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神级巨星》 第一章 朝廷台新闻频道——朝闻天下 “旧金山当地时间13号凌晨2点，奥克兰港发生一起重大爆炸事件，爆炸随即引起火灾，火势蔓延迅速，截至目前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二十人，警方目前正在积极调查爆炸原因，确认死者身份。现在我们连线在旧金山跟踪报道的本台记者，杜娟。” ………… “你好，杜娟。” “你好，主持人。” “现场情况如何？” “嗯，是这样的，主持人。大家能看得到，现在奥克兰港火灾区域已经被限制通行，在抢救火势时，奥克兰港的其他区域也被迫中止活动。目前火势已经被压下，但是不排除还有二次爆炸的可能性。由于爆炸时间是凌晨两点左右，港口基本处于休息状态，奥克兰港附近的消防队在爆炸发生十分钟后才接到报警电话，所以错过了黄金救援时间。就目前的伤亡统计来看，死亡人数已达十人，受伤人数还在持续增加中。好的，主持人。” ………… b市夏季的清晨，天已大亮。乱糟糟的公寓客厅内，壁挂电视里正播放着早间新闻，屏幕里显现出港口火光大盛，硝烟四起的画面。伴随着新闻声音的是厨房内淅淅沥沥的水声，以及菜刀切过砧板的声响。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灰色棉麻睡衣的男人人端着盘子和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扫开茶几上那一堆空酒瓶，将手里的东西放好，往后边的沙发上一坐，便开始进餐。 早餐是鸡蛋火腿三明治，以及葡萄燕麦粥。冰箱里的食材只能做出这些东西来。 男人捏住三明治的手指修长白皙，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手。他眼睛盯着电视机的画面，一口一口吃三明治，没有发出一点过大的声响。 有关奥克兰港爆炸的新闻很快播报完毕，主持人继续播报下一则新闻。男人却忽然拿起手边的遥控器按了一下，电视机的画面忽然整个退回爆炸案播报前。 当电视机重新播放到监视器拍摄下来的港□□炸画面时，男人忽然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看，幽深的眼珠深处仿佛有巨浪翻滚着。 这一则新闻，男人反反复复看了十来遍。随后，他像是终于腻味了，切回正常频道看电视节目。 男人慢条斯理地解决完三明治和燕麦粥，便端着餐盘和碗回到厨房。 洗手池正对的窗户迎着日光，洒下热烈的朝阳。男人沐浴在阳光下，有片刻的怔愣。 男人——78号，在这一刻，终于相信，在昨天晚上那一场大爆炸后，他死了，却又活了。 他的的确确是死了，庞大的冲击波掀翻身体的感觉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但他现在还能看到升起的太阳，还能自己做早餐，甚至还能在电视前看那场诱发他死亡的大爆炸的新闻报道。 他现在是活着的。但显而易见，这个身体不是他自己的。 78号捏了捏拳头，这种握力低下的手，不会是他的手。他的身体早在那场爆炸里就报销了。 并且，他能确认，这场莫名其妙的重生并不是组织的手笔。旧金山的任务是一个陷阱，让他殒命的陷阱，怎么会允许他继续活着？ 78号是一个杀手，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他为组织服务了二十年，是杀手排行榜前十的超顶尖杀手。 做这一行，一辈子不是杀人就是被杀。78号早就做好了随时被杀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被组织背叛。他没有怨气，只是有些意外。毕竟他也算是为组织带来高创收的人，居然就这么招呼都不打一声被坑掉了性命。思来想去，唯一的理由只能是，有人出钱买他的命，并且赏金非常非常高。 78号摸了摸下巴，心想，不知道买他命的赏金有多少，能不能挤掉21号的冠军宝座。他不爽21号很久了，碍于实在干不过人家。 洗好碗筷，78号走回客厅。扫眼而过，整个房子只有三个字可以形容。 脏，乱，差。 小小的四十平公寓，除了卫生间和厨房算得上干净整洁，其他地方基本都被脏衣服和随处乱丢的a4纸铺满，墙壁上则贴满了不知所云的海报。 一个单身男人的公寓，一个生活习惯糟糕并且品味奇差的年轻单身男人的公寓。 78号侧头，刚好能在右边厕所洗手池上方的镜子中看见自己现在的脸。 男性，年龄不会超过十七岁，黑发黑眸，以数学分割比例来看，这张脸的五官位置堪称完美。即便以世界范围内的审美标准来评价，也是张会获得一致好评的美人脸。 但是一个杀手，这么漂亮的脸，是不符合业内规矩的。 杀手要低调，要泯于众人，要能一瞬间融入人海里再也找不到。 78号忍不住绞了一下眉头。 在端详过自己以后即将要使用的脸后，他开始收拾房间。 将脏衣服分门别类扔进洗衣机，78号庆幸，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还记得屯洗衣液。等待洗衣机工作完毕的这段时间，他将客厅包括卧室所有垃圾和碍眼的用垃圾袋装好，足足六个黑色大袋子整齐地排列在玄关。 晾晒完所有衣物后，78号至少用拖把将整个公寓的地板，无论角落，来来回回拖了四遍才算完。 做完这一切之后，78号身上已经蒙了一层薄汗。 他回到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钱夹。身份证就在一个很醒目的插口里。 78号抽出身份证，看到了他的名字。 齐肃。 两个简单到不能更简单的汉字，却让78号心跳如擂，血脉喷张。。 他是一个孤儿，从记事起便生活在组织的杀手训练营里。他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78号，就是他的名字，刻在他骨头和血液里的名字，让他一辈子不能忘记自己是个杀手的事实。 但是现在，他有了新名字。 齐肃……齐肃…… 78号长长吐出一口气，将身份证插回钱夹内。 齐肃，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这个身体的。现在，我接手了。 从这一刻起，78号就是齐肃，齐肃就是78号。 这时，他忽然听到转动门锁的声音。他瞬间丢开钱包，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钥匙，一个箭步躲到了卧室门背后。 他听到卧室房门被打开，随后便是一个男性嗓音的惊呼。很重的脚步声，来人或许是个胖子。 脚步声很快接近了卧室，齐肃屏住呼吸。 “我说齐……”来人一句话还没说完，刚在齐肃视线里露了个头，齐肃猛地从门背后跃出将人压趴在地，膝盖顶住对方后腰，一只手扳住下巴，另一只手紧握尖头锐利的钥匙抵在那人后颈。一旦膝盖底下的人有任何异动，不管是一钥匙戳爆他的枕骨大孔，还是一手扭断他的颈骨都是齐肃一个发力的事。 只听得被压住的人声音扭曲地大喊：“干嘛啊！你发生什么疯，齐肃。吃错药啦！！” 齐肃低头看了眼这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先是从开扳住下巴的那只手，然后拿开了钥匙，最后整个人缓缓站起身，向后退开三步。 男人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用一种惊疑未定的眼神瞪着齐肃看。 齐肃在看到男人这张脸时，脑子里瞬间掠过一串对应信息，【王申桦，啰嗦的死胖子】。 “刚才你要是再狠点，我就要见奥黛丽·赫本去了。”胖男人咽了下口水，一张脸皱成了团：“我说齐肃你没事吧……难道是昨天喝酒喝得脑子都烧坏了？”说着男人就伸手过来想要摸齐肃的额头。 王申桦语气熟稔，齐肃想了想，没有躲开这只手 “没发烧啊。”王申桦对着齐肃左看看右瞧瞧：“别吓我啊，祖宗。” 齐肃眨了下眼睛，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钥匙收进睡衣口袋，笑了下：“有事吗。” 王申桦看着他清爽的笑脸愣了几秒，随即一拍脑袋，说道：“被你吓得我把正经儿事都忘了。你还问我有事吗？！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今天有你的通告！你是不是又要告诉我你不记得了！啊！我求爷爷告奶奶给你求来的《王朝》试镜机会，你要是再敢说不去，我就跟你绝交！” 齐肃愣了下，通告，试镜？ 感情原主还是个明星？ 让一个擅长躲避镜头的杀手当万众瞩目的明星，确定不是在玩他？ 第二章 王申桦感觉今天的齐肃有些不太一样。 他从齐肃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带他，这小子明明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却偏偏喜欢把自己打扮得人不人鬼不鬼。衣服可以一个礼拜不换，头发可以几个月不剪，要是没有工作，他能窝在家里半步不出，全靠外卖养活。 可是今天他一进齐肃公寓的大门就被吓到了，他甚至在门外看了半天门牌号，确认他没有走错人家。 齐肃的狗窝什么时候这么干净过！食物垃圾没有，废弃的草稿纸没有，发臭的衣服也没有，地板甚至在发光！而阳台晾衣架上那一排拥挤的湿衣服差点让王申桦热泪盈眶。他终于可以不用每次来都像个免费佣人一样伺候这位邋里邋遢的大少爷了。 但更让他心有余悸的是，他差点被齐肃杀了！没错，就是杀了！ 那种像凶狼一样的气势让他来不及喊就被面朝地压趴下去了。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完全不怀疑抵在自己脖子后面那个冰凉的东西的杀伤力。 以前齐肃虽然脾气暴，但他就是个只会咋呼的纸老虎，他玩的那个乐队里，谁都知道齐肃最好说话，最好欺负。 哼，要是不好欺负，还会被人拿走所有创作，像个破布一样被抛弃还不敢吭一声吗。 王申桦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下巴，之前齐肃扳他下巴那会儿，他真以为自己要玩完儿了。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齐肃换衣服出来，视线触及玄关的那几个垃圾袋，再看这房间，和方焱有关的东西全都没了。他蓦地想起昨夜和齐肃喝酒时，对方抱着酒瓶倒在沙发上痛哭流涕的模样，就对方焱恨得咬牙切齿。 他小子偷偷摸摸傍上金主，飞上枝头了。不拉拔齐肃一把也就算了，居然把齐肃写的新歌全偷走了。那可是齐肃呕心沥血创作出来，为乐队准备下一张专辑的歌！方焱他怎么好意思！ 当初那些海誓山盟，你侬我侬全是狗屁！等到了关键时刻，说踹你就踹你，说挖墙脚就一点都不留情。 方焱真狠！真的是太狠了！他是吃定了齐肃不会对他怎么样！ 他明明知道齐肃有多喜欢他，却还是往齐肃心头狠狠插了一把刀。他这是要把齐肃往深渊里踩！ 为什么？就凭他方焱的资质，十个加起来都够不着齐肃。当年两人好着的时候，齐肃是他的助力。现在他单飞了，找到金大腿了。站到了齐肃的对立面，他绝对不会放任齐肃长硬翅膀和他打擂台！ 没错，方焱就是这种人！唯利是图，自私到了极点。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好的，也只有齐肃这狗眼瞎了的人才看得上他。 王申桦叹了口气，找出根烟抽。 他是希望齐肃能尽快走出这个阴影的，毕竟，他是他的经纪人，最希望齐肃能大红大火。早前他就不支持齐肃玩乐队。乐队这玩意儿，没有大制作，大资金做宣传，在国内太难发展了。土壤没有营养，任你是金种子银苗苗也注定长不成参天大树。 现在方焱单飞，乐队解散，齐肃也是时候作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独立艺人开始发展了。虽然他王申桦不是什么金牌经纪人，人脉有限，但是该争取的他一定会为齐肃争取。而且齐肃底子好，只要有那么一股风，绝对能走高！他不会看错的。 《王朝》是好几个影视公司一起集资筹备的大制作，改编自畅销小说《王朝》，剧本由金牌编剧吴峰亲自操刀，导演薛玫虽然是女导演，却拍得一手荡气回肠，气势磅礴的历史剧，招牌响当。而已经定下的主要角色皆是要人气有人气，要演技也有演技的大腕儿。再加上不少当红小鲜肉的倾情加盟。不说拿奖，这收视率和网络播放数就已经稳当了。 王申桦能在这种别人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去的剧组给齐肃这种没什么演戏经验的小艺人刨到一个试镜机会还真是老脸都不要了，对着他那个在剧组当副导演的朋友，一个又一个电话，一杯又一杯酒，那叫一个磨啊。 可齐肃呢，把他好心当驴肝肺。听到要去演戏，冷哼一声就说不去。王申桦气得差点爆血管。 来之前，他已经是打定主意，就算是拖也要把齐肃拖着去混个脸熟。 没想到，今天和齐肃一说，齐肃居然一口就应了下来。王申桦憋了一股子劲儿忽然就没地发去了。 他琢磨了会儿，恐怕是方焱的背叛给齐肃刺激太大了，齐肃想找点事做，让自己忙起来。 王申桦抽了两口烟，齐肃终于从卧室走了出来。王申桦看着齐肃的模样，半开着嘴，烟灰掉裤子上了都不知道。 明明就是最简单的t恤牛仔裤，齐肃穿起来，却别有一种干净清透的感觉。那双黑眼睛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深邃又诱惑。 王申桦心里有点颤抖，他有多久没见过齐肃这么正常的装扮了。自他认识齐肃以来，这家伙耳朵上的叮叮当当就不会少于四个。现在咋一看卸掉烟熏妆，洗干净油腻腻头发的齐肃，饶是他这四十多岁的大男人都有些目不转睛了。 “好了？”王申桦说。 齐肃点了下头，去玄关穿鞋。顺手拎了两袋垃圾袋，剩下的留给王申桦。本来就算要他把六个垃圾袋全拎了也不在话下，但他想试探一下王申桦。 随后，他就见胖男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没发牢骚就拎着四袋垃圾一起下楼去。 于是，齐肃初步判断，眼前这个愿意帮自己扔垃圾的中年男人可信度能达到六十分及格。 王申桦开一辆黑色帕萨特，低调得不像明星经纪人。 齐肃拉开车门进了后座，王申桦没说什么，估计以前齐肃也是坐后排。 王申桦一边开车一边问齐肃：“剧本你看得怎么样了？” “啊？” 王申桦苦笑一声：“我就知道你压根没看，算我怕了你了，祖宗。”说完没过多久，王申桦趁着红灯停车的时候飞快从包里翻出一叠薄册子扔给齐肃：“赶紧看几眼，临时抱佛脚也比一问三不知得好。好在你试的那个角色也没多重要，现在看也来得及。” 齐肃接过那剧本，很薄，只有十页纸，是他要试镜的那个角色在这部剧里的所有戏份。 齐肃快速地看完这十页纸就掏出手机上网搜了下《王朝》的原著小说。 《王朝》是一个架空历史小说，失势的皇子来到贫瘠的封地，偶遇避世隐居的鬼谷派弟子，素涪。 鬼谷子，明机辨，善辞令。捭阖策录，纵横独步。 有言道，得纵横者，得天下。 从轻视怠慢到相扶相伴，在素涪的辅佐下，皇子从零开始，一步一步走向了权利的巅峰，创建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盛世王朝。 用一句话来概括，这是一个属于两个男人的故事，却也是包含了无数男人们的故事。 复仇、逆袭、阴谋权术，宫廷斗争，腥风血雨里的爱情，这些都是很吸引人的标签。 至少原著小说吸引齐肃看下去了，可惜的是，这小说篇幅实在太长，饶是齐肃一目十行的速度也来不及在试镜前把所有内容看完。 齐肃和王申桦到达《王朝》选角大厅的时候，试镜已经开始了。大厅内人头攒动，一个个都是有些名头的明星。姗姗来迟的齐肃虽然引起了些许骚动，但是很快就没那么多人关注他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人物了。 王申桦吓了一跳，嘱咐齐肃不要乱跑不要乱说话后就跑走了。齐肃找了个地方坐下，继续看小说。没过多久就见王申桦带着虚惊一场的表情走回来。 “还好赶上了，现在还没轮到你呢。”王申桦一屁股坐在齐肃身边，“剧本你看得怎么样了？” 齐肃点了下头：“还行吧。” 王申桦说：“祖宗，好好加油啊。这个剧组不差钱的，你要是试镜成功，片酬绝对不会少了你。” 齐肃抬眼：“我现在身价多少？” 王申桦翻了个白眼：“三千块一集。” 三千块？还不够他买个枪瞄准镜。 王申桦拍了拍齐肃的肩膀：“毕竟在演艺界你是新人，熬一熬就过去了。” 齐肃装似了然地点头，心想，原主这么缺钱花吗？他在瑞士银行的存款可是好几十万个三千块，美金。 但是现阶段他绝计不能动用他在瑞银的账户，若是被组织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他可不觉得自己还有第二次重生的机会。 齐肃工作态度良好，做杀手时，他是最敬业的杀手，成了明星，自然也会是负责的明星。 更何况，他确实需要赚钱，要享受重生后的正常生活，没有钱怎么行。 王申桦一边惊诧齐肃今天反常的听话，一边又欣慰，这小子的叛逆期终于是过去了。 齐肃继续低头看小说，忽然听到王申桦咬牙切齿地一声惊呼。 “搞什么！怎么许城归这种咖位的人也来抢十六皇子这个角色，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齐肃抬起头来往试镜间看，他今天要试镜的角色就是十六皇子。 第三章 《王朝》这一次的公开选角号称要拒绝潜规则，拒绝黑幕，所以试镜房间都是全透明的，只用玻璃将表演室和等候室隔开。不管是谁进去，外面的人都能看清里面的一举一动。 但事实上，《王朝》的重要角色早就已经订好了，这一次公开选角能够拿出来的角色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就算是黑幕也没人往这边来黑。并且，正因为角色都比较小，所以来的都是名气没那么大的演员。连齐肃这种唱歌的外行都拿得到机会。 王申桦说的许城归算是近段时间挺火的一位男星，虽然是用综艺带动起来的人气，但要论出身，许城归可是根正苗红的中戏毕业，科班出身。大家总说科班养匠气，把灵气都磨没了，但专门学习过表演的人匠气再浓厚，底子也摆那。 十六皇子是个小角色，如果许城归想拿，薛玫没道理不给他。 而且，在许城归表演完后，评委席的导演组人员露出的表情都很满意。这让所有人都明白，许城归拿这个角色就是板上钉钉了。 王申桦几乎对齐肃这次的试镜结果不报有任何希望，许城归vs齐肃，是个人都知道谁会赢。 只能说时也命也，他本来想，齐肃拿到这个角色后，尽量在那些大腕儿演员和导演面前露露脸，拓宽拓宽人脉。就算以后回去唱歌，也能凭交情多混几首电视剧主题曲插曲什么的不是？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王申桦在心里长叹一声，扭头看一眼齐肃，发现齐肃还安安静静地玩手机，没有一点焦虑和失望。 哎，这小子，不会是还高兴许城归抢了他角色，他就不用演戏了吧。 那边，导演助理已经喊了齐肃的号子，让他进去试镜。 王申桦拍了拍齐肃的肩膀，齐肃回他一个笑脸，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王申桦愣了下，什么叫你心里有数啊。 等他想问的时候，齐肃已经走远了。 齐肃跟着导演助理进去那玻璃房间，先问了好，然后简单的介绍了下自己。这个时候，导演组的人都在漫不经心地翻他的简历。从评委席上的人的表情，齐肃就可以判断出，他们对自己很不在意。这并不出乎意料，毕竟他既不是科班出身，之前还是个歌手，没有丝毫演戏经验。这种人，几乎是走个过场就淘汰的那种。 坐在评委席中间的薛玫看了齐肃一眼，却没舍得移开。 她在娱乐圈混迹多年，什么美人没有见过。很多人离了化妆术根本就不能看。但是面前这个年轻的几乎可能称作男孩的，齐肃，是这个名字。漂亮得足够让人眼前一亮！ 脸庞和五官像是经由最巧夺天工的双手耗时多年精雕细琢而成，多一分太艳俗，少一分则寡淡，只有这幅面容搭配在一起最合适，镌美深刻，好若神人。 尤其那双黑琉璃一般的眸子，迷惑而醉人。 只单单这么一张脸就足够让娱乐圈里大部分人羡慕嫉妒恨。手术刀纵然可以切割出任何你想要的脸，但天生丽质才是能拿出来骄傲的资本。 薛玫看得有点呆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尴尬地咳了声，问齐肃：“你试镜什么角色。” 齐肃说：“你好，老师，我想试镜十六皇子这个角色。” 薛玫当下皱了眉头。 十六皇子——轩辕昭，堪称《王朝》中最蓝颜薄命的人。 他是皇十六子，生母早逝，寄养在男主也就是四皇子轩辕闵的母妃——祺贵妃膝下。他比轩辕闵小十岁，生来体弱多病，一个风水雨打都能耗掉小命的药罐子。 但十六皇子却自小聪慧过人，有灵犀之心。八岁即可占星象，十岁便能堪天理。被护国寺主持称为，千年不出世之昭星。而十六皇子常年戴一串九颗佛珠的手链，所以又被称为九昭皇子。 轩辕闵打小就把十六皇子当亲弟弟对待，对于这个药罐子弟弟是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那时祺贵妃还未亡，他还是宫内地位最高的皇子，十六弟想要什么，他就能给什么。 后来，世事难料，祺贵妃忽然暴毙身亡。淑妃逐渐做大。轩辕闵一系被各种打压，为了保护十六皇子，轩辕闵便渐渐和他疏远了。 十六皇子玲珑心思，从一开始就知道轩辕闵的决定是为他好。为了躲避纷争，他把自己锁进了占星台，并和淑妃约定，他此生不再踏出占星台一步，淑妃则不可祸及轩辕闵的性命。 淑妃忌惮十六皇子神鬼莫测的能力，一直不敢真正下手弄死轩辕闵。最后也只能煽风点火把轩辕闵发配去了贫瘠的封地，让他再也没法触碰权利中心。 轩辕闵最后重回权利巅峰，杀掉淑妃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放出自囚于占星台的十六皇子。 但是，这个时候众人才知道，十六皇子早在轩辕闵离开京城的第二年就死了！享年不过十八岁。这十年来，从占星台传出来的消息，全部都是十六皇子死前占卜好的卦象以及应对方式，让哑仆在恰当的时候送出。以此竟将死讯隐瞒了十年，也让淑妃束手束脚了十年。 后来，轩辕闵又在占星台发现十六皇子遗稿，写到一半，再无续篇的《国策论》。素涪阅之，评曰，字字珠玑，堪当国策！又抚膺痛言，九昭不死，陛下可为万世之君！ 窥探天机本就不是长寿之兆，多次占卜则耗费大半血气，再殚精竭虑编写书稿，十六皇子本就脆弱的身体终于还是油尽灯枯而亡。 可以说，十六皇子是个彻彻底底的酱油悲情人物。而且，若是以电视剧的拍摄手法来看，他根本不可能有多少出场镜头。 但这种悲情，为主角做出牺牲而亡的角色却又是最能引起观众同情，女粉怜惜的。所以即使十六皇子在整个剧本里笼统只出现了十页纸，也算是非常有辨识度的一个角色了。 而原著小说里把十六皇子塑造得不食人间烟火，神秘莫测，再加之那种病弱气，在书迷里人气相当不错。 也难怪许城归想要这个角色了。 竞争激烈啊，好角色谁都想要，就看你有没有那个金刚钻来揽这瓷器活了。 薛玫说了句你开始吧，齐肃就开始表演了。 他以前就是个杀手，根本没有专门学过表演。但很凑巧的是，他为了杀人又扮演过很多角色。 路边卖烤串的新疆大叔、早上送牛奶和报纸的速递员，西装革履的都市白领，游弋花丛的花花公子，念阿门，愿主宽恕你的神父等等，甚至乞丐他也扮演过，而且还是好几次。 但这些人都可以在生活中观察对照，而架空历史里的皇子殿下就没谁来给齐肃当参照物了，平日里他又不喜欢看电视剧。所以现在只能临场发挥。 他选的是十六皇子所有戏里面比较难的一段，十六皇子和淑妃见面的暗中拉锯战。 齐肃慢慢在地上盘腿坐下，他挺直了腰背，一手掩唇，一手则捏住另一只手下放三寸处，仿佛捏住了一只宽大的袖摆。他轻咳一声，微微扭头朝侧边看一眼，又回过头来，轻轻叹一口气，再端正地坐好，平视前方。 他在等姗姗来迟的淑妃。 气恼于她的怠慢，却又无可奈何。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浅淡的声音，像丝弦般滑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脆：“娘娘来啦。” 齐肃本身的声音是比较清透的，这会儿转变了声线，不仅音色有了改变，就连气息都把握住了。十六皇子身体不好，好到什么程度呢，说几句话都要喘的那种。而齐肃在说这四个字时，那种有些接不住气儿的微喘感就出来了。 薛玫稍稍坐直了身子，她可以把这归功于齐肃的歌手出身，对气息比较有控制力。但她不能欺骗自己，歌手唱歌和演戏时讲台词的吐息可不是一个体系的！ 这个齐肃，是真有两把刷子！ 齐肃放下的手交叠在身前，慢慢地说，“娘娘如今冠宠后宫，再无敌手，咳咳……何必如此赶尽杀绝。万事，咳咳咳，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不是吗。” “娘娘即知我与四哥……情谊非常，今日前来拜访，想必……想必您也知道所为何事。” 齐肃此刻的眉目深蹙，呼吸不均，俨然一副要发病的模样。但他的眼神却不卑不亢，坚韧不拔，光彩夺目。 “娘娘勿怕，我的时辰未到，就算是牛头马面停在我面前，也是拘不走我的。” “咳咳咳咳咳。” 齐肃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到痛处只能一手撑地，一手掩面，急喘。 “昭平生无所能，唯占卜一项略有小成。”齐肃慢慢舒缓喘息：“若四哥有祸，我便逆天为他改命，也是当得。” “娘娘，若是……不信，我们也可试试……” “只是，昭一卦求得九殿下之尊位，四哥恐不可得。娘娘大德，昭愿此生固守占星台，不再踏出一步，为九殿下祈愿。而娘娘，是否愿意，放……四哥一条生路？” 齐肃抬眼朝前方一撇，接收到他视线的真是位于他正前方的薛玫。 这一眼，满含着虚与委蛇、威胁、循循善诱以及藏于深处的担忧。这么多复杂的感情，都不过这一眼而已。 齐肃忽然又笑了，露出一个宛若雪莲绽放的笑容：“多谢娘娘。” 说完，又是静默数秒，齐肃默默凝视着前方。事实上，他看得只是空气，而薛玫却被他眼中那股巨大的悲伤感染得无以复加。 薛玫有些怔愣，齐肃却忽然站了起来，一瞬间出戏，恢复到一开始进场的模样。 “谢谢老师，我表演完了。” 薛玫还在愣神，直到身旁的副导演朱唯碰了碰她的肩膀，才让她回过神来。 薛玫私心是很喜欢齐肃的，虽然演技还稍显稚嫩，但齐肃这么年轻，完全有打磨的时间。只是导演组的其他人则更偏向于许城归。在他们看来，齐肃是很不错，表演很有灵性，外貌则尤为好。但以齐肃的简历来看，谁也不能保证齐肃演技的稳定性。许城归就不同了，他出演过不少剧目，演技可圈可点，也有人气基础。把角色给许城归是一个双赢的选择。 薛玫心里有些别扭，但是朱唯的话她也找不到反驳点。 这个时候齐肃忽然说：“老师，其实我还想试镜另外一个角色，不知道您能不能再给我几分钟的时间。” 薛玫诧异地看了齐肃一眼，这孩子胸有成竹的微笑让她心脏都跟着加速跳动了。 第四章 齐肃从表演室出来后，王申桦立马迎了上去。他之前本来已经对这次试镜彻底绝望了，齐肃自己演技就不过关，对手又是许城归那种科班演员，怎么比得过啊。但是刚才在玻璃镜外看齐肃的表演，王申桦简直惊呆了。虽然他只能看到齐肃的背影，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是从导演组的人的表情来看，就能知道齐肃的表演绝对不差！ “怎么样，这次你有没有信心拿下角色！” 齐肃摇了摇头：“没有。” “啊？可是我看导演对你印象不错啊！” “导演说许城归比较好。” 王申桦听后，重重叹一口气：“也是，许城归确实比较好。”说完，王申桦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瞪齐肃一眼：“你刚才不是说心里有数吗，就是这样有数？” 齐肃朝王申桦神秘地笑了笑：“不用这么沮丧，王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王申桦翻了个白眼：“还跟我来文绉绉的。” 说不失望是假的，王申桦还指望齐肃靠这部剧打开影视圈的口子呢。不过没办法啊，对手是许城归，不认也得认了。得，改天还得给那老同学送礼，总不能齐肃自己没本事竞争上角色就忘了给他开后门的，这人脉啊都是一点一点经营起来的。 王申桦心里给自己打气，虽然这次试镜失败，但至少齐肃有了点干劲，机会以后再找就是了！ 这么想着，王申桦便安慰似的捏了捏齐肃的肩膀：“好了好了，就当是积累经验。走，王哥带你去吃和平路的羊蝎子。” 齐肃在王申桦伸手过来的时候就下意识想要躲开，转瞬又强忍住，听了王申桦的话后点了点头，跟着走出试镜大厅。 而此时，薛玫坐在原位上，一手托腮，显然进入了沉思。 她脑海中还回放着方才齐肃出人意料的另一段表演。 齐肃说：“老师，其实我还想试镜另外一个角色，不知道您能不能再给我几分钟。” 导演组的人面面相觑，最后在薛玫的点头同意下，也就没人反对。 齐肃笑了笑，说道：“我第二个想要试镜的角色是，霜蛟。” 《王朝》中，霜蛟是一把名剑，也是一个杀手的名字。他与自己的佩剑同名，意为自身就是一把最锋利的剑。他是男主轩辕闵在流放路上捡到，饿得只剩一口气的不靠谱杀手，却有着深不可测的武功。霜蛟常年黑巾遮面，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又是什么来历。他不认主，视心情接命令，十分任性。再加之轻功卓越，来无影去无踪，就连轩辕闵都拿他没办法。然而，霜蛟最后却因保护轩辕闵而死。而那次，是霜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露出庐山真面目。 霜蛟这个人，在性格上是很有特点的。但真让演员们选的话，却不会是最佳选项。盖因剧中霜蛟所有的出场都穿着黑漆漆的夜行衣，而常年黑巾罩面的设定更是让这个角色即使出现在镜头前，观众也看不到脸。简直白瞎了这种存在感。 所以霜蛟在试镜中的热度一直不温不火，少有问津。 薛玫此前也很是懊恼，霜蛟这个角色，有实力的演员不乐意演，愿意演的又出不来效果。所以，一听到齐肃说要试镜霜蛟，薛玫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有着落了！ 接下来齐肃的表演果不其然让她十分震惊。 齐肃大胆地请薛玫充当搭档，但只需要薛玫站着就行，其他一切都是齐肃自行发挥。 薛玫站在房间中央，视线是向前看的。但这瞬间她却捕捉不到齐肃的位置了，整个试镜房间安静得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见。而齐肃不止脚步声消失不见，就连呼吸声都降了最低，低到薛玫根本听不见。 薛玫内心微紧，忽然感觉到耳旁一阵风扫过，借着便是一句戏谑的低语从脑后传来。 “呵呵，殿下，这么毫无防备，我可是会忍不住割掉你的头哦。” 这声音不止是戏虐，更带着一股冷意。齐肃说话间，薛玫整个后颈的毛孔都要炸开了！ 只这一个晃神，齐肃的身影便晃到了薛玫面前。薛玫直视齐肃抛过来的眼神，那黑琉璃似的眸子内满满都是嗜血的凌厉和乖张。在这个眼神下，薛玫的喉咙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手掐住，令她忍不住微微战栗。 这个眼神，薛玫记了很久。 薛玫完全没想到齐肃能有这样的表现，入戏的余韵直到齐肃离开后都还未消失。 她握紧十指，心中纠结不定。 突然，她猛地又回想起那个肃杀的眼神，那个真实到仿佛齐肃就是看遍血腥的杀手的眼神。然后心中有了明确的决定。 薛玫在一个演员试镜离开后，并没有再让人进来。她敲了敲桌子，将导演组其余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薛玫说：“刚才看了这么多表演，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有一个决定我考虑了很久，各方面的因素也都想过。” “我打算十六皇子和霜蛟这两个角色启用同一个演员。” 副导朱唯有些傻眼：“薛导，这……” 薛玫扫视众人，语气不容置喙：“我深思熟虑过，希望你们也能尊重这个决定。” *** 齐肃和王申桦吃了顿酣畅淋漓的羊蝎子便回了自己那个小公寓。进门后他先是到阳台上摸了摸晾晒的衣服，发现全部都干透了就把衣服都收了起来。 打开原主的衣柜，齐肃抿了下唇，默默将叠好的衣物放进去。 早上换衣服的时候，齐肃就发现原主的衣柜有多非主流。一排t恤非黑即白，裤子则全是叮叮当当，裤腿上都是破洞的黑牛仔。衣柜里还放着不少方寸大小的收纳盒，一打开，各式各样款式夸张的戒指、手环、项链简直让齐肃无语。 他在衣柜里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找了条还算正常的牛仔裤，一件涂鸦t恤，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找到第二套可以穿出门的衣物。 齐肃想了下，决定先出门买一套。 拿上钱包钥匙和手机，齐肃很快便实施了这个想法。好在虽然他自己不熟悉这个地方，原主的熟悉感还在，并且会主动提供给他讯息让他很快对周边商店道路有了初步的了解。他先是去了最近的atm机，六位数密码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齐肃确认密码，并成功进入下一级选择界面。 查看余额—— 444.4 ………… 原主能把账户余额用到这种地步，也是位奇才了。但重要的是，这个账户里只有小数点前三位数的余额！ 四百块加四十块再加四块可以干什么？ 齐肃脑中闪过一串节衣缩食计划，判断出，若是不需要交房租，水电费，只花在果腹上，这些钱他最多可以支撑两个月。然而，现在他就需要从这些保命钱里挪出一部分来买衣服。 齐肃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判断出现在并不是买衣服的最好时机，然后拔出银行卡，转身回了家。 相比起最基本的生存需要，衣服好看与否都是次级考虑。 回到家，齐肃坐在沙发上，对着那块满是混乱涂鸦的电视背景板思考了很久，他该怎么赚钱。 听王申桦的意思，原主本来是个乐队歌手，但发展得很不景气，并且队内主唱也单飞离开了。实际上，如果这个乐队没有解散，齐肃倒觉得自己可以上台唱一把。他早年为了完成某一个任务曾经混入一所知名音乐学院学习声乐，并且在学习了五个月后顺利伪装成一位歌唱家接近目标。可以说他算是四分之一个行家。 不过，齐肃转念一想，看原主那身打扮，不出意外是走摇滚金属路线。他自己那歌剧唱腔大概也没法适应。 至于那个什么电视剧的角色试镜，齐肃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向来不是会把所有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人。 他最擅长的便是伪装，窃密，行刺。这是他干了几十年的本职工作，要做起来那自然是驾轻就熟。但现在他什么人都不认识，连个掮客都没，想要快速找到雇主简直痴人说梦。 他现在需要的是没有成本，并且入职迅速，最好是时薪或者日薪支付的工作。 他脑中闪过一个个他熟悉的技能，在排除掉那些高科技，高门槛，高淘汰率的职业后，齐肃很快把目标瞄准在一些不需要文凭的体力劳动上。很多危险的人工劳动不仅工资高而且竞争小，譬如一些户外高空清洁作业。 但是齐肃又很快发现他实在太过想当然，因为原主的身体质量明显不过关！而且未成年！ 这个十七岁，浑身上下肌肉都软绵绵的亚健康身体，还指望着干体力活？ 齐肃捏住下巴，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候，齐肃手机来了一个电话。他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方焱。 第五章 在看到方焱这个名字的时候，齐肃就感到心脏一紧，有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这显然是原主对于这两个字的应激反应，齐肃是不认识方焱这个人的。 这么看来，这个叫方焱的和原主关系匪浅。 齐肃接了电话。 方焱的声音很悦耳，音色清醇，又带着些通透感，咬字也很清楚，让人听着就觉得舒服。 方焱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拐弯抹角说想请他出来吃顿饭，口气还挺小心翼翼的。 齐肃本来就快揭不开锅了，有人上门请客他当然不会拒绝。 不过他今天和王申桦在羊蝎子馆吃饱了，就和方焱约了明天。 剩下的时间他闲着没事就把《王朝》的原著小说仔细看了遍，上网搜了下这个改编电视剧的消息。 粉丝照例是忧喜参半，好在主演们的粉丝众多，让评论版面不至于满是负能量。 而旧金山港口发生特大爆炸案也还在门户网站的新闻版面飘着。 齐肃看着新闻报道刊载出来的那些画面，内心几分感慨。看全世界都在报道为弄死自己而准备的爆炸案，还真是啼笑皆非。 但78号确实死了，死在那场爆炸里了。 他，齐肃，现在是一个需要为生计奔波并绞尽脑汁的合法公民。他现在要想的是，明天和方焱吃饭的时候可以打包多少剩饭剩菜回家。 第二天，齐肃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来到方焱和他约好的吃饭地点。 那是一家很有小资情调的餐厅，建在一栋三十层大厦的顶楼，光是海拔就已经秒杀其他同行。 方焱在来之前就特意让造型师为他的装扮把过关，力求营造出低调的奢华气质，一定要把他和以前那个不入流摇滚歌手的形象完全割裂开。 他对自己现在的形象非常满意，绝对会让齐肃大吃一惊。 昨天和齐肃通电话，齐肃答应出来和他吃饭在他意料之中。他太了解齐肃了，这个人表面看着乖张吓人，其实就是个软耳朵。只要在他面前掉几滴眼泪，告几声绕，他肯定要心软。 方焱这次把齐肃约出来是有很大私心的。之前他拿走的那些新歌不过是齐肃灵感来了随手记下来的，王牌主打却不在！齐肃写歌有多厉害，方焱再清楚不过。能被齐肃藏着掖着，润色好几个月的作品，不可能不好！方焱是打定主意要把这颗王冠上的明珠给“请”过来。 齐肃这么喜欢他，这么爱他，能为他做任何事。就算自己单飞了，那也是为了更好地唱歌啊。齐肃一定会理解他的。就算把手头上的作品给他，齐肃也还是能继续写歌啊。对齐肃根本没什么损失嘛。 没错，搞乐队是不会有前途的。是齐肃自己冥顽不灵，非要陷在那个泥潭里不出来，难道他也得跟着一起一辈子出不了头？ 不，他不甘心就这样下去。他想红，想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 他今天一定要齐肃把主打歌吐出来！ 齐肃愿意和他见面，这件事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本来他最担心的就是王申桦多加阻挠，不让齐肃和他见面。没想到这么顺利，一个电话的事就解决了。 方焱心中激奋，难道是老天都在帮他？ 方焱高兴到一半就看到齐肃出现在餐厅入口处。 齐肃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简单的印花t恤，水洗做旧的蓝白牛仔裤和红黑帆布鞋，正好他t恤上的印花也是红黑撞色，交相呼应。齐肃本就长得瘦高，白皙，一张脸漂亮鲜嫩得能掐出水来，这种简单的衣服反倒最适合他，走动之间都仿佛吹来一股清新鲜活的文艺风。 前台的接待小姐看一眼齐肃就已经满眼桃花，目不转睛了。 齐肃报上方焱的名字，面颊通红的接待小姐回应的声音甜得能腻死人。齐肃得到桌号后便朝着方焱走去。他走路姿势是标准的杀手步，一字线，稳，直 方焱愣了一下，差点没有认出齐肃来。齐肃这幅外人看来正常的模样在他眼里实属太不正常！ 要知道以前的齐肃不管去哪都是标准的视觉系打扮，怎么可能会素面朝天地出门？！ 不过转念一想，方焱又淡定下来。齐肃越反常越说明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只要齐肃出现了，那一切都好办。 齐肃步伐均匀地走向方焱，面上没什么表情。主要是，在看清方焱的脸时，原主给出的讯息只有一团乱糟糟的复杂情绪。齐肃没无法提炼出有效的情报。但对这个人没什么好脸色应该是不会错的。 齐肃很不客气，拉开椅子横刀立马地坐下，上下打量方焱一眼。 “你现在是发达了……” “小七，你心里还怪我是不是？”方焱深情地看着齐肃，眼神真切，满满都是歉意：“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好，没有和你们商量就签了启乐。但我也是为了乐队着想啊，只要我进了启乐，以后再把你们弄进来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齐肃瞥了方焱一眼，细看之下，方焱确实有一副好皮相，剑眉星目，够英气！眼神功夫也十分到位。难怪原主被迷得神魂颠倒。 他哼了一声，不看方焱。方焱只好赔笑：“不说这些了，快点菜，这家餐厅的几个招牌菜都很不错。” 齐肃正色，这才像话，吃个饭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这个时候，齐肃充分发挥了他的快准狠。菜单刷刷翻着，迅速点了一堆菜品，摆盘太精致的不要，分量太小的不要，名字稀奇古怪的不要。最后愣是上了一桌子，看得方焱目瞪口呆。 “怎么了，吃吧。”齐肃说着，赶紧动筷。他可是早上中午都没吃，故意饿着肚子等这一餐的。势必要吃到饱。 方焱尤处于震惊中，一看齐肃风卷云残，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本来想组织的语言都硬生生给吞了下去。 这是高级餐厅，来吃饭的就算不是真绅士淑女，为了装逼和情调也会尽量收敛言行，哪像齐肃，狼吞虎咽，跟在街边吃大排档似的。 齐肃吃相其实不难看，只是对比起别人来就有些急色了，难免引人侧目。 方焱现在真想立马走开，撇清自己和齐肃的关系，太丢人了！ 但是，为了齐肃手里的东西，他忍！ 好一会儿，方焱终于用一道家常菜成功开启回忆模式，行言顿挫，凄凄楚楚，说到动情处，双目饱含热泪，就差握着齐肃的手痛哭了。 “小七，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在更多的人面前唱歌。我知道你一定能理解我这种心情的。” 若是以前的齐肃，被这一番声泪俱下的回忆引发共鸣，说不定原本的气恼立马就能解七分。 可惜，方焱并不知道，齐肃已经换了副芯子。 要论惨，方焱还比得过齐肃？。什么露宿街头，什么吃了上顿没下顿，什么苦熬许久才组建起乐队开始艰难的地下酒吧驻唱生活。要是把你扔进组织的杀手训练营，每天提醒吊胆担心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你就根本不会在意自己吃的是米还是糠。 齐肃并不怎么愿意回忆过往，那大多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杀手训练营是一个堪称地狱的存在，这里训练出的人比童军更有组织性，也更精英化。 齐肃所在的同期生有三十五名，最后从训练营里成功毕业正式为组织工作的只有三人，其他三十二人都在各种各样的项目里凄惨淘汰。组织不养闲人，就像垃圾都会被统一回收燃烧掉，这些被淘汰的人当然也会被回收，以尸体的形式。 然而百分之八的淘汰率已经算高，不少期新人里，甚至一个都活不到最后关卡。 实际上训练营的毕业人数是有弹性的。只要你在严酷的训练里合格，就可以离开。 但毕业并不等于安全，为组织工作，你需要面临更多更危险的任务。甚至还有被组织反杀的危险，齐肃自己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 这种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就是齐肃以前的生活常态。方焱那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艰苦，简直令人发笑。 “小七，不瞒你说，虽然我现在签了启乐，但是竞争也很激烈。公司里除了天王天后，也有不少当红的歌手影星。我一个新人想到分到好资源太难了。我也是没办法了才会找你帮忙的。”方焱诚恳地说。 齐肃咽下嘴里的食物，挑眉看向方焱，“你想我怎么帮你？” 方焱似乎有些紧张，犹豫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我最近要发新碟了，你帮我写歌好不好？” 方焱紧盯着齐肃的表情，不放过对面那人一丝一毫的反应。他也知道不能一开口就问齐肃要王牌主打，所以才要一步一步勾引齐肃上线。 只要齐肃现在答应了，他就会说自己新碟发售期就在两个礼拜后，而主打歌则被同公司的一个前辈给抢走了。这样紧急，齐肃根本没时间重新写歌，只能把他藏着的那首王牌给拿出来了。 方焱的想法是好的，而且齐肃在略思考一会儿就说：“可以。” 方焱大喜！ 然后齐肃又很迅速地接着说：“那你怎么付我报酬？” 方焱愣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齐肃说：“我可以把歌卖给你，但词曲作者必须属我的名，这种最基本的要求，你应该不会拒绝吧。至于买断还是分成，都可以再谈。” 这一下，方焱的表情就有些不对了。 原本的计划是，从齐肃手里拿到的词曲都收录在他的出道专辑里，属他方焱的名。公司为他包装的形象也是才华横溢的高格调创作型歌手。现在要挖到的主打歌当然也必须是他的“原创”！怎么可能属齐肃的名字？ 齐肃写歌的风格多多少少会有痕迹，要是主打歌真属了齐肃的名，有经验的乐评人光听编曲就可以判断出齐肃和专辑里剩下的那些歌大有关系，一旦泄露出蛛丝马迹，他方焱这创作才子的名号可就要大打折扣！ 而且他压根没想过要付齐肃钱！ 第六章 齐肃并不知道方焱想要空手套白狼，他现在已经穷得揭不开锅，方焱上赶着给他来买卖，为什么不做！ 但是，在他说出条件后，方焱却沉默了，这让齐肃立马心生警惕。 怎么，这小子连最基本的要求都不能满足，这也是求别人写歌的态度？ 难道他以为这世界上还有白吃的午餐吗。 过了半晌，方焱才面露难色地说：“小七，我以为我们之间是不谈钱的……” 齐肃蹙眉，扫方焱一眼，方焱立马感觉身侧一阵冷风闪过，颈脖渗出一片冷汗。 不谈钱？齐肃心里冷笑，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更何况还不认识你。要不是看再你和原主有交情的份上，敢扬言让他白做工不给钱？等着被回收吧。 而且，银行的存款余额鲜明并且嘲讽地告诉他，这钱，必须谈！ “方焱，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一样了。”齐肃扔下筷子，向后一倒，靠在椅背上。 “小七，你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了。”方焱强忍住心里的火气，“是王申桦对不对，一定是他跟你说了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专门挑拨离间，你怎么能听信他的话？” 方焱怎么都不愿意对酬劳松口，齐肃说话也不再客气：“别东扯西扯的，和王哥没关系。你一声不吭单飞，抛下乐队，签了大公司。自己没本事抢资源，在公司里被欺负了就大摇大摆地回来找我帮忙。我是你爹还是你妈，就得这么无条件为你服务？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清楚了，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现在这么发达，一身名牌。怎么也不帮衬帮衬我这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兄弟？” 什么狗屁朋友，原主眼瞎了和这种人玩乐队。 “小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齐肃猛地拍案而起，怒视方焱：“对，我以前就是对你太好了！方焱我告诉你，别欺人太甚！你做了什么破事自己心里有数，别逼我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 “小七……” 这一拍，把餐厅内所有人的视线都给拍了过来。 方焱脸刷一下涨得通红。 齐肃冷漠地看着他，“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恐怕我们没得谈了。” “服务员，这些全部打包带走。” “…………” 全场无语。 就连服务生也是第一次碰上在自家店里打包一桌子菜带走的客人。 齐肃很快拎着外带食盒离开，方焱结完账后赶紧追上去哄人，他现在还不能和齐肃闹得太僵。追到半路，都快进电梯了，手机来了个电话。方焱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心里一紧，再没管齐肃跑去了哪里，兀自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接通电话，换上乖巧的语气。 齐肃坐着电梯下了楼，在电梯里照了半天镜子，心想自己刚才的表现应该比较符合原主的性格。 不过这比买卖泡汤还是让他比较心痛的。 出了空调区域，推开大厦门，一股闷湿的热浪迎面扑来。齐肃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确定坐地铁回去时不会碰上人流高峰期。不然他手上这东西都要给压扁了。 他抬起头，视线在正前方一扫，发现大厦门口新停了一辆豪车。车身上靠着一个男人，夜色愈浓，男人的脸看不真切。齐肃却能捕捉到男人朝这边看过来的动作，两人视线在滚烫的空气中毫不客气地相撞。 齐肃的眼神宛若一柄锋利至极的刀，在浓郁的黑夜里，干净利落切开对方，凶猛狠辣。 男人率先扭头。 齐肃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转身朝地铁站走去。只剩下男人怔愣地目送他越来越远的背影，一下捂住了心脏。 方焱急匆匆从大厦内出来，见到靠在豪车上的男人，眸光一亮，大步上前。 “攸宁！” *** 齐肃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王申桦的电话。 “齐肃，喜事，大喜事啊！” 齐肃肩头夹住手机，站起身把座位让给了一个拎大包的老大爷，没有拎饭盒的那只手则抓了只顶部拉环扶手。 “怎么了？” 趁着地铁还算平稳，齐肃连忙走到中间的栏杆扶手边上，靠住，空出来的手拿了手机。 “《王朝》那剧，有戏！刚才导演助理给我打电话，让你明天去一趟中影大楼。” “哦……” 乐出花的王申桦一听齐肃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就郁闷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的样子。” “我挺开心的。” “没感觉出来！” “王哥，现在开心太早了吧，又不知道喊我过去做什么。” “啧，你这个傻子。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导演助理既然亲自打电话，肯定是有重要角色给你！不然跑龙套的哪有这种待遇。” “那挺好。” “…………”王申桦彻底无语了，齐肃这么淡定是怎么回事啊！该不会根本就没干劲吧。 开始无限脑补的王申桦又纠结了，齐肃这死孩子，怎么就这么难搞定呢？叛逆期也是时候过了吧。 “挂了，明天再说。” 齐肃挂了电话，看着地铁窗外的闪亮的广告牌，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第二天，王申桦早早便来到齐肃的公寓接他去中影。 《王朝》的主要投资和拍摄公司就是中影集团，而薛玫也是中影旗下的当家导演之一。所以在电视剧开拍之前，一切工作人员的募集和会议基本都是在中影集团的大楼里举行。 王申桦和齐肃到的算早的，但也有人比他们更早来。 这圈子里，耍大牌的艺人有，但勤勤恳恳的新人和兢兢业业的老人也不少。 但就算对于那些新人来说，齐肃也是个新到不能更新的面孔。就算有谁侥幸听过他的歌，看过他以前的照片，恐怕也没办法把现在的齐肃和以前那个烟熏中毒妆的视觉系摇滚歌手联想到一起。 这次的演员召集其实也就是面对那些戏份中等的角色，主演是没工夫参加这种低级会议的。 等进了会议室，齐肃打眼看去，便能看到不少男男女女，有老有少。他兀自挑了个不怎么扎眼的位置坐下，等待主持会议的人进来。 席间有认识的人便会坐到一起，凑头小声交谈着，但大家还都挺老实，没敢聊得太大声。 在场的都是些小虾米，没人有耍大牌的资格。 九点钟的时候，终于有工作人员进来了。是之前试镜大厅见过的导演助理。 这个会议的目的和流程其实简单得很，就是让这些绿叶们先混个脸熟，统一告知这部戏开机和杀青的大概时间，拍摄地在哪里，剧组会为他们提供怎样的待遇，然后再是各种要求。好在导演组还算是比较接地气的，没有全程让导演助理一个人撑场面。 会议后半程，薛玫就亲自出现了，不过也就是打官腔似的说了几句。 齐肃觉得十分无聊，因为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这部剧里究竟扮演什么角色，看其他人好像都已经知道了。 直到会议结束，也没见有谁过来告知一下。 王申桦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想着上前打听一下，就见导演助理过来了，说是请齐肃到薛玫导演的办公室一谈。 薛玫挂名在中影，也是有办公室的。装饰很模式化，估计她不怎么在这办公室里待。 薛玫就坐在办公室后边的老板椅上，见齐肃进来后就指了下面前的凳子让齐肃坐。她边上还坐着一个戴眼镜的胡子男，年纪至少四十，长脸消瘦，身上的衬衫收拾得却笔挺。 王申桦没跟进来，齐肃倒也不紧张。 薛玫先是给齐肃介绍了身边的男人。 原来这位就是《王朝》的总编剧，业界有名的金牌刀手，吴峰。为什么叫他金牌刀手？那是因为，凡是经过他手的那些原著小说都会被大面积改编。就像是最好的刀手，将一头整牛片片刀解，把最好的那一部分呈现给食客。 但既然都给刀解，那势必不可能完整，所以很多原著粉就不怎么喜欢吴峰，觉得他把原著剧情改得面目全非，糟蹋好物。 不管怎么说，吴峰都是圈内地位很高的人。 齐肃恭恭敬敬地问了先辈好，吴峰点点头，算是应了。 薛玫开门见山说道：“之前看了你的试镜表演，我的意思是让你同时出演十六皇子和霜蛟这两个角色，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 齐肃抬眼看了下薛玫，笑了笑，说：“薛导，要说实在话的话，我是有些拿不准的。但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所以一定会加倍努力。” 薛玫眼角露出些笑意，年轻人，有野心是好的！更难得的是不骄也不躁。反正她是越看齐肃越喜欢。 “这样，因为这两个角色突然用同一个演员是临时有的变动，所以剧本就要改一些了。我今天特意把吴峰请来，就是让他和你交流交流，把要改的细节定下来。” 吴峰从齐肃进门时便打量着齐肃，早前薛玫请他过来改一个小角色的戏，他就有些奇怪，这种事随便交给底下哪个副编剧都可以吧，非把他找来，哪个演员这么大牌。再听薛玫一说，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新人，他就更无语了。所以吴峰多少还是有点期待齐肃。 齐肃一露面，第一眼看过去，除了发现这个小孩长得很好之外，真没看出来什么其他优点。等齐肃进来了，坐下，和薛玫对话了。吴峰便有些侧目。 这个年纪的小孩不是张狂得谁都不放在眼里就是随波逐流，没什么胆子。薛玫怎么说也是大前辈，地位摆在那，新人见了不说害怕，那也是说话都不敢大小声的。再加上两个还不错的角色扔给他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小鬼，居然十分镇定地就接了下来，说话不骄不躁。吴峰暗自点头，性情倒是可以的。 虽说齐肃言谈举止尚且处变不惊，但心里还是略有震动。 让总编剧亲自和他谈剧情改动？ 待遇有些过于好了吧。 第七章 很多人以为编剧只不过是把剧里人物剧情对话写出来的职业，在剧组里唯一的存在感就是大牌演员要改戏了，出来抗议一下。 事实上，编剧在一个剧组中是举重若轻的存在。很多电视剧导演自己是不怎么写剧本的，所以编剧就有了很大的主动权。这个镜头怎么给，是远景还是特写。两个角色对话时，谁拍正面谁拍背面。甚至于在拍摄过程中，导演要怎么走节奏，都是编剧可以影响的。 先不说和编剧混熟了，能不能给加剧情。就是多给你写几个特写镜头那是完全没问题的。至于那个特写美不美，就要看摄影师的功力了。 所以，和编剧搞好关系绝对不会错！ 更何况，《王朝》的编剧吴峰是大物，是总编剧！ 无论最后剧情会改成什么样，至少现在，齐肃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新人，已经在吴峰面前露了脸。 齐肃不知道薛玫因为什么对他这么青眼相加，但就冲这份提携之情，他便记在心上了。 王申桦在办公室门外等了半天，心里也七上八下了半天。一会儿想齐肃进去这么久了，薛导到底要跟他说什么？不会是臭骂他一顿吧。又或者是开后门给抓包了？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哪家剧组没有在选演员这事上给弄几个暗箱的，更何况齐肃还是被刷下来的那个，根本没啥影响。王申桦心焦了好一会儿才安慰自己要乐观点，朝好的地方想想。说不定就是薛导一眼相中咱们齐肃，要亲自教导一番。 等办公室的门一开，王申桦眼神立马黏齐肃身上去了，发现他表情正常，没有太激动也没太失望，心里松了一口气。 齐肃向薛玫和吴峰道了别，走出门去。王申桦马上凑过去。 “怎么样？！” “嗯，薛导说把十六皇子和霜蛟的角色都给我演，让我好好准备。” “那就好……啊！真……真的！”王申桦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向齐肃。 “我骗你做什么。”齐肃尤自往前走，王申桦在原地惊呆片刻，很快又追上去，明明高兴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上去，偏偏还要压低声音对齐肃说：“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准行！这可是大喜事，今天中午哥就带你去好地方搓一顿。” 齐肃一听到吃就来了劲，比拿到角色还要兴致高涨。 王申桦也不是说虚的，直接开车带着齐肃去了一个看起来相当有逼格的高档会所。 齐肃看了下被众多百万级豪车包围的小帕萨特，眨了眨眼。 “王哥，不用这么破费，随便找个馆子吃一顿就行了。” “那怎么行，这可是你第一次拍戏，必须吃顿好的！” 齐肃沉默两秒，不再劝说。王申桦执意要撒钱，他可架不住。 会所建筑仿古，一进门看不见全景，九曲十八弯的。没有大厅，只有包厢。价格不用说，肯定很美丽。 王申桦今天是真下了血本。以他的身家本来是拿不到这种档次会所的会员卡的。不过他一个朋友刚好是这家会所的小股东，就给他弄了一张。但他从没到这来消费过。肉疼，付不起啊。但今天他高兴，带齐肃这小孩来见见世面。不然他还以为以前他驻唱的那酒吧就有多大腕呢。 穿旗袍的女接待领着他们到包厢去，一路上，王申桦脸上那笑就没停下。一会儿给齐肃介绍这会所有什么好玩的，一会儿又问齐肃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待会尽管点，不用客气。 齐肃在一边默默点头，眼睛下意识扫描整个会所的格局和线路分布。 忽然，王申桦脸色骤变，骂了句：“啧，晦气，怎么哪都有他。” 齐肃顿一下，顺着王申桦的视线看过去。另一条曲折走廊上，旗袍服饰更为鲜艳动人的服务生领着两个男人朝一边走着，态度十分恭敬。角度关系，齐肃只能看到其中一人的侧脸。而这人分明就是方焱。 方焱此时正偏头亲密地和身边的男人交谈着，满面笑意。 反观王申桦就没那么高兴了，仿佛看到方焱就是倒了八辈子霉一样。 方焱一行和他们方向差了不少，很快便看不见身影。齐肃看了眼气呼呼的王申桦，没做声。 王申桦见方焱已然走远，忽然扭头观察齐肃表情一眼，小心地说：“你没事吧？” 齐肃奇怪道：“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看着方焱了吗，这么大惊小怪。 “真没事？你要是难受就说出来，哥陪你发泄。” “……，没事，真的。” 王申桦狐疑一眼，想着齐肃大概是要面子，不愿意承认。就没再问下去。 方焱这渣滓，好好一顿饭的气氛都被他毁了！ 那之后，王申桦为了转移齐肃的注意力，一直拼命打开话匣子，不让气氛冷下来。 齐肃一直专注着吃，不管王申桦说什么都只顾着点头。 从王申桦的反应来看，方焱似乎对原主做过什么了不得的事，看来以后要多加注意，不能谁随便一个电话相邀就答应。 王申桦三杯五杯酒下肚就有点上头，双脸酡红，一句话打四五个嗝。他从桌对面绕到齐肃身边重重坐下，手握酒杯里的酒水差点洒出来。他搭着齐肃的肩，目光浑浊地看着齐肃，说话嗓门特别大。 “小七，听…嗝，听哥一句。那方焱，他根本…根本就是个人渣，你赶紧把他忘…忘了！”说完，王申桦一下干掉一杯酒，酒杯掷在桌上，砰得一声：“他问，问你要什么东西……打死都不能给他！” “知道了。” “小七！今天哥高兴！来，咱们继续喝！” “你醉了王哥，不能再喝了。” “谁，谁说我醉了！我王申桦年轻时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倒！快喝！” 齐肃拿了个空杯子和王申桦碰杯，递唇边装作喝一口，“我喝了。” “好好！来，干了！”王申桦咕噜咕噜又是一杯酒下去，整张脸只能用猴屁股来形容。表情在两秒内从激情高亢蜕化成泪流满面。 齐肃不得不赞同一个事实，酒精不仅能让大脑皮层极度兴奋，还可以让一个人多愁善感。 王申桦马尿流了一杯子，抓住齐肃的手臂就嚎：“齐肃，你一定要红，比方焱那个王八蛋要红得多！没错，把他死死踩在脚下，让他睁大眼睛知道自己有多有眼无珠！” 王申桦猛地扭头和齐肃面对面，眼睛却已经失去了焦距。 “齐肃，你一定会红的！” “是，我一定会红。” 齐肃应了一句，一个手刀劈在王申桦后颈。王胖子立马软在了地上。 把王申桦安置在一张椅子上，齐肃掏了掏耳朵，表情终于放松下来。 很好，现在可以愉快并且安静地进餐了。 比方焱要红？ 他还没把他放在眼里。 *** 《王朝》的新剧本在三天后发到了齐肃手里，附上的还有齐肃入组拍摄的时间表。齐肃并不清楚导演组是怎么安排拍摄顺序的，只知道自己那些戏是在开机后第二个月末才开始。 最让齐肃松口气的是，剧组已经先支了一半的薪酬给他。这让他瞬间摆脱赤贫状态。 既然暂时不必担忧温饱生存问题，那么改善这幅孱弱如鸡仔的身体则必须提上日程。 齐肃很不习惯现在跑个八百米都气喘吁吁的身体，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个侮辱。 锻炼计划同他上一世的差不多，只是强度降低了不少。一切都需要循序渐进。 上一世的78号是伪装和暗杀的高手，走得是精准迅捷路线。所以他的身体锻炼方向并不在于肌肉的发达，而是精瘦匀称，并且有高强度的耐力。他的死对头21号曾经吐槽组织里的力量型杀手都是些毫无美感的肉弹战车。他们俩也似乎只有在审美这方面能够达成短暂的共识。 现在距离他进入剧组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勉勉强强可以让自己的身体体质上一个台阶。 不过《王朝》剧组在h市的开机仪式，齐肃也被召唤过去了。 开机仪式可比试镜时还热闹，气氛也好很多。 不仅主创们悉数到齐，还有大牌演员们的123号助理，应援的粉丝，各种工作人员，反正把摆红烛香台的桌子围得水泄不通。 齐肃是一个人来的h市，王申桦本来想要跟着他一起来，担心齐肃没规矩惹出什么事来。但是王申桦手底下另一个小艺人突然出了点问题，让他不得不赶过去解决。齐肃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王申桦不是他的专属经纪人，手里还握着其他艺人合约。不过都是些不红也不紫的娱乐圈小透明。好在比齐肃听话多了！ 齐肃上辈子曾经来过一次h市，当然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但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只详细了解当时要解决的目标经常出没的地方。那个很有名的影视城倒没去过。 不过，这个影视城很好找，而《王朝》剧组的开机地点也很好找。 齐肃方向感不错，应该说，所有顶尖杀手的方向感都很好。所以，抵达目的地是轻而易举的事。 整个剧组认识齐肃的大概只有试镜时那几个导演，以及导演助理了。齐肃找到导演助理签到之后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充当布景板的角色。 开机仪式里虽然媒体很多，但要采访和拍摄的都是那些当红主演，和他没什么关系。现在贸贸然抢镜，很可能会提前得罪前辈。 这群人里，齐肃能叫得出来名字的也就那几个知名演员，其他都不认识。看来自己的情报库还有待加强。 但齐肃显然还有些后知后觉。在前世，他那不太张扬的长相以及出色的隐匿手段使他能够以极低的存在感隐藏在人群中。所以他不懂什么叫做，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 薛玫其实早就看到齐肃了，这小子扎眼得很，光站那都让人没法不注意。看这孩子规规矩矩站在角落，天真好奇地打量周围，她就觉得有些好笑。说好的有野心呢，怎么没过几天就变成呆萌了。 开机仪式结束后，薛玫就叫助理把齐肃叫了过来。 薛玫意思很明白，既然齐肃刚好在这，那就现场试试妆。 齐肃本来已经打算走人，薛玫这么一说，他也只好留下来了。 中视在这个影视城有自己的基地，包括储存服装道具的仓库，化妆室休息室以及拍硬照和绿幕的摄影棚。 齐肃就被拉到这里来定妆了。 薛导是个急性子，开机仪式后，下午就要正式开拍。所以这会儿幕后工作人员都忙得团团转，拉摄影轨的拉摄影轨，布各种视角小摄像头的正在钻角落，道具师则检查着即将要用的道具是否有疏漏。 然而最忙的还是化妆师们，因为第一幕要拍的镜头演员非常多，大牌们的妆早已经订好，自然是不能有疏忽，其他小角色的妆就不用那么仔细了。 齐肃没镜头要拍，造型师和化妆师们又忙得像陀螺，他只好找了张椅子在角落里坐好，看看杂志玩玩手机，没上前打扰。 直到累得腰都快抬不起来的某造型师在解决完所有工作突然想起薛导的指示，才记起来这化妆间里还有个演员需要设计造型和妆容。 而这时，齐肃已经等了四个小时又七分钟。 造型师心里暗道造孽啊，要累死老娘吗。带着一股子怨气转身搜寻那个不知道跑哪去了的新人。但是这份气闷在见到齐肃真人时，像是冷水滴在烧红的铁块上，嘶一声，就冒成气儿，飘散了。 帅、帅帅……帅哥！！ 齐肃连忙从椅子上起来，“老师，您忙完啦。” 造型师心里咯噔一声，头皮都要炸了，这哪来的帅哥！糟糕，自己还一副□□脸呢。思及此，造型师赶紧摆正身形，露出一个自以为好看的微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实在太忙了，你等好久了吧。” 齐肃笑着摆了摆手：“也没多久，我正好把《王朝》的原著再看一遍。” 造型师此时此刻心里已经闹了个大哭脸，小鲜肉哇，真不是姐故意晾着你的，谁叫导演第一出戏非要拍那么大的场面。没事，待会看姐帮你弄个超级霹雳无敌帅的妆，绝对让观众一致认为你贿赂了造型师！ “嗯，你今天是过来做定妆的？不知道你的角色是？” “这个可能要多麻烦老师了，我有两个角色，一个是十六皇子，一个是霜蛟。听薛导的意思是，两个角色的妆都一起定了。” 造型师闻言，半点没有麻烦之意，反而双眼放光地打量齐肃，嘴里喃喃地说，像，绝赞！随后便梦游似的把齐肃按在化妆椅上。就在她刚拿起发卡要把齐肃的刘海夹起来时，突然想起来，做造型之前哪能不先试服装啊，是她看到美脸都晕头了。 赶紧打电话把有空闲的服装师和道具师叫过来。 再然后，齐肃突然发现，围着打转他并两眼发出探照灯一般亮光的人从一个女人变成了三个女人。 他的任务就是每当这三个女人凑一起窃窃私语完后，站在一旁接过一套又一套戏服换上，在他们面前转一圈。 “十六皇子衣着应该偏朴素。” “不不，十六皇子体弱多病，按道理会穿鲜艳一点旺生气。” “齐肃穿正红很好看啊。” “不能穿正红，这个时候珍妃大权在握，十六皇子明晃晃穿正红不是明着告诉她老子不服你吗，找死啊。” “我们可以在饰品上做文章，不一定非要穿得那么花花绿绿。” “对！” “那就这样……然后再这样……” “完全可以！” “妆容上，重点刻画眉眼。” ………… ………… 从试衣间出来的齐肃一瞬间有种被猎人饥渴注视的不适感。 第八章 《王朝》开机仪式当天晚上，各大媒体便已经纷纷发出通告报道此事。 而《王朝》电视剧官方微博更是趁此机会再度公布新一批定妆照。其中不乏有重要戏份的配角。然而更让书名惊讶的是，官方居然公布了此前一直半点水花都没有的十六皇子的定妆照。 十六皇子轩辕昭在很多《王朝》书迷心里一直都是超然的存在，甚至有人说，或许导演能找到演员饰演男主角轩辕闵，也能找到素涪的合适人选。但只有九昭皇子，只能活在书里！活在粉丝的心里！ 当然，更多的书迷觉得，根本没人演得了轩辕闵和素涪。轩辕昭那种气质的人就更难找了。 另外一些书迷则觉得，他们已经对现在这些电视剧组选角导演的审美不抱什么期望，只求找个年轻点的鲜肉演十六皇子，不然他们绝对集体寄刀片到影视基地去！ 之前主演们的定妆照公布时，评论里就没多少好评的。不是这个太妖，就是那个太土，造型师统统去□□。 书迷表示已经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已濒临死亡。 而十六皇子的铁杆粉们则硬撑着一口气，坚持等到自家儿子定妆照出来再死。 等啊等，等了好几个月，《王朝》这边主演都走了好几个宣传通告了，十六皇子愣是没个消息。 剧组这是闷声作大死！粉丝们心肝颤啊。 现在十六皇子的定妆照终于出来了，不少粉丝纷纷奔走相告前来观看。 一看之下，众粉丝纷纷泪流满面表示，死而无憾了。我大九昭殿下果然不愧是《王朝》第一美人。 这第一美人的封号不是书里写的，而是粉丝们无聊之下，计算出来的结果。 根据作者描写某人的用词档次，以及文中世界的风评。读者们严密筛选出称当上《王朝》里绝代美人的候选者，再一一进行推举。 最后，咱们出场不过二十章节，总体描述不会超过四万字的十六皇子轩辕昭披荆斩棘，力压群雄，一举夺冠，荣登第一美人的宝座。 书中，轩辕昭第一次出场只有七岁，作者便称其有病容，然，姣姣如月。再大一点，开始占星了，便越发飘然若仙。再等他长到十五六岁时，作者已然花痴到一定程度，说十六殿下饮风露，临清月，姿容之盛，众人皆逊色也。 更重要的一点时，轩辕昭十八岁就死了，死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里。他的美貌就定格了！再也不会有长残的可能！ 所以，如果找个丑男来演十六皇子，哦不，即便不丑，但也称不上第一美人的演员来饰演，书迷怎么接受得了！ 那可是第一美人！哪个不长眼的有这个自信敢演第一美人！ 更何况，十六皇子就是一个小配角啊。导演组肯定不会废这个力气找演员的！ 谁知道……谁知道！十六皇子的定妆照出乎意料的好！ 定妆照中，十六皇子着月白中衣，外罩珊瑚朱色滚金边宽袖大氅，梳高马尾发髻，露出饱满额头和轮廓鲜明的五官。氅衣大摆上绣有数十种奇珍异兽，皆俯首跪拜星空。他左手托一手掌大小龟甲，另一只手向前伸出，做邀请之姿。三指宽腰带将他的腰勒出两条劲痩优美的线条。而鲜艳的金红色衣饰则更称出他的如墨黑发，点漆星眸。他太白了，在照片烟云缭绕的后期渲染里有一种随时都要消失的透明感。唯有依然明亮的眸子和唇边那一抹淡淡浅笑让人稍感温暖。 十六皇子轩辕昭·饰演者·齐肃。 卧槽，美哭！！！ 我家昭儿prprprprr 导演，你终于开眼了一次。 天啊天啊天啊，我要哭了！我心目中的十六殿下就是这样的！ 这一张剧照真的惊艳。 我只希望这么美的脸不是化妆和后期给修出来的。 齐肃？是新人吗，居然这么漂亮。原谅我用漂亮这个词，因为真的太好看了qaq 看来我大颜教又要有新护法了！ ………… 王申桦从齐肃接到《王朝》角色时就已经上上下下把和电视剧拍摄有关系的微博账号都给关注了一遍，官方微博那是必须的，还有各种导演，主演们的微博。总之就是要随时关注电视剧的动向。 今天早上他看着齐肃一个人跑去h市参加开机仪式，担心得不行，又怕电话打得多了，齐肃脾气上来，干脆破罐子破摔，又反叛起来。所以在一开始叮嘱好几遍之后就没敢多打电话。 下午，他还想着等齐肃回来带他去买几件上档次的衣服，毕竟等《王朝》开始宣传之后，齐肃多多少少要面对媒体镜头，难道还穿那一身捡垃圾似的洞洞装？ 但齐肃人没回来，倒是来了条短信，说薛导安排他弄定妆照，可能今天赶不回去了。 王申桦心里一惊，回复让他好好配合工作人员，千万要有礼貌！反正客气点在哪都不会错。 到了晚上，他一刷出《王朝》官方微博那几张定妆照时差点掀翻了酒店的电脑桌！ 他就知道！冲齐肃那长相，都不可能吸不到粉的。 乐滋滋给齐肃打电话，却发现齐肃手机关机了！ 王申桦那心情就跟坐云霄飞车似的，一会儿上了天，一会儿又垂直落地了。 无数前科告诉他，一旦和齐肃失去联系，那就是要发生大事的前兆！ 王申桦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啊，立马退了房，买了张动车票，连夜赶去h市。辗转从剧组导演助理口中得知齐肃住的酒店。 齐肃在接到酒店前台打来的座机电话时正在做俯卧撑，今天的锻炼计划才完成一半而已。抽过搭在椅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脖子和脸上的汗，齐肃接通电话。 前台小姐说，有一位叫王申桦的先生有急事找您，您是否认识？ 齐肃挑了挑眉，王申桦不是在s市吗，怎么突然跑过来了，随即对前台小姐说，让他上来吧。 没过一会儿便听到敲门声，齐肃穿上衣服过去开门。王申桦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门一开，看到头发湿漉漉的齐肃，有一瞬间的呆滞。 “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王申桦在门口探过脑袋左瞧又瞧，房间里除了齐肃没有别人，卫生间也没人，一切都很正常。 齐肃让开身子让王申桦进门，王申桦绕了绕头，松口气的同时则有些不好意思。 “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啊。” 齐肃看了眼躺在床头的手机，恍然大悟，原来王申桦是为这个，“没电了，我没带充电器。”b市和h市坐动车一趟也就一个多小时，本以为参加完开机仪式就回去的。别说充电器了，齐肃连钱包都没带，就在兜里塞了三百块钱和身份证来回车票，轻装出发。 “…………” 虚惊一场的王申桦最后干脆也在酒店订了个房间，打算明日同齐肃一起回b市。 齐肃目送王申桦离开，暗自摇头，原主到底是有多刺头儿啊。 第二天，齐肃就和王申桦安全回到了b市。 网络上，虽然十六皇子轩辕昭的定妆照引起了一定的轰动，但水花很快便下去了。更多人的关注点都只在几个主演身上而已。大牌们背后的经纪公司也不会允许小人物太抢风头。 不过，齐肃露了一下脸，已经在不少书迷心里留下了印象。至于演技到底如何，还要等电视剧开播之后再下定论。 当然了，大多数观众对于高颜值小鲜肉的演技衡量标准都放得相当宽。 不求秒天秒地，老老实实演就很ok了。 齐肃依旧回复到一边健身锻炼一边熟悉剧本台词的生活。王申桦也很忙，现在齐肃的演艺道路刚刚有起色，他可得好好经营一下。 百度百科务必要编辑好，微博账号也要注册一个，还有什么贴吧，粉丝群之类的。王申桦作为经纪人真的是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的心。 没办法，现在齐肃就跟个光杆司令似的，手底下铁杆粉丝没几个，这些事都只能王申桦自己来做。 就在齐肃终于练出两块腹肌时，他也是时候到《王朝》剧组报道了。 齐肃提前几天来到h市的影视城到剧组报道，顺便熟悉拍摄流程，也和工作人员混个脸熟。 那天给他凹造型的女造型师一见他来便惊叫着拉着他嘘寒问暖，热情得很。 “齐肃啊，以后你上戏要化妆尽管找我！如果我不在你就找我徒弟。”造型师左看看右看看从片场某个旮旯角拉来一个年轻小姑娘，拍拍她肩头介绍给齐肃认识：“这是我徒弟小美，深得我真传。别看她年轻，手巧着呢。虽然技术肯定是不如我的。”造型师突然凑近齐肃耳边，小声地说：“但也比别人胡乱给你指派的那些三流化妆师要好得多，呐！” “谢谢老师。”齐肃略带笑意的眼神落在小美身上：“你好，我是齐肃，以后请多照顾了。” “丫头，清楚了？我不在你就优先给齐肃上妆。” 小姑娘盯着齐肃的笑脸，眼睛发直，只得傻乎乎地点头。 造型师笑呵呵地把这丢人丫头给拍走了。 跟在齐肃后头的王申桦在造型师离开后才找着机会给齐肃解释。 原来这剧组里的场务，道具，造型，服装，美术也有分嫡系和杂系的。嫡系自然是那些比较有名的技术人员，有的甚至是薛玫的固定搭档。他们一般负责主演们的服装造型监督和重要的场景道具等幕后相关工作，手艺那不必说，在圈内也是有名堂的。杂系那就是用来对付小配角，群演啊这些。干的活很杂很多，技术上就不敢恭维了。 一个演员拍戏，妆容真的非常非常重要。同一个妆面，同一种上妆步骤，不同技术的人硬是能弄出天上地下的效果。 说来也算是齐肃的运气。原本，制片人的意思是，十六皇子不发定妆照，这个角色也不必多加渲染。但是薛玫一眼相中了齐肃，又有让霜蛟和十六皇子同一个演员的新想法，十六皇子的存在感就必须得提一提了。 薛玫让人给齐肃的两个角色定妆，导演助理肯定不可能找个杂系的造型师给他。 倒是齐肃能引得为他做造型的造型师，道具师和服装师都那么喜欢是有点出乎大家意料的。 这只能说，清新优雅，质量超高的小鲜肉对于颜控来说，无法免疫，也不需要免疫！ 就是偏心帅哥，打我啊！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在娱乐圈则尤为如此。 齐肃有幸有一张能让别人偏心的俊脸，这是他天生的优势。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张脸是杀手大人来使用了。哦不，应该是前·杀手。 前·杀手——齐肃很快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来到了拍摄现场。 现在正在拍一场室外戏，上场人员不少。齐肃看演员架势，再结合自己记忆中的剧本判断，应该是祺贵妃同轩辕闵轩辕闵与宿敌珍妃在御花园里狭路相逢。祺贵妃位阶比珍妃高，珍妃见了她是该行礼的。虽然珍妃相当受宠，但明面上也不敢怠慢了礼数。 这场戏的主角是祺贵妃和珍妃，主要突出祺贵妃的优雅傲慢，以及珍妃的表面恭敬，内里阴狠。 摄像机的机位靠左，轨道铺成了一百二十度角。在两方演员们逐渐靠近时，摄像机也在慢慢向前移动。分别给了祺贵妃和珍妃一个特写。然后镜头再拉远，将所有人都囊括在画面里。 饰演祺贵妃和珍妃的女演员都是资深戏骨，一颦一簇一抬手都带着古典的韵味。 按照剧本的设定，珍妃在这一幕里还要有一个眼露狠历的画面。但是这个镜头，用轨道摄影机是拍不出来的，只能等到这一段结束之后再单独为珍妃补拍。 拍摄正在井然有序地进行中，所有人都按部就班。薛玫统御下的剧组就像一座巨大的机器，在她强有力的调动下有条不紊地转动。 齐肃安静地站在一边观看拍摄。他对于这样的环境还是非常陌生。尤其是对摄像机，他有职业性的排斥感。 他环视周围，忙上忙下的工作人员不下三十几名，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着演员们排演的地方。而演员们的动作则无巨细被收录进影像采集器内。 齐肃的眼角有些不自然地抽动一下。 即便是前往战火纷飞的中东，在枪林弹雨中刺杀某高级要员的任务，似乎也比面前这个要来的简单…… 但，他是最好的杀手，面对工作，他从不退却。 第九章 前·杀手，齐肃，一千五百米外可将人精准爆头。穿越非洲战场雷区不在话下。狙击刺杀，双刃搏斗皆是高手中的高手。即便是21号也要赞叹一声，78号执行任务永远漂亮可口地就像他烹饪出来的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 齐肃严格要求自己，他是顶尖杀手，自然要把所有任务都完成得完美无缺。 但是，在镜头面前演戏的杀手大人却已经制造了各种让人忍不住捂脸的车祸现场。 “齐肃，站好！你又走出摄像范围了！” “我要被你气死了，你有没有脑子啊。脑袋忘酒店了？” “卡卡，齐肃，眼睛看着和你对戏的人。要对视，对视，懂吗！和人说话都不看人眼睛的？你瞟哪呢！！到底会不会演啊。重来！” 薛玫的怒吼响彻整个剧组。 对，没错，齐肃不是演不好。他的姿态，神情都很到位，也从没忘过词。但这家伙就是能用各种方法让摄像机拍不到他。影像没采集到，你演出花来也是白费！更让薛玫纳闷的是，和齐肃对戏的不是演男主的大腕就是些老戏骨，这都没办法把他带入戏，拧巴过来。这小子也是牛叉。 齐肃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刚从杀手训练营毕业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浑身都是令人沮丧、尴尬的青涩。 虽然这并不是执行任务，就算一次两次失败，也不会有*上的惩罚，更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齐肃很难忍受失败。他心里十分清楚，并不是技术上的错误，这是心理上的障碍。而这种障碍，只能他自己克服，别人都无法帮他。 他已经习惯随时活在无人注视的黑暗中几十年。他的杀手生涯，平静，却又暗潮汹涌。 现在，他重生了…… “齐肃，发什么呆啦。快开拍了，赶紧准备下。”场记在后头朝齐肃大声喊，齐肃回过头去朝场记点头。视线落在周围黑洞洞，像一把把巨大枪洞的摄像机。 造型师小美拿着小梳子过来给他梳头发，整理鬓角：“齐肃，加油！这次你一定可以一次过的。” “嗯。” 他是最好的杀手，当然会是最好的学生。 齐肃唇边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小美站在他身侧，一抬眼，恰好看到这一个很难察觉的微笑。心脏顿时像被温热温热的水溢满，连自己大张着嘴，脸红成苹果了也不知道。 齐肃终于开始有了状态。薛玫结结实实松了口气。 当所有人透过放映机看到齐肃端正的侧脸时，那种惊心动魄的瑰丽线条让他们忍不住屏住呼吸。 画里的十六皇子，就像书中写的那般，好若谪仙，渡进世间苦厄。 他有最让人心疼的微笑，也有最坚定的决心。 薛玫怔怔地看着放映机画面，久久回不过神来。她现在终于知道，自己当初没有放走齐肃，究竟有多正确！ ********** 最近，齐肃有一项比较艰巨的任务，学跳舞，且还是一种多民族舞种糅合杂交出来的东西。编舞师表示，这都是薛导要求的！为了突出十六皇子占星师的神秘感，特地设计了这种独一无二的舞步。她也是被逼无奈啊。 源头在于，剧本里有一出祭天的戏，而十六皇子已过舞象之年，作为准国师接班人，就要在这次祭天仪式上代替现任国师为整个王朝跳祭天舞祭拜仙灵。 这场戏场面很大，花的钱必然不可少。但这是一出非常关键的戏，珍妃在此次祭天上设局，不仅让跳祭天舞的十六皇子摔下了祭台，并且以种种阴谋诱导皇帝将矛头指向男主轩辕闵。崇尚仙道之说的皇帝虽未大怒，但心里已对轩辕闵有了隔阂。彼时，后宫当中一手遮天的祺贵妃已逝世多年，皇帝宠幸珍妃，在各种耳旁风的吹拂下已然对轩辕闵疏远了很多。轩辕闵及冠后出宫建府，封善王，却只有品阶，没有封地官职。足以说明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祭天一事既出，是为皇帝将轩辕闵流放封地埋下伏笔。也是为十六皇子最后病亡点燃了引线。 《王朝》是大制作，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这种大场面不能不拍，甚至说，一定要把这种拥有复杂剧情和人物动向的场面拍好！这是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重要手段。 薛玫很重视这出戏，精益求精，所以对于演员要求也很高。 一开始是想给齐肃找替身舞蹈演员的，而且演员都已经找好了。薛玫却大手一挥，让齐肃也不能落下，跟着一起学舞。最好是不用替身，让他自己真身上镜。 所以齐肃就被迫来学这个跳大神一样的舞蹈了。 齐肃是和替身一起学的，替身是一个挺有名舞蹈学院的学生，听说《王朝》剧组在找舞替就报了名，幸运的是他的身材和齐肃比较相似，舞蹈功底也够硬，就被选中了。 齐肃两辈子也就学过点探戈，说实话他是不怎么喜欢跳舞的。也没别的什么原因，就是他不太擅长，所以不喜欢。 现在却要学跳什么劳什子祭天舞。 而且舞替十分活跃，学习的进度和质量比他高得多，这反倒让好胜心强的齐肃激起了斗志。开玩笑，不就是一个小祭天舞吗，他齐肃怎么可能学不会！ 齐肃能这么优哉游哉学舞，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他很闲。反正他戏份没多少，没戏拍的时候，在剧组里待着也是待着。还不如赶去为下面的拍摄做准备。 齐肃学了大概一个礼拜，就差不多把这个一分钟的舞给记全了。剩下的只要考虑怎么跳得好看就行了。 就在他挥汗如雨练习舞蹈时，充当他们临时舞蹈教室的基地化妆室门口传来一声爽朗的喊声。 “十六弟！我下戏来看你了！” 齐肃手上动作一顿，包括编舞老师和舞替都停了下来。 齐肃放下高举的手，扭头过去，正好看到宁嘉顶着个笑脸走进来。他忍住仰头捏鼻梁的冲动，喊了声：“二哥，您今天收工啦。” 宁嘉朝他挥了挥手：“对啊，这不，我一卸好妆就来看你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齐肃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宁嘉，宁视帝，作为本片头号男主角，《王朝》演职表里第一大腕，粉丝众多，红到发紫。虽然才二十六岁，但已经拿下了分量不轻的金牡丹视帝，真正意义上的有颜值有演技有人气的娱乐圈一线男演员，大明星。 别看宁嘉才二十六，其实已经出道十年了。他十多岁就开始演戏，是这个圈子里的老人。 齐肃不知道宁嘉为什么这么喜欢找上他，他自觉自己举止都很规矩，没什么能惹得宁大视帝青眼侧目的。 宁嘉性格在大牌明星里算是好的，比较开朗欢脱，没那么吹毛求疵。但有时候吧，你就觉得他对谁都是那样，并不是他对你有好感所以整天对你笑，他就是那副样子。不知道是演戏演多了，连生活中都摘不下面具，还是真这般性情。 齐肃对宁嘉到底怎么样的人一点都不感兴趣，这位大牌离他太远，就算想抱大腿也不是现在该做的事。谁知道，他不刻意亲近宁嘉。宁嘉反倒对他很感兴趣的贴了上来。 戏里，宁嘉饰演的轩辕闵就对齐肃饰演的十六皇子轩辕昭关切有加，只是后来碍于珍妃的压迫，才不得不分离。轩辕昭对轩辕闵也是一腔孺慕之情，拳拳之心。 戏外咧，齐肃是很规矩的，喊宁嘉也是尊称前辈，不敢多有造次。宁嘉倒是左一个昭儿又一个十六弟，喊得亲密。恨不得告诉全剧组的人，他还没出戏。还逼着齐肃喊他二哥。二哥二哥，二不死他。 莫名其妙，齐肃就和宁嘉搭上伙了。反正宁嘉拍完戏收工就经常找齐肃玩，搞得他们交情有多好似的。导致齐肃间接得罪了不少想勾搭宁嘉不成的演员们。 其中就有《王朝》的女一号钱雨，钱雨也算是有些名气的女演员了，但一直都是二线徘徊，一线遥遥无期那种。这次好不容易勾搭上《王朝》剧组，拿下女一，虽然这片子女一的存在感也不是很强，但怎么说也是大制作的女一号，是她事业上的重要一环。更何况，这剧里大腕不少，当红鲜肉也不缺。到时候随便弄点绯闻，她的曝光度就上去了。宁嘉作为男一，自然是她最好的蹭曝光度对象。而如果真的能和宁嘉有进一步的关系，她绝对不亏！ 可是，宁嘉就这么跟在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新人屁股后面，他视帝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当然，剧组里是没人敢嚼宁嘉舌根的，最多就是说说风凉话，对着齐肃发发酸。可真要酸齐肃，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齐肃平日里确实循规蹈矩，也没上赶着往宁嘉跟前凑。反倒是和一些很普通的配角比较亲近，下了戏后吃饭还时常坐一起闲聊。 除掉那些儿童演员外，齐肃算是这个剧组里最年轻的重要角色饰演者了。他今年十七，还没过生日。嫩得像春天里刚发芽的小树苗。 长得好看，举止又得体礼貌，剧组里年纪长一点的对他印象都还不错。 齐肃刚进剧组那会儿是真的对怎么拍戏一窍不通，只好私底下厚着脸皮找一些有经验的配角们询问技巧。那些出名的演员他是不会找的，人家也未必搭理他。他找的都是通过自己仔细观察，觉得性情还不错，愿意分享经验的人。然后，造就了他不往上走，反倒和底层演员混一堆的形象。 但是，自从宁嘉出现了之后，齐肃就没什么机会加深这种形象了。 说老实话，宁嘉的外形，不管从哪个角度讲都绝对称得上英俊倜傥，尤其是含情脉脉的双眸，不知多少粉丝是被他在各种戏中的眼神给秒杀圈粉的。 齐肃却觉得，宁嘉那眼睛就跟只傻乎乎的哈士奇没两样。 “二哥，您今天戏这么重，拍完了怎么不回酒店好好休息一下。”齐肃走向宁嘉，他看到宁嘉身后那个助理手上的饭盒了。宁嘉给他们带了饭。 宁嘉这次拍戏带了三个助理，一个负责剧务，一个负责生活饮食，一个负责日程。这次跟着他来的就是2号助理。 齐肃没助理，王申桦也不能时时刻刻待在剧组里照顾他。所以什么事都得他自己干，拿盒饭也得自己去。 “还好啊，我觉得不是很累。”宁嘉看了他一眼，眯眼笑道：“倒是你，汗都能攒一桶了吧。”说完，宁嘉就招呼编舞师和舞替一起过来吃饭。 这种时候，宁嘉肯定不会只带齐肃一人的饭。 “刘编，你看你把我们家昭儿给累的，都成水人了。” “哪有哦，宁哥。是齐肃自己刻苦。” 齐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谁是你家的啊，别乱拉亲戚。 宁嘉笑了下，拿纸巾帮齐肃擦额头上的汗：“你就这么想亲自上场啊。” 齐肃扬眉：“当然了，就算最后薛导不满意，也不能懈怠了。” “挺好，不错。去吃饭吧。” 齐肃他们在边上吃饭，宁嘉倒是无所事事地坐在齐肃身边抽烟。他就带了三份饭，明显没有他自己的。 “二哥，您吃过了？” “我留着肚子准备回去吃大餐呢。” 齐肃点点头，不打算继续去猜测宁嘉的心思。 “过几天，薛导就要检查你的学习成果了，你准备好了没？” 齐肃嘴里还包着饭菜，不便开口，只能冲宁嘉点点头。 “不用太拼，身体搞垮就得不偿失了。” “嗯。” 宁嘉有一搭没一搭的同齐肃聊着，语气温柔又亲切。编舞师和舞替在边上默默当背景板，不敢乱插话。宁嘉是挺和气，但也不是没脾气。 等齐肃吃完，宁嘉让助理收拾残羹，和齐肃唠叨了两句就离开了。搞得像是专门来给齐肃送饭一样。 舞替有些羡慕的看着送宁嘉出门的齐肃的背影，心想，有些人真是好命啊，这么年轻就已经找到成名的捷径了。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化妆室外，宁嘉保姆车的车屁股已经飘远，齐肃却还站在外面没有回去。 他不知道宁嘉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但他清楚一个事实，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而宁嘉，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第十章 因为宁嘉，齐肃在剧组的地位就变得微妙起来。一方面，十六皇子和霜蛟的双重身份让他比普通配角演员高上不少的档次，另一方面，很多人也吃味于他和宁嘉混得那么好，觉得他表面上装的那么规矩，骨子里还是奴颜媚骨。再一方面，宁嘉罩着他，他又因此被不少人明里暗里巴结讨好。 至于薛玫，她对这些事并没有发表站位性的态度。演员们只要工作效率可以，私底下什么关系实在轮不到她来管。 这天，薛玫同两个副导演一起去验收齐肃学习舞蹈的成果。宁嘉也跟了过去。 齐肃换上了类似于祭天时轩辕昭要穿的束腰宽袖长衣，舞替和他穿的是同样的衣服。 先是舞替上来跳一段，再然后是齐肃。 其实就算齐肃跳不好，他也一样要上镜，只不过是给他脸部特写镜头的多少而已。 这支祭天舞的舞蹈动作对肢体的协调要求很高，需要跳出灵动和神圣感。就算是舞替学起来也略有吃力，对于齐肃这种新手来说，难度系数更大。好在整支舞长度比较短。 配套的音乐是一早就弄好的，以鼓点和铜铃声为主。 齐肃跳得没有舞替动作标准那是必然的，他再天才也不可能用七天赶超人家多年的练习积累。不过。薛玫是基于他今天的表现安排那场戏的分镜脚本，所以齐肃还是希望自己可以跳得好一点的。 薛玫坐在台下，下意识换了个坐姿，抬手扶了扶鼻梁。间或侧过头去和身边的副导演小声交流着。最后，薛玫问了宁嘉一句。 “你觉得齐肃跳得怎么样。” 宁嘉秒答：“很好啊。” 薛玫得到一个完全没参考意义的回答，抽了下嘴角。再看台上的齐肃，此时正是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他腰拧得迅速，双手有力地摆动，宽大袖摆宛如刀片旋转，将空气寸寸割裂。 要说齐肃和舞替最大的不同，并不在于舞蹈动作，而在于两者跳的风格。舞替身体柔软，动作在衔接上更加轻盈。而齐肃，一招一式都有股杀气腾腾的锋利感，就连表情也严肃得很。 齐肃在想什么，不就是跳个舞吗。表情怎么这么僵硬严肃，简直像要杀人。 不过，抛开别的，只论观赏度的话。薛玫可以给齐肃打个七十五分。 这已经是很不错的分数，在此之前，薛玫一直以为齐肃根本跳不好。 “好，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薛玫敲了敲桌子说道，他抬眼看向齐肃：“还不错，只是表情太差了，要改改。你是跳祭天的舞蹈，虽然不用做出多欢乐的表情，但也不要跟死了爹娘一样吧。” 齐肃摸了摸脸，皱了下眉头，他表情有这么僵？ 大概人在高度专注的时候，面部表情就很容易暴露出他对目前所作事情的态度。 就像齐肃，他并不怎么喜欢他现在跳的这支舞。 薛玫说：“这场戏安排在后天拍，你趁着时间多练练吧。” 齐肃点头。 散场后，宁嘉跑过来安慰他：“不灰心不灰心，薛导不是也夸你了嘛。”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灰心了，齐肃在心里腹诽。 见齐肃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其实并不），宁嘉一把搂住齐肃肩膀，安慰地拍着：“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就说没必要这么伤脑筋，顺其自然就好了。”宁嘉捏了下齐肃的脸，齐肃表情崩得更紧了。强忍住把宁嘉摔到墙上的冲动。 他要忍住，忍住。 不能冲动！ “等开拍的时候想些开心的事，估计表情就没这么苦大仇深了。” 开心的事？ 齐肃微微偏头，脑海中把前世那些记忆来回滚了两遍，似乎没发现什么值得开心的地方。 在杀手训练营的事就不用提了，哪里有开心的日子。训练营毕业，开始为组织效力，干的也全是那些见不得光的行当。一些心理比较扭曲的同行倒是比较容易找到乐子，像齐肃这种性情太过正常的人反倒过得很平淡无味。 虽然组织在钱上从来没亏待过他们，但齐肃的钱多得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唯一一次豪奢大概是某场拍卖会上和21号的抬杠，花一亿美金买了个据说是好几百年前的古董花瓶。等付完钱，把东西扛回家，齐肃就后悔了。这种不能吃不能穿的东西，几乎掏了当时他一半的身家。而21号那个家伙明显就是来坑他的！ 想起21号，齐肃脸色便越来越黑。 宿命之敌谈不上，因为齐肃从来没打赢过21号，还经常被他耍着玩。因为21号，他为数不多可以放松的假期都充满着憋屈的阴暗色彩。 21号……一个*傻蛋…… 算了，不想他了，不然会想杀人的。 “小七？” “嗯？二哥，我没事。你放心，我会好好调整的。” 不过，要说开心的事…… 脱离组织，死而复生。 这一辈子的齐肃，找不到不开心的理由！ 很快，日子就到了祭天这场戏开拍的时候。 剧组拖家带口把家当都转移到了影视基地那座伪·皇宫的祭天大殿广场上，道具组的工作人员一早就开始布置现场，搭建跳祭天舞的台子。各演员也起得早，化妆，换戏服。主角们在开拍之前再熟悉熟悉剧本。 齐肃今天的妆画的很浓，额头和眼周都涂上了颜色艳丽，花纹奇诡的水彩。穿在他身上的祭天舞服层层叠叠，颜色深沉庄重，十分有历史感。需要重点指出的是，薛导为了逼真，没有用平时为了凉快而制作的假领子长衫。祭天舞服是真的足足有四层厚，每一层用的面料都十分考究。让齐肃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庄严，华美，神圣不可侵犯。 薛导觉得一切都ok之后，演员们便各就各位了。 场记板打下，场外一边放着能引出演员情绪的音乐。 然后镜头便追随着在红地毯上逐渐靠近祭台的皇帝一家。 齐肃饰演的轩辕昭身份特殊，他是准国师接班人，不以皇室身份出席，所以不是陪同皇帝一起出场，而是一早就在祭台边上坐着。 红毯上呈锥形方阵的演员们走得比较慢，吊在半空中的摄影机伸下来对着主演们的脸一个个打特写。 齐肃不动声色地微微抬头，看向方阵中的宁嘉。宁嘉饰演轩辕闵，有名无实的善王。 宁嘉的戏服玄中透着红，布面干净，款式规矩，只在领口和袖口绣有团簇花纹纹样，十分低调朴素。服装师是有经验的，现在是善王的蛰伏期，必须扮平庸，收敛锋芒。而随行的珍妃以及九皇子的衣饰则要华贵高调得多。 宁嘉不愧是视帝级别的人物，戏外大大咧咧，一进摄像头便进入了角色。低眸垂目，步伐谨慎，手臂摆动弧度也很小。身上每个肢体都在表演一个谨小慎微，不受宠的天家子。 这个时候，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宁嘉忽然抬眼朝齐肃的方向看了过去，而拍宁嘉的摄像机正好捕捉到了这个画面。 这是剧本上没有的，不管是齐肃看宁嘉，还是轩辕闵看轩辕昭。 后来，在《王朝》上映后，齐肃发现薛玫居然没有把这个镜头剪掉，反而在下一秒把画面切到了自己身上。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在对视一样。 这个片段在之后《王朝》衍生出的众多闵昭cp视频里出现过无数次，被称为闵昭三大杀人不见血镜头之一 只因再过不久便是生离死别，天人永隔。 第十一章 祭天那场戏之后，齐肃作为十六皇子轩辕昭的戏份便拍得很快了，本来也所剩无几，再加上齐肃渐渐驾轻就熟，便顺利起来。 这一天，按照进度，将会是十六皇子轩辕昭杀青的一天。 十六皇子还有两场戏。 一场是十六皇子入占星台。 另一场则是男主轩辕闵流放封地，离开前跑来占星台想要再见十六皇子一面，却没见着，两人只能隔着一扇门说话。 开拍之前，薛玫非常认真地跟齐肃说戏。 “这两场戏都很考验演技，会有摄像机拍你的面部近景。所以情绪一定要到位，好吗。” 齐肃身上穿着宝蓝色斜襟宽袖氅袍，袖口和腰带则是绛红色。妆有些惨淡，这个时候十六皇子的身体已经不怎么样了。他坐在薛玫身边，微微弓着身子听薛玫说话。手里还拿着剧本。 “这个时候，轩辕昭进占星台就好像进监狱一样，恐惧，但同时，他却又是心甘情愿进去的，所以这种恐惧不能表现得太过。要有从容和决绝感。从容感怎么体现？走路自信点，昂首挺胸点。我知道感情太复杂的表演对你来说难度太大，所以我不要求你可以一个眼神就全部表达出来。ok，情绪这种东西可以说是递进的。从你走进占星台的这五十米，你的情感就开始要有层次的改变。” 薛玫拉着齐肃来到了作为占星台来拍摄的建筑大门外。占星台较之其他一般宫殿群都要高很多，外有两层阶段，阶梯大概是每层十二段。薛玫和齐肃现在就站在最底部。 “拍的时候，走最中央，不要走偏了，如果你觉得没把握可以走慢一点，这个无所谓。一号摄像机在你这个位置。”薛玫说着指了一个方向，又指另外一个方向：“这是二号摄像机，你记着机位。” 齐肃在边上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做出些应答。 薛玫说得很仔细，几乎是手把手地教齐肃在什么位置该怎么演，怎么注意摄像机的角度，俗称，走机位。 薛玫的确是一个好导演，懂得怎么引导演员，而不是给予过多的压力。再加上她有身为女性的细腻感，在某方面甚至比男导演要更有规划。 休息片刻后，齐肃已经酝酿好了感情。所有人各就各位，场记板打下，摄影机便开始记录画面。 等比例宽的放映机上出现了一个灰蒙蒙的天，镜头持续下落，下落，穿过欲接天轨的高台楼阁，穿过漫长的阶梯和红毯，落在两个身影上。 在浩淼天空和偌大宫殿的衬托下，他们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单薄。 皇十六子，轩辕昭，今奉旨入主占星台。 宝蓝色的氅衣与铺就在阶梯中央的正红色地毯，相撞出强烈的视觉对比。 摄像机追在齐肃背后拍着，薛玫看着传过来的影像，点了点头。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她扶了扶耳麦，说道：“二号机准备，3、2、1.” 连接着二号摄像机的放映机里齐肃的正脸越来越清晰，画面中能看到齐肃上台阶时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上方的占星台一眼。他身边扮演哑仆的演员也跟着向上看。然后齐肃继续向上走。 这一段路，像是走完了十六皇子的一生。 占星台宏伟庄重的殿门出现在他眼前，哑仆小跑着上前将门推开，吱呀一声。 轩辕昭捏紧了袖子，却又微微抬起了下巴。他深吸一口气，以比上台阶更大的步伐走向这座殿门。 二十米…… 轩辕昭的手松开了，昭示着他已然认命，不再感怀。 十米…… 只此一生，什么家国天下，什么宫廷纷争，都与他再无关系。 两米…… 轩辕昭嘴唇轻颤，眼眶绯红，母亲、四哥…… 一条腿跨过占星台高至小腿中部的门槛，那抹宝蓝色身影忽然顿住，再不向前。 放映机背后的副导演眉毛一皱，以为齐肃是出了什么问题，刚想喊卡，却被薛玫抬手制止。 轩辕昭扭过头来，深深望了这万里江山一眼。 薛玫心里一跳，连忙说：“二号机，赶紧拍轩辕昭脸部的特写，特别是他的眼睛！” 黑夜的水滴挂在他长翘的睫毛上，漆黑的瞳孔宛若沉浸在一汪泉水中，荡漾开泛红的眼眶和眼角。 这一双凄楚，痛绝的双目，就连摄像机以及放映机后面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心下一沉，跟着难过起来。 十六皇子甘愿自囚于占星台时，年不过十六。而他将要面对的是，此后一生困樊笼，离亲眷。人不人，鬼不鬼，神不神。 他或许坚强，却也有少年的脆弱和恐惧。 年轻的皇子闭上眼睛，一滴泪从他眼角，颧骨上滑落，飘散而逝。 他转回头去，身影在风中挺得更加正直。红木门槛后，只留翻滚的大氅衣摆和逐渐融进大殿暗沉黑暗中的萧索背影。 哑仆走到门中央，抬起双手，扶住门框，将这一扇华丽大门缓缓关上。 咯吱—— —————————— 一阵得得马蹄声由远至近，一身玄衣，身披黛色披风的轩辕闵骑马狂奔而至占星台下。他翻身下马，不顾身后随从还未跟上便快步踏上了连接占星台的台阶。 “殿下！”侍从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轩辕闵闻所未闻，步伐加快。飘逸的披风在他的奔袭下，翻滚如河浪。 “十六弟！”轩辕闵高喊一声，脚步停在占星台大殿门外。 大门随即拉开了一道缝隙，从里面探出一颗脑袋来。是轩辕昭的贴身哑仆。 轩辕闵眉眼一扬，说道：“小凡，快去通报你家主子，就说孤来了，可否面见。” 哑仆眨眨眼，缩回头去，关上了门。没过多久，门再度拉开一条缝，哑仆又探出头来，却是对轩辕闵摇了摇头。 轩辕闵面上一惊：“十六弟不愿见孤？不可能！你再去问问。” 哑仆随即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给轩辕闵写了一串字。 “主人说，不见任何人。” “连孤也不见？” “是，请善王殿下恕罪。” 轩辕闵眸中暗色一闪，说道：“孤即刻便要启程前往封地，许五年十年无法再回京城。就算是这样，十六弟也不愿见孤？” 哑仆面露纠结之色。 这时，门背后传来另一个声音。 “善王殿下，昭昨日占星耗力过多，委实不便见客。请殿下见谅。” “…………”轩辕闵沉默一下，忽而讪笑：“罢了，不见便不见吧。那咱们隔着门就这么说说话总可以。” “小凡，你退下。” 大殿的门重新关上，轩辕闵却在门口直接盘腿坐下。赶来的侍从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小石榴，孤……我们有很久没这么坐下来好好聊聊了吧，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下。” “…………” “你受苦了。” “善王殿下…慎言。” 轩辕闵眼中有痛苦之色闪过，他深吸一口气，强装笑容：“在占星台住得还习惯吗，要不要多派几个侍从过来。” “有小凡一人足矣，多谢善王殿下关心。” “这样啊，住得习惯就好，就好……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害怕一个人睡，碰到那种打雷天啊，不抱着别人的胳膊根本不敢闭眼。” “都过去了，殿下。昭现已长大成人。” 轩辕闵直勾勾望着面前折扇雕花大门，仿佛视线可以穿透红木和窗纱，看到屋内人的脸，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回忆。他眼角渗出些许液体，喉咙几近哽咽说不出话来。 他狠狠闭上眼睛，平复下心情，稳了声调。 “是啊，小石榴现在都是大石榴了，里面的果肉都红透，能摘下来吃了。” “…………”屋内的轩辕昭没有接话，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轩辕闵环顾一下占星台，笑了笑：“这地方除了高了点，冷了点，确实挺适合你的。” “是。” “小石榴，十六弟。”轩辕昭站起了身：“四哥此次前往封地，路途遥远，可谓……可谓，凶多吉少。” “…………” “母亲去了，我也要离开。这深宫里，只剩你一人，你，万万要爱惜自己。” “四哥……” 轩辕闵闻言，脸上蒙上一层喜色，十六弟果然还是认他的，不愿见他肯定还是碍于珍妃的眼线。 珍妃……珍妃！ “十六弟，你放心，四哥心里都有数。” 终有一天，他会重新回到这座王城，以胜利者的姿态！让所有人都跪伏在他脚下！ “你休息吧，四哥走了。” 占星台内，跪坐在门边的轩辕昭直起身，双手交叠在额头，深深拜伏下去。背脊在宽大的衣衫里隐隐颤抖。 “善王殿下，请多保重。” 占星台外，轩辕闵黛色披风呼啸荡过，一行人身影逐渐被台阶遮住。 这时，占星台的大门忽然打开，哑仆从内跑出，狂奔至还未上马的轩辕闵跟前。 “殿下，此乃主人赠与殿下。”哑仆双手托上一只信封，“请殿下行至城外再打开。” 轩辕闵接过信封，默默将其收进衣襟内，对哑仆轻声说着：“好好照顾他。”语罢，骏马长嘶，奔袭而走。 哑仆跪趴在地，久久未起身，再抬头，已是满面泪水。 殿门再度传来吱呀声，轩辕昭坐在殿中央，身前长桌只摆着一副龟甲以及绢纸笔墨。 哑仆进门，脚步轻缓地走到轩辕闵身边，跪坐下来。给轩辕闵打手语。 “善王殿下向西行了。” 轩辕昭默然，抬头望向窗外盛放日光。 西边吗……将星在西！ 四哥，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 生而为龙，即使被逼浅滩，也终会游九天！ 四哥……四哥…… 占星台中忽吹一阵冷风，灯柱上的油灯火焰在此间主人清冷的咳嗽声里，摇摇欲灭。 第十二章 齐肃的轩辕昭顺利杀青，最高兴的人不是齐肃自己，也不是薛玫，反倒是宁嘉。 什么他家十六弟的处女角色啊，能这么顺利杀青，怎么能不高兴！ 他老人家一高兴，就想让全剧组的人都高兴。于是宁嘉不顾齐肃义正言辞的反对，便以庆祝他角色杀青的名义宴请全剧组。能来的都来，不能来的也可以叫能来的打包外卖！ 引得所有工作人员大呼万岁。 宁嘉说，这可是我十六弟的面子，还不赶紧给他说几句吉利话！ 于是一堆人凑齐肃面前说恭喜，接下来的霜蛟拍摄顺利，大吉大利，大红大紫。 宁视帝不是开玩笑的，说一句是一句，当场让助理定了h市的豪华会所，让大家今晚尽情happy。 连薛玫导演都撇下身段参与其中，其他人就更是要凑热闹了。 齐肃心里差点把宁嘉掐死，他本来想直接回酒店睡他个昏天黑地的，没想到还要被拖去应酬！ 不过大家玩得是真high，齐肃迫不得已被狂灌无数杯酒，更有宁嘉在一边起哄，闹得不晓得有多折腾。 齐肃这幅身体喝酒也是不上脸的，齐肃本人做杀手时被训练过如何抗酒，但那是78号的身体，齐肃这身板根本没多少抗性！但他就算是喝得脑子都浆糊了还是一板一眼地坐着，连腰都没弯一个弧度。不说话也不动，别人都以为他压根没事。直到宁嘉过去喊他玩游戏时，喊了几声没反应，一推肩膀，整个人直接硬挺挺倒沙发上了。 “主角都醉倒了。” “那怎么办，宁哥，您上？” “上个毛，我带我弟回家困觉去。” “宁哥，齐肃真是您弟弟啊。” “你觉得呢？” 这话谁答得上来啊。不过齐肃作为新人，一来就手握俩角色，戏份这么重，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而且宁嘉对谁这么好过？不少人都说，宁嘉看着和善，其实高冷着呢，谁都看不上。以前那些想和他闹绯闻蹭头条的女星都被他按得死死的，这手腕，搁谁手里都不是善人啊。 可宁嘉就是对齐肃好，这是全剧组的人都看在眼里的。 光嘴巴都亲热得要命。 说不定真是哥俩呢。 剧组里的小姑娘们天天聚众yy这俩交情匪浅的帅哥的基情，每每两人同时出镜，那些女人们就抱在一起眼睛和嘴巴冒泡，恨不得把喉咙都给叫破了。 齐肃不会真的是宁嘉的弟弟吧。他们长得也不像啊。 我听说齐肃是海选试镜进剧组的，要宁嘉真是他弟弟，直接带来剧组不就行了。 对啊，而且一开始齐肃都不认识宁嘉。 这就奇了，难道宁嘉一见钟情？ 噗…… 管他是不是兄弟！反正闵昭王道！ 哎呦，宁哥都把齐肃扛走了，你们还玩不玩。 玩啊！今天哥就让你们输得内裤都带不走！ ………… 宁嘉是背着齐肃出玩乐的会所大门。 “回酒店。”宁嘉对司机说。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躺倒在宁嘉腿上的人，眼有异色，但没多说话。 车子很快到了宁嘉住的五星酒店，司机问宁嘉要不要从侧门进。宁嘉一摇头，揽上齐肃，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了酒店。 司机看着他们俩进去，有些咂舌。宁哥这是故意的吧，明知道大门那么多狗仔盯着，一拍一个准。明天各大娱乐新闻可有得写了。 宁嘉一路半抱半揽的把齐肃弄进了电梯，昏昏沉沉的齐肃歪着头靠在宁嘉肩头，紧抿嘴唇，两条眉毛紧皱着，半分没放。 宁嘉侧头看一眼齐肃，电梯里有些扎眼的白光把齐肃映得像是在发光。 “皮肤还真好呢。”宁嘉笑了下，“喝醉酒倒是挺乖。” 电梯很快在七楼停下，宁嘉揽着齐肃出去。刚拐过走廊，迈上静音地毯，便看到从走廊深处迎面走来的两人。 左边那人比右边的高了半个头，至少有一米八的个头，一身骚包酒红色大开领修身轻薄西装，衬衫袖子挽到小手臂中央，露出一段骨节分明的性感手腕来。修长手指夹着一根烟，就在他偏头点烟的这一阵，眯起眼睛斜斜看过来。橘色灯光洒落在他黑色发丝间，落在脸上时，只将将照出英挺悬鼻和削薄嘴唇。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迷乱性感。 走廊宽不过三人并排行走，四人相遇，可谓有些狭路相逢。更何况，宁嘉和对面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关系还说不上多好。 宁嘉的视线从左往右在对面两人身上快速一扫而过。 “李二少，好久不见了。”宁嘉边说着，一边把齐肃的身体往上托了托。 李攸宁在宁嘉看到他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宁嘉，他玩味的视线扫过宁嘉以及被他揽在肩上的人。暗道，宁嘉这老小子矜持了这么多年，居然也下海了。不错嘛。 但是再一看，他总觉得那不省人事的人似乎有些眼熟。正想走近了瞧瞧，却见宁嘉把那人的头扶往肩头一按，遮住了脸。 李攸宁不爽了，爷不就看个脸吗，遮什么遮，有这么宝贝？ 宁嘉一看李攸宁那表情就知道这二盘子心里想着什么龌蹉事，齐肃长什么模样，宁嘉会不清楚？这小子光站那都能引得小女生走路撞墙。李攸宁那双招子简直就是俊男美女鉴别器，给他看上了，那就给打记号了。 “看来二少今日也是美人在怀啊。”宁嘉看了李攸宁身侧的那人一眼，说话倒是一点不客气。 宁嘉已经认出了那人，是《王朝》里饰演素涪的男演员，蒋阳。这两年蹿红的新晋小生，长相清秀俊逸，古装扮相十分清爽。以前拍的戏也多时古装片。演技马马虎虎，说不上多精湛，但把那些外行人比下去是绰绰有余。 但就算是这样，宁嘉也不怎么待见蒋阳。 《王朝》剧组里，宁嘉是演员中最早拿到完整剧本的，一开始他对素涪这个角色很喜欢，薛玫却跟他说素涪一早就给人定下了，是投资商的人，改不得。导致他最后只能选第一男主轩辕闵。 而蒋阳，宁嘉也不认为他的演技够资格饰演素涪。素涪是狂士，蒋阳最多就是个奶油小生。 所以，宁嘉心里对蒋阳多少有点不满。 更何况，蒋阳在圈内的风评也不是很好，据说很会看人下碟子，脾气相当大。 李攸宁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宁少不也是？” “你说我身上这位？死猪一样，我不伺候他就好了。” “是吗，看来你们很熟。” 两方人马一边说话一边交错而过，蒋阳这会儿倒是很乖巧地退到后头，给宁嘉让路。 这时，李攸宁忽然一把拉住了齐肃垂在另一侧的手。 宁嘉顿住，视线从李攸宁脸上滑到齐肃被攥紧的手腕，眉峰一凛。 “李攸宁，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十三章 “李攸宁，你这是什么意思。”宁嘉狠历的眼神射过去，质问道。 李攸宁转过身来，嘴角带着点痞气的笑意。 “宁少，这位小朋友真的只是喝醉了？他这幅样子，你就这么把他带进酒店房间，有点不好吧。怎么说你也是公众人物，要是被媒体记者拍到什么，你可怎么解释。” “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我们怎么说也是发小，关心关系你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要是这小朋友和你不是你情我愿呢。” 宁嘉冷笑一声：“李攸宁，你以为我是你？放手！” “不放，我认识他，不能就让他这么被你不明不白地带走。” 宁嘉惊疑地看向李攸宁：“你撒起慌来还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攸宁面色不改，攥住齐肃手腕的那只手也完全没有放松的意思。 “我骗你干嘛。” “呵，那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嗯……” “怎么，你不是认识吗。” “我和他见过，但没问到名字。总之，要么你现在把他弄醒，证明你们的确关系清白。要么就别走了。” 宁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李攸宁，你脑子没坏吧。我带我朋友回酒店，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认识他，所以，就和我有关系！” 宁嘉一把抱住齐肃，怒视李攸宁：“放手。” 李攸宁却是握紧了手指：“不放。” “放手！” “不、放。” “李攸宁，你是故意找茬？” “随你怎么想。” …… 两个大男人口角争不过，直接在酒店走廊上上演了真人拔河。 蒋阳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这真是哔了狗了，李少好端端的跟宁嘉抢什么男人啊！明明是和他去约会的啊！ 宁嘉和李攸宁在走廊里僵持不下。 齐肃却在一阵撕扯感中模糊醒来，头疼如钟鼓，眼花缭乱。 耳边嗡嗡嗡像是有一群蚊子在蒲扇，身体靠在一个温度适中的躯体上，手臂则被扯向另一个方向。 搞什么？ 齐肃还未搞清楚状况。 他摇了摇头，从不知道谁的怀抱里挣出来，勉强站定。 “小七？” “…………”齐肃循着声源处一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根本看不清脸。 还没等他站稳，从手臂处忽然传来一个拉力，猝不及防下，他整个人被拉进另外一个高温怀抱里。齐肃因为这么一个震晃，眼神也清明了些。稍微能看清面前这张脸。 黑发，琥珀瞳，调笑的嘴角。 “是你？”21号！ 李攸宁当下得意地朝宁嘉飞一眼，看吧，我就说我们认识。 宁嘉眉毛拧得像麻花，十分不愿意相信齐肃居然真的和这二盘子有关系。 齐肃现在脑子混沌得很。 21号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自己的身份已经泄露了，组织派他过来彻底抹杀自己？这不可能！组织怎么可能知道自己重生了。他可以保证没有露出一点马脚。 可，21号！这个混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该死地动手动脚。 又在酝酿什么诡计？ 齐肃一下抽出自己被攥住的手，摸向腰间。 枪不在……唐刀也不在…… 完了，这次绝对要死在21号手里。不行，就算死也不能让21号占上便宜！ 齐肃右脚一抬，踹在眼前人膝盖上。握紧右拳，左手狠狠揪住那人的衣领，右勾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并雷霆万钧之力猛击对方下巴。 只听得“嗷”得一声，一个人影从齐肃眼前飞了出去。 宁嘉只见肇事后转身就要逃逸的齐肃以精准的路线，义无反顾地撞上了消防栓的玻璃门 “小心！” 宁嘉话音刚落，齐肃的头已经砰一声从玻璃门上反弹过来，仰面躺倒，不省人事。 晕倒之前，齐肃脑子里只冒出来一个想法，21号身手怎么退步得这么厉害？ 无言地捂住脸，宁嘉赶紧走过去把人扛起来。 回头看一眼被打晕在地的李攸宁，宁嘉对蒋阳说：“愣着干嘛，赶紧把李攸宁弄回房去。” “哦哦！” 蒋阳呐呐点头，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小子，一拳就把李攸宁打晕了。 一拳！ 他以为他是一拳超人吗！ 不，他真的只用了一拳！ 蒋阳后知后觉地走到挺尸的李攸宁身边，拉起这死沉死沉的男人，脸色僵硬地扶着人回了酒店房间。 …………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齐肃准点醒来。 宿醉的头疼让他的大脑中枢没办法像往常一样在睁开眼的一瞬间快速启动。这让他有些懊恼，并且决定将酒量训练计划提前列入日常清单。。 半分钟后，齐肃脑子渐渐清明过来。 他快速扫一眼屋子，视线所及之物告诉他这里不是他住的酒店客房。豪华程度根本无从相比。 掀开被子，齐肃发现自己正穿着酒店提供的白色睡袍。而本应该在附近的衣物也不见踪影。 齐肃下意识皱起眉来，快速拉开卧室窗帘观察。 落地窗，封闭，七楼。无法成为逃脱路线。 他掖了掖睡袍衣襟，随手从单脚茶几上拿了个高脚杯，脚步轻巧地慢慢走向卧室门。 手握在门把手上时，齐肃听到从门外传来的争吵声。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看看杂志上写的什么！！” “这种小报写的东西你也信？” “我当然不信，但是照片呢，照片是怎么回事！而且还是这种高清□□照，你当我是瞎子啊。” “那怎么了，我做了什么吗。小七喝醉了，我抬他回来，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仅此而已？！我看你这几年是越来越疯了，听说你还在片场对他大献殷勤。宁嘉，你到底在想什么！” “南星，我看你才疯了吧。敢这么和我大小声。信不信我明天就换了你。” “…………” “北辰都没说话，你激动什么。一大早跑过来吵吵嚷嚷的，小七还在里面睡觉，你要把他吵醒是不是。” “小七，小七，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藏着个什么金宝贝。” “南星！” 齐肃没什么表情，只是立马松开了手，而门也在下一秒轰然打开。 一个中等个头，扎小马尾，戴黑框眼镜，浓眉利眼，气势汹汹的年轻男人瞬间出现在齐肃视线内。 南星目光普一黏在齐肃脸上，神情呆滞。 齐肃视线越过男人，和不远处的宁嘉对接。 “醒了？”宁嘉从沙发椅上站起身。 齐肃将背在身后的那只高脚杯拿出来，“早安，要喝一杯吗。” 第十四章 南星猛地打开套房卧室木门，万万没想到，齐肃会以这样一种具有强烈视觉冲击感的状态出现在他面前。 他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睛，再然后是齐肃的脸。 流畅的脸部线条，赏心悦目的轮廓。前庭饱满光洁，两条眉毛宛若两柄利剑划向鬓角，两汪幽泉一般莹润有光的眼眸缀在眼窝中，因凸起的眉骨更显深邃动人。而自眉间顺延而下的俊挺鼻骨，小而润的鼻翼横看成岭侧成峰。两片形状姣好的唇瓣虽颜色略显单薄，却正好衬得气质清冷。 这是一张绝佳的脸，五官动人又舒服，更带着一种高纬度的美艳。 那一头因为刚起床还未来得及打理，稍显凌乱的短发，配上深v大开口睡袍，修长白皙天鹅颈，以及睡袍下若隐若现的胸肌。 所有一切都组成了一个慵懒，冷淡，惊艳的超级美人！ 南星的视线顺着齐肃颈脖下滑，停留在那两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性感锁骨上，无意识地吞咽了下口水。 等南星意识到自己居然因为一个男人的容貌而看呆这么久，整张脸像烤乳猪一样红了个彻底。 齐肃将背在身后的那只高脚杯拿出来，视线越过南星，对宁嘉说：“早安，要喝一杯吗。” 齐肃侧过身子，走出被南星堵住的卧室门，将高脚杯放在了一张茶几上：“当然，我希望是更适合生长期的牛奶。” 宁嘉笑出声来：“喝酒喝怕啦？” 齐肃尽量让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昨天没麻烦到你吧。”他确实不记得昨晚喝醉之后自己经历过什么，只隐隐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或许是头太疼的缘故。 宁嘉摆摆手：“没，你乖得很。我还没见过酒品这么好的人，喝醉了就是躺倒睡。” “那就好。” “你先去洗漱吧，早饭想吃什么？我让小安给你买。” 小安就是助理2号。 “买什么回来我吃什么。” “你这么好养活啊。” 齐肃很诚恳地点头，至少这世上所有热食都要比压缩饼干来得好吃。 宁嘉摇了摇头：“好养活可不行，做艺人这一行的本来就经常三班倒，要是连吃的都马马虎虎管饱就好，那还得了。你这习惯就不好，哪天等你经纪人来了，我让南星好好教教他。” 脸上红热已经退去的南星早已恢复那一身大牌经纪人的架势，站在宁嘉身边没给齐肃什么好脸色。当然，更多的原因大概是刚才在齐肃面前丢脸丢大发了。听到宁嘉的话，南星撇撇嘴，“我又不是营养师。” 宁嘉不满地哼一声：“平时我要吃什么，应该吃什么，你不是最多话的吗。怎么现在这么谦虚了。” “………！”南星脸部毛细血管又充血了，这次是气的。 齐肃看着宁嘉和南星吵吵，倒觉得他们关系不错，不像一般经纪人和手底下艺人那种上下级关系，更像是朋友。 助理2号对于宁嘉的口味已经十分熟悉，让去买早餐，很快就买了一堆东西回来。 宁嘉是会享受的，早餐也准备得相当豪华，堪比齐肃每月为犒赏自己的额外加餐。 吃到一半，齐肃问起自己衣服的去向。宁嘉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送去干洗了。 齐肃说，等衣服送回来再去剧组不会太晚了吗？ 宁嘉说，薛导给你放假一天。你今天就好好休息。睡觉啊，或者在h市到处转转，这里景点也挺多。 齐肃点点头，心想，h市的小吃可比风景有名多了。 齐肃被放了一天假，宁嘉却还是要赶去剧组拍戏的。他档期排得满满当当，《王朝》的戏又多，昨天晚上那场玩乐也是挤出来的时间。 吃完早饭宁嘉就要去剧组报道，让齐肃等衣服送回来再走，或者在房间待着睡觉也好。这可是五星级酒店的高级套房，床铺的舒适度绝对比剧组给他订的酒店要好得多。 “酒柜里有酒，想喝自己拿。桌上有电脑，游戏机。反正这屋子随便你玩。” 宁嘉絮絮叨叨像个老妈子，好容易把事情都给交代了，出了门走了没两步又回来敲门，递给齐肃一纸条。 “我司机的电话，要出门就找他。你要回去了，房卡给他就可以。” “好，我知道了。” 走廊里传来南星无语的喊声：“宁嘉，你赶紧一次性把话说完！” 宁嘉冲齐肃摆摆手：“别理他，他就这性格。” 齐肃收了纸条，“没事，我知道南星哥是好人。” “得，他居然也能收到好人卡。好了，我走了。” “再见。” 关上门，齐肃重新坐回餐桌里解决早餐。 不能浪费粮食，尤其是美味的粮食。齐肃一边慢条斯理地吃，一边想着，看来下次得借机问一下助理2号是在哪买的烧麦。 早上九点，齐肃被送去干洗的衣服就回来了。 他刚穿上裤子，上半身还赤果果裸|露在空气中。卧房里的手机便欢快地震动起来。 齐肃接过电话，王申桦爆炸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若是转换成特效，大概已经将手机震碎。 “齐肃，你上头条了！微博阅读量都两百万了！” 