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最后一个忠臣》 第1章 绝地求生 崇祯十七年,八月初九。 大明皇帝上吊过去数月! 老店倒闭,几家新店开张。 此时,数万流寇围住成都。 他们四面攻城,绝不放走城内一人。 成都援兵四集,张献忠使其众,伪为援兵,混入城中,四川巡抚龙文光不能辨! 城内。 一片混乱之色。 火器局火光冲天。 破败的灰瓦青砖,到处都是。 放屁似的鞭炮声和大呲花不时响起。 慌乱的脚步,无组织的救援嘶吼。 伤者的大声呼救,搬开木头的号子声。 残肢断体,血染黄土。 众人在废墟里扒拉着幸存者。 “秦总旗!”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秦祚明从废墟当中拽出来。 秦祚明双眼紧闭,前额有个小红包,躺在空地上,一动不动。 “郎中呢?” 原四川巡抚之子邵明俊大吼一声。 左右看了看,人群随即推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瘪老头道:“你快给总旗大人瞧瞧。” 老头指着自己道:“大人,我就是个理发的。” “你不是会看病吗?” “我那点本事都是跟一起搭伴,走街串巷的铃医那里学来的,半吊子都算不上。” “你快给秦二哥看一看。”邵明俊焦急的说了一句。 城内乱哄哄的,火器局被潜伏进城的贼寇所破坏。 爆炸发生之后,此时街上更加混乱,一时间找不到郎中,极其容易被截杀。 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老头蹲下身子摸着秦祚明的脉,眉头紧皱。 摸不到脉! 应该可以埋了,不知道有机会吃席没? 这乱世。 林郎中早就对死人麻木了。 如果自己临死前能吃一顿饱饭,那也不错。 献贼破城之后,必定会血洗。 这位小爷是石柱宣慰使秦良玉的亲侄儿,那更得死。 极大可能被张献忠特殊对待,单独给剐了。 众人等了半天,邵明俊的心沉到底了:“没救了?” “大人,我摸不到他的脉啊!” 林郎中言下之意趁早埋了,好歹是将门虎子,免得被献贼辱尸。 邵明俊仰天大吼:“啊!” 秦家满门忠烈。 此次,秦夫人寡不敌众被流寇张献忠击溃,其侄子秦祚明又领着麾下不多的人来支援成都,如今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世道,就不让好人活着吗? 乓。 冰雹砸在秦祚明的鼻子上。 “wdnd!” 秦祚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大嚷。 冰雹砸的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出来了。 众人一惊。 “秦总旗~活了!” 林郎中瞪着眼睛,心想吃不成席了,百姓都是穷鬼,只有大户才能吃席。 秦祚明看着眼前的景象,先是一愣,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一身蓝色布面甲,胸前甲袍绣着龙,腿裙也绣着龙,脚上蹬着黑色矮脚靴,手里攥着一把乌兹? 哦,不,是鸟铳! 秦祚明随即反应过来了,崇祯十七年,李自成破北京城,崇祯煤山自缢。 吴三桂乞降清军,一片石大顺军战败,吴成为带路党,鞑子入关! 李自成逃亡西安,弘光南渡,建立南明。 如今流寇张献忠在城外大军云集,势要攻破成都,成就一番帝业! 秦祚明捂着自己酸疼的鼻子,心中止不住的叹息,怎么就他妈的到了明末? 普通本科即将毕业,提前找了份普通工作。 除了学习工作之外,秦祚明就喜欢钓鱼。 不上鱼的时候,他在钓鱼潜水学习,像做饭、寻宝、野外生存、射击射箭、野菜采摘、毒蛇调教,救援落水儿童; 鸟类鉴赏、饵料投喂、手机打窝、观察昆虫、陷阱制作,医术学习; 快速隐蔽、功德无量、情感咨询、从不空军等等小技能皆是熟练于心。 对,除了钓鱼没长进,其他的技能都学的差不多了。 怎么就突然到了明末? 他指天大骂道:“贼老天,wdn~” 话还没说完,秦祚明抄起不知哪个人掉在地上的红缨六弧铁头盔。 顺手戴在自己头上,往破败的屋檐底下跑。 冰雹砸脸可真疼! 噼里啪啦。 撒尿牛丸大小的冰雹砸在地上。 秦祚明坐在门槛上,瞧着黄土地上蹦跳的冰雹愣神。 十九岁,遗腹子。 名将秦良玉最小的侄儿。 四年前跟随姑姑大破罗汝才,斩首十级,着升为总旗。 如今张献忠三路大军来袭成都,沿路州县望风瓦解,熄火数百里不绝,成都大震。 四川巡抚龙文光从顺庆驰援成都,又调总兵刘镇藩及附近土兵守城。 城内混入不知多少贼寇,龙文光不能辨认。 火器局爆炸。 便是张献忠部混入城中的贼寇所做。 秦祚明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这便是钓鱼佬经常空军,锻炼出来的大心脏。 成都被攻破,只在旦夕之间! 张献忠进城就采取零元购的方式。 杀人搜刮成都财富,否则也不会有江口沉银的大量财宝。 他对待明军出手更是狠辣。 成都不能待了,必须得逃出去。 张献忠破城之后大肆杀戮,明军阵营谁也别想活,就算投降,也得被砍去右臂! 即使湖广填四川的锅是鞑子丢给张献忠背的,六亿人死于张手,是鞑子的诬陷。 同时也一部分明末读书人和大地主阶级将明亡的锅,甩给流寇,洗白自己的手段。 但张献忠入川出川没少杀人,是事实。 江口沉银出土的许多妇女银簪子也是佐证。 四川是最后的抗清基地,鞑子更是没少屠戮川人。 如今严峻的情况,秦祚明盘算一定要逃出成都。 唯有回到姑姑秦良玉身边,有她照拂,才能有基本盘。 有了基本盘,才能灭贼寇,护川中,杀鞑子,佑汉家百姓,才能做更多的事! 守住成都? 别想了。 秦祚明依靠只有五十余人,现在身边只有十一人。 面对数十万贼寇,还有混入城内无数的背刺,是绝无可能守住成都的。 半吊子林郎中,不愧是长期走街串巷,见多识广,立马说秦祚明是假死,吓唬他一下就没事了。 老天爷咔嚓一下,把秦总旗给吓醒了,此乃天佑之像! 总之,这番说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秦二哥。” 邵明俊同样坐在门槛上,面带笑意。 秦祚明瞥了他一眼,原四川巡抚邵捷春独子。 四年前罗汝才、张献忠合力攻蜀,邵捷春手中仅有两万弱旅,能依靠的外援只有秦良玉和老将张令。 秦良玉大破罗汝才后。 小将李定国却一箭封喉老将张令,一日杀尽明军五千余人,秦张全军覆没,秦良玉独骑逃脱。 张献忠部越战越勇,随即贼兵血洗绵州城。 勤勤恳恳·谁也不可信·甩锅小能手崇祯上线,派人来逮捕邵捷春。 被逮捕时,哭送他的队伍填塞了街道,江中的船无法开动,百姓都争着跟在使者的旗帜后边。 蜀王替邵捷春上书求救,崇祯不听。 押回京城,判处死刑,次年服毒死于牢狱中。 邵明俊自此不想入仕,只是喜欢火器,才在火器局一直研究。 “邵老弟。”秦祚明盯着冰雹说道:“成都怕是守不住了。” “秦二哥何出此言?” 邵明俊心里还是有些侥幸,认为能守住的。 “城外献贼数十万大军,城内不到三万守军,还混进来不知许多假援军,人心早就散了。” 秦祚明看着跳动冰雹道:“你说,怎么守?” 邵明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秦二哥的意思是要投降献贼?” “不,降了也是个死。” 秦祚明握着鸟铳瞄准天空:“我们要从城中突围,寻我姑姑去,再肆机杀回来!” “秦二哥,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秦祚明目光深邃的看着冰雹,缓缓道: “如今我们被困成都城内,要想逃出去,总体可分为三步走。” “哪三步?”邵明俊一脸求知欲。 秦祚明深呼一口气:“第一步搜集物资,第二步绝地求生,第三步组队吃鸡!” 第2章 大人,时代变了 听完秦祚明的话,邵明俊的手也不抖了。 他懂了。 秦二哥的意思最后要吃?gu子鸡庆祝! 他一定是有办法带领大家逃出去。 邵明俊他爹算是间接死于献贼之手,他是绝不会投降献贼的。 而且在打仗这方面,他自是知晓不如秦祚明。 人家十五岁就上战场砍贼立功了! 听他的准没错。 邵明俊又自嘲的笑了笑,他不该往投降那方面想的。 秦二哥世代忠良,两个伯父在浑河战役战死,他爹在平奢之战战死。 他表哥马祥麟两年前与献贼交战,战死于襄阳。 秦祚明岂会投降于献贼? “秦二哥,可是如今献贼在城外聚集十几万大军,没有援军配合,我们突围也是落入敌手。”邵明俊说出自己的担忧。 秦祚明收枪沉声道:“哪还有援军,突围就得靠我们自己!” 邵明俊心中最后一丝的侥幸,无了。 “那我们想法子揪出城内的细作?” “四处援军云集成都内,审查之下反倒会闹的人心惶惶,相互猜忌,城还怎么守? 这便是张献忠鱼目混珠,以假乱真之策。” “我们不去守城墙了?” “邵老弟,我麾下不过几十人,身边不过一个小旗十一人,去守城墙,易被细作们背后偷袭,前后夹击,对城破无济于事。” 秦祚明语气平淡的道:“城破就在旦夕,兴许冰雹停了,献贼就大规模进城了。” 邵明俊急忙追问:“秦二哥可有具体计划?” “如今我们对成都情报两眼一抹黑,需要走一步看三步, 但第一步便是收集物资强大自身:我们需要强横的武器、绷带、药品、载具以及更多的队友。” 邵明俊:虽然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秦祚明审视自己手上的鸟铳:“这便是火器专家赵士桢所改进的鲁密铳?” 说道火器,邵明俊的思路直接就被带走了,笑道:“秦二哥好眼力。” 《武备志》中记载:鸟铳,唯鲁密铳最远最毒。 最远射程四百步(600),它的实际有效杀伤射程只有一百步。 (注:明一步五尺一米六多,这里方便计算,就取了15米。) “还有吗?” “应该还有。” “质量如何?” “秦二哥尽管放心。” “走,去找库存。” 秦祚明心里有了底气,即使只是火绳枪在手,但实在话,安全感总比手握长枪要强上许多。 火器局起火爆炸,又天降冰雹大雨。 火势熄灭了许多。 邵明俊打开更深处的库房,向秦祚明展示。 入眼都是枪械。 即使不是后现代的那种枪械,但是这种古老的枪械摆在眼前,还是给予了秦祚明极大的震撼。 打枪永远是男人的浪漫啊! 邵明俊很满意秦祚明的神色,侃侃而谈道:“鲁密铳、鹰扬铳、掣电铳、旋机翼虎铳(改进版三眼铳)、迅雷铳。” “wdnd。”秦祚明忍不住上前看着迅雷铳欣喜的道:“加特林?” 意外,真的意外! 惊喜,真的惊喜! 纵然秦祚明学习了许多小技能,可加特林他造不出来的! 作为钓鱼佬,秦祚明顶多会嘴上礼赞加特林菩萨,执六管子,化无上圣器巴拉巴拉的。 传言前膛炮能让游牧民族听人好好说话,燧发枪能让游牧民族认真听人说话。 而加特林则是让游牧民族彻底变得能歌善舞! 秦祚明晓得段子的缘由,前膛炮对于游牧军队有威慑,燧发枪能加大他们的伤亡,而重机枪则是对游牧军队的彻底屠杀。 人类的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但眼前的迅雷铳足足有十八管子,关键还用燧石击发! “加特林?”邵明俊没明白秦祚明的话。 秦祚明上前抚摸着迅雷铳忍不住笑道:“大人,时代变了!” “额,秦二哥,其实这个迅雷铳还在探索当中,未曾用于战场。” “嗯?” 秦祚明有些诧异,赵士帧怎么也死了三十年了,这个玩意铁定是他改进的。 三十年,都没列装军队! “秦二哥,讯雷铳结构复杂,操作费时,在作战时难以短时间内排成战阵。 十八个铳管射毕后重新装填相当麻烦,且要带的多重配件,士卒难以一人全带。” 听完这话,秦祚明懵逼了,重机枪本来也不是一个人能操作的。 戚继光手底下的五雷神机那也不是一个人操作的,后面的将军就不晓得了? 秦祚明摇摇头,应该是大明都烂透了,不要对官兵抱有幻想。 永乐时期火器和冷兵器装备几乎是四六开,对付元军余孽骑兵可是好使的很。 明末时期工匠制作的火器,自上而下偷工减料,检验不合格。 不仅没法杀伤敌人,反倒开枪的士卒自己先伤了。 久而久之,明军士卒还是相信自己的刀,至少不会噬主。 还有连税都收不上来,军饷都发不出来,崇祯都成穷鬼了,哪还有余钱造武器。 “当然优点也不是没有。”邵明俊开始了专业介绍道: “射程足有一百六十步,能轻松击穿五十步的重甲敌军。 前面的铳盾可以遮挡敌人射来的箭矢,如果被敌军临近时,点燃木柄中火球,可以喷火烧敌军。 敌人突入阵地后,撤掉前面的圆盾,将铳身倒转,以铁质枪头刺人,当做支架的斧头也可卸下砍人。” 秦祚明悟了,虽然一铳三用,但还是拿近战思维考虑的。 “如果秦二哥想要使用迅雷铳,麾下可有力大者?” “用不着,我派两个人辅助你用这一个铳。” “啊,这?” 邵明俊心中疑惑,秦二哥麾下只有十一个人,就要有两个吃闲饭的专门帮忙弄这个了。 “来人,全部换铳,甲小旗作为辎重队,把东西全都推走。” “总旗大人,五个小旗全都换这铳,是否太过冒险?”甲小旗郑路提醒了一句:“况且会下雨。”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火枪绳一个鸟铳手需要带好几根。” 邵明俊解释道:“铳上有阴阳机,还有铳套,阴雨天气仍能收放自如,只要不是瓢泼大雨即可。” 秦祚明向着麾下解释道:“事到如今,我们不守城了,突围出城。 回头叫兄弟们都好好熟悉武器,白杆枪太引贼寇注目。” 秦良玉率领麾下白杆兵可没少跟献贼作战,仇恨值极高。 容易被重点照顾。 秦祚明也是鸟铳手,射击技能完全没问题。 他身上的装备有鲁密铳一支,搠丈(通条)一根,锡鳖一个; 铅子袋一个,铳套一个,药管30个,铅子300枚。 火药四斤,火绳四根,一把短腰刀,总重量不少于20斤。 外面突然传来喊杀声。 贼寇放火烧了火器局,可惜天降冰雹,打乱了他们的布置,现在又重新组织兵力杀进来了。 守城一方有火器,对于攻城方是极大的伤害。 故而他们得到命令,在总攻开始之前,破坏成都火器局。 秦祚明攥着鲁密铳开口道:“邵老弟,你在此地不要走动。 我去把贼寇引过来,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加特林。”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第3章 “加特林”初显威 面对秦二哥胡乱叫迅雷铳名字的事,邵明俊也明白。 如此多种类的火铳,难免会记错了。 秦祚明先去查看贼寇的情况,给麾下十一个士卒装弹药争取时间,为了持续射击,同时配合使用旋机虎翼铳。 增大击中概率,三眼铳一个枪管里,可以放两三个铅子。 “兄弟们,大王有令,所有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贼寇把总张直举着刀大喊道。 本想火器局经过起火大爆炸,再趁乱杀进来。 但天降大冰雹后,他决定还是暂缓攻势,冰雹砸人太疼了。 贼寇突然杀进来,火器局的人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几乎全被屠戮,倒在血泊之中。 他们大多都是工匠,兵力早就被巡抚龙文光调去守城墙了。 零星的火铳响起,也随即被更多的贼寇砍到。 单人填装实在是太慢了。 贼寇冲进火器局就杀人,林郎中吓得急忙往后跑。 可惜刚下过冰雹,他一个滑铲,直接跌到在地。 背后贼人扬刀砍来。 “我命休矣。”林郎中闭眼大叫。 嘭。 一声铳响。 贼寇跪倒在地上,流出一摊血水,混着地上的积水。 刀戳在地上。 林郎中绝处逢生,连滚带爬的,看着烟雾后面的人脸。 “总旗大人!” 秦祚明拿搠丈洗去药渣,掏出药管,倒在火门池。 盖上铜盖,把药管剩余火药全都倒进铳内。 收好药管,拿出搠丈,把火药捣实。 取出铅子,用搠丈推进铳里,收好搠丈。 这才弄好火绳,拉开击锤。 药管就相当于进步的定装纸制弹药,只是没得弹头。 铅子、火药都是分开装的。 装填速度着实是有些慢。 用邵明俊的话讲,就是8个弹指间(一分钟)能射一次。 秦祚明心里想着需要时间弄些纸质定装弹药,如此也能节省装填时间。 可眼下贼寇没给时间。 他手上动作不停,嘴上问道:“林郎中,来了多少贼寇?” “不知道,他们进来就杀人。”林郎中吓得浑身哆嗦。 嘭。 又是一枪,秦祚明干掉追兵。 剩下的贼寇愣了一下,随即嚎叫着冲上来:“哈哈,杀狗官军。” 贼寇举着刀奔着秦祚明而来。 在他的认知里,火铳填装很慢。 方才敢拿铳抵抗的人,开了一枪后,就再无反抗之力。 秦祚明神色紧张的往后退,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填弹。 可来不及抽通条捣实。 秦祚明直接蹲在地上,将枪托猛锤两下,举枪,嘭的一声,干掉来敌。 贼寇倒在秦祚明眼前,瞪大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都能行? 据说英法战争时期,拿破仑时代的老兵便是如此。 取代推弹杆的作用,因此短时间内,英军打一枪,他们打两枪。 贼寇倒地,激起的泥汤溅了秦祚明半脸。 秦祚明闭着眼睛愣了一下,随即恶狠狠的用枪托锤死贼寇,缓解了自己心中的惧意。 贼寇瞧见秦祚明只身一人敢反抗,还如此凶狠的模样,他不敢上前,反而呼叫更多同伴前来。 秦祚明见目的达到,拉着林郎中转身便逃。 “邵老弟,准备好了吗?” 见邵明俊点头,秦祚明关上大门。 准备给冲进院子里的贼寇,来一波铅弹洗礼。 秦祚明又看向麾下,左窗六人拿着鲁密铳排成三列,右窗四人排成两列拿的是三眼铳。 门口则是小旗官郑路辅助邵明俊使用迅雷铳。 三段击,五段击根本就不用秦祚明教,大抵都晓得。 贼寇总旗张直听到手下汇报,说是有人抵抗,像是个大官。 他当即来了兴趣,越有官军抵抗,他越兴奋。 张直当即嚷道:“兄弟们,给我冲,活剐了他。” “是。” 众贼寇嚎叫着壮大声势,活着就有荣华富贵,死了也就死了。 乱世当中,人命最不值钱了。 况且大军就要进城,胜利在望。 听闻汪兆麟建议大王下令三日不封刀。 院落当中,一片寂静。 贼寇总旗张直瞧着眼前五六步距离的房屋台阶上,有好几个泥脚印,高声道: “里面的人听着,识相的,就赶紧出来。 别藏了,跪下求爷爷,饶你一命。” “哈哈哈哈。”从贼一通大笑。 折磨官军,他们最喜欢干了! 比折磨小娘们还过瘾。 刷。 一名工匠被张直砍死在面前。 “爷爷知道你在里面,再不出来,老子定教你后悔从娘胎里出来。” 房屋内的众人,自是咬牙切齿。 秦祚明攥了攥拳头,这就是乱世! 你不杀他,他就杀你! 唯有邵明俊蹲在地上,握着迅雷铳紧张的发抖。 林郎中则是蜷缩在角落里,还没从死里逃生缓过劲来,贼寇凶残的很。 贼寇张直嘴上说着话,示意两个士卒站在他身前。 就算有铳,他只能开一次,大家伙就冲上去擒了他。 数十对一,优势在我! “狗官军,要是被爷爷给亲自拽出来,让你卖屁股求活!” 房间内。 秦祚明冷静的道:“推窗,放铳。” 一门、两窗。 瞬间被推开。 嘭嘭嘭。 啪啪啪啪啪。 啊啊啊! 一阵枪响。 迅雷铳也直接也发挥了威力,像左轮一样,连发十八弹。 左轮是转动弹鼓,迅雷铳是转动枪管。 五十步内重甲的人都得倒,更不用说这些身着皮甲,甚至没披甲的贼寇了。 铅弹打中前人身体,又透体而出,击中后人的身体。 屋子内白烟袅袅,秦祚明挥舞着手扇风,呛得他恍惚之间差点以为,眼前的是冒着红光的加特林。 院落当中,再无一个站着的贼寇。 倒地的贼寇,没有立即死去的,痛苦的发着哀嚎。 贼寇总旗张直倒在地上,一阵惨叫。 邵明俊虽然被熏的眼睛通红,但这也是他第一次实战射人。 以往都是射靶子,顶多在射个活兔子,当做移动靶子。 “哈哈,哈哈。” 邵明俊站起身来,没有丝毫不适,只是觉得心中异常爽快。 献贼都该死! 手握利器,杀心自起! 他苦心学习赵士帧的神器谱,研究火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杀献贼! 邵明俊咬着牙跳脚,对着躺在地上的贼寇大吼:“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第4章 纸质定装弹药 至于其他人也是第一次大规模的使用鸟铳,三眼铳。 根本就不用近身搏杀,就能放倒敌军,着实的有些妙用。 十三个人,毫发无伤,干掉贼寇五十余人。 这是郑路等人,在以前根本想都不敢想的。 贼寇像稻子一样被割倒。 怨不得总旗大人会亲自来火器局试铳! “总旗大人,有一把鲁密铳哑火了。” 小旗官郑路面带遗憾的说了一句。 取得如此辉煌战果,可惜就是不能把他们脑袋给砍了,当军功。 “扔了换旋机翼虎铳。” 秦祚明抽出腰刀,带着邵明俊走出门: “邵老弟,有条件一定要补刀,划开这里给他放血。 就算尸体倒地死了,也捅他一刀,你看着点,我给你做个示范。” 贼寇总旗张直咬着牙,双手扣着泥地,努力往后爬。 泥地上拉过一条血色。 “别杀我,大军就要进城了,我不能死。” 贼寇张直双手扣着泥地,想要逃离这里。 三日不封刀,抢到的财富和女人都是自己的。 他不能死在这里。 眼前的医疗条件,四肢中了铅弹就只能截肢。 打中躯体,基本就告别,人世间了。 张直吐着血,意志坚定的往前爬:“我要活着,女人和银子还等着我!” “活着?活你妈卖批的活着!” 贼寇张直被秦祚明踩住肩膀,恶狠狠的插下去,刀尖透体而出。 秦祚明用力搅了一下,又拔出腰刀,瞬间飚出血迹。 贼寇张直再无一丝力气,瞪大眼睛,倒在泥地里。 邵明俊哆哆嗦嗦的伸手道:“二哥,猛!” “接下来补刀,都是你的人头了。”秦祚明把腰刀递给邵明俊。 邵明俊接过腰刀,看着倒地呻吟的贼寇,决定给他们一个痛快的。 这一战。 算是给秦祚明麾下的士卒提了士气,同时让他们体会了火器的犀利! 实践真知的道理。 秦祚明总算是切身领会了。 大家都不熟悉枪械,填装着实是有些慢。 而且近距离就该用旋机翼虎铳(三眼铳),可以有效遏制,敌人趁着鲁密铳装弹时接近。 秦祚明又拿起一个手铳,掖在腰间:“邵老弟,你这可有成都府地图?” “没有。”邵明俊非常明锐的问道:“这便是我们的第二步计划吗?” “不,仍旧属于第一步收集物资,哪里有地图?” 没得地图,跟无头苍蝇乱窜,终究会被堵死的,秦祚明还怎么有效突围? “成都府衙没有吗?” “早就被四川巡抚龙文光拿走了。” 邵明俊笃定的道:“秦二哥,那就剩下蜀王府有了。” 邵明俊在积极侍弄着他的迅雷铳。 方才一战,贼寇一片片倒下,特别是近距离,铅弹能穿糖葫芦,铁甲也护不住。 战果颇丰。 有了杀贼的机会,焉能不把握住了! 整个成都城内,下辖成都华阳二县。 所谓成都县到华阳县,线过线,县过县。 没得地图指引,秦祚明不知道怎么跑。 “那我们得去蜀王府一趟。”秦祚明想了想又摇头: “人不能全去,否则容易被留下帮他守卫蜀王府,不能陪着他死。 况且我剩下的四个小旗都在成都府衙驻守。” “秦二哥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兄弟们都听你的。” “对了,哪里有稍微硬点的纸张,还有小细绳子,我需要提升咱们的填弹效率,而且前往蜀王府还顺路?” 时间不等人。 邵明俊陷入深思,想了想开口道: “秦二哥,不用费劲,成都府衙日常桑皮纸和小细绳子都有储存,能满足你的需求。” “那咱们先去成都府衙,记得多带点火药以及各种枪械,得把我的人马装备起来。” 邵明俊又寻到了了几个幸存的工匠,总归二十人的小队,化为辎重队,众人推着车,前往成都府衙。 秦祚明一路警惕,现在人员弱小,必须要收拢自己的部下。 大雨过后。 云层没有散开。 新的风暴还在酝酿当中。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甚至连混入城中的贼寇,也一同避冰雹避雨去了。 成都府衙。 大门紧闭。 门前积水有血迹。 秦祚明示意麾下士卒举枪警戒。 三长一短的敲门声过后不久,才有人开门。 “总旗大人,你回来了。” 乙小旗官秦值一脸担忧的道:“火器局起火,兄弟们都很担心你。” 秦祚明点头,随即让开道路,叫人帮忙推车,里面全都是装备。 成都府衙内,一片混乱。 除了秦祚明麾下的四个小旗,其余人全都跑光了。 贼寇只要破城,蜀王府是第一目标,官府县衙则是第二目标。 落入贼寇手中,谁也别想有个好。 “可是发生战斗了?”秦祚明开口问道。 “有人趁乱来捣乱,尸体全都收拾进来了。” “咱们的人可是有伤亡?”秦祚明有些担心。 “回总旗大人的话,咱们死了两个兄弟。” 秦祚明点点头,看来贼寇同样袭击了府衙。 “郑路,你把我的要求跟众兄弟说一说。” “是。” 秦祚明又急忙拉着邵明俊以及那几个工匠走到屋子里: “邵老弟,我方才打铳的时候,觉得填弹甚是不方便。” “秦二哥,只能多加操练别无他法能加速。 况且你让麾下仓促之下换武器,容易出纰漏。” “这是没法子的事,白杆枪目标太大了。” 秦祚明拿出纸来,把药管里定量的药卷起来,又塞了一颗铅丸,系了起来: “你瞧瞧,这样的话,我们用铳的时候,直接咬开,倒在火门池内一些,剩下的全都塞进铳内。” 邵明俊眨了眨眼睛,他刚说完没有办法加速填装。 还能这样干? 邵明俊算是“师从”火器大师赵士帧。 论火器研究,秦祚明能有我精通吗? 还有秦二哥他乱叫火器的名字,他懂个吉尔的火器? 只是此时的邵明俊,手上拿着纸质弹药,微微一想,此举绝对能加快填装弹药的速度!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今儿的天一样,说变就变。 原来秦二哥他真的懂火器! 几个工匠也是眼睛一亮,顺手就弄了几个。 此法虽然简略,可是当真是没人想到! 秦总旗只是临阵射杀几个贼寇,就找出法子,当真是有本事。 “秦总旗还得试试效果。” 其中秦祚明接过几个纸质弹药,走到院落当中,对着远处的轿子就是一铳。 烟雾随风飘散,打了几铳。 测算之下,8个弹指间能射三次。 没有这个纸质弹药,8个弹指间只能射一次。 这无疑短时间内增强了火器的火力。 邵明俊伸出大拇指赞叹道:“秦二哥,打枪方面,你真是个好手,射的也忒快了!” 第5章 零元购,抢藩王 秦祚明面上带笑,心里妈卖批。 这一个小小的填装进步,那可是用了将近二百年的时间。 “还得辛苦几位老师傅了。” 秦祚明笑了笑,真以为我钓鱼日常,那么多小技能是白学的? 几个火器局出来的工匠对此也是连连赞叹,如此一来,士卒使用火器的步骤精简,射击速度也大大提高。 少有将门虎子,能如此尊重他们。 “总旗大人放心,我等自是努力干活。” 秦祚明拍了拍老工匠吕栋的肩膀,认真的道:“我一定带你们逃出城去。” 有了这番准备,众人的信心也更大了一些,定能叫贼寇吃大亏。 如今秦祚明麾下五个小旗,折损了两个,二十人加上四十二,共计六十二人。 要枪有枪,要炮有炮。 可面对数十万贼寇,仍是眨眼间就能被碾碎。 但对于秦祚明而言,有了火器配合和快速填装,逃出成都的希望更大了。 趁着城破之前,秦祚明要把成都地图拿到手。 时间紧迫。 秦祚明叫了甲小旗随他一同前往蜀王府,顺手把成都府衙门口,做了一番布置。 一行人在邵明俊的带路下,小跑转入鼓楼洞大道。 “秦二哥,蜀王朱至澍可不是个好玩意,他可没那么好说话。” 秦祚明拍了拍自己腰间的手铳:“放心,我这个人特别擅长讲道理。” 蜀王可谓是天下藩王最富的,一点都不是吹的。 大雨过后,石条路上偶有积水。 不说别的,这通往蜀王府的路,是真的好走。 对于这个曾经上书为自己父亲辩解的蜀王,邵明俊一点好感皆无。 秦祚明所说的讲道理,他也没看到秦祚明的动作,心里憋屈,不吐不快: “秦二哥,你是不知蜀王的所作所为。 崇祯帝死后,他先是想要监国,巡按御史刘之勃拒绝。 然后想要携带金银珠宝逃亡云南,可惜消息走漏,还未出城,便被混乱的百姓和守门士卒给劫掠,逃回府中。 献贼入蜀后,成都李县令劝他拿出钱粮收买人心,被他拒绝。 仅仅是拿出三万两犒劳重庆守军,两万两白银犒劳成都守军。” “是够小气的。”秦祚明点评道:“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他不知道流寇入城,谁都可以投降,唯独宗室全都打杀了。” “没错。”邵明俊愤愤不平的道:“巡按刘之勃劝他拿出钱财,犒赏军民,加固城墙,被他一口回绝。 甚至还耍无赖说孤库中钱粮有数,只有承运殿一所,老先生等拆去变卖充饷。 刘之渤当场怒道:“殿下,承运殿无人买得起,唯有李自成是受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蜀王始终不肯出一文钱,结果刘之勃气得出了蜀王府就跳河了!” “连崇祯都募不到银两,更不用说想要有一番作为的官员了。” 秦祚明听着邵明俊的科普,暗暗想着,这些钱财终将会成为江口沉银的一部分。 “现在蜀王慌了,出钱募勇,要么就是拿了钱财后直接溜走的人,要么就是没人去。” 秦祚明打了个响指笑道:“正好我们去了。” 一行人路过水神庙,直达蜀王府。 眼前的蜀王府气派异常。 秦祚明一刹那,有些恍惚了,这他妈不是紫禁城吗? 过了三石桥,面前是观星门,两侧是过门。 三门紧闭,城墙上有人嚷嚷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是石柱宣慰使秦良玉的亲侄儿秦祚明,有事见蜀王。” 秦祚明拿出秦家特制匕首证明自己的身份,大嚷。 秦良玉的大名。 在蜀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援军来了,速速打开过门。” 这些人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忙请他们十几个人进入皇宫。 秦祚明一行人被引领,走过长长的甬道,穿过午门,才进入内城。 这一路上,给秦祚明的感觉就是华丽,真他妈的华丽,不比紫禁城差。 宫殿内。 秦祚明打量着眼前的蜀王。 蜀王头戴黑色翼善冠,身着大红衮龙袍,看面相圆圆滚滚,甚是发福。 秦祚明原本以为说出那种无赖话,拎不清眼前状况的是个少年人。 结果是四五十岁的大叔,干出的这种事来? “大胆,见蜀王为何不拜?”一旁的太监大声呵斥道。 秦祚明瞥了死太监一眼,没理他。 邵明俊也有些傻眼,虽然他看不上蜀王,但是对王室的礼仪还是有的。 秦二哥真是桀骜不驯! 蜀王急忙挥手制止太监,亲切的问道: “小将军,秦夫人带了多少兵马来救孤?” 大明都无了,还要我救你? 天要下雨,各自安好! “殿下,你可有成都府舆图?”秦祚明看着蜀王并不回答。 “有有有,来人,把成都府舆图给秦小将军取来。” 蜀王大喊一声,秦家真是难得的忠臣啊! 看看那些骗了孤银子的人,银子到手,掉头就跑,全都是贼。 再看看秦家小将军,上来就要舆图,这是铁了心的想要抗击贼寇! 蜀王握着秦祚明的手,感动的流下两行清泪: “秦小将军,门口有两箱银子,你搬走去犒军,不能让将士们寒了心。” 邵明俊一时猜不透蜀王是真心被秦二哥感动流泪的,还是要送出两箱银子心痛流泪的。 要不然以蜀王要钱不要命的性子,能说出这种话来? 秦祚明抽出手,接过牛皮细桶,揪出舆图,展开: 成都府治图,天启二年制。 地图到手便迅速卷好,塞入细桶中,让邵明俊背着。 “多谢殿下,告辞。” “哎,秦小将军,你姑姑到底带多少人来了?”蜀王追问道。 秦祚明并不回答,一侧头。 他看见了单筒望远镜,走了几步,从架子上拿下来,伸缩后揣进怀里。 八倍镜到手。 反正来都来了。 枪在手,跟我走,零元购,抢藩王! 秦祚明倒是有些理解造反的妙处了。 “蜀王好自为之,城中已经混入大量献贼细作,方才火器局起火爆炸便是他们的杰作。” 秦祚明看在顺利拿到地图的份上,提醒了一句。 “啊?”蜀王闻言大惊:“这可如何是好?” 第6章 毒圈开始缩了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可以说四川主政官员对于蜀王的行为早就失望了。 他们一直驻守城墙,不曾派人通知他。 反正通知了也没有用。 秦祚明想了想,反正都会便宜贼寇,莫不如便宜自己,谁抢不是抢。 “蜀王殿下,那个,我还想要点别的东西。” 宫殿内众人一愣,果然来肉戏了? 据说数十万献贼围攻成都。 宫殿里的人都清楚的知道,蜀王是何等的富庶。 秦祚明如今冒险前来,怎么可能只要一张地图就走呢? 没点实际好处,他肯为蜀王拼命吗? 说不准就是得要上几万两。 尤其是侍奉蜀王的老太监,眯着眼睛,盯着秦祚明。 什么忠臣? 不搂银子的人,能是忠臣吗? 肥肥胖胖的蜀王,瞧着秦祚明真诚的眼睛,一脸戒备的道: “秦小将军尽管开口,只要不是孤王的项上人头即可。” 秦祚明眨了眨眼睛,自己现在可是大明的忠臣,岂能杀了藩王? 那与反贼有什么区别? 零元购这种方式,手段太糙! “蜀王殿下,能否再给在下一些棉布棉纱以及金疮药?” “没了?” “嗯。” “就这不值钱的玩意?” 蜀王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甚至都想好了,索性多出血,给秦祚明一些银钱的。 像秦家这种忠臣,绝对会为自己效死命的。 “对啊。” 秦祚明颔首,连命都要没了,要金银珠宝,都是拖累。 宫殿内的众人,也是一脸不解。 大家都准备要看肉戏了,结果就这? “来人呐,快去给秦小将军拿来。” 蜀王叹了口气,事到临头,他才明白,若是贼寇进城,他这偌大的家业怕是守不住的。 本以为秦祚明会狮子大开口,要上几万两银子。 可人家秦小将军进来不要钱,就要地图、和一些不怎么值钱的棉布棉纱以及金疮药。 这是何等的忠诚! 真乃是大明的忠臣啊! 蜀王一脸的后悔之色,为何孤王,就没早点遇到秦祚明这种忠臣呢? 一帮太监宫女从府库去搬东西。 邵明俊有些不明白,秦二哥要这些玩意做什么? 虽说寻常百姓家用不起,但也不至于从蜀王这里敲诈啊? 当然对于蜀王而言,这根本就算不上敲诈。 秦祚明捡了一些白色棉纱棉布,准备当做绷带用,一箱子药交给麾下,抱拳道: “多谢蜀王。” “秦小将军不与孤多待一会了?” 蜀王万万没想到秦祚明连钱都不要,要了些不值钱的玩意就准备走了。 这种人待在他身边,他更加安心。 秦祚明可不想待在蜀王身边,看在自己不用跟他讲道理的份上: “殿下,城中战事吃紧,也要早做打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吓得大殿中的太监宫女一阵哇哇乱叫。 蜀王更是跌坐在地上。 “秦二哥,这是?”邵明俊有些担忧。 “张献忠派人炸破城墙,开始缩圈了。”秦祚明面色惊疑的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宫殿内一片慌乱,各自奔逃,要么就屁股朝上,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没让秦祚明等太久,便听见一声长长的报。 “禀殿下,城墙西北角被贼寇炸开,贼寇涌入城中!” “wdnd,快走。” 秦祚明骂了一声,直接带人就跑。 他方才等着,就是想要听听,献贼是从哪个方向杀进来的。 “不好,秦二哥,成都府衙就在西北角。”邵明俊大喊一声。 蜀王见忠臣秦祚明听到城破消息往外跑,急忙大喊道:“小将军要去哪里?” “西北角方向。”秦祚明为了顺利出皇宫,也不瞒着。 “小将军真乃忠臣呐。”蜀王大喊道:“快牵马来,送他们出去。” 秦祚明止住脚步:“蜀王殿下,能多给我几匹战马吗?” “秦小将军,孤也没有战马了。” 领着秦祚明进入皇城的千户,当即命令士卒牵来十几匹战马:“一路小心,马上的包裹里有些碎银子。” 他们奔着西北角方向去,怕是迎面对上献贼。 秦祚明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种事,骑在马上: “百姓都是穷鬼,流寇进城第一时间便是来蜀王府,杀了蜀王,取他财富,若是贼寇来袭,可收缩防线,守住内城。 蜀王府城防坚固,我看不会轻易被贼寇攻下来。” “多谢,保重。” 流寇入城,首要目标便是朱明宗室,谁让他们有钱! 然后才是大地主大勋贵以及大官! 秦祚明带头打马而走,在皇宫内跑起来。 黑云压城。 咔。 皇宫甬道内,秦祚明面前城门缓缓打开,身后落下一道耀眼的闪电。 雷电击中蜀王的宫殿。 紧接着一声震雷。 轰隆隆! 琉璃瓦片跌落在地,摔个粉碎。 蜀王朱至澍吓得趴在地上,宫殿内皆是各顾各的。 哒哒哒的马蹄声,也掩盖不住轰隆的雷声。 成都的天,又要变了! 城外西北角,张献忠站在金绳寺庙门口,同样也听见了爆炸声。 张献忠身长面黄,胡须也长。 站在古庙门口,他一时间意气风发! 狗皇帝崇祯小儿被李自成逼的自尽,结果李自成被鞑子给打败了。 张献忠自认为他可比李自成要强上许多。 毕竟张家长,李家短。 这便是他能胜自成的谶语。 李自成都能当皇帝,我张献忠又如何不能当皇帝? “正所谓寺(是)皇帝轮流做,今年到额家!” 张献忠说完之后,便放声大笑起来。 “义父说的对,明军都说这成都乃是金城石郭,谁也拿不下来,可如今却被大哥给攻破了。” 李定国十岁的时候就追随张献忠,被张收为养子,行二,战功赫赫,是大西军冉冉升起的将星。 “说滴好!”张献忠攥着拳头:“传额滴军令,拿下成都,擒了那蜀王,遇到明军,杀无赦!” 咔,一道闪电在成都内亮起,震耀四野。 真乃龙兴之势啊! 张献忠看着此情此景,想吟诗一首。 但酝酿了一会,终究只是说了两个字:“瓜皮!” 率军炸破成都城墙的,正是张献忠的长子孙可望部将白文选。 “将军,城墙已经炸毁,艾将军都冲进去了,后续兄弟们是否跟上?” 第7章 杀的就是自己人 孙可望的诨号,在军中被称为“一堵墙”。 此次破城与攻破重庆如出一辙。 那就是放迸法。 即挖地道埋火药,炸塌城墙。 明军根本不敢出城野战,只敢依托城池龟缩。 使用此法,只要城墙一破,明军士气全无,定然会四散奔逃。 大军屠戮明军,如果屠狗宰鸡一般容易。 如今,成都亦是如此。 再加上城内有许多接应和破坏者,成都已然是大西军的囊中之物。 孙可望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内着铁甲,嘴角含笑,手握腰刀。 攻下成都,只在旦夕。 “且等雨落,城上那火炮弓箭定然无法使用。” 孙可望话音刚落,哗啦啦暴雨如注。 他缓缓抽出刀来:“传我军令,放号箭,开始总攻。” 手弩向天,咻的一声响。 总攻开始了。 白文选跛着脚,在一帮亲兵的簇拥下,向城墙缺口进发。 此时全力守城的明军总指挥是代四川巡抚龙文光。 爆炸之时。 他正在巡视城防,鼓励士卒。 辅助他守城的副使张继孟急忙跑来: “龙大人,西北角城墙被贼寇炸塌,还望速速领兵退回蜀王府死守。” 龙文光本来就急匆匆的来支援,还未曾做好部署,献贼就到了,且城内混进了许多贼兵。 现在城墙被炸塌,他更是愤怒抽剑:“众将士,随我堵住缺口,勿要放一个献贼入城。” “大人,理应收缩兵力,把守蜀王府。 那里城墙坚固且有粮,还小许多,只要坚守一阵,定能等到援军。” 龙文光却是一把推开他小声道:“没有援军了,蜀王不值得我们守护,唯有城中百姓才值得。” 在一片大雨当中,他率军奔赴西北角,意图堵住缺口。 张继孟愣在原地。 可是城墙下的喊杀声,让他回过神来,领军坚决抵抗这个方向的献贼。 “放炮。” 张继孟大喊道,能打一发是一发。 ~~ 成都突然发生巨大的爆炸声。 百姓不知所措,紧随其后的雷电声,倒是让他们又心安了一些。 蜀王府外。 “大哥,这伙官军从蜀王府骑马出来了。 要是咱们抢了秦家的信物,说不准就能诓骗蜀王开门。 攻下蜀王府,我们也能受到大西王的赏识!” 作为把总的丰三颔首,秦良玉那臭娘们没少杀咱们兄弟。 秦良玉的侄子,该杀! “乔六,你带两个腿脚快的兄弟跟上,看他在哪落脚。 天要下雨,必定会找地方躲藏,我带人随后就到。 届时攻下蜀王府,好处少不了你我兄弟的。” 呵呵,秦良玉侄儿的脑袋也很值钱! “是。” 乔六喊了两个兄弟飞快跑起来,也不掩饰自己的行径,就当做是要避雨赶回家去的样子。 丰三差人继续盯着蜀王府这块肥肉,一招手便有三十余人跟他走。 官军在明,他在暗,二对一,大家全都是“官军”,优势在我。 秦祚明骑着高头大马原路返回,赶回成都府衙。 这些亲兵可都是自己突出成都的资本。 城墙被炸塌,大批献贼入城,留给秦祚明的时间不多了。 “总旗,我们身后有尾巴。” 小旗官郑路猛抽几鞭子提醒了一声。 秦祚明没有回头看,便带着人转了个弯,进入巷子。 寻常百姓看见明军如同蛇蝎,退避三舍,怎么有人大着胆子跟在后面? 流寇祸祸百姓,明军也没少祸祸百姓。 明军除了烧杀抢掠女干人妻女,还有最为着名的:老乡,开门,我借你脑袋领个功。 杀良冒功,实属基操。 要不是官逼民反,哪来的那么多流寇? 砍不到鞑子和贼寇的首级,我还砍不到你们这些普通百姓的首级吗? 李自成张献忠可以失败多次,还能起来,大明糜烂的军队起了不小的作用。 面对流寇和鞑子我唯唯诺诺,但面对百姓我重拳出击! “快追,封赏少不了你我的。”乔六跑的飞快。 三名细作转入巷子飞快的跑了起来。 就要跑出巷子尽头,几把火铳对准他们。 三人急忙刹住车,乔六当即指着自己的衣服赔笑道:“自己人,自己人!” 秦祚明这才握着腰刀走出来:“你,兵器扔了,双手举起走过来。” 铛铛铛。 三把雁翎刀扔在地上。 乔六面带微笑举着双手走过来,只要他让我开口说话,那就好办。 此乃大西王的鱼目混珠之法。 四川巡抚龙文光都不能辨认,秦良玉的侄子就能辨认了? 乔六脸上的笑容直接就消失了。 几个大汉直接把他拉到一旁,控制四肢,踩在脚下,嘭嘭嘭几脚踹下去。 乔六被打的鼻青脸肿,手捂着裆大骂道:“大人,我是自己人,自己人呐! 你怎么还来打我,眼睛不好使了?” 秦祚明用脚碾着他的的手指恶狠狠的道:“自己人?老子打的就是自己人!” 乔六一听这话懵了,忍着疼,急忙开口道: “兄弟,咱们真是自己人! 我是跛将军麾下丙字步兵营丙字千总刘大能,丙字把总丰三,麾下总旗乔六。啊,疼!” “哦,他妈的还敢骗我,老子才是孙将军麾下的人!”秦祚明扯过叛贼大旗。 刀透手而出。 “啊。” 一声惨叫。 “大哥,我真是自己人!” 秦祚明微微转动刀尖。 乔六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大嚷道:“张家长,张家长啊。” 秦祚明一愣,随即试探的道:“李家短?” “对对对对,大哥,你信了,我真是自己人!” 乔六未曾想竟然还有人敢假扮秦良玉的侄子,进入蜀王府哄骗那蜀王取得信任。 如此一来,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现在他还被自家人给痛打,手还给扎透了! 小旗官郑路附耳小声嘀咕了一句。 相互印证之后,秦祚明顺手抹了乔六的脖子,便立即打马赶往成都府。 乔六瞪大眼睛,倒在巷子里。 气若游丝,他妈的,不讲武德。 连自己人都杀! 有了献贼的接头暗号,混出城去的希望更大了一些。 秦祚明带人打马跑出鼓楼洞大道,还没到成都府衙门口,就碰见一大群冲杀过来的贼寇。 双方才止住脚步。 顷刻间,大雨如注。 第8章 接头暗号:张家长,李家短 秋来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秦祚明麾下各个紧张,火铳没法用了。 眼前的是张献忠的第四个养子艾能奇,作战勇猛异常。 明军将士少有敌手。 他率人占据成都县衙门,杀了个痛快。 这才到成都府衙门口,迎面就撞上十几个官军。 他方才已经分出一部分人去夺另一条街道的布政司衙门了。 艾能奇手握斩马刀,目光凶狠。 秦祚明当即勒住缰绳,火铳、弓箭都无法拿出来。 旗子都被浇的卷起来了。 “秦二哥。”邵明俊当即建议道:“贼军太多,我们跑到华阳县绕过去!” 拖的越久,对于突围就越不利。 “他们铁定会闯进成都府衙。 而且面对面了,不要怂。 邵老弟,事到临头,就得啪的一下押上去,更不要心慌。” 秦祚明深呼一口气,赌这个词不好听。 但没有比这个更是合适的字眼了。 小旗官郑路也甚是紧张。 瓢泼大雨,无法放铳,手里只有腰刀,遇敌劣势太大了。 只是没想到,如此严峻的形势,总旗大人他还不带头逃跑。 可秦总旗胆子要是不大,也不会来驰援成都了。 秦祚明策马往前走了几步高声喊道:“跛将军何在?” 邵明俊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秦二哥他可太敢了! 前脚杀贼寇,后脚就冒充贼寇? 艾能奇自是知道大王往城中派遣了许多自己人,一听这话笑了笑: “跛将军在后,兄弟们做什么去?” “奉命监视蜀王府,被人发现,后有追兵,手里都是铳,没法子抵抗。 特来破城方向,求援军挡住他们,协助我兄弟几人出城送消息去。” 蜀王府? 听到这话,艾能奇一下子就精神了。 义父先前有令,蜀王府可是肥肉,谁先攻下,谁为首功! 至于眼前的成都衙们,连大门都开了。 尸体躺了好几个,想必早就让进城的兄弟们给灭了。 孙大哥说先要控制成都府大小官员,可现在人都跑的没影了。 那索性就直接往蜀王府去,正好宰了他,夺得这首功。 况且要不是自己人,怎么可能会带着十几个官军,敢来西北角方向? 天底下,哪还有如此嚣张的明军! “走。” 艾能奇直接大手一挥,让士卒奔着蜀王府的方向就去,只是他勒住缰绳:“兄弟名号?” 秦祚明直接报身份:“小的是跛将军麾下丙字步兵营丙字千总刘大能,丙字把总丰三,麾下总旗乔六。” “嗯,乔六兄弟,我记住你了。” “不知兄弟你的名号?”秦祚明反问一句。 艾能奇微微挑眉,不过也对,连自己军中士卒都不一定认识自己。 “我叫艾能奇。” 原来张献忠第四个养子,秦祚明抱拳道: “艾将军,多谢。 我要带着兄弟们去找跛将军汇报各处收集到的情报,后面的追兵,就麻烦艾将军了。” 艾能奇便不在怀疑,瞧着秦祚明这额头有包,鼻子肿了的样子,头盔还跟盔甲不是一套的,一看就在城中没少作乱。 况且包裹里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碎银子。 艾能奇暗暗点头,这番动作,铁定是自己人呐。 此时更不能拦着人家去报功请赏,他得抓紧时间去攻打蜀王府。 “好说,双礼,带人杀了追兵。” “是。”冯双礼得了将令就走。 艾能奇作势扬鞭打马就走,但瞧着他几个麾下缰绳攥的很紧,难不成以为老子会抢你们的碎银子? 他故意沉声问道:“暗号。” 秦祚明不紧不慢的道:“张家长。” “李家短。”艾能奇哈哈笑了几声,打马而走。 秦祚明一挥手,众人打马而错,奔向不同的目标。 “秦二哥,好胆色,不愧是十五岁就敢上阵砍贼的。” 邵明俊全程不敢抬头,只是紧扣帽子当做避雨。 那可是张献忠的第四子艾能奇呀! 能打的很! 此时见秦二哥能轻易哄骗过艾能奇,他心里越发的有信心,跟着秦二哥能逃出成都。 “秦二哥,你可真是太敢干了!” “有时候死人比活人好用多了。” 邵明俊虽然不懂,但大受震撼。 “混乱之中,敌我相互欺骗,谁也不知真假。 我方不能辨认敌军,敌军也不能辨认我方。 除非狠心全都杀了,问题也就解决了。” 秦祚明解释了一句,骑马拐入另一条道。 待到贼寇消失,进了成都府衙的侧门。 贼寇把总丰三领着三十几人在大雨下追击秦祚明,正巧遇到艾能奇,他瞧着眼前身着官军服装的人马。 当即大喊一声杀。 双方一阵厮杀。 丰三认出艾能奇,大喊:“艾将军,自己人!” “谁他妈的和你是自己人!” 艾能奇一刀砍倒他,血水很快被雨水冲淡了。 冲进城的贼寇先锋军,士气正盛! 艾能奇作战勇猛,对于秦祚明这个自己人,此时并没有多加怀疑。 这伙追兵还敢冒充自己人? 一定是想要取得我艾某人的信任,背后捅我一刀。 “张家长,张家长。” 艾能奇猛地收刀,可是现场三十余人,被杀的只剩下两三个机灵的了。 这两人交代了秦祚明的身份。 他满脸震惊的道:“我被那秦祚明给骗了?” 部将冯双礼认真的点头,小声道: “我们不仅被他骗了,还被他当成刀,用来杀自己人了。” “秦祚明!” 艾能奇咬牙大怒,额头青筋都露出来了。 “将军,方才我就觉得那伙人的战马有些奇怪。”冯双礼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如何奇怪?” 艾能奇瞪着眼睛,编制和暗号都对得上。 “我看那战马个个膘肥体壮,岂能是我军小旗所能拥有的?” “哎,是啊!”艾能奇拍了下自己的战马脖子。 艾能奇又看着自己的座下战马,都没有那几个小兵的好。 大意了! “我回去捉了他们。” “将军,算了,蜀王府就在眼前,些许几个小贼,不足为虑,况且也晚了。” 冯双礼觉得这伙人既然骗过了己方,那肯定是直接出城去了。 怎么可能会在城中停留? “来人,剩下的三瓜俩枣都砍了。” 冯双礼吩咐了一句,索性全都当成官军处置,免得走漏风声。 艾能奇恨恨的抽了下鞭子:“待我攻下蜀王府后,掘地三尺,也得把骗我的秦祚明挖出来。 还从来没有人,骗了老子能全身而退的!” 第9章 想办法干他一炮 冯双礼刚下令砍完人,被秦祚明放走的两个贼寇也回来了。 两个倒霉蛋见状想跑,又被抓到。 冯双礼仔细询问之下,才明白过来。 那根本就不是秦祚明。 而是孙将军麾下的人,假冒秦祚明取得蜀王信任。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艾能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方才那股怨气消失不见了。 他就知道。 世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嚣张的明军存在。 冯双礼也是叹了口气道:“将军,大王这招是好。 但四川巡抚龙文光不能辨认城内的援军,我们自己人也无法辨认呐。” “算逑。”艾能奇愤愤的挥了下马鞭。 “将军,我等当务之急,先去攻打蜀王府!”冯双礼建议道。 既然孙将军的人取得蜀王府的信任,一定是有了攻破蜀王府的法子。 艾能奇颔首,他第一个带人冲进城内,蜀王府他势在必得。 就算是大哥的人,也不能让。 四个儿子都受到张献忠重用,但他们之间也相互暗暗较劲。 老大孙可望,那可是最受重视的儿子。 ~ 此时的西北角缺口,龙文光根本就堵不住,绝望的明军四处溃散。 献贼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孙可望也领军进城了。 秦祚明站在成都府衙旁望楼上,头戴斗笠,拿着单筒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战况。 可以说明军是节节败退,献贼不断的涌进城内。 不止是缺口,北城门也被内应给打开了。 其余三门的城门都在里面堵死,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清理。 献贼只有大规模进城,哪有出城的? 城墙上坚持抵抗的明军不在少数,四川巡抚龙文光再做最后的挣扎。 缺口和打开的城门,双方进入了反复的争夺,一直在厮杀当中。 此时想要出城,困难极大! 还得等待时机。 房屋内已经升起火来,秦祚明等人的衣服也在烤火当中。 照这个趋势,献贼一时半会都会前往蜀王府,不会注意这里的。 “秦二哥,如何了?” 秦祚明擦了擦单筒望远镜:“等雨停,我还没有见到张献忠的旗帜。” 邵明俊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道: “秦二哥,纵然看见了张献忠的旗帜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要打他啊!” 邵明俊瞧见秦祚明在点头,惊恐的咽了下口水: “真打他?秦二哥你摆啥子龙门阵?” 张献忠可是有名的贼首,哪个明军官兵提起他,不发憷? 现在秦二哥,竟然还想要打他。 “邵老弟,我得想办法干他一炮!” 秦祚明的话音一落,房间内吸溜热粥的声音消失了。 他们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秦祚明。 方才不是说要趁乱突围出去吗? 怎么又开始当死士! 要给张献忠一炮? 这也是逃出成都计划的一部分? 林郎中给了自己一个小嘴巴子,被老天爷叫醒的人,都这么猛的吗? 他还指望着搭上秦祚明这条船能逃出成都,结果上了贼船! 最后一餐,竟然只是浓粥。 张献忠那个贼首,能是好对付的? 别人避之不及,你还想上去干他一炮? 疯了! 秦总旗一定是疯了! 林郎中很想大喊一声:总旗大人的脑袋被冰雹给砸傻了。 大家别听他的,可是他又不敢,只能乖乖喝粥。 邵明俊瞧着一旁小巧的虎蹲炮,此炮只有三百余步的射程。 秦二哥想要用这个炮去打张献忠? “你想法子打张献忠一炮,这能行吗?”邵明俊脸色都变了。 虎蹲炮是迫击炮的一种,重三十六斤,长二尺(60厘米左右),可以大仰角发射。 每次发射可装填5钱重的小铅子或小石子100枚,上面用一个重30两的大铅弹或大石弹压顶。 发射时大小子弹齐飞出去,轰声如雷。 杀伤力及辐射范围都很大,特别适用于野战,轰击密集的作战队形,有效地抑制其疯狂的攻势。 戚继光练兵纪实中记载,五十人当中,可备一门虎蹲炮。 甲小旗官郑路放下碗筷道:“秦总旗,这是要突围的人,该干的事吗?” “这便是我的第二步计划,绝对求生的开始。 不把成都这摊水搅乱,我们怎么趁乱出去?” 秦祚明向众人解释道:“如今城外还有许多贼寇没有进城,如果万一我们侥幸打中张献忠,贼寇定然会大乱。 就算打不中,也可在献贼当中散播流言。 届时我们装作献贼向外传递假消息,兴许能顺利逃出城去。” 房间内只有噼啪的火柴爆裂声。 邵明俊端着碗,想了许久,一脸认真的道: “秦二哥,我没把握,虎蹲炮能打的距离太近了,就算我们得手之后,也跑不掉的。 你有没有想过,献贼恼羞成怒下会屠城啊?” “说的好像我们不干他一炮,他就会有良心,不屠杀成都内的百姓一样,永远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寄托在敌人身上。” 秦祚明伸手烤烤火道:“投降主义要不得。我们投降也是个死,举大计亦死! 反抗兴许就能活下去,束手待毙,可不是你我该考虑的事情。 最好把成都搅个天翻地覆,跑出去的人兴许就越多。” 邵明俊点点头,他晓得自己缺乏直面贼首的勇气,所以才会下意识的找借口,劝秦祚明不要冒险行事。 “秦二哥,你要在这望楼之上给张献忠一炮吗?” 秦祚明坐在一旁:“万一张献忠不从北门进来,那也就无事发生了,再想他法,扰乱城中献贼视线。” 如此一说,众人也缓过来了。 己方做好埋伏,敌军不一定会进入埋伏圈啊! 秦祚明展开城防图说道:“邵老弟,你带着两个小旗的人,去街对面的华阳县县衙的望楼上埋伏。 待到我炮响之后,你就让两个人对着这条街道开两铳射击贼寇,吸引视线,打完就跑,第二个小旗作为掩护。 我若是有机会打第二炮就打,若是没有时间,就放铳,吸引敌军,相互掩护突围。 你我一左一右分开突围,跑到南门附近的火神庙汇合,同时沿路大喊张献忠已死,制造混乱。 待到把献贼大军引到南门方向,若是南门被攻破,找机会引诱他们南北相杀。 我们再偷偷跑回北城城门,混出去,这便是我声东击西的计划。” 秦祚明说完之后,屋内一片寂静。 邵明俊点点头,他觉得秦二哥这番安排虽然冒险,但有一定的实操性。 方才能骗过艾能奇就是明证! 就在众人都准备跟着秦祚明干的时候,一直在卷纸质弹药的老工匠吕栋开口了: “总旗大人,你这番布置有一个致命漏洞。” 第10章 张献忠进城 致命漏洞? 秦祚明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思路,而是说出来,就是想要发挥集体智慧。 现在听到老工匠说有漏洞,秦祚明愣了一下。 但他随即欣喜且认真的请教道: “吕师傅,哪里有漏洞?” “我刚才看了,这是新炮,总旗大人没有这门尊虎蹲炮的照册。” 照册。 就是射角和射程事先测量出来,登记在册。 方便官兵熟记,以后在战场上能直接使用。 照册每次造三份,还要把刻记暗号刻在在炮上。 老工匠吕栋顿了顿又道:“所以想要一炮轰死张献忠,难上加难。 还望总旗大人能够三思。” 新炮,没有测量,如何能打的准? 况且虎蹲炮的射程还如此近。 暴露目标,一定会被贼寇死命追赶的。 “秦二哥,要不就算了。” “是啊,太危险了。” 秦祚明想了想,拿起两根筷子道: “有这两根筷子,我可以试着打他一炮。 总归是绝地求生,不能放过一丝机会。” 邵明俊咋舌。 林郎中也是一脸不敢相信。 两根筷子跟打张献忠一炮,有什么关联? 总旗大人,不会真被冰雹给砸傻了? 要么就是被砸疯了! 林郎中低头喝粥,自己死之前,终究是吃不到上好的席面了? 反倒是老工匠吕栋不言语了。 能想出定装纸质弹药的人,兴许在打炮方面,还有独到的见解呢! 万一他一炮打死贼首张献忠。 被老天爷叫醒的人,兴许就真是天佑之像! 秦祚明并不是托大。 没有瞄准镜,又是在掩体内,用两根标杆瞄准目标最为方便。 抗日战争时期,迫击炮便是如此操作的。 后世军中,也有标杆瞄准。 邵明俊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秦二哥,这两根筷子这么细,打炮能行吗?” 秦祚明也没藏着掖着,只是解释了一番。 先要这样,然后这样,最后在这样!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 唯有老工匠吕栋暗暗点头。 学到了,学到了,还能这样打炮。 “秦总旗大才!”老工匠吕栋佩服的拱拱手。 邵明俊眨眨眼,拿两根筷子瞄准,开炮确实是大才! 这是常人能想得到的? 秦祚明沉声道:“兄弟们,就让我们彻底,扰乱成都这番死水,求得一线生机!” “是!” 就连林郎中也跟着举手! 有机会逃出城,他也不愿意死在献贼手中。 “现在你们不是官军,而是三天前混入城中的流寇内应,一会都兴高采烈一些,大家都记住了没?” 邵明俊点点头,秦二哥这是当贼寇当上瘾了。 秦祚明派遣一个小旗作为辎重队,先行往火神庙去了,遇到明军就说是明军,遇到贼寇就说自己是贼寇。 成都府衙,华阳县县衙的两座望楼之上,埋伏着不少人。 “骗过了一伙贼寇,也不知他反应过来没有。” 秦祚明可不觉得能长期哄骗对方。 至少故意放走的那两个细作,不知道啥时能散出烟雾弹的效果。 最为重要的是秦祚明想要制造混乱,把城外的献贼全都吸引到城内,否则出去也得面临重重包围圈。 城内敌我双方不能有效辨认,可是城外就不一样了。 ~ 天放晴了,张献忠在李定国等人的簇拥下,从北门踏进了成都。 街上全都是尸体。 积水混合着血水,一片浑浊的红色。 “报。”孙可望单膝跪地,对着高头大马上的张献忠道: “义父,经过血战,四川巡抚龙文光和总兵刘镇藩投水而死。 儿只生擒了巡按御史刘之勃和按察副使张继孟,明军指挥大部被摧毁。 此二人不投降,已经押过来,由义父发落。” “好滴很。” 张献忠身着士兵罩甲,头戴红笠。 “带上来。” 话音刚落,两个大明文官,被五花八绑的推了过来。 两人一副落汤鸡的模样。 张献忠瞥了二人一眼道:“投降额,额饶你们一命。 蜀王那瓜皮做的事,额也听过了,不值得你们为他卖命。” 对于读书人,他还是想要招揽一番的。 毕竟当了皇帝之后,用得着他们。 “呸。” 刘之勃与张继孟同时破口大骂。 岂能降贼,要杀便杀。 张献忠眼睛一眯,随即手一指,亲兵会意,一刀砍死张继孟。 “伯功。”刘之勃目眦欲裂,随即咬牙切齿道: “张献忠,我恨不能食汝肉,寝汝皮!” “刘之勃,额是看在你是老乡的份上,饶你一命,不要不知好歹。” 张献忠按住腰刀,对于乡党,他还是很注意拉拢的。 刘之勃神色淡然的道:“张献忠,若是你能领军投降,辅佐蜀王,不杀百姓,我这条性命,你杀了便杀了。” 一旁的汪兆麟阴恻恻的道:“大王,不必理会此人。将士们辛苦攻城,这三日不封刀的命令,是否要传下去?” “不可!” 刘之勃当即大惊,未曾想眼前这个读书人如此嗜杀。 张献忠似笑非笑的看着刘之勃:“你也敢管额的事!既然不投降,额也懒得劝了,给我剐了他。” “宁多剐我一刀,而少杀一百姓,我愿死!” 张献忠微微挑眉,未曾想老乡竟然如此刚烈。 “你果然不降?” “不降!” “砍了。” 刘之勃被一刀砍倒,跌倒在血泊之中。 “大王,这不封刀之事?”汪兆麟请示道: “不杀不足以彰显大王的威严,否则人人皆如刘之勃、张继孟,如何能行?” 李定国当即抱拳道:“义父,若是我们占据成都,欲成大事,切不可随意杀戮城中百姓。” 孙可望也急忙劝了一句。 父亲称帝的意图很明显了,要是把此处作为都城,岂能乱杀? 张献忠不语,摸着胡须,看着街道发愣。 成都府望楼之上。 秦祚明躲在垛口旁,拿着望远镜小心观察。 这条路一眼可以望到头。 那个被众星拱月对待的寻常士卒装扮的人,一定是张献忠。 可惜距离太远。 虎蹲炮够不到。 小旗官郑路摆弄着虎蹲炮,里面装好了弹药,就等着总旗大人一声令下。 秦祚明放下单筒望远镜,拿着筷子仔细衡量目标。 虎蹲炮的射程只有四五百米。 只要张献忠往前再走百余步(150米),便进入了虎蹲炮射程当中。 秦祚明便有把握打他一炮。 “天天说张家长,你倒是往前走两步啊!” 第11章 开炮 街道上。 散乱的尸体正在被贼寇清理。 从街道中心扔到街道两侧,免得被进城的大军踩踏成肉泥。 至于伤者。 明军阵营就再补一刀,己方的人,搀扶着放在一旁等死。 伤者呻吟喊痛声不绝于耳。 对于这些情况,张献忠丝毫不为所动。 他屡次失败,险些被李自成杀,后带着五百骑,转战南北,硬生生的扩张到现在的三十余万人入川中。 街面上惨叫的些许人,他岂会放在眼中? 纵然是一座尸山摆在眼前,张献忠也是一脸淡然的模样。 乱世,人命连狗都不如。 这个道理,他早就晓得。 至于收尸的板车,现在还用不上。 老阴人汪兆麟见孙可望李定国都劝不要杀人,也不在坚持,遂开口道: “大王,那与蜀王相关的人以及明军士卒不可放过。” 这次张献忠倒是没有反对,微微颔首,总得有人被拉出来当鸡。 杀给一群猴子看! 杀的鸡多了,猴子也就该变得老实了。 正好也让新附营的那帮人瞧瞧。 新附营是张献忠去年大败左良玉的精锐部队,控制了湖南全部、湖北大部以及两广北部地区,沿途收降了许多官军。 这些官军便被编为新附营。 为了自身的发展以及迷信“西”这个词,他才决定攻占四川。 一路上,战事顺利的很。 汪兆麟深受张献忠信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时仍是下了马,对着孙可望恭敬的拱手询问: “孙将军,蜀王府可攻下来了?” “四弟已经率人围住蜀王府,正在猛攻,相信不久就会攻破,届时整个成都便可平定。” “最好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汪兆麟面带微笑。 在孙可望看来,成都根本就不用费太多的事。 自己方攻入川中以来,克夔kui州,梁山,忠州等,击败总兵曹英,就连蜀中名将秦良玉也被打的大败。 孙可望对于三年前才归附父亲的汪兆麟,心里也是十分忌惮。 此人也太过嗜杀。 攻占一城,动不动就劝父亲把人都给杀了,不分男女老少,以此立威。 这是一个读书人能干出来的事! 以前的主要目标可都是,只杀大明藩王以及富户的。 孙可望一直都猜不透,汪兆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总归因为读过书,又给父亲出谋划策,之后遇到反抗者,就直接建议全都杀了。 偏偏汪兆麟对于张献忠的几个养子皆是礼貌的很。 但他脸上的那种笑容,让你看了,你心底里就起腻,非常的不舒服。 故而张献忠四个养子,心中对于汪兆麟都有些芥蒂。 纵然孙可望他自己对于明军也不手软,经常剥皮示众,但对于寻常百姓,还是不怎么痛下杀手的。 但对上汪兆麟,他心中越发的忌惮。 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说的就是这种人。 汪兆麟总是保持着面带微笑,冲着马上的张献忠道: “大王,我等还是速速前往蜀王府。” 张献忠摸着长长的胡须,瞧着街道,眯着眼睛。 他心头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有人要害我。 故而一直在迟疑。 但是他率军攻克重镇重庆后,处死了一大批明朝宗室和文臣武将,到成都沿路州县望风而降。 今日,已然攻破成都,还能发生什么意外? 张献忠攥着缰绳,不肯打马而行。 严锡命等人也是一直在劝谏,他们都等不及了。 蜀王富庶,大王登基之前,大家还有许多事要早做准备。 如今明军一触即溃,早就没有了反抗之力。 大家理应享受胜利的果实。 在众人的劝谏,街道两边贼军士卒的大声吼叫下。 张献忠这才命人在前,策马而走。 秦祚明看着张献忠在城门附近一直聆听汇报,根本不动弹。 纵然心中焦急,也只能按耐住,等着猎物再近一步。 等他再抬头观察,发现两个官员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后,张献忠终于动弹了。 如今街上贼军都在欢呼雀跃。 秦祚明对着身后的小旗官郑路说:“把头埋低。” 小旗官郑路当即不敢再动弹,稳稳的趴在地上,手里捏着火折子,只等总旗大人的命令。 他面前摆着一门虎蹲炮,两支铜爪子拖地,架起火炮,引信也早就准备好了。 秦祚明早早的铁头盔给摘了,免得头盔上的长尖,暴露自己的位置。 他收起单筒望远镜,伸出大拇指,左右闭眼,粗粗测距。 