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破灭》 1.第1章 觉醒 黑色的烟雾弥漫在整个空间。 这里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只有一片仿佛不存在于宇宙中的虚无。 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黑影矗立着，被烟雾包围，看不真切，只是那缓慢蠕动着的躯体，让人勉强猜测其为有自我意识的存在。 而此时此刻，这个躯体的主人，正用它那双空洞的、却饱含恶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黑衣男子。 “怎么……还是不肯接受我的力量么？”将“头”伸到黑衣男子面前，黑影终于开口了。 黑衣男子深深地低着头，双手低垂。他并没有回答，也看不出他的表情，他就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一般一动不动，仿佛亘古以来便是如此。 “呵……这力量哟，究竟有多强大，你不是已经体验过了么……那么，为什么不爽快的接受呢？那时，你将会主宰这个世界……而你……甚至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黑影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沉默，依然低声轻吟着。那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充满着难言的诱惑。 “我知道你很强。但……仅仅是这样你就满足了么……？那根本就不够啊！你不是……也遇到过需要借用我力量的时候么……？那时候的你有多么无助，难道你都忘了么？如果没有我的力量，不止是你，连你的同伴也会死吧？自以为强大的人，却连同伴也救不了，难道不可笑吗？你应该还记得吧，那时候的感觉……可以与那样的怪物相提并论的强大啊……就是因为我的力量！可是那啊……仅仅我所拥有的，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力量而已啊！而现在，只要你接受了我，只要你轻轻地点一下头……你将拥有更加强大、更加强大、强大到你难以想象的……” “我拒绝。” 似乎没想到黑衣男子会突然回话，而且还是这样的答案，虽然过往的经验让它早有预料，但黑影的声音还是猛地顿住，一时间，仿佛死一般的寂静。 “为什么……”黑影轻轻问道。空洞的眼睛里猛地燃起剧烈涌动着的灰色火焰，整个空间也随着它的低语冷了下来，带着丝丝不似人间的寒气。它看着眼前如顽石一般一动不动的男子，有种难以压抑的怒意。 “因为老子啊……” 黑衣男子轻哼一声，突然左脚前踏，弓身架拳，如石像一般的男子终于动了！死寂的空间仿佛也随着他的动作活了过来！只见他整只右臂猛地爆出一团火焰，那火焰只短短一瞬便从火红到白炽，散发着狂暴危险的信号，炙热而灼烈的气息席卷了整个空间，刚才的寒气仿佛只是幻觉一般不复存在！ 而下一个瞬间，男子旋身拧腰，已然轰出了一往无前的一拳！ “不！高！兴！” 拳过，黑影如烟雾般碎裂、飞散，随即消散在虚无之中，只有它的声音还在空间里缓缓回荡。 “总有一天，你会需要我的力量的……总有一天……总有……” 清晨，点点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叶照了下来，带来一丝温暖。 “唔……”黑衣男子被阳光晃了一下眼，终于呻吟着从街道旁的长椅上醒了过来。 “又是那个讨厌的梦啊……” 握了握无力的左手，男子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扶着因为宿醉而感觉快要裂开的头，男子不禁暗暗发誓下一次绝对不会再喝这么多了。虽然这样的誓言在这之前就已经发下无数次了，但男子当然不会承认这一点。 感觉自己嗓子干得似乎都快烧了起来，男子把长椅周围遗留下来的几个酒瓶都拿起来往嘴里倒了倒，但除了偶尔几滴之外根本就没有剩的，让男子暗骂不已，自己昨天干嘛要喝那么干净。 他这样古怪的动作当然引起了周围晨练人的目光，感受到别人仿佛一副“这么年轻怎么就当流浪汉了”的目光，再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因为宿醉形成的令人作呕的臭味，男子苦笑一声，无力地靠在了长椅上，决定等酒醒以后先去洗个澡再回去，否则指不定会被那群混蛋嘲笑成什么样。 就这样发着呆，感觉没过多久，街上突然热闹了起来，男子回过神来才发现，跟刚才路上只有几个晨练的人和扫地的大妈不同，现在三三两两多了一些穿着校服，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们。再仔细一看周围，他恍然大悟，原来他所在的位置不远处就是一所高中，而且还是他曾经就读的高中。 “原来昨天喝醉了，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么……”男子不由得再次苦笑。看来，自己还是放不开啊……也是，放得开就不会去买醉了。 男子自嘲地摇了摇头。 虽然烦恼的点不一样，不过在男子不远处的罗诚心情也是相当不美丽，而导致他心情不好的元凶，就是他身旁的少女。 “喂喂，有没有想我啊？” “没有。” “人家可是很想你哟！” “谢谢。” “这么久没见，不要这么冷淡嘛，来，笑一个。” 少年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转头对青梅竹马怒目而视：“李莎莎，你究竟有完没完！”如果不是半个月前少女随同父母出外旅行，直到昨天才回来，那么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会被少女缠整整一个暑假，事实上，直到少女离开之前，他确实每天都会被少女骚扰，他早就对这个烦人的家伙失去了全部的耐心。 “干嘛这么凶！”少女迅速扁下了嘴，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让少年感叹对方演技之时，也无法继续发作，只好低下头，加速朝学校走去。而少女也迅速收起了委屈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围在少年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是少年再也没有答话，以沉默来表示抗议。 随着离学校越来越近，周围的学生越来越多，罗诚跟李莎莎这对奇怪的组合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对于其他人或掩嘴偷笑或指指点点，李莎莎依旧我行我素，而罗诚却是从脸红到了脖子，只能把头低得越深，脚步越快，心里对李莎莎的不满也又多了一分：开学第一天就遇到这个讨厌的家伙，真是烦死了！ 这一切看到黑衣男子眼里，不禁轻笑起来，年轻真好啊。 “呀！”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惊叫，少年疑惑的转过头去，发现少女跑到了马路中间，那里有一只流浪狗。小狗脏兮兮的模样以及可怜的眼神，勾起了少女的母爱，她轻轻的抚摸着小狗，眼神温柔，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这一幕，和谐宁静。 “笨蛋。”罗诚暗骂一声，嘴角上扬，对他而言，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一个逃离李莎莎，免于被继续骚扰的好机会。然而，刚刚转身的罗诚却被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以及众人的惊叫拉回了身形。 或许是因为司机疲劳驾驶的原因，当他发现路中央的少女时，距离已经太过靠近了，即使踩了刹车，巨大的货车仍然轰鸣着，如同远古巨兽般朝少女冲去！ “糟糕！”因为酒精的麻痹，黑衣男子的反应慢了一拍，根本来不及上去营救！眼看着少女就要惨死当场，他不禁对醉酒的自己产生了一丝怨恨，周围胆小的人甚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砰！”刹车声瞬间消失，紧接着是一声巨响以及玻璃碎裂的声音。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景没有出现，相反，所有人都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少女双手前伸，仿佛在她与货车之间筑起了一面看不见的坚固城墙，而那远古巨兽，就这么一头撞上了墙壁，发出一声咆哮后，不甘的停了下来。 这样的超乎常理的情形让所有人愣在当场，黑衣男子也不例外。不过下一秒，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喂，队长，大清早打扰还真是抱歉啊，不过，我似乎发现了一个未来的队友哟……不会错的队长，我感觉到了能量波动的味道。嗯，嗯，好像是因为一场车祸觉醒了，目击者还挺多的，嗯，放心吧没问题，只有司机受了轻伤，手尾我会处理干净的。哎，我办事你放心，我挂啦！”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路边的一个少年，捂着鼻子快速从街角离开了。 当李莎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跟着黑衣男子到了他口中的总部，一幢位于近郊的小楼。跟想象中看守严密，需要数十道程序方能入内，里面人来人往，大家都一脸严肃的做着自己事情的总部不一样，事实上，这个所谓的总部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住家，大厅里，一个胖子正悠闲的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旁边一个女人一脸温柔的在削苹果。 看见两人进来，胖子以跟他身形不符的敏捷翻了起来，问黑衣男子道：“小幺，你从哪里找来的小姑娘？虽然我知道你很久没谈过恋爱了，但年纪这么小你也下得了手，犯法的知道么？”说罢，一脸坏笑的看着两人。直到胖子起身，李莎莎才发现胖子其实不算胖，而是壮，身高更是超过了一米九的样子，体型十分具有压迫力。 黑衣男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你的嘴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贱？还有，与其关心别人，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你都不看看这几年你都胖成什么样子了？看来得找大师给你做做特别训练才行啊？”说罢伸手捏了捏胖子肚子上的赘肉。 胖子一把拍掉在自己肚子上作恶的手，懒懒地笑道：“没办法，伙食好，还不用出任务，不用出任务啊出任务，真是好爽啊。” “嘁。”黑衣男子一脸鄙视地撇了撇嘴道：“不用跟我炫耀，跟你这货不一样，我可是希望任务越多越好。懒得跟你这个没有斗志的家伙说话，我是带新人来见队长的，他在哪？” 接过旁边女人递过来的苹果咬了一口，胖子含糊不清地咕哝道：“跟个战斗狂一样还觉得很自豪？大脑回路真是跟普通人不一样。队长跟刘先生都在后院呢，赶紧去吧。” “还吃！胖死你！” “关你屁事！臭小子欠抽啊！还有你讲点卫生好不好？臭死了！” “要你管？！”本想留下一句嘲讽就跑的黑衣男子却遭到了身后胖子的逆嘲讽，于是乎两人陷入了小学生式的骂战。 后院里，一颗大树下，有着一张石几，石几两旁，分坐着两位老人。当两人到来时，几上一盘棋已经下了一半，右首老人面带微笑，手摇折扇，身形清癯，颌下三寸长须，形貌彷如古人。而左首边老人，胡须剃得很干净，面上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神色，正皱眉盯着棋盘，不时抓扯着头发，全然不顾一头白发早已乱如杂草。 “死胖子乱讲，明明没那么臭嘛。队长，我把人给你带过来了……”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黑衣男子却发现眼前的老人好像根本没有理他的意思。 “队长……？” “死老头！！！” “哎哟！”随着黑衣男子一声气沉丹田的大吼，左边老人仿佛受了惊吓一般跳了起来。当他跳起来时，右边老人就伸手准备阻止，可还是慢了一步，左边老人手随意一扫，石几就整个翻了出去，棋子撒了满地。 “哎，可惜了这一盘好棋。不过这也是意外，没有办法的事情，老刘你说是吧，即然这样，这一把就算平局吧啊哈哈哈哈！” 黑衣男子单手捂脸，无奈的道：“队长，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三次‘平局’了，下盘棋而已，能不耍赖么？” “什么叫耍赖？”队长狠狠的瞪了黑衣男子一眼，得意的道：“这叫计谋，计谋你懂吗！兵不厌诈你懂吗！”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没关系的老陈。”右边老人站起身来，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自从前两次平局以后，我就觉得意外太多了，为了防止意外再次发生，刚才的那局棋，从头到尾我都记着，随时都可以复原的。” 队长的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怒道：“复原的棋局肯定有问题，你绝对会动手脚的！这种小伎俩是骗不到我的！” 老人叹了口气，无奈道：“对付你这个臭棋篓子我还要作弊？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你……！”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队长热泪盈眶，无言以对。 本以为这个队长跟家里的那些老人一样，严肃而古板，没想到却是一个活宝，李莎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来的路上，黑衣男子已经把大概的情况给她介绍了，可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者的存在，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会是其中一员。刚才老人随意的一掀，就将整个石几掀翻，却让她感觉，自己似乎真的踏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而老人的好笑行为，也让她心中的紧张一扫而空。 听到少女的笑声，队长方才反应过来，立马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转过头对黑衣男子说：“这就是你说的新人？我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孩子！来来，我们进去处理正事，老刘啊，正事要紧，那些小事咱们就忘了吧！”说完，催促着两人往大厅走去，只留下一脸苦笑的刘先生。 进到大厅，众人坐好，队长这才问起了正事。 “小幺，你确定她真的有‘能力’？” “不会错的，而且八成就是‘念动力’。”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队长指了指桌上的一个杯子，对李莎莎说道：“来，姑娘，试着把这个水杯移动看看。” “可、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李莎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初觉醒者都是这样的，没必要不好意思。”队长和蔼的笑了笑道：“集中精神，想象从眉心伸出了一只隐形的手，然后用这只隐形的手移动杯子就可以了。” 李莎莎点了点头，开始按照队长所教的方法试图移动杯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瞪着杯子的眼睛都开始干涩了，杯子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她忍不住有些泄气，“可能是他弄错了，我根本就没有超能力吧。” “喂，小妞！” 是坐在对面的胖子在说话，李莎莎刚刚抬头，就看见一颗吃了一半的苹果向自己飞来，忍不住惊叫一声：“啊！” 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伸出双手去阻挡，然而预料中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当她张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浮在双手前的苹果。她能感觉到，似乎有一只隐形的手正托着苹果，而这只手，她可以控制！ “嗯，确实是念动力没错。”队长突然收起笑容，变得严肃起来。“姑娘，既然你真的有超能力，那么，你得了解一下我们这个小队存在的目的。” “我知道！来的时候那家伙给我说了，你们就是专门打妖怪的！”李莎莎双眼放光的说道。 队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严肃的气氛荡然无存。“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你需要知道得更加详细一点。首先，异能者都是桀骜不驯的，有那么一些人忍受不住诱惑，走向了犯罪的道路，普通人根本拿他们没办法，这时候就需要我们出马了。第二，除了我们，国外也有一些异能组织，或好的，或坏的，与他们接触，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而最后的嘛，就是处理一些超自然的事情，差不多也就是你所说的打妖怪了。不过老实说，这个工作危险性还是很大的，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如果我不加入会怎么样呢？”李莎莎歪着头问道。 “也不会怎么样，只是会被列入重点观察对象，当然，只要你不做违法犯罪的事儿，一般是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的。”刘先生说完喝了一口茶，眼神有些涣散，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我听小幺，唔，就是带你来的这小子，他叫李幺。我听他说了你觉醒时的情况了，能够将一辆大货车停下来，作为一个初醒者而言，你的异能算是很强大了，但我同时也要再强调一遍，我们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太多太多，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你的异能在那些真正强大的敌人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那么，现在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加入。”李莎莎兴奋的回答。 “就算会死，也没关系吗。”看着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少女，队长的脸逐渐冷了下来。 “嗯！”少女用力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没能保持那张冷脸，队长抓了抓头苦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啊，那么，李莎莎同志，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说罢，队长轻笑着伸出了手。 “太好了！”李莎莎握住了队长伸出的手，那只手粗糙、厚实、温暖，给人以无限的安全感。 而队长看见的，则是一张笑脸。一张少女的，如花般灿烂的笑脸。刹那间，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一个记忆中的人。 “我终于……也是一个领路人啦！”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微妙的气氛，双手叉腰狂笑的李幺让李莎莎感受了一丝不靠谱的危险气息。 “异能的种类上，大致分为物理系，精神系，以及混合系三种。那些力大无穷，或者快如闪电，又或者可以让自己的皮肤像钢铁一样坚硬的人，被分类为物理系。而那些可以控制水火风雷，乃至可以用精神操纵别人，可以在梦中杀死敌人的，就被分类为精神系。” 作为李莎莎的领路人，李幺有着辅导的义务，也就成了李莎莎的搭档外加导师，所以在李莎莎完成身份录入，等待身份卡制作完成的时间里，李幺就带领她熟悉起了总部，说起了异能界的基本常识。而当李莎莎知道李幺是除了自己以外整个组织中资历最浅的人时，她更是哀叹自己为什么不是被别人找到，偏偏遇上这么一个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家伙。不过看起来这个规矩没办法更改的样子，那么也就只有祈祷这家伙别太乱来了。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地下室。与地面上布置温馨的总部不一样，这里有差不多一个足球场大，整个空间都用不知是何种材料的金属板围住，用来固定金属板的是一颗颗有拳头大小的铆钉，也不知道这种金属板究竟有多厚，金属板上有着各式各样的损伤痕迹，而周围则有着种类繁多的训练器材，看样子竟然是一个训练用的场所。可是为什么要用那么夸张的金属板呢？在李莎莎看来，这比起正常的训练场，更像是电影里那些在做什么恐怖实验的实验室。 “这里是训练场，我们的训练基本都在这里完成。”李幺的介绍证实了李莎莎的猜想，更让她被震撼得有些发愣。 “对了，我接着说吧。至于刚才没提到的混合系呢，则是最合格的战士。物理系的异能者，在面对精神系异能者的时候，如果对方是能量控制类，那还好，可是如果对方精神入侵类，那物理系弱小的精神力在面对这种异能时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当然，精神系异能者脆弱的身体决定了，当他们遇到物理系异能者时，如果被偷袭或者根本来不及反应的话，就会被轻松的杀死。所以他们的战斗，完全取决于究竟是谁能取得先手罢了。而混合系则不一样，拥有精神系异能的同时还拥有物理系的异能，不但有着不弱的精神抵抗能力，格斗能力也不低，基本上不惧任何的对手。像你的念动力就是精神系里最常见的一种异能。最常见不等于不好，事实上榜上有名的几个精神系强者所拥有的异能都是念动力。” “那你的异能是什么系的？”看着金属板上那些如同外星怪物战斗后留下的痕迹，李莎莎不禁来了兴致。然而刚问完，她就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因为她看见李幺的右手竟然整个燃烧了起来！ “看见了吗，我能控制火焰，但并不是完全的控制。火焰只能存在于我的右手臂上，不能做到完全的操控，与此同时，我的身体得到了极大的强化，远强于普通人，并且能够免疫一定程度的火焰。我属于混合系。” “那你一定很强！”李莎莎一脸羡慕的说道。 “当然。”李幺自傲道：“否则我也不会在短短几年间，获得‘火拳’这个称号了。” 跟自己弱小的，看不见的异能相比，那只燃烧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手臂，显然更加符合李莎莎心目中对异能的定义。她忍不住问道：“那么其他人呢？他们的能力分别是什么？” “以后出任务的时候，会有机会知道的。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中的……”李幺用左手拍了拍李莎莎的头，咧嘴笑道：“有趣得多。” 看着眼前这个充满自信的男子，李莎莎突然觉得，让他当自己的领路人其实也不坏。 2.第2章 任务 在之前，当知道那家伙跟自己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还是同班同学的时候，罗诚的心情是很不爽的，这可是远近闻名的重点高中，就凭李莎莎的成绩？别开玩笑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她那神通广大的父母走了关系的结果！ 自己拼了命的学习，而人家只不过是几个电话而已，罗诚的心中不免有些酸楚。 可是当走进新的班级，认识新的同学之后，罗诚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了起来，当然，最大的原因是整整一天都没有看见那个烦人的家伙。“开学的第一天，那家伙居然就敢逃学？！”每每想到这点，罗诚就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三声。 然而，好心情只持续了短短一上午，特别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同桌时，更是如同从天堂掉落到了地狱。 坐在座位上，罗诚恨恨的对自己的同桌说道：“还真是巧啊我的同桌。” 李莎莎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随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果然有钱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罗诚一脸的讽刺。 果然如同预料一般，前来上课的老师如同不知道一样，全然不提李莎莎旷课的事情。而当下课后，罗诚与自己新交的几个朋友交谈时，却发现自己身边的朋友，比起李莎莎身边围着的人数完全不能比，不由让他再次感叹同人不同命。 在放学的路上，李莎莎就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罗诚说，果然，罗诚刚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李莎莎就找上了门来。罗成实在是很想一把把门关上，不让这个讨厌的家伙进来，但想到接下来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可能会大喊大叫引起街坊领居甚至是自己父亲的误会，手下不由就慢了一拍。而就在这个空隙，李莎莎已经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强闯了进来，直奔罗诚卧室而去。生怕这家伙会在自己卧室乱来，罗诚只得黑着脸赶紧跟了上去。 进了罗诚的卧室，门刚一关上，李莎莎就一脸严肃的说：“我有超能力！” “哈？”罗诚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是真的！”看对方不信，李莎莎急了，赶紧把昨天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带我走的那个男的叫李幺，也是我现在的领路人，唔……差不多就是搭档加导师的意思啦。还有那个朝我扔苹果的大个子，叫张言，那个漂亮姐姐是他女朋友，叫林逸清。那两个下棋的老头，一个是队长，一个是刘先生，刘先生的职务，好像就是军师、参谋一类的吧。还有谁来着？对了！还有那个身份录入的家伙，叫楚然！他好像还负责联系任务和发工资什么的。本来，我们是秘密组织，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但你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跟你说了这些吗？”李莎莎一脸神秘的表情，等着罗诚追问，但是看对方完全没兴趣的样子，只好继续说道：“实际上，里面并不全是异能者，像刘先生跟那个楚然，就完全没有异能，属于非战斗人员。我给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加入。” “说完了？” “说完了。” “我要学习了，回去吧。”少年站起身来，把少女推向门口。 “喂！我说的是真的！你怎么不相信我啊！” “快回去，不要烦我啊。” “讨厌鬼，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罗诚放开了推着少女的手，正色道：“第一，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想跟你这家伙成为伙伴。第二，你这个笨蛋被人给骗了啦，如果是被骗钱还好，如果搞到自己有危险的话，哼，我可是不会去管你的，你还是赶紧跟那群人划清界限比较好。好了，快回去吧！”说罢，又伸手要将少女推出门去。 “你居然敢说我笨？！”少女大怒，抓住推自己的双手反抗起来。 “你难道不笨吗？”少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才笨！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 “考试从来都在及格线上挣扎的家伙居然好意思说我笨？” 两人完全没发觉对话已经偏离了正题，骂战逐渐升级。 正推搡间，少女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什么？！好好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少女两眼放光的说：“我要出任务了！过程一定很精彩，回来再慢慢说给你听！”说完，不等少年答话就冲出了门。 “出任务喽！出任务喽！” “终于走了，烦死我了。”舒了口气，站在窗边，看着少女蹦跳着远去的背影，少年撇了撇嘴：“白痴。” 他不相信超能力的存在吗？当然不是，他只是不相信少女说的话而已。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面念力墙究竟是谁放出的。 “特别事件清理小队执行任务，麻烦你了。”李幺向对方出示身份卡后，对方似乎早就接到了命令，沉默的点了点头后，带领两人上了车。 从上飞机开始，到下飞机，再到联系当地部门领取车辆一路开过来，到这里时，他们已经有差不多二十个小时没有好好休息了。本以为这个偏僻到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的地方就是目的地，没想到居然还要再坐车，李莎莎忍不住叹气道：“以后执行任务都要到这么远吗？” 将背包放在一旁，李幺轻轻敲了敲少女的头，道：“想什么呢，全中国这么大，执行任务的就咱们这些人，不到处跑还能怎么办？现在还有一些队友在其他地方执行任务呢，我想等我们解决这个任务以后，他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却没想少女双眼半睁，头晃来晃去，似乎下一秒就要睡着了，根本就没听他在说些什么，失笑道：“好了，虽然车上环境不咋地，但咱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吧，睡饱了才有力气完成任务。”别说李莎莎，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就是他，脸上也布满了疲惫，只是现在不用他继续开车，好歹能够稍微休息一会儿了。 等到两人被司机叫醒时，太阳已从天空正中消失，只躲在山的另一边，已经快要彻底不见了。借着还未完全消散的微光，隐隐可以看到前方有炊烟升起，似有人家。果然，车子再行不到十分钟，就在暮色中看到了一个村落的轮廓。 这是一个相当原始的村落，整个村子也就二十来户人家。木制的小屋外大都挂着风干的包谷、辣椒、肉类。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这里没有路，也没有电。除了村民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开着村里唯一一辆摩托车跑上几个小时的山路，去山下的镇子里换点东西，这里几乎与世隔绝。 这里的村民很和善，经常带些山里猎到的动物毛皮来卖，价钱也便宜，从不斤斤计较，所以镇里的人都很喜欢他们。然而这次离交换时间足足过了一个月，也没见着再有哪个村民出现，众人奇怪之下，就让其中一人带着一些生活用品上山探望去了。 然而当这人来到村子里头，才发觉整个村子的人都死绝了，一个活口都没有。每个人的死相都相当凄惨，有的被开膛破肚，有的身首异处，而尸体的腐烂程度也各不相同，就好像死亡的间隔时间相当长一样。可是，如果死亡时间间隔相当长的话，为什么没有人逃出来呢？那人当然没有闲心去思考这些，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当时便连夜下山，一刻都不敢停留。回到镇里，这才将事件报告上去。 山路颠簸，李幺两人根本就没休息好，等车进村以后两人打着哈欠下了车，揉着发黑的眼圈。而司机在将人送到以后，一刻不停地便要开车下山了，也不顾夜间在山里开车有多危险，只说明天会来接他们下山。李幺也没阻止，毕竟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这样的地方未免也太过恐怖了一些。 或许是听到了声响，前面那间冒着炊烟的房门打开来，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同样四十多岁的光头大汉。中年男子穿着朴素，但却打理得相当整洁，给人一种温和而可靠的感觉。而光头大汉则打扮干净简练，面上表情不怒自威。 李幺带着李莎莎迎了上去，介绍道：“这位是王虎，是组织里除了队长以外最强的人，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格斗老师。因为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的和尚，所以我们都叫他大师。” “阿弥陀佛。”王虎微微躬身，打了个佛号。 “这边这一位是郑思远，他曾是我的……”李幺顿了一下，微笑道：“领路人。” 郑思远也报以微笑，看着李幺，目光温和。 对郑思远，李幺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当年，他也是一个新人，而当年，他的领路人，就是郑思远。 他仍然记得，当年刚入组织时，他对于组织上让领路人担任导师和搭档这一点，可是相当不满的，因为他实在无法忍受，“强大”的他，必须接受“弱小”的郑思远的指导。而面对李幺的刻意刁难，郑思远则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温和及耐心。 第一次出任务，对手是一个犯罪的异能者。根据情报，对方现在藏身于酒店中，异能不弱，正面强攻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杀死对方，让对方发起狂来，很有可能误伤平民。所以郑思远制定了一个计划。 对方其实是一个新丁，并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盯上，所以大可以伪装成服务员送餐，在食物里投下安眠药，等到药效发作时，就可以轻易的制服他了。 由于当时已是深夜，所以必须等到第二天才能实施计划。然而高傲的李幺却对这样下作的手段非常鄙夷。趁着郑思远不查，悄悄溜了出去，决定自己行动。 当他踹开罪犯的房门，拳头上汹涌的火焰将对方连人带床化为灰烬时，他不禁得意的想：看！不需要用那种下作的手段也能完成任务，对方或许很强，但是在强大的我面前，还不够看！ 正是因为他太过放松，所以当一柄利刃刺穿他胸膛的时候，他才醒悟：情报有误！对方不止是一个人！ 随后，瘫坐的地上的李幺意识变得模糊，只隐约记得，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将他扛起后迅速离去。 醒来后，他已经躺在了山林里的一间小木屋里接受治疗。本以为会遭到责骂，却没想到从组织里传来消息说，郑思远主动把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并且保证会将功折过，独力抓捕剩下的两名罪犯。两名罪犯在经过李幺的突袭后，早已如惊弓之鸟，藏得很深。等到郑思远成功归来，已是半年以后了。 李幺一向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坦诚的道了歉。然而那个中年男人，就好像从来不会生气一样，只是温和的笑了笑，让李幺别放在心上。随后的一年里，导师教得认真，学生也不再抵触，多次共同出任务更让双方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李幺出师后，由于战力强大，很少再和郑思远共同出任务，但他仍然把郑思远当做最尊敬的前辈看待。所以在听到这个亦师亦友的男人遇到麻烦时，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前往协助。 将两人迎进屋内，郑思远早已准备好了饭菜，竟然还算丰盛。 “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成了无主之物，所以以前村民们都舍不得吃的肉干，我们都厚脸皮的吃了好些了。”自嘲的笑了笑，“晚点想要休息，哪间房子看起来顺眼，就住哪间吧，反正主人都不在了。”郑思远淡淡的话语中，透着一丝伤感。 “阿弥陀佛。”王虎低声念起了往生咒。 “嗨，我说这些干什么。”歉意的笑了笑，郑思远连忙示意大家就餐。 等众人酒足饭饱后，郑思远才说起了任务的详细信息。 “楚然根据村民传回来的现场情况分析来看，多半是一个犯罪团伙干的，并且其中有精神入侵类的异能者，否则无法解释没有人出逃的原因。其中有些人精神抵抗能力强，挣脱了控制，于是提前被杀，而当这个犯罪团伙在做完该做的事情以后，村民就没有了利用价值，就被全部灭口了，这就是死亡时间间隔的原因。至于这个犯罪集团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是为了什么，谁知道呢，或许是盗猎，或许是盗墓。所以我和王虎被派来执行这个任务，毕竟我俩的能力最适合对付这些人，还能防止他们逃跑，把他们一个不落的全部抓住。” 说到这里，郑思远叹了一口气，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道：“但是楚然错了，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异能者团伙在作案。” “哈！那个白痴，自以为聪明瞎分析，这次糗了吧？”李幺立马幸灾乐祸地鄙视起楚然来，让李莎莎很好奇，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 “这也不能怪楚然。”郑思远摇了摇头道：“事实上我们，包括刘先生都觉得他分析地很正确，这是在仅有的情报下可能性最大的推断了。那个村民带回来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我跟王老虎也是到了这里以后，才知道分析错了，最基本的一点那个村民就没有发现，那就是，所有的尸体不管死法如何，都带有一股淡淡的异臭！” “是鬼，而且还是吃人的鬼。”李幺了然。 “没错。”郑思远笑道：“经过这几天我跟王老虎漫山遍野的调查，终于确定了这只鬼的活动范围，而我们来之前根本没往这个方向想，所以并没有带开过光的武器，我们两人又都属于物理系，攻击没法伤到虚体的鬼魂，所以只能向组织申请支援了。”说罢，他又看向李莎莎，道：“在申请支援的时候，我碰巧听到小幺你居然也成为了领路人，那么，不如就让你带着这位李莎莎小姐一起过来，你既能帮助我们解决这个任务，也能顺便让李莎莎小姐获得一些相应的经验。” “叫我莎莎就好。”李莎莎朝郑思远甜甜一笑。 郑思远笑道：“好，倒是我见外了。” “还是小心一点为好。”饭后也一直在念往生咒的王虎停下了念咒，道：“那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是修成了实体的恶灵。” “管他呢！”李幺豪气干云地一挥手，将一直放在身旁的背包拿了过来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把长刀和一把匕首，寒光闪闪的刃身上用朱砂涂满许多看不懂的符号。 “你们的家伙事我给你们带来了，它要是敢出现，咱们乱刀砍死丫的！” 3.第3章 恶灵 “当生物死亡时，体内的阳气，就会因为失去肉体的束缚，进而快速消散，而体内的阴气，则消散缓慢。阳气清，向上升，阴气浊，向下沉，阳气消散了而阴气还在尸体里，这也是为什么人死后尸体会比活着的时候重。世间万物都有阴阳两面，但大多数动物体内都是阴气多而阳气少，阳气多阴气少的人类，算是极少的特例。且人类是万物之灵，所以人类在死亡时，产生的两种能量是其他物种所不能比拟的，其中，越是体格健壮的人，或是死亡时的情绪波动强烈，带着憎恨、恐惧、不甘死去，其产生的能量就越多，这也是鬼专喜欢害人的原因。我听说有时候警察办案时会发生尸体完全抬不动的现象，还要请道士做法泄阴才能抬尸，那种情况死者绝对在死前遭遇了残忍的折磨或是有天大的冤屈。” 漆黑一片的树林里，四人缓步向前。这山林里树叶本就茂密，这天天上还没有月亮，四人只能靠军用手电筒来照明，视野狭小，再加上蛇虫鼠蚁偶尔与落叶摩擦发出的响声，胆子小的人说不定都要被吓哭了。还好有李幺镇定解说的声音，多少缓解了一些压抑。 “阴气当然也会消散，但速度却相对阳气缓慢太多，但如果阴气的产生速度大过消散速度后，积年累月，就会产生质变，特别要是在水边山坳这种聚阴之所，阴气不但不会消散，甚至还会缓慢增长。所以那些个知名战场、刑场、乱葬岗还有水边深山什么的这么容易闹鬼，那些地方死亡能量太浓厚，都变成了鬼蜮，非常适合灵体生存，就算里面出奇的没有鬼魂，大活人进去转一圈，也会因为阴气太浓干扰了身体阴阳平衡而大病一场。人死之后，灵魂都会受到地府的召唤，这种召唤是强制性的，然而或是因为灵魂本身力量强大，或是借助风水地利，又或是单纯的执念、怨念，某些灵魂可以侥幸逃脱地府的引渡，留在人间，但同时也永远失去了进入地府转世投胎的机会，这也就是我们所知道的鬼……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李幺这番讲解，自然是讲给唯一的新人李莎莎听的，可他讲了好一阵也没听见李莎莎有什么反应，一回头才发现，少女睡眼惺忪，一脸迷糊的跟在后面，嘴角还挂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跟本就没有听讲的半点意思。 意识到自己浪费了半天的口水，忍无可忍，李幺对着少女的头狠狠的敲了下去。 “啊！好痛！”少女猛地抱着头跳了起来，指着李幺大声抗议道：“不要打头！会变笨的！” “笨？！你已经够笨了好不好！现在是执行任务的途中，正在执行任务啊大姐！那只恶灵随时都有可能跑出来，你居然还有心思打瞌睡？我是该夸你胆子大呢，还是该夸你笨得可以呢？！”气不打一处来，说着便又想给少女一记暴栗。 被吓得连忙跳开，少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用真挚的眼神告诉对方接下来自己会好好听的，总算免掉了皮肉之苦。 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虽然奇怪在这个普通人早就被吓尿的环境里李莎莎为什么能这么淡定，但没空想那么多，李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之前的你没听不要紧，但接下来说的，都是跟这次任务息息相关的东西，而且以后你也会遇到很多相同的敌人，这些知识对你至关重要，绝对不能再马虎了。” 看李幺变得严肃，少女也不再耍宝，打起精神认真起来。 “鬼魂想在阳间生存，阴气必不可少，当鬼魂身体里的阴气消失殆尽时，它们也就魂飞魄散了。可是鬼魂是灵体，并不能储存、束缚死亡能量，即使是在鬼蜮之中，也只是这块土地的死亡能量不会消散，并不能阻止鬼魂身体内的能量逃逸，只是速度相对而言缓慢一些罢了，所以它们必须通过修行的方式来收束阴气，再强化自己的灵体，使自己收束能量的速度变得更快。然而并不是每只鬼都有修炼的天赋，大部分鬼的能量收束速度是赶不上逃逸速度的。在魂飞魄散的威胁下，一部分鬼魂就打起了阳气的主意。阳气作为阴气的对立面，并非是相互排斥的，事实上恰恰相反。当鬼魂把阳气吸入体内后，阴气就会快速的自动吸附上去，而当阳气被阴气重重包围之后，消散速度就会减缓，等到阳气彻底消散之时，早已经吸附了大量的阴气，这可比自己辛苦修行来得轻松快捷多了。” “原来如此。那只恶灵需要修炼，所以才去害人，而那些村民死状凄惨，则是因为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逼出体内的阳气，对吧。”李莎莎恍然大悟，又疑问道：“话说回来，你怎么对鬼魂这么了解啊？难道你是传说中那什么灵异研究协会的成员？”想到那个电视剧或者电影里长出现的作死协会，李莎莎就觉得是“成员”之一的李幺酷毙了，双眼都冒出了小星星。 “想什么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赏了少女一记暴栗，无视对方的惨叫，李幺撇了撇嘴，一脸不爽地说道：“这些都是楚然那家伙科普的。” 本来还抱着头扁着嘴的少女在看到了李幺的表情后，立马放弃了报仇的打算八卦了起来：“你干嘛每次提到楚大哥都这个表情啊，难道你们有仇？” “切！谁会跟那种不知所谓、还喜欢一脸理所当然批评别人的家伙有仇啊！他以为他是谁啊！”李幺极力否认着，但脸上的表情却连白痴都看得懂：我跟他有仇，我跟他非常有仇，我跟他简直不能再有仇了！ “那你干嘛还那么相信楚大哥的科普？” “谁要相信他啊！”李幺冷哼一声，道：“这些内容都是张老交给他，让他转述的，否则我才懒得听他啰嗦。” 张老？好像又出现了我不认识的人啊……李莎莎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也亏得楚兄记性好，耐性也好，才能让记不住东西的小幺都记住了那么长一段的内容。要是换成张老，怕是早就不耐烦抽你一顿了，所以小幺啊，某种程度上你应该感谢楚兄不是吗？”从走在前面带路的郑思远那里传来了调侃声。 “谁要感谢他啊！还有老郑，你干嘛叫那小子楚兄，太怪了吧！” “不要说话！”就在李幺越说越气，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王虎一声轻喝，四人同时停住了脚步，鼻子轻轻抽动起来。偌大的山林里只有李幺的回声由大变小，慢慢消失，一时间气氛诡异异常。 不明就里的李莎莎在四处张望了两秒后，还是忍不住轻轻问道：“他们在干什么啊？” 李幺此刻完全没有刚才大大咧咧的样子，凝神静气，一边注意着周遭的动静，一边回答道：“对于鬼而言，吸阳气就像人吸毒一样，是会上瘾的。那些通过自己修行的鬼修，身体里的阴气纯净而精炼，除了会让你感觉阴冷以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但那些吃人的厉鬼，身体里的阴气是驳杂不堪的，所以会有臭味。给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知道，以后如果遇到身上有臭味的鬼，不管三七二十一，杀了再说，它一定吃过人，而且以后还会吃。但鬼魂身上的臭味越重，就表示它吃了越多的人，道行自然也就越高，要是遇见那种臭不可闻的老鬼，那就有多远跑多远，有多快跑多快，然后通知组织，由组织来分析该如何处理。” 李莎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跟着嗅了嗅，道：“所以他们现在是在闻味道咯？那么那到底是一种什么臭味啊，我看这树林里现在就已经很臭了。”湿气、腐烂的树叶、动物和昆虫尸体的味道，再加上树木花草本身的香气全部混合在一起，气味实在是太过“美妙”，李莎莎很怀疑，就算再出现其他的气味，掩盖在山林本身的气味下，这些人真的能闻出来吗？ 李幺咧嘴一笑，没有回答，只说道：“你闻到了就会知道的，那种味道太特别了，就算跟尸臭混在一起你也不会认错。” 李莎莎还准备问些什么，但就在这时，她终于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时值九月，骄阳似火，即使是深夜，在这深山老林里，也让人觉得热得够呛，这一路走来，李莎莎都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汗。但此刻，她却闻到了一丝寒气，就跟大热天在室外疯玩了一天回到有空调的家里时，冷气顺着鼻腔沁入心脾的感觉很像，却又截然不同。因为这寒气除了单纯的冷以外，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却完全无法忽视的异味，比起冷气，更像站在老式冰箱前打开冷冻室的门，从门里冲出来的，混杂着各式陈年食物以及寒气的古怪臭味，让人烦闷欲吐。 就在李莎莎因为这股臭味皱眉的时候，另外三人早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来了！” 李幺话音刚落，下一秒，一阵微风吹过……李莎莎就发现身旁的李幺不见了！不止是李幺，就连一直走在前面不远处的郑思远和王虎也不见了！四周不知何时起了雾，远方看不真切，树林里一直存在的，各种动物活动的声音也都消失了，静得可怕。此情此景，饶是胆大的李莎莎，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然而再下一秒，一声凄厉的惨叫，眼前雾气消失无踪，周围的声响也都回来了，而李莎莎的眼里看到的，则是挥刀的王虎，与一团正在燃烧的雾气，郑思远和李幺仍好好的站在原地，根本就没有动过！场景转换之快，让李莎莎根本没能来得及反应，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 看到李莎莎的模样，李幺不禁皱起了眉头：“注意了，这是幻术，也叫迷魂术。只有修成了实体的恶灵才能凭自己的力量伤人，而这迷魂术却是所有鬼魂都有的本事，虽然强度也有高低之分，但就以这只小鬼的本事而言，按理说以你的精神力是绝不可能中招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正说话时，一声尖啸响起，随后众人便看见一团雾气裹着一个男人飞了过来。这男人皮肤苍白，没有眼珠只有眼白，表情扭曲，模样十分骇人。却听李幺吹了个口哨，自言自语道：“修成实体的肉戏来了。”又叫道：“大师不要动手，这只交给我！”说罢便消失在了原地。 事实上，将武器交给郑思远和王虎以后，就没李幺什么事了，只要有武器，组织里的任何一个人收拾这两只不成气候的恶灵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然而他是谁？他可是天下有数的高手，李幺！以他的心性怎么甘心只当一个送武器的快递小哥？方才第一只恶灵没来得及跟王虎抢，这第二只看起来比第一只还要强，非常爱出风头的李幺当然不能放过。 然而很可惜的是，李幺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表演者。右手燃起的狂暴火焰只在一个瞬间就将修成实体的恶灵烧得连渣都不剩，这时，被王虎开过光的武器砍到的那团雾气才缓缓燃尽。 从李莎莎睁开眼到就看到第一只恶灵被消灭，到第二只恶灵被李幺消灭实际上只花了短短几秒。这不是恶灵吗？这不是应该很难对付的东西吗？刚才明明还说得那么慎重，结果我连看都没看清就结束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李莎莎这次总算确定了，自己一定是活在梦里。 她并不清楚那三个人，特别是李幺和王虎所代表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战斗力。 “莎莎小心。”正恍神间，李莎莎忽然听到了郑思远的提醒。“你的右边，那只也修成了实体，用你的念动力凝成盾防御。” 竟然还有第三只？下意识地朝右望去，按照指示将念动力凝成防御盾，出现在李莎莎眼里的，是一个同样被雾气包裹着的“人”，不过这一次出现的，是一个少年，正伸出一只苍白的利爪，朝自己刺来！ 本来郑思远认为，以李莎莎的能力，就算不能消灭这只恶灵，自保也绰绰有余，大局已定的现在，不如让李莎莎多增加一些实战经验。李幺与王虎也知道他的用意，并没有上前帮忙。可当李莎莎凝结出念力盾以后，三人同时面色一紧：这能量波动实在太弱了！ 果然，那面脆弱得可怜的念力盾只坚持了短短一瞬，就被破了开来，冲击之下李莎莎的精神力受到了剧烈震荡，神智竟在战斗中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与此同时，那只利爪已然到了少女的胸前。 然而当少女回过神来时，郑思远正抱着她的肩膀，站在离恶灵十米开外的地方。 放开抱着少女的手，郑思远以轻松的口吻笑道：“我啊，没他们俩那么厉害，只是速度，稍微快那么一点点。”随后李莎莎便看到恶灵旁边瞬间出现了另一个郑思远，单手一挥，那只恶灵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化作一团火球。而身旁的郑思远，身影逐渐变淡，直至消失，竟是速度太快留下的残影！ 至此，本次任务圆满完成，而李莎莎仍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第二天，众人下山，在当地调取了该村落居民的相关信息，果然在其中发现了一个男子跟一个少年，和昨天出现的两只修成实体的恶灵长相分毫不差。再仔细调取记录，发现两人原是父子，但男子在少年还小时，便将母子二人丢在山中，自己出外打工，一走就是好多年，对家里不管不问，且好吃懒做，嗜赌成性。终于在几年前因为欠下了高额的赌债，只得夹着尾巴逃回村里避难。 本以为老家偏僻，没曾想还是被债主找上了门来，男子又连夜出逃，跑进了更深的山里，就此失踪。现在看来，原是早就死去，连带着一家三口都化作了恶灵。 “不对啊，上个月他们来换物资的时候，镇上人才见过那个少年的面，可见那时候那个少年还活着啊。难道他是被他爸爸杀死的？可是虎毒不是也不食子吗？”坐在回程的车上，李莎莎始终觉得道理有些说不通。 “游魂野鬼因为被阵法所困，不能投胎，或是因执念无法被满足，都会增加他们的怨气，进而化作恶灵。而这个男的死时分明带着怨气，死后自然也是恶灵。恶灵虽然有一定的智慧，行事却没有感情理智可言，只会向身边所有活着的东西发泄它的怨气，而血缘至亲身上所带有的恶灵熟悉的味道，反而会让他们成为最先被攻击的人。”晃了晃手里的资料，郑思远解释道：“而且这个男的逃走以后，债主并没有放弃讨债，隔三差五就去骚扰他们母子俩——你想，这个男的从孩子生下来就没怎么管过他们母子俩，隔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带来的却是一个大麻烦，最后还把他们母子俩都杀了，这母子俩能没有怨气吗？怕是怨气比那个男的还要大上三分。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一家三口都化作恶灵了。” 李莎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个世界已经超越了她原来的认知。虎毒尚且不食子，恶灵却会优先伤害自己的至亲，真是奇妙。 4.第4章 邪教 深夜里，昏暗的光线，破败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香薰、汗液和血的古怪气味。前方的台阶上，一个身穿黑袍的男性正在低声诵读着什么，而在他身前，台阶之下，数十个同样身穿黑袍的男男女女正跪在地上，随着他的诵读声祷告着。 各式各样的言语混合在一起，仿佛恶魔的呢喃。寥寥几根燃烧的蜡烛，将众人影子拖得老长。火苗随风吹动，轻轻摇晃，影子也跟着扭曲起来，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中钻出，整个气氛诡秘异常。 这是一座位于郊区的废弃的教堂，里面是最近新兴的一个邪教正在举行召唤仪式。站在台阶上的，就是这个邪教所任命的，负责这个区域的祭祀。然而底下的信徒却根本不知道，直到三天前，这个貌似威严虔诚的祭祀，对教派本身还根本没有信仰可言。 他本是一个社会闲散人士，没有固定工作，偶尔跟狐朋狗友干上一些敲诈勒索的活计，班房也进过那么几次。虽然不算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但也绝对称不上是好人，而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 直到差不多两个月前，一个多年没联系过的朋友找上了门来，也不啰嗦，开门见山便道清了来意，是邀请他加入一个新兴的教派组织。他又不傻，这宗教在中国管理得是有多严格？说得好听叫新兴得教派组织，说难听点就是邪教，毫不犹豫地便回绝了。 但来人并没有放弃，告诉他自己已经是该教派的祭祀了，目前负责的是另一个城市，而他所在的这个城市并没有一个合适的领导者，所以才找到了他。至于当上祭祀的好处么……那人身上一身的名牌西服和金银首饰早让他觉得眼红，现在一听，更觉得有说服力。望着十来平米，除了床就没什么像样家具的老窝，想着自己都奔三了还没翻出个浪来，一咬牙，他便答应了对方的邀请。 然而当他跟着对方一趟飞机直接飞到东南亚的某个国家，见到那个穿着一身红色西装的古怪欧洲男人时，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令他差点瘫倒在地。知道这次好像摊上大事儿了，但想要反悔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安安心心地做起了他的祭祀。 像这种邪教组织，多半都有境外组织的参与，这他是清楚的，所以见到头目是欧洲人时他并不意外。但在随后短短的时间里，信徒大量的增加却根本没有引起官方的注意，则让他感叹组织势力之强。 随着几天胆战心惊的日子过去，他也逐渐习惯了祭祀这个新身份，习惯了在一群信徒之前朗诵那些毫无新意的内容。而之后更是沉迷在这种前呼后拥、将女信徒弄上床、大笔挥霍捐赠款的生活里，几乎都忘了曾经的恐惧。 他虽没什么本事，却也不傻。深知在这被当做商业领地的“大中华区”里，像他一样的，或是可以顶替他的货色简直要多少有多少，所以虽然心中还是未曾有一丝信仰与尊重，但在拼命为自己捞钱的同时，在台面上，他却也表现得可圈可点，那狂热的表现常常可以将教会的气氛带到最高潮。 但在三天前，他的世界观却改变了。 是的，就在三天前。 那天，他就和现在一样，在同样的时间，站在同样的地方，念着同样的内容。看着台下跪着祷告的黑压压的一片人，他心中一阵鄙夷。什么世界毁灭，什么人类审判，什么信恶魔得救赎，和其他邪教如出一辙的说辞居然也会有人信？他不禁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今天召集的这帮信徒都是教会里的精英，也就是捐钱数目最多的一批人，其中最少的也捐了有三十来万。你说说就这帮蠢货为什么能赚得到钱？而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却要受苦受累？如果不是加入了教派，我哪有今天，更别提可以玩到那些个那么有地位的女人了……咦？那边那个小妞好像长得不错，要不要今天晚上……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兴奋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就在这时，部下的报告却打断了他的幻想，也打断了他诵读的声音。 早在几天前他就接到了通知，要在这天召集所有精英信徒，让他们亲眼目睹神迹。而刚才部下就是在告诉他，召唤神迹的大祭司一行人已经来了。果然，部下才刚报告完，就从教堂后厅走来了十几个人，同样身穿黑袍，兜帽罩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具体的长相。 而就在他暗自腹诽对方装模作样的时候，接下来短短半个小时的仪式之后，他的世界观彻底崩塌。 那是什么？！那个从五芒星法阵里面出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是魔术吧！底下有机关吧！但就算真的有机关，那东西……也不应该真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啊！ 直到那东西杀了几个人，跑了出去，大祭司一行人也跟着追出，消失在夜色中，他也没能缓过神来。 而现在，做着与之前完全相同的事，他的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不敬与亵渎。现在的他，比任何人都要相信教典里所说的一切！三天前，在那个东西跑出去以后，底下的信徒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尖叫起来，激动地大声哭泣，拼命地去触摸同伴被撕碎的支离破碎的尸体，将血液涂在脸上，一脸狂热地祷告。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会在心里暗骂这是一群疯子，但他并没有，目睹了神迹他早已是他们的其中一员了！ 今天，大祭司没有在，说是要去处理一些事情，而跟在大祭司身旁的几个人却留了下来，仔细数数，只有六个，比刚来的时候少了一半还要多，大概是跟着大祭司走了吧。此时此刻这些人正站在他的身后，他知道，那是来视察他的工作的，或者直接说，是来监视他的。不过他并不在意，他确信，自己现在的信仰与忠诚经得起任何考验！底下的信徒已经换了一批，不像三天前那一批那么狂热，但他有信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让他们彻底服从神的旨意，让身后这帮人看看自己的决心！ 因为他知道，他们所信仰的神，恐怕是真实存在的！ “砰！”一声巨大的声响，教堂关闭的两扇木门轰然打开，打断了他的祷告，停在了与三天前被部下打断时相同的地方。底下的信徒也都转过头，望向了木门的方向，整个教堂诡异的寂静，只有老旧的木门轻轻晃动，响起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门外站着的，是两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穿着黑色外套，黑色短裙，和黑色裤袜的双马尾少女，和一个二十出头，一袭白色连衣裙，正低着头看书的的女子。 视所有人为无物，少女带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了台阶，与祭祀并肩而站，就像这里不是邪教组织的聚集地，而是她们家的后花园一样。两人的行为让所有人一时间大脑都没转过弯来，都不知道此时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反应才合适。祭祀更是大张着嘴，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啧。”看着底下一群愣住的信徒，少女一脸不爽地将嘴里的棒棒糖取出，深吸一口气，猛地大吼道：“看什么看！你们被捕了！老老实实地给老娘蹲着！” 刚回过神来的众人再次石化。 “来、来人！把她们两个抓起来！”好一阵，祭祀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大声呼唤起来，而他自己也下意识地伸手抓向自己身旁的少女。伸出手的下一秒，他就后悔了。会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闯进来的，不是疯子就是有问题。虽然还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但怎么也应该让别人先上才对。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下一秒，就如祭祀所想，只听到少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以后，他的眼前突然漆黑一片！ “蜡、蜡烛！蜡烛怎么熄了！快点蜡烛！”并不知道祭祀身上发生了什么，底下信徒只看到祭祀惊叫一声后就瘫坐在了地上，说着胡话，都愤怒地嚎叫着，面目扭曲地朝少女二人冲了过来！ 然而同样只是短短一秒。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是不是大家都看不见了？不是只有我这样吧！” “谁快把蜡烛点燃，别让这两个小妞跑了！” 看着有几个信徒伸手摸索着还想来抓自己，少女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还有完没完？！”一声怒骂后，少女右手前伸，目光逐渐严肃起来，喝到：“让你们都给老娘乖！乖！蹲！着！” 而所有人，包括最早瘫坐在地上的祭祀，都只听到少女的声音从清脆到沉闷，越来越小，周围的声音也逐渐微不可闻，到少女说到“着”这个字的时候，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听觉，连自己的大叫也听不见了。 这时候，即使是最虔诚的信徒，也被恐惧击倒，瘫坐在了地上。他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不见，为什么会听不着，很明显这一切都是那个少女做的，但为什么她能有这样的能力？难道她也是神？ 只要想到这里，他们就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得意地一皱鼻头，少女重新把棒棒糖放进了嘴里。但身后一直站着的，大祭司所带来的那六个人，却突然有了动作！ 猛地扯掉身上的黑色长袍，露出了藏在下面的身体，竟是一个个或长着四只手，或獠牙外凸，或浑身包裹着鳞片的怪物！幸好此时此刻的景象那些信徒看不见，否则恐怕早就高呼神迹了！虽然不知为何，此时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挂着伤，但并不影响他们的战力。就在扯掉长袍的一瞬间，其中四个怪物已经如猛虎下山一般扑向了少女，而另外两个则扑向白衣女子，直取要害，没任何打算留活口的意思——在他们看来，明显是那个少女更具威胁性，分两个对付白衣女子只是他们中的头领生性谨慎而已。 双方距离本就不远，六个怪物速度又极快，冲到少女两人身边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甚至两人都还没来得及转过头。眼见两名花季少女就要丧命，忽然，无风的室内白衣女子的头发轻轻一扬，下一秒，六个怪物用比扑过来还要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重重地砸在了墙上，就那么直挺挺地挂在半空中。他们的眉心位置分毫不差，都有着一个透明的窟窿，仿佛有一把透明的标枪将他们钉在了墙上一样。 而至始至终，白衣女子都在低头看书，仿佛刚才她轻轻扬起的秀发就是一场幻觉。她就像一个跌落尘世的仙子，世间的一切都不能在她的心里激起一丝涟漪…… 5.第5章 战斗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当教堂那边仪式才刚刚开始时，距离教堂五公里以外的一处工厂，担任门卫的老王正坐在门卫室里一脸担惊受怕地望着窗外。 三天前，他非常确定自己看到了那个东西。虽然只是远远一撇，但他确信，那绝不是他眼花，不管怎么想，那都是只在影视作品里才会出现的怪物！ 可是当他一脸惊惶地找到上级报告，却被安慰是他这几天守夜太累，产生了幻觉。而当他提出可以查看监控录像后，也被上级一口回绝。 因为惊吓过度，老王这几天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直到此时他也没能养好病，可偏偏平时一向为人和善的领导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非要他今天回来上班，否则就开除他。大骂这么危险的工作老子还不乐意做呢，在病房里发了一通脾气后，老王还是败给了现实，耷拉着脑袋乖乖回到了岗位。 而这几天如此多的反常，也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回头望着身后睡得正香的新同事，老王没好气地轻哼一声，道：“无知也是一种福气啊……” 话说身后这小子是工厂新招的门卫，长得高高帅帅斯斯文文的，怎么就来做门卫这种工作了呢？他老王是没办法，一把年纪了，要体力没体力，要技术没技术，偏偏还有一个家要养，才来做这种养老的工作。他好好一个年轻人不去社会上闯上一番，却跟自己一个老头子一起做门卫，也太不思上进了吧。 不过总的来说，老王对新同事的到来还是很欢迎的。他大病未愈，体力原本就没有以前好，现在多了个新同事帮他担起了一半的守夜时间，领导还不减他工资，他自然乐得轻松。他和新来的这小子商量好了，他守前半夜，这小子守后半夜，现在这小子先去找周公聊人生理想，等到后半夜，就该自己休息，然后直睡到大清早等人来换班了。 可是老王却还是总觉得高兴不起来。原来，这一个晚上，看看电视，听听广播，不知不觉也就过去了。而现在，他却觉得这时间过得好慢，窗外那平时早已习惯的，隐藏在黑夜下的无尽旷野里，此刻却显得诡异起来，好像那个恐怖的怪物就游荡在其中，下一刻就会再次出现一样，让他时刻坐立难安。 “哎……”长长地叹了口气，压下纷扰的思绪，老王把头重新转向窗外，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一窒。 窗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长相，只能依据下巴上的胡茬判断是一名男性。他就那么悄无声息地，仿佛幽灵一般出现在了窗前。 只要想着自己在转过头的同时，那家伙或许就已经出现，盯着自己看了不知道有多久，老王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对方虽然穿着诡异，好歹至少是个人形，老王额头上流着冷汗的同时，也没像三天前一样直接尿裤子。咽了下口水，老王勉强问道：“有、有事么。”边说边看向床旁的门，还好，门是锁着的。这个发现让老王在心里狠狠舒了口气。 眼前的男人并没有回话，只静静地站在那里，虽然看不到，但老王能感觉到那双藏在兜帽下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额头上再次留下冷汗，浑身肌肉也逐渐紧绷，老王现在就像被蛇锁定的猎物一般，很害怕，却一动也不敢动。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让老王感到压力越来越大，只有身后新来的小子传来的鼾声，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不至于崩溃。 “你……看到了吧……三天前。”男人终于开口了，那沉闷的声音如同一把巨锤敲在老王的心里，让他的心脏猛地一跳。而话中的内容，更是让老王双眼猛地一瞪，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大脑。 果然！三天前我看到的不是错觉！不是错觉！老王在心里狂喊。 将老王的表情收入眼底，男人轻轻一笑：“呵呵……果然是你。本来打听到你住院了，还觉得在城里灭口会有些难度，没想到你又回来了，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气。”说罢，一拳轰向了警卫室的大门，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在夜色下的旷野里回荡着，整个警卫室也在那一拳之下震动起来。 老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早都想大声呼救了，但在对方散发出的恐怖气息之下，他不但连动都不敢动，嗓子眼也发紧，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而现在对方主动替他弄出了那么大的声响，怕是等下就会有人过来查看吧，这样就可以得救了！ 似乎知道老王心里在想些什么，男人再次轻笑：“放心吧，杀掉你以后，我会去把这间工厂里的所有目击者全部杀掉的。你们啊……一个都跑不掉！”就像是证明他的说辞一样，接下来他只用了几拳，那扇钢浇铁铸的防盗门就整个凹陷、变形，从门框上倒了下来。能够仅靠蛮力将一扇铁门轰变形，这得有多大得力气？老王彻底陷入了绝望。 甩了甩发酸的拳头，男人狞笑着从已经不能称之为门的大洞里走了进来。而就在这时，老王身后一直在睡觉的那个家伙终于打着哈欠爬了起来。 这是一个年纪在二十六七左右的男子，身高差不多一米八，长相儒雅帅气，若是平时走在大街上，怕是有不少怀春少女为了他发花痴。不过此时他穿着警卫制服，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却让人感到一丝忍俊不禁的滑稽。 “哈……好困啊。老王叔，这是怎么了？”男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着，看样子是还没睡醒，完全不知道现在是多么危险的状况。 这么大的动静居然现在才醒？老王也是非常佩服男子够粗的神经，心下哀叹：醒来干啥？还不如死在梦里的好。 “咦？你是谁？”没等老王回答，男子终于发现了屋里的不速之客，连忙从身后拿出几张纸，仔细将对方兜帽下隐藏的面容与纸上的资料对比起来，不久，就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样子，笑道：“哦，你就是大祭司啊，早说嘛。我等你好久了。” 从男子站起身来，大祭司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男子从身后拿出那几张资料后，他便决定先下手为强，当先一拳轰向了男子！ 就在老王一声惊叫，害怕得闭上了眼睛以后，却听见一声闷响中，男子安然地说完了所有的话。 重新睁开眼睛，老王看到的，是停在男子面前十公分的拳头。一面看不见的墙将这一拳挡了下来，只有那拳头周围荡起的波纹预示着那里有什么东西挡在了两者之间，除此之外，老王看到的，还有男子那张淡定微笑的脸。 “找死！”一声怒喝，大祭司猛地扯掉了身上的长袍。 男子面色一肃，脚步一转，已将老王护在了身后。下一秒，整个警卫室炸裂开来，碎石飞溅，就连周围的围墙也倒了好大一片。 激起的尘埃还未落地，便听到原来警卫室的方向传来激烈的破空声与撞击声，隐约可见火光！ 十几秒后，响动逐渐停了下来。再过几秒，等到尘埃落定，战场的中央赫然是一个正缓缓熄灭的火球，男子与老王都在其中，尽是毫发无损。而在十米开外，大祭司正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那被已经快熄灭的火焰所包围着的，浑圆无死角的圆球。他的所有攻击全部被挡了下来！ “原来如此，是异化加火焰控制的混合系异能者啊。不过老实说，你这水平还真是够次的，明明能力强度不算低，却完全不会运用啊。异化所带来的体能增幅很强，看得出你也很习惯运用身体作为武器这种攻击方式。不过你那火焰的运用到底算什么啊？太原始了好不好？啧啧，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个家伙，绝对会把火焰控制的能力跟体术结合在一起，哪会像你这么废柴。”说话间，火焰已经彻底消失，里面的男子正一脸悠然自得地挖着耳朵，完全没把大祭司看在眼里。但大祭司完全不敢掉以轻心。如果不是刚才的火焰勾勒出了轮廓，恐怕很难想象空无一物的男子周围实际上有着一道看不见的铁壁，而且还是三百六十度完全无死角的绝对防御！ “话又说回来，你这样的货色居然也能够当上小头目……呵呵，我是该说‘人类净化同盟’够看得起我们呢，还是太看不起我们了呢……”男子轻笑着说道，但说到后面一句时，面色陡然一冷，右手猛地向前一挥。 轰、轰几声巨响，仿佛被无形的巨拳砸中一般，十米开外大祭司站立的地方随着男子挥手的动作出现了数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坑，而大祭司本人则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险而又险的避过了所有的攻击！不过就看那几个大坑的架势，这要是挨上一下…… 大祭司咽了下口水，额角滑落一滴冷汗。 “朋友，打架是靠脑子的，你看你现在像个耍猴的一样，多不美观？”面上带着讽刺的笑容，男子又一次挥手！ “要不是因为那天受了重伤，老子绝对能宰了你！”男子的嘲讽让大祭司心下狂怒。强忍怒意，他一边躲避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边思考着：对方的异能是念动力，这一点已经很明白了。就因为念动力透明不可见，自己现在才会如此被动，只能靠感觉来闪躲。可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总有被没躲开的时候，那还不如拼死攻击，逼迫对方用念动力防守，强行消耗对方的精神力。虽然现在自己重伤未愈，但就以对方目前表现出的实力而言，不可能拥有防御的同时还能攻击的能力，而自己的精神力也略胜一筹，完全可以磨死对方！ 打定主意，在闪掉了又一次攻击以后，大祭司眼神一凛，随即展开了反击！ 只见他张开嘴，火光一闪，便喷出了一口火焰，如一条火龙般向男子袭去，转瞬间就到了男子跟前，可下一秒，火龙就在男子身前碎成了漫天火花，不出所料地被念力罩挡了下来，但剩下的火焰却沿着念力罩的弧线爬去，再度将念力罩燃成了一个火球！ 如果老王还醒着的话，他总算能知道最初包围着他们的火焰是从何而来的了，但很可惜，在他发现他们被火焰团团围住的时候，就已经被吓得晕了过去。 虽然喷出的火焰和最开始一样，没有取得任何成效，但男子对大祭司的攻击也停了下来。如大祭司所料，男子并没有同时在两个方位操纵念动力的能力。 冷笑一声，大祭司眼中杀气毕现。只听他暴喝一声，双臂竟超越人类身体的认知暴涨数米，像鞭子一样抽向了燃烧的火球！ 感受到念力罩上不断传来的惊人力量，男子轻轻皱眉，没想到仅仅是一个瞬间，两人攻防互换，现在处于被动的反而变成了他。知道这样下去可能会因为精神力消耗一空而被对方活活耗死，男子有些急切地吼了一声，似用尽全力般双手向前一推，念力罩便陡然打开，携着还未熄灭的火焰，如同一张火网向大祭司扑了过去！ 知道这是对方攻守合一的最后一搏，面对飞来的火网，大祭司双拳收于胸下，屏息凝神。等火网飞得近了，吐气开声，双臂再次暴涨，两拳轰在了火网之上！竟是悍不畏死的以攻对攻！ 然而下一秒，气势惊人的火网如同一个不好笑的玩笑，被轻易轰碎，携着火花四散崩飞，慢慢消散于无。 就在双拳轰到火网上的瞬间，大祭司便觉得不好。果不其然，下一刻，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的念力鞭已经缠在了他的脚上，瞬间将他倒提了起来，与此同时，只听见咔嚓一声，一个黑色的环也在念动力的控制下死死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都说了，打架是靠脑子的。”刚才急躁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男子嘴角轻轻一扬。 到了这时候，大祭司才恍然大悟，原来对方从一开始所说的话，做的动作，乃至表情，都是在引他进入这个圈套。 感觉脖子上套着的环传来的一阵古怪能量竟限制住了自己的异能，大祭司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嚎叫，如夜枭般尖利刺耳，在旷野里传出老远。虽然身体的异化与体能的增幅并没有被限制，但在挣扎了几下无果之后，也只好放弃。 等自己被念动力提到了男子跟前，看到那张笑嘻嘻的讨厌的脸时，大祭司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他没有问更多，因为他知道对方是聪明人，知道他在问的是什么。 “老实说。”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摸了摸使用异能后有些发胀的脑袋道：“你的战斗经验，水平，都差的太远了。不过就以能力强度而言，确实比我强那么一些。虽然要干掉你并不难，但我接到的命令是抓活口啊……要活捉一个能力强度比我高的人，还是有那么一点挑战的，所以也只好用点小计谋咯。” “念力罩和念力拳也是吧，为了让你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异能者，还有使用念动力是不需要动作的，你那些挥手的动作也是为了迷惑我。”想到对方的算计竟然如此深，大祭司心中不免有些不服。 “哟，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些。”有些惊讶地看了大祭司一眼，男子大方地解释道：“没错，念力罩和念力拳都是念动力初学者喜欢使用的技巧，事实上你的攻击速度并没有超过我的反应速度，所以我完全可以在攻击快要到的时候瞬间凝结出一面大小刚好的念力盾来进行防御，除了没办法进行无死角的防御以外，无论是防御强度还是精神力的消耗都不是念力罩能比的。念力拳也一样，比起简单粗暴的拳头而言，鞭子显然更加刁钻，运动轨迹更难以捉摸。但是如果我一开始就使用出这些技巧的话，你恐怕早就跑了吧。我是精神系的异能者，而你是混合系，你如果真的跑了，我想追也追不到。”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没等大祭司追问，男子嘴角一扬，自顾自地说道：“你一定很不服气吧，如果不是因为受伤的话，以你的力量绝对能挣脱我的念动力，就算打不过也能跑掉，对吧？呵呵，其实啊，刚才我都是骗你的。” 男子的话让大祭司面色一紧。 “你的能量强度确实高于我，这一点我没有骗你。”男子嘻嘻一笑：“不过我专长的是能量的控制，比你现在所看到的要强上太多太多了。就算是你没有受伤时的状态，我不管是想要杀掉你，还是想要活捉你，都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胡说！”男子的话让大祭司狂吼道：“如果真是那样，你精心设计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没等男子回答，不远处的黑暗中，一股恐怖的气息传来。 下一秒，黑暗里走出了一名和大祭司打扮相似的黑袍人和一头……怪物？！ 这头怪物跟狼长得很像，但就是白痴都知道绝不可能是狼。因为在它身上，原本应该被毛所覆盖的地方，全部变成了墨绿色的鳞片，体型如同成年棕熊一样巨大。跟狼的轻灵迅捷比起来，这头怪物的四肢粗壮了太多，显得蛮横无比。嘴角随着呼吸竟有火花飞出。 只是这样一头外形凶恶的怪物，此刻的双眼却显得有些茫然。 见到怪物的到来，大祭司露出了狂热的表情，狞笑道：“就算你在和我战斗的时候没有用出全力，现在你也死定了！” 男子并没有露出恐惧的表情，只是轻轻问道：“你在被我制住的时候曾经叫了一声。那应该就是你在呼叫这家伙支援的信号吧？而你问的那些问题，并不是真心想要得到答案，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我说得对不对？” “现在知道已经晚了！”大祭司露残忍一笑。 男子冷笑。 “你在拖延时间，我又何尝不是？” 6.第6章 怪物 即使还很远，就已经可以感觉到怪物身上所散发出的恐怖气息。 然而就在这普通人早已双腿打颤，站立不稳的压力之下，男子却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一脸轻松地笑道：“你似乎搞错了一点，你并不是我们此行的主要目标啊。我们这次行动，本来就是为了这个大家伙。” “什么？！”大祭司愕然，随即狂笑：“不可能！你是不可能战胜它的！” “等等，我们？！”但仅仅是下一秒，大祭司敏锐地捕捉到了男子话中隐藏的信息，让他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想要大叫，提醒同伴小心，但对方的行动却比他快了一步！ 如同一阵水波纹荡开，黑袍人身后的空间起了变化，一个神秘的身影就那么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搞定。”嘴角浮现一个微笑，在黑袍人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神秘人已经将和大祭司脖子上同款的黑环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两三秒之间，大祭司只能呆呆地看着一切发生，随即发出一声近乎绝望的呢喃：“你们……究竟在做些什么啊！”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只怪物到底有多强。他们一行总共十五人，死了七个，剩下八人还个个带伤，这才勉强制服了这只怪物，这还是因为现在来的这个黑袍人的异能是精神控制的原因。说是制服，其实某种程度上是在抬举自己。事实上他们的攻击根本无法对怪物造成哪怕一丁点的伤害，他们更多的是在用生命拖住怪物，分散它的注意力，消耗它的体力，这才让黑袍人控制住了它。如果不是制定了这样的作战计划，特意带了一个拥有精神控制的异能者前来，他十分肯定，就是所有人一起上，也不过是在给怪物加餐罢了。 本来是期望过来支援的怪物可以一举扭转战局，那个白痴却让同伴失去了对怪物的控制，这下，所有人都死定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自己。 从普通的灭口，到莫名其妙钻出来的强敌。从被压制到反压制再到落败。从希望到绝望。这短短不到半小时内，大祭司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此刻的他深切地体会到了一句话：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 而在另一边，黑袍人在被套上黑环以后，大脑出现了一瞬的空白，等回过神来就再也感觉不到自己异能的存在了。目睹了之前的血战，他深知怪物在失去控制后的后果，大骇之下，想要转身就跑，却发现恐惧之下，双脚早已抖如筛糠，这一动，双脚不但没有听从命令，反而一软，让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 正晃悠着脑袋，试图令自己清醒一些的怪物，被这声惊叫吸引，转过了头来。那双眼睛里早已没了刚才的茫然，取而代之的，是难言的凶恶与歹毒。几乎没有犹豫，在转过头来确定猎物的一瞬间，怪物张开的血盆巨口就咬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死亡前的错觉，在怪物发起进攻前，黑袍人似乎看见它的嘴角轻轻扬了扬，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 就在黑袍人闭目等死之际，忽然觉得后领一紧，再一睁开眼，已经到了与怪物相隔五米远的地方。似乎对到嘴的猎物竟然可以逃出去感到不解，怪物露出了迷惑的表情。不过杀戮的本能还是让它立刻再次向黑袍人冲了过去！ “子谦，接着！”才睁开眼，黑袍人就听到后面传来了这样一声呼喊。等怪物向他冲来的时候，他只感觉身后一阵大力，人已经飞到了半空中，划着一条弧线，像大祭司的方向飞了过去！直到这时他才看清楚，突然出现在自己后身的是什么人。那是一个乍一看很普通的男性，身高普通，体型偏瘦，除了皮肤有点黑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只是那一双眼睛，即使在面对着飞扑而来的怪物，竟仍然保持着古井不波一般的平静。 运用念动力将飞跃了超过五十米距离的黑袍人接住，被称作“子谦”的男子用完全可以称得上粗暴的态度随意地将他与大祭司丢在了一起，说道：“你们应该是打算今天灭口之后，就立刻带着这个大家伙出逃的，所以才会在那么近的地方待命，对吧。”没等两人回答，子谦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本来一开始，我们的打算就是制服你，然后引这个大家伙出来。因为我们根本没时间调查，又担心浪费太多时间让这个大家伙惹出太多麻烦。同时又害怕我们表现出的力量太强，会让你狠下心来，直接让人带着这个大家伙逃跑，不来救你。毕竟你就算逃掉，只要没把这个大家伙带回去，你的上司也不会放过你的。所以我才会装作力量只比你强一点点的样子，这样你才会让你的同伴前来支援，而不是直接让他们逃跑。”深深地叹了口气，子谦一脸不爽地接着道：“要是知道这个大家伙就在附近，要是知道你对它这么有信心，我就不会这么无聊去演戏了，还浪费这么多时间。” 大祭司两人根本就没在听他说些什么。在子谦说话的时间里，巨大的怪物已经和那个皮肤略显黝黑的男子战在了一起！ 虽然身形巨大，但怪物却有着与其身形决然不同的速度与灵活，再加上无论爪子、尾巴、还是布满獠牙巨口都可以当做武器，攻击角度诡异难当，防不胜防。只看了几秒，大祭司就不止一次地觉得，如果面对怪物的换成自己，即使是没有受伤，全盛时期的自己，恐怕也已经死了无数回了。 但那个男子却不同。面对怪物的进攻，他常常只是脚步一转，让人连看都没看清，就躲过了攻击。无论怪物怎么飞扑、转身、怒吼、咆哮，却始终连男子的衣角也碰不到。那样的情形，让大祭司不禁联想到了在花园里追逐翩翩起舞的蝴蝶的……蠢狗！ “子谦，接下来怎么办？要捕捉它吗？”背负着双手，有如闲庭信步般游走在怪物身边的男子，让大祭司有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甚至怀疑起了自己在三天前所对付的怪物跟眼前的这个大家伙究竟是不是同一只。 “不用，这是只地狱犬，只是低级的地狱生物，虽然拥有低等智慧，但我想你没有驯养它的兴趣的。如果是高级智慧生物还可以抓回去切片研究，但这个大家伙还是算了吧，直接宰掉就好。我们只要把活人带回去就完成任务啦。”子谦一脸轻松地下达了宰掉地狱犬的命令，更是让大祭司露出了一副活见鬼了的表情。 “哦，既然这样，你快点来帮我一下啊。”接到命令后，皮肤黝黑的男子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从身后摸出了一把匕首。 “啊啊，那什么，我刚才跟着家伙战斗的时候受伤了，况且以我的能量强度也没办法伤到地狱犬，消灭它的主力本来就是你啊。所以小黑，接下来就全靠你啦。”子谦毫不掩盖自己偷懒的打算，再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俨然一副看戏的表情。 “真是的……”小黑苦笑着摇了摇头。诚如子谦所说，他的念动力并不能对地狱犬造成太多伤害，但最起码的配合作战，比如运用念力鞭限制地狱犬的行动还是可以做到的。虽然知道他打着偷懒的主意，不过小黑为人和善，并不在意，况且对他而言，眼前这个大家伙真的算不上什么挑战，所以只是苦笑一声，便做好的作战的准备。 眼神一肃，下一秒，小黑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地狱犬因为眼前的敌人忽然消失而愣了一下的同时，小黑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地狱犬的斜上方，挟雷霆万钧之势俯冲而下，手中的匕首在地狱犬那坚硬的鳞甲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吃痛之下狂吼一声，地狱犬调转头颅朝敌人的落点猛然咬去，然而目的地空无一人，再度失去了敌人的踪迹！吸取之前的教训，地狱犬抬起头来，但这一次，小黑出现的地方却是它的身侧！ 又是一道伤口！ 一如之前追逐蝴蝶的蠢狗一样，地狱犬飞扑、转身、怒吼、咆哮，甚至连之前从未见过的，从嘴里喷出暗绿色火焰的招式都用了出来，却还是碰不到小黑的哪怕一片衣角。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大祭司发现，这只蠢狗所追逐的不是一只蝴蝶，而是一个幽灵！一个来无影去无踪，随时可以取人性命的幽灵！ 这个幽灵就像幻影一样藏匿于虚空之中，只要地狱犬稍有不慎，他就会从暗影中冲出，给对方留下一道永生难忘的印记，然后再次消失在黑夜之中。 而随着地狱犬身上伤势增多，体力也逐渐降了下来，这时，小黑的攻击就来得更频繁了。虽然地狱犬有着相对地球生物而言不算低的智慧，在身上伤口还不算多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逃跑的主意，可它的对手显然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也拥有着限制它逃跑的绝对实力！ 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听到地狱犬发出一声哀嚎，轰然摔倒。 如此强大的地狱魔物，竟然如此可笑、简单地倒下了？看着地狱犬身上那深可见骨得伤痕，大祭司没来由地一阵胆寒：那究竟是人类应该有的强大吗？ 忽然，灵光一闪，大祭司终于想起了传闻中的一个人，面如死灰地从喉咙中呻吟出声：“……梦魇……” “咦？你居然知道小黑的称号？不简单嘛！我还以为像你这种等级的杂鱼是没有资格知道这些的呢。话说回来，你知道我吗？虽然没有小黑那么强，也没有那么出名，但我好歹也是‘雷组’的一员猛将啊，应该也有个称号什么的吧？喂，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瞧不起我？！”子谦耳朵很尖，一下就听到了大祭司的自言自语。而之后的问话对方却一脸我不认识你的表情，则让他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而那一边，小黑已经在地狱犬天灵盖上补了一刀，彻底结束了它的生命，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一脸轻松地走了过来。“现在我们怎么办，去找小竹和小旻吗？还是继续搜寻请报上没有出现的那几个人？”他一边将擦干净血渍的匕首放回身后，一边问道。 “去找她们两个吧。她们那边有六个犯人，我们这边只有这两个，还有七个下落不明。不过就我估计，多半都是为了控制地狱犬的时候被杀了吧。就算还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我们像没头苍蝇一样的找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先带回去审问来得实际。”虽然因为自己名气不如同伴来得大而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但子谦还是很谨慎地分析并下达了指令。 知道只要有这个人在，自己就不用过多的去思考什么，只要当好对方手中的利剑就已经足够，小黑并没有提出其他意见，点头同意了子谦的话。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捉弄的笑意，道：“那么，那边的尸体就拜托你了。毕竟念动力用来做这个最适合不过了，你总不会要我拖着走吧。” 如果不想明天怪物的尸体登上各大报纸杂志的头版头条，那么清理战场是必不可少的，子谦只能看着那巨大的尸体，苦哈哈地哼了两声，道：“知道了知道了。”随即用念动力拖着两个俘虏与一具尸体，朝教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糟了！”但才走了几步，子谦便猛地停住了脚步，脸色无比难看。 “怎么？”子谦的表情也让小黑皱起了眉头。 “这次我们的任务是清理召唤来的魔物，除此之外，还必须将参与的罪犯抓回去审问，对吧？” 子谦的话让小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子谦一脸绝望地说道：“但我忘了，小旻是绝对不会留活口的啊！” “我们这边至少还抓住了两个，应该……”小黑僵笑着，还抱有一丝希望。 “没用的。”子谦摇了摇头，哭丧着脸叫道：“就以我对姓楚的了解，我们这次的奖金是绝对被扣定了！” 小黑绝望地单手扶额。 黑夜的旷野中，回荡起了两个男人因为奖金而发出的悲鸣。 7.第7章 不适合外出的夜晚 入夜，万籁俱寂。李莎莎的卧室里已经熄灯，看样子是睡下了。然而借着窗外洒落的月光却可以看到，少女躺在床上，眼睛明亮，似乎完全没有睡意。 因为路途遥远，今天早上他们才从任务地点回来，李幺连同郑思远就连忙把她送回了家，向爷爷解释起了连续几天不回家不上学的原因——当然是不可能实话实说的。 在郑思远的帮助下，爷爷总算相信了几人的说辞。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困得不行的少女也没有去学校上课，而是美美的睡了整整一天，其结果嘛，就是现在已经深夜了，她却完全没有哪怕一丝的睡意。 这短短几天的遭遇实在太过离奇，完全颠覆了她的世界观，这个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世界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等待发掘，只要想到这几天的几乎可以写成小说的所见所闻，只是这个奇妙世界里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她就兴奋得离周公更远了一些。 她现在非常想把自己的心情分享给隔壁的青梅竹马，但只要想到对方根本不会相信自己，还会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就不由得打消了这个念头，暗暗生气闷气来。 不过很快地，她又回忆起了今早李幺被爷爷的各种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差点答不上来，一副想死的表情时，她又忍不住笑出声来，猛然醒悟这是深夜，连忙用辈子捂住嘴，发出一声声沉闷的笑声。 还好有郑大叔解围，否则根本没办法瞒混过关呢。少女有些感激地想着。 想到郑思远，她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今早在成功骗过爷爷后，他们在楼下分别时，郑思远好像悄悄对李幺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李幺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变得有些阴沉了。这是自己的错觉吗？如果不是的话，又是为什么呢？ 思来想去，她只找到了一个答案，那就是自己在任务中得表现实在太差劲了。 的确，本来大家对她的期望是连失控的货车都能阻挡的强大念动力，可她实际上在面对恶灵的袭击时所使用出的却是那么弱不禁风的念动力，或许就是这种差距才让李幺这个领路人也感觉没面子，露出了那种表情吧。 觉得自己如果不把心中的疑问弄清楚，恐怕整个晚上都会睡不着，任性的少女也不管现在是深夜，人家很可能已经入睡，直接拨打了电话。 “喂，幺哥，你睡了没？” “我当然没睡，还在出任务呢。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电话那头传来李幺诧异的声音。 “什么！”李莎莎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作为你的搭档，你出任务居然不叫我！”她人生中才出过一次任务，直到现在都没有新任务出现。对于她而言，每一个任务都代表着惊险与刺激，所以当她听到有任务，却没有带她的时候，立马就不高兴了。 “现在都凌晨十二点了，我想说太晚了，而且你明天还要上学，就没有叫你。” 沉默两三秒，李莎莎一脸怀疑地说道：“真是是因为太晚吗？” 不得不说李莎莎虽然神经有些大条，但还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果然，那边的李幺也沉默了两三秒后，道出了实情：“是这样的，莎莎。老郑觉得你的异能刚觉醒，实在太不稳定，如果还像之前的任务那样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很可能会有危险……我很赞同他的说法，毕竟任务里会出现的意外太多，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你的身边。所以我决定暂时不让你参与到任务中来，一切等到你的异能稳定下来再说。当然，在这段时间里，组织里对你的训练你还是需要参加的，这对你稳定异能也有帮助嘛。”说到最后，李幺干笑了两声。虽然一切都是为了李莎莎好，但这种做法未免太过瞧不起人，他心中也很不好意思。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少女心中一阵气闷。噘着嘴暗暗冷哼一声，她眼珠一转，已经打定了主意，说道：“好啦好啦，我理解，你们也是为了我好，这段时间我就好好练习吧。不过你至少得告诉我，你现在执行的到底是什么任务吧？” “没什么，就是欧洲来了两只不懂规矩的小家伙，我去请他们喝茶。” “哦……原来如此，那么他们现在在哪？”李莎莎似不经意的问道。 “根据情报来看，就在迎宾大酒店……你问这个干嘛？”刚说完，李幺就皱起了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迎宾大酒店？这么巧，离我家才十分钟路程呢。我先去帮你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说罢，不等答话，李莎莎就挂断了电话。 “哼哼，就算异能不稳定，我还是可以对任务有很大帮助的！不信我们走着瞧！”李莎莎得意的笑了起来。 “该死！”看着挂断的手机，李幺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这死丫头居然还是个会闯祸的主！” 猛踩下油门，让车的速度飙到他能掌控的极限，即使这样，到达目的地也要在三十分钟以后了，想到这点，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猛地踩下刹车，从车上下来，确定深夜的街道已空无一人，李幺深深吸了口气，下一个瞬间，已经已肉眼难见的速度消失在了原地，平静的街道骤然卷起一道狂风。 “丫头，千万不要有事啊！” 穿戴整齐后，李莎莎就从窗户溜了下去。她家跟罗诚家都住在二楼，虽然对小孩子而言这个高度绝对不低，可是从小到大溜出去玩不知多少次，早就锻炼得比猴子还要灵敏几分了。 轻车熟路的落到院子里，做贼心虚的左右看了看，这才悄悄的出了院子。急匆匆赶路的少女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二楼的一扇窗户里，也悄悄的钻出了一个鬼祟的身影。 “啧，烦死了！” 虽然整天嫌弃青梅竹马很烦，老是骂她是笨蛋、白痴，但在少女连续几天没去学校，甚至没在家以后，罗诚还是不可避免地担心了起来。 是习惯了少女得吵闹，所以偶然清净下来反而不习惯吗？罗诚绝不承认这一点。 今天少女总算回来了，在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我在这里担心了好几天，你一回来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地睡大头觉？这家伙笨也就算了，但那群人究竟给李爷爷惯了什么迷魂药？人家把你孙女拐走了好几天，你居然不报警？ 至此，他总算决定，要以自己的力量将青梅竹马救出魔窟。毕竟，跟那些骗子不同，他可是真正拥有超能力，如同超人一般的存在！至于为什么要对少女的事情这么上心，到底是责任感使然还是对少女有着其他的感情，这就不得而知了。 要救那个笨蛋，光用说肯定是没用的，看前几次的交流就知道了，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直捣黄龙，将那群骗子全部制服以后交给警察就好。不过他对这个组织一无所知，连对方的根据地在哪都不知道。思来想去，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跟踪那个笨蛋，到时候不就可以知道对方的巢穴了么？ 只是他没想到机会竟然会来得这么快。看见少女从窗户溜出去后，他连忙跟了上去。 刚开始，罗诚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但没多久，发现少女大大咧咧的，连一点警觉性都没有，也就不那么小心了。约莫走了十分钟，他看见少女停下了脚步，原来是迎宾大酒店到了。 “这难道就是他们的总部？”少年暗自嘀咕着。 少女站在酒店大门的马路对面，本想学电影里那样，搞下侦查什么的，但发觉自己什么都不会，只好安心等待李幺的到来。才等了几分钟，正是百无聊赖之际，就看见对面大门里出来了两个西方人，李莎莎赶紧拿出手机，忽视上面十几个来自李幺的未接来电，拨通了电话。 “喂，幺哥。” “你没事吧？”电话那头传来李幺焦急的关切，让少女心中一暖。 “我都能跟你打电话了，能有什么事啊。”明明很感动，却撅着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少女继续说道：“对了，我打电话给你是想问一下，目标人物是不是两个西方人？一个金色长头发的，皮肤苍白，瘦得跟吸毒的一样，另一个棕色短发的，壮得跟头牛一样。” “没错，就是他们！你在哪里看到他们的？他们没呆在房间里么？还有，离他们远一点，越远越好！他们很危险！” 自动忽略了李幺的后半句话，李莎莎得意的笑道：“他们现在在酒店大门口，好像要出去的样子。如果不是我，你来了以后连半个目标都找不到，任务就失败啦！还不谢谢我？不跟你说了，他们好像往西山公园的方向走了，你快点来哦！” 西山公园是附近的一个休闲去处，白天这里很热闹，可是到了晚上，一个人都没有的公园反而显得有些阴森了起来。 本来之前跟踪时还带着一丝探险的刺激，可当人处与公园之中时，李莎莎才猛然想起了最近闹得很大的一条新闻——一个女人被分尸了，当尸体被找到时，发现尸体被不知名的动物啃食过，四肢都被吃得只剩了骨头，身体里的血液也都不见了，警方还在尸体的脖子上发现了两个孔。 虽然当时就封锁了消息，但流传出来的信息还是在市民中引起了恐慌。对于作案的凶手，有人猜是吸血鬼，但马上遭到了反驳：吸血鬼只会吸血，怎么会分尸，更别提尸体都被吃了一大半了。直到后来有人猜想，这是成精的黄鼠狼在作怪，众人一联想黄鼠狼的习性，大都接受了这个说法。 周围的树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李莎莎忍不住一个哆嗦，这西山公园，不正是那个新闻里说的案发地点嘛！ 从恐惧中回过神来，李莎莎发现那两个西方人早就沿着一条小路走得没了影，心中虽然害怕，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赶紧跟了上去。 走了几分钟，还没见到那两人，路也越来越偏僻，少女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心中悄悄对自己说：“如果前面还看不到那两个人，我就退出去等幺哥。”可是天不遂人愿，刚刚过了一个转角，就看到那两个西方人站在前方看着她，嘴角挂着莫名的微笑，就好像知道她在身后一般。李莎莎这时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终于又找到了这两个人，没有跟丢，这应该是件好事，可看到在暗淡月光下站着的，如同幽灵一般的两人，她却忍不住想要是今天没出来该多好。 “这就是你说的跟踪者？”金发男用英语问旁边的大个子，李莎莎虽然成绩一般，但勉强还是听得懂的。 “我也没想到来的会是这样的小鬼，或许人家发个讯号，就有一大堆警察来了呢。”大个子憨厚的摸了摸自己的头。 “警察？也对，要不然指望那些和尚道士真的像教廷的那些人一样能杀死我们？”说罢，金发男抱着肚子狂笑起来。 “喂，先把正事解决了吧。”大个子指了指李莎莎，舔了舔嘴唇，“送上门的猎物，难道不要么？况且这位小姐，看起来很美味啊……” “你、你们在说什么！”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对方的话语，但对方的眼神也让李莎莎真实的感受到了危险。她连忙掏出身份卡，用中文向对方大叫：“我是特别事件清理小队的成员！希望你们能配合，接受调查！”至今，她仍然不知道李幺所谓的任务，具体是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李莎莎就觉得眼一花，对面的金发男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然后腹部遭到重击，身体整个向后飞去。人还在半空就晕了过去。 接过从李莎莎手上击落的身份卡，金发男仔细观察了起来。那是一张纯蓝色的卡片，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整张卡上别说照片，连基本信息都没有，只有右下角刻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中国字——雷。 看得有趣，金发男说道：“这是什么？某个组织的身份象征？难道这位弱得像只蚂蚁一样的小姐，还是某个猎人团队的成员？如果中国都是这样的货色的话，那我们来中国还真是来对了啊。”说完，金发男又哈哈狂笑起来。 但金发男却并不知道，有些力量，是他这种等级的存在所没有资格知道的。 8.第8章 弱者的悲哀 杰克是一名吸血鬼，当然，黑暗生物里最底层的那种。自从被一个不知名的吸血鬼初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也不知他是死了，还是压根就把自己给忘了。他只知道自己与父亲属于密党里的一个氏族，和一些必须遵守的基本规矩，除此之外他跟其他同族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每天过着朝生梦死的生活，至此，也有差不多三年了。 即使是吸血鬼的世界，也是有其规矩所在的。为了不与教廷发生无谓的冲突，吸血鬼中以保守著称的密党所定下的规矩里，最基本的一条，就是不能随意伤害普通人。家族的高层，自然有血奴奉上新鲜的血液，而即使是底层人员，家族名下医院的血库也随时为他们敞开大门。然而杰克在老老实实的吃了几年冷冻血浆后，终于忍受不住新鲜血液的诱惑，向普通人出手了。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之后某次攻击人类时，杰克的手尾没处理干净，被人发觉，从此被家族除名。 即使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如果安分守己的生活下去的话，也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杰克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本来他想加入以激进著称的魔党，这才适合他无法无天的性格，可是想到魔党与密党之间的关系可算不上友好，他也不是什么强大的存在，对魔党而言毫无吸引力，说不定加入的打算没能如愿，自己还被人家给毙了，也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思前想后，他找到自己的难兄难弟——丹尼尔，一个同样声名狼藉的狼人后，两人一合计，来到了中国。在他们看来，遥远的东方没有教廷，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著名的吸血鬼猎人，毕竟中国连吸血鬼都没有。那么中国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非常安全的。 作为黑暗生物里最底层的存在，杰克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危险太多太多，甚至他连作为的吸血鬼的觉悟也抛到了脑后。如果被其他吸血鬼知道他竟然跟吸血鬼的死敌——狼人混在一起，恐怕他所面临的，就不止是简单的除名了吧。 当他们袭击了第一个人类时，很快就遭到了警方的调查，这并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相反他们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他们对于那些警察根本不在乎，那些只不过是一群普通的人类罢了，别说没有证据，就是有证据又怎么样？要知道警察手里的枪械，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而当今天他们下楼觅食的时候，丹尼尔却发现有人在监视他们，对方竟然还是一个小女孩，这就引起了他们的兴趣。不像是警察，更不是电影里的和尚道士，那么究竟是什么人？难道真的是某个不知名的猎人团队？杰克决定把对方引到偏僻处，然后再出手试探，即使真的有危险，也方便逃脱，而且对方的支援也无法很快的到达。可即使是杰克也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罢了，这让他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中国，似乎还真是天堂啊！ 不理狂笑的杰克，丹尼尔走到了李莎莎的身边，伸手朝她抓去，嘴角滴着口水道：“那我就先享用了。”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李莎莎时，毫无征兆的，他发出一声闷哼后，整个人向后飞了起来，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拳头攻击一样，飞了十数米，方才砸落在地上。 “是谁！？”止住笑声，杰克惊疑的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从地上爬起来的丹尼尔嗅了嗅空气后，指着来时的方向道：“那边藏着的家伙，可以出来了。”然而并没有回音。 微微冷笑，杰克知道，不管对方是谁，会这时候出手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对方不想这个女孩受到伤害，所以他一边向女孩走去，一边说道：“阁下，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下，否则这位可爱的小姐可能活不过今晚哟。”刚说完，他就向旁边闪去，而原来他站的地方，在发出一声巨响之后，如同被巨拳砸过一般，出现了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大坑。 “有趣。”这样的威力，让杰克眼皮一跳。 这时，从旁边的树林里走出了一个瘦弱的少年，用标准的英文说道：“离那个女孩远一点。” 来人正是罗诚。本以为能找到所谓组织的总部，没想到却跑到树林里喂了一晚上蚊子，而那个白痴居然跟两个像是外国电影里通缉犯的大叔在一起，看来这个组织的势力还挺大的嘛，连外籍成员都有。由于离得比较远，只能远远的看着，完全听不到几人在说些什么，所以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可是当女孩受到攻击以后，他却不能再旁观下去了。 如果是在以前，罗诚是不会在普通人面前使用异能的，因为他不想让人把他当怪物来看，说不定还会被抓去切片实验什么的。可刚才事发突然，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咬咬牙出手。而对于那个大汉受了他一拳竟然还能站起来，他也感到很惊讶。 走到少女身边将她扶起，罗诚发现少女面色惨白，嘴角有一丝鲜血滑落。 “这两人出手怎么这么狠。”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罗诚扶着少女准备离开，却发现两人挡住了离去的路。 “你们到底想怎样？我不想杀人。”罗诚冷冷的看着两人说道。 “杀人？我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这位小朋友还真是没弄清楚情况啊。让我来告诉你，作为食物，应该有着什么样的自觉吧！”说罢，杰克向两人快速冲去，然而刚刚接近，就感觉一股巨力从身侧传来，身体向侧边飞去。 罗诚冷冷的笑着，虽然对对方的话语一头雾水，但他已经决定给这两个烦人的家伙一点教训了，所以刚才的一击略微增加了力道，他确信，至少可以让那家伙断上几根骨头。然而笑容还未退去，罗诚就看到快要撞到树的杰克，身体在空中灵巧的一转，双脚猛蹬，竟用比之前还要快的速度飞掠回来，只来得及侧过头，就感觉肩膀一阵剧痛，鲜血淋漓。 稳稳的落到地上，杰克舔了舔指甲上的鲜血，露出享受的表情。看着杰克手上的鲜血，丹尼尔在吞了吞口水后说道：“我肚子饿了，游戏结束！”然后迅速向两人扑了过去。 看到丹尼尔身形越来越近，罗诚连忙强忍疼痛，驱使异能，念动力化作一只无形巨拳向他砸去。“砰”一声巨响后，从巨拳上传来的巨大反震力，让罗诚一阵眩晕，嘴唇上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然而稍微清醒后看到的场景，却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大个子的家伙，不但顶住了巨拳的撞击，一声怒吼后，竟然顶着巨拳一步步往前走了过来。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不及多想，罗诚同样怒吼一声后，头上青筋暴起，鼻血如同开了阀门一般流了出来，总算是顶住了大个子，使他无法继续前进。 僵持数秒，丹尼尔同样全身青筋暴起，怒吼连连，但仍然无法前进，杰克嗤笑一声：“没用的东西。”然后身体带起一片残影，向罗诚掠去。 一个大个子都搞不定，现在又来了一个？罗诚苦笑连连，只好驱使巨拳向杰克挥去，然而对方竟然似乎可以知道巨拳的方向一样，只围着自己转圈，寻觅着破绽，几次攻击都被他轻易的闪开，打在了空处。眼看失去巨拳牵制的丹尼尔已经到了眼前，无奈之下，罗诚只好用念动力将自己团团围住，不留给杰克任何死角。 “轰！”丹尼尔的拳头接触念力罩，又是一声巨响，罗诚也觉得自己的头如同被一辆卡车狠狠的撞了一下，变得恍惚起来。而随着丹尼尔一拳接一拳的冲击，少年的鼻血都快流干了，眼前也开始发黑，只凭意志力一直在支持着。 “嗷呜！”不知过了多久，骤然响起的一声痛呼，让罗诚变得清醒了些。他看到大个子不再击打罩子，而是一脸痛苦的捂着胸口，指缝间有鲜血滴落。不知什么时候，少女苏醒过来，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双指成剑，正指着大个子。 “你干的？”罗诚问完就后悔了。怎么看少女也不像拥有杀伤能力的样子啊。 然而少女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点了点头。这个动作让罗诚都忘了身处险境，露出了见鬼一样的表情。愣了足足有两秒，才叫道：“不会吧！难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早都跟你说了是真的，笨蛋。”面对这个时候才终于相信自己的青梅竹马，李莎莎也只能报以苦笑。实际上李莎莎敢挂保证，对于罗诚竟然也有异能这件事上，此刻的她绝对比表面上看起来要震惊一百倍，只是这里面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她觉得自己暂时无法处理，还是先丢在一边比较好。 早在之前李莎莎就发现，她的异能虽然弱小，但是却很灵活，所以刚才她醒过来后，趁对方不备，将念动力化作一柄小刀，刺向了正狂吼轰击着念力罩，毫无防备的大个子。对方完全没有想到攻击会来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莎莎，所以才会被偷袭成功。 捂着伤口，丹尼尔的眼神变得残忍而疯狂，他大声咆哮道：“竟然敢伤到我，我要把你们撕成碎片！” “嗷呜！”随着一声嚎叫，丹尼尔的伤口止住了血，整个人开始变得巨大起来，撑破了衣服和裤子，身上也长出了浓密的硬毛，嘴部向前突出，逐渐变成了狼的形状。只短短十数秒，他就变成了之前的两倍大，看起来就是一只站立的巨狼！ 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个如同西方电影中狼人一般的生物，罗诚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呻吟：“你究竟惹到了什么怪物啊……” “对不起，这次连累你了。”少女心中充满了内疚，死亡的威胁让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巨狼抬起爪子，双眼血红，散发着疯狂的气息，让杰克都忍不住离得远了一些，他清楚的知道，狼人一旦变身以后，不但战斗力倍增，更是会失去理智，六亲不认，所以才会赶紧远离，以免被误伤。 眼看爪子挥下，脆弱的念力罩已经无力防御，两人下一秒就要身首异处。从树林中陡然窜出了一个黑影，抓住那只巨爪轻轻一扭，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以及丹尼尔震耳欲聋的痛吼后，那只巨爪就无力的垂在了一边，显然是断了。 狼人变身后没有理智，自然不会感到害怕，怒吼声中，另一只巨爪拍了下来，然而黑影只是快如闪电地一拳打在对方手腕处，就听到一声轻响，丹尼尔的这只手也断了。黑影不给丹尼尔再次反击的机会，顺势入怀一撞，丹尼尔就被撞得后飞了出去，然后一脚踹在丹尼尔的胸口，只听几声脆响过后，狼人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瞬间，杰克还没反应过来，丹尼尔就被打倒在了地上。恐惧在瞬间淹没了他，发出一声惊叫过后，杰克背后出现一对蝠翼，脚上略一用力，身体已经在了半空中。他清楚的知道，能将变身后的丹尼尔瞬间干掉的敌人，绝对不是自己这种小角色惹得起的，所以他完全没有考虑过要跟那样恐怖的存在战斗。至于中国为什么会与自己所想的不一样，存在这样超越认知的力量？他现在则根本没有闲心去考虑这个问题。 万幸，刚才未免被误伤离得比较远，现在倒是方便逃跑了。杰克心中充满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黑影看着离地已经有十米左右，正向远方飞去的杰克，冷冷一笑，双脚一蹲一弹，竟如同炮弹般射向了半空，只在瞬间就到了杰克的身下，抓住了他的一只脚抡圆了猛力向下一摔，杰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如同一颗流星一般栽向了地面。 “轰！”一声巨响，当黑影落到地面上时，杰克已经躺在了他砸出的巨坑中，一动不动，似乎是死了。当黑影靠近，坑中的杰克突然失去了踪迹，出现在了黑影的身后，利爪悄声无息的抓向了黑影的脖子。然而，他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眼一花，黑影就已经转身面对着他了。而他的双手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被扭断，脖子被一只如铁箍一般的手掐住，提在半空。 远处因为疼痛已经恢复理智的丹尼尔，只能看到黑影的后背，以及被抓住的同伴，他祈祷着同伴能多坚持一点时间，给他创造多一些的逃生机会，然而，他看到的无比恐怖的一幕，却让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被提在半空中的吸血鬼，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全身逐渐变得通红。没过多久，通红的皮肤就不堪负荷般的破了一个洞，从里面喷出了炙热的火苗。一个洞，又一个洞，一点一点，冷酷地，如同梦魇般越来越多，最后全身都燃烧了起来，这个可怜的家伙在惨叫中逐渐化成了灰烬。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看着那并不高大，却散发着令人绝望气息的黑影，丹尼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啧啧啧，你们这两个无知的杂碎，竟敢在我的地盘撒野？呵呵……很好，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作为嘉奖，你们就好好记住我的名字，然后带着恐惧到地狱里忏悔去吧！” 黑影转过身来。 “给我记住了！老子的名字是……” 他的脸上带着狂野而残忍的笑容。 “李幺！” 9.第9章 一月之期 “不！我不同意！” 雷组，队长室。 李幺双手猛地敲向队长身前的桌子，身体前倾，用自认为无比真诚的目光注视着队长。感觉那视线实在太过灼热，队长只得将身子后靠，窝在了沙发里，抱着的双手抽出一只，狠狠地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 看到这样的情形，知道老友心软难以开口，最后还是要自己来做坏人，刘先生暗暗摇了摇头，接口道：“现在已经确定，当时你所发现的，那股强大到可以阻挡失控货车的念动力，实际拥有者是现在在外面大厅里坐着的那个名叫罗诚的小朋友，而非李莎莎。虽然莎莎她拥有念动力也是事实，可是经过反复测试，她的异能并非不稳定，而是本身的强度确实就只有那么低。虽然这么做有些残忍，可是不得不说，以莎莎的实力，是没有资格待在雷组的。毕竟我们的任务有多危险，你最清楚不过了，退出雷组对她而言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刘先生……”李幺转头面向刘先生，还想要说些什么。 “不要感情用事，小幺！”一直沉默着的队长终于发话了，语气强硬，道：“莎莎的实力太弱，而你不可能一辈子跟在她身边照看她，如果以后在任务里遇到了危险怎么办？让她继续留在雷组反而是害了她！”顿了两秒，声音又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道：“莎莎这个孩子的品性这几天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异能本就不强，在她退出雷组以后甚至可以申请不需要对她进行监视。这也意味着她能够重新回归正常人的世界，过上普通的生活。普通的生活啊，对我们这群异类而言这有多难能可贵，你应该很清楚吧，这样的机会明明放在了她的面前，你却的非要把她拉进我们之中吗，小幺，好好想想吧。” 似乎是队长的话起了作用，李幺没有反驳，默默直起了身，低垂着头。 又叹了口气，队长道：“如果你开不了口，就带莎莎进来，由我这个老头子亲口对她说。”他发现今天自己叹气的次数出奇的多。 “队长，我还是不同意。”李幺终于抬起了头，目光直视队长，一步不让。 “小幺！”队长的声音里已有了怒意。 “队长，关于莎莎身份背景的调查报告你已经看过了吧，毕竟我们雷组是不可能连成员的身份背景都不调查的。” 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扯到这个方向，但队长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队长的肯定，李幺笑了笑，道：“如果你看过莎莎的身份背景调查报告，难道你就没有觉得有些熟悉？” 队长一愣。 不等队长答话，李幺继续说道：“莎莎这丫头，跟我真的很像呢……”他此刻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平时罕见的苦涩。 “遇见莎莎和那个小子的前一天，刚好是我二十三岁的生日。不出意外，又是一个人过。唔……与其说又是一个人过，不如反过来说，我整整二十三年的记忆中，跟老爹老妈一起过的生日，要数的话连一只手的手指头都绰绰有余。甚至啊，那天连个电话都没有，搞不好我家那老爹老妈早都忘了我这个儿子的生日了吧。” 他想要装得很不在乎，很洒脱的样子，但难看的笑容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十八岁高中毕业以后，考得很差。我老爹没有骂我，只是默默地塞出了一笔钱，把我送进了一所还不错得大学。其实我多希望他能骂骂我，让我知道他还是在乎我的，但他并没有。后来，我在老郑的带领下加入了雷组，因为常常要出任务，整个大学四年里，我几乎没怎么去上过课，校长都不止一次打电话给我老爹，表明要开除我了，结果每次都被他用一笔钱搞定，甚至连毕业证也根本就是花钱买来的。至于我逃学这段时间究竟在干些什么，是不是学坏了，毕业到现在一年了，找了什么样的工作，他们从来没有过问过。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硬撑出来的笑容，只有着一丝淡淡的悲伤。 “等他们老了，没有继续管理公司的力气了，无论我在做什么，我身处何方，都必须赶回去当他们的接班人，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至于我的感受？那根本就不重要。我知道他们为了生意，很忙、很忙、很忙……以至于根本没有时间来管我，没有剩余的精力来考虑我的感受，只要给我住大房子，开跑车，吃好吃的，给我好多好多的钱，以为这样我就会满足，就会开心。但比起这些，我其实更想他们陪我过一个生日……不，哪怕发条短信告诉我，你们没把我忘了，都好啊……” 他抬了抬头，似乎是不想让眼泪流下。 “第一眼见到莎莎这丫头，我就觉得我跟她有缘。看了她的调查报告以后，就更是这么觉得了。跟我一样，她的父母也是因为经商，常年不在家，别看她平时傻里傻气，好像随时都很开心的样子，实际上内心的寂寞，我们都不得而知。” 他这时已然收拾好了情绪，正视着两位老人道：“她本来是和父母住在近郊的一幢别墅里的，却在几年前跑回了城区，和爷爷住在了又破旧又狭小的小区里，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别墅里爸妈都不在，而钟点工在做完了晚饭也走了。队长，刘先生，你们或许很难理解，深夜里，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时，有多么的恐怖和孤独，那种感觉是会让人发疯的。而我懂，我完全能够理解那种感受。” “队长！”说着，李幺再次双手拍桌，身体前倾，想以此种方式营造出气势。“我虽然不被家人所重视、不被他们所需要，但在组织里与大家并肩作战，完成了不知多少艰难的任务后，我总算感觉自己是个有用的人，重新找到了存在的理由！现在莎莎已经被她的父母所抛弃了，还要再被我们抛弃，不是太可怜了吗？” “哪有抛弃这么夸张。”刘先生低声咕哝一句，又皱眉道：“可是莎莎实力的问题不解决的话，这个问题永远都没有讨论的必要。” “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就好！”李幺双手合十，做拜托状。“一个月之内，我一定可以让莎莎的实力变强！” 刘先生冷哼一声，不耐烦道：“小幺，精神力的增长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异能进化，则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一个月？一个月究竟能干些什么？还是不要浪费……” “就这么决定了。”队长抬手打断了刘先生的话，让刘先生愕然，李幺狂喜。“老伙计，未免别人说我们不近人情，就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好了。不过一个月后，如果莎莎的实力还是没能得到我们的认可，到时候我就不想在听你那么多理由了。”抬起头冷冷看了李幺一眼，轻哼一声道：“有问题吗？没问题就给我出去！” “是！”忍住心中的开心，李幺立正站好，敬了个歪歪扭扭的礼，之后离开。 猛然想起什么，队长连忙对已经消失在门那一头的人喊道：“对了，既然那个叫罗诚的小朋友已经决定加入雷组，你就顺便带他把手续办了，听到了吗！” “保证完成任务！”门那头传来李幺开心的声音。 看到已经回到平时状态的李幺，两个老人再也无法保持臭脸，相视一笑。 “又一个新人？”楚然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向罗诚投以审视的目光。 “好像比你这个推荐人还不靠谱的样子啊。” 这是楚然在总部工作的房间。房间不大，却显得很空旷，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以及供客人休息的沙发和茶几而已。桌子上，除了电脑，笔筒，水杯以外，就是一堆连名字都看不懂的书。整个房间，除了墙上挂着一把黑底金边、造型华丽的双管猎枪以外，没有其他装饰物，让人一看就知道，主人绝对是一个没有生活情趣的人。 每一个少年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这一点，罗诚也不例外。 当知道真的有这么一个组织存在，每天都上演着如同科幻电影一般绚丽的战斗时，他想都没想，就决定了加入。只是在听到了领路人的规则后，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的领路人不会是那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人吧？ 现在听到这样不客气的话，让罗诚忍不住皱起了眉，而李幺则直接暴走，张牙舞爪的向楚然冲去。 “什么叫比我还不靠谱？！意思是说我很不靠谱喽？！还有推荐人不是我你乱吐槽个什么劲啊混蛋！”好歹被身边的张言拉住了，但李幺还是一脸想要打架的表情。 罗诚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微微点头：拜托，你显然很不靠谱。 “那个……推荐人其实是我啦。”李莎莎举了举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差啦。”楚然不以为意的摇摇头道：“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这次差点出的意外就知道，你们师徒仨的德行都差不多。” “这不还在说我不靠谱吗！我到底哪里不靠谱你倒是说啊混蛋！”眼看李幺又激动起来，张言连忙扑了上去，将他抱住。 挑了挑眉，楚然露出一丝冷笑道：“五年前，你刚入队的时候，郑思远带你第一次出任务，原定第二天行动，结果你不听劝告擅自出击，若不是郑思远相救，你就交代在了里面。四年前，我们与其他组织共同执行任务，结果你强逞英雄，若非那个组织的人舍身救你一命，你就算不死身上也得少几个零件。三年前，你跟余子谦，郭小竹，还有方文出任务，余子谦作为队长，在看到形势不对时下令撤退，结果你拒绝服从命令，死战不退，导致全员重伤，方文甚至因此差点死掉，也是在这之后，这两年来你才有所收敛。你的光辉事迹，一条条，一桩桩，我可有半点记错？说你不靠谱算轻的了，我实在搞不懂，像你这种问题人士怎么能够加入组织。” 被踩到痛脚，李幺终于彻底陷入了抓狂状态。 “你这个只会坐在办公室里吹冷气的家伙懂什么？！你有真正战斗过吗？！我们在拼命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从来没战斗过的人到底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还说什么搞不懂为什么会让我加入组织？！我才搞不懂为什么会让你这种废物加入好吧！死胖子你放开我，让我宰了他！老子要宰了他！” 眼看张言就要被挣开，旁边的光头中年人终于看不下去，走过来往李幺身上一点，李幺就软到在了地上，虽然嘴里仍然骂骂咧咧个没完。 张言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阵庆幸，还好王虎回来了，要不然队长不出手的情况下，整个总部还真没几个人制得住这个问题男。 楚然一直冷静的看着这一切，直到李幺被抬出去后，才无奈的摇摇头，对罗诚和李莎莎道：“这么多年了，这家伙的脾气还是一点没变。我不是战斗人员，或许没这个资格，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明白，作为战士，一切行动听指挥是基本，否则你们不但会害死自己，甚至会让整个团队陷入危险之中，知道了吗？” 看到两人点头，楚然再次摇了摇头道：“身份录入已经完成了，你们出去吧。” 停顿两秒，他看着李莎莎，脸上露出一个罕见的微笑，道：“对了，告诉那个笨蛋，如果想要你变强的话，可以去找张老看看。” 10.第10章 训练计划 两个新人来到大厅，众人已经入座，李幺身上的穴道也解开了，只是一言不发，显得神情抑郁。 比起前几天来，现在大厅了人多了不止一点点，就在刚才李幺和队长交涉的时间里，他们两人已经和其他人互相认识了。 旁边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名叫余子谦。此刻他手枕在头后，翘着腿，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笑着安慰道：“那次也不能全怪你，如果我下命令果断一点，大家也就不会受伤了。说起来，那是我第三次担当临时队长，经验不足。要是换成小旻，以她的强势，肯定就不会有问题了。对吧小旻。”说罢望向坐在他身旁不远处单人沙发上的一个女人。只是这个女人仍然低头看着手中的书，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让他尴尬地笑了笑。 看李幺还是无法释怀的样子，旁边一个黑瘦的，显得有些腼腆的男子也跟着道：“况且在张老的妙手下，我们最后不都安全了嘛。再说了，虽说我伤得最重，但如果不是绝境激发了我的潜力，我的异能也不会进化啊，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两个新人记得，他的名字是叫做方文。 “那倒也是。”李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你之前的异能是隐形，战斗力放眼世界都是垫底的。但那次进化，居然让你有了穿墙的本事，而且异能也从精神系变成了混合系，体质全面加强，我靠你的运气要不要这么好，我咋就不进化一下呢。话说回来，你现在的战斗力之所以比老余还要强，这果然都要感谢我啊！”说罢，李幺得意的大笑起来。 本来只是说下客套话，没想到李幺竟然这么厚脸皮，让方文愣了一下，随即看着心情大好的李幺偷笑起来：“这家伙还真是好糊弄啊。” “臭不要脸。”一个忽然响起得声音打断了李幺的大笑。顺着声音望去，从大门处走来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 “你说什么？！”李幺大怒。 “难道不是吗？小黑哥随便说说而已，你居然恬不知耻的承认了。哇，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哇！你居然又敲我的头！老娘要砍死你！”少女的话说到一半，猛然惨叫起来。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幺已经到了她的跟前，赏了她一记狠狠的暴栗。 轻松躲过张牙舞爪的少女，李幺发出了如同终极反派一般邪恶的大笑。 “别闹了你们。”为了防止事态恶化，郑思远连忙出来打圆场，问道：“小竹，你怎么现在才来？” 气喘吁吁仍然没能碰到李幺的少女，在恶狠狠瞪了李幺一眼以后，翻着白眼道：“拜托，我是一名光荣的高一学生，跟你们这些无业游民不一样的好吗？我还是需要上课的好吗？” 为了办入队手续而翘课前来的两个新人这才知道对方也是一名学生，而且也读高一。 “上课？”方文一看手表，微怒道：“对啊，你还要上课的。但现在好像还没到下课的时间吧？你又逃课了？” 见方文好像有些生气，少女打了个寒战，干笑道：“哈哈，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这不是听说有新成员，所以才来看看嘛。”说罢不等方文发飙，快步走到两个新人面前，伸出右手笑道：“你们好，我是郭小竹，你们叫我小竹就好了。欢迎你们加入到我们这个大家庭里面，我们这些人啊，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哟，当然，只有那个笨蛋除外！”说着用左手指了指李幺，还朝李幺做了个鬼脸。却见李幺一瞪眼，做了个敲人的手势，吓得她一缩头，引得李幺又一阵恶劣的大笑。 李莎莎忍不住“嘻”地一声笑出声来，罗诚则是在看到李幺的反应后觉得这个评价相当中肯。 “好了各位。”看见两人起身与郭小竹握手后逐一落座，李幺终于想起了正事，难得一脸正经地说道：“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我接下来的任务是要在一个月内让莎莎变强、变强、再变强，至于要到什么程度，我也说不准。但要是我达不到这个程度的话，我就惨了。”他没有明说李莎莎会被请出组织，但除了李莎莎和罗诚，其他人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与队长的约定。 “既然人都差不多全到了，那么我们讨论一下李莎莎的训练方案吧。”知道光凭自己恐怕很难搞定，李幺决定向成员们求助。 “那罗诚呢？”张言问道。 “关我屁事。”李幺翻了翻白眼道：“我又不是他的推荐人。” “你的确不是他的推荐人。”张言一脸贱笑的说道：“不过刚才队长他老人家发话了，鉴于推荐人李莎莎小姐也是新人，而且……”饶有深意地看了李幺一眼，“不具备指导的资格，所以你将直接代替罗诚得领路人一职，有异议吗？有异议，不怕死，那就去找队长吧，小幺我支持你哟！” “不是吧！？”李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还有没有天理了？有没有王法了？莎莎这事儿已经快让我疯掉了，还丢一个给我？想累死老子吗！”本想理论，但想到那张温和的老脸下隐藏的恐怖，李幺只好颓然的坐了回去。 “对不起……”昨天晚上的战斗到现在还让李莎莎心有余悸。万幸，对方那一拳只是试探，未尽全力，在打到身上时也被她快速反应凝成的念力盾挡了一下，才只受了轻伤。而罗诚也只是精神力消耗过度而已，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今天才能这么精神。不过她也从中得知，当时阻止失控货车的并不是自己。自己的能力并非不稳定，而是本来就这么弱。她并不笨，很快就猜到，李幺现在这么烦恼一定跟自己太弱有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默默玩着自己的衣角，神色黯然。 “不用说对不起。”李幺一翘腿，大喇喇地说道：“这是我自己揽下的任务，累点也是自找的。不过这个小子，我真是完全没有做他领路人的准备啊。” “没关系，我也不需要你来做我的领路人。”罗诚冷着一张脸答道。从刚刚开始这个男人就一直在小瞧自己，让罗诚的忍耐到了极限。 “臭小鬼，你以为老子很想当你的领路人吗？”李幺瞪了罗诚一眼，就要发作。 “规矩不能改。”郑思远短短一句话却让李幺只能生闷气。 “如果无法反抗，那就试着享受吧。”余子谦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不介意的话，先把你的训练方案说来听听？” “还能怎么训练？”李幺郁闷的说：“反正你跟他俩的异能都是念动力，一半时间跟着你训练，剩下一半时间让光头大师训练体术，不就得了。” “别介。就我这水平还指导别人？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连忙挥手拒绝，余子谦继续说道：“反正小旻在这儿，把他们交给小旻这个大宗师岂不是更好？”他转头又对李莎莎跟罗诚两人说：“你们叶旻姐姐的异能也是念动力，她可是队里战斗力第三的人物，仅排在队长和光头大师之后，比小幺都要强上一筹，世界上都是排的上号的。跟着这样的高手训练，可比跟着我强多了。”说罢看向沉默的女子，却见女子微微一点头，竟然并没有拒绝。 李莎莎听见将来的老师竟然这么强，兴奋得两眼放光，罗诚则是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 李幺也觉得把人交给叶旻显然要好得多，然而王虎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我觉得这样不好。”王虎认真的分析道：“小罗的精神力按之前的战斗来看，非常强大，对付那两只东西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可是技巧方面却差得一塌糊涂，这才是限制他战斗力的根本原因。至于念动力嘛，根本是万能型异能，防御并不弱，根本不需要体术去弥补自身的脆弱，你看世界上有哪个念动力高手是兼修体术的？去练体术完全是本末倒置的行为。所以我认为小罗不需要练习体术，只需要跟小旻好好学习念动力的使用方法就行了。” 看众人点头赞同，他又接着说道：“但莎莎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她的念动力实在太弱。”有些抱歉地看了李莎莎一眼，接着道：“虽然就以昨天得战斗来看，因为精神力太少，只能让念动力凝结成一柄小刀，反而让她可以很灵活地控制念动力，不过也因为这样，念动力可以起到的变化太少，根本不用跟着小旻训练。而无论再灵活，这种程度的念动力在遇到实力稍强的敌人时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比如她的全力一击也不过是在那只狼人的身体上稍稍擦破一点皮罢了。如果不解决异能强度这一根本问题，我实在找不到提升她实力的方法，可偏偏异能强度的提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况且她的基础也太差了……” 王虎边说边摇头，神色沉重。 李幺当然知道王虎分析得一点没错，可才在队长面前夸下海口，他还不想轻易放弃，做着最后的努力道：“大师你在体术方面多下点功夫，狠狠地训她！对了还有内功心法！就算不从异能着手，把她训练成武林高手，这应该也行吧？” “不可能的。”王虎无情地击碎了李幺的幻想。“首先，我只会一些粗浅的呼吸吐纳法，高深的功法还没学到就被逐出师门了。其次，哪怕我会本门绝学，也愿意教给她，你难道真的认为她在学会了这些以后实力会有质变？我现在的实力之所以强，是在作为一个物理系强化类异能者的前提下。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武者，哪怕我是‘极境’武者，你真的认为我是你的对手吗？而且内功心法也需要数十年如一日的修炼方可有所成就，这和老老实实修炼精神力有什么差别？” 就连作为权威的王虎都这么说，李幺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失去力气般陷在沙发里，显得有些萎靡。 “那个……刚才里面那位楚大哥好像说，想要变强的话可以去找张老……”李莎莎想起了楚然的话，有些弱弱地说道。 “那个白痴的话，不要去理他啦……”李幺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一句。 王虎听李莎莎提起张老，眼前一亮，似有深意地提醒道：“如果是张老的话，说不定真的有办法。” 李幺这才醒悟，一个激灵坐起来，叫道：“张老？他说的是张老？对啊，我怎么把他老人家给忘了！”一把抓起李莎莎往门外走。“罪过罪过，你这丫头加入组织这么多天了，居然还没见过张老，真是太失礼了。走走走，咱们赶快给他老人家请安去！” 李幺这幅狗腿的样子看得众人失笑不已。只有那个完全被自己领路人遗忘掉的罗诚，面色铁青地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既然训练计划已经订好了，那么对你的训练就从明天开始吧。”李幺刚离开没多久，丢下这么一句话后，那个被指派为自己导师训练自己的，名叫叶旻的女人就飘然离去了。 听到这句话后，原本觉得自己被忽略了的罗诚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11.第11章 拜师 总部小楼依山而建，背山朝阳。 这山虽只是郊野中寻常可见的无名山丘，但这山林间的树木却也茂密非常，郁郁葱葱，显得生机勃勃。 也因为如此，总部采光良好，通风舒适，就连在这炎炎夏日，也常常能闻到一丝山风带来的自然的凉爽，当初选址那人功不可没。这一点，别说是在总部住了多年的老成员，就是李莎莎这个新人，也深有感触。 只是李莎莎却没想到，这个神秘的张老，竟然就住在总部后的这座普普通通的小山里。 出了总部，跟着李幺走没多久，拐过一个岔道，两人便沿着一条小路进了山。山路本就崎岖，走得一阵，脚下的小路还消失了，一般人到了此处怕是已经没了继续入山的念头，但两人抱着目的而来，自然不会停下脚步。 又走得一阵，李莎莎忽然发现，本来这夏日正午时候，太阳火辣，阳光即使透过茂密的树叶势头也丝毫不减，将整个山间染成一片漂亮的翠绿色。但不知何时开始，地上的翠绿变成了墨绿，光线逐渐暗淡了下来，还起了一阵薄雾。此时两人的脚下早已没了路，周围皆是树木，景色也无甚差别，李莎莎只是一转头的空挡，就失去了方向感，若不是来时的路还有着脚印留下，怕是已经彻底迷路了。 李幺说，这是张老为了防止游人误闯所布下的一个简单的迷阵，随即指出了其中几个不起眼的事物后告诉李莎莎，只要记住这几个事物的位置，很简单就能绕出这座迷阵。 迷阵？张老的形象在李莎莎的心中又神秘了一分。 果然，又走了十几分钟，到了半山腰的位置，眼前本来茂密的树林突然消失，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不远处的山崖下，一所木屋坐落其间，周围用篱笆简单地围成了一个院落，院子里晒着许多药材，老远便能闻到一股药香味。除此之外还有石桌石凳几张，整个居所古意盎然，让李莎莎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某个剧组的拍摄片场。 此时一个老人正抱着药篓在院子里忙活着。他须发皆白，红光满面，微微有些胖，脸上挂着一丝微微的笑意，看起来分外慈祥。他头上挽了个发髻，身上穿着青色道袍，竟是做道士打扮。只是这道袍东一个洞，西一个洞，破破烂烂的不说，皱巴巴的衣服上还裹着颜色古怪的污渍，显然长时间没有洗过了，显得十分邋遢。 没等两人走近，便听到了老人洪亮的声音：“小幺来得正好，快来帮老头子把药材晒好咯，这可是给你们救命的行当。” 苦着一张脸，有求于人的李幺只得把袖子一卷，乖乖干起了苦力。那表情，就像是在学校里干了坏事后，被老师处罚打扫卫生的小学生，让李莎莎在暗笑的同时又有些感动，赶紧跟着忙活了起来。只是李莎莎不知道，就算并非有求于老人，这个性格恶劣的男人此时也会乖乖听话。毕竟老人可是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过的救命恩人。 在大太阳下干了一阵，终于将药材全部分类晒好。出了一身汗的李莎莎非但没有觉得累，反而是口鼻间充斥着淡淡的药香，让她觉得神清气爽，精神从未有的好过。 旁边的李幺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没有什么惊异的神色。酝酿了一下情绪，他正准备道明来意，却听老人道：“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先别说那个，看你们满头大汗的，咱们先休息一下。” 说罢往院子里石桌方向一指，示意两人入座。两人这时才注意到，桌上早就泡好了茶，正好三杯，如同知道两人要来一般。 心里有事，李幺如木偶一般听令坐下，嘴里的茶水也喝不出个滋味。李莎莎也只得乖巧地陪在一旁，不发一语。只是她忙活一番，一身大汗，早已觉得口干舌燥，这茶水方才入口，便觉一股异香扑面，四肢百骸如泡在温水里一般通透舒坦，眼前一亮，便迫不及待地将整杯茶水一饮而尽。 “对、对、对！”看见李莎莎的举动，老人大笑道：“那附庸风雅的做派老头子学不来，老头子就一粗人，就爱大口喝茶。你这娃娃很有意思，很合老头子的胃口，不像这个臭小子，假正经！”说着矛头转向了正默默抿茶的李幺，轻哼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了才想起我这个老头子！” 无辜中了一枪，而且想到自己最近来看老人的次数也确实无法反驳，李幺只得干笑道：“哪有的事，最近不是忙嘛。您看，我这一得闲，不就立刻带着这个小丫头过来看您了嘛。对了，这个小丫头是……” “臭小幺烂小幺，老头子看起来很笨吗？居然想这么糊弄我？”老人又哼了一声后，露出了小孩子般得意的表情，道：“都说了，你们来的目的我早就知道啦。” 说罢不等两人回答，老人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咕哝道：“楚然那臭小子，净把这些麻烦事儿丢给我，请那个老混球办事，我又得下血本儿了……不过话说回来，这臭小子也到了……年纪了……也是时候……不过这种大事，这臭小子居然不亲自来，就算我鼎阳宗……也太不把我这个掌教放在眼里了吧！”说到最后一拍桌子，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老人咕哝的声音很小，听不真切，两人本来听得云里雾里，又听老人一拍桌子，被吓得一个激灵，相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 却见老人本来不高兴的表情在看见李莎莎后，又笑开了花，自言自语道：“确实是个好苗子，难怪那臭小子会心动。”也不理会一头雾水的两人，老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一招手，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有了一支笔，刷刷两下写下了一篇文字后，将纸折成了纸鹤的形状，然后那纸鹤竟然如活物版扇动翅膀飞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天边，这一幕就是李幺也是第一次看到，直将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好了好了，你们回去找楚然那个臭小子吧！”似乎还在为自己即将下的血本而揪心，老人摇晃着大脑袋下了逐客令，完全不顾别人此刻的心情。 李幺本想将老人介绍给李莎莎，告诉她这就是医术通神，就算死人还有一口气都能救活的张老，拼命拍马屁以求张老能够答应帮忙，结果却是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事情好像似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办成了。就像卯足全力打出一拳，却打到了空处，那种感觉让李幺觉得自己浑身难受，一脸恍惚地下了山，一脸恍惚地进到了总部，一脸恍惚地来到了楚然的办公室。直到他与李莎莎两人都站在了楚然的面前，才终于回过神来。 “原来如此。即然这样，看来师父已经同意了。”听了李莎莎这一行的所见所闻，楚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什么同意了，师父又是谁？不会是张老吧？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道士啊！”没想到眼前这个毒舌扑克脸竟然是张老的徒弟，怪不得能进入雷组。不过只要一想到这家伙并没有像张老一样救治过受伤的成员，只会坐在办公室里吹冷气，李幺就忍不住要出言嘲讽。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楚然淡淡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径直走到李莎莎的面前，对她道：“李莎莎，我问你，你是不是想要变强？” “当然！”只要想到在面对之前的怪物时产生的无力感，李莎莎就感觉心里非常难受。从没有一天像现在这样渴望力量。 “那么，你可愿拜我为师？” “啊？！”“啊？！”楚然平静说出的话让两人大脑瞬间死机。 下一秒，李幺几乎跳了起来，指着楚然大骂道：“你这个废柴收徒弟？能教莎莎什么？处理情报吗？别开这种白痴玩笑了！”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对方脸上。 略微退后一步躲开飞溅而来的暗器，楚然皱眉道：“无论此事成与不成，都是我宗门私事，与你无关，请你出去。”竟是看也不看李幺。 “与我无关？！我是这丫头的领路人，你说与我无关？！”李幺怒极反笑，那笑容中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武的意思。 “领路人？照这个情形下去，一个月后你就不是领路人了。”楚然又是淡淡一瞥，眼里有种令李幺讨厌的，睿智的光芒。 将牙咬得咯吱作响，最终还是承认对方说得很有道理，李幺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压制怒意，问道：“好！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能教给莎莎什么？” 再次瞥了李幺一眼，见李幺目光与他相对，丝毫没有出去的意思，楚然也不再强求，直视着眼前的少女，一直没有表情的扑克脸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道：“我能教什么，还得看她的意愿！李莎莎，我问你，你可愿拜我为师？” 少女被这样太过突然的场面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一旁的李幺求救。在见到李幺面色难看地微微点了点头后，少女鼓起勇气答道：“我、我愿意！”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回答怎么会像是在接受求婚一样，觉得非常不好意思的她瞬间红了脸。 “那还不跪下！”一声低喝让少女从走神中清醒过来，连忙跪下。不知是不是错觉，抬起头来看“师父”的时候，那张扑克脸上一丝温柔的笑意转瞬即逝，让她脸更红了。 “好了，你现在已经把徒弟收了，那么可以告诉我们你可以教些什么了吗？”李幺假笑着鼓了鼓掌，一脸阴阳怪气。 却见楚然摇了摇头，道：“本宗虽然并非什么大宗派，却也有自己的一番规矩。弟子入门需征得掌教点头，再经过三年以考察心性天资，方能入门。” “怪不得让我们去找张老，张老估计就是那什么掌教了吧。嘿嘿，你们这宗门也太寒酸了点……”李幺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不过瞬间醒悟过来，瞪眼大叫道：“什么？三年？！混蛋你耍我？！” 没有理会大叫的李幺，楚然从办公桌上拿过了一本青皮古书，递给李莎莎道：“本宗入门心法共有《养气》、《炼神》、《还心》三篇，现在我将《养气》篇交给你，你虚在这三年内好生修习，若是三年后达不到入门的要求，是没有资格入门的。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起来吧。” “内功心法？就是可以练出内力的那玩意儿？喂，你可能没有听见，不过光头大师可是说过的，即使是修炼内功心法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增强实力。你该不会觉得你比大师这个专家的话更有说服力吧？”李幺的实力不是组织里最强的，但插嘴能力绝对一流。只见他一脸怀疑地看着楚然，敌意丝毫没有减退。 不得不说，李幺虽然不太聪明，直觉却很准，一下就问到了关键点。 果然，只听楚然道：“王虎说得没错，别说是本宗入门心法，就是宗门绝学，也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 “那你收个屁徒啊！”感觉被耍了的男青年额头青筋暴跳，想揍人的冲动已经压抑不住。 “增强实力一途，另有缘法。信不信由你。而在这之前，李莎莎就暂时跟着王虎训练。如你所说，王虎作为专家，在训练这方面比我强多了。”楚然大有深意地看了李幺一眼。 思来想去，本着有总比没有好的想法，李幺咬着牙朝李莎莎点了点头。 得到示意后，接过古书，李莎莎乖巧地答道：“谢谢师父，弟子明白。”说罢站了起来。 “不要叫我师父。”楚然轻轻摇手：“现在我还不是你的师父。” “那我该叫什么？”李莎莎一呆。 “叫我……”看着眼前少女眼眸中映出的那张年轻的脸，楚然淡淡一笑道：“暂时还是叫我楚大哥吧……” 少女第一次发现，这个平时没什么表情的男人，笑起来竟格外的好看。 12.第12章 开始训练 隔天，在纷乱的一周后，两个新人终于迎来了自开学以来的第一个周末。 这天罗诚起了个大早，匆忙吃掉早餐以后就坐出租车来到了总部——若是平时，他可舍不得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节约惯了的他必定会选择公交车，宁愿走上老大一截，也不会打车。 只不过是楚然把消灭狼人和吸血鬼的奖金算到了他和李莎莎的头上，那笔不菲的奖金差点让他这个高中生傻眼，再加上余子谦不止一次嘱咐过，那位被指派为他的导师，看起来就很不好相处的大姐姐很讨厌别人迟到，而他自己也对即将到来的训练抱有极大的热情，这才小小地奢侈了一把。 至于就住在隔壁的少女？罗诚非常有把握，那家伙现在绝对还在呼呼大睡，选在这个时间走就是为了很好地避开骚扰，怎么可能还特意叫她同行。 等来到总部，众人已经用完早餐，正喝着早茶，那悠闲的样子让人十分怀疑，这真的是一群默默保卫着世界的英雄吗？ 环顾一圈，发现似乎少了几个人，难道是去执行任务了吗？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余子谦解释道：“不，最近出外执行任务的成员都回来了，碰巧又没有新任务，所以现在咱们组织可是全员待命的状态哟。只不过那位叶旻姐姐好像比你还心急，吃完早饭就到地下室等着了。至于你的领路人李幺嘛……”他轻轻一笑：“那家伙现在还赖在床上没起来呢。” 鄙夷地翻了个白眼，罗诚终于有些理解楚然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意思了，某种程度上，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像兄妹一样，相似度简直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只是在这么想着的时候，罗诚全然忽略了楚然的话可是将他包含在内的这一事实。 正大声打着呼噜的李幺猛地打了个喷嚏，睡眼朦胧地嘟囔道：“哪个王八羔子在骂我。”说罢一翻身，又睡了过去。 在余子谦的带领下，罗诚来到了地下室。 起初，他还疑惑，为什么训练要特意在地下室，室外的空间不是更开阔吗？可是当他第一次看见面积比地上的总部还要大了不知道多少，被不知名金属镶嵌出来的空间后，不用解释，他已经明白了一半。而当看见那些闪着冷冽光泽，一看就知道坚硬无比的金属板上，或扭曲、或凹陷、或割裂，各式各样的伤痕时，他的心神受到了无比的震撼，一如当初的李莎莎：到底是怎样的怪物，才能有这样的破坏力啊！ 等暂时压下心中的震撼与疑惑，他终于站到了未来的导师——叶旻面前，开始接受属于他的训练。 十三岁时，亲眼目睹父亲杀死母亲，然后异能觉醒、暴走，亲手杀死了父亲，这样的打击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叶旻也不行。所以她封闭了自己感情，变得冷漠，像个人偶。 刘先生把她带入组织，看中她强大战斗力的同时，也希望能够开解这个可怜的女孩，然而一向无所不能的刘先生却对这个女孩束手无策，所有的努力都没有半点作用。直到女孩自己发现，当她战斗时，可以将所有的不愉快暂时忘掉，至此，女孩开始疯狂的训练自己，疯狂的出任务。到现在，她已经加入组织整整十年，从小孩变成了大人，战斗力变得无比强悍，在组织中可以排到第三位，出任务的频率更是高到不可思议。 或许是宣泄压力的方法有效，又或许是时间冲淡了悲伤，现在的她，总算是能和人正常相处，多了几分生气。 洁白修长的双腿，精致美丽的脸庞，柔顺的黑色长发下，一双冷漠的双眼中似乎有着一丝化不开的忧伤。直到这时，罗诚才看清那张平时一直低垂看书的脸庞。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轻轻的问道：“你准备好了吗？”裙摆飘飘。 一瞬间，罗诚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轻轻的拨动了一下，呼吸急促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感受到对方的注视，罗诚的脸逐渐变得通红，手足无措。一向自认为成熟的他，为自己出糗的样子懊恼不已。 男孩的初恋，就如同春夜里的第一场雨，静悄悄的，就来了。然而罗诚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品味这一切。 叶旻的训练很简单，非常简单。那就是，战斗，再战斗！ 也就是这时，罗诚才真的明白余子谦口中的高手，这两个字的含义究竟是什么，也明白了自己与高手之间的差距有多么恐怖！ 叶旻的攻击很弱，只是用比李莎莎强不了多少的念动力化作一把飞剑用以攻击。然而就是在这么弱的攻击前，罗诚连一瞬间都坚持不了。就算在面对那只狼人时，他的异能都没有显得如此不济。 一开始，罗诚选择以攻对攻，巨大的念力拳向清瘦的叶旻击去，这时的他还留了三分力，害怕会伤到对方。但只在眨眼间，一柄无形的飞剑就刺穿了巨拳，停在了罗诚的喉前，让他明白了自己究竟有多愚蠢。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罗诚试遍了所有的方法，不管是拳砸、掌拍，还是防御，叶旻都只有那简简单单的一招，穿刺，悬停。她的技巧炉火纯青，以至于每一次罗诚都能感受到喉咙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让他冷汗淋漓。 当念动力受到剧烈震荡时，异能者的精神也会受到一定的伤害，然而叶旻的攻击方式却是以点破面，这种攻击不会引起半点精神震荡，所以罗诚也就不会受伤。可是反过来说，如果念动力受到震荡，这恰恰他说明防御住了这次攻击，所以对念动力的异能者而言，这种悄声无息，以点破面的攻击，明显要危险得多。 虽然没有受伤，可是一次次的驱使异能，也让罗诚的精神力迅速耗尽。当他累得站不起身时，他才悲哀的发现，训练了整整一天，他居然连对方的那柄无形飞剑到底在哪都不能察觉。而叶旻也不教导任何东西，只是一味的要求战斗而已，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免费的人形沙包。 还好每次当他精力耗尽的时候，余子谦总是会过来教导他冥想、凝聚精神力的方法，还会将刚才战斗的问题，和应该使用、可以使用的技巧细细分析给他听，才让他觉得自己这一天多少有些收获，没有白过。 另一边的教学氛围，则要融洽很多——抛开赶来的李莎莎指着罗诚大骂对方抛下自己没义气以外的话。 教导李莎莎的任务，在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王虎的手上，听取了楚然的说明后，虽然对所谓的缘法究竟是什么有些疑惑，王虎却也没有推辞，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对了莎莎，楚兄给你的《养气》篇你昨天练了吗？感觉如何？”知道学生的真实水平之后才能更好地制定训练计划，所以王虎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知道修炼内力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自己当年培养出那一丝气感可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可是他心里多少还是抱着一丝期待：会被楚然看中的人，说不定真是个天才呢？ 本来还在生着罗诚闷气的李莎莎听到这个问题，瞬间忘记了生气，变得扭捏起来，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昨天吃完晚饭，我就在床上打坐嘛，然后、然后、然后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就是好脾气如王虎，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得像当初师父教自己一样，从零开始教起啊…… 一天的时间里，王虎会分出一半教导理论知识，剩下一半才是基础训练。学习理论知识的过程无疑是愉快的，因为大多数时间里，是王虎在示范，她在看。但当基础训练开始后，李莎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除了王虎本人以外，他还很尽责的请了一个“助理”，郭小竹同学。郭小竹今年只有十六岁，跟两个新人一样的年纪，然而这位小妹妹加入组织已经有整整七个年头了，就算是李幺，理论上也应该叫上一声前辈，当然，以那家伙的个性来看是肯定不会叫的。 郭小竹的能力是“五感剥夺”，请她当助理的原因也很简单——让她剥夺李莎莎的视觉。 用王虎的话来说，一个合格的武者，光从视觉上来捕捉敌人的动作显然是不够的，还可以从声音、气味、乃至周身空气的流动上来判断敌人的动向，也就是所谓的用“心眼”来战斗。所以他让郭小竹剥夺了李莎莎的视觉后，再进行训练，让她习惯在黑暗中作战。 光是眼前漆黑一片，就已经让李莎莎连路都不会走了，更别说战斗，那简直连想都不敢想。然而听王虎的言下之意，剥夺视觉只是开始，以后会逐渐让郭小竹从听觉开始，剥夺剩下四感，最终让李莎莎仅靠直觉就能战斗。 听到这些的李莎莎瞬间石化，未来的日子啊，好像不是人过的。 失去视觉后的基础训练并不容易，特别是梅花桩或沙袋阵这种训练，更是稍不留神就会受伤。 所谓梅花桩，就是一根根高矮不一，依据步法走向摆放的木桩，练习时若是一脚踩空，就会从木桩上摔落。而沙袋阵，则是总计二十四个沙袋，以里一圈八个，外一圈十六个的方式悬挂起来，一旦发动起来，沙袋就会带着沉重的力道撞向阵中的训练者，而二十四个沙袋互相撞击，更是会让沙袋的行动轨迹变幻莫测，凌厉非常。 还好沙袋阵难度太高，暂时不考虑，让李莎莎先练习的是训练基础步法的梅花桩。 “大师，我就不能先在平地上练吗？”站在梅花桩上的李莎莎哭丧着脸，两股战战。 “不行。我刚才不是给你示范过了吗？这个步法只有一十二步，只在五根桩上来回走而已，很简单的。”王虎在说“简单”这两个字的时候一脸理所当然，全然忘了对方可是连半点习武经验都没有的人。 “可是大师，你只示范过一次啊！而且干嘛现在就让小竹剥夺我的视觉，一开始就这么难真的好吗！”李莎莎惨叫。 “好了莎莎，别抱怨这些，快点开始吧。”王虎当然知道这对李莎莎而言太难了一些，不过时间不多，没有时间循序渐进，他也只好狠下心来，在心底暗叹：莎莎，你不知道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啊…… 咬着牙开始了练习，虽然在王虎的守护下，并没有受什么重伤，但无数次从梅花桩上的跌落，也让李莎莎浑身上下青一片紫一片，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不过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地下室的另一边，那个无数次精疲力尽，在恢复了精神力后又默默爬起来的少年，都会让她想起那晚被守护着的时候，她对自己弱小的痛恨，又咬着牙站起来，重新开始了训练。 除此之外，楚然还把在跟周公聊天的李幺从被窝里叫了起来，递给他一包药，嘱咐他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监督李莎莎三餐过后准时服用。当然，对此李幺的回答是：“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谁要吃啊！” 却被楚然淡淡一句：“是我师父配的，有强筋健骨之效。”给堵了回来，乖乖拿给李莎莎吃，一点脾气也没有。 而当李莎莎满心欢喜地以为这药和那天在山上喝的茶一样香时，事实却无情地告诉她这和一般中药的味道没什么两样。当时她就不开心了，决定和自己的青梅竹马一起分享这份难忘的礼物。 本着反正张老家的药材吃不完的想法，李幺也没有反对。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整人的心态占了多数。 只是没想到，皱着眉头喝了一口的罗诚却发现自己已经枯竭的精神力竟然恢复了很多，也不管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咕咚咕咚便把整碗药汤连带李莎莎那份也喝了个干干净净，害得李幺在大骂声中又赶紧熬了一碗。 不知不觉间，两个新人的第一个周末，便在这枯燥、疲惫又带着些许痛处之中，安然结束。 13.第13章 转校生 “可恶的家伙！”雨夜，警车如同幽灵一般划过寂静的街道，中年警官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跳。 看起来只是一起普通的酒吧闹事罢了。一个喝醉的外国佬，朝过路女生的屁股捏了一把，于是跟女生随行的男伴吵了起来，进而上演全武行。 但中年警官知道，这当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因为他刚刚接到电话，接到报警后赶去现场的同僚，全部被打翻在地，动手的，当然只有那一个外国人而已。 “混蛋！每次都这样！” 一个外国人在早餐店吃早餐的时候，被烫到舌头，进而掀掉了整个早餐店，而后并不逃逸，而是等到警察赶到后将警察悉数放倒，再施施然离去。 这是五年前第一起案件，到现在为止，类似的案件已经发生了上百起，都是刻意闹事，然后悠闲地等待警察前来。 因为嫌公交司机开车太慢而将公交司机拉开驾驶座，随后把公交车当做跑车，在公路上狂飙；随便在大街上抓住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后就开始批评对方的长相、身材、化妆技巧、穿衣品味，还是当着对方男朋友的面；在播放恐怖片的电影院里拼命大笑，还吃别人的爆米花，被指责后抓狂；更有甚者，对着窗外大叫有飞碟，发觉没人理他后恼羞成怒。闹事的理由百百种，让人哭笑不得，案发地更是遍布整个中国。事后对比事发当时的录像来看，闹事的都不是同一个人，就好像一个无聊之极的国外团体在故意挑衅警察一样。 现在，这些事件已经在警界流传，成为了传说，搞得一些同僚在听到外国人闹事以后，都不愿意出警，毕竟没人想无缘无故的被揍一顿，而且还抓不到人。 中年警官不一样，他追查这些案件已经很久了。直到上司让他停止搜查。 “为什么！”双手往办公桌上一拍，办公桌上的杂物都跟着跳了两下。 这些案件，每一个都是让警方颜面扫地的污点，怎么能不查？更何况，他已经查到一点眉目了。 没办法，上司只好透露了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秘密。 犯人不是一群人，而是一个，但他却是传说中的超能力者。而他之所以会来中国捣乱，是因为他跟一个中国的异能者闹矛盾，却打不过对方，无奈之下的泄愤之举。如同所猜想的，他的异能大概就是可以变成另一个人，进行伪装。 “哼！什么异能者！”中年警官脚下用力，警车速度更快。“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不过是一些骗人的把戏罢了！” 看着窗外因为高速而连成一线的路灯，中年警官的也逐渐变得兴奋起来。 “这次，你跑不掉的！” 终于，转过一个转角后，中年警官看到了他在追踪的人！一个身材修长的金发男子，举着一把伞站在路中间，仿佛在等待中年警官一般，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 “抓住你了！”警官大笑着，充满着胜利的喜悦，然而一声紧随而来的巨响，却让他失去了意识。 等待重新回过神来，他正努力的从翻掉的警车里爬出来。雨水滴落在脸庞上，让他的意识稍微清醒的一些，却也让眼睛更加模糊。 突然，雨好像停了。警官努力的挤掉眼睛里的雨水后，睁开了双眼，原来是金发男子走了过来，蹲在了他的身边，男子手中的伞帮助他遮住了雨水。 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优雅笑容，如同面具一般，然而他的眼中，却带着挑衅与嘲讽。 “愤怒么？想抓住我么？那就让李幺来吧！” 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中年男老师一脸惊讶的说道：“李同学，没想到你居然加入了这么了不起的机构啊。” “比起来，你居然能记住我，这点还真是让我惊讶啊。”叼着烟，李幺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当年你可是出了名的问题学生，想忘记你反而比较难啊。本以为你毕业后就要接手家里的生意，没想到当年的问题学生竟然成了教育人士，真是造化弄人啊。”似乎回忆起了当年，老师一脸的感慨。 “原来你曾经是问题学生啊。”李莎莎在身后悄声嘀咕了一句，随即想到这并不怎么意外，不由窃笑起来，让李幺更加火大。 “哪儿那么多废话！”李幺一脸的不耐烦，“反正以后我要人，你放行就是了，人家家长都同意了，你还墨迹个没完？！”随即转头怒吼：“余子谦！你说句话会死啊！” 余子谦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一脸无辜的说：“我看你叙旧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想说不要打扰你来着。” 不等李幺发飙，余子谦换上了一副无比专业的表情，微笑着对老师说：“我们的‘天才培养计划’并不能真正培养天才，只是找出本来就具有天才资质的小孩，进行系统的培育及开发，这些资料上有写，相信你已经清楚了。” “哦，这是当然。”老师点点头道：“对于李莎莎同学与罗诚同学可以被你们这么优秀的机构挑选中，我们学校也深感荣幸。” 满意的点点头，露出有些自豪的表情，紧接着又换上一副有些歉意的表情，余子谦接着道：“由于我们会不定时做一些训练计划，所以可能会有像这次这种一定时间内无法到学校上课的情况，对于打扰到您的教学，我深感抱歉。” “看看人家！这才叫演技！”罗诚心中无比佩服，再转头看了那个抽着烟，双手插在口袋里，还在不停抖脚的家伙一眼，不由得感叹人与人的差距真的很大。 “怎么会。”男老师笑着站了起来，“咱们都是从事教育工作的，所做的，都是教书育人，相比起来，反而是您的专业程度更高些。既然咱们都是教书育人，那么两位同学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学习罢了，怎么会打扰到我的教学呢？余老师您太见外了！” 余子谦露出感激的神色道：“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但我还有一点不情之请。我们不希望外在的任何因素干扰的培训的结果，所以还请不要将他们两个被选中的事情说出去，让他们还可以跟普通小孩，过着普通的校园生活，至于长时间不到学校上课，对外就说是出国比赛了吧。” “这点完全没问题，太过引人注目确实会对孩子的成长造成不好的影响。” “能有您这么通情达理的老师，真是两个孩子的幸运。”余子谦伸出了手。 “哈哈，快别这么说。能被你们这么优秀的机构选中，才是这两个孩子的幸运啊。”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看到事情圆满解决，李莎莎跟罗诚相视一笑，都松了一口气。 上次出任务外加那晚在公园里的意外遭遇，两个新人都不同程度的翘了课。考虑到如果再不解决这个问题学校和家长恐怕会直接报警，周一一大早，李幺就带着两个新人前来解决这个问题了。当然，如果不是刘先生的命令，李幺会不会主动接下这个麻烦的任务恐怕还是两说。 对其他人而言，就是十天半个月，在出任务的时间记录里也并不算长。但对两个还在上学的小鬼来说，不止是这一次，包括以后的训练，以后的任务所花费的时间，要怎么跟学校解释，怎么跟家里解释，就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对此，刘先生早有准备，一个依附于国内著名教育机构下的“天才培养计划”就是专门为此服务的——当然，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机构。它只是用来糊弄家长的工具罢了。 在现在这个时代，想让那些顽固的家长同意把学生从学校里带走，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而要讨得所有人欢心，都不投出反对票，更是难上加难。但“天才培养计划”办到了，毕竟，每一个家长让孩子上学的原因，都是因为想让孩子成才，而“天才”，无疑比普通的成才更加有诱惑力。 之前能让李莎莎的爷爷轻易松口，可就是托了这个机构的福。 事实上，罗诚跟李莎莎并不是第一批受益者。早在他们之前，这个憋足的借口就广泛运用在了组织内年纪轻的成员身上，比如叶旻，比如郭小竹。 “那你也用过这个借口？”站在教学楼前，李莎莎好奇的看着李幺。 后者野蛮的扯开领带，再把衬衫的最上方的扣子打开，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后，嘀咕道：“这衣服真他奶奶的不是人穿的。”然后回答道：“当然没有。老子加入组织的时候刚好过了那个阶段，正准备上大学。大学嘛，你懂的。” 看着李幺吊儿郎当的样子，李莎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即使是全身正装，也遮不住李幺的匪气，怎么看都不像是教育人士。郑思远看了实在放心不下，这才临时抓了余子谦当壮丁。事实证明，郑思远的担心绝对是正确的。之前在罗诚家，即使有余子谦陪同，仍然被罗诚的父亲怀疑他老师的身份，如果不是余子谦及时圆场，众人完全有理由相信，谎言被拆穿的李幺绝对会抓狂。至于抓狂的后果么…… “老子宁愿去跟队长打一架，也不愿意处理你们两人的破事了！”李幺伸了个懒腰，“以后我只负责带你们出任务，其他的事，找余子谦！”说罢，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余子谦在身后竖起了中指。 跟余子谦道别，两个新人回到教室后，却发现教室里氛围有些古怪。 对于刚开学就有胆子玩失踪了的两人，男生只是简单的问了句：“听说你们出国比赛去了？”就没了下文。 而女生们都围着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反观男生们则是一脸同仇敌忾的表情。 听旁边男生颠三倒四的说了一通，两人终于弄清了始末。 简单来说，转校生，混血儿，长得帅，谈吐幽默，似乎还很有钱。相信这几点对于这个年纪少女的杀伤力是毋庸置疑的，也就造就了现在的情形。 “还真是有够无聊的。”罗诚无所谓地耸耸肩。对他而言，这个转校生怎样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其他男生的敌意在他看来也是无比幼稚的行为。而李莎莎更是直接把铅笔夹在了鼻子跟嘴唇间，发起了呆，一副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 没过多久，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走了进来。 “同学们，今天我们班又转来了一个新同学，让我们欢迎她进来。” 又是转校生？ 底下响起了零落的掌声，每人脸上都是狐疑的表情。 罗诚跟李莎莎还是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然而进来的人却让罗诚张大了嘴，李莎莎嘴上的铅笔落了下来。 “大家好，我叫郭小竹，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学了，请大家多多关照。” 郭……小竹！？ 扎着双马尾的女孩，仿佛不认识两人一般，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14.第14章 欺诈者 一间冷饮店的二楼，靠窗而坐的罗诚正享用着一杯冰淇淋。 窗外街道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店里却播着轻快的音乐，悠闲无比。仅仅一窗之隔，仿佛两个世界。 深深的吸了一口因为冷气过强而变得有些冷冽的空气，罗诚将身体的重量全部靠在了椅子上。 那个缠人的家伙跟着郭小竹玩去了，这恐怕是个意外之喜，让他在周末疯狂的训练后，得到了这难得的休闲，难得的放纵，慰劳一下他那还有些发昏的大脑。 冰淇淋，罗诚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却是他最大的秘密，曾今仅次于超能力。 毕竟对于罗诚的父亲而言，这种不像男孩子吃的东西，是不被允许的。他们家的孩子，必须坚毅，果断，正直，任何在别人看来软弱的行为，统统禁止。 如果现在的样子被老爸看到的话，一定会被狠狠的揍一顿吧。 罗诚自嘲的笑了笑。 小时候，可不是那样的啊…… 罗诚的爷爷跟李莎莎的爷爷是老战友，退伍后都住在同样一个军人大院里。据说两个老头当年还突发奇想，玩起了什么指腹为婚的把戏，但后来两家人都生的是儿子，只好作罢。 对于罗诚跟李莎莎两人的父亲而言，长辈本就要好，又在一个院子里生活，可以说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 一起上学，一起翘课，一起偷看女生洗澡，再到一起当兵，一起退伍，一起结婚，连生孩子的日期都相聚不远，两家人比亲兄弟还亲。 日子，本就这么悠闲的过着，但李莎莎的父亲却从来都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在那个遍地都是机遇的年代，他带着凑来的两万块钱，毅然决然的辞职下海，做起了生意。 不得不说，李莎莎的父亲绝对是一个有着商业天赋的人，不多时，经营的公司便有声有色，不但还了借来的钱，家里的条件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看着好友的生意越做越红火，罗诚的父亲也坐不住了。本来，他就习惯与李莎莎的父亲同进退，只是当时想跟上时被老父亲喝止住，这才作罢。现在看到了好友的成功，如何能不心动？也不顾老父亲的阻止，同样辞去工作，做起了生意。 然而即使是同样一个人，在面对抉择时做了不同的选择，其人生轨迹也是决然不同的。罗父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生意失败，一贫如洗，负债累累，老婆也悄悄的跑了。只在一夜之间，整个家庭支离破碎，过往的幸福生活，都如同黄粱一梦般变得虚幻起来。 从那以后，罗父变得意志消沉，古怪易怒，终日酗酒。 罗诚的好日子也到了尽头。他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对罗诚的教育不能用“严格”来形容，直接是到了“苛刻”的地步，罗诚稍有做得让他不满的地方，就会惹得他一顿暴打。 罗诚并不怪父亲，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父亲正在承受着怎样的苦难。生活的重担，债务的压力，爷爷失望的眼神，全部的全部，都压在了这个当时才三十出头的人身上。甚至，罗诚曾看到过，喝醉以后，抱着酒瓶蜷在沙发上的父亲，脸上有泪滑过。 那是他在想妈妈了。 背负着父亲的厚望，罗诚的记忆中再也没有出现过童年的影子，回想起来，别人在看电视的时候，他在学习；别人在游乐园玩耍的时候，他在学习；别人在向同伴炫耀最新的掌上游戏机时，他还是在学习。似乎他的生命中，除了学习以外，就容不得其他东西了。 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中，罗诚除了逐渐变得比同龄人更成熟之外，还更沉默、更孤僻、更偏激——或许就偏激这一点，是遗传自父亲的吧。 某一次，到底是什么时候已经记不清了。那是一段不好的记忆，而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则让这段记忆变得模糊不清。 那一次，或许是因为行为太过特立独行吧，罗诚被一个班上的小混混堵在了放学回家的路上。中间发生了很多事，具体的对话，动作，已经变得模糊，只是从脸上的伤来看，应该是被凑了，而且还很惨。 可是罗诚即使到现在仍然清楚的记得，对方侮辱了他的母亲，而正是听到那句话后，以前被欺负也只是忍耐的罗诚从地上跳了起来，双眼通红，眼神像只被激怒的野兽。 身体瘦弱，遍体鳞伤的罗诚，当然打不过对方，但对方还是被一巴掌轻松地扇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原因是罗诚发现了一股力量，一股强大的，属于自己的未知力量。 他的异能觉醒了。 讽刺的是，当时他的第一个念头，不是震惊于自己的念动力，而是想着要是让父亲知道自己打架了，一定会被狠狠的揍一顿。 从那次后，吸取了教训，罗诚变得比平常更加低调，也让自己刻意的去交了一些其实并不怎么谈得来的“朋友”，显得不那么孤僻。 朋友有了，仿佛跟这个世界也不那么格格不入了，可是妈妈，你又在哪呢？自从十二年前父亲生意失败之后，某天夜里，妈妈就走了，再也没回来过。就仿佛，曾经的温柔只是伪装一般，经不起金钱的半点拷问。 罗诚的眼中露出一丝哀伤。 其实，作为朋友，李莎莎的父亲曾经想要帮助过罗诚的父亲。甚至为了面上好看些，他还是以“借钱给你创业”的名义想要给罗父一笔钱。然而他低估了这个穷得只剩下自尊心的男人，有多么的脆弱和敏感。 当身后的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时，李莎莎的父亲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随后，他又多次来找过好友，但却连面都没见上，罗父就在门的那头下了逐客令。 因为罗父的自卑，也因为李莎莎的父母工作繁忙，两家人的感情逐渐冷了下来。没多久，罗诚的爷爷去世了，更使得两家没了交流，明明只隔了一栋楼，却几乎断了联系，直到那个两三年前搬走的李莎莎回到了这里，与爷爷同住。 想到李莎莎，罗诚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冷笑。 那个不知所谓的女孩！ 老人家不愿离开，是因为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而那家伙呢？居然放弃了豪华的别墅不住，跑到这个又小又旧的地方来。在罗诚看来，这就跟城里人吃惯了山珍海味跑去吃农家菜，讨厌了城里的钢铁丛林跑去体验什么大自然一样，是吃饱了撑的。 更加不可原谅的是，明明家庭美满和乐，但是每次看见她跟父母通话，却几乎都会吵架。 真是不知道珍惜啊。 曾经，作为青梅竹马的他们是多么的要好，可现在提起李莎莎，罗诚只有厌恶。然而李莎莎却很喜欢缠着他，一如既往，就好像那年夏天她摔伤了腿，他背着她一直走回来一样。 可恶！你难道还以为什么都没有变吗？！不！早就不同了，不论是你，还是我…… 每次看到李莎莎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在他身边环绕，天真，快乐，那么无忧无虑，那么肆意的挥洒着自己的青春，罗诚就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心底涌现出一种情绪，让他忍不住愤怒地朝女孩大声吼叫，将这些画面从眼前赶跑。 现在想想，那，应该是嫉妒吧。 “原来，我在嫉妒她啊……”莫名的叹了一口气，将杯子里最后一点冰淇淋吃光，罗诚看向窗外，思绪逐渐飘远。 良久，罗诚的目光收了回来，落在了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对面的人身上。 “是你？有什么事么？”罗诚皱了皱眉头，来的人是他并不熟悉的方文。 “有一个任务需要处理，所以刘先生让我来找你了。” “你来带我出任务？李幺呢？”罗诚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这次的任务有些特殊，刘先生说小幺不适合参与，我就自告奋勇的来了。”方文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罗诚背起书包跟着方文离开了冷饮店，反正他也不喜欢李幺，能不跟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一起出任务，他反而求之不得。 当罗诚跟随方文来到一间医院的病房前时，里面正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滚！你们这帮没种的家伙！那群只知道发号施令，实际屁都不懂的混蛋不让你们查，所以你们就不敢查了吗？整个警界的脸都让你们这帮没种的家伙给丢光了！滚！现在就给我滚！” 推开门，房间内一个脚上打着石膏的中年人，正单脚跳着指着几个穿警服的年轻人怒骂。几个年轻人缩在角落，低着头半点不敢还嘴，就像是面对狮子时的羔羊。 听到了开门声，中年人猛地转过头来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那样强大的气势，让方文都忍不住心下赞叹。 “你就是蒋信警官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方文向众人出示了蓝色的身份卡，一张小小的卡片令众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在方文眼神的示意下，几个年轻人如蒙大赦般鱼贯而出，房间内除了执行任务的两人外，只剩下了那个脚上打着石膏的蒋信警官。 “你们是那个特别事件清理小队的人？终于来处理这件事了吗！对方可是传说中的异能者，我现在立刻打电话让人配合你们的行动！”一改之前的暴怒，蒋信两眼放光，变得激动起来。 组织对外的称号是“特别事件清理小队”，凭借身份卡，可以取得相当高的权限。对外界而言，小队里的成员神秘非常，能力超凡，但异能却是绝对保密的，只有少数高层才有资格知道。所以蒋信并不知道两人也是异能者，只以为他们是一群高素质的特工，虽然实力高强，可在面对异能者时还是力有未逮，这才想要让人从旁协助。 制止了想要拨打电话的中年警官，方文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件事情我们会解决的，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就可以了。” 见对方拒绝了协助，还一副好像审问的口吻，从来都只有自己审问别人的蒋信心里别提有多不痛快了，怒道：“你们会解决？你们怎么解决！你们知不知道，我的车被那家伙一拳砸下去就整个翻了起来，只用了一拳啊！那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匹敌的力量啊！” “所以才需要我们来解决啊。”方文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脑袋，这位警官对他们的力量好像并不信任的样子。 “所以你们才需要协助！”中年警官一步不让。 正当方文考虑该如何劝说对方的时候，身后病房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 这人让方文和罗诚都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中年警官的一声惊呼已经道明了来者的身份。 “你是……楚然学长？！”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对啊，这人根本就是楚然嘛！只不过那张脸比起平时的样貌，起码苍老了二十岁以上，头发也已花白，活脱脱一副五十好几的中年人形象，这才让两人一时间竟没认出人来。 眼尖的方文甚至已经发现了楚然脸上化妆的痕迹，只是为什么要化妆？别说罗诚，就是方文也不得而知。 “哦？”没想到自己会被一眼认出来，楚然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讶异，轻笑道：“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你竟然能一眼认出我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的蒋信也有些激动，笑道：“那可不，学长当年可是风云人物，就算再过去十年，学长的英姿我也是不会忘记的！” 自己当年好像还挺低调的，怎么就变成风云人物了？对此楚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忆起当时的校园生活，也有些感慨道：“没想到当初那个学心理学的小家伙现在居然当上了警察。我在看到你的名字的时候，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人呢。” 停止回忆，楚然叹了口气，从衣袋中摸出了一块怀表，道：“你知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吗？” 似乎多少猜到了一点，蒋信收起了笑容。 “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见到了不该见到的存在。本来，在你接受完询问之后，就该由我来消除你的记忆的。”楚然淡淡地说着，语气里没有一丝波动。 蒋信点头，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确实如对方所说，异能者的存在有多敏感，他用猜的都能猜得到，上头会做出这样的指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至于给他消除记忆的人，交给楚然这个当年公认的天才，心理学的大师，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多年的警察生涯，让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汇。 “本来？”蒋信一挑眉。 “是的，本来。”楚然一笑，将怀表收回口袋。“在知道了是你这个家伙以后，我就决定不清除你的记忆了。只要你不乱说话，上头的问题由我来替你摆平。” “为什么？”蒋信并不怀疑楚然是否有能力替他摆平上头的问题，他对楚然的崇拜让他几乎完全的信任对方。 “因为你这家伙的性格我很了解，除了有些乱来以外，总能把事情处理得又好又漂亮。跟你那些顽固又蠢的上司比起来，我更倾向于跟你打交道。所以作为交换，以后就常常会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了。” “放心吧，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能得到昔日偶像的肯定，让蒋信感到非常开心。 “好了，既然这里已经没我的事了，那我就先走了。对了，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们以后，你就别再参与这件事了。即使他们没有能力解决这个事件，也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你是个聪明人，但很多时候太不冷静了，贸然介入一些你本没有资格参与的事件中，可是会很危险的，记住我的话，没什么坏处。”说罢，楚然向三人分别点头示意，便离开了病房。 认真地朝楚然的背影点头点，表示自己会记住这些话。这次蒋信没有再保留，将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 “你说他最后提到了李幺这个名字？”蒋信说完后，罗诚皱眉问起了心中的疑问。 “没错，他就是这么说的！”蒋信眼里一亮，抓住方文的双臂道：“这个李幺跟那个变脸的家伙有关系吗？” 苦笑着挣开如铁箍般的双臂，似乎刚才楚然的话没起到半点作用嘛。方文只能告诉对方不必做任何举动，等待他们的好消息即可，随即带着罗诚离开了病房。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做这些恶作剧有什么意义？而且这件事怎么会跟李幺有关呢？” 走廊中，罗诚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别想了。”走在前面的方文笑了笑道：“其实来之前我们就大概知道是谁了，所以才不让小幺来出任务。来这里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果然不出所料，就是那个家伙。” “为什么不让李幺出任务？”罗诚好奇的问道。 “如果让小幺知道自己被对方这样挑衅的话，一定会抓狂的吧。” “只是这种程度的恶作剧的话，好像毫无意义可言吧。” “就是毫无意义啊，那家伙不过是单纯的想惹毛小幺罢了。” “为什么？” “因为那家伙，是个幼稚鬼啊。”方文的脸上泛起一阵古怪的笑意。 “幼稚鬼？” “是啊，作为幼稚鬼的对手，当然也是个幼稚鬼咯。” 愣了一下，罗诚方才反应过来，随即大笑。 “那个幼稚鬼为了气小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而最近小幺因为做导师的关系，跟你们两个小鬼走得很近，刘先生担心那家伙会对你们出手，所以就让小竹转学到了你们班级。小竹跟你们年纪本来就一样，又跟莎莎很要好，一方面可以保护你们，另一方面你们三个小鬼在一起上学既方便管理，又可以培养默契，一举数得呢。至于我嘛，主要是因为小竹虽然是老成员了，但毕竟年纪还小，而对手却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我担心只让小竹一个人来面对会有什么意外，就主动申请过来了。” 听了方文的话，罗诚才知道对方根本不是来带他出任务的，而是来保护他的，这让自尊心很强的他略微有些不满。但想到方文的态度并不如李幺一般恶劣，也就释然了。 “说了这么久，我还是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谁呢。” “那家伙虽然幼稚得不行，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高手，可不要掉以轻心哦。” 方文转过头，一脸认真的说。 “他就是世界排名第62的异能者，欺诈者，兰奇！” 15.第15章 方文的实力 “你到底想跟到什么时候！”转身怒瞪来人，郭小竹竟散发出与她体型不符的惊人气势。 “小姐，路又不是你修的，我走在这里与你何干？”混血转校生摊摊手，摆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 “老娘警告你，如果你还敢继续跟着我的话，我一定把你揍成猪头！”李莎莎一边拉了拉郭小竹的衣角，示意对方不要那么粗鲁，一边向混血转校生投以一个歉意的微笑。 “我想你弄错了。”转校生的目光跳过郭小竹，落到了李莎莎的身上，“我对你这样的小鬼头没有兴趣，我真正想要认识的，是你旁边这位美丽的小姐。” 眉角一跳，郭小竹怒极反笑。 本来两个女孩在开开心心的逛街，享受着只属于女生的时间，却发现一个烦人的东西一直跟在脑后，而且对方摆明了是光明正大的跟，赶也赶不走。遇到这样的事，怕是菩萨也得发火，更何况郭小竹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我劝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否则……呵呵，可是会发生恐怖的事哦。”熟悉郭小竹的人都知道，当她这样说话的时候，就表示她真的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看到郭小竹似乎想要对普通人使用异能，李莎莎吓了一跳，连忙拽过郭小竹，一阵耳语。耳语中，郭小竹不时看向转校生，目光从愤怒，到思索，再到充满着诡异的笑意，让转校生一阵恶寒。最后，郭小竹转头面对转校生，露出挑衅的眼神道：“喂，那个谁。” “菲斯特。”转校生答道。 “无所谓啦。”随意的摆摆手，郭小竹接着道：“有本事你就一直跟着，可不要半途而废哟。” 菲斯特微微一笑，深情的望向李莎莎道：“当然，守护公主是骑士的天职。” “白痴。”翻了个白眼，郭小竹拉着李莎莎冲进了路边的一家内衣店，在店门口转过头来得意的做了个鬼脸，随即消失在了店内。菲斯特一愣，随即苦笑着跟了进去。 看到店里来了个混血的英俊少年，购物的女性都不由得露出了怪异的目光，然而菲斯特只是摸了摸鼻子，就当没有看见一般，脸皮竟是厚得不像个十六岁的高中生。 “先……先生，需要什么帮忙吗？”面对这样的少年，售货小姐在称谓上也稍微苦恼了一下。 “啊，不用，其实我是陪她们来的。”指了指远处的少女，菲斯特露出无奈的表情悄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买内衣不叫妈妈来，反而叫我这个哥哥来，我也很是困扰啊。” 调皮的妹妹和温柔的哥哥，兄妹的感情真好呢。售货小姐捂着嘴偷笑起来。 即使是成年男性，在这种环境中也会觉得紧张和不自在，而看到菲斯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跟售货小姐有说有笑，假装在选购内衣的郭小竹忍不住失望的摇了摇头，随意的选购了几件，就到柜台付账了。 从内衣店出来，出师不利的郭小竹有些抑郁，但看到明媚的阳光，以及人来人往的街道，瞬间便将抑郁一扫而空，重新变得振奋起来。 购物，永远都是女人的最爱。 “哼哼，胜负还早着呢！”看着悠闲跟在身后的菲斯特，郭小竹的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很难理解，一个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为什么一到逛街时间，就会化身为魔鬼筋肉人，似乎就是走上一整天也毫不费力的样子。以前，听别人说起的时候，菲斯特总是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的——女人，能走多远？即使很远，但女人都能走得了，那么男人怎么可能跟不上？胡扯。 但今天，从没跟女人逛过街的菲斯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是太年轻，低估了女人对购物这项运动有着多么强的执念。 这是购物进行到第四个小时后，菲斯特发出的感慨。连他，都觉得双脚开始有些发酸，虽然他知道那更多是心理作用，可看到两个仍然精力充沛，完全没有停下来意思的少女时，他仍然忍不住佩服的觉得，女人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生物。 “喂！拿着！” 这是百货大楼的二楼，刚逛完一家店的两个少女，把手中的购物袋递向了菲斯特。 “为什么？”菲斯特愣了一下。 指了指旁边的洗手间，郭小竹鄙夷的说：“你难道想让我们大包小包的拎着进去？” 无奈的摇摇头，菲斯特只好接过了口袋，然而当他手上，肩膀上，乃至脖子上都挂满了购物袋后，他才知道少女们刚才的购物量有多惊人。 终于将购物袋全部交给了菲斯特，两个少女嘻嘻哈哈的进了洗手间。 十分钟。 二十分钟。 “被耍了么？”菲斯特默默地叹了口气。 感受到路人投来的古怪而嫌恶的目光，菲斯特把购物袋提到了眼前，恍然大悟：“原来真正的杀招是在这里啊。” 购物袋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女性用品，从泳衣、洋装，到高跟鞋、口红，应有尽有，甚至可以看到一些样式新潮到让人脸红的内衣。 怪不得郭小竹每次都要的是透明的塑料袋。 菲斯特脸上露出了苦笑。 “还真是让人无法生气的恶作剧呢……” 从洗手间的窗户顺着管道溜下来，两个女孩身手敏捷得超乎想象。 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拉着李莎莎，跑了很久，郭小竹才终于放声大笑。 “莎、莎莎，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你、哈哈，你真是个天才！天才！”想到菲斯特被当成变态，惨遭围观时的场景，郭小竹的笑声就停不下来。 “怎么样，厉害吧！”李莎莎得意的昂起了脑袋，“有些事情，用非暴力的方法，可以取得更好的效果哟！” “高，哈哈，实在是高！哎哟！我肚子都、哈哈，都笑疼了！”郭小竹一边大笑，一边揉着自己的肚子。 良久，等郭小竹笑够了，李莎莎方才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啊？” 总算止住大笑的郭小竹，揉着肚子答道：“刚才我怕甩不掉这个跟屁虫，所以打电话让小黑哥来帮忙了，只是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甩掉了那家伙，那我们就直接去找小黑哥吧，他跟罗诚应该就在前面不远。”提起菲斯特，郭小竹的脸上又泛起了古怪的笑意。 带头向前走去，郭小竹显然对这一带很熟悉，不多久，就走到了一条昏暗的小巷中。 “本来我准备带他到这里，然后让小黑哥装鬼吓吓他的。你也知道，小黑哥的能力是隐形，简直太适合做这个了。没想到那家伙居然那么轻易就解决掉了。”自己的计划没能实现，郭小竹露出了可惜的神色。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呼喊。 “喂，你们两个家伙，在这里干嘛？” 两个少女转过头，发现来的人竟然是李幺。 欢呼一声，李莎莎高兴的跑了过去，而郭小竹则是反问：“那你又在这里干嘛？”对于明明已经是成人，却不像其他大人那样宽容，反而会与她争锋相对的李幺，她是非常喜欢的，因为在李莎莎跟罗诚加入之前，整个总部只有她一个小孩子，唯一肯陪着她胡闹的人就只有李幺。 看着跑来的少女，李幺露出了笑容，伸手想要拍拍她的头，然而，在他的手快要碰到少女的一瞬间，从虚空中陡然伸出了一只手，以更加快捷的速度扣住了他的手，随后一条黑影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反身一扭，就将他的手别在了背后！ 李幺的反应也是快得惊人，身体急转，手臂仿若无骨般，让黑影的擒拿术完全失去了作用，同时挺腰抬腿，竟是一招阴险的膝击！ 只见那黑影不慌不忙，伸手一格，双方都是一震，各退了几步，停了下来。 “方文！你疯了！？”看清来人，李幺放声怒喝。 “小黑哥，你在干什么！”郭小竹与李莎莎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 伸手示意李莎莎退开，方文平静的说：“首先，你的气势很强，但比起小幺来，仍然有着巨大的差距。其次，小幺从来都是叫我小黑的。” “李幺”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我是假的？” “当然。”巷子的另一端传来脚步声，一个黑影走近，“老实说，你已经演得很像了，但如果你真的是李幺的话，那么刚才不管袭击的是谁，你都会兴奋的先跟对方打一架在说的，毕竟这才是李幺的性格。” 黑影逐渐走近，终于走出了阴影区，到了阳光下。 “据我所知，那家伙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战斗狂啊，你说我说的对么？兰奇先生？”罗诚的脸上带着冷笑。 “李幺”脸上的表情消失，变成了从没见过的优雅笑容。 “没想到居然被识破了，我做的功课果然还不够么。”他的身形逐渐模糊，变成了一个身材修长的金发男子。 “混蛋！竟然敢骗我！”自己是前辈，应该有着保护新人的义务与责任，但刚才自己竟然被骗，让李莎莎差点落入危险之中，这让郭小竹一阵后怕，进而是被欺骗的愤怒。 看到郭小竹准备冲过来，方文皱起了眉头。 “小竹，退到小罗身后去！小罗你用念力罩保护好她们两个。” “明白。”罗诚应了一声，聚精会神地看着兰奇，以防止他的突袭。 “可是……”郭小竹瞪着兰奇，想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没有可是！赶快过去，听话！”一向腼腆的方文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像一个充满威严的兄长。 “哦。”郭小竹这个敢跟李幺吵架的混世魔王，居然如同碰到克星一般，撅着嘴乖乖地站到了罗诚的身后。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矛盾是什么，但我们能不能坐下来谈一谈，非得要打架不可吗？”看着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兰奇与方文，李莎莎担心地问道。 “别开玩笑了！”郭小竹狠狠地瞪了兰奇一眼，怒道：“这个白痴有多讨厌，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你刚才说，暴力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手段，这我完全同意。可是对于某些无法用道理沟通的混蛋而言，暴力却绝对是最管用，最简单的方法！” “哦。”见罗诚也露出了同意的神色，李莎莎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好笑的看着这一切，兰奇不屑的摇了摇头道：“放心吧，我不会对那三个孩子出手的，今天，我的对手是你。” “那就好。”方文面无表情的回答了一句，身形一晃，一记中规中矩的冲拳已经到了兰奇的胸前。 兰奇伸出手掌在胸前挡住了这一拳，却挡不住那充沛的劲道，身体腾空而起，向后飞退，然而却在落地的一刹那，双腿发力，借着反冲之力快速逼近，一记鞭腿已经到了方文身侧。 “来得好！”方文双眼如古井一般，不起半点波澜，心神完全沉入战斗中，伸手抓住兰奇的腿使出卸力之法，身形飘逸地退了一步，就避开了这下来势汹汹的鞭腿，随即顺着鞭腿的发力方向一带，兰奇的身体重心被轻松破坏，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了身形。 “这家伙，出乎意料的强啊。”兰奇的表情终于变得认真起来，身体前冲，两人又战到了一起！ 一旁的三人仿佛成了看客，观赏起这场难得的战斗来。 空气中爆起一声声闷响，两人在短短的数分钟内，已拆了上百招。一开始，兰奇的进攻快速而凶狠，一招接着一招，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方文则攻少守多，似乎一直是被压着打。只是兰奇虽然一直在进攻，方文却始终守势沉稳，并不能占哪怕一丝便宜。而随着方文越来越熟悉兰奇的招式，跟兰奇比起来，甚至可以被称作武学大师的方文瞬间抓了破绽，开始了犀利的反击！ 只见方文一拳直取兰奇中门，如同刚开战时的那一拳，兰奇连忙伸手去挡，不料方文却变拳为指，点向兰奇咽喉！这时兰奇再变招已经来不及，只好向后急退，然而他却发现自己陡然失去了平衡！ 原来方文那一拳一指，都只是虚招，只为逼他后退，而兰奇后退乃是临时变招，仓促之下也就慢了一步，让方文抢先一步一记暗腿落在了他后退的必经之路上，他在后退时脚被一绊，就失去了平衡。 失去平衡的兰奇全身都是破绽，方文毫不客气，猱身而上，瞬间闯入兰奇怀中，只听他吐气开声一声断喝，接连三声轻响，人影立分。 方文站在原地，除了额头上微微有些汗，竟是毫发无伤。而兰奇则是连退几步后，才勉强站住了身形，单手捂胸，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我……输了？”兰奇的表情有些呆滞，似乎还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对，你输了。”方文平静的答道。 “可是、你的排名比我低啊！” “排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确实输了。” “排名……不重要？”兰奇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如果排名不重要，那我怎么可能打不过他！我不相信！”败给方文的冲击似乎太大，一声怒吼后，兰奇转身飞奔，身影迅速消失在了视野中。 半响，罗诚终于忍不住问道：“呃，刚才，你好像是赢了？” “嗯，赢了。” “赢了世界排名第62的家伙？”李莎莎插嘴。 “好像是吧。” “为什么不抓住他？”郭小竹一脸不爽。 “这个……”方文无奈的说：“对方好歹是个了不起的高手，想抓住他难度未免太大了一些。” “这个世界排名是怎么来的？你的排名又是多少？”罗诚赶紧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李莎莎在一旁连连点头，新手可不知道这些。 “这个世界排名是由一个专门的机构，在统计了你的能力类型，能力强度，操控技巧，以及过往的战绩之后，给出的综合评定，实际上排行榜上的人物并没有真正的对战过，排名并不完全准确，不过相对而言，算是比较权威的了。” 说着，方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至于我，是异能突变以后才勉强杀入前百的，目前排名嘛，才81吧。” 16.第16章 排名 “我说，你们好像有事瞒着我？”李幺的眼神充满着审视的意味。 大厅里除了已经卸了妆的楚然在悠闲的喝茶以外，其他人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 “真的？”李幺微眯双眼，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真的！” “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余子谦一脸头痛的悄声问道。 “大概是所谓的野兽的直觉吧。”与周围气氛不同，楚然一脸轻松的回答。 “喂，你们两个混蛋！不是在说我坏话吧？”李幺突然转过头瞪了两人一眼。 “看吧，野兽的直觉。”楚然露出果然没错的表情。 “莎莎，其实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快点告诉我，撒谎会让我生气的哟。”眼见威胁无果，李幺突然转变了进攻对象，脸上挂起了虚伪的笑容。 “我、我不知道！”被点名，李莎莎吓了一跳，眼珠一转，还是没有说出来。 “拙劣的演技。”楚然喝了一口茶，认真地点评。 “闭嘴！”李幺转头狠狠的瞪了楚然一眼，然后露出了凶恶的笑容道：“莎莎，再不告诉我，就别管我使用一些暴力手段了。”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捏得咔咔作响，吓得李莎莎赶紧躲到了郭小竹的身后，而郭小竹则张牙舞爪，俨然一副保护者的样子。 “看样子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说罢，身影一闪，只听见“砰、砰”两声，两个少女就已经惨叫着蹲在了地上，手捂着头一副痛苦的样子。 “大坏蛋！就给你说打头会变笨的啦！”李莎莎从地上跳了起来，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而郭小竹则是“哇呜！”一声怪叫后，冲向了李幺，一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却被李幺单手提在了半空中，徒劳的挥舞着手脚，无奈半点伤不到李幺，直气得哇哇乱叫。 “哼哼，知道本大爷的厉害了吧，还不快快从实招来！”李幺得意的大笑。 “欺负人的家伙，才不要告诉你！”本来还一副宁死不屈表情的李莎莎，在看到李幺脸色越来越难看后，才急忙开始四下寻找庇护，然而她却悲哀的发现，在光头大师不在的时候，完全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好了好了，你就别欺负人家小姑娘了。”林逸清站了起来，怜爱的拥着李莎莎，轻揉着被敲到的地方，同时埋怨的看着李幺。而李莎莎则是找到救星一般完全缩在了林逸清的怀中，眼睛贼溜溜的望着李幺，防止对方随时可能的突袭。 “嘁……”李幺虽然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对于这个曾经拯救过一个组织的神秘女人，他还是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喂！小黑，是兄弟的话就快点告诉我啊！否则连兄弟都没得做啊！”眼见李莎莎找到了靠山，李幺只好把矛头对上了方文。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就不把我当兄弟了吗？”方文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怎、怎么会，咱们是出生入死的关系，怎么可能不把你当兄弟？那只是说说罢了……”被方文的认真吓到，李幺只好赶紧解释。 听到李幺的回答，方文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告诉你了。” “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发觉被耍的李幺郁闷的灌了一大口水，随即颓然的坐在了沙发上。“你们这群混蛋，给我说一下会死啊！要么就藏好，没藏好被我发觉了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啊混蛋们！你们不知道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吗！现在我很难受啊！子谦，老郑？小黑，小竹？谁都好，快点告诉我啊……”做着最后的挣扎，发现还是没人理他后，李幺彻底的垂下了头，双眼空洞。 “告诉他吧，我相信我们家小幺长大了，不会再那么冲动了。”随着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刘先生从二楼走了下来，和蔼的看着李幺。“况且，等下会有客人前来，你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有客人？谁？”余子谦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那不重要！快！快告诉我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如同从地狱中重生般，李幺瞬间变得精神满满，双眼放光地盯着方文。 见刘先生授意，众人便不再隐瞒，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兰奇来到中国捣乱的事交代了清楚。 听完后，李幺露出了满足的表情，随后不屑道：“嘁，我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不过是这个小丑罢了。” “咦？小幺居然没有说‘我要宰了他’，这不科学啊！”余子谦露出了惊奇的表情，难道真如刘先生所说，李幺变成熟了？ “本来嘛，我是很生气的。不过还好小黑替我教训了这个白痴一顿，所以我也就不那么在乎了。”李幺赞赏地拍着小黑的肩膀，一副小伙子你干得不错的表情。 “可是，小黑哥的排名是81吧？那个家伙的排名可是有62呢，我实在无法理解，小黑哥到底是怎么赢的。”罗诚趁机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排名？那能代表什么？”李幺鄙夷的说道：“你知道排名是怎么计算的吗？小黑应该有给你说过吧？” “排名是通过分析异能类型，强度，操控技巧，以及过往战绩后，给出的综合评定，小黑哥已经说过了，可是这跟小黑哥能赢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李幺露出看笨蛋的表情道：“你难道忘了那家伙的异能到底是什么？那家伙的异能是伪装，他只需要变成一个强者的亲近之人，趁其不备时突下杀手，就能取得让旁人不敢相信的卓越战绩，而综合评定是将一个人的战绩算在内的，这也是兰奇那家伙能取得这么高排名的原因。”微微冷笑，李幺接着道：“而且我敢肯定，小黑跟他打的时候，一定连异能都没用。” “你怎么知道？”李莎莎惊讶得脱口而出。现在她仔细回想，才发现方文的确像李幺说得那样，没有使用能力。 “那家伙是混合系异能者，异能是伪装以及身体强化，可是除了身体强化以外，他的伪装并不能在正面的战斗中提供额外的优势。而小黑则不同，同样是混合系异能，同样是身体强化，但小黑还拥有着隐身以及穿墙的强大异能，真正与体术配合起来，可谓是神鬼莫测，防不胜防。”看了方文一眼，李幺肯定的说：“小黑这个人太耿直了，绝对不会愿意去占对方便宜，而且他确定就算不使用异能，光凭体术也能稳稳的击败兰奇，所以才会选择不使用异能，我说得对吗？” 方文腼腆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不是吧。”罗诚跟李莎莎齐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能击败兰奇这样的高手，已经让两人觉得很了不起了，可现在李幺竟然告诉他们，方文还没有尽全力，如果搭配上异能，会更加强大。那么，方文究竟有多强？ “可是，对方是排名62的高手，小黑哥如果光凭体术就能打败他的话，怎么可能只排到81位？”罗诚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都给你说了，排名大方向还是准确的，但也不要太过在意。”李幺不耐烦的道：“首先，我们有着光头大师这个武学宗师在，总的来说，其他人在身体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要想在体术上击败我们，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其次，排名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异能者观察报告》每隔三年就会发行新的一期，排名自然也会变动。小黑打败兰奇这个战绩如果被加入分析，那么下次排名，小黑至少能冲入70名以内。” “你们刚才好像说到了兰奇？他怎么了吗？” 一个好听的女声忽然从大门口传来，众人转头一看，发觉张言陪着一个漂亮的西方女人走了进来。 那女人身材修长，皮肤白皙，五官不像一般西方人那般立体，略显柔和，眼珠呈淡蓝色，如同蓝宝石般清澈透明，一头短发竟是罕见色白金色。脸上戴着的一副黑色细框眼镜，以及身上的灰色西装，则让她充满了干练的感觉。 “客人带到了，小的们赶紧招呼哟。”张言摇头晃脑地发号施令，仿佛把自己当成了大家长。 “法蕾雅，你怎么来了？”李幺一愣，随即恍然：“哦，你是为了新一期的《异能者观察报告》来的吧。” “丫头来了？快来坐下吧。”刘先生脸带微笑，目光怜爱，拉着她的手将她引入了座。 “你们刚才说兰奇，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入座后，法蕾雅又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这时李莎莎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那句字正腔圆的汉语，竟然是这个西方女人说出的。 “你怎么会知道兰奇？”李幺又是一愣。 “废话。”张言嘲笑道：“报告就是出自人家之手，会不知道兰奇？” “不是这样的，事实上，兰奇算是我的兄弟吧。”法蕾雅认真的说道：“所以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兰奇出什么事了么？” 李幺对张言露出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示意对方不要不懂装懂，随后道：“那家伙没出什么事，倒是到我们这里做了很多让人不爽的恶作剧啊。不过你说他算是你的兄弟？这又是怎么回事。” “对于他做的事，我感到很抱歉。”法蕾雅站起来深深一躬，接着道：“至于我跟他，其实都是孤儿，一同在修道院里长大的，用中国话说，算是青梅竹马吧。” “原来如此！”众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后一脸诡异的看着李幺。 “什么原来如此？还有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被众人看得浑身发毛，李幺忍不住大叫。 “抢了人家妹子，怪不得人家处处跟你为难啊……”余子谦心中感叹，同时又忍不住佩服兰奇，李幺只是跟法蕾雅走得比较近，连暧昧都算不上，他就能够跟“情敌”为难长达数年，幼稚得简直不可理喻啊。 “对了！上次关于我的报导是你做的吧？你怎么能那么写！”似乎想到了什么，李幺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跑到旁边的书柜上翻找，随后将一本杂志狠狠地丢在了地上，怒道：“亏我还算是你的恩人呢！” 李莎莎悄悄将书捡起来，翻到了介绍李幺的那一页。 姓名：李幺 性别：男 年龄：21岁 身高体重：178cm，68kg 能力：混合系，身体强化，火焰操控（仅能附着于右手） 性格：热血，冲动，马虎，不讲道理，自以为是的战斗狂。虽然喜欢装酷，也不讨人喜欢，但多多少少算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好青年。 看到这里，李莎莎差点大笑出声，随即想到惹火那个男人的恐怖之处，连忙捂住了嘴巴。 虽然是两年前的报道，但跟现在对比，似乎没多大差距嘛！感慨着，李莎莎接着往下看了起来。 世界排名：23位 李莎莎眼睛猛地凸了出来，一脸不敢相信。越是了解这个世界，李莎莎也越是清楚这个世界上的强者究竟强到什么地步。连方文那样强大的人都只能排在81位，李幺竟然能排在23位？那他究竟有多强？ 回想起来，不管是恶灵还是吸血鬼跟狼人，李幺都没有尽全力，那样等级的对手还没有可以令他全力出手的资格。而现在，这个排名，却让李莎莎直观的了解到了，这个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完全不可靠的家伙，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强！ “虽然你是我的恩人，但报导却是我的工作，我必须有着绝对专业的态度，怎么可以昧着良心说话？”法蕾雅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李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深吸几口气后才道：“前面的我就算了，但后面那句虽然不讨人喜欢什么的，又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让人听着这么别扭啊！” “我只是把我的真实感受说出来而已，有什么不对的吗？”摊摊手，法蕾雅一脸无辜。 李幺觉得再说下去，自己就要被活活气死了，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了李莎莎的一声惊呼。 “第、第一的人是……”李莎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赫然看到陈立两个大字。 李幺没好气的说道：“没错，世界排名第一的就是咱们陈队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么其他人的排名呢？”那个和蔼而幽默的老人竟然会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强者，让罗诚也吃惊不小，随后他对其他人的排名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队长排名第1，光头大师排第6，小旻排第14，小幺排第23，胖子排第47，最后是小黑排第81，至于我们剩下的人嘛。”余子谦摊了摊手，无所谓的说道：“我们没能杀入前百。” “你们都没有进前百？”李莎莎瞪大了眼睛 “这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世界上的强者还有很多啊。”法蕾雅解释道：“排在前百的强者，实际上大概只有不到五十人即使现在也很活跃。剩下的，都是一些已经销声匿迹的人，只是他们的综合评价仍然很高，而又没有他们已经过世的确切消息，所以仍然在排行榜里面。像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拿起书，随便翻了几页，法蕾雅接着道：“他们都是以前各个异能者组织中著名的高手，不过现在都退休了。就拿你们陈队长来说吧，事实上他已经大概三十年没有亲自出手了，但把雷神陈立排在第一位，仍然没有人敢有半点异议。” “说起来，我们这里有个很有潜力的新人哟。”余子谦忽然笑了起来，指着罗诚说：“这小子，再过个五年十年，百大里面，说不定就要加上他的名字了。” “我？”罗诚惊讶地指着自己。 “嗯，就是你。”