窗户合上。” 言毕,他起身走到窗柩,正准备关窗时,一道黑影突然窜过,同时一阵似血腥非血腥的味道扑面迎来。 “马特峰!”慕容睿临瞬间醒悟,可那抹身影早已不见,只留下一封书信。 慕容睿临捡起书信,打开后发现只有短短几个字:“招魂,重生,灵髓琉璃,中渠城,一统天下。” “嘿嘿……”一声声怪笑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他皱眉,窗外的风将他的白发吹散,他大声喝道:“马特峰,你出来!你给朕出来!” “嘿嘿……招魂……重生……” “嘿嘿……招魂……重生……” “你是天命所归的帝君,可你却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使命,嘿嘿……嘿嘿……统一天下……招魂……重生……” “圣上,汤来了。”门外传来小宁子的声音。 慕容睿临皱眉,缓了缓阴沉的脸色,对门外道:“进来。” 小宁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鲤鱼汤进了屋子,走到慕容睿临面前,撇到了冰棺里那具尸体,心一颤,他不断吞口水拼命保持镇定,跪地将手中的瓷碗举过头顶。 慕容睿临走到他面前,接过瓷碗后又坐到床边,扶起床榻上的人,靠在自己的胸膛,柔声问道:“也不知这御厨熬的鲤鱼汤好不好喝,若是不好喝,等会我去给你去熬,就如上回你怀静逸的时候喝的那个味道。” 小宁子实在忍受不了恶心,屏住呼吸,只等着慕容睿临说一声“下去吧。”等来的却是:“你过来为皇后娘娘擦下嘴,都漏下来了。” “圣……圣上?”小宁子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颤抖得站起身子,哆嗦着靠近床边。 慕容睿临将一块白色锦帕递给他,看了他一眼,好奇得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御医瞧瞧?” 小宁子稍稍抬头,这一瞧他整个人都不能动弹,他的圣上啊,满头黑发居然全部染成了白霜,寻不出一根青丝。虽听李海说过,但亲眼目睹还是尤为震惊,原来一夜白发是真实存在的! 这白发尚且能让他保持正常神色,但再转头一看冰棺里的人,他吓得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白色锦帕掉落在地。 这锦帕一掉,慕容睿临温和脸色渐渐浮现阴霾之色,冷声问道:“你害怕什么?” “奴才没有害怕,奴才这就给皇后娘娘擦拭。”小宁子捡起白色锦帕,可当他抬头时居然看到慕容睿临已是泪流满面。 “你告诉朕,皇后是不是死了?”慕容睿临哽咽着问他,眼神无助得就像个孩子。 小宁子从未见过圣上掉泪,更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他一时不知所措,生怕说错了就要掉脑袋,“回圣上……皇后……皇后她没死,她……只是睡着了……” 慕容睿临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又问道:“可她为何不喝?是御厨烧的不好吗?” “呵呵,睡……睡着了……怎么喝,您让皇后好好睡一觉。”小宁子低头谨言。 “她没有睡着,她只是不愿意见朕,她在生朕的气!”慕容睿临痛苦得摇了摇头,刚收起的泪珠子又争先恐后的落了下来,趴棺材边沿开始呜咽。 小宁子越来越害怕,所幸,门突然被打开了,几个侍卫将一具冰棺抬了进来,带头侍卫躬身道:“圣上,奴才们快马加鞭终于从南齐取到了千年寒冰,赶在三日内将千年寒冰打造好了。” “嗯,下去吧。”慕容睿临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小宁子心一喜,大声道:“是,奴才告退!” “等等!”慕容睿临唤住了他的脚步,偏头吩咐道:“你留下。” 小宁子心一跳,稳了稳快要撑不住的身体,响亮得道:“是!” 慕容睿临抚了抚她的发丝,温柔道:“阿璃,委屈你了,以后你就躺在那里,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言毕,他将她抱起,将她轻轻放入另一座冰棺。 此刻的“墨璃尘”的脸早已不能看了,可慕容睿临的眼神依旧出奇的温柔,轻轻擦去她项间那串琉璃链子上的血迹,自言道:“阿璃,你好好睡一觉,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我保证!” 看了她许久,最后才依依不舍的将冰馆的棺盖缓缓合上。 这冰馆也极其神奇,当尸体放入后,整个屋子居然散发出淡淡的奇香。 小宁子不明白为何圣上要留下他,好在最恐怖的事情已过去了,正在此时听到门外传来阡陌的声音,:“圣上,马特峰已被梅婕妤困住。属下已将他带回地牢。” 慕容睿临不应,而是抚了抚冰馆,轻声道:“阿璃,我马上就回来。” 小宁子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弯着腰准备跟着慕容睿临身后一起出门,谁料,慕容睿临突然转身吩咐道:“你在这里好好陪着皇后。” 小宁子的脸色霎间变白,低声道:“是,奴才遵旨。” 另一厢,一个中年女子缓缓从石凳起身,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墨璃尘,又对跪在面前白衣女子道:“少主可否追来?” 白衣女子思索片刻道:“少主应该知道人被带到了这里,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中年女子踱步走到床榻前,弯下身子,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眼眸微眯,映着洞内炭火的火光,轻声道:“果然长得貌美,你可知道,为了得到你,我废了多少人力物力?这张脸可以为我赢得天下!” 冰凉的触感突然令墨璃尘紧闭的眼皮子微微动了动,眉心微蹙。 中年女子又偏头对身后的白衣女子道:“好好照顾着她,不能出半点差池,等着少主回来。” 她的话音刚落下,就看到门外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形,来者快步走到中年女子面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跪地道:“谢二姐不杀之恩!” 中年女子摇摇头,弯腰将他扶起,柔声道:“追云,你是我们宇文家唯一的血脉,也是我宇文白瑾唯一的亲人。姐姐知道你爱她,为了她的安全,就让月寂先将她接回来,想不到你这才回来?” 燕追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和宁兮之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可他死寂的心却不曾复燃过,他只想着她,只想着将她带到他身边。 为了从斩妖台下躲避慕容睿临的眼,他甚至跪在戌真初的门前整整三天三夜,戌真初最终还是心软答应了他,用障眼法蒙蔽了慕容睿临的眼睛,才能让他乘乱将真的墨璃尘带走,将一具和她身形一模一样的死尸丢在那里。 白瑾拍了拍燕追云的肩膀,轻叹一口道:“好了,我先出去了,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着她吧。她应该快醒了,炖好的燕窝就搁在桌上。” 燕追云微微一愣,来不及说些什么,白瑾就和其他四五个白衣女子全部退出了房门。 燕追云抬头打量了一下房间,这虽说是房间,但它毕竟是在洞穴内,所以潮湿得很,一些冰凉的滴水顺着钟乳石滴下,有一滴落到他鼻尖,他冷得浑身颤了颤, 燕追云从未照顾过别人,但随着这滴冰水滴落,他第一反应就是为床榻上的人拢了拢被子,但手指无意触碰到她的脸颊,他又如触电般收了回去,看着这张他日益思念的脸颊,心跳竟然加快了些。 收回手后却又不自觉得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挠了挠脖子,又挠了挠脑袋,最后深吸一口气,直接将宽厚的手掌覆上了她的脸颊。 温热的手掌刚一触碰到她的脸颊,墨璃尘竟然睁开了眼睛,在看清眼前男子的面容后,她清澈的眸子划过一道惊讶,弱声道:“燕追云?” 燕追云猛地抽回手,扯一扯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你醒了?” “这是在哪里?睿临呢?”墨璃尘想撑起身子,拍了拍脑门,又问燕追云道:“慕容睿临呢?” 