张献忠大概还有八十步(120米)进入虎蹲炮的射程。 秦祚明深呼一口气,躺在地上,仰望天空。 骑着高头大马的张献忠,在众人的用户下,还在左右打量欢呼的人群。 街上全都是自己人,不是在忙着搬运尸体,就是在沿街站岗。 西北方向是献贼最早破城的,双方又是厮杀半天,明军的抵抗力量被消灭殆尽。 但不知道为何,张献忠总觉得有危险似的。 这群人里有人要害他? 没由头的危机感。 让张献忠心烦气躁,只想挥刀砍人。 汪兆麟瞧着街上倒地的尸体,只是觉得心情愉悦。 至于孙可望,并未立即跟上,而是派了亲信骑马赶紧去给四弟报信。 让他趁早把蜀王府拿下来,以免父亲在外等待。 张献忠只有六十步(90米),就进入虎蹲炮的射程了。 秦祚明索性直接躺在地上,以免过多探头暴露自己。 他发现张献忠并没有策马而行,只是骑着马缓慢走动。 秦祚明手里搭着自己的脉搏,算计着张献忠进入最佳射程需要多久。 街上一阵马蹄声响起。 埋伏在街对面华阳县衙望楼之上的邵明俊心里一阵突突。 秦二哥可是要炮轰贼首张献忠啊! 他控制南方大部分地盘,手握数十万大军。 那个杀人不眨眼,说血洗一城就血洗一城的贼首张献忠! 邵明俊攥紧手中的鲁密铳,浑身僵硬,不敢做出过多的动作。 生怕误了秦二哥的大事。 这种刺激的想尿尿的事,他邵明俊长这么大,真是头一次干! 秦祚明摸着自己的脉搏,默默数着。 五十步。 三十步。 “还有十步进入预定射程。” 秦祚明屏住呼吸,这才拿出两根筷子,对着外面比划一阵。 虎蹲炮是迫击炮,可以打曲线。 哒哒哒。 张献忠突然策马跑了起来。 秦祚明回头冲着小旗官轻吼:“郑路,开炮!”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第12章 炮击张献忠者在此 “开炮!” 秦祚明吼完之后。 等待了许久,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小旗官郑路猛的一激灵,微微颤抖的手,用火折子点燃火炮引信。 嘭。 平地惊雷。 一声响! 成都府衙望楼之上,白烟散出。 一枚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石弹,以及一百枚玻璃球般的小石子,被虎蹲炮发射出去。 “大王小心!” 汪兆麟脸色突变。 要是没有张献忠,他汪兆麟就是皮之不复,毛将焉存? 而不远处的孙可望看见这一幕,当即惊的摔下战马来,救援不及。 谁让义父突然策马而行,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张献忠方才一直心里不安,觉得有危险。 此时果然应验,他抬起头看,双眼猛地瞪大。 轰隆的火炮声,以及发炮的浓烟,足以暴露秦祚明所在的位置。 纵然张献忠提前跑动,但此时他所面对的是: 满天飞羽! 唯一的大石弹,直接把张献忠的战马给打成一摊不知名的怪物。 饶是张献忠麾下亲卫忠心,个个举起骑盾护主,百枚石子散射。 乒乒乓乓声以及惨叫声,不绝于耳。 当的是漫天桃花开。 被打死打伤者,不知几许,跌落在地! 战马受伤,不受控制的冲击起来,更是加大了混乱。 官军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街上贼寇慌乱成一片。 入川以来,张献忠所部战无不胜,连成都都轻易进来了。 未曾想在城内会遭遇埋伏。 “大王!” 汪兆麟面色带着痛苦之色,他的左胳膊擦了一颗石子,衣袍上血迹斑斑。 可他依旧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张献忠。 被石弹击中座下战马,张献忠摔在地上,额头正中一枚石子。 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张献忠万万没想到,会在进城的路上遭遇袭击。 李定国跳下战马,抱起张献忠大喊:“义父!” 大哥孙可望,难不成没有提前做好保护布置? 就如此大意! 被官军给偷袭得手了? “中了,总旗大人,打中了!” 小旗官郑路兴奋的直接跳起来。 秦祚明同样兴奋的挥了下拳头: “wdnd,你想要我命,我先要你命!” 秦祚明根本就不看战果,急忙填装炮弹,再打他一炮,为自己脱身做准备。 炮响! 以及郑路情不自禁的欢呼。 终于让华阳县县衙望楼上,等待许久的邵明俊反应过来了: “秦二哥他打中贼首了?” 邵明俊这才抬起头来张望,只见街道上当贼寇乱成一团。 乙小旗官秦值颇为兴奋的点头:“打中了,贼人乱成一团。” 邵明俊大喜,万万没想到,此事被秦二哥给做成了,他随即举枪: “该我们了。” “兄弟们,贼首张献忠被总旗大人一炮打死了!” “总旗大人打死了张献忠!” 听到这话,白杆兵们哈哈笑出声来。 他们真的跟着总旗大人,立下不世功勋了! 说实在的,连大家的精神支柱秦良玉这两年也是惨败。 让这些追随她的将士,面对贼寇的时候,心里终究是矮了一头。 可现在,秦祚明出现了,所有的事都不一样了! 单说干掉贼首张献忠,那就值得吹嘘一辈子。 而街上的贼寇,听到官军吼叫,皆是大惊失色。 “大王死了?” 嘭嘭嘭。 又是一阵铳响。 密集的贼寇,直接就被放倒好几个。 “走。” 邵明俊放完铳,带头逃跑。 炮响过后,又是铳响。 终于让贼寇反应过来,李定国恨恨的道:“是谁,谁干的?” 他目光所至,望楼之上站着一个官军。 秦祚明戴着铁盔,肩上扛着鲁密铳,站在望楼异常嚣张的道: “炮击贼首张献忠者在此!” “狗官军,可敢报上名来?” “我嫩爹!” 众多贼寇看见一名官军在望楼上大声挑衅,皆是又惊又怒。 他们一路入川,如入无人之境,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明军呢! 今日竟然被他给偷袭,一炮打死了大西王! “来人,把那狗官军给我抓来。”李定国怒不可遏。 孙可望气的抽出腰刀,咬着牙怒吼:“抓住他,老子要亲自活剥了他!” “风紧,扯呼!” 秦祚明隐身后,直接就从望楼之上用绳索滑下。 虎蹲炮的引信被换长了一些。 小旗官郑路吹了一口火折子,点燃引信,跟着秦祚明滑下。 贼寇在孙可望的怒吼下,全都奔着成都府衙跑来。 嘭。 虎蹲炮再一次冒出白烟。 “啊。” 密集冲锋的贼寇瞬间倒了一大片。 这颗大石弹打碎了前面贼寇的身体,继续往后滚。 真是沾着残,碰到死。 断肢残骸,血流如注。 至于其余石子,更是如同散弹一般,射的贼寇惨叫连连。 贼寇追击的攻势一下被打断了。 虎蹲炮的射程四五百米。 有了第二发炮,能为秦祚明逃脱争取更多的时间。 当年戚大帅用此炮轰击倭寇密集的作战队形,极大的抑制了倭寇的进攻。 看到这一幕,孙可望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蓑衣,摔落头上的斗笠,大吼道: “跟我冲,抓住那个官军,赏黄金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更何况还是一般要钱不要命的精锐贼寇。 只要大家跑的快,那门虎蹲炮绝对无法再次填弹。 邦邦邦。 众贼寇一顿撞击,终于撞开了成都府衙的侧门,一拥而进。 借用外力吊着的地雷掉在地上,铁地雷里的坠石下落,带动钢轮转动,与火石摩擦发火,引爆地雷。 嘭。 地雷炸开后,里面的三角型碎铁杀伤人马。 幸运的贼寇,直接被碎铁插死。 不幸的贼寇,被炸的满脸桃花开,倒在地上大吼大叫。 这一幕直接让后继者迟疑了。 赏金多,可也得有命花啊。 否则不仅得不到赏金,自己私藏的银子,也得被其余人给搜走。 李定国背着张献忠往远处撤,大吼道:“郎中,快找郎中来?” 孙可望瞧着义父额头上的小石丸,心都沉到底了。 “二弟照顾好义父,我去把那贼子擒来。” 李定国面上焦急,并未说什么重话:“大哥小心些。” 孙可望咬着牙点头,随即带着一群亲卫,赶往成都府衙。 众贼寇奔着成都府府衙与华阳县县衙冲了进去。 孙可望见众人聚在门前,踌躇不前。 他当即砍死一个后退的人,大怒道:“后退者死。” 在钢刀的逼迫下,众多贼寇开始小心翼翼的涌进衙门。 可秦祚明早就从望楼上通过绳索滑落到地,骑着战马,溜了。 第13章 张献忠死了? 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秦祚明长舒一口气,果然那么多的小技能不是白学的,时间总会给你答案。 秦祚明认为张献忠一死,贼寇群龙无首,短时间内必然军心大乱。 所有贼寇涌入城内搜捕自己,届时自己能更好的穿上贼寇的马甲,混出城去。 这才叫鱼目混珠,真假难辨之法。 麻匪就是我,我就是麻匪! 张献忠用这法子让他的人混进成都,秦祚明反手就用这法子混出成都。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成都府衙以及华阳县县衙相夹的街上,一片混乱。 纵然孙可望咬牙切齿,可是面对两颗地雷的爆炸,也不得不耐住性子。 贼寇已经包围了成都府衙的望楼,望楼大门紧闭,从里面栓上了。 望楼上的垛口,露出一顶飞碟帽的冒尖。 众多贼寇有了前人尸体的经验教训,明白了一个道理: 谁撞开门,谁先死! “将军,我等还是要后退一些。” 跛将军白文选小声的建议。 “后退?” 暴怒的孙可望用刀背敲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再说一遍!” 杀父仇人就在眼前,身为儿子,岂能后退? 传将出去,被人嚼了舌根子,又是一桩恶事。 白文选忍着疼痛劝谏:“将军,狗官军狡诈,莫要以身犯险。 若是他从上扔下一颗万人敌,后果不堪设想。” 万人敌! 大型爆炸燃烧武器,重达八十余斤,用于守城。 当年李自成攻开封挖地道想要突入城内,被守军扔下一颗万人敌,突击队全都玩完了。 孙可望有些迟疑,白文选继续劝解: “大军围困之下,他插翅难逃,炮击大王的明军如此猖狂,就是想要吸引将军前来。 目的的与将军同归于尽,将军切勿暴怒上头,自身安危最为重要。” 听完这话,孙可望颔首,确实是这个道理。 自从入川以来,他何曾遇到如此猖狂的明军? 一定是有诈! “如今大王生死不知,万一大王故去,将来还得由将军掌控大局。” 跛将军白文选如此小声提醒,孙可望瞬间冷静了许多。 文选说的对。 万一义父故去,他的儿子年幼。 掌控大局,统率诸军,且能压制其他兄弟不散伙,便只有自己了! 那自己绝不能栽在狗官军手里。 从炮击开始,再到亮出身份,引诱自己前来,全都是那狗官军的算计。 不应该啊! 孙可望记得明明叫四弟占据沿途的县衙,为何会出现这种纰漏? 思来想起,孙可望深呼一口气,旋即恢复了冷静: “派人翻过墙,去外面的街道上搭梯子上去,我在这里稳住他们。” “是。” 白文选捂着自己的胳膊,吩咐人去安排了。 望楼之上,定然是埋伏着想要同归于尽的明军。 孙可望瞧着那顶大明官军的帽子: “上面的人听着,你逃不掉了,趁早投降,我给你个痛快的。” 望楼之上根本就无人应答。 望楼之下的贼寇,颇为紧张,生怕狗官军往下扔地雷,炸死自己。 不远处的同伙还在惨叫呢。 孙可望喊了几句后,并无应答,随即一名川人贼寇被指派,往前走了几步大喊: “狗官军,我日你仙人,给句痛快话,你投降不投降?” 嘭的一声响。 街道上传来一声爆炸,搬梯子的那群贼寇倒地大叫。 孙可望站在望楼下与空气斗智斗勇的时候。 秦祚明已经带人快速转入鼓楼洞大道,看着正在围攻蜀王府的贼寇。 小旗官郑路忍不住大吼:“张献忠已死!” 蜀王府城墙上抵抗的明军以及流寇,听到这个消息明显一惊。 秦祚明急忙找补道:“兄弟们,大西王张献忠已死,孙可望将军接替全军指挥。” 紧接着秦祚明的话被身后的人,迅速复读着传播消息。 一群流寇士卒搬着梯子,四面围攻蜀王府。 猛然听见信使的报信,除了正在拼杀的敌我双方,稍有空闲的人,全都听到了这个惊天大消息。 大西王张献忠死了! 接下来当家做主的是孙可望将军。 消息太过于震撼,以至于让人短时间无法接受。 秦祚明带头散播谣言后,便打马而走,远离这条路。 张献忠第四子艾能奇,已经率军进入蜀王府外城。 蜀王府的左千户果然是按照秦祚明的提醒,放弃防守偌大的蜀王府外城,只守卫内城。 佛郎机、火箭射杀贼寇,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艾能奇站在盾牌之后,咬牙切齿。 他本以为蜀王府毫无抵抗之力,结果竟然遇到了强有力的阻击。 先锋军冲的太猛,根本就没有带太多的扶梯与攻城的大炮。 艾能奇脸有怒色,他想要在义父到达之前,拿下蜀王府。 否则就白白浪费了第一个进城的机会,还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报。” 一名贼寇信使匆匆忙忙的跑来,单膝跪地道: “将军,方才有兄弟传来消息。 说大王已死,现在由孙将军指挥全军。” “你说什么?” 艾能奇听清楚了信使的汇报,但是消息太过于惊世骇人,下意识的反问。 贼寇信使硬着头皮复述了一遍。 “一派胡言!”艾能奇一脚踹翻信使,怒道: “义父他身体健康,怎么会突然横死?一定是假消息!” 信使重新单膝跪地:“回将军,兄弟们都这样说,小的也派人去联系孙将军了。 据兄弟们说,大王他在路上遭遇了十来个官军的埋伏,毫无防备之下,死伤惨重。” “不可能,绝不可能!”艾能奇站在甬道内大吼道: “我已经沿途清除了所有官军,焉能会有官军在路上埋伏?” 一旁的冯双礼脸色煞白。 冯双礼可没有忘记被人家“借刀杀人”的那十几个官军。 十来个官军!这些人可都是孙将军的人。 难不成刺杀大王的事,是孙可望安排的? “将军,我有话要说,借一步。”冯双礼拽着艾能奇走到墙边。 艾能奇脸上怒气不减:“有何事,非得要借一步说话?” “将军可是还记得遇到的那十三个官军?”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第14章 请弟弟先死。不,还是请哥哥先死 秋来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听到冯双礼的提醒,艾能奇猛地的瞪大眼睛,喉咙耸动,四下看看,惊疑不定的道: “你是说义父被刺杀这件事,是大哥安排的?” 艾能奇自己说完之后都极力的否认: “不可能,绝不可能!” 十四年前,义父在陕西米脂县发动起义后,大哥就开始追随义父。 这么多年,大哥能征善战,一直备受义父重视。 四个养子当中,也唯有大哥孙可望军权最盛。 这些年,也仅仅是二哥李定国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所以艾能奇也想要立下更大的战功,来证明自己。 可现在猛然听到是大哥派人刺杀义父的消息,艾能奇便是不信,也不能信! 大哥孙可望岂会是,吕布那种喜欢弑父之人? 冯双礼同样认为自己的猜测,太过于惊世骇俗,遂开口道: “将军,大王他扩充速度太快,难免有人跟咱们不是一条心。 况且谣言传播太快,军心动乱,我等还是暂且收兵。 回去看望大西王是否安康,顺便把火炮和云梯推到城内。” 艾能奇虽然脸色难看,但还是点点头。 身为人子,此时听到义父生死不知,理应回去探望一番。 这蜀王府就在这里,也跑不掉,就让狗蜀王多活一会。 “收兵,暂且休息。” 艾能奇下令之后,便带人出了蜀王府的外城。 他要亲自去瞧一瞧,看一看。 万一事情真如冯双礼猜测的那番,也好与二哥三哥商议。 蜀王府后花园。 圆圆滚滚的蜀王正在井边徘徊。 藩王落到贼寇手里绝对没个好。 蜀王知道前些日子,瑞王在重庆被处死。 再远点襄王、贵阳王全被杀了。 更为可怖的是,张献忠处死楚王后,还与部下分食他的肉。 如此种种,他岂能不怕? 蜀王对着逃到他这里避难的太平王诚恳的询问: “要不弟弟先请?” “还是哥哥先请。” 太平王脸色煞白,要不是到了最后一步,他也不愿意自杀。 蜀王同样浑身颤抖,往后退了一小步,让出半个身位: “还是弟弟先死,井口太小,孤又胖了些,怕卡在中间,耽误弟弟殉国。” 太平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仗着年轻,往后跳了一大步: “还是哥哥先死,给我们打个样!” 至于二王的妃子们全都在后面排着队抹泪,等着跳井呢。 她们如果不自杀,落在贼寇手里,会更惨。 以前有多富贵,如今就有多惨淡。 “不不不,弟弟先死。” “还是哥哥先死。” “弟弟先死!” “哥哥先死!” 二王极力的请对方先打个样,劝着对方跳井殉国。 就在这时,一声长长的报。 二王一惊,急忙往井边跑。 不用想,一定是城破了。 再不死就来不及。 落入张献忠手里连个全尸都没有。 “殿下,张献忠已死。” 二王单腿跨进井里,双手扒着井口,就等着谁先跳呢。 结果听到这消息,对视一眼,同时跌坐在井边。 差点就跳下去殉国了。 左千户本来颇为兴奋,但瞧着这一幕也是惊住。 这是不信任自己能守住内城? 所以才早早的要寻死? 蜀王当即爬起来,跑到左千户面前,握着他的手道: “子雄,此言当真?” 左千户把手从肥腻的蜀王手里缩回来: “如今献贼已经撤退,定然是军心大乱,殿下可多休养几日。 待到内城攻破,再殉国也不迟。 否则士卒知道蜀王投井,必定大乱。” “祖宗保佑,张献忠死了!” 太平王扶着井口哈哈大笑,如此说完自己就有机会活着了? 蜀王颇为兴奋的道:“子雄,你可知贼首张献忠是怎么死的?” “殿下,兴许是秦祚明杀的!” 左千户一语落地,蜀王都愣住了。 “秦祚明杀的?” “他就十三个人!”蜀王满脸的不可置信: “四川巡抚龙文光手上有三万人都做不到,他靠十三个人怎么可能杀得了张献忠?” “殿下,当年通州十二骑以少胜多,亦能杀伤数百鞑子。 战争之事,若单凭人数就能定胜负,岂能会有官渡、赤壁发生? 殿下,更不要忘了,太祖当年鄱阳湖之战亦是以少胜多啊!” “对对对。”蜀王连连点头:“当真是秦祚明干的?” “殿下,从蜀王府牵走的那些战马,属下可不会认错,远远传来秦祚明的声音,我也觉得相似的很。” “哈哈哈。”扶着井口的太平王大笑道:“原来是秦家人,当真是我大明的忠臣呐!” “孤恨不得把所有银子都赏给他!”蜀王以拳击掌,颇为兴奋的道:“秦祚明何在?” “应该是四处散播消息去了。” “哎,如此忠臣,竟然不在孤王的身边。” 蜀王觉得有秦祚明在,兴许贼寇就退了。 左千户暗暗叹息。 纵然秦祚明杀了张献忠,贼寇必定会更加疯狂的报复,他随即请示: “殿下,如今贼军退却,还望蜀王能够上城墙犒赏士卒,多发肉食。” “好!”蜀王一口答应:“走,都吃顿好的去。” 既然贼首张献忠死了,那他现在就不想死了。 张献忠被杀死的消息,当即传遍了内城。 许多明军士卒欢呼雀跃大喊:“明军威武!” 围攻的贼寇则是面面相觑,张献忠被明军杀死的消息,着实是影响军心。 艾能奇带着一大波亲卫急忙往北门方向走,沿途路上听闻大王确实是身死。 大哥孙可望把杀死大王的明军,给围在成都府衙的望楼之上。 现在还没有攻下来,据说埋了许多地雷,搞得人心惶惶。 艾能奇没管这个,直奔布政司府衙而去。 “二哥,义父如何了?” 艾能奇一进府衙的大门,就瞧见二哥站在门口,周遭全都是甲兵。 个个刀剑出鞘,以防有人作乱。 李定国脸色甚是难看,见到艾能奇来了,直接训斥道: “四弟,大哥不是说过,让你沿途占据成都府衙,再直奔蜀王府,为何还有漏网之鱼?” 艾能奇则是一脸冤枉的道:“二哥,我确实是已经清除了所有官军。” “那为何?” 艾能奇把拉着李定国走到一旁,小声的复述了一遍十三骑官军的事情。 “什么?”李定国听完之后当即怒喝道:“四弟,你什么意思?” 第15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刺杀义父的事情,是大哥孙可望安排的? 这绝不可能! 李定国当即怒斥艾能奇。 艾能奇梗着脖子道:“二哥,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把我所遇见的事情,与二哥说了一遍。 至于是不是真的,自然有二哥自己判断。” 李定国陷入了沉思,四弟作战勇猛,但是论出主意铁定是最弱的。 作战属于猛打猛冲的主,就硬刚,从来不用什么计策。 四弟顶多会有些小心思,关键谁都能看得出来的那种。 这种事他绝不会说谎! 难不成刺杀义父,真是大哥一手安排的? 现在他又贼喊捉贼,去捉望楼上的明军,铁定不会留下活口。 但四弟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 万一是那个明军骗过了四弟,那也说不定。 李定国脑子一片浆糊,本以为占据成都是手到擒来之事,未曾想竟然会生出这种变故。 “义父他如何了?” “还在昏迷当中。” 艾能奇长舒一口气,至少还活着。 那大哥就翻不起浪花来。 “二哥还是小心一些,保护义父,我去大哥那看看。” 李定国微微颔首:“四弟,谣言四起,你切不可聚众闹事。” “明白。” 成都府衙这望楼以下,地雷爆炸后,任凭孙可望如何打骂,他们也不围过去了。 攻克成都,大家就该好好享受享受了,可不能死在这里。 孙可望脸上微寒,因为他已经听到了为何只派手下送死,他怎么不亲自上的言语了。 “放火,烧楼。”孙可望下令道。 随即整个望楼被堆上书籍册子,待到大火燃起后,又向火堆里扔湿树枝。 瞬间浓烟滚滚。 因为秦祚明闹了炮击张献忠这么一出,整个贼寇全都乱套了。 如今人心惶惶,甚至那些新附营的几个头头,暗中谋划着是否要叛乱。 把整个贼寇搞乱的秦祚明,此时正骑在战马上,赶往南城方向的集合地点,火神庙。 “总旗大人,贼寇全都乱套了。”小旗官郑路颇为兴奋的道。 “不要高兴的太早,且让谣言飞一会。” 秦祚明下了战马,敲了敲火神庙的庙门。 三长一短后。 庙门被一个壮道士打开,嘴里念叨:“慈悲,不曾见过居士?” “道长有礼了,在下秦祚明。” “秦居士快请进。”道士让开身子,请他们进来。 秦祚明牵着战马走进火神庙,迎面就瞧见了一个火德真君的大铜炉,上面还燃着香。 “总旗大人。” 辎重队的人自是先到了火神庙,此时也围了上来。 林郎中背着药箱,看着秦祚明身上连点血迹都没有,松了一口气,兴许是张献忠没有进城。 他就直接跑回来了! 郑路一进门就嚷嚷道:“兄弟们,贼首张献忠被总旗大人一炮打中,嗝屁朝天了。” “什么,真的!” 白杆兵满脸错愕,这事太过于惊世骇俗。 不仅贼寇们听到第一个不相信,明军听到后第一反应也是不信。 林郎中瞪着眼睛瞧着秦祚明,想要看出花来。 不愧是老天爷叫醒的人,如此生猛,实属罕见! 秦祚明一炮干掉了贼首张献忠? 林郎中记得这种炮击匪首的记录,应该是大明十几年前击伤建奴贼酋洪太一事。 就连开门的道士也是疾呼一句:“慈悲。” 看着众人惊讶的神色,小旗官郑路哈哈大笑道:“兄弟们,是我点的火。”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那门炮是新炮,没有照册。 当时就是准备近距离轰射的,根本不用瞄准。 要不是总旗大人有特殊的瞄准方式,能打得中贼首张献忠? “此番能顺利逃脱,多亏了吕栋老师傅等人在火器局带上的地雷。” 秦祚明说完之后,便冲着吕栋拱手拜谢。 要不然秦祚明根本就没想到,还能有地雷。 吕栋从一炮干掉张献忠的错愕中惊醒,当即抱拳道:“总旗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自然是使得的。”秦祚明再次拜谢。 若不是真假地雷迷惑这帮贼寇,自己不一定能顺利脱身,必定会被他们死死咬着。 面对秦祚明如此尊重他们,老工匠吕栋满面红光,让徒弟点燃了烟袋锅子,抽了一口。 他为大明干了半辈子的活,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尊重。 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是对他呼来喝去的。 剩余的几个工匠更是感同身受,秦祚明对于工匠的尊重,是前所未有的。 跟着秦总旗,不亏! 尤其是撤退的时候,让他们没什么战斗力的人先撤走。 不拿他们这些人当做炮灰,将心比心,谁不愿意追随这样的人。 更何况秦良玉名声在外,秦祚明果然是将门虎子! “张献忠虽然被我一炮打中,但我不清楚他死没死透。” “总旗大人莫要谦虚了。” 小旗官郑路整个人都是兴奋的,将来史书上写着,炮击贼首张献忠有自己一笔! 秦祚明看着众人道:“如今成都北城方向已经大乱,南城如何了?” “回总旗大人的话,南城方向我军还在与贼寇相互厮杀。” “且先休息,等待其他人回来,再派出探马向东西两个方向探查。” “是。” 不管张献忠死没死,待到他们反应过来后,必定是报复,大搜捕。 唯有城外的贼寇也一同进城,大家不能互相认识,才有机会溜出城去。 成都被秦祚明搅得乱成一片,唯有这小小的火神庙,甚是安静。 乱兵之下,这份安静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道长,这火神庙当中只剩下你一人了?” “嗯,师兄弟们都前往青城山去了。” 秦祚明颔首,进入大殿当中,只见里面供奉的是火神,再往后走便是关帝与岳帝。 总归是两重宫殿。 他一时间有些诧异:“道长,火神庙为何会供奉此二人?” “慈悲。居士有所不知,万历年间,神宗皇帝封关羽为“三界伏魔大帝”; 岳飞为“三界靖魔大帝”,民间从此开始以“关岳”并称。” 秦祚明点点头,随即从一旁拿起三炷香,燃起来,拜了拜,插在香炉上。 “慈悲。”道士张自演打着稽首道:“居士进了火神庙,为何不拜火德真君,反而拜关岳二帝?” 第16章 此子胸有异志 秦祚明上完香之后,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我只是个人比较佩服他们,仅此而已。” “居士不信神?” “你叫他一声,他敢答应你吗?” 秦祚明一屁股坐在灰色蒲团上,笑着反问一句。 “他们高高在上,享受人间香火,自是不会答应。”道士张自演同样坐在蒲团上: “慈悲,小道见过许多来求神的百姓,他们要的也不过是个心安。” “心安?如今贼寇四起,鞑子入关数月,求神拜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们只会举起屠刀,像畜生一样宰割我们。 我们能依靠的不是神,而是依靠我们自己,继承先人的意志,拿起刀反抗。” “慈悲。秦居士,可是大明的官军,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全都烂透了。”秦祚明瞥了一眼关羽的神像笑道:“那正好,方便我便重塑一个新大明。 顺便把不忠于大明的所有人,全都忠诚掉! 我自北城跑到南城的这一路,发现街上倒着许多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有真实的见过这种血腥暴力的场面。” 道士张自演微微挑眉,难不成石柱那里不曾发生过这种惨事? 有时候不管是贼寇进城,还是官军进城,受苦的总会是百姓。 这个道理,道士张自演早就明白。 秦祚明深呼一口气,带着笑意: “我只是希望将来,这片土地上的孩子们,能够健康长大,你的妻女不会受人女干淫,你的父母能够得到善终,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道士张自演看着岳飞的神像,脸上带着不相信的笑容: “秦居士好大的口气,这是连神都办不到的事情。” “呵呵。”秦祚明同样笑了笑:“多数人因为看见而相信,少数人因为相信而看见。” 作为一名钓鱼人,辩论可从来不怵头。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有时候不是多数人在坚持,而是少数人再坚持,同时发展多数人一起坚持。” 道士张自演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的将领,能说出这番话,深感诧异。 啊,这? 难不成真有天佑之人! 听到这话,道士张自演认真的询问:“秦居士,且不说北京城被鞑子占据,鞑子又击败了李自成, 大明各地王爷皆想趁此监国,荣登帝位,而不是团结在一块北上灭贼,夺回旧都,如此乱象,你很难有所作为。” “既然都烂透了,那索性我就另起炉灶。” 张自演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左右看了看,发现只有他们两人和两个泥塑神像。 这位小爷当真是胸有~异志! 慈悲。 我怎么就那想要跟他一起干呢? 反正看庙门的日子太无聊了。 道士张自演心中有些激动,依旧试探的道: “秦居士,你秦家可是世代忠良,莫要。” 听到这话,秦祚明打量着关羽这侧的配属神像: “道长,你说我不忠诚,是因为你还不够忠诚,如果你忠诚的话,就不会觉得我不忠诚,而是知道你自己不够忠诚。 因为你不够忠诚,所以我要把你忠诚了,忠诚了你我就忠诚了,同时你也就忠诚了。” 道士张自演:??? 好气。 他怎么比我师父还会说这些绕人的话。 张自演也不管话里的意思,提醒道: “最为重要的是,秦居士有极大的可能,逃不出这成都!” “我本桀骜少年臣,不信鬼神不信人。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 霸气外露! 道士张自演愣了一会,心中豪气顿生。 他更觉得理应出去闯荡一番: “慈悲,听了秦居士的话,小道有些兴趣跟在秦居士身边,没被的意思,主要是看看你方才说的话,以后能不能办到。” “欢迎志同道合的好兄弟。”秦祚明拍了拍张自演的肩膀:“道长,我特别喜欢陆游那首金错刀行: 呜呼!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 “慈悲。小道平日里只是偶尔朗读经书,还望秦居士能解释一二。” 这道士业务基础不行,看样子是个能打的! 要不然也不会被单独留下来看护庙宇。 秦祚明默默吐槽了一句,认真的道: “此诗用楚国民谣作比,用反诘句表明:汉族人民定有英雄人物,能赶走女真统治者收复中原。” “哦,受教了。” 大雨过后,成都总算是放晴了。 但因为张献忠已死的消息传播迅速,本该投降的明军,又纷纷抵抗了起来。 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而贼寇士气正盛,结果惨遭打击,变得慌乱起来。 些许贼寇趁乱入室抢劫,同样遭到了成都当地豪强的阻击。 新附营的旧官军,也纷纷在暗中鼓动叛乱。 整个成都乱成了一锅粥。 成都外的预备队和辎重队由三子刘文秀在掌控,依旧围困成都,目前并未进城。 参将杨展与参将曹勋守卫南门,麾下有三千精锐士卒。 当他们二人听到有人一炮射杀张献忠后,大感意外。 “玉梁,你觉得这个消息是真的吗?”曹勋开口询问。 杨展是崇祯十年的武进士第三名,从军杨昌嗣,隶属曾英麾下,又是广元守备。 “我认为是真的,否则献贼破城,一定会进展迅速,拿下蜀王府。” 杨展摸着胡须道:“可是现在蜀王府还没有被拿下,贼寇反而撤军,由此说来,此事为真。” 曹勋以拳击掌:“真不知是我大明哪位英雄,做出这般力挽狂澜之事!” 杨展也是面带笑意:“不管是谁打死了献贼,我杨展一定帮帮场子。” 在布政司府衙内,一片阴云。 大西王张献忠进城遇到袭击,至今还没有醒来,汪兆麟已经命人连杀三个郎中了。 然后被李定国制止,若是没有郎中再旁照料,难不成靠你我不懂医术之人? 汪兆麟这才冷静下来,站在门外看着放晴的天空,一动不动。 张献忠的三个儿子以及一众心腹全都聚集在门外。 “四弟,你方才前去支援我攻打望楼的时候,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孙可望靠着柱子,开口问道。 艾能奇同样靠在柱子旁:“大哥自然清楚我什么意思。” “我就是不清楚才会问你。” “要想人不知。” “说人话。” “大哥,望楼上刺杀义父的人,可是你安排的?” 秋来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第17章 搅乱成都者,秦祚明也 这话一出,张献忠的班底全都看着孙可望。 如果大西王真的醒不过来,那少主年幼,掌控大权的只有孙可望。 他的嫌疑最重! 没法子的事情,大家都是贼。 这个世道好人不长命! 贼寇之间相互吞并,以下克上,篡位的事情,并不少见。 这世道就是如此纷乱,有刀有人,就能成为草头王。 “放你娘的臭狗屁。”孙可望刷的抽出腰刀:“老四,你胡说什么!” “大哥,我就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至于是不是真的,大家自可判断,你心虚什么?” 艾能奇也不逞多让的直接抽出腰刀。 比狠? 他还没怕过谁。 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造狗皇帝反! 艾能奇瞪着眼睛道:“那你说,刺杀义父之事,到底是谁干的?” “是狗官军干的,到底姓甚名谁,我怎会知道!”孙可望可不接这话茬。 “你当真不知道是谁干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干的喽。”孙可望觉得艾能奇的脑瓜子有毛病。 如此这般挑动大家,是否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眼看着双方就要火并,李定国当即站出来制止。 孙可望把腰刀重新塞回刀鞘,冷声道: “二弟,你是了解我的,这事要是我安排的。 绝不会有人活着! 更不会被老四麾下,那么多人一起撞见。” 听到这番解释,众人颔首。 孙可望是出了名的狡诈,当然如果他不被怒气攻心上头的话,平时鬼主意多的很。 如果他想要刺杀大王,接过旗帜,早些布置,一定不会出现这般疏漏。 李定国等人又看向老四艾能奇。 艾能奇当即瞪大眼睛:“二哥,你是了解我的,我老四没那个脑瓜子,做出吕布那种弑父的事。” 李定国看着二人道:“大哥,四弟,我算听出来了,你们两个都没问题。 有问题的人,就是那个冒充我们的人!” “谁?”老大、老四齐声问道。 “狗官军秦祚明!” 李定国攥着拳头道:“他处心积虑如此布局,一步一步引诱我们踏进陷阱,试图挑起我们内部分裂。 秦祚明就是幕后黑手。” “嗯?” 孙可望眯着眼睛,在想谁是秦祚明?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 汪兆麟目光凶狠的瞪了过来,谁是秦祚明? 竟然比他还要阴险! 要不是李定国从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那整个大军铁定会陷入相互猜忌当中。 “谁是秦祚明?”汪兆麟同样气充于胸。 李定国看着众人说道:“就是老四遇见的那个年轻的官军,从蜀王府里骑马跑出来的秦祚明,石柱宣慰司秦良玉的亲侄儿。” “是老对手了,他姑姑秦良玉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他秦祚明的胆子可不小。” 李定国看着汪兆麟,废话,他胆子要是小,你胳膊上的伤哪里来的? 义父又怎么可能躺在床榻之上,昏迷至今! “他不是乔六吗?”艾能奇不明白二哥为何会这样说。 李定国眼含怒气,对着艾能奇道:“老四,你被秦祚明给骗了三次。” “怎会是三次?” 艾能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短短时间内,被同一个人欺骗了三次,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反问的声音都变了。 “街上一次,回去报信的人一次,望楼上穿着官军衣服的假尸体一次。 这些都是他想要把水搅浑的计策,我们大家万不可上当。” “既然李将军已经查明了,是谁刺杀的大西王,那就不要放过他。” 汪兆麟阴恻恻的开口道:“抓住他,把他千刀万剐,给大西王赔罪。” “没错,先抓住他再说。”孙可望也拍板决定,他明白二弟的意思。 秦祚明只不过是一个拿出来的靶子,用来吸引仇恨的。 孙可望根本就不相信,那个比自己年轻的秦祚明,会有这份心机手段。 兴许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李定国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管这事是不是秦祚明干的,先把矛头一致对外才行。 否则以如今义父陷入昏迷的情况,大家相互怀疑,当真会容易陷入火并去。 如此做法,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万一义父想来,瞧见几个儿子互相火并,那他还不如别醒过来呢!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秦祚明做下的,这口锅,必须得有他来背。 况且李定国心中猜测,有极大的把握就是他干的! 错不了。 此子心思可当真够深的! “这么说,搅乱成都者,就是一个小小的秦祚明?” 汪兆麟眼含弯刀,恨不得当面活剥了秦祚明的皮,还让他不死。 “汪先生说的对,就是他。” 李定国无时无刻都在向众人传递一个信号,秦祚明是真凶! “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秦祚明给我挖出来。”汪兆麟一用力,弄痛了自己的伤口。 对于秦祚明更加愤恨,今天差一点就死在他手里了。 如此大仇,焉能不报? “可是他兴许早就混出城去了。”艾能奇认为人家早就该跑了,还等你们来抓。 “不。”李定国异常肯定的向众人说道:“秦祚明一定还在成都内, 其余三门一直都在发生战事,根本就没有人出去,北门被我军破后,也一直只进不出。” 汪兆麟吊着胳膊,面相扭曲的道:“既然如此,成都内由北向南设上三道封锁线。 分割开来,就算是挨家挨户的捞鱼,也得把秦祚明给我捞出来。” 众贼寇很快就统一了意见,枪口一致对外。 不管李定国所言是否为真,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个队伍不能内讧,故而孙可望也一直 几个大将当即进入大厅内,拿着缴获到的成都府舆图,开始仔细划分地盘。 孙可望与李定国当即联合向全军宣告,大西王无恙。 大军继续进攻成都各处,同时派人守住成都四门,只许进不许出。 因为张献忠已死的消息传播的太快,导致皆无战心的贼寇们,在上官的刀剑威胁下,重新找回了攻打官军的节奏。 不管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优势当中,是非常容易被弥补回来的。 秦祚明想要浑水摸鱼,以假乱真的逃出成都的路,至少还有还三关要过。 献贼针对秦祚明,迅速做出了应对。 秋来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第18章 开局全城通缉 火神庙内。 邵明俊等人也同样到达集合地点。 “秦二哥,张献忠已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成都。 成都乱成一锅粥了。” 秦祚明递过一碗米饭和腊肉:“嗯,辛苦了,一会吃完。 大家就睡觉,休息好,东西南三门全都紧闭。 唯有北门与被炸的缺口可以出城,我们在四更左右趁着夜色混出去。” “如此甚好!” 邵明俊这一路传播谣言跑来,也觉得肚子饿的很,他扒拉着腊肉: “秦二哥,南门还没有失手,那里是参将杨展的人,麾下人马较为精锐。 况且离我们更近,为何不去与他汇合?” 秦祚明同样咬着腊肉:“投奔他们,是最后的备案计划。 我们的主要目标是溜出城去,而不是留在城内死扛到底。 南城门目标太大,兴许明早战火就会燃烧到这里。” 有了秦二哥炮击贼首张献忠的战绩,众人对他可谓是心服口服。 现在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伙逃命小分队不知,专门针对他们的毒圈,又开始缩了! 甚至已经派出了大量围追堵截的队伍。 月光之下。 街上静悄悄的。 火神庙的庙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壮道士,左看右瞧,随即人衔枝,马衔枚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行五十三人,在道士的带领下,走着坊间小路,抬头向远处的火光望去,可以看见城墙上的情况。 这条路几乎是沿着城墙根走的。 除了民宅之外,秦祚明陆续经过六贤祠,文昌庙,城隍庙以及贡院,还有几家青楼。 “秦居士,前面就是清水河了。”道士张自演向前指了指。 秦祚明看过整个成都府的地图。 他知道清水河除了作为护城河环绕整个成都,还从东到西穿过,贯穿全城再流出去。 蜀王府门前的那条河,就是清水河。 地图上西城方向,这里根本就没有标记有桥。 但是道士说这里是有一座简易浮桥,由城中中卫所士卒所搭建的。 就是为了抄近路,跑到贡院附近的青楼那里玩耍。 秦祚明示意众人休息一二,他与张自演两人往前去探探路。 面前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半圆的月亮挂在天上。 二人来到河边,隐约能看见河水的波澜,眼瞧着对面有星星点点的火把。 “秦居士,河对岸应该不在明军手里了。” 张自演止住脚步,暗暗叹息,未曾想这条隐秘的角落,都被贼寇所把控。 现在出城的难度越发的大了。 秦祚明拿出望远镜,站在河边观察,瞧着对面的火把处,偶有几个贼寇在来回巡逻。 “北城已经全都被献贼控制了。”秦祚明收起望远镜:“我需要抓个舌头问一问最新的情况。” “我去。”道士张自演小声道:“至少我被怀疑的可能没有那么大。” “还是两个人去相互有个照应,万一他们直接砍人,那就不好了。” 秦祚明指了指他身上的酒葫芦道:“给我来两口,我装醉,对了,从现在起我叫乔六。” 乔六不仅被杀了,而且他的身份木牌被秦祚明薅走了。 道士张自演扶着秦祚明走在浮桥上,晃晃悠悠的渡过清水河。 二人刚踏上岸边,个贼寇持刀围了过来:“站住,干什么的?” “慈悲。”道士张自演陪着笑: “军爷,这位爷说他是三日前进城的人,给小道一钱银子,让小道带他过河,找到他的人。” 贼兵接过身份牌瞥了一眼,他不识字。 但晓得这是自家军中的身份,跟自己的一模一样,又塞在秦祚明的腰带上。 谁都晓得,这是大西王的计策,成都中混入了许多自家兄弟。 对于他们,大家有些羡慕,比他们可多捞了三天的银子。 “军爷,醒醒。快到了。”道士喊了一声,让他戒备一二。 秦祚明这才睁开眼睛,嘴里嘟囔: “我可告诉你,等闲个大汉,近不了小爷的身。 天亮之前把小爷送到地方,银子少不了你的,成都太绕了,小爷我不认道。” 那几个贼寇听见秦祚明言语,当即有个伍长凑上前来:“敢问大哥在哪里发财了,也带兄弟们一起?” 秦祚明醉眼朦胧的瞥了他一眼,嘿嘿笑了一声,打了个嗝: “钱早就让兄弟们看好了,在对岸某处宅子里藏着,等我复命后,再领着兄弟们去看。” 贼寇伍长面带笑意,请秦祚明去明军的营房里坐回醒醒酒。 秦祚明打量着周遭,隐约瞧见蹲着一大帮人,几个贼寇来回巡视。 秦祚明刷的往后一跳,抽出刀来:“你敢骗老子?” 道士张自演袖子里的匕首霎时就捏在手里。 伍长见秦祚明如此举动,哈哈大笑了两声: “兄弟太紧张了,这些都是被俘的狗官军,等天亮就都拉到阵前砍头,威慑那些狗官军的。” 秦祚明骂骂咧咧的,呸了一口狗官军,收刀入鞘。 至于这伙贼寇的把总早就睡觉去了,守夜轮值这种事,自然由底下的人做。 油灯燃着。 木桌上一片狼藉,皆是酒肉。 旁边屋子里倒了几个贼寇,发出鼾声。 “兄弟,坐,天亮还有好一会呢!” 伍长面上带笑,这搂银子的事,他得好好打听打听。 秦祚明打了个哈欠:“兄弟在哪个将军手底下当差啊?” “小的是李定国李将军麾下赵奇。” “倒也不赖,兄弟我是一堵墙的人。” “哦?” 伍长脸上更是带着笑容。 谁不知道即将掌控大军的,就是孙可望将军。 如果搭上这条线,兴许自己就能转换门庭,更上一层楼,对于秦祚明越发的谄媚了! 秦祚明打着哈欠:“这成都还没有拿下来呢!我兄弟跟我说南边还有狗官军?” “哎呦,兄弟你可是不知道,有一个叫秦祚明的狗官军,惹出大事了!” 秦祚明满不在乎的瞥了他一眼:“谁,秦祚明,听都没听说过,这个狗官军干啥了?” “他嘭的一炮,把大西王给轰死了!” 当啷。 秦祚明端不住自己的瓷碗,放在木桌上,酒都醒了几分。 “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当然是真的,现在全城都在通缉,这个叫秦祚明的狗官军,抓活的,赏金足有黄金一百两!” 秋来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第19章 无间道 贼寇伸出一根手指,嘴里恶狠狠的说着一百两黄金。 他怎么就遇不到秦祚明呢! 要不然自己就是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啊! “他能值一百两黄金?” 秦祚明自己的声音都变了,他在换算以前自己的身家,有没有一两黄金那么多钱。 “没错,整个成都城布下了天罗地网,为了捉住他,足足设了三道防线。” “三道防线呐!”贼寇伍长伸出三根手指恶狠狠的说道。 确实是搞大了。 但秦祚明觉得自己目前还是安全的,就以古代通缉令以及个人身份证明的描述而言,皆是简略的很。 就算通缉犯站在你面前,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除了艾能奇见过自己的真容,况且下着大雨,周遭人能看清楚自己的长相的人,少之又少。 要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侠客,劫富济贫后,依旧能逍遥法外。 秦祚明神色一激灵,瞬间进入了飙戏模式,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绝不可能! 大西王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会被狗官军秦祚明给一炮轰死!” “哎,兄弟你是有所不知。”贼寇伍长放下粗瓷碗:“军中早就传遍了,那秦祚明头上长了个角,乃是头角峥嵘之辈。 有上天的眷顾,你想啊,大炮打人有那么准吗?” “这么说大王他还活着?”秦祚明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反正将军跟我们说大王还活着,谁知真假!” 贼寇伍长顿了顿:“听说那颗石子正中大王的额头,我看呐,大王他是凶多吉少喽。” “如此说来,这秦祚明还是有些本事的。” “那是,要不然也不会一炮轰了咱们大王,还站在望楼之上,嚣张的喊:我嫩爹。” “他这么嚣张的吗?”秦祚明攥着拳头道:“我造反这么长时间,都没遇见过这么嚣张的明军!” “谁说不是呢!此子极其嚣张。” “可别被我抓住他,要不然有他好果子吃。”秦祚明愤愤不平的锤着木桌。 贼寇伍长从一旁抽出通缉令:“哎,兄弟你瞧瞧秦祚明的长相,是你我一般人能对付的了的? 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莫不如像兄弟你一样,从这成都的狗大户手里,多搞些银子实在。” 秦祚明接过通缉令瞧了瞧,整个人都麻了。 贼寇给自己画成哪个海的龙王了? 他忍不住赞叹道:“此子果真是头角峥嵘之辈啊。” 一旁的道士张自演拿过来一瞧,这画像跟眼前的秦祚明不长得说一模一样,可谓是毫无关系。 画像上秦祚明的前额,直接画了两个小龙角的玩意。 “这真是秦祚明的长相?” 道士张自演张着嘴巴,想要往秦祚明脸上比划比划,又忍住了。 “那还有假?”贼寇伍长不屑的撇嘴,随即看着道士眼前一亮: “哎,小道士,你会不会算命,知不知道他的位置?” “慈悲。”张自演瞧着这画像道:“居士若是有秦祚明的物件,小道可以测算一下。 可是光凭借一张通缉令,小道算不出。” “我就知道,这辈子我都挣不着一百两黄金。” 贼寇伍长端起土色陶瓷碗喝了口酒,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兄弟可是羡慕你啊。” “羡慕我什么?”秦祚明接了句话茬。 “虽然将军对外说大西王安然无恙,可大西王连面都没漏过,兴许是真死了,只是为了安稳人心! 兄弟反倒是有些羡慕你,以后孙将军当家做主后,可得记得拉兄弟我一把。” “好说,你我相逢是缘。” 纵然是核心贼寇,对于张献忠也不全是一条心,更不用说这些更底层的贼寇了。 许多人都是被裹挟从贼。 秦祚明随即认真的问道:“这军中暗号变了没?” “没变,大王亲自定下来的,谁敢变。” 贼寇伍长叹了口气道:“本以为进城之后能大发一笔,谁晓得竟然晚上都不让睡觉。” “小道士,告诉我兄弟城中哪家大户最有钱?”秦祚明挑挑眉。 “那自然是蜀王府。” 贼寇伍长更是伤心的道:“别想了,蜀王府已经被四将军的人马所占据,不让我们靠近,兄弟们是吃不到这块肥肉了。” “你再给我兄弟想想,成都还有哪家狗大户丧尽天良的,而且离的也不远。” 贼寇伍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成都内平日里去庙宇里烧香拜佛,这个道士一定是知道哪家有钱。 “自然是住在城北的刘家。” 啪。 伍长激动的一拍木桌,惹得碗筷划拉响:“那我们去弄了这刘家。” 秦祚明也啪的拍了下桌子:“胡说,我们是去替天行道。” “对对对。” “叫醒你的兄弟,我们现在就走。”秦祚明顺势邀请道。 伍长当即叫醒睡觉的几个人。 逛荡。 屋门被推开了,一个光头大汉推门而入,旁边跟着一个在街上巡逻的贼寇。 光头盯着秦祚明:“你小子敢来挖老子的墙角。” 秦祚明同样站起身来:“你是谁?” 光头汉子只披了件单衣,敞着怀,露出一撮黑毛:“小赵子,告诉他老子是谁?” “这是我们孙把总。”伍长小赵子急忙请把总坐在长凳上。 孙把总单脚踩在长凳上,拿起桌子上的画像,打量着秦祚明: “老子看你就像秦祚明,小赵子,把他给老子抓起来。” 伍长小赵子自然知道孙把总是什么意思,平日里就喜欢搂银子独吞,仗着一身勇力,不给下面的人分。 要不然他也不会想着私下弄些银子去。 “兄弟,给我们把总些钱,把事了了。”小赵子低声道: “他为人狠辣,今儿半天,他就折磨死了好几个官军,听兄弟的,别惹事。” 孙把总掏着耳朵道:“老子知道你弄了些钱财,不多要,拿出一半来。” “呵呵。”秦祚明同样踩住长凳,盯着光头:“想敲小爷的竹杠?” 孙把总听着秦祚明的话,虽然不明白,但也能懂他的意思。 “老子说你是秦祚明,你就是秦祚明。” 孙把总伸出手笑了笑,随即脸色变冷:“进了老子的地盘,不掏出点银钱,老子弄死你!” “慈悲。” 第20章 老子就是秦祚明 道士张自演刚起了一个话头,孙把总直接喝骂道: “臭道士,你敢说话,老子把你舌头割了。” 张自演攥着拳头,要不是为了不暴露,他岂会善罢甘休。 屋子内顿时,就没有人再敢出大气。 孙把总的狠辣可见一斑。 “孙把总,我给你指条明道,城北有个姓刘的大户,家里世代为官,贪了不少银子。” “是啊,把总,咱们多一事不是不如少一事。”伍长小赵子也劝了一嘴。 啪。 一个大逼兜子就给小赵子扇倒在地。 “狗东西,你在教老子做事?” “小的不敢。”伍长小赵子趴在地上捂着脸。 秦祚明看着满屋子的人,全都低头,唯有他身边那个狗腿子在笑。 “呵呵。” 贼寇孙把总很满意眼前的状况,拳头硬说话就是好使。 他攥着拳头道:“秦祚明是,老子告诉你,姓刘的大户也好,你的一半钱财也罢,总之老子全都要!” “这么说,这事没商量了?”秦祚明眼睛微微一睁。 “小子,路我给你留了。 你要是舍财不舍命的话,老子可以成全你,保准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识相的,你就应了我们把总大人,要不然把自个命赔上。” “行,不装了,我摊牌了,小爷我就是秦祚明。” 秦祚明这话说完后,一旁的道士张自演,以及躺在地上的小赵子全都愣住了。 然后唯独孙把总看了看通缉令,又仔细瞧了瞧,随即对着自己的狗腿子哈哈大笑: “瓜皮,他说他是秦祚明,呸,你脑袋上有龙角吗? 真以为老子是那么好骗的! 你要是秦祚明,老子就是玉皇大帝!” 狗腿子紧接着配合道:“把总大人,这小子就是想要假冒秦祚明,脱身后回到孙将军身边去。” 小赵子一想,对啊。 要不然谁会当众承认自己是秦祚明呢! 啪。 贼寇孙把总猛地拍桌子,碗筷掉了一地,站起来直视秦祚明: “小子,你再敢耍花活,信不信老子把你活剥了,还能让你活着看到自己的皮!”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孙把总却是被秦祚明一个膝顶蛋,趁着孙把总弯腰,秦祚明紧接着把匕首送进他的心脏,狠狠的搅动了一下。 至于门外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一定是他们的把总在折磨别人。 贼寇孙把总被一刀捅了,疼的都说不出话来,秦祚明在他耳边轻声道: “老子就是秦祚明,我倒要看看,你妈趁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玉皇大帝,有不死之身的!”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 以至于孙把总的狗腿子想要尖叫,直接被道士给抹了脖子,倒在地上挣扎。 张自演的动作可谓是干净利索,一看就像是老手,经常宰鸡放血似的。 贼寇孙把总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心脏,惊恐的瞪着眼前的秦祚明。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能被他的猎物给反杀了! 等到秦祚明抽出匕首在光头的衣服上擦了擦: “想要黑吃黑,也不掂量掂量,你有这实力跟我刘华强比吗?” 秦祚明环顾周遭冷声道:“老子可是孙将军的亲信,这笔钱财,也是一个小小的把总敢他妈伸手的!” 伍长小赵子当即大喜,捂着嘴,单膝跪地:“小的愿意投入孙将军麾下。” 秦祚明环顾四周,把匕首擦干净:“你们呢?” “小的也愿意。” “好,跟着我们孙将军,他吃大头,但至少会分给大家一些肉汤,可不会独吞,这点你们放心。” “多谢华强哥!”伍长小赵子率先表明自己的忠心:“都叫一声华强哥。” “华强哥。”小赵子的几个兄弟当即喊了一句。 道士张自演整个人都麻了。 他已经做好,把这些人全杀了的准备,未曾想秦祚明如此会演戏。 他说自己是秦祚明,结果硬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现在他说他叫刘华强,是孙可望的亲信,没有一个人怀疑,反倒还收了一帮小弟! 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贼寇都喜欢相信假话! 张自演同样擦了擦匕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说了句:“慈悲。” “行了,都是自家兄弟,全都起来。” 秦祚明差人把这两人尸体抬到床榻上去。 “华强哥,这个孙子死了,终究是麻烦!” 伍长小赵子虽然在心中想过无数次弄死孙把总,但也只是想想。 未曾遇到过像今日竟然会有人给他出头,一言不合就掏刀子杀了孙把总。 “你叫上几个信得过的兄弟来这屋子,放走外面那些官军。” 小赵子这下真的诧异道:“强哥,你不会真的是秦祚明?” 啪嗒。 秦祚明打了下他的脑袋:“胡说些什么,外面都是溃军,我把他们放走,一来是杀人诛心。 二来是掩盖那孙子死了的真相。” “华强哥,啥叫杀人诛心?” “外面这伙溃军没有什么抵抗力,若是把他们放回南城明军那里,一定会扰乱军心,有利于我方明日进攻。” “高啊!” “原来是这样。” 小赵子等人纷纷赞叹了一句。 张自演收好匕首,他比自己师傅都能忽悠。 他暗暗的想着,要不是乱世,有秦祚明的庙宇,那香火一定很盛。 太他娘的会骗人了! 现在张自演仔细回想,自己是不是被秦祚明忽悠的脑子一热,就非得要跟他干大事来着? “实话告诉你们,我去南城侦查为真,搂银子那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的事。” 秦祚明说完之后,从怀里掏出些碎银子:“你们自己分分。” 这些平时手里没点银钱的贼寇,皆是两眼放光。 然后小赵子去找他信得过的人,道士张自演回去报信。 秦祚明抽出腰刀来,走向明军。 “别杀我,别杀我。”明军一阵骚乱。 “要杀要剐,冲老子来,”黑暗当中站起一个大汉。 秦祚明把火把往前探了探:“你是谁?”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大明川北做营参将曹勋是也。” 曹勋挺着脖子,怒视秦祚明。 今天那个光头已经活剥他三个亲卫,剐了他一个亲卫。 可是对于这种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昔日袍泽死于贼手。 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生不如死。 现在总算是轮到自己上路了。 “狗贼,你可敢报出你的名号,老子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秋来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第21章 钓鱼佬会忽悠那不是基操嘛 “想在黄泉路上等着我,别做梦了,我且得好活呢。” 参将曹勋释放着他最后的怒意:“呸,狗贼,你别得意!” 秦祚明瞧着眼前这个落魄的明军参将,发髻散乱,脸上沾的土也不少: “行了,算你今儿运气好,遇上小爷,能给你个痛快的。” “哼,狗贼,尽管来,老子今天皱一下眉头,就跟你姓。” 按照地图显示,过了清水河,才算是出了南城区域,进入西城防区。 曹勋与杨展共同守卫南城城墙,今日与贼寇激战,想要控制整个南城墙,结果反攻的时候被俘。 秦祚明亲自割开他胸前的绳子道:“今儿你要是求饶,我还懒得放了你。” 秦祚明的举动让他十分不解。 曹勋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你几个意思?” “大哥,还看不出来,咱们是一伙的。”秦祚明攥着刀柄:“小爷秦祚明。” 曹勋倒吸一口凉气:“嘶。”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失声的道:“你,你你就是秦祚明?” 这一声,顿时就让周遭士卒全都安静了。 秦祚明是谁? 让城中献贼又怕又喜的人。 他们被俘后,听到这些贼寇议论纷纷,说秦祚明一炮轰死了大西王。 张献忠被明军一炮打死的谣言,曹勋是知道的。 可是谁干的的? 谁都不清楚。 但是被俘之后,官军们从贼寇这里听到的消息更多了一些。 才知道炮轰贼首张献忠的人,是石柱宣慰司秦良玉最小的侄儿秦祚明。 不仅如此,他还极其嚣张的站在望楼上,当众挑衅十几万献贼。 饶是全军最能打的孙可望以及李定国,二人也只能咬牙切齿,被秦祚明耍的团团转,被他溜走了。 为此,贼寇在成都布下三道防线,悬赏一百两黄金。 点名要活捉他。 可曹勋真是没想到,秦祚明竟然在贼寇窝里。 关键还混的风生水起! 实在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眼前的人,当真的是秦祚明? 曹勋明显有些不相信,他记得就进去两个外人,然后这活贼寇就归顺秦祚明了。 假的? 两个人就能说服上百贼寇跟他一起造反? 要不是有先前那一炮的威名,曹勋极度怀疑眼前的人是在骗他。 目的就是为了放自己这伙溃军回去,扰乱军心。 否则明日当众把他们在两军阵前杀头,必然会引起杨展以及残存士卒极大的反抗之心。 投降是个死,反抗也是个死。 那不如反抗到底,兴许还有一丝生机。 曹勋想要再确认一次:“你当真是秦祚明?” “你真的杀了张献忠?” “你当时是个什么想法?” “你能给我……” “趁着天还没亮,带着你的人,赶紧滚。” 秦祚明瞧着这帮乱哄哄的明军士卒,微微皱眉。 担心引起更大的混乱,会耽误自己混出城去。 这些人死里逃生,显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曹勋止住自己的好奇,回过神,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 他向秦祚明抱拳表示感谢:“敢问秦小兄弟可是要跟我们一同回南城去?” 秦祚明没有多远就能逃出成都,还让我跟你们回去死守。 想都不要想。 “你们到底怎么打算的?” 秦祚明开口询问:“既然现在守不住成都,为何不想着突围?” 参将曹勋叹了口气:“龙巡抚下令让我们死守成都,誓于成都共存亡。” “龙巡抚以及刘总兵已经投水殉国,刘之勃与张继孟被献贼所杀。” “原来这事也是真的。”曹勋长叹一口气,脸上颇为落寞。 “成都已然是守不住了,莫不如留得有用之身, 再举兵杀回来,为龙巡抚以及死伤的将士报仇。” 秦祚明看着曹勋,如果他要是想突围,那正好南北方向分开突围,可以相互掩护一二。 若是他们头铁想要继续坚持,那秦祚明就懒得再劝,自己先溜了。 “此事,我还得回去与杨参军商议一二。” “嗯,明白了,能早些突围就早些突围。” “秦小将军,今日救命之情,若留的性命,我等他日必有后报。” 参将曹勋再次拱手致谢。 “先逃出去再说其他!” 秦祚明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明军在参将曹勋的招呼下,直接就撒丫子跑了。 至于他能带走多少明军回去,曹勋自己个都不清楚。 一旁忙活完的小赵子待到人都跑光了,赞叹道: “华强哥,你真是太会演了!把明军耍的团团转。” 秦祚明颔首,重新收刀入鞘:“人都绑好了?” “不从的人全都杀了。”小赵子愤愤的道:“都那孙子的亲信。” 秦祚明微微挑眉,随即颔首:“走,我带你们发财去。” “好。” 周遭贼寇发出一声欢呼。 既能发财还能投靠最有希望孙可望将军麾下,谁不愿意抓住这种机会? 秦祚明带着自己人混在一群贼寇当中,沿着西城墙底下的道路,大摇大摆的同行。 邵明俊整个人都麻了。 秦二哥出去这么一会,大家伙就全变成贼寇了? 关键还能骗了如此的贼寇,帮助他隐瞒身份。 路上的众人,终究可以打着火把照亮前路了。 “小道士,你给我这帮兄弟们说说,刘家有什么像样的宝贝没?” 秦祚明左右打量着周遭的环境,这个时间点根本就没有贼寇巡逻。 张自演打了个稽首,才开口: “慈悲,刘家从昭觉寺请回来一尊金佛,全城都晓得,听说金子多的连地窖放不下,都藏在竹子里。” 道士给这些贼寇一描述,就瞧见周边的人全都两眼放光。 “金佛哎。” 小赵子嘿嘿的笑着,走投无路当贼后,心里还是想着发点小财。 然后讨个老婆生两三个孩子,再有上好的水田,好好过日子。 可是这该死的世道,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你这种幻想。 让许多人只能浑浑噩噩的活着。 小旗官郑路跑过来附耳道:“总旗大人,前面到了城墙的缺口。” 第22章 绞杀开始 北城门附近的布政司府衙里灯火通明。 大西王张献忠还在昏迷当中。 他的四个养子,聚在厅内,连夜研究着成都的布防。 义父被秦祚明所伤的消息,绝不能轻易传到成都以外去。 这个节点,对内就已经有些把控不住,些许人开始蠢蠢欲动。 如此劲爆的消息再往外传出去,不仅四川各地的明军一定会疯狂的反扑。 再远一点的李自成,显然也不会放过这机会。 故而,如今想要出城,没有任意三个将军的联合签署的文书,是不允许出城的。 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以及艾能奇四个手握军权的将军,聚在一起。 他们各自的麾下,皆是不准靠近。 “大哥,三弟,四弟,有士卒说秦祚明等人一路骑马散播谣言,奔着南城而去。 我猜测秦祚明定然是与南城明军杨展残部汇合,妄图垂死挣扎。” 李定国通过一系列的谣言传播的方向分析,判断出秦祚明跑到南城去了。 如此,才最为附和秦祚明的逃跑路线。 否则凭借他身边的那几个人,能在成都翻起什么浪花来? “好,明日我会对南城发起进攻,先砍了关押在中卫所的官军,震慑敌军,我要亲手抓住秦祚明!” 老大孙可望双手抱胸,一脸的淡然。 一个无名小卒。 公然踩着他的脸扬名! 这让他如何能忍? 自从崇祯三年跟随义父造反,还未曾受过如此大辱呢! 最为重要的是义父至今还没有醒过来。 