齐肃稍稍举远了手机：“怎么了。”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和别人喝酒去了。” “嗯。” 齐肃赤着脚从卧室走出来，视线却突然瞄到落地窗前沙发椅茶几上的一本杂志。他走过去拿起杂志一看，封面上赫然印着【宁嘉深夜携神秘男子回酒店】几个很显眼的黄字，边上还配了宁嘉揽着自己进酒店大门的照片。 不知道是角度还是别的原因，照片里宁嘉的脸比较清楚，齐肃则被遮了大半张脸。王申桦也是厉害，就这样也能把人给认出来。 齐肃看着这张照片，拧了下眉头。 是自己大意了，这种毫无抵抗能力的状态根本不应该暴露在任何人面前。如果宁嘉有歹心，自己岂不是已经糟了暗算？ “喂，齐肃，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齐肃从自己的思维世界里回过神来：“嗯，我在听呢，你接着说。” 王申桦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你和宁嘉究竟怎么回事啊，不会是真的有什么……” “没有，我喝醉了，宁哥送我回来。” “真不是你一时想不开爬他的床？”王申桦刚说完就后悔了，无奈这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哪里收得回来。可不要因为这话就勾起方焱那王八蛋的糟糕回忆来。 “…………” “没没没，是我嘴贱。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别往心里去啊。” “没事。” 王申桦暗暗松一口气，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有点害怕齐肃。以前他对齐肃是恨铁不成钢，然而现在变化甚大的齐肃却浑身透着股诡劲。 王申桦了解以前的齐肃才会有这种微妙的感知。他总觉得齐肃变得太淡定了，有时候看齐肃的眼睛也感觉是冷的，没什么暖意，让人打抖。 就在刚才，齐肃那一下沉默，就让王申桦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以前可从没这么害怕齐肃生气。 王申桦问：“那，这事，我们需要澄清一下吗。” 齐肃看了眼被他扔回茶几上的杂志，思考两秒，说道：“不用了，让那些媒体炒吧。” 齐肃没对王申桦说的是，如果宁嘉故意整他，他也不会客气。 “好了，没事的话就挂吧。我今天休息，没什么事就别来打扰我了。” “哦，好……” “对了，王哥。你帮我看看学校，我想回去上学，挂名的也行。” 第十五章 齐肃挂了电话，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顺了个遍。 这种影视城附近的豪华酒店门口必定是常年驻扎着各种媒体的记者狗仔，宁嘉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拍了那么多部戏，不可能不知道。 这种清晰度的照片能够流出去，宁嘉估计是故意的。 这种疑似花边绯闻的消息传出去，引起的关注度绝对是爆炸性的。更何况，宁嘉作为影视圈里的贵公子，出道以来就没整过什么幺蛾子，绯闻更是稀少。现在爆出和神秘男子开房，不仅粉丝炸了，路人也颇为感兴趣。 宁嘉曝光度上来了，《王朝》的话题自然也会上来。但这绝非是为了炒作电视剧而故意弄的。因为剧组和宁嘉的经纪人都不知情。 宁嘉这一被爆疑似男同，对他的形象未必是好的。而脸被遮了大半，但绝对难不倒手段通天的各方大神，以致很快被爆料出身份的齐肃看起来就是这则花边新闻里最大受益者。 基本上，宁嘉的死忠粉都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一个演艺新人叫齐肃。 但这对齐肃又不是全然有利。他第一次这么大搜索量的出镜就是这种醉酒状态，会给很多路人一个不好的印象。更何况还是和男人闹绯闻。虽然有无数人证可以证明他是在杀青庆祝会上喝醉，宁嘉也只是提供友情帮助，并没有过多亲密举动。但回了房的事，谁能证明真的没发生什么。几张嘴都说不清的。 然而，对待这种报道和揣测，不解释，或者云淡风轻地和另一个当事人正常出镜反倒是最稳妥的法子。 娱乐圈大牌这么多，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可信度不足五分的花边新闻一直占据头条。 齐肃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没必要担心，宁嘉没必要面上对他好，背地里还用这种不叫法子的法子阴他。 换好衣服，拿了房卡，齐肃便给宁嘉的司机打了电话。司机看来是一直候在酒店附近的，很快便出现在齐肃面前。 齐肃却没有使唤司机的意思，只是把房卡交给司机后就说自己想一个人逛逛。 司机是宁嘉的人，齐肃想要怎么样，他管不着，也不会太热情凑上去。 齐肃摸了摸口袋，没掏到钱。不过现在电子付款盛行，只要手机还在，到哪都能刷，不用担心现金的问题。 他确实是想去逛一逛h市有名的小吃一条街。今天正好放假，王申桦也不在身边看着，是个好机会。 齐肃向来是说做便做，从不拖泥带水的人。和司机道别后，他一边用手机搜索小吃街的咨询，一边往地铁站走去。 李攸宁在酒店一楼大堂看到齐肃时，他正在大堂的茶餐厅里吃早茶。闷热闷热的大夏天却戴着个口罩，引得不少人频频朝他投去疑惑目光。 李攸宁额角隐隐爆起青筋，手里的财经报纸抖得哗啦啦响，似乎在宣示怒气，告诉别人最好别来惹他。 蒋阳小心翼翼地给李攸宁布菜，话也不敢多说，生怕一不小心又惹这位爷发脾气。 尤其是不能提与他破相有关的任何字眼！ 蒋阳心里默默叹气，本来今天他要去剧组拍戏的。为了陪李攸宁散心，硬是给薛导请了假，留在酒店里伺候这位爷。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李攸宁的金大腿有多粗，只有抱过的人才有切实体会。 蒋阳笑容温柔地对李攸宁说，“攸宁，你尝尝这个小笼包，汁多皮薄，很好吃的。” “吃吃吃，吃什么吃，你不知道我嘴疼张不开啊！” 李攸宁心情不好，看谁的不顺眼，包括蒋阳。 蒋阳表情瞬间一僵，但很快恢复笑容，“你多少吃点，早餐对胃好。”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啰嗦，烦死了。”李攸宁把报纸一甩，变宽阔的视野正好可以看到玻璃橱窗外和宁嘉司机交接的齐肃。 李攸宁气不打一出来，表情刚一动，下巴那就传来阵阵疼痛。 眼看齐肃已经迈开腿往大街上走，李攸宁猛地站起身跟了出去，甩都没甩蒋阳。 “攸宁，你去哪啊。”蒋阳呆愣片刻后，立马起身小跑着跟上。李攸宁回头就是一吼：“别跟着我。” 在大堂其他围观群众炯炯有神的目光里，蒋阳尴尬地停在了原地。定睛看过去，李攸宁追的那人怎么有些眼熟。 是那个一拳就把李攸宁打晕的超人小子！ 怎么又是他！ 蒋阳咬牙。 李攸宁一路遮遮掩掩地跟踪齐肃，想看看这个害他破相的混球究竟要去哪。他昨天好心帮忙制止宁嘉的兽行，这家伙居然狗咬吕洞宾，打得他好痛。 这梁子他们算是结下了！ 李攸宁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怒气和报复心，压根没去想自己干嘛半路拦截宁嘉，强行插手。他和这人唯一的交集不过是路边的惊鸿一瞥而已，怎么就记得这么深刻。 他现在觉得最好的结果就是把齐肃拖进某个小巷子里揍个半死，以泄心头之怒。 可跟了齐肃半天，又是坐地铁又是坐公交的，还以为他要去哪，没想到只是为了吃！ 李攸宁跺了跺酸麻的脚，心里又给齐肃重重加上了一笔。 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金贵的脚第一次公交地铁之旅都贡献出去了。 然而齐肃还在继续深入这个脏乱差的小吃街，逛了一家又一家，要了一碗又一碗的小吃。看得李攸宁肚子响了无数次。 这小子饿死鬼投胎的吧，怎么这么能吃！ 可身材也一点没走形啊！怎么保持的？ 李攸宁皱紧眉头凝视不远处那道好看的身影，十分不情愿地承认，这小子确实是条顺盘儿亮。不仅颜值高，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光看那一把腰，李攸宁就觉得喉间有些干渴。还有那腿…… 一边埋怨一边妄想的大少爷对于自己跟着齐肃越走越偏僻毫无察觉，只是纳闷，这些人影都没几个的店铺卖的东西能好吃？他算是彻底服了齐肃那张嘴。 刚刚拐过一个巷口，李攸宁突然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人影突然不见了。他立马四处张望，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进了一条死胡同。正午的日头，胡同里居然阴暗得不行，连阳光都照不进来。 李攸宁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他转头想要从原路离开。 这个时候，一个黑影忽然从暗处扑了出来，猛地把他压在了粗糙的墙壁上，正好压到他下巴伤处，疼得大少爷龇牙咧嘴。 但是现在李攸宁已经没工夫顾及脸上的疼痛了。 自他脑后响起一道阴冷的声音，声线虽有些稚嫩，话中冷意却仿佛从深渊冰窟穿越而来，喷在李攸宁后脑勺上，让他冷不丁打了个抖。 “说，为什么跟踪我，谁派你来的。” 第十六章 齐肃从李攸宁那毫无技巧性可言的跟踪的一开始就已经察觉。 杀手对于视线是非常敏感的。 齐肃从地铁和公交的车窗里能看到这个戴口罩的男人一直频繁朝他的方向转头，盯梢得不要太明显。 齐肃在察觉到有人跟踪时，第一个反应就是组织派人来调查他了！ 但一观察这跟踪者的举止，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种水平，怎么可能是组织出产的人。 但除了组织，谁会无缘无故跟踪他这种无名小卒？ 难道是原主以前的敌人？ 齐肃默不作声，一边在小吃街狂吃海喝，一边默默打量这个跟踪者。一直把人引到一个适合动手的地方，一举压制对方，瞬间翻转局势。 整个过程简单轻松得让齐肃警铃大作。 齐肃反剪跟踪者双手，按住他的脑袋将其狠狠压在墙壁上，语气森冷：“说，为什么跟踪我，谁派你来的。” “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 “别废话！” “疼疼疼……，你……你想干嘛！” 齐肃猛地加重按压对方脑袋的力量，引得男人哀嚎一声，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 齐肃冷笑一声，钳住男人双手的手指在腕骨处一使劲，再次引发男人的痛呼：“你最好不要乱动，不然我不保证你的双手待会能不能完好无损了。” “好好，我不乱动了，我不乱动总可以了吧。” 齐肃依旧面无表情：“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跟踪我，谁派你来的。” “我没跟踪你。” 齐肃冷哼，一脚踹在男人膝窝。 “啊！！我承认，我承认！我是在跟踪你。” “你的雇主是谁？” “没有雇主。” 齐肃再一脚。 李攸宁简直快疯了，痛呼完后大声嚷嚷道：“没有雇主，真的！我就是自己想跟着你！” 齐肃突然凑近李攸宁耳边，嗓音宛若魔鬼轻语：“你再不老实点，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嗯。” 最后一个鼻音灌进李攸宁耳朵，李攸宁冷不丁抖了下。温热的躯体和吐息喷薄在他敏感皮肤上，浑身的毛孔都在这一瞬间张开了。 墙壁的粗粝冰冷和齐肃吐在他耳廓的热气交织起来，居然有种该死的，令人兴奋的刺激！ “我真的没骗你……” 大少爷出身富贵，从小到大没磕着碰着，长到这副模样了，更是要风得风要雨来雨，哪里受过这种恐吓。 李攸宁是又疼又害怕，又委屈，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想着他根本没得罪这人，怎么就得受这种罪。他是跟踪他，但根本没做什么好吧。这人怎么就一副要杀人的口吻。 还雇主，这世上谁雇得起少爷！ 少爷鼻子一酸，说话都带着些鼻音了。 “你信我……” 他脑子混混沌沌地，稀里糊涂就顺嘴胡诌：“我是你的粉丝！特别喜欢你，在街上看到你才悄悄跟着你的。真的，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看看你。” “粉丝？”齐肃眉心一跳。 原主确实算是个明星，长相也是讨喜的，有粉丝不为过。 齐肃也听说过不少粉丝跟踪偶像，蹲守在他们经常出入的地点，举止十分狂热。 更重要的是，这人的跟踪手法实在太不入流，根本不算专业人士。会有人花钱雇佣这样三脚猫功夫的杀手？ 齐肃的沉默反应让李攸宁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赶紧趁热打铁解释。 “我是宁嘉的朋友，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宁嘉。” 齐肃眼中凌厉眸光一闪，“我不认识什么宁嘉。” “啊？”李攸宁一愣：“可是昨天晚上我明明看到你被宁嘉背回去。” “…………” “卧槽，那家伙自诩君子，居然真的干□□这种烂事！我唾弃他！” “…………”齐肃松开按住对方脑袋的手，冷冷地说：“以后不要随便跟踪别人了。” 李攸宁身子还被压得紧贴在墙上，想点头都不成，只能突出自己语气上的诚恳。 “我以后绝对遵纪守法！”李攸宁扭了扭身子，小心翼翼地说：“能让我走了吧？” “出了这个巷子，我们今天就没有见过面，懂吗。” “懂！” 李攸宁感觉到束缚自己双手的力量撤开，还没来得及高兴，后颈忽然一阵钝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齐肃一个手刀将人劈晕，摆了一个沉思者的姿势，随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巷子。 至于这个鬼鬼祟祟的粉丝什么时候醒，那就不归他的服务范围了。 第二天齐肃正常回归剧组。 霜蛟的戏比十六皇子的要难许多，因为是杀手的缘故，算是整个片子里吊威亚次数最多的角色之一，还有不少打斗的戏份。 薛玫一开始便询问过齐肃，对于武打戏他有多大的把握。齐肃说只要不是难度系数太高的，他都可以不用替身。 武术指导姓张，指导过不少片子，在圈内也小有名气。齐肃和这位张指导私下有过不少交流。张指导年轻时在体校念书，拿过全国武术比赛的名次，工作很认真，为人也很爽直。 不过武术指导在这个片子里的存在感却不是很强，《王朝》虽然是古装片，也涉及不少战争场面。但终归不是武侠动作片，需要武术指导来做微观调控的戏份比重不大。所以，齐肃私底下勤快地找张指导询问拍摄事宜，在张指导看来无疑是用功，并且重视他的表现。齐肃十分坦诚地说自己还是个新人，什么都不懂，希望张指导可以多教教他。张指导很受用齐肃的恭敬，教了齐肃不少小诀窍。 譬如怎么在威亚上更好的保持平衡，需要有翻转动作时该怎么使劲，落地又改怎么借力显得飘逸自然。 即便是动作片，在武术动作的设计上也要遵从视觉的观赏性，更不用说《王朝》这种对于画面的美观细致到抠每一个细节的片子。 齐肃饰演的霜蛟善用短刀，在动作的设计上偏重于快、准、狠。只要手法干净利落，观众看起来还是会赏心悦目的。 齐肃的身形和四肢都偏于修长，设计的动作为了最大程度上表现美感，会有不少大开大合的伸展。张指导嘱咐齐肃在上戏之前一定要好好拉筋，热身。 相比于普通人，齐肃的体型已经被他练得足够柔韧，有力量。虽然还远达不到他上辈子的体能标准。但应对拍戏需要的武术动作就绰绰有余。 齐肃正在化妆室的更衣间换戏服，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后便推门走出去。更衣间大门刚打开到一半，便听到化妆室大门砰一声被人撞开，紧接着传来的便是充满火气的男声。 “你是猪脑子吗，那么大的化妆箱你都能忘？！” “阳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信不信我让你混不下去。” “我知道错了，阳哥。下次我绝对不会再忘事了。” “还有下次？干完今天就给我滚蛋。” 怒火中烧的蒋阳大跨步走进化妆室，后面跟着个不停抹眼泪的小姑娘。 “哭哭哭，哭什么哭！还不赶紧给我去告诉化妆师，我只用哪些牌子的化妆品！” “是是，我立马去。” 眼看着助理跌跌撞撞跑出门，蒋阳没好气地骂了句脏话，扭头却一眼看到更衣间里的齐肃。 蒋阳咳了声，面上因为尴尬泛起红色。 第十七章 齐肃淡定地从更衣间中出来，向蒋阳问了好，便神色自然地出了化妆室。 蒋阳不咸不淡地应了，眼睛却直直透过化妆镜目送齐肃离开的身影。 霜蛟的服装不同于其他角色的宽衣长袍，颜色鲜艳，或飘逸或华贵。一身黑色短打，窄襟束腰箭袖，长裤刃靴。前胸斜斜绑着一排毒镖，右手臂以及左大腿分别绑有尖锐刃甲。黑色面巾裹住窄小脸庞，高高束起的黑直马尾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轻轻摇晃着。 黑色原本就是收缩色，再加上一番捆绑装束，更是勾勒出齐肃绝佳的身体曲线。 宽肩，窄腰，细腕，长腿。即便蒙面也遮不住的高挺鼻梁，以及因为蒙面而更显注目的勾魂黑眸。 蒋阳看着看着就看呆了。 就算嫉妒，就算不甘心，他也不得不承认，齐肃就是拥有这样让人目不转睛的外貌。 蒋阳忍不住咬紧了自己大拇指的指甲，心脏仿佛就在耳边跳动着。 昨天李攸宁跟着齐肃出去，回来后就魂不守舍，明明答应他一起来剧组逛一圈，结果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回了b市。 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蒋阳知道李攸宁一直都是很直白的视觉动物，像齐肃这样漂亮又新鲜的面孔，绝对是李攸宁会喜欢的。那天晚上在走廊和宁嘉对峙就足够说明些什么了。但是蒋阳也清楚，李攸宁从来都不是什么从一而终的主。他包养小明星也不会说有了你就不会有别人。就蒋阳见过面的同僚都好几个，更不用说李攸宁玩乐的地方和多少人不清不楚了。 总之，蒋阳对于李攸宁后宫再多纳一个人这件事完全有心理准备。 但对于齐肃，李攸宁的反应太夸张了！ 从来都是这位大少爷看别人为了争宠斗个死去活来，什么时候见他有这么三魂丢了七魄的样子。 蒋阳把指甲咬得吱吱响，心中不免忿忿。 齐肃现在还是个小角色，难道他就不能把这颗危险的小苗子扼杀在源头？ 蒋阳冷笑一声，放下手，脸上表情也恢复过来。 齐肃，齐肃，咱们骑驴看马，走着瞧。 齐肃在后来的拍摄里一直能感觉到来自素涪扮演者蒋阳的敌意，虽然蒋阳掩饰得很好，就连宁嘉都没看出来。但齐肃是什么人，蒋阳掩饰得再好，也有露出蛛丝马迹的地方。 齐肃暗道自己似乎是第一次和蒋阳见面吧，根本没有哪里可以得罪对方的地方。更何况蒋阳近年来势头大盛，齐肃作为新人也动摇不了他的位置。 想来想去只能归咎为看不顺眼吧。 好在霜蛟和素涪的对手戏不多，霜蛟本人又是极尽潇洒不羁，除了轩辕闵，谁的面子都不给。拍戏的过程中，蒋阳也没办法占齐肃的便宜。 霜蛟对于齐肃来说几乎是本色出演，撇除掉那些镜头和吊威亚的钢丝，相比起十六皇子，齐肃则更享受饰演霜蛟的乐趣。 就连导演组都惊叹不已，齐肃不仅仅是做好了一个演员的本职工作，更是把霜蛟这个角色演活了！ 如果齐肃在轩辕昭上的表演只能称作优秀，那么霜蛟则可以令人拍手称赞，大喊一声精彩。 齐肃的霜蛟，酷帅到飞起不说，情感也十分到位。 他是狠辣的杀手，杀人如砍菜切瓜，眼睛不眨。但也会为了保护一个人舍命而死。 他嘲讽轩辕闵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野心太大，眼高手低。却也说，比起皇帝的其他儿子，你也算矮个子里拔高了。 他心无所寄，唯有一刀名霜蛟，天下皆知。干一单买卖，酬金便是天价。偏偏毫无金钱概念，出一趟门，能把自己饿得只剩半条命。并美名其曰，杀手的自我锤炼。 执行任务完成买卖从来都是计划周全，绝无失手。性格却任性狂妄，想一出是一出，比素涪座下童子都还要没规矩。再一问，原来闻名天下的杀手居然刚入舞象。 轩辕闵初闻霜蛟年纪，便说道，我有一幺弟，与你正好同岁。他十分喜爱江湖武功，若是见了你，定心生欢喜。 霜蛟环抱双臂仰面躺在房梁上，翘起二郎腿，很不客气地回道，即是你弟弟，那便也是皇子王爷之流，哪里是我等贱民可比拟的。 轩辕闵摇了摇头，昭自幼体弱，性情却温和善良。 霜蛟探出头来，你说的难道是那位百世不出一人的九昭皇子？ 轩辕闵奇道，霜蛟也知我昭弟事迹？ 霜蛟哼了声，留下一句，岂止知道，名字都要听吐了，便飞出了屋子。 一个很符合霜蛟性格的对话结尾。 只是，轩辕闵不知道霜蛟因何生了脾气，轩辕昭从未出过皇宫一步，无从和霜蛟结怨。霜蛟这气恼又是从何而来？ 彼时，轩辕闵地方势力早已做大，身边不仅聚集了天下智囊素涪，更有数十名忠心耿耿的沙场将领，以及足以号令天下的浩荡铁骑。 杀向京城，重夺皇位似乎已经是指日可待。 至于霜蛟又在耍什么小性子，已经不是他需要关注的重点。 小孩子生完了气，总会回家的。 于是到最后，轩辕闵一辈子也不可能弄明白霜蛟和轩辕昭究竟有什么凡尘夙怨了。 那个小家伙临走时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背影倨傲，晃荡的马尾在背上一甩一甩。 轩辕闵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同行。 赴陈王寿宴，遭困，敌愈千人，敌众我寡，大危！霜蛟与敌死战，为助轩辕闵脱困，独自断后，力竭而死。 事后，尸体无处可寻，名刀霜蛟也不翼而飞，只留下一条满是污血的黑色面巾。 史书上说，帝哭之恸，三日不进食，人形槁枯。 霜蛟是不是真的死了？霜蛟究竟长什么模样？名刀霜蛟又落到了谁手中？无从得知。 只有那日围攻霜蛟幸存下来的士兵回忆起当日场景，依旧瑟瑟发抖，两股颤颤，惊呼，那人是修罗恶鬼！ 画面倏然顺着士兵眼底那惨淡月光落到一片荒芜的枯树林间，落到一张满是血污的脸上。一滴血在那双倒映星辰的漆黑双眸慢慢闭上时，顺着眼角落下，宛如血泪。 那张和轩辕昭一模一样的脸，此刻在疏冷月光的映照下，如此妖冶，斑驳，却又平静，安详。 他是恶鬼…… 还是佛陀…… 第十八章 齐肃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下榻酒店回b市，他在剧组待了两个多月，终于全面杀青。而杀青后，另一半片酬也很快打到了他卡上。他带的东西不多，一个小背包就足够装。他本来是想自己一个人坐车回b市的，王申桦硬要来接他。 下午，王申桦就对齐肃说，他已经在某个饭店准备了酒菜，让他叫上剧组的人来吃饭。 齐肃在待人接物这方面是远不如混迹娱乐圈多年的王申桦的。齐肃觉得自己戏拍好了，工作已经完成，直接走人很理所当然。他根本没主动应酬的那种概念，或者说，从小被灌输的杀手意识告诉他，做事就要干净利落，干完了就跑，期间不要和任何人有接触。 王申桦以为齐肃还是那个鼻孔翘上天，我行我素根本不鸟别人的非主流中二病患者，一听说齐肃杀青，赶紧飞过来帮齐肃料理后续事务。唯恐这家伙拍完戏，屁都不放一个就直接走人。 不得不说，王申桦这也是歪打正着。 王申桦做东，这次的杀青宴没有宁嘉做东的那次豪华，大家举止也比较正经。毕竟人家经纪人就在边上，也不好说什么。 宁嘉也是私底下面对齐肃时难得的正经。 齐肃这次学乖了，怎么劝都不喝酒。要不就是王申桦帮他挡。一场聚餐下来，脸半点没红。王申桦喝到烂醉。 最后，齐肃扛着王申桦出门，看了眼这坨烂泥，暗道，估计还得在酒店待一晚了。 出了饭店大门，看到宁嘉的车还停在路边没有离开。 车子车窗摇下，露出宁嘉的侧脸来。宁嘉朝他看过来，扇了扇手让他过去。 齐肃提着王申桦走到车边。 宁嘉递给齐肃一张名片：“小七，我看得出来，你是走这条路的料。有想法的话就打这个电话。” 齐肃收了名片：“谢谢二哥。” 宁嘉眯眼一笑：“你叫我声哥不是，我总不能亏待我弟弟。” 两人又聊了几句，期间王申桦差点吐在宁嘉车身上，还好被齐肃即使制止。 齐肃的保姆车渐渐驶远，齐肃看了眼名片，将它插在了屁股兜里。 车内，南星露出一个不甚赞同的表情。 “你就这么把璨星高级艺人总监的名片给这小子了？joy估计会气疯，他的私人电话可不是让你拿来献殷勤的。” “哼，小七要是真找上璨星，joy以后做梦都会感谢我。” 宁嘉此刻的表情哪里有同齐肃说话时那般温柔。只有最熟悉宁嘉的人才知道，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大明星骨子里有多高冷。他从车载冰箱里取出红酒，为自己斟上一杯。 “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南星，你是经纪人，应该比我更有这种眼光才对。” 南星撇嘴：“他确实是个苗子，但是你也没必要这么热情。我看他倒是对你爱搭不理的。” 宁嘉挑眉：“无所谓，我给，他接受，这样最好。” “神经病，我看你是没得救了。这次给的好处这么大，你的小石榴该好好谢谢你了。” 宁嘉却是狭促一笑：“南星，要不来打个赌吧。” “什么？” “就赌，石榴弟弟会不会联系璨星。”宁嘉眸光一深：“我赌，他不会。” “你这什么意思？” ********* 齐肃把自家那烂醉如泥的经纪人弄回酒店后就赶紧洗了个澡。 出来后便用酒店的电脑搜了下璨星。 璨星国际传娱乐，国内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其母公司璨星传媒是在纽交所挂牌上市的超级集团，背景雄厚。璨星造星能力一流，旗下众多一线二线明星，更有如今华语电影圈的绝对一姐，戛纳、东京国际电影节双料影后，著名演员，许长佩。 璨星有新人，也愿意捧新人。但是全国有无数人想挤进璨星这个巨星储备库里，而每年从璨星手里出道的艺人却只有两到三人，淘汰率实在惊人。 对于憧憬演艺圈，有野心，想要大红大紫的艺人来说。璨星无疑是一辆顺风直通车。 宁嘉给他的这张名片，是无数娱乐圈小透明求都求不来的东西。 璨星…… 齐肃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一长串简介，嘴边喃喃着，脑海里瞬间流过无数想法。 无疑，拨打这个电话，报上宁嘉的名字，然后成功被璨星接纳，成为该公司的艺人，随着公司的安排踏入红火的星光大道，是可以预见的最好的一条路。 但潜意识里，齐肃是排斥再加入任何规模性组织的。上一世，组织埋在他体内的东西让他没有机会叛逃，他勤恳卖命也难逃一死。这一世，齐肃不想再一个签字就把自己完全卖给别人。 钱，他不需要太多。等风声过去，瑞银账户的钱完全可以让他逍遥几辈子。所以齐肃并不担心这个。 原主是个明星，他接手了，并继续下去这个职业，但并不代表他必须以原主的梦想为梦想，以原主的目标为目标。 他有他自己想做的事，没必要走上别人为他设计好的路。 齐肃最后还是把这张潜在价值无限的名片收了起来，而醉得一塌糊涂的王申桦根本不知道，差一点他就被挖了墙角。 第二天，齐肃就和王申桦一起回了b市 齐肃问王申桦帮他找学校的事有没有着落。王申桦立马如梦初醒般给了他一沓资料，说不知道他是想上全日制的普通高中还是那些艺术类带名校预科的高中，所以找资料的时候也挺麻烦。 齐肃翻了翻资料，最后对王申桦说，普通高中就可以了，就七十二中吧。 王申桦看了眼七十二中的介绍，纳闷，这就是个很普通的区高中啊，不去艺高就算了，怎么也没选重点高中。 齐肃看王申桦一眼，要是我想进重点高中，你能把我弄进去？ 王申桦顿一下，有些支吾，我……我也是有关系的好吧！ 齐肃说，行了，就七十二中吧。离家近，方便些。 王申桦说，ok，我尽快给你办。七十二中也好，顶多花点钱，不用考试。要是挑个十三中什么的，你肯定过不了入学考。 齐肃对这种质疑智商的坏话不置可否，又问王申桦，最近还有什么工作吗。 王申桦摇了摇头，说，通告什么的都会有的，不要着急。 王申桦的眼睛还真只是个摆设，从哪看出来他着急了。 第十九章 齐肃并不知道王申桦是怎么操作他的学籍档案的，反正一个礼拜后他就作为插班生成了b市第七十二中高二（3）班的一名学生。 在同校方做资料交接时，王申桦就已经和校方提及过齐肃身份特殊，艺人是主职，学生则是副职。所以特殊时期，王申桦有资格为齐肃申请长假。 王申桦当然以为齐肃只不过是新鲜感来了，想回学校玩玩。当初在地下酒吧捡到这小子时，他早已经不去学校。也从来没说过家里人的事。 然而齐肃并不只是单纯的图新鲜。但要问他，上学新鲜吗。对于齐肃来说，必然是新鲜的。 杀手训练营称不上学校，而他上辈子唯一正儿经八百当学生也不过是那次五个月的音乐学院之旅。 他一直很羡慕这种闲适，平静，自由的生活。 他要重新成为一个普通人，从上学开始。 当《王朝》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后续拍摄，并且时不时炒作一番炒起热度来时，齐肃已经穿上校服，开始他七十二中的学生生活。 齐肃过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十分满足。 同在b市的李攸宁可就凄惨多了。 自从跟踪齐肃，最后却反被齐肃拖进小巷子里这样那样之后。李攸宁的小心灵就有了些许阴影。 h市他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什么，陪蒋阳狐假虎威？啊呸，老子的时间老子自己支配。蒋阳算哪根葱。 反正当天李攸宁就满心后怕地回到了b市。这脚一踏上b市的土地，李攸宁就觉得踏实了，有信心了。b市才是他的地盘！他才不怕那个小鬼呢！ 李攸宁一回自己老巢，那当然是重回花天酒地生活，顺便运作公司分秒不差的赚钱。 李攸宁这人从小就俩爱好，钱和漂亮东西。李家的钱够他几辈子挥霍，但这名声不怎么好的李二公子也不是败家子。他大哥跟着老爹进了集团的董事会，混得风生水起，李二公子更是有骨气的自己出来创业单干。别说，喜欢钱的李二公子还真能赚，商业嗅觉仿佛天生。 这钱有了，就差美人了。美人哪里最多最好找？当然是演艺圈！ 李少爷高兴，年少轻狂，带着大把钞票进圈。别人看他年轻，还以为他是冤大头暴发户，哪晓得，这可是个老牌天使（天使投资），眼睛毒着呢。 李少爷在这圈子混得如鱼得水，一边大把大把赚钱，一边又能收割美人。鱼与熊掌兼得之。 但少爷出身高，眼界自然也高。不符合他审美的，不要；脸上动刀过狠的，不要；恨不得扒了衣服贴上来的人，不要；上次床就跟杀他全家似的，必须不能要！ 做|爱是件高兴的事儿，当然得你情我愿了，强买强卖那种掉价事，大少爷不屑做。 李少爷鼎鼎有名钻石王老五，一张脸收拾干净秒杀多少内地小生。行情那是大大的好。 而且，李少爷可是鉴美专家啊。他看上的人，就算是花瓶，也是超级花瓶。 李攸宁回到后宫佳丽三千的温香暖玉里，务求忘掉在h市经历的那些惊吓过去。 李攸宁也确实重新快活起来。紧促的生活节奏和少男少女们清新靓丽的脸庞已经让他很难回想起齐肃那张鲜艳明亮的脸。 他依旧是那个春风得意的传媒界小王子，受那些大小明星们追捧。 熟悉李攸宁的都知道，他现在最宠的两个小明星，一个是蒋阳，还有一个就是启乐的新人方焱。风头正劲的蒋阳自不必说。方焱刚和启乐签约就立马推出了一张单曲碟，无论是唱功还是创作能力都大受专业乐评人好评，十分有潜力。 李攸宁为启乐投过不少钱，可以说，方焱绝对会是启乐下一个要力捧的新人。 方焱就快要发专辑了，李攸宁为了让他高兴高兴就带他和一些朋友到高级酒吧里庆祝。中间也不知道谁大嘴巴，说出方焱以前也在地下酒吧当过驻唱的黑历史。这一扒拉，就把齐肃给扒出来了。 李攸宁一愣，看着照片上那个妆画得跟鬼一样的齐肃，完全不能将其和印象中的美少年勾连起来。 这一想，不得了，就跟多米诺骨牌似的，把他之前筑起的城墙哗啦啦全部推到。 那一天，李攸宁再一次回想起了在黑暗巷子里被别人拿捏小命的恐惧。 以及被那人一个吐气就勾引起来的羞耻刺激。 他一瞬间想起的东西太多了，齐肃包裹在修身牛仔裤里的笔直长腿和挺翘屁股，齐肃白生生的腕子，齐肃被辣到红肿的唇瓣，齐肃那双在金色阳光蒙辉下，绽放出宝石一般光芒的眼睛，以及至今让他回忆起来便寒毛竖起，浑身酥麻的沉醉嗓音。 李攸宁想着想着，就停不下来了。 打了个电话给蒋阳，拐弯抹角问齐肃的事，才知道齐肃早就杀青离开剧组了。 李攸宁有些失望地挂了电话，他还想着齐肃还在h市的话，自己借着探班蒋阳的借口就好去偷看齐肃了。谁知道齐肃居然杀青了！ 搞什么啊！就不能多给齐肃点戏份？ 要是少爷我当投资人，就直接让他当男一号！ “喂，我说老李，你干嘛呢，看个手机看半天，魂不守舍的。谈恋爱啦。”拍了李攸宁肩膀一下，凑近去看他手机。李攸宁推那人一下，收起手机：“起开起开，你才谈恋爱了。” “那是，我现在正热恋呢！” 李攸宁嗤笑一声，丁曜这孙子什么德行他还会不知道，说热恋，还不是图新鲜。他这恋，保质期比人家超市冷柜的鲜奶都要短。 丁曜挤眉弄眼地勾上李攸宁的肩，调笑道：“看上谁了？” 李攸宁不耐烦地推开他，“都说了没有。” 丁曜一脸早看透你了的表情，“啧啧，看上了就去追啊，坐这看手机愁眉苦脸有个屁用。” 李攸宁脑子一个激灵，仿佛豁然开朗。 是啊，他怎么这么蠢。想见齐肃就去找呗，他李攸宁要找个有名有姓有相貌资料的人还不简单？那个给蒋阳的电话也是蠢到家。问蒋阳干嘛，这家伙看到比他漂亮的就嫉妒，指不定收拾齐肃的法子都想了一箩筐。 阿西巴，怎么一碰上齐肃的事，他的智商就降三级了？ 第二十章 齐肃一进七十二中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还得从他刚到七十二中，参与第一次升旗仪式说起。 高中时期少男少女们还处于素面朝天，村里村气，女生不能戴首饰，男生不能留长头发的校园氛围里。有多少人素颜水灵不说，那一身肥大校服也拉低了n的n次方颜值。 校服，在大部分莘莘学子眼里就是，土-肥-圆代名词。 一个能把抹布一样的校服穿出t台风的人，注定是要被铭刻在七十二中校草史和情书风云榜的。 那次升旗仪式，齐肃觉得他实在无辜。 这升旗仪式可算是学生们最讨厌的活动之一。不仅得早起半个小时，还要在操场上站到腿酸脚痛听校领导们说话。 这边学生们没精打采地做完跑步，早操，升旗，蔫蔫站着听领导讲话。 一般升旗仪式的站位和做广播体操差不多。每班两列，男女分开，按高矮顺序站好。 齐肃个子高，自然是站到末尾去了。 校长还在慷慨激昂地致辞，后边队伍不知怎么就发生起骚乱来。再定睛一看，原来是有两个男生在打架。 不想被波及的人纷纷向后撤。学生们站得密集，打架的人又被包圆了，老师一时半会儿居然过不去。 好死不死，打架的这两人扭打着就超齐肃过去了。 齐肃当时正在死记硬背古诗文以应付两个礼拜后的期中考，没太注意边上，以致没有迅速脱离斗殴现场。 打架的两个学生还没来得及近身，齐肃突然抬腿一个飞踢，然后两人都飞了。 围观群众目瞪口呆。 女生：天啊，好帅！ 男生：卧槽，叼飞！ 一场闹剧很快以学生们被赶回教室，闹事者被保卫处带走告终。 但是有关于齐肃的讨论却沸腾了。 男生：七十二中来了个李小龙！ 女生：七十二中来了个大帅哥！ 齐肃的同桌杨宿禛更是一下早自习就抓住他蓝猫淘气三千问。 大侠，你是不是会武功！ 大侠，你看我有没有练武的潜质！ 大侠，我要拜你为师！ 从此之后，齐肃在七十二中有了第一个朋友和跟班。 杨宿禛，外号迷你羊，不过长得可不像他名字一样那么袖珍。高高壮壮一大小伙，才高二就一米八了，因此常年霸占教室垃圾堆旁边的风水宝地。他以前都是一个人坐，齐肃是他的第一个同桌，也是他唯一认可的老大！ 杨宿禛为了习得齐肃的独门武功，打杂跑腿，买饭抄笔记不在话下。另一大显著功能就是充当齐肃的邮筒。 多少粉粉嫩嫩，喷着香水的情书是杨宿禛代替齐肃接收的。 杨宿禛还是快递派件员，忠实为齐肃收取来自各年级各班粉丝的礼物。 当然，大部分吃的用的最后都进了他的口袋。 齐肃脾气不错，不是很自来熟也不太高冷，和班级同学相处得都还行。不过要说好兄弟，大家都知道，只有杨宿禛才和男神玩得好。 虽然杨宿禛天天嘴上喊着老大，齐肃也从没把他当跟班使唤。倒是常请杨宿禛吃烧烤和零食。 杨宿禛语文好，英语烂。齐肃英文顶尖，语文奇差。两人时常下课了相互补习。 杨宿禛感叹齐肃怎么就把这鸟语学得这么好，他反正是一背单词就头晕。 齐肃也想不通，古诗文里几个字怎么就抒发了这么多种感情。文人都这么纠结，难怪是抑郁症高发人群。 因为杨宿禛，齐肃在班级里融入得很快。 齐肃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每天来学校上课，和同学聊聊球星，听他们给各个老师领导起外号。身边都是一群年轻得只需要担心下次考试名次的少年们，齐肃自己仿佛也跟着年轻了很多。 他依旧没有通告跑，王申桦都有点不敢来见他了。 不过也好，钱还够用 这段时间方焱陆陆续续给他打了不少电话，想约他见面，都被齐肃干脆拒绝。方焱给齐肃的印象太差，齐肃现在也不用到处蹭饭，还理方焱干嘛。许是方焱被拒多次，也拉不下面子来倒贴了，后来便没再骚扰。 天气渐渐转凉，衣物也该多加一层了。 早上，齐肃早早来了学校。桌上又放着两盒酸奶和一个分量很足的羊角面包。 很早开始齐肃就不用自己买早餐了，粉丝力量大。 不过他吃得也不是很心安理得，可不知道送东西的人，往哪退？浪费食物天打雷劈！ 爱心早餐持续了一个月，周遭同学已经从羡慕嫉妒恨转到了羡慕也羡慕不来。 要是有人因为嫉妒齐肃找他麻烦，那此人可就惨了。 齐肃粉丝后援团自称肃卫军，遍布各年级各班，包罗万象，比风纪委员会的人还可怕，分分钟跟你放学后单车棚见。 据说有人见过一次下午放学，数名肃卫军成员以品字阵型包围着一男生出了学校东门。至于该男生被怎么样了，大家不得而知。只知道该男后来见到齐肃就面色苍白，扭头就跑。 肃卫军组织庞大，因为女性成员居多，搞得很多男生追爱计划泡汤。所以虽然齐肃本人没做什么，却树了不少敌。 但是齐肃曾经表现出过惊人的武力值，所以没哪个脑壳坏了上门被他打。生活质量依旧不错。 齐肃声名远播，连附近五十七中的人都慕名而来围观这个顶级校草。肃卫军版图隐隐有向五十七中扩张的意向。 杨宿禛大呼牛逼，请封肃卫军骠骑将军一职。 齐肃对比表示无语，“瞎凑什么热闹。” 杨宿禛说：“我一开始就觉得这名字起得霸气。只有狂酷拽霸的粉丝团名才配得上狂酷拽霸的老大你。” 齐肃把两根烤肉串塞杨宿禛嘴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啊。” 杨宿禛咬得满嘴油，“老大，待会陪我去步行街买球鞋呗。” 齐肃点了下头，把吃剩的烤肉签字扔进垃圾桶，“你要买什么款式的。” 杨宿禛愁眉苦脸：“我就是不知道挑什么好才拉上老大你啊。” 齐肃看了眼杨宿禛脚上的鞋子：“你这鞋不是上个礼拜刚买的吗。” 杨宿禛立马搓手讪笑：“这不是阿迪又出新款了吗，心痒。”摇头晃脑勾上齐肃的肩膀：“走嘛走嘛，老大你也挑挑。” “知道了，我又没说我不去。” “耶！” 两人骑着自行车一路向步行街去，骑了一条街，两人转了个弯。杨宿禛突然时不时向后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神秘兮兮地并到齐肃身侧和他咬耳朵：“老大，后面有辆保时捷一直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欸。” 齐肃微微瞥眼，余光扫过距离他们二十米开外的黑色轿车。 第二十一章 “老大，后面有辆保时捷一直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欸。”杨宿禛的语气带着点疑惑和担心，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那个保时捷主人跟踪他们有什么目的？！难道说是来找老大的？！ 杨宿禛当然不会那么自恋的以为自己有这种本事，那么保时捷来找老大干嘛，这么鬼鬼祟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肯定是想对老大不利！ 你看老大武功这么高强，说不定就是某个武林世家或者什么隐世豪族的继承人。老大不愿被家庭束缚，离家出走隐姓埋名进入七十二中当学生。估计不久之后，那个黑色保时捷里就会下来几个黑衣人找老大谈话，请老大回家！然后老大臭脸一甩，坚决不同意。黑衣人要将老大强行带回去，便和老大动起手来。 杨宿禛脑子里已经分分钟脑补出一场动作片大戏。借着他一拍大腿，大叫一声。 “糟了！” 齐肃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怎么了？” “老大，我还没学会你的绝世武功呢。要是你和那些人打起来，我拖你后腿怎么办！” “…………” “老大，怎么办啊！你千万别被他们抓走！” 齐肃强忍住扶额的冲动，眉角抽搐：“你还买不买鞋了？” “买啊！” “那就走。” “哦……” 两人蹬动自行车，加快速度，很快就到了步行街头上。 把自行车锁好，杨宿禛再往后一看，大惊：“老大，那辆车不见了！” 齐肃早就察觉到保时捷半路拐道离开，此时也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真奇怪哦，既然不是对我们有所图，干嘛跟在后面不超车。路又不窄。” “估计车主在讲电话吧，开慢安全些。” 杨宿禛想了想，居然被说服了：“也对！” 齐肃和杨宿禛并肩走进百货商场，杨宿禛转瞬就把疑似被可疑人物跟踪的事忘了，兴高采烈地问齐肃要不要去商场的三楼吃烤鱼。 “看时间吧，不晚就去吃。” “那行！” 齐肃在进商场前，微不可见地瞟了眼黑色保时捷离开的方向。 跟踪也不把车牌号遮遮，什么垃圾水平，和那个鬼鬼祟祟的粉丝也有得一拼。 ***** 李攸宁猛地刹车，把车子停在一个陌生路口。 他趴在方向盘上，嘴巴微张，急促地喘息着。心脏噗通噗通跳得激烈，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壁而出。好半晌，这种离水之鱼般的缺氧症状才有些缓和。他脸憋得有些红，梳好的发型也在刚才的突然刹车里弄乱不少。 降下半截车窗，李攸宁掏出跟烟点燃。眼神还略有些迷失。 早在三天前，秘书就把齐肃的资料摆在了他办公桌上。今天跑这地方来见齐肃也是左挤挤右抠抠省出来的时间。他特地选了车库里最低调的一辆车，没有叫上司机，为的就是要低调再低调。 齐肃居然还是个高中生，这是李攸宁怎么都没想到的。不是说齐肃长得老成，而是一开始李攸宁就没把齐肃想得这么小！他以为齐肃还是哪个戏剧学院的学生呢。结果，尼玛人还在读高二！ 李攸宁心里就有些别扭了，原则上，他是不找这么小的小孩处的。 可来都来了，总不能半路打道回府，不然显得他也太怂气了。 于是李攸宁就开着他这俩自以为低调实则在普通老百姓眼里一点不低调的车去了七十二中附近蹲点。他到的时候七十二中还没放学，他就一边在车里看看报表打发时间。等七十二中大门里有学生出来时，他立马举起了望远镜一个个排查学生样貌。可这一群人校服都一样啊！又都是呼啦啦一群出现，睁得他眼睛都要瞎了。齐肃就像是那琵琶女，千呼万唤始出来。 齐肃一出现，李攸宁就认出来了。不是李攸宁眼睛亮，而是齐肃太好认，这学校的人就没谁能把校服穿得像他那么挺拔，服帖。 齐肃和一个子挺高，留着耳朵以上小碎发的男生一起推着自行车出来。两人出了校门就在门口的烧烤摊上买烧烤，那男生笑嘻嘻的和齐肃说话，齐肃居然也笑着回他。 李攸宁气得差点把望远镜给摔了。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他和齐肃见了两面，哪次不是被揍晕了事。 这么没有攻击性的齐肃和他自己体验过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李攸宁表示他无法接受！凭什么对待他时，态度就那么差！ 李攸宁憋着一股气默默开车跟上离开的两人。 穿着校服的齐肃真的像是被磨平了棱角的石头，只剩下漂亮和润泽。骑着个小破自行车，后车架篮子上的书包沉甸甸的。这就是学生吧，真的就只是学生。 李攸宁不知怎么，心里就有些愤然。而且他意识到，齐肃是高中生啊！ 不是二十，也不是十八，是十六岁的高中生！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未成年人！他李攸宁可不是变|态！ 李攸宁耷拉着嘴看着齐肃的背影，他心里很闷，很不服气。 他想，齐肃估计早就忘了他这个人了吧。李攸宁自诩帅得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但直觉告诉他，齐肃肯定不在意这个。 慢悠悠跟在那两辆小破自行车后面，李攸宁突然发现齐肃边上的短发男生开始经常朝他这边看过来。 李攸宁有些慌，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短发男生和齐肃一阵咬耳朵，齐肃回头看这边一眼。 李攸宁被这一眼盯得浑身打了个突，虽然齐肃可能根本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他什么样，但李攸宁就是知道，齐肃肯定发现了！ 完了…… 李攸宁心凉了一片，他还记得小巷里齐肃告诫他不要再干跟踪这种事，那时他还煞有介事地发了誓要好好做人。 结果现在又被抓包…… 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刹车都差点踩成油门。可齐肃看了一眼就没再管。 嗯？齐肃什么意思，没发现？ 李攸宁抱着一点侥幸心理继续小心翼翼地跟着，可很快，齐肃再次回眸。这一次，李攸宁猛地和其对视上，心脏骤停。 是那个眼神，那个像是看死人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齐肃还是那个齐肃！ 李攸宁在那个眼神的包围下，仿佛沉溺进一片浓稠的液池里，战栗，窒息。 李攸宁魂兮归来一般赶紧打方向盘掉头落荒而逃，头皮发麻。 只是，在这种慌张中。李攸宁却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欣喜，这股感情强烈到李攸宁根本无法忽视。 没错，齐肃还是那个小巷里将他全面压制的齐肃，就算他穿着那套蠢兮兮的校服也一样！ 李攸宁的心脏在持续屏息和这种狂热的情绪的刺激下沸腾，雀跃。 最后，他紧急刹车在一个路口。任由脑海中情绪像浪潮翻滚。 他不知道他对齐肃究竟抱着一种怎样的情感，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可怕的单相思。这是以前的他绝对无法想象的。 但紧接着，他又自嘲地笑了声。 得了，连跟踪狂都做了两回，其他的算个毛。 不就是高中生吗，少爷等他成年！ 第二十二章 陪杨宿禛逛了半天商场，又吃了饭，回到家已经八点多。 齐肃进门打开客厅大灯，扫眼一看，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将书包放在沙发上，脚步轻缓地踏过地面，环顾视线能及之处。 玄关拖鞋——正常、电视——正常、茶几摆件——正常、沙发——抱枕翻面了，不正常。 齐肃旋即皱起眉头。 有人进来过…… 随即他大跨步走向卧室，看了眼门轴处。今早他放在门轴上的细铁丝果然被压弯了。 拔下铁丝，齐肃拧开卧室门进去。 开了灯，齐肃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丝一毫观察房内摆设。 这个房间什么东西应该在什么位置，不会有人比齐肃更清楚。不过十秒，齐肃便发现书桌上笔记本和钢笔的摆放有了偏差，桌面书架上的某些书籍顺序也有错误。 一般人或许根本记不住桌上的水杯距离边缘到底是三公分还是四公分，但齐肃能记住。对于私人物品的放置，齐肃同任何顶尖杀手一样，有着恐怖的强迫症。这是干这一行的通病。 如果不是顾及王申桦时常不经允许就进家门，齐肃恐怕早就把这个小公寓布置上一层隐形防盗措施。 齐肃一一拉开书桌抽屉，正常。再又一个个检查床头柜，衣柜，最后在一个偏僻的小柜子里发现，里面原本放置的一沓a4纸不翼而飞。齐肃回忆了下，想起来那些都是他把原主四散在地的各种谱子草稿加以整理后的产物。现在，被偷了。 而这所房子里的其他值钱东西，一样没丢。 并且，很关键的一点是，偷走谱子的人，有这间公寓的钥匙。并且做得颇为干净，要不是齐肃观察力惊人，普通人恐怕过上两三个月都不会发现收在柜子里的一叠纸丢了。 齐肃第一时间就把王申桦排除在嫌疑人的考虑范围内。王申桦虽然有公寓钥匙，但是他极少进齐肃卧室。也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趁他不在家时偷走曲谱。而且这两天王申桦带着他手底下那几个小明星走穴，根本不在b市。 那么是谁和原主关系好到可以手持钥匙随意进出，又对这些草稿纸虎视眈眈。 齐肃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方焱。 方焱想要原主手里的曲谱，这意图太明显了。 方焱居然连房子钥匙都有，他和原主究竟来往到何种程度，齐肃觉得此事有必要推翻重新鉴定。 齐肃并没有声张丢东西的事，王申桦根本看不出异样，一如往常絮絮叨叨说些日常琐事，带来的工作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平面拍摄。 十二月初那阵，方焱果然像宣传的那样发了出道后的第一张专辑。早前启乐便为方焱打通了各种关节，又是上综艺又是赶活动。专辑一出，各大音乐网站便相继登出最醒目广告条，曝光度堪比一线歌手。这么捧，不少业内人士都觉得，方焱火起来是迟早的事。更何况，从先前发行的单曲来看，方焱在专业乐迷里也得到了比较高的肯定。实力有了，需要的便是公关运营，而这方面，启乐十分有经验。 方焱的专辑刚发布不久，王申桦便火急火燎给冲到齐肃公寓质问他是不是又偷偷给方焱当枪手！ “你怎么就这么记吃不记打啊！一定是方焱那个王八蛋又跑来见你，流几滴猫尿就把你哭心软了。你傻啊，这种人渣根本就是利用你！气死我了。” 齐肃坐在沙发上，双眼目视前方，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王申桦气急：“你倒是说句话！” “说什么。” “你你……” “方焱是不是有这房子的钥匙。”齐肃突然问道。 王申桦愣了下才说：“以前是有，他走之前没把钥匙还你？” 齐肃抿唇：“前段时间家里遭贼了，单单丢了以前的乐谱。” 王申桦登时瞪大眼睛：“我靠！肯定是方焱那小子派人来干的！我妈的，这王八蛋，居然干这么卑鄙无耻的事。” 叽里呱啦骂了一通，王申桦喘着粗气颓然坐下。斟酌片刻，问齐肃：“那现在你要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他用你的歌来骗钱骗名？” 方焱的这张专辑销量很好，口碑也非常不错。因为主题曲的精彩编曲，不少乐评人更是评价方焱为今年华语歌坛最值得关注的新人黑马。 齐肃语气淡淡的：“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王申桦两眼通红：“那就这么忍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知道你气不过，我也同样生气。但这有什么用。告方焱剽窃？我们没有证据。到启乐投诉？恐怕会被启乐打出来。网上散播消息？启乐危机公关肯定反咬我们一口。就算找方焱当面对质，他脸皮够厚，有优势。所以，你能怎么样？” 王申桦颊肉颤抖，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里的光却暗了。 “行了，这件事暂时不用去管。更何况……”齐肃脸上没什么表情：“方焱站得够高了，跌下来才会更疼，不是吗。” 王申桦心脏一颤，这会儿才静下心来观察齐肃，发现齐肃表情正常的就像是在谈论今日天气如何。就连眼神也平静如水，无怒无喜。相比他自己的暴怒，齐肃简直冷静得不像话。 不知怎么的，王申桦心里突然就有了底气。 王申桦还在发呆，齐肃突然说：“《王朝》是不是已经全面杀青了？” “是。” “在《王朝》开播之前，就先不要帮我接通告了。” 王申桦很快明白过来，等《王朝》开播后，齐肃的身价肯定就不一样了。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齐肃没说的是，他快期末了，没工夫应付那些九流活动。 王申桦走后，齐肃开了电视，随便换了一个地方台，正巧在直播什么年度风云音乐盛典。星光璀璨，到处都是白花花的胸脯和大腿。 全天下的颁奖典礼都是一个模子，走红毯，听菲林声和粉丝的吼叫声，主持人插科打诨，台下一排排坐着的各个大腕，当红鲜肉整整齐齐像码放在橱窗里的包装商品，花花绿绿。 穿一身香槟色深v露背礼服长裙的女明星拿着奖杯和获奖名单卡在台上故弄玄虚。 “其实一开始主办方找我来为年度最佳新人颁奖我是拒绝的，本来我就长得老气，边上再站一个青春朝气的小鲜肉，那不给称得更老了！不过我还是上来了，哈哈，别问我为什么，说多了都是泪。”女嘉宾说着装作伤心抹泪，引得底下一片笑声。 “好了，让我先来看看获奖的这位超级新人究竟是谁。”女嘉宾眨眨眼，动作夸张地翻开名单卡，随即便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哇哦！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高颜值实力派！我还和他有过合作哦~” “那么，获得我们风云音乐盛典年度最佳新人的是——方焱！！” “恭喜方焱！” 第二十三章 快一月中旬时，齐肃就开始了期末考试倒计时。而《王朝》的播前宣传也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宁嘉的脸天天出现在各种头版头条里，所幸人长得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也没让人厌烦。走通告时，有记者询问拍戏期间传出来的那个花边新闻，拐弯抹角想让宁嘉承认他和绯闻里的齐肃有一腿。宁嘉盯了这个记者一眼，笑着说，十六弟杀青后就离开了，我也很想他啊。各位，想看我十六弟的请认准1月21号xx电视台晚九点半黄金频道。 宁嘉这番话简直让粉丝们爆炸，这么亲热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宁嘉难道真的发|春了？ 原本已经跟着花边新闻的过气而沉寂下去的齐肃再次被围观群众关注起来。 可齐肃的资料实在少得可怜，唯一能看的只有《王朝》的剧照。连那微博粉丝数都让人心疼得很，才两万多，连个网红都比不过。妈蛋，是不是连买僵尸粉的钱都没有？ 宁嘉粉表示看不下去了，我家视帝怎么说也是一线大牌，跟他闹绯闻的明星粉丝数才这么点怎么行！果断关注。 齐肃那个实际上只有王申桦在打理的个人微博账号，两天内瞬间涨了九万粉。 让齐肃赶紧炒炒微博号，别这么寒酸的言论在评论区刷屏似的连了十几页。 王申桦都给吓尿了。 齐肃什么都不知道，他最近都没怎么上网，自己的微博账号更是连用户名和密码都不知道。 和文言文艰苦卓绝的战斗正在进行中。 不过，他自己不上微博不看新闻不代表别人也不看。 宁嘉语出惊人，和齐肃的暧昧关系闹得沸沸扬扬。七十二中早传高了。 一开始齐肃进入七十二中时就被人疑惑过是不是那个演电视的齐肃，不过因为齐肃火热期已过，在学校为人又低调。发型也和那时不太一样。更何况，大多数人根本不觉得那些明星演员会到七十二中上学，所以这点小水花慢慢就消失无踪了。 这下齐肃再次高调出现在公众视野，七十二中的少男少女们不淡定了。 活生生的明星真人就在我们学校啊！ 我们校草，男神就是这么叼！ 齐肃是不是在《王朝》里演那个十六皇子啊，我去，我看了小说，可喜欢十六皇子了。 1月21号，我们考完了啊！《王朝》看看看，绝对贡献收视率！ 男神，我们肃卫军绝对支持你！ 那必须的啊，七十二中可是咱们齐肃的娘家，五十七中分部也要动员起来。 杨宿禛更是在齐肃面前表忠心，表示他一定会一集不落追完，号召家里老爸老妈，小区里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一起看！ 齐肃很想澄清一下，他在《王朝》里的戏份真的不算太多。大家没必要这么激动，真的。也没必要一下课就把高二（3)班围住，咱们下学期还能见面。 齐肃算是知道前两天王申桦为什么支支吾吾让他上学小心点了。 凑热闹谁不喜欢，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氛围如死水一般的高中学校里。 还好学校19号便结束了期末考，除了高三冲刺班，其余都开始放寒假。齐肃自然也不用再去学校。 21号晚上九点半，经过大势宣传的足够预热，《王朝》吸引了无数人焦点各方平台，第一时间观看这部开年大戏。 齐肃也开着电视机等着《王朝》的开播，不过他只是想看看自己在脸通过电视机播放出来是什么模样。 离九点半还有几分钟时，杨宿禛就打电话给齐肃报告，说他已经开了电视，片头曲都不会放过，请组织放心。 不过说实话，齐肃还真有点紧张。毕竟这是他的第一部戏，意义还是蛮重要的。 很快，九点半到来。 大戏开幕——— 同齐肃小公寓隔了好几环的一栋花园别墅里，李攸宁在看电视，正是还在唱片头曲的《王朝》。 李攸宁坐在自己的家庭影院沙发里，握着遥控器，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片头曲里，齐肃扮演的十六皇子一闪而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推了好友的玩乐邀请，拒了后宫的示爱，一个人躲家里来看电视剧。而且还是从八点多起就一直没换台，硬生生看了不少白痴口水广告。 他肯定不是为了看宁嘉。废话，他虽然和宁嘉从小一起长大，但关系一直不咋样。虽然不至于势如水火，那也有点相看两厌。他脑袋进水了看宁嘉。 他肯定不是为了看蒋阳。开玩笑，一个电话就能叫过来的人，干毛还要在电视上看。而且蒋阳前几集根本不会出现。 他也肯定不是为了看女主。搞笑吗，那种姿色的女人，少爷他能看得上？ 好吧，他承认他是为了看齐肃。这可是齐肃的处女作，绝对有看的价值。 可两集看完，李攸宁差点把遥控器摔了。 坑爹吧，十六皇子才露了两下脸，镜头都没几个，看个毛啊！ 与此同时，同齐肃小公寓也隔了好几环的某间高级公寓内，电视机上同样正在播放《王朝》。 “方焱，你真的不来看？这片子还挺好看的。”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调笑似的说了句。 话音刚落，铮铮铮的吉他声便从一个房门微开的房间里传出，节奏急促。 “快点啊，欸，齐肃出来了！”男人喊了声。 “你要看电视不能回你自己家看？”方焱拎着吉他，一脸黑气地从练习室内走出。 “我想跟你一起看啊。” “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不想看，不乐意看！” “看看呗。”男人的视线重新移到电视机上，啧啧咂嘴：“齐肃长得还真是天妒人怨啊，这样貌，不火都难哦。” “对了，方焱，你以前和齐肃混一起的时候，你在上还是他在上啊。” 男人轻浮的话语顿时让方焱眼眸染上怒意，他一扭身，砰一声摔门进屋，“滚！” “啧啧，真该让你那个金主大人好好瞧瞧你这幅真脾气。” 男人唇边笑意消失，再看向电视屏幕时，眼神也冷了下来。 “方焱，你还是太天真了。娱乐圈这地方，从来都是最惨烈的战场。你和齐肃闹成这样，根本就没有和好的可能。不是他死，就是你活。齐肃要是崛起，你就完了。” “不过，既然你到了我手下，我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男人点了根烟，长吁一口气。 哼，齐肃吗。 第二十四章 《王朝》收视开门大吉，第一天播出便将同时段的电视节目纷纷斩于马下，把收视冠军轻松纳入囊中。在网络上的播放量更是短短几个小时就突破千万，十分火爆。 宁嘉作为当红一线演员，人气自不必说，演技也是拿得出手的。有了个靠谱的第一主演，表演自然会好看很多。而饰演皇帝宫妃的配角都是资深戏骨，一举一动，每个眼神都是戏，看得人大呼爽快！这才是演员！再加上擅长玩镜头和各种古代大场面的薛玫团队正常发挥。当真无愧于大制作三个字。 网友们表示，终于看到一部号称大投资，每个镜头也确实都在烧钱的片子了。某某导演，某某剧组看了脸疼不疼啊，同样是上亿投资，怎么你们的片子拍出来就是劣质影楼风，演员们拼命赛谁演技差，看着都替你们尴尬。 中视作为本片的最大投资方，对于《王朝》的一路长红自然是乐见所闻。但他们也不会满足于现状。既然开门红，那就让这部电视剧更红！ 《王朝》野心无疑相当大，不仅要收视，要热度，还要口碑！ 因为同时段的竞争对手都不是很强力，在网络上几乎形成了《王朝》一家独大的讨论风潮。而演员们也同样十分活跃地在各大社交网站和粉丝互动，推动引导电视剧的热门话题。 此前被各种脑残剧荼毒不尽的观众们遇上这种要画面有画面，要剧情有剧情，要颜值有颜值的正统古装剧，热情是出乎意料的高。 在片子播出两天后，影视剧评分网上打分的人数已经将近两万，而分数居然依旧保持在9.5上下！ 微博热度居高不下，线下收视率也在稳步上升，形势一片大好。 而齐肃饰演的十六皇子，在第三集终于正式出场。 宽衣敞袖，病弱又俊美的十六皇子普一出场就引得无数女性观众惊呼，天啊美人！舔屏！！ “老大，我都想舔屏了，足以说明那些女人们会有多狂热。”杨宿禛一手握着手机不停刷来刷去，一边又还要抬头看电视。 齐肃端着酸奶和水果从厨房里出来，看杨宿禛那眼睛都快要忙不过来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男人有什么好舔的。” 杨宿禛一见齐肃拿着一堆东西出来，立马扔下手机赶过去接手。浮夸地上蹿下跳：“哎，十六殿下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您这身子骨，要是累出个好歹来，我有十条小命都不够赔啊。” 齐肃一巴掌扇开他：“滚。” 杨宿禛狗腿似的笑嘻嘻跳开，说着：“世界上啊，只有美和性感是不分性别滴。”杨宿禛捡起沙发上的手机：“反正微博上一水的人说要睡你，当然，大部分都是女的。” 齐肃嘴角抽了抽。 坐到杨宿禛身边，齐肃懒洋洋地任由身子陷在柔软沙发背上。他斜了杨宿禛一眼：“你来我家就是为了和我一起看电视剧？无聊不无聊啊你。” “我现在正享受现实中的你和电视剧里的角色形成的强烈反差感呢。” “毛病。” 电视台放完了几分钟的广告，终于开始播放下一集《王朝》。杨宿禛蹲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的空隙里一边会儿看电视，一会儿盯手机，一会儿又扭头过来瞄齐肃，手还不停在茶几上的果盘里用牙签插水果吃。 齐肃真是受不了他了：“你到底是来看电视剧还是来玩手机的？” 杨宿禛嘴里塞满了东西，腮帮子鼓得活像只仓鼠，一说话还飞汁水。 齐肃嫌弃地往后挪了挪身子：“你吞完了再说话！” 杨宿禛嚼啊嚼咽了嘴里那点东西，飞快地说：“作为老大的忠实粉丝，我一定要一边看电视剧，一边看评论，然后一边比对真人。你不知道，这网上啊什么人都有，也不是所有人都夸你。我这种人的存在，就是在那些黑黑满嘴喷粪时把他们通通举报！咱们是高素质粉丝，才不和那种脑残加三级的人对喷。对了，就昨天我还打退一批黑子呢。网上不是很多人都说你是第一美人吗……” 齐肃一听，脑门挂黑线。 第一美人？什么鬼？ 杨宿禛还在喋喋不休：“人原著粉都愿意接受了，还说你扮演的十六皇子特还原！结果就有人质疑，说什么你在电视上好看都是妆化得好，摄像师拍得好，背景光打得好，角度摆得好，后期修片修得好。嘿，我当场就爆发了，和这逼玩意儿整整对砍了两小时，最后怒上你的生活照，让他灰溜溜地滚蛋了。” 杨宿禛一脸【我干得漂亮吧】的邀功表情，齐肃却是瞅他一眼，凉凉地说：“你哪来的生活照。” “…………”杨宿禛心里大呼一声，糟糕，露馅了。眼珠子转啊转，就是不敢和齐肃对视。在齐肃强大的气场压制下，终于结结巴巴地说：“也不止我啊，肃卫军那帮人都不晓得偷拍了多少……” 齐肃挑眉：：“偷拍？嗯。” 杨宿禛立马举手投降：“组织恕罪啊，我敢保证，我绝对只泄露了一张！其他的我都捂得紧紧的呢！” “听起来，你还拍了不少。”齐肃伸出一只手，“手机拿来。” “别啊，老大。齐哥，肃哥，我错了成吗，我真的知道错了！”杨宿禛哭丧个脸。 “拿来！”齐肃抬起下巴，杨宿禛别过脸去，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将手机递给齐肃。 齐肃随便就点进了手机相册。 傻逼娃儿连屏幕都没锁，再加上所有应用都是自动登录，这手机就跟个裸|女似的，想看就看。齐肃要把那些偷拍下来的照片从手机删到云端那是轻而易举。 齐肃的视线触及相册内繁多的照片，发现杨宿禛最喜欢拍他的侧脸。有的是趁他和别人说话时拍的，有的是趁他睡午觉时拍的，也有打篮球、吃饭、推自行车的照片。有皱眉的，有一板一眼的，有微笑的，也有稍夸张的笑，五花八门。这些照片里，是齐肃每天清晨照镜子都会看见的脸。眉眼清丽，面庞俊俏，漂亮十足。照片中的阳光总是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他顺滑的侧脸线条和像把小刷子的睫毛。光看脸，总觉得这种人漂亮得不太真实。但校服又接地气了太多。齐肃看着一张张照片，心中微微恍然。这就是他想要的一种生活吧，除了那张太招摇的脸。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杨宿禛的摄影技术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瞥了眼杨宿禛，齐肃说：“说吧，那些女生给了你多少好处。” 杨宿禛立马瞪圆双眼：“老大你怎么知道！” “我们天天见面，还用拍照？又不是谈恋爱，分开一秒就想念。”齐肃哼一声：“还都是近景照，你很行啊。” 杨宿禛心虚地抱住齐肃大腿，几滴鳄鱼眼泪挤了出来：“老大，我这都是被逼无奈啊！你是不知道肃卫军那伙人有多凶残。我要是不给他们做事，现在都不能完整坐这和你一起看电视了。” “你给根羊肉串就能叛变，出息。”齐肃删光照片，把手机扔回给杨宿禛：“没有下次了。” “是是是。” 杨宿禛点头如捣蒜，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妈呀，差点就要归西了。可他心里还是发虚。自己手里那些照片是删了，但这套东西肃卫军可都是人手一份的啊。他这个倒霉蛋勇士倒下了，还有千百个漏网之鱼呢。更何况，他都能在网上和黑黑们战个痛快，更别说狂热的肃卫军了。 校服男神照的传播，那可是一天上万转发的速度。 网友们大呼，校服我对不起你，是我把你穿丑了！ 众人纷纷捶胸，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和我家小石榴同个高中的那些粉丝上辈子是拯救过世界吗！ 现在手写情书，石榴弟弟还愿意收吗！ 老子字好差啊，情书都不敢写怎么办，有没有代笔的！ 感谢多年写手账的经验，感谢强制扭送我上书法班的老爸老妈，我爱你们！ ……………… #给石榴弟弟写情书#这个原本带着些调侃的话题莫名其妙就火了，莫名其妙就上了热搜。而话题下面的微博从一开始只是文字的凑热闹，舔照片，到陆陆续续真的有人po上自己新写的情书，一时居然掀起了花式写情书热潮！ 到了最后，无数围观群众进来凑热闹，他们没有写给齐肃的情书，但有以前读书时期写的情书啊！然后，整个话题下面变成了各种秀笔迹，秀情书、秀黑历史、回忆青春大赛！ 这是全民的狂欢，即便闹到最后，很多人已经忘了引发这场盛大热潮的源头是齐肃的一张照片，不少人甚至不知道齐肃。但毫无争议的是，齐肃给了所有业内人士一个讯息，他是一个只靠颜值就能上热搜的艺人。 而在将来贯穿了齐肃整个青年时代的“国民弟弟”称谓也在这个时候初露端倪。 粉丝们亲昵地喊他弟弟，见面即问 #今天，你给石榴弟弟写情书了吗# 第二十五章 趁着齐肃在微博上正炒得热，现在电视上上映的十六皇子剧情又正值高|潮部分。片方趁热打铁，让宁嘉和齐肃在微博上多多互动。更是开辟了专门的电视剧话题，将宁嘉和齐肃的微博放在一起置顶。 宁嘉当然是一百个配合，网友答疑，微博通告全部亲身上阵。还不时爆料齐肃在剧组里做的各种呆萌事。引得粉丝大呼，宁嘉是不是中了一种叫齐肃的毒！ 相比起宁嘉的热情如火，齐肃的微博就比较冷淡了。 自从他放寒假后，也比较常上微博。他发现现在微博上的剧粉都很热衷给电视剧内的角色找配对。譬如，他饰演的十六皇子轩辕昭和他的四哥，在这些粉丝们创作出来的作品里有了很多超出兄弟范围间的感情。齐肃看过一些文章，除了表示情节有些太扯之外，貌似也没什么好评论了。 片方联系他宣传电视剧，他便和宁嘉唱双簧。 《王朝》确实火热，关注的人也特别多。引得齐肃微博转发和评论数也暴涨起来。而且，齐肃微博粉丝里大部分都是宁嘉的粉，三天两头就在底下嚎什么四十六王道！宁肃好萌好萌！小石榴，你就从了四哥吧。 让齐肃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在他的评论里，总会有一个未设置头像，看起来就像是个僵尸粉的小号和cp粉们分庭抗礼，捍卫齐肃贞|操。这个忠心不二的粉丝不止是排斥宁嘉，他看不惯任何拉上齐肃的配对，谁来都一样骂。并且战斗力很是剽悍，常常舌战群儒。在饭圈里都出名了。 微博热度越炒越高，而电视剧剧情也终于迎来了一个阶段性的小高|潮。 《王朝》第十集—— 悠长安静的琴声奏起。 占星台外—— 轩辕闵缓缓站起身，先前的离别难舍之意早已转变为刻骨决然。善王殿下黑眸里倒映着占星台朱红雕花星云大门，倒映着庄严肃穆繁华皇宫，倒映着锦绣辉煌万里山河。 占星台内—— 轩辕昭屈膝跪着，眼神颤动，嘴角却倔强强抿，交握的手指攥得泛白。九昭皇子的视线被厚重宫门挡住，眼底只有一片红。他低下头来，任由视野渐黑。 轩辕闵轻笑一声：“十六弟，你休息吧。四哥走了。” 门内轩辕昭深深拜下，哭腔压抑在喉咙深处：“善王殿下，请多保重。” 弯下的脊背在宽大袍服映衬下，瘦弱而无助。门外轩辕闵离开的脚步声和门内轩辕昭颤抖的起伏也仿佛融合在一起。 城门下，善王府西行车队已经整装待发。轩辕闵快纵马行至车队队首，候在一旁负责欢送，实则是监视轩辕闵是否出城的官员已经等得十分不耐烦。这会儿见轩辕闵回来，终于开口催促。 “天色已渐晚，王爷还是尽早上路吧。” “王大人说的是，本王即刻便出发。” 不一会儿，车队已然行驶起来。队列中的轩辕闵回眸望一眼这城，眼中有留恋，更多的却是恨。 占星台是整个京城最高的建筑，轩辕闵这一眼，便能看到占星台高耸的六角飞檐。 起风了，挂在占星台六角飞檐上的铜铃发出幽幽长鸣。 空旷而宽大的占星台宫殿内，轩辕昭盘膝而坐，暗色长服衣摆铺在地板上宛若开出了一朵巨大的花。从高高的窗户斜射进来的细微阳光争先恐后落在他衣袍繁复的绣纹上，映出点点金光。 他本就苍白的脸，在强光的照耀下显得更无血色。 哑仆推门而进，脚步轻缓。行至轩辕昭跟前，小心跪下，打出手语。 “善王殿下向西去了。” 轩辕昭默然，视线落在面前的龟甲上。 将星在西啊，四哥此行，是大凶，却也是大吉之像。 忽有冷风钻进殿内，吹起几根黑色发丝。 墙角莲盏红烛火焰猛地一个摇晃。 琴声这时忽的戛然而止。 阳光退去。画面里的身影越渐融入进黑暗中。 细微的烛光将他的影子倒影得摇摇欲灭。 剧烈的咳声终于伴随着渐灭的烛光，消失了。 第十集——完 当片尾曲开始播放的时候，王姝发觉她喉咙堵得已经没办法正常呼吸。她心里太难过了，因为《王朝》的剧情。她看过原著，知道两兄弟的这次离别，并不会再有重逢的那一天。而第十集最后蜡烛火焰被吹灭是一种再明显不过的借喻，十六皇子，命不久矣。 之前看原著小说时，王姝就已经被虐得不行了。现在电视剧再现这种虐心场面，不管是宁嘉还是齐肃，都把轩辕闵和轩辕昭演得太让人心疼。 明明就是最血浓于水的兄弟，轩辕闵这辈子最想照顾着，不让其沾染血腥的弟弟，却只能无奈放手，留他一人在深渊。 王姝的鼻腔泛酸，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 她手边的手机弹出qq群信息来，打开qq群，王姝发现群里已然消息大爆炸。群内活跃的人纷纷泣诉今天这一集简直虐得人心肝脾肺疼。 这是王姝以前加的一个小说同好群，经过几年沉淀，里面剩下的活人都成了交情不错的好友。正巧，这几天大家都在看《王朝》。 xxxxx：受不了了，我现在一回想他们俩隔着一扇门说话的画面就好心痛啊。导演为嘛这么狠！要拍成这样！ xxxxx：我被齐肃圈粉了，太惹人心疼了这孩子。我当年看小说的时候，想象的九昭殿下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靠，我好想哭啊。以后估计再没九昭殿下的戏份了。 xxxxx：啊啊啊啊啊，这一集后半部分我是一边哭一边看的，货真价实的泪崩啊！！ xxxxx：最虐的是，轩辕闵根本不知道他弟弟过两年就要死了，还在那想着从封地杀回来把弟弟风光迎出占星台。我他妈想想就觉得，太崩溃了。简直毁灭性的打击。 xxxx：没错！！崩溃！！这最后一面啊，不，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xxxx：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xxxx：我哭成狗，结局轩辕闵回宫得知死讯那我可能还得再哭一回。 xxxx：山重水复，碧落黄泉，再不相见tvt xxxx：我看今天微博要炸。 xxxxx：网络版是不是待会就要播出了，我他妈要去再看一遍弹幕版的！不能我一个人哭！ xxxxx：你们也太夸张了吧，可能是我泪点高，我也就难过了几下。 xxxxx：我也没哭，但就是特别特别难受。心情好低落啊。不行，我要去看看我家昭儿的美照治愈治愈。 xxxxx：所以说轩辕闵的其他cp我一概吃不下！！闵昭啊，四十六，我的初心！！四哥怎么会忘记他的小石榴呢！ xxxxx：四十六……太虐了，甜的文没几篇。 xxxxx：不过四十六的太太们产出真的个个戳人心，大手也多。 xxxxx：说到大手，xxx（原著小说作者）才是四十六的真大手！小说结尾那几截根本就是四十六虐恋故事。火烧占星台，杀尽亲兄弟。这分明就是报仇！贴小说原文，感受下 【奉嘉三十五年三月，以清君侧之名召集六十万兵马一路从西北边陲之地南下攻京的善王大军在与珍妃一党展开了长达六年的谏君之战后，终于在京郊攻破敌对势力最后防线，得到皇帝圣旨，名正言顺重返京城。 奉嘉三十五年四月，珍妃自缢于寝宫中，同月，珍妃之子隆王被数位言官同时弹劾，弹劾奏折系数隆王数年来以权谋私，陷害忠良，纵容家奴欺男霸女，联合朝中官员克扣巨额赈灾银钱。罪无可恕的是，隆王竟私印玉玺，私藏龙袍。有造反之心！皇帝震怒，下旨彻查，证据确凿，隆王府满门获罪。府内众人除隆王及王妃被处以圈禁之刑，其余皆被处死。 奉嘉三十五年五月，皇十子赵王春游坠马而亡。同月，皇七子平王于府中溺水而死，皇八子齐王夜夜痴语，俨然癫狂成疯，皇十三子威王更是死在了一个妓子的床上。 奉嘉三十五年七月，皇帝突发隐疾，八月，崩。留下遗旨立年仅九岁的皇十七子为太子，皇四子善王辅之。 奉嘉三十五年十二月，幼帝登基，改年号，仁昭。而善王，已该改口称其为摄政王了。 仁昭二年，幼帝染天花，临终下旨，禅位摄政王。 仁昭三年，轩辕闵终登大位，这一条路，他已经走了四十年。 二十六岁，他被逐出京城。六年筹划，六年征战，两年梳理。 他终于成了皇帝，成了天子！ 天下跪拜，山呼万岁！ 那些碍眼的兄弟也死的死，疯的疯，人不人鬼不鬼，再没办法和他作对。好！好！这都是那些人咎由自取！ 这一场仗，是他赢了！ 四哥……忽的，耳边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轩辕闵猛地回过头去，却只看到一片黄澄澄的龙椅浮雕。 一瞬间，他像是被人在胸口重重捣了一拳，心口被掏空，簌簌的悲风漏进身体内。 他茫然环顾殿外那几列朝中重臣，有前朝元老，有心腹爱将，也有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素涪。 四哥！ 轩辕闵深深闭上眼睛。 他有了一切，然而，这世上，却再没那个会喊他四哥的人了。 再睁开双目，轩辕闵眼中那一丝脆弱已经荡然无存。 父母亡，兄弟殆尽，姊妹远嫁，甥侄流放。 呵，他终于成了孤家寡人。 这又如何？ 这便是帝王的宿命。】 王姝本来并没怎么哭的，看qq群消息的时候也都只是眼圈红红，但是顺着别人贴出来的原文看下去，看到那句【四哥！】她的眼泪哗一下就出来了，止都止不住。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伤心。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几秒后突然拿上钥匙，抓起外套，没顾爸妈疑惑的喊声便冲出了家门。 她其实就在七十二中读书，也加入了肃卫军。是齐肃最原始的那一拨粉丝。肃卫军里所有人都知道齐肃家在哪，但是她们都只敢跟着男神到家附近。 但是今天，一种莫大的悲怆给了王姝勇气，让她一股脑就跑到了齐肃公寓楼下。 她满是泪水的脸在一月末冷风的肆虐下，又冻又疼。 可这股子气在她一到齐肃家楼下就顺着嘴漏光了。她傻乎乎地站在冷风里，怔怔抬头看着四楼中间的那个透着暖黄色光的窗户。 算了，够傻的。男神肯定都睡觉了。 王姝哼笑了声，擦了擦眼泪想要离开。却不期然看到楼梯口走下来的齐肃。 原来齐肃刚好下楼来扔垃圾！ 在齐肃朝她看过来的这一刻，王姝脑海一片空白。 完了，她现在一定丑得没法见人！怎么办怎么办！ 齐肃把垃圾扔进回收箱，拧眉看一眼站在楼道口不远处的那女生。貌似是学校的人吧，大半夜的跑这里来做什么。 王姝握紧双手，声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我我……” “有事？” 因为只是下楼扔个垃圾，齐肃的穿着极其家居。图案十分卡通的睡衣外面罩着一件咖啡色厚实外套。小区内路灯橘色的灯光流水一般泼在他脸上和身上，整个人都晕了一层暖色的光晕，看起来特别亲切，特别温暖。 看着这么健康，近在咫尺的齐肃，还是那么帅气漂亮。王姝联想到孤苦死去的十六皇子，突然哇一声捂住脸大哭了起来。 “？” 王姝一边哭，一边又抬头对齐肃笑着说：“没…没事，我就是，太激动了！我看了《王朝》，特别特别喜欢你，真的！我，我……九昭殿下……呜呜呜呜呜呜，你没事，你还活生生的，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谢谢喜欢。”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跑来打扰你的。我就是，一时没忍住。” “没事。”齐肃在兜里掏了掏，没纸巾。 王姝看到齐肃的动作，三下五除二直接用手抹干眼泪：“我现在就回去，天冷，你穿的少，赶紧上楼去吧。” 齐肃看了眼面前黑漆漆的路，说：“我送你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走夜路不好。” 王姝连忙受宠若惊地摆手：“不用不用，我家就在路口那栋楼，很近的。我一个人就好，没事的。” “那你小心点。” “嗯。”王姝攥紧了手指，小心翼翼抬眼看一下齐肃，结结巴巴地问：“那个，能不能……” “什么？”齐肃没听清。 “能不能……拥，拥抱一下！”王姝眼一闭，豁出去了。没想到齐肃回答得特别干脆：“可以。”很迅速伸手拥抱了王姝一下，随后退回原位。 王姝在原地傻愣几秒。 “再见。”齐肃说。 “再，再见……”王姝机械式的挥了下手，慢慢转身，忽然如梦初醒般疯狂奔跑。 “啊啊啊，我和男神拥抱了。天啊，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一定还没醒！” “哎呦……嘶，会疼啊，不是做梦！” 齐肃在后头眼睁睁看着女生踉跄在雪地里摔了个大跟头，又利索爬起来疯疯癫癫地跑走。他拢了拢衣物，有些无奈地摇头。 这天，还真挺冷的。 或许是这个举止太出人意料的女主吸引了齐肃大部分注意力，或许是天气太冷，齐肃的灵敏度也下降了，又或许是李攸宁躲得太远太隐蔽。总之，齐肃并没有发现，躲藏在暗处的大少爷。 大少爷目睹了齐肃幽会某女生的全过程。 少爷在数九寒天里冻得嘴唇都要掉了，却发现齐肃在和小女生私会！ 少爷气得差点没把指甲给咬断！ 齐肃居然谈女朋友了！这怎么行！ 第二十六章 齐肃拢了拢衣服上楼去，心里暗暗想着，粉丝都是这么神经兮兮的吗。 走到公寓门前，突然看到门缝上夹着一封信。 齐肃眉峰一凛，顿时心生警惕，浑身紧绷了起来。在以前，他经常将一些微型炸弹伪装成信封的模样放置在任务目标可以触及的地方。而夹在门缝里更是一种常见的手法。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环视周围环境。 他出门的时候还没有这东西，应该是在他下楼这段时间放上去的。 放信的人，肯定还没走。 齐肃抬眸看了眼往上延伸的楼梯，在门口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楼道里的声控灯很快便熄灭了。他脚步轻慢地向上走，隐匿于黑暗中，悄无声息，宛若阴影中的壁虎。从楼道转角窗户透出来的那点零星微光将一个细微的人影反射到他瞳孔中，他藏在影子里，形如鬼魅，已然走近了那个视线不知往哪瞟的鬼祟人影。 忽的，齐肃猛一下跺脚。楼道里的灯骤然大亮。 “啊——”被捉了个正着的人在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齐肃时，大喊一声，慌里慌张地向后踉跄退了几步。 “怎么是你。”齐肃看清这人的模样，忍不住皱起眉来。 眼前这人，不是当初在h市小吃街跟踪他，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的鬼祟粉丝是谁。 李攸宁吓坏了，他之前还在纳闷怎么没听到开门声，没想到转眼齐肃人就在他背后了！他有些心悸地咽了下口水，“你走路怎么都这么无声无息的，吓死人了。” 齐肃面上没什么好气，瞥了李攸宁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 李攸宁脸手脚本来就被冻得又冷又僵，现下被齐肃盘问，脑袋也浆糊起来。他总不能说我把你上上下下都调查了个遍吧。 见李攸宁支支吾吾不说话，齐肃也懒得理他。转身靠扶手边下楼去。他还是不喜欢把后背留给陌生人，时时刻刻都给自己留退路。 李攸宁见齐肃下楼去了，琢磨了下，也跟着下去。 齐肃看了眼门缝里的信，又看了眼李攸宁，抽出信封塞兜里，拿出钥匙开门。 李攸宁被他瞥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进来吧，喝杯热的再走。”齐肃一边换鞋一边微微偏了头去看门外的李攸宁。 李攸宁震一下，满眼不敢置信。他怀疑自己幻听了。 齐肃居然请他进屋？ 齐肃居然请他进屋！ “还不进来，喜欢在外头吹冷风？” “哦哦……打，扰了。” 李攸宁迈开步子，就那么简单的跨过了门槛。温热干燥的空气瞬间灌满他的肌肤。只是很简单的一步，李攸宁却有些恍然。他总觉得，就像是一种仪式，而他，终于完成了其中一步。 他换上了齐肃给他准备的拖鞋，慢慢走进客厅。 这是个非常小的房子，对于李攸宁来说。老旧，简陋又狭窄。墙上既没有壁画，地上也没毯子，连沙发都是坐垫下陷的老古董。墙上还有不少泛黄的铁锈渍，看起来脏兮兮的。 只是东西收拾得干净，整齐，看起来舒服不少。 之前得知齐肃住在这种老式小区时，李攸宁就已经猜到他住的环境不是很好。但他没想到这么不好。 他总觉得，齐肃这种人住的房子，要么豪华漂亮，要么酷炫极客，或者门庭幽深。再不济，也该宽敞舒服，甚至该有一个巨大的练习室让他练练拳脚。但总不会是这种过个五年七年就要打上拆字的老楼。 李攸宁莫名觉得不爽，他觉得这地方配不上齐肃。齐肃的经纪人和公司都是吃干饭的吗，居然让艺人住这种地方。要换做他给齐肃准备房子，肯定把水星大厦21层整层打通了，弄得漂漂亮亮，舒舒服服，然后把齐肃装进去。 “坐，我给你泡茶。” “好。” 李攸宁斜了眼那张颜色艳丽的沙发，忍着嫌弃，落了点屁股上去。齐肃之前脱下来的外套就这么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李攸宁快速的看了眼这衣服的牌子。哎呀，齐肃怎么穿这种不知哪生产的九流牌子，根本不保暖啊。不过齐肃穿什么都好看，身材好衣架子，没办法。 李攸宁听到齐肃折腾杯子的响声，探出头去朝厨房看了眼，又立马心虚地坐回去。他在沙发上坐着无聊，趁齐肃不在跟前，就肆无忌惮地打量房间布置。这一瞧，就瞧见了摆在茶几上的寒假作业和盖在上头的几张卷子。 李攸宁觉得有些囧，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富有学生气的东西了。 盖在上面的是一张英文卷子，作文版面写的花体英文，行云流水，非常漂亮，李攸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是齐肃卷头的中文字却并没有他的英文字迹这般华丽，反倒端正得很，一板一眼。 不同的人书写习惯不同，写出来的字也会有差异。就像李攸宁自己，他的字就偏瘦，而他哥哥的字则更扁，并且草。但齐肃的字迹，就像是印刷体一样，毫无个性。一眼看过去，真的很难想象，这两种字迹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李攸宁又忍不住朝齐肃看过去，刚好碰上齐肃端着茶水出来，惊得他立马摆正眼神。 齐肃把杯子放在李攸宁面前，“只有普洱，将就下吧。”从李攸宁的衣着，齐肃就已经判断出这个男人非富即贵。他端了自己那杯茶，靠在旁边的墙上。 李攸宁那嘴是金贵，但齐肃家只有这些，他也不好说什么。 齐肃自顾自喝了茶，问道：“我们见过不少次了吧，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李攸宁一听，乐了，这不就是自报家门的好机会吗。说不定齐肃知道他是哪位之后就要巴结他了！咽下嘴里那口滚茶水，他赶紧给了个提示：“我姓李。” “李先生。” 对，就是那个传媒界小王子的李先生！快想起来！ 李攸宁心里激动，面上虽然平静，但还是按捺不住多喝了两口茶。 齐肃放下手中杯子，走过去掏出沙发扶手上外套里的那封信。 “李先生，以后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可以当面，不用夹在门缝里。” “噗……咳咳咳咳……”李攸宁一口茶水从嘴里喷了出来，随后便是水呛到气管去的剧烈咳嗽。他慌忙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捂住嘴，一张脸通红通红，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羞红的，还是咳红的。 他现在是真的想找地缝钻了，他没脸待这了！ 没错，今天晚上他并不是有意跟踪偷窥齐肃和女生幽会的。他只是过来送情书的…… 这情书也不是今天写的，老早那微博上火了好一阵的写情书大赛时，他就把这情书写好了。手写的！为了版面漂亮，没有乱涂乱改，愣是写废了十几张花信纸。不过这情书他没po上微博，也没给别人看，就一直藏在自己抽屉里。 今天，那《王朝》刚好播到轩辕昭和轩辕闵的诀别，李攸宁虽然很不喜欢齐肃和宁嘉勾勾搭搭，但看电视剧里的齐肃确实心疼得不行。这不，脑子一热，车一开，油门一踩，就过来了。哪想到居然就给碰上这么一出幽会的场面啊！没把少爷他气撅过去！ 不过，李攸宁气归气，情书还是要给的。他本来想着把这内容腻腻歪歪，他自己看着都觉得肉麻的东西塞齐肃门上就大功告成。他两耳一塞就打道回府，管齐肃收还是没收到呢。哪成想直接被齐肃给逮到了，还给请进了屋，最后更是直接当面拆情书！！ 少爷他觉得自己几辈子的脸都丢光了，整个人就像是被扒光了放在齐肃面前似的。 齐肃看了几行那信的内容，啪一下就给合上，塞回信封里。 李攸宁看他这动作，心脏血瞬间多泵了几十毫升，哭都哭不出来了。 人要脸，树要皮！再待下去，他估计立马得被体内高温烤熟。 李攸宁蹭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装模作样地说：“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是挺晚了。”齐肃压根就没留人的意思，巴不得这位神经兮兮的李先生赶紧走。 “慢走，雪路，小心点开车。” 齐肃说话没啥温度，但不知怎么的，李攸宁听着就是心窝子暖：“我知道的。” “嗯。” 齐肃把李攸宁送出去，砰一声关了大门。 回到客厅，齐肃坐在沙发上，重新掏出那封信，抽出信纸展开。一行一行仔细地看着。 …………… …………… 我时常触不及防想起你。你一定不知道。 …………… 我猜你热爱美食。 哈尔滨的红肠、西安的羊肉泡馍、武汉的热干面、新疆的大盘鸡、杭州的西湖醋鱼、南京的盐水鸭、长沙的臭豆腐、重庆的豆花饭，成都的夫妻肺片，桂林的荔浦芋头，广州的肠粉…… 天南海北，我都陪你去吃。 我猜你享受世界。 云南的梅岭，四川的四姑娘、西藏的珠穆朗玛、巴尔干的阿尔卑斯…… 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走。 我就走在你身后，等你累了，然后倒进我怀里。 …………… …………… “呵。”齐肃哼笑了声。 这位李先生，长得人模狗样的，写的东西也这么……人模狗样。 字，倒是不错。 齐肃上上下下把这张纸看了两遍，脸上挂着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舒展笑容。他一只手支在沙发扶手上，手掌撑着脸，斜斜靠着。另一只手拿着信纸，视线在一行行小字上来回逡巡。 想他？ 做杀手，被人惦记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现在的话，似乎也不错？ 第二十七章 《王朝》第十集播出之后，齐肃在网络上的搜索量达到了近日来的巅峰。他的微博粉丝数也暴涨。 齐肃现在的人气是他以前作为地下歌手时根本没法想的。听王申桦说，他们以前那个乐队成员并不是很稳定。总有人耐不住寂寞离开，然后又有还不知人间疾苦的年轻人进来。他们在酒吧唱歌，唱了半年，也没多少客人认得出他们的脸。这只是竭尽全力的生存，做音乐反倒成了附带的。 现在，齐肃随便发一条微博就有几千的转发量。如果他现在发歌的话，估计趁着粉丝热度还在，也能打榜打上音乐排行榜的前列。 齐肃在微博上其实还挺活跃的，他做杀手时过得很和尚，日子也清清淡淡。现下做了个和清淡没有半点关系的明星职业，看起来倒也乐在其中。 他上次在微博上po了张寒假作业本答案附页被撕的照片，还附了字，谁把我答案撕了！ 这条微博狂转好几万，大家都笑疯了，纷纷在底下留言说，石榴弟弟不怕，我们帮你写寒假作业！更有把自己寒假作业答案拍下来附在评论上的，扬言让齐肃尽管用，但切不切题就不负责了。 齐肃虽然样貌高冷，最出名的的角色还是皇子这种贵族身份，看起来就觉得高人一等。但举止又表现得平易近人，很是亲切。他的校服生活照还被保存在千千万万台手机里，比起那些特意化好妆，摆好姿势的所谓最美校花校草。齐肃的照片真实到让人觉得他真的随时就会出现在校园里，出现在你面前。 大家喊他石榴弟弟也不是信口一说，他太年轻，年轻得让人艳羡，也忍不住去关爱。他让人回忆起往昔，回忆起读书时的校园时光。所以，大家愿意讨论他，愿意被他那张高冷的皮子美一脸。 有轩辕昭悲情，又有外貌加持。齐肃想不火也难啊。 这一火，通告自然就多起来。 今天上某个访谈，明天接受谁家采访，后天又要为某家时装杂志拍摄内页。还和宁嘉一起上了一个销量不错的杂志的封面。 齐肃现下的热度的确是很不错的。 轩辕昭虽然已经退出电视剧舞台，但很多粉丝都没有忘记他。 而随着电视剧的继续播出，霜蛟终于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一身夜行杀手服，细腰加长腿，狠绝又蠢萌的霜蛟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反差萌。那一头高马尾不知晃得多少人心神荡漾。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贱的。霜蛟天天蒙着面，不让人看脸。你不让看，人就越想看。更何况在剧粉里流传的一致言论是，就这身材，这额头，这眼睛，绝对不可能是一张王宝强的脸！不是帅哥我直播吃电脑！ 霜蛟确实是一双眼睛全是戏，持刀而立时杀气四溢，平日里时而迷糊任性，时而又乖戾嚣张。那都是一双眼睛演出来的。这双眼睛还特别漂亮传神，黝黑黝黑，仿佛天生就打着高光。 哎别说，你们没觉得这眼睛看着挺眼熟的？ 你玩绕口令呢，还眼睛挺眼熟。 不是啊，真的，我觉得就是在哪见过的！ 你不废话，人明星又不止演这一场戏。指不定以前就在哪个看过的电视剧里出现过呢。 可，我还是觉得十分可疑。 等等，这结尾报幕的列表怎么没霜蛟大大的演员啊！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眼瞎。 卧槽，网络版上的报幕也没有！ 阴谋，绝对有阴谋！ 所以演霜蛟的到底是谁啊，我反倒好奇起来了。 妈个鸡，导演肯定是故意的，不带这么吊人胃口的。 是炒作吗！很好，你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霸道总裁脸） 欸，我说真的，我就觉得霜蛟很眼熟。肯定是最近常见一明星。 谁哦，霜蛟看着蛮年轻的样子。 屁啊，你看现在哪个电视剧拍完后期不给磨皮磨年轻20岁的。 磨了，身材也摆那啊。 三百六十度托马斯旋转落地跪求霜蛟大人一面！ 霜蛟是谁？咱们酷炫拽霸的第一杀手成功在电视剧越来越多人物出镜之时，以及第二男主素涪出场后，稳刷存在感。那把传说中的第一名刀也在淘宝遍地开了花，连那一身夜行衣都有同款！ 齐肃知道这东西有的卖，但他觉得应该没人那么二会去买。所以当杨宿禛一身霜蛟夜行打扮，拿着劣质盗版霜蛟刀冲进他家的时候，饶是齐肃也惊讶了。 杨宿禛噗通一声单膝跪地：“老大！你今天一定要收我为徒！不然我就长跪不起！” 齐肃慢悠悠喝了口水：“你出门没吃药？” “不是啊，老大。我是太仰慕您的武功了，所以前来拜师！”杨宿禛亮了亮身子：“看，我还特意穿上了战服。” “…………” “老大，我一看霜蛟出腿的样子我就认出是你了！我绝对是合格的粉丝，眼睛雪亮雪亮的。那些人还在稀里糊涂的猜呢，我就确定霜蛟肯定是你演的。” “老大，你演霜蛟真的帅飞天啦。快教我，教我！” “滚。” 齐肃一脚踹开扑过来的杨宿禛。 “我这么诚心诚意，为什么不收我啊。我好委屈！”杨宿禛哭。 “你先把你脑袋上那耳罩，还有脖子上那围脖收收。还诚意。” “……这，这不是太冷了嘛。” “你这样子太蠢。我不收这么丑这么蠢的徒弟。” 杨宿禛被齐肃一阵毒液喷得趴在地上几乎要起不来了。 “你不收我，我就不起来！” “那跪着吧。” “老大！” 齐肃哼了声，自顾自进厨房去做菜。客厅里杨宿禛跪了十分钟就不行了，膝盖跟针刺似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膝盖坏了以后可练不了绝世武功了。这么想着，杨宿禛咕噜一下就起身了。蹑手蹑脚跑到厨房去。 杨宿禛是家里独子，爹妈疼，爷奶爱，长这么大就没怎么沾过阳春水。他爸也有点大男子主义，觉得君子就该远庖厨。杨宿禛就有点受影响了，不爱进厨房，也从没想着学做菜，在他印象里，男生都没几个会做菜的吧。所以每次他来齐肃家，看到齐肃都是自己鼓捣吃的就挺稀奇的。 “老大，你做什么呢。” “不知道你要来，随便弄点。” “啊，那不是说没我的份了。” “老干妈拌饭你吃不吃。” “吃吃吃，老大弄的什么都吃。” “出去，挤在这转个身都难。” 杨宿禛立马听话地往厨房门口站，倚在门上。 “老大，你给我剧个透呗。霜蛟后面会咋。” “……会死。”齐肃单边嘴角一勾，冷眼往杨宿禛身上一扫，眼风如刀。 杨宿禛被齐肃这眼神一扫，像是被零下十几度的冷风刮了下似的，浑身一抖，有点发寒。 等杨宿禛抖完，开始消化齐肃说的话。然后眼角飞泪，扑齐肃脖子上了。 “老大，你别死啊！你怎么又要死了。” 齐肃眉毛一抖：“杨宿禛，你他妈给我滚出去！” “诶诶，老大，我错了我错了，您继续做饭，您……卧槽，老大你锅里着火了。快，快……快关了燃气……”杨宿禛本来还嬉皮笑脸，一看燃气灶底下的火窜上来，吓得脸都白了。 齐肃白了杨宿禛一眼：“傻逼啊你，滚滚，碍事。”然后转过头去继续淡定地颠勺。 杨宿禛终于讪讪地离开了厨房，末了还心有余悸地往那燃气灶上瞧。 齐肃家的燃气灶是那种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老古董，开关就两个档，有火，没火。吸油烟机也像是烟抽多了的男人，一喘气，喉咙就沙沙响。 齐肃本人是很看不上家里这些厨房用具的，无奈他确实没钱换。而且这是房东的东西，他总觉得这地方，他是住不长久的，也就懒得收拾了，将就着用。 炒着炒着菜，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齐肃看了眼号码，不认识，但也接了。 “你好。” “你好，请问是齐肃齐先生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成熟男声，口吻很正直的模样。 “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鼎峰娱乐艺人部经理，赵新。” “赵先生。” “大家都是圈内人，我就开门见山说了。是这样，我看过你最近的消息，觉得你是位很有潜力的艺人，非常有挖掘的价值。做艺人的，谁不想朝前走呢，对不对？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曝光度，资质又这么顶尖，接下来只要规划好，完全可以在两三年内登上二线甚至一线。不过，我了解到你现在签的是个人经纪约，而且你的经纪人在能力上恐怕就有些捉襟见肘了。鼎峰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传媒公司，获取资源的能力你完全可以想象。齐肃，你现在需要的是庞大的资源，需要一个稳健的后台。你现在的经纪人和鼎峰，我想你应该有一个明确的上下认知。” “赵先生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挖我。” “呵呵，那你的意思呢。” “赵先生不会是要我在电话里就给你决定吧。” “怎么会，今天这个电话只是一次单纯的交流。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有意向，随时打这个电话号码。” “那好，过几天我再给你答复。” “好。” 挂完电话，齐肃看了眼手机屏幕，哼笑了声。 另一边，赵新同时放下了手机。坐在他身侧的男人立马开口问他：“怎么样，他是什么态度。” 赵新摆摆手：“说要考虑。” 黑色轿车缓缓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赵新看了眼身侧的人，说：“子岩，齐肃可是个好苗子。包装好了，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宁嘉。你真的要这么……”赵新斟酌了下用词，说道，“这么让他走弯路？” 徐子岩笑了笑：“好苗子多的是，不缺这齐肃。” 赵新叹了口气，他也不好说徐子岩什么。娱乐圈这些弯弯绕绕太多了，徐子岩要给他家方焱扫清障碍，铺平道路，现下这些手段还都是轻的。 “对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齐肃这人很好忽悠的吗，刚才听他说话，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会有的镇静。如果真和你说的那样，齐肃脑筋简单，脾气也不好。我这么贬他的经纪人，他估计早就摔电话了。但他没有，全程语气都很平稳，听到我邀请他进鼎峰也，情绪也不温不火的。要不是知道那头是齐肃，我都以为自己在和些老油条讲电话了。” 徐子岩眉峰抖了下，心下又有了些计较。 第二十八章 —————————————————————— 轰隆一声闷雷在天际响起，划破长夜的闪电一瞬间照亮了弯曲小巷中形如鬼魅的一群黑色刃甲刀兵，他们没有穿戴任何雨具，脚步利落眼神凶狠地在巷子里快速穿行，一脚又一脚狠狠踩碎了低洼坑中积起来的小水洼。 在他们距离不远的前面，有两个脚步沉重的人相扶着拐过一个又一个巷道转角。 珍珠般大小的雨滴反射出两人惨白的脸。 其中一人喘着粗气说道：“行，行了。别管孤了，你一个人肯定能脱身的。” 一身黑衣，整个人仿佛要融进黑夜里的杀手瞪身侧人一眼：“你要是想活命就该少说几句废话。” 轩辕闵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后看一眼：“这次，恐怕没法活命了。” 霜蛟快步跑着也不妨碍他抽空踹轩辕闵一脚：“你这是在质疑我天下第一杀手的能力？” 轩辕闵露出一个苦笑：“所以孤不是说了吗，丢下孤，以你的轻功，甩开他们轻而易举。” 霜蛟皱眉：“你让我看着你死？” 轩辕闵笑：“你不是一直都想杀孤的吗。” 霜蛟一听，怒了：“我是想杀你，但不需要用借刀杀人这种丢人的法子！” 轩辕闵长长叹一口气，脸色忽的一僵，伸手捂住腹部。霜蛟朝轩辕民受伤的腰腹看一眼，眼中有急色。要是再不快点走出去，这家伙搞不好真的要命丧此地。 “你还不能死。”霜蛟咬牙。 “…………” “还有很多人在等你，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的命确实比我值钱多了。” 霜蛟侧耳一听，追兵的脚步声透过雨幕传来，已经越来越近了。他忍不住侧头去看轩辕闵，他腰上的伤再不治，就算能活着躲过这一劫，恐怕也撑不到回延庆主持大局。 “撑着，你可是要做皇帝的人！死在这，你甘心？” “孤已尽人事，若是无力生天，也是天命。” “那帮你逆天改命的人呢。” 轩辕闵原本垂下的头颅缓缓抬起，他目光如炬地看向霜蛟。 霜蛟的声音在嘈杂的雨声里，像是从远方传来的一道冷烟，疏凉疏凉。 “我听说，九昭皇子身子骨弱，没多久命长。你现在若身死，下了地府，说不定就能见到他了。” “闭嘴！”轩辕闵忽然吼一声。 一声哼笑从霜蛟湿漉漉的面巾下传出，他心知轩辕闵的求生意志已经激起，便再不多废口舌，浪费力气。后边的追兵紧追不舍，像是一群赶不走的苍蝇。掩在黑色面巾下的唇紧咬着，双目也在此时露出宛如野兽般的凶恶光芒。 雨势不见小，霜蛟与轩辕闵二人沉默地在迷宫一般的小巷里逃窜。乌云遮盖住的圆月，稀稀疏疏露出一点微弱的光来，惨淡惨淡。 两人飞快向前跑着，错乱的轨迹像是为了故意迷惑那些追兵。 终于，两人走到了一条前路封死的巷道里。 轩辕闵看了霜蛟一眼，霜蛟说：“这才是生路。待会我送你翻越围墙出去，你就一直往西北方向跑，路上有一个三味医馆，你去那里，拿出我的信物，老板一定会保你。”霜蛟从衣襟内掏出一枚银色飞镖，轩辕闵并未看出此飞镖有何特殊之处，但他还是很郑重地收好。 “那你呢？” “我留下，拖住这些人。” “你疯了！你会死的。” “我是天下第一杀手，没人能杀得了我！” “没错，你是最厉害的杀手。但对面是数百上千的精兵，你再厉害，双拳难敌四手！” “我能逃脱的，没了你这个累赘，我对付这些人都是小意思。” “不行……” “别废话了，时间不多，快走！”霜蛟一把抓住轩辕闵的腰带，聚力在手臂，一下将轩辕闵托上了一处瓦檐，他见轩辕闵仍徘徊在墙头，怒不可止：“走啊！” 大雨和黑夜模糊了霜蛟的目光，但这一声低吼，却吼得轩辕闵浑身一抖。在微弱的光下，轩辕闵只能隐约看到霜蛟饱满的额头和已经湿透，紧贴在鬓边的黑发。 轩辕闵心中大恸，满眼含泪，几乎在湿滑的瓦面上站不稳，要跌下来。但他还是沉住气，居高临下地回眸去看身处一片黑暗里的霜蛟：“别死了。” 只听得一声傲慢的冷哼从雨幕后传来：“哼，那是当然。” “我还未拿到你的狗头，怎么能死。赶紧滚吧，不要打扰我大开杀戒。” 轩辕闵深深闭上双眼，不忍再看霜蛟孤零零的身影。雨珠狠狠击打在瓦片上的响声仿佛奏起了一支葬魂曲。轩辕闵如何不知，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远的生离死别。这一瞬间他想了太多。死去的母妃，占星台六角飞檐上的铜铃，共患难的王妃、懵懂年少的幼子、涓狂自傲的素涪、以及延庆的所有人。 他不能死！ 霜蛟看到墙上那抹影子终于消失在瓦楞下，松一口气。眼中倏地闪过一抹痛色，手也摸上了自己的左肋下区域。原来他早就在之前的打斗中受了伤，只是他着黑衣，天色又暗，不动声色的强忍住痛楚，轩辕闵竟是一点未察觉。 撕下自己衣摆一条长布，扎住伤口。霜蛟狠吸一口冷气。 他站在这条巷子的入口处，大雨倾盆而下，随之而来的是乌压压一群追兵，将唯一的出路堵得密不透风。兵器的刃面反射出生冷的白光，映得人心生胆寒。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雨珠重重摔落在地。 霜蛟猛然扯掉面上黑巾，露出一张白皙到几乎惨白的面孔。他昂起头，抬手，缓缓拔出绑在后背上的霜蛟长刀。 世人皆知，杀手霜蛟善暗器，长于短兵，一手出神入化的袖箭杀人于无形中。而名刀霜蛟，长四尺三，重七斤四两，却是长刀中的绝世名器。此前，未有活人见过名刀霜蛟出鞘，也无人知杀手霜蛟的刀法究竟如何。 雪白刀光如银辉般从刀鞘口迸发而出，铿一声争鸣，长刀切碎雨珠，在半空中划出一片残影。 霜蛟挥刀，刀尖直指追兵，冷笑：“用尔鲜血祭吾之器，尔等也算死得其所了。” 一道凄厉闪电映出霜蛟的双目，骤白闪光中深红如血的眸子，一如从地狱而来的修罗恶鬼！ ------------------------------------------------------- 霜蛟在小巷中力战成百上千追兵，在清扫完所有敌人后力竭而死的这集在电视台播出时，正好是大年初一这天。很多人在霜蛟扯开黑巾露出全脸后，满脸满心都是一个大写的卧槽！当霜蛟死亡的那个画面定格在结尾时，这个卧槽更是成了三维立体，整个凹进了观众的心里。 导演，你他妈给我开玩笑吧！编剧，出来！我要打死你！ 大年初一为什么要放这个，为什么！【懵逼脸】 编剧，你走！为什么我石榴弟弟要死两次，什么仇什么怨！啊！ 霜蛟真的是齐肃……妈啊，这演技爆表了…… 这尼玛一定是逗我！我拒绝这种剧情，拒绝懂吗！重新放，你叉叉的。我霜蛟萌神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狗带了！ 呜呜呜呜，我哭死了。 卧槽啊，这还好四哥不知道霜蛟长得和九昭殿下一个模子，不然他不得疯了？ 霜大大，快把便当吐出来，咱们不吃tvt 霜蛟是不是和轩辕昭是双胞胎？是不是！这世上绝对没有两个人会无缘无故长一模一样！ 是双胞胎的话那不得更虐心吗，想想简直要窒息了。 原著里没写过霜蛟长什么样，但这才更有想象空间啊。就拿电视剧的剧情来看，轩辕闵一开始遇到霜蛟可能根本就不是巧合！原著里有一个很小的小细节，九昭皇子刚开始显露占星能力时，皇帝的一个小老婆生了对双胞胎，当时的国师闻言脸色很难看。如果双胞胎是吉利的，国师肯定不会有这种表情。而且后来的十七皇子比九昭殿下小了整整二十岁，公主的人数也并未增加。那么这两个双胞胎去哪了？很有可能，在出生时就已经死了！因为这个朝代认为双胞胎是不祥征兆，尤其在天家。那么，我们假设九昭殿下的生母昭婕妤生了一对双胞胎，赵婕妤的第一反应估计不是掐死儿子，而是差人把其中一个送走！并且，因为赵婕妤地位势力非常弱，他没办法给自己的儿子找太好的下家。这也可能是霜蛟最后沦落成被神秘组织培养的杀手的主要原因。至于轩辕闵在路上捡到霜蛟，我猜，这是培养他的那个神秘组织一手策划的！更恐怖的是，这个神秘组织可能已经知道霜蛟的身世，并派遣霜蛟潜伏在轩辕闵身边，获得信任。而霜蛟已经把这个任务完成得非常好！轩辕闵不仅不对他设防，更是相当宠爱。假如我猜得没错，杀手组织的计划是霜蛟追随轩辕闵的复仇一起进入京城，杀掉双胞胎其一的轩辕昭，来个狸猫换太子，让霜蛟顺利上位。更大的可能性是，此组织还想杀掉轩辕闵。再让霜蛟伪装的轩辕昭登基成为傀儡皇帝，这样，他们几乎就已经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这个国家了！霜蛟的假意接近最后演变成真心归降，估计是这个庞大计划里最大的失策。 卧槽……神了…… 而且而且，轩辕昭智力出众，但身体不好，而霜蛟武力值爆高，却偏偏有颗缺根筋的脑袋……细思恐极啊…… 天啊……我要哭瞎了。 喜欢的角色全都死光了，我要弃剧qaq 编剧，等着收刀片吧！ ………… 齐肃再次因为《王朝》中角色的悲惨结局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并且由于对霜蛟的出色演绎，在观众心里，他的演技也有了可圈可点之处。 看起来，他已经是很红火的明星了。曝光度有，讨论度有，人气也有了。相比起其他拼死拼活也进不了观众视线的演员，齐肃简直就是得到天神眷顾的超级幸运儿。 但王申桦却并没有因为齐肃如今的热度而沾沾自喜，相反，他现在很焦虑，烦恼得夜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他很明白，现在是齐肃的关键时刻。 《王朝》捧红了齐肃，但这只是暂时的。当《王朝》在地面电视台和网络中播放结束，齐肃的风光和热度都不可能延续太久。除非他趁着这个时机，得到更多演出的机会！ 作为艺人，你需要时不时出现在大众面前。提醒着大家，还有你这个人。不然，竞争如此激烈的娱乐圈，你不上位，那就等着别人往上爬。没有人会停下来等你。就算是热忱的粉丝，也会渐渐从死忠退化成纯粉，最后转变成路人。 齐肃能取得现在这种成绩，都是他自己努力的成果。他有颜值，演戏也用心。观众喜欢那都是理所当然的。那么，让齐肃继续火下去，就是他王申桦这个经纪人该做的分内之事。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此前他就一直在为齐肃的新工作奔波着，而因着齐肃近来的人气，也确实有不少影视剧相关的人员联络他，想要齐肃出演一些新剧中的角色。 王申桦并不是那种目关短浅，想趁着齐肃热度还在，就不管不顾帮他接工作，只谈数量不求质量，狠捞一笔的那种人。他希望齐肃可以在这种时候再加入一个靠谱的电视剧制作。不需要多厉害，多重星云集，也不求多中心的角色，但剧本和制作人的质量一定要好。本来观众就觉得齐肃不是那种空有颜值的草包偶像，而《王朝》给齐肃架起的起点又太高了。如果齐肃接下来出演那种只看讨论度和播放量的烂片，巨大的落差很容易让刚刚粉上齐肃的不稳定粉丝集体反水。而且烂片演多了，对他以后的星途也不好。有能力的导演都不喜欢烂片专业户。 没错，王申桦想从一开始就给齐肃立逼格。齐肃生活中可以平易近人，搞怪，顽皮或者怎么都随他。但他需要成为一个能让粉丝有优越感的艺人。什么叫粉丝有优越感？就是出门和别家粉撕逼，不仅软实力颜值可以战，硬实力也能拿得出手来炫。 齐肃的软实力是毋庸置疑的，而在词曲创作人上，方焱新专辑多受追捧就能说明齐肃这方面的硬实力有多强。但让王申桦担忧的是，因为方焱的存在，和这人渣做的那些渣事。齐肃很可能在音乐这条道路上一蹶不振了。再说，齐肃创作能力强，唱功却只能算中等，不然他早自己重组乐队自弹自唱。所以王申桦打算先让齐肃在影视剧这一块入手，攒攒名气和人脉。 《王朝》能让齐肃红成全民大讨论，说老实话，王申桦也是始料未及的。而齐肃在剧中表现出来的演技更是惊掉了王申桦的下巴，但也让他看到了齐肃从改行从影的曙光。 所以，王申桦对于近段时间蜂拥而至的邀约，把得很严。推掉了绝大部分浪费时间的通告，并且着重挑选了几份他认为比较适合齐肃的剧本。 他是打算在和齐肃商量这事时再试探一下齐肃对于重新捡起音乐是什么态度。 王申桦的如意算盘打得是很好的，而齐肃在现阶段也确实有资格挑剔。 王申桦熬夜把发至他邮箱里的所有剧本通读一遍，即便发件人再默默无闻，即使剧本再短小，即使对方的口气不咸不淡。他甚至还要把剧组的所有相关人员浏览一遍，再把制片人和导演的祖宗十八代都看个大概。他小心翼翼，生怕在齐肃如此关键的起步阶段，因为他的判断失误而压错宝，走错棋，再受到灭顶打击。 就在他终于大浪淘沙，在一堆片约邀请中精挑细选找到佳作，打算和齐肃面谈，让齐肃自己再做筛选时。他却陆续接到各种通知，此前打算让齐肃出演的角色都有了其他很好的人选，很抱歉，没办法继续合作了。 王申桦一个礼拜之内至少接到了十几通这样的电话，更糟糕的是，还没等王申桦进一步追问为什么突然变卦，对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让他再多疑问再多火气都憋在了心里。 怎么回事？！ 王申桦大为震惊，然而震惊过后便是火急火燎的担忧。 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一夜之间所有找齐肃的邀约都有了新对象。很多之前话语殷勤的人，现在的语气也仿佛变了个天。 王申桦虽然从未带过当红艺人，但他到底是娱乐圈里的过来人了。这种现象，想再多也只有一个解释。 有人要打压齐肃，并且是势力很大的人！ 王申桦翻来覆去想了很多，想谁会做得这么狠，非要断了齐肃的前路，想齐肃是不是在《王朝》剧组里得罪过什么人，想他该怎么突破这个困境。 他想来想去，觉得会这么干，并且有理由这么干的，非方焱莫属！ 这个龟蛋儿子，王申桦从他背叛齐肃后，就没有想过他会有良知，会有下限！一定是他见齐肃红了，要迈向巨星的道路了。他生怕齐肃会报复他，会把他以前做的那些丑事一个不落的抖落出来，所以要把齐肃往死里压。 王申桦越想越气，肺都要气炸，脑子一片乱糟糟。又是怨齐肃当初怎么就栽在方焱这种人渣手里，又是恨自己没那个通天的人脉关系，只能眼睁睁陪着齐肃在这片别人架好的蜘蛛网上挣扎。 王申桦四十多岁的大男人第一次这么无奈，这么想哭。 他心里其实更多的还是自责，一开始他就应该阻止齐肃这缺心眼的家伙和方焱好上。齐肃十几岁就北漂到这做城市唱歌，找什么狗屁梦想。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要不是王申桦像捡垃圾一样把他捡回家，当他的经纪人，帮他介绍各种驻场子的酒吧，齐肃估计早饿死在b市街头，被当做垃圾清扫了。 齐肃的年纪能当他儿子，而王申桦确实在点点滴滴的日子里，把这个永远把自己收拾成视觉系摇滚歌手的小屁孩当成儿子来照顾。 齐肃年纪小，见过的人也太少了，正因为少，全都是那些烂泥扶不上墙的货，所以才把方焱当成了宝，爱得要死要活。 方焱对于音乐的态度确实也足够热情和疯狂，他和齐肃可以成为知音，甚至是对手，但绝对不能变成爱人！ 齐肃太过于单纯，他怎么可能斗得过心思弯绕的方焱？ 子不教，父子过啊。 齐肃落到现在这幅田地，他也有责任。 更何况，齐肃眼看就要推开那扇星光大道的大门！眼看！就差那么一步，只要伸手，轻轻那么一推…… “靠！”王申桦狠狠吸一口烟，又因为用力过猛，把烟呛进了喉咙，咳得呼天抢地，好像心肺都要从气管里喷出来了。 第二十九章 齐肃一大早接到了王申桦的电话，说是中午会过来吃饭。齐肃应了，没多说什么就把电话挂掉。他起床先是喝水，然后再洗漱。早餐大多是全麦低脂食品，他需要保持身材，不能多贪嘴。像在小吃街胡吃海喝那种，一个月也只能有那么一次。 从洗手间出来，他顺手在日历上把今天的日期划掉。今天也还是齐肃。 他看着日历，想着似乎是有段日子没见王申桦了。上次除夕，王申桦还劝了他好久一起吃年夜饭。齐肃知道王申桦是顾念他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半个亲人没有，怕他在这种团圆日子太孤单。齐肃不觉得有什么，最后还是没答应。王申桦虽然到现在还没个一儿半女，但老婆都结婚好多年了，亲戚朋友也是一个不少。家人团圆的除夕夜，他一个外人跑过去算什么。 齐肃感觉王申桦最近像是在故意躲着他。换做以前，王申桦一天要给他打三次以上的电话，早中晚各一次，然后是其他什么急电。王申桦就像看守犯人一样，必须每日得到齐肃的生活情报。就算一个月两个月，齐肃都过得像个苦修老僧，没有半点可疑之处，也没打消王申桦的坚持热情。 现在，王申桦不仅不怎么同他见面，连电话也打得少了。齐肃可以给王申桦一个忙于春节的理由，但他又不傻，真以为王申桦忙得脚不沾地。 齐肃每天的固定功课就是身体锻炼，温习书本，写寒假作业，再然后看一些经典影片。 方焱的事的确给他不小警醒。 若是以前，别人敢这么惹他，下场大概就是深夜睡梦中得到一颗子弹，从此永远安眠。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并不允许他用这么暴力并且危险的手段来解决事情。他是可以凑凑钱在黑市弄把枪回来，找个机会把方焱一枪崩了，眼不见为净。但这也意味着他又回到了上辈子那种暗无天日，躲躲藏藏的日子。他不喜欢。 他决定使用属于方焱他们这种人会有的手段来给予回击，既然两人同是这个圈子里的人，那么他们就争一争，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玩死谁。 但齐肃决定将精力投入进演艺圈也不完全是因为方焱，更多不过是他觉得拍戏挺好玩，有意思，他乐意花心思。 佳片名单都是王申桦给他找的，许多影片沧海遗珠，连名字都未听说过。这些片子囊括各个国家，有些片源实在太古老，没有字幕，听译困难。齐肃不算语言专家，精通的也只有英语系语言，好在足够应付这些电影了。碰到喜欢的角色，能当场暂停表演起来。 他在家装了一扇大镜子，时常站在镜子面前一边捧着剧本表演，一边看镜中的自己。他有时站在镜前，总能出现幻觉一般看到隐藏在身后的，上辈子的自己。那是一个劲痩的男人，黑发黑衣，黑漆漆一片，连眼神都没有光。即便是齐肃也难免恍惚，宛若身处梦境。 其实齐肃很清楚，78号还在，那个森冷的，黑色的78号一直潜藏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无法将其分割出来。 他在镜子前一遍又一遍扮演着不同角色，那些杂乱的人物讯息让他暂时不会再记起78号，他享受这种时光，爱屋及乌般逐渐热爱起表演。 王申桦中午过来的，带了他老婆亲手做的腊肉和辣椒酱，王夫人的得意之作。 齐肃做菜，王申桦在餐桌上坐着，屁股左挪右挪，表情忐忑。齐肃漫不经心地看了王申桦一眼，发现他时不时拿出手机来看一眼又立马放下，不知在等什么人的电话。齐肃没出来的时候他一直下意识皱着眉，齐肃端菜出来，他立马换上一个笑脸。 王申桦说，早跟你说到我家来过年了，月如之前还埋怨我没把你劝过来。 齐肃说，嫂子心意领了，我自己收拾得也不错。 王申桦呵呵一笑，接下来吃饭居然有些冷场。 等吃完，王申桦进去洗完碗出来，齐肃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电视上在放重播的春晚，演着小品，底下的人笑成一团。齐肃脸上笑意很淡，但心情看起来不错。 齐肃面前摆着一大杯茶，白瓷的杯子，他时不时就端起来喝几口。老房子暖气开得特别足，干得很，一会儿不喝水就不行了。 王申桦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认命似的走到齐肃边上，轻轻坐下。 齐肃偏头看王申桦一眼，问他，王哥，最近有什么工作消息吗。 王申桦在一边打了个突，嘴型像是要说没有，到最后也还是老老实实把包里带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给齐肃看。 他给了齐肃三个影视剧的剧本，都不是最后正式版。一个班底很一般的偶像剧，一个大型古装剧的续集，还有一个则是由网络小说改编的都市言情剧。 三个本子，给齐肃的角色都很好，不是男二就是男三，戏份非常足。但不管是制片方还是出品人都很一般，这两种职位对于国内的影视剧制作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导演编剧把关质量，而制片人与出品人则关系着片子究竟能不能大火。 而且，这三个本子，说实话，都不算好。 看齐肃慢条斯理地一边喝茶一边浏览剧本，王申桦心惊肉跳的，唯恐什么时候齐肃就要摔杯子发脾气。 剧本就摊在齐肃膝盖上，他一页一页翻着，看的速度不快也不算慢，表情也无喜无怒的，但就是这种淡然的神色，搞得王申桦更加忐忑不安。 依照齐肃现在的名气，他能拿到手的影视剧邀约根本就不是这个等级的！ 齐肃看完，问，就这些了？ 王申桦心虚地说，嗯，就这些了。你，喜欢哪个？ 齐肃捏了下手中剧本的页脚，没说话。王申桦看着齐肃尖尖的下巴，锐利的侧脸线条，心里闷痛闷痛的。他家齐肃，分明就是天皇巨星的潜质，偏偏这么多牛鬼蛇神挡道。 齐肃这种时候基本已经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申桦其实是有野心的人，但齐肃发现，很多时候，王申桦那点有血性的野心都在自己身上。王申桦对于他手底下其他九流小明星们的期待并不高，那些艺人很多都有自己的兼职，赚得比主业还多。出来走个穴还请不开假。 可以说，自己就是王申桦最后的王牌。 就像齐肃自己也会为心爱的枪械做最高级的保养，王申桦当然想要为这张王牌穿上更多华丽的武装。但现在显然受到了不小的阻力，而王申桦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来抵挡这股阻力。事情没办漂亮，所以王申桦不好意思见他。 至于这个并未真正出现在齐肃面前的敌人，齐肃却觉得很有意思。 前世的杀手训练营，是一个充满生死斗争的地方。以各种方式送进训练营的儿童们从小被教导如何杀人，他们没有道德观，没有仁慈心，即便是对待同个宿舍上下铺的人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像是流水线里生产出来的制式品一般，被训练成一批批忠诚的兵器。但人又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动物。同一个环境中，即便是双胞胎也会出现性格上的诧异。时间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孩子们在漫长的艰苦训练里长大。繁复的dna编码让每一个人都与众不同。就像12号总是笑眯眯而34号却永远冷若冰霜，21号的笑比哭可怕，40号易怒易爆像个引信被点燃的爆竹。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厌恶弱者，希望这些人赶紧死光，再不要拖累队伍。很多时候，他们并不乐意给刚够及格的吊车尾时间。他们早早完成训练任务，然后百无聊赖地在边上设置障碍。那些早已被超出常人极限的训练量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在这些障碍下人仰马翻的模样让他们觉得快活，愉悦。 教官只会冷眼旁观，他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又或者说，能在这种地方死去的人，都是不够资格从训练营毕业的人。 齐肃是亚裔，小时候长得十分瘦小，看起来随时都会在训练中力竭而死。他经常被同组的人加餐，天天在鬼门关边上溜达。然而，他每次都能险之又险地活下来，然后更进一步。支撑他熬过一个又一个极限，踏过一个又一个地狱，踩过一条又一条尸体活下去的与其说是求生意志，不如说是与生俱来凌驾在求生意志之上的好胜心。齐肃不觉得自己会死，所以他要赢！他要站在终点，把那些混账的笑脸全塞回他们的嘴巴里。 齐肃一直都是行动派。而他从来不觉得世界对一个人会是善意的。总有人会因为各种理由讨厌你，诋毁你。 对于这样莫名其妙的敌意，齐肃反倒有种快乐的熟悉感。 让他意外的是王申桦的态度。 齐肃看了下王申桦，说，剧本先留在我这里吧，我仔细看看，再回复你。 王申桦几乎是受宠若惊地点头，他还有为齐肃会十分不屑地把这些东西都丢他脸上，然后气呼呼地拍桌子质问。来之前，他都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心理准备了。 王申桦走的时候，在门口穿了半天的鞋子，好一会儿才磨磨唧唧把鞋带系好，回过头来对齐肃说，不一定非得选一个，你要是都不喜欢就不要接了。 齐肃淡淡嗯了声。 王申桦也挺不是滋味，说，你还年轻，多沉淀沉淀，不急着接戏。你要是想，咱们可以回去唱歌。 齐肃这时突然笑了声，没事，王哥，我心里有数。 王申桦一愣，他不其然想起当初去《王朝》试镜，因为横空出世的强有力竞争者，他早没了期望。但齐肃说心里有数，结果拿到了《王朝》里两个重要角色。 现在，齐肃也说他心里有数…… “你……” “好了，你走吧，我要睡午觉了。”齐肃扇扇手， “…………”王申桦无奈地看了眼齐肃，关门走人。 齐肃回到沙发上，他喝了口茶，神志清醒得很，根本没有睡意。三本白色的装订本安静地一字排列开躺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齐肃就那么静静地把茶喝光，最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薛老师，是我……对……没有，只是不知您今天有没有空，我想去拜访您……是，好的……好，那就下午三点，可以吗。谢谢，我一定准时到。” 第三十章 齐肃带着那三本剧本来到了薛玫在b市的房子。薛玫在象山路的房子是一栋两层复式楼，模样古典，却是四十多年的老房子了。据说是她父母亲留下来的房子，她从小居住，有了感情，便一直没舍得离开。 齐肃在门口按铃。 很快门就开了，薛玫穿着宽大的袍子站在门后头，头发乱糟糟的，手里夹着烟。 “来了啊，进来吧。” “是。” 屋里暖气很足，一进门，齐肃就把外套给脱了。 薛玫问他喝什么，齐肃说白开水就好。薛玫很快端了一大杯水给齐肃，回来的时候，她手里的烟已经不见了。 “怎么突然想要和我见面了？”薛玫问齐肃。 齐肃很有礼貌地坐着，白开水动了一口，没有喝太多。他知道薛玫性格比较直，也就没和她太弯弯绕绕，直接从背包里将那三本剧本拿了出来，轻轻放在桌子上。 “薛老师，我这段时间得到了三个影视剧的邀约，但是您知道的，我是歌手出身，对于拍电视剧实在很外行，看剧本更是外行中的外行。这三个本子放我这好些日子了，我看了好几遍，也不知该挑哪个好。所以想请您帮我参谋参谋。” 薛玫眼带惊疑地看了齐肃一眼，又瞄了下桌上的剧本，很是有些意外。 