她醒来后想念的第一个人永远是他,即便她知道那人是如此的残暴,燕追云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勉强,涩声回道:“他应该在宫里头,你好好休息,等你康复后,我带你去见他。” “是你救了我……?”墨璃尘刚说了几个字,燕追云已经抬手道:“别说了,先吃些东西,好好休息。” 言毕,他从桌上拿过瓷碗,舀了一勺燕窝,轻吹了一口热气,递到她的唇边。 墨璃尘却没有张口,而是接过瓷碗,轻声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燕追云尴尬得笑了笑,松开了手,看着她一口气将瓷碗中的燕窝吃完后才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墨璃尘突然叫住了他的脚步,欲言又止地道:“能不能现在就带我去见他?” 第八十九章 爱恨两难消 “等等。”墨璃尘突然叫住了他的脚步,欲言又止地道:“能不能现在就带我去见他?” 听到此处,燕追云的眼中已满是愤怒,不是酸涩,而是愤怒!他明明是那样的暴君,而她依旧这么惦记着他!难道仅仅是因为爱就可以这么不分是非吗? 看出燕追云眼中的怒意,墨璃尘默然不语,许久方才轻声道:“后来有没有平息那些百姓的愤怒?” “平息愤怒?呵!”燕追云冷笑,望着她略微发白的脸色,道:“你可知道那日京城总共死了多少人吗?你要不要去看看每户每家门口现在是什么样的情景?是!他是皇帝,他想杀多少人就能杀多少人!他为了皇权可以杀人!为了战争可以杀人!但这些百姓何罪之有?” 他的话令墨璃尘哑然,过了许久才颤声问道:“他杀……杀了多少人?” 燕追云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目光一闪,最终没有忍心说下去,而是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不许走!告诉我!他究竟杀了多少人?”墨璃尘死死盯着燕追云,情绪已激动不已。 “这个,我真不知道,难以估算吧。只是,现在百姓还不敢踏出房门,不敢道一字。呵呵,也许,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没人敢挑衅他的君威。”燕追云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弱了语气。 “他答应过我,不杀无辜之人……他答应我的……”墨璃尘神色恍惚,眼泪却不由得落下,“是我害死了那些百姓!是我!是我害死的!如果不是我,他们根本不会死!” 燕追云连忙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要多想了。” 墨璃尘怆然摇头道:“不不不,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他们根本不会死!是我!是我!” “你清醒点!这和你没有关系!他本就是个暴君!若是没有你,也许他刚登基就会杀很多人,建立他的霸权!也许没有你,他早就……早就做很多尸兵,发动战争了!所以,你无需自责。” 墨璃尘痛苦摇着头,撑起身子,准备下床。 燕追云没想到她会站起来,按她的伤势,她的双腿根本无法行走。果然,她刚走了一步,整个人摔倒在地,冷汗直往下流。 “你这是要干什么?”燕追云既心疼又愤怒,难道她真的要去找他吗? 墨璃尘挣脱开燕追云牵住她的手,咬一咬下唇,道:“放开我,不要碰我!” 燕追云心里一阵难受,眼睁睁看着她痛苦得想要站起的模样,他再次道:“你若想去见他,我带去你!你无需这么折磨自己。” 墨璃尘的双腿腿骨受了重创,如此强撑着起来,无疑是种折磨,原本无血色的脸颊此刻更是苍白异常,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待到疼痛稍减弱了些,才缓缓道:“我不要见他,你带我去京城大街看看。” 看着如此执拗的她,燕追云只能道:“好。” 到了京城大街,她终于再次体会到了何为“生离死别”何为“痛不欲生”,此刻正是残阳如血,每家每户门口又开始烧纸钱,就如白雪般从天空不断得落下,哭泣声犹如杜鹃啼血般凄厉。 “今日应该是头七,所以烧纸钱的人会比往常多。我们还是回去吧。不要打扰到他们了。”燕追云居然不忍心让她看清他的暴行,因为如此,她会更加痛苦。 所以,不等墨璃尘回绝,燕追云已是策马扬鞭得离开了这鬼城般地地方。 他没有带她回那个洞穴,而是带她去了一个小树林,马车停在一棵巨大的杉木树下,他扶她下了马车,道:“心里有多难受就哭出来吧。” 墨璃尘不应,挣脱开他的手,一步一步移到树干后靠了上去,垂目道:“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好好待一会儿。” 燕追云犹豫了一会儿,道:“我会去杀了他,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会去努力试一下。如果你还爱他,你可以现在杀了我!” 墨璃尘抬眼看向他,眼中浮现出不明的情绪,好一会儿方道:“我说过,只要有人伤害他,我一定会杀了他!现在依旧如此!可我现在没有能力杀你。”言毕,她低头扫了扫她的双腿。 燕追云被她这番话怔得久久没有回过神,只觉得酸楚之感溢于全身,令他无法动弹一下。 可是,下一刻他却听到了她绝望的哭声。 “没有任何人可以杀他,除了我!可我又舍不得杀他!我舍不得杀他!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知道他是个暴君,害死了那么多人!可我还是那么爱他!我好痛苦!好痛苦!” 燕追云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她的痛苦,他何尝不是,明明知道她对他根本无意,可他依旧这么痴恋她,他们同样是可怜人。 她如此这般哭泣了许久,直到累了才抬起头对燕追云道:“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你有一壶醉生梦死酒,如果喝了,就会忘记一切,是不是?” 燕追云回神,犹豫片刻道:“是,但我不会给你。只有等你真的想忘记他的时候,我再给你,我不想让你留有遗憾或者不甘。” 见她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松开,他看了一眼早已暗下来的天色,道:“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要带她去见竹影,他才是她的孩子! 墨璃尘愣了愣,正想问此人是谁时,突然听到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两人没有躲进马车,只是都保持着沉默,任由马蹄声越来越靠近他们。 “圣上有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这三个人,不许逃走一个,否则我们都得掉脑袋!”领头人的声音铿锵有力,但同时也充满了浓浓的杀气。 “嗖——嗖——嗖”耳边传来数利箭穿破空气的声音,墨璃尘睁大了嘴巴,愣愣得看着一支玄铁箭射在她眼前不到一寸的地方。 “呵,这是什么箭法?这些御林军现在都是吃闲饭的吗?我才走了不到两年,就变得连山贼都不如!” 这般说着,他快步走到墨璃尘面前,一把将她背在身后,笑着道:“想不想看看我如何收拾这些御林军?当日杀百姓的就是他们!” 见背上的人没动静,他有些失落,却笑着道:“也罢,你先回马车休息。我马上就回来,我想知道慕容睿临口中非要抓到的是什么人!” 将墨璃尘抱入马车后,看着她有些迷茫的双眼,他又道:“放心,我马上就回来!” 看着他充满自信的眼,墨璃尘突然感到头皮发麻,曾经被他坑的事情统统浮现在脑海,刚想开口,燕追云早已没了人影。 此刻,马蹄声已远了,但树林里风的呜咽声和野兽的嘶喊声却隐隐约约的传来,墨璃尘拉开车帘往外瞧了瞧,除了那棵云杉树再无其他,在准备收回目光时,居然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她眼前窜过,速度极快,甚至令她以为是眼花了。 心微微一惧,立刻合上车帘,可她下一刻就听到有微弱的喘息声,鼓起勇气重新拉开车帘,看到一个黑衣人倒在地面,浑身是血。 “救……救我……”黑衣人伸出一只满是鲜血的手,可抬到一半还是落了下去,没了反应。 “喂喂喂,你醒醒!你把手伸出来,我拉你上马车!”墨璃尘不断得唤着他,可他依旧无一丝反应。 所幸,墨璃尘感觉有人坐上了马,应该是燕追云回来了,急忙道:“燕追云,快将他带上马车!他快死了!” 可马背上的人却是狠抽马鞭,马儿一受惊,立刻如离弦箭般飞冲而去。 墨璃尘愤声问道:“燕追云,你为何不将他拉上来……?”