孙可望一定要亲自抓住秦祚明,把他在义父面前给活剥了,方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老四艾能奇紧跟着附和道:“二哥,蜀王府我明日也必定攻下来,有人看见秦祚明与蜀王有勾结。 攻破蜀王府,我一定血洗蜀王府,把秦祚明给翻出来。 宁可全都杀了,也不能放走一个疑似者。” 反正预定的作战计划,就是与蜀王府相关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对付明朝藩王处以极刑,是这些造反者的惯用手段。 目的就是告诉世人,皇子皇孙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朱元璋也是从一个乞丐发家的,我们也能。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艾能奇是第一个与秦祚明碰上的军中大将,结果被秦祚明骗的,把自己个卖了,自己还帮秦祚明数钱呢。 奇耻大辱! 艾能奇愤愤不平,不过看了一眼大哥孙可望,随即他心里又有些释然。 大哥被秦祚明骗的,可比自己惨多了。 大哥领着一群手下围着空无一人的望楼,配合秦祚明,硬生生的上演了一出“空城计”! 艾能奇甚至在联想,明儿秦祚明要是被自己弄死了,能不能吓跑大哥这个活“司马望”? 老三刘文秀则是俯视整个地图:“接到二哥的消息后,我便派人把守成都四门以及城墙缺口。 这期间没有我们任意三人的联合手令,成都许进不许出,保准一只鸽子也飞不出去。” 无论是往外送消息的人,还是鸽子,全都给掐断了! 务必要把大西王遇袭的消息锁死在成都内。 老二李定国则是很认真的点头,不管如何,义父陷入昏迷当中, 若是他们四个当儿子的,上不能报父仇,下不能稳住军队,控制整个成都。 岂不是为天下人所耻笑? “既然计划已经定下,现在就开始行动。” 孙可望直接拍板:“我自己丢掉的脸面,我自己会捡回来的。 四弟,你可不要再被人骗了,借你的刀杀我的人!” 艾能奇攥着拳头,怒哼:“不牢大哥提醒,我会亲手抓住秦祚明这个狗官军的。” “老四,谁抓住他还不一定呢。”孙可望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四个儿子当中,老四艾能奇手里掌控的人马最多。 属于没头脑,最让张献忠放心的一个儿子。 “秦祚明要是在蜀王府,我一定会把他带到大哥面前。” “如此甚好。” 孙可望一甩披风,直接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二哥,三哥,我去忙活了。” 艾能奇转身也带着自己的一帮人马走了。 李定国叹了口气:“秦祚明这个搅屎棍,把大哥与四弟的关系,挑拨的如此严重。” 老三刘文秀对此摇摇头:“二哥,二人明里暗里较劲由来已久,可不单单是秦祚明的事。 但愿义父真的吉人自有天相能够醒过来,否则一个火星子,两人说不准真的会率部火并啊!” 李定国对此也是十分担忧,但随即说:“老三,那秦祚明生性狡诈,万不可让他溜出去啊。 他姑姑是秦良玉,在蜀中本就有号召力,再加上秦祚明做出这么一件事来,那会让秦家更胜从前。 秦良玉这几年接连战败,已经老了,绝不能让这个小的接过她的旗帜。 否则就是纵虎归山,今后我们很难在四川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 “二哥且把心放在肚子里,我自是晓得的。” 刘文秀抱拳后,也是领着自己的一堆人走了。 李定国攥着拳头,恨恨的锤了下木桌,自征战以来,还从未曾陷入如此困境! 偏偏己方还有着极大的优势,这就让人心里十分不得劲了。 “秦祚明,不管你藏哪了,我都要抓住你。” 李定国双眼带着血丝,瞧着成都府地图。 被大西军上上下下念叨的秦祚明,此时站在西北城墙缺口上,遥望城外。 只要走出去,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总旗大人。” 郑路眼里露着光,兴奋的攥着拳头。 他本以为会经历一阵厮杀,未曾想就这么容易混出来了。 总旗大人真牛逼。 小赵子同样心情大好,上官愿意看看这旧战场就看呗,谁还没个小癖好。 秦祚明目之所望,城外扎营,同样是火光燃着,偶有人略过,把路过的人影照的很长。 秦祚明笑了笑,做了几个扩胸动作: “小赵子,等我办完了事,正好出城找我的那些好兄弟们喝个酒,共同庆祝一二。” 小赵子耸耸肩,看着城外的大军:“华强哥,你现在怕是出不去的。” 第23章 多披给自己一层马甲 “嗯?”秦祚明转头看向小赵子:“这是为何?” 小赵子见秦祚明面露疑色,解释道: “华强哥,将军三令五申过,咱们是不能出城的。 否则容易被自己人当做细作给带走,挨上几军棍,还会关进牢里。” 况且没有三位将军联合签署的手书,谁也出不了城。 华强哥想要找城外的好兄弟喝酒,怕是等明日抓住秦祚明以后。” 郑路眼里的光直接就没了,这下子真的成了风箱里的耗子,困在城中两头受气。 “慈悲。” 道士张自演叹了口气,果真是行百里半九十,临门一脚就能逃出生天,结果。 一盆冷水,直接就迎面泼在秦祚明等人的头上。 “什么时候下的命令?”秦祚明不动声色的询问。 “就在秦祚明炮击大西王之后,李将军便下令成都许进不许出了。” 秦祚明踩着残破的灰砖,走了两步,叹了口气:“既然是将军下的令,我们也不好违背。” “总旗大人。”小旗官郑路脸色焦急。 除非有献贼四个养子的其中三个签署的手书,才能出城。 这手书怎么可能搞得到手? 莫不如现在趁敌不备冲一冲! 而且手中有十几匹战马,郑路觉得总旗大人铁定能够冲过去。 剩下的人作为掩护,总得试一试。 “焉能违命?我们的小命可都握在他们手里。” 小赵子要不是孙把总平日里欺压的太狠,不会狠心跟着秦祚明走的。 秦祚明拍了怕郑路的肩膀:“被人当细作是会乱箭射死的,我们不要去触霉头。 不就是担心你妻子的安危吗?无妨,纵然在城外,也有咱们兄弟照顾的。” “是,总旗大人。”郑路拱手,不在言语了。 他心里清楚少将军是把麾下所有人都带出去,还包括那几个工匠。 但怎么可能? 秦祚明望着城外连营的献贼,看来简单混出城的法子是不成了。 得另想他法,试着搞到手书! “走,我们先去刘家办事,歇歇脚。”秦祚明转身就带着人下去了。 火把之下,众人都渴望着看着秦祚明。 一部分是希望顺势逃出城去,一部分是想着去刘家发财。 “城外的兄弟们也很辛苦的在巡逻,我们暂且往恶霸刘家吃个早饭。” 一部分欢呼,一部分无动于衷,一部分垂头丧气。 老工匠吕栋张了张嘴,最终没言语。 以秦总旗的勇武和智谋,若是丢掉他们这些工匠,乘着十几匹快马,定能突围出去。 秦祚明下令后,众人牵着马,推着车,往北城的刘府而去。 出城的人唯有传令兵。 难不成要从传令兵手里拿手书吗? 秦祚明心里盘算着,该用什么法子逃出城去。 从张献忠四个养子那里的找来手令,一点都不现实。 真要返回南城,与杨展曹勋他们混在一起,有把握杀出城去吗? 对于这些人的战斗力,秦祚明心里没底。 献贼绞杀盘踞在南城的明军,就在天亮以后。 秦祚明抬头瞧着天色,原路返回时间上来不及了。 献贼发现中卫所的动乱后,显然也会慢慢排查。 既然小赵子说把不从的人全都杀了,秦祚明也不知道这活他们干的熟练不熟练。 现在一行人前往刘府。 秦祚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成都已经被李定国安定下来。 他只能再次把成都搅乱,水浑后,方好从中取利。 刘府门口。 高墙林立,根本就不是秦祚明想象当中的那种院落。 刘府这座门建立的就跟城墙门口一样。 街上十分开阔。 两个大红灯笼,闪闪发光,照亮中间的刘府两个大字。 二层的窗户上,赫然露出两门黑洞洞的炮口。 至于三层的望楼,同样挂着几个小小的红灯笼,上面一群人拿着刀剑来回走动。 小型城堡? 秦祚明止住脚步。 世代传承的富户,果然不是盖的。 每逢乱世,结寨自保是普通百姓依附豪强以及同宗的常用手段。 从汉末至今,皆是如此。 只是让秦祚明没有想到的是,刘氏竟然会在成都内建造了一个砖包石的小型城堡。 小赵子一瞧这场景,当即瞪着眼:“华强哥,这怕是不好弄啊。” 秦祚明瞥了一眼道士笑道:“果然没来错,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 “是啊,刘家的钱财多的很,就怕大家没命拿。”邵明俊脸上有些难看。 难不成这要伙同这帮贼寇,抢了刘家? 刘家城墙上人眼瞧着一大堆火把,当即就敲锣戒备起来了。 “华强哥,要不咱们换一家。”小赵子可不想把命搭在这里。 至于金佛什么的,还是往后稍稍。 刘府内,不消说,存的粮食不知道有多少。 就算被围困个年,府内生活,根本就不在话下。 这种寨子他们也遇到过,但从来不曾见过像这种打眼望去,防御力就知道非常强。 秦祚明翻身上马,对着众人道:“我去探探他们,谅他们也不敢随意杀人。” “总旗大人,危险。”小旗官郑路拽着缰绳:“还是我去。” “我乃孙将军麾下亲信,他敢动手吗?”秦祚明冲着城门高声嚷嚷了一句。 “总旗大人威武!” 小赵子等人贼寇,听到这话,想退却的心思当即又重燃起来。 小金佛,又有希望了! 言罢,秦祚明便打马往前走了几步,高声道: “我乃大西军孙将军麾下,奉命特来拜会刘家家主。” 他打算给自己披一下当地豪强的新马甲,看看有机会搞不搞得到那出城的手令。 不到万不得已,秦祚明不想与数万献贼作战,根本就没有优势。 城墙上刘家家丁,以及一大帮守卫,虎视眈眈。 正在望楼之上假寐的人,是川中昔日摇黄十三家残存的一家首领托天王李占春,诨号李鹞子。 他与黑虎王混天星一同进入刘府大院帮忙驻守。 混天星背后支持者就是刘家。 “启禀托天王,外面有献贼的人过来了。”刘家家丁急忙喊道:“说是孙可望麾下亲信,要见我们家家主。” 李占春双眼一睁,不怒自威,看着他:“慌什么?” 刘家家丁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来了多少人?” “一人一马。” 第24章 江湖春点 听到有人单枪匹马敢来刘府门下,托天王李占春明显愣了一下。 献贼变得如此勇猛了吗? 嚣张。 极其嚣张! “一人一马,就把你们吓成这样,看老子给他个下马威。” 托天王李占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几步,来到外面,居高临下,定睛一瞧。 只瞧见一个人骑着高大的战马,身着明军铠甲,头戴六瓣铁帽,立在原地,抬头向上看,可看不清面相。 孙可望的人,着实是有些猖狂。 难不成大西王张献忠真的死了? 秦祚明同样抬头看着,出现一个像是管事模样的人。 “开门。” 托天王李占春吩咐了一句。 成都外数十万大军,刘家是绝对没有胆子与张献忠撕开脸面的。 来人又是孙可望的亲信,自然不敢怠慢。 况且他要是敢一个人进来,那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李占春瞥了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晓得孙可望这是先礼后兵。 不是来强行攻打刘府的,那就好。 李占春命人打开铁门后,对着外面的秦祚明喊道: “上下柳生死。” 秦祚明微微挑眉,这是黑话? 也就是江湖人所谓的春点。 当初智取威虎山黑话横行后,钓鱼没口的时候,秦祚明闲无聊,也跟风学了一阵。 上为兄,下为弟。 柳是一,生死为人。 他的意思就是:兄弟你一个人进来。 秦祚明随即回头对着众人道:“小爷自己去拜山门,你们暂且在此休息。” 邵明俊等人大惊,这要是进去了,秦二哥他还能出来吗? 郑路也是一脸担忧的道:“总旗大人是否太过冒险了?” 反倒是贼寇小赵子义正言辞的道: “怕什么,我们背后撑腰的可是孙将军,华强哥又是孙将军的亲信。 天亮之后,整个成都都在我们掌控当中。 纵然刘家大院实力雄厚,他绝不敢动华强哥的,要不然大军到此,刘家也遭不住。” 小赵子有些兴奋,金佛要拿到手了。 听完贼寇小赵子的话,秦祚明等原班人马放下一大半的心。 对啊! 现在咱们的身份不是官军,都是贼! 大铁门微微打开,露出一人多宽的缝隙。 托天王李占春暗暗点头,这贼寇的身份应该假不了,那些当官的可听不懂这些黑话。 秦祚明轻磕马肚进入铁门当中。 嗒。 大铁门被迅速关上。 秦祚明打眼一瞧,门内火把冲天,自己眼前是一个斜坡。 两侧高处站满了持刀而立的精壮汉子。 不愧是成都地头蛇,就这个进门斜坡的布置,就是专门为战事所准备的。 就算外敌攻破铁门,也可以由滚石,弓箭,让来敌施展不开,全都得死在这。 秦祚明下了马,单手握着刀柄,一手牵着缰绳,缓缓而上,脚下颇有些打滑。 托天王李占春从望楼上走下来,双手环胸,冷眼瞧着眼前这个官军打扮的贼寇。 怎么说,大家也算是有旧。 当初张献忠进入四川后,他们之间也相互配合,抵御官军的围剿。 所以刘氏家主才把黑虎王混天星给喊回来,以免大水冲了龙王庙。 毕竟张献忠除了劫掠明朝藩王,就是掠夺富户,进行资产转移。 谁让他们最有钱呢! 只不过听闻张献忠进城就被秦良玉的侄儿秦祚明给炮击了,生死不知。 值此敏感之际,刘氏家族自然是不敢轻易探望,唯恐把怒火发在自家身上。 待到尘埃落定后,才是选择屁股坐在哪里的时候。 火把照亮眼前的面孔。 托天王李占春打量着眼前的献贼,年轻的不像样子。 一把腰刀,腰上还挎着一支手铳。 马背上放着一只喷子(鸟铳)。 看样子不像是会玩刀的人。 不过李占春一想张献忠的四个养子,年龄也不过二十多岁,手下的亲信如此年轻,倒也正常。 秦祚明也打量着眼前这个黑汉子,一脸的凶相,腰间挎着两个小巧的金瓜锤,就跟长安崔器似的。 许多人持刀而立,听从吩咐,用眼神怒视秦祚明。 托天王李占春很满意周遭兄弟的表现,待他扫视完了秦祚明,冷声道: “天王盖地虎。”(你好大的胆!敢来气你的祖宗?) “小鸡炖蘑菇。” 这一句直接给托天王李占春整不会了。 你得按规矩来啊。 他再次问道:“天王盖地虎。” “吊长一米五。” 李占春:??? 此人不是个正点。(是个扎手之人。) 秦祚明顿了顿面上带笑:“真是好美一池水。” (院子里有这么多财物。) 托天王李占春紧皱眉头,只能开口道:“水里没有鱼。” (院子里没有多余的财物给你。) 秦祚明往前走了两步,环顾这些精壮,回头冷声道:“水里鱼不少。” (我看院子里的财物挺多的。) 托天王李占春见他如此回头一笑,心中更是警惕:“鱼身上有刺。” (有财物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随即不少人围过来,瞪着秦祚明。 秦祚明拍了拍自己肩上不存在的灰尘:“呵呵。” 托天王李占春挥手让他们退下:“并肩子,可是补丁万?” (朋友,是姓冯吗?) “在下点金刀(姓刘)。” “刘兄弟,请随我用茶。”托天王李占春请他往旁边的偏屋走。 他不得不承认,下马威对眼前的年轻人,完全不管用。 当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眼前这个年轻人,嚣张的很。 秦祚明颔首,牵着马往一旁走去。 屋子里同样摆着木桌,只不过周遭摆着兵器架子,上面放着鸟铳。 “请。” 托天王李占春给比自己年轻许多的人倒茶。 秦祚明下意识的用食指与中指在桌子上点了两下。 托天王李占春挑挑眉,他不明白这意思,以为是秦祚明怀疑自己下毒,当即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刘兄弟奉命来见刘老爷,可是有事?” 秦祚明见李占春如此开门见山,一点都不像是富户人家的管家,随即问道: “你是外来的?” “在下也在四川这片厮混,承蒙兄弟们照顾,唤我托天王李鹞子。” 秦祚明稍微一想:“摇黄十三家之一的李占春?” “嗯?” 李占春有些诧异,他竟然直接交出自己的本名,看样子真的是孙可望的心腹。 第25章 入戏太深秦祚明 “刘兄弟倒是知道的不少。” 托天王李鹞子自顾自的饮了一口热茶。 原来真是昔日祸乱川中的摇黄十三家。 秦氏家族也有一支混在里面,头领是秦家族人。 然后被自己姑姑秦良玉率军,把这个族人抓住,送到官府,连带着手下,全给杀了。 摇黄十三家初期没少祸害川人,除了战死的,互相厮杀的。 后来都陆续投入夔东十三家,因反清复明聚在一起,对抗清军。 流寇之所以成为流寇,就是靠着掠夺,而不事生产。 故而大多到了一地祸害一地。 多少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的思想。 摇黄十三家祸害川中,也是靠的劫掠。 后来因为民族大义,这些人才开始调转矛头,一致对外,对付清军。 秦祚明拿起茶杯闻了闻:“托天王可能做这刘家的主?” “怕是不能。” “那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秦祚明放下手中的茶杯,身体后倾,靠在椅子上。 托天王李占春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着实被秦祚明给整不会了。 从给他来个下马威,节奏都被打乱了,反倒被秦祚明给牵着鼻子走。 嘭。 屋门被打开,又进来一个精壮的大汉,满脸胡须,怒视秦祚明: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秦祚明坐直身体,瞥了他一眼:“来者不善啊。” 托天王李占春敲了敲桌子:“刘兄弟,你才是来者!” “哦吼,你说的对。”秦祚明点点头: “雀食是我自己没摆正位置,我一直觉得这里是我大西军的地盘。” 托天王李占春见秦祚明不搭理闯进来的人,只得带着笑意介绍: “刘兄弟,这位是誉满川中黑虎王混天星。” “嘶,原来他就是。”秦祚明顿了顿:“不好意思,记串了,没听过。” 黑虎王混天星的脸更黑了,没听过你惊讶个屁啊! 托天王李占春的嘴角不自觉的扯了扯,这位小爷当真是嘴上不饶人。 怨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孙可望的心腹亲信,哎,还真是来者不善啊! 李占春不言语了,这个人可不是给点钱财就能打发走的。 满脸胡须的大汉坐在桌子上,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我们也算是大西王是旧相识,你这个小伢子,莫要坏了事。” “和我家大西王有旧的人多了,您了算老几啊?” “你。”黑虎王混天星,饶是做事谨慎,也被他怼的不轻。 秦祚明胡乱的冲着某个方向拱拱手: “况且大西王如今昏迷不醒,做主是我家将军。我来这,也是受我家将军的指派。” 李占春与混天星对视了一眼,二人能活这么久。 不光是靠着外表装出来的凶悍模样,更多的是要理解对方话里传达出来的意思。 光靠武力不靠脑子的“草头王”,早就被历史淘汰了,成了冢中枯骨。 秦祚明话里的意思,你拿张献忠压我没有用,现在当家做主的是孙可望。 张献忠能不能醒过来,那还不一定呢! 况且他们两个在张献忠面前真不够看的。 要是黄龙大哥,没有跟闯王高迎祥一起押解到京,被千刀万剐。 他的面子,张献忠兴许还会顾及。 听出秦祚明话里的意思,混天星放下手里的茶杯:“刘兄弟,你划出个道道来。” 秦祚明掏出自己腰间的手铳,放在木桌上: “我听人说,刘家从昭觉寺请回来的金佛挺灵的,故而想要拿给我家将军,祈求大西王能够尽快醒过来。” “不行。”混天星直接拒绝:“整个成都谁不知道,刘家老爷请来的金佛用来镇宅,岂能拱手相送。” 秦祚明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两位大王可曾听过,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混天星看着秦祚明,明白他的威胁之意。 就算他一个人站在这里,可他背后站的是许多精锐士卒。 托天王李占春止住混天星的话头:“不知道刘兄弟有没有当过山大王?” “自然是没有。” 秦祚明有些不理解李占春起这个话头是什么意思。 “当了山大王,想要做大做强,得学会拉拢当地豪强,只有与这些当地豪强交好。 大家相互给面子,这样你去劫掠其余富户的银钱,他们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还会主动给你提供官府剿灭你的消息,让你提前做好准备。” 在大明,除了主官不许当地人担任外,其余佐官大多都是本地人出任。 特别是小吏,那更是世代传承,专门吃这一碗饭的,各有各的绝活。 皇权不下县,县下皆宗族,宗族自治,自治靠伦理,伦理靠乡绅。 只有极少数的县令能够彻底掌控一方,其余大多数都是被底下人所把控。 “托天王有话直说,小子不懂这些道道。”秦祚明把玩着自己的火铳。 “刘兄弟要是做的不太过火,刘家可以帮助孙将军多收割一下成都其他富户,到时候咱们三七分成,你看如何?” “托天王,你请我刘华强进刘府,是给我面子,我能坐在这和你心平气和的谈,是给足你面子。” 秦祚明把手铳放在木桌上:“现在你竟然把我当成跪着要饭的,让小爷觉得很寒颤。” 啪。 混天星猛地的拍了下木桌:“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不气盛叫年轻人吗?” 秦祚明清楚这俩人是在唱双簧,一个白脸一个黑脸:“我告诉二位山大王。 如今,成都的天~变了。 我管你们刘家是不是当地豪强,在我们大西军面前,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秦祚明重新把手铳掖在腰间:“还有我再提醒你们一声,大西王是要把成都当做帝都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走了,看看最后谁耗死谁。” 此言一出,托天王与黑虎王大惊! 他们本以为张献忠是想要劫掠成都一番,就走人的。 毕竟这些年他们都没有在一块地盘长久的待过,靠着劫掠为生,否则为啥叫流寇呢。 未曾想张献忠竟然想要在成都称帝,那冲突就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 刘家要么屈服,要么就被消灭。 一旦张献忠下定决心,摆上几门大炮在门外,纵然是一道铁门,那也能轰开。 无非是多死点人嘛。 张献忠能从底层到掌握数万人生死,死人他可一点都不在乎。 “刘兄弟请留步。” 第26章 家族底蕴 秦祚明拉开房门。 “留步,刘兄弟,留步啊!” 话已至此,人家给出了最后通牒。 咱们就别端着了。 成都城已经被攻破,想必天亮之后,整个成都就真的能够转换大王旗了。 刘家根本没有太多的谈判本钱。 黑虎王混天星同样被秦祚明的这番节奏,给打的溃不成军。 人家根本就不是来跟你商议的,就是来通知你的! 商量跟通知是有很大的区别。 这让他们先前的准备工作。全都做了无用功。 托天王李占春急忙拦住想要出门的秦祚明,回头佯怒: “混天星,这个时候就别犯浑了,赶紧禀报刘家老爷去。” 黑虎王混天星应了一声,急忙往院落里走。 这对于刘家可是大事。 崇祯皇帝死了,李自成也自立为帝了。 现在张献忠竟然也要称帝,而且非得选在成都! 作为成都府内最大的豪强,刘氏必须得做出抉择。 这是耽误不得,也绕不过去。 秦祚明狐假虎威,七分真,三分假,说的跟真事似的。 剩下的九十分全靠他们自己领悟。 两位山大王也不是菜鸟,而是久经江湖的老鸟了,领悟能力更是不错。 托天王李占春只是觉得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惊,让人措手不及。 没想到张献忠此行进入四川,是为了称帝而来。 那若是不达到这个目的,他岂会善罢甘休? 怨不得这次张献忠放弃许多地盘,说什么也要打下四川,有这样的目的,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黑虎王混天星与刘氏老家主说了这个消息。 老年人睡得早,醒得早。 刘家家主捏着花白的胡子,叹了口气: “这哪是奔着钱财来的,他要金佛根本不是目的。 这是要让我们刘家伏低做小,乖乖听话,否则便是灭门之灾啊。” 黑虎王混天星脸色有些难看:“家主,莫不如把这个来者给杀了。” “不!”刘家家主断然拒绝:“杀了他一个有什么用?你能杀的了城外的数十万大军?” “哪有数十万大军,都是吹嘘的,顶多有十万精壮就不错了。” 老头子用拐杖戳地诘问道:“那我刘家,可挡得住能征善战的将军,带领十万精壮的冲击?” “一成长期久守,九成鱼死网破。”黑虎王混天星无奈的答复。 若献贼用大炮日夜轰击,这种情况,真的防不住的! “既然如此,我们与张献忠的利益没有太大的冲突,只要不到万不得已,无需鱼死网破。 他们那些贱民死得起,我们刘氏一族死不起。” 老头子拄着拐杖站起来走了几步:“大明有皇帝我们就臣服大明,张献忠要是当皇帝,那我们就臣服张献忠。 我们自烈祖玄德,蜀汉复兴,迁徙至洛阳,历经八王之乱,几经战乱,直到宋朝,杯酒释兵权。 先祖才荣归故里,回到成都,血脉一直传承至今。 我刘氏一族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什么朝代更迭没有经历过?” 黑虎王混天星对于自己祖上,是否真的是汉昭烈帝刘备有所怀疑。 但是,反正谁家,还没个牛逼的祖宗呢! 李世民还说他是老子的后代呢! 自家族谱上就是这么写的。 黑虎王混天星知道家主说了这么半天,追溯先祖的荣耀,必定会有后文。 刘家家主止住身形:“我们暂且假装降了,且看张献忠能猖狂几时几日。 成都的天变了? 我看不大行,无论是张献忠还是李自成,都长久不了。 他们给大明太祖皇帝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贼啊,他始终是贼,成不了大气候!” 黑虎王混天星始终躬着身子,面对眼前身形佝偻的小老头。 刘家的掌舵人,虽然年老,但头脑清醒。 “无论天怎么变,这成都,终究还是我们刘家说了算。”刘氏家主用拐杖重重的捶地。 纵然是朝代更迭,但皇权不下县。 基层的百姓终究是本地豪强乡绅当家做主。 无论头上换了什么朝代,县以下的统治,终究是地方豪强大族说了算。 “家主,那这个来者,我们如何处置?” 刘氏家主摸着花白的胡须,笑了笑: “既然人家点名要见老夫,老夫自然就低这个头。” “是。” 没让秦祚明等太久。 一行人便带着秦祚明往刘家大院深处走去。 整个刘家大院被坚固的城墙围起来,上面有人一直在巡逻。 正对着大门的是八字形照壁。 秦祚明瞥了一眼,正对大门的壁心是一幅汉白玉雕刻的石画。 雕的是“封侯挂印,路路畅通”。 整幅画,松树上小猴子执木杖,将印绶挂在松树杆上。 大猴子握松果剥取松子,右下角的雄鹿自由觅食,雌鹿口衔灵芝,寓意子孙仕途得意。 大门口依旧挂着灯笼,上面的雕饰更是种类繁多,寓意丰富。 刘家特地打开正门,邀请“刘华强”进去。 待到秦祚明进了正门,打眼一瞧,就是摆了一个大水缸,用来防火的,周遭摆着些许名贵花盆。 等他抬起脚踩在石阶上,发现石阶也雕刻着“鲤鱼跃龙门”的构图。 古时科考入口处题“龙门”二字,希望举子科考顺利,飞黄腾达。 秦祚明站在门口,瞧见屋门基石雕刻的是“钟鼎晋爵”。 主体造型为一鼎二爵。 鼎和爵均为商周时期的青铜器,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鼎上刻有饕餮,是权力的象征。 鼎身如意纹象征着吉祥如意,回纹象征着子孙绵延。 觚gu内插有孔雀羽(明文官三品补子)、锦鸡羽(二品)、鹤羽(一品),珊瑚、玉磬、铜镜、竹笛,寓意加官进爵。 另一侧的基石雕刻的则是“五子登科”。 典故出自《三字经》: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家族唯有当官者连绵不绝,家族才能有长久的身份和地位。 “刘兄弟也看得懂?” 托天王李占春一路上看着秦祚明打量着这些画,有啥子用? 狗大户就喜欢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秦祚明微微颔首:“略懂,略懂。” 第27章 虎行如病 还略懂,你能看懂这个? 托天王李占春在心里哼了一声。 总的来说,咱俩都是贼。 你跟这猪鼻子插大葱,装啥子读书人? 那猴,那鹿,那鱼。 是什么意思,你懂个锤子? 刘氏家主见秦祚明到了门口却不进来,端的架子倒是有些大。 就在秦祚明与托天王李占春言语的功夫。 房间内走出来一个颤颤巍巍,拄着拐杖的老头,咳嗽了两声: “不知贵客到来,老朽有失远迎。” 秦祚明打量着眼前的老头,怎么看怎么像是穿了一身道袍。 他不是重金请了一个小金佛吗? 除去穿着,秦祚明感觉这个干瘪小老头,风稍微吹大些,他就得躺地上,讹自己一回。 “这一路走来,我发现刘老爷的府邸,当真是个易守难攻,万夫莫开的好地方!” 刘氏家主微微拱手:“刘将军英雄气概,一看就是我辈读书人,请进。” 两人打着哈哈进了主厅。 黑虎王与托天王对视一眼,读书人要是落草为寇,那绝对是狗头军师级别,能直接做第二把交椅的。 汪兆麟便是给张献忠讲解孙子兵法的人。 托天王李占春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是鸿门宴吗?” 黑虎王混天星摇头,应该不是。 老爷子那话的意思是要低头做小,怎么可能是鸿门宴呢! 二人主次落座,又是上了一杯香茗。 檀木桌上燃着蜡烛,中间一个铜鹤吐着香薰。 刘氏家主开始对秦祚明盘道,读了些什么书,师从谁谁,可曾有功名之类的。 秦祚明只说过读了些什么书,是个生员,其余避重就轻的略过。 这便是大明读书人见面的谈话,大家先盘道,看看能不能攀上关系。 托天王李占春掏了掏耳朵,这小子还真是个读书人? 刘氏家主也表示理解,毕竟谁当匪都得想个诨号,以免连累家人。 读书人更是要面子的。 “老朽明白,刘兄弟倒是洒脱。”刘氏家主看着秦祚明左右打量,笑了笑道: “刘兄弟尽管放心,四处没有刀斧手,不会摔杯为号,这也不是鸿门宴,老朽还是很有诚意的。” “什么鸿门宴?刘老爷子未免太过于高抬自己了。” 秦祚明侧头瞥了一眼老头道:“不过是恶霸请土匪的戏码。” 刘氏家主:??? 托天王李占春扑哧一笑,说的也忒他妈的形象了。 “斯文扫地,亏你还是读书人,老夫羞于为伍。” 刘氏家主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只能端起茶喝了一口。 “况且刘老爷用典怕是有些不对劲。” “怎么呢?” “鸿门宴,项羽请刘邦,项羽乌江自刎了,可刘邦却当了皇帝。” 托天王李占春心里哎呦一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果然是年龄大,脑子不好使了。 黑虎王混天星出言道:“我刘家祖先乃是汉昭烈帝,再往上翻,刘邦乃是我家高祖,谁是刘邦谁是项羽?” 秦祚明瞥了黑虎王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笑?” 黑虎王混天星虽然心里也有些怀疑,但对外人怀疑,就异常愤怒。 “我敢当项羽,你敢当刘邦吗?” “自然是不敢的。”刘氏家主急忙接了一句。 “你说昭烈帝他要是知道有你们这帮后代,他心里该怎么想呢?” 嘭。 黑虎王混天星把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刘华强,我告诉你,不要太嚣张!” 说话间,几个精壮的汉子就已经闯进厅内,拿着刀只待一声令下,就把秦祚明剁成肉泥。 托天王李占春也猛地的站起来:“刘老爷勿要太过激动,混天星你冷静些。” 此人可是孙可望的亲信。 杀了孙可望的亲信,绝对没有好处。 他还是个读书人,肯定被这献贼当成宝捧着。 成都的天终究要变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杀了一个,就会有无数个贼寇来。 届时踏破刘府,玉石俱焚。 流寇可他妈的,不管你是不是汉朝皇帝的后代。 现在管事的朱家皇帝,可那些朱家王爷,落到他们这些贼寇手中,还不是该杀就杀? “呵呵。”秦祚明瞥了一眼刘氏家主:“没有摔杯为号?没有刀斧手?” “全都给老夫,滚出去!” 刘氏家主气的用拐杖捶地,神色大变。 刚才他还口口声声,说没什么埋伏。 结果一下子被自家儿孙打脸,着实是让他挂不住面子。 这些乡绅为了自己的面子,都可以让亲闺女亲孙女死去,就为了得到一个贞节牌坊之类的虚名。 就为了出去闲聊,人家高捧一句。 这种事,他们当真是能干得出来的。 狂人日记里,吃人的礼教,可不是凭空而来的。 托天王李占春瞧着“刘华强”的这个模样,面对突然涌出来的刀斧手,丝毫不慌。 他反倒是气定神闲的瞧着,这些突然闯入的刀斧手。 此子如此沉稳,能被孙可望看重,果然不是一般人! 托天王李占春突然悟了。 他回过味来,明白刘华强为何态度如此强硬。 摆明了让你刘家伏低做小,今儿强龙就压你这地头蛇了! “父亲。” 人群后,一个同样岁数不小的男子。 “滚出去。” “是。”刘家嫡长子不甘心的拱手道。 刘氏家主顿了顿又道:“等等。” 刘家嫡长子喜上眉梢,恶狠狠的看着秦祚明。 他刘家绝不是任人宰割的! 纵然是流寇攻破成都,刘家府邸也断然不惧,支撑年,抵御贼寇,完全不在话下。 他就不信,张献忠能在成都盘踞年之久? 流寇,流寇,不流到处劫掠养活自己部下,久处一地,等着坐吃山空,麾下贼寇互相火并吗? 只待父亲一声令下,定要将此贼剁成肉泥喂狗。 “执行家法,打三十棍,自己去祠堂领,然后跪在列祖列宗面前请罪。” 刘氏家主说完之后,整个大厅为之一静。 “父亲,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去祠堂想去,不孝子,给老夫滚!” 黑虎王混天星张了张嘴,没言语。 大哥可是父亲最喜欢的儿子啊。 为了一个外人,今日父亲竟然下了如此重手。 简直是匪夷所思!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第28章 不跟你多要 嫡子嫡孙在这个家才是最受宠的。 除非其余嫡出儿子能够凭靠自己的本事,在朝堂上闯出一条道来,光宗耀祖。 像他这种庶出直接被送出去当匪的,在此之前家里当土匪的人,已经死了四个哥哥了。 他是刘家派出去的第五任黑虎王混天星! 人换名不换。 就如同李自成继承一代目高迎祥闯王的名头一样。 刘氏家主看着厅内的众人:“老夫还没有死呢,这个家轮不到你们作主。” 持刀进入的壮汉,转头就押着刘家嫡长子往祠堂去了。 整个刘家,谁敢当面忤逆老爷子的命令? 刘氏家主站起身来,又恢复了孱弱的形象,冲着秦祚明拱手道: “家教不严,让刘兄弟见笑了。” 什么是虎行若病,鹰立如睡? 秦祚明今天算是真真的见识到了。 “老爷子一家之主的威严,着实是让在下佩服。” 秦祚明同样站起身来回了个礼。 刘氏家主这才松了口气,这帮龟儿子,不知道老夫离他最近? 动起手来,刘华强铁定会拉着老夫与他一同陪葬。 一帮不肖子孙,就这么想要老夫死? 自作聪明! 不久,后面就传出一声声惨叫。 刘氏家主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老子给你们的,你们才能拿。 老子不同意,你们就得给老子等着! 等到叫声止住,刘氏家主从仆人手中接过小金佛,用力的推到秦祚明面前: “刘兄弟,看在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份上,这金佛你就请走,为大西王祈福,也算小老儿的一番心意。” 秦祚明打量了一下眼前几斤重的金佛,颔首道:“刘老爷子果然是个爽快人。” 随即秦祚明从袋子掏出一枚铅子,放在木桌上: “劳烦刘老爷子,给小子掌掌眼,这颗黑不溜秋的珠子品相如何?” 刘家家主捏起铅子,认真点评道: “这颗珠子光泽极好,无论是从大小、形状,甚至手感,都是一等一的,观其年份,应该是商周时期的。” “那刘老爷子,觉得我这颗珠子价值几何,可有收藏的价值?” 刘氏家主放下手中的铅子:“请刘兄弟开个价,老夫正好喜欢这个款式。” 秦祚明想了想:“我也不跟你多要,拔万。” “嗯,倒是有些贵了。” 秦祚明微微挑眉:“那刘老爷子,你还个价,至少买卖不成仁义在。” 刘家家主放下铅子道:“一万两。” “成交。” 刘家家主捏着胡须,流寇一口价都这么痛快的吗? 一颗铅子卖了一万两! 托天王与黑虎王二人目瞪口呆,这他妈的就是读书人吗? 先礼后兵,然后再敲诈勒索,那可是一样都不带落下的。 真是门清! 一看就是积年老匪。 为啥自己当了这么多的匪,打生打死都没遇见如此的肥羊! 刘氏家主递给秦祚明一包银票,嘴上说着钱包是防水又防火。 他又打开盒子,里面一枚小金佛,推给秦祚明: “刘兄弟,我观此物与你有缘,今日就赠与你。” 秦祚明拿起来打量了一番,当真是金光闪闪。 狗大户就是有闲钱能够把贵重物品通过手艺,变得更贵重。 “还请刘兄弟转告孙将军,他日大西王若登基为帝,我刘家必定会全力配合。” 刘氏家主自然是明白小鬼难缠的道理,索性上下都打点一些。 银子,没了还可以在挣。 反正用不了多久,这些银子还得流入自己的手中。 流寇手里他攒不住银子的。 “总算是有个明白人。” 然后刘氏家主再一挥手,从外面抬进来好几个大箱子,打开一瞧,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秦祚明打量了那么一眼,并不是所谓的元宝,而是船型银锭,里面刻着: 长沙府天启元年,分岁供王府,足银五十两。 黑虎王与托天王两人,瞧着眼前这一幕,都麻了。 就这种视觉冲击,隔谁,谁都得麻。 自从他们当匪以来,还不曾遇到过这种阔气的肥羊呢! 张嘴闭嘴就万两银子打底。 关键人家就靠一张嘴,连动武都没动。 他妈的,现在加入张献忠的队伍。 还有大口吃肉,大秤分金银的机会没? “刘老爷子果然大气,这些我必定转交给我家孙将军。” 秦祚明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顺便给我整些碎银子,手底下的兄弟们也得打点一二。” “好说。” 刘氏家主敲了敲桌子,大头都出了,自然是不差这点碎银子。 “劳烦刘老爷子出个凭证。” “什么凭证?”刘氏家主有些不解。 “我还有许多家要跑的。”秦祚明重新坐在椅子上: “既然刘家的屁股已经坐在了我们大西王这边,那其余家族, 如费家,杨家,吴家,李家等等都得挪挪他们的屁股,选择坐在哪边,毕竟良辰吉日不等人。” 刘氏家主摸着胡须不言语,等着秦祚明的下文。 “难不成我去了其他家族里做客,还要把刘老爷子送给大西王祈福的金佛大宝贝,露出来,挨个给他们瞧瞧? 这像话嘛!” 托天王李占春,才反应过来。 这小子不愧是读书人,心眼子真多。 现在连刘家都把表示表示了,那成都府的其他豪强乡绅,就得乖乖交钱,伏低做小。 要是刘家今天杀了刘华强,那来日,刘家是那只鸡,孙可望必然杀给成都府其余乡绅看。 刘家才是整个成都府最肥的那只鸡。 流寇除了抢劫皇室宗亲,剩下的就是抢富户了。 刘氏家主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沉稳的点头:“理应如此。” 他把自己腰间的玉佩摘下来,放在木桌上: “这是老夫时长把玩的小玩意,成都府那几个大族皆是知晓。” 秦祚明接过小玩意一瞧,是玉镂雕双猫,盘的倒是挺润,宝友目测值个大几年。 “好说,笔墨纸砚伺候。”秦祚明收好玉佩,满意的笑了笑:“刘老爷子顺便给大西王写点祝词,这钱也不能白送。” 刘氏家主暗暗点头,伏低做小,果然不会被献贼为难! 这步路,自己算是走对了。 第29章 新的马甲已经出现 尤其是这种事,刘华强是在变相的帮自己一把。 第一个做出表率的,也会受到更多的重视,毕竟总是要给猴子们看的。 整个成都府,大多乡绅豪强都会看自己三分薄面。 刘氏家主也不疑有他,这个时间点上,敢单独进来找他谈判,不是献贼的人,还能是谁? 在刘氏家主的认知里,明军根本就没有这个胆子敢来骗他。 那些明军遇到献贼兴许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更何况他对守卫成都的明军,就没报什么期望,所以才会叫在外为匪自家儿子回来守卫府邸。 这些年造反的人越来越多,刘氏家主自然就埋了一手。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为此已经战死了四个儿子。 如今张献忠攻破成都,要称帝,足以证明他的埋一手策略是正确的。 秦祚明看着刘氏家主在数根蜡烛的照耀下,认真的写着信。 “对了,刘老爷子,给我整一套常服,我怕穿着盔甲找他们谈话,容易吓着他们。” “来人,把最好的衣服以及内甲给刘兄弟拿来。” 秦祚明颔首,新的马甲已经出现。 那正好“自投罗网”,去找李定国换一换手书。 那么远的距离,秦祚明就不相信,李定国的眼睛闭单筒望远镜还好,能看得清自己的真容。 特别是秦祚明看见了献贼连夜赶制出来的通缉令,让他信心大增。 就好比张麻子说的,通缉令画的越不像,咱们越安全。 没过一会,秦祚明摇身一变,就成了刘府对外的话事人。 此时天光微亮。 在刘府外等待的人,火把也全都熄灭了。 “总旗大人进去这么久,难不成还在吃席?” 林郎中抱着药箱心中沉思,早知道他也跟着一块进去了。 “华强哥,他怎么还不出来啊!” 饶是信心满满的贼寇小赵子,也是心里直犯嘀咕。 至于邵明俊脸上焦急之色,更不是假的,如今天就要亮了。 万一大家找不到藏身之处,怕是会被献贼发现。 小旗官郑路已经在原地来回走了挺长时间,对于这些当地豪强,他心里可没什么好感。 总旗大人此举太冒险了。 若是狠下心来,舍弃一帮人,说不定早就逃出成都。 但这些话他又说不出来。 尤其是现在他们还混在贼寇当中,这些雷说不准就什么时候爆了。 主心骨又外出冒险,实在是让人心里发慌。 成都内到处都是献贼,大家稍微走错一步,皆会丢了性命。 此时成都已经成了龙潭虎穴,可总旗大人依旧是如此大胆。 “慈悲。”道士张自演站起身来,向着众人说道:“总旗大人就要出来了。” “当真?”众人精神一震。 其实对于总旗大人只身进入“富户”家中,他们是有些担心的。 这些富户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不管是白杆兵,还是贼寇们都是知晓他们的厉害。 以前谁没吃过他们的苦? 否则也不会当兵或者加入流寇。 咔。 刘府的铁门被缓缓打开。 秦祚明牵着战马,身后跟着不少人,抬着大箱子。 黑虎王混天星代表刘家家主,亲自把秦祚明恭送出门。 “总旗大人真出来了。”小赵子哈哈大笑。 邵明俊等人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 黑虎王颇为恭敬的让人放下抬着银子的箱子,拱手道:“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了。” “我们要的是成都安定,不是混乱,请放心。”秦祚明同样抱拳回了一句。 黑虎王混天星颔首,只要张献忠想要统治川中,那就离不开他们这些豪强大户。 他又抱拳回礼,带着自己的人回去,重新关上大铁门。 “总旗大人。”郑路第一个跑过来欢呼。 邵明俊看着秦祚明换了一身新衣服,眼里露着不解。 唯有道士张自演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他不会是想着,摇身一变,假扮刘家的人,要去骗李定国换手令? 取个刘华强的假名,原来是在这就埋伏了一手? 秦祚明从马背上拿下一个包裹,交给小赵子:“来,给兄弟们分分,在外面等了这么半天。” 小赵子接过包裹,沉重的让他一下子没拿住,打开一瞧,竟然全都是碎银子,然后毫不费力的抗在肩膀上:“多谢华强哥。” “去。” 不足百人的队伍,开始了分银子的大事,所有人喜气洋洋。 没有什么比发钱,更让人欢喜的了。 “总旗大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郑路倒是没有掺和到分钱这种事情当中去,如今尽快逃离成都才是正事。 怕的就是有命拿钱,没命花钱。 “看见这些箱子了没?”秦祚明指了指:“一会咱们送到布政司衙门去。” 小旗官郑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邵明俊张着嘴巴,神色慌张,要不是有外人在,他就要喊出来了。 饶是道士张自演方才心里有了那么一个想法,此时听到秦祚明这个作死的计划,同样是大吃一惊。 他还真敢干啊? 秦祚明拍了拍郑路的肩膀道:“瞧瞧我这身衣服,瞧瞧我腰上挂着的这枚玉佩,在瞧瞧箱子里李定国的见面礼。 只要张献忠还没有醒过来,对于这些豪强大户主动投靠,他们都是没法当即做出决断的。 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从他手里骗来手令。” “秦二哥,你真是这么想的?”邵明俊打量着四周小声的问了一句。 “要不然呢?” “我害怕你当死士,非得混进布政司,弄死还剩半口气吊命的张献忠呐。” 邵明俊把自己心中的想法直接吐露了出来。 要不然他心里不踏实。 这个计划实在是太过于疯狂。 “总旗大人,这太冒险了,无异于自投罗网。”小旗官郑路也急忙劝了一句。 “张道长,你觉得呢?”秦祚明看向道士。 “慈悲。”张自演打了个稽首:“小道倒是觉得秦居士的计划能成功。” “为何?” 他也忒会骗人了! 利用献贼的身份吃了刘家之后,回头以刘家的身份去吃献贼。 两头吃,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以成都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双方目前都没有接触,倒是个好机会,可以左右横跳。 “诸位,我悟了!秦居士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道士张自演对着众人环顾道: “连我们自己人都不相信秦居士会去自投罗网,那李定国等人怎么可能会相信他去自投罗网呢!” 第30章 混进布政司 听完道士张自演的分析,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这便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邵明俊的眼睛微微一亮。 郑路觉得这帮人脑子都不正常,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总旗大人,可是张献忠的第四子艾能奇见过你的真面目。” 郑路看着几人道:“如果他在的话,铁定会认出你来的。” “是啊,秦二哥,艾能奇见过我们的。” “昨晚探听到艾能奇进攻蜀王府受阻,他今日一定会攻下蜀王府。” 秦祚明顿了顿开口道:“我们可以先去门口试探一二,问问有几位将军在,在准备行动不行动。” “怎么问啊?” “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献贼。” 秦祚明说完之后就把小赵子喊来,撇给他一个小金佛。 小赵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当即揣进怀里,生怕别人看到。 他因为兴奋,浑身上下都有些颤抖:“华强哥,你真给我要来了!” 小赵子说完就开始傻笑。 “别傻了,大的回头得给孙将军,这个小的送给你了。” 秦祚明拍了拍小赵子的肩膀道:“我一会得去费家走一趟, 你去布政司门口,塞点银子,问问四个将军,谁在院里守着大西王呢? 这事要是办稳妥了,回头我交给你一件大事。” “华强哥,你为啥让我去啊?”小赵子并没有满口答应下来。 “有些事你不知道对你将来更好,切记别让太多人看见。” “明白了。” 小赵子怀里抱着金佛,撒丫子就跑了。 “总旗大人,我们真去费家啊?” “走一趟。” 小赵子气喘吁吁的跑到布政司门口,看着周遭的甲士,仔细辨认,终于见到一个熟人。 塞了他几粒碎银子问出了,只有自家将军李定国在里面,其余三位将军早就出去做事。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受够了那个孙子了。”小赵子气的攥着拳头道:“我找到一条门路,准备转投孙将军麾下。” “你不会是听信了什么谣言?”同乡好心的提醒了一声,他也知道那姓孙的德行。 “白文选和冯双礼也是同乡好友,但却分投两位将军麾下,如今也成就一番大事。” 小赵子攥着拳头道:“你我二人将来兴许也能这般闯出来地位来。 今天的事得给我保密。” “你放心。”同乡也被小赵子的话给说动了。 有了先例在前,谁不想纷纷效仿。 大王也经常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等到小赵子回去报信的时候,秦祚明同样以刘家人的身份,忽悠到了费家的家主,让他派出子弟与自己前去探望消息。 当秦祚明听到小赵子的话后,心下大定,随即拉着他: “小赵子,我在刘府听到一个消息,说秦祚明出现在东城方向。 你带着你的人去凑凑热闹,帮我打个前站,万一运气好呢!” 小赵子惊的说不出话来:“华强哥,这是真的?” “我不知道,所以才派你去打探一二,若消息是真的,我才好禀报孙将军啊。” “明白了。” 小赵子当即招呼他的人从北城赶往东城方向。 大家分得了银钱,与先前在姓孙的手底下做事,简直是天壤地别。 故而又听到东城有秦祚明的消息后,更是动力满满。 打发了这一群人,秦祚明又吩咐郑路在布政司府衙外作为策应。 这次他要带着小旗官秦值进去,免得人员过多。 “秦二哥,你万事小心。”邵明俊小声说了一句。 “总旗大人,我在外面等着你出来。”小旗官郑路同样说了一句。 他知道总旗大人打定主意,就不会改。 否则也不会来支援成都。 “总旗大人,我在银子里埋了震天雷和霹雳炮毒火球。”老工匠吕栋小声说了一声。 “有心了。” 秦祚明颔首,不到万不得已,但愿用不上这手雷和毒气手雷。 “秦居士,是否要小道随你一同前往,届时也好助你一臂之力,杀出来。” “也好。”秦祚明应下来了,随即说道:“林郎中,你也跟我走一趟,去给大西王看病。” “我?” 林郎中听到这话,他整个人都傻了:“总旗大人,我不行的。” “没事,张献忠那里肯定有许多郎中,你就帮忙看看他死了没。” 林郎中这才松了口气,看人有没有救,这种事,他最擅长了。 秦祚明吩咐完了,才汇合费家的队伍,一同走到布政司府衙。 费海知道秦祚明是刘家养起来的匪首,怕他不会说话,惹恼了旁人: “刘兄弟,哥哥比你年长,一会我们见了这些流寇,可万不能逞强啊。” 费海觉得话说的有点不对,随即开口道:“一会就听哥哥说什么软话得了,若是你需要补充的,在开口言语。” “多谢。”秦祚明微微拱手表示谢意。 费海松了一口气,他生怕秦祚明也像威胁他们家一样,去威胁那些流寇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 面对这些人,自然是有甲士拦路,李定国彻夜未眠,坐在厅内等消息。 现在听到刘家与费家两家子弟联合求见的消息,让李定国愣了一会。 经过这些年的征战,他也不完全是一个小白了。 李定国自然是知道这些当地豪强的厉害之处。 大明知县的地位很微妙的,百姓都以为他是当地的土皇帝,实则不是。 他们大多都是处于协调的角色,朝廷下发的训谕政令要落实,乡宦豪强的需求需要安抚。 因为战事频发,他们还要斡旋驻军与地方的关系,以免伤了和气。 知县甚至是连衙门里的小吏都要顾虑,这些世袭的人要想搞出一些事来,绝不是一个外来的县官能控制的。 知县背后最大的助力,便是本地的乡宦豪强。 义父若是想要建立一个国家,是不得不依靠这些人帮忙治理地方的。 否则大西军在四川一地就无法站稳脚跟。 因为不管多富庶的地方,他们这些只是掠夺,而不事生产的“流寇,都会把这地方给吃穷了。 现在成都豪强递上请帖,目的就是在试探。 第31章 为李定国出谋划策 刘家费家算是成都府内最大的乡绅了。 如今两家携手前来,就是想要探探大西军对他们的态度。 看样子在成都内,这些人的消息是满精通的。 李定国长叹一口气,义父依旧在昏迷当中,对于这些大事,他也不好独断专行。 特别是两家各自都带来了名医,那更得见一见了。 谁让自家找到的这些郎中,都没有找到高超的医术,能让义父醒过来。 待到李定国的命令传来,秦祚明与费家少爷到了布政司府衙的前院。 整个布政司把守严密,一举一动皆在流寇士卒的注视之下。 费家少爷环顾四周,连屋顶都有人把守,箭矢平稳的搭在弓上,露出寒芒,他只觉得胆战心惊。 至于秦祚明,则是在打量着这些甲士。 不得不说,李定国核心士卒无论是装备还是精气神上,皆是精锐之士,兴许这些人也是张献忠的核心老营兵。 秦祚明收回目光,直视出门的李定国。 面若冠玉,身长八尺,时年二十四岁。 秦祚明暗暗咋舌,饶是自己长相帅气,但今日一见李定国,他同样也是一副好面皮。 李定国站在大厅门口,打量着院落里的一群人。 只有一个像是领头的人在四处看,其余人等皆是低着头,甚至有些人还在哆哆嗦嗦。 看样子,大西军让他们感到恐惧,这倒是一件好事。 宁愿人怕,勿要人欺! 只有让人怕了,他们才会认真听你讲话。 李定国瞧着四处打量的那个衣着华丽者,面相倒是英俊,不知道是不是酒囊饭袋之类。 “我是李定国。”李定国指了指前面两个衣着华丽者: “你们两个随我进来,其余人在院落当中等待,若有轻举妄动者,杀无赦。” 猛地被人指了一下的费家少爷有些哆嗦,眼前的可是李定国啊。 一箭射杀老将张令,又把秦良玉给打的单骑逃脱,一日杀尽五千余明军,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此后李定国就在川中出了名,管他长相英俊不英俊,实在是让川人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就有了害怕的念头。 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又是张献忠的第二个养子,身受信任与重视。 秦祚明前身对于李定国了解的很,三年前他假扮明军,仅仅带着二十名骑兵。 便飞奔襄阳城下,进入城中,协助大西军顺利攻破襄阳。 秦祚明的表哥马祥麟战死于襄阳,大家是有仇的。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脑子里一团乱麻的费海,被秦祚明拽着进入大厅内。 厅内同样站了许多甲士。 黄花梨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副成都府地图。 秦祚明打眼那么一瞄,就发现南城方向以及蜀王府,还有北城方向大大小小画了不少地方。 看样子就是没有被他们攻克,或者不着急攻下的地方。 李定国随手把布防图给卷起来,命人上茶。 “二位今日所来何事?” 费家少爷深呼一口气,脸上带着三分笑: “在下费海,家父听闻大西王伤势颇重,特地请来家中名医代为看望。” “有心了。” 李定国微微颔首,叫人去院落里把两个郎中给带进内院。 “你呢?” 秦祚明也是微微拱手:“李将军,在下刘华强,除了叫家中良医给大西王看伤之外。 还想请教一二,将军准备如何对待我等城中富户?” 话问的倒是够直接的,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样子。 李定国看着秦祚明,此子颇为年轻,难不成是刘家故意派出来试探我的? 费海看着手中的茶杯不言语,不愧是刘家在外为匪的人,说话如此直接。 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流寇打杀富户是常用手段。 他们可是掠夺惯了! 李定国顿了顿又道:“是杀是抚,我倒是做不了主,还得等大西王醒了之后才行。” 费海一下子就有些坐不住了,未曾想得到的竟然会是这种回答。 他费家可没有像刘家一样,把自家府邸建城堡垒,况且费家的本家也不在成都,力量不强。 若是大西军选择尽杀城中富户,那他费海第一个就逃不掉! “李将军这是在逼迫我们反抗到底?” 秦祚明面色不愉,直接质问。 费海听到秦祚明的这番质问的话,心里突突个不停,脸上当即就出了热汗。 他以为就是来送送钱财,卖卖好的事情。 刘华强他怎么敢的啊! 成都如今正处于权力交接的混乱时期,纵然张献忠进了城,但是他想要彻底掌控成都,还得需要许多时间。 大西军与成都本地豪强之前,还没有什么接触,双方都处于相互防备当中。 权力真空期间,更是秦祚明穿着马甲,左右横跳的好时机。 李定国见秦祚明说出如此猖狂的话,也是一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杀,那我们便鱼死网破; 抚,那我们便会协助大西军,稳定成都,尽快恢复和平。” 秦祚明看着李定国:“将军也不想成都一直混乱下去,以免误了大西王的大事!” 大事? 李定国这才微微挑眉,难不成刘家已经提前知晓了义父准备在成都称帝的事情? 是军中有人把消息漏给他们的,还是他们自己猜出来的! 李定国一时间猜不透,但也不会露怯,只是淡淡的道:“你刘家是怎么想的?” “将军,依我刘氏家主的意思,这天下谁坐不是坐啊?大西王比李自成差哪里了?” 费海听到这话,心里是翻腾倒海。 张献忠竟然打算在成都称帝! 关键刘家老爷子竟然要主动投靠,想要从龙之功? 这流寇能长久的了吗? 费海可是知道,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崇祯帝上吊后,结果李自成守不住北京,现在北京已经被鞑子所占据了。 李自成逼张献忠的实力都强横,现在他都守不住,张献忠能成事吗? 李定国看着秦祚明,示意他继续说。 秦祚明顿了顿又给李定国分析道:“李将军,李自成灭明称帝也就罢了,偏偏他守不住北京城。 结果呢,放鞑子入关,连鞑子都能当皇帝了! 这皇帝,大西王又如何不能当呢?” 秋来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第32章 露出尾巴 听完秦祚明的一席话,李定国心中暗暗惊讶。 毕竟以前大家可没什么联系。 尤其是眼前的年轻人说的条理清晰,就是不知道这番话是他自己想的,还是转述刘家家主的。 像这种大族子弟,都会受到良好的教育,只不过除了嫡子嫡孙外,大多数全都被养成了废物。 调戏良家,仗势欺人的事情,这些大族子弟可没少干过。 “大西王称帝后,若是能北上灭清,匡扶天下,扫清寰宇,我刘家愿弃暗投明,必定会帮帮场子。” 啪啪啪。 “你说的倒是好听。”李定国止住了自己鼓掌的动作: “如今李自成无论是从所占地盘,还是军事实力,都强于我大西。 若是我们占据四川,无论是李自成,还是明军都不会让我等轻易站稳脚跟,你待如何?” “那这就该体现我等的价值,助大西王快速稳定后方。” “对对对。” 费海急忙赞同,如此才能体现自家的价值: “李将军,川中乃是天府之国,山川雄伟,民物丰腴,而重庆绾毂西南,控扼江汉,尤为国家重镇。 只要四川稍加稳定下来,陛下带领我等发展民力,那必定是一个极好的大后方。 两千余年前,大秦帝国正是有了巴蜀之地,才能吞并整个天下。 刘备具有益州,才有诸葛孔明能以一州之地,对抗实力强横的曹魏。 李将军,若是将来陛下能够好好经营四川,不枉开杀戮之事,我等皆愿意臣服。” 秦祚明也认为费海说的这话没错,只是这些年的战乱,摇黄十三家,奢安之乱,让川中损失人口约有十之一二。 后期张献忠自己心里出了问题,怀疑川人,加上瘟疫,同样杀了川中十之二三。 后面川人十不存一,便都是满清杀的人,全都栽赃到张献忠头上。 若是能将四川稳定下来,必定是一个良好的后方基地。 但是张献忠可没有这个想法。 好在他还在昏迷当中,坐在秦祚明眼前的是李定国。 李定国做事有度,在军中以宽容和仁慈而出名,作战时一马当先,被人称为小尉迟或者万人敌。 他是大西军难得的智勇双全之人,从内心就不同意汪兆麟的杀人之策。 只不过义父非常信任汪兆麟,并且觉得他的这个法子简单好用。 如果义父称帝,那就绝不能在川中大开杀戮之风,更要收获民心。 张献忠本想攻下成都后,大杀三日,但是被孙可望以及李定国等人给劝住了。 主要是汪兆麟没什么太大的治理才能,天天劝张献忠杀人立威,以保证百姓对大西军的惧怕与臣服。 大西军不少将士,都是穷苦百姓出身,杀富户他们习以为常,但是杀百姓,不少人心里都有逆反心里。 后期为了劝谏张献忠不要枉杀百姓,四个儿子都被张献忠狠狠杖打过。 等到张献忠死后,四个养子在重庆开会,拨乱反正。 一致同意处死天天唆使义父,枉杀兵民的左丞相汪兆麟。 现在秦祚明的屁股是坐在大西军的位置上,献计献策,加上披上一个本地乡绅的新马甲。 纵然李定国智勇双全,但秦祚明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忽悠到他。 李定国的手指微微敲着名贵的木桌,心里在思考着他们说的话。 既然义父想要在成都建立帝国,那一个稳定的后方是必须的。 若是没有这些当地乡绅豪强的协助,怕是不成的。 治理地方需要许多大小官吏,这些人才,在军中是非常欠缺的。 费海见李定国还在思考当中,再次表决心:“我等皆是愿意助大西王一臂之力。” 李定国看着两位:“没条件?” “没!” “有!” 二人异口异声的回了一句。 费海擦了擦脸上的汗,刘华强,你他妈的竟然还敢有条件?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现在小命都攥在人家手里呢! 你还敢说有条件? 刘老爷子怎么就派来你这个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来给人家说软话的? 这是来说软话的吗? 这明明是来做生意,咱们没有本钱呐! 费海的内心都揪起来了,生怕李定国一挥手,就把他们给拖下去砍了。 李定国饮了口茶,若是这些乡绅没有条件,他心里反倒怀疑的很。 大西军初到成都,这些地头蛇还不一定,能真正臣服义父呢。 毕竟被称为流寇,可曾长久的占据一地了? 去年义父在武昌称王,李自成也十分不满,命人送信给义父,左良玉又来袭,杀了许多大西的官吏。 对比李自成的实力,义父势力不强,只能率领二十万重兵攻克长沙。 可是后续战事不如意,大明疯狂反扑,抓住机会挫败左良玉后。 义父沿途收缴官军,用银子征召流民,方才有更强的实力进入四川。 而且进入四川,同样是一直作战。 李定国也希望己方能够在四川好好安稳下来,毕竟义父迷信“西”这个字。 四川算是西边了! “说说你的条件。” 秦祚明伸出一根手指:“第一点,还望大西军能够勿要乱杀无辜百姓, 严明军纪,如此,川中百姓才会对大西政权放心,真心的拥护。” “这是自然。” 李定国颔首,既然想要盘踞成都,那自然不会滥杀无辜。 “第二点,明年免收川中百姓一年的赋税。”秦祚明想了想: “至于粮草供应之事,我们是卖还是送,希望大西王醒了之后,再定夺。” 李定国同样点点头,去年在长沙直接免了百姓三年的赋税,且直接把楚王宫的财富装走,数百辆车子也装不完。 利用这些钱征召当即流民,补充到军中。 他早就听闻蜀王乃是天下一等一富庶的王爷,只要四弟攻破了蜀王府,那用钱购买这些富户的粮食等等,根本就用不完。 所以对于秦祚明所说的这一点,他也没有反对。 既然义父要称帝,那就应该改一改流寇的做法。 秦祚明随即抛出自己的目的:“第三点,便是希望将军,能够送我刘家一张出城的手令。” 第33章 救治张献忠 布政司内厅。 秦祚明的要求刚说出口,还未等李定国言语。 汪兆麟怒气冲冲一手提刀,一手提着人头,出现在厅内。 啪嗒。 滴血的人头被他扔在脚下,他手中的雁翎刀沾着血。 “啊!” 费海瞧见那个人头,当即吓得出溜到桌底。 再偷摸仔细一看,这是他家中最好的郎中,未曾想竟然被献贼所杀。 大明皇帝都没有如此残暴,擅杀御医。 人总会生病,以后谁还敢给你看病? 贼果然就是贼,根本就不和你讲道理! 李定国微微皱眉,对于此人做的事极度不爽。 原本就是个屡试不第的读书人,现在得了势便滥杀无辜。 义父还拿他与李自成麾下左辅牛金星相比较,人家牛金星至少是个正经的举人。 给李自成出主意“少刑杀,赈饥民,收人心”,如此投靠大顺的人越来越多。 再瞧瞧汪兆麟,给义父出的主意,除了杀人立威,就是他妈的杀人立威! 李定国暗暗攥着拳头,汪兆麟这个狗东西,已经杀了八个郎中了! “汪先生,你杀了郎中也不管用!” 听到李定国语气加重,汪兆麟脸上的怒气当即就消失了,转换成笑脸: “李将军,不杀只鸡,他们怎么肯用心给大西王看病呢!” 秦祚明看着脸色变化如同狗脸一般的人,他就是汪兆麟? 杀了费家的郎中,接下来就是林郎中了! 秦祚明微微皱眉,向着李定国抱拳:“将军,我不曾想大西王麾下,会发生这种杀医之事。 我等摇黄十三家当初配合你们一起反抗官军时,对于军中随行的郎中,皆是尊重的很。 林郎中救了我们许多兄弟,既然给大西王看病的代价如此之大。 