齐肃就这么端端正正坐着，漂漂亮亮端那，侧脸是非常非常好看。薛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挑了个这种角度坐着，不管看齐肃多少眼都觉得新鲜又嫩生。 薛玫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合眼缘，没办法，一看就喜欢。连带着这么高姿态的求助都觉得这孩子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有骨气，有胆气，更有傲气。 帮忙看下剧本，提个意见，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不乐意的话，就算是几十页纸的草稿剧本也不想多花时间看。要是乐意，看个十本八本都不是事儿。 薛玫很看得上齐肃，这件事对她来说自然是随手就能搞定的小事。但她不想让齐肃太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年轻人，一味宠着可不行。。 她没拿那些本子，只是问齐肃，“你的经纪人呢，他没帮你把把关？” 齐肃说，“王哥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不敢帮我拿主意。” 薛玫皱了下眉，这会儿才记起来，齐肃没有经纪公司，带他的经纪人貌似也名不见经传，没什么运营能力。她瞪齐肃一眼，说道，“别跟我说这段时间没有经纪公司跟你接洽，你这个香饽饽，估计该惹得好几家公司争抢了。” 齐肃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说，“没老师您说的那么夸张。确实有经纪公司找上门来，我没答应而已。” 薛玫不满地瞥眼：“怎么，你经纪人扣住合同不放人？” 齐肃摇摇头，“我要是真想走，王哥也留不住。是我自己不想签的。王哥在我落魄时接济我，帮了我很多。现在我刚有点起色就要和他分道扬镳，良心上过不去。” 薛玫闻言，怔愣一瞬。 齐肃这番话十分突然地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他们在一无所有的年纪相识，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知道后来她意外拍摄的一部低成本喜剧片成为收视黑马，将她拱上名人台，才摆脱诸多困境。但她万万没想到，走过无数风雨的人会背叛自己。 这世上那么多的亲人，朋友，爱人都能共苦，却往往都不能同甘！ 薛玫已经很多年没记起丈夫了，两人离婚后没再见过一面，记忆便像是一遍又一遍被冲泡的茶水，淡得根本尝不出味道来。只是没想到，今天因为齐肃几句话，便被骤然勾出。 薛玫心神恍惚，视线也失了焦距。直到一声悦耳的“薛老师”将她从混乱的晃神中拉回现实。薛玫扯出一个掩饰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地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只是看齐肃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齐肃这孩子的心情果然是不错的。 齐肃将薛玫的失态尽收眼底。 薛玫收拾好心情，语气带着嘱咐地说，“报恩是好，就是不要太死心眼，拿自己的前途不当一回事。”这么说着，薛玫把桌上三本剧本一拢，叠在一起拿到跟前。 齐肃说，“老师说的我会记在心里。” 薛玫对齐肃的态度非常满意，将那几本本子端在手上，兀自看起剧本来。 齐肃趁着薛玫看剧本这个档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房子。 无论是整洁度还是物品陈列，都表明这是一个独居者的房子，没有任何男性伴侣的生活痕迹。装修老派，形如上世纪建筑。相比起那些塞满整面墙壁书架的书和影碟片带来的压迫感，随处可见的藤制品则看起来平易近人得多。薛玫十多年前同圈外人结婚，没有子女，倒没传出什么家庭不和睦的流言来。只是，看起来，薛老师的婚姻生活并不如外人所知的那么平静美满。 薛玫自然不知道齐肃在想些什么，她正全副心神浏览剧本。这越看，眉头皱得便越紧，三本看完，两条眉毛都快要拧巴到一起去了。 她是大导演，导过十几部戏，看过的本子不说上千，几百也有了。什么剧本好，编剧功力如何，她是能看得出来的。就她手上这三本，也不知道是谁给了那几个导演制片的勇气，敢把这些投到齐肃的手里！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都知道，投了也是白费。以齐肃现在的人气，就算是当男一，那也是够格。更何况，齐肃的演技，她薛玫还会不知道？ 就这些垃圾，是怎么经过层层筛选变成最后选项的？经纪人是吃干饭的吗？这种眼力劲，开什么玩笑？ 薛玫真是火都起来了。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 她之前了解过，齐肃能够得到试镜的机会，他的经纪人做了非常大的努力。这说明齐肃的经纪人愿意捧齐肃，也不是没有鉴赏能力。即便这位经纪人的审美或许达不到高手标准，但薛玫不相信在他的邮箱里会没有碾压这三个本子的作品。无论如何，也不会选出这样的滥竽来充数。 排除掉经纪人故意挑烂戏以及经纪人审美能力问题，剩下的可能只有一个——没有好本子找齐肃！ 但这显然很不正常！ 忽的，薛玫神色一凛。 恐怕是齐肃不肯签哪个经纪公司，这些娱乐圈霸王们就要开始搞一些见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了。给齐肃施压，让他乖乖接受现实，妥协在黑箱之下。 薛玫浸|淫|娱乐圈多年，什么脏事污水没见过。甚至于她自己也因为个人喜恶打压过同辈后辈。若此事放在别人身上，她薛玫知道也就知道了。三个剧本随便指一个说了就是，各家门前扫各家雪，她不想沾这个腥。 可今天来的是齐肃。 这个年轻人，她从一开始就很看好他。 齐肃从影演的第一部戏是她导的《王朝》，从一个总是找不准镜头的菜鸟到后来惹哭无数人的角色演绎者，薛玫见证了齐肃的成长。她觉得欣慰，因为是她手把手教导的齐肃。齐肃的成功，便是她的成功。 齐肃是块难得一见的既有花瓶外貌，也有演技潜力的璞玉。如今这块璞玉就要蒙尘，她怎么忍心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更何况，她未尝没有在齐肃身上下注的意思。若是将来齐肃成为一线红星，甚至是顶尖巨星。于她而言，不会没有益处。就算齐肃将来成就平平，于她也没什么损失。 薛玫给了自己两个没办法拒绝的理由。其实她知道，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偏心偏得更理直气壮罢了。 她微微抬头朝齐肃看去，齐肃安静地坐着，即没有急于得知结果的急切，也没有悲观的沮丧。他面容姣好而恬淡，像是一泓鲜活清泉，又像是摆在那的一幅画，光是看看，便觉得心悦舒畅。 第一次见齐肃时，薛玫就觉得齐肃有一股很独特的气质，这种感觉微妙得难以言喻。犹如品茗，入口苦涩，转而顺滑，唇齿留香。或许齐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却又正是因为这般难以捉摸，才引人入胜，妙不可言！ 薛玫把剧本放回桌上，对齐肃说：“这三个本子都不适合你，你先别接。 她思索片刻，忽然眸光一闪，拍掌笑道：“刚好！我有个朋友最近正在筹备新片，正要找男主角！” ******* 齐肃在薛玫家吃完晚饭后才离开。全副武装后，他走出小灰楼大门，左拐去坐公交车。即便戴着口罩和帽子，一双长腿也引得不少女孩频频回眸。 齐肃一边在站台上等公交，一边细细回想着之前薛玫跟他将的那些话。 事情进展得比计划中要顺利得多，薛玫如他所料的在看完剧本后意识到他现在难堪的处境，并且打算出手帮忙。但结果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齐肃可以猜到薛玫的反应，但他可没那么神机妙算，恰好知道薛玫朋友在为新片寻觅男主角。 该说是巧合，还是该感谢一下那个逼他走关系的敌人。 至于王申桦那边，齐肃现在还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 齐肃默默在公交上坐了两站，没人把他认出来。b市雾霾严重，满大街的人戴口罩。多齐肃一个也不多。 这站停车时上来两个女生，径直坐他后面那排。刚刚落座就开始叽叽喳喳讨论《王朝》，说到霜蛟，分贝都提高了两档，一副痛心疾首的语气。 女生一号说，我现在想想剧情就觉得好心痛啊，呼吸困难。 女生二号说，我觉得编剧还不如让轩辕闵知道霜蛟和十六皇子长一样呢，反正都是虐，干嘛不虐到底！ 女生一号接话，对啊，我霜宝最后不仅命丢了，宝刀丢了，连尸体都没找回来！靠。该天煞的轩辕闵，杀了赵王有个屁用，我霜宝都死透了。 女生二号说，对了，原著你看了没？ 女生一号说，我买了书，还没看。听说后面很惨，我怕被虐到，没敢看。 女生二号说，我也没看，打算等电视剧完结了再入实体书。昨天我妈去逛街，买了本vivi回来，封面是四十六兄弟的那期，我还以为是我藏抽屉里的那本被她翻出来了，吓死我了。 女生一号说，哈哈哈那你有没露馅。 女生二号说，没有啊，要是被她知道我又花钱买这种杂志，还不被打死啊。你又不肯借我看看。 女生一号说，卧槽，上次到底是谁把我借出去的那本杂志给滴了半本红墨水的，把我肃宝的脸全给弄花了！那可是限量签名版，花了我两个月零花钱。就这么没了！ 女生二号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女生一号说，废话，你要是故意的，老娘早把你撕了。 女生二号说，冷静，冷静…… …… 俩女生消停了一会儿，只听得到她们手机上不停响起的消息铃声。 女生一号说：我的妈啊，四十六那篇《许你长生》居然更新了！活久见！ 女生二号说，哪哪哪？真的？！哦尼玛啊，我还以为作者太太已经弃坑。 女生一号说，就作者r主页最新那篇。艹，又虐十六，作者这个攻控我真是受够了，我要弃文。 女生二号说，这话你都说几百遍了，刷新最勤的谁？ 女生一号说，日哦，还是宁肃好，好多萌文。四十六全玻璃渣子，我喉咙都血肉模糊了。 女生二号说，哦，那我推荐一篇，叫《霸道总裁傲娇妻》 女生一号说，这什么鬼啊，一听名字就槽点满满。 女生二号说，这个真的超爆笑，架空文。齐肃是霸道总裁，宁嘉是他员工。这文里的肃肃超傲娇超可爱！宁嘉还是一如既往的腹黑担当，调戏总裁拿手好戏。最重要的是这文已经完结了，不用担心被坑！一顺看下来，爽！ 女生一号说，有肉吗？ 女生二号说，必须有啊！而且很多。 女生一号说！ ………… 公交车平稳地驶过一条又一条街，齐肃不动声色地坐着，后排女生聊得热火朝天，话题越来越让齐肃感到无语。 肃宝，肃肃？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下意识提了提面上的口罩，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手指一动，在搜索栏打了几个字。 霸道总裁傲娇妻。 同一时间的某个豪华别墅内，李攸宁在手机上看完一篇宁嘉的同人文后，气得差点把手机给捏碎。他怒气冲冲甩了手机，打开电脑，按着那个作者的名字搜索到她的微博账号。 李攸宁觉得他不能忍了，这个叫琉璃猫猫的家伙写的那个什么《霸道总裁傲娇妻》，把齐肃写成傲娇娘炮就已经很让他呕血了。新文《心肝》，齐肃直接智商变负，成了个只会大脾气的任性神经病。 李攸宁真的想抓到这个女人，冲她面狮吼三声，齐肃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他是真·狂酷拽霸天好吗！ 用她们同人界话就是，你他妈这是上天入地的ooc！ 李攸宁气到七窍生烟，开了私信，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按动，憋着气噼里啪啦打了好大一段文字。在他停下来换气的时候，猛地看到自己微博登陆用的是他那个好几百万粉的主号。 李攸宁心里咯噔一声，差点手抖把私信发出去。 双手离开键盘后才有些心惊肉跳地感叹，还好及时发现了！不然他就暴露了！ 复制好那番文字，李攸宁十分迅速地换好马甲，然后对着这个博主私信狂轰滥炸。终于是泄了点气。 结果第二天，李攸宁在自己加的那个齐肃粉丝群里发现，自己被挂墙头了！ 挂墙头这个词，李攸宁还是在群里和那些混论坛的小姑娘学会的。但她们更喜欢说|婊|墙头，听起来要恶毒得多。 他不是在群里被挂的，而是看到别人贴的从一个背景粉红，用户全匿名的论坛楼层里截下来的图。 李攸宁那个马甲在《王朝》的同人界都是出了名的。他既不是文触，又不是画触，也从来不产出任何同人作品。但混《王朝》同人圈的基本都知道李攸宁马甲的大名。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几乎把所有写齐肃同人的作者骂了个遍。没被他临幸过的要么实在太小透明，没入他的眼。要么是走齐肃总攻风的绝对攻控文。李攸宁马甲大名时不时就要出现在小粉红或者r的热门挂人楼。一来二去，曝光度那不是盖的。 群众们表示，挂着挂着，他们已经习惯了。 而稀有的齐肃总攻粉们则高喊，xxxx（李攸宁马甲）是位敢于触雷，勇于奉献，为冷圈众们扫雷的先驱者。 李攸宁当然不会是那种看着自己被别人骂的人，当即他就顺着聊天记录里的地址顺藤摸瓜摸到了挂他的那个网址。他不是第一次来这和别人大战口水仗了，怎么操作，怎么撩人，驾轻就熟。 就在他和别人吵得热火朝天，袖子都下意识撸起来时，门铃十分不适宜地响了起来。 李攸宁低声骂了句，恼火地去开门，心里念叨着，哪个吃饱了没事干的跑来打搅他。 李攸宁在可视通话期里看到了方焱的脸，哼了声，还是按了开门键。 方焱进门来，刚扬起笑脸想和李攸宁打招呼，一下对上李攸宁那副没好气的脸，嘴巴就卡壳了。 李攸宁啪一声合上电脑，瞪着方焱，“你怎么来了？” 方焱很快整理好心情，走到李攸宁身边坐下，笑容灿烂，“我想你了，想见你，就过来了。” “怎么，屁股痒了？” 方焱登时笑容暧昧地靠了上去，谁料李攸宁一把将他甩开，语气不善：“屁股痒了就来找我，你当我是免费□□啊。老子最近没心情干你，没事别来烦我。”说罢，李攸宁抱着电脑大步甩开上了楼。 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方焱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第三十一章 方焱根本不知道李攸宁又在发什么疯，本来还想着李攸宁这段时间都没联系他，想要过来炒热炒热感情。哪能料到面临一场难堪的痛骂。 方焱坐在沙发上，脸色和嘴唇都气得泛白了。他一面满心怒火，一面又升起恐惧来。李攸宁这种态度，是不是意味着他失宠了？自己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没有李攸宁的话，以后的路绝对不会这么顺的！ 方焱心里又恼又遭，蹭一下站起来，手指捏得直接啪啪响。他在沙发前面乱转，烦得想把看到的东西都给摔个稀巴烂。但是他不敢，这是李攸宁家，他不敢造次。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平静下来，方焱掏出手机给徐子岩打电话。 刚刚把方焱送进李攸宁家门，车子掉头都还没开出几百米就被叫回来，徐子岩也是不明所以。 看到方焱一脸沮丧和委屈的表情从李攸宁别墅大门出来，徐子岩皱了眉。 “怎么回事？”他还以为今天方焱肯定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我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不清楚这大少爷多难伺候。脾气变得跟翻书一样快。” “说不定他只是心情不好。”徐子岩拍了拍方焱的肩，安慰道。方焱哼一声，把脸转到车窗一侧，不去看徐子岩。 徐子岩见方焱正在气头上，也没多说。踩下油门，往别墅区外面开。 一路上，方焱都摆着那副别人欠他几百万的表情。徐子岩也有些看不过去了，板起脸说道：“你脸色摆给谁看呢，现在是生闷气的时候吗。卯足劲想想为什么李攸宁对你态度不好才是当务之急。” “我知道，我知道！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方焱回过头来怒吼。 徐子岩被吼得脸色难看，他不想和方焱吵，干脆不说话，闷声开车。把方焱送到公寓楼下，看方焱动作粗鲁地下车，才有些忍无可忍地说：“方焱，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你不要忘了。” 方焱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一顿，随后步子迈得更大了。 徐子岩摇摇头。方焱这人，说他有觉悟，他确实挺豁的出去。但偏偏他又不是那种能把觉悟开到最大的人。他要是看不开，吃苦头的还不是他自己。 在楼下抽了根烟，徐子岩掉转车头准备离开小区。手机忽然来了个电话，徐子岩看一眼，是赵新的。 徐子岩开了蓝牙通话，一边开车出去。 “怎么，你那边齐肃有消息了？”徐子岩问。 “没有，我觉得齐肃估计不会松口了。” “你这么确定？” “直觉，我觉得他肯定没你说的那么蠢。而且他和他的经纪人关系也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好。” “所以呢，你这个电话是要告诉我什么，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吧。” “没有，我是觉得，既然齐肃不愿意离开，我们干脆直接联系他的经纪人。” 徐子岩顿一下，接着说道：“你的意思是，签经纪人约？然后齐肃就跟着合约移籍，自然而然成了鼎峰的艺人。” “没错！” 徐子岩想了下，觉得这法子怎么搞，齐肃都得入坑。王申桦如果签了鼎峰，手下还带齐肃，只要捏住这上头的资源，再在合约里约束不得越过公司接活，那就算不换经纪人，齐肃的路也一样给堵死了。 问题则在于，怎样诱惑王申桦进鼎峰！ ***** 就在齐肃同薛玫见面的这天，王申桦接到了赵新的电话。 赵新这名字，王申桦是有耳闻的。至于鼎峰，那更是如雷贯耳的大牌。他一直都猜得到，齐肃火起来后，绝对有不少经纪公司和他接洽。但是齐肃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不知道是在考虑，还是都拒绝了。王申桦是怎么都没想到，经纪公司的电话会打到他这里。更何况还是鼎峰这种手捏不少当红艺人合约的大公司。 赵新在电话里和他说了很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总之就是一句话，他们真的很看好齐肃，非常想签下他。但是齐肃不愿意脱离你，他们是一家非常人性化的公司，体谅齐肃的心情。做出决定，干脆把经纪人连同艺人一同签进来。这绝对是一件双赢的事！有了鼎峰你们是如虎添翼，你们对于鼎峰则更是锦上添花。 王申桦几乎就要被赵新说服了。 之前被一些无形的势力打压，王申桦已经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是没办法引领齐肃走到顶峰的，他真的能力有限，配不上齐肃。齐肃需要的是那种即有钱又有背景的幕后推手。 从赵新嘴里听到齐肃因为念旧情不愿意和他解约，王申桦心里又难过又感动。 他真的没白疼这臭小子！ 但王申桦到底还是有理智的，赵新现在嘴上说出花来，那也是空口白话。没看到实际的合同，王申桦是不会做出任何口头保证的。 方焱背后的势力要对付齐肃，他不得不在各方面都小心起来。就算来人是鼎峰，也得防一防。 更何况，就算他王申桦被说动了，那也要看齐肃愿不愿意去鼎峰啊。 齐肃要是死活不愿意，那他这个顺带的还跑去干嘛。 但王申桦没有明着拒绝，他也是会说话的，把赵新哄得好。 赵新挂下电话后，满心觉得，这次事情估计就成了。 事实上，如果齐肃还是以前的齐肃，会为了方焱醉酒自杀，除了写歌其他什么都不懂，很可能王申桦就直接在这个电话上松口答应了。 但，十分不凑巧的是。不管是赵新还是徐子岩都严重低估了齐肃的能力，也低估了他在王申桦心里的地位，更根本搞错了两人之间的主导关系。 现在的齐肃，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拥有绝对独立思考以及安排人生大事的能力。 王申桦不想，也不敢背着齐肃随随便便做决定。 但赵新的邀请，确确实实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扎了根，在他那种面对大公司的自卑的浇灌下，破土发芽。 又是一个不眠夜，王申桦想了很久很久，辗转反侧。 ***** 齐肃跟着薛玫去见她朋友，开车开了两小时去了郊区，在一个低矮的小平房里见到了这位在国外各大电影节上大放异彩的青年导演。 导演也姓齐，叫齐九州。 齐肃初听这名字就觉得，这位齐导演肯定出身不俗，一般父母也不会给自家儿子取一个一统天下的名字。 薛玫说齐九州今年三十九岁，是个怪人。 齐肃不置可否，虽然他和齐九州从未见过面。但一位名导，能把自己搞成远离世俗几十年的山林野人模样，倒能配得上怪人二字。 齐九州穿灰色的冲锋衣，黑色保暖裤，裤脚有些脏，脚踏一双灰扑扑的毛线鞋，脚后跟露出深色系的袜子。一头乱发四边乱翘，胡子邋遢几乎要把那张脸给埋住，也不知多少天未打理。 这模样的齐九州，说他三十九岁，没有人会相信。 不过齐肃深知乔装打扮的精髓，齐九州的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不是靠体力吃饭的人会有的。 薛玫领着齐肃进门时，齐九州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泡面，一次性筷子夹着，吸溜得滋滋响。 薛玫满脸嫌弃，直接一包纸巾扔过去：“你就不能把自己收拾得像点人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哪座山跑出来的。” 齐九州抬手接住纸巾，满不在乎地继续吃：“我就是刚从山里出来的。” 齐肃知道，齐九州刚上映的新片是在大部分在大山里取景。据说他们剧组在那连公路都不通的深山老林里待了好几个月，演员们差点没疯了。 薛玫能把吐槽说得这么轻而易举，说明她和齐九州关系确实很好。 薛玫找了把椅子给自己做，招呼齐肃也坐下，然后对齐九州说：“上次你给我看的那个本子……” 这厢薛玫还没把话说完，齐九州猛地抬头问道：“哪个？” “就是你还没给起名字的那本！” “哦，那个啊，它现在有名字了，叫《梦中情人》” “好吧，《梦中情人》你还没找到合适的男主角吧。”薛玫一副笃定的模样。 齐九州放下泡面和筷子，点了下头，视线却已经转到了齐肃身上。之前他根本没去看齐肃。 薛玫也懒得再废话，直接拍一下齐肃的肩膀：“这是齐肃，你觉得他和男主角的相容度如何。” 齐肃冲齐九州微微点头问好，齐九州懒懒地应了，眼睛却仿佛射线一般在他身上探来探去。 最后面色一正，摇头说道：“他？不行。” 薛玫眉头一皱，质疑声直接冲口而出：“为什么？看不上他的演技？他是新人没错，比较青涩，但学习能力很……” 齐九州扇扇手打断薛玫的话：“不是这方面的事。”他下巴一台，指了指齐肃，“这小子太漂亮了，不行。” “剧本里那个男主角不就是要这种帅气的外表吗，你别诳我！” “我诳谁也不会诳你啊。男主角设定确实是女主梦中情人，但他后面还有很多扮丑的需要。长这么漂亮，太扎眼了。” “不是还能化妆吗，这个根本不用担心。” “不行。” “怎么样才行？” “怎么样都不行。” “你什么意思，齐九州！” “薛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有话直说的。不行就是不行，没别的意思。” 薛玫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偏偏齐九州就是看不上齐肃，怎么都不松口。弄得她在齐肃面前是里子面子都快要没有了。 虽然她也没保证齐肃一定能拿到角色，但是齐九州拒绝得这么坚决，根本就是给他们难堪！ 这时，齐肃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相比起薛玫的脸红脖子粗，齐肃显得很镇定，即便听到齐九州这么干脆没有余地的拒绝，都好似没有生气。 他给了薛玫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转向齐九州，说道：“我虽然不知道《梦中情人》的故事具体是什么，但是从齐导刚才的话来看，是不太满意我的外形。齐导其实不用太担心，我之前是个摇滚歌手，身上并没有偶像包袱，所以扮丑什么的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不瞒齐导说，对于一些扮丑的小人物，我还是比较擅长的。” 薛玫同齐九州齐齐朝齐肃抛去一个惊疑的眼神。 就薛玫来说，她认为齐肃是个可塑性很强的演员。但毕竟接触表演时间太短，很多潜力有待挖掘。再者，齐肃之前在《王朝》的九昭皇子以及霜蛟给她的印象太深，以至于她也有点先入为主，觉得齐肃就适合那种颜值高端的角色。 齐肃擅长丑角的扮演？ 从没感觉出来啊，即便是霜蛟，那也不算丑角。 齐肃朝齐九州郑重道：“齐导，今天我是来试镜的，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齐九州摸着下巴，脸上换了一副饶有趣味的表情。他干脆把泡面扔到一边，两腿打开，双手交叉撑住脸，肘部支在膝盖上，低低说一声：“行啊，看在薛姐的面子上，我给你个机会。那你就表演个流氓来看看吧。” 第三十二章 齐九州低低说一声：“行啊，看在薛姐的面子上，我给你个机会。那你就表演个流氓来看看吧。” 齐肃微微一笑，挑了个位置站定。 他今天依照薛玫的意见，穿着打扮学生气很浓，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配卡其色呢子大衣，下身则是修身直筒牛仔裤，裤脚卷边刚刚盖在踝靴靴筒上。简洁又精神。 但是下一秒，他浑身的气质陡然转变。 齐肃蹲了下来，两条腿分开九十度，也没管他的呢子大衣衣摆全拖在了地上。他双手伸直了靠在膝盖上，一只手还做着夹烟的姿势。他张开嘴轻轻吐了一口气，像是在吐烟。眼睛斜斜耷拉着，就连眼珠子也好像是暗的。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颓废，流里流气。过了一会儿，他眼皮一掀，嘴角勾起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人也站了起来，只不过身子的重心还是斜的，背也驼着，就好像背上的骨头根本直不起来一样。 “来了？”齐肃说，眼神直勾勾盯着齐九州。 齐九州先是被齐肃这种一秒转换角色的速度震了下，对齐肃小白脸型的印象有了些许改观。随后他却也开始惊讶于齐肃对流氓这种角色的理解和诠释。 以齐肃现在这种高颜值的时尚打扮，要表现出流氓感，难度是很大的。更何况齐肃的脸本来就非常精致，气质清冽，和流氓根本就是一南一北的对比。 但齐肃惊人地让自己的气质转瞬流氓化，他粗俗的肢体动作固然起到了对形象的支撑作用，但更多的发挥却源自于齐肃的表情以及灵活运用的眼神！ 尤其是那种吊眼和带着些蔑视的神态，非常传神！ 他对于流氓那种颓废，鲁莽气甚至于低劣的得意都把握得相当好。 这是让齐九州很意外的。 而当齐肃和他对视，将那种流氓的恶意投射到他身上时，他确实不由自主起了生理上的厌恶。这说明他已经被齐肃带入了戏！ 本以为齐肃到这里，表演就已结束，或者齐肃拿自己当成了表演道具。 但下一秒，齐九州就被打脸了。 齐肃站了起来，表情一换，嘴角紧抿，眼露惊慌，双手握成了拳。他咽了下口水，朝四周小心翼翼观察几眼才压低声音，愤愤地吼着：“我不是叫你不要来找我了吗！” 话音落下一秒，齐肃表情再变。长眉扬起，嘴角勾起一个奸诈的弧度：“干嘛，干嘛，连兄弟都不认了？” 齐肃眼睛一瞪，怒道：“你到底想……”说道一半才惊喜似的压低分贝：“你到底想怎么样。” “嘿嘿。”齐肃弓着身子，斜眼一下，做了个搓钞票的手势。 薛玫同齐九州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他们这才发现，齐肃居然演了个双人戏！ 齐九州这会儿终于换了个正经的姿势，眼神也不再是方才那种玩笑似的戏虐。 他本以为只不过是卖给薛玫的一个人情，没想到齐肃真真有两把刷子！ 做导演的，没有哪个会真正光凭外貌去判断一个演员。每个导演可以有自己的审美观，也会更喜欢自己培养起来的演员，这是当然的。 齐九州最开始这么干脆的拒绝齐肃出演自己的新片男主角，最大的原因不过是他觉得齐肃的气质和角色不符合。再考虑到齐肃的资历，料想他的演技也不怎么样，以后估计也是个走偶像路线的花瓶。就算是薛玫推荐，他也没必要非得接收。 专门出个流氓的表演试镜题目当然是用来为难齐肃。这种年纪轻轻，人气不错，走偶像系路线的艺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演戏时放不开，总是端着。你让他演个高富帅，随便打扮打扮，不用什么演技就好了。但一旦碰上需要生活阅历的角色，需要转换自身形象甚至毁灭形象的角色，他们就彻底瘫痪，根本没办法运转。 齐九州就是想让齐肃知难而退，让他知道别以为有薛玫做后盾就能这么厚脸皮。 但是，齐肃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齐九州事前的预估，正因为如此的猝不及防，则更显惊艳！ 就在齐九州兀自愣神阶段，齐肃已经表演完毕。他看齐九州一副发呆的样子，便喊了他一声。 齐九州转醒，看了齐肃一眼，大腿一拍，高兴地差点蹦起来：“好好好，就你了！”齐九州冲过来一把揽住齐肃肩头。 齐肃应付着突然热情起来的齐九州，期间扭头看了眼薛玫。薛玫抛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 齐肃从薛玫的车上下来，薛玫身侧的车窗降下来，齐肃看到薛玫微微探出头来对他说：“齐肃，这对于你来说是个非常好的机会。不管是提高知名度还是提高演技。齐九州的大名也不用我跟你说了，他的剧组，绝对是个锻炼演员的地方。你现在却的就是这样一个千锤百炼的机遇。不过你也不要有太多心理建设，齐九州这个人心直口快，不是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那种人。他的喜恶很明显，你稍微打听一下就会知道的。只要不触他霉头，即听话，也肯努力，他不会对你怎么样。” “是，薛老师，我知道了。” “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啊，齐肃，我是很看好你的。” “我也很谢谢薛老师，真的。” 薛玫脸上浮现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总该提携提携后辈。好了，你回去吧，好好跟你经纪人合计合计，做艺人啊，运营是怎么都少不了的。” 齐肃郑重点头。告别薛玫，回到公寓后，他正打算找个机会给王申桦打电话告知此事，没想到王申桦先找上门来。 他刚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便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再然后是王申桦的标志性大肚子抢先进门。 齐肃一眼就看出王申桦脸色不好，他给自己和王申桦倒水。 “你来得挺是时候，我才刚回来。” “嗯？你出门了？没被粉丝认出来吧。” “没有。” 齐肃摇了摇头，他现在除了必要的外出外，基本不怎么到外头去。他已经不止一次察觉到蹲守在公寓外头的狗仔了。 王申桦坐了会，欲言又止的，最后终于开口问齐肃有没有决定好接哪部戏。 齐肃喝着水，顿了下，随即说道，“三个我都不怎么喜欢，非要选一个吗？” 王申桦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要是都不喜欢那我就都推了。” 齐肃点头，“哦，那你处理吧。” 王申桦笑得有些勉强，却也料到了这种结果。有《王朝》珠玉在前，齐肃眼光肯定要高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掏出行程本给齐肃报知近日要赶的通告。《王朝》临近结局，十六皇子死讯终于揭晓，观众和男主轩辕闵一起心碎了。齐肃自然又是接着这股东风上了热点。通告纷至沓来，最多的便是杂志摄影邀约，网络谈话节目的邀请也不少。王申桦已经帮他筛选好，并陆续安排了时间。 齐肃听着王申桦念出一条又一条行程安排，皱了皱眉。 时间排得太密，很多事都没法做了。 王申桦见齐肃表情不好，心里忐忑了下，“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觉得不好？” 齐肃看王申桦一眼，摇头。 王申桦被齐肃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又把行程表看了好几遍，确定没出什么岔子才继续说下去。 齐肃听来听去都觉得不甚满意，最后干脆把行程本拿过来自己修改。他扫了眼王申桦，不经意问了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瞒着我。” 王申桦心里一惊，下意识想要反驳：“没……”他刚吐出一个音节，猛然想到自己迟早都要和齐肃交代，早说晚说都一样，现在齐肃问起来，不正好是个机会吗。 王申桦内心好一番挣扎，最后还是把赵新给他打电话拉拢他的那件事和盘托出。 齐肃眉毛一挑：“赵新……鼎峰的那个赵新？” “嗯。” “你自己是什么意思。” “啊？” “我的意思是，不考虑我的意见，你自己想不想去？” 王申桦一下怔愣，他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都没想过。 不考虑齐肃的意见，自己想不想去鼎峰？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独立经纪人，好处有，坏处也有。曾经他也费经心思想进入大公司工作，幻想能捧出一个天皇巨星，而他则是巨星背后的男人！ 但现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这些年，他偶尔也做些带出巨星的梦，但他知道这就是梦而已。 遇见齐肃后，这确实是他从业至今带过的最有潜力的艺人。而齐肃发展到现在，幻想他讲来红透半边天，成功挤入一线也不再是幻想。 但现实又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王申桦有些无奈地笑：“问我干嘛，鼎峰想要的是你，我只是顺带的而已。再说了，真说起来，璨星才是业内龙头老大，鼎峰算什么。” 齐肃了然地点点头：“那就拒了。” 王申桦被齐肃这么淡定干脆的回应震惊了，他一下挪到齐肃身侧去：“真不签？那可是鼎峰啊！” “璨星才是业内龙头老大，鼎峰算什么。这不是你说的吗。” “可……可，鼎峰都这么放低姿态了。” “他放低他的，关我们什么事。我又没逼他们。” 王申桦哑然，居然觉得齐肃说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可他还是有点不确信，毕竟这是大事，齐肃怎么转瞬间就决定好了！ “你再想想，别这么草率。” 齐肃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问王申桦：“加入我们去了鼎峰，你觉得他们还会让你做我的经纪人吗。要是随便换个什么我不认识的，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是捧我，而不是雪藏我？” 王申桦对齐肃的这种说辞简直难以置信：“不可能吧，鼎峰这么大张旗鼓签你进去，肯定要你帮他们赚钱的。” 齐肃冷哼一声：“想事情，不要太理所当然，王哥。而且，进了鼎峰，我还能这么自由地改行程表吗。”话刚说完，齐肃就把行程本举到王申桦面前。 王申桦看到了那被修改过后的行程表，差点没厥过去。 满眼只有那巨大的红色笔迹写着，推后，推后，推后…… “你这是要干嘛！” “这些时间段我都不想工作。” “为什么？” “我要做作业，要温习功课，锻炼身体，还要阅览表演方面的书。” 王申桦被齐肃这种理所当然的表情彻底打败，他瞬间觉得，这就是天意吧。像齐肃这么任性，嚣张的艺人，放那种竞争激烈的正规经纪公司不给打压死啊。 “行行，按你的意思办行了吧。” 顺了齐肃的心，他心情自然好。顺便也交代王申桦：“我接了齐九州的新戏，你记得和他们那边的公关团队联系下。” 王申桦脑袋一炸，舌头打结：“齐……齐，齐九州？那个去年把国内所有电影类最佳导演奖都给领走的齐九州？！” “嗯。” “那他给了你什么角色？” “也没什么，就是个男主角而已。” 王申桦一下没转过弯来，什么嘛，就是个男主角而已。 就是个，男主角……男主角而已？！！ 王申桦彻底厥了。 第三十三章 王申桦这天完全是心惊胆战地来，心惊胆战地走的。直到出了门，下到楼梯口，他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齐肃居然被齐九州看中了？！ 这完全像是天方夜谭好吧。 艺人的统筹能力比经纪人还要牛掰，真是让人无地自容！ 王申桦无奈地摇了摇头，谁叫那是齐肃呢。如果是齐肃的话，那就什么事都能发生。 更甚至于，王申桦都有点庆幸齐肃有如此人脉和实力，亦如此镇定，冷静地面对所有事。所以这场磅礴而来的飓风才会消散得这么不知不觉。 这种时候，王申桦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的预感。 齐肃以后，一定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 徐子岩是在齐肃从齐九州那间光板房得到角色后的第三天知道这条爆炸新闻，他自然是有他获得消息的渠道。 消息传来时—— 他第一反应：这是开玩笑吧。 第二反应：齐肃用了什么手段？齐九州不像是那种见色眼开的人啊。再说了，齐九州又不好男色。 第□□应：齐肃这个人，果然不能小看！ 徐子岩有些懊恼地破口大骂，他听说齐肃是因为到手的本子太烂，逼不得已找薛玫帮忙，薛玫才给他引见了齐九州的。 薛玫和齐九州是圈内好友，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但谁知道，齐肃居然真的撬开了齐九州的嘴。 这说明什么，说明就是他徐子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徐子岩差点要气呕血。 要是他当初没有做那么多手脚，齐肃估计早就接了哪个制作班底还过得去的剧了。 徐子岩越想越气，一整天脸色都是阴沉阴沉的。 方焱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只觉得他这脸色搞得所有人心情都不好，就说了他几句。 “方焱你给我闭嘴！你以为我是为了谁？” 方焱冷笑一声：“难道还是我不成。” 徐子岩眼神不善，瞪一眼尤自冷笑的方焱：“你该祈祷，下一张专辑不会糊到太平洋去。” “你！”方焱一下被戳到痛楚，飞徐子岩一个狠历眼刀。 徐子岩哼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齐肃给你的这个开门红，怎么延续？” “你急什么，我正在创作，这种东西是急得出来的吗！” 徐子岩心里叹一口气，齐肃势头正好，若是没办法截断他的东风，他可真要像赤壁之战里的火势一样，连营漫天了。 顿了下，徐子岩决定换个话题：“你待会要去《μs中国》编辑部拍内页吧。” “嗯。” “我送你去。” 《μs》是一本意大利时装杂志，世界范围内影响力也十分可观。《μs中国》则是中国专业版，主要面对18—25岁的年轻女性，销量非常不错。 由于客户群的关系，这本杂志在做内容时，喜欢请一些国内的高颜值新锐鲜肉拍摄内页。此习惯一直保持了数年，精准预测了不少将来称霸头条的一线红星。到现在，不少新人都以上《μs中国》内页为目标，给自己标一个潜力新人的牌子。而《μs中国》杂志也渐渐有了放置这些小鲜肉们的专门版面。外界都戏称这个栏目为，巨星候补营。 不知不觉，这个当初带些趣味性的革新栏目，居然做出了品牌效应。 《μs中国》对于上杂志的男星挑选得也越发严格，不然砸了自家招牌就得不偿失了。 方焱能接到《μs中国》的邀请，说明他表现出来的潜力不仅仅是现阶段的暂时性人气，而是能够长红下去的资质。《μs中国》的主编眼神毒辣，很少有看错人的时候。 这次杂志邀约是一个很值得炒的点子。 《μs中国》编辑部离方焱公寓有点距离，不堵车也要开上几十分钟。徐子岩算了算时间，再看了下表，觉得是时候出发了。早到总比迟到好。 两人正准备出门时，方焱接了个电话。聊了没多久，就见方焱脸上多云转了晴，嘴巴也咧开了笑，直说好。 徐子岩等他挂掉电话才开问：“谁的？” 方焱脸上笑意还在，说：“李攸宁的，他约我出去，我说我要去拍杂志，他可能觉得挺有意思，就说要陪我去。” 徐子岩笑道：“那很好啊！他约你在哪里见面了吗？” 方焱说：“这个倒是没有。” 徐子岩说：“我直接送你去他家好了。” 方焱说：“你怎么知道他在家。” 徐子岩无语：“笨死了，你不会打电话过去问一下？” 方焱这才给李攸宁回了电话，问好地点。 开车过去的时候，徐子岩嗤笑一声：“李少爷这人果然得晾他一晾，不然就记不住你的好。你看，前段时间你还被莫名其妙吼出来，现在就又念念叨叨了。” 方焱没说话，自从被李攸宁莫名厌弃了一段时间后，他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催眠自己，要像对待真正心爱的恋人一样对待李攸宁。背地里说坏话这种，还是算了。况且，李攸宁除了上次甩给他坏脸色之外，也没做多过分的事。 很快，他们就和李攸宁汇合了。 李攸宁中午刚同某老总撮了一顿饭，见对方带着小情人，自己身边却是空落落的，让那老总很是揶揄了一番。李攸宁心里不服气，想着他李少爷的后宫哪是你家这种庸脂水粉能比的。完事之后立马就拨了方焱的电话。听方焱说他要拍杂志，顿时来了兴趣，要跟着一块去凑热闹。反正他中饭后两小时没事干，去瞅瞅方焱怎么搔首弄姿拍片子也好。 李攸宁开着他那辆骚包跑车载着方焱去了《μs中国》的编辑部，徐子岩在后头跟着他们。 《μs中国》这边有专门负责这个栏目的责任编辑，实习编辑，撰稿人和摄影师。出来接待方焱的是实习编辑，人长得一般，穿着很时髦。她没认出李攸宁来，却认出了李攸宁身上的衣服。她能到《μs中国》实习，自然实力不俗，上到奢侈高定，下到开架平货，都有涉猎。一看李攸宁这套高级西装，光面料就价格不菲，更不用说那仿佛量身定制一般的剪裁。穿得起这一身的，非富即贵。更何况，这位帅哥走在方焱身边，隐隐有主导气势。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她并不知道方焱被李攸宁包养了，但却猜出李攸宁身份很高，许是方焱在哪结识到的富二代朋友。 有钱人啊，混个脸熟也好。实习编辑心想着，一路上不知偷看了李攸宁多少眼。 李攸宁受此待遇，虚荣心完全得到了满足。 方焱又怎么会看不见实习编辑的小动作，他心底暗暗冷笑了声，心想，李攸宁要是看得上这种姿色的，除非他眼瞎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摄影棚门外，实习编辑率先进去看了下，很快又出来，脸上带着歉意，对方焱说：“不好意思啊，方哥。摄影棚现有正有另外一个艺人在拍摄，您看您是不是稍微等一下？” 方焱并未开口，徐子岩上前两步朝摄影棚里头看了两眼，只能看到部分场景，发现里头的那些拍摄器材的确正在使用，摄影师也在忙碌着。 徐子岩说：“没有其他的摄影棚了吗？” 实习编辑面有难色：“这个时间段，别的摄影棚都已经被预约走了。” 不仅是徐子岩不满，这下连李攸宁也觉得不爽了。人是你们杂志邀请来的，时间也是你们安排的，现在我们过来了，你们却说摄影棚被别人用了，什么意思啊！ 李攸宁板起脸来，话里没好气：“你们是怎么搞的，就这也能撞车？叫你们主编来！” 实习编辑被李攸宁这霸气的一喊给吓得满嘴发苦，她急忙解释起来：“这真不是故意的啊，方哥。这次杂志请了两位男艺人，他约的时间是12点到下午1点，您是下午1点到2点。本来是错开好的，而且真正拍摄时间也不会有一个小时这么长。但是今天掌镜的摄影师来的路上出了事故，堵着过不来了，我们花了好些时间请别的摄影师过来帮忙，这才耽误了上一位的拍摄时间。” 李攸宁哼一声，显然不满意实习编辑的这种说辞。这个时候，主要负责此栏目的责任编辑匆匆赶了过来。责任编辑是位男士，是《μs中国》的资深编辑了，和李攸宁也有几面之缘。他远远见着站在方焱身边的李攸宁就觉得大事不妙，这位少爷怎么也在。 责任编辑一上来就是各种赔笑说好话，毕竟这是他们工作出了意外，理亏。 这时，方焱终于出来做好人了，笑着说：“没事，是我来早了。现在也还没到1点，我在边上等等好了，没关系。” 责任编辑还没放心，方焱是松口了，李攸宁可还没松口呢！这一圈人里，谁最大？这位李少爷最大啊！ 李攸宁心里不爽，他本来陪方焱过来拍杂志照片就是心血来潮，没想到还出现这种意外。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堵着摄影棚，让他们等着的“大牌”是谁。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李攸宁拨开挡在面前的人，闯进摄影棚里。 摄影棚内白色布景板前摆着几盆枝叶高大丰茂的盆栽。穿着干净白衬衫，黑色柔软长裤的青年坐在树前。白衬衫解开两颗扣子，笔直的锁骨和沟窝在衬衫领口下若隐若现。他很随意地坐着，腿交叠在一起，卷起的裤脚向上被拉扯着，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脚踝。一道柔光从他侧面照过来，将斑驳树影投在他洁白干净的面庞上。 这一束柔光，反射出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将青年照得仿佛下一秒便要羽化，飘然得不似凡人。 李攸宁眼珠颤抖，只觉得心脏也仿佛停止了跳动。脚步再无法迈开，嘴巴也没法说话，只能睁着眼睛，不愿闭上。 他睫毛一抖，手也跟着抖了下。 占了摄影棚的，居然是齐肃！ 第三十四章 李攸宁心里一喜，第一反应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但下一秒，他脸色骤变。 因为他想起来，他是陪着方焱一起来的！ 要是他和方焱一起出现，齐肃肯定会猜他们什么关系。虽然他对于包养小艺人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但要是齐肃瞧不上呢。要是齐肃因为这个对他印象不好呢。要是……啊艹，李攸宁猛然记起，齐肃和方焱以前还是同一个乐队的朋友！ 要是齐肃以为是他勾搭了方焱，让方焱抛弃乐队单飞出来，导致乐队解散。那他就是几张嘴都说不清了。直接从路人变敌人了好吗！ 这一下，李攸宁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突然特别后悔陪方焱来看什么劳什子杂志拍摄，追溯到之前，他后悔在众多后宫里挑了方焱的电话打，他后悔和那个带情人的老总吃吃饭并且被秀了一脸。妈的，他甚至有点后悔潜方焱了。这真是操蛋啊，不过他哪知道，后来会碰上齐肃！ 为什么他这么倒霉！ 李攸宁在心里怒吼着。 不行不行，不能就这么和齐肃见面。 李攸宁还想着在被齐肃发现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离开，哪知道齐肃早因为察觉到李攸宁大摇大摆闯进门来的动静看了过来。 李攸宁浑身一僵，不敢动了。 完了！ 李攸宁心凉了一片，只祈祷着方焱能识趣地走得远远的，千万不要进来。 但是下一秒，李攸宁差点哭出来。 方焱那个傻|逼不仅跟了进来，还装模作样地和工作人员打招呼，把摄影棚内所有人的视线都给吸引了过来。 什么是猪队友，这就是！ 李攸宁已经被内心的绝望冲击得麻痹了，只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气势了。 齐肃先看到的是李攸宁，待在电脑器材边上观看样片的王申桦先看到的却是方焱。 方焱的脸一进入王申桦的视网膜，就已经触动了王申桦脑袋里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他立马从一只任劳任怨的忠犬哈士奇化身成鬃毛大张的愤怒狮子王，满脸戒备地瞪向方焱。 顺带也敌视上和方焱显然是一伙的李攸宁以及徐子岩。 摄影师比了个ok的手势，齐肃就从布景框里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白衬衫黑长裤，头发略微蓬松凌乱。给人的感觉却完全没了柔光下的恬淡，温和。李攸宁一直都觉得，齐肃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有种杀气，总之就是威风凌凌的。就像现在，他衬衫领口大开，裤脚挽了挽，露出来的骨头也是性感锋利的，美得能杀人。 方焱进来后看到齐肃也是吓了一跳，他第一时间扭头去看李攸宁。在此之前，除了知道他和齐肃以前是同一个乐队的好友之外，李攸宁是不知道他同齐肃曾经在一起过的！ 但是一见李攸宁那一副看呆的模样，方焱心里便狠狠啐了声，见色眼开的混蛋。 但更让方焱咬牙切齿的是，齐肃确实大变了样。 齐肃变得好看了，变得有气质了，更甚至，变成了一种他根本不认识的模样。 方焱心中油然升起一种恐惧感。 齐肃手里握着他太大的把柄，以前那个对他死心塌地的齐肃或许会因为爱而维护他。但现在的齐肃，那个不接他电话，甚至于将他拉进黑名单的齐肃，真的对他还有余情吗？方焱已经不确定了。 更何况，李攸宁这种魂都要被勾走的状态，就差在脑门上刻字了。说不定齐肃勾勾手指就把李攸宁勾走了！ 这种想法一旦生成，方焱怎么看李攸宁都觉得这家伙已经被迷得团团转，心里更是害怕。 不说齐肃要是把李攸宁抢走，如果齐肃为了报复他，冲上来揭穿他的那些黑历史。他在李攸宁心里的形象可就一落千丈了！ 方焱越想越觉得心焦，暗叹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在这里撞上了齐肃！ 赶紧让李攸宁走人吧！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方焱凑近李攸宁压低了声音想劝李攸宁出去，刚发了起气音就见李攸宁身子一歪，几步走开，躲开了自己的靠近。方焱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李攸宁狠狠瞪了方焱一眼，真是猪队友，猪队友！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为了防止方焱又凑过来做什么亲密举动，李攸宁干脆又走开了几步。随后立马扭头朝齐肃看过去，表忠心。 李攸宁看到齐肃朝他们这边打招呼似的点了点头，便又回过头去和摄影师交谈了。摄影师一边跟齐肃形容拍下来的毛片后期之后会出来的效果，一边为齐肃讲解正脸，侧脸，微侧脸，仰视和俯视这些角度照出照片在效果上有什么区别。然后就让齐肃去更衣间换另一套服装。 从头到尾，齐肃就给了李攸宁，方焱等人一个正眼。 李攸宁心肝颤啊，觉得齐肃肯定是生气了。看齐肃那眼神，看齐肃那走路的姿势，看齐肃捏服装的力气，齐肃可能真的生气了！ 他要是再待这，估计下场凄惨。 但李攸宁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留方焱一个人在这，要是方焱大嘴巴跟齐肃炫耀来炫耀去，那他死一万次都不够了。不成，他要留下来监督方焱！务必保证他不会说出任何会造成恶劣影响的话来。 更何况，他要是现在走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就在李攸宁备受煎熬时，齐肃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摄影棚内众人皆眼前一亮！ 绑带高筒马靴，黑色马裤，白色绸缎波浪宽袖扎领蕾丝衬衫，绿色蝴蝶结圈领领结，黑色天鹅绒倒v字摆大衣，深木色做旧拐杖，以及拄拐杖的那只手食指所佩戴的绿宝石戒指。 齐肃的前额刘海大部分已经被梳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来，更露出了那双幽黑的双瞳。 他拐杖轻轻敲击在地面，黑色马靴鞋碰触地板发出哒哒哒清脆的声响来。 齐肃微微颔首，下巴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他唇角轻抿着，笑意像是挂在树梢上的那抹春风，足够清淡，微妙，又荡漾人心。 齐肃每一步，像是踏在了每个人心里，让人几乎忍不住想跪下来高喊，yes，mylord！ 李攸宁单手捂住嘴，默默侧过身去。 忍住，忍住！ 实习编辑张大嘴巴站在一旁，全副看呆表情。 方焱是嫉妒又羡慕，闷闷地偏过脸去。 只有回过神来的王申桦干咳几声，提醒大家赶紧的干活！ 摄影师不好意思地笑笑，夸齐肃的形象实在太震撼！随后立马指挥化妆师给齐肃换妆，弄发型。 一切完毕后，一顶圆礼帽交到了齐肃手里。齐肃捏住帽沿，一个翻花，将帽子戴在了头上，朝众人微一低头示礼。 年轻的化妆师助理已经被帅得尖叫了起来，全然不顾形象。正拿着手机录像的手也抖了一抖。化妆室助理是齐肃的大粉，这次听说齐肃要上他们家的杂志，并且约了今日拍摄，打定主意要全程跟进，拍下来造福其他肃卫军们。 这绝对是一个苏到爆，引发粉丝尖叫浪潮的镜头！ 我肃宝果然是帅到没谁了！ 齐肃这次杂志拍摄的主题是·双面齐肃，一面是清新自然的邻家弟弟，一面是高贵傲慢的贵族少爷。务求巨大反差，务求美到窒息，帅到你恨不得把那页杂志单独撕下来收藏。 李攸宁万分庆幸自己没有走，不然他就错过这个千载难逢，并且绝对不会出现在杂志上的小段子了！ 工作人员早在齐肃换衣服化妆时就已经把换了个墙纸花纹复古的布景板，搬来了一把哥特风四脚高背椅。 齐肃走过去，靠坐在椅上，一只手置于扶手，一只手撑着拐杖，双膝交叠。 下巴一抬，眼眸半阖，披靡四方！ 摄影师立马端起相机，或站或蹲或游走地寻找各种角度，间或让齐肃换不同的姿势。 很快，摄影师便放下手机，开心地说：“ok，完工了！” 齐肃马上从高背椅上站起身，脱下礼帽朝摄影师点点头：“大家都辛苦了。” 摄影师刚想说什么，突然意识到站在一旁的还有另一位男艺人，话到嘴边也拐了个弯：“你镜头感这么好，大家都省时省力呢。” 齐肃笑笑说：“谢谢。”然后便进更衣间换衣服，卸妆。 李攸宁觉得自己看过了太多种画风的齐肃，吃货的齐肃，阴冷的齐肃，暴力的齐肃，好好学生齐肃，工作中的齐肃，礼貌的齐肃。他不懂，一个人为什么会如此善变，但不管是什么面，由齐肃表现出来，居然该死的毫无违和感。好像齐肃就该是这种样子，他阴冷暴力或许是真面目。但他也有面对其他人的表象，所以彬彬有礼，美若天仙，并且适当地表现一点接地气的习性。 李攸宁觉得不管是哪个齐肃，他都喜欢！ 不管哪个齐肃，都像是为他量身定制一般，戳中他心里那块软肉。 齐肃换好私服从更衣间出来，王申桦立马拎上东西，护驾一样跑到他跟前，凑近齐肃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随即，齐肃的视线便落在了方焱和李攸宁一行人身上。 李攸宁浑身一凛，下意识挺直了腰板，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神一点。 齐肃走过来，同方焱握手：“没想到能在这相遇，挺意外的。” 方焱扬起假笑：“要是事先知道小七要和我上同一个杂志，我肯定早早就来这候场了。” 齐肃淡淡一笑，率先撤开了手。方焱眉毛一抖，心里暗骂，奸贼，刚才是谁先伸手要求握手的！ 齐肃说：“对了，还没恭喜你，出道专辑卖得这么好。” 方焱喉咙一梗，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齐肃，这句话任何人说都能让他高兴，唯独从齐肃嘴里说出来，那就是莫大的讽刺！他有些尴尬地勉强维持笑容：“谢谢，改天请你吃饭呀。” 齐肃居然一本正经地点头：“是该请我吃顿好的。” 两人都是聪明的，又各自心知肚明。这句话一出来，方焱就知道这话背后的意思是，你用我的东西赚了这多钱，这么多名，请我吃顿饭那是应该的！ 方焱几乎想揪住齐肃的领子让他好好说话！他心情宛如吃了苍蝇，根本不想和齐肃再交谈下去。一瞬间，方焱好像看到齐肃嘴角那抹一闪即逝的嘲讽冷笑。但再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齐肃没有继续和他聊下去的意思，随便做了个话题结束语便要离开。他意思意思同李攸宁以及徐子岩道别，然后戴上帽子墨镜便向门外走去。 王申桦一直没开口，只是在路过方焱时偷偷撞了方焱的手臂一下，聊表愤怒。 方焱有气不能发，憋到内伤。所幸齐肃走了，走了就没事了。 方焱是安了心，可李攸宁那颗小心脏却提了起来。 齐肃没和他说话，齐肃全程只和他打了个招呼，点了下头，说了声再见，就没了。就没了？ 他本以为齐肃看到自己和方焱一起出现，怎么说也会有点异样的表现吧。 但齐肃根本像个没事人啊！而且还像不认识他一样！ 为什么啊！ 他可是进过齐肃公寓的人！ 不是普通粉丝！ 为什么他没有单独对待！ 李攸宁气急，想都没想便追了出去。留下脸色铁青的方焱一个人站在原地，后牙槽都要咬碎了。 他在走廊上喊住齐肃，齐肃站定，回过头来。 齐肃摘了墨镜，问：“李先生，有事？” 李攸宁面对如此淡定的齐肃，喉咙一下卡了壳：“我……我……” 王申桦狐疑地看了李攸宁一眼，问齐肃：“怎么回事，你们认识？” 齐肃摆了摆手，让王申桦先走：“你去开车吧，我一个人能应付。” 王申桦想了想，觉得齐肃既然已经开口，估计没什么大问题，便独自先去了停车场。 李攸宁缓了口气，走上前来：“刚才没来得及和你说话，你就走了。” “应该没什么好聊的吧。” “…………”李攸宁硬起头皮：“我和方焱……” 齐肃一抬手，阻断李攸宁接下来的话：“李先生不用向我解释什么，你和方焱是什么关系，这是你的私事，我无权擅论。” “不是，我真的……” 齐肃突然问起：“李先生之前送给我的那封信，是真的，还是开个玩笑？” 李攸宁在齐肃幽黑瞳仁的注视下，心情忐忑，“不，绝不是开玩笑！” 齐肃哦一声：“那就麻烦李先生挑个时间来我家把信拿回去，或者你给个地址也行，我会原物寄回。” 李攸宁脸色一白，心知齐肃这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了！他连忙拉住齐肃的手：“别别，你信我吧，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齐肃眉头一皱，道：“放手。” 李攸宁吓一跳，立马松开。 “没事，李先生不用担心，我又不会开除你粉籍。”齐肃说着，戴上墨镜，转身离开：“再会了。” 李攸宁还想挣扎：“我送你！” 齐肃没有回头：“不用了。” 李攸宁目送齐肃的背影离开视线，心一下跌落谷底。 齐肃出了编辑部大楼的大门，王申桦已经将车开了过来。他打开车门上车，王申桦立马扭头过来问他：“你怎么和那个人有交集了？” 齐肃不太想和王申桦说李攸宁的事，就言简意赅地说是在片场认识的。 王申桦大惊：“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齐肃摇头，王申桦还是有些不放心，对齐肃说：“以后你记得千万躲着这大少爷走，他虽然有钱，但嗜好不好。” 齐肃扬眉：“嗯？” 王申桦嘴角不屑：“就是喜欢游戏花丛呗，圈里不少人都和他有一腿。” 齐肃顿时蹙起眉头来，露出些许不愉快的神情。 王申桦小心地问：“你怎么脸色不好？” 齐肃说：“没有，只是有种糖里包了颗苍蝇的感觉。开车吧，我想休息了。” 王申桦点点头，车子很快离开了编辑部大楼。 齐肃离开后，李攸宁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他心里一会儿伤心，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觉得委屈。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 他没回摄影棚，也没告诉同方焱打招呼。一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取了车，坐进去，看着方向盘发了好一通呆，随后才发狠似的一脚油门飙出了停车场。 第三十五章 方焱完成杂志拍摄后也一直没见李攸宁回来，电话打不通，其他联系方式更是没一点反应。 方焱气得鼻子都歪了：“他不会是跟齐肃走了吧？！” 徐子岩摇头：“我在窗户上看着齐肃离开的，他上的是自家的车，没和李攸宁一起。” 方焱说：“那他又跑哪去了！” 徐子岩抿唇看一眼大发雷霆的方焱，忽然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今天是他和齐肃第三次见面，他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种震撼的感观。 徐子岩还记得自己同齐肃第一次见时，齐肃还是个把自己收拾成视觉系非主流的地下酒吧摇滚歌手。过浓的妆容和邋遢的形象让徐子岩对齐肃的印象非常不好，而当时的方焱就像是这个乐队里的清泉，给人眼前一亮。 第一印象坏了，徐子岩对齐肃便有种先入为主的讨厌。 第二次同齐肃见面，是齐肃辗转找到他，威胁他不要签方焱。那时齐肃终于把自己收拾得能见人了，但徐子岩还是对他喜欢不起来。在他眼里，这种连三流乐队都衬不上的团体，根本没资格在他面前叫嚣。更何况，齐肃居然敢威胁他，说他要是真的把方焱带走，绝对要让他好看。简直贻笑大方！ 徐子岩最讨厌这种咋咋呼呼，没一点教养的流氓式艺人。 齐肃根本就是个随手就能碾死的臭虫，不过是因为还需要他的才华，才放他一马。 徐子岩一直觉得，像齐肃这种人根本不可能成为方焱的威胁。在方焱搭上李攸宁这座金桥后，更是有了不败的余地。 但齐肃就这么异军突起，莫名其妙进了《王朝》剧组，莫名其妙拿到了好角色，更是莫名其妙火了起来，还得到了宁嘉的支持。 这一路走来，简直就像是做梦似的。 徐子岩眼看着齐肃就这么崛起了，他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就他印象中的齐肃，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能耐。也不可能用那种小混混的性格勾搭上宁嘉。宁嘉可是圈内有名的贵公子，他怎么看得上举止粗鄙的人。 更让他惊讶的事一个接着一个发生。 鼎峰的经纪合约抛到齐肃面前，他顶住了诱惑。大部分良好资源被掐掉，他居然自己找到了更顶级的合作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徐子岩一直想问的。 今天他终于彻彻底底亲眼目睹齐肃的工作状态，他几乎要以为面前这个人不过是和齐肃同名的另一个人！ 更让徐子岩心神不宁的是，齐肃光环太大了。就像之前的摄影棚拍摄，只要齐肃站在镜头下，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焦点他，关注他。就连他自己和方焱也不例外！李大少爷就更不用说了。这不是艺人多有名，多有钱，穿戴多高档时髦就能解决的事。气质，阅历，等等一切往内涵方面靠的东西，缺一不可。 齐肃这是修炼成精了？ 齐肃鲁莽无脑？齐肃情商低下？齐肃……一辈子都红不起来？ 徐子岩简直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如果齐肃以后专攻影视，和方焱或许并没有太多利益相关的碰撞。但若是齐肃铁了心要和方焱斗个你死我活，那就有的玩了。 徐子岩深深出一口气。 如果……如果……真是让人不爽的两个字。 ***** 李攸宁一脚油门开出停车场，烦得差点直接把油门封到最大。 他倒是有那飙车的能力，有那飙车的资本，但没那飙车的路啊！ 他今天出门可能真的没看黄历，一连串倒霉事发生不说，想当个纨绔子弟飙个车，刚上路，就被堵在了b市的三环路，那叫一个喇叭熏天，前路茫茫。 李攸宁这辆几百万的超跑杵那，愣是逼得周围汽车将他方圆三米内空出个真空地带。 开玩笑，这种豪车，一不小心刮一下，那就是倾家荡产好吗！当然得有多远，躲多远了。 李攸宁那满心的怒气，也被这长河似的堵车路憋得只剩下闷气和服气了。 等他龟速挪动，终于出了这个十字路口，左拐离开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 李攸宁被压缩起来的火气有多少，骚包超跑撒丫子溜得就有多快。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那，漫无目的地踩油门，打方向盘。看着街上形形□□的路人，五彩缤纷的店铺招牌。 最后，很奇妙的，他居然把车开到了齐肃那栋老旧的公寓楼下。 车子熄了火，李攸宁整个人也像是熄了火。 他有些无措地坐着，手松松搭在方向盘上，视线透过挡风玻璃朝齐肃家阳台望去。 齐肃住的楼层不高，李攸宁就算坐在车内也能看得见。 他摸了根烟出来，点上，带点焦灼和无奈地抽起来。 他心里知道，这是一次彻底的意外。不管是他找上方焱，还是在编辑部碰到齐肃。 而齐肃的反应让李攸宁不得不重新审视他自己对齐肃的感情，理智的，认真的。 他猛然想起自己见齐肃的第一面，那个宛若刀一般的青年，甚至不需要看清脸究竟有多漂亮，便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痕迹。 那是一种魂牵梦萦的感觉，只有那么一丝，却足够挠住心里头那块软肉。 他很喜欢齐肃，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他不会做一系列疯狂又丢脸的事。 但他又清楚地明白，齐肃和他的那些后宫们有很大的不同。他和后宫的美女美男们多多少少有些交易关系，他也喜欢他们，但很难爱上。从一开始就打算露水情缘，无论如何也不会转变成天长地久。 他的喜欢可以很多很多，分给无数人。但爱却那么少，并且吝啬给予。 齐肃和那些人不同，齐肃同样漂亮又帅气，但齐肃是强大的，没有委曲求全，没有矫情谄媚。 齐肃以一种惊人的方式降落在他心里，落地的时候，毫不留情在他心窝里砸出一个大坑。 李攸宁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把齐肃的位置抬得很高很高。 那片白净无暇的云，清高又缥缈，美到几乎透明，却永远可远观不可亵玩，触不可及。 这片云总是在他头顶打雷闪电，下起倾盆大雨，将他淋成落汤鸡。 在这之前，没人敢这么对他。 齐肃总是那么新鲜，让人心跳活跃。 可齐肃总会知道他是什么人，做了什么，有很多骈头。 齐肃不会喜欢，齐肃甚至会厌恶。 李攸宁是贪心的，就像所有男人都喜欢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李攸宁的彩旗们绚丽又鲜艳，那么齐肃到底是红旗还是彩旗？齐肃乐意做红旗还是彩旗？ 为了齐肃，放弃所有的彩旗们。他做得到吗？ 李攸宁扪心自问。 他犹豫了。 齐肃太缥缈…… 不，他做不到…… 李攸宁狠狠闭上眼睛。 **** 齐肃后天开学，今天的杂志拍摄是他最近需要完成的最后一项工作。他也没想到会在那里碰上方焱，更想不到李攸宁会和方焱搅和在一起。他一瞬间甚至开始猜测李攸宁接近他的原因里有没有方焱的成分。但转念他便否定了这个猜测。李攸宁看起来并不像是会被方焱驱动的人。更何况，这么蠢的一个人，真要他演戏，他也演不出来。 但，敌人的朋友，那就是敌人了。 齐肃拉开书桌抽屉，取出那封保存完好的信封。他抽出信纸，反反复复又看了几遍。心情却再没初次翻看时那般泛起波澜。 他应该想得到的，那位李先生不过只是他的粉丝而已，两人之间并没有更亲密的关系。李先生私下是什么样的人，写这封信到底是不是心血来潮，一个玩笑，他都不应该较真才对。 他的粉丝，交朋友了，谈恋爱了，结婚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齐肃将信纸塞回去，随手就把信封扔进了抽屉深处，狠狠关上。 到底意难平啊，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种感觉，一种陌生的感觉，从来没人教过他该如何应对。 他有些气愤，但并不是特别生气，他还克制得住。 齐肃在卧室来回走了两圈，消不下情绪。 他索性拉上窗帘，锁好房门，开了灯，从床底拖出一只长条黑漆皮箱。 皮箱表面还十分有光泽，看起来像是新买的。 锁是密码锁，需要输入解锁六位数字。齐肃飞快输入密码后，掀开盖子，露出静静躺在箱内的那把黑色散弹步|枪。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枪身，捡起一旁的帕子，目光雀跃地轻轻擦拭起来。 因为工作邀约越来越多的关系，□□内的数字也变得让人欣慰。 有钱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黑市里□□。没枪的日子，睡觉都不踏实。 他喜欢保养枪械，这些小东西们就像是他的伙伴。他们相互依靠，互为保护。 擦枪时，不管是多激动澎湃的心情，都能神奇地逐渐平静下来。或许是因为枪管那冰冷的温度，又或许只是单纯地因为专心致志，便不再被外界所影响。 他原本看中的是另一把狙击□□，那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可惜自己没有足够的钱把它买下来。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尤为想念自己在瑞银的存款，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把他们拿出来。不过他可以确定，他的钱还老老实实躺那，没有任何人动过。当初在瑞银开户用的是假身份，任务酬薪也是经过好几次倒换才进入那个账户的，就算是组织也查不到。 齐肃仔仔细细将枪械零件擦了两边，又玩了几把快速拆装，才收了心思。 他充满爱意的目光流连在枪身上，落下一个轻吻，喃喃道：老伙计，只有你们，绝对不会背叛。 第三十六章 元宵过后，所有学校开始正式上课，学生们叫苦连天，一个个还处于假期状态中，第一天早自习，趴倒一大片。 齐肃倒不觉得重新开始上课有什么不好，他在假期过得太忙碌，回学校上课反倒像是在度假休息。 高二下学期，学习氛围也隐隐有了紧张感。就连班主任也不再那么放任他们玩闹，要他们收收心，准备迎接冲刺阶段的高三。 但这种气氛显然没有影响到杨宿禛，武侠小说，漫画书照看不误。他抽屉里永远藏着一本那种巨厚，路边小摊卖的那种盗版小说全集。有时候是金庸，有时候是古龙梁羽生，也有些外国魔幻奇幻小说，什么《哈利波特》、《指环王》《地心历险记》之类的。 不出意外的话，杨宿禛估计会念些语言文学这种专业。就算高考完后，杨宿禛突然宣布他要报体育学校学武术，或者是到武当山当和尚，估计也没人会惊讶。 拜杨宿禛所赐，齐肃日常生活还是各种鸡飞狗跳，无厘头爆笑事件频发。 杨宿禛说，学校里肃卫军的队伍越来越庞大，都快要一手遮天了！ 但神奇的是，齐肃名气越大，在校内受到的骚扰却越少。同学之间的关系反倒没有先前因为受女生欢迎而那么僵硬。 杨宿禛老神在在地解释这种现象：“因为你现在是明星了啊，那就和我们这些p民们不是一个等级了。女生们喜欢你，但不会再想着能追到你让你做男朋友，男生们也没那么担心你会把他们心上人抢走了。就像别的偶像明星，他们那么多疯狂的女粉丝，追星追得比谈恋爱还要凶猛。这些女生的男朋友也不会说要和这个偶像拼命啊啥的。所以你现在已经被排除在男朋友和情敌的行列了，当然比以前顺眼很多喽。” 齐肃闻言，愣了一愣，不置可否。 但是他依旧经常收到礼物，比以前更多。学校的收发室里天天堆满了从全国各地寄来的粉丝礼物，零零碎碎，有的小件，有的大件，无奇不有。齐肃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收发室的那个老大爷有没有偷偷把一些贵重的昧下来。 后来齐肃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在微博上公布王申桦的地址，让大家不要再往学校寄东西了，也不要寄太贵重的物品，心意到了就好。 粉丝纷纷表示，肃宝好贴心好温油，真是个乖宝宝。爱你，么么哒(づ￣3￣)づ。 齐肃刷了下评论，一阵无语。 到底是谁最先开始叫他肃宝的，最好别让他知道！ 七十二中的确是肃卫军的发源地，肃卫军这个名字也是七十二中的某几个女生灵光一闪取出来的。但她们并不知道，有一天，这个组织将会壮大到一个人数惊人的程度。 肃卫军这个称号，不再是那些暗恋齐肃的女生们特有的团体称呼。在齐肃逐渐走红的这个档期，在最初的肃卫军成员——齐肃的拥簇者在网络上和黑子们大打出手的时候，肃卫军这个名号已经广为传播。 齐肃百度贴吧的会员名便是肃卫军，后援团的主要微博号不像其他团体一样叫什么xxx全球粉丝后援会，而是霸气地叫肃卫军本营，下辖有肃卫军后勤部、宣传部、组织部，这些部门各司其职。组织部负责粉丝和齐肃各种见面会啊，机场迎机啊，粉丝自己的见面茶会啊这种线下活动的组织。宣传部则是负责收集齐肃各种资源，出席活动的照片，拍摄的写真，杂志照，影视剧资料，制作各类视频等等，并广而告之。后勤部人员最多，做的事也没那么专业化，主要负责经营肃卫军本营的微博账号，管理和活跃贴吧以及相关的粉丝论坛，企鹅群。刷热度，刷票，刷视频播放量，打榜，顶贴等等。 肃卫军相较于许多其他鲜肉艺人的粉丝团来说，凝聚力高到吓人！ 而肃卫军中，任劳任怨运作这个团队鞠躬尽瘁，贡献良多的大部分都是七十二中最开始组建肃卫军的姑娘们。 真是因为她们带了一个好头，团结起了一批死忠粉，让整个肃卫军开始了良性循环。 粉丝们都愿意贡献自己的力量，不管是你谁，会做什么，都能在这里找到一个位置。而那些更有魄力，更有人脉，更有组织力的新鲜血液。是她们，真正的撑起了整个肃卫军的运作。 再加上有七十二中的人源源不断传来偷拍齐肃的生写，每天都是粉丝的狂欢！ 当然，大家都知道偷拍不好。所以粉丝之间约定俗成，不能传出微博，或者不能传出论坛，不能传出本群等等。 一个制度制定了，总有人会不遵守。所以齐肃的校园生活照一定程度上还是有点泛滥的。 他本人当然不知道。 不过粉丝们也捉急啊，肃宝演完《王朝》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了，新戏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不会真的是要回学校认真读书，不上剧了？ 就在粉丝们越来越焦急，甚至还冒出要给齐肃牵线搭桥介绍制作公司的声音时，有细心的人发现，齐肃的微博在某一天突然关注了齐九州。 这可是大新闻啊！齐肃微博的关注列表里，除了《王朝》的演职人员外，就没别人了。而艺人们的关注对象一般也十分谨慎，要么是圈中好友，要么是合作伙伴。一旦出现任何关注取关，那就不会简单。 齐肃关注了齐九州，没过多久，齐九州也关注了齐肃！ 好嘛，这下两人互相关注了，有一腿啊有一腿。 肃宝是要和齐九州有合作了吧！ 齐九州刚从深山老林回来，指导的片子已经敲定上映日期，各种宣传也如火如荼进行着。确实是能空出手来准备新片了。不过也忒快了吧。高产如那啥啊。 粉丝们骤闻此消息，一半喜一半忧。 齐九州是导演界的大咖，质量有保障，齐肃能和他合作，逼格简直迈上了一个大台阶。但齐九州也是出了名的爱折腾演员啊，我们肃宝满身的胶原蛋白别给折腾坏了！ 杨宿禛也是在肃卫军本营的群里知道这个消息的，当下就想从齐肃嘴里问个准信。谁晓得，还没等他问出口，齐肃就请了假没来学校。 齐肃还是第一次请假出来工作，但较真地说也算不上是工作。这次不过是齐九州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出来，说是跟着他一同去某个女演员家里踢馆。齐九州已经钦定了某位大物出演女主角，无奈你襄王有梦，人家神女无情啊。反正不知道齐九州是怎么和那位大物说的，最后也没说拢。齐九州也不放弃，干脆找到齐肃一起去。 齐肃不觉得自己帮得上什么忙，毕竟他的资历和名气摆那，根本算不上什么有力筹码。不过既然齐九州发了话，他总不好拒绝。 和齐九州碰面时，齐九州已经不再是初见面那副邋遢模样。收拾干净的齐九州，戴上一副黑框眼镜，穿上简洁利落的衣服，倒也人模狗样。很有一番潮男大叔的味道。不过齐九州的表情很是糟蹋了这身气质，臭了吧唧的，活像讨债的。 齐肃想提醒下齐九州，他们是去求人，还是换个温和的表情比较好。但话语在嘴里囫囵一圈，最后还是要咽了下去。 很多事，多说多错。 齐九州开车带他进入一片安保严格的别墅区。车子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他按了门铃，很快，别墅的大门打开，齐九州开车进去。 齐肃跟在齐九州背后，举止很好，目光谨慎，不动声色。 在别墅的停车场，齐肃发现除了主人的座驾外，还有另一辆豪车。风格不太统一，让齐肃有了这种判断。 齐九州边带着齐肃进入主别墅主建筑，一边小声对齐肃说：“待会我没叫你开口，你就不要说话。” 齐肃点头：“嗯。” 两人在玄关换了鞋，跟着出来迎客的佣人进屋。 屋内暖气非常非常足，热得齐九州和齐肃不得不脱下厚实的外套。他们在佣人的带领下缓步来到主厅。 视线所及之处，齐肃可以看到一个身穿红色无袖高领裹身长裙的女人叠膝坐在沙发上。女人一见齐九州和齐肃便漾起笑容站起身，笑着说：“九州啊，来啦。” 女人一起身，将曼妙的身段展露无遗。 齐肃早知道齐九州这次要拜访的肯定是娱乐圈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没想到他这个襄王梦里的神女居然是许长佩。 如果资料属实，许长佩现在已经四十七岁了，看起来却仍像而立女青年，整张脸仿佛打满了玻尿酸。她盘着发，皮肤白皙紧致，耳垂两粒圆润珍珠，端庄又优雅，的确风韵十足。 拿过戛纳、东京两座影后桂冠的许长佩对于国内所有活跃在一线二线的女演员来说都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她是龙头璨星的当家台柱，也是内地演员中在好莱坞发展得最好的女演员。 要说许长佩的登顶之路，估计能写成一部畅销传奇小说。 网间流传着不少关于许长佩发迹时的黑历史，时不时就要被翻出来炒一炒。可人许长佩咖位太大，已经无法被撼动了。她的奖杯摆在那，她的演技摆在那，她的影响力号召力摆在那。再说她又没做什么原则性的错事。 齐九州算盘打得响啊，有了许长佩，这片子算成功一半了。 齐九州一见许长佩，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许长佩对面那张沙发，此时正背对着他们的人快速站起来，回转过身同齐九州问好。 那人看到齐九州背后的齐肃，眼神一抖，讪讪打招呼。 齐肃微微眯眼，李攸宁在这干嘛，难道说……连许长佩也是他的裤下之宾？ 李攸宁像是感知到齐肃的想法，事实上他只是单纯觉得齐肃表情不善，随即立马开口解释：“是许姐让我来的，不是我自己主动要来的！” 齐肃淡淡哦一声，心说，关我什么事。 第三十七章 许长佩笑眯眯地看了眼齐肃，对齐九州说：“还不赶紧给我介绍介绍这位小帅哥！” 齐九州翻个白眼：“我就不是帅哥了吗。” 许长佩撇嘴：“你脸上的褶子比小帅哥的年龄还要多吧。” 齐九州愤怒地瞪圆眼睛：“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损友！”随即拍拍齐肃的肩，一脸不怀好意：“看到没，交友不慎就是这种下场。” 齐肃笑了笑，没做声。 许长佩笑着扇扇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这人就是不经逗。”说着目光一下转向齐肃：“这就是齐肃吧，我可是一直期待着和你见面呢。” 齐肃很有礼貌地打招呼：“许老师好。” 许长佩注视齐肃几秒，眼角溢出笑来，表情生动又可爱。齐肃倒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双料影后，性格居然这么活跃。他先前以为，此番前来拜访已经有点破釜沉舟的意味。齐九州和这位大物必然有一番争吵或者角斗。如果最后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场面想必会相当尴尬难看。而齐九州自己的表情也有那么点临上战场的冷峻感。 不过许长佩的性格确实很出乎齐肃的意料，而齐九州和许长佩关系匪浅则又是另一个未被曝光的讯息。 许长佩将齐九州和齐肃安置在沙发上。 一直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李攸宁被她挪到了自己身边，齐肃和齐九州则坐在李攸宁方才坐的沙发上。 佣人端上茶水和点心。 齐九州不和许长佩废话，再加上他们关系确实不比普通朋友，弯弯绕绕恭维的话就省了。 许长佩喝一口茶，微微笑：“九州啊，剧本我是看了，台词剧情都没问题。你精雕细琢出来的本子当然是一流的。” 齐九州眉头紧皱：“那你为什么不接？” 许长佩说：“本子是好，但我不喜欢。” 齐九州瞪眼：“哈？不是，为什么啊。” 许长佩着齐九州：“你知道的吧，九州，现在我不能像以前那么任性地选剧本了。我不是针对你，也不是说你的剧本不好。只是我现在要更谨慎了。《梦中情人》的女主角和我以前拍过的《入梦》里的角色有些类同，我不太想接有这种偏向性的角色。更何况，你也知道，如果我接了你的剧，这大半年肯定是没时间赶别的场子。《梦中情人》有你在，不太会有被拍成烂片的可能。但距离我的要求也有点远了。” 齐九州神色复杂，他听出来了，许长佩想要的是能冲击国际奖项的剧本，而不是国内这群矮个子里拔高出来的东西。他齐九州自编自导的能力虽然出众，受到的限制却太多了。国内的环境是这样，他也没办法。你想要拍先锋一点，就得冒着不过审的风险。顺应市场潮流的话，又难登大雅之堂。 许长佩头顶光环太重，已经没办法用主观的感受来挑选剧本了。她是璨星的门面，甚至是整个华语影视圈的门面。她要的超精品，并且剧本背后有大团队，大资金运营。齐九州的现状显然没办法达标。 拍电影周期长，许长佩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许长佩给齐九州倒茶：“你是我朋友，所以我才觉得难做。要换了别人，我跟他说那么多干嘛，叫经纪人直接推了不就是了。” 齐九州撇嘴：“切，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光正。” 许长佩仿佛和齐九州拌嘴拌习惯了，一点也不和齐九州计较。她拍了下李攸宁的手臂，对齐九州说：“不过，你兴致高涨邀请我出演，我却拒绝了，心里总过意不去。” 齐九州抬眼，有些无语：“咋，你不会是觉得说的话不够锋利，要给我多补几刀吧。” “哪有，我不能出演，可以当投资人啊。这不，我把李少也拉了过来。” “齐导，幸会。”李攸宁伸出一只手来。 齐九州握上去，也打招呼：“幸会。” 李攸宁偷偷看了齐肃一眼，齐肃朝他点点头。 许长佩颇有深意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片刻，落在李攸宁身上：“看来李少和齐肃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啊。” 李攸宁还在斟酌该怎么回答，齐肃已经率先开口：“几面之缘，李先生早前来过《王朝》剧组探过班。” 许长佩状似了然：“哦，原来是这样。”瞟了眼李攸宁，嘴角含笑。 李攸宁有些尴尬，顺势点头。 好在齐九州很快就把话题引回关于电影投资方面。 李攸宁的传媒公司去年全资以及参与投资的电影有五部，票房总值达到了惊人的四十亿，赚了个满盆钵。其中有三部是掀起全民怀旧的青春片，一部无厘头搞笑片，还有一部动作片。成绩十分喜人。 李攸宁不管是投资眼光还是专业素养都是业内顶尖的。 他确实出身好，却也是个不得了的商业天才。 许长佩把李攸宁的战绩一说，齐九州就知道，李攸宁这钱，不好游说。 经验丰富的投资者们很多时候和电影制作者的想法南辕北撤。商人逐利，不是梦想家，也不是慈善家。你是搞艺术的，可以画个大饼出来自己啃，但投资者不会跟着你一起发疯。没有好的收益前景，没人跟你玩，这就是现实。 齐九州不是第一次和投资商谈判，他倒喜欢那种只看重制作团队和主演名气的二愣子暴发户，相当好忽悠。李攸宁这种人是很不讨导演及制片人喜欢的。因为这类人，他们算半个电影人，知晓业内行情。他会指导你怎么做，怎么加入当下受欢迎的元素，更甚至强行要求更改剧本。有钱就是大爷啊！ 不过既然是许长佩给他找来的人，应该不会特别过分吧。 这么想着，齐九州再度打量起李攸宁来。 和齐九州一样，这个时候，齐肃也在暗暗观察着李攸宁。 高级西装有着勾勒身材的剪裁，肤色健康的脸上是相得益彰的五官。从领带，袖扣以及各种细节可以解析出他是个颇有品味，并且绝对不差钱的人。他此刻的表情严肃且认真，有着事业有成的男人特有的庄重，沉稳以及自信卓然。 他和齐九州战场交锋一般交谈着。 这让齐肃有些侧目。 在此之前，李攸宁从来都给他一种不靠谱，情绪化的感觉，会写点小情诗，字也不错，行为却十分放浪，一个有钱有貌的草包。 现在看来，他或许有些错估李攸宁。 齐九州同李攸宁之间的气氛算不上好，因为两人都有些咄咄逼人的冲劲。 齐九州向李攸宁抛出一个又一个精美的构想以及美好的票房未来，他的制作投入，他的演员薪酬投入，以及他将会在何处取景，邀请了多么有名的幕后工作者。 李攸宁却不满意，他冷静而敏感，并没有受到齐九州的诱惑。他问齐九州有什么节约经费的措施，观众为什么愿意花钱看这部电影，片子的选角有没有吸引人的地方。 两人你来我往，是正正经经的谈判。 一张谈判桌，可大可小，可有可无。有人在上面两股战战，屁股尿流。有人在上面垂头丧气，面色如泥。也有人在上面挥斥方遒，谈笑风生。 自尊自信的男人让人喜欢。 姿态优雅，眼神如虎豹的男人引人注目。 “虽然我没看剧本，但从你的描述可见，这是个低成本片子。如果你能请到许姐，多少钱我都愿意投。但问题在于，你现在并没有压场的重磅演员。就算是齐肃……”李攸宁说到这，顿了下：“齐肃是新人，你也知道。” 齐九州闻言，立马怨念十足地看了眼许长佩，眼神好像在说，你要是答应了，事情不就好办了？ 许长佩连忙捧了个杯子拧过身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齐九州无奈，“难道我自己就不能是压场的重磅吗。” 李攸宁说：“齐导自然算，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还不算国民。”说难听点，就是名气还没响到，海报上你齐九州大名一印，就有人蜂拥进来看。 “李先生这么要求的话未免过于严厉了。”就在齐九州节节败退时，齐肃开口救场：“百分之百赚钱，毫无风险的片子不是投资，那叫洗钱。” “齐导从业以来拍过五部片子，只有处女座因为题材的原因未在国内上映，票房不明晰。其他四部的票房成绩都是越来越好。《甜山》总投资九百万，最后票房三千万。《杜飞的畅想》总投资两千万，最后票房七千五百万。《分手日记》总投资三千万，最后票房一亿八千万。以及最近的《丛林生存》总投资是九千万，目前票房也已经达到了两亿，相信破三也不是难事。齐导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没有一次让投资人失望过。” 齐肃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本白色本子，递给李攸宁。 “这是《梦中情人》的剧本，如果李先生能够抽出时间读一读，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这个故事。” 齐九州有些惊诧地看向齐肃，没想到他居然准备得这么周全。要知道就连他自己都没随身带剧本。 李攸宁嘴唇微抿，接过这本本子，随手翻动，快速地阅览起来。很快，李攸宁便讶然抬眼。本子内写在空白处的密密麻麻的笔记揭示着，这很有可能是齐肃自己平常使用的那份，并不是为了他特意准备的。齐肃并不是那么充满底气。 李攸宁看着那些蝇头小字，眼神有些发飘。 他咳了声，收好剧本本子，对齐九州说：“现在可能谈不出什么结果来。要不这样吧，齐导，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剧本我也带回去看，我好好考虑再约你详谈。当然，这个时间不会拖得太久。你觉得怎么样？” 此番话的对象很明显是齐九州，但李攸宁的眼角余光却全扫在齐肃身上。 齐肃并未再发表言语，只是静静等待着齐九州的决定。 齐九州微眯双眼，笑笑：“那我就等着李少的电话了。” 回去的时候，齐肃依旧坐的是齐九州的车子。李攸宁同他们一起走。车库那辆骚包车果然是李攸宁的座驾。 李攸宁在上车之前，手里抓着那本剧本朝齐肃扬扬：“我会好好看的。” 齐肃看他两秒，勾了下嘴角：“谢谢。” 齐九州很是纳闷，问齐肃：“你们很熟吗？” 齐肃摇头：“也不算。” 齐九州露出一个【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表情，随即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激动地说：“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要见投资商，你怎么就晓得要带剧本的！还有我那些片子，你居然这么了解。嘿嘿，我说你不会是我的粉丝吧！” 齐肃摇头：“那本剧本是我自己的，齐导记得再给我一份。至于那些影片数据，之前查资料的时候顺便就记下来了，没想到还有用上的一天。” 齐九州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顺…顺便啊，啊哈哈，这样啊。”接着又小声地咕哝：“谁没事会把这些没用的数字顺便记这么久啊。” “齐导，你说什么？” 齐九州忙打哈哈：“(⊙o⊙)啊？没，没什么啊。我说你好机灵，对，夸你呢。” “哦，那我该谢谢你。” 齐九州嘴巴一垮，怎么听都觉得，齐肃这话说得怎么这么瘆人呢！ 第三十八章 李攸宁回到家，将手机调成振动扔到一边。 那本看起来并不崭新的剧本老老实实摊放在他的大腿上，他顿了下，很快翻开。 齐肃的笔记做得很多，大多是他对于角色台词的理解。李攸宁没想到齐九州会让齐肃当男主角，不过想了下薛玫和齐九州的关系，齐九州还把齐肃带着一起来见许长佩，他又觉得齐肃当男主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李攸宁主要目的是为了看剧情的，但这本子里端端正正的铅字远没有齐肃写在边上的蝇头小楷来得有吸引力。 李攸宁越看越觉得心里有种无力感，老实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个项目投资里会牵扯到齐肃。 其实有许长佩的牵线搭桥，再加上齐九州的名声，他也得给这个面子，只不过是投多投少的问题。 但现在齐肃一来，他有点不确定了。 他强迫自己把关注点放在剧本本身上。 这一顺看下来，李攸宁还真有点佩服齐九州了。 《梦中情人》名字听起来相当恶俗，剧情却是个堪称怪诞和可笑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女主角是一个名叫白琳的外企女金领，她在大型广告企划公司工作，是带领着一个多人团队的职场女强人。在众人面前，她永远干练优雅，能力出众。她有钱有才又有貌，唯一的缺点大概要数年届三十，还是单身贵族。 她同不少男人相过亲，和少许人交往过，就算是其中最温柔的那个先生也无法忍受她的某一项怪癖。她也不愿意为了这些男人做出改变。最后，婚事自然无疾而终。 她所幸不再找对象，也懒再赴相亲会。 白琳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她有一个梦中情人！ 白琳第一次梦到那个男人，哦不，或者说是那个男生，是在十九岁。 那是一个有着柔软黑发，笑起来像三月春晖的男生。他穿白衬衫和黑裤子，面料统统舒适又轻薄，每每都被学校天台上的大风吹得像翻滚的海浪。 他说：白琳，你来啦，怎么现在才来啊！ 他的声音像春晖下淙淙溪流的泉水，清新又好听。 男生坐在天台护栏上，阳光像一个巨大的光环将他包围着，被风扬起的衬衫吹飞起来仿佛化作一对白色羽翼，要让他乘风飞翔。 男生回过头来看她，脸上是大大的笑容，他伸出手，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递而来：来，白琳，我们一起飞吧！ 梦中的白琳怔愣着，仿佛着了魔，伸出手去，紧紧握住男生的手指。 借着，两人在天台上纵身一跃！ 白琳猛地睁开双眼，心悸醒来。 她咽了几下口水，久久未回神。她反反复复回忆着梦中的场景，但她只记得呼啸而过的狂风，只记得灿烂舒服的阳光，只记得那个好像生着翅膀的背影。那个男生的脸，她怎么都拼凑不起来，一片空白。 这让她很是沮丧，更有种难以释怀的遗憾。 这是一个梦，一个与现实相反的梦。 她在所就读的高中里，从未结识过这么胆大妄为的男生，就算有，样貌也绝对没有梦中那人那般好。而她也绝对没有自杀轻生的念头。她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学习成绩优异，进入顶尖名校深造，身后更是不乏追求者。她顺风顺水，人生美好，哪里想过早早结束小命？ 白琳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就觉得，梦里人一定长得帅。她只是有着这种强烈的感觉，不容反驳。 白琳以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梦境很快就会被无数生活琐事以及时间冲淡，事实也正是如此。她进入了大学，一个更加忙碌缤纷的环境。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遗忘得只记得那个梦境轮廓时，她又再次梦到了他。 从那之后，他总是时不时出现在白琳的梦里，神神秘秘，行踪不定。 他有时年轻，有时又老成。 他有时是穿冲锋衣的登山爱好者，咬着味道难堪的压缩饼干。有时又是西装革履的白领精英，手持一杯颜色饱满白兰地。 他会带她去看海，会带她在悬崖便跳舞，在直升飞机上跳伞，寄给她从世界各地出发的明信片。他也会为她做菜，和她一起养一条叫momo的小狗。 这一晃就是十年。 她在梦里有一个交往十年的男友，有一个没办法说出名字的情人。她很爱很爱他，并且她相信，全世界他也最爱她。 如果可以，她愿意一辈子活在那个美好的梦里。 但，梦总会醒的。 工作越来越忙碌，交际越来越复杂，高压状态下她变得越来越难以入眠，也越来越无法入梦。她找心理医生，找催眠师，吃安眠药。能成功入睡，却再没办法梦到他。 事业蒸蒸日上的白琳在即将升任公司高层管理时，却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毅然辞职。 她要去找她的梦中情人，无论能不能找到。 故事到这里，所有读者可能都要骂一句神经病，疯了。 而以一个投资人的身份看，这个故事除了荒诞了点，似乎再没什么别的亮点。这很明显不会是通俗易懂的爆米花电影，齐九州想要弄个逼格高点，有深度的，但这么看下来，并没有觉得他表达出了什么高逼格的东西。 然而，齐九州很聪明。 他安排了一个观众读者几乎没办法接受的戏剧化矛盾。 一开始，演职表里，齐肃名字底下列了一大堆的角色，李攸宁没看懂。但直到他将故事阅读到后期，他终于知道这是为什么。 男主角是那个梦里将白琳迷得团团转的美好情人。但他同时又是生活在白琳的现实世界里那千千万万的人。 他是油嘴滑舌的骗子，在白琳最开始的寻人旅途里骗了她一大笔钱，差点把她卖进传销组织。 他是街边卖煎饼的年轻老板，浑身都是油污，总是讨好地看着顾客。白琳从他那买了一份梅干菜煎饼，他见白琳长得好看，偷偷给她加了不少量。 他是恭敬的酒店服务生，勤勤恳恳，一天把腰弯几十上百次。他和白琳在酒店客房的走廊内擦肩而过，十分有礼貌地微微低了头让出道来。然后继续拉着清扫车离开。 他是机场的安检小哥，面无表情地拿着探测仪在白琳身上刷两下，然后让她顺利过关， 他是惨遭车祸的倒霉蛋，躺在刺目的血泊里，半边脸埋在鲜血中。那辆发疯的跑车从白琳身边惊险擦过，她惊恐地缓了好久，才觉虚惊一场，撞了大运，死的不是自己。她有些不忍地拍下受害者的照片，给急救中心打电话。 白琳还在茫茫地寻找着她的梦中情人，她觉得那个人有时离她很近，有时却离她很远。 她茫然，却又莫名坚持。 直到有一天，她又再次梦到他。 是第一次的梦境。 他年轻有活力，黑发柔软，穿白衫黑裤，坐在天台护栏上，像是要飞起来。 他说：白琳，我要走了，再见啦。 白琳张嘴，她说不出一个字。 他说：再见了！ 就像很多年前那样，他面朝太阳，毫无留恋，纵身跃下。 白琳痛苦惊醒，泪流满面，痛哭出声。 她有一种预感，她是真的失去他了。 李攸宁攥着剧本，有些愕然。一开始他以为，或许白琳的那个寻人之旅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但他没料到，齐九州会这么写。 这种剧情安排得实在太过于意识流，但却更容易让人产生情感反射。 这是故事通篇的矛盾点，带着一种厚积薄发的后劲。 而这个电影的男主角是齐肃。 他幻想着齐肃白衣黑裤，在阳光下，伸壁欲飞的模样，还有其他可能会出现的千万种造型。深深觉得，这些就已经值回那几十块钱的票价了。 李攸宁看着这份剧本，打了个电话给公司媒体部副总裁。 “齐九州这边要出新片，剧本大致内容我已经看过。你和齐九州的工作室先接洽下，走个程序，和那边互通些信息。明天早上九点开会再做细论。” “知道了。” 李攸宁挂掉电话，捏着下巴又是一阵深思。视线触及沙发上的剧本，李攸宁忽然露出个释然的笑。 算了算了，亏了就亏了，赚了那就更好！ 齐肃也年轻，又不用赌这部片子。 李攸宁拿起剧本本子，慢吞吞上了楼，进卧室，把这本本子郑重放在了床头柜抽屉里。 好歹也是齐肃的贴身之物，可不能乱放。 把本子放好，李攸宁坐在床上抽了根烟，暗暗想着齐肃眼光不错，机会也不错，以后估计走得就顺了。 但转念一想，李攸宁就觉得不太好了。 他也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哪会不知道有钱人和艺人间的关系是多么的不单纯。 齐肃这模样，别人又不是眼瞎！ 要是别人非要潜规则齐肃呢，齐肃又没背景又没靠山的，跟着个经纪人还弱得要命，被人掐住喉咙就没法呼吸了。 那，那齐肃会不会就这么妥协了？ 这怎么行！ 李攸宁眼神一狠。 那还不如他自己先下手为强！ 第三十九章 齐肃最近还算悠闲，《梦中情人》还在做前期筹备，想要开机估计也要等上个把月。《王朝》的播放热潮逐渐褪去，除了剧中暴热的重要主角因为各种演艺通告出现在公众面前，其余人基本随着这个浪潮渐渐退出热搜榜。 齐肃作为艺人，幕后运营能力太弱，这是他致命的弱点。 好在齐肃并没有太纠结于此，他的新片有了着落，也就不在乎最近有多空闲。 杨宿禛最近心情也很不错，因为他在周记本上写武侠小说不仅没被语文老师臭骂一顿，反而成了优秀典范被表扬了一番，这让他觉得自己这匹千里马找到了伯乐，兴奋得不行。 这一后果就是，杨宿禛基本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构思他那部传说中的鸿篇巨著，据他自己所说，这本书一经面世，绝对会挽救小说界的末武时代。 但现实是，他还一个字没写，更别说让其变成铅字了。 这是高二下学期，在别人的描述里宛若地狱的高三已经近在咫尺。杨宿禛像是要把进监牢前的最后自由时光赶紧享受掉，不然到了高三，哪还有这么多课余时间给他做梦。 杨宿禛找借口说，他是要先把大世界观构建出来，这一步的完成度已经差不多好了，现在是在做人设！ 杨宿禛会画些简笔画，虽然构图不复杂，但是他很有绘画的天赋，几笔几条线，往往就像勾勒出任务的特点。 齐肃也不得不承认，杨宿禛这家伙其实还是很天才的，脑袋也灵光，希望以后他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杨宿禛给齐肃看他画的那些小人，全都集合在一本本子里，看起来还挺有规划的。 齐肃说：干嘛把主角原型设成我？一般不都是自己当主角的吗。 杨宿禛摇了摇手指：在老大你没出现之前，我的确是想让自己当主角的。但是自从我目睹老大的光辉形象后，我发现我差远了！只有老大这种英明神武，武功高强，铁面无私的帅哥才能不把主角光环扼杀！再说，用老大当主角，我灵感源源不断！ 齐肃说：但你跟我讲的剧情，都是虐主的，我看你是对我很不满才是。 杨宿禛忙不迭否认，一脸打死我也不敢的表情：哪有啊！那什么，不是有句话叫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嘛。前期总是惨的，要是一开始就打开金手指，肯定没人看啦。 齐肃又说：那你自己呢，在这小说里是什么身份。 杨宿禛立马回答道：那还用说，我肯定是老大你最铁最忠实的哥们啦。 齐肃看他一眼，说：所以你就是那个家世雄厚，三观正直，英俊风流，情人无数，武功又高强的武林三大公子之一？这身份倒能满足你的幻想。 要说设定这人物的时候，杨宿禛是满腔得意的，觉得这个最符合自己对武林世家公子的定义。但是现在从齐肃嘴里一说出来，不知道为嘛就有种满满的羞耻感。 杨宿禛满脸通红：也，也不能这么说啊。 齐肃嘴角弯起一个戏谑的笑：你还是赶紧开始写吧，构思太久，很容易热情消散的。 杨宿禛很快又开心地笑起来，元气满满地噢了声。 日子过得平淡又闲适，齐肃很喜欢。 两个月后，齐肃就接到齐九州的电话，告诉他《梦中情人》的开机时间，让他准备准备到剧组来报道。 剧本齐肃已经看了很多遍，台词也基本背得滚瓜烂熟。 他在学校请了长假。杨宿禛多少还是有点不舍的，多次表明有时间一定要去探班。 女主角请的是另外一个演技派女星，有过不少很有灵气的作品，但就是不怎么红火，要论热度的话，可能还没齐肃红吧。听说是许长佩推荐的。 虽然这位女星也是演技的保证，但演员阵容到底不是齐九州心中的完美蓝图，所以他多少还是有点不满的。好在投资超出他预期，填补了下因为许长佩的缺席而带来的遗憾。不过许长佩可算是义气到了极点，不仅拿出不少钱投了这部片子，还零片酬友情客串，给足了齐九州面子。 齐九州常对齐肃说，你这小子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齐肃当然知道齐九州什么意思，他一个新人能刚出道就和大导演合作，还没付出什么代价，运气简直爆棚了。但他看起来又运气不太好。许长佩这种咖位的女星要是能加盟，对电影来说绝对是重磅支撑，借着许长佩经纪公司强大的运营能力以及许长佩本人的影响力，齐肃光是蹭头条都能给人羡慕死。就算全部风头都给许长佩揽了去，也没人会说齐肃不行。 不过，这或许又是齐肃的幸运，正因为女主角不是许长佩，而新任女主角对于气场的控制完全没有女王大人那般盛气凌人，霸道遮目。所以齐肃会显得异常醒目。他的光和热会很好地让观众感受到。 所以，齐九州也不知道这究竟是齐肃的运气，还是晦气。 事实上，齐九州心里还是有些在意齐肃太过年轻，在开拍之前考虑过要是碰上齐肃无法入戏，该怎么指导他。后来，齐九州惊愕地发现，他真的想多了。 齐肃给齐九州的感觉是，齐肃懂得很多！他明明才17岁，还是18岁？反正大概就是这个年龄段，而且据说并没有系统地学过表演。但齐肃对于人物的描述都非常地道，这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完成的事。演技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种可学习的能力。任何天只要接受过专业训练都能够产生演技，因为他知道该怎么表现人物，什么样性格的角色大概会怎么做，而且他们因为经常面对摄像机，所以面对镜头会显得更自然。 齐九州还在戏剧学院念书时，也有表演课要上，上课的老师是当时演艺界观点比较极端的教授，他认为，不管是任何角色都可以被绝对的剖析，然后分解成一片一片，细致到嘴角勾起的弧度和手指的动作。只要有人能够彻底贯彻这种剖析下来的标准，那么谁都能够演绎出准确的角色。 这种说法当然太过于机械和绝对化，但齐九州多少还是认同的。角色可以被剖析，可以被肢解出标准动作，完成这种标准，大致迈入演技派。然后，成为表演艺术家则是需要灌注自身的情感和魅力。很多人都可以成为演技派，但表演艺术家则少之又少。 齐肃则是前者，他似乎非常了解他需要扮演的这些日常化的角色。 那些细致的动作，精准得可怕。 因为齐九州事前为了电影的拍摄特地去了解过这些职业的日常生活，所以他知道齐肃演得有多真实。 说实话，他心里有点发憷。 这些演技的知识需要积累，何止一朝一夕。 如果齐肃真的只是花了一段时间就已经练到这种程度，那么他绝对不是什么天才，而是怪物！ 不过很快，齐九州就松了一口气，因为齐肃也有没办法做到的事。 这小子没法和女演员演感情戏。 休息的时候，齐九州风卷云残地吃着盒饭，齐肃就坐在边上一起吃，他先发出的邀请。 齐九州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和齐肃叹气他最近总ng的事，齐肃说很抱歉，状态不好，会努力调整的。 齐九州挠挠头，觉得齐肃这小子说话总是带着股官腔，客气得不行。你要跟他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吧，也给客套地没法说下去了。 齐九州叼着一次性筷子说：“你没谈过恋爱吧。” 齐肃疑惑抬头：“嗯？”随后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老实说我也没料到你不会演这个。” 齐肃沉默下来。 齐九州还在絮絮叨叨：“以前跟我合作过的演员，那些爱情类的感情戏基本是不用教的，因为这个很基本啊。” 齐肃停下筷子，语气十分郑重：“抱歉，齐导。” 齐九州摆手，有些烦恼地挠了挠头：“因为我也没谈过恋爱啊，正确的说是，没喜欢过什么人。” “啊？” “所以我很能理解你，那种感觉啊，眼神啊什么的确实很难把握。” “…………” “不过演员嘛，不能用自己没经历过所以表达不出来这种事当借口。这样吧，我给你推荐几个片子，你先学习学习。”说着齐九州就递给了齐肃一个u盘，拍拍齐肃的肩：“好好努力吧！” 齐肃以为齐九州把他想推荐的片名说出来就完了，没想到齐九州居然已经给他准备好了片源，实在太贴心。 齐肃不知道齐九州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但从薛玫之前和他所说的话中猜得出，齐九州在剧组的脾气不太好。 齐肃低头看了眼那枚u盘，默默收进口袋。 不管齐九州什么意思，终归是好的。 齐肃下午没戏，但他没离开片场，而是就近找了个地方写作业。作业的题目都是杨宿禛拍下来传给他的。其实以他这种特殊情况，就算不交作业，老师也不会说什么。但自己既然已经做了学生这个职业，就该完成好，不能找借口。 齐肃最开始被剧组工作人员发现居然在写作业的时候，被好一阵讨论。就连女主角也会在吃饭的时候问他，这么努力，是不是以后要考的学校很难啊。 齐肃想了想，自己似乎还没决定好要上哪个大学。但也从善如流地点了头。 女主角有些纳闷，说：“还以为你肯定上央戏呢。” 央戏就在b市，是国内现今最好的戏剧艺术学校，门槛很高。 齐肃笑笑：“说不定我考不上呢。” 女主角说：“你要是去考，央戏肯定录你，不管你笔试成绩多烂。” 齐肃装作了然，大家心照不宣。 不过说起来，央戏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如果他要一直走这条路的话。 第四十章 谭雪曼一开始被齐九州找上谈《梦中情人》的演出事宜时，她是回绝的。 她虽然是科班出身，在学校属于活跃分子，老师教授对她也青睐有加。但其实她并不属于爱出名的那类人，学表演不过是单纯喜欢，没想过要当多红的明星，拿多少奖。所以在出演过不少舞台剧和影视剧，和一些才华横溢的人合作，过够了演戏的瘾后她很容易就满足了，不争名，也懒得去炒作，由此就成了被后浪冲在沙滩上的前浪了。她很快息影退圈，结婚生子，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由于她出演的都是些小众影片，所以就算素面朝天出门也没人认得出来。 她现在过得很好，同丈夫育有一子，安安稳稳的。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还会有导演找上门来请她出演影片。 齐九州说是许长佩介绍他来了，谭雪曼才有些了然。 她和许长佩是大学时的室友，好闺蜜。即使自己退了圈，还和她有密切的来往。儿子出生时，许长佩还特地从国外飞回来道喜，顺便封了个超大红包，把干妈的名头也给要走了。 谭雪曼现在对演戏没什么欲|望，还要照顾儿子，所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齐九州。 齐九州不依不饶的，硬是登门拜访了好多次。谭雪曼都快被烦得想要松口答应了。 谭雪曼对齐九州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过镜头，真的没办法再演戏了。 齐九州瞬间回答：不要紧，适应适应，以你的能力一定很快就能恢复状态的。 谭雪曼无语：何必非得找我呢，国内这么多有演技的女演员，又不是非我不可。 齐九州回应地掷地有声：因为许长佩郑重向我推荐，并且还说，如果和谭雪曼比赛飙演技，她肯定率先认输，自愧不如。 谭雪曼扯出一个无奈的笑：读书的时候我确实是赢过她，但她现在都什么级别的演员了，我哪里比得上啊。这种时候还提旧事，很尴尬的好吧。 齐九州摇头：其实许长佩提起你名字的时候我就记起你了。我还没有成为独立导演的时候，你在我们圈子就很有名的。我不少朋友都说，新一代女演员里，表演最有灵性的就是谭雪曼。当时我一直都很期待和你合作，没想到没过两年你就隐退了。真的很可惜。 谭雪曼瞪圆眼睛，不论是谁，听到现今有能力有名气的大物说曾经憧憬过自己，有合作的期望，都会虚荣心爆棚吧。更何况，她也有点好强，喜欢有才能的人的认可。或许是齐九州的这些话，又或许是齐九州的眼神感动了她。最后她答应了齐九州的片约邀请。当然，片酬不可能高，毕竟她现在再出来，可能连一些三线明星的名气都比不上了。 说实话，虽然她并不是复出，只不过是友情帮忙，但重新回到演艺圈，一回来就出演第一主角，说没有压力那是骗人的。更何况，对戏的男演员据说非常年轻，出道不久。这让她更是担心了。 谭雪曼当然质疑过齐肃的演技，也和齐九州谈过，得到齐九州一个神秘兮兮的笑脸，还告诉她，和他交手了，会大吃一惊的。 大吃一惊？ 谭雪曼当时还没理解齐九州说得，究竟是好得让她大吃一惊，还是烂到她大吃一惊。 谭雪曼平常极少看国产影视剧，带孩子闲下来就看看书，画画油画。她读书时辅修过油画，学了点皮毛。现在权当用来修身养性。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能让儿子偷溜进画室把颜料当零食吃了。 有什么自己喜欢的剧目在b市上演的话，她也会买票捧场。 她退隐时就已经看得出来，这个圈子太浮躁了，好东西只会越来越沉淀下去，被顶层的那些美丽泡沫所遮盖住。她不喜欢，所以不去看。眼不见为净。 不过齐肃红火时，热度爆炸，谭雪曼倒是听过这个名字。 谭雪曼第一次见齐肃，他和经纪人一齐进片场，穿着很朴素，帽子墨镜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她一眼看到齐肃的经纪人给他拎着个书包，沉甸甸的。这个书包既不是gucci也不是prada，更不是什么新锐设计师的绝品，看起来就是个普通超市货架上会摆的那种单肩书包。他的经纪人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把书包交到他手上便转头跑去和别的工作人员套近乎。齐肃就把书包背了起来，挂在一侧的肩膀上。 怎么说好呢，明明就是很普通的动作，很普通的书包，衣服看起来也只是起床后随便在衣柜里找了套出来穿，毫无搭配可言。全身上下都和时尚不搭边。但他把书包甩到肩上的动作干净又有力，抓书包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是一双男子汉的手。随意在空地上一站，就感觉特别酷，特别帅气！ 直到齐肃摘下墨镜和帽子前，谭雪曼都觉得这会是一个出道便爆红，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小鲜肉。长得好看那是一定的，不然很难红得这么快。但五官估计很尖锐，棱角分明，高傲又无情的感觉。但很快她的观点便被推翻了。 她第一眼见齐肃全貌，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词就是，漂亮！ 或许用漂亮来形容男生有点不太贴切，但是，那些五官组合起来的脸对于人类这种视觉动物来说绝对特别有冲击感。一张堪称惊艳的脸。 谭雪曼一时间居然觉得，或许这个电影的男主角再没有比齐肃更适合的人来演。 这样的男人，足够资格成为所有年轻女性的梦中情人。 这会儿，谭雪曼倒抱着一种宽容的心态来看待齐肃了。全世界的人都偏心好看的孩子，更何况，已经结婚育子，更有母性情怀的谭雪曼呢。齐肃这么年轻帅气，就算有些小脾气也是可以容忍的。谭雪曼估计片场很多女性工作人员都是这么想的。 但有点意外的是，齐肃很有礼貌，是这个年龄段里少有的礼数周全又不讨好做作。 或许谭雪曼接触太多年轻气盛，心理膨胀的圈内人，再看齐肃这种明明“好学生”做派的小伙子居然觉得很新鲜。 齐肃看起来总是井井有条，简洁但不简单。头脑清晰，反应一流。 谭雪曼看得出来，齐肃是自制力极强的人，他很有规划性，并严格遵守。更重要的是，他能吃苦，不抱怨。就算齐九州发脾气臭骂一顿也能忍下来。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定感。在这种复杂的社会里，像齐肃这种年纪的小孩大多还在上高中，处于肚里墨水没多少却喜欢说大话的年龄段。咋咋呼呼，像翅膀没长好就兴冲冲飞上天，结果在半空中没头没脑打转的小鸟。像齐肃这种人，真的太少了。 不过齐肃居然没有谈过恋爱，这让谭雪曼感到震惊。虽然国内还没有外国那般对性的开房，但齐肃这种绝对不缺乏女生追求的人居然还是恋爱零经验，这么老实，还真是有种诡异的萌感。 很多时候，谭雪曼都会下意识忽略到齐肃的年龄，把他当一个成熟男人来交谈。 而齐肃对于角色的演绎也让人没办法将他与本身的年龄联想起来。 齐九州说得没错，交手之后，她大吃一惊。 齐肃可以笑得狡诈又圆滑，下午的镜头里能瞬间扭转，露出一个羞涩又深敛的笑容。尽管妆容和服装帮了不少忙，但齐肃感情是无法用这些东西来表达的。一个角色不仅仅只是妆容和服装，演员自身，才是角色的灵魂。 齐肃让这些角色有血有肉起来，甚至让已经看过剧本，了解剧情的她在演绎这一次又一次的见面，错过，永别时不由自主觉得沉痛，不甘心。 这是一个残忍的故事，你永远以为自己的梦中情人该英俊体面，出类拔萃人上人。你幻想着这样的男人和你来一段旷世奇缘。但或许他只是街边卖烧饼的，或许他是酒店的保洁小弟，或许他用脏兮兮的手递给你快递包裹，又或许只是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擦肩路人。 每个人都爱做梦。 那究竟是梦照进现实，还是现实撕碎梦？ 剧本的最后剧情是白琳最后一个梦醒来后失声痛哭，但齐肃需要跳楼的镜头和谭雪曼在床上醒来痛苦的镜头是分开拍的。并且是前者先过戏。 谭雪曼很认真地看了这场戏，忽略一旁极让人出戏高架摄影师，灯光师，幕布师，鼓风机操作员以及那只有半米高的简陋“天台护栏”，监视器画面里的齐肃，白得像是在发光。他坐在护栏上晃着脚，回头的笑容像缀满了太阳的光芒。他一伸手，大声喊着，骨骼也叫嚣着自由。 这个画面谭雪曼记了很久，一种针脚细密的痛楚缓慢地爬上她心房，在她拍最后的杀青镜头是，一股脑堆积成灾。 她睁开眼，摄像机拍下她失焦的眼神。 这一刻她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停留在齐肃那个光辉的背影上。她想着，什么梦中情人啊，齐肃的这个角色分明代表地是人心目中所有美好的妄想，何止于完美的爱情。齐九州这个混蛋，多么狡猾，多么恶劣。 就像她曾经也有过这般美丽的想法，她想要演遍这世界上所有有意思的角色，狂妄又迤逦的梦。 但就在几年后，她彻底告别演艺圈，彻底告别自己的艺术人生。 她谭雪曼的“情人”就像那个白琳梦中的白衣少年，乘着绚烂的阳光，带着最后的骄傲从高处起飞。 砰—— 零落成泥。 谭雪曼呜咽一声。 簌簌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她捏住被角，慢慢侧过身子来，哭得不能自已。 第四十一章 《梦中情人》杀青，作为剧组的头号金主，李攸宁当仁不让地开了个杀青晚宴，十分隆重地请了不少媒体界人士前来。 宴会的举办地点就在李攸宁别墅后院的露天草坪里。 谭雪曼作为本作的第一主角，无疑是本次杀青宴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谭雪曼虽然退出江湖多年，但不少老资历的媒体人还是对她有些印象的。更何况，谭雪曼当年素来以精妙的演技闻名，这可是实打实的真功夫，不是炒作炒出来的。干这行的人，有实力的话，总会被尊敬的。 谭雪曼今次参加杀青宴，可谓是拖家带口，不仅把外圈人的丈夫带了过来，自家那四岁的小儿子也一并出了个风头。 谭雪曼一身酒红单肩长裙，勾勒出浑身优美的线条。她的丈夫相貌并不算出色，但胜在气质风度上佳，很有气势。至于她那个布丁小儿子，则完全遗传到谭雪曼的姣好的面貌，虽然才五岁，也是天庭饱满，脸颊粉嫩，水灵灵的让人想立马上前揉一把。 左男神，又萌娃，谭雪曼还真是一派人生赢家的派头。 谭雪曼端了杯香槟，牵着儿子径直走到齐九州身边去。 “齐导，齐肃呢，怎么没见他？”谭雪曼左右一看，淡淡疑问。 “啊呀，怎么大家都找齐肃，就不能来找找我？”齐九州表示十分愤慨。 这时谭雪曼脚边的豆丁小孩忽然仰起脸，一脸不高兴地问：“妈妈，肃哥哥在哪？我们说好要找他一起玩的，他都不在这里啦。” “齐导，你看，不是我找他，是我儿子找他啊。” 齐九州脑门顿时闪过一排黑线：“那小子可真行啊，咱们剧组的那些小姑娘被迷得团团转不说，连小孩都不放过！” “哎呀，再羡慕也羡慕不来，还不如抱着欣赏的态度让自己舒服点呢。”谭雪曼笑眯眯地说，齐九州被她这么一噎，话都说不出来了。 谭雪曼说完又笑着扇扇手：“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齐肃不会不来吧，这对他来说可是个拓展人脉的好机会。” “他肯定要来的，但是那小子说他今天有考试，所以得考完再来。我也是服他了，感觉当艺人只是他的兼职一样。” “噗。”谭雪曼失笑：“还真像是齐肃能做出来的事。” 齐九州一瞬间回想起齐肃说自己要优先考试那种理所当然的表情，有些无奈：“要说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小孩，你看圈子里和他同年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一天24小时都在想怎么让自己更红。有这种结交各方高层媒体的机会，那都得脱了裤子飞奔，哪像齐肃！爱答不理的！” “这不是挺好吗，一门心思只想爆红的人，可静不下心来磨练演技。”谭雪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轻旋转着杯中香槟液体。 齐九州摇摇头：“酒香也怕巷子深，现在是需要艺人不断推销自己，向众人展现自己才能得到赞美的时代。难道你不想让齐肃的表演有更多的人看见吗……我想，自从亲眼见识到齐肃在镜头前的魅力后，这种想法几乎要呼之欲出。他越红，越能拿到顶尖水平的剧本，越能遇到金字塔尖的导演、演员和各种团队，越能磨砺自己！” 谭雪曼秀目微睁，满心惊诧。片场里，齐九州从来对齐肃都是最严格的，细节抠得特别死，许多工作人员都觉得导演实在太强迫症了。愿意为是齐肃没办法达到齐九州的要求，但现在看来，是因为齐肃太过让齐九州满意，反而让齐九州觉得，齐肃该做得更好！ 谭雪曼没想到，齐九州居然这么看重齐肃！ 她看着齐九州眼眸中仿佛燃气了火焰一般的光芒，心脏颤动。 一个好演员，却没有资源，那种处境有多无奈多艰难，她是最清楚的。 她十分欣赏齐肃这种淡漠处事的风格，娱乐圈里斗破头的人太多了，齐肃显得多么清流。 但齐九州说得对，不哭的孩子没奶吃。纵使齐肃本身条件再好，学习能力多棒，他自己不去争的话，永远都会屈居人下。这并非是圈内风气如何作恶的事，而是态度。 齐肃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人着急。 齐九州惜才，不愿齐肃这坛好酒因为封得太严实，让香气被盖住。 或许优秀的导演对于优秀的演员苗子都有这种期待感，想要狠狠给他施肥，假若幼苗长歪了，或者枯萎了，就会心痛。 谭雪曼感触颇多地说：“他是个天才，要是不能走下去，怪可惜的。不过他还小，肯定想不到这么多，齐导不妨多引导引导他。”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哪里那里，齐导可是第六代导演中综合实力最强的人，可不能这么谦虚。” 忽的，谭雪曼耳边传来一道悦耳的嗓音。 “齐导，谭小姐，呦，还有个小小谭。” 李攸宁满面笑容，步履轻快地走过来。 “李总，今天真是容光焕发呀。”谭雪曼笑着和李攸宁碰杯，拉着儿子的手让他叫叔叔。不料小豆丁却一脸戒备地退到谭雪曼身后去，一张笑脸绷得紧紧的。 谭雪曼眨眨眼，略带尴尬地问儿子：“不问好是不礼貌的行为哦，彤彤不是一直都争做幼儿园里小红花最多的孩子吗。” 小豆丁彤彤却牛头不对马嘴地反问：“妈妈，我要肃哥哥，你快带我去找他。” 李攸宁来之前还思考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向齐九州他们询问齐肃的行踪。他知道齐肃多有个性，也知道他不喜欢应付这种场面。但这是他专门为齐肃准备，让他有机会在各大传媒高层前一展雄风的超级party。要是齐肃不来，那还玩个ball啊。他的心血和心意都白费了。 但是他又不能太突兀地跑过去问齐九州，齐肃怎么还没来，齐肃什么时候能到，齐肃来了你是不是赶紧带他全场转一圈。 他要自然，要无意间，要不能让齐九州和谭雪曼起疑。 没错，这是李攸宁早就计划好的，早到什么时候呢，早到在九个月前，他拿到齐肃那本私用剧本，并且意识到一种足够大的危机感时，他的脑子就开转了。 对于齐肃，他不能武夺，只能智取！ 要小心翼翼，要润物细无声，要深藏功与名！ 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就是齐肃感动到以身相许的时候！ 所以，当那个还没他大腿高的小屁孩一脸你是个坏人，别靠近我的模样十分嚣张，让他不爽，但是看在小鬼成功诱导出他想要的问题，他勉为其难不和这种脑袋瓜还没发育好的小孩一般计较。 在得到齐九州的答复后，李攸宁就松了口气。最坏的结果就是齐肃压根不来，跟这个一比，因为学习而迟到，那完全是可以忍受的！ 来吧，齐肃，快因为我为你做的这些事感动吧！ **** “喂，老大，这样真的好吗？我人生地不熟的……” “有我在，你怕什么。” “有你在，我也怕啊！” 一米八几的大小伙杨宿禛简直要哭出来了，他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假如间倒退到几个小时前，他一定不会这么蠢地去询问齐肃的活动安排。 假如时间倒退到几天前，在齐肃问他有没有想报的学校时，他就应该保密到底！打死不说出来。 杨宿禛藏在大腿间的手握得紧紧的，他能感觉到心脏像是被强行拉到肺顶部，浑身都像是被遏制住一样，呼吸都似乎只有在自己反应过来时才会进行。 手心汗津津的，感觉就要把西装裤都给印湿了。杨宿禛从来不知道，原来人手心皮肤里的汗腺在没有剧烈运动时也会有这么剧烈的分泌。 他紧张得快死了。 因为他现在正和齐肃一起，坐在同一辆车的后排，前往那个传说中充满着娱乐圈上流人士的宴会。 他的娘，这种情况就好比，身为武林超级新秀的老大要带着他这个不知道哪个村出来的路人甲一起去参加武林大会。就他这种连花拳绣腿都衬不上的人，能不紧张吗！ “行了，你在车上抖抖可以，到了宴会怎么都给我绷着，不然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那老大你就别带我去啊，我肯定会很丢人的！” “是谁说要报考央戏导演系。” “……是我。”杨宿禛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谁说要成为最棒的导演，和我一起拍最棒的武侠片。” “……是我。” “是谁说，为了梦想，什么都愿意做。” “……是我。” “看来你只是会说些大话而已。” “…………” 杨宿禛脑袋越低越矮，最后直接磕膝盖上去了。 【我想考央戏！而且还是央戏最难考的导演系！我觉得导演是一个超酷的职业，明明老大就是这个模样的啊，在不同导演拍出来的不同的剧本里，就有千万种不一样的老大！太神奇了有木有！而且，导演就像是一个剧组的大脑，指挥塔，这种体现智商情商和才能的职位必须非我莫属啊。然后，我想要成为一个，观众看到我的名字就会特别想进电影院看我作品的导演！我要拍最好看的武侠片！我要让老大你当我的御用男主角！我们俩双剑合璧，绝对打遍天下无敌手！咩哈哈哈哈！！】 想起自己说的话，杨宿禛就觉得羞耻感爆棚了。