可,话问到一半,她突然感到浑身无力,头晕乎乎的,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地牢内 慕容睿临端坐在木椅,眼中透着的杀气早已将他的清眸染的血红,一旁的梅苏一直未开口,低头抚着手腕上的玛瑙链子,不敢看被砍去四肢装在大瓮里的马特峰。 “马特峰,你的骨头比朕想象中的还要硬,既然你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那朕就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慕容睿临的话音刚落,一个狱卒拿来一筐东西走到大瓮前,做出欲倾倒的模样。 慕容睿临缓缓走到他面前,声音如冰般寒冷:“这些东西,你应该了解,名叫噬肉鬼,它们会钻进你的肌肤,慢慢啃噬你的皮肉和骨头,最后再从你的身体里破体而出,而你不会马上死去,朕会给你止血!” “嘿嘿,可怜……可怜,没了!你什么都没了!”马特峰没有畏惧,反倒是笑了起来,迎着慕容睿临越发愤怒的双眼,他竟笑出了眼泪,发间的红珊瑚簪子极其夺目艳丽。 慕容睿临充血的眼睛带着一丝疯狂的火焰,越燃越烈,恶狠狠地瞪着他道:“马特峰!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朕,另一半伏羲篇在哪里!!” “身子都烂了……就算招了魂又能怎样?嘿嘿……”马特峰越笑越大声,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可笑之事。 “烂了?”慕容睿临重复了一遍,竟软了语气,喃喃自言道:“只要她能醒过来,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都已不重要了。” 马特峰停止了笑声,定定得看了慕容睿临的白发好一会儿,那双浑浊的眼睛居然流露出一抹悲悯,他叹了口气道:“你何时统一天下,我便何时告诉你另外半本伏羲篇在何处,那样你便可以招魂了。” 这是马特峰有史以来说的最清楚的一句话,梅苏是他养大的,跟了他十多年也是头一次听,她不可思议得抬起头看向马特峰。 这句话说过后,马特峰不再言语也不再发疯,慕容睿临像是抽干了所有力气般坐回了木椅,闭目沉思。 正在此时,一个侍卫急匆匆从飞奔过来禀告,脸色惨白,颤声道:“圣……圣上,凤鸾宫着火了,火势根本控制不了!很多侍卫和奴才都冲进去……” 第九十章 :春风一度 正在此时,一个侍卫急匆匆从飞奔过来禀告,脸色惨白,颤声道:“圣……圣上,凤鸾宫着火了,火势根本控制不了!很多侍卫和奴才都冲进去……” “什么?”慕容睿临大惊,猛地从椅上站起,厉声问道:“皇后救出来了吗?” “回,回圣上,冲进去救皇后的奴才们,没一个出来的……” 面对侍卫的回答,慕容睿临没来及动怒,直接冲出地牢往凤鸾宫飞奔而去,可他耳边却又响起马特峰的声音:“嘿嘿,没了才好,重新找一具和她一样的身子再招魂!招魂……” 等慕容睿临来到凤鸾宫前,整个宫殿早已变成一片火海,火光四射,灼热的温度令靠近一丈开外的地方都能感到皮肤被灼伤,慕容睿临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哭声令所有宫人都不敢靠近半步,噗通噗通全部跪地。 过了很久,慕容睿临哀痛的目光渐渐被愤怒替代,缓缓起身,凉声问身后的阡陌:“是谁放的火?” 阡陌抱拳回禀道:“回圣上,这火来的很突然,上空突然掉落下一个火球,然后就燃起了大火,火势根本控制不住。” “守在凤鸾殿外的侍卫呢??”慕容睿临目光犹如能吞噬人般恐怖。 阡陌轻声回道:“大火一起,十几个侍卫统统进了火场,但至今为止,没一个出来。” 阡陌当然知晓他们为何不出来,也许有的是被大火吞噬,但也有的是不敢出来,出来也是一个死字! 马特峰!马特峰!一定是他!他为何连个念想都不给他! 此刻,梅苏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轻声道:“圣上,那疯子一定是想让您重新振作起来,皇后的魂魄还在人间,她是枉死的,不会那么早就去投胎,只能做孤魂野鬼。您只要得到另半本千机伏羲篇,一定能为皇后招来魂魄,到时候再找个和她长得像的身体,她就能回到你的身边。” 慕容睿临默语,清眸闪烁着火光,就如眼前的火海中的凤鸾殿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火被扑面,一个侍卫匆匆走到慕容睿临身旁,跪地,将一块琉璃链子递给他:“圣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化成了灰烬,唯独留下这个。” 慕容睿临接过那条琉璃链子,紧紧握在手心,他像是发了疯似的对着天空嘶吼一声。 梅苏勾起一抹醉人的笑容,她此刻不得不再次佩服她的师傅,他能让慕容睿临在短短一年内彻底变成一个魔鬼!她也绝对相信,不出两年时间,慕容睿临一定能一统天下! 而她的师傅,彻彻底底是个疯子,居然用一辈子的时间培养一枚棋子,只为他的夙愿:一统天下才是真正的和平! 另一厢,等墨璃尘醒来的时候,借着不明的月光居然看到两个面露淫yin色的男人正直直得看着她,心知不好!果然见一体形稍胖的男子慢慢靠近她道:“难怪少主这么痴恋她,长得果然好看。老子活了三十几年还没见过这等货色!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处子!” 另一个男子虽同样面露yin色,但却没有靠近,轻声问道:“教主只让我们将她带回去,若是我们这样做了,教主会不会……?” 体形稍胖的男子狠很“呸”了一下,一脸鄙视道:“怕什么?教主只让我们不要杀她,没让我们不能碰她,这等货色你有见过吗?不碰你还是不是男人?” 言毕,这胖男子已傾身压了过去,一手抓住挣扎的手腕,另一只手扯开她的衣领。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墨璃尘疯狂的摇头,此刻她腿不能行,浑身也没有有一点力气,如何能斗得过他们?可她就算死,也不能被人沾污! 胖男子面对她的反抗,yin笑道:“美人,你就不要再做反抗了,与我们做**露水夫妻有何不好?我保证会好好疼爱你,说不定尝过滋味后就舍不得离开我了呢!” “无耻!”听着他的话,墨璃尘气得浑身发抖,一口咬住胖男子的耳朵。 “啊!”胖男子痛得立刻从墨璃尘身上弹开,捂着耳朵,发出杀猪般凄厉的喊叫声,又骂道:“臭娘们!臭娘们!!老子杀了你!” 另一个男子靠近他一看,半截耳朵没了,憋着笑道:“方才你还得意,现在知道苦果了吧!还是看我的吧。” 言毕,他慢慢走近墨璃尘,从身上拿出一包粉末,一把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睁开嘴巴,将粉末全部倒了进去。 “咳咳,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墨璃尘心中一沉,有种不详的预感直冲脑门顶。 “什么东西?哈哈,等会你就知道!一定会让你如置天堂,哭着喊着让我们*你。哈哈哈!” “禽兽!我要杀了你们。”墨璃尘撑起身子,狠很得咬着牙怒视他们。可她如何能杀得了他们,她连站立的能力都没有。很快,她身体里开始有异样的东西在窜动,令她呼吸变得开始有些急促。 “怎么样?美人!有感觉了吧!这药的名字就□□风一度,若是没有我们两个,你过了今夜就会死!哈哈哈!” 墨璃尘感觉身体里的冲击一阵比一阵厉害,皮肤就如火烧般疼痛,呼吸越来越艰难,耳膜嗡嗡作响,她已听不见身边那两个男子在说些什么,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可就在这模模糊糊中,她似乎看到了燕追云。 “璃芮。”燕追云未经多想,直接将她抱起,可当发现她身边还剩余的一些粉末时,脸色大变,同时愤怒的火焰开始在他的黑眸中燃烧! “你们给她吃了什么?” 两男子看着如魔鬼般凶神恶煞的燕追云,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少主饶命啊,少主饶命啊,属下也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燕追云一手按上剑鞘,五指一转,“蹭”银剑拔出,“刷”得一声,两男子的脖子瞬间被割破,血如注得溅射而出。 “燕追云,你快杀了我,我好难受!”墨璃尘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眼中满是恳求。 燕追云边跑边道:“没事的,我带你去湖边,给你降温!很快就会好的!” 