实不相瞒,我麾下的林郎中,他乃是乡野村夫,医术不精,这病,我们不管看了。” “你现在承认你带来的郎中学艺不精了?”汪兆麟同样阴恻恻的道: “不管看,晚了! 他要是看了,大西王还不转醒,我便砍了他脑袋。” “你他妈的敢。” 秦祚明猛的拍了下桌子:“你要是杀了他,老子拼死把你脑袋砍下来。” 汪兆麟头一次被人用如此杀气的眼神盯着,不自觉的后撤了一步。 实在是有人敢第一次当面锣对面鼓的反对他。 李定国茫然的挠了下自己的脸颊,他这么猛的吗! 要是真的动起手来,那自己不得假装拦一下? 反正留着汪兆麟的命,迟早得坏事! 像这种佞臣,该杀就得杀,莫不如借刘华强之手,杀了汪兆麟。 如此也算是省去了许多事! 李定国顿时就对于眼前的刘华强,觉得顺眼的多。 如此护短,且知道感恩,此子倒像是个干大事的人。 这样讲义气的人,显然没什么太大的坏心眼。 再加上先前有旧,李定国已经有了把秦祚明招到麾下的想法。 跌倒在地的费海,只觉得秦祚明说出这话,他心里出了一口恶气! “痛快!” 明明请了家中最好的郎中,来给大西王看病,结果直接被打杀了? 还有没有天理? 就算是自己,对待自家医术高超的赵郎中也是客客气气的。 当过土匪的人,就是敢放狠话! 他妈的,刘华强敢在人家地盘威胁人家! 费海心里痛快后,又开始担心,咱们哥俩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毕竟家大业大的,不可能舍弃了家业,往深山里一钻,去真的当土匪? “你好的很呐。” 汪兆麟瞥了一眼秦祚明,又看了一眼李定国。 他知道李定国不会帮他说话,唯有大王会听从自己的建议。 “不牢你费心,我自然是好的很!”秦祚明看着汪兆麟: “我今日伏低做小,看的是大西王的面子,看的是四位将军的实力,你有什么本事,能拿得出手让我怕你? 比杀人,老子十五岁就刀尖舔血了! 瞧瞧你那不熟练,却假装凶狠淋了一身血的样子,在我看来,可笑的很! 老子赤手空拳就能弄死你,今天林郎中我就是要带走,你拦我一个试试?” 秦祚明说完狠话之后,满堂寂静。 就连李定国也暗暗咋舌,刘华强不愧是积年老匪了,威胁人这方面,自己还得向他多学习。 秦祚明自是知晓,此时不能低头,越低头,反倒越让人看轻你,把你拿捏死了! 那你还左右横跳个什么劲? 威胁人从来都比用语言感化有用的多! 秦祚明话说完之后,汪兆麟被他说中了心思,气的恼怒成怒:“我杀了你。” “你试试看。” “汪先生!”李定国同样站起身来喝止道: “刘兄弟说的对,我早就说过,勿要再杀郎中,你怎么还是不听?” 李定国十岁就跟随义父起兵反明,未曾想眼前的“刘华强”十五岁也起兵反明了。 如果能吸收这些川中本地的义军,对于己方也是好事。 虽然义父屡次进兵四川,但总体而言,对于川中还是不熟悉。 有了残存的摇黄十三家加入,也是一件好事。 躲在厅后瑟瑟发抖的林郎中,听到秦祚明说的话,咽了口吐沫。 当时那个姓汪的拔剑捅死那个赵名医,又非常不熟练的砍下他的脑袋。 林郎中整个人都吓傻了。 总旗大人不是说就是来做做样子的吗? 怎么还闹出人命? 被杀的郎中,医术比自己不知道要高几层楼,结果都被杀了。 那自己这个假冒的郎中,肯定也逃不过一死。 现在林郎中听到秦祚明如此保他,又想起今夜秦祚明若不是顾及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兴许早就乘着快马脱身。 如此恩情,他焉能不报? 林郎中鼓起勇气走出来,沉稳的道: “吾有一法,若是能唤醒大西王,将军可否给我出城的手令?” 汪兆麟手持利剑,看着眼前的小老头:“若是不行呢?” “若是不行,请斩我头。”林郎中昂着脖子道:“与他们无关。” “不可!” 秦祚明自是知道林郎中的医术是个什么货色,原本是个理发的,所有的理论知识都是跟铃医学的。 连半吊子都算不上。 秦祚明本意想要叫林郎中来演演戏的,加强李定国对自己身份的信任。 谁知道汪兆麟这么残暴,竟然杀医! 他妈的,真该死。 得想个法子弄死他!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第34章 假郎中照葫芦画瓢 秋来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汪兆麟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老头,阴恻恻的笑了:“好。” 竟然会有人主动找死! 这下子李定国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至于能不能唤醒大西王,现在汪兆麟已经不在乎了。 唯有杀人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李定国见眼前这个郎中如此笃定,心想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人。 否则也不会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秦祚明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道:“林郎中,你想干什么?” 林郎中异常坚定的推开秦祚明,看着李定国道: “将军可是答应了?” “先生既然以性命相赌,小子自然应了。” 若是他真的能把义父给救醒,送给刘家一张手令,那也是可以的。 至于眼前的刘家话事人,是秦祚明扮演的,李定国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 无论是孙可望还是李定国,都想着秦祚明他定会一路汇合南城的明军,报团取暖,抵抗到底,厮杀出城。 可谁会想到,秦祚明竟然不走寻常路。 而是打算拿到合法出成都的手续出城! 现在更是站在眼前,跟李定国骗出城的手令? 看似兵行险招,却跟所有人都玩了一个灯下黑。 为此,秦祚明不仅披上了刘家话事人的马甲。 还拉着真实乡绅费家子弟,来陪他到李定国眼前一同演戏。 只要他们之间没有亲自接触,那这期间就足够秦祚明左右横跳了。 没有人怀疑! “请。” 汪兆麟把手里的剑扔在了地上,乐呵呵的看着眼前的小老头,仿佛看一个死人。 秦祚明一脸难色,小命攥在别人手里的感觉,让他甚是不爽。 他趁着这个机会,左右横跳。 就是想要把跟随自己这批人全都给带出去,逃出成都,为此冒险行事。 现在林郎中竟然会舍命要来这个手令,难不成他真的有什么好的法子? 秦祚明心里是不期望张献忠能够醒下来的。 张献忠对于自己而言,实在是一个不可控制的变量,不利于自己左右横跳,逃出成都。 林郎中见李定国应了下来,这才对秦祚明道:“大人,我有法子试一试。” “什么法子?” 林郎中示意秦祚明低头,附耳小声道: “总旗大人,不把张献忠弄醒了,我们是没法子轻易弄到离城手令的。 就算我不赌,兴许我也会被杀,莫不如赌一赌。” 林郎中没等秦祚明回应,便拍了拍他的胳膊,不在与他言语了。 “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李定国对于林郎中充满了期待。 义父早醒一刻,便能更快的稳定军心。 利大于弊之事,他必然全力支持。 那么多郎中都没管用,万一这个就管用了呢。 “还请将军为我准备个丰富的席面。” “没问题。” 李定国当即吩咐立即给他做菜,看样子是做好了不成功,就被杀的准备。 “想临死前吃顿好的。”汪兆麟皮笑肉不笑的道: “哪有那么多时间,救治大西王要紧,给他整碗面条得了。” “那我要肉卤,多放辣子,来一头蒜。” 林郎中也不含糊,吃饱了上路,也不枉他的心愿。 汪兆麟甩了下衣袖:“行了,快快给大西王医治。” 林郎中却是往前坐在椅子上:“我这个医治法子需要对症下药,还需要将军好好配合。” “如何配合?” “方才我听闻大西王是被炮所击中,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就是炮击让大西王醒过来。” “你说什么?”汪兆麟一下子就跳起来了:“你想一炮轰死大西王,来人,把这个贼子给我剐了。” 李定国动都没动,自然就没有士卒走上前来,执行汪兆麟的命令。 “还请先生能够明示。” “天佑之法!” 林郎中摸着自己的胡须:“这个偏方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曾经救了一个人。” 站在一旁的秦祚明当场石化,这不是自己在火器局醒来之后,林郎中的那套说辞? 现在他生搬硬套到张献忠头上,能行吗? 他妈的,一看就是个庸医! 秦祚明暗暗咋舌,这是正常郎中能想出来的偏方? 可是现在,偏偏精通医术的郎中都被汪兆麟给杀了,只剩下这个假郎中。 不死马当成活马医,还能咋地! “天佑之法?” 李定国暗暗心惊,世上竟然会有此种医治的法子。 当真是异于常人,此人必定是医术高超之辈。 纵然是汪兆麟也不会在此时挑刺,他可不会公开叫嚣,大西王不是天佑之人。 林郎中一脸的决绝之策:“不错,若不是大西王的病情特殊,老夫也不会建议使用此法。” 被他诊断为死人的秦总旗,被老天爷咔嚓打一声雷给吓醒了。 那说不准多打炮,弄些响动,也能把张献忠吓醒。 林郎中觉得自己这套看似荒唐的医治之法,实则是有成功的先例的。 成功拿到手令,逃出成都,这波应该稳了! 李定国认真了起来,拱手道:“不知先生需要几门虎蹲炮?” “此事还需外面的道士测算一二,毕竟大西王身份不同寻常,老夫不好判断这下的剂量有多大!” 林郎中觉得忽悠人这方面,那小道士铁定比自己更加专业。 道士张自演稀里糊涂的被叫了进来。 他听完了林郎中这个专业理发,副业给谁看病,谁死的主意,心里直呼真是他娘的绝了。 果然是不靠谱他妈给不靠谱开门,不靠谱到家了! 秦居士也不知道拦着点。 汪兆麟看着眼前颇为年轻的道士:“我听闻刘家老爷可是信佛的。” 秦祚明招呼了一声,乙小旗官秦值把金佛从箱子里拿了出来,走进厅内,放在黄花梨的木桌上。 金佛黄灿灿的,让人顿感亲切。 秦祚明指着桌子上的金佛: “我刘氏家主特意嘱咐我把金佛送来,为大西王祈福,整个成都,全晓得我刘家金佛有多灵验。 顺便又请了道士,不管是哪路神仙,都得给大西王一个面子。” 李定国看了看金佛,又看了看道士。 果然狗大户有钱的话,就算是请神,那也是种类繁多。 第35章 行骗三人组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李定国对于这种现象本想大声呵斥的,但奈何对方整的花样实在太多了。 汪兆麟嘴上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是心里愤恨着,这些富户都该死! 饶是道士张自演,同样也被秦祚明的手笔给镇住了。 连刘家老爷那宝贝不行的金佛,真的被秦居士给骗来,增加李定国的信任来了! 想到这里,道士张自演顿时信心大起。 难道这一切也早就是秦居士提前算计好的吗? 那自己还怕个吉尔,干就得了! 一会只需要配合秦居士,把这群人全都给忽悠瘸了即可。 道士张自演悟了之后,气定神闲的对着李定国道: “请九尊虎蹲炮放在院落当中,一字排开,闲杂人等全部退却。” 随即布政司的前院被清空,甚至连甲士也全都撤了。 费家的人以及秦值等人全都退出布政司一段距离,只不过依旧有甲士看着他们。 道士张自演清了场,这才慢悠悠的抽出佩剑: “大家全都退后,小道就要做法了,万一请神上错了身,出了差错,可莫要怪小道。” 秦祚明在一旁暗暗咋舌,行骗三人组就如此没提前打个商量,宣告成立了? 一点准备都没有。 秦祚明本以为是自己的独角戏,未曾想出现两个神助攻。 果然人在濒临绝境时,会爆发出何种的智慧,是无法预测的。 林郎中坐在桌子前,秃噜着面条子,就着蒜,看着小道士现场做法。 道士张自演清了清嗓子,耍剑走了两步,嘴里嘀咕道: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 喜鹊老鸨森林奔,家雀扑蛾奔房檐。 五爪的金龙归北海,千年的王八回沙滩。 大路断了行车量,小路断了行路难。 十家上了九家锁,还有一家门没关。 叫老乡请听言,点起了大难香请神仙呐,哎嗨哎嗨呀!” 李定国远远的瞧着道士这番动作,隐约听见嘴里唱的经文。 从里到外,就透露出两个字:专业! 看样子刘家是下了大本钱的,要不然不会派出如此大阵仗,就是为了让义父早点醒过来。 忠心呐。 刘家这一波表忠心,让李定国甚是满意。 他们低头做小,是大家能够和平相处的一个良好开端。 李定国瞥了一眼身侧的刘华强,见他脸上布满了充满严肃之色,暗暗点头。 神学在明末还是有着一定的基础的。 否则各地起义军也不会编童谣,借用上天的名义,来蛊惑人心。 谁让皇帝是上天之子呢! 秦祚明看着眼前的道士跳大神,他整个人都麻了! 主要是发现他自己控制不住事态的下一步发展。 这种请神忽悠人的事情,他实在是不擅长,关键他只会念加特林菩萨的咒语。 现在自己扮演的积年老匪,这专业不对口。 只是秦祚明觉得道士张自演这个请神跳舞的动作,越看越像是一只外星黄皮青蛙在跳舞。 秦祚明怎么看,怎么别扭。 人类早期驯服四肢的现场表演,实在是让人蚌埠住了! 为此,他只能面露严肃,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现场有了佛像和道士的加持。 再加上这个像是神医模样,给出的天佑之法用来治愈大西王,汪兆麟算是彻底哑火了。 一开始他是拒绝的,但对方整的花样太多,表现的过于专业。 让他想挑错,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插不上嘴。 因为他不懂这个。 在不懂的方面发表看法,是会影响他身为大西军顶级谋士的良好形象的! 关键人家神道的事情,给你说个批语,你没有那专业知识,反驳不了。 要不然凭什么人家收香火钱呐! 同时让汪兆麟闭嘴的是,在医学不成后,他只能求助那些泥菩萨,以求自己得到一丝心灵上的慰藉。 大西王要是再不醒过来,他汪兆麟可就危险了。 道士张自演施法和念咒语又持续了一段时间。 他记得师傅说过,要想让人相信,总归就是得放慢动作,延长时间。 总结下来:就是让香客等着! 要不然眨眼间就给出结果,纵然是真的,香客也会怀疑你的专业。 现在就让这帮人等着。 李定国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问道:“刘兄弟,你要出城手令做什么?” 秦祚明微微挑眉:“李将军可曾听闻过摇黄十三家?” “自是听过。” “黑虎王混天星是我刘家的人,我是他弟弟刘华强, 此次率领我等与托天王李鹞子的人马一同进城,守卫刘府,就是怕大家鱼死网破。 如果李将军真的能够免于刀兵,我等愿意退出成都。” 秦祚明说完之后,费海便盯着他,果然如此。 早就听闻摇黄十三家背后是有刘家支持的,否则凭什么只劫掠其他富户,不怎么劫掠刘家呢! 对于这番说辞,李定国只当做是刘华强的一个借口,谁知道刘家家主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总不能是给秦祚明的? 此举绝不可能! 李定国摇摇头,秦祚明都不一定敢搭上刘府的线。 这绝对是找死之路。 这些狗大户如果遇见秦祚明,说不准就直接把他给软禁起来,待价而沽。 这种骑墙的事情,李定国早就见识过了。 至于身在北城的刘府,李定国也暗中派人观察过,那里的城防看着比成都要坚固多了。 而且里面兵力几何,粮草多少,他都不清楚。 虽然他觉得刘氏家主讨要出城手令之事必有蹊跷,只是一时想不到哪里有问题。 “你说的不是真话。” “我自是不清楚我家家主是如何打算的。” “哦!是这样。” “嗯,是这样!”秦祚明瞥了他一眼。 李定国微微颔首,其实只要义父醒了,那这个出城手令就是个屁。 一点都不重要了! 能不能出城,还得义父说了算! 如果义父醒了,给他一张就得了,他还能立即用了? 有他回去复命这个时间,出城的方式就该变了。 秦祚明则是笑了笑,永远不要让你的敌人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对你,刘兄弟可是见过秦祚明?” “听说过,没见过。” 李定国拿过一张通缉令,交给秦祚明:“若是刘家能提供他的消息,我必有重谢。” “哦,原来他长这样!” 第36章 中了奸贼的计 北城的布政司府衙,请神仪式还在继续。 南城孙可望已经率部围住了明军残部,只要把俘虏的明军押过来,斩了祭旗。 提升自家士气,打击官军的抵抗到底的军心。 孙可望便立即发起总攻,剿灭这伙明军,揪出隐藏其中的秦祚明。 跛将军白文选站在黑暗当中:“将军,这杨展可是不好对付。” “如何不好对付了?” 孙可望面色不愉,他一定要亲手把秦祚明给揪出来,一雪前耻。 “将军,据我所知,杨展此人颇为勇武。 曾在杨嗣昌麾下效力,在百丈关成功招降过我军,如今其麾下有三千精锐士卒,这也是他死守南城的底气。” “哼,杨嗣昌的骨灰都被我们扬了,他九族死的死,逃的逃,杨展他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此猖狂!” 孙可望握着腰刀讥讽道:“文选,战力强横的官军早就被那些大明的狗官给葬送没了。 打到现在剩下的都是一群没了心气,没了牙,只会摇尾乞怜的狗罢了。” 对于孙可望的这番话,白文选是认同的。 有多少官军降了自家,降了李自成,甚至降了关外来的鞑子! 尤其是降了关外鞑子那些狗官军,更是让他打心眼里看不起。 “别看杨展手底下有三千精锐,面对我们大军的围困,他们连逃出去的希望都没有。 杨展可以慷慨赴死,但是他手底下的官军,也会有这种想法吗?” 孙可望颇为得意的分析了一波。 他认为甚至只要把那些俘虏拉过来稍微一威胁,官军的军心,怕是当即就得散了。 纵然是精锐,那也人,只要是人,就会怕死! 尤其是面对本就没有丝毫胜算的战事。 不曾起事前,孙可望很惧怕这些官军,可是起事后,心态不一样了。 自己敢跟他们拼命,他们可不敢跟自己拼命。 “报。” 一名举着火把而来的贼寇,单膝跪地: “将军,城中中卫所,发生大变,官军俘虏全都跑了,我们的人死的死,剩下的全都不见了。” 孙可望的眉头当即就皱起来,二弟麾下的人,出了问题! “那个把总,抓住没有?” “孙把总被人一刀插在心口,没有搏斗的痕迹,许多人像是在睡梦中被杀死的。” 跛将军白文选走了两步,这才谨慎的道:“将军,其中怕是有变。” 如今军中已有谣言,说大西王是被孙可望叫人刺杀的,为的就算夺取大西军军权。 明知道孙可望要用到这批俘虏,偏偏有人趁着夜色反水了。 现在又出现这种变化,不得不让人多想! 孙可望原地走了两步:“无妨,那就先喊话招降这帮官军。” “明白。” 南城城墙上。 守将杨展对于曹勋能够带着一大帮士卒逃回,顿感意外。 虽然二人同为参将,但杨展既是武进士,又屡立战功,在军中颇有威望。 故而此时全军指挥权,都在杨展手中。 “宇功,你是如何逃脱的?” 曹勋向同为参将的杨展说他本来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决定,然后稀里糊涂的被秦祚明给救了。 “秦祚明?他就是炮击贼首张献忠之人!” “对,没错。”曹勋认真的点点头: “玉梁,此子颇为年轻,但却有勇有谋,实在是让我大吃一惊。” 参将杨展也没想到,秦祚明竟然选择混在献贼内部。 他不禁鼓掌笑道:“秒啊!” 献贼破城之前,城内混进了不知多少献贼,己方不能辨认。 献贼破城之后,城内不知闯进了多少献贼,秦祚明混在他们中,献贼不能辨认。 杨展左右看了看:“宇功,秦祚明前往何处了?快快给我引见这位小英雄。” 曹勋也是一脸劫后余生的神色,颇为遗憾的道:“玉梁,他往北城去了。” 北城? 杨展脸色大变。 难不成他是要去刺杀昏迷当中的张献忠? “宇功,宇功。”参将曹勋喊了他几声:“我想起来一件事。” “何事?” “秦祚明建议我们不要死守成都,需要赶紧突围,留得有生力量,将来再反攻成都。 宇功,我们得想个办法突围!” 杨展微微皱了皱眉头:“想个办法突围?” “是啊,大军围困之下,我军军心不稳,很难抵得住献贼一击。” 杨展扶着城墙垛子,他有些怀疑曹勋是不是真的被秦祚明给放回来的。 还是他已经暗中降了献贼,被放回来劝说自己的。 想到这里,杨展长叹一口气:“怕是不好突围。” 曹勋也暗暗叹息,确实是这种情况。 除非能再次顶到天黑,那个时候,也能假扮献贼混在真正的献贼里面。 “对面的狗官军听着,我家孙将军说了: 若是你们投降,那便放你们一条生路,若是不降,皆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献贼军阵当中传来数声大喝,就是为了扰乱官军的军心。 困守的明军将士果然开始议论纷纷。 杨展对着周围将士道:“兄弟们不要相信献贼的话,我们降了也是个死,不降兴许就能活着。” 明军的议论声很快就消失了,足以见得杨展在军中的威望。 孙可望见无人回应,便示意发号箭,他要与城外的三弟刘文秀前后夹击狗官军。 号箭像窜天猴一样升空,发出响动。 “杀!” 跛将军白文选拔出腰刀,大吼一声。 无数的献贼开始冲上跑马台。 双方一阵厮杀。 身为主将的孙可望自然是在后压阵。 “报,将军,我们抓住了一个迷路的官军,他说他是从中卫所逃出来的。” 一个明军士卒被押着跪在地上。 孙可望本想挥手让人一刀砍了他,听到这话,淡淡的道: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饶你不死。” 跪在地上的明军哆哆嗦嗦的道:“听人说,我们是被秦祚明给救了。” “秦祚明?”孙可望一下子就来劲了,盯着他道:“现在他在哪里?” “小的不知道,听说是往北城去了。” 孙可望微微挑眉,他去北城干什么? 就在此时,北城方向传来密集的炮响。 孙可望脸色大变,秦祚明是要直捣黄龙,杀了义父。 他大叫道:“不好,中计了!” 第37章 君子不夺人媳妇 孙可望慌了。 秦祚明是要假扮自己人,再次刺杀义父。 一次不成,他还有胆子来第二次! 饶是平时自诩机智的孙可望,也被秦祚明这手给晃过去了。 现在北城方向传来密集的炮响,饶是二弟,那也没法子轻易抵抗。 大炮之威,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特别是昨天义父入城时,秦祚明打的那一炮,当真是让孙可望印象深刻。 要是自己也围在义父身边,兴许倒在地上的有自己一个! 原来真的有,能把炮打的这么准的人! 一炮啊! 根本就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以前孙可望不是没跟秦良玉交过手,只晓得白杆兵的厉害,二弟大败秦良玉两次后。 秦良玉手中精锐的白杆兵损失殆尽,不曾想他侄子竟然开始专研火器了! 历史进展的事实提供了有利证据,华夏在明朝中期以前在时节上处于领先地位。 中期以后在科学技术方面已经落后,但直到明朝末年,华夏同西欧之间的差距不大。 甚至被大顺军推翻的最后一个皇帝崇祯,还在孜孜引进西方科技,特别是火器和历算方面。 不少士大夫也摒弃畛域之见,注意吸收西方的新的火器知识,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挽救行将灭亡的大明帝国。 清朝统治的建立是以全国生产力大幅度破坏为代价的,稳定后的统治被一些人大加吹捧,称之为康雍乾盛世。 正是当华夏处于这种“盛世”的一百多年里,同西方社会发展水平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大。 “盛世”过后不到五十年(如果按照某些学者吹捧康、雍、乾三帝的思路来看, 乾隆之后在位二十五年的嘉庆也应该算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至少不能说是无道昏君), 爆发了中英鸦片战争,随之而来一幕幕丧权辱国的悲剧,使大清帝国的腐朽落后暴露无遗。 崇祯等人虽然想要学习新的火器,用于挽救大明帝国,可堂堂一个帝国皇帝,竟然收不上税来,没钱什么都干不了! 自从崇祯十六年,十月陕西三边总督孙传庭部主力被大顺军歼灭以后,明朝官绅眼见大势已去,政治态度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把明亡顺兴看成是历史上常见的改朝换代,为了自身利益纷纷归附以李自成为首的大顺政权。 处于北京的许多大明官绅都转换心思,想要上大顺这个新船了,谁还给崇祯皇帝这末路皇帝效忠啊。 至于永远的忠诚? 那是不可能的! 轰隆隆的炮响,让孙可望头皮发麻。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要是义父真的身死,那些狗官军定然会趁机吃掉自己,而且手底下的那些人,也不一定全都服从我。 义父一死,大西军必然四分五裂。 “秦祚明竟然如此狡诈,中了贼子调虎离山之计。” 孙可望愤愤的吼了一句:“好一个声东击西!” 南城的残存明军士卒就是个诱饵,秦祚明根本就是假装与他们汇合。 孙可望攥着拳头,怒气冲冲的转身带人走了。 既然秦祚明不在这里,就算义父真的被秦祚明用大炮轰死了。 那自己也得赶回北城去,亲手抓住秦祚明,为义父报仇雪恨! 如此才能在军中立威,稳住大部分人! 布政司衙门前院。 一片白烟升腾。 九门虎蹲炮齐射的威力,当真不是盖的。 布政司衙门的照壁已经被打碎,接下来就是衙门口也遭了秧。 汪兆麟则是回了内厅,守着大西王张献忠。 林郎中的面条已经嗦完了,靠在椅子上剔牙。 不管张献忠能不能被大炮声给吓醒,反正自己都吃饱了,就这么死了上路,那也不亏。 小道士张自演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锻炼了半天,才出了些汗,属实不容易。 现在他一副虚脱的模样,坐在椅子上休息。 无一不在表明,请神是非常费心神的,让人瞧着就专业。 秦祚明闻着眼前的硝烟味,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李定国看着他往后走:“刘兄弟有些怕炮?” “嗯,我听闻总打炮容易炸膛。” 秦祚明坐在布政司衙门的官位上应声道:“还是离远点,更安全一些。” 李定国笑了笑,倒是个谨慎的人,对于不晓得的物件,选择敬而远之。 “刘兄弟,你会打炮吗?” “我不会啊。”秦祚明拿着文书随意的翻阅: “不过打炮这个技能,我倒是想学一学。” “哦?” “毕竟打炮永远是男人的浪漫啊!”秦祚明一脸羡慕的道。 李定国微微挑眉,他总觉得秦祚明说这话的神情,与眼前这些士卒打炮的行为,不怎么相关联。 新的黄色黑话? 李定国自然是知道,他们这些积年老匪,有自己一套流行的黑话春点。 目的就是区分是不是真正的自己人,以免大水冲了龙王庙。 而且镖局的人,也大多学习这些黑话。 “你真想学?”李定国扇了扇散发的硝烟。 “我真想学。”秦祚明放下手里的奏章。 “那我送一门炮,回去好好找人学学。” “哎,李将军,要送就送新炮,送旧炮可容易炸膛。” 汪兆麟指了指旁边的道虎尊炮:“刘兄弟,那门新炮你可以带走。” 秦祚明眼睛微微一眯,那不就是自己射伤张献忠的那门虎蹲炮吗? 他竟然送给我,这小子没按好心眼啊。 “这怕是不行。” 李定国微微摇头,他明白汪兆麟的打算,是不准备放过刘家。 “哎,李将军,新炮好啊,送礼哪有送旧炮的!” 汪兆麟皮笑肉不笑的附和了一句:“刘兄弟说的对,李将军莫要太小气了。” 秦祚明笑呵呵的往前走了几步,观摩道:“哎,这炮打过吗?” “刘兄弟放心,这门虎蹲炮,只打过一炮。”汪兆麟抚摸着炮身: “真是一门好炮,若不是刘兄弟喜欢,我还舍不得给你呢。” “那我不要了。” 汪兆麟:??? 秦祚明连忙摆摆手:“那个叫啥子君子不夺人媳妇,我不是曹操那样的人。” 第38章 成也秦祚明,败也秦祚明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君子不夺人媳妇? 亏他说的出口! 李定国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不愧是积年老匪,从心底里就防着汪兆麟呢。 方才双方还要死要活的,现在转头就送人家新炮,汪兆麟怕是没睡好,脑子都空了。 这门炮要是被刘华强带走,刘家无论如何都洗不清炮击义父的嫌疑。 刘华强十五岁加入义军,活到现在,又能被派出来独当一面,必有过人之处。 他手里有多少人命,遇到过多少难事! 真以为活到现在的义军,都是没脑子的人? 汪兆麟你也太小看这帮刀尖舔血的人了! 作为同类人,李定国自然是看不上汪兆麟这种没什么本事,仅仅靠着依附义父就作威作福之人。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小时候是怎么被豪绅给欺压的。 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跟着反贼起义? 所以,他认为“秦祚明”与自己是同一类人。 李定国当即咳嗽了两声,解释道: “汪先生,是这烟有些呛人。 我一点都没有笑汪先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意思。” 汪兆麟藏在袖子里的拳头都攥红了,脸上依旧带着笑: “哎,方才不过说笑,区区一门虎蹲炮,我大西军还送不起吗?岂不会是让人看低。” “别了,我真不是曹操那种人,一点枭雄之姿都没有。” 秦祚明又坐在椅子上:“还是汪先生自己留着,晚上搂着它睡。” “哈哈哈。” 林郎中忍不住大笑,反正都要死了,他怕个der啊! 张献忠都不一定能被炮声吓醒,天佑之法,说到底就,是没底的事情。 “慈悲。”道士张自演忍的很辛苦。 “如果汪先生不介意,这几门虎蹲炮,也都可以放在汪先生的床榻之上。” 李定国同样坐在椅子上,对于汪兆麟的行为已经很不满,开始装糊涂。 不看刘氏,就单看秦祚明,李定国就想把秦祚明收入麾下。 汪兆麟同样坐在椅子上,看着秦祚明道: “正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衣服可以脱,手足不可断呐。 刘兄弟,你说是兄弟重要,还是女人重要?”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秦祚明微微颔首。 汪兆麟就知道土匪铁定会嘴上说讲义气,面露笑意:“这不就对了!” 秦祚明随即又说道:“可是兄弟如蜈蚣的手足,女人如过冬的衣服,汪先生还是自己留着。” 汪兆麟脸上的笑容当即就消失了,他实在是蚌埠住了! “哈哈哈。”李定国头一次听到这话:“我真没笑。” “库库库。” “欺人太甚!” 汪兆麟站起身来,拍着桌子怒吼道:“李定国,你联合一个外人,合起起伙来欺负咱们一个自己人!”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胳膊上的新伤流出一阵阵血来,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 人与人的体质果然不一样,汪兆麟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生了一肚子闷气无计可施。 李定国歪歪头:“汪先生还是先请林郎中包扎一下。” “用不着!”汪兆麟眼色通红的大吼道: “姓林的你死定了,李定国也拦不住,我必杀你! 什么狗屁的天佑之法,什么狗屁的请神,这都打了多少炮了? 现在大西王还不行,你们这帮鸡鸣狗盗之辈,全都得死!” 汪兆麟还在愤怒的发泄。 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现在才晓得大西王对他有多么的重要。 “将军,大西王他醒了!” 从内堂跑出一个老营的甲士高声喊道:“大西王醒了!” “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众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来了。 李定国大喜,这天佑之法当真有用! 林郎中大惊,这天佑之法当真有用? 道士张自演也是眼睛一亮,难不成自己的“请神之术”更加精进了? 秦祚明惊疑不定,淦,绝壁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哈哈哈。”汪兆麟愣了一下,紧接着放声大笑,然后丝毫没有形象的跑进内堂:“大西王终于醒了。” “神医呀,真是神医!” 一直不敢掺和争吵的费家少爷,费海当即拽着呆住的林郎中的手,大笑道: “林神医,我恭喜你啊,恭喜你救活了大西王。” “额。” 林郎中看了看眼前大笑的人,又看了看旁边活生生的秦祚明。 嗯,这事都能成? 真是天不绝我,终究老天爷可怜我,临死前这个席面,我没吃上! “多谢林神医。” 李定国给林郎中抱拳躬身致谢,然后也急忙跑进去探望。 义父可是大西军的主心骨,万不能有失! 如今醒了,那一切危险都会消失不见。 费海又欢喜着给秦祚明抱拳:“刘兄弟,这波你立大功啊!” “雀食。” 秦祚明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我自己打我自己救,属实自产自销了。 “刘家这次稳了,回头可不能忘了我费家,我家的郎中可死在这里了。” 秦祚明脸上神色不变,可心情十分复杂。 张献忠差点被自己一炮干死,结果让他醒过来,还是自己的缘故! 可真是为了追求刺激,就要贯彻到底? 秦祚明本想浑水摸鱼,溜出成都。 可现在竟然成了张献忠的“救命恩人”,这可不太妙啊! 他听闻当初放了张献忠一马的人,可被张献忠供了生祠。 秦祚明走了两步,一会得赶紧跟李定国讨要出城手令。 可以预见的是,整个布政司府衙的献贼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大西王醒过来就好。 许多知道医治缘由的献贼士卒,纷纷看向厅内的这群人,面带笑意。 甚至有不少甲士走过来,给林郎中抱拳致谢。 林郎中就是个理发的,兼职郎中,什么神医,都是假的! 他此时此刻,心虚的不行。 从外面都可以听见汪兆麟的放声大哭,甚至还能让人听出欣喜的大笑。 道士张自演拽了拽秦祚明的衣袖,小声道:“居士,这也是你的计划当中的一部分?” 秦祚明下意识的挠了挠自己发痒的眉毛,这该怎么回答? 想了想,他随即说道:“绝壁不是啊!道长,这是计划外的一部分,咱们赶紧找机会溜。 再晚些,怕是要被戳穿了!” “小道明白了。”道士张自演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会瞧我的。” 第39章 蛊惑张献忠 林郎中从一群杀气腾腾的甲士包围圈里,跑出来,躲在秦祚明身后。 现在他既然发现接下来自己死不了,从心底里是非常惧怕这些人的。 庸医变神医,着实是让林郎中一时间接受不了。 秦祚明拱手道:“诸位,一群陌生人带刀围着他,怕是吓到他了,还望海涵。” 其中一个大胡子当即摆手道:“别看咱们长得凶,可真是想要谢谢林神医的。” 就在此时,李定国走出来:“林神医与刘兄弟进来一下,我义父要当面感谢二位。” 听到这话,林郎中一个没站稳,腿软了,直接倒在地上。 活着的献贼贼首竟然要见他! 完了。 林郎中觉得自己接下来演不了戏,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众人皆是一惊,围上前来,关切的问候:“林神医没事?” 李定国也是怕刚救治醒义父的神医出事,当即三步并作两步,扶起林郎中: “林神医,莫要惧怕那汪兆麟,有我们在,更有义父在,谁也杀不了你。” “对对对,莫要怕那个姓汪的,以后我们受伤,可都要仰仗林神医你了。” 众多甲士也纷纷开口,谁都听见了汪兆麟方才发疯似的,要把林郎中他们全都给杀了。 眼前的小老头能够救醒大西王,那大家绝对得护着点。 瞧瞧这手段,一看就是个神医。 以后在战场上,谁还没个受伤的时候。 这天佑之法,当真是让大家觉得神秘无比。 听到这话,林郎中更是麻爪了。 他就是一个理发的,懂个屁的医术啊! 那什么狗屁的天佑之法,可全都是胡诌的。 林郎中嘴里说不出一句话,求助似的看向秦祚明。 秦祚明同样扶着林郎中安慰道:“既然大西王要见一见我们,那赶紧去见一见,不要怕。” “对对对。”李定国也在扶着林郎中一同往前走。 林郎中双腿无力,被两人架着走。 然后道士张自演就被甲士围住,说想要求个平安符之类的。 费海一脸唏嘘,心里有些泛酸。 这下子刘氏出了大风头! 内堂。 汪兆麟哭的声音都嘶哑了。 自从张献忠遇袭昏迷后,他整夜都没有休息,时时刻刻盼望着张献忠能醒过来。 漫天诸佛他都求了个遍,结果还是没有起到一丁点作用。 方才想要杀人泄愤又被阻止,如今张献忠突然醒了,汪兆麟的情绪是一点都蚌埠住了。 秦祚明进入内堂,放眼瞧去,厅内甲士也不少。 张献忠已经醒了,靠在一堆被子上。 额头包裹着白色纱布,整个人看上去脸色极其不好,蜡黄拉黑的。 汪兆麟见有人进来了,随即爬了几步,跪在林郎中面前: “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邦邦邦。 汪兆麟当真给林郎中磕了几个头。 吓得林郎中身子还是有些软,扶不住,嘴上更是说不出话来。 李定国暗暗皱眉,前恭后倨,尤其是在义父面前表现。 不是他方才,在外面大嚷打杀林神医的时候了? 现在完全是做给义父看的。 一点读书人的面皮都不要了。 李定国小时候特别羡慕那些能读书的人,可是真正接触过后, 他发现这些人做的事情,也不全是嘴里说出来的仁义礼智信。 尤其是汪兆麟的行为,让李定国更是反感。 秦祚明懒得搭理汪兆麟这个败类,直视张献忠,想要看看他还死不死? 张献忠咳嗽了两声道:“都给额坐下。” 几个人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 汪兆麟侍立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姓刘的小子凭什么坐着? “额听定国说,是你林老汉汉救了额?”张献忠盯着林郎中道:“你救了额的命,说,想要啥?” 林郎中当即眼睛一亮:“我想要出城。” 张献忠微微皱眉:“为何要出城?” “前面已经死了八个郎中了,我不想成为第九个。”林郎中哆哆嗦嗦的说出这话。 张献忠面露不解,看向汪兆麟:“这是咋回事?” “义父,汪先生已经杀了八个郎中了,并且当着林神医的面砍死了一个郎中,还放言要林郎中死。” 李定国如实诉说了一遭。 汪兆麟的脸色很是难看,但此时也没辩解。 张献忠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咳嗽了两声:“林老汉汉,明儿个送你出城。” “多谢大王。”林郎中松了一口气。 张献忠打量了秦祚明一眼:“你个二不愣后生是黑虎王混天星的弟弟?” “嗯。”秦祚明沉稳的应了一声。 “你等愿意追随额?” “嗯。” 张献忠喝了口水,显然对于秦祚明不打算轻易放过。 刘氏是成都府最大的富户,自起事以来,富户是他们劫掠的主要目标。 “说说理由。” 秦祚明同样饮了口茶,该怎么诓他一诓。 莫不如从当今天下大事切入。 钓鱼佬在键政治国上不比出租车司机大哥们差。 “当今天下三分。” 秦祚明的话音一起头,张献忠便止住了喝水的动作。 李定国也是侧头看着这个年轻的面孔。 哪三分? “今年是甲申猴年,大明崇祯十七年,大顺永昌元年,大清顺治元年。” 张献忠已经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汪兆麟也想听听这个刘华强嘴里能说出什么话来。 竟然不把大西放在眼里。 多说多错,且让他说着,汪兆麟自己暗暗记着。 “华夏大地,三个元年,代表三个互为敌对的政权,从此开始逐鹿中原的斗争。 甲申三月,大顺军攻破北京,明崇祯皇帝自缢而亡,标志着大明的灭亡。 六月,在明朝残余的大地主、大官僚、大军阀的扶植下,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称帝,年号弘光。” 这些事,张献忠都知道,他还知道李自成败退出北京,只是不晓得这小子在卖弄着什么。 秦祚明不紧不慢的说道:“大顺政权在短短两三月内,凭借兵威和深得民心, 迅速接管了整个黄河流域和部分长江流域的大片疆土。 李自成的地盘包括陕西、宁夏、甘肃、青海、山西、河南、河北、北京、天津、山东全境以及湖北、江苏、安徽的部分地区。” 李定国从胸中长呼一口气,正是己方弱小,避李自成的锋芒,才不得放弃湖广地区,进军四川。 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第40章 整个川中唯一受过高等教育的土匪 “大明的军队在平西伯吴三桂、辽东巡抚黎玉田的带领下,撤入关内,并且同山海关总兵高第一道投降了大顺政权。 清廷的鞑子趁机派郑亲王济尔哈朗等收取了关外的地区。 这就形成了大顺政权和清廷政权隔关相对峙。 而且明朝残余势力控制着江淮,剩下的便是大西军还在进川途中,意图占据整个川蜀。” 秦祚明顿了顿:“大西作为潜在的第四股争夺天下的势力。” 汪兆麟此时倒是搭了句话:“这些我们自是知道,不用你多说。” “铺垫了这么久,那我就说点正题。”秦祚明伸出手指道: “今年春天与夏初,大顺军所向无敌,占据了北京以及许多区域。 这一地区的百姓欣喜若狂,欢迎恐后。 连官绅地主除了极少数死心塌地效忠朱明王朝,绝大多数都认为明朝气数已尽,转而寄希望于大顺政权。” 李定国颔首,长期以来,人们受“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观念影响,这种情况极其正常。 “大西王不要以为官绅地主,对大顺政权一直处于势不两立的地位,这是不完全正确的。” “如何不对了?” 张献忠认为双方势不两立是完全没有毛病的。 他们实行的政策就是往高大上说,就打击官绅地主、保护农民利益,掠夺更多的财物给他自己。 总之一句话,谁有钱,就抢谁的。 秦祚明进一步解释道:“尽管明朝官员有的人争先投靠,希冀跻身于新兴的大顺朝定鼎功臣之列; 有的人虽心怀疑惧,但为形势所迫而随大流。 总之,在大顺军被清军击败以前,汉族官绅中的大批文官武将都以投靠大顺政权为惟一出路。 而不可能去投靠偏处辽东的一个语言、风俗都有很大差异的鞑子贵族为主体的清政权。” 张献忠自是知道李自成被关外的鞑子击败,逃出北京,所以他对于李自成也不是很畏惧了。 “百姓以及许多官绅为何选择投降大顺,而不是鞑子的大清?” 秦祚明伸出手指道:“那就是普遍百姓心中,有亡国,有亡天下两种方式。” “亡国与亡天下有分别吗?”汪兆麟当即提出了疑问。 对于汪兆麟这个读书人,张献忠还是很在乎的,见他替自己提问,也不在言语。 “当然有区别,而且很大。”秦祚明看着张献忠道:“易姓改号,谓之亡国; 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 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 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汪兆麟在努力回想,这话是谁说的。 李定国微微颔首,张献忠捏着额头道:“额听不懂。” “好叫大王知晓,在汉族官绅看来,大顺政权取代明朝只是“易姓改号”。 朱明王朝的挣扎图存是宗室、皇亲国戚、世袭勋臣之类“肉食者”的事,同一般官绅士民没有多大关系。” 秦祚明紧接着解释道:“而鞑子进北京,入主中原,原则是“被发左衽”(剃头改制),就是“亡天下”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都应当奋起反抗!” “你是说,不管额的大西与李自成的大顺,甚至南明,谁争天下,都得先把关外来的鞑子灭了?” “正是。”秦祚明认真的点点头: “故而李自成占据北京,不仅百姓夹道欢迎,大明在京的两三千官员,为明朝自尽的只有二十人,其他皆是投降大顺。 至此,秦岭、淮河以北的明朝军队已全部李自成收编,地方除辽东外均为大顺政权接管。” “可是李自成他败了!” 汪兆麟面色难看,他读的书不算少,可真没想起来,秦祚明那番极其有道理的话,是从哪里来的。 他一个正经八本的读书人,还比不过一个当土匪的有学问。 实在是让他有些气恼。 李定国倒是暗暗诧异,难不成“刘华强”是整个川中,唯一一个受过良好读书教育的土匪? 要不然他能有这见识? 方才在厅内说的话,可以理解为是刘华强在复述刘氏家主的诉求。 但现在,李定国认为,这番话,全凭他刘华强自己的本事。 张献忠瞥了秦祚明一眼,不愧是狗大户家里出来的人。 大家都是当土匪,就你这么有学问,有见识,得想个法子留下他,为我所用! “那大西王知道李自成为何败了吗?” “你说说。” 秦祚明微微挑眉,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 在“团结谁”、“打击谁”、“怎么做”这三个基本问题上,可以说都是极其不合格的。 “李自成攻破北京,覆灭明朝后,摆在他面前的任务是:怎样才能站稳脚根,实现一匡天下的目的。” 秦祚明端起茶杯吹了吹:“这一任务实际上取决于两点。” “哪两点?” 张献忠也很奇怪,以李自成的本事,自己畏惧的很,为何他会败在鞑子手中,而且只打败了一仗,就放弃大片土地人口,狼狈逃窜到西安。 这让他十分不解。 “一是李自成应当认识到,辽东兴起的鞑子贵族建立的清政权,是同大顺政权争夺天下的主要对手, 他该加强针对辽东的防务,是新生的大顺政权存亡的关键。 二是在汉族文官武将大批倒向自己的情况下,大顺政权必须在政策上作出重大调整, 尽量缩小打击面,由打击官绅地主改为保护他们的利益。 这二者是互相关联的。” “咋个就有关联了?”张献忠心中有些不服气。 吃狗大户的,喝狗大户的,睡狗大户的女人,那是他张献忠一直干的事。 现在眼前的二愣子后生竟然要让自己保护这些地主老财主的利益,屁股果然坐在刘家的位置上! 即使秦祚明昨天也曾在蜀王府零元购,可就目前的历史环境而言, 打天下需要首先解决外敌,至于内部的制度,还得外部没了威胁,才好动手。 朱元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打下天下后,他再弄制度,弄人! 谁敢不服,就弄死谁,也是一个附和当时历史条件的正确道路。 第41章 键政侠就是我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秦祚明想了想,又继续说:“崇祯朝廷的覆亡除了它的腐败以外, 主要原因是战略上两线作战,陷于左支右绌的窘境,造成两大对手力量不断的膨胀。 两线作战:一个是关外的鞑子,一个是在内的各地流寇,再加上明廷一些掌握军权的官吏,养寇行为等等。” 对于这一点,张献忠是非常赞同的。 此子年纪轻轻,能有如此见识,一定要留下他。 “大顺政权既然继承了明王朝的“遗产”,避免重蹈崇祯朝廷的覆辙,理应在最大程度上争取汉族各阶层的支持。” “那额应该如何争取这些人的支持?” 张献忠觉得眼前的小家伙说的话非常有见地。 他进军四川,最终的目的,就是也想要盘踞西方称帝。 西这个方位是有利于他的。 现在成都算是打下来了,如何治理,他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 至于他手底下那些人,自是没什么太大治理地方的本事,张献忠是晓得的。 虽然自己嘴上夸着汪兆麟与牛金星一样,是辅佐自己的第一重要谋士。 可他就是会讲讲孙子兵法,连个县都不曾治理过,更不用说是治理国家了。 打仗跟治理国家不一样。 张献忠进城的时候也想要把四川这些主政官员收于麾下,可这些人不是自尽,就是一心求死。 投降自己的那几个官员,大多都是贪官污吏,没啥子治理府县的本事,捞钱的本事不小! 张献忠对于他们更是懒得拉拢,直接把他们打杀了,家财充公处理。 他就怀疑,为何自己进了成都府,就没有李自成那种情况,许多官员争先自荐,希望能够为大顺效力! 难不成额真的没有李自成厉害? 不可能的,他李自成手握重兵,跟关外的鞑子打了一仗,就放弃大片土地,这点张献忠是真的看不上他。 没当皇帝之前,猛地很,当了皇帝后,反而畏手畏脚! 而且那些久处明廷京城内部官员的忠诚度,反倒不如这些边疆的官员对大明的忠诚度高! 此种行为,着实是让张献忠不解。 在他看来,能待在自己身边的人,那忠诚度是极高,全是受自己信任的人。 反倒是边边角角,外围的人,都是不怎么被信任的,如新附营等等。 京城那么多官员,狗皇帝崇祯怎么一两个心腹都没有,怪不得会落得自缢而亡的下场。 真有几个机灵的忠臣,拉着狗皇帝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张献忠暗暗的想着,随即又被秦祚明的话,钩回现实。 “自明中期以后,乡绅势力已经成为社会上举足轻重的力量, 能不能争取到他们的支持,直接关系到大顺政权在管辖区内的稳定,和遏制并随后解决辽东的民族对抗。 从当前形势分析,如果李自成能够高瞻远瞩,对全国形势有清醒的认识,完全可以采取正确的对策。” “二愣子后生,你说啥叫正确的对策?”张献忠又被引起了兴趣。 秦祚明再次伸出手指:“首先,李自成必须放弃对官绅地主实行的追赃助饷政策,代之以轻徭薄赋、整顿吏治。 就财政而言,李自成在崇祯十六年以前,为维护贫苦农民利益实行三年免赋, 以没收明朝藩王家产,和对官绅追赃助饷,来解决数量日增的军队和政权经费的需要,是非常正确的做法。 但是他占领北京以后,接收了明朝皇帝的内帑, 没收同朱明王朝关系密切的宗室、国戚、勋贵(指明朝开国、靖难以来所封世袭公、侯、伯爵)、太监的全部家产, 这些财富,足可以解决大顺军队和政权的经费。 即便需要向官绅士民征派部分赋役,为数也相当有限。 只要李自成采取这一措施,就足以赢得绝大多数汉族官绅的支持,结成共同对付满洲贵族的阵线。 在这种情况下,清廷鞑子面临的,不是原先腐朽没落的明王朝,而是一个新兴的、充满活力的汉族为主的政权, 双方的力量对比将发生很大的变化,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大顺政权日益巩固,鞑子清廷在人口(兵源数量)、物资方面的劣势,肯定会越来越明显。 可是呢! 以李自成为首的大顺军等高层,并没有依据形势的变化在政策上作出必要的调整。 他们仍然以农民利益的维护者自居,在管辖区内继续实行打击官绅地主的追赃助饷政策。 秦祚明的话音刚落,汪兆麟毫不客气的反驳: “说到底,你还在站在你刘家的地位上说话,根本就没有站在我大西军的位置上出谋划策。” 秦祚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现在清廷鞑子在北京站稳脚跟,还没有露出獠牙,正是弥补了李自成进京所犯的差错。 在这个比烂的时代里,谁在表面上,稍微表现的好一些,便会占据上风。” 明末都已经烂透了! 张献忠赞同秦祚明的话,否则也不会四处起义。 百姓稍微能活得下去,谁会跟着他背井离乡,到处作乱! 张献忠挥手制止汪兆麟的话头:“那照你的意思,就不要动成都府这些富户了?” “不是不要动,而是有选择的动。” 李定国大受震撼,越发觉得刘华强是个胸有丘壑之人:“如何有选择的动?” 秦祚明放下手中的茶杯:“你们想啊,李自成他招徕了这些官绅,这些官绅以为他们的财产保住了。 但李自成随即又扩大夺财范围,以追脏助饷,这些人成了主要目标。 他们之前为什么要选择投靠大顺啊? 真以为是李自成王霸之气一散,他们纳头便拜? 不就是想要保住他们巧取豪夺的家产嘛! 结果在李自成的扩大范围追赃当中,他们的家产难以保住,而且还要遭到严刑拷打,让他们颜面扫地。” 秦祚明随即笑了笑:“这些狗官绅们,大多都对自己的面子看的很重,更何况他们从心底里认为咱们全都是贼寇。 结果被一帮贼寇骑在脸上输出羞辱,这对于大批归附大顺政权的官绅地主来说,确实是非始料所及的。” 第42章 你愿意当我儿子吗? 官绅地主归附大顺政权,正是为了保护自身利益,不惜在政治上变节,把过去痛骂的“闯贼”李自成当作新的靠山。 然而,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失望了,明朝廷中央官员被录用的占少数。 地方官员由于大顺政权选用的原则,是以未曾出仕的举人为重点,吸收的明朝官员所占比例很小。 尤其是一些举人,在治理地方上,根本毫无经验所言。 用的还是追饷这套,根本就不会制定赋税,建设地方等等。 就整个官绅地主而言,基本上处于被打击的地位。 他们在饱尝李自成追饷的铁拳之后,不胜愤慨地说:“是岂兴朝之新政哉,依然流贼而已。 张献忠蜡黄的脸色一阵追忆,在武昌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办的,结果,用四个字概括: 一地鸡毛。 秦祚明见张献忠陷入深思,这才继续往下说: “当大顺军所向无敌时,官绅们慑于大顺政权的兵威, 一般不敢公开反抗,但已经暗中“人人饮恨,未及发也! 如果大西王也要效仿李自成的做法,那即使攻占四川后,成都府表面看上去是风平浪静,可暗地里必定波涛汹涌。” “那自是杀人立威,只要把他们杀怕了,就没人敢反抗大西军了。” 汪兆麟杀意盎然的说道,刀在手,就不信他们敢不配合。 一帮狗官吏,又奸又滑。 杀一个放一个,铁定有许多漏网之鱼。 李定国微微皱眉,一朝权在手,杀尽所有人? 这是什么狗屁政策! 其实秦祚明心中也赞同汪兆麟拿官绅这帮吸血鬼开刀。 可现在自己扮演的是官绅代表来商谈的,自然要为“他们”开脱。 “呵,把人都杀光了,谁给你种粮食,谁养活大西军?” 秦祚明瞥了一眼这个心理变态的人: “到时候大西军光有银子,没有粮食,你吃银子过活啊?” 张献忠靠在厚厚的被子上:“二愣子后生说滴在理。 额听人说北京有个叫啥周的,因有文名受到牛金星的重视,他积极参加大顺的政事,嘴上常说“江南不难平也”。 一些明朝官私下对他说:“闯残杀太甚,万难成事。” 姓周的回:“太祖(指朱元璋)初起亦然。 其实,额是知道的,朱元璋在天下未定之时是“礼贤下士”的, 对官员的大批屠戮和谪戍,是在坐稳了皇帝的宝座以后。 所以啊,二愣子后生说滴对。” 有了张献忠给秦祚明的肯定,汪兆麟也不好跟秦祚明对着干了。 “额还听人说,李自成有十八年当皇帝的命,他进了北京,天天当过年吃饺子,麾下腐化的没有战斗力,失了民心。 二愣子后生,你说这合理吗?” “河狸,河狸个屁。” 秦祚明更是扑哧一笑:“傻子才会信这种说法。” “额就说,那李自成能在风头上压额这么久,咋个可能不到二十天,大顺军就全完蛋了呢。” “我听闻大顺军在京期间纪律严明,若是大顺王朝过了百年,出现上下腐化现象,我是信的。” 秦祚明顿了顿高声道:“鞑子入京后,立即将北京中、东、西三城居民全部逐出,下令剃头,总不会比大顺更得民心。 为什么他们在北京站稳脚跟,一路撵着大顺军追呢? 可见,大顺政权之所以在北京站不住脚, 不是因为李自成等人腐化,失去贫苦百姓的支持; 恰恰相反,是李自成继续执行打击官绅地主的政策,引起官绅们的强烈不满, 他不能稳定自己的统治区,把汉族各阶层人士团结成,抗清的一致势力。 在军事上部署的失误,没有把他麾下五大主力抽调一个镇守北京, 又加剧了鞑子贵族得以勾结汉族官绅,构成对大顺军压倒的优势。 如今华夏大地何去何从,鹿死谁手, 就看大西王在称帝后能不能吸取别人失败的缘由,避开这些错路。” 张献忠听完之后开始沉默。 反倒是年轻的李定国,被秦祚明这番话鼓动的热血沸腾。 汪兆麟面色阴晴不定,张献忠没有言语,他也拿不好张献忠对“刘华强”的态度。 “二愣子后生,你大名叫啥子来着?” “小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刘,叫刘华强。” 秦祚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忽悠完了,接下来让张献忠自己好好思考去。 一会自己就能顺利脱身了! 面色蜡黄的张献忠,对秦祚明道:“刘家小子,你愿意当我儿子吗?” 秦祚明懵了,你以为你是白胡子吗? 你的胡须明明是黑的! 李定国眼睛一亮,这是个人才,必须得留下! 不曾想义父竟然有如此大的魄力。 汪兆麟阿巴阿巴,又把嘴闭上,什么话都没往外蹦。 “妈耶。” 一直听得晕晕乎乎的林郎中,吓得从椅子上出溜下来,瘫倒在地。 让他好好缕缕。 秦总旗一炮差点干死贼首张献忠,然后假扮刘家的人,来找李定国骗出城手令。 结果总旗大人一阵忽悠,竟然让刚转醒的张献忠想收总旗大人当他的儿子? 未曾设想的道路! 林郎中咋舌,一定是张献忠的脑子,被总旗大人一炮给打坏了。 李定国眼疾手快的把林神医给扶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义父要把刘华强收为儿子,林神医会这么大反应。 再加上方才刘兄弟如此回护林神医,难不成他们两个是真正的父子关系? 李定国仿佛发现了一丝秘密,不过这话是等时机成熟,才能问的。 秦祚明瞪着眼睛,大脑有些宕机。 难不成自己要成为人类高质量义子: 吕布第二,至今当义子零差评。 人中吕布,专杀义父? 不行,这事铁定不行。 他的第四个儿子艾能奇可是见过自己的真面目的。 “wdnd!” 秦祚明在心里咒骂了一声,我只是想把张献忠给侃晕,整个好活,顺利脱身。 没想到这下要局部坏死,还得留下给张献忠当儿子! 等到自己一炮差点干掉张献忠的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秦祚明可不知道张献忠还是不是此时的想法。 那个时候,可真是上演“父慈子孝”了! 张献忠见“刘华强”惊讶的说不出话,有些得意,他便再一次抛出重锤: “刘家小子,他日若额登基为帝,必定封你为王,与额的四个儿子,一视同仁!” 秋来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第43章 此子断然不能留 李定国目光灼灼的看着一旁的刘华强,只待他答应义父,五弟他就要喊出口来了。 养子不同于义子,养子是有继承权的。 汪兆麟眼里露出浓浓的羡慕嫉妒恨等等复杂情绪。 林郎中嗝喽一声,晕了过去。 这世道太疯狂了。 堪比耗子给猫当伴娘。 现在大西军上下都要抓住秦祚明这只老鼠,结果贼首张献忠竟然认贼做儿! 此种情况,不是林郎的心境,能够承受的住。 贼首张献忠要收差点一炮干死他的秦总旗当儿子,林郎中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刺激。 李定国双眼震惊,果然,他们两个的关系非比寻常。 要不然林神医也不会直接晕过去。 张献忠对于林神医的反应,并没有太过在意,他要的是“刘华强”的回复。 无论如何,张献忠认为自己给出的条件非常优厚,他不可能不答应。 秦祚明叉开腿,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张献忠脑子不会被自己一炮给打傻了? 就分析分析目前的形势,追溯一下问题的根源,日常侃大山,胡乱出主意,张献忠就要想当自己的爸爸? 秦祚明甚至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还不如出租车的大哥们讲的好呢。 这种法子,若是将来自己当家做主,才不会指望着这批官绅呢! 明末的官绅大抵都是一帮喝人血的吸血鬼。 最为重要的是张献忠怎么就脑子发昏,想要收自己为养子呢? 秦祚明想不明白。 汪兆麟见秦祚明没有立即答应,顿感奇怪,如此好的机会,他竟然把握不住。 方才说的一套一套的,关键时候,没这脑子了? 在大明,给人当义子是非常常见的一件事。 朱元璋可是有二十多个义子,后面没战死的,大多富贵的很。 特别是沐英,变相的云南王。 如今的沐天波是第十一代世孙,在得知己方入川后, 沐天波同巡抚吴兆元、巡按吴文瀛会商征调汉族和土司军队,以防止大西军入滇。 这一点,汪兆麟是能看到细作打探的消息。 再加上主公直接告诉“刘华强”,他若称帝,必封你为王。 称帝这事是板上钉钉的。 要不然上四川干嘛来呢? 有如此的例子摆在眼前,秦祚明竟然犹豫了,让汪兆麟十分不解。 这小子前面说了那么多,莫不是看不上大西军,还是另有目的? 李自成的大顺军一败再败,在汪兆麟看来,大西军是绝对有实力争夺天下的。 所以,汪兆麟不明白,主公提出如此丰厚的条件,眼前的“刘华强”犹豫什么? 李定国见“刘华强”开始犹豫,心中也是十分诧异。 义父可不会轻易收养儿子。 从大哥到四弟,哪个不是跟随义父十年往上的人? 尤其是刘华强他已经长大了。 就连一旁侍奉张献忠的媳妇,也诧异的看向秦祚明。 她是万万没想到,夫君会对这个年轻人如此看重! 夫君称帝,她当皇后,四个养子封王是铁定的事情。 更没有想到,眼前的年轻人,还会陷入犹豫。 张献忠咳嗽了两声,随即反应过来,从嘴里吐出一口烟雾: “你爹还在世?” 旱烟大概是在明万历年间从菲律宾传入福建等地,到了明末很多人都抽旱烟。 而崇祯曾发布过第一道禁烟令,不是为没别的,因为戗言。 崇祯皇帝乃“燕王”朱棣之后,京都又是“燕京”。 “烟”与“燕”音相近,“吃烟”就是“吃燕”,有吃掉燕王之后、破燕京之嫌。 可是禁令越下,吃烟的人反倒越多。 特别是这些反贼们,也甚是迷信这个戗言,许多流寇抽旱烟。 而许多明军将士,也大多抽烟。 皇帝下令禁烟,底层士卒谁管你那个? 我抽个烟还碍着你大明的国祚,有本事先把欠爷的军饷给发了。 故而崇祯的禁烟令,受到不少人的唾骂。 李自成吸旱烟,可是比张献忠要厉害多了,逃跑都得带许多烟草。 更何况此时旱烟还有返魂药的传言,张献忠此时伤势颇重,顺势就吸了烟,也是有着疗伤的作用。 他的烟杆上有绞丝雕花,烟嘴有白铜、玉石,皆是上等的材料。 秦祚明微微心下思考,他想让我当吕布! 可他也不是董卓啊!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居于人下? 为何不能彼可取而代之呢? 先稳住他。 秦祚明微微拱手:“多谢大西王抬爱,可以,但我回去商议一二,容我先拒绝!” 他竟然真的拒绝了! 李定国愕然。 汪兆麟惊疑,他不会玩一手欲擒故纵,想讨要更多的好处? 在他看来,这个小子鬼心眼可不少。 张献忠微微发愣,除了那些骨头硬的明军官吏,倒是有人,头一次拒绝他的招徕。 偏偏还如此年轻,他倒是越发的欣赏了。 “在额看来,你爹他可不是个好东西。”张献忠舒服的吐了口烟气: “黑虎王混天星,这个名号换了几个人了?” 秦祚明自是不知道,也没法回答。 张献忠却以为秦祚明不想回答,便以为他心中知道这件事,也不在敲打。 他认为眼前的年轻人是个聪明的,只不过被家族所累。 毕竟,劝人从贼,大多都是活不下去或者又野心的人。 当初自己也只是活不下去,没个盼头造反的,结果盘子越做做大。 当张献忠踩着那些求饶藩王的脑袋时候,让他也从心里升起一股,彼可取而代之的思维。 此后便深深的扎在他心里! 如今只要打下整个四川,便可举行登基大典。 “额也不逼你,你小子好好想想。 叫额一声爹,可比你亲爹要好太多了。” 秦祚明挑挑眉,你以为我是lol指定儿子? “大西王保重身体,我也回去复命了。”秦祚明看着天色要亮,也准备出城。 张献忠颔首,逼迫别人给自己当儿子,没这必要。 他相信,是个人都不可能拒绝自己的邀请。 “刘华强”这般犹豫,说明他对亲生的爹,是有感情的。 李定国心思复杂带着秦祚明出去了。 汪兆麟看着烟雾,随即面露阴狠: “大王,此子胆敢拒绝大王的招徕,怕是留不得了!” 秋来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第44章 成都十二时辰 秋来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张献忠瞥了汪兆麟一眼:“额不是没有容人之量滴。” “大王,可若是他被其他人所用,或者以我们为敌,岂不是对大西有极大的威胁?” “哼,你们要是有他一半长远的目光,额还会招徕他一个四川本地的瓜娃子?” 张献忠恨铁不成钢的吐出一口烟雾,真以为额用这些川人放心? 就你们这些人,除了杀人,还有别的治理手段吗? 一个个的以为额嘴上夸你们是额的诸葛孔明,你们就真是那诸葛亮了? 呸,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给诸葛亮提鞋都不配! 可张献忠心中也明白,既然把成都选为帝都,那就得用川人。 那个叫什么求木立信的故事,他也听过。 方才刘华强说的李自成失败的那些话,皆是一针见血,非常有道理的。 张献忠慢悠悠的吐出一口烟气,看来四川的大户不能全杀了,得好好挑几个鸡。 