余子谦有些感慨地说道：“你的异能强度其实比我还要强上不少，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仅仅只是这几天，都能够感觉到你的精神力还在不断增长。如果保持这种增长速度，恐怕赶上小旻也不是不可能的。现在你唯一欠缺的，不过是操控异能的熟练度以及对敌的一些经验罢了。” “是么。”法蕾雅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因为采访的关系，我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他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有潜力，我有的是时间观察呢。” 17.第17章 人类净化同盟 “给我蹲下，看什么看，说你呢！” 深夜，警灯闪烁，警号呜鸣。 从酒吧里押出的一票不良青年正一脸不爽地挨个蹲在街边，染得五颜六色的头发在闪烁警灯的照耀下，显得颇为壮观。 “长官，我们好像没犯什么罪吧？”或许是为了在女伴面前显得不那么懦弱，某不良青年大声叫了起来。 然而他却忽略了，在他们尽情玩耍，尽情放纵的时候，在场的大多数警察早已进入了梦乡，而深夜被迫从棉被里钻出来出警，绝对算不上是一种有趣的体验。所以他得到了一个有些粗暴的答案。 “哪那么多问题？给我双手抱头，乖乖蹲好！” 于是乎不良青年们都鼓噪了起来，再加上有些人已经喝了不少酒，更是胆大，跟警察的理论也渐渐带上了动作。为了维护现场的秩序，还要克制自己的情绪，警察们忙得焦头烂额，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 “头儿，咱们可没有逮捕令，就这么把人都抓起来问话，真的好吗？”混乱中，一个年轻的警察摸到了一个正在大声指挥抓捕的中年警官附近，面色有些为难。 “怕什么！”中年警官牛眼一瞪，气势非凡。“且不论这群小杂毛屁股都不干净，抓了也不会抓错人。就算上面怪罪下来，也由我来顶着，你们只管听命令就行，明白了吗。” “可是……”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中年警官眼睛又瞪了过来，年轻的警察吓了一跳，连忙陪笑道：“没事儿、没事儿，头儿你说了算！”说罢逃也似的离去。 纵然已没有人反对自己的命令了，中年警官还是不由苦恼地抓了抓脑袋——他当然不是在烦恼上司可能的惩罚，而是烦恼要在这么大一个城市里找一个人，而且是要在没有一点线索的情况下，尽可能快的找到他，这也太他娘的难了…… “学长，这么快就给我出这么一个难题，你可太瞧得起我了……” 中年警官不禁苦笑出声。 就在这时，刚才离去的年轻警察一脸怪异地快步跑了过来。 “头儿，青竹帮那边有线索了！” 两天前，罗诚悠闲地走在上学的路上，李莎莎并没有跟在旁边。 事实上，随着李莎莎跟郭小竹两人感情升温，她就很少缠着罗诚了。这也让罗诚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中莫名的感谢起郭小竹来。 今天是九月的最后一天，明天放假后，就要到总部去训练了。心里这样想着，罗诚变得期待起来。 因为学业的关系，总部里只有他们三个不能常驻，除非出任务，否则未免耽搁学习，他们平时并不会请假，只有在周末或假日时才会前往。 对罗诚而言，叶旻的教学方式绝对算不上温柔，甚至夸张点说，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教学，完全是在单方面的虐待他。如果不是每次训练完成后，余子谦这个当时把教学任务推脱给叶旻的人，都会在一旁悉心教导，那么他真的不知道，就凭叶旻那种野蛮的方式，能不能使他有哪怕一丝的进步。 虽然训练的过程绝对称不上愉悦，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罗诚对总部的归属感也变得越来越强了起来，那里好像成了他的第二个家。 温和而少言的郑大叔，内向却坚毅果敢的小黑哥，猥琐又爱耍宝的张胖子，憨厚的光头大师，为老不尊的队长，睿智的刘先生，毒舌的楚大哥，天不怕地不怕的郭小竹，外表不羁，像个风流浪子，而实际上却相当温柔的余大哥，甚至连那个莫名其妙跑来住下，一天到晚不是到处问东问西，就是去楚然办公室翻看过往任务档案，简直把总部当自己家一样的法蕾雅，都让他感觉到了一种难得的温馨。 当然，还有那一道冷漠的倩影。只是除了将他一次又一次的打倒在地以外，他们从来没有任何的交流，让他忍不住有些遗憾。 至于林姐姐，她虽然对每一个人都很有礼貌，温柔婉约的样子，但细心的罗诚却发现，她的礼貌背后，似乎隐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自己实在跟她亲近不起来。而这种冷漠，只有在面对张胖子时，才会悄然溶解。 相对于那些罗诚喜欢的人，自然也有他不喜欢的，而被他列为不受欢迎人士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李幺跟李莎莎。每次想到这两个家伙，他都不禁觉得楚然说得很对，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是不靠谱的人，即使偶然想起楚然口中不靠谱的人曾把他也算在内这一点，他也坚定的认为那完全是因为李莎莎的缘故被牵连所致。 “看来以后得离那两个家伙远一点，否则连我都要被误会成怪人了。” 暗暗下定决心，正这么想着的罗城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逐渐向他靠近。刚觉得这脚步声有些熟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下一刻，一只大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而又讨厌的声音：“小子，有新任务，快跟我走。” 那声音响起的一瞬间，罗城就叹了一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想到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他就来了。结果在听到后面那句话后，郁闷的心情不翼而飞，两只眼睛都差点放出了光来。 自从罗城加入组织以来，到现在也差不多快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在这一个月里的时间里，充分认识到自己实力的罗城几乎是拼了命的训练自己。除开每个周末在总部的训练，就是平常在家，他也会根据余子谦教导的方法默默地练习着自己的能力。 这样的努力也得到了大家的肯定。用余子谦的话来说，他的实力可谓是突飞猛进，就连在跟叶旻做对战训练的时候，叶旻也不得不加强一丝能量强度，才能打败他，变相地给予了肯定。 得到肯定得他早就卯足了一股劲，想在接下来的任务中好好表现一番。可是天不从人愿，快一个月的时间里，别说李幺，就是整个组织也再也没接到过哪怕一个任务。就连之前来捣乱的兰奇也再没了消息，不知是不是灰溜溜地离开了。 现在终于有了新任务，还正好是分给李幺的。他忽然觉得这大概是李幺作为领路人能带给他最大的好处了。 不过生性谨慎的罗城在被身后大手推着偏离上学道路后，还是忍不住说道：“等等，反正离学校不远了，我先去跟老师请个假吧。” 身后叼着烟的李幺满脸不耐道：“哪那么麻烦，打个电话不就搞定了。这次任务就在附近，又不用出远门。”说罢也不管当事人是什么心情，强行将罗诚推进了不远处的一辆车内。 跟罗诚的好心情比起来，李幺则是头痛得都快疯掉了。原因？当然是因为李莎莎！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不止是罗诚突飞猛进，李莎莎也是实力大增。不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培养出了气感，就连身手，也在王虎外加郭小竹的魔鬼式训练中变得有模有样。虽然不知道是张老给出的药有奇效，还是李莎莎本人真的有习武的天赋，至少引用王虎的评语来看，李莎莎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以李莎莎现在的实力，去抱一个省搏击大赛的冠军回来，就算不分男女组，应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一旦对手换成国际上那些在无限制格斗大赛里的著名选手，恐怕就得吃一鼻子灰了。至于跟异能者对战？更是想都别想。 这样的实力能够得到队长和刘先生的肯定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绝对不行！ 可一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偏偏信奉天大地大，拳头最大的李幺，在这件小事上却无能为力，就连训练也插不上嘴，这可把他急得不行，即使是现在出着任务，也是心情烦躁。 将自己的烦躁发泄到了无辜的罗城身上，李幺有些粗暴地将少年塞进车内，自顾自地坐上驾驶座发动车辆，让少年刚才对他是自己领路人产生的一丝感激荡然无存。 而这辆远远望去显得非常漂亮的车内，其杂乱程度也让罗城叹为观止。从烟蒂到泡面的残渣，车内的垃圾简直可以开一个小型的垃圾博物馆了。至于车内的味道嘛……在忍受了三分钟以后，罗城终于受不了，打开车窗大口呼吸了起来。 “喂，臭小子！开什么窗，我开着冷气呢！”这样的举动自然引来李幺一阵大骂。不过罗城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跟李幺的怒气相比，显然是车内的气味更加可怕一些。 骂了两句后，或者是发现没什么用，或者是发现了新鲜空气的美妙，李幺也不再要求罗城关窗，而是将自己身侧的车窗也打开，顺手将烟头扔了出去。 当然，这个举动也引得罗城心底一阵白眼，大骂其没素质。 将烟头扔掉以后，李幺空出的左手在身上一阵乱掏，扭动的身体看得罗城心惊胆战，祈祷千万不要出车祸。 掏得一阵，李幺终于掏出了一张照片，看也不看丢给了罗城，开始了关于本次任务的讲解。 “这小子，对，就是照片里这小子，就是我们这次任务的目标。之前曾经给你们说过，异能分为精神系和物理系两种，如果同时拥有两种异能，则被归类为混合系。实际上，在精神系和物理系之下，还各分为两类，比如精神系就分为能量控制类和精神入侵类。像我的火焰附着和你的念动力，都属于能量控制类。而小竹的五感剥夺……” “则属于精神入侵类。”罗诚接口，了然地点了点头。 “没错，小竹的异能，包括你以后可能会接触到的精神控制，或是梦境控制，都属于精神入侵类异能。”对这小子居然敢插嘴感到不爽，李幺瞪了他一眼接着道：“不过我接下来重点要讲的是物理系。物理系，分为强化类和异化类。其中，强化类就是我这种，除非我想要表现出超人的一面，否则普通人不可能只凭借外表认出我是一个异能者。实际上老郑也是强化类异能者，不过他和我、小黑、胖子这种体质全面强化的异能者不太一样，有些严重偏科了，除了速度极快以外，力量和肉体强度都不高。” 说到这里，李幺重新为自己点上了一根烟，看得罗城在心中咒骂这货早点得肺癌的好。 “而异化类，则跟强化类完全不同。顾名思义，异化类的异能者，在异能觉醒的时候，身上某处就会开始变异，完全异于常人。这些变异，或者让他多长出一只手、一只眼睛，也可能让他的手变成利刃，甚至可以让他浑身上下长满坚硬的鳞片，与此同时，他的体质也会得到一定程度的加强，特别是变异的部分，更是会变得力大无穷，或是坚逾钢铁。毫不夸张的说，因为本身的身体所变异的部分就是一件武器，异化类的异能者战斗力并不比强化类异能者来得低，甚至还要高上那么一些。不过由于异化后只有通过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努力才能控制异化，回归普通人的姿态，所以异化类异能者里大多数人在异化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能被他人视作怪物，为普通社会所不容。也是因为受到这样的歧视，他们大多数人会产生偏激的心态，从而自暴自弃，走上犯罪的道路。比如‘人类净化同盟’。” 李幺吐出一口烟雾。随着烟雾缓缓消散，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这个组织是一个以肃清人类为己任的恐怖组织，宣导正是人类社会的存在才产生了不公、歧视与贫穷。而他们的主要成员，就是一群异化的异能者。只是他们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别说全世界，就是各个异能组织里的强者也不是他们可以对抗的，所以只是在暗地里搞一些小把戏，比如召唤恶魔什么的。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个组织鲜少在我们国家活动，就算偶尔闹出一些小麻烦，也只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臭鱼烂虾，但如果以后有其他组织向我们求援的话，就很可能会遇到这群家伙。我是看不起他们啦，不过不可否认，异化类异能者里，绝大多数的强者都被他们所笼络，整体实力还是比你这个小鬼头想的可怕得多。不过话又说回来，支援这种事情恐怕也轮不到你这家伙上场，算我白说。”说罢，车厢里便环绕起了李幺那恶劣的笑声。 估计是被打击惯了，罗诚也不怎么生气，只是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后，指着手上的照片道：“这么说来，这家伙就是那个什么组织的成员咯？” “当然不是。”李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道：“说真的，这种货色也能加入‘人类净化同盟’？你简直是在侮辱别人。这小子是个惯犯，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号子也进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从没改过。不过这一次异能觉醒，让他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自信心爆棚，所以干的事情比之前严重了些罢了。” “严重些？”罗诚一皱眉。 “嗯，严重些。抢劫银行后拒捕，前去抓捕他的警察死了好几个。”李幺吸了口烟，一脸轻描淡写。 罗诚并没有想到，一个杀人犯会真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更是自己现在就要前去抓捕的对象，不禁沉默了起来。一时间，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似乎是被这种气氛弄得很不自在，李幺轻笑着道：“话说回来，那小子实在是太弱了，也是警方没想到对手会是异能者，没有准备才着了道。其实不用出动我们，就是让十几二十个特警，拿着九五式步枪朝他突突一梭子估计也能干掉他。不过事件里只要出现了异能者，就必须交由我们来处理，所以我也就只能勉为其难地走一趟了。至于这小子的能力嘛……唔……”李幺有些困惑地皱起了眉头，想了一阵终于选择了放弃，无所谓道：“嘛，算了，不重要，反正很弱就是了。” 李幺的话并没能将气氛变得轻松，发现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恼羞成怒的李幺干脆猛踩油门，以此来发泄自己的不满。看着这个连转移话题都不会家伙，罗诚决定还是自己来。正巧，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李莎莎呢？既然是你这个领路人出任务，那家伙怎么没来？” 一定是那家伙实力太弱了，所以才只有自己能来吧。觉得这个才有可能是最大的原因，感觉实力得到了认同的罗城非常开心。不过转念一想，胜过李莎莎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根本不值得这么开心，又不禁收起了笑容。 可惜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有他和李莎莎两人不知道而已。 李幺没有回答，只是猛地一踩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罗诚的头差点和前挡风玻璃来了次亲密接触，让他怀疑李幺是不是故意的。 刚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质问，罗诚就听到路旁的小巷子里传来了女性的尖叫。顺着叫声望去，看见一群混混打扮的青年正围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混混里领头的一个梳着莫西干头的家伙，正在和女孩说着什么。 身旁李幺的位置咔嚓两声后传来一声关门声，等罗诚转头，李幺已经绕过车头走向了小巷，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管闲事去了，那小子你自己去搞定，地址就在那张照片的背后。放心吧，那小子真的很弱，你是绝对能搞定的。” 这也太乱来了吧？！罗诚心里暗骂。连忙从车上下来，朝着李幺背影大喊道：“喂！可是我不会开车！” “谁让你开车了？这里离目标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路程，走路去啊。”已经逼近了那群小混混，李幺将手中烟蒂轻轻弹丢。 知道李幺打定主意估计就很难改变，罗诚即使脸色难看也没了脾气，只得问道：“那你说的搞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还用问吗？”李幺停步，“当然是直接……” 转头露出一个堪称邪恶的笑容。 “宰了他！” 18.第18章 初体验 一个人的自信，源于其实力。 这里所谓的实力，可以是财富，可以是权利，甚至可以是外貌，当然，也可以如字面最基本的意思——人自身的能力。 他现在对这一点体会相当深。 他偷鸡摸狗的事情做了无数次，班房进过无数次，被警察追得东躲西藏，也有无数次，按理说，在怎样躲过警察的追捕这一点上，他可谓是经验丰富。可是现在，干出了一番跟以往的小打小闹比起来，可谓惊天动地的“大事”以后，他却好以整暇地坐在酒吧的包间里和手下们喝着酒，似乎并不知道整个城市的警察都在追查他的下落一样。 他真的不知道吗？ 当然不是。他只是不屑。 不屑什么？不屑于躲。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他唯一一次在战斗中全力使用自己的能力。虽然自从能力觉醒以后他就私下练习过无数次，可是在看见扑向他的警察们瞬间倒飞回去，身上多了无数个黄豆大小的血洞时，他还是不由得惊叹自己能力的强大——那些警察可都是穿了防弹衣的。 狂笑着离去，现场死伤无数，活着的警察竟没有一个敢再上前。那可是警察！代表国家的暴力机关！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不敢，也没有能力阻拦。甚至他还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一种错觉。 他是神！ 能够随意主宰他人生死的神！ 所以他才会悠闲地坐在这里。毕竟神怎么可能会害怕来自人类的威胁？ 甚至，他对警方的到来还有些期待：他们会怎么对付自己？要知道，即使是那些警察手中的枪，也不过是在自己坚硬的铠甲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小坑而已。 可惜的是，他并不清楚即使是枪械，其威力也有天渊之别，并非只有射速的差距。 他甚至有些怀疑，是否只有火炮、导弹这类真正战场上存在的武器，才能伤到自己。不过这些武器怎么想也不可能在城市中使用，所以他现在很是悠然自得。 那些警察为了抓我，恐怕现在正在伤脑筋吧。 他不无恶意的想着，嘴角露出了笑容。 不过很快，笑容就消失在了他的脸上。因为部下带来了一个关于青竹帮的消息。 青竹帮，是这个城市黑暗面真正的主人。 自从多年以前，青竹帮彻底统一了这个城市的黑道以后，就在没有第二个帮派，能够与青竹帮正面抗衡了。 虽然帮派之间争夺地盘这种事情，从前的他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可是他还是对青竹帮没有任何好感。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青竹帮禁止在这座城市进行毒品交易，因为这有违道义。明明都是黑道了，却还讲什么道义，他一直觉得青竹帮的人很虚伪，甚至一度怀疑，这个帮派背后是否有政府的影子。 禁止毒品交易以后，青竹帮还好。他们的主业是走私军火，与东南亚来往密切，有着固定的客源。可是这样一来却苦了其他的小帮派，虽然毒品交易不可能真正杜绝，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售卖了，不但要躲着警察，还要躲着黑道，油水不知道比以前少了多少。如果不是考虑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小帮派甚至都想要搬到别的城市了。 他从前就因为贩毒被青竹帮的逮到，好好地教训了一顿，自然对青竹帮不会有什么好感。 而部下带来的青竹帮的消息，就是来自于青竹帮龙头的一句话。 “这个城市可以有恶棍，但不能有怪物。” 他当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这意味着，从今以后，他要面对的不止是警察，还有黑道。 不过他在乎吗？他当然不在乎。 他甚至在想，今天吃完晚饭以后就去把青竹帮的龙头做了，再把整个帮派接收，换自己当老大玩玩。 他丝毫不怀疑这样的可能性，因为他是神。 “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他喃喃自语，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然而，一声暴响却拉回了他的思绪，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顺着照片背后的地址来到某个酒吧的一间包厢门前，罗诚有些苦恼。 第一次出任务就被某个无良的领路人抛弃，需要独自面对敌人，还是一个活生生的杀人犯，说不怕，那是骗人的。毕竟无论罗诚平时表现得再比同龄人成熟，他始终还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高中生罢了。 考虑再三，罗诚还是决定先声夺人，也是在这时，他才明白影视作品里面，为什么在开战前那些角色总要嚎一嗓子——气势真的很重要。 所以当罗诚运起念动力，将整个包厢的大门砸得粉碎以后，看着包厢里的众人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他也确实有了那么一丝底气。 “你就是永夜？”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罗诚向包厢里的其中一人发问。而向这人发问的原因也很简单——包厢内所有人或光头或纹身，都是一副黑社会的打扮，只有这人，穿着牛仔长裤，长袖连帽外套，戴着手套，帽子将整张脸藏在阴影下，看不真切。 要知道，此时方才九月末，夏季的热力还未消散，再联系李幺曾经说明的异化，也就不难猜测了。 罗诚猜得一点没错，这人就是永夜。大热天还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当然是为了掩盖身体的变异。他这样做并不是害怕暴露身份，只是讨厌被当做怪物而已。 至于永夜，也是他异能觉醒以后给自己起的名字。 夜，正是滋生罪恶的温床，而他们这群罪犯、恶棍、秩序的破坏者所最爱的，自然也是那该死又迷人的夜。 而他，作为这个黑暗世界新的主宰，当然希望这美丽的夜能够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 所以他给异能觉醒后，几乎新生的自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可惜他没有机会知道，当初李幺在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究竟笑成了什么样子。 永夜曾不止一次想过，警方究竟会怎么对付他，而他本人也早已做好了面对抓捕的准备。可是当他看见被轰成碎片的门外站着的，竟然只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鬼时，还是忍不住楞了一下。 眼见对方没有回答，只换来一阵诡异的安静，好不容易积累了一些气势的罗诚又心虚了起来，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就是永夜？” 虽然因为巨响被吸引过来的其他客人和工作人员，在看到厚实的木门呈碎片状散落一地后，都明智地选择了视而不见，转身离去，不过那隔着门缝和墙角偷看的眼睛，还是让罗诚感到如芒在背，懊恼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点。 “没错，我就是。你又是什么人？”还好，这次永夜回答了罗诚的问题，让他松了口气。 为了给自己壮胆，也为了躲避身后一众看客的目光，罗诚一步踏进了包厢，强行绷着一张冷脸，沉声道：“当然是来杀你的人！” 虽然对这个答案早有预见，可是当真正听到时，永夜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那满地的木门碎片、只有高中生年纪的小鬼，以及他心中莫名涌起的不安，则让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找死！”一声厉呼，永夜和身扑上，速度竟是非常的快！ 可偏偏罗诚的镇静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要独自面对杀人犯，他的神经早已紧绷。面对突然发动进攻，只在一瞬间就冲到了他跟前的永夜，他吓了一大跳，几乎是下意识地，手一挥，念动力便狂涌而出，化作一只巨掌，将永夜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一声巨响，以永夜的身体为圆心，整个酒吧包厢的地面竟然都凹陷几十公分，那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也裂成了蛛网状辐射开来，甚至墙体也多了几处裂痕，让人怀疑是不是下一秒这间房子就会整个塌陷。 还好这里本就是一楼，否则就以这一击的威力，没人会怀疑这会不会直接砸穿楼层。 罗诚自己也吓了一跳。虽然在来之前，李幺就不止一次的说过，这次的任务目标很弱、很弱、非常弱。可是他总觉得，那是李幺以自身实力为基准所给出的评价。虽然他对努力训练了一个月后实力大增的自己很有自信，不过也仅仅是觉得就算遇到之前的那个狼人，也可以干掉对方。要是加上那个吸血鬼，胜负恐怕还是得两说。 他可没忘记，训练的时候他被虐得有多惨，也没有忘记自己大概是整个组织中除了李莎莎外最弱的一员，他甚至不怀疑，就算跟那个能力没有攻击性的郭小竹对战，自己恐怕也不见得能赢，他深知自己与高手之间有多大的差距。 可是他还是没有想到，异能者之间的差距竟然会大到这个地步，眼前的家伙，连自己下意识地一掌也接不下来！ 感觉脚下地面震动逐渐停止，听到身后的走廊里传来的奔跑声和各式各样的尖叫，罗诚不禁苦笑：下意识的一掌用力太猛，好像把动静闹大了啊…… 跟罗诚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相比，永夜现在心中只有震惊。 当他被一股莫名的巨力狠狠按在地上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听到了，在那声巨响的背后，几声清脆的“咯啦”声。那是他引以为豪的铠甲裂开的声音。 那可是连子弹都无可奈何的铠甲啊！可是身上的剧痛却在告诉他，这并不只是幻觉。 而那些自打他觉醒后用武力收服的部下们，那些平日里表现得忠心无比的部下们，此刻却跌坐在地，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永夜并不怪他们。他们既没有胆子、也没有能力可以帮自己。这个时候可以依靠的，始终还是自己。 感觉身上那无形巨力还没有消失，依然压得自己动弹不得，永夜也不再犹豫，伸出手，将五指指尖费力地指向了那该死的高中生！下一刻，他的手套五根指头的顶端都出现了破洞，五个黑色的弹丸闪电般袭向罗诚！ 然而那五个满载永夜希望的弹丸，却在罗诚身前一米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罗诚身前半米处。 “怎么……可能？！” 如果刚才身上的铠甲裂开，是让永夜感到震惊的话，那现在自己的杀招连半点用都没有，则让他的震惊变成了恐惧。不甘心地又发射了几次弹丸，结果依旧，终于认识到两人之间差距的他，不再对自己的铠甲裂开感到不可思议，反而有些感激铠甲撑了下来，否则现在自己就是一团肉泥了吧。 没有功夫在意永夜的感受，罗诚心中只有一丝庆幸。还好在来之前，他为了保险起见给楚然打了个电话，问清了永夜的能力，知道对手不但有一层刀枪不入的外骨骼，还可以将体内的骨骼压缩成骨弹发射，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在永夜伸出手以后及时防御。 从念动力上传来的冲击力表明，这不愧是对方的必杀技，还好早有准备，要不然恐怕自己身上早就多了几个透明的窟窿了。 眼见大局已定，罗诚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就又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究竟该怎么处置？ 按李幺的说法，是要自己直接杀了他。可自己又怎么下得了手？ 罗诚始终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鬼罢了。就在一个月前，他虽然身具异能，却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平时别说杀人，就是鸡都没杀过一只，忽然要他杀人，就算对方确实罪该万死，他也确实下不了手。 几次扬起手又颓然落下，罗诚陷入了天人交战。 常年混迹于黑道的永夜当然擅长察言观色，否则早就死了无数回了。本已绝望的他，在看见罗诚的表情后，忽然又有了希望，嗫喏道：“大、大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也就只好这样了。只是刚才还以为自己是主宰一切的神，现在却要称一个小鬼头为大人，这巨大的反差让他心中苦笑不已。 见罗诚望向了自己，永夜摆出了一张自认为友善，实际上无比难看的笑脸，道：“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放你一马？凭什么！你抢劫杀人无恶不作，还敢要我放你一马？！”刚才犹豫不决产生的坏心情终于找到了宣泄处，罗诚朝着永夜一通大骂。 但永夜的眼睛却更亮了，至少对方肯跟自己说话，这就表明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他立马哭丧着脸道：“我也不想啊，但是我妈妈重病，急需一笔钱，而我又没本事，医院说要是再拿不出医药费，我妈妈怕是没几天好活了，情急之下我才会这样做的啊！” 永夜却没想到，他这一番话，恰恰击到了罗诚的软肋。 从小母亲便离他而去的罗诚，在听到这番话后，想着儿时与母亲的种种时光，想着母亲那张温柔的笑脸，他不可避免地心软了。沉默片刻，他低声道：“可是，你还杀了那么多警察……” “那是因为那时候我太害怕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反击能有这么大的威力！您知道的，一个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是不知道出手轻重的！”看着罗诚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若不是身上那股巨力还没有消失，永夜一定会激动得从地上跳起来。而他这样憋足的说辞，在罗诚联系自己当初异能觉醒之时的情况后，竟误打误撞地让罗诚觉得很有道理。 见罗诚并没有反驳，永夜趁热打铁道：“这次，大人您高投贵手放我一马，我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每个少年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这一点，罗诚也不例外。 可是他眼中的英雄，只是锄强扶弱，只是惩恶扬善，从未想过某一天，自己会夺取别人的性命。 他本来想过，可以将永夜抓回总部，听候发落，不过用猜的都知道，这样一个手中有着人命的恶棍，除了死刑，不会再有其他。 那么，亲手将他送往刑场的自己，和直接杀掉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样是取人性命。 可是罗诚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没有做好作为一个执法者的准备。 执法者并不是英雄。 所以当所有人都离开，酒吧包厢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是不明白，导致自己做出放走永夜这个决定的，到底是自己的慈悲，还是懦弱？ 这个问题他没有答案，他甚至还来不及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刚才的经历，主宰他人生命的经历终于让他明白，自己的人生轨迹，好像已经改变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大脑一片空白。他就这么盯着龟裂的地面，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将发呆的他唤醒。 “人呢？” 那声音让他心跳猛地一顿。 因为那声音里，正带着难以压抑的怒意！ 19.第19章 责任 “所以说，是他把犯人放走的？” 在总部楚然的办公室里，楚然低下头，靠在办公椅上，有些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 听完李幺的报告后，即使是楚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毕竟组织内的新人都需要渡过整整一年的“实习期”才有资格开始独立执行任务。在这一年间的耳濡目染之下，新人们早就明白了自己的使命究竟是什么，是怎么也不可能做出私自放走犯人这种事的。所以组织内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竟然敢私自放走犯人，这可是实打实的头一遭。 “没错，就是这小子！”李幺冷着一张脸道：“这次任务的经过已经报告完了，我现在就去找队长，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没有资格继续留在组织里，不但要开除他，私自放走犯人这件事也得好好惩罚，让他涨涨记性！” “等一下。”楚然手指轻叩着桌面，又回到了平时那副扑克脸，淡淡地说道：“在罗诚放走犯人的时候，你这个领路人在哪里？不如说，你这个领路人居然让一个新人独自去执行任务？难道你认为你在这件事里面就没有责任吗？” 余子谦也皱眉说道：“小幺，小罗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存在过错，这是肯定的，但你好像也没什么资格指责他吧。别忘了，你现在始终是他的领路人，能不能拜托你好歹有个领路人的样子？哎，之前先是莎莎不听命令差点出事，现在又是你们俩……你们这一组人马啊，个个都未免也太有个性了点。”说着，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狠狠瞪了余子谦一眼，似乎在说“关你什么事”，却听到对方提起李莎莎，不由得冷哼一声，瞥了罗诚一眼道：“别拿莎莎跟这小子比。莎莎虽然没有听我的命令，擅自行动，但最后的结果是好的，至少她确实帮我拖住了那两个家伙。而这家伙呢？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没想到竟然拿自己跟李莎莎做比较，而且还不如那个实力弱小，脑子又笨的家伙？始终站在一旁，低头垂手，不发一言的罗诚，终于忍不住，小声反驳道：“那家伙说，他会改过自新的……”却越说越小声，这样的理由连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李幺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炸了。 “他说他会改过自新？！他说的话你也信啊？我平时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蠢呢？啊？且不说他会不会改过自新，就算他会，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放走他？这次前去抓捕的警察死了！死了整整六个！你以为像新闻里说的那样‘在追捕的过程中光荣牺牲’就可以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了？就可以认为他们是死得其所的了？放屁！没有人会想死，不可能会有人想死！但他们已经死了！这是我们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抓住这个该死的犯人，狠狠地宰了他，这才能告慰那些死者在天之灵！而你呢？你居然把他给放了？！凭什么？凭什么你会认为你可以代替死者的家属、代替法律，来决定犯人的未来？！不知所谓的东西！你以为我们在做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啊！” 还好在李幺带罗诚回来的时候，恰巧在大厅里的张言和余子谦就发觉气氛不对，抱着或担忧、或看好戏的心态跟了进来，在李幺暴起的时候张言才能及时地抱住了他，否则现在狂怒咆哮着的李幺必定会冲过去将罗诚痛扁一顿。 感到怀中的人形野兽挣扎力度似乎比上次还要强上几分，张言有一种想死的冲动：本来是来看热闹的，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事儿了？ 眼见李幺就要挣脱，张言不禁在心中狂叫：“大师呢？！大师你在哪啊！又没有任务您老乖乖呆在总部就好了啊，干嘛到处乱跑啊！救命啊！快拉不住啦！” “不要总是说别人，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初你第一次出任务，不也是不听命令，结果让犯人跑了么？不过比起你这个把责任全部推给别人的领路人而言，当初的郑思远可是负责多了，不但将责任全部揽到身上，还独自一人将犯人捉拿归案呢。”就在这个关头，一直默默看着这场闹剧的楚然只用了一句话就转移了李幺的注意力，让李幺停止了挣扎。 不过张言的神色却丝毫未见放松，反而更难看了一分，因为他知道，这句话绝对会让李幺更加生气！ 不出意外，听到这句话的李幺再一次炸了，只是这一次怒火倾泻的对象换成了楚然。 “我？我？！你他妈居然拿我跟这家伙比？！对，没错，我是有过擅自行动，导致犯人逃跑的记录，但跟这家伙所做的完全是两码事好吗！我从来没有一刻原谅过他们，我清楚的知道我在做的是什么工作，承担着什么样的责任！原谅犯人？相信他们会改过自新？那是被害者家属要做的事情，不是我们！我们是一群执法者，在执法的过程中我们必须凶恶、甚至残忍！而那家伙，却连一丝作为执法者的觉悟都没有，你拿我跟他比，是在侮辱我！楚然，你今天必须给我道歉，否则老子一定宰了你！张言！放开我！还有你，余子谦！把念动力从我脚上拿开！” 听李幺称呼自己全名，知道对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余子谦和张言相视苦笑。 “我不认为我需要道歉。”仿佛没有看到李幺的脸色，楚然还是一脸古井不波的表情。“你说罗诚不懂得什么叫责任，其实你自己也一样。只不过罗诚不懂的，是作为执法者的责任，而你不懂的，是作为领路人的责任。我还是之前的观点，在这件事上你也有错，不应该只惩罚罗诚一个人。” 大哥，拜托你就不要火上浇油了好不好？！张言和余子谦两人在心中狂叫，气得直翻白眼。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狂风暴雨，两人都咬紧牙关，凝神以对，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却如同天籁，让两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我同意楚然的意见。” “刘先生，你怎么才来！”“刘先生，你终于来了！” 原来是这里的动静闹得太大，终于惊动了不远处的刘先生。而松了一口气的两人此时就像见到亲人一样，激动得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可是刘先生！这家伙他……”听到刘先生的话，李幺当即大声抗议起来。 却被刘先生挥手打断，道：“没什么好说的，小幺。就像楚然说的，这件事上你确实有错，不应该把责任全部推到小罗身上。”又对楚然说道：“关于这件事的后续处理上，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个平时和蔼可亲的老人，此时严肃起来，竟是不可思议的威严，让李幺这等无法无天的人，也只得老老实实地听着，不敢反驳。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可以将李幺制住的老人，却是一个根本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眼见刘先生也支持楚然的意见，罗诚终于逃过一劫，余子谦暗暗松了口气，不等楚然说话，连忙接口道：“刘先生，这还不简单？就像当初老郑将那几个逃走的犯人抓捕归案一样，让小幺也去将逃跑的这个叫永夜的家伙抓回来不就好了？不过当初老郑独自前去是因为小幺重伤，而小罗没有受伤，所以作为惩罚，他也必须和小幺一起去。” “开什么玩笑！”本来已经消停了的李幺听到这话，立刻鬼叫起来。“这小子惹的祸，凭什么要老子帮他擦屁股啊！刘先生你要怎么罚我我都认了，只有这个我不干，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搞定！” 余子谦也不禁有些怒了，道：“什么叫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搞定？那当初老郑就根本不应该帮你，要等你伤好了自己去把人抓回来才对，是吧？” 想要反驳，却发现对方说得很对，根本无法反驳，李幺嘴唇动了两下，最终只能哼了一声，道：“我不管，反正我不去！坚决不去！” 李幺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把余子谦气得够呛，还打算说什么，却听楚然悠悠地说道：“这次我同意李幺的意见。” “啊？！”不止余子谦，就连李幺也露出了一脸见到鬼的表情。 “罗诚的情况和李幺的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所以我认为这次应该由罗诚承担起全部抓捕的责任。由于罗诚还处在学习期，并不具备独自执行任务的能力，抓捕行动将会推迟到一年后，等到他出师，有了独自执行任务的资格后，再独自去将本次任务的目标或抓捕、或格杀。如果没能完成任务，作为惩罚，罗诚将不再具备呆在组织里的资格。而你必须清楚，在这一年内……”说到这里，楚然身体前倾，将双手架在桌子上，直视着低着头的罗诚，目光冷然。“这一年内，犯人若是再次犯罪，有人因为他而受到伤害的话，这都是你的错。” 低垂着头的罗诚猛地捏紧双拳，呼吸一窒。 “至于你。”也不管罗诚是否真的听清，楚然又转头望向李幺。“虽然你不用继续执行这个任务，不过还是要对你在任务中的行为作出惩罚。唔……我看，就扣掉你今年的年终奖好了。” “什么！？你这混蛋！”见对方轻描淡写就下达了对自己的惩罚，李幺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嗯，这个方案不错，就这么决定了。”而刘先生紧跟的一句话，却让李幺瞬间没了脾气。“怎么，难道你还有意见吗？” 看着刘先生那似有深意的眼神，估摸着自己要是敢有半点意见，恐怕惩罚就不止是扣年终奖了，李幺僵笑了两声，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好了，既然事情都解决了，大家都散了吧。”见李幺服软，刘先生挥手转身离去，只听他离去的背影轻声嘟囔道：“大中午的也不消停，真是的，不知道我老人家想睡个午觉究竟有多难吗……” 等到那嘟囔声渐不可闻，知道刘先生已经走远，李幺脸上挂着的那讨好的笑容瞬间消失，狠狠瞪了罗诚一眼，冷哼道：“刘先生既然已经决定了这个任务的处理方式，我也无话可说，只能算你运气好。”他冷笑一声，接着道：“不过你可别以为我原谅你了。楚然这个混蛋刚才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你可千万别忘了，在这一年内如果那个永夜再伤害到了其他人，那可都是你的错，是你间接地害了他们。” 深深地看了罗诚一眼，李幺又冷哼一声，忽然将双手插进裤兜，转身离去。直到走得远了，才悠悠飘来一句话：“好好享受这自责吧，这会成为令你成熟的契机，也说不定。” 而自始至终，罗诚都只是低垂着脑袋，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发一语。 余子谦知道，楚然这样的决定是为了让罗诚感到压力，以此来帮助他快速成熟起来。实际上在背后，楚然不知道要进行多缜密的安排，将永夜监视起来，以保证这个恶棍不会再次伤人。这些，他们当然不会说给罗诚听。 至于他们说的话，罗诚肯定都听见了。一如楚然等人所想，现在这个少年的心中，恐怕正被自责所吞噬呢。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在这件事上，少年确实错了，而且还错得很离谱。 余子谦走上前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想安慰他一下。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 余子谦忽然觉得，让这些只有十几岁的少男少女认识到这个真实的世界，将这么一份沉重的责任丢给他们，实在是太残忍了一些。 可是，自从他们异能觉醒的那一天起，他们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那个平凡而美丽的世界，自那一天起，就和他们渐行渐远，再也回不去了。 是的，再也回不去了。 20.第20章 线索 “喂喂！听说你早上去出任务了？可恶！居然不叫我！” 课堂上，李莎莎无视掉了正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的老师，一脸兴奋地向同桌的罗诚小声搭起了话。不过想到李幺居然不叫上自己后，少女又立马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暗下决心，一定要给这个胆敢小瞧自己的大坏蛋一点颜色瞧瞧！ 但很快的，她又在意起了任务的过程，将惩罚李幺的念头抛在脑后，继续问道：“算了，先不管这个。你快说说，任务是什么啊？有战斗吗？对手很厉害吗？哇，一定很刺激吧，可恶，真是羡慕你啊！可恶可恶可恶！” 可惜的是，早上正老老实实上课的她和郭小竹，并不清楚总部里发生的一切。而粗神经的少女，也并未从罗诚难看的脸色上看出什么端倪。不如说，她印象中的罗诚，在面对她时，好像一直都是这么一副臭脸。 而由于时间还早，被赶回学校上课的罗诚，在经历了上午的事件后，情绪已经跌落到了谷底。平时作为优等生，上课比谁都认真的他，现在连讲台上老师在说些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自然更不会想要理睬李莎莎。 可是少女并没有发觉青梅竹马情绪上的异样，还在叽里呱啦问个不停。 在这样的骚扰下，罗诚就如同早上的李幺一样，炸了。 “李莎莎，你烦不烦！” 一声怒喝，打断了课堂上学生们的思绪，也打断了讲台上老师的演讲。所有人都看着那个从座位上站起来，正在怒视同桌的少年，一时间不知所措。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少年僵着一张脸，对老师做了个抱歉的表情，道：“对不起老师，我有点不舒服……”说罢不等老师有所回应，逃也似的跑出了教室。 呆呆地看着罗诚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底下小声讨论开的学生，老师总算是挤出了一个笑容，道：“罗诚同学可能是早上比赛不太顺利，情绪有些失控，我们就让他静一静吧。好了，不要说话，现在开始好好听课。” 等到老师重新开始讲课，课堂秩序总算恢复了以后，坐在李莎莎身后一直看着这一切的郭小竹悄悄凑到李莎莎耳边，小声问道：“喂，那家伙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莫名其妙被吼了一通的少女没好气地回道。她不高兴地嘟着嘴，暗下决定，如果那个家伙不好好给自己道歉的话，自己是一定不会原谅他的！绝对不会！ 之后的时间里，虽然罗诚重回了课堂，但他本就没有聊天的心思，自尊心也不允许他道歉，而李莎莎则因为少年没有半点表示生着闷气，也不愿跟少年说话，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里，一直等到放学，两人竟出奇地没有拌嘴。 而放学后，平时最喜欢粘着罗诚的少女也没有再来烦他，而是拉着郭小竹快步离去，在路过罗诚身旁的时候重重地哼了一声，以此来表达心中的不满。只是少女的表情用错了地方，想着心事的罗诚根本没有发现她的不满，默默地收拾好东西后，慢慢地走出了校园。 当他走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一声惊叫总算引起了他的注意。 发出那声惊叫的是校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少女，从身上的制服来看，并不是罗诚他们学校的，而是在这所高中不远处的一间私立女校的学生。此时几个看打扮就知道明显是不良青年的人正将她和一个有着亚麻色头发，身高明显比其他人高一截的男生围在中间，而那个看似柔弱的少女，则似乎用尽了所有勇气一般，挡在那个男生的面前，直面一群凶恶的不良。 那个男生，出乎意料的，竟然是菲斯特。 说起菲斯特，不得不说，人气极高，完全不是罗诚这种只知道埋头读书的书呆子可以比的。某些时候，在看到那些正值青春期的少女因为菲斯特而尖叫连连时，就连罗诚也不禁感叹菲斯特确实魅力惊人。 容貌英挺，温柔优雅，当然，在罗诚看来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菲斯特一定家世显赫。这从对方的行为谈吐，以及出入乘坐的豪车上，就可以看出——天知道他才十六岁，为什么可以开车，这或许就是大富人家的特权吧。 除此之外，菲斯特还有一个地方曾引起了罗诚注意，那就是菲斯特极少来学校上课。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菲斯特真正来上课的时间，大概只有四五天，可就是这样，学校和老师似乎也没什么怨言。本有些疑惑的罗诚在联想到对方的可能的身家背景后，也就释然了。 至于菲斯特来学校上课仅有的四五天里，几乎每天都缠在李莎莎周围，明确地表达了追求的意愿，让所有女生嫉妒不已。这一点上，罗诚发誓，他是真的完全不在乎，顶多是觉得因为位置就在李莎莎旁边，所以在菲斯特发动攻势的时候偶尔会觉得很吵而已。 刚才李莎莎拉着郭小竹快步离开的时候，菲斯特好像就追了上去的样子，没想到现在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 校门口不远处的动静，自然不会只有罗诚一个人看到。当发现被围在中间的是菲斯特时，好多女生都露出了担忧的表情，而男生则是一脸幸灾乐祸，让罗诚感叹，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雄性这种攻击性、领地性极强的生物，才会变得意外的团结啊。 不过不管是担忧的女生，还是幸灾乐祸的男生，在看到那群凶恶的不良青年后，都不约而同地远远绕开了。毕竟，没有人想要蹚浑水，而且这水看起来还挺深。 罗诚当然也不会去管闲事。且不论他现在本就没那个心情，就是没有早上的那件事，他的性格也从来不是一个会去多管闲事的人。他对菲斯特其实说不上好感，但也没有恶感，看在同学的份上，顶多等下可以帮忙叫一下救护车。唯一让他比较在意的是，菲斯特似乎镇静得有些过头了，他甚至还发现了不远处的自己，转过头来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但罗诚在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上前去看看。 他当然不是为了救菲斯特，而是那群混混里面领头的那个，将一头红毛梳成莫西干头型的男人，让他觉得实在很眼熟。再看看莫西干头虽然看起来很有气势，可却一脸鼻青脸肿，鼻梁上还贴着一块创可贴，不是早上被李幺教训了一顿的那个混混，又是谁？ 罗诚可是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去酒吧执行任务的路上，身后小巷里传来的凄厉惨叫。 再看看那个挡在菲斯特身前的少女，竟也是早上被堵在小巷中的那个。罗诚几乎可以脑补出来，少女暗恋隔壁学校的风云人物，却激怒一直以来垂涎她美色的帮派人士，引得帮派人士教训少女暗恋对象，这么一出狗血戏码了。 可他更加在意的是地点。 没错，仔细想想，早上遇到这群混混的地点，跟要去抓捕的永夜所在的就把距离并不远。电视剧里，黑道，特别是处于黑道底层的混混，消息总是很灵通的，更何况永夜在犯案以前也属于黑道的一员。说不定，这些混混真的会知道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楚然的那句话带来的压力，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罗诚始终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所以在面对这种以往他最讨厌的麻烦时，只犹豫了片刻，他便迈出了脚步。 只是他的脚才刚刚踏了一步，就愣在了当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似乎是失去了耐性，要好好教训一个这个小鬼，在莫西干头的指挥下，周围的七八个不良青年一拥而上，根本看不到被围在中间的菲斯特。可是只在几秒后，那些混混就一个个倒飞而出，摔在地上惨叫，也让人逐渐看清了菲斯特的身影。只见他的手脚并不快，就连普通人也可以看得清，但他每出一拳，每踢一脚，都必定会有人惨叫着倒地，只是几个呼吸，所有围攻他的人都被打翻在地，包括看出事情不对后想要逃走的莫西干头。 转头朝远处的罗诚笑了笑，菲斯特如果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转身离去，只听见莫西干头那夹杂在惨叫声中心虚的大叫：“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要是我们老大出手，保准轻轻松松放倒你！” 没有理会色厉内荏的莫西干头，菲斯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仿佛那只是败犬的远吠。 罗诚皱着眉头缓步走到了莫西干头身旁。本来他是想找莫西干头问问关于永夜的事情的，可是刚才看到的事情，让他实在想要确认一下。 “果然！”看到众人身上的多处淤青，罗诚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在旁人看来，菲斯特确实只出了一拳，就打倒了一个人。但是罗诚精神力卓越，勉强可以看到菲斯特的出拳速度，他清楚的知道，菲斯特绝对不止出了一拳，只是速度太快，所以让人产生了只出了一拳的错觉罢了。 数了数众人身上的拳印，罗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个家伙，似乎很强啊。而且，那样的战斗风格怎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想了一阵，并没有头绪，罗诚只得摇摇头，将这点暂且放下，思索起了另一件事。 刚才莫西干头那句不愿示弱的话或许只是撑场面而已，但罗诚心中却不由一跳。这几个混混活动范围就在永夜藏身的酒吧不远处，而且他们还正好有一个格斗实力不弱的老大，以至于他们有信心能打得过菲斯特？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想到这里，罗诚恨不得立马将这几个家伙抓起来，狠狠审问一番，但又怕这样会打草惊蛇，再次让永夜逃走，浪费掉这难能可贵的机会。思索片刻，他还是决定放长线钓大鱼，用暗中跟踪的方式，逮住永夜的机会更大。 不过一看时间，现在已经到了必须要回家的时候了，否则父亲一定会起疑，他只得咬咬牙，动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至于之后能不能找到这群混混？罗诚并不担心。 他可没忘了，雄性，是一种领地观念极强的生物。 21.第21章 莫西干头 “我吃饱了。” “嗯。” 如果不是意外的话，这应该是罗诚家餐桌上，父子俩一整天唯一的交流。 “爸，我要出去一下。”停顿片刻，罗诚向父亲说道。 “这么晚？去哪？”罗父的目光从电视上移了过来，露出了微微惊讶的表情。 “李老师打电话来说，要做一个突击训练，现在就让我赶过去。”把李幺称作李老师，让罗诚忍不住有些恶心，同时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说余老师就好。 “那你今晚就不回来了？”罗父皱起了眉头。 楞了一下，罗诚才答道：“嗯。” 每个双休日及假期，还在上学的三人组都会到总部待命以及接受训练，对家里的名义是去接受常规训练，而突击训练，则是出任务时的借口，花费的时间少则三五个小时，多则数天。如果时间还早倒也罢了，但现在天色已晚，接受完所谓的“训练”怕是凌晨十二点左右了，这时候还把学生赶回家，反而有些奇怪吧？更何况平时双休日接受常规训练时，都会由“老师”提供住宿，并非没有休息的地方，这也是罗父会这样问的原因。 不管今天的行动有没有收获，看来都没法回家了。 以前曾经在书上看过，一个人撒了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圆谎。现在充分体会到这句话中含义的罗诚，只能在心中苦笑。 为了不让父亲起疑，也为了不露宿街头，去总部过夜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好，去吧。注意安全。”几乎没有考虑，罗父就痛快的答应了。虽然很奇怪平时都是由老师们打电话到家里来向他说明缘由的，这次怎么会没有事先来电话，但在他的心目中，罗诚从来都是一个不会对他说谎的孩子，所以即使有疑虑，也是一闪即逝。 带着些许的歉疚，换掉校服后，罗诚朝父亲点了点头，开门走入了夜色之中。 夜，十点。 这个时间点，好孩子已经洗漱完毕，进入梦乡了。但对于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而言，夜，才刚刚开始。 酒吧里音乐震天，空气中除了酒精以外，还弥漫着一股令人心跳加速的荷尔蒙的味道。 如果再来晚点，已经醉得差不多的人们，或许会上演一些少儿不宜的场面也说不定。 罗诚当然不知道这些。只是，就是现在酒吧内的氛围，就已经让他觉得相当讨厌了。 费力地挤开在舞池中拼命扭动着自己身体的男男女女，罗诚冲到了一个相对安全得多的角落，揉了揉自己被震得生疼的耳朵，心中暗骂不已。 这里就是早上永夜藏身的酒吧。以目前的状况来看，除了被他破坏的包厢没有对外开放以外，似乎酒吧的营业并没有收到早上事件的影响。也是，早上本就没有多少酒客，多半都是前一晚宿醉没来得及离开的人，再加上酒吧业者多少在黑白两道都有些手腕，压下这件事也就不奇怪了。 但罗诚此刻的心情却可以算得上是糟糕透顶。这已经是他找的，距离那个莫西干头被揍地点附近的第三间酒吧了。前两间酒吧都一无所获，无奈之下，他才会又回到这里来碰碰运气，却还是没有找到那个该死的莫西干头。 难道自己猜错了？ 眼见自己把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浪费掉，罗诚现在后悔不已，恨不得找个人狠狠揍上一顿，发泄一番。 可是下一刻，这个本只是为了稍微喘息一下而躲进来的角落不远处，被阴影遮盖住，导致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的人，却让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那标志性的红发，标志性的莫西干头，正是他要寻找的目标！ 而此刻莫西干头正将一个少女逼在墙角，说着什么，虽然大半身体被挡住了，看不真切，但从露在外面的校服来看，就是一直被莫西干头纠缠的那个少女没跑了。 连续被李幺和菲斯特揍了两次，莫西干头也没有放弃。罗诚真不知道，是该称赞他的痴情呢，还是该佩服他那如同蟑螂一般顽强的生命力。且不论菲斯特下手的轻重，李幺可是一个绝对不会留情的主，被那样胖揍了一顿以后竟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出来泡妞，真是让人不得不献上佩服两个字。 若是平时，罗诚绝不会管这种闲事，莫西干头与少女的爱情故事，他可没有参一脚的兴趣。但环顾一周，他并没能发现永夜的身影，就连早上跟在永夜身边的那几个手下，也没有在这里。之前没能找到莫西干头的后怕，也让他不敢再玩什么放长线钓大鱼，决定直接对莫西干头询问。既然如此，顺便救下一个少女，也算是做好事了。 这么想着，信步走去的罗诚，手已经搭在了莫西干头的肩上。 “干什么？小子你谁啊？”与少女的谈话被打断，莫西干头一脸不爽地转过了头，发现身后是个不认识的小子，火气就更旺了，那表情分明说着：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我就要好好揍你一顿。 等对方转过头，看见对方满脸的瘀伤并未痊愈，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人，罗诚总算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也是因为走进了他才发现，那个被堵在角落里的少女，竟跟先前遇到过两次的少女并不是同一个人。 也是走进了以后，罗诚才听到莫西干头对少女说：“只要你答应帮我，以后你要的东西我可以免费提供给你。” 这样看来，并非是莫西干头在骚扰少女，而是两人在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当然，罗诚并没有拯救失足少女的意思，只是微微瞥了一眼，确定莫西干头不是在骚扰少女后，就做起了正事，也是他来找莫西干头唯一的目的。 “你认识永夜吗？”开门见山，罗诚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找我们老大干什……！”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却连话都没说完，莫西干头就被两只手揪着衣领整个提了起来，声音直接吞回了肚子里。 虽然事前就已经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可是在亲耳听到莫西干头说永夜真的是他们老大的时候，罗诚还是激动不已，所以才会直接把莫西干头提了起来。看到罗诚居然敢动手，莫西干头的同伴本想上前帮忙，但在看到那个身高不到一米七，体型略显瘦弱的小子居然能像个大力士一样把一个成年男性提起来后，这巨大的反差让他们不禁想起了白天连续两次遭遇的胖揍，于是乎明智地都退了回去。 毕竟这一天他们遇到的人，都太他娘的诡异了！ 罗诚当然不是大力士，他只是运用了一个小技巧罢了。一个不久前余子谦教给他的，关于念动力运用的小技巧。 这个技巧的名字是“念动力附着”。 虽然看起来，似乎是罗诚用双手提起了对方，但其实他只是把一小部分念动力均匀地，如同一层薄纱般附着在全身，同时，操控念动力随着身体的运动而运动罢了，真正使力的，是念动力。 虽然听起来简单，但这绝对是一个难度极高的技巧。因为异能者不但要操纵念动力，还要做出相应的姿势以迷惑对方，同时还要保持念动力只有极薄一层，让对方无法发现身体上覆盖着念动力的事实。即使天才如叶旻，当年也是练习了有一阵，才掌握了这个技巧。从这个技巧的运用上，也可以看出罗诚的进步。要是在之前，这样精妙的操控，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实际上，这个技巧虽然难度颇高，但真正对战斗的帮助却很小。罗诚也问过余子谦，这个看起来无比鸡肋的技巧到底有什么用，当时余子谦告诉罗诚，他们纯精神异能者，身体相对脆弱，在与普通人发生冲突时，因为不便施展异能，常常会吃亏，而这个技巧，可以在施展念动力的同时掩盖异象，说白了，就是专门欺负普通人用的。 当时，罗诚还对这个技巧不怎么上心，没想到还没过多久，就有了需要使用的机会。 还好，他就算激动，也并没有忘记不能让普通人知晓异能者存在这项规定。 “永夜他人现在在哪里！快说！” 眼前这个情绪激动又有着一身怪力的少年，就算莫西干头遭到了对方无礼的对待，也让他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反而是对方眼里一闪即逝的凶光，让莫西干头没来由的有些恐惧。听见对方的问话，他也不管现在自己整个人被提着有多难看，连忙道：“我、我不知道啊！我们这个小团体前不久才被永夜老大收编，跟我们接触的都是他之前收服的那些规模较大的帮派的头目，我们到现在也才见过永夜老大一次，怎么会知道他现在在哪？别说永夜老大，就是他手下那些个小头目，现在也联系不上了！”说罢，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答案无法让对方满意，他哭丧着脸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罗诚当然认为莫西干头没有实话实说。大怒之下，便准备动手好好教训对方一顿，却在这时，身旁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声音。 “你不用为难他，他说的是真的，他确实不知道永夜的下落。” 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原来是之前跟莫西干头做着什么交易的少女在说话。 “你凭什么说他没有撒谎！”罗诚压抑着怒气，冷冷向少女道。 “因为他们这个帮派前几天才被收编，还没有取得永夜的信任。他们甚至不知道永夜今早已经出逃了，你找他们，真是问错人了。”少女诚恳地说道。 “什么？！永夜老大出逃了？！”被提在半空中的莫西干头，在听到女孩的话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看着一脸镇定的少女，在看看那个满眼藏不住震惊与恐惧的莫西干头，虽然不甘心，但罗诚不得不承认，对方似乎并没有说谎。 重重一哼，将莫西干头扔到地上，也不管莫西干头发出的一声痛叫，罗诚一脸愤怒地埋头走进了舞池，走向酒吧大门的方向。他并没有取消念动力附着，这一路比之前进来时轻松了不知多少，只是他略带发泄意味的动作显得有些粗鲁，一路上引起尖叫怒骂不断，反倒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出了酒吧走在路上，即使因为发泄心情好了些，罗诚仍不免一脸郁闷。 难道真的就这么断了消息？难道真的要等整整一年才能借助组织的力量抓到永夜？ 罗诚不禁越想越烦躁，忍不住转头对身后一直跟着的人怒道：“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他早知道少女一直跟着他，只是懒得理会，然而走了十几分钟，发现少女还跟在身后，心情烦躁之下，他便将少女当做了发泄的对象。 “你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并没有在意罗诚的语气，少女露出了有些担忧的表情。 直到转过头，在明亮的灯光下，罗诚才发觉，少女竟然长得意外的漂亮。毫不夸张的说，若是少女稍微打扮一下，就是告诉罗诚她是明星，罗诚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而刚才因为酒吧内灯光昏暗，罗诚竟没能发现这一点。 不得不说，少女就读的不愧是私立学校。由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外套，以及黑色及膝长裙组成的制服，再加上合适的剪裁，让少女即使不施粉黛，看起来也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令罗诚十分惊艳。 如果不是腿部露在外的部分，有一些明显的利器留下的伤痕，恐怕就更好了。 没想到少女竟是在关心自己，更没想到少女竟如此美丽，罗诚一时间无处发泄，只能生着闷气，埋头继续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而少女似乎是还有些担心，继续跟在后头，并没有走远。 如少女所说，罗诚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任务的失败，以及楚然的那句话，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里。他现在非常害怕明天早上醒来又被告知，永夜在某处被发现，警察围堵之下狂性大发，又伤了、甚至是杀了多少人。偏偏楚然说得没错，若是真的发生了这些，那可全是他的错。 他终于有些理解自己的责任究竟是什么了，也渐渐明白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所以他才会深夜出来寻找永夜的下落。可是这一次次的失利，却让他的心情在大起大落之下变得烦躁起来。 他现在急需一个可以跟他商量的人，因为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处理能力之外，可组织里的人显然是不可能帮助他的。 下意识的，他放慢了脚步，等到少女走近后，忍不住问道：“你说，永夜会不会在他妈妈那里？”他并没有忘记，永夜似乎还是一个挺孝顺的人。当然，他并没有期待少女能够给他回应，他只是需要一个可以跟他商量的人，甚至只是听他倾述的人而已。 却没想到少女愣了一秒后，有些惊讶地说道：“据我所知，永夜的父母都死得很早啊。” 少女的话没有得到罗诚的回应。因为发现自己被耍的罗诚，现在脸色已是一片铁青。 不明白自己的话怎么又让对方情绪变差，沉默一阵后，少女有些担心地问道：“你应该是牺牲警察的家属吧。” 如果仅是以年龄来看的话，这样的猜测很正确，否则自己也没有理由大半夜出来找一个黑道头子。所以罗诚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 得到罗诚“肯定”的答复，少女眼中担忧之色更浓，道：“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再追查下去了，永夜这个人……很危险！” “很危险？”罗诚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声。 “是真的很危险！”见罗诚不信，少女有些急了，“我知道你身手不错，在酒吧里已经见识过了，应该是跟着家里的警察练过几手吧？但永夜不一样，那样的危险程度是你无法想象的！” 心烦意乱的罗诚根本没有听进去，只有些粗暴地挥了挥手，道：“这与你无关吧？还有，不要再跟着我了！”连番打击之下，他忍不住怒道：“可恶！要是知道他家在哪就好了，就算找不到人，说不定也能找到一些线索！” 少女低着头思索了片刻，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头道：“这样你就会死心么？” “什么？”罗诚转头望向少女，没听明白对方的意思。 深吸一口气，少女直视着罗诚的双眼，道：“我知道永夜曾经住在哪里。” “什么？！”罗诚在震惊了一秒后，反应了过来，一脸激动地冲过去抓住了少女的双臂，“快！快告诉我地址在哪里！”等发觉少女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 揉了揉自己被抓疼的双臂，少女也没有生气，只是微笑着说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我要和你一起去。” “你只用把地址告诉我就可以了。”罗诚皱眉。 “不，如果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了。” 看着少女坚定的眼神，再想想反正永夜也不可能那么傻，还呆在家里，此去只是为了收集线索，并没有什么危险，罗诚也就只好耸耸肩，道：“那好吧。”随即又想起了什么，皱起了眉头，“对了，从刚刚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你怎么会对永夜这么了解？” “要跟‘他们’打交道，自然需要多做一些功课才行啊。” 将在夜风中飞舞的齐肩长发理到耳后，少女轻轻一笑。 那笑，很美。 22.第22章 少女 永夜的老窝位于市内一处可以称得上是贫民窟的地方，在来这里之前，作为在这个城市生活了整整十六年，土生土长的罗诚，都不知道这座现代化的大都会里竟然还有这么一片简陋的建筑群。 若不是坐车的是两个看起来就没什么威胁的少男少女，罗诚有理由相信，出租车司机绝对不会往这个地方跑。即使是这样，司机也在很远的地方停下了车，死活不愿继续向前，让他们不得不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这里绝不是什么土匪窝，大半的住户，只是一群收入微薄，不得不住在这里的普通人罢了。不过由于人员混杂难以管理，老旧建筑之间的道路错综复杂，这里也确实混进了一些男盗女娼的玩意儿，着实称不上太平。 深一步浅一步地行走在漆黑无光、肮脏积水蔓延的道路上，感受着身旁两侧老旧的平房里透着玻璃传来的或审视或恶意的目光，就连罗诚也不禁有些微微发毛，感叹居住在这里真是需要一颗坚强的心脏。 虽然不走正道以至于来钱很快，可很早就染上毒瘾的永夜花钱速度也同样不慢，偏偏作为一个黑道中几乎是最底层的存在，那些真正可以赚大钱的买卖他又没资格参与，这也导致永夜在道上混了这么十几年，却还是住在这种破破烂烂的地方。这样一个人，在获得力量后会做出些什么事，也就不难猜测了。 轻轻推开一扇没有上锁的木门，两人终于来到了永夜的家。 即使只是黑道中最底层的存在，但好歹也是个黑道，认为附近的人怕是没胆子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所以永夜并没有锁门，这倒是省了罗诚一番功夫。只是借着月光看清屋内的景象后，罗诚觉得永夜不锁门的原因，恐怕还是屋内根本就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东西才对。 门被推开后激起了地上的灰尘，让罗诚忍不住皱眉，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就以屋内灰尘的累积程度而言，永夜不止是这一两天，从时间上看，怕是从他身体异化的那天起，就没回过家吧。 这里估计真的没有什么线索。这一发现让罗诚脸色有些难看。 不甘心地伸手在墙上一阵摸索，找到了灯的开关，按下后，屋内却没有如预期般的亮起来，也不知是停电了，还是灯坏了。不愿就此放弃的罗诚只好眯起眼睛在这黑暗中观察起来，期望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不多时，罗诚便在一张桌子上找到了一根蜡烛。看来，这里没有电气照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就连永夜也早有准备。只是罗诚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火机，气得他低骂一声，将蜡烛抛在身后，继续向屋内搜索。 没有火，有蜡烛又有什么用？ 正当他低着头，认真寻找着线索，顺便暗自抱怨今天诸事不顺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亮光。转过头，却发现身后的少女正微笑着看着他，手里是已经点燃的蜡烛。 少女腿上的伤痕，表明少女是一个好勇斗狠的角色。而她不但长时间跟黑道打交道，做着什么古怪的交易，现在身上还有抽烟的人才会随身携带的火机，罗诚暗自摇头，对少女的好感不由又降低了几分。 不过他并没有闲工夫去引导误入歧途的少女重归正途，也没有那个兴趣。所以他只是确定了光线的来源，便将头转回来，继续寻找了起来。 有了光，寻找线索的过程就方便了许多，不一会儿，就搜索完毕了。不出意料，果然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从永夜的家出来，罗诚的表情有些郁闷。 虽然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次的行动，是以完败告终了。别说找到永夜本人，就连关于他去向的线索，也一点没有。 继续待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加上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在路上也实在是太过危险。问清楚少女家就住在之前的酒吧附近，离她就读的私立女校没有多远后，罗诚就决定先送她回家。 然而就在两人等车之际，少女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看着少女捂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罗诚才恍然，按平时六七点吃完饭算起，现在他们已经有五六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平时这个时间点他早就进入了梦乡，所以竟没能注意到这一点。刚才因为心中有事，也没有觉得有多饿，听到少女肚子的抗议后，这才发现自己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虽然对少女无甚好感，但一个陌生人，因为担心自己而跟在自己身旁快两个小时，连肚子饿了自己也没发觉，这让罗诚多少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思索片刻后，他还是下了决定，提议请少女吃一顿宵夜。 早已饿得肚子咕咕作响的少女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在少女告诉他酒吧附近就有一个夜市后，两人目的地不变，继续出发。 夜，十二点。 从出租车上下来以后，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着身边嬉闹的路人，大声叫卖的小贩，以及闪烁的霓虹，罗诚目瞪口呆。 他从未想过，已经是十二点的深夜，竟还有这么多行人，竟会如此丰富多彩。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决然不同的世界。 阳光下的一切，简洁而透明，所有的人都如同上好发条的机器一般工作、学习，整个世界显得无比单调而乏味。可是当夜幕降临时，一切都改变了。原本清晰的世界，在夜色的笼罩下，忽然都变得神秘了起来，周围原本正常的一切，在这一刻也散发出无穷的诱惑力。 这就是夜，所赋予的魅力。 某些学生，因为放学补课的原因，一般要到八点才能回家，而一些住得比较远的学生，十点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而罗诚家因为经济的原因，这类的补课，或是一些才艺课程，则是从来都没有上过。让罗父感到欣慰的是，即使罗诚一次补习都没参加过，学习成绩仍然名列前茅，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对罗诚而言，他这辈子也没试过在晚上八点以后还不回家，更别说逛夜市了。 上一次凌晨时跟踪李莎莎，是罗诚长这么大唯一一次夜晚外出的经验。但那时候他只顾跟踪，哪里有心情去好好体验夜晚的世界？虽然比一般的少年人早熟，但他始终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鬼罢了，所以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对他这样的年轻人而言，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只花了一秒，因为深夜而有些昏昏欲睡的大脑就重新活了过来，原本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般而做出的宵夜决定，却让他此刻也变得期待了起来。 当他带着必死的决心将一串烤得发黑的鱿鱼塞进嘴里时，双眼不由得亮了起来。没想到这些这些卖相不佳的小吃，竟有着出人意料的美味。 从小，因为经济条件的关系，罗诚很少在外面吃过东西，都是由罗父来下厨。罗父的厨艺不能说差，但也绝对说不上好。他做出来的食物，只能说勉强可以下口，吃了以后也不会闹肚子，只是要说味道么，那是绝对跟美味沾不上任何关系的。 在总部则不同。吃的不是林逸清这个大师傅亲自下厨做出来的饭菜，就是郑思远烘焙出来当做下午茶的一些西式点心，就连郭小竹，也会常常弄出一些不是人能吃得下的东西，惹得大家一阵吐槽。 当林逸清偶尔不想做饭的时候，众人就会干脆地打电话叫外卖，总而言之，总部的伙食之丰盛，实在是让罗诚这个穷人家的孩子大开眼界。用李莎莎的话来说，加入组织只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罗诚就胖了整整一圈。对于这个说法，他嗤之以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从那以后，他的食量就开始悄悄地变得小了些。 跟林逸清做的如同艺术品的料理相比，这些小吃则是绝对跟精致完全没有半点关系。但就是这样简陋的食品，却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独特风味，至少就罗诚而言，他很喜欢这种味道。用罗诚在书上看到的话来形容，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庶民的味道吧。 就像没吃过东西一样，每看到一样小吃，不管是热狗、烤肉、臭豆腐、炸糕，还是最最常见的水煮玉米，罗诚都会如同挑战新鲜事物一般上前购买，全然不顾肚子已经撑得有些圆了起来。而早就吃饱的少女则只能默默地跟在身后，表情温柔。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才能从这个因为家庭变故而变得早熟的少年身上，看到一丝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有的影子。 终于，感觉自己再也吃不下的罗诚，拖着少女进到了一间咖啡厅，靠窗坐下。 由于已是凌晨十二点，咖啡店中的客人并不多，空气中淡淡的咖啡香气以及耳边舒缓的音乐，给人一种安静舒适的感觉。这让从家里出来后，就几乎没怎么休息过的罗诚感到一阵放松，身体陷入了沙发之中。 从没来过咖啡店的罗诚，对这里的环境非常满意。唯一让他略微不爽的，只有店员小姐有些异样的目光。 这也不能怪店员小姐，毕竟一个穿着普通，球鞋都洗得有些发白的少年，和一个就读于远近闻名的私立女校，学生非富即贵的少女，怎么看都是一个古怪的组合。更别提眼尖的店员小姐在看到少女腿上的伤痕后产生的诸多猜测了。 罗诚当然知道对方的怀疑，只是他懒得解释什么罢了。 “两位，请问需要点什么？”出于礼貌，店员小姐还是过来询问了，但眼睛仍然对着罗诚打量个不停。 “一杯拿铁。”就像完全没有看到对方的眼神一样，罗诚微笑道。还好在组织里，因为郑大叔老是会泡咖啡给大家喝，多少学到了一些知识。要是换成一个月前连咖啡都没喝过的自己，是绝对说不出“拿铁”这个名词来的。 “一样。”少女微笑着将菜单还给了店员小姐。 “两杯拿铁，这样的话您一共消费……”接过菜单，店员小姐盯着罗诚报出了一个绝对会令穷学生心脏一跳的数字。 看着店员小姐的眼神，不知为何，罗诚突然升起一股想要作弄一下的心情。他摸了摸口袋，有些懊恼地说道：“啊，我的钱好像没有带够。” “没关系，我来付吧。”少女微笑说道。在罗诚请她吃宵夜的时候，她就有了投桃报李的打算。 见到这样的情形，店员小姐露出了果然如此的鄙夷表情。 “不用。”却没想到罗诚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对店员小姐道：“小姐，这里应该可以刷卡吧？” 望着店员小姐红着脸离去的背影，心情大好的罗诚轻笑出声。 实际上，作为组织的成员，每个月都会领到固定的薪水。这份薪水即使对于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也是未来五年内需要努力的目标。而除开薪水，每次任务完成后也会有相应的奖金，虽然由于罗诚还处于学徒阶段，奖金较少，但就上一次任务的奖金，也足以让成年人的眼皮忍不住跳一下。 无数次，罗诚都想要告诉父亲，自己的收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帮家里把剩下的债还清，今后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但清楚地知道父亲的性格，如果不把钱的来历交代得清清楚楚，父亲是绝对不会用这笔钱的。可是关于组织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说给父亲听，那么，在无法解释钱来源的情况下，被暴揍一顿算是轻的，严重的话甚至很有可能会被赶出家门——罗诚相信，这样在外人听起来夸张的事情，他父亲绝对办得到。 就连组织配发的手机，也因为无法解释其来源，而导致下午罗诚用谎话骗父亲以便出门的时候，要跑回去亲口说明，而不敢打电话。 改善家里的生活状况，怕是只有等到自己大学毕业，正式工作吧？仔细想想，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啊…… 将端上来的咖啡搅拌均匀后，轻轻喝了一口，浓郁的奶香瞬间充斥了他的口腔，让罗诚心下赞叹，咖啡这种饮品能够风靡世界，果然是有道理可言的。 其实，年纪小的人通常不会喜欢喝咖啡，因为咖啡的苦涩通常让小孩无法接受。但是当年纪稍长之后，就会开始对苦免疫，甚至喜欢上苦的味道来，所以毫不夸张的说，只有大人，才知道咖啡正是因为苦涩，才能将其他的香气完全衬托出来，而咖啡中的苦涩，毫无疑问是大人才懂得欣赏的味道。 罗诚一向觉得自己很成熟，所以他在第一次喝咖啡的瞬间就爱上了咖啡。他记得，除了拿铁之外，混合咖啡还有很多种类，但是这些咖啡到底有什么不同，他是一点都不知道。所以他决定回去以后要好好地问一下郑思远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从郑思远做的点心来看，他对这方面似乎很有研究的样子。 除了冰淇淋，罗诚又多了一项爱好。 喝完咖啡后从店里出来，这其间罗诚与少女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看着少女逐渐安心的眼神，罗诚很清楚，那是少女看见他心情好转，甚至会跟店员小姐开玩笑后，终于放心的表现。 就因为自己看起来情绪随时会失控，少女就为了自己这个陌生人不出什么意外，而陪在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不得不说，少女真是相当的温柔和善良。 “我送你回去吧。”深吸了一口深夜逐渐弥漫起来的寒气，罗诚说道。 “不用，我家就在这附近，很近的。”少女微笑着拒绝。 看着仍然人来人往的街头，估计也确实不会有什么危险，罗诚也不强求，耸耸肩道：“那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 “你也是。那……再见了！”少女挥挥手，转身离去。 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罗诚忽然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 她本应该是个好女孩。 23.第23章 闲事 吃，是转移注意力非常有效的手段。 很多人在失恋、或是工作压力太大的时候，都会用吃这种方法，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罗诚并没有欺骗少女。在经过夜市的一番胡吃海喝之后，罗诚的情绪确实比之先前，好了很多。 但少女并不了解罗诚，或者说，不够了解罗诚。如果罗诚真的那么容易就会放弃一件他想做的事，那他就不是罗诚了。 所以在跟少女分别以后，罗诚并未如少女所想，安心回家，而是不甘心地再度来到了与少女相遇的酒吧，期望能够找到些什么。 凌晨一点的酒吧，客人比起之前来时已经少了很多，台上的DJ仍然尽职的放着那震耳欲聋的音乐。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仍在狂欢似的跳着舞，不过已经醉了八成的他们，与其说是在跳舞，不如说是无意识地随着音乐晃动罢了，非但没有丝毫美感可言，还颇有些群魔乱舞的意味，让罗诚很是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由于人少了很多，罗诚很轻松就找到了一个靠近吧台的地方坐下，思考着究竟该怎么去寻找线索。 或许可以找在这个酒吧里讨生活的其他小混混们问问，毕竟莫西干头不知道永夜的行踪，不代表这些人也不知道。况且永夜还没来得及将这一带整合起来，面对突然崛起的一个新势力，十分具有领地观念的混混们自然会有强烈的危机感，这样一来，更加注意永夜今后动作的他们，真的知道些什么连永夜的手下也不知道的行踪也说不定。 也可以去找这间酒吧的老板看看。印象中，要在一座大城市里开一间酒吧，不见得需要多大的能量，但最起码，黑白两道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还是必不可少的。那么酒吧老板认识常在这一带厮混，具有黑道背景的永夜，甚至知道今早的事件后，永夜逃亡的动向，也是很有可能的。 这么想着，罗诚视线不禁在酒吧内游走了起来。可是只用了不到一分钟，他就差点忘了自己的目的。 酒吧内，特别是舞池那扭动的人群里，不乏一些穿着本就清凉的妙龄女性，其中一些喝到兴头上后，身上本就稀少的遮蔽物又少了几件。雪白的胸脯，修长的双腿，随着身体扭动而若隐若现的样式诱惑到令人血脉喷张的内衣裤，都深深地吸引住了罗诚的目光。 随着一曲完毕，罗诚这才惊觉自己好像看得有些忘我了，连忙红着脸将头转向一边，默念了三遍非礼勿视。 不得不说这种场合不准未成年人入内还是很有道理的。这样香艳的场面，对他这个青春期的小鬼而言，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然而就是这一转头，却让他看到了旁边的座位上，一个男人正鬼祟地将一些奇怪的粉末倒进他身边不远处的一个杯子里。从位置上看，那个杯子显然不是那个男人自己喝的。而那个男人所在的那一桌，周围坐着的其他朋友也清一色的都是男性，几人正低声谈笑着，似乎对那个男人的行为见怪不怪了。 那个男人也发现了正在看他的罗诚，然而他完全没在意，只是对罗诚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因为灯光太暗的关系，他竟然没有发现那边坐着的，其实是个未成年人。 冷冷一笑，罗诚摇了摇头，将视线移开。他从来都不是那种急公好义的性格，根本就不喜欢多管闲事，而且这么晚了还跟一群男人在外头厮混，可见那位即将遭遇什么的女性也不是一个懂得自爱的人。说不定人家郎有情妾有意，就差这临门一脚呢，瞎管闲事反而坏了人家好事？就算并非如此，这个女人将会在阴谋与药物之下失身，那又与自己何干？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不知道与不太熟的男性去酒吧这种场所有多危险吗？ 吃一堑长一智，这是父亲经常说的。罗诚也觉得非常有道理。 就在这时，罗诚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老人，约莫六十几岁。这样的老人会出现在年轻人聚集的夜店里，本就稀奇，但是真正吸引罗诚目光的原因是，老人手中拿着一瓶酒，一边喝着，一边大声念着诗，这时正好是音乐停止的时候，所以他听得分外清楚。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成绩很好，常被李莎莎吐槽是书呆子的罗诚，当然知道这两句诗。前一句出自《三国演义》，为三顾茅庐时诸葛亮午睡醒后所作之诗句，后一句则出自唐朝诗人王维的《终南别业》。这种将两首、甚至多首诗句拼凑为一诗的方法，称作集句。 而这首集句诗，非但拼凑得没有丝毫违和感，反倒有种宁静致远的洒脱气质，不由让罗诚眼前一亮，对这个老人产生了些许兴趣。 却见那老人见自己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后，也不怯场，一咧嘴，径直走到下药的那个男人身旁，竟自顾自的坐下了。这一举动将那一桌男性都看呆了，神色惊异地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发现大家都不认识这个老头，离得最近的那个下药的男人只好开口问道：“这位老人家，不知道您……有何贵干？” “哈哈，无他无他。只是因为爷爷酒正好喝光了，来向你们讨些酒喝。”老人哈哈一笑，晃了晃手中已经空掉的酒瓶。 原来是个喝醉了的老酒鬼！下药的男人眼中狠色一闪即逝，随即想到跟这老家伙纠缠不清可能会坏了自己的好事，立马换上了一张绅士的笑脸，道：“相见即是有缘，一些酒水又算得了什么。我这里有些钱，老人家可以自己去买些喜欢的……” 没等那男人说完，老人就按下了他正在掏钱夹的手，笑道：“不用那么麻烦，我看你们这里的酒就不错嘛！”说罢，还没等其他人来得及反应，便随意地将手中的空酒瓶扔掉，一把端起那杯被下过药的酒，咕咚咕咚便喝掉了一半。 在老人伸手去拿酒杯的时候，那男人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老人动作实在太麻利，根本不像是一个六十好几的人，倒是他们酒过三巡，反应力多少都有些下降，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人将酒喝掉，来不及阻止。 呆呆地看着老人将剩下半杯酒放回桌上，还好以整暇地打了个酒嗝，一桌男人才反应过来，统统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指着老人大骂不已，下药的男人更是一把抓起老人的领子，怒道：“老杂毛，你搞什么！” 仿佛没看见一群男人的愤怒一样，老人还是一脸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摸了摸头道：“不就是一杯酒嘛，瞧你们小气得。莫要聒噪，你们要是舍不得这杯酒，爷爷我买十瓶来还给你们，好不好？” 罗诚听得心中一笑：这跟酒可没有关系，那酒里的东西才是重点。也不知那群人身上还有没有存货？看他们的样子，那是铁定没有的了。误打误撞之下，老人竟然救了那还未露面的女人一把，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幸运。 下药的男人似乎是领头的，听得这话更怒，左手抓住老人的领口，右手一举便要打下来，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众人转过头去，发现旁边站着三个女生，这句话就是中间那个女生问的。罗诚心想，看来这三个女生就是这群男人的女伴，也是今晚下手的目标。音乐停了，她们也就从舞池里回来了。 看到女生回来了，这个男人不好再动手，只好将老人的衣领放开，但仍然瞪着老人说道：“这个老不死发酒疯，来捣乱来了！” “爷爷我发酒疯？别闹，爷爷我酒量好着呢！”听到自己的酒量被侮辱，老人似乎很不高兴，回瞪了男人一样，忽又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小子，你这药是从什么狗屁倒灶的地方淘来的？不够劲啊！” “什、什么药……”没想到自己卑鄙的伎俩被戳破，男人脸色一变，说话也有些没了底气。 罗诚也是略一皱眉。看起来，这竟然是老人蓄意为之？ “就是那个药啊。”果然如罗诚所想，老人冷笑着一指桌上的半杯酒，道：“你这药好像只是安眠药而已吧。啧啧，真是不懂你们年轻人，用了安眠药后，这小妞躺在床上就跟条死鱼一样，玩儿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听着老人的话，三个女生也琢磨出了些许味道，中间那个女生脸色有些难看地向老人问道：“您是说，他们在酒里下了药？” “算你们不笨。”老人嘻嘻一笑。 “别听这老不死的瞎说！”下药的男人一脸紧张地朝三个女生解释，又转过头对老人怒道：“老杂碎，你胡说些什么！喝醉了滚一边发酒疯去，别在我们这儿找不痛快！” “我胡说？”老人冷冷看了对方一样，道：“那你敢把剩下那半杯酒喝下去吗？” “你……！”那男人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双拳紧握，却又无法反驳。 见他这副模样，三个女生已经信了九成，纷纷露出了后怕和厌恶的表情。 似乎是为了作最后的证明，老人忽然嘿嘿一声冷笑，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手将那半杯酒拿过来，一手捏着那男人的嘴，将剩下的酒全部倒了进去。他动作极快，力气又大，那男人挣脱不得，又推不开，只下意识的知道酒里有料，喝不得，拼命往外吐，这样一来，三个女生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半杯酒倒光，老人终于放开了那男人，一行同伴也反应过来，抢上前来一边搀扶那男人，一边咒骂老人。正在这时，被忽略的三个女生中间的那位，忽然拿起一杯已经倒满的酒，猛地泼到那男人脸上，然后带着另外两个女生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一时间，现场诡异的安静。 然后响起的，是老人那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这个笑声如同点燃炸弹的导火索一样，那男人怒吼一声，捡起一个酒瓶猛地在桌上一砸，随着一声脆响，这个酒瓶就变成了一件锋利的凶器。只听那男人面容扭曲地叫道：“老王八蛋，你别想走，老子今天做了你！”身旁的同伴也将老人围了起来，堵死了老人逃跑的去路。 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的罗诚，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如果说之前不去管闲事，是因为那个女生自己识人不明，算是活该，且失身在自己看来不算什么太严重的事情的话，那么这个老人接下来的遭遇将会很凄惨，甚至会死！然而他却是为了见义勇为，难道要怪他管了自己能力范围之外，不该管的事情吗？ 可是罗诚是真的不想惹麻烦。毕竟从小到大，对于他的家庭条件而言，任何别人眼中的小麻烦，在他和父亲眼中都是一个会引起家庭风暴的大麻烦，所以他一向认为，闲事这个东西，能不管，就不管。 实在不忍老人被打，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吧台。这里离吧台很近，按理说，吧台的酒保不可能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才对，但此刻，酒保却在专心致志地擦拭着一个玻璃杯，对这边正发生的事丝毫没有关注。 眼尖的罗诚甚至发现，酒保的嘴角正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怎么这样！”罗诚狠狠瞪了那个装失明的酒保一眼，又看了看正逐渐接近老人的一帮凶神恶煞的男人。 难道自己真要蹚这趟浑水？罗诚不禁问自己。 “放心吧，爷爷不走。”正纠结间，却听老人一边掰着指头一边道：“老杂毛、老不死、老杂碎、老王八蛋……”他昂着头，一脸感慨地说道：“好久，真的是好久，没人敢这么骂爷爷我了。没跟你们把这笔账算完，爷爷怎么会走？” 老人莫名其妙的话和镇定过头的表情，让那男人模糊感到一丝不祥。摇摇头驱散脑中杂念，他狞笑着将酒瓶当头砸下！ 就在罗诚咬咬牙，准备动手相助之时，一只手，一只布满皱纹，苍老的手，稳稳地抓住了那男人的手腕。 而这只手的主人，那个老人，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随和，一双眼睛冷得足以令人发疯，正盯着露出一脸不可思议表情的那个男人。 “老爷子，给点儿面子，打人就行，别把其他的给砸咯！” 同样被这反转的剧情弄得有些恍神的罗诚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原来是之前装失明的酒保，正趴在吧台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这边。 “放心吧，爷爷下手很有分寸！”这么回答完酒保后，老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有些残忍的笑容。 24.第24章 姚元宗 轻轻一扭，老人抓在手中，那只属于成年男性的粗壮手臂，就如同一根脆弱的牙签一样，“咔嚓”一声，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了过去。 随后还没等其他人有所反应，只几个起落，就将那男子的同伴全部打翻在地。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 就像一个在节假日派送礼物的使者一样，秉持着人人有份，永不落空的理念，老人逐一拉起每个躺在地上的男人的手臂，扭断。并且在他们发出惨叫的时候，迅速拿起桌上的纸巾、毛巾，甚至是随手从对方身上扯下一块衣料，塞进他们的嘴巴里，防止这里的叫声引起别人的注意。整个手法干净利落、又老道狠辣，果然如他所说，除了伤人，就连一个玻璃杯都没弄坏，可见做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因为这时酒吧内又响起了音乐的关系，这里发生的惨剧竟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将最后一个人的手扭断后，老人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拍了拍手，冷冷的道：“今天断你们一手，只是警示，如果将来让我再看见你们胡作非为，定取你们性命！滚吧！” 看到几人还在地上抱着手臂惨叫，却又因为嘴里堵着东西，发不出声，将一张脸憋成了紫色，老人皱眉喝道：“还不快滚！信不信老子把你们另一只手也废了！” 听到老人的话语，几人果真不敢在停留，忍着疼痛从地上站了起来，踉跄着鱼贯而出。 等几人离去，看了一出好戏的罗诚心中畅快，心想：“没想到这老人居然这么厉害，行事如同书中大侠一般，虽然手段毒辣了些，却也叫人想要拍手叫好。”虽然心中佩服，但罗诚并不是一个外向的人，也没有结交老人的打算，更不会因老人下手太重，而有替那几人出头的打算。只是当看了一出好戏，看完，也该办自己的正事了。 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移开视线，那老人已经望了过来，叫道：“喂，那边那个小子。” 左右望了望，发现这周围好像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罗诚一头雾水地指了指自己，奇道：“我？” “没错，就是你。”老人冷笑道：“爷爷这辈子最讨厌那些一副事不关己样子，只喜欢看热闹的人。今儿个便是要教训你一顿，让你学个乖！”说罢，向罗诚冲来，一拳打向罗诚的脸部。 没想到老人竟然对他冷眼旁观感到不满，想要教训他一顿。罗诚哑然失笑，心中更是不屑：“你再强，大不了是个武林高手罢了，我却是异能者，想教训我，你怕是不够资格。”心中这样想，身体也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砰！”一声轻响，罗诚单手抓住了老人的拳头。老人只是想教训教训罗诚，所以并未出太大的力，但当他的手抓住老人拳头的时候，手掌接触中那种熟悉的能量波动却引起了罗诚的注意，让他忍不住心中狂震：“念动力！？” 然而罗诚还未出声，却听老人“咦”了一声，随即一股铺天盖地的压力将他包围，竟让他动弹不得！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罗诚心胆俱裂之下，念动力全开，可即使如此，他仍是无法动弹，对方的念动力居然出乎意料的强大，这让罗诚心中的惊讶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这时，只见老人睁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小娃娃，你怎么会爷爷我的绝技？你跟小叶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到罗诚没有回答他，反而眼珠乱转的样子，老人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头，随即解除了异能。 终于可以动了，罗诚松了口气，身上都是冷汗。这样将生命完全交付于对方手上的感觉，实在让他吓得不轻，而老人那强横无比的异能，更是让他惊诧不已。 解除了异能，老人接着催促起来，道：“快说！你小子怎么知道我的绝技，爷爷我可只教过小叶子，你是怎么学来的？” 听得一头雾水，罗诚忍不住反问：“什么你的绝技，我哪知道你有什么绝技？”随即想到老人地攻击方式，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少胡扯！”瞪了他一眼，老人道：“这招念动力附着，可是爷爷独创的绝技，老子可不信这你是自己摸索出来的！” “这是我余大哥教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罗诚听他说那是他独创的绝技，不服地反驳了起来。 “余大哥？”老人仰着头做出思考的表情，随即拍手大叫道：“啊！我想起来了！小叶子旁边总是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的臭小子，他就姓余，叫余什么来着？余……余子谦！没错，你说的余大哥是不是就是余子谦那小子！” 罗诚惊讶的道：“你认识余大哥？”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老人口中的小叶子原来说的是叶旻。 “废话，爷爷我好歹是他的前辈，虽然那小子能力又弱，又不讨人喜欢，印象不深，但还是记得的。唔，这么看来，你这小子是组织里的新人？” 这时罗诚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你到底是谁？” 老人哈哈一笑，傲然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爷爷姚元宗是也！” 听到老人的话，罗诚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名字正是法蕾雅当时指给他们看的，虽然已经退休，但排名仍然牢牢稳坐百大以内多年的人。 世界排名第41的超级高手！ 姚元宗！ “你、您就是前代‘魔术师’姚元宗？！”稍一回忆，罗诚便记起了姚元宗当年的称号，只有知名强者才拥有的称号！ “咦，你这小子怎么知道爷爷我？那些家伙可都不是喜欢给新人科普的人啊。”姚元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却没等罗诚回答，又恍然道：“哦，我知道了，是异能者观察报告吧。那上面可把我们这群已经退休得老家伙记载得相当详细呢。话说回来，今年新的一期异能者观察报告又要发行了吧，也不知有多少新面孔会入榜，我们这群老家伙能留下的又有多少呢……”说着，老人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 “不说这些。”摇了摇头，将罗诚拉到吧台坐下，姚元宗问道：“小子，爷爷我的绝技真不是小叶子交给你的，而是那个姓余的臭小子？” 之前两人一直离得有段距离，也没细看，这时罗诚借着吧台的灯光，才在近距离打量起姚元宗来。老人穿着一条洗得有些泛白的黑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棕色的皮鞋，上身则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外面套了一件格子衬衫，竟然是今年很流行的英伦风。当然，罗诚并不知道什么英伦风，只觉得老人打扮很时尚。 再加上老人把嘴唇上的八字胡跟下巴的短须都修剪得很整齐，给人一种非常有魅力的感觉。若是再年轻二十岁，怕是得迷倒不知多少小姑娘。而老人虽然看起来好像六十多岁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脸上皱纹并不多，脸色也很红润，笑眯眯的眼睛里偶尔有精光闪过，并不显老。真正让人觉得老人并不年轻的，恐怕还是那一头没什么光泽，显得有些灰败的白发。 听到姚元宗的问话，罗诚点了点头道：“我的异能招数都是余大哥教的，跟叶姐姐很少有交流。”负责训练罗诚的的确是叶旻没错，可是叶旻基本上只负责揍罗诚。细细数起来，两人的交流每次都不会超过五句话，这让罗诚很是郁闷。 “那就怪了，这姓余的小子怎么会爷爷我的绝技？难道是小叶子教他的？”姚元宗抓了抓头，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应该不会吧？叶姐姐的个性你是知道的，完全不是那种会耐心指导别人的人。”想到那个每次只是狠狠把他击倒在地，却从来不出言指导的女性，罗诚心中更加郁闷。他也想过要上前主动搭话，可对方那种冷冰冰不耐烦的神色，却让他立刻打消了念头。 “说的也是。”姚元宗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咬牙切齿的道：“那肯定就是余小子私自偷学的了！当年爷爷我看着他一天到晚都鬼鬼祟祟地跟在小叶子旁边，就知道这臭小子心怀不轨！”不等罗诚答话，他又大笑了起来，道：“不过这样也好，让你们这群小子可以用爷爷我的绝技除暴安良，否则的话，看见不平事发生，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可施，岂非要被自己活生生给气死？” 说到这里，姚元宗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没错！你小子，明明看见了不平之事，为什么要选择袖手旁观？如果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小鬼，爷爷顶多感叹一下人心不古，现在年轻人连敢于发声的勇气都没了。可偏偏你是有能力搭救别人的，却还是选择了沉默，这是为什么！小子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爷爷说清楚，爷爷可饶不了你！” 听到姚元宗愤怒的声音，罗诚皱起了眉，道：“我不想惹麻烦。” “解决那群人渣对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怎么会是麻烦？” “即使打倒了他们，还有他们的同伴，更要面对他们之后的报复，这不过是个恶性循环罢了。” “所以说，你是怕喽？”姚元宗语带嘲讽。 无所谓的耸耸肩，罗诚道：“我只是不想惹出一堆没必要的事罢了，你要说是怕，也可以吧。” “怕什么！”姚元宗又是一拍桌子，“男人，如果没有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勇气，那还算什么男人！你刚才明明是想出手救我的吧，为什么之前那个小姑娘的事却选择冷眼旁观？是觉得恶劣的程度不同吧？告诉你！有句话叫做：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 早在姚元宗带着罗诚坐到吧台的时候，酒保就像见了亲人一样，带着满脸的笑容端上了几杯美酒。 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姚元宗沉声道：“念在你尚年幼，这次就算了，若还有下次，爷爷定不轻饶！”说着，他看了看咬着嘴唇陷入沉思的罗诚，皱眉道：“话又说回来，你这个年纪跑到这种场所来，不太对吧？难道是在执行任务？也不对啊，如果是在执行任务，你的领路人又在哪里？而且你小子为人处世都太嫩，怎么看也不像是加入满一年，脱离了新人阶段的成员啊？” 本就被姚元宗一番话震撼到，反思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在听到姚元宗的问题后，知道姚元宗是个大前辈，偏偏现在又不在组织这个体系之中，罗诚连忙把追查永夜这个困扰自己的问题，连同前因后果，全部说给了姚元宗听。 听完罗诚的述说，姚元宗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李幺那个不靠谱的小子也当上领路人了，没记错的话，爷爷我最后一次回组织去探望小叶子的时候，那小子正躺在张老的药庐里养病呢。当时听到这小子只是第一次出任务，就敢不听命令，擅自行动，我就觉得刘先生肯定是老糊涂了，居然让这种人加入雷组。不过后来证明，刘先生的眼光还是挺独到的，反倒是我没有料到李幺这小子能有这般作为。” 他拿眼撇了撇罗诚，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道：“至于楚然对你说的那些话，那都是吓唬你的，现在那个劳什子永夜恐怕早就被他秘密监视起来了。楚然那小子啊，比鬼还精，他怎么可能放永夜这种人在外伤人？” 听到姚元宗的话，罗诚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长舒了一口气。 “你也别辜负了楚然的一番美意。”看见罗诚放心的表情，姚元宗抿了一口酒，轻哼一声，又泼起了冷水：“他没事儿干嘛吓你啊？还不是希望你早日成熟起来，别再做出这种蠢事情了。看你今天敢一个人出来寻找那什么永夜的下落，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你身上承担着什么样的责任。但是那还不够！” 说到最后一句，姚元宗加重语气，转过头来直视着罗诚，目光炯炯，道：“你已经明白了作为一个执法者的责任，可这世间之上，你所扮演的，却又不仅仅是一个执法者的角色！为人子女，孝敬父母便是责任！为人丈夫，保护妻子便是责任！为人父亲，养育孩子便是责任！同样，作为一个有能力的强者，保护弱者，不正是我辈应有的责任吗？！诚然，如你所说，坏人那是杀不完的，可是那又怎样？这就是你不去行侠仗义的理由吗？反过来想一下，这世间有太多坏人，太多不平事，这不正是我们这些有能力的人存在的意义吗？别说这对你只是举手之劳，就是无比危险，会要了你的命，那又怎样！头掉了，碗大个疤，咱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寒暑，若做人行事还不能顶天立地，无愧于心，那这辈子岂不是活到狗身上了？！” 说罢，姚元宗长笑出声，豪气干云！ 25.第25章 侠义心肠 身为强者的……责任？ 姚元宗一席话可谓震耳发聩，让罗诚脸色发白，心胆皆寒，不禁想到：难道我真的做错了？ 若是姚元宗并非异能者，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那今天是否有人能站出来阻止那群人渣？如果没有，一个无辜的女人是否会因此而遭人玷污？如果老人还是站出来为正义发声，那他的下场又是否只能是躺在阴暗的角落里痛苦呻吟？偏偏这一切，在自己的干预下，其实都不应该发生。 就因为自己的软弱，所以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受苦吗？ 平常唯一的娱乐便是躲在卧室里，看看小说的罗诚，其实最喜欢的，就是书中那些仗义执言、快意恩仇的侠客们。可是自小家中遭逢巨变，令他变得孤僻内向，长年如此，更是养成了他怕事、不喜欢惹麻烦的性格。平时在学校就算遇到一些校园欺凌事件，就算心中不忍，也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装作视而不见。就连之前误以为李莎莎身陷囹圄，出手相救，也是因为对方与自己关系太过亲密，实在不忍。 而如今，罗诚却发现自己好像真的错了。 如姚元宗所说，他的身上除了组织施加给他，作为执法者的责任以外，还有着一份责任，一份之前他并未意识到的责任。 那是身为强者的责任！ “我、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罗诚，深觉惭愧地低下了头。 见罗诚知错，姚元宗欣慰地拍了拍罗诚的肩膀，安慰道：“你小子虽然并未意识到你应该承担的责任，但念在你尚且年少，可以理解。相反，看你这么晚了还坚持追查逃犯，弥补自己的过失，可见你不是一个推卸责任的人。小小年纪便有这般担当，是条汉子！”说着，他将一杯酒递给罗诚，自己也举起一杯，笑道：“爷爷这辈子最欣赏的便是有担当的人，来，我们干了这杯！” 接过酒杯，闻到里面传来的辛辣酒气，罗诚一皱眉，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可是前辈，我还未成年啊……” “管他娘成不成年？”姚元宗一瞪眼，道：“男子汉大丈夫，喝个酒还要叽叽歪歪的，羞也不羞？是条汉子就给我干了！” 这番话也让罗诚来了脾气，叫道：“好！干了就干了！”与姚元宗碰了一杯，随即将酒倒入口中，咕咚两下便喝了个干净。 姚元宗所谓干杯，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罗诚这般豪爽，竟真的干了一杯，忍不住哈哈一笑，叫道：“好！”也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水落入腹中，罗诚只觉如同吞了一团火焰，从食道到胃，都火烧般火辣辣地疼。然而过得片刻，疼痛稍减，腹中那团火变得温和起来，烤得他四肢百骸都暖洋洋地，分外舒服，让他眼前一亮。这时他才隐约明白了，为什么男人都喜欢这种野性豪迈地喝法。 两人刚喝完，酒保就忙不迭地将酒又端了过来。再联想起之前酒保的表现，罗诚忍不住问道：“前辈莫非跟这位大哥认识？” 没等姚元宗说话，酒保便笑着接口道：“与其说我认识老爷子，不如说我们这间酒吧的员工就没有谁敢不认识老爷子。可是老爷子哪会认识我这种小人物？” “哦？”这个解释等于没有，罗诚还是一头雾水。 “没什么，之前跟这群小家伙闹过一点小矛盾罢了。”姚元宗淡淡一笑。 见识过姚元宗手段的罗诚立马就明白了为啥酒保总是一副赔笑的表情。 随后又想到，正好能借着姚元宗的凶名问一问关于永夜的事，便向酒保问道：“今早在你们店里的那个叫永夜的家伙，你认识吗？” “臭小子，不是都给你说了楚然会好好监视那家伙的吗？”见罗诚还未放弃，姚元宗不禁失笑道：“算了，既然你还是想亲手将他抓住，那你就问吧。” 得到姚元宗的首肯，酒保笑道：“咱们老板多多少少在社会上也有些关系，当然知道那个叫永夜的小子之前犯下的事儿，是个彻头彻尾的危险人物。按理说，这么一号人物上咱这儿来，咱要么报警，要么关店，惹不起，咱还躲不起不是？但是之前青竹帮来了信儿，要咱稳住他，而且看到什么奇怪的事儿也不要声张，所以咱也只能当不认识他，继续招呼了。结果后来，果不其然就发生了怪事儿。咱在监控视频里头看到，他在的包厢门口来了个年轻的小伙，只一掌就把整个木门给拍碎了，那可是实木啊，我滴个乖乖，估计本事不比姚老爷子您低多少。后来的事儿因为包厢里面没监控，所以就不知道了，不过那间包厢，就跟手榴弹炸过似的，别提多吓人了，知道这种事儿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插手的，也就没有再深入了解了。话说回来，那小伙好像跟小哥儿你年纪差不……”说到这里，话唠一样的酒保忽然发现眼前这人不就是监控里看到的那人嘛！当即吓得脸色一白，就要尖叫出声，又想到青竹帮的嘱咐，见到奇怪的事情也不要声张，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酒保的反应让罗诚有些郁闷的同时又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好转移话题道：“对了前辈。您现在没有在组织任职了，平常都做些什么呢？如果有多余的时间，能不能稍微指导我一下？”他想得很清楚，姚元宗的排名虽然没有叶旻高，但叶旻却从来都不会教他什么，他很难学到东西。而平时主要教导他的余子谦，却在权威性上远远比不上这个实力高超，甚至隐隐可以称作余子谦师父的姚元宗，所以他才起了请教之心。 “抱歉啦小子。”没想到姚元宗一笑，却拒绝了他。“爷爷我常年在国外游历，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时间上，怕是有些不够啊。” 被拒绝后罗诚有些失望，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小气，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是吗？前辈常年在国外旅游啊。国外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给我说说吧。” “爷爷我不是去旅游哟。”姚元宗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 “不是去旅游？”罗诚一愣。 “就如同你有需要弥补的过失一样。爷爷我……”姚元宗吐出一口烟雾，眼神在烟雾之后，显得有些虚幻。 “也跟某些人有一笔账必须要算啊。” 虽看不清姚元宗的眼神，但罗诚分明感觉到，此刻老人的语气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哈，算了，不说那些扫兴的。来来来，喝酒，喝酒！”姚元宗忽然一笑，举起酒杯，干了一杯。 暗自自责勾起了老人的伤心事，见老人喝酒，罗诚以一种豁出去的心态道：“好，我陪前辈干了这杯！”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好小子，不错，再来！”姚元宗哈哈大笑，又饮了一杯。 就这样，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听姚元宗讲述着使用念动力的小心得，间或穿插一些组织里的趣事，气氛热烈。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酒被喝了个干净，姚元宗见状又拍起了桌子，催促刚才被吓得不轻而离得远远的酒保赶紧上酒。 等到发现已经无酒可喝，需要等酒保重新上酒之际，罗诚才惊觉自己已经喝了这么多酒，小腹微涨，连忙告罪一声，向洗手间走去。 第一次喝酒的他发现自己的酒量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喝了这么多的酒竟然没什么醉意，不禁有些得意。而在酒精下催化的欢乐气氛也让他不由觉得，其实喝酒确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甚至考虑将喝酒发展为自己的第三爱好起来。 将肚子里的水放干净，罗诚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走到吧台附近却发现姚元宗居然喝醉了，正趴在吧台上呼呼大睡，这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想到，在他来之前姚元宗不知喝了多少了，也就释然了。 从多次送喝醉的姚元宗回家的酒保处得知了姚元宗的住所地址，让罗诚松了一口气。在酒保告诉他酒钱早就付过以后，罗诚扶着姚元宗离开了这间店。 走在马路上，听到自己背上传来的呼噜声，罗诚暗暗好笑。喝醉酒的人都死沉死沉的，就罗诚这个身板，是绝对抗不动的，但幸亏他知道使用念动力附着的技巧，才让他能够将姚元宗轻松的背回家。如果姚元宗知道自己发明的技巧有朝一日竟然被用来搬运喝醉的自己，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突然间，罗诚背上的姚元宗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嘟囔道：“臭小子！还记得我今天说的话吗！” “什么话？”对这没头没尾的问题，罗诚一头雾水。 “强者，定要有一颗侠义之心，否则定会为非作歹！但拥有侠义之心的，却不一定非要是强者！即使有朝一日你遇到力有未逮之事，也万莫忘了大丈夫应有的担当，莫要忘了侠义心肠！”姚元宗朝他大喝道。 听了这话，喝了酒的罗诚热血上涌，大声应道：“是！谨遵前辈教诲，晚辈定不失侠义心肠！” 姚元宗听他附和自己，开心地大笑起来，然后开始胡乱地念着一些前后不搭，但却颇为豪迈的诗词。罗诚听得有趣，在酒精的作用下，也跟着大声念诵起诗词，就这样，一老一少在马路上鬼叫起来。还好此时已是凌晨三点过了，路上别说行人，就是车辆也很少，否则两人多半会被当做疯子抓起来。 十几分钟后，罗诚一路背着姚元宗来到了他家。其间，姚元宗先是念诵诗词，然后又开始低声嘟囔道：“小子，不要怪楚然他们……他们、是将你看做可以将背后安心交给你的同伴，才会希望你早日成长起来……你可不要……辜负了他们……” 后来甚至低声哭道：“对不起……都是我没用。对不起……”最后终于伏在他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过去，让罗诚十分好奇老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否与组织有关？不过姚元宗已经睡着，就算清醒着，对别人的私事也不好过问，只能将疑惑藏在了心底。 从姚元宗身上找出钥匙开了门，将他安顿好后，把钥匙丢在桌上，罗诚离开了他家。 站在大马路上，忽然吹起的一阵冷风让罗诚打了个寒战。这时虽是十月，但这凌晨时分，空气中的温度还是称不上温暖，虽然是因为种种意外才导致他这么晚了还在略显寒冷的大街上游荡，他本人并不想这样，但在之后的三十分钟里，他竟然连一辆计程车都拦不到时，他仍后悔没多穿一些衣服出来。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快接近四点了，而他要去的总部可是偏远的郊区。在这么晚的时间里，要到那么偏僻的地方，谁敢跑？即使罗诚一副学生打扮，模样也不像是坏人，大部分司机仍然不愿意冒这个险。 看看身后的大楼，罗诚心中无比后悔。早知道就在姚元宗家住上一晚了，而现在因为没有钥匙，他又不会开锁，是肯定进不去的了。 无法回到姚元宗温暖的家中，又站了十分钟后，罗诚也放弃了继续拦车，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在冷风的吹拂下，他的头越来越昏沉，知道这是酒的后劲在作怪，只恨自己太蠢，连酒有后劲都给忘了，还以为自己酒量有多好。只是意识逐渐陷入混沌的他显然没有什么力气去反思了，只想找个地方休息就好。 感觉自己走路变得摇摇晃晃，连站都要站不稳了，他连忙往街边的长椅上一坐，准备休息下再动身找个小旅馆什么的对付一晚。却没想到这一坐，就感觉天旋地转，再也站不起来了。 躺在长椅上，罗诚感觉冷风都在往衣服的缝隙里钻，思维也开始越来越模糊，但看着漫天的星斗，他还是轻轻地笑了起来，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了不可抑止的大笑。 “真是……超级有趣的一天呐……” 带着愉悦的心情，罗诚进入了梦乡。 26.第26章 意外的遭遇（一） 一间远近闻名的面点店里，罗诚将一碗白粥吹了吹，送进了嘴里。 白粥送入腹中，那舒适的温度加上午后的阳光温暖了被寒气侵蚀一整晚的身体，令罗诚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叹息。 虽只是一间普通的小店，却拥有数十年的历史，所贩卖的包子、花卷、馒头、咸粥，味道极好，颇具人气，平日里罗诚路过，都是人满为患，大排长龙。而最讨厌排队的罗诚，自然也是从来没有吃过这家老字号的食物。 今天幸亏是假日，路上行人本就稀少，加之已然过了饭点，这才让已经饿得头晕眼花的罗诚得偿所愿，美美的享受了一顿午餐。 不过即使如此，罗诚的心情也称不上好。 除了宿醉后产生的头痛令他无比难受以外，他还悲剧地发现，一夜的冷风好像让他感冒了，不但注意力难以集中，还流着鼻涕，感觉浑身无力。 然而这些都不是他心情糟糕的罪魁祸首。 时间回到数个小时前。 当罗诚从街边的长椅醒来后，感觉自己好像是生病了，暗叹自己倒霉的同时，便想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兴许可以到总部去补个觉什么的。却没想到手伸进口袋后，口袋却空空如也，不但手机没了，连自己身上仅有了几十块零钱也没了。 立即便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的罗诚，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一个以抓捕犯罪者为己任的组织，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组织，一个每个成员都能力超群、无所不能的组织，自己身为其中一员，一个强大的、超越普通人想象能力以外的异能者！一个专业人员！竟然！被小偷给摸了？！ 虽然这是因为处在酒醉后的睡梦中，才让对方成功得手，但罗诚敢打包票，这事儿要是让别人知道，定会让对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继而笑掉大牙。就是他自己，此刻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的好。 还好，小偷并没有拿走罗诚的银行卡，且不论对方不知道密码，拿了也没用，就是这么一个穿着打扮寒酸的少年，卡里估计也没多少钱，这反倒让罗诚有些庆幸，不至于真的流落街头。 所以到银行取了钱以后，罗诚一脸晦气地来到了医院。偏偏医院的生意即使假日也很好，等他排队、挂号、看病、开药，再挂完点滴后，已经是下午两点过了。其间只吃了一包饼干充饥的他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连忙跑到了附近这间远近闻名的面点店，慰劳一下自己因为酒精和饥饿而感到难受的胃部，以及疲软的身体。 就着白粥将一个肉包吞进肚子里，也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食物起了作用，总之，身体上的不适被驱散了很多的罗诚终于感叹自己活过来了。 正当他摸着肚皮思考着，是现在去总部补补瞌睡，还是再来两个包子的时候，远处急促跑来的一个少女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咦？这不是那家伙吗？”罗诚一挑眉。远处跑来的，赫然便是前一天连续两次被莫西干头骚扰的那个少女。 罗诚认识少女，少女却不认识罗诚，所以少女并未注意到这个在观察着她的少年，径直跑进面点店，买了一大袋包子后，又匆匆离去。 而在这个过程中，少女脸上一直挂着的慌乱、甚至有些惊恐的表情，却让罗诚来了兴趣。 “难道是那个莫西干头又在骚扰她？” 若是换做以前，罗诚是绝不会关心这种事情的，但在经历了与姚元宗的相遇后，他明白了自己作为一个有能力的人所应该承担的责任，更为那句“莫要忘了侠义心肠”所感动，此刻倒是起了帮少女一把的想法。 只犹豫了片刻，罗诚便下了决定，嘴角一扬，暗道：“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就帮你一下吧！” 知道少女并不认识自己，若是冒失上前，怕是会让少女产生什么误会，所以罗诚选择了悄悄跟在少女身后，等到莫西干头出现，再来个英雄救美，事后连姓名也不留，潇洒离去。罗诚在心里已将剧本写好。至于组织例行的训练，则早就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可是接下来少女的行动，却并未按照剧本进行。 一路来到超市，采买了堪称大量的饼干、泡面，以及纯净水，少女俨然一副逃荒的样子，其间还接了一个电话，虽然罗诚听不到少女具体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但少女露出的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却也让罗诚也明白了过来，少女好像并不是被莫西干头骚扰这么简单，只是这诡异的举动让他更加好奇，少女究竟遭遇了什么？ 采购完毕，少女乘车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少女身体瘦弱，在来的路上提着大量采购回来的食物和水，每走一步都异常艰辛，浑身都已被汗水浸湿，却始终没有放弃，看在眼中，让罗诚也有些不忍。只是罗诚此刻状况也不是很好。少女每走一段路就必须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这让她在搬运这些采购物品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罗诚自然也得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还要集中注意力，不至于将少女跟丢了。结果就是在吃了药，打了点滴过后感觉稍微好了一些的身体，在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后，状态重新变得糟糕了起来。 好在看样子终于要到目的地了，罗诚不禁摸着昏沉的脑袋松了口气。 果然，两个步履蹒跚的人，在少女当先的带领下，七拐八拐了一阵后，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地。望着工地中央那座烂尾的大楼，少女深吸一口气，鼓足了所有勇气一般走了进去，消失在了大楼的阴影之中。 在空荡荡的大楼里走着，少女没有犹豫，直接向楼上走去。而当看到那几个或光头、或纹身的大汉之后，早有准备的她也没有露出多少惊慌的表情，只是倒在不远处水泥柱下满脸血迹的莫西干头，却还是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怎么来得这么慢？老子们都快饿死了！”丝毫没有想要体谅少女情绪的意思，一个光头大汉劈手夺过了那袋已经冷掉的包子，几个人席地而坐，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看着那袋被夺走的包子，少女似乎是想拿回来，却始终没有勇气，最后只能走到莫西干头身边，开了一袋饼干喂给他吃，默默地掉着眼泪。 “你怎么来了！”见到少女，莫西干头似乎生气大过开心，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又怕惹怒那帮大汉，压低声音质问道。少女却不答话，只是摇了摇头，无声地流着泪。 躲在楼梯拐角，将着一切尽收眼底的罗诚，又是惊讶，又是不解。惊讶的是，那群大汉竟然正是他去抓捕永夜时，与永夜同在一个包厢内的，永夜的手下！只是现在永夜并不在其中，让他有些遗憾。而不解的，则是莫西干头浑身是伤的原因，以及和少女的关系。 不过当看到这群大汉的同时，少女的事就被罗诚先丢在一边了。要知道当时楚然给出的任务，其抓捕对象除了永夜之外，这群永夜的同伙也在其中，如有反抗，格杀勿论！也就是说，当时他所放走的，不仅仅只是永夜一个人。只是由于永夜危害最大，而这几个人只是普通人，所以才会被刻意的忽视掉了。 如今终于找到了这伙人，却没有发现永夜的身影，让罗诚感到无比失望。心念急转，罗诚还是决定静观其变，以期能够通过这伙人找到永夜，将他们一网打尽！ 罗诚却不知道，这群躲在废弃大楼里啃着包子的大汉，也是有苦说不出。 他们这几个人，好歹各自都是这一带帮派的头目，平时都是耀武扬威惯了，彼此之间冲突也不少。可是随着永夜这么一个以前从未正眼看过的杂鱼异军突起，甚至大有整合这一带的想法，利益大受影响的几人不得不放下以前的恩怨，联合起来对抗永夜。只是他们之间本就互不信任，都等着其他人上去当炮灰，结果也就显而易见了。 所谓宁为鸡头，不为牛后。成了永夜得手下，几人心中也多有不服。偏偏永夜强悍的身手也确实让他们知道自己无力抵抗，所以只能表面装作臣服，私底下计划着如何干掉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老大。其中一个光头大汉还为此搞到了两把枪，有热武器在手，心中底气也强了不少。 可是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青竹帮传来的一句话却让他们心中犯起了嘀咕。 这永夜虽然大有统一这一片区的意思，可也威胁不到你青竹帮的地位啊？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 只是在收到这句话没多久，出现在他们面前，以雷霆万钧之势收拾掉永夜的少年，却似乎彰显了青竹帮的决心！而承受了那样恐怖的伤害竟然没死的永夜，也让他们多少明白了青竹帮反应如此果决的原因。 直到这时他们仍不知道永夜一直藏在衣帽之下的异变，更不知道这两天闹得满城风雨的银行大劫案竟是永夜所做，还以为罗诚是神通广大的青竹帮找来的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少年放走了他们，可见识了那种匪夷所思的能力后，他们心中对青竹帮的恐惧又多了一分，不敢有一丝放松。果然，深夜里其中一人的手下告知了在酒吧中看到的，那个少年向莫西干头追查自己下落的一幕。知道定是少年的做法向青竹帮交不了差，又来清理自己等人了，又明白以青竹帮的势力，出城的方向恐怕早已被封锁，几人只好连夜逃到了这里，打算藏两天，等到风头过了再出城。 他们实在是想告诉青竹帮的龙头，他们跟永夜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臣服只是假象！如果可能的话，他们比谁都希望弄死永夜！可青竹帮是黑帮，不是警察，不需要证据才能办案，人家才不会听自己的解释。再结合少年的行动与实力，自己等人恐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几人明智地选择了逃！ 等到第二天，担惊受怕了一整晚，没有休息好的几人，通过电话将莫西干头叫到了这里。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莫西干头这样的小角色可不敢反抗这几个附近一带有名的大佬，只能乖乖前往。却没想到刚见面，劈头盖脸便遭到了一顿胖揍，就算之后在对方的怒骂中大概明白了原因，拼命解释着自己并没有出卖对方的行踪，那几人也没有停手，继续发泄着自己的怨气。 这就是黑道，一个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地方。 毫无疑问，青竹帮就是那只大鱼，他们这几只小鱼就像待宰的羔羊，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同样，莫西干头这样的小角色则是虾米，只能可怜地成为他们发泄的对象。 直到他们打得都有些累了，才停下了手。发现几人要在这里生活几天，在害怕暴露行踪，不便出门的情况下，食物和饮水的来源成了问题，又害怕几人的直属手下此时都处在青竹帮的监视之中，贸然替自己等人运送食物也会暴露行踪，几人不禁将主意打到了正躺在地上呻吟的莫西干头身上。而其中一个比较熟悉莫西干头的人，则提出了一个更好的建议。 从莫西干头身上搜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后打了出去，告诉电话里的少女，如果不想莫西干头受到更严重的伤害的话，就按自己的要求去做。这个过程中莫西干头曾经挣扎着站起来，冲上前去抢夺手机，却又被无情地打翻在地，在另外几人的围殴与嘲笑中，最终只能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而电话中的少女，也在听到莫西干头的呻吟后确认了他的惨状，强忍焦急与恐惧，按照电话里的指示采买了大批食物和饮水，送到了指定的地点，也就是几人藏身的废弃大楼。 这就是罗诚所不知道全部。 享用完少女所带来的食物，几人低声交谈起来，其间没有提到永夜的行踪。将永夜视作主要目标的罗诚只得靠墙坐下，继续等下去。可就这么无聊地等着，不知等了多久，前一晚本就没休息好，困顿欲死的罗诚，在感冒药药力的作用下，竟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忽然间，一声女生的尖叫，惊醒了沉睡中的罗诚！ 27.第27章 意外的遭遇（二） 模糊地醒来，随即感受到楼道内吹过的冷风，罗诚头痛欲裂，感觉自己的状况比起之前好像更糟了一些。 顺着冷风吹进来的方向望去，本应该安装窗户的位置此刻只留下一个漆黑的空洞，罗诚这一睡竟睡了有好几个小时，天色都暗了下来。 来不及思考这些，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罗诚强打精神扶着墙站了起来，将头悄悄伸出楼梯拐角。还好，那几个大汉对夜的来临早有准备，已经生起了一小团篝火，这才让他得以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几个大汉正带着猥亵的笑声，将少女往一个阴暗的角落拖去，少女拼命挣扎、哭喊，却无济于事，莫西干头怒吼着冲过去去阻止，也被轻易放倒。虽然他并未放弃，数次从地上爬起来，却始终没能成功，最终颓然地倒在地上抽泣。 从地上散落的包装袋来看，几个大汉应该是刚刚吃完晚餐才对，所谓饱暖思****，藏在这里的日子本就无聊，几人又不是什么好人，会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只是他们是临时起意，还是从打电话叫少女过来时就早有预谋，罗诚就不得而知了。 知道已经没有办法坐视不理，罗诚不再隐藏，站了出来。 “住手！” 罗诚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停下了动作，将视线投向了这边。就连少女都忘了挣扎，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光头大汉下意识地，在第一时间就掏出了枪，指向罗诚。只是由于两方隔得太远，罗诚又站在火光没有照到的黑暗中，包括光头大汉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人的真实身份。 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光头大汉压下那颗不安跳动着的心，沉声喝道：“谁？！” 罗诚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向几人的方向走了过去。那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安静得可怕得楼层内，让几人忍不住退了几步。 直到走到了篝火附近，罗诚才停下脚步，冷声道：“来杀你们的人！” 已经掌握了先声夺人这一招的罗诚，对自己的出场很满意。 “是你？！”“是你？！” 借着火光终于看清了来人，两声惊叫同时响起。 不同的是，莫西干头发出的是惊喜的叫声，而几个大汉发出的，则是惊骇欲绝的叫声。 他们并不知道永夜的变异，更不知道罗诚所拥有的能力。可是他们却亲眼目睹过，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所拥有的恐怖破坏力。见识过那样的场景，任何一个普通人在面对罗诚时都不可能保持淡定，纵使他们几人是混迹江湖，附近有名的大佬，也不行。 虽然手里有着枪，光头大汉此刻却连哪怕一丝与罗诚对抗的勇气也没有，在看到罗诚的一瞬间，光头大汉就调转枪头，将枪指向了身边少女，大叫道：“别过来！”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放开她！”本以为来了救星，却让少女处境更加危险，莫西干头一声怒喝，又望向罗诚，眼中满是焦急与不安。 并没有想到光头大汉会这样做的罗诚，脸色也是一变。 如果是平时，这种程度的威胁罗诚只会招来罗诚肆无忌惮的嘲笑。对于无法感受精神力的普通人而言，无形无质的念动力，只要包裹过去，就能轻易化解这场危机，甚至等这几个混蛋进了监狱，都会以为自己当时是中了定身术之类的妖法。 可是罗诚刚才却试过了，因为生病的原因，只要自己动用念动力，就会感到头痛欲裂，根本无法集中精神。虽然不至于到无法使用异能的地步，但所产生的念动力比之平时却是少得可怜，别说是将那几人完全包覆起来，就是想要驱使念动力跨域如此远的距离，夺下光头大汉手中的枪，也无法做到。 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对方将了一军的罗诚心中苦笑连连，面上却没露出什么端倪。 “放了她，我暂且饶你们一次。”沉默片刻，罗诚做出了让步。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光头大汉旁边一个纹身的大汉叫道。 “我有欺骗你们的必要吗？”罗诚冷笑。 几人略一商议，似乎是觉得押对了宝，罗诚确实有些投鼠忌器，那光头大汉吞了下口水道：“到楼下去，给我们准备一辆车，我们就放了她！”说话的时候连看也不敢看罗诚，生怕激怒了对方。 冷冷地看了几人一眼，又看到莫西干头正一脸希冀地看着他，罗诚咬咬牙，道：“好，就按你们的要求做。” 知道这是一栋废弃的大楼，没有其他出口，也不怕他们跑了，罗诚与莫西干头率先下了楼。等光头大汉挟持着少女，连同其他人一起下楼后，两方人马站在大楼前的空地中，遥遥相望。 其间，罗诚曾试图缩短双方的距离，但那几人却相当警觉，用枪指着少女要求罗诚走得远一些，始终保持着一个相当安全的距离。让罗诚也无计可施。 “快去找一辆车来，等我们上车了，我们就会放了她！”夜风中，光头大汉的那颗光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除了他没人知道，在面对这样一个怪物时，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暗叹一声，只得乖乖照办的罗诚朝莫西干头使了个眼色，莫西干头便向工地外跑了出去。 “小子，别耍什么花样！否则老子崩了她！”见莫西干头去找车，光头大汉遥遥喊了一声。喊完后，才发觉自己这句话有些多余。毕竟他很清楚少女与莫西干头的关系，那家伙是绝对不会拿少女的生命开玩笑的。倒是眼前这个少年，要是烦了，会不再管少女的安全也说不定。 就这样，在莫西干头出去找车的空挡，罗诚与几个光头大汉只能干瞪着眼睛，双方都不敢有动作。 忽然间，在这诡异的寂静中，一声轻微的响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谁、谁在那！”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光头大汉一脸紧张地叫了起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从声音发出的废弃建筑器材后传来了这么一句包含惊恐的回答后，一个人举着双手走了出来。他本是一个拾荒者，来这个废弃的工地只是为了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听到楼道里传来响动，他以为是工地的管理者，便藏了起来，没想到却看到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在对峙，手里竟还拿着枪！ 他一个平头老百姓，平日里就是见到满脸是血的莫西干头，恐怕都得吓一跳，绕着道走，更何况是枪？此刻他心中的恐惧，怕是不比光头大汉来得轻。 “你过来！跟他站在一起，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摸不清这人的底细，光头大汉只好让他和罗诚站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就饶了我吧……”看着一脸狰狞状的光头大汉，拾荒者都快哭了出来。低声嘟囔着，双手合十作了几个揖，他终于无法忍受这诡异恐怖的气氛，哭叫着朝工地大门跑了出去。 而从罗诚出现后，神经就一直紧绷着的光头大汉，在看到拾荒者逃跑后，也终于失去了理智，下意识地朝拾荒者开了一枪！ 枪响，拾荒者惨叫一声，应声倒地！ 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生病后反应本就慢了一拍的罗诚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惊叫着喊出一声“不要”时，拾荒者已经倒在了地上。 看着捂着大腿惨叫的拾荒者那从指缝中溢出的鲜血，罗诚头一晕，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伤人？！ 屈辱、自责。 等他重新站稳，心中已然升起了一股无法压抑的怒气。 “你都……做了些什么啊！”怒吼一声，罗诚红着眼向光头大汉走了过去。 “别过来、我让你别过来！”惊叫着用枪顶着少女的脑袋威胁着，却看见了罗诚那饱含杀气的血红双眼，光头大汉大叫一声，扭曲着脸朝罗诚开了一枪！ 罗诚从未想过对方会敢于向他开枪。 虽然答应了对方暂且放他们一马，但那只是罗诚的缓兵之计。等到从他们手中救下少女，再收拾他们就好，至于约定？跟人渣可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 即使真的放他们逃走，也不必太过担心，他们不是永夜，仅凭着一把枪，翻不出什么花样。并且自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天真，想追上他们所乘的车辆，也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他在李幺、叶旻眼中，甚至在余子谦郭小竹的眼中，或许只是一个能力低微的新人，但在面对普通人时，他却拥有着压倒性的绝对力量。正因如此，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猎人，他们只是猎物。而猎物，在面对猎人时所能选择的，只有逃。 所以，当他冲向光头大汉的时候，他并没有用念动力做任何的防护。 但他却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下意识地用念动力一挡，子弹偏离了原有的轨迹，擦着罗诚的手臂飞了过去。瞬间的麻痹后，从手臂上传来的火辣剧痛，让罗诚不禁惨叫出声。然而此刻在他心中，比痛处更加强烈的，是恐惧。 稍有不慎，他竟然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望着那还冒着青烟的枪口，心中的恐惧让他失去了理智，只想着能快些干掉对方，否则自己很可能会有危险！罗诚狂叫着朝光头大汉冲了过去！ 先是见罗诚踉跄了一下，又被子弹所伤，光头大汉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激动之下连忙朝罗诚连开三枪！可是这次，那三颗子弹却呈品字形，停在了已有准备的罗诚面前。那微弱的希望，就像雨夜的火苗，只一个瞬间，就消失无踪。光头大汉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别过来……别过来、我让你别过来啊！！！！！”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少女这个最后的筹码身上，却发现对此刻的罗诚已经不太管用。绝望地狂叫一声，光头大汉将少女往前一推，扣动了扳机。 枪响，在少女的胸前绽放出血花。 他们的距离是如此的近，以至于罗诚的脸上也被溅到了血滴。 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将她救下…… 呆呆地看着少女软倒的身体，罗诚甚至忘了擦脸。 “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放走永夜…… 如果我不纠结永夜，直接将这群人拿下…… 如果我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如果我可以再强一点…… “都是……我的错！” 光头大汉在开枪后，早已闭目等死，却发现少年只是呆呆地低着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女。劫后余生的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准备悄悄开溜，可这时才惊骇地发现，他们所有人，竟都丝毫动弹不得！ 正当他们一脸惶恐，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之际，他们看到，那个少年终于抬起了头，表情平静。只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血红的眼睛！ “蒋信，这次谢谢你了。”喝了口茶，已经化成老人妆的楚然坐在蒋信家的沙发上，对着坐在对面的蒋信夫妇说道。 “嗨，跟我还谢什么。况且这次是青竹帮的人正好抓到了那个留着莫西干头的小混混，才得到的消息。跟我可没什么关系。”蒋信笑着摆了摆手。“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次花这么大力气找的那位小兄弟，就是上次我在病房里见到的特别事件清理小队的成员吧。没想到竟然可以劳动到青竹帮出马，难道青竹帮跟政府之间……” “不是说过了吗，不要贸然介入你没有资格参与的事件中。有的事，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楚然轻轻皱眉。 “好、好、好，当我没问还不行吗。”见楚然不悦，蒋信连忙告饶。 “呵呵，没想到我们家老蒋也有这样的一天啊。”被蒋信窘态逗乐，蒋夫人笑了起来。“我们家老蒋啊，就认死理，平时就连他们局长的面子也不给，现在这副表情我可真是没见过呢。” 想起过往的学园生活，楚然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看着蒋夫人隆起的小腹，他问道：“几个月了？” “七个月了！天天在他老妈的肚子里闹腾，精神地不行呢！”提到孩子，蒋信这个平时一脸威严的大汉也咧开嘴露出了傻笑。 “怎么这么晚才要孩子？”天地良心，楚然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嘿嘿，事业为重，事业为重嘛！”蒋信不好意思地干笑起来，随即想到什么，坏笑道：“别老说我，学长你呢？嫂子在哪？” “这不重要。”楚然干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话说回来，孩子起好了名字没？” “早就起好了！”听楚然问起，蒋信也来了兴致，道：“如果生男孩，就叫宇轩，宇宙的宇，轩辕的轩。如果生女孩，也叫雨萱，但是是雨雪的雨，萱草的萱。同音不同字，怎么样，不错吧！”说罢，蒋信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很是佩服自己的文采。 “啧……”楚然叹了口气，“不是我打击你，根据最新的调查报告显示，不管是宇和雨，轩和萱，都是近年来新生儿选用最多的名字。也就是说，你起的名字超俗的。” 如果别人说“不是打击你”，那接下来八成就是要打击你。知道这一点却还是被打击到的蒋信不服地叫道：“好啊，说我起得名字俗，那有本事学长你起个名字我听听？” “这还不简单？”楚然微微撇嘴道：“男孩就叫蒋文明，女孩就叫蒋礼貌。又时尚又有内涵，还不会重名。” 蒋信用看鬼一样的表情看着楚然。 直到身后的大门“砰”地关上，楚然仍不知道自己起的名字哪里不好，不服气地敲门道：“喂，你干嘛这样，讲点道理好不好……对，蒋道理，你觉得蒋道理这个名字怎么样啊？你开门我们再聊聊啊！” 另一头，病房内。 “你小子不错，这次任务算你完成了一半，老子就暂且原谅你了！”李幺哈哈大笑着走出房间，只留下一脸苦笑的余子谦。 看着病床上那个还是神情抑郁的少年，余子谦微笑道：“对了，那个流浪汉被打中了腿，那个小姑娘则是被打中了肩膀。虽然伤都很重，但都没有生命危险，你放心吧。” 听到这个消息，罗诚终于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还有还有，莎莎在训练，没有办法过来，但是她让我给你带一句话，说是原谅你了。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余子谦一脸促狭。 少年轻哼一声将头转到了一边。不知是在抗议余子谦的调侃，还是不屑少女的原谅。 无奈地摇了摇头，余子谦又道：“下次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知道吗？大家联系不上你，都快急疯了，差点没把整个城市都翻了过来。” 当时到了训练时间，却只有李莎莎一人前来，不见罗诚的踪影，电话也打不通。众人本以为是罗诚小孩子闹脾气，也就没在意。可是等到傍晚罗诚也没有来，打电话去他家却被告知前一天就已经离家，众人这才紧张起来，发动了所有关系来找这个莫名失踪的少年。 知道大家为他所做的一切，罗诚默默地点了点头。 忽然，病房的门被打了开来，走进了一个冷漠清瘦的女子，让罗诚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该来的人都已经来探望过他了，只有叶旻没有来，本来以为以她的个性是不会来的，没想到她竟然还是来了。 “躺好！”平时温柔的余子谦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让罗诚重新躺好，这才转头对叶旻笑道：“你也来啦。” “嗯。”朝余子谦点了点头，叶旻也不多话，直接将一部最新的掌上游戏机丢给了罗诚，道：“这两天的训练就暂时放下，你安心养病吧。”说罢，转身走向房门，干脆得不可思议。 可是当她将门打开以后，却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罗诚，才说道：“喂，给我赶快好起来，这次暂停的训练，要在下个训练的补回来。所以，给我快点好起来，听到了吗！”说完不等罗诚答话，就出门离去了。 看到叶旻的样子，余子谦忍不住笑了起来，再次重复道：“大家真的都很关心你，所以不要再做出一些让人担心的事情了，好吗？” 看了他一下，罗诚终于开口了。 “余大哥，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余子谦一怔，随即温柔地笑了起来：“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啊。” “同一类人？” “是啊……同一类人……”余子谦微笑着，思绪万千。 28.第28章 绞杀者（一） 隐形的细丝发出了凌厉的破空声，让余子谦下意识地蹲了一下，随即头上传来的强大风压让他知道自己刚才躲过了什么，庆幸不已。 同样是拥有念动力的异能者，直到这时，余子谦才知道自己与顶尖高手的差距究竟有多远。虽然他自己本身的实力并不足以排进异能界的前百名，但是平日里，他与最近刚杀入百强的叶旻可是经常做对战训练的，所以他并不觉得这些榜上有名的所谓高手，能比自己强到哪里去。可是当他真的与面前这个男人交手之时，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平常和她训练时，她恐怕连一半的实力……不，连三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拿出来吧……” 这天，是余子谦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 他做了整整一年的“学徒”，如今，终于出师，可以自己执行任务了，这让他感到非常的兴奋。 根据情报，这次任务的对手是三个异能者，他们绑架了一个少年，但却没有要求赎金，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而他的任务就是在保护好人质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制服这三个歹徒。本来，对方总共有三个异能者，这让余子谦一个人出任务是很危险的，可是根据资料来看，这三个异能者的异能都不强大，余子谦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高手，但解决这两三个毛贼还是游刃有余的，这才只派了他一个人。 对于这样的结果，余子谦心中其实还觉得很开心。毕竟如果有队友的话，那跟做“学徒”的时候有什么区别？他想要的，就是这种独当一面的感觉。 来到情报上几个犯人躲藏的地点后，已经临近下午，炙热的阳光烤得人昏昏欲睡。不远处的一个屋子处，一个染着黄发，鼻子上有个鼻环的青年正站在门外把风，只是或是天气炎热，又或是多日逃窜没有休息好，现在正靠在墙上打盹。 想到自己的首要任务乃是保护人质的安全，余子谦便走向了屋子的后面，轻轻一跃，念动力一提，就跳过了围墙。 躲在墙下，悄悄往屋子里看去，只见一个大汉穿着黑色背心，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衣服无所遮掩处，净是密密麻麻的纹身。而这个大汉对面的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高颧骨，尖下巴，倒三角眼，此时正抽着烟看着电视。余子谦暗暗核对资料，这两人加上门口那个黄毛青年，正好就是情报中的三个犯人，没有错漏，而在那女人不远处角落里，被绑住手脚，正瑟瑟发抖，身上有些伤口的少年，就肯定是被绑架的人质了。 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则表明，不出意外，这间房子原本的主人恐怕已经遇害了。虽暗叹自己来得太晚，略微有些自责，但这一年来这样的事情早已见得太多，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恨犯人下手太狠，自己不要连另一个人质也保护不了才是。 心中略一估算，余子谦决定先对那个中年女人下手。毕竟她是唯一一个醒着的人，而且距离人质也最近，先行将她解决掉，那么人质的安全也就更有保障了。想到就做，余子谦将念动力悄悄伸了进去，化作一双手，悄悄向女人靠近。就如资料上所以的一样，这三个人的实力确实不强，他的念动力已经如此靠近了，没想到对方竟然丝毫感觉不到能量波动一般，没有半点反应。可是当他念动力形成的双手在下一刻就是搭上女人的脖子，轻轻一扭就能解决这个敌人时，女人终于感受到了莫名的危机，身体一滚，就躲过了这一记无声无息的杀招。 暗道一声可惜，余子谦打破窗户向人质的角落跑了过去，与此同时，那个女人叫醒了正在熟睡的大汉，看到闯进来的余子谦后，又朝他冲了过去。 总算抢到了人质跟前，余子谦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看着冲过来的女人，念动力凝成拳头一拳打了过去。然而就在这时，余子谦感到自己身体猛地一沉，事发突然之下，整个人被压倒了地上，念动力形成的拳头一歪，失了准头，被那女人轻松躲过。 眼见那女人靠近，一记鞭腿袭来，还被压在地上的余子谦心中一惊，赶紧将念动力收了回来，形成一面盾牌，与那女人的腿撞在了一起，发出了巨大的轰鸣。 一腿无功，那女人借反冲之力又是一记转身侧踢，却仍然被余子谦挡住了。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身体上的压力消失了，连忙一边御驾念动力格挡，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 双腿化作幻影，带起沉重的腿风，在念力墙上激起连声爆响，可是数腿之后，发现仍然无法伤到余子谦，那女人一记直蹬后借着反冲力退了两步，眼神一凝，余子谦就感到身上重力再次袭来，只是这次他有所准备，身子稍微晃了晃，就站住了身形。这时余子谦才发觉，原来这个女人是混合系异能者，可以操纵重力，资料不明确之下，差点着了她的道。不过很快他又笑了起来，因为他只是将念动力化作一面墙，就将自己与那个人质少年牢牢地守在了身后，无论那女人怎么进攻，都无法对他造成伤害。可是他同样无奈的发现，只要他想要进攻，那女人就会退到安全地方，然后发动异能，让他身上压力陡增，无法再精妙的操纵念动力。这竟是一个谁也无法伤到谁的局面。 “臭小子，你找死！”被叫醒的大汉恍惚了半晌，这时终于发现他们之间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愤怒的一挥手，屋子中的空气突然变得炙热起来，然后空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火球，带着强大的气势，如流星般向余子谦飞了过去。 火球撞上念力墙，发出了一声巨响后，爆裂开来。火焰瞬间爬满了念力墙，如同凭空升起了一道火墙，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可是下一刻，就从火墙背后传来了余子谦的惨叫声，而念力墙被火球直击的地方，则是经受不起高温一般，慢慢烧出了一个圆形的孔洞，露出了里面余子谦的身形。 中年女人见状眼睛一亮，身形一晃就靠近了正在燃烧的念力墙，一记正前踢，顺着烧出的孔洞，踢向了正跪在地上惨叫的余子谦。当她的腿就要踢到余子谦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余子谦抬起了头，脸上微笑，哪有半分痛苦的表情？暗道一声：“糟糕！”就想抽腿离去，然而心策划的余子谦又哪里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念动力猛然一收，便听到那女人一声惨叫，倒在了念力墙下，右腿已经被念动力截断，伤口处血流不止。 看着地上失去了一条腿，正惨叫的女人，余子谦松了一口气，收回念动力熄灭了火焰，然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事实上，刚才的一切并不完全是装出来的。当念力墙被点燃以后，他就发现念动力在燃烧之时，他的精神力消耗相当迅速，其实这时候，他只要收起念动力，火焰没了凭依之物，自然也就熄灭了。可是他却发现这是一个除掉中年女人的机会。虽然还有一个人的异能不明，但就目前而言，这个中年女人是让他最为头痛的人。其他人，即使他杀不掉，也有自信可以带着人质全身而退。而这个女人则不一样，就算想要无视这个女人，直接逃走，偏偏对方的异能是控制重力，能将他死死的牵制住，让他连这点也无法办到。所以他才会任火焰灼烧自己的念动力，只为做出受伤的假象，引中年女人上当。 虽然并没能杀掉这个女人，但是失去一条腿的她已经不可能再像之前那么灵活了，失去了威胁的能力。好整以暇地晃了晃脑袋，让精神力消耗过多的自己再度清醒过来，余子谦这才将念动力化作一个拳头向地上的女人砸去。 “救我！”恐惧地大吼一声，女人向拖着剩下的一条腿向身后爬去，那大汉见女人就要惨死，连忙大喝一声，招出一片炙热无比的火云袭向余子谦，打的是围魏救赵的主意。 冷笑一声，余子谦变拳为掌，一扇之下，竟将那漫天火云扇了回去。大汉哪能想到这般变故，直到火云及身，方才反应过来，可是这火云铺天盖地，已容不得他闪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火焰包围起来。 看着大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就被烧成了焦炭，余子谦不由得嘿嘿一笑，很是得意。其实跟女人比起来，这个大汉的异能明显要强不知道多少倍。只是他对于异能的操控却是简陋到了极点，这才让余子谦抓到破绽，一举击杀。 就在余子谦准备再次将念动力化作拳头，杀死中年女人的时候，胸中突然一阵惊悸，连忙将念动力化作一面墙，挡在了自己与人质面前。下一刻，念力墙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让余子谦身体一震，脑中空白了一秒，恢复意识后，便感觉自己嘴上有些湿润，伸手一抹，原来是鼻子里流下了鲜血。 忍住脑中剧痛，四下望去，这才发现原来是门口那个黄发青年终于听到了屋内的响动，赶了回来。这时，他正双手抱拳，直直地对准余子谦，拳头前方，如同有着一个漩涡一般，将周围的空气吸附了进去，再压缩起来。 “空气炮？”黄发青年显然是一个能够控制气流的异能者，然而他的攻击方式却是如此的简陋而野蛮，要是在平日，余子谦一定会狠狠地嘲笑一番。可是就在刚才，见识过这种野蛮的技巧所带来的威力，余子谦却是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气流终于压缩到了极致，黄发青年大喝一声后，明显形成球状的压缩空气，就带着骇人的呼啸声飞向了余子谦。深吸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余子谦将念力墙加厚，身后有着人质，他只能选择硬抗。 又是一股巨力从念力墙上传入大脑，即使早有准备，余子谦仍然是眼前一黑，瘫坐在了地上。摸着鼻子上的鲜血，他忍不住想道：“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第一次单独出任务就挂了，还真是丢脸啊。”可是当他终于忍住了脑中的眩晕，重新站起来看向黄发青年时，他却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黄发青年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脸色发青，口吐白沫，想来是第二发空气炮根本就超过了他的极限，脱力而至。 笑了一会，终于完成任务而心情放松的余子谦，也觉得自己似乎恢复了些精力，准备处理掉两人，心中也不由得感叹起来。 情报上给出的资料称，三人的实力都不强大，可就是在别人眼中并不强大的三人，却给自己制造了不小的麻烦。跟着领路人时，虽然那家伙从来都不亲自出手，可是或许是因为知道有人在身后压阵，随时都可以救下自己的关系，所以从未觉得战斗有多凶险。而当自己单独出任务了后才发觉，即使是几个普通的小角色，也给自己制造了不小的麻烦，甚至差点杀死了自己。看来，自己的实力果然还是太弱了啊。 叹了口气，余子谦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决定在以后要更加努力的训练，否则这样弱的自己只会成为累赘罢了。 而正在这时，他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诡异而强大的波动，然后他看到，那个昏倒的黄发青年被什么东西提了起来，随即身体突然破碎成一个个碎块，从空中洒落下来，如同下了一场肉雨。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只剩一只腿，一直在向门口爬行的女人也被以相同的方法提了起来，只发出一声惊叫，就被切成了同样的碎块。 耳边传来的凌厉破空声，让余子谦下意识的蹲了一下，躲过了那致命的杀招，随即想到了什么，连忙大叫起来向身后望去。果然如同他所猜想的，身后的那个作为人质的少年已经被提了起来。怒吼一声，他驱使念动力向少年抓去，只希望能够保护住少年，可是当念动力靠近之后，却被对方如同细丝状的武器轻易的切成了两半，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被切成了碎块，脖子上隐约露出了一个被衣服遮挡住的事物。 还来不及思考，余子谦发现那根细丝又向自己攻击过来，模糊知道他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后，他脸色狂变，连忙将念动力压缩成目前所能掌控的极限，形成一面小盾了挡在了自己身前，便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总算是挡住了这无比强大的攻击，但随即被这股巨力抽得凌空飞起，撞到身后的墙壁后才停了下来，滑落到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29.第29章 绞杀者（二） “竟然知道压缩念动力，不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然后余子谦就看到对面的墙壁被什么东西切开，整面墙壁发出一阵巨响后垮塌了下来，烟尘弥漫中，走出了一个男子。 这个男子约莫三十来岁，穿着一套简单的西服，黑色头发，褐色皮肤，样貌不像是东亚人。余子谦根据他的英文口音与样貌猜测，他大概是印度人。 “你是什么人？”大敌当前，余子谦强忍体内疼痛集中精力，准备放手一搏。 那人指了指地上的碎块道：“他们是我的手下。” “那你为什么杀了他们？”听到这个答案，余子谦惊讶得忘了身上的伤痛。 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人道：“这种废物，要他们有什么用。” “那他呢？”余子谦指了指身后少年的尸体，“你们抓了他，最后又杀了他，这是什么道理？” “本来要带他走的，但既然被你们发现了，带着他只会暴露我的行踪。如果把‘雷神’跟‘狂虎’惹出来，到时候连我想跑都困难，不如把他杀了，省得给我惹麻烦。”说完那人定定地看了余子谦一会，又道：“小子，你是‘雷组’的新人吧，这个年纪能把念动力压缩到可以挡住我攻击的地步，算是很有能力了，不如跟我走吧。你这样有能力的人我很欣赏，不像那些靠着父母余荫的废物，除了有着高等种姓以外什么都不是的家伙！”说到后来，那人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 “抱歉，我没有兴趣。”听到对方的话语，余子谦更加确定了对方是印度人这一事实。 “真的不考虑一下？” 余子谦摇了摇头。 看了他一会，发现他态度坚定，那人叹了口气，露出了惋惜的神色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说话间，那根无坚不摧的细丝再度出击，未免余子谦防御，变抽为刺，必定能将他格杀当场。 深吸一口气想要打起精神，却发现内脏在冲击下似乎有些移位，根本无法集中精神。苦笑一声，余子谦只好闭目等死。然而就在细丝快要刺到余子谦之时，从窗口窜进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透明细丝穿过那人的身体，染成了红色，然后就被他牢牢的抓住，无法再前进一分，停在了余子谦的眼前，滴下一滴鲜血。而看清那人后，则让余子谦惊讶地叫出来声来：“张言？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张言。 “虽然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但是根据你的攻击方式来看，能将念动力控制到这样的地步，压缩成坚韧无比，无坚不摧的细丝的人，全世界不超过十个。而唯一喜欢用这种方式杀人的，只有你——世界排名第33的异能者，绞杀者，达休。我说得对吗。”没有理会余子谦，张言将肚子上无形的细丝抽了出来，喷出一道血箭，冷声问道。 双手合掌行了一礼，达休道：“‘守护者’张言能认识我，深感荣幸。” “百闻不如一见，你果然很强。”说话间，自张言的脚底升起一层诡异的物质，转瞬间就爬满了他的全身，最终停在了颈部，形成了一副亮银色的盔甲与同样银色的披风。 这身盔甲将张言的身体完全覆盖，没有留下一丝死角，流线型的造型让他看起来并不臃肿，相反还很灵动。而在膝盖、肘部、肩部的短刺，则让这身如同艺术品般美丽的盔甲露出了暗藏的杀机。与全覆式的盔甲相比，他的头上却意外的没有头盔，只有一副没有任何花纹，没有任何线条，平整得只剩下两个孔洞的面具。而那孔洞中充满魄力的双眼，则跟面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时候的张言身材还未发福，加之本就高大壮硕，在这身盔甲的加持下，更是如同一个从科幻电影里走出的战士。顾盼间，银色的披风无风自动，让他充满了一种无法名状的压迫感。 “这么快就‘铠化’了？未免太瞧得起我了吧。”看着对面那个在短短几秒内就变身成怪物的人，感受到对方带给自己的压力，达休忍不住苦笑起来。 “敢到我们‘雷组’的地盘来捣乱，你们的胆子未免越来越大了。如果不给你一点教训，未免让同行将我们看轻啊。”说话间，张言往前踏了一步，脚步落地时的那声轻响，竟如同一声闷雷炸进了达休的心底，让他额角流出了一滴冷汗。 “好强的气势，这家伙……果然比传闻中的还要强！”心中一紧，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冷笑道：“这次我们的手确实伸得远了点，对此我表示道歉。不过我们并没有挑衅‘雷组’的意思，所以如非必要，我们并不想与你们发生冲突。当然，如果你们一定要故意找事的话……呵呵，我们从未怕过你们‘雷组’，不是吗？” 话音刚落，余子谦突然感觉到空气中多出了数根先前的那种诡异而强大的细丝，激烈地舞动起来，划破空气发出的骇人声响让他有一种身处于梦中的感觉。“一、二、三、四、五……五根？不是吧，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又或者，这仍然不是他的极限……” 冷哼一声，张言冷嘲道：“都在我们这里杀人了，还说没有挑衅我们的意思，你这个理由还真是有够憋足的。” 耸了耸肩，达休笑道：“我们确实没有挑衅你们的意思，这次只是一个意外而已。为了表示诚意，我现在就会离开贵国。”说罢，他微微一欠身，漫天的细丝消散殆尽。 “不打了？” “不打了。” “你的排名本来就在我之上，而且现在我还受伤了，这么好的一个杀掉我的机会，你真的要放弃吗？”张言藏在面具后的双眼，露出了挑衅的眼神。 张言的话让余子谦有一种想翻白眼的冲动。“人家都已经不打算打了，你还要去挑逗别人一下？而且就像你说的，怎么看人家都比你强，怎么看你都像是在找死啊。你自己想死不要紧，但是别拖着我好吧！我还很年轻呢！我还没谈过恋爱呢！还有大把的青春没享受呢！”余子谦心中暗骂，却不敢发出声响，只能在身后拼命地使着眼色，只是张言背后没长眼睛，哪里又能看得到。 听到张言的话，达休脸上的笑容消失，逐渐变得冷冽，屋子中充满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感。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余子谦紧张得满脸冷汗，甚至都能在这个寂静的屋子中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然而达休却在这时突然轻笑出声。 “真是令人心动的建议呢，如果不是我知道你的底细，那么我可能已经上当了吧。我的排名确实比你高没错。可是我同样也没忘记，‘她’曾经说过，你是整个排行榜中排名最不准确的一个。因为排名是要参考综合表现出来的实力，以及过往战绩只后，才会计算出最终的结果。可偏偏你很少展现出全部的实力，而自从‘那一战’后，你跟林逸清更是几乎没有再出手过，偏偏‘那一战’你们究竟遭遇了什么，除了雷组的高层和‘阿斯加德’还活着的那几只小猫小狗以外无人知晓，导致评估出现极大的误差。可是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你的实力，毕竟那一次的召唤我们也有参与，我们清楚的知道，‘那一战’，你跟林逸清遭遇到的究竟是什么怪物。实话实说，我完全看不透你，完全看不出你到底有多强，可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如果跟你作战，会发生很危险的事，这才是我急着退走的原因。不过话又说回来……”冷冷地指着余子谦，达休接着道：“虽然我并没有胜过你的把握，可是在战斗中，我想要取走这个小朋友的性命，还是很轻松的。” 深深的看了达休一眼，张言道：“我早该想到，那些家伙不可能单凭自己的力量召唤出那种怪物。” “跟那些家伙不同，我们的背后藏着多少秘密，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我不关心你们背后藏着多少秘密，也不关心你们谋算着什么卑鄙肮脏的计划，只要别把爪子伸到我们的地盘上就行。” “如您所愿。毕竟，雷神是我们最不愿得罪的敌人。” 带着似乎有些不甘的怒气，张言哼了一声后道：“下次别让我单独遇上你。”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达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放松的微笑，道：“我想我应该不会那么倒霉的。”接着施了一礼，从开始被他破开的那堵墙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余子谦刚想说话，就被张言伸手制止，细心地侧耳倾听起来。过了良久，似乎终于确定达休已经离开，张言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浑身铠甲从颈部向下迅速消失，露出了里面的身形。这时的他，浑身早已被冷汗浸湿，伤口里流出的鲜血混着汗液，将衣服裤子的大半都染成了暗红色。 退到余子谦身边，同他一起靠墙坐下，夕阳正好从破掉的墙壁里照进来，将两人照得暖洋洋的。 “你是真的受伤了？”得到张言的首肯，余子谦才终于惊讶地问了起来。 “废话，难道这还是装的？”张言没好气道。 “那你疯了？你都这状态了，还故意挑衅他？想死也不是这个时候好吧！”余子谦越说越起劲。 “你懂个屁！”冷冷一笑，颤抖着摸出一支烟点燃，放进嘴里吸了一口，张言才接着道：“老子如果不这样做，咱们今天都得交待在这。” “愿闻其详。”余子谦不服地一挑眉。 “那家伙说要退走，不过是对我的试探罢了。如果我顺水推舟的同意了，他就会知道我信心不足，定是受伤严重，一切不过都是虚张声势，到时候哪有不动手的道理，你觉得如果他真要动手，我这个状态能撑多久？”说着，张言突然莫名的笑了起来，“说起来，‘那一战’还真是我的福音啊，不但让我跟她走在了一起，还在今天救了我的命。就如达休所说，他对我的实力并不了解，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其实我的实力确实比他还要来得强，可是并没有到他想象的那个程度，即使是我状态最佳的时候，想要解决他也要花上一番功夫。不过我太久没动过，状态下滑太多了，再加上受伤在前，真打起来胜负还是两说。但‘那一战’却让他高估了我的实力，而我将气势凝聚起来唬了他一下以后，嘿嘿，他还真让我唬到了。我装作一副受伤不重，想要杀了他，却害怕他向你出手的架势，这时他在心中已经将我高看了几分，已经萌生了退意，所以我不甘心地让它滚蛋的时候，他就很开心的乖乖滚蛋了。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我要表现得那么强势了吧。” 听他解释，才知道这里面原来有着这么一层心理战，余子谦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张言狡猾地笑了笑，道：“老子不放心，悄悄跟在你后面呢。” “那你这混蛋怎么不早点进来！我差点被那个黄毛小子杀了你知道吗！亏你还是我的领路人，让我被他们胖揍一顿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余子谦想跳起来狠狠地揍这个死胖子一顿，但身上剧烈的疼痛却让他只好作罢。 “即使把雏鹰从悬崖上推下去，但只要它知道它的身上系着一根绳子，不会真的摔死，那它就永远学不会飞行。”张言的脸色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我告诉你，下次你的任务我不会再跟着了，我是认真的。你如果死了，没人能救你，所以记住，保证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让任务见鬼去，明白了吗！” 被他气势所震慑，余子谦只好呐呐地说了一句：“明白了。” 沉默半晌，余子谦忽然转过头盯着张言看了一会，然后伸手在后者的伤口上按了按，“伤得很重吧？” 毫无防备之下，被按中伤口的张言惨叫一声，如同触电般从地上弹了起来，龇牙咧嘴地道：“臭小子，你疯啦？明知老子伤得重还按？想痛死老子啊！” 没有理会张言，余子谦又盯着他看了一阵后，才有些感动地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张言一怔，随即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就想问这个？” “嗯。” “你想问这个也没必要按我的伤口吧。唔……我会对你这么好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啊。” “同一类人？” “是啊，同一类人。我们都是异能者，是这个世界所不能容纳的异类。如果我们没有加入组织，那么我们还能隐瞒着异能平平淡淡的过上一生。可是当我们加入组织以后，以前的世界就跟我们彻底绝缘，再也回不去了。这个世界有限的人，将是你最后可以交到的知心朋友，这个世界有限的人，将是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即使是将陪伴你走过人生后半段旅程的伴侣，也将从这个世界有限的人里寻找。所以，我对你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是比兄弟还要亲密的伙伴，是可以交付生死的战友。”张言低沉的话语里，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有没有那么恐怖啊，你不要故意吓我啊混蛋。”张言的话让余子谦心中变得有些压抑，所以故作轻松的叫了起来，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而他的心里同样对张言的话抱有疑虑，难道就是因为有异能，就无法再融入原本的世界了吗？他始终无法相信。 对于鬼叫的余子谦，张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夕阳从破掉的墙壁外照在他的身上，分外落寞。 30.第30章 特训（一） 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山间的寂静，同时剧烈的喘息声响起。 王虎一马当先的跑在了前头，然后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大喊：“快！后面的跟上！谁也别偷懒啊！”随着众人一个个从他面前跑过，他手中的藤条也动了起来。“跑起来，跑起来！让你们跑，不是走！一个个是平时没让你们吃饭是不是？精、气、神！都给我拿出来！”与众人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相反，王虎只是脸色微红，连汗都没出多少。 跟憨厚老实的外貌不同，王虎是一个完全信奉“不打不成才”的人，这也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他仍然清楚的记得，师父明明是个出家人，在对待他时却如同严父一般。只要练武练不好，就是一顿打；念书不认真，又是一顿打；调皮不听话，还是一顿打。小时候他还天真地问过师父：“咱们学好了武功，是不是就要去除暴安良、劫富济贫什么的啊？”结果自然是挨了一顿打。用师父的话来说，学武并非是为了与人争斗，而是为了强身健体，坚定意志。他们乃是出家之人，哪有那么多怨来结，哪有那么多仇来报？何况已然出家，这红尘中俗世又哪管得了这么多？ 每每想到那个严苛、古板，又善良的老人，王虎就会忍不住在心中一声轻叹。 师父的打，他记得清，师父的好，难道他又会望吗？除了被打的经历以外，他同样记得，小时候自己发烧了，师父连夜背着自己下山，不吃不喝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只为尽快送自己到附近的省城里看病。 他同样记得，有一次自己在山里迷路了，整整一个星期没找到回去的路。当师父找到自己时，自己正在溪边捕鱼，还玩得很开心，结果当下被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顿，可是他也没忘记，当时师父那瘦得不成人形的样子。 他更加没有忘记，当师父将自己赶出寺院时，自己跪下来叩了三个响头，可是却师父侧着身子，连正眼也没瞧自己。他知道，那是因为师父不想让自己看到，他正努力地让眼泪不要流下来，可是却连这一点也无法做到…… 啪！ 被藤条打倒的李幺发出一声鬼叫，随即耳边传来了王虎的怒吼：“小幺！快给我跑起来！亏你还是混合系异能者，亏你还一天到晚练体术，连人家子谦都比你跑得快，你也好意思！现在我就跟在你后面跑，你要跑得慢了我可不会留情的！” 看着身后拎着藤条的光头大师，摸了摸身上那用地下室同款不知名金属打造的铁马甲，李幺一声苦笑：祸从口出啊……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前一天。 “好无聊啊……”整个人躺倒在沙发上，李幺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生锈了。 整整一个月，竟连一个任务都没有，好不容易来个任务，却只是一个小毛贼，还被李幺让给了罗诚。这种突然一下子闲下来的感觉，众人刚开始都感觉不太适应，不过没过多久，就安安心心的当做休假起来。 但是李幺这个好战狂却不一样。对于出任务频率颇高的他而言，整整一个月都没有任务，让他觉得自己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开始松弛、老化，开始向他这个不活动的主人抱怨起来。他现在最希望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打上一架，就算这点办不到，随便找点什么事做也是好的。 听到他的抱怨，坐在旁边的叶旻一脸同意地连连点头。这个在平时如同冰山上孤傲的雪莲一般的女人，此刻也如同枯萎了一样，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如果说整个组织有谁比李幺更加热爱战斗，那无疑就是这个外表看起来冰冰冷冷的少女了。一般人如果看到她，绝对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竟然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战斗狂人。所以她对于李幺的抱怨，可谓是深有感触。 对于这点，每次训练都会被狂揍一顿的罗诚可能会有异议，只是对叶旻而言，那种程度的对战，连热身都算不上…… 正在看报纸的余子谦接过郑思远递来的咖啡，瞥了李幺一眼道：“无聊？去后院跟队长还有刘先生下棋吧。记住别找刘先生，我觉得以你的水平，想下赢队长还是很轻松的。” 白了余子谦一眼，李幺道：“跟队长下棋还想赢？我该说你太天真还是太年轻？传说中的掀桌绝技岂是那么轻易就可以破解的？” 将报纸放下，余子谦一脸好心地提议道：“如果把你刚才说的话转述给队长，那么看着你被队长追杀似乎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而且我敢肯定，你绝对不会感到无聊的。” 脸上露出被打败的表情，李幺没好气地说道：“你敢不敢提一点有建设性的意见？” 喝了一口咖啡，余子谦露出了惬意的表情，道：“喝喝咖啡，吃吃蛋糕，生活本来就很有意思，只是你不懂得享受罢了。”郑思远也喝了一口咖啡，赞同地点了点头。 李幺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们，道：“拜托，我还没有那么高的境界，这种对生命的感悟就交给你们了，至于我这种粗人，还是学奥特曼打打小怪兽就好。” “小怪兽没有，游戏倒是有。敢不敢来一局？”抠着鼻子的张言突然兴奋地拿出了两台笔记本电脑。“玩什么游戏你挑，免得说我欺负你。”说着，豪放地一挥手，将一台电脑丢给了李幺。 眯着眼睛看着张言，李幺淡淡地说道：“随我挑？” “随你挑。反正不管是射击类，即时战略类，还是运动类，格斗类，你哪样打赢过我？没差啦！”张言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那好，我们来下五子棋。” 张言一愣，随即冷哼道：“来就来，照样虐得你满地找牙。” “还真来？” “当然来。怎么，莫非你小子耍我？” 定定的看了张言一会，李幺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扔了回去，随后把脸埋进了沙发里，无力的说道：“你杀了我吧……” 就在这时，坐在角落里一直没有说话的王虎突然说道：“看起来大家都很闲嘛，既然这样，我们搞一个特训好了。” “特训？”众人都疑惑地望向了王虎。 “怎么个特训法？”性急的李幺第一个问了出来。 “我自有办法。”不知是不是看错，众人觉得此时的光头大师，双眼似乎亮得有些过分，让他们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异能限制器”，是一种专门用来限制异能者的工具。使用国家研发最新型的合成金属打造而成，极难损坏，套在异能者的脖子上启动以后，内置的芯片就会释放出一种波动，进而抑制异能者的精神力，从而达到让异能者变回普通人的目的。这种装置，主要是为了看管那些使用异能犯罪，但罪不至死的异能者而发明的。 而这种金属，也被广泛地运用在各种有特殊需要的地方，比如总部的地下室。 但李幺怎么都没想到，这玩意儿竟然还可以用来训练！ 除了极度坚硬以外，这种金属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重！就拿自己身上这件小小的马甲来看，恐怕重量就高达数吨。这种程度的重量，要是放在平时，李幺是不放在眼里的——他可是异能者，就是一截火车的车厢都掀翻给你看！但如果是背负着这样的重量绕着张老居住的小山跑上整整一天呢？ 至少李幺觉得自己是快要死了。 唯一让他有些安慰的是，除了光头大师以外，其他所有人跟他的状况基本上一模一样。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了光头大师训练的目的。 多年以来，他们这群异类早已习惯了异能带来的便利，突然失去异能后大部分人甚至比普通人还不如。比如李幺就从没想过，仅仅只是跑个步而已，竟也有难倒自己的一天。而反观光头大师，穿着比自己身上这件还要大上两圈的马甲，却仍然生龙活虎。李幺实在有理由相信，即使没有异能觉醒带来的身体强化，仅仅作为一名武者的光头大师也能轻松的干掉大部分异能者。 正跑着，突然听到一声脆响，接着就听到队长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呀，我的鞋带居然断了，还真是可惜啊。哈哈，看来我只好先回去了，你们也要早点回来啊。”说罢，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抓住身上的铁马甲，轻易扯断，扔在地上，随即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知道无法追上，王虎没有追赶，只是从地上拿起被扯碎的铁马甲心痛地大声吼道：“队长！很贵的你不知道吗！”只是不知队长是跑远了还是没听到，并没能得到回应。 “臭老头这根本就是在作弊啊。”李幺喘着粗气小声抱怨道。 “你管他？有本事你也断一个？”张言的状态比李幺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自己破坏铁马甲后王虎绝对可能做出的反应，李幺打了个摆子，死命摇着头。没有队长的实力，还是不要和大师对着干比较好。 余子谦使劲拽了拽套在自己脖子上黑色的异能限制器，想偷个懒，却只是勒得自己直翻白眼，只好作罢。他虽然没有穿那该死的马甲，但失去念动力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状况比李幺好不到哪里去。 当众人终于结束训练回到总部时，队长正坐在大厅中悠闲的喝着茶。除了队长以外，刘先生，楚然，还有因为年幼，只进行了常规训练，没有加入特殊训练的三个小鬼也在，而林逸清跟法蕾雅正在上着菜，桌上飘出阵阵香味。 取下身上的铁马甲，方文擦了擦身上的汗，苦笑着说道：“此时此刻，我还真是有点羡慕你们三个呢。” 叶旻接过林逸清递来的水，一口气喝光，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们还未成年呢。”李莎莎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郭小竹在一旁眨了眨眼睛，“对啊，其实我们也不想的。” 罗诚假笑着说：“没错，错过了这么有趣的训练，你不知道我们有多遗憾啊。” 只在病床上躺了一天，罗诚就在其本人的强烈要求下出了院，不过还好王虎体谅他们三个学生课业繁忙。某种程度上逃过一劫的他为此后怕不已。 而随着一个月期限将至，李幺也放弃了挣扎，一切听天由命，所以并未要求李莎莎参与训练，只是在苦恼着，要怎么把事实告诉李莎莎才好。 “虚伪！”余子谦瘫在沙发上，一脸鄙夷地笑骂了一句。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还不走？难道想留下来过年？”李幺眯着眼睛，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正端着一盘菜的法蕾雅。 “你要赶我走吗？”法蕾雅露出了可怜的表情。 李幺没好气道：“别，我不吃这套，只是你不觉得你太可疑了一点吗？” 队长无视掉王虎愤怒的目光，笑骂道：“你们这些臭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人做饭给你们吃还不知足，问那么多干嘛！” 张言猥琐地笑了起来，挖苦道：“那队长你干嘛不找个婆娘暖被窝啊？” 干咳一声，面上微红的队长转过头去，装没听见。 将菜放在桌子上后，法蕾雅一脸神秘的说道：“我之前待在这里，是为了完成今年的报告在收集资料。现在嘛，资料早就准备得差不多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是我可以自由支配的假期，我当然想在哪就在哪。况且要不了多久，就要……嘿嘿，所以我是留下来看好戏的。” “好戏？”不但李幺，其他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告诉你们，想知道？问队长或者刘先生吧。”法蕾雅嘻嘻一笑，卖了个关子，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看着队长跟刘先生仰着头，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李幺知道问不出结果，只好瞪了法蕾雅一眼，不屑道：“嘁，装模作样的家伙。”然后眼前一亮，走到餐桌前不顾众人的阻拦，直接用手拿了一块桌上的菜放入口中，赞叹道：“想不到你这家伙不但中文说得好，中餐也烧得不赖嘛。” 被他的话勾起往事的回忆，法蕾雅的表情变得黯然起来。 悄悄地踢了李幺一脚，张言暗骂道：“白痴，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了？”李幺一脸疑惑地看着张言。 “情商低到爆的家伙，难怪你泡不到妞！”张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心中将李幺骂了个狗血喷头。 31.第31章 特训（二） 吃过晚饭，经过一天训练早已筋疲力尽的众人，将身体丢进沙发之中，再也不愿意起身。电视上正播着无聊的节目，整个房间中散发着困顿的气息。 众人其实并不讨厌这种感觉，毕竟对于一个累了一天的人而言，有什么比好好睡上一觉更舒服的呢？但是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想的。 “喂，那个所谓的训练不会就是一直这么跑步吧？我实在看不出来这样训练的目的啊，难道是为了让我们以后逃跑的时候能跑得快一点？”李幺盘着双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饭后的甜点一边发问。 “体能是一切的基础，而基础，就是一切。”王虎认真的眼神让李幺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可是我们都跑了两天了，总该来点别的训练了吧？”还未放弃挣扎，李幺努力地争辩着。 “喔？比如呢？”王虎一挑眉。 “比如……实战训练什么的。”眼睛一转，李幺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我睡觉了。”余子谦站了起来。 “我好像有很多脏衣服没有洗。”方文也站了起来。 “我们先去做作业啦。”听李莎莎这么说，郭小竹跟罗诚都点了点头，一同站了起来。 好笑地看着他们几人，王虎调侃道：“看，不是我不同意，而是你这个建议烂透了，大家都不想理你啊。” “喂喂！你们这帮懒鬼，稍微活动一下身体有什么不好！”李幺不甘地叫了起来。 “稍微活动一下身体？”郑思远抱着肩膀苦笑起来：“这两天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活动得已经够了吧……” “就算不实战训练，那你们谁都好，陪我打一架吧？我都快闷死了！”李幺求助般地看向众人，却连叶旻都无精打采地转过了头去。 正在李幺觉得无望之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响起：“其实，你想找人打一架的话，也不是不行啦。正好我也好久没动了，都快忘记战斗的感觉了呢。”说着，张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嗯，突然不困了，我就勉为其难地留下来看戏吧。”余子谦又坐回了沙发。 “哎呀，原来我衣服早就洗了，看来这几天还真是累晕了呢，呵呵。”方文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跟着坐下了。 “反正作业不多又简单，时间也大把的是，作业还是晚点做吧。”李莎莎振振有词，郭小竹跟罗诚赞同地点了点头，三人一同坐了下来。 “不要脸！”李幺鄙夷地哼了一声，随即兴奋地站了起来：“死胖子，好久没跟你打了，还真是怀念啊。你还记得怎么打架吗？别等下还没出手就被我干掉了哟！早就告诉过你了，人是要经常战斗才会变强的，而这么多年没出手后，原来那个跟我打成平手的你，在我的进攻下能支撑几秒钟？” “平手？”罗诚疑惑地问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张言的排名可是比李幺低了二十几名，那可是相当大的差距呢。 看到他的表情，一旁的余子谦明白他在想什么，微笑着说道：“你别看张胖子比小幺的排名低，就以为他比小幺弱。实际上他排名低的原因是因为他很少出手，战绩不如小幺那么耀眼而已。真要比起来，或许他的战斗经验比常年出任务的小幺要来得低，但就整体实力而言，他可是绝对不输小幺的哟，甚至……还可能更强。”说到最后，余子谦的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其实就是他，也没真的见过张言全力出手，但记忆中那个穿着盔甲，散发着毁灭气势的身影，却让他对自己的判断毫不怀疑。 “哎呀，你们这么多人都要去观战吗？”张言惊讶地看着众人，在得到肯定地答复后，他嘿嘿笑了起来，对李幺说道：“这么多人都要在旁边围观，要是输了，我的脸要往哪里放？所以这次我不会留手了，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哟。” 听他言下之意，是说过往的切磋中，他都对自己放水了，李幺差点被气得鼻子都歪了，当下也不说话，冷哼了一声后带头往地下室走去。决心要用结果来证明，刚才张言的话都是在放屁。 地下室中，两人分两头站好，众人站在旁边观看。然而整个地下室里，却安静非常，不管是站在中间凝神望着对方的两人，还是旁观的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有中间的两人，不断地散发出恐怖的压力。不知过了多久，地下室中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让李莎莎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些冷汗。当汗快要滑落到眼睛里，她忍不住伸手去擦的时候，忽然看到张言往斜上方一指，惊讶道：“看！飞碟！” “噗嗤。”本来心情紧张的李莎莎被耍宝的张言逗得笑了起来，而当她笑出声后，却发现，场中的两个人，都在同一时间失去了踪影！ 空荡的地下室中忽然响起了一连串巨大的炸雷声，连绵不断，震得人耳朵生疼，而李莎莎则只能本能地捂上自己的耳朵，呆呆地望着场中那两个模糊的黑影出神。她没有想到，两人的战斗竟在一开始就如此激烈，更加让她震撼的是，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完全超越了她的想象。 李幺的实力如何，她很清楚，她对李幺也很有信心。在她的心目中，李幺这个如同怪物般强大的男人几乎是不可能战胜的。如果对象是更加可怕的光头大师，那么还有可能，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张言这个平时懒散猥琐的胖子，在这时所表现出的实力竟然强到了这样的地步！面对李幺的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他没有选择闪避，而是如同男子汉般的硬碰硬！竟是寸步不让地豪迈对轰！ 以她的眼力，只能模糊的看见两个黑影一触既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高速碰撞着，根本看不清两人的具体动作。然而每次接触，两人之间都会发出的如同打雷般可怕的巨大轰鸣声，则让她有一种及其不真实的感觉。 这真的是人类所能达到的高度吗？还是说这根本是两个伪装成人类的妖怪？ 这时的李莎莎，忽然明白了前辈们自嘲是异类的原因。 异能者，相比普通人而言，确实就是一群怪物。 两人的激战还在继续，地下室中回荡的巨响已经让李莎莎感到有些麻木了起来。因为两人越打越兴起，战斗的范围逐渐扩大，众人未免被误伤，这时已经躲到了角落里。可是即使是远远地躲在角落，李莎莎仍然能感受到脚下的地板，在随着两人拳脚碰撞处，巨力激荡起的爆响而震动。以她的实力，实在很难想象造成这一切的两人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而且她还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两人到现在为止已经表现出了惊人的战力，然而他们却都没有使用能力，而是纯粹靠着体术来战斗。她可没忘了，李幺可是混合系的异能者。 在旁人看来，两人的战斗及其震撼，可是战斗中的李幺却没空欣赏这一切。他本以为对上多年未曾战斗的张言，就算不能轻易取胜，也能占尽上风。可是事实却永远出人意料。刚开始时，张言的表现确实如他预想一般，动作生涩，反应迟钝。可就在下一刻他准备朝这些破绽进攻时，却发现这些破绽瞬间消失了。 虽然那些破绽消失了，但李幺并没放在心上，因为只要战斗下去，肢体僵硬的张言就会继续出现破绽，他取胜，只是时间的问题。然而之后的事情却完全脱离了他的设想。每当他想要朝着张言的破绽进攻时，张言都会奇迹般的补救回来，而当战斗进行的时间变长，张言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流畅，破绽越来越少。直到这时，李幺才知道，张言在战斗中恢复了以往的状态，他那野兽般的战斗直觉，回来了。 一声爆响后，两人分立两头。 看着对面满头大汗，却乐呵呵完全没有受伤的张言，李幺从鼻子里不爽地哼了一声，道：“想不到你这死胖子这么禁打，恢复得挺快嘛。好了，热身完毕了，我们正式开始吧。”说着，右臂上燃起了耀眼的火焰。 听到他的话，李莎莎有一种晕过去的冲动。刚才那样只是热身而已？ 张言乐呵呵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动作。 “喂，小瞧我吗！你不铠化的话，是不可能赢过我的。”李幺皱起了眉头。 “就如同你说的，好久没有战斗了，都快忘记该怎么战斗了呢。”张言活动了两下肩膀，接过林逸清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坏笑起来：“好了，今天我玩够了，就到这里吧，我上去休息了。” 一旁林逸欣也嗔怪道：“你肩上有旧伤，还逞什么强？” “哪有你这样的，打完再走啊！”才要进入最有趣的阶段，张言却要走人，李幺立刻不满地大叫了起来。 张言得意地摇头晃脑道：“本大爷今天心情好，暂且饶你不死，下次再好好教训你。” “听你放屁！”终于忍受不了对方的无耻，李幺大骂了起来。但是知道张言一旦打定主意就不会回头，正打在兴头上的李幺转头向王虎投了一个挑衅的眼神，道：“光头大师，咱俩来一局？” 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王虎已经走到了李幺的对面。 “嗯，正戏要开始了。”一个饶有兴趣的声音传来，李莎莎转过头去，发现楚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仿佛是跟一开始和张言对视的场景重现，李幺和王虎也在场中对视，毫无动作。然而只有李幺才知道，这里面的差别简直有如天渊。 一开始跟张言对视，是因为他们都在等待对方出现破绽，方才行动。而现在，跟王虎对视，却是因为他根本不敢动弹。王虎就这么大喇喇地站在对面，浑身都是破绽，可李幺却完全不敢进攻，因为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贸然进攻，那些破绽就会变成一个致命的陷阱，将他拖向无底的深渊之中。 感受到王虎越来越强的气势，李幺的额上滴下一滴冷汗。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还没出手就要被对方的气势所吞没，李幺连忙摇了摇头，将心中杂念摈除，大喝一声后，右臂火焰燃起，冲了上去。 诡异，绝对的诡异。 如同跟张言战斗般，李幺消失在了原地，然后出现在了王虎身侧，从四面八方向王虎发动了进攻，甚至因为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空气中都留下了他的残影，看起来就好像是几个人同时在攻击一样。然而让李莎莎感到无比诡异的是，与张言的战斗不同，这次的两人之间，在这样强力的碰撞下，却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如果说李幺表现了极致的快的话，那么王虎则是表示出了极致的慢。 一举手，一投足，都慢到让李莎莎看得清清楚楚的地步，然而就是这么慢的动作，却挡住了李幺那无孔不入的进攻。 现在场中的景象，就像是一个人在安安静静，中规中矩的打拳，而他的周围却有一个闪着火光鬼影一直飘来飘去一样，诡异万分。 “这就是‘武道极境’。”旁边的楚然突然说道。 “‘武道极境’？那是什么？”李莎莎一怔，连忙问道。 本就有意解惑，见她有兴趣，楚然耐心地解释道：“武学的境界总共有三个，分别是‘后天境’、‘先天境’、‘武道极境’。而现在王虎的境界，就是其中的巅峰，‘武道极境’。” “喔？既然武功这么厉害，为什么我们组织里没有这样的人？就连光头大师本身都是异能者？”李莎莎疑惑地问道。 “你当‘武道极境’的高手有多少？”摇头轻笑，楚然的声音变得有些怅然。“现在的人，思想浮躁，哪里还能静下心来练武？一亿人里，怎么都会出几个比较强大的异能者，而一亿人里，能不能出几个有习武天赋的人，却不一定。况且就算他有天赋，在这样浮躁的社会中，又有几个人愿意一步一个脚印地修炼上来？所以现在的社会，武学早已没落，连后天巅峰的武者都已经很少见了，何况是极境的高手。对于武者而言，如果不修内功，就不会有强大的身体，如果没有强大的身体，就算你武学再精妙，又能如何？但是如果只修内功，那么空有一身强壮的体魄，充沛的内力，却不懂如何与人争斗，又有何用？所以习武之人，若真的想到达一定的高度，非得内外兼修不可。” 看了李莎莎一眼，楚然接着道：“你的心法也略微入门了，应该知道，修炼内功时要屏息凝神方能入定。而招式则不同，需要时时演练才能铭记于心。两者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否则难有成就。而且内功与招式，一则静，一则动，要习武者动静皆宜，非慧根极高者，强行兼修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所以别说是现代，就是武学兴盛的古代，先天境的武者也是让人仰望的存在。还有就是，异能者毕竟是一群强大的人，除非异能实在太弱，否则即使只是一般的异能者，也只有打通天地桥，内力自此生生不息的先天境武者才可以匹敌，可是先天境的武者，又是何其稀少？” 指了指王虎，楚然道：“王虎十六岁时，被逐出师门，自此十年间，游历天下，遍访名师，对武学的理解可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万幸，他是一个异能者，不用修习内功，所以才能把精力全部放在招式之上，去芜存菁，终于在武学的领悟上，踏入了武学的最高境界。他，已经算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几个极境武者了。” 武学的道路竟然如此艰难，需要依靠内力来弥补自身异能不强的李莎莎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正在这时，旁边的楚然又叫出声来：“快看。” 话音刚落，李莎莎就听见一声巨响传来。这声巨响，终于打破了地下室的寂静，将众人从那种梦魇般的诡异空间中抽离了出来。然而接下来的一连串轰鸣声，却是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让众人有一种想要吐血的感觉。 “仔细看，王虎现在刻意控制着力量与速度，并不比李幺出色。但是李幺对招式的领悟却差太多了，根本就不是王虎的对手。这种高手之间的争斗，多看，对你领悟招式的运用很有帮助。”听了楚然的话，李莎莎连忙睁大眼睛朝场中望去，发现果然如他所说。王虎一改刚才被动防守的架势，身形暴起，以攻对攻，只几招，就将李幺逼到了下风，无力反击。 看着看着，李莎莎突然发现两人的招式跟自己会的很像，随即反应了过来。王虎教导的武学，并没有特定的名目，那是因为他已经将天下的武学都融为了一体，只取其中最精华的部分，而众人的体术都是王虎一手教导，自然就都差不多了。只是教给自己的偏向于轻灵，而上次看到方文出手，则偏向于稳重，至于李幺跟张言，显然都偏向于刚猛。 没人比李幺更能深切的体会到王虎的强大。明明力量跟自己差不多，明明速度也跟自己差不多，甚至连招数都跟自己一模一样，但当自己沉腰立马，全身劲道合而为一，一拳击出以后，却被对方伸手轻轻一推，就让这强劲的一拳打到了空处。李幺认得，这是太极的卸力法门，只是他平时都很瞧不起，从未去练习过。没想到这次却被他瞧不起的技巧给弄得毫无脾气。 看着对面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李幺忽然意识到了双方的差距。王虎已经将武功招式变成了本能，一拳一脚，都带着武学至理，根本无需多想，甚至就连自己右手上溶金断玉的烈火，也在对方诡异劲力的压迫下，没有起到半点效果。至始至终，自己的攻击都被轻易的拦了下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而之后发出的声响，其实是王虎开始反击后，拳头打在自己身上所发出的。 李幺甚至不由得想道：武学到了他这个境界，即使给他没有异能，自己会不会是他的对手？ 虽然王虎曾说过，极境武者绝不是强大的异能者的对手，可此时的王虎所表现出的实力，却让李幺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恍惚之下，李幺的动作慢了一拍，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左手已被王虎牢牢地抓住了。眼神一凝，李幺右腿如同划破时空的闪电般袭向了王虎的头部，然而在离王虎的头部只有十公分的时候，却同样被一只突然出现的手牢牢抓住。 并未就此放弃，李幺以被抓住的左手右腿为轴，左脚一抬就离开的地面，带着凶狠的气息踢向王虎的下巴，竟是一招败中求胜的险招，如果王虎不松手，就没有办法挡住这一招。 无奈之下，王虎只好松手。而李幺则被自己的劲力带向了地下室的天花板。 下一刻，一声巨响，李幺一脚蹬在天花板上，借反冲之力头下脚上俯冲而下，那强大的劲力竟然将天花板上那块金属板踢得整个凹陷下去！李莎莎与罗诚二人也终于知道这个地下室里遍布的战斗痕迹究竟从何而来了！ 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必输无疑，如利箭般俯冲而下的李幺再不保留，气势陡升！ “吃我一招！” 大喝中，他的右臂骤然亮起无比明亮的光芒，用空调常年保持二十五度的地下室中竟蔓延起了灼热的气息！ “崩龙！” 隐隐一声来自于远古洪荒的咆哮传来，接着，一声巨响，火光迸发。 良久，火光消失，李幺已经倒在了地上。 “竟然进步这么多，小幺你果然很有习武的天赋啊。” 这是李幺昏倒前听到的，总算能让他感到些许欣慰的一句话。 32.第32章 插曲 呼……啪！ 看着正在吹泡泡糖，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郭小竹，罗诚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不管是性格、习惯、语气、动作，怎么看都像是传说中的不良少女啊！ 罗诚一直以来成绩都很好，读的学校自然也都很优秀，而这样的不良学生相对而言就会少上很多。再加上罗诚历来低调、孤僻，跟这类人可谓是毫无接触，现在眼前的郭小竹却像极了传说中的不良少女，而且他们还是同一个组织里的伙伴，那么，郭小竹的来历究竟是什么？这让罗诚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只是由于之前的事件，让他现在在面对组织里其他成员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这才作罢，没有真的去一探究竟。还好他才十六岁，刚上高中的年纪，不跟女生接触的他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害羞的小男生而已，否则只会让他显得更孤僻。 比起罗诚而言，郭小竹这一天过得就惨多了。 本来，像她这么有个性的女生就很难交到朋友，而在这所远近闻名的重点高中里读书的女生，不是努力用功的书呆子，就是家世显赫的豪门千金，这更让她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怪人。所以，转学到这里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可郭小竹除了李莎莎以外，还是一个朋友都没有。 对此，这个个性十足的少女毫不在意。在她看来，知心的朋友，只要一两个就够了，而那些不知所谓的朋友，即使不交也罢。 可是自从作为看了李幺与王虎的比试之后，好友却突然发起了神经，不管旁人怎么叫，都是一副入魔的样子，结果可怜的郭小竹就这样成了孤家寡人。 “世界上，充满了各种巧合，而我遇到你，一定是其中最浪漫的一个！” “嗯……” “中国人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和你能在这么大的世界上相遇，一定是我八世修来的福分！” “嗯……” “如果爱上你是一种错的话，那我愿意一错再错！” “嗯……” “美丽的公主啊，请让我作为骑士守护你一生吧！” “姓菲的你有完没完！” 放学后，学校的大门口，听着耳边萦绕的喋喋不休的话语，走在李莎莎旁边的郭小竹终于怒了，猛地回头大吼起来。 “我不姓菲。”仿佛没有注意到对方态度一样，菲斯特好脾气的笑了笑。 “我不管！你再敢絮絮叨叨个没完，老娘就阉了你！” 听到如此劲爆的发言，整个校门口包括走在后面不远处的罗诚在内的所有人都变成了石化状态，本来在对说着肉麻情话的菲斯特指指点点的女学生们，也变得鸦雀无声。 耳边终于清净了起来，郭小竹得意地哼了一声，却看到罗诚正看着她，脸上一副在动物园里看到珍惜动物的惊奇表情，当下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罗诚没有答话，心里暗道：美女见过，这样的美女没见过。 在如此打击下终于回过神来的菲斯特虽然嘴角的微笑有些僵硬，但还是勉强保持着应有的风度，道“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说着，干笑着从另一个方向离去。 “没错！臭小子！别再来祸害别的小姑娘了！”朝着菲斯特的背影喊了一嗓子，一群脸上满是唇钉鼻环，打扮得乱七八糟的人向三人的方向跑了过来。 看着领头那个正傻笑着的莫西干头，罗诚惊讶道：“是你？你来干什么？” 莫西干头呵呵一笑，道：“虽然不知道那天我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你救了我妹妹吧。我是来道谢的，话说为了找你，我可花了不少功夫啊。” “哦，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啊。好了，你的道谢我收下了。”了解莫西干头的来意后，罗诚点了点头，随即猛然反应过来，叫道：“你说谁？！你妹妹？！” “对啊，我妹妹啊。”莫西干头觉得莫名其妙，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少女虽然不算美艳动人，也称得上乖巧可爱，罗诚实在无法把她和眼前这个留着莫西干头的家伙联系起来。好不容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之前的推理全部被推翻的罗诚奇道：“那么那天，一次在小巷子里，一次在我们学校门口，你为什么会两次骚扰她？还有那天晚上酒吧里那个女生，又是怎么回事？” 那怎么能叫骚扰呢？莫西干头很想纠正对方用词不当，但想到对方身手了得，激怒对方自己没有好果子吃，况且对方始终是他们兄妹的恩人，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那天早上，我是去抓她回家的，您不知道，她们学校啊，最近有点不太平，都死了几个人了，所以我暂时不想让她去上学。但莫名其妙就来了个家伙，把我揍了一顿，你说气人不气人！”回忆起被打的惨状，莫西干头不禁撮着牙花子摸了摸还未痊愈的伤口。那两天被打了那么多次，就数黑衣服的这个混蛋下手最狠！ “至于酒吧里那个妞。大哥你别看她柔柔弱弱的，也是个有脾气有本事的主！我想说既然劝不了我妹妹，只好拜托她在学校里多少帮我照顾一下我妹妹。”提到酒吧里的少女，莫西干头也露出了一副神秘的表情。 “也就是说在我们学校门口，你是专门冲着菲斯特去的？”听到这里，罗诚也回过味来。 “没错，原来那臭小子叫菲斯特啊！”提到菲斯特，莫西干头立马咬牙切齿道：“我家那死丫头，年纪小小，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发花痴？那小子一看就是个专门骗女生的花花公子好不好！偏偏我家那死丫头听不进去，我就只好亲自来警告那小子了，只是没想到，那小子这么能打……”说到这里，莫西干头也觉得自己被胖凑一顿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有些尴尬，但马上又捏紧拳头，认真道：“不过那臭小子要是敢对我家丫头下手，我就是拼了命也要砍死他！”说着，又转过头对李莎莎和郭小竹说道：“对了，刚才我还看见他在骚扰你们俩对吧？你们可千万不要上当，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 对于“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郭小竹和罗诚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而看到莫西干头此刻一副为了保护妹妹不惜与坏人做斗争的伟大光辉好哥哥形象，罗诚只能苦笑：先入为主和以貌取人，真是害死人啊。 “好了大哥，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你是我们兄妹的恩人，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为罗诚解惑后，见罗诚没什么吩咐，莫西干头挥挥手，带着一帮小弟离去。 看着莫西干头离去的背影，郭小竹捂嘴偷笑道：“看起来，你还是做了件好事嘛！” “要你管！”想到莫西干头那副肝脑涂地的夸张表情，罗诚也有点不好意思，他瞪了郭小竹一眼，红着脸转过身，从另一边离开。 背对着郭小竹，罗诚的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确定了自己力量得价值。而这种感觉，很不错。 “嘁，性格古怪的家伙。”看着罗诚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街角，郭小竹撇了撇嘴。 而她身边的少女，却还是在出神地想着什么，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所觉。 走在回家的路上，李莎莎仍然心不在焉，双手乱动，嘴里小声的念叨着什么。郭小竹看到她的样子，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跟在旁边，那么堂堂一个异能者，或许连安全的回家都做不到，岂不是个笑话？对于发神经的朋友还能不离不弃，郭小竹都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伟大来。 拐了几个转角，带着呆呆的李莎莎朝旁边一条小巷里走去。又约莫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来到了附近一片僻静的树林里。 这片树林，如果是在夏天，还有一些人会在这里纳凉。但时至十月，天气凉爽，又加上到了饭点，这里却是连半个鬼影都找不到。对自己选的地方很满意，郭小竹转过了身子。 “你们最好给我一个跟着我们的理由，否则老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面对十数个纹身的大汉还能如此嚣张，不知道该说少女有勇气，还是少女神经太过大条？ 领头的大汉也很意外。 他们就是被罗诚在工地上干掉的那几个大佬的手下。因为等级太低，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老大已经在青竹帮施加的压力之下逃之夭夭了，只知道前几天晚上，在听到手下报告了莫西干头与一个少年的冲突后，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失去领导后，他们自然也很着急，只是对自己顶头上司的去向毫无线索，在彼此之间交换了情报之后，他们就将目标锁定到了那晚的少年身上。毕竟如今诡异的现状，都是从那个少年开始的。 偏偏当时目睹少年与莫西干头起冲突的那个人，只是远远一瞥，并没能看清少年的面貌，一时间，他们仿佛走进了死胡同。正在这时，他们却发现莫西干头也在找人。 或许，也是在找那个小子也说不定？ 怀着这样有些不切实际的期待，他们跟踪了莫西干头，没想到莫西干头要找的竟真是那个少年！那一瞬间，他们都有种要去寺庙里还愿的冲动。 可是，当他们发现在校门口，莫西干头对那少年似乎唯命是从，再加上那晚虽然没看清少年的面貌，却将少年提起莫西干头的场景看得清清楚楚，一行人一时间也有些犹豫，跟这个身手了得的神秘少年正面冲突究竟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还好，很快他们便发现了少年身旁的两个少女，几人似乎很亲密的样子。俗话说，柿子拣软的捏，他们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立马改变了目标，打算用两个少女来要挟少年。他们只是想知道自己老大的下落罢了，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想必少年也不会过多的坚持才对。 本来还想寻找一个好机会，没想到少女却主动走到了这个无比合适的地点。虽然不知道少女用意何在，领头大汉还是示意身边的人动手。 “哇靠！你们敢打老娘的主意？！不知道老娘是谁吗！”看着几个大汉逐渐走近，郭小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随即发现她的话并不起作用，对方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她不禁单手扶额，哀叹道：“所以说啊，跟你们这群杂鱼打交道就是麻烦！” 她是精神系异能者，所拥有的异能又不是念动力，眼见大汉已走到身前，身旁这个傻丫头还在发呆，无法可想，只得选择使用异能。至于违规对普通人使用异能后组织的惩罚？反正都要收到惩罚，就把这股气撒在这群倒霉的家伙身上吧！ 已经炮制好剥夺感知后的一系列折磨，郭小竹奸笑着，就准备发动异能。然而这时，却看见一直神游天外的李莎莎忽然身子一矮，就躲过了一个大汉伸过来抓她的手。随后这个小树林里便传来了一连串闷响与惨叫，引得路人侧目不已。 不一会儿，一群大汉鼻青脸肿，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 树林里，崇拜地看着李莎莎，郭小竹双眼放光地说道：“好厉害！” 对于李莎莎这个古灵精怪，脑袋里总有无数乱七八糟点子的少女，郭小竹是打从心底里佩服的。毕竟在她的世界中，从来都习惯以暴制暴。 可是在实力上，郭小竹却不看好李莎莎。毕竟李莎莎的念动力实在太弱了，充其量只能举起一颗菠萝，连大一点的西瓜都举不起来。这样的实力当然无法让队长和刘先生认同，虽然不想承认，但李莎莎离开组织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想到没有几天，李莎莎就会离开组织，郭小竹也黯然神伤过，毕竟李莎莎是她为数不多可以被称作朋友的人。她甚至已经暗暗下了决定，即使李莎莎不久后将会离开组织，但她仍然会时时刻刻陪在李莎莎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这是她作为一个朋友，应该做的。 然而刚才李莎莎的表现，却让她惊讶万分。虽然对于李莎莎所拥有的实力而言，那几个大汉其实连对手都称不上，可是李莎莎在出手时，那种行云流水的感觉她却看在眼里。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即使强大如李幺，也是在跟随光头大师修行了整整半年后，才有了刚才李莎莎出手时的风范。虽然两者在速度、力量等方面，都差得很远，可是光这份对招式的领悟能力，只花了一个月不到就修炼到这个地步的李莎莎可谓是天才。 “厉害什么，差得远呢。”李莎莎沮丧地摇了摇头。这一整天，她的脑子里无时无刻都在回忆着前一天王虎与李幺一战的场面。他们的招式或如飞龙在天，矫健迅捷，或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直把她看得沉醉不已，忍不住日夜揣摩思索。可是在刚刚出手时，她让自己尽量模仿出两人出手时的架势，但最终却画虎不成反类犬，模仿得歪七扭八，不成样子，这才失望不已。