就在她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墨璃尘却突然感觉身体被冰冷的东西包裹,浑身的燥热明显的消了一些。于是本能得想要更多的冰凉,蜷缩在那具冰凉的身体里,双手不自觉得攀上他的脖子,身体不自觉得贴得没有一丝缝隙,就像靠在一块寒冰玉石上。 现在快要入冬,若是将她放入湖水中,虽然能减轻痛苦,但一定会生病,所以他只能自己入水,待到身体冰凉后再抱紧她。 可被她这么一蜷缩,他觉得自己也开始有燥热,闭上眼睛,努力压制已冲向小腹的热流。 “我不想离开你,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墨璃尘喃喃得自言着,声音轻得连燕追云都听不清,可他却觉得她的身体越来越热。 燕追云靠近她的耳边,微微的喘着粗气,问道:“你在说什么?” 墨璃尘一抬头,对上他美如清辉的眸子,看着眼前绝美的容颜,没错……是他!她想他!只觉得心中的燥热更多了一分,俏脸红透,眼泪却凝在眼角,细声道:“我想你,要我……” 这话无疑成为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某人压抑的冲动,黑眸中跳动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烈焰,一手扣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呼吸有些紊乱,狠狠的封住了她的唇,缠.绵,辗转,一点一点的吸取着她口中的甘甜…… 此刻,狂风吹入他们所在的洞穴,燕追云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她的身子柔弱无骨,令他想要汲.取更多。 一吻作罢,燕追云不舍得离开她的红唇,带着些许自嘲的道:“你中了一度春风!也许,你现在看到的并不是我。”其实,他怎会不知道她想要缠绵的人根本不是他,只是内心一再的纵容欺骗自己,沉沦在与她的情.欲之中。 终于,理智还是敌不过情yu,他深吸一口气,解开她的衣领,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倾身吻了下去。 “嗯……嗯……”一声娇.吟脱口而出,她目光迷离,难耐的扭动着身子。 这一声娇。吟,燕追云心底刚刚被压抑的冲动瞬间又被完全激发,一手解开她的腰带,火热的唇吻遍她的玉颈,一寸一寸,满是怜惜,火热的吻煨红她的脸颊,在她白皙的玉颈间留下朵朵红梅,慢慢的俩人眼眸里都出现了迷醉,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衣衫一件件尽退。 薄唇吻遍她的脸颊,正欲一路向下时,墨璃尘呢喃的吐出几个字:“睿临……睿临……” “!”燕追云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下,黑眸子里慢慢的浮现出痛意和恨意,一脸痛心的看着身下燥热难耐的人儿,半响……无奈的伸手点上了她的穴道,而后闭上眸子,深吸几口气,努力压下内心的欲.火……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第一章 :母子重聚 为了逼出这媚药,燕追云几乎完全虚脱,毫无力气得靠在石壁上,清晨,墨璃尘缓缓睁开双眼,觉得浑身酸痛,拍了拍脑门,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检查自己的衣衫,可这一检查立刻脸色煞白。身上的衣服明明是解开后再套上去的,衣服扣子腰带都乱七八糟! 再一看燕追云,同样是衣衫不整!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浮现在脑海,难道?难道昨晚和他已经? “燕追云!你醒醒!”墨璃尘晃动沉睡中的燕追云。 摇晃了好久,燕追云终于才缓缓睁开双眼,轻声“嗯”了一下,带着晨起的慵懒气息。 “昨晚!昨晚你是不是……?”墨璃尘一急,不知该如何问下去,因为她恍恍惚惚间记得她中了那什么药。 看着她又急又怒的表情,燕追云挑高了几分眉头问道:“昨晚我怎么了?” 墨璃尘看着这明显得逞的表情,羞愧和愤怒立刻涌上心头,恨声道:“你!你卑鄙!你乘人之危!” 燕追云叹了口气道:“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卑鄙无耻吗?” 她是第二次说他卑鄙,上一回让他心痛快停止呼吸,这一回听同样难受,但看着她啪嗒啪嗒掉着泪,便扯着笑容道:“别哭了,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话语停顿了一会儿,他看了看她凌乱的衣领和未系好的腰带,轻咳一声道:“也就是解开你的衣服,让你散散热……” “散热?那你为何要解开衣领?你又没中媚药!”墨璃尘这般说着,拉了拉衣领,撑着石壁欲要站起。 燕追云立刻上去搀扶,却被她一把推开,尖声吼道:“走!我让你走!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我不想再看到你!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现在哪里都不能去!你知道昨夜带走你的人是谁吗?是宁兮之的妹妹,也是现在白羽教的教主!她想用你的生死威胁慕容睿临!难道你想看着他被威胁吗?” 燕追云也是昨夜看到那两个教徒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白瑾演的一场戏,先将墨璃尘救回,让他以为她真的想成全他,却乘他不备将她夺走!再用她去威胁慕容睿临! “那不是很好吗?你是圣羽教的少主,你现在就可以用我的命去换取你的天下!” 听着这嘲讽至极的话语,燕追云痛心道:“天下?哈哈!若是我燕追云有意要这天下!慕容睿临会那么容易打赢庆苍战役?”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一会儿,英眉紧蹙,拳头重重得击打墙壁,道:“失去天下便罢了!可我还害死了那么多兄弟的命!只因为,只因为……” 最后,他还是未将“爱她”这两字说出口,而是认真道:“昨夜,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你不用难过。”他何尝不想要她,可他无法忍受她喊着别人的名字!他要她真的爱上他! 见墨璃尘缓了脸色,他又自言道:“你知道昨夜慕容睿临追杀的是何人吗?”未等她回应,他已道:“居然是中渠城城主索鸿安的人!看来索鸿安也感觉出慕容睿临想要发动战争的心思。昨夜被杀了两个,还有一个被我安置好了,要不要去见他?” 墨璃尘一直没理他,却没有再甩开他搀扶的手,可刚走了两步,她幽幽道:“你先转过身去,我把衣服理理。” 看着她哀怨的眼神,燕追云只好转过身去,也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好一会儿,道:“你昨晚说想要喝醉生梦死酒,你还要喝吗?” 墨璃尘不应,也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昨晚,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如果你很想发生什么,就当发生了吧,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燕追云笑着回她,同时再次回到她身边,搀扶起她的手臂。任她怎么挣脱开,他也不放,并且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墨璃尘被他搀扶着来到昨夜的小树林,她四处张望了下,开始疑惑:“为何又回到了这里?你不是说带我见昨夜被睿……被慕容睿临追杀的人吗?” “是啊,他就在这里。”燕追云眼中闪着莫名的神采,接着走到一块大石前,用力推开巨石,露出一个坑。 “燕追云,你别告诉我,你所谓的安置就是把他扔进坑里吧?”墨璃尘已无法跟上他思维的节奏。将人扔进坑里就是安置?这坑看着怎么这么像是逮猎物的陷阱啊? 燕追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当时我也没办法,听到马的嘶鸣声就急着来找你了。为了他的安全,就将他扔进去了……” 墨璃尘愣愣得看着燕追云伸手将坑里的男子拉了上来,男子上来后立刻跪地道:“谢大侠救命之恩。” 燕追云将他扶起,笑着道:“不谢不谢,你受了重伤,不能再跪。