至少先试着跟这些乡绅接触一二。 反正一路上抄家灭祖的银钱还有许多,等到花的差不多了,再杀一批鸡。 汪兆麟随即开口道:“大王,莫不如把那门炮送给刘华强,日后也好有个威胁他的手段。” 张献忠吸了一口烟:“额从来不做那胁迫人,当额儿子的事。 况且要灭他刘氏,还用得着一门炮? 等着,只要这小子回家去,那刘氏的狗屁家主,就会亲自把他滴儿子送来“认贼作父”滴。 届时,额会让他看看,是他亲爹对他好,还是额对他好!” 张献忠自己说认贼作父并没有什么不妥,他本来就是个贼寇。 偏偏几个贼寇,就把大明搞没了,故而他也颇为自得。 “小的明白。” 汪兆麟当即退出去了,大王不能办的事,他能办。 “当家的,那个小子当真有这么重要?” 张献忠吐了口烟雾,觉得自己伤势不那么重了,笑道: “额说他重要,他就重要,额说他不重要,他就不重要。 至少额通过方才那番话,觉得这个二愣子后生,还挺重要滴。” 这话把他媳妇给弄糊涂了,索性就不问:“那个害了大王性命的秦祚明,还没有抓到呢。” 张献忠磕了磕烟锅子:“别让额逮住他,要不然没他好果子吃。” “我听汪先生说,成都四门全都是我们的人,城外也是我们的人,秦祚明他跑不掉的。” 张献忠颔首,他是相信四个儿子的打仗能力的。 秦祚明他绝对逃不出这成都去! 厅外,秦祚明正在向李定国讨要出城的手令。 言而无信,并不是李定国的作风。 让他最为放心的是,反正义父也醒了。 这出城的手令即将作废。 “刘兄弟,你不会拿着手令即刻出城,就为了躲我义父?” 李定国拿着手令打趣。 “我要说是真的,你信吗?”秦祚明揪住手令笑了笑。 “不信,你一大家子都在城中,我断然不信你能做出这种事来,我不信你是这种无情无义之人。” “我也不信我自己是这种人。” “哈哈哈。”李定国拍了拍秦祚明的肩膀: “刘兄弟,实不相瞒,义父已经很多年没收过儿子了,你还是第一个。” 听到这话,费海惊了。 那献贼要收刘华强当儿子,那这波,刘氏绝对稳了啊! 道士张自演瞪大眼睛,他突然悟了。 林郎中为何会晕倒被抬出来,送去别院休息。 这种刺激,是寻常人能接受的了? 张自演此时是真心觉得跟着秦总旗是长见识了。 就这骗人的本事,只要自己努力学到一二分,将来道观不大兴,就对不起自己! 道士张自演心情澎湃,进入红尘历练,果然是极其有用的。 “望刘兄弟勿要听信谣言,有些人还是亲自接触一二,才会发现其真实的面目,并不如传言那般不堪。” “李兄说的对。”秦祚明接过手令看了看:“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咱们改日再见。 此事事关重大,我还得赶紧回去商量一二。” “也好。” 李定国也没多想,认为秦祚明铁定回去与刘氏家主商议。 毕竟刘兄弟他也不是个孤儿。 当不当义子这事,于忠与孝,都该与家里商议一二。 秦祚明把出城手令揣在怀里,总算是到手了。 道士张自演瞠目结舌,这不到十二个时辰的时间里,秦居士竟然也把出城手令,从献贼手里光明正大的拿到手了? 绝了! 整个献贼窝里,没有一个能打的! 张自演打了个稽首,心下得意,看来自己真的跟对人了。 “林郎中呢?” 李定国笑了笑:“林神医方才一定是用脑过度,晕了过去,况且义父说明天派人送他出城,刘兄弟不必担忧。” “我要把他带走。”秦祚明可不想把林郎中单独放在狼窝。 李定国坚定的拒绝:“不行。” “为什么?” “义父说明天送他出城,就明天出城,在此之前, 林神医还得待在布政司衙门,万一我义父再次昏迷,需要林神医出手。” 秦祚明面色不愉,这下子可是有些麻烦了。 “居士,我们先走。”道士张自演劝了一句。 只要咱们不漏出马脚,那林郎中也没事。 李定国见秦祚明如此迟疑,更加笃定刘华强与林神医相交莫逆。 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在乎一个郎中的性命。 李定国猜想两人要不是父子关系,那一定是林神医救了秦祚明一命。 “刘兄弟,你且安心,如今城外也是兵荒马乱的,有我护着林神医,定然不会让他出事。 你想来的话,明日再来看望林神医。” “但愿李兄说话算话。”秦祚明微微抱拳,然后转身离去。 “刘兄弟,这门炮你还带不带了?”汪兆麟在后面喊了一句。 秦祚明止住脚步,回头看着汪兆麟笑了一下,随即抱起三十斤的虎蹲炮: “多谢汪先生,咱们来日再见。” 李定国本来大好的心情,见汪兆麟此举,微微皱眉:“汪先生这是何意?” “山人自有妙计。” 汪兆麟摸着胡须想要得意一笑,只是脸却变成了痛苦面具。 而此时,孙可望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第45章 秦祚明,你事发了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人在亢奋过后,伤口的疼痛终于显出来了。 汪兆麟当时围在张献忠周遭,也是被秦祚明那一炮是小石子给打伤了胳膊。 李定国都懒得笑此人,看过三国演义,就以为自己是诸葛亮在世? 这些读书人呐,都是活在自己臆想当中的诸葛亮! 实际上狗屁不是。 汪兆麟咬着牙,忍着疼痛,紧急追了出去。 秦祚明拿到了出城手令,心情十分复杂。 本想仗着他们不知道的一些事,整个刺客无伤的模式,带着自己手底下这群人成功混出成都去。 没想到五十三人,终究是掉队了一人。 秦祚明抿抿嘴,想来自己还是没有适应这个时代的冷血环境。 乙小旗官秦值看见总旗大人背着一门炮出来了,顿感奇怪。 难不成没把出城手令骗出来,反倒又骗出一门炮来。 到时候还要再炮击张献忠一次吗? 不过总旗他能顺利从贼窝里,安全出来,已然是万幸。 至于出城手令什么的,不重要了。 秦值接过那门虎蹲炮,心下一惊,这炮怎么有亿点点熟呢? 秦祚明与道士张自演疾行,而费海也是吓得疾行,想要离这贼窝远些。 但是他更愿意跟刘华强拉拉关系,毕竟二人有着今日共闯龙潭虎穴的情谊,且又都是本地官绅。 费海甚至想要问一问刘华强他有没有婚娶。 他有一个女儿,长得乖巧可爱。 年方十二,正到年龄,该寻个好人家嫁了。 那贼首张献忠都想要把刘华强收下当儿子,再加上刘家老爷子把贴身玉佩交给他,让他全权代表。 费海相信此子一定有着过人之处,此时不借着机会,与他拉拢关系。 等到知道的人多了,我费海还能排的上号吗? 此举联姻,于他费海有利,更于费家有利。 “刘兄弟,等等我。”费海以他不曾有的敏捷,追上秦祚明:“刘兄弟可曾婚配了?” “不曾。” 秦祚明还没有和自己人汇合,也不好发作,只想随便应付两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都到了最后一步,一定得小心些,万不可出了差错。 行九十半百里的道理,秦祚明自是晓得。 “那可太好了。”费海嘿嘿一笑:“小女年方十二,正好可与刘兄弟相配。 走,这就去我家见见,若是刘兄弟满意,那可得找个好媒婆上门说亲。” 秦祚明:??? “咱们川中爷们莫要如此扭捏。”费海见秦祚明不答话,哈哈笑了两声。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重要,改日我定当登门拜访。” 秦祚明面带笑意的推脱了一句,倒是怕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连躲还来不及。 还想跟我联姻,当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费海微微颔首,是这个道理,但是他绝不能轻易放走这个佳婿。 “刘兄弟,我与你同去刘府。” 秦祚明深呼一口气,攥了攥拳头。 去你个大头鬼,再去就露馅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出城。 道士张自演当即端起架子: “费居士,你回头先把令爱的生辰八字给我,我给你批一下。” “对对对。” 费海嘴上说着,心里却很是不在乎,只要是银钱开路,那双方绝对是天作之合。 一行二十多人正在街上疾行,面前突然出现一队人马。 带头者有些气喘,扶着自己的膝盖,指着秦祚明道:“秦祚明,你事发了!” 秦祚明心下一惊,手下意识的想要摸向腰刀。 他认真打量着眼前的人,他手底下的人,也没有刀剑出鞘。 道士张自演以及秦值等人,皆是各自防备。 这话吓得费海想要躲开,可是他就站在秦祚明的身边。 汪鑫见对面的人反应如此大,心下也是一惊,这帮土匪! 他从怀里掏出通缉令,走了两步,放在秦祚明眼前: “刘华强,我觉得你身边的这个道士,非常像秦祚明,让他跟我走一趟!” 道士张自演:??? “他是没张眼睛吗?小道哪里长得像秦祚明了?” 道士张自演呸了一声,狗日的,指鹿为马的功夫倒是有一手。 费海嗝喽一声,摊在自家仆人怀里,看着一旁的道士,他是秦祚明? 苍天。 这可是炮击张献忠的真凶,竟然就在我身边! 听到刘华强这三字,秦祚明伸出手示意后面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你说这画像上的人是他?” “是。” 秦祚明非常肯定的道:“他就不是秦祚明。” 汪鑫非常肯定的点头:“不,昨天的时候,他还很胖,道士都非常擅长易容。” “这就不是他。” “不是?” “不是。”秦祚明拿过通缉令放在自己脸庞:“小爷才是秦祚明。” 叔父特意叮嘱自己了,大西王要收刘华强当儿子,不能惹他,但得好好敲打他的人。 免得此子不知天高地厚。 汪鑫笑嘻嘻的道:“别闹,刘兄弟,这画像上的就不是你。” “我说他,就是我。”秦祚明指着通缉令道。 “你绝不是秦祚明。”汪鑫一本正经的道。 秦祚明回头看着自己人道:“都听见了,他说我不是秦祚明。” 知道真相的人,呵呵笑了两声。 汪鑫与费海等人也跟着笑。 谁都知道他不是秦祚明! “既然知道我不是,那就别拦路。” 秦祚明远远的瞧见郑路等人往这边走,再不解决,怕是要露馅。 “刘兄弟,咱们以后在一起共事,理应亲近亲近,我与你去刘府。” 汪鑫觉得目的达到了,正好与他一同前往刘府,敲打敲打那个刘家老爷子,不要给脸不要脸。 听到这里,费海当即松了一口气,他也回过味来。 “走走走,同去同去。” 他从仆人怀里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袖。 秦祚明当即皱着眉头,居高临下看着汪鑫道:“是大西王让你来的?” “不是。” “二位,此事事关重大,三天之后,我给你们一个惊喜。” 秦祚明看着汪鑫与费海,去了刘府可就得露馅。 作为两头骗的人,怎么能让这两头接触! 汪鑫不想他竟然需要如此长的时间,眯着眼睛:“什么惊喜?” 第46章 你被骗了,你也麻! 布政司府衙内。 李定国送别了秦祚明后,就被张献忠叫了进去,询问成都的战事。 当他听闻蜀王府和南城方向还有明军残余时,明显有些不高兴。 “那秦祚明还没有抓住?” “义父,怕是等大哥和四弟肃清城中官军后,才能抓住这条鱼。” 提到这个名字,张献忠他就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 毕竟石子砸了他前额一个坑。 没死,就已经是奇迹了! “定国,额要活的秦祚明,不要死的秦祚明。 抓住了他,送到额这里来,额要亲手把他剐了。” “明白。” 李定国微微抱拳,必须抓住秦祚明,替义父出了这口气。 若是让他逍遥法外,岂不是让谁,都觉得大西军能够踩一脚? 他当即向全军传递大西王的命令,要活捉秦祚明。 ~ 孙可望得知自己中计了,马不停蹄的带着一帮心腹亲信,从南城赶往北城方向。 至于南城负隅顽抗的狗官军,他现在顾不上了。 同时派出快马与艾能奇说清城中的情况,以及秦祚明出现在北城,意图再次刺杀义父的事情。 正在攻打蜀王府的艾能奇本来憋着一肚子气,结果听到这话,人麻了也就罢了。 艾能奇被吓的膀胱一紧,想尿尿。 他娘的,秦祚明他还有完没完? 刺杀一次不成,还要刺杀第二次,他不要命了? 艾能奇撇下攻城的人马,急忙带着人去布政司府衙支援二哥。 这个秦祚明可太能骗人了。 如今一大帮献贼,蜂拥而至,从其余方向涌向北城。 什么战事都得放一边,都没有大西王的性命重要。 哒哒哒的马蹄声。 从街面上响起。 秦祚明侧头看去,只见一群骑兵从远处奔来。 还没等白杆兵们面色大惊,费海的人先遭不住了。 骑兵之威,不是寻常人能够抵抗的。 “娘哎,快走快走。” 费海以与其身形不相符的敏捷,直接就撒丫子跑了。 十几个人就迅速跑了,在他的带动下,白杆兵们也跟着跑。 秦祚明收回心神,沉声道:“我们走。” 汪鑫见这帮土匪被自家骑兵给吓傻了,不免得意洋洋的跟在后面。 “刘兄弟,在这平原之上,骑兵是无敌的。” 秦祚明抿抿嘴,等小爷把火炮弄出来,骑兵算个屁啊! 孙可望远远的就瞧见布政司府衙门口站着己方士卒,顿时放下心来。 只不过布政司府衙门口一片惨样,惊得他跳下战马来。 “义父。” 孙可望冲进残破的衙门,看着眼前破败的景象,悲从心中来: “义父,我定要替你报仇雪恨!” 艾能奇看见这一幕也傻了。 完了,完了。 当真是让秦祚明给得手了! 方才轰隆的炮响,他还以为是自己麾下,在靠近北门的方向放炮呢。 “义父,孩儿来迟了。” 艾能奇眼泪都下来了,跪在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那真是听者流泪,闻着伤心。 只是搞得站岗的甲士们,莫名其妙。 “义父,孩儿来送你最后一程。” 孙可望脚步沉重,往前走去。 李定国听到嚎叫声,从张献忠的房间出来,看着大哥四弟痛哭流涕,嘴里喊着孩儿来迟了。 脸色极其扭曲,莫不是打了败仗,得知义父醒了,来请罪的? “大哥,四弟,你们在赣神魔?” “李定国。” bang。 孙可望咬牙切齿上来就给了他一拳: “你为何没有保护好义父,竟让秦祚明那小儿得手,你该死。” “大哥,你胡说什么,义父醒了。” 李定国顶住他的拳头吼道,要保护也是你昨日没有保护好。 “啊?”孙可望当即愣在原地:“醒了?” 嚎啕大哭的老四艾能奇,瞬间收了哭声,脸上满是惊疑不定。 “义父醒了?” “嗯,义父就在厅内休息。” 李定国面色不愉,实在是没有防备,挨了一拳,隔谁心里都有气。 厅内也传来一声吼:“老大,老四,你们号丧个啥嘛,额还没死求呢!” 孙可望松开李定国,往内厅走去,发现义父果然醒了。 艾能奇也是脸色尴尬的站在一旁,被大哥给唬住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死义父的事,相当丢脸。 等到孙可望说完之后,张献忠吐了一口烟雾: “你似说,秦祚明那小子装作额们自己人,要来杀额?” “是的。” “那不可能。”张献忠指着李定国:“这里有定国把守,秦祚明他绝进不来。” “大王。”汪兆麟一下子就悟到了,欢喜道: “若是他想要混进来,莫不如就来个瓮中捉鳖,正好擒了他。” “是及是及。”张献忠哈哈笑了两声: “额倒是蛮期待,他能来额的面前,闯一闯。 也让额看看,那个浑小子到底长啥样子,敢来杀额两次!” 李定国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他有一个不好的猜想: “刘华强该不会就是秦祚明?” 否则他明知道义父醒了,为何还要拿出城手令? 当时没反应过来,现在听到大哥的描述,才觉得不对劲。 要是那样,那可就遭了! “定国,你咋个不言语?” 张献忠见老二眉头紧皱,笑问道。 四个儿子,都说老大鬼主意多,其实他觉得,老二办事更加沉稳。 将来在军事上,也会更加突出,他也更放心把老二带在身边培养。 李定国为帅才,统帅全局。 其余三个儿子皆是为大将,可独当一面。 至于张献忠想要收养的老五“刘华强”,在他心中就是一个能当军师的人。 上可协助帅才李定国布置战略,下可帮助其余三个大将在战术上查漏补缺。 “刘华强”正是他张献忠所需要的好儿子! 等他麾下有帅才,将才,还有军师一样的儿子,岂能不会夺得天下,问鼎中原? 张献忠觉得自己也可以走一遭,朱元璋称帝,夺得天下的老路。 “义父,我只是隐隐心中有一个怀疑。” 李定国也不晓得真假:“我去问一问林神医。” “什么怀疑?” “义父,我怀疑刘华强他就是秦祚明。”李定国头也不回的说道,脚步很快。 嗒。 张献忠手里的烟锅子,控制不住掉在床榻上。 他不仅亲手把差点杀了自己的人给放走了,甚至还想要收他当儿子! 第47章 暴露 这事在张献忠想来,是极其不能接受,他也不愿意接受的。 “不可能,此事绝无可能!” 张献忠激动的大叫,又接连咳嗽:“额不是董卓,他也不是吕布!” 董卓就是被义子吕布所杀。 方才刘华强虚与委蛇的应下了,他要当自己的儿子,只不过要回去商议一二,走个程序。 难不成他真想当吕布? 不,刘华强不可能是秦祚明! 张献忠神色激动,额头青筋暴起。 这事放谁身上,也一时间接受不了。 他看好的一个年轻人,竟然是一心想要杀死自己的人。 关键方才大家畅谈了一阵,双方说说笑笑,观感很好。 否则张献忠也不会起了收秦祚明为儿子的念头。 孙可望与艾能奇见义父的面相如此扭曲,他俩面面相觑,虽然不晓得发生了啥事。 但是听这意思,好像连义父都被秦祚明那小子给诓骗了? 那咱俩被秦祚明给骗了,这事看上去就正常多了! 不丢脸! 反正除了老三刘文秀,咱们都被秦祚明给骗了。 “快追,绝不能让他出城。” 张献忠抓起烟锅子使劲的磕了磕: “马上派人去刘家询问,他有没有一个叫刘华强的儿子。” “是。” 自是有甲士执行大西王的命令。 孙可望与艾能奇转身就走。 再晚点。 秦祚明出了城。 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整个大西军高层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玩弄于鼓掌当中。 传出去,铁定让人笑掉大牙。 不管他是不是秦祚明,都不能放他出成都! 一想到这里,张献忠气的吐出一口血来,大叫道: “耻辱啊!耻辱!” 张献忠吐血,众人都慌了。 这些第一现场的甲士们,皆是不敢相信那个面色英俊,与二爷李定国不相上下的少年郎,是秦祚明! 谁人不知秦祚明他炮击了大西王,顺利脱身后。 不仅不立即逃走,秦祚明竟然敢来单刀赴会! 那他岂不是关二爷在世? 在大明,随着三国演义的传播,到了嘉靖开始正式刊印,大规模传播。 以及关羽的官方地位的进一步被抬高, 甚至在万历年间,有人在三国演义的基础上,续写了五虎将的后代协助刘备后代恢复大汉正统的故事。 对于三国演义熟悉的百姓,也越发的多了起来,特别是流寇,多喜欢听书和看戏。 毕竟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娱乐。 三国演义中许多经典片段被排成杂剧演出,其中单刀会,便是改编杂剧当中的重要一段。 尤其是大明商业繁荣起来后,许多人都有着精神需求,罗贯中的三国演义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秦祚明的这番行为,更是让张献忠的这些甲士,想到的第一幕,便是关二爷的单刀会。 这小爷真是个狠角色,不得不服! 许多亲近的甲士偷摸看了一眼吐血的大西王,他差点就真成了董卓。 可也没有人使美人计,大西王他怎么就上当了呢? 汪兆麟听到秦祚明就是刘华强的话,比张献忠更加激动,直接吓得瘫倒在地。 他唯一的侄儿汪鑫! 是他的命根子。 可是被自己派出去敲打刘华强。 刘华强就是秦祚明的话,那自己的侄儿定会被他所杀,我汪家血脉要断啊! 汪兆麟倒在一旁,浑身无力,只觉得汪家血脉要断,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他整个人都麻了。 方才偏偏自作聪明,还想着秦祚明要敢来刺杀大西王,铁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结果不等布置,人家不仅光明正大的来了,还毫发无伤的带着出城的手令走了。 所有人都被他给骗成个憨憨! “造孽啊!”汪兆麟忍不住嚎啕大哭,双脚耍赖似的向前蹬。 “额要活的。”张献忠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额头。 走出内厅的孙可望与艾能奇大声应了一句,绝不能让秦祚明好好死! 正常杀了他,实在是难出胸中这口恶气! 绝不能让他简单死了。 侧堂内。 李定国看着哆哆嗦嗦的林神医: “我再问你一句,那刘华强是不是秦祚明?” “军爷,我不知道,我是被他诓骗来的。” “他拿着我的出城手令,抛弃你跑了,你现在还给他隐瞒?” 听到秦祚明拿着手令出了城,林郎中心中突然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这条命总算是没白费。 要不是秦总旗救了自己,那自己早就被流寇杀了。 一命换一命,我虽是个理发的,可也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如果不是总旗大人顾及我等性命,他早就该在夜里骑着快马跑出成都了。 还非得想办法从你这里骗到出城手令。 现在他能拿到出城手令,五十三人就剩下我一个,我临死前还吃饱了,绝对是赚了! 林郎中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看着李定国: “军爷,我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秦祚明。 他给了我银钱,让我给大西王看病,小的被银钱蒙了眼,就跟他来了。” 李定国缓慢的抽出刀来,眼神压迫道: “你敢骗我,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林郎中面对李定国的杀人的眼神,直接吓尿了。 哗哗的,浸湿了床榻。 但是他依旧咬着牙哆嗦道: “军爷,小老儿真的是被诓骗来的。 他说他是刘家的人,又掏出金佛和玉佩,还给我银钱,小老儿能不信吗? 早知道就不躺这趟浑水了,我真。” 咔。 “啊!” 林郎中被吓得惨叫连连。 李定国劈开木桌一角。 他娘的。 李定国烦躁不堪,他隐约觉得林郎中说的是假话,可偏偏又没办法证明。 那秦祚明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死心塌地为他隐瞒? 这些只是他的猜测。 可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此事太巧了,破绽很少,若没有大哥孙可望的提醒,李定国觉得自己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此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计和胆略,着实是让李定国恨不起来。 这一次顶多是自己输了,下一次再找补回来。 更何况李定国不认为自己会输。 如果刘华强真的是秦祚明,那铁定会直奔北门。 大哥四弟他们骑马去,就算秦祚明逃出城,那也一定能追上他。 第48章 绝不能放秦祚明出城 秋来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李定国面色惊疑不定,他只是寄希望自己多疑了一次。 秦祚明是秦祚明。 刘华强是刘华强。 这两人不会是同一个人。 “林神医,不管他是谁,我都应下了,不会杀你的。”李定国把腰刀收入刀鞘。 林郎中松了一口气,没被杀之后,才发觉自己尿了,顿感老脸一红。 “多谢军爷饶命。” 李定国心情郁闷的走出房间,他好不容易想要真心交一个朋友。 结果竟然是假身份! 他是假身份也就罢了,偏偏这个人差点杀死了义父。 这是李定国所不能容忍的! “李二爷,大西王又吐血了。” 李定国一听这话,当即奔向内堂。 方才是自己冲动了,此事应该暗中调查。 义父刚刚转醒,受到如此刺激,怕是不妥。 “义父?” 李定国一口气跑进去,瞧见义父的脸色,黄里透着白。 张献忠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手里捏着断了的烟杆道: “想不到额终日打鸟,今日却被一个小家雀给啄了。” “义父,此事兴许是孩儿的猜测。”李定国不得不安慰了一句:“兴许是我多疑了。” 张献忠纵横天下十几年,从无到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是像秦祚明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浪他是真没见过。 结果栽了个大跟头,这让他心里极其不舒服。 秦祚明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把他们全给骗了。 张献忠捏着断裂的烟杆,叹了口气。 秦祚明他轻轻的走了,还偏偏带走了出城手令。 “不!” 张献忠靠在被垛上,神色认真的道:“咱们都被他给耍了。” “义父如何断定刘华强就是秦祚明,孩儿只是猜测,还没有证据。” 李定国虽然怀疑,但是缺乏证据,不好下定论。 “额纵横天下这么多年,许多事都难逃额滴眼。”张献忠愤愤的道: “额要收一个土匪当儿子,他不立即答应额,他这个人就是有问题。” “啊,这。” 李定国不知道要如何反驳了,听了义父这话,越是怀疑他,就越觉得刘华强是秦祚明。 就好比你考完试,觉得自己这题答错了,等卷子发下来,你就知道,你是真滴答错,就是这种感觉。 “额是绝不能放他离开成都的。”张献忠下意识的敲着烟锅子。 汪兆麟此时心如死灰,不想言语了。 他亲手把自己的亲侄子送上了绝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定国微微拱手道:“义父,此事是我的疏忽。” “不,你能率先反应过来,已然是聪慧之人。” 张献忠把手中断裂的烟杆扔在地上: “绝不能放秦祚明出城,就算他出了城,也得把他给额抓回来!” “是。” ~ 费海已经被孙可望的骑兵吓跑了,不在跟着秦祚明一起回刘家府邸。 但是汪兆麟的侄子汪鑫,却是不惧,依旧跟着秦祚明想要一起去刘府。 现在他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非得黏着秦祚明,想要与他拉拉关系。 毕竟大王的四个儿子都不与他叔父交好,那剩下刘华强这一个老五值得拉拢一番。 “刘兄弟,你说给我的惊喜是什么?”汪兆麟带着一队人马笑嘻嘻的走着。 秦祚明挥手让道士张自演先去和郑路等人接触一二。 “汪兄,你当真要跟我去刘府?” “这是自然。” 秦祚明瞥了一眼他身边的十一个献贼,也没言语。 “那就随我来。” 小旗官郑路听完道士的话,心中十分不敢相信,总旗大人,他就轻轻松松的把出城手令给骗到手了? 这么说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逃出成都了! “不好,快去通知邵明俊,让他把迅雷铳装车上藏好了。” 郑路吩咐了一句,又有人跑走去通知。 “大人。” 小旗官郑路急忙迎了上来,但是随行有献贼的人,他也就不在多说。 “嗯,我们走。” 秦祚明吩咐了一句,汇合了两拨人马,总归是五十二人, 再加上十二个献贼,一路往北城门口而去。 邵明俊带着一帮人躲着的时候,听闻街上快马大喊,说是大西王张献忠已经醒过来了。 他心想遭了,秦二哥怕是危险的很。 所以才摆开架势,准备防御一波。 现在听到秦二哥亲自从献贼手里骗来出城手令,实在是让他大吃一惊! 这都能行? 看来祸害大明这么多年的张献忠,也不怎么聪明啊。 不过邵明俊一想秦二哥能从刘氏那里骗一波伪装自己的身份,由此取信张献忠,怕是寻常人都不敢想。 沿途路上依旧摆放着许多尸体,有明军的,有贼寇的,还有一些百姓的。 积水都变成了浅红色。 不少沿街百姓被赶出屋子,里面被献贼所霸占。 他们昨天听说大西王张献忠被秦祚明给一炮轰死了,满城都发了秦祚明的通缉令。 谁晓得秦祚明是谁啊,有知道就说肯定是女将军秦良玉的侄儿。 只不过这些议论都是私下的,谁也不敢拿到明面上说。 但秦祚明乃是头角峥嵘之辈,倒是让他们牢牢记住了。 可是方才不久前,几骑快马沿街大喊:大西王醒了。 贼首醒了。 成都府被献贼攻破。 许多大官都死了。 百姓们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但是首先自家房子里住满了贼寇的伤兵。 “想不到刘兄弟还有好几波人接应。” 他看着这十几匹战马,长鬃飞扬,瞧瞧这健壮的四肢,当真是好马啊! 听闻秦祚明用虎蹲炮打伤大西王后,就是骑着如此高大的战马逃跑的。 这些狗大户,果然是有钱人,能养得起战马。 不像是李自成似的,没有好马草,就把俘虏开膛破肚,把马草塞进人的肚子里过夜,然后再喂给战马。 刘氏果然是有钱人。 汪鑫笑了笑,随即皱着眉头道:“这是出城的路!” “没错。”秦祚明并没有找借口搪塞,而是直接应了。 “你要出城?”汪鑫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是的。” 秦祚明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牵着战马走,眼前就要到了城门口。 汪兆麟眼神微眯:“刘兄弟,你出城是什么意思?” 第49章 放行 面对汪鑫的质问,秦祚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你觉得守卫成都的明军战力如何?” “自然是不堪一击。” 汪兆麟下意识的就说出来,随即想起一人来,他又说道: “整个成都的明军,唯有秦祚明,有那么一丝的胆大机智,可我相信,他依旧逃不出我大西军的手掌心。” 秦祚明微微颔首,引导似的发问: “那你觉得我刘家老爷子会躲在成都府内等死,就靠着这群连你都看不上的明军士卒保护他?” 汪鑫被引导似的想了想:“刘兄弟的意思是你家老爷子他不在刘府?” “自然,狡兔三窟的道理,我想汪兄是明白的。 实不相瞒,城内都是障眼法,谁知道谈不拢的话,你们会不会血洗刘府。” “哦,竟是如此!刘兄弟办事果然谨慎。” 汪鑫面上露出喜色,一脸得意的道: “刘兄弟,我悟了,一明一暗,刘家老爷子是在城外躲起来,不在城内。 怨不得刘兄弟说三天之后,给我一个惊喜!” 秦祚明打了个响指,伸出大拇指赞叹:“汪兄不愧是聪明之人,一点就透。” “哈哈哈。” 汪鑫被秦祚明这么一捧,颇为得意的笑出声。 道士张自演以及小旗官郑路跟在俩人后面,听到总旗大人这番鬼扯,已经有些免疫了。 他连张献忠都能骗过去,一个小小的纨绔子弟,自然能哄骗过去。 成都北城门口。 一群贼寇严格把守。 还没等秦祚明一群人走近。 带头之人,领着一帮手下往前走了数步,高声道:“所有人不得出城,现在立即掉头回去。” 不等秦祚明开口,汪鑫笑了笑:“张将军,我们有重要的事,需要出城公干。” “你有个屁的重要公干。”张化龙自是看不上汪鑫:“想出城,拿手令来。” “你等着。” 秦祚明拍了一下汪鑫的肩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出城手令。 汪鑫冲着张化龙哼了一声,他本想在刘华强面前留下一个,他在大西军吃得开的印象。 与他汪氏叔侄交好,那绝对是有利于他在大西军厮混的。 可是现在张化龙不给他这个面子,实在是让他不爽,好在刘兄弟是个体面人,及时出手。 张献忠称帝后,按照明制设立五军都督府,中前后左右,右军大都督为张化龙。 张化龙拿着出城手令扫视了一眼,手令没问题。 四位将军的签字以及私章都有,理应放他出城。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大西王醒了。 四位将军的出城手令就该算不得数! 谁知道汪鑫他搞什么鬼? 况且他们关系本来就不好。 张化龙装模作样的瞥了几眼:“这手令出不了城,得需要大西王的手令。” 还没等秦祚明发火,汪鑫不乐意了,当即大嚷道:“张化龙,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张化龙把手令攒成一堆,扔在积水当中。 看到这一幕,秦祚明惊了。 他妈的,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 结果底层官吏,竟然不按规章制度办事? 汪鑫却是大怒:“张化龙,你我虽有旧怨,可四位将军的手令,你都不认,你是想要谋反吗?” “没得大西王的手令,小的绝不敢放任何人出城。” 张化龙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通缉令,对着秦祚明看了看: “我觉得他与画像上的秦祚明长得极其相像,不能出城。” “放你娘的臭狗屁。”汪鑫指着张化龙的鼻子大骂道: “这些手段都是小爷我玩剩下的,他绝不可能是秦祚明。 你敢耽误小爷的大事,我饶不了你!” “呵。”张化龙随手也把通缉令攒成一团,扔进浅红色的水坑: “我就觉得他像秦祚明,不能出城,你能奈我何?” 小旗官郑路面色焦急的看向秦祚明,没成想连出城手令都搞到手了,竟然因为这事给拦在城内。 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秦祚明同样面色不愉,但还是以退为进的道: “二位的争执,我不想掺和。 但我出城已然得到了大西王的准许,否则李定国将军也不会给我出城手令。 既然将军不相信,且随我去见大西王说个明白。” 张化龙瞥了一眼秦祚明,没言语,是这个道理。 因为私事与大西王对峙,那肯定是不行的。 “张化龙,你知道个什么,我告诉你,大西王是要收我刘兄弟当儿子,所以才会给他出城手令。 让他与家里老爷子商量一二,你不要因为你我私人恩怨,耽误了刘兄弟的正事,大西王怪罪下来,你担得起吗?” 听到这话,张化龙眼睛一惊。 周围的甲士也是纷纷把手从腰刀上收回来。 大西王要收人家当儿子! 那眼前这位小爷将来可是与四位将军地位一样,谁惹得起这位爷? 能被大西王看重的人,且收为养子的人,哪个是池中之物! “当真?”张化龙惊疑不定的问道。 “呵。” 汪鑫反倒是端上架子,不屑回答。 见到这一幕,张化龙更加确认是真的了,对着秦祚明抱拳道: “刘兄弟,在下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秦祚明同样抱拳回礼:“大家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难免铲子碰到锅沿,以后还得仰仗张将军多加照拂。” “刘兄弟大气!” 张化龙松了一口气,明白这位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 当即挥一挥手,让人把距马全都推开,准备放行。 看到这一幕,道士张自演以及郑路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差点以为出不去了! 汪鑫哼了一声,颇为得意的看着张化龙。 阵阵马蹄声响起,从城门洞子冲进来一队骑兵。 张化龙急忙跑上前去,确是三子刘文秀听到义父醒了,带着亲卫进城探望。 “你说他就是老五?” 刘文秀打量着不远处的秦祚明,倒是比自己年轻。 “是这么说的,不想作假。” “义父收儿子我管不着,他真有出城手令?” 张化龙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有,只是被我扔进水坑里了。” 刘文秀咬着牙道:“你可真是个憨批!”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第50章 是你们逼我无伤改无双的 “小的知道错了。”张化龙只能认栽。 谁成想大西王突然想要收儿子,一下子踢到硬板上。 偏偏还有汪鑫陪同,让他一下子失了智。 “糊涂,你跟汪鑫那个废物较什么劲,深究下去,你敢违背我们兄弟四人的军令,让别人怎么想你? 特别是我义父还在昏迷当中的档口,你想做什么?” 刘文秀行三,但着实是在四个儿子当中最不得宠的那个,但做事勤勤恳恳。 为了维护手下,他当即下了马:“我去与他说说。” “多谢将军。”张化龙松了一口气。 秦祚明瞧着穿着山文甲,嘴角一抹胡须的将领走过来。 出城就剩下这么百十来步远,就能逃出张献忠的魔爪。 秦祚明心下焦急万分,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 临门一脚,万不能出现差错。 “刘兄弟,我这手下处事粗俗了一些,勿怪。”刘文秀微微抱拳。 秦祚明同样还礼,面上带笑:“无妨,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延安府刘文秀,你我二人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刘文秀方才听部下张化龙说过:“如今你我也算是一家人。” 秦祚明接着话茬道:“是啊,不知刘兄,你入城是有公干?” “听闻义父醒了,自是前去探望。” “嗯,明白。在下有事需要紧急出城,待我回来细聊,今日就不妨碍刘兄前去探望大西王。” “也好。” 刘文秀为人谨慎,愿意为属下出头,大家算是打过招呼了。 况且与此人简短的对话,他觉得刘华强是一个待人和气之人。 既然手续齐全,断然没有拦着人家出城的缘由。 刘文秀相信二哥不是胡闹之人,肯给刘华强一份出城手令,必定有他的考虑。 更何况四个人一起定下的规矩,那自己就更不应该阻挠,否则把其余三人放在什么位置? 至于汪鑫见刘文秀亲自过来说话,也一直低头,丝毫不见骄狂之气。 他可不敢跟大西王的四个儿子起正面冲突,这是叔父经常教导他的。 刘文秀让开道路,看着秦祚明等人慢慢走近城门洞。 张化龙却是凑上前来:“将军,他这十几匹马,倒是让人羡慕。” 刘文秀微微颔首,确实比自己的还好。 秦祚明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要逃出城了。 道士张自演感觉跟做梦一样,就这么要逃出成都? 这一路上太刺激了,可比他以前的生活有趣的多。 小旗官郑路等人皆是喜气洋洋,只不过碍于这里有献贼的人,不能欢呼雀跃。 不到十二个时辰,在总旗大人的带领下,这就成功的混出成都了。 只要穿过瓮城,就真正的出了城! 郑路原本以为会经历一阵惨烈的厮杀,结果轻轻松松的走出来了。 秦祚明攥了攥拳头,刺客无伤通关,逃出虎口,才算是基操! 一时间,他有些得意,甚至比钓上了一条五斤大鲤鱼还过瘾。 秦祚明忍不住回头望去,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瞧见一大批骑兵打马而来。 气势汹汹,一副要碾碎他们的样子。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彻街道。 骑兵亮出的是孙字大旗与艾字大旗。 “秦祚明,你跑不掉的!” 街道上传来一声怒吼。 “秦祚明?” 刘文秀惊疑不定,看着方才还与他谈笑的刘华强是秦祚明? 那个一炮差点干掉义父的人! 张化龙整个人都傻了,这么说自己蒙对了! 绝对不能放过他。 那可是一百两黄金,再加上大西王的青睐! 功劳就在眼前,岂能错过! “秦祚明在哪?” 混在秦祚明身边的汪鑫同样大惊,他听得出来是孙可望的声音。 “邵老弟,动手。” 秦祚明大喊一声,既然不能无伤通关,那就只能被动选择无双通关。 都是你们逼我的! 众人从喜悦中回过神来,有人拔出腰刀,趁机袭杀懵逼当中的献贼守卫。 邵明俊掀开遮挡,露出迅雷铳,准备拦截献贼的战马。 秦值直接把肩上的虎蹲炮抡起来,砸倒汪鑫的人,放在地上,抽出腰刀。 郑路眼瞅着瓮城的出城城门被缓缓关上,他气的大叫: “总旗大人,城门关上了。” 城门口瞬间变得血雨腥风。 秦祚明抱起虎蹲炮往前放了放,开始装填火药。 邵明俊先拿起鲁密铳开了一枪:“秦二哥,没有炮子,那炮没得用。” 秦祚明大叫道:“碎银子呢?” 嗒。 战马上的包裹被士卒扔到秦祚明身边。 秦祚明打开包裹,抓了一把碎银子,捅进炮筒内,紧接着又塞了一把碎银子。 “邵老弟,我先开炮,你再开枪。” 邵明俊瞧着秦祚明这番操作,这都能行? 他嘴上应道:“明白。” 后路被堵死了,进了瓮城大家都得死! 刘文秀刚抽出腰刀,大吼一声给我上,就看见秦祚明吹了火折子,开始点炮。 他的护卫头子陈建一瞧秦祚明在点炮,急忙拦着刘文秀往一旁跑去。 秦祚明打炮太准了,一炮差点干死大西王。 “将军小心,让兄弟们先上。” 如此战绩,谁正面应对,谁都怕! “将军,别愣着了,快避炮。” 嘭的一声作响。 硝烟升起。 一堆碎银子被火炮打出去,宛如天女散花。 紧接着街面上,便是一阵阵惨叫。 刘文秀趴在地上,他的护卫头子陈建压在他身上。 他瞧着自己的麾下皆是倒在地上,连战马都没有幸免。 张化龙抱着自己的胳膊惨叫,那是一枚沾血的银子块。 秦祚明清除了涌上来的刘文秀一群人,邵明俊的十八转迅雷铳也发出了怒吼。 哒~哒~哒~ 迅雷铳虽然不快,但对上孙可望和艾能奇带来的骑兵,也有足够的威慑。 战马摔倒,骑士倒地,被后面的人踩成肉泥。 秦祚明则是趁着这个档口,又开始给虎蹲炮里塞碎银子。 城门洞内的献贼被肃清,郑路踩着汪鑫的肩膀道: “总旗大人,这个人杀不杀?” “留他一命,当筹码。” 汪鑫顿时松了一口气。 秦祚明话音刚落,又是一炮。 碎银子带着威力,冲向孙可望等人。 唏律律。 孙可望拽住缰绳,他可不想当了炮下亡魂,急忙避开。 艾能奇作战勇猛,可是见大哥避开,他也同样避开。 二人一左一右避炮,可苦了他们两个后面追随的人。 碎银子带着怒火,直冲冲的射进贼寇骑兵的体内。 “啊。” 街道上,惨叫声接连响起。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第51章 绝望的黑头巾 刘文秀在亲卫的护卫下,跑进民房里躲藏炮子的袭杀。 他万万没想到,方才眼前的还是一副绵羊模样的刘华强,眨眼之间就变成了要人命的猛虎秦祚明! 几炮下去,纵然财帛动人心。 可街道上再也没有敢冲击秦祚明的贼寇了,反而剩下不少倒地惨叫的人。 受伤的贼寇体内被打进了,他们万分喜欢的银子,可脸上却是痛苦面具。 死过去的贼寇,更是被他们万分想念的银子给打死。 银子钻进他们体内,带走他们的性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算是应验了。 刘文秀瞧着自己的麾下亲卫,几炮下去,加上铅子入体,全须全尾的没剩下几个人,连战马都哀鸣的跑开了。 密集的站队,变成了密集倒地的尸体。 开始的时候,刘文秀认为秦祚明一炮打中自己的义父,运气成分极高。 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不得不承认,秦家小子打炮真有一手! 孙可望扒着门,看着这伙与众不同的明军士卒,手上一水的火器。 在成都所有明军内,当真是独特! 他们真以为自己是京城的神机营? 那神机营早就烂了,你们这些边疆的士卒算什么东西? 而且他收到消息,成都府内的火器局早就被他的人给放火烧了。 攻城之前,城内的爆炸声,便是明证。 秦祚明是怎么在城内搞到火器的? 除了火炮犀利之外,还剩下一个带盾牌的火铳,也是连绵不绝的打出铅子。 孙可望暗暗皱眉,秦祚明手里哪来的火炮? 不过不要紧,瓮城城门已经关上。 他逃不出去了,大军合围之下。 可以放心关门打狗。 该着急的不是他们,而是秦祚明,他是跑不掉的! 孙可望与街对门的艾能奇对视一眼。 “大哥,秦祚明就在眼前,我们冲过去把他擒了。” 艾能奇大声嚷嚷道:“我就不信他的火器能一直连绵不绝。” 孙可望颔首,在他们的认知当中,火器打一铳,再打一铳的时间,需要八个弹指。 三百步的距离,至多二十个弹指,甲士足可以冲到近前,宰了狗官军。 再加上秦祚明手里只有这么一点人,他断然是拦不住己方的冲击。 “好,四弟,你我重新组织兵力全力进攻。 生擒了秦祚明那小子,带到义父面前赔罪。” 孙可望也赞同四弟的说法,大明官军手上的火器犀利个屁,他们还没关外的鞑子犀利呢。 那可都是一帮晋商做买卖给运出去的上品火器,从制作到运出边关,皆是畅通无阻。 而下发到明军手里的火器,反倒是残次品。 挣钱嘛。 大明官吏只要银子到手,一点都不觉得寒颤。 要不然李自成进了北京后,那些天天嘴上大骂流寇,闯贼的官员,怎么可能会争先恐后的去投降大顺? 孙可望看着自己的一帮亲卫:“拆门板,当盾牌。” “是!” 众多甲士领命,只要顶过一波铅弹洗礼,那火铳兵就是待宰的羔羊。 况且他们身上的棉甲,也是能防火器的。 艾能奇早就憋着一肚子气,要不是自己最先被秦祚明骗了,哪里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不亲手抓住秦祚明,他誓不为人! 火炮威力恐怖如斯。 再加上有了十八转迅雷铳的绵延射击,阻滞了骑兵的进攻。 争取了时间,足可以保障秦祚明麾下的那些士卒点燃火绳,做好准备。 重围之下,每个官军脸上都流露着绝望的神情。 逃不出去了! 秦祚明看着身后的士卒,尽量扫过每一个人,大嚷道: “兄弟们,我本想带你们毫发无伤混出城,回家去,没想到这么快被贼寇察觉。 你们都晓得我们官军,落在贼寇手里是什么下场! 现在这些贼寇想要了我们的命,老子就算死也得拉着他陪葬。 杀一个不亏,打死两个赚了。” “我等自是听总旗大人的!”小旗官郑路率先嚷了一句:“死也要拉他们陪葬。” “拉他们陪葬。”门洞里传来一阵阵怒吼。 甚至连老工匠吕栋等人举着臂膀大吼。 后路无了,只能死拼到底。 落在贼寇手中,谁都没个好! 特别是总旗大人一炮差点把贼首张献忠给干死,那更没个好! 就冲着总旗大人接二连三把所有贼寇骗得团团转,也足以证明他的手段! 嘭的一声炮响。 硝烟散尽。 虎蹲炮再一次发出怒吼,射出了许多碎银子。 自虎蹲炮发明以来,这可能是它打炮,最费钱的一次。 秦祚明歪了歪头。 他一副富家子的打扮,身上穿着深蓝色服侍,宽大的袖袍,被风吹起来了。 头上插着玉簪,额上系着黑色抹额,两根丝带在脑后随着黑发翻飞。 秦祚明一边看着众人,一边把自己宽大的袖口系紧: “兄弟们,随我杀出贼寇,我带你们回家。” “杀贼寇,回家。” “回家!回家!” 林郎中没补充上,补充了一个俘虏,依旧是五十三人。 甲乙小队是鲁密铳,丙丁小队旋机翼虎铳(改进版三眼铳),还有震天雷(类似手雷),需要用手点燃。 戊小队则是负责辎重。 “远了就用鲁密铳,近了就用三眼铳,还有震天雷招呼,他们敢来冲咱们,我就让他们全都尝尝科技的铁拳。” 秦祚明当即安排了下去,做好防御准备。 躲在这里是什么不智的举动,等到大军围过来,火药总有打光的时候。 防守反击后,秦祚明才能求得一丝生路,带着自己人冲出去。 孙可望挥挥手,一大堆贼寇士卒便举着门板,发起进攻。 甲乙两个小旗拿着鲁密铳排成两列,在老工匠吕栋以及邵明俊的建议下。 所有人的火绳都有意识的截短,以防大家站成一排的时候,会相互影响。 孙可望抽刀怒吼道:“杀!” 吼声再次从街面上传来。 孙可望的骑兵被炮火打乱阵型后,果断分出许多步卒。 只要冲过去,就能擒住秦祚明。 “杀!” 艾能奇大吼一声,抽出腰刀,命令士卒往前冲:“踏平狗官军,活捉秦祚明!” 第52章 血战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艾能奇的口号喊出来后,贼寇大受鼓舞。 眼前就一个总旗的狗官军,他们一个照面就能冲垮。 他们可都是孙、艾麾下的亲卫营,这点自信是有的。 “杀!” 嘭。 一声炮响。 五十两的银锭作为主弹,带着许多碎银子喷射出炮膛。 贼寇举着的门板被打碎。 挡板没了,秦祚明大吼一声:“放!” 砰砰砰。 铳响,人倒。 “放!” 第二排士卒上前,又是一阵铳响。 两排打完后,孙可望大喜,鼓舞道:“兄弟们,给我冲!” 贼寇们大吼着,冲杀而来:“杀!” 三百步。 除了旋机翼虎铳之外,都在鲁密铳和虎蹲炮的射程内。 三眼铳的在三四十步内发射最佳,但改进的旋机翼虎铳,足可以把射程提高到六七十步。 三百步,贼寇自冲锋起,已经倒下四十余人。 什么棉甲可防御火器,都是屁话。 鲁密铳的威力,可不是棉甲能防御的。 真以为最远最毒是白说的。 更不用说虎蹲炮。 那枚五十两的银锭,直接把一个贼寇的脑袋打没了,然后嵌进后面贼寇的胸膛里。 想用门板挡住虎蹲炮射出的大银锭,天真的很。 要是你推车,蒙两层淋湿加沙土的厚被子,兴许能成功拦住。 此人随即被后面冲锋的贼寇撞倒在地,有人想要止住脚步把那枚五十两带血的银锭薅出来。 结果又阻碍了其余人的前进,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贼寇已然冲进二百五十步内。 “放!” 秦祚明大吼一声。 有了纸质定装弹药,火铳填装由一分钟一发,已经快进到一分钟三发。 饶是他们不熟练,但总有虎蹲炮与迅雷铳间接性给他们助威,足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 砰砰砰。 一阵一阵的枪响。 “冲!” “放!” 孙可望与秦祚明隔空大喊。 城池修建的时候,早就考虑了防御效果。 纵然是冲进城门,敌军的兵力也施展不开。 现在孙可望他同样也施展不开兵力。 “总旗大人,贼寇冲进一百步了。”小旗官郑路大喊。 秦祚明手里攥着通条大吼道:“听我命令,丙小旗做准备。” 炮响,以及铳响的回声,让门洞里的众人,说话不自觉的就放大了。 孙可望在一帮护卫下,催促着士卒不断继续冲锋。 饶是勇猛的艾能奇,也被亲卫扑倒在地,狗官军的火力太猛了! 倒在路上的兄弟们,死不瞑目。 躲在近处观看的刘文秀瞪大了眼睛。 不对劲。 极其不对劲! 总归三百步左右,自家士卒冲锋了二百步的距离。 一路上倒地的士卒,无论是死亡的还是未死的,铺满了街面。 惨叫声,喊杀声,以及炮响,铳响。 刘文秀眼里露出迷茫之色,火铳他又不是没用过。 怎么可能在八个弹指之间,连发三弹? 这不正常! 亲卫陈建趴在地上,指着门洞的官军道:“将军,这波狗官军的火器十分犀利,我看我军要顶不住了。” 冲锋的路上,倒下许多活人死人,自是阻碍后面冲锋的士卒的速度。 嘭。 一声炮响,又是许多惨叫声。 “秦祚明他怎么那么多的银子。” 艾能奇趴在地上大吼。 可是又不能为力,只能低头防炮。 败家子啊! 这么狂野是撒钱行为,论谁都是第一次见! 孙可望瞪大眼睛,秦祚明的火器如此犀利,打的他措手不及。 对面不过一个总旗五十余人,自己麾下几百精锐都冲不过去。 待到贼寇更近一步,旋机虎翼铳也发挥出了威力。 一个眼里塞上两三颗铅子,如此密集的攒射下,不比虎蹲炮的杀伤面小。 “冲。”孙可望捶地大吼一声:“还剩五十步,活捉秦祚明赏黄金百两!” 饶是白烟颇多,鼻子被呛的眼泪都出来了。 可依旧能看清楚贼寇脸上狰狞的面孔。 黄金百两的机会,谁都不愿意错过。 “扔震天雷。”秦祚明大喊一声。 戊小旗作为辎重队,跑到前头,点燃震天雷,然后用力的扔了出去。 燃着的震天雷大抵分布在二十步左右的距离上。 呲呲的火花。 贼寇们咬着牙冲锋:“杀!” “大王有令,活捉秦祚明,余者全杀。” 二十步(30米)。 一个弹指间就能冲到狗官军面前,剩下只需举刀砍死所有人。 嘭,嘭,嘭。 震天雷在贼寇的脚下炸起。 这些手雷里放了许多铁片,就跟手雷里有许多钢珠一个效果。 贼寇们倒地惨叫。 秦祚明大吼一声:“放。” 砰砰砰。 三眼铳响起。 嘭。 虎蹲炮又是一阵硝烟散出。 老工匠吕栋跑过来,大嚷道:“总旗大人,用这个,顺风有毒。” 秦祚明接过来一瞧,是两头带绳子,中间有一个圆球的玩意。 老工匠吕栋吹了吹火折子:“里面有砒霜、巴豆、狼毒、石灰等等,爆炸中烟者,会口鼻流血而亡。” 方才这些人都听见了,除了活捉总旗大人,余者全都得死。 当然他们也不认为秦祚明会活着,贼寇会把秦祚明千刀万剐的。 都得死! 只是死的方式不一样。 像他们这种底层小百姓跟匠人,可没资格被千刀万剐。 大家是真正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秦祚明拽着绳子,抡圆了,跟扔链球一样扔了出去。 嘭。 烟雾散开。 倒地的贼寇传来一阵咳嗽,紧接着有人大喊:“有毒,烟雾有毒!” 二十步的距离,被风一吹,烟雾这么一封锁。 听到有毒,贼寇全都退了。 狭巷短兵相接处,杀人如草不闻声。 最能咋呼,作战作为勇猛的艾能奇安静的趴在地上。 几个亲卫用死尸挡在他前面,也趁己方败退,拖着他往后跑。 要不然一炮轰来,谁都得没命了。 从三百步到二十步,冲锋的路上,他们已经死了太多人。 刘文秀瞧着满地的尸体,以及中毒后,口鼻流血,在挣扎往后爬的士卒,大受震撼。 明军火器太过犀利,如此距离,不管是棉甲还是铁甲,都得死! 他的亲卫队长陈健目瞪口呆:“将军,秦祚明他是不是故意暴露的?” 自从入川以来,大西军哪里遇到过这种失败? 第53章 求援 这些可都是两兄弟是精锐,就这么被狗官军杀鸡宰牛似的给杀了! 你的大刀长矛连够都够不到人家,全都死在冲锋的路上。 “狗屁。”刘文秀气的大骂道:“愿不得义父不愿意攻打石柱,是我等托大了!” 狗官军的火器太过犀利。 孙可望瞧着自己麾下败退,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他一时间有些发愣。 他与四弟怕秦祚明跑出成都,带来的可都是着甲的精锐之士。 一波冲锋不仅没活捉秦祚明,己方士卒反倒狼狈败退? 饶是四弟艾能奇作战勇敢。 可面对眼前犀利的火器,也没有托大带头冲锋。 “我军败了?” 孙可望坐在门槛上反问自己。 怎么就败了? 此等战果,他一时间不能接受。 这种战法,他还是第一次见! 精锐之士,惨败! 孙可望旁的亲卫皆是没有回答。 可是他们看向不远处门洞里的明军,以及倒在地上的尸体,心里也是一阵胆寒。 那么多好身手,好本领的兄弟,还没来得及发挥出他们的实力,就这么被打死在进攻的路上。 他们平日自恃勇武,进入孙将军的亲卫营,谁不是骄傲的? 可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们,你什么勇武都没有用! 你的勇武发挥不出来,就是一只待宰的鸡仔。 不用想,下一波攻击,倒在地上的绝对有自己一个。 这种死法,窝囊的很。 以前经历过的战阵经验,在这里完全就用不上。 甚至自己的勇武都展现不出来就死了,谁看见谁都麻爪。 明军火器如此犀利! 他们晓得大明狗皇帝崇祯没得银钱,鸟铳价钱高且制造不易。 辽东各镇皆是用三眼铳的,况且北方军队多不喜欢用鸟铳。 主要是操作繁琐,而且质量极差,极少有士卒装备。 故而张献忠麾下部队,当真是没遇到火器犀利的明军部队。 一下子就被秦祚明给打蒙了。 当务之急,得找那些新附营,当炮灰来冲锋。 这次作战,将军走的急,没有安排炮灰向明军冲击,结果麾下亲近之人遭到了严重损失。 况且明军手里竟然还有毒雷。 “将军,我等还是叫援军,让新附营来消耗秦祚明的火药!” 听到属下的谏言,孙可望气的踢坏了一把椅子。 耻辱! 上千人的围困五十余人,结果己方损兵折将,连一根狗官军的毛都没碰到。 然后还得叫援军? 孙可望眼里的怒火都可以喷出来了。 可是他看着街上死去的,倒地呻吟的士卒,攥着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绝不能被怒火冲昏了脑袋。 秦祚明他是垂死挣扎,跑不掉的。 战事的主动权在己方手上。 老四艾能奇跑进来屋子内,脸色很是难看: “大哥,我记得你派人把成都府的火器局给炸了,秦祚明手里怎么还有如此犀利的火器?” “我怎么知道!” 孙可望气的大叫一声。 他也是想不通,为何发生这种事。 秦祚明从哪里淘来的宝贝? 难不成是从石柱带来的? 这次艾能奇出奇的压制了自己的脾气,苦着脸: “大哥,狗官军的火器太犀利了,兄弟们冲不过去,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孙可望看着远处的狗官军恶狠狠的道: “叫人,不能折了我们自己的根本!” “哎。” 老四艾能奇同样坐在门槛上,随即一名亲卫跑出房屋,对着天空,发射号箭。 还没等他跑回来,被秦祚明一铳撂倒。 咻。 号箭还是升空了。 孙可望的脸色又有些难看,急忙走进屋内,大吼道: “不想挨炮子的,就离门口远点。” 艾能奇一想到义父的惨状,一个激灵跑到内堂角落。 一个人枪炮打的准,就是有威慑。 “大哥,三哥他还在更近处,怕是不能救他。” 孙可望站在厅内,面色铁青: “救个屁,谁救谁死!老三自己会想办法翻墙走的。” 老四艾能奇叹了口气,本以为父子五个人,就三哥守着城外,不会被秦祚明所骗。 结果他也入套了,甚至小命都差点丢了。 也就是秦祚明他手里兵力不多,要是趁着己方败退,组织一次追击,说啥三哥他也得成了俘虏。 这下子父子五人,一个都没跑了,全被秦祚明给耍了。 艾能奇心下愤怒,可看着大哥眉头紧皱,也不在言语。 现在唯有抓住秦祚明,才能一雪前耻! 他妈的。 让艾能奇没想到的是,秦祚明这小子属刺猬的,抓了一次,搞得自己一手血。 大意了啊! 闪都闪不开。 那些战马以及麾下的亲卫营,就这么没了,着实是让他心疼。 饶是身为四将军之一,艾能奇作为一个将军,手里也没有余粮! 纵然艾能奇抄家见过许多银子,可也没见过这般不要钱似的,撒银子雨。 他听人说几两碎银能解世间万般忧愁,偏偏这些银子雨能要你的小命。 艾能奇今天算是从秦祚明这里长见识了! 银子还能这么用。 北城方向,号箭升空。 成都城内的所有贼军全都愣了一下。 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北城方向竟然会发生求援,那里可是大西王养伤的地方。 方才还全城通报大西王已经醒了,难不成大西王又昏过去了? 可是隆隆的炮声,近处的贼寇都听到了。 北城方向是最不该发生战事的方向。 东城方向的小赵子,带着个亲信,站在巷口。 “赵哥,我们要不要过去?” “过去,过去个屁,你现在手里有点银子,还想送死去?” 小赵子恨铁不成钢的道: “华强哥说了,东城有秦祚明的踪迹,只要被我们找到蛛丝马迹,赏黄金百两,还怕以后没有银钱吗?” “对对对。” “况且我们抱上了孙将军的大腿,以后都是吃香的喝辣的。” “可是大西王已经醒了。” 小赵子极其不屑的道:“吹,你是信华强哥的,还是信传令兵的?” “自然是信华强哥。” “那不就得了。” 蜀王府。 左千户面露疑色,贼寇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们又退军,许多人都集结往北城方向跑。 莫不是张献忠死了? 第54章 你过来啊 布政司府衙内。 李定国听到号箭,大吃一惊。 方才传来的炮声和零星的铳声,在他看来是正常的。 秦祚明不可能会束手就擒。 李定国本以为大哥四弟联合出马,定能把秦祚明抓回来,不曾想等到的竟然是求援信号。 “难不成那小子真跟泥鳅似的?” 他们父子二人只是觉得秦祚明难抓,并没有想到孙可望与艾能奇联手,还能被秦祚明击败。 张献忠坐在院子里,咳嗽了两声:“秦家的二愣子后生,倒是个有本事滴。” 他自是知道大儿子孙可望内心是骄傲的,一定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否则怎么可能会发出求援信号。 李定国微微躬身道:“义父,要不我也去凑凑热闹,助大哥与四弟一臂之力。” 张献忠摇摇头,喝了口茶,他脑壳虽然有些疼,但意识清醒的很: “你若去了,反倒是让老大更加失了方寸。 成都四门都是咱们滴人,额相信,秦祚明那小子,就算装上翅膀,他也飞不出这成都府。” 张献忠顿了顿又道:“秦祚明那小子厉害是厉害,但还不值得额的四个儿子一起围攻他。 额以后还要在这一片混呢,传出去,这有损额的威名。” 侍奉在一旁的林郎中,心里暗暗打气:“总旗大人,可一定要逃出去啊!” 不管林郎中是不是秦祚明的人,但张献忠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不会轻易打杀的。 况且随军的郎中,被汪兆麟杀了个七七八八。 汪兆麟已经绝望的躺在木榻之上,暗自流泪。 他恨自作聪明的自己,断送了汪家的血脉。 李定国招呼人过来,让他带着麾下前去北城方向支援。 “倒是越来越有意思喽。”张献忠放下手中的茶壶: “额这双眼看的人多了,就晓得这小子不是个常人。 要不然额也不会起了收他当儿子的心思。 可惜喽,不能为额所用。” 李定国也微微颔首,在秦良玉的带领下,两代秦家人可没有一个向贼寇投降的。 宁愿战死,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投降。 更何况秦祚明不到十二个时辰内,在成都内搅出这么大的风雨。 这小子可不是个善茬啊! “待到抓住秦祚明,义父可私下再问一问他。”李定国给出了一个主意。 张献忠靠着椅子,没在言语。 秦祚明他爹战死沙场,张献忠猜测秦祚明是他姑姑秦良玉带大的。 有了她的言传身教,自己想要招降秦祚明,希望不大。 至于秦祚明不久前说的那些话,倒是让张献忠觉得有意思。 况且这小子在自己这个贼窝里面不改色,反倒款款而谈,足以见其胆魄。 现在大儿子又发号箭叫援军,足以见其狡猾。 这等人,岂会落身为贼寇? 张献忠打定主意,只要抓住秦祚明,必定要公开剐了他。 让全天下都知道诓骗大西军,是没有好下场的。 北城城门洞内,秦祚明麾下的士卒正在抓紧休息。 “总旗大人,这虎蹲炮太热了,再打下去怕是要炸膛了。” 小旗官郑路面带焦急之色。 “找人撒尿降温。” “是。” 秦祚明说完之后,掏出单筒望远镜观察战场上的形势。 贼寇退了。 然后打了信号弹,是要叫炮灰的样子。 到时候大军围困,用人海战术可以硬生生的淹没自己。 毕竟己方不是无限弹药,火药铅子总有耗尽的时候。 看看能不能把孙可望钓出来,给他一炮,引起敌军大乱,再夺取一旁的跑马台,冲上城墙。 “兄弟们,瞧瞧贼寇的尸体,他们想要一举冲到咱们面前, 可他们连根毛都没碰到,全都死在路上了,都是你们干的!” 秦祚明想的第一件事便是要率先鼓舞自己麾下的士气,免得他们自暴自弃。 听到总旗大人的话,许多官军这才认真看着倒地贼寇。 密密麻麻的,放眼望去,甚至还有没死的贼寇躺在尸体堆里惨叫。 但仍旧没有贼寇敢去救他们。 方才总旗大人那一铳,三百步,一枪撂倒打信号的贼寇。 谁不胆寒? 有火铳不可怕,就怕你打的准啊! “哈哈哈。”小旗官郑路放声大笑。 紧接着笑声回荡。 只一战,士气便回来了。 秦祚明看着众人,攥着拳头:“明军威武!” 邵明俊咬着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明军威武!” “明军威武!” 所有人大吼,汇聚的声音,冲击着贼寇。 听到这话的刘文秀气的捶地,可又无能为力。 这是他入川以来,遇到最能打的一伙明军。 至于其余亲卫,也是被狗官军给打蒙了,士气下降。 再也没有人叫嚣,说自己要去生擒了秦祚明之类的话。 能不能活着冲到明军跟前,还是个未知数呢! 邵明俊费劲填装完迅雷铳,擦擦脸上的汗水。 今儿可太刺激了。 迅雷铳打的时候是爽了,可填装弹药费时费力。 不少官军瞧着眼前由贼寇铺成的尸体堆,不曾想竟然是他们取得的战果。 关键是总旗大人说的对,贼寇碰都没有碰到他们,全都倒在地上。 以前哪里打过这种神仙仗? 鸟铳什么的制作太贵,又耗时间,不能大规模量产,哪有白杆枪的原材料方便。 再加上错制滥造,许多明军都不想用,怕噬主。 可是眼前的战果,被贼寇大军围困的五十余名官军士卒,绝望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们顿时从心中升起了一股在总旗大人的带领下,能活下去的希望。 瞧瞧眼前他们自己创造的战果,绝对是以前不曾遇到过的。 汪鑫脸色煞白,主要是看着那一堆尸体吓得。 “秦祚明也忒能打了,那些可是孙可望的亲卫营,何时遭受过这种挫败?” 他本以为自己会得救,可竟是这种结局,直接让汪鑫自闭了。 汪鑫看一旁拿匕首盯着他的工匠,更是不敢言语。 人被逼近绝境,爆发出的狠厉,绝对超乎想象。 尤其他觉得这个工匠是个生手,万一自己有啥异动,被捅死是一定的。 秦祚明往前走了几步,双手做喇叭状挑衅道: “炮击贼首张献忠者:大明忠臣秦祚明在此! 孙可望,你过来啊!” 第55章 将军,秦祚明跑路了 秦祚明挑衅的声音传到贼寇耳中。 可面对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尸体,以及蠕动的伤者。 不少贼寇都被这伙明军犀利的火器给打怕了,不敢冒头。 从而寄希望让不知真相的后来者,冲锋一波。 他们个个身手不凡,不想就这样窝囊的死在这里。 秦祚明在眼前,纵然黄金百两的诱惑极大,可也得有命拿,那才算是本事! 孙可望攥着拳头,听着秦祚明的叫嚷,可是他也不敢应声。 秦祚明的虎蹲炮能打到自己,可己方若是想要用弓箭射杀秦祚明,希望极其渺茫。 特别是被秦祚明打中放号箭的亲卫,方才强忍着疼痛,自己爬进屋子里。 如今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铅弹入体,基本难活。 