只是这时她却忽略了，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她，其实已经很不简单了。 “当然差得远啦。”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你自有你的风格，为何要模仿他人？本就不该拘泥于招式之上，还笨到去模仿别人，出手自然也就不伦不类了。”这个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 两个少女连忙警觉地抬头，却如同白天见鬼一样惊讶地张大了嘴。 33.第33章 易道长 一个四十来岁，做古代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正站在一片枯黄的树叶之上。 树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摆，而那个中年人竟然也如同没有重量一般，随着树叶轻轻摇摆，场面可谓诡异到了极点。 朝两个少女一笑，那中年人从树上跃了下来。他下落的姿势、速度，都很正常，然而，当他站在了地上，却令人有一种无比古怪的感觉。就好像他亘古就站在那里，从没动过，就好像他本就该站在那里，毫不显得突兀，就好像他就是那片树林中不可或缺的一员，完美的融入了其中。 这样古怪的感觉，让李莎莎忍不住心中一跳了。 “小友，可否告知老道，你这身武艺师从何处？”看到好像吓到了两个少女，那中年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你是谁？”反应过来后，郭小竹没有答话，警觉地反问道。 “老道姓易，你们可以叫我易道长。”不以为忤，易道长朝郭小竹笑了笑，又转过头来问李莎莎道：“我观你刚才的招式，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却也有了几分气势。想必教你之人定是武艺登峰造极之辈。我中原大地上，何时又出现了此等少年英侠？不知可否为老道引荐一番？” 睁大眼睛看着他，李莎莎一脸不信地说道：“只看我出手，你就能猜出教我的人有多厉害？你不是在吹牛吧？” 却听易道长道：“我观你一招一式间，使的招式我多半没见过，却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生涩非常，却也精妙无方，料来定是有高人将这诸般杂学去芜存菁，这才有了一套这般厉害的武学，只是……” “只是什么？”听他讲得一字不差，李莎莎心中佩服，忍不住追问道。 犹豫了一下，易道长还是说道：“只是这人走了歪路，太过拘泥于‘招’、‘式’，反倒忽略了‘真’，要更上一步，恐怕此生无望矣……” 郭小竹听他批评王虎，心中不快，道：“王虎大师那么厉害，你居然说他走了歪路，简直胡说八道！” “王虎？什么时候出了个叫王虎的高手了……”易道长先是一愣，喃喃自语了一声，随即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道：“哦！你是说那个王虎！哈哈，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当年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和尚也成了这么了不起的高手。果然是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哈哈哈哈。” “这位前辈，不知道你刚才说王虎大师走了弯路，究竟是什么意思？”跟郭小竹不同，李莎莎本身练武，更能领悟到易道长话中的意思。易道长之前的表现，已经让李莎莎对他是高手这一点深信不疑了，而他竟然说强得不可思议的王虎大师走了弯路，则更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皱着眉渡了几步，易道长方才说道：“打个比方吧。一个人，练剑数十载，一身剑术已甄化境，然而这天他上街却忘了带剑，这时候，岂非几个市井无赖也能把他打倒在地？再比如，一个高手将分筋错骨手练得出神入化，江湖上闻风丧胆，然而分筋错骨，分的是谁的筋？错的是谁的骨？分的是人的筋！错的是人的骨！那么这个高手在山林间遇到了一只大虫，是否就得丧生虎口了？” 严肃地看着李莎莎，易道长接着道：“所谓招式，是为了什么而创的？所有招式，不管是进攻的，还是防守的，创立出来，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打倒敌人。我运劲于身，一拳就可以打碎一块巨石，然而只要我力量不够，纵然招式再精妙一百倍，也无法打碎巨石。若是相反，我力量极强，那么不止是打碎巨石，就是一座山，我也能轻易打碎。并不是说招式不重要，而是如果武者太过拘泥于招式，沉溺其中，反而会限制住自己的视野。王虎那个小和尚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此生怕是无法再进一步了，所以你万莫走了他的老路，不要陷进招式中，忽略了武学的本质，知道了吗？” “可是，所谓武学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呢？”李莎莎疑惑地问道。 “所谓武学的本质啊……就是放倒你的对手！”易道长嘴角浮现出一抹莫名的笑意。 李莎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易道长忽然想到了什么，向李莎莎问道：“对了，你可就是李莎莎？” “你怎么知道！”李莎莎惊讶地张大了嘴。 “哈哈，你我果然有缘，老道便如约送你一句话吧。”见找对了人，易道长似乎也感到很是意外和痛快，道：“方才见你以掌成刀，想必平时用的兵器就是刀吧？记住，以气御神，以神御刀，意在刀先，则意到刀到，无往不利尔。” 说罢，不等两个少女有所反应，长笑一声后，树林间已失去了他的踪迹，仿佛他本就不在其间，仿佛他本就不应该在其间。 对望一眼，如果不是确信对方也看到了的话，两个少女恐怕会认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等两人回到总部时，却意外地发现众人竟齐聚在大厅一侧，正一脸狐疑地往中间看去。顺着众人的目光，只看见大厅中间坐着一人，队长与刘先生陪在左右，相谈甚欢。而王虎则一脸不自在地坐在下首，紧张地抓着衣服一角，不敢说话。看这情形，来人身份之高，除了队长等三人之外，众人竟都没有资格落座，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只见那人身形高瘦，须发乌黑，身着月色道袍，背上斜背一把古色古香的长剑，头上长发挽成一个发髻，模样只四十来岁，声音清朗，举止写意，脸上一派和善，煌煌仿若神仙中人。李莎莎定睛一看，惊呼出声，不是方才遇到的那易道长，却又是谁。 与转过头来朝她微笑点头的易道长行了一礼，两个少女走到众人身边，心中疑惑还未问出口，却被李幺听到了她之前的惊呼，抢先问道：“你认识这老头？” 听李幺将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称作老头，郑思远忽然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摇摇头，李莎莎道：“之前在回来的路上我跟小竹才遇到过他，但也不认识，还想来问一下你们呢。” “那就奇怪了。”李幺自言自语道：“这老头究竟是什么人物，看起来好像很有来头嘛，但大家怎么都不认识呢？” 就在这时，张言贼兮兮地凑了过来，一脸神秘地说道：“原来你们不知道这老头是谁啊？早说嘛，我知道呀！”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叫人家老头啊，太没礼貌了……”郑思远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快说！”完全没有理会郑思远的意思，双眼一亮，李幺跟李莎莎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这老头嘛……就叫做易道长呀。”张言一本正经地说道。 至此，郑思远终于放弃了挣扎，没精打采地站到了一边。 不满地哼一声，郭小竹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而余子谦则是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道：“兄台见闻广博，在下佩服。” 李幺额头青筋一跳，咬牙切齿地说道：“废话！我不知道他叫易道长啊？我是问他到底是谁！你语文老师死得早吗？死胖子，别吊老子胃口，你再不说就别怪老子动手抽你了啊！” 张言听到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地摊了摊手道：“那这就没办法了，我就只知道他叫易道长呀。” 李幺不甘心地转过头去看叶旻，希望从她那里可以得到一些答案，张言看了哈哈大笑道：“别看了，老子加入组织十四年，比小叶子都早了四年，老子都不知道，小叶子能知道吗？小叶子你说是吧。” 眉头轻蹙，叶旻冷冷道：“别叫我小叶子。” 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张言装作害怕的样子道：“哎哟，我差点都忘了，小叶子是只有你师父姚老头才能叫的小名，我怎么能叫呢？以后我再也不管小叶子叫小叶子了，因为那样会惹小叶子生气。可是如果管小叶子叫叶旻？那显得多不亲近啊。不管小叶子叫小叶子，那该叫什么呢？小叶子你快帮我出个主意啊！”说到最后，又嘿嘿地坏笑了起来。 冷哼一声，叶旻只好转过头假装不理他。只有细心的余子谦发现，叶旻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李幺的好奇心本就强烈，此时见疑惑无法得到解答，更是急得抓耳挠腮，只盼那易道长赶紧离开，以便能问个痛快。正眼巴巴地望着易道长，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既然你们都不知道，怎么不来问问我？” 众人转头看去，原来是一直站在一边不发一言的楚然。 “对啊，怎么把你给忘了！”一拍手，张言露出了恍然的表情。而李幺则是不屑地冷哼一声道：“你来凑什么热闹？张胖子加入组织十四年这么久，他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会知道？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你别说，他还真的有可能知道呢。”没等楚然说话，张言就抢先回答了李幺。而这个答案也让李幺瞪大了眼睛。 “没错，还请楚兄解惑。”郑思远也微笑说道。 “喂喂，你们没搞错吧？！连老郑你都这样？玩我呢吧！”李幺仍是一脸不敢相信地大叫着。 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楚然淡淡地说道：“原来你不知道吗？哦，对了，你加入组织的时间太短，所以才不知道。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吧，整个组织的现役成员中，除了队长和刘先生，就数我资历最大了，连王虎也没法和我比。所以啊，我可是你的前辈，大前辈，懂吗？无礼的小子。” 这番话，没人反驳。虽然以楚然二十七八的年纪来看，就算上小学时就加入了组织，资历也不可能比加入组织二十几年的王虎更老，但无论是张言还是郑思远，在他们加入组织的时候，楚然就已经是组织的成员了，至少楚然比他们二人的资历老这一点并没有说谎，况且楚然也不是一个会说大话的人。 只是众人都不知道原来楚然的资历这么老，就连被骂了一句的李幺，都愣了一下，没有答话。 却听楚然继续道：“这道人的来历我约莫知道一点，想听吗？想听就叫我一声前辈吧，就当是你以前对我无礼的惩罚了。”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李幺说的。 “喂！你不是这么小气吧！”李幺瞪大眼睛叫了起来。 楚然默默地点了点头，好像在说：我就是这么小气。 挣扎了几秒，李幺一声怒哼，走到一旁去，竟然是赌气不听。看着李幺走远，楚然罕见地笑了起来，道：“其实这小子真是满有意思的。” 这是李莎莎第二次看见楚然的笑容，而这个眼神中透露着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沧桑感的男人，笑起来仍是那么好看。 楚然的来历，在组织中一直是个迷，大家只知道，他是由张老推荐而来的，好像是张老的弟子，又从未听本人承认过，在组织里做着财务管理、人事管理、资料收集的普通工作，从未展示过如张老一般神乎其神的医术与道术。 对于队长为什么会允许他这样一个普通人留在组织中，没人知晓，只是想到刘先生也是一个普通人，这才释然。他平时脸上总是一副毫无表情的扑克脸，如果不是因为他言辞犀利，任谁做错了事都敢直言不讳，而是如同叶旻一样沉默寡言，那别人或者早就猜测他的身世是否同叶旻一样凄惨了。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见到楚然的笑容，李莎莎仍是有一刹那的失神。 回过神来，楚然已经说起了一段武林旧事。 望着楚然的侧脸，李莎莎红着脸，心道：“你在想什么啊，那可是你未来的师父！”却忍不住偷偷一瞥，发现楚然似乎发现了她的异状，正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少女的脸，更红了。 34.第34章 昆仑 昆仑派，一个古老的门派。 没人知道昆仑派究竟有多古老，至少，从文字有记载之时，昆仑派就一直在这江湖之中。 而就是一个这样古老的门派，却从未出过几个像样的人物。提起昆仑派，江湖人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若要他们说几个昆仑派历史上的高手、名人，甚至问他们昆仑派当今的掌门是谁，找遍整个江湖也没有几个人说得上来。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堪称弱小的门派，在那些或传承古老、或声名鹊起的强大门派，随着时间流逝终都化作历史之时，却始终屹立在极西之地。 有人说，这是因为昆仑派太弱，没人稀罕打它的主意，也有人说，这是因为昆仑派地处边陲，不受战火波及，但无论理由如何，昆仑派确确实实是江湖中传承最为久远的门派，没有之一。 只是这却算不上什么值得夸耀的优点。与传承相对的，是弱小的实力，这让每当昆仑弟子行走江湖之时，都会招致旁人的侧目以及不屑的嘲笑。 终于，在唐朝开元年间，这一情况发生了变化，昆仑出了一个高手。 这个高手可不是普通的高手，至少在那个习武之风盛行的年代，可以被公认为天下第一，无人不服的人，绝不会普通。 而随后十几年间，昆仑人才辈出，各个拎出来，都是名震一方的角色。其时也有人不服，认为不过是昆仑派走了****运，那些弟子哪个不是惊才艳艳之辈？放在自己门派，成就绝不会比昆仑差。然而随着昆仑门人留下的事迹越来越多，见识过昆仑武学的人越来越多，这种说法不攻自破。 昆仑派的武学，确实强得可怕！ 但如此强的昆仑，为什么之前却从未出过哪怕一个高手？ 没人知道，即使到了今天，这仍是一个未解之谜。 不管怎么说，随着昆仑派的崛起所带来的效应，不管是别派的崇敬，还是自身的底气，都让之前一直饱受白眼与嘲笑的昆仑弟子感觉心底畅快，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有着天下第一的门派在身后撑腰，在加上前后心境的变化，他们的行事作风难免变得过激强硬起来，也就耀武扬威了十来年，终于惹怒了一个高人，被人杀上门去，在山门前刻下了一行字。 说到这里，忽然听见旁边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原来楚然没刻意刁难李幺，仍然用正常的音量说话，而李幺虽然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却侧着耳朵悄悄听他说话，所以将所有的话语都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一声冷哼后，李幺冷嘲热讽道：“刻字？刻字干什么，秀书法吗？” 楚然摇了摇头，淡淡道：“你可别小看了这行字，就是这一行字，困了昆仑千年之久。” “你看你看，吹得更凶了。拜托，那行字是合同吗？凭什么能困住别人啊？吹牛也要有点基本的逻辑好吗？”以为抓住了破绽，李幺嘲笑得更大声了。 “我没有办法用言语告诉你为什么那行字可以困住昆仑，但我相信，你如果有机会亲眼见到那行字，你一定会明白的。”说着这句话的楚然，一向冷静的他，眼里竟带着难言的敬畏！ 没有理会李幺，楚然继续说了下去。 被人如此羞辱，却又无力报仇，门下弟子对师门失望无比，走的走，散的散。昆仑派也在江湖上彻底沦为了笑柄。 在短时间内经历这样的大起大落，当代昆仑掌门，那位被誉为天下第一的高手也不禁心灰意懒，当下立下誓言，此字不消，昆仑弟子再不参与江湖之事。却没想到这行字，一留便是千多年，无人能破，而昆仑派的人也信守诺言，这一封山，也就封了千多年。 而就是这一封山，让昆仑变得和之前一样，低调又偏远，没想到竟一路传承至今，成了现代社会少有的古门派。 说到这里，众人总算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老头就是那个什么昆仑派的人？”余子谦将众人心中的话都说了出来。 点点头，楚然道：“没错，他就是昆仑派的太上长老，易天舒。你别看他一脸和善的样子，其实他好武成痴，最喜挑战高手。曾多次挑战张老跟队长，都被婉拒。最后一次挑战是十五六年前，也就是那时，我见过了他一面，所以才识得。” 不知何时，李幺已经厚着脸皮走了回来，听到楚然的话，嘿然冷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十五六年前，他也就二十来岁吧？张老我不知道，不过这点年纪就想挑战队长，就算他聪明绝顶，天资过人，也未免太早了些吧。” 斜眼看了李幺一眼，楚然问道：“你以为他多少岁？” “看样子，也就三十来岁，最多不过四十吧？怎么？”听出他话中有话，李幺皱眉看了看易天舒，又看了看王虎，觉得同是练武之人，易天舒的样貌还要年轻一些，再以王虎的年纪推测，难道还有错？ 楚然淡淡道：“易道长乃是昆仑的太上长老，就是队长也得乖乖地喊上一句前辈。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多少岁，但可以肯定，他绝对是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众人听得一愣，随即李莎莎叫道：“我不信！”这也是众人的心声。看易道长的模样，要是剃掉长须，剪好发型，再换上一身西装，出去绝对能迷倒一票女人。就这样一个人，楚然却说他实际上是个迟暮的老人，换了谁都不会相信。 指了指王虎，李莎莎道：“光头大师是武道极境的强者，照你这么说，他也会像易道长一样长生不老喽？如果你说光头大师没有修炼内功的话，那么我是修炼了内功的，只要我像易道长一样修炼到极境，就也可以长生不老喽？”说到后面一句，已经两眼放光，期待了起来。 楚然有些好笑地摸了摸李莎莎的头，这个动作让李莎莎心中一跳。没有察觉李莎莎情绪的变化，楚然道：“首先，王虎虽然没有修炼过内功，可是凭借着异能赋予的强壮身体，他活个百来岁是没有问题的。你看队长，已经八十来岁，还生龙活虎的，但是刘先生只小他几岁，却已经……”众人想到为组织鞠躬尽瘁数十年的刘先生，身体却在最近几年变得衰弱，不免心下恻然。 “……其次，内功甄至化境，确实有着延年益寿的功效，别说练到极境，就是练到先天境，你想要无病无灾的活到一百岁也是没有问题的。最后，你说错了一点，易道长的境界不是武道极境，而是……”说到这里，楚然深吸了一口气，严肃道：“而是‘入微境’！” 看着众人不明所以的表情，楚然解释道：“‘入微境’，取自‘秋毫入微’之意。打个比方吧，白天时，我们看见太阳西沉，就知道黑夜即将到来；冬天时，我们看见冰河解冻，就知道春天即将到来；将闹钟调到七点时，我们看见时间已经到了六点五十分，就知道闹钟即将响起来。这些都是一些通过观察，就可以轻易推导出的结论。而入微境的人也是通过对周围的事物观察，进而推导出事情的结果，只是他们却是从毫不相干的事情中得出的结论。那样的结论，或许就他本人而言也觉得莫名其妙，说不出为何，但却往往一语中的，简直就像预知未来一样。这是因为对于成功晋升入微境的武者而言，只在刹那间，原本的世界就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处处都透露出无穷的信息。用道家的话来说，普通武者的境界处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这个阶段，而到了像易道长这样的入微境，则变成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他已经开始看透世界的本质，进入到更深层的境界去了。至于再往上一步？那就到了‘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境界，到那时，易道长就成功以武入道，踏入了传说中的仙人行列，从此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 “这么厉害？”众人互相望了望，都有些不信。毕竟这些东西，更像是神话，而非真实的故事。况且话从楚然这个普通人的口中说出，则更加让人起疑。 就在这时，厅中的四人也站了起来，只听队长道：“道长不多盘桓几日吗？” 易天舒爽朗一笑，道：“不了，你这小子又不陪我打一架。此间事了，我去跟那老小子好好喝上一杯，就该回去了。”说着，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感慨，“这么多年没回去，也有些想念了，早些回去看看他们也好，下次再见，又不知要到何日了。” 谢过队长，只见易天舒一转身，深吸一口气，大喝道：“张丹阳！你的事儿办妥啦！备好酒菜，这次道爷定要将你喝趴下！” 众人都觉疑惑，不知他在与谁说话。过了片刻，只听一个声音自远方传来，却犹自清晰道：“没礼貌的易小子，只管来便是！老头子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酒多！这次你帮了老头子的忙，美酒任你喝！至于你能不能将老头子灌醉？哈哈哈，我怕你没这个本事！”这竟是张老的声音。 “哼，上次是谁推说酒不够，再不肯多喝半杯的？酒量不好却如此自大，羞也不羞！”易天舒眼带笑意，脸上却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张老气得哇哇大叫，道：“你还敢说上次？上次老子珍藏多年的三坛宫廷御酿都被你小子一个人喝光了，居然还说什么‘这玩意儿比马尿还难喝’！反正你小子对酒基本没什么品味能力，老子这次学乖了，准备的都是普通的酒，不怕你喝，就怕你不喝！今天若是不把你灌醉，怎么慰藉我那三坛美酒的在天之灵！”一向和善的张老竟然爆粗，看来真的被易天舒气得厉害。 “呐，这可是你说的！这次酒一定够！”易天舒连忙叫了起来。 “我都说了，别的不敢保证，酒，管饱！” “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众人见他两人竟然隔山对话，不由相顾骇然。这究竟是何等的实力，实在难以想象。 却见易天舒与张老对话完毕，转过身来哈哈一笑，对队长拱了拱手，说了一句：“后会有期！”随即脚下迈步，姿态飘逸，也不见多快，可那一步落下，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见易天舒终于走了，队长身子一软，倒在了沙发上，大大地舒了一口气道：“这易道长也真是的，一天到晚就想让我跟他打一场。真不知道他欺负我们这些小辈究竟有什么意思。” 易天舒走后方才靠近的众人，听得这句话差点连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李莎莎不敢相信地问道：“这易道长究竟多大的年纪了？”头发花白的队长竟然自称小辈，这让他们不由得开始相信起楚然的话来。 队长得意的笑了笑，道：“这事你问我就对啦，除了我还真没几个人能答得上来呢。易道长他啊，一十八岁得入先天，三十一岁得入极境，六十六岁成就入微，乃是成名已久的武林传奇，虽不管世间俗事，却尤好挑战高手，只是如今以他的实力，早已看不上那些个普通的武林人士。许久没有在江湖中露面，恐怕认识他的人也不多了。年纪嘛……怕是快要有两百岁啦。”说着，他叹了口气道：“这‘入微境’，真是道死关啊。” “快……快两百岁？！那、那他得有多强？”快两百岁的人，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出头的年纪？莫非他真是神仙？李幺瞠目结舌地问道。 “他有多厉害？”队长又叹了口气，想了想后道：“霍克艾，你们知道吧？” 众人点头，霍克艾可是异能者中排在第4名，被冠以“神”之名，称作神之眼的人，再怎么没有见识，也是听过的。 却听队长接着说道：“霍克艾被称作神之眼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异能，可以看破未来，预料到敌人的下一步动作，而除了精神异能以外，实际上他还是一个混合系异能者，肉体强化的程度大概和小幺差不多，并不算有多强。” 听队长说自己肉体强化程度不强，李幺当时就不乐意了，但随即想到和队长的差距，只得缩了缩脖子，不服不行。 “可是当他搭配上他那可怕的异能时，他却几乎立于不败之地，这才让他排到了第4位。要知道，在现在的前三确定之前，他可是排到第3位的，也只有排在前三的人，才有资格被冠以神之名，可想而知他有多强了吧。” “说了半天，这跟易道长有什么关系啊！”见队长半天没说到点子上，还暗中贬了自己一下，李幺立即不满地叫了起来。 “关系？简直太有关系了。”队长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可知道，短暂预见未来这项能力，在中国，又有一个什么称呼？”没等众人说话，他已自己回答道：“在中国，这项能力又被称作‘假微境’！” 李幺此刻终于明白了。霍克艾的肉体强化程度和自己差不多，凭借着‘假’微境就能排到第4位，那拥有真微境的易道长，又该到了什么境界？ “你们明白了吧。”看着众人震惊地表情，队长道：“真微境，不但可以短暂预知未来，甚至已经触碰到了法则的边缘，那可是真正的神才能接触的领域。而我？我连他刚刚是怎么走的都没看清，你说他多厉害？”传说中不败的雷神，竟连对方的动作都看不清，这话要是换个人说出去，一定会让别人嗤笑不已，可是此时听来，却让人有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 王虎也坐在沙发上，易天舒这个大前辈产生的无形的压力，让他紧张万分，这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听队长这么说，他在身前比了比，苦笑着说道：“当年我才这么大一点，也就大概四五岁吧，那时曾经见过易前辈一面。那时，他外貌看起来好像有五六十岁的样子。而现在，快四十年过去了，我成了这副模样，易前辈却越活越年轻了，这……这真让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沉默半晌，队长忽然笑了起来，道：“易天舒，一天输，嘿嘿，只是你这一生，又哪怕真的输过一次？” 看着张老半山小屋的方向，队长感慨万千。 35.第35章 闹鬼 深夜，教学楼的走廊上，清脆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 左边的窗外，有些灰暗的月光洒落进来，让整个教学楼内不至于一片漆黑，只是周围的事物在那惨白微光的照耀下，反而更显诡异。右边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则淹没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好像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直让人寒毛直立。郭小竹小心的蜷缩在两个伙伴中间，仿佛那样比较安全一样，然而随着随着时间的推进，不安与恐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开始后悔接这个该死的任务了。 这里，是市内一所著名的私立女校，以贵族式的优秀教育闻名全国。可是在学生族群中，关于这所女校流传最广的，却是两年前那个出名的事件。 两年前，某个女生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得罪了什么人，总而言之，她被人下药之后侵犯了，其过程也被拍了照片，大肆张贴在了校园内。这个女生当然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不出意外，某天早上学生来上学时，发现她已经吊死在了教室内。 那件案子在当时可谓轰动一时，社会人士纷纷谴责，这样明显带有报复性质的校园暴力事件，怎么会发生在这所声名远播的老字号学园里，一定是中国的教育体制有着严重的问题。但由于证据不足，当事人也自杀了，最后这件案子就变成了无头公案，至今未解。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也逐渐淡忘了这个案件。只是从那以后，这所私立女校里就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闹鬼事件。 一开始，还有人以为这是一些无聊的恶作剧。可是当越来越多的人声称自己真的看到过一些灵异现象后，这所学校的名气逐渐在其他学生中传了开来，所幸没有人因为“撞鬼”而真的受到什么伤害，所以也没有受到校方的重视。 然而就在最近，这所学校却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最开始，是一个女生在学校内上吊自杀了。但是根据她的亲友提供的信息，她在“自杀”前，心情开朗，还跟众多同学约定要去看最新上映的电影，怎么看都不像是要自杀的样子，整个案件可谓是疑点重重。可是这些都不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真正可怕的是，有记性好的学生发现，这个女生上吊自杀的教室，竟然就是两年前那个女生自杀的地方。这一发现在校内不胫而走，到校方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样的消息让校内学生人心惶惶，无心上课，有胆小的女生甚至请假回了家。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胆小，学还是要上，生活还是得继续，虽然心情沉重，大家还是强打精神，默默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巧合呢。 然而只是不到一个星期，就出现了第二名受害者。 一个女生在上完美术课后，留下来打扫卫生，其他人也没在意，纷纷离去。可是她的室友却发现这个女生竟然一晚未归，手机也打不通。联系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心中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当下毫不停留，马上联系了值班室的保安，但保安却对这些女生悄悄跑出学校玩的行为司空见惯了，也没在意。直到第二天早上，这个女生果然如同她那个室友预料的一般，死在了美术室里。 据说，当时她身上抱着一个上课用的石膏雕塑，面目狰狞，竟然将那雕塑啃得稀烂，嘴巴被划破后的血溅得到处都是，场面异常恐怖。而她身上真正的致命伤，却是由胸口的一柄美工刀造成的，那把刀上，有她自己的指纹。 第一次，或许还只是巧合，但才没过多久，就又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学生们再也坐不住了，要求校方给予一个答复。对于校方而言，这简直是强人所难，毕竟连警察都没有丝毫证据，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校方能有什么办法？为了安抚学生的情绪，他们也只好请了一些业界有名的私家侦探来调查，做做样子。看到校方有所动作，再加上各个导师使出浑身解数前来安抚，学生们的情绪总算是平息了下来。 女校的学生们心中惶惶，可对于其他学校的学生，特别是男生而言，这简直是一个天赐的良机。毕竟这所私立女校可谓是他们心中的圣地。此时此刻，他们终于找到了表现的机会，各式各样的“骑士团”、“护卫队”相继成立，其中有两个男生更是甘当护花使者，放出豪言要在深夜潜入，抓住这个变态杀人魔。 然而只是隔天，他们俩的尸体就上了当天报纸的头版头条，与他们一同出现的，还有那个著名的私家侦探的尸体。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尸体都不是呈现自杀的状态，而是被原因不明的外力所杀死的。可是究竟是什么凶器，或什么野兽造成的，法医却检查不出来。他们的脸上，则挂着一种极端惊恐的表情，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事情一般。直到这时，警察终于确认这不是他们能够处理的事情，这才赶紧通知了‘特别事件清理小队’。 接到任务后，考虑到校内有女生留宿，男性不便进入，刘先生最终决定让叶旻、郭小竹、前往执行任务。当然，真正的战斗力是叶旻，郭小竹只是因为叶旻不擅与人沟通，而专门配备的“翻译”。虽然这种小任务会动用到叶旻，实在是有些杀鸡用牛刀，可是组织内的女性本来就少，郭小竹与林逸清都是偏向于辅助的异能者，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而在郭小竹的要求下，考虑到有叶旻这尊杀神在，没什么危险，并且这大概也是少女参加的最后一次任务了。只稍稍犹豫，刘先生便答应了让李莎莎加入这次任务的要求。 来到学校后，三人开始向学校内的学生旁敲侧击一些线索。然而这些学生要么知道的都是校内流传甚广的版本，要么就是一听到她们问的是关于那些事的，就恐惧地逃开，忙了半天却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打听到。 看到天色已晚，郭小竹提议今天就到此为止，可没想到，平时总是冷冰冰的叶旻，却双眼放光地提议在晚上进来探查。感受到对方的执著，郭小竹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而李莎莎则一副出神的模样，对外界浑然不在意。 当她们晚上刚开始进入教学楼开始探查时，郭小竹其实还是有些兴奋的。毕竟作为学生，关于那所学校所流传的故事，她也听闻了不少，本就很是好奇。而如今竟然有机会前去探访一番，这样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可是当越来越靠近那个连续有人自杀的教室后，郭小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平时恐怖片中出现的场景，心中害怕了起来，忍不住向两边的同伴投了一个求助的眼神。但是看到身旁两人的表现，即使是在如此恐怖的气氛中，郭小竹仍然气得笑了起来。 左边的叶旻，虽然竭力保持着镇定的表情，但青白的脸色和僵硬的表情却完全出卖了她。至于李莎莎？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嘴里竟然在念叨着什么：以气御神，以神御刀。看样子竟是三人中最从容的一个。 传说中的“魔术师”叶旻竟然会怕鬼？真是笑死人了。何况你就算怕鬼也没什么，但你为什么要一副很兴奋的样子，提议半夜来这个鬼地方。好吧，现在我们来了，你却怕得要死，这不是害人吗？还有你！大敌当前你居然开小差，还想着你那什么狗屁武功！果然跟你的领路人李幺一样，都是大笨蛋！ 看着两人的表现，郭小竹在心中腹诽不已，心中的恐惧也被冲淡了不少。 走了一段路，郭小竹发现李莎莎还在念念有词，没好气道：“真是服了你了，还念！我看要是有敌人现在向你进攻，你都反应不过来！” 李莎莎终于停止了思索，转过头来疑惑地说道：“你说这以气御神究竟是什么意思？气是指的内力吧？那神呢？是指念动力吗？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指把内力当做念动力使用吗？可是内力根本没有念动力那样的凝聚力，离体不久就消散了呀。我也试过把内力像念动力一样储存在大脑里，可是内力一进入大脑就会开始消耗，我的五感倒是强大了起来，但根本就无法储存啊。我还想过，是不是要把念动力沿着内力运行的线路运转，结果发现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倒是以神御刀这句话很好理解，估计就是把念动力形成刀状的意思……” 她没说完，郭小竹就好笑地翻了个白眼，打断了她的话：“你有没有搞错啊，我不是在跟你讨论好吗，大小姐！” “啊，对不起。”李莎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我看你啊，最近都有些着魔了。先是思索光头大师的招式，后来又想那个老道士的一句话，想得都快忘记吃饭了吧。不是我说你，进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种事情急不得的，所以你听我的，暂时把这些东西丢一边，不要去想它，好吗？”虽然郭小竹平时都很佩服李莎莎的古灵精怪，基本都快成了李莎莎的跟班，但这时候，她却拿出了前辈的架势，教训起了李莎莎。这种偶尔欺负一下“老大”的感觉，让她觉得相当爽。 听到郭小竹教训自己，李莎莎忍不住有些委屈道：“我也不想这样啊，都怪菲斯特那个白痴！” “菲斯特？”郭小竹耳朵一竖，道：“是不是每次脑中都会不由自主地闪过菲斯特的样子？让你无法集中精神？”郭小竹觉得自己的八卦之魂已经彻底地燃烧了起来，完全忘了身处的环境。 “你在想什么呀！”白了郭小竹一眼，李莎莎道：“关于易道长的那句话，我模糊中好像抓到了什么，可是每次灵光一闪的时候，菲斯特那个该死的家伙总会在我耳边扰乱我的注意力，害我无法抓住这个念头。可是我真的觉得自己离真相就只有一层窗户纸，所以才会忍不住一直想啊想的……但不管我怎么想，每次想到了什么的时候，他就会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耳边……老实说，我真想一手刀劈死那个白痴！”说到最后一句，李莎莎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听她这么一说，郭小竹才想起来，菲斯特这些天确实是一天到晚粘着李莎莎。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只要菲斯特来学校上学，就没有哪一天是不跟在李莎莎身边的。有时她都忍不住想，这个菲斯特真是个痴情的好男子啊。只是跟他英俊的外表相比，他追女孩子的技巧似乎幼稚原始得有些过分了。 正想继续聊天，忽然听到左边一直没说话的叶旻突然惊叫了起来。转过头，发现叶旻正一脸惊恐地指着前方。连忙顺着叶旻指的方向望去，只模糊的看到一个黑影再拐角处一闪而过，就不见了踪影。仔细一看，那个黑影不远处的一间教室，正是她们的目的地。 真的看见了一些灵异的东西，郭小竹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爬上了身体，半个身子都有些发麻。平时出任务，也会遇到恶灵什么的，可是那时旁边都有其他的伙伴在，以那些人的强势，只要几下就可以将那些东西消灭，让她根本就来不及害怕。可是此时此刻，身旁的叶旻好像比自己还要害怕，而李莎莎则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这时，所有的压力都落到了她的身上，这时她才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个事实：她怕鬼！ 就在这时，她看见身旁的叶旻竟然扭头转身，朝原路狂奔而去。这样的变故让她目瞪口呆：她跑了？！ 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她却看见李莎莎身形一动，就向那个黑影追了过去。望着李莎莎只片刻就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郭小竹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将好友拖进这个任务的是自己，决不能让好友遇到危险！这么想着，郭小竹还是一咬牙，向李莎莎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心翼翼地转过了几个转角，郭小竹终于看见了前方的两个黑影。其中一个，隐约可见是李莎莎，而另一个，只能勉强辨别出是个女生。深吸了几口气，嘴里念了几句乱七八糟的经文，郭小竹终于鼓足了勇气，走了上了。 “是你！”走近了，郭小竹才发现，原来另一个人影竟然是早上她们询问的女生之一。“你是……夏……” “我叫夏雨惜。”那个女生平静地朝她笑了笑。 “你半夜三更的在这里做什么？”平白无故被吓了一跳，郭小竹当即没好气地问道。 “我作业忘在教室里了，明天要交的。但是没有人敢陪我来拿，我只好自己来了。”夏雨惜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刚才跑什么跑？” “我一出教室就看见三个黑影站在那边，把我给吓坏了。”夏雨惜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本来还有兴师问罪之意的郭小竹听得一愣：对啊，我们被她吓了一跳，她又何尝不是被我们吓了一跳？随即笑了起来，不再生气。 作为攻击主力的叶旻逃跑了，郭小竹的异能不具备足够的杀伤力，而李莎莎的实力则太弱，为了安全起见，郭小竹决定暂时中止任务，两人连带夏雨惜走出了教学楼。 “谢谢你们，有人一起走就不怎么害怕了呢。”月光下，夏雨惜朝两人弯腰一礼。她礼仪周到，举止大方，加之面容姣好，让郭小竹心里也不禁有些嫉妒。也正是因为这样，郭小竹才在白天询问的几十个女生中，独独记住了她的名字。 “不用客气，反正我们本来也是要出来的。”郭小竹嘴上客气，但她肯定不会告诉对方，其实自己也怕得要命，身边多个人确实比较有安全感。 “那幺，我就先回宿舍了，再见。”笑了笑，夏雨惜就要转身离去，可是脸上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还有什幺事吗？”郭小竹奇道。 “唔……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目的，可是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毕竟，你也知道的，这里最近有些邪门。”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夏雨惜认真地说道。 “好的，我们这就离开。” 听到郭小竹肯定的答复，夏雨惜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再向两人点了点头后，转身朝一个方向离去。 看着夏雨惜离开的背影，郭小竹露出了赞叹的表情，道：“这么会替别人着想，真是个好孩子啊。”说这句话的时候，浑然忘了自己跟对方的年纪差不多大。 而李莎莎，这时仍然看着自己的手，念念有词，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无所察觉。 36.第36章 小任务大烦恼 大厅中，李幺正绕着大厅的边缘进行蛙跳，方文跟郑思远正在下棋，而郭小竹则气呼呼地抱着手坐在一旁。 看着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喝着咖啡，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叶旻，郭小竹就感到气不打一处来。 “昨晚你不是真的就把她们俩丢下，自己跑了吧？”余子谦对郭小竹的抱怨仍然有些不相信，然而却看到叶旻轻轻点了点头，证实了郭小竹的话，他不禁睁大眼睛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怕鬼啊。”叶旻认真的说。 “怕鬼？”传说中的天才美少女，令万千异能者闻风丧胆的叶旻，竟然会怕鬼？让余子谦有些哭笑不得。 “你既然怕鬼，那你还让我们晚上进去？”郭小竹忍不住叫了起来。 “因为很刺激啊。”说这句话的时候，叶旻的双眼似乎又放出了光芒。 “既然刺激，那你跑什么！”郭小竹越听越气。 “先前很刺激，后来就恐怖了，所以我就跑了。”叶旻振振有词，竟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郭小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看她们之间火药味渐浓，余子谦连忙出来打圆场，对叶旻道：“你不是最喜欢看恐怖片了吗，怎么还会怕鬼？” “我是很喜欢看鬼片，但是这跟怕鬼有什么关系？”叶旻的反问让余子谦一阵语塞，只好说：“哎，我说你们真是的，这次要消灭的又不是什么千年老妖。这几天你们多去几趟，找到那家伙随随便便两下解决掉，就好了嘛。” 郭小竹听罢哼了一声，虽然心中有气，但想想也只能这样做，只好点了点头。然而她才刚点头，就听到叶旻说道：“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余子谦疑惑地看着她，“你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摇摇头，叶旻道：“我不是有更好的方法，而是我不要再去那里了。哪怕是受到惩罚，我也要退出这次的任务。” “为什么？”众人都惊讶地转过了头来，余子谦跟郭小竹更是惊讶地叫出了声。 “那么恐怖的气氛，体验过一次就够了。”叶旻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可是昨天那个黑影实际上是人，不是鬼啊！”郭小竹赶紧解释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后来说过了。不过还是太恐怖了，我不敢去。” “那我们怎么办？” “你们去找张老拿法器跟符咒就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对手。” 旁边的李莎莎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即使有法器，但我的异能只能辅助，莎莎则根本是新人，只让我们两个人去也太危险了吧？虽然不知道敌人的实力怎样，但以你的强大，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它魂飞魄散，所以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去吧！况且，你这样可是要被关小黑屋的哟！听说那间屋子里有很可怕的鬼魂哟！”郭小竹还不死心，又是装可怜，又是拍马屁，又是威胁，什么招数都使了出来。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会去的。”叶旻不为所动，态度坚决。 知道叶旻一旦打定主意就不会改变，郭小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猛地往叶旻身上扑了上去。“小叶子我知道你最好了，陪我们去嘛~” 叶旻身子一僵，瞪大了眼睛道：“你叫我什么？” 郭小竹亲热地又在叶旻的胸前拱了拱，叫道：“小叶子！小叶子！小叶子！”与身材高挑的李莎莎不同，郭小竹的身材很是娇小，此刻几乎完全挂在了叶旻的身上，看起来就像一个在向姐姐撒娇的小孩子。 叶旻一边努力地试图把郭小竹推开，一边有些慌乱地说道：“不要叫我小叶子！” “为什么？”死死抱着叶旻胳膊的郭小竹抬起头来，脸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姐姐，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 “不、不是！”单纯的叶旻还没有看出来郭小竹是在戏弄她，慌忙摆手。 “那就好！”眼泪迅速从眼眶中消失，郭小竹狡黠一笑，又开始往叶旻怀里拱，一边供一边说道：“我就知道小叶子最好了，你一定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对不对？去嘛~去嘛~去嘛~”与叶旻手足纠缠间，她趁乱在叶旻的胸部上摸了几把，对比自己的胸部，心中有些郁闷。 被摸到重要部位，叶旻终于惊叫了起来，动用了异能，转眼间就将郭小竹五花大绑，不能动弹。 “小叶子……？”郭小竹眨了眨双眼，无辜地看着叶旻。满脸通红地瞪了郭小竹一眼，叶旻道：“反正我是不会去的！”说罢，逃也似的跑开了。 叶旻离开后，感受到身体可以动弹了，郭小竹抱着双手得意地笑了起来，对李莎莎说道：“看见没有，别看她一副冷冰冰不好相处的样子，其实她很好欺负的。” 还没等李莎莎说话，只听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道：“得意之前，先想想你的任务怎么解决吧。”说话的是一直绕着大厅蛙跳的李幺。 提到任务，郭小竹心中一紧，连忙道：“既然叶姐不去，那就你去吧，反正你是莎莎的领路人，本来就应该是你的责任。” “那是女校，我怎么进去。”李幺一边蛙跳一边回答。 “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东西，所以我们不用白天去，晚上直接潜入就可以了。” “前两次死人，受害者都是自杀。而第三次，受害者则是受到外力致死，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那个鬼魂就是靠着前两个死者的阳气，才凝练出的实体。你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吧？就这么一个刚凝练出实体的东西，你又不是不能搞定，我去干什么。” 郭小竹当然知道对方的实力不会太强，她只是单纯的怕鬼罢了。只是她却无法如同叶旻那样理直气壮地讲出这么丢人的事情，只好继续道：“我们一天到晚去麻烦人家张老，多不好意思啊。况且那种程度的敌人，你一下就搞定了，何必要去打扰到张老呢？” “你说得也对。”李幺的话让郭小竹心中一喜，却听他继续道：“不过我要训练，没有时间，找别人吧。” 郭小竹一愣，随即气得大叫道：“不是吧！你是莎莎的领路人哎！有没有一点责任心啊！”但李幺却装作听不到一样，继续围着大厅训练。看到李幺的样子，郭小竹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余子谦，然而郭小竹还没开口，余子谦就笑着摆手道：“你别看我，我要出任务，马上就走。” 看到郑思远朝她点了点头，郭小竹知道余子谦没有骗自己，只好走到方文身边，抓着他的手撒起娇来：“小黑哥，你陪我去好不好？” 没想到方文将手抽了出来，果断地说道：“不好。”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郭小竹一怔，随即叫道：“为什么！”在她的印象中，方文好像从来都没拒绝过她的要求。 “小竹，这只是一个没有丝毫难度的任务罢了，你都不敢自己解决……”郭小竹没想到方文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脸上忍不住红了一下。“要是我以后不在了怎么办？我们作为异能者，说不定哪一天就战死了，要是我死了……” “胡说！”还没等他说完，郭小竹就大声叫了起来：“你不会死，不准你乱说！我不要你陪我了，这样行了吧！” 摇了摇头，方文认真道：“不止是我不陪你去，你也不准找其他人陪你去。而且因为小旻退出任务的原因，刘先生肯定也不会同意莎莎再跟去了。所以现在，你是时候开始学会独立了。” “啊~~~？”抗议似的大叫一声，却发现方文态度坚决，郭小竹沮丧道：“我听你的可以了吧，但你也不准再说那种话。”转过身，她却发现李莎莎仍然一副出神的模样，连自己被踢出了任务都不知道，忍不住心中有气，大叫一声：“臭丫头！”就向李莎莎扑了上去，随即传来李莎莎终于清醒过来的尖叫。 “不要摸我的胸部！” 临近放学，郭小竹一个人悄悄来到了学校附近。比起因为执行任务而请假的她们，罗诚则要乖乖的上学。而郭小竹前来，就是来找罗诚帮忙的。虽然答应了方文要独立完成任务，可是郭小竹只要一想到那栋阴森诡异的教学楼，就觉得心中不踏实，所以就算被骂不遵守约定，她还是决定找人帮忙，只是找在总部里的其他人，一定瞒不过方文，这才决定来找罗诚。 “喂！这里，这里！”在放学的人群中搜寻了半天，郭小竹终于发现了罗诚，连忙轻声叫了起来。 看到了躲在树后的郭小竹，罗诚皱眉走了过来，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出任务吗，来这里干什么？” 知道这大概是自己最后的机会，郭小竹只好一咬牙，将自己怕鬼的事实和盘托出，末了还威胁罗诚，要是敢说出去就要他好看云云。 “你怕鬼？”罗诚听完后，用一种无比惊奇的眼神看着郭小竹。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仿佛天不怕地不怕，敢在同学面前扬言阉了别人的女孩，竟然会怕鬼这种东西。 “看什么！不行啊！叶姐还不是怕鬼！”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郭小竹当即恼羞成怒地叫了起来。 “叶姐也怕鬼？呵呵……”罗诚假笑了两声，只当她是找不到台阶下，乱说的。 “你不信？”知道对方不信，郭小竹两条秀气的眉毛一扬。 “信，怎么会不信。”听罗诚语气敷衍，郭小竹心中生气，但想到有求于人，只好按捺心情，软语相求道：“那个地方又黑又暗，我们两个女生实在害怕，你就当做做好事，陪我们去，好不好？” 看着平时一向强势的郭小竹这样求自己，罗诚心一软，就想要答应。可是想到之前自己惹出的麻烦，他仍是抹不开面子，觉得无颜面对组织其他成员，咬了咬牙，只得狠心拒绝了。 见他拒绝，本就脾气不好的郭小竹终于忍不住生气地大声叫了起来：“亏你失踪的时候老娘还去求我家老妈子，动员了整个帮派的人来找你，没想到你丫就是一白眼狼！” “你找过我？”罗诚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他失踪的时候组织里的其他人拼命地找过他，这他是知道的，却没想到郭小竹这个平时一天和他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的人也为他默默地做了这么多，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 “没错，为此我跟我老妈还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要早知道这样，我才懒得管你呢！”想到今后半个月内所有的家事都要由自己来搞定，自己还是好心没好报，郭小竹就气得牙痒痒。 一阵沉默，罗诚忽然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句话，他曾问过余子谦，可是却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他并不想细问，郭小竹口中的帮派究竟是什么，她又为此付出了什么。只是对她而言，自己无论如何都只能算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哪怕这对她只是举手之劳，这样的事情也根本没有必要。 “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郭小竹惊讶地反问道：“因为我们是同伴啊！这有什么好问的？”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上出现了揶揄的笑容：“喂，我说，你不会是感动了吧？哈哈哈，想不到你这么容易感动，还真是可爱啊。如果你觉得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好了嘛！哈哈哈！”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罗诚没有答话，转身大步离开。只是当人已经走远了，才隐隐飘来了一句。 “谢谢。” 看着罗诚逐渐消失的背影，郭小竹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嘁，还真是个不直率的家伙啊，一点也不可爱……”随即表情猛地变得慌乱起来，大叫道：“喂！你还没告诉我，今晚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啊！” 只是这时人已经走远了，哪里听得到？ 37.第37章 校园鬼影（一） 行走在黑暗的走廊里，郭小竹越发痛恨起罗诚来。 “王八蛋！小气鬼！没人性！老娘诅咒你买罐装饮料没拉环，买方便面没调料包，女朋友一辈子是处女！”狠狠地骂了几句，郭小竹觉得心情果然好了很多，然而身后若有似无的风声，却又让她缩了缩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比昨天少了一个人，郭小竹觉得今天的这栋教学楼里格外的阴森，处处透着诡异的味道。小心翼翼地前进着，郭小竹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限，即使是一点响动，都会让她胆战心惊个半天。相比起来，旁边的李莎莎简直悠闲得令人嫉妒。 至于如方文所言，已经被勒令退出任务的李莎莎会在这里的原因，实在是太简单了。虽然刘先生这个臭老头生起气来很可怕，但权衡一番之后，郭小竹还是觉得深夜闹鬼的学校，可怕程度要更高一些。于是乎，冒着被发现后将面对刘先生那张恐怖老脸的危险，郭小竹还是厚着脸皮叫来了李莎莎，而大大咧咧的李莎莎也没有认清任务的危险性，很干脆地就答应了下来。 当然，郭小竹要李莎莎陪同前来，并不是需要李莎莎的战斗力，只是需要一个人壮胆罢了。真正的大杀器，是她不惜装可爱从张老那里要来的整整一袋灵符。摸着腰间鼓囊囊的袋子，她的胆气也不由壮了一分。 相处久了，郭小竹才发现，李莎莎这个开朗、活泼、善良、古灵精怪的女孩子，竟然还有着不为人知的迷糊一面。除了有些调皮、喜欢恶作剧以外，李莎莎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抛去种种外在的伪装后，才会惊讶地发现，她简单而纯洁的灵魂。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有些聪明，又有些笨笨的矛盾女孩，却有着一项令郭小竹无比羡慕的天赋——不怕鬼。 “可恶的家伙……”看着好奇地左顾右盼的李莎莎，郭小竹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怎么了？”郭小竹的话让李莎莎莫名其妙，眨了两下眼睛问道。 “没什么。”郭小竹郁闷地回答。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第一个女生自杀的教室。其实前一天，这间教室就被认为是调查的重中之重，只是还没进教室，就被夏雨惜打扰，没能如愿。所以今天才会再次来到这里。 站在教室门口，郭小竹的双脚就像生了根一样，无法再迈进一步。隔着窗户，教室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仿佛里面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再加上曾经死过两个学生的传闻如阴影般笼罩着她，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点点勇气，瞬间烟消云散。 “真的要进去吗？”郭小竹可怜巴巴地看着李莎莎，露出害怕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那不然呢？”李莎莎一头雾水地反问了一句了，然后还没等郭小竹反应过来，已经毫不在意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喂！”李莎莎的莽撞吓了郭小竹一跳，却没来得及阻止。眼见好友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郭小竹一咬牙，跟了进去。 万幸，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李莎莎好好地站在她前面不远处，让她松了口气，随即埋怨道：“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到处乱跑？你又不会用张老给的符咒，要是离我太远了，遇到危险我可救不了你。” “好啦好啦，算我不对可以了吧？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嘛。”根本就没把郭小竹的话放在心上，李莎莎已经开始搜索了起来。 见对方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郭小竹长叹一声，一副被打败了的样子。却看见李莎莎为了搜索往教室深处走去，吓了一跳，连忙跟了上去。为了不引起轰动，她们并不能明目张胆地进行调查，所以两人不能开灯，只好拿着手电筒在黑暗中搜寻。 “你不要离我太远，我会怕……”小声嘟囔一句，郭小竹一边抓着李莎莎的衣角，一边认真地在隐蔽的角落里搜索了起来。 “你在找什么？”略微看了看，李莎莎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而一向表现得很害怕的郭小竹，却似乎有目的地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这不禁让她好奇了起来。 没有理会李莎莎，郭小竹继续寻找着，没过多久，终于看见爬到桌子上检查吊扇的她惊喜地叫了一声：“找到了！”然后从扇叶上拿下了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李莎莎好奇地向她手中看去，发现只是一些灰罢了。 “不告诉你。”郭小竹得意的一笑，然后把手中的灰收了起来。 出了教室，两人继续在这层楼搜索，但没过多久，整层楼就调查完毕。见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两人就开始向楼上的美术教室，也就是第二个女生自杀的地方走去。 “一、二、三……” “你在干什么呀？”看着紧盯着阶梯数数的郭小竹，李莎莎发现她今天的行为越来越让自己搞不懂了。 “别吵！”郭小竹一边上楼一边认真地数着。校园传说中，要是只有十二层的楼梯在晚上数出了十三层，那么那里就会是通往地狱的通道。而同样在传说中，这第十三层楼梯，只有坏孩子才看得见。 “你倒是不用怕，我可就麻烦了。”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孩子的郭小竹心中腹诽着。 “十、十一、十二。呼……还好。”总算数出来的是十二层，郭小竹松了一口气，笑着抬起了头来。然而当她抬起头后，她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莎莎……莎莎？你在哪，不要吓我啊！”抬起头来，哪里还有李莎莎的踪迹？一个人的走廊里，寂静无声，让郭小竹的额头滴下了冷汗。 吞了一口唾沫，郭小竹僵着身子朝旁边走去，还对找到李莎莎保持着希望，然而整层楼都找遍了，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空荡的走廊中回荡着清脆的脚步声，周围静得甚至连听得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窗外树影透过窗子映在地面上，如鬼影幢幢，让郭小竹的脸上已经没了一丝血色。 忽然，旁边似乎变得比之前亮了一些，郭小竹心中一突，眼角的余光看到，原来这里的一扇窗子是打开的，没了窗子的阻隔，月光终于明亮了些。松了一口气，郭小竹走过去将窗子拉上。毕竟深夜的微风透过窗子吹进来，更添一丝恐怖的氛围，为了避免自己再被吓到，还是关上比较好。 然而，关上窗后才转过身，郭小竹却发现，耳边传来窗户被拉动的摩擦声，月光逐渐将自己的脸照亮，冷风又吹了进来。她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看到，窗子，竟是一点一点被拉开的…… 这是横向拉动的窗子，根本不可能被风吹动。 尖叫一声，郭小竹彻底迈开步伐大步奔跑了起来。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你究竟在哪里！”郭小竹一边跑，一边骂，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好在她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知道她与李莎莎是从楼下一路搜索上来的，李莎莎不在这层楼，多半是在楼上的美术教室，所以连忙向楼上跑去。 上了楼，刚拐过转角，却见郭小竹又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瘫坐在了地上。猛烈地喘了几口气，郭小竹看着眼前的东西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前方，不知道是谁放了一面一人高的镜子，郭小竹跑过来后，竟然被镜子里的自己给吓了一跳。想到自己如此出糗，她自嘲地笑了起来，想以此来冲淡恐怖的气氛。然而，只笑了几声，她的笑容又不由自主地变得僵硬了起来。 颤抖地爬起来，转过身，装作看不到身后发生的事情一样，郭小竹稳稳地迈步离开。然而只是走了几步，她就忍不住跑了起来，迅速往楼上跑去。这层楼，即使一刻，她都不敢多待。 身后的那面镜子里，“郭小竹”微笑着看着自己离去的身影，举起手来摇了摇，仿佛是在道别。 “嘻嘻。”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响起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莎莎，你到底在哪里啊！不要再吓我了，你快出来啊，出来啊，我们回去好不好，我好怕啊……”郭小竹哭叫着跑上了楼，但很快地，周围漆黑、寂静的坏境就让她放慢了脚步。惊恐地左右张望着，郭小竹就像一个被吓坏的孩子，此时已经有些崩溃的她，哪有以往的英姿？ 一边在走廊里走着，一边自言自语，意图以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管是自己遭遇的各种超自然现象，还是失踪的李莎莎，此刻都像山一样压在她的心里。自己虽然害怕，却并没有什么危险，可是李莎莎呢？没有自己的保护，她又会如何？ 担心、自责、害怕、恐惧，自言自语的郭小竹觉得自己都快要发疯了。 正走着，忽然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传来，郭小竹连忙闭上嘴，凝神去听，发现声音就是从旁边传来的。抬头一看，旁边竟然是一间厕所。头皮一炸，郭小竹被吓得退了两步，就准备转身逃跑。可是随即听到，原来从厕所中传出的，竟是一声声呼救。 “莎莎？”叫了一声，对方没有回应，只是呼救声越来越微弱了。 如果李莎莎还在这栋楼，那么现在在里面呼救的人，是她的可能性就很大，当然也可能是一些在电影中出现的，极其可怕的东西。 说实话，郭小竹现在真想放弃一切，转身就逃。可是想到这些日子的相处，想到李莎莎俏皮可爱的笑容，想到这个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想到对方很可能面对着无法预知的危险，她突然就充满了勇气。 “呼……死就死吧！”深吸了一口气，郭小竹推门进入了厕所。 进入厕所，郭小竹终于挺清楚了呼救的声音。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正清晰地从厕所的最后一个隔间里面传出来。 “门打不开……门打不开……救我……门打不开……” 这不是李莎莎的声音！ 郭小竹脸色一变。然而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身后的门已经关了起来。 连忙冲过去抓住门把手拼命摇动，却丝毫不起作用，门仍旧关得死死得。门被关上，陷入绝境的郭小竹反而冷静了下来。 “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参加试胆大会的。找到任务目标，不是应该高兴吗？就像小黑哥说的一样，你早就应该学会独立了，否则还要依靠别人到什么时候？看看现在，只是一只恶灵罢了，就让你束手无策了，以后要是遇到更强大的敌人呢？异能是辅助系的，这根本不是理由！作为异能者，你真是太丢脸了！”在心底将自己狠狠地骂了一遍，郭小竹终于鼓足了勇气，不再那么害怕了。但当她向厕所的最后一间走去的时候，浑身还是如同机器人一样僵硬。 终于走到了最里面那个隔间的门前，郭小竹深吸了一口气，心道：“管你是人是鬼，老娘这就送你上西天！”想到这里，就伸手去摸腰间的布包，可她伸手一摸，却什么也没摸到！呆呆地往腰上看了一眼，那里哪还有什么布包，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虽然心中骂了自己一通，鼓起了勇气，可是她所有的勇气源泉，实际上都是来自于腰间的符咒。现如今，符咒不在了，郭小竹呆滞的眼神中不免透出了绝望的神色。 正在这时，面前那间关着门的隔间中，呼救声却突然消失了。还没等郭小竹反应过来，只听耳边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你为什么不救我？”甚至她的余光瞄到，有几缕湿漉漉的长发，已经搭在了她的肩上。 这就是之前那个在隔间内呼救的小女孩的声音，可这时，之前虚弱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只有着无穷无尽的怨毒之意。 呼吸一窒，随即，一声凄厉的尖叫自厕所中响起。 38.第38章 校园鬼影（二） 就在郭小竹因恐惧而感觉连心脏都似乎忘了跳动之时。 “轰”地一声巨响，厕所的墙壁被轰得粉碎，一个黑影冲了进来，抱起了瘫倒的郭小竹。 “喂，没事吧？” 已经闭目等死的郭小竹睁开眼睛，发现来的竟然是罗诚，一直处于恐惧中的她突然找到了依靠，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没事乱叫个屁啊。”罗诚看她不回答自己，不禁有些不爽。 “有、有鬼！”郭小竹颤抖着回答。 “有鬼？”罗诚一怔，向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抱住她的手一松，没好气道：“有个屁，你没事别忽悠我好不好，半夜还要跟在后面照顾你们，你以为很轻松吗？” “真的有鬼！”见他不信，郭小竹连忙把自己之前的遭遇说给了他听。 “我是说一直觉得有一股奇怪的能量波动。”听她说完，罗诚看着她嘲弄地笑道：“堂堂精神系异能者，竟然被一只小鬼的幻术成功迷惑，说出去还真是丢死人了呢，你说是吧。” “什么？”郭小竹一愣，然后微一凝神，果然发现脑中盘桓着一股微弱的能量。回忆起之前自己被吓得半死，竟然都是幻觉，郭小竹忍不住脸上一红。 张老曾经说过，鬼魂在没有凝结实体之前，都是靠幻术来迷惑人类的。而幻术，想要成功迷惑到别人，必须要精神力比对方强大才可以。虽然已经成为了鬼魂，可以使用幻术，但它们的精神力却不比一般人类强到哪里去。而人类的精神，也和身体一样，是有“免疫力”的，所以大部分鬼魂才会凭借自己弱小的力量，尽量制造出一些灵异的现象。当人类因为这些现象而感到害怕的时候，“免疫力”也会相对减弱，这样，就给了鬼魂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幻术开始作用，让人类看到各种各样的幻觉，进而找机会杀死他们。 当人类开始害怕的时候，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就会用念经、拿出法器，如十字架、佛珠之类的方法，试图驱鬼。当然，这些方法对鬼魂绝对无效。可是由于使用这些方法的人坚信这种方法有效，那么他的意志也会变得坚定起来，“免疫力”就会相对提高，这样鬼魂的幻术就失去了作用，人类眼中因为幻觉出现的鬼怪也就消失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原因，才会给人一种法器、经文可以驱鬼的印象。 某些地方，还流传着骂脏话可以赶走鬼的无厘头方法，但实际上，鬼怎么可能会怕人骂脏话，只是因为骂脏话的人心中相信他骂脏话可以赶走鬼，坚定了意志，幻术也就无效了。 当然，对于鬼魂而言，当他们道行高了以后，相对的精神力也会提高，很轻易就能将普通人迷惑住。只是到了那个时候，鬼魂早已凝成了实体，哪里还会用幻术这种低劣的方法来取人性命。 作为精神系异能者，郭小竹的精神力不知道比普通人高多少倍，可她竟然会被幻术成功迷惑，可想而知，她当时心中究竟惧怕到了何种地步。女孩子，多少都有些怕鬼，所以当郭小竹说她怕鬼的时候，罗诚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然而他怎么都想不到，郭小竹怕鬼竟然怕到了这个地步，实在让他很是意外，不禁用一种第一次认识她的眼神盯着她看。 被看得又羞又怒，郭小竹忍不住气呼呼地大叫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这句话不是她第一次对罗诚说，但这一次，她的脸却慢慢红了起来。 “还真没看过这么胆小的美女。”罗诚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道。 “我之前的样子你都看见了？”郭小竹睁大了眼睛。要是都被看见了，那可就真的太丢人了。 “没有，我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听见你尖叫我才过来的。嘿嘿，只是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郭大小姐竟然被幻觉吓成了这样，还真是一件趣闻啊。”记仇的罗诚还在为白天被郭小竹调侃一事感到不爽，连忙趁机报复。 没管他在讽刺自己，郭小竹只是有些抱怨地说道：“你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跟着我们一起进来，你知不知道我真的都快被吓死了，要是有男生跟着我们一起，我怎么可能会被幻术迷惑住……”说到这里，郭小竹忽然明白了过来，猛地抬头向罗诚看去，果然看见罗诚脸色微红，轻咳了一声，装作随意地把头转了过去。 原来罗诚听到两人要去执行任务后，心中本就放心不下，又感激郭小竹，早就决定要陪同两人前往了。只是觉得自己跟着两人的话就像是两人的手下一样，会很丢脸，所以干脆在远处远远的跟着就好，等到真正有危险的时候再出手相救。 “嘁，口是心非的家伙。”郭小竹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丝笑意。这时她突然觉得，其实眼前这个性格别扭的家伙，也不是那么讨人厌嘛，甚至……还有一丝可爱。 “我在想什么啊！”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郭小竹脸上布满了红晕，只是在黑暗中，看不太清。 意识到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罗诚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李莎莎那个笨蛋呢，怎么没看到她？” “你跟在后面没看到她吗？”郭小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啊，我一直以为你们两个在一起啊。”罗诚也皱起了眉头。 “莎莎很早以前就不见了，而你也没看到她……”自己只是中了幻术，并没有真的遇见鬼，那么，那只恶灵现在在哪里？现在，答案似乎明朗了。 莫名其妙被刘先生勒令退出了任务，这让李莎莎不满地撅起了嘴。这次任务跟她第一次和李幺出的任务感觉很像，但对手的实力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如果不是刘先生勒令她退出任务的话，按她的想法，与其做这种无聊的任务，不如回家好好研究一下武功。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很有当武痴的天赋。 可是当被强行踢出任务之后，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的少女，在郭小竹鬼鬼祟祟地提出同行的要求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在加入组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第二次擅自行动。 “这次一定要让你们知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哼！”一个月以来实力大增的少女，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看着旁边的郭小竹正在像个白痴一样数楼梯，如果不是看在郭小竹是自己好朋友的份上，李莎莎真想狠狠地嘲笑对方一番。 正在这时，李莎莎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有一个白影一闪而过。当下毫不迟疑，拔腿追了上去。 直追了好一阵子，李莎莎才发觉郭小竹没有跟上来，早都被甩到不知哪里去了。只是眼看那个白影又要消失在视野中，管不了那么多，李莎莎再次追了上去。一追一逃，那白影似乎对这栋教学楼非常熟悉，速度又极快，七拐八拐的就是让李莎莎追不上。 忽然间，白影消失在了一间教室的门口，等李莎莎赶上前去才发现，这间教室正是第一个女生自杀的那间，白影带她绕了半天，竟然又绕了回来。不及多想，李莎莎已推门而入。 教室内并没有什么白影，只有一个女人。一个上吊的女人。 准确的说，这是不是个女人，李莎莎也不清楚，因为此刻这人正背对着她，她只能从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与白色的长裙上判定这是个女人。 女人大概，不，是肯定已经死了，一动不动，身体微微左右晃动着。上吊所用的绳索也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可是，这间教室门窗都关得死死的，没有一丝风，这具尸体为什么会左右晃动？ 来不及想原因，慢慢晃动着的尸体已经原地转了个圈，露出了面目。 那确实是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确切的说，应该是少女。即使此刻她舌头吐得老长，脸上表情因痛苦而扭曲，李莎莎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漂亮。这样的少女活着的时候，一定是周围同学嫉妒的对象。 可惜的是，她已经死了，双眼带着不甘与怨恨，无力地垂在一旁。 然而，下一秒，那双眼睛却猛然动了，望向了李莎莎的方向。 即使是胆大包天的李莎莎，在面对这样的场景时，也不禁头皮发麻。 尸体还在轻轻晃动着，死死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让李莎莎吞了下口水，却不敢移开视线。这时，她也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了。 她只刚刚踏进这间教室，就看到了这具诡异的尸体，所以她离教室大门其实并不远，只要后退两步，就可以离开这间教室。但一股难言的危机感却让她完全不敢动弹，只能默默地选择与尸体对视，考虑着该如何是好。 只是现实没有给她太多的思考时间。 “啪！” 一声轻响，如同一声炸雷，让李莎莎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那根用来上吊的绳子，如同预想的一般，断了。尸体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却没有倒在地上，而是保持着上吊时的姿势，直挺挺的站在了地上！而那双因为身处半空，望向李莎莎时需要略微俯视的双眼，也由俯视变为了直视。 就这么再次对视了两三秒，尸体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无比诡异的笑容。 几乎是在这个笑容出现的一瞬间，李莎莎猛然转身，冲向了大门，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然而近在咫尺的大门，却“砰！”的一声，在不知名力量的作用下关了起来，只比她的动作快了一点点，却让她撞在了门上。 可李莎莎也早有准备，毫不犹豫，运足十成劲力的一掌拍在了门上，木门应声而破。而冲到走廊里的李莎莎丝毫不停，飞身一扑，就撞破了走廊里的窗户，往楼外坠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早有预谋。 带着一身的碎玻璃安稳地落在地上，李莎莎庆幸这种高度以她的身手而言不在话下。知道郭小竹身上带着灵符，精神力也强过自己，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反倒是自己，似乎成了恶灵的首要目标。 鬼也知道捡软柿子捏？心中暗骂一句，终于逃离了危险区域的李莎莎并未停留，立即向校外的方向逃去。虽然跟以往见过的恶灵不一样，但李莎莎知道，刚才的那具尸体应该只是分身或幻术一类的东西，始终萦绕在心间的一丝恶寒则表明它的本体一定就藏在附近，危机并没有解除。 此时天上的月亮已被一片乌云遮盖，校庭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是恶灵使然还是恰好如此。 不知什么时候，极速奔跑中的李莎莎已将念动力幻化而成的尺许长短刀握在了手中。距离上一次将黑暗中袭来的利爪击退，恶灵已经有一阵了没有发动攻击了，是退却了吗？还是在打着其他的算盘？ 李莎莎不知道，她只能选择被动的防御。 如果不是王虎从一开始就让郭小竹剥夺自己的视力的话，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自己怎么可能避开那一次次的攻击，恐怕早就死了吧？想到这里，李莎莎庆幸的同时，又是佩服王虎的高瞻远瞩。 忽然间，狂奔中的李莎莎停住了脚步，因为她看到一个幽灵朝她走了过来。 李莎莎非常确定那是一个幽灵。 如果一个人身体呈半透明状，周身还散发着微弱的白光，那它一定是幽灵没错。 戒备地看着幽灵走进，李莎莎才发现，这个幽灵正是之前教室里的那具尸体的灵体状态。只是此刻她的表情不再狰狞扭曲，而是充满了忧伤与担心，那柔弱的样子，甚至让李莎莎有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不知道为什么，从之前在教室时，对方的这张脸就一直让李莎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眼见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敌意，没等李莎莎考虑好该怎么和一个鬼聊天，幽灵少女已经抢先开口道：“你快逃吧！” “逃？”李莎莎睁大了眼睛。她预想了所有和鬼聊天的内容，却独独没有这个答案。 “‘它’见你身手不凡，不容易解决，于是决定先去找你的同伴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但‘它’不是你们所能对付的存在，所以你还是借着这个机会赶紧跑吧。”少女轻轻解释道。 “我是不会抛弃我的同伴的。还有，你又是谁？”听少女这么说，李莎莎也不禁担忧起郭小竹的安危来。 “你是个好人，但‘它’太厉害了，你就算去了又能做什么呢？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至于我？呵呵……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棋子罢了……”少女凄然一笑。 微微皱眉，李莎莎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身后的教学楼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少女惊叫一声，手指声音传来的方向慌张道：“看来你的同伴已经遇上它了！” 李莎莎听了，赶紧转过身，此时乌云已经飘散，月光重新洒下。果然如少女所说，那教学楼的一扇窗户之中正飘出一些烟尘。 等看见李莎莎转身背对了自己，少女脸上的表情变得诡异了起来，只见她嘴角慢慢上扬，笑容的幅度越来越大，直到两边的嘴角都裂到了耳朵边上，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和猩红的牙龈，周身也溢出了黑色的雾气。 打量着眼前毫无防备地猎物，少女，不，恶灵无声地笑了笑，举起了它已经变为利爪的右手。 “姐姐，不要伤害她！”眼见恶灵的利爪就要洞穿李莎莎的心脏，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后，惊叫响起。 看到来人，李莎莎才终于知道，恶灵样貌的那股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然而，并不需要来人提醒。在这声惊叫响起之前，一道银色的匹练就如同照亮夜空的闪电，劈在了恶灵的身上。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 望着自己身上自左肩到腹部的巨大伤口，以及不断从伤口中喷出的黑色雾气，恶灵不敢相信地对着那个已经转过身，正歪着头打量它的少女道：“你是为了引我出来？” “是啊，不知道你本体在哪，根本没办法消灭你嘛。”一击得手，李莎莎也不禁有些得意。 “但、你又是怎么发现我的？！”恶灵自认为自己的伪装可谓天衣无缝。 “老实说，你的演技真的不错，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被你骗到了。可惜你啊……”李莎莎轻轻嗅了嗅，皱起了鼻子。 “臭死啦！” 39.第39章 刀芒 “这么说，是你把它消灭了？”听完李莎莎的讲述，不止是提问的郑思远，大厅内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嗯！”重重地一点头，李莎莎昂着头，一脸得意。 “小竹不是说她把符咒弄丢了吗？你的异能好像还没有强到足以伤害灵体吧？”看到郭小竹在一旁垂头丧气的样子，张言不由得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李莎莎。 听他怀疑自己，李莎莎嘟起嘴，不高兴地道：“竟敢小看我！”随即手一招，手中出现了一把短刀。 因为李莎莎念动力的量实在太少，只能凝结成一把短刀，偏偏又不像郑思远、方文一般，有着神出鬼没的能力，王虎并未教她使用匕首的贴身搏杀术。毕竟一寸短、一寸险，没有特殊能力辅助，这样的战斗方式实在太过危险。所以王虎只能将就着那把短刀，教了她一套攻守兼备的刀法。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只是念动力凝结的短刀，应该是无形无色的，可这把短刀，却与以往不同，在透明中泛着微弱的银光，非常漂亮。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却见李莎莎手一挥，那把银色的短刀就脱手而出，悬在了半空中。即使相隔甚远，众人也能感受到那把刀上传来的阵阵锋锐之气，显然，李莎莎就是靠着这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短刀，才消灭了那只作为灵体的厉鬼。 “莎莎，你的异能进化啦？！”愣愣地看着那短刀几秒，李幺狂笑出声。 本来已经对李莎莎的实力没了半点期望，却没想到一个月期限的最后时间里竟然发生了异能进化这样可遇而不可求的惊天逆转，李幺此刻的心情简直就像是打麻将时海底捞月自摸清一色一样，爽到飞起。 至于李莎莎现在的实力能不能得到队长跟刘先生那两个臭老头的认可？李幺并不担心。毕竟能独自消灭一只已有实体的恶灵，这样的实力不能得到认可反而奇怪。其他人也都想到了这一点，都不禁为李莎莎感到开心，一时间大厅内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反倒是李莎莎这个当事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这群人在高兴些什么。 摇了摇头，李莎莎道：“不是的，我的异能没有进化。” 这句话让正高兴的众人不免有些愕然，却听李莎莎继续说道：“我之前跟你们说过，当时我跟小竹在放学的路上遇到了易道长，他走之前送了我一句话，你们还记得吧？”见众人都头，她又露出了得意的表情，道：“我就是悟通了那句话的含义，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变化。” 众人这时才明白，这几天李莎莎一天到晚心神不宁，原来就是为了这句话。可是一句话就能李莎莎的实力产生这样的变化，让众人不由有些惊疑，性急的李幺更是忍不住双眼放光地问道：“你说的就是什么‘以气御神，以神御刀’这句话？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居然能让你的异能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李莎莎叹了一口气，一脸佩服地说道：“其实不是我的异能产生了变化，而是我终于领悟了易道长的那句话中教导我的方式，将内力跟念动力结合了起来。” “内力跟念动力？怎么结合？”李幺还是没明白。 被李幺打断，不满地撅着嘴看了他一眼，李莎莎才道：“还记得我以前的战斗方式吧。以前，我是将念动力化作短刀拿在手上，用体术去战斗，这是因为我的念动力太弱，没有办法像叶姐姐他们的念动力那样，拥有足够的破坏力。而内力的作为，则是单纯的增强身体的力量和速度罢了。可是当我理解了易道长那句话的含义后，我才知道这样的战斗方式错得有多离谱，根本没有将我所拥有的能力完全地挖掘出来。我后来才明白，易道长所想要告诉我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将内力跟念动力结合起来，以内力为主，念动力反而为辅，只是小小一个变化，我所能发挥的实力却不知比以前强了多少倍。” 听到这里，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楚然露出了恍然的神情，道：“原来如此。所谓‘以气御神’，就是因为你的念动力不强，真正发挥杀敌作用的其实是内力，所以才是‘气’御‘神’。‘以神御刀’则易懂许多，因为内力真正要发挥作用，还需要一个载体，这个载体自然就是指以念动力形成的短刀。‘意在刀先’，指的则是完全看破对手的一种武学境界，这个你现在还领悟不了，暂时放下。如果你真的到了那个境界，那么凭借着这把短刀展现出的力量，则完全称得上‘意到刀到，无往不利’这几个字了。对异能并没有什么研究的易道长，竟然能一眼看破你的最佳战斗方式，这难道就是‘入微境’高手的强大之处吗？”说到最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饶有趣味的表情。 李幺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少来，你又知道了？她的内力才多强，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威力。我看啊，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莎莎你快说出来，看看这个白痴到底有多自以为是。” “幺哥……”李莎莎弱弱地说道。 “嗯？” “楚大哥他……说得完全正确……” “哈哈哈，看见了吧，我就知道……什么，你在说一遍？！”李幺愕然。 “我说，楚大哥他说得完全正确。”李莎莎只好再说了一次。 “不可能啊，你的内力那么弱，即使加上念动力也不应该有这样的威力啊，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才对！”虽然仍然嘴硬，但李幺的脸已经开始慢慢红了起来。 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淡淡地看了李幺一眼，楚然道：“你懂个屁。” “什么！臭小子，你想打架吗！”眼看李幺就要暴起，张言连忙整个人扑了过去，将李幺抱住。 对抓狂的李幺无动于衷，楚然说道：“对于武者而言，与人争斗时，杀死对方才是目的，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有人不使用兵器，专门练习拳掌呢？虽然无论古今，官府对兵器都有管制，但江湖中人一向藐视王法，又怎会在意这些，而杀人明显是有兵器更好一些吧，难道那些练习拳掌的人都是傻瓜吗？李幺，想想你的战斗方式，你为什么不用兵器呢？” 听到他的话，李幺逐渐冷静了下来，说道：“我之所以不用武器，是因为我的火焰异能虽然强大，但我却完全不能控制，只能依附在拳头上。如果使用了武器，火焰异能就完全被浪费了。” 露出一个你还不算太笨的表情，楚然说道：“内力是人类通过激发自身潜力修炼出来的能力，看起来跟异能基于精神力不一样，可事实上，却同样都是威力强大的能量。所以，异能会有的特点，内力其实也有，大部分武器的材质对这类能量具有很强的消减作用，让能量并不能很好的依附在武器上，反而使得威力变小。也正是因为这样，对于一个练习兵器的武者而言，虽然占了兵器的便宜，但同样，深厚的内力却只能让他的速度变快，力量变强而已，内力本身蕴含的强大威力却被浪费了。而练习拳脚的武者却恰恰相反，虽然没有兵器，但肉身本就是内力最好的载体，手脚反而成了最好的介质，能把内力本身的威力完美的发挥了出来。你挨上一刀一剑，如果不是要害，并不打紧，顶多是多个伤口，流些血而已。可要是挨上内力雄浑的高手一掌，轻则脏腑受损，重则经脉尽断，足见内力的威力有多强。” 李幺还是觉得有些不爽，嘟囔道：“说了那么多废话，还是没有说到重点。这些跟莎莎的内力不强，但这把短刀却威力十足有什么关系？” 楚然解释道：“内力在经过武器催发之后，除了本身的破坏力，更多了一层锋锐的特性，而只有修为到了‘先天境’的高手，才能以强大的内力在兵器上逼出剑罡、刀芒。即使是同是先天境的高手，在面对被武器削弱很多的剑罡、刀芒时，也丝毫不敢大意，威能可谓无坚不摧。莎莎这把短刀上的银光，另辟蹊径，虽不是原版，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威力怎能不强？” “这么说，我们相当于多了一个先天境的高手？”张言哈哈一笑，很是高兴。 “不。”楚然摇摇头，道：“你没有看见她的刀凌空飞起吗？那是刀气，是先天顶峰的高手才能放出的刀气。” “有什么区别吗？”张言疑惑地问。 楚然道：“将内力逼在刀锋上形成刀芒，至少有‘刀’这个载体。可是要放出刀气，却是凌空飞行，毫无载体可言的，其内力消散的速度，简直快得无法想象，通常还没攻击到敌人，就已经完全消散了。而将刀气释出攻击敌人，还要保证足够的威力，你就可以想象内力需要深厚到何种地步了吧。在古代，除非使用暗器，否则武者之间的战斗都是近身肉搏，这时候，一方却用出了远距离攻击的刀气，让对手连近身都无法做到，就算不能伤人，也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而且……”深深地看了李莎莎一眼，楚然道：“而且她的刀气是结合异能使用的，比原版的可要强得太多了。” “喔？是吗？”张言期待地看着李莎莎。 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李莎莎摸摸头笑道：“就像楚大哥说的一样，刀气是凌空发放，没有丝毫载体可言的，但我却是将内力附着在念动力上罢了，内力以念动力为载体，真正飞行的却是念动力，所以在飞行的过程中内力不会消散，威力自然也就不会减小了。” 即使是一向冷静的楚然，也不由有些感慨的说道：“师父曾说，机缘未到，我也曾好奇，所谓机缘究竟是什么，怎样的机缘才能使莎莎的实力剧增？却没想到所谓机缘，只是一句话罢了。而只一句话，就能起到这样的效果，易道长，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啊。” “可是你不是说过，只有修为达到先天境，才能将内力逼在武器上吗？莎莎的内力离先天境的距离还太远了吧？”李幺还是有些疑惑。 朝他点点头，楚然道：“这就是我说易道长厉害的原因。即使是我，也被传统的观念缚住了视角，认为将内力逼到武器上是先天境的高手才能办到的事情，可是我忽略了一点，只有先天境的高手才能将这样做，那是因为大部分武器的材质对内力有着消减的作用，而只有以先天境的高手强大内力，才可以在消减下，仍然逼出剑罡刀芒。但是念动力却跟普通武器的金属材质完全不一样，竟然完全不排斥内力，连莎莎这样的内功修为也能做到。易道长也正是因为看穿了这一点，才说出了那句指导莎莎的话。” 深吸一口气，楚然的眼神带着些许敬畏：“这就是接触‘法则’的人所拥有的力量。” “是啊，这就是入微所能达到的境界啊……”王虎长叹一声，有些憧憬，又有些落寞。 李莎莎这才想起来，易道长曾说过，王虎走了歪路，怕是此生无望更进一步。见他神色落寞，知道提起了他的憾事，连忙安慰道：“大师，其实你对招式的领悟已经走到头了，为什么不开始修炼内功呢，相信以你对武学的见解，要修炼内力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吧？” 王虎笑了笑，但还是摇头道：“一张白纸上，要画什么东西都很容易。一张画了一半的纸上，要修改也不难。可是我这张纸，已经画得满满当当，再也无从修改了。” 见她还想说些什么安慰自己，王虎不禁有些好笑道：“易道长曾说我走了歪路，这不假。可歪路不是死路。就是死路，难道又能困住我王虎不成？”说话间，豪气冲天，哪有刚才的落寞？ 李莎莎的担心有些多余。 如果王虎是一个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那他就不是那只天下闻名的“狂虎”了。 40.第40章 缘由 见所有人都围着李莎莎打转，没人理郭小竹。出了个大糗的郭小竹只能没精打采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全然没了平时得欢脱劲儿。 方文看得一阵心疼，忍不住说道：“小竹这次也很努力的，你们怎么不夸她一下。” “夸她？”李幺揶揄地笑道：“加入组织七年的‘大前辈’，竟然被一只小鬼吓得差点尿裤子，我都快找不到词汇来夸她了。” “没错，而且你居然把莎莎拖进这么危险的任务，到时候看刘先生怎么收拾你！”张言也坏笑着吓唬道。 “你对怕鬼的人有意见吗？”一直在旁边低头看书，默不作声的叶旻突然抬起了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幺。那本书的封面上，标题上写着《恐怖故事精选（第34期）》。如果被其他组织得人知道，冷若冰霜的叶旻一天到晚看的就是这种烂俗的东西，那他们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呃……”被呛了一声，李幺也没什么脾气地缩了缩脖子。 叶旻哼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喝茶。虽然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她的耳朵却一直竖着，将众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你违抗命令，但莎莎也因此实力大增，将功折过，想必刘先生不会太为难你的。”见郭小竹真被吓了一跳，林逸清连忙安慰，又嗔怪地看了张言一眼，张言立马露出了赔罪的表情。 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被他们逗得笑了起来的方文说道：“虽然那只鬼是莎莎消灭的，可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是小竹推理出来的。如果不是她，也不会抓到那个帮凶，不是吗？” 李莎莎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道：“对啊，你是怎么知道夏雨惜是帮凶的？” 听到他们的话，郭小竹终于把头抬了起来，恨恨地瞪了李幺一眼，才有些得意的说道：“其实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毕竟那里可是闹鬼，还死过人的地方，一般人敢在深夜随意进出吗？虽然她说自己是进去拿忘在教室的作业的，可是如果是我的话，就算冒着被老师骂的风险，我也不会在晚上跑到那种地方的。” 李幺插嘴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胆小吗？” “要你管！”再狠狠瞪了李幺一眼，郭小竹继续道：“况且不论怎么看，她身上的伤痕都太可疑了一些，所以我回去以后就拜托我老妈稍微调查了一下。果不其然，你们知道两年前被逼死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吗？叫夏雨怜！”想到拜托老妈所付出的惨痛代价，郭小竹又是一阵牙酸。 “哦！原来如此，她们是两姐妹啊！”李莎莎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两人长得这么像。而李莎莎的迟钝也让郭小竹狂翻白眼，怀疑这个任务究竟是不是由两人一起完成的。 瞪了李莎莎一眼，郭小竹没好气道：“总而言之，夏雨惜比她姐姐小一岁，自从进入了这间女校后，就一直在调查她姐姐的死因。就在不久前，大概是调查出什么结果了，她开始频繁地接触黑道，似乎是想要买凶杀人，为此还接触过之前那个叫永夜的家伙，不过由于她能给出的价格实在太低，最后不了了之。在发生命案的时候，警察也注意到了她这号人物，但是她不在场证据充分，最后只能把她放了。” “这么说，这次死的这几个人，就是两年前害死她姐姐的人？不过你也说了，她想要买凶杀人，最后却不了了之，这跟她是帮凶有什么关系？这顶多算是杀人未遂吧？”李莎莎疑惑地问道。 “因为大麻。”郭小竹打了个响指。 “大麻？”李莎莎一头雾水。 “没错。”郭小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一些什么东西烧过后的灰。李莎莎发现，这正是她们一起去那个女生上吊自杀的教室探查时，郭小竹悄悄收起来的东西。她一直想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当时郭小竹不说，事后她也忘了。 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郭小竹得意地说道：“她还是太嫩了一点，连处理现场都忘了。虽然她放弃了买凶杀人，却向一帮小混混购买了大麻，这个举动实在太过奇怪，所以我留了个心眼，果然找到了这个东西。” 看了李莎莎一眼，郭小竹接着道：“你说得没错，前两个死去的女生确实就是两年前间接害死她姐姐的人。在她的帮助下，第一个女生被骗到了那间教室，而她早在之前就已经悄悄点燃了大麻。虽然大麻的致幻效果很低，但有了大麻的帮助，她那已经变成恶灵的姐姐还是成功利用幻术杀死了那个女生。而后道行大增的恶灵不需要帮助，就杀死了第二个女生。虽然第二个女生的死与她无关，但无论如何，她帮凶的罪名是无法洗脱的。至于后面死的那两个男生和侦探嘛，你却猜错了，他们只是几个无辜的路人而已。也是这时候她发现她的姐姐开始滥杀无辜，所以才会在深夜跑到那间教室去，不是为了什么作业，而是为了阻止她姐姐。这一点从她赶过来阻止她姐姐伤害你就可以看出来。某种程度上，她其实是个好人啊……”说到这里，郭小竹莫名地叹了一口气。 默默地听着郭小竹道清来龙去脉，罗诚的心情有些复杂。那天晚上，即使亲眼看到，他还是不敢相信，那晚与他在酒吧相识的温柔少女，竟然会是一个凶残恶灵的帮凶。虽然从郭小竹的叙说中得知，少女有着自己的苦衷，报仇也没什么不对，但不管怎么说，犯罪就是犯罪，她必须得到她该有的惩罚。 可当少女被押送警车的途中，看见少女仿佛失去灵魂的双眼时，罗诚心中对这样一个罪犯，却始终讨厌不起来。甚至他还想到，如果她姐姐的冤屈能得以伸张，如果有人能为她们主持公道，她还会独自走上复仇的道路吗？恐怕不会。 那这一切，到底又是谁的错？ 罗诚没有答案。 她本应该是个好女孩。 再次想起这句话，除了惋惜，罗诚心中还多了些许怜悯。 “啊！”忽然间，李莎莎一声突兀的惊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等发现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她才一脸严肃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恶灵是会优先攻击自己亲人的，对吧？” 听到这句话后，夏雨惜身上莫名的伤痕如同一道闪电划过罗诚与郭小竹的脑海，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与此同时，大厅电视里的一则新闻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为了避免在普通人群之中造成恐慌，利用超自然力量导致的犯罪事件，是不会公诸于众的，相反，有关部门还会尽力搪塞，以湮灭事情的真像。而对于使用超自然力量进行犯罪的罪犯，若是罪不至死，在确认其罪名以后，就会戴上异能限制器，跳过法庭审判的步骤，直接送入专门关押异能者的特殊监狱。 至于参与事件的帮凶，即使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也会使用同样的规则。虽然为了节约空间，他们只会被关押在普通的监狱里，但为了防止向其他囚犯泄露异能者的存在，则会被关押在看管严密的单人牢房。 而此刻，电视里的新闻内容让郭小竹惊讶得都忘了说话。 电视里，直升机拍摄的画面，正通过直播的方式呈现在电视中。只见在一片空旷的大地中央，孤独地矗立着一片建筑群。而此刻，其中一些建筑正剧烈地燃烧着，火焰逐渐向旁边其他的建筑物蔓延过去。从空中可以看到，这片建筑群的周围，围满了消防车与正在灭火的消防员。在探照灯的照耀下，黑色的烟雾划破夜空，颇有些不详的感觉。 最让人在意的是，除了消防员外，周围还有着许多全副武装的警察。一些警察担任起了疏散、撤离的工作，更多的则是手持武器，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四下的旷野中，警犬的吼叫声响成一团，偶尔还会听见一声清脆的枪响夹杂其中。 镜头转向了地面，一个女记者正站在镜头前，紧张地报道着事件的进展。而女记者的背后，正是这座建筑群的正门，警察正将里面的人带出来，撤离。从那些人的服装上看，这里赫然便是一座监狱。 这时，镜头交回给了演播厅，只听电视里的女主播说，监狱起火的原因暂时还不明，不清楚是一起意外事故还是有人刻意为之。不过不论是哪一种，因为火灾的发生，骚乱之下不知道有多少囚犯趁乱逃了出去。虽然政府已经调动起了全城的警力全力搜捕，但在近期，还希望市民多注意一下自身的安全，特别是一些独居的人，如果发现自己家中出现了一些异常的情形，请立刻报警。 失神地看着电视，郭小竹喃喃道：“昨天才送进去，今天就失火……不会这么巧吧？” 失火的，正是关押夏雨惜的那座监狱。 而电视中汹涌的火焰，也让罗诚想到了那天在永夜家里，身后那根被点燃的蜡烛…… “那根本不是什么火机！”想到这里，罗诚连忙将那晚的事情简短地说了出来。 听完他的叙述，大厅里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没想到这个变故。就连楚然也眯起了眼睛，淡淡道：“看来，这位小姐远比我们想象的，藏得要深啊……” 想到那晚夏雨惜那无神的双眼里潜藏的一丝恨意，郭小竹莫名地打了个寒战，有一种极端不祥的预感。焦急地来回踱了几步，道：“不行，我要打个电话问一问，失踪的犯人里有没有夏雨惜这号人物！” 楚然却摇了摇头，道：“如果你们没弄错的话，监狱失火八成就是这位小姐搞出来的，怎么可能不趁乱逃走？如果她真是异能者，这件事的级别就要上升了，一个满怀仇恨的异能者所能造成的破坏是很可怕的。所以这件事我会去调查，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刘先生与队长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听楚然说得严肃，队长一撇嘴，大大咧咧地说道：“我说你们真是，只是个不成气候的小丫头罢了，哪值得你们兴师动众？” 眼见郭小竹还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罗诚也颇有些自责，没能早些发现这些疑点，为了缓和气氛，张言连忙转移话题，笑道：“我说今天怎么老感觉少了些什么，原来是子谦那小子出任务去了。对了，那究竟是个什么任务啊？” 听他这么一说，郭小竹才想起，前一天央求余子谦陪她出任务的时候，确实听到余子谦有其他任务要完成。 只听楚然答道：“有几个异能者袭击了一间地下赌场，手段老道，包括连录像之内，能销毁的证据都悉数销毁了，而赌场内的现金却没有被拿走，警方初步估计是寻仇。可是在不久后却找到了一个赌场的人，据他所说，当时赌场内来了一个小孩，本想赶他走，但是这小孩却掏出了一叠现金，说自己是来赌钱的，心想反正都是做生意，谁的钱不是赚，也就让他留了下来。没想到这个小孩却开始疯狂的赢钱，不到一个小时，资金就翻了几十倍。碍于有其他顾客在，赌场不好阻止，这个人就悄悄地退了出去，找人来解决这件事。可是没想到，回来以后，整间赌场的人都死光了，而细细查看死者后，居然发现没有那个小孩的尸体。所以之后警方的进一步判断是，这几个异能者有很大的可能是为了这个小孩而来的，余子谦的任务就是抓住这几个异能者，顺便解救那个可能还活着的小孩。” “绑架？”本来只是为了转移话题的张言脸色一肃，双目如电。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楚然淡淡道：“放心吧，一切自有安排。”然后语气中居然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抱怨，对队长道：“你知道我连夜赶过去找他有多累吗？还好他一路往西走，似是游历，走得很慢，否则我估计连人都找不到。那些人这些年手越伸越长，几次在国内行动，就是为了试探我们组的底线。本来按理说，应该是由你来出手震慑那些人，让他们知道雷神还活着，这里不是他们能动作的地方，但你却跟‘那一位’定下什么约定，此生不再出手。我看那些人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敢连番挑衅。还好这次他正好回来了，可以向他求助，否则我看即使王虎出手，那些人也不见得会怕。” 本来只是来插科打诨凑热闹的队长猛地咳了几下，尴尬地笑道：“这不是有你嘛。” 楚然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见众人都在盯着自己看，队长干笑了两声，道：“今天天气，不错啊！” 41.第41章 再遇绞杀者（一） 回到一天前，郭小竹正充满恐惧地行走在教学楼之中时，身处另一个城市的余子谦却是衣袖掩鼻，皱眉问道：“你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听听。” 旁边一个形貌猥琐的人，见周围的警察似乎都以眼前这个年轻人为首的样子，只好把最近说了不知多少次的内容又说了一次。 一边听他说，余子谦一边在这间赌场里的尸体上观察了起来。 尸体的类型大致分为三种，一种身上完全没有伤口，但表情惊恐，仿佛是被活活吓死的；一种尸体整个碎裂开来，像是被一个炸弹从体内炸开了一样；最后一种，则是在脖子上出现一道伤口，从伤口来看，应该是匕首造成的。 这时，那个人也把他所知道的事情说完了，看着满地的尸体，他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哀求道：“长官，我可以回去了吗？” 没有理会他，余子谦从尸体的特征上分析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凶手应该是三个人，而且三人应该都是精神系异能者，“怪不得会让我来执行任务。”余子谦了然地笑了笑。 在组织中，余子谦的实力并不算强大，但事实上，异能界的异能者成千上万，像他这种实力的异能者，才是个中主力。现在的雷组可谓是空前的强盛，除了过了数十年，威望依旧不减的队长以外，竟然还有五人排名在前百之列，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要知道在很久以前，除了队长以外，排名前百的就只有姚元宗一人而已。也正是因为雷组里净是一些实力超强的怪物，这才让他这个连前百也没排入的人，显得有些不起眼。 虽然在组织中比他强的人有很多，可是余子谦自信，就战斗素养而言，他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甚至就细心、谨慎而言，他更是比只会蛮干的李幺、叶旻等人，强了不知道多少。而这次的任务，除了对付犯人以外，还要保护一个可能被绑架的小孩，这或许就是选择他，而没有选择其他人的原因吧。毕竟除了几乎快要天下无敌的王虎以外，就只有他跟郑思远在行事上比较可靠了。 对比双方实力后，余子谦觉得这次的任务自己可以独立完成，不需要请求支援，于是对一直陪在旁边的警察说道：“那些人的位置你们查到了吗？” “还没有，长官。”那个警察满头大汗地回答道。虽然对这种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无能为力，可是一旦上升到需要“特别事件清理小队”的成员来执行的任务，他们作为配合的机构，能调用到的资源简直多到难以想象。只是事发到现在还不到十个小时，而要面对的又是一些超过普通人想象的对手，所以进展的速度一直很慢。 皱了皱眉，余子谦朝警察跟那个猥琐的男人笑了笑，道：“辛苦你们了，先回去休息吧。” 那猥琐的男子如蒙大赦，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而那警察则是叫来另一个警察，将这个猥琐的男子带走，随后指挥其他的工作人员，开始清理起现场来。 跟着一个警察回到他们的指挥部，一直等了整整一天，到第二天日落西山，余子谦才终于听到忙到现在都没有人休息的指挥部里传来一声惊喜的大叫：“找到他们了！” 连忙扑过去，将电脑上的位置在心中反复默念了几遍，不再耽搁，余子谦夺门而出。 朝电脑上标示的地点赶去，余子谦发现那几个犯人就躲在近郊的一间废弃厂房中。其实按道理来说，他们离作案的时间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了，要跑的话，明明是可以跑到更远的地方，可现在从地图上来看，他们却没有跑远，反而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故意停留在那里。 “等什么人？”余子谦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然而细细想来，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快步赶到那几个人的藏身处，余子谦躲在暗处悄悄观察起来。那间废弃厂房的正中间，正生着一堆火，两个人正在火上忙活，远远的就闻到一股香气传来。远处有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体型上来看，似乎是个小孩子，看来应该就是那个被绑架的小孩了。两个人似乎是没有什么经验的新手，竟然没有安排望风的人，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连有人靠近了都不知道。 “两个人？”余子谦皱眉想了一下，随即露出冷笑，不再隐藏身形，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耳边传来凌厉的劲风，转头一看，原来是门口那扇破掉已经倒在地上的门，竟然朝着自己砸了过来，围在火堆左首的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子连忙伸手一挡，被砸得一个趔趄。右首那个瘦小的男子则是连忙站了起来，大喝道：“什么人！” “来抓你们的人。”余子谦大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 “哈哈哈，就凭你？”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子神经质地狂笑一声，拿出一把匕首在手掌上一划，鲜血淋漓，然后就准备冲上来，却被那个瘦小的男子制止了。不理会同伴变得有些暴躁的样子，那瘦小的男子阴冷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与你无冤无仇，难道非要找麻烦不成？” 哈哈一笑，余子谦道：“难不成你们连自己昨天才做过的事情都忘了？现在还狡辩，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可言吧。”这时，他眼角瞥到，角落处果然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手脚被绑住，嘴也被封了起来。看他闯进来，那小男孩惊恐地“呜呜”叫了起来。 “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让我上去杀了他！”不满地推开同伴，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子将手一甩，手上的一滴血落在了地上，那块地面随即被炸得飞了起来。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那男子像个疯子一样诡异地笑了起来，道：“看见没有，老子有超能力，老子可以轻松地杀死你！怕了没？怕了就跪下，像狗一样舔我的鞋子，我说不定会放过你哟，嘿嘿嘿嘿……” “血液炸弹？很稀有的能力呢。”心中赞叹，表面却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余子谦道：“你有超能力，老子就没有吗？看我的！”随即一声大喝，面前的一些杂物都被看不见的力量举了起来，如同马戏一般在空中盘旋。至此，场面变得诡异非常，两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甚至还开始展示自己的异能，但却始终没有人先动手。 正当余子谦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的异能时，却没发现他身后的虚空中走出了一个男子。那个男子病态地舔了舔手中的匕首，阴阴一笑，匕首就要朝余子谦落下。然而只听“噗”的一声闷响，胸前突然有剧痛传来，震惊地低下头，那男子发现自己的心脏已经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洞穿了。 “中计了。”这是那个男子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其实在那间地下赌场内，通过观察那些尸体，余子谦就知道行凶的其中一人，多半就是有着隐身的能力，所以当看见废弃的厂房中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余子谦立刻就知道了他们打的算盘。要知道，这些人可是连一些可以销毁的细微证据，都尽数销毁的人，可谓是一群老手，怎么会连把风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只是余子谦艺高人胆大，干脆将计就计，把暗中那人引出来。 之前那两个人按捺不动，就是想要吸引住余子谦的注意力，好让他们的同伴能够偷袭得逞。毕竟敢单枪匹马找上门来的，不是高手就是疯子，未免出现什么意外，还是用一些比较保险的方法比较好。余子谦也确实如他们所望，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眼看就要丧命当场，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余子谦所属的组织里，可是有着郭小竹这么一个人物的。平时的对战训练中，众人都会被剥夺五感后再接受训练，对盲斗毫不陌生，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周围的风吹草动。再加上余子谦早有心理准备，以有心算无心，反而将这三人中最难对付的一个轻松解决。 看同伴身死，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怒吼一声冲了过来，他知道，要是再不占据主动，这次自己这帮人说不定真就栽在这里了。 只几个跨步就冲到余子谦面前，那男子手掌前探，一掌击出，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仿佛击到了一堵隐形的墙上。那男子也不惊慌，这样的情形他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才会事先将自己的手划破。一声大喝，手掌上传来惊人的力量，那堵隐形的墙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大洞，手终于探了进去。那男子心中一喜，只要将手搭在对方的身上，他就可以引爆对方身体内的血液，到时候，即使对方再如何强大，也必死无疑！ 然而这时，他却看到了对方脸上冷漠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死人。心中一突，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抽身退后，只是哪里还来得及，手臂齐肘而断，已经离开了身体。 愣了一秒，手臂断口处才传来巨大的疼痛，让他惨叫了起来。只是恐惧与疼痛也让他眼中露出了疯狂的神色，大吼道：“老子跟你拼了！”随即整个人趴到了念力墙上，一个巨响后，整个人爆裂开来，竟是把自己体内的血液当做了武器。 一切在兔起鹘落之间，那瘦小的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巨大的震波震翻在地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虽然心中不免有些悲凉，但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在这样强大的威力下，那个家伙，应该死定了吧。 没过多久，漫天的血雾终于逐渐落到了地上，让人勉强可以视物，但那瘦小的男子却看到了一个圆形的，如同蛋壳一般的罩子，通体血红，细细一看，原来是被血液染成的红色。此时，那蛋壳上的血液正顺着平滑的表面缓缓流下，透明的材质让人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形。里面，不是那个声称来抓捕自己的人，又是谁？ 同伴用自己生命换来的强大招式，却仍然伤害不到对方，瘦小的男子眼中不免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只是困兽犹斗，那男子怒吼一声，调用起自己全部的精神力，发出了最强的一击，不求能杀死对方，只要对方能够中自己的幻术，自己就有了逃走的机会。然而，对方却连冷冷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来，竟连身子都没有晃上一晃。 呆滞地看了对方一眼，那男子心中生出了一丝苦涩。 “差距，竟然有这么大吗？”下一刻，念动力就洞穿了他的心脏。 好笑地摇摇头，余子谦心想：“竟然用幻术来对付我，不知道我是精神系异能者吗？如果是老郑来，说不定还要费上一番手脚，可惜啊，你们遇上的是我。”随即看到，角落处那个小男孩还在一脸惊恐地“呜呜”叫着，忍不住笑骂道：“老子是来救你的，不是坏人，怕个屁啊。” 看到这么容易就将整个任务解决，余子谦心中不禁有些感怀。想当年，第一次独立出任务，碰到的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形吧。那时对手的实力，跟今天的对手几乎没什么差距，可那次，却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但自己这几年来，异能的增长速度其实一点都不快啊，只能说，这时自己对异能的理解水平，跟当年已经不是同一种水平了，所以能力虽然没有变强，但却轻松的解决了这次的对手……等等！那次的情形？！ 这时，余子谦终于想起了，自己在来的路上冒出的那个念头究竟是什么。大骇之下，连忙冲到了那个小男孩身前，迅速将念动力压缩成了一面仅能覆盖半身的盾，挡在了两人面前，随即一股巨力凭空袭来，就看见余子谦软软的倒了下来。 虚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鼓掌声，然后就听房顶上传来一阵响动，破开了一个大洞，一个人从那个洞中慢慢地飘了下来。配合着大洞中漏下的月光，整个画面竟然显得有些神圣庄严，让人不禁感到荒谬。 摇了摇有些发昏的头脑，将鼻子里流出的鲜血擦掉，余子谦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真是好久不见啊。” 那人在空中微一欠身，显得很有礼貌，微笑道：“一别六年不见，你的实力比以前强了很多呢。” “比起你来，还差远了，不是吗？”余子谦苦笑。一个大汉，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将自己提起来，但是念动力却可以。因为念动力无根无源，发力并不需要借助地面，这才能将异能者自己提起来。可就算是这样，能办到这一点的人其实也不多，因为这其实是一个很高明的技巧。余子谦认识的人中，除了叶旻之外，也只有那个将念动力玩得登峰造极的姚元宗才能办到。所以说，如果有人能用念动力将自己提起来，达到飞行的效果，那他一定是念动力操作的大行家。 眼前这人，正是当年差点将他杀死的异能者——绞杀者，达休！ 42.第42章 再遇绞杀者（二） 达休微笑着看着余子谦。 “天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努力。虽然你现在跟我有差距，但只要肯努力，凭借你出色的悟性，追上我只是时间的问题。精神力增强并不多，实力却比上次强了不知多少，相信你一定默默地努力了很久吧？像你这样肯努力的年轻人真的不多了，怎么样，加入我们吧？我会给你最好的指导，而你，将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时隔多年，达休仍对招揽余子谦念念不忘，可见他是真的很欣赏余子谦。 “你想说的只有这个吗？我记得上一次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吧？”余子谦佯装镇定，但脸上悄然出现的冷汗，却出卖了他。 “这正是说明我们有缘啊。”达休继续微笑。 “谢谢你的好心了，不过我还是选择拒绝。”虽然心中害怕，但余子谦的态度却非常坚决。 “这次守护者不在，我是真的会杀了你的，考虑清楚了吗？”达休一挑眉。 没有理会达休，余子谦看了旁边那个小男孩一眼，却发现那个小男孩现在竟然平静了下来，好像对眼前的事情丝毫不害怕一样。心中疑惑，但余子谦还是冷笑一声，指着小男孩的脖子道：“这小子是异能者吧？如果我没有记错，六年前被你们绑架的那个小家伙，脖子上也戴着这个东西。” 那个小男孩的脖子上戴着的，赫然便是异能限制器。 轻轻鼓掌，达休欣赏地说道：“很强的观察力，很好的记忆力。没错，他们都是异能者。” 余子谦沉声道：“你们一直捕捉异能者，甚至不惜到雷组的地盘上来冒险行事，究竟是什么目的？至少，让我当个明白鬼吧。” 定定地看了余子谦良久，达休忽然笑了起来，道：“你这是在拖时间吧？” 虽然知道这次自己多半有死无生，但余子谦还是本能地拖延着时间，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只是达休虽然经历了一些事，让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加入了那个组织，可是他本人却是绝对的高材生，头脑精明到了极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见自己的打算被识破，余子谦苦笑着看着身边的小男孩，道：“哥哥本事不够，这次救不了你啦，还真是抱歉啊。”却没想到，那个小男孩睁着大眼睛，向他死命地眨了眨，眼睛里竟看不到半分惊慌之色。 余子谦一愣，随即感到一阵微风吹过，再抬起头时，惊讶地发现，达休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人。看清来人，绝处逢生的余子谦激动地叫了起来：“易道长！” 来人一袭月白道袍，飘然若仙，不是易天舒又是谁。 见余子谦看着自己身后大叫，达休还以为是对方耍诈。好笑地摇摇头，却又觉得，反正以自己的实力不怕他逃跑，就故意转身逗逗他。结果一转身，却看见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这一下可把达休惊得魂飞天外。他可是异能者，就是百米外有一只野狗经过，也逃不过他的感知，就算同为异能者，靠近自己也不可能让自己毫无所觉，而这个人竟然可以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那他究竟是人是鬼？ 大骇之下，达休本能地往后一跳，凭空出现了十数根看不见的细丝，带起暴烈的破空声，向易天舒袭去。似乎有些失望，易天舒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手指随意地朝空中连点，只听“波、波”数声轻响后，那凌厉的破空声竟也消失了，只有达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做道士打扮的人，只是随意的指了指，自己用念动力压缩凝结而成，可以轻易吊起一辆坦克都不会断的细丝，竟然就这么断了？达休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只是把念动力拼命的压缩后，放在身前防御，同时期待从这个该死的噩梦中赶快醒来。 摇了摇头，似乎是对达休不自量力的举动感到不满，易天舒伸出手指朝达休遥遥一点，达休便感觉肩膀上一阵剧痛传来，已经出现了一个血洞，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防御是什么时候被破开的。但为了不激怒眼前这个怪人，脸色苍白的他只好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声响。 “易道长，您怎么来了？”强援赶来，松了一口气的余子谦整个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易天舒乐呵呵地笑着，道：“分别没多久，老道一路闲逛一路向昆仑方向走去，结果楚然那个臭小子找了上来，告诉我这里有一个高手，让我跟在你后面，就能引他出来，没想到这外国人这么不禁打。不过救了你这小子一次，也算是不虚此行了……不对啊！既然他知道这里有一个高手，你肯定打不过，为什么不让其他人陪你来？”一拍脑袋，易天舒懊恼道：“哎呀，一不小心就上了这臭小子的恶当啦，白白做了一次打手！” 听到易天舒的话，旁边的达休眼前一亮，智商高绝的他，瞬间就从简短的对话中分析出了保命的方法，连忙用憋足的中文道：“我知道有高手，我知道有高手！” “喔？你知道有高手？”易天舒感兴趣的问道。 “嗯、嗯！”达休连连点头道：“我的组织、高手，都是高手！” 易天舒抚掌笑道：“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你就替我传个话，过完这个年，老道就上门挑战，你把那些个高手的名号与地点告诉我吧。” 没办法，达休只好半真半假地说道：“高手、叫，赛特，和莉莉丝。你到、洛杉矶，找！”他们组织的最强者，确实就是赛特和莉莉丝，这个一查便知。只是这地点嘛，则是随口胡诌的了。 点点头，易天舒一挥衣袖，道：“走吧！”这句话刚说完，达休就感到一阵柔风袭来，眼前一花。回过神来，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仓库之外。心中惊惧无法用言语表达，但此刻显然逃命才是最要紧的事，达休忍着肩膀上的伤痛，连忙向东方逃去。 易天舒一挥衣袖，达休就不在了踪迹，知道是他将达休放跑，余子谦大叫了起来：“易道长，你怎么把他放走了！他作恶多端，留着可是个祸害啊！” 莞尔一笑，易天舒道：“老道只挑战高手，不问红尘俗事。何况楚然那臭小子让我来，存的就是威慑的目的。如果不把他放走了，他怎么把消息带回去？那小子啊……嘿嘿，鬼点子是越来越多了，一定是跟张丹阳这个老不修学的！” 听了易天舒的话，余子谦一怔，随即想通了所有的关节，恍然大悟，却不免对楚然将自己当做诱饵的举动恨得牙痒痒，只是易道长跟在自己身后，就是十个达休也休想伤到自己，要以此指责楚然定会遭到毫不留情的反驳，只好颓然作罢。 将旁边的小男孩解开了绳子，余子谦露出了如同狼外婆一般的微笑，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小男孩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叫莫离。” 余子谦继续保持着微笑，道：“莫离？真是个好名字，你应该是个异能者吧？异能是什么，可以跟哥哥说一下吗？” “大叔，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莫离翻了个白眼，毫不配合。 “什么大叔，哥哥我年纪不大哟。”余子谦这时的笑容已经有些僵了。“你不告诉我你的异能不要紧，不过我们组织是专门锄强扶弱，维护世界和平的组织，像你这样的有为青年，又是异能者，正是我们招揽的对象。怎么样，要不要加入看看？一旦加入了我们的组织，不但拥有强大的力量，还有超级丰厚的酬劳哟！”这番憋足的说辞，怎么听都像是传销组织在发展会员。 撇撇嘴，莫离毫不客气地说道：“锄强扶弱？拯救世界？大叔你刚才是被别人救的，难道你忘了？这位道长好像不是你们组织的人嘛吧，看来你们组织的实力也不怎么样嘛。” 余子谦额头上青筋暴起，笑容已经僵到了极限，道：“都说了不要叫我大叔。对于加入组织这件事，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现在先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想必你的家人也等急了吧。”其实余子谦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为了掌握少年的底细。要是少年真的不加入组织，那么也方便以后对他的监视，防止他使用异能犯罪。 没想到听到这番话，莫离的表情却突然暗淡了下来，道：“我没有家。” “什么？”余子谦愕然。 莫离摇摇头道：“我没有家，我是个孤儿。” “没有家吗……”莫离的样子让余子谦觉得很可怜，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他的头，安慰他一下。没想到旁边的易天舒突然伸出了手，在莫离身上到处捏了起来。 虽然对余子谦很没礼貌，可是在面对易天舒的时候，莫离就乖巧了许多。他的心底，对这个道长，还是很尊敬的，所以虽然不知道易天舒在干什么，他还是乖乖的没说话，任易天舒在自己身上捏着。 捏了几下，易天舒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自言自语道：“假入微，根骨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心性悟性如何。” “什么意思？”余子谦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 如他所想，易天舒没有理他，而是转过头对莫离说道：“小友，反正你孤苦无依，了无牵挂，若是让你拜入昆仑派，你可愿意？只是修行清苦，不比这红尘诸般多彩，你可想清楚了。” 莫离眼前一亮，问道：“道长，您愿意收我为徒？” 笑着摇摇头，易天舒道：“不是我收你为徒，而是我徒……徒孙吧，让他收你为徒。”记不起现在昆仑的掌教是谁，易天舒不免有些尴尬。 “徒孙啊……”看易天舒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他的徒孙大概也就十来岁，顶天不超过二十。让这样的人当自己的师父，莫离心中有些不情愿。 看出他心中所想，易天舒微笑道：“凡事都需一步一脚印，妄想一步登天，只会摔得更重，届时，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听到易天舒的话，莫离心中一震，拜了下去，心悦诚服道：“谨遵师祖教诲。” 听他口称师祖，易天舒知道他已经同意。心下感叹此子悟性之高，口中却笑呵呵道：“你还未正式拜入师门，莫要叫师祖。暂时就叫……叫前辈吧。” “是，前辈。”莫离又是一拜。 见莫离竟出人意料的有着这样一番机缘，余子谦心中也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况且根据楚然所说，自从昆仑派出了那件事后，对收入门下的弟子就要求甚严，而品性就是其中最重要的关卡。想必莫离入了昆仑派，也不用派人前往监视了。 整个任务终于完美的解决，余子谦放松之下，困意袭来。不再停留，与两人告别之后，分头离去。 达休拼命地往东边跑去，即使因为用力过度导致伤口迸裂，他也丝毫不敢停留。恐惧，无穷的恐惧，已经将他的心灵填满，让他只想早些离开这片诡异的土地。 那究竟是谁？！为什么从没听过这号人物的存在？！他究竟强大到了什么地步？！那样的实力，就是赛特……不！就是赛特加上莉莉丝，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吧？！甚至，传说中的雷神，又如何？会不会比他还要强？！ 心中每浮现一个念头，达休的恐惧便更深一分。只是好在他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精明的头脑仍然在发挥着作用。他依稀记得，从他们的对话中，那个道士不久前才去过雷组的总部，与他们相见，而那个道士的目的地，显然在西方，会来这里遇见自己，是因为顺路罢了。所以很显然，那个道士的行程是一路向西的。虽然雷组的总部在东边，可是跟那个恐怖的道士比起来，达休宁愿自己遇上的是传说中的雷神。况且东边离海比较近，他是偷渡进来的，自然也要偷渡出去，这个该死的国家，他是一刻也不愿多待，所以他才会一路向东逃，只希望离那个恐怖的道士越远越好。 白天躲藏，夜晚赶路，达休这一逃，就逃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专挑荒郊野外走，吃不饱，穿不暖，睡不着，整日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体力透支加上恶劣的环境致使伤口感染，终于在第三天夜里，他发起了高烧，再也支撑不住了。 随便找了一个废弃的屋子，达休撞破房门后便倒在了地上。苦笑着看着窗外的满天繁星，心中叹息，堂堂一个高手，最后竟要死在这间破屋子里，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要是自己一开始没有逃就好了。达休心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想法。虽然那个道士很恐怖，可是看样子，他应该不是一个食言的人，不会再伤害自己。而除了这个道士、雷神、狂虎三人，整个中国能打败自己的人虽然还有，但想要捉住乃至于击杀自己，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自己藏好，将身上的伤养好，到时候再偷偷离开，就会轻松多了，哪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知道自己当时是被恐惧冲昏了头，达休心中不免又是懊恼，又是苦涩。 虽然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想要活着离开中国简直是痴人说梦，但达休还是忍不住发誓，如果自己能够安然离去，那么他在有生之年绝不会再踏上这片恐怖的土地，绝对不会！ 就在这时，达休忽然看到窗外的天空中滑落一颗流星，让他怔怔出神。“难道，那是在象征着我的死亡？”感受到身体越来越冰冷，他明确的感到到了死亡正在逼近。然而，就在失神间，他却突然听到了一些声音。 “是谁？”听到旁边不远处发出的响动，达休屏住呼吸，心中疑惑。装作已经昏迷的样子一动不动，只过了几分钟，那边的角落里，果然站起了一个人。 那个黑影慢慢靠近，随着她离门口越来越近，借着月光，达休逐渐看清了她的样貌。这是一个清丽绝伦的女孩，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是从天上来到人间的仙女。只是此刻仙女的手上拿着一柄破旧的柴刀，正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那样，不安地看着他。 达休本打算，等来人靠近，就暴起将她杀死，毕竟自己怎么也是一个高手，就算死，也要拉着对方同归于尽。可是当看到女孩以后，他却打消了这个主意。 “达休啊达休，你这一生杀的人可不算少了，难道要在这生命的最后关头，还要拉着这样一个美丽的小姐陪葬吗？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对的人。这位小姐的出现，一定是你命中注定的事情。既然你的死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那就放过这位可爱的小姐，让你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最后一点善意吧。呵呵，已经结束了，已经结束了……” 达休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在昏迷前，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先生，需要我的帮助吗？” 那声音，非常好听。 43.第43章 昆仑山前（一） 空山寂寥，白云飞渡。鹅毛般的大雪芬然落下，压在空荡的树枝上，发出“嘎啦”一声轻响。 这深山之中，本就渺无人烟，更何况此时正是清晨时分，天才刚明，在这样的雪天里，就是飞禽走兽也甚为少见，静得让人生出一种身处世外的感觉。就在此时，远方陡然响起的一些声响，回荡在群山之中，仿佛打破了一幅美丽的画卷般，小鸟抬头，灵猴攀荡，整个世界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寻声行去，只见密林外，影影绰绰间出现了一座寺院，一老僧身着缁衣，正拿着一柄扫帚，将前院落下的雪打扫干净。那寺院前门之上，破旧的牌匾已经模糊不清，只隐约能认出写着“灵隐寺”三个大字。 那老僧面貌七八十几，双眉低垂，面容肃穆，细细一看，右臂袖管空空荡荡，竟是个独臂。虽缺了一臂，但实木所制的粗大扫帚拿在手中，却不显笨重，反而在一压一扫间，颇有韵律，有种赏心悦目地古怪感觉。 老僧一举一动中暗合禅意，动作并不迅速，何况天上还在下着大雪，又怎能打扫干净。只是他扫雪似乎并不为把雪扫干净，对此毫不在意，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直到头肩都落满了雪，还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打算。 忽然，远方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吟道：“栖禅枝畔数花新，飞作琉璃池上尘。谷鸟自啼猿自叫，不能愁得定中人。”那声音初初闻得似还远，但就在数息之间，最后一句念出，声音已在了门外。 这寺庙年久失修，大门早已不知了去向，只是深山之中，甚少有人来访，而老僧信奉众生皆有佛性、皆可成佛，也不介意山中野兽到寺庙中走上一遭，是以一直未曾更换。 慢慢抬起头来，老僧便看见了立于门外的两人。一人四十来岁，身着月白道袍，潇洒写意，正微笑着看着老僧。而另外一人，则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与道人的从容写意相比，这少年则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正拍着自己的胸口，同时也有些好奇的左右打量着。 老僧单掌竖于胸前，躬身微笑道：“阿弥陀佛，贵客光临，贫僧有失远迎，还望海涵。”至始至终，这老僧面上都如古井不波，毫无惊喜神色，显然佛法精深，不为外物所动，应了道人诗中之意。 那道人哈哈一笑道：“你小子的武功不怎么样，佛学造诣却是越来越高了。那诗本是写的春天时节，只是老道才识浅薄，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其他诗句，你可不要见怪。” 将两人迎进寺中，老僧道：“易前辈谬赞，贫僧不胜惶恐。” 来人正是易天舒与莫离二人。 与余子谦别过之后，易天舒便带着莫离一路向西行去，只是易天舒此次回来，是为了过那最后一次新年，而此时离年关还有些时间，所以他也不急，一路上游山玩水，很是逍遥自在，不知不觉，已过了两个多月，到了隆冬时节。 这一日，行至此处，忽然想起这山中藏着一家武学大宗，住着一位故人。算算时间，这故人怕也是有三四十年没见，此时已有七八十岁了，这次要是不来相见，下次再来，此地或许就剩下一间残破的寺庙了。易天舒心中酸楚，再不迟疑，天刚亮便带着莫离一路赶了过来。 见老僧要将自己二人引进大殿，易天舒道：“此刻正好赏雪，进去作甚？就坐在外面罢。现在的社会里，到处都是钢铁石墙，像你这处的景致，反倒是越来越少了。”说话间，感叹不已。 老僧听罢向莫离望去，见他虽然一直朝手里哈着热气，面上却也不惧风雪，不由微笑点头，将两人带到了旁边的一颗大树下，心中却有些好奇。像他们方外之人，修为越是高深，就越不为外物所惑，便是刀剑临身，也能淡然处之。然而易天舒作为前辈高人，道法自然精深非常，可他的言行中却时刻带着强烈的情绪，全然不像修行之人，这究竟是为何？想了一想，方才恍然大悟。这“入微境”，指的便是秋毫入微之意，看待事物中，比之常人，其境界更能多出几分体悟，所以才会如此感触良多。 伸出袖子在树下桌椅上拂了拂，待两人坐下，老僧便去柴房里寻了些柴禾，挨着桌边生起火来。待火生好，老僧又去拿壶烧水，又泡了三杯茶，这才坐下。 茶刚泡好，莫离便迫不及待地拿起吹了吹，喝了一口。等到茶水落入腹中，便觉一股暖意散了出来，将周身寒气驱走，身子总算暖和了些，忍不住舒爽地呼了口气。虽然还未入门，但易天舒已经将一些粗浅的练气法门传与了他，只是修炼时间尚短，还未生出气感，更别说修炼到那寒暑不侵的地步。 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多少有些抱怨。这易天舒，自己功力高强，就把他给忘得干干净净了，大雪天竟然坐在室外闲聊，这不得把人冻死？只是他性格倔强，不愿示弱，这才强自死撑，跟着坐在了外面。虽然有些抱怨，但想到易天舒这些天对他的好，却也生不起气来。他自幼看尽人情冷暖，哪有人对他这么好过？没人一脚把他踢出来，骂上一句小杂种，那便是不错的了。然而易天舒，却像个长辈一样，关心着他，爱护着她，还把武功教给他这个还未拜师的“外人”，这是从小便缺乏关爱的他，从未体验过的事情。这几天夜里，他常常会从梦中哭醒，生怕这是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醒了以后，又会傻乎乎地笑起来，心里莫名的心安。虽然他还未入门，但他早把自己当做了昆仑的其中一员，因为那个未来的家，已经成了他心底不可或缺的支柱。 这时，却听易道长有些感慨地说道：“你们灵隐寺，好歹也曾是武林名门，谁能想到有一天，竟会破落如斯？” 老僧语气平静，道：“世事无常，无需介怀。” “你就不考虑再收几个弟子？” “贫僧年纪已大，没有几年好活了，何必误人子弟？况且自王施主那件事后，贫僧也就绝了收徒的念想。” “你的脾气真是一点没改，还是个老顽固。”易天舒笑骂道：“说到王虎，前阵子我遇见他了。没想到当年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和尚，现在竟然成了极境的高手，可比你这个师父厉害多了。就像你说的一样，世事无常啊。” 老僧点点头，道：“王施主常常来看贫僧，他已入极境，贫僧是知道的。只是希望他这一身功夫能用在正处，莫像当年一样，少造杀孽得好。” 易天舒不禁莞尔，道：“看来你对当年的事情还是无法介怀啊。你虽然对武学没有兴趣，但就以你的武功，那些恶贼又怎么能伤得了你？还不是因为你迂腐古板，坚持武学不是拿来与人争斗的，不肯出手，最后居然被砍下一臂来。若非如此，王虎那小和尚又怎会一怒之下大开杀戒？所以说，有因必有果，你怪罪王虎之前，可有先想过你自己的过错？再者，那些个恶贼平日里所做之事，哪一件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事，根本是死有余辜。依老道看呐，王虎不但没错，反而有功。” 老僧想了想，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王施主这一出手，不但收了他们的性命，还断送了他们向善的可能。若能劝他们幡然悔悟，贫僧别说丢掉一只手臂，就是粉身碎骨又如何。” 无奈地摇摇头，易天舒可是很早就领略过老僧的固执了，也不与他争辩，只问道：“你真的不考虑让王虎重回门墙吗？现在你们灵隐寺可就剩你一个人了，等你一死……”易天舒叹了一口气：“等你一死，这灵隐寺可就真的烟消云散了。” 老僧微笑道：“缘起缘灭，自有定数。灵隐寺比之其他门派，能残留至今，已数难得，何必求之永恒？” 易天舒大笑道：“倒是我着相了，不说那些，不说那些！” 易天舒本就是洒脱之人，这次前来只是为了见见老友，未免将来留下遗憾。此时心愿已了，也不多留，与老僧又随意聊了几句后，便带着莫离飘然而去。 继续往西，行不几日，便来到的陕西境内，华山脚下。 易天舒虽穿着古朴，不似现代中人，行走闹市之间也从不隐藏踪迹，但有趣的是，民众对他的衣着毫不惊奇，就好像他本就该如此穿着一般，这也让莫离好奇不已。只是不管怎么问，易天舒都笑而不答，只称若是日后境界到了，自然就会理解，让莫离好生郁闷。 这天一大早，易天舒便带着莫离向华山行去。所幸早几天前，易天舒便与莫离提起过，所以莫离学了个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跟在了易天舒身后。 华山之险，冠绝天下，而此时大雪凝结于道路之上，若是脚底一滑，说不定就得落入万丈深渊之中，摔得粉身碎骨，又哪有人敢来爬山？只是这反而便宜了易天舒二人，让他可以施展轻功，带着莫离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山间。 只片刻，两人就登到了一峰顶之上，常人需要爬上半天的高峰，易天舒只花了短短几分钟，便轻松登达，这还是怕莫离承受不住，否则可以更快。 被易天舒提着，莫离只觉身下景物飞掠，这景象之前也体验过一次，只是那次的山势哪有这般险峻，忍不住叫了出来。然而只叫了两声，莫离便觉得眼前一花，景象终于停了下来，定睛一看，竟已到了峰顶，狂风吹袭之下，身体单薄的他有一种站立不稳的感觉，连忙抓住旁边的易天舒，定住了身形。稳下来以后再一看，此处位于峰顶西北角，身后就是万仞绝壁，前面远远可以看到一个宫殿，殿前有一巨石，形似莲花，原来此处便是华山西峰，莲花峰。 站了片刻，不见易天舒有何动作，莫离睁大眼睛，指着那宫殿问道：“前辈，我们不进去吗？” 易天舒淡淡道：“斯人已去，进去作甚。” 莫离奇道：“不是去那里，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易天舒不答，只定定地站在那里，半晌方才自言自语道：“难入微，入微难。世人只道寻常武者绝难踏入入微境，却又怎么知道，入微境何尝不是一道死关？只差一步，便能以武入道，踏入凡人口中仙人的境界，自此长生不死。然而这最后一步，却又卡死了多少惊才艳艳之辈？数十年来，我为了勘破入微，寻遍全球，挑战高手，然而现在看来，却是收效甚微。若是再给我百来年，说不得真能以武入道，只是、只是时不待我，大限将至啊！” 莫离在一旁呆愣无语，他从没见过洒脱不羁的易天舒有这样的表情，心中有些担心，又有些害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见易天舒怅然道：“前辈，你只凭一部剑经，便造就了一位绝世高手，用一行字将我堂堂昆仑困了千年，这究竟是何等的修为？晚辈全然无法揣度。前辈风姿卓绝，令晚辈恨不得早生千年，不能一睹前辈风采，委实可叹。只是强如前辈，又可是勘破了入微境？若是前辈勘破了入微境，又怎会任凭宗门落到这般田地？想必……想必……”说到最后，面色惨然，摇头无语。 呆立半晌，易天舒忽然笑了起来，道：“连前辈都逃不过那百年黄土，想必晚辈亦是此生无望了。只是晚辈从来不是束手待毙之人，纵使没几年好活，晚辈也会尽力去拼一拼，看看能不能到达那个传说中的境界。”这时的脸上，已没了颓丧之气，坚毅无比。说罢，向虚空中一拱手：“如此，便不叨扰了。”随即携着莫离跳下身后绝壁，袖袍鼓动，犹如一只大鸟般，在莫离的尖叫声中缓缓滑落。 即使是易天舒，面对生死之事，也不免惶惑。这次来华山，便是为了瞻仰前辈，抒发心中抑郁。此间事了，易天舒再无所求，带着莫离一路舟车劳顿，几天之后，终于来到了昆仑山脚下。 44.第44章 昆仑山前（二） 到了昆仑山，易天舒却不往大路走，而是专挑无人的小径，等到确定周围已无游客，这才施展轻功，带着莫离飞奔起来。以易天舒的速度，可谓是行走如电。可即使这样，也足足奔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开始向山上奔去。这时周围已经是终年无人的深山之中了，雪深过膝，即使莫离全身都是棉衣，仍然觉得寒彻入骨。 等到易天舒站定之时，两人已到了昆仑派山门之前。那山门前的匾额上，写着“昆仑派”三个大字，也是中规中矩，无甚奇处，只是莫离越看越觉得好看，至于为什么好看，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相反，旁边的山壁上，却刻着“堂堂昆仑，欺人太甚”八个大字，高达数丈，非常醒目。莫离虽然没上过几天学，却也觉得那八个字笔锋凌厉非凡，一笔一划竟如利剑一般，直欲破墙而出，杀人饮血，让他忍不住呼吸一滞，退了两步。 仅凭几个字，就有如此威势，难道这几个字的作者，就是前辈口中那位将昆仑困了千年的高人？莫离心下骇然，不敢再看，连忙偏过头去。 山门之旁，站着一个道士打扮的少年，生得高大壮硕，浓眉大眼，只十七八岁的年纪，就已威武不凡。只是此刻，他却靠在山门之上，打着瞌睡，口水顺着嘴角挂起亮晶晶的细丝，实在是有损形象，让莫离“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谁？！”听到笑声，那少年一声大喝，猛地跳了起来，一双虎目左顾右盼，颇有几分气势。只是莫离刚才已瞧过他出丑，又怎会被他唬住。 这时，少年终于发现了站在前方的两人，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这才一脸狂喜地叫了起来：“师祖，你回来啦！”说罢，不等易天舒回话，就转身向身后奔去，一边跑，一边大叫：“师祖回来啦！师祖回来啦！师父，师叔，你们快出来，师祖回来啦！” “这孩子，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虽然语带责怪，但易天舒的眼中，却透着温暖的笑意。 灵霄殿内，一众道人跪地不起，最中间那老道连连叩了几个头后，才抬起头来，泪流满面道：“师祖，您总算回来了。” 易天舒想起，当年分别的时候，这老道还是个龙精虎猛地中年人，浑身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然而只是一别，当年的中年人便已头发花白，身形佝偻了起来，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唏嘘，叹道：“回来了，回来了。你们先起来吧，我们坐下说话。” 口中称是，又叩了一个响头，众道人这才站了起来，等易天舒在主位坐好，方才一一落座。 坐在易天舒旁边，莫离左瞧瞧，右瞧瞧，心中疑惑不已。堂堂昆仑派，听着很威风，但实际上却只有两个老头子，三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总共六人，即使加上自己与易天舒，也不过八人，这算哪门子的大门派，与他想象中的武林门派实在差得太远了。后来想想，多半是在山门写字的那个家伙，让昆仑派的名声一落千丈，这才让昆仑落得现在的模样。心中释然的同时，也不免对那个家伙愤愤不已。但同时，他还有另一个疑惑。为何这两个看起来六十来岁的老道士，都称呼易天舒为师祖？易天舒的年纪，分明要年轻很多呀。 疑惑还未解开，便听起初在山门前的那个年轻道人又急切，又有些期待地问道：“师祖，您这次回来，还走吗？” 领头那老道士皱眉喝道：“清和，不得无礼！” 易天舒摆了摆手，道：“无妨。”然后转过头朝吴清和微笑道：“这次我回来，就暂时不走了，陪你们过完年以后，我再走。”听他说还是要走，吴清和心中失落，然而想到至少还能相处一段时间，又不免高兴，怔怔地掉下了泪来。 这昆仑之上，避世千年，仍遵循古礼，长幼秩序分明，平日里那些师长个个都严肃非常。易天舒这个师祖，在对待成人时，也严苛无比，常常把那些师长们骂得不敢作声，但面对小孩子时，却出奇的亲切和蔼。所以对于幼年的吴清和而言，这终年飘雪的昆仑山上，只有师祖易天舒，才是那道唯一能温暖人心的阳光。只是没想到，在他才五岁的时候，易天舒却突然离去，没有留下半句话语。听师长说，以前易天舒也经常如此，少则数月，多则三年，也没放在心上。可是没曾想，这一次却与往日不同，易天舒这一走，便走了一十三年，昔日的小孩已长大成人，壮年的掌门，也垂垂老矣。 吴清和曾私下问过师长，知道在他们小时候，易天舒也会露出温柔的一面，所以对这位表面虽然严苛，但内心却温良如玉的师长，大家都是发自内心的爱戴。只是当他们年纪渐长，易天舒便有些恨铁不成钢来。毕竟堂堂昆仑，现代社会唯一的武林门派，除他之外却连一个先天境的武者都没有，这说出去岂非笑话？可是昆仑收徒向来只重心性不重悟性，所以虽然门人都是谦和正直之辈，但在武学的造诣上，确实有些差强人意。 易天舒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无法守护昆仑一辈子，而昆仑门人也不争气，连个拿得出手的弟子也没有。以易天舒的高傲，又怎么能眼睁睁看到堂堂昆仑如灵隐寺一般，就此衰落，乃至湮没在历史之中。所以对门下已经成年，却又无甚悟性的弟子，才会如此严苛。众人对这点心知肚明，对易天舒的严厉不但不怀恨在心，反而颇感愧疚，所以当易天舒回来时，众人心情激荡之下，又不免有些羞愧，心中五味杂陈。毕竟过了十几年了，堂堂昆仑，还是连一个先天境的武者都没有。 看着坐在易天舒旁边的莫离，为首那老道问道：“师祖，这是……” 易天舒也想起了正事，将莫离的身世说了一遍后，转头向莫离道：“山门前的那一行字，你看见了吧？”见莫离点头，易天舒又道：“那行字一日不除，我昆仑弟子便一日无颜行走于江湖之间。也就是说，你可能一生都要待在这山上，真的想好了吗？” 莫离疑惑地问道：“即然这样，就把那块山壁砸碎不就好了吗？” “说得轻巧。”易天舒无奈地摇摇头道：“那块山壁，常人用火药倒是可以炸掉，只是我昆仑弟子顶天立地，又怎会做那样的事情？男子汉大丈夫，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我们在武学上输了人家一筹，自然也要凭自己的真本事除掉那行字，只是……哎，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武林了，我们昆仑派已经是最后一个武林门派了，还需要遵守这个约定吗？”自小混迹街头的莫离还是无法理解。 易天舒傲然道：“昆仑门人，又岂是言而无信之徒？当年祖师发下重誓，此字不除，则昆仑弟子永不参与江湖之事。此话一出，当即判出师门的小人不在少数，而我当年拜入昆仑，师长也曾明言此誓。既然同意拜入，自然也就同意了这项誓言，怎敢轻违？”他这些年足迹遍布全球，也只是纯粹地挑战高手，并未参与俗事。路途中遇到几件不平，却也因誓言而无法出手相救，引为平生大恨，这也是他期盼门中能出个高手的原因之一。 莫离恍然大悟，道：“弟子明白了。弟子愿意遵守誓言，此生不悔。”说着，机灵地拜了下去，叩了个响头。 见他如此机灵，易天舒心中欢喜，朝为首那老头叹道：“玄清，这孩子我便交给你了。他虽然有些缺乏管教，但心性不坏，还需要你多些耐心，好好教导才是。” 与余子谦分别至今，已两月有余。这一路上，他带着莫离东走西窜，一则他这些年都在国外，回来一趟心中着实感怀，一则也是为了暗中观察莫离的心性。好在这些天的观察下来，莫离没有让他失望，而莫离的机灵，更让他心中大慰，寄予厚望，又怕这些老道常年待在山上，不懂教导，只会责骂，把孩子好好的灵性磨个精光，这才语重心长地说出了这番话。 玄清听了大喜，知道师祖说心性不坏，那便一定不坏，当下连连点头答应。 易天舒站起身来，朝莫离招了招手，道：“过来吧。”便当先向大殿走去。 昆仑早已没落，也不再像以前那么讲究。一些简单的仪式之后，莫离就正式地拜了玄清为师，成了昆仑弟子。 虽然只是简单地举行了一些仪式，但这昆仑山上，可是许久未曾这么热闹了。看那吴清和，又是好奇，想凑近了看，又是害怕长辈斥责，畏畏缩缩不敢靠前，易天舒不禁好笑。这吴清和本名吴清河，当年玄清偷了个懒，直接唤他做清和，取清净平和之意。这孩子当年愣头愣脑，脾气耿直，取名清和，也是长辈的一番好意。只是玄清糊涂，忘了他姓吴，这一加上姓氏，意思却就完全倒了过来。果然，这孩子如今业已成年，只是哪有半分清和之意？莽撞粗豪一如当年，让易天舒失笑不已。 其时玄清正请易天舒赐莫离一个道号，易天舒虽然是道门中人，但修行本就有迹可循，反倒不迷信。只是有了吴清和这个前车之鉴，也不想重蹈覆辙，能取个好彩头，怎么也是好的。 渡了几步，易天舒便有了主意。赐了莫离一个道号，唤作“离尘子”，若是加上姓氏，便是莫离尘。这修行一事，本就要出世，也要入世，这样一来，无论怎么念，都脱不了修道本意，旨在道心稳固，不忘修行，心下满意不提。 吃过晚饭，众人各自回房，吴清和则带着莫离，不，应该是莫离尘，来到了一间新的房间。点燃油灯后，吩咐莫离尘先坐下休息，便转身离去。没过多久，又见他抱着一些衣物跟一床被褥走了回来。替莫离尘铺好床铺，又将这间长久无人居住的房间打扫干净，他这才坐下来，歇了口气。 莫离尘印象中，有人帮他铺床，那已经是很久远的回忆了。见吴清和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心中感动，又要流下泪来。哪知吴清和大大咧咧，全然没有注意，反而看了他几眼后，突然在他身上摸了起来。 莫离尘心中虽然感动，但与他还不熟稔，被他在身上摸了几把，大感不自在，连忙退了一步。吴清和也不在意，只是叫道：“你身上瘦巴巴的，定是像师祖说的，没吃饱饭罢，真是可怜。”说着把头靠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个时候的雪鸡雪兔，最是肥美不过啦。改天师兄悄悄打上一只，带你好好吃上一顿，长点儿肉。” 莫离尘这才明白，在这昆仑山上，每日粗茶淡饭，吴清和怎会长得如此高壮，原来是暗中给自己开小灶的结果。听他要打野味给自己吃，不免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左右看了看，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吴清和道：“这山上什么都好，就是无聊。反正离睡觉还早，我先带你转转吧。”说罢，也不待莫离尘答应，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出了门。 大殿、偏殿、后殿，到伙房、丹房、经房，最后是杂物室、乃至菜园。这昆仑派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半个小时，就逛了个通透。从规模来看，依稀可见当年盛况，但现在却只剩了这大猫小猫两三只，莫离尘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凄凉之意，又想到了作为罪魁祸首的那行字，便提议再去看一看。 两人一路说笑，走得近了，才发觉那山壁之下，早已立了一个人。生怕受到责骂，两人连忙躲了起来，屏息凝神。 “两个小家伙，鬼鬼祟祟的作甚？出来吧！”听那人道破，两人还没来得及惊讶，便觉一阵微风吹来，两人已站在了那人旁边，山壁之前。转过头，发现那人正满目悲凉地望着山壁，正是易天舒。 他们两人离易天舒足足数丈开外，然而却连怎么被抓到这边来的都没发现。这份修为令两人叹服不已。 看着易天舒的表情，吴清和突然走上前去，一拳打在山壁之上。他功力浅薄，这一拳下去，山壁连一丝变化都没有。只听他恨恨地说道：“等我功力高强了，总有一天，要将你打个稀巴烂！” 莫离尘也疑惑地问出了之前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师祖，师兄的功力不够，您的难道也不够吗？这样一片山壁，毁掉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易天舒没有答话，而是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摸那山壁。然而，易天舒的手离那山壁还有三尺远，便听到“嗤！”的一声轻响，他的手上已经多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举着手，易天舒苦涩地道：“这字中剑气，依人境界发动，境界越高，越是靠近不得。据说当年眼睁睁看着这行字刻成的祖师，在三十丈外便无法靠近。也就是说，有实力毁掉这行字的人连靠近都做不到，而能靠近的，却没本事毁掉它。呵呵，好精的算盘，好毒辣的计谋，哪怕祖师不立誓，但若是昆仑弟子对这行字真的视而不见，仍然行走江湖，怕是真要成为天下英雄的笑柄了。可是要毁掉这行字……却又如何有这个能力？非不愿尔，乃不能尔……” 仅仅是一行字，仅仅是残留千年的剑气，却能让同为入微境的易天舒无法靠近三尺之内，这是何等的实力，何等的狂傲，何等的霸道。 而当年谁也没想到，这一剑，竟是千年。 45.第45章 阿斯加德（一） “为什么我一定要跟着你做这种事情？这跟任务好像没有半点关系吧。”推着放满各种食物，甚至让自己都快看不到路的购物车，罗诚发出了抱怨。 “谁让你们是最菜的？”同样推着购物车的李幺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老子作为组织上资历最浅的，做这个已经多少年了？现在眼看能把这该死的任务交出去，怎么可能不带你们来熟悉一下。勇敢的少年啊，一年以后，过年大采购这项神圣的任务，就交托到你们的身上了。保证大家伙食的营养，也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所以当地球和平之日，人民是不会忘了你们伟大的贡献的！”说到最后，他故作热血地挥了挥手臂。 他可没有忘记，当年他就是被余子谦这么一席话，忽悠着开始担任过年采购这项任务的。只是他忽略了，人与人在智商上，显然有着明显的区别。 无力地看了李幺一眼，罗诚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旁边的李莎莎，却看到她正雀跃地将一件件商品丢进购物车，嘴里还嘀咕着：“这个好吃……嗯！这个也好吃！对了，叶姐姐让我买沐浴乳，还有郑大叔让我买的咖啡，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竟然忘了青梅竹马的性格，还妄想向她求助。罗诚不由深深地鄙视了自己一番，脸上露出了被打败的表情。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来到了十二月底。 在学校事件之后，郭小竹果不其然被刘先生惩罚禁足两个月，这让好动的郭小竹差点都哭了出来。而李莎莎嘛，其实力也毫不意外的得到了刘先生和队长的肯定，总算是成功留在了组织之中。 这两个月来，杂七杂八任务不少，却始终没有什么大事件发生，而这些个无聊的任务，自然就优先派给了李幺——谁让他是组织中唯一一个需要照顾新人的领路人？ 为此，李幺大声叫屈，却也对此没有办法。只是托了这些任务的福，领路人和学徒之间的关系，总算不那么糟了。 忽然，李幺轻笑起来，道：“当年这项工作是由老余跟小竹一起做的，因为他们都是在七年前加入组织的，时间间隔不大。但是当时小竹才十岁左右，根本就没有做这种事情的必要，按理来说，应该只要老余一个人就可以了。只是无论如何，老余都坚持要求小竹陪同，小竹这才跟他一起采买了两年左右。你们知道为什么老余一定要小竹陪同吗？” 两人想了想，都摇了摇头。 “因为那家伙不会开车！真是不敢相信，都这么大的人了，他竟然连开车这种小事都一直学不会。后来他听到小竹会开车，所以就死皮赖脸的要小竹和他一起去，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小竹她啊，不是会开车，而是会飙车！哈哈哈哈！”说着，李幺抱着肚子狂笑起来。 只有十来岁的郭小竹一脸兴奋地将车速开到一百码开外，而余子谦则一脸惊恐地缩在副驾驶座上。脑海中浮现出的这个画面，让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正在喝酒的余子谦猛地打了个喷嚏，疑惑地道：“怎么回事？” 三人边走边闲聊，没多久就将所有物品采买完毕，走出了超市。然而刚一出超市的大门，就看到整个世界变成了白色，李幺伸手接了一片自空中飘落的雪花，忍不住惊喜地大叫起来：“下雪了！” 一个小时之前，整个世界还五颜六色，一个小时之后，却被纯粹的白所覆盖，这样的变化让三人都有一种置身于梦幻之中的感觉，心情都变得愉悦了起来。只是看到李幺开心地在雪地里跑来跑去的样子，罗诚还是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下个雪而已，至于么。 一声轻响，雪粉飞散开来，空地上随即响起了少女的尖叫与性格恶劣男的得意大笑。 “很冷啊，笨蛋！”雪粉顺着衣领的缝隙滑入，被身体热气融化，变成雪水流入，让李莎莎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怎样，不爽来打我啊，笨！”某个性格恶劣的男人毫不歉疚，反而大声挑衅了起来。 “你以为我不敢啊！”少女怒气勃发，抓起一团雪球朝对方狠狠地丢了过去。 李幺侧身轻巧闪过，大笑道：“太弱了！”随即手腕一抖，三团雪球电射而出，封死了李莎莎的所有退路。 尖叫声中，李莎莎再度受袭，只能委屈地大叫：“我跟你拼了！” “不反抗就不会死！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少来！有本事你让我丢几下，我就放过你！” “说什么梦话，还是赶紧颤抖在本大爷的强大之下吧！” “你、你！我回去要告诉队长你欺负我！” “哎哟，我好怕怕啊。既然你都要使出‘告老师’这样的秘技了，看来事情已经无法和平解决了，在此之前，我不如好好地欺负个够本！少女哟，你就做好牺牲的觉悟吧！” “呜呜……快停手啊笨蛋……” “……混蛋！让我停手你竟然还在攻击！我居然会相信你，果然我是太善良了吗！” “哼！不将你打成猪头，难消我心头之恨！” “既然这样，就怪不得我了。看我的绝招！”李幺双脚连动，强劲的腿力将地上的雪踢向李莎莎，激起雪粉漫天。 “呜哇啊啊啊！你到底在做什么！” “哈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我、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不会吧！快让我看一下……可恶！竟然使诈，太卑鄙了！” “在你说这句话前，先看看自己吧！欺负小女生，羞羞脸！” “喂，你们有完没完啊，快回去吧，很冷好不好。”两人肆无忌惮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打雪仗，还说着如此幼稚的对白，让罗诚单手扶额，简直想要装作不认识他们两个。若不是身负着购物的使命，还要等李幺开车载他们回去，罗诚真想一走了之。然而，只是短短几分钟之后，罗诚的额头便暴起了青筋——毕竟，如果作为旁观的不相干人士却被连连“误伤”，那么即使是佛也会有火。 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噗、噗”两声，罗诚脸颊的左右两边就各受到了一团雪球的攻击。雪球四散开来，却还有一些残留在了脸上，被热气一激，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映出一张铁青的脸。 “你们够了！”罗诚一声怒喝，表达出了他心中的愤怒，然而话音刚落，便又听到“噗”的一声，怒张的嘴被一团雪球击中，把声音堵回了肚子里。 “噗哈哈哈，你看他的样子，笑死我了！”李幺毫无形象地抱着肚子大笑了起来。而罪魁祸首李莎莎，则是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试图平息青梅竹马即将出现的怒火。 显然，这样的打算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罗诚冷冷地笑了笑，从地上团起两团巨大的雪球，义无反顾地冲入了战场。 激战，再起。 在大庭广众之下，无法使用异能，身体强横的李幺自然在打雪仗这项游戏中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只是因为无法全力施展，让身具内力的李莎莎紧随其后，没有输得太惨。至于罗诚，无法使用异能之下，速度不占优势，准度不占优势，反应不占优势，虽然因为念动力附着的原因，没有太过狼狈，却也在李幺的进攻下，憋闷无比。 车子开在回程的路上，驾驶座上的李幺得意地哼着小曲。回想着刚才自己将两人打得抱头鼠窜的场景，他就想仰天大笑三声。如果有人问，欺负弱小有意思吗？那么李幺绝对会回答，当然有意思啦！ 转过头，看见罗诚正泄愤般地对付着一筒冰淇淋，李幺皱眉叫道：“喂，小心别吃坏了肚子。”对于大冷天还能吃冷饮的人，李幺真的很想知道他们的胃究竟是由什么做成的。 “要你管！大坏蛋！”罗诚还没开口，李莎莎就替青梅竹马出头，大声叫了起来。 “咦，你这死丫头，皮子又痒了是不是。”李幺被李莎莎的反应逗得笑了起来。 “反正我就告诉你，我现在全身都湿透了，要是生病了，看队长会不会找你的麻烦！”李莎莎嘟起嘴，狠狠地瞪着李幺。 “哈哈哈，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学小屁孩告状，真是羞羞脸。”李幺急中生智，将之前李莎莎说过的话拿了出来。 “哼，这种劣等的激将法对我没用，大坏蛋，做好牺牲的觉悟吧！”李莎莎毫不示弱，将李幺之前的话送还给了他。 李幺开着车，脑中急转，思考着应对方法，却在这时，听到刚吃完冰淇淋的罗诚一声大叫：“停车！” “为什么？”李幺一愣。 “我要上厕所。”罗诚面无表情。 李幺看了看周围，却发现连一个住家都没有，更别说厕所了，皱眉道：“这里离总部最多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了，忍一下吧。” “忍不了，你是要我矿泉水瓶解决么。” 看罗诚的表情不像开玩笑，李幺只好将车停下。车刚停稳，罗诚就将车门打开，钻下了车，随即一声大喝：“李幺，我要跟你单挑！” 正准备喝一口热咖啡的李幺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快给我下来受死！”罗诚的行为让李莎莎脑中浮现了“视死如归”这个成语，脸上露出了佩服地表情。 “哈，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李幺大笑着钻出了车。 看到李幺下车，罗诚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道：“我说的单挑，是指打雪仗。” “靠……”刚一出车门，李幺就看见空中飘浮着数十团篮球大的雪球，几乎遮蔽了眼前的天空，他只来得及呆呆地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便被巨大的雪球埋了起来。 站在总部的大门前，李幺一边清理身上的雪粉，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臭小鬼，竟然用异能，这根本就是作弊吧！” 罗诚冷冷一笑道：“有本事你也用啊。” 罗诚的话让李幺话语一滞，郁闷无比，心想：“老子的异能打个屁的雪仗。” 为了继续打击“可恶”的李幺，李莎莎装作崇拜的样子对罗诚说道：“哇，你竟然能把天下知名的李幺大人逼得这么狼狈，真是厉害呢！” 罗诚“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腼腆地道：“呵呵，我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呢。只是最后还是输了，真是遗憾啊。” 李幺微眯的眼睛里流露出危险的气息，阴恻恻地笑道：“你们两个最近好像越来越嚣张了嘛。要知道，我最讨厌嚣张的小鬼了。” 刚才李幺在大意之下，才会被罗诚控制的雪球埋了起来，实际上以李幺的速度而言，罗诚根本不可能击中他。而之后，不等李幺有所反应，罗诚就开始疯狂地将周围的雪做成雪球，堆在那堆将李幺埋起来的雪球上。只几秒，就将那雪堆堆得如同小山一样高，也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当李幺终于反应过来，力量全开，怒吼着将身上的雪堆崩飞之后，罗诚已经坐在了车中，平静地吐出一句话：“我认输。” “你认输就算完了？！”李幺当时是这么说的。可是在罗诚一脸无辜地反问：“要不你还想怎么样？”加上李莎莎与他联手，一直在旁边说自己很冷，催促李幺开车回总部之下，李幺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气，开车将两人带了回来。 眼见小气鬼就要发怒，心想之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当他的学徒，不宜真的把他惹火，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李莎莎眼珠一转，当先将大门推开，大声喊道：“我们回来啦！” 门一开，一股热流吹出，里面热闹的景象也让三人傻了眼。 里面除了平常见到的众人外，还多了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此时正是酒酣耳热之际，只见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边大声用不同的语言聊着天，一边喝着酒，气氛很是热烈。 “哟，你们回来了。快进来，顺便把门戴上，冷死我了。”看到门外的三人，余子谦随意地打了一声招呼，又与一个高壮的外国人大口地喝起酒来。 闻到刺鼻的酒气，罗诚暗暗吞了吞口水，肚中馋了起来，同时向李幺望去，嘴上问到：“他们是什么人？” 李幺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惊喜地大叫了起来：“阿布，你怎么来了？” 听到他的叫声，一个不顾张言尴尬的表情，正抱着他又哭又笑的外国男子猛地站了起来，大叫一声后，出现在了李幺的旁边，给了他一个熊抱，高兴地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李幺，我说你怎么不在呢，原来是出去了。我还以为你去出任务了，这次看不到你了呢！” 在对方的胸前打了一拳，李幺也显得很高兴，“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些小子又是谁？你们组上的新人吗？” 外国男子显然是喝多了，傻乎乎地笑道：“嗯，没错。你们，雷组，我们的好朋友。这次圣诞节，就带那帮小子过来看看，他们想看传说中的雷神很久了。” “今天是圣诞节？”李幺一愣，他对哪天是圣诞节还真不太清楚，无所谓地耸耸肩，随即问道：“圣诞节不是你们跟家人团聚的日子吗，怎么还跑到这边来？” “没关系，新年在家团聚就好。况且，你们雷组，就是我们的家人。”那外国男子说着又哭了起来，道：“如果不是张言，我们怎么可能报得了仇，所以从那时起，你们雷组就是我们的好兄弟，一家人！” 李幺好笑地说道：“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你也好意思。张胖子那事我大概知道一点，不过那不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吗，你怎么还记得。” 外国男子止住了眼泪，但还是有些哀伤地说道：“你不懂的。我们回来以后，队长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只剩我们几个。如果不是张言，别说报仇，我们就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那时候我们也不过是一群新人而已，你可以想象那对我们的打击有多大吗？” 想想当自己出个任务回来以后，却发现组织里所有人都死光了，李幺忽然有些明白他的感受了。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避免他继续想到悲伤的过往，李幺连忙做介绍状，对身旁的两人说道：“这位是布……布什么来着？” 外国男子无奈地道：“布莱克。” “没差啦。”李幺打了个哈哈，笑道：“反正你们就跟我一样，叫他阿布就行了。阿布他啊，可是‘阿斯加德’的现任队长，世界排名43的高手哟。” 布莱克笑骂道：“如果连我都算是高手，那你这个排名23的，又是什么？” “当然是超级高高手啦！”李幺毫不知耻地回了一句，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冷哼：“脸皮还真厚。”众人定睛一看，孤独地站在一个角落里的人，竟然是几乎快被遗忘掉的兰奇。 “他怎么会在这里？”罗诚惊奇地问道。 “他是阿斯加德的人，在这里很意外么。”李幺不屑地哼了一声，继续道：“阿斯加德跟我们雷组，在异能界的关系之好，是众所周知的。你们两个是新人，他们那边的也都是新人，记得私下里要多亲近亲近，当然，那个白痴除外。”这句话换来兰奇一声更重的冷哼。 布莱克连忙打圆场道：“兰奇或许跟李幺有一些什么误会，不过我相信这些小误会是不会损坏我们阿斯加德跟雷组之间的友谊的。李，我的好兄弟，这一点想必你也认同吧。” 李幺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不过这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而且你以后也要注意约束好你的手下。” 布莱克豪迈地笑道：“对于兰奇这次给雷组惹出的麻烦，我表示道歉。回去以后，我会好好惩罚他的。” 李莎莎好奇地问道：“我们不是‘特别事件清理小队’吗，怎么又叫雷组？” 李幺有些不耐烦地答道：“异能界不止是只有我们一个小队，其他依附于国家的小队，也都会像我们一样，被冠以一个官方名称。至于这个官方名称嘛，通常都又臭又长，而且都很类似，常常会弄混，所以当面对的同是异能者的时候，就会用到这样的别称。像他们‘阿斯加德’，就是北欧五国的联合小队，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组织，反正你们以后都会慢慢接触到的，我就暂时懒得说了。” “那为什么我们小队要叫‘雷组’？难道是跟队长有关？”罗诚的心底多少猜到了一些答案。 布莱克点头笑道：“没错，你们之所以被称作‘雷组’，当然就是因为传说中的雷神啦。中国的异能团体起步较晚，早期对这一方面比较不重视，所以据说在早期，雷组里面根本就只有雷神一个异能者而已。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组织，却在整个世界上大放异彩，毫不输给那些老牌队伍，所以雷组也有‘雷神一人之组’这样一层意思。”想起那些关于雷神的传说，布莱克也忍不住心跳加速，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 等他说完，李幺推了推身边的少女，道：“好了，提问时间结束，你们自己去玩吧。”然后搂着布莱克的肩膀，大笑道：“别管他们，咱们喝酒去，不醉不归！” 布莱克点了点头，也笑道：“对！喝酒去，不醉不归！” 46.第46章 阿斯加德（二） 清晨，李幺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洒进房间，在冬日里带来一丝温暖，只是跟窗外铺天盖地的白相比，这一缕阳光，脆弱得让人心疼。 推开窗户，冷冽的风涌入房间，让李幺因为宿醉而有些发昏的头脑清醒了些。阳光落在他光着的上身上，映衬出他线条鲜明的肌肉，竟有一种意外的美感。 只是李幺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诗意的人，窗外的美景丝毫不能打动他的心，所以他只是扯开嗓门，对楼下后院里的众人怒吼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躲开一团扔来的雪球，余子谦笑道：“小幺快下来，跟这群小鬼一起玩，我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呢！” “只有你这个人到中年的大叔才会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老子本来就年轻，不需要！老子需要的是睡眠，睡眠你懂吗！”余子谦敢保证，李幺的咆哮声绝对比他们的玩闹声要大得多得多，只是当事人自己似乎完全没有察觉的样子。 李幺旁边的窗户突然打开，从里面探出叶旻那张带着黑眼圈的面孔。听到李幺的声音，叶旻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你们，好吵。” 李幺眼角偷瞄到，叶旻的睡衣上，竟然有着一只熊宝宝的可爱图案。与平时叶旻的形象形成的巨大反差，让李幺差点笑了出来。 为了不激怒这个突然出现的盟友，李幺憋住笑，装作严肃的样子说道：“看见没有，不是我要求太苛刻，而是你们真的太吵，连人家都受不了了，所以你们这根本就是扰民的行为，还是快快停止的好。”只是说完以后却发觉根本没人理会他的话，让他觉得自尊心有点受到打击。 只听后院里一个金色长发，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女用不流利的中文，怯生生地对叶旻说道：“姐姐，一起，玩？” 在雪地里蹦蹦跳跳，使劲撒欢的李莎莎，也笑着大叫道：“叶姐姐，一起下来玩吧！” “就是，小旻，一起玩吧，很有意思的哟！”余子谦两眼放光，连忙在一旁跟着鼓动。 就连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加入战团的罗诚，此刻也露出了期盼的目光。 就在这时，穿着运动服的郭小竹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双手连动，雪球乱飞，尖叫声中，众人都受到了袭击。只见她站在场中央，双手叉腰，得意无比地大笑道：“竟然敢不叫本姑娘一起玩，不教训你们一下，怎么能知道俺的厉害！”双马尾在风中飘动，很是俏皮。随后看到了窗子里的叶旻，挑衅地大叫道：“小叶子，快快下来，让本姑娘好好欺负一下。” 李幺嗤笑道：“小猪，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还有，你不是被禁足了吗！” 郭小竹大怒，道：“死李幺臭李幺烂李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叫的是小猪！再敢叫我小猪，我阉了你信不信！”说着又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哼，禁足的期限到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众人知道郭小竹的脾性，都暗自好笑。然而那个外国的女孩子，则被惊得倒退了两步，一脸讶异地看着郭小竹，好像在看一个怪物。她旁边的同伴不懂中文，看她的样子连忙上去询问，两人耳语了一阵后，那个同伴看郭小竹的眼神，也变得惊恐起来。 “哎呀我好怕啊，小猪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叫你小猪了，想必以小猪你宽宏大量，一定会饶恕我的对不对？”性格恶劣的男人装做可怜地说完这句话以后，又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重重哼了一声，知道自己历来跟李幺的“战斗”中，从来都是输多赢少的。郭小竹狠狠地瞪了李幺一眼，就决定不去理他，转头对叶旻叫道：“小叶子，你不来的话，我下次就不陪你看恐怖片了哟！” 李幺哂笑道：“小学生式的威胁。” 却没想到叶旻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满有意思的样子。”随即消失在了窗前。 “不、不会吧……”呆呆地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窗户，李幺无力地伸出手，好像想要抓住什么。“你这叛变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吧……”唯一的盟友只花了不到两分钟就决定叛变，让李幺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等到叶旻加入战局之后，楼下的喧闹声更大了。李幺只好将窗户牢牢关上，再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以求能阻挡住那该死的噪音。只是在床上翻了几下，还是觉得无法入睡，只好坐起身来，将枕头郁闷地丢到了一边。 呆呆地坐在床上，听着楼下传来的欢笑声，李幺只觉怒气上涌，终于到了按捺不住的地步。只见他猛地跳了起来，咆哮一声：“这是你们逼我的！”随即三两下穿好衣服，冲到楼下，带着无比强大的怨气，冲进了战场。 吃完早饭，布莱克终于道出了来意。 “我们这次前来，除了拜访之外，就是为了带这群小家伙跟雷组来一场友谊赛，增加他们的实战经验，让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界上还是有很多高手的。这在之前已经知会过陈队长与刘先生了，只是我跟李聊天的时候，发现他们好像都不太清楚的样子，请问我们的友谊赛还能够如期举行吗？”不知道是因为昨天见到布莱克时，他已经喝了太多酒的关系，还是因为经过这一天的训练，总而言之，李莎莎觉得他的中文好像越来越流利了。 李幺瞥了法蕾雅一眼，哼了一声道：“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戏呀。” 法蕾雅此时已经从不知道哪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跟一支笔，推了推眼镜说道：“当然，这样的战斗对排名而言可是有着很重要参考价值的资料，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一直待在这里？” “那有什么好保密的？”李幺失望地翻了个白眼。 “你似乎忘了我也是北欧人。”法蕾雅得意一笑：“面对强大的雷组，如果不杀你们个措手不及，那我们岂不是会输得很难看？” 李幺单手扶额，无奈道：“难道你没有发现光头大师在你来没多久后就开始给我们特训了吗？除了队长跟刘先生，光头大师应该也知道他们会来吧？” 法蕾雅一呆，随即转头，生气地对王虎道：“大师！你怎么能这样！” 王虎一摊手，无辜地说道：“我们的特训又没有瞒着你，你一直都知道的好吧。看你没有阻止，我还以为你很认同呢。” 法蕾雅听他说得也在理，只能暗暗责备自己粗心，郁闷无比。 看她郁闷的样子，刘先生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这丫头，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马虎，这样的个性在社会上很容易吃亏的。呵呵，不过不要紧，始终记得，这里就是你的另一个家。要是被欺负了，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知道了么？” 法蕾雅暗自感动，可还没来得及说一些道谢的话，就听到李幺在一旁懒洋洋地说道：“哎哟，大冬天的鸡皮疙瘩掉一地，肉麻死我啦。” “嘁，不解风情的家伙！”法蕾雅瞪了李幺一眼，心中腹诽不已。 却听李幺继续说道：“就算我们没有进行突击训练，就像你说的，被打个措手不及好了。可是，你认为就凭这几只臭鱼烂虾，也能打得过我们吗？哈，别开玩笑了。” 这次阿斯加德来的人，除了布莱克跟兰奇以外，还有三个都是新人。其中一个是名叫安德鲁的高状男子，年纪跟李幺差不多大，性格豪爽，虽然语言不通，但李幺很快就跟他称兄道弟起来。只看到一个东方人，一个西方人，一边用对方听不懂的语言大声谈笑着，一边灌着酒，场面很是有趣。而另外两人，一个叫莉娜，就是那个有着金色长发的可爱女生。另一个叫尼尔斯，是个年纪比莉娜还要小一些的男生，脸上写满了稚嫩。金色的头发，以及手指上戴着的一个跟他年龄不符的红宝石戒指，让他看起来颇有些贵族气质。他们两个在早上打雪仗的时候，跟众人的关系熟稔了起来。 这时听到李幺的话，三人中唯一听得懂中文的莉娜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就听兰奇冷冷地说道：“臭鱼烂虾？我跟队长都会上场，你这句话是不是说得太早了一点？” 李幺哈哈一笑，装作无辜的样子，道：“阿布嘛，当然是高手，这点我承认。至于你嘛，本来就跟他们一样啊，我难道说错了吗？”虽然跟安德鲁已经变成了朋友，但李幺说话还是这么口不择言，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安德鲁听不懂中文。 “大话谁不会说？”兰奇冷笑道：“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输得太惨才好，否则会没脸继续活下去了吧？” 李幺一挑眉，挑衅道：“好，既然这样我们就玩大一点，胜者不下台，直到输了再换人，怎么样？只不过这样一来，你们很可能还不用我出手，就全军覆灭了哟。” 听了这话，莉娜终于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指着李幺怒道：“你、讨厌！”莉娜的动作让李幺很是疑惑：这小妞早上不是一副羞答答、很内向的样子吗，这下怎么变得火爆起来了？ 布莱克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李，我的兄弟，我好像还没有弱到支持不到你出来的地步，况且真当我阿斯加德无人吗？”说罢，斗大的拳头在李幺面前晃了晃。自从十多年前那件事发生后，阿斯加德精锐尽去，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实力大不如前，比不上空前强盛的雷组，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明知道即使是阿斯加德全盛时期，想赢雷组也很困难，可是他毕竟是现任的阿斯加德队长，对阿斯加德的现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当听到李幺说阿斯加德很弱的时候，他虽然脸上在笑，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介意。 郑思远拍了拍李幺的手，示意他不要接话，脸上温和地说道：“小幺说话太过无礼，我替他向你们道歉。只是他天性如此，并没有什么恶意，希望你们不要太过介意。”说着站起身来，向几人微微欠身，以示歉意。 布莱克跟莉娜连忙站了起来还礼，安德鲁跟尼尔斯虽不明就里，也跟着照做，只有兰奇坐在一旁，抱着手一脸嘲讽地看着众人。 布莱克拍了拍李幺的肩膀，笑着说道：“我跟李幺是兄弟，刚才都是在开玩笑罢了，郑先生您多虑了。让即使‘神侍’的那一位也称呼为天才的郑先生向我们这样的晚辈施礼，我们可是担当不起啊。” 李幺一愣，疑惑道：“‘神侍’的那一位？是指西尔维娅大婶吗？听你这话，好像她跟我们家老郑很熟的样子？” 布莱克惊讶道：“你不知道吗？郑先生当年可是‘神侍’中最闪耀的新人，就是西尔维娅组长也说过……” 郑思远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李幺虽然满腹疑虑，但看到郑思远不愿多说的样子，也不好追问，只好做罢。 众人早已吃完早餐，只有张言一人还在埋头猛吃。这时只见他终于吃好了，一抹嘴，打了个饱嗝，拍着圆滚滚的肚子道：“我吃好了，你们要打就赶快开始吧，我正好看好戏。” 布莱克苦着脸道：“张言，你不是也要参加吧？这样我们就真的没得打了。”阿斯加德的前队长实力有多强，没人比布莱克更清楚。可就是这样，将前队长等一种阿斯加德的高手屠戮一空的敌人却被张言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消灭了，所以在布莱克的心中，对张言的实力一直有一种迷信般的畏惧。 李幺眯着眼睛，不爽地说道：“你太看得起这死胖子了吧？怎么好像在你心里面，他比我还强的样子？” 坐在一旁看报的余子谦看了他一眼，揶揄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李幺瞪了他一眼，道：“滚！”随即抱着手，挑衅地看着张言道：“某个死胖子，上次打到一半就不敢再打了，一定是知道再打下去就会输给我吧，这样竟然还敢说比我强？” 张言剔着牙，随意地说道：“上次我是怕再打下去就会伤着你，所以才停手的，毕竟我虽然实力高强，但也没有到收发由心的地步。再者我本就视虚名如浮云，所以就算外界认为我是败给了你，我也不在乎。只是你竟然丝毫不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这才真是令我伤心啊。不过即使是这样，以后再比试，我仍然会放你一条生路的，谁叫我就是心地善良呢。哎，我都快被自己感动得哭了起来呢。”说到最后，张言摇头晃脑，一脸感动状。 看到某个口才不好的年轻人因为说不过张言而试图以暴力解决问题，却被王虎制服，只能以鬼吼鬼叫来代替，阿斯加德的众人都不由得笑了起来：还真是一群活宝呢。 只有兰奇不屑地撇了撇嘴。 “白痴。” 47.第47章 阿斯加德（三） 总部的地下室，除了平日里的基础训练之外，实战训练也会选在这里。因为周围铺设着的特殊金属板强度极高，只要不刻意攻击，异能者之间战斗的余波很难将之摧毁，所以这里也就成了这群怪物可以肆无忌惮发泄精力的地方。自然的，两队之间的友谊赛也选在了这个地方。 走在最前方的李幺打开了一个开关，一声轻响过后，照明系统将地下室照得光亮如昼，原本隐藏在黑暗下的一切，都清楚了起来。除了常规训练常常会看到的器材以外，地下室里还有一些让安德鲁摸不着头脑的东西，询问之下，布莱克就扮演起了导游的角色，向三个新人介绍起了这些由王虎亲自打造的器材来，言谈之间对这些器材的功用清楚得不得了。 显然也是个战斗狂人的安德鲁听得两眼放光，心痒难耐，忍不住问道：“既然这些什么沙袋阵之类的器材，在训练上有这么好的效果，我们为什么不仿制一些呢？” “嘘！”布莱克连忙伸出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才想起别人根本听不懂他们说话，这才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些东西必须有专人指导才能有效果，自己胡乱训练只会受伤罢了。我们这次来，除了让你们增加一些实战经验之外，还准备……嘿嘿……”布莱克说到这里，得意地阴笑了两声。 “笑什么呢？”突然出现的李幺让正在阴笑的布莱克吓了一大跳，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后干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奇怪地看了布莱克一眼，李幺嘟囔道：“这家伙不是宿醉还没醒吧？”随后拉着他向地下室的中央区域走去，边走边嚷道：“快开始了，你们还不快过来。” 到达中间的地方，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用油彩画出了一个直径大概三十米的大圈，用以做擂台。众人早已站在了圈外，正等着他们到来。无良如张言，还搬了一张凳子和一张小桌过来，桌上堆着花生啤酒等零食，正吃得开心，显然还真把这场友谊赛当做一出好戏来看了。 “喂，快点开始吧，你们第一个上场的选谁？”看到几人过来，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张言大声叫嚷了起来。 “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就像即将表演马戏的猴子，感觉还真是不好呢。”布莱克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张言哈哈一笑，调侃道：“反正你就是‘JOKER’嘛，有差吗？” 布莱克一呆，随即苦笑道：“这还真是个不好的称号啊。”面上苦笑，但布莱克还是很喜欢这种轻松地氛围，拍了拍身旁安德鲁的肩膀后，装作一副得意的表情，说道：“第一场，我们就派安德鲁上场吧。安德鲁虽然加入阿斯加德才一年左右，但已经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就连西尔维娅大人也说过，安德鲁进入世界排名前百的几率很高。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小看他，要是被轻松K。O，可就丢人了哟。” 猥琐的张言哈哈一笑，正准备说：“既然你们都派出了如此厉害的高手，那我们只好让不入流的小幺跟你们打一场了。”却听李幺已经抢在前面大声叫了起来：“我们这边派莎莎上场！”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所有人包括李莎莎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当下不爽地大叫道：“看什么看！没听说过名师出高徒吗？安德鲁这小子嘛，还是不错的，但是莎莎可是老子的学徒，难道会比他还弱吗？”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刻意忽略了训练李莎莎的是王虎、教导心法的是楚然、点拨招式的是易道长，李莎莎现在能拥有这样的实力跟他实际上没有半毛钱关系。 布莱克这才知道李莎莎的领路人是李幺。不过安德鲁虽然也没什么名气，但他的实力可是连大名鼎鼎的西尔维娅都肯定的人，而李莎莎加入雷组的时间太短，就是内部的人好像对她都没什么信心。所以布莱克还是有些怀疑地问道：“虽然你这样说，但这样真的可以吗？要知道安德鲁可是物理系异能者，破坏力比较强，要是没收住手，伤到这位小姐就不好了，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换个人选吧。” 布莱克话音刚落，就觉得有个人悄悄靠近了自己的身后。心底微微有些好笑，他也不拆穿，只装作没发现的样子。果然，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屁股被人给狠狠地踢了一脚，背后传来郭小竹嚣张地声音：“臭阿布，竟敢小看我们家莎莎，不给你点教训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然而，郭小竹的嚣张只持续了不到两秒，头上就挨了一个狠狠的爆栗。“好痛！”郭小竹捂着被敲到的地方，生气地抬起头来，想知道行凶的到底是谁。可当她看到那个人竟然是方文的时候，只能吐了吐舌头，装作乖巧地站了一旁。 “小竹，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布莱克先生，我替小竹向你道歉了。”方文责怪地看了郭小竹一眼，随即转过身来诚恳地向布莱克道歉。 “方，你太见外了。”布莱克摸了摸屁股上被踢到的地方，笑嘻嘻地说道：“如果小竹不这样，那她就不是小竹了。” 在一旁装作乖巧的双马尾少女，听到这句话后故态萌发，嚣张地说道：“看到没，我就告诉过你嘛，阿布人最好了。他可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容易被欺负的人之一哟。” 听到郭小竹竟然将自己归类为“最容易被欺负的人之一”，布莱克摸了摸鼻子，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如果他知道连大名鼎鼎的叶旻也被划在这一类人之中的话，他一定会肃然起敬，深感荣幸吧？ 好友对自己的信任，让本来心下惴惴的李莎莎变得坚定了起来，沉声道：“好，第一场就让我上吧。” 余子谦有些担心地说道：“莎莎，你开始正式训练的时间太短了，实战经验并不丰富，要是真的受伤了怎么办？” 法蕾雅也一边翻着笔记本一边点头道：“安德鲁可是近年来欧洲最受瞩目的新人，没有之一。异能觉醒时间不长的你，没有勉强跟他战斗的必要啊。” 然而李莎莎只是坚定地说道：“没关系的，不真正经历战斗，是不可能会成长的，你说对吗？” 旁边的李幺听到这句话，哈哈大笑起来，嚣张地说道：“不愧是老子的徒弟，就该有这个气势！其实我说你们啊，也是太过多虑了。当年老子加入组织才两三个月，就开始跟人拼命了，也没看见你们这么小心啊。照我说，这帮新人早就该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战斗了！”这句话让罗诚往旁边站了一步，不想承认他与李幺的关系。 余子谦看了得意的李幺一眼，心中腹诽道：“别人跟你这个怪物能一样吗？”但是看到李莎莎眼中汹涌的战意，也不好再打击她的积极性，只能作罢。 看到自己的对手是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安德鲁不满地咕哝了几声，但是想到异能这玩意儿的强弱跟年龄其实关系不大，也就释然了。随即目光一凝，集中精神，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站在圈内，与对面接近两百公分的大个子遥遥相望，李莎莎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沫。同是新人，李莎莎跟安德鲁的差距却有如天渊。最起码的一点，安德鲁加入阿斯加德的时间比李莎莎加入雷组的时间要长得多，历过的战斗也要多得多，所以跟李莎莎不一样，安德鲁有着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 而李莎莎，除了跟恶灵战斗过之外，几乎没有真正经历过高水平的战斗，战斗经验几乎为零。虽然看过许多高水准的对战，可是她从未亲自站在擂台上过，所以当她感受到不远处安德鲁散发出的浑厚压力时，心中紧张无比，同时有一种异样的兴奋感，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然而，就在她呼吸变得急促的那以瞬间，精神紧绷，观察细微的她，却发现安德鲁的嘴角浮现了一抹笑容，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条件反射地，李莎莎举起了手臂，便听到“砰”地一声闷响，身体不由自主地向旁边滑行了几米，整只手臂已经失去了感觉。惊慌之下，李莎莎连忙驱使内力想要缓解手臂的伤势，却忘了战斗还没结束。 “好机会！”她忘了，安德鲁可没有忘，怎么可能错过如此好的进攻时机。只见他目光一闪，身形跃起，一记飞踢已经临近了李莎莎的头部。 凌厉的风声传来，李莎莎这才发现安德鲁的攻击，这时闪躲已经来不及，她只好伸出另外一条手臂，挡在了身前。 又是“砰！”地一声闷响，就看见李莎莎虽然挡住了这次攻击，却也被那一记强劲的飞踢踢得凌空飞起。在众人的惊呼中，李莎莎在空中一个翻身，灵巧地落在了地上。只是颤抖的双手表明了，她并非毫发无损。 只是刚刚开始，李莎莎的双手就受了不轻的伤，这让郭小竹瞪大了眼睛，焦急不已，而余子谦跟罗诚也微微皱起了眉头。至于好像一脸无所谓的李幺，此时却紧盯着战局，双拳紧握，脸色通红，看样子，竟比谁都紧张。 见李莎莎安稳地落在了地上，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却听一直未曾说话的楚然大声说道：“莎莎，不要被对方表现出来的速度和力量迷惑。稳定心神，仔细观察他的战斗方式与习惯，凭你所学的武功，要赢其实不是难事。” 背对着他们的李莎莎点了点头，眼神却丝毫不敢离开安德鲁。这一次的对手跟以往不一样，是一个真正的，势均力敌，乃至于比自己还要强的对手。也正是这样的对手，才能让人更清楚直观地知道自己的实力。 稳定心神，心中的紧张与兴奋等等情绪悄然隐去，此时的李莎莎身上燃烧起澎湃的战意，总算进入了战斗的状态。这样的变化，让本来生出轻视之心的安德鲁骤然一惊，连忙集中精神，重新变得认真起来。 秉持着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的思想，安德鲁再次以惊人的速度冲向李莎莎。然而这次，却换成李莎莎的嘴角出现了一抹笑容。“看清了！”虽然对方的速度很快，但集中精神的李莎莎总算看清了对方的动作。而且她还看出，对方的反应极其惊人，可是在招式上面却野蛮而直接，看样子是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的原因。想到楚然的话，她一时间信心大增，身形一晃，竟同样朝安德鲁冲了过去，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把银色的短刀，两条身影，瞬间撞在了一起！ 仗着兵器之利，李莎莎以攻对攻，浑然不去防守。而感受到那柄怪异的短刀上传来的锋锐之气，安德鲁不敢以身犯险，只得连连闪避，一时间竟被逼得后退了起来。 “好！”眼见李莎莎占据上风，李幺兴奋地挥舞着手臂，轰然叫好。但旁边的布莱克却是毫不担心，笑着对李幺说道：“连西尔维娅大人都称赞的安德鲁怎么可能只有这点实力？好戏还早着呢，你就慢慢看吧。” “哼，希望你不是在说大话就好。”这个平时就小气的男人，事关自己徒弟之后更显小气，一步不让地反击起来。 看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布莱克微微感到好笑，也不答话，只是指了指场中，示意他继续看比赛。 他之所以对安德鲁充满了信心，是因为安德鲁除了本身异能强大以外，还有着惊人的战斗天赋。一个从来没有练习过格斗的人，需要进行格斗的训练后，才能知道如何发力，如何招架。而安德鲁却不用。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怎么发力，怎么闪躲，他并没有学习过，却全部都知道，那惊人的战斗天赋，就如同野兽与生俱来的直觉一般，毫无道理可言。 虽然被连连逼退，但安德鲁还是从李莎莎的动作中看出了一些东西。在他眼中，李莎莎的刀法简练无比，速度也不太快，但却充满着一种极度自然的感觉，让他完全无从反击。看来，李莎莎的招式比他之前所遇到过的对手都要来得精妙。可他同样也看出来，李莎莎的动作显得有些生涩，对自己动作的反应往往会慢一拍，显然，对方的实战经验很少，而他则可以从这一点作为突破口。 安德鲁再次向李莎莎冲去，李莎莎严阵以待，却见安德鲁忽然在半路跳了起来。李莎莎惊讶之下，一刀向空中斩去，然而这一刀却落了空，因为她发现安德鲁的跃起方向不是向她，而是向着天花板！ “砰！”的一声巨响，安德鲁双脚踏在天花板上，如同炮弹般弹射而出，电光石火间，已经落在了李莎莎的身后！李莎莎大骇之下连忙回身斩去，然而这一刀却也斩了个空！原来安德鲁这一招本就是为了引李莎莎出刀，根本没有伤她的打算，反而在这时身子一旋，已经来到了李莎莎的身侧！ 李莎莎见安德鲁突然出了这么一个怪招，大骇之下哪还管什么招式，这一刀已是使出了全力。然而当她看见安德鲁根本没打算出手攻击她，而是出现在了她身侧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中计了。只是这时候，她出刀太急，已无法收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德鲁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胜利的笑容。 “糟糕！”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李莎莎就感觉腹部中了一拳，巨大的力量将她打得临空飞起，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安德鲁早就把这个少女当成了同等级的敌人，所以一见到破绽，如条件反射般的，攻击就已落到了少女的身上。虽然半途醒悟过来，收了大半劲道，但这一拳还是让少女受伤不小。心中歉然，安德鲁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小心地问道：“对不起，你、没事吧？”然后想起少女听不懂自己的话，连忙求救般的望向布莱克。 布莱克也觉得安德鲁下手太狠，有些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实在抱歉，安德鲁这小子一打起架来就会忘乎所以，也不知道伤到这位小姐没有。”说着，就准备去场中将李莎莎扶起。 “慢着。”李幺伸手阻止了他，清冷的声音随即响起。“比赛还没有结束呢。” “什么？”李幺眼中闪动的莫名火焰，让布莱克愕然。 “对，比赛还没有结束呢。”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布莱克转头看到，李莎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一只手捂着肚子，脸色无比苍白，身上全是冷汗。 “可是，你这个样子……”布莱克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楚然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淡淡道：“莎莎的实力不止于此，不必担心。” 虽然完全看不出这个女孩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力量，可是人家都已经发话了，布莱克也只好担忧地继续看了下去。 安德鲁站在场中，看李莎莎虚弱的模样，实在下不了手，只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万分。然而一道凭空出现的银色匹练，却让他再也没有尴尬的时间，不得不开始了惊心动魄的闪避！ 那道银色的刀气，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后，向安德鲁逼去。虽然不带一丝烟火，不带一丝杀气，然而那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的锋锐之气，却让安德鲁毛发直立，本能地感受到了其中的危险。 再次勉强闪避，安德鲁感到那凌厉的气息几乎是贴着自己后背飞掠而过，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道银色的刀气迅捷无比，安德鲁逃到哪，它就跟到哪，如影随形。即使以安德鲁的速度，也甩不掉，只能越退越远。他虽然也试过硬抗，可是他的皮肤离那刀气还有寸许远，就被那凌厉的气息割破了皮肤，让他彻底打消了硬抗的念头。 形势逆转。 “那究竟是什么异能？怎么以前没见过？”布莱克骇然。要知道，安德鲁可是体质全面强化的物理系异能者，防御力惊人，就是被子弹直击也不见得会有事，而此刻却被那道怪异的银色匹练割破的了皮肤，而且距离还那么远，这样的威力也实在太惊人了些。 李幺鼻子里哼了一声，傲然地吐出两个字：“银月！”他绝对不会承认，这个烂俗的名字是他花了三秒钟想的，而且完全没有经过其主人的同意。 “银月么？”法蕾雅两眼放光地在笔记本上写了起来。 这时，场上的安德鲁已经被逼到了外围，靠近地上画的圈子处。虽然随着越退越远，范围增大，让他的闪避轻松了很多，但是想要反击，却是万万做不到的。实在很难想象，那个虚弱的身体里竟然藏着这么强大的力量，这让安德鲁佩服不已。 这时，银光一闪，刀气迅速逼近，安德鲁连忙向后退了两步。而他脚步刚一落下，就听到李幺的大叫响起：“圈外！” 安德鲁一呆，低头一看，果然，自己一只脚已经踏在了圈外。豪爽一笑，安德鲁也不介意，洒脱地说道：“我输了！” 意到而刀到，念动力的移动速度可比身体的速度快了太多。所以对于李莎莎而言，只要她的反应能跟上，对方就绝对不会比她的刀更快，加上刀气无坚不摧的特性，除非敌人的速度快到比她的反应更快，或是防御强到能够忽视刀气，否则就不可能胜过她。易天舒随手为她指出的一条路，竟让如此弱小的她变成这般强大，着实让人惊叹。 但是李莎莎知道，安德鲁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她只能勉强跟上的程度，这也是她不能利用刀气一招制敌的原因。而就以此时自己的状态而言，如果没有范围的限定，安德鲁一定可以耗垮自己，所以自己根本不能算是胜利者。她知道这一点，安德鲁一定也知道，可是安德鲁却主动认输，这让李莎莎投去了一个感激的微笑。 朝她笑笑，安德鲁浑不在意地退回了布莱克的身边，似乎对输赢完全不放在心上。李莎莎也被欢呼的郭小竹和一脸心疼的林逸清扶了回来。而李幺则是在一旁傻呵呵地笑着，得意地说道：“看见没有，不愧是我的徒弟。不过再怎么说，都是师傅教得好啊！”这句话让罗诚离他又远了一步。 第一局，李莎莎胜。 48.第48章 阿斯加德（四） “精彩！”张言哈哈一笑，灌了一口酒，脸上露出期盼的表情：“快快快，你们下一个谁上？” 见张言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李幺真的很想在他脸上狠狠地来那么几拳。 布莱克拍了拍尼尔斯的肩膀，问道：“下一局就交给你了，可以吗？”尼尔斯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没问题！”小男孩的斗志让布莱克笑了起来，对李幺等人说道：“下一局我们让尼尔斯上场，只是李小姐的状态，好像……” “嗯。”余子谦点了点头道：“莎莎虽然胜了，但是以她现在的状况，是不可能再继续战斗的，所以，我们也换人战斗吧。这一场嘛，我看就由我……” “就由我上场好啦！”他话还没说完，郭小竹就大叫着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冲进了圈内。见到如此精彩的对决，她早都变得跃跃欲试，恨不得自己能立刻上场。 见郭小竹战意盎然的样子，余子谦失笑之下，也有些疑惑地问道：“小竹，你的异能不具备杀伤力，如果你上去的话，要怎么才能判定你胜利呢？” 郭小竹信心满满地说道：“放心吧，我要他自己认输！”听她这样说，余子谦也就把这次的机会让给了她。 相反，本来充满斗志的尼尔斯，在看到自己的对手是郭小竹时，却变得有些紧张地问道：“能不能让别人上场，我不想跟她战斗。” “为什么？”布莱克一怔。 “我、我肚子疼！”少年脸上做出痛苦的表情，捂着肚子，只是演技拙劣到布莱克都不忍心拆穿他。 布莱克摸着下巴想了想一下后，脸上出现了暧昧的笑容，说道：“难道……你喜欢上人家了？” “谁说的！”性格单纯的少年涨红了脸，只是他不想与郭小竹战斗的理由实在让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在布莱克暧昧的目光下，少年只能苦着脸走进了圈内。 看到跟布莱克说了几句话后，尼尔斯就一脸便秘的表情，让李幺忍不住把头靠过来，一脸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只是那小子青春期到了而已。”布莱克看着尼尔斯的目光充满了调侃。 “啥？”李幺觉得要么是布莱克的中文实在太烂，要么就是布莱克的逻辑能力欠佳。反正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智商的关系，乃至于他听不懂布莱克到底在说些什么。 布莱克也懒得解释，所以转移起了话题：“对了，尼尔斯是精神系异能者，异能是控制光线。只是由于能力不强，现在只能暂时扭曲光线罢了。说起来，就扭曲光线这一点来看，跟我的异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如果他也是混合系异能者的话，那根本就是另一个我的翻版嘛！哈哈哈哈。”这些话他故意说得很大声，就是为了介绍尼尔斯的异能，让郭小竹能有所准备。 李幺无比感动地看着布莱克，他觉得布莱克简直就是小说中骑士精神的代表，毕竟除了小说中那些正直无私的骑士，又有谁会在开战前将自己人的异能告知对手呢？这时候在遮遮掩掩反而显得自己小气，于是李幺严肃认真地对布莱克说道：“嗯，我知道了。顺便说一下，小猪猪的异能是五感剥夺，让你们的人有个心理准备吧。” 布莱克疑惑地看着李幺道：“我知道啊。” “你知道？”李幺傻眼。 “当然啊，我跟小竹认识的时间比跟你认识的时间还长好吧，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异能。”布莱克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李幺。 轻咳一声，李幺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说道：“我当然知道你知道，我这是在对你们那个新来的小子说呢。” “可是我早就告诉他们了啊。”布莱克觉得李幺说的话越来越让他不懂了。 李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道：“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做，太无耻了吧！” “我怎么了？”布莱克哭笑不得地看着激动的李幺。 阻止了还想说话的李幺，郑思远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刚才说尼尔斯的异能不强，暂时只能做到扭曲光线，对吧？”见布莱克点头，郑思远接着问道：“那他岂不是没有进攻能力？最后要怎么结束战斗呢？”听见郑思远的话，李幺也疑惑起来，连忙竖起耳朵倾听。 “不愧是郑先生，这么轻易就发现了我的话中隐藏的信息。”布莱克露出了佩服的表情，“没错，尼尔斯的异能虽然不强，暂时只能扭曲光线，但却有着一项特殊的进攻能力。不过这个特殊的进攻能力要依靠外力才能施展，并且多少也算作他的秘技，所以，嘿嘿，恕我卖个关子吧。” 李幺摇着头，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阿布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坏了？如果不是老郑机灵，我还真被你骗过去了！” 布莱克苦笑道：“拜托，虽然是友谊赛，但好歹也是比赛好吧。我可以将我们的基本信息说出来，但连最后的绝招都告诉你们的话，那还要不要比了。” 李幺还准备说什么，可是场中两个没有攻击性的异能者已经开始了战斗。 尼尔斯异能发动，扭曲了场中的光线，让整个圆圈中的景象呈现一种怪异的扭曲状，然后谨慎地移动着身体，悄悄靠近郭小竹。他早就在布莱克那里知道了郭小竹的能力，知道对方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异能。所以他制定的计划就是，悄悄靠近郭小竹，然后将手搭在对方脖子上，这时再解除掉异能，让众人看到他这样随时能结束对方性命的姿势，应该就可以判他获胜了吧。 很绅士的想法，但是他忽略了一点。 眼前一花，整个世界就仿佛变成了哈哈镜中的倒影，怪异无比，这样突然的变化着实让郭小竹一惊。只是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布莱克口中的扭曲光线了。虽然只有十六岁，虽然异能并不强大，但郭小竹始终是一个加入组织整整七年，南征北战无数的资深异能者，可谓是经验丰富，只是很多人都被她的年纪欺骗而忘了这一点。 知道这是对方异能的结果，郭小竹立刻镇静下来，仔细地四下观望，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尼尔斯那扭曲的身影。可是当对那个身影发动异能时，却扑了个空，那里根本就没有人。想也想得到不会这么轻松，郭小竹只是在试探而已。确定了不可能用眼睛捕捉到对方，郭小竹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即闭上了眼睛。 不止是尼尔斯，甚至就连布莱克，也忽略了这一点。作为五感剥夺的能力者，身边还有王虎这样一个武学大师，难道郭小竹连如何不用眼睛战斗都不知道吗？显然不可能！ 虽然并不像其他战斗专职的人员那样精善此道，但最基本的盲战还是难不倒郭小竹的。风声、语声，进而是呼吸声、脚步声，凭着昔日对地下室的记忆，再加上此刻通过耳朵收集到的咨询，一个完整的世界，逐渐出现在了郭小竹的心中。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那个正在鬼鬼祟祟朝她靠近的身影。 “找到你了！”郭小竹兴奋的叫声骤然响起。 尼尔斯正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伐，向郭小竹靠近，生怕发出什么声响被郭小竹听到，导致计划前功尽弃。所以当他听到郭小竹突如其来的大叫时，精神紧绷的他被狠狠地吓了一大跳。然而，让他更加惊恐的是，就在他被那叫声吓到，还没缓过神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一暗，什么都看不见了，这让他忍不住惊恐地叫了起来，大声地说着什么。 “他说他看不见了。”布莱克尽责地做着实时翻译，同时向尼尔斯说道：“不要害怕，那是她的异能，你忘了吗？镇定下来。” 勉强点了点头，尼尔斯压下心中的恐惧，拼命加强异能的同时，身体在场中做着不规则的移动，以避免可能到来的打击。做完这一切后，尼尔斯竖起耳朵，小心地聆听着身边的动静，那样子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此时场上，身材瘦弱，还长着一副娃娃脸，比女生还像女生的尼尔斯正一脸慌乱的表情。而与之相对的，是如同发现猎物的猎手般兴奋奸笑着的郭小竹。两人鲜明的对比颇有些让人忍俊不禁的意味。 只是可怜的尼尔斯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究竟是如何暴露的，所以他也没有躲过郭小竹接下来的进攻。 尼尔斯努力地分辨着传入耳朵里的所有声音，试图不让任何细节脱离他的掌控。然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得低沉厚重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耳朵一样。而且声音消逝的速度还在加快，只短短不到两秒的时间内，声音就模糊得仿佛是空旷的山谷中偶尔回荡的风声一样，微不可闻。也正是这个时候，尼尔斯脑中如同出现一道闪光，终于明白了这是五感剥夺的其中一项——听觉剥夺。只是这时，他已经连他自己的惊叫都听不见了。 “他说他听不见了。”布莱克遗憾地摇了摇头，知道尼尔斯已经失去了胜利的希望。 如果一个人五感尽数被剥夺的话，他就会彻底的封闭起来，对外界的一切都无从反应。也因为对外界无从反应，所以他不会知道时间的流逝，不会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究竟是什么，就好像身处在一个混沌初开，没有光也没有声音的宇宙里一样。在这样的状态下，即使是一秒，对于无法感知时间的他而言，也像是过了一万年之久，同时他也会对自己是否真实存在，开始产生强烈的怀疑。 简而言之，这样一个失去五感的人，要不了多久，他的精神就会出现严重的问题。 虽然尼尔斯只是失去了视觉跟听觉，可是对于他这样一个少年而言，这也是一件无比恐怖的事情。 要知道，东南亚有一种逼供的方法，就是将俘虏丢进一个在土地上随意挖好的深洞之中，再在上面盖上盖子，再铺上厚厚的土，就完成了。听起来很简单，可事实上这个方法效果绝对显著。因为在那个深洞中，几乎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与声音，俘虏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地下待了多久，究竟是一天，还是一年？在加上因为是在土地上挖的洞，里面有很多在土中穿行的蛇虫鼠蚁，俘虏在无法确切看见的情况下被触碰到，那种对未知的恐惧会因为环境的关系而无限放大，进而击垮他的精神防线。即使是受过训练的士兵，在这样的逼供下，往往也撑不了多久。因为在他看来，他或许已经在那个该死的地洞里渡过了一年之久了。甚至在日本，一些苦行僧为了磨练其心志，也会利用类似的，被称作“土中行”的方法。可想而知，这样的环境对普通人而言，究竟是怎样的折磨吧。 所以，当众人看到尼尔斯一脸恐惧地惊叫着，在场中乱跑时，都露出了理解的目光。为了让这个可怜的小子不再受罪，王虎甚至准备停止比赛，直接裁定胜利，因为任谁都看得出，赢的是谁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就看见激动的尼尔斯手一抬，他手上的红宝石戒指里竟然射出一道细长的红光，朝着余子谦的方向电射而出。 也幸亏余子谦反应奇快，条件反射地竖起了一面念力墙，这才没有受伤。只是那红光消失处，却看到一道道波纹向外扩散而去，威力居然出奇的大。 摸了摸因为念动力受到冲击而有些昏沉的脑袋后，余子谦惊讶地说道：“激光？” “没错。”布莱克点了点头：“他隐藏下来制胜的武器，就是激光。”此刻他心中后怕不已。要是尼尔斯刚才发射出激光的方向不是朝着余子谦，而是朝着郭小竹，那很有可能会引起严重的后果。 场中，射出一道激光之后，精神力消耗严重的尼尔斯已经无力继续战斗了。看出这一点的布莱克正准备主动认输，而这时尼尔斯捂着胯下吼出的一句话，却让阿斯加德所有的人都爆笑了起来，就连来到雷组后，一直冷着脸的兰奇，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怎么了，怎么了！”说话的是李幺这个好奇宝宝。 “他、他说，他竟然说……哈哈哈哈！”布莱克直接笑得喘不过气来，让李幺更加好奇。 “他什么他，你倒是快说啊！”看他半天说不清楚，李幺急了。 深吸了几口气，布莱克的气息总算平复了下来，只是抽动的嘴角表露了他现在的心情。“他说，不要阉了他。哈哈哈哈！”终于完整的说完了一句话，布莱克再次爆笑起来。 听他说完，雷组的众人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沉默，随后，爆笑声冲破天际。 张言“噗”地一声，将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毫不客气地指着尼尔斯大声狂笑。而他身旁温婉典雅的林逸清也是掩嘴轻笑。 “他、他竟然说，不要、不要、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李幺更是笑得直在地上打滚，猛锤着地板。 李莎莎一只手死死地抓着罗诚，一只手捂着肚子，一边痛得“唉哟”直叫，一边忍不住地大笑，看起来痛苦无比。 叶旻冷冷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只是脸色罕见的有些发红。 就连王虎，也忍俊不禁地竖起了大拇指：“有创意。” 只有楚然跟郑思远两人，一个人仿佛永远冷静，一个人仿佛永远温和一般，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在方文的摇头失笑中，余子谦调侃地说道：“我们家小竹的形象还真是深入人心啊，你看他，就连这个时候都没忘掉他的……他的……哈哈哈哈！” 