估计当时老大听到的时候，也是满心草泥马奔腾而过的。 但是……但是，他不是说着好玩的！他是真的想和老大一起，闯荡江湖！ 不过现在这立马要赶赴的宴会段位太高，根本不是他这种还没被作者取名字，只能以路人身份出现的小蚂蚁攀登得起的啊。 而且还穿了以前从来没穿过的高级西装，弄了发型，还给脸做了按摩水疗等等以前他基本不会干的事。 伪装成大人的模样让他即兴奋又紧张。 然而，杨宿禛在紧张之余，却有一种莫名的预感。有关于他和老大。 就像是靠得特别近特别近，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两条平行线，啪嗒，终于在某一天，其中一条倾斜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然后，啪嗒—— 两条线，终于有了交点。 第四十二章 李攸宁引颈以待，齐肃千呼万唤始出来。 可以，后面怎么还有个跟班儿！！ 李攸宁的内心是咆哮的。 那个小平头跟班儿，在学校成天跟着齐肃就算了，怎么连齐肃出席这种艺人身份的宴会也黏过来，太没自知之明了吧！ 但在李攸宁心里，另一个他不愿承认的事实是，那个小平头身材居然很不错！那个小平头穿吊脚裤式的改版西装还真像那么回事儿！靠，那个小平头和齐肃关系太好了！ 重大危机，重大危机！！ 李攸宁脑袋里顿时闪起了红光闪烁的报警灯。 “中午好，李先生。很抱歉这个时间才来。” “没事，学习也很重要。”李攸宁装作意外地看了眼站在齐肃身后的杨宿禛，问道：“嗯？这位是？” 齐肃很自然地让出了个身位，十分淡定地胡诌：“是我的临时助理，前几天刚刚上岗，这次大概是和李先生第一次见面。” 李攸宁脑门几排黑线，你同学就你同学，直说就好啦，干嘛还给他编排个临时助理的身份！ 等等，助理？那不是等于一天24小时大部分时间都会跟齐肃混在一起？ 齐肃的经纪人脑袋没坑吧，要找也该找专业助理啊。肯定是齐肃开口把这个平头小子带在身边的。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齐肃怎么就对这小子这么另眼相待！ 想起他第一次去齐肃学校，齐肃也是对这个平头小子笑脸春风的。 李攸宁忍不住上下打量杨宿禛，反正他是没看出来这平头小子哪里好。难道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吸引了齐肃？ 杨宿禛一不小心接触到李攸宁诡异的目光，情不自禁打了个突。 这位一看就很有钱有优势的大老板干嘛用那种探照灯一样的眼神盯着他啊……他应该没什么地方不对劲吧。 杨宿禛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西装扣子扣着，裤链严整地拉着，裤脚笔直地垂着，很好，一丝不苟！ 齐肃在杨宿禛和李攸宁之间来回看一眼，说道：“李先生，你没事吧，脸色有点不好。” 李攸宁转瞬搭上笑容：“啊，是吗，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齐肃点点头：“工作虽然重要，但身体更是工作的本钱，李先生也该多放松放松。” 这原本就是句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客套话，但是听在李攸宁耳朵里，杀伤力简直飙升好几个等级！ 他心里那因为平头小子而产生的阴霾在这一刻瞬间被暖风吹走，全身心春暖花开！！ 感觉每个细胞都开出了花。 最让他感动的是，齐肃居然没有认为他是床上运动过甚，而是称赞一样夸他是工作狂！！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在齐肃心里的形象有了本质上的改变？！ 杨宿禛眼角抽搐地拉了拉齐肃地衣角。 “老大……我们，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怎么了？” “我总觉得，这是个怪人……”老大啊，你难道没看到这个原本脑门自带【我是高富帅】五个大字的男人周遭一瞬间飘满了七彩泡泡吗！太恐怖了，怎么能转变得这么迅速！ 齐肃点点头，同李攸宁道了别，带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的杨宿禛往齐九州所在的位置走去。 杨宿禛凑到齐肃耳边，小声地询问着：“老大，刚才那人是谁啊。” “是这次片子的投资人。” “我次奥，那岂不是大大大金主？”杨宿禛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眼李攸宁，“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哪个明星呢，没想到居然是幕后的大老板。富二代吧。” “别小瞧了他，眼光和能力都很好，不是一般的富二代。” 闻言，杨宿禛又忍不住偷瞄了几眼杨宿禛，对这个男人的感观也发生了些许改变。虽然那人是出现过少女心爆棚的一瞬间，但是现在再看，他又确实风度翩翩，长袖善舞的，十足成功人士派头。而且，能得到老大的夸奖，想必有那么两把刷子。 齐肃想起什么，又说道：“将来如果你真的要入行拍片，成为能够独立领导剧组的导演，接触各种投资商是必须的。怎么和这些商人打交道，你也要有些准备。” 杨宿禛点头。 “待会我带你去见的是我这次所出演电影的导演，你也不用怕，他性格虽然怪了点，但人很好。你把我之前要你准备那些东西好好表现给他看，他肯定会有所触动的。” “是！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齐肃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把这个当成任务来看也行吧，总比畏畏缩缩，紧张到浑身发抖一个字说不出来得好。 齐肃和齐九州一见面，杨宿禛这个生面孔果然引起了齐九州的注意。 “这小鬼是谁啊？” “齐老师，这是我同学杨宿禛，现在在做我的临时助理。” 齐九州惊疑：“你干嘛让你同学当助理，话说他还是高中生吧。” 齐肃点头：“是，他现在高三，是我同桌。” 齐九州呦了声：“你们关系看起来很不一般嘛。” 齐肃接话道：“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他想要考央戏的导演系，所以我这段时间想让他先熟悉熟悉业内的环境。” 齐九州终于用正眼开始打量杨宿禛：“央戏的导演系可是满难考的哦，小伙子，可别是心血来潮的突发奇想。” 原本还有些怯场的杨宿禛被齐九州这话一激，立马反驳道：“我考虑了很久，也和父母谈过的！”但随即便在齐九州审视的目光下败下阵来。 齐肃知道这会儿还没办法让杨宿禛独自和齐九州交流，必须要有一个媒介。 “齐老师，宿禛在摄影方面很有天赋，不然我不会这么支持他想要入圈的想法。”齐肃把杨宿禛推到齐九州跟前：“网上传的那些我在学校的照片基本都是宿禛拍的。” “哦？那些角度很刁钻的照片都是出自你手。”齐九州顿时露出一个兴趣盎然地表情，直接把问句甩给了杨宿禛。 杨宿禛下意识朝齐肃看去，齐肃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啊，宿禛。 我会加油的！老大！ 杨宿禛在心中给自己打气，“是我拍的，老师。我这次还带了不少以前的作品，非常希望能得到老师的一点意见！” 齐九州放下手里的杯子，走近：“行啊，拿来看看。” 杨宿禛连忙掏出揣在上衣内袋的小平板，调出照片，侧过身子，挡住阳光，同齐九州凑头看起来。 齐肃默默走开，给二人让出空间来。他在会场内随意扫视一眼，便径直走向糕点桌，他中午考试一完就赶忙拉着杨宿禛一起去做造型换衣服赶这场宴会，还没来得及吃饭。 齐肃刚走到糕点桌跟前，手指捏住一盏小磁盘边缘。忽然一个小黑影飞了过来，紧接着，大腿一沉，像是坠上了铅块一样。 齐肃低头看去，只见一个脑袋圆乎乎，脸蛋圆乎乎，眼睛圆乎乎，穿着量身定制幼儿版黑色西装的小男孩正仰头扒在他的大腿上。 居然是谭雪曼家的那个面馒头！谭睿泽，小名谭彤彤。 齐肃想叹气了。 他从前就不擅长应付小孩，尤其是年龄特别小的幼童。他们还没有形成所有的逻辑思维，所以没法和他们讲道理，讲道德。恐吓的话只会让他们嚎啕大哭，遭殃的还是自己。更何况，对于他这种级别的杀手来说，伤害儿童这类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完全没有成就感。所以他向来对小孩子敬而远之。 重生之后还未碰到过幼童，几乎让他快要忘记世界上还有这等麻烦的存在了。 谭雪曼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偶尔会带她儿子过来，也不知怎么的，她儿子就缠上了自己，像块胖乎乎的白软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 满以为杀青之后大家就江湖不再见，没想到在杀青宴上还逃脱不了这小鬼的魔爪啊。 紧随在面馒头身后的便是长裙摇曳的谭雪曼。 谭雪曼笑着说：“齐肃啊，我家宝宝可是专门为了你才来的。你可要别辜负他这番好意哇。” 谭彤彤努着嘴：“肃哥哥，你好慢哦，我等了你好久。” 齐肃无可奈何，只得蹲下身来把小鬼抱在怀里，“对不起啊，彤彤，肃哥哥不是故意的。” 谭彤彤用胖乎乎的短手搂住齐肃的脖子，笑出两颗小虎牙：“没事！彤彤一点都不生气！” 谭雪曼忽然苦恼地说：“啊，我突然有种儿子要被齐肃抢走了的感觉。” 齐肃为难地看向谭雪曼：“谭老师，我……” “哎呀，我跟你开玩笑的。”谭雪曼拉着齐肃的手臂，做出个说悄悄话的动作：“齐肃啊，能不能帮谭姐一个忙？” 不脚趾头想都知道谭雪曼会说什么，无非就是有什么事，让谭彤彤这个跟屁虫有光明正大的借口缠着他。可齐肃只能硬着头皮接话：“谭老师您说，能做的我一定做。” “是这样，我和我丈夫正准备和这宴会里的某位老总谈点事，你能不能暂时帮我看一下彤彤。我很快就回来，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 齐肃再一次有叹气的冲动，“没事，谭老师您去吧，我会照看好彤彤的。” “那就谢谢了！！真是帮了大忙！” “没有，小事而已。”要谈生意，别把儿子带来不就行了？齐肃完全不懂谭雪曼这种自找麻烦的心理。 “哥哥。” “怎么了，彤彤。” 谭彤彤挣扎着从齐肃的怀抱里下了地，然后拉起齐肃一根食指，执着地把齐肃往一个方向拖。 眼看着一个果腹的东西都没吃到，就离糕点桌越来越远了。 谭彤彤嘿咻嘿咻拉着齐肃走到宴会一个小角落，又探头探脑地查看四周。 “彤彤，你要做什么？” “哥哥，你蹲下来！”谭彤彤上下扇扇手，齐肃只好照做，在他面前单膝跪地式蹲着。 谭彤彤胖乎乎的手在自己的小口袋上左摸摸右摸摸，摸半天，终于摸出个东西来，抓在手心，献宝一般摊开在齐肃眼前。 暴露在齐肃视线内的是一颗用透明包装纸装好的橙色糖果，包装纸上印着【元气】两个字。 “这是？” “这是元气糖果啦，是我在幼儿园和老师小朋友们一起做的。”谭彤彤十分强硬地把糖果塞齐肃手里，说：“因为哥哥总是工作很忙啊，又要写作业，肯定很累，所以我要给你做元气糖果，老师说了，只要吃了这个就会元气满满！” 齐肃失笑：“你知道元气是什么意思吗？” 谭彤彤一愣，包子脸鼓起来，黑黑的眼珠子瞪着，“老师说，就是会很有力气。”谭彤彤举起手，握拳，努力想要把自己的肱二头肌鼓起来：“就是这样。哥哥，你快吃啊！吃了就会很有力气了！我都没跟爸爸妈妈说，只让哥哥一个人知道诶。” “好好，哥哥现在就吃。” 在谭彤彤黑亮远目的炯炯注视下，齐肃撕开包装纸，把这颗看起来还挺可爱的糖果扔进了嘴里。 唔………… “哥哥哥哥，怎么样！好吃吗？有力气了吗！” 齐肃强忍住面色不变，再不想感受这个味道第二遍，转瞬就把这东西给咽下去了。 谭彤彤紧张地抓住齐肃的手，眼睛亮闪闪的。 “很好吃，彤彤真厉害，以后也要继续加油。”齐肃勉强微笑起来。 “好耶！ヽ(▽)ノ” 齐肃仿佛感受到了自己胃酸也在翻滚。 “喂，你这个变态，不准靠近哥哥！”这时，谭彤彤突然一个跨步跑到齐肃侧边，像保护小鸡的母鸡一样张开双臂。 齐肃微惊，侧目望去，对上李攸宁尴尬得恨不得钻地上的眼神。 “那个，我……我绝对不是变态！” “哼，狡辩！我亲眼看到的！”谭彤彤义正言辞地说道，回过头来告状似的跟齐肃说：“哥哥，那个坏家伙趁你睡觉的时候偷亲你！” 第四十三章 谭彤彤，男，五岁 五道口幼儿园中班就读中 擅长的运动是游泳，希望能彻底摆脱肉肉的身材 喜欢的颜色是蓝色 喜欢的食物太多，所以没有特别喜欢的 占有欲非常强，自己的玩具绝对不会借给别的小朋友玩 在幼儿园没什么要好的朋友 目前最喜欢的人是在妈妈拍戏的剧组中偶然认识的齐肃哥哥 另一个身份则是李攸宁对于熟睡中的齐肃欲行不轨之事但却连门都忘记关，这种蠢材行为的唯一目击者。 “哥哥，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这个变态再靠近你一步！”谭彤彤信誓旦旦地昂着头，若是换身内裤外穿的服装，估计就是小号超人了。 李攸宁差点捏断手里的高脚杯。 喂，小混蛋，不是说好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吗！作为贿赂的绝版高达模型都收了，结果你还干出这种背叛的事来！！原来之前那么乖巧地封口闭嘴都是为了今天啊！ “啊，这……这，绝对是个误会。”李攸宁讪讪地笑了下，余光却狠狠瞪了谭彤彤一眼。 齐肃有些不自然地擦了下嘴，李攸宁想死的心都有了。那时他的确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连动作姿势都摆好了，只需要把头再低一个角度就能完成这个世纪大吻。 但问题就在于他根本没吻上啊，最后关头都被这个小毛孩子给打断了！还被威胁着赔了个超绝版高达。 这混账小鬼，根本就是故意来搞破坏的！ “彤彤，怎么能这么跟李先生讲话……不好意思，李先生，小孩子还不懂事。” 李攸宁无法从齐肃淡定的表情里看出端倪来，只能心虚地摆手表示完全不介意：“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知道的。” “哥哥！”谭彤彤一脸震惊地回过头来，拉住齐肃的裤脚，不知所措：“为什么还要和这种人说话啊，他明明就是……” “彤彤。”齐肃声线冷下来，眼眸垂下来扫一眼只到自己大腿中部的小孩：“对李先生道歉。” 谭彤彤像是接收到什么讯息一般，强忍着委屈闭上嘴巴。掐住西装裤裤腿的手越捏越紧。 “诶，没事，不用这么严厉也行的。”李攸宁干巴巴地说着，谭彤彤小屁孩眼眶里泪水转啊转，转得他也有点不忍心了。 长得可爱的小孩，任性一点也比较容易被原谅的吧。 “虽然不是我家的小孩，但既然家长委托我照看一会儿，也不能这么马虎。做错了事就要纠正，很简单的道理。”齐肃拍了拍谭彤彤的肩，抬眼直视李攸宁。 李攸宁被齐肃那双黑漆漆的眼眸盯得浑身发凉：“算了，我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对吧，彤彤。” “哼……对不起。”一道蚊子般细小的声音从齐肃腿边发出。 李攸宁感觉全身寒毛都起来了。 这种混世魔王一样的小屁孩都给调|教得这么听话吗！怎么办到的？绝对不会像他自己那样，好说歹说对方也听不进去，拿出终极玩具来诱惑才稍微有了点谈判权利。是齐肃的话，难道是像对待自己一样，直接抓着脑袋摁墙上？不听话就直接拧断脖子或者打晕？不过小孩子可能太天然，根本感受不到那种杀气吧，只会傻乎乎的以为是在玩耍啊什么的。 看来齐肃是有他特别的搞定别人的方法了。 嘶———— 总觉得齐肃越了解越可怕啊…… 齐肃摸了摸谭彤彤的头，朝李攸宁说道：“李先生刚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我猜你可能还没吃中饭，要不要让厨房另外给你准备。宴会上好像都是些甜品酒水之类的，你吃不惯的话。” 齐肃有些意外地轻蹙眉头，这家伙也算有心。 见齐肃不说话，李攸宁以为是自己太过于唐突，便迅速接话：“这是我家，不是外边那些酒店，想要什么随时跟服务生说就好，不用那么见外。” “嗯。” 这时，齐肃感觉自己的裤脚又有了拉扯感，他低下头，眼圈红红的谭彤彤小朋友有些紧张地说：“哥哥，我想吃，蛋糕。” “之前有吃其他甜食吗？”齐肃问。 谭彤彤小朋友很认真地摇头。 “真的？” “我不会说谎的！” “李先生，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带彤彤去吃点东西。” “我也一起吧，刚好师傅们准备餐点时我有试吃，知道有些新品的糖分含量不会那么重。适合需要保持身材的人吃。” “那就麻烦您了。” “没有的事。” 李攸宁偷偷卸下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偷瞄齐肃。虽然刚才有很严厉地训过谭彤彤，但正常时候却是难得的温和。像是摸小狗一样顺着小朋友的头毛，也会安抚地拍肩，让出一根食指让小朋友牵着。 齐肃的手指骨节分明，看起来很有力量，可靠的一双手。那根被白胖短手指攥着的食指指腹有一层厚茧，不是养尊处优的手。 对了，齐肃以前貌似生活得艰难，一直做地下歌手，吉他弹得很好。 不知不觉，李攸宁的余光便落在了那双手上。 三个人走在一起，居然有种诡异的一家三口的气息。 这么一想，李攸宁发现自己居然可耻地心脏发热了。 “最近有什么计划吗，应该早就开始准备新戏了吧。”李攸宁不经意间问道。 齐肃咽下嘴里的食物，想了下，说：“有不少本子寄到我手里，不过现阶段不准备接新戏。” “嗯？是想全力准备高考？”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有什么想要去的学校吗。” “已经决定考央戏，过段时间参加艺招的初试。” “我记得央戏招生初试一般都在二月中旬，距离今天也没几天了。” “是，还有一个多月。” “那正好在《梦中情人》的宣传档期里，可以让公关部多运作运作。片子的线下巡回宣传已经确定了五个城市，日期你大概已经清楚，能挪出时间来吗。” 齐肃点头：“时间都已经安排好了。” “虽然我这个外人说这么多有点多管闲事，但是，要说真心话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在这段真空期接一些曝光度足够的工作。” “李先生的意思是？” “并不一定要拍戏，如果想要维持关注度，上综艺节目，做公益，拍杂志，上广告都是很多种不同的方式。年末更是有各大颁奖晚会，时尚庆典，总之，如果不想接周期长的影视剧片约，干点轻松的也不错。” 说这么多，其实还是齐肃经纪人能力的问题。这种事，就算艺人再想休息，也要考虑下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资源维持着热度。 李攸宁不知道是齐肃的经纪人圈着不让他走，还是齐肃自己不想走。 总之，不换经纪人的话，他以后得辛苦很多。更别提进了央戏还有大量的专业课要学习，可能会比高中时期还要忙碌。 齐肃，究竟在打算着什么？他不像是没有规划的人，肯定也想到了这一层才对。 “肃哥！我找你半天，原来你在这。” 齐肃回过头去，杨宿禛步伐豪迈地朝这边走来，意气风发。 “李先生也在啊。” “怎么，你和齐老师聊完了？” “没呢，他说这不是专门用来聊这个的场合，所以就叫我过来找你了。” “是要我现在过去？” “嗯……不过，要是你和李先生正忙的话，等会也无所谓。” 李攸宁闻言，摆摆手：“不用了，我们在这也是闲站着，还是赶紧过去齐导那边吧。” “李先生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也别太强求，我就是那么一说。” “谢谢。” 齐肃拉着还在吃草莓布丁的谭彤彤小朋友离开后，杨宿禛凑近齐肃，小声嘀咕着：“老大，那个大老板跟你说了什么啊？”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 “哦，我看他挺平易近人的嘛，还以为这种有钱又很容易成功的富二代都很傲慢。” 齐肃摇摇头，无奈地看向杨宿禛：“你要进这个圈子，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别轻易给初次见面的人下定义。” 杨宿禛大惊：“啊？！难道说他其实是个人面兽心的人渣？” 齐肃：“…………”这家伙看了这么多小说，难道还以为这世界上只分好人和坏人？ “杨宿禛，看来你还是不适合入行，选其他综合大学念吧。” “欸，别啊，老大，我又怎么了！齐导还夸我很有天分呢。” “那就好好磨磨这性子，别说风就是雨的。” “没办法啊，我还是初级小号嘛，还没点亮高级技能呢。” “那你赶紧升级，不然我不带你刷高级副本了。” “哦哦哦，老大！”杨宿禛突然热烈盈眶地攀上齐肃的肩，满脸感动。 “你干嘛？” “原来老大也有配合我说话的一天，我真的超感动的！怎么办，要哭了我。” “滚！” 齐肃突然对牵引杨宿禛入行感到后悔，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永远读不懂气氛，也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沉浸在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的自娱自乐世界中。某种意义上，杨宿禛也是个不输于齐九州的怪人。 “对了，老大，这像个馒头一样的小鬼是谁啊？从哪冒出来的？” “你才像馒头！”成功理解这个贬义比喻的谭彤彤小朋友像个小喷火龙一样怒视杨宿禛。 “不是馒头，那就是发糕喽。你看你这么胖，这么白，不是发糕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你你！呜哇……”谭彤彤小朋友被杨宿禛充满恶意的话吓得一把抱住齐肃大腿，呜哇呜哇哭了起来：“哥哥，他说要吃我……呜呜呜呜，我不好吃的。” “杨宿禛，你是不是也五岁？尽给我惹事！” “对不起，老大，我错了……”杨宿禛吐了吐舌头。谁晓得这小鬼这么不脆弱啊，他也没什么很过分的话吧。难道是他长得太凶狠了？ “哎呦，是谁惹我家宝贝儿哭啦。”发糕谭彤彤被一双白皙的手臂抱了起来。 杨宿禛循着这双手看过去，只见一个清丽脱俗的美人婷婷而立，即使抱着个哭得满脸鼻涕的小鬼头也是一道亮丽风景。 杨宿禛眼睛发光地低声问齐肃：“哇，老大，这位大美人是谁？！” 齐肃冷笑：“发糕他妈。” 杨宿禛噎住：“……我会不会被杀掉啊，听说母爱都很吓人。” 齐肃面无表情：“谭老师很温柔，但是发糕他爸今天也在，你最好小心点。”齐肃话音刚落，杨宿禛已经彻底萎了，脑袋疯狂转动，在哪在哪在哪？发糕他爸在哪？是不是一个巨型切糕，战斗力惊人。 齐肃无语地把杨宿禛扇一边，免得他再捣乱。 “谭老师，不好意思，让彤彤哭了。” “不是……呃，不是哥哥……呃，哥哥的错。” 谭雪曼看着一边哭一遍打嗝，还要给齐肃说好话的儿子真是哭笑不得。 “没事，小孩子总能因为很多小事哭鼻子的。彤彤平日里也被他爸惯得不行，眼泪那是一点都不金贵。” “谭老师事情谈完了？” “谈完了，这不立马过来找你，怪不好意思的。没影响到你什么吧。” “没有，我和彤彤一起吃了些点心，没耽误什么。” “那就好。哦对了，齐导找你，你赶紧过去吧。” “嗯。” “逃过一劫呢，老大。”杨宿禛后怕地拍拍胸口，眺望谭雪曼离开的背影，却又有点不舍，一句话都没和美女说上呢。 “看什么，白痴似的，走了。” “哦。”嘛，算了，以后有的是看美女的机会。 **** 齐九州还在一个劲旁若无人地吃，齐肃到时，他面前的盘子已经堆到小山高。 齐肃有些不确定地问杨宿禛：“你走的时候他就开始吃了？” 杨宿禛同样满脸不可思议：“我觉得他大概就是木下那种胃吧。” 齐肃不置可否，懒得去讨论齐九州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胃口，他对杨宿禛说：“我和齐老师聊聊，你自己找个地方玩，别走太远，陌生人找你聊天别谈太深。” 杨宿禛顿时哭丧下脸来：“啊，我一个人不行的吧。” “那就去隔壁桌吃东西。” “好吧好吧，没想到老大转眼就这么无情地抛弃我这个跑腿小弟了。” “滚吧，这么啰嗦。” “是是。” 齐肃见杨宿禛走开后，便迈开步子走向齐九州。在他身边坐下。 “齐老师。” 齐九州从餐盘里抬起头来看了眼齐肃，嚼了十几秒嘴巴里的食物，一股脑咽下后才噎住似的说话：“跑哪去了，还要三请四请的。” “没，帮谭老师看了会孩子。” “哈？她儿子干嘛找你带啊，又不是免费保姆。话说回来，她那儿子好像很黏你呢，一来剧组张嘴就是肃哥哥肃哥哥。” “只是更熟一点而已，会教他写写作业。” 齐九州无奈叹气：“我说你啊齐肃，很多时候呢，该拒绝的东西就要拒绝，要有这个勇气。哎，算了，反正我说多少遍你也不会听。不过你还真是找了个好家伙来呢，怎么，你这是打算养成自己的专属导演？” 齐肃眸光尽敛，那副端正又坦然的模样根本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宿禛是我的好朋友，能帮的我自然尽量帮，他要是真的能成长起来，那是最好，碌碌无为的话，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齐九州的刀叉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嗓音略带感慨，“这个小家伙看起来就是个笨蛋，完全没你聪明。要是能一直这么笨就好了，以后的事也会很简单。怕就怕……”齐九州眼神倒灌进回忆：“怕就怕，最后搞得兄弟也没法做。” “齐老师……” “哎，看我说的什么。是你齐肃的话肯定能处理得好，我看你们现在相处的方式也很适合一起合作。不过你要记住，一旦你们有了分歧，千万不要憋着，开诚布公讲开了，把各自的想法都说明白，这样才行。” 齐肃直觉齐九州有个遗憾的往事，他不好多问，只把这些话应下来。 “你们都还年轻，不用着急。哪像我啊，年纪比你们加起来都还大，不服老不行了。” “齐老师还能吃这么多，能老到哪去。” “嘿，你这小子，拐弯抹角挤兑我饭量大不是？没大没小的，惹毛我了，我可不给你介绍好差事了！” 齐肃忽然轻笑起来：“第一次和老师您见面，可不就是长了满脸毛吗。” “你小子还来劲了是不是啊！”齐九州笑骂道，抬手在齐肃背上拍了几巴掌。 面上看起来生了好大的气，最后却还是带着齐肃认识了不少宴会上的重磅人士。 引荐人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位置，若是这个人物没有选好的话，很容易给初次见面的人留下不太美妙的印象。就好比，这场杀青宴上，李攸宁的引荐和齐九州的引荐对于与会众人来说绝对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若是经由李攸宁介绍出去，可能隔天一些私密圈子便要传起齐肃被包养的绯闻来了。而齐九州的引荐则更实力派，也让齐肃的位置端正起来。 李攸宁深知这一点，所以齐九州半天没动静他也得忍着，这个面，他不能出，不然给齐肃影响不好。 更何况，要论硬实力，圈里人还是更愿意认可齐九州的眼光。 哎，他这个金主还真是操碎了心，更悲剧的是，他还只是个伪的，根本没被当事人承认。金主当成他这个样子，算不算金主界的究极失败典例。 不过，齐肃也终于成年了！听说他月初就领了身份证，已经真正成了大人！ 美好蓝图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其他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在他的帮助下，齐肃一定会走上人生的巅峰！ 然后—— “李先生，李先生？” “啊？怎么了？” “向你道别。” 李攸宁回过神来看了圈周遭，宾客已经陆陆续续离开，齐肃身边站着的还是那个小平头。 “嗯……你们回家方便吗，要不要我派车送你们回去？” “多谢好意，我和宿禛坐齐老师的车子走。” 李攸宁差点没忍住龇起牙来，宿禛……喊得这么亲密，怎们回事！ “那，我们就先走了，李先生。”齐肃朝李攸宁点点头，带着杨宿禛从宴会出口走去。 李攸宁连忙时候：“哎，我送送你。你们和齐导约好了在哪等吗，要是迷路了就不好了，这地方还挺大的。” 杨宿禛小小翻了个白眼，这是炫耀呢还是炫耀呢还是炫耀呢，你家大就大，大家都看得见，就别再强调一遍了。 不过这个李老板怎么看起来对老大这么上心啊，滴溜溜围着转呢。 诶嘿嘿，难道说…… “杨宿禛同学，不要露出这么恶心的表情来。” “…………” 远远的便能看到齐九州那辆大吉普停在一条大道停车口，齐肃扭头对李攸宁郑重道：“李先生留步吧。” 李攸宁只好停下步子，绞尽脑汁想说些告别的话，结果说了句他最不想提的事。 “那个，齐肃，彤彤说的那件事，真的只是误会！” “我知道。” “你知道啊……”你怎么知道？这不对吧！ “不过，以后李先生要做什么私密的事，还是先把门锁好吧。” 噼啪—— 晴天霹雳—— 李攸宁强壮淡定的表情彻底冷冻龟裂。 所以，齐肃的意思是，那天他根本没睡着？ 完了…… 李攸宁此时只想钻进身旁的树丛里去。 丢脸丢出地球村了！！ 第四十四章 “学长，电影我们一定会去看的，加油啊！” “片名是叫《梦中情人》没错吧。” “我也是我也是，我们班的女生都已经预定好电影票了！” ………… ………… 齐肃所在的教室窗外，女生们拥拥嚷嚷挤在一个窗户外头，紧张到连开口说话都要选好代表。一拨又一拨的，轮番霸占着走廊空闲地带。 “那些小学妹还真敢来啊。” “哎呀，没关系的啦，就算是高三，看个电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隔壁班班长还每天花一小时到操场跑步呢。” “海报真的超帅！天啊，我之前去看《xxx》的时候，影院大厅就布了超大的广告海报，我差点没被帅晕过去。” “欸！真的吗，我上个礼拜和闺蜜逛街闲得无聊随便找了个电影院看电影，没见《梦中情人》的宣传海报来着。坑爹啊，早知道我就去你看的那地方了。” “快快，你们也来刷《梦中情人》的微博电影热度啊，那个渣渣《xxxxx》居然比咱们多了几十万的浏览量，有没有搞错，这种演员表，一看就是烂片啊。” “《梦中情人》是过年档吧，那会儿有不少大牌贺岁片上映欸，不知道排片能不能争得过。” “没问题的！只要前期口碑上去，后期排片肯定不会低。再加上有肃宝的颜值镇场，女生肯定都被引进去啦。” “不过，我还是有点心塞啊。这片子一看就是bg片，我可是站定四十六不动摇的啊！四哥怎么办。哭死/(tot)/~~” “说起来，宁嘉最近都没怎么出镜耶。” “好像在拍什么新片吧，啊啊啊啊啊，什么时候四十六再同台！” “喂喂，冷静点。你不是只饭角色cp吗，怎么又上升成真人了。” “要死啊你们两个，聊这么大声，生怕齐肃听不见似的！大姐，他可就坐你斜后三排呢。” “啊———！”失声尖叫完，分贝一瞬间又骤降，“他应该不会介意吧……突然觉得没脸再在这教室坐下去了怎么办！” “……额，快上课了，先回你座位去吧。” “话说回来，齐肃好像永远都坐得很直来着。没见过他驼背什么的，就算趴桌子上睡觉，姿势也很漂亮啊。哪像杨宿禛啊，活生生用来证明差距就是比出来的。” “对哦，你说杨宿禛那么高那么壮，缩那椅子上就不会觉得憋吗。” “大概练了什么缩骨功吧，你看他不是成天想着穿越武侠世界，说不定老天爷看他可怜，就赐了他几招。” “哈哈哈，那也太惨了。” “诶诶，我有次无意间听到，杨宿禛要和齐肃考同一所学校！” “我去，真的啊。他们还真是形影不离，连考大学都不分开。” “好基友一起走！” “这么看来，其实杨宿禛很有忠犬潜质啊！” “喂，别来拆我cp啊！什么仇什么怨！” 躺着也中枪的杨宿禛立马直起了自己弯成九十度的脊椎骨，但转瞬又立马塌了下去，整个胸口都贴在了桌面上。 “在她们眼里，我原来是这么差劲的人啊。”杨宿禛脸埋在手臂上，闷闷地说。 “我倒觉得你还不错。”齐肃手中签字笔还在草稿纸上刷刷抄写着古诗文，像是随口说出来的话却立马给杨宿禛这颗漏气轮胎打满了气。 杨宿禛猛地抬头，星星眼闪动：“果然老大就是老大！那些凡人怎么会注意得到我的闪光点！” 齐肃：“…………”给你点阳光，你还真灿烂了。 光速恢复元气的杨宿禛奇怪地看了眼齐肃，说道：“话说，老大最近在忙些什么啊？” 因为当了齐肃的临时助理，虽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让他过来干活的，但既然也付了工资，所以王申桦也分了不少工作给杨宿禛干。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执行齐肃的通告安排，所以杨宿禛这段时间对齐肃的工作时间表是背得滚瓜烂熟。这么一番下来，杨宿禛也终于了解到，当一个艺人究竟是什么概念。齐肃究竟有多忙。 这些日子，齐肃不管是上访谈节目，拍杂志还是出席其他商业活动，杨宿禛都寸步不离地跟着。可能是自己只能在外头看的缘故，所以觉得这种事还真挺无聊的。碰到的工作人员也不尽然都是彬彬有礼的“好人”。有些时候碰上受气的，也只能忍下去。不管是齐肃，还是他自己，在这个圈子都只是没背景的新人而已。 有的时候杨宿禛觉得齐肃很可怕！因为他几乎没见过齐肃生气。不管主办方多傲慢无礼，工作人员多跋扈，齐肃最多是无视，但从来没真正生过气。该做的工作一样做好，也不会对外笑容满面，一转身就恼火埋怨。 怎么说好呢，杨宿禛从最开始接触齐肃时就有这样的感觉了，齐肃似乎对别人都不怎么在意。说好听点是活得独立又潇洒，说难听点是根本不鸟其他人的意见。如果说齐肃的生活是一个大型模拟人生角色扮演游戏，那么齐肃作为主角，别人对他来说都只不过是一堆数据npc。 有时他会很羡慕齐肃，有时又觉得齐肃稍微无情了点。不过，这种开挂一样的技能，杨宿禛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没办法学会。 杨宿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只不过是一堆数据中的某一部分，如果是，那么他也想尽量成为一个有分量的npc。 齐肃停下笔，略微思考回答说：“最近？没什么要忙的吧。” “话是这么说，这几天的通告这么少，也没见老大你休息啊。” 齐肃挑眉瞥一眼杨宿禛：“想知道？” 杨宿禛立马凑过身子去，两眼放光：“当然了！” “你猜。” “…………”杨宿禛瞬间倒在课桌上，浑身氤氲着生无可恋的黑气。 “行了，赶紧起来，下节课我记得化学要随堂考。” “什么？！不是吧！老大你怎么不早点说哇，我的错题集呢，放哪去了？” 看着翻箱倒柜找东西的杨宿禛，齐肃无奈摇头，这小子还是一点都不靠谱。 高三学业紧张，等所有人开始放寒假了，他们也还坚守阵地在学校上补习课。齐肃和杨宿禛当然不能例外。 一月下旬的b市寒冷又干燥，再加上室内暖气开得很足，一会儿就干得不行了。 这段时间的杨宿禛比齐肃还要忙碌，担当助理跟着齐肃跑东跑西之于还要备战艺考。他本来就不是艺术气息多浓厚的人，把央戏作为目标不过两个月前的事，完全是临阵磨枪。更何况，央戏对于文化科目的考试成绩要求也高，学校这边也不能荒废，弄得他是一个头两个大。每每看到齐肃气定神闲地快速解决完试卷就觉得老天爷真他妈不公平！ 但实际上两人真正待在学校的时间都不长。 听取了李攸宁意见的齐肃虽然依旧搁置了接拍影视剧的打算，但《梦中情人》的宣传都参加得相当积极，各种线上线下的节目也出席了不少。红地毯走着，发布会露面着。衣服换了多少件，就上了多少次时尚博主的毒舌栏目，有人夸，有人贬。天然胶原蛋白外加肚脐眼以下全是腿的身材比例，随便在镜头面前挥挥手，照个侧面就引得粉丝嗷嗷叫。 微博上某个段子手大v在转发齐肃的红毯装时就说过，齐肃穿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他出来后谁看他衣服啊，关注点全集中在脸和腿上了。 更有人写出名段子：齐肃一出镜，时尚界人士在扒他衣服的牌子，美妆界人士在扒他脸上的妆容，娱乐圈人士则在扒他出现时有多少摄像机瞬间转移到他身上去，只有路人和粉丝是如此单纯地在看颜！ 距离齐肃上次一霸占热搜榜已经过去了九个月，如此沉寂，国民弟弟终于重出江湖。新片班底雄厚，更有强力出品发行公司，不管是海报还是片花都帅人一脸。再加上有齐九州这个质量保证，齐肃基本可以暂别当红鲜肉艺人必出烂片的诅咒了。如果一不小心拿了奖，呵呵。 《梦中情人》宣传时，齐肃的全网搜索率骤升百分之三百一十。再加上公关团队的水军攻势，很快就把《梦中情人》相关话题推向了各大热搜榜。即便片子的女主谭雪曼已经隐退多年，粉丝稀少。但有客串的许长佩，吸引力就已经占了个□□分。 不过，头条哪是这么好占的。 齐肃在热搜榜风光着，很快网上便出现许多深扒他以前黑历史的帖子。 什么初中就辍学，离家出走。什么街头和别人打架进了拘留所。什么未成年便在地下酒吧驻唱，性格超烂，逼走数个乐队成员。什么人品不好，乐队主唱单飞时硬是绑着人家不让别人有更好的发展。 许多真真假假，半假半真的小道消息渐渐铺满网络。各路自称认识齐肃，酒吧工作人员，顾客等等站出来揭发他的恶性。 齐肃以往暗黑视觉系装扮的照片也悉数曝光。 一时间，俊美帅气的国民弟弟骤然变成了品行恶劣的小混混。 齐肃大危机的到来？ 第四十五章 “一定是方焱那王八蛋干的好事！除了他谁还知道得那么清楚！！”王申桦吼声如雷，震得房子都摇了几下。 “对啊，那个王八蛋雇了不知道多少水军来黑老大……欸？方焱，是那个唱歌的方焱吗？”杨宿禛附和到一般猛地抬起头来，“王哥，原来老大以前认识方焱啊！” “额……”王申桦一瞬间就为自己的食言后悔了，他都忘记边上还坐着个什么都不懂的杨宿禛了。虽然杨宿禛是齐肃的同学，但齐肃以前那些黑历史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和方焱的那种关系当然也必须是绝密资料！好在方焱那家伙当初和齐肃交往的时候在外头很低调，连乐队其他队员都不知道他们这层关系，只以为是齐肃比较依赖方焱。 杨宿禛暗中观察王申桦的表情，断定方焱和老大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会简单。方焱是歌手出身，签得又是大公司，现在发展得也很不错。老大这个从影视剧发展的人会和那人有什么交集？ 等等，网上那些八卦帖子不是说老大以前在地下酒吧唱歌吗！所以说老大以前也是歌手来着。还组了个摇滚乐团什么的。可能老大和方焱就是在那段时间认识的！没错，肯定是这样！ 脑洞飞速转动的杨宿禛开始迅速解读之前王申桦一不小心说出来的那句话。 干的好事，估计说的就是现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黑历史传言。这么说，老大和方焱应该关系很不好，用敌人来形容说不定也行。 然后就是那句除了他还谁知道得那么清楚。方焱最清楚这些事，又说明以前他和老大肯定很亲密啊。要不然就是接触得特别多。要是很讨厌一个人的话也没必要天天逼着自己和对方相处吧。所以说老大那段时间和方焱的关系应该比较和谐。 但以王哥这态度，现在估计已经势同水火了。虽然不清楚中间出了什么事，但总觉得老大不像那种会被欺负的人啊。 杨宿禛捏着下巴，下意识点点头。没错，完全想象不出来。 忽的，杨宿禛猛然想起八卦里罗列齐肃诸多“罪状”其中一条就有透露出乐队成员单飞的信息，难道说那个单飞离开的就是方焱？ 哦，老天爷，杨宿禛居然有点佩服自己的推理能力了，要是他艺考被剔了，读个警官学校毕业出来当私家侦探估计能行吧。来个中国版夏洛克福尔摩斯！ 不过杨宿禛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行，老大说要上央戏都是因为他在哪自顾自地宣扬梦想，然后一个劲地怂恿老大爷一起来央戏，所以老大才说好吧，考央戏也无所谓，然后一起开始准备艺考。要是他落榜，他哪有脸再见老大啊！而且会被杀吧，被老大用眼神杀死！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活在这世上都是浪费氧气。 “欸，小杨你怎么了？”被突然颓废下来的杨宿禛吓了一跳，王申桦惊吓地问道。 杨宿禛脸色苍白地摆摆手，看了眼手机后瞬间又满面怒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大吼：“我靠，这群人真是多管闲事啊！我老大以前喜欢玩摇滚怎么了！喜欢视觉系打扮怎么了！谁年轻时没打过几次架。别的什么脏水，有证据吗有证据吗！关他们鸟事啊，一群loser就喜欢叽叽喳喳议论别人。又没让他们非要喜欢老大，真是的，不喜欢就不喜欢还非要刷存在感，搞得自己多么重要似的。说话那么难听，肯定都是羡慕嫉妒恨！”吼完，只见杨宿禛捧着手机，表情狰狞地手指飞动。 王申桦风中凌乱，满头黑线。这小子的画风和齐肃真是天差地别啊，是怎么和齐肃好上的，难以理解…… “你们在乱喊什么？” “欸，老大，你健身完啦。” “嗯。” 头顶搭着白毛巾的齐肃一身热汗从卧室出来，湿发紧贴鬓角，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颌骨流到颈间。齐肃进厨房把事先调好的苏打水拎出来，靠在厨房门缘上仰头灌下去。 “老大，你难道不着急吗！网上都传成这样子了！你微博下面也好多人在说难听的话！” “还没到时候。” “哈？” 齐肃没回答杨宿禛的话，却将目光转到王申桦身上：“怎么，突然跑来，发生什么事了。” 王申桦愣一下，明显对齐肃突然把话题引到他身上感到意外。他有些犹豫，也有点难以启齿。 “之前快谈拢的那支广告，可能有点麻烦了。” “对方怎么说。” “虽然只是压低了薪酬，但也没压太离谱。只是我听说他们好像和另外一个男艺人有接洽，而且之前我们谈得好好的，什么都已经商定好，只要过去签合同，把广告片子拍下来就万事大吉。现在对方却一直在搪塞犹豫，我想他们可能……” 齐肃把水壶放下，抽下毛巾擦汗，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是后悔了吧，他们也不想找个现阶段正闹黑色新闻的艺人做代言。” “可是！可是我们之前花了那么大力气和对方协商，现在却……”王申桦咬牙：“却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前功尽弃！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偏偏……” 齐肃静静直视王申桦，“你不信我吗，王哥。这些都只是小事而已。” 王申桦猛然抬头。 “你去和对方谈，按照原来的广告费报价提，一分钱也不要让，他们爱签不签。” “啊……” 齐肃转过身去，把装苏打水的水壶清洗干净，回头对王申桦说：“我去冲个澡，你们随便坐坐吧。”说完，根本没理王申桦欲言又止的神色，扭头便进了浴室。 王申桦无力扶额，对方可是超大型的零售企业，这么强硬对外，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啊！ 齐肃现在，是不是自信过了头？ “喂喂，王哥，你不觉得老大很帅吗！” “…………” “今天你爱答不理，明天让你高攀不起，有木有！简直帅呆了好吗！就是这样老大，绝对不能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脏水就自降身价！” 王申桦顿时感到双重无力，这位也是搞不清楚状况的笨蛋啊。 娱乐圈这地方，光有气势和骨气，是没用的。 王申桦叹着气坐倒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看新讯息。 算了算了，杨宿禛这小子说得也对，这可是齐肃第一支广告，怎么也不能用低价就签了。 十几分钟后，浴室的水声渐消。齐肃赤着身子走进卧室，地板冰冷的温度从光裸的脚心传来。行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齐肃拉开衣柜，伸手拨弄着一串衣架，随手拿出一套衣物扔在床上。 躺在床头的手机这时忽然震动起来，齐肃走过去看一眼来显。 “你好，我是齐肃。” “齐先生，我是陈均，没打扰到您吧。” “没有。” “那就好。是这样，我们这边细节已经基本整理完毕，具体的资产转让手续和合同的签订都需要您本人亲自出面。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可以挪出时间？” “陈律师办事果然效率，这么快就已经整理好资料了。” “哪里哪里，都是齐先生信任我。” “周六下午1点到3点可以，具体到几点几分还有地点，你和那边商量好再告诉我。”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嗯。” 切断通话，齐肃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点开微博。转入个人微博，点开最新那条微博的评论，里头果然已经吵翻了天。 有安慰他的，有说不相信的，有骂他的，有哭诉说感觉被欺骗了的，也有幸灾乐祸嘲笑的，也有孜孜不倦打广告做生意的，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齐肃翻着评论，并没有因为许多污言秽语而退避。 他在这些评论里又找到了当初那个引起他注意的有意思的小僵尸号，依旧没设置头像，id也是一串意义不明的凌乱数字。但在评论里却活跃得不得了，所有大放厥词的评论他都狠狠地回复了一遍，甚至锲而不舍地和别人撕架撕了好几页。传说中一粉顶十黑的脑残粉。 齐肃看着看着这些评论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年轻人果然是精力旺盛。 ***** 某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刚结束网络上一场撕逼战，眼睛酸涩地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 从有关齐肃的那些黑色流言传播起已经过去一个礼拜，李攸宁不明白，齐肃为什么不解释，不澄清？甚至连发个反驳的微博都懒得！ 虽然这些黑料里确实有不少都是事实，但那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要好好做危机公关，说不定更能乘势而起！而最近这一个礼拜，齐肃的话题热度确实涨了不少。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再看那些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在网络上毫无负担的瞎跟风污蔑齐肃，李攸宁肺都要气炸了。 你们懂什么，你们又没接触过齐肃，你们怎么能只通过一些无法考据的八卦黑料就断定齐肃是个什么样的人！ 庸俗！狭隘！愚昧！ 李攸宁简直淡定不了，多次有冲进齐肃公寓逼着他发通告澄清的冲动。好在他还算有些理智，只是把这些怒气都发泄到了掐架上。 但他越想越觉得没法忍，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敢这么背后阴他的人，不想混了吧！ 齐肃不澄清，他来压新闻啊，靠！ 可，他要怎么做？自己亲自请公关团队肯定不行，得隔山打牛。那找谁好…… 对了！ 方焱那家伙不是和齐肃有关系吗，这次黑料要是再深扒下去，方焱绝对要被拖下水！让启乐的人去封消息简直再合理不过了。 李攸宁一念起，立马电话拨给了启乐的副总经理。先是一通扯东扯西，最后才扯上正经要说的。启乐那头果然以为他是担心方焱会被拖累，忙答应下来，一定会把这事做得漂亮迅速。 李攸宁满意地挂了电话，却不料辗转知道这个消息的方焱，虚荣心极度膨胀，做了一件让他吐血的事。 “方焱邀请我当他的mv男主角？”齐肃啼笑皆非地重复王申桦带来的这个消息。 第四十六章 “方焱邀请我当他的mv男主角？”齐肃表情略有惊讶。 王申桦面无表情地说：“本来我是不想把这个邀请告诉你的，因为我觉得他绝对没安好心。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邀请你的工作，所以你自己来做决定。” 齐肃惊讶完后很快恢复常态，问道：“他这么快就要发新歌了？” 王申桦点头：“估计是，他现在是启乐力捧的新人，资源好得很。就算不用抄，也有的是歌让他挑！”王申桦越说越生气，话音到最后几乎是爆冲出口。 “这是个好机会吧，虽然现在唱片市场不好，也没多少人看mv，但方焱正在势头，两人合作也算个重磅的消息。” “什么？方焱他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齐肃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问起王申桦关于他当年地下酒吧驻唱时期写的歌。 “那个啊，出是出过张碟，但你们风格太另类，不出名也没宣传销售的渠道，所有砸下去的钱连本的十分之一都没回来。” 王申桦想想就觉得可惜，那张碟，齐肃几乎包办了所有歌的词曲作，自费录母带，灌唱片，花了全部积蓄，最后却颗粒无收。不然也不用蜗居在这栋旧楼里醉生梦死。那本是齐肃自信满满之作，盼望着能够带乐队一飞冲天，然后，烂在齐肃手里的那些唱片全都被他自己给搅碎扔进了垃圾桶。 那个时候也是齐肃和方焱走向分裂的初端。 方焱希望齐肃转型走接受度传唱高的流行音乐，齐肃我行我素不肯背离摇滚。他在很多人眼里都是犟牛，即使再落魄，也不肯做出妥协。 “那张唱片你还有吗。” “有啊……”当时他屯了一箱打算送人什么的，结果这唱片卖没卖出去，送也是送不出去。这么几年过去还烂了半箱在家里。 “那我现在去你家拿。” “哈？”这都什么跟什么…… 王申桦当然拧不过齐肃，齐肃要干嘛他哪组织得了。就算是要闯他家也得乖乖跟过去把门打开。还好他老婆不在家，不然估计得烦死齐肃。 王申桦从杂物间角落里搬出那只落满灰尘的箱子，箱子里还有几十张唱片，全部崭新，连包装纸都一点划痕没有。 一张黑漆漆的标准暗黑系摇滚风的专辑，封面是不知所云的漆黑底色加上仿佛喷洒出来的血液溅在上头的红色斑点和鲜红流体痕迹。视觉效果让人非常不舒服。齐肃不知道原身为什么让人做了个这样的封面。反正如果是他，在商店货架上看到这张专辑，不会有购买的欲|望。 齐肃拿了一张专辑在手，对王申桦说：“我带一张回去。” 齐肃语气当然是很理所当然的，也没想过王申桦会拒绝。这句话也不过是出于礼貌，需要这个过场。 王申桦点头，表情是糅杂着疑惑和不理解的。他还以为齐肃是顾念方焱旧情，但又不好说什么。以前就说不动齐肃，现在更是没什么办法。王申桦说道：“要是有用，这些你全部拿回去吧。” 齐肃摇头：“还是你留着吧，以后这些东西可都是绝版货了。” 王申桦一愣：“啊……” “方焱的邀请就接了吧。” 王申桦简直一头雾水，完全跟不上齐肃的思维节奏。 “不是，为什么接啊。那家伙和他家的经纪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我们哪玩得过！” “没什么好害怕的，只是份工作而已。” “………” 永远迷之自信的齐肃，王申桦不禁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更具体的齐肃没和王申桦说，他在王申桦家里吃了饭就回去了。 出租屋里还有专门用来播放唱片的机子，是原主的东西，爱护得很好。齐肃在重生第一天收拾垃圾时就把这东西封好束之高阁，没想到还有整理出来的一天。 把碟片放进机器内，音箱很快传出音乐。 以齐肃在世界知名音乐学府深造数个月的音乐素养，虽然他不太喜欢这种摇滚，但能感觉出这些音乐下的生命力。如果原主从未受过专业的乐曲学习，那么称原主是个稀释奇才也不过分。更何况，他还这么年轻。真是可怕。 齐肃把这张专辑里的歌听了很久，然后把所有歌的声乐谱子都扒了下来。 这工作麻烦得很，得亏齐肃也耐得下性子做，花了不少时间。 齐肃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这算不算也是弥补了原主的一个遗憾？ ***** 李攸宁在娱乐新闻里看到齐肃和方焱的拼接照片时觉得有点奇怪，这两人怎么突然光明正大地凑一起了。再看到报道里写【当红小鲜肉双剑合璧，齐肃强势助阵方焱新歌mv】，他已经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他立刻给启乐的艺人总监打电话，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头回答说是方焱执意要求邀请齐肃的，怎么都说不通。 李攸宁也无语了。 方焱怎么能这么蠢啊！在看到公司压新闻的时候，聪明点就应该明哲保身，躲远点。公共场合遭遇记者问相关话题也得打哈哈笑过去。总之就是怎么避怎么来。等风声下去了，齐肃上位了，红了，稳了，再多黑历史翻出来也那样啊，谁怕谁啊。 可你现在搞什么鬼！ 你还邀请齐肃参演mv？ 李攸宁气得在办公室打转，差点没把电脑给砸了。 他当初怎么瞎了眼潜了这种人，智商都要被带低了好不好！ 他想不通了，方焱有什么企图！他想干嘛！非要在这种紧要关头和齐肃扒一起！他难道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他笑话吗，等着看齐肃笑话吗。多少人捏着他们俩以前那点事儿，等着揭发出来让他们脸上无光吗。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李攸宁当即就像通过高层的武力手段把这事给卡擦掉，可媒体通告都发出来了，方焱和齐肃的微博也各自透露了这个消息，这个时候再拆散他们，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有心人更要起妖风了。 李攸宁闷气得不行，又找不到发泄口，只能打电话给启乐负责方焱音乐制作的人，好一通骂。 制作人表示他很无辜好吗，您老人家宠方焱，他哪里敢得罪啊。更何况，齐肃确实蛮符合歌曲选角要求，也有人气。他又不知道那些乌漆麻黑，乱糟糟的暗中关系！ 挂断电话，李攸宁面无表情地发怒。 他这时又想到，齐肃为什么要接这个邀约。按道理来说他和方焱生有嫌隙，共有黑历史，这种时候肯定晓得要避风头的。更何况，当初方焱单飞，齐肃肯定不乐意。现在又反被齐肃邀请回去参演mv，怎么都觉得很别扭，很憋屈吧。以齐肃那种性格根本不可能鸟方焱的。而且齐肃的头脑也不会让他意气用事。 齐肃不会让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的，李攸宁很肯定。 但是，坑爹的是，方焱太蠢，所以他不知道方焱究竟能蠢到何种地步。而齐肃很聪明，他同样没办法猜透齐肃的想法。 这群人……真是…… 李攸宁气着气着就不知道气什么好了，本来想要喷火的欲|望也消散了。 齐肃究竟会怎么做，要做什么？ 李攸宁突然有点期待。 至于方焱，这个蠢材，就让他蠢死好了，他懒得管他了。 ******* 方焱的这张细碟里只收录了四首新歌，而且据说这四首歌的故事是连续一起的，所以齐肃和被邀请参演mv女主角的艺人要拍四部mv。 听起来工作量挺大，但实际上到手的拍摄脚本也就一丢丢厚。跟之前的电影剧本比起来，毫无可比性。 按照约定日期，齐肃带上助理杨宿禛，经纪人王申桦前去拍摄mv。深知内情以及猜测出一星半点内情的杨宿禛看起来像是要上门踢馆，面容严肃又凶狠。 齐肃这几天因为谱子的事没睡好，在车上一直忍不住打哈欠。眼睛都为此红了半圈。 “老大……你没事吧？”杨宿禛小心地问。 齐肃扇扇手表示没事。 mv拍摄这边因为是故事模式，所以采用外景拍摄。齐肃和另一位女艺人充当故事的两个主人公，而演唱者方焱则是作为插入式的局外人进入镜头当中。 脚本他看了，很老套的故事，冤家青梅相爱，最后因为各种原因各自远居，最后带着自己的家庭又在家乡重逢。时间跨度挺大，四首歌前后风格也差了不少。 这张细碟的主打歌是四首歌中代表男女主人公已经分开，忍受煎熬寂寞，几度欲复合，最后也不了了之这个时期的歌，纠结又深沉，基本代表了这张碟的主旋律。 齐肃在拍摄现场见到方焱，他看起来容光焕发，相当滋润。方焱很热情地迎了过来，像是要告诉工作人员他和齐肃关系有多密切似的。 齐肃一早猜出方焱打的什么算盘，无非是在一些阴险小人散播他的陈年旧事，搬出他和方焱那些旧账时，让他自己率先表现得宽宏大量来。 看，他方焱根本就不计较齐肃以前做的那些事。不管怎么样，虽然齐肃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拖他后腿，他们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所以他力挺齐肃。这不，他不计前嫌，连新歌的mv都邀请了齐肃。他多好啊。 齐肃觉得方焱有时候脑袋还蛮简单的，那以前被他骗得团团转的原主得是有多没脑子？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齐肃和方焱见面，方焱一伸手，强行拥抱。 “在你来之前我还担心你会临时变卦呢，还好你来了。”方焱笑容灿烂，没等齐肃拒绝就已经揽上了齐肃肩头。 “我不是那种人。” “好啦，你人都来了就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跟我过来，我今天带了吉他，称你化妆的时候，我把新歌弹给你听！” 齐肃默不作声地被方焱热情拉进化妆间。说是化妆间，其实只是露天搭建的一个临时棚子，面积还算大，內含试衣间。 王申桦拉上杨宿禛急急忙忙跟上去，唯恐方焱又要给齐肃吹什么妖风。徐子岩在后头嘲笑地哼了声，慢慢悠悠叮嘱方焱的两个助理。 在一旁准备道具的拍摄工作人员凑一起窃窃私语。 “原来齐肃和方焱真的认识啊，我还以为那些八卦上写的都是假的呢。” “哎，八卦那种东西从来都是真的惨点假，假的混点真，谁搞得清楚啊。” “话说我总觉得方焱有点做作。” “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啊，换我这种时候就不搭理齐肃了。” “啊呸，你以为方焱现在有这地位是怎么来的啊。他和那谁谁有一腿，连启乐高层都得哄着他呢。这么捧，你说能不火？” “不会吧！” “切，这你都不知道，我们那早传高了。而且啊，你想，齐肃以前是个混音乐写歌的，怎么突然就跑去拍戏了。方焱要是真和齐肃关系这么好，把人一起拉进启乐简直不要太简单。” “啧啧，人还真是不可貌相啊。原来方焱是这种人。” “哎呀，圈子里这种表面一套心里一套的人多了去了。方焱是这种人，说不定齐肃也是深藏不露的人渣呢。” “不过齐肃现在发展得也不错啊，颜值这么牛，很难不火。” “这可就难说了，我听说他最火热的那阵子找通告都还要自己亲自上马，能和齐九州这种大咖搭上边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也是够厉害。” “这么惨？不靠谱吧你这消息。” “嘿嘿，靠谱不靠谱都无所谓。齐肃蹿红得这么快，让他多受点苦又怎么了。” “你这人真是的……” “我怎么了，我对你可有够义气的吧。” “义气个鬼哦，上次吃烤肉半道把我一个人丢那，还是兄弟吗，啊。” “哎呀，那不是我女朋友紧急呼叫吗。” “切，有女朋友的人离我远点，爱情的酸臭味都飘过来了。” “喂！” ……………… ……………… 化妆棚内，方焱弹完一首歌，笑着问齐肃如何。 齐肃转过头，盯了眼方焱的吉他，说：“还不错。” 方焱眼角微不可见地一皱，随后很快露出一个笑脸来：“那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呢。” 齐肃转回头去，语气是与方焱形成强烈反差的淡然，说：“不会，怎么样都好。” 方焱的笑脸终于露出些许裂痕，他的本意是刺激刺激齐肃，让他情绪失控露出真实的爆裂性情，那能想到齐肃这么能忍，这个时候了还像没事人一样。 他也有挺久时间没见齐肃，感觉他变化实在太大，都快要认不出来。 甚至于方焱现在都有点不太确定，齐肃到底还对他有没有情谊。 王申桦实在受不了方焱在这里惺惺作态，额角冒青筋地□□齐肃和方焱中间，尽量用一种礼貌的口吻让方焱知道，有多远滚多远。 方焱扯着嘴角对上王申桦不善的眼神。 算了，有这个老妈子在，估计再废力气也没办法对齐肃做什么。 方焱也是不懂了，王申桦这家伙除了对齐肃好了点，还能有什么用？要人脉没人脉，要钱没钱，要脑子没脑子的，齐肃干嘛还留在这种人身边。要是齐肃把王申桦揣了，肯定就好对付多了。只有王申桦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齐肃耳边说他的坏话。 方焱神色一暗，心中默默笃定，肯定是王申桦对齐肃潜移默化了他在齐肃心里的形象，毕竟他和齐肃分开这么久，也确实伤了齐肃的心。齐肃在王申桦的碎碎念下，或许真的怨恨起他来也说不定。 切，方焱在心里啐了声。都是这个死胖子坏他的好事。 方焱暗暗瞪了王申桦一眼，又笑着对齐肃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小七，你好好准备哦。” 齐肃没有回头，只是嗯了声，化妆师正在很认真地给他上妆。 方焱拎着吉他出门，依旧挂在脸上的和煦笑脸像是要告诉所有人他根本不介意齐肃这种态度。 从化妆棚出来，方焱的表情立马冷下来。把吉他甩给等候在化妆棚外的助理身上。他环视一圈没看到徐子岩的身影，很不高兴，扭头问道：“徐子岩呢，去哪了？” 被吉他砸了个脑门包的助理a皱着脸说：“徐哥说他要回公司处理些事，所以这会儿没法留在拍摄现场。” 方焱皱眉：“哼，他能有什么事。” 不过方焱并没追究下去，只是带着助理往自己的保姆车走。他的保姆车是公司配的，加长豪车，只有启乐的一线艺人才有的待遇。 方焱后座门，钻进去，砰一声把门狠狠甩上，仿佛是在发泄愤怒似的。 助理们看他脸色不好，唯唯诺诺地小心坐进车前排，不敢说话。他们不是第一天当方焱的助理了，知道方焱这人脾气不好。他发火的时候千万别忤逆他，跟他对冲。等他一个人生完气就好了。 方焱给自己倒酒，左手捏住冰凉的酒杯，心里却一股一股冒火。 为什么齐肃这么淡定！为什么齐肃还是那副高高在上，你们都是些蠢材的眼神！ 没错，就算齐肃没有做出那种高傲的表情，但是他还是能从齐肃眼神里读出来！ 他现在已经跌落到这种田地了不是吗！没门路再唱歌写歌，更不可能拥有多少真心听他音乐的粉丝。为什么他还是这种态度！他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不甘心？没有一点点的嫉妒吗？ 为什么不嫉妒他啊，齐肃！ 方焱狠狠灌下杯里的酒，喉管在冰凉的酒液流过后产生一种仿佛被火烧一般的狠辣滋味。 他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齐肃眉目锋利的那张脸，淡漠又讽刺。 从以前开始，齐肃就是个天才。他对于音乐的敏感以及创作的才能远远超出同龄人几个层次。这是与生俱来的乐感和超常的天赋，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而且齐肃还有那张只要洗干净脸就能蛊惑大众的脸！只要齐肃愿意在唱功上下功夫，要不了多少时间，他就根本不需要主唱了。 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给齐肃的太多，给别人的太少！ 方焱曾经很庆幸齐肃喜欢那种暗黑视觉系妆容，把他原本精致漂亮的五官全给遮住。也万分庆幸齐肃那种诡异又低调的性格。因此就算乐队在酒吧唱了那么久的歌，大家最熟悉最喜欢的也还是他。就算齐肃多有才华，他也是个怪人，只能远观，不能接近。 而且，齐肃喜欢他。不不，更准确来说，应该是依赖他。方焱不知道齐肃的过去究竟有多缺爱，但很幸运的是，他是第一个走进齐肃内心世界的人。所以齐肃对他毫无怀疑，也毫无防备。 方焱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计划着单飞，先是搭上大公司的车，然后再用感情把齐肃绑在身边。只要有齐肃源源不断的创作，他绝对可以震惊华语乐坛。齐肃不需要红，也不需要被世人所知道。齐肃只要一直爱他，为他写歌就好了！ 但是，从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从哪里出了问题，导致齐肃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齐肃换上了正常的装扮，齐肃出演了电视剧，齐肃正在一飞冲天！这根本是不可接受的事！ 不可以……不可以！ 方焱紧紧握住了酒杯，眼神狠绝。 哼，齐肃你这个蠢货，要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窝在王申桦的狗窝里你就继续这样吧。这样更好，你不思进取，我才会一步一步超越你，压制你，让你动弹不得！这个圈子的残酷性，我会让你好好体验的！ 方焱勾起嘴角，放松下来，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慢悠悠品尝着。他视线往窗外一扫，正好瞧见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他们对面。 轿车停稳，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高挑女性。下车后，她将脸上的墨镜摘下，露出小巧秀气的脸庞。 方焱认出这就是mv的女主角了。 随后，车上又下来一个西装男士，身材健硕，面目端正，眼神深邃，拎着一个黑色大包跟在女人身后。 方焱把空酒杯放下来，透过车窗看着那一男一女走远。忽的开口问前头的助理：“那个男人就是虹音的沈万堂？” 助理b点头：“应该是他。” 方焱微微眯起眼，打量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沈万堂的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他出名不是因为带出了多少天皇巨星，也不是本身多有背景，多受人畏惧。恰恰相反，沈万堂这人是被嘲出名的。 虹音娱乐在沈万堂接手艺人总监之前是个还算红火的演艺公司，手下的艺人虽然不算多大牌，也有拿得出手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江河日下，逐渐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而虹音逐渐衰弱的时期，就是沈万堂进入虹音的时候。 沈万堂不是没有能力，他最让人觉得可惜以及莫名其妙的就是太有眼光。他发掘出来的新人最后没有一个不红的。但是，那些新人们都是在从虹音跳槽到更有实力的新公司后才开始变得红透半边天。 圈里人即觉得沈万堂可惜至极，又笑话他留不住人，白费了这阳光和手腕，简直就是专门给他人做嫁衣。 更让人没法理解的是，沈万堂对虹音各种落地生根，死心塌地，别家公司怎么挖都挖不走，弄再好的待遇也同样拒绝，仿佛他就要在虹音老死一样。真是没见过这种不识时务的人。到后来，大家也都懒得再废心思挖他了，只是一门心思挖他培养的新人。反正已挖一个准。 就连璨星的金牌经纪人在闲谈时也说，要是自己有沈万堂那种神奇的能力就好了，话锋一转又说，沈万堂待在虹音根本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啊！但这家伙却又是茅坑里的石头，硬到不行。真是有够气人的。 大家都在背后嘲笑沈万堂死脑筋，嫁衣男。 今日一见，倒没想象中的那么死板。 也对，不管怎么说，沈万堂作为经纪人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再不知变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次mv的女主角本来是打算启用公司预出道的新人，不知道沈万堂和制片怎么交涉的，最后就把他手里的女艺人给塞了进来。搞不懂沈万堂怎么想的，这么费心费力把新人带起来，最后还不是给挖到别家公司去。 不过，这个沈万堂打死不离开虹音的做派还真是该死的和齐肃一样。 这两个死脑筋要是凑一起就好笑了。看谁把谁的脑筋掰弯。 方焱冷笑一声，把酒瓶和杯子塞回车内的储物柜里，打开车门下车。 两个助理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疑惑。今天方哥这么快就解气了啊。 ******* 齐肃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时正好碰上沈万堂同女主角进化妆棚。几人简单地打招呼，齐肃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态度来。倒是沈万堂，上来就把名片发了个遍。非常友善地从黑色大包袋里掏出各种罐装饮料递给在座的人。 沈万堂笑着说：“不用担心，绝对没有下药。” 众人：“…………”呵呵，这个笑话好冷。 齐肃没喝陌生人东西的习惯，随手放在了桌上。倒是杨宿禛傻兮兮地道了谢，立马弄开起子，咕噜咕噜喝起来。 沈万堂热情过度，显得同他一起进来的女艺人的态度就有点冷淡了。她似乎对沈万堂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但也不配合，打完招呼后就自顾自找了个化妆镜前坐下掏出手机玩。 奇怪的一对艺人和经纪人组合，齐肃敏锐地感觉到这两人之间微妙地排斥感，远没有他和王申桦来的亲近。他看了眼手里的名片，眉毛一挑。 虹音的啊，还真是巧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齐肃换了个态度打量起沈万堂来。 沈万堂有一张宽厚，令人很有安全感的脸。西装款式正经，剪裁合身，说明他早已知道自己最适合那种西装穿着。蓝白条纹宽领带没有领夹以及在他弯腰时稍微露出来的黑色袜子告诉齐肃，沈万堂是个趋于稳重的男人。和别人谈话时会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对话期间同对方保持着安全舒适的距离感，说话语气舒缓温和，一个经验丰富的社交高手。 谈话很有技巧，三下五除二就从王申桦和杨宿禛嘴里套出了不少消息。 这两个人真是，再说下去，底裤什么颜色，一晚上打多少次炮都要漏底了。 齐肃哼了声，提醒身边的王申桦和杨宿禛，顺便抛给沈万堂一个警告的眼神。 别多嘴！ 准确接收到齐肃那一瞬间凌厉警告讯息的沈万堂愣了下，只是一个刹那而已，就完全颠覆了他对齐肃的认知。 反应过来的王申桦差点想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只得讪讪找个借口火速离开沈万堂身边。 “杨宿禛。” “到！” “买盒口香糖回来。” “哦，好，要什么口味的。” “薄荷，无糖。” “ok，绝对完成任务。” 还不知道自己是被特意支开的杨宿禛一溜烟就跑走了。 距离齐肃三把椅子的女艺人有些诧异地扭头看向齐肃，恰逢齐肃将视线从杨宿禛离开的方向收回，沿途同她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女艺人眼瞳里倒映出齐肃精致瑰丽的脸庞，在对视的那一瞬间，心房像是被一束虹色之光击中一般，滚烫滚烫的，随后这种热度快速蔓延到脸颊，脸蛋刷一下通红起来。 刚才没怎么注意，现在细看起来，齐肃果然很漂亮啊！ 完了，脸好烫啊。 “你好，我是苏悦。”名叫苏悦的女艺人急忙报上自己的名字。 齐肃显然没兴趣和她有太深入的交流：“嗯，你好。” 苏悦眼神飘了飘，说：“我知道你是齐肃！你挺有名的！” “……谢谢。”齐肃点了下头。 苏悦还想要说什么，手里突然被塞进一个冰冷的东西，苏悦低头一看，是一瓶依云。沈万堂笑着说：“苏悦啊，路上不是说口渴吗。” “我现在不渴了。” “那也多少喝点，待会你就要在太阳底下拍戏，补充点水分。” 苏悦面带恼色：“行了，我知道啦，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事还要教。” 沈万堂宽容地笑笑，对苏悦的小性子没生半点气，“要不要看杂志，或者温习温习脚本？” 苏悦被沈万堂这么一打岔，也不好意思再找没半点谈话意向的齐肃聊天，嘟着嘴往椅背上重重一靠，没好气地说：“把脚本册子拿来啦。” 齐肃速度均匀地翻看着杂志，余光却将沈万堂的一举一动收拢在内。 苏悦是虹音近来比较多亮相的新人，因为是沈万堂亲自在带，所以暗中受到不少公司的关注。苏悦长相完全属于清纯类，眉眼柔和，面貌非常没有攻击性，比较符合亚洲人的审美。但苏悦这种长相的人在娱乐圈已经不罕见了，清纯派女星多如牛毛，是个稍微有点姿色的女性网红都能把自己归类为清纯美女。如果苏悦达不到天仙阶级，那么他想从这么多“清纯美女”里杀出重围，就算是沈万堂神队友加持也于事无补。 目前为止，齐肃看不出苏悦有什么特色来，外貌也不算顶级，脾气还挺大。沈万堂为什么要捧她？ 这时，齐肃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掏出手机解锁，点开新收到的短信。 【周六下午1点30分，松山路23号】 发信人——陈律师 第四十八章 “嘿嘿，老大，苏悦好像对你有意思欸，一直在偷看你。”杨宿禛挤眉弄眼地凑近齐肃和他咬耳朵。 “叫你来不是让你看女明星的。”齐肃冷眼把脚本册子扔杨宿禛身上：“你看她干嘛，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好看的。” “…………”杨宿禛惊讶地长大嘴巴：“这是美女啊，老大，你连美女都不看，难道以后要选择搞基吗？” “你再废话试试。” “对不起，我闭嘴！我去偷师张导了，谢谢老大给我这个机会，我去了，再见。” “神经病。” 齐肃在杨宿禛抛开就朝苏悦所在地看了眼，果不其然看到偷窥被突然抓包的苏悦一脸赤红地回过头去的模样。 莫名其妙，齐肃只觉得。 他虽然和苏悦在这个mv里演深爱对方的人，但拍mv没有台词也没有过多的对手戏，完全没有培养感情的时间和契机。所以到现在为止，齐肃对于苏悦的认知都还处于初见面时那种不太好的印象里。 拍这种故事类的mv有点吃力不讨好，因为没有台词所以入戏得慢，也很难在拍摄过程中和搭戏的演员实现什么感情交换。大多数时候他只需要在导演的安排下走机位，然后按照导演的要求表现出特定的表情已经动作。 经历过齐九州这个苛刻导演的锻炼，齐肃的演员素养有了质的飞跃。比较普通单一的情绪表达可以很快到位。 mv的导演有时候也十分庆幸请到了齐肃，真是省了很多力气。 相比之下，苏悦就很不够看了。除了相貌很符合女主角的要求之外，演技真的是一塌糊涂。没有对话，所以也不知道她的台词功底如何，想必不会好到哪去。 苏悦经常ng，连累齐肃也得一遍一遍重复简单的套路动作。 苏悦很委屈，道歉的却是沈万堂。 齐肃对苏悦很是看不起，ng就ng，就算顶尖杀手也是从摸枪开始学起，没人天生就会演戏。但是苏悦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反倒是让沈万堂一个劲表示歉意。真是各方面的没担当。 不说突然对他很感兴趣，明里暗里送秋波的苏悦。这几天来，方焱倒是安分了不少。可能是齐肃的脸太疼，弄得方焱也不太好意思倒贴了。 有关于齐肃这次和方焱的合作，网上果然开始掀起腥风血雨。 先是专注于明星八卦的微博营销号透露出齐肃和方焱的旧情，随后在各种社交网站，八卦论坛开始弥漫各种暧昧的说辞。粗看不是在黑齐肃，细看之下却能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在嘲讽齐肃再攀高枝。 有关于齐肃和方焱的老料被扒得越来越多，甚至连当初他们驻唱的酒吧老板都出来说话了，不知道究竟是来为谁澄清还是特意为酒吧打广告的。 齐肃休息的时候就刷刷微博看评论，看别人掐架。 他想了想，在这种时候发了条新微博。 【翻出了以前的老唱片，都是自己写的歌，有机会可能会再版留个纪念。】 然后附上了之前用手机拍的那张摇滚唱片的封面照。 这是在流言四散后，齐肃第一次正面回应他的往事。但所有人都没预料到他的动作。就连王申桦在刷到他这条微博的时候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齐肃这是无声地张狂啊。 你们这些碎嘴的人，说去吧，老子以前干了什么事就是干了，老子不辩解，由得你们去说。你们以为老子就会这么一蹶不振？错了，老子不止不会一蹶不振，还要发歌呢！怎么着，气死你们。 之前因为齐肃一直不澄清，不发声，而理屈的粉丝们终于开始挺直腰杆了。 肃宝，快发唱片，买买买！ 肃肃，加油！不用理那些黑子的话，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我的天，肃宝还会写歌啊，牛逼。 这专辑的封面和肃宝以前的视觉系风格还真是搭啊23333 封面真是欣赏不来…… 没想到我们肃宝还是音乐才子！！！ 以后咱们肃宝就要踏平影视歌了！ 好好好好！那些喷肃肃的人可以闭嘴了吧。肃肃不是不敢回应，他根本就不屑回应！一群键盘侠loser，哼！ 啥时候再版啊？ 肃宝我最爱你了！ 肃宝加油！ 我觉得再版换新封面的话，只要把肃宝的侧脸像印上去就完全ok啊，绝对吸引人！ 好期待！！ ………… 齐肃就这么发了个微博，四两拨千斤般地一挽狂澜。就连不少音乐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齐肃要发唱片，别跟他撞档期啊！ 这家伙要死啊，拍戏就好好拍他的戏，唱什么歌！ 这张专辑里的歌真的全都是齐肃自己写的？ 要说，我觉得这专辑的封面还不错啊[doge] 不仅粉丝被勾起了兴趣，不少被撕逼站招惹进来的路人也觉得还挺新鲜的。 然而齐肃这条微博的真正威力还不在于此。 在不同人眼里，这条微博所代表的信息完全不同。 在粉丝眼里，这就是齐肃忍无可忍发的一条反驳脏水八卦的东西。至于专辑到底怎么样，他们根本无所谓。反正他们都是因为电视剧里的齐肃而转粉的。 在业内人士眼里，齐肃嚣张得不可思议，用这张旧专辑的照片告诉所有人，来啊，要打擂台？谁怕谁！ 而在方焱眼里，这是齐肃浓浓的警告。别忘了你干过什么，别忘了让你扬名的歌究竟是谁写的，别忘了让你身败名裂的把柄在谁手里。我们两个人之间早就没什么情谊可讲了。开了战，谁生谁死，要不要来试试？ 更让方焱呕血的是，在启乐帮他大力宣传新细碟时，作为mv男主角的齐肃当然也在被宣传之列。而齐肃想要再版旧唱片的消息借此机会自然会越传越广。 齐肃，你真狠啊！是真的要撕破脸皮了吗？！ 就在这个当口，齐肃这条鱼雷一样的微博被宁嘉给转发了。 刚刚新戏杀青，终于重见天日的宁嘉还没来得及宣传自己新片就转了齐肃的微博【欸？十六弟还会唱歌啊！早知道就让他来唱我新片的主题曲了】 宁嘉一出手，沉寂许久再度被发糖的四十六党简直要掀翻房顶跳舞了。 原来之前齐肃被欺负的时候，宁嘉没说话是因为他两耳不闻窗外事拍戏去了啊！！难怪，我就说四哥绝对不会放任他的十六弟被这么欺负的！ 四十六永不毕业！！ 四哥，呜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家十六弟之前被多少人指着鼻子骂啊，超可怜的tvt 肃宝四哥来了，黑黑们赶紧退散，不然一巴掌拍死你们！ 完了，原来宁嘉的齐肃综合征还没好啊。 我去，宁少，难道你真的弯了？ 护弟狂魔啊宁嘉，原来你是弟控属性。 微博里#护弟狂魔宁嘉#的话题不知不觉就被顶了起来。宁嘉不愧是男演员中的人气王，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各种上热搜，上头版。 有宁嘉这个人形头条在，齐肃何愁没有话题度！ 李攸宁对此简直要气炸。该死的宁嘉，需要你的时候你不知道死哪去了，不需要你的时候就出来揽好感！给我滚远点啊！ 这种风口浪尖下，不仅是方焱新细碟的宣传捆绑，蹭上宁嘉的热度，再加上《梦中情人》宣传的狂轰滥炸。鲜肉齐肃真真隔三差五就在热门搜索里蹲着。 黑粉说齐肃买热搜！宁嘉粉喷这些人一脸口水，你的意思是我们宁嘉胡萝卜了？开玩笑，我们宁嘉粉一人给齐肃弟弟的话题添一条微博就能把他稳送热搜榜好吗！ 宁嘉粉是出了名的人多能掐架，水军都不敢惹。 不少等着齐肃就此跌落的人简直牙都要咬碎了，齐肃真尼玛狗屎运啊！ 还没等齐肃热度下来，众新闻媒体又开始接二连三报道各大戏剧学院的艺考了。 很好，齐肃再一次妥妥地在一众考生里鹤立鸡群，脱颖而出。不少摄像机基本都是追着他跑的。然后，在这种无法打光，也没有特殊取角度的拍摄里，齐肃告诉了众人什么叫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帅气。 当他拿着准考证，一身黑色羽绒服牛仔裤出现在镜头前时，镇定自若的表情仿佛在告诉大家。 诸君，央戏新校草的位置已经被我预订了。不要争，不要抢，因为你们再怎么争抢都不是我的对手。 粉丝们在评论里大吼，校花的位置也请你务必收下！ 不少戏剧学院的在读男生也颇为感慨地在新闻报道底下评论，tm终于不是只拍女考生了！齐肃，我们挺你！咱们男生终于要在阴盛阳衰的央戏雄|起了！ 一场堪称近年来最引热议的入学考试，齐肃国民弟弟的称号在这种铺天盖地的讨论里终于彻底落实。 周六——下午1点30分—— 齐肃的车静静停在松山路23号门口，此时，门前已经等候了一位中年男人。 齐肃从车上下来，全部伪装只有鸭舌帽而已。在来之前他已经确定甩开所有狗仔，不会被任何人跟踪到。 齐肃走到中年男人跟前。 “陈律师。” “齐先生，您真准时。” “应该的。” “我们现在进去吧。” 齐肃点点头，跟在陈律师身后走进了松山路23号。 b市的松山路23号是一座三层楼的旧式洋公馆，古老而奢靡，就连空气都像是从百年前的民国穿越而来。 佣人恭敬地接待着，引他们到约定的地点。齐肃和陈律师换了轻便的室内鞋，走在柔软的地摊上不会发出一丁点声响。 齐肃只是在最开始环顾了下，便没再多浪费视线。家居装饰对他而言完全没有意义。 陈律师低头小声地对齐肃说一些合同交涉细节，齐肃沉默地点头。 终于，三人停在一扇两开门的大门面前，门上浮雕着精致繁复的图案。 浪费精力。齐肃评价道。 佣人小心地推开门，缝隙渐渐扩大，光也逐渐疏散开。 陈律师站定，让齐肃先进去。齐肃并没有拒绝。 他才是这场商业谈判里的主角。 齐肃普一路面便引起房间内唯二两人的惊讶瞩目。 奢华的洋式书房内，轮椅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面颊枯瘦却目光矍铄。在他身后，面容宽厚的男人身材健硕而高挑。 齐肃脚步沉稳，目光里携着一丝打趣。 “又见面了，沈万堂先生。” 第四十九章 沈万堂今年三十七岁，十九岁进的娱乐圈，二十岁开始做经纪人助理，二十三岁正式开始带艺人，一做就是十几年。圈里人都说他独具慧眼，有一双开挂的眼睛，而他自己也对经常能挑出好苗子颇有得意，虽然这些好苗子最后都被别人给挖走了。但是，沈万堂对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他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 对于齐肃，沈万堂一直处于一种“这绝对是个潜力股！”“要是能来虹音就好了”“这么有前途的艺人肯定不会愿意来虹音的”“要不要接洽试试？”“算了，估计门都没有”“哎，真可惜啊，不知道哪家能捡到这快宝。最好不要去鼎峰，那种死水一样的公司半点活力都没有，埋没人才。璨星的话还算不错，不过璨星门槛也高”种种复杂的心情里。 后来一直没听到齐肃进入哪家经纪公司的消息，再打听，原来齐肃还是个念旧情的人。沈万堂对齐肃的好感度刷一下就升了好几格。 会顾念旧情的人肯定坏不到哪去的。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太好意思，跟在夸自己一样。 但沈万堂也觉得可惜，想着齐肃果然还是个天真的年轻人，这种时候，比起念旧情，当然是找个实力雄厚的好靠山更重要了。等红了再还旧情也是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这个，沈万堂先入为主地就把齐肃放在了一个不太理解娱乐圈潜规则，性格过于耿直的新鲜新人的位置。 沈万堂喜欢挖掘新人，也喜欢调|教新人，对于他来说，齐肃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幼苗。 但是，真正和齐肃接触下来，沈万堂才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看走了眼。 切身同齐肃近距离接触，沈万堂发现齐肃给他的感觉相当微妙。一方面他从齐肃身上感觉不出太娱乐圈的味道，但另一方面他又切实察觉到齐肃超出自身年龄的沉稳和敏感。 齐肃很特别。他看起来像是天生的明星，高挑，俊美。但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内敛，仿佛要把身上所有光芒都收进去。沈万堂自诩阅人无数，但很少见到这种气质的艺人，这么年轻的则只有齐肃一个！ 那个时候的齐肃已经足够让沈万堂侧目相看，而现在的齐肃…… 话落到嘴边，沈万堂还是咽了下去。今天齐肃的打扮十分正式，在片场感觉到的那种暧昧不清的气场现在则彻底演变为另一种汹汹气势。从齐肃出现在门内的那一秒，他已经迅速从震惊中接受了齐肃的身份。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曾经幻想着可以成为齐肃的经纪人，现在竟然以另外一种方式即将和他真的成为“一家人”。 沈万堂看了眼跟前的老者，默默敛去眼中太多复杂神色。 他初入虹音时，虹音还是黄金时代，有自己独特鲜明的特色艺人，也有唱片大卖过的歌手，虽不是什么大厂牌，但也有知名度。那时的他不过是刚刚转为经纪人的毛头小子，光靠一番理想抱负闯荡这个水深火热的娱乐圈，到处碰壁，不知受了多少白眼。进不了经纪公司，签不下来艺人，整个人处于一种混吃等死的状态。夜里睡觉坐着光耀的梦，醒来看见满是霉斑的天花板。 如果不是虹音向他伸出了伯乐之手，或许现在的沈万堂只是个在老家开小饭馆的普通生意人。 他愿意报答虹音，即使虹音永远也回不到那个黄金时代，即使可能自己一辈子也带不出什么天皇巨星，他也乐意窝在这种小窝里自得其乐。 但是，虹音的“父亲”老了，没办法再把这个颓废的“儿子”拉拔起来，也没力气管了。 当得知虹音要被收购，债权法人统统易主时，沈万堂顿时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他完全不觉得虹音有到这种山穷水尽的一步！他沈万堂还在，虹音里那些艺人，工作人员也还在。就算总是被嘲笑为他们做嫁衣，难道就要把虹音卖掉？ 虹音的创始人杨总是沈万堂的知音伯乐，这位年迈的老人已经八十余岁，前半生做矿业，后半生突发奇想创办了虹音，他算一个成功的商人，却算不上一个成功的影视人。所以他的矿产生意为他积累了庞大的财产，而兴趣而生的虹音却越来越没落。到了后来，就算是杨总自己也觉得没必要再为虹音多花钱了。若不是有沈万堂支撑着，这个早已失去竞争力的公司应该已经随波逐流彻底垮台。 那些被沈万堂一举发掘的新鲜血液为什么频频跳槽，虹音没办法留住人，更多的责任都在领头人的不作为。 沈万堂不是没把这些看在眼里，但对虹音的留恋，对杨总的恩情让他没办法放手离开。 他一直觉得，就算虹音如何没落，虹音都是杨总一手建立起来的，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没有人会因为儿子的平庸而把他送人。 是他天真了。 但无论如何，他猜不到，前来为收购合同签字的会是齐肃！ 齐肃成年吗？？他怎么可能有这种财力？ 像是猜出沈万堂心思似的，齐肃看了沈万堂一眼，用令人安心的语气说道：“我一月份刚过完十八岁生日，两位可以放心，我的签字是有法律效益的。” 沈万堂一愣，脸上浮现一丝因为被人说中心事而产生的尴尬神色。而杨老先生显然姜还是老的辣，依旧端正地坐着，眼神探究地审视齐肃。 “我可以坐下了吧，杨总。”齐肃说。 杨老先生抬起皮肤褶皱，青色血管凸起的左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齐肃一瞥眼，站在他身后的陈律师立马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牛皮纸袋，抽出纸袋内的合同文件放在桌上。 “一式两份，合约书想必您先前已经有了了解。” 杨老先生点头，伸手将一份合约书划到跟前，沈万堂递上拧开盖子的钢笔，杨老先生却并没有立马签字。 陈律师眨了下眼，笑道：“怎么了，杨总，还有什么疑问吗？或者您检查一下合约书再签也可以。” 杨老先生搁下笔，双手交握在膝上，突然十分不符合气氛地问了句：“年纪轻轻就出来玩，父母们都还放心吗？” 饶是齐肃也被问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下才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杨老先生状似了然地微微点头，目光中居然带着点笑意：“年轻人呐，多闯闯也好。”说完便提了笔，把合约书翻到最后一页，签下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 这番干脆利落的举动让齐肃很是意外，他还以为接下来得好一番你来我往的交手。不再费劲寻思杨老先生刚才那个莫名慈祥的眼神是出于什么缘故，齐肃也很快签好名字，两人再交换合约书再完成完整的两份签字。 等两人最后一笔落下，有关于虹音的所有权终于正式转移到齐肃手上。 这次的收购交易齐肃从很早开始便有所计划，花了不少时间搜集资料，反复对比考量，最后才将目标锁定在了虹音身上。 对于齐肃来说，虹音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它的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易于掌控的同时不会难以扶持。而虹音的创始人年岁已高，无心经营，也并不是影视相关出身，公司本身的业绩也十分平庸，说服收购的机会便大大增加。当然，更重要的是，虹音的这个慧眼经纪人。 沈万堂这个名字，稍微查一查就能得到很多有意思的信息。王申桦地能力如何齐肃自己是很清楚的，不能说很差，但也绝对比不上各方面都算得上强悍的沈万堂。齐肃需要一个能力出众的经纪人帮他做事，虽然他并不是难以驾驭艺人这份工作，但很多时候有的事情他不方便出面，也没必要花那么多时间处理杂事，一个优秀的经纪人在未来是非常必要的。但齐肃并不愿意被经纪人束缚，也不想被经纪公司的合同所束缚。 虹音的出现，无疑是一个契合的完美角色。 齐肃知道沈万堂对虹音很有感情是因为杨老先生在他落魄时帮了他一把，现在杨老先生既然走了，恐怕虹音就没那么大吸引力留住沈万堂了。 对虹音的收购计划当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事实上因为虹音只是私人有限公司，很大程度上这场收购的成败都取决于杨老先生一个人的决定。齐肃物色而来的陈律师虽说是经验丰富的金牌律师，处理过不少有关这方面的顾问工作。但面对齐肃过于单薄的身份和久经商场的杨老先生，难免开始了一场艰难的拉锯战。 这种情况下，齐肃有什么优势？ 他很有钱，非常有钱！ 杨老先生是个商人，没有商人会不喜欢钱，更何况，根本没必要死守这只已经不会下蛋的母鸡。 老先生起初怎么都不松口，无论怎么利诱似乎都无动于衷。如果不是齐肃坚持，恐怕陈律师自己就要打退堂鼓宣告此次收购失败了。后来，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突然又松了些口风。虽然还是很难缠，至少让人有了点希望。 齐肃作为当事人之一其实并没有太过干预陈律师和杨老先生的谈判，不知是齐肃口风紧，虹音的口风也相当封闭。至少在谈判期间，齐肃并没有在坊间听到虹音要被收购了这种消息。 会在拍摄片场遇到沈万堂实属巧合，因为这次mv的女主角是突然插了杠脚进来的，齐肃这边也没得太明确的消息。等到了现场才知道原来是虹音的人。 这是齐肃第一次和沈万堂见面，金牌经纪人的周全、面面俱到、心思灵活、长袖善舞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精致。王申桦和杨宿禛三下两下就被套话足以说明，沈万堂和他们俩的情商智商不在一个段位。 一群弱智儿童里，总要来一个高智商的人拉高平均值吧。 齐肃对沈万堂是满意的，当然，他没有让沈万堂察觉到这种打量。虹音的事还未落实，沈万堂怎么都不算是他的人。 不过，现在的话………… 齐肃的视线落在面前这份白纸黑字合约书上，又抬头目视杨老先生。 杨老先生收起合约书，慢慢说道：“小子，以后，虹音就是你的了。不管在你手上虹音会变成什么样子，辉煌也好，衰败也好，都是你的事了。” “杨总愿意这么信任我，我很感谢。虹音既然到了我手里，自然不会只是玩玩而已。” 杨老先生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目有怔色，却又似乎与现场气氛并无关联。他的视线停留在齐肃脸上几秒，抬起手，挥了挥：“我累了，万堂，你送送他。” 听到这么明显的逐客令，齐肃也没生气，只是淡定地站起身来，让陈律师把合约书收好。 沈万堂低低应了声：“是。”帮杨老先生掖好膝上的薄毯，转身对齐肃说：“两位，请吧。” 齐肃微微点头，走在了前面。 三人行走在悠长的走廊里，柔软的地毯仿佛把所有声响都吸收了进去。齐肃眼角的余光笼着落后他一步的沈万堂，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终于大发慈悲地率先开口。 “沈先生应该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吧。” “…………” “我知道你问题很多，想问的话就尽量问有回答价值的。” “…………” 陈律师的肩膀忍俊不禁地抖了下。 结果被齐肃这么毫无客气地炮击了两下的沈万堂居然就这么憋了一路，直到送他到门口都还没说出一句话来。 “到这就好了，我们现在还没有同时出现在狗仔镜头里的必要。” “沈先生，既然你不说，那就我来说吧。”齐肃微微抬起视线，眼瞳里倒映出沈万堂紧蹙眉头的一张脸：“我听说沈先生之前带过不少艺人都被挖角去了别的公司，挺可惜的。” “你……想说什么。” “你如果留在虹音，我不会背叛你。” “！！” 第五十章 璨星总部大楼—— 南星插着腰在宁嘉面前走来走去：“我说，你不用这么勤快地刷微博吧。” 宁嘉瞥他一眼，置之不理：“你连这个也要管，真当自己是我管家婆了？” 南星无语地翻个白眼：“你在这stk，齐肃又不会知道。再说了，他还用你担心啊，没看他好几次眼见着就要被打趴下了，结果还不是顺利渡过难关，热度还给炒得更高。” 宁嘉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停划着，话题底下很多齐肃得粉丝在接力似的转发齐肃得各种照片。 “和你说的那些没关系。” “输给你了，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单纯的想stk人家？要是被你家粉丝知道你是这种人，他们估计得崩溃幻灭。” 宁嘉终于忍无可忍地抬起了头，瞪向南星：“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stk，我这是光明正大！”说着，宁嘉就用小号挨个给那些夸齐肃的人全部点了赞。 南星气得跳脚：“你真是无聊透顶！待会就要进行一个杂志采访，你别一下说漏嘴把你这种见不得光的事都说出去了。” 宁嘉视线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听得南星这么说，只是顺应地点了点头：“我又不是第一次接采访了，更何况通稿不是有你把关吗。” “我真是谢谢你了，祖宗，还知道我给你把关通稿啊。” “那当然了！你是我最勤快地经纪人呀。” “你知道就好，别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嗯嗯。” 这么点着头的宁嘉还是手机不离手，食指点点点，脸上挂着一种让人无语地微笑。 如果宁嘉这种形象暴露出去，娱乐圈贵族公子的称号就麻利点赶紧送人吧。 “不过，老实说，齐肃的运气和眼光真心没得挑。齐九州这次的片子看着不像会爆票房的，但是肯定能讨学院派的欢心。”南星脸色皱皱巴巴的，明显对于齐肃能出演《梦中情人》男主角感到不爽：“初印象很重要的，现在那些影评人对鲜肉偏见这么大，更何况是齐肃这种花瓶外形。要是一开始就接了烂片，就算爆了票房，以后也很难得到名导青睐了。不知道是他自己拿的主意还是他经纪人做的决定，总之，对他现在的情况而言，演有质量的文艺片是最好的选择。” 宁嘉挑了挑眉：“你觉得他那个经纪人真的能帮他做出这种关键性方向性的决定？” “所以我才说你根本没必要这么担心他啊。”南星没好气地说：“这些都是齐肃自己做的话，你就该知道他肯定不可能是什么单纯无害的小兔子。” 南星这么说着，脸上挂起略带恶劣的笑，“宁嘉啊，他压根就不需要你。” “我说过了，这些都无所谓！我做这些都是我乐意，没要他报答，也不需要他对我感恩戴德，我自己高兴！”宁嘉恼燥地回口，他对这种话题向来很厌烦，偏偏南星总是喜欢用这么撩他。 南星撇嘴，感受到宁嘉的负心情后终于选择闭嘴，在心里吐槽：“你在这里表白，我又不是齐肃，可不会感动。” 这时，南星感觉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随后摸出手机接电话。不出几秒，原本舒展开的表情又皱在一起了。 “怎么了？”宁嘉问。 南星皱了皱鼻子：“joy要过来。” “他来做什么。” 南星咧开一个生硬的笑：“和你家那宝贝儿疙瘩有关。”宁嘉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joy终于忍不住了？” 这边宁嘉和南星还没再说几句，休息室的门便被推开。进来一个西装干练的瘦高男人，眼镜是细边的，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不管是头发还是衣着都一丝不苟地服帖着。 宁嘉适时地关掉手机，揣进口袋，站起来迎接。 南星即便是在joy本人面前，表情也是臭臭的，说：“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但我先劝你一声好了，挖齐肃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joy弓起右手食指推了推眼镜，对南星的话不置可否：“他潜力不错，来璨星只会锦上添花。再说，宁嘉应该也愿意提携自家师弟吧。”joy的视线从南星滑到宁嘉身上，言语间似乎已经笃定齐肃一定扛不住璨星的诱惑。 宁嘉摇头：“我倒是想让他当我师弟，可人自己不愿意，这有什么办法。” joy露出一个疑惑的目光：“这话怎么说。”常理来讲，没有艺人会不想来璨星吧。 南星笑着勾上joy的脖子，又摆上了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齐肃他啊，早就从宁嘉那拿到你的名片了，但是现在你都没和他有联系，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挑明了吧。我跟你说了，没戏。” joy问：“什么时候给的？” 南星说：“就是拍《王朝》那会儿呗，你瞧瞧都多久了，总不可能现在临时起意被你说动。” joy还是不信邪：“宁嘉都没办法做这个说客？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南星冷笑，暗道，只是一厢情愿的关系好罢了，还真是连joy都骗到了，难怪那群粉丝到处yy。 宁嘉说：“这个我也帮不上什么忙，joy，抱歉了。” joy抿了下唇角，“没事，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那么早就把我的名片给他了。之前鼎峰想签齐肃没签成我还以为是那边在炒作，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宁嘉点头：“我在这种事上说不上什么嘴，不过齐肃和薛玫薛导演私交不错，你要是不嫌麻烦，找薛玫可能更有效果。” joy陷入深思中：“这么说，《梦中情人》的角色确实是薛玫给他牵线搭桥了，没想到齐肃和薛玫能有这种关系。” 宁嘉靠在沙发背上，交叠起双腿，笑道：“你都这么东打听西打听了，薛玫还会看不出齐肃资质如何？她又不蠢，齐肃红了，对她没有坏处。” 南星看了joy一眼，没说话。 joy思索再三，说道：“我再试试吧，宁嘉要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别忘了跟我说。” 宁嘉点头：“嗯。” 南星等joy彻底离开后才嘟囔着说了声：“这么不信邪啊。不过说起来，齐肃到底想干嘛。他这样一个人怎么搞得起来？” 宁嘉沉默地扭转过头，落地窗外是b市广袤的俯瞰之景。他像是在回答南星的问话，低喃的声音却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齐肃他，总不会让人失望的。” 南星哼了声，算是赞同了。他抬起手看了眼手表，随即说道：“好了，准备一下吧，宁嘉，就快到采访的时间了。” 宁嘉应了声，整理了下衣着离开了休息室。 约采访一般都在璨星自家的摄影棚里，拍内页照很方便，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璨星财力雄厚，一直都对自家艺人各种优待。再加上不管是资本运作还是造星能力都属一流，在演艺公司这块一直都是顶尖的存在。所以joy对齐肃居然不来璨星感到难以理解。 宁嘉当然是很希望齐肃能够来璨星的，在璨星，他说得上话，齐肃要是拨给joy带那就更好，他和joy私交很好，怎么都不会让齐肃吃亏的。 但齐肃……这家伙，大家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啊。 不过宁嘉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至少在他感觉里，齐肃看起来总能在关键时候来那么一下出其不意，然后力挽狂澜。 宁嘉忍不住勾起嘴角来，想起齐肃他就心情好。 摄影棚和走廊隔了也就一扇门，宁嘉适才还在走廊上挂着不明所以的傻瓜笑容，下一秒打开摄影棚大门，走进门去，脸上的表情甚至于浑身的气质都立马变成了优雅贵公子的宁嘉。 南星是要跟着进摄影棚的，他要当场监督记者的提问，绝对不能让他们有任何逾越。不过宁嘉出道这么多年，在他身上需要遵守的规矩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了。所有人都知道宁嘉家世雄厚，根本是惹不起的太|子爷，不过是面子上看着温和罢了。跟别人阶层是不一样的。所以宁嘉小小年纪就在璨星出道，南星和北辰两个经纪人在身边保驾护航。 北辰是璨星培养出来的专业经纪人，南星却是从小跟在宁嘉身边的发小。所以很多时候，相比起北辰的公事公办，南星更容易也敢在宁嘉面前展露毫无掩饰的情绪。 正因为两人如此亲密，南星才对宁嘉投射在齐肃身上那些虚无的感情感到无奈。 宁嘉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对别人掏心挖肺的人，南星再清楚不过了。 就这么愧疚吗，这家伙，对他弟弟的死。 南星靠在墙上，手里把玩着手机，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不远处姿态端正，笑容也和谐的宁嘉身上。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齐肃，说起来，他第一眼见齐肃的时候根本就没法联想起宁家那个三少爷啊。宁嘉是眼瘸了还是怎么，思弟心切？但他也不算多弟控啊。是弟弟的心理阴影还差不多。 但是在看到齐肃穿校服的样子时，南星终于有些佩服宁嘉的眼光。 齐肃也算是走了狗屎运吧，在这种时候突然冒出来，宁嘉扛不住也没办法。他也就这么一个弟弟，莫名其妙就没了。他想找人说也没哪说。 要是把齐肃弄来璨星，宁嘉肯定能过把弟控瘾吧。 不过，齐肃不是善茬啊。真落宁嘉眼皮子底下，谁晓得宁嘉是不是真的连理智都不要了。 所以还是让齐肃自由地放飞吧，宁嘉平时抽抽风变身三好哥哥他可以不管，一天24小时都抽风那就不行了。 齐肃，齐肃，璨星不来，鼎峰不去，难道真的要一个人干到底？ 南星闲得无聊刷了刷微信朋友圈，突然刷出来俩条并排在一起，让人瞳孔放大的消息。 【虹音拆分重组，东家已易，内部势力全洗牌】 【齐肃转投虹音，当红小鲜肉下家终落定！】 what？！ 南星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这是打脸吧，妥妥的打脸吧。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齐肃要遗世独立地一人勇闯娱乐圈时，他冷不丁告诉你，他找到新东家了！ 等等，虹音……那个沈万堂不就是虹音的人吗！照这么说……齐肃以后的经纪人是谁还用猜？ 齐肃x沈万堂 这组合……大概所有同期新人都要抖俩抖了。 第五十一章 《梦中情人》在情人节这天终于正式上映，然后在其后的各种长篇影评里，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重点提及了片子的上映时间，这尼玛简直就是导演和发行方的恶趣味！ 齐九州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没得跑了。 驴人新招数！ 完全有理由相信齐九州是fff团员，看你们这些在情人节在电影院秀恩爱的人不惯啊，让你们致郁致郁。 骗子，卧槽！我还以为是缠缠绵绵你侬我侬的虐狗片，欢欢喜喜和闺蜜一起去看，结果尼玛最后哭成狗啊。齐九州你想干嘛，受什么刺激了。 人蠢没看懂，我只知道wuli肃宝在片子里美出新高度！ 同档期的纷纷表示，我们才是正统情人节影片啊，快来看我们！ 我不知道齐九州在写这个剧本时是什么心情，但代入女主角的话，如果是我经历了这些我可能要生无可恋了。 你们都好高深啊，像我这种关注点都在帅哥美女身上的感觉好不好意思啊。 所以才说齐九州会玩啊，普通观众看帅哥美女走剧情，*观众看槽点，粉丝观众看齐肃帅帅帅美美美，装逼观众看逼格。美哭年龄小的，虐哭年龄大的。分工多明确啊！现在去哪找这么照顾观众群的片子了啊。 看完片子，片尾曲响起的时候我就坐在电影院里眼泪止不住，哭得不行。也不是说剧情有多虐心，就是想起了自己的初恋，实在忍不住，太心酸了。 刚和女友一起看完，她哭得特别厉害。我突然还蛮庆幸这会儿我在她身边。还好我们两个在一起，不用漫无目的地找来找去，也不用担心因为什么就再也见不到。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 谢谢，我现在要立马加入肃卫军，谁都别拦我！ 要是我也能连续十年梦见自己和齐肃谈恋爱，就算一辈子不结婚也愿意啊！女主也太不坚定了！那些相亲男怎么可能比得上随时一键换装，苏飞天的齐肃！ 我要去二刷三刷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都没人夸一下齐肃的演技，我一直以为他在《王朝》里已经算是演技巅峰了，没想到《梦中情人》刷爆高度啊！我简直没法想他一个人怎么把这些角色都演下来的，而且还都这么活灵活现！老实说一开始《梦中情人》找齐肃来担纲男主我还以为后面有什么肮脏的【哔】交易，现在我脸好肿！果然新生代男演员里，齐肃是最有潜力值的一个了。 《梦中情人》算是烧脑电影了，不仔细想根本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齐肃实力圈粉，已经可以预见多少小姑娘会被秒。 —————— 《梦中情人》的上映显而易见地让齐肃搜索度、话题度统统上升。再加上他刚刚宣布加盟虹音，虹音就被媒体曝出势力洗牌的□□，简直就是场开年大戏。 而凭借《梦中情人》的精彩演出，齐肃在影评界的地位迅速上升。严格意义上讲，在一些比较严肃的影评中已经没有人会再称呼他为小鲜肉了。齐肃拥有让人以一个演员的身份来正视他的实力，某种意义上，因为《梦中情人》的出现，让他迈出了一个质变的步伐。 而原本蠢蠢欲动的各大演艺公司在齐肃突然签约虹音这种重磅鱼雷的轰炸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虹音虽然小，但虹音有沈万堂啊！这可是劲敌！多少人是一遍嘲笑他，一遍用尽手段挖他手里的人。这可是对沈万堂实力最好的认可。齐肃既然这么高调宣布加入虹音，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挖出来了。 早前各家演艺公司的人都在揣测沈万堂迟迟不推什么有价值的新人，是不是被挖害怕了。谁想到，他能和齐肃勾搭在一起！这简直就是大家最不想看到的组合！ 齐肃运营得好，绝对会特别赚钱，这是众多大经纪人心照不宣的认知。如果不是自己人，一旦齐肃起来，那挤掉的可是自家艺人。钱就那么多，谁多赚，别人就少赚，这是很明显道理。 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齐肃会玩！ 这厢挖角不成的人一脸抑郁，作为齐肃对外的名义上的经纪人，王申桦心里自然也不是滋味。 他不是因为齐肃要换经纪人而生气，他难受就难受在，齐肃什么都没跟他商量，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才跟他摊牌。他和媒体得到消息的时间也不过只差了那么十几个小时而已。 他知道齐肃很厉害了，很独立了，有自己的想法，很多事都不需要他这个经纪人来做决定。而且如果齐肃要签新东家，他也绝对双手双脚赞成。他和齐肃的经纪约没多少限制的条件，违约后果也根本不重。所以齐肃随时都可以挣脱这份合同。 但是，他不觉得自己和齐肃唯一的关联就是这份可有可无的合同！ 他也希望齐肃有更好的未来啊，他不会成为齐肃的阻碍，齐肃根本不需要这么瞒着他，防着他！ 王申桦想不通，就算喝得大醉一场，还是想不通。 他觉得自己受伤了，因为不被齐肃信任。他觉得自己现阶段不应该再和齐肃见面，不然他不保证会在齐肃面前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来。 王申桦的异样，就连迟钝的杨宿禛都看出来了，齐肃自然不可能毫无察觉，但他不知道王申桦在别扭什么。在齐肃看来，他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不管是自己未来的落脚点还是王申桦今后的工作定位。只要王申桦跟着他一起进虹音，会有大把赚钱的机会，并且只会更加轻松，王申桦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王申桦开始不务正业，沈万堂还没正式上岗，负责齐肃日常通告的就变成了杨宿禛。 虽然杨宿禛很乐意做这事，但多少还是有点介意王申桦的态度。 “我说老大，要不然你去王哥家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我总觉得他最近都很不对劲啊，推脱说身体不舒服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 “你管他干嘛，他说不舒服你信不就行了。” “不是啊，我的意思是，老大你和王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 杨宿禛挤眉弄眼地斟酌半晌，“总觉得挺不正常的。”依杨宿禛对王申桦的认知，王申桦就算自己躺医院不能动了也要一天三个电话准时给老大汇报情况，啊呸，不是汇报情况，是监督动态。 现在王哥不仅不像个管家婆了，还把最重要的工作都给了自己，这简直就是天下红雨的节奏啊。 不过，老大貌似正常得很，没见有什么困扰他的地方。 摇了摇头，杨宿禛准备放弃去猜测齐肃的想法。 在家旷工装死的王申桦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随着时间平静下来，他还在继续关注齐肃，当然，各种意义上的，他还是有身为经纪人的自觉，以及职业习惯。 就在这短短几天他就发现齐肃接了两个广告，上了三个杂志的访谈栏目，还拍摄了一组大片级别的写真。总之花样多得不行。 现在齐肃很红，至少现阶段内，基本没有同期的新人演员能够撼动他的地位了。 不仅是人气，齐肃在《梦中情人》中酣畅淋漓的演技也得到很高的评价。他这个旷工经纪人的邮箱里到现在已经堆了不少片约本子。这些都是慕名而来的邀请，其中不乏名编名导的作品。这是对齐肃真正的认可！ 只要有好的作品继续问世，齐肃的人气绝对可以维持下去！ 王申桦一面高兴于齐肃终于熬出了头，一面又心酸地发现，没有他，齐肃在娱乐圈也活得很好。各种通告照样接，各种写真照样拍，就连微博也有人帮他打理，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是啊，这么想想，这一路走来，他王申桦确实没起到什么作用。《王朝》他也不过是只争取到试镜的机会，能进入剧组得到薛玫导演的青睐都是齐肃自己的能力。宁嘉是齐肃自己结交的，网上转发疯狂的校园照片是杨宿禛拍的，《梦中情人》男主角的角色也是齐肃自己辛苦争取到的。所有关键性的东西，都是齐肃亲自做的，他身为经纪人做出的贡献简直少得可怜。他不能用齐肃太有能力作为借口，这不是自己毫无作为的理由。 毫无由来的，王申桦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世上无可奈何的事很多，能够在面前缀个最字的大概要属承认自己只不过是个平庸的凡人吧。 相比起齐肃，不，相比起沈万堂，他王申桦就是个平庸的凡人。 就在王申桦几乎要接受这种让他身心惆怅的结论时，家里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沈万堂站在他家门外，穿着非常正式，还领着高级礼盒，像是要来拜见长辈一样。 王申桦在门边和沈万堂默默对视五秒才反应过来请人进门，他还穿着睡衣，头发鸡窝似的，和仪表堂堂的沈万堂根本没法比！ 王申桦几乎要觉得沈万堂这是循着机会来羞辱他了。 但其后沈万堂跟他说的话又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他一秒羞愧到恨不得找个墙缝钻进去， “事实上，这次来，是为了齐肃的事。”沈万堂说。 王申桦点了点头，把茶水推到沈万堂面前，他觉得这没什么好说的，但不能当面这么拒绝。 “我在虹音的职位是艺人总监，但是虹音做经纪人这一块的只有我一个人，所以齐肃签进虹音后，我自然也会是他的经纪人。” “这个我知道。” “不，或许王先生还有些事不明白。” “嗯？” “齐肃和我们谈协议的时候，要求双经纪人协作。” 王申桦惊讶抬头。 “嗯？王先生不知道吗？” “我……”王申桦克制住从沙发上弹起来的冲动，强壮镇定：“不是，我听齐肃说过，就是没想到沈先生会亲自来说这件事。沈先生是觉得双经纪人不太好吗？” 沈万堂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的事，我们这边已经和齐肃谈好，就断然没有反悔的意思。只是，因为齐肃说和您这边的经纪约还有几个月到期，没办法立马和虹音签约，所以我想先过来和您谈谈后面的工作分配情况。提前准备下总不是坏事。” 王申桦咽了下口水，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紧张了。 对于王申桦有些不正常的表情，沈万堂选择性地忽略了。他用很亲和的语气说道：“我听说齐肃的微博、贴吧和其他比较官方的粉丝大本营一直都是你在幕后经营。” 王申桦愣了下，不知道沈万堂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只得点头应是。 沈万堂笑得更灿烂了：“那可真厉害啊，王先生。齐肃的粉丝群可是出了名的团结一致，很有组织性和力量呢。我一开始就知道，虽然明面上是粉丝自己在管理，但完全由粉丝来经营的话，毕竟经验少，手段也少，很多不可抗性的问题就要出来了。但是肃卫军真的是非常令人惊讶的粉丝群，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好，但目前来看，齐肃的受众都是一些比较受煽动的小姑娘，事头免不了会很多。所以，背后一定有经验丰富的人在做支撑吧。想来想去，齐肃都不太可能雇佣专门的经理人，那么，这些事应该就是王先生你做的了。” “额，这也不算什么吧。” “不不，这真的很厉害。像我就完全不擅长经营艺人的粉丝群。” 王申桦傻眼，如果沈万堂不是为了恭维他而故意自谦的话，那沈万堂还真是个偏科严重的经纪人。 “所以，齐肃提起双经纪人，我是很赞同的。因为一开始我以为王先生您没有一起来虹音的意思。” “…………” “我们两人所擅长的真好互补，对于齐肃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王申桦嘴角一抽，沈万堂这是拐弯抹角地说他不擅长为艺人做方向性的安排吗。不过该死的，还真被沈万堂说对了，所以他也没得反驳，只能无语地点头承认。 “王先生您在齐肃身边待的时间比我要长，很多事我也不了解，所以粉丝群的管理，还有齐肃生活各方面的事，王先生应该能做的比我要好。至于有关艺人对外的工作，我想我不会辜负齐肃对我的期望。” 沈万堂当然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王申桦能够理解。 不过，也多亏了沈万堂一言惊醒梦中人，王申桦才惊觉自己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齐肃并没有抛弃他，齐肃说过要他一起去虹音，虽然说这话时多少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但这至少说明，齐肃在做决定的时候并没有把他排除在外。 而沈万堂，他既然能够屈尊降贵的亲自过来和自己谈这些东西，那就说明他确实是真心接纳齐肃，也愿意帮助齐肃成为更加成功的艺人。 王申桦在心里暗暗长叹一口气，到底是他肚量不如人吧。 但对于齐肃，他也只能是做好自己能够做的这些事了。 思及此，王申桦一改先前的沉默口吻，语气变得坦然起来。 “沈先生，我知道你是怕我一时间接受不了地位下降，所以才特地过来和我谈心的吧。” 沈万堂微微笑着，并没有否认。 “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妨碍到齐肃什么，我和你的目的是一致的。齐肃那家伙啊，从我遇到他开始，就知道他一定不会简简单单窝在地下酒吧唱歌。他是明日之星，天生就是当明星的料，我一直这么觉得。所以，不管他去了哪里，成为哪家公司的艺人，我都会一直支持他。我和他，可不仅仅只是经纪人和艺人这么简单的关系。我可是一直拿他当儿子看待的！” 沈万堂心里一突，一种强烈的共鸣感突如其来。 沈万堂骨子里是非常富有感情的人，他对虹音又宛如父子般的眷恋，对手下的艺人更是接近于照顾雏鸟般的软硬兼施。他一直都是用心在做经纪人这份工作，即使那些小雏鸟们刚刚学会飞，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虹音这座小鸟巢。 很多时候他这种付出真心的行为都不被人理解，他们觉得你既然没办法得到对等的回报，干嘛还要一直继续下去，这也太蠢了。但是，沈万堂没办法克制这种心性。 他没想到，王申桦居然也是同样的人。 这让沈万堂有种意料之外的狂喜！他觉得自己终于碰到了或许能够理解自己的人！ 王申桦被沈万堂突然亮起的双眸吓了一跳，随后便见沈万堂郑重地伸出手，脸上的笑容真挚而亲切：“王先生，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王申桦无奈，怎么他碰到的人，一个两个都不怎么正常？ 他握上沈万堂的手，终于也笑了：“当然，我们要一起让齐肃成为神级巨星！”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李攸宁最近觉得不太好，具体时间可以追溯到齐肃被曝出签约虹音的那一天。 这是个重磅消息，无疑的，很多公司都想抢齐肃这个自由人。在他们眼中，齐肃和他家现任经纪人的合约根本就不是事儿，现在为齐肃付的钱，迟早能从他身上赚回来。 作为现阶段的香饽饽，齐肃居然没有同任何一家大演艺公司合作，反而转投了江河日下的虹音。虹音现在在这种演艺公司战国时代不过是夹缝生存而已，完全没有什么吸引力啊。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李攸宁也是同样。 这一次他再次感觉自己无法跟上齐肃的思路，因为齐肃永远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没法猜。 李攸宁倒是希望齐肃能够去璨星，那是个好地方，适合齐肃这种资质的人发展。 但相对的，璨星却并不是最适合齐肃的地方，这是李攸宁潜意识里所感觉到的。以齐肃那种性格，大概不会喜欢到大公司里和很多当红艺人一起抢资源。而且璨星内部派系林立，关系盘根错节，搞不好齐肃就得陷里面了。 当然，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理由当然是，璨星还有宁嘉那个对齐肃虎视眈眈的大尾巴狼！齐肃要是去了璨星，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但，虹音，怎么说也不是璨星的对手。 就在李攸宁惊奇于齐肃这个决定时，虹音居然被传出东家换人的消息。 对于普通大众来说，相比起齐肃的突然跳槽，虹音被转手显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就连齐肃自家的粉丝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觉得或许是齐肃刚好碰巧遇上公司易主吧，更多的关注点还在于齐肃能不能从虹音的手上得到更好的影视资源。 但对于李攸宁这种阶层来说，后者所带来的震惊实在要远远大于前者！而如果两件事发生的时间重叠到一起的话，所带来的联想简直就是海啸级别的冲击。 虹音易主，齐肃加盟？这两件事有没有什么逻辑上的联系？ 简单地看，貌似并没有需要注意的。虹音本来就是小公司，没多少人会去关注。要不是齐肃这么高调加入，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家演艺公司。 但，事实上，让李攸宁觉得不爽的点在于，他身为嗅觉最灵敏，消息最灵通的投资公司掌舵人，虹音转卖这件事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这简直不可思议，理论上来讲，圈子里哪家公司高层更换都能掀起一番讨论，更何况是一家公司的债权更替。 更重要的是，不止他不知道，大部分人居然都不知道！ 这代表着不是他消息太闭塞，而是虹音把这件事瞒得太严实！ 虹音是个小公司，比起璨星，简直像个作坊工作室。并且由于老总是老一辈创业者中保守派，虹音的运转非常单调传统，并不像其他演艺公司那么自由。基本上，虹音的话语权都掌握在老总的手里，手底下大多都是干活的，几乎没有专权的。就连沈万堂这种给虹音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也没有多少势力亲信。 虹音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封闭的小世界，如果虹音那个老头有意封锁消息，那确实很难漏出风声来，而且也没人会特地去关注这个。 虹音有收购的价值吗？没有。 所以这次才是奇怪之处，虹音的老头不是普通人，不用卖公司套资金。而一般人会突然想起来去收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艺公司吗？而且还这么遮遮掩掩，仿佛就是要到关键时刻才曝光。 没错，就是齐肃签虹音的这个时候！ 那么，问题来了，虹音的权利更替和齐肃的突然加盟，到底哪个在前哪个在后？ 李攸宁转念一想又觉得顺序根本不重要，无论是虹音被收购，还是齐肃同虹音洽谈签约都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事。这之间肯定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或者说，这两者间有什么外人所不知道的因果关系！ 虹音的被收购促成了齐肃的加盟，或者是，齐肃的加盟带来了虹音的收购？ 李攸宁越想越觉得这事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齐肃一个小艺人，没红多久，钱也就赚那么点，怎么会和虹音的收购牵扯上关系？ 虹音规模再小，若要谈收购那也是千万级别往上走的项目，再加上还握在手里的艺人合约，升上亿级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齐肃，那就是和齐肃有关系的人。 李攸宁一个个排除齐肃身边的那些人，过滤一遍后，李攸宁发现有能力做这种事的除了同齐肃合作过的齐九州，大尾巴狼宁嘉以及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其他人选了。但是齐九州首先就不可能为齐肃做到这一步。至于宁嘉，他完全没必要为齐肃收购公司，璨星就摆那，宁嘉又不是傻，他钱大水漂来了的啊。至于自己，都没有的事儿。 那是谁？ 是谁出手如此迅猛，悄无声息！而且一来就是大手笔。 