老四艾能奇看着大哥黑黢黢的面色,他也不想出去当靶子,被秦祚明一炮射杀。 “大哥,不要上当,他这是激将法。” “我自是晓得。”孙可望在厅内走来走去: “现在那门虎蹲炮肯定是降温,只要我敢应声,一定瞄准,必定一炮打来,秦祚明他好算计。” “是及,大哥,咱们就不要理会他。” 老四艾能奇躲在角落里:“只要援军来了,用人堆也堆,也能堆死秦祚明了。” “不,要抓活的。”孙可望恶狠狠的说道。 “大西军威名赫赫的孙可望,你怎么就做了那缩头乌龟?” 外面传来大喊。 孙可望的拳头攥的越来越紧。 “大哥,当将军最要紧的就是:忍耐!” 老四艾能奇喊了一声:“不能被他所激怒。” “忍耐,忍耐,忍耐!我自是晓得,无需你提醒。” 孙可望捏着的拳头又松开。 奇耻大辱啊! 待到抓住秦祚明,我必定让他生不如死。 孙可望开始使用精神胜利法,来让自己平静心情。 “孙可望,你不跟我聊,我可走啦!” 街道上又传来一声大吼。 艾能奇看着孙可望:“大哥,秦祚明也没见过你,莫不如派人冒充你,先吸引住他,拖延一二,套套他的话。” 孙可望颔首,随即指了自己的亲卫,让他扶着门框,对外应声。 “秦祚明,你跑不掉的,赶紧投降,留你个全尸。” 秦祚明掏出单筒望远镜,看向民房,自是晓得那不是孙可望本人。 但是为了迷惑城墙上的敌军,也得做出应答,故意大嚷道: “孙可望,你敢不敢出来与我单挑? 像个男人一样,我们一对一决斗。” “决斗。”小旗官郑路当即大嚷道。 “决斗。” 孙可望攥着拳头,不断的告诫自己,当将军最重要的就是忍耐。 绝不能被敌军所激怒! 三百步外的屋子内传来:“秦祚明,你若投降,留你全尸!” “孙可望,我可是你粉丝,你都不见一见我?” 秦祚明大吼一声,然后嘭。 一声炮响。 民房的木板坍塌,发出一阵惨叫。 秦祚明当即冲着城墙大嚷:“孙可望被我一炮轰杀了!” “孙可望已死。” 紧接着城门洞传来孙可望已死的大叫声。 民房内的孙可望满眼怒色,秦祚明他不讲武德,房内中弹者有七八个人。 碎银子带着血,镶嵌在他们的身体上。 艾能奇面色惨白,攥着拳头躲在角落里。 无耻,太无耻了。 什么狗屁像个男人一对一单挑! “大哥,秦祚明忒不是玩意了。” “我知道。” 孙可望瞧着地上惨死的亲卫,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狗一样的玩意。 他就没打算让我活,临死前想拉我垫背! 呸,好歹毒的心思。 “大哥,他嘴上说什么狗屁逃跑的话,根本就没想跑,他还想骗咱们。” “我知道。” 孙可望攥着拳头,一时间也想不出好办法。 且让他猖狂一会,有的是让他哭的时候。 “将军,秦祚明要骑马冲过来了。” “什么?”孙可望气的大叫道:“他这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将军,秦祚明他跑路了!” 听到麾下亲卫这话,孙可望明显一愣。 “当真?”躲在角落里的艾能奇站起身来。 “当真。” 亲卫异常肯定的回答,方才秦祚明一炮打过来,银子满天飞。 有亲卫就顺势躺在地上装死尸,借此来观察秦祚明的动向。 孙可望想要出去观察,但又强迫自己止住脚步: “不对,他是佯攻,目的还是要引我出去。” 艾能奇一听秦祚明跑路了,刚想要追击,又急忙止住脚步: “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孙可望站在堂内大声问道:“所有官军,全都冲上跑马道了吗?” “没有,还留下十几个人。” “虎蹲炮还在吗?” “在。” 孙可望止住脚步,往后退了退:“不必管他,此子生性狡诈,他还想要骗我性命!” 艾能奇一想秦祚明骗人的本事,自是听大哥的话。 在孙可望看来,秦祚明声东击西的计策玩的极好。 他炮击义父后,向着南城方向跑,让自己误以为他会去汇合南城方向的明军。 结果等自己率领大军去围攻南城方向的明军,秦祚明反倒带着少数精锐士卒偷偷返回北城。 一举诓骗二弟和义父,换取出城手令。 再加上方才秦祚明想要哄骗自己,必定是打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 孙可望站在厅内认真的分析道:“秦祚明一定是佯攻跑马道,他定是想要赚你我兄弟二人的性命。” “大哥说的对。” 艾能奇可不觉得骗了大西军所有高层的人,会是一个傻子。 秦祚明的每一个举动,必定有深意! 这两人属于被骗多了,总会迫使自己多想想。 而更近一些的刘文秀,看着秦祚明这番举动,在瞧瞧大哥和四弟的举动,心下焦急的不行。 秦祚明是要骑马逃亡南城方向,与更多的明军汇合。 大哥他们怎么就下令追击呢! “将军,喊不得啊!” 护卫陈建急忙拦住刘文秀:“秦祚明的火炮可还对着咱们呢!” “气死我了,大哥四弟他们为何不追击?”刘文秀愤怒的捶地。 “将军,万一是秦祚明耍诈,我军贸然追击,他一炮打来,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陈建倒是通过方才的行径,看出来秦祚明虚虚实实,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孙将军等人同样也看出来,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只要援军到来,秦祚明他插翅难逃。” 刘文秀点头,大哥跟四弟不想自己麾下精锐的亲卫营全都死在这。 “城外都是我们的人,他跑不掉的。” 第56章 攻上城墙 在孙可望等人的思维当中,秦祚明就是秋后的蚂蚱,他蹦跶 不长了。 这是一个走投无路之人,最后的疯狂。 谁也不愿意,陪他一起死! 要做的就是慢慢消耗,把他按死在成都内。 无论是明军手上方才犀利的火器,还是此子的心机,都让人不敢小觑。 孙可望实在是被骗怕了。 关键秦祚明想要带自己一起共赴黄泉。 眼前的尸体,街道上的尸体。 无一不在证明秦祚明手上火器是多么的精良。 再加上秦祚明那骇人的准头,谁被他瞄上,谁不心里发憷? 故而孙可望才判断出秦祚明此举,就是声东击西。 艾能奇心里倒是有些轻松,毕竟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这话,现在看来是没错。 秦祚明就瞄上大哥了。 艾能奇以前是不相信这些火器的准头,今天秦祚明给他上了一课,着实是让他猖狂不起来了。 怨不得秦祚明敢炮击义父,实在是人家有这本事。 秦祚明跨上战马,单手举着三眼铳大吼道:“枪在手,跟我走!” “杀献贼,破成都!” 小旗官郑路同样骑着高头大马鼓舞士气。 “杀献贼,破成都!”丙小旗的士卒手握三眼铳大吼道。 紧接着甲乙两个小旗的人,手持鲁密铳走了出来,突然调转枪口,对着城墙上的贼寇射击。 砰砰砰。 一阵铳响。 驻守城墙的贼寇们以为秦祚明,领着麾下士卒是要去捉自家的几位将军,未曾想竟然是冲着他们来了。 一群吃瓜群众,被鲁密铳打的措手不及,惨叫连连。 不少贼寇被射落掉下城墙,摔在地上悄无声息。 “驾!” 秦祚明率队骑马没有跑向南面的孙可望,而是冲向跑马台,走城墙。 “随我杀!”秦祚明大吼道。 在献贼破城的时候,明军与贼寇在此厮杀的极为惨烈。 城墙上的擂石滚木消耗一空,况且连同大炮,多是对着外城方向。 瓮城这边基本没有什么防御器具。 被两个小旗突然袭击,许多贼寇慌忙之下射出箭矢阻拦。 秦祚明举着骑盾,护住自己的面部。 骑盾不大,至于其余地方,顾不上。 只能寄希望于刘家给自己的内甲非常精良。 即便如此,但秦祚明身后也有惨叫响起。 可此时也顾不上,感受到箭矢空闲,秦祚明撒开缰绳,紧夹马肚。 他一手举起三眼铳,一手举着骑盾托着,扣动扳机。 砰。 一根管子里的三个铅子射出,引得贼寇一阵大叫。 得到了信号的骑兵,皆是举枪向上攒射,不管准头,只需把贼寇打退。 砰砰砰。 秦祚明丢弃骑盾,转动三眼铳,好好握着,又是一铳。 三铳打完。 秦祚明率先策马跑上城墙,拿着三眼铳,当做狼牙棒,顺手就把拦路贼寇的脑袋给砸开花。 平坦的城墙上,贼寇们被明军迅捷的攻势给打的慌乱无比。 尤其是方才他们亲眼目睹了城墙下面的屠杀。 对,在他们看来就是屠杀。 己方的兄弟们连碰都没碰到这群狗官军,就留下密密麻麻的尸体撤退了。 他们可是知道,死的那些人,可都是一堵墙的亲卫营。 那些亲卫营杀他们如同宰鸡屠狗一般,可不曾想,眼前的这伙明军,杀亲卫营如同宰鸡屠狗一般。 连亲卫营都打不过这活明军,那他们也肯定打不过的! 再加上狗官军大喊孙可望已死,大西王张献忠又是昏迷又是醒过来的事情,他们不知道真假。 秦祚明拿着空枪三眼铳对准这群贼寇比划大吼道: “炮击张献忠、孙可望者在此,谁敢上前一步,我先打死谁!” 倒地受伤的贼寇在痛苦的呻吟。 高头大马上举铳的秦祚明让他们害怕。 谁在短时间内干了这种大事,唯有秦祚明! 此事早就在军中传遍了,想要捞一笔赏赐的贼寇,怀里还有秦祚明的通缉令。 未曾想真实的秦祚明,竟然会如此凶猛,当着他们的面干掉一堵墙! 那可是一堵墙孙可望啊! 要说贼寇想得到奖赏的大有人在,可要拿他们自己的命当别人的嫁衣,那是绝对不行的。 被秦祚明如此一吓唬,不少贼寇掉头就跑。 这伙狗官军的火器非常犀利,唯有跑远些才能让自己的性命不被威胁到。 有想法、胆子大的贼寇,想要悄悄拿箭,趁乱给秦祚明一箭。 进而紧接着十几匹战马,全都跑上城墙,护住秦祚明。 小旗官郑路嘴里叼着火折子,掏出震天雷,大吼着让他们扔下兵器后退,否则谁动炸死谁。 “一炸死一窝,一死毒一片,我看你们谁敢与我同归于尽?” 在小旗官郑路如此威胁下。 这帮心有不甘的贼寇,才丢掉武器,往城门楼的方向跑。 街道上震天雷的效果,已然让他们心中有了不好的印象。 侥幸被炸不死,还得被毒死! 这伙狗官军真不是玩意。 自从他们从贼以来,在战场上不曾见过战法如此下作的狗官军。 总之就是不让你好活。 怕了怕了,先溜为敬。 等那些不知道真相的援军来了,让他们冲锋在前,届时大家在后捡个便宜。 这些狗官军的火药与毒药,总会耗尽的。 贼寇跟这帮狗官军血战到底的胆子没有。 但趁着友军和狗官军打生打死,他们在后面捡便宜的胆子有,而且还很大! 总之,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 尤其是大西王生死未卜的时候。 说大西王还活着,可至今也不见他露个面,稳定军心来。 自从昨日秦祚明炮击张献忠之后,军中什么谣言都有。 大家不想攻破成都后,一点银子还没捞到,先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众贼寇心中都打定一个主意:大家不要上,一起怂! 见空枪吓退了这帮贼寇,秦祚明松了口气,重新给自己的三眼铳填装火药以及铅子。 混乱之中,这帮贼寇不敢赌自己的枪里没有子弹! 秦祚明相信,不是谁都有逼王燕双鹰的本事的。 尤其是方才下面的现场演出,让城墙上的贼寇们更是胆战心惊。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第57章 硬的怕不要命的 秦祚明身边有了震天雷的威胁,这帮贼寇撒丫子跑的更远了。 谁也不想耳鼻口流血而死。 秦祚明驱逐贼寇,率军控制住北城城墙的一角。 甲乙两个小旗也终于赶来上,放铳驱逐逃跑的贼寇,让他们离的更远一些。 秦祚明骑在战马上,这才看见城外密密麻麻的贼寇,营寨都连成了一片一片的。 这要是放几把火,给他来个火烧连营,可惜了。 秦祚明暗暗摇头,风是从城外吹向城内的。 “总旗大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小旗官郑路同样看见了城外密密麻麻的贼军,脸色很是不好。 “走,沿着城墙走,去南城方向,汇合明军。” 秦祚明命令骑兵继续开道,随时通报路上情况。 他下了战马,接过鲁密铳,并且接应丙小旗的人上城,瞄准街道,谁敢露头就打谁。 把控迅雷铳与虎蹲炮的邵明俊接到消息,他当即差人扛起两东西,推着车往跑马台走来。 距离最近的刘文秀看见这些人真的上了城墙,当即捶地回头大吼道: “大哥,没死就言语一声,秦祚明真的跑了!” “将军小心。” 护卫陈建时刻盯着秦祚明,见他举着火铳瞄向这里,他拉过刘文秀,来个死亡翻滚。 砰的一声。 铅子刘文秀露头的地上,又弹起来,击碎了花瓶。 见到这一幕,刘文秀脸色煞白,心嘣嘣跳的飞快。 听到刘文秀的大吼,又听到一声铳响。 孙可望的脚步又硬生生的止住了。 “我三弟如何了?” “回将军,看不清。”躺在地上当死尸的观察员道: “狗官军占据了城墙,这下子更看得清楚我们的位置。” 而且他的观察视角也受损,根本就看太清楚城墙上明军的具体举动。 秦祚明的枪法有些准,让他不敢动作太大。 艾能奇在厅内走来走去:“大哥,这援军怎么还没到?” 孙可望攥着拳头高声:“号箭才发出去一会,在等等, 现在秦祚明就是想要钓我们出去,这下他站得高,更能打的准了。” “晦气!” 艾能奇气的踢翻了眼前的木椅子,今日如此多人,竟然被几十杆火器为威胁了。 不怕死,不代表就可以无脑冲锋。 第一次大意了,可有了经验教训,第二次就不能再大意! 另一方面,他是心疼自己死去的那些亲卫营士卒。 那么多好手,连碰都没碰到狗官军,就全折在半路上,他咽不下这口气。 可眼前又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等炮灰来。 眼瞅着义父就要霸占四川,紧接着要称帝了。 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再等等,秦祚明他逃不出这成都,城内闹的这么大动静,城外定然都做好了准备。” 孙可望反倒气定神闲的道:“既然秦祚明想要钓我们出去,那我们便偏不出去,让他的计划落空。” “大哥说的对,什么狗屁的大明忠臣,老子不知道杀了多少忠臣了!” 艾能奇攥着拳头恶狠狠的道:“待我抓住秦祚明,非得片下他身上几片肉,当下酒菜。” 城墙之上,秦祚明见在无人露头后,决定添一把火: “艾能奇,咱俩初次见面的时候,聊得很好,今儿怎么不敢出来聊一聊了?” 艾能奇刚放完狠话,当即被秦祚明点名,一时间有些心虚。 “哼,你给我等着,想要引诱我,老子不上当!” 艾能奇向着身边的亲卫怒喝了一声,决定不理秦祚明的引诱。 这下子没有高个子给他顶天了,艾能奇重新坐回房间角落里防炮,以免被秦祚明这个无耻之徒给暗算了。 屋子内不少孙可望亲卫,看着艾能奇这番为自己辩解的话,想笑又不敢笑。 至于艾能奇的亲卫则是心中大吃一惊,这还是勇猛的艾将军吗? 将乃兵之胆也。 现在将军们被秦祚明犀利的火器所威胁,连口头上都不敢还击,让他们这些人更是没了胆气。 逃过一命的刘文秀再也不敢大声言语了。 “我军中可有火器?”刘文秀也远离了门口,躲在房间内喝问道。 “将军,大军从重庆一路杀来,只带了攻城的火炮,全都在城外,像明军这般犀利的火器,我军中怕是没有多少。” 亲卫陈建顿了顿又道:“那些新附营的明军手里,兴许有一些犀利的火器。” “嗯,派人翻墙去把新附营的明军带来,让他们狗咬狗。” “是。” 亲卫陈建当即领命,直接去布政司衙门,找李定国讨要手令。 秦祚明见无人应答,便吼道:“艾能奇,你不出来,那小爷我可就走了。” 秦祚明说完之后,就招呼所有人全都紧贴城墙蹲下,准备离开这里。 他相信孙可望肯定会派人盯着自己的动作。 孙可望倒是有些焦急:“他们真的沿着城墙跑了?” “将军别出来,狗官军全都躲在城墙后面,骗咱们呢!” “哼,我就知道,他还想骗人出去,赚我四弟的性命。” 艾能奇听到这话,躲在角落里不言语。 现在秦祚明打定主意是大哥被他一炮轰死了,那自己被惦记上,属实正常。 艾能奇嘴里骂骂咧咧的道:“秦祚明这个狗一样的玩意,真他妈的不是人,他这个人也太狗了!” “秦祚明要是不狗,能做出这种事来吗?”孙可望嘴里也没有好话。 然后屋子里就开始引起了对秦祚明的嘴上咒骂,要是能抓住秦祚明,这群人早就动手发泄了。 何至于落到这种过过嘴瘾的境地? 而在一片喝骂声中,秦祚明等人则是悄咪咪的蹲在地上移动,远离了这块地方。 “总旗大人,咱们这就能骗过城下那帮狗一样的玩意?”小旗官郑路紧随其后,小声问道。 “虚虚实实,饶是他们不上当。”秦祚明一直蹲着走:“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愣的。” “秦二哥,你这话是啥意思?”在他前面走的邵明俊问道。 “贼寇有硬有软,咱们是不要命的。 可是贼寇当中若是有二愣子,那我的这个计谋就不好用了,卧槽。” 秦祚明捂着鼻子道:“邵老弟,你放屁能他妈的提前言语一声吗?” 第58章 敢杀我的马 许多官军蹲着走完这段路。 直到北城门内的贼寇看不见这帮人的身形后,这才在上面疾行。 至于孙可望等人,皆是被秦祚明这招给晃住了,根本就不敢贸然追击。 对于秦祚明的认知,他们有了极其深刻的教训。 这人办事太狗了! 至于城墙上的贼寇,已然全被秦祚明骑兵威胁着跑远。 秦祚明带着一帮人在城墙上疾行,城外的贼寇,大多不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执行围着成都的军令。 总之,如今城外还没有乱,大西军的中层将领,还是坚决的维持着四位将军的命令。 一堵墙之死以及他的亲卫营惨败的消息,被这些溃败的贼寇传扬了出去。 没法子的事,这伙官军实在是太猛了,兄弟们抵挡不住。 接到号箭,赶来支援的马元利,他在大西军的地位同样不低。 处于四个养子的下一层权力中心,即未来的五军都督之一,地位也是十分超然。 孙可望被秦祚明一炮打死的消息,不可信。 可谁还没有个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呢! 但是马元利知道断城处,秦祚明必然会掉过头来,那个时候埋伏他一波。 就算他手中的火器犀利,打不出两轮来,那也得栽在他马元利的手中。 至于北城城门那里,马元利也悄悄派人去打探了。 既然他们被秦祚明犀利的火器吓破了胆子,不敢追击。 那就不好意思了! 擒获秦祚明的功劳,我老马就独享了。 还有秦祚明手中的那些战马,着实是让他眼馋。 整个大西军,怕是找不出来,比秦祚明手上还要好的战马。 不管大西王死没死,抓住秦祚明,绝对能让他马元利在大西军内部,名声大噪,更上一层楼。 “马将军,他们果然在断城处停留下来,看样子是在迟疑着是否要返回来。” 得到探马的回报,马元利忍不住笑出声来: “秦祚明一定是去南城汇合那股残军,兴许他们到了,白将军也该擒获那帮狗官军了。 他不可能不回来的,如此好的战马,他舍不得丢掉,还有那些推车上的火药,他更不敢丢掉。 传我军令,埋伏在临街院落内,不许打草惊蛇,待我的号箭发出,便齐齐杀出。” “喏。” 不曾亲眼瞧见秦祚明力挫孙可望、艾能奇亲卫营的贼寇,总觉得自己会比他们更加牛逼。 谁不想捡便宜? 秦祚明带着自己这帮麾下疾行,就算姑姑的白杆兵底子损伤殆尽。 可留给他的依旧是残存的精锐士卒。 前面开道的骑兵很快就反馈出最新的消息。 断城处,战马和车子怕是得扔掉。 贼寇是用火药,把西北方向的城墙炸坏,然后冲进来的。 现在秦祚明瞧着断裂的城墙,一时间觉得有些难办。 “总旗大人,如今怕是只能用白杆前后勾连下城,在上去。” 小旗官郑路看了下战马可惜道:“这下子战马要被放弃了。” “杀了!不能留给贼寇骑着追咱们。” 秦祚明瞧着城外虎视眈眈的献贼,怕是恨不得上来咬几口。 掉头去前面的跑马台下去,贼寇说不准就做好埋伏了,就等着自己一头扎回去。 “杀了?”邵明俊未曾想秦二哥竟然如此杀伐果断:“秦二哥,到时候你冲出城逃跑,用得上的。” “不要战马,也不要车。”秦祚明挥一挥手:“命令辎重队抽出白杆枪,戴上充足的火药开始过去。” 对于白杆兵而言,他们本就擅长山地作战,所以这米的落差,根本就不叫事。 白杆枪可以相互勾连在一起。 邵明俊瞧着放弃的车子道:“秦二哥,如此一来,我们的火药怕是不够了。” 秦祚明搂着邵明俊的肩膀走到一旁: “你不会真觉得我是要去南城方向,与那些残存的明军汇合,抵抗到底?” 邵明俊看着秦祚明说道:“秦二哥,你到底是什么目的,把我都闹糊涂了?” “到了南城附近,直接跳河。” “你要带我殉国?”邵明俊瞪大眼睛,忍不住反问。 “你不会水?” “我不会啊!” 秦祚明叹了口气,拍拍邵明俊的肩膀:“你知道,为了逃出成都城,我制定了两套方案。 第一个是骗得出城手令,咱们装作贼寇大摇大摆的出城。” “对,可惜功亏一篑。”邵明俊也是一脸的晦气,就差那么一步: “第二个就是去和南城的明军士卒汇合。” “第二个计划对,也不对。”秦祚明看着城内远处贼寇的调动: “我是明着去与南城的明军汇合,实则是想要通过跳进清水河,逃出成都。” “嗯?” 邵明俊瞪大了眼睛,他马上想起来秦二哥为何会要一副成都府的地图。 原来秦二哥早就做好打算了。 “唯有南城方向的清水河是距离城墙最近的,也就是越过中卫所的一段距离,我们都可以直接从城墙上跳进去,顺流而下。” “秦二哥,我明白了,到时候你跳河逃生。 别管我,我操作迅雷铳给你掩护。” “没事,你不会游泳的话,我带着你游, 如果你在水里不听我的话,乱扒拉我,我就把你打晕,这样带你游更省事。” “秦二哥。”邵明俊眼含泪花。 “行了,赶紧下去。” 就这么轻装前进,秦祚明带着众人通过了断城口,又利用白杆枪爬上城墙,继续向着南城方向移动。 至于其余人他才不担心,都在在溪水旁边长大的,能不会水吗? 接到后续消息的马元利当即愣在原地。 他不回来了? 马元利气的咬牙攥拳:“他妈的秦祚明,敢杀我的马!” 在他布下埋伏的时候,从心里就已经认为这伙狗官军,连人带马都是他马元利的了。 多好的战马啊,说杀就杀! 果然是狠角色。 马元利心疼,那是属于他的战马,竟然被秦祚明给宰了。 这个仇,必须得报! 他姓马,非常忌讳有人在他面前杀马! “秦祚明是要破釜沉舟,顽抗到底了?” “将军,我们快追。” 马元利站在院落里,看着眼前新附营中,有火器的人:“给我追。” “是!” 一大帮拿着火器从贼的官军,撒开丫子沿着城墙根跑,不追上秦祚明不罢休。 第59章 夺路而逃 秦祚明手里的火器能有多犀利? 北方士卒多喜用炮,南方士卒多喜用鸟铳,当然也只是少部分士卒。 随着大明朝廷的日益腐败,极少有士卒喜欢用火器。 毕竟大明朝廷制作,口碑在那里摆着呢! 还不如小作坊的火器好呢! 至少银钱给足了,肯定不会坑你。 这些降卒暗暗想着,川中士卒的火器,铁定不如他们的犀利,那可是戚家军传来下来的工匠。 自从被“蓟州兵变”后,三千余人被杀,戚家军退出历史舞台,有不少残存的南兵被驱逐回乡。 那些鸟铳等样式,自然是流传下来。 秦祚明能够靠着手中的火器取胜,不过是靠着一个出其不意。 毕竟整个大西军,也不怎么用火器,大炮拉着不方便。 马元利阴沉着脸色,既然秦祚明敢把他看上的战马给杀了,索性就打死秦祚明。 给他的战马陪葬! 战场上刀剑无眼,更何况是鸟铳! 下令活捉秦祚明,可能会让麾下士卒畏手畏脚。 有了孙可望等人的失败教训,马元利可不管那么多。 他就要秦祚明死! “马将军放心,这伙狗官军手中的火器哪有我麾下的犀利。” 马元利瞧着这个前大明狗官军,举着马鞭笑了笑:“可别让老子失望。” 秦祚明掏出单筒望远镜,看着前面的贼寇正在汇聚,又回头看看后面的贼寇,紧追不舍。 城下不时跑过几个骑马的传令兵,向更多的贼寇传播阻拦自己的消息。 “传我的命令,丙丁小旗在前头开路,守住下一个跑马台,接应我等。” “是。” 手持三眼铳的士卒便飞快的奔跑。 秦祚明手握鲁密铳,这伙送信的斥候也忒猖狂了! 直接跟在城墙下的街道上,一直向追击的人马和前面堵截的人马报位置。 “报位置的人,老子最恨了。” “总旗大人,敌人的战马跑的太快了,前面就到了中卫所,那里还有一场硬仗。” 秦祚明手持鲁密铳对准跑远的贼寇斥候,扣动扳机。 砰。 战马哀鸣。 倒地压住了贼寇的腿。 秦祚明开始咬开纸质弹药,抽出通条,捅咕了一番。 “我打他的马。” 两铳过后,倒地两匹战马。 秦祚明言罢继续赶路。 在现在这个时代,战马可比人要值钱多了。 如此惨像,骑马传递信息的贼寇,终究不敢再如此猖狂超近道。 贼寇不敢就骑着马跟在城下,时时报送位置。 斥候要是没了马,那还怎么干?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战马可是要比他们自己的命还珍贵。 听到秦祚明专门派人狙击战马的事后,马元利气的赏了报信的士卒几个马鞭子。 “废物,你的命比的上马的命吗?” “将军,新附营的人已经兵分两路追上去了,我们在前面中卫所那里堵住他们,给后面的兄弟们创造机会。” “嗯。”马元利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一些。 中卫所。 秦祚明天亮之前到过这里,装作孙可望的部将,策反了一批贼寇,小赵子等人杀了他们的把总。 然后又把明军俘虏曹勋等人放回去。 这里也有方便士卒守城的跑马台通道,同时距离南城明军的地盘非常近了。 秦祚明通过单筒望远镜知道这里已经埋伏了不少贼寇。 “总旗大人,贼寇在这里布下阻击之人,铁定会有一支贼寇爬上断口堵住我们的后路并且偷袭我们。” 小旗官郑路也是没少打仗,这点常识他还是晓得的。 “闯过去中卫所的位置,清水河在那边。” 秦祚明掏出单筒望远镜向后看了看:“吕师傅,还有多少发烟震天雷吗?” 老工匠吕栋还有几个工匠,身上全都是震天雷。 “总旗大人,还有五个。” “好,一会全都给扔到贼寇群里。” “是。” 前面已经出现了铳响。 近距离三眼铳几乎无敌。 只是贼寇当中也有射箭好手,射向面部和脖子。 这种连救都没法子救。 逃亡小队开始出现了伤亡。 秦祚明带着三个小旗赶过去支援。 “扔震天雷。” 被点燃的震天雷直接扔到跑马道上。 阵阵炸响。 敌军一阵惨叫声。 紧接着又是一阵铳响。 马元利骑着战马赶到,瞧着己方士卒损失惨重,正从跑马道上溃退下来。 “新附营呢?”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就出现一阵铳响,硝烟冒气。 “总旗大人小心。” 郑路一个虎扑,铅子打进秦祚明身后士卒的体内。 他当即倒在地上,不住的挣扎。 “哈哈,打的好。”马元利举着马鞭大笑。 狗官军火器犀利? 呸,他们算个屁! 城墙上的秦祚明瞧着一旁死去的士卒,当即拽下他腰间的弹药袋子,挂在自己的身上。 这下子贼寇又开始冲击跑马道了。 “兄弟们,贼寇八个弹指间只能打一发,咱们却能打三发,等到他们三段射结束,咱们就反击。” 秦祚明让甲衣小旗全都依靠在城墙边缘:“吕师傅,劳烦你们小心扔两个震天雷,吓唬这帮跑上来的贼寇。” 老工匠吕栋点燃震天雷,等燃着的引线断了,顺着垛口就扔下到跑马道上了。 从天而降的震天雷炸响后,又是一阵惨叫,同时散出一阵白烟。 城墙下新附营的三段击已经结束。 “甲小旗打。” 秦祚明率先起身,冲着城下手持火器的贼寇打了一铳。 紧接着乙小旗又是一阵攒射。 可还没等新附营的反击,甲小旗已经开始用通条捅好了。 砰砰砰。 这一番攒射,直接把城底下的新附营给打懵逼了。 “马将军,城墙上当真只有一个总旗的明军士卒?” 原明军参将瞪大眼睛,他本以为能露个脸,得到重视。 可他观察到,以城墙上狗官军的火力,那绝不可能只有五十人。 至少得翻个三倍出去还不止! “怎么,张参将,你怀疑老子的情报?” “不敢。”张参将指着远处的城墙道:“只是马将军,以我对鸟铳的了解, 狗官军能接连射出如此多的铅子,不可能就这点人马。 除非他们每个人至少背了五根鸟铳,才能打出如此操作来!” 第60章 决赛圈了 听到张参将的话,马元利陷入了沉思,但随即反应过来: “这么说,秦祚明麾下每个人都背着五只鸟铳逃跑,还跑的如此快,你觉得我是猪吗?” 张参将脸上的热汗直接就下来了。 可眼前他的人被城墙上明军的火器,压得喘不过气,只能四散逃亡。 张参将想不明白,大家都是官军,秦良玉侄儿手中的火器,怎么可能比他的还要犀利? 毕竟秦良玉她不怕死不爱钱,可近年来接连遭遇大败,手里的本钱都要赔光了。 白杆枪多便宜啊,她哪还有钱搞火器? 大明末期的官军,几乎都把手上的士卒当做自己的本钱。 除了亲近的家丁外,剩下的士卒根本就不算人。 人数的多寡,只在于能否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 南明的江北四镇亦是如此,以文御武的反噬终于到了。 而火铳射击,就是回合制的战法。 你先打我一枪,我再打你一枪。 哪有我压制你三枪后,等你反击起来,射的没完没了。 直接把回合制游戏,玩成了单方面输出? 至于成都府内的火器局,马元利张参将他们都没有考虑过。 谁知晓得,破城之前,城中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就是潜入城中的自己人,已经毁掉了火器局。 “你的人,到底行不行?”马元利眯着眼睛,面色微冷。 他最恨那些没什么本事,还要在他面前说绝对把这件事做好的人。 不仅辜负自己的信任,还耽误自己的大事。 如今,新附营的这帮人,被秦祚明压得他不起头来,甚至四散逃走。 张参将攥着缰绳的手中有些发白: “马将军,城墙上还有我们一支偷袭的火器营,只要夹击,官军必溃。” “好,若是能成,我自会在大西王面前诉说你的功劳。” “多谢马将军。” 马元吉话头一转,面带笑意:“别着急谢,要是你的人不争气。” 他拿着马鞭比划着自己的脖子:“我就砍掉你的脑袋,挂在马屁股后。” 张参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卑下不敢不尽力。” “哈哈哈,逗你的。”马元利笑了两声。 听到这里,张参将松了口气。 砰。 城墙上传来几声铳响。 有官军倒地。 追在屁股后面的贼寇追上来了。 “开炮,上迅雷铳。” 秦祚明嚷嚷了一声。 “杀!” 就在这个时候,贼寇又开始冲击跑马道,准备夹击。 “跑马道上的用震天雷和三眼铳招呼,远处的就用鲁密铳,把弹药全部打光,别留了。” “是。” 嘭。 虎蹲炮率先发火,打出一堆碎银子。 紧接着邵明俊操作者迅雷铳,也开始向城墙上尾随而来的贼寇打去。 近处的跑马台上毒烟升起,还没有体验出来的贼寇依旧往前冲。 至于口鼻流血,那也是后知后觉,直到他们被三眼铳打倒在地。 而城墙上的贼寇,除了偷袭得手外,这么宽的城墙,人数没有太大的变化。 趴在地上,是没法给鸟铳装弹的。 故而一炮过去,贼寇当即出现了许多缺口。 这还不算完,迅雷铳随即招呼。 “兄弟们,这伙狗官军真有钱,他们拿银子当炮子。” 新附营的原官军颇为兴奋的捡起打中城墙的碎银子,向周围人炫耀。 然后伤兵被他们拖到后面,不顾伤者的痛苦,直接从伤口拽出一颗碎银子。 “是真的。这伙狗官军真有钱。” 嘭的一声炮响。 更多的碎银子被打过来,不少人倒地呻吟惨叫,被银子蒙蔽双眼的人,总算是清醒了许多。 孙可望站在屋子内,听着装死尸的士卒汇报,城墙上半天没动静了。 他心里也泛起了嘀咕,秦祚明该不会真的跑路了? “你爬过去瞧瞧。”孙可望指着装死尸的亲卫说了一句。 “啊?是!” 装死尸的亲卫蹦蹦跳跳,避免踩到地上的死尸。 饶是如此小心,一下子就把一个昏过去的伤者给踩的大叫起来。 亲卫当即滚在尸体堆上,神色紧张的装死,唯恐秦祚明给自己一铳。 但城墙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看到这里,亲卫的胆子倒是大了起来。 他从尸堆里爬起来,一口气跑上跑马台,四处张望,发现早就没有了明军的影子。 “将军,秦祚明真的跑路了。” 传来这话,孙可望一下子就从房间里跑出来。 他瞧着城墙上的亲卫,恨恨的锤了下自己的手掌:“好狡诈的狗官军。” “大哥,他一定是去了南城与那里的明军汇合。”刘文秀大喊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援军赶到。 孙可望当即命令他们一部分追上城墙,一部分沿着临近城墙的街道追。 纵然秦祚明逃蹿,也绝不能让他逃出成都。 大批贼寇追击而去,压缩着秦祚明等人的活动空间。 毒圈越缩越小。 双方激战了一阵,终究是贼寇退却了。 他们想要银子,但是不想被银子打死。 秦祚明双眼被烟熏的有些红肿。 而张参将的脑袋已经挂在马元利的马屁股后。 这帮新附营,战力简直连猪都不如。 怨不得只能投降,皆是没本事的人。 同样是火器,他们被打的抬不起头,四散逃开。 秦祚明反倒能击溃夹击他的人。 马元利握着鞭子瞧着城墙上的那伙官军,现在他进退不得。 孙可望带着大批人马赶到。 “战况如何?” “回孙将军,我军数次进攻被打退。” 孙可望抬眼一瞧,跑马道上密密麻麻铺满了尸体,还有许多士卒在呻吟。 可现在抓住秦祚明才是最主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去处理伤兵? 再说了,体内中了铅弹,几乎没救。 “秦祚明,你要投降,我可以既往不咎,包括你的手下!” 贼寇士卒高声叫嚷向秦祚明开展了攻心战略。 总之,就是让他不要抵抗。 至于抓住他之后,是揉是搓,还不是孙可望他说了算。 张献忠诈降复反又不是没干过,他们哪有什么信誉。 “打不过开始招降,黔驴技穷。 这伙贼寇能有什么信誉? 若是咱们真降了,铁定没好果子吃,抽筋剥皮都是轻的。”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第61章 左生右死 秦祚明的声音不大,但能确保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已经麻木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秦祚明拽过汪鑫拍了拍他的脸:“想不想活命?” “想!” 汪鑫吓得直接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秦祚明。 “汪先生对我多加照顾,你既然是他的侄子,我是不会杀你的。” 汪鑫松了口气,原来叔父早就跟秦祚明有联系? 秦祚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去帮我给孙可望传个话。” 汪鑫眼里透出亮光,这么说自己不用死了。 “秦大人请说,在下必定带到。” 汪鑫当即表态,求生的欲望让他振奋起来。 秦祚明笑了笑:“若是要我投降也不是不可以,他孙可望愿不愿自断右臂或者斩断艾能奇右臂,来发誓!” “啊?” 汪鑫瞪大了眼睛,他觉得孙可望绝对不会同意的。 “秦大人就提这么一个要求?” “没错,给他三刻时间考虑,我去与南城明军商议,若是他不应,我唯有战死,也不会投降贼寇。 三刻之后,你跑上来与我回话,我不杀你。” 斩断右臂。 是大西军处置成都投降官军的手段。 那这个人也就废了。 “去。” 秦祚明拍拍汪鑫的肩膀,示意他赶紧滚。 汪鑫从城上冒头,冲着跑马道往下跑。 “别杀我。” 孙可望远远的瞧见有人跑下来,心中大喜:“秦祚明的人果然撑不住了。” 马元利冷笑几声:“要是秦祚明的部下反水,绑到我面前,老子一定把他剐了。” “马将军,你且往后排排,老子是要剐他第一刀的人。”艾能奇哈哈大笑。 “总旗大人,咱们没有多少弹药了。” 秦祚明见剩下的都是自己人,这才说道:“兄弟们,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 我把姓汪的派出去当烟雾弹,我看城外全都是贼寇,跑也跑不快。 咱们趁机赶紧走,过了中卫所不出三百米的距离,我们就能跳河出成都,走水路,还有谁不会水的吗?” 众人摇头。 秦祚明这才沉声说道:“出了城,我们就混入贼寇当中。 记住贼寇的暗号,张家长,李家短,他们可不会轻易识别我们的身份。 化整为零,大家各自往石柱县赶回去。” “是!” 众人一听是跳水逃生,顿时又来了劲头。 原来总旗大人没想着要死在这成都。 谁不想活着? 秦祚明看着残存的三十人道:“把弹药全都给我,我做个陷阱,你们全都脱甲,以免沉入水中。” “是。” 秦祚明开始利用残存的火药火绳做陷阱,阻止他们从跑马台明目张胆的追上来。 士卒把棉甲全都脱了,身着内衬绿色衣服。 明代高级将军着甲一般内衬蟒袍,故而士卒内衬皆为蟒袍形势,素面不挂画。 崇祯三年,皇帝下令天下勤王,唯独秦良玉率白杆兵而来,在孙承宗的配合下,驱逐后金皇太极过山海关,收复永平、遵化四城。 崇祯感动不已,特赐两件蟒袍,还写了四首诗奖赏。 至于赏银是没有的! 皇帝自己都吃点粥省钱呢。 况且秦良玉是自掏腰包充作军饷来勤王的,在崇祯眼里,那就是大忠臣。 秦祚明看着周围人说道:“把上衣也全都脱了,下水游泳衣服太沉了,顺便全都给我撕成细长条子当绳子用。” 作为一名钓鱼佬,要是夏天还好,可若是春秋,衣服湿了沉的不像话。 况且成都在八月,三十几度的温度,热的要死。 “从现在起,我们都是下河摸鱼的贼寇,身份是李定国麾下孙把总的人, 驻守在城内中卫所的,也就是小赵子那支人马,懂了吗?” “懂了。”郑路等人皆是点头。 原来总旗大人把小赵子调到东城去搜寻“秦祚明”的踪迹,是想要穿上他们的马甲逃出城去。 邵明俊看着秦祚明:“秦二哥,这也在你的算计之内吗?” 秦祚明拍了拍邵明俊的肩膀,带人踏过贼寇在中卫所的阻击之地,奔着南城而去。 汪鑫被带到孙可望眼前,他眉头紧皱,这货怎么跟秦祚明混在一起了? 得益于汪兆麟的行为,张献忠的四个养子对于汪鑫一点好脸色皆无。 “秦大人让我,不,是狗官军秦祚明让我给二位将军带个话。” 汪鑫指了指孙可望和艾能奇,至于马元利在他眼里算个屁! 艾能奇看着脸上全是汗的汪鑫,心想秦祚明怎么就不把你这个狗玩意给杀了! “他让你带什么话?”孙可望倒是想要听一听。 “秦祚明说你们招降他没有诚意,若是真想招降他,孙将军或者艾将军自断右臂发誓即可,他当即来降。” 汪鑫说完之后,这些人为之一愣。 “他好大的口气!”艾能奇哼了一声,十分不乐意:“狗一样的玩意,真以为我想要招降他,给他脸了!” 马元利扑哧一笑:“艾将军,人家就是不信咱们的话,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咱们都不是好玩意,他秦祚明同样也不是好玩意啊! 这个苦肉计,怕是用不了。” 汪鑫才不管那个呢,至于能不能招降秦祚明,他不在乎。 反正自己没有性命之忧! 秦祚明是故意放自己回来的。 “二位将军,话我已经带到了,要是同意,就三刻之后,给秦祚明回个话。” 汪鑫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仰头说道。 孙可望隔空甩了下马鞭子:“我们继续追。” 一大帮人略过汪鑫继续向着南城进发,只是行军缓慢。 艾能奇回头瞥了汪鑫一眼,小声道: “大哥,我们要不要趁机把汪鑫给宰了,就说秦祚明杀的?” 孙可望举着鞭子,示意他闭嘴: “秦祚明一定是知道我们与汪兆麟不和,故意把汪鑫放回来,借刀杀人。 秦祚明他坏的很,四弟不要上当。” “小弟明白了。” 艾能奇点点头,经此一役,他们俩的关系莫名的拉近了,再也不像以前那般针尖对麦芒。 谁让大家共同的敌人出现了! 只不过前面中卫所的河道,那临时搭建的木桥,实在是难以让大军快速通过。 秦祚明等人皆是伏低身子,来到中卫所前面几百米的城墙段。 他们左手边正是城外的清水河,右手边是城内缓慢通过赶往南城的贼寇大军。 第62章 跳水逃生 城墙之上。 一帮脱了棉甲,光着膀子的明军士卒,全都趴在地上,当起了伏地魔。 “秦二哥,清水河是赤水的支流,赤水下游在龙泉镇附近,我们沿着清水河顺流而下。 汇入赤水后可以直奔眉山州,然后找船顺江而下,回到忠州,绕一下,不直接回石柱,张献忠堵不住咱们的回家之路。 就像秦二哥的那个迂回策略,用以迷惑敌人,咱们就能顺利回石柱县,到时就安全了。” 忠州是秦良玉的娘家,也是秦家所在。 崇祯十七年春,张献忠从湖广入四川。 曾英请求四川巡抚陈士奇率千人抵抗。 陈士奇没有同意,而以全川的兵力交给羌汉总兵赵光远。 赵光远被张献忠大败,远跑汉中。 曾英散尽家财,购买酒肉,训练这数百士卒。 没错,那些真想为大明出一份力的,得先自己把钱垫上,至于能不能在明廷报销,可不一定。 曾英在巫山设伏,带领数百士卒阻击张部四个月。 但他没有后续援军,只好退守忠州。 张献忠攻忠州,曾英督水师逆战,焚毁舟船百余,斩首千计。 无奈兵力折损较大,再后退守涪州(县),忠州被献贼所占。 但是忠州总归有秦家人,可以护送秦祚明到石柱。 石柱宣慰使是秦良玉,唯有她手里还有些许明军力量。 邵明俊趴在地上用手指比比划划的。 在成都府生活了这么多年,周遭地理他皆是晓得。 他就不相信,张献忠他能派人一路追到石柱县去。 秦祚明对于这条回家路线挺满意,遂压低声音看着残存的士卒: “你们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残存的官军也不含糊,如今只要跳河逃生,又有了规划路线,一点也不慌。 回家! 但是他们依旧小心翼翼的跳入城外的清水河,唯恐惊扰了城内的贼寇。 他们不想成为东盟十猴炸鱼队的跳水表演,免得刚出城就遭到贼寇的追击。 扑通扑通。 水花不大。 饺子们接二连三的跳进成都城外的清水河里。 秦祚明此时也光着膀子,腰带上挂着东西。 单筒望远镜,一把腰刀,一把匕首。 一个手铳以及铅子火药,还有贼寇的身份木牌。 一个防水牛皮袋,里面装着他卖给刘氏家主一颗铅子,换来的一万两银票和刘氏家主的玉佩。 身边只剩下小旗官郑路还有邵明俊,连老工匠都跳河了。 “总旗大人,咱们一起跳。” 郑路知道邵明俊是个旱鸭子,唯恐他会耽误了总旗大人的命。 不会水的人,在水中极其容易拽着会水的人一起淹死。 小旗官郑路可不愿意总旗大人带着大家都逃出生天,结果总旗大人因为救人,被动跳河殉国! 秦祚明掏出望远镜,向后瞧了瞧,又向前瞧了瞧。 “有人来了。”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身着铠甲,浑身是血,头发散乱的官军踉跄的跑了过来。 “总旗大人,我们赶紧跳河!” “嗯。” 秦祚明点点头,不管来的人是谁,总归是后面有一大批贼寇追击。 不能被贼寇发现了,否则还怎么争取更多的时间! 两人架着邵明俊踩着城墙,直接跳入城外的清水河。 大明官军跳水表演结束,可现场也没有几个观众。 掌控整个南城明军的参将杨展,在南城领兵厮杀至今,明军不敌被贼寇所破。 贼寇跛将军白文选攻势很猛。 饶是武进士杨展威望极高,也有军心,也喝止不住溃败的明军跪地乞降。 最为重要的是贼寇跛将军在军中传播,只要交出秦祚明,所有人都可以活。 但秦祚明不在军中,他不是在北城吗? 怎么可能来南城! 杨展暗暗叹息,若是秦祚明能逃出成都,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尤其是在成都内搅风搅雨,还能全身而退。 现在都没有抓住秦祚明,贼寇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杨展倒是想要结交一二此子,可惜了,自己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 在贼寇的招降下,有了生的希望,不少明军士卒都没有了抵抗的心思。 如此攻心之术,抵抗到现在的明军,纷纷丢掉兵器。 祈求甚至刀兵相向,大吼着让秦祚明能够站出来:以他一命换取大家活命的机会。 可军中依旧无人应答,因为秦祚明真的不在这里。 军心散了,就全都玩完了。 杨展踉踉跄跄的跑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逃亡多久,被贼寇追上是迟早的事。 杨展视线模糊,但还是看见有人跳出城外。 他当即一个激灵,有人殉国了? 这也是自己今日的下场。 但杨展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去,若是他有机会重来,一定要杀败贼寇。 今日之败,非自己的原因。 杨展跑到城墙一侧,揉着眼睛一瞧。 清水河内,有不少水花,那人是往远处游去。 这些人十有八九就是明军。 哎,不是殉国! 而是金蝉脱壳,跳河逃生,妙啊! 想到这里,杨展看到了生的希望,浑身充满了动力。 他当即扯掉自己身上破碎的铠甲,减轻重量。 一路逃,一路脱,一路扔。 城内的中卫所,白文选派人来送信。 可是被堵在那临时小桥上,这个破桥本就是中卫所的明军自己搭建方便自己去寻花问柳的。 今日贼寇大军通过,也多有损坏。 等传令兵过河之后,孙可望得到消息,当即大笑。 “可抓住那秦祚明了?” 艾能奇急不可耐的问道。 “快了,正在审问。” “这么说,他们还没有赶到南城?”孙可望甩了甩马鞭: “不应该,他们在上面会跑得更快!” 马元利眯着眼睛对着自己的亲卫道:“那帮新附营的人没有跟上去?” “回将军,跟上去了,城墙上有陷阱,炸死炸伤了许多人,关键还有毒烟, 尤其是距离爆炸不远处的一段城墙,有不少碎布条绑在一起拦路,怕是又有机关,这帮人就吓得往后撤了。” “狗一样的东西,秦祚明一如既往狡猾的很。” 孙可望恨恨的吐槽了一句,这让他想起了,在成都县衙惊现真假地雷的事情。 第63章 秦祚明还有替身了? 当时秦祚明也做了陷阱,搞得麾下士卒畏畏缩缩的。 现在他故技重施,着实是让人恼火。 想要探路,只能用人命趟过去。 但让马元利皱眉头的是,这帮新附营的明军,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稍微遇到一些抵抗,便自动溃散。 不管他们面前的敌人是流寇还是官军。 一点能打的迹象都没有,当炮灰都不合格。 “哼,废物。” 马元利心中暗暗盘算着,迟早把这帮新附营的狗官军一个个全都砍死。 活着也是浪费军粮,一旦己方溃败,这伙人功不可没! “不过不用担心,文选会组织兵力从南到北的平推过来, 秦祚明还想要逃命,届时他自己设置的陷阱,让他自己趟,我倒是要看看他会是什么脸色?” 孙可望颇有些得意的道。 艾能奇颇为佩服的拱手:“大哥,高,实在是高!” 马元利也颇为佩服的拱拱手,前后夹击,这下子秦祚明他插翅难逃!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还想混入南城的明军抵抗到底,自断一臂,他才投降? 呵呵,如今秦祚明他连谈判的本钱都没了。 秦祚明他还能猖狂个什么劲头? 孙可望颇为得意的道:“行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城墙耐心等着秦祚明他逃回来。” “大哥,我觉得还是多找些盾牌兵护卫,以免秦祚明鱼死网破,拉我们下地府啊!” 艾能奇心有余悸的建议。 孙可望同样点点头,雀食,绝不能给秦祚明和自己共赴黄泉的机会。 他如今的处境是插翅难逃,自己还有光明的未来。 面对一个打枪打炮都挺准的对手,再小心些也不为过。 一大堆盾牌兵沿着中卫所附近的跑马道上了城墙。 直到孙可望等人上了城墙,众人站在成排的盾牌后,瞧着五丈外的那堆碎布条系在一起的拦截网。 众人纷纷开动脑筋,秦祚明做的这个陷阱,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要不然谁平白无故在城墙某段位置,像织网一样,做了许多个绳索拦截。 这能拦截谁? “大哥,定然是有诈。” 艾能奇被秦祚明给骗怕了,别看是碎布条子,一定是有阴谋。 “嗯。”孙可望也深以为然的颔首。 只有马元利面露疑色,不知道这些绳子一刀劈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但他总感觉一刀砍下去啥事都不会发生。 可是方才听着这哥俩诉说着秦祚明的狡诈,马元利也不好贸然动手。 万一呢! 毕竟孙可望、艾能奇联名为秦祚明作保了,这事谁也不敢轻易尝试。 更何况孙可望下令让大家伙等着,秦祚明在他眼前表演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马元利摸着胡须,指着前面衣服撕碎做成绳子的拦截网道: “二位将军,你说莫不是这些衣服被浸了毒液,碰着就死?” 艾能奇摇摇头:“不像,衣服是干的,秦祚明这般做,定然有其他目的。 不过也不用着急,白文选会派人把秦祚明驱赶过来的。” 成都的夏天,三十几度的高温。 昨天下了一场大雨后,今日雨过天晴,当真是万里无云。 众人站在城墙之上,身边没有遮挡,身上穿着战甲。 人又密集的聚在一起,汗水哗哗的往下流。 可众人依旧没有动,只不过人心越发的浮躁。 甚至连孙可望都恨不得抽刀上前,把那些碎布条给斩断。 但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轻举妄动。 一切尽在掌握当中。 只等秦祚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在焦躁暴涨的时刻,终于有人大喊:“对面来人了。” 孙可望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头有些发晕,眼黑了一下,随即又变得正常起来。 他瞧着远处密密麻麻的人,打的是白字大旗。 “大哥,难不成白文选他已经抓住秦祚明了?”老四艾能奇眼里露出不满。 怎么就不把秦祚明给逼过来,让大家看看他的笑话,方解心头之恨。 太不懂事了! 白文选得到回报知道孙可望他们在城墙之上,方才审问哪一个是秦祚明废了许久时间,终于抓到了。 现在跛将军白文选打头,慢悠悠的走着。 “文选,站住。”孙可望高声喝止。 前面就是秦祚明的陷阱,到了最后关头,万不能大意了。 五丈左右的白文选虽然不明白,但依旧遵从他的军令,挥手示意麾下止住脚步。 跛将军白文选往前走了两步,抱拳道:“将军,幸不辱使命,已经抓住秦祚明!” 听到这个消息,孙可望不仅没有高兴,反倒有些郁闷。 这么说,他岂不是白白在太阳底下暴晒,等着看好戏了。 孙可望从盾阵后同样往前走了几步:“此处是秦祚明设置的陷阱,把他拉出来,让他解开。” 白文选等人瞧着前面这胡乱系的拦截网,想不明白秦祚明怎么设置的陷阱。 但并不妨碍,有人把捆绑好的秦祚明给推了出来。 白文选牵着绳子踹了一脚秦祚明,秦祚明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孙可望瞧着秦祚明这副胆小怕死的模样,心中甚至不爽。 自己竟然被这货给骗了。 真是阴沟里翻船,晦气。 “秦祚明。” 孙可望刚想要说些什么,艾能奇便第一个跳出来大吼道:“大哥,他不是秦祚明!” 艾能奇依旧能回想起,那个自称乔六的秦祚明。 即使在大雨当中,那锐利的眼让艾能奇印象深刻。 可眼前这个人,无论是从身形,还是气质,定然不会是秦祚明那狗一样的玩意。 听到眼前这个人是假的,孙可望松了口气。 他可不愿意骗了自己两次三番的人,竟然会是这种废物模样。 孙可望隔空大嚷:“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秦祚明?” 跛将军白文选一听这话,当即抽出腰刀。 用力踩着假秦祚明的背,白文选把刀刃横在他的脖子上: “再敢骗老子,老子一刀把你杀了。” 被踩在地上冒充秦祚明的官军大吼道:“我叫秦明,都是他们逼我让我承认我是秦祚明的,要不然就杀了我!” “谁逼你的?” “就是赵永这些人,他们说只要我承认是秦祚明,他们就全都能活着,我也兴许也能活。” “他妈的,真的秦祚明到底在哪藏着?” 第64章 消失的秦祚明 白文选怒目圆睁,万万没想到攻心之策,会起到这种反向结果。 这帮官军,果然是狗一样的玩意,烂透了! 为了活命,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马元利同样从盾阵后面走出来: “这帮狗官军,杀良冒功干习惯了,竟然弄巧成拙,怂恿他人给秦祚明当替死鬼。 这下子真的秦祚明不定在背地里怎么笑呢。” “将军,怎么办?” 白文选也是一肚子火,竟然被一帮狗官军给骗了。 “大哥,索性就让这个替死鬼,去解前面秦祚明设下的陷阱。” 老四艾能奇给出了个主意。 孙可望颔首,他也想要领教领教秦祚明这个陷阱到底有什么花样。 “你听着,若是能解开前面的绳子,我饶你一条命。” 听到这个命令,白文选割开假秦祚明身上的绳子,踢了他一脚。 虽然他不明白这堆碎布绳子能有什么陷阱,但白文选还是选择执行孙可望的命令。 秦祚明的替身有了求生的希望,走到那片绳子前。 虽然他不明白,这伙贼寇为啥会被这片绳子吓住不敢过来。 但为了活下去,这种看起来一点都不冒险的事,他愿意试一试。 然后他慢慢的解开一道绳子,无事发生。 秦祚明的替身松了口气。 可孙可望等人的心却期待紧张了起来。 第二道绳子被解开。 紧接着第三道。 …… 最后一道。 在如此注视下,秦祚明的替身双手开始发抖。 孙可望、艾能奇相视一眼,面带微笑。 最后一道碎布绳子被颤颤巍巍的解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没有想象当中的爆体而亡,也没有口鼻流血,甚至连爆炸声都没有。 秦祚明的替身忍不住跳起来大叫:“我能活着了。” 但孙可望等人全都愣在原地,所有的期待紧张自信等等,全部转为失落以及不敢相信! 绳子全都解开了,无事发生?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孙可望忍不住倒退一步,指着秦祚明的替身:“他一定会中毒而亡的。” 毕竟大家被一堆什么陷阱都没有破绳子给拦在这里,足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啊! 就在高处的太阳底下傻站着。 到底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什么叫自作聪明,生性谨慎? 孙可望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 耻辱啊! 临了还被秦祚明给耍了一顿! 眼前的结果,艾能奇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狗一样的玩意,太他妈的狡诈!” 马元利忍不住大骂:“等老子抓住秦祚明,一定剐了他。” 孙将军等人这么大的名头,结果全都被一个小小的秦祚明给踩在脚下。 而且踩得非常彻底! 这么多人,硬生生被一堆破绳子给拦在这里。 大家严阵以待,不敢向前踏出一步。 思维的怪圈,轻易没人去打破,尤其是当领头人陷进去之后。 “秦祚明!” 孙可望指天大嚷一声,结果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他生性谨慎,竟然接二连三栽在秦祚明的手里。 一时间气血攻心,再加上中暑,昏了过去。 “大哥。” 艾能奇万万没想到大哥气性如此大。 城墙上顿时慌乱一片。 跛将军白文选当即走了过来:“到底发生何事了?” “一言难尽。”马元利叹了口气道: “我也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你当真没有抓住秦祚明?” “我特意审问了半天,才揪出来这么一个秦祚明的替身,现在看来,孩他娘的不是秦祚明自己安排的。” 白文选也一脸的晦气,这帮狗官军,为了活命,当真是啥事都能干。 连累着他也被人笑话,害的将军丢了脸面。 “难道秦祚明当真是飞走了?”马元利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这些事肯定是秦祚明干的,否则不可能凭空消失,那么多人呢! 刘文秀赶到布政司,见义父果然醒了,大喜。 张献忠问了事情的经过,眼里露出浓重的震惊。 他是晓得大儿子与四儿子身边亲卫营将士战力的。 那可是连大明官军的家丁都不一定能打的过。 结果连碰都没碰到秦祚明的一根毛,便全都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未曾想秦良玉折了白杆兵后,开始研究火器了!” 李定国也在一旁有些发愣。 上次自己大败蜀中名将秦良玉,打的她单骑逃脱,为此他得意了许久。 不曾想秦良玉竟然吸取了教训,开始制作火器,走戚家军的路子吗? 他记得戚家军就是五十人左右,配一门虎蹲炮的。 可是此次进川,秦良玉也率军抵抗来着,只是不敌便溃退了。 她手里精锐的白杆兵都折损的一干二净,那些匆匆训练的士卒,也没见手中有火器的啊! 李定国猜想秦良玉麾下的火器士卒定然不会多。 这些年她自己掏钱给麾下士卒发饷,怎么可能还会有许多银钱弄火器! 李定国相信,这么些年下来,秦良玉的家底都快给大明掏空了。 关键她打了胜仗,那些狗官还集体排挤她。 毕竟爷们遇贼即撤,大败,还想法子从皇帝那里哭穷要钱。 她一个妇人遇贼反倒不退,还打赢了,关键不从皇帝那里要钱。 这不是赤果果打他们的脸吗? 这种女人,不想方设法给自家搂银子,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糊涂! 故而秦良玉多被大明其余官员排斥,甚至连四川巡抚陈士奇对她抗贼的谏言也多置之不理。、 朝廷认为陈士奇之能,绝不能掌控四川,派龙文光来接任,可龙文光还没到,献贼先到了。 陈士奇自幼苦读兵书,喜好谈论韬略,在四川当了将军后,还要舞文弄墨,对于军备训练根本就放在心上。 没错,他们从骨子里还是看不起士卒。 陈士奇认为自己是诸葛亮在世,待到献贼到来,他只需轻挥羽扇,便能力挽狂澜,破贼立功。 事实是损兵折将,献贼攻重庆,巡抚陈士奇空有数万大军,却无能为力。 他只好叫石柱的几千人来援,秦良玉还没赶到。 重庆城破,陈士奇被张献忠千刀万剐而死。 大明许多文官都觉得自己是诸葛亮,纵然事实教他们的臆想击的粉碎,但仍不知悔改! 这就导致文官轻视武将,武将对文官阴奉阳违。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第65章 江湖还有他的传说 秋来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张献忠还是忍不住问道:“秦祚明手中的火器当真如此犀利?” “没错。”刘文秀肯定之后,又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义父,火器我也打过,几乎是八个弹指间打一发。 可据我估算,秦祚明这伙人,几乎是八个弹指间能打两三发。” (八个弹指约等于一分钟) “嘶。” 张献忠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一伙真正的精锐士卒,且能熟练火器的使用。” “义父,我以为秦良玉麾下的火器营,兴许就秦祚明这么一支,她可没有太多的钱用来制作鸟铳。” 李定国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像她这种打仗不搂银子的大明将军可不多。 没有更多银子的支持,她拿什么大力发展火器? “一定要活捉秦祚明,他身上的秘密,我要知晓。”张献忠定下了基调。 “是。” 刘府大院。 刘氏家主面带笑容的陪坐。 有了刘华强的前期打探,后续果然更重要的人来了。 李鹞子李占春与黑虎王混天星同样陪坐,心想刘华强办事就是稳妥。 五军都督府中军王尚礼,此时坐在主位上,他进入这刘家大院,一路上观察,当真是易守难攻。 是个难啃的骨头! 刘氏家主轻易就放我进来,可是下马威? “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刘氏家主率先问道。 “我叫王尚礼。” 五军都督的中军都督王尚礼,排位第一。 几人暗暗点头,看样子孙可望对于刘氏的所作所为,非常满意。 “原来是王将军,久仰大名。”刘氏家主摸着花白的胡须道:“大西王他可是醒了?” “托你送的金佛面子,大西王他转醒了。”王尚礼面带微笑的回了一句。 听到这话,屋内的所有人都惊喜连连。 这下子刘家稳了,大腿算是抱上了! 刘氏家主满面红光的道:“皆是大西王吉人自有天相,老夫这番心意算不得什么。” “知道就好。”王尚礼笑了笑。 厅内气氛一顿,不晓得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有仆人走进来,在刘氏家主耳语了一番。 “正好大西王的使者在此,叫他进来。” 王尚礼便不在言语,等着费海进门抱拳,便满脸喜色的端坐在一侧。 这次他是来提亲的。 “不知叔父这里有客人来访,倒是侄儿冒昧了。” 费海抱拳,眼前的人总感觉有些熟悉。 刘氏家主摆摆手:“无妨。” “叔父,你是知道的,我有个女儿,你有个儿子。 虽然我管刘华强叫兄弟,他将来管我叫岳父,但是咱们各论各的,不碍事。” 对于大西王要把刘华强收为义子的事,费海非常想要趁热打铁,以联姻来保护自家利益,免得被旁人捷足先登。 听到这话,刘氏家主与黑虎王混天星都懵了。 这都哪跟哪? 他没有叫刘华强的儿子/兄弟。 费海看着厅内的众人道:“叔父,华强兄弟他回来了吗?” “谁是刘华强?”刘氏家主反问一句。 听到这话,费海也是懵了。 刘家老爷子这是不打算跟费家联姻,所以才会在自己眼前装糊涂? “刘叔父,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中军都督王尚礼端起茶饮了一口看戏。 他倒是不着急了。 “费贤侄,你有话直说,把老夫都说糊涂了。” 刘氏家主微微皱了眉头,但是大西王的人在这,他也不想让局面太过难看。 “你儿子刘华强与我同去大西王的府邸,为他医治,然后大西王醒了之后,要收你儿子为养子。 我与叔父的儿子刘华强相谈甚欢,定下姻亲,方才我回家请示我家老爷子,代表他来与刘叔父来探亲事。 可不想刘叔父却在跟我装糊涂!” 费海所言信息量巨大,让厅内的众人愣了半天。 “刘华强是你兄弟?”李鹞子惊讶的瞧着一旁的混天星。 他不是孙可望的亲信吗? 黑虎王混天星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他爹:“父亲,你在外有私生子?” 像他是妾生子。 至于私生子比妾生子的地位还低! 而且私生子身份是见不得光的,不可能上族谱,除非你能达到卫青那种地步。 养子的地位甚至比妾生子还要高,甚至能当嫡子培养。 现在刘华强竟然能被大西王张献忠认为养子,这让黑虎王混天星十分诧异。 那今天刘华强来刘家,是来报复的? “一派胡言。”刘家老爷子被气的胡须乱颤: “老夫作风硬朗,岂会在外摘花惹草,做出这有辱门楣之事? 什么刘华强?老夫从来就没有叫刘华强的儿子。” “不可能!” 费海当即激动了:“刘叔父,我华强兄弟可是拿着你的贴身玉佩,还送了你的金佛给大西王祈福, 整个成都,高门大姓,谁敢不认?” “刘华强乃是孙可望将军的亲信,玉佩是他从老夫这骗走的,至于金佛他说为大西王祈福,老夫敢不给吗?” 刘氏家主锤着拐杖大嚷一声:“刘华强明明是孙将军的亲信,他何时成了我儿子!” 孙可望的亲信? 费海整个人都懵了。 不可能! “你骗我。” “你上老夫这编故事来了?” 啪啪啪。 中军都督王尚礼拍手鼓掌哈哈大笑:“真是一出好戏啊,本将军佩服极了。” “将军何意?” 众人全都看着他,脸色不善。 “据我所知,刘华强就是秦祚明,秦祚明就是刘华强,这俩人是同一个人。” 中军都督王尚礼说完之后。 厅内的人连呼吸声都轻了许多。 直到费海坐不住椅子,瘫倒在地上。 秦祚明是谁? 从昨日开始,整个成都谁不晓得他的大名? 差点一炮干死大西王张献忠,为此整个大西军赏黄金百两,用来悬赏抓他。 结果直到现在,人都没有抓住。 不光如此,人家还冠冕堂皇的出现在你面前。 甚至出现在大西王张献忠面前,谈笑风生,骗你的出城手令。 费海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当真是秦祚明?” 李鹞子眼里露出浓浓的震惊之色。 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好胆色的男儿? 第66章 不能轻易放过他 秦祚明以一人之力,搅得整个成都风风雨雨。 李鹞子还记得送秦祚明出门的时候,他与自己说:“当匪,就要当天下最大的匪!” 为此秦祚明还劝自己加入大西军。 当时自己被他忽悠的心潮澎湃,差点就准备加入大西军。 一想到这里,李鹞子的内心极其复杂。 他妈的。 秦祚明一个大明忠臣! 扮演土匪的身份也就罢了,他为何会如此老练? 让自己这个积年老匪都信以为真了,李鹞子想不明白! 那行为。 那做派。 那春点说的,比自己还溜呢。 现在有人跟自己说刘华强是秦祚明? 纵横川中这么多年,李占春见识的人多了,当真是没遇见像秦祚明这种真假难辨之人。 李鹞子倒是想起了一个词:大忠似奸,大奸似忠。 至于黑虎王混天星整个人都麻了,他觉得这么多年,自己当匪的生涯是白混的。 被一个小家雀(狗官军)给啄了眼,还被他利用,方才一直念他的好! 