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张了一张国字脸,剑眉如墨,一看便是正气凛然之人,只见他抱拳回道:“在下是姓萧,单名一个仁字!家父曾说过,为人者,仁字当先!” “嗯,萧仁!好名字!”墨璃尘赞叹了一句,下一刻便猛抽唇角。 燕追云也死命憋着笑,通红着脸道:“萧兄弟还是先跟我们回去,此地不易久留。” 马车停在了一家农户门口,一进大门就能闻到鱼肉香气,此刻正是正阳当空,虽是深秋,但在这院子里丝毫感觉不到死气,反倒是暖意浓浓。因为院子里种满了花,还有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摇摇摆摆得在院子里走着,见到燕追云立刻咯咯咯得伸出小手。 燕追云三两步上前将他抱起,在他脸蛋上狠很落下一吻,笑着道:“有没有听姐姐的话?” 燕竹影扬着小脸,又是咯咯咯得傻笑,嘴里发出几个不清楚的字:“乖……竹影……乖。” 顾凝丹听到了动静,立刻从房门里出来,手里还端着红烧鱼,一见是燕追云竟一时没了反应,愣了愣才道:“燕大哥,你回来了?” 燕追云看着她,淡淡道:“嗯,我回来了,辛苦你了。” 一听这话,顾凝丹的脸瞬间微红,可当她看见燕追云身边的墨璃尘和另一个陌生男子时,她连忙笑着道:“璃尘也来了啊,正好烧好了饭菜,我端到院子一起来吃吧。”言毕已转身进了屋子,眼泪却在下一刻落了下来。 他终于还是得到她了,这样也好,他不用再难过了。 墨璃尘很想追进屋子和她一起端饭菜,可当她看到那孩子的一瞬间脑子已轰然作响!这孩子和她长得怎么如此像?简直是她的翻版!虽说慧宛的眼睛也像她,但和这孩子一比,还是差了很多。 歪着脑袋愣了半天,才开口问道:“燕追云,这……这孩子,哪来的?” “哪来的当然是从娘的肚子里生出来的!难道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燕追云笑着反问。 墨璃尘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儿道:“我的意思是,他是谁的孩子?是你的?或者是别人家的孩子?” 燕追云将孩子抱到她面前,看了看孩子的小脸,又看了看她,点了点头道:“嗯,很像!”话语停顿了一会儿,他抚着孩子的脑袋温言道:“竹影,你娘亲来了?还不叫她?” “娘亲?竹影?”墨璃尘张大了嘴巴,接过孩子,不可思议得看着燕追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屋内一声尖叫声。 燕追云率先反应过来,立刻冲进屋子,墨璃尘抱着孩子紧跟其后,只见顾凝丹摔倒在地,原来是整锅沸腾的热水不慎倒了。 燕追云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抱到房间,急切得问道:“烫伤药搁在哪儿?” 顾凝丹痛得早已是满头冷汗,咬着牙道:“这里没有烫伤药,要去买。” “怎么连烫伤药都没有!!”燕追云狠很锤打墙壁,看着疼痛中的顾凝丹,他又转头对墨璃尘道:“你陪她说说话,让她减轻痛苦,我去买药!”言毕,他已飞奔出门。 待到他出了门,顾凝丹深吸一口气对墨璃尘道:“璃尘,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墨璃尘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擦去她额头的冷汗,心疼得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去打些凉水!” “不要去!我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顾凝丹伸出手拽住她的袖子。 “有什么重要事以后不能说?”墨璃尘挣脱开她的手,将孩子放到地上,匆匆忙忙去院子打井水。 很快,她便端来一大盆凉水,将白布浸湿后盖在顾凝丹的被烫伤的双脚。 “现在舒服点了吗?”墨璃尘抬头问她。 顾凝丹点了点头,笑着道:“好多了,谢谢你!” 墨璃尘重新抱起孩子,做到床边,又擦了擦她额头的冷汗,问道:“你方才想和我说什么?” 顾凝丹沉默了一会儿,抚了抚孩子的小脑袋,轻声道:“璃尘,你说如果真的能忘记一个人不该喜欢的人,那该多好!这样就不会难过了。” 墨璃尘点点头,表示赞同道:“是啊,如果能忘记一个不该喜欢的人,那该多好啊!” 话说到此,她看清了顾凝丹眼中的哀色,便安慰道:“其实燕追云是喜欢你的,否则他方才也不会那么着急!” 从顾凝丹看燕追云的眼神,她就知道,她还爱着他!就像她爱着慕容睿临一样! 顾凝丹摇摇头,哽咽道:“他关心我,紧张我,只是因为他将我当成了他的妹妹,而非男女之情,燕大哥自始自终爱的都是你。其实,我很嫉妒你,又很不服气!明明你早已是别人的女人,可他却一点都不在乎!” “丹儿,我和燕追云是不可能的!他一定会发现你的好,一定会……” 她的话音还未落,顾凝丹已然摇头,抢着道:“不会的,他为你付出了太多,不是想收就能收得回的,我爱他!我只希望他能幸福……所以……” 话语停顿了一会儿,墨璃尘眨了眨眼,问道:“所以什么?” 顾凝丹没有反应,正在墨璃尘疑惑之际,她突然伸出手,摊开掌心,对着墨璃尘的脸用力一吹。 一阵黄色粉末扑面迎来,墨璃尘瞬间觉得头晕,下一刻便倒了下去。 顾凝丹看着她的侧脸,淡淡道:“所以,就让你忘记那个不该爱的人。” 第二章 :去中渠城 顾凝丹看着她的侧脸,淡淡道:“所以,就让你忘记那个不该爱的人。” 言毕,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颗通体紫色的药丸塞进了墨璃尘的嘴里,在她后背用力一拍,药丸便进了她的肚子。 “世上根本没有醉生梦死的酒,但却有让人忘情的药,这药是我哥给我的,他要我忘记燕追云,可我一直没有吃!因为我总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它!”她轻轻抚过墨璃尘的侧脸,缓缓道:“墨璃尘,好好去爱燕大哥!不能再辜负他的情义,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过了一会儿,燕追云拿着烫伤药急匆匆得赶了回来,一进屋便见倒在床沿的墨璃尘,他愣了愣,问道:“她怎么睡了?” 顾凝丹挤出一丝笑容,道:“嗯,她困了就睡了,别打扰她。” 燕追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他也顾不得再过问,揭开那块白布,准备为顾凝丹的玉足上药。 顾凝丹立刻起身,推开燕追云,怒声道:“你是男人!怎可触碰女子的脚!我自己来!” 燕追云见她羞红的脸,好笑地道:“这有什么害羞的?你小的时候,我还给你洗过澡呢!” “……!”顾凝丹的脸越发的红,咬着唇道:“可现在我现在已是,已是女人了!和小时候不同了!” “你都没成亲,哪里称得上女人?顶多是个老姑娘!”燕追云边调笑她,边为她小心翼翼上药,动作一丝不苟。 上完药后,又用纱布一圈一圈为她的双脚包扎,最后居然对燕竹影道:“竹影,你看你姐姐是多大意!你可不能学她!” 等包扎后,燕追云又将目光投向趴在床沿沉睡的墨璃尘,目光柔和且带着心疼,将她抱起后对顾凝丹道:“我将她带去隔壁屋子睡。” 此刻,燕竹影的眼睛也开始惺忪,顾凝丹抱起孩子,让他躺在她的身边,轻抚着他的后背,宠溺得道:“快快睡!等你醒来,爹爹和娘亲就会在一起了!” 一切都安顿好,燕追云才回到院子,一手端着那盆红烧鱼,一手拿着一坛子酒,坐到萧仁对面,开始边聊边喝酒。 萧仁也是坦诚相告,是索鸿安派他调查尸兵一事,谁知刚到东衡境界就被慕容睿临追杀!看来,慕容睿临的确动了想要发动战争的心思! 燕追云喝下杯中酒后,问道:“我想和你一起去中渠城,不知萧兄是否愿意?因为我想和索城主合作!” 萧仁也不过问要合作什么,起身回道:“燕兄对我萧某有救命之恩,更何况萧某也相信燕兄也是正气之人。所以,萧某愿意此次带你去见城主!” 两人饮酒微醉,萧仁突然又问道:“燕兄,屋里两个女人,哪个是你妻子?” 燕追云摇了摇手中的酒,勾唇一笑,却没有回答。 两人喝了半天的酒,直至夕阳快要下山才准备进屋,燕追云却见墨璃尘一脸呆愣的站在屋门口。 “你醒了?”燕追云先开口问她。 此刻的墨璃尘脸色煞白,一脸的惊恐,往后退了几步,语无伦次地问道:“你……你是谁?” 燕追云一愣,快步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额头,笑着回道:“没高热啊?你怎么了?睡傻了?” 墨璃尘带着惊恐之色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撸开袖子,对着白皙的手臂狠很咬了一口,我去!