李攸宁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事实上，他其实有了一个猜测，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废话，打死他也不想承认齐肃是被哪个王八蛋给包了啊！ 这世界上有资格包养齐肃只有他李攸宁！ 但无数事实告诉他，齐肃同一个资产庞大并且精通商场的人关系匪浅。 李攸宁早就把齐肃调查了个遍，以前齐肃身边是没有这种人的，现在突然横空出现，他就算是想欺骗自己那是齐肃朋友也没办法啊！ 朋友会突然出现吗，朋友会为朋友豪掷千万甚至过亿吗！ 这种人不是另有所图就是有所觊觎！ 李攸宁的精神世界立马乌云蔽日，他对这种猜测难以接受。心脏很闷，钝痛钝痛的。他心目中那片高洁的云，真的就这么坠落了吗！他还没来得及行动！他还没来得及向齐肃塑造更好的形象！他……还没来得及…… 李攸宁一想到齐肃会对另一个陌生男人讨好的笑，那双漂亮的黑眸里会倒映出另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修长的手指会触碰另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体，甚至于在另一个陌生男人面前露出情动的表情……他就怒不可歇！ 这绝对不可以！ 李攸宁觉得自己要疯了，但却不是那种毫无理智的怒火疯狂。 那是一种绵密的疼痛，像是被鞭打后伤口处那种密密麻麻的痛楚，并迅速蔓延到全身心。 混蛋，混账！ 究竟是谁？！我要杀了他！！ 李攸宁在这种扭曲的狂怒里意外地冷静着，他脑袋在疯狂地运转，同时又在飞快的冷却。 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他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并且他十分清楚接下来他要做什么。 李攸宁很快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带着一股常人难以察觉的狠历。 “给我查，虹音现在的幕后老板究竟是谁！” 挂掉电话，李攸宁坐在办公桌上。他开始看文件，这种脑袋急速运转的状态让他工作起来效率翻倍。他在超速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冷不丁做了个决定。 他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了，他要好好在齐肃面前表现一下。 没错，他不该不相信齐肃。齐肃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卑躬奴颜的人。就算齐肃真的做了什么不像齐肃的事，那也绝对是被逼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绅士！大部分人，得不到，就会用尽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强硬出手。 齐肃没有背景，没有帮手。齐肃气势很强，但他的力量很弱，他没办法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斗！ 几个呼吸间，李攸宁已经脑补出齐肃在那种艰难的状况里痛苦抉择，他心疼得简直快要呕血了。 他几乎在几秒内就坚定了齐肃一定被某个有钱人给强迫了这种猜想。 没事，齐肃，我来救你了！不管是谁伤害你，我统统都会把他们打趴下的！ 然后，我会让你红，让你很红很红，红透半边天，让你再也不用怕那些人！ 李攸宁很亢奋，亢奋得手都在发抖。 他仰起头，拿出手机，调出齐肃的照片，看着一身宽松校服，在镜头底下表情放松的齐肃，心酸得不能自已。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李攸宁低声喃喃道。 他这番话，这番决定当然不会是随便说说。 李攸宁经由这次深水鱼雷般的刺激后，终于觉醒了他对齐肃的终极情感，能不能得到齐肃已经无所谓了，但绝对不能让别人玷污他！绝对不行！ 李攸宁开始着手搜索影视剧，他公司里每天经手的影视资源非常多，他要找一部即适合齐肃的形象定位，戏份够足，拍出来够好看，剧情够给力的剧本。没错，就是要全方位给齐肃量身定做的剧！ 李攸宁虽然是商人，但他也是观众，他当然知道什么样的影视剧拍出来评价会好。国内目前不是拍不出好剧，只不过是没人愿意做那么吃螃蟹的人罢了。既然烂剧也能赚钱，干嘛花那么多心思搞好？很多制片人都是抱着这种态度来做剧，成品要是能好，才是见鬼了。 但这次不一样，李攸宁是铁了心要弄个大制作给齐肃塑逼格，必须是制作精良的大片。不为赚钱，只会赚人气赚口碑。怎么好怎么来，钱不是问题。 精挑细选了大半个月，终于让他掏到了一部合心意的。 古装剧，双男主，剧情庞大又狗血。适合齐肃的那个角色也是颜值和逼格齐飞，吸粉妥妥的。 剧本选好了，剩下的就是找班底了。 李攸宁沉思许久，脑袋灵光一闪，《王朝》原班人马倾情打造，这个噱头够足吧！ 然后另一个男主就找……宁嘉！ 虽然李攸宁很不爽宁嘉在片场总是和齐肃黏黏糊糊，但不得不说，宁嘉的确有收视号召力。更重要的是，他和齐肃，在网络上是个非常有名的配对组合！ 卖腐不卖腐这都是次要的了，总之，宁嘉和齐肃在《王朝》之后再度合作，肯定能吸引不少粉丝关注。并且一定意义上，也为这部剧的双男主打下人气基础。因为是双男主，被各种yy绝对是在所难免的！ 大方向的蓝图已在李攸宁的心中描绘出轮廓，这会是公司今年最大的项目，这是毋庸置疑的。即使他现在很急切，恨不得立马就能让这部戏开拍，然后让齐肃赶紧红起来。但不行，事情需要一项一项进行。他急不得，也不能急，一急，就要出问题。 不过，有李攸宁发话，钱批得又快，所以很多事进行得都比较顺利。当然，前期寻找制作方其实是最简单的事，后期统筹各位演员的档期，筹备拍摄资金，设定拍摄计划，等等都是非常麻烦，量又大的工作。 对宁嘉的邀约，是李攸宁作为出品方亲自打电话过去的。 宁嘉这家伙起先听到是他李攸宁要做的剧，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也是干脆利落。后来知道是李攸宁为了齐肃做的剧，才稍微松了口。 宁嘉说：“李攸宁，你有没有想过，我和齐肃时隔不久又再次合作会不会让观众审美疲劳。再者，《王朝》影响力还没散去，这个时候打着原班人马的旗号，还又是我和齐肃担纲主演，很容易就会被拿来和《王朝》做方方面面的比较。” 李攸宁说：“我想过这些问题，但你怎么确定，这不会是片子的阶石？更何况，《王朝》和这次的片子不管是风格还是气质都不太相同，齐肃也成了戏份最重之一的男主角。它会超过《王朝》，这才是你要想的。” 宁嘉说：“你太自信了。” 李攸宁回道：“我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就算亏了，那也没什么。” 宁嘉无语，问：“你受什么刺激了，总觉得你怪怪的。” 李攸宁说：“别瞎猜了，赶紧说，到底接不接，不接我找别人了。” 宁嘉说：“别啊，剧本我都还没看呢，你就让我非得说出个一二三来，你以为我是傻子好忽悠吗。先把本子让我捋一遍，我再回复你。对了，你给齐肃送邀约了吗？” 李攸宁顿了下，说：“还没…………” 宁嘉终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说你傻吧，你还挺能赚钱。说你聪明吧，你又尽干些蠢事。你不会以为齐肃听你一句话就会开开心心地接剧吧。” 李攸宁闷闷地说：“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想。” 宁嘉说：“好吧，剧本先传给我。齐肃那你自己想办法，别到最后我接了，齐肃不干，那我就是被坑的好吗。” 李攸宁说：“这个不用你费心了，齐肃肯定会接的。” 宁嘉说：“自信过头是自恋啊，李二少。” 李攸宁哼了声，权当做回应。齐肃当然会接，这可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剧，没有人会比齐肃更合适。他看得出来，齐肃看得出来，那个沈万堂当然也看得出来。齐肃干嘛要和能让他红的剧作对？ 不过，当李攸宁真的把剧本送到齐肃手里时，他又有点心虚了。因为他猜不到齐肃是什么心思，齐肃的脑回路似乎永远有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弯。 但李攸宁相信，这会成为齐肃的新高度！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齐肃在《梦中情人》上映的半个多月后，收到了一份让沈万堂也开始咋咋呼呼的影视邀约。 沈万堂非常兴奋地挥舞着那本剧本，脸上的神采用兴高采烈已经难以形容。他献宝似的把剧本递给齐肃，并且大声地说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沈万堂热烈的情绪让齐肃对这本剧本稍微产生了点兴趣。 当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份剧本会送到他手中是因为一个多么神奇而又奇葩的误会。 齐肃安静地翻看剧本，扉页上白底黑字印着两行字——【你说过想要和我一起去死，到现在还是这么想的吗？把手放在胸口试试看，你已经不再这么想了。】 剧的名字是《长生传》 这是一个刀剑纷争的武侠世界，世人尚武，追求着无穷无尽的武学巅峰。 在这个世界的极南之南，有一座传说中的山脉，山上终年萦绕着缥缈不散的迷雾，将一切都笼罩在茫然萧索里。没有人知道山里有什么，因为所有进山的人都没有再出来过。 渐渐的，周围便传起那是一座会吃人的山，这种流言来。没有人知道这座山原本的名字，所以人们便称之为雾山。 随着时间的流逝，因为那片神秘的迷雾，老百姓又逐渐开始敬畏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现象，山脚下落户的村庄渐渐形成了祭拜雾山山神的习俗。他们固执地认为，那是拥有神力的山峰，是天神降下的神雾。山中一定藏着天神的宝物，所以才会有这些神雾在经久不衰地守护。 流言愈演愈烈，到了后来，已经演变成这是一座神山，山上居住着仙人这种说法。 无数人前来朝拜，但大多只敢在迷雾外头徘徊，因为有太多人进去之后一去不复返。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有两个人知道，这座山不叫雾山，更不是什么神山，山里也压根不存在什么仙人，值钱的宝物或许还是有的。 这两个人便是少年忍冬和他的师父青原。 忍冬是青原从一个没法说清地名的地方捡回来的孤儿，随后将其收为弟子。因为是在十分严寒的冬日将其捡回，所以取名为忍冬。青原告诉忍冬，这座山叫做长生山。他所在的门派称之为长生门，所学功法为长生诀。每一任门主都会收两名弟子继承衣钵，然后在他们其中挑选一名继任下一代门主。 天真的少年忍冬并不理解师父说的那些话，他只知道山里哪里的小鸟烤着更好吃，哪里的泉水更甘甜。他不谙世事，唯一的亲人只有师父，整个世界只有这座终年迷雾的大山。 但是，后来有一天，少年忍冬在大山里捡回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就像当初青原捡回他一样。 然后，知晓这座雾山秘密的人就变成了三个。 从此忍冬有了能和他一起练功，一起玩，一起挨骂的师弟！ 师父说，做师哥的要保护师弟，做师兄的要谦让师弟，做师兄的要以身作则。 忍冬前两项都贯彻的非常彻底，唯独以身作则，真是难为他了。因为师弟比他要优秀得多，也懂事得多。师弟在吃完烤小鸟后会用随身带着的小手绢擦嘴，师弟每次吃饭前都要洗手，师弟总是很勤快地洗澡换洗衣物，师弟练功的时候很少分心，师弟练功的速度特别快！还有还有，师弟长得比师父好看多了！ 但是忍冬一直不会忘记他是在一个死人怀里找到师弟的，也不会忘记师弟浑身是血的模样。他曾经发过誓，一定要让师弟快快乐乐地长大，以后再也不要沾上血。 他把这些话告诉师弟的时候，师弟虽然横着眉毛骂了他句大白痴，但忍冬还是能从师弟眼睛看到笑意。 师弟不喜欢他喊师父给他取的名字，师弟说他有本名，不能舍弃。忍冬不太了解，不过，都是师弟，叫什么都无所谓吧。但是师弟不喜欢，所以他就不叫了。但是师父没有理会过师弟的这种小小怨言，他给师弟取名风仙，总是仙儿仙儿的叫着，师弟每每听了都要臭下一张脸来。忍冬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啊，而且忍冬和风仙都是好用的草药，听起来多搭配啊。 在师弟听不见的地方，忍冬就会小声地喊他仙儿，等师弟有反应了，才又改口喊师弟。 隐隐的，忍冬感觉师弟是知道的，但是他不戳穿，由得忍冬自娱自乐。 但是师弟的本名也很好听，叫唤星，听师弟说，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天上的星星特别明亮，所以他的父母给他取名叫唤星。 忍冬听了十分羡慕，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名字也只是师父取的。所以在他听到师弟说，他的家人也都不在后，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窃喜。因为师弟居然也和他一样诶。 但是师弟用一种忍冬看不懂的眼神，感觉不太好的眼神看向自己，语气拒绝地说，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杀了灭族的仇人！ 于是天真的少年忍冬就拍了拍师弟的肩膀，说，师弟，我发过誓，不让你沾血的啦。 少年唤星嫌弃地看了眼忍冬：你是白痴吗，师哥。 忍冬摇头：要不，我帮你杀吧！ 少年唤星睁大了双眼，喊道：你在说什么啊，大白痴！我才不用你帮忙！等我练成长生诀，就连师父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忍冬回道：可我是你的师哥啊，我要保护你嘛。 少年唤星瞪着眼，踹了忍冬一脚，喊着跑开：我不用你保护，你这个长生诀三层都没到的白痴大笨蛋。 忍冬气呼呼地追上去：什么啊，仙儿，我可是你师哥！ 少年们打打闹闹无忧无虑地生活着，时间白驹过隙。 忍冬十七岁，而唤星也已十六岁。两人长生诀都已练至七层，忍冬在七层中阶，唤星则在长生诀七层上阶。 就在这一年的某一天里，忍冬突然发现师弟不见了，他找遍了整座长生山都找不到，最后才在师父口中得知，师弟已经离山出世。 忍冬知道，师弟一定是去找他的仇人了。师弟的仇家一定是个厉害的家伙，师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忍冬在忐忑不安中第一次对这座空荡荡的大山感到厌烦，师弟不在，他连玩得心情都没有了。 他一直都是行动派，既然想去找师弟，那就立马出发！ 让忍冬感到意外地是，师父竟然没有阻止。只是提醒忍冬，在外万万不可提及有关于山，门派以及功法的事。迫不及待出门的忍冬随意应付着师父的嘱咐，急吼吼就带着行李离开了长生山。 那时的忍冬并不知晓，从他离开长生山的第一步，就已经注定了最后的结局。 他追着师弟的脚步迈入腥风血雨的江湖，一点一点搜寻着师弟的线索。他的目的很单纯，保护师弟，带师弟回山。 但这是个让人眼花缭乱的世界，是一个让忍冬流连忘返的世界。这里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还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人。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下，长生山简直太小太无聊了！ 但是他到底没有忘记下山的目的，他得到一个有一个有关于师弟的讯息。 师弟成立了一个小组织，名声似乎不太好。 师弟打败了哪家哪家掌门，让那些名门正派非常没有面子。 师弟又出现在什么地方，会落脚几天。 师弟好像很受扬州烟花巷的姑娘们欢迎。 师弟还会写诗，留在姑娘们的手帕和扇面上，师弟都从来没给他写过诗呢！ 忍冬就这么追着师弟的脚印，每每总是同他失之交臂。但也因此结识了大江南北的朋友。 后来，他们终于在一场武林大会里相遇，他兴高采烈地想和师弟相认。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师弟会冷冷地看着他，刀锋毫不留情地刺进他的胸膛。 师哥，原来你也要背叛我！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忍冬并不知晓自己机缘巧合之下结识的一对男女正是当今武林盟主沈长天的长子和掌上明珠，三人在江南相遇后，以一种相逢恨晚的心情迅速笼络起来。 后来才意外得知两人的真实身份。但忍冬对于武林盟主并没有常人那种敬畏感，甚至只当其是这些武林中人里武功比较厉害的人罢了。 沈静安温文儒雅，使得一手好剑。沈湘茹娇憨活泼，善使长鞭。兄妹两人感情十分深厚。出生于名门望族让他们不仅武功高强，见识开阔，谈吐也十分不俗。 沈静安去过西域，也到过南疆，经历非常丰富。每每他谈起在四方游历的故事就引得忍冬兴趣盎然，并且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去沈静安说过的那些地方看看！尝尽世间美酒，试遍天下武功！带着师弟一起！ 忍冬一路追寻师弟踪迹，顺便游山玩水，四处踢馆，一身浑厚内力几乎没有敌手，渐渐也闯出了名声。 忍冬使刀，薄刃长刀，见血封喉。他不喜杀人，切磋都是点到为止。比武更像会友。再加上他成长的环境极其简单，所以心境单纯又纯粹，个性爽朗而乐天。一路下来，交了不少情投意合的知心朋友。 忍冬觉得这次下山真的太值了！不仅见识了这么多好玩的东西，还认识了花样繁多的武功套路。光是拳法便有数十种派别，更不用提那些五花八门的兵器。 更重要的是，他认识了很多和师父师弟不一样的人。他们虽然没办法和师父师弟相提并论，但也很有意思！ 这是个五彩斑斓的世界，而长生山太单调了。 忍冬突然不知道自己在找到师弟后，能不能说出那么坚定的，带他回山的话语了。只要师弟不受伤，不出意外，离家出走久一点也没关系的嘛。他也能一直在山下多待一会儿。等师弟寻到真正的仇人，他就顺手帮忙把那人给杀了。师弟大仇得报，就能和他一起游山玩水了！ 至于师父，哎呀，那个硬邦邦的大老爷们成天窝在山里十几年了也没见他出去过，就待山里也不会怎么样。 没错，忍冬的小算盘打得哗啦啦响。他寻思着和师弟见面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杀人报仇，然后再劝说师弟一起实行他计划清单里的所有项目！ 听说祁阳的烧酒特别有名，师弟那种三杯倒的酒量，一定要带他去尝尝！ 后来，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高调召开。忍冬得知师弟会出现在武林大会上，乐颠颠赶过去，还乔装打扮想要在相认之前和师弟比试比试，所以便装扮成了沈家的门客上台比武。 在他的设想里，他会以一个酷炫的形象出现在师弟面前，然后用他们所学的长生诀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他以微弱的优势（不能让师弟太没面子了）胜出后，再一掀假面，和师弟来一个令其大惊失色的相认。 剧情的走向本该是如此的。开头完美，他以沈家门客的身份上了台，对面站着浑身被黑色长袍裹住的面色冷漠的师弟。师弟没有认出他来，否则定然不会用这种陌生，令人不快的眼神看他。 不过才分别一年不到，这一刻，忍冬却觉得师弟已经变化得他快要认不出来。 他们很快便动起手来，忍冬下意识使出长生诀的招数，果然看到师弟脸色骤变。 师弟也使刀，但和自己不同，师弟用短刀，坚硬锋利的刀刃，配合长生诀的内力输出可以一瞬间击碎一块巨石。但师弟却又以灵巧迅疾见长。常人难以捕捉到的速度再加上短刀可怕的攻击力道，就连师父也说，师弟是难得的武学奇才。 忍冬常常为有这样的天才师弟感到自豪，在他看来，师弟越强，报仇的成功率就越大，重伤的几率也会越小。 师弟自然是越强越好的，但忍冬也觉得，自己必须比师弟更强才行，这样才能好好保护师弟。 在他们十五岁之后，师父就不让他们真刀真枪地对决了，害怕一不小心就会把对方杀死。因为不管是师弟还是他自己，都不会在对决里放水，这是对彼此的尊重。 师弟的刀法自然是绝顶无双的，但假如这刀法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招呼，那就不是很美妙了。 等到那柄短刀的刀刃真的要捅进他的胸口时，忍冬才急急忙忙地喊了声：仙儿，是我啊！ 师哥—— 师弟清冷的嗓音伴随着利器入肉的响声传进忍冬的耳朵里，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插在胸口的短刀，喉咙霎时涌上腥甜的味道。 和沈家人混在一起，原来你也要背叛我！ 忍冬想说，不是的，师弟你误会了！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只是，他一张嘴，鲜血便纷纷涌出，堵住了喉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弟痛绝的眸子，狠狠拔出短刀，决绝地转身下场离开。而他则被沈静安连同沈湘茹一齐救下，抬回了沈家营帐。 这一刀，划开了忍冬对这个世界单纯而浅薄的认知，那些阴谋诡计，恶意和中伤随着这条裂缝源源不断地渗透进来。 永远快乐的忍冬，终于懂得什么叫疼了。 他抓着沈湘茹的手，哭得像个孩子，眼泪如水注，擦也擦不干。 师弟……那个他最宝贵的师弟，居然要杀他！ 为什么啊，他什么都没做，师弟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这时的忍冬还不知道，唤星复仇的终极目标便是那位德高望重的沈盟主，那是满门族灭，就算手断脚断，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忘记的血海深仇！ 他只能小心翼翼，带着满腹地委屈去深挖师弟的旧事。 师弟其实对他很好的，只有一件事会让师弟发怒，那就是有关于师弟的仇家。 忍冬不晓得自己哪一点触及师弟的逆鳞，但肯定是和师弟的复仇大计有关系。那么他只要好好了解师弟在进山之前的事就能明白了！如果能知道师弟的仇家是谁，那就很好，不用师弟动手，他先帮师弟把那人给灭了！ 沈湘茹对于他三句话不离师弟非常不耐烦。 那个唤星，简直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他居然是你师弟，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知道他名声有多不好吗，死在他手里的正派人士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更何况，哪有师弟一见面就捅师兄一刀的啊，他根本就不认你这个师兄了，你还管他干嘛！ 那是我师弟，不准你污蔑他！仙儿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在山里，连小动物都不舍得杀！ 忍冬第一次吼沈湘茹，声音如狼吼，内劲冲出，威压吓得小姑娘一瞬间脸变得煞白，娇小的身子抖啊抖，眼泪立马出来了。葱指指着他的鼻子，抖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呜哇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忍冬有些后悔，但他觉得这是沈湘茹的错，谁让她说师弟的坏话。 沈静安同样不理解忍冬的执着。 忍冬，人都是会变的，你怎么保证你师弟不会变成大家都知道的现在这种模样？而且，季唤星击杀风拳门掌门以及华阳阁阁主这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事，你怎么替他辩解，也洗脱不了他的罪名。 季唤星？ 原来师弟有姓啊……季唤星……这个名字也听起来也不错啊。 而且，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该那么吼湘茹。她都是为你好，你都不知道他在你中刀的时候有多担心，彻夜不眠也要照料你。 忍冬被沈静安这么一说，便更觉得抱歉了。挠挠头对沈静安说，我会找机会跟她说对不起的。不过我师弟真的没你们说的那么坏！相信我！ 沈静安无奈摇头，难怪我妹妹要生气了。你要是能把对待师弟一半的心思放在她身上，她大概要什么事都愿意为你做了。 忍冬依旧糊里糊涂，不明所以地望着沈静安。 沈静安拍了下他的脑袋，笨小子，我妹妹喜欢你啊。怎么样，你对做我家的女婿，以及我妹夫感兴趣吗。 话已经挑明到这种程度，忍冬才后知后觉地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可是我只拿她当妹妹呀。 沈静安一脸挫败，只能回道，这话你可千万别在她面前说啊，不然后果非常严重！ 忍冬似懂非懂地点头，想象了下沈湘茹脾气爆发的后果，忍不住抖了俩抖。 与此同时，沈长天意外从沈湘茹口中得知，忍冬和季唤星师出同门，是货真价实的师兄弟。 沈长天心里便有了计较。 原来，沈长天与季唤星的父亲曾是至交好友。季家乃江东名门，不仅拥有世代家传的绝世刀法，更是把持着江东一带的河道运输，非常富庶。 沈长天虽是赤贫出身，但武学天资极佳，相貌又是丰神俊朗，便引得前任武林盟主爱女倾心相顾。在做了前任武林盟主乘龙快婿后，沈长天迅速在各大公众比武场合扬名，在岳父的帮助下很快累积起雄厚的声望及名望。 季家与沈长天的妻家一直关系匪浅，沈长天也因此结交了那时季家的大少爷季桐，也就是季唤星的父亲。 两人年岁相仿，季桐又是大大咧咧的个性，最爱逗弄凡事都一板一眼的沈长天。沈长天烦不胜烦了，两人便又要开始日常切磋。这么打打闹闹，关系居然是越打越亲密。 季桐大婚时，沈长天还不远万里从平京赶去江东赴宴。 彼时，沈静安已出世月余，两人在婚宴上商量，季桐的第一胎若是男孩，便和沈静安结拜成义兄弟，若是女孩，那便结上个娃娃亲，亲上加亲。 只可惜，季桐的夫人第一年怀孕意外流产，第二年怀孕婴儿早产夭折，第三年再怀孕，小心翼翼，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把足月的孩子生下来，当祖宗似的全家供着，终于是把这个孩子给养得没病没痛，能钻能爬。谁知道，周岁的时候一测骨，居然是无法习武的体质！ 季家上下一片哗然，他们是武林世家，宗家的嫡长子居然无法习武？ 而季夫人却因为早年几番折腾的怀孕掏空了身子，再没办法孕育子嗣。 季桐不信这个邪，也不愿意为了再要一个资质上佳的儿子去纳妾。他四处打听可以改变儿子根骨的良方，钱不知花了多少，却一直毫无头绪。 沈长天作为季桐的好友，当然力所能及地帮他搜寻消息。季唤星这个名字还是他和季桐夫妻俩一起给取的。 当初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嫡长子，一旦没了继承武学的价值，便立刻失去大部分人的关爱。 沈长天对自己这个干儿子的境遇非常心疼，一直都对这孩子照顾有加。 季唤星三岁的时候，季桐突然兴高采烈地对沈长天说他终于找到能够易筋洗髓，帮助唤星彻底改变根骨的功法。他说，在大陆的极南之南有一座终年萦绕着浓雾的神山，神山里住着一位拥有神力的仙人。他从雾山山脚村庄的人那里打听到一个线索，有人见过那座雾山里有人，在一个荒凉的乱葬岗里捡回去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那人说，他确定那个婴儿死透了，因为他路过的时候还探过婴儿的鼻息，已经浑身冻得青紫，根本没有呼吸了。但是那个仙人只是用手在婴儿身上摸了几下，那个小婴儿便发出了哭声。那是只有仙人才办得到的起死回生啊！ 沈长天并不相信这种过于怪力乱神的说辞，但是季桐根本不听沈长天的劝解，执意要进入那个据说有去无回的神山。 沈长天觉得季桐已经疯了，被季家给逼疯的。但他完全没办法阻止好友，季家更是没人打得过季桐，拦不住。 沈长天以为这次他是要彻底失去这个好友了，没想到半年之后，渺无音讯地季桐居然真的从那座神山里走了出来，并且信誓旦旦地说他已经拿到了功法，这次绝对可以让唤星改头换面。 季桐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几近疯癫了。因为他居然执意要教授还不满四岁的季唤星学习武学功法，但是谁也不知道他所说的那部功法究竟是什么。季桐口风严密，根本不愿意透露给第二人听，就连他的妻子也不行。 然而更奇妙的是，在众人看来这件来自季桐荒谬的臆想，绝对没办法成功的事，居然真的起了效果。 毫无内力的季唤星居然能够开始修炼正阳心经，并且速度快得惊人。如果说沈长天是武学天才，十年难得一见，那么季唤星就是奇才，异才！百年一遇！ 事实摆在眼前，沈长天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超越所有认知的武学，那种改天易命，起死回生的仙法！ 即便是沈长天，也有些眼热了。 这可是仙法！季桐知道了，季唤星学会了。那么他们两个将来便会是这个武林中最强的两个人。若是这部仙法在季家传承下去，那么，今后将再也没人能够撼动季家的地位。 而他这个武林盟主，大概要形同虚设了吧。 起初，沈长天并没有硬抢的意思。但季家在季唤星卓悦根骨的出现后却越来越嚣张跋扈，为所欲为，甚至不把他放在眼里。沈长天想和季桐商量，却不料，还未等他同季桐再见面，江东却传来了季桐病逝的消息。 沈长天简直不敢相信！他离开江东时，季桐虽然神志有些不清，但身体是绝对没问题的。这才几个月，就病逝了？ 继任族长的是季桐的堂兄弟，这是个鼠目寸光的男人，不仅心胸狭窄，更是好大喜功，他同样觊觎着季唤星身上的神奇功夫。 季家已经辉煌太久了，垄断江东的水运也太久了。多得是人想蚕食这块大肥肉，多得是世家门派想要取而代之。 沈长天也是有贪念的，更何况，他的挚友，死得不明不白，季家难道没有责任？季桐可是族长！ 那是个血色之夜，季氏族人的鲜血浇灌着土地。很多人的血泼在了沈长天身上，刀卷了刃，血凝成块。沈长天已经分不清衣服上那些血迹究竟是来自谁。 他亲自去找季唤星，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打着仙法的主意。 他注意到从房间角落的柜子里传来的瑟瑟发抖的抽泣声，他拎着刀，站在柜子面前，想起的是挚友的脸。 这是季桐唯一的儿子，杀了他，季桐就绝后了。 沈长天握紧了刀柄，还是没下去手，装作搜索一番，默默离开了这个房间。 我没有下杀手，但季唤星若死在别人手里，就不算是我对不起你吧，季桐。 从放过季唤星那一刻起，沈长天便一直等着他回来复仇的这一天。虽然那般年幼的季唤星根本不可能从那种追杀中存活下来，但谁知道命运之书会如何书写呢？季唤星能够一改废物根骨成为天纵奇才，在千百人的追杀下活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一等，便是十年。 季唤星终于带着滔天恨意疯狂回归！ 十六岁的季唤星强得可怕，他那般神鬼莫测的能力，根本不像是他这种年纪能够获得的力量。但沈长天并不吃惊，季唤星可是习得了仙法的人，强是必然的。更何况，他听闻，追杀季唤星的人亲眼目睹季唤星和其仆从进了那座吃人不吐骨头的雾山。若不是这座雾山太过诡异，让人不敢试足，季唤星怎么可能逃脱。 那座神山里果然是有仙人的！并且，沈长天猜测，季唤星得到了仙人的施救，甚至于得到了仙人的传承！ 他们这些凡人，怎么可能和仙人的仙法相提并论？不，根本没办法反抗！ 沈长天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他十分清楚，季唤星迟早要杀过来的，那小子要一个一个把沾过季家鲜血的人统统清算。沈长天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妻儿。他不会奢望已经被仇恨填满的季唤星会放过他的家人，所以他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一时发善，饶过季唤星一条小命。 谁能料到，这种时候，忍冬出现了。 如果忍冬和季唤星师出同门并非玩笑，那么忍冬很有可能也是从那座神山里出来了，也就是说，忍冬也是仙法的继承人！ 更巧的是，自家女儿对这个小子抱有异样的情愫。 沈长天不知道这是否是上天的救赎，但毫无疑问的是，如果要在当世选一个能够抵挡季唤星的人的话，忍冬是唯一的人选。 为了静安和湘茹，为了整个武林，就请你做出一点牺牲吧，忍冬。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忍冬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平京，前往曾经让季家辉煌百年的江东。想要了解季家灭族的各种细节，这一趟江东之行是必要的。 在此之前，忍冬前往沈家郑重向沈静安和沈湘茹道别，顺便感谢沈家在他重伤之际的善意援救。 这是他初次和沈长天见面，传说中的武林盟主果然仪表堂堂，端正庄重。 沈湘茹听闻他要离开平京，情绪很低落。再一问，原来又是为了调查季唤星的事，气得更是不愿意再搭理他。 忍冬无奈，沈湘茹大小姐脾气上来了，他是绝对不敢在这个档口去惹她的。 沈长天邀请他在沈家吃饭，忍冬不便推辞便答应了下来。 他计划的路线是先坐马车到上河，再从上河乘船到江东去。约定好去上河的车要第二天才出发，现在留下来吃一顿送别宴也没什么要紧。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沈静安似乎逮着这个机会，要好好报复当初的拼酒败仗。 自家老爹在，果然就是更嚣张啊，静安！ 忍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客房的，最后的记忆只有宴厅内灯光暧昧的烛火，以及在这种熏红火光下仿佛幻化成巨大河流将他淹没的酒液。 忍冬并没有寻常人醉酒后会有的宿醉头疼，他的体质向来十分强悍，自我愈合能力更是天下仅有。 但他仍然觉得不舒服，有种强烈的违和感。他迷糊地转过头去，下一个瞬间却立马吓清醒了！ 他…他床上为什么还有个人！ 而……而且，这个人还是沈湘茹！ 忍冬一个滚身就从床上摔了下来，还没等他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客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端着洗漱盆的小丫鬟弓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进来，一抬眼，登时发出了惊天彻底的尖叫。 小…小姐！！ 小丫鬟这声堪比狮吼功的喊叫声很快就把宿在附近的沈长天夫妇，沈静安以及其它仆从引了过来。 一切的一切都太出乎忍冬的意料，发生这种事，就算他有几张嘴也说不清了。他若辩解，若急着撇清关系，那该置沈湘茹于何地？她这样一个名门闺秀，又是极好强的性格，就这么不明不白被目睹*于人，只怕是再无颜面活下去。 忍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敢发誓他对沈湘茹绝对只是兄妹之情，毫无非分之想，更不会做这种借酒轻薄之事。但忍冬自己也没办法确认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已经醉糊涂了，醒来以后什么都没记住。而不管是沈湘茹还是沈家人似乎都已经一口默认他一定做了什么。 忍冬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这种麻烦事他向来不擅长处理。要是师弟在的话就好了，师弟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这会儿该怎么办。 烦恼的忍冬猛然想起他今天要出发前往上河！可是他现在若一走了之，那不就是明晃晃告诉沈家人他不愿意承担责任吗！ 从小就被师父教育要有担当，有责任感的忍冬自然没办法干出这种昧良心的事。但是他真的要赶车了，有关于师弟的事，一天都不能耽搁！ 这一刻，他做了一个攸关一生的决定。 在出发离开之前，忍冬在沈长天夫妇，沈静安以及沈湘茹面前郑重发誓，待他从江东回来，一定会迎娶沈湘茹过门。他现在离去并不是对沈湘茹弃之不管，只是他还有更迫切的事需要做，请务必谅解。 沈长天并未发言，沈夫人却是气势汹汹，对忍冬说的一个字都不信。在她看来，沈湘茹是武林盟主的千金，出身高贵，怎么看也是忍冬这种来历不明的穷小子入赘沈家才是，哪有他迎娶的道理！现在无端污了闺女清白，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漂亮话谁不会说，要是忍冬一去不复返，又该怎么算？ 忍冬心里发苦，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怎么可能会不信守诺言！ 气氛僵持不下，忍冬到底理亏，十分没有底气。最后，却是沈湘茹松了口，跪在父母面前说她相信忍冬，忍冬一定会回来娶她的。她愿意等，不管多久她都愿意等。 忍冬在震惊的同时突然觉得愧疚。沈湘茹是个好姑娘，真的没必要为他做到这个份上。 他终究还是走了，沈静安去送他，满腹心事，欲言又止。 忍冬，是我对不起你。 不，不用道歉，静安。可能，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吧，你们口中所说的那种江湖。 马车载着忍冬一路往南去了，带着未知的迷茫和沉重的负担。 相比起平京的豪迈大气，江东则是养人的富贵之地。 忍冬意欲调查十年前季家灭门惨案，线索深入，种种迹象都在向他撕开一个心惊肉跳的真相。忍冬隐隐有一种非常糟糕的预感，比打碎了师父最珍爱的药炉更令他心惊胆战，忐忑难安的预感。 从来没人告诉忍冬，真相往往是最毁灭人心的。 他在这种不安中，来到了季家废弃的老宅。 这座十年前曾经风光无限的名门豪宅现在已经破落不堪，遍生杂草。有人说，曾经在半夜听到过从这座宅子里传出的惨叫声，更有人说，季家那些人的冤魂还一直在这宅子里，谁进去就会被那些恶鬼吞噬！ 忍冬跨过大门那道高门槛，走进了这座据说充满怨气恶灵的老宅。 这就是师弟以前的家吗，原来师弟小时候住在这么大的地方，是个货真价实的世家少爷啊。 师弟以前有那么多亲人，现在却……… 忍冬慢慢逡巡着这片老宅，拐过一条长廊，不其然见着一个黑影站在不远处的池塘边，一动不动。 目力极佳的忍冬一瞬间便认出了黑影的身份，他怔怔转身，呼喊的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甚察觉的小心翼翼。 师弟…… 忍冬从未想过他们能在这里相遇。 黑衣人缓缓抬眸，身子一歪，竟是要跌进池子里。 忍冬眼瞳骤缩，瞬身朝季唤星闪去，险之又险地将人捞了起来。 季唤星双目闭阖，眉峰紧蹙，面色煞白，抱着一点都感觉不到体温。 忍冬掀开季唤星的黑色斗篷，登时双目圆睁。 季唤星右胸绽开一个深可见骨的撕裂性伤口，大量的出血在伤口附近蔓延开，胸口那片衣物已经全被鲜血染湿。 忍冬一瞬间回想起了很多年前，捡到师弟的那一天。他在山里溜达掏鸟窝，从树上下来一落地就踩到了一条软软的肉垫，以为是踩着什么小动物，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条死尸啊！没把忍冬给吓死。五感超常的忍冬发现从尸体底下传来微弱的呼吸声，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那尸体掀开，底下居然还藏着个满身是血的小娃娃！呼吸已经微弱，再迟上一会儿，估计就没命了。 现在，师弟又要死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忍冬一瞬间眼眶便红了。 明明说好要保护师弟的啊。 忍冬的眼泪滴在唤星的脸庞上，他不禁陷入了沉思，放任师弟去报仇真的好吗。他总是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就算有长生决也耐不住这么折腾啊！ 忍冬颓然地坐倒在地，怀里揽着重伤昏迷的唤星。他伸出右手，将手掌心贴在唤星的伤口处，一团浅黄色的光晕在他手掌心显现。 他一边灌长生决的内力给唤星，一边哗啦啦掉眼泪。 师弟，我们不报仇了，好不好。我们回山里去。山里可快活了，不会这里这么痛苦。你要是想当门主我肯定不跟你抢，你去收徒，我帮你教徒弟。咱们就这么在山里一直活到老死不好吗？！ 呜呜呜呜，师弟，你别死。 大白痴，你，这么灌，内力，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忍冬一直相信宿命，就像他师父必然会捡到他，就像他必然会和唤星成为师兄弟，就像他必然要保护师弟，拯救师弟。 师弟很强，能把他伤到这般境地的人绝非范范之辈，但师弟不愿意透露这个人的姓名。 师弟身体还很虚弱，他不像忍冬那般，前天被人捅了一刀，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师弟有病根，吃了师父的药也根除不尽。这让他要避免受伤，尤其是性命攸关的重伤。 忍冬陪唤星在江东秘密养伤，当然，是他死皮赖脸硬是留下来的。师弟一赶人，他就哭，师弟准没招。但同样的，对师弟来说，他比任何灵丹妙药都会更有效。他们修习同宗同源的长生决，以此运转输出的内力可以快速治疗对方。 如若他们二人联手，此间能打败他们的恐怕只有师父了。因为只有师父才将长生决练至九层大圆满。 师弟还在生他的气，要好好表现！论照顾人的话，他绝对比师弟要厉害的多！ 如果时间可以停住，他不用回平京，师弟也不用报仇那该有多好。而这种日子，对于以前还未离开长生山的忍冬来说，并无稀奇。不管是师父还是师弟，他从没有分别的概念。 师弟的伤逐渐好转，忍冬本想询问他有关复仇的进展如何，师弟却反抛了个问题给他。 师哥究竟知道沈家多少事，你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师弟很在意沈家，忍冬已经注意到了，也逼得自己不得不面对这个血淋淋的现实——沈家也是师弟复仇的对象。 忍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要告诉师弟，他已经和沈湘茹有了肌肤之亲，连婚约也已经定下……… 忍冬的沉默让唤星情绪爆发，他说，你早知道沈长天是我的灭族仇人对不对！你要当那老贼的上门女婿了是不是！你以前发的誓，承的诺，根本就是一堆谎话！ 唤星一口鲜血喷出，你这个假惺惺的骗子！ 忍冬握紧了双拳。 我说过会保护你，不会变。我说过将你的性命放在我自己之上，不会变。 不，你变了，师哥。我也变了。 我不是风仙，我是季唤星，季氏一族末裔。沈长天屠我满族，沈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给我记住了！ 师哥，你若想救他们，那我们，就是敌人了。 师弟…… 忍冬后悔了，他后悔得心肝脾疼。他根本就不应该出山，师弟报完仇总会回来的，明明师弟只有他和师父这两个亲人了。 但是，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忍冬一直相信宿命，就像他必然会同师弟走向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人为什么会拥有强大的力量？ 忍冬不知道，但他明白，他拥有的是保护的力量。他愿意为了重要的人去获取力量。 他无法化解师弟的仇恨，也不愿意让更多无辜的人丧生。 他要贯彻这样的守护，就要变得更强。 强到，就算师弟做尽恶事，他也能保他一条命。 没错，这就是江湖，强者的江湖。 ……………………… 忍冬和沈湘茹的婚礼盛大而高调，足以证明沈长天有多喜欢他这个女婿。 宴会邀四方宾客，光是流水席就摆了一百九十九桌，端得是豪气！ 宾客送来的礼物甚至得打通两个房间来放置。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武林盟主嫁女，女婿是个无门无派的年轻小伙。 此人在婚宴上接受任何同辈指名切磋，然后将所有上了比武台的人都打得颜面尽失。 沈静安心中骇然，这就是认真起来的忍冬的真正实力吗？他究竟还隐藏着多少？ 就像以前的沈长天一样，在这天之后，天下英雄在讨论武学时将再也无法回避忍冬这个名字。 一场暗潮汹涌的婚宴在季唤星带着厚礼前来祝贺时，达到了紧绷的巅峰。 一身黑衣的季唤星不像来参加喜宴，倒像是来奔丧的。 早有人私下用魔头来称呼他，再加上季唤星曾经公开公然地表明对正派人士的厌恶和敌意。这种充斥着他口中所谓伪君子和垃圾的场所，正常来讲，他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但很快，众人便惊得下巴掉了下来。 因为忍冬特别开心地奔上去给了季唤星一个大大的拥抱，师弟，你来啦！ 季唤星冷漠地点头，让随从送上贺礼，然后就被忍冬拉去了主桌。 季唤星的到来几乎让整个婚宴都笼罩在一层黑色之下，只有新郎还在读不懂气氛地傻笑。 从新娘进场，到拜天地送洞房，最后新郎出来招呼大家喝酒。季唤星全程只用两种表情交换更替。 一种是【恶心】 一种是【在一堆垃圾里坐着简直令人窒息】 他全场只看了两个人，用一种冰冷刺骨的眼神。一个是新郎官，一个是新郎官的岳父。 中场，季唤星便要离开，在做宾客统统松了一口气。 忍冬送季唤星到门口。 师弟，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这可是师哥你人生最重要的喜事之一，我作为师弟，怎么能缺席。 你还是那么想吗。 师哥，别天真了。真到了那一天，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希望你的功夫别退步了。 你太自信了，师弟。 那就拿出点实力来让我服气！ 忍冬发现他和师弟几乎没办法好好聊天，只能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身体。上次在江东，他又吐血又自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病引又起来了。 夜渐深，忍冬被推去了洞房。沈湘茹安静地坐在花床上，嫁衣红得刺目，就像鲜血。忍冬连盖头都没来得及掀，便紧紧握住沈湘茹的手。 你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 忍冬已经二十岁了，所以他知道师弟也十九了。 忍冬越来越声名显赫，季唤星所组建的复仇小队也越发行踪诡秘，出手狠辣。 他用比前十七年加起来还要多的努力去修炼，他必须保证在和师弟的决斗里他是胜方。他不会杀师弟，但他若死了，师弟活不了，整个沈家也活不了。 忍冬逐渐表现出出色的领导能力，和沈静安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某种程度上，他们已经是竞争对手了。 沈湘茹有了身孕，幸福地孕育着这个未知的小生命。 那是他的孩子，忍冬恍恍惚惚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在这人世间的牵挂又多了一个。他几乎是以一种翘首企盼的心情等待着这个孩子的降生。甚至高兴地不停写信骚扰师弟，信鸽都累得开始罢工。 师弟，这人世间还有太多美好的东西可以去注视，而你永远只看得到仇恨，这样，你怎么会快乐。我的孩子即将诞生，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他失去任何一个亲人。包括你。 沈湘茹临盆那天，季唤星率领他的复仇战队杀了过来。 不会是凑巧，不可能是凑巧。 沈湘茹在一片杀声里惨叫着诞嗣，鲜血中却只捧出一个死胎。极尽虚弱，大出血临危，再加上死胎的三重打击，沈湘茹一下没撑过去，香消玉殒。 天开始下起雨来，豆大雨点狠狠打在忍冬脸上。在听闻沈湘茹连同孩子一起没了的消息时，他居然冷静得仿佛事不关己。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眨了眨眼睛，一切刀光剑影和厮杀呐喊都在离他远去。他的世界逐渐黑暗下来，只剩下黑色和雨。 直到一抹清冷的声音传来，撕裂那道黑幕，漏进来一点光。 师哥，来吧，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了。 忍冬眨了眨眼，视距重新恢复。浑身浴血的季唤星拎着沈长天的头颅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房屋废墟间。 忍冬看到季唤星扔掉手里的长剑和人头，从腰间抽出短刀。忍冬下意识把手摸向了腰间。季唤星却说，师哥，用我送你的那把刀。你带着，我知道。 师弟…… 忍冬收回手，反向拔出了背在身后的长刀。 这一天，忍冬同时失去了他的妻子，孩子，以及即将失去的师弟。 他觉得自己或许已经疯了，他的刀不停在师弟身上制造伤口，他身上不停沾染师弟的鲜血。脑袋里回荡的却是年幼时天真地对师弟许下的承诺。 我会保护你的 我会让你快快乐乐 我不会让你沾血的 我帮你报仇 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这一瞬间，忍冬猛然惊醒过来，他将师弟压倒在地，而他的刀尖距离师弟的额头，只剩一寸。 持刀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为什么不杀我！忍冬！为什么不下手！快把你的刀刺下来！你这个懦夫胆小鬼！！我可是杀了你岳父！ 你就，这么想死？季唤星，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想让我杀你？我偏不！开什么玩笑，你居然要我杀你…… 忍冬的眼泪混合着雨水落下来，季唤星却早已感觉不到这种痛楚。 活下来吧，仙儿。我什么都没有了，妻子，孩子，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告诉我啊！ 师哥，一起死吧，死了，就什么都解脱了。 啊… 最后，自然是没死成。沈静安一剑撩掉了两个人妄图自尽的凶器。 你们两个，都给我好好活着赎罪！ 忍冬和季唤星都活了下来，季唤星的复仇小队只一人生还，还瞎了右眼。 季唤星重伤添旧疾，病得连床都下不来。忍冬隔三差五就要给他输内力续命。 曾经日天日地，唯我独尊的季唤星在杀光所有名单上的仇家后终于沉寂了下来。 忍冬实在太过强势，他要保一个重伤濒危的季唤星，没人能从他手里抢到人。众人只好用舆论对忍冬施压。 然而，很快他们发现现在的忍冬已经不能用以前那种印象来形容了。 他给人的感觉，就像，就像是以前的季唤星！ 他变得嗜武好斗，寻找各种能够提升实力的方法。 这时，有关于长生决功法的传闻突然在江湖中四下流传。 坐拥这种能够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武功心法的俩师兄弟，一个越高深莫测，一个却卧病在床，傻子都知道该从谁身上下手。 趁着忍冬闭关，季唤星疗伤修养的地方迎来一拨又一拨的刺客。谁曾想，那个情报里应该病入膏肓，床都下不来的人居然能够一掌拍死一个高手！ 季唤星根本就没病，都是装的！ 埋伏好的伏兵把这些刺客一网打尽，背后指挥的不是那个据说去闭关了的忍冬又是谁。 忍冬在暗中搀扶快要站不住的季唤星，两人一进屋，季唤星憋在喉咙里的血终于是溢了出来。 仙儿，我跟你说了都交给我来办就可以，你伤都没好利索！ 闭嘴，白痴。我要是不出手，那些人肯定不会罢休，你以为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有多善良？这叫杀鸡儆猴，学着点。 可是你又吐血了。 没那么容易死，再说不是你也在吗。 对哦，我绝对不会让仙儿死的！ 说了多少遍，别叫我这个名字。 有什么关系嘛。 好了，事情解决，你也可以滚了。 我要是说想留宿会不会被揍成猪头。 你知道就好，滚。 于是忍冬一脸怨念地滚了。 他从房内出来，对上门外沈静安的眼神时，方才面对季唤星的无赖脸一瞬间完全消失。 把这些人都处理了，你知道怎么做吧。 沈静安沉默点头。 忍冬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这一次，他不能再失去了。 ……………… 季唤星在沈家一修养就是十年，事实上，忍冬把他的伤势控制在一个很微妙的状态。即不会虚弱，但也没办法动用太多内力。他没有忍冬那种逆天的恢复能力，再加上忍冬的刻意为之，十年来，他确实只能把武功维持在以前的中段水平。就算如此，也足以吊打大部分好手。 忍冬在三年前终于把长生决修炼到九层中阶，却无论如何也摸不到大圆满的门路，三年了，没有一丝进展。 这些年，依靠沈家留下来的人脉和财力，忍冬虽然没有武林盟主的头衔，却比身为武林盟主的沈静安更有威慑力。 大家都敬畏他，顺从他，唯恐他像上一次走火入魔一样发疯，见人就杀。那还是好多年前的事，幸好季唤星同沈静安合力制住了他，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而现在的忍冬若是再入魔发疯一次，那就只能任他发了。 十年，不管是忍冬，还是季唤星，又或是沈静安，都已经判若两人。 季唤星很闲，在所有人眼里，他还是那个作恶多端的魔头，没人愿意搭理他，而他平常便是看书，烹茶。 忍冬很忙，忙着练功，忙着当他的无冕之王。 沈静安很忙，忙着勾心斗角，忙着保住自己武林盟主的地位。 这是被微妙的相互牵制所建立起的脆弱的三足鼎立。它随时有可能破裂，平静的表面下是汹涌的暗潮。 而破裂的关系只有可能出现在季唤星与沈静安之间。 长生决的消息是你泄露出去的吧，你从沈长天老贼那知道的？ 你很聪明。 你也一样，沈静安。这么多年来，你成功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师哥已经成了个随时有可能练功发狂的疯子，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吊着我的武功，让我不能离开，也是你向师哥提议的吧。他那种白痴怎么可能想出这种高招来。 季唤星，落到这种田地，你倒是还敢这么嚣张。 那你要试试看吗，在我这种人手里能过几招？ 不过仗着长生诀罢了，季唤星，你有什么好叫嚣的。 哼，你也终于忍不住露出这样难看的嘴脸了，沈静安。装正人君子很辛苦吧。明明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却非要卖师哥的面子救我。明明对长生诀眼红得不行，还那么惺惺作态，摆出一副好人脸。 少说废话，季唤星，识相的就乖乖把长生诀默出来。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尔等连长生诀究竟是什么都不清楚便急忙要占为己有。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给了？ 想要长生诀？自己来抢！ 忍冬刚进季唤星修养的院子，迎面便飞来一个黑影，他下意识躲开，那黑影便重重砸在了墙上，一声巨响，墙壁被轰出一道深坑。忍冬回头再看，沈静安摔在那墙坑上，已经开始口吐鲜血。他连忙过去将沈静安扶起，遥遥朝沈静安飞来的方向看过去。季唤星收掌的动作已到末尾，对上忍冬紧蹙的眉头，全无半点紧张之色。 仙儿，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杀人的吗！ 季唤星在忍冬的吼声中沉默，他转过身，一跃而起，跳上了墙头。凛冽的秋风吹来他仍旧清冷的声音。 沈家的人，都该杀。 仙儿！ 忍冬看着季唤星离去的背影，悲愤大喊。 季唤星离开沈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初派刺客前来暗杀他的几个幕后黑手挖掉心脏，吊在了他们各自门派的匾额上。手段之凶残，简直令世人发指。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那个魔头又回来了。但对于少部分人来说，那被保护在沈家门扉背后的长生诀，终于重见天日！ 各家组织人马要对季唤星进行围剿，真实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得知季唤星人在江东之后，众高手蜂拥而至。 忍冬远远地看着站在季家大宅屋顶上的季唤星，黑色长袍被风吹得猎猎做响。 忍冬从众人身后走出，步行至首位。 季唤星不用回头看也知道，他身后只有一片萧索寒风和颓败的古宅。他吐出的话语夹杂在寒风中，仿佛也化作一片片刀割在众人皮肤上。 师哥，你不是一直没办法将长生诀修炼至大圆满境界吗，今天，就让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做。 仙儿，你现在回来，道个歉，认个错，我们还是兄弟，就像以前那样。 师哥啊，你还是这么天真，永远都是记吃不记打。 师弟，报仇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不是也可以和静安和平相处那么多年的吗。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破坏，复仇。仇恨让我充满力量和存在感。我和你不一样，师哥，你的想法幼稚天真得让我发笑。 仙儿，错的是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你没办法战胜我的，回来吧。 没错，现在的我的确不是你，以及你身后那些垃圾们的对手。但是，只要我长生诀大成，就不会输！来吧，师哥，履行你当初对我的承诺的时候到了。 ………… 不明就里的人第一次见识到忍冬战力全开的模样，那是一场谁也没办法插手的决斗。磅礴的内力外放形成一股恐怖的压强，内力深厚的人还可以抵挡一阵子，更多人在接触到这股压力时就被掀飞了。 季家老宅在一阵又一阵轰隆声里轰然倒塌，阁楼被夷为平地，广屋悉数塌陷。滚滚尘烟蒸腾而起，将那篇废墟里渺小的两个身影遮盖得更加朦胧。 无数人惊恐于忍冬和季唤星的力量，长生诀！这就是长生诀的厉害之处吗！ 仙儿，你方才说你知道怎么修炼至长生诀大圆满，究竟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别说废话！ 你着急了，师哥。 你想被我杀掉吗！你不是有办法修炼？快点大圆满啊，不然你怎么可能赢我！ 你能不能别这么白痴，师哥，那是一朝一夕，说句话就能练成的东西吗。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呆着，这十年来你难道一点都没想通吗？ 不可能的，师哥，我就算死…… 闭嘴！ 忍冬长刀刺出，原本跃起躲避的季唤星却突然在空中僵直一下，胸膛直直落在忍冬刀尖。忍冬睁目欲裂。 我就算死……也得死得其所…… 为什么…… 忍冬发现他持刀的右手没法动弹了，一股雄厚的内力源源不断从刺入季唤星身体中的长刀传入他体内。 第五十五章 （补） 我就算死……也得死得其所…… 为什么…… 忍冬发现他持刀的右手没法动弹了，一股雄厚的内力源源不断从刺入季唤星身体中的长刀传入他体内。 停下来…… 停不下来的，师哥。 不行……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 这就是长生诀啊，师哥。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大圆满就要成功了，你不开心吗……咳咳咳…… 忍冬能感觉到从季唤星身上蜂拥而来的内里正化作一团巨浪，不停冲击那层坚硬的屏障，大圆满的屏障。 随着季唤星越来越微弱的呼吸，聚集在忍冬体内的长生诀内里越发浑厚凶猛，伴随着最后一次的全力一击。忍冬脑中闪过一丝白光，恍如豁然开朗，浑身经脉血液在一股奔放热烈的内力冲击下断裂蒸发又新生。 一瞬间，数里外的事物被纳入眼底，无数细小的声音收归耳中，就连风也慢了下来，甚至能够感觉到脚下土地呼吸的一起一伏。 这就是，长生诀大圆满…… 季唤星无力地垂下头，磕在忍冬肩膀上。头发已从发根霜染至末梢。他颤抖着抓住忍冬的袖子，气若游丝。 师哥啊，我…… 仙儿，仙儿？醒醒……不准你死，快给我醒醒啊！对，我把内力还给你，我来救你！ 忍冬连忙将季唤星平躺放下，拔出长刀随手扔掉，双手按在那伤口上。 季唤星一动不动，就像是睡着了。 忍冬的眼泪摔落下来。 不会的，我带你回去找师父，师父一定有办法救你。你别怕，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忍冬背着季唤星立刻往长生山赶，他彻底不眠，以长生诀大圆满功力只花费了三天时间便走过了别人月余的路程。 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回来，这时才猛然发现，他居然已经忘记进山的路。他跪在山脚，哭喊着。 师父，救救仙儿！他快不行了！ 漂浮于忍冬眼前的浓雾这时轻快地向两边退开，清扫出一条笔直的道路。忍冬连忙背上季唤星，顺着这条路奔上山去。他脚程极快，几乎一瞬间就到了山顶木屋跟前。 木屋的大门敞开，青原便盘腿端坐在正对大门的竹床上。 师父…… 忍冬，你长生诀已练至圆满之境，从现在起，你便是新一任长生门门主。 师父，仙儿他…… 风仙，已经去了。 为什么，师父不是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吗！会什么不愿意救仙儿！ 忍冬，修习长生诀的人一旦身亡，便永坠地狱深处，没有过去，也不会有轮回。风仙同你一样，已是死过一次的人，这种觉悟，从他做你师弟起，就已经有了。 什么…… 垂下头，映入眼帘的是……师弟的遗体，忍冬脑子里蹦出这样一句血淋淋的话。是他手刃了师弟……明知道师弟身体不好，明知道师弟只有以前一半的功力，他居然也下了死手。明明只需要多说几句好话，哄哄他，甚至在他面前哭也没关系。 永死，既是长生。 青原将手贴在忍冬额头，忍冬只感觉脑袋一轻，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哗啦啦闪过……是长生诀的内功心法。 忍冬，以后的路，就只有你一个人走了。 师父？ 长生，是痛苦又寂寞的。你可以收两个弟子，教他们武学，从他们其中挑选一个作为继承人。你现在是门主了，要守住长生山，守住长生诀，知道吗。 师父，我不想当什么门主！师父？师父！ 忍冬颓然坐倒在地，他抱着师弟的遗体，面前垂下头颅的师父已然驾鹤西去。 他痛苦地闭上双目，两行血泪落下。 他终于拥有披靡天下的力量，却已无处可用。 ……………… 在大陆极南之南有一座终年萦绕着浓雾的神山，神山上居住着拥有逆天改命，起死回生的神力的仙人。 两个孩子被告知，这座山名为长生山，所在门派为长生门，他们将成为同门师兄弟，修习同宗同源的长生诀。他们其中一人将可以成为下一任门主。 其中一个孩子仰起天真的脸，问，师父，什么是长生啊。 傻小子，永死，即是长生。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齐肃看完这结局，又重新翻开扉页。 扉页上那两行看似无关紧要的字—— 【你说过想要和我一起去死，到现在还是这么想的吗？把手放在胸口试试看，你已经不再那么想了】 齐肃合上本子，对于《长生传》里那些阴差阳错的宿命论稍感唏嘘。若他还是78号的话，看到这种故事，大概只会冷哼一下，说一声无聊。 但是，既然连重生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也能发生在他身上，或许没什么东西是不能相信的。 “制片方有说更具体的事宜吗。”齐肃问身旁的沈万堂。 沈万堂想了下，说道：“那边和我联系的时候只说了男一号决定请宁嘉出演，导演则会邀请薛玫出任，其他似乎都还在商榷中。宁嘉和薛玫都是你的熟人了，如果这个消息确切的话，对以后你和剧组人员的磨合会很有帮助。不过，制片方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可以尽量配合下宁嘉的档期。” “这是长篇剧，片方怎么就能确定宁嘉一定会接演。” “大概已经有了内部决定，我个人觉得，这部戏非常适合你现在的形象定位。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新人演员在刚刚进入观众视野时最好接几个风格戏路不会有太多偏差的角色，才能更好的给观众形成一种足够显明的印象。相比起《梦中情人》，更早那部大热的《王朝》受众面则更广，更具有观众效应。而同样是古装戏的《长生传》某种程度上也是顺应了这种戏路潮流，对你来说，不会有太大的风险。而且这次片方给的是男二角色，非常讨喜。就这一点来说的话，其他的本子实在没办法比。“ “你这好话说的，我都要怀疑片方是不是贿赂你了。” 沈万堂咧嘴一笑：“哪有，一开始《长生传》剧本到我手里的时候，我还以为片方要我们倒贴钱呢。不过，那边报出来的每集片酬倒比较实在。在片酬这点上，你昨天看的那部《飞刀传奇》报价就很高，大概高了正常价位的百分之四十，虽说是很接地气的故事，但出品人是央视，背景很正，审查的时候几乎不会被卡，播放渠道也很好。” “但你更喜欢的还是《长生传》吧。” “确实，但我只是给你提建议，最后还是得你自己做决定。” 齐肃略一思索，把《长生传》剧本递回给沈万堂。 沈万堂心下一沉：“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齐肃挑眉，对沈万堂说：“我可没说不接。” “哈？” “档期没问题的话，我这边也没什么意见。” 沈万堂听了，更是不解：“那这剧本你不留着？” 齐肃摇头：“这戏迟早要改，而且是大改，留着原本也没什么用。” 沈万堂：“………” 沈万堂耸耸肩，把那剧本揣回包里，“那我现在就去回复了，确定不改主意了？” “等等。” “怎么？” “你先去了解下编剧到底愿不愿意改剧本，要是片方和编剧谈不拢，耽误的会是我们。” ……………… “这剧本的内容要改。” 宁嘉给李攸宁打电话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李攸宁放下手里的事头，回道：“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接戏咯。” “我说李二少，你又不缺钱，报给我的片酬居然那么小气，我家经纪人还以为你是来开心玩笑的。” “钱都得花在刀刃上，好吗。” “摆脱，我可是男一号！你还不愿意花钱？” “你自己不是也不缺钱吗，还计较这个。少说废话，接不接。” “下午南星会跟你们联系的。” “那就好。” “好什么好。” “有什么问题？” “光这剧本的内容就很有问题。” “哦，你说说看。” “首先，这部剧里女性角色非常少，唯一比较突出的女角沈湘茹的角色定位也非常尴尬。虽然现在电视剧的观众群大部分都是女性，男性角色间更多的互动和亲密关系某种程度上会取悦她们，并且获得好感。但是你别忘了，这是要上星，登陆大部分家庭电视上的电视剧。要照顾到更多范围内的观众，就必须树立一个足够有代入感的女性角色。第二，我觉得剧本作者大概是个日漫爱好者，十分强调忍冬和唤星之间那种难以说清的羁绊联系，并且让两个人的关系甚至超越了生和死。你觉得这种剧情播出去的话，有多少人能够正常地来理解这种感情？以现在流行的趋势来看，估计是一大片人说基情四射吧。这是不行的。作者写得太露骨了，这间接就把很多只看一般向的观众群给排斥在外。” “这一点我和你的意见是差不多的。” “《长生传》故事性很强，够曲折够狗血，也参杂着一点需要思考的深度，但又不那么深奥哲学。现在最受欢迎的并不是纯腐向作品，况且《长生传》也并没有盖章是*向的剧，所以这个擦边球要很小心地打。言情要素要有，也有基情可挖，这种才行。” “这样，我联系上编剧。薛玫那边的意思也是，剧本原稿需要修改。你们就一起和编剧谈谈吧。” “齐肃呢，有回应吗。” “你猜齐肃那边回的时候说了什么。” “卖什么关子啊，赶紧说就是了。” “他经纪人原话是，希望剧本第二版可以更好。”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程曼最近总有一种脚踩棉花的轻飘感，一种被从天而降的巨捆钞票砸中的懵逼感始终环绕在她脑海中。 事情必须回溯到一个月前，她忽然接到的一个陌生电话身上。 来人先是报上了名号，而程曼当了这么久的剧本枪手，对那种有钱的传媒公司当然也有所耳闻。但她完全想不出对方为什么会找上她来。结果还没等她脑补几个猜想，就被对方扔出来的消息给震住了。 她年轻时候确实写过一部剧叫《长生传》，当时年少轻狂，写的东西也非常嚣张，颇有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我感觉良好。因为那时候不甘心做个枪手，所以《长生传》属的是她自己的名，稀里糊涂卖给不知名小公司之后，她还期望着这部剧可以为她开辟一条光明的道路。 但一年又一年过去，卖掉的本子依旧没有开拍的消息。而她那时因为对合约条款不甚清楚，又没有和对方约定影视授权的有效期。真真相当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长生传》是她的热血之做，也是她的野心之做。她并不想走那些情情爱爱的路线，她有她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但现实这个巴掌打得她有点站不住脚了。 热血和梦想都不是能填饱肚子的，无奈之下，找了路子做了枪手，写出的剧也拍了好几部。虽然字幕表上从没出现过她的名字，但怎么说，也有种自豪感吧，像是在看自己的子女。所以，即便是做枪手，她也少有敷衍的时候，这也是磨练自己的创作能力。 《长生传》始终是她心里那个疙瘩，就像一个母亲因为太过穷苦无奈送人的儿子，不管过去多少年，即便又孕育了多少个小孩，总能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那个看不见其成长的孩子，现在究竟在何处。 她以为，这位子大概再也不可能看到《长生传》的影视化了。又或者，等她够有能力，要再创作一部脱胎于《长生传》的故事，了却心结。 但无论如何，她没想到，《长生传》居然被顶有名的传媒公司看中，邀请的制作人员还都是一水的重磅角色。 她觉得自己一时间已经没办法呼吸了。说到底，就算是在编剧圈，她也不是那种有名号的人物。用自己的名字能卖出一部低成本剧已经算顶天了，想要和薛玫、宁嘉这种一线大咖合作，只能在梦里想想好吗。甚至于齐肃这种当红小生也不是能妄想的。但是，现在居然都汇聚到了一起……而《长生传》却又是一部不知被时光掩埋多长时间的陈年老酒，这也能被挖出来，说不上来是多大的机缘巧合。 《长生传》的原电子稿因为各种原因早不知所踪，倒是当年兴致大发的手稿还好好地被她收集在某个地方。 她从旧箱子里找出《长生传》的手稿，被本子里那一水的带点小勾的行书字弄得又有点怀恋青春了。当时她在创作《长生传》时几乎要以为自己是金庸古龙在世，这绝逼是个牛奔到不行的故事，拍出来绝对独树一帜，引领收视，等等引发一串妄想。再加上，当时她又因为受到不少日本文学的影像，行文也相当的意识流。感觉自己逼格高高的。 反正那时候觉得自己各种牛逼，各种天赋异禀，同学都是庸才，电视上播的那些电视剧的编剧都是傻子。 现在再看《长生传》，才恍惚意识到，这部剧还真是挺幼稚的。不管是故事情节地走向，还是人物的性格。 如果是现在的她，是绝对写不出这么单纯的人物的。 《长生传》里，不管是忍冬，还是唤星，都是目标很简单的人。唤星孤注一掷地报仇，而忍冬只是想守护他想要留住的东西。两个人都从未因现实困境而放弃那些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即便有过动摇，也并未真正被打倒。 那时的文笔多稚嫩，但人物的性格又何尝不是映射出作者的人生观？ 现在的她相较于年轻时候的自己，已经妥协太多，软化太多。她永远不可能像剧中的唤星一样，就算和全世界为敌，也要报仇。也没办法像忍冬那样，可以为了贯彻自己的信念，坚决走上自己认可的道路。他们都是很自我的人，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再回头了。 程曼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看自己写的故事时泪流不止。 她觉得自己真的太幸运了，居然还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长生传》的影视化，无论从哪种角度看，这也是对她年少时那些一往无前的认可，也多少了却她心中的那抹遗憾。 但她又觉得很紧张，因为她本人作为编剧非常不出名，合作的导演演员又统统都是大牌。到时候，随便哪个人自带编剧进组跟她说要改剧本，她都是没办法抵抗的。当然，她也不认为《长生传》的原稿有多出色，可以一字不改直接开拍。但这涉及到怎么改，底线在哪的问题。 作为编剧，她当然想要坚守住编剧的尊严，也想坚守住《长生传》的核心思想。如果改来改去，《长生传》被改成那种烂大街的狗血言情剧，那她就算哭也只能窝自己被窝里哭了。更悲剧的是，如果片方压根就不愿意让她参与编剧呢，要是片方把这部剧来个剧情大换血呢，甚至把名字也改了。她当初卖掉的是《长生传》的全版权，也就是说，就算片方想这么干，她也没办法啊。 程曼在高兴完之后，又顿时跌入了消沉的深渊。当时片方联系她时，的确没有明确说明到底给不给她名分。 说实话，她做枪手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有一部冠她大名的大制作要出台，她不想借此机会上位那是睁眼说瞎话。但她手段少得可怜，话语权也少得可怜，一切希望都只能寄托于片方是个够靠谱的公司。 于是，当忧心忡忡的程曼在接到电话，让她到公司总部进行剧本交流的时候，她完全是从床上弹起来的，心里像是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烟花，心情那简直就是七彩的。 到了约定的那天，向来都是宅在家，几乎不怎么出门的宅女甚至在镜子前配了半个小时的衣服才磨磨蹭蹭出门，以绝对不会迟到的提前时间抵达目的地。 坐在交流会房间的沙发上，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频率从来没下过90. 她要和薛玫这种名导交流剧本欸！ 能见到宁嘉，还能见到投资人，制片人等各种有钱到能那钱来烧火取暖的土豪们。 她紧张得快要晕过去，手掌心也汗得不行，又不敢做出在衣服上擦汗这种不雅的动作。 不管是薛玫，还是宁嘉，或是传说中的投资人李总，都没有迟到！ 这显然让程曼对他们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让她意外的是，齐肃居然也来了。 她之前被告知，齐肃并没有明言要接季唤星这个角色，所以她以为所谓的剧本讨论也就是她和已经明确定下的主创谈。 不过，近看齐肃真的太好看了！ 这种人真的是没办法嫉妒的，因为你知道不管怎么嫉妒，都不可能长出那么好看的脸来。 她是看过《王朝》的，对于齐肃的表演也非常非常喜欢。 片方想找齐肃来演季唤星，真真是眼睛毒辣。因为齐肃本人确实长得比较高冷，又贵气，完全贴合季唤星世家出身的背景。而齐肃有过霜蛟的表演经验，要演出季唤星那种狂酷拽霸的气势也是信手拈来的。更重要的是，季唤星并非单用一个词就能解释的人，他除了对复仇的执念，也有对亲情的渴望，对忍冬的孺慕之情。他的隐忍，他的挣扎，这种细微的感情，很考验演技。而齐肃，不正是因为霜蛟，被狠狠夸了一番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的吗。 相比于仿佛量身为齐肃打造的季唤星，程曼却觉得宁嘉本人的气质和忍冬不太相符，忍冬大部分时间都是属于无知无畏大笨蛋那类型，而宁嘉长得太帅，很难表现出粗狂的感觉。 不过能请到宁嘉，她也没遗憾了。宁嘉帅，那也是有演技的帅啊。 剧想要红，颜值必须高！ 除了程曼，大家都是大忙人，所以讲话就不饶圈子了，直奔主题走。 薛玫的意见是，虽然本剧叫《长生传》，不少事件的发生也多少和长生诀有关，但说到底，不管是长生山还是从长生门出来的人都和这个世界的关系太浅淡了。这个长生门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可以不用说太详细，但是他的作用也太过于鸡肋。只是收两个徒弟然后教授这种逆天心法，然后就置之不理了？那么这个门派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觉得在这方面的勾连上很有必要加强，比如说，长生门历代两名弟子为了争夺门主之位，以武林这个舞台进行实力上的对决等等，如果有前任的纠葛，我想剧情会更有意思。 宁嘉则说，他希望能把忍冬对沈湘茹的那种兄妹之情改成真实的爱情，他认为这样，忍冬才会有足够的感情基础对抗他的师弟。 齐肃这边的想法那就更简单了，这部标榜双男主的戏，季唤星只是存在感强而已，出镜的戏份却根本算不上男主，连沈静安的镜头都比他多，这也能叫做双男主？季唤星是个形象比较复杂的人，如果不多加戏份描写的话，单单从忍冬的视角看，他就是个偏执狂，根本没办法让观众充分理解他。这样下来，季唤星就只能流于一般反派角色，思想定位的闪光点也会被埋没。而且，剧里忍冬和季唤星关系写得太模糊，如果多加点细节具体化这种紧密的感情，观众会更能理解忍冬的执着。 程曼一顺听下来，只能微微长着嘴巴让大牛们发言。虽然大家意见都很大，但又不是说因为我想要这么改，所以你就得给我这么改。 她曾经听到过很多人对她提修改意见时都是，现在流行这个，所以你就改成这个，不用多废话。 这种言论她已经听得够多了。 很难的，真的非常难的。这些有足够资历和地位能对她说，我觉得这样更好，就得这么改的人，并没有用地位来压她，而是充分给出了理由，给出了一个修改的方向，让她在这种方向上自己动笔。 程曼能感受到他们对于这部剧的认真态度，也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尊重。 她不算是什么超一流编剧，但面对这样的合作伙伴，无论如何她都会拿出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回应，这才是对他们的尊重。 她有预感，《长生传》，一定不会是流于平庸的作品。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喂，等等……” “李先生，有事吗。” 齐肃回过头来，示意沈万堂先别走。李攸宁看着齐肃端正平静的面庞，有一丝犹豫。 齐肃看起来很正常啊，脸色也不错，不像是过得不好的样子。 啊呸，齐肃演技这么好，他要是想装镇定，自己肯定看不出来。更何况，齐肃现在也是公众人物了，沈万堂这种专业经纪人又在他身边，齐肃要出门，绝对会把他收拾得光芒万丈的。 这都是表象！不可信不可信！ 拿出点骨气来啊，李攸宁，不能怂！ 李攸宁轻咳一声，佯装霸道总裁模样：“最近新开了一家餐厅，厨师很棒，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吃顿饭。” 沈万堂在齐肃还未回应前便略带意外地看了齐肃一眼，在他以前搜集的情报里，可没有任何渠道消息表明齐肃和这么世家公子交情匪浅。 齐肃暗暗扫了眼周围，并没有其他无关人员的存在，才说道：“李先生好意，我心领了。今天恐怕不行，有约在身。下次换我请李先生吃饭吧。” “不，哪里，只是很简单的吃个中饭罢了，不是什么大事。你有约的话那就算了。” 话说到这，李攸宁也不好死皮赖脸地让齐肃留下来，只得眼巴巴地看着齐肃和沈万堂离开。 有约了啊，和谁约了？还是根本就没约谁，只是随便胡诌个借口而已。赌他不会去查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有约吧。 就是吃个饭啊，再说他可是制片人，吃个饭没什么的吧。就算是给狗仔拍到了…… 对，要是他和齐肃出去吃饭，很有可能会被蹲守在各种隐秘处的狗仔给偷拍到。到时候《长生传》的消息一出，肯定有媒体拿这东西兴风作浪。他自己又是容易和男星传绯闻的，搞不准媒体就要东写西写扯些有的没的。 齐肃肯定是不愿意这样。 因为他背后那个金主吗…… 李攸宁的脸一瞬间黑了下来。 是吧，绝对是吧。因为不能和别的男人传绯闻，所以要杜绝一切亲密举动。 想必那个人一定是个占有欲强烈的男人。 混账啊，不查出那个男人的身份来，他就不信李！ 偏偏现在虹音的老板藏得特别深。不仅是有关虹音的秘密交易透明度非常小，他本人更是没有经手大部分的收购工作。委托的机构口风也紧得不得了，根本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如此看来，这种手段，一看就不是外行人。 但是，他干嘛要遮遮掩掩？ 不想让人知道他收购了虹音，或者说，不想让人知道他和齐肃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现在大部分人都没有察觉到齐肃在这场收购里扮演的微妙角色吧。 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目的，不为炫耀的包养，甚至连姓名面貌全都要藏住。难道真的是真爱？ 不不，李攸宁不想是这种让那个男人洗白的理由。 那个男人不一定是不愿意透露身份，更大的可能是不能透露身份。一旦他包养男明星的事情败露出去，就会发生毁天灭地的后果。 所以，那个男人，有家室？而且老婆来头很大？或者出身世家，家教特别严？ 不管怎么想，齐肃都很危险好吗！ 这种东西是能藏住的吗！包养别人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等齐肃被发现那天，那后果简直不敢想！ 人渣啊，那种敏感的身份还来祸害齐肃，怎么不去死。 李攸宁越想越悲愤，再回想齐肃离开时的背影，瞬间觉得那身影平添了几分凄怆。 李攸宁觉得自己再不会碰到比这个更憋屈的事了。 但是他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他一定要把齐肃从那片水深火热里拉出来！ 他就是那屠龙的勇士，开着法拉利，挥舞着钞票去救他的王子。 但是，现在勇士连巨龙在哪，哪个王八蛋是巨龙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战斗力完全渣渣。 不过，好在王子还好好地在他身边晃悠，在将来的几个月来还会非常配合地在《长生传》剧组里晃悠。 勇士决定守株待兔，守住了王子，巨龙肯定会出现在王子身边的，到时候他就这样那样一举拿下！ 李攸宁觉得自己已经占据了天时地利，只要再给他个人和，他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因此，他在做《长生传》剧组的筹备工作时，发挥出了相当高的热情。 头头都这么高效率地做事了，底下的人自然不敢偷懒。程曼那边的剧本修改工作也在预期地进行中。以李攸宁这种统筹能力，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后，《长生传》就能顺利开机。 就连宁嘉都被李攸宁的这种速度给惊到。 “话说，李二少，不用这么拼吧。你又不是把整个公司的命运都押到《长生传》里，气势也太庞大的。” 李攸宁勾起一边的嘴角，冷笑。公司算个毛啊，倒了还能再开。我可是把一生的幸福都押宝在这了，齐肃没了，就一辈子都没了，这能比吗！要你，你不急？你弟宁老三死的时候，你自己还不是变得跟鬼一样。要是能有法子让你弟起死回生，你比我更疯。 宁嘉突然一把揪住了李攸宁的领子，眼神不善地瞪向他：“李二少，你到底打什么鬼主意？想你这种人，根本就不可能为了一部剧把自己忙成那样。你想干嘛，又有什么卑劣计划了？” 李攸宁甩开宁嘉的手，“喂，我是哪种人了，再怎么说我也是门儿清的良好公民。再说了，我干过什么卑劣的事了。” 宁嘉嘲讽地哼笑了声：“你不会是对齐肃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胡说！” “激动什么你。” “废话，难道任你污蔑我无动于衷啊。我是那种人吗。” “啧，你这么前科累累，居然好意思说自己是好人？我可先告诉你，来强的，别指望。” 李攸宁眉角微微一抽，倒是给他几个胆子来强的啊。就算是现在这种地步了，他都还只能偷偷摸摸地干这种事，简直怂到爆。 “你干嘛这么护着齐肃，他又不是你弟。” “关你什么事。” “我说宁嘉，宁老三都死多久了啊，你何必呢。” “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 李攸宁猛地接收到宁嘉凶狠的视线，无语闭嘴。一不小心就触这家伙逆鳞了。 转瞬，李攸宁又忽然想到，宁嘉的话，貌似属于齐肃的可接受范围内人员。要是让宁嘉去打探的话，会不会有进展。但是他又不能把自己猜想的都告诉，斟酌了下，李攸宁对宁嘉说：“你有没有觉得齐肃最近不太对劲。” “嗯？” “就是自从他进了虹音之后，是不是感觉不一样了？” 宁嘉蹙眉联想了下最近看到齐肃时，齐肃给他的感觉。李攸宁不提还好，一提，他倒真觉得似乎是有那么点不一样。但要说哪里不一样，一时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了？齐肃出事了？” “也不算是出事了吧，就是觉得他和虹音签约挺突然的，这种时候虹音内部还出了变动，未免有些太巧了。” 宁嘉是聪明人，说是太巧，可能并不是巧合。但这两者能有什么关联？ 不过，齐肃身上从事发生很多奇奇怪怪的事，要往这方面想也不是不可能。 宁嘉问李攸宁：“你有什么想法？” 李攸宁摇头：“没，我就是纯好奇。要论关系，还是你和齐肃更熟。” 宁嘉恐怕得指出一下李攸宁脸上此时那种，我就是知道了什么，但我不告诉你的表情有多明显，多恶心人。 这家伙果然跟他不是一搭子，怎么看怎么讨厌。 而且，他怎么突然和李攸宁讨论起齐肃来了。李攸宁就该被驱逐出齐肃生活中。 耷拉下眼皮，宁嘉十分冷淡地瞥了眼李攸宁，提了包要走人，临走时说了句：“齐肃我会注意下的，但是你，老老实实呆着，什么都别干。“ 李攸宁完全不理宁嘉那种风云激变的脸色，反正他又从来没期望过能和宁嘉和平相处。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成功让宁嘉关注起齐肃的异常来。 至于宁嘉最后的威胁。 什么都别干？ 听你的，才是傻缺。 ……………… “老板，有关于公司里其他艺人的合约变更文件，您是不是抽空看一下？” 保姆车挺在虹音门口，沈万堂跟在齐肃身后进了大门，小心地贴在齐肃耳边问道。 “你有什么比较看重的人吗。” 沈万堂想了下，说道：“去年签的一个男歌手，叫尧杰，唱功还是非常有发展潜力的，只是长相不太受主流审美的喜好。” “我以为你会说之前和我一起拍mv的那个女艺人。” “啊……她啊。”沈万堂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苏悦是我老家的亲戚，很想当明星，就进来了虹音。她资质是有，不过没有尧杰那么有潜力。” “行，我会再观察观察的。” “是，最近的行程表我放在您休息室里了，接下来几天最大的工作是x家的饮料广告拍摄，其他的都不算繁重。” 齐肃点点头，在电梯上和沈万堂分开。 齐肃往休息室走去，心里想着。他以后多数时间都得花在工作和学校上，没有那么多精力来打理公司。看来有必要雇佣一名职业经纪人来管理了。 《长生传》按照当前进度很可能很快就能开拍，到时候他可没那么多时间来物色人选。 要么就是现在就把人给挑好，尽快走马上任。 齐肃若有所思地坐在休息椅上，面前的桌面上分别摆放着两份文件。一份是艺人的合约意见书，一份则是他自己的日程表。 行程表他没先看，只是拿了另一份文件夹，从里面翻出尧杰的合约书来。 合约书第一页就贴了尧杰的履历表，一张大头贴夹在右上角。那面向看着有些凶，果然不是很符合现在的流行趋势。 不过，履历表很好看，科班出身，奖项拿了一堆，都是有料的。 对于捧人，齐肃并没有特别的喜好。这个尧杰既然有实力，也不是那种娱乐圈盛产的奶油小生，辨识度倒也足够了。 齐肃眼眸微转，一个想法闪过。 要不，就让他翻唱【齐肃】的歌正式出道！ 第五十九章 第六十章 美国，旧金山，奥克兰港—— 辽远绵长的海岸线，繁忙的油轮出入让这个一年多前刚刚发生过一场惊天大爆炸的港口看起来依旧繁华，拥挤。那场爆炸案的痕迹还在，但却似乎并没有留下太过深刻的发挥余地。 两个男人从一堆集装箱背侧走出，蓝色工装表明他们港口运输工人的身份。 他们共同搬运着一只半人高，鼓鼓囊囊的黑色皮袋，不时凑在一起笑嘻嘻地聊着天，沿途遇到其他工友时还会热情地打招呼。 年轻的工人，积极向上地工作着，和工友聊着天，看起来似乎就是这么平常舒服的景象。 但若是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可就没那么轻松舒服了。 “前辈，这次多亏你帮忙，不然可就让那群条子给摸到了。” “哪里，我也不是白干活。” “啊……” “任务奖金我七你三。” “…………” “怎么，有问题？” “没，没有！到时候一定分毫不差打前辈账户里。” “乖，组织难得出些你这种小绵羊式的后来人呢。” 即便有过伪装，也能看得到年纪更轻的男人有些尴尬地笑了下。这种说辞与其说是夸奖，不如说是嘲讽吧。居然把杀手比喻成绵羊。但是年轻后辈完全没胆子反驳，在这个杀手排行榜top3的超级杀手面前，自己或许真的只是一只随时都能被宰掉的绵羊。 他还在杀手训练营时就已经听说了各种有关于组织里那些顶尖杀手的事迹，不管是血腥暴力的7号，还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30号，又或者是绝对完美完成任务的78号，都是那么神圣又遥远的存在。但是他最崇拜的却是21号！ 21号同78号曾经偶然回来过一次杀手训练营，似乎是为了某一项任务，要从杀手训练营里挑一个适合伪装的小孩。他和全体预备役站在操场上，像码放在食堂餐桌上那一盘盘的牛肉，等着别人来挑选。 21号和78号差不多高，年纪也相仿，但绝对不会有人把他们认错。因为78号永远笔直地站着，神色冷峻。而21号却像没有骨头似的，一定要找个东西靠，或者扒着。而这个东西通常都是78号。 21号根本不像个杀手，这是年轻后辈对于这个传说中的顶尖杀手的初印象。21号总是笑嘻嘻的，没个正经。脸上干干净净，一个疤痕都没有，帅气得不像话。他笑着和众人打招呼，胳膊还揽在78号的脖子上。懒散，不正经，全身上下毫无杀手气息。 最后被挑选一起出任务的年轻后辈内心是有点不情愿的。他以为会是三人一起的任务，没想到这只是21号自己接的活。78号被扯来陪同完全是21号的恶趣味捉弄。难怪在挑人选时，78号一句话都没说。 然而，接下来的这场刺杀完全向年轻后辈展示了什么叫做精妙的杀人艺术。丝丝入扣的计划，精确到秒的准确性，出人意料的绝杀目标以及花样繁多的撤退路线。 他绝对是最强杀手！ 这是当21号从天而降，一把锋利长刀瞬间砍掉目标头颅，浑身上下连一滴血都没沾，飘逸落地后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时，年轻后辈脑子里唯一冒出来的想法。 自那之后，年轻后辈便将21号当成奋斗的目标。总有一天，他会成为能和21号相提并论的人！当他从杀手训练营毕业的那一天，获得了78号这个编号，某种意义上，似乎也实现了与21号相提并论的这个梦想。 因为别人在说起21号时，总是很难绕开78号。 21号多么讨人厌，多么没头没脑，多么喜欢捉弄78号。组织里的杀手们通常都各居其位，像是划分出各自领土的野兽，互不相扰。21号却是个异类，除了任务，他的业余生活在某种程度上居然一直都是绕着78号转，这真是个让人无语的总结。 但年轻后辈对于继承这个编号并不感到荣幸，相反，这个编号给予他太多的压力和异样眼光。因为前任的78号太过优秀，太过出名，甚至于将所有影响力都压缩在了这个编号上。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比不过那个死去的78号。 唯一能感到庆幸的大概是终于能更多的和21号有接触吧。 但21号从来不喊他的编号，总是小鬼、小家伙这么称呼着。他甚至根本没认出来，这是当年和他一起出过任务的小孩。 21号并不承认他的编号。 “这里，貌似是他被炸死的地方。” 途径被隔离开的爆炸地点，年轻后辈眺望了眼，有些唏嘘地说。 那样一个超级杀手，就这么死了…… “你说78号啊。”年轻后辈旁边的男人扭头看了眼爆炸废墟，哼笑一声：“死得还真是难看，完全没有艺术感。” “不过，杀手就是这么回事。要么目标死，要么自己死。” “额……” 年轻后辈没想到21号会说出这么毫不客气的话，按理来说，他和78号的联系应该是最多的才对。 两人默默走到摄像头的盲区，将手里的黑色皮袋抛入茫茫海水中。随后两人进入附近的公共卫生间，快速换装后，一人先走，另一人在半小时后离开。 21号在回去的路上，鬼使神差又绕回那片废墟。他忍不住点了根烟抽，望向那黑焦的地面，就连眼神也逐渐发散开。 那家伙的尸体就在这吧，炸成碎片也没人来收拾。 不知道爆炸那会儿，78号那家伙会想什么。是不甘心任务失败，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被毫无艺术感的炸药给炸死了，又或者，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彻底over。 没人关心一个杀手的丧命，不会留下有关于这个人生存过的一点痕迹，就连少数残存着有关于他的记忆也会在时间的风化下消失。 杀手，就是这么一个残酷的职业啊。 早知道78号会死在这种地方，还不如他亲手在78号心脏来上一刀。这样78号不会立马死去，还能有几秒好活，好好感受一下濒临死亡，无力回天的感觉。甚至，78号身体再结实一点，再耐打一点，还能说些遗言。他可以把耳朵凑到那家伙的嘴巴，听他气若游丝的讲话。 那家伙会说些什么？21号时常猜测着。 【我输了】【你这个混蛋，21号】【再见了，21号】【永别了，21号】【居然留我全尸，真不是你的风格，21号】【21号……】 可能都不会是以上这些，78号大概只会默默地躺着，就像睡着一般，静悄悄地死去。 那种脆弱又毫无防备的78号，他还一次都没见过呢。 不过，现在恐怕是一辈子都没那个机会了吧。 【恶整78号】清单里还有一百多项没有实施，对象就彻底消失，搞得他自己也像个傻瓜一样，真是不爽。 组织那群人，以为所有人都是27号那种白痴，那种卑劣粗糙的手段，漏洞百出，一点都不艺术。 就是这群人，搞死了78号。 21号狠狠吸了一口烟，将剩余的烟头抓在手心，狠狠碾过。 回到下榻的酒店，刚刚洗过澡，赤|裸着身体出来，同组织联系的电脑便传来任务信息。 任务目标的资料飞快显现在他的电脑屏幕上。一张大头照清晰地附在资料右侧。 21号看了眼任务目标的照片，“这种小鬼头干嘛要我出手，组织里随便找个人都可以完成，雇主想把他切成几段就几段。” “21号，不要质疑任务的难易度。” “好吧，那么这次任务的难点在哪，雇主没道理花大价钱雇佣我去杀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鬼吧。” “任务目标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对付。他叫齐肃，现在是z国的一名当红艺人。雇主的要求是，让他安静地消失，不能引起不必要的轰动。” 21号闻言，稍稍提起了一点兴趣。 “齐肃所在的位置是z国首都b市，环境复杂，希望你能谨慎行事。” “这么听起来倒值得让我出马了。” “21号，相关资料已经全部发送至你的电脑中，这次会安排你以海运入境，到达z国内陆后请尽快行动，雇主要求的时间限制为15天。” “15天？这是在小瞧我的能力吗？” “那么，接受这份任务吗？” “接，当然接了。” “好的，定金已经汇入你的账户，等你的好消息。” 嘀声过后，联系人已经下线。 21号将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脖子上，翻出联系人传给他的目标资料。 一个刚刚成年，在亚洲国家当小明星的毛孩子，脖子和手腕细得他一只手就能拧断。 居然会有人花天价买他的命，还真是有意思呢。 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事，多半都有不能见光的理由。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鬼，也只可能是卷入哪家豪门的狗血继承事件里了吧。 按照小说里的发展来看，这个齐肃多半是哪个富豪的私生子，前十几年毫无音讯，却突然出现在遗产继承人的名单上。他将要分走的遗产绝对比雇佣一个顶尖杀手的费用要多得多。 21号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哪该得多有钱啊。 视线落在那张漂亮的照片上，21号嘴里轻哼着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歌，一边慢悠悠地穿衣服。 感恩吧，少年，至少我会让你死得充满艺术感。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3月12日-晴 虹音大楼-独立休息室 沈万堂温和悦耳的嗓音漂浮在休息室的空气间，齐肃就躺在他面前的长沙发上补眠，这两天因为繁忙通告的缘故，几天加起来的睡眠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小时。这个身体已经有点吃力了。 “《长生传》初定是五月开机，拍摄地点就在b市，具体日期还在商榷中。不过，您六月要参加高考，这样吃得消吗？还要一边复习功课的话。” “没关系，就按片方那边的日程来吧。” “好的。” 齐肃抬手捏了下鼻梁，突然坐起身来，眼神半是清明。 “老板，怎么了？” 齐肃摆摆手，绕过沈万堂走向长沙发背后的柜子，蹲下来从里头取出一份牛皮纸袋，抛给沈万堂。 沈万堂一脸疑惑地打开袋子，抽出里面的东西。 “这是？！” “是我以前出过的歌，原谱已经没了，这是临时扒的谱子。” 沈万堂是知道齐肃以前曾经组建过乐队的，并且合作的主唱还是现今歌坛新晋实力唱将。没想到居然能拿到齐肃以前的歌的谱子，沈万堂立马低头看起曲谱来。他带过不少歌手，对于谱子也能认出个大概来。 “尧杰以前的歌我抽空听了下，音质确实不错，只是……” 齐肃话只说到半截，沈万堂已然明了齐肃的意思。只是，虹音现在的境况并不乐观。要捧一个新人歌手需要花费的金钱和精力是很庞大的，尤其是当你把这个新人歌手当做未来台柱培养时，更是不能吝啬。 大经纪公司能够很简单的约到金牌制作人为新人量身打造歌曲，再结合公司各方面的资源为其打通宣传渠道，并且还会有同公司的师兄师姐配合演出，让新人蹭曝光度。 但是虹音不行，一来，现在虹音所有的资源都集中在齐肃身上。二来，尧杰作为歌手，齐肃现在却是以演员的身份为主，能让尧杰蹭出镜的机会很有限。三来，尧杰没有那种靠脸就能吸粉无数的颜值，这注定他不能走大众化路线。 “方焱势头正劲，现在让尧杰翻唱我的歌是最佳时期。” 所以，既然不能蹭齐肃，那就找个风头盛的圈内人好好捆绑新闻。 齐肃重新躺回沙发上：“既然是翻唱，就要唱出自己的特点和优势，回去后你和音乐部的人把这些歌好好重新编排吧，最好叫上尧杰自己。” 沈万堂笑眯眯地应了好，说道：“这么看来，老板你对尧杰的期望很高啊。我会好好督促那小子的。” 齐肃戴上眼罩：“认真给我赚钱就是了。继续说行程。” “是。为您订了下午两点飞往s市的飞机，下榻酒店是乐屋。下午四点，开始专题写真拍摄。七点预约了lander餐厅的晚餐位置。您今天的行程比较轻松，可以好好睡个补眠觉了。需要我为您约一个桑拿按摩吗？” 戴着眼罩的齐肃摇了下头。 沈万堂手中手册翻过一页，开始理下一天的行程安排。 作为出道还没两年的新人，齐肃果然还是在颜值这方面比较占优势。通告也大多数都是杂志的拍摄，电商宣传代言和平面广告的邀约。看在上帝如此偏心地为他捏出这么一张百看不厌的脸的份上，不好好展示那就太浪费了。 “zjtv在上个礼拜发来了综艺节目的嘉宾邀约，如果您参加的话，档期可能会有点紧了。” “那个《七天六夜》的节目吗。” “是，据说要连续七天都在同一个地方录制拍摄，这中间不少通告都得往后排了。” “我没细看，说说怎么回事。” “从我看过的台本看，节目组的意思是，挑选出性格喜好不尽然相同的七位公众人物，他们将会被送至一个孤岛，然后被要求在这个孤岛上生活七天六夜，而这七人只能携带一个小背包的生活用品，其余所需都得在这个孤岛上自力更生。而节目组还在这个孤岛上藏了四个生活物资包，七人可以根据给出的暗号里解答出物资包的所在位置。” “听起来像是现代版鲁滨逊漂流记。” “这个可是节目组的宣传口号来着，能看到光鲜亮丽的明星们变成孤岛野人，大概会戳中很多观众的猎奇心理。” 野外孤岛生存吗，还是难度级别lv0，根本没有挑战性，没什么意思。不过，后面跟着摄像机，要在这种严密的注视里行动，倒是有点刺激。 “都有谁参加？” “嗯……已经确定下来的人有四位，一位是近来相当出名的大学教授徐有先，一位是来自宝岛的女性偶像艺人linda，一位是国内综艺小天后胡雯，还有一位则是歌坛人气偶像魏驰。我听说，节目组还邀请了这次《长生传》的主要制片人，李攸宁，李总，但是对方还没有回应。” “哦，那就是说，如果我答应加入的话，就只需要找最后一个席位了。” “李先生不一定会答应吧。” “为什么不？” 不知为什么，即使齐肃戴着面罩，沈万堂还是能感觉到他此时的表情一定是眼角微微下垂，视线笔直如刀般投掷出去，仿佛一切都只在掌握中。 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去！齐肃既然接了，当然必须得去了！这可是七天六夜的亲密相处！顺便还能在齐肃面前表现自己的英明才智，上赶着都找不到的好机会！” 李攸宁的心内小人几乎是在咆哮的，然而面对前来游说的节目组编导，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装逼，十分云淡风轻。即使他现在已经乐得要发癫，也不能失了气势。 节目组编导还在循循善诱，说这个节目怎么怎么逼格高，符合李总的气质和才能，节目的噱头多大，肯定能吸引不少观众。再者自家电视台的预算有多高，请的制作人有多棒，最后出来的效果绝对多好多好。总之就是把自家节目吹上了天，一直在那飞。 编导如果再了解下李攸宁，或者眼光再老辣点就能知道，李总现在已经心花怒放，理智只剩一半了。不然就他这么使劲吹牛皮，雷声大雨点小的话头，李攸宁绝对眼睛一瞪就让秘书请他出门了。哪里还会让他坐到现在，口水喷了一茶杯。 齐肃的综艺初秀，就让他李攸宁来光明照耀吧！ 李大少爷在送走节目组那一群人后，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兴奋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看什么都顺眼，瞧什么都可爱。就连《长生传》项目策划文件里宁嘉的照片都没那么可憎了。 李少爷转悠了不知道多少圈，突然一屁股坐回办公桌前，抽出一张纸开始写计划，有关于这次孤岛生存七天的计划。他也不是真乐到没了脑子，要在齐肃面前好好展现自己智商点亮的一面，足够充分的准备是必须的。他的人格魅力，他的才能魅力，怎么可能会比不过那个用权势和金钱把齐肃栓在身边的混蛋。 不能带助理，节目组提供的统一背包容量有限，这就需要个人在准备携带物时有取舍，尽量带自己认为在孤岛上难以获取的必需品。节目组租借的岛屿在夏威夷附近，温度已经趋高，所需品则应该根据夏季情况来选择。 李攸宁刷刷在纸上写出一行又一行的列表，时不时又在旁边注明一些注意事项。 即要保障自己和齐肃在孤岛上的正常生活，又要维持自己酷炫的英姿，还要把参加节目录制那七天空档里的工作预先安排好，不仅是挑战难度，工作量也是超出正常水平。 不过没关系，他现在干劲十足，只觉得浑身能量都快要溢满而出，并且自信满满！ 但是，没关系，他此时干劲十足，浑身的力量都要溢出来了。 ***** 3月13日-晴 s市港口依旧是一片繁忙景象，一艘普通渡轮停靠在岸，铉梯放下，游客们纷纷顺梯而下。 3月的s市在凌冽海风的吹拂下依旧带着咸湿的冷意，男人穿着黑色长风衣，衣摆在海风的吹拂下宛如波浪般滚动着。他拎着一只半旧的黑色皮箱，黑色手套一直包裹至他的腕骨，在他伸递动作间，风衣袖子拉起，只露出一小截皮肤。 他戴一副黑墨镜，似乎是为了抵挡长期海运中被海面反射回来的刺目光线。摘下墨镜，男人的目光深邃而申请，眉目疏朗又潇洒，只一下便吸引了不少女性游客的目光。 他将墨镜挂在胸前，从容地过安检，将黑色皮箱放在检测仪轨带上。 随后拎着安全度过检测仪的黑色皮箱很快离开了这个蛮忙的渡口。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或许会有人稍微短暂地记住了那惊鸿一瞥的英俊，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惊艳，流于记忆的海洋中慢慢沉淀。 这个穿着黑色长风衣，有点英俊有些迷人的男人拎着黑色皮箱终于顺利进入s市，而他的行程，才刚刚开始。 他乘坐的出租车经过s市最为繁华的路口，高楼林立中，张贴于高楼楼身的巨大品牌宣传海报永远是行人视野中鲜明的存在。 男人好整以暇地透过车窗细望那副将青年精致的侧脸线条勾勒得锋利且冷峻的海报，摸出大衣口袋里的那张照片。 小金库，你还真显眼呢。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七天六夜》早在录制之前便开始了热闹的前期宣传，不仅是因为要接棒该档期即将结束的超火爆搞笑综艺而受到广泛的关注，现代版鲁滨逊漂流记的概念在某种程度上更具有吸引力。再加上官方已经公布出来的四位嘉宾全都是细皮嫩肉，一看就吃不了苦的娇贵主儿，更让人想知道这些人被放在孤岛上会发生什么事了。 早年的综艺节目只需要明星漂漂亮亮打扮好出来和主持人聊聊天，然后再表演一番就足以吸引大部分粉丝和观众。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大众更热衷于看明星们放下身段，做各种接地气的事儿，或者说，观众更期待和希望高高在上的明星跌落到地上来。 整蛊明星逐渐变成了综艺节目的主流。 而相较于在游戏环节让明星们出丑的其他综艺，《七天六夜》所提供的环境更加严酷，让明星几乎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再维持自己高大上的形象。 所以，参加这个节目是非常需要勇气的。就算是节目制作组也没办法预测在节目录制中，七个人会发生怎样的摩擦，又会面临什么事。假如一个不小心，就在摄像机镜头前表现出了丑恶的一面，那对于演艺生涯来说绝对是一个抹不去的污点。 但同时，可以预见的是，这会是一档足够吸引人的节目。并且，这是娱乐性的综艺，不是荒野求生。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嘉宾陷入太大的困境。 铤而走险，有时候也是成为一线红星必须走的道路。 沈万堂还是对齐肃一个人去参加节目不放心。 “老板，还是派个助理跟着去吧，毕竟您是七个嘉宾里年纪最小的，会发生什么大家都不知道，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行了，既然其他人都没有带助理，我一个人搞特殊又该被拿来写新闻了。” “可是……” “只是七天而已，我自己会想办法。而且还有那么多节目制作人跟上，能出什么事？” 沈万堂暗叹一声，早知道说服不了齐肃，所以他准备了另一份必需品：“这是临时调查过的其他嘉宾的资料，会对您有帮助的。” 齐肃点点头，将沈万堂递过来的小本子塞进背包里：“谢了，这几天我不在，公司的事就全靠你了。” “是，您安心录制节目吧，公司里一切有我。” 齐肃再一次检查背包里的东西，确定自己想要带的都没有遗落后，把背包往肩上一带，便淡定地往外走，节目组来接人的车就在大门外面。 从这里起，便已经开始了节目的录制。 摄像机会自齐肃从虹音大门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一直跟拍到他登上前往孤岛的船只，直至落地。 此次邀请的七人嘉宾将会以不同的时间和路线先后抵达孤岛，为的就是在剪辑上呈现给观众一种神秘感。因为就目前为止，节目组官方只公布了四位嘉宾，还有三个人是谁，大家都不知道。 齐肃乘坐了制作组为他准备的，从b市直飞夏威夷的航班。落地夏威夷后，由于当地并没有定向来往于孤岛和夏威夷之间的航线，所以他必须搭乘专门前往孤岛的快艇。 那是一段漫长的路线，长达两个小时在茫茫的海洋上疾驰，一眼望去只有不见边际的渺远的海洋。这时，海景不再美丽，只有一种单调的空寂感。 结束这段煎熬的漫长旅途的是视野镜头那座黑点一般的孤岛陆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坎格拉斯岛。 齐肃慢慢合上手上那本沈万堂为他整理的同期嘉宾的资料书，眉头微蹙。 隐隐的，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并非是节目相关，而是另一种令人不安的，让人焦躁的预感。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好像，在那个岛上一定会发生什么。和自己有关的。 这种感觉让齐肃升起一丝抱憾。以前，只要出远门，无论去哪，他一定会带上一把□□，一把□□和两把制式长刀。这让他感到安全，并且不畏惧任何突发事件。 但是，现在因为特殊情况，他要来到一个人迹罕至之地录制节目，那些危险品怎么也没办法带上。更何况，潜意识里，他并不觉得这一趟节目旅行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他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即便是在他认为绝对安全的场合，也在背包里带上了功能性刀具组。 而此时，不安和心慌让他感到光靠包里的那些刀具，可能远远不够防身！ 是谁？ 齐肃在落地后不动声色地打量视野所及的所有人。 节目编导？摄像师？安全顾问？导演？导演助理？还是…… 其他六个被邀请来参加节目的人？ 但是这里面，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是偶像艺人，一个是综艺艺人，一个是歌手，一个是演艺公司老板，剩下一个则是老牌演员。不可能会对他有性命的威胁，更何况这些人大多出道多年，应该不会有第二层伪装的身份。即便有，也应该不可能是多凶狠的角色。 齐肃告诉自己，或许只是他想多了。这只是一个综艺节目的录制而已，再大的意外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并且，这个节目组里，没有一个人打得过他，而他们也没必要大张旗鼓在这种大型节目里针对他，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但，这些人值得信任吗…… 78号曾经忠心耿耿于组织，最后一样葬身火海。他能保证，这里面的人对自己，对齐肃没有加害之心？ 齐肃在暗处捏紧了背包带子，没有人注意到他发生变化的眼神。 ******* 李攸宁是七个人中第四个抵达孤岛的，在得知齐肃还没到后，便在其他人都原地休息时，一直悄悄紧盯随时可能出现在视线里的快艇。 第五人，第六人相继抵达后，齐肃还是迟迟不出现。李攸宁几乎要悲观地开始脑补，是不是齐肃飞夏威夷的航班出了问题，是不是从夏威夷过来这边的快艇半路没了油，是不是走偏了，是不是晕船了，是不是……总之，在齐肃终于乘着海风，逆着夕阳，剪影高大辉煌宛如破浪而来的海神，一身清爽到达时，李攸宁已经脑补出了几十种齐肃夭折在半路的惨况。 齐肃和大家握手问好，李攸宁忍住心中的雀跃，轻轻地握上去。 那只手很凉，并不柔软。相反，在手掌和手指的碰触间，完全能够感受到这双手具有的力量。 握手只一瞬，很快便分开。 不知道为什么，李攸宁总觉得齐肃心情不是很好。 以前因为工作关系和齐肃会面，齐肃虽然总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但眼神却相当真挚，在对视时，你会忍不住被那副眼镜所吸引。齐肃总是很放松，很少有紧张和僵硬的时候。他是一个高沸点人格，正常热度根本难以挑起他的热情。要让他情绪产生剧烈波动更是困难得很。 齐肃才刚成年，看起来就像一座稳重的巨山，即便天崩地裂我自岿然不动。 某种程度上，对于李攸宁来说，这也是吸引他的特质。 但是，现在的齐肃给他的感觉终于有了些许不同。李攸宁能微妙地感觉到，齐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的不同。 齐肃在紧绷着，他的眼神不对头。 怎么回事，发什么了什么吗？ 李攸宁无法判断齐肃产生异样的原因，但如果齐肃继续这种状态下去，这次节目的录制可就不太好办了。 齐肃在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望着齐肃的背影，李攸宁原本跃动起来的心情慢慢沉淀下来。 但是，齐肃这种状体，不正好为他的闪亮出场提供机会吗。很好，这次，就让齐肃好好感受一下他的才能和魅力吧！ 这下，可得好好注意齐肃了。 ****** 21号相当无语地坐在酒店房间刷娱乐新闻。 就在他来到b市，经过多方打探，搜集各种情报，做好了完全的击杀和撤退的计划，准备预定一个时间，在齐肃公寓下手时，他突然得知，齐肃因为参加一个综艺节目，已经离开b市，跑去了一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太平洋孤岛去录制节目。 21号在捏碎一只玻璃杯后，将自己的恼火压了下去。 这种巧合颇让他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鉴于目标是个漂亮的小家伙，雇主给的佣金也非常丰厚，他就不对这事计较了。 距离雇主给出的十五天期限，已经过去了五天，而齐肃要在那个不知名孤岛待上七天才能回来，这样给他的时间就只剩下三天，21号不敢断言这三天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在b市守株待兔显然不是当下的最佳方案。 这么一来，他就只能冒险去一趟夏威夷，找到节目组所在的孤岛，在那个岛上解决齐肃。 21号马上调出组织内部资料库的卫星地图，太平洋夏威夷附近的岛屿虽然多，但要符合一个综艺节目需求的孤岛，五个手指头也能数得出来。 太偏僻的不行，太贫瘠的不行，面积太小的不行，附近不够安全的不行…… 在一一排除掉那些不符合的岛屿后，21号的搜查名单上只剩下三个孤岛的位置。 尼加亚拉岛、坎格拉斯岛和托尔桑岛。 “那么，先去那一座呢？”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我们先打开背包了解下各自都带了什么东西吧，这样才好分配任务。”李攸宁蹲在沙滩上，率先拉开了自己背包的拉链。 这时，距离他们全员登陆岛屿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在节目组的安全顾问普及了一些基本的安全常识，然后编导交代了一些重要事项后，录制便已经正式开始。 在第七人抵达时，已经是当地时间十四点二十三分。不管是谁在坐过长途飞机，再辗转快艇，这么折腾了一天都要疲倦不堪。更何况七人自从上了节目组的车之后就只在飞机上吃过一顿飞机餐，到现在基本已经饥肠辘辘。然而，节目组当然不会这么好心提供食物。七人之中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的歌坛人气偶像魏驰更是饿得有些前胸贴后背，好在肚子没有发出什么尴尬的叫声来，不然他的形象估计得毁灭。 其他嘉宾里，两位女士都是平时要保持身材，严格控制卡路里摄入的节食类女艺人，一旦过于劳累并且没有及时进食，饥饿感也是很强烈的。徐有先本人虽然是高级知识分子，但却也是个坐惯办公室，少有锻炼的人。刚才那两个多小时的快艇已经够他喝一壶了，这不，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七个人里居然只有经常健身的李攸宁李大少爷和年逾四十的老牌实力演员江吕像个电量饱满的蓄电池。 至于齐肃，早就装模作样的在一旁休息，他一个十八岁小年轻表现得体格太出众就有点不太好了。李攸宁见他坐在一边低着头休息时，很自然地递给他一瓶水。虽然不知道李攸宁这水是从哪来的，但鉴于瓶子没有开封，应该不会被下药。 李攸宁递水的动作完全没有遮掩，摄像机拍到了，其他几个人会注意的当然也看得到。马上，魏驰那边就有些打趣地说，宁哥，还有水不，我都快被晒成人干了。 李攸宁摇头，“就这一瓶。” 魏驰顿时一把哭丧脸，相当搞笑，“看来我命中注定要变成这个节目里第一个人干！”魏驰这句话一说完就引来了胡雯的调笑，“那还是块黑人干啊。” 魏驰虽然是个偶像歌手，但不是一般那种奶油小生。一身黑皮也不知是天生就来的肤色还是特地晒的。长得也很精神，一笑起来就特有朝气，无限匹配海洋沙滩和热带雨林。 齐肃拿着那瓶很可能就此引战的水朝魏驰笑笑，说道：“驰哥这种状态，要是把一整瓶水给你，你大概全部都会喝光吧。过不久可就要急着找厕所了。” 在齐肃的提醒下，大家终于记起一个十分不想面对的事实，很有可能，这座岛上根本没有卫生间这种东西…… “驰哥要是实在渴，还是分几次喝比较好。”齐肃走到魏驰跟前去。 魏驰赶忙摆手：“还是别了，我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 江吕一脸慈祥，仿佛看孩子的目光注视着魏驰在那嘻嘻哈哈，忍不住说了：“小魏怕什么，大不了就在海边嘘嘘嘛。” 魏驰立马回道：“那怎么行！我可是有偶像包袱的！” 胡雯在边上笑得打跌：“你有个鬼哦。” 因为魏驰的关系，原本因为关系有些陌生而僵硬的气氛很快热烈起来。齐肃倒是没想到魏驰这么有综艺能力，总之就是开心果式人物，知道很多梗，也放得开被别人吐槽。胡雯基本担当吐槽役，作为综艺女王，炒气氛带话题的功力当属一流。这种时候，来自宝岛的女艺人linda和隔行如隔山的徐教授就有些显得吃不开了。 李攸宁就是在这个时候说出让大家开放背包物品的提议。 原本隐隐开始要有小团体的七人因为李攸宁的话很快围坐在了一起，将自己背包里东西拿出来。 几乎所有男士都带了剃须刀，包括齐肃，作为新陈代谢最为旺盛的十八岁青年，要是没有这东西，七天之后估计也没脸出镜了。而两位女士无一例外必备防晒霜和护肤品。其余则五花八门，徐教授带了打发时间的书。魏驰包里占地面积最大的要数平板电脑以及那两块移动电源，并且分量相当不俗。李攸宁人不可貌相，带的东西就很实在了，防晒油，防叮咬喷雾，伸缩登山杖，指南针，小型过滤器，打火机小刀和几只塑料压缩袋。江吕的背包一看就体现出主人特别有户外运动经验，物品摆放得很有条理，麻雀虽小也五脏俱全，不仅有食物和水，甚至还带了迷你急救包，堪称七个人当中最专业的物资携带了。齐肃带的东西也很基础，急救药偏多还有不少工具，倒是吃的是一样没带。带吃的最多的就是linda了，整个背包几乎都被高纤维食物和护肤品塞满。 “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分成两个小队去找藏在这岛上的物资。”李攸宁在归纳所有人的东西后，斟酌片刻说道。 “我们中间，最有经验的应该是江吕。”李攸宁说道，大家都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自己的话，虽然没有江吕经验丰富，但多少玩过一些户外冒险。由我和江吕分别领队，你们觉得如何？” 虽然李攸宁是询问的口吻，但基本上没有人会反对他的话。 徐教授问：“那我们要怎么分队？” 李攸宁心想，自己肯定是要和齐肃在一起的！他心目中最理想的队伍成员就是他和齐肃还有徐有先！他们三个走一路，然后江吕带着那个一看就头发长见识短的白痴女和那两个吵吵嚷嚷，烦死人的综艺二人组走另一条路。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机会可以和齐肃套近乎了！而且徐有先不是圈内人，身份也非常安全，人看起来斯文又老实。李攸宁完全有信心自己的小动作可以躲过徐有先的眼睛。但是假如三人组里徐有先的位置换成了其余任何一个，那眼尖程度立马上升好几个档次。但如果非要硬是凑成四个人的话，李攸宁宁愿胡雯过来。胡雯混圈时间长，什么时候该懂，什么时候该装懂，什么时候懂也要装作不懂，她更能拿捏。李攸宁身份背景摆那，胡雯不敢放肆。但要换魏驰或者江吕就不一样了，这真要说起来，不管是魏驰还是江吕，出了这节目那就是齐肃的竞争者。尤其是魏驰，虽然一脸阳光相，走的粉丝路线也和齐肃不一样。但到底两人年纪没差多少。总会在一些通告里对上。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捏着下巴斟酌一番，说道：“江吕厉害点，就多带个不太熟悉这种游戏的人吧。”李攸宁看了一圈人，linda立马举手表示他对这种戏码一点经验都没有，魏驰则说自己上学的时候去云南旅游过很多次，对这种气候挺熟悉。 结果商量一圈下来，变成了李攸宁很不想要的分队情况。 a队：李攸宁、齐肃、魏驰 b队：江吕、徐有先、linda、胡雯 如果按照十分的分制来对七人的丛林经验来打分的话，江吕可以打8分，其次是李攸宁6分，徐教授实在不好判断究竟该打高分还是打低分，但多少还是能起到辅助作用的。至于魏驰算是4分。而linda和胡雯这种常年混迹录影棚的女艺人，根本就不可能接触这种事，经验免谈。而齐肃，众人已经自动把他划分到了linda和胡雯这一档。但因为是男生，所以可以更狠下心来使唤。当然，这里面的人绝对不包括李攸宁。 根本排分来看，李攸宁带齐肃再加上一个有些经验的魏驰算是比较妥当的，江吕带完全没经验的linda和胡雯两位女性，然后配上移动知识储备库徐教授，也比较合理。这么看来，这样分比李攸宁自己的理想队伍要更符合实际情况。 但是，理智上李攸宁可以接受这样的分队，情感上接受不了啊！ 啊，这什么，李攸宁几乎想当场质问这种组队。魏驰这种时时刻刻都要抢镜的人电灯泡瓦数太高了！ “会有压力吗，江哥。要不……”还没等李攸宁把那句[要不，把我们队那个据说对这种气候挺熟悉的魏驰换给你们？你们队随便换个女性过来都可以]说完，江吕已经先哈哈笑起来，“怎么会有压力！两大美女压阵，我全程都能打鸡血了。” 李攸宁：“…………”你叉叉的，不是要你恭维她们好吗？我这都是为你好！你们那俩女的，路上绝对水深火热让你纠结到死。 算了，事已至此，他好像也不好再提出什么异议。更何况，要是换来换去最后把齐肃换走了那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哭都没地方哭去。 一想到这，李攸宁就有种随时都会有意外发生，然后他和齐肃被迫分开的危险。所以他赶紧拿上属于自己队伍的那份地图，喊着齐肃和魏驰上路。 分开之前，七个人已经把各自带来的东西都平均分配了一下，保证两个队伍都不会在找到自然淡水和食物之前不会饿死和渴死。药物和工具也同样做了一定的调配。 魏驰带的东西最没用，在没有网络的前提下，平板电脑和移动电源就是个大累赘。被暗中嘲笑了多次的魏小哥只能哭唧唧地说这些东西他肯定从头到尾都自己扛，绝对不麻烦别人！ 他们在录制前得到了两份地图，地图正面是这座岛屿的地形分布，背面则写着一些暗号一样的数字，不用多猜，这应该是物资藏匿地点的暗号，只要破解了这些信息，他们之后七天的生活就有着落了。 这种时候当然是需要高智商的他出马。 但是李攸宁先看了眼那暗号，心里一下也没谱。 破解暗号需要时间，李攸宁只是想着一定要比另外一队先找到物资才行。 他们a队走的是左路，b队则走右路，尽量不要搜寻到重复的地方。 虽然都在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更天然，但是怎么说，背后都有几个抗摄像头的跟着，怎么也不可能视若无睹，或者根本无所谓身后的相机。艺人总有那么一个两个的习惯，共有的，那就是一面对镜头，总会下意识地端着。尤其是当他自己知道这个摄像头会在哪，从哪个角度拍他。理所当然，或者是已经多年养成的自然反应，他们会表现得更文雅端正，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更好。 不说魏驰这个偶像系歌手，就连李攸宁自己，在做事的时候难免要顾虑到后头跟拍的相机会不会拍到什么难看的画面。 李攸宁以前就很端着，在家里他是比他哥得宠的少爷，在外头他是自家公司的大老板，就算跟圈内前辈同台，别人也要看他背景给他三分面子。总之他这人就很少做丢份的事，也几乎没有什么太出丑的情况，一路顺风顺水的，连泡妹子泡汉子都毫无难度，直到他踢到一块铁板。李攸宁长这么大少数的几次丢人事件都是因为齐肃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但是，自从遇到齐肃后，李攸宁就觉得自己越来越接地气儿了，越来越没脾气儿了。 就算现在当个老妈子貌似也没一点心理障碍。 他们进入山林之后很快便能感觉到湿气加重和光线的昏暗。这座小岛上四处是连绵的矮峰，植被在丰沛的雨水和充足的阳光滋润下粗壮而高大，遮天蔽日，光线只能透过浓密的枝叶间隙泄露下来。这种光线让他们有些不太适应。 好在这个小岛早前便计划作为原始森林探险乐园来开发，在条件上来看，不管是景色还是氛围，亦或者是安全度都是足够的。