中军都督王尚礼见这伙人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心中已然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 秦祚明披着孙可望亲信的身份,刘家想要抱大腿,还不乖乖把东西送上! “造孽啊!刘华强,不,是秦祚明他还卖了老夫一颗铅子,骗走了老夫二十万两,二十万两啊! 秦祚明,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说到这里,刘氏家主嗝喽一声,昏倒在地。 李鹞子与黑虎王混天星对视一眼,还是你爹狠啊! 一万两出口就变成二十万两。 “父亲,你怎么了?” 混天星这才急忙冲上前去,大声呼叫着郎中,赶紧来。 见到如此闹剧,王尚礼也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也该回去告诉大西王最新的消息。 等到人走了,刘氏家主睁开眼睛。 “父亲,你没事了?” 刘氏家主摇摇头:“为父是怕被这个王尚礼再吸一层血去, 就算花钱,以后也直接花到大西王面前去。 这种假借他人之手,送礼的事情,以后莫要干了!” “孩儿明白了。”黑虎王混天星攥着拳头道:“秦祚明这个仇,我日后一定讨回来。” “不必。”刘氏家主双眼又变得极为有神:“此子无论心机还是胆略,都不是你能比拟的。 这事我刘家就当没发生过,此子若是不死,日后必有大作为。 秦良玉算是后继有人了。” “父亲,此事就这么算了?” “嗯,就算我刘氏与他卖个好,结个善缘。 若是他能逃出成都,我刘家也算对他有所帮助。” 黑虎王混天星只觉得心中不喜: “父亲,这是脚踏两条船,况且这两条船可都不是简单的货,我们容易翻船。” “不,儿子你记住,是你我父子分开踩船,总能压中宝。” 黑虎王混天星一愣,怨不得父亲先卖惨,然后再喊与秦祚明不共戴天。 感情都是演给外人看的。 李鹞子挑挑眉,果然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布政司府衙内。 汪鑫也急忙赶回来,与大西王张献忠说话。 在床榻上躺尸的汪兆麟听到他侄子还活着,大叫一声,直奔院落。 见他侄子安然无恙,什么伤都没有,大喜之下,痛哭。 李定国有些奇怪,秦祚明为何会把汪鑫放了,而不是杀了他。 “现在秦祚明往何处去了?”李定国问道。 汪鑫肯定的道:“他应该是与南城明军汇合去了。” 李定国听到这里倒是有些放心:“有大哥的人围攻南城残存明军,秦祚明怕是插翅难逃。” 张献忠伸出手制止道:“额不相信那么伶俐的一个后生,会往死路去。” 忠军都督王尚礼也回来向张献忠汇报,他所了解到的消息。 “哈哈哈。”张献忠忍不住大笑,笑的他额头有些疼:“不愧是额看上的儿子。 好一个吃了东家吃西家两头吃,我额全都要,此子对额的脾气!” 众人对张献忠的夸奖只能尴尬一笑。 毕竟除了大西王慧眼识英才,其余人都被秦祚明当成猴给耍了。 没人能高兴的起来! 大家只盼着孙可望等人能够把秦祚明给抓来,让大家伙出口恶气。 直到半个多时辰后。 艾能奇骑着高头大马,命人把昏迷的孙可望抬进府中,赶紧让林神医给瞧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献忠有些蚌埠住了。 他的长子孙可望一直都是生性谨慎,有智谋的人。 竟然在追击秦祚明的路上受伤,难不成他也遭到炮击了? 追个穷途末路的人,还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艾能奇便长话短说,哥俩追击秦祚明,结果落入了陷阱,然后大哥气不过,就吐血晕了过去。 林郎中装模作样的给孙可望做检查,但是耳朵却支棱起来。 汪兆麟等人皆是想着抓住秦祚明,一定好好出口恶气,来弥补自己以为汪家血脉断了之仇。 现在看见孙可望这副惨样,还把自己的侄子放回来,他反到只是嘴上咋呼了。 现在秦祚明人间消失,大军围困之下都抓不到。 “总旗大人竟然真的飞走了!”林郎中内心窃喜。 听完艾能奇的复述,张献忠倒吸一口凉气。 通过接触,他心里清楚秦祚明适合当军师的人,未曾想他就专克孙可望这种性子。 大儿子何曾吃过这种亏啊! “这么说,秦祚明他当真是飞走了?” 李定国也是眉头紧皱,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城墙之上就一条通道,附近的跑马道都有士卒把守。 前后两军同时推进,竟然没看到他的踪迹。 李定国进入厅内掏出地图,他肯定秦祚明不会飞。 他消失的路线,就在这段城墙上。 要么就是己方军中有接应秦祚明的人,从跑马道开个口子,放他走,继续躲在城内,需要慢慢审查。 要么。 李定国把手指指向通往城外的清水河,秦祚明他跳河殉国了! 如果他会水的话,那就是跳水求生,已然在半个多时辰前,逃出城外了! 绝不能让他轻易逃脱,无论是在城内,还是城外,都得大规模搜索。 李定国拿着成都府布防图与众人说了他的猜测,城内城外两条路。 城内还好找,可城外就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了。 艾能奇咬牙切齿的道:“义父,我去把他给抓回来,绝不能放走他。” 秋来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第67章 久在樊笼里 张献忠摸着胡须摇头道:“不必如此大规模追捕他,且派人打探他的消息,他回家的路都被我们所把持。 在石柱县拦截他,其余在沿路搜索即可。” “是。”李定国应了一声。 “义父,不能放过秦祚明。” “八月初,李自成放弃北方京畿之地,不去打鞑子,反倒派马珂入川,攻克顺庆,他想逼额走,独占四川!” 张献忠靠在竹制摇椅上:“咱们要尽快拿下整个四川,蜀王府怎么还没拿下?” “义父,是孩儿的失误。”艾能奇急忙抱拳请罪。 当务之急,大西军是要趁着兵锋未老,迅速控制整个四川,不能让李自成把手伸到自己的地盘来。 至于逃出城外的秦祚明,张献忠内心已经不抱期望,能够抓住他。 这小子如同泥鳅一样,滑不留手。 但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在大方略上,这事得往后靠。 “老四,你拿下蜀王府,再去追击秦祚明,那个时候,探马也正好能打探出秦祚明的位置了。” “是。” 艾能奇得了命令,便直接前往蜀王府,弄不了一只狡猾的狗,还弄不过一头待宰的肥猪吗? ~~ 清水河沿岸,献贼连营一片。 河水被太阳照的波光粼粼,不少贼寇下河游水摸鱼避暑。 城内的厮杀显然与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至少在城外,没见到随意杀人的景象。 秦祚明捧着大海碗,坐在岸边的石头,看着河水玩闹的人。 不远处用火烤着他们三人的黑皮矮脚靴。 他吃着面条加肉,咬了口蒜,忍不住赞叹道: “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竟发的境界,真是犹在眼前啊。” 邵明俊吃面不言语,他放不开,没有秦二哥那种社交牛逼症。 毕竟城外也是贼窝啊! 秦二哥带着他在贼窝里光明正大的蹭饭吃,实在是让邵明俊放不开手脚。 “总旗大人,你方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小旗官郑路倒是没心没肺,他只觉得心情大好。 逃出了死地成都,他离回家见他的妻儿就更近了一步。 “我在说屁话啊。” 秦祚明哈哈大笑,顺利逃出成都,总算是能松了一口气。 至于孙可望等人有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从城中逃脱的事情,估摸着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 受到秦祚明笑声的感染,邵明俊也不在紧张。 相比于混在贼寇中间的三人,其余贼寇皆是开心的很。 成都昨日就攻破了,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围住四门,不许任何人出去。 大西王是生是死,都不耽误他们今天吃饱饭。 至于城墙上被斩断右臂的明军士卒的惨叫声距离他们太远,根本就不会影响贼寇们戏水。 待到吃饱喝足之后,秦祚明在岸边随意扔的一堆衣服当中,捡起不知谁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顺便撕碎了贼寇一件上衣,教其余两人给自己打绑腿。 在成都平原地带,绑腿在省力和减少酸痛的优点适用于平原地区长途步行。 秦祚明又找了三个水袋,在贼寇伙夫那里拿了几个肉饼当做干粮,嘻嘻哈哈的与贼寇伙夫招手告别。 三个人在邵明俊的指引下,慢悠悠的走着乡间小路。 “秦二哥,小弟真是服了。”邵明俊在前面走着: “不曾想会是这样逃出成都,临了还在贼寇窝里蹭了顿饭。” 乡间小路上,蝉还在一个劲的叫着,释放着无尽的耐力。 秦祚明跟在邵明俊后面,没有回答,面露严肃的道: “你想放屁就提前言语一声,甭给我打哑谜。” 邵明俊被说的脸色通红。 “我们走到眉州需要几天?”秦祚明走到邵明俊的前面问道。 “百里之外,两天足够,但是咱们年轻,腿脚快的话,用不着两天。” “好,抓紧赶路,趁着城内献贼没反应过来,跑远点,他们就抓不住咱们了。” 小旗官郑路开口道:“总旗大人,那若是张献忠发现咱们逃出成都了,定会派大军追击咱们的。” “想多了。”秦祚明看着周围翠绿的竹子道:“张献忠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抓捕咱们不是首选的事。 现在我相信他还是一个合格的首领,晓得自己首要干什么!” 秦祚明说完之后,掏出单筒望远镜,瞧了一下,竟然看到了吃竹子的圆滚滚。 这个时候它应该蛮凶猛的,而不是靠卖萌为生? 秦祚明嘴角带笑,便踏上了路程。 回家! 秦祚明隐约记得清兵入关后,李自成在北方的势力基本本消灭后,豪格就要率兵入川杀人了。 留给自己积蓄力量的时间可不多! 秦祚明暗暗攥紧了拳头,抗清大业,义不容辞! 天色渐暗,火堆在竹林当中升起,三个肉饼在火堆上烤着,至于绑腿早就扔在一旁,放松肌肉。 “总旗大人,真是绝了。”小旗官郑路满脸的欢喜:“我以前日行走三十里,小腿肚子就酸疼。” “基操勿六。”秦祚明习以为常的道:“要是能泡一泡脚,再由姑娘给捏一捏,那才叫舒服解乏。” 邵明俊与郑路对视一眼,不曾想他竟然还会有这种想法。两人嘿嘿笑着吃肉饼。 不远处的黑暗当中,有人偷偷监视着他们,只是吞咽的喉咙,让他略显狼狈。 刷刷刷。 小旗官郑路看着黑暗的竹林道:“总旗大人,是不是你做的陷阱,套中竹鼠了,我去看看。” “坐下。”秦祚明咬着肉饼道:“有竹鼠上套明天天亮再说。 这世道很乱,就算有乡间野人盯上咱们也不稀奇,你单独出去,容易遭到暗算。” “秦二哥说的对,我们身后可是有追兵的。”邵明俊眼睛也不住的撒摸着周遭。以防不测。 听到这话,郑路缓缓坐下,抽出腰刀,放在手边,三人围着火堆坐成三角形的样子。 “总旗大人,我们该不会是被贼寇发现了?” “是啊,万一他们回去叫援军,咱们可就插翅难逃了。” 秦祚明吃完了肉饼,喝了口水,冲着竹林道:“兄弟要是求财,咱们哥几个没钱,甭费那劲。 要是求吃的,我只剩下一个肉饼,你要是不现身,我兄弟可还没吃饱呢!” 第68章 有钱都花不出去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秦祚明手握腰刀,冲着竹林喊完话后。 紧接着竹林里的脚步声不在隐藏,甚至又踩了一个陷阱,颇为狼狈。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眼前。 杨展身上只穿了一条白色合裆裤,他看着秦祚明道:“我见过你。” “不可能,我没见过你。”秦祚明缓缓抽出腰刀。 “你们三个从成都上跳河逃出来的。”杨展指了指自己道: “我叫杨展,官至大明川镇中军参将,这是我的腰牌。” 郑路接住隔空扔过来的木牌,对着火光仔细甄别。 秦祚明笑了笑:“你说你是杨展就是杨展了?” “至少我们不是敌人。”杨展咽着口水道: “兄弟能不能给个肉饼,我逃了一路,还不曾吃过饭。” 秦祚明从火堆捡起一根火把,照了照杨展的脸,仔细回想一二:“是你?” 当初跳河之前,有一个官军狼狈逃窜,像他的相貌。 “你见过我?” “单筒望远镜里见过。” 秦祚明这才重新把腰刀插进刀鞘,示意郑路给他一个肉饼。 杨展三口两口吞咽,噎的他直锤自己的胸口,也不肯吐出来。 过了一会,他终于松了口气。 肚里没食,还一直强行赶路,着实是要了他半条命。 然后一屁股坐在火堆旁,拿过水袋给自己灌了许多水。 “多谢。”杨展冲着秦祚明抱拳道:“你们随我去新津县,当我的亲兵,到时候银钱少不了你们的。” “不必了,我等要回家。” 秦祚明同样坐了下来,并不想搭理他的招揽。 自己的姑姑可相当于这一片的总司令,他一个团长级别的就像招徕我? 当真是想屁吃! “如今献贼攻破成都,杀害朝廷命官,想必连蜀王都逃不出献贼的魔爪,你们不思报国。 待到献贼杀到你们的家乡,你自己保护的了你的家小吗?” 杨展继续劝说,因为他觉得这三个人是聪明人,否则也不会比他一个参将都混的好。 同样他们给了自己一个活下去、再来一次的机会,杨展也愿意给他们一次获取荣华富贵的机会! “呵。”小旗官郑路忍不住笑出声来:“献贼应该不敢攻打我的家乡。” 杨展眼睛一眯,他们三个是没把自己的提议放在心上。 他便开口询问道:“呵,这么大口气,你老家哪里的?” “石柱。”小旗官郑路回道。 杨展愣了下神,随即看着秦祚明,不确定的道:“你是秦祚明?” 秦祚明这才点头抱拳:“杨参将有礼了。” 杨展嘶了一声,瞧着眼前如此年轻的秦祚明:“你跟通缉令上画的一点都不像啊!” “要是像的话,我还能逃出城来吗?” “哈哈哈。”杨展也是一阵大笑: “是咧是嘞,就是陛下身为天子,他脑袋上也不可能长龙角,你怎么能长龙角呢! 啧啧啧,一炮差点干掉张献忠,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我们总旗大人还差点一炮干死孙可望,顺利从李定国手里骗来出城手令,可惜临门一脚被识破了,只能跳河逃生。” 小旗官郑路与荣有焉的复述了一遍。 “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呐。” 杨展今年已经四十岁了,他本以为曾英就够勇猛够年轻的。 不曾今日见到比曾英还要勇猛的年轻部将。 不愧是秦家子弟,秦总兵她是后继有人! “秦老弟,你当真不与我同去新津?”杨展不想错过如此有勇有谋的部将: “我回去之后必定招兵买马,联合他人重新杀回成都,为龙巡抚报仇雪恨。 况且据我所知,秦总兵她近些年来把手中的白杆兵折损的七七八八,家中资产也充作饷银,没有多少了。 此次献贼入川,秦总兵也是不敌,秦老弟若是回到石柱,难免要休养生息许久,如何东山再起? 莫不如随我起兵,趁着献贼立足未稳,咱们一起把他赶出四川,佑我川中百姓。” “多谢杨参军好意,此次大战我需回家去。”秦祚明顿了顿又道: “不过杨大哥若是想要联合他人反攻献贼,请务必通知小弟我,兴许我能帮帮场子。”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强求了,今日之恩,来日再报。” 第二日清晨,四人分食两个肉饼,陷阱没有抓到竹鼠,双方在赤水岸边分别。 杨展要往新津而去,秦祚明则是继续顺流而下,前往眉山。 大路上倒是偶尔能瞧见策马而过的士卒,不用想,就是献贼的人马。 尽管做了防水措施,但火药还是被浸湿了不少。 秦祚明倒是想要用手铳打一打过往的献贼,可惜没有落单的,便不好处理。 眉州,三苏祠。 秦祚明站在一片荒芜上。 邵明俊解释道:“秦二哥,洪武年间扩建来着,可惜这两年毁于兵火,只剩下了五碑一个铜钟。” 秦祚明往前走了几步,看见被火烧得黢黑的铜钟。 至于那石碑,他瞄了几眼,环滁皆山也? 这是醉翁亭记。 秦祚明想了想,这不是欧阳修写的吗? “总旗大人,我们去别处找些吃的!”郑路有些口干舌燥,水袋里早就没水了。 况且长时间行走,需要补充盐分,再加上天气炎热。 秦祚明举着荷叶给自己遮阴,点点头,总得找个店家吃喝,保存体力。 他还有一万两银票,其余两人手里也有些碎银子。 尽管兵灾一来,什么都贵,但还是可以解决食物的问题。 秦祚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离开破败的三苏祠,转身往前走去。 “不知道一会能不能吃上东坡肘子,东坡鱼。” 秦祚明只觉得自己越发的饥饿,遂想要来个望梅止渴,鼓励大家。 “总旗大人,我没吃过,不知道其中滋味。”郑路猛地的咽了下口水。 “别看我,我也没吃过。”邵明俊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一人分食半块肉饼,走了许久的路,都要顶不住了。 一路上没有人家,也没有烟火气。 三人靠在路旁的草地上休息。 路上走来一个头戴遮阳斗笠,白纱遮面,身着素面浅绿衣服的姑娘。 第69章 百里无鸡鸣 “秦二哥,你去问个路。”邵明俊饿的实在不行了,靠在树干旁催促着。 有银子没有用。 “郑路,你去。” 秦祚明靠着树干,一动都不想动,不曾想身怀巨款,都买不到吃的。 太他妈的惨了! “总旗大人,咱们三,也就你穿的还像个人样子,你去。 我可别把人家姑娘吓跑了,要不咱们回不了家,都得饿死在这。” 听到这话,秦祚明歪头看了一眼这俩人,在岸边挑衣服的时候也没好好挑,结果成乞丐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穿着明制汉服的姑娘,单独一人走在路上。 不正常。 毕竟是乱世。 秦祚明瞥了一眼她腰间佩剑,遂了然于胸。 此女要么就是有身手,要么就是一身本领在身,根本就不虚宵小之辈。 秦祚明晃了晃脑袋,打掉在脑子里说废话的影响,饿他有些发晕。 于是不等身着浅绿服装的姑娘近前,秦祚明便站起身来,微微抱拳,高声嚷道: “敢问姑娘,附近哪有店家可以买些吃食?” 戴着斗笠的姑娘一早就看见躲在树下乘凉的三个人了,现在见他高声询问,这才仔细瞧了瞧。 起身的这个人嘴唇发干,说话都有气无力,一看便是饿了半天,不知道哪里来的流民。 不对,不是流民。 树旁还放着三把腰刀,她止住脚步: “贼寇一来,百姓都跑光了,哪里还有店家卖吃食?” 秦祚明也顾不得人家姑娘声音好听,只抓住了百姓都跑光了,哪里还有吃食! 郑路与邵明俊听到这话,脑袋都低了下去,要饿死这了。 二人饿的胃里反酸水。 本来就长途跋涉逃命,想着怀揣银子,遇到人家就能换点粮食吃。 结果百里根本就没有人烟,荒成一片。 秦祚明忍不住倒退了两步,叹了口气:“多谢姑娘相告。” “总旗大人,我们怎么办?” 郑路非常郁闷,一路上连个野果子都没见过。 早就被人给摘干净了。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秦祚明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先歇歇,等太阳落下去一点,咱们找个小溪流捕鱼,有我在,饿不死你们。” “秦二哥,你还会钓鱼呢?” 邵明俊靠着树干有气无力的道。 “瞧好,小爷我钓鱼一绝,从不空军。” 秦祚明也倒在地上养养精神,长时间没有吃食赶路,对于体力是一个巨大的消耗。 可现在他作为领头的人,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饿肚子的事情。 秦祚明两辈子第一次体会到了,真的想吃树叶子,嘴里嚼着野草妄图欺骗自己的胃。 永远怀念袁爷爷! 开始的时候,秦祚明的肚子先是大声的叫唤,提醒他进食。 不管用后是小声的咕噜咕噜,分泌胃酸。 现在秦祚明饿的是有些头晕了,觉得天上的云都有点像油炸大鸡腿。 难受,真的难受! 这他妈的可是天府之国啊。 结果百里无人烟。 秦祚明已经做好了明末艰苦思想准备,不曾想竟然会是地狱级别的。 果然拯救1644年的大明,比凑齐拼夕夕的最后一分钱的难度不逞多让。 拯救大明? 秦祚明摇摇头,还是先拯救自己不饿死为好。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饿死。 失算了。 秦祚明眯着双眼瞧着树叶,回想贝爷都吃过什么玩意,那高蛋白的虫子自己咋没瞧见一个。 天上咋个连鸟都没见着一个? 头戴斗笠的姑娘见他退回去倒在地上,这才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同时撒摸了他们三个一眼。 看样子是溃败的官军,穿了平民的衣服。 不过她也觉得奇怪,三个狗官军见自己一个姑娘家家的赶路,竟然不上前来拦截自己,着实是有些奇怪。 三打一啊,他们都不上来抢了自己! 这种情况非常不正常。 他们还是狗官军吗? 在她印象当中,狗官军的形象比贼寇还要恶劣。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带剑,他们就怕了? 早知道就不带剑。 直到走远了,那三个狗官军都没动手。 “邵老弟,我记得这里应该种植柑橘,枇杷的。” “秦二哥,想吃的话,你还得等俩月。” 听到这话,邵明俊嘴里分泌一些口水。 “两个月?老子肉都烂在地里了。”郑路苦笑几声:“总旗大人,我妻儿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可千万别说这话立弗莱格,要不然你就得死了。” 秦祚明说完之后笑出声,努力爬起来靠着树干道:“我是不是饿的幻听了?” “哎,你不会是听见有野鸡叫唤?”郑路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 “咕咕咕,你听。”邵明俊傻笑两声:“我也听见了,饿都我脑子不清醒了,哈哈。” 秦祚明眼睛当即就亮了,刷的抽出自己的手铳,开始点火绳: “兄弟们,有野鸡吃了,老子打猎最在行了!” “有野鸡吃?” 郑路猛地咽了下口水,一下子来了精神,恨不得生吞野鸡。 就连邵明俊也是瞪大双眼,恶狠狠的攥着拳头。 “走,野鸡不能长时间飞行,老子要打不中,就追它几里路,累死它。” “抓鸡去。” 秦祚明扶着树干起身,手里捅了一下铅子,眼冒绿光的道: “邵老弟,你赶紧生火准备荷叶弄泥巴,郑路随我去捉鸡,咱们搞个叫花鸡吃。” “是。” 两人浑身上下瞬间充满了斗志。 头戴斗笠的姑娘在前面的竹林里摘下斗笠。 “三当家的,怎么不高兴?”几个大汉急忙问道:“那三个狗东西欺负你了?” “不可能,以三当家的身手,怎么可能被人欺负,向来只有三当家欺负别人。” 苏若楠明眸皓齿,柳叶眉,左眼角下方有一颗泪痣。 许多人觊觎三当家的美貌,却没人敢动心思。 “他们没有劫掠我。”苏若楠不高兴的把佩剑插进土中。 “额?” 听到这话,几个大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三当家钓鱼计划失败了! 还有人对三当家的姿色不感兴趣的男人,这个结果让他们大为震惊。 “会不会是三当家的霸气外露,他们怕了?” 苏若楠皱了皱琼鼻哼道:“难不成他们真是好人?” 众多汉子哈哈大笑:“三当家,好人早就死光了,天下哪还有好人呢。” 苏若楠微微颔首:“没错,顶多算是有点良心的狗官军。” 第70章 真的吃鸡后,眼泪哗哗的 有良心的官军,依旧是狗。 这种认知,在他们心中是无法改变的。 “三当家的,昨日成都被张献忠攻破了,可是却被一个叫秦祚明的埋伏一炮打的不知生死。 他的四个儿子开价黄金百两要生擒秦祚明,可惜咱们做不成这笔买卖了。” 对于这些狗咬狗的事情,苏若楠不感兴趣。 总之此次出来探听成都的消息,有助于了解外面的态势,有助于山寨将来的发展。 毕竟什么人能劫掠,什么人不能劫,得提前踩踩盘子。 结果狗官军当真是不禁打,成都就这么被攻破,他们一点便宜都捡不着。 全都是废物! “秦祚明,难不成与秦良玉有关系?”苏若楠拿着水袋饮了一口。 “那谁,大疤子,不是在秦夫人手底下干过嘛。” 然后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走过来向苏若楠恭敬的行礼。 苏若楠瞥了他一眼,四年前十月,秦良玉被小将李定国击败,麾下三万人几乎全死,她独骑逃脱。 大疤子便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只是没有再回去。 “秦祚明是秦夫人的子侄吗?” “回三当家的,秦祚明是副总兵秦民屏的遗腹子。 四年前初春,张献忠联合罗汝才再次造反,罗汝才率兵攻打夔州。 他跟随他姑姑秦夫人率军前往,罗汝才不战而走, 秦夫人追至马家寨,大破罗汝才,斩首六百级,又率军追击, 大军先后在留马垭、谭家坪北山、仙寺岭大破敌兵,将其首领东山虎斩杀,活捉副塌天,惠登相、王光恩等贼首投降。 十五岁的秦祚明阵斩十余级,并夺取了罗汝才的帅旗,因功升为总旗。” “不是,秦祚明他是从小兵开始的?”旁边的汉子满脸震惊。 “是的,秦夫人要求严格,弟弟战死后,秦夫人上书朝廷,补封了长子秦佐明为参将,秦祚明还没出生,故未曾补封。” “好家伙,这小子今年才十九岁,就敢在成都炮击贼寇张献忠?” “可惜了了,困在成都逃不出来,被抓住就是千刀万剐。” “秦家倒是真汉子,没给他爹丢脸,可惜大明完蛋了。” 众人都晓得闯王李自成已经攻破北京城,崇祯那个狗皇帝被逼的上吊了。 大明亡了。 至于闯王退出北京,清军入关的消息,消息还不曾大规模传到蜀中。 跟着闯王不纳粮,这才是他们向往的好日子。 而不是种了一年粮食,还得给地主老爷上八成租子,他们反倒吃不饱饭,饿的两眼昏花,还遭到打骂,卖儿卖女。 谁不想好好种地,好好过日子,非得上山当匪? 可这该死的世道不让你好好活着。 苏若楠不曾想秦祚明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但对于她而言,不重要。 现在得想些法子扩大寨子,以免到时候全都被献贼给卷跑了。 “行了,张献忠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没少在川中杀人。” 苏若楠站起身来说道:“我再去会会他们,收入麾下。” “三当家的,咱们同去。” “嗯,也好让他们看看咱们的实力。”苏若楠挥挥手,让人把干粮带着。 就冲那三人要饿死的样子,给口吃的兴许就能收下当小弟了。 林子当中。 三个人围着火堆疯狂的咽着口水。 “秦二哥,这叫花鸡连毛都没拔,一会还能吃吗?” “连叫花鸡都没吃过,乞丐哪有炊具和调料,跟咱们现在的处境差不多,把内脏掏了就行了。” 秦祚明咽着口水道:“等熟了,鸡毛也就没了,这可是明太祖朱元璋吃了都说好的一道菜。” 邵明俊也疯狂的咽着口水:“是嘞,当初明太祖他打了败仗, 也跟咱们似的一路逃,没有吃食,饥渴难耐,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叫花, 由此才品尝到了叫花鸡,从此以后明太祖他打仗顺风顺水,当了皇帝,就改名叫做富贵鸡了。” 郑路没怎么读过书,只晓得疯狂咽口水,恨不得把野鸡挖出来,先咬两口解解饿。 至于一只鸡的做法典故,大多都是吃饱喝足的闲谈。 可现在三个饿肚子的,不得不在开席前说些什么,免得总想自己好饿的这种事。 等苏若楠带着人回到路边,发现人没了。 “三当家的,你该不会是看差了,根本就没有人!” 鬼神之说,土匪们还是挺相信的,毕竟死的人多了,也容易遇到鬼。 “三当家的大眼睛,能看错了,你瞧那还有压痕的。” 其中一个土匪道:“兴许他们是进林子找吃食去了。” “走。” 苏若楠挥手,便有土匪进去开路寻找。 自是有当过猎人的,追寻野兽的踪迹很是拿手。 “嘶,烫烫烫。”秦祚明咬着野鸡腿哈哈大笑。 邵明俊烫的眼泪都下来了,也不松口,肚子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秦二哥,这鸡肉也太香了!” “好吃,好吃。” 小旗官郑路把鸡翅膀的骨头都给咬碎了。 秦祚明瞧着那一堆内脏,心想可以用鸡肠子去钓小溪里钓些螃蟹,弄些小鱼来吃。 就在这个时候,当过猎人的土匪止住脚步,慢慢的蹲下来,向苏若楠指了指远处传来香气的方向。 “三当家的,他们搞到吃的了,像是野鸡的味道。” 苏若楠抱着佩剑,颇为诧异,这下子有点难办,不是一口吃食就能拐走的了:“散开,围过去。” “是。” 不少汉子便四散开来,把他们三个人围在一个包围圈里。 秦祚明等人连抢带夺的,吃完了一只两斤左右的野公鸡,只觉得肚子暖洋洋的。 他走到溪流把鸡肠子以及一些内脏放在水中用石头压好,顺便洗了洗手,洗洗脸和脖子。 等他站起身来,看见了一道人影。 翠绿的衣裳,扎着高马尾,明媚皓齿,柳叶弯弯,眼角还有一颗泪痣。 但她手里捏着佩剑,慢悠悠的走来。 秦祚明眉头一皱,咳嗽了一声: “姑娘,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跟着我们哥三做什么,莫不是来抢我们的鸡?”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第71章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苏若楠走近之后,便停了下来,打量了一番秦祚明。 此子长得倒是颇为英俊,就是嘴上不会说话。 “秦二哥,咱们的野鸡就剩下啃剩的骨头,没有肉了。” 邵明俊把最后一块肉塞进自己的嘴里,连鸡屁股都不放过。 果然是被饿怕了。 被人打劫,哥三第一个想的,就是惦记眼前被瓜分的叫花鸡。 这点吃食,是命啊! 纵然有钱也换不回来的。 “你们三个从成都逃出来的?”苏若楠不理这茬,开口问道。 秦祚明这才注意到,眼前姑娘的声音甚是动听,相貌甚佳,只是不合时宜出现在这里。 就好像是女妖精来拐唐僧前的模样。 “不是,是从新津来的。” “哦,要到哪里去?” “出川。” “出川做什么去?” “自是回家。”秦祚明接过郑路扔过来的刀,拔刀扔掉刀鞘: “姑娘有话直说,打听我们兄弟的去向做什么?” 苏若楠轻笑了两声:“痛快,我看上你们三个人了,跟我回山寨。” 秦祚明往后退了两步,一脸不相信的高声叫嚷: “姑娘,你是想要抢我们哥三上山,当你的压寨相公吗? 不行,我可还是个菊花大小伙子呢。 你没有三书六礼,我是绝不能同意这门婚事的!” 邵明俊把鸡屁股咽下去,满脸呆滞,还有这事? 郑路默默念叨我有媳妇孩子,就算这个姑娘她长得好看,那也不是不行,毕竟是为了总旗大人的安危啊! 苏若楠:??? 这个男人什么奇特的脑回路,长得英俊,他怎么会说话,不是个哑巴呢?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男人! 秦祚明的话出口后,四面便传来一阵笑声。 小旗官郑路也不在愣神,默默伸手抓住腰刀。 至于反应最慢的邵明俊当即抽出刀来,可他当真不会玩刀。 想要吓唬人,都没得气势。 苏若楠脸色微变,此子倒是个机智之人。 这帮人,遇事就是沉不住气,让人一诈就现身! “总旗大人,四周都有人,咱们被盯上了。” 小旗官郑路同样持刀站在他的背后,准备替他挡住暗箭。 秦祚明就知道一个姑娘身手再怎么好,也不会单独会见陌生男人。 关键这可是乱世啊! 人命如草,说没就没。 她哪来的那么大胆子? 一看她钓鱼的手法就生疏的很。 “擒贼先擒王,跑是没法子直接跑。” 秦祚明侧头小声说道:“要是他们有弓弩,咱们就直接认怂。” 苏若楠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周遭的人道: “一帮沉不住气的家伙,被人装傻套话,就立即现身了。” 许多人也不在乎藏着了,他们拿着雁翎刀,长枪,以及箭矢搭在弓上引而不发。 “三当家,实在是这个小子说的话,让兄弟们蚌埠住了!” “呸,就是,他可真不要脸。” 秦祚明叹了口气,他妈的,身上没甲,遇见弓弩手真的会死。 要不然朝廷怎么会规定私人家中,藏甲以及弓弩的视同谋反呢! 有甲杀无甲的人,不比杀鸡复杂多少。 秦祚明乖乖的捡起刀鞘,收刀入鞘,拱手道: “姑娘,如今天下大乱,礼乐崩坏,三书六礼太过麻烦。 况且在下贤良淑德,乃是人人夸赞的实用型好夫君。 咱们俩个原地成亲,这事我是赞同的,不知姑娘何意?” 邵明俊、郑路呆滞。 正话反话都从秦祚明嘴里说出来了,前后不到八个弹指的时间。 他思路转变的这么快的吗? 说认怂就果断认怂。 我们哥俩心里还没有一丝丝准备呢! 苏若楠忍不住嘴角上扬,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一个真正的厚颜无耻之人。 周遭大汉瞧见了秦祚明的长相,又听他油腔滑调。 尤其是三当家的竟然被他这番话给逗笑了,嘴里纷纷咒骂着该死的小白脸。 苏若楠确实被秦祚明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行为给逗笑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道: “你就不想试一试擒贼先擒王,逃出川蜀,回家去?” “实话实话,这一路又饥又累,百里无人烟。 我摊牌了,不装了,现在我只想找个贴心姐姐,从此以后能吃上一口软饭。” “这个世道,软饭是那么好吃的?” 苏若楠双手抱胸,瞧着这个油腔滑调的男人。 “姑娘不要瞧不起吃软饭的,毕竟能吃软饭的男人,背地里都是要靠很硬的本领。” 论斗嘴,秦祚明不逞多让。 至少大家还没有动手,方便套话。 “呵,你可真会说话。” “多谢姑娘夸奖,请问姑娘是哪路神仙,非得要追着我们哥三不放?” 秦祚明虽然有手铳,可还没来得及点燃火绳,必然会被弓弩手一箭射杀。 没有好机会,他不想冒险。 “百里都没有人烟,好不容易看见三个活人,岂能轻易放过?” 苏若楠也是一脸无奈,本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招徕一些人。 结果全都给堵在成都里出不了,沿途的百姓也早就进山躲避贼寇。 现在能碰到三个青壮,总比什么都不带回山寨要强得多。 人啊! 是最稀缺的,要不然山寨力量不强,极其容易被人给灭了。 哪怕只有三个人! 秦祚明深以为然点头。 但凡路上有点人烟,他们哥三也不至于饿了一路,饿的这么狼狈,身怀巨款都不好使。 “你叫什么?”苏若楠问了一句。 “我叫乔六。”秦祚明回了一句。 “呵。”苏若楠轻笑一声,伸出手指:“方才他还喊你叫秦二哥。” 邵明俊脸色尴尬,自己就是秦二哥路上所说的猪队友吗? “出门在外,既然当了匪,对不起祖宗,怎么能用真名。”秦祚明倒是找补了一句。 “行了,你叫什么我懒得管,你当真愿意随我上山?” “我要是说不愿意,姑娘也不会放我们走。” “是个聪明人。” 秦祚明顿了顿又道:“那姑娘可会要了我们的性命?” “若是听话,自然不会。” “管饭吗?” “自是饿不着你们三个。” “如此甚好。”秦祚明指着周遭的土匪笑了笑:“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兄弟们手里的刀枪剑戟可以放下了?” 第72章 秦家忠烈 听到秦祚明的话,苏若楠笑了笑。 周遭的人骂骂咧咧的收刀入鞘,面色不善的走过来。 只不过远处的弓手并没有放松警惕。 小旗官郑路与邵明俊面对一群粗糙大汉的围视,头皮发麻。 秦祚明同样打量着周遭的土匪,个个桀骜不驯。 嗯,就是丑的各有特点。 虽然没有拳脚相向,但这群人也是努力把自己狰狞的那一面展现出来。 好让新入伙的人知道他们是不好惹的,同时也是个下马威。 尤其是这个小白脸,必须给他个下马威。 苏若楠见顺利“收服”了这三个人,便也不在为难,直接差人前头带路。 此次出门总算不是空手而归。 一行人奔着山寨的方向而去。 几个大汉“保护”着秦祚明哥三,免得偷偷溜走。 好不容易裹挟到手了,能让他们轻易跑掉吗? 秦祚明瞧着这三十余人,他万万没想到,土匪也会拉壮丁! 其中一个大汉打量着秦祚明:“你小子读过书?” 秦祚明笑着点头:“读过一点。” “呸,读书人尤其是小白脸,没有一个好鸟。” “哎,别这么说,兴许这位回去,也能当咱们的军师,诸葛亮就是小白脸。” “哈哈哈。” 队伍里一阵大笑,因为山寨里的四当家就以诸葛亮自称。 这帮土匪对于三国演义的故事,也颇多熟知。 但他们最喜欢的偶像,还是义字当头的关二爷。 但多数土匪听到秦祚明读过书,脸色也稍微变化了一些。 读书那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大多数土匪嘴上的不屑,其实心里泛酸的很。 ~ 夔(kui)州府,石柱县。 宣慰司府衙内。 主位上坐着一个老太太,余者皆是左右分坐两侧。 年满七十岁的秦良玉,头发早已花白,但依旧精神饱满,不见衰老之意。 丈夫马千乘三十年前遭太监陷害死于狱中。 大哥秦邦屏,二哥秦邦翰于二十三年前浑河战役中战死,同时那次白杆兵给予了八旗重创。 八旗第四次冲击的时候,白杆兵精疲力尽,被全歼。 无论是后金将领的战死,还是士卒的战损让皇太极愤怒,歼灭川兵为惨胜。 为此他罢免了不少人,甚至还激励八旗,剩下的全都是川兵,勿要轻敌。 至于辽兵和浙兵在白杆兵被打的时候,按兵不动看热闹。 等到浙兵被攻击,辽兵在一旁看热闹,他们都自信等后金消灭友军后,他们能够独自歼灭皇太极。 结果给了皇太极逐一击破三军的机会,浑河之战明军大败。 弟弟秦民屏,天启四年(1624)平定奢安之乱中战死。 儿媳张凤仪,崇祯六年(1633)于河南侯家庄抵抗大流寇王自用战死。 儿子马祥麟,崇祯十五年(1642)于襄阳抵抗张献忠战死。 她的老父亲还在世。 如今麾下亲人为将者,大哥秦邦屏的两个儿子:秦翼明、秦拱明皆官至副总兵。 三弟二子:秦佐明官至参将、秦祚明为总旗。 两个孙儿马万年,马万春各领兵马,人数短缺。 其中秦祚明岁数最小,是两个孙儿的小舅。 等她听到成都被献贼攻破的消息,紧攥拳头。 可是又听闻侄儿秦祚明一炮打的张献忠生死不知,又大为振奋。 如今整个成都关门打狗,悬赏百两黄金,要活的秦祚明。 可是几个秦家子弟确实脸色不好,幼弟也太任性了。 成都被张献忠攻破,他又炮击了张献忠,岂能安然逃脱? “姑姑,小弟他怕是难逃献贼之手,当初就不该放任他走。” 作为老大哥的秦翼明气的拍着桌子,他实在是心痛。 其余两个弟弟也是满脸的不舍以及悲愤。 成都人马也不少,还有不少善战的参将,结果没挺几天,就城破。 秦家上一辈人已经全都战死了,现在他们这辈人也早早征战沙场,不曾想最先战死的是幼弟。 秦良玉先是让探马下去好好休息,这才开口: “既然还没有传来祚明被抓住的消息,那就说明祚明已经成功逃脱或者藏匿起来了。 况且祚明这孩子大小就机灵,我不信他会死。 若是贼首张献忠死了,就算祚明战死,也有利于我等能反攻,把贼寇驱逐出四川,给他报仇。” 几个侄儿皆是知晓姑姑的为国操劳的性子。 否则姑姑的亲子马祥麟在襄阳战死前,写信说要与誓于襄阳共存亡。 姑母回信只有好好好,真吾儿! “姑姑,如今我们麾下哪还有兵力反攻献贼? 各营士卒短缺,您说的谏言,四川巡抚根本就置之不理,否则焉能有如此大败?” 秦翼明颇为恼火,那些个酒囊饭袋,认为姑姑是个妇人,即使征战多年,也不愿意听从她的谏言。 反倒把所有兵力调拨给他人,仅仅是因为姑姑是个妇人。 一个妇人如此能打,让他们那些男子脸上何光? 呸,没能力的一帮家伙,把大家都拖进战争的旋涡,冷眼看贼寇做大。 那些人作战前嘴上说着击破献贼如同探囊取物,可结果呢,丢掉部下,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秦良玉对着部下心腹道:“我的兄弟都战死沙场,我一个妇人,受国恩二十年。 纵然到现在这种困境,也敢与贼势不两立! 至少不能让献贼进入石柱,尔等分兵把守,若是献贼敢来,定要要他有来无回,为吾儿报仇。” “是!” 众人起身,然后退出会议厅。 作为秦祚明的亲哥哥,秦佐明脸上流着泪: “大哥,姑姑他好狠的心,小弟他还不曾成亲留后,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死在我前面!” “行了,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秦翼明比秦祚明大了将近三十岁。 因为秦祚明是遗腹子,自小几个哥哥以及两个外甥都是拿他当儿子/弟弟养的。 在家族当真颇为受宠。 “守好石柱,若是献贼真的被小弟一炮打死,我们要抓住机会给他报仇。” 长兄为父,但作为大哥的秦翼明,不得不安抚众人。 “是!” 等到人都走了,议事厅内只有一位老人。 秦良玉终究是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 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些年亲人的接连战死,让她不得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坚强与豪迈的样子。 几个侄儿全都是以延续大明为名字。 是己志,是希望,也是精神寄托。 现在岁数最小的侄儿祚明就要战死沙场,秦良玉的眼泪真的绷不住了。 可前些日子听到闯王破城,百官争相投靠,崇祯帝在煤山上吊,让她更是潸然泪下。 难不成大明的国祚当真是到了尽头吗? 无论是侄儿还是国家,都是让她这个老婆子感到一阵阵绝望。 “吾侄祚明,定要安全回家啊。” 秦良玉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瞧着整个川中地图。 第73章 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眉州下辖三县:丹棱、彭山、青神。 七日后。 青神县,瓦屋山附近。 秦祚明坐在地上,等着煮米粥。 沿途路上,总算遇到了逃荒的人,扶老携幼,总归有二十二人。 秦祚明真的是脚杆都麻了,被土匪裹挟走了三百里路,路上看不下去,还帮忙抱着一个孩子赶路。 三百余里才碰上这么几口人,沿途废弃的村庄不计其数。 至于当地豪强结寨城堡,土匪们也不敢轻易去触霉头。 秦祚明也观察了,堡子确实防御力极强。 他猜想不少百姓依附豪强进入堡子当牛做马,只为能在乱世活下去。 其实从眉州到青神根本就无需走这么长时间,苏若楠几乎是不放过每一个有人迹的地方。 现场两个孩童围着树欢跳,不饿肚子就是他们童年最大的快乐。 而他们的父母也是为了一口吃的跟着苏若楠一路前行,当土匪他们是不在乎的,只要不饿死,不被人杀就行。 要不是有老弱拖累,不会七日才走了三百里。 “总旗大人,撒尿去。”小旗官郑路示意了一二:“邵明俊,你去不去?” “我在这看着火,你们先去。” 邵明俊用竹筒吹着火,脸上露出笑容,他清楚郑路的想法。 眼看到了土匪窝,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自己在逃跑路上是个拖累,索性就留在这给土匪当人质,还能帮秦二哥打掩护。 秦祚明招呼了一声,然后自有一个人不紧不慢的缀在后面,装作也要去撒尿。 郑路慢慢走着,小声的嘀咕道: “总旗大人,我们应该是要到了土匪的老巢,现在他们应该松懈一些,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秦祚明解开裤子,掏出丁丁,吹了一声口哨: “现在不着急跑了。” “总旗大人,你不会真的被那个当土匪的女人给迷住心窍了。 好,我承认她是有几分姿色,假如我再年轻十岁,肯定也会被她迷了眼,但我现在是有妻儿的人,意志坚定的很。 但总旗大人娶个女土匪,秦夫人她不会同意的,你夫人至少得是清白人家的姑娘。” “想太多了,就算跑也得带着邵老弟。 主要是我估摸着整个成都已经被张献忠所控制,他的人马也会腾出手来控制周边以及河道水流。 再逃跑时间来不及了,容易一头撞进献贼的埋伏圈去,自寻死路,我们先解决吃饭问题,再想法子跑。 兴许到时候就不止带着你跟邵老弟一起回石柱。” 秦祚明抖了抖丁丁,系好腰带。 小旗官郑路眨了眨眼睛,他想起秦祚明在成都内的忽悠手段,把整个大西军的高层骗得团团转。 总旗大人他该不会是想把土匪连窝端了,都忽悠去当官军? 毕竟秦夫人这几年麾下士卒损失严重,兵源也是十分缺乏。 看土匪们即使对老弱都收留,想必心思不会太坏。 跟着秦祚明身后的土匪大疤子,见四下无人,遂直接上前问道: “秦总旗,你要跑吗?” 秦祚明看着眼前刀疤挤在人脸上的汉子道:“我在强调一遍,我叫乔六。” “四年前,秦夫人在竹箘坪全军覆没,单骑逃脱,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没再回去。” 秦祚明微微挑眉,没搭言,听大疤子说: “若秦总旗想要逃,正是好时机,我会为你打掩护,绝不阻拦。” 郑路审视着眼前这个人,他认不出来,脸上的疤痕确实能改变一个人的相貌。 况且以前大家本来就不熟。 “多谢。”秦祚明笑着抱拳道: “我们哥三就是吃不饱饭的人,山寨既然能管饭, 况且冲三当家的救助弱小,就让我高看一眼,我们岂会逃走,辜负了三当家的信任。” 秦祚明说完之后,便率先走开。 小旗官郑路追上小声嘀咕道:“总旗大人,那个人说的是真是假?” “不清楚,至少防人之心不可无,路上他们可是说了百两黄金的事情。” “嗯,我晓得了。” 郑路突然觉得跟总旗大人一块当土匪也没啥了,兴许以后连人带寨子都是总旗大人的。 树林边。 苏若楠靠着树干喝着水解乏。 “三当家的,我看,那两人是要跑啊。”一个绰号叫雷大头的土匪小声嘀咕了一句。 “要跑!怎么呢?”苏若楠塞好水袋向林子里瞥了一眼。 “那个叫乔六的铁定用的假名字,他口袋跟个小粮仓似的,里面啥玩意都有,绝不是普通人。” 雷大头继续分析道:“况且他每日休息的时候都会把水烧开, 然后晾凉再给他们哥三撞进各自的水袋里,多讲究的人,还读过书,铁定是条大鱼。” 苏若楠倒是有些发笑:“还有呢?” “还有就是他在路上帮助弱小,我敢肯定他们先前都不认识。 乔六跟那些个百姓说话也和气,跟咱们这些当匪的说话,更是不害怕,甚至拳脚也不弱。” 雷大头说完之后,越发觉得秦祚明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毕竟揍小白脸的戏码大家都想看,可结果挑事的独头虎反被小白脸给打趴了。 独头虎本想给小白脸一个下马威,然后被别马腿了。 苏若楠瞥了一眼吹火的邵明俊道: “大头,你说的都对,但我敢肯定,他兄弟在这,乔六是绝不会扔下他跑的。” “嗯?” 雷大头从心中觉得,这种豪强子弟,皆是外在表现的和和气气,可内心却不把别人的生死当回事。 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可以把任何人都当做踏板。 一将功成万骨枯,乔六只会踩着像他自己这样的白骨活下去。 该抛弃他所谓的兄弟的时候,铁定不会心软。 “我不信。”雷大头深呼一口气:“三当家的,还是要小心防备此人。” “好,我自是知晓。” 苏若楠接受麾下的好心劝谏,但什么事都有自己的判断。 然后她们两个就瞧见秦祚明与郑路嘻嘻哈哈的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根比较直溜的树枝。 哪个男人会拒绝捡起,自己眼前的直溜树棍子呢? 雷大头愕然,进入山寨前,是他们逃跑的最好机会。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难不成这个“乔六”当真是比较重义气! 第75章 前期试验田 五十余人吃饱喝足后,就开始了登山。 秦祚明站在山脚,看见旁边耸立着一个碑。 “张~道~陵~碑?” “呦,连小篆你都认得?” 苏若楠面露疑色,那这个人可不像是普通的豪强子弟。 “略懂,略懂,钓鱼佬无所不知。”秦祚明哈哈笑了两声。 苏若楠没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 小篆文字是秦国的通用文字,鼻祖是李斯,统一文字的时候,李斯整理制定了标准的书体小篆。 其实是秦祚明去西安旅游的时候,在碑林博物馆见识过,故而有些印象。 入眼望去:卧槽!这山真他妈的高。 云层都在半山腰的位置。 没办法,钓鱼佬也不会吟诗一首,只能发出卧槽。 一行人走上登山小路。 映入脑海的便是原始森林。 秦祚明登山后的第一个印象。 珙桐、水青、铁杉、红豆杉等高大的树木环绕。 他甚至看见了小熊猫扭动、猴子在树上荡来荡去。 但是这条小路看样子是走了许多年形成的。 “秦二哥,我记得瓦屋山是禁山的。”邵明俊杵着那根直溜的树枝。 “禁山?” 秦祚明倒是不晓得大明还有禁山,明明禁海啊! “瓦屋山乃是道教发源之地,元末明初,张三丰到瓦屋山修行创屋山派, 后被朝廷定性为“妖山“予以封禁,驱逐了所有道士,不许进山。” “卧槽,张三丰?蜀山!” 秦祚明一时间瞪大眼睛,他记得朱元璋朱棣还派人寻找张三丰来着。 然后朱棣也寻找张三丰,还给武当大修一番,派官员驻守。 秦祚明想起来了,闻名的蜀山别名瓦屋山,是世界最高、最大的桌山。 桌山的山顶是个平面,像是被剑把山尖头全都削掉一样,像桌子一样。 秦祚明突然就像是旅游来一般,心情大好。 这可是蜀山哎! “蜀山剑派第二十七代掌门李逍遥在此,十里坡剑神就是我!” 秦祚明心中的中二之情溢于言表,要不是有人在,他都要大声叫嚷出来了。 登山沿途,杜鹃花层层覆盖,冷铁杉林赫然矗立。 空气新鲜,暗香四溢,不时的虫鸣鸟叫,让人忘记奔波逃命的辛劳。 走着走着,秦祚明的视线近处是一颗高大的铁杉,再远处便是一缕瀑布,飞驰而下,隐约能听见水流冲击轰鸣声。 秦祚明在此观望了一会,在土匪的催促下,才继续向山顶进发。 雷大头不屑的道:“我尼玛,一条破水,有啥好看的?” 就好比本地人说着破怂大雁塔,可外地人没亲眼瞧过啊。 往上攀爬了不知多少米,秦祚明才发现有人设置了拦截等。 独头虎上前搭话,对了对暗号,这才放行。 秦祚明瞧着这群看守,一旁堆放着不少石头以及弓弩手巡视等等。 又往上走了两道关卡,这才进入平顶山。 除了这条登山小路上有土匪把守,站在高台仔细望去,不少房屋错落期间。 秦祚明往前走了数步,瞧见一个石柱图腾,像是年久失修的样子。 但是底下还有香火。 眼睛跟螃蟹一样是向前突起,头发在脑后梳成“椎髻”,衣服样式向左交叉。 “卧槽,是蚕丛!” 秦祚明忍不住大叫一声,这和三星堆那里出土的青铜人面像一模一样。 由此证明李白的蜀道难,蚕丛及鱼凫是真实存在的。 蚕丛是古蜀国的第一个蜀王,传言活了好几百岁,教导人民种桑养蚕。 “我尼玛,蚕丛个锤子蚕丛,人家管这个叫青衣神。” 雷大头拿着铁棍瞧着这石雕,嘴里叼着草,满脸不屑:“亏你还是读书人。” “大头,读书人又不是无所不知的。”秦祚明耸耸肩笑道: “别把读书人想的那么高大尚,有些读书人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反倒不如你这个没读过书的人懂得浅显的道理,有些读书人呐骨头软的很,说跪就跪。” 雷大头瞥了秦祚明一眼,不曾想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在雷大头的接触当中,那些读过书的人,哪一个不是自视甚高。 从行为举止当中就看不上他们这群土匪。 雷大头忍不住问道:“乔公子,你当真做好决定了?” “自然,今天就是我加入山寨,第一天当土匪的日子,不知道有没有肉吃。” 秦祚明说完之后,便跟上队伍走了。 雷大头走了几步,看见有一个老头山民过来,开口问道:“你们的青衣神叫蚕丛?” 老头面露诧异之色:“你是如何知晓的?” “听前面那个人说的。”雷大头随即面露不悦: “我尼玛,叫蚕丛就叫蚕丛,怎么叫青衣神?” 老者山民瞥了一眼秦祚明的背影:“蚕丛是颛顼的庶子,被封在蜀地。 蚕丛他教民种桑养蚕,使蜀地经济勃兴,创建了蜀国。 只是因为蚕丛他身着青衣,我等后辈才会尊称为青衣神。 死后蜀人感其德,祀蚕丛为青衣神(蚕神),将其出生地命名为青神县,主要活动区域亦在青衣命名即青衣江。 据传蚕丛他死后就葬在这瓦屋山山顶的东侧,在七椁山附近。” 雷大头撇撇嘴,他从来没有了解过这种事,只觉得五月的时候,听他们唱戏啥的挺有意思的。 然后他跟上秦祚明,漫不经心的道:“你说的是对的。” “看来读点书也是有用的。” “哼,我尼玛,要是我有机会能读书,铁定不比你差。” 秦祚明止住脚步看着雷大头:“想学啊,我教你啊!” 雷大头满脸的不可置信:“我尼玛,你能教我?” “我始终认为,山寨要想做大做强,除了日常训练外,开设扫盲班是极其有必要的。 看你求知欲如此强,索性就从你开始试验。” 秦祚明笑呵呵用肩膀撞了一下懵逼当中的雷大头。 扫盲班? 做大做强? 雷大头看着渐渐走远的秦祚明,猛然醒悟过来了,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男人不简单。 他竟然真的想要把这破山寨做大做强? 野心倒是不小。 雷大头哼了一声。 “大头,他跟你说什么了?”独头虎拿着刀面色阴沉。 “没啥,说是要教我认字学习。” “你要跟他学习认字?”独头虎反问一句。 雷大头呸了下,对着独头虎道:“我尼玛,学习,学个屁!” 第76章 百年老字号 秋来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蜀山山顶虽然是一个平顶。 但没怎么被开发过,山上有的地方也有一些较高的山岩,并不是真正理想的平面体。 秦祚明抬眼望去,山顶是不缺乏水源的,水稻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 估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收割了。 不少山民在稻田里劳作,这不是秦祚明想象当中土匪窝的模样。 这些人能自给自足,相比于外面百里无人烟要强上许多倍。 山顶上的烟火气息非常浓重。 蜀山海拔将近三千米,足有11平方公里的平坦山顶,大概有一千个往上的足球场大小,确实是个桃源之地。 外面的世界,将近三百里连零星的人都没有,他们这土匪当的,抢谁去? 那些结寨自守的豪强大户? 别想了。 说的吓人些是土匪,实则就是一群武装自保的农民。 关隘上连门火炮都没有,实力铁定不如那些豪强大户。 在秦祚明看来,这里就是一个地方有些大的天然堡子。 与沿途见到的地主豪强建立的堡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哎,三当家的,山上怎么还有和尚庙啊?” 秦祚明指着不远处的寺庙面露疑色:“这里不是道家起源吗?” 在他看来,道家起源的地方,有道家的庙宇才算正常。 有和尚庙,极其不正常。 苏若楠的脚步不停:“朝廷封了瓦屋山,把张道陵读老子注的地方以及庙宇给烧毁了,然后和尚们就上山来盖寺庙了。” “好家伙,还是秃驴牛皮。” 秦祚明啧啧个不停,佛家争地盘可太厉害了,反正又不上税,趁你病要你命啊。 两人说话间。 众人就已经走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这里便是土匪寨子。 山门上有三个大字的牌匾:清风寨。 “这名字可真是烂大街。” 秦祚明暗暗吐槽道,一点都不霸气。 苏若楠看着门口,却是露出了放松的神情,终于回家了。 至于门口立着一个石碑,秦祚明走近一瞧: “滚滚长江东逝水,嚯,杨慎的词?难不成他也来过蜀山玩耍,在清风寨留下墨宝了!” 秦祚明掐指算了算:“他少说过世百年了,这么说清风寨还是百年老字号的土匪窝了?” “有底蕴啊。”郑路一脸佩服的道。 “秦二哥,杨慎乃是大学士杨延和之子,我大明三大才子之首,他老家是新都的,来过瓦屋山实属正常。” 邵明俊也是万万没想到土匪窝前还立着杨慎的词。 “三大才子?”秦祚明俊认真思索,稍加理解,问道: “三大才子其实是有四个人对不对?” “秦二哥,你这都哪跟哪啊?”邵明俊啼笑皆非: “三大才子乃是杨慎、解缙和徐渭。” “嘶。” 秦祚明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不是唐伯虎那波的。 就在秦祚明跟邵明俊闲聊天的时间。 清风寨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队人马。 为首者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走的是龙行虎步,把后面追随者拉开了好几个身位。 “妹子,你回来了!”苏石大吼一声,声若惊雷。 “大哥,我回来了。”孙若楠只是面带微笑回应了一声。 “大当家的。”众多土匪纷纷打起了招呼。 “兄弟们辛苦了。” 苏石看着众人,又瞧了一眼带回来的二十多个人,非常满意。 毕竟这年头,掳掠点人口上山实属不易。 “走,进寨子给你们接风。”苏石大手一挥,众人便浩浩荡荡的走进去寨子。 秦祚明也在众人的“簇拥保护下”进入山寨。 嗯。 怎么说呢? 秦祚明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寒酸,就这木头寨子可真是外边看着鲜亮,里面挺破的。 两侧有个木质角楼,用来望高监视。 左边一侧房子应该是土匪们的大通铺房间。 右边的是一些鸡鸭牛羊马圈。 唯一可圈可点的便是院落当中挂着一面杏黄旗,上书四个大字:替天行道。 正房是一个二层结构的木屋,瞧着像是好好修建的一样。 秦祚明登上几阶木质台阶,便到了聚义厅门前。 门前的有一副对联:常怀贞烈常忠义,不爱资财不扰民。 进了屋子内,视线一下子就有些暗淡起来了。 左右各四把交椅,正当中一个虎皮的木椅子。 虎皮木椅上空插着一个旗子:川中食铁兽! 秦祚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据他所知明末农民起义军的绰号,都比较霸气。 像什么撞塌天,摇天动,什么王,什么虎,狼,龙之类的。 叫食铁兽的扛把子,秦祚明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果然川蜀特色。 丫的他不会在后院养了大熊猫? 然后七个头领分别落在两侧。 苏若楠领着独头虎以及雷大头坐在左侧。 右侧打头的则是一个年老的道士,然后一个书生模样的,剩下两个壮汉。 苏石声音粗犷,二十二个百姓的畏畏缩缩,躲在秦祚明身后。 “行了,废话不多说,你们今天入了我们山寨,就是我清风寨的人了。” 苏石坐在虎皮椅子上:“我给你们讲下规矩,第一年我管你们吃管你们喝, 你们在这山顶上开垦田地,每年的收成咱们对半分,我保护你们,也不会让人在山上欺压你们。” 秦祚明没有贸然开口,反正自己又不是来种田的。 倒是他身后的几个人面露欣喜,有个老头子仗着胆子走到前面: “大王,此言当真?” “自然是当真,要不然我妹子千辛万苦带你们上山,路上管你们吃喝做什么,你们还没一头猪值钱呢!” “多谢大王。” 二十二个百姓面露欢喜,争相给山大王行礼。 这不仅是给他们口饭吃,更是让他们以后的生活有了盼头。 “秦二哥,这些土匪倒是挺善良的。”邵明俊小声嘀咕了一句。 “善良,他们要五成都不多吗?” 秦祚明没有接触过这种事,也不会贸然觉得不对。 不同的历史环境下,有着不同的规则。 “秦二哥,天底下极少有这种租子。”邵明俊通过他父亲邵捷春知道一些耕种的事: “许多地方的豪强都是要与佃户二八分的,有些地方一九分也是存在的。 那些狗大户反倒不怎么上税,税都是平民百姓出的。” 第77章 当匪的第一天 听完邵明俊的话,秦祚明忍不住叫出了声:“卧槽,要的这么狠?” 果然到了王朝末年,土地兼并异常严重。 现在这个土匪只要五成,那他剥削的也不算严重,甚至非常有良心! 一半对一半,非常符合他们土匪发展的公平理念。 大当家苏石瞧着突然出声的年轻人,盯着他道: “怎么,你小子有意见?” 像这种自诩正义的人,他见多了,也揍的多了。 “没有,你才要五成,大王非常有良心,我听闻那些狗大户要八九成呢。 怨不得苏姑娘会沿途救助弱小,原来根子是在大王这里。” “哈哈哈哈。” 苏石被秦祚明这话拍的非常舒服,用手指了指他: “你小子竟说大实话,方圆十余里,谁都知道我们兄妹两个,心地善良的很。” “倒是小弟我孤陋寡闻了。” 秦祚么微微抱拳,看样子山寨就是想要多找些工具人来供养他们。 至少从目前来看,大家都是双赢的存在。 土匪们有了日后粮食保障,可以完全脱产习武。 而上山的百姓们,不仅自身安全得到了保障,以后的日子也会好很多。 苏若楠瞥了秦祚明一眼,果然是见人说人话。 独头虎侧过头,心里暗骂小白脸,油腔滑调。 至于右侧的老道士见识的多了,手里甩着太极尘。 反倒的那个读书人不住的打量着秦祚明。 “行了。”苏石靠在虎皮椅子上:“老子绰号川中食铁兽,叫苏石,你们看清我们八个人的脸。 除了我们,其余人在山顶上说话谁也不好使。” “是,都听大王的。”以老头为首的人皆是应声。 他们从今以后的日子是有盼头了。 “一路辛苦,带下去吃肉!” 大当家的直接挥手,让人带着他们去旁边的房间。 房间里煮了一大锅猪肉,咕嘟嘟的冒着香气。 百姓们瞧着这锅猪肉,以及一旁的冒着热气的大米饭,不敢相信,这是给他们准备的。 土匪窝里还能好日子吗? 难不成这里就是道长所说的人间乐园吗? 苏若楠走进房间,亲自给每个人都称了一碗白米,上面盖了许多块猪肉。 “今天大家可以吃个够,以后想要吃的饱吃得好,就全靠你们自己了。” 秦祚明手里端着大瓷碗,瞧着冒着热气的猪肉,坐在椅子上。 “总旗大人,你怎么不吃啊?” 小旗官郑路咬着大肥肉:“嘴里总算是有点肉味和咸淡味了,非常下饭。” 邵明俊同样端着碗大口吃肉,许久吃不到肉,真香啊! 整个屋子里无论大人小孩都在疯狂的吃肉,这种能吃肉的日子,他们多少年不曾有过了。 甚至有些人是几年不识肉滋味。 秦祚明倒是没有矫情:“我不爱吃大肥肉,把你们碗里的瘦肉跟我换换。” “好。”邵明俊倒是没含糊,依言就换。 “总旗大人,这个肥肉吃了更有油水,咱们可都七天肚子里没有油水了,天天喝粥。” “我知道,但这么多肥肉,我吃不下。” 秦祚明端起碗咬着猪肉,他觉得李时珍记在的果然没错,江南的猪肉大多味酸,而且味道有些重。 大规模阉猪养殖,像是不曾开展的。 且后世的大白猪,在这个时间点,唯有东北和岭南有的。 相比较而言,整个大明,唯有关中陕西的猪肉味道最佳。 现在秦祚明则是觉得铁定是陕西的厨子会做猪肉,山寨里的厨子怕是不行。 但这一幕落在孙若楠眼里,却是另有意思。 谁不爱吃肥肉? 尤其是肚子没有油水,结果他竟然会如此关心下属,直接把肥肉让给别人。 每次山寨拉来了新人,苏若楠总会为他们亲自盛饭,目的再申明一次,让他们记住,是谁给他们饭吃! 对于这种事,其余八个头领早就习惯了。 大当家苏石坐在虎皮椅子上,对着老道士说: “师傅,这山底下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十天了,才寻找二十五个人,其中老弱妇孺占了大半。” 老道士甩了一下太极尘:“大当家的,如今世道艰难。 张献忠既然已经攻破成都,那些官军必然不会坐视他做大的, 届时山下定然是一片大乱,兴许我们便能有机会壮大一二。” “长眉道长的意思是我们两不相帮?” 坐在他下手的书生,摇着鹅毛羽扇继续问道;“莫不是道长也看好大顺天子?” 长眉道长摇摇头:“贫道卜算这两个人,别看如今势大,可国祚终究长不了。 至于前路如何,我等还是不要盲目定下基调,且再看看。” “这么说,道长还是想要依靠朝廷,走宋江招安的路子了?” 独头虎当即高声道:“大当家的,此事万万不成,兄弟们都知道,大明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最后咱们也得落个被朝廷利用身死的下场。” 赛诸葛莫右用挥舞着羽扇道:“如今崇祯已死,新皇帝在督师大学士史可法等人的带领下, 必定会扫荡寰宇,恢复大明,这些贼寇终究是长不了的。” 史可法是东林党人左光斗的得意门生,如今东林党在江南,无论是在野还是在朝势力都很大。 特别是在拥护新皇上,他们前期投机排除福王以确保崇祯时期的东林党人在政治上的操纵权。 结果福王勾结军头上位,东林党人玩崩了。 导致史可法他在朝廷说话也不好使了。 对于赛诸葛的言论,厅内众人都觉得晦气。 事实也确实如此,大家以前给朝廷交税,老老实实种地。 可到头来朝廷却救不了他们,冷眼瞧着他们的家人饿死,富人吞并他们的田地,欺凌他们的妻女。 富者愈富,贫者越贫。 这大明朝廷还有什么值得效忠的? 大当家的苏石对于自己两个核心智谋团的论调,一时间也摸不清今后到底要怎么办? 在这山顶上生活一辈子是不可能的。 但此时外面的世界太乱了。 