脸皮厚如郭小竹，也忍不住老脸一红，怒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再笑，我就、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阉了我们吗？”李幺接了一句，随即再次爆笑。 “哼！”怒哼一声，满脸通红的郭小竹撅着嘴，决定不再说话。 随后，笑够了的布莱克主动认输，郭小竹轻松地取得了第二局的胜利。 49.第49章 阿斯加德（五） 眼前终于恢复光明，声音也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上。尼尔斯人生中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如此眷恋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重新找回视觉与听觉的感动，让他泪流满面，忍不住跪在地上，亲吻着地板。 怜悯地看着尼尔斯，李幺说道：“这孩子不会有什么心理阴影吧？”只是想到尼尔斯的那句话，又笑了起来。 “没事，男子汉大丈夫，哪有那么脆弱。”布莱克嘴上虽然豪迈，但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就带尼尔斯去看心理医生。 周围众人古怪的眼神和郭小竹的怒视，终于让尼尔斯猛地想起了自己曾经好像说过一句很丢人的话。虽然这句话因为听觉被剥夺的原因，自己没有听到，可是别人好像听得很清楚的样子！想起这一点后，尼尔斯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冒着热气，低着头向阿斯加德众人的方向逃了过去。 可是当他靠近圈外的时候，眼前一黑，一个人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抬起头来，发现是莉娜正生气地看着自己。 “天啊，尼尔斯，我真不敢相信，你的表现竟然会差到这个地步！”莉娜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恼怒，只是其他人却知道，仅仅一分钟以前，这个女孩的笑声可一点也不比其他人来得小。 “我也不想这样，是她的异能太强了。”尼尔斯红着脸，小声辩解道。 “那样的借口还是算了吧！你可是精神系异能者，对这类心灵控制系列的异能应该有着很强的免疫力才对，但你竟然会如此轻易就让对手的异能奏效，可想而知当时你究竟害怕到了什么地步。身为我们阿斯加德的成员，竟然如此胆小，尼尔斯，你真丢人！” 脆弱的自尊心被伤到，少年生气地看着莉娜，涨红了脸。可是偏偏莉娜说的都是实话，让少年无法反驳，只能委屈地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哼，你怕她，我可不怕。下一场由我出战，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战斗！”金发少女高傲地一昂头，就走进了场中。“看着吧，胆小的尼尔斯！”少女的身上涌现出强大的斗志，“战斗，不是游戏！” 似乎对莉娜很是惧怕，尼尔斯只能扯着自己的衣角，用一种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抱怨道：“哼，说得轻松。你又没有小弟弟，当然不怕她。” 看到莉娜走进场中与郭小竹遥遥相望，李幺赶紧问道：“你们让这个小妞上场吗？她的异能是什么？” 布莱克这次带着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三个新人见见世面，以及增加一些实战经验，如果不让他们多见识一些从没见过的异能，将来执行任务时遇到有着冷门异能的对手时，就会变得缚手缚脚起来。所以他这样的行为在异能界并不少见，很多组织都会带着组里的新人去别的地方举行友谊赛，就是为了能够让新人的眼界开阔一些。甚至当对方组织出现了一些很罕见的异能时，就连组织里的老人也会纷纷出动，以期望能多总结一些这项异能的资料。 虽然莉娜的上场并没有事先问过自己的意见，不过布莱克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而且让莉娜这个新人上场也是他本来的目的。所以他轻松地耸了耸肩，道：“没错，下一场我们就让莉娜上场好了。至于她的异能嘛，倒是没什么特别，就是普通的控制火焰而已。” “真的吗？”李幺用无比怀疑的眼神盯着布莱克，意图从他脸上读出一些不一样的信息。自从布莱克话中有话，被郑思远识破之后，深觉被好友背叛的李幺，就觉得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阴险的味道。 不得不说，李幺虽然不太聪明，但他的直觉的确是如同野兽一般惊人。 “哈哈，这点我可没有骗你，不信你等下看了比赛就知道了嘛。”布莱克的干笑怎么看都没有说服力可言。 “少来！你真该去照下镜子，看看你的演技究竟烂到什么地步。” 布莱克摸着脸，有些郁闷地道：“真的有这么烂吗？” “当然。”李幺得意洋洋地抱起了手：“你那点小动作，怎么能逃得过本大爷的法眼？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吧，那小妞还有着什么特殊的能力？” 布莱克却狡猾地笑了起来：“不过这次你可猜错了，我真的没有说谎哟。” 精神系异能者，大致分作两类。第一种，是以控制自然系各种奇怪的能量为主的能量控制类异能者。而第二种，就是以郭小竹这类直接以精神力作用于对方脑域，造成各式各样效果的精神入侵类。 同样作为精神系异能者，莉娜的精神力比常人高出很多，自然也就对精神入侵的异能有着足够高的抵抗力。至于物理系异能者，在面对精神入侵异能的时候，由于精神力比之常人高不了多少，则只能依靠自己的意志力进行抵抗。所以纯粹的物理系异能者，很难在世界上取得很好的排名，毕竟相对于超强的破坏力而言，他们的弱点也很显著。不过这并不是绝对的事情，像天下闻名的“狂虎”，就是凭借超强的意志力，让“黑暗女皇”都只能狼狈逃窜的人。 莉娜并不觉得自己的意志力能跟“狂虎”相提并论，不过至少不会像胆小的尼尔斯一样不堪一击。所以当她在面对精神力比她强上一些的郭小竹时，并没有太过紧张。 场中，战斗在无声无息中已经开始了。 眼前陡然一黑，着实让莉娜一惊，微微有些明白尼尔斯感受起来。不过她马上稳定心神，集中精神力开始驱散所中的异能来。甚至因为清楚的知道郭小竹没有任何攻击的手段，所以她只是侧耳倾听郭小竹的动向，连防御的动作都没有。 只十几秒，莉娜的眼前就重新恢复了光明，让她的嘴角微微有些扬起。与预想中的不同，即使心中无比坚定，她还是没能完全抵御郭小竹的异能，毕竟郭小竹的精神力多少还是比她强上一些。可是同样，郭小竹异能的持续时间也被缩短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状况。虽然她清楚的知道，如果是在团队合作中，那十几秒的时间内她已经被对方的队友杀死不知道多少次了，可这毕竟不是团队作战，所以，她胜券在握！ 只见莉娜右手一挥，身侧突然出现一颗拇指大小的火弹，带着焰尾呼啸着朝郭小竹飞去，就连空气中的温度，也似乎上升了一些。 她的第一次进攻终于开始了，只是那颗火弹飞行的方向歪了些，最终射到了空处。 “哼！”怒哼一声，莉娜再次开始驱散起郭小竹的异能来。 原来，当她开始要进攻的时候，眼前一黑，竟然再次中了郭小竹的异能，这才让火弹打偏，没有命中敌人。只是这样的攻击只能让她觉得烦躁，并不能真正伤害到她，所以她眼前再度恢复光明后，又继续进攻了起来。 攻击再次落空。 “可恶！”眼前再度变黑，并且响起郭小竹的脚步声，莉娜只能盲目地开始发射火弹，试图逼退郭小竹。她的策略很奏效，哪怕是火弹的方向并不准确，还是让郭小竹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根本无法靠近。 对于一般人而言，所谓战斗，就是用眼睛去锁定敌人，再向锁定的目标发动攻击，就是这么简单。所以当郭小竹发现自己的异能对莉娜没有太大的效果之后，就开始只发动视觉剥夺的能力了。在她的计划中，虽然无法直接打败莉娜，但是她却可以跟莉娜比拼精神力。只要当莉娜的精神力消耗一空，她自然也就获得了胜利。 郭小竹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作战经验却丰富到令莉娜望尘莫及。她眼光老辣到了极点，等到每次莉娜要进攻的时候，她才发动异能，剥夺掉莉娜的视觉，让莉娜这一次的进攻无功而返，同时试图靠近莉娜，逼迫莉娜用异能做出反击。 显然，她的战术很成功。如果不使用异能反击，眼前一片漆黑的莉娜很可能会被她摸到身旁，进而落败，所以莉娜只能选择反击。可是郭小竹从头到尾就只是在莉娜清除掉异能的时候，再补上一次视觉剥夺罢了，跟莉娜毫无目标地丢着火弹相比，其精神力的消耗确实不再一个等级上。照这样下去，异能毫无进攻力的郭小竹真的会获胜也不一定。 离比赛开始已经过了五分钟。场上，金发少女咬着牙，一脸怒气地驱使着一片火焰向郭小竹进攻而去。这时，她的火焰已经从拇指大小的火弹，变成了篮球大小的火球，再到现在这样一片火云，范围大了不知多少，希望这样就能碰到那个像猴子一样灵活的家伙。只是她的希望再度落空，火云擦着郭小竹的衣角，落到了空处。 为什么场上会是这样的局面，经验丰富的异能者都清楚。而那几个不明所以的新人，也在前辈的讲解下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对于郭小竹竟然能凭借毫无进攻力的异能，将莉娜逼到这个地步，所有人都佩服不已。就连因为校园捉鬼事件而一度小瞧郭小竹的罗诚，此刻也不免感叹郭小竹的应变之巧，布局之妙。 然而，郭小竹却是有苦自知。 双马尾的少女灵巧地往旁边一跳，再度躲过了火焰的袭击。有些气喘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郭小竹苦笑起来：“这小妞，怎么这么难搞！” 作为一个纯粹的精神系异能者，她的体力并不比普通人强上过少。此刻，她清楚的知道，对方的精神力还能撑多久还未可知，不过自己的体力却是已经快要到极限了。而且莉娜似乎也在战斗中快速地学习着，虽然眼睛一直都处于黑暗之中，但她的攻击却越来越准确，防守也开始有的放矢，精神力的消耗比起之前来，少了许多。 正犹豫着是否要主动认输，郭小竹却看见莉娜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不耐烦的神色。 空中再次燃起一团火焰，仿佛是火球将要进攻的前兆，但众人惊讶地发现，与之前不同，这团火焰竟然逐渐变成了一只火鸟。它挥舞着翅膀，飞在空中，连眉目都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因为通体火红，羽毛上也燃烧着火焰，简直与真的一般无二！ 但是，莉娜的攻击还未停止。空中连续燃起了十数团火焰，最终都变成了火鸟的形象。一群火鸟飞在空中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壮观。 虽然火鸟栩栩如生，可是这对战斗究竟有什么帮助？众人正疑惑间，只听莉娜一声恼怒地大叫：“去吧！让她知道我的厉害！”那群火鸟就带着一股一往无前地气势，向郭小竹俯冲而去。 往旁边一滚，虽然有些狼狈，但郭小竹总算是躲过了这次进攻。本以为这一击又无法奏效的众人，却看到那一群火鸟并没有消失，而是在空中一掠，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后，竟再次向郭小竹飞掠而去！ “你还说你没有骗我！”李幺激动地揪住了布莱克的衣领。 擦了擦脸上被喷到的口水，再挣开李幺的双手，布莱克无奈地说道：“我真的没有骗你，莉娜的能力就是一般的控火罢了，不过莉娜却有一项特殊的天赋。” “天赋？少骗我了！她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快告诉我！” 眼见李幺又要发飙，布莱克连忙道：“你听我说完好不好。”看到李幺总算暂时停下了动作，布莱克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道：“莉娜的能力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并不强大，但是她对操纵异能，却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接着他指着那些在空中飞舞的火鸟，骄傲道：“看，那些就是她操纵火焰所体现出来的力量。火焰本来是无比暴躁，极难控制的一种能量，可是她却能将火焰驯服到这个地步，就算是异能界一些控火的老前辈，恐怕都达不到这个高度吧。”说着，他瞥了李幺一眼，让李幺郁闷无比。因为李幺就是那个虽然异能强大，却只能将火附着在手臂上战斗的老前辈。 “我的异能又不是控火，是火焰附着。”李幺有些不爽地辩解道。 “我又没有说你，你急什么。”布莱克露出揶揄的笑容。 “可恶……” “好了，我接着说吧。安德鲁作为新人，就连西尔维娅大人都称赞他的实力，很了不起吧？可是实际上，我们阿斯加德的三个新人，可都是被西尔维娅大人肯定的天才哦！像莉娜，她在异能操纵方面的领悟能力，就让西尔维娅大人开玩笑地说过，如果她异能再强大一些，或许会被称作‘焰之魔术师’也不一定哟。” “焰之魔术师？”李幺疑惑地问道。 “没错。”布莱克看了仍然在看书的叶旻一眼，道：“叶不就因为对念动力的控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所以才从姚元宗前辈那里继承了‘魔术师’的称号吗？或许在西尔维娅大人看来，莉娜对异能的操纵不会输给叶吧。不过我倒是觉得，西尔维娅大人会这样说的原因，是因为莉娜是叶的狂热拥护者呢。” “不会吧！她又不是明星，也会有拥护者？”李幺惊讶得连下巴都差点落到了地上。 “当然。不止是叶，像王虎先生也有很多的拥护者啊。只是说到狂热的追随者，应该还是你们的雷神大人跟我们的西尔维娅大人最多吧。毕竟这些强者留下的传奇事迹实在太多了啊。” “什么，连光头大师都有拥护者？那、那么我呢？” “你啊……”布莱克摸着下巴，在李幺期盼的目光中缓缓道：“就我所知，好像没有呢。” “不可能，我不信！”李幺震惊地抱着头，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 场中，郭小竹躲过了数次火鸟的袭击。只是因为火鸟无比灵活，以及数量奇多，郭小竹的躲避变得无比艰难起来。并且因为火鸟攻击后不会消失的原因，莉娜的精神力消耗已经变得非常小了。 虽然还有体力，但深知自己已无法获胜，所以郭小竹很干脆地退出了战圈，叫道：“我认输。”随即跑到张言身边，一脚将他踢下凳子，自己坐上去后灌了一大口水，这才舒服地说道：“呼，累死我了。” “反了、反了！”张言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骂道：“这野丫头哪里来的？敢在本大爷的地盘撒野！” “少耍宝了，我很累，别吵。”郭小竹翻了个白眼。 “就是，你就让小竹坐一下吧。”林逸清一边对张言说，一边拿起一块毛巾，温柔地帮郭小竹擦汗。 连自己最爱的耍宝权利也被剥夺，张言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小声抱怨道：“小鬼，你有靠山啦。” 那边，王虎已经宣布了莉娜的胜利。 莉娜骄傲地抬起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叶旻身上移去。只是看到叶旻在看书，对她的获胜完全不在意的时候，她不禁感到无比失望。 “或许是那本书真的很好看吧。”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只是那本书上究竟是什么内容呢？只会说一点中文，完全不会认字的莉娜觉得很好奇，不由再次看向了那本书。只见那本书的封面上印着一只被黑色长发遮住，只隐隐能够看到的眼睛。她默默记下了这个图案，决定回去以后就找到这本书，这样她就可以知道叶旻在看些什么了。 想到自己将要跟叶旻看同样的书，少女的心情又变得愉快了起来，只是她不知道，叶旻看的书，其实就是一本烂俗到极点的恐怖故事精选罢了。这时，一个男人已经走进了战圈。 “我们雷组，最菜的人就剩下我啦。所以这一场，就由我来出战，还希望你留情才好。”那个男人的身材很修长，长得也很帅，一般女孩子都会喜欢才对。可是他笑眯眯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却属于莉娜最讨厌的类型。 从队长那里听到的情报来看，这个男人似乎叫做余子谦的样子。 第四局，直到这时，雷组真正的战斗力才终于出现。 50.第50章 阿斯加德（六） 虽然队长曾经说过，别看余子谦在异能界名声不显，但实际上，高手毕竟只是少数，像他这样的人恰恰才是各个异能小组中的主要战斗力。而他们几个作为新人，哪怕再有天赋，跟这些老资格的成员相比起来，却还是有着一段不小的差距。所以如果要对上余子谦的话，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哪怕是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对于队长的忠告，莉娜完全不屑一顾。在心高气傲的莉娜眼中，整个雷组能看得上眼的人，不过雷神、狂虎，以及魅力无人可挡的叶旻三人而已。就连那个大名鼎鼎的李幺，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个空有一身蛮力的野人罢了，又遑论区区一个余子谦？ 所以当余子谦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你，对手吗？”她对队长的小题大做很不以为然。就这样的一个家伙，队长竟然说要自己不要输得太难看？太小看自己了吧！就算是那个讨人厌的李幺，再过几年，自己超越他也不是什么难事，怎么可能输给这个叫余子谦，之前连听都没听过的人。 “没错，我就是你这一次的对手啦。看在我早上没有丢你雪球的份上，你也要手下留情啊。我可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了。”似乎是跟张言相处了太久的时间，余子谦把张言耍嘴皮子的功夫也学了个八成。 若是一般人听到，笑笑也就算了。只是这个来自外国的少女，却单纯得没有听出这一点，一脸认真地说道：“好的，大叔，我会手下留情的。你，出手吧。” “大、大叔？”余子谦瞪大眼睛，哭笑不得地看着莉娜，只能感叹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摸了摸自己的脸，余子谦有些郁闷地说道：“我有那么老么？算了，大叔就大叔吧。只不过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前辈，怎么好意思先出手。所以还是你先出招吧。” 莉娜听罢点点头，也不客气。但是看到余子谦随意地抱着手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全然没有进入战斗姿态，空气中也没有能量波动时，莉娜不免有些生气。 “哼，小瞧我么！”手一招，如同上一场般，一枚细小的火弹凭空出现，带着焰尾向余子谦激射而去。 火弹临近，余子谦仍然没有任何表现！这让莉娜疑惑之余，又有些担心。火弹的杀伤力虽然比不上子弹，但是跟箭矢的威力还是差不多的。而余子谦又是精神系异能者，没有强大的肉体，完全不防御的话，一定会受伤吧？ 她担心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浮现在脸上，异能的波动骤然出现！ “砰！”一声轻响，火弹碎裂，但还没有结束！火弹残留的火焰被什么东西携着，正急速向莉娜飞来！那东西被残留的火焰勾勒出了模糊的外形，竟然是一颗拇指大小，跟火弹同样外形的透明物质。 条件反射地一侧身，那颗透明的飞弹擦着莉娜的脸飞过。尖厉的风声在耳边划过，让莉娜的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彻底没了轻视之心。只是余子谦这样的做法，在莉娜看来无疑是对她的挑衅，心中怒气陡升。 怒哼一声，莉娜再次发动了攻击，同样是火弹，只是这一次的数量增加到了十余枚，并且各自在空中划着诡异的弧线。这才是莉娜的拿手好戏。 火弹，其杀伤力比起火球来小了不止一筹。但是与爆裂无匹的火球相比，莉娜更加喜欢使用火弹。原因很简单。火球的威力虽然很大，但是精神力的消耗同样很大，而且还不易控制。而火弹则不同，威力虽然小了很多，却让莉娜这样异能还不强大的人可以连续、多次的释放，并且控制起来相对轻松很多。她自信，这十数枚火弹组合起来的威力，绝对不会比火球来得低，而且相比笨拙的、非常容易被闪避掉的火球而言，在她控制下的火弹，绝对会无比难缠。 事实上，对于普通异能者，火焰这种活泼的能量是相当难以控制的，无论是火弹还是火球，在他们的眼中其实根本没有半分区别。可是莉娜，却能从中感受到巨大的差距，普通异能者完全无法控制的火弹，在她的手中却出现的奇妙的变化。单以这份控制力而言，莉娜确实足以自傲。 十数枚火弹如同被这世界上最优秀的球员踢出的足球一般，划着全然不同的轨迹向余子谦飞去，那刁钻的角度令在场的众人都不由露出了赞叹的神色。 上一场由于视觉被剥夺的关系而无法施展的技巧终于施展了出来，而且发挥得还如此完美，莉娜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次，我看你怎么拦截！” 只是她的嘴角方才上扬了一半，就僵在了脸上。 如同噩梦般的轻响连连响起。那响声的次数与莉娜所发出的火弹数完全相同，不用看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如同莉娜第一次进攻的重演，十数枚透明的飞弹带着火焰的余烬，划着与那些火弹之前完全相同的轨迹，向莉娜飞去。 透明的飞弹本不可见，只是因为撞碎了火弹，火焰还没来得及熄灭，好像一颗火焰变得有些暗淡的火弹一般，这才让众人看到了它飞行的轨迹。只是这时，莉娜完全没有心情欣赏那无比精妙的操控能力。那似乎原封不动飞回来的透明飞弹，在她看来写满了无尽的嘲讽，仿佛在说：任你数量再多，角度再刁钻，在我面前，也完全没有意义可言。 驱使着新的火弹将那些透明的飞弹一一撞碎，莉娜脸色铁青地瞪着余子谦。他明明可以用其他方法反击，但是却偏偏选择了这一种，这样的行径根本就是侮辱！是侮辱！余子谦的强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给她带来了深深的挫败感，但也同样激起了她心中的傲气。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莉娜展现出了她极高的异能控制力。 突然出现在余子谦身边，然后猛然爆开的火球；数以百计的火焰箭矢，如雨般向余子谦落下；巨大的火柱自余子谦脚底升起，瞬间笼罩他的身体，以致从外界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身形。 这些攻击的手段，出现在一个经验老到、成名已久的异能者身上，并不稀奇。只是当这些技巧由一个异能界的新人使用出来的时候，就不免让人为她的天赋鼓掌了。 只是，与之相对的，是余子谦的回应。除了火柱因为有着火焰的独特性而无法模仿之外，莉娜所有的攻击都被余子谦以相同的手段反击了回去。至于无法模仿的火柱，则在消失之后，露出了余子谦笑嘻嘻的一张脸，竟是毫发无伤。 虽然知道念动力跟火焰不同，相比起来念动力的操控难度低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引以为傲的异能操纵能力却完全奈何不了名不见经传的余子谦，还被人家以相同的手法还以颜色。这让已经全力施为的莉娜又沮丧，又愤怒。 “哈哈，臭丫头，这下知道厉害了吧！”看莉娜吃瘪，郭小竹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闭嘴！手下败将！”莉娜转过头来，愤怒地瞪了郭小竹一眼。 “你……！”莉娜的中文虽然不好，但这“手下败将”用得却是恰到好处。只四个字，就让郭小竹完全无法反驳，众人见了不禁莞尔。恨恨地看了莉娜一眼，郭小竹对余子谦叫道：“老余，替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死丫头！否则我就给小叶子说你的坏话！” 余子谦老脸一红，摸了摸鼻子，想要装作没听见，但显然无效。因为莉娜已经双眼冒火地在瞪着他了。 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莉娜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团火球，随后那团火球伸出双翼，舒展脖颈，做出了一个鸣叫的动作。虽然知道那并不是真的，但因为实在太过真实，众人似乎都听到了一声根本不存在的鸣叫。 一只、两只、三只，只顷刻间，一群火鸟便密密麻麻地出现在了莉娜的上方，那绚丽的火羽燃烧着，释放着危险的气息。略微估算，那群火鸟起码有三四十只，比之对付郭小竹时，其数量又不知多了多少。 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莉娜伸手一指，那群火鸟就如同带着莉娜的决心与气魄一般，向余子谦俯冲而下。然而俯冲之势才刚刚出现，那群火鸟就猛地停在了半空中，然后四散开来，原来这俯冲只是假象，完全是为了诱导余子谦进行攻击。随后莉娜控制着那群火鸟从四面八方试探着向余子谦靠近，一边不规则地运动着，以躲避那无声无息的攻击，一边逐步蚕食着余子谦的防御圈。 明知对方的异能控制能力不弱，莉娜却仍然决定与对方拼控制力。这是她心底最后的骄傲。 “这下可难办了。”余子谦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以前还真没试过怎么变鸟啊……啧，看来只好用那一招了。” 看见余子谦苦恼的样子，莉娜以为自己的策略奏效了，心中一喜。只是就在下一秒，她就看见自己制造的那群火鸟，无一例外，如同时间静止一般停留在了空中。这样的变化让她无法反应，脑中一片空白。 “缚杀。”布莱克敬畏地吐出了两个字。 “缚杀？那是什么？”罗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那种奇妙的技巧他从未见过，所以有些兴奋。 “那是你们雷组的一位名为姚元宗的老前辈赖以成名的绝技，属于非常难以习得的一种技巧。对了，以你的资历来看，应该还不知道姚元宗老前辈吧？那位前辈，可是你们念动力异能者中如同天才般的存在啊，就连叶的念动力操控技巧，都是姚前辈传授的呢。”布莱克的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感慨。 叶旻是姚元宗的弟子，除了本身是个天才以外，叶旻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姚元宗绝对功不可没。至于余子谦的异能，其中一半是连哄带骗地从叶旻那里偷学的，剩下一半则是在跟叶旻的对战训练中，通过观察叶旻，自己领悟出来的。所以余子谦会姚元宗的绝技也就不足为奇了。 罗诚恍然大悟。不过布莱克说他不知道姚元宗是谁，这可就大错特错了。罗诚也不说破，只问道：“缚杀很厉害吗？” “当然！”布莱克也盯着场中，不愿错过精彩，只是嘴上却没有停，道：“所谓缚杀，其实是一种简单而暴力的技巧，就是用念动力将对手团团裹住，再向内压缩，以达到杀伤目的而已。虽然说起来简单，但要做到却是无比困难。原因很简单，敌人又不是死人，难道不会逃吗？又怎么会站在那里任你抓住呢？与其想方设法抓住对方，再压缩，不如直接给对方一拳来得实在。如果想要抓住对方的话，只能加大念动力的范围，让念动力变得像一张网一样。可是这样一来，念动力相对也就变得薄弱了，就算抓住对方，也很容易被挣脱。” 看着场中数十团凝固的火焰，布莱克佩服地说道：“想要成功施展缚杀，除了需要无比精准的控制技巧以外，还需要高超的眼力与心理素质，这样才能够在一瞬间抓住敌手，进而达到击杀的目的。虽然不是面对行动迅捷的物理系异能者，但余竟然能够对着数十个目标同时施展出缚杀，真不愧是雷组的人。”沉默片刻，他不无感慨地说道：“若不是异能强度太弱，纯以念动力的操纵水平而言，或许余更加适合‘魔术师’这个称号也说不定啊……” 场中，诡异的寂静。 其实仔细看，那些火鸟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如同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球里，挣扎着无法逃脱，而且那个球竟然还在一点一点的缩小。莉娜只能呆滞地抬着头，眼睁睁看着满天的火鸟发出无声的悲鸣，进而一点一点被挤成了最初的火焰，失去了火鸟的外形。 但这还没有结束。 无形的球竟还在一点一点的变小，那一团团火焰也随之一点一点的变小，越来越亮，最后变成一点火星，散发着炽白的光芒。 “波。” 如同气泡碎裂的声音响起，一点火星凭空消失。随即，如同一个连锁，那种奇怪的声音连响，然后，漫天的耀眼的火星消失无踪，地下室的光亮恢复了正常，映出莉娜那张苍白的脸。 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余子谦笑嘻嘻地拍了拍手，道：“可爱的小姐，下次换我进攻了哟。” 莉娜呆呆地看着他，没有答话。 余子谦也不在意，装模作样地大喝一声后，竟向莉娜冲了过去。 “念动力附着？”罗诚讶然。 “以这个作为结尾，子谦未免太失礼了。”王虎不由皱起了眉。 随着余子谦越来越靠近，莉娜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最终她如同崩溃般的尖叫一声后，身体上猛地燃烧起炙热的火焰，也朝着余子谦冲了过去，竟是毫无章法的野蛮撞击。 “好辣的小妞。”李幺咋舌不已：“她以前也是这样吗？” “嗯，她以前也是这样的。”布莱克的表情有些无奈，然后他转过头对王虎说道：“大师不要怪余，是我请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自己与异能界真实水平的差距。” 王虎恍然。他是感到奇怪，平时待人谦和的余子谦，这次的表现怎么会这么咄咄逼人。 场中，在莉娜的尖叫声中，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眼看下一秒就要撞在了一起。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余子谦双手张开双手抱住了浑身着火的莉娜，随即身体一旋，就卸掉了并不强大的冲击力，然后抱着她走到地上圈子的边缘，把她放到了圈外。 因为念动力附着的原因，余子谦曾向王虎讨教过一些基本的格斗技法。虽然只是个初学者，但莉娜本就是精神系异能者，力气不大，这一记冲撞只是被气昏了所出的昏招，所以余子谦曾经学过的微末伎俩，居然派上了用场。 这时，莉娜身上的火焰已经熄灭了，余子谦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头，道：“美丽的小姐，这一次好像是我赢了哟。不过我们中国有句话，叫胜败乃兵家常事。所以你也不要太在意，叔叔、呸！是哥哥。哥哥我啊，可是无数次败在那边那个没有表情的姐姐手上呢。” 呆呆地看着余子谦，莉娜没有一点表情。半晌，那样空洞的目光看得余子谦都有些发毛的时候，却见莉娜嘴一瘪，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哇！欺负小女生，羞羞脸！”李莎莎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就是就是，老余啊，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郭小竹在一旁长吁短叹地附和着，全然忘了是谁之前叫嚣着要余子谦教训别人。 余子谦哭笑不得，也懒得反驳，只能小心翼翼地对莉娜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莉娜吸了几下鼻子，勉强止住了哭声，带着哭腔地骂了一句：“你、坏蛋！”然后擦着眼泪跑回了阿斯加德众人的旁边。 只留下余子谦一人站在场内，尴尬地微笑。 51.第51章 阿斯加德（七） “阿斯加德似乎只剩我们两个了，败得还真是快呢。下一场，是你上还是我上呢，队长？”兰奇斜眼看着布莱克，口中的语气即使是旁人也能听出浓重的讽刺意味，那声“队长”更是没有半分敬意可言。 好在布莱克不是李幺，性格好上实在太多。所以也不介意，一边拍着莉娜的头安慰着她，一边爽朗地说道：“那么下一场就交给你了，让他们看看我们阿斯加德真正的实力吧。” 对于布莱克把自己放在最后压轴的行为，兰奇感到很不满，但是心高气傲的他也没说话，只是冷笑着点点头，走进了场中。在他看来，只要雷组不提前派出狂虎这样的人物，那么他谁都不惧，最终一定可以直面李幺。虽然曾经败在方文的手中，但他认为，那是他太过大意的结果，再次对上方文，他一定不会输。同时他也要用实力证明：即使你布莱克排名比我高，但那根本代表不了什么，阿斯加德真正的王牌应该是我兰奇才对。 雷组的众人对兰奇都不陌生。自从五年前，李幺跟法蕾雅接触后，兰奇就开始疯狂地在中国捣乱，而且所有的证据都显示，他针对的目标就是李幺。那时候众人还不知道法蕾雅跟兰奇的关系，完全没有将两者联系起来，对于兰奇这样做的原因都很是困惑。刘先生曾经也找布莱克说过关于兰奇的事，布莱克也表示一定会管好兰奇，但是对于一个拥有变身异能的人来说，想管住他的难度实在是有些大，所以兰奇仍然三不五时就到中国来捣乱。因为时间不定，地点不定的原因，众人也拿他没有办法。只是兰奇所做的事情，大多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罢了，众人也就不予理会，只有李幺一人大呼小叫一定要灭掉兰奇云云。 虽然知道兰奇的排名之所以会这么高，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其特别的异能，导致他的击杀名单里很是有一些大人物。可是就自身的实力而言，兰奇也绝对不是弱者，所以余子谦在面对兰奇的时候完全没有小瞧对方，丝毫不敢大意。 礼貌地朝兰奇点头微笑，兰奇却抱着手，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余子谦也不生气。从兰奇的行事手段上，就知道他的性格跟李幺有几分相似，都是那种既幼稚，又目中无人的主。既然自己都可以跟李幺相处这么久，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呢。 随着王虎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兰奇毫不客气，立刻就发动了进攻。身形暴起，如同敏捷的猎豹扑向猎物一般，十数米的距离只在转瞬间就拉近。一记简单而直接的鞭腿，在空气中留下残影，带着恐怖的风压踢向余子谦！ 作为精神系异能者，除非异能特别，否则跟对方比拼速度是一件绝对不明智的事情。大小战役经历过不知多少次的余子谦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退让。眼光一闪，他做出了一个挥拳的动作。随着他的拳挥出，一个巨大的念力拳凭空出现，寻到一个刁钻的角度，击向了兰奇的侧肋。 这就是他教给罗诚的战斗方法。一种在念动力异能者间，最常见的战斗方法。 念动力着装。 想要将念动力操纵到如同身体般的灵活，除了必须通过无数次练习才能积累起的熟练度之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精神的集中。即使是精神系异能者，也只是精神力比常人强大而已，跟集中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对于集中精神，很多人都无法找到要领，这也导致了他们无法很好的控制念动力。 集中精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其实并非无迹可寻。比如说，在全力思考的时候，有些人喜欢摸自己的下巴，有些人喜欢玩弄自己的衣角，有些人则喜欢轻轻敲自己的头。其实这些动作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可言，只是人在全力思考时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而已。可是正是这个下意识的习惯动作，却有助于进入精神集中的状态。 帮助集中精神的方法找到了，但是，对于初觉醒的新人而言，即使再集中精神，念动力这种独立于身体之外的能量对于他们而言也太陌生了些。就像一个从未见过的精密机械，就算你的精神再集中一百倍，你也完全搞不懂其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按钮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作用。 所以，念动力着装出现了。 新人之所以无法操控好念动力，除了精神不容易集中之外，还有就是对于这种力量太过陌生。只需要动动念头，就能驱使那看不见的“力”，而不是先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移动，再施展出“力”，正是这种对自身“力”的主观印象被颠覆，使得他们无所适从。所以一些同样拥有念动力的前辈，干脆让他们在使用念动力的同时，加上身体的动作。 你不是觉得念动力是独立在身体之外的，很不适应吗？那你就把它想象成你身体的一部分。这样的话，念动力不再是一种独立于身体之外的能量，而是你身体力量的延伸，只有你动作的时候，念动力也会相应的动作，这样就不会太过陌生了吧。 显然，这样的方法非常有效。在加入了身体相应的动作后，新人虽然会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庞大而笨拙起来，但至少之前那种完全陌生，不知道该怎样操控的情况就消失了。同时，由于利用身体来行动是无比熟悉的一件事，所以这些动作也可以很好的帮助新人的精神集中，达到更好的操控效果，可谓是一举两得。 虽然念动力着装跟念动力附着这两个技巧看似很相似，但它们之间的区别却有如天渊。念动力附着，是将念动力薄薄地附着在身体上，然后随着身体的运动而做改变，连呼吸时胸膛的起伏，以及身上每一条肌肉的跳动，都要顾及到。而念动力着装呢？你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只要豪迈地出拳便足够了。 说到底，念动力着装只是一种给新人快速熟悉念动力的粗鲁技巧罢了。 感受到巨拳及身，兰奇丝毫不慌张，只冷冷一笑，踢出的鞭腿转向，再巨拳打倒自己之前，先一步踢到了巨拳之上。 一声巨响，巨拳被荡开来，那沉重的冲击力也让余子谦头稍稍有些晕。 虽然荡开了巨拳，但那巨大的力量也止住了兰奇的冲势。余子谦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暂时先喘一口气，却没想到，兰奇踢开巨拳的那一条腿顺势落在地上，猛地一蹬，便爆发出强大的反冲力，同时另一条腿抬起，一记直踢继续向余子谦攻去。转换间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之感。 罗诚稍稍皱起了眉头。因为兰奇的动作简单而直接，让他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连打！”李幺哼了一声：“只会偷学的小鬼。” 所谓连打，是一种高超的格斗技巧。就是将对方的每一次反击都利用起来，让方的每一次反击，都变成攻击者下一次进攻的契机。一旦施展开来，就如同疾风骤雨一般连绵不绝，不把对方打到趴下，绝对不会停止。 而连打，也是李幺最为擅长的一种进攻方式。 连打的技巧，罗诚曾看到李幺使用过，这样的话，似乎可以解释得通。不过李幺的招式之精妙，比起兰奇强了又不知多少。所以那种奇怪的熟悉感绝对不是来自于李幺。 “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过呢？”罗诚苦恼地搜索着大脑中的记忆。是那次兰奇与方文的战斗吗？嗯，两次兰奇的风格都一样，会有熟悉的感觉也很正常，可是，应该还在哪里看到过才对吧…… 正思索间的罗诚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哪里看过这种简单而暴力的战斗风格。 场上，兰奇那一连串毫无间歇的进攻，竟然都被余子谦滴水不漏地拦了下来。至今兰奇仍然被挡在三米之外，丝毫无法靠近。 剧烈而密集的爆响连连响起，让围观的新人都紧张不已。罗诚忍不住想，如果是自己，在那样暴力的进攻下，究竟能支撑多久？得出的答案让他心中对余子谦的担心又多了一分。 出拳！格挡！ 余子谦就像一个拳手一样，中规中矩地战斗着。而随着他身体的动作，兰奇的进攻总会在空无一物的场地中被阻拦，进而爆发出巨大的响声。 把自己从王虎那里学到的微末技艺全部施展了出来，竟然跟兰奇打了个平分秋色，这让余子谦惊喜万分。只不过这场战斗似乎成了最无趣的耐力大赛，就看最后究竟是兰奇的体力先耗尽，还是余子谦的精神力先枯竭了。 兰奇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在一次进攻再次被挡下后，他借力后跃，落在了十米开外。微微喘息之下，额头上也有一些汗迹。 兰奇的攻击终于停止。余子谦摇了摇有些眩晕的头，也趁着这个难得的时机，休息了起来。 令人紧张到忘记呼吸的战斗停止，李莎莎连忙趁着这个机会向李幺问道：“喂！你说余大哥会不会赢？” “什么叫喂？小鬼，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呢！”李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好啦，快告诉人家嘛。”李莎莎嘻嘻一笑，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道。 “嘁，真拿你没办法。”李幺似乎很无奈的样子，但嘴角的笑意却出卖了他。“就现在的情形来看，老余想要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异能突然进化，使用出‘绝对缚杀’。”提到“绝对缚杀”的时候，李幺的脸上带着调侃的笑意。 “绝对缚杀？跟缚杀有什么不同吗？”罗诚疑惑道。 “差别大到就像龙跟虫的差别。”布莱克接口道：“你们知道绝对缚杀是什么意思吗？所谓‘绝对’，其实就是绝对捕获的意思。缚杀最难的阶段，就是捕获敌人，而绝对缚杀则是绝对能够捕获敌人。到那时，就是完全比拼双方力量的阶段了，什么技巧都没有半分用处。敌人力量不够，死；自己力量不够，被敌人挣脱，念动力震荡之下，敌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自然也是死。所以‘绝对缚杀’是一项极强的技能的同时，也是一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拼命技能。不过……”布莱克脸上露出了憧憬的神色：“如果真的有人真的能够施展出绝对缚杀，我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力量能与他抗衡。” “我发现你真适合当老师。”李幺吐槽了一句。 “多些夸奖。”布莱克脸皮厚到无视。 “那么余大哥只要施展出这个什么绝对缚杀，就能赢了吧？”李莎莎期盼地问道。 “别开玩笑了。”周围众人都露出了好笑的表情。布莱克笑着道：“你知道绝对缚杀是怎样施展的吗？”见李莎莎茫然地摇头，布莱克接着道：“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你将念动力‘雾化’而已。” “雾化？”不止是李莎莎，就连罗诚都竖起了耳朵。 “嗯，雾化。”布莱克的语气带着虔诚：“念动力虽然看不见，但却有固定的形体在。而雾化，就是将念动力变成无数和空气中漂浮的粉尘差不多大的细小颗粒。缚杀最难的一点不就是捕捉敌人吗？既然这样，就将这些变得和雾一样的念动力，充斥在整个空间之内吧。这样的念力雾，自身就没有固定的形态，所以只要对手不逃出被雾笼罩的空间，就不会有被冲破这样的问题存在。虽然也因为变得微小，念动力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与防御力可言，可是别忘了，那些浮在空气中的‘雾’，可是由你的念动力所构成的，在雾的范围内，你就是神，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的感知。所以，只要对方进入雾的范围，你就可以迅速朝感知的方向收紧念动力，将对方牢牢地锁住，而不管对方怎样移动，只要不逃出雾的范围，最终都只会被你的念动力抓住，进而杀死。这个，就是绝对缚杀！” 李莎莎跟罗诚两人听得震撼不已。将念动力变成如同大雾般的微小颗粒，进而笼罩一片广袤的空间？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技巧？怎样的控制力？要知道，余子谦曾经给他们说过，一个叫做达休的异能者，只是将念动力压缩成发丝粗细，这样的技巧就让他成为了世界上有数的高手。而“雾化”？他们根本不敢想象，能够施展出那样技巧的人，还能算是人吗？ “你们似乎明白了。”布莱克看着他们的表情，微笑道：“‘雾化’这个理念，是由我之前提到的那位姚元宗前辈提出的。不过遗憾的是，不止是这位老前辈自己没能办到，就连他的弟子，青出于蓝的叶小姐也同样无法办到。所以，余虽然也很有天赋，可是要使用出这个传说中的技巧，显然是不可能的。” 李莎莎失望之余，也很震惊。连叶旻都无法办到？那可是《异能者观察报告》上排名14的超级高手，连李幺都甘拜下风的人。这个世界上，使用念动力的人里面，应该就数叶旻最强了吧。连她都办不到？那谁还能办到？她忍不住问道：“难道就没有人能成功施展出‘雾化’了吗？” 布莱克遗憾地摇摇头道：“这是不可能有人能够办到的，因为从描述上看，那基本上已经是‘神’才能触碰的境界了。” 李莎莎还想要说些什么，手却被罗诚猛地一拉，然后听他叫道：“看！” 场中，战斗再开！ 52.第52章 阿斯加德（八） 如同之前的战斗的翻版，兰奇的攻势疾如风，烈如火。可是余子谦也毫不落下风，守势徐如林，稳如山。 久攻不下，兰奇的面色越来越冷。只听他冷笑道：“雷组的人难道只有这点水平吗？如果你只会念动力着装的话，不如直接认输好了，省得丢人现眼。” 挡下兰奇的攻击，余子谦凭着老到的经验窥得一丝破绽，一记下勾拳击出，同时笑道：“能跟大名鼎鼎的欺诈者打成这样，别人还觉得我丢人，那我也认了。” 这一拳来得又奇又快，兰奇也忍不住暗暗叫好。无所畏惧地一拳击出，与那无形巨拳对轰了一记，兰奇成功防下了这一招，却也被那股巨力击向了半空中。 空中灵巧地一翻身，兰奇觉得自己还是太小看余子谦了些，以目前的实力想击败他确实有些困难。正思忖间，身子以翻了一半，正是头下脚上之时，兰奇却忽然心生警兆，下一刻，便感到数道巨力如绳索般逼近。大惊之下，连忙想要闪避，只是身在半空之中，无有借力之所，只转瞬间手脚就被缠了起来，丝毫动弹不得。 “哈，成了！”余子谦兴奋的叫声传来，让兰奇知道自己中计了。 原来，余子谦从达休那里受到了启发，觉得即使自己无法将念动力压缩到发丝粗细，来达到超强的杀伤效果，也可以用念动力干扰敌人的行动，为自己创造战机。只是真正使用起来，余子谦才发现，同时使用两种技巧时精神力消耗巨大，而且由于分心二用，实际操作起来困难无比。在使用了“念力鞭”之后，实在无法分心操纵一些复杂的技巧，所以他最终只好选择了已经许久不曾用过的念动力着装。 这也是他在对上兰奇这样的高手，却从一开始就一直使用念动力附着的原因。他的念力鞭早就蓄势待发，只等兰奇露出一丝破绽，就会一拥而上，进而奠定胜局。 从想到这个技巧的那一刻起，余子谦就时常向王虎询问一些格斗的技巧。王虎还很纳闷，作为一个精神系异能者，学这些干什么。对于余子谦而言，他深知自己的精神力不够强大，甚至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到达瓶颈，无法继续增强，所以他一直付出着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发现了一个能够让自己变强的方法，他便毫不犹豫地开始尝试起来，哪怕需要学习的是他之前完全没有涉猎的领域。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两个混合技巧，一开始，他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深怕自己的念动力着装并不能正面挡住兰奇的进攻，这样的话，念力鞭的存在就要提前暴露，也就不能起到奇兵的作用了。只是跟王虎突击训练得到的格斗知识似乎很管用，他竟然能跟兰奇打得平分秋色，而最后，更是抓住对方的破绽，一举制敌，这让他兴奋不已。要知道，对方可是欺诈者！排名62的欺诈者！ 兴奋地看着被倒吊起来的兰奇，余子谦决定将他甩出圈外，以取得胜利。想到自己竟然能取得这样的突破，他感动得眼眶有些湿润。虽然表面上一副很豁达的样子，虽然很多人也都说他这样的实力才是异能界中的主力。可是看到周围的队友一个比一个强，心上人更是将他抛开足有十万八千里的时候，他心里多少也有些失落。而当队里的两个新人都是念动力异能者，其中一个天赋极强，另一个则是机遇无双之时，他更是暗暗有些焦急起来。只是异能进化，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他只能另辟蹊径，走上了一条更加艰辛的道路。 一心二用，还是这样精巧的操纵，就是叶旻，如果不经过一些练习，恐怕也难以办到。练习时，余子谦曾一度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这样的战斗方法根本就不实用。也曾因为太过困难，而想到过放弃。这还只是刚开始，所配合的两种技巧难度都不算大。而异能不增强的话，想增加战斗力，只能通过更换配合的技巧。可是连现在的配合都无法做好，以后该怎么办？ 不过在这一刻，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今后可能面对的困难，都是有价值的！ “赢了……”场中瞬间的变化，让罗诚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只下一刻，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就填满了他的心间。 “不，还早着呢。”李幺的话却将他的心情瞬间拉回冰点。“兰奇这小子的实力绝对不止于此，他究竟为什么要隐藏实力呢？” 与此同时，兰奇阴冷的声音也在空荡的地下室中响起，激起的回声让人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原来如此，我是说你为什么会用出念动力着装这样低劣的技巧呢，原来是同时使用两种技巧啊……哼哼，真了不起呢，不愧是雷组的人。” 原本，心高气傲的兰奇是打算用事实告诉众人，即使只发挥一半，不，三分之一的实力，他兰奇仍然可以轻松战胜这种小角色。可是当知道自己小瞧对手之后，就准备稍稍提升一些实力。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藏着这样的杀招，在瞬间就制住了自己。 如果自己的实力真的仅限于此的话，就真的输了吧。 事实上，这样分心二用的使出两种技巧，任谁看了都会赞叹不已，为余子谦超群的念动力控制水平所鼓掌，就算败在这样的人物手上，也不冤。 但是兰奇并不这么想。 即使明知道自己是隐藏了实力才会被对方制住，即使明知道自己展现真正实力的下一刻就能强势翻盘，兰奇也无法释怀。 竟然会栽在这样一个小角色身上！怒气填满了兰奇的胸膛。 屈辱！绝对的屈辱！ 兰奇怒吼一声，剧烈地挣扎起来！ 余子谦连忙加强异能，试图将兰奇压制住，但却根本没有效。他感觉自己的念动力所缠住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来自远古时期的暴龙！ 念力鞭寸寸断裂，兰奇重新落回了地面。余子谦也因为念动力受到震荡的缘故晃动了一下，勉强站稳了身体。 “热身结束，游戏正式开始。你准备好了吗？”兰奇的语气中那一丝淡淡的杀气，让在场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话音刚落，也不等余子谦回答，兰奇就消失在了场地中。 如同瞬移般突然出现在余子谦的身侧，兰奇脸上带着冷酷的笑容，一拳打在余子谦的侧肋上，速度快到余子谦完全无法反应，只能勉强将念动力覆盖住全身以进行防御。那巨大的拳力让余子谦整个横飞起来。 “你的控制力很不错……” 又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余子谦飞行的路线上，一腿踢出，将余子谦如同踢球般踢了回去。 “但还不够……” 回到之前的位置等待余子谦飞来，然后一脚将余子谦踢向半空。 “因为你的反应……” 跃向半空中，双拳合在一起，如锤般猛然砸下。 “太慢了！” 轰然巨响中，余子谦如流星般被砸向地面，不知是何种材料的金属所制的坚硬地板，被砸出一个浅浅的凹洞，可想而知余子谦本人所遭受的攻击有多么强大！ 这样的变化让几个新人都始料未及。看到余子谦被打得无力还手后，李莎莎更是惊叫一声，焦急地拉着李幺的手道：“你快救救余大哥！” “这是比赛，而且那些攻击并不致命。如果不是一人失去战斗力，或是主动认输的话，是不会停止的。”想到自己以前参加友谊赛时的凄惨模样，李幺觉得场上的场面完全合理，所以并没有动作。 余子谦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因为念动力受到震荡的关系，眼耳口鼻里都在流血，模样凄惨无比。只是他在喘了几口粗气后，目光坚毅，重新摆起了战斗姿态，竟完全没有认输的打算！ “哼，我该夸奖你的勇气，还是嘲笑你的无知呢。”冷哼一声，兰奇的嘴角嘲讽地扬起。 “或者应该说，是信念。”余子谦带血的脸一笑。 “那就让我看看只凭信念究竟能做些什么吧！”语毕，兰奇再度消失！ 空气中，爆响声再次响起。以李莎莎与罗诚的眼力，都只能勉强的看见一个快速移动的人影，不由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兰奇与安德鲁的进攻方式很像，都是那么简单而直接，而不同的是，速度与力量方面，差得太远，更何况兰奇还领悟了连打。与安德鲁战斗时，就已经吃力到那种程度，李莎莎完全可以想象余子谦此刻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对手。却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余子谦还不认输。 很简单，余子谦不愿就此放弃那条变强的路！已经看到一丝曙光的他，要用更多的战斗来证明这条道路的可行性！ 知道自己覆盖全身的念动力不足以抵挡兰奇那如猛兽般的力量，余子谦一狠心，将念动力压缩到目前所能掌控的极限，形成一面半身盾，用以抵挡兰奇的进攻。 果然，当念动力压缩之后，兰奇的进攻所造成的伤害小了很多，毕竟这可是连达休的招式都挡下过的技能。可是相对来说，由于防御的面积变小，余子谦也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面对高速移动中的兰奇，随时可能来自各个角度的进攻。 余子谦可没打算防守一辈子，他还在实验着同时使用两种技巧的可行性。所以在使用念力盾的同时，他竟然仍然驱使着念力鞭，试图抓住兰奇。只是念力盾的压缩技巧可不比念动力着装，其难度高了不知多少倍。这样超负荷的使用念力，已经让他的头上暴起了青筋，即使兰奇不进攻，他的鼻子仍然在流着血。 “哼，光靠这种东西想抓住我，没用的。”踢开试图缠上来的念力鞭，兰奇靠近余子谦，一连三拳打在都打在了念力盾上。虽然被悉数挡住，但那强大的劲力仍然让余子谦脚下一个趔趄。 “有没有用，看结果就知道了。”余子谦虚弱地笑笑，念力鞭再度干扰着兰奇，同时用念力盾将周身防得滴水不漏。 被念力鞭干扰，正面也被念力盾防死，兰奇冷哼一声，速度全开，围绕着余子谦飞速环绕起来，试图利用超出余子谦反应的速度，来找到他无法防御的死角。只是他的打算很快就落空了。已经展现出了最快的速度，余子谦的反应也变得有些勉强，可是每次当他进攻时，那面比龟壳还硬的盾就会险而又险地挡在面前。 每次都是这样！ 就仿佛极大的讽刺一般，明明觉得余子谦的反应已经跟不上了，可是那面该死的盾就是会让他的希望落空！ 兰奇愤怒如狂，竟然、竟然在这样一个小角色上吃了这么多的亏！先是被缚住，那可以说是自己隐藏实力的结果。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拿出了全部的实力，却仍然被这个小角色的一面盾所挡住！竟然花了这么长时间也无法攻破！实在是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周围众人的目光仿佛也充满了讽刺，好像在说：看，传说中的欺诈者竟然连一个无名之辈都打不过，真是好笑！ 原本，兰奇是准备保留体力，等到遇到李幺之时在与他一争高低。但此时愤怒之下，再也顾不得这些。 “你像只缩头乌龟一样，那我就砸烂你的龟壳！”兰奇狂吼一声冲了上去，有如巨炮轰击般的爆裂拳劲如雨落般砸向念力盾。 念力盾上传来地巨大震荡让余子谦暗暗叫苦，但不闪不避，只一门心思想要破坏念力盾的兰奇也让他眼前一亮。 “好机会！”数条在空中挥舞，连连找机会进攻兰奇，却都被野蛮弹开的念力鞭猛地一聚，竟合成了一条念力鞭。只是比起之前分散的念力鞭而言，这条经过压缩的念力鞭无论在力量还是坚固程度上，都强了不知道多少。 两边都在使用着念动力压缩这样的高超技巧，早已超越了余子谦精神力能够承受的极限。此刻他脸上布满了如蚯蚓般恐怖的血管，五官也早已被七窍中流下的鲜血所模糊。 念力鞭猛然击下，兰奇如同之前一般随意的一挥手，想将念力鞭荡开。可是当接触念力鞭的那一刹那，感受到上面传来的巨力，兰奇才反应出不对，只是这时已来不及变招，顷刻间就被念力鞭死死地缠了起来。 “成功了！”余子谦大笑。 “想得美！”兰奇怒吼。 念力鞭寸寸断裂，兰奇如被激怒地猛兽般扑向余子谦，一拳击出。 犹如镜子碎裂的声音，念力盾终于破碎开来。 “我认输。”余子谦遗憾的微笑。 但是兰奇的拳却没有停，打在了余子谦的胸前。 所有人都没想到兰奇竟然会不停手，一时间竟来不及阻止。 仿佛是骨头断裂的恐怖声音响起，余子谦如同破布袋般抛飞，落在了冲入场中的李幺怀中。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兰奇如同野兽般的喘息声还在。 53.第53章 阿斯加德（九） “兰奇，你在干些什么！”愣了几秒，布莱克方才如梦初醒，朝兰奇怒吼出声。他这次带人来，除了让新人们见见世面以外，还有一个隐秘的目的，这个目的除了他以外谁都不知道，为的就是让实力大不如前的阿斯加德能够恢复当年、甚至超越当年的水准。其中跟雷组的众人打好关系，就是重中之重。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兰奇竟然出手打伤了雷组的人！如果因为兰奇的关系害得雷组拒绝他的要求的话，他就是生撕了兰奇也不解恨！ 兰奇低着头，喘着粗气，没有答话。 法蕾雅看了看兰奇，又看了看雷组众人，不知如何是好。 “混蛋！余大哥已经认输了，你为什么还不停手！”一直深受余子谦照顾的罗诚，在看到余子谦的样子后心中大痛，愤怒之下完全不顾自己与兰奇的巨大差距，冲了上去。 “不要冲动。”李幺伸手拦住了罗诚，冷冷地看着兰奇，浑身上下散发出可怖的杀气，让兰奇也忍不住呼吸一窒，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好了，让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吧，你不停手的理由呢。”虽然嘴上说是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但李幺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立刻就要动手的模样。 被李幺的杀气所慑，兰奇不敢像对布莱克那样不理睬。只是高傲如他，也断然不会主动服软，只硬着脖子冷哼一声道：“比试的时候收不住手，有什么好奇怪的。” “放屁！”罗诚双眼喷火地看着他。在压缩念力盾破碎的一瞬间，余子谦就已经喊了认输，而兰奇也在坚固的念力盾的阻拦下，身体微微一震，显然那一拳的力量已经用尽。围观的众人也正是因为看出那一拳虽然破了盾，但也被成功地拦了下来，所以才没有上前救援。可是谁也没想到，兰奇竟然会再次发动攻击。那么近的距离下，又加上事发突然，这才眼睁睁地看着余子谦重伤倒地。 连罗诚都看出那一拳是蓄意为之，而非意外，别人又怎么会看不出？只能说，兰奇连撒谎都不会。 “不，我倒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李幺冷冷一笑。 “李幺，你……！”罗诚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他说得没错，比试时收不住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哈，那下一场就让我上场吧。让我来好好教教他，怎么才能管好自己那双爪子！”李幺的笑容嗜血而残忍。 “喂……”但怀中的虚弱声音，却让他一愣。“你话这么多之前，能不能先帮我叫叫救护车？”余子谦可怜巴巴地望着李幺。 “呃？原来你没死啊？”李幺眨巴了两下眼睛。 “你他妈才死了呢。”余子谦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心中将李幺骂了个狗血喷头。 “余大哥，你没事吧？”李莎莎冲过来，抓住他的手关切地问道。罗诚也在冷冷地看了兰奇一眼后，转过头担心地看着他。 “暂时还死不了。”余子谦勉强一笑。 “放心吧，这家伙的伤还没有重到那个地步，不会有事的。对了，要不要我帮你剥夺触觉？这样你就不会感觉到痛了哟。”郭小竹走过来，一脸好心地问道。 但余子谦怎么看，都觉得郭小竹的眼神像是在看小白鼠，连忙拒绝道：“不用了！痛，至少让我感觉我还活着。” “那好吧。”被拒绝，郭小竹有些遗憾地耸耸肩，让余子谦更加坚定刚才的选择。随即郭小竹不怀好意地打量了兰奇一番，这才回到了圈外。 权衡一番，李幺觉得还是先送余子谦就医重要，于是朝兰奇喊道：“老子先送他去医院，等老子回来再收拾你！” 还没动作，却见方文走进了场中，冷冷看了兰奇一眼后，对他说道：“保险起见，你还是先把子谦送到张老那里吧。至于这里你也不用管，这种水平的敌人不需要你出马，我就够了。” 方文自小性格内向腼腆，对谁都很有礼貌，可是真正被他视为朋友的人却很少。直到进入组织中，在那无数次出生入死之后，他才逐渐认可了这群可以生死相托的人，与众人相继成为了朋友。虽然腼腆的方文只说他们是朋友，但在他心中，他们早已经成为了非常重要的家人，此时见余子谦受伤，即使是好脾气如他，也不禁动了真怒。 见他要顶替李幺，兰奇莫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有些恼怒，死也不愿承认刚才竟对李幺产生了一丝害怕的感觉。同时方文话中的轻视之意，也让他怒极反笑道：“哼，就凭你吗？” “是的，就凭我。虽然我的实力比起小幺差了不知多远，可是对付你这个手下败将，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个平时腼腆有礼的年轻人微微一笑，口中却说着刻薄的话语。 败给这两年才飞速成长，并且排名还比自己低的方文，一直被兰奇当做人生中最大的耻辱。此刻见方文提起，怒道：“我承认上次输给了你，不过那是因为我太大意的缘故！难不成你还真的以为你比我强？别开玩笑了！” “试试就知道了。”方文不置可否地一笑。 李幺见方文主动揽下了这一场，点了点头，道：“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送老余去张老那里。” “又不是什么致命伤，你们还要去麻烦张老。”王虎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反正我们欠张老的人情也够多了，多一个也无所谓。” 目送李幺离开，再把罗诚跟李莎莎赶出圈外，方文站在了兰奇对面。 “小黑啊，人家远道而来，虽然下手没个轻重，但咱们做主人的，也不能学人家。所以千万千万莫要失手伤了人家，知道了吗？”张言半眯着小眼，拿着一瓶酒摇头晃脑，似乎有些醉了。但他在“千万千万”四个字上，却加重了读音，让众人都听出他在借酒装疯，说的乃是反话。 “我晓得。”方文笑着答应，让兰奇脸色更加难看。 郑思远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摇头作罢，只希望不要做得太过火，让原本亲密无间的阿斯加德跟雷组有什么隔阂才好。却见他拍了拍似乎毫不相干的郭小竹的头，低声道：“等下让他们公平比试，不准做手脚。” “哦。”见自己的打算被识破，郭小竹狠狠地瞪了兰奇一眼，露出一种算你运气好的表情，然后沮丧地嘟起了嘴。 兰奇早已被众人的冷嘲热讽弄得一肚子火气，所以当王虎下令开始之后，他毫不犹豫便主动发起了进攻。 好快！ 但方文不是余子谦，他只是轻描淡写般，就化解了兰奇强悍的进攻。两人瞬间便已交手上百招！ “如果你只有这点实力的话，这次还是会输的哟。”轻松挡下兰奇的拳头，方文淡淡地说道。 “少啰嗦！”心下发狠，兰奇的腿劲又重了一分。 “狂妄是要有相应的实力作为底气的。真不明白你这种弱者为什么还敢这么张狂。”躲开那一记凌厉的鞭腿，方文摇头叹气。 “给我去死！”狂怒之下，兰奇势若疯虎般扑向方文。 “难道不是吗？连我对上你都不需要使用能力，只用体术就够了。这种程度的家伙竟然敢挑战‘火拳’李幺，哈，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仿佛为了衬托他的话，他脚步一错，便闪开了兰奇的攻击。那种闲庭信步般的轻松，带着浓浓的讽刺。 狂吼一声，兰奇此刻双眼血红，恨不得能缝上方文那张该死的嘴。只是方文或闪或挡，就是不跟他正面对决，让他心中郁闷得都快吐出血来。 双方身影在场中急闪，让一帮新人看得大开眼界。 李莎莎和罗诚虽然看过更加震撼的对决，可是那几场对决的双方都是超出了他们常识外的怪物，实际上他们连人影都看不清，只能听见空气中爆出的如雷般的闷响。而此刻方文与兰奇的速度虽然也很快，但至少两人已经能够看清，只是他们心中也没多少欣赏的念头，只盼着方文能好好教训兰奇一顿，替余子谦报仇。 而阿斯加德那边则不同了。阿斯加德目前，唯一能拿的出手的高手，就只剩布莱克与兰奇二人而已，可是他们二人要是出任务，根本就不会让新人跟随。所以三个新人，顶多观看过组里的一些前辈做实战训练，又哪看过这种水平的战斗？早就看得目眩神迷，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了。 其中，作为物理系异能者的安德鲁更是看出，方文在力量跟速度上，都比兰奇来得弱一些。可是此刻对上兰奇，却似乎毫不吃力，隐隐还有主导战局之势，让安德鲁暗暗称奇：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中国功夫？我若是能学就好啦。 场中，方文还是没有反击，只是仍时不时的出言挑衅着兰奇。而兰奇早已没了平时优雅的风度，如同野兽般吼叫着，追逐着方文。 忽然，仿佛是体力不支般，方文的脚下慢了一步，没有躲开兰奇的攻击，慌忙之下只好硬接。只是这一下接得匆忙，没能使出力气，被兰奇的劲力打得一晃。见终于抓住方文，兰奇心中一喜，狂吼一声，连打使出！ 攻击如疾风骤雨般落向方文，让方文只能苦苦支撑。但兰奇的攻击却有如怒海狂涛一般，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方文就如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这样的情形让罗诚和李莎莎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连打就仿佛一个漩涡一般，一点一点地将方文拖进深渊。他那略微有些狼狈的模样被兰奇看在眼里，让兰奇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每一次攻击都被防御了下来，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兰奇冷笑。即使攻击被挡了下来，凭借高超的战斗直觉，兰奇也能以对方的防守作为攻击的起点，再次发动进攻。 连打，可是一经发动，就不会停止呢！ “小黑哥不会有事吧？”方文已经完全落在了下风，让李莎莎担心不已。她此刻已不期望方文能帮余子谦报仇，只希望他能不要受伤就好。 “我相信小黑哥一定能赢！”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罗诚也觉得已经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了。即使是他这样的新人也能看出，不管是在力量还是速度上，方文跟兰奇确实还是有着一些差距。 却见郭小竹鄙视地看着李莎莎，附和道：“就是，傻傻，你难道忘了小黑哥到现在都没有使用能力吗？”这话让罗诚又惊又喜，难道方文还真的能赢？ 李莎莎反应迟钝，完全没有听出郭小竹叫的是谐音，疑惑地问道：“那为什么小黑哥不使用能力呢？” 这时李幺已经回来了，听到他们的谈话怪笑道：“因为小黑这小子够阴险，够坏！不过我喜欢！” “什么叫阴险？这叫计谋，计谋你懂吗！”郭小竹学着队长的口吻大叫：“哦，对了，你当然不懂，因为你是个只懂得使用暴力的野蛮人！” 李幺眯着眼睛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将手指捏得嘎嘣响，道：“小猪，你是不是皮痒了？想让我这个野蛮人收拾你一顿啊？” “哎呀！”李莎莎嗔怪地将他们俩分开，道：“你们还没给我解释清楚呢，小黑哥到底为什么不用能力啊？” 罗诚仿佛明白了什么，说道：“小黑哥之所以一直不使用能力，很可能是为了证明他只用体术就能打败兰奇，这样才能给心高气傲的兰奇一记沉重的打击。而场上现在的局面，很可能也是……” “没错。”郭小竹打了个响指，表扬道：“跟傻傻不同，你还不算笨嘛。” “嘁，别把我跟那种笨蛋相提并论。”罗诚一撇嘴。 “什么嘛！我才不是笨蛋！”李莎莎不满地大叫：“但是、但是，我还是不懂……”只是说到最后却越来越小声。 郭小竹笑嘻嘻地踮着脚拍了拍她的头，道：“傻傻不要伤心，来姐姐告诉你哟。”被少女撅着嘴将手打掉，郭小竹也不生气，继续说道：“小黑哥的实力跟兰奇应该还是有些差距的。当然，这里光指的是身体强化程度上。” “可是上次小黑哥不是赢了吗？”李莎莎装作思索地摸着下巴。 没好气地看着她，郭小竹道：“很简单，那是因为兰奇轻敌了的结果。如果兰奇不轻敌的话，小黑哥恐怕要使出能力才能获胜呢。” 李莎莎终于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为了不使出能力就打败兰奇，所以小黑哥才会一直试图激怒兰奇。而这样的局势，也是小黑哥刻意为之吧。” 李幺同情地拍拍她的头，道：“你终于明白了吗？还真是……不一般的笨啊。” “你这个笨蛋有什么资格说我啊！”打掉他的手，李莎莎不解恨地又踢了他一脚。 场中，兰奇已经数不清自己挥了多少次拳，踢了多少次腿。每一次强大的攻击，都让方文摇摇欲坠，仿佛只要再多一下，就能破开这个讨厌鬼的防御，将他狠狠地揍上一顿。可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已经累到大汗淋漓了，方文却还是顽强地坚持了下来。这时他已经发泄完毕，理智重新回到了大脑中，隐隐地，他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正在这时，看起来已经坚持到极限的方文突然把头抬了起来，笑道：“你没力了吗？那换我进攻吧！” 兰奇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句话的意思，方文的反击就如雷霆般到达！ 但见方文一拳直取兰奇中门，兰奇只在电光石火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心中如雪般透彻。大骇之下，身形暴退，只是这时他才悲哀的发现自己因为被激怒而一直进攻，已经损失了太多的体力，而这一下对方正选在自己换气之时发起反击，脚下也就慢了一步。 感受到方文一记暗腿奏效，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兰奇心中一片死灰。 对方不止只用体术打败了自己，甚至，两次打败自己的招式都一模一样。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讽刺吗？ 猱身而上，方文吐气开声，三记短打快速击出，将兰奇打得飞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他手下不留情，暗劲勃发，兰奇人还在空中，就吐了一大口鲜血。 见青梅竹马受伤，法蕾雅惊叫出声。 方文为人耿直，虽然恨他出手狠毒，却也不再落井下石，站在原地没有追击。 重重地砸在地上，兰奇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比起身体上的伤痛而言，心灵上受的打击显然更加沉重。 “哎哟，小黑你怎么失手把人打伤了？真是失礼，还不快把人家扶起来赔礼道歉，咱们可不是那种没礼貌的人。”张言灌了一口酒，阴阳怪气地笑道。 “嘿嘿，小黑这小子真狠。别看兰奇那厮好像受伤不重的样子，其实小黑刚才的发力使出了暗劲的手法。这家伙的伤绝对不比老余来得轻。”李幺也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对了，余大哥怎么样了？”李莎莎这才想起被遗忘的余子谦，赶忙问道。 “能怎么样？”李幺撇撇嘴：“就是半只脚踏进了地府，张老也能给救回来，何况这点小伤？我看这小子恐怕只要三五天就能痊愈了吧。” “对了，反正老余都要麻烦张老了，那你的伤也不如让张老看一下吧。”郭小竹指着李莎莎的肚子，一副我很会持家的表情。 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李莎莎得意地说道：“早就好啦，你忘记我可以用内力疗伤了吗。” “知道啦。”郑思远摸着李莎莎的头笑道：“我们家莎莎最厉害啦。不过小竹也说得对，既然子谦都已经麻烦张老了，不如再多麻烦他老人家一下吧。” “我的伤都好了，怎么还要麻烦张老？”李莎莎揉着自己的肚子疑惑道。 “不是为了你麻烦张老，而是为了兰奇。” “兰奇？”周围几人都瞪大了眼睛。只听李幺叫道：“开什么玩笑！这小子打伤了老余，我们还要给他治疗？” 郑思远叹了口气，“阿斯加德跟我们雷组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子谦又没有伤得太严重，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让彼此心中有芥蒂。就把兰奇也送到张老那里给他治疗一下吧。” 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已下定了决心，李幺只好服软道：“好吧，这次就饶了这个小子。哼，老郑你为他求情，算他运气好。” 对于兰奇被打伤，因为是兰奇先伤人在先，布莱克也不好说什么，这时人家居然愿意为兰奇疗伤，让布莱克为不懂事的兰奇暗暗摇头的同时，也感谢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诸位了。” “没事！咱们什么关系？”明明是郑思远决定治疗兰奇，这时李幺却一挥手，装起了大方来，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还反对过。 “那就麻烦你再跑一趟吧。”楚然推了推眼镜，很自然地吩咐着。 “拜托你了！”法蕾雅连忙向李幺鞠了一躬。 “好咧！”李幺撸起袖管走进场中，这才发觉不对劲，转过头来狠狠瞪了楚然一眼。 “居然还敢说我笨，真不知羞。”李莎莎捂着嘴巴偷笑起来。 “喂，小子，死了没？没死就起来跟我走，带你去疗伤啊。”李幺叉着腰，看着躺在地上的兰奇。 兰奇呆呆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应。 “喂，你能不能动说一声啊，不会是要我背你吧？”李幺皱着眉粗鲁地轻踢了他两脚。 被踢了两脚，兰奇终于有了变化。只见他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口中狂吼着：“不用你们管！”随即冲出了地下室。 “兰奇！”法蕾雅大叫着追了两步，发现以自己的速度无法追上，连忙求助般地望向李幺。 李幺无辜地耸了耸肩。 不止是他，就连其他人也没有阻止。毕竟愿意为他医疗已经是很友善的举动了，他还如此不领情，那又何必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呢。 “不用管他。”布莱克轻轻地叹了口气。 “可是……”法蕾雅担忧地看着兰奇消失的方向。 这个阿斯加德最强的王牌之一，究竟哪一天才会真正地成熟起来呢？ 布莱克心中有些悲哀。 54.第54章 阿斯加德（十） 为了缓解气氛，布莱克哈哈一笑走进了场中，道：“明明速度和力量比起兰奇来都要弱上一些，还能只凭借体术就打败兰奇，方，你对战斗的理解还真是强呢。现在阿斯加德就剩我一个啦，希望手下留情，不要让我输得太难看才好。” “布莱克先生说笑了。”方文微微一笑，“对上大名鼎鼎的‘JOKER’，我才应该拜托你手下留情呢。” “方，朋友们都叫我阿布，你还叫我布莱克，未免太见外了吧。难道你不把我当做朋友吗？”布莱克稍稍皱起了眉。 看了他一阵，方文忽然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阿布。” 开心一笑，布莱克抽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道：“对上神鬼莫测的‘梦魇’，我可不敢留手。方，你自己小心了。”他这柄匕首略显宽大，上面雕刻着一些精美的花纹，在旁人看来更像是一柄华丽的短剑而非匕首。不过由于他身材比较高大，拿在他手上却是刚刚好。 让李莎莎与罗诚惊讶的是，方文也拿出了一柄匕首，认真地说道：“我也会全力以赴的。”虽然一样是匕首，但他的这一柄与布莱克的却有很大的差别。首先，他的这柄匕首在体型上就正常了许多，绝对是最标准的匕首。其次，与布莱克那柄锋芒毕露，一看就知道很危险的匕首不同，他这柄匕首不知道涂了什么涂料，通体漆黑，似乎连光都被完全吸收进去一般，就如同在明亮的灯光下突然出现了一个通往异次元的漆黑通道，诡异非常。 “小黑哥也用匕首？”罗诚惊讶无比。他只看到方文出手过两次，而两次都是赤手空拳，导致他以为方文跟李幺张言一样，不使用武器。而这时方文却拿出了匕首，难道使用匕首的方文才能发挥最强的实力？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么，只赤手空拳，还没有使用能力，就将兰奇击倒的方文，在全力以赴后究竟强到什么地步？而需要他如此认真对待的布莱克，又强到了什么地步？罗诚的双眼不禁火热了起来。 “这不是废话嘛。”李幺不屑地哼了一声，用教育新人的口吻道：“你听见阿布叫小黑什么没？” “你是说，‘梦魇’？”罗诚若有所思。 “没错。”李幺打了个响指：“被称作‘梦魇’的小黑，其异能最适合的就是暗杀。而作为一名暗杀者，使用匕首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说的也是呢。”罗诚了然地点了点头。虽然在灯光下，那柄匕首的黑反而变得非常引人注目，可是仔细想想，如果是在夜晚的话，那柄几乎可以融入黑夜的匕首，再加上方文隐形穿墙的能力……光用想的，就让罗诚不寒而栗地抖了抖。他似乎有些明白方文被称作‘梦魇’的原因了。 “那么布莱克为什么叫做‘JOKER’？”李莎莎好奇地问道。 “看过马戏团的表演吗？阿布的战斗就像JOKER的戏法一样，所以才得到了这个称号。”李幺比划着解释道。 “哦？他的能力是什么呢？”李莎莎继续问道。 “哪那么多废话，等下看了不就知道了嘛。”李幺一脸的不耐烦。 李莎莎不高兴地鼓着腮帮瞪着李幺，也正是这时，随着王虎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只在一瞬间，方文就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布莱克。右手一挥，那如同可以吞噬光线般的黑色匕首，便已带着一条仿佛幕布被切开的诡异黑色痕迹，划过了布莱克的脖子。布莱克的头颅冲天而起！ “呜哇！”李莎莎吓得大叫起来。 可就在她惊叫的下一刻，布莱克无头的“尸体”就好像电视信号出现问题时的画面一样，扭曲几下后就消失了！而他完好无缺的身影，也在同时出现在了方文的上空！ 匕首急挥而下！寒光一闪！ 在李莎莎看来，这一记攻击简直妙到毫厘之处，虽不甚玄奥，却毒辣到了极点，竟将方文所有的退路封死！眼看下一秒，方文不管怎么躲都少不得挨上一刀，不止李莎莎，就连罗诚也握紧了双拳，手心里全是汗水。 但是，方文消失了！ 准确的说，方文不是消失，而是仿佛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将方文吞没了一般。地面完好如初，但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穿墙！”李莎莎兴奋地尖叫出声。 没错，佩服布莱克实力的同时，方文也知道这一击自己已然无法闪躲，当下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异能，陷入了地下，也躲过了这一击。 他如同幽灵般躲在地下，冷静地注视着布莱克。只要一找到布莱克的破绽，他就会如同出击的毒蛇一般，亮出他的毒牙。所谓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如今，真正躲在地下的方文，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可以说，他几乎已然立于不败之地。虽然实力上并不一定会强过对方，但就难缠的程度而言，方文不愧梦魇之名。 只是这项能力的主要目的是用来穿越阻碍物，并非躲在其中。而且根据物体材质的密度，其消耗的精神力也会有所变化，偏偏总部的地下室使用的金属，恰恰就是无比坚固的那一种。像他这样躲在其中不出来，需要消耗的精神力可谓是海量。 第一次，方文有些讨厌这个地下室。 精神力的快速流逝，即使是方文也有些吃不消。而地面上的布莱克却依然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没有露出一丝破绽。知道这样下去精神力的消耗恐怕会太多，不利于之后的战斗，方文不再躲藏，绕到布莱克背后，从地下一跃而起！ 猛地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惊骇的表情，可是对于方文的偷袭，布莱克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漆黑的匕首已然刺入了他的心脏。 一招得手，方文并未露出胜利的表情，反而猛地前冲，撞入了布莱克的怀中！也在他前冲的瞬间，一柄宽大的匕首挥过，砍在了空处！如果他的反应再慢一些，恐怕胜负就已经决定了。 毫无阻隔的，方文穿过了“布莱克”的身体。转过身来，两个布莱克并肩而立，微笑着看着他。明明知道其中有一人是假的，可是方文却完全无法分辨。因为两人除了一模一样之外，动作却完全不同，不管是谁，都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分身？” 李莎莎惊讶地叫声，换来的是郭小竹一个不屑的眼神，道：“这哪是什么分身，是全息影像，全息影像你懂吗？” “有什么差别吗？”李莎莎迷糊地挠了挠头。 “虽然我不太清楚，不过分身应该指的是真实存在的吧，哪怕没有进攻的能力，却也能触摸得到。而全息影像，就如同刚才我们看到的一样，只有一个单纯的投影而已。”罗诚思考了一下之后回答。 “果然，你不是傻傻这种笨蛋啊。”郭小竹一脸欣慰的表情。 “都说了，不要拿我跟那种笨蛋相提并论。”罗诚皱眉。 “喂！你们越来越过分喽！”少女秀眉一扬，威胁般地瞪着两人。 场中，方文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一步，便如同踏入异次元般消失在了空气中。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这样诡异的场面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可是在场众人，包括双方新人都明白，这是方文的另一项能力，隐形。而且方文既然发动了这个能力，就表明他要开始有所动作了，这让众人眼也不眨地盯着场中，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瞬间。 四周安静到让人心中发毛，两个布莱克都警惕地盯着四周，试图找出方文的踪迹。 忽然，右边的布莱克脸上出现惊讶的表情，迅速往旁边一跳，落地之后毫不停留，连连闪避。从空气中留下的一丝淡淡的黑芒来看，他遭到了方文的攻击。 可是与之相对的，是左边的布莱克。当右边的布莱克遭袭之时，他只是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跟右边的灵活相比，显然他才是幻象。只是当右边的布莱克似乎已经吸引了方文全部的注意力之时，却见他微微一笑，身形跃动，手中匕首一挥，劈在了虚空中，哪有半分刚才的呆滞！ 与此同时，右边的布莱克也一改之前的闪避，骤然发动反击！两柄匕首同时逼近，到底谁才是幻象！？ “叮！”刀刃碰撞的声音响起。受到震荡，方文无法再保持隐形的状态，出现在众人的眼中。此时，他的匕首正与左边的布莱克手中的匕首撞在一起，而右边的布莱克，则连人带匕首穿过了方文的身体，没有给他带来一点伤害。 “什么！右边那个居然才是幻象？！”李莎莎不敢相信地大叫起来，罗诚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无论是从细微的动作，表情，还是从面对危机时的反应来看，右边的布莱克显然都应该是真的才对。可是事实却完全相反，这让两人都有些无法接受。全息影像，怎么可以逼真、灵活到这个地步！ “迷惑，本来就是JOKER的拿手好戏。”张言喝了一口酒，如是点评。 如果说方文与兰奇的对决让人看了赏心悦目、热血沸腾的话，那么此时二人的对决则无比诡异，让一群新人瞪大了眼睛，紧张万分，随时都有可能惊叫出声。 两个布莱克时，他们就已经分不出谁是真的，而现在，十数个布莱克在场上腾转挪移，更是让他们眼花缭乱，别说分清谁是真身，就是将每一个布莱克的动作尽收眼底都办不到。而方文也不甘示弱，或是从地面钻出，或是自虚空踏出，他每一次攻击都是突然出现在目标之旁，毫无预兆可言，就像一个索命的幽灵一般，让人背脊发麻。 只有与真正的布莱克交手之后，因为攻击到确切的目标，力量反震之下让方文无法保持隐形，这群新人才能看见方文的身影。而更多时候，则是看到场上的十数个布莱克每个人都在与空气战斗，隔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人被切开，如同信号接收不好的电视画面般扭曲几下，然后消失。显然，那是幻象被方文攻击到后失效了。可是不管这些幻象被消灭多少个，场上的布莱克总是不见减少。看来，布莱克也没有停止过制造幻象，一直让幻象的数量保持在一定的范围内。 这样的场面诡异的同时，也有些无聊。但这群新人还是睁大了眼睛，努力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即使高傲如莉娜，这时也已经明白自己距离这些高手的差距究竟有多少，深知这种高手对决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只能怪自己忘了带上录像工具。 “叮！”一声轻响，方文再次找到了布莱克的真身，两人齐齐一震，都退了一步。只是这次，方文并没有继续隐形，反而是站在了原地。布莱克也不趁人之危，所有的幻象都停下了动作，微笑着等着方文。 “真是逼真的幻象啊。”方文摇头感叹。明明是幻象，闪避得如同真身一般灵活，而等到好不容易真的击中后，却发现那是幻象，不得不说是一件令人很丧气的事情。 “哪里，还差得远呢。”布莱克微笑。这并不是他在谦虚，而是他的真实想法。事实上，如果是面对别的异能者，布莱克的幻象能展现出的威力绝不止于此。在他的精神力控制下的幻象，绝对跟他本人一样灵活，对手甚至不可能摸到幻象。可是因为方文的能力是隐形，这就让幻象的闪避能力大打折扣了，虽然真身凭借着感知，不可能让方文欺近身还不知道，可是当方文的攻击目标是幻象时，幻象却只是影像，没有感知可言。 他完全是凭借着经验来操纵幻象欺骗方文，幻象的闪避也基本是靠运气，这让幻象的生存力变弱，也就让布莱克需要更频繁的制造幻象，这样才能保证数量。这样一来，也导致了布莱克的精神力消耗变大。只是当方文消灭幻象的时候，虽然仍然处于隐身，却也等于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从而为布莱克创造了进攻的机会。所以为了占据进攻上的主动，布莱克才不惜消耗精神力，制造着幻象。 “不得不说，阿布你的幻象在扰乱对手方面确实很强，再加上你本人的超强战斗力，确实是一个难对付的对手。”方文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过很可惜，你的幻象始终只是影像，不能制造声音，更别说实体动作时带起的气流了。所以，你的幻象不管多么逼真，也只能欺骗对手的视觉而已。既然这样……”方文说着，闭上了眼睛。 布莱克失笑道：“不是吧，战斗的时候你竟然闭上眼睛？喂！是在瞧不起我吗？” 方文仍然闭着眼睛，认真地说道：“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我的实力绝对不会受到影响。而这样一来，你的能力对我也就无效了。” “你是认真的吗？”布莱克笑容逐渐消失，变得严肃起来。 “当然。”方文一笑，话音刚落，便消失在了原地。 55.第55章 阿斯加德（十一） 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刀刃碰撞的声音响起，与之前不同，一群新人只看到方文每一次从虚无中冲出，都会发出一声响声！而不管布莱克如何混入幻象之中，方文都能够迅速地找到目标，重新粘上去。刀刃的碰撞声也表明，他竟然完全没有被幻象迷惑！ “怎么会这样……”安德鲁失神地望着方文，声音如同梦吟。闭上眼睛也能战斗？他完全无法想象。 刀刃再一次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借着反震之力，闭着双眼的方文向后一跃，微微一笑，隐入了虚空之中。 隐形跟制造全息影像，实际上都是通过欺骗对方视觉而达到目的的一种能力。但与可以用其他方式“看”见对手的方文不同，布莱克仍然需要使用眼睛来确认敌人，毕竟他并没有接受过那样的训练，只有当方文靠近他时，他才能依靠强大的直觉来进行反击。而方文闭上眼睛之后，他的实力并未因此而有丝毫下降，偏偏因为不再依靠视觉来战斗，布莱克制造全息影像的能力等于完全失去了作用，只能依靠体术战斗。 一边只能使用体术，强大的能力失去了作用，可另一边却能毫无顾虑的使用所有的能力，布莱克瞬间陷入了被动。 “这个男人不但打败了兰奇，甚至连队长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排名应该不高吧，怎么会这样呢？雷组的人，难道都是怪物吗？”安德鲁的话获得了另外两人的一致认同，望向布莱克的目光担忧不已。 一方面，已经陷入了被动之中，另一方面，自己所有的攻击都会被对方以一种诡异的方法将力道泄尽，根本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而对方虽然力道跟速度都比不上自己，可是因为已经占据了主动，而且招式精妙无比，竟然在体术上也不落下风的样子。 布莱克苦笑一声，向后一跃，摆了个手势示意方文停止，随即对李幺叫苦道：“有王虎大师的指导，你们雷组的人体术之强简直就像是作弊一样。跟你们比体术还真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啊。” “哈哈哈，知道厉害了吧！”李幺得意的大笑。 “厉害，当然厉害。李，我的兄弟，我们打个商量，干脆让王虎大师到阿斯加德住一段日子，让他也指导指导我们，怎么样？”布莱克笑嘻嘻地说道。 脸上虽然在笑，布莱克的心却已经揪了起来。这，其实才是他来雷组最主要的目的！ 阿斯加德的衰弱跟“那件事”有着直接的关系。若非那次事件中，阿斯加德的队长以及精锐通通惨死，导致阿斯加德青黄不接，那么阿斯加德现在也不会沦落至此。 从表面上看，阿斯加德目前还有两人的实力高居异能界前百之列，比之很多其他组织并不弱，甚至比一些实力不太强的组织还要强一些。可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布莱克无比清楚，兰奇这个家伙并不可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而组织里除了他跟兰奇，其他人的实力实在是让人汗颜。可以说，整个阿斯加德几乎就只靠布莱克一个人在苦撑而已。 终于，不知道是上天眷顾还是怎么，布莱克在这两年连续找到三个异能天才，并且都愿意加入阿斯加德，总算能缓解阿斯加德实力不足的情况。可是就算三个新人都是天才，要等他们成长起来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并且，难道自己就自私到要把将来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三人身上吗？布莱克显然办不到，所以阿斯加德需要更强。 在短短一年之内，阿斯加德数次因为实力不足而向其他组织求援，这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想要再找到天才，显然是不现实的。而且就算找到天才，成长也需要时间。所以布莱克把主意打倒了王虎身上。 那是谁？那是名震天下的“狂虎”！异能界急速蹿升的“火拳”李幺之所以如此强大，绝对跟王虎脱不了关系！ 想到王虎或许能给阿斯加德带来的变化，布莱克的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起来。他不求组织里的那群家伙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变化，只求他们的实力能达到余子谦这样的水准，那么阿斯加德虽然不会强大到令人仰望的地步，至少也是一个实力坚强的组织。 不、不、不！甚至，甚至不期望他们的实力能达到余子谦那个水准，只要他们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异能战士，那么阿斯加德都会顺畅的渡过接下来这段时光，至少不用再面对其他人的白眼和背地里的嘲笑。而阿斯加德也会以此为契机，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如果真的要求王虎来指导阿斯加德的人，谁又开得了口？这跟遇到困难的任务，需要向其他组织求援很像，可却完全是两码事。前者，因为整个欧洲存在联合组的原因，请求支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即使暗地里被人非议，也不会摆在台面上。可是后者，竟然光明正大地接受别人的指导，即使对方同是欧洲联合组的异能者，也让人感觉阿斯加德成了对方组织的下属小组，又何况是雷组？ 但布莱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所以他决定瞒着所有人，独自提出这个要求。这样一来，即使是别人问起，阿斯加德的队员也能说：“哎，我们完全不知道那件事，都是队长瞒着我们私自决定的。有这种不顾尊严向人摇尾乞怜的队长，我们也很困扰啊。” 是的，他决定即使一个人背负所有的骂名，也要让整个阿斯加德真正的强大起来！ 布莱克笑嘻嘻地看着李幺，心中紧张无比。当李幺傻乎乎地说出：“没问题！咱们雷组跟阿斯加德的关系，谁跟谁啊！”的时候，布莱克心中激动地几乎流下泪来，只是他知道，性格豪爽又单纯的李幺是一个突破口，但并非最后能拍板的人，于是转过头，期盼地看着王虎。 “你这孩子，还真是简简单单就把我卖了呢。”王虎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李幺。 “那有啥？指导阿斯加德的这帮小鬼你又不会掉块肉！而且北欧好山好水的，你就当是去旅游，多舒坦，是吧阿布？”李幺振振有词，让布莱克心中开心地恨不得冲上去亲他两口，连忙点头。 王虎何许人也？早在布莱克呼吸一紧的时候，他便已然察觉。虽然外表憨厚粗豪，但其实心细如发。只略微思索，王虎便明白了布莱克的打算。 这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平时为了阿斯加德所做出的努力和付出，王虎都看在眼里。现下知道他竟然甘愿背负骂名，也要让阿斯加德强大起来，王虎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感动，又是佩服。所以也不推辞，朝布莱克微笑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我当然没问题，不过这是还要问过队长和刘先生。”其实他知道，以队长和刘先生的善良，是绝对不会反对的。虽然用善良这个词来形容队长好像不大贴切。 他知道，布莱克当然也知道。终于得偿所愿，布莱克再也隐藏不住心中的喜悦与激动，一个后空翻，开心地大叫了起来。阿斯加德的三个新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其中莉娜虽然略微听得懂刚才的对话，但她根本不知道王虎的指导究竟有着什么意义。所以三人看着激动得上蹿下跳的布莱克，都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这家伙怎么了？”李幺一脸古怪地指了指布莱克，露出看到神经病的表情。 “不知道。”他显然问错了对象，李莎莎一脸茫然地回答。 “他是不是疯了？如果他疯了，你觉得我骗他说他欠我三百万，他会不会还？”李幺认真地摸着下巴。 “好主意！也算我一份！”李莎莎双眼放光。 “哼，我觉得你们两个被骗走三百万的可能性比较大。”张言怪笑着调侃了一句。 “为什么？不管怎么看，我们都不可能把钱拿出来吧？”李莎莎好奇地反问。 “因为笨蛋的行为永远不按常理出牌。”罗诚的话为这段话写下了一个完美的句点。当然，代价是手臂被青梅竹马掐到发青。 这时，布莱克已经发泄完毕，虽然脸上仍然带着兴奋的笑容，却已经安分了下来。只见他双眼火热地望着郭小竹，道：“李，既然王虎大师都已经来了，不如把小竹也借给我们用一下？” 郭小竹大怒：“臭阿布，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打老娘的主意！” 李幺挥挥手，无所谓地说道：“别这么小气嘛，咱们跟阿斯加德的关系，帮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而且北欧好山好水的，你就当是去旅游……” “滚！”郭小竹打断了他千篇一律的说辞，瞪着他道：“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有架打不？”李幺问布莱克。 “只能训练我们那帮家伙，勉强算有吧。”布莱克摊了摊手。 “那不去！”李幺翻了个白眼。阿斯加德的那帮人实力有多强，他还是很清楚的。虽然他觉得欺负弱者很有意思，但若是只能欺负弱者，就太过无聊了。 郭小竹的拒绝让布莱克有些遗憾，只是能把王虎请去，已经让布莱克连做梦都会笑醒。此刻他心情极好，猛然想起与方文的对决还未完成，这才转过头来对方文说道：“哈哈，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就把你给忘了，我就是个粗人，你可别介意啊。” “没事。”方文轻笑，“那我们现在继续吗？” “没问题。”布莱克话音刚落，双方再次战在一起！ 知道自己的幻象对方文无效，布莱克这一次直接没有使用幻象，而方文也就没有再闭眼。也因为这样，两人的战斗清晰地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怎么会这样……”李莎莎惊讶地望着场中。按理说，特殊能力被克制住的布莱克，应该如同之前一般落在下风才对，可是这时，却变成他追着方文打，任谁都能看出，方文已经陷入了被动。 “这不是当然的嘛。”李幺哼了一声：“世界排名43的JOKER，怎么可能只有这点实力。” 场中，方文的感受比谁都清楚。 “好快！” 布莱克的身影在方文的眼中留下残影，便已经到了方文的面前，快到令他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选择硬接！ “好强！” 即使使用了卸力的法门，那充沛的劲道仍然震得方文的手有些发麻。他的脸上露出的惊讶的神色。 “原来他一直在隐藏实力！” 老实说，只用体术就赢了比他排名高出很多的兰奇，即使沉稳如方文，也不免有一些得意。而当对上布莱克后，对自己能跟对方打成平手这一点方文也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自己只用体术就赢过了排名62位的兰奇，这时已然火力全开，虽然不说能赢，但能跟排名43位的布莱克打得难分难解，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吧。 可是直到这时，他才直到自己错了。对方跟自己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其实早就应该发现的！” 自己的隐身能力，并非不能散发能量波动，只是其波动非常微小，不易被察觉。所以只有当自己靠近布莱克三米范围之内时，布莱克才能察觉，并作出反击。可是三米这样的距离，对于自己，不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罢了，但布莱克竟然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并作出准确的回击！其实那时，自己就该发现那样的反应以及行动的速度，远非自己能够匹敌，而自己却因为刚刚胜过兰奇，得意之下竟然没能发觉这一点，真是不可原谅！ 方文心下暗暗反思着。 不止眼睛，身体的所有感官都已经很难跟上布莱克了，这时的方文完全无法闪避，只能依靠直觉勉强地格挡着布莱克的进攻。而即使是这样，手臂也因为冲力的关系而变得发麻，手中的匕首越来越无法拿稳。 方文数次想要隐身，可是隐身的下一刻，还来不及移动，布莱克的攻击便会再次抵达。只能格挡的方文又会因为震荡而现出身形。 隐形完全无效！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战斗到现在，方文的精神力消耗已经不少。但此刻，他完全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无视精神力的消耗，再度躲进地下。穿墙毕竟跟隐身不同，无法打断，再次挡住了布莱克的一次进攻后，方文总算消失在了地面。 在地底下，方文甩着酸麻的手臂，如同捕食猎物的蛇一样冷冷地注视着布莱克，等待对方露出破绽。从一开始就被布莱克压制住，进而陷入被动，这是方文认为自己落入下风的原因，所以他需要从这种被动中跳出来，重新寻找战机。当然，以布莱克目前表现出的实力而言，如果他不是使用了什么奇怪的招数导致他短时间内实力暴涨，而是他真实的实力的话，那么方文这样的做法无异于只是延长失败的时间罢了。只是方文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任何的可能他都会尝试。 猛然跃出，黑色的匕首如同切开光明的死神之刃，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黑色的轨迹，劈向布莱克。也在同一时间，布莱克转身微笑，以攻对攻！ “可恶！反应竟然这么快！”突袭失败，方文就知道了结果。果然，只一招，方文再度落入下风。布莱克这时表现出的速度与力量，已经完全超越了方文的水准，即使有着高强的武功，也无法弥补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 方文这个人，性格上最大的优点就是坚毅。心中不服气，仍然不打算放弃，方文便准备再次潜入地下。 布莱克看出了他的打算，长笑一声，利刃斩来！ 举起手中匕首格挡，方文身体的一半已经进入了地下。只要这一次格挡成功，他便能再次进入地下，重新寻找战机。 忽然，方文瞥到布莱克的匕首上，青光一闪而过。没来由，方文一阵心悸。 “叮！”一声脆响，清脆而绵长，盖过了所有的声音。布莱克的匕首停在了方文的脖子前。而方文那柄黑色的匕首，此时已只剩刀柄拿在他的手上，另一半被斩断落在地上，断口光滑无比。 方文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叹道：“我输了。” “哈哈哈，方，你的实力很强啊。如果不是占着兵器的便宜，我恐怕很难击败你呢。”布莱克豪爽一笑，谦虚道。 方文知道，就算自己的匕首不被斩断，最终的结果也会是自己输，布莱克说自己占着兵器之利，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当下微微一笑，坦然道：“我不如你。” 布莱克还想安慰两句，却听李幺已经叫了起来：“哇，阿布，你这柄匕首什么来历？以前我怎么没有发觉这玩意儿这么厉害啊！” “想知道吗？”布莱克一脸神秘。 “想！”李幺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不告诉你！”布莱克恶作剧般地大笑。 56.第56章 阿斯加德（十二） “混蛋！”察觉被耍，李幺恼羞成怒地大叫着，冲进了场中。“小黑你下去，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个混小子！” 失笑摇头，方文依言退到了圈外，将场地让给了两人。见李幺要出手，众人皆是两眼放光，就连张言，也使劲将那双已经半醉的眼睛睁大。 “咦？”这一睁眼，张言才发现布莱克手中匕首的不同，问道：“这不是那个老家伙的武器吗，怎么到你手里了？” 有些意外地看了张言一眼，布莱克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没错，这是上代队长的遗物，而上代队长也是从更之前的队长手中接过来的。这柄匕首的历史有多久谁也说不清，只知道自从阿斯加德成立以来，就一直跟着传承至今。说到底，它是一柄强大武器的同时，也算是一种信物吧。唔，兰奇那小子也没有合适的武器使用，等我退休之后，这柄匕首交给他来使用，似乎也不错。”说到最后一句，布莱克的语气变得有些感慨。 想起那一场惨烈的战役，张言也有些沉默。那天那种如同地狱般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又怎么会忘记呢？只是因为自从那一战后，他就甚少执行任务，所以才不知道这柄匕首早就落在了布莱克手中。 深深的看了那柄匕首一眼，张言转过头对李幺说道：“小心那柄匕首，不简单。”随即灌了一大口酒，双眼又变得朦胧了起来。 李幺不屑地撇撇嘴，完全没放在心上，大大咧咧地嚷道：“就一柄匕首而已，有什么需要小心的？阿布啊，不是我说你，这柄匕首虽然威力不错的样子，但对我而言根本就没有用，所以你就做好输的准备吧。”言辞间，狂态毕现。 听他如此狂妄，布莱克还未出声，莉娜却已怒了。只见她涨红了一张脸，瞪着李幺道：“骄兵、必败！”她中文不好，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话。 “小妞，性格这么火辣，小心嫁不出去哟。”性格恶劣的男子毫不示弱地与少女对视着，嘴角挂着讨厌的笑容。 “要你管！”少女狠狠地看着李幺，直想在那张讨厌的脸上来上一拳。 布莱克无奈地看着还在逗弄着莉娜的李幺，觉得这家伙跟自己这边那个令人头痛的家伙简直没有区别。唯一的不同，或许只在拥有的实力上罢了。 “喂，我说，可以开始了吧？”眼见莉娜就要暴走，布莱克适时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没问题！”李幺大大咧咧地一挥手。 见李幺同意，布莱克不敢大意，连忙集中精神，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中，然后朝王虎点了点头。 王虎随即下令比赛开始。 也只在王虎一声令下，两人便同时消失在了场中！ “好快！”方文脸色微变，布莱克的速度似乎比之前与他战斗时更快了一些。 然而，只在下一秒，一声轰响，人影立分！ 布莱克捂着胸口，剧烈地咳了两声后，苦笑着摇头道：“你这家伙下手也太狠了吧。” “怎、怎么回事？”安德鲁失神的望着布莱克，似乎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实际上，整个场中，除了他以外，包括雷组在内的所有新人，全部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只一招，胜负已分！ “刚才发生了什么？”李莎莎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对方是谁？对方可是布莱克！阿斯加德的队长，也是最强者！世界排名43的超级高手，刚刚才在绝对的劣势之下轻松击败方文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李幺击败了？ 布莱克被李幺击败，并没有让众人太过惊讶，毕竟李幺的排名比布莱克高整整二十位，要是李幺败了反而才会不合理吧。像方文和兰奇这种案例到底是少数。 可是，可是李幺竟然只用了一招，只用了一招！这就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李幺，竟强大如斯？ 胸口上钻心地疼痛让布莱克咧了咧嘴。虽然生性豁达，但只一招就败给了李幺，还是让他心中颇为不爽。不过想到刚才那仅有的一次交手中，李幺所展现出的绝对实力，他也恼怒不起来，只有说不出的服气。 定定的看了李幺一眼，布莱克有些感叹地说道：“你啊，还真是个怪物。” 李幺毫不客气，得意一笑：“过奖过奖。” 布莱克话锋一转，抱怨道：“问题是，我是来交流的，你这样让我怎么能有所收获？” “啊？”李幺傻眼：“要不，我们再来打过？” “免了吧。”布莱克没好气地说道：“我对当你的沙包没有半点兴趣。” 李幺讪讪一笑。 从地下室出来，阿斯加德的三个新人还停留在震惊中。在阿斯加德中，因为其他成员实力不强的关系，在遇到稍微有些难度的任务时，队长都会亲自出马。而只要队长亲自出马，就绝对没有无法解决的任务。所以在所有人眼中，队长几乎已经成了无敌的象征，就连那个同样强大非常的兰奇，在他们的心目中与队长也有着不可逾越的巨大差距。 可是队长的强大并没有给他带来相对的人气，阿斯加德里反而有很多人并不喜欢队长。原因出乎意料的很简单，因为在强大的队长面前，他们觉得自己像是一群废物！ 只要难度稍微高一些的任务，就轮不到他们出场。在高手缺乏，兰奇还指挥不动的情况下，这种任务队长只能亲力亲为。如果几个难度高的任务同时出现，队长分身乏术之下，则会向其他组织寻求支援。 总而言之，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像是一帮只配打杂的人。而每次求援之时，其他组织的冷嘲热讽更是让他们无法反驳。这样的情形让他们怎么都无法接受。 他们可是异能者！凌驾在普通人之上的异能者！这样的人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待遇！可是他们从来不会想到，这样的情形之所以会出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本身的实力太弱的原因。即使有人想到了这一点，他们也会认为，阿斯加德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队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于这些人对他的成见，好脾气的布莱克没有解释什么，甚至没有因此而发火。不过其他支持布莱克的人可没这么好的脾气，日渐冲突之下，本就不甚强大的阿斯加德竟分成了两个阵营。对此，布莱克无奈之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好在这对阿斯加德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他为了不让脆弱的阿斯加德实力再次受损，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 三个新人毫无意外，就是支持布莱克的那一群人。对于布莱克他们心中无比崇拜，所以当布莱克对上排名更加靠前的李幺时，他们甚至没当回事。在他们眼中，无敌的队长跟输这个词，根本就联系不起来。 可是事实却无比残酷，残酷到他们无法接受的地步。 布莱克不但败了，而且还是惨败。对方只用了一招，一招！就将他们心中无敌的人，拉下了神坛。 异能界的等级制度，远比他们想象的，严格得多。 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三个新人看李幺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古怪。 这个嚣张、暴力、性格恶劣的男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高手。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强到他们无法想象的地步。回想到以前曾经听闻过的这个男人的光辉事迹，那时只当是以讹传讹，颇有些夸大的嫌疑，现在看来，那些恐怖的传说竟然很可能都是真的！ 想起那些关于李幺的传闻，三人都有些不寒而栗。特别的莉娜，想到自己竟然敢挑衅这个人形凶器，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庆幸自己还活着。 回到总部，比赛过的众人都有些疲累，将自己丢进沙发中就不愿再起来。而精神正好的李幺则在看了看时间后，又立马钻出了总部，声音远远传来：“我去把老余接回来！” 看着李幺消失的地方，布莱克担心地问道：“余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不要打扰他比较好吧？” 张言睁着一双醉眼哈哈一笑，道：“没事，以张老的本事，子谦那小子只要休息几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布莱克闻言心中起疑，这张老究竟何许人物，竟有这样的本事？可是想想身处之地乃是传说中的雷组，也就释然了。 眼见快要到了吃饭的点，林逸清开始做饭，法蕾雅也乖巧地跟进了厨房。郭小竹跟李莎莎想在旁边帮忙，但是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自从林逸清发现了她们帮倒忙的事实之后，她们的待遇便一向如此。 约莫半个小时后，李幺将余子谦背了回来。看到余子谦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跟之前奄奄一息的模样全然不同，布莱克惊讶的同时，也羡慕不已。在他看来，那个叫张老的前辈，多半就是一个拥有治疗能力的异能者，否则余子谦的伤势断然不会好得如此之快。而拥有治疗能力的异能者，偏偏非常罕见，这叫他怎么能不羡慕。 “余，没想到这次竟然会出现这种意外，我非常抱歉！”望着余子谦，布莱克郑重道歉。 微微一笑，余子谦虚弱的声音响起：“我的伤即使没有张老在，也不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听说兰奇也受伤了，阿布你还是赶紧联系他吧，及早治疗比较重要，相信凭借张老的本事，兰奇复原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哼，你没事就好，不用管那个家伙，反正他也死不了。”提起兰奇，就是以布莱克的好脾气，也不免有些生气。 余子谦还想劝说，但看到布莱克的样子，最终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见余子谦回来，众人都过来关心。闲谈间，一股香气自厨房传来，剧烈运动之后，众人都有些饿了，闻到这股香气，都不免吞了吞口水。 忽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大厅中便多了一个人。只见他两眼放光，一边嗅着鼻子，一边大叫道：“开饭啦开饭啦，快点上菜，我都快饿死啦！”不是队长又是谁？ 刘先生，众人还能时常见到，可这队长，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一天到晚究竟跑到了什么地方去。其实，要见到队长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只要到了吃饭的时间，就一定能在餐桌上见到他。此时见到堂堂雷神，竟眼巴巴地盯着厨房，一眨不眨，就是熟悉他的人，也不免忍俊不禁。 过了一阵，刘先生方才出现在门口，见队长早已做好吃饭的准备，连筷子都已拿在了手上，失笑道：“急什么急，又没人跟你抢。” 见队长与刘先生到来，李幺连忙把余子谦受伤，以及布莱克想请王虎去阿斯加德指导一段时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刘先生听罢，皱眉看了余子谦的伤势一眼，见已无大碍，方才展眉笑道：“没事就好。” 队长哼了一声，得意地说道：“我一进来就知道子谦虽然受伤，但却没什么大碍，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不去关心一下？” 刘先生知道他小孩心性，懒得理他，只问道：“布莱克这事，你怎么看？”作为职务类似参谋的刘先生，对阿斯加德的情况非常了解，当然也知道布莱克这样做可能背负的骂名。虽然阿斯加德的强大是布莱克所希望的，但对这个无私的男人，刘先生却动了恻隐，不忍他牺牲到这个地步，只好将皮球丢给了队长。 没有受到夸奖，队长露出了郁闷的表情，随即听到刘先生的问话，大喇喇道：“能怎么看？王虎这小子同意了，那就去呗。”与刘先生不同，队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当然也知道阿斯加德的情况，也知道布莱克的付出，只是他更加清楚，如果自己拒绝的话，那将会比杀了布莱克更残忍。 同样想到了这一点，刘先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随即对布莱克微笑道：“那就去吧。” 虽然知道请王虎去阿斯加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亲耳听到队长同意，布莱克心中还是激动万分。只见他走到队长与刘先生面前，深深一鞠躬，诚恳地说道：“大恩不言谢！”这句话说出来，已经有些哽咽。 看着这个将生命中几乎一半的时间都献给了阿斯加德的男人，两个老人微笑不语。 57.第57章 暴走 吃完饭，布莱克微笑开口：“诸位，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这么快？”李幺一愣，脱口而出。 郭小竹也说道：“就是。反正你们那边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不如再多玩几天嘛。” 布莱克摇头拒绝，笑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还得早些回去准备。” “过年？”众人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在国外，一月一日就是他们的新年。 刘先生和蔼地看着布莱克道：“那我们也不留你了，不过记得，以后有空就多带这些小家伙过来走走，我看大家相处得似乎都不错的样子。还有就是自己也别太操劳了，别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肩上扛，阿斯加德毕竟不是你一个人的阿斯加德，它变强需要所有人一起努力。”虽然知道这些话布莱克多半不会听，但刘先生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队长也叫道：“你小子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反而是脾气太好了。你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照我说啊，有时候你就该狠一点，别当那种烂好人……罢了罢了，反正你也不会听我的。王虎这小子，过完年我就让他过去，到时候你们能学多少是多少吧。” “是！”两位老人的关心让布莱克心下感动，鼻头一酸，差点流下泪来。虽然就如同队长所说，他不会去改变什么，但他还是重重地一点头。 张言忽然叫道：“大家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如我们拍张照纪念吧。” “拍照？要不要这么幼稚。”李幺不屑地一撇嘴。 “有本事你不要拍。”张言一声怪笑。 “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邀请，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们拍一张吧。”说出这一番话的李幺竟毫不脸红，脸皮之厚令人惊叹。 “那就麻烦你把相机拿过来吧。”楚然若无其事地说道。 “好咧！”李幺一溜烟的跑上了楼以后，才发觉自己怎么那么听话。只是这时不好再回去，只好在心中狠狠地将楚然臭骂了一顿。 “个子高的站后面，说你呢，安德鲁！你们几个小鬼站一起，队长你跟刘先生就站中间吧。小黑，扶着老余一点，死胖子注意影响，不要卿卿我我的好不好。喂！那边那个小鬼，你跑这边来干嘛？站那一边去，害羞个什么劲啊！还有那个小妞，你也是！不要离队！”将相机拿下来的李幺，一边摆弄着三脚架，一边大声指挥着。 “好啦，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笑啊！”将相机设定好，李幺连忙跑到了郑思远身边。 “一、二、三！茄子！” “咔嚓！” “来看看，照得怎么样？”李幺跑过去将相机拿了下来，将相机反过来对着众人。 照片上，几个古怪的地方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除了脸色苍白的余子谦和仍然低头看书的叶旻比较显眼之外，还有就是不顾李幺呵斥，钻到叶旻身边的莉娜了。只见她一张小脸兴奋地通红，偷瞄着叶旻，显然心不在焉。而角落处，被李幺叫了一声，垂头丧气走回去的尼尔斯，则小心翼翼地与郭小竹保持着距离，一脸的苦涩。 “哈哈哈哈！”李幺毫不客气地指着尼尔斯笑了起来。 “喂！那个叫尼尔斯的小鬼，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郭小竹额上青筋隐现，眼睛里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虽然听不懂郭小竹在说什么，尼尔斯还是被她的表情吓到，慌忙摆手。 “那就过来，站在我旁边，我们重新照一张。记得这次要笑，要笑知道吗！”郭小竹说罢，就伸手去抓尼尔斯。 尼尔斯完全听不懂郭小竹在说什么，只看见这个恐怖的女生要来抓自己，吓得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郭小竹更怒，不由分说便追了上去。只见大厅中，两个小鬼一个追一个逃，大呼小叫个不停，众人看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刻，大家都很开心。 夜晚，寒风卷地。但寒冷的空气显然阻止不了年轻人对夜生活的追求，各式各样的夜店中，人潮攒动。 在一间相对安静的酒吧中，法蕾雅与李幺相对而坐。 想到白天郭小竹与尼尔斯的玩闹，法蕾雅轻笑出声。谁能想到这两个小鬼，在之后的时间内，竟然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和平地交流了起来呢。 小鬼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没有欺骗，没有斗争，没有尔虞我诈…… 法蕾雅轻叹出声。 对于法蕾雅如此明显的心境变化，坐在对面的李幺却迟钝到完全没有发现。只见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迫不及待地倒进口中，舒服地呼了一口气，这才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你就这么想我走吗？”法蕾雅看他像个木头一样不解风情，忍不住想要逗逗他，于是装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平心而论，法蕾雅绝对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雪白的肌肤，如湖泊般浅蓝的双眼，深邃而柔和的五官，配合上此时故意装出来的柔弱表情，杀伤力简直以几何速度往上攀升。于是乎，外表狂野，实际上内心纯洁得像张白纸一样的李幺同学，在对面这样的禁招时，果不其然地手足无措了起来。 “你要走就走，跟、跟我有什么关系！”李幺想要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只是他的表情却告诉了别人，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给又自己倒了一杯酒，想要压压惊，然而就在他倒好酒，想要拿起酒杯的时候，法蕾雅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跟姐姐我交往怎么样？” 这句话如同石破天惊般，震得李幺一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惊叫一声将手抽了出来。 “别、别开玩笑了！法蕾雅大姐！”李幺惊疑地望着法蕾雅，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此刻竟然有些害怕，就像星空下的那一次…… “嘻嘻，是因为河西小姐吗？”恶作剧成功，法蕾雅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什、什么？你、你、你怎么会知道？”提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名字，李幺的脸立刻红了起来。 “你别管我怎么会知道，呐，我就问你，我跟河西小姐，你会选谁？”虽然仍然在恶作剧，可是作为女人，法蕾雅还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意了起来。 “废话！当然选我的小河西！”性格恶劣的男子，这一刻所说的话，却如同宣示般笃定。 “果然，这家伙跟当年一样，根本没变啊……”法蕾雅在微笑中，思绪逐渐飘远。 由于环境的关系，从小就热爱中国文化，法蕾雅在高中毕业后，就来到了中国读大学。在大学里，她认识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的丈夫。 两人很快便相知、相爱，进而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当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那在几年前就开始变得神秘非常的青梅竹马曾经试图阻止过，理由是这样的跨国婚姻很不可靠。不过法蕾雅的性格执拗而独立，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女人，所以她完全没有理会她的青梅竹马。 两人结婚时，还都是在校学生，直到毕业后，匆匆数年过去，两人恩爱如初。毕业后，丈夫进入了银行，成了一名普通的柜员，而法蕾雅则是进入了杂志社，担任起了翻译的工作。虽然丈夫赚的钱不多，可法蕾雅从不在意，他们的日子过得平静而美满。 几个月后，法蕾雅遇到了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她怀孕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让整个家庭都沉浸在了喜悦之中，丈夫也开始更加拼命的工作。虽然怀孕打乱了他们的所有计划，可他们仍然觉得无比幸福。这时的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由于工作刻苦，人缘又好，只怀孕七个月，杂志社就已经决定给法蕾雅放产假，但法蕾雅仍然坚持上班，理由是为了多赚一些奶粉钱。对于这一点，杂志社的主管只能让她继续上班，只是一再嘱咐，如果她觉得累了，随时都可以下班。 那天，法蕾雅下班后来到了丈夫上班的银行。只要再等半个小时，丈夫就会下班，到时，他们便会一起去买菜，然后回家。生活，其实不需要很多激情，就可以很幸福。 与在柜台工作的丈夫相视一笑，法蕾雅便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摸着自己圆圆的肚子，感受到里面生命的跳动，她笑了起来。她跟丈夫已经商量好了，等到小孩出生后，他们就会开始努力存钱，然后，在小孩十岁之前，一定会带他一起去周游世界。因为在丈夫的眼中，体验这个世界的美丽与奇妙，远比金钱本身重要无数倍。 西藏的蓝天下，一望无际的草原；冲绳的海岸边，清澈透明的海水；非洲的草原上，体悟融入自然的奇妙；巴西的街头，跳着桑巴的热情女郎。不由自主的，法蕾雅开始勾勒起了未来的蓝图。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刺耳的警铃声将法蕾雅拉回了现实，银行的大厅中，不知什么时候闯入了一个蒙着面的男人。 抢匪？ 一个词汇瞬间在法蕾雅脑中划过。 这种只有在电影中才能看见的场面，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可是，这个人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啊？这算什么，演习吗？身体还来不及动作，脑中却已飞速思考了起来。 然而，歹徒没有给别人思考的时间。警铃的骤然响起，让他这个完全没有经验的家伙慌了。理智就如同绷得很紧的一根弦一般，在警铃的催促下，“啪”地一声，断了。 只在短短几秒内，他的整只右手就变成了一柄尖刀。冷厉的金属光芒让周围的人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那是什么？魔术吗？ 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那个蒙面歹徒的右臂就整个变成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尖刀。这样的变化让他们都震惊地张大了嘴，有人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不过，歹徒真的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一秒也没有。只在他手臂变成尖刀的下一刻，他就悍然朝柜台发起了进攻。平时为了安全考量而特意使用的防弹玻璃，仿佛摆设一般，没有起到一丝的作用，那柄尖刀轻易地穿过了玻璃，刺在了一个柜员的胸口。 那是法蕾雅的丈夫。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法蕾雅不敢相信地望着柜台的方向，呆呆地没有半点动作。周围的人见到鲜血，终于知道这不是在拍电影，尖叫着逃了出去。 歹徒那一刀刺得很准，刺到了心脏的部位，法蕾雅的丈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失去了生命。杀了人的歹徒也急红了眼，也不去理会那些逃跑的顾客，只见他刷刷几刀，防弹玻璃就被切碎，散落了下来，然后他不顾其他工作人员的尖叫，开始搜刮柜台里的现金。直到装了几大口袋后，他不再留恋，冲出了银行。 丈夫没救了，这一点法蕾雅无比清楚。她脑中一片眩晕，只觉得连灵魂都开始变冷，但血液却如同燃烧般沸腾了起来。 杀意！无尽的杀意！ 连法蕾雅都不知道，从小就开朗善良的自己，竟然会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大的杀意。心中没有任何恐惧，在歹徒逃出银行的那一刻，清醒过来的法蕾雅，带着血红的双眼，悍不畏死的跟着冲了出去！ “快走！警察正往这边赶！”一句话远远的飘进了法蕾雅的耳中，那个蒙面的歹徒已经坐进了一辆面包车中，车在瞬间发动。 “难道还有同伙？”这个想法一闪即逝，但此时的法蕾雅早已不在乎。愤怒到快要发疯的她，一脚将路边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路人踹到，抢了他的自行车后，向前方已经发动的面包车追去！ 用自行车追汽车，这绝对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可是法蕾雅的运气却出乎意料的好。对方虽然一看就知道是从没有犯过案的新人，可是却似乎还算有头脑。除了一开始暴冲逃离案发现场之外，当面包车开到一条街以外，他们却立刻换了一辆车，开始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起来。看那副架势，要是不知道，多半以为他们是刚野餐回来，而非做下了一起抢劫案。 可他们估计就是做梦也想不到，身后竟然会跟着一个暴走的孕妇！ 就这样一路追，一路逃，法蕾雅用自行车一路跟在这群歹徒身后，奇迹般地没有被甩开。眼见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上方的信号灯忽然变成了红色，载着歹徒的那辆车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法蕾雅心中一喜。 然而，那辆车的司机好像对等红灯很不耐烦，方向盘一打，往旁边的路上开了过去。这突然的变故让法蕾雅措手不及，此时她的速度非常之快，变向早已来不及，可是为了能抓住杀死丈夫的凶手，法蕾雅几乎是下意识地改变了自行车的方向。 自行车在瞬间失去了控制，法蕾雅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比起身上的疼痛外，肚子传来的剧痛更让法蕾雅无法忍受。而无法动弹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载着凶手的车悠闲开走的时候，无力与愤怒充斥了她的大脑，让她悲吼出声。身体痛，心更痛，这时的法蕾雅，才恢复成了一个正常的女人，柔软而脆弱。 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恍惚间，她看到一个人向她走来。 “孩子，你没事吧？孩子，孩子？”那是一个慈祥的声音。 “帮我报仇！”昏倒前的法蕾雅，只来得及说出这样一句话。 58.第58章 过往 当法蕾雅醒过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没追上么。”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空洞，心如死灰。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猛地掀开了被子！ “孩子，我的孩子呢！”看着平坦的腹部，法蕾雅一改之前毫无生气的面孔，惊恐地尖叫了起来。 似乎听到了病房内的动静，病房的房门在这时被推开，走进来了一个老人与一个护士。但最吸引法蕾雅的，还是老人怀中抱着的一个婴儿。她不再吵闹，双眼直直地盯着婴儿，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又仿佛有些害怕。 老人微微一笑，将婴儿递给了法蕾雅，说道：“还好，母子平安。对了，这是个男孩儿。” 失神地接过婴儿，法蕾雅还有些不敢相信，可当熟睡的婴儿闻到母亲的味道，舒服地一翻身时，法蕾雅才有了真实的感觉。所有的委屈、悲伤与庆幸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老人心痛地摸着法蕾雅白金色的头发，目光怜爱。而护士则是紧张地望着法蕾雅怀中的婴儿。按理说，早产儿各项身体器官均未发育成熟，出生时非常虚弱，极其容易夭折，所以早产儿这时应该放进保温箱中，并进行严密的监控与护理。可是当眼前的这个老人得知早产儿身体虚弱时，就紧张地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就带回了一包药，要喂给婴儿吃，偏偏不管是医生还是院长都不敢阻止老人，最后在这个孕妇昏迷的三天内，他的孩子每天都要吃一次这种来历不明的药。如果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护士还不会这么惊讶。但在吃了那些古怪的药后，小婴儿不但没事，反而真的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全然不像一个早产儿的样子，这让她始终无法理解。 等法蕾雅哭够了，她才真诚地望着身边的老人，说了一句：“谢谢！”此时她早已听出来，自己在昏迷前听到声音的主人，就是眼前的这个老人。 “谢倒是不用。”老人摇头，慈祥的目光中罕见地带着些许严厉。“但你这样做，也实在是太危险了吧？如果不是我正好在附近，那可怎么办？而且就算你能追上他们，又能如何？你觉得凭你一个人能报仇吗？这么莽撞，不考虑事情的后果，是很容易遇到危险的！况且你现在还有了孩子，你要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孩子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老人为什么知道自己是去追歹徒，不过在这起案件中，出现了那样不似人类的怪物，恐怕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吧，这样想来，老人能知道也就不奇怪了。不过，想到死于非命的丈夫，法蕾雅仍然不后悔当时的决定。只是当她低下头，看到怀中熟睡的婴儿，那仿佛跟丈夫有些相似的轮廓时，她心中一酸，又掉下泪来。 见她流泪，老人也不忍再苛责，只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道：“罢了罢了，你这孩子的身世也够可怜的。”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随后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了一个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稚气未脱的少年。让法蕾雅惊讶的是，少年脸色苍白，胸口上裹着纱布，隐隐透出红色的血迹，显然是受了重伤，但少年的脸上，竟然仿佛毫不在意般，依然挂着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嚣张表情。 “刘先生好！”少年扯了嗓子喊了一声，中气十足，全然不像受过伤的样子。随即看到病床上的法蕾雅，少年咧嘴一笑，道：“你就是法蕾雅·因弗尼斯？” 对于对方知道自己名字这一点，法蕾雅有些疑惑，但看到少年与老人仿佛认识，她也就没有什么防备，安静地点了点头。 得到法蕾雅的肯定，少年的表情瞬间变得得意起来，邀功般地说道：“杀死你老公的那三个凶手，被我搞死了一个。当然，这是我们分内之事，你不用谢我。”虽然说着不用谢他，可是他的表情却分明在说：表扬我吧，快表扬我吧！ “你还好意思说？”刘先生哼了一声，怫然不悦。 “有啥不好意思的？”少年脸也不红，理直气壮地说道：“虽然我杀的那个不是杀她老公的那个，但我的战果显然对拆散他们的作战队伍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 听少年如此大言不惭，刘先生仿佛在他身上找到了一丝老友的影子。面上装作不悦，心底却不由得浮现了一丝笑意。 少年的话让法蕾雅浑身一震，颤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嘛！”少年指着胸口上的伤，“这个伤就是杀死老公的那小子弄的。靠，这小子出手真够狠的，还好他心里素质不够强，被我突袭之下弄昏了头脑，这一刀刺偏了，否则英明神武的本大爷可就交待在那了……” 后面的话法蕾雅已经听不清，她早已激动得让眼泪模糊了双眼，跪在病床上，就要向帮她报仇的少年磕头。 少年被吓了一跳。他只是少年心性，第一次做了一件大事后得意之下跑来邀功而已，没想到法蕾雅会做出这么隆重地举动。他连忙冲上前去，将正要叩头的法蕾雅扶了起来，口中急道：“别、别！这不折煞我了吗！” “谢谢，真的谢谢！”法蕾雅泣不成声。 少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在扶法蕾雅的同时，他却发现了在法蕾雅怀中的婴儿。仿佛发现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少年眼睛一亮，劈手将婴儿夺了过来，举到身前问道：“这就是你儿子？啊哈，蛮好玩的嘛！” “好玩？”刘先生心惊肉跳地看着被举在空中的婴儿，一张脸急得煞白，怒道：“李幺！你给我放下！” 法蕾雅这时才知道，原来少年的名字叫做李幺。 这么大的动静，让熟睡的婴儿醒了过来。可是这小家伙既不哭，也不闹，反而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李幺，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急什么？”李幺做鬼脸逗着婴儿，让婴儿笑个不停，伸出双手好像想要碰他的脸的样子。“看，这小家伙喜欢我！”他开心地大叫起来。 “喜欢你个头！”刘先生将婴儿抢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受伤，这才舒了一口气，将婴儿还给了法蕾雅。 离开了李幺的怀抱，婴儿“哇哇”地叫了两声，好像很舍不得的样子。 李幺有些不满地叫道：“至于嘛。这小子是带把的，又不是娘们儿，这么娇气干嘛？照我说啊，男人就应该像我一样，坚强、勇敢、不屈不挠！”边说，他还边摆了几个造型。 “你坚强，你勇敢，你不屈不挠，这我都知道。不过麻烦你在说这话之前，先滚回去把你的伤养好！”刘先生之前被他的动作吓到，余怒未消，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现在！” “不是吧！我没事，真的！生龙活虎有没有！”李幺的脸立马垮了下来，拼命地在原地蹦跳，示意自己很强壮。 “滚！”刘先生瞪了他一眼。 “哦。”李幺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向房门走去。他虽然加入组织的时间不久，却也知道，比起那个挂着队长名号，却非常容易忽悠的老头而言，刘先生则属于那种平时温和，但绝对说一不二的主。 他无精打采地走到病房门口，拉开了房门，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回过头对法蕾雅说道：“法蕾雅大姐，以后谁敢欺负你们母子，告诉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虽然少年给人的感觉根本不可靠，可是法蕾雅至今仍然记得，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坚定的光芒，如同宣示般的笃定。 “五年了，这家伙还是没变啊。”看着眼前神情坚定的男子，法蕾雅轻轻一笑，心中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当初那个第一次出任务就身受重伤的家伙，如今竟然强大到这个地步？唯一没变的，或许就是他的性格吧，还跟当年一样…… “笨！”法蕾雅口中吐出一个字，嘻嘻一笑。 “什么？”李幺傻乎乎地看着法蕾雅。 “没什么。”法蕾雅好笑地看着他，心中暗道：“笨家伙，挺可爱的嘛。” 当年，她身体痊愈之后，因为不想回到家中，以免勾起心中痛苦的回忆，她暂时住进了雷组。也是在这时，她才知道那天杀死他丈夫的那个怪人是异能者，而与之对应的，则是雷组这样同样由异能者组成的，专门处理这类事件的神秘部门。 按理说，像她这样特殊事件的目击者，会被严厉地控制起来，甚至洗去记忆，以免将异能者存在的消息泄露出去，引起民众的恐慌。可是由于她在雷组这段时间，乖巧又可怜的她深得所有人的喜爱。不忍她每日活在监控之下，所以刘先生干脆推荐她到了异能者观察协会去工作。 异能者观察协会，就是发行《异能者观察报告》的机构，也是异能界唯一经过各国官方允许的异能者战力分析杂志。这个协会的会长，就是资格比队长还要老，曾经排名前三，被称作“神之眼”的霍克艾。只是后来由于队长与西尔维娅横空出世，这才被挤下去，现在排到了第四的位置。 而除了会长霍克艾以外，负责分析异能者战斗力的人员也都是一些退休的老资格异能者，所以《异能者观察报告》的权威性几乎不需要质疑。除了战力分析外，采访以及收集资料则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条件，并且由于是经过各国官方授权的关系，只要不去惹事，或自己找死去采访异能犯罪者，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担任采访工作的人里有很多都是普通人，推荐法蕾雅去这里工作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到了异能者观察协会去工作，法蕾雅自然不用接受政府的监控。而由于大家都知道推荐她进入异能者观察协会工作的是传说中的雷组，谁敢不卖雷神与神之眼几分薄面？就是平日里各个组织里性格最为古怪的刺头，在遇到法蕾雅采访时，也得耐着性子回答问题。这一来二去，法蕾雅反而坐稳了这采访组的头把交椅，事业可谓一帆风顺。 也正是因为进入了异能者观察协会工作，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竟然有着这么神奇的一群人，才知道原来自己的青梅竹马竟然也是一名异能者，而且还是榜上有名的强者。而她作为一个单亲妈妈，若不是进入了异能者观察协会工作，恐怕别说是如今这样优渥的工作，就是那无所不在的监视压力，都会让她精神崩溃吧。 如果没有雷组的存在，生活又会变成什么样呢？法蕾雅不知道，也不愿去想。 生命，从她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开始，就进入了一条全新的轨迹。 “谢谢。”法蕾雅看着眼前的这个有些单纯，又有些笨的大男孩，目光温柔。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别老是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很吓人的好吗！”李幺惊疑地望着法蕾雅，晃了晃手上的酒瓶，“法蕾雅大姐，你是不是喝醉了？但是你好像没有喝酒啊，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喝嘛！” “算了，不解风情的家伙。”法蕾雅白了他一眼，不高兴地撇了撇嘴。那一眼的风情，直让李幺觉得心跳都有些加速。 “什么嘛。”按捺下心头的躁动，李幺低声嘟囔了起来。 终于想起正事，法蕾雅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只听她说道：“对了，其实这次叫你来，主要是为了兰奇的事情。” “兰奇？”李幺一愣。 “嗯，兰奇那臭小子不但四处给你们捣乱，这次还打伤了子谦。只是现在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能让他亲自道歉，所以我只能代他向你们道歉了。”说完，法蕾雅就站了起来，向李幺深深地鞠了一躬。 “嗨，原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李幺松了一口气，然后大度地一挥手，道：“兰奇那小子虽然讨厌，但这次他受的伤也不轻，就算两清了吧。况且你跟他虽然是什么青梅竹马，但是也不用代他道歉吧？要是他闯下什么祸你都要替他善后，那也未免太忙了一点。” 法蕾雅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比他大两岁。从小到大他惹出什么麻烦，还真的都是我来替他善后的。只是没想到他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说到最后，法蕾雅微微摇头，担心地叹了口气。 “你只比他大两岁？”李幺眼睛一突：“那他岂不是比我年纪还大？”他听话的重点总与别人不一样。 “怎么，我看起来很老吗？”法蕾雅怒气冲冲地瞪着李幺。 “不、不、不！”李幺慌忙摆手：“我只是对兰奇这小子年纪比我还大感到惊讶而已，我还以为他跟我差不多岁数呢！” 看他慌乱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样子，法蕾雅轻哼一声，嘴角带笑。这一笑，直让李幺看得一呆，回过神来，慌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 半晌，李幺轻咳一声，率先打破了尴尬，“对了，你说你明天走？” “嗯。”法蕾雅装作漫不经心地抿着杯中的酒：“明早，跟布莱克他们一起走。” “哦。”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幺又沉默了下来。 轻笑一声，法蕾雅站了起来，说道：“那我先回去了。”说罢，转身向外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她却忽然转过头，一脸坏笑地对李幺说道：“这么不解风情，河西小姐是不会喜欢上你的哟。” “臭三八，要你管！”李幺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他毫不客气地将手边的酒瓶扔了过去，只是当然没有瞄准，落到地上，激起一声脆响，引得周围客人侧目。 完全没有在意丢来的酒瓶，法蕾雅带着恶作剧成功的轻笑，消失在了酒吧的大门外。 望着法蕾雅消失的方向，满脸通红的纯洁青年，不满地嘟囔着：“哼，果然还是我家小河西最好！” 59.第59章 八卦 法蕾雅跟李幺单独约了出去，知道这个消息的众人无不哗然。 而其结果就是，觉得自己的八卦之魂已经开始熊熊燃烧起来的郭小竹，带上同样兴致勃勃的李莎莎和莉娜，再加上被强行拖来的两个男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尾随而行，跟着两人进了一间酒吧。 “无聊。”坐在酒吧的角落，黑着脸的罗诚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本来他是绝对不可能会陪郭小竹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的，可是看到身边死死抓住自己手臂，一脸戒备地看着郭小竹，连腿肚子都在微微颤抖的尼尔斯，他觉得自己要是真的扔下尼尔斯一个人不管，那么他也未免太没有人性了一点。即使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如果自己真的不在，尼尔斯在这三个女人的摧残下，究竟会变成一副什么模样。 郭小竹没有理会他，李莎莎跟莉娜也没有。此时，她们三人死死地盯着远方交谈的两人，眼睛里放出的光芒即使连罗诚也觉得胆战心惊，更别说尼尔斯了，他几乎完全躲在了罗诚的身后。面对三个女人散发的强大气势，若非知道自己逃跑了下场会更惨，他只想逃得越远越好。 罗诚实在不知道那两人的交谈到底有什么意思，能让几个女生兴奋成这样。无聊之下，他开始向四周打量起来。 不得不说郭小竹不愧是老江湖，选的位置正好是酒吧内的一处角落，在这里他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李幺与法蕾雅所在的位置，可是从那个位置，却很难发现角落里的他们。否则，让那个不讲道理的男人发觉自己等人竟然在跟踪他的后果，罗诚连想都不敢想。 忽然间，他在离他们很远的另一个角落上，发现了一个他熟悉的身影。 “哼，原来是他。”罗诚的眼中一丝冷芒一闪即逝。 “啊！”郭小竹压抑的尖叫拉回了罗诚的目光。“看！他们手拉在一起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两个一定有奸情！”她兴奋到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手拉在一起就是有奸情？那我还抱过你呢，那算什么？”在捉鬼事件中抱过她的罗诚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瞪了罗诚一眼，郭小竹罕见地没有反驳，反而是脸有些微红。 “看！”这次叫的是李莎莎，只见她双眼放光地说道：“他竟然把手抽出来了！哈哈，你们刚才看见那个大笨蛋的表情没？笑死我了，没想到那个大笨蛋居然也有这么慌张的一天，哈哈哈哈。”一边说，她一边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笑声。她比罗诚更清楚，如果他们被发现的话，下场将是会多么的凄惨。 莉娜没有说话，她只是一边捂着嘴，一边捶打着尼尔斯。从尼尔斯的表情上来看，这显然跟按摩没有半点关系。 “可怜的家伙。”看着尼尔斯求救的目光，罗诚露出了怜悯的表情。不过，堂堂李幺竟然脸红了？这一发现即使是他，也不免从心底升起一丝古怪的笑意。 “你看你看，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不是有奸情是什么？”郭小竹哼了一声，胸有成竹地对罗诚说道：“他们都这样了，除了约会的情侣之外，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虽然听不见两人之间的交谈，但两人的表情和动作，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是在调情。李莎莎和莉娜忍不住点头赞同。 “看见法蕾雅大姐的眼神没？”郭小竹再次发话。她此时浑身上下都释放出一种惊人的气势，仿佛能看到她身后熊熊燃烧的火焰。“你们看那种眼神，简直温柔到连钢铁都能融化呀！我告诉你们，以我多年看偶像剧的经验来看，那根本就是陷入热恋时的女人才会拥有的眼神！哈哈，想不到李幺这家伙这么有本事，竟然不声不响就把法蕾雅大姐给搞定了！”然后，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疑惑：“不过，我记得老余好像说过，他不是对河西姐姐很有好感吗？难道……”她脸色一变：“难道这个混蛋想要脚踏两条船？” 郭小竹的推理可谓是抽丝剥茧，精妙至极，让罗诚都想要拍手叫好。不过他更加想告诉郭小竹，如果这份力气能花在正事上，那该有多好。 “不行！”郭小竹气愤地说道：“我一定要告诉河西姐姐李幺这个大坏蛋的真面目！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这么花心，我都差点被他装出来的老实样子给骗了！哼哼，还好老娘那么多偶像剧不是白看的！” “对！男人都是坏蛋！”莉娜愤愤地附和着，那苦大仇深的表情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河西姐姐？那是谁？”李莎莎两眼放光，耳朵竖了起来。“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啊！”八卦之魂剧烈燃烧起来的她，此时也释放出一种惊人的气势，让罗诚都忍不住稍稍坐得远了一些，扶额悲叹：又一个。 莉娜也靠了过去，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而尼尔斯则终于找到了逃跑的机会，并且意识到罗诚并不能保护他，瞬间坐到了离众人很远的地方。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光用看的都让人有一种心碎的感觉。 女人这种生物，真是太可怕了！这是哭丧着脸的尼尔斯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郭小竹敏锐地发现，李幺跟法蕾雅似乎开始谈什么事情，两人间的氛围不再那么暧昧，所以她稍稍分神，准备向另外两个女生解释。只是她即使分神解释，一双眼睛仍然牢牢地盯着远处两人，专业得如同谍报人员，让罗诚忍不住心中感叹：要是刘先生知道郭小竹也会有这么认真的一天，恐怕会感动得流泪吧。 只是当他感叹的下一秒，他眉毛一挑，微微冷笑。 “我告诉你们喔，河西姐姐可是这个大坏蛋的软肋呢，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紧张的样子。你能想象吗，李幺，他可是李幺啊！那么讨人厌的家伙，在面对河西姐姐的时候，哈哈，手足无措得简直像个见到自己喜欢女孩的小学生一样。只是没想到，这些竟然都是这个家伙装出来的，可恶……哼，我一定要把这些告诉河西姐姐，让她好好防范这个披着羊皮的狼！”郭小竹哼了一声，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听郭小竹说了半天仍然没有说到重点，李莎莎觉得有些无力，只好换个方法问道：“河西姐姐长得一定很漂亮吧？她跟那个大坏蛋已经是情侣了吗？还有就是，她现在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郭小竹刚想回答，却见那边的两人似乎起了争执，法蕾雅怒气冲冲地说着什么，而李幺则慌忙地解释。 “难道这个笨蛋脚踏两条船被发现了？”郭小竹喃喃道。 “坏男人、活该！”莉娜哼了一声，用她不熟练的中文发表着意见。 “我觉得肯定有什么隐情啦。”李莎莎小声替李幺辩解着。 然而，两人似乎只吵了两句，就停了下来，并没有继续吵架，只是变得沉默的两人之间，反而又变得暧昧了起来。就在她们摸不着头脑，揣测刚才两人吵架的原因时，却愕然发现，只几句话后，法蕾雅就起身离开了，而更加令她们大脑当机的，是法蕾雅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李幺竟然直接拿酒瓶向法蕾雅砸了过去。 酒瓶落在地上的声音让整个酒吧变得无比安静。足足愣了几秒，莉娜方才吐出一句话：“靠！这么没品！” 郭小竹很想夸奖她这个“靠”字用得精妙，不过李幺的表现也让她傻眼，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道：“我觉得我好像错怪他了，如果他真是情场老手，怎么可能会把人家法蕾雅大姐给气跑了？天啊，刚才那么好的形势啊，几句话就能毁得一干二净，有这种本事，活该他一直找不到女朋友。”语气里，很是有一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 “法蕾雅姐姐，他、配不上。”莉娜反而对这样的情形感到非常开心。“喂，你说是吧。”她转头问尼尔斯，只是她问的时候忘了自己说的是中文。虽然听不懂中文，但聪明的尼尔斯还是看出来莉娜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也不管对方究竟说的是什么，尼尔斯只是死命地点着头。就算他听不懂，也半点不敢反对啊。 在莉娜眼中，李幺这样粗鲁而野蛮的男人，完全配不上如同女神般完美的法蕾雅。当然，那个只会笑嘻嘻，叫余子谦的可恶家伙，似乎对她心目中的另外一位女神抱有不正常的情感，这也让她心中非常不爽。 对刻意羞辱她的余子谦，她本来是非常讨厌的，即使事后知道这是队长的指示，这一点也没有改变。所以当兰奇上场的事后，她迫切的希望兰奇能好好教训这个只会笑嘻嘻，一点都不正经的男人一顿。可是当她现在想起余子谦当时满脸鲜血，却仍然坚定的表情时，没来由地，她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摇摇头，莉娜把这种奇怪的情绪赶出了脑袋。 “哎，真是可惜啊。”郭小竹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如果那家伙不惹法蕾雅大姐生气走掉的话，按照剧情的发展，接下来应该就是酒醉的桥段了。到时候，随便找一间旅馆，嘿嘿……”说到最后，她猥琐地笑了起来。 “找一间旅馆，然后呢？”李莎莎眨了眨眼睛。 “然后，当然就是那个啊。”郭小竹白了她一眼。 “那个是哪个啊？”李莎莎一脸茫然。 “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郭小竹哭笑不得地望着李莎莎，见李莎莎的表情不像是装的，这才说道：“就是、就是那个嘛！”她这个年纪的女生，即使平时再豪放，说起这种事来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比划着双手，发觉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算了，那都不重要。我刚才问的那些关于河西姐姐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李莎莎听不懂郭小竹的话，完全不感兴趣。相反，她的八卦之魂还没有燃尽。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郭小竹小心翼翼地盯着李幺：“法蕾雅大姐走了，那么今晚的好戏到此为止了，我们还是赶紧找机会溜走比较好。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被那个家伙抓住，对吧。哎，回去我一定要将我珍藏的几部剧拿给那个笨蛋看，没想到他这么大的人了，连怎么哄女孩子开心都不知道，怪不得他跟河西姐姐之间一直没什么进展。” 一直坐了十几分钟，李幺仍然一个人在喝酒，完全没有想要离开的样子。深知待得越久，暴露的危险便越大，郭小竹只好四处打量，看看这间酒吧有没有后门之类的出口，以供他们开溜。 很快地，郭小竹就找到了疑似这间酒吧后门的通道，她连忙招呼几个同伴站起来，猫着腰向那里走去。只是走了两步，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咦？罗诚人呢？”思索一阵，郭小竹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原来是他们之中不见了一个人。 几个人迷茫地交换了眼神，因为之前聊天太投入的关系，她们竟然没有发现罗诚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尼尔斯。只是罗诚离开的时候她们三个正是情绪最高涨的时候，他根本不敢上去打扰。而这时如果说自己知道，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吗？所以他打定主意，如非必要，自己今晚绝对不会说话。 看到尼尔斯也摇头，郭小竹眨了眨眼，疑惑地说道：“那就奇怪了。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为什么会选择离开？莎莎，你怎么看。” 李莎莎摸了摸下巴，沉着地说道：“我料其中必有隐情。” 郭小竹还准备说话，却发现莉娜在扯她的衣角。“干什么？”虽然跟莉娜斗过嘴，但此时她跟莉娜的关系已经变得非常亲近，所以她完全没有半点不耐。只是她转过头，才发现莉娜脸上早已没有一丝血色，悄悄伸手指着前方。 她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灯光就已暗了下来。原来是一个人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遮住了灯光。 僵硬地抬起头，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郭小竹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嗨，真巧啊。” 面前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牙齿，有些恐怖的味道。 “你们几个小鬼居然敢跟踪我，胆子挺大的嘛。还有罗诚那小子，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吗，还真是天真啊。” 60.第60章 不适合外出的夜晚续（一） 走在深夜的街道上，菲斯特的脸铁青一片。 “该死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即使隔得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一种名为嫉妒的味道。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可此时的菲斯特却还是气到浑身发抖。他忍不住轻轻捂胸，那里传来的剧痛让他怒火更盛。 略微停顿，眼中杀气一闪，他冷笑一声，继续朝前走去。 漆黑的巷道中，他的身影如幽灵般鬼魅，越来越快。 等他放慢脚步时，他已经到了一片树林中。从沿途的设施来看，应该是一座公园吧。夜晚无人的公园有着几分恐怖的气氛，而周围已经掉光树叶的干枯树枝，在暗淡月光的照耀下如鬼影般骇人。但他似乎对此毫不在意，毫无目的般地继续向前。 终于，他在这片树林中找到了一片空地。停下来四处打量了一番后，他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等等，满意？ “出来吧，你还想跟着我到什么时候？”菲斯特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身后没有回应，但菲斯特仍然冷冷地看着一个方向。 过了几秒，那个方向的树丛中传来一阵响动，一个黑影钻了出来。 看清来人，菲斯特松了一口气，温和地笑道：“原来是罗诚同学，我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人呢，吓了我一跳。只是不知道你半夜跟踪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打量着周围，罗诚有些感慨，自己跟西山公园还真是有缘分啊。随即眉毛一挑，冷笑道：“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演？演什么？”菲斯特愕然。 “哼。”罗诚嘲讽地看着他道：“这附近真是适合战斗呢，对吧。”菲斯特优雅的笑容慢慢消失。 “从你挑选这个地方，我就知道你已经有战斗的打算了。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现在还在演啊，难道没人告诉你，你的演技很烂么，兰奇先生。”罗诚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杀气。 在罗诚说话的时候，菲斯特的面色就开始转冷。等到罗诚说完，他的脸上早已没了笑容。“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他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如同波纹般的扭曲过后，他身上的伪装消失，恢复了本来的面孔。 “有一次，你还是以菲斯特的身份活动时，曾经在街上干掉过一群混混，那时我就在不远处，还记得吧。” 虽然这种小事已经记不清了，但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的样子。兰奇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罗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道：“那一次，我就觉得你的战斗风格很熟悉，但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直到今天你跟余大哥战斗，我又出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这才联想起来。只是我怎么都不敢相信你会这么无聊，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接近李莎莎那个家伙，所以直到在酒吧里遇见你之前，我都不敢确定你究竟是不是兰奇。” “哦？为什么在酒吧里遇见我之后，就确定我是兰奇了呢？”兰奇饶有趣味地问道。 “哈，你一定不知道你当时看向李幺的眼神有多么有趣吧。”罗诚嘲弄道：“那种眼神，简直就跟八点档里的怨妇一样，那样有趣的画面我却没有拍下来，还真是可惜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会接近李莎莎，就是想要报复李幺吧。‘李幺那个家伙竟敢抢我的女人，那我也把他的女人抢走就好！’虽然不知道李幺对李莎莎究竟有没有意思，但不管怎么看，李莎莎都是李幺亲近的人，所以这样做绝对不会有错。你应该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对李莎莎那么殷勤的吧。哼，以前就听说过你很幼稚，我还不怎么相信。现在看来，旁人对你的评价，简直已经算有所保留了呢。”说完，他不留情面地大笑了起来。 蓦地，他笑声一顿。如同被野兽盯住一般，那令人窒息的杀气令他身体一僵。 “你难道不知道，在这里激怒我，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吗。”兰奇那冰冷的语气，让罗诚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深吸一口气，驱散心中的不适，罗诚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我不激怒你，难道今天你就会放过我吗？未必吧。”说到这里，他的眼中罕见地有着一丝怒色：“何况，我今天本来就是来找你的麻烦的。” “是为了帮余子谦报仇吗？”兰奇冷冷一笑。 “没错。”罗诚双拳紧握，冷声道：“虽然小黑哥已经给了你教训，甚至郑大叔还提出要为你治疗，不过对他们的做法我完全无法认同！因为，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肚量！” “勇气可嘉。”兰奇的嘴角溢出丝丝寒气：“可是你怎么会认为，你有战胜我的资格呢？” 罗诚轻笑：“你身上的伤应该很重吧，在你身上有伤的情况下，我觉得揍你一顿并不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情。” “是么。”兰奇也笑了起来：“那你就来试试吧！” 话音刚落，兰奇就消失在了原地。罗诚脸色一变。 “好快！”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抢先动手，匆忙之下，他只好使用念力罩防护住了全身，不留一丝死角。 兰奇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罗诚身侧，一记狂猛的扫腿已经攻到！幸好罗诚早已不是毫无对战经验的新手，升起的念力罩及时地挡住了这一击。 碰撞之处激起一声巨响，让罗诚横移了数米，在树林的土地上犁出两条沟壑。那强大的劲力打在念力罩上，直如遭到一辆火车的撞击一般，令他的头猛地向后仰起，头脑空白了零点零一秒。清醒过来，他脸色再变。 “他不是受伤了吗！” 满以为兰奇受伤，自己可以很轻松的教训他一顿，却没想到他即使受伤了仍然有着这么强的战斗力！而等到自己真正对上他时，才知道面对这样的怪物，究竟要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事情仿佛有些失去控制，这样的发现让罗诚心中一紧。 罗诚不知道，此时兰奇心中却同样不平静。看来自己的伤果然很重，竟然连这种程度的念力罩都无法攻破！只是兰奇始终跟罗诚这样的新人不一样，他轻轻一哼，迅速调整好紊乱的呼吸，再次攻上！ 树林中，巨大的撞击声连连响起，惊起无数飞鸟。 没想到一开始就被对方压制住，落在了下风。罗诚只能苦苦地支撑着念力罩，以阻挡兰奇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他虽然也很想反击，但念动力形态之间的转换是需要时间的，而同时御使两种技巧，他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控制力。 又一记强力的飞踢，让罗诚大脑再次空白一片。抹了一把鼻子里流出的鲜血，罗诚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的念力罩就算不被打破，恐怕也要被活活震晕过去。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将念动力压缩，提高强度。只是念动力压缩的技巧他根本不熟练，要做到还很困难，其需要的时间不比转换形态来得少。 局面，似乎已经无解。 深吸一口气，罗诚将精神全部集中在念力罩上，以求抵挡兰奇下一次的进攻。这时，他唯一可以期盼的，就是自己能比兰奇撑得更久。 “嗯？”预料中的进攻并没有到来，罗诚抬起了有些昏沉的头。却看到兰奇并没有进攻，而是站在十米开外，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目光阴狠。 “好机会！”罗诚眼前一亮，昏沉一扫而空。他迅速将念力罩取消，换成了念动力着装，然后一刻也不犹豫，右臂挥起，巨拳朝兰奇袭去！ 轻轻往后一跃，兰奇就躲过了这次攻击。只是落地时踉跄的脚步，却暴露了他此刻身体的状态。 受到鼓舞，罗诚双拳连连击出，逼得兰奇上蹿下跳，狼狈非常。 罗诚的攻击没什么特点，但是却又快又重，让身体本就有伤的兰奇完全不敢硬接，只能躲闪。而他数次想要反击，罗诚却守得异常稳重，让他根本找不到进攻的机会。 局面，瞬间颠倒。 虽然无法反击，但罗诚进攻对兰奇却没有半点威胁。在接下来的数十招中，罗诚攻势不停，却连兰奇的衣角都无法碰到。只是高傲如兰奇，又怎么能忍受自己竟然被罗诚这样的弱者逼退呢？他额上青筋暴跳，胸中怒火越燃越烈，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怒吼声中，兰奇不再闪躲，迅速向罗诚靠近，同时不顾身上伤势，他的速度更快了一分。罗诚眼神一凝，连连出拳，然而兰奇的身影却如同闪电般迅捷，他根本无法有效的阻拦，兰奇只在瞬间就已经扑到了罗诚面前！ 脸色一变，罗诚大喝一声，巨拳横扫。这一记横扫威力一般，但时机却选得恰到好处。此刻兰奇已然靠近，获得了进攻条件的同时，也失去了迂回的优势，这一拳封住了所有的死角，令他无法闪避，只得硬拼。 暗松了一口气，罗诚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然而巨拳上传来的不同寻常的恐怖力道，却在轰然巨响中夺去了他的意识。 只昏迷了不到半秒，他便清醒了过来。此时他身在半空之中，巨拳早已被轰得粉碎，身体正如同炮弹般射向旁边的树林。身死一线间，他超水平发挥，只在瞬间就将念力罩裹住了全身，救了他一命。 一人合抱的大树，一连撞断三根，罗诚才泄尽了力道，重重地摔了下来。“哇”地吐出一口血，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呻吟。而大树轰然倒塌的巨响中，他却看到兰奇也吐了一口血，让他稍微有些安慰。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多喘一口气，便看见兰奇血红着双眼又扑了过来。大骇之下，他用念动力抓着倒在地上的大树，猛地挥了过去。大树足有一人合抱，一经挥舞起来，仿佛是远古巨人才能使用的武器般，遮蔽了整个天空，声势十分惊人。 眼见兰奇闪避不过，就要被击中，却见他伸手轻盈地在树干上一点，身体腾空而起，轻易地越过了大树。身在半空中，不等罗诚回击，便如捕猎的鹰隼般俯冲而下！ 一声爆响，整个公园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四散的烟尘终于落定之时，罗诚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为五米左右的巨坑，他本人陷落其中，已经失去了意识。 61.第61章 不适合外出的夜晚续（二） 站在坑边，兰奇平息着翻涌的气血。方文给他留下的内伤，在他勉强发力之下伤势更重，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竟然被这样一个不知所谓的家伙逼到这个地步，兰奇怒到面容扭曲。如今终于将他摆平，就算对方是雷组的人，也少不得要让他吃一番苦头，否则怎么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该怎么处理你好呢？”兰奇向巨坑走去，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只是他才跨出了一步，便僵住了脚步。 杀气，恐怖的杀气！ 周围的树木上仅存的枯叶，被杀气一激，凋零。 杀气猛然一敛，一个人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坑边。 “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伤我们的人，真当我们雷组好欺负吗。”来人平淡的话语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李幺，是你的人来找我的麻烦的，你搞清楚一点。”兰奇眼角一跳，佯装镇定。 “那又怎样。”李幺嘴角上扬，杀气毫无保留地向兰奇压去：“我只知道你打伤了我的人，这就够了。” 被杀气惊得后退两步，兰奇色厉内荏地吼道：“李幺！你这么不讲理，难道不怕破坏雷组跟阿斯加德的关系吗！” “我不在乎。”李幺轻笑：“而且，我忍你已经忍够了。”笑容瞬间消失，他的脸冷得不带一丝温度：“记得，我永远是你惹不起的人。”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腿，一个人影从坑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不要插手，他是我的。” 斜眼看着他，李幺冷哼一声道：“还不放弃？很有骨气嘛。不过如果你输给他的话，我是不会再出手的，你即使被打死也是活该。”他的眼中出现一丝玩味：“这样，你还是坚持要战斗吗？” 冷笑一声，勉强抬起头，罗诚倔强的目光毫不畏惧地迎上：“多些你的好意。不过我想，打倒这样的家伙，我还是可以办到的。” 漫天杀气消失无踪，李幺轻松地耸耸肩，随意道：“那就随你吧。” “少瞧不起人了！”杀气消失的一瞬间，一声怒喝，兰奇已然发起了进攻！ 早有准备的罗诚一记直拳与他对拼。 如雷般的巨响中，罗诚再度因为反震力而失去意识。清醒过来，他心下发狠，一记直拳再度击出！深知这般强劲的力道，兰奇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一定坚持不了多久，罗诚决定与他拼意志力，看谁才能坚持到最后！ 巨响连连，今夜的西山公园注定不平静。 在接下来的时间内，罗诚与兰奇毫无花俏地对轰了数十招。显然，兰奇也打着相同的主意。 罗诚的脸庞，早已被七窍中流出的鲜血模糊一片，脑海一片混沌，几乎只能依靠本能攻击。而让他微微感到庆幸的是，兰奇的进攻也不再那么流畅、那么强力，甚至，他还看到兰奇吐了几口血。 这是对毅力的考校，双方都失去了变招的力气，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获得胜利。 只是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对决，却令李幺很不满。即使只是站在那里，这个男人的滔天气势也让人不敢忽视。若非李幺的视线充满着强大的压迫感，令兰奇不敢心无旁骛的投入到战斗中去，那么这种程度的对手，他早就可以解决掉了。心中暗骂，却也丝毫无法，他只好打起精神，继续与罗诚对拼起来。 再也看不下去，李幺冷哼出声，“对付这种只靠蛮力的对手，你可以有一千种方法打败他。可是你居然选择了最笨的方式，跟他拼力气？以后千万别说我是你的领路人，我丢不起这个脸。” 听李幺说自己只靠蛮力，兰奇气得浑身发抖。被罗诚挡下一击的他，借反震力飞起，落在旁边的一颗大树上后猛然发劲，大树便如同被炸弹炸到一般断成了两截，而他也如同利箭般向罗诚闪电袭来。 仿佛对战斗的结果毫不关心，李幺继续说道：“看看他的动作、招式，除了蛮力之外，还有什么？顶多还有一些借力的技巧吧。虽然你没有跟着光头大师学过体术，但你也看过我们是怎么出手的。好好想想吧，他的招式跟我们有什么区别。” 李幺的话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罗诚的心间。回想方文，守势沉稳，寻隙反击，而李幺则是出手豪放狂野。 兰奇的风格看似与李幺有些相似，可在细微处却根本不同！李幺虽然招式粗豪，从不防守，但出手时机往往刁钻非常，一经出手，就逼得对方不得不防守，招式精妙非常，绝不会露出破绽留予敌人，攻的同时，也达到了守的效果。而兰奇……却几乎浑身都是破绽！ 并且，因为受伤，无法全力发挥的关系，兰奇的速度很快，罗诚却也勉强跟得上。所以，兰奇的身上破绽，他全部可以抓到！ 念动力形成的巨拳猛地向下一击，借着反震力，罗诚向后一跃，轻巧躲过兰奇的进攻。这是他第一次离开了站立的地方，不再站在原地与兰奇硬拼。 这样的怪招让兰奇不不免一愣，不过他的攻势丝毫没有放缓。如同利箭般射向地面，在落地时身体一翻，双脚一蹬，炸起满天泥土，身体紧贴着地面，再度向罗诚激射而出！ 赢到的时间很短，但这已经足够！心中燃起的火焰让罗诚超常发挥，只在转瞬间，就完成了形态转换，念动力着装取消，一条念力鞭陡然出现，如同毒蛇般盘在了他的身边。 “哼，那有什么用！”对兰奇而言，念力拳跟念力鞭几乎没什么区别。他毫不犹豫，狂野的一击，转瞬间就已到达！ 近了！近了！ 兰奇与罗诚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五米，那条念力鞭仍然没有半点动静。这点距离，即使发出攻击，也做不了什么。兰奇的脸上已经出现了胜利的笑容。 忽然，念力鞭动了！如同捕猎的毒蛇一般，收束的躯体瞬间弹出！快若闪电！ 兰奇脸色大变，那长鞭所指之处，竟正是他无法防守的地方，而这丝破绽，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怎么会！”脑中只来得及浮现这一个念头，兰奇就被念力鞭击中，腾空而起，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哇”地吐了一口血，兰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即使之前再怎么处于下风，他也没有受到伤害。而如今，他竟然被这样一个弱者击中了！高傲如他，又怎么可以接受！ 双眼血红，兰奇再度冲向罗诚！ 罗诚怡然不惧，冷静迎敌！ 而之后的场面，却令人大跌眼镜。兰奇一连攻了十数招，竟都在半路生生停了下来。造成这一切的，就是罗诚身边那跟对比念力拳而言毫不起眼的念力鞭。 如毒蛇般盘踞在罗诚身边，蛇头高高昂起，遥遥指向兰奇。其所指之处，竟都是兰奇身上破绽，分毫不差！ 在周围的大树上借力纵跃，兰奇的身影迅捷如同鬼魅，但却仍然无法突破罗诚的防线。罗诚只是控制念力鞭如毒蛇般盘住全身，只留蛇头冷冷探出，就遏止住了兰奇的所有攻击。数招过后，兰奇不由焦躁了起来。对方只要牢牢守住，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而自己的试探进攻，却要消耗极大的体力，特别是自己的伤势在受到之前的那一击后，好像又有了加重的趋势。 “可能会输。”事实上，只要兰奇不进攻，罗诚也已经没有了反击的力气。可是骄傲的兰奇，又怎么会愿意承认无法堂堂正正地打败这样一个小鬼？而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让他的身体不可抑止的战栗起来。 “我，怎么可能会输！”狂吼声中，兰奇失去了理智，如流星般冲向罗诚。一记狂烈的侧踢，仿佛连大地都会被踢碎！ 念力鞭只在接触的一刹便被踢得粉碎，脆弱得简直不可思议。而这一击是兰奇凝聚全身力量的一击，破掉念力鞭后，他已是强弩之末。 但，这已经够了！ 念力鞭被踢碎，罗诚一定受到了剧烈的震荡。这个时候，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狂笑一声，兰奇的拳已印在了罗诚的胸膛。 但，如波纹般的闪烁却让他一颗心直往下沉。 不等他反应，罗诚已经死死地箍住了他的双臂，展颜一笑：“这叫念动力附着！”语毕，面色陡然狰狞，一记狂野的头槌！ 原来，罗诚看出了他这一击绝对无法抵挡，干脆放弃了念力鞭的控制，只用其诱敌，转为使用念动力附着。念动力附着需要的只是技巧，对念动力的量反而要求不高，所以罗诚彻底放弃念力鞭的控制后，轻易便使用了出来。而念力鞭也因为失去了控制，变得不堪一击。若是平常，兰奇一定能敏锐地发觉，只是现在…… 一声惨叫，兰奇后退数步！ 伸手轻轻在鼻子上摸了摸，手掌上的鲜血让他有一种无比荒谬的感觉。这不是击中，这不止是击中，对方，那样的小鬼……竟然真的伤到了他！ 失神地愣在当场，一身的自尊与骄傲，在这一刻，支离破碎。 猛地转身，飞奔离去。兰奇带着哭腔的怒吼，迅速消失在树林的尽头。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罗诚仍然保持着最后一击的姿势。 “喂，小鬼，还能动吗？”李幺走到罗诚身边，皱眉。 “再等一下，就好。”罗诚虚弱的声音让人联想到将死的老人。 “嘁，麻烦的小鬼。”李幺撇撇嘴，将罗诚整个扛了起来。 “不用……我自己可以！”罗诚有气无力地挣扎着。 “再吵我就把你丢在这里。”李幺不耐地大吼。 “那就把我丢在这里好了，我不用你帮忙！”罗诚也倔强地大吼，随即遭到一记毫不留情的爆栗，惨叫。 李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树林终于陷入沉寂。 隐隐，有对话传来。 “喂，小鬼……” “嗯？” “这次干得不错。” 62.第62章 新年前夕（一） 陡然出现的银色刀气，如一道闪电般照亮了空寂的地下室。 只在刀气出现的一瞬间，那锋锐之气便已激得罗诚寒毛直竖，心中升起无法抵御之感。他连忙试探着左踏两步，同时念力鞭连忙卷上虚引，令那刀气微微一滞，总算是避过了这一击。只是念力鞭与那刀气接触的一部分却被削断，精神力损失不小。 避过这一击，他丝毫不敢放松，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屏息凝神，脚下连动，悄悄又踏了几步，直到确定自己的位置与之前站立之处已经有了相当的距离，这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入虚空，感应对手的方位。 这是罗诚与李莎莎正在接受实战训练。 唯一不同的是，因为两人已经过了初学者的阶段，于是王虎将对战的场地放在了梅花桩上，同时让郭小竹剥夺了两人视觉以及听觉。此时，他们只能依靠触觉感知空气的流动来判断敌人的位置，以及还要面对一旦踏错，就会将自己摔伤的梅花桩，这让两人的精神都变得空前集中了起来。 念力鞭如同毒蛇般盘踞在罗诚的身边，守得密不透风。而鞭子的则一头高高扬起，如等待猎物的蛇头，随时可以发起进攻。只一条长鞭，便完美地达到了攻守平衡。这就是他在与兰奇的战斗中领悟的战斗方式——盘蛇！ 由于使用的不是念动力着装，他不能再借用身体的动作辅助操控，所以他现在的对念动力的控制显得有些生涩。但他对此毫不在意，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现在的控制水平比之没有加入组织之时，已经好了不知多少。何况念动力的控制，除了本身在控制方面的天赋之外，长期的使用、训练，也是至关重要的因素，所以只要努力练习，熟悉这样新的战斗方式只是时间的问题。 况且，也因为李幺的话，让他认识到了，雷组跟其他的异能者相比，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对战斗的洞悉能力上。普通异能者，恐怕要战斗不知道多少次，才能凭借无比的经验，瞬间洞悉敌方的弱点。而他们，却因为有着王虎这样一个作弊器的原因，直接省掉了这一个步骤，让他这样一个新人，都能看出兰奇招式中的破绽。 相比“盘蛇”而言，念动力着装实在是太粗鲁了一些，庞大的念力拳根本无法攻击到细微的破绽。所以，这也是他会选择坚持使用新的战斗方式的原因。 而李莎莎，虽然比罗诚更早熟悉梅花桩及不依靠视觉听觉该如何战斗，可是她同样有需要熟悉的东西，就是那道破空而来的刀气。这道刀气，比起她手中所握的短刀，威力一般无二，但却胜在速度极快，距离极远，再加之灵活非常，运转自如，可谓是所向披靡，已然成了她最大的绝招。 只是这刀法，王虎能教，但这刀气的使用，就连王虎也很陌生。 虽说同样是刀气，但李莎莎的刀气却跟传统意义上的刀气有很大的不同。所谓刀气、剑气，是指使用者内力透体而出，借兵器成型，凭空而行，虽威力巨大，但却如同离弦之箭，一旦发出，半点不能控制。而反观李莎莎的刀气，却有着念动力作为凭依，并非无根无源，并且因为李莎莎对念动力的控制水平极高，这刀气的不但能够控制，灵活程度更是高得令人发指。 王虎虽然在武道上已然踏入极境，对这样闻所未闻的怪异刀气也从未接触过。只是他毕竟乃是武学上的大宗师，只看了几眼，便觉得这刀气与叶旻的“御剑术”有几分相似，随后闭关数日，在他为叶旻创出的“御剑术”的基础上，为李莎莎改编出了一套凌空刀法，配合上刀气的锋锐及灵活，其攻势之犀利，角度之刁钻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但这门刀法毕竟算是一门新创的武学，其中还有诸多不完善的地方，需要时间的验证。 李莎莎获得新的刀法之后，自然是欢天喜地，可是问题也随之而来。要知道，她学会使用刀气的时间也不长，本就不熟练，平时在使用刀气时，一面要操控念动力，一面要协调体内的内力，已经耗去了她大半的心神，能做到简单的劈砍就已经是极限。所以当新的刀法到手后，如此精妙的刀法她根本无法完好的施展出来。 本来王虎还在苦恼该如何训练，而当知晓罗诚也领悟了新的战斗方式后，他就开开心心的将两人赶上了梅花桩。用他的话说，实践才能出真知。这句话也让两人完全无法反驳。 说到梅花桩，这也是王虎的心血之一。昔年，王虎游遍大江南北，或上门求学，或以武会友，十年积累下来，对诸般武学皆有所涉猎。这梅花桩，就是他将各派步法糅合一处，去芜存菁后的一门步法，以起落方位而设。即使没有他在一旁指导如何使力，如何运气，只需每天上桩走上两趟，长久下来，也能练出几分火候。 这门步法没有名字，雷组众人大都练过，其精妙程度绝非一般。罗诚对此感受最深。他只是一名精神系异能者，身体比之常人无甚差别。但就以他的速度，竟然凭借着这门步法躲过了李莎莎那快如闪电的攻击，如何不叫他心下佩服。 回想几天前，自己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往往不需要李莎莎动手，自己就会摔落。然而如果站立不动，妄想以念动力硬抗那道银色的刀气，则会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念动力在那刀气之前就如薄纸一样脆弱。 如果自己掌握了念动力压缩的技巧，就不会这么被动了吧。罗诚不止一次这样想过，只是比起念动力压缩而言，学习步法显然能更快地摆脱被动的处境。事实也证明，这门步法的效果绝对一流。只这几天的练习，就让他从惨败，变成了与李莎莎互有攻守的局面。这也让他暗下决心，一旦有空，就多来这梅花桩上走上一遭。 梅花桩上，两人静立不动。刚才那道刀气的进攻后，两人就都停了下来，努力感应着周围的变化，等待攻击的契机。 忽然，李莎莎嘴角扬起，动了起来。只见她脚下踏着玄奥的步法，以极快的速度向罗诚奔去。 这梅花桩只有碗口大小，一旦踏空就会摔落，就是常人，在这桩上也得小心翼翼，哪敢像李莎莎这般狂奔？更何况李莎莎还被剥夺了视觉，根本看不见眼前事物。但令人称奇的，则是她明明已经失去了视觉，脚下却一步也未曾踏错，稳健非常，而奔跑的方向也正是罗诚所在的方位，竟是一丝不差！ 尽管目不能视，耳不能听，罗诚还是从空气的流动中读出了危险的气息。他心中一紧，脚下不慢，也在梅花桩上移动了起来。只是跟李莎莎比，他的速度慢了不知多少，而且脚步虚浮，身形歪歪扭扭，显然对梅花桩很不熟悉。 转瞬间，李莎莎就已奔至罗诚身前。娇喝一声，手中短刀一闪，劈向了罗诚！ 脚下一错，罗诚身形轻盈一转，便避开了这一刀，甚至没有借助念动力。但他紧急之间脚下踏得并不准确，身体一歪，显得有些狼狈。 李莎莎当然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紧跟而至，刀身反撩而上。 眼见躲不过，罗诚无法，只好用念力鞭卷住短刀，朝一旁卸力，同时脚下急忙再踏一步，这才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这一刀。只是那念力鞭只接触了短刀短短一瞬，便坚持不住，被切成了两段，精神力又损失了一些，让他心下有些焦急起来。 再这样下去，自己的精神力恐怕就要消耗光了。 借着念力鞭一引之功，他稳定脚步，身形急退，总算跟李莎莎拉开了足够的距离。可是李莎莎却如同不知道对手已经退开一般，第三刀再度挥出！ 蓦地，罗诚心头一跳，身形再退！ 果然，那一刀挥出，一道半月形的银色刀气便脱离了长刀，电射而出，带着刺耳的尖啸飞向罗诚。 李莎莎虽是武者，但内力修为不足，速度力量比起罗诚曾经战斗过的兰奇，哪怕是受伤的兰奇，都差得可不止一点半点。就算手中持着银色的短刀，威力无匹，罗诚自认为想要战胜她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顶多需要费一番功夫罢了。 可是因为有了那道刀气，结果变得完全不一样。在速度极快的念动力加持下，那道刀气转瞬间变成了一柄无法战胜的凶器。这还是李莎莎目前无法很好使出王虎教给她的刀法的原因，若是以后她控制刀气的招式变得更加精妙起来，那时这道刀气才会真正变得难以抵挡。 眨眼间，那道刀气就已来到了罗诚的身前。深知这样的速度只靠步法绝对无法闪避，罗诚只好故技重施，念力鞭缠了上去。虽然只坚持了不到一瞬，念力鞭就被再度斩开，却也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借着这短短一瞬，罗诚脚下飞快，在梅花桩上奔跑了起来。 一击不中，银色刀气在空中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再度袭来，连一点多余的时间都没有留给罗诚。速度完全比不过刀气的罗诚，只好苦着脸再次将念力鞭送了过去，忍受着精神力流失的痛苦。 攻击再次被闪过，李莎莎可爱地皱了皱鼻子，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但对于青梅竹马的实力，她心中也是佩服万分。 如果在数天前，罗诚还使用着念动力着装这样的战斗方式的话，那么他将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甚至光头大师都不会让他与自己战斗，因为这样的战斗毫无悬念可言，又怎么能起到训练的效果呢。可是就在前几天，他却自行领悟了一种全新的，名为“盘蛇”的战斗方式。这种战斗方式厉害非常，那条念力鞭如蛇般盘踞全身，能攻能守，特别是刚才那种以念力鞭卸力的方法，虽然很生涩，但显然是一种很高明的技巧。 而且罗诚作为精神系异能者，对郭小竹的五感剥夺这类的能力，有着很强的抵御能力，所以他虽然也在视觉被剥夺下的状态中训练过，可是却远没有李莎莎来得频繁，没有李莎莎那么熟悉黑暗，更别说他几天前才开始初次尝试听觉剥夺。在这样的状态下，他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熟悉利用触觉感知战斗，不但如此，还飞快地学会了梅花桩功，与李莎莎互有攻守起来，这份惊人的学习速度着实让人羡慕不已。 当然，在李莎莎看来，最重要的是，罗诚的“盘蛇”是自己领悟出来的，而她的“银月”却是易道长点拨的结果。虽然她的银月威力明显更胜一筹，却仍然让她有一种输给了对方的感觉，心中稍稍有些郁闷。 “哼，聪明了不起呀！”李莎莎气呼呼地嘟起了嘴。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恶作剧般地坏笑了起来，然后毫不迟疑地伸手一挥，盘旋在空中的银光一转，第三刀飞至。 此时罗诚精神力已经快要枯竭，做好了认输的打算。可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从感知方面来看，这一刀的方向却出现了偏差，瞄准的并不是他这个方向。 “难道李莎莎这家伙也快要不行了？”这个发现让罗诚精神一振。确实，刀气的威力无比强大，但刀气却是内力与念动力结合的产物，而不管是内力还是念动力，李莎莎都不强。如此高强度的攻击下，她恐怕也快要到极限了吧。 就在罗诚心中暗喜，寻思着该如何反击的时候，他却忽然感觉脚下一空，跟着一堆被削断的木桩摔落在了地上。如果他的听觉没有被剥夺的话，此刻他一定能听到李莎莎得意的笑声。虽然因为念力鞭盘住全身，在念动力的保护下他并没有受伤，却也摔得七荤八素，脑中眩晕。 落在地上，罗诚终于明白了自己究竟是怎么输的。原来从一开始，李莎莎的目标就不是他，而是他脚下的梅花桩！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平时显得有些迷糊的李莎莎竟然会使出这样的招式，所以没能及时发现这一点，令他被李莎莎阴了一把。 “好一招釜底抽薪！” 63.第63章 新年前夕（二） 从地下室出来，罗诚的脸色很难看。 虽然输给李莎莎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以这种方式落败，却让他有些无法接受。而旁边李莎莎毫不掩饰的得意，则让他心中的不爽又更多了一分。 走进大厅，李莎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那股得意劲即使连周围的众人都看出了些许端倪。 “怎么，又输了？”李幺脸上那股恶劣的笑容，让罗诚很想在他的鼻子上狠狠地来上一拳。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罗诚还没来得及说话，李莎莎就已经抢先叫了出来，他只得黑着脸哼了一声，以示抗议。 郭小竹连忙安慰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有一句话嘛，叫胜败……胜败……”她将求助的眼神丢向方文。 方文无奈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对！”郭小竹拍手叫道：“就是这句话！所以啊，输了也没什么嘛，下次赢了就好。” 张言一声怪笑，揶揄道：“小竹，我没记错的话，你跟莎莎是好朋友吧？怎么现在胳膊肘向外拐了？” “就是就是！”李莎莎一脸悲伤地看着好友，露出被背叛的表情。 狠狠地瞪了张言一眼，郭小竹硬着头皮说道：“大家都是伙伴，我安慰一下有什么错？如果输的不是他，是莎莎，我也会安慰的好不好！”虽然这样说，但她的脸却红了起来。 几人的表现让众人忍俊不禁，一直跟在两人身边，以防止出现意外的王虎笑着将这次训练的过程说了出来。 “哦？才这么几天就已经熟悉利用触觉感知来战斗了吗，而且新的战斗方式好像也很厉害的样子，小罗诚还真是厉害呀，比我可强多了。我当年可是花了好几个月才熟悉这样的战斗方式呢。”听王虎说罢，余子谦有些惊讶地夸奖起罗诚来。 此时距离他受伤已过了数日，他虽然脸色还很苍白，脚步也显虚浮，但已能行动自如。那样严重的伤势只在几天内就恢复了大半，让众人对张老的医术都是无比佩服。 微微摇头，罗诚苦笑着说道：“余大哥你就别夸我了。我其他方面进步再快，如果不能掌握念动力压缩的技巧的话，还是没有办法战胜这个……哼，这个家伙，因为我的念动力在她的刀气面前，根本连一秒都坚持不住，完全无法反击。但要等到我掌握了念动力压缩，那个时候，这家伙恐怕已经更强了吧。”说到最后，他露出有些丧气的表情。毕竟从小到大，他在各个方面都胜过李莎莎很多，可是现在的惨败，却让他的自信心开始慢慢消失。 “嗯，莎莎的刀气在你们这个等级的异能者中，威力确实是强得有些过头了。”楚然推了推眼镜，点头赞同，这让罗诚更加灰心。却听他继续道：“不过，一场战斗的胜负并非如同摇骰子比点数大小一样简单，决定结果的因素其实很复杂。莎莎的刀气威力巨大，别说是你，就是余子谦经过压缩的念动力，想要防守也很困难。但是你问问他，如果他跟莎莎对战，想要获得胜利需要多少时间呢？” 楚然的话让罗诚略有所悟，而最后的一句话则让他不由自主地向余子谦望了过去。 余子谦一笑，随意地说道：“大概只需要一秒吧。” “一秒？！”罗诚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虽然他从未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余子谦那样的高度，可是对于自己而言，几乎不可战胜的李莎莎，余子谦却说只需一秒就能将之打败，这让他怎么都不能接受。他不禁心中暗想：“难道我跟余大哥的差距真的大到了这个地步？”若非他清楚余子谦的个性，甚至都会怀疑对方是否是在吹牛。 “吹牛！”罗诚心中的想法却被李莎莎大声说了出来。 余子谦好笑地揉着李莎莎的头发，在被后者嘟着嘴将手打掉之后，这才说道：“莎莎的刀气确实很强，在面对她的刀气时，就连我压缩过的念动力也显得相当脆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可是这完全够了。别忘了，莎莎除了刀气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防御手段。而她的内力还不强，除了刀气之外，本身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我只要控制住她的刀气，哪怕只有短短一秒，也可以使用念动力直接攻击她，这时的她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所以我才可以很轻松的取得胜利。” 李莎莎张了张嘴，但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因为除了刀气这个绝招之外，她本身的战斗力不强，这确实是她现在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弱点。只是没想到余子谦竟能如此轻易地看出，让她有些沮丧。 “可是，余大哥你至少能够防住她的刀气吧，哪怕只有一秒，而我却连一秒也坚持不住。更何况，你在防住她刀气的同时还能够进攻，我与其奢望学会这种分心两用的技巧，不如去努力学习念动力压缩来得实在一些。”本以为能从余子谦那里学到一些经验，没想到那样的经验对自己半点用处都没有，让罗诚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时，郑思远端着一壶咖啡跟一盘装满各种点心的盘子走了过来。实战训练过后，早已觉得腹中饥饿的李莎莎连忙往嘴巴里塞了几块点心，然后灌了一口咖啡，露出了满足的表情。罗诚虽不像她那么失态，但感受到手中捧着的咖啡杯上传来的温度，将身上的寒意驱散，以及鼻间隐隐闻到的香气，他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同时心里也有些疑惑，郑大叔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懂得西式点心的烘焙？难道异能觉醒之前郑大叔的工作是西点师？ 想到这点，他立刻就问了出来，但郑思远却笑而不答，反而问道：“你是在为无法防住莎莎的刀气而感到烦恼吗？” “嗯。”罗诚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要防守呢？”郑思远意味深长地一笑，眼睛里充满了睿智的光芒。 “呃？”罗诚一愣，没有明白对方的意思。 “嘿，我说你真真傻还是装傻？平时不是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嘛，怎么到这时候就糊涂了？”李幺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你觉得想要战胜敌人就一定防守住敌人的进攻呢？你走进了误区，要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 “另一个角度去思考？”罗诚沉默，若有所思。 “没错，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李幺喝了一口咖啡，舒服地呼出一口气后道：“你的优势是什么？弱势是什么？敌人的优势是什么？弱势是什么？这些，全部都是制胜的关键点。如果连这些都没有搞清楚的话，就算实力强劲，也很可能会输给你的对手。很明显的例子就是莎莎，她深知自己的刀气威力无匹，但自身的防守能力薄弱，所以她选择了以攻击替代防御。这样，对手因为惧怕她的刀气，就会下意识地全力防守，没有余力发动反击，她也就没了防守的压力，可以全力进攻，进而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让对手掉进她的进攻节奏中，无法逃离。”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罗诚，咧嘴一笑：“你就是掉进了她节奏里的人，所以你会输，我一点都不意外。”然后揉了揉李莎莎的脑袋，大笑道：“哈哈，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笨归笨，居然这么有战斗的天赋。老子还没教，你就知道抓住战斗的节奏了。不错不错！” 罗诚惊奇地看了李莎莎一眼，没想到一场看似普通的实战训练，竟然藏了这么多门道。而平时迷迷糊糊的李莎莎，却在战斗上有如此出色的天赋。 李幺的话虽然让他脑海中灵光一闪，隐隐知道了对付李莎莎的方法，却又如同隔了一层窗户纸一般，似乎已经触碰到，又似乎遥不可及。想了一阵，他仍然没有头绪，只好问道：“那我究竟该怎么办？” 李幺不耐烦地说道：“跳出循环，打破节奏！你只需要做到这一点，不被对手牵着鼻子走，就能在战斗中带来很大的助益。而做到这一点也很简单，只要……” “呀！”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莎莎尖叫打断。然后猛地扑过来，掐着他的手臂，狠狠地威胁道：“不许说！” 李幺被掐得龇牙咧嘴，连忙妥协道：“好、好！我不说，不说！”毕竟对于罗诚吃瘪，他也是很乐于见到的。 “以攻对攻。”李莎莎正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方文微笑点破。 “原来如此！”罗诚恍然大悟。 李莎莎一呆，回过神来后气呼呼地叫道：“小黑哥，你怎么能这样！” 方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听王虎接口道：“小罗，莎莎是在挥了第三刀的时候才释放出刀气的，你还记得吗？既然她的刀气如此之强，那她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使用刀气呢？好好想想吧。思考，也是战斗的一部分。” 茅塞顿开后，罗诚的思维似乎也变得清晰了起来。只见他思考片刻，脸上便浮现一抹喜色，道：“她之所以要使用体术，而非一开始就使用刀气，应该是为了保证刀气的突然性，让刀气能起到一击定胜负的效果。而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一击定胜负呢？我猜，那是因为她的刀气虽然强大，但她却无法维持这样的攻击太久，所以才会没有一开始就使用刀气！” 微笑点头，王虎赞赏道：“没错，莎莎的刀气比起正宗的刀气而言，消耗是少了很多，可是并非完全不消耗。而莎莎此刻的内力修为实在太弱，即使消耗不多，也经不起持久战，这才会配合体术，以达到欺骗对手，进而使刀气一击必杀的目的。” “呜哇！你们都欺负我！”见自己的战术全被曝光，李莎莎立刻假哭。 “不哭不哭，姐姐给你买糖吃。”郭小竹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哎，你们两个小鬼都找到了新的战斗方式，看来我也要努力练习我的新招数才行啊！”余子谦热血地大叫，不过他苍白的脸色却让旁人担心。 “新招数？是那个念动力着装配合念力鞭的招数吗？”李莎莎停止耍宝，好奇地问。连一直低头看书的叶旻也露出了想听的表情。 “嗯，就是那个招数，不过还有一些新的想法需要实验。只是现在我这个样子，恐怕要等到伤势痊愈才能开始练习了。”余子谦苦笑。 李莎莎同情地看着他，那种心痒难耐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别这样看着我。”余子谦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头，“我确实有点着急，但还没有到那种程度。毕竟我跟小幺那种战斗狂人又不一样。” “关我什么事！”李幺不满地大叫。 余子谦不理他，笑道：“这几天虽然无聊了些，不过没事弹弹吉他什么的，也不算太难过啦。” “哇，余大哥你还会弹吉他？我怎么不知道！”李莎莎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郭小竹一挺胸，摆起了前辈的架子。 “想听，想听！”李莎莎又眨了眨眼，挥舞起双手，大叫起来。 “想听，我也想听！”郭小竹也在一旁起哄。 “我很久都没有弹了，还是不要献丑了。”余子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大家都想听，老余你就不要拒绝了吧！”李幺大笑，似乎非常愿意看到余子谦出糗。 喝了一口咖啡，楚然淡淡地说道：“既然大家都想听，那就麻烦你跑一趟，帮余子谦把吉他拿过来吧。” “好咧！”李幺应了一声，兴冲冲地跑上了楼。 “不对啊！”到了楼上，李幺方才一惊，“我干嘛要那么听话！”他抓狂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显得无比郁闷。 将吉他拿了下来，李幺却发现楚然在他上楼的这段时间里已经离开了。只道对方是刻意躲开自己，他不爽地将吉他交给了余子谦。 余子谦苦笑着接过吉他，正打算随便弹一点东西糊弄过去，却见叶旻竟没有在看书，而是抬起头看着他，这让他心中莫名一紧。忽然改变了主意，他温柔一笑，拨片轻轻在吉他上拨动起来，口中轻唱。 悠扬欢快的旋律响起，比期待中的歌声还有更加好听，李莎莎惊喜地望着余子谦。就连叶旻，双眼似乎也亮了一些。 一曲完毕，李莎莎带头用力地鼓掌，佩服地叫道：“余大哥，你弹得这么好，平时怎么没见你弹过啊？” 对自己刚才的表现也很满意，余子谦笑道：“这是我在上学的时候学的，后来加入组织之后因为太忙，就很少再弹了。如果不是这几天受伤，我没有什么事情做，就拿出来玩了一下，恐怕刚才会弹得很烂呢。” 郭小竹坏笑道：“真的是因为太忙吗？” “这话怎么说？”李莎莎茫然地问道。 郭小竹哈哈大笑道：“这家伙，当年曾经说过什么‘异能者里面数我最会玩音乐，玩音乐的人里面数我的异能最强大！’这样的傻话，结果后来发现有人比他厉害，就很少见他再弹吉他了。” 罗诚一愣，露出了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而李莎莎则是不给面子地大笑了起来。 不满被拆台，余子谦哼了一声，傲然道：“虽然我在玩音乐上被比了下去，但单论另外一项技能，我绝对是异能者里最强的，谁敢不服？” 提起那项能力，李幺、郭小竹、方文三人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一脸吃到苍蝇的表情，让李莎莎笑得更大声了。 笑够了，她才好奇地问道：“这个人是谁啊，比余大哥还厉害？” “世界排名91的异能者，篠崎哲也。不止是音乐玩得比我好，异能也比我强大，而且人家就连异能都是跟声音有关的，我确实不如他。不过我之后很少玩吉他，还真的是因为太忙，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余子谦大方地承认道。 “等等，篠崎哲也？‘银狐’的篠崎哲也？！”李莎莎一呆，忽然大叫了起来。 众人一愣，随即都反应了过来。在异能界待得太久，以至于他们都忘了篠崎哲也的另一个身份。 “没错，就是那个红遍亚洲的乐队主唱，篠崎哲也。”余子谦有些嫉妒地撇了撇嘴。 李莎莎还是不敢相信，喃喃自语道：“天哪……篠崎哲也居然也是异能者……” 看她这副样子，郭小竹还想嘲笑她一下，这时消失的楚然却走了回来。 “各位，还真是巧呢，你们刚才谈到的篠崎哲也，出事了。” “出事了？怎么会？”众人都很惊讶。要知道，异能界的异能者，光是记录在案的就有近十万。其中能挤进前百的，无一不是名动一方的强者，哪怕他的排名已经靠近了边缘，却仍然是普通异能者需要高山仰止的对象。 “篠崎哲也被打成重伤，据他估计，对手应该是‘弑神者’的人。” “弑神者？怪不得。”众人释然。弑神者的正式成员寥寥无几，却都是罕见的高手，即使在《异能者观察报告》上，排名也都比篠崎哲也高出不知多少。比如说曾两次袭击余子谦的达休，就是弑神者的人。 “不。”楚然摇头：“这次动手的人他也不认识，看来并非那些我们熟悉的弑神者成员，应该是一个新人。” “新人？有没有具体的情报？”性急的李幺替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知道，只知道她自称……” 楚然微微皱了皱眉。 “妲己。” 64.第64章 新年前夕（三） 一行人聚在总部的大厅中，做着假日前的道别。 新年就要来临，即使是这个特别的部门，也在队长的要求下，会放一个很长的假期。按他老人家的说法，除非事件特别紧急，否则所有需要处理的任务都押到年后再执行。而这个假期，也是几乎全年无休，需要随时待命的众人，唯一可以完全自由支配的时间。 与普通人回家时大包小包的行李不同，众人几乎都是轻装上阵。就连要出国的李幺，也只是随意地背了一个背包，简单地装上几件换洗的衣服而已，看起来更像是去野餐，而非是要到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国家。 “小幺，你真的不回老家一趟吗？”郑思远有些关心地问道。 “没关系啦。”李幺大大咧咧地挥挥手：“反正我家那两个一天到晚忙得要死的爹妈也不回来过年，既然这样，我回不回去也没差吧。况且，我对于篠崎那家伙竟然会被那个叫什么‘妲己’的无名之辈打败，可是好奇得很呐。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去日本好好问问他，将来如果跟弑神者的人再发生冲突的话，很可能会跟妲己碰到吧，这次我先摸清楚对方的底细，到时候也好有个准备。” “真的是这样吗？”张言揶揄地笑着，“我看你根本就是为了去见河西那个小丫头吧？我说小幺啊，有句话叫做‘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知不知道？哎，你书读得那么少，一定没听过吧，怪不得，怪不得。” 心中真实所想被拆穿，还被惨无人道的吐槽，开不起玩笑的男人恼羞成怒地大吼了道：“少罗嗦，死胖子！” “哈哈，别不好意思，河西那小丫头不错，我支持你！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有些进展哟！”余子谦也笑着加入了讨伐李幺的队伍。 李幺瞪了他一眼，冷笑道：“老处男，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说着，瞥了叶旻一眼。这个动作吓得余子谦心中一跳，也心虚地偷瞄了叶旻一下，见她似乎没有注意到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成功反击到余子谦，李幺心情大好，道：“没功夫跟你们瞎扯，我走了。对了，这里就先给大家拜个早年吧。”说罢，一拱手，大笑出门而去。 见李幺离去，张言牵着林逸清的手，左右望了望后，对王虎说道：“大师，小幺一走，这里除了我们三个和子谦，就好像都是本地的人了嘛。” 王虎笑道：“是啊，跟他们比起来，我们还要赶好远的路，真是有些羡慕啊。”虽不知道张言为何会提起这个，但他知道一定会有下文。 “话不能这么说。虽然咱们累了一点，但这个城市都快逛腻了，一天到晚待在这里也无聊，回去转换一下心情也是好的。”果然，只见张言眼珠一转，对叶旻笑道：“小旻，你好像很少出门旅游吧？反正你一个人待在家里过年也太无聊，不如趁这个机会跟子谦一起去他的老家玩玩？” 原来张言饶了半天就是为了给余子谦创造机会。事出突然，余子谦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呼吸一紧，有些紧张地看着叶旻。 “我要去，我也要去！”叶旻还未答话，李莎莎已经抢先叫了出来：“余大哥你老家在哪里？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吧！” 罗诚眼前一亮，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他从小到大都没外出旅行过，现在存款不少，也该时候去别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了。况且，跟组织里的人一起旅行，一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哇，算我一个，我也要去！”郭小竹在一旁附和，同时望向方文：“小黑哥，我们也去好不好？” “你说好就好。”方文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喂喂！”张言敲了李莎莎的头一下，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在问小旻呢，你们来这儿捣什么乱！” 痛叫一声，李莎莎躲到了林逸清的身后，捂着被打到的地方，撅着嘴委屈地说道：“人家也想去，难道不可以吗？干嘛打人！” 张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问题是，小旻一个人无牵无挂，你们呢？你们家里的人允许你们大过年的还往外跑吗？怎么都要先陪家里人吃完年夜饭吧。” 李莎莎想了想，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道：“也是哦。” 张言暗舒一口气，笑道：“所以啊，你们就换个时间再去吧。怎么样，小旻，跟子谦一起走吧？我马上帮你订机票，就当散散心。”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有阴谋。 却没想到一直低头看书的叶旻头也不抬地冷冷答道：“不去。” 张言无奈地摇摇头，向余子谦丢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余子谦强笑道：“不想去就算了。对了，你们几个，如果想来我那里玩的话，等过了年就来吧。反正假期很长，到时候我一定带你们好好玩个痛快。” “真的吗？”李莎莎睁大了眼睛，见余子谦点头，她大声欢呼道：“太好啦！”随后她跟郭小竹兴奋地将未来的行程都讨论了个遍。 “我说，你们到底走是不走？”队长猛地开口，吓了众人一跳。“要走就赶紧走，别他娘磨磨唧唧的。老子最看不惯这种分别的场面了。”只见队长黑着一张脸，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队长话刚说完，刘先生就微笑接口道：“他的意思是，让你们早去早回，要不然他会想你们的。” 队长老脸一红，怒道：“要你乱解释！” 众人不给面子地大笑了起来。 见众人大笑，队长更怒，骂道：“滚，滚，滚！全部给我赶快滚！”说着，将众人都赶出了大门。然而刘先生的声音却从门里清晰地飘了出来：“你们记得早点回来啊，要不这老头儿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怪可怜的。” 队长气得鼻子都歪了，大叫道：“别听他的，老子他妈才不在乎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老子一个人过得很好！” 众人毫不在意，嬉笑着越走越远。却听身后远远地传来一个老人洪亮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 “喂，你们这帮兔崽子，都给老子注意安全……还有，早去早回啊！” 相视一笑，众人心中都有些暖暖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已经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只在飞机上呆了两个多小时，余子谦就回到了老家，再加上他本就是轻装出行，只觉得这一趟回程的旅行轻松无比。只是他没想到，下了飞机，苦难才刚刚开始。 在寒风中一直等了快一个小时，余子谦才终于等到了一辆出租车。又经历了几个小时令人想哭的堵车后，他终于在晚上六点回到了家。 推开门，余子谦跳进家中，张开双臂，激动地大叫道：“我回来啦！”但是，预想之中父母惊喜的拥抱并没有出现。 此时，余父余母正在吃晚饭。突然看见儿子出现在眼前，两人齐齐楞了一下。 “是我，我回来啦！怎么，看到我不高兴吗？”余子谦笑嘻嘻地在两人面前转了一圈，仿佛在表明自己的身份。 两人终于回过了神来。余父一推眼镜，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就回来了？” 余子谦哭笑不得地反问道：“老爹，什么叫我怎么‘就’回来了？好像我回来得太早了一样。” “不是你回来得太早了，而是你回来之前为什么不先说一声？好嘛，你看现在，我根本就没有做你的饭，你现在吃什么？”余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门口，朝外望了望，发现没有人，就顺带将门关上，并说道：“而且，你也不带个女朋友回来。” “有没搞错，老妈！当年好像是你一直嘱咐我，不能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的吧？怎么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余子谦立马叫屈。 “这能一样吗？”余母翻了个白眼。“那时候你才几岁？现在几岁了？你都二十七了，不对，过完这个年就二十八了，我能不着急吗？你还记得你以前的那些个同学吗？上次我在街上遇到一个，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行了行了，我们能不能不要讨论这个？我都快饿死了。哎呀，看看老妈今天做了什么菜？好久没尝到老妈的手艺，可馋死我了。”余子谦连忙告饶，跑到餐桌旁，故意做出一副馋嘴的模样。 “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害我只做了这点菜。哎，你就将就吃吧，我去冰箱看看还能不能做点什么其他的菜。”虽然这样说着，但听到儿子想念自己的手艺，余母的脸还是笑开了花。 “不要紧，老妈的手艺我信得过，就是随便炒个鸡蛋都好吃到不行！”余子谦为了引开余母的注意力，立即抛下尊严，大声地拍起马屁来。 “就你嘴甜。”轻易将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马屁识破，可是余母仍然很受用，乐呵呵地钻进了厨房。 成功将余母引开，余子谦暗暗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余父将一切看在眼里，面上严肃，心中失笑不已。 吃过晚饭，余母开始收拾，而余父则坐在沙发上，叼着烟斗看电视。余子谦正想去帮母亲的忙，却被余父唤了过去。 “坐。”余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在父亲面前，余子谦可不敢那么放肆，听话地坐了下来，活像个乖宝宝。 坐下之后，余父并未说话，而是自顾自地抽着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父亲的侧脸，余子谦不禁有些失神。 或许因为是大学教授的关系，父亲在余子谦的成长过程中，一直扮演着一个严父的角色，但余子谦仍然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父亲那隐藏在严厉外表下的关爱。他永远不会忘记，小时候父亲抱着他，坐在摇椅上说故事的情景；在他因为捣蛋而被母亲罚站时，父亲偷偷塞到他手中的几块糖果；在他玩音乐荒废了学业后，被老师将父亲请到学校时，父亲意外的支持。 而此时，不知从何时开始，父亲的眼角已经出现了鱼尾纹，双鬓开始斑白，就连一直挺拔的身体，也微不可查地佝偻了起来。这一切，都让余子谦心下莫名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同时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这时，余父终于把头转了过来，说道：“你那拯救世界的工作，做得怎么样？” 雷组成年成员的对外身份，乃是国家安全部门中的一员，也就是‘特别事件清理小队’。当然，这只是一个对外身份罢了，职位虽高，却没什么实际的权利。只有当面对任务时，才有资格请求其他机关的全力配合。 拯救世界，是余子谦当初毕业后，拒绝父亲安排的工作时开玩笑般说出的豪言壮语，没想到余父至今仍然记得。 “还不错，只是最近工作的压力越来越大了，让人有点烦。不过没办法，要是世界上没了我们，恐怕早就乱起来了呀，所以我们也只好认命地继续跟坏人斗智斗勇喽。”余子谦笑嘻嘻地回答，没个正经。想必没有人会相信，他说的其实全部都是真的。 “所以说，你脸色这么不对，是真的受伤了？”仿佛没看到儿子不正经的样子，余父严肃地问道。 被父亲冷不丁地一问，余子谦差点吓得跳了起来，连忙哈哈一笑，装作镇定地说道：“老爹，你真是太幽默了。没想到我说我要拯救世界，你也信？哈哈哈哈。我只是有点感冒罢了，哪会受什么伤？难道我是被妖怪咬了一口吗？” “那样最好。”余父包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以后记得，不管怎么样，安全第一。” “什么安全？都给你说了，我这是感冒而已啦，关安全什么事？呃……”见父亲还在盯着自己，余子谦只好改口道：“好啦好啦，我会注意安全的。真是的，老爹你还真是爱开玩笑，感冒而已，哪需要注意什么安全……”在父亲灼灼的目光下，余子谦越说越小声。 叹了口气，余父道：“你这孩子，从小就乖巧、听话，但我知道，你一直是个有想法的人。我说的话，你虽然现在答应了，但未必会听进去，我也没什么办法。只希望你记住，父母不在身边，没人可以照顾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行，否则我们即使跟你分隔两地，也是会担心的，知道了吗？” 看着父亲担忧的目光，余子谦心中一暖，认真地说道：“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放心吧。” 这时，余母已经将碗筷清洗完毕，走了过来。余父轻轻挥手，道：“去吧。对了，别让你妈看出来，别让她担心。” 65.第65章 同学会（一） 总部，一处布置温馨的房间。 望着沉睡的叶旻，再看看手中怀表记录的比以往都要长的时间，淡然如楚然，也不禁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然而他的笑容只维持了短短一秒，叶旻就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淡蓝色的眼睛。 站在门前，望着里面如同被飓风扫过的场景，以及雪白墙壁后露出的地下室同款金属，叶旻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然叔，又是这样……” “没关系。”楚然淡淡一笑。“至少对你的治疗还是很有效的。” 当年，为了选定给叶旻治疗的心理医生，刘先生可很是头痛了一番。水平足够给叶旻治疗的心理医生实在太多，但真正能够胜任的，却是一个也没有，毕竟这个情绪随时会失控暴走的女孩可以说是相当危险，他还必须考虑医生的人身安全。 而正当刘先生头痛之时，楚然却站了出来，刘先生这才想起，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楚然抱着敷衍的态度报读了心理学，成绩还意外地不错，不禁大喜过望。 可是楚然的安全问题呢？ 叶旻只记得，楚然当时是这么跟刘先生说的。 “如果这个孩子能早点好起来，我危险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这世上，如果要说她有感激的人，那一定只有两个。 一个是她的师父姚元宗，而另一个，就是楚然。 见楚然虽然没受伤，却也有些狼狈，叶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发出了邀请，道：“然叔准备怎么过年，要不，去我那里吧？” “不了，我还要陪师父呢。”楚然笑笑拒绝。“倒是你，如果没地方去，就别窝在家里，就算来总部陪陪队长也好。毕竟队长他可是一直把你当孙女看的，又孤家寡人一个，老人家一过节啊，就容易寂寞呢。” 见叶旻的脸又红了起来，有些挣扎。知道这种事急不得，楚然也不逼她，只轻笑着说道：“这是今年最后的一次治疗，我也希望是这辈子最后的一次治疗。虽然时间早了些，但是小旻啊。”他望着女孩的眼睛，温柔道：“新年快乐。” “嗯！”女孩重重点了点头，温婉一笑。 而在另一头，余子谦大概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冷若冰霜的叶旻，竟然会笑！此刻的他只是哀叹着，为什么假日会这么难熬。 平时，即使是没有任务，作为雷组的一员，余子谦仍然需要待在总部随时待命。毕竟需要他们出面进行处理的任务，大都具备着突然性与不确定性，所以面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任务，他们根本无法做到完全的放松。 可是此时，处于年假之中，除非事件太过紧急，否则他们将会渡过一个漫长的、绝对悠闲的假期。这样与往日完全不同，彻底闲下来的感觉，却让余子谦觉得难以适应。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自己是不是天生的贱命？人家做梦都在期待假期，而自己遇上假期却变得无所事事，反而开始怀念起了执行任务的时光。 每天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家里周围的街道也没什么变化，让他完全没有出去走一走的兴趣。以前的朋友都很久没有联系，关系早已变得淡薄。除了陪着母亲出外买菜之外，他大多时候都待在家中看电视。 这样的生活一连过了三天，实在无聊到快受不了的余子谦，从父亲的书房里将一台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 “妈！快来帮我，我不会用！” 余母闻声而来，见儿子正对着一台电脑一筹莫展，没好气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笨儿子，还是年轻人呢，居然连电脑都不会用。” 余子谦也不脸红，嘿嘿一笑，理直气壮地道：“老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对这些太过高科技的东西没辙。别说电脑了，我这不是到现在连车都不会开嘛。” “无论怎么说，连洗衣机都不会用也太过分了吧？”正在弄电脑的余母白了余子谦一眼，道：“还好接触了电视几十年，好歹没有连遥控器都不会用。如果不是你从小到大除了这方面，其他一切正常，否则我真想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把脑子伤到了。”说完，她把电脑重新转向了余子谦：“呐，这不就好了。” 接过电脑，余子谦郁闷地嘟嚷道：“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难道我不该说你吗？”