他们完全不用担心小路的拐角或者树林里突然冲出一只猛兽朝他们袭来。他们倒是可以拔腿就跑，扛着笨重摄像机的摄影师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他们可以清晰地听到鸟叫声，和普通的林间小鸟叫声不一样，这是海鸟的声音。在海洋中迁徙的鸟儿时常将散落于大海各处的孤岛作为中途落脚点。海鸟的声音伴随着海风，听起来也仿佛更加咸涩，凶狠。 魏驰跟着这两个人行动差点没给憋坏。 齐肃不是爱说话的人，李攸宁也没什么同魏驰聊天的一院，所以他们走了将近三十分钟，居然就保持了三十分钟的寂静。 这时，魏驰突然有些无奈地说：“我觉得刚才那几十分钟一定会被剪掉。” 齐肃侧头脸去看魏驰，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好像在说，“你看起来好像快要忍不住了，忍不住就张嘴说话。” 李攸宁不动声色地盯了魏驰一眼，魏驰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颈间一阵阴风飘过，他忍不住小小打了个颤。终于开始发挥他综艺方面的卓越天赋，逮着话题就各种喋喋不休，花式吐槽吐梗，然后在李攸宁和齐肃都一脸你在说什么鬼完全听不懂的表情下一个人趴在路边的树上干嚎，为什么他进了一个波频不在一个频率上的队伍！ 托魏驰的福，这个三人组终于有了点综艺节目的感觉。李攸宁也觉得自己有了说话的*，对象当然是齐肃。但他不晓得开什么头，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毛齐肃。但是魏驰在那耍宝，齐肃还会配合地微笑，虽然接不上魏驰的梗还是让魏驰很受打击。齐肃有时是敷衍的笑，有时是真笑，李攸宁觉得自己看得出来，感觉得出来。 但魏驰那傻子看不出来，这家伙已经一门心思在沮丧没人和他有共同语言呢。 李攸宁有些得意，觉得自己好像拥有了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窥探齐肃秘密的途径。总之，别人没有，他有，他就高兴。尤其对象还是齐肃的情况下。 但是，相对的。齐肃就对他很冷淡啊。就像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一样。招呼很冷淡，话语很冷淡，就连眼神，不管落到哪里，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两秒。 李攸宁想当保姆，一直把齐肃拴在身边保护着，可齐肃压根就不需要这样的保护。在彻底深入山林后，李攸宁终于有了这种认知，他觉得他快要比魏驰更沮丧了。干脆两人组个沮丧黑线组好了。 齐肃的体力出乎意料的好。他们在刚才的路上其实一直都在爬山，只不顾坡度太小，树木丛又太密，挡住了视线，也误导了感知。所以他们会有币平地更多的力气耗费。 魏驰第一个喊不行的，倒是实诚，气喘吁吁地说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李攸宁其实也有点累了，但是齐肃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连口气都不喘，齐肃还是人吗！齐肃都没表现出累，他就是逞强也得硬撑下去。开玩笑，体力这种比拼，是个男人都不想输。 魏驰这种外强中干的“小白脸”系还真只能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但让李攸宁越来越沮丧的是，他走得越来越累，齐肃还是没事。就连他们休息时，他想要在齐肃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方向感和地理知识也被一脸平静的齐肃接上更加专业的回答。 李攸宁觉得自己脸上好像挨了一记狠狠的耳光，而对方可能根本不知道。 他以为齐肃还小，齐肃才刚成年，就算齐肃混在娱乐圈，那也还是个孩子。一个十八岁的小年轻能知道些啥啊，乖乖躲到叔叔，啊呸，是哥哥怀里来就好了。让哥哥摸头杀后再好好安慰，猛刷好感度。 但显然，齐肃不是那种傻兮兮什么都不知道，一遇到事就会钻别人怀抱的十八岁青年。 他们原地休息，聚在一起查看地图背面的暗号数字。 魏驰摸了摸下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知道这是藏宝地图的提示，但也太没有导向性了，人家教科书经典界别藏宝地图都是能直接标点藏宝地点的，只要顺着路打打怪就到了，我们居然还要破解谜语暗号，真是凄惨。我不擅长这种解密类的益智游戏啊，帮不上什么忙。” 李攸宁白了魏驰一眼，这个智硬的家伙居然亲口承认自己智商有问题：“你闭嘴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魏驰赶紧哼了声以表示对李攸宁说辞的不满。齐肃就坐在李攸宁身边，用非常节省的方式喝水，顺便咽了口干面包。李攸宁看得心疼死了。这该死的节目组，有毛病啊，拉人过来受罪。 齐肃看了眼地图背面的暗号：“会不会是摩斯密码？” 李攸宁和魏驰纷纷以面无表情应对，这种时常被一些中二用来装逼的东西虽然有时髦值，但谁没事儿会去记这玩意儿啊，时间就是金钱好吗。 明显能够拉风一把的机会，两人都十分默契地憋住了嘴。 齐肃什么都没说，只是随便找个根树杈在地上把电码画出来，齐肃一边探头去看那数字，一边说：“一组一组的数字，看来可能是电码拼图了。”他把同一组数字的电码排成一列一列，因为电码长度的不同居然巧妙地勾勒出英文字母的形状来。 魏驰露出了普通青年对于这种奇妙手段的正常反应，他张大着嘴巴跑到齐肃脚边，蹲着看齐肃在地上划线。 直到齐肃把所有数字都转换成电码后，他们再看地上，这些电码在有规律的排序后已经组成了七个形似英文字母的图案。 李攸宁努力放飞自己的想象力将这些图案联想在一起，但是任凭他脑子转了多久，过滤了多少个英文单词，也没找到能够匹配者几个字母的意思。 齐肃抬起脚，用鞋底把那些字迹都给擦了。 “欸？干嘛擦了啊，不是还没有想出头绪来吗。”魏驰惊叫。 齐肃说：“应该不是这个。”节目组肯定会弄个简单的暗号，如果真用密文电码这么高档的手段，齐肃敢断言，没有他在，就算n个七天之后这些人都找不到物资包在哪。 魏驰：“…………”不知道为什么，魏驰这会儿突然觉得齐肃莫名深不可测起来。就好像各类小说中返老还童的那些老不死的。外表是人畜无害，可爱天真的孩子，内里装得可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这群人的统一特点就是，明明就是个小屁孩模样，偏偏每到关键时刻就大发神威，还做出一种这很简单嘛的表情，真是有够让人吐血的。 李攸宁有些沮丧，因为很多事。例如他再一次在齐肃面前丢了脸，可是密码学这东西真不是他爱好！谁晓得齐肃居然会去了解这种玩意儿啊，又不是走复古风。例如，在这山林里，齐肃比他更了解什么东西能喝，什么东西不能碰，什么东西口感比较好，什么东西吃起来更果腹。搞得李攸宁几乎要拉过齐肃，看着他的眼睛大声问，你怎么会这么熟练！再例如，本来他是这个队伍的领队，但现在情势发生了变换。不知不觉中，齐肃已经走在了其余两人的前头。并且有了一派领路人的气势。因为循序渐进得太过自然，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都有种，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吧的感觉。 至少对于李攸宁来说，他觉得自己这次录制节目简直是失败！ 他想照顾齐肃，结果反被齐肃关照，嘱咐走哪去哪，吃什么喝什么。他想要比另外一个队伍更早发现物资包，结果一直在执行破解密码这个行动的都是齐肃。 李攸宁觉得人沮丧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放弃治疗模式。 他现在大概就处于这种状态中。 但是，站在这个角度看齐肃，即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李攸宁不得不承认，齐肃真的不是那种需要被保护的男孩，不，应该说是男人。 齐肃既不娇柔，也不弱小。相反，他聪明，知识丰富，有行动力，从不张扬情绪。某种程度上来讲，李攸宁自己都要承认，他没齐肃来的镇定。而齐肃今年几岁？才刚成年，连大学都没读，社会闯荡得有多深？就已经有了这种定力。 对于齐肃，李攸宁是完全没有安全感的。 因为他知道，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齐肃都从来没有属于过他。他和齐肃的关系都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贴近，齐肃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办法拒绝罢了。他想要给齐肃力量，想要成为齐肃的依靠。但是齐肃在用行动告诉他，不需要。更让他无奈的是，这只是齐肃的无意识举动。齐肃并不是针对谁，也不是故意在演戏。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李攸宁知道自己有一次错估了齐肃的能力，还可笑地把他当成linda那种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李攸宁的失落不在于自己没出风头，而在于齐肃表现得过于强势。齐肃的强势则意味着他的存在要被削弱。毕竟他真的很难再找其他身份从齐肃封闭的世界突进。 齐肃太自强了，自强到他根本不用care别人。他知道很多东西，只要说句话，指一指，告诉正确信息就行了。所以别人只需要担心自己就好，知道了正确答案还能答错题的人你能怪人家没有手把手给你写题吗。 所以李攸宁没有安全感，他想要时刻在齐肃面前刷存在，赚曝光度。不然他真的不保证，齐肃哪天再见到他，要先皱眉回忆一下才能喊出称呼。想想他就觉得这是个令人窒息的猜想。 天已渐暗，远处的海面闪烁着橘色的余晖，山林里的光线则更加昏暗了。齐肃早在上一次休息时便告诉他们，接下来要去找今晚的休息地。节目组没有提供帐篷，所以他们现在最好的夜宿地点就是山洞。 要和齐肃睡在一起，李攸宁还是很兴奋的。尤其是在齐肃说要找一个附近有水源的山洞，方便洗漱，李攸宁就更打心眼里觉得齐肃和心意了。 山洞好找，附近有干净水源的山洞却不好找，尤其是天已经黑了大半，再黑下去，对于李攸宁，魏驰以及跟在后头的摄像小哥来说，这里就有点危险了。即便这座岛山上没有凶猛野兽，但潮湿之地从来都是蛇窝，危险系数同样很大。 夜不入山林，这是常识。 等他们终于找到符合条件的山洞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魏驰已经累瘫，抱着跟齐肃一起找的枯草摊在地上，就往上躺，这一躺简直就是骨头都化了，根本不想起来。嘴里还在喃喃道，什么偶像包袱，哥不要了！ 李攸宁从背包里拿出洗漱用具和换洗的衣服，转过身去看魏驰：“那你在这看家，我和齐肃出去洗洗。” 魏驰虚弱地举起手挥了挥，就重新躺了回去。 李攸宁无语，这家伙真的是偶像派歌手？但一转念想，他又高兴了。和齐肃一起去洗漱，没有魏驰这个大电灯泡，完美！ 李攸宁一手拿着牙刷牙缸，一手拿着浴衣肥皂，胳膊下还夹着个手电筒，这模样要让他手底下人见着，估计晚上回去就得做恶梦。齐肃走在他身边，脚步均匀。齐肃走路特别轻，像是羽毛垂落在石头上，李攸宁一直不知道齐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逐渐接近了附近的天然淡水池。 突然，齐肃一伸手将李攸宁拨到了自己身后，低声斥道：“谁？出来。” 夜色笼罩着幽森的岛山，遥远的潮汐声有节奏地传来，裹夹在风中的味道，却不仅仅是海水的腥咸。 浓郁的黑隐藏一切，就像从未有人来过，从未有动静发生过。 李攸宁不解地看着突然做起防备姿态的齐肃，他什么也没感觉到，只觉得风吹得更强了些。 齐肃的眼睛死死盯着某一处，他不可能会判断失误，有人藏身在他三点钟方向的草丛里。 “齐……” “你现在赶紧跑，回去山洞去。” “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快点！” “等等，你……” 李攸宁一句话未完，忽然从草丛里发出轻微的噗声，下一瞬间他就被齐肃压倒在地，并且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从齐肃齿间泄露出来的抽气声。 “喂，齐肃，你没事吧？！” “你是笨蛋吗，我叫你走你怎么不走？”齐肃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消音手枪的声音他听过无数遍，但身体的反应果然还是比不过上一辈子那个身经百战的78号，不然他绝对可以躲过那颗消音子弹，而不是让他狠狠擦掉自己一块肉。而且李攸宁这笨蛋没听他的话离开，这一枪他也没办法分辨对方究竟是冲着谁来的。 这不可能，谁会带枪来这个岛上杀他？ 齐肃根本想象不出来。 那么，难道是来暗杀李攸宁的？这家伙背景确实很大，小命很值钱。但也不可能是在这种地方。 手臂上的抽痛让齐肃更加迅速冷静下来。 对方在黑暗中开了这一枪，肯定在刚才趁乱换了位置。但以他被擦伤的那种伤害程度来看，对方所持有的武器绝对不是狙击枪。 齐肃凶狠地盯着目视之处，乘船而来时那股不详的预感居然真的应验了！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21号端着枪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事实上，他有些吃惊。不，并不是有些，而是非常吃惊。在他看来，齐肃根本不可能躲过刚才那一发子弹。 但现在齐肃还好好活着，甚至还能中气十足地吼人。 21号突然有了兴趣。在他调查的那些资料里，齐肃绝对不会有这么厉害的身手。当然，在一片黑暗并且不知道对方深浅，在一枚消音子弹射出后还能躲过，说一句厉害也不是夸张。更何况，这个躲不是勉强躲开要害，而是躲开了整个身体的伤害。这简直不可思议，一个十八岁的高中还没毕业的小鬼，能躲得了他的子弹？他是谁，他可是任务从未失败过的完美21号。 21号第一个反应便是雇主隐瞒了齐肃的真实情报，但他马上否决了这个猜想。在他来到b市后，曾经花了不少时间亲自搜集齐肃的资料，在那上面，齐肃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有些运气的小明星。 一击不成，再想要下一击成功，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21号侧过头，目光越过草丛的黑影，落在不远处不断带着他的伙伴像某一个位置退去的齐肃。21号眼很尖，马上就发现齐肃想要退到树木的阴影中去。他心中哼笑一声，聪明的小家伙，知道继续待那只会被当成明靶，所以要退到枪手没办法瞄准的位置。21号察觉到齐肃可能受伤了，但绝对不重。 他觉得奇妙，在得知齐肃来到这个小岛上录制拍摄什么见鬼的综艺节目后，他就立马定了航班飞去夏威夷，然后根据手上的线索跟踪调查齐肃具体在哪个岛上。安全起见，他这次只带了小家伙，大家伙留在了b市酒店内。在他的预期里，只要找到齐肃，可能连小家伙都不需要他就能解决掉齐肃，更何况，他想要给齐肃一个颇有艺术感的死法，用上小家伙给齐肃身上开一个洞，那就一点都不艺术了。 他在夏威夷转悠了半天，终于打听到如何去他搜查名单里的那三个岛。花高价租了一辆快艇，第一座岛没找到人，第二座岛也没找到人，在去第三座岛时，天已经黑了一半。海水在夕阳照耀下像是被搅了蛋黄的蛋液。他骑着只剩半桶油的快艇，海风已经把他的头发定型成了扫把头。他半是埋怨半是诅咒地想着，要是在这个岛上再找不到齐肃，他就决定让齐肃死得不那么有艺术感了。 或许是老天爷都不愿意那即将到来的艺术品消失，他终于在这座岛的沙滩上发现了痕迹。但沙滩上已经没有其他人，只剩下堆积在沙滩一脚的几架太阳棚。 他把快艇藏在登陆地附近的灌木丛里，决定进入这个岛山的山林里搜查齐肃。 但这座岛山并不小，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齐肃并不是一个乐观的想法。随后他决定先从一侧找起，毕竟从沙滩的那一堆痕迹来看，这群人明显分成了两个小队离开。齐肃是走哪一条路进山林里的？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他并不着急，就算今天没有找到齐肃，齐肃还要在这里待上七天，他还有大把大把的机会能逮到那小子，最后是落单情况，那简直可以欢快地起飞。他带够了淡水，而这个岛上也不缺食物。根本不怕和齐肃耗。 他已经笃定，只要找到齐肃，就能马上完成任务，不急于一时。 但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运气能那么好，他一直觉得今天或许是真找不到了。毕竟在这种深夜，就算是他也懒得像个猴子似的在山里乱窜。 他发誓，他真的没有故意去找齐肃，只是躺树底下休息一下而已。齐肃小宝儿就这么自动出现在他视野范围内。 在他眼里，齐肃就像是在月光底下闪着金币光芒的一堆钞票。 但在看到齐肃后的下一秒，他也看到了齐肃身边的男人。这让他没有立刻出手。 他原本的计划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齐肃绑走，杀了齐肃，沉进大海，齐肃将会成为失踪在这个遥远太平洋小岛里，谁也找不到齐肃的尸首。小明星还是个很小的明星，虽然离奇失踪，但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在观众热闹的视野里。大家会永远遗忘齐肃，遗忘这个刚成年就被杀死的男孩。 但是，现在齐肃身边有人。 他不确定现在下手的话，需不需要把那个男人也顺手杀了。但这不符合杀手行规，因为杀手只杀雇主指定的人，以及妨碍他们执行任务的人，譬如目标的保镖之类。那个走在齐肃身边的男人显然不符合这些被杀条件。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有原则的杀手。没人付钱，他干嘛要杀不相关的人。 但是，如果接下来那个男人妨碍到他杀齐肃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21号曾经想过，如果他当时没有太轻敌地挪动那么一下，齐肃肯定不会发现他的踪影，他后来在黑暗中发射出去的消音子弹也不会被躲得那么干脆利落，以至于后来扯出更惊世骇俗的真相。 有时候，人蠢一点，无知一点真的很幸福。21号是这么想的。78号死的时候，他想自己蠢一点，不去懂组织那些肮脏恶心的交易。他想自己无知一点，不知道78号为什么会突然被炸死。但这些都只是假设，78号死的那一天，他不在旧金山，甚至不在美国。但是反反复复看那篇新闻报道，那枚把奥克兰港炸出一道大烟花的炸弹就像无数次演习一般在他脑子里炸开。他在视频里判断着，78号的尸体灰烬是不是就藏在那些火焰中。 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78号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而这个编号，也已经有了新的继承人。 没错，不管是哪一个78号，都在他的世界死去了，因为一个炸弹——嘭 这个世界上，谁不能死？ 不，谁都可以死。 21号看着齐肃拖着另外一个男人匆匆躲进阴影里企图遏制他的子弹袭击。在齐肃接二连三带给他新惊喜后，21号突然有点不想那么快解决齐肃的性命了。这个世界上真的很少有能令他惊喜的东西，好不容易找见一个，还是自己任务的目标，说起来还真是运气不好。 21号从灌木丛里走出来，他高挑的影子倒影在淡水池里，被微波粼粼的湖面扭曲成重重叠叠的景象。 他在月光下露出英俊潇洒的面庞和结实健硕的身躯，他脸上挂着笑，就连话语也从这笑唇里发出也变得迷人起来。 “你想去哪？别妄想逃跑，小东西。” ------ 齐肃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后颈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这……这是，21号！ 该死，居然会是这个见鬼的混账。他怎么会跑到这来杀人，又是什么任务？ 齐肃脑子有一瞬间的慌乱，他狠狠咬了下虎口，疼痛感再一次刺激他的脑神经，让他镇定下来。 是21号没错，这个声音，他很熟悉，那个神经病。但现在并不是计较自己和21号过往恩怨的时候。 21号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以前78号打不过他，现在的齐肃更不可能赢。 完蛋，难道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 齐肃手臂一热，转过头去才发现李攸宁正焦急地盯着他，但是他完全沉浸在杀手是21号这个惊人的事实里，根本没接收到李攸宁灼热的视线。等李攸宁实在忍不住碰他的手臂时，他才反应过来。 因为是过来洗漱的，所以两人都穿的短衫，李攸宁的手指很烫，被他一碰，齐肃感觉那片肌肤差点烧起来。 李攸宁指了指他左手臂上那块血肉模糊的伤口，满脸焦急。因为齐肃交代过千万不能发出声音来，李攸宁也真不说话，只是焦急地看他。 齐肃摆摆手表示没事，这点小伤，完全忍得住。 李攸宁简直无法理解齐肃，都这种皮肉绽开的伤口了，为什么还能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李攸宁刚想把手上的衣服死开给齐肃包扎，忽的被齐肃一把拉住了手腕。 齐肃凑过头来小声地说：“你现在马上走，必须。” “为什么，你受了伤，该走的是你！” “你不懂，外面那个……他很厉害的。” “到底怎么回事？” “总之，你先走，我来拦住他。不然我们两个都要没命。” “啊？”李攸宁顿时陷入懵逼状态。 齐肃真是头疼，捏紧了李攸宁的腕骨把他捏回状态来，郑重说道：“他是个杀手，刚才他开枪了，你听到了吗。他非常厉害，但他不会杀除了目标之外的人。你赶紧跑，要是他的目标是我，你就安全了，要是他的目标是你，我会帮你挡住他的，但能挡多久我心里完全没底。你回去之后马上和魏驰他们一起走，联系节目组的人，立马离开这个岛。” 齐肃突然想到，要是21号的目标真的是李攸宁，那李大少爷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不过这大少爷恐怕根本没经历过这种事，慌神也是正常的。 齐肃斟酌了下措辞，继续劝说李攸宁：“你回去把，找人帮忙。” 李攸宁回过神来，耳边还回荡着齐肃的话，找人帮忙。哦对，他要回去找人帮忙！有好几个人的话根本就不怕对方一个人了。 “那我……” 齐肃直接推了一把李攸宁，差点让他摔个狗啃泥。眼尖李攸宁慌不择路地跑了，齐肃才从灌木丛后出来。21号就站在池边，仿佛一个赏月的诗人。 齐肃说道：“你的目标是我吧。” 21号说道：“所以你连哄带骗把那男人给骗走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他。” 齐肃慢慢走近21号，“因为……” 电光火石之间，齐肃疾步冲向21号，直拳袭面。齐肃很快，但21号的反应同样迅速。他几乎在齐肃的拳头已经来到面门前时，才不慌不忙地一手包住齐肃的拳头，一手上托手臂，转方向一推便卸掉了齐肃大半的力气。 21号根本没想到齐肃居然会率先冲过来攻击他，他觉得今天晚上已经体验过太多没想到了。齐肃是疯了吗，他是活腻了还是怎么，这么想寻死？难得他还想留他几天好活。 两人你来我往，拳拳入肉地拼命搏击。 21号发现齐肃的近身格斗术非常高明，并且充满灵巧感，和一个人非常像…… 并且他察觉到，齐肃在阻止他掏|枪。正常思维来看，这是很正常的，齐肃知道他有枪，如果他现在重新持枪，齐肃绝对没办法像之前那么来个华丽的躲子弹了。但是让21号惊吓的是，没错，惊吓。这个齐肃似乎知道他习惯配枪的位置。这对于一个陌生人，并不了解他21号的陌生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齐肃会知道他的习惯？！ 莫名的，21号的怒气值在快速上升。 你究竟是什么人！ 齐肃察觉到21号开始生气了，因为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力气也越来越大。齐肃感觉到吃力，他空有技巧，身体灵敏度却跟不上，实在憋屈。21号一拳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揍到他肚子上，齐肃只觉得腹部一阵钝痛，踉跄后退十数步才停止。那种命悬一线，浑身注意力集中在一处的紧绷感一旦消散，齐肃立刻感觉到从全身上下传来的痛楚。21号的力气太大了，即便是防住了他的攻击，肌肉也被打得特别疼。 齐肃暗自咬紧后牙槽。 21号在笑，非常温柔的笑，但齐肃可一点都笑不出来。 21号笑着说：“小弟弟，你究竟是什么人呐。”一边说着，一边朝他这里走来。 齐肃忍不住向后退，伴随着小声地咳嗽。该死的21号，打到脾脏了，非常疼。 21号说：“我有个朋友啊，他和你的格斗术习惯真的很像。他喜欢用左手压防，再配合右手反切。因为他很快，所以即使力气不大也特别难缠。他……”21号忽然凶猛地冲了上来，齐肃拖着痛体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一拳揍倒在地，21号的声音终于再带有笑意，那是充满愤怒的森冷：“我的朋友啊，他特别快。但是你！你很慢！你连他一半的实力达不到！” 齐肃躺在地上，咳出血来。淡淡地撇着21号，仿佛鄙视：“那又怎么样，他那么快，你说说看，他是什么结局！” 21号瞳孔深处仿佛燃起了一团团热烈的黑火，他一脚狠狠踢到齐肃腹部伤口处，齐肃只得狠狠咬紧牙关不让痛呼声泄出。 “啊，没错，他死了，永远的，连块骨头都没留下来。” “咳咳咳咳。” “啊，我知道了。”21号突然一拍手：“你也像他那样痛苦地死去吧，在火海里。” 齐肃不知道21号在发什么疯，但他知道自己绝对要死了。 21号原本并不想把齐肃的死亡搞得这么盛大这么隆重，但他改变主意了。这个这么像78号的家伙，怎么能留他在这世上。 78号已经死了，彻底的，怎么能留他在这世上？ 没错，78号已经死了，死了！ 21号面无表情地将齐肃拎起来，将他绑在一颗大树上。 齐肃抬眼看他：“你要做什么？” 21号说：“杀你。” 齐肃的眼眸里倒映出21号，那个高大的男人正用干燥的树枝和灌木枝叶将齐肃围在中间。他要活活烧死齐肃。 “你看起来快要哭了，21.”齐肃冷笑。 依旧在捡拾干燥树枝的21号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齐肃。 齐肃说：“我还没活够，我不会死的。” 21号眼睛一眨，忽然眼泪簌簌落下来，“78.” “他已经死了。” “…………” “我是齐肃。” “那么，齐肃也要死。” “你疯了，21.” “你现在才知道？” 疯子，齐肃暗暗在心里骂道。他几乎想用全部最恶毒最难听的话来臭骂21号一顿。但他第一次看到21号哭，还哭得这么难看。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他被绑得严严实实，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逃脱的可能。21号这个精神病人要杀他，谁说的住？ 没想到他居然要死了，齐肃心想，而且还是死在21号手里，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他以为自己舍弃78号的身份，脱离了组织，已经和那个腐烂的世界再没有瓜葛。 没想到……谁能料到……居然有人花钱买21号来杀他！ 齐肃现在真的很想骂脏话。 21号还在摆弄那该死的火柴堆，反正都要烧了，摆那么好看有什么用。21号的佣金非常高，齐肃这条命有这么值钱吗？他一直以为原主就只是个没有家庭，没有亲人的流浪儿。 不过，现在都已经无所谓了。管他原主隐藏着什么究极身世。他都快要死了。 不知道李攸宁那大少爷有没有和魏驰他们离开，那少爷可别因为这事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虽然很笨，但也还算可爱。字挺好看的，写的情书肉麻兮兮。 齐肃难得想叹息，扯到痛处却只咳了几声。 21号终于把那堆要葬送他小命的恶心柴火堆好，掏出打火机。 21号笑着对他说：“再见了，78.” 点燃的打火机被扔进了柴堆里。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李攸宁回程到半路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先不管为什么会突然有个杀手出现，并且朝他们开了枪。诡异的是他居然就这么放着齐肃一个人面对那个危险分子，自己先跑了？ 齐肃说让他去找人过来帮忙，自己先顶着拖延时间。这是正确的判断。 但是，无论从哪方面来讲，留下来面对那个杀手的也应该是他李攸宁啊。 论年龄，他更大；论身材，他要强壮；论走投无路，最后还能用身份金钱嘴遁杀手，他也更有底气。 齐肃确实又强又自立，但是再怎么倔强也好，他都只是个刚成年的小鬼头。他能对那个凶神恶煞的杀手造成什么威胁？估计根本就拦不住一秒，随随便便就被打趴下了。 要是那个杀手根本不懂怜香惜玉…… 不不，要是那个杀手是个变态的话，那更糟糕！ 李攸宁这会儿深刻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他当时真的慌了神，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什么枪战，什么生死攸关，他虽然是个大家族的少爷，但还没经历过这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模式。齐肃手臂上的伤可不是假的，就算只是接着昏白的月光也能观察到那伤口的可怖。 李攸宁心里一突，齐肃还受伤了啊！没错，他离开的时候，齐肃还是伤着的啊，那么长一道口子划在手臂上，大咧咧地流着血。 他居然就这么丢齐肃一个人在那……对方还有枪…… 李攸宁几乎没敢再仔细回想，只是浑身血液都在往回灌，心脏像是被喷了一顿灭火干冰。 他脚后跟一转，就掉了个头，直直往回走。 从脚底往上窜的是一种令血液都快要凝固的湿冷感，但这座热带夏威夷小岛上燥热的风又将他的毛孔一遍一遍冲刷开。他起了鸡皮疙瘩，因为即将需要面对的危险之境。 齐肃的伤已经足够让他见识到对方的杀意，这不是节目组的娱乐助兴，这是真正的生死存亡。 大概会是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个晚上了吧，李攸宁这么告诉自己。 ***** 打死齐肃他都没想到李大少爷会半路倒回来。 当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李攸宁，火势起来后，烟熏得他咳个不停，不止眼睛被刺激得泪流不止，就连视野也被浓烟给模糊了不少。再加上他正在集中注意力想要搞掉捆住手的绳子，所以李攸宁回来了的消息居然还是透过21号的嘴巴知道的。 21号就站在他面前，好整以暇地站着。一个人在那自顾自地唠叨，也不在乎齐肃到底听没听，回不回应。他似乎只是想要说话，不是故意说给谁听，也不是为了什么目的。只是突然找到了宣泄口和立场，然后就不管不顾地开始泄洪。 21号说了很多，组织的事，编号的事，继承78号的那个小鬼的事。叽里呱啦的。他甚至把自己还没来得及实施的那些恶作剧一股脑说了出来，仿佛只要把这些都说出来后，就不会因为78号身死没法让恶作剧实现而感到遗憾了。搞得齐肃相当无语，这才晓得原来21号准备了那么多“大餐”等他吃。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21号对他的身份认可得太迅速。他完全毫无疑问地接受了齐肃就是78号这个说法，并且要置自己于死地。 21号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但他对于自己重生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一个字也没问。没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从78号变成现在的齐肃的，没问78号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也没问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做个小明星。21号全盘接受，不管78号究竟做了什么。 这大概也是齐肃讨厌21号的一点。 看不透这种人，关注的重点永远没办法重叠。 火越烧越旺，齐肃几乎能感觉到火舌已经舔上他的裤脚。干燥的树枝在火焰中发出卡兹卡兹的声响。 齐肃有些急，21号的绳索绑得太稳，在这些火烧到他身上时，他可能没办法解开绳子。 说到底他还不想死，这种飞来横祸怎么能让人甘心。他心里也起了一股暗火。 这个时候，还在唠叨地一边看现场版烤活人的21号突然说：“喂，78，你家男人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齐肃偏过头来，露出一个略微迷茫的表情。 首先，你家男人这种说法就已经让齐肃没办法锁定对象。但这种时候，稍微联想一下就能知道21号说的究竟是谁。 “诺，就那啊。” 顺着21号指过去的方向，齐肃果然看到李攸宁傻傻站那的身影，忍不住叹气，这大少爷是真傻还是活腻了，以前看着挺机灵的啊。 “他要过来了，78.” 齐肃就盯着21号不说话。 “他要是站那的话，我可以当做看不见。但如果他要过来救你的话，我可得按规矩办事了。” 齐肃冷哼：“我都已经是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了，他就算想做什么也没用，你放了他。” 21号说：“这话你说的就不对，78.杀手守则第二条，对于妨碍任务者可视其为格杀目标。这种判断并不取决于你这个任务目标，而是取决于我。我在执行任务，我觉得他在妨碍我，他就是在妨碍我。” “你根本就强词夺理。” “你已经是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了，78.还要同情心泛滥去关爱别人吗？原来死过一回就会变心软啊。” “…………” 论吵架，他是怎么都说不过21号的。 21号从左腰抽出消音□□，目光尖锐地刺向李攸宁，说话的对象却还是齐肃。 “78，他过来了，勇气可嘉。” “21！” 21号置若罔闻，接着又突发奇想般说道：“78啊，要不然，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 “当然是，赌命了。” 21号抬起握住□□的那只手，对准眼睛都快要烧红，急不可耐想要跨进火圈里给齐肃松绑的李攸宁。 “站住，小子。不然我可真要在你漂亮的脑袋上开个洞了。” “…………” 李攸宁恶狠狠朝21号看去，却在看清21号完全面目时有了刹那的惊愣。但随即，他的注意力便被那黑洞洞的枪管吸引了去。 21号笑着说：“很快，火就要烧齐肃身上。我在他身上淋了汽油，只要他和火星接触那么一下，他就完了。本来，我是只打算杀齐肃一个人的，你不算在内。你如果现在掉头离开，我一样会像刚才那样放你走。” “但是，如果你想要自不量力地就他，我不介意让你比他更快去见上帝。” “那么，现在你是选择离开？还是死？”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恶趣味—— 齐肃忍不住在心里冷哼道，21号永远都是这么恶趣味，孜孜不倦地贯彻自己的喜好。 但不要妄想齐肃会夸张地大喊，别管我，你快走！这种三流电视剧里才会有的台词。 他觉得21号很搞笑，多此一举的举动。李大少爷是他什么人？被一把消音□□顶着脑袋，问是选择救一个没什么交情的人，还是保住自己小命。傻子都知道会得到什么回答。 更何况，根本没有汽油这会事儿。21号完全只是想刷一刷李大少爷罢了。 齐肃根本没去注意李攸宁的回答，他根本不觉得李攸宁会继续冲过来，而且他也不需要什么人在他面前愚蠢的献身。子弹可不会认人，钻进头盖骨里，任你是美国总统也得乖乖去见上帝。 李大少爷可谓是遭灾，被无辜卷进这次祸事里。作为大家族的少爷，小命那么值钱，怎么也要保命回去继续享乐。 ****** 热带小岛的夜风依旧干燥闷热，但李攸宁额头却硬生生渗出冷汗来。 任谁被一把货真价实的消音□□指着脑袋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触动。 他现在脑子完全被零星几种恐怖的消息占据。 齐肃被绑在树上淋了汽油！ 齐肃周围的火马上就要烧过去！ 那个变态杀手拿着枪，而枪口就对着自己！ 是救齐肃？ 还是救自己？ 这简直就是存心让人煎熬的问题。 他有多少秒来犹豫？不不，这种事越考虑越犹豫，越犹豫越难以抉择。 是让齐肃活命，还是让自己活命？这他妈怎么选啊。 但是，换个角度想他可能根本就没办法救齐肃。他怎么保证自己能够躲过那个变态杀手的子弹，把齐肃从火灾现场抢救过来。可同样的，他现在离开就能活命？谁会去相信一个拿枪指着你脑袋的人？ 更何况，他是为了什么回来的！ 为了救齐肃！ 没错…… 这一刻，李攸宁突然觉得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 作为男人的尊严，作为嚣张了一辈子的男人的尊严，作为喜欢着齐肃的男人的尊严，他也绝对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退缩。 再聪明的人也有犯蠢的对象，因为不想聪明，不愿意这么聪明。 就这么蠢一次吧，李攸宁这么告诉自己。自私一次，不负责任一次。 如果他当了逃兵，那么他一辈子都只能是个懦夫。苟且偷生。 李攸宁几乎想喊出来：不要小看一个男人的意志！ 但事实是他紧张得几乎失语，喉头上下滚动，硬是半个音节都发不出。 所有李攸宁的考虑不过发生在一瞬。对于21号和齐肃来说，李攸宁只是在枪下愣了一愣，随后就像是根本不在乎那黑洞洞的枪口一样，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扑向火焰。 饶是齐肃也只能满脸震惊地看着从火堆那头走进来，灰头土脸的李攸宁。 “你疯了！” 齐肃说不出嘲讽的话……因为李攸宁是真的想救他。 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种人？！ 在自己被炸死在任务中途，随后又重生在一个三流小明星身体里后，齐肃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了。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李攸宁现在应该选择离开才对！21号虽然奇葩，但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只要李攸宁选择离开，21号绝对不会对他下手的！他为什么不走？！ 为什么要救他？他们应该没多深厚的感情才对！ 就算是送过情书的对象，那也根本算不了什么。这可是活不活命的问题！ 李攸宁是疯了，他真的疯了！ “你没事吧！”李攸宁冲上去的第一秒就是摸齐肃的衣服。 干的，没有汽油…… 顿时，李攸宁被捏紧的心脏噗通一声就从喉咙口掉回了原位。 “没事就行，没事就行，吓死我了。我以为他真的在你身上泼了汽油……”李攸宁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直接用脚把齐肃脚边那些已经烧得渐旺的柴火踢远。 齐肃微微张着嘴，眼睛直勾勾盯着李攸宁在橘黄色火光中的侧脸。他有些出神。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 他是个杀手，杀人，或者被人杀。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也少有喜好。他为组织卖命，不知道这条命什么时候会终结。他想过要脱离组织，但一直找到不机会。 他是一个优秀的杀手，所以，同时他也是一个合格的冷血人类，圣母的反义词。 他不懂得爱人，也不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他一直以为自己根本不需要这种多余的感情。 就算他从78号变成了齐肃，骨子里的冷情还是没有变。 但是…… 齐肃脑子里有关于李攸宁的记忆几乎倾巢出动。 李攸宁跟踪他……李攸宁送他情书……李攸宁总是小心翼翼地跟他说话……李攸宁忧虑地看着他……李攸宁跨过烈火而来…… 他居然愿意跟他一起死…… 齐肃眨了眨眼，内心深处像是有一个又一个气泡被戳破。 李攸宁焦急着想要为齐肃松绑，但是捆绳子的人技术太好，那结打得又漂亮又结实，一时半会别想解开。李攸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腿上烧灼的疼痛也在时时刻刻催促他要快，要赶快！没有时间了！他左顾右盼，灵光一闪，也不管周身火烧得多厉害，直接伸手就从火堆里捡了根烧着的树枝，凑到绳子上去，想要将绳子烧断。 李攸宁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时间流逝的缓慢，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他一直都觉得那是科学家才回去思考的东西。他多么希望那该死的绳子能够赶紧被烧断。他就站在灼热的火堆里，咬牙一动不动。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顶不住那种烧伤的剧痛时，齐肃终于从那堆捆绑中脱身而出。 齐肃把身子随手扔掉，立马带着李攸宁从火堆里逃了出来。他们两人身上都已经找了火，李攸宁的衣服更是惨不忍睹。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们离水源特别近，只要跳进水池里就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21号在边上…… 齐肃也懒得管那么多了，21号要来阻止就来吧，至少要把李攸宁弄水里去。 齐肃行动迅速，还没等李攸宁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一把揽住李攸宁的腰，以最快速度往水池冲过去。 只听得噗通一声，一个巨大水花从池面溅起。 齐肃狼狈地从水池中浮起，下意识去看李攸宁，发现他也是一脸后怕地在水里一沉一浮。 在松了口气的同时，齐肃却疑惑地朝21号看去。 这不符合逻辑，21号居然对李攸宁的营救毫无动静？ 齐肃沉下心来，让李攸宁游得越远越好，待水里别起来。 他自己却从池边上岸。 齐肃察觉到21号转过身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是这样吗……” “…………” “你已经是齐肃了啊。”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21号把枪收了回去，静静注视齐肃两眼，说道：“这次任务的雇主是拉莫尔家的人，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 齐肃警惕地皱起眉来：“…………” 21号耸耸肩，“我现在没杀人的兴致，所以放你一马。” 齐肃说：“你没这个必要……”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21号打断：“听着，这不是可怜你，只是我心血来潮而已。” 21号转过身去，月亮在这时逐渐被云遮蔽，21号的身影也仿佛快要消失在夜色中。 齐肃轻抿唇，虽然听起来很蠢，但还是开口问道：“为什么告诉我雇主的信息，你知道这不合规矩。” “临别礼物吧，大概。” “…………” “想着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好像没送过什么东西给你。你死后，我还稍微后悔了那么一下。” “…………” “你要小心了，没有我，肯定还会有别的人找你麻烦。” “嗯……” “走了。” 齐肃目睹21号逐渐离去，高大的身影融入黑暗中后很快消失不见，再然后便是一点动静都察觉不到了。 齐肃狠狠卸下一口气，精神放松下来后，浑身的痛感终于悉数袭来。他非常没有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微微喘着气。 “你没事吧？”李攸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齐肃微微一怔，回过头去，眼瞳中倒映出李攸宁狼狈的身影。面对李攸宁，齐肃第一次因为愧疚而想要回避。因为知晓对方的心思却没办法回应的那种尴尬。 齐肃低低地回道：“嗯。”他站起身，小腿因为烧伤的缘故，一有动作便要疼得直抽搐。想必李攸宁的情况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没想到这个大少爷居然也能忍得住。 想到这，齐肃又忍不住收敛了心思。 “抱歉，连累你遇到这种事。”齐肃对李攸宁说。李攸宁立马神色激烈地回道：“这有什么好道歉啊！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更何况，哪有丢下你一个人逃跑的道理，那也太不男人了。” “刚才你那样太危险了。” “那也没办法啊，那个混蛋骗我你身上泼了汽油，我哪还顾得上别的。” “你……”齐肃刚想说些冷硬的话，要让李攸宁知道事情的危险性，但一想到李攸宁这么做都是为了救自己，又给生生憋了回去，“不管怎么说，刚才很谢谢你。” 齐肃认真地同李攸宁对视，眼神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专注。李攸宁因此莫名红了脸庞，说话都快要结巴。 “不，不用谢……” “你很勇敢，但以后不能再这么乱来了。”不是每次都有人心血来潮放人一马的。 李攸宁对于齐肃的每个字往往都是用加柔情加基情超级滤镜放大后来解读的，这一会儿齐肃一说，他直接理解成齐肃不让他做那些危险的事都是在关心他！ 这都是以前没有过的啊，齐肃很少说这么温柔的话，还夸他勇敢！ 他命都不要了，终于得来了这么句夸。 不知道为什么，李攸宁鼻子觉得酸酸的。 李攸宁从水池里爬出来，浑身*的，别提多难堪。索性齐肃也是一个模样，身上青紫的伤和手臂那道恐怖的伤口更是唬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节目恐怕是录不下去了。但齐肃伤得太重，不能就这么直接出现在节目组工作人员和那些嘉宾面前。不然这么明显的打斗伤痕，总不能告诉那些人，他们突然遭到恐怖杀手的袭击，差点一命呼呜吧。 只是，现在也没有办法。已经这种时间点，如果是在通信便利的都市，李攸宁只消一个电话就能把这事彻底解决。但问题在于两人身上即没有手机，身处之地还是远离大陆的夏威夷小岛。环境真是有够恶劣的。 正一筹莫展之际，李攸宁突然说道：“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没做。” 齐肃：“？” 李攸宁瞥眼一看，立马大叫了起来：“救火啊！” ******* 等两人将那火堆扑灭时，早已累得直不起腰来。李攸宁在心里把那个混蛋杀手骂了千八百遍，什么恶毒的话都用上了。转头去找齐肃，发现齐肃靠在一颗树下坐着，脸色惨白惨白，像月光一样。 “怎么……”李攸宁冲过去想要问个明白，凑近了才发觉齐肃脸上冷汗渗了满额头，呼吸也很是急促。 他乍然想起齐肃手臂上的伤，在受伤后不仅没有第一时间止血治疗，还受到打斗的刺激。后来更是被火烤了不短时间，还下了水。几乎没有比这个更糟的情况了。 李攸宁摸了摸齐肃的额头。果然很烫。李攸宁的心也跟着烧灼起来。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还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这种时候。李攸宁几乎快要咒骂出声。什么鬼节目，来这么个鬼地方，还得遭这么些罪。真是疯了，莫名其妙。他这一天晚上已经经历太多打击了。 在黑暗面前，在□□面前，在生老病死面前，他的身份他的金钱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什么都没办法为齐肃做，只空有那么点勇气而已。他的那些资本，那些能够拿来骄傲的东西在今晚一系列事情发生后，被打了个粉碎。 他急救能力不行，眼看着齐肃浑身是伤，发着高烧也无能为力。 李攸宁从没比现在更痛恨自己的无能。 他凑到齐肃跟前，对齐肃说：“我现在带你回去，你不要介意。” 他看到齐肃微微点了下头，有气无力的。他把身上还算完好的长袖衬衫脱下来盖在齐肃身上，一手拦肩，一手勾住膝弯，将齐肃抱在了怀里。 四人留宿的山洞虽然没有通电灯源，但照明用具却还是有。李攸宁不想把此时此刻的齐肃暴露在灯源下，只能用极为暧昧的姿势让齐肃的头朝里靠在他胸前，在衬衫的掩盖下，从昏暗的地方进去。 山洞里的摄影小哥和魏驰果然还没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见好好竖着出门的两个人变成一竖一横地回来，魏驰和摄影小哥只能张着嘴巴，一脸震惊地看着。 李攸宁充分发挥了他的演技，浑身散发着再看挖你眼睛的排他气势，让魏驰和摄影小哥立马装鸵鸟表示他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李攸宁把齐肃放在山洞的一个角落，让他蜷缩地躺着，衬衫把伤口全部盖住。 “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嗯。” 李攸宁把摄影小哥叫了出去，面对外人，他又变成了那个十足十的霸道总裁，说一不二，叫你现在立马联系编导就立马联系。 从摄影小哥那拿过电话，接了编导，直接发话说他和齐肃身体不适，录不了了，当夜就要离开。马上派飞机过来接人。 他的语气太强势，电话那头的编导只能哭丧着脸询问原因，真真一个头两个大，后悔招惹来这么个小霸王。 李攸宁也懒得和编导废话，直接让他转线自家秘书。齐肃那边伤势刻不容缓，哪有闲工夫在这电话里罗里吧嗦。 连同了秘书的电话，三下五除二安排好私人飞机，李攸宁面色终于好看了些。 电话扔回给摄影小哥，李攸宁又急急忙忙赶回山洞里去。 眼风扫一下魏驰，刮得有心打探八卦的魏小哥立马老老实实收回心思安静装鸵鸟。魏小哥心里现在可谓是八爪挠心啊。 齐肃和李攸宁发生了什么？怎么两个人出去洗了个漱，齐肃直接给洗成路都走不了了。 路都……走不了……了？ 魏小哥脑门一亮，瞬间串起了所有线索。随即惊呆一般瞪圆眼睛。 我靠，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齐肃和李攸宁居然有一腿！难怪齐肃窜得这么快，又是大制作红角色，紧随其后直接是大电影男主，现在又要出演大剧男主角。这星路，这资源，怎么可能会没靠山？就光明正大爆出来的宁嘉也是又粗又壮实的金大腿，没想到底下还有更有钱的金主啊！ 啧啧，魏驰眼角余光偷瞄着缩在角落的齐肃，高岭之花啊高岭之花，这娱乐圈果然没一个免得了俗的。不过也是，齐肃长成这样，要是没人觊觎，眼瞎吗。李攸宁又是圈内出了名的美人杀手，估计早就勾搭到一起了。 不过这两人也太不顾场合了吧，现在可是在录节目，就算再怎么忍不住，也得收收荷尔蒙啊！退一步说，真忍不住了，“野餐”了回，也没必要搞成节目都录不下去，只能连夜回夏威夷治伤吧。 什么，你说他怎么知道是回去治伤的？ 这还用问吗，看齐肃那小样，肯定是李大总裁太不节制，太急色，太粗暴……造成的…… 哎，魏驰突然有点同情齐肃。以前听闻李攸宁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怎么现在完全不怜香惜玉了。这事一闹，虽说没多少人知道，那也是给了齐肃不小的羞辱。不过他现在可不敢多管闲事跑去安慰齐肃，只是李攸宁和齐肃一走，节目组恐怕得临时请另外两位嘉宾。老实说，两个重磅都走了，这节目的关注度铁定要下降。而且他和齐肃李攸宁一个小队，能蹭到的曝光度肯定很多。换了不知道谁来，那就说不定是谁蹭谁了。 李攸宁当然不知道自己被魏驰腹诽了多少，他现在也没心情去揣测，只是焦急地等着飞机过来。他自己也受了伤，但他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一直等到深夜才等来飞机的落地，李攸宁把齐肃抱了个严实，在众人对其行着探究疑惑的注目礼中登上了飞机。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沈万堂接到消息后立马飞去了夏威夷，马不停蹄赶到齐肃接受治疗的医院。 齐肃脸上贴着纱布，额头、手臂、两条小腿都缠着绷带，沈万堂看着简直就要惊叫着问出你们是在节目录制的时候来了一场聚众斗殴吗。但是齐肃冷静的眼神让沈万堂硬生生把这个问题扼杀在喉咙里。 沈万堂看到齐肃的病房里还有人待着，仔细瞧了人脸才发现原来是李攸宁李大总裁。不过李总居然也穿着病号服，真是奇了，难道是这两人打架打进了医院？沈万堂摇了摇头，晃掉这种奇怪的想法。 因为李攸宁的存在，很多话沈万堂不方便讲，只能说些正常艺人和经纪人之间的对话。 这次事件发生得突然，节目组也来不及反应。齐肃要退出录制，可不是说一句我不拍了就万事大吉。后续还有好一堆事要处理。 李攸宁到底还是会读气氛的人，见沈万堂来了，便没有多待，把房间留给两个人谈话。 沈万堂把门关上，回到病床前，一边给齐肃削苹果。 “老板，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就弄得一身伤？” “一些不太方便说的原因。” 沈万堂犹豫片刻，问道：“是和李总有关吗？” 齐肃摇头：“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他倒是平白受到牵连了。回去你准备些东西送过去，权当谢礼。” 沈万堂点头应下，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不过老板素来出人意料，身上总发生一些离奇的事，见怪不怪了。 “那您是继续在这边静养还是回b市去？我的意见是，留在这边或许会更好。节目组迟早要公布换人的消息，到时候您受伤住院的事恐怕瞒不住。b市那边狗仔比较活跃，还是避避风头。” 齐肃无所谓地点了下头，忽然想到什么，对沈万堂说：“你帮我物色房子，回去我要马上搬家。” “怎么了，这么突然。” “不要问太多，总之办好就是。” “是，您需要什么标准的房子？” “虹音有专门的艺人公寓吗。” “有是有，不过条件不是非常好，只是很普通的套房。” “这个没什么要紧，尽让安排吧，动静小些。” “知道了。您在这边住院期间需不需要雇佣看护？您看起来……不是很方便。” 沈万堂的视线落在齐肃裹着绷带的双腿上，神色严肃：“脸上应该不会留疤之类的吧。” 齐肃摇头：“看护就不用了，虽然小腿小面积烧伤有些麻烦，日常起居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这下子沈万堂更加好奇齐肃究竟在岛上遇到了什么，搞成这样。 “真的没问题吗？我看还是请一个吧。”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 沈万堂将苹果削好，递给齐肃。齐肃瞥他眼，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纱布。沈万堂连忙道歉，自己把那苹果给吃了。 沈万堂过来的时候把齐肃的电子产品，换洗衣物，惯用的洗漱用具什么通通带了过来，一开始就准备让齐肃在这边把伤养好了再回国。他在夏威夷待了三天处理节目组相关事宜。大概是李攸宁中间做了什么工作，虽然是齐肃先违约，节目组那边并没有多为难。 沈万堂带来的东西除了日常用品，打发时间用具，还有《长生传》的最新剧本。齐肃靠坐在病床床头，剧本摊开在面前的桌子上。白纸黑字，看在眼里，没进心里。他木然地一页一页翻过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进去多少。翻到最后，齐肃叹一口气，推开桌子，侧头朝窗外望去。 夏威夷的阳光是明黄明黄的，洒脱奔放，带着咸湿的热情。 齐肃原本飘忽的心情因为这灿烂的阳光而稍微聚拢一些。 齐肃本是不太想去思考有关于李攸宁的事的，但《长生传》的本子一放到他面前，他便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个男人。 这几天，齐肃已经不是第一次透过其他事物，思绪游走，最后定格在李攸宁身上。有时候只是茶杯，有时候是热带水果，有时候是电视上某位脱口秀明星的西装，更多的时候李攸宁本人就一直在他面前晃悠，太有存在感。 他可以肯定的是，他对李攸宁的印象是不太好的。李攸宁这家伙似乎总是能触到他的黑点，不仅如此，还和方焱狼狈为奸。虽说方焱只是原主的仇人。但齐肃自己也非常看不上方焱的做派。顺便也看不上和方焱混到一起的李攸宁。但从某些方面讲，齐肃却又觉得李攸宁还算可爱。也有可靠靠谱的一面，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在不可避免地犯二。 在此之前，多少他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的，李攸宁对他的态度有别于其他人。但他并不在乎。 即便因为那封搞笑的情书对李攸宁有了些许好感，但也不过些许而已。甚至于因为后来发现他和方焱混在一起而更加让人生厌。 李攸宁是传媒巨擘，齐肃是娱乐圈新晋艺人，两者悬殊的身份似乎代表着根本不可能会产生真爱这种东西。李攸宁看上齐肃的皮囊，很正常。就像所有喜欢齐肃的粉丝，不都是爱着这张脸吗。只不过李攸宁更有渠道，更有能力接近齐肃罢了。 从一开始，齐肃就从未把李攸宁发散过来的好感当真。 新鲜物总有腻味时，齐肃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玩物。 但是……但是，齐肃脑海中再度回忆起李攸宁穿越火海出现时那番可笑又狼狈的模样。齐肃还清楚得记得李攸宁脸上那视死如归的表情，以及汹涌明亮的眼神，两者的对比何止是鲜明。那时，谁都不知道21号会心血来潮。所以李攸宁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心情来救他的，或者李攸宁自己其实也明白，他再快也快不过子弹。他只是想来到自己身边，只是想和自己死在一起而已。 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齐肃还是会有强烈的心悸感。他有时甚至会邪恶地想，要是21号那时真的扣动扳机，一枪崩掉李攸宁的脑袋…… 从来没人为他做到这个地步……甚至于，齐肃根本不相信有人会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而死。 他见过太多的分离，造成过太多的分离，这个社会是黑暗而绝望的，而制造出这个黑暗社会的人类则天性自私，这种生物怎么可能抛弃掉自己的性命去挽救一个根本挽救不了的同类？ 但李攸宁做了。 齐肃被迫面对李攸宁诚挚的感情，被迫亲自推翻自己以前所作的判定。他回忆起往昔种种，才发现，李攸宁真的对他很好。不，何止是好，简直卑微到了骨头里。明明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却总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同他说话总带着询问的口吻，害怕一不小心就惹他生气。总是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又傻又天真。 李攸宁是真的喜欢着他，爱着他。齐肃不得不这么承认道。 可是他自己呢，他对李攸宁是什么态度？ 齐肃不知道。 这对于他来说实在太突然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更不知道自己对李攸宁的感情是否等同于李攸宁对自己的感情。这听起来像个绕口令，但问题就在这。 他没有爱情这个概念！甚至于对亲情友情的理解也同样缺失着。 他根本就是个心理不健全的人，有什么值得喜欢，值得爱的？ 他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像李攸宁爱自己这般去爱李攸宁。 但是李攸宁为他做了这么多，不回应的话实在太说不过去，可如果只是这样，不也是一种欺骗吗？因为他根本不是出自于真正的爱。 所以问题又改回归到，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齐肃不是哲学家，他只是个杀手，所以他的智商在这方面无从发挥。 齐肃感到无边的沮丧和茫然，这甚至快要超过他第一次执行高级任务，走在茫茫的戈壁滩，连任务目标的影子都找不到的那种迷茫。 并且齐肃并不想将这种烦恼同别人分享，也没有可以开导心结的知心哥哥。 他只是一个人翻来覆去地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偏生李攸宁的病房离他不远，李攸宁天天都要来串门，一待就是一整天。齐肃想放空下思绪都不成。 相比起齐肃的百思不得其解，李攸宁却是早早就已经想通。 在经历过这么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一线后，李攸宁是彻底看开了，也更加坚定了心意。 变态杀手给他出了一个难题——是自己独活，还是和齐肃一起死 最后他选择了和齐肃一起死。 李攸宁在后来也震惊过自己居然会这么大无畏，连死都不怕了。但后来他想了想又觉得，或许只有在这种那命来做赌注的关键时刻所作的决定才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李攸宁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齐肃。不舍得齐肃死，就算死也想和他死在一起，这样下了地府，或者去天堂是不是还能一道？ 他做了那么多，连一句喜欢都没有对齐肃说，他真的非常非常不甘心。 他想要从齐肃那获得同样的情感回应，所以越付出越多，越陷越深，等意识到时，已经泥足深陷，无法脱身。 这么想想，真是可怜。从齐肃那得到一句表扬也能高兴半天。所以他到底是喜欢上了个多无情，多冷漠的人啊。 可齐肃就是这样的人。 那颗石头心，他想要焐热。 他要继续下去，即便齐肃还是这么冷淡的回应，他还是要熬继续下去。他还要打败包养齐肃的那个金主，把齐肃从那个男人身边夺回来！ 没错，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迈出这么多步，没道理现在就停驻不前。 回去就和那些人散了，李攸宁心下决定！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齐肃在看书。 李攸宁发现齐肃在看书。 齐肃在看近期十分畅销的一本情感咨询类书籍，中文，pdf电子版。 李攸宁发现齐肃时常端着平板电脑看电子书，但是他不知道齐肃看了什么内容。 齐肃有些迷惑。 李攸宁在察觉到齐肃有些迷惑的同时自己也感到迷惑。 齐肃迷惑于这些情感咨询书籍写的通常都是男女们恋爱时的心理，那么套用在男人和男人的交往中也能成立？ 李攸宁则迷惑于齐肃究竟看了些什么东西迷惑成那样！他快要压制不住好奇心了！ 他们已经在这家夏威夷的医院住了一个礼拜，而本来在今天就能够完全录制好七天内容的节目组因为需要临时增派嘉宾，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完成既定任务。国内果然因为临时更换嘉宾引起不小的震动。由于齐肃和李攸宁两人的官方发言人都没有告知确切的退出节目拍摄的原因，不止粉丝们争论不休，就连八卦营销号也借题发挥吸引热度。 民间议论纷纷，一说齐肃档期不行，一说节目环境太艰苦，齐肃受不了，一说齐肃同节目中其他嘉宾不和，怒而退出，也说齐肃在节目拍摄中出了什么问题，不得不中途退出。 结果这些讨论里都没把共进退的李大总裁给算进去，直到谁无意间一提，众人才意识到，李大总裁也是这个时候退出的啊。两个人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这不八卦还好，一扒起来就没完没了了。粉丝们自带腐向滤镜一看，得，怎么看都是我家肃宝的又一个箭头啊。 料虽然不是很多，但个个顶真。 这边爆出李大总裁的传媒公司是多少票房大爆的片子的幕后金主，那边传出原来之前大火的《王朝》的资金也有李大总裁的牵线搭桥。齐肃出道后的那些片子，不是李攸宁间接投资就是直接投资，接下来要开拍的《长生传》更是他家今年的重磅主打电视剧。 本来呢，制片人和相熟的导演演员经常合作这并不少见。但关键在于李大总裁年轻又多金，英俊帅气，简直就像是言情小说走出来的霸道总裁式人物，完全有yy的价值！ 不说别的，光看颜值两个人也很配啊！ 粉丝们一拍大腿，这个可以有。狂酷拽霸总裁攻x高冷别扭美貌受！ 李攸宁一边刷微博，一边给那些凑cp的人全部点赞。 没错，他和齐肃才是最配的！什么宁嘉，都通通滚边去。 不过他要矜持，不能乐，不能疯，不能开心到在医院走道上大喊终于有人开天眼凑他和齐肃的cp了！ 齐肃扫了李攸宁一眼，嘴角一抽，说道：“我想你需要去看看五官科了。” 李攸宁立马推脱说去上厕所，然后对着厕所的镜子狂照，还是那么英俊的脸啊，没哪出了问题吧……应该…… 他们决定在两天后出院，李攸宁会先一步乘飞机回b市。齐肃因为手臂和腿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坐飞机，所以订了油轮回国。 李攸宁相当，十分遗憾不能和齐肃一起在油轮腻上好几天。但是他不能和齐肃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尤其是现下这种敏感时期。粉丝们yy归yy，终究只是自娱自乐，要是被狗仔抓到，那就真要成丑闻了。 齐肃的行程十分隐蔽，因为21号的那番话，他已经不敢把自己大大咧咧地暴露在公开环境中。况且他也不希望自己一落地就被照相机围追堵截。 齐肃是在t市的港口下的船，来接他的是他的新助理，杨宿禛因为忙于考试已经分身乏术，沈万堂也早就想给他派一个专业助理了。 助理带圆眼镜，看起来很老实。不怎么爱说法，齐肃很满意助理这个性格。 他们开车回b市，齐肃在船上其实没怎么睡好，一直靠在后车座补眠。沈万堂打电话给他问他抵达情况，他随便应了几声表示安全就把电话挂了。 回的还是他那个老公寓，齐肃吩咐过等他回来才能搬，所以沈万堂也就是把房子物色好了，其他的都没动。 这房子别的可以不要，他那一床底的黑箱子要是给人发现，那就好玩了。 搬家这种事自然不需要他自己出力，沈万堂早就打点好，只等齐肃一声令下，他就带人过来收拾东西转移基地。 齐肃还在养伤，沈万堂这几天都没有给他排通告。齐肃并不觉得自己还处于只能躺床上睡觉的虚弱状态，但沈万堂放他假，他也不想推掉。 这段时间他已经看过不少写爱情的文章，甚至于还涉猎了几部比较经典的言情小说。但那些故事里，女主角和男主角一定会相爱，这就是定律，管你情节多白痴，逻辑被狗吃都没有问题，他们永远能在特定的情节里摩擦出爱的火花，然后终于明白自己爱对方爱得死去活来。齐肃觉得这和他根本没办法匹配。 后来他就只专注于看【如何判断你喜欢上了某一个人】这类文章了。 在看了不知道多少篇之后，齐肃有了一个归类总结， 【假如你喜欢上一个人】 【你会想和他|她见面】 不，事实上，齐肃觉得自己并不是特别想和李攸宁见面，至少分开之后他没有在这方面产生很强烈的欲|望。 【你会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猜想他|她在做些什么。】 李攸宁离开后，他确实想过同一时间李攸宁在做什么。 【你会因为想到他|她而开心或者烦闷。】 他现在一想到李攸宁就有很烦闷！ 【你会很在意他|她是否同样在想你。】 不，并不是很在意。又或者说不需要在意，因为李攸宁对他的关注远高于他对李攸宁的关注。这种事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在对话时，你并不敢直视他|她的眼睛】 齐肃觉得自己应该不会不敢直视李攸宁的眼睛吧，不过在刚接受李攸宁愿意和他共死的冲击后，他确实有点不敢面对。但是李攸宁才应该是不敢同他直视的典范。 【总能因为一些小事而想起对方】 算……算是吧……因为李攸宁确实总是乱刷存在感。 【见面时，会毫无由来的紧张和心跳加速】 杀手从来不毫无由来的紧张和心跳加速。 【如果遇到他|她和其他暧昧的异性在一起会下意识不开心，甚至嫉妒那位异性】 方焱？不开心倒是真的。嫉妒方焱？开玩笑，这根本不可能。 这么盘点下来，一些条件符合一些条件又不符合，还是没办法判断他究竟爱不爱李攸宁。 齐肃终于意识到，光靠书籍可能没办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他必须靠自己的行动来获得结论。 齐肃决定在这几天的假期里好好跟踪一下李攸宁，这样对李攸宁有了一定的了解后，就能更好的分析了。 向来雷厉风行的齐肃自然很快就准备好了伪装道具以及李攸宁的工作路线。 他的跟踪水平自然不必说，绝非李攸宁这种菜鸟可比。他甚至带了一个小本子，一边记录着自己的发现。 李攸宁上班很有规律，时间总是掐得很好。他喜欢开骚包的跑车，西装也总是采用一些高调的颜色和面料纹理。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像只公孔雀，仿佛随时都等着给人开屏。 齐肃有些不太满意，想着以后一定要改掉李攸宁这种招摇的穿衣风格。 跟踪前期都是很正常的，李攸宁朝九晚五地上班，偶尔加班晚归去酒吧喝一杯，但十分老实地到点就回家睡觉。这期间没有找男人也没有找女人，矜矜业业地看起来简直就是新世纪三好男人。老实本分，规规矩矩。齐肃甚至一度想要吐槽李攸宁居然这么乖？但是很快他就被打脸了。 中后期的跟踪实录已然偏离了齐肃的认知轨道。虽然李攸宁依旧朝九晚五地上班，但是他在下班后开始频繁地会见男性，并且所有男性在他和见面时态度都非常亲昵。以齐肃对这些举动的理解，他们应该是李攸宁包养的姘头们。 排除方焱，齐肃看到的生面孔已经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他们还吃饭，逛街，看电影！是在谈恋爱吗他们！同时和这么多人？ 齐肃感觉自己快有些压制不住气愤了，李攸宁这家伙到底有完没完啊！还要再来几个？！ 李攸宁是个绅士，所以他总是和他的那些姘头们约在富有情调的地方喝酒，吃饭。托李攸宁的福，齐肃因此新认识好几家味道不错的餐厅。但这远远无法弥补李攸宁造成的怒火。 他不是喜欢自己吗，不是愿意和自己一起死吗。为什么回国后立马和其他男人勾三搭四？ 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还是说，他这种人随随便便就能为别人去死？ 齐肃冰山下的液体终于快要被煮沸，他冷冷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李攸宁。 b市难得下起雨来，隔着雨帘，整个世界都变得朦胧模糊。 齐肃撑着黑伞，雨水打在伞面，啪啪啪啪啪—— 他看着李攸宁的车子停在路边，俏皮的男孩子抱着李攸宁的腰撒娇，李攸宁拍了拍他的头，矮身坐进车内驾驶离开，留下男孩站在商店屋檐下目送汽车的尾灯远离。 这是第几个了？ 齐肃已经懒得去数。 开始他还会生气，不开心，愤怒。后来他已经学会把怒火压缩冷却沉淀在心底，这些冷却后的火越积越多，渗出皮肤外，仿佛溢出一股股的冷意。 李攸宁终于给他打电话，要约他吃饭。 齐肃有些诧异自己在接电话时，语气居然是正常的。齐肃答应了这个邀约。 那是五星酒店的顶层旋转餐厅，风景优雅奢华，菜品也非常出色，是绝对的顶级餐厅。更为绝妙的是，吃完饭，下楼就是酒店，顺手一开房，便利你我他。 齐肃在赴宴之前保养了遍他的爱枪，随后小心地将他们放置在皮箱内。 换好衣服，齐肃拎起箱子，出了门。 第六十九章 李攸宁没让自己来太早，有时候等待会让人失态，齐肃看起来也像是那种只会在约定时间前十分钟左右抵达的人。 但这次他失策了，齐肃居然比他更早出现在餐厅！ 说实话，李攸宁在见到齐肃的那一秒，就有点微妙的底气不足。不管是预前给自己准备了多少心理建设，不管是做了多少准备工作，又或者是连该怎么说话也打了草稿练习到绝对不会结巴，一旦对上真人，都开始坑爹地偃旗息鼓。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想，齐肃这么早来不也说明他对这次约会非常重视吗！ 不管怎么样，今天就把该说的都说完，把该做的都做完！ 跟进……点餐……进餐……闲聊…… 一不小心，时间就过去了不少。 李攸宁握刀叉的手都开始磨磨蹭蹭起来，明明气氛很好。齐肃很正常的被他勾起了话题，聊得也算开心，但不知怎么的，他想要说的那些还是一句话没说出口。有关于包养之类的事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李攸宁觉得如果他说错一个字，下场都可能很凄惨…… 而且，各方面来讲，今天的齐肃都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攸宁当然不是抖m当久了以致于接受不了太温柔的齐肃，只是相比起动不动就无视他，怎么逗都只是连牙齿都不露出来的笑，今天的齐肃有点“开朗”过头了！ 他说的话都有好好回应，回话的句子也不再是五个字以内的超短发言，更奇特的是，齐肃居然也会偶尔提及自己事了！ 这跨度有点大，李攸宁觉得自己需要找个地方静静，冷却一下。 比起冷淡，这种“主动”反倒让李攸宁有种状况之外的措手不及啊。 要不是为了维持风度，真想扶额叹气。 他算是知道了，齐肃就是他的克星，完全克星！ 不行，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可以间接引出那些事的话题。 李攸宁脑子转得飞快，忽的灵光一闪，想起来齐肃和方焱不是以前认识的朋友吗，这个话题肯定特别有挑战性。而且方焱算是他入幕之宾，齐肃多少应该也有听闻。要是能通过方焱拐弯抹角向齐肃提起，冲击性应该就有所缓冲了吧。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跟方焱掰了，算是彻底的单身汉，绝对没问题的！ ＊＊＊ 这家伙是白痴吗？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还真是明显得可以。 齐肃端了酒杯，抿过一小口清爽的液体，冲动嘴里多余的油腻味。他还在等李攸宁真正想要说的话，不过这小子的嘴皮子突然报废，一个劲的不知道在那瞎说什么废话。为了不让气氛太过僵硬，齐肃只好耐心地迎合着。 他想着李攸宁怎么样也该解释一下前几日的所作所为吧。 和那么多男人进进出出，公众场合亲密无间的样子，难道就这么没有所谓？还是说，其实对于李攸宁来说，只要是长得不错，不管是谁都行？ 解释吧，只要给出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他还会考虑一下不计较所目睹的那些事。结果齐肃从开始等到正餐完毕都没等到李攸宁提及相关的事。 什么意思？只是单纯地出来吃饭吗？ 齐肃莫名有些气恼，总觉得似乎只有他在乎那件事。 久违的烦躁感让齐肃很不舒服，如果李攸宁再不行动，他也不介意主动开口。 就在这个当口，齐肃听李攸宁说道：“我听说你准备再版以前的专辑？就是你和方焱成立乐队时制作的那张。”仿佛是为了强调什么似的，李攸宁的语气里着重强调起了方焱。 齐肃抬头盯了李攸宁一眼，回道：“是，不过不是以我自己的名义。” 李攸宁说：“不是你自己？难道是把版权给了经纪公司？” 齐肃说：“没有，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作品，以前创作的时候也都是贴合方焱的音域习惯来的，所以我自己唱不了。但是公司有个新人实力很不错，所以上边考虑让新人出翻唱细碟。你是听方焱说这事的？” 李攸宁说：“方焱经常提起你。” 才怪吧，齐肃立马在心里接话道。方焱会在金主面前提自己？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算上他剽窃原主的创作，齐肃这个人消失得越彻底越好才是真符合方焱心意才对。 李攸宁继续道：“他一直夸你在音乐这方面很有天赋，是个天才，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演戏这条路比起音乐来，说是从头再来也不过分。当然，事实上你在哪方面都做得非常成功呢。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不继续做音乐了。” 齐肃说：“没什么新奇的理由，只是单纯觉得做不下去了而已。” 李攸宁疑惑：“嗯？为什么？” 齐肃说：“因为我和方焱太合拍了。” 李攸宁：“…………” 齐肃说：“和方焱一起组乐队，因为太依赖他，所以词曲创作的核心都是围绕着方焱来做，他是很棒的歌手，乐感很好，唱功和嗓音条件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就算不是作为乐队的一员我也很喜欢他。但是后来他突然离开乐队签约了唱片公司出道，乐队就解散了。” 有关于乐队的事，李攸宁一早就听说过，但他还是觉得不理解，“就算方焱单飞，你也可以继续维持乐队吧。” 齐肃摇头：“一开始我就说了，因为和方焱太合拍，所以接下来一直找不到满意的主唱。我宁愿不写歌了，也不愿意把作品交给滥竽充数的歌手。这个你能理解吧。” 李攸宁点了下头。 齐肃说道：“乐队解散，不能继续在酒吧驻唱，没有其他门路接到独立演出的商业邀请，生活来源也有了很大的问题，所以才在经纪人的帮助下决定走影视的路子。想要在这个圈子混下去，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难呢，李先生。能把自己的爱好当饭吃的人可是千里挑一的幸运儿。” 确实，就算是被戏称不食人间疾苦的大少爷李攸宁也知道，想要在娱乐圈出人头地，背景和人脉占据了绝大成分，光靠才华实在太容易被沧海遗珠了。而相比起其他单纯的职场生活，做艺人面临的勾心斗角更是惨烈。需要面对的不仅是同个公司的竞争，还有同类型艺人的搏斗，更有不停冒尖的新人夺取资源。在这种宛如战国时代的演艺圈里，观众被日渐浮华的景象培养得眼界刁钻并且越来越缺乏耐心，如果没有炒作，没有强烈到过目难忘的颜值，没有庞大的背景持续不断提供资源，就算拥有才华，但总会被堵在不知名的道路里，根本没有机会让你闪光。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投机取巧，潜规则，黑箱操作都已经屡见不鲜。 方焱能从一个在酒吧驻唱的小歌手成为现在的热门新人，都是因为傍上了自己！ 所以，齐肃呢？ 李攸宁说：“其实你……” 齐肃摆摆手打断道：“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太大的顾虑了，也不用再去考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窘境。” 李攸宁说：“是……是因为签了虹音？” 话题终于渐入佳境，李攸宁感觉说出口的时机已经到来了，他打断欲言的齐肃，语气也有些急迫起来：“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虹音，它是做唱片起家，旗下的艺人一大半都是歌手，对于走影视道路的艺人应该不是很擅长经营才对。相比起来，不管是知名度，完整度，还是影视方面的资源，璨星应该最能吸引你才对。” “是因为虹音的那位神秘幕后老板吗，因为他，所以你去了虹音？” 闻及此，齐肃眉梢微蹙，这什么跟什么。 然而在李攸宁眼里，齐肃的皱眉直接被解读成不可道人之事被戳穿后的难堪。 这一瞬间李攸宁就有点炸裂，他忍住拍案而起的冲动，将刀叉安静放下，勇敢地直视起齐肃来。 “我知道这么说你可能会生气，但就算这样我也还是想要问，你是不是和虹音的老板在一起了？！” 虽然心情激动，但李攸宁说话的分贝还是维持着只有他和齐肃能听清的范围内，毕竟这种不能张扬的话传出去，齐肃形象怎么办！ 齐肃：“…………” 李攸宁被齐肃的沉默搞得忐忑难安。 说话啊，说点什么都好，别一个字不说光沉默以对啊！就这么默认了吗？真的和那个该死的神秘幕后老板在一起了？快点否认啊，然后因为被这么羞辱的误会冒犯揍自己一顿也无所谓！ 李攸宁的心都快要被这死寂的气氛冰冻。 原来万念俱灰的感觉就是这样啊……在你极力想要否定的事实面前，对面的人却只是以沉默回应。 他本来还是心存希望，抱有一丝这些都只不过是自己无论猜想的希望。齐肃在他心里始终是一个强大如斯的存在，无关于年龄，也无关乎社会地位。他无法接受齐肃也会被迫屈服。就算无数的事情都把最终真相指向一处，他也宁愿自己眼瞎看不见。 但是，现在当事人的反应简直让他绝望。心底里最后守卫的那点余光也泯灭了。 不甘心！不甘心啊！ 明明就是他先到的！ 不不，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混蛋是什么时候认识齐肃的。或许比他更早就和齐肃有了什么关系也说不定。可能是在齐肃最落魄时帮了齐肃一把，为了报恩，报着报着就把身体报出去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不管这个男人和齐肃是什么关系，他都没理由放弃齐肃！ 就算齐肃现在沉默不语又怎么样，就算齐肃承认又怎么样。只要把齐肃抢过来不就可以了吗！ “跟了我吧，齐肃，我一定不会比他差。”李攸宁郑重而又严肃地说道。 齐肃眉头拧得更紧，李攸宁佯装镇定的脸下是毫无底气的心虚。 李攸宁破罐子破摔，话一出口，虽然心虚得要命，却还得硬撑下去：“我的背景你只要稍微打听就清楚，钱都不是事儿。你想拍戏，我可以投资影视。你想写歌，唱歌，我入股的音乐工作室任你挑。如果你不想待虹音，赎身的钱我也帮你付。以前给你送你的那封信上的东西，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实现。相比较那个男人而言，我对你绝对不是玩玩那种态度。怎么样，跟我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好啊。” “啊？？” 李攸宁有一瞬间的呆滞。他想过无数种齐肃会有的反应，也想好了该怎么应对。最惨不过是被齐肃泼一脸红酒或者被打一顿什么。但绝对没有现在这种！ 答应得太快了！这不应该啊。按理说如果齐肃真的和虹音那个神秘幕后老板有一腿的话，听到这种类似半包养的表述应该会很生气才对。反之，如果齐肃和那人没有关系，完全清清白白，被自己这么胡乱说了一通应该更会火冒三丈。但是齐肃居然一口就答应下来，快得让人招架不住。 齐肃一下把杯中酒喝完，面对眼神略有怔忪的李攸宁说道：“你是想和我发展那种关系吧，可以，我答应了。” 李攸宁：“…………” 齐肃说：“约在这个餐厅也是因为在酒店顶楼，很方便开房，对吗。” 李攸宁：“…………” 齐肃说：“你这个想法很好，我也非常赞同。你订了房间吧，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说着，齐肃便站了起来。 李攸宁完全被震住了。这什么情况？ 齐肃见李攸宁还呆愣愣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催促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走？” 李攸宁被这么一喊，连忙站起身来。 “房号多少。” “额，405。” “那走吧。” “……好。” 第七十章 李攸宁下意识将右手手掌贴到胸前，即便隔着衬衫和西服，手掌所感受到的心脏跳跃感也尤为明显。他走在前面，这是齐肃的要求。房间明显是他事先开的，房卡也在他手上，这条即将迈向香艳尽头的道路由他来领头，完全有这个理由。而他曾经也幻想着会出现这一幕，他领着齐肃进入一间富丽堂皇的套房。房间里弥漫着缭绕的水雾，水雾中参杂着催情的迷药，齐肃的皮肤又白又滑，在水雾中反射着淡淡广泽，挣扎时又透出水嫩的粉色，但是齐肃的脸还是那么冷静，让他把持不住的反差感，然后……然后他就满身大汗裤裆全湿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梦醒了。 一般都是这种流程。 李攸宁走着走着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进入了幻觉世界，怎么这酒店的走廊也越来越像梦中的那副场景。 这是梦吧，他稀里糊涂说了一通，然后表了白，齐肃居然也一口答应，而且还特别主动的要和他开房…… 除了做梦，李攸宁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但是今天的梦细节格外清楚呢，他连刚才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齐肃的所有反应也都停留在脑海。做梦的时候头脑能有这么清醒？ 啊，忍住，脚不要飘！齐肃就在后头跟着呢，说不定正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绝对不能做出丢人的事来，就算是在梦里，穿上衣服他也要是个绅士。 401…… 403…… 405—— 李攸宁顿住了脚步，他的余光能瞥见齐肃也在这时顿住了身形。 这种时候不管多震惊，多咋舌，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临门的一脚，不踢是傻子！ 李攸宁动作帅气地掏出房卡，干净利落地刷开门，一手握住门把手把门推开，对着齐肃做了个请的姿势。齐肃经过他身侧时，李攸宁才注意到齐肃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皮箱，双手也戴着一双黑色皮手套。李攸宁喉头一哽，居然在这一瞬间觉得齐肃那双手性感到爆。 李攸宁缓缓关上门，手在门扣那一拉，门便整个反锁死了。他极其敏感地注意到，门锁发出声响时，齐肃往这边瞥了一眼。但是齐肃并没有表示不满！ 这是一间厅卧套房，整体的灰金色调带着一种低调的奢靡感。齐肃拎着黑色皮箱走到了沙发旁，将黑色皮箱放在了沙发前的案几上。 李攸宁听到齐肃说：“这房间隔音效果好吗。”闻言，李攸宁一个没忍住差点滑倒在地。 “…………”齐肃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考虑的重点究竟在哪啊。这种酒店的房间隔音怎么可能会不好！正常情况下人都不会怀疑这一点的吧。除非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可是齐肃完全可以不用担心啊，就算是在床上他也是正统流派，该戴套，没套绝不内|射。也很少玩花样，更没有那种非人的变态倾向。就算他在别人身上干了什么，这可是他和齐肃的第一次，他绝对会很温柔很有耐心地做前戏的！ 齐肃侧过身来，将不远处的扶手椅子拉到脚边，朝李攸宁招了招手：“过来，坐。” 李攸宁不明就里地走过去：“怎么了吗？”在齐肃略带压迫的眼神中落座。 李攸宁刚坐下就感觉一条黑影在眼前瞬间晃过，随后身体上便传来明显的束缚感。 “等，等等……这是要做什么？” “你说呢？”一道带着戏虐的声音滑过耳际，像一波细小的电流从耳廓传了进来，瞬间，李攸宁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这一道耳语仿佛让他回到了几年前h市那条黑暗的小巷，那宛如从极地深渊吹来的寒风之语。 等李攸宁从这片刻的恍惚中回过神来时，不止是上半身，双手和双腿也被紧紧固定在扶手椅的扶手以及脚凳上。 李攸宁低头看了眼捆在身上的黑绳，不信邪地挣扎着动了动，却完全没有着力点，只能让扶手椅在地毯上发出细小的钝音。 瞪大的双目中闪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那些惊诧那些疑惑那些战栗通通以眼神的方式强而有力的落在齐肃身上。齐肃却只是慢条斯理地抬起戴着黑手套的一只手解开外套纽扣，唰脱掉外衣随意扔在地上，露出内里收腰的白色衬衫。齐肃扭开袖口，挽起袖口，露出结实精瘦，线条漂亮而充满力量的手臂来。 这时李攸宁才看清齐肃戴的手套只到腕口，凸起的腕骨仿佛平原中乍然隆起的峻峰。 在李攸宁眼中，时间仿佛被刻意放慢了速度，齐肃甩衣服的动作，挽袖子的手指，身体舒展时而掐紧的腰线……就像一帧一帧影片在他脑海中流过。 齐肃的皮肤很白，就算不用ps也比普通人白上一两个色号。但却并不是柔弱的白皙，而是每个毛孔都在诉说着健康和力量的天然。 并不整齐的挽袖和黑色手套平添起几丝禁|欲色彩。 明明就是那样一张脸，仿佛永远无动于衷，高傲冷艳不可方物的一张脸，这种时候居然仿佛跌落了凡尘，染上了凡人才会有的七情六欲。不管是扯开的领带还是裸|露在外的手臂，亦或是将手指包裹得更加冷峻修长的黑手套，都往齐肃身上注入了一股狂野之气。 这是梦……这是梦，这一定是在做梦！ 李攸宁想要闭上眼睛催眠自己，但他居然不舍得闭眼。 这种狂派的齐肃，久违的气息，他怎么舍得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感受！他兴奋得要发抖好吗！ 不过该死的，没被这绳子捆住那就完美了。 这时，齐肃走到了李攸宁面前。一瞬间被黑影遮盖住的感觉让李攸宁再一次向感叹，不要看齐肃年轻，海拔也过人啊。但，他究竟要干什么？ “这种时候你一定在想我究竟想要做什么。”齐肃唇角一勾，笑了。他伸出手指勾住勒紧衣物内的一条绳子，轻轻向后拉，随即放手。弹射回去的绳子啪一声打在李攸宁身上，引得李攸宁发出一声痛呼。 “告诉你也没关系。这么做有两个理由，第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或许会颠覆你的三观，引起你的超大反应，所以绑住你让你安静一点。第二，自然是为了——惩罚。”话及此，齐肃盯一眼李攸宁。 “这个先不说，我认为我们很有必要先谈一谈别的。” 齐肃拖着扶手椅将其搬到沙发对面，而他本人则绕过案几坐到了沙发上。 齐肃是双腿大开的那种豪迈坐法，双手肘抵在膝盖，身子微微向前倾着。 “在餐厅的那一席话我就当做你想要和我发展那种关系的发言了，你有什么要否定的吗，现在想要否决的话还来得及。” 李攸宁很是莫名，否决什么，餐厅说的那些话可是他的真情实意，“我是认真的！” “是吗，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齐肃又笑了。李攸宁突然觉得周遭冷飕飕的，寒毛直竖。 “那么，你觉得这些是什么人。”齐肃将手伸进衬衣胸袋，掏出一叠宝丽来相片大小的照片，依次排开放在桌面上。 李攸宁低头一看，这些照片不就是他和各种姘头在一起时的亲密照吗，齐肃怎么会有！而且还这么齐全…… “这位，你认识吧。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不用我多说，你否认吗。” “……不。” “那么这位……” ………… ………… 齐肃每顺位指着照片问下去一个，李攸宁身上的冷汗就多铺一层。齐肃居然连对方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跟的自己什么时候和自己掰了都一清二楚。要不要这么牛奔，他是搞谍报的吗。 当齐肃的手指落在方焱的照片上时，李攸宁内心的尴尬已经膨胀到即将爆照的临界点。 “这个人，我非常讨厌，比之前任何跟你发生过关系的人都讨厌，你知道为什么吗？” 鉴于齐肃的口气十分危险，李攸宁极为明智地选择老实摇头。 “因为他背叛了我！”齐肃瞬间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猛扎在照片上，正中照片内方焱的脸，看起来像是将其脑袋劈开一样。 李攸宁心里一抖，大气不敢出了。 “你和他同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有一瞬间我真的非常想把你们两个的脑袋都拧下来。”齐肃将匕首拔出，捡起照片撕碎后扔进垃圾桶。 “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朋友！” “是朋友，你们就可以一起到我面前来显摆？”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你当时也在，真的，要是知道，我绝对不会去的。” “哦，所以你那个时候是一边心里喜欢我，一边又和别的人勾三搭四喽。” “…………我，我……我……” 李攸宁一下就被问倒，他没办法反驳啊，因为当时他的确就是那样的人渣，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因为齐肃太难追求所以也舍不得炮|友：“但是，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从夏威夷回来，我就意识到这一点了。” “你是说，在向我表示了愿意同生共死的宣言后，一回国就迫不及待找你那些老情人们叙旧，每天都和不重复的人亲亲我我？” “等等，听我解释，你误会了！” “解释？现在才想起来解释？在之前的餐厅约会里，我给你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准备说辞，但是你对此一句话不提。看来你分明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不是这样的啊！李攸宁满心草泥马飞奔，就差做个尔康手了。可是他被绳子捆着，想冲过去跪地求饶博同情都没办法。但是齐肃真的误会了！ “你听我说，事情……”李攸宁一句话没说完，余光撇到齐肃吧嗒打开的黑色皮箱内的东西后，喉咙都仿佛被掐住了。 齐肃面无表情地将皮箱摊开，彻底暴露出藏匿于皮箱内的步|枪零件。齐肃将零件取出，一个个开始组装，瞟李攸宁一个眼神。 “你说啊，我听着呢。” 枪械零件组装在一起的咔咔声彻底淹没了李攸宁吞咽口水的声音。 李攸宁满脑子的解释语言都被齐肃娴熟组装枪械的动作画面给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出现幻觉了？ 齐肃拎着个皮箱过来，然后皮箱里装的是枪械零件这种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普通人手里的违禁物，而且齐肃还在手指灵活又快速地把这些东西组装成了一个恐怖的兵器。 你为什么能这么熟练啊，到底是组装过多少次了？（问题是，这看起来也太帅了！） 这种东西和齐肃违和感太重了，这可是高级步|枪，不是随随便便哪个百货商场摆出来的儿童玩具。那重量，那色泽，组装时的声响，还有安静躺在皮箱里并未被取出的黑色制式手|枪无一不表明齐肃手上的是把真家伙。 咔一声，消|音|器便被卡在了枪口。 “怎么哑巴了，不是要解释吗。” 李攸宁冷汗淋漓，“别开玩笑了，齐肃，这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能玩的，赶紧放下。” “李先生看来对我的枪法很是不信任。”齐肃话音刚落，只听得噗一声，紧接着从李攸宁身后立马想起“啪”玻璃碎裂的声响。而李攸宁在那一瞬间只觉得有一条仿佛撕裂空气的，肉眼无法可见的刀片在他脑侧飞速划过。只要再偏一点，李攸宁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敢提有没有脸这个词了。 “顺便说一句，我已经成年，不是小孩子，懂？” “是，是……” 绝对没办法再把你当成小孩子了才对吧！ 子弹高速飞过去之后，李攸宁直接是喘着气颓坐在椅子上的。 这枪法，绝对不是玩具枪，也不是在射击俱乐部那种娱乐场所能够锻炼出来的能力。 李攸宁晕染着汗水的眼瞳深处倒映出齐肃将步|枪扛在肩上的身影。这种距离下的后坐力似乎对齐肃一点影响也没有，齐肃的身体条件达到如何，李攸宁实在不敢想。他都快要分辨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十八岁刚成年的演艺圈小明星，还是随时能拔出一把锐利匕首，组装枪械得心应手，还有出神入化枪法的另一个男人。 齐肃仿佛看穿了李攸宁的想法，将枪口抵在李攸宁的胸膛上。 “你觉得哪个才是我？是你自认为了解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李攸宁摇了摇头甩掉睫毛上的汗水，齐肃的表情是那么严肃，仿佛在等待死神的宣判。明明他才是能决定生死的那个死神才对，却又露出这样想要得到一个符合心意的回答的那种期待眼神。 李攸宁扪心自问，后悔了吗。这样狂酷拽霸的齐肃是他根本没有想象过的，过去在他心目中，齐肃虽然很强很强，但最多也不过是个少年而已，顶天了也就是身手好点，知识面光一点，学习能力快点。这就是天才了吧，普通高中生只能望其项背。就算是在人才济济的演艺圈，齐肃的颜值和进步都是出类拔萃的。没错，他就是这么优秀的人。 因为优秀，所以不管齐肃性格怎么夸张，或者有多少面性格都没有关系。天才总是别具一格的。 但面前的齐肃显然和他以前所有认知都不一样，这是一个充满危险气息的齐肃。他手上的那些危险武器当然是一个重要因素，但更重要的是，齐肃并没有对开枪或者杀死某人感到恐惧。 这原本是双弹吉他的手，拨弄着琴弦。这也是在镜头面前挥舞着的手，被打了蜡，用特别的角度拍摄得修长精致而动人。然而现在这双手扣在扳机上。 这也是齐肃。 不，不可能啊。为什么会这样。齐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不是他该做的！ 什么杀人，什么手|枪，还有那些厉害到像在开挂一样的身手。这都什么跟什么？为什么这种模样的人偏偏要是齐肃？ 这么多信息一股脑全塞到他脑子里，李攸宁觉得自己脑袋已经快要爆炸。 齐肃为什么要这么做，居然拿着枪指他，是想杀他吗？ “好好回答，李先生，不然我真的会开枪，相信我。” 齐肃的表情告诉李攸宁，他没有骗人。 “不要说谎，也不要安慰，懂吗。” 李攸宁沉默下来，神色复杂地望着捣在胸膛上的那只黑洞洞枪管。 “齐肃，你有真正喜欢过，不，是爱过什么人吗？” “…………” “我猜你一定没有吧，这种表情。” “这无所谓。” “有，这是回答你那个问题的关键所在！假如你没有那么强烈的深爱一个人，你永远不会理解我。你不能理解我即使看到喜爱的那人出乎意料的一面也能接受，就算那个人拿枪指着自己也可以原谅，就算他总是那么冷淡像个绝缘体一样感受不到别人的关心和爱，这也无所谓。这就是深爱一个人的感觉，你听明白的话，答案就是这样！” “你就是齐肃，齐肃就是你，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 齐肃：“………，你别以为说这些，我就能，就能感动……” 李攸宁笑道：“明明就感动得连枪都拿不稳了！” 齐肃狠狠瞪了李攸宁一眼：“你高兴什么，解释呢。” “啊？什么？” “关于你会情人的解释，你是不是想我一枪崩了你。” “等等，有话好好说，我解释我解释。我那个时候绝对不是在幽会情人，我是在一一和他们分手！之前我不是说了吗，我已经想清楚了，也有了觉悟，所以决定和那些人彻底撇清，回归单身再来追求你。” “…………” “我真的好冤啊。” “冤？男人如果连单纯的性|欲|望都控制不住，那么和种马有什么区别？” “我……”李攸宁气节于胸，反正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都是他这匹种马的错！但是他这种马都打算从良了，就不要再提那些黑历史了吧。 “以前我是做得不好，但往后不会了，绝对专一！所以你这……是不是可以，挪开点了？”李攸宁的眼睛一垂，俯视胸口的那杆枪，还是有些胆战心惊，齐肃是没扣扳机的冲动了，可要是擦枪走火，他可小命不保！ “没这么快，你以为这就完了？” 李攸宁一脸苦瓜样抬起头来，心都碎了：“还有什么？” 枪口在齐肃的操纵下沿着李攸宁的胸膛逐渐爬上他的锁骨，喉咙。枪头挑起李攸宁的下巴，让其正好能和齐肃对视。 齐肃似乎也有点难以启齿，最后还是说道：“你之前说的，我和虹音老板有一腿是什么意思？” 李攸宁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这才是终极炸弹！ 完了，他完了，齐肃绝对会一枪崩了他的。 就齐肃这样凶猛的生物，李攸宁敢断定，绝对没有人能够包养得了齐肃。他真的太天真了，怎么能这么低估齐肃！ “说，什么意思，说清楚，说明白。” “我……”我不敢说啊。 “你不说，我替你说。” “…………”别，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让这件事过去，成为过去！ 齐肃扯了个不痛不痒的笑，笑得李攸宁脖子凉风习习。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能这么顺利都是因为傍上了有钱人？” “…………”不，我没这么想，真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样貌的人，没被包养绝对不可能。” “…………”不，我没这么想，真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是。” “什么？难道你和那个男人，你是top？！” 李攸宁完全一副晴天霹雳的痴呆表情，比被齐肃拿着枪捣住胸膛更甚。 齐肃：“…………”这家伙究竟是什么脑子？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傻叉？ 将额角暴起的青筋压下去，齐肃瞪着李攸宁说：“听着，没有和什么男人有一腿，更没有包养！”齐肃难得吼一句话，李攸宁听得一愣一愣。 没有和什么男人有一腿？ 没有包养？ 那就是说…… “那就是说你答应被我包养了？！” “你……你还是被我一枪崩了吧。” “等等，等等！都这种时候了，万难都排除了，为什么还要拒绝。而且之前你不是说了答应和我发展那种关系吗。” “但不是包养，你态度有问题。” “不是包养，不是！谈恋爱可以吧！请和我发展那种关系吧，齐肃！” “被枪指着，你也能这么兴奋？” 冰冷的枪管随着齐肃手腕故意的抖动而在李攸宁颈脖间来回摩擦着。 “…………” “喂，你石更了。” “…………” 第七十一章 “喂，你石更了。” “…………” “看来你还是匹不能控制性|欲|望的种马。” “这种时候没必要控制吧。” “场合只是一个托词，意志坚强的人不管在什么场合都可以做到自律自制。李先生，你还称不上意志坚强的人呢。” 齐肃一边说着一边让枪管顺着李攸宁的衣襟划入。 “喂喂，怎么能用道具！话说先把绳子解开啊。” “我觉得你倒是挺享受的。” “不，一点都不，我这么被绑着太被动了！” “我主动一点不可以吗。” “可是……” “既然你这么不服气，我们可以来公平竞争top位置。” “嗯？” “你也清楚，动物界雄性们都是通过战斗来获得□□权的。现在我们虽然不是为了获得某位雌性的□□权，但作为互不相让的立场，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齐肃把枪扔到沙发上，用匕首将将李攸宁身上的绳子割开。 李攸宁被绑得手脚酸痛，又经过那么大惊吓刺激，即便绳子解开了也有点四肢无力。 齐肃抱胸站在李攸宁前面，挑高眉梢：“来啊。”摆明了就是欺负李攸宁根本打不过他。 “这样不好，作为良好市民，我们不应该打打杀杀的。”李攸宁揉了揉痛楚，扯开嘴角笑，只是笑得没那么自然罢了。 齐肃引着李攸宁的视线落在沙发的步|枪上，“你不会以为有这种东西的人会是良好市民吧，良好市民李先生。” 李攸宁：“…………” 齐肃：“虽然你自称是良好市民，但我可没说我不会对良好市民出手。你要是不动手，我可上了。” 李攸宁一抬手：“等等！” 齐肃皱眉：“又怎么了？” 李攸宁说：“难道我们非要用这么暴力的手段来分攻受吗，你看我们身为高等生物怎么能和那些没开化的动物遵从同一种□□法则。要做就做些符合我们智商的游戏。” 齐肃沉吟：“…………” 李攸宁一见有戏，赶紧趁热打铁：“只打架的话完全不能体现你的优秀啊，对不对，齐肃。” 齐肃再度沉吟，说道：“你说的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李攸宁点头，那必须的，不然真和齐肃打起来，他怎么可能赢？完全处于下风好吗！ 只是，齐肃话锋忽的一转，“但是你似乎总有点非暴力不合作呢，李先生。” “哈？” “本来我还想给你个机会让你发挥一下，怎么也不能就这么被我搞定。但是你真的太啰嗦，我决定不给你这个机会了。” “等等，齐肃啊……啊！” 还未等李攸宁说完，齐肃已经一个箭步冲到李攸宁身边，将他一把扛在肩上，飞快朝卧房奔去。李攸宁自然不会在齐肃肩头坐以待毙，他以各种奇怪的动作挣扎着，妄图摆脱齐肃大魔王的桎梏。但是齐肃大魔王不仅力气大，脚程也特别快。李攸宁根本来不及从齐肃大魔王肩膀挣扎下来就被仰面摔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弹性充足的床垫在两个人摔下来的时候成功将他们往上抛了几厘米，李攸宁紧握机会趁着齐肃还没把桎梏的动作准备完成，一个挺身，搂住齐肃猛地反转过去，两人再度和床铺贴在了一起。 李攸宁居高临下地冲齐肃笑道：“攻守逆转了！” “是吗。”齐肃扬眉，一手搂住李攸宁的脖子，一手撑住他的肩膀，曲腿踩住床铺，浑身力量都在这一刻爆发，立马就把李攸宁给掀翻了。 坐在李攸宁身上，强硬地抓着李攸宁的双手将其捆在床柱上后，齐肃略有得意地看向李攸宁：“怎么样，现在愿意合作了吗，良好市民李先生。” 李攸宁气鼓鼓地继续挣扎着，在床铺上扭来扭去：“你这根本就是开挂！” “没错，你准备怎么举报我？” “…………” 李攸宁真是欲哭无泪啊，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这是他准备好攻略齐肃的地方，为什么会变成他的菊花危机？ 早在他们进来时，卧室的灯便没开。此时的光源只有齐肃在捆绑李攸宁双手时顺路在床头柜上打开的睡眠灯，朦胧的水纹光温柔和缓地蔓延开，带来无尽的舒适睡意。那暖橘色的光芒将齐肃半边脸映衬得仿佛神光普照，另一边脸却被光芒衬托得越发黑暗。 光与影就这么糅杂在齐肃身上，李攸宁仰面仰望着齐肃年轻光辉的面庞，谁又能想象得到这张皮子底下是多么疯狂的灵魂。 李攸宁觉得自己是彻彻底底地栽了，他反抗不了齐肃。 感受到逐渐平静下来的李攸宁，齐肃伸手一遍又一遍顺着他的额发，温柔又甜蜜地捋着，仿佛这般也能满足。 “乖。” 齐肃俯下身去，轻吻李攸宁宽阔的额头。齐肃的双手在这时也一面拖住李攸宁的头，一面捏住他的脖子，让他微微扬起面来。一下又一下轻轻啄着身下那人的五官。 双目、鼻尖、嘴唇。 随后才埋首于肩窝，像是只大狗一般顽皮地乱蹭。 李攸宁被齐肃的头发搔到痒处，只能笑出声来让齐肃别玩了。 “你喜欢吗。” 齐肃闷闷的声音从李攸宁肩窝传来。李攸宁偏转过头去，顺着齐肃的侧脸寻到他的嘴唇。两人交换着滑腻的舌头和唾液，仿佛要争抢对方的口腔。直到两人都快要无法呼吸时，才微喘着分离，牵出在灯光照射下银亮银亮的液体。 “原来你在床上不是狂野派啊。”李攸宁笑着说。 “你想说我是温和派的吗？” “难道不是？刚才我们可是这么温存了。” “李先生，循序渐进你知道吗。一来就给你太过强烈的刺激，你会受不了的。” “什么啊！说得我好像是个雏儿似的。” “难道你不是第一次在下面？” “额……” 齐肃的手缓缓滑至李攸宁的颈间，拇指按住脉搏最强烈之处，感受着那富含生机的，强有力的跳动。 “在床上我是什么派系，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李先生。”齐肃眼角微弯，露出了迄今为止最让李攸宁怔忪的笑容，一瞬间居然让他忘记了自身的菊花危机。 齐肃一边慢条斯理地给李攸宁脱衣服，一边在所到之处处处留火。他的手一路从颈脖滑至人鱼线，指尖的力道比肌肉按摩还要舒服。齐肃的指甲并没有剪得特别短，还留有些微的长度，竖起指节时，指甲骚刮在肌肤上的触觉几乎能让人寒毛竖起。齐肃撤掉李攸宁的西装裤，指甲一下划过大腿根，整条腿立马紧绷了起来。 “这么敏感？” 李攸宁偏过头去不想说话。 齐肃又笑了，这次居然轻笑出声。 与此同时，李攸宁感觉到大腿内侧一阵冰冷的触感。金属的触感！ 这种谅意，再加上齐肃身上会带的东西，李攸宁立马慌张地叫起来：“你不会是！” 一抹刀光在昏暗的空间中闪过，齐肃笑着说：“恭喜，李先生，答案正确。” 李攸宁顿时一脸生无可恋模样，耳边回荡着齐肃难以言喻的笑语。 “我在床上可是——微s|m派的啊。” --------------------------------------------------- -----------和谐等我熬夜补眠回来补全------------------- -----------转挡微博，搜作者名即可------------------- --------------------------------------------------- 第二日，即便是齐肃也睡到日上三竿，被折腾了一夜的李攸宁当然更不可能这么快醒。 齐肃微微从被窝中探出头来，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直直照射进他的眼瞳中，映出色彩绚烂的虹膜。有温热的呼吸吐在自己颈间。齐肃下意识靠近李攸宁的身体，收紧了环住对方的双臂。 这种感觉真好啊，有一个人来欺负，也能和这人呼吸交融，感受同样的温度和心跳。 这是78号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因为在那个世界，没有人爱78号，没有人愿意这样纵容地对待78号。 齐肃明白自己的脾气有多么不好，性格也非常糟糕。就算拿天生杀手来当借口也无济于事。他并不是那种适合当做恋爱对象的人，即没有恋爱经验，也丝毫没有谈恋爱的准备，在此之前也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谈恋爱。总是后知后觉地伤害别人，无视对方的情绪，永远只照顾自己的心情。这是齐肃的自我保护机制。 他看起来就像是只能孤老终生的人，不会结婚，也没有子嗣后代，在零星的朋友相继去世的百年后只能孤苦伶仃地生活。他并不觉得这样有多坏，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但如果让他感觉到两个人相拥的温暖，就算是齐肃，也会变得难以割舍。 齐肃轻柔地抚着李攸宁的头发。 李攸宁的头发黑亮又柔软，头发柔软的人其实心肠也软，是骨子里也温柔的人。 齐肃轻轻哼着，原主的头发很软，可是78号的头发可一点也不软。 李攸宁睡得像个孩子，似乎还坐着美梦。 这大概就是平凡的人们所追求的幸福吧，很简单，很纯粹。 齐肃轻轻在李攸宁额头落下一个吻。 谢谢你愿意包容我。 谢谢你愿意爱我。 第七十二章 沈万堂在一个普通的早晨接到了齐肃的电话，他有些奇怪，一般这个时候齐肃不会找他，除非有什么要紧的急事。沈万堂颇有些心惊地接过了电话。 “是需要我准备两套衣服立马送过去？” “嗯，一套是我的，另一套就按这个尺码准备。”紧接着齐肃就报了个串数字，沈万堂急忙记下来。 “要去的地址是？” “乐高酒店套房部405.” “好的，我会尽快赶过来。” “嗯。” 放下电话，沈万堂有点绷不住自己那张笑脸了。 齐肃要他去送衣服？还是送一套齐肃的一套另一个男人的尺码的衣服？你说他怎么知道另一个人是男人？那种身材数据怎么都不可能是个女的！ 沈万堂有些难以置信地捂住脸，怎么看都像是突然发生了难以收拾的一夜情…… 但是一夜情这种东西完全不是齐肃的作风啊。 打从沈万堂归到齐肃麾下效力，他就从心底里觉得齐肃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 自律、节制、冷静、沉着、条理分明等等所有成熟男人都不一定能够具备的要素，齐肃都有。 什么泡夜店滥|交，什么受诱惑堕落，又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哄骗闯祸，沈万堂根本不相信这些事会发生在齐肃身上。那可是齐肃，十八岁刚成年就用豪腕将虹音密谋夺得，他根本不缺钱也不缺大好人生，他只是心血来潮！只有齐肃算计别人的份，这圈子里的计谋花样再多也就声色犬马一类的勾当，无论如何齐肃也不可能栽倒。 沈万堂一边依言准备两套服装，一边绞尽脑汁想要找一个理由让自己安心。 如果有连齐肃都搞不定的事，他也一样没办法吧。沈万堂有些无奈地想道。随后他又回想起齐肃给他打电话时口气一如往常，并没有异常。总算能够安慰自己，或许事情早在齐肃的掌握中。 鉴于作为齐肃经纪人的他在这种时候带着服装袋出入高级酒店有些敏感，以防被狗仔拿来做文章，他还好好伪装了一番才打车去乐高。 敲过405的房门，等待齐肃开门这段时间，沈万堂几乎已经准备好接见一个神情萎靡，心情极度糟糕的齐肃。甚至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用来震慑那个胆敢和齐肃一夜情的男人。 然而齐肃的精神状况却俨然处于一种不可辨的微妙状态。 沈万堂进套房时，齐肃正在抽烟。他穿着裹住整个身子的浴袍，双腿交叠着靠左在单人沙发上。身子斜斜倚着，右手手指夹着烟，支着沙发扶手。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阳光笼罩下的面庞传达出一种温暖的光辉。细白的烟雾从他薄唇中吐出，那唇角居然也是上扬的。 沈万堂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齐肃，不管怎么看，现在的齐肃都非常放松，并且心情愉悦，甚至表现出平时基本不会显露的慵懒气质。 发生了什么吗？沈万堂在脑内思考着，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将装着衣服的时装袋递给齐肃。 “你没事吧？”虽然知道齐肃状态很好，但为了引出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现状的缘由，沈万堂还是得问一下。 齐肃吸了口烟，微微抬起下巴，眼角眉梢都似愉快，轻描淡写地回应：“很好，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沈万堂视线不受控制地往卧室房间滑去，房门十分暧昧地虚掩着，从沈万堂的角度只能看到从空隙泄露出来的床铺上被白色床单裹住的隆起。具体那人究竟长什么样，连头发都没看见。 “那你……” “不用担心，我有分寸。”齐肃将烟拧灭在烟灰缸中，拎了属于他的那个服装袋站起身：“你在这等会儿，我去洗个澡。” “好的。” 齐肃经过沈万堂时，拍一下沈万堂的肩，莞尔：“安心，我是上面的。” “欸……？” 沈万堂骤然睁大眼睛，无法平静地目视着齐肃大步迈进洗浴间。他下意识抬起手圈成圈抵住嘴唇，陷入了混乱的思考中。 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把齐肃弄到手的，但是齐肃做top这件事自己居然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意外的只是齐肃如此自然的口气。 齐肃和某个男人真的搞了一晚上！ 齐肃的性取向居然是这样的吗！ 齐肃果然还是齐肃，top的那个。 不不，这根本就不是top还是的问题！齐肃这种性取向要是被曝光，对演艺生涯几乎是毁灭打击！要是那个男人以此来威胁齐肃怎么办？更何况看齐肃的表现，齐肃对那个男人并不只是单纯玩玩而已。 这也太离奇了，在此之前他几乎没感觉到齐肃和哪个男人走得很近，而且齐肃也没表现出来任何恋爱的迹象……是他反应太过迟钝？还是齐肃掩饰得足够好？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齐肃根本没有理由瞒着他。齐肃是他老板，齐肃想干什么他根本阻止不了，最多跟在后边擦屁股。以齐肃的谨慎来说，要和某个男人谈恋爱，肯定要支会他一起做戏隐瞒。 不过，事已至此，就算他再怎么不满意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和齐肃上|床的男人会是一个好控制的人。要钱要名还是要利？这些都不是不能谈。只要那个男人不会妨碍到齐肃的事业！ 沈万堂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兀自在长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洗浴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沈万堂随手将案几上的财经杂志取来翻看，视线却又时不时挪向卧室。 不一会儿沈万堂便察觉到从卧室里传出来的声响，应该是里面的那个男人起床了。沈万堂忍不住绷住了神经，打算好好观察一下那个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喂，齐肃？啧，这家伙不会是拔|*|无情，吃完就跑吧。” 伴随着这个还带着些困意迷糊的男声，一个只堪堪用浴巾围住下半身的男人出现在卧室房门口。他一边搔乱头发，一边张开嘴巴打哈欠。视线随意地在厅堂逡巡。然后—— “你怎么会在这！！” 李攸宁惊吼着转身一个箭步就跑回了卧室，从里头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喊声：“齐肃呢？跑哪去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沈万堂手里的杂志早在他见到李攸宁的那一刹那便从他僵硬的手里砸落在地。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李大总裁怎么会在这！ 自诩心思活络，思维敏捷的沈万堂在这一刻也已经被突如其来的重磅炸弹炸得头晕目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沈万堂也是一脸懵逼。 齐肃一夜情对象居然是那个花名在外的李攸宁，这……这…… 转瞬，齐肃表面自己top位置的话和李攸宁上半身的伤痕刺啦一下在沈万堂脑海中闪电串联。沈万堂的表情几近龟裂。那个李攸宁，居然会做啊！这要是传出去，整个娱乐圈都要三观颠覆了！ 处于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心情外，这一时间，沈万堂对齐肃的敬佩简直如滔滔江水般开始泛滥。 一个人之所以被称之为强大，不是因为他征服过多少人，而在于他征服的人是谁！ 太可怕了，齐肃这个男人…… 沈万堂默默捡起地上的杂志，郑重摆回案几。 既然对象是李攸宁，那他就完全没担心的必要了。李总自然不会是普通人，他对这种事简直驾轻就熟。不过既然李总是被上的那一个，就不知道他究竟是自愿的还是怎么的。不过依照齐肃的表现，这两人多半早就搞到一起了。 沈万堂暗骂自己真是太迟钝，早前李攸宁对齐肃一反常理的关注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的！ 好吧，就算两人搞到一起了他也不用担心。齐肃既然可以让自己在top，说明他完全能搞定李攸宁。接下来也不会出现什么桃色烂新闻，或者被威胁曝光关系之类的。 从另一个角度想，这两个人完全根本就是强强联合啊。 齐肃虽然表面看上去只是一个初出茅庐什么背景都没有的鲜肉艺人，完全是高攀李攸宁这种大世家出身的有钱二代。但齐肃背后那不为人知的庞大靠山和金钱储备让沈万堂觉得齐肃是完全不虚李攸宁的。 有钱，有人脉，有资源，再加上齐肃那得天独厚的颜值以及学习能力。 他不做巨星，谁来做？ 沈万堂内心千回百转，等待李攸宁顶着一张臭脸从卧室出来。此时李攸宁已经用浴袍把自己裹好，该露的和不该露的都没露。李攸宁往沈万堂面前一坐就是大爷模式，“齐肃呢？” 沈万堂指了指洗浴间，心想，那么大水声你听不见啊。 李攸宁回过头去看了洗浴间一眼，似乎也注意到这个极易察觉到的事实居然就这么被忽略而过略感狼狈。那种要把你看了本少爷裸|体的眼珠子挖出来的气势也消退了不少。 一种尴尬的气氛在两个沉默的男人之间逐渐弥漫。他们面对面坐着，相关联的都是同一个人，却即不对视，也没有交谈的欲|望。沈万堂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就是口才再好也没法在这种气氛下发挥。李攸宁则是压根不想和沈万堂讲话，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在，这种微妙的尴尬气氛很快被从洗浴间出来的齐肃便打破。 这时齐肃已穿戴整齐，只发梢还微有湿气。 “醒了？”齐肃问道。 李攸宁点点头。 齐肃走过去把沙发上的另一个衣服袋子扔给李攸宁：“这是你的。” 李攸宁拉开袋口：“什么东西？” “衣服，你之前那套完全不能穿了。” 李攸宁无所谓地把袋子放一旁，有些不满地对着齐肃说：“你现在就要走？” 齐肃挑眉：“九点二十分了，李先生。” 李攸宁低低地哼了声。 “别撒娇，去洗澡换衣服，你还要上班吧。” “偶尔迟到谁敢扣我工资吗。” “嗯？” “知道了，知道了。” 齐肃走到一脸不乐意的李攸宁跟前，凑上去亲亲他的嘴唇。 “我先走了，你多留一会儿也可以，不要被狗仔察觉了。”齐肃说道。 “嗯。” 齐肃整了整袖子，拎起案几上的黑色皮箱，偏头对沈万堂说：“走了。”沈万堂随即站起身：“是。” 回去的路上，沈万堂忍不住问出口来：“老板，你和李总……”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只是觉得你们相处的方式挺有意思的。” 齐肃挑了挑眉梢，没有回话。 沈万堂做了个无奈地苦笑表情，暗道以后可不要再这么随随便便扔下个深水鱼雷过来了，他可真吃不消的。 齐肃情场得意，商场倒不见得失意。 《长生传》紧锣密鼓的筹备终于告一段落，五月末在b市举办了开机仪式。虽然此剧并不是由现下流行的大热ip改编而成，没有原著的观众基础。但是制作班底有《王朝》的影视效应，再加上宁嘉和齐肃的双红牌人气。即便开机仪式没有进行特别宣传，还是吸引了不少媒体以及粉丝前来围观。 各大剧组开机仪式的程序大同小异，放鞭炮，烧香，拍照，应付记者。不管是导演组还是演员组都已经对这些流程烂熟于胸。娱乐记者们也只是过来要些资料写通稿，基本不会刁难人，所以很好应对。拍照也就是和大家站一起摆个pose，或者有其他摄影师跟拍几段，无伤大雅。 李攸宁本来也想参加开机仪式，被齐肃一口回绝。以李大少爷现在这种满脸开桃花的状态，要是按忍不住动手动脚的话，一下就能被眼尖的娱记给看穿。什么时候他能正常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见人。 作为本剧两大男主角，宁嘉和齐肃自然被捆绑安排站位。两人闲了下来聊天。 宁嘉颇有些好奇地问：“感觉你从夏威夷那边回来后，变了不少。” 齐肃完美伪装三好弟弟模样，不明所以地反问：“不会吧？应该没变黑啊。” 宁嘉捏住自己的下巴左右端详齐肃：“不是说你的肤色，大概就是气质之类的吧，只是感觉上。话说回来，你和李攸宁在那节目组里没发生什么事？” 齐肃摇头说：“没有啊，倒是我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宁嘉：“哈？” 齐肃说：“因为是我害得李总急性过敏导致他没办法继续拍摄最后只能宣布退出节目组。虽然他本人说不介意，我还挺内疚的。” 宁嘉顿了下：“难怪那家伙之后有一段时间都没出现。他还真是娇嫩啊，以前也没见他对什么过敏。既然他说不介意就是不介意了，没必要在你面前演戏。你自己也没事吧，他急性过敏退出，你也是因为受伤？” 齐肃点了下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不太好暴露在镜头前。” 宁嘉拍拍他的肩膀，“抱歉，那段时间我没能帮上你什么。” 齐肃笑着回应：“我听阿堂说了，哥你有打好多次电话来问呢。现在没事，都过去了。就是这么退出了拍摄很不甘心啊。” 宁嘉不禁莞尔：“等《长生传》播出后，你就等着大把综艺节目的邀请好了，怎么都不会没机会的。” 齐肃也笑了：“要是那之后还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办法继续，我可要落下阴影了。” 两人悠闲地在休息区聊天，气氛别提多融洽。引得薛玫身边的副导演忍不住感叹，宁嘉从一开始就对齐肃很有好感，现在看来两个人还真是有缘。薛玫露出一个十分暧昧的笑容，说不准是谁和谁有缘呢。 当天晚上，媒体发布的一张宁嘉和齐肃并排坐在折叠椅上微笑谈天的照片便传遍了两人的粉丝群。大家一起high。 宁嘉粉丝表示宁少爷一和齐肃同框，就连那笑出来的牙都更白了。这次宁嘉和齐肃又要演兄弟，虽然只是师兄弟，是要把骨科进行到底的意思吗。