好痛!难道这是真的?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可眼前这些穿着古代衣服的人又是谁?难道?难道?难道我穿越了? 燕追云看了一眼被她咬出血的手臂,不悦道:“你疯了?为何咬自己的手臂?” 墨璃尘不应,又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最后以手掩唇问道:“我是谁?” “你是燕大哥的妻子!”顾凝丹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为她回答了问题。 “那谁是燕大哥?”墨璃尘愕然地问。 顾凝丹一手撑着门沿,回道:“就在你面前啊。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墨璃尘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只见他身材伟岸,肤色古铜,鼻若悬胆,好看的剑眉下是一双深邃如墨的眸子。 “他他……他是我的谁?”墨璃尘一手指着燕追云,转过头去问顾凝丹。 顾凝丹接过她的话道:“他是你的夫君啊!你怎么了?你们都成亲快两年了,孩子都一岁多了!” “成亲两年?孩子都有了?”墨璃尘又是大惊!天哪!居然还穿越到有夫之妇人的身上!连孩子都一岁多了! “凌兰,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去看大夫?”顾凝丹上前扶住她的手,一脸的关怀。 “凌兰?我叫凌兰?” 顾凝丹道:“是啊,你叫凌兰,前几日你上山采药不慎从山坡滚了下来。晕迷了好几天!” 燕追云这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一脸怒意得看着顾凝丹,问道:“丹儿!你对她做了什么?” 顾凝丹不应燕追云,拉着一脸呆愣且恍惚的墨璃尘进了屋,走到床边指着沉睡中的燕竹影道:“凌兰,你该不会连竹影都不记得了吧?” “竹影?”墨璃尘看着沉睡中的孩子,竟忍不住想去抱他,觉得无比的亲切。 顾凝丹回道:“是啊,竹影!燕竹影!是你和燕追云的孩子!” 见墨璃尘依旧恍恍惚惚,顾凝丹将孩子抱起后放入她的怀中,宽慰道:“大抵你的头被撞了,所以暂时性失忆,没关系,很快都会记起来的。” 这哪里是失忆!这分明就是穿越啊!明明昨日和几个姐妹在孤儿院团聚,一场大火夺去了她的命! 不过,到底是这具身体里还残留着记忆!墨璃尘抱着怀里的孩子,越发的喜爱!前世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她,居然此时母爱泛滥,视线一刻都不想离开这孩子。 燕追云站在房门口看着抱着孩子的墨璃尘,这一刻,他不知该不该进去,该不该按照顾凝丹说的演下去。 犹豫了很久,他终于深吸一口,对着里屋的墨璃尘唤道:“凌兰,让孩子好好睡吧,你的头……你的头受了重伤,也得好好休息。” 墨璃尘回神,连忙道:“我不是凌兰!我是……”话说到一半,她也说不下去,恍恍惚惚中总觉得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并且还认识眼前的男子!脑海里有很多东西呼之欲出,可偏偏越想越头疼!难道她很早就穿越到这凌兰的身上,和眼前的男子成了亲,生了孩子结果头被撞得失忆了? 翌日,四人一同踏上去中渠城的路,从东衡到中渠城少则一个半月,多则两月。 由于还带着孩子,所以马车行的比较慢,一路还休息赏景,所以行了一个多月才过了一半的路程。 墨璃尘这一路一直在回忆,她已确定她来这个世界已有好几年,并且和一个人经历了很多事!可就是想不起是和何人!难道是燕追云?不过不管和谁,她确定燕竹影一定是她的孩子! “丹儿,你看!有好多琉璃瓦的房子!好美啊!”墨璃尘手指着湖对岸的那些美得让人沉醉的房屋,一脸的兴奋。 燕追云眺目而望,这些房子流光溢彩,仿若天宫一般,他转头对萧仁道:“中渠城快到了吧。” 萧仁双手负于身后,叹了口气道:“还早呢,到中渠城最起码还要半个多月。中渠城地矿丰厚,盛产琉璃,所以一靠近中渠城的地方就有很多琉璃,可惜这百年来开采得太多,索城主已下令不得再开采。” “琉璃……”燕追云喃喃自语了一声,转头看向抱着孩子的墨璃尘,微风吹散她的长发,丝丝柔柔贴在白皙的脸颊,美得令人心醉。她的身上本来也有一块琉璃,但是为了让慕容睿临相信那具尸体真的是她,所以她不得不快速摘下琉璃链子带在了那具尸体身上。 墨璃尘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便侧了侧身子对顾凝丹道:“我们去那片梅林看看吧。” 两人结伴去了不远处的梅林,这些红梅开的极好,点点艳红绽于枝头,有暗香浮动,两人欣赏之余忍不住折了一支在手中把玩。 燕竹影在她们身边,挣开着小手,咿咿呀呀得拍着手,心情极好。 正在她们沉醉于这美景中,从他们身后传来燕追云的声音,“凌兰,过来。” 墨璃尘转身,透过这些红梅和枝桠看到他正对着她浅笑。他是八尺男儿之身,但身处于这些娇柔的红梅中,却丝毫没有违和感。 墨璃尘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缓缓走到她身前,对于他,虽没有心跳的感觉,但却能感到无比的安心,也许是因为失忆前和他已做了几年的夫妻的缘故吧。 燕追云看着她的眼睛,抬手折下一朵红梅戴在她的发间,轻吸一口气,居然红着脸道:“你戴着红梅真好看。” 墨璃尘抚了抚发间的红梅,没有心跳加快,也没有脸红,只是不知如何应他。 燕追云只当她害羞,在墨璃尘没反应过来之际,在她额上印上一个温热的吻,“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和竹影幸福。” 他的吻让墨璃尘一个后退,低着头,弱声道:“给我点时间,我们虽是夫妻,可我把什么都忘了,对不起!”言毕,撒腿就跑回了顾凝丹身边。 顾凝丹将方才那幕看得清清楚楚,心痛之余又极其气愤,她凭什么又伤了燕大哥的心!燕大哥对她还不好吗?但她必须将这些情绪压下,扯着笑容问道:“凌兰,怎么了?” 第三章 :一起陪着孩子 “我……我……”墨璃尘抱起燕竹影,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对顾凝丹道:“丹儿,我好像……好像并不爱燕追云,我脑子里总有另一个人的影子,总觉得他很爱很爱我,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顾凝丹眼皮一跳,眸子燃起一小簇微小的火苗,脸上的笑容却不减,感概地道:“唉,若是这些话让燕大哥听了,他该有多伤心啊!那个影子除了他还会有谁啊!他是这世上待你最好的人,他为了你可以什么都不要!你看,就凭他耐着性子等你慢慢回忆起他,就能说明他有多爱你了!你是他的妻,可你却一再的躲他,他的心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墨璃尘抬手又抚了抚发间的红梅,咬了咬下唇,轻声问道:“真的吗?那个影子真的是他吗?” “当然是他了!你都为□□了,难道还会认识其他什么男子?”顾凝丹的语气已有些不悦。 墨璃尘感受到了她不悦,便不再多言,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红梅的香气,又看了看怀里燕竹影的小脸,终于下了决心,为了孩子!她要努力接受燕追云! 可,正在此时,突然听到萧仁的惊呼声:“小心!快蹲下!” 墨璃尘反应极快,立刻双臂护着怀里的竹影蹲了下去,“嗖!嗖!嗖!”一支支长箭从她的头顶飞过,随后,又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 墨璃尘也看清了放箭的人,穿着黑色夜行衣,虽蒙住了面部,但他们的眼睛都充满了浓烈的杀气!令人胆颤! “圣上有命,必定要将东西抢回来,否则我们都得死!!”其中一人怒吼一声,又是挥剑而起。 片片红梅零落而下,就如同下了一场血雨,燕追云的剑法快,狠,准,即便五个黑衣人一同攻击他,他也是游刃有余的回击,很快,这十几个黑衣人统统死在燕追云的剑下。 鲜血渗进了泥土,地面的一片红早已分不清是血还是红梅。 “燕兄真是好剑法,萧某从未见过!请受萧某一拜!”萧仁这般说着,眼中尽是崇敬之色。 如果他没看错,这燕追云的剑法绝对能在整个大陆名列前三!因为索城主的贴身护卫冥沙也没有他这般厉害,冥沙的剑法曾称为大陆之最,这次回城,一定让这两人比试比试。 