余母眼一瞪，“我看你啊，不止是对科技产品没辙，对女孩子同样没辙，否则怎么会到现在还是单身？看看隔壁阿姨，人家年纪跟我差不多大，早都抱孙子啦……”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余子谦连忙赔笑：“啊，我要用电脑了，就暂时不跟你聊天了。”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点开电脑中的通讯软件，一边看着纸，一边认真地在键盘上敲了起来。 知道再怎么说也没有用，余母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离去。 在键盘上努力地找了半天，余子谦终于将账号密码输入完毕，只见他一敲键盘，得意地说道：“搞定，我果然是个天才。”然后他鼠标拖动着在好友栏里看了看，那里的ID赫然便是雷组的众人。 “靠，居然连一个在线的都没有，难道他们的假期生活就这么丰富吗？还真是可恶啊……” 正在余子谦羡慕地咬牙切齿之际，一个陌生的人传了一条信息进来。 “子谦，是你吗？” 对方好像是自己认识的人没错，可是究竟是谁，余子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试探着问道：“你是……” “我是阿和啊！” “阿和？”余子谦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才在记忆深处找到了名为阿和的人。阿和，是他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但对方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当年与他同一个乐团的贝斯手。因为音乐的关系，两个年轻人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之后更是一同创立了乐团。只是等到高中毕业后，分隔两地，两人的联系就开始变少，而余子谦异能觉醒，加入雷组后，更是从此失去了联系。 其实当年两人就交换了通讯软件的号码，只是余子谦极少使用电脑，所以一时之间没有想起对方竟是他曾经的好友。没想到时隔多年，又能重新与好友联系上，余子谦惊喜地回复道：“阿和，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对了，你现在回来了吗？还是还在外地？” “嗯，我前几天刚回来。有事吗？” “那就好。是这样的，我们这些老同学们决定在年前聚一下，办个同学会。本来一直联系不上你，还以为这次你不能来了，没想到刚这么想，你就上线了。” 老实说，虽然余子谦并非一个内向的人，可是他却在异能觉醒之后，深刻地感受到了与普通人之间的隔阂。所以，如果是与阿和等当年要好的朋友私下聚一聚，他一定会同意。可是要参加这样的同学会，与那些他当年就不能算熟的同学见面，则让他稍稍皱起了眉头。 仿佛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没等他回话，阿和的信息再次送到。 “这次的同学会，除了你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答应要参加了。而且大家作为同学，这么多年没见，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也不知是为了证明什么，稍作思考后，余子谦最终同意了这场聚会。 聚会的地点，是一间高级餐厅的顶楼。为了这次的聚会，这里的整层楼都被包了下来，周围穿行的服务生，以及精美的菜色，都表明花费一定不少。只是在来之前，余子谦就被告知，这次所有的费用都会有人买单，不需要其他人操心，这也让他感到很好奇，究竟是谁会这么大方，这么有钱。毕竟在他的印象中，上学那时，好像周围同学的家庭背景都很普通，跟富裕完全沾不上边。 周围穿着西装礼服的男女，或品酒，或说笑，余子谦试图在这些陌生的面孔中找出一丝当年的模样，却完全无法办到。 “子谦？哈哈，你这家伙，这么多年了竟然一点都没有变，还跟当年一模一样！”正在他怀疑自己是否走错地方的时候，一个男人向他走了过来。 “你是……”余子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是阿和啊。”对方证实了他的猜想。只是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挺着大肚子，头顶微秃的男人，跟当年那个才华横溢的音乐人联系在一起。 “哎，大家都变了，刚才我看了一圈，竟然一个都没认出来。”余子谦有些感慨。 “嘿，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吗？跟当年几乎一点没变，还真是让人羡慕啊。”阿和装作羡慕地摇摇头，随即大笑道：“不过这有什么，不是有我吗？来来来，你认不出谁，我来帮你介绍！”说罢，拉着余子谦的手向众人走去。 这个动作让余子谦又是一愣。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孤傲不群，沉默少言的阿和，交际手腕也变得如此高超了？ “咦，这不是子谦吗？” “余子谦？哈哈，你这家伙竟然一点都没变！” “嗨，子谦，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吗？” “子谦！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明年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参加啊。” 跟着阿和逛了一圈，和一群完全陌生的人虚假地寒暄了一阵，无法忍受的余子谦悄悄将阿和拉到了一旁。 “阿凯那家伙呢？怎么没看到他。这家伙不会没有来吧？”阿凯是乐队中的鼓手，他们三人也是当年最为要好的朋友。而这次却一直都没有看到阿凯，余子谦不由得问了出来。 提到阿凯，阿和的神色不知为何忽然冷淡了下来。指着角落里一个一直在埋头吃东西的人，阿和道：“喏，那不就是嘛。” 虽然奇怪阿和态度的转变，但余子谦没想那么多，立刻开心地向阿凯跑了过去。 感受到肩膀上被拍了一下，阿凯疑惑地抬起头，发现眼前一人正笑眯眯地望着他。他先是愣了片刻，才连忙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惊喜地叫道：“子谦？” “哈哈，阿凯，真的是你！”余子谦开心地跟他拥抱了一下。 跟别人比起来，阿凯的变化就要小得多。除了比当年更壮，更黑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唯一比较显眼的，就是他身上那套不合身且显得有些皱巴巴的西装。 “子谦，你这家伙竟然也来啦！”阿凯大笑着拍了拍余子谦的肩膀，“这么多年没见，想不到你这家伙居然一点没变。今天我刚来的时候，他们我可是一个人都没认出来呢！” “你还说我，你不是也是一样吗？哎，想不到大家的变化这么大，我刚才也是一个人都没认出来。”余子谦笑着摇摇头，随即兴冲冲地问道：“不说这个。对了，你不是说要做街头艺人吗？现在怎么样了？” 听余子谦提起，阿凯的表情立马变得苦涩起来：“嗨，别提这个了。当初我学习成绩本来就不好，又喜欢音乐，就没有上大学，凭着一腔热血想去当了什么街头艺人。结果这玩意儿真的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收入简直少得可怜。别说成名，就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障。我坚持了两年，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只有换工作。但因为学历不高，找工作一直很困难，直到后来，被介绍到一个亲戚开的工厂里打工，一直到现在。” 余子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拍了拍他的肩。 “不过没关系啦。”阿凯爽朗一笑：“男人，就是要经历很多事才能成长的，这也算是生活的一部分嘛。” “你能这么想最好。”余子谦也笑了起来：“不过你跟阿和那家伙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们之间怪怪的？” 提到阿和，阿凯突然也沉默了起来。 余子谦感觉到气氛的尴尬，装作大惊小怪地叫道：“喂，我说，你们两个不是吵架了吧？拜托，这么大的人了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看在我的份上，嗯，你们就勉为其难的和好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说着，笑嘻嘻地去抓阿凯的手臂。 躲开余子谦伸过来的手，阿凯停顿了一下后，才开口道：“那家伙已经不是当年的阿和了。” “什么？”余子谦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阿凯冷笑道：“你问我们之间怎么了？我告诉你吧，其实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唯一会令他那么冷淡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是个穷鬼，毫无利用价值，仅此而已。”说这话的时候，他扭动了几下身体。似乎身上那套廉价又不合身的西服穿起来很不舒服。 “你……是在开玩笑吧？”余子谦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阿凯自嘲地笑了笑，道：“你应该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是在做什么工作吧？告诉你吧，那家伙现在是在做推销保险的工作，他之所以这么热情，是因为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他潜在的用户。而我？我这个穷鬼，连最起码的意外险都买不起，更别说购买那些五花八门的保险了。既然不能替他增加一些业务量，那么我这个曾经的朋友就毫无价值可言了，他会这么冷淡也很正常吧。” 看了一眼在远处跟其他人谈笑风生的阿和，余子谦忽然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这种陌生并非源于外表，而是从内心深处，对方好像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了。还是无法相信曾经的好友竟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用一种没有底气的声音辩解道：“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阿和他不是那种人。” 摇摇头，阿凯没有与他争辩，只说道：“他应该不知道你现在的工作吧？” “嗯，还没有说起。” “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吧。当他好像不经意地问起你的工作时，你就骗他你在做一个很普通的工作。到时候你就可以知道他的真面目了。”不知是不是错觉，阿凯望向阿和的阴冷目光中，余子谦读出了一丝嫉妒的味道。 似乎注意到了余子谦的异样，阿凯收回了目光，哈哈一笑道：“不说那些扫兴的事，咱们聊一点其他的吧。” 余子谦假笑着应了下来。 在随后的时间里，阿凯兴高采烈地告诉余子谦自己遇到了一个贵人，并且，这个贵人竟然愿意向自己提供一个成功的机会。然后绘声绘色地将自己会怎样在接下来的几年内迅速发家致富，摆脱贫困的处境，让阿和那个势利眼的混蛋对自己卑躬屈膝的情形描绘了出来。 说到最后，他真诚地望着余子谦，表示他这种发财的机会并不多，而他愿意将这样难得的机会与他的好友，也就是余子谦分享，并询问余子谦愿不愿意加入。 一直听到这里，余子谦才傻眼的发现，自己似乎遭遇到了传说中的传销。哭笑不得的他连忙推脱要去洗手间，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身逃离。 望着余子谦离去的背影，阿凯啐了一口，暗骂道：“妈的，看来老子的口才还要加强啊。又失败了一个。”然后大大咧咧地继续低下头吃起美食来。毕竟，像这样精美的食物，他平时很难有机会可以吃到。 66.第66章 同学会（二） 逃到另外一个角落后，余子谦松了一口气，随即苦笑不已。 为什么自己的同学都变成另一个人了？在这些年里，他们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这是自加入组织后，这些年来只经历过战斗的余子谦所无法理解的。 对陌生的阿凯感到有些反感，又不想参与到阿和那虚假的应酬中，余子谦索性一个人待在角落，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起来。 在离他不远的位置，两位女士正聊得开心，声音一字不漏地全传到了他的耳中，只是他怎么也想不起这两位女士到底是谁。与印象中所有的女同学全部对比了一遍，还是没能唤起沉睡的记忆，余子谦不由再次苦笑。也不知是自己的记性越来越差了，还是大家的变化真的已经大到了这个地步。 老实说，哪怕当年所有的同学大都来参加了聚会，甚至许多人还将恋人一同带来，但相对一整层楼而言，数量仍然不能算多。所以当余子谦主动躲到了角落后，就彻底清净了下来，当然，这也是他乐于见到的。 听着旁边的两位女士，从抱怨现在的幼儿园收费太高，一直聊到最近社会上兴起的新型诈骗术，以及时下最流行的智能型手机，余子谦不禁感叹自己似乎真的与普通人之间有一道巨大的鸿沟。 她们所聊的东西，其实都是生活中每天所需要面对的，可是余子谦却完全一头雾水。毕竟对于异能者而言，与其了解这些资讯，不如去看看现在异能者之间出现了哪些拥有强大潜力的新人，以及完全掌控那些著名的异能犯罪者所有的资料来得更加重要，因为这些信息在将来的某一天，很可能就会救你一命。 之后，兴致勃勃的两位女士又聊到了近来席卷整个欧洲的金融危机，并对全世界持续低迷的经济是否会影响到中国表示出了担忧，听得余子谦摇头不已。 他实在很想对对方说：大姐，与其担心那种遥不可及的事情，你不如祈祷那种生活不顺，偏偏又性格极端家伙千万不要觉醒异能来得更好。因为那种有自我毁灭倾向的人一旦觉醒了异能，并且还是破坏性强大的异能，那么他所造成的破坏对周围普通人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在少数，只是历史的真像，通通被层层迷雾掩盖了起来。为了不在普通人之间造成骚乱，甚至引起普通人与异能者的对立，这样灾难性的事件，通常被政府安排成了一场令人悲伤的意外。而异能者存在的所有证据，则都被悄悄销毁，力求将异能者存在的事实继续隐藏在黑暗之中。 正这么想着，他却忽然看见阿和带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妖艳女性走了过来。虽然他此刻一点都不想跟阿和以及旁边的那位陌生女性说话，可是现在走开的话，也未免太无礼了些。所以他只能挂着应酬的微笑，在原地等着两人的靠近。 “子谦，看看这是谁？哈哈，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当年你们俩可是多般配的一对啊！”人未到，阿和就已经大笑出声。 听到阿和的话，余子谦才真的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看着那女人不确定地问道：“你是……美美？” 那女人娇媚一笑，道：“没想到子谦你还记得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直到那女人走近了，余子谦才终于从那厚厚的浓妆下，找出了她当年的影子，确定了她的身份。只是对方的打扮，却令他产生了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 美美，是他们高中时代的班花。而高大帅气，又会玩音乐的余子谦，则是女生眼中的万人迷。自然，在旁人眼中，他跟美美，就被凑成了一对。实际上，余子谦虽然看起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却非常纯情专一，况且在那个还不像现在这么开放的年代，两人因为被旁人硬凑成一对的关系，就连不小心对上双眼，也会因此脸红耳热好一阵子。 虽然并未真正喜欢上美美，可是这个羞涩、内向、清纯的女孩，却仍然是余子谦记忆中一道亮丽的风景。 而现在呢？那个身着校服，仿佛纤尘不染的女孩，到哪里去了？ 没有时间多做感慨，因为美美已经贴了上来。 “子谦，想不到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帅，不知道那个女人这么好运气，能做你的女朋友呀。” 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与她保持相当的距离，余子谦微笑道：“我现在单身。” 听到余子谦还在单身，美美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似乎不经意地问道：“喔？那还真是我们广大女性的福音啊。对了，还不知道子谦现在在哪高就呢？” 阿和的眼神也闪了一下，打起了精神。 正在这时，门口一阵嘈杂，似乎来了什么人，阿和转头一看，大笑道：“子谦，你不是很好奇今晚究竟是谁这么大手笔吗？来，我们去见见那位买单的大款吧。” 余子谦推辞不过，只得跟他一起走了过去。 此时，整个楼层的人闻风而动，都集中在了那人的身侧，与他打着招呼。而阿和也不着急，在一旁耐心地等着，直到周围的人都散了，他才大笑着走上去与那人握手道：“周老板，你可算来了！否则宴席都备好了，你这个主角不来，这算个怎么回事。” 等到众人走开，余子谦才看清那位周老板的长相。那位周老板皮肤黝黑，身材瘦小，与之相对的，则是微微凸起的腹部赘肉，让他看起来有些不协调。此外，他身上穿着一套昂贵的名牌西装，但却显得有些松垮，显然是不合身。而他的脚上则穿着一双名牌的……篮球鞋。为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余子谦特意仔细地看了几次，这才确定，那真的是一双篮球鞋。而且他的手指上，还带着几个硕大的金戒指，脖子上也带着一条粗大的金项链，光是那闪亮的光芒，就让余子谦觉得有些刺眼。 如果是李幺在，那家伙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不给面子地大笑出来吧。余子谦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无厘头的想法。但是，他毕竟跟不知涵养为何物的李幺不一样，所以他的脸上仍然保持着堪称完美的微笑。 “哈哈，临时有些事，所以迟了，还真是抱歉啊。至于我办这个同学会，主要是为了让老同学们聚上一聚，何来主角一说？最多最多，只能算个冤大头罢了。”周老板也是哈哈一笑，与阿和握手。但他的话却让余子谦刮目相看，虽然是个暴发户，但是好像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怪不得能够发达。 周老板此时也发现了旁边的余子谦，惊讶道：“咦？你是余子谦？” 余子谦神色不变，与他握手道：“好久不见。”心中却腹诽，鬼才知道你究竟是谁。 “哈哈，想不到你也来了。之前让阿和联系你，却一直联系不上，本来以为找不到你了呢。”周老板看着他，眼神有些感慨，让他很是疑惑。 “呵呵，周老板帮了我这么多忙，我为周老板做一点事也是应该的。”阿和在一旁豪迈地笑了笑。 几人还想要应酬两句，旁边却传来了一个女性撒娇的声音。“老公，你们等下再聊好不好？人家的肚子好饿，你先陪我去吃东西嘛。” 直到这个声音响起，余子谦这才注意到，周老板身边跟着的那个浓妆艳抹，打扮地跟美美很相似的美丽女性。虽然画着浓妆，余子谦却仍然眼尖的发现，这个漂亮女生的年纪最多只有二十上下，非常年轻。 “好、好、好。那么不好意思，我就暂时失陪了。”周老板告罪一声，哈哈一笑，搂着女子的腰转身离去，并且毫不避讳地在女子的屁股上掐了两把，引得女子轻声娇嗔。 等周老板走远，余子谦这才问出心中的疑问：“他是谁？” 阿和讶异地说道：“他就是蠢蛋啊，难道你没看出来？” “他是蠢蛋？”余子谦惊讶地看了周老板的背影一眼。 蠢蛋，本名是什么余子谦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他是个乡下来的孩子，个性内向，家庭贫困，对大城市的一切都不了解，偏偏成绩优异，所以遭到了班上一群学习不好的学生的欺负。因为他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原因，也就被那群人称作了蠢蛋，以至于后来大家都习惯了这个叫法，一叫，就叫了整整三年。 不懂流行资讯、不会玩电脑游戏、甚至不会打篮球，这就是蠢蛋，但其实，这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蠢蛋来自农村，生性淳朴，根本不懂反抗这两个字如何写，这也导致了那群欺负他的学生得寸进尺，从言语上的调侃发展成了暴力地打骂。在这件事上老师曾经也干预过，可是这又如何能阻止那些正处于叛逆期的少年呢？毕竟老师不能永远守在蠢蛋身边，所以蠢蛋仍然无法逃离被欺负的命运。 而在他的整个高中生涯里，唯一会站出来替他出头的，就只有余子谦一个人而已。这也让那些人在欺负他时，心中有所顾虑，只能挑选余子谦不在的场合。虽然仍然会被欺负，但他的心中对余子谦多少还是有些感激。余子谦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在见到自己时，会有那种奇怪地眼神了。 “哼，不过是个靠老婆的家伙罢了。”阿和忽然冷哼一声。 “嗯？”余子谦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你难道不奇怪吗，那家伙为什么会这么有钱。”阿和冷笑，也勾起了余子谦的好奇心，“那家伙处心积虑，娶了一个土财主的女儿，所以才会变得这么有钱。别看他现在好像花钱不手软的样子，实际上花的都是他老婆的钱。”说着，阿和指了指周老板与那个女子的背影，恶毒地笑道：“他老婆长得又丑，脾气又差，真是难为他了。你说，如果他老婆知道他花着自己的钱，在外面养别的女人，他会是个什么下场？” 余子谦不知道，为什么交际手腕那么高的阿和，竟然会将这种心里话透露给自己知道。是真的将自己当做可以交心的朋友，还是有着其他的目的？此时，他已经无力继续思考了，朋友的陌生，让他的心越来越冷。 “那个女的，够嫩吧？据说是什么名牌大学的学生，但是包养她竟然要两万块一个月，还真******贵。哼，等老子要是有钱了……嘿嘿。”阿和向余子谦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让余子谦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以僵笑来应对。 周老板一来，同学会总算正式开始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与众人干了一杯，阿和说着当年学生时代的往事，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就从表面上看，气氛还算热烈。 又喝了一杯后，阿和仿佛很随意地问道：“对了，子谦，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发财啊？你这家伙，失踪这么多年，想找你都找不到，在我们这群老同学的眼里，你可是神秘地不得了啊。” 一直腻在余子谦身边的美美也娇声说道：“我们哪能跟子谦比？有本事的人，神秘一点也是正常的嘛。” 余子谦心说：我一天到晚都在跟妖魔鬼怪打交道，还要去处理异能者犯下的案件，就算面对友军，也很可能会为了争夺潜在的权益而大打出手，至今我杀过的人可能比你见过的人还多，不神秘怎么行？ 只是这样的话当然不能说出来，所以他打算找一个借口随便糊弄过去。但这时他却忽然想起了阿凯的话，临时改变了主意，说道：“嗨，别提了，我前段时间刚把老板给炒了。妈的，老子明明是个文员，却一天到晚叫我端茶倒水，把老子当成苦力来用，而且本职工作还半点不减少，谁他妈受得了？” 全场除了周老板以外，就数围在余子谦身边的人最多。因为在很多人看来，这群老同学之中如果真的有人能干出一番事业的话，那这个人一定就是余子谦。所以他们都想要跟余子谦攀上一点关系，为未来带来一些可能的便利。而此时余子谦话，却让众人的笑容猛地一僵，全场陷入了沉寂。 阿和的眼中，失望一闪而过。与他相比，美美则没这么好的素养，直接转身离去。余子谦隐隐听到，一句话隐隐传来：“浪费老娘的时间！” “可是子谦，你的这套西装应该价值不菲吧。”阿和常年混迹商场，一双眼睛刁钻无比，一眼就看出了余子谦身上穿的乃是一套极其高级的名牌西装，所以才会一直在余子谦身上下功夫。这时，他仍然不相信自己竟会判断失误。 “你说这套衣服啊。”余子谦装作得意地笑道：“这是我买的高仿货。怎么样，跟真品简直一模一样吧？哈哈，这个老板我认识，你要买的话告诉我，可以给你超便宜的价位哟！”说到最后，他直接拉起了生意来。 虽然脸上仍然笑着，但阿和的眼中已经透露出了鄙夷。 “妈的，原来也是个穷鬼。” 心中暗骂，又喝了一杯酒后，他告罪离去。将他的神色都看在眼里，没想到阿凯说的竟然全都是真的，余子谦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在阿和离去后，其他人也相继离去，余子谦也乐得清静，只是心中抑郁，自斟自饮起来，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没多久，便已喝得半醉。 当余子谦从洗手间出来时，不知什么时候，全场早已喝到了兴头上。当年那个清纯无比的班花，此刻已经坐在了周老板的腿上，唇舌交缠，而那个被周老板包养的女子，则面色铁青地站在一旁。 吻毕，周老板哈哈大笑，得意非凡。当年高不可攀的女神，此刻还不是坐在了自己的怀中，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以前敢小看自己的那些人，现在又哪敢对自己露出一丝的不敬？钱！都是因为钱！ 他忽然抓起身边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叠钞票，摔在地上，怒吼道：“你们以前不是喜欢欺负老子，嫌老子没钱吗？现在老子有钱了！老子有钱了！老子想买什么买什么，想玩什么女人就玩什么女人，你们他妈谁还敢瞧不起老子！”不等众人答话，他粗鲁地托起怀中美美的下巴，问道：“老子今晚要你，说，你要多少钱！” 美美绝对经验老道，只见她温柔一笑，轻舔周老板的耳垂，柔声道：“我不要你的钱，我喜欢的是你的人。” 见美美得寸进尺，竟然想要取代自己的位置。被包养的那个女生终于无法忍受，尖叫一声后扯住美美的头发，将她摔倒了地上。而美美不甘示弱，立刻展开了反击，两个美貌的女子打成一团。周老板见状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非常开心，又从皮包里拿出几叠钱，说道：“你们谁打赢了，这些钱就是她的。” 听罢，两个女人打得更加激烈，扭打中，春光四泄。 失望地摇摇头，余子谦已经对这些所谓的同学不报半点幻想。比起这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显然打打杀杀更加适合自己。这么想着，余子谦已经离开了会场，此时众人已经不再注意他这个“穷鬼”，所以直到他离开许久，都没人发现他们之间少了一个人。 接近新年的大街上，霓虹五光十色，行人如潮，热闹无比。可是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余子谦却丝毫无法融入其中，只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全世界所抛弃了一般。 “真的……回不去了。”苦笑一声，“张胖子，你可害苦我啦……”望着漆黑的夜空，余子谦显得有些茫然无助，如同被世界遗弃般的恐惧。 寒风四溢，寂寞如刀。 借着酒劲，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小旻……” 沉默一秒。 “我想你……” 67.第67章 雪中隐寺（一） 站在一间破旧的寺庙前，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怯的原因，天下闻名，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上一遭也不皱眉头的王虎，竟然觉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身上穿着一件简陋单薄的粗布僧衣，立于大雪之中，他却脸色红润，呼吸平缓，丝毫不觉寒冷。虽然未曾修炼内力，但身具异能的他，早已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他身上的灰色粗布僧衣，看起来似乎是寺庙中常见的样式，只是那粗劣的做工，则让人怀疑那是否就是几块破布拼凑而成的。 这僧衣其实乃是王虎自己缝制而成，他本想寻得一个裁缝为他制作，只是他嘴笨，不知如何描述，几次三番下来，成品都无法令他满意，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动手。他武学上造诣非凡，女红上却无甚建树，一件僧衣缝得惨不忍睹，一边袖长，一边袖短，诸多毛病不少，可他穿在身上，却觉得跟记忆中曾穿过的僧衣一模一样，舒适非常，直让他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心中感慨，又怎会嫌弃。 这寺庙大门前挂着一个牌匾，歪歪斜斜，黑乎乎不见半点光泽，字上的漆经岁月侵蚀，已脱落大半，只依稀可辨乃是“灵隐寺”三个大字，笔锋圆润，行笔流畅，中正平和，显然出于名家之手。 寺庙的大门早已不知所踪，但王虎却不敢不请自入，仍站在大门外低眉垂首，一动不动，任大雪落满肩头。他的目光穿过不存在的大门，落在前院内正在扫雪的黑衣老僧身上，见老僧胡须枯槁，面上起斑，原本记忆中雄健的身躯也佝偻了起来，只觉心中大痛，暗恨自己不能服侍身侧。而他的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门框上时，回忆，便如潮水般袭来。 一样的冬日，一样的清晨，少年的王虎起了个大早。 穿好衣服，背上箩筐，腰间插上一柄斧子后，王虎与在前院扫雪的师父招呼了一声，便出了寺院。 据师父所说，在古时候，这间寺院也算是武林中了不起的大门派，门下弟子众多，可不是如今的摸样。只是现在，这偌大的寺院中只剩下他师徒两人，与当年盛况相比，不禁让人怀疑，这一脉传承是否要断在了这一代。 这寺院间本就只有他师徒两人，加之出家之人用度甚少，就连平日里的吃食都是在后院里自己种植的蔬菜，虽然产量不多，也勉强可够两人吃饱，所以他们几年才需要下山一次，补给一番。可是哪怕是出家之人，哪怕是粮食可以自给自足，也有一样东西需要常常补充，那便是柴禾。 行走在密林间，雪深过膝，眼前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平时这深山老林间就无人来往，别说脚下本就没路，就是有路，此刻在大雪覆盖之下，也辨识不得。只走了十几分钟，便仿佛迷失在了这空无一人的冰天雪地之间，让人无端生出一种恐惧感，直欲大声吼叫。但王虎自小生活在这片密林间，又怎会惧怕，行走间神色悠闲，仿佛此地不是人迹罕至，随时都会有猛兽跳出来的深山，而是他家的后花园一般。 按师父的话说，王虎没有修习内力的天赋，练了十几年，也不过是后天境小成境界，连大成的边都没摸到，更别说传说中的先天境了。就是普通人，练到后天小成境界，也不过需要十年八年，看来他的资质比之普通人还有所不如。而此时他的异能并没有觉醒，所以他虽然身着棉衣，却也冻得鼻尖通红。 他也曾问过师父，自己在内功的修行上无甚天赋，那么在招式的领悟上呢？他虽然生性憨直，不懂变通，于内功一道的进境实在无法令人满意，但他自小身强体壮，活泼好动，寺里的武功秘籍拿到手上，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通常只要稍加练习，就能完全掌握，甚至隐隐还能找出其中不妥之处。可是当这话问到师父身上时，师父却避而不答。 用师父的话说，出家之人习武，并非与人争斗之用，就是招式的领悟能力再高十倍，又有什么用？并且在这之后，责令他少练招式，多修内功。 他疑惑地问师父，不是说不用与人争斗么，为何又要修炼内功。 师父则说，招式乃是杀人之用，而内力则可以沟通内外，感悟天地，以助修行。 他们明明是佛门中人，为何要感悟天地，那不是道家的修行方法吗。可是当他问起时，师父却斥责他修行就是修行，不可有门户之见。虽然当时并不明白师父这句话中所代表的境界，但那时师父眼中的光芒，却让他不敢再问什么。 哈了一口气在手上，使劲地搓了搓，王虎冰凉的双手勉强感到了一丝暖意。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恐怕很快就会冻僵，他忽然拔地而起，在密林间飞奔了起来。虽脚下无路，但他的步伐却相当轻快，对这周围的环境很是熟悉。而那及膝深的大雪竟丝毫不能阻拦他，只见他每踏下一步，那平整的雪地上就浮现出一个浅浅的脚印，人却如同踏在实地上一般飞掠而前，只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密林中。 此刻若是有武林中人在一旁，定会惊得合不上嘴。那可是踏雪无痕地轻功！就连后天大成境界的高手都不一定能办到！ 飞奔中，王虎双手不停，沿途发现的枯枝全部被他丢进了身后的箩筐里，只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箩筐就已装满。 只花了这点时间，就收集好了柴禾，这让他非常开心，不禁想到，这冬天冷是冷了点，但也不全是坏处嘛。要知道，夏天树木繁茂，哪来这么多的枯枝。就算偶尔见到一两根断枝，也会被山间晨露打湿，不狠狠晒上一番，根本无法使用，令他只能挥动斧子，累得一身大汗，方能砍够柴禾。而这冬天，树木枯死，树枝被雪一压便纷纷断裂，落到地上，就是剩余那些为数不多的水分，也被雪粉吸干，他只要俯身捡起便好，拿回去就可以直接使用，轻松了不知多少。 见时间还早，王虎不由动起了心思：此地离当年自己走失时待的那条小溪不远，不如去抓两条鱼烤来吃吃？虽然时隔多年，可是想到当年自己竟然会在这片熟悉得不得了的密林里迷路，王虎也不免有些好笑。而想到为了寻找自己，整整一个星期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瘦得不成人形的师父时，他心中没来由地一暖。 他本是山下农户的孩子，只是母亲在生他的时候便难产去世了，而父亲则是身染重病，没几年也去世了，所以他还没有懂事之前，便已成了孤儿。当时，农村并不富裕，家里的亲戚不愿养他，只随意喂他一点米汤，叫他不饿死就行。 师父平日里都在这个村子里采购生活用品，很是看不惯他那些亲戚的做法，只是师父乃是出家之人，不好多管闲事，难以指责，却见他孤苦无依，实在可怜，放心不下。在跟那些亲戚商量一番后，也就在那些人的欢天喜地间，将他带到了山上。 自王虎有记忆以来，他便是与师父生活在一起，十数年间，未曾变过。他人生中从未见过父亲与母亲，师父不说，他也不问，因为在他心中，师父便是如他父亲一般的人物，既然如此，又何必奢求其他。虽然师父平常古板又严厉，经常因为自己内功进境太慢而打骂自己，可是他却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小时候没喝过奶水，发育不好，师父是害怕自己早夭，想以内功之后天，来弥补身体先天不足的原因。可是自己不争气，偏偏在内力一道上进境缓慢，师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才会如此生气。 他心中对这个师父，有的只是无限的感激。 “可惜师父不吃肉，否则俺替他也烤上一条。”王虎嘟嚷了一句，便想起了那鲜美无比的烤鱼滋味，顿觉腹中馋虫大动，口中生津，咽个不停。当下脚步一迈，向记忆中的小溪处走去。 然而，他脚下方才迈了一步，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些动静。 狼？大虫？熊瞎子？这些答案瞬间在王虎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却都被一一否定。从小生活在这深山之间，他跟这些“老朋友”们可是打过不少照面，彼此很是熟悉，而这些，绝不是它们发出的声响。 “妈的，都走几天了，到底还有多久才到，咱们是不是走错了？别到时候人没找到，老子陪你死在了这山里！”一个人抱怨的声音远远传来。 “闭嘴！有本事你们现在回去，到时候一样东西也别分，我还求你们不成？”另一个人的声音也带着深深的不耐。 “你这是什么意思，都已经走到了这里，却说让我们现在回去？耍我们？”第三个人的声音非常阴沉，听起来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不不不，高老大，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耍您啊。只是山脚下那些个农民也不清楚，我们掌握的资料实在太少了。”第二人显然对这个高老大非常畏惧，见他发怒，立刻好好解释起来。 “哎，咱们也别吵了。如果再找不到的话，咱们就回去吧，这破地儿快把我给冻死了。”第四人打起了圆场。 他的话说完，众人都是一阵沉默，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对他的话也非常赞同。毕竟，这深山老林之中危险重重，对于一些还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东西丢了自己的性命，也未免太不值了些。 远远传来的这阵对话让王虎一呆，他怎么也没想到，来的竟然会是人！ 要知道，这深山之中，人迹罕至，要说是飞禽走兽，王虎见过不少，可要是说到人，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却是从来没在山中见过，只有在靠近山脚时，才会遇到一些或采药或打猎的人。所以他在听到声响时，完全没有考虑过人这个可能性。 回过神后，王虎又疑惑了起来。这深山里，极其容易迷失方向，而且毒蛇猛兽众多，就是本地人也不愿进山，而听他们的口音，却是外地人，又怎会深入到这个地方呢？更何况，现在可是大雪封山的时候，比之平时更是危险了不知多少。 没来得及想太多，那群人已经出现在了王虎的视线中。突然在空无一人的深山中，看见一个人出现在前方的雪地上，几人都是一惊，而在发现那人的双腿竟然没有像自己等人一样陷进雪里时，其中一人更是瞪大了眼睛，颤声道：“鬼，是鬼！我们遇到鬼了！” “鬼？我看是装神弄鬼吧！”声音阴冷的高老大心中也是一阵发毛，但知道自己乃是这个团队的主心骨，只好鼓起勇气，沉声低喝。 王虎此刻也看清了四人的面貌。只见先头那人身材瘦小，一双眼睛很是机灵，此刻正小心地打量着自己，不经意地向四下望去，似乎是在悄悄地寻找逃生之路。这瘦子的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生着一对倒三角眼，目光阴鸷，那阴冷的声音就是他发出的，想来便是那高老大。而另一个则是身材高大，面容凶恶的壮汉，一眼便知是个泼皮无赖，只是此刻双股战战，灭了不少威风。最后一人，躲在这三人之后，王虎偏了偏头才看见，原来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男子，跟前面这三人的形象很不般配。 虽然平时甚少与人交流，但师父曾教过，出家之人，当以慈悲为怀，若人有难，自当全力相助。所以不等对面几人再说话，王虎便开口道：“喂，你们几个，是不是迷路了？要不俺带你们出山吧。”然后他瞪了那个壮汉一眼，道：“还有，俺不是什么鬼，俺是和尚！” “呼，吓我一跳，原来是个小和尚啊。”斯文男子舒了一口气，笑嘻嘻说道。其实他一开始见到王虎时，就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此刻说话，不过是为了提醒同伴罢了。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之间紧张的气氛立刻缓和了下来。 68.第68章 雪中隐寺（二） “喂，小和尚，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个灵隐寺？”瘦子脑子转得快，立刻就想到，这小和尚竟然出现在这深山之中，肯定就是这个灵隐寺的僧人。就算不是，也一定会知道同在深山之中的灵隐寺，何不直接问他来得方便。 “咦，你们去灵隐寺干嘛？难道是师父的朋友？”王虎不通人情世故，全然没有看出这几人的不对劲，只道几人是师父的旧识，此刻是来寻师父的。 “听你这话，看来你就是灵隐寺的僧人了？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瘦猴，你这次可立了大功啦！”从王虎的话中读出了想要的信息，斯文男子再不能保持镇定，抢上一步，狠狠地拍着瘦子的肩膀，显得无比兴奋。 “对啊，俺就是灵隐寺的僧人，不过你们真的是师父的朋友吗，俺怎么从来没有听师父说起过？但不管怎么说，这种天气你们居然敢进山，胆子也太大了吧？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佛祖保佑，竟然能走到这里来。不过走运不会走一辈子，如果不是遇上俺，你们恐怕就要死在这深山里了。”王虎本来还有些疑惑，而说到后面时，表情却变得严厉了起来。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座山究竟有多么的危险，否则也不会连本地人都不愿进山了。 “少他妈危言耸听了，我们就算找不到灵隐寺，原路返回不就……”本来表现得最惊恐的壮汉，在知道王虎并非这深山中的鬼魂后，就松了一口气。此刻听到王虎的话，他想要表现一番，挽回自己的形象，于是对王虎的话不屑一顾，立刻反驳。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斯文男子拍着肩膀打断了。 “怎么了？”话被打断，壮汉显得有些不满，但还是转过了头，望向斯文男子，却看到斯文男子表情严肃地指了指身后。壮汉再随斯文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他们来时的脚印，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大雪覆盖，而周围的树木无论怎么看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在这一片茫茫雪林之中，竟然完全分不清他们来时走的是哪一条路！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这几日，每到晚上扎营之时，就会在附近寻找山洞这样的避风之所，而他们运气极好，每次都在日落之前能够找到。一路的顺利以及心中想着心事，让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痕迹正慢慢被大雪所掩盖，自然更加不会注意到周围景物竟然仿佛没怎么变过。他们本就不是菜鸟，此刻经王虎一提醒，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经过几天的消耗，他们所带的补给早已所剩无几，而每个人身上也多多少少的带上了一点冻伤。就像这小和尚说的，今天若非运气好，遇到了他，那么别说是什么灵隐寺，就是能否安然地走出这座大山，恐怕都是一个问题！ 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王虎笑道：“看吧，俺从来不说大话的。算了，别说那么多，俺还是先把你们带下山吧，这山里实在太冷，待得太久，我怕你们的身体会吃不消。” 高老大略一皱眉，道：“这位小师父，既然你就是灵隐寺的弟子，不如就直接带我们去灵隐寺吧。就像你说的，这深山本就无路，我们根本找不到灵隐寺的方位，要是你将我们带下了山，下次没有你领路，我们又该怎么才能找到灵隐寺呢。”他尽量想要使自己阴冷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却只让人感觉更加怪异。 王虎摇摇头道：“不是我不带你们到寺中，而是寺中现在粮食已然不多，根本无法招待诸位。要是你们夏天来，也无所谓，只是此时隆冬，山中极寒，我等修行之人，保暖措施本就极少，若是你们连吃也吃得不够，怕是挡不住这寒气。所以不如让俺先带你们下山，在山下农居里住上一晚，等俺回去禀报师父，带上钱财，明天下山置办一些被褥与粮食，到时再将诸位一并接上山来。” 他这话，乃是发自内心，替几人想得极为周全。毕竟跟他们练武之人不同，这几人再这样的天气如果像他们师徒一般只盖那点被褥，在加上连吃的东西也吃不饱，半夜又冷又饿，怕是要被活活冻死。只是他不知道，这些人所图甚大，眼见宝山就在眼前，又怎会愿意空手而归？ 自满清遭到八国联军入侵以来，数十年间，中国的文物的大规模走私就没有停止过，直到四九年建国伊始，才在国家的强力打击下，终于结束了中国文物的外流史。然而，好景不长。随着改革开放，中国不再封闭，与外国的商业来往日益密切，使人们重新认识到了这些不起眼的古物中所蕴含的巨大利益，盗墓、走私文物现象死灰复燃，逐渐升温。而此时正值八十年代初期，正是这种现象无比火热之时。 他们四人，其实就是一个盗墓团伙，只是不太专业，平时也兼职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据说他们第一次行动，就是因为技术不佳，无法盗得宝藏，所以寻得了一个成名已久的盗墓贼，由他们提供这古墓的信息，让那盗墓贼替他们工作，并许诺最后盗得的财物按五五分。结果？结果这群人在高老大的带领下，自然是玩了一手黑吃黑，将那个盗墓贼杀掉之后，弃尸荒野，独吞了所有的财物。 尝到了甜头，这几人一边用同样的方法吸引那些老资格的盗墓贼替他们工作，一边在一旁悄悄学习。等到这几人已然声名狼藉，无人上当之时，他们已经将那盗墓之术学了个七七八八，自行干了起来。所以这几人虽然都是盗墓贼，却个个满手血腥，就连那个看似斯文的男子，为了交投名状，手上也有着几条人命。 这次，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为了一座古墓而来，与灵隐寺没有半点关系，只是路经此处罢了。然而行到此处山脚村落，稍做休息时，那瘦猴闲逛之下，却听周围的村民谈起了这山上的一座寺院里住着的一老一少，两个古怪的和尚。 他本就是这团队中专门负责收集情报之人，对这类信息最为敏感，当下便留了心，装作不经意地与村民攀谈了起来。这不谈不知道，一谈却吓了他一跳！据这村民说，这群山深处，有一间名为灵隐寺的寺院，在古代可是江湖上的一宗大门派，声名显赫，想必寺内金银财宝，武功秘籍定然数不胜数。为了证明自己话的真实性，这村民还言之凿凿地告诉瘦猴，据说在千年前，这寺内一僧人可是跟一位史上有名的大人物攀上过关系的。虽然因为年代久远，且是口耳相传，未有文字记录，村民们早就不知那位所谓的大人物是谁了，但对是否有这件事的真实性，瘦猴却得到了几个村民的证实。 所以当瘦猴将这个消息告知众人后，高老大当即拍板，决定更改行程，上山寻找灵隐寺，毕竟这灵隐寺比那什么狗屁古墓可有价值太多了。其实他们对于村民口中添油加醋的什么秘籍财宝，根本就不在意。且不论一个寺庙中是否真的有这么一笔财宝，就是有，无数年过去了，天知道这笔财宝还在不在里面？他们更加看重的，是这个寺庙本身。如果村民没有信口开河的话，这寺庙的年代最起码在一千年以上。 那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古刹！千年古刹！别说是什么宝藏，就是流传至今的一本佛经，一副字画，拿到外面来，那也是价值万金的东西！这座寺庙，本就是一个超级大的宝藏，随便什么东西拿出来，那都是了不起的文物！而且按村民所说，这灵隐寺藏在深山之中，自无数年前没落之后，几乎就再也没与外界交流过。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对于他们这群强盗而言，那几乎就是一块完全未被开发过的处女地！ 这怎么能不令他们心动？ 可是，真正要上山的时候，他们却遇到了难题。找遍了全村，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做向导，带他们上山，就算他们出的价钱已经高到令村民们呼吸变得粗重，最终也没有人站出来。用村民的话来说，即使有钱，也有有命享受才行。灵隐寺所在的位置之隐秘、凶险，这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 不过，他们并未能完全认识到此行的危险，再加上金钱的诱惑，高老大一发狠，让瘦猴根据村民的描述画了一张简易的地图，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走入了深山。在他们出发前，淳朴的村民曾经劝了一遍又一遍，那个碎嘴告诉他们或许有大量武功秘籍跟宝藏的村民，甚至自责地哭了出来，却仍然没能让他们回心转意，只能目送他们进了山。 此时，见到久寻而不得的灵隐寺就在跟前，而身后却是吞噬了不知多少条人命的无尽雪林，在死亡的压力与贪婪的驱使下，王虎却拒绝带他们去到寺中，那壮汉心中一急，抖手便把腰间的长刀抽了出来，骂道：“******，你这小和尚只管带咱们去你那鸟寺便是，啰嗦个什么？不然老子便是将你砍成个十七八块，到时就是你师父也认不得你啦！” 见壮汉抽刀，高老大心中一惊，只是此刻已然来不及阻止，只在心中将这壮汉骂了个遍。这壮汉看不出，难道他会看不出吗？他们几人的双腿都深深地陷入雪中，而这小和尚却如履平地，半点不见下沉，看来那些个村民所说的，这灵隐寺在古代乃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恐怕还是真的，这次，他们很可能碰上了个硬茬！ 僵笑着一拱手，高老大道：“我这兄弟是个莽汉，其实没什么恶意，小师父万莫怪罪。只是我等多年未曾见到令师，心中好生想念，而且咱们哥几个身体硬朗，身上也带着干粮，不惧风寒，还望小师父快快带路，让我等一解思念之苦才好。”这小和尚单纯非常，那老和尚却不好糊弄。就是没有壮汉抽刀这一举动，高老大也不愿下山，否则要是让对方有所准备，那可怎么办？况且，他早已将这如同宝地一般的灵隐寺，视为自己的私有财物了，若是晚上一天，便会多一分暴露的危险，这种情况是他绝对不愿面对的。 王虎虽然生性淳朴，甚少接触阴谋诡计、人心险恶，但却不笨。此时见到壮汉已然拔刀，他要是还察觉不出不对劲的地方，那也未免太草包了些。任高老大说得一番话，王虎心中升起的疑虑却越来越多，只见他冷笑一声，忽然怒目喝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俺师父的朋友，那好，俺来问你们，俺师父法号是何，姓甚名谁，你们可以说得出来吗！” 虽然年纪不大，可王虎这一喝，却颇具气势，让那几人都是心中一跳，那壮汉更是被惊得退了两步。 几人本就是见王虎性格单纯，才打着是他师父旧友的旗号来欺骗王虎的，又哪会知道他师父的名字？所以此刻几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这看起来傻乎乎的小和尚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机灵，竟一下问到了点子上。 其实他们却是被王虎摆了一道。别说是他们几人，就是王虎自己，也不知道师父的法号，更别说俗家姓名了。毕竟这寺中只有他师徒二人，平时也无有客人来访，他只要称师父为师父就可，哪里有机会知道师父的法号？记忆中唯一有客人来访，是一位据说已然快要成仙的道人，气度潇洒，令人心折。可那道人称呼师父，也只是用“你、小子、小和尚”等词汇，他还是没能知道师父的法号。 此时见无法骗过王虎，高老大面色一沉，阴狠目光一闪而过，对身旁壮汉喝道：“拿下他！”虽然知道王虎很可能身具武艺，但毕竟年纪还小，而他们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物，怎么也能拼上一拼！ 壮汉被王虎一声喝退，恼羞成怒，早已起了杀心。此刻听高老大下令，虎吼一声，提刀便上！ 雪地中行走不便，这壮汉废了老大的力气，方才冲到王虎跟前。本来还担心对方逃跑自己会很难跟上，却见这小和尚一动不动，他心中一喜，以为对方被自己的气势吓傻了，手中不留情，一刀已经挥下。这刀劈得无甚章法，却也又急又快，要是被砍实了，这小和尚定然会被劈成两段！ 然而就在他的刀快要砍刀王虎时，眼前一花，王虎已经失去了踪迹。不敢相信地瞪着眼睛，这壮汉惊恐地叫道：“鬼！果然是鬼！大家快跑啊！” 却听身后传来高老大的怒吼：“在你的左边！” 壮汉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却还是没能发现王虎的踪迹，只看到一个正在放大的……拳头！ “啊！”一声惨叫，壮汉捂着鼻子，鼻血如注！ 69.第69章 雪中隐寺（三） “俺就知道你们几个没安好心，还好俺机灵，否则不就上了你们的恶当啦？”得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后，王虎狠狠地瞪了四人一眼，大声说道：“甭管你们打着什么鬼主意，碰到俺算你们倒霉，别浪费时间了，你们几个一起上吧！” 高老大与瘦猴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突。刚才壮汉挨的那一下，他没看清，可后面的三人却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小和尚，在刀快要及身时，方才倏地一动，向旁踏了两步，然后仿佛惯性对他不存在一样，身形一折，就转到了那壮汉的左面，这一踏一折，竟是快若闪电，让那壮汉根本无法反应。而最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小和尚一样踏在雪地上，却丝毫不见下沉。若是他之前所站的位置雪不深就算了，可他已经变换了方位，在雪地上还是如履平地，他们知道，这一次，怕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只是这几人都是亡命之徒，王虎的表现不但没有吓退他们，反倒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悍勇之气。几乎不用命令，瘦猴已经摸出了一把亮闪的弯刀，从左面包抄了过去。而高老大则是面目阴沉地拿出了一把廓尔喀刀，也就是俗称的狗腿。这种刀前重后轻，非常便于劈砍，杀伤力巨大，倒是非常适合他凶狠的个性。 这时那壮汉也勉强止住了鼻血，恶狠狠地瞪着王虎，双手握刀，蠢蠢欲动。他此时站在王虎的右面，与左面的瘦子，和站在原地的高老大，成三角之势缓缓向王虎靠近。四人中，只有那斯文男子似乎没有参与围攻的打算，双手背在身后，如看戏般站在一旁。 一点一点向王虎靠近，王虎仍然一动不动，只微笑着看着他们。有了上次的经验，那壮汉当然不会冒冒失失地抢先攻击，只是他们已经到了最为合适的进攻距离，于是他跟对面的瘦猴使了个眼色，见瘦猴一点头，他当即狂吼一声，手中长刀高举，自右上方蛮横地斜劈而下！在他发动进攻时，瘦猴灵巧地一弹，手中弯刀向王虎腰间挥去。他俩配合多年，默契非常，这下时机挑选得刁钻无比，将王虎左、右、后方，通通封锁，想要闪避，只有向前。可偏偏高老大没有进攻，若王虎真的向前闪避，那高老大的狗腿刀，可是在等着他呢！ 任你身手快如鬼魅又如何？这次看你怎么躲！ 壮汉畅快地大笑着，若非还需要王虎带路，自己真想把那颗圆溜溜，碍眼无比的光头给一刀砍下来。不过就算暂时饶这小和尚一死，在他身上来几刀，报那一拳之仇，也是最起码的事情。 但，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手腕却仿佛被铁钳钳住，骤然停了下来，任他如何用力，一张脸涨得通红，扣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却如同钢浇铁铸一般，竟是半点不见动弹！ 见同伴被擒，瘦子心中一急，弯刀加速，已碰到了王虎的衣角！然而，却见王虎伸出右手，在刀面上一拍，那弯刀就失了准头，擦着王虎的衣服砍在了空处，进而再一引，那弯刀划了一个大圈，竟反向瘦子砍去！ 见弯刀朝自己砍来，瘦子大惊失色，连忙双手用力，连退了三步，才化解了这股劲力。 下一刻，王虎朝这壮汉露齿一笑，随即左手内劲一震，壮汉只觉手腕一麻，大叫一声，手中长刀落到了地上。然后王虎松开左手，左肘一记霸王肘顺势击出，打在了壮汉的胸前。壮汉惨叫一声，腾空而起，落在了雪地中。 解决了壮汉，王虎毫不停顿，脚步一错，就来到了瘦子跟前。瘦子还未站稳，便看到王虎的一张笑脸已到了眼前，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一拳打在了胸口，砸落在地，失去了意识。 这一切变故只在短短一次呼吸间，惊得高老大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打倒，还没回过神来。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对方身手高强的准备，但怎么也没想到，双方的差距竟然会大到这个地步。按他的本意，是让两个同伴先消耗这小和尚的体力，最后再由在一旁蓄势待发的自己一举擒下对手。却没想到，两个平时凶悍的同伴，此刻却像纸糊的一般，脆弱不堪，竟只一个照面，就被对方轻松干掉了。 没有过多的感慨，正向他冲来的王虎终于唤醒了他的意识。狂吼一声，狗腿刀虚劈。如果王虎脚步不停，那一定会自己撞在砍下的刀上。可是，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他的刀自然不可能劈中王虎。 眼前一花，高老大便感觉自己的胸口被轻飘飘地按了一掌。随即看到王虎身形一退，已站在了远方。 那一掌又轻又缓，不带一丝火气，然而高老大却狠狠地揪着胸口，脸上出现的痛苦的神色。此刻，他只觉得胸口烦闷无比，喘不过气来，四肢软绵绵，使不出半点力气，直到他喉头一甜，“哇”地吐了一大口血后，才终于缓了过来。只是这时，他一张脸已经变得煞白，不带一丝血色。 斯文男子悄悄将身后的匕首插回了裤带中，脸上仍然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只是笑容有些僵，额头上，一滴冷汗滑落。 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如果碰到扎手的点子，就让那三人唱白脸，斯文男子来唱红脸。等他装作劝说的样子靠近对方后，再给对手致命的一击。以前，好几次他都是这样将一些身手不凡的好汉如此害死的。只是这一次，王虎那骇人的实力，以及同伴的惨状，则让他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没来得及出手。 微微摇头，王虎感到很失望。从小到大，师父只教他修习内功，完全不教招式，他的招式都是自学而来的。而平时，他唯一比斗过的对象，就是这山中的猛兽。这次可以与别人过招，让他非常兴奋，可是他没想到，这几人竟然比那些个猛兽还不如，他感觉自己还没热身，就将那几人打发了个干净。 自己难道真的这么厉害？不对啊，师父曾说过，自己的内功修为就是在后天境中也是不入流的那种，又怎么会跟厉害沾边呢。他却不知道，要是在以前，他的内力确实是不入流的那种，可是现在不是以前，武学早已式微多年，许多门派、世家，倒的倒，散的散，武学秘技也在战乱中逐渐失传，现在就是能达到他这个内力水平的人，也所剩无几。更何况，他对招式的领悟能力非凡，就是对上比他内力深厚的对手也丝毫不惧，面对这几人根本毫无武学根基的普通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王虎生性耿直，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可造杀孽，但他也不会傻乎乎地跑去帮自己的敌人。所以他哼了一声后，说道：“俺也不杀你们，你们就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不过你们能不能走出这片大山，那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说罢，一拱手，转身飞掠而去，迅速消失在了四人的眼中。 回到寺里时，师父已经停止了扫雪，正等着王虎的归来。自王虎有记忆以来，师父每日都会在前院扫地，风雨无阻，用师父的话说，这叫“扫净心中尘”，乃是一种修行的方法。王虎虽然似懂非懂，却也渐渐习惯了起来。 与师父招呼一声，王虎便准备将柴禾放入柴房，然后生火做饭，然而师父却叫住了他。 看了他一眼，师父忽然开口道：“山间遇到猛兽了？” 知道自己与师父相处了十几年，哪怕是一丝的异常也瞒不过师父，王虎心下佩服万分。本打算做完饭再与师父细说，没想到师父却主动问起，王虎当即兴奋地将自己刚才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说到一半，王虎就发觉师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暗叫不好，可他也不敢在师父面前说谎，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讲完。 “胡闹！”果然，他话音刚落，师父就怒喝出声，吓得王虎一缩脖子。“为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方外之人，习武只为强身健体，教你练武，难道是让你去与人争斗的吗！你倒好，非但动手将人打伤，还把人丢在了那冰天雪地里，你以为不亲自动手，就算不得杀孽了？告诉你，他们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难辞其咎！到时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可是师父，他们居心不良……”王虎小声地争辩着。 “哼！”师父一抖袖袍，怒道：“这深山孤寺，哪有东西让人觊觎？就算有，我等出家之人，何必拘泥与俗物，让与他们便是。这哪是你可以害死他们的理由？现在，你快给我回去寻得他们，将他们请进寺中，好生赔罪！” “师父……”王虎还想反驳，却见师父伸手一指门外，怒目圆瞪，暴喝道：“快去！” “哦。”王虎应了一声，垂头丧气地向大门走去。 然而这时，门外忽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然后一声闷响，那年久失修的大门便脱出门框，砸了下来。与那门框一起的，一个人影也跟着倒了进来。 等那人站起身来，王虎才发现，这不是之前那壮汉又是谁？ “是你！”王虎惊讶道。 “没错，正是我们。”那壮汉没回话，退了几步，站在了门前。而他的身后，则相继走进了三个人，正是那伙盗墓贼。说话的，是跟在后面的高老大。 原来，他们见王虎走后，知道若是被丢在这里，定是难逃一死。于是高老大当机立断，忍着身上的伤势，带着众人随着脚印跟了过来。王虎毫无江湖经验，竟然忘记隐匿行踪，这才被他们一路跟到了灵隐寺。 终于到了传说中的灵隐寺，即使有伤在身，几人仍不免欣喜若狂。虽然是半吊子的盗墓贼，但他们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还是锻炼出了些许眼力的，稍稍一看这寺院外围的墙体，就知道这寺院的年代，就是没有千年，三五百年还是有的。毕竟这个多年，这寺院也不可能完全不修缮，所以根据墙体的年代再往上推，这寺院的年代怕是真有千年之久。 几人狂喜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涌上心头的悲哀。就是发现了这个巨大的宝藏又如何？那里面可是有着那个恐怖的小和尚，更别说他那一定更厉害的师父也在里面了。只两个人，就让他们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却分毫不能取。更加可悲的是，大雪连天，王虎的踪迹消失得很快，他们为了追上王虎，已经把所有的物资都丢弃了。别说这宝藏拿不走，如果没有转机，他们甚至撑不过今夜。 但几人毕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沉吟片刻，那斯文男子便建议在这两个和尚的饮水食物中下药。可是转了一圈，他们才发现，这两个和尚的食物都储存在寺内的，而饮水也是王虎每日去附近的溪中挑的，照样储存在寺内。他们没有那飞檐走壁的功夫，又怎么可能成功下药？一计不成，斯文男子再次陷入沉思。可是足足等了半天，他才抬起头来，苦涩地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见团伙中的智囊也无计可施，几人再次陷入了绝望。 不管是想要取走这寺院中的古董，还是进入寺院中休整，他们都不可能避开那两个和尚的耳目。而要是选择从正面进攻，偏偏那两个和尚，就是那个小和尚，都不是他们可以战胜的。 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局。 困兽犹斗，几人红了眼，然而，正在他们打算不顾一切地冲进寺中，与那两个和尚拼个你死我活之际，却听见寺内传来的怒斥。凝神一听，几人纷纷露出了狂喜的神色。没想到，这小和尚的师父竟然迂腐至此，不但半点不怪罪他们，甚至还准备让那小和尚跟自己等人赔罪？ 他们可不敢真的让那小和尚赔罪，要是惹恼了那家伙，自己等人还够人家一只手捏的呢！虽然不知道自己等人真的找上门去，对方会作何反应，是否真的会以礼相待。但是既然等在门外，无论如何也是一个死，那不如拼上一把，赌这小和尚的师父真就是那种修行修到脑袋坏掉的僧人！ 一咬牙，高老大便令那壮汉直接破门而入。随后，便是王虎见到的场景了。 70.第70章 雪中隐寺（四） “这就是你打伤的那几位施主吗？”师父先向王虎求证，等见到王虎点头后，他连忙双手合十，躬身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平安无事，实乃万幸。”见那几人神色狼狈，他更显愧疚。 “这番无妄之灾，皆乃小徒之过，贫僧管教不严，亦是责无旁贷，几位施主若是心中有所不满，诸般过错，贫僧愿一力承担。只是外面风雪交加，诸位赶路想必辛苦，请先进屋来，待贫僧奉上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行商讨处罚之事。” 听得这中年和尚如是说，高老大安心不少。他观这僧人神色语气，全然不似伪装，看来还真是那种常年修行，一心向佛，头脑愚昧之人。若是这僧人不怀好意，从见到他们之前就在假装，那这人隐藏之妙，城府之深，简直闻所未闻，必然是那大奸大恶之徒，能栽在这种人手上，他们也只有认了。 那小和尚虽然武功高强，却好像非常惧怕他这个师父一般。高老大在门外偷听时，便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当他听到那中年和尚让那小和尚来寻自己等人之后，就知道自己这些人多半安全了，不禁又打起了这寺院里藏物的注意。他之所以让壮汉破门而入，对这如救命恩人一般的中年僧人毫不客气，就是为了先声夺人，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此刻看来，效果不错。 冷哼一声，高老大板着脸道：“处罚就不必了，大师你品德高尚，在下佩服万分，可这位小师父好大的脾气，一旦动起手来，我们兄弟几个可经不起折腾。此事我们自认倒霉，就当是我等的责任，不必再说，只求安安稳稳活着出山就好。”他这番话说得极为巧妙，口中虽然说着不追究，却又说自认倒霉，暗暗将责任全推给了王虎，好像全是王虎的错一般。而说到最后那句话时，则是愁眉苦脸，全然一副受害者的口吻。 果然，那中年和尚听罢，更加确定这是自己徒弟鲁莽，不分青红皂白之过，当即又瞪了王虎一眼，忙道：“不会不会，几位施主宽心。孽徒此次险些犯下杀戒，皆因贫僧教导无方，理当受罚，我命他站立不动，不得出手，他断然不敢违背。” 听中年和尚这么说，高老大还是摇头道：“大师的话我等自然信得过，只是这小师父……”他看了王虎一眼：“这小师父好高的身手，好强的煞气，只需在旁一瞪眼，便叫人胆战心惊，我等又如何能够安心得下？除非……” “除非什么？”中年和尚连忙问道。 “除非把他绑起来，否则处罚一事，从何谈起。”高老大眼中异色一闪而过。终于道出了目的，他亦是心中惴惴，生怕这中年和尚翻脸不认人。 听这高老大与师父之间的对话，王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他毕竟毫无江湖经验，没能及时察觉。而此时，听到这高老大竟然想把他绑起来，虽然仍未能洞悉阴谋，也忍不住暴跳如雷，怒道：“敢绑俺？你们试试！” “王虎！”师父的声音比他还大：“戒嗔，戒妄，你平时做到了哪一点？如今你更是险些犯了杀戒，还不悔悟吗！”说着，他转过头，语气平静地对高老大道：“施主只管绑便是，他若敢反抗，贫僧便将他逐出师门，就当没收过这个徒弟。” “师父……”王虎本来怒气冲天，正向高老大冲去，此刻听到师父说话如此决绝，也停住了脚步，呆立当场。 高老大见状，心中一喜，向旁边壮汉使了个眼色。壮汉一点头，向旁边柴房走去。他们的物资早已在追踪王虎的途中丢弃，手中并无绳索，还好此刻旁边的柴房外就挂着一卷二指粗的麻绳，乃是平时王虎捆柴之用。壮汉拿了以后，在手上掂量了两下，刚好合适，心下满意非常。 走到王虎跟前，壮汉还有些心虚，却见王虎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见半点动作后，他知道这小和尚多半真的不敢违背师父的命令，于是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很快便将王虎从肩到脚，里三层外三层地捆了个结实，直到将一卷麻绳用光，王虎被活生生捆成了一个粽子，他方才停手。满意地拍了拍手，壮汉忽然瞥见王虎腰间砍柴的短斧，抖手便抽了出来，耀武扬威地在王虎头上虚劈几下，狞笑不已。 心中想着反正也打不过这小和尚，他们的武器比那些物资丢得还早，此时手上重新拿上了武器，壮汉心中安心不少。 王虎天资卓绝，武艺高强，但始终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身体还未发育成熟，内力也不深厚。被如此绑住后，他试着挣扎了两下，却完全无法动弹，只好对那群人怒目而视，看他们还能玩些什么花样。 将王虎绑住，高老大终于舒了一口气，露出笑容，中年和尚见状道：“施主这番满意了吧？” 高老大拱了拱手，歉然道：“大师代徒受罚，品行高尚，我等佩服还来不及，又怎敢真的动手惩罚？此番将小师父缚住，也是无奈之举罢了。” “哼，量你们也没这个胆子。”王虎暗自嘟嚷了几句。 只听高老大继续道：“我等本来只求大师能将我等送出这大山，就已知足，只是……”他做出为难的表情：“只是我们这几人都被这小师父出手打成了重伤，就是下了山，恐怕也无钱治病啊。”中年和尚听罢向几人看去，果然，那壮汉和瘦猴脸色青黑，呼吸粗沉，是血气郁结的表现，而高老大则是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是脏器受损的表现，这群人，除了那斯文男子外，竟是个个带伤。 中年和尚面目阴沉，又瞪了王虎一眼，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一个优秀的医生，不一定是个合格的武者，而一个优秀的武者，则一定是个合格的医生。虽然中年和尚的武学修为不高，却也懂得一些医术。可是他们师徒只两人生活在这深山中，平时极难生病，寺里根本没有储备药物。而此时大雪封山，就是想去找，恐怕也找不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中年和尚对于几人的伤势，也是束手无策。 高老大见鱼儿上钩，忍住心中激动，微笑道：“适才我与众兄弟们商量，想得一法，不知当讲否。” 中年和尚颌首道：“但说无妨。” “我们想出来的方法便是，从寺中取些大师不用的小事物，好下山换取银钱。这一方面，抵了那责罚，另一方面，也让我等有钱可以治病疗伤。大师以为如何？”高老大最后一字说完，再不能保持镇定，紧张地盯着中年和尚，生怕他说出一个“不”字。 “狗贼好胆！”王虎一声暴喝，怒视着那四人。可他此时只留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在外面，身体半点不能动弹，气势登时便消了大半。 中年和尚此刻就是再愚昧，也知道自己徒弟说的恐怕都是真的了。可是他转念一想，这些古物放在寺中，就算今天不被眼前这些人拿走，未来某一天，也会有人遭人惦记，再次闯上门来。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反正这些个别人眼中的无价之宝，在他这个出家人看来，都是身外之物，一文不值，那不如让眼前这群人拿走去换些黄白之物，也算是对这次的事有个了结。 中年和尚对王虎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对高老大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么施主就请便吧，愿意拿多少就拿多少，贫僧绝不阻拦。” 几人不敢相信地对视一眼，均露出了狂喜的神色。本以为能拿走几件，这一趟就算是发大财了，却没想到这和尚这么大方，竟然让他们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他们几乎毫不犹豫，便分头钻进了寺中。 “师父！”王虎大叫。 然而师父却再次摆手，摇了摇头道：“皆是身外之物，予他们又何妨。”说罢将他扛起，走入大殿，再将他放下，此后便静静地站在了大殿的一个角落，闭目养神。此处大殿，乃是整个寺院的中心，与四处都有连结，站在这里，便可以知道那群人什么时候搜刮完毕，好将他们送下山去。 那几人刚开始，还有些小心翼翼，不敢做得太过火。然而过了一阵，发觉这中年和尚完全对他们看也不看，还真是一副任他们施为的姿态后，便完全放开了手脚。从佛珠到经书，所有看到的东西他们都不放过，不时响起的狂笑声直让王虎双目喷火，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如同强盗一般将整座寺院洗劫一空。 忽然，那壮汉拖着的一袋经书引起了王虎的注意，他凝神一看，登时惊叫道：“师父！他们拿走了《菩提化身法》和《明镜照心功》！” “随他去吧。”中年和尚头也不抬地说道。 “可是、可是那是镇寺之宝啊！”王虎急得大叫。 那壮汉眼前一亮，连忙去翻他口中的镇寺之宝究竟是哪本经书。 “世间一切，如梦似幻，皆为泡影。痴儿，你为何还执迷不悟。”中年和尚摇头叹气，显得很是失望。 王虎不懂那些大道理，只恨自己没有早早杀了这群强盗，反倒为寺里带来了灾祸。他心中又是愤怒，又是自责，见那壮汉哈哈一笑，将两本经书拽在了手里，他鼻子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 这时，那几人也搜刮得差不多，各自带着战利品，集中到了大殿。那壮汉见到高老大走来，连忙走上去邀功，将手中两本经书递了过去。几人凑在一起，交换了彼此的收获，都激动得浑身发颤，又听到壮汉找到了那个小和尚口中的镇寺之宝，更是一个劲地拍着壮汉，兴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们在其他地方找到的如破铜烂铁般随意摆放，全然不加保养的物事，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此刻壮汉拿出的，却是连那小和尚都紧张的所谓镇寺之宝，那究竟得值多少钱？ “你心中不甘，愤恨，是也不是？”中年和尚低声问道。不等王虎答话，他又道：“甚深般若、一行三昧、念佛者谁。祖师的理念，你都忘了吗？” 王虎怔然无语，忘了哭泣。 中年和尚终于转过头来看他，目光清明，道：“经书写出来，本就是与人看的，与其留在这山中永世不见光明，不如随之流传出去，教化大众更好。让众生皆能修行，本就是我宗的法门。” 王虎虽然自小便对这些佛经没什么兴趣，却也知道师父说得没错，不知该如何反驳。忽然，那几人中一直表现得最冷静的斯文男子叫了起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快，把这佛像打破！我见好多书中都写，佛像里多半都藏有重宝！” 中年和尚脸色一变，身形一动，已拦在了佛坛前，道：“几位施主已经取了不少东西，该是足够了吧？此处乃是佛门清净之地，动武本就不该，遑论打破佛像，实乃对佛不敬，还望几位施主能够停手。” 中年和尚口中所说，句句发自肺腑，只是别人不这么想。那斯文男子读过些书，自以为聪明，红着眼吼道：“我们拿了他们寺里的镇寺之宝，这秃驴都丝毫不见可惜，现在要砸破石像，他却这么紧张，这石像中所藏之物定然价值连城！”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也红了眼，在贪婪的驱使下，金钱蒙蔽了他们的双眼，甚至让他们忘了眼前这和尚也是身怀武功之人。 那高老大走近两步，喘着粗气道：“大师，让开！” 中年和尚坚定地摇了摇头，道：“贫僧绝不允许你们破坏佛像。” “若是我们坚持要这样做，大师会怎地，杀了我们吗？”高老大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就像是野兽的低吼。 中年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道：“出家人怎可与人争斗，只是就算贫僧粉身碎骨，也定然要阻止诸位。” “那你他妈就给我粉身碎骨去吧！”那壮汉陡然狂吼一声，跳将出来，手中缴来的短斧狂劈而下！ 71.第71章 雪中隐寺（五） 一秒钟，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王虎还没来得及反应，师父的手臂已被斩落在地。还好中年和尚下意识地一抬手救了他自己一命，但断臂之痛仍然让他眼前一黑，背靠佛坛瘫坐了下来。 那几人谁也没料到壮汉会突下杀手，就是壮汉，也没想到自己竟敢这么干，而且还成功了。齐齐愣了一秒，那斯文男子才连忙催促道：“还愣着干嘛？快去把佛像打破！”壮汉这才连忙爬上了佛坛，当先一斧劈去。中年和尚想要阻止他，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无法做到，徒劳地伸着手。 然而，就在他斧头触碰到佛像的一瞬间，一只手陡然出现，准确地握住了斧刃。这只手黝黑粗壮，关节掌间都是老茧，偏偏皮肤又很健康，充满弹性与光泽，其主人定然是个常常劳动的少年人。 自己的斧头一定砍到了这只手，但，为何这只手没有半点事？壮汉目瞪口呆地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随后他眼前一花，发现高老大跟斯文男子，正站在佛坛底下，惊恐地看着自己。 “咦？我为什么能看见背后的他们？”这是壮汉在人世间想到的最后一个问题。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高老大震惊地退了两步，望向大殿的角落。那里除了一堆断成无数截的麻绳，哪还有半个人的影子？斯文男子呆呆地看着佛坛上头被扭到身后的尸体，忽然狂叫一声，转身就跑。这叫声唤醒了震惊的高老大，两人没命似的逃出了大殿，那些曾经让他们激动不已的“宝物”，此刻却被丢在了一边，生怕那重量会拖累自己，让自己逃得慢上一些。 从佛坛上提着尸体跃下来，王虎一抖手，将尸体掷出十丈远，丢进了前院，随即缓步走出大殿。中年和尚本就疑惑王虎究竟是如何挣脱绳索的，况且还是将那么粗的麻绳挣得寸寸断裂，需要的力气简直大到匪夷所思。此刻见他掷尸，更是心中一震，那样的手劲，怕要是先天境的武者才能办到吧。王虎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没有时间思考，见王虎要出大殿，他连忙忍痛喝道：“不要去，放他们走罢！” 王虎身形猛地一顿，微微侧目，却先看见了那地上的断臂。心中杀意再起，他脚步向前，目光坚定，没有半点犹豫。中年和尚在他身后急得直欲追出，但他虽然连点身上穴道，暂时止住了血，却也失血过多，头晕目眩，手足酸软，半点动弹不得。 没过多久，王虎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前院中，只是他手上又多了两具尸体，分别是那高老大与斯文男子的。 “够了，够了……”此时中年和尚已勉强站了起来，正靠在大殿的门上，望着王虎，喃喃自语，眼神复杂。 将两具尸体与壮汉的尸体放在一起，王虎默默望了师父一眼，转身再度离去。 拼命地在雪林中奔跑着，瘦猴连方向也不敢辨认，一刻也不停留，仿佛身后那座雄伟的寺院，此刻变成了吃人的地狱般恐怖可怕。 他这个人虽然也爱钱，但却有一个极大的优点，便是不贪。所以就在那个自诩为智囊的斯文男子都失去理智的时候，他反而是众人中最清醒的一个。当壮汉陡然发难，将中年和尚的一只手砍断时，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妥，眼一撇，却看见那小和尚血红着双眼，身上缠绕的一圈圈麻绳正在一根根断裂。这一发现直惊得他亡魂直冒，想也没想，掉头就跑。 平时，因为身形灵活，为人精明，他在这个盗墓团伙中，扮演的就是斥候这样的角色。而此时，虽然早早就逃了出来，再加上即使在雪地上，他速度也不慢，不多时，他就将寺院抛在了身后，可他却丝毫不敢放松，因为他知道，地上的积雪会留下他的踪迹，凭那个小和尚踏雪无痕的本事，想追上他，恐怕不是什么难事。他现在只希望他那三个闯下大祸的同伴能帮他多拖一点时间，等大雪将他的踪迹覆盖之后，他就彻底的安全了。而在这之前，他需要做的，是尽量离那个恐怖的小和尚远一些，越远越好。 阅人无数的他，在看到那小和尚血红的双眼时，就知道，自己那三个同伴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虽然自这个团伙成立至今，他们之间便只有利益，没有半分友情，可此刻，他也不免生出了一丝兔死狐悲的心情。 “最起码，替我多争取一点时间吧。”他心中默念，脚下不停，霎时间，又奔出一段距离。 忽然，他的身体猛地停了下来，面如死灰。 前方，王虎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是在躲我吗？” 那声音，就如这凛冬之寒，颤然入骨。 王虎回来了，手中无例外，又带着一具尸体。将四人的尸体丢在一处，他走到大殿门口，向中年和尚跪下，叩首道：“师父，弟子犯了杀戒，愿意受罚。” 中年和尚脸色苍白，冷漠地看着他道：“师父这个称呼，如何敢当。” 王虎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从师父简短的话语中，他听出了一些特别的意味。 摇了摇头，中年和尚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道：“贫僧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你还是寻别处去吧。” 王虎惊叫道：“师父……” “别叫我师父！”中年和尚忽然怒吼，打断了他的话，断臂处伤口迸裂。“你杀人时，可想过我这个师父？我阻止你时，你眼里可有过我这个师父？既然如此，那我就当没收过你这个徒弟罢！” “可是师父，他们砍了你的手！”王虎哭叫。 “我佛既然可以割肉喂鹰，我为何不能舍身渡人？仅因为一只手，你便害了四条人命，那是四条人命啊！你如何能够下的了手！”中年和尚神色激动过后，再度转冷。“别再说了，你……”他眼中闪过一丝悲凉，旋即转过身去。 “去吧。” “师父……”王虎怔怔地看着中年和尚的背影，脸上犹有泪痕。 “滚！”中年和尚没有转身，情绪突然失控，爆发出一声怒骂。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但王虎没有继续哀求。他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直让额上都流出了血，方才起身。深深地望了中年和尚的背影一眼，似要把这背影映入脑海，半晌，忽然转身飞掠，眨眼间，便失去了踪迹。 这时，中年和尚才转过身来，遥望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处，不知什么时候，泪水早已满面。 寂寞多年的深山，蓦地响起一个少年不忿地悲吼，声震四方。 少年时的回忆，在此中断。 随后的十年间，他游遍大江南北，遍访名师，一方面为了切磋武技，提高自身，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弄清，当年忽然出现在体内的那股奇异的力量，究竟为何物。 当日，眼见师父手臂被砍下，他首先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一阵恐慌。相依为命多年，早已视为亲人一般的师父，遭受了如此苦难，他虽只是站在一旁，却完全可以感同身受，心中之痛，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他多想告诉自己，眼前这一切都只是噩梦，只消挣开双眼，一切便可回复原样，师父会严肃地看着自己，斥责自己怎可在做早课时睡着，然而师父苍白的脸色和那群人的叫嚣却在昭示着，这并非噩梦，而是个残酷的事实。 下一刻，无边的杀意自他心底升腾起来，他双眼血红，直欲放声狂叫，将那几人毙于掌下，可是身上坚固的麻绳，却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的惨状，丝毫动弹不得。对那群恶人的恨，以及对自己无用的恨，让他浑身不可抑止地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平时师父让自己打坐练功的时候自己要偷懒？若是自己的功力在深厚一些，这些麻绳恐怕就困不住自己了吧，如果自己能动，又怎会眼见这些歹徒行凶？亦或是，自己心肠再狠上一些，直接将这群人毙于荒野之中，师父又怎会知道？就算师父知道了，要打要罚，也便认了，如何能叫师父受这般苦难？王虎啊王虎，你堂堂七尺男儿，却枉为人徒，枉为人徒啊！ 无边的自责与愤恨充斥在他的心中，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忽然间，他脑海中一片混沌，又复清明，只眨眼间，他如同换了一个人，浑身竟充满了一种爆炸性的力量，这种力量是如此陌生，却又仿佛理所当然，是他真实可以掌控的，完全属于他的力量。 来不及疑惑，身上近乎本能地一发力，那原本牢不可破的麻绳，此刻却被挣得寸寸断裂，甚至王虎觉得自己还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就是还未获得这股强大到恐怖的力量，王虎也能轻松将那四人解决，更何况此刻的王虎宛若新生，与之前的他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所以解决那伙凶徒的过程，简直就像一个并不好笑的闹剧，诡异而荒诞。 师父的古板与慈悲，他自小便深有体会，所以在杀了人后，他也早已做好了受罚的准备。然而师父的决绝，是他未曾想到的。离开师门，出得大山，面对这陌生的世界，他前所未有的茫然。 今后该往哪里去，该做些什么，他不知道，也从未想过。 也是在被赶出师门之后，他才终于有时间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惊讶起来。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见闻并不广博的他无从知晓。只是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传说中先天境的武者，也不过如此了吧？那么，为什么自己会忽然间就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呢？他清楚的知道，凭自己的见识，是无法得出答案的。所以，生活陡然失去了中心的他，暂时将找出那股力量的来源当做了自己的目标，然后开始了长达十年的游历。 这十年间，他所拜访的武学名家不知几何，有真正的大师，自然也有沽名钓誉之徒。然而让他感叹的是，时至现代，武学的没落竟然到了这般地步，就是那些所谓的大师，放在古代，那也是排在三流之后的水准。灵隐寺与世隔绝，数百年未曾出世，他自小对武林的认识通通来自于师父，而师父也是听长辈说起，平生唯一所见武者，便是那仿佛神仙中人，不知深浅的道人，所以他对武林的印象，还停留在在不知多少年前。这番出山，才知今时不同往日，本以为能与罕见的高手较量一番，然而这些现代所谓的武学名家在他眼中却根本不堪一击，这还让他失望了好些日子。 虽然心中已经不抱希望，但他每次在与人切磋之后，还是隐晦地提起过自己身上的变化。结果不出他所料，对方听过之后，要么露出茫然的神色，要么便是大惊失色，连忙问他是否吃过什么天材地宝。对此，王虎只能苦笑。他们灵隐寺藏书颇丰，什么奇物未曾记载过，要是他真的遇见天材地宝，还能认不出来？况且师父教育严厉，他自小便循规蹈矩，还真没吃过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 未能得到答案，他也不灰心。毕竟对于他而言，人生的大半时间中，都居住在寺院，与世隔绝，生活里只有修行，没有野心，只有过程，没有目的。出得山来，他也茫然无措，不知该到哪里去。而找到自己身上这股奇特力量的答案，以及提升自己的武学修为，只是他漫无目的的生活中一些微不足道的调剂品罢了。或许正是他这种淡薄无为的心态，暗合了武学本意，不知在什么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对招式的领悟已然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竟是跳过了先天境，直接踏入了传说中的武道极境。而对于这样的变化，他也只是微微一笑，无悲无喜。 对于此时的他而言，实力的提升没有丝毫值得高兴之处。因为他既没有敌人，也没有欲念。比起踏入寻常武者梦想中的武道极境，他更加希望能回到寺中，与师父平平淡淡地渡过余生。然而，这比起踏入武道极境而言，只微不足道的梦想，在他眼中，却比登天还难。 这时的他，还未接触到这个世界更精彩的一面，满以为自己或许已经无敌于天下了，没能认识到实力的重要性。 直到那天，他遇到了那个人。 72.第72章 最后的新年（一） 世界上，哪里是野生动物的天堂？ 有人说，是可可西里；有人说，是兴安岭；有人说，是神农架。还有人说，是亚马逊热带雨林，是非洲大草原，是澳洲远离沿海的中心山岭，是北国一望无际的雪原。甚至有人干脆说，是人类至今仍未探索完毕的，深不可测的海洋。 这些答案，都正确，但却又都不太准确。其实一言以蔽之，所谓野生动物的天堂，就是没有人类的地方。 近些年来，随着自然环境、生态环境的日益恶化，人类保护环境的意识终于开始抬头。有些人，是因为生活环境、气候的改变，使他产生了危机感，进而产生了保护环境的念头。而有些人，则是单纯地有着一种“我不能让我的后人只能在课本、录像中见到这种动物”的使命感。 无论是那种人，就保护环境这一项举动而言，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人。然而，他们却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就目前人类的进化水平，以及科技的发展方向来看，人类与自然，都是绝对无法调和的死敌。毕竟，人类还没有进化到像植物那样，只靠光合作用就能生存的地步，而即使是植物，也无法避免地有着生物的共同性——掠夺。 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生物，想要生存，就需要掠夺。不管是从自然界，还是从其他生物之上。照这样来看，似乎人类与其他生物一般无二，既然其他生物可以与自然和平相处，那么人类应该也可以才对。可是与其他生物相比，人类却有着一项连天神都嫉妒的才能，那便是智慧。一旦生物拥有了智慧，再经过时间的沉淀，也就形成了文明。 在文明的体系下，人类将会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向整个自然界索取着需要的资源，并且随着文明的发展，所对应的，是自然界愈加丑陋的伤痕。虽然其他生物也会向自然界掠夺资源，然而，除人类之外，再无哪个物种会拥有文明体系，对自然界的破坏和对资源的消耗又怎么会像人类这般需巨大呢？ 偏偏，人类又是无可争议的高等生物，至少在地球上，没有任何其他生物有着可以媲美人类的智慧，否则人类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在这样的前提下，即使因为天灾或人祸，人类被消灭掉百分之九十九之多，但只要还存活着一部分人类，可以继续繁育，那么就算科技文明完全毁灭，凭借着与其他物种不在一个层面上的高等智慧，以及与大多数生物相比而言漫长的寿命，人类也可以在一个与整个自然界的历史相比起来短暂到不可思议的时间内重组文明，进而继续破坏自然坏境。 人的手指上划破一道小口，要不了多久便会自动痊愈。而要是被砍掉一只手，恐怕这自我修复系统，就不这么灵了。 那么，人类就真的不能与自然和平相处了吗？方法是有的，那就是，放弃一切的文明与科技，重回蛮荒时代。可是这个方法，说了等于没有说。现在这般，出门有车，回家有空调，有冰箱，有电视，有网络的生活，才是现代人类想要的。别说是回到蛮荒时代，就是让他们回到五百年前，重过烧火做饭的生活，他们也不见得会愿意。 毕竟，人类花了数百万年费劲千辛万苦爬到食物链的最顶端，不是为了茹毛饮血。 也正是因为这样几乎无法调和的矛盾，才会有某些邪教组织或极端环保主义者坚定的认为，人类是地球的癌症，只有人类彻底灭亡，才能拯救地球，否则，总有一天，地球会因为人类而毁灭。 后面的这一段，是现在的吴清和所无法想到的，不过，对于无人的地方，是野生动物的天堂这一点，他的感触倒是很深。 望着眼前肥硕的雪兔，吴清和心中感慨不已。他还未上昆仑之前，本就是山里孩子，自小跟长辈进山狩猎也不知多少次，甚至还亲手猎到过野兔，可谓是见多识广，但即使是他，在上昆仑之前，却也从未见过体型如此巨大的兔子。 雪兔，本就比一般野兔的体型来得大，更何况此地渺无人烟，仅存的一群道士也不食荤腥，这群雪兔在这里日子过得好不逍遥，自然长得又肥又壮。而眼前这只，已是他在昆仑这么多年里见过的雪兔里，体型很一般的了。可即使这样，这只雪兔仍然比寻常野兔大了不知多少。 谨慎地埋伏在雪地中，吴清和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虽然此地渺无人烟，但并不代表这该死的兔子就会傻傻地撞进他的手中，相反，这小东西机警得不得了，以往他想要捉上一只，非得安上陷阱才行，可是这次，长辈看得紧，让他没什么机会提前布置，这才用上了这么一个并不算高明的方法蛮干。 乌溜溜的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着，耳朵竖得老高，在吴清和等了半天之后，那只雪兔终于确定了周围没有危险，蹦跳了两下，走到了吴清和预计的方位上。早已等得手足发麻的吴清和心中一喜，一声暴喝，从雪坑中跳了起来，激起雪粉满天。 没想到不远处竟藏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受惊之下，雪兔如同一根脱弦利箭般闪电蹿出！吴清和连忙运起轻功直追，只是他此时功力浅薄，双足深陷在雪地之中，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反观雪兔，本就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野生动物之一，再加上体型灵巧，天生有着踏雪无痕的功夫，只眨眼间，便将吴清和抛在了身后。 见那道白影贴着雪地与自己的距离越拉越远，吴清和也不着急，却又是感叹：若非有计谋在先，在不用陷阱的情况下，自己怎么可能抓得住这个小东西？而那天生踏雪无痕的功夫，则更是让他羡慕不已。凭自己的资质，要想修炼到那个地步，怕是要到四五十岁了吧。 就在吴清和长吁短叹之际，雪兔已经将他甩得极远，眼见就要消失了。却在这时，自旁边一块巨石之后，飞起一件道袍，向雪兔压去，几乎将雪兔的头顶完全遮盖。骤然遇袭，雪兔身形突止，如同惯性不存在般急转，企图避过这一击，这保命的绝技让它们捡回了不知多少条性命。然而，这袍子丢的角度却刁钻非常，丢袍人还使了一股柔劲，让袍子才升到一半，便急速下降，雪兔又如何能够躲过？ 只眨眼间，道袍便将雪兔罩住，雪兔还没来得及挣扎，一个黑影便已和身扑上，将道袍与它一并抓了起来。这便是早早守候在一旁的莫离尘。 “师兄，师兄！抓到了，我抓到了！”莫离尘小心地抱着道袍，开心地大叫了起来。 听到叫声，吴清和连忙抓紧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一把夺过道袍，抓住雪兔耳朵提了出来，然后边将道袍为莫离尘披上边道：“师弟快快穿好，要是冻坏了，好事反倒变成坏事啦！” 莫离尘摸了摸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子，嘻嘻笑道：“无妨，习武之人哪会这般娇贵。” 细心地为他将衣服穿好，吴清和认真地说道：“小心无大错。”见一个平时马马虎虎的人，此刻竟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莫离尘好笑之余，又说不出地感动。 又仔细地检查了几遍，吴清和满意地拍了拍莫离尘的肩膀，方才注意到手上的雪兔，得意地笑道：“小样儿跑得挺快的嘛，结果还不是被抓住了？”说着，看到莫离尘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又道：“不过这次能抓到这家伙，师弟的功劳还是最大的。就算是师父也想不到师弟竟然能将那招从天而降的掌法用在衣袍上，这等悟性，师兄当真不及。” 看着吴清和因为伏在雪地中半响而被冻得乌青的脸，却将功劳全记在了自己身上，莫离尘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这可把吴清和吓了一跳，急道：“师弟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师兄哪里做错，惹你生气了？” 莫离尘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破涕为笑道：“没什么，只是肚子有些饿了。” 吴清和舒了一口气，也笑道：“这好办，师兄这就给你弄吃的。” 生火，宰杀，身为山里长大的孩子，吴清和对这一切熟练至极，三两下便把一只兔子收拾了个干净，架在了火上，不多时，那兔子表皮便开始变色，滴下的油脂落在火上，香味传出老远。 闻着那馋人的香气，两人在吞口水中又等了一阵，那兔子才终于烤好。确定兔子已经烤好后，吴清和撕下一只兔腿先递给了莫离尘，见莫离尘急不可耐地塞进嘴里，然后被烫得连连吐舌，他忙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等莫离尘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后，他才好笑地摇了摇头，随即肚子一叫，知道这么大一只雪兔莫离尘一个人也不可能吃完，当下也不客气，撕下另一只兔腿大口吃了起来。 莫离尘来到昆仑山上这十余日，皆是跟着一群道士吃些清淡饮食。虽然第一日，吴清和便说要带他捉些雪鸡雪兔吃，可是这些日子师父师叔都看得紧，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带着他溜了出来。不见荤腥十余日，莫离尘口中早都快淡出个鸟来了，而吴清和平日里也是每隔半年多，才有机会为自己改善一次伙食，是以两人都吃得极香。 本来，这山中的野生动物都极其迅捷，再加上环境关系，不依靠弓箭火枪等器具，是绝对无法猎捕的，而布置陷阱则需要较长的时间等待猎物上钩，不可能一举成功。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两个老道士才会如此放心，带着三个弟子下山采买过年物资去了。 如果他们城府深上一分，便会疑惑，这吴清和分明最喜热闹，莫离尘也是活泼好动之人，下山采购之事，怎么不闹着要去？原来是这吴清和曾多次跟随师长下山，知道师长的脾性，是不会允许他在市集中随意游玩的，采购好商品，便直接回山了，十分无聊，既然如此，不如留在山中，趁师长离山之时，吃上一顿野味。 只是就算两个老道想到了这一点，怕是也不会放在心上。反正没有时间布置陷阱之下，就凭吴清和那三脚猫的功夫，想抓住雪兔无异于痴人说梦。而莫离尘？莫离尘虽然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是个天才，可是毕竟才拜师十余天，修为比之吴清和都差了不知十万八千里，又能帮上什么忙？ 可是他们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两人这次能抓住雪兔，莫离尘还真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只在与易天舒游历的短短两个月里，莫离尘便培养出了气感，令众人大喜过望。这个成绩，不说是绝无仅有，却也绝对惊人。虽然步入入微境的易天舒深刻的知道，要想踏入他这个境界，更加需要的是悟性，而非聪明才智，可不管怎么说，这短短的时间内便培养出了气感，都预示着莫离尘确实是个天才，即使无法踏入入微境，冲击先天境的几率也是极大。 见莫离尘已培养出了气感，玄清勉励一番，便让他巩固现有的境界，反正修道之人，别的不多，只有时间最多，也不急在一时，打好基础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莫离尘才刚刚上山，吴清和便打起了盘算，悄悄找到了莫离尘，将怀中藏着的一本书交给了他。 这本书乃是一本掌法秘籍，而吴清和将这本书交给他，便是让他在接下来的这段短暂的时间内，将秘籍上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练熟，再将其中的发力技巧转化到衣袍上，力争将衣袍掷出时，能让衣袍如秘籍中掌法一般急速印下。 也就是莫离尘什么都不懂，才傻傻地答应了下来。要知道，这本掌法秘籍虽然不是昆仑的不传之秘，却也不是一般的大路货色，精深奥妙非常，寻常人拿到，就是练个三五年，也不见得能练出些本事来。虽然暂时只需要修习其中一招掌法，而非全部精通，但却不是单纯地使用这招掌法而已，而是要将发力技巧转换到衣袍上，更加严苛的是，还要再不到十天的时间内将这个技巧掌握，这简直是强人所难。 可是，莫离尘却办到了。本来，吴清和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可莫离尘却真的办到了。这让他在欣喜的同时，也很是羡慕。想当初，他为了练这门掌法，可是花了足足十年，方才有所建树，而这发力技巧转换之法，他也是整套掌法都熟悉了之后，才终于熟练起来的。而现在，师弟只花了十天不到，师父还没下山时就已经可以做到了，虽然还很生涩，不过十年跟十天，却又是多么鲜明的对比。 不过，吴清和的心中却没有什么嫉妒的情绪。他生性赤诚，本就将莫离尘当做自己亲弟弟一般看待，更何况，他这个师弟越是天赋惊人，将来就越是能够打破那该死的山壁，让堂堂昆仑弟子，能够抬头挺胸地行走天下！ 堂堂昆仑，堂堂昆仑！每当想到这四个字，他的心，就火热火热的。 一边吃着美味，一边想着未来的光景，吴清和不由得傻乎乎地笑了起来，莫离尘看得好笑，正想询问，这时，突然出现的阴影却将两人笼罩了起来。笑容僵在脸上，吴清和艰难地将头转向了阴影地方向，强笑道：“师祖好啊。” 易天舒又好气又好笑，佯怒道：“好什么好？师祖再好，又比得上你们两个小子逍遥自在？都吃起野味来了！” 莫离尘哪见过这等阵仗，还以为易天舒真的发怒，当即吓得不敢说话。吴清和哭丧着脸道：“师祖，这些都是弟子的主意，不关师弟的事，您要罚就罚我吧。” 易天舒冷笑道：“好啊，你还很够义气是吧？既然这样……”说着，脸上冷峻消失，换上了一副懒洋洋的笑脸，如同春日般和煦，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也拿了出来，手上竟提着一只肥硕的雪兔。 “就替我把这只兔子也烤了吧。” 73.第73章 最后的新年（二） 与那一般道士的迂腐固执不同，易天舒天性散漫不羁，自小便常常将长辈的训话左耳进右耳出，嬉笑怒骂，全然不似修道人士。 年幼时，仗着天赋过人，又会讨人喜欢，师长多也拿他无法。而等到年长后，稳重不少，但随着踏入入微境，重返真性情，不尊礼教更甚，只是他的辈分摆在那里，对他的行事作风，他那群徒子徒孙不敢变现出半点不满，只能在暗地里大倒苦水。 当日，他出现在二人面前，着实将二人吓了个不轻，只是他本就是洒脱之人，离经叛道之事也没有少做，又怎会将二人的行为放在心上？ 道门流派众多，总的来说，却大致分为两种。一种不忌荤腥，可以娶妻生子，而另一种不食荤腥，不娶妻生子，出家避世。但是，这两种流派都是后世所创，昆仑道统的历史比之悠久不知几何，自然不在其列。 只是昆仑虽无有明文规定，但无论修道修佛，都需要清心寡欲，摈除外界诱惑，方能体悟天心。所以昆仑门下弟子历来恪守，不曾违背。也只有易天舒对这一不成文的规定视而不见，从未忌口，观其修为，反倒像是隐隐走上了一条直指赤子本心的道路。若是师长尚在人世，怕是要斥责他堕入了魔道才是。 用易天舒的话来说，他尤好武，次好酒，三好吃。对修行一事反倒不太关心。而他最近一次吃到令他满意的美食，也是在张丹阳那个假道士处，距今已两月有余，肚中馋虫早已按捺不住。所以当他吃到吴清和烤的雪兔时，当即对其手艺赞赏不已，随后的几天内，这附近的野生动物就遭了殃。作为厨师的吴清和与跟屁虫一般的莫离尘，自然就跟着大大地饱了一番口福。 对于此事，回山的两个老道一反平时怯懦，大加抗议。但他们就算绑在一块儿，也敌不过易天舒的一根手指头，最后还是屈服在了易天舒的淫威之下，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命莫离尘远离易天舒，生怕这根好苗子被那无良长辈带坏。 有了易天舒撑腰，吴清和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每次吃野味都会带上莫离尘，就是莫离尘正在听师父师叔说课，他也会当着长辈的面，通知莫离尘等下集合，直让两个老道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说与易天舒单独相处的那些天，莫离尘的感触还不深的话，那么这几天，他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易天舒这么受昆仑门人的爱戴。在他们相处的时候，这位温良如玉的长辈，不但没有丝毫长辈的架子，还幽默风趣，见闻广博。每当吃完野味之后，易天舒就会给他们讲起世界各地的风俗民情，奇闻异事，让他们大呼过瘾。而当他们问起修行上遇到的难题时，易天舒也会耐着性子一一解答。与古板的师父师叔只会让他们再背一次书不同，易天舒的见解往往独特而一针见血，几天下来，他们都感觉收获颇丰，与武道上的见解又上了一个台阶。 莫离尘自从因家庭变故而流落街头后，还未有过如此安定的生活。而吴清和上山十数年，皆是与那群不懂情趣的道士生活在一起，平日里的生活更是枯燥无趣。两人这番与易天舒混在一起，都觉得开心有趣，恨不得这样的生活能持续一辈子。 时间在悠闲中，过得飞快，转眼之间，便终于到了新年。 本来，山中无岁月，修行之人超脱尘俗，根本就不必去跟着过什么年，但新收了一个弟子，多了一个人，再不济也需要做些换洗的衣物，再加上易天舒此番回来，他们都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毕竟不是圣人，不能免俗，心下感伤，所以一行道士便趁着这个机会，购置了一些物资，商量起了过年的事项，希望热闹一些，也好让分别时不那么伤感。 这天一大早，爆响的鞭炮，便打破了深山多年的清净。这些炮仗是吴清和以前陪师父下山时，在附近的镇子上用一些平日里采集的药材悄悄换的，带回来后，一直藏在床底，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时隔多年，炮仗却没有受潮，还能用，这让吴清和在庆幸的同时，也得意与自己的先见之明。 正与莫离尘玩得开心，吴清和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连忙转过身去。在他身后，玄清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那里，正一脸生气地看着他。 他讪讪一笑道：“师父，早啊。” 玄清一声冷哼，道：“修行之地，这般喧闹，成何体统？还有，这些炮仗是哪里来的，竟把为师都给瞒过了，你本事不小啊。” 别看吴清和生得一副高大威猛的皮囊，在应对长辈之时，却最是胆小不过。见玄清责难，他口中嗫嚅，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状，莫离尘当先抢上一步，道：“师父莫要责怪师兄，这些鞭炮都是弟子带上山的。” 玄清不是傻瓜，怎么不知道他在说谎。他上山来时，与易天舒一起，也无有包袱之类事物，又该如何带上山来。但玄清见他机灵乖巧，本就喜爱，此刻见他帮吴清和担罪，知道他宅心仁厚，更加满意。 听莫离尘说鞭炮是他带上山的，害怕他遭到责罚，吴清和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叫道：“不，与师弟无关，都是弟子的错，要罚就罚我吧！”爽快地承认了出来。 本来对吴清和唯唯诺诺的样子，玄清就很是看不惯，再加上这个弟子资质鲁钝，让他对吴清和一直都很严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听他与莫离尘相互掩护，见他师兄弟俩相亲相爱，心下欢喜高兴，脸上却还是板着一副面孔。 初见吴清和放炮仗时，他确实有些不满，认为这是玩物丧志，存着处罚的念头。可之后吴清和的举动，却让他的心软了下来，开始反省，其实这个徒弟性格又好，也不算笨，反而是自己这个师父教得太差劲了些，才导致徒弟的修为一直不高。只是他性格古板，不愿示弱，以免落了师长的威严形象，此刻反而有些尴尬，不知如何收场。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一把懒洋洋的声音，却是易天舒不知何时站在了一旁。 “我说，这大过年的，放个炮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新年新气象，本就图个开心、热闹，你这小道士还不是穿上了新衣服嘛，那他俩放个炮仗难道就不可以吗？” 玄清老脸一红。为了应新年之景，不但两个小道士换了一身新衣裳，就连他们这群老道士，都将穿了不知多少年，洗得发白的道袍换了新的。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被易天舒点破，这脸皮薄的老道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当下干笑了两声，连忙告退。 不知玄清心中所想，本以为会遭罚的吴清和顿时松了一口气，心底生出一丝死里逃生的庆幸。要是大过年的，师父还罚他抄某某经书一百遍，那还不把他给郁闷死。回过神来，他连忙带莫离尘与易天舒见礼，道：“还好师祖来得及时，否则弟子可就惨啦。” 易天舒挥手摇头，笑道：“你师父刀子嘴豆腐心，不会真的惩罚你的。”他乃入微境高人，一双眼睛毒辣无比，一眼便将玄清心思看清。但吴清和却不知，根本不信，只以为是师祖在安慰自己。 吴清和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身旁的莫离尘问道：“师祖，你现在是来带我们出去打野味的吗？”他一双大睁，显得很是期待。跟他的师父玄清，他可不敢如此无礼，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深知易天舒不像玄清这般古板，才会如此丝毫不见惧怕。 摸摸他的头，易天舒温和地笑道：“不，师祖明天便要走了，今天，便休息一天吧。” 本来听易天舒拒绝，两人还有些沮丧，然而听到他明天便要离开，却让两人惊得跳了起来。顾不得礼仪，吴清和一把抓住了易天舒的手臂，叫道：“师祖，你怎么明天就要走了？这不是正在过年嘛！”莫离尘也有样学样，抓住了易天舒的另一只手臂，叫道：“师祖，你明明对师兄说过，要陪我们过完这个年才走的，怎么能言而无信！” 易天舒哑然失笑，温言道：“师祖可没有骗人，今天是新年，明天不就结束了吗？所以，正是因为诺言，师祖才会选择在明天离开，而非今天呀。” “可是、可是……”莫离尘可是了两下，却没能说出之后的话。在一般人印象之中，新年可是要持续将近半个月的，易天舒的话，听起来似乎很正确，却似乎又是狡辩。但这都不重要，因为莫离尘知道，易天舒既然已经决定，那么这个决定就不可能因为他的话而有丝毫更改。明明好不容易才重新对一个人产生了依赖的感觉，却马上又要面临分离。莫离尘鼻子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 吴清和也抹着眼泪，声音嘶哑地问道：“师祖，难道就真的不能再多待几天吗？” 见两人哭泣，易天舒也是心中一黯，却还是硬下了心肠，摇摇头道：“师祖此次回来，便是来看看你们。此番心愿已了，我还与人有约，便不多停留了。” 莫离尘吸了两下鼻子，勉强止住了眼泪，问道：“那，师祖你要多久才回来？”听到这个问题，吴清和的目光也变得期盼了起来。 易天舒哈哈一笑，拉起两人的手道：“师祖这次出去，恐怕就要不了多少时间了。不说这个，来来来，师祖陪你们放炮仗玩。”说着，陪两人玩了起来。 毕竟是少年心性，在易天舒的陪伴下，两人很快便将分离的悲伤抛在了身后，大呼小叫不断。有着易天舒撑腰，两个老道不敢管教，更让两人肆无忌惮，玩得非常过瘾。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易天舒的笑容中，那一抹深邃的苦涩。 天色渐晚，在平凡和乐的氛围中，昆仑众人吃完了新年的团圆饭。与凡俗间的新年不同，这里并没有那么多娱乐项目，吃完饭后，便无事可做，若是在平日，此刻便各自回房，修习功课，然而新年的主旨便是团圆，所以易天舒略微思索，干脆与众人讲起了课来。 与一般印象中的枯燥课程不同，易天舒一路引经据典，妙语连珠，生动非常。而且他境界高绝，见解独到，讲问题往往直指核心，一针见血，令人茅塞顿开。两个老道甚至在反思，以前自己的讲课方式是否真的存在问题，才会让一众徒弟成就不高，让吴清和瞌睡连连。 讲师不辞辛劳，听者听得入神，这一讲，便讲到了月上中天，易天舒方才停下，将两个年纪还小的家伙赶回了房间。知道明天便要分离，两人伤感之下又哭了出来，易天舒好笑道：“这么大年纪还哭鼻子，羞也不羞？何况师祖说了，这次绝不会像上次一般，要不了多久便会回来的。” 得到保证，两人安心不少，这才破涕为笑，回了房间。 等两人走远，众人之间忽然沉默了下来。等了半晌，易天舒这才缓缓开口道：“明日我便要走了。” 没有人回答。 “我与那两个小家伙说的乃是实话，这次，怕是要不了那么多时间了。多则七八年，少则三四年，不管是否能够勘破道境，我都会回来的。”轻叹一口气，易天舒道：“毕竟就是死，我也想要死在这昆仑山上啊。” 还是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到令人发疯。 轻轻一笑，易天舒搬过两个坛子。这是他抽空下山买的酒，他的脚程可比这群道士快多了。 “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来来来，陪我喝杯酒吧。”说着，他为几个道士都满上了一碗。 平日里，这群清修的道士从不饮酒，然而此刻，心情激荡之下，玄清率先捧起了一只碗，一饮而尽。当碗放下之时，他双眼鼻子通红，也不知是不是酒的关系。有玄清带头，其他道士相继效仿，喝完之后，喘气与咳嗽声顿起，表现全然不同，只有一点相同，便都是眼鼻通红。过程中无一人说话，席间弥漫着悲伤。 “好、好、好！”大笑三声，给自己斟了三碗，一饮而尽，易天舒又给众人倒了一碗。一群道士也不推辞，推杯换盏间，片刻就喝光了一坛。 但他们毕竟从未饮酒，又加上此刻心中悲伤，那一坛酒才刚刚喝完，其中一大半还是易天舒喝的，他们便已醉得不省人事。 深深望了几个或趴在桌上，或躺在地上的道士一眼，似要将他们的样貌印在心中，易天舒站起身来，轻抚着周围的桌椅等事物，目光感慨。良久，方才一声轻叹，走了出去。 此时，月正中天，天气罕见地不错，月光明亮。 皎洁的月光下，昆仑山门的山壁前，易天舒静静站立，望着那行字，一动不动，神色落寞。 良久，又是一声轻叹，山壁下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失去了踪迹。 踏着月色，片刻间，人已远。 74.第74章 最后的新年（三） 十二年，准确的说，是十三年前。 雷组，总部，队长室。 大名鼎鼎的雷神陈立，此刻正站在窗前，眺望远方，似乎外面有着什么有趣的景色一般，吸引着他的目光。夕阳的余晖穿过他高大的身形与窗户之间的夹缝洒在屋中，将整个房间染成了橘色，却没有给房间内的人带来半点温暖的感觉。而同时，因为光线对比的原因，在世人眼中不可一世的雷神，此刻模糊暗淡的背影罕见地透着一丝疲惫。 他的身后不远处，茶几旁，对坐着两人。一人身形清瘦，颌下三寸长须，眼中透着睿智的光芒，正是刘先生。而他对面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并不显锋芒，却干净而整洁，面上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气度不凡，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 没有人说话，整个房间只剩下时钟的嘀嗒声。余晖的点缀中，分外落寞。 等到窗外的夕阳似乎又西沉了一些，刘先生这才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件事，都是我的过失。”刘先生此刻的声音，没有了平时的成竹在胸，有的，只仿佛一个迟暮老人，面对死亡时透露出的悲伤。 “不，刘先生不必自责。你我其实心里都知道，这是个意外。毕竟谁都不会想到，竟然会有两个如此强大的异能者横空出世。您想不到，西尔维娅大人也一样没有想到，所以，这只是个意外，没人应该为此负责，就是带队的姚元宗先生，也不用。”坐在对面的男子神色不变，温言安慰。 刘先生深吸一口气，复又缓缓吐出，无力道：“你不用安慰我，统筹大局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这次，‘人类净化同盟’里出现了两名如此强大的异能者，这样重要的消息我们的情报系统竟然没能查到。而他们反常的举动也表明着其中有着阴谋，我却也没能识破。不管怎么说，就这两点来看，我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其实事后经过调查，那两名异能者都是刚刚才加入‘人类净化同盟’的，而他们的战术变化，也是在两人加入之后，才临时决定更改的。这一点，您应该也很清楚吧？既然这样，那么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真的都是一场意外。”男子还在试图安慰着。 轻轻摇了摇头，刘先生没有与他争辩，只是眼中透露出的自责与愧疚，却表明了他仍然无法释怀。停顿片刻，刘先生道：“不说这个，说说你吧。你这次到雷组来，想必不是只为了安慰我们这两个老头的，我们之间，没有绕圈子的必要，那么就开门见山地说吧，你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听到刘先生的问话，男子也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直视着刘先生的双眼道：“我是来请求加入雷组的。” “加入雷组？”即使沉稳如刘先生，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讶色。 “是的，加入雷组。”男子点点头，肯定了刘先生的疑问，目光清明。 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时钟嘀嗒，橘色的房间，冷清而寂寞。半晌，刘先生才神情悲伤地重新开口道：“Swing，你知道你究竟在做些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男子微微一笑，道：“还有，为了适应中国的生活，我给自己起了一个中国名字，叫郑思远，以后您可以这样叫我。” “可是……”刘先生眼中充满了不忍：“当初你不就是因为讨厌战斗与杀戮，这才退出‘神侍’的吗，现在，又何必……” “现在雷组的状况应该很不好吧。”打断了刘先生的话，郑思远沉声道：“这次的任务，雷组主力培养的成员几乎全员出动，却因为发生了那样的意外，只有姚元宗先生一个人活了下来。国内各大基地也同时遭到了突袭，无人生还。而姚先生在事后也引咎辞职，让雷组可用之人更少。虽然你们还有着几乎无敌的王虎，不过，整个组织不可能只靠王虎一个人扛起来吧，毕竟王虎再强，也不是雷神。”说到这里，他看了窗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立一眼。 “在正式成员里，除了那个一直很神秘的林小姐之外，也只剩下那个叫张言的小朋友，运气很好，躲过一劫，没有参与此次的任务。不过虽然张言的潜力强得惊人，但毕竟加入异能界的时间不久，还不能独当一面，且这次也受了重伤，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所以我才会选择加入雷组，以解雷组燃眉之急。”他微微一笑，神情谦和：“虽然我异能不强，但凭着这么多年的经验，想必勉强当个正式成员还是够的。” “你说得没错，雷组确实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了。”刘先生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你的加入并不能完全解决这个问题，这次的困境还需要寻找其他的方法。更何况你已经远离这个世界好几年了，又何必回来蹚这趟浑水呢，普通人的生活，不正是你向往的吗？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牺牲那么多呢。” 郑思远低下头去，没有说话。时钟嘀嗒，落日西沉，角度变化之下，余晖透过窗缝，落到了他的头发上，镀起一层淡淡的金色。过了很久，他才缓缓抬头，这个始终微笑、温和的男人，此时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伤感与寂寥。只听他幽幽道：“这些我当然知道，只是我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样豁出性命去战斗。所以，我才会想要试着替她保护这个世界，看看能不能找到问题的答案。” 刘先生一声叹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良久，才轻轻道：“我明白了。既然这是你的意愿，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雷组的正式成员了。”停顿片刻，他又道：“郑思远是吧？记住，直到你第一次出任务之前，你都有机会反悔。相比这个满是异类的世界而言，普通人的生活，真的比较适合你。” 脸上重新恢复平时的温和与淡然，郑思远起身，微微一礼，道：“我会记住的，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就先告退了。”说罢，又是一礼，转身离去。 仿佛永无止境一般，时钟的指针仍然规律地跳动着，发出清脆的嘀嗒声。直到郑思远离开许久，刘先生依然保持着闭眼的姿势，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气，半点不愿动弹。终于，随着太阳完全落下，房间中的橘色逐渐消退，换上了一片冷清的月色。 苍白的月色中，仍然面向窗外，背对刘先生，一直沉默的陈立，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仿若呢喃。 “我还真是一个……没用的队长啊……” “是啊，我们……只不过是两个没用的老头罢了。” 两声轻叹同时响起，说不出的苦涩。 如今，同样是雷组总部，同样是夕阳之下，人近半百的郑思远坐在窗框上，斜眼望着天边，手中一瓶酒，已经喝完。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关系，他醉眼朦胧，仿佛永远不会生气的脸上，竟带着一丝少见的狂态。 手中酒瓶掂量了两下，发现酒以喝完，他轻哼一声，抖手扔掉。呆坐半晌，忽然伸手入怀，手拿出来时，手上已多了一根项链。那项链通体金色，在末端系着一个核桃大小的心形吊坠，吊坠可以打开，是市面上常见的用于放照片的心形盒子项链。 心形盒子打开，里面的照片上，年轻时的郑思远与一位年轻的美丽女性正开朗地笑着，那样的笑容，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感染力，仿佛就在盒子打开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因为这个笑容而明亮了起来，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伸手在照片上轻轻抚过，郑思远目光温柔。良久，他深深一叹，喃喃自语道：“阿莲，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讨厌战斗，讨厌杀戮，始终无法做到像你那样，真心想要守护这个世界的程度。果然，这是因为我心中没有想要守护的人吗？如果你还在……”自嘲一笑，他缓缓摇头，不在言语。 突然的轰响中，大厅的门被撞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呼，总算到了！”那人赶紧把门关上，将寒气挡在了门外。虽然今天天气不错，没有下雪，天上还挂着太阳。但冬日的太阳毫无温度可言，之前下的雪也还没融化，天气绝对跟温暖没有半点关系。而在这样的日子里，赶了半天的路，他自然被冻得够呛。 来人正是罗诚。直到今天，他才发觉有东西忘在了总部，这才在放假期间跑了回来。但是此时正是大年三十，是整个中国最热闹，却也是街道上最清冷的日子。在街上站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拦到车，他只好将家里那辆老到生锈，但勉强还能用的自行车骑了出来，足足两个小时，这才终于到了总部。 搓了搓脸，让被寒风冻僵的脸活动开来，罗诚不禁埋怨起了自己的疏忽大意。正在这时，他却发现了坐在窗框上的郑思远。 “郑大叔，你怎么在这里？”他惊奇地叫了一声，随即跑到了郑思远的身边：“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在总部，不用回家过年吗？” 因为酒精的麻痹，郑思远的反应本就慢了一拍，而罗诚的到来也太过突然，让郑思远的大脑一直处于停止状态，直到罗诚跑到他的身边，他才回过神来。 微微一笑，郑思远道：“我的家人不在中国，所以我历来都是在总部陪队长过年的。”说着，他若无其事地关上心形盒子，收入怀中。 但是，罗诚却已看到了照片上的人。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让他如遭雷击。他强忍心中激动，竭力保持镇定，但颤抖的声音却早已出卖了他。只听他颤声问道：“郑大叔，您怎么会有我妈的照片？” 郑思远放入怀中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的微笑也在瞬间僵住。下一秒，他一双醉眼陡然恢复清明，哪有半分迷蒙。他将手中项链重新掏出，打开放在罗诚面前，急切地问道：“你说这是你母亲？没有认错吗？” 罗诚用力地点了一下头，道：“不会错的，这就是我妈。”家里母亲的照片，大半都被父亲丢掉了。但某次打扫卫生之时，他却在父亲的衣柜了发现了一叠母亲的照片。 父亲忘不了，他，也忘不了。虽然过了十数年，但母亲的面貌，通过回忆与照片，他仍然清晰地记得。 得到罗诚的肯定，郑思远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阿莲，你看见了吗……”脸上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郑大叔，您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有我妈的照片呢！”没有得到答案，罗诚急了起来。 平复心中的情绪，郑思远表情重新变得温和起来，微笑道：“我跟你母亲是旧识，这照片是很久很久以前照的。” “那么，您知道我妈现在在哪吗？她十多年前失踪，直到现在都没有音讯！”罗诚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 “原来当年的处理是失踪吗。”郑思远心下一黯，面上微笑依旧，道：“你母亲当年失踪的消息，我也略有耳闻。不过很遗憾，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而且，她毕竟失踪了这么多年，恐怕……希望你能有一些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这丝希望却又立刻被毫不留情的掐灭。虽然罗诚心中也早已不抱什么期待，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黯然。 伤心一阵，他便重拾心情。毕竟，郑思远这个母亲的“旧识”还在，他还可以问一些从父亲那里不曾知道的，母亲的事。即使他对母亲抛弃家庭这一事完全无法释怀，心中愤恨不已，但当母亲的“旧识”站在眼前时，他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问起母亲过去的种种，心情无比复杂。 他生性偏执，自尊心强烈，不愿让别人看出他还很在乎那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不想直接向郑思远问起关于母亲的种种。所以他微微皱眉，稍加思索，便想到了一个方法，当即说道：“郑大叔，您既然在这里也没什么亲人，一个人过年也太冷清了些。反正我家也就我跟我爸两个人，不如您来我家吃年夜饭吧。多些人，热闹些也好。”说完，他便小心翼翼地望着郑思远，生怕对方说一个“不”字。 以郑思远的头脑，又怎会猜不出罗诚那点小心思。知道他想借着与自己一同吃年夜饭的机会，旁敲侧击一些关于他母亲的事。只是他心中深知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眼前这个小鬼休想在自己口中套出什么话。而且知道罗诚乃是故人之子，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感伤，当下也不拒绝，轻笑点头，便算是答应了。 见郑思远答应，罗诚脸上也不免露出了一丝喜色。两人也不耽搁，在罗诚将忘在总部的东西拿到后，便由郑思远开车，往罗诚家的方向驶了过去。 夜幕降临，在一阵喜庆的鞭炮声中，除夕终于到了。 75.第75章 最后的新年（四） “这位是？”打开门，看到跟在罗诚身旁的郑思远，罗父露出了有些戒备的表情。生活上常年的挫折，让他对这个社会产生了强烈的不信任感。 “这是郑老师，是我参加的那个计划里，负责教导我们的老师之一。郑老师的家人都在国外，没有办法赶回去过年。而平时郑老师就对我们很好，工作本就很辛苦，如果除夕还要一个人过，不是太可怜了吗？所以我才把郑老师请到家里来吃年夜饭。爸，你不会介意吧。”不得不说，罗诚给郑思远安排的这个身份很好，而言语中也堵死了罗父回绝的退路。虽然罗父性格孤僻古怪，但是罗诚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把人赶出去这样的事，他还是不会做的。 随着罗诚话音落下，郑思远微微欠身，歉意一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小罗这孩子心地好，盛情难却之下，没提前给您通知一声就来了，倒是我考虑不周。就如果不方便的话，请直说，我就不打扰了。”这招以退为进更加让罗父无法拒绝，罗诚不禁暗呼高明。 果然，罗诚的话说完，罗父的神情就轻松了下来，而听到郑思远的话，他连忙一侧身，让开了大门，伸手一引道：“郑老师您说笑了，这哪有什么不方便的，多个人不过是多双筷子罢了，反而是我们家粗茶淡饭的，您别嫌弃才好。来来来，外面风大，快请进吧。” 两人进屋，罗父与郑思远分别落座，罗诚去泡了茶水后，罗父道：“我们家平时吃饭比较晚，所以现在还有一条鱼在火上蒸着，没做好。郑老师饿了吗？饿了的话，我们就先开饭吧，那条鱼晚些再吃。” 郑思远道：“我平日吃饭就比较晚，况且客随主便，不碍事。” 罗父点头道：“那就好。”然后转头对罗诚道：“这位郑老师，才像个老师样嘛。上次来的那个什么李老师，从言行举止上看，与其说是老师，不如说是个地痞流氓。你以后多跟郑老师亲近亲近，离那个李老师远一些，别被带坏了。”他边说边摇头，显然对李幺很不信任。 确实，郑思远的穿着虽然普通，却干净整洁，谈吐温婉有礼，一看便知是有修养之人，更像是传统意义中的老师。而李幺，就像罗父所说，不论怎么看都像是地痞流氓，哪可能会是教书育人的教育人士。无怪当初李幺来的时候，罗父充满了怀疑。 万幸这些话没有被李幺听到，否则以那个男人的小气程度…… 罗诚一脸无奈地说道：“我也想离他远一些，但是就目前来说，我归他管，这一点暂时还不可能。” “这样啊……”罗父不由眉头轻皱。 郑思远笑道：“罗先生不必着急，李老师虽然脾气古怪了点，轻浮了点，但毕竟年轻，也情有可原嘛。而且，就个人能力而言，他在我们这些老师中绝对名列前茅，小罗能跟着他，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件好事呢。” 心中还有疑惑，但听郑思远这样说，就目前对他的了解而言，他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罗父也就勉强安下了心，随即转换话题，与郑思远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郑思远自小便受过良好的教育，与人相处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自然舒适。而罗父当过兵，说话做事中规中矩，一板一眼，最讨厌的就是像李幺那般不懂规矩之人。这番遇到郑思远，相处愉快之下，他的话也不觉多了起来。 他年轻时因为经商的关系，走南闯北，虽然最后生意仍然以失败告终，但经历颇多，见识自是不少。再加上他生活忽遇巨变，看尽人间冷暖，生出了不少感悟。与郑思远交谈间，让人觉得并非一个失意的中年人，而是一个饱读诗书，愤世嫉俗的哲人。 郑思远不禁暗暗感叹，“她”当初的选择不是没有道理的。若非经商失败，性格大变，眼前这个男人行正止端，确实是一个托付终身很好的人选。 从天文到地理，从政治到经济。两人各都见闻广博，可谓相谈甚欢，让罗诚完全插不上话。不过他虽然急于从郑思远处知晓母亲的从前，却也暂时没想好，要如何才能不着痕迹的问起，所以也不急在一时。 与此同时，就在隔壁不远，李莎莎的房间中。 “不是吧，一个上线的都没有？”鼠标在通讯软件中拖动了几下，却只发现一片灰色，电脑前的李莎莎不满地嘟起了嘴。 “哎，也是啦，大年三十的，哪会有人像我一样，这么无所事事？”蓦地，轻叹出声。 想到爷爷还在客厅中，孤苦伶仃的看着电视，她随即关了电脑，想出去陪爷爷说说话。自从她因为害怕寂寞，搬回来与爷爷同住后，她的生活起居，都是由年事已高的爷爷照料的。爷孙俩相依为命，感情非常要好。 出得大厅，爷爷果然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在李莎莎看来，现在的过年节目做得越来越差，无聊透顶，但爷爷仍然看得很入神。或许对这样的老人而言，过年看节目，并非因为节目本身，而是一份回忆，一个习惯。 招呼李莎莎在身边坐下，老人慈祥地摸着李莎莎的脑袋，道：“你怎么出来了，不在房间里面玩你的电脑吗？我记得这些电视节目你也不喜欢看吧。” 抱着老人的手臂，李莎莎娇憨道：“人家想陪爷爷说说话嘛。” 老人一听这话，一张老脸乐开了花，乐呵呵道：“哎呀，我家莎莎长大啦，都知道心疼爷爷了。” 其实老人很容易满足，只要晚辈对他们不那么疏远，一点点的关心都会让他们开心很久。 李莎莎嘟着嘴，晃着老人的手臂不依道：“你说这话就好像人家以前不懂事，不知道关心你一样，人家明明一直就很关心你。” 老人连忙笑着告罪道：“是爷爷说错话啦，我家莎莎最懂事，对爷爷最好啦。” 听到这话，李莎莎才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看着电视，两人对节目里的内容讨论不断，一时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李莎莎这时才明白，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其实电视里播的究竟是什么内容，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团聚，坐在一起看电视时，那种亲密无间的氛围。 看得一阵，等到电视上的节目出现了空档，李莎莎这才有些奇怪地问道：“爷爷，怎么还不做饭？我都有些饿了。” 却见老人摇摇头道：“今天咱们不在家里吃了。”随即看了看时钟：“嗯，也是时候出发了，你去换衣服吧。” 李莎莎眨了眨眼睛，惊讶道：“爷爷你在外面定了菜了？怎么事先没告诉我！对了，定的是哪家店，没忘记点我喜欢的菜吧？” 老人神秘一笑，道：“等下你就知道了。好了好了，你快去换衣服吧。”说着，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思索片刻，还是不知道老人究竟卖的是什么关子，李莎莎只好乖乖地回房换了衣服。等到她出来时，老人早已一身正装，等待多时。她不甘心地又问了一次，老人还是笑而不语，她只好郁闷地跟着老人出了门。 将大门打开的是罗诚，看到门外的人是李莎莎，他不禁皱起了眉。 “怎么是你？”这样的语气绝对称不上友好。 “怎么，不欢迎我吗！”听出对方语气，李莎莎不爽地撅起了嘴。 冷笑一声，罗诚还想与李莎莎斗一番嘴，却发现了少女身后的老人，连忙神情一肃，招呼道：“李爷爷，好久不见。” 老人呵呵一笑，慈祥道：“是啊，小罗诚，好久不见。明明就在隔壁，你怎么也不来看看爷爷，爷爷可是很想你的啊。” 老人的话让罗诚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在这时，门内传来罗父的声音道：“罗诚，是谁在外面？” 罗诚赶紧答道：“爸，是李爷爷跟李莎莎来了。”话音刚落，便听见内门传来一阵的脚步声，罗父已出现在了门口，望着老人有些局促地说道：“李叔，您怎么来了。” 对罗父而言，老人几乎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就如同半个父亲一般的存在。若非他因为生意失败以及家庭变故导致性情大变，对谁都一副冷冷淡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们两家的关系绝不致如此。 如果说在他的父亲过世之前，两家的老人还勉强维持着交流的话，那么随着他父亲的过世，两家就几乎完全断绝了来往。因为父亲过世时虽然很平静，是自然死亡，但他还是觉得愧疚与自责。如果当初肯听父亲的，没有学着去做生意的话，现在的生活条件一定会好很多吧，父亲也不会死得这么早吧。这样极端的想法让他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李家几次善意的举动，都被他粗暴地拒绝，赶了出去，几次三番之后，李家也灰了心，不再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举动，明明就住在隔壁，却几乎没了什么交流。 虽然没有什么交流，却也毕竟是住在同一个院落之中，平日里难免会碰面。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他便会低头快步走过，连招呼也不打一个。他当然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可是因为长时间生活压抑而养成的古怪性格，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改掉的，更何况，他也不想改，懒得改。 看着日益老去的老人，他心中不免酸楚。很多时候，他都在想，自己是否应该改变态度，去看望一下老人，尽一下晚辈的孝心。然而想到人家如今的家庭条件，他又会自卑的觉得，人家的生活已经如此富足，又哪需要你去讨好，反而会让人觉得别有用心，旋即作罢。 而现在，站在门口的老人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仿佛没有看到罗父的表情，老人呵呵一笑道：“今儿个我们爷俩无处可去，来你家蹭饭来了。不请自来，你不会不欢迎吧？”看着门内似陌生，又熟悉的房间，他无端生出一丝感慨。房子一点没变，老友却已…… 没有时间多做感慨，听到老人的话，罗父已经将两人领进了屋，道：“李叔肯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欢迎呢。”虽然知道除夕前来，他多半不会赶人。但他明显有别于过去的态度，却让老人不禁替他开心了起来。 刚一进屋，李莎莎就大叫了一声，道：“郑大叔，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一声大叫惊得罗诚毛骨悚然，生怕李莎莎坏事，拆穿了他的谎言，连忙道：“郑老师的家人都在国外，这你是知道的。而培训计划给老师们的假期又短，让他不能回去过年，所以我想说一个人过年也太寂寞了一些，就把他请来吃年夜饭了。怎么，有问题吗？”边说，他边眨眼睛，给李莎莎打着眼色。 虽然他平时很不喜欢李莎莎，但不得不说，作为青梅竹马，又是在一起战斗过的伙伴，两人的默契还是有的。稍微迷茫一阵，李莎莎便清醒了过来，知道不能将组织的存在透露出去，给罗诚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道：“原来如此，郑老师平时教导我们也辛苦，罗同学你这么做是应该的，值得表扬。” 对李莎莎一副嘉奖的语气很不爽，但听她改口称呼郑老师，便知道郑思远的身份不会被拆穿了，罗诚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这位老师跟之前那位李老师是一个机构的吗？”见眼前这人温文尔雅，老人还是无法将之跟上次那位粗鲁的李老师联系起来。虽然当时还有一位余老师在场，却都被那位李老师抢走了风头，印象不太深刻。在得到李莎莎的肯定后，老人笑着上去与他握手，道：“我家莎莎调皮，没给老师添麻烦吧？” “爷爷！”李莎莎不满地嘟起了嘴。 郑思远微笑着与老人见礼后道：“莎莎跟这两个孩子都很懂事，让我们这些老师轻松不少。而且，这两个孩子非常有天分，学习情况良好，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这一番令李莎莎脸红的夸奖直让老人笑得合不拢嘴。而自以为已经宠辱不惊的罗诚，面对这样虚假的评价时也不免有些尴尬。至于说出这些假话的郑思远，则脸不红气不喘，仍然一脸淡定的微笑。 这时，罗父端着一盘鱼从厨房走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在众人说话的这段时间内，他已经将菜全部上到了桌上。招呼众人落座，面对一桌五个菜，他尴尬道：“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客人，菜可能不够吃。”平时都只有他父子俩用餐，除夕夜特意做了五个菜，相比起来已算丰盛，却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不碍事。”老人摆摆手道：“咱们过来吃饭，也不会空手而来，我早就叫了外卖，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见罗父脸色一变，怕对方多心，以为他嫌弃这些食物，他又赶紧补充道：“要是你们正巧有事不在家，我们爷俩难道就不吃饭啦？幸好你在家，所以我们才能蹭这个饭吃，所以就当是两桌并成一桌吧。” 大过年的怎么可能不在家？其实要说也是怕自己臭脾气发作，再次拒绝吧。知道老人为他留了面子，罗父不禁暗暗埋怨起了自己的臭脾气。 话音刚落，敲门声便响起。哈哈一笑，老人道：“菜终于来啦。” 将门打开，将外卖一一拿进来，却发现只是一些寻常的家常小炒。知道这是老人不愿自己多心，刻意没有点一些很昂贵的菜色，罗父又是感动，又是自责。 气氛热烈中，寻常的菜色搭配寻常的酒，众人却都吃得格外的香甜。见父亲难得地露出了真诚的笑容，罗诚心中开心，甚至都忘了最初的目的是想要询问郑思远一些关于母亲的故事。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李莎莎的笑容中，那一抹无法抹去的黯然。 “果然，又是一个没有你们的新年。” 心情正低落间，一阵电话铃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76.第76章 最后的新年（五） 总部大门在一天之内第二次被撞开，提着两瓶酒的队长夹着一身风雪冲了进来。 “这该死的天气！下午明明还出太阳，晚上居然下这么大的雪！”连忙关上门，队长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一边不住地咒骂着。 “咦？郑思远那小子呢？”忽然发现整个房间安静得有些过分，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四下张望了一阵，也没有发现人的踪迹，他不禁有些可怜兮兮地骂道：“靠！臭小子跑哪去了？大过年的不会让老子一个人过吧！” 正暗自神伤间，他鼻头抽动了两下，竟闻到一股菜香，又复大喜，道：“啊哈！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这么没良心的！”旋即随着香味，一路走到了后院。 打开后院门时，他还有些纳闷和不满：这大雪天的，就是再有意境，也不必跑到后院里去吃饭吧？但是打开后院门后，看清后院大树下坐的那个人，他却瞬间僵住了身体。 树下，石几上，放了几盘小菜，一壶酒，古意盎然。而几旁，却端坐一西方女人，正自斟自饮。女人约莫五十来岁，身着黑色高领长裙，颜色虽然单一，花纹却繁复非常，做工精良。除此之外，她身上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品，就像中世纪的贵妇人一样简洁而端庄。她微卷的棕色长发披散下来，直垂及腰，眼角已见细纹，但却保养得极好，丝毫不见苍老，反而透露出一种成熟女人的妩媚，仍然风韵犹存，不难想象，她年轻时又该美到什么样的地步。 仿佛没有看见队长一般，女人仍然自顾喝着酒。队长面色复杂地犹豫了半晌，还是僵着脚步走到了石几旁，缓缓坐下。 两人之间，谁都没有先开口打破沉默。直到女人将杯中酒饮尽，她方才微微一笑，道：“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我没记错吧？如果连丈夫喜欢的菜都记不住，那我这个妻子也未免太不称职了些。” 看着那几盘小菜，队长也有些感慨，道：“没想到你都还记得。” “喔？”女人饶有趣味地问道：“难道我看起来就这么像薄情寡义的人吗？” 停顿数秒，队长才说道：“不，只是毕竟，已经这么多年了。”低沉的语调中，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这句话让女子露出些许苦涩，两人间重新陷入沉默。 大雪如鹅毛般飘落，两人虽位于大树之下，但此时树叶早已掉光，无法起到遮蔽的效果，雪花仍然落满了两人的肩头。心中有事，两人对此都毫不在意，那女人漫不经心地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如同喝水一般，队长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夹着菜，味同嚼蜡。偶尔相视，却又立刻移开视线，皆是无言。 又是良久，队长才重启了话题，道：“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难道就不能来找你吗？”女人一挑眉。 眉头轻皱，队长有些无奈地道：“我不是在跟你吵架。” “我也不是在跟你吵架，只是作为妻子，来看望丈夫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毕竟……”女人一声轻叹：“我们确实有太久没见了。”有些出神地望着队长光洁的脸庞一阵，她忽然道：“其实，你现在可以留胡子了。” 微微一愣，摸着自己下巴，队长淡淡道：“习惯了。” 女人的目光变得悠远，似陷入回忆中。片刻后，才轻声道：“要是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该多好。”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队长摇头轻叹道：“别傻了，西尔维娅。我们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 来人正是西尔维娅。 说起西尔维娅，在异能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不但是法国异能小队“神侍”的队长，同时也是欧洲联合大队的总队长。这样一个身居高位，又集合美貌与实力于一身的女子，恐怕很难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然而，除了身上这些众人熟知的耀眼光环之外，她还有着一个只有老一辈的异能者才知道的特殊身份，那就是“雷神”陈立的妻子。 队长的话让西尔维娅的脸顿时变得冷若冰霜。只刹那间，一股恐怖的压力就弥漫在了整个总部中。 飘落的雪花停留在了半空中，枯枝停止了晃动，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声，就连房间里的时钟，也停止了摆动。整个总部，所有物体的运动在刹那间完全静止，就仿佛是被包裹在了一个结界中，时间完全停止了一般。 在这样一个诡异的环境中，只有一人丝毫不受影响。 “果然，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办到‘雾化’的话，那想必也只有你了。”看着周围的景象，队长有些感慨。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他若无其事地侧过脸去，不去看西尔维娅的眼睛，淡淡道：“其实你也知道的吧，你的性格实在是太强势了，而我的性格也同样强势，就算没有发生那件事，就以我们俩的性格而言，生活中的摩擦也必定不少，最后很可能会闹到不欢而散。更何况……”他微微苦笑，摇头道：“你我皆是一队之长，责任重大。就是为了自己队伍的利益这一点，我们都绝不会做出半点让步，注定了是两个矛盾的个体。这样的我们，又怎么可能会拥有美满的婚姻。”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中不禁也露出了一丝悲伤。 “或许，当初我们俩本就不该走到一起。” 西尔维娅盯着他半晌，忽然轻轻一笑，低声道：“是啊，或者当初，我们真的不应该走到一起吧。”笑容中，说不出的苦涩与无奈。 随着她的笑容绽放，雪花飘落，枯枝颤动，风声呼啸，时钟嘀嗒，整个死去的世界悄然解冻，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将手中酒杯举起，一饮而尽，她站起身来，道：“又或者，我今天根本就不该来。算了，反正这次来也就是为了看你死了没，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我还是走吧。毕竟，某种程度上说，我也算是非法入境呢。”说罢，潇洒一笑，转身离去。 “西尔维娅。”等她走到后院门口，一声呼唤令她止住了脚步，却没有转头。 “对不起，我始终无法背叛这片土地。”背过身去，队长的声音无比干涩。 “不用道歉。”西尔维娅转头，一笑。 “因为我也不能。” 雪中，那笑，凄美。 直到西尔维娅离开很久，队长都没有动作。他抬头看着无尽的夜空，怔怔出神，仿佛想起了往事，嘴角隐隐带着一丝笑意。也不知过了过久，远方传来的一丝响动将他惊醒。 “老混球，我来啦，等急了吧？”这句话刚说完没多久，一身裹得严严实实，手中提着几道菜的刘先生就出现在了后院，调侃道：“哟，没看出来你这老家伙满有深度的嘛，还学会赏雪了？”见队长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他抱怨道：“哎我说，你不会真想在这里吃饭吧？想冷死我吗？” 提着菜走近，他便发现了石几上的酒菜，惊讶道：“好家伙，怪不得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早就酒足饭饱啦。这些菜谁弄的？一定是郑思远那小子吧。对了，那小子人呢，怎么没看见？” 左右打量一番，没有看见郑思远的影子，刘先生这才发现了老友情绪的不对劲，慢慢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他忽然开口问道：“是西尔维娅来了？” “嗯。”队长淡淡应了一声。 点点头表示明白，刘先生想安慰老友两句。然而话到嘴边，却终究不知该说些什么，犹豫一阵，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包含了数不清的遗憾和惋惜。 就在西尔维娅使用出“雾化”，笼罩住整个雷组总部的时候，在离总部不远的半山腰上，张老的小屋前。 “咦？那边来了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啊。”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 一个黑影与张老对坐在石几旁，石几上摆满了酒菜，楚然此刻正在一旁帮忙斟酒。那黑影周身黑雾弥漫，看不真切，只隐隐透着人形，而那粗豪的声音，正是黑影发出。 张老一笑，应道：“兴许是陈立那小子的朋友吧。能跟他这样的人打上交道，能有那样的实力也就不稀奇了。” “没错，没错。陈立这小子，确实根骨了得。要是早生三千年，那各大教派非得抢着要他不成。不但是先天雷属灵根，还有着一副天残鼎炉，放在道门大派，前途简直不可限量。可惜的是，如果天残鼎炉换成雷德真身，那么那‘五雷天心正法’根本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凌霄门的那群老家伙怕是哭着喊着也要收他为徒了。”对张老的话，那黑影显然很是赞同，可是说到最后，那粗豪的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变得惋惜了起来。 忽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轻笑道：“有什么可惜的，这世界上没什么如果。现实就是，现在地球上早就没有修真者啦。就是像眼前这个小家伙一样，‘入神之境’，简直天生为了修行而生，却又有哪怕半点意义在吗。”那忽然出现的声音，嘲讽着先前那粗豪的声音。然而诡异的是，这个新出现的声音，竟同样来自于黑影之上。 “前辈谬赞了。”对这样的景象毫不惊奇，楚然淡淡回应。 “小家伙你不必自谦，以你天赋异禀，要是放在当年，恐怕连我都忍不住会起收徒之心。只是就像刚才那家伙说的，现在说这些，没有半点意义，没有半点意义啊。”黑影上再次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威严无比，然而此刻的话，却包含着淡淡的寂寞。 “哼，老子只是一时有感而发罢了，就你们俩屁话多。”先前那粗豪的声音哼了一声，语气很是不满。 听到粗豪的声音发怒，一个和善的声音圆场道：“你们几个不要吵了，这么一点小事，有什么好吵的。听我一句，各退一步，好不好？否则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在小辈面前丢人现眼，你们也好意思。”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没有吵架的意思。”威严的声音淡淡地说道。 “就是就是，我都搞不懂某些小气鬼到底是在生什么气呢。”懒洋洋的声音笑嘻嘻地说道。 粗豪的声音重重怒哼一声，不再说话。 “哎，这几个家伙。”和善的声音显得很是无奈。 似乎对几人的争吵见怪不怪，张老跟楚然都没有什么反应。等到几人停止争吵，张老刚想说话，一个阴鸷的声音却不怀好意地说道：“好久没有跟人动手了，咱们去跟那个新来的小朋友玩玩？”不出所料，这个声音同样来自于黑影。 一个冷漠的声音道：“我没有意见。” 一个狂傲的声音也有些意动，道：“哼，跟小辈动武，有失身份。不过去看看也好。” 这一下可不同刚才，将张老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道：“七鬼前辈且慢，这大过年的与人动武，恐怕不好吧。” 狂傲的声音冷哼一声，道：“什么时候，你这个小辈也有资格来管我们的事了？” 阴鸷的声音怪笑一声，道：“死不了人，你紧张什么。” 黑影周身黑雾涌动，一股骇人的气势自他身上激起。淡定如楚然，竟也忍不住眼角一跳。 正当张老急得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先前那和善的声音道：“张小子说得也没错，大过年的，你们还是消停一下吧，远来是客，多少要给主人一些面子。况且咱们与陈立那小子也算是旧识，别让人家难做才是。” “没错。”那粗豪的声音也道：“对朋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冷漠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波动，还是道：“我没有意见。” 狂傲的声音冷哼一声，没有坚持。见狂傲的声音没有反对，阴鸷的声音也不再说话。随着那一声轻哼，仿佛铺天盖地的气势瞬间消弭于无形。 嘻嘻一笑，懒洋洋的声音忽然道：“修真界消失之后，不但没有朋友，连个正经的敌人都没有。看来我们真是寂寞太久了。” 威严的声音轻叹一声，缓缓道：“是啊，寂寞太久了，也痛苦太久了……” 黑影举起一杯酒，慢慢饮尽。那些古怪的声音都不再说话，仿佛也在品味着此刻的寂寞。 夜，还很长。 77.第77章 最后的新年（六） 青竹帮总堂位于近郊一间古旧的宅子中，大宅附近，一群统一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正在雪中巡逻。看似放松的表情下，每个人眼中都藏着警惕，位置好像随意摆放的手，在遇到突发情况时，却能以最快的速度拔出身上的枪。 拥有这样战斗素养的人，就是放在部队中，也可以称得上优秀。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却仅仅只是一个黑帮的成员。 而宅子中，跟外面冰天雪地，一派肃杀的景象不同，只有少许几个佣人正穿梭于走廊间，宅子的外墙，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后厅里，一张圆桌边，青竹帮龙头郭青竹与妻子端坐桌前，而对面，则坐着他的女儿郭小竹与方文。桌上摆满了酒菜，虽不奢华，却也丰盛，就像一个普通的家庭一般，气氛十分温馨。 大口扒了一口饭，郭小竹发自内心地称赞道：“嗯，还是老妈做的菜最好吃！”只是由于嘴里塞满了饭，这话有些含糊不清。 白了女儿一眼，郭夫人道：“你再拍马屁也没用，老娘是不会多给你零花钱的。还有，没人跟你抢，你慢点儿吃。”随即得意地望着丈夫，哈哈一笑道：“死鬼，你平时还敢嫌老娘做的菜不好吃？来来来，咱们让女儿评评理，看你这次还有什么说的。” 虽然已为人母，但郭夫人却丝毫没有作为母亲的自觉，白长了一张秀美的脸庞，行事作风无比相当豪迈，脏话粗话张口就来，实在是有些煞风景。据说她年轻时候还是远近闻名的黑帮大姐头，直到遇到现在的丈夫，结婚之后，这才稍微有所收敛。 如果罗诚在这里，他一定会恍然大悟。原来郭小竹会有这样的性格，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默默地看了妻子一眼，知道在这个问题上就算纠缠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有结果。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心态，叱咤风云的青竹帮龙头郭青竹，竟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显然，他的决定是正确的。郭夫人也早已习惯了丈夫的沉默无趣，在发现丈夫没有说话之后，她不满地哼了一声，便转过头，笑眯眯地对方文问道：“小黑，菜怎么样，还合你的胃口吧？” 方文称赞道：“当然，阿姨的手艺还用说吗？” “那为什么平时都不来家里吃饭，非得等到过年才来？”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没等他说话，郭夫人又道：“算了，我知道你也忙，就不怪你啦。不过今天既然来了，就别客气，一定得要吃得满意才行。”说罢，为方文夹起了菜。 自从方文与郭小竹认识之后，每逢除夕，都会到郭小竹的家中来吃年夜饭。年年如此，今年亦然。这些年的相处下，他与郭青竹夫妇俩早已关系亲密，并不疏远。只是他生性内向，不喜麻烦别人，所以除了除夕夜，平时也极少前来打扰。郭夫人对这一点也很清楚，那一句“知道你也忙”，不过是给双方已给台阶下罢了。 拿碗接过，虽然明白郭夫人并没有责怪自己，方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歉意一笑，承诺道：“是我不对，以后只要有空，我一定会多来看望叔叔阿姨的。”见碗已装满，郭夫人似乎还没有停止的意思，他连忙道：“阿姨，够了够了。您放心吧，我不会客气的，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听他这么说，郭夫人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筷子，末了还不忘嘱咐道：“敞开肚皮吃，别客气啊。” 方文心中温暖，笑道：“不会，不会。” 嘴里塞满了饭菜的郭小竹看母亲停下筷子后，似乎没有继续的打算，忍不住嚷道：“妈，我要吃回锅肉，给我夹一点。” 郭夫人白了她一眼，道：“自己没有手，不会夹吗？老娘可没空服侍你。还有，别吃那么多，到时候长胖了愁死你。” 这话让郭小竹可怜兮兮地嘟囔道：“哼，偏心。” 随后，一顿饭中闲话家常，不觉间已经吃了个七八分饱。这时，不知怎地，话题就转到了方文的身上。 只听郭夫人忽然问道：“小黑，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方文愣了一下，答道：“是还没有，怎么了吗？” 郭小竹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老妈你现在真是越管越宽了，小黑哥有没有女朋友关你什么事。”随即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 郭夫人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道：“那你觉得我们家小竹怎么样？” “噗！”郭小竹口中的饮料全部喷了出来，咳嗽不已。郭青竹惊讶地看了自己老婆一眼，仍然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听到郭夫人的话，方文先是被惊得合不拢嘴，回过神后，他一边替郭小竹拍着背，一边哭笑不得地说道：“阿姨，我一直都是把小竹当做我的妹妹来看的。我想，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郭夫人一叉腰，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误会了什么？放心吧，我什么都没误会。没错，以前你是把小竹当做妹妹来看，可是那是因为小竹还小。现在不同啦，现在小竹都长成大姑娘了，你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也是时候考虑你们的终身大事了。反正我看你们也挺般配，在一起也挺好的。” 天地良心，自郭小竹加入组织以来，方文就一直将她当做妹妹来看，从未有过半分歪念头。而也因为方文的疼爱与适时的严厉，让郭小竹这个缺乏管教的丫头逐渐对方文依赖了起来。很自然的，每逢过年，在这世上已经无亲无故的方文就被郭小竹带回了家中，享受着这许久不见的温馨。 当年，当郭小竹将方文带回家时，郭青竹夫妇还有些惊讶。随后知晓了方文的身世，心中可怜，对他关爱有加，简直比自己亲生女儿郭小竹还好。对于二人的关心，方文很是感激，却又无以为报，只能在平时对郭小竹更加宠爱与严厉。对此，他夫妇二人很是支持。他们也清楚，因为家庭背景与缺乏管教的原因，郭小竹从小便养成了无法无天的个性，连他二人都制不住。现在有了方文这个克星能管住她，帮她改正一些缺点，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方文的严厉。 当时，方文年纪不大，郭小竹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鬼头，所以夫妇两人都没有朝别的方向想。可是随着郭小竹出落得亭亭玉立，方文也愈见成熟，郭夫人便不免有了新的想法。 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郭夫人现在便是这个状态。在她看来，方文虽然有些腼腆和内向，但脾气极好，人又老实，不烟不酒，也没听过有赌博的习惯，简直就是当老公的最佳人选。虽然方文的皮肤颜色有些深，外表方面也没有他一个叫余子谦的朋友那么优秀，但深色的皮肤却让他显得很阳光，五官也很耐看，稍微包装一下，作为艺人出道都没有什么问题。何况正是因为第一眼看过去没有那么惊艳，某种程度上也杜绝了方文招蜂引蝶的可能。 这些种种优点看在她眼中，不禁让她越看越喜欢。她又想到，还有一句老话，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这样，不如先下手为强，将方文与自己女儿凑做一对。正好，以女儿的脾气而言，恐怕除了方文，也很少有人能制住她。这对双方，都是一件好事。 所以，就有了以上这番对话。 听到母亲的话，郭小竹终于在方文的帮助下顺过了气，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母亲道：“老妈，你一定是病了，快吃药吧。” 郭夫人怒道：“你才病了。况且老娘有说错吗？小黑多好的孩子，你们要是能在一起，我们两个老的就是做梦也得笑醒啊。死鬼你说是吧！”最后一句，她是对丈夫说的。 秉持着先人沉默是金，雄辩是银的理念，郭青竹再次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看见没有，你老爸也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郭夫人得意地哼了一声。只是郭小竹始终无法理解，老妈究竟是怎么将“嗯哼”这个词翻译成“你们俩挺般配”的。 郭小竹摊开双手，无辜地说道：“我跟小黑哥的感情就像亲兄妹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问题你们又不是真的亲兄妹！”郭夫人大声打断了女儿的话语。 “呃……”这话让郭小竹张口结舌，无法反驳。呆了一阵，她才单手扶额，无力地说道：“妈，你女儿才十六岁。” “不，是十七岁。再过四个多月，你就满十七岁了。”郭夫人瞪了女儿一眼。 郭小竹只好无奈道：“好吧，就算是十七岁。妈，你女儿才十七岁。” “所以呢。”郭夫人老神在在。 “所以，你女儿的年纪是不是太小了一点。有必要这么急着把你女儿推销出去吗？”郭小竹翻了个白眼。她这时候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总是那么少言了。跟母亲这种无法用道理沟通的女人交谈，确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郭夫人满不在意地说道：“你老娘我，十七岁的时候已经跟你死鬼老爹在一起了，十九岁就把你生下来了。所以，你现在谈个恋爱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陈年旧事被提起，郭青竹忍不住老脸一红，轻咳一声。 没想到自己父母竟是早恋一族，郭小竹先是惊异地望了父亲一眼，才郁闷地说道：“老妈你就别一天到晚瞎操心了好不好，你女儿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不愁嫁不出去。还有，你居然把我跟小黑哥凑成一对，乱点鸳鸯谱也有有个限度好不好？如果你这是在说笑话的话，那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基本上是我这辈子听过最不好笑的笑话了，一点也不！” 郭夫人怒道：“什么叫瞎操心，还不愁嫁不出去呢，就你那德行，我倒觉得很有可能嫁不出去。到时候要真是这样，你哭都没地方哭去！”然后转过头去，对方文道：“还有，你一个人说了不算。小黑，你觉得我们家小竹怎么样？” “靠，你对你女儿就这么没信心啊！”郭小竹不爽地大叫起来。郭夫人却没管她，仍然盯着方文。 知道郭夫人不是在说笑，而是真心想让自己当她女婿，方文哭丧着脸道：“我？我还能怎么看？当然是……”这时他却看到郭夫人不善的眼神。知道如果拒绝，对方未免会多心，认为自己瞧不上人家女儿。可是若要答应……他从来都只当郭小竹是妹妹一般，又怎么可能？当下只急得心如乱麻，不知该如何应对。 眼见郭夫人面色越来越不快，他急得满头冷汗。情急之下，不禁脱口而出，道：“其实小竹已经有男朋友了！”话刚出口，已然后悔。只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他只好佯装镇定，想想该怎么圆这个慌。 “小竹有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郭夫人惊讶地看着方文，怀疑道。 “我有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郭小竹也惊讶地看着方文，喃喃自语着。 “是啊，小竹早都有男朋友了，只是怕你们生气，没给你们说而已。”方文点点头，面色平静，额头却隐隐见汗。 “喂！小黑哥你……”郭小竹刚想说话，方文却在桌下拽住了她的手，将她的话打断。稍稍思索一番，觉得用一个不存在的男朋友来搪塞老妈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她便窃笑一声，住口不言，任方文发挥。 “他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男的女的，你现在把他叫来这里给我看看。”虽然在郭夫人心中，方文这个老实人基本不会说谎，但女人的第六感无疑是非常准确的，她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妥的气息。 “男的女的这一点就不必问了吧……”郭小竹露出了被打败的表情，随即一惊，争辩道：“把人叫来这里？你也太强人所难了吧！人家现在说不定在吃年夜饭呢，这个时候打扰人家不是太失礼了吗！” 郭夫人一撇嘴，蛮横地道：“吃年夜饭又怎样？我们这里不一样在吃年夜饭吗。来了正好，多个人多双筷子，还热闹一点。反正我不管，如果不把人叫来，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没问题，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想也没想，方文就答应了下来。现在为了保全自身，他已经决定将所有人都给卖了。 见他答应，郭小竹用见到鬼一般的表情望着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打电话给他？给谁？我哪有什么男朋友啊……小黑哥，你这不是要坑死我吗……” 面上平静，方文的大脑已经飞速运转了起来，所有认识的男人一一从他脑中闪过，却发现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已经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脑海中。 78.第78章 最后的新年（七） 下了飞机，平安回家，再帮着母亲采办年货。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林逸清跟张言的生活变得简单而温馨，忙碌而充实。 还记得当年张言第一次带林逸清回家，向母亲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时，母亲有些僵硬的笑容。毕竟，对于守旧的老一辈而言，女方年纪比男方大这一点，还是属于无法接受的范畴。私下里，她也曾经暗示张言，自己并不喜欢林逸清，并多次帮张言安排相亲，但张言对此往往总是淡然一笑，从不多加理会，全然不顾母亲难看的脸色，让张母生气之余，也无计可施。 这世界上，或许没有人能明白，他与林逸清之间存在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如此牢固，牢固到了绝对不会因为外力而分开的地步，又怎么会因为母亲的几句唠叨就选择放弃呢？ 多年之后，见两人依然恩爱如初，深知儿子的牛脾气，一旦做出决定旁人根本无法说服，而林逸清作为一个成熟的女性也乖巧贤惠，知道怎么讨长辈欢心，渐渐地，张母也就渐渐放弃了努力，默许了两人的关系。而林逸清保养有道，交往十年后，等到张言褪掉青涩，外貌逐渐成熟，她明明比张言年纪要大上几岁，这时看起来却反而比张言的还要年轻一些，这一点倒是让张母心中多少有了些安慰。 除夕这天，一大早便有众多亲友不断来访。虽然还未结婚，但林逸清还是主动扛起了招呼客人的责任，与张言母子二人一起，忙得不可开交，让张母不禁暗暗点头。平时空荡的房间里骤然来了这么多人，早已挤得满满当当，热闹非凡，张母亦是好客之人，忙乱之中，心情却很好。张言与林逸清其实不喜应酬，可是这样的生活却让他们感觉远离了战场，仍然是一个过着平凡生活的普通人，所以也不排斥，相当乐在其中。 等到天色渐暗，客人也都来齐，张母便跟林逸清钻进厨房，忙活了起来，张言则被嫌弃碍手碍脚，赶了出去。忽然清闲下来，让张言有些无法适从。闲极无聊之下，他便跟诸位叔婶兄弟聊了起来。从小到大，他都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本事，唯独生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常常逗得长辈开心不已。再加上他精于世故，待人接物有度，一时之间，众人欢声笑语不断，气氛很是热烈。 忽然，敲门声响起，又有新客人到。唤过晚辈去开门，不片刻，便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这年轻男子跟张言是表兄弟关系，两人平日里关系也不错。见面之后，先是亲热招呼一番，随后，张言看着男子身旁漂亮的陌生女子，笑呵呵地问道：“这是你的女朋友？怎么不给表哥介绍一下。” 男子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我老婆。” “什么？”张言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你怎么就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而且以前也没看过这姑娘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去年这个时候，他这个表弟还是单身。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与这表弟才一年不见，就已经跟一个陌生的女人成家了。 男子拉着女子的手，对视一眼，温柔地笑道：“我们是半年前认识的，结婚也就是前两个月的事情。那时候表哥你人在外地，不想你太过奔波，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才认识半年你们就决定结婚了？”张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对这两个年轻人的草率惊叹不已。 正准备拿出兄长的架势告诫两人，既然结婚了，就一定要白头偕老，不能将婚姻当做儿戏。却在这时，张母刚好出来了大厅，听到他们的对话，当即没好气道：“人家现在的年轻人，流行什么闪婚、裸婚。哪像你？这么大岁数了，谈了这么久恋爱，居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她当年不想让儿子与年纪较大的林逸清在一起，现在却抱怨起他们不结婚来了。只是毕竟儿子已经三十好几，女方按年龄推断只有更高，再不结婚生子，怕是就成了高龄产妇了，也难怪她会着急。 “对啊，你跟小林都交往这么多年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结婚？你看你表弟，才二十六岁都已经结婚了，你难道不应该起一个表率的作用吗？要是等到晚辈都结婚了，你还没有结，那时候你的压力可就大喽……” “哎，不是姑姑说你，但你都老大不小了，怎么都不会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一下？你是个男人，你等得起，小林可等不起。要知道，女人过了三十五岁，就算是高龄产妇了，生孩子会很危险的。上次我看电视啊，那个高龄产妇就是难产……” “就是就是。你妈都这么大岁数了，操劳了大半辈子，就等着抱孙子呢，你倒好，这么久了，一点动作也没有，连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都不为你妈完成。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还是赶紧生一个比较好……”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一下，也应该为小林考虑一下吧。男人越老越值钱，女人越老可就越不值钱了。女人的青春也就那么几十年，很宝贵的。小林把最宝贵的青春都献给了你，你最起码也应该让人家安心一下吧。女人啊，毕竟总是缺乏安全感的……” “正好我认识一个老师，干脆我去请他帮你算个好日子，就挑在那一天先订婚好了。你觉得怎么样？要是你们想直接办婚宴，也可以找我啊，还认识一个酒店老板……” 聊到这个话题，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就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般聚集过来，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反倒把张言这个当事人挤到了外面。 没想到话题突然就跑到了自己身上，张言尴尬地干咳了一声，便开始东拉西扯，试图将话题牵往别的方向。只是他低估了这群女人的战斗力，在对方或责备，或语重心长，或出主意的攻击下，他差点无力招架，只得拉过林逸清一起，直说得口干舌燥，才终于蒙混了过去，勉强逃过一劫。 后来没过多久，饭菜便已做好。他连忙将众人引到席间，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在他全力迎合之下，众人相谈甚欢，也就逐渐忘了结婚的事情，没再提起，让他暗呼侥幸。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推杯换盏间，喧闹非常。加上电视中的过年节目，与窗外震天的鞭炮声，嘈杂声中，也终于让人有了些过年的感觉。 吃过年饭，一群长辈呼喝着打起了麻将，而年轻人也各自有着自己的娱乐。正巧此时屋内因为男性们吞云吐雾，让林逸清觉得有些气闷。左右无事，张言便提议陪林逸清到楼下院子里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个建议得到了林逸清的大力支持，两人随即动身。 来到楼下院子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着不少人，很是热闹。 牵着林逸清有些冰凉的手，张言有些心疼地说道：“今天一天真是辛苦你了。” 林逸清温柔笑道：“你跟我还客气些什么。” 张言笑嘻嘻打趣道：“我是怕你手上的皮肤因为做这些该死的家事变得粗糙，到时候摸起来不舒服，那岂不是太可惜了？”说着，他装作色迷迷的样子，抓住林逸清的手摸了两把。 见他正经了不到十秒就原形毕露，林逸清不禁露出了好笑的表情，嗔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张言哈哈一笑，揽过她的腰，随意地说道：“正经，容易，但太假，太累。我还是继续做我的小丑就好。” 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林逸清笑道：“无所谓了，反正无论怎样，你就是你，而无论怎样的你，我都会接受。” 张言心中一暖，轻声说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有这样一个完美的女人肯接受如此不正经的我，所以我才敢如此嚣张啊。你啊，总有一天会把我惯坏的。” 抱住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林逸清也轻声说道：“如果那就是你所担心的，那么，你就尽情地去变坏吧。即使是那样的你，我也……”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忽然，天边传来一声巨响，随即火光照亮了两人的半张脸。随着旁边人的欢呼声往火光处望去，原来就在刚才，数百米外的不远处开始燃放起了烟火。他们所处的位置不远不近，正是观赏的最佳位置。 天边轰鸣不断，随着爆炸声响起，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烟火在空中绽放，将天空染成了一种奇幻的颜色，美丽无比。周围的欢呼声渐渐弱了下去，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此刻的震撼中。无论什么时候，烟火秀带给人们的，都是高涨的情绪，狂欢的前奏。而只有此刻，在新年的背景下，才会意外地让人感觉安详与宁静，还有，对新年的美好祝福。 看着远处闪耀的天空，张言与林逸清相互依偎，倍感温馨。忽然，张言说道：“你对今天说的那件事怎么看？” 林逸清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张言望着天空，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就是……就是结婚的事嘛。” 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林逸清更了解张言了，所以她一眼便看出了张言明显是在强装镇定。这种从未在张言脸上出现过的表情，让她心中涌起一阵古怪的笑意，不禁笑了出来，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莫名的感动。 看到林逸清的笑容，张言有些恼羞成怒地叫道：“怎么，不愿意嫁给我吗？” 不知怎地，平时温柔婉约的林逸清很喜欢看张言此刻的表情，她的嘴角不禁轻轻扬起，升起一丝恶作剧的心情，坏笑道：“你这不会是在求婚吧？” 张言脸一红，呐呐道：“算、算是吧。” “唔……”林逸清装作思考了一下，在张言期盼而又紧张的目光中，她嘻嘻一笑，鼻头轻皱，坚决地拖着长音说道：“不——要！” “为什么！”张言委屈地大叫。 “哼！”林逸清俏皮地瞪了他一眼，批评道：“你这也算是求婚吗？花也没有，戒指也没有，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简陋的求婚呢。” 张言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花跟戒指嘛，这还不简单？你想要多少大爷给你买多少！” 林逸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你怎么不明白，根本的原因不是出在花跟戒指上，而是浪漫，浪漫你懂吗？如果没有浪漫，就是有再多的花跟戒指，也只是让女人觉得无趣，而不是感动到哭。” 张言喃喃道：“浪费我知道，但浪漫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个浪法？” 林逸清与张言在一起多年，对结婚一事早已看淡。虽然心中也很是期待，但既然都过了这么多年，要结婚也不急在一时，反倒是因为恶作剧的关系，想要刁难张言一下，当下撒娇道：“我不管，反正你的求婚仪式如果没有让我有惊喜跟浪漫的感觉，我是绝对不会答应嫁给你的。” 张言不禁哭丧着脸道：“姑奶奶，我就是个粗人，哪懂什么浪漫呀！要不，您稍微给点儿提示？” 林逸清坚决地摇了摇头，笑道：“不——要！” 张言只觉得自己脑袋都快挠破了，还是没有一点头绪。他甚至都决定放下脸皮，冒着被嘲笑的危险去请教一下余子谦了。但一想到余子谦花了这么多年，还连叶旻都没有搞定，比自己还不如，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余子谦已经没有希望了，他不禁又把目标转向了其他人，如假和尚王虎，如老光棍郑思远，如扑克脸楚然，如妹控方文，如纯洁君李幺…… “嗨，我他妈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呐！”细细一想，跟组织上的成年男性成员比起来，自己已经算是很幸福了。他不禁又是羞愧，又是感伤，在心中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很是替几人流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但跟别人的事情比起来，显然自己的终身大事要重要得多，所以只暗暗默哀了三秒，他便无情地将一众悲惨的男性伙伴抛到了脑后，再次思索起“浪漫”这个词的含义起来。只是当年他跟林逸清的恋情可谓是水到渠成，他根本没有追女人的经验，一时之间实在无法理解这个词的含义。无奈之下，他只好认输，暂时选择了放弃。可就在这时，无意间抬起头的他，正好看向了天边。 一道灵光如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他的心间。 79.第79章 最后的新年（八） 大年初一。在大多数人结束除夕的忙碌，开始走亲访友，或悠闲地享受新年之时，余子谦却决定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在这几天里，他几乎拿出了全部的时间来陪伴父母，寸步不离，却仍然感觉时间不够用，根本无法冲淡离别的伤感。吃过晚饭，看看时钟，也到了该去机场的时间了，他便起身，默默收拾起了行李。 来的时候，他只简单地带了一些换洗的衣物，总共只有一个背包大小。而这番回去，整理行李时，余母也在一旁帮忙。不知不觉间，行李却增加到了两大箱旅行箱，其中，大多都是一些母亲为他买的新衣。 提了提行李箱，感受到其中的分量，他不由笑道：“妈，这些衣服也太多了吧？而且我在那边衣服也够穿，不缺这些衣服。这两大箱拿回去太麻烦，就不要全部都带了。”说着，他随便提起一箱，道：“我就只拿这一箱，好不好？” 余母不依地将另一箱也塞在了他的手中，怒道：“这些衣服都是给你买的，你不穿谁穿，放在家里发霉吗？我不管，你全部都要给我带走！” 余子谦无奈地笑道：“老妈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我不在家住，干嘛还给我买那么多衣服。” 余母淡淡道：“每次逛街的时候看到了适合你的衣服，习惯性地就买下来了。买回来了才想起来你不在家，只是每次逛街的时候还是会忘。时间久了，衣服也就越积越多了。” 这句话让余子谦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为了不让分别太过难受，他强装笑脸道：“好啦，真是败给你了，我听你的，乖乖带走还不行吗。老妈你也真是的，干嘛说那么煽情的话。” 怔怔看着儿子一阵，余母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哽咽道：“你怎么就走了呢？我骂你还没有骂够呢……” 余子谦终于忍受不住，鼻中一酸，泪水夺眶而出。一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装作若无其事地抽着烟斗看着书的余父，连忙站了起来，将妻子轻拥入怀，一边安慰，一边埋怨道：“儿子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哭什么。你看你，儿子都被你弄哭了。” 余母闻言走上前去，帮余子谦将眼泪擦干，道：“是妈不好，是妈不好。” 余父虽然没有过多的表示，但余子谦知道，自从他告诉父母，自己过完年马上就回去以后，父亲就开始变得比平时更加沉默了起来。而分别在即，即使是平时以严父形象出现的余父，双眼也不由变得有些发红。 此时此刻，余子谦才终于明白了“双亲在，不远行”这句话的含义。 深怕再不走，自己恐怕会失去离开的勇气。余子谦深深地抱了父母一下，随即拿起行李，潇洒地转身离去。 门外，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爸，妈。儿子给你们找儿媳妇儿去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就在余子谦坐上飞机的二十四小时之前，也就是所有人都在开开心心地吃年夜饭的时候。罗诚，正经历着他人生到目前为止，所遇到过最恐怖的一件事。 望着眼前正笑眯眯看着他的漂亮阿姨，罗诚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哆嗦。就在他身旁，一脸僵笑的方文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小罗啊，你可千万别怪哥哥。哥哥也不想啊，这不是没办法嘛……” 罗诚狠狠地瞪了方文一眼，嘴角抽动了一下，低声回到：“晚点再找你算账！”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罗诚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来自方文的。电话里，方文无比紧张地让他赶到指定的地点，说这里发生了生死一线的紧急情况，需要立即支援。方文从未出现过的慌乱语气让他心中一凛，以为方文遇上了什么不得了的敌人，他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准备动身。可是当他告诉方文，李莎莎和郑思远就在他身边，他们会马上赶到的时候，方文却厉声制止，只让他一人前来。虽然不知道方文这样做的理由，可是想到救人如救火，半点耽搁不得，他便没多想，只身赶了过来。 只是当他到达目的地后才发现，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个了不起的事件之中…… “原来你就是罗诚啊。”面前的漂亮阿姨终于开口，却将罗诚吓得心中一突。“之前小竹来央求我帮她追查事情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毕竟除了小黑之外，我们家小竹可从来没有对别的男生这么上心过。当时我就在想，这罗诚究竟是何方神圣啊，居然能让这死丫头主动来求我？没想到，原来你们这是在交往啊，这就难怪了……”说到这里，郭夫人不禁了然地笑了起来。 听到这番话，虽然不知道方文为什么要害自己，可是罗诚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是被方文给坑了。他脸上不禁挂起了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说道：“阿、阿姨，我想，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跟郭小竹她……” “别解释！”郭夫人豪迈地一挥手，打断了罗诚的话，大方地说道：“我们跟一般的那些迂腐的家长不一样，不排斥你们这个年纪谈恋爱，相反，我们很支持早恋。毕竟，在学校里的爱情，才是最纯洁，最美好，不含一丝杂质的，如果人这一辈子连那么纯粹的爱情也没经历过，那岂不是太悲哀了？所以你也不需要害怕，别遮掩了，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吧。” 自罗诚上学以来，特别是青春期开始之后，无论家长与老师，均是将早恋看成是洪水猛兽一般，必须制止的行为。而郭夫人这番截然不同的言论着实让他感到很是新奇。可是无论如何，他跟郭小竹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不想承认这种莫须有的关系，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阿姨，你真的别误会，我跟你女儿之间没什么。” 生气，愤怒，歉意，惭愧。解释之后，郭夫人可能出现的所有情绪，罗诚都考虑了进去，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郭夫人居然哈哈一笑，对郭青竹道：“死鬼你看人家，脸皮多薄。哪像你？当年腆着脸追老娘的时候，简直就像一只发情的公狗，差点没把老娘吓死。” 郭青竹将罗诚的表情看在眼里，实在很想告诉老婆，这里面好像真的有问题。但看到老婆兴奋的表情，聪明的他依旧选择了闭嘴，心中暗道：“小子，别怪叔叔不帮你，你是不知道这个阿姨有多恐怖啊……” 自己的真话竟被对方理解成了脸皮薄，让罗诚感到哭笑不得。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澄清，便听郭夫人道：“哎，对了，你们两个小家伙是怎么认识的啊？” 罗诚只好道：“我们是同班同学，当然是在学校里面认识的。不过阿姨，我跟她……” 他话还没说完，再次被郭夫人打断，道：“对啊，小竹以前提起过，你们是同班同学嘛，我怎么给忘了。”说着，她又笑眯眯地问道：“那你们现在交往已经多久了，牵过手了没有？还是已经都打过啵了？没有什么好害羞的，来跟阿姨好好聊一下嘛。” “妈！”郭小竹红着脸，不满地娇嗔了一声。 郭夫人揶揄地笑道：“哎哟，咱们家小竹的脸皮什么时候这么薄啦？”眼见郭小竹的脸越来越红，她失笑道：“好好好，妈不问了，妈不问总该可以了吧。” 罗诚呆呆地看着郭夫人，只觉得这个外表漂亮的阿姨，其大脑构造一定与普通人不一样，否则，她怎么会这么难以沟通？如果郭青竹郭小竹父女俩知道他的这个想法，一定会因为有人能理解他们的处境而激动地泪流满面。 只跟郭夫人交谈了几句，对方的固执便已让罗诚身心疲惫，招架不住。知道仅凭自己多半是无法说服郭夫人的，而他是被方文坑来的，方文自然不能信任，于是乎，他便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郭小竹。在他想来，郭小竹这么有个性的女孩绝对不会跟着方文开这么恶劣的玩笑，而且玩笑的其中一方还是她自己。那么，只要郭小竹能够站出来澄清两人的关系，这场让他胆战心惊的闹剧也就可以结束了。 只是想象跟现实总是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当他转过头后，却看到郭小竹正一脸娇羞地低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怔了一秒，他心中不禁怒吼道：“你玩个屁的衣角啊！你娇羞个屁啊大姐！我又不是你的男朋友，你干嘛一副见家长的表情啊！郭小竹，我求你了，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这样会把我给害死的！”他死命地朝郭小竹使着眼神，而郭小竹却自顾自地低头玩着自己的衣角。偶尔眼神对到，也马上慌乱的移开，不敢看他，让他一颗心直沉到了谷底。 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郭夫人觉得好玩，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对于罗诚这个年轻人，她心中很是喜欢，虽然她同样很喜欢方文，可还是得尊重女儿的选择。何况，对罗诚的其他方面虽然不清楚，但就目前来看，这孩子老老实实的，很懂礼貌，长得也白白净净，身材是瘦弱了些，却也一派书生模样，在条件方面，几乎不输给方文。方文虽然年长，懂得照顾女儿，罗诚却跟女儿年纪相仿，更有共同话题，也是各有各的好处。但最让她满意的，还是罗诚所就读的学校。 要知道，跟女儿花钱走后门不一样，罗诚可是光明正大考进的重点高中，这样的实力，将来考进一所一流大学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他们家出生草莽，整个家庭中都找不出一个拥有高学历的人。像罗诚这样聪明有学问的人，对她来说无疑更加拥有吸引力。在这一点上，连高中都没有读过的方文反而输了一筹。所以，在她心中，罗诚的分数甚至已经隐隐超过了方文。 有时候，女人就是这么善变。 心中对罗诚满意，生怕这个未来的女婿飞走，郭夫人不由说道：“小竹，你们既然交往了，以后你那坏脾气可得改一改，要听男朋友的话，知道吗。” 罗诚无力地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在这时，却看见郭小竹羞涩地点了点头，轻轻应道：“嗯。” 罗诚心中狂吼：“你嗯个屁啊？你嗯个屁啊混蛋！完了完了，我今天真的被你们害死了。大姐，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跟小黑哥啊？你们要这样玩我？”心中激愤，他面上却一片死灰。百口莫辩之下，他连哭的心思都没有了。 其实，在方文说能把自己的男朋友叫来时，郭小竹也觉得自己是被方文给卖了，心情相当不爽。可是当她发现来的人竟然是罗诚的时候，不知怎的，她却想到了罗诚破墙将她搂在怀里的那一幕，心一紧，脸已经红了起来。罗诚就坐在身旁，她心中小鹿乱撞之下，对什么都充耳不闻，在母亲问的时候，她迷迷糊糊之中也就应了一声。可是应了之后，她才终于醒悟了过来。想起母亲刚才的问题和自己的回答，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冒着热气，头也埋得更低了，又哪有勇气前去辩解。 随后的时间里，罗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渡过的。反正等到他回过神来后，他跟方文已经离开了青竹帮的总堂。 看着罗诚失魂落魄表情，方文也颇感不好意思。他不禁拍了拍罗诚的肩膀，干笑着安慰道：“只是陪小竹演一场戏而已，你用不着这个表情吧。” 如失去生命的机器人一般转过头，罗诚漠然道：“只是演一场戏而已，那你为什么自己不演，要来找我？” 方文尴尬地摸了摸脸，道：“我跟阿姨比较熟，以后还有经常见面，要是我来演，那时候我跟小竹之间得有多尴尬啊。你就不一样了，只演这一次，演完骗过去就没事了，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啊。” 罗诚沉默了一阵，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叹道：“可是，这个阿姨好像是玩真的，以后会上门逼婚的样子啊……” 没想到罗诚这么精明，见糊弄不过去，方文只得假笑了两声。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忽然，罗诚道：“小黑哥。” “怎么？”方文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转过头来与方文对视，罗诚认真道：“如果我将来真的被逼婚的话，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喂，别一脸认真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啊……” 方文心虚的笑声回荡在空荡的街道上。 80.第80章 最后的新年（九） 消失数月之久的父亲再次回来了。但是放学回到家后看到久别的父亲时，女孩却一点也不开心。 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了她，常年离家出走的父亲回来时，所会给这个家庭带来的，只有争吵。 果然，平静只持续了不到几个小时。 沉默的晚饭时间过后，正在房间里写作业的女孩，忽然听到了门外爆发的怒吼。烦躁地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笔，准备去劝劝父母，试图让两人看在孩子在场的份上，能够停止争吵。 可是当打开房门，来到客厅，看到争吵的两人后，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让她忍不住愤怒地朝着父亲大吼道：“不要吵了！” 没想到女儿会出现，更没想到平时温和乖巧的她竟会如此，两人都不禁愣了一下，停止了争吵。在那一秒内，整个房间中诡异的安静，静得就连彼此的心跳都能听见。 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回过神来，父亲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低吼道：“你、你怎么能这么跟爸爸说话！” 女孩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父亲道：“因为我讨厌你！” 父亲狂怒，手一挥，一记耳光已经扇了过来。女孩吓了一跳，连忙闭上了眼睛，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父亲的手生生停在了半途中。深深地喘了几口气，父亲勉强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道：“是不是你妈给你说了爸爸的坏话？告诉你，你妈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是乱说的，你可千万不要被她骗了。”说着，父亲狠狠地瞪了母亲一眼。 女孩冷笑一声，道：“你放心好了，妈妈从不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关于你的事，妈妈什么都没给我说过。但是我又不是笨蛋，又怎么可能全都不知道？就算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作为一个父亲，待在家的时间用手指都能算得出来，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每次回来不是一身酒气，就是跟妈妈吵架，把整个家搞得乱七八糟。这样一个父亲，你凭什么还觉得你在我心中有形象可言？居然还害怕妈妈破坏了你的形象？真是可笑！”她越说越大声，说到最后，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被女儿说到了痛处，父亲一时间也有些尴尬，只好辩解道：“爸爸在外面不回家，是因为要工作，喝酒也是为了应酬，是逼不得已的。会跟你妈吵架也是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辩解有多么苍白无力，说到后面，见女孩擦干眼泪，正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他有些不耐烦地吼道：“大人的事情你这个小孩子少管，给我回房间去！” 女孩倔强地别过头去，并不理会。感受到自己作为父亲的权威受到了挑战，父亲正准备采取强硬的措施将女孩赶走。这时，却见母亲有些悲哀地摇了摇头，叹道：“连孩子都开始讨厌你了，你这个父亲做得还真是失败啊。” 听到这话，父亲也暂时忘了处置女孩，指着母亲怒道：“一定是你这个臭婆娘在说老子的坏话，否则孩子怎么可能会讨厌我？” “我说你的坏话？孩子讨厌你还需要我说你的坏话吗？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我问你，孩子升到初中参加入学典礼的时候，你在哪？孩子前阵子发烧住院半个月的时候，你在哪？还有，孩子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吗？孩子到了青春期，开始发育了，你知道吗？孩子最近迷上了写作，还参加了比赛，你又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孩子讨厌你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当一个父亲！”母亲越说越激动，同样指着父亲放声怒喝了起来。 一向逆来顺受的妻子露出了从未见过的姿态，让父亲有些无法适从。他只好用音量的大小来掩盖自己的心虚，大声道：“如果我真的有时间，你以为我不想关心女儿吗？我那么辛苦在外面打拼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母亲惨笑一声道：“是啊，为了这个家！原来你在赌场里输得倾家荡产都是为了这个家，那我还真是错怪你了。不过我又要养家，又要供孩子读书，真的没有钱了，你再怎么跟我吵，再怎么逼我，我也拿不出来啊！” 女孩默默地看了父亲一眼，低下了头。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原本，他们是一个美满的三口之家，虽不富足，却也安乐。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在一群狐朋狗友的带领下，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至此，平淡的生活便划上了句点，整个家庭变得支离破碎。 还记得，开始时，父亲总是赢多输少，回到家时常常面带笑容，为家里购置了不少新的物件。可是母亲却说什么十赌九骗，让父亲及早收手，不要深陷其中。可惜这话并没能让父亲清醒，反而认为这是在触他的霉头，还因为这事跟母亲大吵了几次。 后来没过多久，就如同母亲所料一般无二，父亲开始疯狂的输钱，将之前所赢得的钱全都输了回去，甚至赔了不少。这时，父亲也终于发觉事有蹊跷，只是他早已杀红了眼，还天真的幻想着能够翻本，不但将家中所有事物变卖一空，还跟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再度杀回了赌场。 如果是在电影中，那么此刻父亲一定会大发神威，将赌场里那些出千的对手杀得片甲不留，赢回自己的财产吧？ 但生活毕竟不是电影。生活，要残酷得多。 父亲再次输了，一时间，家徒四壁。 为了躲债，父亲常常不在家中，所有讨债人的责难与压力，全部压在了母亲身上。而父亲，早已中毒太深，偶尔回到家中，也只是为了向母亲要钱，好不容易弄到了一些钱后，必定会再度跑到赌场中，乖乖奉上，从无例外。 一面承受着债务的巨大压力，一面还要面临丈夫无尽的索取，母亲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来，让女孩心痛不已。至于父亲，前几年还只是夜不归宿罢了，这几年，却开始长时间的离家出走，明明有个父亲，却让女孩觉得自己生活在单亲家庭。这样的父亲，让女孩早就没了半点尊敬，有的，只有深深的厌恶。 听妻子把话说破，父亲也不再掩饰，破罐破摔般地叫道：“我也知道你辛苦，不找你拿太多钱，这次只要两千块就够了。前几天我在天桥底下遇到了一个算命的，人家给我算过了，这次我时来运转，不可能再输了，你把钱给我，我一定会连本带利给你赢回来的！你要相信我啊！” 母亲失望地摇头道：“这样的借口你已经说了多少次，还算得清吗？每次都说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赢回来，每次都说这次一定不会输了，可是结果呢？你以为我之前是真的相信你会赢回来，所以才拿钱给你的吗？我是不想跟你吵，不想孩子看到你那张恶心的嘴脸，才一次一次妥协的！现在，孩子知道所有的真像了，那么我也就没有妥协的必要了。” 父亲恶狠狠地盯着母亲，咬牙切齿道：“你就说，你给，还是不给！” 母亲冷冷道：“我说过了，我没钱。” 父亲哈哈狂笑，指着旁边的电视等电器道：“你没钱？那这些是哪里来的？之前的应该都被老子卖了吧！” 母亲一时语塞，复又冷冷道：“就是因为买了这些，所以才没钱了。” 见母亲狡辩，父亲怒道：“我不管你有钱没钱，反正今天这两千块钱，你是有钱也得给，没钱也得给！” “我最后说一次，我没钱，怎么给？”母亲打定了主意，这次再不会让步。 父亲怒极反笑道：“好，你不给，那我就把这些家具电器全部卖掉，不就有钱了？你不给，我还不会自己动手吗？” 见父亲真的挽好了袖子，准备动手，母亲一急，不禁厉声喝道：“姓叶的，你别欺人太甚！这些东西都是我买的，你敢动一下试试！” 父亲一笑，挑衅道：“哟，咱们夫妻俩还分个你我？难道你想分家不成？”说罢，不理母亲，继续动手。却没想到母亲沉默了一秒，竟淡淡道：“好，那我们就分家吧。”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般，让父亲瞬间僵住了身体，好半天，才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母亲平静地说道：“我说，我们离婚吧。” 父亲激动地大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十数年的感情付之一炬，母亲终于无法保持平静，悲凉一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清楚得很。其实我也不求你能对这个家负起责任，只求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们母女就好，可惜的是，你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满足。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婚。” 父亲虽然早已入魔，却也从来没有考虑过离婚。在他潜意识中，或许逆来顺受的妻子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他最后一处避风的港湾吧。此时，妻子突然提出离婚，他心神大乱，不禁脱口而出道：“是因为你们公司的那个小子对不对？你根本就是想跟那个王八蛋私奔，故意找一些借口罢了！” 母亲脸色一变，低声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父亲脸色狰狞道：“你们的那些破事我早都知道了，只是不想戳破而已，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比谁都明白！”指了指周围的家具电器，父亲又道：“如果我是胡说的，那么你告诉我，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还不是那个王八蛋送的！当我是白痴吗！” 沉默一阵，正当父亲已经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时，母亲忽然抬头，直视父亲的双眼道：“他跟你不一样。他知道什么叫责任，他知道心疼人，他还非常顾家，最重要的是，他从不赌博。是的，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但是我还是要说，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我跟他之间暂时还没什么，甚至连手的没有牵过。虽然你多半不会相信。” 其实关于那个叔叔的事情，女孩也是知道的。虽然她年纪还小，但这个时代的小孩子很是早熟，早就从电视上了解到了各种各样的讯息，知道那个经常来家里的叔叔跟母亲之间有着似乎超越一般朋友的关系，而母亲这样的行为也完全可以被看做是出轨。 可是当看到面临追求时，母亲如同小女生般表现出的惊喜、羞涩、以及脸上久违的笑容时，女孩却反而对母亲的出轨很是支持。至少，比起她那个只会让母亲哭的父亲而言，这个叔叔能让母亲开心的笑，这就够了。 “你跟那个杂种究竟有没有牵过手，甚至有没有做过，老子都没兴趣。老子只想问你，那两千块钱，你是给，还是不给！”父亲红着眼，喘着粗气。这时候，他要钱已经不是为了钱本身，而是为了男人的尊严。 挫败的他，迫切的需要妻子的屈服，以及妥协。 “这次，我再也不会妥协了。这个家从今以后都不会欢迎你，离开吧。”母亲微微一笑，显得很是平静。 父亲面目扭曲，双拳紧握，浑身颤抖道：“哈，你这个臭婊子给老子戴了绿帽子，就想这么把老子撵出去？想得美！是你出轨在先，要是我们离婚，这家里的大半东西可都是会判给我，要走也是你走！” 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已经成了父亲最后的心灵港湾。妻子有出轨的迹象，他是知道的，但他却仍然装作不知，不闻不问，就是为了维持住这段婚姻，让他能够有一个可以逃避的空间。而现在，妻子竟然提出了离婚，这让他无法接受，就算妻子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都无所谓，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家的名义而已，所以他才会竭力试图挽回。 但是父亲怎么都不会想到，忍了这么多年的母亲，有多决绝。 冷冷地看了丈夫一眼，母亲轻轻道：“你要的话，都拿去好了。今天过后，我会辞掉工作，带着孩子去到另一个城市，从零开始。如果他愿意跟我们一起走的话，我就会跟他在一起。如果他不愿意，那么我们的缘分也就到这里了。但无论如何……”说到这里，母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我跟女儿都会迎来全新的生活。”看了父亲一眼，她补充道：“没有你的生活。” 这番话如同火上浇油，终于压断了父亲维系理智的最后一根弦。狂吼一声，失控的父亲突然抄起了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准确地插进了母亲的心脏。 整个房间中再次变得安静，诡异的安静。 直到母亲倒地发生的声响，才终于惊醒了两人。 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父亲惊恐地吞了一口唾沫。深深吸了几口气，他才勉强平复了心情，上前去试探倒在血泊中的妻子的鼻息。不知是不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他这一刀竟刺得非常准确，妻子只在瞬间便失去了生命。虽然愤恨妻子，但此刻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感伤和内疚，只是更多的，却是慌乱。 想了一阵，他还是决定先将妻子的尸体处理一番，然后再思考该怎么跑路。可是当他抬起头来，却看到了在一旁垂着头的女儿。女儿可是目睹了他杀人的全过程，如果她把自己供了出来，那该怎么办？难道要把女儿也杀了？ 那一瞬间，他竟有些挣扎，真的思索起杀死女儿的方案来。只是最后似乎是良心发现，他却放弃了这个打算。 “孩子，这只是个意外。爸爸也不想这样的。现在妈妈死了，你只有爸爸了，以后爸爸一定不去赌，好好照顾你，所以你也不要把爸爸跟妈妈之间发生的事情跟别人说，好吗？记住，一定要替爸爸保守秘密……孩子，孩子？”一开始，父亲还试着想要说服女孩。但说得一阵，他才发现女孩的状况很不对，始终低着头，对他的话没有半点反应。他不禁有些担心地走进了一些，想要仔细看看女孩的脸。 然而在他靠近的时候，女孩却突然抬起了头。 他的意识瞬间一片漆黑。 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只记得一双淡蓝色眼睛。 一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淡蓝色眼睛。 81.第81章 最后的新年（十） “唔……又是这个该死的梦啊……” 从梦中醒来，叶旻的脸上犹有泪痕。 在那噩梦般的一天里，她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而且凶手还是她的父亲。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破碎而扭曲。父亲那张惊恐的脸，也变得诡异而狰狞。 甚至，她已经觉得自己脆弱的神经不堪打击，快要晕了过去。但从心底涌现出的悲伤与痛苦，则像是一把火，无情地灼烧着她的灵魂，让她头脑清晰地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一刻也不得安宁。绝望的她只能在心中拼命地哀嚎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忽然间，她意识出现了一秒的空白，再次清醒过来后，她发现自己身边竟莫名的出现了一种奇妙的能量。来不及惊讶这种能量究竟从何而来，名为何物，疯狂杀意的驱使下，狂暴的能量已经狂扫而出，毁灭了眼前的一切。 包括父亲。还有母亲的遗体。 这样巨大的打击远远超过了她可以承受的地步，精神面临崩溃的她，在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下用层层坚冰封锁了自己的内心，隔绝了任何与外界的交流，变得就像是一个了无生气的人偶。这种状态，直到她被刘先生带进雷组后数年，进行了无数次的心理治疗之后，才有所改善。 特别是当她开始参加任务以后，发现酣畅淋漓的战斗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抒发心中的抑郁，她便开始疯狂地训练自己以及参加任务行动。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无匹的天赋以及刻苦的训练，再加上恐怖的任务完成数量，数年下来，竟让她在全世界的异能者中脱颖而出，排到了14的位置，几乎成了高山仰止的对象，甚至还有了不少崇拜者。 而当她逐渐走出了冰封的内心之后，无数次的出生入死，也让她与同伴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虽然脸上依旧冷冷冰冰，但实际上，她心中却非常在意这一群可以放心将后背交付的伙伴。 除了完全洞悉她内心的楚然以外，最令她在意的人，大概就是姚元宗了吧。 当年，为了训练她，刘先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有着“魔术师”之称的姚元宗。在这个世界上所有拥有念动力的异能者之中，姚元宗的念动力或许不是最强大的，但他却一定是对念动力最为熟悉，研究最为透彻的人，没有之一。所以在担任老师，传教授业一事之上，恐怕再没有人比他更为合适了。 本来，早已退隐多年的姚元宗本不愿再去理会异能界的事情，但刘先生在电话中将她的身世告知以后，姚元宗也动了恻隐之心。实际教导之后，更觉得这个孩子天资聪颖，悟性过人。见猎心喜之下，不禁更加卖力，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直到她的实力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自己，这才功成身退，飘然离去。 对于她而言，姚元宗这样一个亦师亦友的长者，本就让人难以排斥。而姚元宗的严厉之下藏着的关心与宠溺，则更是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心中隐隐将姚元宗看做了自己的亲人一般。而现在，虽然她的实力早就超过了姚元宗不知多少，但她仍旧对姚元宗崇敬有加。只是不知为何，姚元宗却一直有意地避开雷组。他们之间，已有许久没见了。 “已经这么晚了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是因为看电视太累，才准备上床小睡一阵，没想到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深夜。 感觉自己的肚子已经开始造反，她不禁下了床，想要到厨房去找一些吃的。 这里是位于市区内的一套普通的公寓，也是叶旻自有收入以来，唯一给自己买的一件礼物。她会买这套公寓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套公寓的构造跟她以前那被她摧毁的“家”非常相似，而当她刻意的布置了一番之后，这里跟她以前的“家”就几乎没了什么差别，让她感觉仿佛时光倒流般，回到了当年。 平时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住在总部自己的房间内。可是每当过年，她却会坚持回到这里来住上一段时间。本来，熟悉的房间只会勾起她那段不愿回忆的往事，可是她还是选择了回来，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记住什么，还是为了遗忘什么。 出得房门，来到客厅，整个房间中除了闪着雪花的电视散发着微光以外，几乎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刚刚睡醒的叶旻头脑本来还有些昏沉，但就在下一秒，机警的她便发现房间内似乎多出了什么不速之客。 眼神一冷，感应全开，发觉入侵者的方位之后，她便迅速发动了攻击！ 厨房，一个黑影正蹲在冰箱前查看。冰箱里射出的光勾勒出了他的身形，可是也与旁边的黑暗形成了反差，让他的背影如同鬼魅一般漆黑一片，看不真切。如果是一般的女孩看到这样的情况，恐怕还会心生畏惧，不敢上前，但叶旻显然不是一般的女孩，她可是名声在外，比李幺还要好战的暴力份子！所以不出意外，莫名其妙出现在别人房中的黑影，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被压制在了地上，半点动弹不得。 叶旻当然还记得不得对普通人使用异能的规定，所以她使用的是念动力附着。虽然这是一个很高超的技巧，但这个技巧连罗诚都已经能够初步掌控，又怎么会难倒她这个继承了“魔术师”称号的超级高手？ 一只膝盖压住黑影，将黑影的手反背在身后，叶旻轻哼一声，便准备报警。却在这时，身下的黑影惨叫出声道：“小旻，是我！快放手，我的手快断啦！” 微微一愣，叶旻皱眉道：“余子谦？怎么是你？” 余子谦哭丧着脸，叫道：“这个问题咱们等下在讨论好吗？你先松手啊，我的手真的快断了！” 这个黑影正是余子谦。 事实上，虽然外表一副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的花花公子模样，但余子谦却绝对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所以他根本无法忍受现在年轻人那种快餐式的恋爱。在他看来，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行为，只要下定决心追求别人，那就一定要和对方走上婚姻的殿堂。正是这种心态，让他在选择对象的时候显得非常谨慎，没有完全了解对方之前，绝不会盲目的发起追求，也导致了他从小到大竟连一次恋爱也没谈过。 直到某一天，一直被视为妹妹一般的叶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大成人，散发出了异样的魅力，一次偶然的擦肩，却让他怦然心动。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梦中的完美女人其实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可是，当他想要展开追求的时候，才发现从没有恋爱经历的自己竟然完全没有经验，不知怎么才能讨女孩子欢心，而叶旻因为身世的原因性格冷漠，又比一般女生更加难以接触，这可让他犯了难。 只是他生性懒散，得过且过，想着他跟叶旻是同伴，每天都会见面，来日方长，所以在接连碰了一鼻子灰后，他的斗志也就慢慢淡了下来。 本来，他觉得两人这样若即若离的关系也很好，若是自己乱表白，到时候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但是这次过年回家，见双亲发已花白，心中感触良多。就如同母亲所说，过了这个年，自己已经二十八岁，奔三的人了，而叶旻也已经二十四，再这样生人勿近，无法打开心怀，岂非浪费了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时光？他这才下定决心，要对叶旻重新展开攻势。在大年初一吃过晚饭后，便连忙坐飞机赶了回来。 虽然对余子谦擅自闯入自己的家所抱有的目的感到怀疑，但考虑一阵，叶旻还是放开了手。 甩着自己酸痛的手臂站起来，余子谦抱怨道：“我不请自入确实是我的不对，但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吧……”见叶旻正冷冷地看着自己，没有半点表情，他不禁越说越小声，赔笑道：“嘿嘿，都是我的不对，搞成这样也是我活该……” 懒得理他，叶旻径直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旻你也真是的，难道人家来找你就一定要有事吗？人家是觉得你一个人过年很寂寞，才连夜赶回来的。刚才人家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你都没有回应，人家还以为你没在家，而外面天寒地冻的，人家又冷又饿，没办法这才用念动力弄开了房门进来的嘛，没想到却被你当成坏人，差点把手都给扭断了，现在还说这么绝情的话，还真是让人家伤心呢……”余子谦一副怨妇的口吻，像极了连续剧中被坏婆婆欺负的苦命媳妇。 眉角一跳，叶旻拼命忍住想揍人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后，淡淡道：“别说这些了，先进客厅吧。” 余子谦可怜兮兮地指着身后的冰箱道：“我肚子好饿，先弄点东西吃吧。” 叶旻轻轻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先进去，我来弄吃的。” 听到自己能吃到叶旻亲手做的料理，余子谦大喜过望，连忙点头，离开了厨房。来到客厅，整个房间仍然漆黑一片，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连忙将灯打开。等到灯光将房间重新照亮之后，房间的面貌才终于呈现了出来。 这是一个简单而又布置温馨的房间，所有家具电器的摆放中规中矩，并不彰显个性，颜色方面，选用的都是一些温暖的色系，使人感觉相当舒服。而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摆放着的一些有趣的小饰物，以及随处可见的相框，则让人清楚的知道，居住在这里的主人一定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82.第82章 最后的新年（十一） 在柔和的灯光下照耀出的温暖房间，让余子谦暂时忘了身上的寒冷，就连电视上闪动的雪花，此刻看来也不那么诡异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叶旻要拉上窗帘，让这么舒服的房间看起来鬼气森森的。 直到他看到了茶几上那一堆杂乱的，恐怖电影的影碟。 难道过年的这些天，叶旻就是一个人看恐怖电影渡过的？叶旻这么有个性的行为让余子谦不禁感到哭笑不得。但想到除夕夜，所有人都在合家团圆之时，叶旻却在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恐怖片时，他心中又不禁一痛，更加坚定了追求叶旻的决心。就算最后两人不能在一起，最起码，也要让她敞开心房，不再为悲伤的过往所束缚。 将自己丢进舒服的沙发中，余子谦便开始美美地期待起叶旻的料理来。但他坐到沙发上，才觉得屁股底下有着什么东西。伸手将那东西拿出来，原来这是叶旻最爱的杂志，《恐怖故事精选（第36期）》。 这本杂志是月刊，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发现叶旻几乎每期必买，一开始他还以为这种烂大街的东西一定会很快停刊，却没想到这本杂志竟然坚持了三年之久。也是在前不久，他才知道这本杂志的主编叫爱德华，竟然是个外国人，还发行了八国语言版，比他想象的要厉害了太多，也收起了轻视之心。 闲来无事，他便翻阅起了手中的杂志，却发现书里已经用一张奇怪的卡片做了标记，那是一篇名为《学园魅影》的故事，他本就是随意翻之，也没多想，随手将那张卡片丢在一旁后，就看了起来。 故事讲述了两个侦探少女，在闹鬼的教学楼里捉鬼的经历，段子并不新颖，然而这两个少女，一个少根筋，完全不怕鬼，一个则胆小如鼠，这样的对比却让人眼前一亮。其中最让人拍案的，便是作者出色的文笔与场景描述，就仿佛这并非是一个凭空杜撰的故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一般，直让人身临其境，寒毛炸立。 看完一遍，余子谦还有些意犹未尽。没想到这一本看起来完全不靠谱的杂志，竟然还有着这样水平的文章，难怪叶旻会这么喜欢看。只是不知为何，这个故事却让他有一些淡淡的熟悉感，但要仔细回想，却又想不起来。 想了一阵，仍然对这股淡淡的熟悉感毫无头绪，余子谦便放弃了继续追究，将书页翻回，看起了作者的名字。刚才看书的时候，他只是随便翻翻，打发时间而已，所以并没有注意作者。但现在看完，他却对能写出这样文章的作者产生了些许好奇心。只是没想到，当他翻回故事的开头时，标题下作者那一栏上，竟赫然写着“小叶子”三个字。 “不是吧，这么巧？”余子谦嘿嘿一笑，对作者的笔名跟叶旻的外号一模一样感到很是有趣，觉得等下可以拿这个来调侃叶旻一下。当然，他并不认为作者就是叶旻，这只是一个常见的巧合罢了。毕竟，全中国叫“小叶子”这个外号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心中这么想着，余子谦也没了继续看书的心思，可此时叶旻还在厨房忙活，无奈之下，他便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了起来，却恰好看到了刚才被他随意丢在一旁的卡片，这次，他才发现那张卡片上竟然画着许多的爱心，这可着实让他吓了一跳，紧张了起来。 难道，除了自己还有什么人在追求叶旻？这么想着，虽然明知偷看别人隐私是一件很不道德的行为，余子谦还是不由自主地拿起了那张卡片。 那是一张新年贺卡，一开始，还颇为正经地写了一些新年贺词，但没多久，写卡片的人便露出了真面目，开始诉说起了自己的思念与爱慕。虽然字迹丑陋得就像是刚学写字的学龄儿童，语句组合也莫名其妙，半点不通顺，但那字里行间中所流露出的爱意，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更加让余子谦气得浑身发抖的是，这张卡片在末了，还有着一句：对了，顺便代我向余子谦那家伙问好。 “这家伙还认识我？认识我还敢挖我墙脚？简直不能忍！”被挑衅的余子谦觉得自己眼睛都红了，气呼呼地望向了落款，想看看这个不知所谓的混蛋究竟是谁。 “莉娜·艾莉森？”喃喃地反复咀嚼了这个名字几次，他的脑海中才终于浮现出了一个金发少女的模样，让他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那小妞的姓是艾莉森啊，早觉得她看小旻的眼神怪怪的，她不会是玩真的吧？唔……不过，要是我连她都赢不了的话，那我干脆打一辈子光棍好了。”自嘲地笑了笑，余子谦紧张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下来。 “笑什么呢？” 这时，叶旻也弄好了吃的，端着一个大锅走了过来。刚偷看完别人的信件，做贼心虚的余子谦连忙将那张新年贺卡塞回了杂志中，丢在一旁，正襟危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人君子。 “没什么。” 莫名其妙地看了余子谦一眼，叶旻也懒得追究。而一直用余光心虚地看着叶旻的余子谦，在看到叶旻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后，则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当叶旻放下锅子，打开锅盖之后，里面的东西却让余子谦彻底傻了眼。 “这，就是你弄的东西？”指着锅子里满满的泡面，余子谦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这是我唯一会做的食物，怎么，不想吃吗？”叶旻冷冷地看着他，轻轻皱眉。 “不、不，饿了这么久，能吃泡面我已经很满足了。哈哈，哈哈……”余子谦干笑了两声回应，心中却在鄙视着自己。居然会对叶旻所做的料理有所期待，自己真是笨得没有边了。又看了看锅中的泡面，他不禁安慰自己道：其实，这也不是普通的泡面。最起码，叶旻还在里面加了不少卷心菜丝，还有两个煎得有些焦黑的鸡蛋不是吗…… 余子谦的表现让叶旻很不能理解。虽然泡面是快餐食物，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就味道而言，她所做的泡面即使是跟林逸清所做的料理相比也毫不逊色。那么，为什么余子谦会露出这个表情呢？只是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天生对食物的味道很敏感，而有些人则恰恰相反，对食物的味道很迟钝。而她，就属于迟钝的那个行列。 如果知道自己费尽心思所做出的，让大家交口称赞的料理竟然被叶旻跟泡面划上了等号，恐怕林逸清会连哭的心情都没有呢。 看到在身旁坐下的叶旻拿起筷子，一脸认真地准备开动，余子谦忽然觉得这样完全天然的叶旻非常可爱，忍不住轻轻一笑，想要捉弄她一下。他拿着手中的杂志凑到叶旻身边，指着作者那一栏说道：“小旻，看，这篇故事的作者也叫小叶子呢，你说巧不巧？”说着，他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道：“我说，这个小叶子不会就是你吧？想不到我们家小叶子文笔居然这么好，居然都能投稿了呢！” 他的话让叶旻呼吸一滞，有些慌乱地说道：“只是巧合罢了，怎么可能会是我。” 没看出叶旻的不对劲，余子谦笑嘻嘻道：“原来不是吗？还真是可惜呢。不过不要紧，最少在厨艺这一点上，小叶子你一定是大师级别的。” 没听出他话中的调侃，叶旻本来还有些脸红。但突然间，她反应了过来，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叫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叶子啊。”余子谦轻松地笑道。 小叶子，本来最早是姚元宗对叶旻的昵称。一开始，叶旻还很反对，为此还吐槽过：“天底下姓叶的人，十个里面有八个外号就叫小叶子，实在太没创意了！”但姚元宗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久而久之，叶旻也就认命一般习惯了。 众人都知道，这是因为姚元宗跟叶旻之间有着极深的感情，所以才能叫这个昵称，别人如果这样叫，叶旻就会冷冷地告诉对方不要这样称呼自己，别人也就不会自讨没趣了。 可是最近几次张言与郭小竹逗弄叶旻，才让余子谦发现，原来叶旻不让别人叫她小叶子，不是因为真的不喜欢这个称呼，而是因为单纯的害羞而已。所以，他才会想要以改变昵称的方式，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是余子谦怎么也没想到，叶旻竟站了起来，生气地说道：“出去！” “怎么了？”突然的变故让余子谦愕然。 “出去！”没有解释，叶旻将余子谦推向了大门。 从没见过叶旻生气的表情，余子谦不禁有些六神无主。所以当他面前的大门“砰”地一声关起来的时候，他还没能回过神来。 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惹怒了叶旻，想要解释的他，开始敲打大门，并呼喊叶旻的名字。但无论他怎样努力，门内都没能传来一丝声音。直到周围的邻居都开始探出头来查看，他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离去。 将窗帘的一角掀起，幽幽地看着窗外大雪中，余子谦逐渐走远的孤独背影，脸色微红的叶旻忽然低声骂了一句：“笨蛋！” 从无恋爱经验的余子谦不知道，女孩之所以会这么生气，那是因为…… 她的心，乱了…… 83.第83章 李幺的短暂假期（一） 东京，电车上。 挤得仿佛沙丁鱼罐头一般的车厢中，却格外的安静，并不嘈杂。 这是因为东京人的性格所致。 几乎从小时候开始，他们所受到的教育中，“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这一点就常常被提起。所以别看日本人，特别是东京人彬彬有礼，非常遵守秩序，但其实，剥开一切伪装之后，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不愿给别人添麻烦而已。而相对的，自己不给别人添麻烦，那么别人也不能给自己添麻烦，这样自己所应该享受到的各种权益，也就得到了保证。 某种程度上，这也表现出了这个大都市中，隐藏在礼貌与秩序之下的冷漠。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学生俏然而立。让人奇怪的是，跟上身厚厚的衣服相比，她的下身却穿了一件薄薄的裙子，洁白的双腿暴露在外。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天，东京的气温已经接近了零度。可是，周围的人却对此见怪不怪。因为除了她之外，在这种天气仍然穿着裙子的女性可不在少数。 难道不冷吗？刚来日本的外国人看到这样的景象，一定会非常疑惑。其实这是因为在日本，即使是冬天，学校也会组织学生进行室外活动，所以无论男女，学生的体质都不错。而日本学校的女子校服大多都是裙装，并且非常漂亮，就算学校并不强制规定，爱美的女学生也会坚持穿着上学。久而久之，日本的女性也就练就了一身在冬天也能穿裙子的本领。 这，大概也算是只有在东京才能见到的奇景之一吧。只是作为代价，为了抵御严寒的原因，日本女性的腿大多都会变得比较粗壮，多少令人有些遗憾。 “还真是，有够挤的……” 感受到身后的人因为靠得太近而喷到自己脖子上的灼热气息，女学生不禁轻轻皱眉，想要移开。只是此时的车厢里塞满了通勤的上班族与学生，早已拥挤不堪，被挤得动弹不得的她，只好无奈作罢。 反正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天碰到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就稍微忍一忍吧。女学生心中暗想。 可是，就在她这样安慰自己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的大腿上多出了一只手。而且是在大腿内侧！ “电车色狼？！”顾不上羞涩，脑海中闪过这个词汇的女学生脸色大变。 虽然日本的电车色狼可谓是鼎鼎大名，但实际上在生活中，这样的犯罪者并不常见。这是因为日本社会有感于以前电车色狼的猖獗与危害，现在对他们的容忍度几乎为零。一旦被抓住，不但在法院的判决中几乎毫无胜算，而且一经媒体曝光，他们的工作、家庭、乃至于立身于这个社会上的一切一切，都会顷刻间毁于一旦。这样高昂的犯罪成本确实有着很好的作用，吓退了不少犯罪者。可是于此同时，这样几乎一边倒的判决却又催生了另一批犯罪者。 他们就是专门以诬陷别人是电车色狼来骗钱的诈骗集团。 无需任何技术含量，只要抓住一个男人大喊“色狼！”就算完成了一次诈骗。要么，你自认倒霉，掏钱了事。要么，你就等着被送到警察局去吧。即使你非常硬气，到了警察局也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并且也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能证明你有罪，但一旦被移交检察院进行起诉，在大众普遍同情“被害者”的心理下，被判有罪也是有着极大可能的事情。 所以别说真的犯罪，大多数乘坐电车的男性甚至都不敢过分靠近女性，就是害怕会遇到这样的诈骗或是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只是无论犯罪的代价再大，电车色狼的现象还是无法完全杜绝。毕竟日本人的性格太过于认真和一丝不苟，平时的生活和工作中极其容易积累压力。而压力无法得到很好的释放之下，心理会多多少少地产生一些扭曲。这也是日本各类变态事迹，以及自杀率都一直居高不下的原因。 女学生怎么都没有想到，传说中的电车色狼竟然会真的让自己给遇到了。 感受到在自己大腿上贪婪游移着的灼热大手，满脸通红的女学生拼命忍住了惊叫地冲动，低声哀求道：“请、请不要这样。” “你说什么？”耳边传来一个充满油腻感觉的恶心声音。说话时喷出的气息打在她的耳朵上，让她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我说，请不要这样！”女学生只好鼓起勇气，再次小声说道。 “怎么样？是这样吗？”那个恶心的声音轻轻一笑后，竟然变本加厉地将手直接盖住了女学生的屁股，狠狠地揉捏了起来。 这样的变故终于让女学生小声地惊呼了起来。但她立刻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虽然日本社会憎恨的是电车色狼，对受害者持同情态度。可是在这样一个保守和传统的国家，一个女性遭遇到了这样的事，必定会引起别人的讨论。而如果将事情闹大，甚至上了媒体的话，那么作为一个被别的男人骚扰过的女人，她以后是否能够嫁得出去，恐怕都是个问题。并且家里周围的邻居也会对她议论纷纷，不止是她自己，就是她的家人，也将面临着庞大的压力。 色狼的运气无疑非常不错，女学生就是这样一个有着传统观念的人。为了不给自己的家人添麻烦，也为了不给自己的未来添麻烦，她决定了忍耐。也正是因为看穿了这一点，色狼的胆子才是变得那么大。 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女学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即使已经做好了忍耐的准备，可是色狼的侵犯仍然让她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与委屈，口中不禁呜咽出声。 她的声音终于引起了周围乘客的注意。但，只是淡淡一撇，便又冷漠地移开了目光。 我不给别人添麻烦，别人也别来给我添麻烦。 这，便是他们的信条。 周围乘客的态度仿佛给了色狼无比的勇气，下一刻，女学生内裤的一角已被拉开。女学生拼命地挣扎着，可是周围拥挤的人却让她没有半点可以逃跑的空间。知道自己最为纯洁、最为宝贵的密地就要被那只肮脏的手所玷污，女学生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滴落，在车厢的地板上，摔得粉碎。一如她的心。 然而就在这时，色狼的手却抽了出去。如同死里逃生般的庆幸让女学生浑身酸软，几乎无法站立。 “难道是他良心发现了吗？”不知为何，女学生此刻竟然对那个在最后关头收手的色狼有点感激了起来。 只是她的这个想法还未结束，一声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就已经响起。 这声惨叫响起的一瞬间，刚刚还挤得水泄不通的车厢内，顿时出现了一片空地，露出了场中的三个当事人。 一个是已经傻眼，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女学生。一个是肥头大耳，脸上满是恶心的青春痘，还带着一副深度眼镜的男人。还有一个，是穿着牛仔裤与黑色皮衣，脸上带着奇怪墨镜，一手插在裤子口袋中，还背着一个背包的青年。 现在，那个奇怪的男青年正一脸不爽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抓着胖男人的手。不过就从胖男人的惨叫声来看，那样看似轻柔的姿势绝对称不上舒服。 虽然像这样的暴力事件真的很少见到，不过那个正在掉眼泪的女学生以及一脸猥琐相的胖男人，让旁边的乘客很轻易便知道了这多半是一起电车色狼事件。只是相对于冷漠的东京人而言，像那个奇怪的男青年那样会多管闲事的人，还真的不多。 所以，相对于女学生那个受害者而言，人们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男青年的身上。 不良！这个人绝对是个不良！ 这是所有乘客在看见那个男青年时的第一反应。 说起不良少年，也可谓是日本的一大特产。不是因为别的国家没有不良少年，而是无论哪个国家的不良少年，都不会像日本这般有特色。甚至可以说，虽然同样挂着不良少年的称号，但日本的不良少年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族群。 对于日本人而言，提到不良少年的第一印象，恐怕就是飞机头、木刀、以及摩托车这三样属于暴走族的特征了。有的时候，他们会身着奇怪的花纹衬衫与沙滩裤，还戴着一副茶色墨镜。还有的时候，他们会穿学校统一发放的正规校服。但更多时候，他们会穿着“特攻服”，上面写满了类似“风林火山”、“夜露死苦”、“喧哗上等”等等自以为很帅气的词汇，然后在深夜骑着摩托车咆哮而过。 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不良少年，在打扮和行为上，会如日本般如此有特色了。只需要一眼，你就能知道那人是不是不良少年，而且九成九不会弄错。 可是事实上，除了眼神凶恶一些，脾气火爆一些，在学校的时候会喜欢欺负人一些，有时候还会用摩托车扰民以外，他们很少会做一些真正大奸大恶的事情。就如同中国一些源远流长的帮派，比之普通百姓更尊崇礼义廉耻、忠孝仁义一样，日本的黑帮亦然。与其说是在做坏事，当流氓，他们更多的，是在为了自己心中的道义而活着。 但是，不良少年毕竟是不良少年，他们其中的某些偶发事迹在经过媒体报道之后，还是会让一般大众感觉恐怖。更何况是在日本这个保守和传统的国家，即使是将纹身当做艺术的外国人，如果身上有纹身的话，也会被禁止进入大众温泉。理由是，纹身被别的顾客看到后，会引起别人的恐慌。 所以那个奇怪的男青年虽然打扮并不像传说中的不良少年，但黑皮衣和大墨镜让还是让人感觉他并不是一个好人。并且，他此时一脸桀骜不驯的表情以及绝对算得上暴力的行为，让那些围观的乘客立马为几人清出了一片足够开阔的空地。没人想离这样的暴力人士太近，天知道会不会被误伤。 “嘁，刚来日本就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和这么恶心的人，你说，到底是我的运气太差呢，还是你的运气太差呢？”黑衣青年开口了，声音果然如同众人所想，狂傲而凶厉。但是，他问话的对象，也就是那个色狼，却没有回答。 因为他说的不是日文。 “这家伙不是日本人？难道是中国人？或者是韩国人？” “是中国人吧，我稍微懂一些中文。” “原来是中国人，怪不得这么野蛮。” “可恶的中国人，竟敢在日本人的地盘上这么嚣张！” 就如同大多数中国人因为历史的关系而讨厌日本人一样，大多数日本人也因为媒体明显带有偏向性的报道而对中国人怀有成见，乃至毫不掩饰的讨厌与歧视。所以当知道眼前这个正在逞凶的黑衣男子是中国人时，团结的日本人甚至忘了那个被教训的对象是个电车色狼，是一个罪有应得的犯罪者。 可是就在所有人义愤填膺，有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准备冲上来制止这种“暴行”的时候，所有人却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喉咙一般，忽然集体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们的耳中，听到了一连串诡异的声音。 沉闷、短促、却又连续不断。就像是…… 就像是，骨头被捏碎的声音。 没错，就是骨头被捏碎的声音。那个声音，就是从色狼被握住的手上传来的。而那个色狼，整张脸早已涨成了酱紫色，眼神涣散，只能从口中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面对这么恐怖的景象，目瞪口呆之后清醒过来的日本人选择了沉默。当然，这其实不能怪他们。因为无论换做哪个国家的人，在面对这么恐怖的男人时，也提不起任何与之对抗的勇气。谁也不行。 “这么快就不行了？还真是有够无聊啊。”见那个色狼已经接近昏迷，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黑衣男子撇了撇嘴，松开了手。然后，也不理众人夹杂着恐惧与敬畏的目光，坦然地站在一旁，等待到站。 可是就连他也没想到，在那个被他所救的女学生都害怕地站得远远的时候，居然有人敢上前与他搭话。所以在看到眼前微笑的中年男子时，即使是他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有些惊讶的表情。 “先生，您的强大让我无比震撼。但，无论您再怎么强大，如果没有一个可以施展的舞台，也是一个可惜的事情。”说着，中年男子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黑衣男子，又道：“这个请您留着，相信您会感兴趣的。” 听不懂日文的黑衣男子原以为递来的会是传单一类的东西，没想到却是一个信封。对这个时候还敢过来与他答话的中年男子所递之物也有些好奇，便接了过来。只是这时显然不是看信的时候，他也就随手放入了怀中。 也在这时，电车终于到站，再次确认了一下站点无误，黑衣男子便下了车，身后那个中年男子则站在车内微笑摇手，与他道别。然而门外，听闻车厢内发生了暴力事件的铁道警察早已赶到。按理说，在确认了嫌疑人的身份之后，下一步便是逮捕。可是所有的警察却都如临大敌般望着那个神色轻松的黑衣男子，一动也不敢动。 额上，一滴冷汗流下。 没有真正面对的人，绝对无法想象，一个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能拥有那样强大的气势。 仿佛没看见警察一般，黑衣男子信步离去。 警察还是没有阻拦。 毕竟，绵羊怎么可能拦住猛虎的去路。 84.第84章 李幺的短暂假期（二） 东京，涉谷。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李幺现在的心情很是不错。所谓助人为快乐之本，刚刚见义勇为了一把的他，此刻正陶醉在对自己优秀人格的钦佩之中。虽然他脾气暴躁，性格恶劣，很多时候就是一个自我意识过头，完全不顾他人感受的混蛋。但就如同法蕾雅所说，抛开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缺点之后，他仍然还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有为青年。 单纯的人，才能有着如此单纯的满足。一件小事，就足以开心很久。 那个日本小妞真是有够没礼貌的，救了她居然连谢谢也不说上一句，但谁让本大爷心胸宽广、宽宏大量呢，所以也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你计较啦。李幺心中如是想着，不禁觉得自己的形象又伟大了一分。 神经大条的他当然没有察觉，女学生看他的时候，那如同看到恶鬼一般的眼神。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日本了，但涉谷这个地方，李幺还是第一次来。原本上飞机的时候，他还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可是下了飞机以后，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他却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所以，他才先来到了涉谷，想说为她买一件衣服当做礼物，另一方面，也为了缓解一下自己心情，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作为全日本，乃至全亚洲的流行中心，涉谷的大名就连李幺这样的粗人也听过。这也是他会选择来这里挑选衣服的原因。只是当他看到街上那如同百鬼夜行般的景象时，他不禁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选择。跟那群打扮千奇百怪的新新人类比起来，他这一身在别的地方绝对会引起别人侧目的穿着，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三流学校的乖乖学生，显得正常无比。 好在这样打扮的年轻人毕竟不是全部，穿着正常却不失新潮的男女也有很多，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重新认可了日本人对服饰的品位。 只是不知为何，为了购物而来的他，却从刚刚开始，便一直站在十字路口，一动不动。难道是因为身在异国他乡，语言不通，有些茫然无措吗？显然不是！他可是李幺，茫然无措这么复杂的情绪，怎么会出现在他简单的大脑之中？ 他之所以会没有立刻动身去购物，完全是因为十字路口的巨大电视荧幕上，正播放着一个电视节目。而那个节目里出现的人中，他正好认识其中一个。 上泉隆，近几年震惊世界的天才魔术师。 而在上泉隆的对面，则站着一个神色凝重的西方男子。如果李幺是一个魔术爱好者，那他一定会认出来，这个西方男子，就是同样年轻，同样拥有惊人的天赋，但在名气上却远远不及上泉隆的另一位新人魔术师——杰森。他这次会来日本，就是为了挑战近年来被称作魔术之王的上泉隆。毕竟想要一夜成名的话，没有什么途径比打败令世人瞩目的魔术之王更为便捷了。 现在电视上所播放的节目，就是两人对决的场面。除了李幺之外，因为这一档节目而停下脚步的路人也不在少数，特别是以女性居多。有着帅气的外表、优雅的身姿，以及强烈舞台感染力的上泉隆，在日本乃至全世界，为他着迷的人可不在少数。 电视里，上泉隆正洗着一副扑克牌。那拙劣得连李幺都看不过去的手法，实在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是一个专业的魔术师。但杰森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仍然全神贯注地盯着上泉隆的双手。这家伙，早就用这种看似拙劣的手法，变出了无数令世人惊叹的魔术。要是现在还会因为这一点而小瞧他，那才是愚者的行为。与杰森的认真相比，上泉隆的神色则是悠闲得令人发指。那种仿佛自己不是在比赛，而是在给一个从未见过魔术的小伙子表演一番的模样，让李幺都忍不住有些想在他的脸上来上一拳。 来回洗了几次，将牌洗好，上泉隆便将扑克牌放在了杰森的面前，面朝下整副打开，优雅地笑道：“杰森先生，请按你的喜好随便选一张吧，注意千万不要给我看到。作为挑战者，你是不可能与我串通的，观众也知道这一点。那么，你会选什么牌，我是不可能知道的，对吗？” 通过身后的翻译了解到了上泉隆的话，杰森点了点头。在外人看来，杰森很有可能是上泉隆雇来的帮手，就是希望用挑战者的身份模糊大众的视线，其实在暗地里反而是在帮助上泉隆完成魔术。但是杰森不在乎。他清楚的知道，只有用事实，才能让那群自以为看破真像的白痴闭嘴。而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当众揭穿上泉隆那在魔术中隐藏的把戏！ 作为一个拥有卓越天赋的魔术师，他拥有绝对的自信，只要让自己亲眼见到上泉隆的魔术，他就一定能看出其中的破绽！ 虽然目前还没有发现上泉隆的破绽，即使那看起来绝对隐藏了某些东西的拙劣洗牌手法也没有做什么手脚，但杰森还是很慎重的看着眼前的扑克牌。思索一阵，他忽然用极快的速度在其中抽出了一张牌，那张牌究竟是什么时候到他的手上的，观众都没有看清。这也是他为了阻止上泉隆的魔术成功所用的方法之一。 微微一笑，上泉隆对此毫不在意，随意地将扑克牌收拢了起来。就连这个寻常的动作，杰森也在心中分析了无数次，以确定其中的破绽。 他，真的很想赢。 “呐，杰森先生，既然牌已经选好了，那么麻烦你在上面签个名吧。那将是你独一无二的标记，也是我绝对无法仿造的东西，对吧？” 杰森再次点了点头，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笔在上面签了一个名字。镜头转向他手中的牌，那是一张方片七，此时签过名后，已经有些面目全非的感觉。这里杰森又留了一个心眼，他的签名方式做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角落也加上了一个平时绝对不会加的简单笑脸。 85.第85章 李幺的短暂假期（三） 等到杰森签好名字，上泉隆将扑克牌重新拿回，将那张牌插入了牌组中，再次用他那拙劣的手法开始洗牌。洗了几次，在旁人眼中，那张被插入的扑克牌已然失去了踪迹，不可能找到，这时，上泉隆微微一笑道：“经过这么多次洗牌之后，有着杰森先生签名的那张扑克牌已经藏在了整副牌中。如果这时候我能把它再次找出来，大家会不会觉得很神奇呢？” 不管是主持人还是观众，都笑着附和道：“会！” 这次，杰森也笑了，不过却是冷笑。这种找牌的魔术，并非罕见，相反，却几乎是最为常见的魔术之一。其中的表演方法千奇百怪，而最为直接却又最为困难的方法，便是练习手法。通过手指的操纵与控制，在旁人眼中，整副牌早已被洗乱，可是实际上，别说是被插入牌组的那张特定的牌，就是整副牌组的位置，都从未改变过一丝一毫。这种方法与其说是魔术，不如说是千术来得更加合适。也确实，这种控牌手法的最初发明者，就是赌徒。 刚才，全神贯注的杰森仍然没能抓到上泉隆的马脚，这表明了上泉隆那看似憋足的洗牌手法绝对是一门高明的控牌手法。而同样作为魔术师的他都没有看过这样的手法，也表明了这门手法多为上泉隆自己所创。这么年轻的他竟创立了一门独特的手法，就以这一点而言，上泉隆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天才。不过，如果就只有这么一点实力的话…… “是没有资格被称作魔术之王的呢。”冷冷地看着上泉隆，杰森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 然而，结果却让他愕然。 得到观众的肯定，上泉隆胜券在握般地抽出了一张牌亮出，微笑道：“即使藏得再深，我也能将那张牌抓出来哟。” 那是一张梅花三。 观众并没有如预期般的鼓掌，让上泉隆有些疑惑。等到将那张自己一脸笃定地抽出的牌转过来，却没有在牌上找到签名后，他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抱歉，好像失手了呢。”随即将梅花三放入牌组中，再次抽了一张牌亮出，大喊道：“这次总该对了吧！” 那是一张红心六。 这时，观众再次笑出声来。熟悉上泉隆的观众都知道，他并非一个专职搞笑的艺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搞笑，相反，他是一个相当幽默的人。这，一定就是他所设计的段子吧。毕竟，堂堂魔术之王，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的小型魔术上失手？ 杰森也绝不相信上泉隆会失手。这样的变故让他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感，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看到自己抽出的牌仍然没有杰森的签名，上泉隆有些懊恼地说道：“怎么会这样呢？”一边说着，他一边开始直接在牌组中翻找了起来，找了一阵后叫道：“怎么可能？那张牌怎么会不见了呢？” 主持人闻言，接过牌组后翻找，也没有找到。这下观众知道正戏就要开始了，不禁都兴奋了起来。 果然，在主持人确认了那张方片七从整组牌中消失之后，上泉隆恍然大悟地叫道：“我知道了！”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住，他微笑着对杰森说道：“杰森先生，看看你外套内侧的口袋，我好像把牌忘在那里了。” 当翻译把这句话说给杰森听的一瞬间，他的心就是一突，手下意识地就放在了胸前。然后，他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作为一个优秀的魔术师，他对自己双手的触觉灵敏程度绝对自信。即使隔着一层衣服，他也摸到了那一张薄薄的牌。 伸手将那张牌拿出来，牌上写着签名，还画着一个笑脸。正是那张消失的方片七。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放到我上衣口袋里的？杰森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对方的手法，他竟没有一丝察觉，这对自认为是一个优秀魔术师的他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冲击。牌上那个笑脸在此刻看来，充满了讽刺。 杰森惊愕的表情在导播的控制下，通过镜头完美地呈现给了观众，这样的表情分明已经代表了这次挑战的结果。见到上泉隆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将牌放在了同样作为魔术师的挑战者身上，而且挑战者还没有半分察觉，观众们都不禁兴奋地鼓起掌来。 但是，上泉隆的表演还未结束。 “杰森先生，能不能麻烦你把那张方片七塞回牌组里，然后洗一下牌？”说着，上泉隆将手中的牌组交给了主持人，通过主持人将牌组交到了杰森的手里。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告诉观众，他并没有可以接触杰森的机会。他们之间此时的距离，超过三米。 接过牌组，还处于震惊状态的杰森下意识地便按着上泉隆的话将有着签名的牌塞了回去，洗起了牌。他的手法可跟上泉隆有着本质的区别，那样娴熟而写意的手法，根本是只有在以赌博为题材的电影中才能看到的，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等到杰森洗好牌后，上泉隆又道：“能不能请你把刚才那张方片七找出来？” 杰森一愣。他刚才只是中规中矩地洗牌，并没有使用手法，现在想要找到那张方片七的话，只能翻成正面一张一张找了。可是，当他把扑克牌翻成正面，再把牌组如同扇子般摊开的时候，他的脸色又是一变。 在魔术师生涯中练就了超强眼力的他，一眼便看出来，这组牌的方片七已经失去了踪影。 “可是，我明明……”如果是一般观众，遇到这样的事一定会觉得很神奇。但他不同，他是魔术师！那张牌是他亲手塞进牌组中的，整组牌是他亲手洗的！可是竟然连他都不知道这张牌是什么时候消失的，那么，对方的实力究竟高到了什么地步？ “你是在找这张牌吗？”上泉隆忽然响起的声音听起来，竟让杰森意外地有些恐惧。吞了一口唾沫，他的目光从手中的卡组移开，僵着脖子抬起头。对面，上泉隆正对他微笑，手中，拿着一张签着名的方片七，还画着一个笑脸。 那张诡异的笑脸。 这样冲击的画面让底下观众的情绪涨到了最高点。 让观众们更加开心的是，上泉隆的表演，好像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双手轻轻下压，示意大家停止欢呼。等到节目现场再次安静下来后，上泉隆对杰森说道：“杰森先生，或许你现在多多少少还在有些不甘心，对吧？但恕我直言，我们之间的差距是绝对无法弥补的，因为我所拥有的，是超越魔法的……”他拨弄了一下头发，轻轻笑道：“超能力呀！” “或许这样的说法会让你嗤之以鼻，觉得我太过嚣张，不过不要紧，我会用接下来的这个表演来证明的。”说着，他让主持人递上了一副全新的，还未拆封的扑克牌，道：“接下来的这个表演，为了证明我没有使用什么手法或有什么机关，我从头到尾都不会触碰这副扑克牌，一切的操纵都有杰森先生你来完成。想必作为魔术师的你就会了解，这个‘术’究竟有多奇妙了吧。” 虽然上泉隆那匪夷所思的表演已经让杰森彻底没了继续面对的勇气，但作为一个专业的魔术师，他也对接下来这个表演有些期待了起来。迟疑一秒，他便答应了上泉隆的请求。毕竟，明眼人都知道今天他已经一败涂地了，所以他也不介意在最后帮上泉隆一把。 接过那副扑克牌，撕掉外层的包装后，杰森将整副牌一丝不苟的检查了一遍。即使最后帮上泉隆完成这个表演，他也不会刻意包庇上泉隆。 “嗯，牌的数量以及组合都完全正确，没有问题。而这副牌的重量也跟平常买到的牌没有什么区别，应该也没做什么手脚。”确定扑克牌没有问题，杰森便向上泉隆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检查完毕。 上泉隆微微一礼，道：“那就麻烦你把牌洗乱吧，越乱越好。” 杰森依言而行，整副牌的规律完全被打破。 等杰森洗好，上泉隆又道：“现在，你在一到五十四之间选一个数字，然后从扑克牌的最上面一张开始往下数，数到那个数字的时候，把那张牌抽出来。” 略一思索，杰森便选了三十一这个数字。他相信，这个数字绝对没有受到对方的暗示，绝对是自己随机选到的数字。 那是一张黑桃八。 “请你再在上面签个名吧。” 杰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只是这次中规中矩，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好，现在把这张牌放进牌组中，再次洗乱。” 牌又被洗乱，杰森格外卖力，那张黑桃八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位置。 等杰森示意自己，上泉隆道：“现在，那张黑桃八别说我，就连你也不知道在哪，对吗？” 杰森点点头。 “那么，你在一到五十四之间再选一个数字吧。” “二十。”思考良久，杰森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他大概已经猜出了这次的表演究竟是什么，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副牌，可是从头到尾都在自己手中的，对方的手法怎么可能在欺骗过一个专业的魔术师？那样的表演，怎么可能出现？ “从上面数下去，第二十张，就是黑桃八。”但，上泉隆笃定的声音，却让他无法不去面对这难以接受的事实。 几乎是颤抖着，他数到了第二十张，抽了出来。原本，以他手指的灵巧程度而言，就算悄悄将其中的顺序调换也不是一件难事。但，他极有理由怀疑，就算自己改变了抽了另一张牌，结果也根本不会改变，又或者，上泉隆根本早已料到了他会换牌。而且他真的也很想知道，这次魔术的结果。那张牌究竟是不是…… 那是一张黑桃八，上面有着他的签名。 全场一片沉寂，随即，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彻全场。 不理会几乎失控的现场，上泉隆神色轻松地走到场边的镜头前，道：“记住，这不是魔术哟。”说着，他帅气一笑。 “这是，上泉隆的超能力。” 到此，节目结束。 周围响起了无数女性兴奋的尖叫。 深觉那样的尖叫吵到了自己，李幺不爽地撇了撇嘴，骂道：“一群花痴。”然后对着已经暗下去的荧幕不屑道：“嘁，只会装模作样的家伙。” 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上泉隆那家伙其实没有说谎。 那，真的是超能力。 86.第86章 李幺的短暂假期（四） 离东京都不远的一座无名山丘附近，与相隔不远的东京相比，这里可谓是人迹罕至。不过也正因为少有人烟的关系，再加上日本人对环境的保护，没有过度开发，这里反而是山清水秀，一派自然风光，除了山脚下那条公路之外，几乎再看不见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 顺着山脚的公路往前走，不久，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座鸟居。与日本千千万万默默无名的神社一样，不为外人所知，甚至就连许多本地人都不太了解的樱花神社就坐落于此。但，这个没什么名气的地方，却正是李幺此行的目的地。 除了是一座神社之外，樱花神社还有着一个普通人并不知道的特殊身份——这里也是日本国防总局直属特别机动队的总部所在。 带着从涉谷挑选的礼物，顺着鸟居后的台阶拾级而上，李幺的有些心情莫名的忐忑，仿佛时间也漫长了许多。等终于上到了台阶的顶端，一排古朴的精舍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在神社中，这些精美的建筑各有各的作用，李幺虽然不清楚这一点，但也完全不妨碍他的欣赏。而在神社之前的参道上，一位相貌清秀的巫女正在清扫着地面。 见到忽然出现的李幺，巫女愣了一下，然后惊喜地叫道：“李幺君，你怎么来啦？”但看见李幺完全没有回应，只是冲着她乐呵呵地傻笑着，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听不懂日文，不禁掩嘴轻笑。 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将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完全不会隐瞒的李幺来这里的原因自然瞒不住别人，用猜的都知道。知道李幺此行目的并不单纯，非常喜欢捉弄人的巫女看向李幺的目光中，充满了调侃的意味。直到李幺被巫女那古怪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连笑容也有些僵后，巫女才坏笑着带着李幺向神社后方行去。 跟在巫女身后，看着巫女窈窕的身影，李幺红着脸恨恨地嘟囔道：“长得还算可爱性格却这么讨厌，果然还是我家小河西最好了……” 绕过前面用来对付观光客的区域，继续向神社深处行进，行了一阵，便看到了几座清雅的日式庭院。这里，便如雷组的总部一般，是樱花神社的成员日常活动训练的场地。只是跟旁边人来人往的院落相比，其中一间院落却显得相当冷清，几乎没有什么人。而在旁边院落进出的樱花神社成员，在看到李幺的时候，也只是淡淡一撇，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疏远。 带着李幺来到那间冷清的院落中，招呼他在房内坐下，巫女便起身告退，替他通传去了。知道等一下就会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李幺的心情变得既紧张，又有些期待，只觉得每一秒都分外难熬。然而，就在他度日如年，坐立不安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木制走廊上迅速逼近，然后一个青涩的声音响起。 “终于又见到你了，我的宿敌，李幺君！” 出现在门口的，不是李幺预想中的美丽女人，而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头染成金色的短发以及布满整个耳朵的耳钉，让人一眼便知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不良少年了。只是他此时脸上带着的一副漫画中，主人公看到最终反派角色时的正义表情，却让人感觉颇为古怪。 走到傻眼的李幺面前，少年指着李幺，摆了一个很酷的动作，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命中的宿敌啊，本来，我们是可以成为要好的伙伴的，但是，卑鄙的你竟然想对我们美丽又可爱的河西姐姐图谋不轨！这简直不可原谅！只要我这个忠诚的骑士活着一天，就一定会誓死阻止你的恶行，死心吧，你是不可能成功的！虽然现在我的实力不如你，但是总有一天，我会亲自用我的双手将光明重新送入你这个来自极恶世界的恶党心中，让你重回正义的怀抱！”让人奇怪的是，少年虽然说得有些生硬，并不流畅，但整体来说，竟是让李幺可以听懂的中文。 回过神来的李幺听到这么一串不知所谓的对白，忍不住狂翻白眼，在少年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在少年的头上狠狠的来了一记重击，骂道：“拜托，耍白痴也要有个限度，你这样很蠢的知道吗！” 抱着头惨叫出声，少年退了两步，戒备地看着李幺，指着李幺颤声道：“果、果然是恶党！我绝不允许你这种野蛮的家伙靠近河西姐姐，而且，你休想用这种暴力的方式让我屈服！我，可是誓死追随兰斯洛特大人的骑士！”说到最后，他凛然不惧地与李幺对视着，就好像三流漫画里的无聊场景。 被少年这一吓，李幺原本期待的感觉一扫而空，再加上跪坐的姿势让他很难受，不禁随意地盘腿坐了起来，懒散道：“好吧好吧，兰斯洛特那家伙的头号粉丝，你是骑士，我是什么恶党，这该可以了吧。不过我说，结城青彦，你这段台词背了多久了？不会就为了我出现的时候说上一段吧？”这个时候，平时神经很大条的他，那如同野兽般的直觉再次起了作用，只不经意地一问，却完全说中。 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被看穿，名叫结城青彦的少年脸一红，恼羞成怒道：“什么叫背的？我中文进步了很多，现在已经能够正常地说中文了！上次去横滨中华街，我还用中文跟中国来的留学生大姐姐们聊天了呢！” “哦？”想到上次见到结城青彦的时候，他们之间还只能进行一些问好之类的简单对话，而现在两人已经可以正常地交流了，反应过来的李幺也不禁有些刮目相看。想着反正闲来无事，便随意地问道：“当时你们之间聊了什么啊？” 摸着下巴，稍稍回想后，结城青彦道：“我当时说的是：姐姐，可否借胸部给在下一看。这好像是古文吧，什么可否，什么在下的，我不是很懂。不过河西姐姐告诉我这是称赞对方身材很好的意思，当时那些大姐姐也笑得很开心呢。怎么样，我的中文水平很厉害吧？” 愣了一秒，李幺放声狂笑。结城青彦茫然地看着李幺，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直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李幺才勉强停住了笑声，指着自己的眼睛问道：“这个用中文怎么说？” “眼睛啊，怎么了？”结城青彦疑惑地看着他。 “那这个呢？” “鼻子。” “这个呢？” “耳朵。” “那么，这个。”说到这里，李幺双手放在胸前，划了个圆，末了还虚抓了两把。 结城青彦有些不好意思地哼了一声，鄙夷道：“果然是个色狼，关于那些私密部位的词汇，河西姐姐一个女生怎么好意思教我？” 李幺同情地看着他，点了点头，道：“那就怪不得了。”说罢，再度狂笑出声，让结城青彦更加摸不着头脑。 正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离去的巫女端着泡好的茶水出现在了门前，在她旁边，还多了一个女子。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性，美丽这个词汇放在她的身上绝对恰如其分。精致的面庞，无邪的微笑，亚麻色的微卷长发束成两束，俏丽地披散在胸前，在人群中只要一眼，便能牢牢地抓住你的视线。而最让人在意的，却是她清澈的眼神以及嘴角那一丝狡黠的笑容，这让她拥有了一种仿佛森林中的精灵一般，天真而调皮的气质。此时，她下身穿了一件短裙和短靴，灵动非常，而上身却穿了一件宽松的针织毛衣，让人感觉柔软而温暖，忍不住想要深深拥抱。她的头上还戴了一个毛帽，帽子上的两个毛球随着头发不停晃动，更增一分可爱。 只在看见这个女生的一瞬间，刚才还在放声狂笑，不顾形象盘腿而坐的李幺立刻停住了笑声，正襟危坐，那样子就像是看到了班主任的小学生一般规矩。 能让李幺这样做的，也就只有他此行的目的，他心中最为在意的人，河西奈奈子。 “李幺君，好久不见！”看见李幺，河西奈奈子惊喜地冲了过来，握住了李幺的手。两手相握的那一刻，感受掌中那仿佛艺术品般美丽的手，李幺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了无数拍，他甚至都不敢抬起头来看她的眼睛。良久，他才终于鼓起了勇气，抬起了头，然而，他看到的，却是背对着结城青彦的河西在拼命地向他使着眼色。 “河西姐姐，刚才李幺这个家伙为什么要笑我啊，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对自己被取笑仍然无法释怀的结城青彦，在看到自己的中文老师到来之后，立刻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了解了河西眼色中的含义，李幺有些沮丧地说道：“没有什么，我刚才发疯了。” 这个明显敷衍的答案让结城青彦心中相当不满，但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好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将茶水奉上之后，巫女似乎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她站在一旁，饶有趣味地打量起了态度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李幺。这时的李幺，哪像传闻中那般凶神恶煞？根本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纯洁小男生嘛！ 一不小心，两人双眼对到，她促狭地向李幺眨了眨眼睛，还悄悄指了指河西，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让李幺脸又红了一分，狠狠地瞪了巫女一眼，心中嘟嚷道：“哼，看看我家河西的恶作剧，多么有趣，无伤大雅，哪像你这个讨厌的家伙？” 见李幺帮忙应付了结城青彦，河西朝李幺吐了吐舌头，调皮一笑，然后忽然发觉自己还拉着李幺的手，不禁连忙放开，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些。 不知怎的，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古怪了起来。 为了化解尴尬，李幺装作若无其事地将买的礼物拿了出来说道：“对了，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惊喜地接过礼物，河西道：“这是李幺君送我的礼物吗？哇，好开心，李幺君真好！”可以看出，她并非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李幺嘿嘿傻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我的呢，我也要礼物！”结城青彦发现李幺拿出了一件礼物之后，就没了下文，立马大声叫了起来。 李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你要什么礼物？一边玩沙去！” “可恶的家伙，自私鬼，送的礼物一定很烂！”结城青彦不禁咬牙切齿。等到河西将礼物取出，发现那是一件藕色碎花连身长裙，结城青彦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嘲笑道：“哈哈，我就知道你的礼物一定很烂！拜托，这种样式的裙子根本就是昭和时代的人才会有的衣服好吗？不得不说，你挑衣服的品味还真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河西打断，只听河西笑着说道：“李幺君，你的礼物我非常喜欢！”说着，还拿着裙子在身上比了一下，大小也刚好合适，脸上笑容更甜。 “什么？”结城青彦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 原本听到自己送的裙子不好看，李幺还有些不好意思，生怕河西不喜欢。但是在得到河西的肯定后，他瞬间变得嚣张了起来，得意道：“哈哈，事实胜于雄辩，小子，你的眼光很有问题嘛。” “可恶……”结城青彦涨红了脸，怒道：“不管这件裙子怎么样，总而言之，河西姐姐，这个家伙来日本绝对是对你图谋不轨，绝！对！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他送了你一件礼物就被他骗了啊，这家伙绝对不是好人来的！” 早就想好借口的李幺立刻针锋相对的反击道：“我来日本是听说篠崎哲也那小子受伤了，还是被‘弑神者’的人打伤的。本着了解事实，还原真相的心情我才来日本的，送礼物不过是顺带而已，小子，可不要诬赖好人！” “哼，我有没有诬赖你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结城青彦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好啊，你既然说你是来看篠崎君的，那么我们不要浪费时间，现在就去他住的医院吧。我想篠崎君看到你的时候一定会很开心的。” “呃……”想不到自己竟被这个小鬼将了一军，被逼到绝境上的李幺用足以杀人的目光怒视着结城青彦。按他的想法，来看篠崎那个家伙当然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跟河西待在一起，最好还是没人旁人打扰的二人时光。而现在，结城青彦的话却让他不得不浪费珍贵的时间在这些讨厌的事上。 “对啊，这几天我们都没有去看望篠崎君呢，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大家一起去吧。”河西的声音出现，让李幺即使再不愿意，也只能舍命陪君子，轻哼一声后赌气道：“去就去，谁怕啊！” 做好了决定，三人当即出发，巫女则留了下来，继续看管神社。 不多时，便驱车到达了篠崎哲也所在的医院。 87.第87章 李幺的短暂假期（五） 篠崎哲也，异能者观察报告上排名第91的男人。 虽然名次已经接近百名的边缘，但实际上，他在这个排行榜上已经待了近十年，自他声名鹊起以来从未跌出过榜外。这便是异能者观察报告的权威性，即使排名靠后，仍然是万中无一的高手，几乎所有异能者需要仰望的存在。 也就只有李幺这种怪物，才能在当年以一个新人的身份杀入前百，其他人，就算是阿斯加德那三个连西尔维娅都称赞的天才新人，也没有这个资格。别说是进榜，就连作为一个合格的战士，他们也有着很长的路要走。 除了本身超强的实力之外，篠崎哲也还是一个摇滚乐团的主唱，不止在异能界，就是在普通人群中，他也有着大量的崇拜者。就算成为了异能者，每日都需要面临无数的战斗，随时有可能丧命，但他还是没有放弃对音乐的追求。说来也巧，这个热爱音乐的青年，其异能除了体质全面强化之外，另一项竟正好是声音控制，这或许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吧。 灰白色的短发，紫色的唇钉，银色十字架耳环，就打扮而言，篠崎哲也确实很“摇滚”，只是现在躺在病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一脸苍白的他，全然不复平时的活力与气势，让人感觉分外虚弱。 除了他以外，这间病房里还有着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邋遢的大叔，川崎久藏，而另一个，则是李幺前不久在电视上看到的魔术师，上泉隆。 病房的房门被打开，看到推门而入的三人，正在用挖过鼻孔的手为篠崎哲也削苹果的川崎久藏一愣，随即惊喜地大叫一声，丢掉了手中的苹果，冲到门口向外望去。胆战心惊地望着那颗苹果的篠崎哲也终于逃过一劫，不禁向进来的三人投以感激的目光。 “叶小姐呢？怎么不在？”门外没有看到他预想中的人，川崎久藏激动地揪住了李幺的衣服，全然忘了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一个怎样恐怖的生物。 “这次来不是为了任务，是私人行程，所以叶旻没来，你就死心吧。”擦了擦脸上被喷到的口水，李幺强忍想要揍人的冲动，一脸地幸灾乐祸。比起肉体上的痛苦，心灵上的打击显然更加残忍。 本以为能见到偶像而激动不已的川崎久藏，在希望落空以后蹲到了角落，画起了圈圈，背影落寞无比。 说起川崎久藏，那也是一个妙人。第一次见到他的敌人，如果因为他邋遢而猥琐的外形而小瞧他的话，那么敢于小瞧他的人一定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大吃一惊。因为，跟他的外形完全不符，他可是在排行榜上排名86的高手，名次甚至在篠崎哲也之上，战斗实力强悍无比！ 更加有趣的是，作为一个拥有念动力的异能者，他还是当年名动一方的“魔术师”姚元宗的狂热崇拜者之一。虽然因为姚元宗那神乎其技的念动力操纵技巧而崇拜上他的异能者不在少数，但川崎久藏，大概是这所有人中最为出名，实力最为强悍的人了。所谓异能者，大多都是自命不凡，桀骜不驯之徒。以他同样是异能者观察报告上前百强者的身份，还会如此狂热地去崇拜另一个人，如同追星族一般，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而且，他为了亲近偶像，甚至发奋努力，自学了中文，以求能和偶像更好的交流，其狂热程度，可见一斑。当年姚元宗宣布隐退的时候，他还亲自跑去了中国游说，希望偶像能继续留在这个异能界的舞台之上创造历史，只是姚元宗心意已决，没能成功，仍然选择了隐退。为此，他还萎靡不振了好一阵子。直到新一代的“魔术师”叶旻横空出世，他才再度找到了人生的重心，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数年过后，已经成了叶旻“全球后援会”的会长，姚元宗似乎已经被遗忘到了记忆的角落。 用他的话说：“姚前辈当然是我心目中神一样的人物，但始终隐退已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况且，叶小姐作为他的徒弟，跟他是一家人，我们这样也不能算是背叛，替他守护叶小姐，又有什么不对？”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但最后，却露出了马脚。 “你自己说，一个糟老头跟一个美少女，换你你选谁！” 这就是川崎久藏，一个有趣又糟糕的关西大叔。 打发掉川崎久藏后，李幺走到篠崎哲也的病床前，看着篠崎浑身的绷带，啧啧叹道：“伤得还挺重的嘛。喂，你这家伙，没事吧。” 那仿佛看好戏一般的表情，让河西奈奈子忍不住轻笑出声，然后连忙当起了两人的翻译。 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已被李幺的态度激怒了，但篠崎哲也深知李幺的脾气，知道他并没有恶意，当下也不在意，只苦笑道：“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只是勉强死不了罢了。” “死不了，那就好。”李幺咧嘴一笑，随意地敷衍了一句，然后斜眼看着坐在一旁的上泉隆，不爽地问道：“但是，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说罢，狠狠地瞪了身旁的结城青彦一眼。在来的路上，结城青彦都悄悄地打了一个电话，当时，他就觉得这小鬼一定有什么阴谋，没想到，果然在这里看到了他最不想要看到的人。 结城青彦得意一笑，冲李幺做了一个鬼脸，让李幺心中的不爽更重了一分。 朝结城青彦赞赏地点了点头，上泉隆微笑着对李幺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在这里当然是为了看望篠崎兄啊，很奇怪么？” “嘁，别搞笑了。”李幺不屑道：“你们很熟吗？我才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上泉隆根本就不是樱花神社的成员。 在日本，有一个很特殊的人群，叫做阴阳师。据说，他们就是根据上古时期的阴阳家所遗留的秘典修炼出了“术”的人。 虽然跟传说中的仙人这种可以移山填海的大能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只掌握了“术”，不懂“道”与“法”的阴阳师们也不能跳出轮回，不死不灭，可是拥有操纵鬼神能力的他们，仍然比普通人强了太多太多，甚至其中一些精锐可以与强大的异能者相抗衡。所以，当政府开始组建以防范超出普通警察应对的事件为目的的国防总局直属特别机动队的时候，自然就选择了与这些阴阳师家族进行合作。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樱花神社自组建以来，拥有大众战斗力的成员就从来没有缺少过。 只是，异能者实在太过强大，其中一些天赋异禀的人更是到了非人类的地步。而这些阴阳师家族里的强者，大多年事已高，身居高位。且不论他们是否有着足以匹敌那样超强异能者的实力，就是有，身份尊贵的他们也不可能供政府驱使。势力庞大的他们与政府之间，是合作者的关系，并非从属。 也因为樱花神社不缺少大众战斗力的关系，除了像篠崎哲也、川崎久藏这样的决定性战斗力的强者和一些潜力强大的新人，以及像结城青彦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异能者之外，他们几乎不吸收其他新的异能者。这也导致了整个樱花神社中主要的战斗力来源都是阴阳师，异能者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六七人，这样的现象在全世界的异能组织中都堪称罕见。 不过可笑的是，同样是拥有超出普通人理解能力的人，阴阳师们却仍然对异能者们有着淡淡的隔阂与疏远。也不知是因为自己高贵的阴阳师身份而感到骄傲，还是和普通人一般视异能者为异类？ 上泉隆，毫无疑问，是一名异能者。但他却不是樱花神社的成员，原因很简单，他的异能太弱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对战斗毫无帮助。而对于他将异能包装成了魔术来欺骗广大的群众这件事，政府是知道的。只是他这样做既没有泄露异能者存在的事实，也没有侵犯到别人利益的份上，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有看见罢了。 要知道，篠崎哲也还常常将异能用在自己演唱会上呢。 上泉隆的异能说来也简单，不过是空间移动的能力而已。只是他在准备“魔术”的时候，历来不需要帮手，所需要的道具也会请工作人员准备，不可能会有什么独特的机关。偏偏当他光明正大地说起自己所拥有的是超能力的时候，所有人都只会会心一笑，当他是在开玩笑，没有人会相信。久而久之，就连共同表演的魔术师以及后台的工作人员也无法看穿他到底是怎么变的魔术，反倒成就了他“天才魔术师”，“魔术之王”的美称。 就以他为杰森表演的三个魔术来说。第一个魔术，开头的一切都只是故弄玄虚，他真正做的，就是在拿到杰森签名的那张牌后插进牌组里的一瞬间，使用了空间移动的能力，将那张牌移动到了杰森衣服的口袋里，就是这么简单。 而第二个魔术，他则是用精神力锁定了那张签过名的牌，在杰森洗牌的时候将那张牌移动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最后再掏出来。当时杰森并没有使用手法控制那张牌，所以并没能发现那张牌的消失。 至于第三个魔术，难度就比较高了。因为他需要用精神力锁定那张签过名的牌，然后在杰森洗过牌，说出第二个数字之后，迅速将锁定的牌与数字点到的牌之间相互换位，并且还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让杰森察觉，才能完成魔术。 如果那些甘拜下风的魔术师知道上泉隆所拥有的不是惊人的魔术天赋，而是一项超能力的话，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活活被气死。 李幺毫不掩饰的敌意让上泉隆不禁一挑眉，针锋相对道：“我跟篠崎兄之间的关系好像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质疑。相反，你来这里的目的才让我觉得好奇。将问题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你跟篠崎兄很熟吗？我才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 有些担心地翻译了这段话，见李幺果然变得有些窘迫，不知为何，李幺那有些恼羞成怒的表情却突然让河西变得有些开心了起来。冰雪聪明如她，当然知道李幺来日本到底是为了什么，心中闪过一丝甜蜜。 不理变了脸色的李幺，上泉隆对河西温柔一笑道：“河西小姐，好久不见。” 河西礼貌地说道：“是啊，上泉君，好久不见。” 感受到河西礼貌下藏着的距离感，上泉隆眼中失望的神色一闪即逝。 上泉隆用异能伪装成魔术欺骗大众，还经常在电视上装模作样，故作姿态，这些都让李幺相当不爽。但这些其实都不是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上泉隆也在接近河西奈奈子，隐隐有追求的意思。 很少有人在看到情敌的时候还会释出善意，更何况是李幺这种没品的人。 情商低到惨不忍睹的李幺没能听出河西语气中的疏远，只知道眼前这个臭小子，不但敢忽视自己，还敢当着自己的面泡自己的妞！？从来信奉以暴力解决问题的他，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看出两人之间的火花，害怕他们之间真的闹起来，河西连忙转移话题道：“李幺君，你来不是为了知道篠崎君是怎么受伤的吗？我也不是很清楚呢，现在正好让篠崎君说给我们听一听。” 河西的话就仿佛魔法一般，将李幺的心神吸引了过去，全然忘了继续生气，一身的火气消失无踪。只听他傻乎乎地笑道：“对啊，篠崎你这家伙是怎么受伤的，快说给我们听听。话说回来，你这家伙未免也太丢脸了些，居然被那个什么‘妲己’给打败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拜托，亏你还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呢，对手根本就是没听过名号的新人嘛。” 河西还没来得及翻译，一直沉浸在没有见到偶像的打击中，现在才终于恢复过来的川崎久藏接口说道：“小子，你这可就弄错了。这次篠崎这小子所真正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那个‘妲己’而已。就算换成你，恐怕都要吃上一点小亏。”他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知道篠崎哲也受伤始末的人，提起这件事，他的神色也不禁变得有些凝重。 “嘁，川崎大叔，就算是为这个家伙开脱，你这个话也说得太不靠谱了吧。”李幺对川崎久藏的话嗤之以鼻。如果说前面那些话还有一定道理的话，那么川崎久藏最后的那句话，则让他心里暗暗发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自己有多强，他，可是排名第23位的绝对强者。虽然同是排名前百的异能者，但他跟篠崎哲也之间的差距简直不可用言语来表达。强大如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世界上能够威胁到他，甚至让他吃上一点小亏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摇摇头，川崎久藏也懒得解释，只说道：“反正你们听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说着，对篠崎哲也说了几句。 知道了李幺的来意，篠崎哲也点了点头，开始慢慢地回忆了起来。 88.第88章 李幺的短暂假期（六） “吓死我了！刚才来的路上我一直感觉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那一伙传得沸沸扬扬的家伙。”说话的是龙二，乐团里的鼓手。推门而入的他，正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 “喂，你不是这么胆小吧！”贝斯手义雄正想要嘲笑一番，却发觉龙二那苍白的脸色似乎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也不禁严肃了起来，道：“喂，现在时间已经这么晚了，你真的看清了吗？仔细想一想，那些家伙难道不是花边新闻的记者，或者干脆是一些狂热的歌迷？” 龙二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或许是我最近太累了，压力有些大，所以有一些被害妄想吧。” 义雄松了一口气，笑骂道：“你这小子，害得我都差点紧张起来了。” “真不知道日本的警察都在干什么，这么多天了，竟然还没能抓到那群罪犯！不过话说回来，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件早就在网络上传得人尽皆知了，为什么警方还要隐瞒？难道……难道是国家正在进行什么秘密实验，连警方也是帮凶？”会有如此天马行空想象力的人，只有键盘手正男。带着厚厚眼镜的他，正为自己看穿了一个巨大的阴谋而震撼不已。 见惯了好友不靠谱的猜测，义雄无情地打击道：“拜托，如果真的是有警方参与的案件，恐怕根本就不会留下任何一丝证据在案发现场吧？更何况会像现在这样，传遍整个网络吗？话说回来，以你的想象力，当一个键盘手还真是太可惜了，不如趁现在转行，去做小说家吧！我相信你写出的小说一定会大卖特卖的。” 听出义雄话中的调侃，正男不满地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猜得不对？万一我就猜中了呢？对了，哲也，你这小子怎么从刚才到现在都没说话，有什么心事吗？” 回过神来的篠崎哲也勉强一笑，心不在焉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没睡好罢了。唔，关于你们讨论的事情嘛，我倒是觉得警方一定也有一些难言的苦衷吧。毕竟，顶着那么大的舆论压力还是不肯披露事件的细节，他们想必也不轻松。” 这里，是篠崎哲也所属乐团的练习室。那天晚上，他们正在为几天后举办的音乐会而练习。而他们刚才所谈到的，就是最近搞得全日本人心惶惶的事件。 大概是在几个月之前，日本全国各地开始大量地出现了一些人员失踪的案件。本来，失踪案件并非罕见，可是在如此大的范围内同时发生如此多的失踪案件，却不得不让人起疑。而随着警方调查深入没多久，他们便立刻封锁了电视与报纸等媒体，甚至连失踪人员的住处，也禁止其亲属入内。 这样奇怪的举动与消极的应对，自然引起了失踪人员亲属的强烈不满，随即将自己的遭遇发到的网络上，试图借助舆论来给警方施加压力。虽然警方也在控管着网络上讯息的传播，但其难度对比控管传统媒体，又高了不知多少倍，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然而，正当那些失踪人员的家属为自己的做法而满意的时候，他们却发现，与他们有着相同遭遇的人竟然这么多。这时，那些原本打着看热闹主意的民众们，才终于不安了起来。数月过后，情况仍然没有一丝好转，还有人在继续失踪，警方也在持续地沉默，这让一些激进的民间组织对警方不作为的抗议，几乎从来就没停止过。 面对将矛头指向自己的愤怒民众，警方也很无奈。这些事件，确实已经超出他们处理的范围了，就算怪，也是应该怪那些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犯人的，国防总局直属特别机动队的家伙们才对。只是这个神秘的组织不知为何，其存在并不允许向大众透露，所以警方也只能默默地承受了所有的骂名。 关于日本警方所受的委屈，篠崎哲也也感到很同情。因为在一段时间内所发生的这些事件中，有许多失踪者竟然是日本官方登记在案的异能者，且通过现场的调查发现，他们的住宅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显然是遭到了绑架，而非单纯的失踪。 不论罪犯绑架他们究竟有何目的，就是受害者的身份是异能者这一点，就不是警方能够应对的。而另一方面，为什么罪犯会对这些异能者的资料这么清楚，连这些异能者的住处都知道呢？这是一个巧合，还是说罪犯根本就有官方登记的名单？如果是后者，恐怕这些事件中，还有着某些政府高官的参与。 至于那些看似普通的失踪人员，既不是异能者，也没有丝毫觉醒了异能的迹象。不过，通过分析收集到的资料，警方却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在这些失踪的人里，有搏击教练，有一般的上班族，也有黑社会的成员。看似毫不相干，但是就连那些上班族，也在学生时代加入过学校内的搏击社团。也就是说，失踪的所有人，全都有着不弱的格斗能力！ 只是虽然这些案件已经由樱花神社接手，但只要政府的情报组织没有找到罪犯相关的情报，他们便什么也做不了。而罪犯绑架时，人员、场所、地点的不定，更加大了追捕的难度。仅有的几次，终于发现了罪犯的踪迹，却因为那附近待命的成员实力不够，没能将之逮捕，反倒受了不轻的伤。 这，就是强者不够的悲哀。 知道多想也没有用，篠崎哲也晃了晃脑袋，将杂乱的思绪抛出了脑外，笑道：“别想那些事了，反正想也没用，我们还是赶快来练习吧！为了之后的演唱会！” 刚才还脸色苍白的龙二一脸热血沸腾地将两根鼓棒敲击在了一起，大笑道：“就在等你这句话，我的乐之魂已经燃烧起来啦！” “来吧来吧！奏出只属于我们的音乐！” “走着！” 嘀嘀嘀、嘀嘀嘀。 “不是吧！”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义雄一脸崩溃地抱着脑袋，大叫道：“这种时候居然不关手机？谁这么没公德心，不知道煞风景是什么意思吗！” “究竟是哪个混蛋，快把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情绪还给我啊！”龙二不爽地胡乱敲着面前的鼓。 “反正不是我。”正男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篠崎哲也。 “抱歉抱歉。”篠崎哲也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掏出手机，准备直接关掉。但当然看见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时，他的瞳孔却瞬间一缩，临时改变了主意，走到了一个角落，接听了这个电话。 等他挂掉了电话，重新回到已经满脸不耐烦的三人面前后，他有些郑重地说道：“各位，我这里有些急事需要处理，现在就要走了。” “不是吧！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奏上一曲更加重要？”义雄还准备抱怨几句，但知道篠崎哲也对音乐的热爱只会比自己等人更强，如果真的不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他看了篠崎哲也一眼，忽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就知道你这家伙不可靠，去吧！” “我是不会忘记你这个不守信用的混蛋的！”龙二双手紧握着鼓棒，咬牙切齿道。 “喂，这么晚了，在路上注意安全，我可不希望你也成了失踪人员之一。”正男冷哼一声，抱着双手转过头去。 好友糟糕的态度下隐藏的谅解与关心，让篠崎哲也心中一暖。这么多年的朋友，也不需要多说些什么，他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 刚才他接到的，是来自总部的电话。原因是那个捕捉异能者的罪犯终于再次出现了，被搞得焦头烂额的总部立即将罪犯的位置发给了所有组织中的成员。而他，正好是所有人中离罪犯最近的。想到如果等别的人去，恐怕会再次让罪犯跑掉，他当即便决定暂时放下练习的事，亲自去逮捕罪犯。 来到一座大厦的楼顶，他毫不顾忌地在城市的钢铁丛林中跳跃了起来，身形快如鬼魅。虽然这样做会增加暴露在民众中的可能，但这却是在城市中赶路的最快方法，更何况，以他的速度，远远看去，只能看见一个迅捷的黑影一闪而过，就算被看到，也会怀疑是否是自己眼花了，不用太过担心。 不过片刻，他就来到了案发的地点，毫不停留，再随着罪犯遗留的线索追踪，很快，他便看到了前方那个同样在大厦之间跳跃，手上还提着一个人的诡异黑影。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冷笑。 “这次，总算抓住你了！” 感受到篠崎哲也逐渐靠近，罪犯忽然加快了自己的速度，试图甩开追击，双方的距离在瞬间被拉开。本以为这样就能成功逃脱，却没想到在接下来的时间内，篠崎哲也仍然顽强地跟在身后，而且还在缓缓地接近，不多时，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优势便已经消失，甚至还在一点一点地缩短。不得已，罪犯只好再次加速，可是，无论怎么努力，篠崎哲也就如同幽灵一般紧跟在身后，始终都无法甩掉。 奔跑中，罪犯忽然想到，以对方目前的表现而言，似乎一直都有所保留，未尽全力的样子。那么，为什么对方不全力以赴，一举抓住自己呢？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便是对方害怕自己还有同伙，在放长线钓大鱼，等着自己带他去到自己的老窝呢！ 想通了这一点，也知道自己多半无法甩掉对方，罪犯索性停下了脚步，将手上提着的人扔在一边，转过身来，冷冷地注视着篠崎哲也。果然，跟在身后的篠崎哲也神色轻松，哪有半分吃力的样子。 见罪犯停下了脚步，篠崎哲也知道自己的打算被看破，也就不再隐藏实力，加快了脚步。只眨眼间，就来到了罪犯所处的大楼顶端。 直到靠近了罪犯，篠崎哲也才借着清亮的月光看清了罪犯。那是一个苗条的身影，黑色的紧身衣勾勒出略微有些瘦弱的身材，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就体型来看，应该是个女性。她的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面具上，有着一些像是火焰一般的红色花纹。 “哎呀呀，我的打算好像被你看穿了呢，但我还是要说，你的决定非常明智。因为如果你继续逃下去的话，我可是会采取一些暴力手段的哟。”篠崎哲也讽刺一笑，斜眼看了地上昏迷过去的人一眼，那个倒霉鬼的脖子上带着一个异能限制器，果然就是官方登记过的异能者。 “这次所发生的这些事件，看来不简单啊。”篠崎哲也的心情有些沉重。 没有回话，带着面具的女人做出了一个战斗的姿态，全神贯注地看着篠崎哲也，眼神无比的慎重。 “怎么，难道你还想拒捕吗？”篠崎哲也一挑眉。虽然这个女人在提着一个人的情况下还能有那样的速度，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难怪能够打败那些实力跟经过战斗训练的异能者差不多的阴阳师。不过，即使实力已经超出了经过战斗训练的异能者很多，但跟世界排名前百的篠崎哲也相比的话，也实在是…… “哼，太弱了。”伴随着篠崎哲也悠闲的声音，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恐怖的压力。 “老实说，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就勇气这一点而言，你也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那么，作为对手，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可是，女人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面对那庞大的压力，她的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紧张，额角有冷汗滴下。 女人的反应让篠崎哲也有些丧气，气势也弱了半分。稍加思索，他就明白了问题的原因，只好换做英文再问了一遍，顺便心中腹诽道：“漫画里日文世界通用，果然都是骗人的。” 这次，女人才缓缓开口道：“妲己。” “妲己？”篠崎哲也轻轻皱眉，将这个名字反复念了几遍，仍然没有半点印象。 “那么你呢。”妲己反问道。 “篠崎哲也。”篠崎哲也一笑。 “‘音魂’，篠崎哲也吗？”妲己喃喃道。 “这下，麻烦可大了……” 89.第89章 李幺的短暂假期（七） 耀眼的火光在篠崎哲也眼角划过，炙热的空气甚至将他的寒毛都烤得略微卷曲。交手一招后，一触既分的两人再度回到原先的位置。不同的是，篠崎哲也环抱双手，神色依旧轻松，而妲己浑身上下已经被一道道火焰所缠绕，面具后的眼神，比之前更为凝重。 看着妲己身边漂浮的火焰，篠崎哲也有些惊讶地一挑眉道：“混合系异能者？”随后一笑：“火焰控制和体能全面强化么，跟我认识的一个人还真是像啊，只是那家伙一直坚称自己的异能是火焰附着罢了。” 没有答话，妲己火红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扑向篠崎哲也。高速带起的劲风将她身上的丝丝火焰吹散，在身后闪烁、消失，这些余焰的光芒，在黑夜中的月下，如同仙女羽衣上飘落的羽毛，梦幻般的美丽。 在靠近篠崎哲也的一瞬间，妲己忽然跃起。半空中，她手一挥，一道火焰脱手而出，向篠崎哲也袭去。 “哦？有趣。虽然异能的类型一样，但是你跟他的战斗方式完全不一样呢。”篠崎哲也脚步一错，轻松躲过。 妲己眉头轻皱。这凌空一击，在她的计算中，几乎封死的对方所有的退路。可是她刚才却连篠崎哲也究竟是怎么躲过的都没看清。这些异能者观察报告上所记录的高手，好像确实不是她目前的实力可以理解的存在。 但她并非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冷哼一声，她身体忽然转折，头下脚上，两团火球在脚底爆开，那瞬间所产生的冲力，让她如同利箭一般，自半空中激射而下，竟是在空中力竭，无法借力的情况下，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再次发动了突袭！ “哇，火焰居然还能这么用，真是了不起啊。就以对火焰的控制而言，你还是挺强的嘛。”嘴里说着赞赏的话，篠崎哲也的动作不慢，身形一晃，妲己的突袭又落到了空处。 妲己毫不理会，身体一翻，在落地时双腿发力，向篠崎哲也冲去，数道火焰瞬间打出，人也在同时和身扑上。她的进攻打算，竟一刻也未曾动摇过！以施力点为中心，道道裂痕瞬间爬满大厦的整个楼顶，还好这里是办公用的大楼，在这个时间段里楼内根本没有什么人。否则这样的震动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哎呀，我说，你能不能注意一点？这些可是公共财产，如果受到损伤的话，作为参战一方的我，可是会感到很困扰的。”篠崎哲也一脸担心地看着脚下的裂痕。如果动静闹得太大，他可是要受到处罚的。说话的同时，火焰与妲己都已经逼近，封死了他的所有退路。但，他仍然全不在意。 “老实说，你的火焰控制能力还真是不错呢。” 拳风四溢，凝实的火焰被击散。 “你的战斗方式，是以火焰为主，体术为辅。而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异能跟你很像的家伙，他恰恰相反，是以体术为主，火焰为辅的哟。” 将燃着火焰的拳头格挡住，他没有佩戴护具的修长双手却看不见一丝被灼伤的迹象。 “那个家伙的火焰非常强大，可是他却根本就控制不了，居然只能将火焰附着在右手上进行战斗，你说好不好笑？” 高速移动的妲己让他的四周的空间内布满了火光，仿佛被罩进了一个火焰的世界中，视觉被严重干扰，什么都看不真切。可是妲己那夹杂着火焰与体术的诡秘攻击，却仍然被他分毫不差地守住。 “虽然那家伙控制火焰的能力奇差无比，无法做到像你这样有着丰富的战术。但那家伙的强，即使连我也完全无法想象，你绝对不敢相信，人类怎么会强到那个程度。如果是那个家伙做我的对手的话，那我一定会远远地逃开，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可惜，我的对手是你。拥有同样异能的你……” 两人的拳头撞在了一起，纠缠的人影立分。巨大的反冲力将妲己高高抛飞，落在了远处的地面上，连退数步，方才泄尽了力道。反观篠崎哲也，却是稳如泰山，从刚才的对拼开始到现在，连一步都没有动过。 “却远远不够资格！” 攻击全然无果，无法看出戴着面具的妲己此时有着什么样的表情。但就以那剧烈起伏的胸膛来看，那一轮攻击显然已经消耗了她大半的体力，并不轻松。 “好了，小姐。”篠崎哲也微笑：“游戏到此结束，乖乖地跟我走吧。作为一个男人，如非必要，我并不想对女人出手。” 妲己仍然没有答话，冷冷地看着篠崎哲也，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这可就难办了。”篠崎哲也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为你弹奏一曲吧。相信以音乐的美丽，一定能够净化你的心灵。”说着，篠崎哲也微微一笑，做出了一个弹奏吉他的姿势。 “他在做什么？”篠崎哲也莫名奇妙的举动让妲己很是戒备，又不禁产生了一丝疑惑。 就在这时，篠崎哲也抱着虚无吉他的右手，潇洒挥下。 妲己眼神狂变！ 她的耳中，在瞬间响起了一股巨大到足以吵醒整个东京的声音！那是一首充满了动感旋律的曲子，歌声，鼓声，吉他声，贝斯声，一样不差。强烈的感染力甚至让她的情绪亢奋，血脉贲张，连心跳也按着紧凑的节拍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她连忙捂住耳朵，但这丝毫没有任何用处！音乐仍然清晰的传进脑中，引起她生理机能的急速变化！ 她死死的咬着牙，抓着胸口，忍受着心脏的疼痛以及想要大声叫喊的冲动，连眼睛也变得有些血红。 这就是‘音魂’的能力吗？！ 篠崎哲也还在忘情地演奏，但奇怪的是，在这样巨大的音乐之下，周围竟然没有一点动静。 那是只为妲己一人的演奏。 如果妲己真的值得篠崎哲也全力出手的话，那么这个时候，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发动体术，贴身近战。在音乐的配合下，他已经彻底掌控了“节奏”，就算对方的实力与他相差无几，在战斗节奏被掌握的情况下，也没有仍然胜过他的可能。 一曲完毕，那令她心脏都快要跳出来的声音终于消失。妲己喘着粗气，脚步踉跄，浑身已经被冷汗所浸湿。一阵冷风吹过，新年时节那迫人的寒气让她的大脑清醒了一些，强打精神，继续面对篠崎哲也这个可怕的对手。 有些失望地看着妲己，篠崎哲也神色转冷，不悦道：“小姐，以我的实力，想要打倒你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我虽然不想对女人动手，但我的耐心也是有极限的，你还是不要逼我动用一些暴力的手段比较好。” 见妲己仍然一副负隅顽抗的样子，篠崎哲也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遗憾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了。”说着，异能再次发动！ 而这次，不再是音乐，而是……噪音！ 如同指甲刮擦玻璃时发出的刺耳噪音在妲己耳边响起，几乎只在噪音响起的一瞬间，妲己就捂着双耳，惨叫着倒在了地上。这是这个坚强的女人，第一次发出如此绝望，如此无助的悲鸣。 那恐怖的噪音，仿佛击碎了她的鼓膜，冲入了她的大脑，化身成了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一点一点地啃食着她的大脑，让她想要狠狠地敲碎自己的脑袋，结束这场折磨！那样的刻骨铭心地疼痛，坚强如她，也完全无法忍受。 虽然作为一个热爱音乐的乐手，篠崎哲也并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在战斗中，噪音的表现，远比音乐强得太多太多。如果说音乐只是干扰手段的话，那么噪音，在干扰的同时，还能起到相当的攻击作用。 除了控制声音干扰别人的能力之外，他的异能还有着另一项杀手锏，那便是威力庞大的音爆。神出鬼没，不知何时会发动的音爆，加上噪音的干扰能力，最后是不弱的体术。这三项能力的结合，才是进入世界排名前百的那个恐怖的篠崎哲也，真正的最强形态。 只是这次的对手实在太弱了，他只用了异能中，最为微不足道的那一部分，便轻易地解决了妲己，这个在东京肆虐许久，无人能挡的罪犯，结束了战斗。能够跻身世界排名前百的异能者有多强大，没有亲自接触过的人，恐怕永远都不会懂。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反抗不是吗？还白白地受了这么多痛苦。”看到妲己的模样，篠崎哲也不忍地摇了摇头，停止了异能。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或许比起这样的折磨而言，直接用冲上去将她打得鼻青脸肿的方法来制服她，还要来得更仁慈一些？ 暗道一声罪过，篠崎哲也走上前去，想要搀扶。这时的妲己，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何况就算对方反抗，他也做好了直接打晕对方的准备。无论如何，他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现在，将妲己送回总部接受审讯，才是第一要务。 可是就在这时，自从篠崎哲也停止了异能之后，就一直瘫倒在地上，无意识喘息着的妲己，却突然坐了起来，吹了一个嘹亮的口哨。 篠崎哲也一怔，随即一喜。 “难道，她在呼唤自己的同伙？”樱花神社最怕的，就是犯下这些案件的不是个人，而是团伙。他一开始之所以一路尾随，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为了能将对方一举擒获。没想到，在他已经放弃抓住其他罪犯的时候，妲己却给了他这个机会。 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来的其他罪犯数量会很多的可能性，只是以他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又哪会在乎？ 但就在下一秒，嘴角刚刚扬起一抹笑容的他，意识却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90.第90章 李幺的短暂假期（八） 等到篠崎哲也回过神来，已经是十数秒之后了。只是这时，妲己跟之前那个被捕捉的异能者已经失去了踪迹。而他的浑身上下，正燃烧着汹涌的火焰，皮肤已被重度灼伤。 好不容易灭掉了身上的火焰后，几乎是苦笑着，他拨打了总部的电话。 没想到，强大如他，也有求救的一天。 “然后呢，就没了？”听到这里，性急的李幺率先问出声。“先头还打得好好的，最后却突然失忆，不但被人家跑了，还被人家放了一把火，烧得半死？拜托，你这个故事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还有，你们是怎么知道妲己是‘弑神者’的人的？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其实输给没什么名气的新人也没什么丢脸的，你不需要在这里编故事骗大家，还是老老实实地承认了吧。”说到最后，他装作理解的样子拍了拍篠崎哲也的肩膀，一脸恶劣的笑容。 篠崎哲也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我承认我没你强，不过也没有弱到连那个妲己也搞不定的地步。我的意识空白了十几秒，这才是我被打伤的根本原因。而且事后想一想，能输给这样的强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是你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在暗处阴了你一把的家伙，到底是谁？”李幺撇了撇嘴，还是不信。 篠崎哲也深吸一口气，有些沉重地说道：“全世界，能在我无法察觉的距离之外，就控制住我的意识长达十几秒的人，想来想去，都只有那一个吧。” “你是说……莉莉丝？”李幺的脸色也罕见地严肃了起来。 摊摊手，篠崎哲也无奈一笑道：“除了‘弑神者’的首领，传说中的‘黑暗女皇’，我想不出还有哪个异能者，在精神入侵类的异能上，能有着这么强的实力了。” 川崎久藏在一旁对李幺幸灾乐祸地笑道：“怎么样，我说过就是换做你，恐怕也会吃上一点小亏。没说错吧？” 李幺脸一红，无言以对。狂妄如他，在面对莉莉丝，这个异能者观察报告上排名第9的女人时，也不认为自己能有一丝胜利的可能。 如果在暗处偷袭篠崎哲也的人真的是莉莉丝，那么，这次他败得还真的一点都不冤。 川崎久藏忽然叹了一口气，遗憾地说道：“没想到这次的对手居然是莉莉丝。神社里的高手不在少数，但接近那个层次的强者却一个也没有，如果莉莉丝再次出手的话，我们很可能就要向外求援了。哎，如果藤原前辈还在的话就好了，哪会让莉莉丝这么嚣张。” “藤原前辈？”从没听过这号人物的河西不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向篠崎哲也询问了起来，可加入樱花神社比河西早很多的篠崎哲也却也摇了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什么藤原前辈。 川崎久藏只好提醒道：“‘剑圣’，藤原本斋。”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性急的李幺更是直接问道：“你是说那个世界排名第5位的藤原本斋？” “没错，就是他。”川崎久藏点头。 “藤原本斋竟然会是神社的前成员？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点？”篠崎哲也眉头微皱。 川崎久藏解释道：“藤原前辈就连我本人也没有见过，只是我加入神社的时间早，听一些前辈提起过罢了。传闻藤原前辈剑术通神，罕逢敌手，只是这样一位绝顶强者，却在五十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失踪了，从此就不见了踪影。如果不是有出海的渔民声称在大海上见到有人以剑劈开了整个海面，让人猜测那就是他的话，恐怕他早就被异能者观察协会认定死亡，从排行榜上除名了吧。”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现在只有一个莉莉丝，就已经让我们束手无策了。很难想象，如果弑神者倾巢而出的话，我们又该怎么办？” 听完这话，篠崎哲也也跟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神色间充满了苦闷。李幺也觉得篠崎哲也真可谓倒霉无比，居然遇上了莉莉丝，正准备安慰两句，说：其实你败在莉莉丝手上没什么好在意的，就连本大爷遇到那悍妞都得跑得远远的，何况是你？ 却听篠崎哲也愁眉苦脸地说道：“弑神者什么的，以我现在的状态我是肯定管不到了，只是这次受这么重的伤，演唱会也就没法开了，我肯定会被那三个家伙骂死的。” “啥？”李幺的大脑一下没转过弯来。 篠崎哲也又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而且，我真的好想拿着麦克风，好好地唱他一整晚啊……” 傻眼的李幺越发觉得，樱花神社里除了他的小河西以外，其他人都是一群彻头彻尾的怪人。当然，在这样想的时候，他完全忽略了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古怪程度。 从医院里出来，同行的人多了两个。如果说川崎久藏本来就是樱花神社的成员，跟着一起回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么跟在一旁的上泉隆，则让李幺感觉相当不爽。只是上泉隆用顺路这两个字当做借口，他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只能独自生着闷气。 回去的路上，结城青彦忽然一脸佩服地对上泉隆道：“对了，上泉大哥，上次你打败那个叫什么杰森的挑战者，我今天看了那个节目哟，你的表现真是帅爆了耶！”他跟上泉隆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玩伴，关系极好，甚至，他们还喜欢上了同一个女生——河西奈奈子。只是不管怎么看，他都没有半分胜算，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地祝福着两人能够幸福。但偏偏这时，李幺却闯了进来。作为一个外来者，李幺的出现激起了他的同仇敌忾之心，不禁将李幺看成了“宿敌”，誓要将其打败，守护上泉隆与河西的幸福，所以他现在才会这样说，努力为上泉隆创造表现的机会。 上泉隆心领神会，微笑道：“没什么，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表演罢了，或者是因为有挑战者的存在，才会让节目变得好看吧。”说到这里，他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对河西道：“如果河西小姐想看的话，多少魔术我都可以为你表演呢。” 这话说得突然，让河西微微一怔。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李幺便终于爆发，大叫了起来，道：“你用异能伪装成魔术来骗观众，居然还好意思说？异能是用来锄强扶弱，惩恶扬善的，你这样的家伙简直侮辱了异能！” 怒目而视的李幺那单纯的正义感，让河西忍不住笑了出来。而看到河西的笑容，李幺也仿佛得到了鼓舞，立刻将自己在电车上惩治色狼的事情声情并茂地说了出来。说罢，得意地看了上泉隆一眼，仿佛在说：这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听完李幺的诉说，河西赞赏地踮起脚，拍了拍李幺的头，笑嘻嘻地说道：“呀，李幺君果然是个好孩子。”然后好奇的问道：“对了，你不是说最后有个奇怪的男人给了你一封信吗？那里面是什么，你看了没有？” 河西那亲密的动作让上泉隆神色一黯，结城青彦不爽地偏过了头，李幺则是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刚才的坏心情早就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 听到河西的问题，李幺才恍然大悟地拍了自己的头一下，叫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说着，他将手伸入怀中，将那封被他遗忘的信取出，然后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但就在看见里面东西的一瞬间，突然出现的一股古怪能量就向李幺袭去！ 眼皮一跳，李幺一声怒哼，身上涌起惊人的气势。 下一刻，炽白色的火焰燃起，手中的东西连带着信封，通通化作了灰烬。 91.第91章 变生肘腋 吴三儿，本名已不可考。 因为年轻时是某帮派里三当家的原因，人称三爷。而那些不怎么服他的人，则不屑地称他做吴三儿。 话说年轻时，这吴三儿也算是远近闻名的一号猛将，敢打敢杀，为帮派出生入死，打下了大片的基业，正是因为如此，他与帮派的龙头非亲非故，更非元老，却还是被龙头破格提拔，让他做到了三当家的位置。毕竟道上兄弟们服的，就是这种一马当先，带着兄弟们往上冲的人。 虽然后来青竹帮强势登场，让帮派处境每况愈下，加之吴三儿以不复当年年少气盛，没了争胜之心，在劝大哥处理掉涉黑产业，转行做正经商人以后，便也金盆洗手，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中事，开起了一家酒吧为生，为人和气了不知多少。不过，若是有人看吴三儿现在一身肥肉，白白净净，就认为吴三儿跟那些寻常商人一般，胆小怕事的话，那么他定会被一些道上的前辈们狠狠地嘲笑一番。 那可是三爷，当年一把刀从东城砍到西城的人物，他老人家当初的英勇事迹就是说上三天也不一定说得完，你居然敢说他胆小？ 然而，就是这位即使是敌人也敬上几分的三爷，现在却觉得自己害怕得腿肚子都在颤抖。 他胆小吗？他当然不胆小！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就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胆小的人！只是，如果有一个陌生人半夜闯进了你的花园别墅，你难道会一点都不害怕吗？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一般的平头老百姓会感到害怕很正常，可是大风大浪不知见过多少的三爷却也会感到害怕，就未免坐实了胆小之名。 但是，又如果，那个人是一拳轰碎了一整面墙壁进来的，你难道还不害怕吗？再如果，那个人只是单手抓住你的衣领，就将你超过三百斤的身体提了起来，你甚至能听到衣服的布料无法承受这样的重量发出痛苦的呻吟，而那只手却仿佛铜浇铁铸一般，纹丝不动，那么，你，怎么可能不害怕？ 是的，没有一个正常人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还能保持镇定。所以，有着一个正常人类应该有的情绪，吴三儿害怕了，若不是眼前的这只手仍然死死地抓着他的衣领，他可能连继续保持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但他也完全有理由相信，不管换做谁，在面对这样恐怖的事情时，表现都只可能比他更糟，不可能比他更好。 看着眼前那双诡异的淡蓝色眼眸，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嘶声道：“这位小姐，我是真的不知道姚老爷子现在在哪，你就放过我吧！”这句话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重复了多少次，但，现在除了继续无意义地重复，他什么也做不了。 只是，这句话没有给他的处境带来任何转机，反而，随着这一句话说出，空气中肃杀的意味又重了几分，加上随着破墙处涌入的寒风，整个世界让人感觉不到哪怕一丝的温度，就连灵魂，似乎也开始慢慢发冷。 看着吴三儿那因为呼吸困难而越来越红的脸，余子谦有些担心地说道：“小旻，你先放下他吧，看样子他是真的不知道。” 叶旻没有理会余子谦，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留了一个背影给他。过了许久，才终于不甘地放开了手。只是放手时，她双手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却显示出了她此刻强烈的不安。 闯入吴三儿家的，正是叶旻和余子谦。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数天前说起。那天，新年也才刚过完没几天，所有人都处于悠闲的假期之中。看完所有租来的电影，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叶旻忽然想起，自己跟姚元宗已有许久没有见面了，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去拜访一下，也算是给师父拜个年。可是当她来到姚元宗所居住的公寓外敲了半天的门后，却发现没人在家，直到敲门声把隔壁的邻居都惊动了，邻居才告诉她说：“隔壁的老酒鬼已经十几天没回来过了！” 刚开始，叶旻还没放在心上，只是很疑惑，大过年的，师父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可是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当她试图从各种渠道联系姚元宗，而姚元宗却仍然不知所踪的时候，她才开始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姚元宗可以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所谓关心则乱，心中紧张，六神无主的她，甚至找到了暂时不想见到的余子谦来帮她出主意。 等叶旻找上门去，说明来意后，余子谦不禁笑了出来。叶旻的慌乱与紧张，让他觉得很有意思。表情这样生动的叶旻，他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不过叶旻的担心，却也显得有些多余。在他看来，姚元宗本就常年在国外游历，现在嘛，多半是耐不住寂寞，又一个人飞去国外旅行了。这样，也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姚元宗连续十几天没回家，既没有通知亲友，电话也打不通的问题。 余子谦的回答让叶旻勉强安下了心，为了确定这个答案的真实性，她立刻动用权限，查找起了姚元宗的行踪。然而，回馈的结果却无情地显示，最近没有任何姚元宗乘坐过飞机或火车的记录。 这下，连余子谦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尽管还有一种可能，姚元宗采取的是徒步旅行的方法，所以才没有乘坐交通工具的记录。但这样的几率，也未免太小了一些。而且不管怎样，徒步旅行的范围都只能在国内，也不会存在连续数天电话都打不通的可能，就是再破旧的小旅馆内，也有为手机充电的设备啊。 没有时间继续思考，这几天情绪积累之下，已经焦躁到极点的叶旻在还是没能得到姚元宗的消息后，失去了所有的耐性，竟然直接找到了姚元宗常去的那间酒吧的老板住处，这才上演了以上这一幕。虽然余子谦很想告诉她，这个酒吧老板根本不可能知道姚元宗的行踪，还是不要牵连到不相干的人比较好。但是在感受到叶旻那冰冷的面孔下藏着的惶急后，他的心也不禁跟着难受了起来，最终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捂着自己的脖子干咳了几声，喘过气来的吴三儿向余子谦投以一个感激的眼神。他可没说谎。对于叶旻所寻找的姚元宗，他当然是认识的。不过姚元宗，也仅仅只是酒吧里的常客罢了，他又怎么会谈得上熟悉？更别提知道姚元宗的行踪了。 还记得几年前，这臭老头曾因为酒吧里有人卖迷药而大发雷霆，差点没把整间店给拆了。吴三儿怒极，立刻寻来几个手下，考虑报复的事宜。然而就在他想办法，要怎么才能找到那个老头的时候，那老家伙居然自己找上了门来，还对他说了一通大道理。结果最后这事不了了之，他也没有对那老头怎么样，那老头反倒成了他店里的常客，这消息在道上一经传开，几乎让他成了个笑话。对于别人的嘲笑，他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暗自吞下了这个苦果。 他吴三儿虽然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但至少也是混过黑道的人，酒吧里聚众吸毒、给女人下药这类龌龊事可谓司空见惯，没有半点不妥。只凭那老头几句话，就算那老头是诸葛武侯重生，有舌灿莲花、骂死王朗之能，又如何能够说服得了他？但是，那位老人家当年的出场方式，跟眼前这位小姐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只一拳就轰碎了一整面墙，然后再义正言辞地教育他，又让他怎么提起半点反抗的勇气？ 偏偏，事后这老头儿认准了他的酒吧，哪也不去，就来他那里喝酒，遇到闲事就管，让他赶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嘱咐手下，这老头子闹事的时候一定别上去阻拦，免得昂贵的装修费再次打了水漂。他自己本人则是离那老头远远的，一点也不敢靠近。天晓得哪天那老头喝多了是不是会发酒疯？那样恐怖的家伙发起疯来……光想想就让他头痛不已。 除了那不为人知的，给吴三儿留下心理阴影的一幕外，他跟姚元宗之间也不过只是普通的酒吧业者与顾客的关系罢了。其实不止是刻意避开姚元宗的他，就是那些在酒吧里工作，长时间与姚元宗接触的酒保等人，对姚元宗的认识，也仅止于“身手超凡”这一点而已。 所以对于叶旻的逼问，他也感到很是委屈，如果他知道，能不说吗？他人到中年，事业有成，一个儿子还刚考上了欧洲的大学，正是志得意满，开始准备享福的时候，怎么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只是他却不敢表现出半点不满。毕竟，在面对这种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武林高手”，还是有发疯倾向的“武林高手”时，就是他，三爷，也得乖乖地装一把孙子。 虽然知道这里多半不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但站在叶旻身后不远处的余子谦，看到叶旻此时那格外脆弱的背影时，不知该怎么安慰的他却觉得自己总该做些什么。思考一阵后，他问道：“姚老爷子最后一次去你们酒吧，是什么时候？” 吴三儿一呆，不知怎么回答。他可是老板，又不需要整天往店里跑。就在这时，他旁边传来一个胆怯的声音，弱弱地说道：“大概，是十几天前吧。那天正好是我值班，之后就没看到过姚老爷子了。不过，在我没有值班的时候姚老爷子有没有去过，这还得问问其他人。” 平时吴三儿没事总会让店里的员工来家里聚一聚，吃顿饭什么的，增进感情，而今天，店里的几个酒保正好休息，也就来了吴三儿家。只是刚才目睹了叶旻的恐怖后，他们早就被吓傻了，大气也不敢喘一个，这也让叶旻和余子谦都忘了这么几个人的存在。 听其中一人这么说，余子谦不禁将目光转向了另外几人，可另外几人都拼命地摇着头，表示和那人一样，都是在十几天前最后一次见到姚元宗。 “十几天前？跟失踪的时间吻合呢……”余子谦轻皱着眉头，喃喃念道。随即又问：“那么他最近这几个月内，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姚老爷子能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吴三儿苦笑道：“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来喝酒，喝完了也从不赖账，顶多有时候烂醉如泥，要我们替他找个休息的地方罢了。对了，他还对一些不平事很看不顺眼，一旦遇上，就要管上一管。不过从他来我们店里，就一直有这么一个习惯，应该也算不上反常吧。” 叹了口气，余子谦失望地摇了摇头。果然，这里是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的。 可就在这时，却听先前那酒保说道：“三爷，这您可就说得不对了。您店里来得少，跟姚老爷子也没遇到过太多次，可能不太了解。反常的举动我是没见过，不过姚老爷子偶尔还是有酒友的。就拿我见过的来说，至少就有两个。” 余子谦眼前一亮，追问道：“两个酒友？麻烦你仔细回忆一下，是怎么样的两个人？” 这酒保沉吟片刻后道：“其中一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子，长得斯斯文文的，有些瘦弱。看起来，他好像不会喝酒的样子。因为那次他跟姚老爷子喝酒，还是被老爷子逼着喝的。其间，老爷子还训了那小子几句，估计是老爷子的晚辈什么的吧。反正我也就见过那一次，以后再也没看到过。对了，那小子那天早上还把咱们的包厢给掀了，和永夜打了一架！”说罢，他一脸期待地看着余子谦，认为这就是有用的线索。如果罗诚在场，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那天在吧台的那个酒保。 余子谦再次叹了口气，原以为总算有了一些线索，没想到…… 他虽然在这之前不知道罗诚竟然遇到过姚元宗，不过和永夜在酒吧里打了一架？想都想得到，肯定是罗诚没错了。 看见余子谦的表情，这酒保有些失望，只得继续回忆道：“另外一个，是一个女人。那女人黑头发黑眼睛，但是那张脸却绝对是西方人的脸型，很有特色，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记错的。话说回来，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我只看了一眼，差点没把我的魂儿给勾走了。”回忆到这里，这酒保甚至忘了眼前的恐惧，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那个女人来的时候，姚老爷子已经喝醉了。然后我就看见她跟老爷子喝了两杯后，说了什么，老爷子就跟着她走了。哦……对了！那天，好像也正好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姚老爷子的那一天……”他脸上陶醉的表情忽然变得惊恐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声。不是因为他发现了事件的疑点，而是在刚才，眼前这个叫叶旻的美丽女人身上，蓦地出现了一种无比恐怖的气势！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压力，就像无形的狂风在耳边怒号，让他的脸，在一瞬间失去了血色，连牙齿都在打颤。 在叶旻身后不远处的余子谦，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因为这个酒保的话，让他跟叶旻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有着“绝对危险”标签的人。 92.第92章 分析与定计（一） 一天前，王虎还在灵隐寺，跟师父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劈柴、烧饭、练功，简单的生活让他找回了童年的记忆，几乎都快忘了有关现代社会的一切。 一天前，李幺还在日本，一天到晚跟在河西的身后，活像个跟屁虫。虽然那个叫结城青彦的臭小子常常会惹得他很不爽，可是只要待在河西的身边，他就会拥有一种简单的快乐。 但今天，他们都赶了回来，甚至包括一直被当做秘密武器，许久不曾出手的张言和林逸清，也不例外。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余子谦和叶旻所带回来的消息。 总部的大厅内，除楚然外全员到齐，却没有一个人说话。诡异的沉默，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暗流汹涌。 良久，坐在沙发上的队长微眯着眼睛，幽幽道：“莉莉丝，好个莉莉丝，不但把手伸到我的地盘上，还敢动我的人……呵，胆子大了不少嘛……”平静的语气中透露出的浓重杀机，让空气都仿佛染上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我不认为莉莉丝真的有这个胆量与我们正面冲突。”刘先生皱眉思索着，道：“且不说你这老家伙还没死，就是王虎，也可以牵制住她所掌握的最强战力。而弑神者剩下的成员，虽说实力不弱，但也没有强到连小旻、小幺也应付不了的程度吧。”摇摇头，他叹了一口气，“现在暂时还搞不清楚莉莉丝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查清元宗的去向，把他救出来。” “可是现在关于莉莉丝的去向，我们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只知道她最近在日本出现过。看来，还是得等樱花神社那边的消息啊。”深知姚元宗被莉莉丝带走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拖得越久，姚元宗的处境就越危险，郑思远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有些沉重。 郑思远的话让本来脸上就冷得没有一丝表情的叶旻，神色更冷了一分。余子谦心中不忍，想安慰两句，却在看到叶旻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眼神后，止住了脚步。就连平时一向活泼吵闹的郭小竹，也似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乖巧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至于本来就沉默的罗诚和情绪容易受到感染的李莎莎，则更是如此了。 张言忽然一拍大腿，骂道：“他奶奶的，堂堂雷组，难不成除了傻坐着等消息以外，连一点其他的办法也没有吗？” 王虎苦笑道：“那群家伙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藏得够深，否则怎么会让他们逍遥这么多年？如果我们在没有情报的支持下妄加行动，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到时候惊动了他们，耽误了救援，反倒坏了事。就现在的状况来看，我们除了等消息以外，还真的是连一点其他的办法也没有了。” 听到连王虎都这么说，现场的气氛变得无比压抑。 正在这时，脚步声靠近，一直不在场的楚然抱着一叠文件走了过来，将文件递给刘先生道：“日本那边的消息来了。” 仿佛打了一剂强心针，众人皆是精神一振，刘先生连忙接过资料看了起来。队长却没有那个耐性，径直问道：“传来的资料里面都有些什么？” 楚然推了推眼镜，淡淡道：“日本方面，从登记过的异能者大量遇袭时，就开始怀疑有政府高层将名单泄露了出去，并暗中开始了调查。现在，他们总算是找出了这个泄露名单的官员，所以，经过一番审问之后，一切的真像，就都水落石出了。唔，简单来说嘛，莉莉丝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赚钱。” “赚钱？”队长一挑眉。 楚然点头道：“没错，就是赚钱。大家应该都知道地下拳赛吧，那么，地下拳赛所涉及的赌拳产业利润有多大，就不用我多说了，而莉莉丝，正是利用举办地下拳赛的方法，来达到赚钱的目的。只是她所举办的地下拳赛跟普通的地下拳赛有一些不同，其中的参赛者，都是她和她组织里的成员在各地绑架来的异能者，这样刺激的比赛，更能吸引那些或世家子第，或企业董事之类的有钱人。”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比赛的观众都是普通人，并非异能者？”队长的语调仿佛来自幽冥，让众人都不禁感觉一冷。 “完全正确。其实在很久以前，莉莉丝就在这么干了，不过那时候，因为捕捉异能者之前，要通过长时间的调查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并且还不能惊动当地的异能组织，每捕捉一个异能者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所以规模一直无法扩大大。” 看着刘先生手中从日本传来的最新情报，楚然道：“因为阴阳师的原因，日本和我们是仅有的两个不需要异能者强行加入该国组织，将所有异能者集中起来管理的国家，大多数没有选择加入异能组织的人，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下去。所以直到最近，她通过多年建立的人脉认识了那个日本的高官后，买通了那家伙，不但得到了一份日本异能者的详细名单，让捕捉过程方便了许多，还通过那家伙在普通人中发展了不少手下，用以捕捉一般人中的格斗高手，来让她的表演项目更多样化，这才吸引到了更多的观众。李幺你在日本接到的那个信封，就是因为你被莉莉丝的人当成了格斗高手。可是观众多了，自然也加大了‘选手’的消耗，以至于需要大规模的捕捉异能者，进而惊动了日本政府。至于会掳走姚元宗嘛……” 楚然说到这里，嘴角一扬，有些森冷的味道：“大概，是为了满足那些观众日渐刁钻的胃口吧。” “好，非常好。”队长如是说道，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任谁都能看出来，队长此时的心情，绝对跟“好”没有半点关系。 “那些观众，要么是一些不懂事的年轻世家子第，要么是一些寻求刺激的新晋暴发户。唯一的共同点嘛，就是他们都不知道异能者是他们所不能惹的人。”楚然若无其事地瞥了队长一眼，心中暗道：特别是惹上了一个连异能者本身都不能惹的人。“至于莉莉丝，我敢肯定，她一定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才敢把手伸到雷组的地盘上来。现在，她指不定正在后悔呢。” “等一下，我实在想问，弑神者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一直未开口的郑思远忽然问道。 “意义？”楚然淡淡瞥了他一眼。 “是啊。他们可是异能者，不但强大，还早都上了各国的通缉名单。如果他们要钱，大可以去抢，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这个问题，郑思远从以前就一直想问。 楚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头向余子谦问道：“还记得达休吗？” “当然记得。”余子谦一愣，如实回答。 “你两次遇见他，他都在干什么？”楚然又问。 “绑架小孩子。”余子谦还是不明白楚然这么问的意思。 “不，不是普通的小孩子，而是觉醒了异能的小孩子。”楚然纠正了余子谦的答案，又说道：“他们绑架这帮小孩子的意义是什么？据我分析，这是为了送给那些古老世家中有权有势的人当做玩物。很多有钱人都可以养老虎狮子这类常人眼中的珍稀动物，但异能者，又有几个人有豢养的资格？人在到达了常人所无法到达的高度后，炫耀的方式，通常就会变得很古怪。” 楚然又瞥了李幺一眼，道：“篠崎哲也受了伤，难道你就不奇怪吗？” “奇怪什么？”觉得这人的思路太过天马行空，李幺一脸莫名其妙。 “那可是莉莉丝，杀人不眨眼的黑暗女皇。既然能控制住篠崎哲也，以她的实力，干嘛不直接杀了他？” 听楚然这么一说，李幺才奇怪起来。确实，如楚然所说，这里面处处透着反常。 “答案很简单，莉莉丝不想与日本政府撕破脸皮。”不等李幺说话，楚然已经给出了答案。“既不想与各国政府真正交恶，又拼命巴结着普通人社会中的各方势力。虽然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弑神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和人类净化同盟的目的不一样，并不是为了单纯的消灭人类。” 听他这么一分析，众人也都不禁陷入了沉思：如果不是一个人类净化同盟那样纯粹想要灭绝人类的组织，那么弑神者存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的是……”队长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异能者和这些模糊知道异能者存在的社会精英们，和平相处太久了吧。” 猛地站起来，他的表情陡然狰狞，狂猛的杀气毫无半点掩饰地充斥了整个空间，那样的威势，如同一只饿了数万年的恶兽露出獠牙，择人欲食，直叫在场众人胆战心惊，半点不敢动弹！就连李幺这等狂人，也忍不住眼皮一跳，缩了缩脖子。 “即然这样，那就让他们长点记性吧！” “可怜的家伙们，可能到死，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怎样恐怖的人吧。”楚然的话听起来很是悲天悯人，但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却仍旧淡然冷漠，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引起他情绪的波动。 这时的刘先生终于看完了楚然递来的文件。只见他轻叩膝盖，思索一阵，沉声道：“文件上只提到，这个地下拳赛不久又会举行，而场所是在一艘游轮上，但目前还不知道更加详尽的资料。”说着，他转头问楚然道：“关于这艘游轮的具体位置，有头绪吗？” 楚然摇了摇头道：“就连这个消息，也是那个日本高官所提供的。不过莉莉丝保密做得很好，双方仅只是保持着合作的关系，并没有透露太多详细的讯息，这已经是他所了解的全部了。现在只知道，每当地下拳赛举办的时候，这艘游轮就会满载客人，开到太平洋的公海之上，以避过所有的耳目。但我刚才已经查过了，每天在太平洋上航行的游轮不知多少，而且都是经过合法登记的，就算通过卫星定位，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看来，这艘游轮大概是某个有钱人的玩具吧。” “这可就难办了……”刘先生喃喃道。收集到的情报比想象中的还要少，他也不禁有些头痛。忽然，他饶有趣味地一笑，对楚然道：“关于找到这艘游轮的方法，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看到刘先生期待的目光后，楚然也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方法有很多，但都不可行。因为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找到这艘游轮的时间每晚一天，姚元宗的处境就更危险一分。所以，如果你问我的话，我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用诱饵，直接打入敌军的内部，再通过诱饵身上的信号发射器找到游轮的位置。我已经调查过了，日本方面，在篠崎哲也受到袭击之后，弑神者捕捉异能者的行动就停止了。也不知道是这次表演的异能者数量已经够了，还是不想要彻底惹怒日本政府的原因。不过，对于格斗高手的绑架却仍然还在继续，所以我们完全可以从这一方面入手。”说着，他瞥了刘先生一眼道：“当然，虽然这个方法快速、暴力、有效，但也是有缺点的。” 没错，这个方法绝对称不上有多精妙，但却是目前能够快速找到姚元宗的唯一方法了。更重要的是，楚然的想法竟然跟刘先生的想法不谋而合，这让刘先生欣慰地笑了起来。听楚然说这个方法还有缺点，刘先生鼓励地说道：“说来听听。” “首先，是信号发射器。我不相信莉莉丝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犯罪者，会连屏蔽信号这一点都想不到，所以，信号发射器所采用的技术，一定要是最先进的，或是最特殊的，可以逃过信号拦截。其实这一点，我们因为有着国家的技术支持，反而容易达成。其次，是作为诱饵的人选。作为诱饵的人，会被送到对方的老巢里，在面对的敌人是莉莉丝的情况下危险性不言而喻。而在座的各位都是异能界的老面孔，虽然莉莉丝作为弑神者的首领，不大可能亲自过问那些普通人中的格斗高手，但你们仍然有被认出来的可能，到时候，就是九死一生的境地了。至于王虎，以你的实力作为诱饵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深知绑架了姚元宗会惹火雷组的莉莉丝，恐怕现在比谁都关注你的动向，毕竟你是雷组里面处队长外，唯一能威胁到她的人。你一旦有异动，就会打草惊蛇。所以，在座的各位都不能作为诱饵的人选。”楚然冷静地说道。反光的眼镜镜片，让他看起来有些神秘的味道。 王虎思索片刻，发现楚然完全没有说错，有些丧气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刘先生征询着楚然的意见，因为这也是目前困扰着他的唯一难题。 “人选没有，不过要求倒是有几条。第一，一定要是异能者，否则在那样危险的地方缺乏自保的能力。第二，一定要是异能界的新人或知名度不高的人，原因前面已经说过了。第三，即使是异能界所不认识的人，这次的任务也有很高的危险性，一旦被认出来，汪洋大海中几乎插翅难逃，所以诱饵的心里素质一定要够强，能够应付各种可能的突发状况，不能自乱阵脚。”说到这里，在所有人都没发觉的情况下，楚然淡淡地瞥了罗诚一眼。 欣慰地看着楚然笑了起来，刘先生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到了退休的年纪了。还好，有这么一个出色的接班人，自己可以放心的离去。想到这里，他又不禁看了看李幺。于是他笑得更开心了。 不但是自己，连自己旁边的这个老头子，也有一个很不错的接班人嘛！ 队长咧嘴一笑，起身离去，边走边道：“我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走了。反正出谋划策一向都是你的工作。”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脚步，微微侧脸，露出一抹狞笑。“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这次那艘游轮上的所有敌人，包括那些敢于观看表演的普通人，无论身份，通通斩尽杀绝，一个都不准留。”停顿片刻，他那满含杀意的目光扫过全场，沉闷的声音如同滚雷卷过：“明白了吗？” 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关系，队长平时看起来就像一个和蔼豪爽的老人，哪有半分凶恶的模样。可是只要是一个资历深一些的异能者，恐怕或多或少都听说过雷神年轻时是多么的杀伐果断，凶焰滔天。 而这一次，就算是那些没有听过雷神凶名的人都知道，雷神是真的怒了。 93.第93章 分析与定计（二） 三天后，还是雷组总部的大厅。 只是这一次，除了雷组的众人以外，还多了许多人。 不过队长并没有参与这次会议。用他的话说，他的老伙计总是不会让他失望。能够让雷神如此信任的人，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刘先生，也只可能是刘先生。 “此次任务，还要仰仗诸位出力了。”刘先生神态恳切，与樱花神社众人一一握手，再转过头对兰奇道：“本来这次任务只是我雷组与樱花神社的事情，不需麻烦他人，只是这次情况实在太过特殊，还需要用到兰奇先生的能力，所以老头子我也只好拉下脸皮，麻烦你一次了。”说罢微微躬身一礼。 平时张狂无比的兰奇，在面对刘先生时却没有半点狂态，连道不敢，与樱花神社众人一一向刘先生还礼之后，这才落座。 兰奇这番姿态，直看得李幺心中冷哼不已，但当他把目光转向樱花神社那边之后，心中不爽的情绪却又立刻一扫而空，变得很是雀跃。 这次樱花神社一共来了四个人，分别是河西奈奈子、川崎久藏、结城青彦以及上泉隆。毕竟除了抓走姚元宗之外，莉莉丝还在日本那样肆无忌惮地捕捉异能者，所以樱花神社也有着要求参战的理由，只是李幺仍然对刘先生将结城青彦和上泉隆这两个实力弱小的家伙也叫来这一点感到颇为疑惑，对后者的到来更是相当不满，但知道刘先生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道理，他也便耐住了性子，没有多问些什么。 当然，其实最重要的是，河西也来了，对他而言，这就足够了。 不理李幺的这点小心思，见众人落座后，刘先生便开始安排起了这次任务的行动。朝河西微微一笑，道：“此次任务，还需河西小姐做好本职工作，与楚然一起沟通左右，及时反馈情报，其中多有劳累之处，要辛苦你了。” “刘先生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任务虽不重要，刘先生却如此客气，河西连忙站起来一礼。 微微额首还礼，刘先生接着道：“川崎先生，游轮定位之后，恐怕会有一场恶战，这就得麻烦你去游轮走一遭了。同样，我们雷组会派出叶旻、方文、李幺、郑思远一同前往。而为了骗过弑神者诸人，王虎则会晚一些出发，所以在座各位，一定要慎之又慎，在王虎赶到之前千万不要与弑神者，特别是与莉莉丝、赛特两人发生正面冲突。”深知莉莉丝与赛特二人的强大，刘先生在嘱咐众人的时候表情十分严肃。 众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都认真地点了点头，只是李幺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则让人多少有些不放心。 朝兰奇等人歉然一笑，刘先生又道：“至于兰奇先生、上泉先生、结城先生三人，我自有安排，如不介意，还是让我这个老头子卖卖关子吧。” 若是放在平常，目中无人的兰奇恐怕早都发火了，但他现在面对的是刘先生，与雷神一同创造了无数传说的刘先生，所以他不但没有发火，反而觉得刘先生这番安排简直是理所应当。他甚至已经猜到了自己在这次任务中所扮演的角色。 稍稍思索后，他问道：“刘先生，此次任务的成败关键，就在诱饵身上，可是这诱饵的人选，又是哪一位？” 却见刘先生不慌不忙，往旁边一指，笑道：“他！” “我？！”罗诚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惊讶。 “没错，就是你。”刘先生肯定的点了点头。 罗诚竟然是诱饵，这让兰奇忍不住一挑眉，冷哼一声。可是仔细想想，就单已与自己的那场战斗来看，这小子无论实力还是心理素质，都不错，更加难得的是，作为一个绝对的新人，这小子更是毫无名气可言，如此看来，这小子也确实是诱饵的最佳人选，便也没有提反对意见，反而对刘先生更佩服了一分。 樱花神社的成员虽然不认识罗诚，但出于对刘先生的信任，也没有过多的疑问，倒是罗诚自己反而有些不自信，迟疑道：“我真的没问题吗？” 平时总是心高气傲，怎么关键时候反而掉链子了？罗诚的不自信让李幺觉得自己这个领路人也是脸上无光，当即不爽道：“哪那么多废话！刘先生说你行，你就行！” 不知怎么地，被李幺这么一骂，罗诚反而精神了起来，觉得这个任务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挺直了腰杆叫道：“知道了！” 眼见各方都已安排到位，刘先生又开始仔细讲解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李莎莎和郭小竹这才发现，这次行动竟然没有给她们俩安排任务，李莎莎立马大声抗议了起来，道：“刘先生等等！我们该做些什么您还没说呢！” 郭小竹也跟着起哄道：“就是就是！你把我们俩给忘了！” 如果说张言和林逸清没有任务，她们还可以理解，毕竟因为某些原因，这两人已经常年不出任务了，这在组织里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余子谦伤势未愈，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安排。可是连罗诚都有事做，整个组织近乎总动员的情况下，她们却被忘在了一边，这就让她们不能接受了。 自己的讲话被两个少女打断，刘先生也不生气，耐心解释道：“这次任务非同小可，我们所面临的敌人是弑神者，可谓危险重重，你们俩实力不够，就不要掺和了。就连选小罗当诱饵，也是无奈之举。对了小罗，在完成了定位以后，你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之后你必须马上找到游轮上的救生艇，离开游轮，到达附近我们的接应船上。这次任务的后半部分你就不用参加了，知道吗？” 虽然对无法参与任务的后半部分感到有些失望，但看见刘先生只要提到弑神者，就会变得很是慎重，罗诚也知道这次的对手可能是超乎自己想象的可怕，也就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听见刘先生这么说，两个少女也没了办法，只能噘着嘴，在一旁生着闷气。 趁着这个空档，王虎抱着双臂沉声问道：“我们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讨论作战计划，就不怕让莉莉丝有所准备吗？” “不会的。”刘先生摇了摇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没什么动作，反而才奇怪吧？” 见王虎点头表示同意，刘先生笑道：“所以啊，既然那场莉莉丝准备已久的宴会她不会轻易放弃，那我们只要不让她知道你的动向，就可以了。就算她知道我们有所动作，也会因为你这只老虎还呆在雷组总部，让她抱有侥幸心理，让宴会照常举行。”说到“宴会”这两个字的时候，刘先生的目光有些森冷。 而听了刘先生的解释，众人也是一阵佩服。这哪是阴谋？根本就是阳谋，让莉莉丝明明知道有陷阱，也只能乖乖往里面钻。 随后没多久，关于此次行动的细节讨论完毕，众人就地解散，各自忙活作战前的最后准备去了。而没有捞到任务的两个少女，则一脸郁闷地坐在沙发上不愿离去。 她们的表情看得郑思远一阵好笑，不禁拍了拍两人的头，道：“你们两个小丫头，这次的任务真的太过危险，不让你们参与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就不能体谅一下刘先生的一番苦心吗？” 抱着双臂噘着嘴的李莎莎哼了一声，头一歪，道：“可是明明连罗诚都有任务，他还打不过我呢！为什么他能参加，我就不行！” “就是就是！”郭小竹此刻的动作跟李莎莎完全一模一样。 郑思远哭笑不得道：“喂，你们俩可是女孩子，怎么一天到晚对打打杀杀这么感兴趣？”说着摇了摇头，继续道：“相反，如非刘先生安排，我还不想参与这次任务呢。” “啊！郑大叔太狡猾了，这叫什么？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李莎莎不高兴地大叫了起来。 “就是就是！”郭小竹也是一瞪眼，一脸同仇敌忾。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郑思远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再过几年，等她们长大，即使不愿意，她们还是必须知晓这个世界最残酷的现实。 因为实际上，不止是郑思远，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弑神者，绝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匹敌的对手，真正用来对付莉莉丝和赛特的王牌，是那位天下闻名的狂虎，他们这些人，除了牵制弑神者以外，真正的任务…… 是一场残忍的杀戮。 异能者与普通人之间，从古至今就没有停止过战争。 在面对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异类时，保持戒备与怀疑，这是生物的共性，人类也不例外。而当异能者这种普通人眼中的异类，表现出可怕的破坏力后，有感于安全不能得到保障，普通人对异能者的态度就会由戒备转变为恐惧。 这时候，只要有一起异能者伤人的事件发生，人们往往会忽略事情的是非，认定异能者就是一群可怕的存在，他们的恐惧急需一个宣泄的途径，变得焦躁、愤怒，叫嚣着要处决那个可怕的异能者，而愤怒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在这个过程中，许多无辜的异能者也会被牵连其中。于是，一方为了驱逐异类，一方为了生存，战争，就这么开始了。 普通人虽然没什么实力，但胜在人数众多，而异能者虽然个体实力相对强大，却数量稀少，并且即使他们再怎么强大，也有作为普通人的亲人、朋友，会在战争中沦为牺牲的对象——战争，从来没有道德可言。 所以自战争开始的那天起，就没有哪一方占到过便宜，各自死伤惨重。 纵观历史，这样的战争，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生过，且从未停止。 直到中世纪，在欧洲发生的那场持续数百年之久的战争，因双方的互相迫害导致上亿人因此而牺牲，一时间整个欧洲大陆满目疮痍，却让人们不得不开始反思：战争，是不是该结束了？ 之后，在政府的支持下，各国相继组成了由异能者自身组成的，管理异能者的组织。对异能者的管理，政府既不会插手，也不会过问，完全由异能者自己决定。而若是有异能者惹出了麻烦，当然也要由异能者们自己解决。 与此相对应的，政府则会拼命掩盖异能者存在的事实，只要民众不知道异能者，他们之间也就不会有冲突了。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简单粗暴，却极其有效。 从那以后，异能者与普通人之间也确实没有再发生过大范围的冲突。 至于历史上那些著名的事件，比如黑死病，比如女巫审判，究竟是真相，还是政府管控下希望人们知道的真相，谁又知道呢？ 异能者只知道，这是来之不易的和平。而和平，是他们以及他们的前辈，在与各种怪物，或者同是异能者的罪犯战斗后，用鲜血换来的。从此之后，他们不仅仅只是活着，而是不被排斥、不被惧怕、不被疏远、不被暗地里咒骂，平等，而有尊严的活着。 为了这样的生活能够继续下去，异能者们恪守着最古老的规矩，绝不让普通人知道异能者的存在，就算是国家处于存亡之际，也不能参与到普通人的战争之中。如果有人胆敢违抗，那他必定会面对全世界所有异能者的追杀。毕竟，在现代的大规模战争中，异能者一旦插手其中，还想要隐瞒自己的存在，实在是太难了。而一旦普罗大众知晓异能者的存在，一切悲剧，又会重演。 说到底，异能者与普通人，虽然生活在同样的大地上，却根本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互相尊重，又互不干预。 可是现在，其中一方却忘了尊重，甚至将异能者视作笼中的野兽，马戏团的动物一样，供以玩乐的存在，那又该怎么办？ 当然是让他们想起来。想起来该怎样尊重别人。不要以为有了钱，有了权，你的身份就发生了改变。 而让他们想起来的方法也很简单。 血。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才是刘先生不让三个小鬼参与这次任务，最根本的原因。 毕竟对弱者的杀戮，可算不上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94.第94章 海上大劫案（一） 东京，池袋西口公园。 作为东京乃至日本最富盛名的不良少年聚集地，街头斗殴在池袋实在太过稀疏平常。虽然这几年经过治理，治安已经好上了很多，但这种情况仍未彻底杜绝。 比如现在。 两方不良少年分头而立，彼此大声叫嚣挑衅着，手中钢管木棍一类的武器十分醒目，即使他们下一秒就会打起来，也丝毫不让人感到意外。 路人见到这样的情形，早就选择了低头绕路，一边祈祷不要波及自己，一边暗自咒骂着没用的警察。 “喂，大和田！这次的事情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呵，半泽，什么时候你也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了？” 对方如此目中无人的话自然惹得其中一方人又是一阵怒骂，另一方也不甘示弱，立即便骂了回去，好不容易稍微安静了一下的场面又嘈杂了起来。 深呼吸两下，勉强压下了怒气，名叫半泽的小头目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看到他的手势，不止自己这方人，连对方的人居然也很给面子的安静了下来。 满意自己的威望，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半泽冷冷盯着对方的头目，道：“大和田，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我只是来跟你要一个解释。否则，我怎么跟我的手下们交待？你们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却没想到大和田毫不给面子，怪眼一翻，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会以为你有资格和我谈话？” “混蛋！”这次，即使是半泽也没能压抑住怒气，大骂一声后，一记右勾拳打向了对方的头，毫无防备的大和田惨叫一声，应声倒地。 眼见自己的头目率先动手取得战果，眼见自己的头目被打倒在地，一方兴奋，一方愤怒，但毫不意外，两方都大叫着冲向了对方，混战正式开始，一时间拳头与棍棒齐飞，场面煞是壮观。 流氓之间的街头斗殴，很多人都看过，并没有什么章法可言，除了大吼大叫还有那么一丝威势以外，就跟小孩子打架没什么区别，多半只是一个比拼人数的过程。 然而这场战斗，出乎意料的，以一方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胜利。 本来，双方人数都在二十人左右，都没有什么优势，可是那个长相普通，却十分嚣张的黄发少年的出现，却在瞬间偏移了战局的天秤。 看着那个再人堆里左冲右突，无人可挡，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四五了对手的黄发少年，半泽一脸畅快地对才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大和田说道：“我来介绍一下，那是真岛，我们学校空手道部的王牌，黑带三段的选手，怎么样，还不错吧？” 半泽那一脸嘲弄的笑容让大和田心头火起，偏偏又无能为力，只能气急败坏地大叫道：“你们都是白痴吗！都给我一起上！拿下那个小子！” 听他这么说，半泽立即不甘示弱地叫道：“注意保护真岛！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 只是混战中的一群不良少年，还没来得及执行两个头目的指令，骤然响起的警铃就昭示着，姗姗来迟的警察终于到了！ 这时候他们哪还顾得上别人？几乎是在警铃响起的一瞬间，一帮不良少年便作鸟兽散，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只有几个跑得慢的，和还趴在地上呻吟着，无法动弹的，被警察们抓了个现行。 其中很不幸的，就有名叫真岛的黄发少年。 “说！你叫什么名字！” 警察局里，负责审问的警官用一种看待社会渣滓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黄发少年。 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淤青，少年疼得一龇牙。他虽然是黑带三段的空手道高手，却毕竟不是超人，混战中，也狠狠地挨了几下，脸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而他更加没想到，当警察来的时候，自己竟然被曾经视作“同伴”的人如此轻易的抛弃了，他此刻的心情，可谓是糟糕到了极点。 所以面对警官的询问，他只是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被这种态度激怒，警官站起来，猛地抓住了少年的领子，将少年整个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咬着牙道：“小子，不要激怒我，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看着警官因为愤怒而有些可怕的脸，少年也不害怕，挑衅地笑道：“怎么，想打架吗？” 警官也笑了。不过他笑的原因当然不是开心，而是嘲笑，嘲笑少年太过天真。这里可是警局，他有超过一百种方法可以折磨这个嚣张的小鬼！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大门被打开，另一个警官走了进来，在负责审讯的警官耳旁说了几句话。听到这几句话，负责审讯的警官表情先是惊讶，然后愤怒，最终一脸不甘地重重哼了一声，松开了抓着少年领口的手，率先走出了审讯室。离开时，还狠狠摔了一下门，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样的情形让少年也是一头雾水，却听这个警官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道：“真岛先生，你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少年一愣，问道：“为什么？” “你马上就会知道的。”警官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难道是那群混蛋良心发现来救我了？不对，他们的家庭可没有这么强大的势力。”想了一圈也没有头绪，粗神经的少年干脆懒得去想，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跟着警官走出了审讯室，也终于在警局门口见到了那个有能力将他弄出警局的人。 “大叔，我们认识吗？”看着眼前这个微笑着拦住他去路的陌生中年人，少年怀疑自己的记性是不是变差了。 “我们并不认识，也没有认识的必要，我来这里唯一的目的，是为了邀请你，邀请你参加我们隆重的宴会。”说着，中年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少年。“像你这样有实力的人，正是我们急需的优秀人才，而你也是个聪明人，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一定不会拒绝的，对吗？”见少年接过信封，中年人轻轻一笑，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他的行动就和他的身份一样，处处透着一股神秘。 直到中年人消失在街角，少年才不屑地冷笑一声，道：“装模作样的家伙。”随手将手中的信封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转身离去。 可是走了几步，他便停下了脚步。或许是因为中年人的神秘勾起了少年的好奇心，思索了几秒后，他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将信封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 看着手中的信封，少年轻哼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倒是要看看这玩的是什么把戏。”说着，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信封里面装的不是信纸，而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有着黑发黑眸，却偏偏长着一张标准西方面孔的美丽女人。 无可否认，这个女人的美丽是跨域了性别、年龄、种族的，任何一个人在看到这个女人后，都会惊叹着称赞上一声美人。但无论如何，这仅仅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可明明只是一张照片，少年却像看入了迷，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中的照片，足足看了五分钟，才慎重地将照片收入了上衣口袋中，然后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往东京湾的一处港口方向驶去。 少年就像没事人一样普通地拦车、上车，对话也很有条理，以至于连司机都没有发现，少年的眼中笼罩的，那一层淡淡的黑雾…… 而在另一头，池袋公园附近的一家三温暖大厅里，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帮不良少年，现在正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着炒面。 “喂，青彦，那个叫真岛的小子到底什么来历，这么厉害？” “就是，而且他下手也太狠了吧，我的手下被打伤了好几个，还有几个进了警局呢。” 两个小头目正围着一个金色短发的少年说着什么。不过比起前者的兴奋而言，后者的语气简直可以用幽怨来形容了。至于那个被围着的少年，不是结城青彦又是谁？ “总而言之，这次真是谢谢大家了。”听着好友的抱怨也觉得非常不好意思的结城青彦，只好再次道谢。 “嗨，你跟我们客气些什么？” “就是，只不过你让我们陪他演这一出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两个头目大方地拍了拍结城青彦的肩膀，让结城青彦开心的笑了起来。能交到这样的朋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只是对于后面的那个问题，他却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毕竟这件事，他们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东京湾的一处港口。 工人们正热火朝天地搬运着货物，即使是冬天，他们的脸上也挂满了汗水。无论何时，这都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 正大声吆喝着指挥工作的工头忽然发现了异常，朝着队列最尾端的一名工人叫道：“喂，那边那个新来的，怎么了？不舒服吗？” “是！”那名心不在焉，正四处张望着的中年工人，在听到喊声后，吓得一个激灵，立马立正站好，大声答应，听清了问题后，本就有些心虚的他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地半天也答不上来。 还好工头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也没有在意，只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先休息一下吧。”让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正当他因为欺骗了善良的工头而感到有些愧疚的时候，远处出现的一个人影立马让他将愧疚抛在了脑后。 虽然还看不清来人的脸，但那标志性的黄发已经表明了身份。 要知道以他平时养尊处优，却被叫来在这里打了一整天的白工，等的就是这一刻，当下毫不迟疑，立即一脸痛苦地抱着肚子叫道：“我肚子不舒服，等我先去上个厕所！”说罢也不等工头同意，撒腿就跑，完全不理会工头在身后边追边叫道：“喂！厕所在这一边！” 好不容易甩掉了工头，跑到一个离来人很近的拐角躲起来，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果然就是那人没错！ 在此之前，他已经无数次听人提起过刘先生的厉害，此刻亲身体验过以后，他只能再次佩服刘先生的高瞻远瞩。本来在之前，他还疑惑为什么要让他来这里蹲守，这里可是货运码头，游轮可不会停到这里来。但见到来人果真到了这里后，一切都已明了。 “居然是在海上交货吗……啧，藏得真深呢。”他喃喃自语道。 而能将这一切看破的刘先生，情报收集与分析的能力究竟有多强？怪不得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得到这么多异能者的尊敬。 他还在感叹着，来人却有了新的动作。 只见那人径直向一艘货轮走了过去，与守在货轮前的一个船员说了些什么，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件东西出示给船员看，之后便在船员的带领下登上了货轮。 虽然眼看着那人在登船的过程中，被船员用各种机器搜遍了全身，但他却一点也不着急。刘先生早就知道对方会有这一手，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搜到东西？ 摸着口袋里那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信号发射器，他的嘴角微微一扬。 接下来，就是要用到他能力的时候了！ 见那人终于通过了各项检查，在船员的带领下就快要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他眼神一凝，能力发动，信号发射器消失在了手中，跨越了空间后准确地转移到了那人的胃里。 大功告成，他神色一松，至于之后那人是否还会遭到检查，都已经藏到了胃里还会不会暴露，那凝结了一个国家最尖端科技的信号发射器是否又能逃过屏蔽信号的手段，那就不是他该关心的了。 他只知道，他的任务可还没有完成。做戏做全套，为了不让对方抓出哪怕一丝破绽，他接下来还得顶着这张陌生的脸，继续扮演他的工人！ 揉了揉工作一天后早就开始发酸的腰，他不禁苦笑，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做过这么繁重的体力活啊…… 不过他的心里却没有多少抱怨。 毕竟，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好戏就要开演了。 95.第95章 海上大劫案（二） “唔……” 苏醒后呻吟着坐起身来，立即明白了自己遭遇的罗诚只在一瞬间就进入了战斗姿态。 这是一个布置简单的房间，左右各有一组上下两层的简易组合床，占据了房间大半的空间。在两张床中间的墙壁上，是一扇圆形的窗户，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从隐隐传来的海浪声判断，这是在一艘船上。而他正半蹲在下方的一处床位上，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不过他好像太过紧张了一些，这间房除了他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人。 “看来，我好像是第一个房客啊……” 虽然早知道那封信里有问题，但他作为一个异能者，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不会那么轻易就中招。可是自从打开信封后，直到从这间房子里醒来，他这之间的记忆已经完全消失，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是否已经暴露。 这一发现让他不寒而栗。生死皆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可真是糟透了。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了对手的恐怖，诚如刘先生所言，这不是他可以参与的战斗。 房间的大门是一扇铁门，严丝合缝，只有下方有着一个二十平方厘米左右的方形小门可以打开，估计是送饭用的。确认暂时没有危险后，他便下了床，走向了铁门。如同所想，这扇铁门被锁上了，无论是推还是拉都无法打开，而以铁门的坚固程度而言，绝非人力可以破坏，某种程度上，这间房跟关押罪犯的牢房简直没有半点区别。 在铁门的左手边，是一扇简易的木门，他随手推门而入，发现这里面是一间装潢还不错的洗手间。看来这间牢房是从一间客房改造而来的，也就是说，他现在很可能已经成功混进了那艘神秘的游轮。这一发现让他从醒来后就无比难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而洗手台上的那面镜子里所映出的那个一头黄发的陌生人，则更是让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纵然罗诚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但历来谨慎的刘先生还是请来了兰奇，将他与那个叫上泉隆的人做了伪装。明明五官分开来看跟原来相比都只有一些微妙的改变，但组合起来后，罗诚却敢打包票，即使是父亲站在面前，也绝对认不出自己来。 这样的效果无疑让他非常满意，安全得到了进一步的保障。唯一的缺点就是，由于兰奇不能跟在旁边，所以伪装会有时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而且伪装的能量波动无法掩盖，即使因为改动不多，附着的能量不强，普通异能者无法察觉，但若是遇到莉莉丝那种程度的强者，能骗过对方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万幸，伪装还在，否则不需要莉莉丝出马，他恐怕已经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死了无数次了。 我昏迷了多久？我现在在目标游轮上吗？信号发射器已经转移到我的胃里了吗？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组织里的大家已经追踪到了信号，赶来了吗？ 罗诚现在有着太多太多的疑问了，但他却没时间处理这些疑问。 按照刘先生的吩咐，他现在必须立刻逃离，哪怕任务失败，保证队员的安全也是第一要务。至于挡在了他逃离路上的那一扇铁门？那种用来看管普通人的东西，怎么可能困得住他这个异能者。 正当他下定决心，准备立刻就逃的时候，从铁门方向传来的开锁声，却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连忙从洗手间退出来，他看到铁门已经被打开，四个亚裔男子两前两后走了进来。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前面两个男人和他一样，是被骗到这里的“房客”，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能量波动表明，他们的精神控制还没有解除。而后面两人则自顾自地谈笑着，从能够轻易打开铁门来看，分明就是管理人员。 “进去躺好。”果然，后面两人的其中一个，轻松地下达了命令后，还处于精神控制中的两人就如同提线木偶般，听话地照做了。 只要想着自己在失去意识的时间里，曾经有过和他们一样的遭遇，罗诚就感到不寒而栗。 只是他现在更加犹豫的是，自己该怎么做？ 立即放倒这两个人，然后冲出去吗？不，自己并不清楚外面的布防如何，如果惊动了更多人，别说是会影响接下来的任务，就连他自己也很可能会有危险。 继续演戏吗？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也有问题——自己并不清楚精神控制的时效是否会因为自己的精神力而发生改变，此时此刻的自己，是应该清醒呢，还是如同那两个人一样，仍然处于控制中呢？ 罗诚心电急转，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如果刘先生看到这幅场景，一定会感慨自己果然没有选错人。 还好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解决了他的疑惑。 “哟，小子醒得蛮快的嘛。”下达命令的那人看到了站在门边的罗诚，充满戏谑地笑了起来。 如果自己还处于精神控制中，对方显然不会有这种表现，毕竟没有人在跟木偶说话的时候也带上情绪，除非那个人是神经病。这只能说明，醒过来的自己脱离了精神控制，这并不是什么反常的事情。 了解了这一点的罗诚心中一松，脸上却适时地表现出了一丝惊恐，一丝愤怒，道：“你们究竟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对方说的是日语，如果不出所料，这一片区被关押的应该都是日籍人士，他也只好忠实于他现在所扮演的角色，继续使用日语。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在之前的几天内，他拼命地向河西奈奈子学习日语，虽然还无法做到流畅的交流，但听懂和使用一些常用的词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最难得的是，他的口音就连樱花神社的众人也听不出什么破绽。 因为这个，李莎莎可是羡慕嫉妒了好一阵子，一直小声嘀咕着“聪明了不起啊”之类的话。 恰到好处的表情，近乎完美的口音，那个男人也没看出破绽，笑道：“问那么多干什么？与其考虑这些，不如好好休息，让自己达到最好的状态。接下来没多久就得轮到你们上场了，状态不好的话，在擂台上可是会被杀死的哟。”这些话听起来似乎很为罗诚着想，但他脸上挂着的那讨厌的笑容却表明，他只是单纯地在调侃而已。 罗诚也很配合地表现出了愤怒，同时看似很小心，又很拙劣地瞄了一眼自打开后，就没有关上的铁门。两个男人也发现了他的小心思，却毫不在意，仍然大喇喇地站在门前，甚至说话的那个男人一直放在上衣口袋里的双手，都丝毫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似乎下定了决心，罗诚一咬牙，大吼一声，拧身挥拳，然而他的拳头才挥了一半，他的胸前已经中了一脚，身体以比挥拳还要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直到撞到组合床的一角，发出一声巨响，才沿着铁杆慢慢滑落，瘫坐在地。 将还保持着前踢姿势的脚收回，一直在说话的男人两步走到罗诚身前，终于抽出了插在口袋里的手，狠狠地扣住罗诚的脖子，将他整个提了起来。 那是一只布满鳞片的手。不，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爪子来得更合适一些。 如同罗诚所料，这家伙果然是个异化的异能者没错。心中了然，他的脸上却不慢，立即装出了一副震惊而又恐惧的神情。 很满意对方的畏惧，男人一脸狞笑地说道：“小子，你是个格斗高手没错，可是死在我手上，比你强上一百倍的人比比皆是。看到了吧，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至少在我们眼中，你只是一只可悲的、连一丝反抗的力量都没有的虫子罢了！” “够了。”那个一直沉默着的男人终于开口了。“这可是我们重要的选手，如果还没开赛就有了损耗，莉莉丝大人会生气的。” 听到“莉莉丝”三个字，罗诚明显感觉到脖子上那只手的肌肉猛地收紧了一下。 沉默了两秒，脖子上的手一松，早已被“吓坏”的罗诚重新瘫坐在了地上，而眼前的男人看也不看他，将手重新插回了口袋，一脸扫兴地说道：“小子，好好享受你最后的人生吧。至少你好好听话的话，距离你战死在擂台上，还可以多活那么几个小时。”说完，也懒得再理会罗诚，与另外一人走出了房间，铁制的大门重新被关上。 这其间，罗诚只是僵着肌肉，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似被吓破了胆。直到脚步声渐远，他的脸上才终于出现了一丝微笑。 呻吟着从地上站起来，他呲着牙揉了揉被撞疼的后背。为了避免能量波动被察觉，他刚才并没有使用念动力附着来保护自己，实打实地挨了一下狠的，不过好在因此而收集到的信息也不少。 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他就在那艘神秘的游轮上。而就以刚才对方所表现的实力而言，不过是一只上不得台面的杂鱼，这意味着，只要不是运气太差，他只需要保持隐蔽，这个区域应该就不会有可以阻拦他的力量，他可以安全地逃离。 至于那扇铁门，也只需要使用念动力就可以轻易将锁打开，不会发出一点动静。这是任务开始之前余子谦教给他的一项新技能，也是学会了这项技能之后，他才感叹，以念动力的特性而言，开锁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与姚元宗相遇的那一晚他就会这项技能，还会可怜到需要流落街头，以至于大病一场吗？不过话又说回来，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因为这一系列的巧合而救人一命，当了一回英雄。 想到姚元宗，他又想到了姚元宗那晚说的话。 即使有朝一日遇到力有未逮之事，也万莫忘了大丈夫应有的担当，莫要忘了侠义心肠。 可是这却跟刘先生的命令相悖。 他是可以逃，可是身后这两个还躺在床上的人又该怎么办？他可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同时还能够安全撤退。即使勉强能够带身后这两人走，但其他人呢？这个区域所关押的选手，恐怕有数十人，他又怎么能都救得了？ 他想要救这两个人，他想要救这艘游轮上所有被绑架而来的格斗家，他甚至想要为营救姚元宗这位只一面之缘，却风姿卓绝的前辈献上一份力，但他却太弱了，什么也无法做到。 “量力而行，才是一个异能者能够活下去的根本。那些逞英雄的，都死了。”刘先生当时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伤感。 一番挣扎，他最终只能轻叹一声，不忍地对躺在床上的两人道：“抱歉了，你们自求多福吧。”说罢，又叹了一声，打开铁门，轻轻走了出去。 他又一次体会到了力量的可贵，如果自己能再强一些，那该多好？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所以他只能祈祷，祈祷那些强大的家伙们能早些赶到。 96.第96章 海上大劫案（三）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恭喜我们新的冠军！” 主持人站在擂台上举起一个男人的手，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大声呼喊着，意图炒热气氛，然而这个被改造得如同罗马斗兽场一样的大厅里，那些看台上的看客们，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多少让主持人有些尴尬。 男人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拳击短裤，一看就知道是一名格斗选手。这个身高接近两米，体格壮硕的大汉，此刻浑身染血，正一脸激动地失声痛哭着。他的另一只手无力的低垂着，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应该是断了，不难想象之前他遭遇了多么惨烈的战斗。 不过他却毫不在意。他只知道，他活过来了。踩着无数人的尸体，从地狱里爬回来了。 罗诚的祈祷终究还是没有奏效，格斗大赛如期举行。 所有被抓来的选手，不知道理由，不知道原因，换了衣服后，就这么一头雾水地被赶上了擂台，并被告知：擂台上没有规则，你只需要杀死你的对手，你就能活下去。 当然没有人会听从这么愚蠢的命令，可当有一个可怜虫试图反抗的时候，却被一群荷枪实弹的人用子弹撕成了碎片。这时他们才知道，命运，好像已经由不得他们选择了。 人是一种自私的生物，当面临生与死的选择题时，他们毫无疑问的会选择生。所以擂台上的选手们统统抛弃了人性，化身成恶魔，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能够杀死对手，活下去。 刚开始，看台上的某些看客由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刺激的场面，胆大的，扯着脖子嚎叫助威，胆小的，遮住眼睛失声尖叫，场面还很是热烈。而随着比赛的进行，擂台中的那个男人终于无数次成功杀掉了所有对手，活到了最后，看客们却对这乏味的比斗再提不起兴趣了。 除了几个狠狠输了一笔的人还在大声咒骂以外，整个大厅里的观众都在期待正戏的到来。 主持人经验很老到，冷场并没能影响他的情绪，他继续用他那好听的声音说道：“那么，我们的冠军将获得什么礼物呢？”他卖了个关子，等一部分观众将注意力重新转到他的身上后，他才激动地说道：“是挑战！我们的冠军将获得新的挑战资格！” 挑战？！才刚刚控制好情绪，将痛哭变为抽泣的冠军，哭声被卡在了喉咙里。 震惊、愤怒、失望、恐惧，冠军的心情五味杂陈，可主持人却丝毫没有照顾他情绪的打算，摆出了一个夸张的姿势，用尽全力叫道：“同时，让我们欢迎我们的女皇，莉莉丝！”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擂台不远处的看台上，一个身着黑色晚礼服的美丽女性站起身来，向四面八方的观众微微一礼。 黑发、黑眸、优雅、端庄，又掺杂着一些无法名状的神秘诱惑，她就是这场盛宴的主人，传说中的“黑暗女皇”，莉莉丝。 跟一个这样的美人靠得如此之近，绝对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但坐在附近的客人们显然不这样认为。 抛去能坐在这堪称贵宾席位上的人身份见识都不低，深切地知道这个藏在美丽外表下的生物有着多么可怕的力量不谈，光是莉莉丝身旁的那个男人，就给附近的客人们带来了如山般的压力。 方脸、阔鼻、深目、黑发、棕色皮肤。光从外表上看，很难判断他究竟是哪里人，但在他那可怕的体型面前，恐怕没有人会在意这个无关紧要的细节。 身高超过两米，肩宽是普通成年男性的两倍，即使穿着一身定做的西装，也掩盖不住那一身爆炸性的肌肉。就是擂台上那位已经非常强壮了的冠军，在他面前也像是还没发育成熟的孩子一样可笑。特别是在莉莉丝身旁，两人的身材对比让他看起来就像是误入了小人国的巨人。只是抱着双臂坐在那里罢了，却始终散发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他就是弑神者的头号打手，曾与莉莉丝联手将天下闻名的狂虎逼退的人。 异能者观察报告上排名第7位，犹在莉莉丝之上的“巨魔”，赛特！ 只是由于大多数客人离得太远，无法切实的感受到这两人的可怕，所以当听到主持人的介绍后，欢呼声如海啸般响起！ 期待已久的正戏，终于开始！ 非常照顾客人们心情的莉莉丝，也没有发表太过冗长的演说，只是简单的致辞后，便重新坐下。与此同时，一个同样赤着上身，选手打扮的小个子男人跳进了擂台。全场的欢呼逐渐弱了下去，屏息凝神，期待着接下来的“表演”。 本以为所谓的挑战会是那边坐着的那个巨人，冠军已经闭目等死，然而看到对手竟然是眼前这个身高只有一米七不到的精瘦男人时，他不禁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虽然自己的一只手已经断了，还浑身是伤，但要搞定眼前这个家伙，应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这么想着，冠军摆好了架势，准备对付接下来的对手。面对任何人都不掉以轻心，这才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然而随着“叮”一声，比赛铃声的响起，他却突然失去了眼前这个小个子的踪迹。正当他愕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的时候，那只断掉的手臂忽然感觉一轻，从折断后就一直传来的疼痛感也消失了。他连忙转头向手臂方向望去，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手臂早已不见了踪影，而那个消失的小个子正站在那边不远处，手上拿着他消失的手臂…… 直到这时，肩上才传来一阵剧痛，让他惨叫出声。 从手臂，到双腿，最后到头颅被硬生生拔出，冠军的惨叫终于消失。或许早在第一只手被扯断的时候，直接死去就是他此生最最奢侈的愿望。而那个用常人难以理解的怪力将一个活人撕成碎片的小个子男人，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面不改色地将手中的头颅随手扔在了一旁。 目睹这血腥残酷的一幕，客人们不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再次将全场的气氛推到了最高潮，一时间欢呼尖叫不绝于耳。 抹了一把脸上被溅到的鲜血，主持人残忍一笑，道：“看来我们的冠军没能挺过挑战，即使强壮如他，也不是异能者的对手！那么，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一位！他是一名物理系异能者，能力是体质全面强化，虽然看起来他并不强壮，但异能却让他可以单手举起一辆汽车！那么，这样一位异能者，今天能够走到最后吗？各位！支持他的话，就给他下注吧！” 全场再次欢呼。 对暴力的向往，是潜藏在人类灵魂深处最为原始的欲望。至于这些参赛者的命运？就如同异能者面前的普通人只是蝼蚁一样，在他们这些站在社会金字塔最顶端的人眼里，异能者，又何尝不是一群蝼蚁？ 他们当然不会在意蝼蚁的命运。 而那个小个子的男人，在面对这将自己当做马戏团野兽一般的命运时，面上却是没有半点表情，无悲无喜，就像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如果有细心的人近处观看，则会发现他眼眸中笼罩的那层淡淡的黑雾。 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莉莉丝的样子有些疲惫。 异能者不是那些格斗家，用枪械一类的东西可威胁不了他们。而一旦他们发起疯来，在场的这些个达官显贵们可就危险了。她的本意本就是与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权利拥有者们打好关系，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她选用了一个最笨，也是最稳妥的方式——用精神控制，控制住所有的异能者。 要知道，这次抓捕来的异能者总共有二十多个，其中还有着那两个精神力强到恐怖的家伙，所以即使是莉莉丝，此刻也略有疲惫。 不过还好，在她的控制下，小个子的男人用平时绝对不会使用的残忍手法干掉了对手，成功带动了全场的气氛。 对这道“开胃菜”的效果十分满意，莉莉丝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如果不出意外，这一次的宴会，将会非常成功呢…… 她这么想着。 行走在游轮的走廊里，罗诚的脚步算不上轻快。 距离他从被关押的牢房里逃出来，已经有三四个小时了，然而他还是没能逃出去。 事实上他早就找到了救生艇存放的地点，可是莉莉丝却很谨慎，早就在这里安排了人把守。虽然那只是几个杂鱼，但担心自己闹出的动静可能会引起莉莉丝的警觉，从而导致任务失败，他还是选择了暂时退却。 无处可去的他，估摸着只要自己不找死，多半也没什么危险，便安下心，优哉游哉地在船上逛了起来。甚至还一度跑回了关押他的地方，远远地看见那些格斗家们都被押送了出来，而那个手部异化的家伙也发现了自己已经逃走的事实，正在大发雷霆。 不过他想，那个家伙应该是不会将这件事报告给莉莉丝的。且不论一个会格斗的小家伙能翻出什么花样，这种小事根本不值得报告给莉莉丝，就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也不会笨到将自己这种愚蠢的失误报告给那杀人不眨眼的顶头上司。 那家伙虽然不怎么强，但至少看起来不像是个笨蛋。 罗诚猜得很准，那家伙也确实没有这样做，只是悄悄吩咐了他亲近的同伴，一定要抓住那个该死的黄发小鬼。 至于罗诚能靠这么近还不被那家伙发现的原因？ 那是因为他早就换上了一身服务生的衣服，脸上的伪装也被他使用精神力主动消除，现在的他就是站在那家伙面前，也没有半点被发现的风险。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那个被扒光了衣服后随便丢在一间仓库里的可怜虫，不要太早被发现才好。 闲逛中，罗诚发现船上并没有太多人，略一打探才知道，现在客人们都聚集在大厅里参加宴会。知道莉莉丝肯定就在那里，他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还好现在船上的服务生不是在准备餐点就是在打扫房间，他这个到处闲逛的怪人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除此之外，罗诚还看见了许多荷枪实弹的黑衣保镖与异能者，他们没有资格进入宴会大厅，大多都在房间里待着，不过还是有一些人待不住，想出来透透气，一边抽着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走廊里闲聊着。 本以为这些异能者都隶属弑神者，罗诚却从对方的闲聊中发现自己猜错了。他们之中，确实有一部分人是莉莉丝的手下，但另外一部分数量相当的异能者，却是那些个权贵的私人保镖。 由于异能者的特殊性，罗诚知道，每一个国家都会通过该国的异能者组织将异能者严格控管起来，不可能让他们成为别人的私人保镖，所以这些异能者应该都是一些实力不强的杂鱼，也只有这种人才有可能逃过各大组织的情报网。 估计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权贵们才会低估了异能者的可怕，认为异能者只是一群稍微有些破坏力的玩物。能够将异能者收买成为保镖，哪怕只是一群弱者，这也证明了他们背景的强大，而仅仅是看到手下这群废物的实力，就认为自己了解了异能者，则证明了他们的愚蠢。 而愚蠢的人所做的愚蠢决定，只需要一次，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虽然脸上轻松，罗诚的心情却实在称不上愉快。只要想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道藏在这艘船上哪个角落的姚元宗，他就觉得心急火燎。而无法拯救那些被当做玩物取乐的格斗家和异能者们，也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听着那些保镖大声讨论着这次的死亡宴会，言谈中丝毫没有对生命的敬畏，早已对异能者这个身份有了强烈认同感的罗诚，心中泛起一股冰冷的杀意。 从什么时候开始，异能者竟然也成了可以被随意欺辱的对象了？！ 罗诚不笨，相反，他很聪明。 这时的他，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刘先生不让他们几个小鬼参加这次任务了。 约莫猜到了将要发生什么，他的心中非但没有同情，还有些快意。 “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异能者的可怕了！” 这时，身后大厅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巨响，连带着整艘游轮都震动了起来，罗诚不禁脸色一变：那里发生了什么？！ 几乎是在同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听到那边响起的零落惨叫与那招牌式的恶劣笑声，罗诚嘴角一扬。 无论如何，他们终于来了！ 97.第97章 海上大劫案（四） 即使是工作人员已经清理了无数次，擂台上还是留下了许多难以洗净的血渍。即使是已经看过了这样的比赛无数次，擂台上每一次的生死较量仍然会让客人们感到无比震撼。 这就是异能者之间的对决，远超普通人想象的可怕。然而莉莉丝却做得很好，没有让客人们受到一丝伤害。即使刚开始有客人对自己的安全抱有疑虑，害怕这些强大的异能者会伤到自己，但随着比赛进行到现在，无论在擂台上战斗的异能者其能力有多么可怕、多么不可思议，却从没有波及到擂台以外，他们早都忘了可能存在的危险，全心全意地享受起了这场杀戮的盛宴。 现在的擂台上，除了主持上，还站着两位老人。 两位老人看年纪都在六十岁左右，赤着上身，打扮与一般选手无异。唯一的区别是，擂台左边的老人是亚洲人，身材精瘦，胡子修得很整齐，看得出来是一个平时很注重外表的人。而擂台右边的老人则是一个欧洲人，以他的年纪来看身材算得上壮实，雪白的胡子和头发没怎么打理过，乱蓬蓬的像一堆杂草。 如果是平时在街上遇到，人们十分有理由相信，左边老人或许是一个退休的老师，正准备发挥余热，开个补习班，而右边老人大概曾经是一名军人，脾气固执、暴躁，但也开朗，跟老友约好了，正要好好地喝上一杯。 总而言之，两人仅以外表来看，都不过是普通的邻家爷爷罢了。 但客人们当然不会这样觉得。 就连那个一开始技惊四座的小个子男人，最终都倒在了擂台上，除了在他身上下注的人偶尔还会抱怨几句所托非人之外，世上不会再有人记得他的存在。 可是这两个老人，却是一路过关斩将，站到了最后。这样的两个老人，会是普通的老人吗？当然不会。更别说在这之前，客人们早都已经看过了他们俩的“表演”。毫无疑问，在今天作为选手的异能者之中，这两人绝对拥有着压倒性的力量，每次他们的对手在他们面前，就像是面对小个子男人时，那个曾经的冠军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在之前的比赛中两人从未碰面，这也导致了最精彩的终极决赛由他们俩来完成。现在想来，这样的比赛顺序大概也是莉莉丝有意为之，不过客人们早都不在乎了，他们只希望比赛能快点开始。 “各位！今晚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来临了！经过一系列的淘汰之后，我们终于迎来了最终的决战！那么，就让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这最后的两位选手吧！”即使已经工作了数个小时，主持人仍旧尽职地用他那富有感染力的声音引导着整场宴会的气氛。 他手一引，等客人们都将视线移到了左边的老人身上后，他说道：“这一位，就是曾经雷组的王牌，念动力的大行家，世界排名41位，上一代的‘魔术师’，姚元宗！” 看台上姚元宗的支持者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与此同时，另一群人则针锋相对地发出了嘘声。 等客人们的呼声逐渐平复后，主持人继续介绍道：“而这一位，则是曾经神侍的著名高手，世界排名55位，被称作‘海洋之心’的费尔南！他的能力，相信大家在之前的比赛中都见到了，没错！他所拥有的，就是控制水的能力！”说到这里，他神秘一笑，道：“各位，虽然费尔南的排名要比姚元宗来得低，但我在这里要给大家透露一个小小的传闻。据说，这两人因为个性不合，曾经多次大打出手，但是，姚元宗却没有哪怕一次，真正战胜过费尔南！”随着他话音落下，刚才分为两个阵营的客人们立马调换了角色，轮到发出嘘声的那群人欢呼了起来。 这样的情形，主持人毫不意外。毕竟，这些客人们几乎每个人，都在这两个老头身上下了金额以亿为单位的重注，他们当然不想自己下注的对象输掉比赛。就连他自己，何尝不是小小地投资了一笔？ 不过无论最后的胜负如何，莉莉丝作为主人，都将会是今晚这场宴会最大的赢家。这大厅里的客人，不是商界的精英就是各个古老世家的纨绔子弟，跟他们打好关系，无疑利益巨大。更何况作为庄家，莉莉丝自己也会赚得盆满钵满。 作为一个异能者，还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异能者，莉莉丝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在主持人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摇摇头，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这不是他该思考的问题。他该做的，不过是做好本职工作罢了。 信步走到擂台边缘，他说道：“姚元宗早在十多年前，就主动退出了雷组，费尔南也在十年前从神侍退休。作为异能者里老一辈的高手，他们已经有很久没有展露过他们的实力了，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他们的强大。现如今，他们也已老去，但异能者的强弱，从来都与年纪无关！那么，他们将为我们带来怎样精彩的比赛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在全场的欢呼声中，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 比赛，终于开始了！ 之前，任一众看客们将自己当做取乐之物也丝毫没有反应的二人，随着铃声落下，齐齐悍然出手，这一出手，便是杀招！ 一条水鞭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半空中，以极快的速度直取姚元宗中宫，却在姚元宗面前诡异地分成了两半。 近乎本能地一偏头，费尔南的脸上出现了一条血痕，他顿时露出了疑惑地表情。 好在莉莉丝的精神控制只是让他们两人听从自己的命令，并没有剥夺他们应有的智慧，只是微微思考，费尔南便发动能力，擂台上蔓延起了一阵薄雾。 也正是这一阵薄雾，让看台上的一阵客人们了解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一柄轮廓酷似长剑的透明物体正围绕着费尔南疯狂地发动着攻击，无论费尔南怎样躲闪，那柄透明的长剑就像跗骨之蛆一般，总是会出现在费尔南身侧一个极为刁钻的位置，让费尔南疲于闪躲。 想来，那条水鞭也是被这柄长剑给斩成了两半。 如果他们对异能者这个群体能够更加了解一些，一定会知道，这可是叶旻赖以成名的绝技！ 在这之前，主持人从来没有介绍过选手的能力，所以客人们一直对姚元宗那可以轻松将对手劈成两半的神秘能力十分好奇，现在终于知道了真相，一时间惊呼连连。 可带给观众们惊喜的不止是姚元宗一人。 在这之前，费尔南也从未展示过他真正的实力。通常面对他的对手，他只需要一记水牢往往就能轻易取胜。直到现在客人们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糟老头身手竟然如此了得，在擂台上闪躲的身影快到如同消失在了空气中一般。 然而无论身手再怎么迅捷，也不可能快过那柄无根无源的飞剑。似乎是对这样的被动局面感到了厌倦，费尔南一声轻哼，一滩无根无缘的水莫名地出现在了姚元宗的脚下，转瞬之间就爬满了姚元宗的全身，形成了一个浑圆的水球，将姚元宗封在其中。 水牢！之前的费尔南就是凭借着这一招轻松干掉了无数的对手！ 看台上费尔南的支持者们发出一阵欢呼，都认为费尔南胜券在握。但是细心的观众却发现了些许不同。 以往费尔南的水牢，总是薄薄的一层，总是与对手的体型相合，无论如何挣扎也逃脱不得，最终窒息而死，哪像现在这般浑圆一体？ 果然，下一秒，水球的正中心出现了一条白线，以往战无不胜的水牢就像是一个笑话一般被轻易破解，而显现在客人们眼中的，除了脱困的姚元宗，还有一把剑。 第二柄！ 谁有说过，姚元宗只能御使一柄剑？！ 这一发现让姚元宗的支持者们长舒一口气，让费尔南的支持者们脸色一变。 破开水牢的剑丝毫没有停留，剑光一闪，便加入了围剿费尔南的行列。从一柄变为两柄，剑招的繁复与诡异程度呈几何增加，费尔南无力招架，不一会儿，他的身上便多了数条伤痕！ 微微侧脸，躲过一剑，脸上却还是被擦出了一条血痕，没来得及后怕，费尔南立即跳起，又躲开了因为他空门大开、寻隙攻来的另一剑！意识到了眼前的对手跟之前的不同，费尔南的表情终于严肃了起来，人在空中，暴喝一声，不再保留，两掌击出，两个水牢突现，分别将那两柄透明的飞剑封印其中，与此同时，三条水龙陡然从他背后跃出，带着无声的咆哮俯冲而下，扑向了姚元宗！ 有鳞，有角。如果不是通体蔚蓝，由水组成，光看外表，恐怕这三条水龙与真龙也没什么区别。 没想到一直处于被动的费尔南一出手，便是这样的杀招！ 所有的客人们此刻都已忘记了阵营，陶醉在这宛如神迹一般的情景之中，甚至忘却了姚元宗的生死。 然而下一秒，剑光再闪，一柄利剑横挥，连斩三龙，顺道连费尔南也被斩成了两截，又让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第三柄！ 沉默之后，海啸一般的欢呼响起！ 拦腰被斩成两截的费尔南无力地从半空中落下，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失败者……除了主持人！ 等全场的欢呼声逐渐平复后，客人们才发现，费尔南呢？ 准确的说，是费尔南的尸体呢？明明被斩成了两截，为什么擂台上却没有他的踪迹？ 正这么想着，擂台的地上，客人们并未发觉的一滩水中，立起了一个由水组成的人形。从身高、体型上看，与费尔南一般无二！ 与此同时，主持人带着仿佛恶作剧成功的笑容说道：“在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抽刀断水水更流’。意思是，无论再锋利的刀，也无法将水斩断！还记得我之前曾经告诉过大家，姚元宗从未有一次真正打败过费尔南吗？没错，这就是原因！不过这一次，在莉莉丝大人的帮助下，他们将会决出胜负，当然，也会决出生死！究竟谁才是胜利者，谁才能活到最后？各位，用你们的欢呼声告诉我吧！” 不理被主持人调动起的欢呼，场中胜负再开！ 三柄飞剑上下飞舞，姚元宗仍然把持着场上的主动，但无论他斩了多少次，那个该死的水人就如同主持人所言，毫发无损。即使将水人斩成了水花，那些飞落的水滴也会聚在一起，重新组成一个完好无缺的水人，根本无法真正伤害到对方。 而费尔南的攻击，无论是水鞭、水牢，还是依靠水人本体的攻击，在那三柄翻飞的利剑面前，也起不了半点作用。 这竟然是一个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局面。 客人们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在两人僵持了差不多十分钟之后，客人们纷纷鼓噪了起来。 见状，主持人拼命地打着圆场，客人们却并不买账，股噪声越来越大，最终演变成响彻全场的谩骂。 正操纵着三柄飞剑的姚元宗似乎是对谩骂声起了反应，猛地转头，望向了看台上的客人们。这一动作让一直关注着两人战斗的莉莉丝眉头一皱。 而趁着姚元宗转头，费尔南抓准机会，迅速欺进姚元宗身侧，打算贴身肉搏。可是这一打算却落了空，及时回过头来的姚元宗只轻轻一剑，就再度将他斩成了两段。 分成两段的身子落到地上，化作水重新融成一团，从里面又钻出一个完好无缺的水人。 这样的场景姚元宗已经见过了无数次，但他仍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就是杀不死？ 战斗，自己今晚已经经历了无数次。比之年轻时所经历的各种生死一线的任务，比之那时所遭遇的各种强悍可怕的敌人，今晚所面临的对手可谓不堪一击。就是眼前这个古怪的家伙，也只能算是难缠，而不能说是强大。 但是，为什么就是杀不死这家伙呢？姚元宗觉得十分苦恼。 对了，为什么要杀他？不，与其说为什么要杀他，不如说，为什么要战斗？ 姚元宗忽然觉得头很痛。明明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想明白所有的缘由，但却总有一种可怕的力量在阻止着他，让他头痛欲裂。 到底……是为什么呢？ 想不明白，姚元宗干脆懒得去想。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干掉吧！ 所以，姚元宗决定使用那一招！ 必胜的那一招！ 98.第98章 海上大劫案（五） 姚元宗的手平举了起来，五指张开，遥遥朝向水人。 看到这个动作，莉莉丝眉角一跳，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还好赛特及时搀扶，才没有摔倒。 她实在太累了。 之前对异能者们的关押处理上，他们使用了异能限制器、新型合金及特殊的药物之类的东西。对于跟各大财阀、世家交往密切，甚至收买了不少政府官员的弑神者而言，这些东西都不难搞到。但如果要他们听从自己的命令去战斗，却只能使用异能。而同时控制着超过二十个异能者，其中还包含着擂台上正在战斗着的两个强者，时间长达数个小时，即使是以莉莉丝的精神力，也大感吃不消。 不过跟她的身体状况相比，她更加在意的是姚元宗。按她的想法，擂台上的两人只要痛痛快快地来上一场精彩的对决就好，至于最终的结果嘛，其实小小一些障眼法，就能骗过看台上那帮见识浅薄的笨蛋，根本不必真正决出生死。毕竟在答应帮“那人”解决掉姚元宗之后，她立刻就后悔了。 虽然她此次的行动很隐蔽，但以雷组与神侍的势力，意识到两人的失踪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两人中的其中一人真的死在了这里……她并不惧怕这两大组织，但这对她而言也是一份不小的麻烦。 可是现在，姚元宗的行动却好像有些偏离了她的掌控。她当然知道那一招，也知道那一招使出来后的结果，她催动着能力想要阻止，却发现从姚元宗的身上传来了抗拒！而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让赛特冲上擂台强行终止比赛，那样一来她在这帮客人们之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脉与信誉便会毁于一旦！所以她只能咬着牙，选择静观其变。 面对姚元宗遥遥举起的手，费尔南似乎也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他双脚此刻已经完全化作了流水，在擂台上飞速移动着，同时身边升起了一道剧烈旋转着的水龙卷，将他牢牢地守护在了中间。 现在就是姚元宗再次御使那飞剑砍向费尔南，恐怕还摸不到费尔南的水体，就会被水龙卷那狂暴的水流将剑身撕成碎片。这样的费尔南，在防守一道上做得可谓天衣无缝，虽然也没有任何反击的可能，但也已立于不败之地。若是有老一辈的异能者在这里，定会知道，以往姚元宗与费尔南的无数次争斗中，也都是到了这个阶段后，无奈摆手罢斗。 但这一次却不一样。 无论自己怎么逃，姚元宗那只手总是牢牢地锁定着自己。虽然到现在也没有遭遇到任何攻击，那只伸出的手似乎只是在装模作样罢了，但身为当事人，费尔南却近乎本能地觉得危险！ 很危险！必须逃！ 至于为什么危险，费尔南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只是被莉莉丝控制，却并没有失去应有的智慧，想不明白，不代表他就会掉以轻心。相反，他对自己无数次出生入死锻炼出来的近乎直觉的第六感绝对信任，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逃！ 然而，姚元宗却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 嘴角一扬，姚元宗五指猛然一收，呈半握。 就在姚元宗嘴角扬起的时候，费尔南已经感到了巨大的危机，可是他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拼命移动着的身体猛然一滞，停了下来，在接着，他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透明的球里，无论他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得。 眯着眼睛，赛特轻声问道：“缚杀？” 莉莉丝的脸色无比难看。 “缚杀。” 赛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缚杀，姚元宗的看家本领，异能者中有着必胜一说的传奇招式，赛特当然知道。可是在今天之前，不止是他，相信莉莉丝也一样，绝对不相信姚元宗能用缚杀成功捉住费尔南。费尔南可不是一般的杂鱼，那可是实力比姚元宗弱不了多少，除了水控制以外还兼具水异化的混合系异能者！ 可事实却与他们所预想的完全相反！这时他们才醒悟过来，姚元宗能够排在41位，除了他强大的精神力之外，他那堪称恐怖的念动力操纵技巧同样不可忽视！化不可能为可能，这才是他被称作“魔术师”的真正原因！ 可惜的是，赛特忘了，莉莉丝也忘了。甚至姚元宗还有些脱离控制。一切，似乎都在向着最糟的方向发展。 在赛特与莉莉丝说话的时间里，姚元宗半握的五指又收紧了些。因此而发生变化的，就是那个透明的圆球小了许多，水人已经无法在里面挣扎，彻底失去了人的形态，变成了一颗透明的水球。 而随着姚元宗五指一点一点地再度收紧，水球的直径从一米变成半米，再到和篮球差不多，最后变得只有网球大小。颜色也从透明，到淡蓝、深蓝，到近乎完全的黑。 终于，姚元宗的五指彻底握成了拳头。也在那一瞬间，已经变为纯黑的水球最中央，忽然冒出一点红。随后，那红就像席卷大地的瘟疫一般，只在片刻就将水球整个染成了红色。除了血红，再没有了其他的颜色。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姚元宗松开了手。刹那间，血球爆裂开来，血雨倾盆！那血雨的量跟网球大小的血球完全不对等，给人以无比荒诞的古怪感，看台上的客人们都仿佛置身于梦中，大厅里的气氛沉闷到可怕。 而费尔南呢？没人知道。擂台上除了血水，什么都没剩下。 沉默了足足有五秒，场边的主持人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强打笑颜朝姚元宗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看来胜负已定了呢。那么，让我们恭喜……” 话还没说完，从松开手时起就像个木偶般一动不动的姚元宗忽然抬起手朝他一挥，主持人的脑袋就整个炸了开来，只剩一个光秃秃的脖子向外冒着血水。失去头颅的身体摇晃了几下，便整个倒在了地上。 直到现在，客人们才如梦初醒，发出了阵阵惊呼。甚至一些反应快的，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准备逃离现场。 客人们发出的声响再度引起了姚元宗的注意，他抬起头，看向了看台，抬起了手…… “够了！” 一声大喝让姚元宗停止了动作，将头转了过来。 说话的是莉莉丝，她强打精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俯视着姚元宗。 “姚元宗，你做得很好，现在可以去休息了。”她语调轻缓，就像是一个正在褒奖部下的高傲女皇。 “休……息？”姚元宗愣愣地重复了一句。 “是的，休息。你需要休息。”莉莉丝轻轻点头。她着重强调了“休息”这两个字，带着一种莫名地温柔，就连周围的客人们听了，都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姚元宗似乎也接受了莉莉丝的命令，茫然地缓缓低下了头。可是随着他的头越来越低，他的双拳却越捏越紧，眉头越皱越深！终于，他猛地重新抬起了头，直视着莉莉丝，带着一脸不解的狂怒，道：“你……凭什么命令我？！” 莉莉丝面色一冷，沉声道：“姚元宗，你无法违抗我的命令！”此时她的声音中，已然没有了刚才的从容，反而带着一丝罕见的怒意。 同时，她眼中闪动着黑色的光芒，将精神力催动到了极限！ 轻轻皱眉，赛特低声问道：“需要我去解决他吗？” 赛特口中的解决，自然是干掉姚元宗。毕竟就现在的状况看来，姚元宗随时会失控，伤到看台上一众重要的客人，留给赛特的时间并不多。而姚元宗好歹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想在短时间内制服对方，将异能限制器重新套在他的脖子上，显然是一件把握极小的事情。所以从各个角度上看，干掉姚元宗都是一个最为稳妥的决定。 但莉莉丝却是摇摇头，咬着牙道：“不用，我能控制他！”因为精神力透支严重，她的双眸都染上了一层浓重的黑。 皱眉看了莉莉丝一眼，赛特却没有再说什么。 擂台上的姚元宗状况同样糟糕。他那混沌的脑海中仿佛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放弃吧，只要放弃，就不会痛苦了。 可是他心中的骄傲与自尊却在抗拒着妥协，拼命反抗着。两股精神力的对抗令他感到头痛欲裂，他只能抱着头，踉跄着步伐，痛苦地抓扯着头发，发出阵阵如同野兽的低吼。 “我说过，你无法违抗我的命令。”莉莉丝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却感觉姚元宗同样到了极限，自己的精神力正一点点地重新占据主导位置，她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不！”一声怒吼让莉莉丝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只见姚元宗头上青筋暴起，笼着黑雾的双眼已经只剩下了眼白，胸膛剧烈起伏着，紧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无法……命令、我！只有队长、才能……！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双臂猛地一挥，仰头狂吼道：“我可是姚元宗！” 与此同时，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动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席卷开来，擂台中心就像是被巨大的怪兽踩了一脚，出现了如同蛛网般的裂痕，进而朝着四面八方蔓延了过去。只在一刹那间，整个大厅就变得支离破碎，仿佛随时都会坍塌。甚至靠近擂台的客人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那阵能量波动压成了肉泥！ 至此，就是反应再慢的人也知道事情脱离了莉莉丝的控制，所有客人们都尖叫着，争先恐后地向外逃去！ 而透支了生命力姚元宗，也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呼吸。 面无表情地喘息着，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莉莉丝有些出神。 结果，宴会还是砸了。结果，两人还是死了。 除了几年的努力彻底化为乌有以外，还将彻底触怒了雷组与神侍两大组织。 竟然，是最坏的结果。 恍惚中，一行人逆着逃窜的人流冲进了大厅，其中一人直奔擂台，抱起了姚元宗正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而其他人则跟在后面，打量着大厅，最终齐齐将目光锁定了莉莉丝与赛特二人。 来人正是李幺等人。 在与罗诚汇合之后，罗诚简单地将目前已知的情报告诉了众人，便乘上救生艇逃了出去。众人经过分析，断定莉莉丝就在大厅，担心姚元宗安危之下，没有犹豫便直接赶了过来。 根据以往对弑神者的了解，这个组织虽然势力庞大，但真正可以称作强者的核心成员只有三人，分别是莉莉丝、赛特、达休。而即使是达休，在李幺和叶旻面前也不够看，他们真正需要注意的，只有莉莉丝和赛特罢了。再加上他们知道此时王虎正往这边赶来，这才让他们在面对莉莉丝时有了些许底气。 却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 叶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姚元宗的脸，一言不发，那表情平静得让人心疼。如果是在平时，一定会有人上前安慰几句。但现在却不行。极少有人在同时面对“黑暗女皇”和“巨魔”时，还敢有这样的闲心。 “我们走吧。”赛特忽然叹了一口气，打破了平静。 “走？那他们怎么办？”莉莉丝面无表情。 “你救不了他们。”赛特摇头。 “救不了？哼，只要把这几只小猫小狗收拾了，不就好了吗？”莉莉丝盯着李幺等人，眯着的眼睛里杀气溢出。 “那只老虎正在往这边赶。”赛特皱眉。 “那只老虎来了又怎么样？我们又不是对付不了他！”现在的莉莉丝有些气急败坏。 “你不会认为以你现在的状态，真的可以应付那只老虎吧？况且……”赛特眉头皱得更深。“况且既然他们是为了姚元宗而来，那么‘影子’也很有可能跟来了。” 听到“影子”，莉莉丝身体一僵，终于不再坚持，面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99.第99章 海上大劫案（六） 眼见二人准备转身离开，以李幺的英文水平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也看懂了他们的打算。感觉自己被无视了，这让李幺的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打击，踏前一步，冷哼道：“喂，现在了才想走，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面对莉莉丝与赛特二人还敢如此嚣张，全天下恐怕也只有李幺一人了。 “小幺！”郑思远连忙拉了李幺一下，示意李幺不要莽撞。他可是清楚得很，如果不拉住这个问题男，这家伙发起神经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死死地盯着台上的二人，郑思远眼神无比慎重，沉声道：“我们的任务是牵制住他们，等王虎赶过来。在此之前，千万不要乱来。” 除了自己之外，李幺、叶旻、方文、兰奇、川崎久藏，可都是世界排名前百的超级高手！想来，只是要牵制住眼前这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郑思远这么想着。 六对二，看样子明明是我方更占优势，为什么还是感觉没什么信心？ 啧，这大概是史上最弱势的以多打少了。 郑思远苦笑。 听到李幺的声音，已经将身体转过去一半的莉莉丝又重新转了回来，饶有趣味地看着李幺，道：“你就是‘火拳’李幺？” 竟然是一口字正腔圆的中文。 李幺一呆，随即一叉腰，得意地咧嘴一笑道：“没错，就是我！” 莉莉丝了然地点了点头，轻轻道：“果然跟传闻中一样，长了一张白痴脸呢。” “噗。” 即使是在如此严肃的场合，兰奇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方文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注意影响，但自己也是面色古怪，可见忍得很是辛苦。 李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什么莉莉丝，什么赛特，什么王虎，他现在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宰掉这个口不择言的女人！ “糟糕！”除了叶旻和川崎久藏这两个因为姚元宗的死而沉浸在悲伤中的人以外，郑思远是唯一一个还保持着冷静的人。听到莉莉丝的讽刺，他就知道不好，可伸出去想要阻止李幺的手却还是慢了一步，只抓到了空气！ “老子宰了你！” 瞬间跨越十余米的距离，李幺带着呼啸的风声跃到了莉莉丝面前，人在空中，便踢出了一记狂烈的鞭腿，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 可是一个巨大的身影却突然将莉莉丝挡在了身后！只是轻轻抬起手，就挡住了这快如闪电的一击。这一记鞭腿的力量是如此可怕，拳脚相交处甚至爆出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将方圆十米的座椅全部绞得粉碎！然而那个巨大的身影却是巍峨如山，一动不动！ “巨魔……吗！”此时李幺脸上的狂怒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置信的震惊。 李幺不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从未觉得自己能比传说中的巨魔更强。只是自己近乎全力的一击，竟然被如此轻描淡写地接了下来，还是让他的大脑有一刹那的空白，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不服输。 如果问起熟识李幺的人，李幺这个人有什么特点，那么除了自大、冲动、吊儿郎当、性格恶劣等等这一系列缺点以外，不服输，一定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所以回过神来，不服输的李幺几乎没有犹豫，立即发动起了又一轮的攻势，就像眼前的人不是那个凶名在外的巨魔一样！ 可是这一次，他却挑错了对象。 直拳、横扫，即使无功而返，李幺的每一击仍会成为下一次攻击的最佳契机。以攻代守的连打，本就是他最为擅长的技巧，一旦发动，攻势便如狂风暴雨般永不停歇，直至摧毁对手！可是那个如同巨人一般的男人，却连脚步都没有半点移动，如同挡下最初那一记鞭腿一样，只凭着一只手，就拦下了所有的攻击！ 其间，回过神来的众人也各自施展绝技，加入了战团！可无论是郑思远快如闪电的速度、方文神出鬼没的攻击，还是兰奇那狂暴程度不输李幺的连打、川崎久藏以辅助姿态攻向赛特的念动力，竟也不过仅仅是让赛特用上了另一只手而已！ 明明外形很笨重，赛特的动作却快到无法理解。那一双粗糙而巨大的手，就像是一个最深的噩梦，让所有人都想赶快从这荒诞的梦境中逃离出来。 至于叶旻？在她放下姚元宗的尸体站起来，双眼已完全变为湛蓝色时，却瞬间蒙上了一层黑雾，陷入了与莉莉丝无声的较量中。 李幺不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但却有着比常人更加强大的自尊心。而赛特那面对围攻却仍然近乎悠闲地姿态，则彻底地刺伤了李幺自尊。随着一次次的攻击无功而返，李幺的表情早已重回狂怒，比被莉莉丝讽刺时，还要怒上一百倍！ “不要小看老子啊！” 李幺怒到了极限！可是比怒火还要猛烈的，是他右臂上骤然出现的火焰。从火红到白炽只用了短短一瞬，便散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恐怖气息，李幺也在他狂怒的咆哮声中调整好了姿态，与连打时蓄至巅峰的气势合而为一，轰出了他人生目前为止最强的一拳！ “崩龙！” 巨大的轰鸣与火光迸发，光芒中心一股比最初一击强上不知多少倍的冲击波横扫而出，摧毁了行进路上的一切物体，就连整艘游轮也在这攻击的余波下剧烈地震动了起来。面对这一拳的恐怖威能，就是其他人也只能放弃围攻，连忙退出战斗的中心，以免被误伤。 那耀眼的火光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微微闭上了眼。感受着身边灼热烈风的吹息，他们甚至有些期待了起来：这样一拳，或许真的会奏效也说不定！ 而光芒减弱，脚下地面的震动也逐渐停止之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则更是让他们瞠目结舌。 如同被飓风扫过，整个大厅已经彻底沦为了废墟。变得粉碎的大理石地板之下，更是露出了裂开的金属船身。仅仅只是攻击的余波而已，就已经造成了如此可怕的后果，那么完全承受了这一击的赛特呢？ 现实往往比预想的更加残忍。 同样的姿势，同样的一动不动，赛特就和之前一样，用一只手将那毁天灭地的一拳牢牢抓在了手中。就好像那浩大的声势只是一个杂耍一样的笑话，连同他身后的莉莉丝，甚至两人那一身隆重的衣服都没有染上些许尘埃。 “你就只有这点实力吗？”赛特面无表情地问道。他似乎一直是这样的表情。 李幺没有回答。且不说他根本听不懂英文，仍保持着完美出拳姿态的他，已彻底陷入了失神。 怎么……可能？！ 最强的一拳，无论是力量还是气势都堪称巅峰的最强一拳，其下场竟然和之前的攻击没什么两样。别说伤到赛特，就连想让他稍微退上那么两步，在现在看来，也只是一个难以触碰的奢望。 而赛特没有给李幺太多的时间。 “如果你就只有这点实力的话，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说罢，抓住李幺拳头的手一松，猛然前踏拧腰，一记上勾拳印在了李幺的胸前！ 之前的攻击中赛特一直都只是在防守，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他随时可能的反击，以至于他们根本没能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拳上的巨力将李幺如炮弹般整个送入空中，撞破了穹顶，飞出船外。 有几滴血自空中洒落。 现在，是五对二了。 郑思远额上一滴冷汗滑落。 不对，看着叶旻眼中笼罩着黑雾，一动不动的样子，或许是四对二也说不定。 好在莉莉丝与赛特二人似乎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打算，只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便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呼。”郑思远长舒了口气。除了李幺这个笨蛋闹出的麻烦之外，好在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们此行的主要任务，是营救姚元宗，以及执行队长定下的威慑行动。抓捕莉莉丝与赛特，不过是附带的次要任务罢了。且不说打得过打不过，如果这两个人铁了心要逃，又有谁能拦得住？就是王虎也拦不住。 所以他们更多的，是借着王虎的名头将这二人赶走罢了，却没想到在李幺这里还是出了差错。 想到生死未卜的李幺，郑思远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放心吧。”看出了他的担忧，兰奇道：“那家伙不会有事的。如果这么简单就死了，那他就不是李幺了。”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郑思远道：“没错，这小子的命可是很硬的。” 看了看穹顶上那个被李幺砸出的大洞，兰奇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我对你们接下来的任务也不感兴趣，所以我就在这里退出了，也顺便去找一下那个家伙，看一下他到底死了没。” 知道兰奇不想参与到接下来的杀戮中，郑思远也没有挽留，朝着兰奇郑重一礼，道：“总而言之，这次的任务真是谢谢你了。” 兰奇的脸微微一红，连忙将脸侧开，抱着双臂冷哼道：“我可不是为了你们，是因为陈队长和刘先生拜托我，我才帮忙的，别搞错了。”说罢连忙转身离去。 看着兰奇的背影，郑思远微微一笑。 这小子，跟李幺还真像啊…… 游轮之外，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漆黑海面。无风的夜晚，让整片海洋意外的安详。 “还好今天天气不错。” 正划着救生艇向接应船只驶去的罗诚这么想着。 “不知道他们任务进行得怎么样了？” 罗诚回过头，朝身后的游轮看了过去。此刻那艘游轮悄无声息地停在海面上一动不动，就像一个巨大的铁棺材一样，在一轮惨白的明月之下，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罗诚莫名地打了个冷战，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摇摇头，正准备将头转回来，继续他的划船大业，正在这时，借着月光，他却惊讶地发现有一个什么东西从游轮上飞了出来，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噗通一声落在了他身旁不远处的海中。 “那是什么？我要不要过去看看？”眨了几下眼，罗诚心中有些纠结，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他一咬牙，将救生艇划了过去。等靠近了，他才发现，那个呈大字飘在水面上的，竟然是个人，而且还是他很熟悉的人。 “李幺？！”罗诚此刻心中的惊讶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又是谁，可以将这个性格恶劣，但是却强到离谱的男人打成这样？他不禁再度看向游轮，同时脸色一变：其他人不会有事吧！ 他的担心没有持续太久，才刚刚将船划到李幺身边，兰奇就用他那超人般的速度，直接踏着海面赶了过来。二人合力，用完全称得上粗暴的方式将李幺弄上船后，兰奇简短地说明了游轮内发生的事，让罗诚松了一口气，而李幺也在咳嗽几声后苏醒了过来。 “喂，你没死吧。”兰奇的声音怎么听都有种幸灾乐祸。 只是李幺此刻也没了和兰奇计较的力气，咳出几口血后，有气无力地苦笑道：“这下老子糗大了……”又看了看兰奇，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啊。” 眯着眼看了兰奇一阵，直看得兰奇浑身不对劲，连汗毛都立了起来，李幺才说道：“你这家伙，不是在担心我吧？” 野兽般的直觉。 “哈哈哈，怎么可能，我只是刚好路过罢了……”兰奇假笑道，声音却在李幺怀疑的目光中越来越小，最后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我只是不想你这家伙在我打败你之前死掉罢了，不可以吗！” 李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忽然一笑道：“其实你小子人也不坏嘛。” “什么啊！”兰奇几乎跳了起来，连忙道：“怎么你们每个人都这样？都说了，我是因为陈队长和刘先生拜托，所以才来帮忙的！也没有救你的打算，只是来确认你死了没，你们别自作多情了好不好！” 李幺敷衍地应了两声，道：“嗯嗯，就算是吧。” “什么叫就算啊，本来就是！” 平静的海面上，响起了兰奇气急败坏的大叫。 另一边，奔跑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莉莉丝轻声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小子。” 脚步不停，赛特答道：“没有再次触怒雷神的必要。” “哦？”莉莉丝一挑眉：“既然如此，你那一拳的理由又是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赛特道：“因为他那一拳让我感受到了威胁。”说着，赛特不着痕迹地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手。 手心里，满是一片烧焦的痕迹！ 100.第100章 海上大劫案（七） 她躲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低声哭泣着。 她拼命想要压抑自己的哭声，却没有办法做到。毕竟，她只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子而已。 之前在看台上，跟着新找的男朋友观看所谓的“比赛”时，她也曾沉迷在那充满暴力的原始之美中，完全没有去在意那些被当做玩物的选手们，是何等绝望的心情。可是现在，当杀戮的对象变成自己后，状况就变得不那么有趣了。 这或许就是报应吧。她这么想着。 当那个叫做姚元宗的家伙明显失控之后，她和她的男朋友很快便逃出了大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与保镖一行人会合。可是之后没多久，几个奇怪的人却出现，开始了对所有人的无差别屠杀。 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那些个平时吹嘘自己有多么厉害、多么英勇的保镖，却像土鸡瓦狗一样不堪一击，不止是现代的热武器完全无效，就是其他宾客的保镖中，同为异能者的存在，也完全不是那几个人的对手，只能在惨叫声中，被那常人所无法理解的可怕力量撕成碎片。 这时所有人才明白，不止是宴会的大厅，就连整艘游轮，都不再安全了。 于是他们开始了拼命的逃！ 只是在逃亡的过程中，她很倒霉的跟男友走散了，于是她在慌乱中随便钻进了一间房，将灯关上，以期能躲过那些人的追杀。 死亡是可怕的。独自面对死亡无疑更加可怕。 她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她并没有发觉，她身后的墙壁如同水波纹般荡漾了起来，随后，一个男子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从里面探出身来。 无声地叹了口气，男子将手中如同黑夜般漆黑的匕首快速刺进了女孩的后颈，结束了她的恐惧。 扶着女孩软倒的尸体，缓缓将她放平，男子的动作轻缓而温柔。 快速刺进后颈的匕首干净利落地切断了脊柱上的神经，女孩别说害怕，甚至连痛都来不及感应，就失去了生命。 男子的眼里带着不忍。 这是他最后能够给予的慈悲。 另一边，她的男友正随着人流在走廊中狂奔着。 他早就发现女友不见了踪影，不过别说两人才开始交往，而他也只是觊觎对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真感情，就是真有感情，那又怎样？别人的命，哪有自己的重要？他可是年轻有为的天之骄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他完全没有一丝回头的打算，拼命地逃着。他可不想死！ 周围人挤着人，都争先恐后地向前方跑去，甚至有几张熟悉的面孔，就是他平时见了，也得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生怕惹得对方不高兴。可现在？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一个二个都卸下了平日里斯文的伪装，野蛮地向前冲着，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抛在身后，能替自己争取一些宝贵的逃命时间。 一时间，尖叫、怒骂、神经质地嘶吼，以及一直没停过的、杂乱的脚步声，响彻了整个走廊。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反抗。相反，这群人可都是平时站在社会金字塔的最顶端，即权利的拥有者，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引颈受戮？而他，年轻气盛，正是最早选择反抗的那一批人之一。 可是当他看见手下的冲锋枪中射出的密密麻麻的子弹，如同时间静止般停在那人的面前，最后倒飞回来，将手下连带着周围的几个倒霉鬼射成筛子之后，他毫无疑问的放弃了抵抗，开始了逃亡。 也幸亏逃得早，才让他站到了队伍的最前列。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可以逃到救生艇的存放点了！ 他这么想着，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喜色。 可是下一刻，突如其来的撞击却让他猛地停下了脚步，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怎么回事？前面的人快走啊！” “前面的人在干什么！你们是白痴吗！” “快走！快走！他快要追上来了，我不想死啊！” 一阵喧闹中，他回过了神来。晃了晃因为撞击而有些发昏的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他脸色瞬间无比难看。 一道透明的墙，死死地挡在了逃跑的路线上。不止是他，同在前列的其他人也都被拦了下来，没有漏下哪怕一个人。 “快！快调头！这边的路被封死了！”不死心地狠狠敲了几下眼前的空气，却只发出几声闷响，知道此路不通的他与身边的人连忙大声叫了起来。 可是身后的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这几个人堵在最前面，不愿向前，拦住了他们逃生的去路，于是一边鼓噪怒骂着，一边拼尽全力向前挤了过去。 “再不回头就来不及了！”他怒视着身后的众人，暗骂怎么平时没发现这些人这么蠢！可是又怎么会有用？ 逃到这条走廊的人越来越多，前面的队伍却停了下来！身后不知从何而来、偶尔传出的巨响，以及随着巨响震动起来的船身，都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恐惧，使他们纷纷加入了拥挤的大军，而身处最前列的他无疑是最惨的人之一。感受到身后越来越大的力气，将他死命向前推去，他的整个身体都已经贴在了透明的墙壁上，丝毫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他甚至怀疑，不需要别人动手，他就快要死了。 正在这时，身后的压力一松，让他勉强喘了口气。不过他也发现，身后鼓噪的人群，竟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原因，是因为队列的最末端，远远走来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大概四十来岁，亚裔，跟其他人的正装打扮不同，他穿得有些……随性。或者直白点说，根本就是不修边幅。 不过更加吸引人注意的，并不是他的穿着，而是他的动作与表情。 淡然，寂寞，略有些悲伤。脚步不紧不慢，就像散步一般轻松写意，又如收网的渔夫般成竹在胸。在他们这帮急于逃命的逃亡者中，可算是另类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猜到了他是谁。他们不需要认识他，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只要知道他的身份，以及他即将做的事，就够了。 整个走廊中，只有中年男子清脆的脚步声，静得可怕。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扫了眼前众人一眼，他一声轻叹，随意地一挥手。 随着他一挥手，自队伍最末端开始，逃亡宾客的全身上下瞬间出现了无数个透明的窟窿，一路贯通至最前列！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中年男人转身离去。 随即，身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倒地声。 所有人，一个都没能活下来，只剩下一条血肉走廊！ 他就是川崎久藏，称号是“千本”的川崎久藏。将念动力化形成针，正是他的拿手好戏。只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可怕的力量竟会用来对付普通人。 只是相较起来，遇上他的人，死得恐怕还要轻松一点。因为还有很多运气不好的人，遇上的是因为师父的死，人生中第二次陷入暴走的叶旻。 面对这个双眼湛蓝的女人，所有客人感受到的，只有彻底的绝望。 无形的巨力横扫而出，粉碎了所有敢于挡在前面的东西，包括人、包括物、也包括了金属的船身。随着她的每一次攻击，她所身处的位置必定会成为一片惨烈的废墟。海水倒灌、电气失灵、浓烟滚滚，整艘游轮都开始在这攻击下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她就像是复仇的女神，带来的，只有最原始的毁灭，所有遇到她的人，甚至连逃生的勇气都已失去。 这艘游轮，总共有着五百名左右的客人，而加上工作人员与客人所带来的手下，总人数大概在一千五左右。而这样的杀戮场景，正在游轮的各个角落里上演着。造成这一切的，不过仅仅只是四个异能者罢了。 顺手结束了一个人的性命，郑思远下手可谓稳准狠，尽可能地让死在自己手里的人不那么痛苦。感受到不远处传来的巨响与振动，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现在，他很是担心叶旻的精神状态，却也对此没有丝毫办法。 杀了多少人了？郑思远已经不记得了。只是他现在所在的这条长廊里所布满的尸体，都是他的杰作，而刚刚所解决的，是他所看到的猎物中，最后的一个。 然而，即使经过了长时间的杀戮，他仍旧不能适应。他讨厌战斗、讨厌牺牲、讨厌人们因为愚蠢的理由打来打去，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他也相信，不止是他，现在执行威慑任务的四个人里，没有哪怕一个，喜欢杀戮。就是李幺那个战斗狂人没受伤，他也必定对这种单方面的屠杀没有半点兴趣。说到底，一个正常人，是不可能会以剥夺他人的生命为乐的。 但他们却必须这样做，因为这是队长，那个被称作雷神的人所下的命令。命令的内容是“赶尽杀绝”，那么他们就必须赶尽杀绝，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他也曾问过刘先生，难道真的必须这么做吗？ 刘先生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明主虑之，良将修之。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故明君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 郑思远自从来到中国之后，对中国文化多有研究，知道这段话出自《孙子兵法·火攻篇》，意思是：对待战争这件事，贤明的君主要慎重的考虑，优秀的将领要认真处理。不是有利益的事情绝不调兵，没有必胜的把握绝不遣将，不到危及的时刻绝不轻起战端。无论是君主还是将领，都不该因为一时的愤怒而开战，毕竟愤怒可以重归欢喜，但人死却不能复生。 刘先生会说出这段话的原因很简单，这表示，他们会选择开战，已经是考虑再三的结果，绝非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那么这场战争中，能带给他们利益的，或者说，能让他们感觉到危机的，究竟是什么呢？ 郑思远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 和平。 听起来似乎很可笑，然而能带来和平的方法只有战争，这却是一个荒谬而可悲的事实。 世界上，热爱和平的人永远是大多数，可是人类毕竟不是圣人，有着自己的七情六欲，情绪也会受到他人的影响。而社会在不停的发展，地球的资源却是有限的，那么，为了资源的争夺，或是更干脆的，因为愤怒、嫉妒、自身的欲望等等，在某些事件或某个人的引导下，不良情绪逐渐发酵，战争也就诞生了。 面对战争时，或许有人会选择一时的退让。可是无数次的历史却证明了，退让与妥协永远无法带来和平，只能换来对方进一步的需索无度，最终，也只能靠着战争让对方知道战争的可怕与惨痛、战争的代价，也只有这样，才终将换来和平。 结束战争最好的方法，竟然就是战争本身。不得不说，这还真是有够讽刺。 所以，这艘游轮上的乘客们，某种程度上，只是一群为了和平而献身的，非自愿的倒霉鬼罢了。无论是为了异能者，还是为了普通人，他们都必须死。如果不震慑住那些忘记了异能者恐怖的人，如果不把局面重新拉回掌控之中，一旦局面往更糟的方向发展，那么很有可能重现中世纪、两方人马之间的全面战争。这样的结果对双方而言，都是毁灭性的灾难。 和平，建立在尊重之上，而尊重，建立在武力之上。及时向对方展现武力，无比重要。 郑思远甚至悲哀地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十年？或是二十年？相同的事情一定会再度发生，一定会有另外的一次屠杀来提醒世人：和平的重要性。 因为啊，人类就是这样一种愚蠢的生物，总是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悲剧…… 只是那时，执行任务的会变成其他人，作为威慑牺牲品的，也会变成其他人。 而战争…… 战争从未改变。 101.第101章 那一剑的风情 在接应的船只上，看着昔日战友的尸体，王虎心中一阵悲哀。 他赶来了，可还是晚了。他身为出家人，本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了生死，现在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豁达。 “看来……是修为还不够啊……” 再一次的，他深切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即使异能者再怎么强大，终究不过也只是一个人罢了，也会如此轻易地死去。 看看姚元宗的尸体，并没有什么外伤，可想而知，应该是莉莉丝干的吧。之前刘先生曾经说过，莉莉丝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掳走了姚元宗，但她还没有笨到会去激怒雷组，姚元宗多半不会有事。要担心的，反而是姚元宗脾气太过刚直不屈，很可能会将自己推向危险的境地。 王虎不知道姚元宗究竟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刘先生是否猜中。他只知道，这竟是所有结局中，最糟的一种。 将白布覆在老友脸上，王虎盘坐在地，双手合十，念起了往生咒，也不知是为了老友，还是为了那一整船的亡灵。 经历了将近一小时的杀戮，远方那艘游轮，已经没有了多少生命的气息。跟之前比起来，除了阵阵浓烟冒出以外，整艘游轮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只要想到游轮中此刻遍地尸体，与人间炼狱无二的景象，结城青彦就感到一阵胆寒。 “真的……要这么做吗？”结城青彦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身旁的叶旻。 面无表情地盯着结城青彦点点头，叶旻身上溢出的杀气直让结城青彦胆战心惊。如果是在平时，他一定会远远地逃开，离这个危险的女人越远越好，但此刻他却做不到。因为他与叶旻二人，正被叶旻的念动力包覆着，悬浮在游轮旁的半空中。 哀叹一声，结城青彦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忍，却又不得不照做，只得深呼吸一口气，强打精神，将手伸出，遥遥对着游轮。在巨大的游轮面前，他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渺小，他的动作也因此而变得有些可笑。 然而，仅仅只平静了几秒，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就从游轮内部传了出来，在平静的、只有淡淡海浪声的海面上，尤其刺耳！下一秒，船身上那巨大的螺钉就在不知名力量的控制下旋转、脱落了下来，焊接得牢不可破的金属板也纷纷断裂开来。巨大的游轮就如同一个玩具，转瞬间被无形的巨人拆散，分离崩塌。 在船体沉没的作用下，平静的海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般吞噬了一切，没过多久，海面上除了一些残骸碎屑之外，已经没了游轮的踪影。 