德国骨科（注1）没法看，天|朝骨科也不错啊。 总觉得这张照片里宁嘉的眼神充满着一种父亲的慈爱，他到底在想什么啊，笑哭.jpg。 话说回来，宁嘉确实岁数大了。他究竟什么时候找个老婆结婚，搞个孩子出来什么的。不然就这么把齐肃当儿子宠下去，他吃枣药丸。 就这样有什么不好的！他乐意和齐肃骨科就骨科嘛。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突如其来地进入了骨科阵营，我也是醉醉的。 来来来，改图play。宁少爷这会让绝壁在想，跟着哥走有肉吃。 不对不对，估计是，你们这群垃圾别打扰我和肃宝说话。 哈哈哈23333分明是脑内os：我儿子就是这么厉害，上次搭戏还只是个男配，现在一步到位就成男主了。 ………… 和画风一秒转逗比的宁嘉粉不同，齐肃粉基本都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能放下的感觉。 之前齐肃突然退出七天六夜节目组的拍摄，通告一出人就没了消息，把粉丝吓坏了。外头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其中说齐肃受伤不得不退出拍摄的消息最让粉丝揪心，唯恐齐肃真是不声不响跑哪养病去了。 现在齐肃容光焕发地出镜，还和宁嘉谈笑风生，一点事儿都没有。总算破了谣言。 我看着好想哭是怎么回事，眼泪都止不住了qaq 肃宝这样应该是没事了吧，之前真的担心得饭都吃不下。 看他这个样子精神还是不错的，而且这照片也没修太过的感觉。 《长生诀》终于开始拍了吗！之前看剧情简介我就超期待了。不知道定妆照什么时候公布。 这次开机我也去了现场，肃宝本人确实很精神！而且，怎么说好呢，总觉得他现在给人的感觉真的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怎么了，怎么了吗？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啊，以前去现场看肃宝感觉他都还蛮郑重认真的，也很彬彬有礼啦，对待前辈什么的。你们也知道那种说法吧，太有礼貌就表示关系不怎么亲近。反正我是觉得肃宝好像只和他那些大亲友们玩，和别人就马马虎虎这种。但是昨天那场开机仪式，肃宝明显更爱笑啦。就整个人都很放松的那种，他和宁嘉聊天还会笑得肩膀发抖呢。真的开朗了好多！给签名时那个笑容也是，天啊我现在回想起来就要晕倒了！ 什么，居然还有签名吗！羡慕嫉妒恨！ 我怎么不是b市人啊，岂可修。 说起来肃宝也要高考了吧，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这么紧张的行程。 他在学校成绩很好啊，就是语文大家都懂，其他都超厉害，根本不用担心高考啦。他报央戏的话，那点文化分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 肃宝语文不好这个梗究竟要被轮多少遍啊doge.jpg 作为文科生语文不好真的大丈夫？ 老实说我还蛮想看他做语文试卷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尤其是硬憋800字作文！ 哈哈哈哈800字作文1估计脑子里在想这个世界真是地狱吧。 该是做阅读理解的时候！ 明明就是翻译文言文的时候最懵逼才对！一百个懵逼脸。 我猜肃宝会一脸正经地在试卷上写，不好意思，我不会。 哈哈哈哈哈。 喂，你们都对肃宝好一点啊！ 又能看肃宝上剧了真好，最近国内电视剧就没几个能看的。逼我崇洋媚外！ 我看了《长生传》的剧情梗概，萌得好心痒，恨不得这剧明天就开播！之前听说肃宝又和宁嘉搭戏，还是双男主，我就已经兴奋得下楼跑圈了。 这明显是个虐心剧啊。 《王朝》就不虐了？还不是追得停不下来。 别提《王朝》！现在想想都还觉得那结局让人窒息。我当时真的哭了好久。 看你们这么说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毕竟肃宝演的是反派那一挂，肯定要被虐。 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长生传》具体是什么剧情？ 不知道哇，现在剧组的官方账号里也只放出来概念图和梗概，就是个武侠片嘛。 剧照什么时候出！怨念！ 等呗，耐心点啦。 ………… ………… 《长生传》终于开机，作为男主角之一的齐肃却被勒令在考试之前都好好待在学校准备，剧组没他什么事儿了。虽然齐肃多番表示他真的游刃有余，但薛玫还是相当坚持。左右不过几天的事儿，耽搁得起。 时隔月余，齐肃再度出现在杨宿禛面前的时候，杨宿禛正蹲在教学楼天台装深沉，cos坐井观天的那只癞□□。 齐肃从后头走过去踢了他屁股一脚：“你没事吧，考前综合征？” 杨宿禛摇头，“我只是在思考人生。” 齐肃嗤笑：“就你？” 杨宿禛毫无朝气的面孔机械般转向齐肃：“我以后可是要成为第一名导的男人，肯定要多想些有深度的。” 齐肃说道：“志向远大是好事，太远大就……” 杨宿禛垂下头去假装啜泣：“老大你就不能夸夸我吗，这样我很受伤的欸。” 齐肃扇一把杨宿禛的脑袋：“你还嫩着呢。” 杨宿禛撅了撅嘴，那模样很是把齐肃恶心了一把，他凄凉地抬起头遥望远方，喃喃道：“老大你不是正在拍那个什么《长生传》吗，怎么还有时间回学校来。” “你看起来好像对我有点不满？” 杨宿禛闻言，忽的站起身握住齐肃的肩膀就是一通喊：“明明说好要演我写的武侠片啊！干嘛突然主演什么《长生传》啊！” 齐肃抬手掐了掐杨宿禛脸肉：“我是说过，可你倒是把那东西鼓捣出来，连剧本的影子都不见，你想空手套白狼？” 杨宿禛顿时像放气的轮胎，眼皮半耷拉下来露出副死鱼模样。 “你再磨磨蹭蹭瞎矫情，我可不管你了。”齐肃说道。 “…………” “不过说到底你还只是个死孩子罢了。” “我才不是死孩子！” “一起去央戏，踏平那，要来吗。” 齐肃唇角微勾，向杨宿禛伸出手。 夏风阵阵，吹拂着两人的衣衫和头发。杨宿禛装模作样地哼了声，一把握住齐肃的手。 “那当然了，我可是要成为第一名导的男人！” 风会记住这一段历史，并让很多年后几乎把所有顶级导演奖项都领过一遍的杨导演每每都要回忆起这一天，他十分中二豪迈地在高中学校教学楼天台上大吼着，我要踏平央戏！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再踏平世界！ 第七十三章 “李攸宁真的和你说要分手？”徐子岩撇过头来，表情是错愕的。 被问及的方焱也同样不解，“那天他约我出来根本就是去吃分手饭，说什么好聚好散。” 徐子岩说：“不会是你又招惹到他哪里了吧？” 方焱说：“我也被吓了一跳好不好。这段时间连见他一面都难，哪来的机会去招惹他生气？而且他和我吃饭的时候别提多正常了，还说启乐以后还会捧我什么的。” 徐子岩夹紧了眉毛，“然后呢？” 方焱哼了声：“还有什么然后？他说要断我难道跪在地上求他不要走吗，再说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心血来潮玩什么奇怪的花招，说不定过几天又打电话来了。” 徐子岩说：“说起来，这段时间我也从别处听说李攸宁和其他姘头掰了的传闻。” 方焱惊讶抬眼：“嗯？” 徐子岩说：“传闻而已，所以我也只当是玩笑话。现在你也……难道说李攸宁是来真的？” “不会吧……”方焱半信半疑，回想起那天和李攸宁吃饭时，那位少爷的表情和态度，一时又觉得或许真的像徐子岩说的那样。他忍不住开口：“他…怎么突然就转性了？而且还是同时和所有人都断了来往。” 徐子岩皱眉：“不会是要结婚了吧，但也没听说哪家千金和他走得近啊。”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道：“现在想这些也于事无补，好在虽然你和李大少爷已经结束，启乐那边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风声。趁这时间赶紧把一些有利的通告敲定。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综艺节目你觉得怎么样？” 方焱说：“我想多练练歌……” 徐子岩差点没气笑：“你傻啊，那个综艺节目的内容很不错，是现在非常流行的真人秀节目。只要你在里面表现得好，人气上涨是肯定的。有了人气和热度，你想要和大音乐人合作出片也不需要再仰仗谁了。现在唱片市场不景气，上综艺节目的曝光度对你的新歌宣传也非常有帮助。你别整天就想着窝在家里写歌练歌，这圈子有多激烈你难道不知道？就连那些最热门的偶像歌手也不见得花了多少时间在练歌上，现在歌手是要多方面发展的。” 方焱悄悄撇了下嘴：“我是歌手，不是偶像。” “你说什么？” “没，我去就是了，行了吧？” “你一定要好好准备，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这几天你就多看些相关类型的综艺节目，好好了解下现在的明星们是怎么在镜头面前表现的。” “知道了。” “别敷衍了事的，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节目组里的其他嘉宾都是大腕前辈，你去了得小心点，别一个不慎就得罪了谁。” “都说我知道了，要我现在开电脑搜那些节目立马就看吗，这样你就觉得我不是敷衍了事？” “……行行，你真的会去做就好。下午有个音乐网站的访谈，三点开始，在这之前你熟悉下通稿。” “嗯，还有什么？” “过几天陈辉要半个私人趴，邀请的都是谢邀音乐界的名人。” “是那个写词的陈辉？！” “是他。” “能帮我争取到邀请券吗？能当陈辉座上宾的人都不会简单。” “你想清楚了，陈辉是头吃肉不吐骨头的狼，私生活风评非常烂。” “……，我想想，让我考虑考虑。” “你好好想，很多事做了再后悔可就不能当做没发生了。”徐子岩拍了拍方焱的肩膀：“好了，我先走了。记得看综艺节目啊，别又待在练歌房里不出来。” 徐子岩离开后，方焱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进卧室打开电脑，搜索一些火爆的综艺节目视频。在此之前他习惯性地点开微博，其实并没有想了解的什么东西，只是习惯了打开网页第一时间登陆微博查看消息。他登陆的是自己的私博，不是徐子岩代为打理的那个官方账号。这个私博粉丝很好，只关注了一些地下音乐创作人的账号。方焱也用这个账号的名义加了不少群做交流。现在他也算红火，不能再随便乱亮身份了。 不过因为忙着写歌练歌赶通告，他也没多少时间打理微博内容。 今天一登陆，猝不及防便在首页的热门微博话题里看到了齐肃的名字。 齐肃新片《长生传》剧照发布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部由《王朝》原班人马打造的电视剧概念一出便引起了大众的关注，相关话题的阅读量很轻易便破了百万。 这片子的消息刚出来时因为宣传的无孔不入，即便方焱不想看也被迫注意到。他对影视剧的制作和营销没什么了解，单纯作为男性观众的话他可能真的会在电视剧播出后去观看。但问题是这是齐肃主演的片子，所以一切假设都不成立。 这大概又会是一部热门电视剧吧，就算没办法成为像《王朝》那样的现象级作品，至少对于齐肃来说受到的关注度也足够了。更何况他才以演员的身份出道多久就担纲这种大制作的男主角，怎么看都是要平步青云的节奏。 方焱咬住大拇指的指甲，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嫉妒？羡慕？还是失望？ 齐肃这是不准备再继续音乐这条路了吗，这么一股脑往影视圈钻，以后他再想回来也要被有色眼镜看待了。 明明以前那么痴迷音乐创作的啊，为什么现在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弃？他不是签了虹音吗，那可是个更偏重歌手资源的经纪公司，就算是这样也没有重回音乐圈的打算。还把自己以前写的歌丢给同个公司的歌手翻唱。齐肃是不是疯了！ 方焱内心里最无法原谅齐肃的就是这一点，齐肃已经背叛了音乐。明明拥有他羡慕都羡慕不来的音乐才华！明明就是受到音乐之神眷顾的人！居然就这么讲自己的才能弃之如履。 相比起齐肃对他的那些过激反应，这些才更让方焱打从心底怨恨齐肃。 因为走影视剧更挣钱，更容易走红。是吧，齐肃。 结果，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为了成为大明星背叛了原本的初衷。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我至少还在做音乐，还在唱歌！而你，连歌手和音乐创作者这个身份都已经抛弃了。 就连方焱自己也说不清楚进入启乐，成为徐子岩手底下的艺人到底是幸运多一些还是后悔多一些。 他从一开始就希望成为能够开世界巡回的歌手，也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努力。他不觉得离开齐肃那个乐队有什么错。想要更宽阔的舞台，想更多的人听自己唱歌难道不是每个歌手都想要的吗。齐肃给不了他这些，乐队再继续下去也只能一直被埋没。 娱乐圈这水太深，有门道有背景的人也太多。他这种小人物，想要出人头地，到底还是要遵循潜规则定义。 事实上，李攸宁说要和他一掰两散时，他真的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李攸宁太难伺候了，时时刻刻得小心翼翼讨好着，要把自己伪装成那个男人喜欢的模样，很雷，是心累。方焱有时候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但是，又因为李攸宁，他受到启乐的力捧，终于尝到受欢迎的甘甜滋味。只是心里总有一丝淡淡的违和感。他嘴上不说，也不让自己去深思。但潜意识里还是明白，这些都不是靠他自己得来的。不是他唱功了得，也不是潜力多好。只是因为他讨了金主的欢心，金主高兴了，为他撒钱。 他不甘心，为什么偏偏是他必须干这种事，为什么他就只能这么无可奈何地接受潜规则？但他更不甘心地是默默无闻，不甘心已经迈入娱乐圈却只能当个连专辑都发不了的三流歌手。 当初那么决绝的离开齐肃的乐队，他不后悔。现在齐肃不再唱歌，他更要证明自己才是正确的那一个。更要让齐肃看到自己在音乐里所能达到的高度！为此，不管什么事他都愿意做。就算是出卖身体。 方焱关掉了微博，默默打开缓冲好的节目视频观看起来。 他给徐子岩发短信，让徐子岩帮他弄到陈辉party的门票。 不管是陈辉还是陈辉的那些朋友，他都得想方设法结交上一个！别看分手时李攸宁说得那么好听，没有李攸宁撑腰，他在启乐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就算徐子岩不说，他自己也明白，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什么鬼综艺节目，更不是发新歌。而是赶紧找到新靠山！ 总不能让你一直这么春风得意下去的吧，齐肃。 第七十四章 陈辉的私人晚宴就在他本人的别墅内举办，当天晚上可谓众星云集，随便在交谊厅点一个人头就是音乐界举重若轻的音乐人。除此之外还有陈辉自己的私交好友，时尚圈的，演艺圈的。进门的红毯路星光熠熠得不输颁奖典礼。 这种需要各方面人情关系才能进入的娱乐圈高阶圈子，汇聚着最当红最有名望的艺人们，但同样的，这里也窝藏着娱乐圈最肮脏最见不得人的交易。 这是方焱第一次亲身接触陈辉，他在圈里的名头太响，谁都想找他写歌。在音乐界浮浮沉沉几十年，屹立不倒常青树，天王天后在他面前也大牌不起来。 陈辉今年52岁，看起来却清癯，头发虽有白丝反倒添了几分风骨。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看起来温柔又和睦。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传出好几起|性|丑闻的变|态。他在音乐学院做挂名教授，偶尔去上几节课，勾搭上|床的学生数都数不过来。可能是做得实在太狠，再加上当事人也没那么包子，就搞出了动静。 方焱猜那些丑事绝对不止曝光的那几起，陈辉有那种癖好不是一天两天，遭下手的学生和明星一箩筐，能都被他兜住只漏出这么一点，只能说陈辉本事大，手腕高。 方焱本能地不喜欢陈辉，道貌岸然的人往往最阴险奸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翻脸不认人。更何况他也没有那方面的癖好。 但他没办法。 徐子岩拉着方焱去给陈辉敬酒，徐子岩当年在陈辉的工作室里待过，算是陈辉的旧部，能说得上点话。方焱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不那么僵硬。 陈辉伸手过来握住方焱的手，捏了捏手心，朝方焱暧昧地笑笑。方焱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不舒服。但他还是尽量维持面部微笑，即不要太热情，也不能太矜持。 陈辉也不是谁送上门都收，至少面对方焱，陈辉的态度并不比他带在身边的那个小情人要好。方焱认识跟在陈辉身后的那个男生，漂亮得雌雄莫辨。陈辉就喜欢这种的。方焱的外貌可能真的有点不对陈辉的眼。 徐子岩很是推荐了一番，方焱终于得到了和陈辉单独谈话的机会。那小男生被陈辉遣走时，狠狠地瞪了方焱一眼。当面撬墙脚，管你是谁都招人恨。 方焱和陈辉端着两杯红酒走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小阳台上。陈辉凑近方焱，佯装给他碰杯，另一只手却从他的西服上装下摆伸进去，挑开衬衫。腰腹被那略带凉意的手指抚摸时，方焱冷不丁抽了下手指，万幸没有后退，也没有下意识去推陈辉。 陈辉很满意方焱这样的反应，将他拉到怀里，温声细语地聊起来。 “我听过你的歌，很不错啊。现在能踏踏实实写歌，唱好歌的新人也少了。” “没想到辉爷也有时间听我的歌，总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哈哈，这是什么话，我也很喜欢发掘新人歌手。年轻人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嘛，你嗓音条件很好。” “是，大概我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这个了吧。” “年轻人，要有朝气。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方焱就是微微低着头笑，不说话。陈辉喝了一口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方焱说：“你和齐肃以前认识？” 方焱心里一惊，装作略感意外地回头看了陈辉一眼，说道：“……是，以前我们认识。” 陈辉微微眯起了眼：“我听说他以前也是搞音乐的？” 方焱说：“他吉他弹得好，也会写歌。” 陈辉问道：“这不是挺好的一苗子吗，怎么突然跑去拍电视了？” 方焱顿了顿，说：“我已经好几年没和他见面了。离开乐队之后他就没再和我联系，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样啊。”陈辉若有所思地点头，举起酒杯和方焱碰杯：“既然是朋友的话，还是得多联系，出来喝喝酒吃吃饭。年轻人之间的恩怨哪有那么严重，说清楚讲明白还是好兄弟，对不对。” “嗯……” “这个圈子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你以后总会明白的。” “辉爷您说的是，找时间我会试着约他出来吃饭的。说起来他也是您的粉丝，到时候您也一起过来，他肯定很高兴。” “那感情好啊。” 陈辉笑吟吟干掉红酒，拍了拍方焱的肩膀，“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伙子。” 方焱也笑着敬酒。 有关于齐肃的话题结束后，陈辉很快便找借口离开。方焱目送陈辉离去的背影，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为老不尊的色胚。 他算是知道陈辉明明对他不是特别感兴趣，却还是抽空和他聊，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方焱忍不住回想齐肃现在的模样，却也不得不承认，好这口的男人没有人会不喜欢齐肃。陈辉估计早就蠢蠢欲动了，只是找不到机会下手。现在一见他和齐肃有关系，立马就拐弯抹角地想要和齐肃见面。 方焱暗自冷哼了声，陈辉要是知道自己和齐肃已经交恶到毫无转圜余地，估计脑门都要悔青了。 不过这对方焱来说正好，既然陈辉看上了齐肃，那他牵个线搭个桥，收收好处也不为过。至于齐肃和陈辉最后究竟会闹成什么样，那又关他什么事？ 想明白了之后，方焱只觉得浑身舒畅。走路都更加挺胸抬头，器宇轩昂了。结果刚掀开落地窗帘，冷不丁撞上一个人，一泼酒就这么洒在了身上。 只听得那人忙说：“啊，抱歉，你突然走出来……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走路不长眼啊真是的。 方焱抬头想要找放置纸巾的地方，一眼便看到那个泼了他一身酒的人的模样。 “是你？” “嗯？”那人显然对方焱这种不期而遇的口吻感到疑惑，皱起眉来看了方焱一眼。这一看，那人也惊了下：“你怎么也在？”这么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手帕递给方焱。 方焱勾了嘴角，似有自嘲的笑。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蒋阳，怎么看都觉得很讽刺。同是李攸宁曾经包养过的人，居然在这种地方碰了面。不过蒋阳不比他这么不堪，现在蒋阳那是正当红。《王朝》那部剧捧红的可不止齐肃一个人，作为那部现象级电视剧当之无愧的男二号，蒋阳可以说直接从三线奶油小生跃居一线。铺天盖地的采访，电商广告，话题热度，还有越来越好的影视资源。只要蒋阳自己不作死，勤勤恳恳继续拍片，总不会这么快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不过，既然蒋阳出现在这，那就说明他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不甘现状。 他和蒋阳见面不多，却因为李攸宁而关系微妙。一方面他和蒋阳的发展圈子不同，要说利益碰撞也还没到有你没我的程度。但两个人同为李攸宁姘头，总有点争宠的意思。 现在这么一见面，尴尬之余，居然还有点同病相怜的亲近。 “你现在有时间吧。”蒋阳指了下刚刚从这个地方离开的陈辉。两人对此心照不宣。 方焱还在用手帕吸西服上的污渍，闻言朝不远处的徐子岩看一眼，见徐子岩没注意到这边便点了点头。 “我也正好没事，聊聊？”蒋阳说。 方焱索性也不再擦那根本擦不干净的酒渍，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上，随手从游走的侍者托盘里端过来一杯酒。 “最好找个能透气的地方。”方焱说。 蒋阳眼神一转，瞥了下被落地窗帘遮住的阳台，“我觉得那地方挺好的。” 方焱哼了声，转身又回到了刚离开的地方。 蒋阳跟进来，没拿酒。他侧倚在护栏上，微微仰头望天，不说话。方焱也不开口，光在那喝酒。不知怎么的，现在他特别想喝酒，喝醉… 半晌，蒋阳终于说道：“李攸宁还真是挺混蛋的你说是不是。” 方焱：“………” 蒋阳说：“脾气不好又爱拈花惹草，活脱脱个有钱二世祖。” 方焱说：“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注意下表情搭配，不然真的很难说服人。” 蒋阳忽的直视方焱，眼神飘忽又灼热：“他是个混蛋！但我真的挺喜欢这个混蛋！” 方焱低下了头，他想着蒋阳可能是憋久了，终于找到个看起来可以当树洞的人就开始喋喋不休。又或者是喝醉了，醉到什么心里话都冒了出来。但他又想着，自己的心情和蒋阳何尝有不同？ 李攸宁虽然是个混蛋，是个玩男人的二世祖，但他到底还算个正派的人，没有那么多龌龊难堪的心思。为什么那么多人想爬李攸宁的床，除了他有钱又出手大方外，更多时候，和李攸宁在一起就像是在谈恋爱。只不过对方碰巧地位高，心态高，要哄着，顺着，供着。但至少是谈恋爱不是？ “挺奇怪的吧，李攸宁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你什么意思？” 蒋阳刚挑起方焱的好奇心，这时却话锋一转，问道，“你和齐肃是朋友？” 齐肃齐肃，怎么所有人都在提齐肃！全世界只有齐肃这个宝贝了吗！ 方焱心里一股无名火起，朝蒋阳低吼，“有话就说，别拐弯抹角的！” “你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什么感觉…” “李攸宁和齐肃啊。”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他们根本没……交，集……”方焱越说越慢，越说越回想起一些曾经忽略过的片段。 李攸宁真的和齐肃没有交集？不，可能在某个他不知道的时间里，李攸宁就已经和齐肃见过面了。这一点李攸宁根本没必要跟他汇报。 忽的，方焱猛然想起印象已经快要模糊掉的某次杂志拍摄。他早忘了当天拍了什么，受的哪家杂志的邀约，但比这段模糊记忆要深刻得多的是那种让人浑身发毛的尴尬。 他清楚的记得那是在他和齐肃第一次以艺人的身份在公众场合见面，齐肃刚刚因为《王朝》的播出而突然蹿红，让他大感震惊。而那个时候，很巧合，又很不巧合的是，李攸宁也在场。那时他的注意力全在齐肃身上，唯恐齐肃在李攸宁面前多嘴。但是事后再回想起来，李攸宁当时的反应实在太反常！一般人在看到他和齐肃打招呼后，一定会询问他和齐肃的关系，李攸宁这种美人杀手更是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但是李攸宁不仅没有问一句齐肃相关的问题，甚至在之后莫名其妙地独自离开。 方焱的脖子机械地动了动，露出一个讥笑。 原来那么早之前，齐肃就已经和李攸宁勾搭在一起了？呵呵，这个蠢家伙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勾引李攸宁的。 蒋阳瞥见方焱表情，哼道：“现在想起来了？” “你有什么证据吗？” 蒋阳摇头：“证据我没有，但拍王朝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李攸宁对齐肃不是一般心思。”顺势，蒋阳便将拍戏期间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遍。 方焱眼瞳微睁，拍《王朝》的时候？居然那么早！不可能！怎么会……？ “被朋友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蒋阳望着天，话语轻飘飘传来。 “…………”等待的只有方焱面无表情的沉默。 “他明知道你和李攸宁什么关系，还这么做，怎么看都别有用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算是不认栽也得认，但你怎么忍得下去？齐肃是好了，不仅有宁嘉帮衬，签了新公司，有了不错的经纪人，现在还有李攸宁这个超级靠山。以后他只会越来越红，挡都挡不住。再看看你……”蒋阳意味深长地扫了方焱一眼：“陈辉是什么人，畜生一个。跟了他，你就完了。” 方焱眼中的光一瞬间凌厉起来。 “我碰巧也认识几位不错的音乐人，要不要来试试？” “条件呢，我们关系还没好到让你给我这么做人情吧。” 蒋阳轻笑出声：“我说方焱，你这人什么都不好，就这一点还过得去。我也不多废话了，齐肃风头这么劲，得让他歇歇，你来帮我。” 从落地窗帘透过来的细光不甚均匀将方焱一侧脸庞照亮，他的眼瞳在昏暗的微光映衬下有潾潾的光。 “让我考虑下。” 蒋阳头一歪，盯了方焱一眼：“可以。”他好整以暇地站起身，走到方焱身侧，手一动，一张小卡片转瞬滑入方焱上衣口袋。 “不要让我等太久。” 蒋阳离开时撩起窗帘，一片光漏在方焱身上，突然明亮的光线刺得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帘子重新被放下，方焱轻轻捏上鼻梁，长吐出一口气。 到底是谁背叛谁还说不定呢。 76.第七十五章 央戏新生报名处—— “靠，牛逼大发了。”杨宿禛张着嘴，脑袋在不受控制地左顾右盼，再配合一惊一乍的表情和瞪圆的眼睛，看起来像个牛蛙。 “刚才新生登记那你看到没！站我前面的那个女生，是超新生代偶像卢佳佳！” “靠靠靠靠，我不知道卢佳佳居然也要在央戏读书！她不是考了申影学院吗！！” “我居然要和我女神做同学了，天啊！老大，掐我一下，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 “屁屁狗绝对会羡慕死我的，哈哈哈，那混蛋。” 杨宿禛嘴巴一刻不停歇地吧啦吧啦说着，仿佛他只要一合嘴，脑袋就会被炸烂。 齐肃无语地瞪了瞪眼，拉着念念不忘偶像美少女的杨宿禛拐上另外一条和美少女完全不同道的小路上。 杨宿禛还在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齐肃像是警告似的瞥他一眼：“建议你克制一下快要泛滥的荷尔蒙，你的眼睛几乎要冒绿光了。” 杨宿禛登时讪讪地收敛了下笑容，抬手揉脸。这一停下来他才发觉自己脸部肌肉有点僵硬，肯定是刚才不自觉傻笑太久。 齐肃总觉得杨宿禛的反应太过夸张，至少在他看来，刚才新生登记的排队队列里没有什么人的出现让他感到惊讶。更何况：“你在片场见到的明星还不够多？” 杨宿禛立马反驳道：“这完全是两种概念！她可是做过我打|炮幻想的人！” 齐肃笑了下，杨宿禛不知道齐肃这个笑到底是有几分无语，或者几分嘲讽。总之笑完之后齐肃说：“那我祝愿你不久之后就能和她真的来上一发。” 杨宿禛因为齐肃这么直白的话憋到脸发红，还找不出什么语句来辩解。好半天只能像泄气的皮球，从嘴里喷出一股气，蔫道：“我倒是想呢，不过也就想想。” 齐肃摇摇头，“杨导演，先把你那些花花肠子放一边去。现在你该想的是找到你的宿舍楼，确认你的宿舍号，然后，你可以找任何你想来一炮的人去任何地方做这件事。” 杨宿禛原本想说什么的嘴巴一下就闭上了，他觉得他可能好几天都不会再说打|炮这个词。杨宿禛拿起了手里的登记单，背面就是学校的平面图。 央戏，全称中央戏剧学院，是国内历史最悠久，也是最有名望和实力的影视戏剧类高等学校。从这里走出数不清的影帝影后，名导，名制作……换言之，这是个拥有众多有钱校友的名校，再换言之，这个学校也很有钱。有钱学校标配般的构造都是令人咋舌的校园面积，宛如迷宫一般的校园道路以及必须具备的，遍布校园各处营造出盎然生机景象的高大树木。 不需要太多思考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他们的宿舍现在还处于一个他们未知的位置里，并且沿途充满了各种视觉障碍物。杨宿禛再一次后悔在今早拒绝了沈哥那个开车来学校的建议。 杨宿禛看了半天地图，终于在他们走到一个交叉路口时，略带犹豫地指了下，“嗯……这里应该是左拐。” 所幸虽然花了不少时间徒步过去，但好在没走错路，杨宿禛在看到宿舍楼楼身那个标号时着实松了口气。拿着宿管办给的单据去找楼管取钥匙，楼管是个大妈，仿佛要紧跟央戏的逼格似的，就连大妈都画着让人不敢恭维的浓妆，以杨宿禛双眼5.0的视力，他很清楚地看到大妈门牙上沾着和嘴唇同一色号的红点。杨宿禛的视力是他一直沾沾自喜的东西，因为不止一个人用艳羡又愤恨的语句吐槽他看了这么多小说，居然还他|妈有这么好的视力，老天不公啊！ 拿钥匙的时候，杨宿禛明显感觉到楼管大妈的视线在齐肃身上停留了很久。杨宿禛只敢在心里啧啧几声，但他还是勾住齐肃的肩膀，朝齐肃抛过去几个戏谑的眼神。 “老少通吃，嘿嘿。” “傻缺。” 杨宿禛也不在乎齐肃的毒舌，这会儿又重新沉浸在同女神近距离接触的欢天喜地里。 “我美好的大学生活啊……”杨宿禛说这句话时，嘴巴咧到最开，完美呈现什么叫做傻缺，只差嘴角再流几条口水下来。 齐肃几乎要不忍直视，他到现在才看出来杨宿禛居然是个痴汉，之前他还夸奖过杨宿禛在片场的“镇定”，因为杨宿禛对出现在片场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明星真的不怎么感冒。没想到，只是没戳到他G|点而已。 杨宿禛白痴一般的笑脸一直保留到他们站在宿舍门前。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在做梦……”杨宿禛扭过头去看齐肃的表情，想得到同样震惊的脸色，但很明显，这不可能。杨宿禛重新扭头去看那间空空的宿舍，露出一个心拔凉的表情。 他们住在4楼，在这栋八层建筑里不高也不矮。然而窄小的窗户和糟糕的采光还是让整个宿舍在第一时间给人一种阴暗逼仄的感觉，两排黑色高低铁架床紧贴在左右两边的墙壁上，光秃秃的床板凄凉地□□着，尽头处则放着两具散发出“我很有历史感”气息的大铁柜子。一条色泽陈旧的宽长桌有些歪斜地坐落于两排高架床中间，桌面上残留着不知道多少届学长的遗迹涂鸦。 杨宿禛干巴巴地说：“我现在相信央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学校了……”他有些抓狂，哭笑不得地喊：“坑爹的我还想着高中毕业以后就可以和双人高架床say goodbye了！图样图森破！” 齐肃耸肩：“你可以回家住，反正也就一个小时地铁的事。” 杨宿禛难以置信地说：“大学走读那还叫大学吗！我毕业了，不是高中生了！” 杨宿禛刚叫嚷完，一阵行李箱滚轮滚过地面的咕隆声传来，紧接着，杨宿禛耳边就响起一个夸张的尖叫。 “日个仙人板板，豁我哦！” 齐肃和杨宿禛一同回过头去，只见两只大型行李箱威武地立在地上，箱子上头分别放了两个半人高旅行背包，从背包的间隙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小个子男生的身影，以及堪堪越过旅行包高度线的一撮爆炸头。 行李箱被挪开了一点，一个矮个爆炸头男生从行李箱中间穿了过来。他穿印花白T恤和嘻哈裤，像是刚去跳街舞回来。脸上表情的难看以及搞笑程度比之杨宿禛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将来被业内称为神才鬼笔的陶宁和他们的初见，但在这个时候，在场三人都不可能预料到自己的未来会和对方有多大相关性，而陶宁给齐肃和杨宿禛留下的第一印象也相当一部分集中在那夸张的行李包袱以及鸟语一样的方言里。 陶宁确实长得，嗯……不是很符合主流审美，但作为室友，尤其是对杨宿禛来说，这哥儿们简直完美。因为他们几乎完全臭味相投。见面不到两分钟，在共同义愤填膺吐槽了一番坑爹的宿舍环境，并在交换学习了各自家乡的脏话用语后迅速成为了好朋友，甚至很快攀升到可以交换硬盘小电影的友好度，奇妙的男生友谊。这让齐肃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后悔选这个宿舍。 陶宁没有第一眼认出齐肃来，齐肃不知道这是因为陶宁真的不认识他还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因为齐肃注意到陶宁的视线在他身上有过不少过长的停留，或者这也可以将其判断成陶宁正在认脸。不过，相比于和杨宿禛的勾肩搭背，陶宁对齐肃的态度就显得有点冷淡了。 宿舍外走廊闹哄哄的，大半都是新生看到如此艰苦的宿舍环境后发出的悲鸣和骂声，其外则夹杂着各种对话、搬运行李的声响等等。 趁着杨宿禛和新室友培养感情的空隙，齐肃出门去打电话。 李攸宁在电话那头问：“都弄好了？” 齐肃说：“差不多，看了下宿舍。” 李攸宁说：“要不你还是别住宿舍了，央戏周边那么多房子，我给你看看？” 齐肃很快拒绝：“不用，我觉得住宿舍挺好的，新室友也不错。” 李攸宁马上语气很不确定地问：“谁？” 齐肃轻轻笑起来：“只是室友，好吗。”他听到李攸宁电话那头的些微声响，旋即问道：“你在开会？那我待会再打给你。” “别，就是个小会议，到尾声了，没什么要紧。”说完之后，李攸宁很快又补充道：“中午我能去接你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齐肃回头看了眼宿舍的方向，说：“今天不行，下午我要回剧组，时间来不及。” 李攸宁长叹一声：“亲爱的，我后悔了，第一千零三十二次后悔自己给自己安排了个情敌。” 齐肃说：“但我很喜欢。”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走廊尽头处的阳台上探了探头，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喧闹又快乐，“你去开会吧，我挂了。” “这个会没什么实质内容，就算我出来打几分钟电话有什么所谓。” “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 “不要异常得太明显；不要让自己像个身陷热恋，头脑发热的蠢蛋；也不要仿照言情小说脑残总裁的戏码。” “但我现在进行的只是普通恋爱程序！” “普通恋爱程序就是我现在挂电话，在你结束会议后再拨给你。” 李攸宁不说话了，很显然在表示不满。齐肃收回眺望的视线，对着电话说：“乖，回去工作吧。我们晚上再见，好吗。等我拍完戏，我去找你。” “真的？” “为了我的性|福着想，这显然不是在哄你。” “你别整天想那种事！” “说得好像你不想一样。” “…………”齐肃几乎可以想象到李攸宁涨红的脸。 齐肃嘴角简直抑制不住要上扬，他心情愉快地说：“挂吧，应该没耽搁多久。” “嗯……” “我爱你。”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电话那头传来李攸宁明显的气息声，顿一下，然后那话语像是从粘稠的蜂蜜中捞出的羽毛，“我也爱你……真的。” 我知道…… ………… 齐肃刚断开通讯，收了手机，回头便对上杨宿禛的挤眉弄眼。 “我仿佛闻到了恋爱的酸腐味！” 齐肃一巴掌拍杨宿禛脑袋上：“多嘴。你帮陶宁收拾好行李了？” “弄好了。” “他人呢？” “被老乡喊去吃饭了，咱们中饭怎么解决？摆驾食堂？” 齐肃想了下，点头。决定好去向，两人很快往电梯的方向走，杨宿禛开始絮絮叨叨的向齐肃展示陶宁，包括但不限于陶宁说话平卷不分，脑袋上那坨搞笑爆炸头，或者是尖锐毫不留情的吐槽。 “他肯定不是个简单的新生，我打赌。” “我给他看了我以前写的小说，他居然说很有意思！” 齐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才是重点吧。 “有眼光的家伙，我决定把他纳入好基友的范围了。” “怎么，你们刚才不是聊得很顺吗，感情还没当真。” “哎呀，再情投意合也不是一见钟情啊，就算是一见钟情也得多来几次会心一击啊。我又不傻。” “你是不傻，你是傻透了。” ………… 两人吵吵咧咧地到了食堂，央戏的主食堂比较西化，说是食堂，而不管是食物购买还是装潢都更像是一个自助餐厅。由于是新生入学高峰期，即便是不是正常饭点，餐厅里的人也非常多。 齐肃和杨宿禛挤到排队处。在穿过闹哄哄的人群后，即便餐厅开足了空调，也觉得浑身黏腻。 就在排队等候点餐时，原本嘈杂又喧闹的餐厅先是静了下，随后又被繁乱的窃窃私语填满。而这次大家的讨论话题已经集中到了齐肃身上。 即便是俊男美女云集，小生花旦不缺的央戏，齐肃站在一堆新生里也足够大牌，足够说得上最吸引人。 许是周围讨论的氛围太热烈，就连站在齐肃前面不明所以的人也频频回头探望。 —真的是齐肃。 —没想到能在食堂看到他，也算神奇了。 —他边上谁啊？ —不知道，他助理？ —我听说齐肃是表演系笔试第一名进来的。 —卧槽，真的？ —骗你干嘛，而且据说分数非常恐怖。 —这是素颜吧，靠了，真人也自带PS？ —现在上去搭讪会不会被直接无视，哈哈。 —去啊，说不定齐肃就喜欢你这类的呢。 —煞笔，回来可能就要被狂热粉丝给撕了。 ………… 被周围看猴一般的灼热目光波及的杨宿禛无奈捂脸，坑爹啊，早该知道和老大一起出现在公共场所就会得到这种行注目礼待遇，他还提议来吃食堂，是他脑残了。 齐肃倒没什么，拿出手机无聊地消星星。被剧组的人看和被学校的人看都是一样的，早习惯了。 队列以蜗牛的速度前进着，轮到他们的时候，杨宿禛已经开始抱怨腿痛。好在食堂饭菜卖相不错，给予不少安慰。 看半天终于在一堆人头里找到一张空桌，杨宿禛让齐肃先拿着自己那份饭菜，然后光速奔过去占座。 可能是忙了一天肚子太饿，又或者是等这份饭太久产生了微妙的丰收之感，总之从来都是被埋汰的食堂饭菜尝起来居然不错。杨宿禛更是扒饭扒得筷子都要飞了。 半分钟后，杨宿禛就后悔自己这种饿狼一样的进餐方式了。 “同学，请问这里的空位有人坐吗？” 一道甜美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齐肃和杨宿禛抬头一看，只见一位脸蛋被空气刘海和妆容衬托得娇艳又精巧的美女正端着餐盘站在他们的餐桌旁。 杨宿禛的嘴巴张开后就没有合上，齐肃花了一秒钟来搜索关键字，得出面前这个美女就是杨宿禛之前喋喋不休了一路的女神——偶像卢佳佳。 鉴于杨宿禛已经没法做出回应，齐肃说道：“没人。” “谢谢！”卢佳佳马上朝齐肃抛去一个甜美笑容，迅速坐在了齐肃身边。与此同时，餐厅里的窃语声瞬间增强了一个幅度。 三人的进餐速度很快因为各种原因退化到另外一个速度，并且由于对话的缺乏显得气氛尴尬。 不知是不是一直不见有人引话题，卢佳佳终于按捺不住率先开口。 “我是卢佳佳。” “齐肃。” “我知道你，之前新生登记我就站在你们前面。本来那个时候就像打招呼的，但是人太多，就没好意思。” 齐肃微微点头，暗道现在人也不少。 当卢佳佳的视线转向杨宿禛时，杨宿禛已经半口吃半迫不及待地介绍自己，“我……我叫杨宿禛，杨柏的杨，星宿的宿，福禛的禛，读导演系。我是……”杨宿禛后半句话还未吐出，小腿突然挨了一脚：“哎呦……” 卢佳佳疑问：“怎么了？” 齐肃说：“之前他帮室友搬行李扭到脚，这会儿还没好利索。” 卢佳佳说：“那要多注意呀。” 杨宿禛连忙傻笑着点头：“会的会的。” 齐肃暗自摇头，真是没眼看。 事后杨宿禛一边揉腿一边问齐肃为什么不让他说完，这么好的机会。 齐肃说：“我还会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我是你的忠实粉丝，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一直都支持你这类话吧。” 杨宿禛张了张嘴，满脸“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的表情。 “你傻吗，要是你想接近她，或者追求她，就绝不能跟她说你是她歌迷，不然你连备胎都没得做。” “…………” 杨宿禛低下了头：“我……我哪敢有那种心思啊。” “出息。” “好吧，就算我是有点那么想入非非，人家也看不上我啊。就我这资质，连自行车胎都不够格。” “你很差吗？B市户口，有车有房，身高一米八二，长腿倒三角，浓眉大眼正统帅哥。念的是央戏最难考的导演系，做的是我齐肃的好哥们。别说备胎，就是方向盘也做得起。” 杨宿禛眼睛亮了亮。 “但首先……”齐肃一拍杨宿禛胸口：“你得自己瞧得起自己。” “等着吧，还会有巧遇的。” “啊？” “待会我要回剧组，帮我领下课表和书。” “OK，对了，我妈说她准备了两套被褥，你一套我一套，叫我们不要买学校的。” “嗯，替我谢谢阿姨。” “谢啥，她都你大粉，别说准备被褥了，就是给你付学费她都乐意，巴不得把你收了当儿子。自从知道我们是同班同学之后，她可嫌弃我了，我真不是她充话费送的？” 齐肃脸上的笑意染上眉梢：“改天我去你家玩。” “那感情好，叫我妈做凉拌猪耳吃，那可是她的绝活。轻易不露手。” “你上次还说阿姨的绝活是醉虾。” 说到这，杨宿禛立马来了劲：“哎呦，老大，不是我吹。我妈那做菜技术就五星酒店大厨级别，她会的绝活能列一单子出来。你要来我们家吃饭啊，保准有口福。” “刚吃饱，吹上天都没什么感觉了，下次挑个饿点的时候说。” 杨宿禛顿时哭笑不得：“不带你这样的啊，老大。” 齐肃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掏出来看了眼，随即说道：“催我了。” “那你赶紧去吧，学校的事我都帮你搞定！” “谢了，有事打我电话。” “知道。” 齐肃边走着，冲杨宿禛挥了挥手，然后快步往距离最近的大门走去。他给沈万堂打了个电话，让保姆车停在某个准确的位置。 沈万堂是亲自开车过来接他的，齐肃刚上车，他便问了下学校的事，齐肃说要紧的都办完的，其他的杨宿禛会帮忙。沈万堂点点头表示了解。 过了一会儿，齐肃突然问起沈万堂知不知道卢佳佳这个人。 沈万堂稍感惊疑，回他说，卢佳佳是启乐的艺人，两年前以四人女子偶像组合D□□A成员的身份出道，长得不错，声音也甜，现阶段人气是可以的。不过偶像这碗饭吃不了多少年，她形象太单一，转型困难，长远来看，不算很有潜力的艺人。 沈万堂科普完，很快意识到这并不是齐肃的心血来潮，卢佳佳这个名字还没有名到连齐肃都念念不忘，所以他有点担心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齐肃摇头，没有，就是碰巧成了同学，而杨宿禛刚好是她粉丝，随便问问。 前视镜反映出沈万堂脸上不确信的表情，明显在无声发言，我不是傻子，别糊弄我。 齐肃不甚在意地避开沈万堂的眼神，说，我自己会注意的。 沈万堂眼皮一耷，无奈说道，好的老板。 就算放启乐偶像组合里也只能算二线艺人的卢佳佳，总不可能会对收拾了李攸宁的齐肃造成什么威胁吧。 这么一想，沈万堂很快放心了。 77.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长生传》拍了四个月，进度已经快要接近尾声。在此期间，除了剧组的官方发言账号在社交网络上发布过《长生传》的定妆照以及故事梗概后，最大的一次宣传大概要数月前发布的一则概念向预告片，虽然视频只有短短两分钟，但还是在各大视频网站上获得了不俗的点击率。 《长生传》不是大IP，没有同期其他改编自知名IP剧的先期优势。并且，在现今这样一个武侠片没落的时期里，传统纯武侠剧已经不再拥有收视号召力。但相对的，《长生传》的优势在于节省下来的上百万乃至千万的版权费能更好的支撑起电视剧的精致度。由于没有原著，所以不需要应付原著党的口诛笔伐，被吸引的观众将会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电视剧和演员本身，而不是原著小说上。 虽然现阶段IP影视大行其道，但也不等于其他原创剧本便没有生存之道。一个成功的影视营销永远不是看投放广告的数量，而是可以拉动多少人主动参与宣传。 《长生传》的制作班底有足够大的噱头，宁嘉有够多的固定粉丝，而齐肃，现在正当红。 事实上《长生传》也绝非是单纯的传统武侠剧，非要说的话可能或许更偏向于玄幻。 《长生传》剧本几经修改，相较于初稿，在剧情上有了比较大的改动。忍冬和季唤星的下山不再只是季唤星追逐复仇，忍冬追逐师弟。新稿中将其设定为，下山的历练是将长生诀修炼至圆满的必要经历，而此次下山历练的表现将作为下任门主的评估标准。季唤星得到了师父青原给予的魔门令牌，而忍冬则被要求接近武林盟。两人皆不知对方得到的历练任务是什么，季唤星先行下山，而忍冬则暗以为季唤星为复仇离开。 季唤星用长生诀的低级功法以及那枚魔门令牌得到魔教教主的赏识，成功空降成为魔教护法长老。并且开始策划他的复仇计划。 而下山后的忍冬一边寻找师弟的消息一边游山玩水，偶遇乔装打扮的武林盟盟主长子沈静安，次女沈湘茹，在经过一系列事后同沈湘茹情愫渐生。忍冬早已猜出沈静安和沈湘茹的身份，在查到季唤星会出现在武林大会上之后，干脆一箭双雕，打算借此机会在武林盟主面前表现实力，同时也和师弟联系上。 武林大会一役，忍冬被季唤星一刀刺成重伤，并且了解到武林盟主一家就是季唤星要复仇的目标，而季唤星现在正是武林人人闻而丧胆的大魔头。他想要找到季唤星当面说清此事，却被沈长天设计与沈湘茹有了肌肤之亲。 季唤星在武林大会结束返回魔教驻地时遭到仇家下毒伏击，在属下的舍命掩护下狼狈躲进离岸的船只里，不料船只驶去的方向正是他昔日故乡。而他在那里又因缘巧合地遇上了特地前来寻人的忍冬。 因为忍冬的出现，命悬一线的季唤星被救活，并且因为忍冬的悉心照顾很快康复起来。本可以重修于好的两人因为忍冬婚约的曝光再度关系破裂。 季唤星怒极攻心，旧伤再复发。回到魔教总坛的季唤星打算修养好伤势后彻底大闹忍冬的婚礼，却没想到魔教教主贪心不足蛇吞象，不满足于长生诀的低阶功法，想要从季唤星手里彻底夺取长生诀，竟在季唤星修养时妄图对季唤星下蛊控制。季唤星识破后，两人大打出手，两败俱伤，季唤星利用长生诀绝地击杀魔教教主。随后带领自己的亲信随从连夜出逃。 由此，魔教教内长生诀的秘密被泄露，继而被扩散至整个武林。 孑然一身的季唤星在参加忍冬的婚礼后便销声匿迹，在暗处继续策划着最后的复仇。与此相对的则是忍冬在婚后的幸福生活。不仅名利双收，并且沈湘茹还传出身孕消息。 忍冬在这段时间内给季唤星传过很多飞鸽传书，但只有在告知子嗣消息时，季唤星才回过他，让他不要期待沈湘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而在沈湘茹临盆的那一天，季唤星突袭而至。 亲情、爱情、友情，背叛，以及生离死别。《长生诀》在制造矛盾点上并不会比任何同期电视剧差，而它还有漂亮的武打戏以及讲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面对审美标准越来越高的新生代剧迷，制作人需要的只是不断提高片子的视觉效果，尤其是画面的美感以及服装色彩的设计。薛玫能够让《王朝》大火并不只是碰巧，在古装剧的审美上，她确实有独到的见解。至少她有足够的理由和底气让制片人相信花钱请道具服装顾问和专门的配色师是值得的。 这一点便很好的从预告片上体现了出来，在先期没有足够的预热的情况下，横空出世的预告片同样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并且视频下的评论也非常热情，褒大于贬。不少人更是表示绝对不会错过这个片子，非常期待。 媒体也打出【武侠片的回归？】这种标题的报道。 不论如何，《长生传》有它的先天优良因素，出品方也有让他成为下一个现象级电视剧的野心。 预告片溅起的水花不小，不过这对于齐肃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他的日程安排，剧组原本定在九月初就到三清山取景的行程也推迟到九月底。 《长生传》预定为35集，原本以薛玫的讲究度，五个月是完全拍不完的。但很神奇的是，《长生传》拍得非常顺利，非常快。不满四个月就已经把百分之八十的镜头拍完。原因不仅仅只在于薛玫优秀的调控力度，演员们良好的喜感和制作人员们的默契配合，更大的原因是这部戏很多镜头的取景只需要在影视基地就能完成。而最后的九月就是要把剩下的所有外景取景镜头都拍完。 齐肃上学开学的缘故让三清山取景拍摄被划到了最后，而很巧的是，在三清山要拍的戏，正好是整个剧的开始，也是整个剧的结尾。 很短的两个部分，剪辑之后出现在正片上可能不会超过二十分钟。曾经统筹也和薛玫建议过，要不然就让这里的戏在影视基地里的山上拍，最后再后期做点特效，不必千辛万苦跑到三清山去拍，景区还会把拍摄的时间掐得很短。但薛玫深思熟虑后还是选择进行实地拍摄，三清山是绝对要去的。《长生传》需要这样的“特地”和“千辛万苦”，而这一点也将会是宣传的一个闪光点。 而对于演员来说，即将要在三清山拍摄的这几场戏，或许更具有意义。尽管宁嘉并不是那种入戏后难以出戏的演员，但只有被剧本和角色感动的演员，才能演出真正的感情，演技才拥有灵性。在拍摄《长生传》的这段时间里，他会把自己当做忍冬，而忍冬这一生中最好最鲜活最澎湃的感情都给了季唤星。现在，一切的开始和一切的结束被放在了一起，才更显得命运弄人。 宁嘉和齐肃拍的最后一场对手戏。已死的季唤星了无生息地躺在忍冬的怀里，忍冬漫天求救，面对师父再没有在山下武林里的威风八面，他面色一会儿惊慌一会儿痛悔一会儿诧异，最后却都只剩下绝望。季唤星的尸身越来越冷，师父也将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并说完，撒手人寰。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一个人做天下第一，一个人长生不老，永为传说。 宁嘉低下头看齐肃时，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眼中的泪水是来自自身的泪腺，还是残存的眼药水。一闭眼，那冰凉液体的触感让他心惊。宁嘉拍过不少哭戏，但这是唯一，唯一一次让他这么想痛哭出来。 但是不行，剧本上写的是静静流泪，所以他只能安静地哭，就连声音也不能发出。 齐肃的脸因为化妆的缘故比平常还要白皙，侧躺在他怀里，角度的关系，宁嘉越发觉得齐肃真的太像……太像他弟弟。 宁嘉的眼泪就这么完全无法遏制，淙淙而出。他的唇是抖的，手也是抖的。 他想，忍冬现在想要对季唤星说什么，应该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为什么要死？就算我有再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报复回来就好了。为什么要死！死了，就连对不起都听不到了啊。 虽然季唤星是死人，但齐肃可不是。宁嘉出了什么动静他感觉得清楚。出于正常的好奇心，齐肃向李攸宁打听了下。 李攸宁跟他讲了一个故事。这是一个兄弟的故事，两兄弟出生于一个豪门家庭的二房，从小就感情非常好。然而，虽然是同父同母，年龄也相差不到一岁的兄弟两人在天赋上却很有差距。哥哥不管在各方面都非常出色，而弟弟却十分平庸。哥哥经常给予弟弟鼓励，弟弟却压力倍增。弟弟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知名演员，登顶娱乐圈。而哥哥却知道这是个糟糕的圈子，弟弟这样心思单纯的人根本不适合，所以在最初，哥哥一直阻扰弟弟进入娱乐圈。但弟弟的执念非常深，无奈之下，哥哥只好一起加入，并进入了同一个经纪公司。然而哥哥因为英俊优雅的外貌和优秀的能力，得到公司的力捧，很快走红。而弟弟却一直被哥哥压一头，怎么都没办法走出一条自己的路。而当外界得知自己的真是身份后，更是将弟弟的一切成功都归结于有一个富贵的家世以及优秀的哥哥为他扫平了道路。弟弟在这种压力下，不知不觉罹患抑郁症，在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在自己的公寓里自杀身亡。哥哥在得知弟弟的死讯后万分自责，认为自己才是那个逼迫弟弟自杀的罪魁祸首。对混足娱乐圈并无兴趣的哥哥决定留下来继续演员这个职业，他希望带着弟弟的梦想，走到最后。 齐肃在听完后，顿了一下，问及，那个哥哥就是宁嘉？ 李攸宁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着，后来，这个哥哥遇到了一个从某个角度看和他弟弟有些神似的年轻人，这是个拥有无限才华和年轻资本的新人，但可怜的是，这个年轻人即没有背景，也没有钱财，孤零零就像当初初入娱乐圈的弟弟。哥哥于是决定帮一把这个年轻人，而年轻人也迅速和哥哥成为了好友。关系亲密得不得了。 齐肃觉得李攸宁电话那头的语气颇有点咬牙切齿。 齐肃说，你是醋缸子吗。 李攸宁说，我只是很看不惯他一天到晚和你同框！你现在知道他之前莫名其妙对你这么好都是什么原因了吧，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拿你当替身呢，人品太坏了！ 齐肃说，我也没什么损失，更何况他确实帮了我不少。 李攸宁哽住，结巴了下说，总之他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齐肃说，那你还让我和不是什么好人的人一起合作？ 李攸宁说，虽然宁嘉是个弟控，但他又不是恋弟的变|态。而且他是直的，笔直得不能更笔直。你现在杀青后是不是就能休息一阵子了？ 齐肃说，嗯。 这绝对是让齐肃忙得头昏脑涨的一个月，要上课，要拍戏，还要连夜从拍摄地和B市之间飞来飞去。李攸宁心疼得要死，说了好几次让齐肃雇个人帮他做课堂笔记，要不然就把整堂课拍下来。齐肃拒绝了让别人帮他写课堂笔记这个建议，而央戏明令禁止将课堂内容制作成视频，并且有非常严厉的惩罚。官方的说法是为了防止某些人以此牟利。 齐肃想要做的事，李攸宁就是把嘴巴说破也拧不过来，只能眼巴巴看着齐肃忙得脚不沾地，他们见面的时间也被极具压缩。 李攸宁问齐肃什么时候回来。齐肃说跟着剧组一起回，估计要补拍一些镜头。 说完之后，齐肃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我在三清山的庙里给你求了平安符，回去你把他收钱包里。 李攸宁很惊讶，问他怎么想起来求这种东西。齐肃不知道怎么说，他最近心里七上八下，玄乎着，拍戏闲暇时间在山里闲逛，进了庙里便来了点兴致。 虽然齐肃解释得很没水准，但李攸宁非常高兴，齐肃还没送他过他什么东西，子弹不算。 可能是最近齐肃过于忙碌，杨宿禛虽然和他住同一个寝室，但齐肃基本不在寝室里待着，所以这段时间齐肃和杨宿禛连面都没见上几个。等《长生传》终于全线杀青，齐肃吃完杀青饭，终于能够安排时间在学校混时，他才发现杨宿禛居然谈了女朋友，而这个消息还是同宿舍的另外一个告诉他的。 这个新室友不是之前和杨宿禛打得火热的陶宁，而是之后齐肃没来得及认识的新室友，名叫王振宇。王振宇不仅是齐肃的室友，还是他根正苗红的同学。王振宇也是学表演的，而且和齐肃同一个班。 齐肃对杨宿禛谈女朋友是完全没有意见的，十九岁还是处男的男生急需爱情的滋润。但如果对象是卢佳佳的话，齐肃就要对这份感情的真实度打个半折了。 齐肃十一放假的七天，被李攸宁义正言辞地霸占。但齐肃说很累，所以他们什么地方都没去，只是窝在家里看电影。 这是他们的新公寓，平时两个人都不住，只有见面约会上床才到这里来。李攸宁曾经吐槽过这地方像个偷情场所。明明他们俩是正经交往，却还得因为躲狗仔而偷偷摸摸的。 李攸宁在这弄了个豪华版家庭影院，正对面摆着的是能将人整个身体都陷进去的柔软沙发，是个绝佳的放松地带。 两个人肩并着肩缩在沙发里看电影，齐肃松松地靠倒，手里还拿着手|枪的零件，灵巧地组装，拆卸，再组装，看得李攸宁眼花缭乱。自从齐肃在李攸宁面前暴露本性之后，他干脆不再藏着掖着，连自己那些枪|械也都一并展览给李攸宁看。 李攸宁最开始在看到齐肃收藏的那一整面墙的枪|械，吞咽下惊呆的口水，干巴巴地说着，就这么让他看，要是以后他们吵架，他一气之下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怎么办。 齐肃摆摆手，那我可能要一气之下让你尝尝子弹的滋味。 李攸宁立马闭上了嘴，相比起拍戏，他有时候更嫉妒这些被齐肃小心翼翼保养的枪|械们。齐肃对他们简直比亲儿子还要柔情似水。而且，齐肃在给枪|械做保养时最放松，心情也好。 根本就是最大的情敌。 但是，怎么说好，李攸宁在深深的嫉妒的同时却也觉得，玩|枪的齐肃真的帅到让他一秒勃|起。而这样的齐肃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所以即便他很担心这些小东西会不会随时冒火花，也从来没劝说过齐肃放弃这个危险的爱好。 他一直觉得齐肃收集枪|械纯粹只是爱好，齐肃有钱，也有门道（虽然他疑惑过齐肃究竟哪来的黑|市门道），不用来做任何危险的事，那就随他高兴了。 齐肃和李攸宁说起杨宿禛谈恋爱的事，李攸宁问了句，卢佳佳？谁？ 齐肃说，她是启乐的艺人，你不知道？ 李攸宁打了个哈欠，启乐招人我不经手，怎么可能认识所有人。不过她怎么和杨宿禛好上了？ 齐肃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开学的时候碰过面。但杨宿禛是她的歌迷，可能就要了联系方式。 李攸宁说，你担心什么，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连这个都要你来操心。 齐肃皱眉，我只是觉得不太对劲，正常来说，他们应该没有可能。 李攸宁说，你的意思是？ 齐肃说，假如杨宿禛千辛万苦，花招百出才追上卢佳佳或许说得过去。但是王振宇说开学一个礼拜不到他们就交往了，这正常？像卢佳佳那样的女生，也绝对不会在大一第一个学期的第一个礼拜就让自己脱单。 李攸宁随即收敛眉目，思索起来。 齐肃哼了声，说，更重要的是，杨宿禛绝对不会掩饰自己对卢佳佳的喜爱，并表明自己粉丝的身份，虽然我告诫过他不要这么做。但就某方面来说，他蠢得让人发笑。 李攸宁问，卢佳佳知道杨宿禛和你的关系？ 齐肃说，所以我才有所顾忌。 李攸宁说，你不打算劝他小心点？ 齐肃说，他正热恋，打扰他不太道德。 李攸宁表示齐肃这句话接在说杨宿禛有多蠢后面完全没诚意。齐肃反驳道他只是想让杨宿禛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做谈恋爱，毕竟以杨宿禛那种死样子，大学四年都不可能交到女朋友，现在能和他心目中的女神谈恋爱，多好。虽然这个女神可能压根别有目的。 好吧，不要把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日都浪费在讨论无关人员身上。杨宿禛不是你儿子！ 我只是想和你讨论。 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分享你兄弟的事，但我觉得你也太关心他了！ 原谅我吧，亲爱的，我不知道原来你胃里永远挂着一瓶醋。 我吃醋，我吃你拍戏的醋，吃你和宁嘉的醋，吃你和杨宿禛的醋，我甚至觉得连你手里那把小东西都比我重要！ 齐肃叹一口气，将把玩在手的手|枪放到茶几上，回身握住李攸宁的肩。 那我们现在来做些让你觉得你无比重要，而我不会和宁嘉做，不会和杨宿禛做，也不会和我保险柜里任何一位小帅哥做的事？ 李攸宁觉得齐肃这种一言不合就上|床的习惯真的很要不得！ 78.第七十七章 杨宿禛最近神清气爽，感受到了身为人的美妙之处。 对他来说，现在是有生以来最快活的日子。导演系的课非常有意思，杨宿禛甚至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买个小摄像机开始拍片。每个人都会遇到的极品室友并没有出现在他身边，并且十分幸运的是，不管是陶宁还是王振宇都是够哥们的人，尤其是陶宁，杨宿禛觉得他和陶宁简直就是相逢恨晚的知音。以后他拍电影绝对要和陶宁一起写剧本，然后再让老大来演男主角，让王振宇来演男二或者反派。至于女主角，当然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卢佳佳来担当了！好咯，导演编剧，男女主角，男二/反派都已齐活！可以开搞了！ 杨宿禛近段时间活得过于飘飘然，以致于陶宁都快要看不下去，让他赶紧往下降降，别等摔下来的时候粉碎性骨折。杨宿禛表示他听不见，他什么都听不见！ 艺术创作者们一生中最灵感爆发有三个时期，一个是暗恋，一个是热恋，一个是失恋，所有都和爱情有关。所以说，艺术和性就仿佛灵与肉。而灵感这东西有时候也像高，一瞬即逝。你要是憋，只能越憋越难受，但如果你秒|射，那质量就太差了。 杨宿禛现在便处于这样一个微妙的状态里，他感觉自己的精神随时都处于要射潮状态，而在他脑海中翻滚的文字就像滚水一样让他根本无视若无睹。他想写一个故事，一个故事里有那么一个美好又温柔的女孩的故事。那个女孩有海藻一般的头发，有黑珍珠似的眼眸，有大丽菊一样的笑容。她身上永远不会只有一种颜色，她拥有彩虹的颜色。她善良又明媚，即便悲伤时也是粉色的。 杨宿禛的脑袋要爆炸，他用抽烟来提神，一整晚坐在电脑面前打字。他还喝酒，五听罐装啤酒，喝得他微醺，想上厕所。他觉得人仿佛飘在云端，灵魂从壳子里飘出来，晕晕乎乎地看着身体还在机械地打着字。这种感觉太玄妙，沉浸在醉与清醒之间。而脑袋里则有一个又一个小气泡在噗噗噗地炸开，仿佛绽放起一朵又一朵细小的烟花。 他只觉得脑子里都五颜六色的。 但他很开心，他觉得值！夜难道不就是用来熬的吗！ 第二天九点三十五，杨宿禛在文档上打下了最后一个END。此时他半点睡意都没有，回头一看，睡他对床和对床隔壁的两个人早不见踪影，估计是上课去了。他今天没课，不然也不敢这么嚣张地熬夜。 杨宿禛清醒得很，但整个人更像是红牛喝多了的亢奋。他立马打电话给齐肃，说自己写了个新剧本！言辞十分激亢。 齐肃因为激烈的床|事，九点半还破天荒赖在床上没起来。杨宿禛根本没预料到，因为在他印象里，齐肃的生物钟从来没有失灵过，九点半的齐肃一定是清醒的。 然而很不幸，这个电话是李攸宁接的，他十分不客气地让杨宿禛待会再打过来，别打扰人睡觉。 杨宿禛一腔热血被这泼冷水一泼，凉了不少。但随即他意识到，上午九点半的齐肃的手机为什么会是另外一个男人接的，而这个男人还叫人不要打扰他们睡觉。WTF……谁来解释一下…… 他忍不住重新坐在椅子上思考起来，虽然他不是福尔摩斯，也不是死神小学生，智商达不到L月，但也不至于痴呆。 在联想到从齐肃身上散发出来的恋爱的酸腐味，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老大这是谈恋爱啦！还是和男人！ 这……这，有点冲击啊…… 也不是说他对这个又什么歧视啊什么的，但刚才那个接电话的男人的声音很明显就比齐肃年纪大，不会是被人骗了吧？不不，老大怎么可能会被骗，只有他骗别人的份啊。 不过，谈恋爱了居然还瞒了他这么久，真是不够兄弟！ 好吧，虽然他和卢佳佳谈恋爱也没及时告诉齐肃，但那是因为他怕齐肃觉得这恋爱谈得不好，要强制拆散。 “好吧好吧，看来我和老大果然是兄弟，谈恋爱都在同一个时期，可以可以。”杨宿禛兀自点头，把刚从打印机里吐出来的，还带着些温热的一叠纸扔回桌上，换上睡衣，拿着毛巾牙刷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回来就爬上了床。脑袋枕在枕头时，杨宿禛还并没有那么强烈的睡衣。但他越躺越觉得脑袋沉，眼皮重，脑袋里原本闹哄哄，活奔乱跳的讯息也逐渐梳理开，平静下来。他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陷入了沉睡。 杨宿禛被电话叫醒时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十二点四十，这让他有点气恼，这才补眠补了多久，眼睛完全睁不开好吗！但是来电显示上那个名字让他不得不挣扎起来接电话。 齐肃的电话还敢不接，不要命啦！ 齐肃约他出来吃饭，顺便让他好好说说之前那个被李攸宁抢走的电话里的那个剧本。 杨宿禛立马清醒了一半，问了吃饭的地点，匆匆忙忙起床洗漱。 齐肃从杨宿禛手里接过用A4纸打印，随便用订书机订了个角的，被叫做剧本的东西。写出这本剧本的人正坐在他面前狼吞虎咽，杨宿禛说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而且因为抽烟又喝酒提神，现在整个人都要饿虚脱了。 齐肃就在杨宿禛吃东西的时候看本子。 剧情很简单，就是男主角在整理祖父的遗物时无意间翻出祖父的年轻时所写的信件和日记，这些信件和日记被保存在一个用粉色手帕抱住的铁盒子里。阅读过这些信件后，男主角发现这些信件和日记里的内容都围绕着一个他素未蒙面的美丽女孩展开。而信的内容让男主决定找到这个被保存在祖父笔迹中四十年的女性，了却祖父的一辈子都未完成的心愿。 剧本通篇没有什么复杂的描写，全都是信件内容的复述，以及冗长的对话。 然而对话却是剧本当中最难写的东西，用对话而非具体描述来表达不同人物的性格和形象需要更加高深的技巧和语感。杨宿禛这家伙在熬夜又喝酒的情况下居然写得出这样的东西。他是个天才，齐肃一直都知道。 但是，联系到现在杨宿禛身上发生了什么，不难联想这剧本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齐肃说：“你要是把这里面的信当情书写给卢佳佳，她估计会感动到落泪。” 杨宿禛两个腮帮子都塞满了饭菜，没法说话，只能发出呜呜呜呜声，瞪眼着看齐肃。 齐肃把本子扔回给他：“不带入卢佳佳的话，我觉得还好。但一旦代入，不得不说，你这人怎么写得出这么恶心巴拉的句子来，不嫌臊得慌。” 杨宿禛就在那嘿嘿傻笑：“女生看了只会少女心爆棚。” “你和卢佳佳怎么样了。” “很好啊！老大你才是，男朋友是谁？别藏着掖着啦。” “早晚你会知道的。” “这么神秘，蜘蛛侠啊。” “搞好你自己再来关心我吧。” “佳佳真的是个好女孩，老大你和她多接触就知道了！找个时间我们出去high一顿，叫上老陶和老王。” “交了女朋友，感觉是不一样了啊，嗯。” “嘿嘿，那是，我也是个男人了。” 齐肃一惊：“真的？” 杨宿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是啊。” 齐肃暗自叹息，总觉得这事的发展有点迅速过头，几匹马都拉不回来了。 79.第七十八章 《长生传》十一月底的时候开始进行粗剪，作为李攸宁今年投入比重最大，感情最深，并且还是特地为齐肃准备的精品项目，片子剪辑这么重要的事他自然要高度重视，全程跟进。 剪辑室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只有播放片源的大屏幕发出白冷的光。从这些光下方隐约能看到几个突凌凌支起来的脑袋。 李攸宁推开剪辑室的大门，进去。有几个脑袋回过头来看他，但很快又回转过去。李攸宁没有出声。 全神贯注的薛玫并没有注意到李攸宁的到来，电视剧的剪辑工作量非常大，工作效率要是再低下去，那战线就得无限期拉长。直到她身边的人小声对她说李总来了，她才扭头过来寻李攸宁的身影。 薛玫身边有一个空着的位置是专门为李攸宁准备的，从剪辑开始时李攸宁不管多忙总会抽空过来看看。作为出品方和制片方，李攸宁在剧组的地位就是财神爷，得罪不起。就算李攸宁要干涉剪辑，也没人敢说什么。 不过李攸宁并不觉得自己在剪辑方面能比专业人士高明多少，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发表决定性的意见。他只是单纯想比任何观众都要早看到成片而已。 粗剪时的片源画面都已经过后期处理，相比起李攸宁最开始看的毛片，不管是在色调还是人物细节处理上都精致了很多。 李攸宁坐到薛玫身边，片子还在继续放。 一部电视剧按四十集，一集四十分钟算，总片长也已经达到相当惊人的1600分钟，而未经剪辑的原始片时常会是这个数字的一倍，甚至是两倍，而这里还不包括NG下来的废镜头。 PAL制下一秒钟25帧，三千甚至四千分钟以上的帧数量，非常巨大。不是以欣赏故事来观看，只是单纯技术上的阅片，三遍四遍，更多，可能就算是导演自己也会受不了。 各个导演和剪辑师的风格习惯不同，在剪辑上也会有强烈的体现。最明显的便是叙事的镜头切换运用。 李攸宁抬头看了眼大屏幕，他总觉得自己每次来看到的画面都不一样，而薛玫和参与剪辑的人员已经不知道把这些原始片看了多少遍。 李攸宁不知道薛玫是不是察觉到了点什么，毕竟作为一个眼光锐利的导演，心思的细腻程度也是超乎想象的。总之，薛玫很乐于和李攸宁谈论齐肃在剧内的表现。 经过电影拍摄历练的齐肃相比起初入《王朝》时的青涩，已经有非常明显的进步。相较于电视剧，电影对演员镜头表述能力的要求更加苛刻。从大银屏回归小银屏，能力便凸显出来了。 薛玫不吝于夸赞齐肃，她常说季唤星这个角色其实并不容易诠释。多一分便显得心狠手辣，冷漠无情。而少一分则又难免让人觉得其心胸狭隘，极端幼稚。如何做到拿捏得当，将季唤星塑造成一个值得理解，值得喜欢的悲情反派，这样一个度是很难把握的，更何况季唤星是一个感情内敛的人，导致这个角色在正常情况下感情波动都不会太大，而作为最能够承载人喜怒哀乐的脸部表情这个时候也不能成为关键的帮手了。 “但是他的眼睛真的太漂亮了……” 薛玫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屏幕的画面正播放到给齐肃打的一个特写。这是一个偏逆光的镜头，缭雾的晨昏，他从船只上眺望着远方，尽头是阔别多年的故里，他的眼神仿佛也被这清凉的薄雾浸泡，裹着丝丝雾气，没有回忆，只有哀伤。 拍齐肃的镜头总是美的。 坐在李攸宁另一侧的人手指在膝上打着节拍，这是薛玫力邀的音乐制作人，整部片子的音乐都是他的团队负责创作，主题曲也由他来甄选。 这不是李攸宁第一次担任制作出品发行三位一体的项目，但他总有一种不合时宜的紧张感，仿佛一个等待孩子临盆的父亲。他希望这会是个漂亮又出色，不泯然于大众的“孩子”，但这个制造过程他已经没有太多插手的余地，他忐忑并时刻期待这个“孩子”的完全降生。 但显然，齐肃并没有，至少李攸宁就没发现他有多紧张。李攸宁从沈万堂那得知齐肃自从《长生传》杀青后就没再接戏，一捆一捆的片约送到沈万堂手里都被委婉回绝。而齐肃本人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忙碌和单纯嫌弃剧本不够好，给的片酬不够高。他只是忙着上课，不想在偏远甚至异地的片场和学校两头赶。 李攸宁简直纳闷，现在是齐肃事业的上升期，只要保持一年两部电视剧的曝光频率，绝对会越来越国民。如果其中还有暴热的电视剧，那就是升线的好机会！就连李攸宁这种不是专门的经理人都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就该趁热打铁再接个受众面广的剧，一路红下去。 但齐肃拒绝，他说相比起演员，他更想做好学生这个角色。 钱？无所谓… 名？谁在乎… 劝齐肃无果，经纪人也表示心有余力不足，齐肃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李攸宁简直哭笑不得，齐肃得是有多厉害啊，签的经纪约只是保姆约吗，经纪公司居然连这点权利都没有，真是弱势到爆。 但是，齐肃一轻松下来，他们见面的频率也增多了不少。这让李攸宁终于不用继续诅咒嫉妒那该死的剧组和片场。 现在的齐肃就是上上课，闲来无事接几个品牌的线上广告，拍些杂志写真。在李攸宁不知情的情况下打理打理公司。钱也没少赚。 准备翻唱齐肃原身旧作出道的尧杰现在正是蓄势待发，公司也做了很多准备。由于尧杰是齐肃钦点的重点培养新人，所以这次的出道公司也很重视，邀请了业内知名音乐制作人为歌曲重新编曲，作为原曲作者，尧杰在录音棚录母带的时候齐肃也有被邀请过去试听。但被齐肃以不要打扰尧杰发挥拒绝了。齐肃并不准备回音乐界，虽然他曾经在全球知名的音乐学院学过声乐，但仅限于唱歌，在作曲方面他并没有天赋，就让这些歌当做是给原主最后的纪念吧。至少，如果尧杰能唱红，总比方焱更让人欣慰。 现在的生活让齐肃很满意。 有生活方式，有生活环境，有生活目标，有朋友，也有爱人。 一切都很平静，平静祥和到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作为78号的那个自己。 直到21号的再次出现。 他穿着休闲服，一点伪装都没有，大摇大摆走在央戏的校园里。笑容有些招摇地走到齐肃跟前借纸巾。 齐肃目光惊疑地看了他一眼，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过去。21号在接手的时候给齐肃打暗号。 齐肃快速瞥了眼身边的杨宿禛，不动声色地对要还剩余纸巾包的21号摆摆手。 “不用还了，你留着用吧。” “那就谢谢啦！” 杨宿禛在21号离开后还频频回望，“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帅的留学生了？！” “你没见过又不代表没有。” “…好吧。” 两人有了一段路，齐肃突然说，“等等…我回教室趟，书包你帮我拿回去。” 杨宿禛说“哦好啊，你东西落了？要不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拿就行了。给我带饭回去，卤肉饭。” “二楼的？” “就常去的那家。” 齐肃把书包递给杨宿禛。杨宿禛点头接过来，“哦对了，老王问你昨天的课堂笔记能不能借他抄。” “他怎么自己不问。” “那孙子不好意思。” “行，我回去给他。” “O了。” 杨宿禛比个OK手势，齐肃转过身去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拐过一个转角，果然看到21号坐在林荫道的长条椅上撕纸巾玩，有成群放课后的女生路过，嬉笑着频频投去惊艳的目光。大胆的甚至已经上去搭讪，小心用英文试探着问好。 21号是个恶劣的混蛋，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他喜欢捉弄人。 搭讪的姑娘如果说英文，他就回德语。等姑娘讪讪离开，下一波过来，又换了法语。 等他终于看厌姑娘们番茄熟透的脸，才终于用中文说自己在等男朋友，这下倒好，更尴尬了。 78号唯一比21号更有优势的是，比起长了一张阿玛尼男模脸的21，78很普通，泯然众人，是标准的杀手长相阈值内。 但现在，这点优势也没了。 “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泡妞？” “嗯…亚洲姑娘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可以考虑。” “21？” “no no，我现在的名字是兰瑟，兰瑟汉莫。” “下个礼拜可能就不是这个名字了。” “但现在是。” “少废话，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我来找你玩啊！” 齐肃勾唇冷笑了声。 21号连忙摊手：“好吧，我只是顺路来看看你。” “目标在我学校？” “你在开玩笑！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 “后悔了？” 21号无所谓地耸耸肩，“钱都退了，我才不白干活。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你？” “杀手准则，21。你不该来见我。” “那些都是狗屎，只有你这种死板的家伙才会遵守。不说这些，我听说你谈恋爱了，你？真的吗！” “不需要听说，这是真的，你有意见？” “我确实有意见，但好像不太管用。” “别逗我笑，好吗。” “说真的，78啊，要是我也死一次，能不能像你一样？” 齐肃像看傻子一样看了21号一眼：“你可以试试。” 31号摸一把下巴，努嘴：“风险有点大啊。” 齐肃无语，“你还要说什么？再磨磨蹭蹭，我要回去了。” “你的狙击手耐心呢，这可不好78。” “不是对你。” 齐肃转身作势要走，21号投降一般歪歪头叫住齐肃，“费雪.洛维诺夫。” 齐肃站定。 21号从口袋抽出一张CD塞到齐肃手上。 “不要跟我说什么杀手准则，你知道我从来不去管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就当是见面礼，嗯？” “你疯了，被组织知道的话……” “就凭那些蠢货？” 齐肃看了眼手里的CD，“是的，一群蠢货。”封面伪装成了一个未知名欧美女歌手的专辑，随后默默将其收进大衣口袋里。 “78，很高兴你还活着。不然，死在那群蠢货手里就太掉价了。” “78已经死了。” “那个无所谓！能和你再见太好了，伙计。” “我可一点都不高兴。” 21号小小惊呼：“哦，那真令人伤心。” “齐肃，我知道，你现在的名字。” 齐肃叹口气，说道：“听着，21，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为什么？” “你一出现，准没好事。好了，再见。” 21号对着齐肃离开的背影挤眉弄眼，“好吧，虽然你说的都没错，但通常，你再有意见，都是没意见。” 80.第七十九章 79 转眼已经走到年末，所有公司都在进行年终总结，季度财务和年度财务的报表汇总分析，以及来年项目的展望和计划。 《长生传》的剪辑工作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以现在这样的进度，不出意外地话，《长生传》将直接定档来年四月。 李攸宁已经事前了解过，明年四月到五月这段时间要上星的传统电视剧和网剧共有四部，其中两部是年前就已经出了成品，一直在找播放档期的陈旧货，一部则是由新公司出品的青春剧，剩下一部网剧所改编的原著也不算有特色。总体来说，并没有强敌。只要宣传舆论跟上，根本不用担心热度问题。 《长生传》作为公司明年上半年重点推出的剧作，在年终会议上也着重做了项目讨论。是人都知道这是顶头boss盯着的大剧，底下的人就算想偷懒也得先掂量掂量。 年末忙，偏偏名流聚会也扎堆来。 那些有钱又闲得发慌的少爷小姐们正好有了过节过年的借口打开趴体，名正言顺地撒钱。往年这些个日子都是李攸宁最如鱼得水的时候，无数的美人们被召集前来，他只要挨个选就可以了。今时不同往日，有了家室，就连出公差碰到稍微有点姿色的合作人都得小心翼翼拿捏措词举止。更不用说这种一看就是用来猎艳的所谓社交聚会。这圈子笼统就这么点大，还要社什么交，巴不得把自己昨晚用的安全套是什么型号的都晒出来，也不嫌躁得慌。 李攸宁以前花名在外，又是个有钱的主，没少结交这种狐朋狗友。现在还没昭告天下自己被收了，那些狐朋狗友自然不会在这种日子里把他给漏了。 一天挂了好几个这种邀请电话，李攸宁定力再好也要烦躁了，更何况他也不是那么富有耐心的人。 秘书室的助理又举着电话过来敲门，李攸宁拧紧眉头瞪眼过去。 助理说：“老板，您的电话。” 李攸宁没好气的说：“我不是说了吗，私人电话不管什么事一律给我回绝了！找什么理由都可以，就说我积劳成疾住院了，没法子去！” 助理脸色有些窘迫：“不是，老板……” 李攸宁说：“什么不是，赶紧出去！” 助理说：“这是您哥哥的电话。” 李攸宁：“……”靠，不早说！ 让助理把电话连进来，李攸宁拿起了办公桌上的话机。 正常情况下他大哥应该不会直接打来公司才对，出事了？ 李攸宁又开始脑洞大开，等视线无意间落到平躺在办公桌另一端的私人手机时，李攸宁才记起来，他的手机已经被迫“关机”，一个电话都打不进来了。好吧，所以他哥哥当然也是那个打不进起来被屏蔽的人。 那头刚把电话接进来，李攸宁就听到一个优雅的低音炮在电话另一端用慢悠悠的疑问句口吻对他说：“听说你积劳成疾了？要我给你联系几个医生吗。” 李攸宁后脑勺登时落下来一排黑线，“别打趣我了好不好，找我干嘛。” “平安夜那天晚上张伯父会举办一个小型晚会，爸爸让你到时过来。” 李攸宁听到晚会这个词，条件反射就一口回绝：“我不去。” “嗯？” 李攸宁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来反应那位张伯父究竟是何方神圣，然后很无语地说：“这种事，你去就可以了啊，找我去不去都不一样。”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参加这种宴会吗。” “哪有，老头子那一辈搞的宴会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看，连老头子自己都知道我不会去，所以叫你来通知。” “准确地来说，宴会的主要人物是张伯父的女儿。” “啊？那老头不是只有俩儿子吗，什么时候冒出个女儿来了？！” “上半年刚认回来的，一直被养在国外。” “张老头女儿几岁了？” “十九。” “那这宴会就更去不得了！” “怎么说。” “大哥啊，这很明显是张老头给他女儿弄的招亲宴啊。傻子才乐颠颠跑过去当颗白菜似的被挑来挑去，指手画脚。这么坑的宴会，大哥你可不能坑我。到时候张老头要是看上我，非要我娶他家女儿，我不得疯了？” “被你猜到了。” “***，哥！你居然联合老头子一起坑我！兄弟没法做了！” “先别激动，说不定你就和她看上眼了。” “怎么可能！”李攸宁秒回之后立马意识到有些不对，又接了句：“我眼光很高的好吗。” “好好好，我知道你眼光高，也不喜欢我们给你塞女人。但这是张伯父亲自发的邀请函，不去就太失礼了。不管怎么说，面还是要露的。你一年到头都不回几次家，爸爸妈妈很想你。” 李攸宁撇嘴：“想我就说啊，打个电话我不就回去了，开车也就二十分钟，这么弯弯绕绕谁知道啊。” “你那性子，打电话叫你回家吃饭你会回来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知道泡在谁床上。” “喂喂，李肇阳，你可是我哥，怎么也跟风这么黑我！” “所以平安夜，就当做是和我以及爸爸妈妈见个面，OK？就这么定了。” “我还有什么拒绝地余地吗，你都说到这份上了。” “很好，这才是我弟弟。” “谢谢，这算夸奖？” “好好准备，弟弟。我会让人把邀请函送到你公司。” “知道了，那就挂了。” 挂完电话，李攸宁陷入了一阵沉思。他对自己吸引女人的能力完全有自信，所以某种程度上，张伯父那个素未蒙面的年轻小女儿会喜欢上他几乎不用假设。要知道这种所谓的名媛是最难缠的，因为她们往往有钱又有背景，你跑去天涯海角都能查到你。而如果她们没有因为羞耻心而放弃你，那么你就完了，等待你的将会是为了要回面子一定要把你追到手的疯狂追击。而她们通常不用工作，满身轻松，拥有无穷的精力来对付你，让你无从招架。等你身心疲惫地逃脱追击回到家，还得面对来自父母的压力。因为那是故交的女儿！因为那是同样有钱又有名望的家族！因为你现在认识的那些人根本没一个能娶回家！blablabla…… 所以，原则上，李攸宁是从来不碰社交圈里的名媛的，即使那位富有而优雅的名媛小姐风评极好，高岭之花。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是单身人士了啊！还相毛子亲啊！ 自从李肇阳那家伙传出婚讯之后，李攸宁就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婚事危机了。以前因为什么事都有李肇阳顶着，继承公司有李肇阳上，传宗接代有李肇阳生，充当家族门面也是李肇阳比他更稳重更得那些老古板的喜欢，就连找的老婆也是绝对门当户对的豪门。相比起自己，大哥李肇阳就是传统到不能更传统的豪门长子。自己在哥哥的映衬下就成了非典型。 单李攸宁万分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哥哥，让自己能够随心所欲放飞而不被家族事务桎梏。虽然有的时候李攸宁也会产生那么一米米的愧疚，并且开始思考李肇阳究竟是喜欢做这样让爸妈满意放心的儿子，成为弟弟头顶一片天的哥哥，还是因为李攸宁自己太放纵太没定性，才迫不得已进化成这个样子。李攸宁希望是前者。所以他哥对他提什么要求，一般情况他都不会拒绝。譬如这次，如果是老头子亲自来电话让他去哪哪哪，他肯定毫无心理障碍就把电话挂了。可那臭老头学精了，让李肇阳来当通知人，他就不能那么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该怎么和齐肃提这事，他本来还想着和齐肃一起过个浪漫的平安夜。现在还浪漫个鬼，别演变成家暴事件就已经很不错了。 忽然，李攸宁灵光一闪，把齐肃也搞去那个宴会不就安全了！ 但又不能让齐肃作为自己的男伴出场，而且在老头子面前演戏，真是刺激。 李攸宁觉得自己肾上腺素都在这一刻飙升了。 马上手机开机给齐肃打电话，现在这个时间齐肃应该不在上课。 电话嘟了几声被接听，李攸宁还没来得及听到齐肃的声音，就已经被一个巨大的响声给震了下耳膜。那种声响应该是门板被撞发出来的。齐肃那头背景杂音很多，嘈杂嘈杂的，仔细听还能听到求饶声。 男性的求饶声？ “喂，齐肃？” “在听呢。” “你在哪？出什么事了？” “一点小事，我能处理。” 伴随着齐肃这句话，那边又传来砰砰砰几声钝响。对于齐肃的武力值，李攸宁已经深刻领教。可能齐肃是真碰上什么事了，现在他只祈求齐肃不要在气头上，一不小心就把小事处理成了大事！ “我马上过来，你现在在哪？” “不用了，不是什么要紧的。” “…………” 齐肃看了眼包厢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人，走过去一脚踹上那个不断发出杀猪叫哀嚎的胖子的脸，胖子声带被齐肃的鞋尖顶住，痛到满头冷汗也发不出声响来。之后，齐肃很快把注意力转回电话上。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有事？” “也没什么……” “简明扼要地说，嗯？” “就是我爸平安夜让我参加个朋友宴会，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我去做什么，不是一个圈子的。” “诶，就是那个，哎总之你来呗。” “平安夜我室友说要一起去吃火锅。” “…………”那可是B市社交圈最高规格的宴会，还比不了你们一起去吃个五十块一位的自助火锅吗！ 当然李攸宁心里这么想，嘴里肯定不会这么说。 “你可以提前和我哥，以及我爸妈见面，这不是挺好的吗。” “还有呢。” “………”李攸宁又怂了，本来还打算瞒着，齐肃嘴巴一冷，他就赶忙倒豆子：“那宴会是我爸一朋友的女儿开的，可能会有些这样那样的事，你一起来也好有个底。” “这样那样？” “就是相亲！”非要他这么直白吗！ 齐肃满意地点头，说：“你自己去吧，玩得开心点。还有别的事吗。” 还尤自沉浸在齐肃爽朗回答里久久不能平静的李攸宁干巴巴地回答：“没有了……” “那我待会给你回电话。” “……好。” 滴一声把电话按断，齐肃好整以暇看向脚下这几个衰仔，“现在我们能说说照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吗，嗯？” 81.第八十章 80 “现在我们能说说照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吗，嗯？” 被揍得鼻青脸肿，痛得话都要说不清的衰仔们想死的心都有了。在齐肃冷淡眼神的注视下只能口齿不清地不停求饶，是XXX指使他们干的，他们只是来收钱的小弟，真的不关他们的事。 一个人说完，其余众全在点头呜呜呜地附和。 时间回溯到两个小时前—— 齐肃在宿舍午睡，陶宁在噼里啪啦电脑键盘上创作剧本，作为跟根正苗红的编剧专业科班生，陶宁比杨宿禛还要艺术家作息，灵感来了可以两瓶红牛干一晚上。杨宿禛不知道干嘛去了，这几天一直处于神出鬼没状态。据本寝室八卦汇聚地王振宇的小道消息，卢佳佳快要过生日了，杨宿禛正准备筹划一件大事。 在听到王振宇这么猜测时，听客齐肃和陶宁都笑了，但两人的态度则完全不同。齐肃觉得杨宿禛瞎霍霍，陶宁觉得杨宿禛没喊上自己一起准备绝对搞不出什么新鲜东西来。王振宇嘛，看热闹不嫌事大。最好杨宿禛搞处能上热门的大动静来，那才能显示出他们寝室的人才辈出。 齐肃才睡了不到三十分钟，枕头底下的手机就开始嗡嗡震动。今天上午刚刚排完没日没夜编了一个礼拜的舞台剧，正打算休息一下，这个电话让他起了些火气。一看来显是杨宿禛，那火气就更大了。 谁知道杨宿禛在电话那头慌张焦急得连话都说不清，只一个劲叫齐肃快来帮忙，不然卢佳佳就要出大事了。 齐肃心想卢佳佳出事关他什么事，天大地大没有睡觉事大。但杨宿禛口吻太逼真，仿佛真的下一秒卢佳佳就要断头没命。齐肃只好问了地址，认命地爬起来换衣服出门。 齐肃戴了口罩帽子，大衣是高领的，不至于一出现在街头就被人认出来。他叫了个出租，报上杨宿禛刚才说的那个地址。 目标地点是个名叫精典KTV的地方，杨宿禛就蹲在门口等齐肃，齐肃一下车，他就赶忙迎上来。 齐肃问道：“到底怎么了？” 杨宿禛面色焦急：“我看到佳佳和几个混混一样的男人一起进了这家店！” 齐肃：“嗯？” 杨宿禛说：“但是她表情很不情愿！” 齐肃说：“你当时没冲上去？” 杨宿禛尴尬了下，说道：“我要是冲上去，估计连打电话给你的时机都没了。” 齐肃说：“你打给我有什么用，我是天父吗，无所不能？” 杨宿禛说：“当时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找你啊老大！” 齐肃瞥他一眼：“出息。他们在哪个包厢你知道？” 杨宿禛立马说道：“604” 齐肃领着杨宿禛进KTV大堂，让杨宿禛订了个包厢，也在六楼。 进了包厢之后，齐肃先是扫了遍包厢内布置，随后让杨宿禛勾点了一通酒水上来，顺便一个手刀让那个送酒水的小弟睡了一会儿。 齐肃对杨宿禛说：“我穿上他的衣服，装作服务生进去。这包厢的桌子底层是中空的，我把手机黏在托盘底下，酒水放好之后就把托盘放桌底去，然后出来。你在这等我，没事别出来。” 杨宿禛说：“没问题。” 齐肃换好衣服，虽然服务生的衣服套在齐肃身上就像是缩水了一样，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杨宿禛和齐肃的手机连通后将一直保持通话状态，而目包厢里的对话也能通过手机实时传到杨宿禛这边。一个简陋到发指的“窃听装置”。 齐肃很快端着托盘佯装送酒水的服务生敲门进入，他显示快速在门边的灯光开关板上把整个房间的灯光亮度给调到最低，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掌握这个包厢内六个人的所有位置，然后判断出什么样的走位不会被看清正脸。 余光里，齐肃看到卢佳佳被五个形象各异的男人包夹坐在包厢正中央的长条沙发上。坐在她两侧的两个男人甚至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姿态亲密地凑过去笑哈哈说话。 灯光太暗的缘故，就算是齐肃也不能在这么一瞬间的时间里看清卢佳佳的表情。但可以的话，他想往好一点的方面想。 齐肃不动声色地把那个简陋窃听装置安放好，很快离开包厢。出门之后他没有立马回自己订的那个房间，而是绕楼梯下了五楼，又从电梯上来。 回包厢后，齐肃立马脱掉衣服重新给服务生换上。 齐肃的手机已经开始窃听，因为放的地方离人更近，所以虽然音乐的声音很大，那些人说话的语句还是能够听到，只是有些模糊，不是很清楚。 在这些对话里，只能分清男声和女声，包厢里五个男人，不知道具体是谁在说话，而女声则只可能是里头唯一的女性，卢佳佳的声音了。这一点，杨宿禛也是很清楚的。 女声：我真的没那么多钱，相信我吧。 男声：你不是大明星吗，怎么可能没钱。兄弟几个可都听过你的歌呢。 男声：你要是不给钱，是想让我们把那些照片发到网上去吗！高清无码的诶，哈哈哈。 女声（几乎在哭了）：求求你们，千万别发网上，我给你们就是了。 男声：我们老大说了，五十万，包底片。 女声：五十万？！ 男声：这还算少的，你要知道XXX的那些照片可是花了这个数才拿走的。 女声：可我……我真的…… 男声：喂喂，小妞。你们这些偶像歌星一次出场费都不止这个数吧，就别装穷了。你交钱，我们交货，钱财两清。我们也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这不挺好的吗。 男声：对啊，小意思小意思。 女声：五十万，我真的拿不出来…… 男声：什么？拿不出来？那你就等着明天上头条吧！ 男声：好好考虑啊，小妞，做偶像的被曝出这种照片，那可真没偶像得做了。 男声：真拿不出来？ 女声：是……是真没有…… 男声：我们老大说了，你要是愿意当他的女人，这些照片都是小意思。他肯定不会让别的男人看到自己女人这种照片的。 ………… 男声：哎，跟我们老大之前，要不先和我们爽爽？嘿嘿。 女声：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男声：干什么？别装的跟贞洁烈妇似的，能拍这么多哗哗照，还差我们？早给操|松了吧。 女声：你们别过来！救命啊—— ………… ………… 杨宿禛刷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关节捏的咔咔响。难得没有先咨询齐肃的意见，咣咣咣横冲直撞就出了门，傻子都知道他要干什么去。 齐肃把手机收了，摇摇头跟上。只见杨宿禛十分霸气地踹门而入，当时卢佳佳正被几个男人压制在沙发上，衣服都脱一半了。杨宿禛简直气急攻心，齐肃猜他可能眼睛都红了，头脑发热到什么都没想就直接冲了上去。 当然，以杨宿禛这种宅男体质，当然是三两下就被打倒在地，随后被赏了两脚。如果他没有打电话给齐肃，自己一个人在一开始看到卢佳佳和别的男人走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逞英雄，那么现在估计就要上演杨宿禛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的噩梦。 所幸，不用去管杨宿禛究竟是胆怯还是理智，都该庆幸，他叫上了齐肃。 齐肃当然不是全知全能的天父，甚至他自己上辈子都死得很憋屈。但你要让他教训几个一看就营养不均衡，身子被掏空的黄毛混混。感谢老天爷，他现在手里没有枪。 齐肃是带着口罩进去的。几个衰仔见又来一个打搅好事的，火气更甚。骂骂咧咧地就随手拎起酒瓶朝齐肃杀了过去。 这些人冲过来的模样在齐肃眼里就好像是慢动作，不管是攻击武器亦或是跑动的姿势，全都破绽百出。 齐肃只是握了拳，轻巧躲开所有朝他脸上怼过来的酒瓶子，拳头快速击打在来人的肚子上。拳头和肉体碰撞时发出让人牙酸的响声。而小混混们脸上表情还没来得及从震惊转换到痛苦就已经反向飞了出去。 然后就是不可描述的单方面屠杀，齐肃甚至不觉得自己是在杀人。打这些小混混和踩死蚂蚁有什么区别？而人一向不会说自己杀死了蚂蚁。 齐肃踢了一脚兀自躺在地上的杨宿禛：“干嘛，还装死？” 杨宿禛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跳起来，忙忙跌跌过来对齐肃嘘寒问暖：“老大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妈啊，老大你买保险了吗！要是这些狗日的伤到你脸怎么办！” “你瞎啊，哪只眼睛看到我被打？” “(⊙o⊙)哦！老大果然神功不减当年。” “别贫了，你女朋友都要吓死了。” 齐肃话一出口，两人的视线都转到躺在沙发上的卢佳佳身上。杨宿禛被怒气烧得头脑发高烧症状正在逐渐冷却，而冷却下来后再面对将丑闻赤|裸|裸摊开在面前的卢佳佳，所有热情也仿佛被浇灭。 地上躺着的几个衰仔还在呻|吟，杨宿禛却在这样尴尬又僵硬的气氛里连抬头和卢佳佳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齐肃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他一巴掌拍齐肃后背，示意他赶紧过去帮人家把衣服穿好，然后走人。 杨宿禛有些犹豫，这样的举动几乎伤透卢佳佳的心。 “快点，蠢材，要我手把手教你？” 齐肃又踢了杨宿禛一脚。杨宿禛这才脱了自己衣服给卢佳佳披上，卢佳佳已然全程生无可恋脸。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希望明天不会看到偶像组合成员卢佳佳自杀身亡的消息。 杨宿禛神色复杂地带着卢佳佳走了，齐肃留下时，杨宿禛还问他怎么不跟上。 齐肃叹气：“当然是帮你们擦屁股了。” 这一堆烂事。 然后齐肃就再次教训了这些衰仔一顿，李攸宁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齐肃的手机在桌子底下不停震动，那东西后盖上还黏着恶心巴拉的口香糖。齐肃直接就把后盖给拆了，扔掉。 作为一个传统的狙击型杀手，齐肃对审问并不精通。但地上的五个衰仔显然并不需要齐肃用上这么高端的手法。打碎的啤酒瓶碎片往他们脖子上一比，消息就跟倒豆子的吐出来。 照片怎么来的，内容是什么，底片在谁手上，他们还干过什么脏事，一个不落被齐肃用手机录了音。 “没了？” “没了没了，真没了，我知道的全说了！” “很好，那你已经没用了。” 咣当一脚下去，衰仔又晕了。 82.第八十一章 81 问：如何判断杨宿禛是否处于发癫状态？ 答：看他是不是又在不眠不休熬夜写新剧本。 不管这个“发癫”所指的是积极向上还是消沉低迷。 陶宁悄悄和齐肃咬耳朵：“我觉得珍珍这状态，很不常态啊。要不要劝劝他？” 齐肃瞥陶宁一眼：“你们可以搞个三小时速写剧本比赛。” 陶宁哈哈大笑：“开玩笑，珍珍怎么可能写得过我。他笔速和手速都没我快好伐。”笑完，陶宁再一次面色严肃地说道：“说正经的，他这是失恋了？” “比那个更打击。” “除了NTR，还有什么能比分手更打击。”王振宇从陶宁身侧挤进来一起说悄悄话。 “和那差不多了。” 陶宁和王振宇不约而同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面面相觑，闭上了嘴。 兄弟正是落难时刻，再去把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就不太好了。 杨宿禛这种失落是完全可以预见的，齐肃虽然从来不看好这段感情，但不觉得两人的关系应该以这种剧情落幕。 分手是卢佳佳提出来的，她是个有些要强的女性，在杨宿禛做出那么令人失望的表现后，渐生的嫌隙已经被无限扩大。而杨宿禛，齐肃十分怀疑他甚至还没有从原谅包容卢佳佳的黑历史以及彻底和这个寡廉鲜耻的女人说byebye之间做出选择。现在杨宿禛被甩了一脸分手，从场面上看，还是卢佳佳赢了。至少，这个女人最后还是保全了那么点自身仅存的自尊心。 而作为男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杨宿禛都太没有风度。当然，杨宿禛就是个屌丝，不能对他要求太高。 杨宿禛行尸走肉了一礼拜，终于在平安夜的宿舍火锅聚餐会里彻底爆发出来。齐肃估摸着他们四个那天晚上喝了整整一箱啤酒，两瓶白的，一瓶红的。喝到最后，四个人里三个人醉得眼睛发直，说话流口水。只剩下齐肃高冷又清醒着。 杨宿禛一边拿酒杯砸桌子，一遍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抓住齐肃的胳膊就是一顿壕哭。 “我不想分手啊，老大！不想分手！” “为什么就是她呢，我想不通！我怎么都想不通！她本来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啊！！” “分手就分手！都是她的错，怎么就她有理了！” 杨宿禛刚吼完这句，趴对面桌上唱小星星的陶宁大声附和一句：“对！” 对你个头啊。 “来喝，老大，来喝！不醉不休！” 齐肃嫌弃地挡开杨宿禛的脸：“行了，分了就分了，哭给我看有什么用。” 也不知道齐肃的话真被杨宿禛听进去了，又或者只是他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抽出来的这一根刚好对上齐肃的发言。 “老大，你说我是不是傻。是不是宇宙无敌巨傻！” “傻子还有脑袋，你是没脑子。” “呜呜呜呜，我他妈还没发脾气呢！这可是我初恋，初恋啊！我一辈子的初恋就这么毁了！” “…………” “我不想分手……” 杨宿禛趴在桌上，眼泪吧嗒吧嗒掉，那样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是陶宁和王振宇现在清醒着，绝对要把这模样录下来，时不时再拿出来嘲弄杨宿禛一番。 但齐肃没那么大玩心，他只是默默吃着饭菜，顺手拍拍杨宿禛的背。 杨宿禛哭得打嗝，还在喋喋不休。 “可是，我怎么…怎么都不能说，我不介意……我他妈真的很，介意好吗！我介意死了！没法当，当没发生过啊！” “我知道。” “老大呜呜呜呜呜” “我真是逊毙了，去救人还被打，一点用都没有。” “……”齐肃忙着吃。 “老大，你还要我这么没用的小弟吗？” “…………”齐肃依旧在忙着吃。 “我真的又气又伤心，我快疯了！” “老大！” 齐肃一巴掌拍杨宿禛后脑勺，杨宿禛脑门咣当一下磕桌上，反弹了下，再掉回桌上，然后就没声响了。 齐肃听到杨宿禛打呼噜的声音后，开始解决桌上的菜。 明明是来吃火锅的，结果其他几个喝酒就饱了，菜都没怎么吃，浪费。 与此同时，距离齐肃所在的肥牛火锅城二十公里外的一座豪华别墅里，正上演着灯光璀璨，衣香鬓影。 李攸宁脸上挂着假笑陪同自己老爹老妈老哥以及未来嫂嫂游走在这个奢华厅堂里，太久没有来这么高级的宴会，水晶灯折射出来的灯光都反得他眼睛有点痛。 在这场宴会里，李攸宁看到了不少老熟人。宁嘉自然也在。而最让李攸宁感到震惊的是，他在这里居然看到了蒋阳。这小子傍大款的动作神速啊，而且还是赵家人。最重要的是赵家人居然还带着出入这种场合的宴会，厉害厉害。脸皮够厚呢。 李攸宁风流在外，这次前来既没男伴也无女伴，让人好是非议了会。蒋阳看在眼里当然奇在心里。要是李攸宁现在和齐肃正打得火热，没道理不带齐肃来这种地方见世面啊。更何况，如果齐肃知道的话，肯定会主动要求的。这么绝好的露面机会，错过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这个宴会的里的人物，撂出去绝对实力碾压那些小凯子。 李攸宁身边没带人，再加上之前遣散所有后宫的举动，单身状态昭然若揭。不一会儿，李攸宁就被男的女的给围住了。 滚开！庸脂俗粉们！ 要不是我家齐肃没来，不然立马让你们自惭形秽到自动滚回家。 和齐肃过清闲日子久了，便要开始不习惯这样的灯红酒绿，带着面具的审时度势。女人们的妆都太浓，年轻女孩身上也挂满张扬的珠宝。男人就更不必说，暗悄悄的攀比，冷漠和高傲被夸赞成豪门优雅。 李攸宁突然觉得，或许齐肃现在吃的那些廉价火锅会更有滋味点儿。 他兴致缺缺地从男人女人的包围里脱身，放下了酒杯，打算找个阳台出去吹吹风。这个时候，宴会的主办人，张老头，带着他的新晋女儿出现了。 张老头老来得女，不晓得为什么要藏到现在才拿出来溜。十九岁的小姑娘长得还算标致，多少算个小美人，就是不知道化妆加成有多少，对很多人来说，她背后代表的钱已经加成很多了。名字起得顺口，叫张瑶瑶。 听李肇阳说，张瑶瑶在法国学服装设计，今年刚入学。 这东西听着就虚，Z国有钱人家的孩子很多都在法国学艺术……但实际情况呢，呵呵。 这宴会当然如李攸宁所料，只是张老头给他小女儿搞得相亲宴，又或者是给她挑好将来的预备夫婿。毕竟这宴会里大部分年轻人都是家里富得流油，本人也有点才干的。 但有一点李攸宁不得不吐槽的是，张老头也太看得起自己，太看得起他家女儿了。富豪家的女儿确实嫁一个少一个，但也不代表所有男同胞都愿意像超市里的烂白菜一样码在一起让你随便挑，边上还得挂个牌子【跳楼大减价】。她女儿又不是奥黛丽赫本，也不是吉赛尔邦辰。更何况，他怎么就知道，在场所有未婚男士的性|取|向都是女？ 说到这，李攸宁就有点来气。从来只有他挑别人，哪有他上门给被人挑的份。齐肃当然是例外，那已经不算是挑了！倒贴都不为过。但，齐肃是例外，例外就是可以特殊对待。 他明明已经有男友，还得装作单身一族被迫参加这种宴会。是这个世界的错！ 哦，好气啊！ 李攸宁面无表情地窝火着，并未察觉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接近他。张老头宣布第一支舞开始时，李攸宁正打算退场，回身一刹那和另一个人迎面相撞。 男人比李攸宁高了差不多半个头，身材十分壮观，比例优美，被西服包裹住的线条也十分富有美感和韵律，令人惊叹。 他有英俊迷人的面庞和金色的头发，异域风情的相貌让他在整个宴会异常夺目。 李攸宁有些奇怪自己之前居然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存在感强烈的人。 男人说法语，舌音非常正宗。 说了抱歉之后就微笑着离开。李攸宁觉得这个男人带给他几丝熟悉感，但说不上来哪里熟悉，细思无果，只好作罢。 张瑶瑶和自己父亲跳完宴会里的第一支舞，第二支舞居然是和刚才那个法国男人一起跳的。在那个男人出现在圆圈中央时，李攸宁没有错过人群里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和疑问声。看来不少人和他有相同的疑问，这个光彩夺目的男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法国人的天性浪漫以及变奏的佛拉明戈舞将整个宴会的气氛扭转，原本暗潮汹涌的矜持都在音乐和鼓点的催化下变得更加热情洋溢。年轻人们几乎快要跟着节奏一起摇摆起来。 李攸宁想要离开，没想到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把他从人堆拉进了“舞池”。 法国男人冲他眨眨眼，一下将他推到了张瑶瑶身边。出于绅士风度和脸面原因，如果这个时候李攸宁甩锅走人，那么回去估计要被他老爹给教训一晚上。 刚转完圈停下来找舞伴搭舞的张瑶瑶一见舞伴换了个人，也惊了下。但她到底见过世面，没有慌张，而是瞬时和李攸宁跳了起来。 第二支舞后半场莫名其妙变成了李攸宁和张瑶瑶的合舞。李攸宁什么没玩过，佛拉明戈也难不住他。他想秀，别人只能被闪瞎眼。 李攸宁今天虽然打扮得十分低调，但架不住脸太过花枝招展，迷住张瑶瑶这样的小女生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舞曲结束，李攸宁接收到张瑶瑶暧昧的笑容后，顿时有种自己被坑了的感觉。 李肇阳走过来拍他肩膀，夸他跳得不错，还说他这不是挺积极的吗。 气得李攸宁想吐血。 灌完一杯香槟，再去找那罪魁祸首，发现他已经黏在了张瑶瑶身边。 两支主场舞后，张瑶瑶便换了身衣服，法国男人陪在她身边同她聊天，言笑晏晏。不知说了什么，两人齐齐朝李攸宁这边看过来。随后更是一起靠近齐肃。 张瑶瑶率先和齐肃碰杯：“你刚才跳得真棒！” “多谢夸奖。谬赞了。” “完全没有谬赞，我在国内玩了好多舞会，从没见到像你这么会跳弗拉明戈的！你的老师是谁，我也想去拜访一下！可以吗？” “可是可以，但我不确定她现在是否在国内，她喜欢旅游，居无定所的，非常不好联系。” 张瑶瑶有些失望地点点头，但看样子还是能够理解：“这样啊，那有机会一定联系我们见面，好吗。” “没问题。你不向我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先生？” 张瑶瑶立马笑着对李攸宁说：“这是兰瑟，我在法国的好朋友！他也是佛拉明戈舞的高手呢。” 兰瑟用有些生硬的中文向李攸宁打招呼：“你好。” “你好，我是李攸宁。”李攸宁先用中文回应，随后又转换成法语：“我们可以用法语交流，没关系。” 兰瑟立马一副得救表情：“那真的太好了！” “我是兰瑟，兰瑟汉莫，很高兴见到你！” 83.第八十二章 82 一月中旬齐肃就考完了期末考。杨宿禛凭借失恋后的奋发图强，在他们导演系期末考里考出了个逆天的成绩，从驰名系内系外。大家都知道这届导演系出了个变态，不仅全部考试的笔试成绩接近满分，三小时电影分析里他妈的居然写了一万字。一万字！他还是人吗！让是章鱼触手怪吗！ 总之，杨宿禛有点小出名了。 一月下旬，《长生传》的宣传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片花，剧照，先期视频先后发布。所有公布的视频里，被粉丝和路人观众票选最具震撼的镜头便是忍冬与季唤星生死相杀后，忍冬离杀死季唤星只剩一根头发丝的距离，他痛楚而茫然地问季唤星怎么办，大吼他该怎么办。季唤星却平静如水，说，师哥，一起死吧。随后闭上眼睛，屏幕一黑，刀锋入肉的声音炸裂。再随后便是啪啪啪几个大字砸出来——长生传 热爱CP的粉丝几乎激动到身心不能自理，她们完全可以忽略被炮灰的女主，甚至把忍冬、季唤星和沈静安搞成了终极大三角。 女粉丝们热爱从正常向里寻找男人们的基情，他们不需要作者告诉他们谁谁谁就是一对，不需要！丝丝缕缕的暧昧，以及偶尔的狗血深情更引人遐想。 假如里面的人物关系错综复杂，而又奇妙地让女性和爱情被无限降低存在感，那么老司机和老司机的碰碰车就要发车了。 齐肃在假期里有更多的时间放在公司的管理上，从账面上看，虹音还是处于盈利状态的。和许多尾大不掉的小艺人解约，缩减行政支出后，公司的日常花销大大减少。齐肃虽然不是劳模，但好在他红，红就能赚钱。甚至可以带红公司里的其他艺人。 尧杰的出道作就获得了不少歌迷的热捧。由于词曲作者都是齐肃，在销量上，齐肃的粉丝也贡献了不少力量。让这张专辑在发售的第一天就登上国内专辑销量排行榜。 尧杰的唱功是毋庸置疑的，他需要的是包装和定位。这一点不用担心，沈万堂拥有丰富的经验。他虽然是齐肃的经纪人，但很多时候他根本管不了齐肃。所以确切的说，沈万堂现在主要带的艺人便是尧杰。 沈万堂给尧杰定位的是亲民段子手路线，尧杰的个人微博早在决定将他作为重点艺人培养时就已经派了专门人员打理。再加上沈万堂对尧杰做好了思想工作，尧杰本人对走这种路线不排斥，甚至于本人性格就有点那么大大咧咧。所以做一个搞怪的动作，或者录制视频，尧杰都很配合。 一年下来，尧杰的微博粉丝已经有了很大数量的增长，这些都不是听他歌而吸引来的，而是被脑洞清奇的微博段子吸粉的。但这都不要紧，歌手和段子手这两个身份不一定要分那么清楚。傻瓜才会觉得段子手拿不上台面。尧杰出道专辑的销量除了齐肃粉丝的助力，那些每天都来刷他微博首页的段子粉丝也功不可没。 现在这个流量就是一切的时代，紧跟潮流才不会被甩开。 粉丝和流量上去，接一条微博广告都可能比卖专辑赚钱。 齐肃当然不是单纯只是欣赏尧杰，所以给他提供那么多资源。他当然希望尧杰能红，红了自然能赚钱，赚钱了公司的运营就不会那么岌岌可危，而沈万堂也不用旁敲侧击地妄图给他安排工作。 有了尧杰这类有潜力的艺人，他就可以想怎么玩怎么玩。 齐肃在享受假期，李攸宁可就惨了。他是真的被张瑶瑶给赖上了，而且还是非常有技巧性的，令人十分不好拒绝地赖上了。 齐肃给李攸宁打十个电话，七个里他身边有张瑶瑶的存在。 “你们相处的时间是不是过于亲密了，嗯？”齐肃不得不在电话里提醒他，他想当面，但没机会。鬼知道李攸宁现在又在地球哪个疙瘩角陪张瑶瑶美少女荡秋千。 “我发誓，这不是我自愿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清楚我的行程。我真的没有故意和她在一起，你听我解释！” “我正在听，你最好能说服我。” “张瑶瑶她只是我父亲朋友的女儿，我们甚至在一个月前才刚刚从陌生人进展到相熟。而且她才十九岁，我怎么可能对这样的黄毛丫头感兴趣！” “需要我提醒一下你有关于我的年龄吗？” 李攸宁瞬间无言以对。 “明天，十点，比利乔餐厅。来见我，亲爱的。” “好的，我一定会去，死也要去。” 挂完电话，李攸宁用手机抵住额头，脸上是抑制不住地得意洋洋。 齐肃在吃醋，天啊，齐肃居然真的在吃醋。 这种感觉太美好了！李攸宁觉得自己有点上瘾。 但是，打住打住，这种事情太难把握了，一个不小心就要翻船。他还是别作死乱来了。至于张瑶瑶？哎，可怜的小姑娘，虽然利用你很抱歉，但看在我陪你过了这么多次难熬又愚蠢的约会，也算两两抵消了。 李攸宁心情太好，几乎要唱出歌来。张瑶瑶忍不住问齐肃发生了什么快乐的事吗。李攸宁差点脱口而出因为我终于成功让我男朋友吃醋啦。这种成就感是你无论如何都体会不了的。 “和你约会很开心。” “真的吗！我也是，非常开心。” “你帮了我很多忙，瑶瑶。” “诶？我都没有注意到。” “没关系，我能感受到就可以了。” 李攸宁眼神一闪，张瑶瑶只剩下娇羞的笑容。两人很明显想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李攸宁心思早不在张瑶瑶这里，很快便找借口离开。李攸宁一走，没过多久，兰瑟便从隔栏的另一边走了出来。 “嘿，瑶瑶。” “兰瑟！” 兰瑟汉莫在李攸宁之前坐过的位置旁边坐下，笑着招来服务生要了杯拿铁。 兰瑟汉莫问道：“你和他聊得还顺利吗？” 张瑶瑶说：“他是位优雅的绅士。” 兰瑟汉莫打趣：“是位俊美的绅士才对。” 张瑶瑶立马红了脸。“他谈吐风趣，又很幽默。他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人！” “那么，我们亲爱的瑶瑶喜欢他吗。” 张瑶瑶点了点头，随后有些落寞的说：“可是我觉得他对我并没有那种意思。” “怎么会，如果他对你没意思，为什么要同你约会。他还和你一起玩皮划艇，一起看歌剧和舞台剧，甚至吃你亲手做的饭菜。哦天啊，你们才认识一个月，甜心。” 张瑶瑶的眼睛立马亮起来：“是吗，你觉得他也喜欢我是吗？！” 兰瑟汉莫微笑地眼睛让他看起来充满信赖感和安全感：“你是美丽而又快乐的小鸟，没有哪位品味高雅的男士会不喜欢你。李先生显然不在品位高雅的范畴之外。你们的父母是世交，而你们的年轻也并不是相差很远。他英俊，而你美丽。你们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登对的人。” 兰瑟的夸赞让张瑶瑶脸色红润起来，她的眼神越发坚定，就连眉毛也神采飞扬了。 “你说的没错，兰瑟。只有我才配得上李攸宁那样的男人，我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 “甜心，爱情是需要争取和培养的，我很看好你哟。” 【78，你会怎么做呢？】 84.第八十三章 83 方焱在练歌的时候接到蒋阳的电话，随后又短信给了他一个见面的时间和地址，方焱扫了眼那讯息就关了手机，继续在练歌房里吊嗓子。 年前他刚发新歌，不情不愿地被拿来和虹音新人尧杰做对比。 齐肃真是放得一手好枪。尧杰新专辑刚出那阵子，双方粉丝掐得飞起。让人吃惊的是，尧杰还真不少分。方焱也没想到一个刚出道的新人还能和自己现在的人气对抗，并且还是不相上下。这让方焱多少有点憋气。 那张专辑，整张都是齐肃的手笔，放在以前是太过前卫的编曲以及毫无逻辑性的歌词，所以当年这张倾尽齐肃所有积蓄的专辑只能烂在音像店里。但是现在，曲子明显有了新的改编，歌词也做了不少改动，拥有足够大的曝光，喜欢这类音乐的歌迷将会看到这颗曾经的沧海遗珠。尧杰的声音有种淡淡的沧桑感，这相比起方焱过于清亮的嗓音更适合唱摇滚。不出意料这会是将来被歌迷口耳相传的一张神砖，它将会被供上摇滚乐的神坛。而一手包揽起这张专辑所有歌曲创作的齐肃，将成为传说中的人物。 因为齐肃可能再也不写歌了，这就是为什么名家的遗作总是比在世时更有价值。 方焱怎么会不嫉妒！ 那些本来都是写给他的歌！ 齐肃怎么敢！尧杰怎么敢！ 更何况，他当年在底下酒吧驻唱的事再一次因为这些凌乱不堪的八卦被挖出来鞭尸。方焱都有点见怪不怪，无动于衷了。乐评人还说他的新歌灵性不足，期待过高，失望太大。 方焱简直要气疯了。 他练歌，没日没夜的练歌。 徐子岩差点没把他从练歌房里拖出来掌掴几巴掌打醒他。 “你的脑袋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以为声带是不会疲劳的吗！现在不好好保养，等过几年你唱几首就声带炎，发不出声音你就知道后悔的滋味是什么了。这几天都不准练，给我好好地休息，喝喉糖浆，也别熬夜，听到没有！” 方焱闷闷地点头，整个人精疲力竭地缩在沙发里。 相比起方焱的低迷境遇，蒋阳实在太过于春风得意。《王朝》之后顺利出演了几部很有话题度的电视剧，更因为种种原因勾搭到了超级金主，前途一片光明。 他们已经结盟超过六个月，但目前为止蒋阳除了让他收集编造齐肃以前在酒吧驻唱的资料，找到以前乐队的成员并且控制住他们就再没吩咐过别的事。但蒋阳还算信守承诺，当真为他引荐了著名作曲人舒伟。方焱很希望依靠舒伟打一个翻身仗。 现在蒋阳突然联系起他来，难道终于要有所动作了？ 方焱闭上眼睛假寐，突突疼的太阳穴让他没办法快速进入睡眠。他脑子乱得很，有时觉得这么做不对，有时又觉得是齐肃对不起他，这是报应。 浑浑噩噩，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在自己床上，可能是徐子岩把他从沙发弄回床上去吧。他揉着头去洗漱，看了眼时间，准备待会就去赴蒋阳的约。 蒋阳订的餐厅很隐蔽，又是业内人士开的，基本可是屏蔽狗仔，不用太担心隐私问题。 方焱一看蒋阳面色就知道他最近活得非常滋润，具体如何滋润，方焱没兴趣听，听了怕自己又要开始头疼了。 “找我出来干什么？你不是很忙吗。” “再忙也得把这关键事情给办完。” “怎么，有计划了？” “哼，计划一直都有，只不过到现在为止，才算终于等来了绝妙的东风。” “哦，说来听听。” “李攸宁正在被一个贵女追求，这个你不知道吧。” “嗯？” “并且两方家长都非常希望促成这场强强联合的婚事，这是一个契机。另一个契机是，齐肃主演的电视剧很快就要上档，下个月初开始，齐肃绝对会是话题榜的热门人物，我们完全不需要担心有关他的事会没有媒体报道。” “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附耳过来。” 方焱半信半疑地凑上去听。 ………… ………… 齐肃在二月，终于迎来了他重生后的第三个新年。国外的新年是圣诞，然而那也是一个需要和家人一起过的节日。齐肃没有家人，所以他不需要这种节日。在以前，这个中国春节对齐肃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日期。但因为有了李攸宁，所以它才成为了喜庆的春节。 齐肃第一次购置年货，第一次单纯为了庆祝节日而买新衣服，第一次知道压岁钱有什么含义。李攸宁还买了一大堆的烟花，他们要开一个小时的车去不禁燃的郊区放，真是有够疯狂的。 李攸宁做饭的水平还是很烂，被齐肃打发去打扫房间。 两个人吃完了饭，洗完了碗，舒舒服服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们在看春晚，李攸宁一路从服装造型吐槽到舞美设计，再顺便把台上那些明星从头评到了脚。什么这个看起来这么乖巧有礼貌，私底下可张狂跋扈了。什么那位男星在外头包了三个情人，她老婆全知道，但就是不离婚，自己也找情人玩。什么搞合唱的这两个台上看着和睦，台下掐得化妆台都不能摆在一起。 齐肃笑着说：“你怎么这么烦啊，闭嘴。” 李攸宁一听，更没个正形儿，呱啦呱啦喋喋不休。半个娱乐圈的八卦都要被他倒出来了。 电视机里传出一阵阵热闹的声波，齐肃却又觉得周围安然又静谧。 李攸宁躺在他膝上，他便只是一下又一下抚着李攸宁的头发。 两个人相处时，时间过得很快，时间又过得很慢。说话的时候，像是有根羽毛搔着耳膜。 “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哪个小姑娘？” “之前一直追着你跑的那个。” “可能意识到我真的不喜欢她吧，现在只是偶尔出现了。” “你确定她不是在酝酿更大的追求效果吗。” “怎么会，只是个十九岁的小姑娘而已，她就算再怎么喜欢我，我们也不过才认识两个月而已。” 齐肃不太赞同地摇了摇头：“年轻更容易冲动，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你不要总是一副三四十岁老爷爷口吻来说话啊，太违和了。” “不要拐弯抹角骂我老成。” “哪有，我是在夸你。你什么样子我都爱死了。” 李攸宁勾住齐肃的脖子，让齐肃弯下腰来，双唇想贴。两人交换了一个湿热又情动的吻，让齐肃忍不住在李攸宁的脖子上蹭了蹭。 呼吸变得燥热，李攸宁轻轻地说：“做吧。”像是勾起来齐肃心里所有的蚂蚁。 但齐肃还是摇了摇头：“看完这个。” 李攸宁看了眼时钟，十点五十。于是他平生头一次这么恨春晚要放到十二点半。 齐肃捏了捏李攸宁的屁股，说：“做事要有始有终。” 李攸宁忍无可忍地说：“在床上一样听得到电视机的声音！” 齐肃豁然开朗，一下扛起李攸宁往卧室走：“你说的对。” 齐肃没有开灯，这让李攸宁在黑暗中能更清楚地感受到滑穴的冰凉串珠。齐肃开始绑他，小指粗细的绳子有熟悉的触感。即使看不到，李攸宁也能想象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羞耻，这种羞耻感却让他浑身战栗起来。齐肃总喜欢在开干前玩|弄他，S|M需要奴|隶舍弃尊严，齐肃有很强的控制欲，这是这么久相处下来，李攸宁所了解的。 ---微博见--搜作者名-文章区--- ……………… 十二点的那一瞬间，只是一阵白光闪过，便是另外一个新世界了。 李攸宁抱住齐肃的腰，静静听着齐肃强而有力的脉搏跳动。 他问齐肃：“新年愿望是什么？” 齐肃想了想，说：“明年还能这么过。” 李攸宁不满：“只是明年？” 齐肃亲了亲他的额角，“凡事不要太贪心。” 明年过后又是下一个明年。 85.第八十四章 84 《长生传》在宣传期的关注度是年初以来其他电视剧不可比拟的，只单单打着《王朝》原班人马的旗号就已经吸引了一大片观众，更何况主演也同样有用解读报道的价值。 宁嘉，齐肃再演兄弟，上演真正的相爱相杀，无论是兄弟情还是基情都拥有足够的吸引力。 在《长生传》开播之前，不管是粉丝，路人观众，亦或是外围投资人，网络视频平台，电视台都非常看好它成为下一个话题之作。而虹音的运营团队甚至做好了在电视剧播出后开始大肆炒齐肃的热度。用一部戏把齐肃捧成全民男友也不是不可能！ 就连沈万堂都开始等着制片人的庆功宴。 《长生传》播出在即，制片方已经开始安排主创在全国范围内的十几个大城市进行宣传。 面对这样的热度，这几乎是不可能失败的电视剧，即便播出后的效果不尽如人意，对于电视剧的讨论热潮甚至会更高。 对宁嘉来说，若是《长生传》再度复刻《王朝》的收视和热潮奇迹，那么就用极有利的事实证明，他所拥有的收视号召力是无与伦比的。他是当今华语影视圈当之无愧的视帝。 而齐肃，各种意义上，《长生传》之后，他将会真正地挤入准一线。从他在《长生传》里的表现告诉更多投资人，导演，他并非单纯卖脸的小鲜肉。 在前几个城市，宣传都大获成功。媒体粉丝见面会现场气氛相当火爆，接机送机粉丝的蜂拥也充分展现出宁嘉，齐肃作为活跃在观众视线内明星的当红程度。 整个巡回宣传站点最后两站是《长生传》在四月即将登陆播出的电视台所在的城市，一个是H市，另外压轴的则是制片方的大本营B市。在这两个城市的活动也是最多的。 就在H市记者见面会召开前期，网络上突然疯传起一个谣传齐肃在夜店与人斗殴的视频。 这个视频时常两分多钟，因为拍摄现场灯光很暗，所以视频播放出来的画面也有些模糊不清。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拍摄手段的问题，视频镜头晃动得非常厉害。 