燕追云皱眉扫了眼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又抬眼看向萧仁道:“你拿了什么东西,让慕容……”话音停顿了一会儿,他看了一眼墨璃尘,才又对萧仁道:“让东衡国圣上非要追杀你?” 萧仁轻叹口气,道:“不瞒燕兄,其实我们早在一年前就到了东衡国境内,因为城主很早就怀疑东衡国这位新君有发动的战争的心,他让我们调查尸兵案……” “尸兵案?”燕追云想了会儿道:“我记得尸兵总共出现过一次,就是两年前的庆苍战役的时候。” 那次他差点被尸兵杀了,还被那女人狠很的伤害!他死也忘记不了那一天! 萧仁点点头,继续道:“就是那次!很多人侍卫都看到了尸兵,包括城主的线人!” “索城主居然还有线人在东衡侍卫队里?”燕追云大惊,从未想过索鸿安还留有这手!果然不能小看他! “城主的线人何止在东衡,四国都有!”萧仁一脸的得意,继续道:“线人砍了尸兵的一根手指,如今只剩下手指骨头了。我们此次任务就是来取这块骨头,带回城主那里鉴定!若真是尸兵,那么城主一定会联合其他三国逼慕容睿临退位!” 一说到慕容睿临,燕追云的心立刻提了上来,生怕不远处的墨璃尘听到。 几人重写坐回了马车,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墨璃尘抱着竹影有了睡意,燕追云一手搂着她,让他们母女靠在他宽厚的肩膀。 前方不远处一家酒楼,燕追云对驾着马的萧仁道:“到前方酒楼停一下,我去打两壶酒。” 萧仁笑着打风趣道:“燕兄真是拿酒当水喝,你这当爹的人还天天饮酒,也不怕以后孩子也是个酒鬼!?” 燕追云笑笑不语,快步走向那家酒楼,回来的时候手里除了两壶酒外还提着一篮食盒。 上了马车,燕追云打开食盒,一脸宠溺得抚了抚燕竹影的小脸蛋,柔声道:“竹影,快醒醒!看爹给你买了什么?” 燕竹影并未唤醒,倒是墨璃尘醒了,一脸迷茫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给竹影买了些枣花酥,他最爱吃甜的。”燕追云这般说着,从食盒里拿出一块梅花造型的枣花酥递给墨璃尘道:“方才想带你去那家酒楼吃点东西,见你睡得那么沉,也就没唤醒你了。” 墨璃尘接过枣花酥咬了一口,一咬上去甜甜糯糯,甜香迅速的扩散开来,一口气吃下后,轻声道:“谢谢。” 随后,燕追云又拿了一块递给了左侧的顾凝丹,她笑着吃下一块后,道:“马车里太闷了,坐着也挤,我到萧大侠旁边坐坐。” “你这丫头,外头那么冷,怎能出去,若是你觉得拥挤,我出去便是了。”燕追云敲了敲顾凝丹的脑袋,一脸的无奈。 可,正当燕追云准备拉开车帘时,墨璃尘突然切声道:“追云,你过来瞧瞧竹影,他的体温怎么变得那么高?” 听她这么一说,燕追云果然发现他的小脸蛋红彤彤的,他连忙摸了摸他的额头,竟发现他额头滚烫如炉火,不对,应该说竹影整个人都烫得像个火炉一样。 “竹影,竹影!!”燕追云不断地在唤着 可竹影的眉头紧皱,嘴里含糊得吐出几个字:“疼……竹影……疼。” 顾凝丹立刻为他把脉,但她的神色却开始凝重:“他的脉象沉凝之余又透着虚浮,且跳动极快……” 她的话语停顿了一会儿,突然眼皮狠很一跳,立刻解开竹影小棉袄的领子,这一瞧,她立刻捂嘴,好半响竟颤声道:“燕……燕大哥,竹影好像得了天花……” 天花!! 这一瞬间,墨璃尘的脑子似乎遭雷击一般,差点晕厥过去,激动地道:“不会的!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会得天花!不会的!不会的!” 话虽这么说着,可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将晕迷中的竹影抱得紧紧的! 燕追云看着竹影脖子上小如针尖的红色疹子,强压下攀爬上喉咙的酸楚,抚着墨璃尘的后背,安慰道:“这丫头的医术很一般,我们找家医馆好好瞧瞧。” 言毕,他从墨璃尘怀里抢过竹影,大声对萧仁道:“萧兄!快到附近找家医馆!我儿子得了高热!” 萧仁答应一声,一抽马鞭,马儿加快了速度向前飞奔,很快就在一家医馆前停下。 燕追云挣脱开墨璃尘想夺过孩子的手,快步走进医馆,一见里面一个中年大夫便切声道:“大夫,快给我孩子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怎么昏迷不醒?” 这姓柳的大夫一见这孩子红透着脸,立刻过去把脉诊治,但很快,他的反应和顾凝丹一样,拉开孩子的领子一瞧,倒抽冷气,脚也生生向后退了几步,低声道:“这孩子……得了天花!” 此话一出,墨璃尘终于崩溃了,可她没有哭出声,因为她怕吓到竹影,只是红透着眼睛却不敢掉泪的模样让燕追云越发的心疼,他拉起她颤抖的手,一字一句道:“相信我,他一定会没事的!” 这柳大夫也是心慈之人,若换成胆小的大夫恐怕连收都不敢收,可他却对燕追云道:“这天花能不能治愈只能靠天意,我给这孩子熬些药,他能不能熬得过,也只能看他造化了。” 燕追云躬首一礼道:“谢柳大夫,只是这天花传染性极强,希望大夫为我和孩子准备一间偏僻的房间。”言毕他转身对墨璃尘道:“凌兰,这些日子你就别来看竹影了,我会照顾好他的。” 墨璃尘一口否决:“怎么可以?他也是我的孩子!我必须陪着他!否则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不行!你也是大病初愈的人,抵御能力差,绝对不能陪他!我答应你,一定让竹影挺过去!”燕追云依旧坚持,没有半点松口。 此时,竹影醒了,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燕追云,燕追云立刻低头,脸颊贴紧他的小脸蛋,轻声道:“竹影,不要怕,等你病好了,爹带你去骑马!” 竹影挥了挥小手,小嘴巴张了张,居然吐出两个字:“爹……爹……” 这一唤,强忍的涩意再也忍不住,有晶莹的东西在燕追云的黑眸中闪动,他再次贴紧竹影发热的脸颊,哽咽道:“爹爹陪着你!不要怕!” 墨璃尘再也忍不住眼泪,紧紧靠着燕追云,一手抚着他怀中的孩子,泣声道:“我们一起陪孩子,你不可以把我一个人丢下!” 顾凝丹心里虽酸涩,但见他们三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她又为燕追云感到高兴,一抹眼泪飞奔出了门。 柳大夫为他们准备一间很偏僻的客房,将汤药放置在了门口,道:“药熬好了,你们自己来取。” 第四章 :双刃刀 墨璃尘再也忍不住眼泪,紧紧靠着燕追云,一手抚着他怀中的孩子,泣声道:“我们一起陪孩子,你不可以把我一个人丢下!” 顾凝丹心里虽酸涩,但见他们三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她又为燕追云感到高兴,一抹眼泪飞奔出了门。 柳大夫为他们准备一间很偏僻的客房,将汤药放置在了门口,道:“药熬好了,你们自己来取。” 燕追云打开门取了药,一勺一勺将汤药喂进竹影的小嘴里,并不断得和他说着话,“苦不苦,若是苦,就吃爹给买的枣糕。” 竹影一开始总是用小舌头抵着药,但燕追云这么一说,他便乖乖得喝下了,只是小眉心总是没有松开。 天花相当于绝症,能不能痊愈除了靠天命就再无其他,这两日间,燕追云几乎没合过眼,墨璃尘有时靠在桌面倒是睡了几个时辰。她没有去想竹影能不能熬过去,她只有一个念头,竹影马上就会康复了! 这一日,两人分别靠在床头和床尾,桌上的烛火突然灭了,过了许久,墨璃尘首先打破了寂静,开口道:“燕追云,谢谢你。” 燕追云回道:“这有何好谢的?他也是我的孩子。” “燕追云,我们相识有几年了?我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这些问题她从未问过他,燕追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他,不过他还是很快做出回答:“几年前在路边见到你,那时的你昏迷不醒,于是将你带回家做了我燕追云的妻子。” 答案简单又干脆,却又非常符合常理,反正她失去了记忆,他想如何编织就如何编织。 墨璃尘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燕追云,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 燕追云立刻抢过她的话语,回道:“不用担心,你想要多少时间我都会给,就当还债吧。” “还债?”墨璃尘不解。 房间内一片漆黑,也看不清彼此的表情,燕追云便大胆地道:“嗯,就还当初抢占你做压寨夫人的债。” “呵。”墨璃尘轻笑一声,松了口气,不管曾经的她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成为夫妻的,他现在给了她自由,她就不必再有压力。 