这就是结城青彦此行的目的。雷神的“赶尽杀绝”，可不是闹着玩玩而已。 将手收回，结城青彦费力地喘了几口气。将这样一个大家伙解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着脚下的漩涡与消失的游轮，他的眼中除了不忍，更多的，是难言的震惊。 樱花神社因为阴阳师、古老的土御门一家的存在，并不太需要异能者，除非对方的能力很强大，或是很特别。结城青彦的运气很好，他的能力是能够控制金属，这种有趣的能力让他被樱花神社看中，得以加入并开始了解这个神奇的世界。 当他知道此行需要他加入的时候，他无比开心、雀跃，因为这是他自加入樱花神社以来，第一次参加任务。能够有用武之地，没什么比这个更加能让一个年轻人开心了。 可是等真正事到临头，他才发觉，这好像并不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他清楚的知道，这艘游轮里有人躲过了清扫，藏在了某个角落，人数就算没有一百，恐怕也有八十。而他的任务，就是剥夺这些人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能力除了有趣之外，根本没什么实质上的作用。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能力竟然有着如此可怕的威力。 望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空无一物、慢慢回归平静的海面，他不禁想到，将来，这只手，还要染上多少鲜血？ 他忽然有些恐惧。 能够加入樱花神社，真的是好运吗？或许是厄运也说不定…… 莉莉丝与赛特正坐在一艘救生艇上。靠着赛特那惊人的臂力，救生艇在海面上飞速前进着。游轮上停有直升机，但他们根本不敢乘坐，因为那样目标太过明显了，他们也不知道那只该死的老虎是否还跟在后面。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有些紧张。终于，在划了大半个晚上之后，前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片模糊的黑影。等靠近了，两人才发觉这是一片岩滩，游轮本来的航线是横渡太平洋，此时行程刚刚过半，所以就从地理环境推测，这里应该是阿留申群岛中的一个岛屿。 脱离了一望无际的海洋，到了他们最为熟悉的陆地，两人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不过现在的他们还称不上安全，得沿着阿留申群岛一路抵达阿拉斯加那片广袤的土地后，他们才可能彻底逃脱王虎的追杀。 莉莉丝当先跳上了一块岩石。在潮汐的冲刷下，岩石早已变得湿滑不堪，而莉莉丝的动作，竟然敏捷得不像是一个精神系异能者。赛特跟在后面，似乎是因为终于到了陆地，心情放松之下，他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不觉得你这次太过鲁莽了吗？” 莉莉丝埋头在岩石之间跳跃着，没有理会。 “当‘他’得知你最近的行动后，就请求你在行动的同时，顺便帮‘他’解决掉姚元宗。用中国话说，这叫借刀杀人。我本以为你会拒绝的。” 莉莉丝仍旧赶着路，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恍若未闻。 轻皱眉头，他接着道：“因为当年那件事，作为临时队长的姚元宗引咎辞职，从此开始了走遍整个世界的复仇。只要在当地打探到‘人类净化同盟’的消息，他全然不计是否有自己对付不了的敌人，一定会孤身一人杀入同盟的据点，与其说是复仇，不如说是求死来得更加贴切。而因为他的行动，同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不止一次派出‘沙朗’与‘菲力’前去埋伏，可每一次都被他成功逃脱，甚至有时还会逼得二人狼狈逃窜。这两个人的实力单独拿出来都与他接近，合力之下没理由会输，更何况有传闻，连‘他’都亲自出手过，可结果呢？结果是重创雷组后士气如虹的同盟在疯狂的报复中减员超过百分之九十，而姚元宗还活得好好的。这是为什么？” 他目光一凝，语气变得有些慎重：“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姚元宗有一个影子，一个在暗地里一直保护着他，帮他复仇的影子！” 说话间，两人已经爬上了山崖。身形一转，赛特就挡在了莉莉丝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加重语气道：“我知道这一点，你也知道这一点。你一直在利用‘他’制造混乱，而‘他’这一招，何尝不过是祸水东引，顺带试探我们的底线，但你呢？你为什么要答应？” 莉莉丝冷着一张脸，死死地瞪着他，不发一言。 “你的错误判断导致了我们这几年辛苦建立起来的关系网毁于一旦，而因为这次事件，重新讨好那些个世家的难度无疑会更加巨大，我们可谓是损失惨重。”深深地看了莉莉丝一眼，他的语气转冷：“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事情与雷组有关，你就会失去平常的理智……” “住口！”这是莉莉丝自从游轮上逃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赛特却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着，接着说道：“但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你将没有资格继续领导弑神者。” “我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怒视着赛特，莉莉丝的身体蔓延出了一股黑色的雾气，似乎下一秒就会大打出手。 忽然，黑色的雾气猛然一收，两人刚刚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两人一动也不敢动，除了此起彼伏的海浪声外，静得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用征询的目光望着对方，在确认了并非自己的幻觉之后，两人的脸上都有冷汗滴下。 造成这般景象的，是一个人。他站在悬崖边上，面朝大海，只留给两人一个背影。 可是两人分明记得，在爬上悬崖之前，这里除了他们俩以外，绝对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他们是谁？他们几乎称得上是人类中最强的存在！就是百米内有只老鼠经过也逃不过他们的感知，断然不可能看错！ 然而那人却出现了。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当两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像自亘古就站在那里，未曾动过一般，就像他本就应该站在那里，若不在那里，反倒奇怪了。这种古怪的错觉甚至让两人有一刹那的迷惘，怀疑是否真实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忽大意，才看漏了对方。 那人身着一身白袍，背后背了一把古色古香的长剑，就那么负手而立，一动不动，在海风的吹拂下，衣袂翻飞，衬着海面上的一轮明月，飘然若仙，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如果是在平时，这一定称得上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可此时此刻，莉莉丝与赛特二人，却只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彻骨的寒意。 忽然，那人将头转了过来，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你们就是莉莉丝和赛特？可让老道好找啊。” ……良久。 即使是那个道人已经踏着月色离去了很久，莉莉丝与赛特还是一动也不敢动。 赛特那身在李幺等人竭力围攻之下，仍旧没有染上半点灰尘的礼服，终于破成了碎片，只留下几块碎布挂在腰间，但这却非道人而为。只要看到他现在超过三米的身高，不似人类的巨型体魄，都能猜出礼服究竟是怎么破的。同时，他的皮肤也变成了如同岩石般的青灰色——这，才是能与近乎天下无敌的狂虎正面抗衡而不落下风的巨魔，真正的最强形态！ 面对李幺等人的围攻，他甚至连异化后的真容也没有露出，难以想象火力全开的他到底能够强到什么程度？ 同时，整个小岛都笼罩在一团淡淡的黑雾中。原本生机勃勃的小岛上，已经没了活物的气息。大到飞鸟，小到虫蚁，连同植物，统统如同被吸走了灵魂一般，彻底枯萎。这种莫名的黑暗能量所能带来的，除了死亡，再无他物。 不用想也能猜到，这是莉莉丝的杰作。 然而，即使拿出了全部的看家本领，他们仍旧没能拦下那一剑。 摸了摸脸上的剑痕，赛特的眼里只剩下恐惧。 那是怎样的一剑？ 赛特无法形容。他只知道，他明明看得很清楚，那一剑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看得很清楚，他甚至能清楚地看见，那柄古色古香的长剑出鞘时，映着月光反射出的、剑身上篆刻的“庚和”两个字，可是他却仍旧没能接下那一剑。 那一剑，就如同划过了时空、划过了因果，直接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痕。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人一剑，而是在与整个天地为敌！如果那人有意取他性命，那一剑的终点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脖子，想必这时候，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他毫不怀疑这一点。 没人能够接下那一剑！ 他和莉莉丝不行，王虎肯定也不行！就是那个人生中未尝一败的雷神，难道又可以吗？ 难！ 之前达休受伤，听闻是败在了一个道人手上。当时达休拼命地、用各种可以称得上是夸张的词汇来描述那个道人的可怕，他还以为那是达休为自己的失败寻找的托词。而现在看来，达休的形容哪有一点夸张？根本就是太保守了…… 有这样一个人在，他们的理想真的能实现吗？ 赛特苦笑。他现在忽然对组织的未来失去了信心。 这时，莉莉丝却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赛特有些担心。这一天，莉莉丝所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多，不会是精神上承受了过多的压力而崩溃了吧？ 他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太久，莉莉丝的话语就证明了，他的担心完全多余。 “放心吧，这个道士不会对我们产生影响。” “为什么？” “以他的实力，要杀掉我们易如反掌，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虽然我并不知道原因，但他必定不是雷组的人，不会成为我们的阻力。” 赛特眼前一亮，那个运筹帷幄的莉莉丝好像回来了！ 却听莉莉丝继续说道：“相反，借此为契机，我们可以添一员大将。那个人可以出山了！” “那个人？”沉着如赛特，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 “没错，那个人。” “可是那个人不是说过‘与怪物的争斗对磨练技艺毫无帮助’，所以拒绝了我们的邀请吗？” “没错，可是你似乎忘了，那个人虽然对雷神提不起什么兴趣，却一直在追寻着‘终极的剑术’！” 指着道人离开的方向，莉莉丝脸上写满了笃定：“我不知道这世间是否真的存在‘终极的剑术’，但如果存在，那一定就是！” 102.第102章 圆桌议会（一） 那一年，李幺十九岁。 那一次，是李幺作为郑思远的学徒，所执行的最后一次任务。 那时的李幺，除了样貌略显青涩之外，和现在相比根本没什么区别。一样的马虎、一样的冲动，一样的……强大得可怕。 那是一个没有惊也没有险的任务，至少在李幺本人看来，除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状况之外，这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一个打打哈欠就完成了的简单任务。但他却不能否认，这个任务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他的一生。 即使是很久以后回想起来，他仍然不知道，这次任务的遭遇对他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哇……” 李幺自打进入了这个巨大的基地后，就如同第一次进到大城市的乡巴佬一样，没有停止过的感叹，让同行的余子谦感到有些丢脸。 这里是英国的官方异能者组织，“圆桌议会”的总部所在。此行，雷组总共派出三人前往，分别是郑思远、余子谦、及李幺三人。而李幺所接到的指令，是配合圆桌议会共同执行任务，细节方面，一概不知。 “哇……” 拖着行李的李幺再次感叹出声。余子谦发誓，如果不是因为还得等着在前面带路的圆桌议会的成员安排接下来的住宿，他一定会离这个丢人的家伙越远越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幺的感叹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在习惯了雷组的种种之后，骤然看见其他组织的现况，毫无心理准备之下，会感觉世界观遭到了颠覆，也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作为总部基地存在的巨大建筑占地不知几何，涵盖了从起居、训练、到娱乐，几乎全部的功能。建筑内部的装饰风格如监狱般冰冷而无趣，丝毫没有半点生活的气息，简直就跟电影里的军事基地一模一样。老实说，比起雷组的总部，这里才是常人想象中，某个神秘组织的基地应有的样子。 余子谦承认，当年还是菜鸟的他见到这般景况，心中也和现在的李幺一样充满了震撼，但他可以用爷爷的名义发誓，他当时绝对没有这家伙这么丢人。绝对没有。 而除了总部规模比之雷组大了不是一星半点之外，李幺还发现，从他们进到这栋建筑开始，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看见巡逻人员，安全措施可谓严密。根据郑思远所言，圆桌议会的总部只有异能者存在，那么也就表示，这一路上遇到的几十个巡逻人员，可都是异能者。 光是巡逻人员的数量就已经比整个雷组的成员还要多了？那圆桌议会总共得有多少人啊？ 超过三百人！ 在路过位于一层的训练场时，里面的人头攒动、与雷组完全不同的喧闹程度告诉了李幺答案。 作为好奇宝宝的李幺当然不会放弃提问的机会，在从短暂地失神中回过神来后，他立马向他的领路人郑思远提出了问题：为什么？为什么英国这样一个国土面积比中国小这么多的国家，其组织内的异能者却比中国还多？ 对此，郑思远耐心地给出了答案。 原因很简单。因为，异能者是一群危险人物，是绝对需要强制看管起来的存在，否则你永远不知道这群力量强大的怪人会闹出多大的麻烦。而这里，作为一个国家异能者组织的总部，囊括了这个国家几乎所有的异能者，会有如此多的成员也就不奇怪了。 事实上，不止是英国，几乎所有国家在发现有异能者觉醒之后，都会将其纳入组织，强制看管起来。而全世界不会这么做的，也只有雷组和樱花神社而已。就是樱花神社，也是因为其拥有着作为阴阳师，族人多达数百的土御门家族，人员充足，才会不太需要异能者的加入，然而即使如此，其组织成员人数仍旧大大超过雷组。并且，像上泉隆这样能够借着结城青彦这一层关系逃过管理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没有被选上的倒霉异能者，只会被强制戴上异能限制器，在政府的监视中过完一生。 各国政府对异能者如此强硬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侵犯人身自由的手段，难道就没有遭遇反抗吗？没有。大部分异能者都表示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也很清楚，异能者相较于普通人而言，实在太过可怕了。 那么，为什么只有雷组例外呢？ 郑思远说，在很久以前，雷组也是这么做的，与他国一般无二。然而因为某次事件，让队长和刘先生放弃了这种做法。 是什么事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李幺又问。但这次，无论他怎么追问，郑思远都只是笑笑，不再回答。 “嘁，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啊！”装作不感兴趣的幼稚年轻人使用出了无比劣等的激将法，郑思远当然不会中招，于是乎没能得到答案的李幺生起了闷气。 好在这时，三人也在带领下来到了起居用的第三层的角落，停在了一间房门面前。 面无表情地将钥匙递给郑思远后，带路的金发小哥话也没说，直接转身离去。 看着金发小哥离去的背影，李幺眨巴了两下眼睛，道：“这家伙好像不太欢迎我们啊。” 郑思远心中一笑：还真是野兽般的直觉。 而当打开房门后，看见那狭小的房间与三张简陋的床，李幺更是气得跳了起来，叫道：“我靠，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小幺，淡定。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度假的。”仿佛没看到这糟糕的环境，郑思远当先走进了房间，将行李放好后坐在了床上，笑道：“不是挺舒服的嘛。” 余子谦也没犹豫，跟着进去将行李放好后直接躺在了床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自从加入雷组，这几年他上过山、下过海，比这艰苦不知多少的环境都经历过不知多少次，又怎么会在意这点小小的细节？ 看见连余子谦也这样，李幺也没了脾气，只得一边拎着行李进房一边嘟囔着：“他奶奶的，我们又没招惹他，他干嘛来找我们麻烦。” “不止是他，整个圆桌议会对我们雷组，可都称不上友好哟。”枕着双臂，余子谦悠悠说道。 “为什么？”李幺讶然。 “我怎么知道。”余子谦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个好奇宝宝真是烦死人了。却还是解释道：“反正，他们圆桌议会就是看我们不爽就对了。这次任务我们之间本来也没有合作的可能，还是西尔维娅组长亲自下令，他们没有办法拒绝，才对我们发出了邀请。”说着，余子谦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按理说，他们可是来帮圆桌议会的，就算称不上贵宾，也不该冷脸相待吧？可是圆桌议会呢？到现在，他们所接触的，不过是一个小喽啰，能够主事的人一直没有出现过，甚至现在还给他们安排了这么糟糕的房间，这是什么待客之道？看起来，就像是有求于人的不是圆桌议会，而是他们雷组一样。 在这之前，他从未和议会有过合作，虽然从其他组织的口中听过两方关系不太好，却也一直以为仅仅只是互相看不顺眼罢了。但现在看来，这何止是看不顺眼？简直就跟有仇没什么区别。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不禁将目光移向了这里资格最老的郑思远。发现他的疑惑，郑思远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郑思远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因。只要是在异能界混迹时间够久的人，几乎都知道原因。然而这，却实在是一件称不上令人自豪的事情。 “有那么一个‘厉害’的队长，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啊。”郑思远心中暗暗苦笑。 随后的时间里，三人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有郑思远这么个见识广博的人在，倒也不显无聊，只是一直到过了吃晚饭的时间，还没有人来叫他们吃饭，就是迟钝如李幺也察觉了不对劲。 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李幺的眼里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啧，你们说，他们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余子谦也皱着眉头，道：“要不，我们出去看一下？” 郑思远眉头皱得比余子谦还要深。虽然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他在此次的合作中会尽量选择退让，但圆桌议会此举未免也太过明显，是丝毫不准备给雷组面子的打算啊。但权衡一番后，郑思远还是咬牙说道：“客随主便，或许人家开饭的时间比较晚呢，你们就别去打扰人家了，省得人家说我们雷组的人不懂礼貌。” “不是吧老郑！”郑思远的话让李幺不满地叫了起来，就是余子谦也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你如果饿了，我这里有饼干。”郑思远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直直地看了郑思远一阵，对方也没有让步的打算，李幺终于泄气地往床上一倒，叫道：“好啦好啦，你说了算，谁叫你是领路人！哼，领路人了不起啊！总有一天我也要当领路人看看，试试耀武扬威是个什么感觉。嘿嘿，未来我的学徒哟，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吧！”说着，这个粗神经的家伙已经忘记了原本的主题，幻想起了折磨未来学徒的场面，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暗暗摇了摇头，郑思远心中也有些歉意。雷组的人，何时受过这种气？但……这是他和队长、刘先生、王虎、张言、姚元宗、乃至楚然，这一众组织中的老人所期盼已久的时刻，若是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一旦错过，打草惊蛇之下，以后恐怕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而正当李幺的幻想被余子谦没好气地打断，两人唉声叹气地随着郑思远老老实实地开始啃饼干的时候，房间的门却被意外地敲响了。 “难道是议会的混蛋们良心发现了？！” 眼前一亮，李幺当先冲过去将门打开来，但门外站着的却不是圆桌议会里常见的西方人，而是两个亚裔。其中一个是四十来岁、穿着有些……邋遢的中年人，而另一个，跟在中年人的身后，是一个高中生穿着的小姑娘。 “是你？！”看见开门的李幺，少女惊叫出声。 103.第103章 圆桌议会（二） 被少女这声没头没脑的惊叫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后一头雾水的李幺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阵，还是没能想起少女是谁。以为是自己把别人给忘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心虚地问道：“呃、那啥，我们认识吗？” “你们认识？”中年人也忍不住跟着问道。看起来，他的惊讶丝毫不比李幺来得小。 “不、不、不，我弄错了，你们别在意。”虽然这么解释着，但少女的眼里却依旧散发着激动的光芒，让李幺感觉浑身不自在。 轻咳一声，感觉无比尴尬的李幺只好转移话题道：“嗯……唔……那个，你们是谁？有事吗？” 事实上，开门的是张陌生面孔，也让中年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好在目光越过李幺，他很快就看见了房里的郑思远和余子谦。将心中对少女惊叫的疑问压下，他微笑道：“郑先生，余先生，好久不见。” 看清来人，郑思远和余子谦也连忙起身相迎，道：“原来是川崎先生，好久不见。” “川崎先生？大叔你是日本人？中文怎么说得这么好？”李幺一愣。 没有理会好奇宝宝的蠢问题，将还傻乎乎拦在门口的李幺拉开，郑思远请进二人，却发现房内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一时也有些尴尬，道：“真是不好意思，两位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坐在床上。” “无妨无妨。”那年就已经很不修边幅的川崎久藏爽朗地笑道：“我听说雷组的郑先生已经带队赶到了，这才连忙来问候，郑先生不要责怪我来得太晚就已经很好了。”说话间，他也将房间打量了一番，房间如此的简陋也让他暗暗皱眉，不过想到雷组与圆桌议会的过节，也就释然了。 郑思远微微一礼，笑道：“川崎先生言重了，该去问候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摆了摆手，川崎久藏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话说回来，怎么没有看到叶旻小姐？” “很抱歉，让您失望了，小旻这次没有来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李幺总觉得余子谦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浓重的幸灾乐祸的味道。 “哈？叶旻小姐没有来？”听到这句话，川崎久藏脸上好不容易装出的爽朗笑容瞬间垮了下来，一副恨不得立刻冲到墙角去蹲下画圈圈的样子把李幺都给看傻了眼。 “川崎先生，你看起来好像很失望的样子？”李幺这次可以确定了，余子谦这小子绝对是在幸灾乐祸。 “怎么会！”干咳了两声，川崎久藏严肃道：“见叶旻小姐只是顺带罢了，你们看我像是那种追星的人吗！” “像！”余子谦完全不给面子。 眼见川崎久藏露出了尴尬的笑容，郑思远连忙解围道：“对了，川崎先生，你这次到圆桌议会来，是有什么任务吗？” 提起任务，川崎久藏也忘了尴尬，有些自嘲地笑道：“神社里那群‘高贵’的阴阳师大人们事务繁忙，所以带新人去其他组织交流学习的任务，就只有落在我的身上了。”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想起他身后发出一声惊叫后，就一直温柔地注视着李幺微笑着，不发一语的乖巧少女。 感受到那灼热的视线，李幺拼命想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却连耳根子都慢慢红了起来。 却听川崎久藏继续说道：“这个丫头是我们组织里的新人，能力是可以预知未来。不过跟霍克艾大人的预知未来有些微妙的区别。霍克艾大人的预知未来，是可以清晰地预知短暂的未来。而这个丫头的能力则恰恰相反，可以预知到长远的未来，但却无法呈现细节，只能大致上判断凶吉。也因为这个能力，她现在在组织里担任情报处理和任务分派的工作。” 听到川崎久藏介绍自己，已经收拾好情绪的少女连忙上前一礼，微笑道：“你们好，我叫河西奈奈子，十八岁，高中三年级，现在正在和川崎大叔学习中文。以后在工作上有不足的地方，还需要大家多多包含。” 这时，大家才认真打量起名叫河西的少女来。此时她还穿着学校的校服，米黄色的西装上衣，纯白的衬衫，蓝白红三色相间的蝴蝶领结与及膝的格子短裙，将她衬托得亭亭玉立。而她的脸上一直挂着温婉的笑容，配合着她精致的面庞与周到的礼仪，让她颇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也不知道被神社选中加入，可以接触这个真实而残酷的世界，对这个美丽的少女而言，算不算得上是一种幸运。 “河西……奈奈子？这名字还真是绕口啊，我干脆就叫你河西好了。对了，你的工作是处理情报？和我们组织的那个家伙一样呢。不过比起那个废柴，你的能力是可以预知未来，显然有用太多了嘛。真是的，也不知道刘先生怎么想的，居然会让那种家伙加入组织。”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现在有些害羞，李幺大模大样的接过了话茬，还顺带批判了某人一番，让郑思远连忙向河西奈奈子递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余子谦也曾经问过李幺，干嘛老跟楚然过不去，而后者理直气壮的一句：“戴眼镜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则让余子谦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伤害。 “来之前，我已经把雷组的各位都给河西介绍了一次，毕竟她负责对外联系，以后恐怕会常常与各位打交道呢。不过，还不知道这位小哥是……”从刚刚进来，川崎久藏就对李幺这张陌生的面孔很好奇，现在终于将问题问了出来。 听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李幺一呆，想到自己还没自我介绍，又感到少女那若有似无，让自己浑身不自在的目光，不禁有些手足无措。忽然急中生智，眼前一亮，有模有样地学着河西的动作，上前一步，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大声道：“我叫李幺，十九岁，大学一年级，现在、现在、现在……”有些苦恼地摸了摸下巴后，一拍手叫道：“对了！现在正在和光头大师学习格斗。以后在工作上有不足的地方，大家那个，多多包涵哈。” “噗嗤。”李幺那傻乎乎的样子让河西没忍住，轻笑出声。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她立刻报以歉意的眼神，却发现当事人一副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对的样子。 而余子谦更是单手扶额，心中哀叹：这家伙究竟要丢人丢到什么时候啊…… “李幺君吗？我记住了。”川崎久藏一笑，朝郑思远似有深意地说道：“想必，这位就是这次任务的关键先生吧？” “我？关键先生？”李幺一脸迷糊地指着自己。 “算是吧。”郑思远微微一点头，眼神有些疑惑。 “唉，老郑，你这是还有事情瞒着我啊？”李幺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对了。”没有回答，郑思远忽然微笑着对河西说道：“既然河西小姐能够预知未来，能否帮我们预知一下，此次任务的凶吉？” “当然，这只是件小事罢了。”微微一笑，河西没有推辞，轻轻闭上了眼睛。过了一阵后，才说道：“唔……根据我的预测，未来一片光明，这次任务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郑思远一皱眉。 河西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道：“可是在一片光明之中，却有一个浓重如墨、挥之不去的黑点，在我的预测之中，凶就是凶，吉就是吉，也曾出现过半凶半吉的灰色，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道：“也可能是我有些累了，能力出现了问题，预测不太准吧，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摇摇头，郑思远笑道：“怎么会，我倒是觉得河西小姐的预测很准，此行大吉！至于那个黑点，恐怕只是错觉吧。” “错觉……吗？”河西跟着轻轻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有着一丝淡淡的担忧。 “说到这次任务，郑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答应？”这时川崎久藏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那张平时总是很随性的脸，此刻竟意外地严肃。 “川崎先生请讲。” “我此行的目的，是带河西这个小丫头来交流学习，却不想正巧碰上了您这次的任务。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加入此次任务。我想我的加入并不会引起‘他们’的警觉，所以还请您答应我，让我能为这次行动出上一份力！” 眯着眼睛看了川崎久藏一阵，郑思远道：“之前我就想问了。川崎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川崎久藏笑道：“放心吧郑先生，此次行动真正的目的并没有暴露。我会知道，是因为刚才在宴会上对兰斯洛特大人死缠烂打的结果。” “川崎先生，你没有介入的必要，雷组的下场你已经看见了，惹上那群人，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郑思远摇了摇头。 “请不要拒绝我，郑先生。”川崎久藏正色道：“能为姚元宗前辈做些什么，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直直地看着川崎久藏的眼睛一阵，却发现对方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郑思远叹了一口气，笑道：“既然如此，那这次任务，就要麻烦你了。” “谢谢郑先生。”川崎久藏露出感激的表情，握住了郑思远的手。 “别这么说，能有川崎先生这样的高手加入，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才对。”郑思远谦虚一笑。 “等一下！”李幺忽然大叫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一脸严肃地望着川崎久藏，李幺道：“大叔，你刚才说……宴会？！什么宴会！”他关注的点永远和常人不一样。 “就是圆桌议会为我跟河西举办的小型欢迎宴啊。你别说，刚才喝了些酒，现在酒劲上来，都有些头晕了呢。话说回来，英国的菜不怎么样，酒还是挺不错的……喂、喂！发生什么事了？” 川崎久藏话才说到一半，就看见李幺铁青着脸冲出了门外，而郑思远和余子谦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不禁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这一次，郑思远没有阻止李幺。毕竟三个人在这里饿着肚皮等了半天，圆桌议会却为别人举办了欢迎宴，这样的差别待遇，就是佛都有火！ 104.第104章 圆桌议会（三） 李幺一路冲到了一层的训练场，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影。毕竟除了少数性格安静内向的人会呆在寝室里以外，也只有训练场，才能让异能者这群怪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那过剩的精力。而二层食堂人去楼空，只有几个大婶在打扫卫生的景象，则让李幺心中怒火更盛。 于是集中在一层训练场，做着饭后运动的圆桌议会成员，只看见一个人旋风般地冲了进来，用中文怒吼道：“把你们主事的给我叫出来！” 好在李幺还没有失去理智，否则这个问题男现在已经在用武力解决问题了。 这声怒吼令一众议会的成员纷纷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这个不速之客。然后一人越众而出，皱眉道：“你有什么事吗？这里禁止大声喧哗。”这人生得金发碧眼，高大英俊，就像是美术馆里的雕塑一般完美无缺。 若是一般人，在这人面前，怕也忍不住自惭形秽，气势不由便弱了一分。但李幺是谁？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幺！当下白眼一翻，毫不客气道：“你说话老子听不懂，换个会说中文的来！” 也意识到了语言不通，在这人的示意下，又一人走了出来，赫然便是之前领路的金发小哥。 只听这小哥一脸不爽，边走边嘟嚷道：“我当初干嘛要去学中文，搞得现在要帮讨厌的雷组当翻译，真是烦死了。” 说着，已经走到了李幺跟前，恢复了之前的冷脸，用中文道：“这是我们的副队长，被称作‘洋葱骑士’的高文大人，他可是在异能者观察协会拟定的榜上有名，在世界上所有异能者中可以排到97位的超级高手，你最好还是有礼貌一点，否则被教训了也是白搭，可没人救得了你。顺便说一下，我是以‘太阳骑士’这个称号为目标，现在正在努力中的新人艾伦。”说罢得意地一昂头。 “洋葱……骑士？这什么鬼？”愤怒如李幺，在听到这个这个称号的时候也不禁一愣，半天没缓过来。资历尚浅的李幺当然不知道，高文的能力是可以放出刺激性的气体干扰攻击对手，而他早年的称号可不是什么洋葱骑士，而是臭鼬骑士。直到他再也忍受不了嘲笑，哭着喊着以死相逼之下，异能者观察协会才为他改了称号。随着时间的流逝与他本人不遗余力的推广下，大家也逐渐接受了他的新称号。 纵然气消了一半，李幺也没忘记最初的目的。指了指高文，他说道：“这家伙就是这里主事的？那好，你给我问他，你们圆桌议会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雷组的人好欺负是吧？我告诉你，他不给我说清楚了，这事没完！” 狠狠瞪了李幺一眼，艾伦觉得这个人真是一个没有教养的野蛮人，但还是尽职地翻译了起来。 听了翻译后，高文微微皱眉，冷冷看着李幺，道：“我们是什么意思？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哈！装，继续装！吃饭了也不叫我们，就这么把我们晾在那里，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李幺一挑眉，咧嘴一笑。不过这笑容里可没有半分友善的意思，熟悉李幺的都知道，这是李幺准备要干架的前奏。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抱歉，我们的伙食一直都是按成员数量制作的，没有为闲杂人等准备的部分，所以就没有叫你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高文悠然地说道。 “闲杂人等？！”李幺咧开的嘴角一跳，怒火重燃。 “关于这次能提前给我们预警，我们对雷组由衷感激，不过与之相对的，是给予了你们参与这次任务的机会，就这一点上，我们两边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所以我们议会并没有呈你们恩情原谅你们雷组的意思，我们之间仍旧是敌人。而你们呢？这样的机会之下，却派出了两只杂鱼加一个新人。既然你们对这次的任务如此不上心，也对任务没有半点帮助，那我们干嘛要为你们这群闲杂人等准备食物？”高文无辜地摊了摊手。 “上心？我们为什么要上心？这是你们的任务，不是我们的！而且你脑子没病吧？我们是来支援你们任务的，什么叫给与了我们参与这次任务的机会？你不求老子，老子还不来呢！”李幺怒极反笑。 “哦？”高文一挑眉：“你还不知道我们议会与你们雷组的交易？哼，不愧是新人，你的上级连任务都懒得跟你说明吗？真是可悲。” “我不知道那些狗屁倒灶的东西，我只知道，你说，老子是闲杂人等？！”李幺走近了两步，仰头看着高他半个头的高文，目光中已带上了杀气。 “难道不是吗？”高文毫不示弱地与李幺对视着，眉毛一挑，冷笑道：“或者，你可以向我证明一下你的价值？” “怎么证明，宰了你么？”李幺也跟着笑了起来，嘴角似乎都在溢着寒气。 “随便，只要你有这个能力的话！”高文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不如这样吧。”一直替二人充当翻译的艾伦也很不爽李幺的无礼，见他居然想要挑战强大到可怕的副队长，不禁心中摇头暗笑，眼珠一转，打起了灭他威风的主意。 “这边有我们集结了世界上最尖端的科技结晶所制作出的拳力测试仪，你要不要先来测试一下再那么嚣张？”说着艾伦率先走进了一个机器，介绍道：“这个机器能测试出的最高指数为一万点，而高文大人的拳力可是超越了这台机器所能测试的极限，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敢挑衅高文大人。”接着一捞袖子，骄傲道：“就连我的拳力也是高达5700……” 艾伦话还没说完，李幺一拳已经将机器打爆，带着火星的金属残片碎了满天。 默默将袖子放下，艾伦干笑道：“哈哈，你的力气挺大的嘛。不过高文大人可是混合系异能者，不但有着强健的体魄，还有着十分厉害的辅助异能，同时由于精神力强大，在面对精神系异能者时也不会吃亏。毕竟评价一个异能者的强弱，可不是单从一方面决定的呢。”他边说边走到了一个新的机器旁，脸上重新浮现出自信的笑容，道：“我也是一名混合系异能者。除了体质的全面强化之外，我还能够操控火焰，在这个机器上，我的精神力数值可是高达……” “哟，小鬼，能力竟然和我一样，咱们挺有缘的嘛。不过话说回来，这玩意儿怎么测试？是这样吗？” 看着李幺那燃着炽白火焰的双手轻松将机器烧了个对穿，只留下一个焦黑冒烟的窟窿，还不时地闪过电火花，艾伦瞪大眼睛，吞了一口唾沫。 还好，没有展示自己那可笑的能力…… 李幺这番表现引得一片哗然，所有在训练场的议会成员无不议论纷纷，谁也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雷组新人，竟然如此之强。那些一开始想要冲上去教训这个嚣张家伙的人更是无比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冲动，冲动真他娘的是魔鬼。 在这阵哗然中，郑思远与川崎久藏一行四人也来到了训练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被吵闹声引来的人。 “什么事这么吵？”随着这人的脚步，所有发现他到来的议会成员全部闭上了嘴，一时间现场除了他的脚步声外无比安静，与之前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见到这人的到来，艾伦也忘了刚才的尴尬，与高文一起立正站好，齐声道：“队长，你来了！” 与此同时，余子谦也在不远处用李幺可以听见的声音介绍道：“这是‘冰骑士’兰斯洛特，也是圆桌议会的现任队长。” “这是他们的队长？”饶是李幺也惊讶了一下。 来人年纪才三十出头，身形修长，棕色头发，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物。他的身上有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再加上身上穿的白色衬衣与黑色西裤，单以第一印象来看，说他是一个异能者组织的队长，不如说他是某所大学的年轻助理教授，或是某金融公司的股票经纪人，可信度还要来得高一些。 “等一下，你说他叫兰斯洛特？”李幺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道：“他怎么好意思叫这么中二的名字啊？”如果说高文这个名字还比较陌生的话，兰斯洛特就绝对是一个连李幺这样孤陋寡闻的人也听过的名字，知道他是传说中的圆桌骑士之一。在李幺看来，叫兰斯洛特这个名字，就跟自己改名叫关云长、赵子龙一样，是属于一种羞耻度爆表的行为。 好在另一边，余子谦及时给出了解释。 “这是圆桌议会的传统。只有被议会承认的强者，才会被冠以‘骑士’之名，比如说兰斯洛特就是‘冰骑士’，世界排名28位的强者。而取得骑士称谓的同时，他们也会继承来自祖先的名讳，历来皆是如此。” 听余子谦说完，他身旁的河西问道：“既然有兰斯洛特，有高文，那么他们的王，亚瑟呢？” 余子谦耸耸肩道：“应该是没有的吧，至少我没听过。” “是有的。”川崎久藏接口道：“在圆桌议会的传统中，只有获得了所有人认可的最强者，才有资格继承‘骑士王’亚瑟的名号。” “如果现在有骑士王，那他一定会是队长。但现在兰斯洛特就已经是队长了，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亚瑟，对吧？那么亚瑟到哪里去了呢？或者说，以前的议会曾经有过亚瑟吗？”河西非常聪明地抓住了关键点。 赞赏地看了河西一眼，川崎久藏道：“没错，现在的议会没有亚瑟。而兰斯洛特大人，则被认为是三十年来，最有机会继承‘骑士王’称号的人。至于之前嘛……”他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像是激动，像是恐惧，又像是幸灾乐祸：“之前曾经有过。” “曾经有过？”河西没有弄懂这句话的意思。 郑思远似乎是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有些尴尬地笑着插话道：“就是曾经有过，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暂时中断了传承。” 虽然还是没能明白郑思远所说的原因是什么，但聪慧的河西看出了他不想再说下去，便没有再追问。 “发生了什么？”而另一边，兰斯洛特也在高文和艾伦的述说下，明白了发生的事情。 看了看被弄坏的两台机器，这可是平时任由组织中的异能者肆意蹂躏，也极难损坏的机器，现在的造型却无比凄惨，然而兰斯洛特的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什么变化。 “啧，跟那个家伙还真像啊，果然，戴眼镜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将兰斯洛特的动作尽收眼底，李幺嘟囔了两声后冷笑道：“怎么样，我现在应该不算是什么闲杂人等了吧？” “嗯，勉强吧。”兰斯洛特就如同他的外表般博学，竟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什么叫勉强？！”满以为对方会震惊于自己的实力，却得到了这种答案，李幺一愣，回过神后直把双拳捏得嘎嘎作响。 “你证明了你勉强不算是个闲杂人等，所以呢？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当然是要你们给老子道歉啊！” “我拒绝。” “你……再说一次？！” “我说：我拒绝。没有晚饭，也没有道歉。因为弱者没有提条件的资格。还有，我要求你们现在立刻回到宿舍里休息，等待明天的命令。服从命令，是弱者的天职。” “我要是说……不呢？”怒极的李幺现在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微笑的嘴角下隐藏着快要无法压抑的怒气。 “你没有违抗命令的资格，除非……”兰斯洛特嘴角一扬，带着嘲讽的笑容道：“除非你能比发号施令的我还强。” “那现在就是要打一场咯？正合我意！”李幺畅快一笑，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小幺，不要冲动！”听到两人的对话，郑思远眉头一皱，就打算上前阻止，却被川崎久藏拦了下来。 只听川崎久藏笑道：“郑先生，不用太过紧张。或许让别人看清你们的实力，才能更好的合作也说不定。” 微微思索一番，郑思远点了点头，退了下来。 “队长，不用你出马，这种程度的小子就交给我解决吧。我会让他知道圆桌议会的强大的。”在艾伦的翻译中，知道了双方对话的高文站了出来，想要替兰斯洛特出手教训一下这个从刚才开始就很没礼貌的小子，却没想到被拒绝了。 “不用。”转过身来背对着李幺的兰斯洛特没了刚才的咄咄逼人，轻笑道：“我很想亲自体会一下，雷组的秘密武器究竟有多强，才能给予他们如此强大的信心。” 听到两人要较量一场的消息，圆桌议会的成员们再次喧哗起来，更有几个被热血冲昏头脑的家伙跳出来，想要教训教训雷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那是谁？那可是冰骑士！圆桌议会的现任队长！世界排名28位的顶级强者！ 然而这几个被热血冲昏头脑，甚至忘了刚才李幺表现出来的实力有多恐怖的家伙，在被高文一通训斥之后，统统垂头丧气地退了下来。再接着，训练场除了对决的双方，全部被请了出去。 等着看好戏的川崎久藏大声抗议道：“不是吧！我还想看看这次行动的关键先生有多强呢！你们怎么能这样！” 同样被赶出去的余子谦在一旁笑道：“没办法，这两个人真要打起来的话，这个训练场的面积太小了，咱们在里面说不定会被误伤呢。” 川崎久藏闻言一挑眉，道：“这小子真的这么强？那可是冰骑士！” 郑重地一点头，余子谦的笑容里有着十足的信心：“别看这小子挺不靠谱的样子，但是相信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强！” 直直地盯着余子谦看了一阵，发现余子谦并不像是在说谎，川崎久藏露出了更加不开心的表情，道：“你这么一说我更想看了啊！” 这时，随着人流向外走的高文和艾伦从后面追了上来，道：“川崎先生，如果您想要观战的话，我们可以到安保室，从监控器里进行观看。” 正苦恼的川崎久藏眼前一亮，心里都乐开了花，表面上却还故作矜持地推迟道：“这真的可以吗？” “当然。”高文笑道：“川崎先生您是我们议会重要的客人，这种小小的要求不算什么。” “我也要去！”尽职地替两人翻译完后，艾伦叫道。 “你也要去？”高文皱眉。 “我、我、我去给你们当翻译！”情急之下，艾伦总算找到了一个像样的理由。第一次，他对自己会中文这件事充满了感激。 而在说话间，最后一个人也走出了训练场。 随着训练场大门的缓缓关闭，场中大战一触即发！ 105.第105章 冰与火（一） 最终，除了高文、艾伦、川崎久藏及河西之外，郑思远和余子谦也在川崎久藏的“邀请”下，不顾高文黑着脸，厚着脸皮跟了过来。 等他们站在监视器所呈现的画面前时，场中的两人仍旧相隔十余米，面对面地站着，并没有动手。 看着这间监控室内除了他们正在观看的，训练场内由四个摄像头组成的无死角画面之外，还几乎覆盖了整个基地的监控画面，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的河西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这里的安全措施还真是严密呢。不过高文先生，作为圆桌议会的总部，应该没有人有胆子往这里闯吧？” 高文对河西的态度可比对雷组要好上太多了，闻言有些惊讶地反问道：“河西小姐，难道樱花神社就没有这类监控措施？” 摇了摇头，河西道：“有倒是有，但是跟贵方不太一样。我们用的是阴阳术里的式神，也就是灵体、精怪一类凡人不可见的存在，来达到警戒的效果。但我们的防御措施，面向的是外界，而非像议会这般，根本就是在……” “根本就是在监视自己人，对不对？”河西说到一半，才发现这样堂而皇之的评头论足似乎太过无礼了，连忙住口，报以歉意一笑，却没想到高文完全不在意，大大方方地替她说了出来。 “这里虽然是圆桌议会的总部，但何尝又不是一个大型的监狱？”指了指其他摄像头所照出的画面中，因为被赶出训练场而待在走廊、酒吧、图书室等地方，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的议会成员，高文苦笑着解释道：“这些家伙，在平时是我们的同伴没错，可是整个圆桌议会，三百来成员中，可不乏脾气古怪的人，一旦他们发起神经来，如果没有实力强于他们的人及时阻止，那可是一个不小的麻烦，所以我们也就只能这么做了。”这时的他也想起了雷组和樱花神社的特殊情况，有些感叹道：“照我说，我还真是羡慕你们啊，只留下精英成员，其他人一概套上异能限制器，这样多好。” 不置可否地一笑，河西没有说话。她可从来不认为神社这种粗暴的行为称得上是一个好方法。 而就在高文正打算给这位来议会交流学习的漂亮小姐再普及一些异能者中常见的知识时，一直充当二人翻译的艾伦却罢起了工，双眼死死地盯着监控训练场的屏幕，连眨也不眨。 此时屏幕呈现的画面中，李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出现在了兰斯洛特的身前，正保持着出拳的动作。他的拳头却被一堵半透明的冰墙给挡了下来，未建寸功，然而冰墙也非毫发无损，以被拳头击中的地方为圆心，呈蛛网般裂开。 这样的结果让两人都有些惊讶。李幺没想到，这面看似薄薄一层的冰墙，竟然能挡下自己的拳头，而兰斯洛特也没想到，这家伙的力气这么大，竟然差点打碎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冰墙。 比起他们二人，场外的艾伦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进到监控室开始，他虽然一直尽职地翻译着，眼睛却没离开过屏幕哪怕一秒，期待着队长能好好教训那个该死的小子一顿。虽然从之前那家伙连续弄坏两台机器的表现看来，自己绝对不是那家伙的对手，但他从未觉得两人之间的差距能有多大，能亲眼看到那家伙在队长手下连一秒也撑不下去，这是他作为和那家伙能力完全相同的异能者，所仅存的自尊心。 可是刚才，那家伙却突然消失在了屏幕上。为此，艾伦还好好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是自己看错了吗？当然不是，因为下一秒，那家伙就已经跟队长战在了一起！ 艾伦一时有些失神。无论是摄像头无法捕捉那样的速度，还是自己的反应跟不上，都表明着，这家伙的实力比自己强了太多太多…… 来不及失落，屏幕上紧接而来的战斗画面，重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冰墙碎裂的一瞬间，兰斯洛特便快速反应，轻轻向后一跃，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同时双掌向下一拍。随着他的动作，偌大的训练场内忽然刮起一阵寒风，一阵肉眼可见冰浪自他的双掌蔓延而出，顷刻便爬满了整个训练场的地面。 “冰之径。”郑思远解释道：“力从地起，而兰斯洛特的冰之径冰封了整个地面，他看出了小幺是依靠身体进行战斗的异能者，所以用出了这一招。” 只愣了短短半秒不到，那该死的冰浪不止冰冻了地面，竟然还顺着脚腕爬上了小腿，不过这当然阻止不了李幺的动作。冷哼一声，脚上用力，冰晶纷纷炸裂，再度发力将拦在面前的冰墙震碎，连一丝绕路的打算都没有，就地使出了一记飞踢，瞬间跨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速度快到兰斯洛特甚至来不及收回按在地面上的双手！ 眼见兰斯洛特根本无法抵挡，就要中招，远在监控室的艾伦已经紧张地叫了出来，一根冰柱突然从兰斯洛特身下的地面窜出，千军一发之际将他送向了半空，让李幺志在必得的一脚只能扫过冰柱，将冰柱拦腰踢断。 脚下的冰柱断裂，向下坍塌而去，兰斯洛特却毫不惊慌，手里也没闲着，手一招，三根冰矛自虚空中出现，飞向李幺，封死了他接下来的攻击，而兰斯洛特则借着这短短的喘息时间在空中灵巧地一翻身，落在了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弧形冰面上，如同溜滑梯一般滑到了地上，那样子简直悠闲到令人发指，完全看不出他是在进行着一场危险的较量。 为了闪避三根袭来的冰柱，李幺错过了最佳的追击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安全着陆，还再度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眉角一挑，他的眼神终于抛却了愤怒，变得认真了起来，冷哼道：“有点意思。” 抚了抚鼻子上因为一系列动作而歪掉的眼镜，兰斯洛特微笑道：“希望你能带给我更多的惊喜。” “我会的！”恶狠狠一笑，李幺再度发起了进攻！不过等他脚下一滑时他才发现，本以为只是为了阻挡自己一下才放出的冰浪竟然已经覆盖了整个训练场，他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令他只能选择发足狂奔，确保每一脚都将脚下的冰面踩碎，才不会滑到。 李幺虽然不太聪明，却有着近乎野兽般的战斗直觉。只在瞬间，他就选择了最简单粗暴，同时也是最好的应对方式。不过兰斯洛特的一番功夫也没有白费，为了应付冰之径，李幺的速度确实比之前慢了不少，然而即使如此，两人间的距离还是转瞬即逝。 如同蛮荒凶兽般冲向兰斯洛特，李幺的每一步都伴随着巨响，将碎裂的冰晶、和同样被巨力踩碎的地板震到半空中。不得不说，这个画面十分具有冲击力，换做别人，恐怕早就被李幺那怪兽一般的嚣张气焰吓得不敢动弹了，但他此刻的对手却是冰骑士，兰斯洛特，圆桌议会的队长，世界上最年轻的超级高手之一！就是更加可怕的敌人，兰斯洛特也曾面对过，有何况是区区李幺？ 随手一挥，锐利的冰刺便从地面冒出，袭向了李幺，同时一根冰柱托住兰斯洛特的双脚，向后方略去，李幺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转眼间又重新拉开。 “可恶！”无论李幺如何闪避，那该死的冰刺总会从一个最讨厌的角度冒出，让他不得不躲，速度大大降低，而那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在冰柱的帮助下飞速移动着，即使弄断了冰柱，也会有一根新的立刻出现，带着那家伙继续后撤，两人间的相对距离竟从未拉近过一分！ 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李幺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却在这时，眼前忽然弥漫起了淡淡一层白色的雾气，同时一阵刺骨的冰寒袭来，令李幺感到身体一僵。 “这又是什么！”见画面变得模糊不清，艾伦还以为是屏幕出现了问题，用手擦了两下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不禁大声叫了起来。 “薄雾。”郑思远再次解释道：“用寒冷的雾气席卷整个空间，用以麻痹对手的身体，这也是兰斯洛特在对付物理系异能者时最为常见的招式。” “这家伙……还真是厉害呢。”在这之前，深知李幺实力的余子谦可是对这个看起来很笨的家伙有着十足的信心。可是现在，在见识了兰斯洛特层出不穷的招式后，他的表情里已经没了之前的轻松。 “李幺君不会有事吧？”听到郑思远的解释，河西也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兰斯洛特毕竟是世界上排在第28位的超级高手，如果没有一些看家本领，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高的评价？”郑思远皱着眉，摇了摇头道：“他可是‘海洋之心’费尔南的学生，而费尔南素有‘战术大师’的称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用来对付小幺的招式，可还没完呢！” 训练场中的李幺当然听不见郑思远的话，不过他那野兽般的直觉也让他发现了不对劲。无论是地面上覆盖的冰晶，还是现在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的寒气，似乎都在让胜利的天秤一点一点地向对方倒去，他却毫无办法。然而这时，他却发现在与兰斯洛特的一追一逃中，兰斯洛特已经逼近了训练场的边缘，这让他不禁狞笑一声道：“这次看你往哪逃！” 满以为终于可以追上兰斯洛特，好好地揍上那家伙一拳，却没想到冰柱在逼近训练场边缘的墙壁时，一个九十度的转折，向着空中飞了过去，这样的变故让李幺一愣，甚至能看到逐渐远去的兰斯洛特脸上那揶揄的笑意，回过神来的他恼羞成怒的怒吼一声，双腿用力一蹬，一阵肉眼可见的气浪将身旁围攻他的冰刺全部绞碎，而他也如炮弹般射向了半空中的兰斯洛特！ 又是三根冰矛的出现，让李幺攻击一缓，只能选择将兰斯洛特脚下的冰柱打碎，但兰斯洛特显然早有准备，灵巧一翻，已经落在了从墙上斜伸而出的一根新的冰柱上，继续向空中飞去。 在惯性的作用下李幺撞在了墙上，却毫不犹豫，步步紧逼，将墙壁踩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后再度飞向了兰斯洛特！可是从天花板上突然刺出的一排冰柱，却像是监狱的栅栏一样将两人隔了开来。 除了一开始的一拳，到现在为止，李幺再也没有打出过痛快的一拳，只像个猴子一样被对方戏耍着。如果他真的不是对方的对手，他一定会爽快认输，甘拜下风，可是现在，他甚至没有好好地给上对方一拳，这又让他怎么能服气？ 眼前垂下的冰柱再度将他的进攻阻断，虽然只坚持了不到一秒，就在他的拳下纷纷折断，可是兰斯洛特也借着这个空档抓住一根从天花板上垂下的冰柱，安然地落在了地上。 至此，李幺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他双脚在天花板上猛力一蹬，借力俯冲而下，人在半空已调整好姿势，高高抬起的腿如同开天巨斧般劈下，同时，狂吼出声！ “纳命来！” 一声巨响，就连整个基地都跟着震动了起来，监视器所显示的画面中，那些训练场外的议会成员们，纷纷在震动中露出了惊讶、不安的表情。而训练场的画面呢？巨力侵袭之下，地面的冰晶与地板的碎石统统被震碎后飞向了半空，整个训练场现在就像是炸弹爆炸的现场，除了烟雾与灰尘，什么也看不见！ “队长……不会有事吧？”咽了口唾沫，艾伦还没从那精彩绝伦的对决中回过神来。 “啧，虽然那小子确实很强，但他绝对不是队长的对手。”高文对兰斯洛特极有信心，丝毫不认为这样的攻击能够伤得了兰斯洛特。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见识了这样的攻击后，他现在很庆幸队长当时没有同意让自己替他上场。 “呜……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终于回过神来的艾伦，看着连监控室都开始开裂的墙体，不禁发出了低声的呻吟。 而另一边，河西也在紧张地盯着屏幕。 “李幺君……能赢吗？” “还早着呢。”川崎久藏的声音无情的击碎了她的期盼。“互相试探完毕，现在，好戏才要刚刚开始呢。” “没错。”余子谦笑道：“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小幺这家伙，也该拿出真本事了吧。” 闻言艾伦不该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惊叫道：“这才只是试探而已？！”说完他便猛然想起，之前弄坏两台机器时，那家伙可是展示过，他和自己一样，是个混合系异能者！ “还有火！” 106.第106章 冰与火（二） 与此同时，震动逐渐停止。训练场内，也尘埃落定。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副如同被陨石砸过的场景。李幺就像是那颗落下的陨石，浑身上下冒着炙热的火焰，以他所在的位置为圆心，整个训练场的地板连同覆盖其上的冰面如同蛛网般裂开，兰斯洛特处心积虑所布置的冰之径，已完全失去了作用。而在李幺身旁，却没有看见兰斯洛特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布满整个训练场，连同半空也不放过的…… “镜子？”看着那密密麻麻，表面无比光洁的一人高冰晶，余子谦的声音有些不确定。 “没错，那是冰镜。”高文敏锐的察觉，在说这话的时候，郑思远似乎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这样呢？队长又制定了新的战术，他们应该着急才对啊？还没想通其中关节，却听郑思远继续说道：“这也是兰斯洛特在对付物理系异能者时的看家本领。利用身体进行战斗的异能者，必须用双眼锁定敌人，才能发动攻击，而这冰镜，就是迷惑对方视觉之用。虽然高手们的反应都很快，但在生死决胜之中，只要有那么零点一秒的犹豫，往往便足以决出胜负。现在兰斯洛特使出的三项招式，环环相扣，几乎死死地克制住了擅用身体做武器的异能者，不得不说，冰骑士无愧战术大师之名。” “可惜啊……”余子谦嘴角一扬。 “是啊，可惜啊。”郑思远也笑了起来。 就在众人说话的空档，训练场内，战斗再开！ 望着那个无论自己如何躲如镜阵之中，仍然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几乎没有受冰镜半点影响的火人，高速躲闪中的兰斯洛特眯着眼低声呢喃道：“没用么……啧，还真是个难缠的敌人呢。” 没错！在王虎手下训练了整整一年的李幺，早就过了需要依靠双眼来锁定敌人的阶段！冰镜，对他完全无效！ 至此，冰之径已在那堕天一击中被完全摧毁，薄雾的寒气也被李幺身上的火焰驱散，就连作为杀手锏的冰镜，也未建寸功。 胜负的天秤，顷刻颠倒。 仿佛是认清了自己招式无效的现实，冰镜失去了控制，纷纷自半空中跌落，摔成了一地冰花。兰斯洛特的身形，也从那冰镜包围之中，现了出来。 “怎么，不躲了吗？”自认为胜券在握的李幺，早在冰镜开始坠落时便停下了攻击。如同抓住猎物的猎人，朝兰斯洛特挑衅一笑。 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燃烧着可怕的火焰，即使隔得老远，兰斯洛特仍能感觉到阵阵热浪袭来。而他身上的这些火焰，却都漂浮在他的身体表面一厘米处，即使如此之近，他的头发、眉毛、衣服，却都安然无恙，显示出了他对火焰极为精准的控制技巧。 “是啊，不躲了。”兰斯洛特回以一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个新人，对吧？一个才刚刚加入雷组，刚满一年的新人，竟然能破掉我的所有招式，将我逼到这个地步。不得不说，你们雷组的人啊……”他摇头失笑道：“都是一群怪物呢。” “这算是夸奖吗？”李幺一挑眉。 “当然。”兰斯洛特点头。 “那你不如直接认输好了。”李幺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 “那怎么可能。”兰斯洛特再度失笑。 “哦？难道你还有什么怪招？” “没了。至少对你这个家伙，我是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战术、策略，在你面前几乎完全无效，用你们中国话说，这就叫一力降十会吧？” “那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知为什么，看着侃侃而谈的兰斯洛特，李幺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没什么意思，就是打算不用任何小把戏，跟你来一场男子汉之间的正面对决。” 李幺眼皮一跳。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不安源于何处！ 自信，兰斯洛特的神情实在太过自信了！那根本不是一个翻光了所有底牌的人应该有的神情！ 心生警兆，李幺猛地往身旁一跳！就在他跳开的下一秒，一根比之前的冰刺粗上十倍，约一人合抱的冰锥冲破了地板，从地上冒出！不难想象要是他慢上一秒，下场会是怎样！ 然而兰斯洛特的攻击并没有停止！伸手一挥，不止地面上的攻击没有停止，就连天空中也开始降下了冰锥雨！地上冒出的冰锥与天上掉下的冰锥，就如同巨兽口中闭合的利齿，狰狞无比，让李幺左支右拙，狼狈不堪。 “这家伙，是真的想杀了我！” 一拳打碎一根来不及躲闪的冰锥，感受到冰锥上传来的力道，李幺浑身不可控制地战栗了起来！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 “好啊！看看死的究竟是谁！”一拳打向地面，爆发出一阵火浪，将周围的冰锥融化，李幺好不容易清出了一片可以落脚的地方。可是喘息的时间还没有一秒，攻击再度袭来！他只能又开始了无休止的闪躲！ “这个混蛋，精神力就没有用完的时刻吗！”咬着牙坚持了一阵，发现兰斯洛特精神力丝毫没有枯竭的迹象，深知这样下去被拖垮的很可能是自己，李幺怒吼一声跳向了半空中，拳脚并用将袭向他的几根冰柱打碎之后，终于寻到了一丝反击的空档！ 他手一挥，一跳火鞭自他手中骤然出现，越来越长，如同恶魔手中的刑具，在空气中留下一条耀眼的火光后闪电般抽向了兰斯洛特！ 砰然巨响中，火鞭被一面骤然出现的冰盾挡了下来，只在冰盾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印记与融化的冰水。不过兰斯洛特的身体也在这巨力之中晃了晃，攻击为止一缓。 “好机会！”李幺当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破绽，双眼一亮，已经打出了数道火焰，同时整个人和身扑上！ 李幺速度极快，燃着火焰的身体在空气中留下了焰尾，就像天上坠落的流星一般，美丽、却满含杀气！兰斯洛特只来得及打出几团冰花击散那些火焰，李幺便已来到了兰斯洛特身前！ 以攻代守！终于跳出兰斯洛特围杀的李幺疯狂地进攻着！极速移动的身影让整个空间都充满的耀眼的火光，让人看不真切。 而面对这如狂风暴雨般完全没有停歇意思的攻击，兰斯洛特也是守势沉稳，无论是火刀、火矛、火鞭，还是李幺最为得意的拳脚，全都无法突破他的防线。偶尔几次刁钻的还击，还常常逼得李幺险象环生。 站在屏幕前看着这精彩绝对的对决，艾伦甚至可以听到自己激动的心跳声。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不禁喃喃自语道：“我的能力……也能强到这个地步吗？！” 没错！正在训练场里跟队长！跟身为冰骑士的队长打得难分难解的家伙，和自己拥有着完全一样的能力！ 体质强化！火焰控制！异能界最常见的能力之一，艾伦从没想过，这样的能力竟然也可以强到这个地步！ 他的心中甚至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这家伙能赢就好了！ 猛地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他心中暗骂道：“艾伦！你可以圆桌议会的成员！” 可是将目光重新转向屏幕时，那个疯狂怒吼着进攻的火影，却让他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脚下的地面再次震动起来，连带着墙上的裂痕里也有碎石掉落。自从训练场的两个怪物开始全力火拼以来，这样的震动就没有停止过。 可是这一次，随着震动，监控室的一部分屏幕却突然黑了起来，其中就有着训练场的全部四个画面。 “喂！怎么回事！”正看到精彩处却突然没了画面，艾伦急得连忙在屏幕上拍了几下，发觉完全不管用，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高文。 耸耸肩，高文也无奈地说道：“你看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线路在他们的战斗中出现问题了吧。”说着，脚下的震动与墙上的裂痕越来越大，他也不禁有些皱眉，不再犹豫，打开了监控室的广播，说道：“我是高文。现在我命令所有位于基地的人员，全部离开基地，到外面的操场等候。重复一次，现在我命令所有位于基地的人员，全部离开基地，到外面的操场等候，现在、立刻、马上。” 看到还没失灵的屏幕上，听到命令的成员们都如蒙大赦，纷纷行动了起来，高文松了口气，拍了拍艾伦的肩膀，道：“我们也赶快走吧。” “可是，他们俩……”期待着奇迹诞生的艾伦还守在屏幕前不愿离开。 “别可是了。”高文叹了口气：“那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战斗。”说罢拉着艾伦的手，也不管对方同意不同意，招呼另外几人连忙向室外跑去。 一阵不紧不慢的奔跑后，几人终于来到了室外，与早已聚集在此的议会成员们会和。与几人道别后，高文前去向成员们说明情况，安抚他们的情绪。 充满不甘地看着夜幕中那栋烟尘四起的建筑，艾伦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多希望自己能亲眼见证李幺的胜利，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异能，原来可以这么强！ 而感受到即使相距这么远，依旧微微震动不停的大地，河西则是有些感慨地说道：“李幺君……还真是强呢。” “是啊。”川崎久藏点了点头，笑道：“怪不得雷组对他这么有信心。” 摇摇头，河西苦笑道：“我现在总算知道土御门家族为什么会惧怕我们了。我们……还真是可怕啊。” 制造了这一切的元凶，李幺毫无作为强者的自觉。 因为他发现，从火力全开到现在，他已经实实在在地轰上那块该死的坚冰无数次了！可是，却没有哪怕一次能够突破兰斯洛特的防御。 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的攻击，根本无法威胁到兰斯洛特！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沮丧，这意味着，对于他而言，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平手而已。面对无法破防的他，兰斯洛特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可恶啊！”就只是开小差的短短一瞬，他再度被那该死的冰刺逼退！ “你也终于发现了吗？”兰斯洛特微笑道：“你的招式很繁复，进攻也很多样化，但却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轻松拦下李幺暴怒的一击，他扶了扶眼镜，悠闲地说道：“你的力量太过于分散，以至于连我的防御也无法突破。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呵呵，你可能无法完成雷组对你的期待哟。” “我不知道大家对我有什么期待，我只知道，你太啰嗦了！”身上燃烧的火焰温度猛然提升数倍，将来袭的冰晶全部融化，李幺借着大好时机又是一轮攻击！ 再度无功而返。那些半透明的冰盾总会及时的将所有攻击拦下来，留下的只有绝望。 “你不过是在白费力气罢了。分散力量的十拳，永远不及集中力量的一拳来得有用。如果……你还不明白这个道理的话！”兰斯洛特看似不经意地说道，藏在镜片后的双眼，闪耀着睿智的光芒。 “分散力量的十拳，永远不及集中力量的一拳……来得有用？！”又一次在攻防中被逼退的李幺一怔，将这句话默念了两次，自信再度回到了他的身上。嘴角微微一扬，笑道：“哼，不得不说，真是要谢谢你啊！”说罢怒吼一声，一拳全力击出！ 单手撑起一面冰盾轻松将这一拳拦下，兰斯洛特有些失望地说道：“看来，你的悟性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啊。” 这一拳过后，仿佛精疲力尽一般的李幺，仍旧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喘着粗气，身上的火焰也逐渐暗淡了下来，直至与无。闻言，他冷冷一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这家伙，太啰嗦了！” 他神色猛地一肃，另一只手抓住了出拳那只手的手腕，深吸一口气后咆哮道：“看看这一招怎么样！”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他的拳头上爆发出一股一人高的恐怖火焰冲击波，如同势不可挡的激光炮一样穿透了冰盾，穿透了训练场的墙壁，向远方无限蔓延而去！ 火焰冲击波持续了数秒后消失，留下的，是被火焰高温炙烤后琉璃化的地板、沿着破损墙壁坍塌大半的基地、以及延绵百米，被烧作焦炭，除了浓烟以外空无一物的火焰通路。还好发出火焰冲击波的方向不是圆桌议会成员们聚集等待的地方，这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完成了惊天一击的李幺，无力地垂下了手，剧烈地喘息着。这一次，他是真的精疲力尽了。 望着自己造成的毁灭场景，李幺摇了摇头，嘟嚷道：“这可不能怪我。小说里什么点到为止，都是骗人的。真打起来，哪里收得了手？”他的心里也不禁有些得意，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什么冰骑士，还在世界上排到28位？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嘛！ “这一招，还不错。” 可是突然响起的，本应该属于死人的声音，却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浓烟逐渐消散。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由冰晶组成的、完美的正八面体。兰斯洛特正在其中，毫发无损。 “这是我的老师，海洋之心费尔南最为擅长的水牢。而我在将它改成冰牢之后却意外的发现，除了极好的禁锢能力之外，冰牢还有着近乎无法破解的防御能力。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有遇上什么攻击能够击破我的冰牢。你也不能。”说话间，冰牢分离崩塌，碎成一地冰晶，兰斯洛特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实在是很可惜，如果你的火焰能够再凝实一点，或许真的能伤到我也说不定。”跟脱力后狼狈的李幺相比，兰斯洛特的样子轻松得可怕。 “啰嗦！既然一次不行，老子就揍你第二次！”兰斯洛特的语气中，分明带着真切的惋惜，可是听到李幺的耳朵里，却成了巨大的讽刺。他怒吼一声，又准备发起进攻。 “咕噜……”却在这时，他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先去吃饭？”兰斯洛特微微一笑。 “好啊！”摸着肚子，李幺老脸一红。 “对了，关于我们基地重建的费用，我会把账单寄给雷组的。” “喂！你不是吧！” 107.第107章 密林行动（一） 苏格兰西北高地，一处人迹罕至的森林。 这里古树参天，枝叶茂密，阳光也极难穿透，显得无比阴暗。再加上险峻的地势、潮湿的空气、混合着腐烂树叶的泥土、以及各式各样剧毒的昆虫与危险的野生动物，就是最专业的探险者也甚少会到这里来。 然而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却可谓是野生动物的天堂。 一只松鼠轻盈地跳跃在树枝之间，偶尔停下，警惕地左顾右盼。终于它停在了一个树洞前，将收集的松果藏了起来，又再度动身开始了忙碌。 这次它运气很好，偶然路过的树上竟爬着一只甲虫，虽然松鼠总以坚果为食，却也不讨厌水果昆虫。猛地将甲虫抓住，它开心地享受起这意外的大餐来，任甲虫如何挣扎、笨重地晃动着脚，也没能逃过被啃食的命运。 或许是这一天的行动太过顺利，又或许是难得的美味分散了松鼠的注意力，直到一条蛇从旁窜出，将它死死地咬在嘴里，紧跟着身体缠绕而上，开始了窒息的绞杀，它都没明白，这条蛇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双腿机械性的抽搐着，啃了一半的甲虫尸体也从半空坠落，掉在了地上，成了蚂蚁搬运收藏的食物。 良久，确定了猎物的死亡，蛇慢慢打开了颌骨，开始了三天来的第一次进食。天上一只乌鸦飞过，嘎嘎直叫，似乎在嘲笑着这几乎每天都会见到的画面。 这就是森林，生机勃勃，同样有着人类早已忘记的，最为原始的弱肉强食。 忽然间，森林里猛地静了下来。如果说之前，这片森林的静是静谧，是远离人烟的静，那么现在的静，就是真正字面上的意思，连一丝虫鸣鸟叫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会有着这样的变化，是因为出现了一个人。 他大概三十来岁，面容英俊，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西装，头上戴着一顶同样暗红色的礼帽。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脚步轻盈地漫步其间，哼着小曲，就好像这里不是阴暗潮湿的森林，而是一场盛大的晚会现场，他正在寻找着与他相配的舞伴一般。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那就像是他的标志，即使相隔甚远也不会认错，别说是对危险极度敏感的野兽，就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恐怕都能感觉得到这人那几乎写在脸上的危险气息。 就在刚才，他杀死了一个闯入者，将他的尸体切成了碎片。身上的西装也因为飞溅的血液而更红了些。至于这个人是一个普通人，只是误入此处的游客，还是圆桌议会的异能者，为了打探消息而来？ 他才不在乎。 杀戮对于他而言，就是一门优雅的艺术，一场视觉的盛宴，一次难忘的心跳，令他着迷。 他甚至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可以每天杀杀人，跳跳舞，还不用躲避那些讨厌的苍蝇们的打扰，真是悠闲极了。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任务一旦完成，他们就必须马上撤离，况且只要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就容易暴露行踪呢，到时候，那群讨厌的苍蝇又会像闻到屎一样重新黏上。 等等，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成了屎了吗？不过这世上，可是有很多苍蝇，恨不得立刻找到自己这坨屎，然后大卸八块呢。 他脸上溢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像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像是因为回忆的喜悦，又像是嘴角纯粹神经质地抽动。 说到任务，仪式已经进行了好几天了，只要今天一过，就会召唤出一只大家伙来。圆桌议会的那群笨蛋虽然好像已经察觉了，开始有了行动，可是他们却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竟然没有向西尔维娅请求支援。至于雷组的那群人就更有意思了，只派出了两个菜鸟加一个新人的组合，摆明了就是在敷衍，看来雷组和圆桌议会是世仇这个传闻，还真不是说说而已呢。 不过也是。为了这次行动，组织筹划多年，为了不引起议会的警觉，就是人员的移动也是一点一点进行的，隐蔽到不行，圆桌议会做梦也想不到，现在这片森林里，可是聚集了整整五名同盟的干部，光靠议会的实力绝对无法阻挡。而他们当然更加想不到，这次的召唤所使用的媒介不是寻常之物，而是地狱之门的碎片！召唤出来的，极有可能跟上一次一样，是领主级的恶魔！ 提到领主级的恶魔，他就不免觉得可惜。距离上一次召唤出领主级恶魔，差不多过了快要有十年了。那一次，是他和拍档作为秘密武器所进行的第一次表演，总共三个地方的同时行动，不但摧毁了雷组几乎所有的组织成员，还召唤出了一只领主级的恶魔，全歼了整个阿斯加德，只有两三只小家伙因为外出而逃过一劫，然而最后却被一个叫张言的家伙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给干掉了，没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那可是领主级的恶魔，就连“会长”也不一定能胜过，却被干掉了？简直不可思议。就因为这个，张言这个当时名不见经传的人被彻底打上了危险的标签，会长不止一次强调过，如果遇到这个人，一定要躲得越远越好。甚至在紧接而来的“影子”事件中，大家也怀疑过张言就是那个可怕的影子，可是情报却实实在在的显示，张言自从干掉领主级恶魔后，就总是待在雷组总部，极少离开，影子绝对不可能是他。 那么影子究竟是谁？不知道。一直到现在，这在组织中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至于这一次，没有那个叫张言的家伙捣乱，能够全力发挥的领主级恶魔，能够造成多大的破坏？要知道上一次，领主级恶魔只是小试身手，就全歼了阿斯加德呢！ 召唤出领主级恶魔后，那地狱般的光景，光用想的，都让他忍不住兴奋了起来。深呼吸一口这森林中充斥着腐败的恶臭，他表情沉醉，仿佛闻到了不久的将来，这英国北部的土地上洋溢着的充满死亡气息的芳香。 忽然，他笑容一沉，目光变得阴鸷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刚才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杀气，令他浑身一紧，仿佛是被毒蛇盯住的猎物。最终，身旁微微弥漫的寒气让他确定了，那不是什么错觉。 轻巧地转过身，面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不请自来的男子，他没有一丝露出哪怕一丝意料之外的惊讶，脸上重新挂起了虚假的微笑，道：“你们的情报还挺及时的嘛，如果你再晚来半天，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虽然现在……”他狞笑一声：“也没什么机会就是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又一个人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与他呈前后夹击之姿，将男子包围在了中间。新来这人穿着与他一般无二，也是一身西装，不过西装却是白色的，而且衣服破破烂烂，礼帽也戴得歪歪扭扭，仔细看这人的脸，竟然裹在一层凹凸不平的灰白色厚重角质之后，像鬼多过像人。 与此同时，穿着红色西装的男子咧嘴一笑，双手陡然胀大一倍有余，手上筋肉纠结，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爪子更加合适一些，十指之上，更是有着二十余厘米长的指甲，如锋利的手术刀一般闪着阵阵寒光。 抬起那与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大爪子，用指甲顶了顶帽檐，他轻松地笑了笑，道：“一对二，现在，我们就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哟。况且，我们根本不需要多做些什么，只要拖住你就够了。你说对吗？冰骑士，兰斯洛特。” 被围在中间的正是前来执行任务的兰斯洛特。突然从猎人变成了猎物，他也毫不惊讶，依旧冷静地抚了抚眼镜，冷笑道：“世界排名第37位的‘屠夫’菲力，与第38位的‘亡灵’沙朗联手来对付我，我应该感到骄傲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菲力摊开双手，耸了耸肩，那巨大的爪子配合这样一个动作，让他有一种诡异的滑稽感。“您可是冰骑士，兰斯洛特大人，我们俩任何一个在单独面对您时，都逃不过被灭杀的命运。所以，弱小的我们也就只能选择联手了，不是吗。”说着吹捧兰斯洛特的话，他的眼中却分明带着调侃。 的确，如他所说，他们两人无论是谁，在一对一的时候都绝对不会是兰斯洛特的对手，排名上整整十名的差距不是单靠勇气就能弥补的，就是想要逃，恐怕也得付出巨大的代价。可是当两人联手时，本就不弱的他们凭借着超强的默契，形势便瞬间逆转，轮到兰斯洛特不好受了。 虽说不至于会输，但想要赢，基本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冷哼一声，兰斯洛特道：“那头牛不在，就凭你们两人就想杀我？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当然。”菲力优哉游哉地观察着自己锋利的指甲，就像在观察一件艺术品般仔细。“我们还没有自大到这个程度，认为‘会长’不在的情况下光凭我们能干掉冰骑士。不过……”他嘴角扬到一个夸张的程度，笑得无比病态：“我们只需要牵制住你罢了，干掉你这件事，就交给即将诞生的恶魔先生吧。”他就像是一只抓住老鼠的猫，在杀死猎物前总要尽情的玩耍一番，笑容里带着讽刺、嘲弄，还有巨大的恶意。 “哼！”兰斯洛特眼中杀气一闪而过：“高文已经带着人马过去了，你们那该死的召唤仪式是不可能完成的。” “高文？是啊！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家伙呢！”菲力露出了无比懊恼的表情，随即哈哈一笑：“不过啊，我差点忘了他，不是真的忘了他哟。你们这次行动，除了你们这两个圆桌议会的正副队长之外，只带了十几名精英队员，还有樱花神社的川崎久藏和雷组的三只杂鱼，对吧？” 提到雷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无比佩服：雷组这一手，还真不是一般的脏。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兵分两路，由你单独执行斩首行动，干掉、或牵制住我们实力强大的人，顺便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另一边，则由高文带队，秘密渗透，以摧毁仪式为第一要务。不知道我分析得对不对？” 闻言兰斯洛特终于变了脸色，眯着眼道：“你们的情报……很详实啊。” “多谢夸奖。”菲力悠悠然施了一礼。 兰斯洛特冷笑：“既然你如此清楚我们的战术，为什么还把沙朗调离了仪式地？你不会认为你手下的那群杂兵们，能够挡得住高文和川崎久藏两个人吧？” “那群废物？当然不行。”菲力同意了兰斯洛特的观点，笑道：“只是因为我跟沙朗都很讨厌高文的臭味，所以我们只好让木魂和木心去对付那只臭鼬了。” “木魂和木心？！”兰斯洛特脸色再变。 菲力十分享受兰斯洛特这难得的慌张，一脸神秘地说道：“不止他们两个，还有那个蓝色的疯子也来了。” 兰斯洛特终于无法再保持淡定，怒吼道：“你们究竟盘算着什么！连他们都来了？！” 怒吼声中，一阵可怕的寒风席卷而来，三人所在的地方从地面到树木，只顷刻间就全部被冰晶所笼罩，彻底成了一个冰封的世界！ “菲力，他想速战速决！”看到身边场景的变化，感受到兰斯洛特身上瞬间到达巅峰的气势，沙朗皱了皱眉，高声提醒着拍档。他的脸全部被凸起的角质纠结在一起，只能看到一堆肉瘤一样的东西在他脸上涌动，却还是勉强让人看出了皱眉这个动作。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们只能……”菲力在瞬间就已经摆好了战斗姿态，狞笑道：“拼命阻止这位冰骑士大人了！” “好嘞！”沙朗一咧嘴。 随着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冲向了兰斯洛特！ 108.第108章 密林行动（二） “喂！还有多久啊！” 极速奔跑在森林中，李幺一脸不爽。为了保证突击行动的速度快到对方的情报系统无法及时反应，他们这一路上几乎没有休息过，赶到任务地点后随便吃了点东西便一刻不停地开始了破坏“人类净化同盟”召唤仪式的行动。 本就没休息好，又吃了些味道堪称可怕的食物，李幺的心情在任务开始之前就已经变得糟糕了起来，而进到这片森林里后，那湿热的、黏糊糊的空气，脚下将鞋子糊得乱七八糟的烂泥，和充满鼻腔的难闻气味，更是让他感觉恶心极了，心里暗骂不已，只希望这该死的任务能早点结束。 “就快到了。” “你就不能换个词吗？！”这是李幺从高文口中第三次听到的相同的答案。深刻感受到了高文的敷衍，李幺不禁怒目而视。如果不是因为输给了兰斯洛特那个家伙，而李幺又算得上言而有信，是个愿赌服输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听从安排，接受担任临时队长的高文的指挥？想起罪魁祸首，李幺又在心里将兰斯洛特骂了个狗血喷头。 在队伍最前方带路的高文当然没能看到李幺的眼神，他正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他会这么小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次的行动实在太过重要了，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候，队长应该跟菲力和沙朗打上交道了吧？那么，我们也得加快行动才行啊。 按他的想法，当队长吸引了同盟大部分的注意力之后，他们能够一路畅通无阻，顺利摸到召唤仪式举行的地点直接破坏掉仪式，那是最好的。至于雷组的复仇计划？他可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够将仪式破坏，其他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毕竟根据雷组所提供的情报来看，这次的召唤仪式，实在太过危险了。 可是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一件极其不现实的事情。以同盟的情报能力和这次行动的参与人员来看，这条路上一定会遇上强大的守护力量。届时，恐怕还是要用到这个不靠谱的问题男的力量。 所以他只好在高度集中精神的奔跑中，分出一丝精力，对李幺道：“真的马上就快到了，最多还有十分钟。” “哈？还有十分钟？”李幺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无奈叹了口气，道：“哥们儿，不是我说，你们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不如你把地点告诉我，我直接去把他们老窝给抄了，不就好了？哪那么麻烦。” “不行！”高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李幺的提案，道：“你就跟在我的后面就好，不准擅自行动！”事关任务的成败，他的语气也不免强硬了起来。 “嘿，老兄，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被高文的语气激怒，李幺冷笑道：“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指挥我？我是输给了兰斯洛特，不是输给了你。虽然兰斯洛特要我暂时听从你的命令，可是我对这个安排可是相当不满意啊。” 这一次，因为原本担任翻译一职的艾伦是新手，没能参加任务，而暂时负责翻译的郑思远，却没有继续帮李幺翻译，而是皱眉道：“小幺，此次任务关系重大，不要冲动，暂时听高文先生的吧。” 这是李幺第一次知道，原来郑思远的英文这么好。听领路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驳，只好不满地低声嘟嚷道：“嘁，都是些臭鱼烂虾罢了，干嘛那么小心。” 一行十余人重归沉默，只有沉闷的脚步声淡淡地回响在森林中。 忽然，队伍最前头的高文停下了脚步。等众人赶到一看，原来是在前方，一道由蔓藤组成的高墙封死了去路，朝林间缝隙望去，这堵墙连绵不知多远，完全看不到尽头。其实这墙也就五米来高，对普通人而言，或许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但对异能者，特别是这只突击小队里，几乎都是精英的异能者而言，这道墙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这样一道绝非自然形成的蔓藤墙，和那个背靠墙角坐下，身穿长袍，将全身罩得严严实实，似乎正等着众人的男子，却让他们不得不小心对待，不敢轻举妄动。 见众人全部到齐，男子隐藏在兜帽阴影之下的嘴角微微一扬，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臭鼬，你们来得好慢啊，让我等了这么久。” 眯着眼睛打量着男子，高文沉声道：“你是木魂？还是木心？还有，不要叫我臭鼬！” 男子轻轻一笑，拉开长袍，露出一只干枯、粗糙，完全由树根组成的手臂，道：“你说呢？臭鼬。” 看到男子那古怪的手臂，李幺不禁向身旁的郑思远问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郑思远道：“他是木心，能力是控制植物，他的身体也有一半以上异化成了植物，实力强劲，被异能者观察协会排在了第74位。” “嘁。”李幺一撇嘴：“才74而已，瞧把你们给吓得。” 余子谦可没有李幺的神经这么大条，摸了摸下巴问道：“那么高文刚才说的木魂又是谁？跟这个木心有关系吗？” 点点头，郑思远接着道：“木魂是木心的双胞胎哥哥，能力和木心一样，可以控制植物，不过身体却没有异化，而是强化，实力比之木心更强，排在第73位。” 一旁的川崎久藏听到三人谈论的内容，笑着说道：“他们两兄弟本来是双胞胎，但是哥哥木魂却在各个方面都胜过木心一头。当年木魂成绩优异，考上了著名的大学，木心却在学习上没什么天赋，以至于毕业后没能继续上大学，只能在便利店打工，后来两人同时觉醒异能，哥哥成了一个超人，继续着自己平静的生活，偶尔还能锄强扶弱，享受一把当英雄的感觉，弟弟却因为异化变成了一个人见人怕的怪物，自暴自弃开始了犯罪，于是遭到了樱花神社的通缉。” 闻言余子谦一挑眉，道：“那他一定很恨他的哥哥。” “没错。”川崎久藏道：“在知道弟弟成了一个被通缉的罪犯后，为了躲避追捕，木魂竟然放弃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带着弟弟加入了人类净化同盟，可是这却没有得到木心哪怕一丝感激。面对无比优异的哥哥，木心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从小到大都活在哥哥的阴影之下，所以直到现在为止，他都一直打从心底里憎恨着木魂，极其讨厌跟木魂待在一起。这意味着我们不需要同时面对他们兄弟俩，某种程度上，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照我说，这才不是什么好消息。两兄弟一起上最好，统统干掉，省得麻烦。”这么嚣张的话，当然也只有李幺才说得出口。 而队伍的最前列，在让对方放弃称呼自己为臭鼬未果后，高文也认命般地没有再挣扎，只问道：“你哥呢？又藏在什么地方？” 果然如川崎久藏所说，听到高文提起兄长，木心脸色一冷，淡淡道：“对付你们，我一个人就够了。” “是吗？”冷哼响起，川崎久藏越众而出，与高文并排而站，道：“我承认你很强，但我们也不差呢。” “一、二、三……”木心没有答话，只是随着他手指的跳跃喃喃自语起来。 “十八。”终于将眼前的敌人数了个遍，他微微一笑。而当他话音刚落，大地猛地震动了起来，在场众人都不是新手，立即察觉到了危险，往一旁躲去。下一刻，他们原本所站的位置，一根根一人粗的巨大根须破土而出，不多不少，正好十八根！ 仿佛是有生命的活物一般，根须诡异地扭曲着躯体向周围的众人发起了进攻，偏偏这玩意儿有着植物的外形，却比植物坚韧了不知多少倍，一时摆脱不得，木心竟以一人之力，让众人都陷入了苦战！ 只是光凭这根须，当然拦不住高文与川崎久藏。两人轻松摆脱了根须的阻挠后，十分默契地同时冲向了木心。 一阵淡紫色的烟雾忽然出现在了木心的周围将他团团围住。感受到烟雾的刺鼻，就是以他的承受能力，也不禁眯着眼，闭住了呼吸。知道这是高文的异能，无论自己如何躲闪，这烟雾仍旧会如影随形，他干脆连动也懒得动，直接原地一跺脚，他的脚边便冒起了数株不知名的植物，只几个呼吸间，淡紫色的烟雾便全部被植物吸收了进去，无论高文再怎么催动异能，那植物就像是无底洞般，照单全收。 “可恶！”要说在高文认识的异能者里，他最讨厌的无疑就是木魂木心两兄弟。这两人的能力几乎死死地克制着他，让他郁闷不已。 这时，川崎久藏也进到了最佳的攻击距离，随着手一挥，数十根由念动力凝聚而成的飞针便带着呼啸的破空声袭向了木心。 将那只完全由植物组成的手平伸而出，木心一声暴喝，这只手猛地胀大，变成了一面完全由蔓藤纠缠而成的巨盾，将他牢牢地守在了后面。 噗噗几声闷响，平时击穿坦克的装甲也毫无压力的飞针只在盾上留下了几个深洞，墨绿色的汁液飞溅而出，并没能给木心造成哪怕一丝伤害。 异能被破解之后，高文干脆放弃了对能力的运用，和身扑上，要知道他可是个混合系异能者，刺激性气体只是辅助，真正让他位列前百的，还是他那一身极强的近战能力！ 刚刚应付完川崎久藏，高文已然扑到了身前。面对两人毫不停歇的夹击，木心不慌不忙，巨盾似的手掌一握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拳头，狞笑一声，将拳头向高文挥去！ 高文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以攻对攻！他的拳头与木拳撞在了一起，爆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随后，双拳相击处一阵冲击波横扫而出，将周围的树木全部撕得粉碎，与地上的泥土一同被掀到了空中。 而同样被掀飞到空中的，还有高文。 好大的力气！倒飞中的高文脸色无比难看。 被川崎久藏无形的念动力接下，高文总算是没有飞得太远。摸了摸自己有些发麻的手臂，高文一咬牙，双脚在念动力上一蹬，如离弦之箭般再度攻上！可是这时，旁边那些本来普普通通的树木却突然诡异地扭动起来，伸出了枝干，将高文团团缠绕，而木心也冷笑一声，将由蔓藤组成的拳头重新变成了三根蔓藤，各自以无比刁钻的角度，极速刺向了川崎久藏。 好不容易将树枝弄断逃了出来，又有新的树枝围上，另一边的川崎久藏为了对付木心的攻击，也是手忙脚乱，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余力能帮到自己。高文忽然觉得，与自己战斗的根本不是木心，而是这整片森林！明明是二对一，然而有着地利的木心，现在却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如果不是有着雷组的情报和这一手秘密武器，恐怕圆桌议会这次就真的栽了。别说根本没能发觉同盟的动向，很可能要等恶魔被召唤出来，开始肆虐了，他们才会后知后觉。就是发现了，以对方豪华的阵容来看，他们也完全不是对手。 这一刻，高文对雷组竟有些感激，对自己瞒着队长为难雷组一事，颇为内疚。 还好，我们有秘密武器呢！ 高文和川崎久藏跟木心交手的速度十分迅捷，这一通见招拆招下来，实际上只花了短短几个呼吸，身后大多数议会的成员，甚至还没能摆脱地上根须的纠缠。 而就在这时，再度突破树枝缠绕的高文，也终于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灼热气息！ “他奶奶的，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这么恶心！老郑、子谦，哈哈，你们还不得谢谢我，不然你们可对这玩意没辙。不过我这么大方，当然不会跟你们计较啦。你们先去帮那群软脚虾吧，那根木头由我来解决！” 听到这个嚣张的声音，高文嘴角一扬。 你克制我的能力，你的能力难道就不被人克制了吗？ 植物，可是火的燃料！ 109.第109章 密林行动（三） 高文想象中，李幺以雷霆之势干掉木心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因为场中又来了一个人。 “嘿！是Swing吗？哈哈！你果然来了！” 随着一阵大笑，一个蓝色的人影骤然出现在了郑思远前方不远处，一脸激动。 “怎么样，想好了吗？这次可以杀了我吗？”这是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男人，穿着蓝色的牛仔外套和同样颜色的牛仔裤。他的棕色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脸颊微微凹陷，双眼也布满了血丝，就像是很久都没有得到休息了一样。而此刻他正带着期盼的目光望着郑思远，说着一些莫名其妙，让人听不懂的话。 好不容易在李幺的帮助下将那韧劲十足的根茎给烧成了灰烬，被逼得有些狼狈的郑思远和余子谦二人稍微喘了一口气。正准备与李幺分头行动，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却让三人同时停住了脚步，就连李幺也不例外。 “好快！” 刚才还无比嚣张的李幺，竟也换上了一副有些严肃的面孔。饶是以他的实力，刚才也只看到一阵蓝色的残影略过，眼前一花，人就站在了那里。虽然他当时注意力并不集中，忙着邀功去了，可这人的速度，却也是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你认识这个人？”来人奇怪的态度引起了余子谦的注意，不禁向郑思远问道。 “算是吧。”郑思远一皱眉，谨慎地打量着来人，道：“这家伙是‘蓝色脉冲’，他的过去很神秘，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我们都以他的称号来称呼他。他的实力极强，在排行榜上排到了第58位，比木心还要强上不少。他也算是我的老对手了，以前曾经遇到过几次，勉强算得上认识，最重要的是……”郑思远目光一凝，沉声道：“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们以后遇上可要小心了！” “嘁。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才排在58位，比兰斯洛特差远了嘛。以后遇上？别开玩笑了，这种小角色我分分钟干掉给你看！”嘴里说着嚣张的话，李幺的神色却丝毫不见放松。毕竟刚才蓝色脉冲所表现出的速度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不要掉以轻心。”果然，关于蓝色脉冲的情报，作为老对手的郑思远可远不止这些，只听他继续说道：“他的实力虽然比不上兰斯洛特，但他和我一样，是速度特强化的异能者，速度极快，不但如此，他还能够控制空气的流动，让他如虎添翼，极为棘手。你如果对上他，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我知道了。”李幺敷衍地挥了挥手，道：“你们继续去帮圆桌议会的那群软脚虾吧，我先把这个家伙解决了再去烧那根木头。” 知道李幺没有听进去，但郑思远相信以李幺的身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便点了点头，同意了李幺的建议。 “Swing，我可是一个大坏蛋啊，杀了我不是你分内的职责吗？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走呢？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死对吧？也是，那一次你可是受了很重的伤呢！不过你的能力本来就是为了毁灭而生，在毁灭我的同时也将你自己带向毁灭，这不是很美吗？哈哈！光用想的都让我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了呢！相信我Swing，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逃走了，你一定要杀了我，否则我就杀了你！等等！你要去哪！” 在跟郑思远打过照面之后，蓝色脉冲并没有停下话语，而是神经质地自言自语了起来，也不管别人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话。说到后面，更是整张脸都兴奋得扭曲了起来，散发着一股疯狂的气息。直到他看见郑思远没有理他的打算，径直朝一旁走去后，他的表情陡然转向狰狞，怒吼一声便要追过去。却见眼前一花，一个人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不用说，这人正是李幺。 “啧，烦死了。喂，疯子，你的对手是我。”知道蓝色脉冲的速度之所以这么快的原因后，李幺就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是谁？！快滚开！” “大叔。”李幺咧嘴一笑，笑容里有种恶劣的味道：“说中文！” 话音刚落，李幺便一拳轰了出去。这一拳的力量、角度都堪称完美，出拳的时机也选在了对方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的时候，所以他的拳头没有遇到一丝阻拦，从蓝色脉冲的身体上透体而过。 透体而过？！ 几乎是拳头打在对方身上的一瞬间，李幺的笑容就消失在了脸上。保持着出拳的姿势，还来不及变招，眼前的人影如幻影般消失，同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李幺身侧的蓝色脉冲飞起一脚已经踢在了李幺的身上，让李幺如同炮弹般横飞而出，撞断了不知多少棵树木，惊起飞鸟一片。 似乎只是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蓝色脉冲转过身，准备向郑思远走去。可是身后响起的轰鸣却又让他停住了脚步。 以更快的速度重新冲回战场，李幺冷笑道：“有点意思。” 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木屑与泥土，看起来有些狼狈。而他的笑容里，也没了刚才的随性，只有肉眼可见的怒气在升腾。 “哦？”看着重回战场的李幺，蓝色脉冲眉角一跳。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还挺耐打的嘛。 刚才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竟然被轻松闪过，只打到了蓝色脉冲留下的残影上，李幺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小瞧了天下英雄。可是光凭这样就想让李幺服气？显然不可能。几乎没有犹豫，他再度发动了进攻！ 接下来的时间里，收起轻视之心的李幺让蓝色脉冲知道自己好像弄错了，这个小子可不仅仅只是耐打而已。虽然他仍然能够躲掉所有的攻击，但他几乎被压制得只有躲闪的余地，连一丝还手的可能都没有，甚至有几次差点没能躲过去，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而全力发挥的蓝色脉冲也让李幺无比烦躁。这家伙就像一只油滑的泥鳅，无论他怎么进攻，就是碰不到。那一身蓝色的牛仔服，因为极速闪避而在周围留下了一片蓝色残影，也让他知道了“蓝色脉冲”这个称号的由来。 终于，当两人拼到半空中的时候，连续进攻失败而急躁起来的李幺让蓝色脉冲看出了一丝破绽，再度一脚，将李幺从空中踹到了地上，狠狠地砸进了地里，随后双手前伸，大吼道：“你这家伙，烦死了！给我去死！”随着他的吼声，周围的空气肉眼可见的被吸进了他双掌间的旋涡中，只片刻就到达了他所能掌控的极限，接着他双手一推，已被压缩到了极致的空气炮弹便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了李幺所在的位置！ 一声惊天动力的爆炸声，烟尘四起！ 原本为自己能再次见到Swing，梦想成真，却没想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自己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不过还好，中了自己最强的一招，那小子应该是死定了。 漂浮在空中狠狠地喘了几口气，蓝色脉冲这么想着。然而天不从人愿。望着那个从巨坑中站起的身影，他拼命忍住想要骂娘的冲动，叫道：“小子，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但你也别想碰得到我！我看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你去杀木心，破坏仪式，我不阻止你，你也不要阻止Swing杀我！好不好？” “大叔，都说了……”从坑里站起来，李幺整理了一下身上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咧嘴一笑，身上猛地燃起了汹涌的火焰：“说中文！” 双腿一曲，从地面弹向半空，带着耀眼的火光，李幺轰出了一拳！ 如同之前无数次一样，这一拳再次被蓝色脉冲闪过。可是这一次，那狂暴的火焰拳头即使还隔得老远，就已经让他毛发卷曲，连衣服也开始冒起了烟来。 怪叫一声，蓝色脉冲抽身飞退，手忙脚乱地把身上的火苗拍灭后没有一丝犹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只留下疯狂的笑音声远远传来：“我的梦想是被Swing杀掉，可不能死在你这种怪物的手上！” 冷哼一声，望着蓝色脉冲逃走的方向，李幺道：“逃得挺快的嘛。” 不得不说，只论速度而言，蓝色脉冲确实比他快了太多，只要想逃，他根本不可能追上。更何况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 望着远方跟高文和川崎久藏战成一团丝毫不落下风的木心，他冷笑道：“这下总算轮到你了。”随后身形暴起，瞬间跨越了二人间的距离，再次挥拳！ 以一敌二仍旧游刃有余，木心的实力着实可怕。然而正因为游刃有余，他才能分心二用，将不远处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本以为随着蓝色脉冲的到来，大局已定，却没想到最大的帮手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就这么轻易地打跑了！ 自己就这么被卖了？！意识到这一点后，木心在心里把蓝色脉冲的祖先全部问候了个遍。不过看到那个解决掉蓝色脉冲的家伙将目光转向了自己后，比起愤怒，木心心中涌现出更多的，是无法压抑的颤栗。 连蓝色脉冲都不是他的对手，自己更是没有任何机会！ 只是狗急也会跳墙，木心又怎会坐以待毙？眼见那人如闪电般的一拳已经来到了眼前，而自己却没有蓝色脉冲那样的速度，难以逃脱，他一咬牙，怒吼一声，地上根须暴起，与周围扭动的树木一起，将缠着自己的高文二人逼退，接着异化的手掌平举，粗壮的蔓藤自指缝间疯狂生长缠绕，片刻间就形成了一面无比厚实的盾牌，将他护在了后面。而他的脚下，不知什么时候也冒出了一片坚韧的根须，将他的双腿牢牢定住，与大地相连。毫无退路的他，打的竟然是硬碰硬的算盘！ “不自量力！”李幺咧嘴一笑。 如果是面对其他人，木心此刻的姿态几乎称得上是绝对防御。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李幺，雷组此行的王牌。 惨叫声中，木心脚下根须寸寸断裂，身体倒飞而出，那面牢不可破的巨型蔓藤盾，大半已经变成了灰烬。还好他的防御并非无用，没有就此死去，李幺这一拳中的力道也被卸掉了大半，他的身体在撞到身后的蔓藤墙后停了下来，倒在了地上。 看着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木心，李幺也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家伙生命力还挺强的嘛。 这么想着，李幺再度攻上，准备给那个濒死的家伙补上最后一击，也让他可以少些痛苦，却没想到半路上陡然升起了一座游蔓藤组成的牢笼，将他给困在了里面。下意识地，他燃着火焰的拳头已经打在了蔓藤上。可是蔓藤本就极其坚韧，光靠蛮力很难弄断，而这种蔓藤好像跟之前的品种不一样，水分极多，他的火焰竟然只能烧掉一点点，这蔓藤形成的牢笼也不知多厚，照这样烧下去，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脱困。 “哥哥？！”牢笼外，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子，木心一愣后，惊呼出声。 来人虽然穿着与木心全然不同，正常了许多，但从面貌上还是能轻松认出，这人就是木心的双胞胎哥哥，木魂。这突然出现，救了木心一命的牢笼，就是他的杰作。 “快走！”奋力维持着蔓藤牢笼，木魂脸上满是冷汗。精神力全开之下，他连多说一句话都显得很费劲，但他还在拼命地催动着更多的蔓藤爬上牢笼，让牢笼愈加难以破解。一直隐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他，深切地知道着自己究竟在与什么样的怪物为敌！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被哥哥救了一次的木心此刻心情很是复杂。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木魂怒吼。 沉默片刻，知道这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木心咬着牙，心有不甘地说道：“好吧，你自己也小心，有机会就撤吧，这次的任务没戏了。” “我会的。”收到了来自弟弟少有的关心，木魂勉强一笑。 忽然，木魂呼吸一窒，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心悸。不只是他，几乎周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同样的心悸。这感觉是如此强烈，就像是死神之镰锋利的刀尖轻轻刮着后颈，令人寒毛直立，恨不得转身就逃！ 牢笼里，带着火焰的拳头几次轰在蔓藤上，都只带起了几颗火星，李幺熄灭了火焰，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喃喃道：“伤脑筋啊，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说着，他嘴角一扬，拳头抵在了蔓藤墙上，另一只握住了出拳那只手的手腕，摆出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姿势。 随后，深呼吸！ “轰！” 惊天巨响中，一道一人高的火焰冲击波自蔓藤牢笼的中心破出，仿佛解除封印的火龙般势不可挡，摧毁了沿途的所有！ 终于解决掉根须的纠缠后赶来的郑思远和余子谦一行人，本来还有些担心这个巨大的蔓藤牢笼会不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麻烦。可是突然出现的火龙却让所有人的大脑同时停止了思考。 这下，他们总算知道，圆桌议会的基地究竟是怎么被摧毁的了。 蔓藤牢笼被破开后，余下的蔓藤在火焰的侵蚀下纷纷枯萎，只片刻就全部化作了灰烬，飞舞在空中，留下漫天火星。仿佛从火中涅槃一般，从中现出身形的李幺，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不禁有些得意地朝着余子谦说道：“还不错吧？这招还没名字呢，我想了半天，你觉得叫大龙炮怎么样？” 微微抽动着嘴角，余子谦皮笑肉不笑地敷衍道：“你喜欢就好。” 110.第110章 密林行动（四） 自小父母双亡，寄宿在亲戚家的他，自有记忆以来，哥哥就一直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 小时候，公园里。 被附近的坏小孩们推到在沙坑里后，他被吓得哭了起来。 “哈哈，和也，爱哭鬼，鼻涕虫！” “和也是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 “你们胡说！我的爸爸妈妈只是去了远方，以后会回来的！”他停止了哭泣，大声反驳，却被对方将沙子丢在身上，换来了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 “笨蛋和也，你的爸爸妈妈都死了，死了你知道吗！不会回来了！你就是个没有父母的小孩！” “和也真是个笨蛋，不如我们在他身上尿尿吧？” “好啊好啊，我先来。” “等等，达也来了，快跑！” “快跑快跑！” 哥哥及时赶到，吓跑了那群坏小孩。那时候，向他跑来的哥哥在他心中，是如此的高大，如此的光辉，如同拯救一切的天神般不可侵犯。那时候，他打从心里尊敬着哥哥。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发生了变化。 中学时，家里。 “老婆，你看，这是达也赢了比赛后得到的奖金！哈哈，这小子真厉害，不但自己赚到了学费，还能补贴家用呢！” “真的？让我看看。呵呵，还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呢，这小子还真是让人放心，不像和也，画的漫画除了浪费纸以外，什么用也没有。” “话说回来，这次和也考试又不及格呢。” “真有什么稀奇的？唉，真不知道达也这么优秀，他的弟弟为什么会这么没用。如果不是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我真是怀疑他们是不是兄弟呢。” 不小心听到这一切的他，只能躲在门后，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高中时，学校。 “大家好，我是植木和也，从今天起正式加入漫画部，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植木和也？难道你就是植木达也的弟弟？” “植木达也？你是说篮球部的那个植木达也？不会吧！” “除了那个植木达也，还有谁？” “哇，风云人物植木达也的弟弟竟然加入了我们漫画部？我不是在做梦吧？” “和也君，你干嘛不加入你哥哥所在的篮球部，反而跑到了我们漫画部？” “就是，和也君，你哥哥这么厉害，你的篮球应该也不差吧？” “唉！我说你们，管那么多干嘛。呐，和也君，请一定帮我向令兄要一张签名啊！” “我也要我也要！” 是的。几乎从有记忆以来，哥哥就扮演着一个保护者的角色。但，却又不只是一个保护者。他还是一座山，一座自己一生也无法跨越的山。他拼了命的想要区分两人的不同，却总逃不过被比较的命运。就这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等他回过神来，他心中最初对哥哥的感情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厌恶与憎恨。 他十分喜欢画漫画。因为只有在漫画里，他才能化身成无所不能的英雄，无数次拯救世界，赢得心灵上的满足，以此来弥补他身处哥哥的光环下，那薄弱到常人无法发现的存在感。 他活得很压抑。 高中毕业后，他的处境更加艰难。哥哥考上了全国知名的大学，这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像哥哥这样的天之骄子，如果没有这样的才能，反倒是一件奇怪的事。自己呢？自己没能考上大学，这也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像自己这样的废柴，能够考上大学，反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明明是两兄弟，这样的差距却连他这个当事人自己也只能苦笑。 亲戚家早就对无能的他多有意见，只是碍于他还是学生，这才忍了下来。等到他毕业，如同甩掉了一个大包袱，亲戚家立刻就断了他的经济支援。为了生计，他只能选择去便利店打工，一边工作，一边追逐着自己的漫画梦。 而那以后，每当看见哥哥在学业上一帆风顺，而自己的投稿却四处碰壁，逐渐丧失了当初的热情，他就不禁充满的痛恨。 对哥哥的，对自己的，对这个世界的。 再后来，一次普通的抢劫案发生在了他工作的便利店。但不普通的是，那次放学后来看望他的哥哥也在，而他们兄弟二人几乎同时觉醒了异能，哥哥将抢劫犯手中的刀子抢过来后，他却失手杀死了对方。 用的是他那只已经异化成怪物一般的、变成朽木的手。 哥哥不愧是一个高材生，有着无比优秀的大脑。只在短短的愣神后，哥哥便快速行动起来，处理了尸体，并把现场的监控全部销毁，然后让自己辞退了工作，将变成怪物的自己带到了他的住所，藏了起来。 本来，这样的处理堪称天衣无缝，哥哥也不止一次安慰过，一定会找出自己异化的原因。可是哥哥却忽略了一点。 人心。 看着仍然如同正常人一样，每天上学、放学、交际的哥哥，躲在阴暗的房间里，连灯也不敢开的他，心里的怨气就像在小瓶里发酵，随时可能将瓶子炸开。 某一天，当哥哥满心欢喜地回来，准备告诉他，自己通过长时间的调查与查找资料，终于确定了，他不是变成了怪物，而是觉醒了异能，世界上像他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并且异化是可以控制的，他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 可是当打开门以后，他看到的，是弟弟沾满鲜血的手，和又一具尸体。 他神经质地笑着，解释道：这是个小偷，好死不死将这里当作了目标，还发现了异化的他，大声尖叫起来，准备逃走。为了不暴露自己，就只好把他杀了。 虽然这么解释着，他却在笑着，笑得很开心。他第一次发现，杀戮与毁灭，实在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哥哥没有说话，再次替他处理掉了尸体。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终于体会到了自己力量的可怕，他不再愿意继续躲在阴暗的房间内，只要哥哥不在，他就会溜出去，展开一轮狩猎活动。他不为钱，不为名，单纯地在杀戮中获得快感，品尝着对方的绝望。 肆意的屠杀很快便引起了当地政府的注意，这自然也瞒不过哥哥。为了阻止他，两兄弟甚至大打出手，势力略逊一筹的他败下阵来，笑着向哥哥表示自己以后不会再犯，当然，是骗人的，狩猎还在继续。 这真是一个巨大的讽刺。本来，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英雄，一个与坏人作斗争、强大而不失仁慈的英雄，可是现在，成为英雄的人是哥哥，他却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角色。难道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 那段时间，哥哥可是相当苦恼呢，既不忍心看着无辜的路人就这么被残忍的杀害，又不能大义灭亲，杀掉自己，自己毕竟是哥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啊。看到哥哥痛苦的神情，造成这一切的他竟有着意外的满足感。 好在，哥哥这样的痛苦没有持续太久，那天他一个人在家，一群阴阳师便找上了门来。 阴阳师，起源于中国，却在日本发扬光大，能够御使鬼神，有着极强的实力，是各种小说、漫画、影视作品中的常客。他本来以为，这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职业，可是当他真正亲眼看见了式神，并领教了它们的厉害后，他才总算知道，这个世界连他这样的异能者都有了，多个阴阳师，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那时的他还远不如现在这般强大，只几个回合下来，他就露出了败像，完全不是那群阴阳师的对手。可这时，外出的哥哥却及时赶了回来，两人合力之下，局势瞬间颠倒，苦战半天后，终于全灭了来犯的阴阳师。 又被救了一次！被救下的他心中毫无感激，有的，只是扭曲的憎恨。 可是这时，哥哥却告诉他，事情还没完。前来的阴阳师隶属国内一个专门对付他这种异能者罪犯的组织，名为樱花神社，这次阴阳师们全灭，那么下一次来的，一定会是更强的角色，更加难以抵挡。为今之计，他只能选择逃，逃出这个国家！ “终于，要赶我走了吗。”他冷笑。 “不。”哥哥说：“我和你一起走。” “为什么？”他不解。哥哥前不久被国内一家知名的企业看中，还没毕业，就已经被聘用，用前途不可限量一词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哥哥却笑着说：“因为你这小子啊，总是不让人放心呢。” “随你好了。”他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哼……明明只比我早生那么几分钟……明明不需要做到这个程度……哥哥啊……你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呢……”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此刻，他的身子有一半以上已经消失，伤口处全是一片焦黑。 “……和也？”跌坐在地的木魂，一脸失神地望着惨不忍睹的弟弟。 就在刚才，两人感到心悸的同时，木心几乎条件反射地冲上前来，千钧一发之际，将木魂推了开来。下一秒，一条火焰冲击波冲将出来，将他的半个身子烧成了灰烬。 “别问我为什么。身体……自己就动起来了。”看着自己的惨状，木心苦笑。 “和也！！！”回过神来的木魂惨叫一声，只感觉天旋地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跑向木心，一道蓝色的人影却突然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弟弟没救了，那家伙不是我们惹得起的，赶快逃吧！”来者是之前逃走的蓝色脉冲。 “放开我！”心情激荡之下，木魂哪里还去考虑这些，拼命挣扎起来。 见劝说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蓝色脉冲白眼一翻，不耐烦地啐了一口，也不啰嗦，一记手刀切在木魂的脖子上，后者瞬间便晕了过去。抱着失去意识的木魂，蓝色脉冲喃喃道：“真是麻烦，全都死了最好！不过这样一来会长绝对会惩罚我的，唉，还是把分内的事情都做了吧。”说着，人影一闪，他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哥哥安全离开，木心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自言自语道：“去地狱的车票我抢到了，哥哥啊，你总算输给了我一次呢。老实说，赢你一次的感觉还真不赖，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多赢你几次啊。只是，我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所以，哥哥啊，就请你代替你这个不成才的弟弟，好好的活下去吧！” 他面色陡然一肃，将仅剩的一只手伸进了被烧得只剩下一半的胸膛中，掏出了一颗完全由木头组成的心脏。望着这颗如同雕塑般没有一点跳动的心脏怔怔出神，片刻后，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狂吼出声，将心脏捏成了碎片！ 一阵轻微的脆响后，木质心脏的碎屑漫天飞舞，剩下的，也从他的指缝中缓缓滑落，而他，单手无力垂落，已经没了生命的气息，只是他的脸上，此刻竟然带着解脱般的淡淡笑意。 另一边，得意地向余子谦炫耀了一番后，李幺回过头来，等到烟雾逐渐散去，却惊讶地发觉被自己的新绝招‘大龙炮’轰中的木心，竟然奇迹般的没死。而那个将自己困在蔓藤牢笼里的家伙，居然被蓝色脉冲给救走了。好不容易用一次大招，却没有拿一个双杀，李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准备上去给木心补上一刀，把这个生命力顽强，三番五次都死不了的家伙解决掉，却正好看到了木心将自己心脏掏出来的一幕。 “咦？这家伙在干什么？自杀吗？”正疑惑间，木心已经将心脏捏碎，吓了李幺一大跳。“哇！要不要对自己这么狠？！哥们儿，你认个输，咱们也不是不能优待俘虏啊，你至于么你。” 眼见唯一的阻碍已经被铲除，李幺耸耸肩，准备回头招呼众人上路，却在这时，大地忽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随着大地的一起一伏，无数粗壮的树根破土而出，刹那间便遮天蔽日，双眼所见范围内的所有植物，都开始疯狂地生长了起来，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仿佛…… 大地，在呼吸！ 111.第111章 密林行动（五） 锐利的巨爪将眼前的“自己”斩成切口平滑的碎片后，近乎本能的一扭身，菲力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从身后袭来的三根致命的冰矛。 微微喘息的气呼出一阵白雾，菲力额角有冷汗滑落。 “即使是二对一，也占不到半点便宜啊。”他的脸上还是挂着神经质的笑容，只不过现在，笑得有些勉强。 远处一道人影被砸落，落在铺满冰晶的地面上，激起一声巨响，尘土与冰屑飞扬。然后，便响起了沙朗那恼怒的吼声。 “还好沙朗在，不然我可就倒霉了。”活动了一下因为寒气而有些僵硬的身体，菲力凝神准备应付接下来的挑战。 二人与兰斯洛特之间的战场，早已变成了一片冰雪的世界。除此之外，冰之径、薄雾、冰镜统统使出，让这片天地全部笼罩在一片寒冷的白雾中，加上冰镜反射的光芒，充满了光怪陆离的色彩，仿若仙境。 然而这仙境中，却暗藏杀机。刚才，菲力就是被眼前的冰镜吸引了注意力，差点被身后的冰矛所伤，而那迫人的寒气，则让他身体与大脑的反应都慢了一拍，更加凶险。 在李幺那里无功而返的招式，却在此时，显得无比可怕。 不愧是继承了战术大师称号的冰骑士，近乎完美地克制了我们呢…… 看着战场中央，被数根冰柱形成的王座高高簇拥其间，仿佛君王般俯视着凡尘的兰斯洛特，菲力的心中有些庆幸。 还好，只要拖住他就够了。 看到沙朗从地上被自己砸出的大坑中爬了起来，菲力嘴角一扬，两人同时再度攻上！ 如同火炮发射时激起的巨大后坐力，尘土与冰晶在两人脚下炸开来，让他们像被发射的炮弹一样冲向了半空中的兰斯洛特。倒不是他们想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而是单纯地不这么做的话，没办法破解那讨厌的冰之径。 两人与兰斯洛特之间的距离转瞬即逝，兰斯洛特仍旧不慌不忙，站在如同王座的冰柱上连动也没动一下，无数冰刺便自虚空中诞生，刺向了两人。 利爪连挥，冰刺不敌，纷纷断裂。菲力还有些奇怪，怎么这次的攻击如此简单？却见另一边，拍档沙朗所遭遇却是无数根粗壮的冰矛。拳脚并用，将大部分冰矛打碎，沙朗还是没能逃过一劫，被两根冰矛刺中双肩，被那巨大的力量带着倒飞而出，钉在了旁边一颗结冰的树上。 “好机会！”拍档遇难，菲力却不见惊惶，反倒心下一喜，知道兰斯洛特将大部分的力量用来对付沙朗，所以朝向自己的攻击才会如此之弱。此刻兰斯洛特定然首尾难顾，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当即狞笑一声，挥动利爪刺向了兰斯洛特的胸膛。 利爪如愿刺入了兰斯洛特的胸膛，透体而出，完成致命一击的菲力脸色却无比难看。 那哪是兰斯洛特？分明是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在大雾的阻碍下，两个人竟然都没能发现这一点！ 终于发现了自己被耍的事实后，菲力急忙转身，挥爪将身后靠近的人影切成碎片。 是冰镜！ 再次被耍，菲力脸色更难看了一分。可还来不及愤怒，眼角的余光又瞥到了一个人，他不禁条件反射地又一次转身挥爪。 还是冰镜！ “可恶！”菲力低吼，眼角瞥到再一个人影。“还想骗我？我是不会上当的！”他大笑转身，看到的，是兰斯洛特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脸。 数根冰矛以无比刁钻的角度刺向菲力，封死了他的所有退路，如此近的距离下发动，他几乎在劫难逃，可是这时，一道白色的人影却将他撞开，避开了这几乎绝杀的一击。 “沙朗，还好你在，不然我可就倒霉了。” 及时赶到的白色人影，是之前被钉在树上的沙朗。可是他皮糙肉厚，那两根冰矛虽然将他钉在了树上，却根本连他皮肤上那一层厚厚的角质都没有穿透，只是给他那破破烂烂的西装上再添了两个破洞而已，所以他将两根冰矛折断后，就再度冲入了战场，及时救了菲力一命。 “我说菲力，如果我们再这样下去，恐怕反而会有危险啊。” “你说得没错沙朗。我们只想要缠住这位冰骑士大人，却在潜意识里缚住了自己的手脚，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位大人牵着鼻子走啊。”菲力从地上爬起来，用他那巨大的爪子笨拙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那你说怎么办？”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更变任务目标，试着……”菲力整理了一下在激战中歪掉的礼帽，优雅一笑：“杀掉这位大人吧。” “早该这样了！” 眼神一肃，两人消失在了原地。 “好快！” 看着两人身后留下的残影，不知什么时候重回王座的兰斯洛特眉头一皱。与此同时，一阵爆响声传来，这林间遍布的冰镜纷纷在两人的攻击下破碎，他们的首要目标竟然是冰镜！眼见冰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减少，而这冰天雪地中寒冷的雾气也在两人急速移动带起的气流下被搅散了些，恢复了些许清明，兰斯洛特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惊讶。 “竟然用这么野蛮的方法来破掉我的招式？有趣。” 他当然不会放任二人行动，手一伸，能力发动，无数根一人高的粗壮冰锥凭空出现，如暴雨般砸落，这些冰锥就像是加装了自动跟踪系统一样总会出现在两人的头顶上，虽然每次都被二人险而又险地避过，却也给两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而被两人闪掉的冰锥钉入地下，密密麻麻一片，犬牙交错，形成了一道道牢固的高墙，也在逐步蚕食着两人可以闪避的空间。 为了越过这些成为阻碍的冰锥，两人不得不频繁地在周围的树上借力，在林间飞舞了起来。天上落下的冰锥虽然给两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却没能完全阻止他们的行动。冰镜还在不停地减少着。 等他们重新落在地上以后，这片天地中，已经没了冰镜的影子。 “接下来，你的那些小把戏可就不管用了。”菲力冷笑。 “是吗。”高高在上，如同神明一般俯视众生的兰斯洛特嘴角一扬。 见到兰斯洛特的这个表情，菲力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糟糕！”随着沙朗惊叫出声，菲力也终于知道了不详预感的来源！ 那犬牙交错的冰锥，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将整片林地划分成了十数个面积差不多大小的区域，无论最后他们二人选择落向何方，都逃不过成为瓮中之鳖的结果！ 就在他们发现危险的同时，无数冰锥疯狂砸落，铺天盖地般瞬间封死了这片区域的所有角落！ 狂笑一声，菲力逆流而上，迎着冰锥而去，吼道：“这可难不倒我！” 双爪齐挥，锋利的尖爪在空气中留下了闪着寒光的残影，仿佛切开了时空！ 即使是那坚硬的寒冰，在这双利爪前也只如同脆弱的纸张，碎成了漫天冰晶。可是兰斯洛特的招式又岂是这么容易破解的？ 嘴角再次一扬，兰斯洛特单手虚握，那漫天冰晶就像飞鸟投林般朝菲力身后冲出的沙朗裹了过去！ “什么？！缚杀？！”望着身后只在瞬间就被冰晶封在了里面的沙朗，菲力觉得就连自己的灵魂也在开始发冷。 “不，是受到姚元宗前辈启发后，改良版的冰牢！”兰斯洛特的脸上出现了胜利的微笑。 不得不说，眼前这二人联手的实力实在太过可怕，就连他也觉得很棘手。所以从刚才开始，他就在布一个局，一个能让他只面对一个人的局。冰牢的结构，从里面比从外面更容易破坏，所以冰牢并不能限制沙朗太久，但这已经足够了。只需要和菲力一个人战斗的情况下，两人之间排名10位的差距是巨大的，他有信心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将菲力解决，到时候从冰牢中脱困的沙朗，不过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罢了。 至于为什么先选择解决菲力，那是因为菲力的双爪威力巨大，但防御却很一般，如果选择先解决沙朗的话，那家伙皮糙肉厚，恐怕会花上太多时间，以至于计划出现偏差。而就算菲力选择丢下同伴逃跑，他也得付出一些代价。况且，兰斯洛特此行的任务目的本就是破坏召唤仪式。杀掉他们两人，不过是支线而已。兰斯洛特的算盘打得很细，这几乎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局，无论结局如何，都对兰斯洛特有利。 菲力不是一个笨蛋，几乎是在同时，他就明白了兰斯洛特的一切打算。他的心中不禁有一丝敬佩。 这番布局之巧、心思之妙，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以一敌二，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不得不说，冰骑士兰斯洛特，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自两人异能觉醒以来，所遇到的所有对手中，能将自己二人逼到这个地步的，除了“影子”，也就只有兰斯洛特了吧。 不过跟在遇上“影子”时，那种近乎绝望的压倒性力量不同，在面对兰斯洛特时，菲力却觉得自己可以搏一搏。 冷笑一声，菲力挥动双爪，攻向了兰斯洛特！打的居然是围魏救赵的主意！ 轻哼一声，兰斯洛特撑出一面冰墙，将自己护在了后面。他没有必要现在跟菲力拼个死活，只需要等到冰牢彻底完成，腾出手来后再解决他就好。 可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兰斯洛特觉得菲力那双爪子好像又大了些，闪着寒光的指甲，又锋利了几分！ “锵！”一声悠扬的金属碰撞声后，利爪突破了冰墙，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终于不甘地停在了兰斯洛特的面前。 “什么？！”感觉到眼前数厘米处传来的锋锐气息，兰斯洛特额角有一滴冷汗滑落。深切感受到了危险的他，不禁抽身飞退，拉开了与菲力的距离。而冰牢也因为失去了控制，在沙朗的挣扎下爆成了漫天冰屑。 空中一个翻身后，灵巧地落在了地上，与沙朗并排而立，菲力轻轻挥动着自己锋利的爪子，笑道：“好像又回到原点了呢，冰骑士大人。” 沉默一阵，兰斯洛特冷冷道：“我好像太小看你了。” 菲力做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笑道：“谁又没几个压箱底的绝招呢？你说是吧，大人。” “是啊。”兰斯洛特点点头：“谁又没几个压箱底的绝招呢。”他轻轻笑了起来，意有所指。 “我真是讨厌你那张笑脸呢，大人，总让人觉得……有阴谋。而我啊，最讨厌阴谋了。”心中再度泛起不详的预感，菲力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 眯着眼睛打量兰斯洛特一阵，沙朗道：“菲力，不对劲啊。”他虽然沉默寡言，不像菲力话那么多，但是在战斗中却相当冷静，总能准确地抓住对手的破绽。“为什么我总感觉他好像并不着急的样子。虽然他一直表现得想要速战速决，但在战斗中却显得极为保守，就好像不是我们在拖住他，而是他在拖住我们一样。” “那该怎么办？”听沙朗这么一说，菲力微微皱眉。 “不知道。”沙朗摇摇头：“我们打不过他，他也打不过我们，只能就这么僵持。一切都向我们最初写好的剧本方向发展着，这本就是我们所乐于见到的。可是现在我却突然觉得很不安，事情好像没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 “嘁！”菲力啐了一口，怒道：“不管了，先动手吧！总之不能放他去到仪式之地！” 沙朗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两人准备动手的时候，大地忽然猛地震动了起来！ 随着大地的震动，冰路断裂、冰树倒塌，冰封的世界轰然瓦解！ “怎么回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震动，三人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以为这是对方所藏的后招。 他们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个蓝色的人影出现在了崩塌的冰封世界中。他看也不看兰斯洛特，朝着菲力沙朗二人喊道：“还打！打什么打！那边来了个好厉害的小子，我打不过他，木心也死了，已经守不住啦！” “什么？！”菲力沙朗二人神色一变。 而同样将这一席话收入耳中的兰斯洛特则轻松地笑了起来。 “那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你们快赶过去吧，反正我打不过他，仪式失败了可不是我的责任！”叫了一声，蓝色脉冲也不啰嗦，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菲力与沙朗互相看了一眼，拔腿便向仪式之地的方向奔去！ “别想逃！”这次轮到兰斯洛特拖住二人了。无数冰矛破空而出，袭向两人！ “沙朗，拖住他！”挥爪斩断袭来的冰矛，菲力怒吼出声。 “交给我吧！”即使打不过，仅仅是拖住兰斯洛特的话，皮糙肉厚的沙朗简直是最佳选择。对拍档的信任让他没有丝毫怀疑，这么做会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应了一声便已向兰斯洛特冲了上去，与兰斯洛特战成一团！ 借着沙朗为他赢来的宝贵时间，菲力全力发动向仪式之地赶去！ “绝对不能让仪式被破坏！” 112.第112章 密林行动（六） “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在森林中响起，李幺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人类净化同盟的杂兵们，迎来是史上性格最为恶劣的敌人，即使多年后，偶有幸存者回忆起这段过往，也会坚定地认为这是他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一天。 之前木心临死前的反扑，动静闹得很大，实际上却并没能给众人造成什么阻碍。疯狂生长并向他们发起进攻的植物很烦人没错，可是由于没有了控制者，而显得杂乱无章，也仅仅只是烦人罢了。于是乎嫌麻烦的李幺干脆燃起火焰，一路烧了过来，他们跟在后面，很快就突破了植物异变的区域，冲向了仪式之地，而在这条路上巡逻的同盟杂兵们，就很不幸地遇上了李幺，遭了个大秧。 望着一马当先的李幺，余子谦觉得这一行人不是来出任务的，而是抱着大腿下副本，纯粹旅游来了。好歹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圆桌议会的精英，其中高文和川崎久藏更是世界前百的高手，你就这么把所有事都包办了，也太不给面子了，不太好吧？ 不过余子谦也不得不承认，跟李幺这家伙出任务还真是有够轻松的。 至于高文？他才懒得管面子不面子呢，只想着赶快破坏仪式，将任务完成，才是最紧要的。可是当他催促李幺不要管这些杂兵，把杂兵交给手下成员处理，而他们实力最强的三人直捣黄龙，破坏仪式时，明明之前还在嫌弃高文等人速度太慢的李幺，却拒绝了这个提议。 用李幺的话来说：“欺负人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能让给你们？” 看到高文因为听到这句话而整个黑掉的脸，作为同伴的余子谦都觉得脸上发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好，这一路上慢是慢了点，却也没出什么意外。菲力与沙朗被兰斯洛特牵制住，木魂木心再加上一个蓝色脉冲也不是李幺的对手，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同盟的中坚力量几乎已被完全瓦解，再也没有了抵抗的能力，所以一行人平安无事地抵达了目的地，一个山洞之前。 艺高人胆大，李幺几乎没有犹豫，率先杀进了洞内。 洞穴蜿蜒曲折，每隔很长一段距离才有寥寥几根蜡烛供以照明。蜡油融化，缓缓滑落，如今这蜡烛只剩短短一截，蜡油在底下凝固成了厚厚一坨，可见，这蜡烛已经有很久没有更换过了。也是，召唤出的恶魔可不会听从他们的命令，主持仪式的祭祀都是一些狂热份子，以身殉道正是他们所期望的，但别人却不这么想，所以除了尽到保护仪式不被破坏的职责以外，其他人都恨不得离这仪式之地越远越好，免得成了恶魔的盘中餐。 昏暗的烛光在空气的流动下微微摇摆，忽明忽暗，偶尔有滴水自洞顶滴落，溅起一声脆响，在这样的环境中格外刺耳。随着更加深入洞穴，远远就听见若有似无的声音传来，如同睡梦中的呓语，直让人背脊发凉。 穿过长长的通道后，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窟内。由于空间太大，光线更显飘渺，只能模糊看见洞窟中间的地面上，用不知什么动物的血画了一个巨大的五芒星，五个黑袍祭祀正站在五芒星的尖角上，捧着书，喃喃低语着。五芒星的正中间，漂浮着一件被黑色火焰缠绕住的东西，边缘有着断裂的痕迹，看起来，像是什么东西的碎片。 而随着仪式的进行，整个五芒星的阵图开始慢慢发光，进而燃起了同样黑色的火焰。看到这样的变化，五个祭祀隐藏在兜帽下的脸都浮现出了狂热而扭曲的笑容。 要不了多久，仪式就要成功了！届时，来自地狱的火焰，终将烧尽世间的一切罪恶！ 然而他们的喜悦还没持续太久，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 随着越靠近仪式之地，人类净化同盟的杂兵就越少，少了欺负的对象，李幺也没了兴致，只想着赶快结束这个无聊的任务算了。可是这洞穴里蜿蜒的通道却限制了他的速度，让他怎么也快不起来，憋了一肚子的气。 好在他还是顺利地赶到了仪式之地，而且现在看来，他还是比其他人快了许多，让他忍不住得意地大笑出声。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祭祀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回过神来，离李幺最近的祭祀满脸怒容，率先发问道：“你是什么人？不知道仪式正进行到关键的地方，不能被打扰吗！” 可怜的他们，还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当李幺哈哈一笑，对他们说：“哥们儿，我听不懂你们说些什么，记得下辈子要学中文啊。”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遇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敌人。 一阵火光闪过，几声凄厉的惨叫后，这里只剩下了五具焦黑的尸体。 “任务完成！”揉了揉鼻子，李幺得意一笑。 这个任务明明就很轻松嘛，老郑干嘛那么郑重其事。哦哦，我知道了，这个任务轻松是对于强大的我而言，如果换成其他人，哪会这么容易？那根木头的那一关他们也不过去吧？唉，果然还是我太强大了的原因啊。 这么想着，李幺对自己不禁佩服地五体投地。 随着主持仪式的祭祀全部死亡，地上五芒星的火焰慢慢熄灭，光芒也暗淡了起来，最终消失于无，中间那个东西也熄灭了黑色的火焰，只是仍旧被不知名的力量托举着，漂浮在空中。 “哦？这就是这次仪式的媒介吗？” 一挑眉，李幺走上前去。 “嘿，完成任务后还给个战利品，不错不错。”一咧嘴，李幺伸出左手，抓住了这件物品。 “小幺，不要！”这一幕被正好赶来的郑思远看见，连忙出声阻止，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这是一片虚无的空间。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只有无边无际，深邃的黑。 可奇怪的是，明明一片漆黑，却能清楚地看见一切。就好像用以视物的并不是眼睛，而是心一样。 李幺正在这片空间内，好奇地打量着。 就在他的手碰上那件物品的一瞬间，他的眼前一黑，回过神来，已经来到了这里。也亏得他神经大条，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脸上依旧不见半分惊慌。 忽然，眼前一片巨大的黑影缓缓蠕动了起来，不知道应不应该被称作脑袋的地方，燃起了两团灰色的火焰，仿佛两只眼睛一样死死地盯着李幺。 至于为什么一片漆黑中，还能看到同样漆黑的黑影？李幺已经懒得去深究了。还有什么比自己被吸进这片奇特的空间更让人不能理解的事情吗？当然没有。所以，干嘛要去在乎那些细节？更加重要的是，眼前的黑影，说话了。 “你……就是举行召唤仪式的人吗？” 这绝对是一种古怪的语言，李幺敢保证，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语言，甚至不夸张的说，其中许多音调，以人类的喉部结构根本不可能发出。可是神奇的是，李幺却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你就是被召唤的恶魔？哈哈，还很是抱歉呐，召唤你的人已经被本大爷给干掉了。”听到黑影的问话，李幺答道。他用的是中文，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绝对能听懂他的话。不得不说，李幺的直觉一向很准。而面对着眼前未知的存在还敢如此嚣张，恐怕也只有李幺才做得出来。 “哦？被你干掉了？你们人类还真是有趣啊，一边自诩高等生物，一边又如同低等的野兽、可怕的恶魔一样，热衷于自相残杀。”黑影轻轻笑了起来。只不过与其说那是笑声，不如说是阵阵闷雷更加合适。 “不过，你弄错了一点……”黑影猛然低下头，双眼带着无尽的恶意逼视着李幺，狞笑道：“受召唤而来的那个倒霉蛋已经被我吃掉了，谁让我正巧就在附近呢？就算你想要代替被你杀掉的人，继续进行召唤仪式，也没办法将它再召唤出来了。” “什么？！你就在附近？！”李幺一惊，立即摆出了战斗姿态，咬牙切齿道：“这么说，你想要代替它成为被召唤的对象咯？嘿！看老子在这里就先把你干掉！” “不、不、不，你弄错了，小家伙。”黑影抬起头，声音听起来很愉悦。“这次召唤所使用的媒介所能打开的裂隙太小了，也只有那种小恶魔才能通过，我是无法穿过这种裂隙的。现在跟你说话的我，不过是本体的一丝神念罢了。” “哼！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你的目的不是为了取而代之，那你把我拉到这个鬼地方的目的是什么？一定是想要诱惑我重启召唤仪式，好让你能够降临吧！”李幺冷哼一声，对黑影的说法嗤之以鼻。 “我并没有将你拉入这片空间。”黑影说道：“我只是建立了我们之间的联系而已，这里就是由我们的精神共同组成，只属于我们的会面场所。而我的目的嘛……”黑影无声地笑了，围绕着它的烟雾剧烈涌动了起来。 老实说，黑影的浑身上下根本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称之为“脸”，就连那两团像眼睛一样的灰色火焰，李幺也只是猜测那是眼睛而已。可是现在，李幺却分明感觉它在笑。 没错，它在笑！如果它是人的话，它的嘴角此刻一定咧成了一个月牙的形状，就像是一个憋足的推销员在推销着那拙劣的商品一样！ “你想拥有力量吗？你想要主宰这个世界吗？” 低沉的，仿佛精灵轻柔的呢喃。黑影的声音里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李幺想了很多黑影可能会回答的答案，唯独没有想到这一个，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影视剧作品里面几乎是最为狗血的桥段，竟然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而且还是最最古老的那一套台词。 愣了好一阵子，回过神来，李幺翻了个白银，毫不犹豫道：“不想！” 被这个答案镇住，黑影一时间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为什么？！”良久，黑影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中饱含怒气，又带着一丝仿佛八点档里人见人爱的女二号向男主角表白失败时不可置信的幽怨。 李幺冷笑一声，抱着双臂，满含嘲讽地说道：“拜托，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拥有力量？代价是什么？天上可不会掉馅饼，你这种伎俩还是留着去骗别人吧。” 静静地注视着李幺，仿佛是在平息自己的怒气。又是良久，黑影缓缓开口：“我会给与你力量，强大到你连想都不敢想的力量，而代价是，你需要付出你的灵魂。等你死后，你的灵魂将会成为我最珍贵的藏品之一。” “哈！这不就是了。既然这样，我干嘛要接受你的狗屁力量。”李幺咧嘴一笑，为自己识破了一次阴谋而得意无比。 黑影也跟着笑了起来，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你自认为是个好人吗？你这辈子难道就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吗？像你这种人死后，灵魂将会在地狱里受到无尽的折磨与拷问。就算你是个好人，灵魂可以重入轮回，但那时候的你，已经不再是你了，这样的坚持毫无意义。相反，如果你接受我的力量，在你有限的生命中，你将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王，享尽世间最巅峰的权利。而你死后，灵魂也会在我的手里逃过地狱的法则，获得永生。相比起来，你需要付出的条件简直微不足道，不是吗？” 耸耸肩，李幺无所谓道：“好吧，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但是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的灵魂？而且这宗交易听起来好像还是我在占便宜耶。” “自我有意识以来，数不清的岁月里，我曾无数次因为像这一次的召唤，而见到过许多人类。他们有的高尚；有的卑劣；有的纯洁；有的邪恶。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很弱小。而你，小家伙，你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你的身体里，竟然藏着如此有趣的力量，真是让我很感兴趣，而且你还正好触碰了召唤媒介，遇见了我，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花费一些同样微不足道的代价，将你变成我珍惜的藏品之一呢……”黑影双眼中灰色火焰轻轻涌动着，声音重归低缓：“怎么样，这次考虑清楚了吗？要不要接受我的……” “我拒绝。”它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幺无情打断。 “为什么？”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黑影还是忍不住问道。 “因为老子已经够强了啊，不信你看。”李幺狂傲一笑，摆出了一个熟悉的姿势。 “对了！顺便说一下，这招叫大龙炮！” 狂暴的火焰横扫而过，黑影瞬间灰飞烟灭，只有淡淡的声音还在回响。 “人类啊，总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却无一例外的败倒在了名为命运的怪物脚下。相信我吧，总有一天，你会需要我的力量的。总有一天……总有……” 113.第113章 密林行动（七） 像是过了很多年，又像是只过了一瞬间，李幺从黑暗中苏醒，睁开了眼睛。 一个身着红色西装，有着巨大双爪的怪人，巨爪正对着自己狂劈而下。而兰斯洛特单手撑出一面冰盾，牢牢地守在了自己的跟前。巨爪穿透了冰盾，堪堪停在了兰斯洛特的手臂之上，带出几道可怕的伤痕，鲜血喷涌而出，侵染了他的大半个身子。 这就是刚睁眼的李幺所看到的画面。 而随着睁开眼睛，李幺的耳朵也重新工作了起来。怒吼声、惨叫声、喝骂声、战斗所形成的响声，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突然在耳朵中炸开，再加上眼前兰斯洛特的惨状，让刚刚清醒的李幺有些发愣，没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鬼地方之前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吗？怎么一下这么热闹？还有，这个穿红西装的又是谁？ 没等李幺搞清楚状况，斜地里又闪电般冲出一个穿白西装的家伙，朝着他挥出一拳，却再度被兰斯洛特立起的一面冰墙拦下。 “小幺！快醒醒！” 这时一声呼喊传来，李幺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望了过去，看到说话的郑思远一行人正与一个蓝色的人影打得不可开交，正是他之前的手下败将，蓝色脉冲。 对手不是李幺这种强到不可思议的怪物，此时的蓝色脉冲才展现出了他的可怕之处。只见穿梭在一行人之间，速度快到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无论一行人招数尽出也只能碰到他的影子。每当响起空气爆炸的声音，必定会伴随着一人的惨叫。也亏得高文和川崎久藏二人实力强劲，让他无法尽情施为，才让一行人中只有圆桌议会的成员伤了几人，无人身亡。 正凝神对付着蓝色脉冲，陡然见到李幺转头，郑思远这才知道李幺已经醒了过来，心下一喜，连忙喊道：“快！小幺！和兰斯洛特一起，先把那两个穿西装的解决了！” 听到郑思远的话，兰斯洛特也发现身后的人终于醒了过来，松了口气，笑道：“你这家伙，关键时刻还真是不让人放心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昏迷了多久？啧，算了，这些都不重要，我先帮你干掉这两个家伙吧。” “给我把东西放下！”眼见李幺苏醒了过来，菲力更加着急，将另一只爪子挥向兰斯洛特。这次兰斯洛特早有准备，一面冰盾将这一击稳稳拦下，利爪与冰盾摩擦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却始终无法突破。 “那个交给你了，这个由我来解决。”见两人交上了手，李幺咧嘴一笑，越过兰斯洛特，冲向了沙朗。 兰斯洛特也一笑。这次的任务，终于到了尾声。 可是谁也没想到，李幺方才踏出一步，便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就好像三天没睡觉后精神不支一样，让他脚一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沙朗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脚便踹到了李幺的胸口，把他踹得凌空飞起，直撞倒了洞穴的岩壁上撞出了一个大坑才停下来。他左手一直捏着的媒介也脱手而出，被沙朗接住，牢牢地握在了手里。 谁也没能料到这般变故，深知李幺实力的众人都以为，随着李幺的出手，接下来的剧情就应该如同想象的那样，不可能会有太大的出入，所以就连身旁的兰斯洛特也没能来得及出手相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幺倒飞而出。所幸李幺是一个混合系异能者，肉体无比强健，摇摇晃晃地从一堆碎石中爬起后，他捂着胸口，面色痛苦地咳了几声，也在纳闷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了，似乎没有受太重的伤。 将媒介捏在手上后，沙朗的表情有了明显的放松。深深地望了正摇晃着站起来的李幺一眼，他对菲力说道：“菲力，走吧，仪式已经失败了，这是无法挽回的事情，幸好碎片已经抢回来了，我们没有必要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兰斯洛特受伤了，这正是一个解决掉他的大好时机！”看着眼前半边身子被鲜血染红的兰斯洛特，菲力紧咬着牙，眼中满是杀意。如果不是这个混蛋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仪式怎么可能被破坏？！ 微微皱眉，沙朗加重了语气道：“即使兰斯洛特受伤了，我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不是吗？况且那边的那个小子，虽然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了，但是从他能够突破木魂、木心、蓝色脉冲三人的封锁来看，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别忘了，我们可是雷组最为憎恨的人，没有之一，就算是低声下气与死对头圆桌议会合作，也要除掉的人，所以我始终觉得，雷组这次的行动中一定藏有我所不知道的阴谋，我们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心中挣扎一阵，菲力不得不认同沙朗说得很有道理，他抽身飞退，死死地瞪着因为失血多过，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兰斯洛特好一阵，才一脸不甘地吼道：“撤退！”之后便与沙朗冲向了洞外。 “早就等你这句话了！”一旁，从看见李幺清醒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蓝色脉冲松了口气，怪叫一声，三两下逼退身旁的众人，也跟着逃了出去。 “别追了！”眼见高文带着一帮议会成员还想追出，郑思远连忙阻止。向面色不解的高文指了指浑身是血的兰斯洛特，又指了指捂着胸口面色痛苦的李幺，郑思远默默摇了摇头。 两个最关键的战斗力现在都带着伤，高文也反应了过来，即使追出去也没什么意义，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与议会的成员跑过去将兰斯洛特扶起，他连忙问道：“队长，没事吧？” 捂着伤口，兰斯洛特虚弱一笑道：“没事，就是流了点血，有点晕。” 确认了兰斯洛特的伤势并无大碍，高文眼里充满了自责，道：“队长，对不起，都是我无能，不但让你受伤，还让他们跑了。” 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拍了拍高文的肩膀，兰斯洛特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管怎么说，这次任务结束了，不是吗。” “是啊，这次任务……结束了。”扶着李幺过来的郑思远正好听到了这句话，轻轻一笑。 只有寥寥几个知情人，看出了藏在郑思远笑容中的，那一丝淡淡的落寞。 在回去的路上，通过余子谦的描述，李幺大概弄清楚了在他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内所发生的事情。 虽然对李幺擅自脱离队伍，一人独闯敌营一事多有微词，但发现这一路并没有什么敌人，高文也松了口气，一路沿着李幺留下的痕迹向洞内进发着。就在李幺准备去触碰召唤媒介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就紧跟在后头走出了通道，赶到了洞窟内。 眼见李幺竟然想要去触碰召唤媒介，经验老道的郑思远下意识便觉得此举不妥，连忙出声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就在李幺的左手抓住媒介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忽然静止了下来，除了还在呼吸以外，他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一般，诡异无比。 “糟糕！”郑思远面色一变，便想要上前查探李幺的情况。 正在这时，之前消失的蓝色脉冲却从后面冲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众人，冲向了李幺，旨在一击必杀。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又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这个之前被李幺打得落荒而逃的人会正巧在这时跑回来，以至于所有人不止连动作，就连大脑的思维也没能跟上。 然而等众人回过神来后，却发现郑思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拦在了蓝色脉冲的身前，竟是以更快的速度将他截了下来！ “哇！不是吧，老郑！”李幺听闻一脸惊讶，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的速度原来可以这么快？”蓝色脉冲的速度他可是领教过的，单论速度而言，连他也有所不及。而郑思远竟然能以更快的速度拦下蓝色脉冲？简直不可思议。 更加奇怪的是，如果郑思远有这个本事，以前怎么没见他用过？ “谁又没几个压箱底的绝招呢？”郑思远没有解释，微微一笑带过，脸色却猛然一变，费力地咳了几声。 看到郑思远的样子，余子谦将疑问吞回了肚子里。细心的他发现，从拦下蓝色脉冲开始郑思远就开始不停地咳嗽，明明没有受伤，状态却越来越差。结合郑思远突然暴增的能力，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一招有着极为严重的副作用。 至于具体有着什么样的副作用，郑思远又为什么要将这一招隐瞒下来？余子谦又不是李幺，既然郑思远不愿说，他也不会去问。见李幺果然一副想要追问的样子，他连忙说起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岔开了话题。 眼见郑思远将蓝色脉冲截了下来，虽然被那匪夷所思的速度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的高文和川崎久藏还是带着剩下的人冲了过去，与蓝色脉冲战成了一团。 被吓一跳的可不只是高文等人，蓝色脉冲也同样被吓了一跳。而惊吓之后的，是兴奋。 “没错Swing！就是这样！火力全开，然后干掉我吧！” 可是当高文等人赶过来将他包围住后，郑思远就恢复了平常的速度，丝毫没有跟他拼个你死我活的意思，他不禁扭曲着一张脸，愤怒地嚎叫道：“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可怕的速度是什么时候？大概有十几年了吧？那次，你也像现在一样，是为了救某个人呢！我知道了，如果不是为了救人，你就不愿意释放你的力量是吗！那好，我现在就要杀掉这个小子，这样你就不得不杀我了吧！”说到后来，他又兴奋地笑了起来。 李幺：“喂，老郑，怎么感觉你和这个蓝色脉冲之间好像有什么恩怨啊？” 余子谦：“别捣乱！老老实实听我说！” 李幺：“好啦好啦，干嘛那么凶……” 总而言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蓝色脉冲不断地想要越过众人，袭击李幺，但早有准备的众人在高文和川崎久藏的带领下，绝招尽出，再加上蓝色脉冲需要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郑思远身上，令他数次无功而返，气急败坏之下空气炮连发，连伤数人，却怎么也无法突破防线。可对于他们一行人而言，将蓝色脉冲勉强困住也已经到了极限，无法再分出人手去唤醒李幺，两方陷入了僵持状态，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段与蓝色脉冲战斗的时间可谓是惊心动魄，惊险无比。当时余子谦还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后来才发现，实际上也仅仅只有一分钟左右而已。然而就在双方绞尽脑汁，都在思考着对策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怪人却突然出现，以无比迅捷的速度冲向了李幺，巨大的利爪当头劈下！ 为了救李幺，郑思远再次发动出了那匪夷所思的速度，可这一次，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蓝色脉冲却把他给半路截了下来。如同之前场景的复制，只是这次调换了双方所处的位置。 “想要救他？想要救他就杀了我啊！”蓝色脉冲面目扭曲地笑着。 就在众人以为李幺无法幸免，郑思远脸色数变，一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的时候。一道人影带着冰寒的气息及时赶到，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李幺的跟前，拦下了狂劈而下的巨爪！ “兰斯洛特？”李幺一挑眉。 “没错。”余子谦点点头：“因为太过突然，兰斯洛特也没有准备，险而又险撑出的冰盾强度不够，所以才被那个家伙的爪子刺穿，受了不轻的伤。而之后你就醒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也就都知道了。” “原来才过了一分钟，我还以为我昏迷了很久呢。”李幺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小幺，不要岔开话题。”余子谦一皱眉：“兰斯洛特这次舍命相救，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才是。” “不要！”见没糊弄过去，李幺一抱双臂，将头转了过去。 “小幺，子谦说得对。”郑思远咳嗽了两声，道：“你这次脱离队伍的行动，实在太鲁莽了。如果你跟着大部队行动，哪会有这些意外？如果不是兰斯洛特先生及时赶到，你恐怕就危险了，是应该好好感谢人家。” 听到连领路人都这么说了，李幺就是有千百个不愿意，也只好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兰斯洛特跟前。看着兰斯洛特已经包扎好，却还是沁出血迹的手臂，他心里也不免有些愧疚。可是从小到大他都极少说出谢这个字过，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李幺这番姿态看得兰斯洛特有趣，笑道：“怎么，你不是来谢谢我救命之恩的吗？干嘛还不说话？” 听出了兰斯洛特话中的调侃，李幺怒道：“谁要谢谢你啊，不要自作多情了好不好！” “拜托，我可是救了你一命耶，这是对救命恩人应该有的态度吗？” “我有求你救我吗！我明明都快要醒了，谁稀罕你救啊！” “唉，算了算了，反正这次任务能够完成，你居功至伟，救你这件事就算是抵消了。” “什么啊！怎么好像一副你吃亏了的样子！” “对了，这次治疗费用的账单，我会寄给雷组的。” “混蛋！你够了！” 看着大呼小叫，早已没了之前局促的李幺，余子谦轻轻一笑：“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尴尬，兰斯洛特这个人啊，还真是聪明得可怕呢。” “是啊。”郑思远也跟着一笑：“这样的人不因往事成为我们的敌人，真是太好了。” 114.第114章 密林行动（八） 刘先生的谋算一向很准。 如果刘先生的谋算出现了偏差，那这次的行动九成九会失败，甚至出现一些不可预知的严重灾难。 这次的行动就是这样。虽然就目前看来，没有出现什么严重的灾难，但毫无疑问，这次任务失败了。 失败，从何说起？不是已经破坏了召唤仪式了吗？当然，失败不是指圆桌议会的任务，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还很成功。这里的失败，指的是雷组。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组织比起雷组更加憎恨人类净化同盟，所以，当圆桌议会都没能察觉到同盟在他们的地盘上鬼鬼祟祟地计划着什么的时候，雷组却精确地得到了情报。虽然尚且不知道同盟具体的打算，但总计五名高级干部的参与，却昭示了他们这次计划的严重性。更加重要的是，这次的参与者里，有菲力和沙朗这两个当年的罪魁祸首！还正好是在圆桌议会的地盘上！ 几乎是得到情报的同时，刘先生就定下了计谋。 将计就计。这就是刘先生的打算，很简单，却很致命。 当圆桌议会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开始向其他组织请求支援后，同盟想当然地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在同盟中，菲力与沙朗这对最佳拍档几乎极少分头行动，一旦遇上，就要同时面对这两个强到可怕的家伙。而以兰斯洛特排名28位的实力，虽然可以稳稳地压制住这二人，但这样一来，队内就只剩下了高文一个强者，一旦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恐怕很难应付。以兰斯洛特的谨慎，会请求支援也不奇怪。但他们认为，圆桌议会就是做梦也想不到，这次同盟竟然同时派出了五名高级干部，这样的实力除非整个欧洲精锐净出，或是西尔维娅亲自出手，否则以圆桌议会的实力根本无法抗衡，所以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果然不出所料，没有人意识到同盟这次计划的危险性，只有雷组假惺惺地派了两个杂鱼和一个新人来帮忙，让菲力和沙朗差点笑出了声，除了樱花神社的川崎久藏刚好带人来见习，算是个意外之外，一切都在同盟的意料之中。不过即使多了川崎久藏这个变数，这次行动的结果也不会改变，毕竟五名高级干部，不论任何一个，实力都比川崎久藏强了不少。 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雷组对他们的恨意。 以菲力和沙朗的实力，单拿出一个来，都不是兰斯洛特的对手，而一旦两人联手，却可以稳稳地缠住兰斯洛特，这也是他们此行会这么有信心的原因。只要能缠住兰斯洛特，剩下的人，当然不可能是木魂木心的对手，更别说还有一个蓝色脉冲了。 偏偏这时，雷组来了一个怪物，一个实力强大到可怕，却名声不显的怪物。这个怪物，当然就是只加入雷组仅仅一年的李幺，据王虎分析，这时的李幺，虽然还未被异能者观察协会纳入世界前百之列，但他的实力应该可以稳稳进入排行榜30至35之间。 试想一下，当菲力和沙朗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时候，却突然杀出了一个在计划外，实力比他们还要强上一筹的人，会怎样？更何况，这时候被解放出来，不再需要以一敌二的还有兰斯洛特，他又会发挥出怎么恐怖的实力？ 结果就是，两人中，必定有一个会交代在这里，甚至运气好的话，两个人一个不落，全部干掉，也不是没可能的！ 如果再过一两年，像李幺这么一个家伙，绝对会成长到异能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也就无法起到奇兵的效果。而又如果，这次同盟选择执行计划的地点不是英国，没有兰斯洛特这么一个实力恰到好处的人加入的话，也无法很好的起到迷惑、以及绝杀的作用。毫不夸张地说，这次刘先生的谋算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布下了针对菲力沙朗的必死之局。 为了稳妥起见，刘先生甚至不让郑思远告诉李幺这次任务真正的目的，免得李幺这个不懂演戏的家伙一上去就冲着作为目标的菲力沙朗火力全开，将两人吓跑。他告诉郑思远，就跟着圆桌议会走，以破坏召唤仪式为第一要务，兰斯洛特那边会牢牢地牵制住菲力和沙朗，等到李幺这边一路突破至仪式之地后，听到消息惊慌失措的两人一定会连忙赶过来保护仪式，以至于会忽略掉一路闯来、如入无人之境的李幺有多么强大。等他们赶来后，守株待兔的李幺再配合尾随而至的兰斯洛特，两方夹击之下，他们两人就如同瓮中之鳖，怎么都不可能逃掉了。 刘先生的谋算一向很准，这次也不例外。他甚至连菲力沙朗的反应都料到了，分毫不差。眼看隐藏在这次任务之下的真正目的就要达成，可惜的是，还是出现了谁也想不到的意外。 意外，自然就是李幺这个不听使唤的棋子。脱离大部队，先一步到达了仪式之地，老实说，即使李幺这样擅自行动，郑思远也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先走了一步而已，又会对计划产生什么影响呢？但李幺这小子，竟然还大大咧咧地一把抓住了那个召唤用的、还燃着淡淡一圈黑色火焰的媒介！就是再笨也知道不能动那个东西啊！ 刘先生和郑思远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幺会冒失到这个地步。他们更加没有想到，在握住召唤媒介后，李幺就像受到了反噬一样，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虽然之后及时醒了过来，却错失了最佳的时机，李幺也失去了再战的能力。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必死的两人，安然离去。 “阿莲……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却还是没能为你报仇……我，真是没用呢……” 这里是兰斯洛特的宅邸。因为基地在他和李幺的战斗中被破坏了，所以任务成功的庆功宴就转到了这里。只是跟周围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郑思远一人坐在角落里，一杯又一杯地独自喝着闷酒。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余子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侧。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里面旋转的红色美酒，余子谦淡淡笑道：“开心一点吧。不管怎么说，这次任务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是啊。”郑思远醉眼朦胧地抬起头，勉强一笑：“这次任务已经结束了。” 离兰斯洛特的宅邸不远处，是一片漂亮的草地，以三十度角的平缓斜坡向下延伸着，尽头处，是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 李幺头枕着双臂，斜斜地躺在草地上，听着溪水的流动，看着满天的繁星，心情却不如这画面般宁静。 “搞什么嘛，任务明明成功了，为什么老郑一副死了老婆一样的表情？” 胸口缠着绷带的李幺低声嘟嚷着。 他实在受不了弥漫在郑思远周围，那一股淡淡的压抑感，于是乎一个人逃了出来，就当是散心。当然，还有一个理由就是，他宁愿死，也绝对不要吃那个叫做“仰望星空派”的东西。 太可怕了！ 即使在英国这段时间已经吃了不少难吃到爆炸的东西，但“仰望星空派”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光看造型都让人连下口的勇气都没有。即使已经远远地逃了出来，李幺只要想到半醉的兰斯洛特乐呵呵地切了一块“仰望星空派”，要让他尝尝大英帝国的代表性美食时，他还是会打个冷颤，有种想吐的冲动。 兰斯洛特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品味有问题！ 李幺在心里默默地替兰斯洛特流了几滴眼泪。 “唉……”重重地叹了口气，李幺把枕在头底下的左手抽了出来，放在了眼前。 手心里，还有着被媒介上的黑色火焰烙印出的痕迹，看起来，边缘参差不齐，不像是一个完整的物体，倒像是某种东西的碎片，而烙印出的痕迹比起之前也已经暗淡了不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了。 只是，烙印消失了，那个家伙也会跟着消失吗？ 李幺忍不住一皱眉。 那个家伙！就是那个黑影！竟然好像彻底寄居在了他的左手里一样，不断地从左手里传来声音，劝说他接受力量，证明了他在那个古怪空间里遭遇的一切都不止是幻觉而已！ 为了封印住这讨厌的声音，他需要将大部分的精神力放在左手上，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才行。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他的火焰彻底失控，再也无法操纵火焰塑形成精巧的火刀、火矛，更别说大龙炮这一招了。 刚刚领悟的新招式就这么不能用了，李幺的心情无比郁闷。 不久前他不甘心地再试了一次，却还是无法很好地控制火焰，只能就那么狂野地催发出来，燃遍全身。如果只是这样其实也还好，可是他的左手也好像是拒绝所有其他的能量进入一样，无法燃起火焰。就在他研究自己左手的时候，不听话的火焰还烧掉了他一截头发，吓得他把火焰连忙熄灭。 一个火人，全身都冒着火，只有左手空空如也，这样的画面未免也太搞笑了一点，而且要是真这么干，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的头发眉毛都要全部给烧光了，他只能选择放弃了这一招。 如果这只是暂时的还好，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恐怕就得寻找新的战斗方式了。 “啧，都怪你！” 晃了晃自己无力的左手，李幺又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叹气，李幺君？”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李幺一个激灵，连忙从草地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河西奈奈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施施然一笑后，在他身边坐下。 “哦，没什么，左手有些无力罢了。”如果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左手会跟自己说话，一定会被别人认为脑子有病，所以这件事李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后，将左手收回，藏了起来，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怎么出来了？里面气氛不是很热烈吗？” “里面空气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河西将被夜风吹乱的头发理到耳后，微微一笑。 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眯着眼看了河西一阵，直看得河西浑身不自在，李幺那野兽般的直觉发动，忽然道：“仰望星空派？” “你怎么知道！”河西惊讶地捂住了嘴，然后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道：“你也是？” 李幺严肃地点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李幺君，给我说说你们这次的任务吧，我猜一定很有趣。”笑够了，河西向李幺提出了一个请求。 李幺这才想起河西因为没有战斗能力，没能参加这次任务。想着为了避开那可怕的仰望星空派，还得拖上好一阵子才能回去，左右无事，李幺便讲了起来。只不过讲述的内容以他为第一视角，充满了对他个人能力的夸耀，好像这次任务全都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一样。 而看着像吹牛的小孩一样不断炫耀着自己有多厉害的李幺，河西目光温柔。 在很久很久以前，年纪还很小的河西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她认识了一个男孩。虽然看不清脸，但那个男孩自大、嚣张、马虎、莽撞、还喜欢欺负人，完全可以称得上恶劣的性格，却让人印象无比深刻。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发现，那藏在这些令人讨厌的性格之下的，那一颗单纯的心。 喜欢帮助别人，喜欢被表扬，讨厌恶势力，害怕看到女孩子哭。最重要的是，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只要自己有危险，他一定会第一个冲出来。 梦醒了，她也以为，那只是个梦而已。小时候，因为异能的关系，她没有太多的朋友。她总觉得，如果有这么一个家伙陪在自己身边，其实也不坏。 可是，从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她总会做同样的梦。随着年纪的增长，梦里的他们也逐渐长大，可是他却总像个长不大的小鬼头一样，还是那样自大、马虎，还是那样喜欢在她面前吹嘘自己有多厉害，每当她表扬他的时候，他总会露出开心的笑容。并且，还是那样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从未离去。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成了她心里不可或缺的支柱。每当她失意的时候、悲伤的时候，他总会如约在梦里出现，安慰着她受伤的灵魂。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就好了。 她不止一次这么想过。她也明白，这恐怕不是什么梦，而是因为自己异能而产生的预兆，这世界上很可能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可是自己可以遇见他吗？ 不能。 世界太大，人类太渺小。 在她看来，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罢了。 可是那一天，当门打开的那一天，看见眼前少年的那一刻，那个在梦中模糊的脸，让人记不真切的脸，却忽然清晰了起来。 就是他！ 绝对没错！ 她在心里大叫着，充满了无比的喜悦，却不敢表现出来。难道要告诉人家：你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我们是好朋友呢！ 当然不行！这样会被人家误会脑袋有问题的！所以她只能将这份激动默默地藏在心里。 随着认识加深，眼前的少年的性格一如她梦里一般，分毫不差，她的嘴角几乎都洋溢起了无法克制的微笑。 美梦……竟然成真了呢。 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少年，她的目光温柔如水。 “唉！我也没想到那玩意儿会反噬，让我失去了意识，还好像吸走了我所有的精神力一样，让我头昏了一下，否则以我的实力，那个穿白色西装的家伙怎么可能打得到我嘛！要是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揍扁他！报这一脚之仇！”正好讲到自己受伤的原因，李幺咬牙切齿，显然对自己的失败很是不爽。 而听到李幺讲述完自己的经历后，河西忽然生气起来，埋怨道：“还不是因为李幺君你太莽撞了，否则怎么可能受伤？”又露出了担心的表情，看着李幺受伤的胸口柔声道：“受的伤不要紧吧？一定很疼吧？” 河西的态度搞得李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闻言还是一脸满不在意地说道：“没事没事！这点小伤，可难不倒我！”边说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以证明自己身体好得很，结果却一不小心拍得太大力，猛地咳了几声。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没事，可以了吧！”河西一把抓住李幺拍自己胸口的手，生气道：“真是的，你就是这样，老是让人担心！下次不可以这样了，知道了吗！这个世界上可是有很多人都在关心着你的！” 李幺没有听清河西在说些什么。从手被握住的那一秒开始，他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以前在各种电影、小说里，就常常见到用“触电”这个词来形容恋爱的萌芽，那时他总觉得这只是艺术夸张表现。可现在，他知道他错了。 真的有电！ 李幺就这么大张着嘴，感受着手的方向传来的阵阵酥麻，大脑彻底死机。 之前怎么没有发觉，这个女孩……这么美呢？！ 等回过神来，李幺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从胸口跳了出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虽然看不见，但他肯定，自己的脸绝对是通红一片，浑身都散发着热气。 看着眼前那张因为生气而微红的小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幺忽然感觉有些害怕。 他嘴唇哆嗦着，嗫嚅了半天，终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视着河西道：“那个，河西小姐，你有男朋友吗？” 本来正在生气地批评着李幺的河西，听到这句话后猛地顿住，呆呆地看着李幺。反应过来李幺说的是什么以后，她顿时满脸通红，连耳朵都红了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抓着李幺的手，连忙甩开，又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哪里放，一时间眼神躲闪，手足无措。 如果是平时，李幺看到这副场景一定会觉得很有趣。可现在，他却仿佛等待宣判罪行的囚犯一样，无比紧张。 可惜，他没能得到答案。 “啊！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月色下，女孩慌乱地逃开。 呆呆地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衬着满天繁星，好美。 115.第115章 八臂极神 “大师，你找我？” 总部的地下室里，重伤初愈的余子谦来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王虎面前。 这段受伤的时间里，他不但无法参与到这次的大任务之中，连训练也没办法做到，只能在人去楼空的总部里跟两个糟老头子整天看着一对准夫妻大秀恩爱，可把他给憋坏了。就算总算到了假期，他义不容辞地接下了为训练三个小鬼的任务，然而只能动口不能动手，训练结束之后的他，收获的也仅仅是满满的空虚。 所以当李幺受伤归来后，看着不能动的李幺整天唉声叹气，大叫这样无聊的日子不是人过的，他不顾往日情面，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幸灾乐祸的大军之中。 能有人理解我的痛苦，真是太好了！这样想着，他热泪盈眶。 在听到王虎叫他后，重伤初愈，早就憋得浑身不自在的他以为来了新的任务指示，顾不上在李幺面前得瑟，连忙屁颠屁颠地来到了地下室。 “大师，你找我？”王虎背对着他，没有回答，似乎在出神地想着什么，他只好再问了一次。 这次，王虎总算是听到了他的呼唤，如梦初醒般的转过身来，歉然道：“子谦，你来了。” “是啊大师，我来了，有什么事吗？”余子谦微微一笑。他没有主动去问王虎刚才在想些什么，因为他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如果王虎想要告诉他，就算他不问，王虎也会说，如果王虎不想告诉他，即使他问，也不会得到答案。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王虎道：“这次我回师门探望，师父有感时日无多，恐宗门绝学就此失传，所以命我将寺内典藏全数带出，各寻传承。回来之后，因元宗之事，只能将典藏放在一边，直到前几日闲下来才得空查看，却发现了一本了不得的秘籍，所以将你叫来，看你愿不愿意修炼试试。”说罢，扔过来一本册子。 听王虎说完，余子谦只稍作思索，便明白了王虎刚才在想些什么。 师父年事已高，恐不久于人世，孝顺的王虎自然暗感神伤。而仅仅是一人离世，宗门绝学就要失传，可见王虎的师门人丁寥落，怕是就剩这师徒二人了。能够得到师父的首肯，将寺内典藏带出，这说明王虎已经重列门墙，了了一桩心愿，实在可喜可贺，但师门已无传人，一旦师父离世，那寺庙就成了一座无人的荒寺，千年传承，真就要泯然于历史之中了。可若是王虎选择回去继承寺庙，他便要离开这他鞠躬尽瘁了大半辈子的雷组。这对他而言，真算得上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他刚才在烦恼的，恐怕就是这件事吧。 异能者，只与异能者为友，就是害怕会把普通人牵扯到他们危机四伏的世界中。所以雷组成员之间，即使相识数年，无数次出生入死，比之亲人还要亲近三分，也极少去打听对方的家庭、生活。正因如此，余子谦只知道王虎被逐出了师们，却不清楚王虎师门的具体情况。然而仅三言两语，他却能将情况分析得八九不离十，不得不赞叹其聪明才智。 对忠义、可靠、豪迈、强大的王虎，余子谦一向钦佩，见他左右为难，也十分不忍。只是还没来得及感慨，便被下意识接过的手中册子，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八臂极神剑术？这是什么？”看着册子上那一行古朴的文字，余子谦惊讶出声。 王虎解释道：“这门剑术我曾听师父说起过，据说是很久以前，一位剑术通神的前辈所创，共有八路剑招，就如它的名字一般，需要有八臂同使，才能发挥出其威力。然而人怎么可能生出八臂？所以这位前辈自己也觉得十分可笑，又觉得这样一门武学就此失传也未免可惜，便交与我师门祖师，代为保管，一直便到了今天。至于这门剑术的威力嘛……”他摇了摇头，道：“没人见过。” 就在余子谦露出失望的表情时，王虎接着道：“不过师父也因为好奇，曾经将这本秘籍交给易道长看过。而看过这本秘籍的易道长，在细细推演了一翻之后给出的评价是：这不是人间的剑术。” 余子谦呼吸一窒，他甚至听到了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王虎又道：“小时候，听师父说起时，我就对这门神奇的剑术印象深刻，只不过就如同那位前辈所言：人怎么可能生出八臂？久而久之，也就忘了。直到前几天整理典藏时翻到这本秘籍，才猛然想起，普通人绝无可能生出八臂，但异能者中拥有八臂的人，却不是没有。更何况还有你们这种拥有念动力的异能者，别说化出八只手臂，就是千百只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便把你叫来了。” 深吸几口气，待心情稍稍平复之后，余子谦勉强一笑，问道：“这门剑术，真有那么厉害？” “当然。”王虎重重一点头，认真道：“这本秘籍我也已经看过，确实如易道长所言，八臂同使，剑术暗合天道，当真是匪夷所思。” “八臂……可极神吗？”余子谦低下头，出神地看着手中的秘籍喃喃自语。复又抬头问道：“大师，恕我直言，为什么不找小旻？按理说，这么厉害的剑术应该让她练才对吧？” 无怪余子谦会有疑问。同样拥有着念动力，在叶旻身旁的他就如同太阳旁黯淡的星星，本就不耀眼，还被太阳散发的光芒所掩盖，几乎夺走了所有的关注。提起雷组的念动力异能者，大家首先想到的，绝对是叶旻，也只会是叶旻。至于余子谦？能记得他名字的人都很少。也亏得他性情随和，叶旻又是他的心上人，这才没有什么想法，否则这等遭遇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早就心生不满了。 可是叶旻的强大是不争的事实。无论是为了组织的利益，还是人类潜意识的择优倾向，甚至在他自己看来，选叶旻都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会选自己？他的心里充满了疑问。 王虎也没有虚伪地顾及余子谦的感受，直接爽快地点头承认道：“我之前已经找过小旻了。” “果然如此。”余子谦自嘲地笑了笑。 仿佛没看到余子谦有些失落的表情一般，王虎接着道：“这门剑术需同使八路剑招，相当于要将一个人的注意力分成八份。仅仅是将注意力分成两份，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就已经足以难倒许多人，可想而知这门剑术难到了什么地步。而你们异能者，又需要同时顾及念动力的操纵，更是难上加难。小旻之前已经试过了，她虽然能同时御使十几把飞剑杀敌，但飞剑的攻击却十分野蛮，没有什么精妙的变化，一旦换成繁复的剑招，最多只能同时使出四路剑招，就已经到了极限，可是这门剑术，若不同使八路剑招，便不圆满，不成章法，比之江湖常见的大路剑法还多有不如，所以这门剑术对她而言，可谓毫无用处。连小旻也练不成，我本已经有些放弃了，可是她却向我提起了你。听她提起，我才想起了你，子谦。” 他盯着余子谦，缓缓道：“如果不谈实力，光论念动力操控的话，你可是一个可怕的家伙啊。而且之前你向我请教武学时，我就发现你在武学一道上很有天赋，之后你用自己对武学的理解，甚至差点赢了兰奇，更加证实了我的判断。所以听到小旻提起你后，我就在想，如果是你的话，真的能练成这门剑术也说不定。” 余子谦心中一震。低下头，看看手中的秘籍，沉默片刻后，他抬起头来，苦笑道：“大师，这门剑术要同使八路剑招，少一路都不行，是吧？” “没错。”王虎点了点头。 “可是大师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我能练成这一门剑术，以我的念动力所形成的八柄长剑却太过脆弱，这样真的能发挥出剑术应有的威力吗？虽然我可以用念动力压缩的方法让长剑更加坚固，可是别说压缩到小旻的飞剑那种程度，就只是一柄合格的、可供杀敌的长剑，一柄，不，最多两柄，就到了我的极限，我到哪里凑出八柄剑来？归根结底，还是我不够强啊。”余子谦虽然在笑，眼里却充满了遗憾与不甘。 听到他的话，王虎微微一笑，从身后拿出了一件东西。那是一个三尺来长、一尺来宽的长方形的铁盒子，有一条背带连着，看起来，像是可以斜背到身上的样子。 王虎将手中铁盒放在地上，竟激起一声闷响，就连地面都跟着震了一下，余子谦正惊疑间，王虎说道：“我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所以拜托刘先生弄到了这玩意儿。”他边说边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往地上随意一插，就插入了地下室那钢浇铁铸的地板里，接着，又从盒子里抽出了第二柄长剑，道：“我知道你念动力不强，无法凝聚出八柄坚固锋利的长剑，但有了这个，你只需要幻化出八只手臂，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这是用国内研究出的最新型的合成金属所打造的长剑。科技的事儿我不懂，也不知道其中的原理，反正比我们建造地下室所用的这种金属还要厉害，很坚固就对了。这七柄长剑分别叫做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对应北斗之名。” 傻眼地看着王虎从盒子里一柄接着一柄地抽出长剑，余子谦半晌没回过神来，闻言猛然惊醒，问道：“七柄？大师，不是八路剑招吗，怎么只有七柄剑？” “这里还有一柄呢。”说着，王虎从盒子里抽出了最后一柄长剑，插入地下。看着眼前林立的长剑，心中十分满意。 “前面七柄剑对应北斗七星，那这一柄剑又叫做什么？”余子谦问。 “庚和。”王虎答。 “庚和？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有什么典故吗？” “据说‘庚和’就是创出这门八臂极神剑术的前辈所使用的佩剑。这门剑术历经千百年，终于有机会得以重见天日，实属难得，所以我便将这柄剑命名为庚和，就当是纪念那位前辈吧。”王虎感慨一叹。 “原来如此。”余子谦点点头，想到这门被易道长评价为不属于人间的、千百年来无人练成的剑术竟要自己来修炼，也不禁肃然起敬。他走上前去，手握庚和剑，用力一拔，脸色却猛然一变。 “好、好重！”又拔了一次，余子谦才终于确定，不是自己伤重未愈，没有力气，而是这柄剑，真的是重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哦，对了，我忘了说了。”看到余子谦正用一种见到鬼的表情看着自己，王虎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种新型金属，是在之前的型号，也就是我们地下室使用的这种金属之上改良而来的。更加坚固了是没错，但是原来的特性没变，还是一样的重。” 余子谦闻言暗暗咽了口唾沫，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道：“也就是说，我要拿着八柄这种剑，来战斗？” “不止呢。”王虎拍了拍一边的系着背带的铁盒，道：“剑不离身，是一个剑客最基本的素养。所以只要是出任务，你就得随身背着这八柄剑，作为容器的这个剑匣，你当然也得随身带着。” “别告诉我这个铁盒子也是用同一种金属制成的。”余子谦心中泛起一丝绝望。 “当然是同一种金属。”王虎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掐灭了余子谦的最后希望。“这八柄剑太过锋利，如果不用这种金属，怎么装得了？” 看看八柄长剑，又看看那个用料十足的剑匣，余子谦有一种想立刻晕过去的冲动。这玩意儿加起来，怕是有十吨左右，比李幺用来训练的那件铁马甲还要重上三分。当然，如果余子谦念动力全开，十吨的重量距离他能力的极限还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但这可不是单纯的举起来而已，而是要成天背着，连在追捕逃犯、营救人质的快速移动中也不能离身，更何况还要使出精妙的剑招？ “不可能的吧……”重重一叹，余子谦的脸上已没了笑容。这绝对不是人类能够完成的任务。 眉头微皱，王虎道：“我知道你在之前已经找出了一套新的作战方式，正在练习，我也知道这很难，花了大量的时间后却很可能不会成功，还会耽搁你原本制定的训练计划，但这对你来说，绝对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遇，我希望你能试一下。” 余子谦低下头，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秘籍，连双手都在发抖。 “你真的就……连试一下也不愿意吗？”沉默一阵，见余子谦还是深深地低着头，没有回答，王虎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好吧，我知道了。”说罢，将八柄长剑一一收回剑匣，负在背上，转身离去。 “好想赢啊……” 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让王虎停住了脚步。 “真的好想赢啊！不管是小黑、小幺、小旻，还是兰奇、布莱克、篠崎哲也，谁都好，如果可以的话，哪怕一次也行，真的，好他娘的，想赢一次看看啊！” 余子谦抬起了头，因为激动，浑身都在发抖。 “大师！让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微笑着转头，王虎看到的，是一双火热的眼睛。 116.第116章 茶话会（一） “唉……” 胸口满满被绷带包裹着的李幺，呈大字型躺在总部大厅里的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唉声叹气，脸上是大写的寂寞。 距离在游轮上被赛特打伤，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在这一个星期里，他被刘先生严令禁止出门、禁止做任何运动，安心养伤，这对他这种多动症患者而言，简直就是最为惨无人道的折磨。虽然其间他无数次辩解过，自己的伤势在张老的妙手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刘先生并不吃这一套，更可怕的是，为了防止他不听命令，刘先生这个臭老头竟然威胁他说：如果你敢乱动，就扣掉你一年的薪水！ “可恶……”对此，他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乖乖照办。 更让他难过的是，为了将这次的事件经过整理成报告，发往各国，以防止这类事件再次发生，郑思远和方文一直都忙着帮楚然整理资料，而三个小鬼要上学，叶旻因为姚元宗的死备受打击，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好不容易还剩下一个余子谦，却从前几天开始，每天都鬼鬼祟祟地跟着王虎跑去地下室，一待就是一整天，不知道在做什么秘密训练，搞得他在总部连一个可以聊天的人都没有，整天不是要面对两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糟老头，就是被迫观看一对准夫妻大秀恩爱，让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唉……”念及此处，他又是一声连整个总部都能听见的叹息，中气之足，声音之洪亮，完全不像是一个不久前受了重伤的人。 “唉个屁啊。”终于结束了这一天训练的余子谦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脚将霸占了整张沙发的李幺踢开，将身体整个丢进沙发里，狠狠地灌了几口水，看样子累得不轻。 被踢开后，李幺也不生气，继续用无神的双眼愣愣地看着身旁的余子谦，良久，又是一声：“唉……” “唉，我说你还没完了是吧。”看李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余子谦虽然累得连一根指头都不愿意再动，还是忍不住一笑，吐槽了起来。 用一种只差在脸上写上“我很难受”的可怜表情望着余子谦，李幺叹了一口气，道：“连个可以陪我聊天的人都没有，我快无聊死了你知道吗。话说你跟光头大师到底在地下室干什么啊，整天都见不到人。” “秘密。”又灌了一口水，余子谦神秘一笑。 “哟呵。”李幺一翻白眼，道：“还跟我装起神秘来了，谁稀罕知道啊。”说罢将头转到一边，一脸我才不在乎的样子，结果等了半天余子谦也没回应，一个没忍住，回过头道：“喂，就说一下会死啊。” “都说了是秘密。”余子谦打定了主意，坚决不说。 “你不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的吗！”李幺一脸崩溃地大叫道：“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好保密的嘛！就算你说你阳痿，难道我会大嘴巴昭告天下吗！” “你才阳痿呢。”余子谦气得一乐。 “那不是阳痿你保密个屁啊！” “什么！谁阳痿？谁阳痿？！”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八卦，张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一脸兴奋地坐在两人的对面，一副你们别管我，快说快说的表情。 “哪儿凉快哪待着去，这里是单身狗的地盘，不欢迎有对象人士。”见到张言，李幺甚至忘了要问余子谦所谓的秘密，义正言辞地下了逐客令。 余子谦也跟着道：“小幺你说错了，我们不是什么单身狗，是单身贵族，贵族你懂吧？就是很优雅、浑身都散发着芳香的那种。不过小幺虽然用错了词，但是他说的话我还是很赞同的，这里不欢迎你，还请你速速离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各自在受伤其间深受张言毒害的两人，一时间同仇敌忾了起来。 “干嘛啊，我怎么了？”深刻感受到了两人的敌意，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的张言直接傻眼。 “你们在聊什么啊，这么热闹？”这时候，正巧放学的李莎莎三人也来到了总部。一屁股坐在李幺身边，李莎莎笑嘻嘻地拍了拍李幺的头，道：“幺哥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乱动啊？” “臭小鬼！”一把打掉在自己头上乱来的手，李幺阴恻恻地笑道：“啧啧，你好像越来越嚣张了嘛，是忘了被本大爷支配的恐惧了吗！” “哼！”李莎莎得意地一昂头，道：“幺哥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受伤人士，不能有过激的动作，要是我告诉刘先生的话，小心你的薪水哟！”说罢挑衅地吐了吐舌头。 “哎呀反了你了！”被捏到痛脚，李幺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如果他有胡子的话。 就在李莎莎因为让李幺吃瘪而心情大好的时候，郭小竹在一旁一脸同情地说道：“唉，莎莎，李幺这个笨蛋虽然受了伤，但是不代表他的伤不会好啊。你知道秋后算账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李莎莎一呆，回过神来后立马抱住李幺的手臂摇了起来，娇憨地说道：“幺哥最好了，幺哥一定会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对吧？” “放心吧小鬼。”李幺同情地拍了拍少女的头：“你死定了。” 眼见计策无效，李莎莎立即假哭：“小竹你太坏了，如果你不说的话，以幺哥的智商他可能反应不过来的！” “嗯，又骂我一次。”李幺老神在在地掰着手指。 在旁欣赏了这两个活宝整出小剧场，如果是在平时，罗诚一定会趁机吐槽，可现在他却没说话，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打打闹闹，众人也乐得看戏，大厅里一时充满了欢笑，这时，郑思远和方文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走了过来，在张言身旁坐下。 “这么多天了，还没搞定？”看两人一脸疲惫，张言不禁问道。 “还早着呢。”郑思远活动活动肩膀，苦笑道：“这次案件牵连太广，被我们干掉的，在各国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影响重大，不但要等日方的详细报告，还要向各国政府解释行动的原因。我看啊，没个把月，搞不定。” 方文也点了点头。虽然队长曾经说过：“那，杀都杀了，还能怎么样？不爽让他们来打我啊！”但是雷组当然不能真的这么处理事情，还得老老实实地做好解释，给各国一个交待。为此忙了一天，他连话也累得不想说，轻轻地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郭小竹见状立马心疼地站起来，来到方文身后给他捏起了肩膀。 感觉到肩膀上舒适的力道，方文开心一笑。又看了看不远处坐着的罗诚，调笑道：“你再怎么献殷勤，我也不会给你买你想要很久的游戏机的。所以还是去讨好你的小男朋友吧。” 本来还在心疼的郭小竹一听这话，脸一红，怒道：“好心没好报！”按摩的双手猛地用力，狠狠地掐了两把，捏得方文鬼叫不已。然后连看也不敢看罗诚，红着脸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至于被调侃的罗诚？只是下意识地抬起头后，又木然地低了下去，没有言语。 罗诚这个人，平时的话就不多，此刻众人又各自被自己手边的事务所困扰，所以没有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除了李幺。他那近乎野兽般的直觉，让他发现了罗诚的不对劲，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想到自己身为领路人，必须得做些什么，他还是打算问问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 却在这时，李莎莎有些扭捏地问道：“对了，楚大哥怎么没过来？” 骤然听到天敌的名字，李幺一翻白眼，道：“你管他去死。”全然忘了自己打算做什么。 见李莎莎狠狠瞪了李幺一眼后，又望向自己，等待着答案，郑思远笑道：“楚兄可不像我们这么没用，还在继续工作呢。” “嘁。”李幺嗤笑一声，道：“那家伙也就这时候稍微有点用。”只要想到楚然那张似乎永远也不会变的扑克脸，他就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一个机器人。 “哦。”没有理会李幺毫不掩饰的敌意，李莎莎应了一声，显得有些失望。 见大家坐着聊天也有些单调，郑思远笑道：“难得咱们人这么齐，要不要我去泡几杯咖啡，咱们边喝边聊？” 余子谦闻言眼前一亮道：“固所愿而，不敢请耳。”劳累了一天后，能喝杯香气扑鼻的咖啡放松下，真是太好不过了。只不过见郑思远也很累，他之前不好开口而已。 “嘁，说点正常人类能听得懂的话好吗？”听到一句听不懂的古文，李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张言嘿嘿一笑：“我们大家都听得懂啊，你听不懂大概是因为没文化吧。对了，来几杯咖啡就行，点心就不必了，逸清正在做晚饭，不要耽搁了吃饭。顺便说一下，我要拿铁，你们呢？” “焦糖玛奇朵。”余子谦报出了自己的选择。 方文笑道：“那我要摩卡好了。小竹的话，卡布奇诺，没错吧？” 郭小竹打了个响指：“Bingo，完全正确！” 看气氛这么热烈，李莎莎也没了刚才的低落，连忙举手道：“我也要卡布奇诺，我也要卡布奇诺！” 将众人选择一一记下，郑思远又像罗诚问道：“那么小罗，你呢？” “啊？”听到自己的名字，罗诚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迷惘地向众人望了望，勉强笑道：“我随便好了。” 仍旧没能发觉罗诚的异状，郑思远笑道：“随便？那不然你也来杯卡布奇诺好了。卡布奇诺的奶泡多，口感温和，比较适合小孩子的口味。”又望向李幺，道：“小幺呢，要不要也来一杯？” “不要！”李幺毫不犹豫地拒绝道：“谁要喝这种难喝的东西啊！” 得到了答案，郑思远笑着起身离去，前去准备咖啡，而感觉接下来的聚会自己被抛弃了的李幺，忍不住发起了牢骚：“唉我说你们够了啊，明明知道我不喝咖啡的！干嘛！不带我玩？你们就不能找一点有品味的活动？” 张言一拍大腿，豪迈道：“要品味？那简单啊！西湖龙井、都匀毛尖、云南普洱，还有武夷山的大红袍！你说，要啥！我都有！就算我没有，相信我，刘老头那里也绝对有，保证满足你的要求！” 李幺幽幽地看着张言半晌，发现对方好像并没有开玩笑，他叹了口气，生无可恋地说道：“冰红茶，有没有？” 张言眨巴了两下眼睛，无辜道：“你看看你，喝咖啡你不要，喝茶你也不要，那我这个大老粗就不知道什么叫有品位了。不如你说说？” “别！”余子谦连忙伸手阻止，揶揄道：“我不认为一个把自己绝招命名为‘大龙炮’的人，会有品味可言。” 李莎莎眼前一亮，问道：“什么大龙炮？” 李幺老脸一红，轻咳一声，道：“哎，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啊。” 李莎莎：“什么大龙炮？” 郭小竹：“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那绝对是黑历史之一啊。话说回来，我还没见识过那一招呢。” 李莎莎：“什么大龙炮嘛！” 方文：“据说那一招差一点就突破了冰骑士的绝对防御呢，应该很强吧？” 张言：“对啊小幺，我也是听老郑和子谦说才知道的，既然那招这么强，怎么从那以后就没见你用过？” 李莎莎：“什么大龙炮，什么大龙炮！你们倒是先解释一下啊！” 余子谦：“别闹了，你们从哪听说那一招差点破掉兰斯洛特绝对防御的？明明是连人家的毛都没烧到。” 李幺：“明明差点破掉了好吗！话说你根本没在现场，在这里乱讲什么啊！” 余子谦：“我明明就在现场好吗！” 李幺：“在监控室里看屏幕也叫在现场？而且我听艾伦说，最后关头监控的线路出了问题，你们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 李莎莎：“你们明明都听见人家说话了，干嘛不理人家！” 余子谦：“咳咳，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但那一招差点破掉绝对防御什么的，绝对是在吹牛，我有说错吗！” 李幺：“呃、唔……当、当然不是在吹牛！” 郭小竹：“骗人！明明动摇得很厉害！” 余子谦：“你要说你没吹牛也行，用那一招再找兰斯洛特打一次试试看啊。” 郭小竹：“这个提议好！喂喂！我听说那一招名字虽然蠢了点，但是视觉效果还是很威的，是不是真的啊？给我们表演一下呗？” 余子谦：“那倒是真的。当年看到这一招的时候，我跟老郑都惊呆了：哇……好大一只炮！” 见没人理自己，李莎莎立即假哭：“好过分，你们都不理人家！” “臭小鬼别闹！”被调侃得满脸通红的李幺赏了李莎莎一记暴栗，少女痛叫一声后双手抱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总算搞定了身旁起哄的捣蛋鬼，李幺瞪了郭小竹一眼，怒道：“什么叫喂喂？小猪猪，你皮子又痒了是不是？还有！都说了，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嘛！干嘛老提这一茬？烦死人了！我现在的品味已经好很多了好吗！还有！用不着你们催我，早晚有一天我会找兰斯洛特那家伙再打一架的！” 郭小竹被瞪得一缩脖子，不敢再次激怒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却还是低声吐槽道：“他是想说他现在的智商已经高了很多吧？”听得旁边的李莎莎窃笑不已。 不过现在李幺受伤，不能动手，郭小竹虽然怂了，旁人又怎么会放过这难得的吐槽机会？ “真的吗？”只见余子谦坏笑道：“好吧，我承认你现在的品味确实好了很多，只不过大概是年纪到了吧，你现在的招式，崩龙囚虎什么的，还真是中二气息十足啊。” “你不是吧！”李幺露出了无比震惊的表情，不可思议地反问道：“崩龙囚虎这么帅气的招式名字，到底哪里中二了？” 李幺那副理直气壮地样子看得余子谦一呆，哭笑不得地耸了耸肩，道：“好吧好吧，当我没说，你喜欢就好。” “别这么敷衍的喂！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117.第117章 茶话会（二） 看到被纠缠着，却又对李幺的品味充满了绝望，完全解释不清的余子谦满脸无奈的表情，郭小竹发誓，如果不是怕激怒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她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还好现在除了她以外，其他人也忍笑忍得很辛苦，让她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将眼前压过来的那张激动的脸推开，余子谦抹了一把脸上被溅到的口水，若无其事地说道：“对了，你那招囚虎是个什么招式啊？我记得好像是那次咱们坠机的任务里，我在临昏倒前听你喊出的招式名字，还没亲眼见过呢。” “少岔开话题！”可惜李幺那野兽般的直觉发动，直接识破了余子谦的诡计。重新将被推开的脸压过去，李幺怒道：“你说啊，你说啊！说不出来吧！我就说我这一招的名字酷吧！让你乱吐槽！” “小幺别闹！讲真的！”在被喷到口水之前及时将脸再度推开，余子谦的神色严肃了起来：“现在想想，那次的任务太过凶险，就算我们全部阵亡我也不觉得意外，但最后我们却逃了出来，你一个人扛着我们三个，从‘死亡之翼’的手上逃了出来。也是因为这次成功逃脱，才让异能者观察协会将你排在了23这个位置。但那可是死亡之翼！你这家伙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而且还是带着我们三个昏迷了的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本来只是想转移话题，他却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囚虎吗？”方文也摸着下巴思索起来：“那一次我很早就昏了过去，连这一招的存在也是现在才第一次听到。难道真的是这一招救了我们？可是这一招究竟有多大的威力，才能让你带着我们从死亡之翼的手下逃出来？” 听到这个话题开始，就一直死死盯着李幺的郭小竹，看见李幺开始变得飘忽闪躲的眼神后，立即大叫道：“这家伙绝对有秘密在瞒着我们！快说！那次我们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本来看见三人逼视的眼神后有些心虚的李幺，猛地想起了之前余子谦用来对付他的招式，慢慢镇定了下来，爽快地承认道：“没错，我有秘密瞒着你们。” “看吧！我果然没说错！有什么秘密，快说！”郭小竹单脚踏上茶几，一撸袖子，大有你不老实交代，老娘就砍死你的架势。 却见李幺大模大样地一翻白眼，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哈？”郭小竹傻眼。 “秘密如果能那么轻易地说出去，那还叫秘密吗？”李幺嘿嘿一笑，默默给自己的机智按了三十二个赞。 “我靠！”发觉自己被耍，郭小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准备教训教训眼前这个该死的混蛋，可忽然发觉，就算李幺还处在受伤状态，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不禁颓然作罢。 “小幺，咱们当时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你那招囚虎又是个什么，给我们说说吧。”余子谦想起当年面对那近乎必死的困局，自己本已绝望，可当昏倒后醒来，却已然脱困，所有人都安然无恙。而回到总部后，李幺在任务报告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地方却语焉不详，没能揭开成功逃脱的原因，让他的疑惑一直留到了现在。而刚才自己一句无心的话唤醒了尘封的记忆，也点燃了他的好奇心。他实在很想知道，当年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啊？”李幺向余子谦一笑，笑得像个坏心眼的婆婆。见余子谦老老实实地猛点头，他不紧不慢地抱起双臂，把头得意一昂，拖长音道：“秘~~~密！” 眼见郭小竹直恨得牙痒痒，余子谦猛翻着白眼，方文苦笑摇头，都是一副吃瘪的样子，李幺心底比他做梦时打赢了兰斯洛特还要痛快。 “爽！” 知道用普通的方法肯定撬不开这个讨厌鬼的嘴，余子谦向另外两人猛打眼色，郭小竹早都憋了一肚子气，当即响应，而方文在思索一阵后，确实对当年的真相很是好奇，也爽快地点了点头。 将三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李幺只觉一阵恶寒，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论打架，三人当然是打不过他的，就算是现在他受伤了，结果也不会改变。但他不敢还手啊！一旦还手，刘先生那个臭老头可是不会讲道理的，一定会扣掉一整年的薪水啊！ 不算聪明的脑袋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看破三人打算的李幺心中泪流满面：“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 见三人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一股子阴险的味道，秉持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理念，李幺连忙道：“唉，那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少岔开话题，刚才某人好像是这么说的。”余子谦阴阴一笑。 “别、别！”李幺连忙摆手：“我是真的想起一件事，你们先听我说完啊！” “好啊，就听你说说好了，我看你还能耍些什么花样。”郭小竹冷笑着压了压手指，却没有如愿发出声响，一时间有些尴尬。 “咳咳，是这样的。”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严肃，李幺像新闻主播一样正襟危坐道：“听你提起大龙炮，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一次咱们去支援圆桌议会，破坏人类净化同盟的召唤仪式，你应该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余子谦点了点头。其他人没有参与这次任务，都认真地听了起来。 见余子谦点头，李幺接着说道：“就是那一次，在最后破坏召唤仪式的时候，我不是比你们先一步到仪式之地嘛。” 郭小竹插嘴道：“你还好意思说，就是因为你一个人跑太前面，才害得万千少女的偶像、冰骑士兰斯洛特大人为了救你而受伤。你知道后来这件事传开之后，有多少女异能者想砍死你吗？” 没有理会郭小竹的吐槽，李幺皱着眉头道：“当时我去的时候，他们的仪式刚刚完成，但是却没有恶魔出现。而在那里主持仪式的祭祀则说，这是因为召唤所用的媒介打开的空间裂隙太小了，被召唤而来的恶魔无法穿过所致。你说说，召唤恶魔还有这一说吗？门太小了被卡住了过不来？也太搞笑了吧？”他并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身体里还藏着这么一个古怪的东西，但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知道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所以他编了一个不算高明的谎言。说完，他望向了余子谦。 耸耸肩，余子谦道：“我怎么知道。人类净化同盟召唤出的恶魔不可谓不多，但大多数都是类似于地狱犬啊、劣魔啊之类的低等生物，完全无法交流，现在世间对地狱和恶魔的认知，还是几乎为零啊。”这么说着，同时心中疑惑一闪而过：为什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这段遭遇？为什么他在那次任务的报告中隐藏了这一段？ 没等得到答案，李幺心里有些失望，却在这时，张言一拍大腿叫道：“不可能啊！” “怎么了？”张言这一惊一乍的把众人都吓了一跳。李幺连忙问道。 “这不可能啊！”张言摇着头，还是一脸想不通的表情。 见他摇着头就没了下文，李幺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不可能，你倒是说啊！” 沉思一阵后，张言皱眉道：“你们那次任务的报告我看过，那次任务里用来作为召唤媒介的东西，看描述，跟我曾经执行的一次任务里同盟所用的召唤媒介，绝对是同一样东西。但是我那次任务，同盟可是召唤出了领主级的恶魔！也就是说，你们那次任务里，召唤仪式所打开的空间裂隙，绝对足够一个领主级的恶魔降临！怎么可能有恶魔降临不了？不可能啊！除非……” “除非什么？”见张言好像真的知道些什么，李幺连忙问道。 “除非，那是比领主级恶魔更高等的存在，比如说魔王。”从来都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张言，此刻的表情罕见的严肃。 “魔王？比如撒旦吗？”李幺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撒旦就像是我们的皇帝一样，是一个称谓，而非具体指某一个恶魔。”张言摇了摇头，道：“我所说的魔王，是指实力凌驾于众恶魔之上，地狱的实际统治者。这种最为强大的恶魔其实有很多，比如说七宗罪里的路西法、所罗门王的七十二柱魔神里的巴尔、还有别西卜、迪亚波罗什么的，都是传说中统御一方的地狱魔王之一。” “嘁！”李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死胖子，没事别耍我好吧。就算我再怎么孤陋寡闻，我也知道迪亚波罗是游戏里的角色啊。” 见露了陷，张言嘻嘻一笑，将双臂枕在头后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敲着二郎腿说道：“除了迪亚波罗以外，其他的都是真的。况且地狱那么大，真的有迪亚波罗这么一号恶魔，也不奇怪啊。” “少来！”李幺嫌弃地摆了摆手：“说得跟真的一样，你以为你是恶魔研究专家啊？” 淡淡一笑，张言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对地狱和恶魔了解最多的人了。没有之一。” “哦？”李幺一挑眉：“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张言眯着眼睛，沉默一阵，猛地站起来，张牙舞爪地大叫道：“因为我就是恶魔啊！” “啊！”“啊！”两声尖叫同时响起，当事人李幺没被吓到，反而把认真听故事的李莎莎和郭小竹吓了一跳。 恶作剧得逞，张言叉着腰，学着李幺平时的样子，发出了一阵阵如同邪恶反派的大笑，引得两个少女连连追打。 