让他不得不慎重,否则一条道走到黑,容易把兄弟们全都葬送进去。 第78章 在线吃播 苏若楠给众人盛了饭后,回到厅内。 她见众人陷入争吵当中,也不言语。 “妹子,你说当今情况,我们要投靠谁?” 苏若楠坐在椅子上,抬头瞥了大哥一眼: “大哥,谁也不投靠,反正外面一两年也打不完,咱们完全等的起。 更何况师傅方才不是说了嘛,贼寇都长久不了, 至于大明能不能行,小妹倒是觉得,一时半会它亡不了。” “嗯,也只能在观望观望。”大当家的苏石随即问道: “妹子,我听说这次出去,你还绑回来一个读书人?” 赛诸葛莫右用的羽扇为之一顿,然后漫不经心的继续扇着。 “嗯,以小妹观之,倒是有些本事。” “是哪一个?” 对于读书人苏石还是蛮尊敬的,毕竟读书人当匪,实在是太少了。 山上那些读书人,宁愿种地也不愿入了寨子,给自己出谋划策。 “就是许多百姓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 川中食铁兽苏石听到妹子这话,顿感惊讶。 方才拍自己马屁的那个年轻人,竟然是个读书人? 啧啧。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像赛诸葛他也不会如此拍自己的马屁,总会端着自己读书人的身份。 “他是个有本事的人?”苏石再次问道。 苏若楠瞥了一眼自己下手的独头虎。 独头虎站起身来抱拳道:“大当家的,此子虽油腔滑调,但是个聪明人, 况且勇武不在我之下,像是有家传武学的,不可轻视。” “嘶。” 听到这话,厅内的众人皆是有些发懵。 就方才那个小子,勇武不在独头虎之下? 独头虎可是川中食铁兽麾下第一猛将。 现在连他都说那个人不在他的勇武之下,两人之间必定是切磋过一番的。 至于结果,兴许就是独头虎输了。 否则以他的性子,可不会说出这种夸人的话来。 “这么说,这小子他还是个文武全才的多面手。” 大当家的苏石面露喜色,原来这便是师傅卜算出小妹出门之后,会有好事发生。 原来是捡来一个有本事的人。 “好,很好啊!”苏石拍着自己的座椅道:“那我要见一见,考校他一番。 若他真是有本事的,我必当重用。” “等他吃完就见见呗。”苏若楠提了一句。 “让他到厅内来吃。” 随即秦祚明搬着椅子,手里端着大海碗坐在聚义厅中间。 八个人,十五只眼睛盯着他。 这小子长得倒是英俊。 秦祚明也不言语,就吃着肉拌饭。 苏石瞧着秦祚明这番做派,倒是微微挑眉,我们八个人对你的威压,你还能吃下饭去? 好家伙,这小子吃的很真香啊! 年纪不大,倒是有几分胆色,苏石有几分满意。 大当家的不开口,其余人也是不开口。 满堂内只有秦祚明的咀嚼声,一个星期不吃肉,光喝粥。 别看方才秦祚明对于肥肉有些抗拒,可现在拌着肉汤:真香哎! 不得不说这小子吃饭太香了,雷大头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现场吃播,秦祚明没在怕的,就是一个菜有些单一。 川中食铁兽看着秦祚明吃饭,也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随即喊道: “给老子也盛一碗来。” 不多会。 厅内便是响起来筷子扒拉饭敲击的声音。 秦祚明吃完了,放下碗筷,站起身来走了两圈,瞧着这个木质结构的房间。 看样子有年头了,至于百年那是不可能的。 由此判断,这兴许是一所假的百年老店。 果然,当土匪那也得吹嘘一二。 “大王叫我来有事?”秦祚明擦了擦嘴之后问道。 “我妹子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所以我就是要看看你有本事没有。” 听到这里,秦祚明对着苏若楠抱拳道:“多谢苏姑娘的举荐。” 苏若楠点头,倒是没有说些什么。 “不知道大王想要怎么考校我?” 秦祚明长呼一口气,想要在逃亡的日子里,过得好一些,不得不拿出一两分真本事来。 赛诸葛莫右用直接起身,对着苏石道:“大王,既然他读过书,那我就出出题。” “嗯,也好,先让你们读过书的过过招。” 赛诸葛莫右用看着秦祚明道:“不知小兄弟读了什么书,可有功名在身?” “我读的书多了,功名没有,就是个小秀才。”秦祚明看着这个读书人:“不知你是?” “呵呵,在下为清风寨四当家赛诸葛莫右用,我是贡生。” 面对秀才的时候,作为贡生的他非常得意。 遍数一二,还是我学问(历)高啊! 赛诸葛莫有用? 瞧瞧你这名字起得,连水浒里的吴用都比不上。 秦祚明瞧着他这一身s诸葛亮的做派,心感不悦,没点逼数的人都这样? 不会以为s诸葛亮的形象后,就真把自己当诸葛亮了? 还赛诸葛? 您配钥匙配几把啊! “不知你是哪种贡生?” 贡生相当于举人副榜,又分为很多种。 赛诸葛莫右用一下子被秦祚明给问的蚌埠住了,心里气的很,哪壶不开你提哪壶? 他是副贡生,就是录取举人榜单之外,另外录取的副榜。 就相当于没考上,给个安慰奖。 “行,既然你门清,四书五经我也懒得出了。”赛诸葛莫右用指着秦祚明道:“你读过兵书没有?” “读过亿点点。”秦祚明颔首。 “好,那你就说说,当今天下大势。” “吹牛皮?” 秦祚明心里松了口气,那他不是撞枪口上了? 钓鱼佬从不畏惧吹牛逼,只要鱼跑了,那至少得十斤往上。 秦祚明笑了笑,坐在椅子上:“不知赛当家的有何高论?” 赛诸葛挥舞着羽扇道:“好,那我就说说,方才长眉道长说大顺天子和张献忠都长久不了。 我的意见是投靠朝廷,在大学士史可法等正统的带领下,必定会重塑大明, 所有贼寇皆会被消灭的一干二净,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听完之后,秦祚明口型吐出傻逼二字。 史可法他气节是有,但是个没本事的人。 “可是现在弘光皇帝信任的是江左四镇以及马士英,史公怕是没得本事掌控朝廷? 更不用说重塑大明这个笑话了。” 第79章 弘光朝真拉啊 秦祚明的话说完,厅内众人都觉得奇怪。 毕竟赛诸葛可没少宣扬史可法,是何等的英雄之辈,定能力挽狂澜之类的。 雷大头扑哧一乐,冲着独头虎挑挑眉,有看头了。 独头虎也没想到这个乔六上来就不给赛诸葛面子,面带笑意。 这个想投靠山寨的新人,果然不简单。 赛诸葛莫右用挥舞着羽扇大嚷道:“你说什么?” “当今天下谁不知道凤阳总督马士英同高杰、黄得功、刘良佐、卢九德等人在凤阳皇陵前立誓拥戴福王,成了定策第一文臣。 况且马士英为了取得在即将建立的大明朝廷首席大学士职位, 他抓住史可法为拥立桂王而列举福王七不可立的来信作为把柄, 又针对南京等地东林党人拥潞之声甚嚣尘上,带领兵马护送朱由崧直抵浦口,并且在立福已成定局的情况下发出表称: 闻南中有臣尚持异议,臣谨勒兵五万,驻扎江干,以备非常,志危险也。” 秦祚明看着赛诸葛道:“怎么,你赛诸葛决胜千里之外,不知道这件事?” 赛诸葛莫右用恨恨的甩手道:“马士英他乃佞臣,史公岂会与他同流合污?” 秦祚明笑了笑:“管他马士英是不是佞臣,我针对你方才的说法提出质疑。 况且马士英这一着棋实在厉害,南京最高文臣史可法知道自己上了大当,攻击福王的书信落在马士英手里,白纸黑字,有口难言, 他除了满腹悔恨地默默跟随福王朱由崧,由浦口乘船前往南京就任监国以外,别无其他选择了。 这叫不叫同流而污?他为什么不坚持拥护潞王呢?” 苏若楠这才把目光投向秦祚明,此子知道的消息真多。 看样子还是个大官。 至于一旁的老道士,甩了下太极尘,同样看着争论的两人,一个气定神闲,一个气急败坏。 看样子,山寨又要填新位置了。 “你强词夺理,史公的治国方针,岂是你一个小小的秀才,能揣摩到的。” “呵。”秦祚明站起身来看着苏石道:“大当家的,我举一个例子,假设你有两个儿子。 赛诸葛他代表史可法拥立你的大儿子,但是苏姑娘代表马士英拥立你的二儿子。 苏姑娘带着兄弟们在祖宗坟前拥立你的二儿子上位,你说二儿子还会重用赛诸葛与史可法吗?” “自是不会。” 苏石对于这一点看的很清楚,要是再重用你,那拥护我的兄弟心里怎么想? 以后大家还怎么攥成一条心! 秦祚明摊摊手道:“你瞧瞧,所以史可法他在如今的大明朝廷里,会受到重用吗?” “史公为首席大学士乃是天下人的呼声。” “大王,赛诸葛说史可法当大学士是天下人的呼声,这事你呼吁过吗?” “没有。” “独头虎,你呼吁过没?” “老子就不认识他。”独头虎哼了一声。 “诸位听听,咱们在那些读书人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人。” “你。” 秦祚明很懂得团结大多数人,打击极少数人。 赛诸葛指着秦祚明,此时也回过味来,一山不容二虎,他这是惦记自己军师的职位。 秦祚明指着自己道:“那我还说我要当皇帝呢,你觉得我能代表天下人吗?” “哈哈哈。” “说的好。” 雷大头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继续拱火。 厅内一阵大笑,事实确实如此。 他要当皇帝,谁信啊? 如此可见,史公当什么是天下人共同的呼吁,就是瞎几把说的。 赛诸葛莫右用气的把鹅毛羽扇都攥紧了,论喷子他在京城也见识过,但没见过这号人。 他既然不是东林党的人,那一定是阉党魏忠贤的人,所以才会恶意攻击史公。 “我知道了,你是阉党魏忠贤的人。”赛诸葛拿着羽毛扇指着秦祚明道:“怨不得你会攻击史公。” “诸位听见了,在野党争尚且如此,朝廷之内,会更加严重。” “确实啊。”雷大头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笑嘻嘻:“那我不认同东林党,是不是也成了阉党的人啊?” 赛诸葛万万没想到老八雷大头竟然会直接捅他一刀。 秦祚明笑了笑重新坐在椅子上: “在我看来,无论是马士英当权,还是史可法当权。 他们都是没有本事却身居高位之人,这种人遇到大事所做出的的决策,才会让人忍不住喝骂。” 苏若楠瞧了一眼秦祚明,未曾想他口气好大,竟然看不起满朝文武官员。 明里暗里都在说他们是臭鱼烂虾。 百年老虫死而不僵,对于大明,她心里还是有些期望的。 川中食铁兽苏石哈哈大笑:“好,你说说他们是如何没本事了?” “大王久居山中,有所不知。”秦祚明翘着二郎腿咳嗽了两声。 “给这位小兄弟整碗茶,润润嗓子。”苏石大叫一声。 秦祚明喝完了茶,长舒一口气: “山海关一役后,如今入关北京的清廷正在与大顺激战,大顺退回陕西。 以至于山东、河南等地大顺军政权被当地官绅推翻,处于权力真空,整整四个月过去了。 蜗居南京的明廷竟然不敢派一兵一卒去收服。 为何呢?” “嗯,为何呢?”大当家苏石也很奇怪。 “弘光政权由于“定策”引发的纷争以及武将以“拥立”之功蒙受上赏,于是文恬武嬉,坐失良机, 主力部队如镇守武昌的左良玉部,和建藩开府于南直隶境内的江北四镇都按兵不动。 督师大学士史可法虽然在口头上也谈要恢复鲁、豫,乃至燕京,然而也只是嘴上说说。 如今的弘光朝廷偷安江左,自朱由崧即位已过了整整四个月,一兵未发! 如此情况,只能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北上收复旧都的心思,只想着保住自己在江南的荣华富贵。 我听闻史可法等人竟然派出使团,去北京与入侵的鞑子议和了。” “什么?”大当家苏石一时间忍不住站起来。 对于鞑子他没有好感,但万万没想到朝廷会低三下四和关外的鞑子议和。 赛诸葛莫右用被气的跳起脚来:“一派胡言,你这是诽谤朝廷。” 秋来2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第80章 吹牛没我吹的好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事实就是如此,我怎么就诽谤朝廷了?”秦祚明靠在椅子背上: “古今中外,谈判桌上能取得多大成就,首先取决于自身实力,作为谈判的后盾和资本。 所以我说包括史可法在内的弘光朝廷,内部矛盾重重,暮气沉沉,缺乏战略眼光。 他们一味退缩观望,坐失事机,低头谈判议和,此举只会让鞑子升起无上野心。 这帮党争者,他们把大明不和亲,不议和,不纳贡的脸都丢光了。” 苏石拍着自己的椅子吼道:“议和?议你娘的和!” 秦祚明拱手问道:“敢问大王,若是你有占据整个四川的机会称王称霸的机会, 可会因为成都的张献忠有人给你低头服软,你就放弃了?” “这话说的,老子又不是个憨批。”川中食铁兽苏石哼笑一声。 “所以大王要比南明那里的文武百官,不知英明多少倍。” “哈哈哈。” 川中食铁兽被秦祚明的话捧的,只觉得此子深得我心。 反倒是赛诸葛脸色铁青,他一直宣扬的招安路线,结果南明那帮人,被说的如此不堪。 他没想到朝廷竟然会和关外的狗鞑子议和,真让他也不耻! 秦祚明打了个响指:“诸位,如今鞑子入关初期,兵力有限, 特别是鞑子人口稀少,补充兵员颇非易事。 原来的明帝国虽分裂为山西以西的大顺政权和以南京为中心的大明政权, 这两方政权地域辽阔,实力也相当可观,手中皆有几十万大军,多尔衮摸不清底细,他不敢贸然行事。 在吴三桂的接引下,鞑子占领了北京和畿辅地区已属意外, 多尔衮初期的意图很可能是勾结南明,共平“流寇”,实现南北分治。 这一方针对于南明弘光政权具有很大的吸引力,他们鉴于自身的腐败无能,苟且偷安,因而对清方代平“流寇”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他们以为此策既行,自己坐享江南财赋充盈之地,依然可以过着纸醉金迷的太平日子,“联虏平寇”就成了弘光朝廷一厢情愿的上策。 可是那些狗鞑子会因为吃了一块肉,就停滞不前了吗。 不会,这只饿狼只会从你身上咬下更多的肉来。” “他们还有本事侵吞整个华夏?”川中食铁兽苏石拍了下自己的椅子:“狗鞑子敢来川中,老子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大王真乃义士也!” 秦祚明这次是颇为钦佩的站起来拱手。 南明最后的脊梁,就是靠着一群流寇和海盗撑着的。 尤其是川中,一直坚持抗清斗争。 苏石自是听出来秦祚明这句钦佩的话,与方才所说的语气不同。 他只是摆摆手,并没有多说。 秦祚明则是继续普及道:“多尔衮觉得趁着我大明内乱,他占据一块地盘就非常幸运了。 可是如今弘光朝廷向北派出使团议和,便一下子露了怯。 多尔衮觉得他有实力吞并整个华夏,你这么废物,我凭什么要跟你南明划江而治? 南明他们这些人打算坐享江南财赋充盈之地,过着纸醉金迷的太平日子。 求和此举一出,我推测最迟明年鞑子就会率军南下。” “简直一派胡言,弘光朝廷立国之初,乃是正人盈朝的局面,此等昏招, 全坏在马士英、阮大铖等人结党乱政,正人君子联袂而去,才会让朝政糜烂至此!” 赛诸葛莫右用气急败坏,指着秦祚明的鼻子呵斥: “若是马士英没有摆弄朝政,大明岂会如此?” 啪啪啪。 “正人盈朝,赛先生说的好啊!”秦祚明忍不住鼓掌: “你们这些东林党得了好处就拼命往自己身上贴金,只要是坏事,那就是乱党做的、加上皇帝昏庸。 总之东林党的人,就如同洁白无瑕的白莲花一样,出旖旎而不染才对。” “呵呵呵。” 雷大头忍不住笑出声,看见赛诸葛怒视自己。 他连忙大笑吐出自己嘴里的煮黄豆:“四当家的,我真没笑你, 就是今天吃鸡的时候,嗓子卡鸡毛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哈哈。” “哈哈哈哈。” 整个大厅内笑成一团,尤其是川中食铁兽笑的最大声。 不过有秦祚明的讲解,让他们晓得如今的弘光朝廷从里到外就是个废物点心。 这样的朝廷,投靠也没有用。 川中食铁兽大当家的苏石笑完之后,便看着秦祚明道:“以你之见,我山寨今后该如何?” 秦祚明站起身来看着周围的人,赛诸葛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理他。 苏若楠倒是想要听听秦祚明的想法。 “如今当政的文武大臣,无论是马士英,还是史可法在内,都是一批鼠目寸光的政治侏儒,不值得投靠。” 秦祚明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大当家的,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届皇帝和文武大臣都不行,那就换再换一个皇帝和一群文武大臣呗。” 话音落下,厅内没有一个人言语。 毕竟说当今皇帝不行,就把他换了的人,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口气大! 你以为你小子是霍光,还是董卓啊? “呵,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啊?”赛诸葛莫右用冷笑一声:“吹牛谁都会。” “至少你吹的,没有我吹的好啊!” “你。” “嘿嘿嘿,有意思。” 雷大头坐在一旁,往自己嘴里扔着黄豆。 大家早就看赛诸葛这个小白脸天天装逼不爽了。 没想到山寨来了一个新的小白脸,开口就让赛诸葛吃亏。 果然读书人只有用读书人的方式干掉他,才会让他下不来台。 毕竟一个大老粗去喷他,赛诸葛只会抓住你没读过书,说什么竖子不足以谋之类的酸话。 为人傲气的很,现在有人打他的脸。 以后有好戏看了。 莫右用一直给大家说新朝廷是如何如何好,大家尽管招安。 可现在这个新小白脸来了,直接就说新朝廷也烂透了,根本就不值得大家效忠。 雷大头捏着黄豆想,这无声的巴掌打的,瞧瞧赛诸葛这个小白脸,脸都给气的通红。 苏若楠端起茶杯,看样子这小子是铁了心要当土匪,要不然也不会一上来就表明自己的价值。 他想要顶替赛诸葛的位置。 如此积极表现,难不成他真的见色起意了? 川中食铁兽苏石大手一挥,瓮声瓮气的道: “小子,我也觉得你口气不小,若是你说的能让我服气,进了山寨你就是九当家的。” 第81章 九当家赛卧龙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九当家? 像苏若楠这排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反正这小子能文能武的,要是他铁了心当土匪,对山寨有极大的好处。 至于老道士坐的那一排,自赛诸葛往下脸上就挂着不高兴。 吹吹牛就能当九当家的? “多谢大王的抬爱。”秦祚明指着赛诸葛说道: “若是我提出的建议不错,那这赛诸葛的名号可不可以我用?” “哈?”赛诸葛莫右用指着秦祚明:“你用了,那我用什么?” 秦祚明坐在椅子上:“你用赛凤雏行不行吗?” “赛凤雏?” “哈哈哈哈,有意思。” 川中食铁兽苏石只觉得有意思,这些读书人,非得争夺同一个名号,有什么好争的? 不过以后山寨有两个读书人了,那正好让他们争一争,以免自己总找一个人出主意,容易被骗。 其实苏石觉得自己麾下最好有三个读书人,毕竟三个臭皮匠才能顶一个诸葛亮嘛。 “行,那老子就瞧瞧你的本事。” “大王。” 赛诸葛莫右用一脸震惊之色,明明是我先的,凭什么要给他?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祚明这才重新坐在椅子上: “大王问今后的山寨该如何?我唯有两字方针:自强!” 不等追问秦祚明继续说道:“何为自强,如何自强? 第一便是强兵,第二便是强后勤。” 秦祚明心里话就是一手抓枪杆子,一手抓钱袋子。 可是他通过这一路奔逃,如今有钱不好使,手里有粮才是真正的爷! 这便是实践出真知的道理。 秦祚明心里暗暗咋舌,果然光凭想象,不去下面走一遭,是无法判断出来民间真实的情况,并制定出与之相对的策略。 苏若楠这才正视秦祚明:“具体说说,不要泛泛而谈。” “强兵嘛,我不知道咱们山寨的整体实力,需要观看一二,再制定出适合的训练方式方法。” “说了等于没说。”赛诸葛莫右用撇嘴道。 “嗯,倒是稳妥。” 苏若楠颔首,若是秦祚明不管不顾强说一通,她只会觉得秦祚明是真的在吹牛。 “后勤是什么?” “自然军需、粮草、辎重、委积、粮道、营垒、疗伤。”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后勤怎么这么多玩意,他是不是瞎说? 秦祚明伸出手指缩起来道:“军需就是军队作战、训练和生活上所需的物资和器材,粮草就不用说了。 辎重随军运载的军用器械、粮秣。 委积就是储备粮食、柴草、木材、饲料等物资,用于防灾、备战、济困、招待宾客和供应寄居人员。 粮道外出作战,就得控制在我方手中,营垒大家也懂。” 秦祚明顺势展开手指:“至于最后一个疗伤则最为重要,两方交战, 大家以为直接死在战场上的人多,还是受伤后死去的人最多? “这不是显而易见,谁不知道战死在战场上的人多。”赛诸葛莫右用不屑的说道。 等他说完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皱了皱眉头。 厅内的人大多经历过生死,自是晓得谁说的对。 这个铁废物,就会拿那个鹅毛扇装鸡毛。 长眉老道士甩了下太极尘:“自是战后受伤死去的人多。” 赛诸葛莫右用侧头,紧盯着长眉道长,不曾想他竟然也会捅自己一刀。 “道长说的对。”秦祚明也有模有样的打了个稽首:“只要打仗,总会有人受伤,兴许是你,兴许是我。 如果我们有治疗外伤的好郎中,即使受伤后,你也不用担心被抛弃,还有人医治你。 可别人呢? 战败后光顾自己逃,哪管别人,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如果咱们的医疗条件好,那麾下士卒心中有底气,打起仗来自然会拼命,战力也就起来了。” 苏若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以前大家都忽略了,反正人伤了就伤了,一旦受伤就不能上战场,也不能种地。 那这个家就废了,其余人看到这种情况,战场上怎么会拼命? 周围不是没有势力来争夺瓦屋山的控制权。 否则苏若楠也不会下山打探消息的同时,想要浑水摸鱼,多弄些人来上山。 “不错,说的在理,倒是我疏忽了。” 川中食铁兽苏石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点点头。 “大哥,此事我会着手准备的。” 苏若楠也开口表态,这山寨毕竟是她家的。 赛诸葛莫右用他看见苏若楠对这个小白脸的话感兴趣,心里气的不行,明明是我先来的! “到时候我们清风寨做大做强,还用得着看别人的脸色?”秦祚明颇为蛊惑的道:“别人都得看咱们的脸色吃饭。” “就是。”独头虎忍不住附和了一声。 “好,乔六是?你这主意说的不错。”苏石拍着椅子道: “从今天开始,你乔六就是我清风寨的老九。” “多谢大当家的。”秦祚明站起身来拱手道:“那这赛诸葛的名号,我能不能用?” 赛诸葛莫右用站起身来指着秦祚明道:“乔六,你莫要欺人太甚。” “莫先生,一个绰号算得了什么,要不我把食铁兽的名号给你用?” “大当家的。” 莫右用不曾想大当家的也不向着自己说话。 明明是我先来的。 “这样,咱们打个折中,谁都不用赛诸葛,我用赛卧龙,莫先生你用赛凤雏, 咱们两个卧龙凤雏辅佐川中食铁兽黑白两道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你觉得如何?” “嗯,这话老子喜欢,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哈哈哈!” 川中食铁兽苏石拍着自己的胸脯大笑。 “好。” 莫右用不甘不愿只得点头同意这个主意,人家给了台阶,再顺势下去,那尴尬的只能是自己。 想要看自己笑话的人,厅内的人不止一个。 “好,如今老子麾下也有卧龙凤雏了,还有五虎将,哈哈哈!” “恭喜大王。” “恭喜大王。” 秦祚明附和着笑了两声,大家总喜欢调和。 既然我想要掀了屋顶他们不同意,那我就捅破窗户,他们大抵就会同意 “哦,我又懂了。”雷大头手里捏着烟丝,放在烟锅里: “五哥,听出来没,老九他是在说,莫右用是个丑八怪!” 第82章 站在你面前的是 独头虎没回过味来:“嗯?老八,老九他还有这曾意思。 可我听说凤雏卧龙得一可得天下啊!” 雷大头嘬了一口玉烟头,这才不紧不慢的道:“哎,五哥,要不怎么说你没文化呢。 凤雏可是三国第一丑男,唯有张松能与之相提并论。 这些读书人,他损人都让你觉得是夸你呢! 老九是个有心眼的人,值得我跟他学习学习。” “哎,老八,我记得你来时的路,还说跟他学习个屁啊?” 独头虎仔细回忆了一波。 “是嘛,我还说个这话?不可能,我铁定没说过,五哥,铁定是你记错了。” 雷大头吐出嘴里的白烟,一脸正经的道。 “啊,是我记错了?” 老五独头虎陷入了自我怀疑:“不可能的,我记得你说过的。” 厅内一片恭贺之声。 秦祚明从腰间拽出单筒望远镜,双手奉上,递给川中食铁兽苏石: “大哥,这个就当是弟弟上山投靠的见面礼,还望勿要嫌弃上不得台面。” “这是个什么玩意?”苏石没有贸然接过来,不知道怎么弄。 “单筒望远镜,也叫千里眼。”秦祚明展示了一下如何运用。 “千里眼?”清风寨几个虎将忍不住惊叫一声。 “哈哈,还真是好东西,果然是千里眼。” 川中食铁兽苏石站在聚义厅门口,用千里眼看着外面的景色,惊喜连连。 “老九,我喜欢这个玩意。” “大当家的,给我也瞧瞧。” 雷大头抽着烟锅子,吐了口烟气:“这小子可真舍得,也真上道啊!” 老五独头虎纵然是心中稍有芥蒂,那也不好说什么了。 毕竟都是一家人了。 最后连苏若楠都忍不住要过来看一看。 单筒望远镜这玩意新奇的很,尤其是在川中,哪有出海的人呢! 整个川中,怕不是只有蜀王府只有这么一个单筒望远镜,让秦祚明给顺手牵羊拿走了。 总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 重庆石柱宣慰使秦良玉,大明唯一列入正史女将军的亲侄子。 一炮差点送张献忠上西天的壮举,让其声名远播。 同时也是大西皇帝张献忠,被他哄骗的想要收他为义子。 未来川中顶级军阀头子杨展的救命恩人。 大明王朝的拯救者。 清廷的埋葬者。 海洋的统治者。 大西军高层悬赏黄金百两的通缉者。 如今瓦当山清风寨九当家赛卧龙乔六,大当家川中食铁兽苏石的挚爱亲朋: 秦~祚~明! 聚义厅的后院。 秦祚明进了老道长的房间。 长眉老道给秦祚明倒了杯茶:“老九,尝尝这雅连茶。” “雅连茶?”秦祚明端起青瓷小杯闻了闻:“未曾听闻过这种茶。” “哈哈,就在这瓦屋山上,是一味草药,泡着喝可消渴,让人心平气和。” 长眉道长说完之后便靠在摇椅上,神色悠然。 秦祚明饮了一口,同样躺在摇椅上,阳光晒在身上,只觉得暖洋洋的。 吃饱喝足,还不用疲于奔命,他顿感心情放松。 这些逃命以及被裹挟的日子,睡在野外,夜里不时的惊醒,极度缺失的安全感,总算回来了一些。 “老九,我未曾想你还懂得道家行礼?” 秦祚明眯着眼睛,晒着阳光笑道:“我见过一个小道士,他稽首打的颇为帅气,便忍不住跟着学了两手。” 他也不知道那小道士张自演逃脱一路顺利不,还有其他人是否顺顺利利。 总之,逃出成都后,所有的事情便不受秦祚明的掌控了。 “贫道觉得你小子方才锋芒毕露,可不像是久居人下的人。” 听到这番敲打的话秦祚明笑了笑: “道长不瞒你说,这小小的瓦当山,我当真是看不上的, 我只是想要试验一二,看看我的训练法子有没有效。” “哦?” 长眉道长还以为他会极力掩饰呢,不曾想说的如此直白,让他一时间不好接话。 “嗯,瓦当山的盘子太小了,所以道长不必担忧我会篡位,更何况将来大家都是盟友。” “呵,看样子你心中早有规划,若不是若楠她把你强行邀请回来,想必你早就该回家了。” 长眉道长放下手中的茶杯:“这两个人都是好孩子。” “嗯,我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若我将来能成事,帮过我的人,我定然会帮他一把。” 秦祚明同样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因为我清楚谁是我的朋友,谁是我的敌人。” “那贫道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苏若楠在就派人回来通过气,秦祚明路上的表现他也早就知晓。 观其行为,对朝廷满是失望之情,但是对百姓却是颇多照顾。 现在长眉不过是想要敲打敲打他,让他不要锋芒毕露。 不曾想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瓦当山,只想把这里当做一个跳板。 “对了,贫道要提醒你一声,想走的时候最好说一声,不要自己乱闯。” 长眉老道的手指敲着自己椅子道:“瓦屋山会经常起雾,不知道路的人乱走,纵然有罗盘也不好使,容易晕死在山里出不来。” 秦祚明根据蚕丛的石雕推测瓦当山铜矿不少,否则怎么会有先民制作青铜面具呢? 至于指南针不好用,那一定是山中有磁场干扰。 要么是山中有强磁,要么就是山中含铁量的岩石极多,导致指南针失灵。 “多谢道长提醒,我自是要在山上待上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秦祚明把腰间的刘家玉佩拿出来,放在桌上: “事到如今,长眉道长,我不装了,我摊牌了,这便是我真实身份,还望道长能够帮我保密。” 长眉道长从竹桌上捡起那玉佩瞧了瞧,入手温润,一看就是极好,且把玩了很多年。 他又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血腥气和臭气,证明不是杀人越货,亦或者是从坟里扒出来的。 “贫道就知道你小子霸气外露是有底气的,一看就是有大族底蕴。” 长眉道长也没有把玉佩还给秦祚明:“你就在山上好生待着,贫道自会保你无恙。” 要是小旗官郑路在现场旁听,铁定会说:“总旗大人,你就是个老骗子!” 第83章 瓦当山大管家 秦祚明自己都觉得跟老道士说的那番话十分真诚,至于有假话吗? 那铁定有。 谁聊天总说真话啊,这不是给自己,给别人找不痛快嘛! 什么叫看不上清风寨? 秦祚明很是看得上,而且非常惦记。 就算他回到自家姑姑那里,面对的就是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的境地! 三个哥哥和两个外甥,再加上旧将手底下统帅的兵马,都有着极大的空缺。 就算他们不想吃空饷,也没有太多招人的地方。 这些年接连战败,折损在姑姑手里的精壮士卒可是不少,尤其都是姑姑她自己掏钱培养的。 清风寨想要招人扩大实力,就算秦祚明的姑姑想要扩大自身的规模,那周遭也是没有多少适龄当兵的人。 别看秦祚明嘴上说的无比大气,看不上眼。 可是来山寨之前,就想好了要拿下这个山寨。 连人带马迟早它得姓秦! 否则他方才也不会那么费劲扒拉的,给山寨指出一条明确的道路。 长眉道长眯着眼睛笑了笑:“能在这乱世当中,有个避难之处,也是不错。” “对了,道长,我有一事不明。”秦祚明直接问道: “这瓦屋山明明是道家源头,有和尚来此建庙,你怎么不去驱赶他们?” “他们寺庙内有武僧,赶走也不是不行,况且有了朝廷的禁令,他们自然是占得光明正大。 待到乱世来了,先让大家活下去才是正道。 我把这群和尚又能赶到哪里去,况且本就人烟稀少,莫不如让他们种田交粮食。” “在下佩服。”秦祚明重新靠在摇椅上:“道长,这瓦屋山上有多少户,多少人啊?” “你要做什么?” “作为一名军师,我自然是要熟悉掌握山上的情况,才能实事求是的制定我的计划。” “嗯。” 长眉道长点点头,这个军师可比赛凤雏莫右用要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起身走到桌子旁,从一旁拿出蓝色封皮的册子,递给秦祚明: “你自己瞧瞧,回头把你们二十五个人登记上。” 秦祚明接过花名册,清风寨人丁册。 翻开第一页,还有个序言,这是秦祚明没有想到的。 祖上是三苏,一直延续至今。 大抵就是天启末年,陕西全境灾荒不断,发生了严重的干旱和虫灾,禾苗枯焦,饿殍遍野。 大明随着财政的进一步拮据,赈济成为空谈,农民无法生活下去,只有铤而走险。 自那次大起义后,川中也受到了影响,开始有匪徒作乱,朝廷也不能剿灭。 苏家便搬进山中,创下这清风寨的历史叙述。 这些年来,经历过械斗、疾病、开拓,在山中迷路失踪,苏家长兄就留下一子一女,还有他们两兄弟父亲的侧室。 秦祚明翻开了薄薄一页纸,确是一个家族近二十年的奋斗史。 等他从头翻完了名册,仔细一核算。 十一平方公里的地方,只有一千八百一十二人,再加上新来的二十五个人。 如今整个瓦屋山山顶上有一千八百三十七人,包括老幼,包括和尚,还包括那些信奉青衣神的人。 这些信奉青衣神的人,除了本地蜀人,大多是蜀人与楚人的后代。 秦灭楚后,秦始皇把楚王家族迁徙到这里,以免作乱。 整体而言,瓦屋山就是一个不算大的村子。 秦祚明隐约记得第六次人口普查,成都大抵是一平方千米人口密度在千人左右。 “那寨子当中有什么物资?” 秦祚明合上人丁册,然后进行开口询问道。 长眉道长又取出来一个册子:“喏,自己看看。” 至于收租子的记载册子,他又放回柜子当中。 秦祚明先是看了看粮食的储备,还算不错,这些年是有积累的。 至少不是白手起家,怨不得苏若楠这个小娘们会选择钓鱼,然后再以吃食引诱。 看来是有底气的。 这下子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至于盔甲,总归只有十九副,刀枪剑戟也不多。 倒是制作的弓有不少,这个地势作战,也适合用弓弩防守。 秦祚明合上册子,还给老道士,拿起册子道:“长眉道长,我就不打扰了。” “自便。”长眉道长端起青瓷小杯饮了口茶。 聚义厅的偏厅内,一行人吃的撑的慌,正坐在那里休息。 秦祚明拿着册子走了进去。 一锅的猪肉已经剩下不多的东西,至于那盆米饭,已经没了,被木铲子刮得很干净。 光盘行动,没有丝毫浪费。 为首的老丈起身道:“秦公子,不,乔公子,你回来了。” 秦祚明把册子递给邵明俊:“把所有人的信息都登记在册。” 邵明俊倒是没有推辞,接过册子,翻到最新页,开始做好记录。 “乔公子,我们这算是在这定居下来了?”老丈吃饱喝足之后,就开始关心以后的日子了。 “嗯,不错,对半开,对你们是有利的,况且这里的田都是无主的田。 你们自己去找一找利于耕种的,我相信你种地多年的眼光,开垦出来。 今年看看能不能种些菜,与原住民换些粮食,鸡鸭猪仔什么的,养一养。 但是像今天这样吃肉吃到撑的日子怕是不多。” “老头子没想临死前能吃这么一顿肉饭,值了。” 秦祚明也笑了笑:“只要老丈带着家人好好种田,大当家的是不会欺负你们的,以后逢年过节,兴许也能吃上肉呢。” 老头子也是微微点头,随即抱拳:“乔公子说的是,以后我们这些人,可都要仰仗乔公子了。” “咱们一起上山的,我不与你们亲近,能与谁亲近呢?” 老丈听到秦祚明这个话,便笑的很开心。 背井离乡,总会被原住民所排斥。 大家不得不团结在一起,来保证自己的利益。 没法子,毕竟这里不是自家家乡,没有宗族的照料,受到欺负是极其寻常的事情。 现在秦公子一上山就能当上山寨九大王的位置,定然是有本事的人,况且路上对他们这些人也多有照顾。 如今又有了秦祚明的口头承诺,他自然是相信的。 只要能在山上安稳下来,有人罩着,好好种田,勤快一些,家里的日子是难过不了的。 第84章 田间考察 八月十五吃月饼。 但这些天一直奔波在路上。 苏若楠的姨娘给她端来的了月饼。 汉族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饮食习俗。 宋代大诗人苏东坡有诗句“小饼如嚼月,中有酥与饴”赞美月饼,从中可知宋时的月饼已内有酥油和糖作馅了。 到了明代,中秋节吃月饼的习俗更加普遍,且月饼有了“团圆”的象征意义。 “多谢姨娘。” 苏若楠脸上带笑,咬着小巧的月饼。 侧室及为妾,没有转正,孩子多叫姨娘。 “小楠若是平日里多笑笑,定然会更加好看。”苏姨娘笑呵呵的说了一句: “我听人说,寨子里来了一个能文能武的小伙子,长相也颇为英俊,就是不知小楠有没有意思?” “师傅说了,此子是要做大事的人,但是不是一个好夫婿,师傅他也说不准。” 苏若楠笑了笑,咬着月饼:“姨娘,我若是嫁人,必定要嫁一个我心生喜欢的人。” “哎,话是这么说,可咱们山寨里那些男人,丑的各有特点,哪一个能配得上我家小楠呢。” 苏姨娘握着苏若楠的手道:“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能入眼的少年人, 不仅可以辅助你兄长,若是他怼你有意思,小楠可不要轻易放过啊!” “姨娘,我知道了。”苏若楠浅浅的笑了笑。 对于这波催婚行为,她早就免疫了。 在大明,二十岁的她,早就属于待字闺中的超级老姑娘了。 等苏姨娘走了,苏若楠抓起剑,准备外出走走。 田间地头上。 秦祚明脱了鞋子,挽起裤脚,准备去稻田里抓鱼。 “老九,你这是做什么?”雷大头拽出烟杆随口问道。 “老八,你没瞧见老百姓田里的鲤鱼,都泛滥成灾了,我得下去帮帮他们。” 雷大头:??? 一旁准备说上两句话的稻田老头:九大王他什么意思? 稻田鱼,三国时期便有了记载,特别是在成都附近的平原。 现在瓦屋山上也养了稻田鱼。 稻田鱼不仅可以提高稻子产量,还能丰富百姓的菜篮子。 在稻子成熟之前,先放水把鱼给清理出来。 秦祚明抓着鲤鱼哈哈大笑,收获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对于这个清风寨九当家的人,众多百姓也接到了通知,那就是年轻又英俊的一个小伙子。 以至于大家接触他以后,都觉得他怎么能叫乔六这种名字呢! 一定是假名字。 就像百姓觉得汉高祖刘邦不可能叫做刘老三。 大明皇帝朱元璋,绝不可能叫做朱重八一个样。 雷大头抽着烟锅子站在稻田外:“老九,你抓个鱼,至于笑的跟个憨批似的吗?” “哎,抓鱼的快乐,老八你不懂。” 秦祚明远远的扔上来一斤多重的大鲤鱼。 雷大头吐了口烟雾,捡起来扔进鱼篓里。 稻田抓鱼,要的就是快准狠。 不然真跟泥鳅似的,跑远了,还甩你一身泥。 “郑路,给钱。”秦祚明拿着一条两斤重的鲤鱼走出稻田。 小旗官郑路从怀里掏出一颗碎银子扔给这家老头子。 “哎呦,九大王,这可使不得啊!” 老头子急忙把小小的碎银子塞回郑路手中:“几条鱼还敢要钱,这不是打小人的脸吗?” 他本以为九大王说那番话后,自家是要大出血的。 不曾想九大王竟然给钱! 这事合理吗? 指定是不合理,大王们想要吃几条鱼,还给钱,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嘛。 受人家保护,大王们吃你的鱼那是给你的脸。 “老九,几条鱼,没必要给钱的。” 雷大头嘬着玉烟杆劝了一句:“反正你方才都说了,鲤鱼泛滥成灾,他们也吃不完。” “对对对,八大王说的对。”老头子陪着笑道:“九大王想吃我家的鱼,是小老儿一家的荣幸。” “给你银子拿着就拿着我还就不信我这银子烫手,我今天花不出去了。” “这?”小老头一时间不敢接。 秦祚明微微皱眉道:“以后想吃鱼了,我再从你这拿鱼,银子是赏你的。” “那小老儿多谢九大王了。” 老头子喜笑颜开的收下碎银子,是九大王赏的,不是他买鱼的钱。 等到走远了,雷大头收起烟杆道: “老九,你非得给钱做什么,平白难为人家,他也不敢要的。” “没什么,就是想花钱,反正银子也没有用。” 秦祚明没说错,他发现山寨上都是以物易物的过活,哪有什么银钱交易啊。 在山上,你收了银子,也没处花去。 “银子没用?老九,我怀疑你脑子得了大病!”雷大头把烟杆掖在腰间。 秦祚明几人走到溪流边,让郑路生个火,自己去跳进溪流洗个澡。 雷大头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卧槽,这小子吃啥长大的? 在稻田里捕鱼,身上总会弄些泥点子,秦祚明顺便洗了个衣服,晒在岩石上。 “老八,我这烤鱼的手艺一绝,经验丰富。” 秦祚明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坐在草地上。 “哎,你穿的这个挺奇特啊,原来大户人家都这么穿啊?” 雷大头一副涨了见识的模样。 邵明俊眨着眼睛,秦二哥带着自己从成都跳河逃生的时候,他穿的还不是这样的。 难不成刚进入山寨两天,他就找了个心灵手巧的女人? 小旗官郑路咋舌,莫不是苏姑娘,已经被总旗大人给拿下了? 要不然哪个姑娘如此心灵手巧啊! 毕竟九当家的身份不同,是有着自己的单独房间。 不像他们需要挤在山寨的大通铺上。 可是不对啊,人家苏姑娘剑耍的很好,可针线活能行吗? 郑路对此无所谓,但是邵明俊以前可没接触过这个。 “大户人家算个屁,这可是我自己弄的,穿着超舒服。”秦祚明自己摆弄着鲤鱼:“老子可是个纯手艺人。” “你老九是个手艺人?我呸。”雷大头坐在石头上:“你要说你小子文武双全,这个我信。 但是你要说绣花你都会,我不信,除非你有本事给我也整一条这个穿穿。” “呵,美得你。”秦祚明弄着鱼道:“等回头找如花婶子,让她给你缝两条内裤。” 第85章 钓鱼佬的愤怒 “秦二哥,我也想要这样式的。”邵明俊扇着火笑道。 “行,反正简单的很,一个人也是做,三头羊也是赶。” 秦祚明随口答应着:“现在我要给鲤鱼划几刀,用我这妙手回春的医术,防止它死而复生, 然后在它伤口上撒盐,好好按摩一番,用我这埋了咕汰的小手揉搓一番。 这样作料就会渗进鱼肉里,烤出来的鱼会更加入味,郑路,去要点辣椒花椒跟姜片。” “是。”郑路直接就跑走了。 雷大头看着秦祚明在这里自言自语,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老九在这烤鱼屈才了。 下次山寨小黑屋子有要审问的犯人,就该让老九去犯人面前表演表要烤鱼。 再透露一下老九喜欢生吃人肉,隔谁都得招了。 雷大头吸了一口烟,又吹了出来,眯着眼睛,这事绝对有谱! 辣椒在嘉靖万历年间就传入了,种植百年以来,尤其是受到四川、贵州、湖南等地百姓的喜爱。 “老九,我不明白,你这几日非得把瓦当山转一圈,莫不是再寻逃跑的路?” “逃跑,我为什么要逃跑? 我可是应了大当家的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是啊,所以你怎么不训练士卒展示你的本领。” “总得先摸摸底,不能盲目制定计划。” 秦祚明腌制好了鱼,这才拿起简易的鱼竿,直接甩了下去。 “那我不明白这几天你总在稻田里跑,还跟这些老农聊天,容易让人误会,你是在打探什么隐秘的路线?” 雷大头咬着烟杆道:“要不找路,我想不明白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实地考察,听听你们所说的对半开是不是真的, 平日里百姓有没有受到你们的欺凌,顺便问问他们有什么期望,有机会看看他们的米仓,饿不着,是不是真的之类的。” “好家伙你小子,不信任大当家说的。”雷大头瞪大眼睛看着秦祚明。 “不是不信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秦祚明盯着自己的鱼漂道:“我不了解一下,怎么能确地这个山寨值不值得我努力奋斗一把呢。” “得,就你小子歪理多,我说不过你。”雷大头吐出一口烟圈:“全都走了个遍,现在发现老子没骗你了!” “嗯。” “那你了解完这些之后做什么?” “打土豪分田地这步可以直接略过了。”秦祚明随口说了一句,照这种情况看。 清风寨是瓦屋山最大的地主,所有的百姓都是给他们种田。 就相当于大型农庄。 只要百姓勤快一些,那是饿不着的,还是有存于的。 山中几乎不怎么流通货币,基本用粮食交换,或者以物易物。 至于储粮第二多的便是寺庙里的和尚了,那大多都是精壮汉子,干起活来,不逞多让。 “老九,你不会以为当土匪,非得抢狗大户?” 雷大头猛的咳嗽了几声,毕竟那些狗大户实力不弱,有的堡子,还有火炮防御呢。 真不是清风寨这点人能够抢得动的。 人家没找咱们麻烦,你大可不必去找死。 “有机会倒是可以去抢一抢,这个事我门清。”秦祚明挑挑眉笑了笑。 “呵,你门清还是我门清?老九你还是说说山上。” 雷大头不理解,秦祚明看着也是大户出身,怎么会想着去抢狗大户。 “老八,据我观察,山上的百姓活的都挺好的,至少温饱是可以保证的, 唯一需要追求的便是能经常吃点肉,或者希望平日里能有点乐子。 孩子能识字之类,家里的儿子取个媳妇啥的,据我观察,山上的姑娘有点少。” “山上是有几个姑娘,你不是和她们聊的挺好的,难不成你一个也看不上,想要新鲜的?” 邵明俊颇为震惊的看着秦祚明,他整理文书没出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个姑娘难道是青楼姑娘,我的天,秦二哥你不带我,真不够意思? “我是问她们的日子过得好不好。” “哼,我是看在询问她们是不是被胁迫的。”雷大头随即笑道:“放心,她们都是县城青楼的姑娘,遭了匪灾,救上山来的。” “嗯,晓得了。” “而且据我所知,老女票客才喜欢劝人家姑娘从良。” 秦祚明看着鱼漂道:“雷大头你别打岔,我可没劝人家从良,我说的是山上清白人家的适婚姑娘不多,回头下山,多解救一些姑娘。” “呵,老子信了你的鬼哦。” “不过让我欣慰的是,有苏大小姐的照顾,山上的土匪倒是没有强抢民女的恶事发生。” “有些规矩,谁坏了谁死的!”雷大头磕了磕烟锅子道: “老九,怨不得你会提早花钱买鱼,半天了,一条鱼都没钓上来,等你钓上鱼来,我们都得饿死在河边。” “我呸,钓鱼是门技术活,首先要有耐心,然后再分析气压是否合适,杆子行不行,鱼钩行不行,你都不懂钓鱼。” “呵,老九,我就懂了一个道理。”雷大头面带不屑的道: “甭管你钓鱼花样多多,只要钓不上鱼来,那就是手艺差,亏你还说自己是个手艺人。” 秦祚明不理雷大头的讥讽,独自盯着鱼漂。 方才人已经打过窝了,也不知道人油味能不能把鱼给吸引过来。 时间一晃而过,鱼都烤好了。 “乔六哥,吃条鱼。” 邵明俊呼喊了一声,努力适应秦二哥的新身份,不给他拖后腿。 秦祚明站起身来走来走去: “肯定是方才我人打窝,把鱼都吓跑了,否则不可能一条鱼都钓不上来的。” 郑路咬着鱼肉,回想起当初要饿死的时候,总旗大人他说要钓鱼给大家解饿。 幸亏遇到那只野鸡了,要不然咱们三个都得饿晕在河边。 “得了,老九,钓不上来鱼提前买鱼吃,一点都不寒碜。” 雷大头哈哈大笑,多少时间了,老九他愣是一条鱼都不上钩。 还非得吹嘘他钓鱼技术一流,啧啧啧。 “寒碜,很他妈的的寒碜。”秦祚明忍不住大叫一声。 苏若楠踩着靴子,怀里抱着剑一步一步走过来: “我还以为哪里传来的香味,原来是你们在这。”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第86章 听说你睡觉了 秦祚明瞥见眼角带着泪痣的漂亮姑娘走过来,他接过邵明俊手里的烤鱼,大大咧咧的道: “三当家的,你怎么来了? 我现在还光着身子,被你看见了,你可得负责到底啊!” “你不是没脱光嘛。”苏若楠顺势坐在一旁:“再说了,我记得你上山前说要给本姑娘当压寨相公的, 咱们总有一天会赤果相见的,你害什么羞嘛? 莫不是你~又短又小?” 苏若楠随即用怀疑的目光往下瞟。 “wdnd,你诽谤我。”秦祚明指着雷大头道:“她诽谤我啊!” 无论男女,穿的衣服多的时候,目光不自觉的会看向没穿衣服的部位。 你穿的衣服少了,目光总会看向穿着衣服的部位。 “哈哈哈哈,老九,原来你又短又小?”雷大头笑喷了,至于方才所见的,完全被他抛之脑后。 “wdnd,你睁眼说瞎话是有一手啊!” 雷大头却不管那个,趁机拱火道:“老九,要是我被人这样污蔑,我就立马掏出来。 在三当家面前自证清白,证明自己不是又短又小。” 雷大头大叫之后,用肩膀拱了下一言不发的小旗官郑路起哄。 饶是经历过婚姻大事的郑路,也遭不住苏若楠的这番荤话。 什么又短又小,话也太伤人了,一看就是不懂夫妻之间的趣事! 至于未经人事的邵明俊,更是耳根子都红了,这个女土匪也忒彪悍了。 这不符合他对书里姑娘的认知,邵明俊仔细回想,金瓶梅里也没这内容啊! 秦祚明哼了一声,他今天就是要看看这姐姐,当真是荤素不忌,还是假扮的外荤内素。 论遇到一个比你还会开车的姑娘,这种情况,你该怎么处理! 勇敢的a上去? 秦祚明冷静分析,稍加思索。 哼,不对劲。 她手中有鹅的圣剑,怕是不安全,那接下来自是要单走一张以退为进。 一个明代姑娘,什么看了下你光脚,就得嫁给你这种事的凃毒,她是一点都没有遭到洗脑! 秦祚明很是欣慰,但是她如此言语,地球上已经没有你苏若楠喜欢的男人了吗? wdnd。 差点陷入了逻辑陷阱。 秦祚明当即高声道:“凭什么要我自证吃了几碗粉? 三当家的想知道我丁丁有多长,你自己过来亲自量一量嘛。” “好啊!”苏若楠言罢起身。 “哎,你别过来,别动,要不然我就开始叫了!” 秦祚明忍不住低头瞧了瞧,现在明明是自己光脚。 事情怎么反过来了! 苏若楠抬头瞥了一眼秦祚明的胸肌,脸不红心不跳: “怎么,是鱼烫着嘴了,还是怕丢人不敢脱?” 雷大头嘿嘿笑,举手大大喊:“让他脱,让他脱!” “算了,这波啊,属实是在下输了。”秦祚明坐下来,有些意兴阑珊: “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暴露狂,回头找个没外人的地方。 三当家的,这样,下次一定,咱们两个再深入浅出的好好聊聊。” “呵,怂了。” 苏若楠咬着烤鱼,脸上露出胜利的神色。 无论男女,在穿衣服上面,总归是穿的更少的人,劣势更大。 “呵,怂了。”雷大头嘴上挤兑着,哈哈大笑:“老九,哎,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呵,走着瞧。” 话是这样说,但雷大头心里却是有亿点点疑问,难不成三当家的真看上老九了? 寨子里的兄弟们,从来都没见过三当家的会专门找过来,还说什么压寨相公的荤话! “辛亏总旗大人怂了。” 郑路暗自松了口气,这个女土匪当真是彪悍。 “我可还没成亲呢,听不得这种荤话,要不晚上又睡不着觉了!” 邵明俊咬着烤鱼不言语,这种男女之事对他的思想认知冲击很大。 “这是原则问题,懂不懂,原则!”秦祚明咬着烤鱼愤愤不平的道。 “那你的原则是什么啊?”苏若楠瞥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秦祚明一脸认真的道:“我的原则,就是没有原则!” “呵,有意思。” 苏若楠咬着鱼问道:“你这几日在山顶四处转悠,莫不是想要趁机逃跑?”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秦祚明看着雷大头,怎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这样看我! “别看着我,要不是老子每天看着你,兴许你就跑进大山里迷路出不去了。”雷大头吐了口鱼刺:“甭谢。” “三当家的,说实话我觊觎你的美色,根本就没想跑,一心想要把山寨做大做强。” “你觉得我是三岁的姑娘吗?”苏若楠面带微笑的看着秦祚明。 “那我也不会带你看金鱼的。” 苏若楠眯了眯眼睛,她觉得这不是好话。 秦祚明放下手中的烤鱼: “我主要是观察一下,咱们山寨周边百姓的真实生活水平,看看你们先前说的是不是真的,就这么简单。” “真的?”苏若楠面露疑色。 秦祚明攥着拳头看着苏若楠道:“那必然,清风寨三当家的压寨相公,我乔六是当定了,雷大头他也拦不住我。” “呵。”苏若楠也放下手中的烤鱼:“听说你睡觉了?” “卧槽,三当家这话说的,我他妈的哪天不睡觉?” “听说你昨个,在香暖阁睡觉了?” 香暖阁的主要客源便是清风寨的那帮土匪们,作用就是避免土匪们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去强抢周围的民女。 这种情况一出,整个瓦屋山上的秩序和心气就会变得混乱起来。 居住在这里的百姓,每日想的不是怎么更好的种田,填饱一家老小的肚子。 而是日夜担忧自己的妻女,会被这些土匪们给抢走。 所以香暖阁在瓦当山的环境当中,是非常有必要存在的,尤其姑娘们以前还是干这个的。 秦祚明瞪着眼睛道:“三当家的,你可冤枉我了, 我就是单纯去那嗑瓜子听个小曲,况且没有安全措施,我不敢随便睡!” “三当家的,这个我可以证明。”雷大头举着自己的手道: “别忘了,老九他又短又小,想睡人家香暖阁的姑娘,铁定是有心无力!” “哈哈哈哈。” 第87章 清风寨发展纲要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 “哈哈哈。” 雷大头的话音刚落,郑路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雷大头,你就是嫉妒我又高又帅。”秦祚明往后一摊:“哎,没办法,毕竟不遭人妒是庸才。” “我尼玛,嫉妒你?”雷大头扔掉手里的鱼骨头。 “你看,三当家的,被我说中了,他急了,他急了。” 秦祚明嘿嘿大笑:“雷大头,赶紧自证清白,你没嫉妒我的话。” “我尼玛。” “行了。”苏若楠走到溪流旁洗了洗手:“九当家的,你就说说想出什么法子来了。” 秦祚明也不在开玩笑,洗了洗手擦擦嘴: “三当家的,我这几天走了一遭后,发现清风寨总体而言是一个松散的政权组织。” “松散的政权组织?”苏若楠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秦祚明伸出手掌在苏若楠眼前比划道: “如今我们的清风寨是这样的,现在需要做的是把掌收回来变为拳头, 做好清风寨的详细发展规划,如此一来,将来一拳打出去才对我们有利。 主要分为几个大的方面,一个是武器锻造,二个是人员训练,三个粮食储备,四是吸引外来流民,五是提高教育。 最重要的一方面是要把这个封闭据点的经济发展起来。” “嗯?”这下子苏若楠是真的听不懂了。 “要把工匠也就是手艺人集中管理,武器打造的好,要给予奖励,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这山上是不缺乏铁矿石的。 至于人员训练方面,除了寨子原有的人。 我想要拉起一帮民兵来,作为预备役,发生战事时可直接加入战场,相当于屯田兵,优待这些人的家属。 粮食储备,除了种田之外,要着手解决百姓的耕牛、种子、肥料、农具等问题。 还要合力利用山顶这有限的空间,将来清风寨一定会在扩大。 我提议新上山的人便要开展鱼塘桑田,同时在山腰处种植棉花,除了保暖,也为制作棉甲做准备。” 秦祚明看着苏若楠:“能理解吗?” “你继续说完,前面的我大抵明白。” “好,接下来便是吸引流民,你那种钓鱼方法不可取,首先要派人去周边传扬消息,说清风寨如何如何好。” “可是没有流民,一路上你都看见了,我怎么放消息?” “当然是挖别人墙角了,主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秦祚明眨着眼睛,这世道不挖人墙角能活吗? 周围总归就这些地方是有人的,蛋糕就这么大。 “怎么挖别人的墙角?” 苏若楠眼睛当即亮起来了,要不是鉴于山寨自身实力微弱。 她早就想敲开山下那些狗大户的堡子,把所有百姓都拉上山来当匪。 “你就派人在山下那些堡子等着,有人出来,找时机去搭话。” “这些堡子都非常排外。” “你又不进堡子,就专门找那些衣服破烂的百姓,问路,就问清风寨怎么走?” “嗯?” 秦祚明笑了笑:“身着破衣,一般都是贫苦人,他们必然会问你们当土匪做什么, 咱们的人就宣扬在清风寨吃饱穿暖,种田五五分成,不需上缴额外的苛捐杂税,还能受到保护。” “就这样?” “就这样,说的太好了,百姓也不会信啊!” “嗯,是这个道理。” 苏若楠一直想要扩大山寨的规模,要不然也不会全方面搜罗流民。 现在听到秦祚明这个挖墙角的主意,认为非常有道理。 “然后再派人装作货郎,去堡子附近叫卖,继续宣扬清风寨的良好口碑, 总会有受不住压迫的百姓想来试试的,这个时候就要在山下以及沿途设立几个招待所。” “这个主意好。”苏若楠嘴角弯起,浅浅的笑着:“至于招待所你不用担心,山下有好几处眼线的。” “哦,那我就说军中普及教育,不是让他们之乎者也考状元之类的,就是一个识字的过程。” “这个有点困难,办法你自己想,我会支持你的。” 秦祚明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最后一个便是经济发展,以物易物已经是落后的部落时代处理方式, 我觉得有必要使用粮本位,这里是一个封闭的环境,可以小范围的取得更好的发展。” “额,我只懂得抢钱,具体的你自己来,我定会让大哥全力配合你。” “如此甚好。” 两日之后,秦祚明写完了清风寨发展纲要、根据地的建设和清风寨土地考察报告,并且交给川中食铁兽苏石。 苏石翻着纸张啧啧称奇:“写的真好。” 倒是长眉道长开口问道:“老九他写的好在哪里?” “这字写的好,一笔一划的,特别好!”苏石嘿嘿笑了笑。 秦祚明:??? “大当家的,赛卧龙这字还没我写的好呢!”赛凤雏莫右用撇嘴道。 “大哥,难道你不识字?” 秦祚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妹妹是识字的,况且祖上还是三苏,家族传承都能没了! “呵,老子自幼不喜读书,只想习武。”苏石把手中的纲要递给他师傅长眉道长:“主要是字认的我,我不认得它。” “得,还真是给盲人抛媚眼了。”秦祚明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没事,我会教你的。” “不用,我妹妹说这主意能行,现在要听听我师父的主意了。” 然后厅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秦祚明也没有干等着,而是和苏石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女子如何能与男子待遇相同?”赛凤雏莫右用当即提出了反问的声音。 “你去问三当家的。”秦祚明瞥了他一眼。 “三当家说的对。”赛凤雏莫右用依旧扇着他的鹅毛羽扇了, “嗯,确实应该给我妹子配一些亲近的女兵。”苏石说完之后,看着秦祚明: “老九,我听完之后,虽然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但老子信你,写这么多玩意,铁定是为了山寨好。” “多谢大哥的信任。” 长眉道长看了许久,终于松了口气:“贫道以前怎么没遇到一个好当官的呢。” 赛凤雏莫右用心中十分嫉妒,秦祚明刚上山就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但目前也没抓住他什么漏洞。 但男人一定要学会隐忍。 我莫右用失去的东西,赛诸葛的大名,我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你给我等着! 第88章 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川中食铁兽苏石听到他师傅这样评价,有些惊奇的道:“师傅,这些事都能成?” “干。”长眉道长收起这些纸张:“老九,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干,全寨子的人都会听你的安排。 这清风寨的军师,总算是做一些该干的事情了。” 赛凤雏莫右用方才还在心中暗暗发誓,听到长眉道长这话,脸色通红。 “老四,你给老九说说。”长眉道长直接就开始点名了。 赛凤雏莫右用扇了几下鹅毛扇:“山寨里的人,教他们读书识字,根本就不现实。 至于日常训练,这帮人更是大爷,除非头三位当家的发话,大抵是都能听的,自我往下,多是阴奉阳违。 老九,这军师的活,可是不好干,别怪我没提醒你。” “多谢赛凤雏的提醒。” 秦祚明微微抱拳,不管他是真心的,还是假意,总之能说几句就不错了。 “好了,敲鼓。” 聚义厅内的大鼓响起来,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 院落里的土匪们全都来到前院。 不多,加上秦祚明的加入,总归是一百六十人的规模,其中几乎个个都是身强力壮者。 不到两千人供养着这一百多人,可谓是绰绰有余。 人都到齐了,三三两两的聚在院子前,等着大当家的讲话。 毕竟敲了这种鼓,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川中食铁兽苏石看着人都到齐了,这才开口道: “我清风寨新入伙了九当家的乔六,想必你们这些日子也都听到风声,但没见到真人。 现在人就在这里,都知道该说什么了!” “九当家的好。” “见过九当家的。” 院子当中稀稀拉拉的响起一阵呼应。 川中食铁兽对此见怪不怪,先前任用莫右用的时候,大家倒是比现在要呼声高的多,可莫右用没干出什么来。 寄予师傅所言千金买马骨的事情,苏石也不好免除他。 “老九,嘴上说的好,但是事情做的怎么样,兄弟们心中也有数,接下来全都靠你自己了。” 大当家的苏石看着秦祚明笑了笑。 “多谢大哥,我这个人其实特别擅长讲道理。” 苏石没言语,讲道理他们也听不见去啊。 赛凤雏莫右用扇着鹅毛羽扇,听到这话,更是翻了白眼,讲道理,他们会听吗? 天真! 秦祚明对着让出位置的川中食铁兽笑了笑,土匪窝,先把人打服,然后再讲道理。 秦祚明举起木质喇叭,他可没有食铁兽声若惊雷的嗓音: “你们看好了,老子就乔六,清风寨九当家的。 至于我为什么能当九当家的,那是因为我这个人特别喜欢讲道理。” 秦祚明的话音刚落,院子里便乱哄哄的。 “且,绣花枕头。” “又来。” “这种小白脸,老子一个打他十个。” “他是来卖屁股的。” “哎,别说,这小白脸长得还挺俊。” 一旁的土匪不自觉的远离这个男人。 秦祚明举着木质喇叭对着众人道:“现在我要讲的第一个道理,那便是: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苏若楠不曾想秦祚明的第一个道理是这个,顿感意外。 而大当家的苏石,更是满脸喜色,乔兄弟真是同道中人啊! “有辱斯文,亏你还是读书人。” 莫右用扇着鹅毛羽扇,往后退了一步,表示不与他同流合污。 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这话在土匪当中却是好使。 要不然凭什么食铁兽当大当家的,麾下有“五虎将”,还有卧龙凤雏帮他呢。 就是因为他能打啊! 秦祚明举着木质喇叭道:“现在有谁不服我当九当家的,站出来,咱们单挑比拳脚! 把我打服,以后你不用听我讲道理, 要是我把你打服了,你小子就得听我讲道理! 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秦祚明把木质喇叭扔给一旁的邵明俊,等着底下的反应。 九当家的放完狠话之后,反倒让这些土匪们不敢太放肆了。 毕竟这种需要面子支撑的土匪职业,要是没点本事,他敢说这话? “好,九当家这话说的提气,老子服他。” 有土匪冲着后面喊道:“有没有人替兄弟们,试试九当家的到底有几分真本事啊?” 像这种挑事的人,说话才叫滴水不漏。 “我来。” 从人群当中走出一个壮汉。 “是猪婆龙。”土匪当中一声惊呼。 猪婆龙是华夏特有的一种鳄鱼,也叫土龙。 神话传说是龙跟蛟的后代,实际上性格温顺。 但在古人看来,这种长相就是凶猛的表现。 眼前这个人,同样是个狠家伙。 秦祚明看着上台的人,双方站定之后,他得微微仰头。 这家伙不得有两米高? 猪婆龙瓮声瓮气的抱拳道:“九当家的,小的猪婆龙。” 川中食铁兽走到猪婆龙旁边耳语道:“你小子给我收着点,别把九当家的打坏喽,这个人我要用。” “大当家的放心,顶多让他养两天,不碍事的。”猪婆龙也没压低声音。 既然这个小白脸说拳头大就是硬道理,那就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九,这小子本事不小,你小心点。” 食铁兽苏石又嘱咐了秦祚明一声:“及时认输不丢人。” “哎,上来就要搞定这么棘手的人,这个威可不好立。”秦祚明松了松自己的筋骨: “我得想想怎么干净利索的把他弄倒。” “呵,九当家的真是会说话。”猪婆龙同样攥了攥自己的拳头:“我会轻点的。” 至于台下早就有人开庄了,目前而言,押九当家的赢一赔五,押猪婆龙赢的一赔一。 在台子上的几个人当中:“五哥,老九他真的把你给撂倒过?” “嗯。”独头虎直接就承认了。 “五哥你别坑我,我不信老九打的过你,我还是压猪婆龙赢。” 至于雷大头大大咧咧的走下台子,掏出银两押老九赢。 此举一出,周围人都惊了。 “八大王,还是头一个押九当家的赢。” “哎,不得给老九点面子,输了我就请兄弟们喝酒。”雷大头嘬着烟管笑了笑。 “嘿嘿,八大王高义。” 《大明最后一个忠臣》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