可这孩子终究是他们的骨肉,接受他也是迟早的事啊!墨璃尘轻轻抚过孩子的小脸颊,心底处满是柔软,从她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确定他一定是她的孩子,而且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生下的孩子!不是因为他和她长得像,而是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 “已经快第三日了,竹影的烧退了点了吗?”燕追云起身从床尾走到孩子身边,捂上了他的额头。 墨璃尘摇了摇头,已忍不住将呼吸越来越急促的竹影抱在怀里,忍着喉间无尽的酸楚,回道:“没有退,越来越热了。” 燕追云的手也倏然收回,糟糕!这额头果然越来越热!没有一点转好的迹象!难道上天真的要夺去他的性命?他的体质本就比其他孩子弱,想渡过此劫的确是难上加难!可他燕追云不许!他不许老天就这样夺去他的性命! “娘,痛痛!”竹影竟然开口喊了墨璃尘一声娘。 这一唤,墨璃尘再也忍不住喉间的酸涩,任眼泪流淌。 燕追云紧紧抿着唇,手紧握腰中的剑鞘,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她听出他哽咽的声音:“等我,我一定很快就回来!” 见燕追云要走,墨璃尘连忙问道:“你要去哪里?”她虽不爱他,但这一刻她却极其需要他。 燕追云脚步一个停留,偏头回道:“我方才突然想起顾景善的父亲也曾治了过一个得天花的孩子,他给孩子也熬了很多汤药,可孩子的高热还是未退,最后顾大夫拿出一颗青色的丹药给孩子服用,孩子才挺了过去。” 未等墨璃尘提问,燕追云紧接着道:“当时我已十岁,便问顾大夫这青色丹药是什么东西?他说是用蛇胆提炼,此蛇名为虬褫,通体为白,速度极快,此蛇只有在远心峰有,远心峰中渠城不远,想来离这里也不会远,我这就去问柳大夫!他应该知道!” 其实早应该去找!可他怕那只是个传说,反而耽搁了竹影,但现在不得不去!即便是个传说,他也要去试一试!即便下地狱,他也要去试! 道完最后一句,他已转头,快步走到门口。 “燕追云!”墨璃尘又叫住了他的脚步,迟疑了一会儿道:“要小心!孩子不能失去父亲!”她能感觉到这蛇一定异常难扑捉,否则天花早就有药可解了。 这句普通的叮嘱却让燕追云立刻充满了力量,笑着宽慰道:“放心,竹影会没事的,他也不会失去我!”言毕,他已快步跨出了门。 过了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进门的竟然是顾凝丹,她走到桌前点燃蜡烛,看着昏迷不醒的竹影,方才的那股子怒气一下子消散了,半响,她走到孩子面前,对墨璃尘道:“别担心!燕大哥一定会取来蛇胆,只要取来蛇胆,我就可以提炼成丹药!” 墨璃尘点了点头,紧紧握着孩子的手! 顾凝丹盯着墨璃尘,终于像是鼓足了勇气道:“凌兰,我求你!等燕大哥这次回来,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你不能再将他推开!你可知道他这次去有多危险吗?虬褫不仅具有剧毒,而且还异常难捕捉,因为它的速度极快,攻击性极强,甚至会成群出击,最重要的是它只会在远心峰的山顶出现。所以想要成功铺到一条虬褫简直就是九死一生!我父亲……我父亲……”话说到此处,她已忍不住抽泣。 “丹儿!”墨璃尘感动燕追云为孩子所做的一切之时,却不知如何回应她。 顾凝丹抹了抹泪继续道:“我父亲就是想要得到更多的蛇胆,想要救更多得了天花孩子的命,就和我母亲一起去上了远心峰,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因为远心峰极高,又常年积雪,夏季登上去已难入登天,更何况现在已是冬至……凌兰!我求你……你不要再伤害燕大哥了,他真是爱极了你才会去啊……” 这般说着,她竟跪倒在了墨璃尘面前。 墨璃尘心中一颤,急忙将她扶起,道:“你这是做什么呀?” “不!你答应我,燕大哥这次回来后,你们一定好好的,不能,不能再伤害他了。”顾凝丹这番话说下来,已是泪流满面。 墨璃尘抱着竹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他是孩子的父亲,即便我失忆了,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怎么会伤害他呢?” 她一直尝试接受他,可她尽了最大努力还是做不到,那个影子总是缠绕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顾凝丹点点头,一手牵住竹影的手道:“孩子,你一定要挺过去,不能有事!” 随着冬至的来临,宫里早已是万木凋零之景,毫无生气,所有宫人都都是低着头走路。 这日,慕容睿临坐在院中,天色阴冷,没有一丝阳光,在慕容睿临面前摆着一副棋盘,他已经坐了很久,但棋盘上一颗棋子也没有。一阵冷风吹来,吹散他满头白发,令站在他身后的梅苏打了个哆嗦,她一揉冻得通红的鼻子,不无担心地道:“圣上,外面凉……您的身子……” “若是你觉得冷就先回去。”慕容睿临低头,一枚黑色的棋子出现在指尖。 梅苏自知不能再劝,否则反会引来厌烦,可令她觉得纳闷的是,自从上回见了马特峰后,慕容睿临除了在院中下棋就再无其他动作。 “圣上!”阡陌不知何时出现在慕容睿临身后,抱拳回禀道:“去跟踪的人,只回来了一个,其余的全部……全部被杀。” 执黑棋的手一滞,轻声问道:“是被谁杀的?” “被一个剑法了得的人所杀,他一人独挡十几个死士,回来的那个也身受重伤。” “能杀朕的两个死士,已经是剑法了得,他竟杀了朕十几个死士,看来索城主手下也非泛泛之辈。”一子落下,慕容睿临已勾起一丝冷意,凉声自言道:“他想联合其他三国压朕?朕就让他自取灭亡。” “圣上的意思是?”阡陌不解。 慕容睿临起身,一敛衣袖,踱步走到阡陌面前,开口道:“西陵地处高原,虽说兵力强大但却是物资匮乏,每年死于旱灾缺粮的百姓不计其数。呼延泰宁在前年继位,虽说算不上是荒淫的君主,但也极爱美色。” “圣上的意思是?给他们送粮食送美人?和呼延泰宁联手?” 慕容睿临轻扫了一眼阡陌,便抬头看阴沉的天空,道:“朕从不和人联手。”这般说着,他又吩咐道:“除了送这些东西,还要加一把刀,双刃刀。” “双刃刀?”阡陌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立刻明白,抱拳回道:“是,属下立刻去办!” 待到阡陌消失在他们视线,梅苏才又回到慕容睿临身后,从她身后丫鬟手里接过一件披风,覆在慕容睿临身上,嫣然问道:“圣上难道是想用远交近攻,纵横之术?” 慕容睿临感受到肩膀的暖意,竟是微微一惊,面带不悦道:“将披风拿走,咳咳,咳。” 梅苏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漠,心里虽不爽快但也不敢表露出来,欠身行礼道:“妾身该死,请圣上赎罪。” 对于梅苏,慕容睿临没有厌恶之感,只是方才的暖意让他害怕,只有冷,极其的冷才能让他安心,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他是活着的,他活着还要救他的阿璃!还要等着她回来! 此时,他也突然恍然大悟,为何当初见闫青云的时候,闫青云大开窗门,任由寒风侵体。 此刻,他竟特别想见她,这个和他性子有几分相似的女人。 斑驳的冷宫门被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里面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有些像鸟类的扑棱翅膀的声音,而门开大一些的时候,立刻有片乌黑之色腾空而起,这些乌鸦很快就与阴沉的天际连成一片。 梅苏也是见惯了这些个东西,倒没觉得有多可怕,反而小禄子吓得脸色煞白,闭上眼睛不敢看。自从云霞宫被烧毁后,云霞宫的主子便被打入了这冷宫,听说里面住着很多先帝的弃妃和罪妃。 第五章 :中渠城 梅苏也是见惯了这些个东西,倒没觉得有多可怕,反而小禄子吓得脸色煞白,闭上眼睛不敢看。自从云霞宫被烧毁后,云霞宫的主子便被打入了这冷宫,听说里面住着很多先帝的弃妃和罪妃。 冷宫很大,到处都是快要倒塌的屋子,有几间顶上的瓦片已经倾倒下来,在地上摔成好几片,有些神经疯癫,形似枯槁的女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其中一个女人看到有人进来,立刻咧着干裂的嘴唇,惊叫道:“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