李幺则是一脸后悔地摇头道：“我真是个白痴，干嘛要理这个死胖子啊，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是不是浪费时间我不知道，但你确实挺白痴的。”余子谦总结似的陈词。 “滚！”李幺狠狠地瞪了余子谦一眼。 正在这时，一阵香气传来，原来是郑思远将调好的咖啡端了过来。 将众人点的咖啡一一递了过去后，郑思远将托盘里的最后一杯咖啡放在了李幺面前，笑道：“这杯也是卡布奇诺，比较适合小孩子的口味。” “谁是小孩子啦！”李幺当即大叫着反驳，随后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咖啡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还有，你们能不能讲点道理？我要喝酒吧，你们谁都不让，说什么受伤期间忌油腻、忌辛辣、忌刺激性饮食，但是茶跟咖啡就不是刺激性饮食了？现在又不让我忌了？” “没事。”余子谦拍了拍李幺的肩膀：“反正死不了。” “就是。”张言一脸正经道：“你壮得跟头牛似的，没那么容易死。” “滚！”李幺咬牙切齿：“还有，你们这话有本事跟刘先生说去！” “那老头不信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幸灾乐祸地摊了摊手，余子谦拿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 见状李幺顿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道：“啧啧，这么苦的东西，真不知道你们怎么下得了口。” “不苦啊。”李莎莎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刚喝完一口卡布奇诺的她，嘴唇上沾上了一些奶泡，看起来就像是长了一条白色的小胡子。 “不苦？别骗人了！”李幺一脸戒备。 “真的不苦啦！不信你喝喝看。”不被信任的少女有些生气地撅着嘴，将李幺的咖啡端到了他的面前。 “不要！”李幺的头往后一仰，整个后背都紧贴在了沙发的靠背上，力求能离眼前的咖啡远一些。 见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幺居然是这样的反应，李莎莎不敢相信地向余子谦问道：“幺哥这是怎么啦？干嘛这么怕咖啡。” 余子谦笑道：“因为这个笨蛋第一次喝咖啡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点了一杯美式啊。” “原来如此。”了然地点了点头，李莎莎面色无比古怪。只要想到这个什么都不懂又不好意思问的家伙，随意地点了一杯美式咖啡，却差点被苦死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总而言之，我不想喝这个东西。”将李莎莎端到自己面前的咖啡接过，重新放回茶几，李幺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 “唉算了算了，既然你这么怕苦，那就别喝了。”余子谦转过脸去，悄悄朝张言使了个眼色。 “不是怕！是不想！”李幺义正言辞地纠正。 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张言大声道：“原来小幺怕苦啊，那我们就别强人所难了。” “都说了，不是怕，是不想！”李幺急了。 “不喝了不喝了，干嘛老欺负人家小幺，人家怕苦嘛！”余子谦装没听到，作势就要把李幺的咖啡端走。 “慢着！”李幺一声暴喝，怒道：“你说不喝就不喝，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我偏要喝！”说着一把将咖啡端起，心中纠结数秒后，视死如归地喝了一口。 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激将法，大概也只有李幺会中计了，引得众人爆笑不止。 而李幺在喝了一口，砸吧了两下嘴后，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也换成了惊讶。 “噫？”看着眼前这杯淡棕色的饮品，李幺的眼神如同发现了新大陆。预料中让人舌头发麻的苦味并没有出现，只有一股充斥口鼻间的浓郁奶香，味道竟是意外的好。 “怎么样，还不错吧？”余子谦一挑眉。 李幺嘴硬道：“那啥、勉强还可以吧。”这时他的嘴上和之前的李莎莎一样，长了一条白色的小胡子，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郑思远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的口味跟小孩子差不多，所以我特意多加了些牛奶。” 李幺立即反驳：“谁是小孩子啦！你咖啡多加一点我也不怕好吗！” 余子谦：“我觉得这小子可能会爱上咖啡耶。” 李幺：“谁会爱上咖啡啊，别做这种没理由的推理好吗！” 李莎莎：“先舔一舔嘴巴上面的奶泡啦，看起来蠢死了！” 李幺：“你不也一样吗！好意思说我！” 张言：“那你要不要找个时间再挑战一次美式？” 李幺：“死胖子闭嘴！” 笑闹中，夜幕降临，一天终告结束。 生活，依然继续。 118.第118章 全世界都在助攻 “小幺，有人找。” 听到这句话的李幺没有任何反应，仍旧双目无神，呈大字形躺在大厅的沙发上。新的一天开始了，所有人又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这就意味着李幺又成了一个人。现在才早上十点，要等到这群家伙都忙完手边的工作回来，像昨天一样聚在一起聊聊天，最起码还得等上八个小时。 “这可怎么熬啊……”无聊到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李幺一声哀叹。 至于刚才那句话？不用想都知道，绝对是张言这个混蛋说的，也只有这家伙现在会这么闲。且不论这混蛋最近老是欺负自己受伤，各种调戏，就算真的有人找，李幺也觉得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有人找？嘁。天王老子找也懒得理。”李幺撇了撇嘴。 正这么想着，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李幺君，好久不见，你的伤没事吧？” 听到这个声音，李幺猛地像触电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他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道：“河西，是你啊，好、好久不见！不对！好像也没好久吧，这难道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哎呀！我在说些什么啊，你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李幺这副罕见的慌张表情让河西忍不住轻笑出声。白了李幺一眼，她说道：“看你这么有精神的样子，伤势应该没什么大碍，我也就放心了。” “什么！河西你专程来一趟，就是来看我的吗！”李幺闻言露出了如同受到表扬的小孩子一般开心的表情。 “才不是！”河西狡黠一笑道：“我是为了向雷组递交整理好的资料才来的，不要自作多情哟！” “啊，原来是这样啊……”李幺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 这时，楚然也闻讯赶来，淡淡一笑道：“河西小姐，麻烦你大老远把资料送来，还真是抱歉了。” 面对楚然，河西连忙收起了与李幺相处时的调皮，规规矩矩地施了一礼后，将一叠文件递上，道：“楚然先生言重了，这只是小事一桩。相反，这次向各国解释行动原因、提交报告的任务，几乎由雷组全部揽下，我们根本没做些什么，这让我们很不好意思呢。” “这没什么。”接过文件，楚然随意地翻看了两眼，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道：“这次任务，本就是以雷组为主，解释一事，自然责无旁贷。至于这些报告，十分详实，想必你们这段时间一定也不轻松。真是幸苦你们了。”说着，瞥了李幺一眼，对河西道：“其实你大可以将文件用网络传过来，不必亲自跑一趟。” “你！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李幺差点被气炸了。如果不是为了在河西面前维持良好形象的话，刚才这句话一定会直接喊出来，并伴随着他的拳头，而非憋在心里。并且他深信，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楚然现在已经被他砍成了十七八段，绝对不带重样的。 “啊啊啊！这个该死的眼镜腹黑毒舌男，一定是在嫉妒我可以和小河西见面！要是下一次小河西真的没来的话，老子一定砍死你啊！” 这时的李幺虽然没说话，心中却早已上演了一出小剧场，整个人都散发着几乎肉眼可见的怨念，双眼不断示意着，希望这个拿了资料的眼镜腹黑毒舌男赶快离开，省得再来拆自己的台。 忽然，李幺一愣，想起了楚然刚才说的话。 “对啊，如果只是转交资料的话，干嘛不用网络？难道……”念及此处，连忙向一旁的河西望去。 河西可没李幺这么笨，早就听出了楚然的弦外之音，俏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啊！原来如此！眼镜腹黑毒舌男，是我错怪你了！” 终于反应了过来，楚然在李幺眼中的形象顿时蒙上了一层圣光，简直如同神明一般高大伟岸，让李幺差点哭了出来。 “河西小姐，我还很忙，就先走了。对了，李幺，反正你正好有空，就由你来陪陪河西小姐，没问题吧？”轻挥手中的资料，示意自己还有继续整理报告，楚然向河西淡淡一笑后，便转身离去。 “没问题，交给我吧！”李幺一个立正站好。看着楚然离去的背影，就像是在目送功成身退的英雄离去，眼泛泪光。 无比殷勤地将河西请入座，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李幺迎来了自受伤以来最为幸福的时光。老实说，对这个单纯的家伙而言，就是能够看到河西那张精致的脸庞，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更何况现在还能跟河西说说话，聊聊天，他更是像置身于梦中，还没喝酒，就已醉了一半。 不过好景不长，幸福的时光只维持了短短十分钟不到，李幺就开始浑身不自在了起来。当然，让他不自在的原因不是与河西的独处，而是旁边那个在偷窥、不，在明窥的人。 深呼吸几口气，李幺拼命想要无视不远处那讨厌到爆的视线，挂着强装出来的笑脸继续跟河西说话，可是河西也是一副无比别扭，不好意思的表情，让他终于忍不住，对不远处那人怒吼道：“死胖子，你够了！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哪凉快哪儿待着去！” “啧啧啧啧。”对李幺的语气毫不在意，张言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摇了摇头，叹道：“不是我说你，小幺，人家河西小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这么窝在家里？要是我啊，就带人家出去逛逛，那多好？” 发现自己好像错怪了好人，李幺一时有些傻眼。看了看张言，又看了看河西，他小心翼翼地征询道：“要出去逛逛吗？” “好啊。”河西轻轻一笑，道：“话说我来这座城市这么多次了，还没好好逛过这里呢。” “那好！这里我熟啊！我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想到自己能跟河西单独出去逛街，李幺直接将激动写在了脸上。 “不对！”忽然，他大叫一声，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刘先生那个臭老头不让我出去啊！” “放心吧。”张言的声音如天籁般及时响起：“我已经替你向刘先生请示了。说明情况以后，刘先生今天破例同意放你出去。”说着悄悄向李幺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我以前咋没发现咱们组织里个个都是好人呢？”感觉全世界都在助攻的李幺现在真是恨不得抱着张言那张胖脸狠狠地亲上一口。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得到了许可，李幺从沙发上站起来挥了挥手，整个人充满了干劲。 “好啊。”女人对逛街这件事的热情是男人所无法理解的，所以看到河西欢快地抢先出门之后，李幺还没反应过来。 被张言拍了一下，回过神后，李幺向对方重重一点头，一副保证完成任务的表情，然后连忙跟了出去。 “小幺。”忽然，李幺被张言叫住了脚步。 李幺：“怎么？” 张言：“不要紧张。” 李幺：“我没紧张啊。” 张言：“只是跟女孩子逛街罢了，没什么好紧张的。” 李幺：“我真的没紧张啊！” 张言：“小幺……” 李幺：“都说了我没紧张啊！” 张言：“……你顺拐了。” 沉默数秒，满脸通红的李幺尴尬地逃离了总部，只留下身后一脸同情的张言。 市内最大的一条步行街内，李幺一脸紧张地跟在雀跃的河西身后。 如果让郭小竹知道，这个之前自称是地头蛇的家伙，最后居然把逛街的地点选择了这里，一定会笑掉大牙。作为市内最大的步行街，几乎是所有年轻男女必到的地方。就拿郭小竹来说，她一个星期起码就要来这里逛上三次。居然带女生来这么老掉牙的地方？要是郭小竹在这里，作为看过无数部肥皂剧的恋爱导师，她肯定会对李幺做出严肃的批评。 然而现实总是出人意料。 因为河西作为一个外国人，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所以就是这么一条本市年轻人熟得不能再熟的步行街，她却觉得什么都很新鲜。 “李幺君，你看！这个是什么？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耶！” 被叫了一声方才如梦初醒的李幺连忙跟到了一间店前，说道：“你、你说这个啊。这个叫豆沙包，很好吃的，你要吃吗？” “好啊！”河西嫣然一笑，将钱包拿了出来。 “不用不用！”李幺连忙阻止：“你是客人，我来请客就好了。”说着抢先把钱给了老板。 老板笑着接过钱后道：“两个人约会，男孩子请客是应该的嘛。” 两人闻言同时脸一红，却都没有反驳。 “约会吗？”李幺心中闪过了这个词汇。 是啊，虽然两人认识已经很多年了，感情也在逐渐升温，都知道对方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但是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河西嘛，人家女孩子，当然会不好意思。但是李幺呢？则纯粹是因为外表豪放，却内心纯洁，连跟河西独处都会说话结巴，更是没那个胆子，以至于两人认识到现在，竟然连一次正经的约会都没有过。 听到老板的话，又看到步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一对对的情侣，李幺一天之内第二次差点哭了出来。 “真是全世界都在助攻啊！” 稍稍侧脸，看着身旁俏脸微红的河西，两人并肩而立，距离如此之近，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暖体温。这一发现让李幺心跳加快，这时却发现河西也悄悄转过头来看他。两人视线刚一接触便急忙躲闪开来，脸又红了一分。 接过老板递来的豆沙包，李幺低着头，连看也不敢看河西，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个，河西，你、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在约会啊？” 他没有等到答案，河西已经拉着他的手向前跑去了。 “李幺君，你看！这件衣服好不好看？” “好好好，买买买。话说，河西，我们这算是约会吗？” “李幺君，你看！那边有卖冰淇淋，我想吃！” “好好好，吃吃吃。话说，河西，我们这算是约会吗？” “李幺君，你看！这双鞋子好漂亮哦！” “好好好，买买买。话说，河西，我们这算是约会吗？” “李幺君，你看！羊肉串耶！” “好好好，吃吃吃。话说，河西，我们这算是约会吗？” “李幺君，你看！那边有街头艺人在表演！” “好好好，买买买。话说，河西，我们这算是在约会吗？” “算……是吧！” “好好好，吃吃吃。话说，河西，我们这算是在约……”忽然醒悟过来，李幺看着眼前红着脸的女孩，结结巴巴地说道：“河、河西，你刚才说什、什么？” “才不要再讲第二次呢！大！笨！蛋！”娇嗔一声，女孩转身跑开，嘴角含笑。 愣了几秒，反应迟钝的笨蛋傻笑着追去：“等等我啊，河西，等等我啊！” 晚饭过后，坐在河岸旁的长椅上，看着河上游船飘过，衬着对岸闪烁的霓虹，夜景倒也算得上是美丽。 握着身旁心上人的手，李幺只觉得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在全世界的助攻下，两人总算是正式交往了。 “还真是不容易啊。”李幺心中无限感慨。 忽然，河西用一种低沉的语调说道：“李幺君，你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话的意思吗？” 这句话太过没头没尾，还在感慨中的李幺一愣：“啊？” 将头靠在李幺肩上，河西继续说道：“在中国的传说里，玉能辟邪，所以在古代，有身份地位的人都会随身携带一块玉。只要玉莫名其妙地碎掉了，就说明玉替它的主人挡了一次灾。而瓦，不用说，放在屋顶上，为主人遮风避雨的东西。实际上，无论是玉还是瓦，都在为主人做着贡献，只不过玉的方式刚烈，瓦则默默无闻，不被人记起。所以古人才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比喻英雄的刚烈气节。” 不明白河西为什么会说起这个，李幺傻乎乎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没有让李幺疑惑太久，河西抬起头了，直视着李幺的双眼，道：“李幺君，我希望你做瓦。你的性格实在太不让人放心了，我是一个自私的女人，不希望你做什么了不起的大英雄，只要你平平安安我就满足了。所以，答应我好吗，一定要做瓦。” 看着李幺，河西的眼中无比担忧。在她的预知里，未来，笼罩在一片巨大的阴影之中。 李幺不知道这些，所以他还以为河西在关心自己。心中甜蜜，他重重一点头，傻乎乎地笑道：“好！我会做瓦！” 直到不久后的将来他才知道，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119.第119章 初试锋芒 “找我干嘛？”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志得意满的李幺现在觉得自己走路身后都带着风。 可大摇大摆地走进地下室后，第一眼就看见那悬于空中，遥遥指着自己的八柄锋利的长剑，刚才还心情很好，哼着小曲的李幺瞬间傻眼。 近乎直觉地感到了不对劲，他干笑了两声道：“那个，是刘先生叫我来地下室的，看来好像是我搞错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现在就走，你们不用管我。”赔笑着倒退了两步，他一个转身，就准备逃跑。 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王虎及时叫住了他。 “你没搞错，小幺。因为其他人都很忙，所以我就拜托刘先生让你来当陪练来了。” “拜托，我可是伤员！”李幺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如果是在平时，让他当陪练他一定会笑着答应，甚至这段时间因为受伤的关系，他更是无聊到了极点，河西走后无所事事的他，对陪练这件事用求之不得来形容也不过分。 可是当他看见那悬于空中的八柄长剑时，却本能地想要逃！ 危险，很危险！ 悬在半空，那八柄长剑形成的剑阵法度森严，有种难言的玄奥，仿佛蕴含着什么了不起的法则在里面。具体是什么，李幺当然说不上来，但他却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敢乱动，下一秒，那八柄长剑一定会飞过来，将自己刺个对穿。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古怪，明明还隔得老远，却让他产生了皮肤被刺破了的错觉，令他汗毛直立，浑身肌肉紧绷，如同被蛇盯住的猎物。 “没事的小幺。”没有给李幺继续抗议的机会，王虎径直走上前去，也不管李幺同意不同意，强行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带到了余子谦的面前，笑道：“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当个陪练而已，以你的实力，肯定没问题的。况且刘先生都同意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拼命挣扎未果，李幺苦着一张脸来到了余子谦跟前。这下离这八柄长剑的距离更近，那种不自在的感觉愈发强烈，让他忍不住退了两步。听到王虎的话，他一脸无法接受地叫道：“不是吧大师，你居然拿那个臭老头来威胁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阴险！真是太过分了！” “哈哈哈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王虎大笑着拍了拍李幺的肩膀后，走到了一边，道：“总而言之，你肯定是没意见的，对吧？那就不要浪费时间，快点开始吧。对了，既然是当陪练，就要有个陪练的样子，你可不能用你的火啊。” “我敢有意见吗？”李幺翻了个白眼，小声抱怨道：“连火都不让用，这哪是什么陪练啊，根本就是沙包，当我傻啊！”又狠狠地瞪了余子谦一眼，道：“我说你这段时间都在干嘛呢，原来是在练绝招啊。嘁，真不知道有什么好保密的，练了还不是打不过我？话说回来，用刘先生来威胁我，这个主意绝对是你小子出的，只有你这混蛋才会这么一肚子坏水，连大师都被你教坏了！” 他虽然不想摊上这讨厌的差事，但这并不代表他怕。开玩笑，他可是火拳李幺，怎么可能会怕？而且对象还是余子谦？他会这样的原因，一来，这八柄长剑散发出来的气息确实让他很讨厌，二来，则是因为对手是余子谦，而非叶旻、张言之流，他无法全力出击，这代表着作为陪练的他必定会沦为沙包。 这不是李幺看不起余子谦，而是两人认识太久了，余子谦的实力，李幺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认为有什么绝招，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余子谦的实力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他这次被叫来的目的就很清楚了——当沙包。 谁又想当沙包呢？ 这才是他一开始就想要逃的原因。 满腹牢骚地看着余子谦，即使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有王虎守着，自己也不可能跑掉，李幺只得默默接受了自己悲惨的命运。正准备抱怨几句，他却发现，余子谦自他进入地下室以来就一直闭着眼睛，直到现在都没有睁开，他忍不住不爽地叫道：“喂！开始啦！你还在这给我装什么啊！早点结束我上去看电视啦！” 闻言余子谦轻轻一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开始吧。小幺，你准备好了吗？”说这话的时候，他仍旧闭着眼睛。 “准备好啦准备好啦。真是的，烦死了。”李幺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小声嘀咕道：“嘁，装模作样的家伙。” 然而就在李幺说话的间隙，余子谦猛地睁开了眼！ 刹那间，李幺似乎产生了错觉，那双眼里，竟似有利剑射出，让他双目一痛！ 难道他一直闭着眼睛，就是在等着这一刻？李幺心里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双眼下意识地避开。而比他念头还要快的，是身体的反应。 退！急退！ 因为在余子谦双眼睁开的同时，那八柄悬浮在他面前的长剑就已闪电般地刺向了李幺！ 李幺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那八柄长剑的速度却也不慢，无论李幺如何飞退，那八柄长剑与他之间的距离竟连一分也没有拉开，甚至最前列的那一柄剑，剑尖与李幺喉咙的距离，一直都牢牢地锁在半寸以内！ 退！再退！ 然而很快，李幺的背就贴上了地下室的铁壁。 无路可退！ 要是换做其他人，余子谦这化入了浑身锐气的一击或许已经取胜，可惜的是，李幺毕竟是李幺。只见他双脚猛一发力，跳向半空，再在墙壁上一蹬，便越过了身下的八柄长剑，不但化解了这惊天一击，整个人也如流星般扑向了余子谦。这时的他早已没了之前的轻视，认真了起来，只瞬间就重新掌握了主动。如果不出意外，空门大开的余子谦在下一秒便会落败！ 只是今天的比试，注定了会带给李幺太多的惊喜。刺向李幺的八柄长剑，并非齐头并进，而是错落有致，有前有后。就在李幺自半空中扑向余子谦之时，落在后面的两柄长剑猛然抬头向上刺去，拦在了他的面前，吓得他空中一个拧身，硬生生止住了俯冲之势，差点扭伤了腰。危机还没有过去。也在这时，前面六把剑借着这一瞬的喘息，瞬间调头，由下往上刺向了他！ 身后、头上，是墙。脚下、面前，是剑。无路可退的李幺这时才反应过来，这原来是一个陷阱，而自己，就是傻乎乎踩进了陷阱里的那个笨蛋！ 李幺不是没有想过，穿过剑阵的空隙后直接拿下余子谦，可是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中一闪，便被否定。因为拥有惊人战斗天赋的他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发现，刺来的那八柄长剑里，三柄主攻，遥遥瞄向了他心口、咽喉、双目等要害处，逼得他不得不退。另外三柄则主守，把持门户，封死了他一切可能的退路。整个剑阵竟是几近完美，毫无破绽可言。 至于最后的两柄长剑？这两柄长剑，隐而不发，盘踞左右，可攻可守，让剑阵真正达到了圆满的境界。事实证明，李幺好不容易寻得一丝破绽，发起的反击，就是被这两柄长剑横插一脚，反倒成就了现在这般无解的死局。 “要是老子刀枪不入就好了。”李幺心中想道。脾气上来了，他也不是没想过硬抗着长剑冲过去，毕竟他可是异能者，子弹打到身上也屁事没有的异能者。可是这些剑上闪烁着的，那不同寻常的寒光，以及那老远便能感觉得到的锋锐之气，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以肉身抗利剑会有什么下场，他可不想以身试法。 眼见李幺已无路可逃，余子谦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却在这时，听李幺一声暴喝：“崩龙！” 拳出，火光如龙，遮蔽了视线中的一切！ 等到光芒暗去，挡在李幺面前的两柄长剑已经变成了一滩铁水，操纵剩下六柄长剑的念动力也被四溢的火焰燃去，失去控制的长剑从空中跌落，发出一阵乱响。 见状，一旁观战的王虎摇了摇头，责怪道：“小幺，你这是作弊啊，说好了不准用火的。”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李幺打了个哈哈，腹诽道：“不用火？不用火就差点输了！” “没关系的，大师。”余子谦脸上满是忍不住的笑意，道：“能把小幺这家伙逼到这个地步，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还好意思说啊，混蛋！”听到这话，李幺比余子谦还要激动三分，一把搂住余子谦的脖子，道：“这是什么啊？剑法？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啊，你从哪学的，这么厉害！” 把脖子上的手扳开，差点被勒得喘不过气的余子谦连忙道：“这是大师才从师门带出来的绝学秘籍，可惜这门剑术太难了，这段时间玩命的练习也才勉强可以使出来而已。如果我能再熟练一些，或许就能早一些逼出你的崩龙了。” “才勉强可以使出来而已？你吹牛的吧！”李幺差点惊掉了下巴。刚才的对决，回忆起来很漫长，可细细想来，其实余子谦只两招就逼得他不得不用出了崩龙，这才反败为胜。如果余子谦真的能更熟练一些，那自己使出绝招的时间会被提前到什么时候？起跳之前？或者干脆在剑出的瞬间？ 念及此处，李幺一脸激动地冲王虎叫道：“大师，这么厉害的东西怎么不给我练？” 擦了擦脸上被喷到的口水，王虎无辜地问道：“你有八只手臂吗？” 李幺一呆：“没有！” 王虎：“那不就结了。” 李幺急道：“不不不，大师你从师门带回来的绝学肯定还有别的，对不对？” 王虎：“有啊。比如明镜照心功。” 李幺嫌弃道：“不是那种需要打坐才能练的内功吧？” 王虎点头：“就是那种需要打坐才能练的内功。” 李幺一摆手：“换一个！” 王虎：“还有就是菩提化身法。” 李幺眼前一亮：“身法？” 王虎：“不是菩提化、身法，是菩提化身、法。” “有区别吗！”李幺懵了。 王虎：“当然有区别，这是内功。” 李幺：“刚才那个不已经是内功了吗！” 王虎：“不一样的。前者抵御心魔，后者强身健体，皆是我寺无上绝学。” 李幺：“……再换一个！” 王虎：“那就只剩浮屠刀法了。” 李幺一脸绝望：“不是就跟名字一样，是一门刀法吧？” 王虎奇道：“那不然呢？” 李幺：“那就再换一个！” 王虎：“没了。” 李幺：“……没了？” 王虎没好气道：“你以为一个门派的绝学能有多少啊？随随便便就拿出一打来，那还叫什么绝学？” 李幺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又觉得王虎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凭什么就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一时间只觉得心里好委屈。 这副表情看得余子谦好笑，他拍了拍李幺的肩膀道：“虽然只两招就分出了胜负，但也让我知道了我现在的水平。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了。” 王虎闻言也忘了要继续责怪李幺，摸了摸下巴，点头道：“就从刚才你俩的过招来看，这门剑术确实如易道长所言，非凡间所有之物，当年创出此等绝学的那位前辈是如何天资卓绝，当真非我等可以想象。但我等之敌皆非凡人，比如小幺的火焰、小旻的缚杀，皆可以力破巧，而小黑的遁地、张言的铠化，亦可让剑术威力大打折扣。以后如何对敌，还需从长计议，你也要好生磨练技艺，让剑术更上一层楼才是。” 在刚才的对决中也感觉到这门剑术的潜力并未被完全发挥的余子谦，也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将散落一地的长剑收入剑匣中后，两人边讨论边向地下室外走去。 被遗忘的李幺一脸震惊地看着两人，直到两人快走出地下室了，才吼道：“你们就这么对不辞辛劳来当你们沙包的人？！” “哦，差点把你给忘了，抱歉啊。”余子谦回过头来，摸了摸脑袋，歉然一笑。 “我就知道，还是子谦你最好了！”李幺感动得差点流泪。 “放心好了，那两柄长剑重铸的费用，会从你的薪水里扣的。” “……余子谦！我宰了你！” 站在二楼叶旻的房间门前，余子谦显得有些沉默。 修炼有成后，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叶旻。可是叶旻却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事实上，自从游轮事件结束后，她就一直是这样。 虽然因为跟姚元宗不熟，余子谦对姚元宗之死一事并不怎么悲伤，但他十分能够理解叶旻的心情。毕竟对她而言，姚元宗就跟她的亲人一样。而怀抱着亲人的身体，直到渐渐失去温度，变得冰冷，这样的感受，一定很糟。 之前，余子谦也曾数次来到叶旻的门前，想要安慰，但就像今天一样，他的手抬起来一阵后，依旧颓然落下，终究没有敲门的勇气。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低着头，想着什么，又是一阵，他坚定了眼神，深吸一口气：“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鼓足了勇气，再次抬起了手。 然而，就在他想要敲门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你找小旻有事吗？” 余子谦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将手藏在身后，做贼心虚地看着来人干笑道：“没、没事。” 只可惜来人是楚然。用藏在眼镜后面，那双仿佛可以看破人心的眼睛看着余子谦，直到余子谦的干笑越来越没底气后，他才说道：“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时间，才是治愈心灵最好的良药。” 没想到谎话被轻易戳破，余子谦有些尴尬。这时他却发现，楚然一身轻装打扮，身后还背了一个大大的背包，一副要出远门的架势，不禁问道：“你要出去？” 有些意外地一挑眉，楚然道：“没错，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有些私事，要外出一趟。”说罢，向余子谦微一点头，以作道别，随后便越过了余子谦，向楼下走去。 这个冷漠地男人，跟谁都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以至于整个雷组没有人敢说，自己可以称得上了解楚然这个人。但余子谦却清楚地记得，以往每一年都有几次，这个男人总是会神秘的消失那么一段时间，看来这次也一样。 只是说不上为什么，这一次，余子谦却有一些心悸，让他忍不住说道：“喂！”见楚然停住了脚步，他顿了顿，慢慢道：“不管你是去做什么，总而言之，主意安全。” 沉默一阵，楚然转头，淡淡一笑。 “我会的。” 120.第120章 新的开始 “总而言之，这次的新生交流大会，莎莎、小罗、小竹，你们三个一定要认真学习，好好表现，不要落了我们雷组的威风，知道了吗。” 坐在楚然的办公椅上，因为楚然不告而别，多年以后不得不重操旧业的刘先生，在一阵别扭中，终于完成了这次任务的讲解。 弄清楚此行的目的后，李莎莎一脸兴奋地说道：“也就是说，这次我们去参加这个什么交流大会，可以见到很多不同国家的异能者咯？” “没错。”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余子谦道：“这个新生交流大会，是由西尔维娅大人在差不多十年前发起的一项活动，就是为了让你们这帮子新丁能够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身与前辈们的差距。不过由于新人之间也会互相交流、较量，所以为了不丢脸，各个组织都会派出自己门下最有潜力的新人，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的。” 闻言李莎莎更显兴奋，高兴道：“哇，这么说来，我很有潜力咯！” “才不是呢，笨蛋。”一旁的李幺嗤笑一声，泼起了冷水，道：“那是因为我们雷组只有你们两个新人，不派你们去就没人了啊。” 恨恨地掐了李幺一把，李莎莎怒道：“你就夸我一下会死啊！” 痛叫一声，李幺拍掉了在自己胳膊上作恶的手，瞪了少女一眼，威胁道：“小丫头，敢掐我？打你屁股信不信！” 吓得李莎莎连忙捂着屁股倒退了两步，脸红红地叫道：“色狼，变态！”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耍宝等下再耍行不行？”无奈地打断了两人的小剧场，郭小竹向刘先生抗议道：“刘先生，他们俩去参加这个新生交流大会，这很正常。但是我去凑什么热闹啊？我已经加入组织七年、不，八年，八年了啊！”她用力地比出了“八”的手势，强调着自己的资历。 “你还好意思说。”逼退了李莎莎，李幺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继续拆台：“你加入组织后第一次遇到这项活动时才十一岁，刘先生觉得你年纪太小了，就没让你参加。第二次，终于让你参加了，结果你觉得太过无聊，居然半路开溜，我倒是没差啦，只是苦了跟你一队的小黑和圆桌议会的那个谁，两个人硬是完成了三个人的任务量，也真是够倒霉的。” 往事被拆穿，郭小竹脸一红，恼羞成怒道：“要你管！就你话多！” 摇摇头，刘先生道：“小竹，就像小幺说的，你上次根本就没有学到什么东西，所以这次我才会让你再次参加。你以为老头子我真的是老糊涂了吗？参加这项活动也是为你们好，让你们这些小鬼能够更加清楚地了解异能者的世界有多么危险。如果连这点基本认知都没有，以后的行动中，面对那些真正的犯罪者，就很可能做出错误的判断。届时，悔之晚矣啊。” 听刘先生苦口婆心，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郭小竹也找不到话反驳，无可奈何，只好嘟着嘴，乖乖地应了一声。 “别不服气啦。”余子谦安慰了一声，又朝李莎莎道：“别学这傻丫头。你要知道，这个新生交流大会每三年才召开一次，能够跟这么多同辈的异能者交流，机会实属难得。就拿我来说吧，虽然小旻从我加入组织以来就教了我不少的东西，但我跟她的实力实在不在一个层面上，其中许多技巧，我都无法使用，甚至无法理解。相反，当年我参加了这个活动，跟许多实力相差无几的念动力异能者交流心得后，反倒是收获颇丰，回来之后实力增强不少。所以你们可别跟小竹一样，玩什么半路开溜，得好好学习才是。而且这项活动后不久，就是新一期异能者观察报告发售了日子了，你们这次活动中的表现，也会为异能者观察协会提供宝贵的数据，能不能进榜，这次活动中的表现至关重要。”他指了指身旁叉着腰，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李幺，笑道：“就比如这个家伙。你们猜猜，他上次参加的时候得了第几？” 怀疑地看了看一脸得意的李幺，李莎莎不可思议地对余子谦道：“不会是第一吧？” 李幺一昂头，骄傲道：“当然是第一啦！笨！” “没错。”余子谦笑道：“就因为在上次的活动中得了第一，再加上以往的战绩，这家伙不但冲进了百强之列，还排到了23位。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是异能者观察协会的失误啦，你们想想看，这家伙怎么可能是兰斯洛特的对手，对吧？” “放你的屁！”从得意到生气，李幺的心情转换只用了一秒，涨红了脸怒视着余子谦道：“就兰斯洛特那个排名比我低的小菜鸟，分分钟打爆他好吗！” “别闹了好吗。”余子谦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你的排名会比人家高，怎么想都是协会的失误啦。不然你自己说，你有信心能破掉人家的绝对防御吗？” 李幺一愣，心虚地硬着脖子说道：“当、当然有！” “明明就没信心！”李莎莎捂嘴偷笑。 “臭丫头，有你这么胳膊往外拐的吗！”李幺一瞪眼。 “懒得跟你争啦，有空去找兰斯洛特打一次不就好了吗，到时候你就没办法吹牛了。”余子谦随意地摆了摆手。 李幺：“都说了不是吹牛好吗！还有，不用你说，我早晚会再跟他打一次的！” “无所谓啦。话说回来，刘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看了看在场的众人，余子谦对刘先生道：“如果叫他们来是因为新生交流大会的事，那应该没我什么事吧？” “谁说没你的事啦？可能是刘先生看你太菜了，要你跟他们一起参加吧。”终于找到的反击的机会，李幺连忙坏笑着吐槽。 余子谦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约莫已经猜到了刘先生的打算。 只听刘先生说道：“没错，这次新生交流大会，因为小幺受伤，无法前往，所以我想请你暂代领路人一职，代替小幺照顾这三个小家伙。我听王虎说，这段时间你正好练成了一门剑术，此行你虽不亲自参加，但在一旁观摩、教导新人，想必也能多增一些实战经验，倒也不错，就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意吐槽而已，竟然猜中了，李幺连忙鼓掌，幸灾乐祸地对余子谦道：“就是就是，这么好的机会，你一定不会拒绝的对不对？其实我很想去的，但是受伤了嘛，没办法啊！”虽然这段时间因为受伤，他活得可谓无聊透顶，但跟给这三个小鬼当保姆，这样一份讨厌的工作比起来，他倒是宁愿继续窝在房间里睡大觉。 余子谦也不在意，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先生既然这样安排了，我当然没有意见。况且正如您所言，此行可以开拓视野、磨练技艺，我又怎么会拒绝呢？对了小幺，你为我重新打造的长剑已经铸好，这次正好可以试试手。” “你还好意思说！”提起这事，李幺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住余子谦的衣领，李幺怒道：“这玩意儿怎么那么贵啊！两柄剑居然花了我两个月的薪水？！两个月啊混蛋！” 抹了抹被喷到的一脸唾沫，余子谦无辜地说道：“这我就没办法了，人家是新型材料，贵很正常嘛。而且谁让你把那两柄剑烧坏的？你不烧它，不就没这些事了？所以啊，怎么想都是你的错，你说对不对？ 李幺一时语塞，被气得直翻白眼。 “好了好了。”刘先生笑着打断了两人，道：“没事的话，你们就去收拾一下吧，明天出发。” “明天？这么快？”李莎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松开了余子谦的衣领，李幺没好气地一翻白眼，道：“不然呢？那个劳什子大会过几天就要开始了。” 刘先生道：“放心吧，你们的家里和学校，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没问题的。这次举办大会的会场在欧洲，挺冷的，你们记得多带一些衣服，别冻着了。还有，小罗，子谦他无法时时刻刻照看你们，在你们这三个孩子里，就属你最让人放心，又是男孩子，所以你要替我照顾好这两个丫头，好吗？” 郭小竹脸一红，小声抗议道：“刘先生你真是的，谁要他照顾了。” 可是刘先生却没理她，因为罗诚并没有回话。 “……小罗？小罗？” “啊，在！”又叫了两声，一直没说话的罗诚如梦初醒般地连忙应了一声。 这时刘先生才发现，今天的罗诚安静地有些过分，一脸魂不守舍，连喊了两声才有反应，他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小罗，身体不舒服吗？” 勉强一笑，罗诚答道：“嗯……好像是生病了。” “这可就难办了。”刘先生严肃地点点头，道：“身体为重，如果你生病了，那么安全起见，就不要参加这次的行动了。” 沉默一阵，罗诚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直冷眼旁观的李幺忽然大笑起来，拍了拍罗诚的肩膀，道：“刘先生，你真是在说笑。堂堂男子汉，怎么会被区区一点小病击倒呢？罗诚，你说对不对！”他背过身，死死地盯着罗诚的双眼，眼中哪有半分笑意？ “呃……唔……我不知道。”不敢看李幺的眼睛，罗诚把头转向了一边。 “小幺，不要强人所难。”刘先生摇了摇头，道：“既然生病，就不要去了。如果病情加重，此番行程岂不是因小失大？” 深深地看了罗诚一眼，李幺转过头来，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笑道：“刘先生说得对啦，但我始终觉得，我的学徒，不可能这么脆弱。要不，我们等明天看看？如果明天这小子病好了，就让他去，怎么样？” 叹了口气，刘先生道：“好吧，就依你所言。” 晚饭过后，众人各自散去。 罗诚一人来到了总部前院的草地上坐下，抱着双腿，呆呆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 良久，身后有脚步响起，足音越来越大，终于，那人来到了罗诚的身旁，跟着盘腿坐下。 罗诚没有说话，连头也没有回，依旧看着夜空。那人也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又是良久，罗诚收回了目光，将头埋在了腿上，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我想退出雷组。” 一根烟正好抽完，那人将烟头粗暴地按在草地上捻熄，道：“哦？为什么。” 罗诚如同雕塑般保持着动作，一动不动，依旧低声地说道：“姚元宗前辈死了。” 那人随意一笑：“这个世界每天都会死人。” “姚元宗前辈不一样！他那么强，但他还是死了！”罗诚的声音终于激动了起来。 加入雷组以来，罗诚有了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认识这个真实的世界，第一次完成任务，第一次用超能力拯救他人，乃至于……第一次杀人。 他对死亡并不陌生。在以往的任务中，他曾数次亲眼见过作为领路人的李幺，在对付敌人时所使用的血腥手段。就连他自己，手上也早已有了不止一条人命。 但他却从未想过，作为英雄、作为执法者的自己，会死。 是啊，自己可是异能者，是好人，是主角。主角又怎么会死？ 在旁人眼中，罗诚是一个成熟的小孩。可说到底，再成熟的小孩，也只是小孩而已，仍旧残留着天真。 可是现在，身为正义一方的姚元宗却死了。就连比自己强上不知多少倍的姚元宗都死了，那自己呢？自己又能活上多久？直到姚元宗死了，他才终于发现，这是一份危险的工作，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他打起了退堂鼓。 “所以说，你是怕了？”那人又点燃了一根烟，咧嘴一笑，语气嘲讽。 “怕？”罗诚抬起头，自嘲一笑：“大概吧。” 他没有否认。 作为一个还没成年的少年，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的人生中，从未想过死亡一事，更不会想死。而且如果他死了，那父亲怎么办？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已经背上了一个沉重的负，让他无法就这么轻易地死去。 姚元宗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这段时间里，他整天都在考虑着退出这件事。直到今天，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耸耸肩，那人手撑着地，懒散地站了起来，道：“既然这样，那随你好了。”说罢，转身离去。 “李幺！”罗诚忽然大叫出声，那人停住了脚步。沉默一阵，罗诚苦笑道：“你就这么同意了？你就不能像平时一样骂我两句？” 李幺笑了笑，道：“老实说，来之前，我也想过，要好好骂你这小子一顿。但是刚才我想清楚了。怕死？怕死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这个世界上，除了疯子，谁又不怕死呢？我也很怕死啊，所以这没什么好指责的。”他脚步向前，越走越远，只有声音远远传来：“只是我在想啊，如果连我们这样的异能者都不愿意当英雄，那么那些普通人，又该由谁来保护呢？” 身后传来大门打开后又关闭的声音，罗诚依旧一动不动，抱着双腿，呆呆地看着没有月亮、甚至连星星也没有，漆黑一片的夜空。 风吹过，带着初春的寒气，卷走了他身上的温度。 他不敢回头。 因为他知道，身后的总部，光亮如昼、温暖如春。 121.第121章 新生交流大会（一） “呼……” 行走在城市的主干道上，罗诚深吸了一口充满异域风情的冷冽空气。刺骨的冰寒涌入胸中，让他精神一振，也驱散了他少许的不安。 最终，他还是跟来了，没有向刘先生和队长提出要退出雷组，选择了暂时留下。也不知是李幺最后的那一句话起了作用，还是他想要证明什么，又或者，是最后一次任务的纪念。 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外国人，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身处这陌生的城市，让他有一种难言的孤寂。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国呢。还好，他并不是孤独一人，他还有着可以依赖的可靠伙伴。 不过真的可靠吗？听着身后传来的，两个少女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似乎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无奈一笑。 明明在出发的前一刻郭小竹还在大声抗议，结果真到了外国，她却比所有人都要兴奋，让他不得不感叹：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喂！你们都给我等等啊！”忽然，远方一声呼唤响起，让三人停下了脚步，良久，才看到余子谦一脸苍白、拖着蹒跚的脚步从队伍最末走了过来。 这里是位于欧洲的一座热闹的城市，也是这一届新生交流大会举办的场所。他们一行四人刚刚下了飞机，正往大会的会场方向赶去。 终于走到了三人近前，余子谦狠狠地喘着粗气，虚弱地说道：“不、不行了，等我休息休息。” 见状，情绪高涨的郭小竹坏笑着揶揄道：“拜托，你太弱了吧，才走了多久啊？况且，男人可不能说不行哟。” “那要不你来试试？”余子谦一翻白眼，将身后背着的长方形铁盒子往身前一放，竟发出一声巨响，以铁盒子为中心，数道裂痕延伸出去，连地面也跟着震动了两下，吓了几人一跳。 而始作俑者余子谦，在看到地面的裂痕后，立马心虚地用脚蹭了两下，只是裂痕不是用画上去的，当然蹭不掉，他只好祈祷不要被发现，否则铁定赔钱，同时吹着口哨，若无其事的望天，以应付那些同样被巨响吓了一跳，不由自主朝这里看过来的过往市民。 “哇……”惊叹一声，李莎莎用手指敲了敲被余子谦称作“剑匣”的铁盒子，发出了咚、咚两声清脆的声响，不禁咋舌道：“这玩意儿原来这么重啊。” “那不然呢。”余子谦没好气地一声轻哼。 为了贯彻王虎“剑不离身”的教导，乘坐飞机的旅途中，余子谦并没有选择把剑匣当作行李来托运，而是随身带在了身边，可是谁知这玩意儿实在太重，加之体积有小，刚刚放在飞机的地面上，就压出了一个坑，吓得他连忙用念动力将其托起。随后在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里，他就一直这么举着剑匣，所以虽然他们刚下飞机才一个小时，但事实上余子谦的精神力却早已几近透支。 这是他第一次带着剑匣出外执行任务，仅仅是到达目的地，任务还没开始，他就已经累得半死。而从今以后的每次任务中，这样凄惨的遭遇他都会再度品尝一次，无一例外，只要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想哭。 生活……还真是艰辛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因为练剑，余子谦的改变也很明显，就连迟钝的李莎莎都能感觉得到。 以前，余子谦给外人的第一印象，一定是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但相处久了，就会体会到他那深藏在眼中的温柔、冷静、及坚毅。可是现在？他的站姿挺拔如松，脚步不丁不八，看人的时候，眼神总不由自主地瞄向对方的双眼、咽喉、心口，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出窍的利剑一样，锋芒毕露，充满了难言的压迫感！ 用王虎的话来说，这时的余子谦已经有了作为剑客的自觉，随时随时都保持着最佳的战斗姿态，只要出手，便一定是雷霆一击。 而且，因为练剑，这段时间内他几乎每天都会透支精神力，或许是频繁地透支精神力压榨出了他隐藏的潜力，多年来一直原地踏步的精神力竟然开始慢慢增加了起来，让他激动万分。 虽然前途艰难，但让他再选一次，他仍旧会义无反顾地踏上这条满是荆棘的道路。 一阵插科打诨中，余子谦的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好在此地距离会场也已经很近，一行四人便不再停留，很快就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一栋酒店的顶层。 跟着引路的侍者，李莎莎疑惑地问道：“这里就是会场？也太小了点吧？” 罗诚也默默地点了点头。确实，这可是世界性的大会，在他的想象中，这种盛会的参与人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这栋酒楼虽然不小，但也就四五百个平方的样子，就这么一丁点地方，真的够吗？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轻轻敲了一下李莎莎的头，余子谦笑道：“小丫头，想什么呢？你以为异能者是什么啊？随便一个广告牌砸下来都能砸到三五个？世界上异能者本就是极少数，各个组织中能被称作精锐的新人更是少之又少，每一届大会的参与人数，也不过五十人左右罢了，你以为能有多少？” 连忙一缩脖子却还是没有躲开，少女冲余子谦做了个鬼脸，生气道：“知道啦！干嘛学李幺那个笨蛋打人家！告诉你哟，你要是再打人家，人家就生气咯！” “好、好、好，算我不对，算我不对。”余子谦好笑地摸了摸少女的头。 这时，四人也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一扇大门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侍者替四人推开了大门。 原本隔着门都能听到里面的喧闹声，却在门打开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一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感受到从门里传来的，或友善、或审视、或好奇、或不耐，各式各样的目光，浑身不自在的余子谦干笑一声，道：“哈，不好意思，来晚了。” “喂，余子谦，你们雷组真是太慢了，怎么现在才来？”还好，一人及时越众而出，替他解了围。 “你是……？”看着眼前来人一阵，余子谦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艾伦，圆桌议会的艾伦，对不对？” “没错，就是我！”艾伦咧嘴一笑，又发现了一旁的郭小竹，冷哼道：“郭小竹，你来干什么？” 见到了“老熟人”，郭小竹也没半点愧疚与羞涩，一翻白眼道：“老娘又来参加这个狗屁大会了，不行吗？你还不是一样被发配来了，好意思说我？看样子上一次你的表现也不合格嘛！” “什么啊！”艾伦没好气地说道：“虽然上一次大会你抛下了我跟方文兄弟，害得我们任务完成得很艰难，但我还没有菜到要参加第二次的程度。我这次来，是来担任教官一职的……等一下！”他说到一半，忽然醒悟了过来，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说，你被第二次叫来参加‘新生’交流大会了？！”他在新生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忍笑忍得很辛苦。 “什么？！你居然是教官？！”与自己的预期不一样，郭小竹一脸见到鬼的表情。 验证了自己的猜想，艾伦终于放声大笑：“哈哈哈！郭小竹，你也有今天！你们中国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真是说得太有道理了！你看，遭报应了吧？活该！叫你当初抛下我跟方文兄弟！”回忆起上一届大会，自己跟方文被郭小竹摆了一道，两个人苦哈哈地硬是完成了三个人的任务量，艾伦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见郭小竹作为一个老资格的前辈，竟然要第二次参加新生之间的活动，他心里就像在八月里吃了一桶冰淇淋一样，爽到了极点。 大模大样地拍了拍郭小竹的肩膀，艾伦勉励道：“放心吧，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我好不容易当了教官，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他特意在照顾两个字上顿了一顿，见到郭小竹那一脸铁青的脸色，又是一阵得意的长笑。 “好了好了，别欺负我们家小竹。”知道艾伦只是在调侃，没有什么恶意，余子谦笑着摇了摇头，解围道：“话说回来，几年不见，没想到你这小子都当上教官了。对了，你们圆桌议会这次来参加大会的少年英雄有哪些？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吗？” “嗨，哪有什么少年英雄。”看到郭小竹似乎真的有点生气了，艾伦也停止了调侃，耸耸肩道：“这次我们议会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新人，所以没有派人参加，只来了我一个，担任教官一职。” 余子谦惊讶道：“连议会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新人？会不会太夸张了？” “没什么夸张的。”当事人艾伦毫不在意，大喇喇地说道：“这几年觉醒异能的新人本来就少，这一届大会还来了几个实力不错的小子，所以队长干脆懒得派人过来，免得丢人。” 这下余子谦来了兴趣，问道：“呵！连兰斯洛特也觉得实力不错的新人？有点意思。他们分别是谁？” “自己去看啦。”艾伦一笑：“你这家伙不也是教官吗，早就准备好一堆资料给你看了，谁让你来得这么晚？” “等一下？我是教官？！”余子谦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思议。 “不会吧，你不知道？”艾伦也是一脸惊讶：“之前西尔维娅大人就和刘先生说好了，由刘先生推荐你担任教官一职啊。” “哦，原来如此。”余子谦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地就被刘先生给卖了，不但当了一次保姆，还得兼任教官。 “算了，我是不知道你们雷组什么情况啦，居然连这个都没告诉你。”艾伦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看了罗诚一眼后，笑道：“嘿，你们雷组这次真是大手笔，毫无预兆就搞了这么一宗大买卖。这位想必就是罗诚了吧？啧啧，作为一个新人，一人深入敌营，这等胆识，还真是了不起啊。现在，你可是风头正盛，连西尔维娅大人都对你赞誉有加呢。” “我？”罗诚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有这么出名吗？” “当然。”艾伦一笑：“异能界可是很小的，你的事迹早都传遍大街小巷了。不过你可别以为这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罗诚问。 “因为不服气的人很多啊。”艾伦道：“异能者，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凭什么就你能这么出风头？再加上雷组拥有雷神这么一个活着的传说，好多人都将打败雷组的人当作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不出意外，这次大会你们雷组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是这么夸张吧。”李莎莎吓得吐了吐舌头。 “就是这么夸张。”余子谦苦笑道：“我当年参加的时候，也是被围攻得很惨呢。” “就是这样。”艾伦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回忆道：“除了上一届的李幺大人几乎没人蠢到敢去找麻烦以外，你们雷组的人一直都挺惨的，就连我这个跟方文兄弟同组的人也被牵连，成了被围攻的目标。而且我们小组还偷跑了一个人，少一个人的情况下，还好方文兄弟实力超强，否则我们就惨了。” 见艾伦说话的时候，眼角一直有意无意地瞄着自己，郭小竹没好气地一翻白眼：“怪我咯？” 嘿嘿一笑，艾伦道：“我本来以为你是来当教官的，没想到居然是选手。虽然你的实力不怎么样，但是好歹是个老前辈，经验丰富，手段老到。再加上这位罗诚，看来你们雷组这次实力不弱，不需要我担心了。”说着，他不禁看了看李莎莎，道：“就是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叫李莎莎是吧？这位李莎莎小姐，实力如何？光从资料上看，似乎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无怪艾伦会有这样的疑问。虽然这个活动的名字叫做“新生交流大会”，但实际上，早都成了各个组织暗中角力的场所。是以每个组织所派出来的，都是新人中真正的精英。比如圆桌议会，看到组织中没有好的人选，就干脆放弃了参与，免得丢人。而雷组呢？却派出了李莎莎这么一个光从档案上看毫无亮点的人。究竟是真的不在乎输赢呢，还是其中有什么深意？ 听出了艾伦言语中的轻视，李莎莎嘟着嘴生气道：“拜托，人家很强的好吗！” 也意识到自己当面质疑别人有失风度，艾伦连忙道歉。 这时只听余子谦悠悠道：“莎莎她啊，确实没有什么厉害的战绩啦。只不过，李幺可是她的领路人哟。” “什么？！”艾伦闻言一脸震惊，道：“原来是李幺大人的学徒！那一定很厉害，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对了。”余子谦又道：“罗诚的领路人也是李幺。” “怪不得！原来也是李幺大人的学徒！果然是少年英雄！可恶！人家也好想让李幺大人当人家的领路人啊！” 艾伦态度的转变让李莎莎看傻了眼，都忘记要继续生气，小声问道：“他怎么了啊？” 余子谦偷笑着轻声回答道：“这家伙，可是全天下唯一一个，李幺的脑残粉呢。不过可别让小幺那家伙知道，否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郁闷了半天，总算找到了反击的机会，郭小竹连忙道：“居然会粉李幺？这家伙哪里是什么脑残粉，根本就是脑残！” 虽然自己的领路人好像莫名中了很多枪，但李莎莎竟然觉得说得很有道理，忍不住笑了起来，又发觉嘲笑自己的领路人实在不应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忍笑忍得很辛苦。 就在艾伦吹胡子瞪眼，要给郭小竹好好科普一下李幺大人的十个魅力点的时候，一旁传来了一个不屑的声音。 “嘁，李幺那样的恶党作为领路人，教出来的一定也只有恶党啦！” 122.第122章 新生交流大会（二）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众人齐齐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将头发全部染成嚣张金色的短发少年，正大摇大摆地朝这里走过来。 眨了眨眼，李莎莎终于想起了这张有些熟悉的脸，叫道：“你是结城青彦？” “没错，就是我！”自己的名字能被记住，结城青彦得意地一昂头，却忘了自己的造型有多么惹眼，只要看过一次就很难忘记。走到众人跟前，他一脸正气凛然地对李莎莎道：“没记错的话，你叫李莎莎对吧？我们在上次的会议上见过一面。只是没想到李幺竟然是你的领路人，唉，真是太可怜了。放心吧，身为勇敢的骑士，我一定会将你这样美丽的小姐，从李幺那个恶党的手中拯救出来的！” “什么恶党！小子！你再乱说话我揍你信不信！”当事人还没有反应，身为李幺头号粉丝的艾伦就跳了出来，狠狠地瞪着结城青彦，一脸想打架的表情。 可结城青彦毫不畏惧，仍旧义正言辞地说道：“看吧，又是一个崇尚暴力的恶党。都说了，跟李幺混在一起一定会被传染的……哎哟！”结果自然是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头。 “你、你、你居然动手打人！可恶！亏你还是圆桌议会的成员，兰斯洛特大人平时对你们的教导都忘了吗！你还有没有一个身为骑士的自觉！你这样的家伙根本就不配当一个骑士！”捂着被敲到的地方，结城青彦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眼见艾伦坏笑着准备再敲第二下，沉浸在“美丽的小姐”这个称谓中，还有些小小不好意思的李莎莎连忙替结城青彦转移话题道：“对了，结城青彦同学，你怎么来了？难道是来参加新生交流大会的？” 怒视着艾伦，却发现自己没有报仇的可能，结城青彦有些丧气地答道：“是啊，不参加我来干嘛。” “那其他人呢？”李莎莎闻言朝结城青彦身后望去。 “不用看啦，就我一个人。”结城青彦无奈地摆了摆手。 “就你一个人？”李莎莎一愣。 “是啊，就我一个人。神社里作为异能者的新人只有我一个，当然就我一个人。”结城青彦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恶！明明听河西姐说，她以前去哪里都有川崎老头、篠崎大哥跟着，可是换成我以后这些混蛋都不来了。我才十五岁耶！居然叫我一个人去外国参加什么大会，真是太过分了！”想起这段一个人的旅程中，机场工作人员那无比古怪的眼神，好像他是偷了家里的钱一个人跑出来旅行的叛逆小孩一样，他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你以为我愿意啊！ 他当然不会说，本来神社根本就没打算派人来参加，毕竟神社根本就没有什么异能者，更别说实力强劲的新人了。只是前不久他在使用川崎久藏的电脑时，不小心将饮料洒在了上面，导致川崎久藏在电脑硬盘里超过1TB的“珍贵”收藏报销，于是他就这么成了某个暴怒的无良中年人报复的对象。 就在结城青彦激愤地细数一帮前辈不是的时候，余子谦摸着下巴忽然道：“喂，我说结成青彦同学，你该不会是因为一个人身在异国他乡，心中不安，于是看见几个熟人以后，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吧？” 本来还在碎碎念的结城青彦听到这句话后脸一红，眼神飘忽，小声道：“当然不是，人家只是正巧路过罢了……喂！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 结城青彦那一副狡辩的样子把众人逗得笑了起来。正准备再调侃两句，这时，身旁却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喂，你们好啊，好久不见。” 说话的是一个俏丽的金发少女。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同样年纪的少年，与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 “莉娜，原来你们也来啦！”欢呼一声，三个女孩子聚在了一起，兴奋地说起了悄悄话。 而少年则被突然窜到自己身旁的郭小竹吓了一跳，连忙三步并作两步，逃到了罗诚的身后。 见少年躲在了自己的身后，一脸小心地提防着郭小竹，就是罗诚忍不住笑了起来，无奈道：“尼尔斯，你怎么还是这么怕她。” 闻言尼尔斯立即反驳道：“我不是怕她！我只是不太擅长跟她相处而已。” “咦？”本来只是随口吐槽的罗诚一惊，道：“你什么时候会说中文了？” 仍保持着谨慎，尼尔斯道：“为了迎接王虎先生，稍微学了一点点。” 余子谦失笑道：“真的是为了迎接大师吗？我看是为了能更好地避开小竹吧？” 尼尔斯脸一红，叫道：“真的是为了迎接王虎先生啦！” “这是真的。”大个子笑道：“我也、学了、一点点，但、说的不好、比尼尔斯。” 废了好大劲才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余子谦拍了拍大个子的肩膀，鼓励道：“嗯，安德鲁你说得还是不错的。但我觉得你跟我说话，还是用英文算了。” 听出了余子谦的调侃，安德鲁只好用苦笑来应对。 见众人其乐融融，艾伦笑道：“没想到你们认识，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只听远方有人叫道：“艾伦，别聊了，人到齐了，快点开始吧！” “来了。”远远回应了一句，艾伦对众人道：“聊着聊着把正事都忘了。好了，让我们开始吧。还有，余子谦跟我来。” “早该这样了。”莉娜嫌弃地摆了摆手：“讨人厌的家伙就该早点走开。” 余子谦哭笑不得地叫屈道：“大小姐，我哪里又惹到你了？”只是还没得到答案，便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艾伦拖走了。 一路来到台上，将一叠资料丢给余子谦，嘱咐他自己看后，艾伦拍了拍手。等底下一众选手都安静下来，看向了他，他微微一笑，对着麦克风说道：“各位新人，你们好。欢迎来到三年一届的新生交流大会。我是这次大会中，担任你们教官一职的艾伦，隶属圆桌议会。” 底下传来了稀稀拉拉的掌声，他也不在意，继续说道：“相信你们中有许多人已经听组织中的前辈说过了，虽然这项活动命名为新生交流大会，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比赛，由教练组设置种种挑战，再由你们来完成，借此磨练技艺。而你们作为异能者，唯一可以称得上交流的手段，就只有彼此之间的战斗。所以，新生交流大会从来都不是一项和平的活动。” 如艾伦所说，很多人在来之前就已经清楚的知道了这一点，所以这番话并未引起讨论。除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李莎莎和罗诚。 李莎莎：“哇！这么说来，我们之间可能要打一架咯？” 莉娜：“哼！打就打，谁怕谁？我们阿斯加德可不弱！” 尼尔斯：“……能和平解决的话最好啦。” 郭小竹：“小尼尔斯，太天真了。天真的人通常会死得很早哟。” 尼尔斯：“呜哇！” 罗诚：“郭小竹你就不要欺负人家了。” 郭小竹：“谁欺负他啦！况且男子汉大丈夫，这么胆小，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吧！” 安德鲁：“对、太胆小，不行！” 结城青彦：“喂！我说！你们在讨论得这么开心的时候有没有主意过我的感受！我只有一个人啊，一个人啊！” 只听台上的艾伦又道：“不过各位可以放心。为了防止某些选手失控做出过激的举动，在整个大会期间，我们这帮教官都会隐匿在你们身边，以防止严重事态的发生。你们当中对自己实力没什么信心的选手，可以完全不用在意人身安全的问题。还有就是，既然是比赛，那当然得有奖品。这一次大会的奖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可以得到接受西尔维娅大人亲自指导的机会。” 这一次，底下刚才还无动于衷的众人，瞬间炸开了锅。 西尔维娅？那是谁？那是世界上最强的人之一。使用念动力的最顶级的异能者。她的大名与各种传说中的事迹，就是这些各个组织中的新人，都曾不止一次听过！虽然他们中，同样拥有念动力的人只是少数，可是掌控异能的许多技巧是相通的，能够得到西尔维娅大人的指导，他们照样受益匪浅，况且，无论如何，“接受过西尔维娅大人的指导”这个名头，对他们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艾伦说道：“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这次奖品的分量。能够激起大家的斗志，我感到非常开心。我相信西尔维娅大人也希望你们在这次大会中能有优异的表现。另外，众所周知，我们的活动一向是三人一组，所以，好了，话不多说，让我们先分组吧。”说着，旁边另一个教官，将一个大盒子搬到了艾伦的面前。 “分组？这是什么啊？”本来还在兴奋能够接受西尔维娅指导的李莎莎，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迷茫地问向了他们中唯一的前辈——郭小竹。 “笨。”郭小竹得意一笑，道：“虽然上一届大会我半路开溜，但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罗诚幽幽道：“这没什么好得意的吧。” 郭小竹脸一红，怒道：“要你管！还要不要听了！” 罗诚无奈道：“好、好、好，你说。” 轻哼一声，郭小竹道：“总而言之，这个活动，我们要想方设法完成教官给出的各种考验才行，考验的种类很多，有拯救人质、有渗透、有歼灭，都是为了加强我们执行任务的能力。但除此之外，加强我们团队合作能力，也是重中之重。因为异能者完成任务，极少有人会单独行动。所以才会需要组队。” “那我们不已经是一组了吗？”李莎莎傻乎乎地指了指郭小竹和罗诚。 “笨！”郭小竹关键时刻拿出了前辈的架势，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李莎莎的头道：“要是我们自动成为一组，那像结城青彦同学不就太可怜了吗！” 结城青彦闻言狠狠地点了点头：没错！自己这一边可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人家才不笨！”被敲了一下的李莎莎捂着被敲到的地方，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正准备再抗议两句，却听一个声音远远传来。 “李莎莎。” “有！”李莎莎连忙立正站好。 “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会跟傻傻一组。”郭小竹立马坏笑。 李莎莎大声反驳道：“什么啊！凭什么跟我一队就是倒霉啊！臭小猪！你不愿意就算了，别人还愿意呢！你说对吧，罗诚！” 罗诚道：“我是无所谓啦……” 李莎莎：“我就知道诚诚最好了！” 罗诚：“……不要叫我诚诚，好恶心。” “结城青彦。” 李莎莎：“对！结城青彦同学一定也不介意，对不对！” 郭小竹忍不住捂脸道：“笨蛋！人家已经是你的队友了！” “啊！”李莎莎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声是台上的艾伦念出的名字。 这一边，被念到名字的结城青彦已经装模作样地走了过来，酷酷地说道：“看来是命运要我来拯救你啊，美丽的小姐。放心吧，我不但会将你从李幺那个恶党的手中拯救出来，重新回到光明的拥抱之中，这一次大会，我也定会誓死守卫你到最后！” “不要耍宝啦，小青彦，乖，来姐姐这边。”李莎莎如同逗小猫小狗一般随意地对结城青彦招了招手，一脸期待地看着台上道：“快点快点，我们的最后一个队友就要出来了！” 结城青彦好不容易装出来的表情立马垮了下来，不满地叫道：“你干嘛好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还有，女人，不要以为你比我大一点点，就可以叫我‘小青彦’！” “小青彦，不要吵！”眼见台上艾伦已经将手伸进了盒子中，李莎莎连忙轻喝一声。 嘴唇颤抖了一阵，还是没胆子反抗，结城青彦垂头丧气地应道：“哦！” 这时，台上的艾伦也把手从盒子中拿了出来，手中捏着一张姓名卡。 “萨米特·汗。” 123.第123章 新生交流大会（三） “萨米特！萨米特！谁是萨米特！” 粗神经的李莎莎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队友是个陌生人，雀跃地四处张望起来。可目光在这茫茫多的人中扫了一片，发现都是一群肤色各异的外国人，谁看起来都像是萨米特，谁又都不那么像，她忍不住大声抱怨道：“艾伦大哥！你们干嘛不在我们胸前粘上一张姓名牌，我现在连谁是萨米特都不知道啊！” 正在台上将手伸进盒子中继续工作的艾伦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拜托，全场也就五六十个人，至于这么麻烦吗？ 好在李莎莎的这一通抱怨闹出的动静太大，不多久，一个棕色皮肤、黑色卷发，带着厚厚眼镜的少年便穿过人群，来到了众人面前。 腼腆一笑，少年用中文对李莎莎道：“您一定就是李莎莎小姐了，对吧？你好，我是你的队友，萨米特。” 接着又用日语对结城青彦道：“结城青彦先生你好，我是你的队友萨米特。放心吧，我会中文和日文，我们这个队伍的交流就交给我了。” 愣了一下，结城青彦叫道：“哇！你居然会说中文和日文？真厉害！不过我正好也会中文，就不需要你翻译了。” 闻言名叫萨米特的少年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就好，我的日文没有中文熟练，还在担心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呢。” 看萨米特的样子，估计也就和自己一样，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自己连学校里教的英语都没有学好，更别说什么日文了。李莎莎不禁佩服道：“不要这么说，小萨你已经很厉害了！你们学校平时都会教这些的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我们学校教这些，我也学不会呀！呜呜，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了！” 李莎莎思维的跳脱把结城青彦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这个女孩子的节奏转换真是太快了，自己似乎有点跟不上。而李莎莎说到最后，一副毫不掩饰地羡慕嫉妒恨的样子，则把他看得差点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女孩子跟自己认识的女生都不太一样，很有意思。 另一边，萨米特也被一句“小萨”搞得有些愣神，回过神来，他对这样亲昵的称呼还有些不适应，棕色的皮肤也约莫泛起了一丝红润，但还是礼貌地微笑回答道：“我虽然不是外语系的学生，但因为我对东方文化十分感兴趣，所以也曾选修过。” “外语系？还选修？”李莎莎喃喃道：“你们外国的高中都是这么奇怪的吗？” 倒是一旁的结城青彦没这么迟钝，问道：“呃，萨米特君，请问，你今年多大？” 萨米特道：“我们三人年纪应该相仿吧。我今年十六岁。” 本以为对方是个娃娃脸，结果却猜错了，原来对方年纪真的不大。结城青彦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你读的是什么学校？” 萨米特又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麻省理工学院的一名学生。” 李莎莎：“麻省？” 结城青彦：“理工？” 郭小竹：“十六岁？” 李莎莎两眼一翻，差点直接晕了过去。这下她才深切地体会到了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一旁的郭小竹也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这位萨米特同学，你好。不知道你这位高材生，是哪个组织的成员啊？顺便说一下，我跟这个李莎莎是雷组的人，而这位结城青彦同学是樱花神社的人。至于这边这三位，是莉娜、尼尔斯，和安德鲁。他们是阿斯加德的人。” “雷组、樱花神社、阿斯加德的大名，我早都听过了。能与你们认识，是我的荣幸。”听到郭小竹自报家门，萨米特表情一肃，挺直了腰杆。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之后，他骄傲地说道：“重新介绍一下吧。我叫萨米特，是隶属美利坚合众国下属组织，51区的一名异能者！我的能力是‘慢’，作为代表51区前来参加大会的唯一一名学员，还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慢？”莉娜问道。她在想，究竟是自己对中文的理解不够，还是对方的表述有问题。 “嗯。”萨米特点头：“就是能让别人的动作慢下来，有力也使不上。” 同样陷入疑惑的结城青彦恍然大悟地叫道：“哦！我知道了！就跟游戏里的泥沼术一样！对吧？” 萨米特想了想，点头笑道：“这样说也没错啦。” 结城青彦羡慕地说道：“你的能力还真好用呢，不像我的能力，根本就是鸡肋。” 却见郭小竹摇头道：“不，我倒是觉得结城青彦你的能力有奇兵的效果。而萨米特同学，你的能力则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致命的缺点？”莉娜眼前一亮。知道萨米特的能力之后，她就一直觉得这项能力有问题，但到底是什么问题，则捉不到头绪。现在听到郭小竹也这么说，则证实了她的判断。 “致命的缺点？”自己的能力被这样评价，以萨米特的好脾气也不禁有些生气，不服气地反问道：“那请您告诉我，我的能力有什么缺点？” 郭小竹也不解释，直接道：“你不信？那好，你用你的能力对付我试试。” 知道自己的能力没有杀伤力，萨米特也不拒绝，能力发动，瞬间，郭小竹就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连动一下也感觉很费劲，动作慢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可下一秒，萨米特便惊恐地叫了起来：“啊！我、我看不见了！” “看到了吧。”动作重新恢复流畅，郭小竹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你能让我的动作慢下来，却不能让我的思维慢下来。也就是说，你的能力在面对精神系异能者时，毫无用处。遇到我算你运气好，如果遇到莉娜，你现在恐怕已经被烧焦了。” 赞同地点了点头，莉娜总算明白了萨米特能力的问题所在。知晓对方能力的瞬间，就洞悉了对方的弱点，郭小竹不愧是在场所有人的大前辈，眼光老辣到了极点。 眼前重新恢复光明，萨米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能力确实如对方所说，有着致命的缺点，一时显得有些丧气。 却听郭小竹继续说道：“而且我敢肯定，你的能力有着界限，界限就在于对手的力量。也就是说，如果对手的力量太过强大了，你的能力所能影响对方的程度，会低到一个惨不忍睹的地步。比如安德鲁，你如同用你的能力对付他，估计能让他的速度减慢百分之三十就算不错了。不信的话，你要不要试试？” 听懂了一半的安德鲁跃跃欲试，冲萨米特做了个请的手势。 摇了摇头，萨米特直接放弃了实验的打算，因为他知道郭小竹说的多半都是真的。短短时间内被打击的次数太多，他显得有些萎靡。 不过比起照顾萨米特的心情，郭小竹心中更多的，是疑惑。 那可是51区！组织内高手如云！怎么就派了这么一个人来参加大会？且不说萨米特的能力真的没什么用，就是他连自己的能力界限都不太了解这一点来看，也根本就像是一个愣头青，哪像是51区精心挑选而来的精英？ 还没相通其中关节，却听李莎莎问道：“小萨，你是美国人？” “嗯，我是美国人。”萨米特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默默地点了点头。 “看起来不像啊……”李莎莎喃喃自语着，又将萨米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既不是黑人、也不是白人，怎么就是美国人了呢？这个问题从刚刚就一直困扰着李莎莎。 聪明的萨米特看出了李莎莎的疑惑，解释道：“我是印裔美国人。” “哦！原来如此！”李莎莎恍然大悟。 “笨！能不能不要问这么蠢的问题！丢死人了！”郭小竹趁机又敲了一下李莎莎的头。 “郭小竹！我警告你！再敲我的头，我藏在冰箱里的冰淇淋就再也不分给你了！”一天内数不清第几次被敲头，李莎莎同学出离的愤怒了。 “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么？我知道莎莎最好啦，一定会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对不对？”面对来自冰淇淋的威胁，郭小竹同学只能认怂。不过她当然不认为这叫怂，这最多最多，只能叫遵从内心的指引。 “郭小竹。” 正在这时，台上的艾伦也正好叫到了郭小竹的名字。 “到！” 郭小竹一声清脆的应答，目不斜视，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把李莎莎糊弄过去。却发现尼尔斯从她被叫到名字后，就一直双手合十，低声念叨着，忍不住怒道：“尼尔斯！你在干什么！” “啊！我、我没干什么啊！”被吓了一跳的尼尔斯惊恐地躲在了莉娜的身后。 “尼尔斯·古斯达夫。” “不是吧！”尼尔斯惨叫一声。 “真是冤家路窄啊，小尼尔斯。估计今天天上的神仙都在放假，没有听见你的祈祷啊。”郭小竹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吓得尼尔斯觉得莉娜身后不保险，换到了安德鲁的身后。还好安德鲁身材高壮，将他彻底挡在了后面，让他勉强能够感到一丝心安。 “不要逃了，小尼尔斯，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似乎觉得欺负尼尔斯很有意思，郭小竹张牙舞爪地坏笑着逼近了尼尔斯。 “不要啊！” 看着尼尔斯惊叫着逃、郭小竹坏笑着追，两人把自己当成了柱子绕圈玩，安德鲁苦笑不已。 正在这时，台上又念出了一个名字。 “安德鲁·哈根。” “啊！安德鲁，是你！太好了！”尼尔斯一把抱住安德鲁，就像找到亲人了一样，差点哭了出来，心中无比感谢上帝。 “嗯，第三人是安德鲁吗，比小尼尔斯有用太多了，还好还好。”欺负够了尼尔斯，郭小竹摸着下巴老练地分析道。 “什么叫比我有用太多！我也很有用！”尼尔斯立即抗议，但人还是死死地躲在安德鲁身后。 “现在看来，这群人里就剩我们两个了。”扫了罗诚一眼，莉娜淡淡道：“祝你好运。” 微微点头，罗诚面无表情道：“你也一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分组也进行到了尾声，场内的大多数人已经三人成团聚集在了一起，或自我介绍，或彼此寒暄。 台上盒子里的姓名牌也越来越少，常常要捞半天才捞到一张，嫌麻烦的艾伦干脆把姓名牌全部倒了出来，正面朝下，打乱顺序后继续抽取。如此野蛮的做法让余子谦暗叹：这人还真是有了李幺的三分神髓。 又搞定了一个分组，艾伦看到台上剩下的最后三张姓名卡，一把全部翻了过来，念道：“最后三个人，罗诚、莉娜、阿扎卡，自动成为一组。然后你们所有人全部过来，测试你们的实力水平，好让教练组对你们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以制定后续的计划。” 实际上不用艾伦报出名字，会场内仅有的三个还没有被分组的人已经知道了彼此的队友。 抱着双臂，莉娜轻哼一声，对罗诚道：“你的运气不错嘛。” 面无表情地微微点头，罗诚道：“你的运气也不错。” “哦？是吗？”莉娜嘴角微微一扬：“之后我们就会知道，到底是谁的运气好了。” “在你讨论运气的时候，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来见见我们的第三个队友。”罗诚伸手指了指。在他手指的方向，一个身高体格不输安德鲁的黑人壮汉正微笑走来。 “哟，你们好啊，我是阿扎卡。”黑人壮汉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又看到了罗诚，顿时露出了苦恼的表情：“队伍里有亚洲人？实在不好意思，我除了英文，就不会说其他语言了啊。” “没关系。”罗诚道：“我会说英文。” “那就好！”阿扎卡再度一笑。 仔细打量阿扎卡一番，罗诚发现阿扎卡穿着牛仔裤加黑色皮夹克，脸上驾着一副墨镜，头发全部编成了小辫，打扮得相当“美式”，了然地点了点头，道：“阿扎卡，你也是来自于51区吗？” “不。”莉娜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萨米特已经说过了，他是51区来参加这次大会的唯一一名学员。” “没错，我不是什么51区的人。”阿扎卡仍旧保持着那极富感染力的阳光笑容。 “我来自非洲！” 124.第124章 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滓 “非洲？！” 罗诚还没来得及惊讶，莉娜已经抢先叫出了声来。 只见她认真地打量了阿扎卡一番，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阿扎卡！‘大联盟’的阿扎卡！” 阿扎卡嘿嘿一笑，道：“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名叫阿扎卡的异能者，应该就只有我一个。” “果然是你，想不到你也来了。”莉娜喃喃低语道，又看了看罗诚，冷哼一声：“看来，我们俩的运气都很不错。” 这番对话弄得罗诚一头雾水，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莉娜眉角一扬，惊讶道：“你不知道他是谁？” 罗诚眉毛皱得更厉害了：“我为什么要知道他是谁？” 莉娜没好气地摇头道：“真不知道雷组是怎么给你们这些新人上课的，连阿扎卡也不认识。” 少女正准备给罗诚好好科普一下阿扎卡究竟何许人也，却听艾伦在台上不耐烦地叫道：“喂！那几个小鬼！都说了要测试，还傻站在那干嘛？都给我过来！” 两步走到讲台旁的两台机器边上，艾伦扯着嗓子喊道：“都给老子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速度点，别浪费时间！” 跟在一旁的余子谦头晕脑胀地将手中的一叠资料放下，看着两台机器笑道：“想不到当年还是试用型的产品，现在都量产化了。” “那是！”艾伦笑道：“而且现在的型号已经改良过了，测试上限也有了变化，可以测到峰值三万以下的数值。” “哦？”余子谦来了兴趣，道：“记得你以前说过，高文副队长的拳力已经超过了这种机器可测试的极限，对吧？那么改良过后，峰值增加了三倍，能测出来了吗？” “嘿嘿。”艾伦得意一笑：“抱歉，还是不行呐。” “果然”余子谦摇头苦笑：“拳力已经超过三万了吗？能进百大的异能者，其实力当真不是我们能够揣度的。”又看了看艾伦，好奇道：“那么你呢？这几年你都从新人变成教官了，实力增长一定很迅猛吧？” “当然！”提起这个，艾伦忍不住一挺胸，骄傲道：“我的拳力已经从5700增长到了9800！可惜的是精神力变化不大，才从4200增长到了4600。”说到精神力，情绪瞬间又低落了下去。 “已经很不错了好吧。”这家伙跟李幺还真是越来越像了。看到艾伦如此明显的情绪变化，余子谦心中好笑，嘴上安慰道：“拳力增加了差不多快一倍呢，已经很厉害了。” 受到夸奖，艾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道：“唉，其实也没有增加一倍啦。只是那时候我一个新人，什么都不懂，连出拳发力的最佳姿势都不知道，所以没能发挥出全力罢了。对了，你要不要也来测一下？说起来，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实力怎样呢。” 将实力以数字的方式具体的表现出来，就连余子谦也觉得很新奇，当下便点头同意道：“好啊。” 趁着学员测试的空档，余子谦站到了精神力测试仪的跟前，根据指示将双手贴上，然后闭眼、深呼吸，精神力全开！ “好，已经测出来了。精神力7200点，不错嘛。”听到艾伦的声音，余子谦收回精神力，睁开了眼睛。 “才7200点吗。”余子谦暗暗摇了摇头，对这个结果相当不满意。 艾伦知道余子谦是资历比自己还要老的异能者，这样的结果当然不能满意，笑着安慰道：“嗨，这只是个初步的测量罢了，不用在意。真正打起来，异能者的随机应变、战斗技巧，才是致胜的关键。” “说的也是。”余子谦笑道。手却下意识地摸向了身后背着的剑匣，眼神如剑。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间里，学员们的测试已经过了大半。 瞧了瞧四下无人，余子谦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个……艾伦。问你个事儿。” “啥事儿，你说。”艾伦大方地一挥手。 “嘿嘿，我就想问问，咱们雷组的新人，这次组成的队伍，实力如何？” “咱们雷组啊……不对！什么咱们雷组！我是圆桌议会的人好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如果让雷神向我们队长把我给要过去，我也不是不能加入雷组啦。”艾伦两眼冒光。 “这事儿没谱。”余子谦绝情地拒绝了艾伦的要求。 “啧，小气。”艾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不是给你资料了吗？不会自己看？” “太多了，看不过来。”余子谦一脸无辜。 “原来是想偷懒啊。”艾伦没好气道。不过眼看剩下的学员已经了解了测试的流程，不用他全程照看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给余子谦分析了起来。 “首先，是我的老熟人，郭小竹这一组。经测试，郭小竹的精神力数值为4100点，在这次所有参加大会的学员里面，算是平均数值。不过郭小竹毕竟是老江湖，加上她的经验，她绝对是这次大会中最难对付的学员之一。而她的队友分别是精神力为5600点的尼尔斯和拳力为9300点的安德鲁。前者是阿斯加德重点培养的天才，异能在进攻和辅助方面都多有作用，后者么……”艾伦摇了摇头：“啧啧，这小子怎么长的，力气都快赶上老子了。” 余子谦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么说，小竹的运气不错咯？” “何止是不错。”艾伦不爽道：“她的运气简直好爆了。上一次就遇上了我跟方文兄弟，今年又遇上尼尔斯和安德鲁。虽然尼尔斯跟安德鲁两个人加起来也比不上方文兄弟，但是今年只要她不开溜，他们这一组的实力还是极其强悍的。” 余子谦笑道：“那我就放心了。罗诚这一组呢？又怎么样？” 拿起手中记录测试数值的单子，艾伦眼神肃然：“你不问我也准备说来着。罗诚，异能为念动力，精神力数值为6800点，擅长名为‘盘蛇’的战斗方式，防守能力极为强悍。莉娜·艾莉森，异能为火焰操控，精神力数值为7500点，可以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操控火焰，进攻能力无比凶猛。这两人加在一起，可谓是最锋利的矛与最坚固的盾。现在又加上一个阿扎卡。啧啧，这一组应该是今年最强的一组了。” “你们连‘盘蛇’都知道？”余子谦惊讶道：“情报够详实的啊。” “那当然。”一个好听的女声靠近。“也不看看情报是谁整理的。” “法蕾雅？你怎么来了。”余子谦惊喜地看着来人。 “废话。”面对老朋友，法蕾雅不客气地轻哼一声，道：“我可是异能者观察协会的首席特派记者。新一期观察报告就要发行了，这种大活动我怎么可能不来取材？” “说的也是呢。”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余子谦哈哈一笑。 “还有，刚才小艾伦那番话里的重点其实是阿扎卡，你难道没有听出来吗？”法蕾雅道。 “阿扎卡？他是谁？”余子谦一愣。 “不是吧。”法蕾雅惊讶道：“你连阿扎卡是谁都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极为巧合的，余子谦给出了和罗诚完全一样的答案。 这是因为雷组的情报全部由楚然一人处理。在楚然看来，成员只需要了解自己执行任务时所需要的情报就足够了，其余多余的情报，不需要去了解。很显然，阿扎卡的情报，就被楚然归类成了“多余的情报”。 露出了被打败的表情，法蕾雅只好道：“阿扎卡，是伏都大祭司的孙子。” “伏都大祭司？！”听到这个名字，余子谦终于露出了骇然的表情：“‘万神的行者’，伏都大祭司？！” 法蕾雅点点头：“没错，就是那个世界排名第3位的伏都大祭司。” “伏都教，又称巫毒教，是流传在非洲的宗教。他们崇拜祖先，奉行万物皆有灵。虽然中文里‘巫毒’这个词听起来很邪恶，但实际上，它是根据‘伏都’音译而来，而伏都，在其起源的芳族所使用的芳语中，是‘神’、‘灵魂’的意思。现任的伏都教大祭司，因为威望太高，以至于世人都忘了他原本的名字，直接用‘伏都’来称呼。这些都是法蕾雅姐姐告诉我的。”另一边，测试完毕后，莉娜终于找到时间给罗诚做了科普。 “这位叫法蕾雅的女士真是学识渊博。”阿扎卡赞叹道。 莉娜看着阿扎卡，淡淡道：“所以我完全没想到，你就是伏都大祭司的孙子，‘非洲大联盟’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天才，阿扎卡。能跟你做队友，我们俩的运气还真好啊。” “不、不、不。”阿扎卡谦逊道：“能跟你们两位强者共同作战，才是我的荣幸。” “希望你不是在讽刺才好。”罗诚冷笑一声。 “哇，小阿你真的好厉害呢，拳力居然有11800点，比安德鲁还要强呢！”还没轮到测试的李莎莎跑来凑起了热闹。 “一万多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结城青彦无语凝咽。“对了，萨米特，你怎么从刚才起就不说话？” “……你们不用理我，我想静静。”萨米特面色苍白。 没错，拳力测试数值，整整11800点，这就是阿扎卡。难怪罗诚在听到“强者”两个字的时候，感受到了深深地讽刺：在你面前，我们算什么强者？ 却见阿扎卡面色一肃，认真道：“几位，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但在我看来，这个测试数值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数字罢了。真正战斗起来，不管是临场发挥、战斗技巧、甚至是那么一点点的运气，都会成为主宰胜负的关键。而不是单纯地比力气大小罢了。就比如，我很肯定，就是我们三个人一起上，也绝对不是刚才那位测试下来，精神力数值只有7200点的，名叫余子谦的教官的对手。作为新人，我们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这也是我来参加这次大会的原因。” 罗诚几乎每天都会接受余子谦的指导，当然知道余子谦有多强。而莉娜，则更是在余子谦的手下遭遇过一次惨败。可是刚才余子谦的测试他俩都看在眼里，罗诚的精神力跟余子谦差距并不大，莉娜的精神力更是要胜过余子谦一筹。单看数值，谁又能感受到他们曾经在面对余子谦时，那发自内心的无力感？ 心中一震，罗诚由衷地向阿扎卡一礼：“抱歉，是我不对。” “不用道歉。”阿扎卡豪爽一笑：“就让我们同心协力，取得这次大会的优胜吧！” 罗诚也笑了起来：“没错，我们一定会成为最后的胜者。” “少来啦！”李莎莎大叫道：“还没开始就说大话，到时候让你们看看超级无敌小分队的厉害！” “超级无敌小分队？”结城青彦茫然道：“哪个队伍的名字这么挫？” 拍了拍结城青彦的肩膀，萨米特捂脸道：“……我们的。” 结城青彦惊得魂飞天外，正准备就这个队名进行必死的抗议，却听郭小竹没好气道：“莎莎，别耍宝了，该你们队测试了。” “哦！就来就来！”李莎莎闻言元气满满地冲向了测试仪。 “好，下一个，结城青彦。唔，精神力3400点，不错不错。可以了，你走吧。下一个，萨米特。精神力1300点？啧啧，这种实力怎么会被派来参加这次的活动，真是不知道51区的人在想些什么。我没有安慰你的意思，要黯然神伤一边去。下一个，李莎莎，嗯，结果出来了，精神力数值为5点……5点？！”将李幺那讨厌的个性学了个八成的艾伦正大大咧咧地进行着最后几人的测试，可是李莎莎同学测试出来的数值，却让他的下巴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一、一定是机器出问题了，一定是这样的！”艾伦干笑了两声，压下了周围的骚动，道：“没关系！咱们换一台机器测试！” 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发生，大会方早已准备了备用的机器。闻言，另外几位教官连忙将备用机器搬出。然而使用了新的机器后，李莎莎的测试结果在机器上显示，依旧为醒目的—— 5点！ 125.第125章 游戏规则 盯着机器测出的数字，艾伦默默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对李莎莎问道：“大姐，你真的是异能者？” 精神力，是精神系异能者共通的能力强度数值。比如罗诚高达6800点的精神力催化而成的念动力，全力运作下，就是重量超过50吨的虎式坦克也能举起来。而莉娜以7500点精神力催化而成的火焰，则无法举起任何东西。取而代之的，是将坦克轻易地熔成一滩铁水。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精神力却实实在在地代表着一个精神系异能者的能力强弱。 而李莎莎那低到令人惨不忍睹的5点精神力，毫不夸张地说，除了普通人无法操纵念动力以外，她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也无怪艾伦会有这样的疑问。 “喂！少瞧不起人了！”李莎莎嘟起了嘴，生气道：“要不是我要保留实力，留着对付其他人，一定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好吧、好吧，算我不对！”艾伦僵笑着赔罪，又发现这里的小插曲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连忙一拍测试机器上的重置按钮，将测试数值洗掉，冲一堆朝这里观望的学员吼道：“看什么看！马上就要开始比赛了，还不赶紧彼此熟悉一下！我拜托你们都给老子专业一点好不好！” 将接下来的工作拜托给了另一位教官，余子谦拉着艾伦走到了一旁，问道：“怎么样？莎莎的两个队友实力如何？” “队友实力如何？”艾伦瞪了余子谦一眼，没好气道：“你最应该担心的是这位莎莎小姐吧？” “呃，你就别管这个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余子谦只好道：“总而言之，莎莎的实力比你想象中的要强，甚至和阿斯加德的安德鲁比也不差，所以你就告诉我她的队友实力如何就可以了。” 艾伦当然不知道李莎莎曾经和安德鲁较量过，只当余子谦护短在吹牛，翻了个白眼道：“最好是啦，还跟安德鲁比也不差？嘁，当我三岁小鬼吗？虽然从资料上看，这位李莎莎小姐有一种名叫‘银月’的神秘攻击招式，但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安德鲁吧。她才5点精神力耶！”讲到激动处，他狠狠一拍手，懊恼道：“这个李莎莎还是李幺大人的学徒，要是这次大会早早就淘汰了，那李幺大人该多没面子啊！不行！我一定要找个方法帮他们小组做个弊！” 见艾伦说着就准备开溜，去想办法帮李莎莎作弊，余子谦一把抓住他，哭笑不得地说道：“别，艾伦大哥，这次他们几个小鬼来的目的就是学习，输了也不丢人。您就大发慈悲，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就得了。” 一旁的法蕾雅也说道：“小艾伦，关于李莎莎的报告也是我整理的。我敢拍着胸脯保证，余子谦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他，难道连我也不信？” 被抓住无法脱身的艾伦只好小声咕哝道：“好啦好啦，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啦。烦死了。” 将手中情报再次扫了一遍，艾伦眉头轻皱，分析道：“结城青彦，能力为控制金属。经过测试，他的精神力数值为3400点，不高也不低。但事实上，根据你们雷组在海上的这次行动显示，他竟然可以以一己之力将整艘游轮拆成零件，可见他的能力虽然比不上念动力万用，但在专项上，却强过同等级的念动力数倍。不过这项能力的局限性还是太大了些，估计在团队中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些东西余子谦也早已想到，经艾伦一说，证实了他的想法，不由眉头一皱，心中略微有些担心。摇了摇头，他决定暂时不去管结城青彦，又问道：“那这个萨米特呢，又是怎么回事？51区就算再怎么人才凋零，也不至于派出这样一个人来吧？” “你都说了是51区，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艾伦冷笑一声。 “哦？”余子谦眉角一挑，道：“我大概知道了。你说说看，看我猜得对不对。” 轻哼一声，艾伦道：“印裔、天才、内向、老实，然后又是人类的希望、世界的灯塔、倡导平等自由的美利坚合众国的其中一员，难道还会有第二个答案吗？” 余子谦了然地点了点头，道：“队内欺凌，了解。” 叹了一口气，艾伦有些同情地说道：“我听说51区最近因为吸血鬼的问题忙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空理会这一届的新生交流大会。本以为他们不会派人来了，结果竟然把萨米特这小子给叫来了。也亏这小子神经有够大条，连别人是在整他，故意让他难看都看不出来，还兴冲冲地以为自己能有一个好的表现呢。老实说，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可惜他始终不是个笨蛋，他跟周围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让他已经发现了端倪。” 余子谦也跟着叹了口气，道：“那这次莎莎的队伍……” “没错。”艾伦点了点头：“就算李莎莎的实力可以达到罗诚的地步，配上这两个队友，他们也一定是今年最弱的小队，没有之一。”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况且我始终不认为一个精神力只有5的人能有多强。 “好吧。”余子谦苦笑着摇了摇头：“最终是一个什么结果，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好歹罗诚这一组最后能够得到西尔维娅大人的亲自指导。对于一个念动力系异能者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别高兴地太早，罗诚这一组能不能取得最后的优胜还两说呢。”艾伦突然冷冷一笑。 “不是说罗诚这一组是今年最强的一组吗？”余子谦愕然。 “他们确实是今年最强的一组没错。”艾伦轻哼道：“但今年参加大会的学员中，有人不需要队友，就已经强到可以正面挑战他们了。” “菲卡纳。余子谦你一定又不知道对不对？”法蕾雅揶揄道。 “说对了，我完全不知道是谁。”余子谦尴尬一笑。 正在这时，一旁测试的地方响起了阵阵惊呼，随后，是替代艾伦工作的教官的声音：“菲卡纳，拳力14300点。” “他就是菲卡纳？”看着那个将头发染成银色的年轻男子，余子谦惊讶出声。 似乎感受到了余子谦的目光，菲卡纳转过头来，冲余子谦咧嘴一笑，森森白牙里透着嚣张与凶狠。 “没错，他就是菲卡纳。”法蕾雅点了点头：“顺便说一下，他还是西尔维娅大人的亲传弟子，去年才觉醒，世界上公认的最强新人。我这次前来，最大的任务就是观察他，看看他还要有多久，才能成长到可以进入百大的地步。” “竟然是西尔维娅大人的弟子，怪不得……”余子谦喃喃道。 “还没完呢。”艾伦抱着双臂，冷冷道：“这小子是混合系异能者，能力是念动力，我倒是要看看他的精神力数值是多少。” 那边工作的教官也没闲着，立刻就报出了测试出的数值：“精神力数值，8900点。” “两项数值都是现在所测出的所有学员中的最高记录。任何一项，都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数字，他却同时拥有了两项。哪怕他什么技巧也不会，光凭着力气也能稳稳压人一头，这小子作为一个新人，的确是强得可怕啊。”余子谦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总算知道艾伦为什么会说罗诚的小组不一定能获胜了。 “没错。这小子的两个队友实力都很普通，所以我才说罗诚那一组是今年最强的一组。但是很可惜，这小子，是最强的个体。所以队友什么的，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艾伦冷笑道：“不过外界居然说这小子很可能会是下一个李幺？呵呵，真是笑死人了。这小子凭什么可以和李幺大人相提并论啊？在李幺大人面前，就是一百个他都不够看。别说是李幺大人，就是我……” “好啦好啦。”余子谦没好气地笑道：“知道你的李幺大人最强，你就不要再念叨了好不好？我的耳朵都快生老茧了。” “怎么能怪我？明明就是那家伙不对……” “艾伦，这帮小鬼已经全部测试完毕，接下来关于活动的说明就交给你啦。” 艾伦还在小声抱怨着，那边负责测试的教官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工作。闻言他也忘了要继续抱怨，三两步走到台上，拿上麦克风，道：“好了，现在一切准备工作完毕，大会正式开始，我就给大家讲解一下这次活动的流程吧。” 等台下一众学员齐齐安静，移过了目光，他继续道：“这次活动，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叫‘寻找龙珠’。” “寻找龙珠？”郭小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在这座城市里，我们总共放置了超过一百颗乒乓球大小的玻璃珠，颜色各异，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就跟平时装饰用的玻璃珠没什么两样，隐藏在各个大街小巷，寻常人家。但是当你们用精神力激活以后，玻璃珠就会浮现出星星印记，最低一星，最高七星。而你们的任务，就是找齐一星到七星的总共七颗玻璃珠，规则是不能用钱，只能用异能，此外方法不限，唯一的要求是，使用异能之后的痕迹要处理干净，不要让普通人看出你们是异能者，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 “报告！” 艾伦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大汉举手。 “说。”艾伦额首示意。 “如果是强化类的异能者，可以依靠自身无匹的速度来寻找珠子。如果是精神入侵类的异能者，则可以靠控制动物、市民来帮助他。可我是一个德鲁伊，能力是变成各式各样的动物。”指了指身边的两个队友，大汉皱眉道：“而我的两个队友，一个能力是控火，一个能力是隐身，我们三人的能力似乎对找寻珠子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这个环节，对我们这样的小队而言，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一些？” “说完了？”艾伦问。 “说完了。”大汉一愣。 “那么我的答案就是：你有什么能力，关我什么事？”艾伦抱着双臂，冷冷一笑。 大汉急道：“可是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的能力在这个环节没用啊，不是铁定会输吗！” 艾伦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盯着大汉，直到大汉都开始感觉背脊发凉了，艾伦才缓缓道：“你的能力是什么，跟我没有关系。你的能力在这个环节中该如何使用，也跟我没有关系，这得靠你自己去思考。在以后你们作为一名执法者生活的岁月中，你们会遇到各式各样的情况、遭遇、敌人，或许比这次我们给你们设下的考题还要苛刻一万倍，到时候，你们的敌人可不会给你们答案。思考，如何运用自己的能力度过难关，这正是我们这次大会举办，最根本的目的。如果你连这一点也不明白，趁早滚回去吧，这次大会不适合你。” 艾伦毫不客气地话让大汉涨红了脸，又无法反驳。怕艾伦语气过重适得其反，余子谦连忙出来打圆场，微微一笑道：“艾伦教官的话说得或许是重了一点，但也是为了你们好，希望你们明白。就拿我自己来说吧，在过去的职业生涯里面，我遇到了无数次、无数种的突发状况。这些都是在组织里，前辈所不能教给你的。面对这些突发状况，一个处理不好，我今天可能就没办法站在这里跟大家见面了。所以，像这次大会这样，训练你们的危机处理能力，是极其重要的。” 见大汉情绪逐渐平复，跟周围所有人一样，都开始思索起这番话来，余子谦心中满意，对他道：“至于你说你们三人的能力在这个环节没用？抱歉，我无法苟同。至少就我看来，你们三人的能力都非常有用。不过该怎么用，我不会告诉你。就像艾伦教官说的，这本来就是这次大会最根本的目的。” 看了看身旁的艾伦，余子谦笑道：“还有，你们在今后的任务中，一定会有跟其他组织的异能者共同作战的机会，并面临人员走散的情况。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跟在你身旁的队友会是谁、有什么能力、有多强。像这样的情况，我们这帮教官可都遇上过不止一次。所以，学习如何跟不熟悉的队友相互配合，也非常重要。我想，这就是大会之所以会采取抽签的方式来分队的原因。艾伦，对吗？” “没错。”见余子谦解说得比自己还详细，艾伦满意一笑。随后，面色一肃，目光扫过全场，沉声道：“所以，我们这帮的教官的用意你们都明白了？还有什么问题？” 底下一众学员面对艾伦那充满威势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偏过了头去，不敢对视。众人这时候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教官，气势竟然如此可怕。 一旁的余子谦也有些惊讶。他对艾伦的映象还停留在当年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要成为“太阳骑士”的小家伙上，而艾伦身上陡然生出的压力让他感到有些陌生，不禁有些感叹：不知不觉间，艾伦也变成了一个可靠的家伙呢。看来这些年不止是我们，大家都各自经历了很多啊。 126.第126章 游戏开始（一） 翌日中午，城市中央公园。 “喵~？” 一只小猫颤颤巍巍地走出了灌木丛，向一名坐在长椅上的女子走去。 “呀，好可爱！” 看到小猫的出现，女子露出了开心的表情，朝小猫招了招手，小猫也好像不怕人似的，靠近了女子。 等小猫靠近，女子轻轻将小猫抱紧了怀里，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宠溺地说道：“小家伙，是跟妈妈走散了吗？” “喵~！”轻叫一声好像是在回应，小猫舒服地把头靠在女子丰满的胸脯上蹭了蹭，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幕看起来，就是一个简单而温馨的场景。 然而…… “……可恶！！！真是太过分了！！！” 一旁不远处，躲在灌木丛后面目睹了一切的结城青彦同学，死死地盯着一脸幸福的小猫，咬牙切齿。 “没错！真是个变态！”李莎莎同学亦是同仇敌忾。 “这样是太不好。”萨米特同学如是点评。 他们会这样说的原因，是因为那只小猫，就是昨天向艾伦提问的那个自称德鲁伊的大汉变的。就在十分钟前，三人小队遇上了分散行动的大汉。相互交流下，得知大汉三人组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方法，一个上午颗粒无收，什么珠子的都没找到。 不过大汉倒也光棍，认为在这么大的城市里找一百来颗珠子这种事情太过困难，其他人也肯定没什么收获。而李莎莎三人组空空的口袋则证实了他的猜测，所以他也不慌。用他的话来说，好不容易出国一趟，就当是旅游，得好好“享受人生”。 当时李莎莎三人还奇怪，这家伙要怎么享受人生？ 十分钟后的现在，他们得到了答案。 “居然用异能来做这种事情，太过分了！小青彦你说对吧！”看着玩命在美女胸上蹭的“小奶猫”，李莎莎一脸愤慨。 双目几乎快要喷出了火来，结城青彦紧握双拳道：“可恶！真是……真是好羡慕啊！” 李莎莎重重一点头：“没错！这种行为真是不可原……诶？你说什么？！” 身上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怨念，结城青彦满脸不甘低吼道：“好羡慕啊！为什么人家的异能是分解和控制金属这种没用的能力啊！人家也好想变成阿猫阿狗什么的，去蹭蹭河西姐姐的大腿啊！” 李莎莎：“……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萨米特：“……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绅士’？” “喂喂！喜欢女孩子的身体有什么错？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才会喜欢胸和腿，这怎么能叫绅士！萨米特，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为了摆脱绅士的形象，结城青彦据理力争。 被这番话说得一愣，感觉似乎有点道理，萨米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小萨！你不要被这个笨蛋的歪理给传染了！”眼见自己的队伍属性开始走向了奇怪的方向，李莎莎急忙制止：“好了好了，我们忙活了一个上午还什么都没找到呢，别看了，快点起来干活！”说罢，起身拉起还在怨念中的结城青彦，三人步向了公园的树林深处。 与此同时，这座城市中，种种奇怪的事情正在上演。 一片小树林中突然起火，路人连忙报警。可是还没等消防人员赶到，火就自己熄灭了，除了留下一片灰烬之外，什么也没伤到。而在火事的现场，莉娜正趴在灰烬里，费力地寻找着什么。良久，她站起身来，全身都沾上了被她动作扬起的灰尘，黑乎乎的一片，可她脏兮兮的小脸却在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她的手中，正握着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玻璃珠。 下水道中，一群老鼠亮着绿油油的眼睛急速穿行着。这些本来只活动在暗夜中的生物在阳光最鼎盛的时候活动了起来，那一片闪着幽光的眼睛把前来修理管道的工人都吓了一跳。在他工作的三十年间，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鼠群，让他立马放弃了眼下的工作，逃也似的离开了下水道，去通知上级处理，避免鼠疫的发生。而面对一个人类，胆小的老鼠们没有四散逃去，而是直接无视了修理工的到来，仍旧急躁地穿行着，终于在某个角落发现了一颗闪亮的玻璃珠，将珠子拖出下水道，送入了某人的手中。 一间学校，学生们正坐在教室里认真地上着课。忽然间，一个秃头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校长，你怎么来了？”讲台上的老师连忙停止了教课，问道。 秃头校长摆出一幅威严的表情道：“我一直在想，我们的学生就像是笼中的小鸟一样被逼着学习，这样太过无趣了，对学生们也不好。所以我决定，今天取消一切课程，学生们全部到运动场上去，好好运动一番。” 老是惊讶道：“您是说……现在？” 校长道：“那当然！就是现在！同学们，都出去吧！不过你们可别忘了，还没下课，书包别带走！” 这时学生们也听到了教室外传来的喧嚣声，看来已经有其他班级得到了通知，开始了行动。 早都被无聊的课堂搞得昏昏欲睡的学生们哪会放过这个机会？连忙欢呼着冲出了教室。被突然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的老师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在校长大人的示意下跟了出去，维护秩序。 而等到整栋教学楼人去楼空，校长的身体如幻影般忽然变得模糊，消散在了空气中。而一个鬼祟的身影则趁机溜进了教室，在学生们的书包里疯狂地翻找了起来。 至于正牌的校长？正因为被下了安眠药，在校长室里呼呼大睡。 一间办公楼里。 “里约，你今天是不是生病了啊，怎么看你怪怪的？” 名叫里约的男子呆滞地转过头，朝向问话的同事，僵硬一笑：“呃，大概是生病了吧，不太舒服，你不用在意我。” 同事点点头，关心地说道：“既然生病了就去看医生啊，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从刚才开始，你就好像一直在找东西。” 里约用机械地语调说道：“我在找对我很重要的玻璃珠，那是我未婚妻和我的定情信物，你能不能也帮我找一下？” 同事没好气地说道：“你都生病了还记着什么玻璃珠？真不知道该说你蠢好，还是说你痴情好。对了，你怎么又有未婚妻了？上个月你不是还在酒会上面喊着什么单身万岁吗？”虽然这么说着，同事还是发动了全公司的人来帮里约共同寻找。 而这样几乎一模一样的事情，正发生在同一栋办公楼的数间不同的公司内。 一栋百货公司中，各国游客和购物的本地人混杂一起，人来人往。 忽然一声叫卖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本公司正在举行活动，只要大家找到乒乓球大小的玻璃珠，就可以奖励一万元现金！玻璃珠现在藏在大楼内各个可能的角落里，只要找到了，大奖就是你的。名额有限，各位还不行动起来吗！” 叫卖的是两个男子，他们身前的桌子上正立着一个简单的告示牌，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可疑。可桌子上一叠叠堆成小山的钞票却又表示着，这好像是真的。 一万元，对于一般民众都不是一个小数目，闻言即使心中有怀疑，在看到那一叠叠钞票后，也都纷纷行动了起来，一时间整个百货公司鸡飞狗跳，所有人都忘了来这里购物的本来目的。 看到这样的景况，始作俑者的其中一人满意一笑，但他身边的同伴却有些担心，小声问道：“教官不是说不能用钱吗？” 男子笑容一僵，沉默几秒后有些心虚地答道：“这些钱都是假的，是幻术，既然不是真钱，应该算不上是犯规吧？”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你们两人因为违规，将被取消参赛的资格。”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两人吓得跳了起来，撞翻了身前的桌子摔倒在地。等两人回过头来才发现，一个昨天在会场上见过面的教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距离是如此之近，只差前胸贴在了他们的后背，可他们却连半点也没察觉，不禁都露出了见到鬼的表情。 从怀里摸出警官证出示给周围被这变故吸引而来的群众，教官道：“这两个人是诈骗团伙的成员，他们所说的一切都请各位不要上当。”说罢押送着苦哈哈的两人迅速离开了现场。 围观群众都是冲着奖金来的，早都发现，本来堆在桌子上的钱也在桌子被掀翻以后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原来是诈骗团伙，怪不得呢，估计是魔术道具一类的东西吧。 听了“警官”的解释，周围群众如是想。 类似这样古怪的事情，正发生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它们或许会成为市民们口中的谈资，却不会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一切，都如同大会方剧本设置的那样发展着。 昨天，在艾伦说完第一阶段环节的内容后，就没了下文。等一众新人问起，艾伦才一脸神秘地说第二阶段的任务提示会在七颗龙珠被收集完毕后，由珠子本身给出。第三阶段亦然。 众人即使心中不满，也没有办法，只得乖乖地开始了寻珠之旅。不过正当他们这么想的时候，艾伦又坏笑着告诉他们，第一个环节只会持续三天，三天过后，第二阶段强制开启，到时候还没有收集齐七颗龙珠的人，将会失去接下来活动的资格。 本来众人还不知道将时间规定为三天的原因，在他们看来，只是第一个环节而已就要用上三天，时间也太长了吧。可是等到第二天，整整开始找珠子以后，他们才知道了理由。 在偌大的城市中寻找和乒乓球差不多大小的玻璃珠？！ 三天根本不够用好吗！ 也正是因为这个，一众人才会如此拼老命地火力全开，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在第一轮就被淘汰。或许自己不会成为最后的优胜者，夺得奖品，但自己作为各自组织中被看好的新人，在第一轮就被淘汰，那得多丢人啊。 而像德鲁伊大汉和李莎莎三人组那样悠闲的人，毕竟是极少数。 入夜，坐在屏幕前，艾伦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他跟余子谦两人坐镇总控室，已经看了整整一天了。屏幕上，是其他教官隐藏在暗处拍摄的实时画面。此时夜幕降临，忙活了一天，不管是有收获还是没收获，所有的学员都开始了休息，这让一直看着屏幕以防突发事件的两人也终于闲了下来。 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眼睛的疲惫，余子谦笑道：“这群小家伙还真是有意思，居然还能那样找珠子，我也是大开眼界了。” 艾伦也笑道：“那可不是，你不知道，我看到莉娜那小妞把自己搞得脏兮兮，还傻乐的时候，差点没给我笑死。” 回忆起莉娜的样子，余子谦也不禁失笑，又道：“不过你别说，这丫头也真是有够暴力的，居然为了找珠子把整片树林都烧了。我本来还以为你们藏在树丫上已经藏得很好了，居然被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给找了出来。” 艾伦打了个冷战，道：“没错，这小妞的骨子里就藏着暴力的基因。” “别这么说。”余子谦替莉娜辩解道：“她在放火之前不是已经先把树林里居住的小鸟什么的都赶走了嘛，我倒是觉得这丫头表面暴力，实际上内心挺善良的。” “我才懒得管她善不善良呢。”艾伦翻了个白眼，忽然指着屏幕咬牙切齿道：“李莎莎大小姐，整整一天了，你们小队屁都没找到，还不急！还打算休息？！要是我我就加班搞通宵啦！要是被淘汰了你怎么对得起李幺大人的一世英名啊！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悄悄告诉他们龙珠的位置！” 眼看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艾伦风急火燎地就要起身去帮忙作弊，余子谦连忙拉住了他，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能不能别老提作弊这一茬？” “那怎么办！”艾伦一瞪眼：“这位大小姐到现在一颗珠子都没找到，我急啊！” 余子谦安慰道：“那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的异能还真不适合找珠子，连我都没办法不是？” 然而这番话并没有起到安慰的效果，艾伦闻言更急了：“不适合？我当然知道他们的异能不适合找珠子，但他们可以抢啊！你说这帮人怎么都这么笨？居然一个都没有悟到！” 没错，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人悟到这一点。 但很快，就有人悟到了。 127.第127章 游戏开始（二） 入夜，繁星漫天。 树林中的空地上，升起的一团篝火旁，李莎莎小队的三人席地而坐。篝火不大，照得三人脸庞忽明忽暗，勉强驱散了夜里的寒气，再配上耳边响起的虫鸣，若是平时，倒也颇有几分野趣。 如果不是他们现在正啃着面包的话。 “可恶，居然把我们身上的现金和卡全部收走了，还让我们自己解决食宿。不知道我们是未成年人吗！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虐待！”结城青彦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含糊不清地抱怨着，结果被面包噎到，猛灌了一大口水，狠狠地拍着胸口。 同样啃着面包的萨米特见状叮嘱道：“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对身体不好。” 而李莎莎则是手拿着面包，目光茫然地盯着篝火，呢喃道：“肉……肉……”嘴角都快流下了口水。 “你看你看，这家伙都快出现幻觉了。不能好好地吃上一顿，这对处于发育期的我们而言，才是对身体不好！”结城青彦指着李莎莎，一脸痛心疾首。 “肉，人家好想吃肉……”终于回过神来，李莎莎看了看自己手中没有任何配料的小麦面包，又看了看篝火上自己幻想中的烤肉并不存在，一扁嘴，眼中不禁擒住了泪水。 明明啃着面包，萨米特倒是很宽心，笑道：“这也是修行的一种，不是吗？” “修行个屁！”结城青彦恨恨道：“露宿街头，我认了，现金和卡全部被收走，我也认了，但为什么我们想打两只野味，找了半天却连个鸟蛋都没见到？这面包好难吃啊！” 萨米特认真地想了想，看向了李莎莎，道：“大概是我们运气用光了吧。” 同样将目光移向了李莎莎，沉默数秒，结城青彦不得不垂头丧气地承认，运气确实用光了。 在李莎莎面前，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玻璃珠，正璀璨发亮。 就在半个小时前，为了解决三人吃饭的问题，身为小队长——虽然是自认为——的李莎莎毅然决然挺身而出，打着要不到就抢的心思冲进了一间面包店。 因为心思不纯，本来就没打算要付钱，李莎莎做贼心虚地选了最便宜、完全没有味道的小麦面包，结果在结账的柜台上却意外地发现了一颗闪亮的玻璃珠。 一问得知，这是老板前一天散步的时候，从附近的公园里捡到的。觉得很好看，就拿回来当装饰了。李莎莎悄悄用精神力一探，珠子表面果然浮现出了星星的标记，她的双眼顿时变得一片火热！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对珠子已经志在必得的李莎莎，最终还是没有动武。人家老板心地善良又大方，李莎莎动用全力装可怜之下，不但免了全部面包的费用，还把珠子也送给了李莎莎，这让结城青彦大呼世界不公。 同样去找食物的他，在李莎莎要到面包的时候，已经被轰出门不止三次了…… “是啊，运气大概用光了吧。”怔怔地看着身前的珠子，李莎莎叹了一口气。在偌大的城市中要找一颗跟乒乓球差不多大小的珠子，她现在总算知道了这项任务有多困难。而这样一颗珠子竟然被她以这样轻松到近乎可笑的方式收入囊中，除了运气，她也找不到第二个词汇可以形容。 萨米特笑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明天我们得更加努力了，争取在时限之前收集其全部七颗。” “嘁。”结城青彦嗤笑道：“别逗了。找了一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颗，还有两天时间，要找到剩下六颗？老实讲，我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啦……哎哟！你干嘛打我！” 收回在结城青彦头上来了一记暴栗的手，李莎莎瞪了一眼，道：“小青彦，你再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小心姐姐打你哟！” “你已经打了好不好！”大声叫屈，却发现李莎莎的手又抬了起来，吓得结城青彦连忙噤声。 看着两人的小剧场，萨米特脸上涌现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有这样两个队友，真好。 本来在测试阶段被小小打击到的他，此刻也恢复了自信。稍稍思索一番，他决定跟伙伴们讨论一下明天的作战计划。如果没有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就像结城青彦所言，照今天这样的速度，要在剩下的两天时间里收集到六颗龙珠，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思绪，也让正在行使队长权力，对结城青彦说教的李莎莎闭上了嘴，一同望向了脚步声的方向。 由远及近，不多时，脚步声就已靠近。然后，一个人影冲破了黑暗，来到了火光映出的光明中。 来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身材微壮，满脸的胡茬显得有些不修边幅。见三人都盯着自己，他混不在意，咧嘴一笑，道：“打扰到你们的晚餐时间，抱歉呐。” 悄悄往另外两人身边靠拢了些，萨米特平静地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男子笑着往前走了两步：“我觉得大家同是这次活动的参与者，应该多交流交流感情。看到你们在这边扎营，就过来了。”他指着李莎莎手中的珠子，道：“对了，你们也找到龙珠了吧？运气真不错呢。是几星龙珠？” 见男子指着自己手中的玻璃珠，听不懂男子在说些什么的李莎莎傻乎乎地举起了手中的珠子。 这时，萨米特也不着痕迹地来到了李莎莎的身旁，抓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重新拉开与男子的距离，并把李莎莎手中的珠子拿到自己手中，藏到了身后。 可惜还是晚了，男子已经清楚地看到了珠子。 满意一笑，男子从口袋中拿出了一颗龙珠，道：“三星龙珠？真是太好不过了。我的是六星龙珠，并不冲突呢。” 萨米特冷冷道：“没错，我们的是三星龙珠，但这又与阁下有什么关系？” 男子失笑道：“这时候装傻还有什么意义？乖乖把龙珠交出来吧。” 轻哼一声，萨米特嘴角浮现一抹不屑的笑容：“你的队友呢？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该是分头行动，所以你的队友并不在身边吧？没错，像你们这种人，就是自视甚高，觉得跟其他人配合不来呢。今天一整天，像你这样单独行动的人，我已经见过很多了。你不会以为，光凭你一个人，能够对付我们三个吧？” “是啊，我的队友没在身边。”男子点点头，忽然一改之前的和善，狞笑道：“但我来之前早就已经做好功课了。一个精神力只有5的废物，一个精神力只有1300的不那么废物的废物，还有一个精神力3400，勉强合格，但能力鸡肋到爆废物，三个废物组成的队伍，我有什么理由不敢一个人来？！” 见没能唬住对方，萨米特脸色一变。 似乎很享受萨米特的表情，男子嘻嘻一笑道：“收集完善的情报，是一个异能者在执行任务中最基本的准则，这确保了自己可以远离危险。我对你们很了解，这也是我敢只身一人前来的原因。相反，你们知道我吗？我有多强？我的能力又是什么？不，看表情就知道了，你们对我一无所知。连作为一个异能者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啧啧，你们不愧是一群废物呢。”说着，男子把手伸了出去：“好了，游戏结束，把龙珠给我吧。现在把珠子给我，你们至少不会受伤，不是吗？” 因为平时不努力，对英文一窍不通的李莎莎，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看到男子把手伸出来，她愣了愣神，思索一阵后恍然大悟，小心翼翼地把吃了一半的面包放到了男子的手里，还做了一个“别客气，吃吧”的手势。 同样对英文一窍不通的结城青彦本来还在疑惑男子的来意，看到李莎莎的动作后他也是一个恍然大悟，悄悄对李莎莎竖起了大拇指：真是一个有爱心的女孩子。 至于萨米特和前来抢龙珠的男子，则在面包入手的一刹那，就彻底陷入了石化，空气一时间有些凝固。 沉默数秒，男子猛地将面包摔在了地上，脸上满是难以压抑的暴怒，低吼道：“你们什么意思？！当老子是白痴吗！” “喂！我知道这个面包没味道，不好吃，但也不要浪费粮食啊！”三好学生李莎莎同学先是对男子一阵批评，又一头雾水地转过头，向身旁的萨米特问道：“这家伙怎么回事，不是都给他吃的了吗，怎么他好像不是很开心？” 会开心才有鬼了好吗。萨米特嘴角抽搐着如是想，手却拉着李莎莎往后又退了两步，说道：“莎莎小姐小心，这家伙是来抢珠子的！” 神经大条的李莎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终于反应了过来，惊到：“啥？原来不是要饭的？” “当然不是来要饭的！”萨米特哭笑不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早在听到“抢珠子”三个字，结城青彦就一溜烟躲在了李莎莎的身后。 “还能怎么办？”萨米特目光坚定地说道：“就凭我们三个人，打是肯定打不过，强行反抗只会惹得自己受伤。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想这么早被淘汰。我还想见识更多的异能者，我还想证明自己可以走得更远！所以，无论如何，不管你们怎么选择，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没错！”本来已经打起了退堂鼓的结城青彦听到这番话，一番思想斗争后，一咬牙，下定决心道：“哪怕被打一顿再淘汰，也比自己投降好！作为暴走族，我也有着自己的尊严！”这话说得大义凛然，然而仍躲在李莎莎背后的身体，却让他少了几分气势。 结城青彦的支持让萨米特感激一笑，转过头对李莎莎说道：“那么莎莎小姐，你呢？即使你现在选择投降，我也不会怪你，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抵抗到最后。” 李莎莎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来犯的男子，喃喃道：“对啊……咱的能力不适合找珠子，但还能抢啊，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么想着，双眼不自觉地越来越亮，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来犯的男子觉得，眼前这个愣愣出神的女孩，怎么开始散发出了危险的气息…… 略微皱眉，男子沉声道：“好了，我不知道你们讨论得怎么样，是要等我动手，还是你们乖乖把龙珠交出来？快点给我个答案吧。” 眼见男子已经给三人下了最后通牒，萨米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们的答案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李莎莎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叫道：“小的们，咱们把他的那颗珠子给抢过来！” “啥？”萨米特傻眼。 “啥？”结城青彦也傻眼。 “还愣着干什么！”李莎莎朝小伙伴们怒目而视：“揍他丫的！” “哦、哦！”领悟过来，结城青彦激动地点了点头。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下克上？完全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居然选择对刚？简直太有魄力了！结城青彦这么想着，忽然觉得李莎莎很像是暴走团伙里的浑身匪气的大姐头，让他有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开展宣言让萨米特也是热血沸腾，道：“好，我们去把他的龙珠抢过来！但我们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李莎莎没好气道：“小青彦，你给我吸他！” “可是他又没有金属制品，我吸他有毛用啊！”结城青彦急了。 李莎莎吼道：“你管他那么多！万一他脚上刚好打了三颗钢钉呢！” 结城青彦无言以对，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一咬牙，能力发动，对着男子猛地吸了起来。 因为听不懂中文，男子只当三人是在争论到底该不该投降。觉得反正自己胜券在握，能不打当然最好，还能省点力，男子也一直由着三人讨论。 可忽然间，男子腰部不自觉地往前一挺，让他脸色一变。 看到男子的变化，李莎莎眼前一亮道：“有用！他的皮带扣是金属的！小青彦你用力吸！” “好嘞！看我的！”自己的能力有用处，结城青彦也是一喜，更加卖力起来。 腰部又是一挺，男子连带着人也不自觉地跟着走了两步，这下就是再笨也该知道了对方的打算。没想到对方会选择誓死不从，居然还悄声无息地就开始对付起了自己，男子暗骂一声卑鄙，双脚使了个千斤坠，便扎在了地上。重新找回重心后，便准备拿下这三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可这时又听李莎莎急切地叫道：“他想还手了！小萨慢他慢他慢他！” 话音刚落，男子便觉得周围的空气忽然滞涩了起来，让他连动动手指都感觉很费力。他不信邪地想要挣扎，浑身肌肉虬起，青筋暴露，然而动作还是慢到无以复加！ 李莎莎继续指挥道：“没错，就是这样！小青彦继续吸他吸他吸他！” 结城青彦道：“大姐头，这样下去好像不是办法啊，我们只能僵持，又赢不了。而且能维持现状怎么感觉都是萨米特的功劳，我吸他皮带屁用没有啊！” 结城青彦刚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一块金属飞到了他的面前，吓得他一愣。然后，三人就看到对面的男子，裤子整个掉了下来。 …… 一阵诡异的沉默。 “……我好像是把他的皮带弄断了？”将金属块拿在手中，确认了那就是皮带扣，结城青彦吞了口口水。 “比起这个，这家伙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穿海绵宝宝的内裤，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李莎莎佯装镇定地评价着，通红的小脸却出卖了她。 “喂，大哥，你干嘛穿这种款式的内裤啊。”不知道是真腹黑还是假天然，萨米特一脸好奇地向男子问道。 老子个人爱好，不可以吗！男子心中怒吼，却因为处在“慢”的状态中，说不出话来，涨红了脸。 他现在早都忘了龙珠的事，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快！快把裤子提起来！ 可是事与愿违，萨米特的能力让他的动作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 这三个小鬼是变态，绝对是变态！只是想提个裤子而已都办不到，男子心里都快哭了出来。 轻咳一声，李莎莎正经地说道：“好了，让我来结束这次战斗吧。” 话音未落，一道银色的匹练横空出现，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后，停在了男子的脖子上。 感受到脖子上似乎皮肤都被划开的锋锐之气，男子的脸上瞬间布满冷汗，一动也不敢动，都忘了要继续提裤子。 三分钟后，一手提着裤头，一手将六星龙珠交到李莎莎的手中，男子哭着冲入了来时的阴影中。 望着男子消失的地方，结城青彦还不敢相信，小声道：“我们赢了？” “嗯。”李莎莎点了点头：“我们赢了。” 萨米特感叹道：“用中国话说，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结城青彦嘴角不自主地上扬，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是抑制不住地大笑：“我们居然赢了？！” “小青彦，都说了我们小队很强，你的能力也很有用，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这么说着，李莎莎的脸上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酷酷表情，可听到结城青彦的大笑，也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看着两人，萨米特真诚地说道：“能跟你们组成一队，是我这一趟旅程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好啦，别肉麻啦。”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李莎莎的耳朵却悄悄红了起来：“我早该想到，艾伦大哥说方法不限，当然包括可以抢。所以我们快点休息吧。明天……”她振奋地挥了挥拳头：“让我们抢光他们！” 萨米特和结城青彦大笑：“好！让我们抢光他们！” 夜，还在继续。 128.第128章 游戏开始（三）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李幺大人的徒弟，这一手我服，是真的服！” 总控室里，艾伦抱着肚子狂笑出声。 一旁的余子谦也是面色古怪，在屏幕里目睹了全过程的他，对于李莎莎一个女孩子居然指挥队友强行脱人家裤子这件事，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鼓励好，还是该批评好。 不过好在结果不坏，让他在看见有人找麻烦后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了回去。 “没错！就该这样，找不到就抢啊！多简单！”看到接下来的画面，艾伦深有同感地振臂高呼，让人十分怀疑他身为教官的公正性。 暗自摇了摇头，余子谦道：“对了，刚才来抢龙珠那小子什么来历。按道理，敢率先动手的人应该有两把刷子才对吧，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被反杀了？” 艾伦闻言一愣，道：“等我看看。”说着在一旁桌子上的一堆资料里一阵翻找，抽出了一张纸，略微扫了一眼后，恍然大悟道：“这小子的拳力只有2600，力气不大，但他是速度特强化的异能者，且极其擅长近身搏杀，配合他超人的速度，是一个实力十分强大的新人。” 余子谦一脸见到鬼的表情，道：“也就是说……” 艾伦点点头，叹了口气，用无比可惜的口吻说道：“没错，速度快但力气不大，也就是说，这小子运气太差了，他的能力刚好被萨米特克得死死的。”脸上却是一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余子谦苦笑道：“莎莎这丫头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什么叫运气好？”艾伦忽然一脸怀疑地盯着余子谦道：“你不是说这位莎莎小姐实力强劲吗？既然实力强劲，那这就是实力，怎么能叫运气好？” 余子谦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哪怕她实力再强，看到她遇到危险，我还是会担心啊。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为人父母的心情了。” 艾伦翻了个白眼，道：“拜托，你什么时候当爸爸了？不要乱占别人便宜好不好？” 余子谦毫不脸红，认真道：“我虽然不是她爸爸，但我把她当自己亲妹妹看。而中国有句话，叫：长兄如父。知道不？” “我懒得跟你扯这些。”艾伦没好气道：“虽然那条银色的东西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我还是觉得你和法蕾雅大姐是在耍我。”他指了指屏幕上的另一个画面，道：“看见没有，这才叫实力。人家已经找到两颗了！” 屏幕里，行走在黑夜的森林中的罗诚脚步轻缓，嘴角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此时此刻的森林，茂密的枝叶挡住了月光，显得漆黑一片，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也毫不过分，不过这对罗诚而言，倒也算不上什么困扰，因为他本来就没有睁开眼睛。 没有睁开眼睛？ 是的，没有睁开眼睛。 尽管如此，他也像是最熟悉此地的住民一样，悠闲地穿梭其间。前进的道路上，无论是树木、石头、还是枝桠，都没能碰到他身体的一分一毫。他就像未卜先知一般，在闭着眼睛的情况下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障碍。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得益于王虎利用郭小竹剥夺五感的能力，对他们进行的一系列魔鬼训练。老实说，这种程度的障碍在罗诚看来，比起梅花桩简单了不知多少，根本连一点挑战都没有。让他大半夜还不休息，闭着眼睛在森林中探索，自然不会是为了这种程度的训练。而是为了完成任务。 也就是寻找龙珠。 和所有异能者一样，罗诚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甚至可以说，他的骄傲程度比之其他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幸的是，莉娜也是这样一个人。 或许是性格不对路，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骄傲，在任务开始的同时，莉娜就提出了单独行动的提议，理由是分头行动会提高找到龙珠的效率。且不论这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就以罗诚那别扭的性格而言，也对跟别人合作没什么兴趣，当即便点头同意。 见两人都如此，阿扎卡皱了皱眉头，还是没说什么。于是乎三人只定下了一个晚上集合的地点后，便和大多数临时凑出来、完全没有默契的队伍一样，选择了分开，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然而，他们做出了和大多数队伍一样的选择，却也遇上了和大多数队伍一样的状况——低估了此次任务的难度。 当新的一天来临，任务正式开始后，站在城市的中央，罗诚彻底傻眼。 要在这么大的一座城市里找到乒乓球大小的玻璃球？开什么玩笑！ 可惜的是，没有人在开玩笑，大会是认真的。 说真的，什么西尔维娅大人的亲自指导，罗诚根本就不在乎。只是以他的骄傲，实在很难接受自己被淘汰这种事实。所以当时间不断推移，太阳也从天空正中央向西方垂去，他还是一无所获之后，他开始止不住地焦急了起来。 这时他对余子谦说的一席话也有了更深刻的体会。平时他们在组织中所接受的，只有关于自己的异能如何运用在战斗中的指导，至于其他方面的使用方法，反而一窍不通。就像现在，他身为一个异能者，空有一身本领却施展不出，连颗珠子都找不到。 当然也有人会觉得，作为执法者，只需要战斗就够了，找东西是情报组织需要干的事情。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当然不是。比如罗诚马上就能想到，在游轮上执行任务那一次，就是因为事先学习了方法，他才能在没有闹出任何响动的情况下，成功用异能打开了一扇锁死的铁门。 就如余子谦所说，这项任务，真正重要的不是找东西，而是学会发散思维，在以后的任务中，面对各种突发的奇怪状况时，能够更好的运用自己的能力解决难题。 想到游轮的那次任务，罗诚又想到了姚元宗。连那么强大的人都难免一死，这个世界远比自己想象的危险太多了，自己以前究竟得有多天真，才能凭着一腔热血以为能够除恶扬善？ 孤单地走在异国的街道上，罗诚心中一沉。远处的天空，夕阳如血，照在身上没有一丝温度。 这次回去，真的要退出吗？罗诚并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走，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样做。可是每当想到借酒消愁的父亲，逐渐老去的父亲，他就不得不考虑更多。父亲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自己了，如果再失去自己……他不敢想象。 而作为一个花季的少年，对于死亡这个词，他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特别是当上一次游轮任务中，在接应的船只上看到了被接回来的姚元宗的尸体后，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那双没有一丝生气的灰色瞳孔，也成了他最近噩梦中的常客。 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就如同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剧烈喘息过后，呆呆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和被冷汗浸湿的衣服时发出的叹息一样。 毕竟，那可是姚元宗啊，被誉为念动力使用者中的天才，提出了雾化这一超人理论的姚元宗啊…… 等等，雾化？！ 这个词如同一道闪电般在脑海中划过，令他猛地抬起了头。 良久，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他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 念动力全开，与以前专注于压缩念动力，保证念动力的坚固程度不同，这次反其道而行，让念动力能多分散就多分散。 罗诚当然做不到雾化，他只是尽可能地把念动力延伸、延伸、再延伸，如此而已。经过一个下午的练习后，他终于初步地掌握了这一技巧，将念动力扩散到了周身，形成了一个直径约莫五十米的念动力场。 这整整五十米的区域都处在他的念动力之中，所有这个范围内所有的物事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寻找珠子的效率提升了不知多少。在他看来，这就像是他的领域一样，在这个领域之中，他就是一个全知全能的神，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非常古怪和新鲜。 他稍微估算了一下，以他的精神力储值，如果真的能够成功将念动力雾化的话，估计可以将方圆一里的范围尽数笼罩其中。这个发现令他震撼不已。单单是自己，就能笼罩如此广袤的范围，如果换成叶旻、亦或是其他更强的人呢？是不是能够笼罩整座城市？ 将整座城市笼罩其中，其间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自己的感知，甚至连他们的生命也掌握在自己的一念之间……罗诚终于明白了当时布莱克的那句话，这确实是只有“神”才能触碰的境界。 而此时的他，距离这个水平，还有着不亚于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以至于念动力还太过粘稠，稍不小心，有路人闯入，就像是陷进了一团粘乎乎的胶水中一样，这让他在练习的途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让他只能逃进了现在这片无人的森林中，以免违背了不能让普通人看出异常的规定。 好在他的运气非常不错，从傍晚一直忙活到现在，他已经用他的新招式，在这片随便选的森林里找到了两颗龙珠，收获颇丰，也进一步证实了新的招式很管用。 摸着口袋里的两颗珠子，他的嘴角爬上了一丝笑容。 “不知道他们俩找到了几颗？不行，再找一颗再回去，免得比他们少。” 正这么想着，忽然从远处响起的、明显朝他走来的脚步声，让他眉头一皱，睁开了眼睛。 129.第129章 游戏开始（四） 穿破阴影，一个人出现在了罗诚的身前。 为了避免普通人误闯他的念动力场，在听到脚步声的同时，他就收回了所有的念动力。 眯着眼一阵打量，借着透过树荫的些许月光，罗诚终于看清了来人，也明白了自己动作的多余。 这是一个熟悉的面孔。至少在罗诚看来，这次来参加新生交流大会的人里，没有人会不认识他，当然也包括罗诚自己。但罗诚敢肯定，自己在这之前，也只是远远的跟他打了个照面，连话也没有说过一句。对方断然没有特意来找自己的理由。 那么，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心电急转，罗诚的嘴上已经问了出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名字是菲卡纳，对吧。你有什么事吗？” 来人一头银发，正是菲卡纳。 他并没有回答罗诚的问题，只是一笑。那笑容就如他之前在会场中与众人见面时所展现的笑容一般无二，嚣张而狠厉。 这样的笑容，让罗诚想起了李幺。那家伙，每次在揍人之前，都会露出差不多的表情。 近乎本能地，罗诚退了一步。紧紧地盯着菲卡纳，罗诚沉声道：“你也是来找龙珠的吗？我手上找到的两颗都是四星龙珠，如果你正好也有多余的，我们可以交换。” 罗诚是一个笨蛋吗？当然不是。他不但不笨，还很聪明。跟李莎莎的后知后觉不同，他很早就猜到了教官们的意图，也洞悉了可以动用武力来抢夺龙珠的规则。但在他看来，这次活动，始终要将锻炼自身能力摆在首位，况且活动才刚刚开始，还没有跟别人拼个你死我活的必要，所以他一直没有选择去用抢的方式。 现在菲卡纳这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不对劲，罗诚当然也有所察觉，而跟其他人比起来，菲卡纳这个两项测试中当之无愧的第一显然更加难缠。罗诚并不怕菲卡纳，就像阿扎卡说的，真打起来，数值只是摆设，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不希望这么早就跟菲卡纳发生冲突。 一番计较下来，才有了这一席略显服软的话。 菲卡纳还是没有回答，嘴角一扬，笑得更加夸张了，仿佛是在讽刺罗诚的天真与愚蠢。 下一秒，菲卡纳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是在菲卡纳嘴角扬起的一瞬间，罗诚就条件反射地撑起了一面念动力盾，然后，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巨力已经撞在了盾上。轰然巨响中，他横飞而出，撞倒了数根一人合抱的大树后，方才落在了倾倒的大树激起的烟尘中。 待得尘埃落定，罗诚扶着发晕的头，摇摇晃晃地从一片碎木中站了起来。只一击，威力如斯，这让罗诚的脸色有些难看。 而这段时间里，菲卡纳也没有追击，只是站在远处，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仍挂着那有些可怕的笑容。好像在说：看，这就是我踢了一脚之后的结果，对付你，我不需要趁胜追击，甚至连把手拿出来的必要也没有。 读懂了菲卡纳的动作，罗诚脸色一沉，怒哼一声。当下也不客气，精神力催动下念动力疯狂涌动，瞬间已成盘蛇之阵！ 说起来，自从自己创出盘蛇之后，就只在跟李莎莎做对战训练的时候用过，真正用于高手之间的对决，这还是第一次呢。这么想着，罗诚也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蛇身”一圈一圈盘起，将自己罩在当中，护住全身，“蛇头”高高扬起，微微晃动，遥遥指向菲卡纳周身大穴，罗诚心中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然而就在罗诚这么想的下一刻，他的身体毫无预兆地再度横飞而出！因为有着盘蛇的全方位保护，他并没有受伤，但看着盘蛇之外，那个疯狂进攻的幻影，以及从念动力反馈而来的可怕冲击力，他脸色狂变！ “什么？！居然这么快？！” 在遭到攻击的一瞬间，罗诚本以为菲卡纳使用的念动力作为攻击手段，但实际上，菲卡纳所做的，不过是冲过来，近身肉搏罢了。原本，这正是罗诚所希望的。利用盘蛇的特性，可以很好地克制住依靠身体来战斗的物理系异能者，反倒是对精神系的异能者没有太多的奇效。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没错，菲卡纳的进攻就如他所想，野蛮而张扬，浑身都是破绽，没有一丝章法。然而只靠那样恐怖的速度和压倒性的力量，却逼得罗诚连半点反击的可能都没有！ 差距竟然这么大吗？ 本以为阿扎卡说得没错，数值并不能代表全部。可现实的差距却让罗诚有一刹那的失神。 这时他才恍然，数值并不是全部，可数值所代表的力量，却绝对是实力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不可忽视。 这大概就是中文里常说的一力降十会吧。 只可惜，明白这个道理，也有些晚了。 森林中爆响连起，被罗诚撞断的树形成了一条明显的沟壑。自从菲卡纳开始进攻后，罗诚的身体就没有一刻停留在地面过，就像是地心引力此时此刻已经失去了作用一般！而在这短短的几秒里，罗诚已经数不清盘蛇形成的防护罩被攻击了多少次。因巨力连番冲击而开始变得恍惚的大脑清晰地告诉着他：必须想办法！快要撑不住了！ 摸了一把鼻子里流出的血，感觉已经到了极限，罗诚一咬牙，竟是选择解开了盘蛇之阵！ 如疾风骤雨般攻击着的菲卡纳，动作竟也跟着慢了下来。 这倒不是菲卡纳良心发现，而是因为罗诚使出了他不久前才学会的新招式，念动力急速扩散，瞬间形成了范围五米左右的念动力场！ 这可不比之前为了寻找龙珠形成的广阔念动力场，被压缩到只有五米的念动力，比之凝固的钢铁也犹有过之！被罩在其中的同时，菲卡纳的一举一动就成了电影里的慢镜头，让罗诚自开战以来第一次落在了地上，也第一次看清了他的动作。 脸上还是那讨厌的笑容，双手插兜，正保持着一记鞭腿的动作。 原来，从刚刚开始，他就只用了鞭腿这一招而已吗？这个发现让罗诚苦笑不已。 “嗯？居然想用缚杀来对付我？哼，真是愚蠢。”罗诚的苦笑还没完全浮现在脸上，菲卡纳终于说出了今晚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而这一句话，却让罗诚脸色狂变。 天可怜见，罗诚绝对没有什么使用缚杀的想法，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延缓菲卡纳的攻势，如此而已。可是经菲卡纳提醒他才想起来，他现在这一招，跟缚杀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缚杀是主动去抓别人，而他这一招，则是守株待兔，等待别人陷进他的念动力场罢了。 可是同时，他也没忘了布莱克曾经说过，缚杀是一种纯粹比拼双方力量的技巧，一旦力量不够，被对方挣脱，精神力震荡之下，极有可能直接陷入昏迷，任人宰割。而面对菲卡纳，他可不认为自己在力量上可以占到半分优势！ 只是罗诚还不及后悔，菲卡纳已经开始了挣扎！一瞬间，罗诚就感觉自己念动力所包围住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来自远古蛮荒时期的暴龙！ 不想输！ 已经没有了后退的余地，心里发狠，罗诚迅速操纵所有的念动力围了上去！ 然而结果却如同菲卡纳的笑容一样，嘲笑着罗诚的不自量力。 念动力还没来得及围上去，菲卡纳如同巨蟒般的一翻身，已经震开了周身所有的念动力。与此同时，精神力剧烈震荡下，罗诚的头如同被巨锤狠狠砸中，脑袋猛地一扬，彻底失去了意识。 向后倒去，身体直挺挺地摔向地面，不知过了多久，罗诚重新睁开了眼睛。 手撑地面坐起，茫然四顾，仍觉得天旋地转，感到嘴唇上有些温热，伸手一摸，才发现是血，这时罗诚才终于想起了自己的遭遇。而眼前菲卡纳的身体，才刚刚从空中落下。 万幸，这次昏迷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有用吗？ 罗诚苦笑。 当然没用。 双方的差距，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大到对方甚至没有认真对待，连手都没离开过裤兜。 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真的不是对方的对手，反抗亦是徒劳。这么想着，罗诚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龙珠，喊道：“我认输！你拿去吧！” 说出这句话，让罗诚倍感屈辱。 有些意外地一挑眉，菲卡纳悠闲地走到了罗诚的面前，脸上一如既往地讨厌的笑着。 一番剧烈的运动后，菲卡纳没有喘息，甚至脸上连汗也没有，这个发现让罗诚心中有些庆幸。继续反抗，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不过是再添几处伤罢了。 弯下腰，看着罗诚，菲卡纳的眼里有一丝戏谑。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菲卡纳的那张脸，罗诚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个人们口中的天才所带来的压力。那张凶恶的笑脸，竟让他有一种不敢直视的恐怖。 吞了口唾沫，罗诚深呼吸后伸出了握着龙珠的手，沉声道：“拿去吧，我不是你的对手！” 看了看罗诚手中的龙珠，又看了看罗诚，菲卡纳的嘴角一咧，整张笑脸瞬间充满了巨大的讽刺与恶意：“我拒绝。” “什么？！” 还没等罗诚反应过来，菲卡纳已经直起身，如同射门的球员一样给出了一记爆射！ 千钧一发之际，罗诚凝结出一面念力盾挡在了胸前，却还是被巨力冲击得倒飞而出，撞断了三根树才停下来！ 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望着慢悠悠走来的菲卡纳，罗诚怒吼道：“我已经认输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呵……呵！”嘲讽一笑，菲卡纳悠悠道：“第一，不要相信敌人所说的任何话。这是异能者行动准则中的基本，你的老师难道没有教过你吗。第二，我要的东西，我自己会去拿，用不着你来给！” 目瞪口呆地望着菲卡纳，罗诚不知道一个人到底得有多跋扈，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但菲卡纳没有给他更多的解释机会，已经狞笑着冲了过来！ 狠狠地砸向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又猛地飞起，砸断一颗大树，罗诚就像是一个球一样，被菲卡纳踢来踢去。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罗诚，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力，只能用念动力牢牢地裹住全身，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不受伤而已。但精神力的迅速消耗、以及一波又一波，完全没有停歇迹象的巨大冲击力，还是让他的鼻子如同开了闸门的水龙头一样，疯狂地往外流着血，甚至连里眼睛和耳朵，也开始渗出了血迹。 望着菲卡纳那张兴奋而充满杀气的脸，罗诚知道，如果有可能，这家伙是真的想杀了自己！这时的他，早已没了开战初期的兴奋，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又一次被踢起，罗诚的精神力终于到了极限，念动力消失，让他狠狠地撞在了一颗树上，再缓缓滑落。 “啧，这么快就不行了？真没意思。” 漫步走向罗诚，蹲下，菲卡纳终于抽出了裤兜里的双手。 将两颗四星龙珠从已经意识模糊的罗诚身上拿走，菲卡纳带着恶劣的笑容，单手抓住罗诚的领口，缓缓道：“异能者的世界，不欢迎弱者。” 本已几近昏迷的罗诚身体一震。 而下一秒，菲卡纳的脑袋高高扬起后，猛地砸下！竟是一记凶猛的头槌！ 一声惨叫，罗诚的鼻子鲜血淋漓！ 满意地站起身，菲卡纳在大笑声中扬长而去。 另一边，总控室。 “这小子太过分了吧！这么打罗诚，那是不给李幺大人面子啊！不给李幺大人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靠，臭小子，看老子不好好教训教训你！”目瞪口呆地看着菲卡纳在罗诚完全失去抵抗能力后还补了一记头槌，艾伦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掳了掳袖子袖子就准备冲出门外。 一把抓住艾伦，余子谦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打得过人家吗，还教训人家？” “我靠！不要瞧不起我好不好！”艾伦瞪大了眼睛：“这小子确实比我想象中的厉害那么一点点，但我还不至于连他也打不过吧！唉，话说回来，罗诚这小子是你的人唉，你怎么好像不生气的样子？” “我生什么气？”余子谦反问道：“人家又没违规，一切行动都是合理的，你告诉我我怎么生气？” 艾伦一摊手：“大哥，人家都投降了，他还继续动手，这难道不过分？而且两颗都是四星龙珠，他都拿走有什么用？” 余子谦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不要相信敌人的话，谁知道有没有诈？我觉得很有道理啊。第二，两颗都是一样的龙珠又怎么样，你就不允许人家拿多余的那一颗去交换？” 一脸无语地望着余子谦好半晌，艾伦嘴角一抽，勉强算是一笑，道：“好好好，你说得都有道理，算我多管闲事好不好。”说完后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以示心中的不满，然后坐回了自己的椅子。 见劝住了艾伦，余子谦轻轻一笑，重新望向了屏幕。 在看到菲卡纳离开的背影时，他的眼中一道精光一闪而过。 130.第130章 游戏开始（五） 街心公园的长凳上，一男一女正借着路灯吃着面包。 只是从他们身上有些破烂的衣服和显眼的伤痕可以看出，在这一顿饭之前的夜间运动，绝对称不上是一种享受。 忽然，女子从长凳上站了起来，将面包狠狠地摔在地上，低吼道：“我受够了！” 淡淡瞥了她一眼，男子一边啃着面包，一边道：“省省吧，至少我们还有吃的，已经比有些人好很多了。” “哈！”女子一声怒哼：“两个强大的异能者，必须得露宿街头，还差点连晚餐都没有。比有些人好很多？我很好奇，究竟是比哪些人好很多？” “那怎么办？”男子反问：“所有人面临的规则全都一样。你在抱怨食物之前有没有想过，我们比起那三个被我们偷袭，不但丢掉了龙珠，还彻底丧失了战斗能力，直接被教官裁定出局的倒霉鬼，已经好很多了。至少现在我们还能坐在这里吃东西，而不是睡在医院里，等着回家的飞机。” 脸色数变，女子最终颓然坐下，将面包捡了起来，嘟囔道：“这次的规则本身就有问题。不能让普通人知道我们的存在，这我可以理解，但凭什么收走我们的钱？搞得我们连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也没有，吃的也找不到。” 男子无奈道：“规则就是这样，你我都没有办法。要不，你去向教官提提意见？” 听到“教官”二字，女子打了个寒颤，坚决地摇了摇头。 直到使出浑身解数将对手悉数放到，一个肩扛摄影机的教官跳出来宣布那三人出局，他们两人才知道，原来一直有这么一个教官跟在两人身后。而足足过了快一整天，两人竟都没有丝毫察觉，这群教官的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他们不得而知。至少，这群教官的实力不是他们这帮新人可以想象的。找这群教官理论？她更是没有这个胆子。 “唉。”叹了口气，女子重新啃了一口面包，抱怨道：“你说我们比起有些人已经好很多了，但我觉得，比我们还惨的，一定很少。至少他们不会像我们一样，连吃的都找不到。” “是啊。”男子也不禁失笑：“我们的能力都偏向于战斗，动静太大。而不使用能力的情况下，堂堂两个异能者，竟然拿一扇防盗门没什么办法，也真是有够可笑的。就连我们现在吃的面包，也是我用自己的手表换来的。唉，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一定要去找那个拿走我表的混蛋面包店老板，把表赎回来。值五百欧的手表啊，他居然只给了我两个面包！真想揍他一顿！” 女子也笑了起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任务结束后我陪你一起去找那个混蛋。” 苦笑摇头，男子道：“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你陪我去找找我们那位可爱的队友啊。” 女子笑容一僵，讽刺道：“找他？人家既然不屑跟我们组队，我们何必再去自取其辱？” “那怎么办？”男子又是一句反问：“能来参加大会的，都不是弱手。今天我们能以二敌三，很大程度上是我们运气好，但即使是这样，我们赢得也已经很勉强了。如果不是对方的能力不能很好的配合，如果不是对方心神松懈下被我们偷袭，输的就是我们了。一旦到了明天，经过今晚淘汰留下来的，必定都是各中高手，再加上所有人都清楚了抢夺这一规则，有所防备之下，我们很难再有所作为。” 又咬了一口面包，男子一脸郁闷，含糊不清道：“我也不想拉下脸面去找他，但是不找他，单靠我们两个，别说下一阶段的任务，就是能不能撑过明天都说不定。这次来参加大会，我们队长给我下了命令，没有取得好成绩我回去就死定了。你说，在第一阶段就被淘汰，能算取得好成绩吗？” 女子无语。虽然她的组长没有给她下达什么命令，但作为一个骄傲的人，她决不允许自己这么早就被淘汰。可是比起淘汰，向那个讨厌的队友低头同样让她无法接受。一时间，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啃着面包。深夜的公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忽然，男子奇道：“咦？路灯坏了吗？” 女子一愣，问道：“你在说什么？” 男子道：“我问路灯坏了吗？黑得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女子惊讶道：“你到底在说什么，路灯没坏啊。” 男子闻言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吼道：“敌袭！小心！”他可没忘了，被他们偷袭的人是什么下场！ 可是下一秒，惊出一身冷汗的男子眼前又重新亮了起来。公园还是那个公园，路灯还是那个路灯，同伴还是…… 同伴不见了？！ 不！与其说同伴不见了，不如说，同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虽然跟同伴有着八分的相似，但她的眼睛更大，鼻子更塌，脸上正挂着诡异的笑容看着自己，那双猩红色的眼睛里，还闪烁着妖异的紫光！ 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同伴这么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犹如地狱中走出来的巫婆，这番不可思议的场景，直让男子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还来不及问话，就看见怪物般的女子伸出手想要来抓他，同时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仿佛正在念出什么恶毒的咒语！ 近乎本能的感到了危险，男子往后一跳，拉开了距离，能力发动，一阵狂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公园！肉眼可见的气流围在男子身边，形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风墙！ 及时将手缩了回去才没有受伤，怪人脸上露出了诡异的表情。随着这可怕的表情，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扭曲、破碎，就像是慢慢被剥离出了现实的世界，坠向地狱！ 此时此刻，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看到这一切的男子是怎样的恐惧。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于是手一挥，一道龙卷打向了怪人。 与柔弱的身形不符，怪人以极其敏捷的速度避开的龙卷，龙卷打到身后的长凳上，将长凳撕成了碎片。 虽然避过了龙卷，怪人却露出了明显愤怒的表情，周围空间的扭曲也停了下来。 见攻击奏效，男子心中一喜，不再保留，精神力狂涌，数道龙卷角度刁钻地冲向了怪人！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闪过了一丝疑惑：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如同杂耍般上下翻飞，怪人险而又险地避过了一道又一道龙卷，却终究没有躲开最后一道龙卷，被砸得一个跟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没有给男子乘胜追击的机会，刚刚倒地，怪人便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了起来，身上是肉眼可见的蒸腾怒气。 伸手在虚空中一捞，怪人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长刀，定定地看了男子一眼后，深呼吸，消失！ 男子认得那柄长刀，那是同伴的能力所制造出的长刀。但现在，这柄长刀却拿在这样一个怪人的手中，刀刃上还闪烁着荼毒后的恶心绿芒。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男子的心中涌现出了更多的疑问。但他却没有时间问出口。 因为重新出现的怪人瞬间来到了风墙的跟前，手中长刀已经穿过了风墙，斩向了男子的胸口！ “没这么容易！” 低吼一声，风势更急，在飓风的影响下，长刀失了准头，给男子争到了一丝时间，往后一步，让这一刀只在胸口带出一道血痕。 鲜血飞溅，卷入风中，让守护在男子身侧的螺旋气流都带上了淡淡的血红。胸口的剧痛也让他红了眼，一声狂吼，风墙猛然炸开，疾风如刀，怪人只得选择退让，向后高高跃起。可是见她这般选择，男子却在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怪人眼尖，人在空中便看见了男子的笑容，心中刚叫不好，双手双脚竟然都被早已等候在此的风锁牢牢扣住，竟是分毫不差！ 这般控制力，才是男子的队长会对他寄予厚望的原因！ 可是谁又没有几个压箱底的绝招？ 冷冷一笑，怪人手中长刀脱手，竟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凌空飞起连斩，四道风锁只眨眼间就被全数斩断！ 重新落在地上，接过长刀，怪人再度冲向男子！ 然而借着将怪人逼退、禁锢的时间，男子已经疯狂催动能力，凝结出了一道巨型龙卷，无声的咆哮中，巨型龙卷脱手而出，与冲过来的怪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刀碎，破碎的空间恢复了正常。 最终，怪人还是没能敌过巨型龙卷，被抛向了半空，再重重地摔在地上，双臂一片血肉模糊，彻底失去了知觉。 赢了，但男子赢得一点也不轻松。此时此刻的他，喘着粗气，脑门上尽是脱力后的冷汗。如果怪人再多坚持一秒，输的说不定就是他了。 将冷汗伸手一抹，男子打算好好想想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道黑影忽然冲入战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男子脖子上一敲，那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到男子甚至连人影都没看清，就陷入了昏迷。 在昏迷前，男子终于知道了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原因——不是怪人在念动无声的咒语，而是自己，无论是对方说话的声音、自己说话的声音，还是飓风的咆哮、长刀的碎裂，什么都听不到了！ 掌声响起，两个小个子的身影从公园旁的小树林中走了出来。 “安德鲁不错，下手快准恨，一看就老干这个。”郭小竹拍着手，像个领导一样摇头晃脑地发表着评论。 没听出郭小竹话里的调侃，安德鲁憨厚一笑，蹲下来在男子身上一阵摸索，搜出了一颗龙珠，对郭小竹道：“七星龙珠。” “靠，又是七星？”郭小竹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七星就七星吧，留着跟人交换也是可以的。”说着，又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在本小姐英明神武的领到下，咱们小队已经收集到了四颗龙珠。如果不出意外，咱们明天就可以集齐七颗，甚至勤快点，加个班，今天晚上就集齐也不是没可能的。我想，这次大会里，进度这么快的，应该就只有我们这一个队了吧。” 跟李莎莎不同，老油条郭小竹同学，从任务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抢夺”这一项隐藏方法。而略一分析，知道自己三人的能力都不适合用于寻找，她便十分光棍地决定了去抢。不过由于任务才刚刚开始，很多人都没有找到龙珠，她便干脆带着两人在城里逛了起来，偶尔运用能力弄点吃的玩的，过得还挺滋润。 对于郭小竹带着自己不干正事这一点，虽然她解释过了，但尼尔斯还是压根不信，只是敢怒不敢言，连一丝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而老实的安德鲁，则完全信了郭小竹的话，更不会有意见。 就这么一路玩到黄昏，这个小队，终于在郭小竹的带领下，开始了狩猎。而仅仅数个小时过后，四颗龙珠的成绩，则证明了她没有说谎。 “喂，我承认直接抢确实比较轻松。”尼尔斯小声的抱怨道：“但就这两个人的水平，让安德鲁直接出手三两下就轻松解决了，我们干嘛要这么麻烦？” 就在刚才，他们三人分工合作，由郭小竹先剥夺男子的视觉，然后在这个时间里尼尔斯运用光线折射，改变女子的样貌，让她看起来成了另外一个人，之后再扭曲空间的光线，挑动起两人之间的战斗，又剥夺了男子的听觉，让他无法听到解释。等两人两败俱伤，最后再由安德鲁出手，轻松收尾。 事实上，不止是刚才这一次，之前的三次狩猎里，他们都运用了同一种战术。因为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可谓是四面楚歌，到处都是敌人，很多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这时候，只需要小小的挑拨一下，他们就会丧失理智，自相残杀。 这个战术真的无懈可击吗？当然不，相反，破绽还很多。可是对手全都是没有经验的新手，加之紧张情绪发酵，竟然让这一招帮助他们轻松的解决掉了所有敌人。能够轻易看穿这一点，又能分析自己的能力，让三人之间可以相互配合无间，不得不说，郭小竹确实称得上是经验老辣。 但就像尼尔斯所说，单凭安德鲁，就能够解决掉所有敌人了。真的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迅速靠近尼尔斯，想狠狠地给尼尔斯头上来一记暴栗，却被一直保持警觉地尼尔斯拉开距离，靠近不得。郭小竹不甘心地瞪了尼尔斯一眼，道：“小尼尔斯，什么叫喂？信不信姐姐收拾你？还有，这真的没必要吗？没错，现在我们碰上的都是弱手，安德鲁一个人都能解决。但你准备一辈子都靠安德鲁吗？如果遇上了更强的敌人，比如莎莎，比如罗诚，怎么办？之所以现在这么麻烦，就是为了练习，让我们能更熟练的配合，免得将来遇上强敌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懂了吗！” 如果说别人有多强，尼尔斯可能还没有一个直观的了解，安德鲁有多强，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同样，亲眼见过跟安德鲁战斗过的李莎莎有多强，他也很清楚。那么，如果遇上李莎莎，他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尼尔斯不得不承认，郭小竹说得很有道理，丧气地点了点头。 见尼尔斯点头，郭小竹满意一笑，道：“知道就好，给我好好练习你那个‘光线化妆术’吧。老实说，和我配合还真的蛮好用的。” 两人说话的时间里，一个扛着摄影机的人也走了过来。略微检查了地上昏倒的两人后，这人面无表情地对郭小竹三人道：“这两人，出局。” 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郭小竹道：“唉，尼尔斯，你帮我问问他：大叔，你今天都出来第四次了，能不能笑一个啊。” 嘴角一抽，尼尔斯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问出口。 正在这时，远方的树林中传来一阵巨响，让所有人齐齐一愣。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转向了抗摄像机的教官。 微一耸肩，教官一脸无辜地说道：“看我干什么？你们去哪我就去哪。” “那……就过去看看吧。”郭小竹舔了舔嘴唇，坏坏一笑：“说不定还可以做一把渔翁。” 131.第131章 游戏开始（六） 俗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 听到响动的四人本以为事发地点不会离得太远，结果走了五分钟还没走到，这才让安德鲁一手提着一只小个子，急速飞奔了起来。 又过了约莫两分钟，终于赶到了目的地。可是这时，面前的森林一片寂静，响动早已消失。 “这么大的动静，该怎么向民众解释啊……啧，哪个混蛋搞的，麻烦死了！”跟在三人组身后的教官望着恢复平静的森林，露出了一脸便秘的表情。 “省省吧大叔。”完全没有同情心地郭小竹说着风凉话：“至少这里离市中心很远，人不太多，否则你更难办。话说回来，怎么就没动静了？难道已经分出胜负了？靠，谁啊，也太弱了吧，人家还想捡个便宜呢。” 尼尔斯有些担心地说道：“这么快就分出了胜负，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一方太弱了，但也有可能是另一方太强了也说不定。我们就这么大喇喇地站在这，会不会凑巧撞到实力强悍的那一方啊？” “撞到就撞到，谁怕谁？”郭小竹没好气地瞪了尼尔斯一眼后，做痛心疾首状：“小尼尔斯，咱们队的实力超强的，你干嘛老是这么胆小？有一点男子气概好……” “嘘！有人来了！”郭小竹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德鲁突然出言打断，让她被吓得一缩脖子，连忙紧张兮兮地望向了一片黑暗的森林。 郭小竹没有安德鲁那过人的听力，什么也没听到，反倒是觉得四下安静得有些过分，连虫鸣鸟叫也没有。但她却十足信任自己的伙伴，始终侧耳倾听。果然，等了十来秒，便听到从森林深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走动，正巧朝着这个方向。 又过了十来秒，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个蹒跚的人影也扶着树木，慢慢地从阴影笼罩的森林中走了出来。随着那人越来越近，面目越来越清晰，郭小竹的嘴巴也不禁张得越来越大，最后惊叫出声：“罗诚？！怎么是你？！” 没错，从森林里走出的，正是满脸鲜血，脚步踉跄的罗诚。 骤然见到平日里的队友，罗诚心中一松，便觉双腿一软，摔倒在地。好在安德鲁眼明手快，一个箭步向前，扶住了罗诚。 被安德鲁那双有力的大手一扶，重新站稳了脚步，罗诚没有预想中的道谢，反倒是有些粗暴地推开了安德鲁，嘶声低吼道：“不用你来管我！” 这也让准备上前查看他伤势的郭小竹停住了脚步，担忧地问道：“罗诚，你……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罗诚一愣，随即惨笑：“这还不够明显吗？被揍了啊！” 郭小竹朝罗诚身后望了望，什么也没看见，问道：“你的两个队友呢，怎么没看见人？” 郭小竹不提还好，经郭小竹提起，罗诚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如果自己那两个强力的队友在，自己还会这么惨吗？如果自己那两个强力的队友在，菲卡纳还敢来找麻烦吗？如果自己那两个强力的队友在，现在需要逃的人应该变成菲卡纳了吧？而更加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会开始有些后悔与队友分开行动了，这是何等的耻辱，何等的软弱？！ 罗诚越想越烦躁，低声喝到：“都说了不关你的事！” 而郭小竹，其实在问出口的同时，她就已经后悔了。因为她完全了解罗诚的性格，以他的骄傲，当然是选择了与队友分头行动。毕竟像这样的人，他们今天一天，不但已经见过了很多，还狩猎了不少。 轻咬嘴唇，郭小竹的目光有些委屈。至于安德鲁和尼尔斯，则认为这是雷组的私事，不方便参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众人一时无语，只有罗诚止不住的喘息声，轻轻回荡。 沉默数秒，郭小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现在怎么办？你这个状态太危险了，要不要弃权去医院？”说着，将目光转向了从森林中走出的一人。 那人肩上也扛着一台摄像机，是负责跟拍罗诚的教官。 看到了郭小竹询问的目光，那人无所谓地耸耸肩，解释道：“这小子没有陷入昏迷，而且精神系异能者只要没伤到头，实力就不会受身上伤的影响，也就是说，这小子也没有丧失继续战斗的能力，所以不能直接裁定他出局。要不要弃权，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愿。” 在那人解释的同时，罗诚也坚决地摇了摇头，给出了答案：“不要！我绝对不要弃权！” “为什么！”郭小竹大叫：“你已经伤得这么重了！” 是啊，为什么呢？罗诚想。 是还想要报仇吗？或者仅仅只是不想就这么狼狈地出局？又或者，是自尊心作祟，下意识地反抗？ 罗诚不知道。但低着头仔细思索了一阵，他还是摇了摇头，道：“总而言之，我不想要弃权。” 看出了罗诚的决心，知道这个人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回心转意，郭小竹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啊，我知道了，送你去找你的队友吧，毕竟以你现在的状态，无论遇到谁都很危险。”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很好！”确实如郭小竹所言，以罗诚现在的状态，别说是再遇见菲卡纳，就是任何一支对他抱有敌意的队伍，都足以耗尽他那仅存的力气。而他自己也不止一次希望过，能早点与两个队友汇合。 可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罗诚却断然拒绝，心中苦笑不止：如果有可能，绝对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这是他今晚被捏得粉碎的尊严中，仅存的骄傲。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要怎么办！”提议被拒，郭小竹急了。 “我应该早就说过，不用你管吧。”郭小竹的口气也激起了罗诚的逆反心理，冷笑回应。 “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郭小竹气得大叫。 “我也没有在跟你吵架的意思。”罗诚针尖对麦芒。 郭小竹怒了，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刚想发脾气，却看见罗诚说这话的时候身体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不稳，满脸鲜血却依旧掩盖不住执拗，心又软了下来，叹了口气，柔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你。我只想你知道一点，虽然我们现在不在同一个队伍，但我始终是你的伙伴，我想要帮你。” 这些道理罗诚当然知道，只是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谁点都会爆的火药桶，他并不讨厌郭小竹，郭小竹只是很不幸的成为了他发泄怒气的对象罢了。见郭小竹已经放低了姿态，他的臭脾气也不好再发作，又倔强地不愿道歉，只好将脸转向了一边，一言不发。 思索一番，郭小竹道：“以你的状态，把你一个人仍在野外，肯定是不行的。这样吧，既然你不想去和你的队友汇合，那么直到你状态好转之前，就跟我们待在一起吧。”说着，将目光转向了两位教官。 相视一眼，都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名教官道：“别看我们。这次的规则你们之前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并没有禁止两队合作。事实上，通往胜利的道路不只是埋头苦找和暴力抢夺两条。所有人通力合作的话，效率更高也说不定。所以你们队要保护这小子当然可以，反正最后集齐龙珠的人才有资格进行下一个阶段的任务。” 郭小竹发现，这些教官都很喜欢耸肩这个动作，明摆着事不关己，把这次大会当成一出好戏来看。得到了答案，她松了口气，重新望向了罗诚：“那你的意思呢？” 罗诚依旧一言不发。 知道这算是默认了这项提议，不止是郭小竹，就连一直紧张看着两人交谈的安德鲁和尼尔斯，也大大地松了口气。三人不约而同地觉得，劝说罗诚比狩猎一个小队还要来得累。 走上前去扶住罗诚，这次罗诚没有拒绝，郭小竹轻声道：“跟其他人一样，我们身上的现金也被没收了，所以我们本来的打算就是在野外露宿。但是你的伤……” 轻轻摇了摇头，罗诚低声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娇贵。” 郭小竹道：“你不介意就好。”说着，与尼尔斯一同将罗诚扶到了平坦处坐下，取水帮罗诚清理起了脸上的血迹。 安德鲁则是步入森林中拾起了柴禾，准备升起一处篝火。 两个教官相视一笑。 “看来，在他们分开之前，我们要暂时合流了。” “这样也好，我们也可以轻松一些。你先去休息吧，我守前半夜，怎么样？” “没问题，幸苦你了。” 而另一边，森林的另一个方向。 “喂，李幺吗？ 你求我帮你做的事情已经搞定了，下手轻重不多不少，刚刚好。 什么？你居然敢怀疑老子的控制力？都给你说了刚刚好就是刚刚好，你亲自来都不可能比老子做得好，懂了吗！ 放你的屁，老子懒得跟你扯，总之记住，这次你欠我一个人情啊。 什么？我也打得很爽？别开玩笑了，那种弱鸡，我只用了五分之、不，十分之一不到的力气就轻松干掉了，怎么可能打得很爽？ 什么？报仇？哈！笑话！老子看起来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是！是你个屁啊是！你特么再说一句！你这是别人帮助你之后应该有的态度吗！ 总而言之，你，火拳李幺，求过我，而我，仁慈的本大爷，答应了卑微的你的请求，明白了吗！ 哈哈哈哈放心吧混蛋！你这辈子都等不到老子求你的一天！” 狠狠地挂掉电话，藏在树梢上的银发男子露出了无比爽快的表情。可是这个表情还没维持住超过三秒，他便不耐烦地往身后一瞥，啧了一声，嘟嚷道：“这该死的教官，跟得还真紧。要不是怕暴露，就凭你也想追上我？算了，反正电话打完了，就让你追上吧。”说着，他在树上伸了个懒腰：“唔……接下来的游戏还要不要玩呢？嗯，还是继续玩吧，要是露出了马脚，西尔维娅大婶发起火了还是挺可怕的。不过主要任务已经完成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轻轻一笑。 “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132.第132章 第二天（一） “早啊。” “……早。” 一脸迷糊地接过萨米特递过来的水，李莎莎拧开盖子就准备往嘴里倒。 “唉、唉！这是给你洗漱的，不是给你喝的！”萨米特的表情瞬间从微笑转变为惊恐，还好眼疾手快，及时阻止了李莎莎。 茫然地看了萨米特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水瓶，李莎莎机械地点了点头：“哦。”也不知道到底听懂了没。 时值三月，乍暖还寒，天气实在称不上迷人。三人又都是城里出生长大的孩子，哪里有过露宿野外的经历？一个晚上下来都没有睡好，李莎莎的脸上更是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精神恍惚。 好在后来李莎莎没有再犯迷糊，一个小插曲后，开始了早餐。 咀嚼着昨天剩下来的面包，李莎莎哀叹一声：“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露宿野外啊，天气这么冷，地面这么硬，还到处都是虫子，真是烦死了！” 同样没睡好的萨米特，心情却出奇地不错，笑道：“以后的任务中，需要在野外过夜的机会还很多，教官也是为了训练我们荒野求生的能力吧。” 发泄似的撕下一块面包丢进嘴里，结城青彦抱怨道：“那也不用睡在森林里吧？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一只蜘蛛顺着我的裤脚爬进来了！蜘蛛耶！爬进来了你知道吗！”说到激动处他把整张脸都朝萨米特压了过去，口水喷了一脸。 想起结城青彦半夜忽然大叫着跳起来，为了把蜘蛛弄出来如同触电般抖动裤脚的场景，李莎莎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坏心情赶走了一大半。 把结城青彦那张激动的脸推开，默默擦了一把脸，萨米特耐心地解释道：“我会建议在森林里扎营是有原因的。第一，我们需要篝火。我们都不是物理系的异能者，以我们的体质，没有篝火的话恐怕很难抵挡住夜里的寒气，而森林里到处都是现成的柴禾，方便我们获取材料。第二，在我们没有帐篷的情况下，四周的树木可以很好的帮我们挡住大部分的寒风。第三，地面上的落叶、枯草可以铺在身下当床，也可以盖在身上当被子。总比我们盖报纸来得强，你说呢？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可以捕捉森林里的小动物，充当食物的来源。”说到这里，他苦笑道：“虽然就目前看来，我们的运气已经用光了。刚才你们还在睡觉的时候，我已经检查了昨天设下的那几个简易陷阱，结果里面什么都么没有。” 萨米特一番话说得结城青彦哑口无言。比思维的清晰，他当然比不过萨米特这个高材生，心中也觉得萨米特说得很有道理，却又不甘心，小声嘟囔道：“切，你怎么知道在森林里扎营不会遇上野狼啊，老虎啊之类的野兽？虽然作为异能者，我是不怕啦，但这个危险你没有考虑到，对不对。” 微笑摇头，萨米特道：“这里虽然是森林，但很靠近人类居住的城市，所以那种大型的野兽几乎是没可能出现的。至于害你吓了一跳的蜘蛛、还有蛇之类的动物，确实有一定程度的危险没错，但我认为，跟收益比起来，这一点点程度的风险算不上什么。” “我哪有吓一跳！”结城青彦朝萨米特一瞪眼：“我只是、只是……” “喂，你跑题了。”吃着面包的李莎莎幽幽丢过来一句吐槽：“不要因为说不过小萨就故意转移话题啊。” “跑题不跑题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小萨这句话根本就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我可是正港的男子汉，哪里会害怕！”结城青彦朝李莎莎转过头来，义正言辞。 李莎莎一捂脸，无力道：“我总算知道我在我耍宝的时候其他人是什么感受了。还有，你在哪学的中文？不要夹杂着这些让人听不懂的方言好吗。” “哪有，我的中文可是对着偶像剧恶补了一番的，绝对正宗。”结城青彦得意一昂头。 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让李莎莎有一种想要在他脸上糊上一巴掌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李莎莎道：“懒得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当务之急，我们得解决食物的问题。”她伸手翻了翻旁边的袋子，道：“面包已经没有了，矿泉水还剩两瓶，就连中午那一顿咱们都没着落。” 萨米特道：“你们睡觉的时候，我在附近逛了逛，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我们洗漱用的水就是从那里打来的。当然，如非必要，还是不要饮用生水比较好，但总的来说，饮水暂时不是问题。关键还是在于食物。” 李莎莎点了点头，皱眉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考虑水的问题了，最多去找一个干净的容器来烧水，反正咱们有火。但是这个食物嘛……啧，实在不行，还得去面包店抢上一些……” 萨米特连忙摆手：“教官不是说过不让用异能吗。” “放心吧。”李莎莎拍胸脯保证道：“我好歹也是练武之人，就算不用异能，抢个面包而已，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结城青彦小声嘀咕道：“怎么听你的口气，抢东西还挺自豪？” 李莎莎瞪了他一眼：“小青彦，你刚才说什么？” 结城青彦被瞪得一缩脖子，赔笑道：“没、没什么。” 萨米特皱眉道：“这个，咱们押后再谈吧。到时候还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再说。” 李莎莎道：“现在能决定就现在决定，为什么要等到那时候再说。万一到时候遇上敌人，难道我们还得饿着肚子战斗？” 萨米特正色道：“我始终觉得，上天赋予了我能普通人所没有的强大力量，是让我们去保护他们，而不是去伤害他们的。希望你能理解我。” 定定地看了萨米特三秒，见他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李莎莎露出了被打败的表情，抱怨道：“大哥，又不是抢到他倾家荡产，几个面包而已耶。” 萨米特摇了摇头道：“这是原则问题，希望你能理解我。” “好、好、好。”李莎莎翻了个白眼后恶狠狠道：“我就不信了，堂堂异能者，连吃的问题也解决不了？” 这时的李莎莎也明白了这一堂课的重要性。这次的活动地点是在一个城市中，食物还算容易获取。如果今后，当她因为任务而深入到真正的荒野时，如果没有这次的经验，恐怕别说完成任务，就是活着回来，对她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不过虽然明白了教官们的良苦用心，但李莎莎还是在心里把各个教官、特别是艾伦，骂了个狗血喷头。 草草用完了早餐，李莎莎毫无形象地盘坐在地，盯着快要熄灭的篝火，面色忽然严肃，对其他两人道：“新的一天到了，我们来讨论讨论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吧。” 按道理说，像李莎莎这样神经大条的女孩，根本不会对这次的活动太过上心才对。但成为了这个小队的队长以后——虽然是自认为，她却忽然有了一种使命感，认为自己有义务，也有责任，带领着这支队伍走得更远。 也正是这种使命感，让她似乎在短时间里成熟了许多，甚至没了平时的娇蛮与任性，更多的时间用在了思索上，思索着，如何应付接下来的难题。 如果李幺在这里，一定会满脸欣慰地摸着李莎莎的头，大叹“我家莎莎终于长大了”之类的屁话。 跟李莎莎不熟的两人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感慨。听到李莎莎的话，结城青彦有样学样地一盘腿坐下，叫道：“作战计划？需要那种东西吗！咱们就像昨天一样，遇神杀神，不就好了？” 萨米特皱了皱眉，思索一阵后，道：“就以目前来看，我们小队的实力确实不强，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是得以偷袭为主，尽量避免正面战斗。而就算是偷袭，我们也要选择手中已有龙珠的队伍，否则就是白费力气。我们的实力，经不起多余的战斗。可惜的是，我们三人的能力都与侦查无关，连对方是强是弱，手中有没有龙珠都没办法弄清楚。” 结城青彦瞪了萨米特一眼，叫道：“小萨，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知道吗？” 李莎莎点了点头，道：“小萨你说得没错。就以目前来看，搜索龙珠，我们无能为力，而依靠抢夺，我们的实力也不占优。但你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怎么样，有什么打算吗，说来听听。” 结城青彦又转过头来瞪了李莎莎一眼：“喂喂，女人！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我们超强的吗！” 萨米特苦笑道：“我确实是一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但你要问我有什么打算？抱歉，完全没有。实力上的不足是硬伤，难以弥补。我所能决定的，不过是拼死地去战斗，如此而已。” 李莎莎疑惑道：“我们昨天不是才取得了漂亮的胜利吗，为什么你会这么悲观？” “就是！”结城青彦帮腔道：“小萨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不是悲观。”萨米特纠正道：“而是对我们实力的正确判断。如果仅仅是寻找龙珠的话，实力的强弱不是问题，能否更好的运用好自己的能力，才是关键。可是当大家都发现，可以互相攻击来抢夺对方的龙珠后，我们的劣势就暴露了出来。从会场上的测试就可以看出，我们的实力真的不够强。如果想要继续赢下去，我们就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李莎莎这才明白，这个棕色皮肤的少年并非已经放弃了对胜利的渴望，而是无比冷静地在分析着局势。 不过他有一点说错了，那就是，我们真的不弱。李莎莎嘴角悄悄一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好吧。”李莎莎学着刘先生老气横秋地摸了摸自己下巴并不存在的胡子，道：“既然我们现在只有硬碰硬这一条路可以走，那就让我们来讨论讨论彼此能力的配合吧。” 萨米特分析道：“就从昨天的实战经验看来，我们俩的能力契合度很高，可以极其有效地针对习惯依靠身体作战的物理系异能者。可是一旦遇上精神系异能者，就没有太好的办法了。而且就像郭小竹小姐说的，如果遇上的对手力气过大，也可以很大程度上的抵消掉我的能力。” “不用管那么多。”李莎莎手一挥，大喇喇道：“既然你说昨天的战术奏效，那就暂时这么决定了。等遇上了精神系异能者再说。” 安静了两秒，发现没自己什么事，结城青彦急道：“我呢、我呢！” 李莎莎没好气道：“小青彦，从刚才开始你就好吵，闭嘴！” 结城青彦怒了：“女人！不要以为你比我大一岁你就可以……哎哟！你、你、你居然又打我！很好，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李莎莎有些抓狂道：“小青彦，我警告你，我没空跟你耍宝！” 见李莎莎真的有些生气了，结城青彦委屈道：“那你至少告诉我，我该做些什么啊。” “还能做什么？”李莎莎翻了个白眼：“就跟你昨天做的一样，负责脱别人的裤子就好了。嗯，这个主意真不错。” “……李莎莎。” “什么？” “你真是个变态。”沉默两秒后，抱着必死决心说出这句话的结城青彦，眼中无限感慨。 萨米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个主意其实还真不错，用这种方法分散对手的注意力，给莎莎小姐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仔细想想，昨天我们之所以能胜利，青彦君的功劳也不小呢。” 被一通夸奖，结城青彦感觉好了些，但还是觉得有些荒谬，道：“喂，昨天脱人家裤子那是意外，要是我还专门去脱人家裤子，那不真的成变态了吗。还有万一人家穿的是运动裤，没有系皮带，那怎么办啊！” “说这些之前都给我等等。”李莎莎阴恻恻一笑，道：“小青彦，你刚才好像骂我是变态来着，对吧？好，姐姐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变态！” “唉、等等、大姐！我、我是开玩笑的！您别当真啊！小萨、救我！救我！” “莎莎小姐，别闹了，还是先讨论一下战术吧……唉！青彦君，你别把我往前面推啊！” “小青彦！受死吧！” “呜呜，救命啊！” “……等等！”就在三人闹作一团的时候，坏笑着准备惩罚结城青彦的李莎莎忽然脸色一变。 被这声呼喝一惊，森林的空地上空竟在一瞬间静了下来。 皱眉侧耳倾听一阵，李莎莎面色一肃，道：“有人来了！” 133.第133章 第二天（二） 李莎莎的话语如同按下了开关，林间的空地在刹那间陷入了沉寂。 接着，在灌木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响动，越来越近，然后，枝叶被推开，一个如同灰熊般高壮的黑影走了出来。 确定了来人是人类的瞬间，三人就迅速集合结成阵形，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而就在这时，从黑影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却让李莎莎松了口气，也看清了来人。 “李莎莎，是你？正好，我有事要问你。”从黑影身后探出了一个娇小的少女，不是莉娜却又是谁。 “莉娜！”李莎莎惊喜地叫了一声，又向旁边的黑影一笑：“你好，阿扎卡。我们在会场里见过。啊，我这么弱，你一定不记得我了对不对？不过我很大方的，完全不在意！” “怎么会，我记得你。你是超级无敌小分队的李莎莎小姐对不对？”阿扎卡阳光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结城青彦捂脸道：“为什么会记得这种细节啊……” 李莎莎眯眼看着结城青彦，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你好像很有意见？” 一旁作为翻译的萨米特，很明智地放弃了翻译这一段，微笑着岔开话题道：“对了，你们的进度如何？以你们小队的实力，想必没什么可以威胁到你们吧？” “嗯，当然……”莉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忽又一皱眉，摇头道：“不，不对。” 其实不用莉娜给出答案，明眼人心里都清楚，一旦开启了抢夺模式，整座城市瞬间变得危机四伏，可莉娜与阿扎卡两人身上却没有什么伤痕，甚至连衣物都还和任务刚刚开始时一样整洁。这只能说明：要么，其他参赛者很明智，都没有去招惹两人。要么，两人已经强到可以轻松解决一切敌人，甚至对手连碰到他们衣角的机会都没有。 而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放在这两人身上，都不意外。毕竟这两人，真的很强。 可是现在莉娜却说了一句“不对”，这让李莎莎一愣，连忙问道：“不对？什么不对？” 莉娜轻咬着嘴唇，有些担心地说道：“罗诚不见了。” 三人组里只剩两人，不见罗诚的踪影，这一点李莎莎早有察觉。可是深知青梅竹马性格的她，想当然地认为，心高气傲的罗诚一定是不屑与二人配合，选择了分头行动，所以并未在意。这下被莉娜道出，她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他不是单独行动去了吗？” 莉娜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我们确实是分头行动的，同时也定下了晚上集合的地点，以免在休息时被敌人偷袭，各个击破。但昨天我跟阿扎卡赶到集合地点后，却没有看见罗诚……一直等到今早他也没有来。我跟阿扎卡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在营地附近开始搜索，看到这边有人，就过来了，希望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阿扎卡苦笑道：“可惜的是，看李莎莎小姐你的反应，你肯定也没见过罗诚，对吗？” 结城青彦恍然大悟，喃喃道：“连阿扎卡他们都选择在森林里扎营？”他一拍萨米特的肩膀，赞道：“小萨，原来你说的那些还真的都是有道理的啊！一直不信任你真是错怪你了，抱歉啊！” 李莎莎怒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又对莉娜担忧道：“阿扎卡说得没错，我们确实没有看见过罗诚。莉娜，你说罗诚真的会出事吗？毕竟他可不弱。” 莉娜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确实，罗诚的实力并不弱，我很难想象他会出什么意外。但是无缘无故失踪整整一夜，以罗诚那种一板一眼的性格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来的。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做出最坏的打算了。” 听莉娜这么说，李莎莎急了，道：“他出事？他那么厉害，能出什么事啊！” 莉娜沉思一阵，道：“他身为一个异能者，实力不弱，一般其他参赛者就是三对一也很难对他造成什么威胁。而且他的性格我们都很清楚，是一个十分冷静且应变能力极强的人，所以就算打不过，他想要逃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而能够在不知不觉中解决掉他，让他连逃也逃不掉的人……”她眼神一凛：“除了菲卡纳，我想不出第二个人选了。” 阿扎卡语气一沉：“如果真的是菲卡纳，那就难办了。” 莉娜点头苦笑道：“也就是说，罗诚很可能已经被淘汰了。连敌人都没看见，我们小队已经减员……前景不容乐观啊。” 听到莉娜似乎认定罗诚已经被淘汰，李莎莎心中无名火起，叫道：“什么菲卡纳巴卡纳的，他凭什么就一定能赢得了罗诚啊！还有，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的队友有点信心？就不允许罗诚是把集合地点忘了什么的？”说到最后，她却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没有底气。 菲卡纳有多强，她不清楚。但她很确定，以青梅竹马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犯下忘记集合地点这种低级错误的。这样的说辞，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李莎莎一通抢白也激起了莉娜的脾气，当下脸色一冷，轻哼道：“我们小队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既然你没有看见罗诚，那我们就告辞了，我们还要去找他呢。对了，下一次再见面，我们说不定就是敌人了，你们保重。”说罢转身准备离去。 李莎莎平时是一个很迷糊的人，但关键时刻也有些急智。莉娜说自己还要去找罗诚，但到底是真的要去找，还是准备放弃罗诚，当他已经出局，谁又知道呢？而她也听出了莉娜最后一句话中的威胁之意，虽然知道这是莉娜的气话，也让她气得不轻，怒道：“我们雷组不是这么好欺负的！罗诚绝对没有被淘汰，我遇上你们也不会输！不信试试！” “试试？”莉娜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嘴角挂着一丝讽刺的笑意：“别以为你曾经赢过安德鲁，你就真的厉害了，那是安德鲁让着你的。退一步说，就算你真的赢过了安德鲁，那又怎样？就算是安德鲁对上我，也全程被我压制，讨不了半点好处，你知道吗？”这时，她的身体已经全部转了过来，脸上笑容消失，冷冷道：“所以，你是认真的吗？” 要比口才，李莎莎大概是全雷组除叶旻外嘴最笨的人了，被莉娜说得涨红了脸，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干脆硬着脖子叫道：“哪那么多废话，打过就知道了！” 明明一开始还和乐的氛围，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了？一旁的结城青彦直接懵了，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萨米特看看李莎莎，又看看莉娜，想要打圆场，却发现两人都不怎么理他，互瞪着对方，让他仿佛看见了动物世界里蛇与猫鼬僵持的画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阿扎卡倒是表现得很轻松，仍旧大大咧咧地笑着，也没有帮手的打算，似乎对莉娜很有信心。 然而就在李莎莎手中已经出现了银色的短刀，莉娜周围的空气也开始变得灼热起来时，一直一副等着看好戏表情的阿扎卡忽然笑容一收，将一根手指放在嘴上冲众人道：“嘘！都别说话！” 此番变故让众人齐齐一惊，停下了动作。 而阿扎卡在侧耳倾听一阵后，肯定地说道：“你们别慌开打，有客人来了。” 不得不说，阿扎卡的听力实在了得。足足等了有半分钟，萨米特等人才听到了响动声，随后，和阿扎卡的出场方式一样，一个熟悉的人影拨开枝叶，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望着来人，李莎莎惊喜地叫道：“罗诚！是你！” 来人赫然便是刚才众人讨论的对象，罗诚。他的到来，让李莎莎刚才悬起的心终于落下，丢掉的底气也找了回来。无比得意地冲莉娜做了个鬼脸，道：“看吧！我就说嘛！罗诚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淘汰！”又朝罗诚一脸同仇敌忾地告密道：“罗诚我跟你说哦，刚才他们两个居然瞧不起你，说你被什么菲卡纳淘汰了耶！你说好笑不好笑，你这么厉害，那个菲卡纳怎么可能可以淘汰你嘛……”说着，声音不禁又小了下去。 因为神经大条的她终于看见了罗诚那虚浮的脚步、鼻梁上的创可贴，还有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吞了一口唾沫，李莎莎小心地问道：“罗诚，你……你怎么了？” 冷笑一声，罗诚讽刺道：“怎么了？这不是很明显吗？被揍了啊。对了，就是你口中的那个菲卡纳。” “果然是菲卡纳吗。”莉娜叹了口气：“不过还好，人没有被淘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罗诚面色一沉。话出口的同时，莉娜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罗诚并未因此生气，而是忽然问道：“对了，你们两个收获怎么样，找到了几颗龙珠？” 莉娜一愣，没想到罗诚还有闲心问这个，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昨天我烧掉了一整面树林，才好不容易找到一颗。结果刚刚把龙珠拿到，教官就跑过来说我这是破坏公共财产，念在初犯，放过我一次，要是再这样，就要照价赔偿。我估算了一下我的工资，肯定赔不起这么多钱，又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来找龙珠，一整个下午都没什么收获。好在后来袭击了一个小队，抢到一颗。所以我手里现在一共有两颗。” 阿扎卡也说道：“我操纵老鼠从下水道里找到了一颗，不过我觉得这个方法效率实在太低，就放弃了。后来跟莉娜一样，我也袭击了一个小队，抢到了一颗，可惜那时候天色已晚，快要到我们定下的集合时间了，没能有更多收获。我的手里也只有两颗。” 听两人说完，罗诚点了点头，喃喃道：“都是两颗吗……”又朝李莎莎问道：“那你们呢，你们有几颗？” 没想到话题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李莎莎得意一笑道：“罗诚，说起来你不信，昨天我去找面包的时候居然发现了一颗，跟人家老板撒撒娇就要到了，怎么样，厉害吧！还有，昨天有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想来抢人家的珠子，结果被我们成功反杀，反而把他手上的那一颗拿到手了，你说好笑不好笑！虽然我们小队现在只有两颗，比不上你们一共有四颗，但人家会努力的，才不会输给你们呢！还有还有，你不知道，昨天人家有多厉害，只一刀就让那家伙……” “也是两颗吗……”没有去听李莎莎接下来的碎碎念，确定了她手上龙珠的数量后，罗诚点点头，冷冷一笑：“这就好办了。” “什么好办了？”莉娜问。 罗诚没有回答。 下一刻，澎湃的念动力瞬间席卷全场！ 118、我成反派了 《本章与小说内容无关，请勿阅读！！！，正确的内容在６９书吧ｗｗｗ。６９ｓｈｕ。ｃｏｍ》 景文怒不可遏，这个张芬居然当着景文的面说出这种话，要如此对待自己老婆，这个让景文直接打了这个张芬一巴掌。而这个张芬显然已经是是非不分了，没有他父亲贪污，哪来现在的结果啊！可是这个张芬把责任都推给了景文和柳青，这个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柳青，别理他了，让他自己自生自灭好了！”景文说道。 景文可不想理会这种鸟人，因为跟这种鸟人拉扯下去，恐怕自己都要有晦气。而柳青和被景文拉走了，柳青也不敢面对这个张芬。 “柳青，你等着，我们的婚约还没有结束，你给我等着。到时候，你是我的，你的钱也是我的，哈哈哈哈……”张芬喊道。 景文不理会他，因为他知道这个所谓婚约对于景文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现在景文身份不一样了，有钱有权，想要做某些工作，不也行了吗？所以，这个婚约对景文来说根本不当回事，所以景文根本不用担心的。可是，景文也没有想到后来的发展。 当景文和柳青如胶似漆的享受生活的时候，有一个家伙过来打扰了景文。 “景文小子，你别在那里玩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见你！”一个声音传来。 景文马上放下和他腻在一起的柳青，出去了。 “魏征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景文问道。 “景文小子，你有**烦了！”魏征说道。 “我有什么麻烦？”景文问道。 “你被人弹劾了！而且，有不少官员联名弹劾你，说你强抢他人妻子为妾，所以他们要向皇上告你，让皇上狠狠的处置你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这回事？”魏征问道。 “胡说！哪有这回事？”景文马上反驳。 “这个事情是一个叫做张芬的人到大理寺告状的，然后大理寺不敢不接，接着被有些有心人看到了，所以他们都马上弹劾你了。你告诉我，你和这个张芬有什么关系？”魏征问道。 景文马上把他和张芬的冲突，还有柳青那份婚约的事情告诉了魏征，景文还不当回事啊！ “哎呀，景文小子，你这次可是有麻烦了。那份婚约没有解除，你怎么就和那个柳青如胶似漆的在一起了呢？”魏征问道。 “不就是一份婚约吗？反正张芬老子也进去了，准备问斩，我要收拾他还不是非常容易的呢？”景文无所谓的说。 魏征马上说道：“哎呀，事情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现在是有人想要借题发挥，而这件事情就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你前段时间不是收拾了不少贪官吗？他们的各种亲朋故旧都想要报复，而这次你就给了他们一耳光机会了。他们就是想要借着这件事情，然后狠狠的打击你。” “这件事情能把我怎么样？应该不能够把我怎么样啊！”景文说道。 “没错，他们不能够把你怎么样，可是能够给你添恶心。并且，他们把你那个叫做柳青的女人拉走，送给那个张芬，这一个不是对你的打击吗？”魏征说道。 景文马上大怒道：“什么？他们竟然要把柳青送回给那个张芬？还有木有天理了？” “谁让那个柳青和张芬有婚约呢？”魏征也有些无奈的说。 “婚约算个鸟，那是父母定的，我大唐不是允许自由恋爱吗？”景文问道。 魏征有些不解的问：“大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能违背。祖父母，父母可以决定子女的婚事，子女必须遵从，如果不从那就要杖责一百下。你以为谁都像你，父母根本不知道在哪了，所以可以自己决定婚事了啊！” 景文心里大骂：“谁告诉我，大唐是可以自由恋爱的？我扒了他的皮！” “现在的重点是，这份婚约是真的，那就要按照婚约来执行。而且，这份婚约根据我了解的情况来看，是订立了婚书的。只要订立了婚书，那就是合法的婚约，随时可以完婚了。”魏征说道。 “那能不能悔婚呢？”景文问道。 魏征说：“按照我大唐的律例，女方想要悔婚，必须要挨打六十下！” “好啊！挨打就挨打，我有钱，可以出得起赎罪的钱！”景文说道。 “你别以为事情那么简单，挨打只是处罚，处罚完了之后只要男方不要退婚，那婚约还要继续执行！”魏征说道。 “我顶你个肺的！”景文终于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了，这个事情还有完没完了！ “而除非男方悔婚，不然根本没有办法解决！”魏征说道。 景文听了之后，马上大喊：“大家给我抄家伙，我们去把那个张芬打到他愿意悔婚为止！” “慢慢慢，景文小子，那个张芬显然明白了你会玩这一手，所以他躲到了大理寺里面。你总不能带人强行闯入大理寺吧！”魏征说道。 景文马上停止了，他不可能带人去闯进大理寺里面。这是这帮鸟人太气人了，居然利用这件事情来做文章。如果是后世，这种婚约从法律上来说根本站不住脚，不用理会。可是到了这个时代，那就是不亚于任何协议的婚约，必须要执行。可是法律也如此坑爹，这个让景文无话可说了。 “魏大人，你有什么办法？”景文问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保护腾云城 《防-采集+章节，与小说内容无关，请勿阅读！！正确的内容在６－９－书－吧） 舅舅，我欧阳迟冥发誓，一定会保护住腾云城，我在城在，我不在了，城依然在！” 欧阳迟冥的话说完，立即让武者带凌达海走，他的手握紧剑柄站起身来，魁梧修长的身体一跃而起，向着正在大开杀戒的黑影劈去。 整个战场都被血腥味弥漫着，饶是飘雪阁守城的武者们拼尽全力，他们的修为也在对方之下，被收割的生命在不断的增加，即使明知是送死，守城的武者们也没有一个人退缩了，他们手里的剑在空气中强大的绞杀之力下崩裂，他们的身体被撕裂开，血肉横飞。 入目的画面，惨烈无比，热血成河顺着城墙往下流淌。刺红了欧阳迟冥的眼睛，他的剑划过一个黑影人的咽喉，带起的血珠飞溅，剑身的寒芒映着他杀性大起的双眼。 眼看着西城门就要沦陷，王大厨并没有对那个黑影痛下杀手，而是将他拍晕直接的扔下了城墙。 一道带着凌厉杀气的箭矢破空而来，直逼王大厨的咽喉，王大厨象没看见一样奔向旁边的黑影，一双肥胖如蒲扇般的大手张开，徒手抓起那个黑影回身迎向箭矢掷了出去。 噗，箭矢准确的射中了黑影的胸口，黑影看看胸口的箭，在看看不远处执着弓箭的同伴，他的手慢慢抬起，终究无力的垂下去，另一只手里的剑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执着弓箭的黑影发出一声悲痛的声音来，那是一个女人痛彻心扉的悲戚声音，她的身影跃起。奔向已经掉在地上胸中箭矢的同伴。 王大厨冷漠的看着。他早就看出来这是个女的。而且是这次行动的带头人，也是个狠心的女人。 女人抱着同伴痛苦的哽咽着，她听见王大厨走近的脚步声，她的手拿起弓箭，快速的搭箭上弦拉满弓，箭头闪着寒芒对着王大厨。 “你还没醒悟过来？” 王大厨丝毫不被对准着他心口的箭矢影响，他一步一步走向女黑影，因为肥胖脸上的眼睛分外的小。里面的精芒却不能让人忽视了。 “为什么背叛寒冰洞？” “我没有背叛寒冰洞，我不属于寒冰洞，也不属于飘雪阁，当年欠下的情，我已经偿清，现在，我可以走的了无牵挂了。” “真的是了无牵挂了吗？杜宇郎呢？” 女黑影诡异的笑着，最后杜宇郎的名字，是她压低了声音咬牙说出来的。 杜宇郎？王大厨看着女黑影，他从她手里的弓箭认出。她是寒冰洞洞主的侄女，一个颇有心机和手段毒辣的女人。小小年纪已经略胜一筹寒冰洞那些精于谋算的老古董们。 慢慢放缓了呼吸，王大厨的声音似乎没有一点变化。 “需要我提醒你吗？韩凝霜，不过死了一个男人，你如果想尝尝你自己箭矢贯穿喉咙的滋味，就尽管开弓，我会让你见识一下回头箭。” 韩凝霜的手握紧弓箭，只有她自己知道手心里的汗在慢慢沁出，王大厨的话不止是威胁，他身上那种深不可测的实力，是她怎么努力也掩饰不住那种对于强者发自心里的敬畏。 以王大厨的实力，想要捏死韩凝霜，是随手拈来的事情。 本来是要抢大功一件的，现在倒是成了偷鸡不着蚀把米，韩凝霜握弓箭的手都开始发抖，她已经能够想到回去后那些老古董们嘲笑她的嘴脸。 不能这样放弃，韩凝霜抬头，鬼面具后那双狐媚的眼睛里，都是淬着阴冷的谋算。 王大厨当然了解这个比狐狸还狡猾的女孩，不过这是个以武力为尊的社会。王大厨的手一伸，从身后拿出了炒菜的铲子来。 这不是一般炒菜的铲子，即是王大厨平时工作的用具，也是他的武器。 铲子一亮，韩凝霜的脸色瞬间苍白，她在寒冰洞洞主那里知道，王大厨的铲子使出手过两次，每次收割的人命都在三位数以上。 不远处，慕容冰云带着慕容家族的武者们已经加入了进来，她手里的剑在夜空下划过无数炫目的剑花，将寒冰洞那些黑影偷袭的武者一步一步逼退回城墙之上。 “好，今天我就给你王大厨面子，我倒是想看看你如何回去向洞主交代。” 寒凝霜话一说完，立即转身，长啸一声，和其他的黑影拉起死去同伴的身体，纵身跃下城墙。 欧阳迟冥立即让弓箭手追射他们，王大厨一声大喝，一道灰黄色的土墙从城墙上直直而上近十丈之高，不禁挡住了弓箭手的箭矢，也彻底的将飘雪阁的南城墙和外界也隔挡了开。 这就是绝世强者的力量，那道墙，也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噤声，知道只要王大厨一个翻手之间，他们的命就要交代在他的手里。 飘雪阁守城武者里有见过王大厨的，也有以前讥诮过他过于肥胖偷吃了肉的，此时噤若寒蝉，甚至不敢对视王大厨那双精光湛湛的小眼睛。 王大厨看着欧阳迟冥，他将锅铲重新放回背上，肥胖的身体挺的笔直，对于层层包围着他的武者们，他视而不见。 “欧阳迟冥，我会立即去见凌阁主，对今天的事情给一个交代。” 欧阳迟冥沉默着没说话，倒是一个站在欧阳迟冥身边的飘雪阁武者借着人多冲动的嚷了出来。 “交代？王大厨，你觉得你还有何脸面去见凌阁主，你是想借机逃跑吧？” 这话显然刺到了王大厨，他一个冷冷的眼神过去，那武者全身一个冷颤，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那武者的身体已经被下面突然隆起的土墙给顶起到了半空。 那武者被惊得大叫出来一声，幸好只是土墙，而不是贯穿身体。 慕容冰云保持沉默，她看出来王大厨的修为，应该是在杨皓之上，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物竟然在飘雪阁的厨房里当厨师，就算是他要屠戮了飘雪阁，也不是不能做到的。 现在的局势有些的微妙，按理王大厨这样修为的存在，是不该插手世事，很多这样古董级别的都避世而居。 欧阳迟冥对王大厨倒是没有过多的话，他示意飘雪阁的武者们给王大厨让开一条路。 王大厨意外的看了一眼欧阳迟冥，他知道这个勤奋的年轻人，在飘雪阁虽然不是最出众的，努力却不属于梁一河，为人行事低调，王大厨一直颇为欣赏，他自己的儿子就是差了这些。 在王大厨走过欧阳迟冥身边时，欧阳迟冥压低声音对王大厨说了一句感谢王大厨救了他舅舅。王大厨脚步未停，大步离去。 有的飘雪阁武者不服气，冲到欧阳迟冥面前低声质问着他。 “欧阳迟冥，就因为他救了你舅舅，你就放他离开？” “我不放他离开，我们这里谁能抗的住他手里的锅铲。” 欧阳迟冥的手一指城墙那高高的土墙，目光比月光更加的冷冽，反问了那名武者一句。 “还是让大家做无谓的牺牲？” 土墙随着王大厨的离开轰然倒塌，惊得一些飘雪阁守城武者立即奔过去防止那些黑影在来偷袭。 慕容冰云微微闭上眼睛感受了下周围的气息，她睁开眼睛告诉那些守城的武者那些偷袭的黑影已经离开南城门了。 对于欧阳迟冥的做法，慕容冰云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她也隐约听见了王大厨和偷袭者的对话，虽然不是清楚，但是火药味十足。 与其让这么多人白白送死，不如让他们窝里斗，何况王大厨的修为太高了，不知道凌啸天和杨皓联手，能不能抵抗的住，重要的是如果不是王大厨拦着，那些黑影不会撤退的这么快。 在高高的城墙之下，一个黑影贴着墙根而奔，手里的弓箭在月光下闪着凌厉的杀气，韩凝霜咽不下去这口气，她知道王大厨的致命伤，她从寒冰洞洞主那里知道一个秘密，杜宇郎其实是王大厨的私生子。 也就是因为当年飘雪阁的老阁主救了杜宇郎的命，收养了杜宇郎在飘雪阁里，王大厨才会有今夜阻拦他们偷袭腾云城一事。 韩凝霜冷冷的讥诮着，想要报恩，也要先问问她答应不答应。 贴着西城墙根，韩凝霜寻着一个守城武者们换岗的空隙，纵身跃进了腾云城里。 高阁里，凌啸天正斜倚靠在榻上慢条斯理的喝着酒，他的视线落在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上，感觉到那一股强大的气息，他唇角微微的弯起。 “既然来了，就一起喝一杯。” 王大厨从门口现身，他看着榻上的凌啸天，在雪阁里做了厨师这么多年，他和凌啸天碰见的次数不用五根手指，他不确定凌啸天会记得他王大厨是谁。 凌啸天微微抬头，目光很平静的对视上王大厨的视线。 “家父曾经夸奖过王大厨的厨艺，飘雪阁没有厨师能出其左右。” 王大厨神情一动，微微低头，他对老阁主汗颜，实在是被寒冰洞逼迫的没有办法，他才会下毒，他生性不想欠人人情，只欠了两个，却不想成了今天的局面。 事已至此，王大厨知道他必须的面对，缓缓抬头他对凌啸天说出自己来见凌啸天要说的话。 “凌阁主，我会离开极北之地，再也不会回来，我下的毒，我对寒冰洞有过应承不会给飘雪阁解毒，凌阁主如果记恨我王大厨，随时可以来找我报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