视频从一个粉丝数非常少的账号流出，然而因为取了齐肃相关的劲爆题目，再加上大V的竞相转发，视频正以惊人的速度传播，浏览量持续上升。虹音的危机公关甚至还来不及动作，网上就已经传遍了。 “请问齐肃，你对现在网上流传的那个斗殴视频有什么话想说吗！” “齐肃，视频拍摄的内容是真实的吗！” “齐肃，作为利益相关人员，请问你怎么看待这次事件对即将上星播出的《长生传》的影响。” “齐肃，齐肃，请问你和视频里的其他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起的冲突？” “齐肃，现在网络上有关这次事件的评论分成两个极端，请问你对自己粉丝的倒戈相向有什么看法。” “视频内容究竟有多少真实成分，齐肃，请如实回应。” ……………… 记者就像是寻到腐尸的苍蝇，蜂拥而至。 长枪短炮对齐肃的围追堵截，宁嘉都得放到一边了。 齐肃在这种关键时刻爆出丑闻，几乎没有记者维护他，他们甚至因为这个突然的爆料而兴奋无比，这可是又一个赚点击的头条大事件。而齐肃也因此被迫暂时退出《长生传》在H市的各项宣传活动。 沈万堂连夜从B市飞过来和齐肃商量对策，虹音的危机公关已经在试图压下这条新闻，但从公关总监传来的消息，这后面似乎有另外的推手。 两人在齐肃酒店客房内一起看那则视频，此前齐肃因为多方面原因，对于网络上的消息一直都处于封闭状态。 视频内容因为角度和背景音乐而显得非常有冲击性和暴乱，你能从画面上看到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羽绒服的高挑男生用极凶狠的拳头把好几个大块头撂倒，期间甚至踩在这些人的头上和他们说话。 齐肃在看到这则视频的第一眼，视线所捕捉到的画面内容便迅速和脑海中的记忆存档连接起来。 他的大脑在高速运动，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给他反馈出一个结果。这个地方他的确去过，并且具体时间和地方都相当清楚地标识出来。 毫无疑问的，这则视频拍的就是那天他去给杨宿禛帮忙解决卢佳佳被小混混敲诈勒索的一小部分场景。 齐肃的面无表情让沈万堂有点拿不准注意了，但至少现在这样的气氛应该还算不错？ 沈万堂问齐肃：“这是真的？” 齐肃点头，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但他说道：“可能是那些家伙在身上装了微型摄像头，我应该事先防备的，抱歉。” 这是沈万堂第一次听齐肃道歉，吓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一旁沉默。 两分钟的视频很快就看完。 沈万堂斟酌着说道：“影响很不好。” 齐肃说：“我知道。” 视频微博底下的几万评论就如记者所说，两极分化。一部分粉丝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承认视频里面戴口罩的人就是齐肃本人。另一部分几乎在各大V发声之后，只花了几秒钟时间就相信视频里的人就是齐肃，转而留下各种各样的谩骂和冷嘲热讽.而事不关己的路人，永远不要期待路人对你有什么维护，他们当初没有喜欢上你，在丑闻面前，他们只会一秒转黑。对他们来说，曝光了丑闻的明星剩下的也只有丑闻而已。 我早就觉得齐肃长相很刻薄啊，性格肯定好不到哪去，现在暴露了吧//哪个明星不逛夜店啊，打架也总比嗑药来得好，是不是啊，科科//好过分啊，齐肃//最生气的难道不应该是我们这些上当受骗的粉丝吗，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品学兼优的人，和其他那些明星不一样，没想到到头来都是包装出来给粉丝看的！//粉转黑了好吗！//一群傻逼，看着长得好看的就跪舔，谁逼你了啊，哈哈//以齐肃蹿红的速度就知道他不简单啊，傻白甜们／／呵呵，齐肃的人设这么快就要崩啦，可喜可贺。早看不惯他了。 ………… ………… 沈万堂从齐肃手里抽走iPad，说：“别看了，很多都是水军发的，看了也只是白生气。” 齐肃回过头来看向沈万堂，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是的，甚至不应该形容为平静，而是平淡。 “我没有生气。”齐肃说：“你去和制片方说，B市的宣传会我也不参加了。” “这样好吗？到时候媒体肯定要把你的缺席说成默认。” “不用，找个和我们关系好的杂志，我们给以给他一个专访的档期。叫艾利克斯把公关稿尽快拟好，发媒体的通稿没我的允许不准发。” “我明白了。公关稿那边不用担心，我会监督好的。” “先这样吧。” 沈万堂走后，齐肃便接到了杨宿禛打来的电话。杨宿禛在电话那头急得几乎语无伦次，又是怒又是急，说了半天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拉着齐肃去那个KTV，肯定不会被拍下这些东西。 齐肃说：“你有想明白这些视频是怎么被拍下来的吗。” 杨宿禛还在抽哒哒，顿了下，问道：“还能怎么，不就是被房间里的监控……” 齐肃说：“你是不是傻，不说普通KTV包厢会不会存在监控，视频画面的角度根本不是静态监控摄像头能拍出来的。而且对方挑这种时间把视频放上去，还有那么多大V营销号转发，你以为这会是巧合事件？” “你是说？” 齐肃问：“那次你确定是不小心看到卢佳佳被那些小混混带走的？” “我确……”杨宿禛有些迟疑地闭上嘴，因为回忆而沉默下来，随后，杨宿禛突然说道：“那天我和佳佳越好了在她宿舍楼底下见面，然后就看到她……等等等等……难道说，这……这些都是预先设计好的？！她算准我会跟上去，又肯定我会打电话让你帮忙。你来了之后，不管和我一起在那个KTV包厢做了什么，都会被拍下来。而当时那个情况，不打架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她跟我谈恋爱也……也都是有预谋的吗……” 杨宿禛的语气听起来即茫然又愤怒。 好半晌，齐肃才听到电话那头，杨宿禛低低的声音：“是我对不起你，老大。” “说什么傻话。”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对她有什么好处吗！我真的是搞不懂！搞不懂！！” “冷静点。” “我要找她说个清楚！让她出来作证，老大你根本是清白的！” “现在不是玩冲动的时候，我们只是猜测，没有丝毫证据。假如她真如你说的那样，你觉得她会解释什么？解释她伙同什么人引导出视频里拍摄的内容？不要再用这么天真的眼光看世界了，袖子。你很担心我，我明白。我可以解决好，经纪公司也能解决好。” “可是我……” “好好想想吧，别动不动就忘了自己脑袋在哪。” 齐肃挂完电话，总觉得不放心，又给陶宁和王振宇发了消息，让他们看着点杨宿禛，别出什么事。 虹音确实已经在尽力压制消息的传播，然而现在互联网的庞大和消息互通，一夜之间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在公关团队忙了一晚上应付联系媒体转换口风，同时又要雇佣水军澄清视频内容，暗推其他热搜。本以为动作已经开始奏效，搜索量在慢慢下降，话题讨论度也在减少。但是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微博几乎炸开了锅。原本有些偏向齐肃的口风这时候居然大幅度倒戈。 发布该视频的原始微博不仅被删个精光，而且曾经转发过这个视频的大V全部噤若寒蝉，不再掺和事件的讨论。陆续有网友吐槽自己的转发和评论被删除。公关的霸权主义不仅让路人很不满，黑子更是找到了理由上蹿下跳，就连粉丝都觉得这么一刀切把消息完全隔绝简直就是心虚的表现，经纪公司的公关团队是猪队友吗！ 动摇的人心在号称是发布该视频的博主的小号出现后更加崩塌，该小号发微博说他之前用的主号已经被限制无法发布微博，而且在视频发布后，他接收到各种各样来自未关注人的私信谩骂，甚至还被威胁要将他人肉出来叫他好看。 这些私信内容截图被这个小号发出后，顿时引起大批网友的愤怒。由此众人不禁开始联想营销号是不是被集体喂了封口费。 事情愈演愈烈，到现在已经根本不止齐肃究竟打没打人这么简单的事了。这是在挑衅公众的网络话语权，挑衅所有网友。 就在沈万堂气急攻心给虹音公关总监艾利克斯打电话逼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时，却也得到了艾利克斯同样的质问，是不是另外雇佣了团队在操作。两人消息一互通发现，除了一开始的收买媒体，压制营销号，之后的事根本就不是自家公关团队干的！ 沈万堂没由来的感到一阵脚底发寒，这么看来，背后不仅有推手，而且还是经验丰富，有备而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强力推手！ 现在不管是虹音还是齐肃，都被动了。 86.第八十五章 85 李攸宁面容严峻，一目十行地将近几日来微博话题最话题下的参与账号发布的言论扫过。而这话题无疑关系到齐肃。 视频他看过，以他的严厉和对齐肃的熟悉，他可以确定，那就是齐肃。但他不明白齐肃为什么会被人拍下这样的东西，齐肃压根没有泡夜店的爱好。如果实在夜店大堂和人发生口角起了斗殴比较好理解，但这视频里明显是在一个包厢内部。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攸宁想打齐肃的电话，但那个电话已经全天24小时被沈万堂接管，齐肃本人在H市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他只好打电话给沈万堂，但是沈万堂这个混账家伙像对付其他媒体一样拿个万金油借口搪塞他，根本探不出什么口风来。 齐肃丑闻炒得火热，对《长生传》影响很大。不少人已经表示要罢看《长生传》。 李攸宁疲惫地捏了捏眉头，前天晚上事件爆发后他立马招来公司的公关团队开启紧急危机模式。然而事件的走向变化莫测，舆论越来越不利于齐肃。高涨的全民讨伐热潮让李攸宁根本感觉不到虹音公关的作用。而齐肃到目前为止，没有发通稿，也未做任何澄清宣言。李攸宁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李攸宁在第二天下午五点左右终于打通了齐肃的电话，并且电话还是齐肃本人接听的，这让李攸宁大松一口气。 齐肃已经回了B市，经济公司很快就要举行新闻发布会，就这次事件进行全方位的澄清。 齐肃那边有点忙，两人没说上几句话，通话便挂断了。李攸宁听齐肃的口气不急不稳，自己也稍微安了点心。天塌下来也不见齐肃眨下眼。这次不过是一点小危机罢了，在这种八卦频发的时代，明天就能有更大的新闻掩盖齐肃。 然而，李攸宁不会想到，这次通话竟会成为他们之间在未来几年内的最后连线。 一个礼拜后，虹音主持的全网直播新闻记者会如期召开，前来的记者们媒体言辞犀利，似乎已经言之凿凿视频内容的正主就是齐肃，也是齐肃的公关团队操纵在背后操纵水军稀释话题，并且威胁发布视频的博主的人身安全。 “如果在我说完这些话之后，记者们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继续举手发言，现在请安静一些。” “首先，需要承认的是，我确实作为主人公出镜了这次视频。有意思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普通的KTV包厢会被发布视频的博主称为夜店，而一群去唱K的人为什么会故意和我发生争执，并且一不小心就拍下了这个录像。当然可能更多人只单纯关注斗殴这个字眼。知道这件事时，我正在H市为新片做宣传。看完视频内容后，我花了一点时间来思考才终于记起来，只不过这个发生在去年十二月份的事为什么时隔四个月时间，恰好在《长生传》即将播出时成为炙手可热的新闻。打架当然是不好的行为，但不管是谁都会碰到不能不打的情况。希望不管是媒体还是粉丝都不要把我当圣人对待，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就批评我，但不要觉得我不会犯错。我也希望粉丝能原谅我，不知道在你们心里我究竟是什么人设，所以如果造成什么理想崩塌，我感到遗憾。对于剧组，《长生传》的所有工作人员，制片方，出品方，非常抱歉在这种紧要关头出岔子。我不太想对绝对地下定论揣测这则视频发出的时间，但《长生传》是很多人一起努力的心血，是非常精彩的电视剧。它理应得到应有的荣誉，而不是因为我受到莫须有的打击。” 沈万堂在齐肃说完后，说道：“下面是记者提问时间。” 沈万堂话音刚落，立马就有记者眼疾手快地举起了手。 “请问齐肃，该博主称虹音公关人员曾经私信他并言及威胁他的人生安全，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这位记者，据我所知，该博主小号在声明此事时也只称其为某些激进人员，并未严明是虹音的公关人员，不知你从哪种渠道得知那人的确切身份？下一个。” “请问齐肃，你声称视频内容发生在去年十二月份，有什么可以证明这番说辞的？” “我可以精确地给出这件事发生在201x年12月13号下午三点到四点时分，地址为南塘路78号精典KTV611包厢。我在央戏的同学可以出示KTV当时给出的发票，而KTV的走廊监控或许也可以在这个时段拍摄到我和同学的进出证明。至于这段监控录像现在还在不在，这就有点不好说了，记者小姐，你觉得呢。” “请问齐肃，你在动手的时候还记得自己身为公众人物的身份吗。” “不好意思，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记得我是哥儿的兄弟，兄弟有难，没办法袖手旁观。” “请问齐肃…………” ………… ………… 齐肃的全网直播新闻发布会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网络在线最高峰时期有三万人同时在观看，实时弹幕几乎都在掐架。 而当齐肃在新闻记者会结束后对着镜头说的那句话【我的粉丝们，你们其实应该高兴被揍趴的是那群大块头，不然被打的就是我了】后，齐肃的粉丝群几近沸腾。 艹，第一次碰到被曝光打人还这么理直气壮，我有理的明星了／／莫名觉得齐肃超级酷……说话这么有条理，简直不像丑闻缠身被迫开新闻发布会的人／／卧槽，齐肃说得太好啦！有些人就是跟风狗，自己没脑子，那些营销号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看你们的脸怎么被打肿的！／／脱粉的请不要再轻易入粉，我们肃卫军不需要这么墙头草的兵，不屑！／／对啊，这视频看着就有问题。这么晃明显不是用正常手段拍的。去唱个KTV还带摄像头，不是有预谋就是神经病／／有预谋居多吧，不然怎么就憋了四个月，等《长生传》快播了就跳得这么欢。这他妈根本就是冲着肃肃来的／／日，感觉肃宝真的超级委屈。之前还那么多人骂他。他自己也说不是圣人啊。不就是打了几个混混吗。我还想打那些黑子呢！怎么啦！！／／那些JB记者，一看就是对家雇去的，很多事都没个定论就在那说说说，看肃宝把他们怼得没话说就解气／／ 齐肃的新闻记者会某种程度上还是起到了作用的，至少在冷静下来后，一些较为理智的人还是察觉出端倪，而齐肃强硬刚记者的表现也让那些心虚言论一扫而空。 《长生传》在齐肃名声毁誉参半之时如约上档播出，而季唤星那样一个角色让喜欢齐肃的更加喜欢，讨厌齐肃的更多了一条黑点。并且因为种种事件，连续不断头条曝光。在《长生传》播出期间，宁嘉甚至不如齐肃出风头。 只是，对于齐肃来说，这样持续不断的高曝光也不知是好是坏。一直出现在公众视野，即便通过新闻记者会挽回了一些名声，但低调才是让公众忘记丑闻的最好方法。更何况，齐肃这次曝光的并非原则性问题，几个月后，会记得这事的人能少一大半。 但丑闻终究是丑闻，这即将成为每逢盘点齐肃都要被别有用心的人翻出的黑账。 好在作为明星，没有黑点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你高冷成白莲花，除了工作什么都不和圈里人接触，别人也能给你制造出黑点来。这个时代，从来不会缺跟风黑。一个初印象若是定了，就很难扭转过来了。 就在齐肃渐渐因为《长生传》中季唤星再度换回自身热度，八卦工作者再度爆料，当年同齐肃一起组建乐队的队员爆出齐肃脾气糟糕，曾经私吞乐队走穴出场费。更是因为耗费积蓄出版的摇滚专辑销量零星而踢掉了乐队的元老键盘手。 一波又一波，仿佛是在考验粉丝们的接受能力，考验虹音公关团队的实力，考验齐肃的危机公关情商。 然而这一次，就连齐肃自己都没办法证实那些人说得究竟是真是假。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齐肃”！ “齐肃”真的脾气糟糕吗？“齐肃”真的私吞乐队出场费吗？“齐肃”真的无故踢掉了一起组建乐队的元老键盘手？“齐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爆料涉及齐肃旧日的摇滚乐队，而曾经作为那个乐队主唱的方焱也被挖了出来。 方焱在微博上表示，齐肃是个非常有才华的音乐人，其他方面他就不做评价了。 这些话说的非常微妙，细想了简直就像是在说，齐肃除了有音乐才华外，毫无优点！但因为他并没有明确黑一把齐肃，所有当那些旧日队员再爆出，方焱当初单飞签启乐，齐肃曾经大闹启乐给签约会捣乱时，大半的路人表示方焱实在是对齐肃仁至义尽了。 王申桦对此是最为恼火的，在得知消息的时候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感到了齐肃身边。 “方焱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小人！方焱说这些昧良心的话就算了，阿照，小天，豆豆，他们怎么能这么污蔑你！你们当初可是拜把子的兄弟！” 王申桦在齐肃面前暴跳如雷，脑门青筋血管都突突暴起。 齐肃尽量不用疑问的口吻说道：“我没做那些事。” 王申桦立马回应：“你当然没做那些事了！走穴的出场费从来都是经过我手发给你们的，你怎么吞啊？虽然你脾气确实不太好，但是对他们绝对够义气够兄弟。豆豆妹妹读书没钱，还不是你借给他的？小天老妈生病，谁二话没说就给钱的，还不是你！出专辑这事，因为他们都不赞成，所以你也没要他们的钱，全是自掏腰包灌的碟。因为这事把南海踢了更是无稽之谈，南海怎么走的，全队心知肚明。他看不上我们这小乐队了，找了更好的地，谁拦得住。” “至于方焱，当时方焱走得那么突然，你和他又是那种关系，就算真的闹了，那也就闹了。方焱背地里干了多少缺德事，早八百年抵消这事了。更何况，他不是在启乐混的风生水起吗，还想干嘛。” 齐肃在王申桦雷霆震怒里轻叹一口气。 “这不会是巧合。” 是的，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一场有预谋的，极富有针对性的浪潮正在向齐肃席卷而来。 就在《长生传》播出半月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被抛了出来。 昔日乐队队友曝光齐肃曾嗑药写歌，天才不过是毒｜品下的催生物？ 男神的堕落。 齐肃究竟还有多少黑历史。 数不清的报道狂花乱坠。 这一刻，齐肃同季唤星所身处的境遇几乎是讽刺般的产生相容性。 曾经的名门后裔，如今却已成骂名无数的魔头。 87.第八十六章 86 “喂，死老头子，放我出去！！” 宽敞房间内，怒骂声夹杂着呯呯呯的铁制物碰撞声在空气中回荡。 李攸宁抬头看了眼铐住自己的那把银色手铐，因为剧烈挣扎，边缘锋利的手铐不止把木质床头刮出参差不齐的刮痕，在李攸宁手腕也勒出生疼的红痕来。李攸宁能感觉到来自手腕处火辣辣的烧灼痛楚，在平常，他是有一点疼都要叫个半天喊来家庭医生问诊的。但是现在他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元清，你这个死老头子，你这是违法监禁！快点放我出去！” “你他妈想干什么，我死也不会和那个女人结婚！” “妈！妈，放我出去。” “李肇阳呢，我哥呢！人都死哪去了！” 李攸宁狠狠拽了一把手铐，挣脱无果，反倒勒得他自己倒抽一口凉气。他有些颓然地放松身体重重瘫在床上，没了力气。 ———————— 六个小时前 —— 9:00 AM —— 李攸宁接到李肇阳的电话，让他中午回家吃饭，有事要和他说。当时正被齐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搅得心烦意乱的李攸宁很是不耐烦的直接拒绝了这个邀请。但是李肇阳锲而不舍，接连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不堪电话轰炸的李攸宁只好被迫答应下来。 李攸宁觉得自己脑袋都要大了，齐肃突然爆出这么多不利新闻，再迟钝都要反应过来，有人要整齐肃。齐肃的那些乐队队友很容易被买通，但重要的是要知道是谁买通了他们。 李攸宁安排的相关人员正在调查这件事，要把那些嘴门不把风的混账们翻出个底朝天来。 现在对齐肃影响最差的就是队友曝光他曾经有吸/毒历史，一下就把齐肃的形象毁了大半。其他无论是脾气问题，抑或是钱财分布不均，还是什么鬼在这个重磅炸弹下都显得无关紧要了。什么都可以道歉，可以扭转形象，唯独吸|毒这件事，对于明星的职业生涯来说是毁灭性打击。不说观众会对其生理性厌恶，如果证据确实的话，国家宣传部甚至会强制要求对齐肃进行全平台封杀。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回天乏术。 好在，这只是队友的一面之词，而且还是几年前的旧事，不管是人证还是无证都不具备法律上的真实性。只要齐肃一口咬定他没有吸|毒，那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打死李攸宁都不相信齐肃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他和齐肃相处那么久，齐肃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会不知道吗？ 说齐肃吸|毒？那种连烟都不抽，生活清淡节律得简直像个和尚的人吸|毒？开玩笑！他李攸宁去吸|毒，齐肃也不可能沾手一下！ 那群一看脸就差写上只要给钱让我说什么都可以的人渣，李攸宁简直想拿钱糊他们一脸。 一群狗屎，等着瞧，绝对让你们后悔说出这些话来！ 让李攸宁担心的是，他到现在还没和齐肃通过电话。他很担心齐肃现在的处境，只希望他千万不要出事。粉丝们因为最近的这些爆炸新闻，情绪非常不稳定，要是有特别激进的跑去找齐肃麻烦，肯定要出问题。 中午下班后，李攸宁兴致缺缺地开车回本家。 家里确实像过节一样做了一桌子菜，李攸宁本来以为就是随便吃吃饭，自家人说事，哪想得到，还有客人要来。而这个客人，正是张瑶瑶一家。 要说李攸宁已经好久没见张瑶瑶，还以为这丫头已经死心，没想到和自己家里人关系混得这么好。喊他老妈都一口一个姨，他妈居然也乐呵呵的和她聊天。 李攸宁觉得见鬼了，瞬间有种自己被骗回来吃鸿门宴的感觉。 李肇阳一来，李攸宁就扯着他到一边质问这是怎么回事。李肇阳说，要跟你说的事和张家也有关系，待会在饭桌上爸爸会说的。李攸宁差点当场翻脸，和张家人谈事情干嘛非要我回来，你不知道我很忙吗！李肇阳不咸不淡地看了眼李攸宁，说道，忙什么？忙你的小情人？ 李攸宁心里咯噔一声，却还是不动声色瞥他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什么人，你不早知道了吗。现在阴阳怪气的有意思？ 李肇阳边叹气边摇头，怕就怕你玩上瘾，正事都顾不上了。 李攸宁嗤笑，哥，你这话就说得没道理了，什么叫玩，什么叫正事。你还在拿你的行为准则来要求我。 李肇阳说，总之，先过来吃饭，板着个脸像什么样子。张伯伯一家怎么说都是客人，拿出风度来。 李攸宁撇了撇嘴，跟着李肇阳回到餐厅，是是是，知道了，客人最大嘛。 所有人上桌坐好，冷盘，前菜，前汤，热菜陆续上来。李家规矩倒也不至于严格到食不言寝不语，吃个饭不能发出一点不雅声响。不过长辈在说话，小辈基本上遵循着无事不插嘴的教条。坐在主位的李家当家是李攸宁的父亲，李元清。 李攸宁几乎是思维爆炸般地听到他爸和张瑶瑶她爸言辞凿凿地谈论他和赵瑶瑶的婚事，言语之间，好像他和张瑶瑶明天就能结婚了！ WTF？谁来告诉他，是他爸要和张瑶瑶结婚，还是他要和张瑶瑶结婚？ 哪个傻逼要结婚？！ 李攸宁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气昏了头，不不，肯定也有被公关事件烦恼的原因在，所以才那么没有智商的在所有人面前直接拍了筷子，一句话就否定了他和张瑶瑶的关系。 后来他十分后悔自己此时居然如此冲动，本来他就应该闭嘴等那死老头子和张瑶瑶她爸说完，等所有人把乐意说的，想说的说完！完整他们怎么说，他也不会掉一块皮。然后在送走张瑶瑶一家后，他就立马开溜，利用电话这种无线联络方式彻底和老头子那个异想天开的联姻想法say goodbye。到时候，就算老头子气到跳脚，也抓不到他。 但是，假设永远都是美好的，当你犯冲时，你不会感觉到自己的愚蠢，甚至为自己果断的决定感到舒爽。 桌上所有人都因为他的话沉默下来，张瑶瑶一张笑脸都没法继续维持，只能干巴巴地低下头去佯装吃饭，好不尴尬。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他和张瑶瑶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自从多久多久之前结束约会之后就一直没再见面，他一直拿张瑶瑶当妹妹，对他完全没意思，也从来没考虑过和张瑶瑶结婚这件事。他现在有爱人，所以希望大家不要继续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按理说，李攸宁这些话并没有说的太不近人情，至少他还承认了和张瑶瑶的朋友关系。只是某些时候语气态度过于强硬，完全表现出他对这场聚餐的不满。 作为女主人的李攸宁的母亲只好笑着出来打圆场，打开新的话题，让现场气氛不至于剑拔弩张到要用筷子打起架来。 李攸宁事后再度反思，这是他第二个决策失误。当时他既然已经表现得这么生气，不满了，就应该直接扔下筷子甩脸走人，亦或者是在吃饭完后立刻开车离开。而不是等聚餐结束还在家里和死老头子解释为什么他要拒绝这么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 他真的脑子瓦特了。 饭后的吵架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反正他从来不是老头子心目中的好儿子，老头子想要他干的事，他一件都没做，也不喜欢做。他们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思考的方式也完全不同。李攸宁最讨厌的就是老头子对他说什么什么好你该怎么怎么做。 而在张瑶瑶这件事上，就连他大哥李肇阳都不站在他这边了，她妈更是埋怨他没眼光，完全一副把张瑶瑶当儿媳妇护的态度。李攸宁气得几乎要吐血。这个时候等他想走，才发现自己走不成了。 死老头子发威，不仅把别墅区的大门完全锁上，还封了他的车，绑了他的人，搜走他身上所有对外联系工具把他关房间里“反思”。 “反思”个哈儿啊！他又没做错什么！ “老头子，你发什么疯！” “我看发疯的是，张家有什么不好，要你结婚就那么难吗？” “你都不管我这么多年了，现在突然说要给我找对象结婚？别笑死人了，是跟你的生意结婚吧。” “你这个混账东西，说的什么鬼话。娶了张瑶瑶，好处还不都是你的！” “不稀罕，钱我自己会赚，不用你来安排我卖身。” “你，你是要气死我！小兔崽子……我今天打死你。” “来啊！你打啊，有本事真的打死我啊。” “你！！” 李肇阳连忙拉住火冒三丈的李元清，偏过头瞪了李攸宁一眼，扭头又去安抚李元清：“爸，你别生气，他就是这性子，你别激他。我来跟他说吧，您先去休息。” 李元清摆了摆手，往楼上走：“你好好和这混小子说说，真是没法没天了。” “到底是谁没法没天啊，还把我给铐了！算哪门子老爸！” “攸宁，闭嘴！少说两句不会怎么样。” “哼。” 李肇阳搬了张凳子坐到李攸宁床边， 李攸宁晃了晃自己被铐在床头上的手，忿忿地说：“哥，这算怎么回事，我是犯人吗，要这样。” 李肇阳问：“攸宁，你老实跟我说，为什么不愿意结婚？” 李攸宁嫌恶地紧皱眉头：“我才和那个张瑶瑶认识多久就要结婚？再说了，我根本就对她没意思，怎么结？就算结了这婚，也迟早要离，到时候闹出动静来，反正气得不是我。” “你这口气，难怪爸气得要打你。” “我和他就没顺气过。” “你刚才在饭桌上说你有喜欢的人，是真是假。” “真的。” “是那个叫齐肃的小明星？” “哥！” “你是不是傻，小明星玩玩就行，你居然来真的。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拎得清的，所以才由着你放纵。不说齐肃是个男人，就算是女人，我也绝对不同意他进我们李家的大门。” 李攸宁睁大眼睛：“我谈恋爱还需要征得你们的同意吗！我就算想和齐肃到国外等级结婚都不需要你们同意！” “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冷静，言辞也激烈了点，我不计较。” “我冷静得很，不冷静的是你们！简直不可理喻！赶紧放了我！” “李攸宁，你是李家次子，身份使然，就算你不愿意，也由不得你了。至于齐肃，我劝你趁早断了这份心思。他都自顾不暇，你还凑什么热闹。” “大哥，你要做什么？” 李攸宁眉毛拧成麻花，忽的像是将所有蛛丝马迹都串了起来，豁然开朗。 “找人曝齐肃料的推手是你找的？！你怎么能……” “我能，我是你哥。”“你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李攸宁眼睁睁看着李肇阳离开，手铐挣得咣当咣当响。 “喂！等等，大哥，李肇阳，你他妈给我回来！” ………… ………… 李攸宁喊得声嘶力竭，浑身力气都没了。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今天这场聚餐不是为了给他喝张瑶瑶谈婚论嫁，而是对他的一场请君入瓮。他突然再度用力扯一下手铐，随后无力垂下酸痛的手臂。 齐肃，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 齐肃忽然抬头朝一个空旷的方向看去，引起沈万堂的诧异：“怎么了？” 齐肃顿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老板。” “怎么办？让艾利克斯那边不用继续无谓的周旋。下午你联系律师，明天就对率先报道这些事的公众号和媒体，以及那三位言之凿凿的我的乐队队友发律师函。微博上发通告，就说我一定会对这次的造谣诽谤追究到底，绝不姑息，也拒绝和解式谈判。另外你再派人去查那几人这段时间有无大数量金额入账的表现，有没有急用钱，或者其他异常。” “是，我明白了。” “李攸宁的电话还打不通？” “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中午开始就一直处于通话状态，怎么都打不进去。” “我待会自己试试，你下去吧。” “那我下去了，老板。” 齐肃从兜里掏出手机，他换了个新号码，就连杨宿禛都不知道。徒手拨了李攸宁的裸|号，果然还是正在通话中。齐肃下意识觉得不太对经，正常情况下，李攸宁不可能让自己的电话保持这么久的断连状态。 齐肃拿起披在沙发上的外套，作势出门，还未走到门口，刚出去的沈万堂却又突然折返。 “怎么，忘东西了？” 沈万堂有些心悸地咽了下口水，压低视线指向手里的手机，手机还在通话中，一个陌生号码。 齐肃做了个口型问：“谁？” 沈万堂用手盖住手机听筒，凑近齐肃耳边说道：“李总的哥哥，大李总，说是要找您。” 齐肃的视线随即聚集在那只手机上，他若有所思的接过手机，举到耳边：“你好，我是齐肃。” 这场通话大概只维持了三十秒便挂断，随后齐肃便吩咐沈万堂备车，他要出门见人。 “现在吗？可是公司外头全是记者，您现在这么出去肯定会被围追堵截的。” “那就找个没记者的门走。” “……是。” 在抵达目的地前，齐肃还在回忆他和那位李攸宁的大哥的对话。 “我是李攸宁的哥哥，李肇阳。现在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可以，地点是……” “怀德路23号，我等你。” “我很快就到。” 怀德路23号是一家咖啡厅，李肇阳选了个靠近橱窗的座位，齐肃不禁怀疑他的动机。 相比起李攸宁的风流样貌，李肇阳表现出来的却是完全相反的大气沉稳，只能从相似的眉眼里辨认出他和李攸宁是对兄弟。在齐肃来之前，李肇阳已经点了一杯咖啡。齐肃找到位置，落座，没点东西。他们来这，根本就不是吃吃喝喝的。 两人都不擅长拐弯抹角，齐肃甚至更想从李肇阳口中得知李攸宁究竟出了什么事，他的危机警铃已经发出了莫名的警报。 “你离开我弟弟吧。” “李攸宁在哪。” 齐肃和李肇阳几乎同时说出口，以至于声音也重叠在一起。 “我不会离开李攸宁。” “那么你也不可能找到我弟弟。” “那么，谈判破裂，没什么好继续下去的话题了。” 齐肃刚刚推开椅子，李肇阳便说道：“你想要什么，不动产？现今？股票？你可以提。” 齐肃对李肇阳的语气以及话语内容感到不满：“我想你似乎搞错了什么，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弟弟，愿意离开我吗。” “你别太得意！” “率先恼羞成怒的一放，便是败者，需要我再多加说明了吗。” “齐肃，你再考虑考虑。攸宁是要回来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生活的，你别害了他。” 原本要离开的齐肃在听到这句话后，却又端端正正坐了回去。 “李先生，请问，什么是正常生活？谁来衡量以及定下标准，结婚生子一定被囊括进这个范畴里吗？而我确定，我不会害他。” “你比我想象得要强词夺理。” “我只是没想到，李先生会有这么古板的思想。”“假如你能够证明自己的正确性，那么坐在这跟我说分手的就会是李攸宁本人，而不是你，他的哥哥。” “你根本配不上他，不要再继续纠缠他了！我可以送你出国深造，你可以在国外继续你的明星梦。” “不需要。” “你……！”李肇阳低吼，恶狠狠瞪向齐肃：“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满以为会看到齐肃的犹豫，却不料齐肃的表情也相当难看，“我大概可以判断出你们是用什么手段对付他的了，可怜，你们并不懂什么叫做尊重。” “你懂什么！我是他大哥，我做什么不是为了他好？” “我不会放手，我要把他从你们手里拿回来。” “你说什么？！你信不信我可以立马毁了你的前途。” “我相信，现在这个境况，恐怕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 齐肃摇了摇头，断定再没有和李肇阳谈下去的必要。只是抬眼的一瞬间，忽然捕捉到从李肇阳太阳穴快速闪过的一个小红点。 瞄准器？ 齐肃脑子里几乎是立刻冒出这个词语。 “趴下！” 齐肃瞬间扑倒李肇阳，下一秒，咖啡厅的玻璃窗便被破开一个小洞，洞缘满是裂纹。而齐肃刚刚待过的地面已经满是弹孔。 狙击手！ 齐肃猛地朝子弹飞来的方向看过去，橱窗外只有不明所以的路人，以及安然伫立的高楼。 不行，目标太小，而且很可能已经弃枪离开，抓到的概率小到不可能。 咖啡厅的橱窗是毫无遮挡物的开放式落地窗，对于狙击手来说简直是不能更好的视野，坐在咖啡厅里的人一个个都是狙击手的静态活靶。别说是在距离不到一百米的高楼上，就算再多几倍的距离，也能枪枪爆头。至少对于齐肃来说，都是小菜一碟。而正是因为齐肃太熟悉狙击手这个职业，太熟悉枪，太熟悉红外线瞄准器，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躲过这场本来是百分之百的刺杀。 如果对方是专业的话，那么放过一枪后，即便没有击毙目标，也不可能继续停留在原地。 齐肃谨慎地起身，快速走过去拉上窗帘。再回过头来，咖啡厅内零星的顾客已经吓得只剩呆愣眼神。当然，包括叱咤商场的李肇阳先生。 齐肃现在没心情理他，撂下一句话后便从咖啡厅的后门匆匆离开。 大意了……差一点，他都要忘了，“齐肃”还是个身背数百万美金悬赏的香饽饽。 齐肃跳上车，司机位置的沈万堂惊疑转身问道：“老板，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看到你们那边有不小的骚动。” “出了点小事……，你现在马上送我回长山路的那个公寓。” “是。” 沈万堂不敢深究究竟发生了什么，单从齐肃凝重的表情上看，一定比满天飞的丑闻还要难搞。 祸不单行，祸不单行啊！ 沈万堂把齐肃送到公寓楼下，因为这是还未被记者们攻陷的地方，所有对于齐肃来说相对安全。 齐肃进了房子，立马拉上房子内所有窗帘。他甚至没有开灯，在昏暗的光线下从秘密基地取出自己的爱枪。 擦枪时，他通常会放空心神，什么都不想。但一旦在这种时刻开始思考事情，那么这件事对于齐肃而言就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齐肃不得不开始思考，并且想了很多，很久。 他想了李攸宁身处的境况，他想了现在流言四起的娱乐圈，他想了神出鬼没的21号，最后便是重新被他关注起来的杀手。所有事串联起来都在迫使他做出一个决定。 半个小时后，齐肃收起了枪，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那张21号给他的CD。 晚上，齐肃给沈万堂下了新的指示。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到美国去。可能半年，可能一年，也可能两年三年。在这期间，我希望你可以全权管理好虹音，带好尧杰。” “什么？！老板，这太突然了！” “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有非常重要的是需要立马处理掉。” “可是，我不堪如此大任啊。” “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留一个邮箱，有什么事你可以把邮件发到这个邮箱上，我会定期查看，回复你。” “是……” “现在的公关继续下去，名誉官司不能输只能赢，我之前吩咐的也不用停，在彻底扭转失态之前，你和艾利克斯还需要一直在这团浑水里周旋。但是我走后，你们的工作可能会好做很多。” “嗯？老板，我不明白……” “算了，你也不用明白。总之，你是我的经纪人，我不希望回国后看到的依旧是现在这幅模样。” “我明白了。” “央戏那边暂做休学处理，对外就说我赴美游学了。别的都不用多说。” “那您的签证和护照……” “这个我自己会办好。” “是。” “就先这样吧，再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你先把手头上的事办好就可以了。” “是，老板一路顺风。” ………… ………… 五月初，虹音向散布抹黑齐肃谣言的微博账号，微信公众号，相关媒体以及何有照（阿照），孙磊（小天），窦海（豆豆）均发出律师函，将以虚假新闻，诽谤罪等罪名向B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五月中旬，沈万堂再度发声，宣布齐肃已从央戏休学赴美深造，归期不定。齐肃在国内的经纪约依旧保留在虹音，而虹音会继续追究诋毁齐肃声誉一事。希望涉案人员不要存任何侥幸心理。 五月中下旬的某一天，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乔装一番的齐肃已经坐上了从B市飞往纽约的飞机。 身份证，假的。 签证、护照，伪造的。 甚至连模样，都没人认出来他是齐肃。 飞机落地时，纽约当地时间是晚上十点十分。 齐肃招了的士，报上地址。 【玫瑰路，78号】 车窗外滑过的夜景让他仿佛回到了上一世，没错，78号在生前就住在玫瑰路78号。 而这个地址，除了78号，只有21号知道。 齐肃从的士上下来，付过车费以及消费。他从延伸至马路的台阶走到门前，轻扣木门。 不一会儿，从门内传出一个低哑的嗓音。 “这里不需要干奶酪，先生。” 齐肃很是嘲讽地朝猫眼瞪了一眼：“干奶酪需要九磅十五便士，先生。” 话音刚落，门刷一下便被打开。露出一个穿着古怪连体睡衣，头发蓬松的男人。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男人张开手，给了齐肃一个大大的拥抱。 齐肃直挺挺接受了这个一点都不柔软的拥抱，不满地回问：“你在这场闹剧里又扮演了什么恶心人的角色，21？” 88.第八十七章 李攸宁下意识将右手手掌贴到胸前，即便隔着衬衫和西服，手掌所感受到的心脏跳跃感也尤为明显。他走在前面，这是齐肃的要求。房间明显是他事先开的，房卡也在他手上，这条即将迈向香艳尽头的道路由他来领头，完全有这个理由。而他曾经也幻想着会出现这一幕，他领着齐肃进入一间富丽堂皇的套房。房间里弥漫着缭绕的水雾，水雾中参杂着催情的迷药，齐肃的皮肤又白又滑，在水雾中反射着淡淡广泽，挣扎时又透出水嫩的粉色，但是齐肃的脸还是那么冷静，让他把持不住的反差感，然后……然后他就满身大汗裤裆全湿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梦醒了。 一般都是这种流程。 李攸宁走着走着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进入了幻觉世界，怎么这酒店的走廊也越来越像梦中的那副场景。 这是梦吧，他稀里糊涂说了一通，然后表了白，齐肃居然也一口答应，而且还特别主动的要和他开房…… 除了做梦，李攸宁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但是今天的梦细节格外清楚呢，他连刚才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齐肃的所有反应也都停留在脑海。做梦的时候头脑能有这么清醒？ 啊，忍住，脚不要飘！齐肃就在后头跟着呢，说不定正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绝对不能做出丢人的事来，就算是在梦里，穿上衣服他也要是个绅士。 401…… 403…… 405—— 李攸宁顿住了脚步，他的余光能瞥见齐肃也在这时顿住了身形。 这种时候不管多震惊，多咋舌，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临门的一脚，不踢是傻子！ 李攸宁动作帅气地掏出房卡，干净利落地刷开门，一手握住门把手把门推开，对着齐肃做了个请的姿势。齐肃经过他身侧时，李攸宁才注意到齐肃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皮箱，双手也戴着一双黑色皮手套。李攸宁喉头一哽，居然在这一瞬间觉得齐肃那双手性感到爆。 李攸宁缓缓关上门，手在门扣那一拉，门便整个反锁死了。他极其敏感地注意到，门锁发出声响时，齐肃往这边瞥了一眼。但是齐肃并没有表示不满！ 这是一间厅卧套房，整体的灰金色调带着一种低调的奢靡感。齐肃拎着黑色皮箱走到了沙发旁，将黑色皮箱放在了沙发前的案几上。 李攸宁听到齐肃说：“这房间隔音效果好吗。”闻言，李攸宁一个没忍住差点滑倒在地。 “…………”齐肃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考虑的重点究竟在哪啊。这种酒店的房间隔音怎么可能会不好！正常情况下人都不会怀疑这一点的吧。除非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可是齐肃完全可以不用担心啊，就算是在床上他也是正统流派，该戴套，没套绝不内|射。也很少玩花样，更没有那种非人的变态倾向。就算他在别人身上干了什么，这可是他和齐肃的第一次，他绝对会很温柔很有耐心地做前戏的！ 齐肃侧过身来，将不远处的扶手椅子拉到脚边，朝李攸宁招了招手：“过来，坐。” 李攸宁不明就里地走过去：“怎么了吗？”在齐肃略带压迫的眼神中落座。 李攸宁刚坐下就感觉一条黑影在眼前瞬间晃过，随后身体上便传来明显的束缚感。 “等，等等……这是要做什么？” “你说呢？”一道带着戏虐的声音滑过耳际，像一波细小的电流从耳廓传了进来，瞬间，李攸宁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这一道耳语仿佛让他回到了几年前H市那条黑暗的小巷，那宛如从极地深渊吹来的寒风之语。 等李攸宁从这片刻的恍惚中回过神来时，不止是上半身，双手和双腿也被紧紧固定在扶手椅的扶手以及脚凳上。 李攸宁低头看了眼捆在身上的黑绳，不信邪地挣扎着动了动，却完全没有着力点，只能让扶手椅在地毯上发出细小的钝音。 瞪大的双目中闪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那些惊诧那些疑惑那些战栗通通以眼神的方式强而有力的落在齐肃身上。齐肃却只是慢条斯理地抬起戴着黑手套的一只手解开外套纽扣，唰脱掉外衣随意扔在地上，露出内里收腰的白色衬衫。齐肃扭开袖口，挽起袖口，露出结实精瘦，线条漂亮而充满力量的手臂来。 这时李攸宁才看清齐肃戴的手套只到腕口，凸起的腕骨仿佛平原中乍然隆起的峻峰。 在李攸宁眼中，时间仿佛被刻意放慢了速度，齐肃甩衣服的动作，挽袖子的手指，身体舒展时而掐紧的腰线……就像一帧一帧影片在他脑海中流过。 齐肃的皮肤很白，就算不用PS也比普通人白上一两个色号。但却并不是柔弱的白皙，而是每个毛孔都在诉说着健康和力量的天然。 并不整齐的挽袖和黑色手套平添起几丝禁|欲色彩。 明明就是那样一张脸，仿佛永远无动于衷，高傲冷艳不可方物的一张脸，这种时候居然仿佛跌落了凡尘，染上了凡人才会有的七情六欲。不管是扯开的领带还是裸|露在外的手臂，亦或是将手指包裹得更加冷峻修长的黑手套，都往齐肃身上注入了一股狂野之气。 这是梦……这是梦，这一定是在做梦！ 李攸宁想要闭上眼睛催眠自己，但他居然不舍得闭眼。 这种狂派的齐肃，久违的气息，他怎么舍得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感受！他兴奋得要发抖好吗！ 不过该死的，没被这绳子捆住那就完美了。 这时，齐肃走到了李攸宁面前。一瞬间被黑影遮盖住的感觉让李攸宁再一次向感叹，不要看齐肃年轻，海拔也过人啊。但，他究竟要干什么？ “这种时候你一定在想我究竟想要做什么。”齐肃唇角一勾，笑了。他伸出手指勾住勒紧衣物内的一条绳子，轻轻向后拉，随即放手。弹射回去的绳子啪一声打在李攸宁身上，引得李攸宁发出一声痛呼。 “告诉你也没关系。这么做有两个理由，第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或许会颠覆你的三观，引起你的超大反应，所以绑住你让你安静一点。第二，自然是为了——惩罚。”话及此，齐肃盯一眼李攸宁。 “这个先不说，我认为我们很有必要先谈一谈别的。” 齐肃拖着扶手椅将其搬到沙发对面，而他本人则绕过案几坐到了沙发上。 齐肃是双腿大开的那种豪迈坐法，双手肘抵在膝盖，身子微微向前倾着。 “在餐厅的那一席话我就当做你想要和我发展那种关系的发言了，你有什么要否定的吗，现在想要否决的话还来得及。” 李攸宁很是莫名，否决什么，餐厅说的那些话可是他的真情实意，“我是认真的！” “是吗，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齐肃又笑了。李攸宁突然觉得周遭冷飕飕的，寒毛直竖。 “那么，你觉得这些是什么人。”齐肃将手伸进衬衣胸袋，掏出一叠宝丽来相片大小的照片，依次排开放在桌面上。 李攸宁低头一看，这些照片不就是他和各种姘头在一起时的亲密照吗，齐肃怎么会有！而且还这么齐全…… “这位，你认识吧。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不用我多说，你否认吗。” “……不。” “那么这位……” ………… ………… 齐肃每顺位指着照片问下去一个，李攸宁身上的冷汗就多铺一层。齐肃居然连对方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跟的自己什么时候和自己掰了都一清二楚。要不要这么牛奔，他是搞谍报的吗。 当齐肃的手指落在方焱的照片上时，李攸宁内心的尴尬已经膨胀到即将爆照的临界点。 “这个人，我非常讨厌，比之前任何跟你发生过关系的人都讨厌，你知道为什么吗？” 鉴于齐肃的口气十分危险，李攸宁极为明智地选择老实摇头。 “因为他背叛了我！”齐肃瞬间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猛扎在照片上，正中照片内方焱的脸，看起来像是将其脑袋劈开一样。 李攸宁心里一抖，大气不敢出了。 “你和他同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有一瞬间我真的非常想把你们两个的脑袋都拧下来。”齐肃将匕首拔出，捡起照片撕碎后扔进垃圾桶。 “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朋友！” “是朋友，你们就可以一起到我面前来显摆？”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你当时也在，真的，要是知道，我绝对不会去的。” “哦，所以你那个时候是一边心里喜欢我，一边又和别的人勾三搭四喽。” “…………我，我……我……” 李攸宁一下就被问倒，他没办法反驳啊，因为当时他的确就是那样的人渣，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因为齐肃太难追求所以也舍不得炮|友：“但是，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从夏威夷回来，我就意识到这一点了。” “你是说，在向我表示了愿意同生共死的宣言后，一回国就迫不及待找你那些老情人们叙旧，每天都和不重复的人亲亲我我？” “等等，听我解释，你误会了！” “解释？现在才想起来解释？在之前的餐厅约会里，我给你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准备说辞，但是你对此一句话不提。看来你分明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不是这样的啊！李攸宁满心草泥马飞奔，就差做个尔康手了。可是他被绳子捆着，想冲过去跪地求饶博同情都没办法。但是齐肃真的误会了！ “你听我说，事情……”李攸宁一句话没说完，余光撇到齐肃吧嗒打开的黑色皮箱内的东西后，喉咙都仿佛被掐住了。 齐肃面无表情地将皮箱摊开，彻底暴露出藏匿于皮箱内的步|枪零件。齐肃将零件取出，一个个开始组装，瞟李攸宁一个眼神。 “你说啊，我听着呢。” 枪械零件组装在一起的咔咔声彻底淹没了李攸宁吞咽口水的声音。 李攸宁满脑子的解释语言都被齐肃娴熟组装枪械的动作画面给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出现幻觉了？ 齐肃拎着个皮箱过来，然后皮箱里装的是枪械零件这种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普通人手里的违禁物，而且齐肃还在手指灵活又快速地把这些东西组装成了一个恐怖的兵器。 你为什么能这么熟练啊，到底是组装过多少次了？（问题是，这看起来也太帅了！） 这种东西和齐肃违和感太重了，这可是高级步|枪，不是随随便便哪个百货商场摆出来的儿童玩具。那重量，那色泽，组装时的声响，还有安静躺在皮箱里并未被取出的黑色制式手|枪无一不表明齐肃手上的是把真家伙。 咔一声，消|音|器便被卡在了枪口。 “怎么哑巴了，不是要解释吗。” 李攸宁冷汗淋漓，“别开玩笑了，齐肃，这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能玩的，赶紧放下。” “李先生看来对我的枪法很是不信任。”齐肃话音刚落，只听得噗一声，紧接着从李攸宁身后立马想起“啪”玻璃碎裂的声响。而李攸宁在那一瞬间只觉得有一条仿佛撕裂空气的，肉眼无法可见的刀片在他脑侧飞速划过。只要再偏一点，李攸宁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敢提有没有脸这个词了。 “顺便说一句，我已经成年，不是小孩子，懂？” “是，是……” 绝对没办法再把你当成小孩子了才对吧！ 子弹高速飞过去之后，李攸宁直接是喘着气颓坐在椅子上的。 这枪法，绝对不是玩具枪，也不是在射击俱乐部那种娱乐场所能够锻炼出来的能力。 李攸宁晕染着汗水的眼瞳深处倒映出齐肃将步|枪扛在肩上的身影。这种距离下的后坐力似乎对齐肃一点影响也没有，齐肃的身体条件达到如何，李攸宁实在不敢想。他都快要分辨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十八岁刚成年的演艺圈小明星，还是随时能拔出一把锐利匕首，组装枪械得心应手，还有出神入化枪法的另一个男人。 齐肃仿佛看穿了李攸宁的想法，将枪口抵在李攸宁的胸膛上。 “你觉得哪个才是我？是你自认为了解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李攸宁摇了摇头甩掉睫毛上的汗水，齐肃的表情是那么严肃，仿佛在等待死神的宣判。明明他才是能决定生死的那个死神才对，却又露出这样想要得到一个符合心意的回答的那种期待眼神。 李攸宁扪心自问，后悔了吗。这样狂酷拽霸的齐肃是他根本没有想象过的，过去在他心目中，齐肃虽然很强很强，但最多也不过是个少年而已，顶天了也就是身手好点，知识面光一点，学习能力快点。这就是天才了吧，普通高中生只能望其项背。就算是在人才济济的演艺圈，齐肃的颜值和进步都是出类拔萃的。没错，他就是这么优秀的人。 因为优秀，所以不管齐肃性格怎么夸张，或者有多少面性格都没有关系。天才总是别具一格的。 但面前的齐肃显然和他以前所有认知都不一样，这是一个充满危险气息的齐肃。他手上的那些危险武器当然是一个重要因素，但更重要的是，齐肃并没有对开枪或者杀死某人感到恐惧。 这原本是双弹吉他的手，拨弄着琴弦。这也是在镜头面前挥舞着的手，被打了蜡，用特别的角度拍摄得修长精致而动人。然而现在这双手扣在扳机上。 这也是齐肃。 不，不可能啊。为什么会这样。齐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不是他该做的！ 什么杀人，什么手|枪，还有那些厉害到像在开挂一样的身手。这都什么跟什么？为什么这种模样的人偏偏要是齐肃？ 这么多信息一股脑全塞到他脑子里，李攸宁觉得自己脑袋已经快要爆炸。 齐肃为什么要这么做，居然拿着枪指他，是想杀他吗？ “好好回答，李先生，不然我真的会开枪，相信我。” 齐肃的表情告诉李攸宁，他没有骗人。 “不要说谎，也不要安慰，懂吗。” 李攸宁沉默下来，神色复杂地望着捣在胸膛上的那只黑洞洞枪管。 “齐肃，你有真正喜欢过，不，是爱过什么人吗？” “…………” “我猜你一定没有吧，这种表情。” “这无所谓。” “有，这是回答你那个问题的关键所在！假如你没有那么强烈的深爱一个人，你永远不会理解我。你不能理解我即使看到喜爱的那人出乎意料的一面也能接受，就算那个人拿枪指着自己也可以原谅，就算他总是那么冷淡像个绝缘体一样感受不到别人的关心和爱，这也无所谓。这就是深爱一个人的感觉，你听明白的话，答案就是这样！” 89.第八十八章 88 国际超级巨星安娜·卓娜在纽约举办私人慈善义卖晚宴，各路明星，纽约名流纷纷捧场。晚宴在安娜·卓娜本人于长岛的别墅内举行，当晚整个长岛灯火通明。 齐肃从加长礼宾车上下来时，别墅大门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媒体记者。作为本次晚宴里稀有并且十分面生的亚洲面孔，齐肃无疑受到了一些意外的关注。 从礼宾车副驾驶座下来的是齐肃在北美的经纪人，兰斯·汉莫先生。 安娜·卓娜是法籍好莱坞歌星，和不少法国文艺界时尚界人士交好。兰瑟·汉莫在巴黎颇有名气，经由朋友辗转介绍，和安娜·卓娜有了不小的交情。 在国内走投无路，远走他国的齐肃想要重新走上娱乐圈道路，无奈到处碰壁。幸得兰斯·汉莫赏识，签下了他。 兰瑟·汉莫在法国文艺界时尚界混得风生水起，不是什么一文不值的人。他也有进军北美演艺界的打算，想把齐肃作为这个敲门砖。 这次来宴会，当然是想要让齐肃和诸位巨星名流混个脸熟，若是被哪个品牌创意总监看上，那就更是好事。 这是齐肃和21号希望别人知道的剧本，而那位英俊风流，长袖善舞的法国先生兰瑟·汉莫自然就是21号众多身份的其中之一。 齐肃表情自然地冲着摄像机微笑，对着那些根本不认识的人熟练挥手打招呼。视线不动声色地将会场内所有人的衣着相貌记在脑内。21号就在他身后两步内，恐怕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他们今天晚上的目标就在这场宴会中，一个男人，一个亚洲男人，一个还算好看的亚洲男人。 虽然亚洲面孔确实很好找，然而人头攒动的宴会厅还是给目标的搜寻造成不少障碍。最后，还是21号率先锁定目标的位置。他对那人的熟悉要比齐肃多得多。 齐肃顺着21号引导的方向看过去，在身边众多俊男美女的映衬之下，高挑消瘦的亚洲男人便显得有些其貌不扬了。男人的颧骨突出，即便是笑也给人一种凶感。但他又经常笑，眼神温和。不像会场内其他年轻男性那么轻佻露骨。 齐严这个名字放在男人身上多少有些违和，他看起来一点也不严厉。 21号俯身对齐肃耳语：“你哥哥呢。” 这个身子比21号矮了一大截，这也是让齐肃很不满的一点。 齐肃说：“和我没关系，他可要杀我。” 21号说：“废话，你要和他抢家产，他当然要让你彻底消失。” 没错，这个看起来好好公子一枚的齐严便是这次齐肃来到纽约的主要目的。 齐家在纽约甚至整个北美都算巨擘，集团旗下全资运营两个大型零售商场品牌，并投资有数个能源公司。另有行政事务相对独立的对冲基金。 不管对谁来说，齐家都不是一般的有钱。 而现任集团董事长便是齐严的父亲，齐广森。大家所熟知的是，齐广森只有齐严这一个儿子。齐广森年纪不小了，前段时间刚生病住院，查出胃癌，齐家这帝国集团迟早是要交到齐严手里的。就算最后齐严当不上董事长，他现在所持有的集团股份加上齐广森逝世后他能继承的股份，会让他成为集团最大的股东。职业经理人不过是管家，这个公司还是他说了算。 然而，就在这种关键时刻，有风声传出，齐广森的遗嘱里，齐严并不是唯一继承人！ 齐广森这种身家，就算是遗产的百分之一被分走那也是天文数字，更何况远不止百分之一，是对半分，甚至更多！。 作为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齐肃自然被齐严挖地三尺给找到了，父辈们的爱恨情仇都已经是往事，说再多也改变不了齐广森和别的女人在外头生了个儿子的事。 于是21号接到了暗杀任务，酬劳丰厚。不出意外，齐肃会在被齐广森认领回去之前成为一个失踪人口。但偏偏就出了这么个意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千万分之一都没有的奇迹。 21号笑容伪善地说：“天父在上，他真是个可怜人。” 齐肃哼了声，21号又笑着对齐肃说：“你看他模样，看着矜持，其实早就□□难耐了。” 和齐严表现出来的温和态度不同，他是个好色之徒，却非要给自己披一层优雅的皮。 齐肃说：“他很能忍，也善于伪装，不是一般的二代。” 这是毋庸置疑的，能找到他们的组织并且雇佣到21号，齐严并非表面看起来这么人畜无害。 21号说：“看这样的人变脸最好玩了。” 齐肃说：“你在说你自己吗。” 21号笑道：“多谢夸奖。” 21号从游走的侍者托盘上端过两杯香槟，一杯递给齐肃，领着齐肃朝齐严的方向走去。 围绕在齐严身边的一个女孩和21号相识，大喊着兰瑟，笑容夸张地张着手臂跑过来和21号拥抱。21号十分绅士地矮下身子来适应女孩的身高。 作为一个法国绅士而不是美国流氓，21号当然得伪装到细节上。 女孩笑容满面地将21号介绍给齐严，齐严当然第一眼看到的是21号身边的齐肃。他绝无可能在这个时候把注意力放在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身上。 齐肃很快察觉到齐严瞳孔微缩，眼睛睁大，眼轮匝肌紧绷，颊边的咬肌微微鼓起。 齐肃很安静地站在21号身边，当做没注意到齐严的丑态。 21号不紧不慢地推销齐肃，即维持着自己身为文艺界人士的逼格，又天花乱坠的把齐肃夸上天。 齐肃相貌不用说，精心打扮好，甚是招摇。 和齐严打了招呼，喝了酒，21号就和齐肃离开了。 21号和齐肃说着悄悄话，笑意几乎快要藏不住。 “你看他的脸，笑死了。” “你怎么这么恶趣味。” “是真的很有意思啊，就该这么光明正大地刺激他。” 21号说的没错，齐肃此刻在齐严面前亮相非但不会招来祸事，反倒是一种自保的措施。 这一次见面会让齐严错误的认为齐肃对齐家的事还一无所知，并且在北美背景薄弱。而齐广森在纽约的势力又让齐严不会在见到齐肃后立马对齐肃下手，不然简直就在明晃晃地告诉齐广森是他亲手弑弟。齐广森心里会怎么想？ 即便是齐广森这样的商业巨擘，在感受到命不久矣时也会产生大量超脱性格的温情。更何况齐肃是他遗弃，亦或是被迫遗弃多年的旧爱的儿子，他内心的愧疚会让他无法忍受齐肃的死亡。一旦齐肃在纽约身亡，齐广森对齐严的感情一定会大打折扣。 齐严这个时候不仅不会对付齐肃，还会给齐肃很多帮助。他需要给齐肃留下一个好印象。 齐肃和21号会这么分析是相信，齐严是个聪明人。 点到即止，在和齐严见过一面后。齐肃和21号就没在他面前多晃悠。 晚宴的第二项活动，明面上的今晚主题，慈善义拍，很快进行。宾客被邀请到专门的房间的席位上落座。每一位客人都被发放了一个号码牌，这是用来竞拍的。 拍卖品有安娜·卓娜无偿提供的自己曾经在演唱会上穿过的世界上只此一件的演出服、她佩戴过的珠宝和收藏的衣裙、鞋包，甚至还有一只水晶话筒。其余的则是其他明星名流捐献出来的拍卖物。 安娜·卓娜则请了专门的拍卖师，和机构，保证此次拍卖所得款项将全部捐献给残疾儿童慈善基金。 随后就是今天晚上最无聊也最暗潮汹涌的一段时间。 明星们攀比谁的捐献物成交价更高。各路有钱人则在暗中较量到底是你更豪气还是我更大放。 在拍卖现场，钱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21号也举牌拍过东西，一对很精致的珍珠耳环。由于这对耳环特点不是很鲜明，体积也很小，争抢的人不多。21号最后用不超过这对珍珠耳环原价两倍的价钱赢得了它。 齐肃暗暗嗤笑了声。 21号却怂恿他也去拍，说不拍没意思。 齐肃于是很随便地就举了牌。那是一张签名专辑，是安娜·卓娜和已故流行乐天后凯拉·休斯顿的合作专辑，专辑封面和背面分别有安娜·卓娜和凯拉·休斯顿的亲笔签名。 凯拉·休斯顿是北美流行歌坛的重量级天后，两年前乳腺癌去世，她和安娜·卓娜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这张已经绝版的专辑，还有两人的亲笔签名，无疑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这个拍品被加价十次后就只剩两个人在角斗了。 数额一直从一千美金飙升至五千美金，谁想，齐严突然举牌，直接报价五万美金。全场寂静。角斗的其中一人不肯罢休，再次加价五千。齐严再报价，十万。 这次拍卖师直接123确定完，把东西拍给齐严了。 十万美金买了一张专辑，这让齐肃不由自主想起他被21号忽悠着花了一亿三千万搬回家的那个破古董。 专辑至少还能听歌，那破东西连当个花瓶都磕碜。 整场拍卖会成交金额三千两百二十五万美金，晚宴也终于等到落幕。 宴会里的俊男美女，巨星名流们酣战一整晚，自然要换个战场继续努力。齐肃和21号既然要扮演初来乍到的新人，当然不能乐颠颠的往别人堆里凑。 21号打电话给礼宾车过来接人。 在离开别墅主屋时，齐肃被齐严从后面追上。 众目睽睽之下，齐严把那张重十万美金钞票的专辑送给了齐肃。 现场气氛很是微妙，齐严的女伴男伴们的表情则尤为复杂。 齐肃忙表示惊喜和感谢，充满展现了他被训练出来的演技。随后，齐严又和21号交换了联系方式，施施然离开。 齐肃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里离开了这座别墅。 21号说：“呵呵，他可真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现。” 齐肃说：“他越殷勤，就说明他越想我死。” 21号又笑嘻嘻地把玩着齐肃扔给他的专辑，十分郑重地交到齐肃手上，语气调笑：“啧啧，这可是十万美金啊，拿好呀。” 齐肃把专辑拍21号脸上：“十万美金，赏你了，不用谢。” 90.第八十九章 89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21号就接到了齐严电话，邀请21号和齐肃参加他举办的私人派对。 在派对上让齐肃认识了不少高级时尚人士，而齐肃更是在齐严的牵线搭桥下成功得到Dior品牌总监的青睐，并作为特邀来宾为九月的Dior春夏男装发布会走台。 齐肃和齐严聊天时，齐严装作不经意提起齐肃在国内的事情。齐肃梗着脖子，倔强地说他没吸毒。齐严顺从地点头，仿佛特别宠爱。 参加派对的精明人士纷纷心照不宣，越发觉得齐肃恐怕要成为齐严新宠，不可小视。 齐肃问齐严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齐严说他看起来就像他弟弟一样。 此回答一度让21号笑破肚皮，并且用来吐槽嘲笑许久。 齐肃对于利用齐严毫无心理障碍，他们把齐严的小命留到现在为的也是这个目的。虽然齐肃被迫出国一事里，21号也难逃干系，但先从齐严身上收回账来也好。 远在太平洋彼岸的李攸宁却完全没想到齐肃在美国生活滋润得很。 公司上下现在人人自危，顶着平日里三倍数压力工作，绞尽脑汁也不晓得老板的大姨妈什么时候才能走。 谁也不晓得李攸宁李大总裁是什么时候犯病的，只知道他消失一段时间，回来后脾气就不对劲了。 又一个早上，某个刚入职的小姑娘被骂哭。虽然总裁大人用词并不是特别难听，但是当着整层职工的面，不仅狠历训斥了小姑娘迟钝的反应和跟学历完全不匹配的工作效率，顺便揭穿她暗藏心机的花枝招展的打扮，也相当过分了。小姑娘哪里受得这样的骂，当下就哭成泪人。而总裁大人完全不怜香惜玉，黑着一张脸就进了办公室。他那张俊脸已经黑了很长时间了。 所有人战战兢兢，很是同情这位小姑娘，用时一分钟。 明眼人都知道她是什么人，不老老实实干活，天天想着吊有钱凯子，早已被明里暗里嘲笑了个遍。现在李攸宁把大家想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实在大快人心。 不过最近风向不好，众人也不能表现得太高兴，不然鬼知道下一个被捉出来痛骂的会不会是自己。 要说公司前段时间出品的《长生传》火出一个现象，那句“永死，既是长生”搞哭多少观众。虽然出了齐肃那档子事，但《长生传》让公司赚了个满盆钵，老板还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老板失恋了？//不太可能吧，只有老板甩人的份，那轮得到别人甩他。 老板被老板他爹骂了？//有可能吧，不是说老板从来不回老家的吗，和家里关系估计真不怎么样。不过也不用气这么久吧。是被骂得有多惨啊。 老板大姨妈来了//靠，你姨妈一来来好几个月啊，牛逼。 那没法了，最惨不过空降老板娘喽//靠谱，肯定是被逼婚了。哎，可怜的老板，没想到有钱人也要体会和咱们这些小屁民一样的烦恼。//你们猜会是哪家的？//最好不要是宋家的，也不要是陈家的//你们真是屁事多，老板娘谁家的你们能做主？//哎呦，这不是说说嘛。那些大小姐都不好伺候嘞。//有什么不好伺候，现在多少豪门联姻的夫妻都是各搞各的。老板怎么可能会是为了个女人就守身如玉的主。//怕就怕老板娘对老板痴心一片呀//长得太帅太有钱也不是啥好事啊//呸，给我老板的颜值和身家，我十分乐意拥有这种烦恼//可以，下辈子吧，这辈子去庙里好好烧香。 职员们并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就全中李攸宁低气压原因，除了那个用来调节气氛的姨妈说法。 早前几个月，当李攸宁被他老爹很不人道地关在家里时，他以为自己真的完了。没有大哥在边上求情，老爹是真的能狠下心把他关到死。他绞尽脑汁想了很多说辞，有些话尽是连他自己都觉得假，更别说骗他那个精明的老爹。他哥现在不帮他了，他可难办太多。 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他就被放了出来。本以为是老头子和大哥终于想通，没想到现实已经从理想状态被削成了人棍。他被关了有俩礼拜，出来外头就变天了。 何止是变天啊，简直就是天翻地覆！ 总之李攸宁难以接受。 上门去和李肇阳对峙，问他究竟把齐肃怎么了，齐肃怎么就突然出国去了，是不是他们逼得，是不是他们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是不是…… 李攸宁说了一通是不是，把他哥说成了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李肇阳就坐那，无甚表情地看着李攸宁狂暴。等李攸宁表演完了，就说，是他自己走的，我没逼他。他不是普通人物，你以后绝不要再跟他来往了。 李攸宁站着看他哥，你什么意思？你不逼他，他为什么要走。 李肇阳说，这你就得去问他自己。 李攸宁铁青着脸，我不信！ 李肇阳根本不怕李攸宁，信不信由你，他的那些事虽然是我找人做的，但走还是留都是他自己做的决定。你对他不可能不了解，他像是会被逼走的人吗。 李肇阳这么一说，李攸宁又回过味来，觉得大哥说得确实没错，齐肃哪那么容易被逼走投无路，非要出国。 可我怎么都找不到他，出入境的手续里根本就没齐肃的个人消息！李攸宁不由自主地喊起来。就是因为这个太奇怪，所以李攸宁才忍不住猜想，是不是大哥在这里做的手脚，让他找不到人。现在大哥说自己清白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肇阳无奈摇头，以前随便你玩什么小明星都不要紧，现在终于想定下心来了，偏生找了个麻烦人物。你啊你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这麻烦精，从小就不怕事大。 李肇阳自从那天咖啡馆回来之后，心有余悸了好久。回过神来才意识到齐肃远不是他想象中的毫无背景，任揉圆扁，妄图攀高至的小明星。 小明星能享受被杀手狙杀的待遇？而且还是有胆子在B市繁华路段行凶的人。 饶是李肇阳这样风里来雨里去见多识广的人在遭遇这种莫名其妙的枪击案，并且差点死于非命后，也在回去的车上后知后觉地发出了一身冷汗。 后来，李肇阳想了很久，发生那种事，如果不是齐肃惹到不该惹的什么人物，就是他本身就是不该惹的人！ 隐姓埋名跑到B市浑浑噩噩生活，装傻充愣，连背景都只能查到那些无关紧要的。齐肃到底是什么人？ 李肇阳忍不住要开始更加深入的思考齐肃此人的危险等级。而他家那个傻弟弟还痴情而很，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他是这么一往情深的人？ 所幸齐肃自己走了，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是不是真的去了美国读书。 李肇阳拍了拍李攸宁的肩膀，傻小子，听哥一句劝，你玩不过他的。 李攸宁因为这句话，展开了无数种让他不快的联想。 他大为光火，却又觉得自己应该相信齐肃。 可他现在真的是一点齐肃的消息都没了，找沈万堂，沈万堂居然也说不知道。不管李攸宁怎么威逼利诱，沈万堂都闭口不谈。到最后，反倒是沈万堂倒过来求李攸宁，他是真的不知道，齐肃走的时候，谁都不知道的。 李攸宁终于是败下阵来，他总觉得有点委屈，有生气齐肃一句话都没留给他。 就算走，怎么也让沈万堂带点话啊。像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 李攸宁一气就是好几个月，尤其是现在公司上下还沉浸在《长生传》的成功里，李攸宁天天看新闻，看外头怎么夸《长生传》，看宁嘉那混账又凭借《长生传》得了什么什么奖项，身价上涨，红火得不得了。而同是《长生传》的主角之一的齐肃呢，所有媒体都跟约定俗成似的只字不提。李攸宁天天看这个，想不气都难啊。 就在这个时候，李攸宁破天荒接到方焱给他打来的电话。 李攸宁接电话的口气很不好，方焱说话倒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说是要约吃饭。李攸宁一开始是拒绝的，他现在哪还有闲心去管旧情人。后来方焱却说，他是想和李攸宁谈谈有关齐肃的事。一听和齐肃有关，李攸宁立马来了精神，问吃饭地点时间。方焱说了时间和饭店名字。李攸宁琢磨了下，是个还挺隐蔽的地方，便答应下来。 方焱和李攸宁见面，当然不是来和李攸宁回忆往事的。他现在情况很危险，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但蒋阳那么设计他，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就算真的跌下深渊，他也要拉蒋阳做那个垫背的。 方焱把蒋阳干得那些好事和盘托出，当然他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当李攸宁问他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他就说在事情发生后，他特意找到当年小天、阿照他们问了个明白。 李攸宁的表情很显然是非常难看的，打死他都不知道把齐肃害成这样的幕后主使居然都和自己有莫大联系。他大哥李肇阳就不说了，蒋阳是他以前姘头，可能早就对齐肃怀恨在心。加之齐肃和他又有事业上的竞争关系，他当然要借力打力地把齐肃拉下台来。而更可气的是，蒋阳居然利用他家人希望他结婚的事来煽动李肇阳，这他妈简直就是把他当猴耍啊。 可以啊，蒋阳，以前看他是个乖巧懂事的，没想到心思这么心狠手辣！ 但是他对方焱的印象也变得差起来。齐肃被口诛笔伐的时候他在闪烁其词，暗示媒体齐肃性格很坏。现在却又跑到自己面前把蒋阳的事都给兜了出来。他和齐肃以前的关系那么好，现在却也只会做这样两面三刀的事。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看上这些人。 饭局进行到一般，齐肃就很是恼火地回去了。 他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自己被蒋阳那个王八蛋给坑惨了。 不就是成了赵煜的新宠吗，就这么得瑟了？以为有赵煜撑腰，老子就不敢动你？当年穿开裆裤时，老子可是把赵煜按在地上打！ 行，蒋阳，咱们走着瞧。 91.第九十章 防盗章 ------------------------------------------ 第五十五章 忍冬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平京，前往曾经让季家辉煌百年的江东。想要了解季家灭族的各种细节，这一趟江东之行是必要的。 在此之前，忍冬前往沈家郑重向沈静安和沈湘茹道别，顺便感谢沈家在他重伤之际的善意援救。 这是他初次和沈长天见面，传说中的武林盟主果然仪表堂堂，端正庄重。 沈湘茹听闻他要离开平京，情绪很低落。再一问，原来又是为了调查季唤星的事，气得更是不愿意再搭理他。 忍冬无奈，沈湘茹大小姐脾气上来了，他是绝对不敢在这个档口去惹她的。 沈长天邀请他在沈家吃饭，忍冬不便推辞便答应了下来。 他计划的路线是先坐马车到上河，再从上河乘船到江东去。约定好去上河的车要第二天才出发，现在留下来吃一顿送别宴也没什么要紧。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沈静安似乎逮着这个机会，要好好报复当初的拼酒败仗。 自家老爹在，果然就是更嚣张啊，静安！ 忍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客房的，最后的记忆只有宴厅内灯光暧昧的烛火，以及在这种熏红火光下仿佛幻化成巨大河流将他淹没的酒液。 忍冬并没有寻常人醉酒后会有的宿醉头疼，他的体质向来十分强悍，自我愈合能力更是天下仅有。 但他仍然觉得不舒服，有种强烈的违和感。他迷糊地转过头去，下一个瞬间却立马吓清醒了！ 他…他床上为什么还有个人！ 而……而且，这个人还是沈湘茹！ 忍冬一个滚身就从床上摔了下来，还没等他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客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端着洗漱盆的小丫鬟弓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进来，一抬眼，登时发出了惊天彻底的尖叫。 小…小姐！！ 小丫鬟这声堪比狮吼功的喊叫声很快就把宿在附近的沈长天夫妇，沈静安以及其它仆从引了过来。 一切的一切都太出乎忍冬的意料，发生这种事，就算他有几张嘴也说不清了。他若辩解，若急着撇清关系，那该置沈湘茹于何地？她这样一个名门闺秀，又是极好强的性格，就这么不明不白被目睹失身于人，只怕是再无颜面活下去。 忍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敢发誓他对沈湘茹绝对只是兄妹之情，毫无非分之想，更不会做这种借酒轻薄之事。但忍冬自己也没办法确认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已经醉糊涂了，醒来以后什么都没记住。而不管是沈湘茹还是沈家人似乎都已经一口默认他一定做了什么。 忍冬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这种麻烦事他向来不擅长处理。要是师弟在的话就好了，师弟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这会儿该怎么办。 烦恼的忍冬猛然想起他今天要出发前往上河！可是他现在若一走了之，那不就是明晃晃告诉沈家人他不愿意承担责任吗！ 从小就被师父教育要有担当，有责任感的忍冬自然没办法干出这种昧良心的事。但是他真的要赶车了，有关于师弟的事，一天都不能耽搁！ 这一刻，他做了一个攸关一生的决定。 在出发离开之前，忍冬在沈长天夫妇，沈静安以及沈湘茹面前郑重发誓，待他从江东回来，一定会迎娶沈湘茹过门。他现在离去并不是对沈湘茹弃之不管，只是他还有更迫切的事需要做，请务必谅解。 沈长天并未发言，沈夫人却是气势汹汹，对忍冬说的一个字都不信。在她看来，沈湘茹是武林盟主的千金，出身高贵，怎么看也是忍冬这种来历不明的穷小子入赘沈家才是，哪有他迎娶的道理！现在无端污了闺女清白，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漂亮话谁不会说，要是忍冬一去不复返，又该怎么算？ 忍冬心里发苦，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怎么可能会不信守诺言！ 气氛僵持不下，忍冬到底理亏，十分没有底气。最后，却是沈湘茹松了口，跪在父母面前说她相信忍冬，忍冬一定会回来娶她的。她愿意等，不管多久她都愿意等。 忍冬在震惊的同时突然觉得愧疚。沈湘茹是个好姑娘，真的没必要为他做到这个份上。 他终究还是走了，沈静安去送他，满腹心事，欲言又止。 忍冬，是我对不起你。 不，不用道歉，静安。可能，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吧，你们口中所说的那种江湖。 马车载着忍冬一路往南去了，带着未知的迷茫和沉重的负担。 相比起平京的豪迈大气，江东则是养人的富贵之地。 忍冬意欲调查十年前季家灭门惨案，线索深入，种种迹象都在向他撕开一个心惊肉跳的真相。忍冬隐隐有一种非常糟糕的预感，比打碎了师父最珍爱的药炉更令他心惊胆战，忐忑难安的预感。 从来没人告诉忍冬，真相往往是最毁灭人心的。 他在这种不安中，来到了季家废弃的老宅。 这座十年前曾经风光无限的名门豪宅现在已经破落不堪，遍生杂草。有人说，曾经在半夜听到过从这座宅子里传出的惨叫声，更有人说，季家那些人的冤魂还一直在这宅子里，谁进去就会被那些恶鬼吞噬！ 忍冬跨过大门那道高门槛，走进了这座据说充满怨气恶灵的老宅。 这就是师弟以前的家吗，原来师弟小时候住在这么大的地方，是个货真价实的世家少爷啊。 师弟以前有那么多亲人，现在却……… 忍冬慢慢逡巡着这片老宅，拐过一条长廊，不其然见着一个黑影站在不远处的池塘边，一动不动。 目力极佳的忍冬一瞬间便认出了黑影的身份，他怔怔转身，呼喊的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甚察觉的小心翼翼。 师弟…… 忍冬从未想过他们能在这里相遇。 黑衣人缓缓抬眸，身子一歪，竟是要跌进池子里。 忍冬眼瞳骤缩，瞬身朝季唤星闪去，险之又险地将人捞了起来。 季唤星双目闭阖，眉峰紧蹙，面色煞白，抱着一点都感觉不到体温。 忍冬掀开季唤星的黑色斗篷，登时双目圆睁。 季唤星右胸绽开一个深可见骨的撕裂性伤口，大量的出血在伤口附近蔓延开，胸口那片衣物已经全被鲜血染湿。 忍冬一瞬间回想起了很多年前，捡到师弟的那一天。他在山里溜达掏鸟窝，从树上下来一落地就踩到了一条软软的肉垫，以为是踩着什么小动物，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条死尸啊！没把忍冬给吓死。五感超常的忍冬发现从尸体底下传来微弱的呼吸声，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那尸体掀开，底下居然还藏着个满身是血的小娃娃！呼吸已经微弱，再迟上一会儿，估计就没命了。 现在，师弟又要死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忍冬一瞬间眼眶便红了。 明明说好要保护师弟的啊。 忍冬的眼泪滴在唤星的脸庞上，他不禁陷入了沉思，放任师弟去报仇真的好吗。他总是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就算有长生决也耐不住这么折腾啊！ 忍冬颓然地坐倒在地，怀里揽着重伤昏迷的唤星。他伸出右手，将手掌心贴在唤星的伤口处，一团浅黄色的光晕在他手掌心显现。 他一边灌长生决的内力给唤星，一边哗啦啦掉眼泪。 师弟，我们不报仇了，好不好。我们回山里去。山里可快活了，不会这里这么痛苦。你要是想当门主我肯定不跟你抢，你去收徒，我帮你教徒弟。咱们就这么在山里一直活到老死不好吗？！ 呜呜呜呜，师弟，你别死。 大白痴，你，这么灌，内力，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忍冬一直相信宿命，就像他师父必然会捡到他，就像他必然会和唤星成为师兄弟，就像他必然要保护师弟，拯救师弟。 师弟很强，能把他伤到这般境地的人绝非范范之辈，但师弟不愿意透露这个人的姓名。 师弟身体还很虚弱，他不像忍冬那般，前天被人捅了一刀，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师弟有病根，吃了师父的药也根除不尽。师父曾经叮嘱过，师弟要避免受伤，尤其是性命攸关的重伤。 忍冬陪唤星在江东秘密养伤，当然，是他死皮赖脸硬是留下来的。师弟一赶人，他就哭，师弟准没招。但同样的，对师弟来说，他比任何灵丹妙药都会更有效。他们修习同宗同源的长生决，以此运转输出的内力可以快速治疗对方。 如若他们二人联手，此间能打败他们的恐怕只有师父了。因为只有师父才将长生决练至九层大圆满。 师弟还在生他的气，要好好表现！论照顾人的话，他绝对比师弟要厉害的多！ 如果时间可以停住，他不用回平京，师弟也不用报仇那该有多好。而这种日子，对于以前还未离开长生山的忍冬来说，并无稀奇。不管是师父还是师弟，他从没有分别的概念。 师弟的伤逐渐好转，忍冬本想询问他有关复仇的进展如何，师弟却反抛了个问题给他。 师哥究竟知道沈家多少事，你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师弟很在意沈家，忍冬已经注意到了，也逼得自己不得不面对这个血淋淋的现实——沈家也是师弟复仇的对象。 忍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要告诉师弟，他已经和沈湘茹有了肌肤之亲，连婚约也已经定下……… 忍冬的沉默让唤星情绪爆发，他说，你早知道沈长天是我的灭族仇人对不对！你要当那老贼的上门女婿了是不是！你以前发的誓，承的诺，根本就是一堆谎话！ 唤星一口鲜血喷出，你这个假惺惺的骗子！ 忍冬握紧了双拳。 我说过会保护你，不会变。我说过将你的性命放在我自己之上，不会变。 不，你变了，师哥。我也变了。 我不是风仙，我是季唤星，季氏一族末裔。沈长天屠我满族，沈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给我记住了！ 师哥，你若想救他们，那我们，就是敌人了。 师弟…… 忍冬后悔了，他后悔得心肝脾疼。他根本就不应该出山，师弟报完仇总会回来的，明明师弟只有他和师父这两个亲人了。 但是，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忍冬一直相信宿命，就像他必然会同师弟走向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人为什么会拥有强大的力量？ 忍冬不知道，但他明白，他拥有的是保护的力量。他愿意为了重要的人去获取力量。 他无法化解师弟的仇恨，也不愿意让更多无辜的人丧生。 他要贯彻这样的守护，就要变得更强。 强到，就算师弟做尽恶事，他也能保他一条命。 没错，这就是江湖，强者的江湖。 ……………………… 忍冬和沈湘茹的婚礼盛大而高调，足以证明沈长天有多喜欢他这个女婿。 宴会邀四方宾客，光是流水席就摆了一百九十九桌，端得是豪气！ 宾客送来的礼物甚至得打通两个房间来放置。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武林盟主嫁女，女婿是个无门无派的年轻小伙。此人在婚宴上接受任何同辈指名切磋，然后将所有上了比武台的人都打得颜面尽失。 沈静安心中骇然，这就是认真起来的忍冬的真正实力吗？他究竟还隐藏着多少？ 就像以前的沈长天一样，在这天之后，天下英雄在讨论武学时将再也无法回避忍冬这个名字。 一场暗潮汹涌的婚宴在季唤星带着厚礼前来祝贺时，达到了紧绷的巅峰。 一身黑衣的季唤星不像来参加喜宴，倒像是来奔丧的。 早有人私下用魔头来称呼他，再加上季唤星曾经公开公然地表明对正派人士的厌恶和敌意。这种充斥着他口中所谓伪君子和垃圾的场所，正常来讲，他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但很快，众人便惊得下巴掉了下来。 因为忍冬特别开心地奔上去给了季唤星一个大大的拥抱，师弟，你来啦！ 季唤星冷漠地点头，让随从送上贺礼，然后就被忍冬拉去了主桌。 季唤星的到来几乎让整个婚宴都笼罩在一层黑色之下，只有新郎还在读不懂气氛地傻笑。 从新娘进场，到拜天地送洞房，最后新郎出来招呼大家喝酒。季唤星全程只用两种表情交换更替。 一种是【恶心】 一种是【在一堆垃圾里坐着简直令人窒息】 他全场只看了两个人，用一种冰冷刺骨的眼神。一个是新郎官，一个是新郎官的岳父。 中场，季唤星便要离开，在座宾客统统松了一口气。 忍冬送季唤星到门口。 师弟，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这可是师哥你人生最重要的喜事之一，我作为师弟，怎么能缺席。 你还是那么想吗。 师哥，别天真了。真到了那一天，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希望你的功夫别退步了。 你太自信了，师弟。 那就拿出点实力来让我服气！ 忍冬发现他和师弟几乎没办法好好聊天，只能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身体。上次在江东，他又吐血又自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病引又起来了。 夜渐深，忍冬被推去洞房。沈湘茹安静地坐在花床上，嫁衣红得刺目，就像鲜血。忍冬连盖头都没来得及掀，便紧紧握住沈湘茹的手。 你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 忍冬已经二十岁了，所以他知道师弟也十九了。 忍冬越来越声名显赫，季唤星所组建的复仇小队也越发行踪诡秘，出手狠辣。 他用比前十七年加起来还要多的努力去修炼，他必须保证在和师弟的决斗里他是胜方。他不会杀师弟，但他若死了，师弟活不了，整个沈家也活不了。 忍冬逐渐表现出出色的领导能力，和沈静安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某种程度上，他们已经是竞争对手了。 沈湘茹有了身孕，幸福地孕育着这个未知的小生命。 那是他的孩子，忍冬恍恍惚惚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在这人世间的牵挂又多了一个。他几乎是以一种翘首企盼的心情等待着这个孩子的降生。甚至高兴地不停写信骚扰师弟，信鸽都累得开始罢工。 师弟，这人世间还有太多美好的东西可以去注视，而你永远只看得到仇恨，这样，你怎么会快乐。我的孩子即将诞生，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他失去任何一个亲人。包括你。 沈湘茹临盆那天，季唤星率领他的复仇战队杀了过来。 不会是凑巧，不可能是凑巧。 沈湘茹在一片杀声里惨叫着诞嗣，鲜血中却只捧出一个死胎。极尽虚弱，大出血临危，再加上死胎的三重打击，沈湘茹一下没撑过去，香消玉殒。 天开始下起雨来，豆大雨点狠狠打在忍冬脸上。在听闻沈湘茹连同孩子一起没了的消息时，他居然冷静得仿佛事不关己。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眨了眨眼睛，一切刀光剑影和厮杀呐喊都在离他远去。他的世界逐渐黑暗下来，只剩下黑色和雨。 直到一抹清冷的声音传来，撕裂那道黑幕，漏进来一点光。 师哥，来吧，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了。 忍冬眨了眨眼，视距重新恢复。浑身浴血的季唤星拎着沈长天的头颅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房屋废墟间。 忍冬看到季唤星扔掉手里的长剑和人头，从腰间抽出短刀。忍冬下意识把手摸向了腰间。季唤星却说，师哥，用我送你的那把刀。你带着，我知道。 师弟…… 忍冬收回手，反向拔出了背在身后的长刀。 这一天，忍冬同时失去了他的妻子，孩子，以及即将失去的师弟。 他觉得自己或许已经疯了，他的刀不停在师弟身上制造伤口，他身上不停沾染师弟的鲜血。脑袋里回荡的却是年幼时天真地对师弟许下的承诺。 我会保护你的 我会让你快快乐乐 我不会让你沾血的 我帮你报仇 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这一瞬间，忍冬猛然惊醒过来，他将师弟压倒在地，而他的刀尖距离师弟的额头，只剩一寸。 持刀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为什么不杀我！忍冬！为什么不下手！快把你的刀刺下来！你这个懦夫胆小鬼！！我可是杀了你岳父！ 你就，这么想死？季唤星，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想让我杀你？我偏不！开什么玩笑，你居然要我杀你…… 忍冬的眼泪混合着雨水落下来，季唤星却早已感觉不到这种痛楚。 活下来吧，仙儿。我什么都没有了，妻子，孩子，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告诉我啊！ 师哥，一起死吧，死了，就什么都解脱了。 啊… 最后，自然是没死成。沈静安一剑撩掉了两个人妄图自尽的凶器。 你们两个，都给我好好活着赎罪！ 忍冬和季唤星都活了下来，季唤星的复仇小队只一人生还，还瞎了右眼。 季唤星重伤添旧疾，病得连床都下不来。忍冬隔三差五就要给他输内力续命。 曾经日天日地，唯我独尊的季唤星在杀光所有名单上的仇家后终于沉寂了下来。 忍冬实在太过强势，他要保一个重伤濒危的季唤星，没人能从他手里抢到人。众人只好用舆论对忍冬施压。 然而，很快他们发现现在的忍冬已经不能用以前那种印象来形容了。 他给人的感觉，就像，就像是以前的季唤星！ 他变得嗜武好斗，寻找各种能够提升实力的方法。 这时，有关于长生决功法的传闻突然在江湖中四下流传。 坐拥这种能够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武功心法的俩师兄弟，一个越高深莫测，一个却卧病在床，傻子都知道该从谁身上下手。 趁着忍冬闭关，季唤星疗伤修养的地方迎来一拨又一拨的刺客。谁曾想，那个情报里应该病入膏肓，床都下不来的人居然能够一掌拍死一个高手！ 季唤星根本就是在装病！ 92.第九十一章 91 蒋阳回国后，先处理了一些日常通告，然后例行给赵煜打电话，约了几次，赵煜都说自己没时间出来。起初蒋阳还没什么感觉，次数多了之后，他就察觉出来一些不对劲了。 再加上齐肃经纪公司在国内的官司大获成功，让蒋阳心里的危机感一直悬而未落。 不管是不是齐肃粉丝群的反扑，还是经纪公司的公关团队背后发力，现在的大潮风向就是为齐肃平反。 网上原本对齐肃噤若寒蝉的媒体现在纷纷发稿，报道这件事。一改当初的围剿，暗讽之态，说尽好话。 不过，网上也不尽然全是同一种“错怪齐肃”的声音。也有人觉得这是资本运作，在国内，只要有权有势，就算是法院的审判也能影响。还有人提到，如果齐肃真的无辜清白，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以出国留学的形式离开。难道不是心里有鬼？ 这些言论所指出的的确值得思考，所以不少人现阶段也维持中立态度，不偏帮任何一方。 有关于齐肃究竟是不是清白的，当初在网络上随意指责齐肃的人究竟要不要公开道歉…又开始了腥风血雨的激辩。 然而，不管网络上讨论争辩得如何凶。对于齐肃本人都不再有什么影响了。 虹音即使在胜诉后，一直没有对外公开齐肃出国读书的具体事项，更没有回应粉丝提出的齐肃何时回归的问题。齐肃的个人官方微博自从齐肃宣布离开后，五个月只发了一条有关胜诉，以及法院判处被告公开发表道歉声明的公告文书。其后就再没有一点水花。 消极一点地想，齐肃因此事心灰意冷，不愿再回来也是很有可能的。 蒋阳对于这样的猜想当然是乐见其成。就算虹音主持的官司胜诉，那又怎么样。只要齐肃不回国，他就算洗清了罪名也不过是一个毫无竞争力的废物。 不过，现在他并不打算把过多的精力放到齐肃身上了。他突然发现有些事不太对劲。先是早前就订好男主一角的片子，副导演突然打电话过来跟他说要跟换演员。再又是一直都有合作的广告公司停止了和他续约的意向。原本通告本上排得满满的广告拍摄、杂志邀请、采访、电视节目的录制等等通通都暂停。 蒋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打经纪人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让助理去公司问，连办公室的门都没见着就被赶回来了。 他也不摆架子搞大牌了，挨个打电话过去询问，不是找借口说找到了更符合角色气质的演员，就是打太极说官腔，有的甚至连电话都不接。唯有一个关系同他不错的人暗示他，上面有人要他消失。让他赶紧找关系疏通。 蒋阳大惊失色，晚上连觉都睡不着了。 有人要整他？是谁！是谁这么狠毒！ 他背后的人可是赵煜，赵煜什么身份，什么背景。那人难道就不怕？ 想到这，蒋阳又是惊出一身冷汗。现在对他的封杀已经渐露端倪，就算那人做的很不张扬，赵煜也不可能不知道！因为那部电视剧的主要投资人就是赵煜！ 蒋阳猛然想起赵煜这段时间对他的冷淡态度，心中惶惶不安。他现在一定要和赵煜见一面。 蒋阳知道赵煜一般喜欢去哪个夜店玩，他挑了个时间去那找人。也不知道是赵煜对这家夜店情有独钟，还是就这么凑巧，还真让蒋阳逮着了赵煜。 赵煜就在夜店东面靠墙的卡座里坐着，从蒋阳这个方向能看到赵煜不是一个人，还有另一个男人和他在一起喝酒。两人肩并肩靠着，赵煜不时低头，将人搂在怀里和那人贴得特别近。 蒋阳一口闷气憋心里，不知道怎么发作好。当即叫酒保给自己调了两倍高度酒。 难怪赵煜同自己讲电话的口气变了，难怪赵煜对他越来越敷衍了事，难怪他一直没法和赵煜见面。 原来赵煜根本就是有了新欢！ 这些包养明星的有钱人，从来都是这么喜新厌旧。就像之前的李攸宁，还有现在的赵煜！ 赵煜为什么不喜欢他了？明明之前对他那么好，说最喜欢他，最爱他。砸钱为他拉广告，拍电视剧。只要他说喜欢的东西，立马就买给他。 现在呢，和那个男人亲亲我我在做什么？！ 他都被别人悄无声息地要全面封杀了，赵煜还在优哉游哉地喝酒、泡夜店！ 可能是喝醉了，理智被嫉妒和不甘心逼退到第二战线去。蒋阳从吧台前的座椅上跳下来，睁着愤怒的双眼径直朝赵煜的卡座走去。期间穿过人头攒动的主舞厅，吵到脑袋爆炸的音乐更是让蒋阳头疼欲裂，心情暴躁。 “赵煜，他是谁？”蒋阳直冲到卡座前，汹汹地问道。 赵煜惊讶抬头，显然没料到蒋阳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原本被他抱在怀里的人一看到蒋阳就立马从赵煜手臂里挣脱了出来。赵煜皱起眉来，有些不爽。 “你怎么在这？”赵煜问，被男伴挣开的手也没重新要搂回人的意思。 “他能来，我就不能来吗？”蒋阳伸手指着赵煜的男伴，厉声道。 赵煜给自己点了根烟，扇扇手让身侧的人离开，他现在是什么兴致都没了。 那个长的唇红齿白的小男生立马站起身来想要走，蒋阳哪里会让他就这么离开，立马挡在卡座唯一的出口。那男生也不是个胆大的，被蒋阳如此气势汹汹地“抓奸”，早就吓得六神无主。 赵煜怒道：“你发什么瘟啊。” 蒋阳红着眼睛：“我问你他是谁？！” 赵煜已是盛怒：“他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我的谁，还敢管起我来了。谁给你的自信？” 赵煜这边说完，狠狠瞪小男生一眼，“还不滚，站着干嘛。” 蒋阳一把扯住小男生的领子，大喊：“不准走，把话说明白！” 赵煜扔掉烟，怒视蒋阳：“还不放开他，当我没脾气？” 小男生面无人色，朝赵煜求救，“煜哥！” 这声呼喊听在蒋阳耳朵里无异于战前挑衅！一桶油就这么泼在了蒋阳的怒火里。他一下抓了桌上的酒杯，狠狠就朝小男生脸上砸去。 “啊——！” 关于这场可笑的夜店斗殴，李攸宁是从娱乐新闻上看到的。 那个他送给赵煜的小明星头破血流地被医护人员从夜店门口抬出来，从狗仔拍到的照片里看，那脸极有可能要毁容了。就算做整容手术，也没办法回到从前那种完好的状态。 而蒋阳，则是被警察戴上手铐给押走的。照片里的蒋阳头发湿淋淋，沾满了酒水和什么其他东西。身上、衣服上也是一片狼藉。看着简直不忍直视。 李攸宁知道赵煜一定也在现场，但是不管是哪篇报道都没有赵煜的存在。甚至从一开始不知情人都没猜到这是一场什么性质，因何而起的斗殴。 李攸宁不知道是赵煜很敏感地在事情闹大之前第一时间就跑了，还是有关于他的消息都被赵叔叔给压了下来。要是后者，李攸宁只想对赵煜道一声，兄弟保重，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而蒋阳？算是彻底废了。 一直以来，蒋阳维持的公开形象都是温和向上的。基本不参与大多数娱乐圈撕逼，微博上发的也都是非常讨好粉丝的美食、宠物狗之类的照片。不说粉丝，就连路人对他的印象都不错。至于私下，他脾气实在说不上有多好，但碍于他各个金主的面子，共事的人都不愿开罪他。 现在突然被爆光在夜店将另一个小明星打成重伤，对于粉丝和路人来说简直毁三观。 而且根据围观群众称，这绝对是蒋阳先动的手，没得辫。 微博上顿时闹得沸沸扬扬。两个当事人中，被打小明星的粉丝怒斥蒋阳行为恶毒到极致！谁不晓得外貌对明星有多重要，而且还是正在上升期的新人。现在一昭被毁容，还有什么好前程可言！ 这件事闹得很大，主要原因在于泄露出来的照片实在震撼，尤其是那个不太出名的小明星满脸玻璃渣子刺进肉的细节，看着非常吓人。而这两个又是各有粉丝的公众人物，双方粉丝吵得不可开交。 蒋阳被强制拘留警局后没几天，以专门爆料明星八卦绯闻的某臭名昭著狗仔头子突然“点名”蒋阳，并且在“点名”微博发出后的当天晚上就发了一条长微博，细数众多有关蒋阳秘辛。 其中最引爆众人眼球的便是蒋阳先后被L姓大老板、Z姓红三代包养，并且L先生和Z先生以前还是私交不错的好友。两人因此事关系疏远。 长微博中又之处，中知情人士透露，蒋阳对齐肃非常没有好感，甚至达到了敌视的程度。两人在《王朝》中第一次合作，剧组里便有传过蒋阳同齐肃不合的流言。这个说法随后被已经离职的蒋阳前助理证实。在拍摄《王朝》时，蒋阳的确和齐肃交流甚少，而且态度也不好。 前助理这条发声微博发布之后，评论几乎被蒋阳粉丝攻陷。粉丝说蒋阳在《王朝》里和齐肃对手戏不是很多，蒋阳又那么忙，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闲时和齐肃交流。并且严厉指责助理毫无职业素养，不仅出卖前老板，更是给老板泼脏水。更怒斥说助理只不过是主观认为蒋阳讨厌齐肃，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蒋阳真的和齐肃不合，这些话纯粹就是污蔑，完全不值得相信。更多人就是在底下纯谩骂，说法极其难听。引得路人也开始为前助理打抱不平。 而前助理并没有在这些粉丝的口水海洋里退缩，他毫不畏惧，反唇相讥。 “蒋阳把助理当一条狗，心情好的时候就给几块肉骨头吃，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连踹带骂。能坚持给蒋阳做助理的，不是缺钱花，就是压根没有自尊心。我做蒋阳助理的时候，他跟的还是L姓大老板，那个谄媚样我也就不说了，怕你们玻璃心。我从蒋阳助理位置离职已经有一年多，期间没有说过他的任何坏话，也没曝光过蒋阳的什么丑闻来博眼球，已经是很仁至义尽。我发之前那条微博证实某人对蒋阳的爆料不过是看不下去他对齐肃那副嫉妒的嘴脸。他一直就很嫉妒齐肃的天赋和时运，助理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提齐肃的名字和新闻。谁不小心聊齐肃被他听到了也要被骂，还要罚钱。对于齐肃这个人，我和他接触不多，只能以比较私人的说法去评论。我不知道齐肃私下究竟是什么人，但作为演员，他很认真，也尽责。就这样，我话撂这了。评论不关，你们爱说什么说什么。” 这个深水鱼雷一下水，几乎把蒋阳的粉丝给炸高|潮，直接调转矛头对准了齐肃。 肃卫军表示，我们都还没有落井下石说蒋阳如何，你们居然还敢到肃宝微博底下撒野？以为苏白不在国内就能任你们欺负？要掐架是吧，可以，奉陪到底。 平常，因为齐肃的粉丝运营几乎都是王申桦在做。齐肃并不怎么喜欢粉丝和别家打嘴仗，所以肃卫军在掐架方面并不是特别剽悍。肃卫军强就强在团结，有组织有行动力。这种时候，粉丝的行为是很影响路人对自家偶像的看法的。王申桦清楚这一点，网络上的一时嘴仗胜利并不代表什么。看的是粉丝的凝聚力和忠诚度。 这次齐肃危难之际，多少也能看清粉丝里有多少明白人。 以王申桦逐渐成熟的运营手段，他当然不会去直接和对方在微博上互骂。他只要号召粉丝不停把有关于蒋阳丑闻事件顶上热搜，刷开热度。同样是反击手段。王申桦在这段时间里从沈万堂手里已经学了不少职业经纪人的能力，对于一些行业风向也有了自己的敏感嗅觉。 蒋阳在发生这么大的丑闻事件后，经纪公司居然没有立马出来公关。除了粉丝在各方面维护之后，完全没有看到公关团队的作用。当后勤运营向经纪人这么久，哪些人是水军，哪些人是真粉基本上都能分得出来。这并不是普通的丑闻。先是证据确凿的在斗殴里将人重伤至毁容，后又被爆出被男人包养，还受到前助理的控诉。蒋阳简直就是一身黑，洗都很难洗了。如果经纪公司没有在第一时间采取措施把所有能打招呼的媒体都打好招呼，再利用水军控制住舆论风向，然后及时带蒋阳出来道歉，澄清。蒋阳绝对从此一蹶不振。观众不会接受这样一个黑点满满的演员。 如果不是有人在故意抬高蒋阳丑闻的曝光度，那么就是他的公司已经放弃掉了蒋阳，不会再给他任何维护和资源。蒋阳已经成了弃子。 更何况，蒋阳在有金主的情况下，还被搞得这么狼狈。说明什么？说明他的靠山已经没用了。 所以王申桦敢做这下这样的对策。 事实上，他的做法完全是正确的。现在肃卫军的人数经过上次事件已经有了很大的削减，但留下来的都是较为理智，比较死忠的粉丝。在维护齐肃这一点上，她们能听得进理性的劝诫。让骂战只存在于小部分战场里。赢粉丝没什么用，把蒋阳搞死才算真正的胜利。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才是对蒋阳最大的不利。 随后很快，不断有片方、广告方宣布停止同蒋阳的合作，并且不会再考虑这样劣迹斑斑的明星。 路人纷纷表示，就是得有这么良心的剧组和广告商的存在，才能让那些明星不会肆无忌惮地做事。这种行为恶劣，影响非常不好的明星就该全线封杀，以儆效尤。 由此可见，蒋阳这段时间在路人里的形象究竟有多差。而在这种时候，没有一个明星站出来为蒋阳说话，就连蒋阳的经纪人，也在带自家另外一个艺人出席通告接受采访时，闭口不谈蒋阳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曾经揭露过齐肃“黑历史”的，刚刚结束同虹音就对毁坏齐肃名誉一事的诉讼案，并且发布了公开道歉信的某乐队前键盘手何有照向记者透露，他非常后悔对齐肃的指控，齐肃以前帮了他很多，他对齐肃的污蔑都是背叛了良心干的事。现在他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是活该。他对记者说，他确实是被人找到，然后串通一气，有计划有预谋的陷害齐肃。他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将他们三人所有信息告诉那个买通他们的人的是不是曾经的队友，但他能肯定，给他们钱，要他们出面指控的就是蒋阳。如果需要证据，他可以提供那个人汇款给他们三人的单据。通过那个银行账号就能找到对方。在最后，何有照还特别指出。这个曾经的队友现在就在娱乐圈，以前他和齐肃的关系非常亲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背叛齐肃，如果齐肃知道这次也是他做的话，一定非常伤心。 何有照虽然直指蒋阳，说他就是陷害齐肃的主谋。但他又话中有话，点出蒋阳还有一个同谋，而这个同谋不是别人，正是以前一起在乐队的前队友。这个前队友不仅在以前背叛过齐肃一次，现在又出卖齐肃伙同别人要一起致齐肃于死地。 所有人都跟猜谜一样在猜测何有照说的这个前队友究竟是谁。但是这个谜底显然一点难度都没有！ 当初同何有照他们一起组建乐队的除了这次上法庭的三个，齐肃一个，最后一个不就是从乐队里单飞的方焱吗！ 方焱作为核心主唱单飞，某种程度上确实算作是“背叛”。值得玩味的是何有照还强调，方焱和齐肃的关系很不一般。很不一般？究竟是怎么不一般？ 而现在，方焱又把齐肃以前的乐队驻唱时期的黑料告诉蒋阳，还把何有照三人的信息给了蒋阳。蒋阳通过这些信息找到何有照他们，完成了他这次构陷计划的第一步。之后，便是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对齐肃疾风骤雨一样的丑闻向他席卷。 人们突然回想起来，在齐肃少数正面回应这些丑闻的影像里，他几乎没有愤怒的表情。他冷静地驳斥所有对他的指责，在最后他曾经最亲密的队友出来指控他时，他即没有爆队友的黑料，也没有公开发布任何乞求同情和信任的通稿，只委托经纪公司代为完成诉讼流程。在大多数明星面对狗仔曝光自己的黑料时，不是愤怒地指责狗仔无良，就是在各种表示无辜，同别人隔空骂架。即便东窗事发之后也不过是到道歉，乞求原谅。而齐肃，他看起来对这种事看得有点过于透彻和明白。 可能齐肃早就已经知道，兄弟情早已被利益吞没，能解决问题的只有法律。 不明吃瓜观众们表示，最近的娱乐圈爆点实在太多，信息量实在太大，他们有点接受不过来。 蒋阳和方焱是在上演他妈的金枝欲孽吗，齐肃和他们什么仇什么怨，难道就因为齐肃比他们长得好看，比他们要红，就能这么陷害齐肃？而且还肆意搅动舆论，把网友当枪使。 肃卫军简直震惊，并且快要气疯了。 要不是蒋阳被保护在拘留所里，方焱最近闭门不出，可能真的会有疯狂粉丝进行疯狂报复。 然而肃卫军们最心疼的却是，当初所有和齐肃一起组建乐团的人都背叛了他，甚至参与良心泯灭的构陷。何有照那几个人且先不说，他们只是小人物，被金钱诱惑，当了枪。最后揭露背后主谋，也算是良心发现。蒋阳根本就是个心胸下窄，心狠手辣的人渣，即便不是齐肃，他也会陷害另一个比他红，比他要有前途的人。唯有方焱，最是令人不齿。 蒋阳还有陷害齐肃的目的。那方焱呢，他不可能不知道，在齐肃被曝光打人、克扣队友工资、逼走队友、阻挠队员单飞等等不良行径，甚至于被指控曾经吸食毒|品以此激发创作灵感这些丑闻之后，等待齐肃的会是什么结果。但他还是给了蒋阳构陷齐肃的机会。既然他和齐肃曾经是很亲密很亲密的人，两个人之间难道一点感情余地都不留？ 齐肃或许真的在他单飞过程里有过阻挠，但这是他们一起心血付出的乐队。齐肃不愿意方焱走，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方焱不是照样进了组好的音乐公司，出了大热的个人专辑，拿了备受关注的最佳新人奖。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齐肃已经不再写歌了，他还在唱歌。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就是因为齐肃不再免费为他写歌了，所以方焱才要把齐肃往死里整】 这是一个非常新的微博号发的第一条微博，而紧接着，他的第二条微博就是 【如果有人不相信，可以对比尧杰的翻唱砖和方焱在启乐出的首张个人砖，这两个砖的歌作曲和编曲，再对比方焱今年出的第二砖，呵呵，专业点的人都懂的】 尧杰那张翻唱齐肃自己的原创专辑的砖在上市后的确引起了音乐界不小的震动，因为这张专辑的作曲编曲和方焱首张个人砖给人的感觉非常相似，但并不能说雷同。大部分音乐人都会渐渐有自己的风格，又是在尝试不同的曲风和乐器融合时，也能听出音乐人自己的特色。而齐肃，他的音乐是非常有个人特点的。他善于结合吉他弦声和架子鼓的动感，糅杂出动静结合的超然摇滚乐。又是他又会玩一把电音风，很有味道。 方焱当初那张专辑能够如此吸引乐评人的好评，绝大部分都是作曲和编曲的功劳。而方焱也因此被称作最强新人。 因为尧杰是翻唱的齐肃的歌，即使有人质疑方焱首砖的原创性，但正主齐肃并没有提到这些事，所以这些质疑声很快就被方焱的粉丝压了下去。 现在，两张专辑编曲作曲又被重提，这一次，再没有那么多人为方焱加油呐喊了。 所有所有的事都围绕着齐肃转，本应该享受这样一场翻身仗的齐肃却远在国外，踪迹不明。记者只要全部蜂拥去虹音经纪公司，妄图从齐肃的两个经纪人——沈万堂、王申桦口中挖出一点□□消息来。沈万堂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自然不是很清楚，把采访都推了个一干二净。唯有从一开始就跟着齐肃的王申桦，对记者说了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 “我并不清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但齐肃以前住的公寓曾经失窃过，丢了不少重要物品。” 记者们纷纷开始脑补，丢了重要东西？这是在暗示，方焱偷了齐肃的东西？齐肃那时候穷困潦倒，能有什么贵重东西好让方焱偷的？乐谱！ 这个报道一出，娱乐圈上下震惊！ 音乐圈里偷歌的不少，但是敢偷整张专辑，所有歌居然还放在同一张砖里冠了自己的名招摇撞骗。这他妈何止是胆大包天，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根本就是缺心眼到极点。偷来的东西怎么敢这么高调，这么嚣张，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似的！ 更刺激的是，被偷歌的人憋屈得根本不敢说话，事后还要被偷歌的人各方面陷害，打压。 想想当初齐肃绯闻缠身时方焱说了什么。他发微博暗示何有照他们说的对，齐肃就是脾气性格不好啊！所以这些脏事，齐肃都是能做得出来的！ 现在回头看，方焱简直就是人渣！小人！恶心到极点！ 齐肃真的太惨太惨了。 当初遭受污蔑时，全世界都站在了他对面。除了部分粉丝和他的经纪公司一直相信他，维护他。他在遭到昔日兄弟背叛时，还要面对无数跟风网友以莫须有的罪名指责他，肆骂他。什么都没做的他，明明已经考上了央戏，却被逼漂流海外。 一部分人在面对这种事实时沉默了，更多的人选择愤怒。对蒋阳的愤怒，对方焱的愤怒，和对何有照三人的愤怒。更是对现有娱乐圈遍地黑幕和潜规则的唾弃和蔑视。 很多坚持到现在的肃卫军成员们私下都已经哭到泪崩，连上网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蒋阳滚出娱乐圈# #方焱滚出娱乐圈# #齐肃回家吧# #请给齐肃道歉# 齐肃还回来吗？不，他不回来了。 十月初，某知名微博娱乐营销号截图发布了迄今为止，国内最新有关于齐肃的新闻。并且写上标题【Dior新缪斯—齐肃：短时间内，我并没有回国的打算。国外的舞台更大，我很愿意在这边发展】 配图则是齐肃为法国著名男装杂志POL拍摄的时尚写真，标题则翻译自杂志里对齐肃的一段采访中，他接受记者提问，这边的环境是否会让他感到不适应，和他在Z国有什么明显区别？这个问题的回答里的一句话。 这期杂志很快被粉丝们翻出来，正是POL今年的九月号。 而这则访谈里，还有一条非常劲爆的消息。 记者问：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们，你已经有女友或者男友了吗？ 齐肃回答：是的。因为一些不可抗力，我现在并不能和他联系。如果他能看到这个采访，我希望他能看到。亲爱的，我很想你，我爱你。 齐肃用的是代指男性的词，于是，在确定不是杂志印刷错误也不是众人的理解错误后。一个仿佛海啸般的认知突如其来。 齐肃成了Dior新缪斯男神？ 齐肃公开出柜了？ 齐肃怎么能这样！ 李攸宁在看这实物POL九月号，当他翻到刊载着齐肃访谈页面，看到那句话时，他怔愣了许久许久。 93.第九十二章 92 我很想你，我爱你—— 李攸宁几乎把杂志给捏烂了，不可抗力个鬼啊！虽然他当时确实被关在了家里，可是之前呢，之后呢？齐肃为什么一个电话都不打，连一点消息都不透露！ 他在法国干嘛！亏自己还担心得要死，结果他快活得不得了嘛！ 李攸宁简直要气疯了。他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又把杂志往地上扔了好几遍。他把自己摔到沙发上，想齐肃。想了一会儿，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躺地上的杂志面前，蹲下身捡起来，拍了拍沾上的灰，其实地板很干净。他又翻到那页，发现杂志的内页已经被揪得满是折痕，非常难看。李攸宁想把那页纸抚平，但一点用都没有。印在页面上的法语文字被折痕弄得弯弯曲曲，再也不平整。 李攸宁有些颓废，他把这本杂志收进抽屉，打电话给秘书，让她再给自己订一本新的。 李攸宁心想，既然齐肃不来找他，那就他去找齐肃好了。反正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 齐肃并没有往模特这方面发展，所以和Dior的合作也只是点到即止。他明确和齐严提出，他比较喜欢拍戏，对于静态平面拍摄没什么特别爱好。 齐肃说得毫不客气，几乎就是直接向齐严讨要影视角色了。从齐严的角度来看，这是齐肃被宠得已然忘乎所以的表现，所以他还得再加把劲。而齐肃也很乐意装出这么一番模样来让齐严自作聪明。 齐广森十月初的时候又在公司发了一次病，虽然被及时抢救过来，但已经说明了很大的问题。齐广森是真的没法再主持公司多久了。他的病让他无法像以前一样投放全部精力在工作里。 而齐肃，就混迹在纽约。齐广森眼皮子底下。齐肃不觉得齐广森会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而到现在齐广森也没来找他，说明齐广森并不想外界传言的那样，防备了齐严一手。说到底，齐严是他看着长大的儿子，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而齐肃在外流浪多年，哪里比得上他们的父子情深。 齐肃觉得，如果齐严可以一直这样扮演好哥哥的形象，齐广森很可能就不会主动把自己认回去。 从另一个方面讲，两个继承人的争夺在某种程度上是公司的大危机。齐广森或许不那么爱齐严，但他绝对不会看着自己一手创下的基业就这么毁在争权夺利里。 索性，现在齐严还很按捺得住，齐广森也不想动手，对于两个人来说，维持现在这样的平衡总是好的。 齐严果然能力不俗，很快就给齐肃弄到了新剧本，并且还是电影剧本。 名叫《费加罗情人》 这是一部带着点枪战的文艺片，导演是法国人，拍摄地就在法国巴黎。男一已定，给齐肃的是男二角色。 故事讲—— 法国富豪爱德华·莫勒在一个雨夜去看最近上映的歌剧《费加罗的婚礼》，大雨滂沱。爱德华·莫勒先生是一个行动不便，只能依靠轮椅移动的双腿残疾者。但他非常富有，并且带着中年男士的英俊和睿智。他喜爱歌剧，年轻时喜爱悲剧，上了年纪后却爱看喜剧。尤爱《费加罗的婚礼》，无论哪个版本，逢场必看。 这一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爱德华·莫勒先生被佣人推着轮椅去停车场，准备回家。而他的车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客人的血不小心弄脏了爱德华·莫勒先生车上的真皮沙发座。 雇佣兵杀手杨，二十岁。在一个雨夜执行任务失败，被目标护卫队追杀，躲在一个歌剧院停车场的某辆豪华汽车里。他受了伤，如果不在十分钟内得到急救包，他很可能就会活活流干血而死。 他并没有想到这是一个残疾人的车，更没有想到这个残疾人会带着两个佣人。 杨很紧张，他觉得自己应该立马杀了这两个佣人，然后挟持车主。当他把枪掏出来时，那位车主很淡定地对他说，如果他可以对这两个无辜的小姑娘仁慈一点，那么他可以为他提供一个安全的救治地点。 杨并不想相信这个看起来就鬼话连篇的法国贵族男人，但他现在别无选择。 爱德华·莫勒先生在观看完一场捎带瑕疵的《费加罗的婚礼》后，在地下车库带回来了一只牙尖嘴利，爪子尖锐，还受了重伤的小猫。 爱德华·莫勒先生救下了这只小猫，但是小猫说他无处可去。好心的爱德华·莫勒先生便将他留在了家里——当佣人。 爱德华·莫勒是位好心的先生，但同时，也是位挑剔的先生。 杨觉得这个法国老男人简直龟毛到了极点，就拿他自己来说，早上就算吃压缩饼干兑水也没问题；穿衣绝对不可能用三十分钟，其中二十五分钟用来挑选西装和搭配领带；更不会天天为这个下半身残疾的老男人灌肠排泄按摩腿！ “但是我救了你。” 老男人总是用这句话来对杨说。啊，没错，他的确是救了他，所以他现在不是还在苦苦忍受吗。 老男人吃饭的时候总需要听歌，以前负责播放音乐的是一位资深佣人，现在却换成了杨。作为一个大老粗的杨，对于古典音乐是从来没有涉猎的。为了恶整老男人，杨经常放一些激烈摇滚乐。他想看到老男人愤怒的脸，让他那永远端着的表情彻底破碎。然而并没有，不管是多么激烈的曲子，对于老男人来说，同古典音乐一样，都是用来下饭的。杨并不能理解这样的修养。 爱德华·莫勒知道这一定是一只野猫。皮毛油光水滑，眼睛却透着机敏又不安分的光。并且他并不乐意成为佣人，时常违背佣人准则，挑衅主人的意志。他很肆意妄为，但并没有再制造流血事件。哦对了，他很擅长宰杀厨房里的任何动物，刀法精准利落。厨房的杰尔非常欣赏他，想让他到厨房去工作。爱德华·莫勒先生觉得这个建议有一点危险，他并不能保证小猫会不会把他爪子里那点小毒粉撒在菜肴里。这让他以后就不能安心享受杰尔的手艺了。不太美妙。 爱德华·莫勒知道这是一直调皮的野猫，会偷偷拿热水烫他的腿，试试他究竟有没有反应。看来他的医学知识可能学得不够好。这也很能说明为何他在大腿受到枪伤时，不会自己用匕首把子弹挑出来，再包扎。原来是一只还没成年的小猫。 爱德华·莫勒决定带他去看《费加罗的婚礼》，这样至少可以让小猫欣赏到富有感染力的歌喉。还是在原来的那个歌剧院。 爱德华·莫勒知道，这一场《费加罗的婚礼》后，他捡回家的小猫就要离开了。 杨早已准备好离开老男人，他在老男人的别墅里已经躲了有一段时间，只要稍微乔装打扮一下，溜走应该不难。老男人要带他去看歌剧，他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然而他其实有一点不太想回组织。他的任务失败了，失败的惩罚让他胆战心惊。 《费加罗的婚礼》中，费加罗和苏珊娜不管中间多少曲折，最后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杨并不觉得这样老套的剧情有什么可看，假如男爵真的要强取苏珊娜，作为男仆的费加罗又有什么能力可以组织。即便他再聪明，也抵不过金钱和权势。 爱看《费加罗的婚礼》的天真的老男人。 杨忽然有些不忍心，放弃了原本在看歌剧中途离开的想法，决定把老男人送回家再走。老男人这次除了自己，没有别的佣人跟来了。 中途，歌剧院却突然起了枪击案。为了保护爱德华·莫勒先生，杨再次受伤，没办法立刻离开。枪击案的主谋便是上一次追杀杨的那些护卫们。他们在歌剧院里制造出骚乱，试图从中辨别出杨。而巧合的是，杨为了保护爱德华·莫勒先生，腰部中枪，无法做出有效的逃脱措施，反倒躲开了搜查。 再次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杨，比双腿残疾的爱德华·莫勒先生更加行动不便了。这让爱德华·莫勒先生有了许多想他展示贵族爱好的机会。他的油画收藏品、他的珠宝藏品，还有他从他父亲手里接过来的，已经传了数代人的家族旗帜。 杨却只是努努嘴，说他看到的都是好多好多漫天的欧元。 爱德华·莫勒先生一边以赞叹地眼光欣赏着这些藏品，一边讥讽杨审美太低。 杨觉得，他有必要做些什么以此来证明，作为一个正常的男性，他的审美根本就不低。他同爱德华·莫勒先生约定好在他身体康复之后，一定要出门玩一把，地点由他选定。 而这个地方，则是爱德华·莫勒先生从未涉足过的，巴黎红灯区。 在出发之前，杨为爱德华·莫勒先生挑选了一个小时的衣服。不能太严肃，不能太冷淡，不能太老气，更不能太难看。要显示出自己是一个去约炮的人。 而爱德华·莫勒先生即便坐着轮椅，居然也比他受欢迎，这让杨十分郁闷。 杨虽然是一个杀手，却也是典型的巴黎年轻人，骄傲、疯癫。 会吞云吐雾地抽烟，抽一半，凑到爱德华·莫勒先生的嘴边，爱德华·莫勒先生吸一口，吐出长长的烟雾。管家是禁止先生抽烟的，对他的身体不好。 杨问爱德华·莫勒先生，为什么这个年纪就变成这幅模样。爱德华·莫勒先生说，他年轻时候一样，喜欢刺激，追求疯狂，想要体验人生的极限。他赛车，街头改装赛车。26岁时出了事故，半身瘫痪。 杨很震惊，爱德华·莫勒先生带杨去观赏他的车库，偌大的地下车库，足足有二十辆改装赛车。 杨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打算开着爱德华·莫勒先生的车，载着爱德华·莫勒先生在深夜到巴黎郊区飙车。而古板又挑剔的爱德华·莫勒先生居然笑着同意了这个提议。 杨开动了爱德华·莫勒先生曾经最喜欢的战车，引擎在轰鸣，后视镜映着杨青春激烈的脸，以及爱德华·莫勒先生淡淡的笑。 这是一个疯狂的夜晚，这辆黑色的车子在公路上不断超车不断超车，引来夜里飙车党们的怒骂声。这又是一个欢乐的夜晚。 巴黎市区某个剧场即将再度上演经典歌剧《费加罗的婚礼》，爱德华·莫勒先生当然要盛装出席。杨和另一个男佣一同前往。 爱德华·莫勒先生戴着高高的礼帽，即便坐在轮椅上，也英俊非凡。 歌剧开幕，华丽的篇章奏响。 杨悄无声息退场。 永远得偿所愿的费加罗啊，若没有苏珊娜，这场婚礼又是否能圆满？ 杨走出歌剧院，他走进一个公厕，在里面脱掉了身上黑色燕尾服小西装。 数名追杀者在他身后出现，杨向前奔跑，身后在的人立马追上去。 他拐过无数条街，他下意识得朝着歌剧院越来越远。他精疲力竭，被一个追杀者抓住手臂，他立即反扣住对方。又有另一个人拿枪抵住了他的头。 杨下意识看了眼天空。 费加罗的婚礼结束了吗？ --------------------------- 防盗章，以下重复上文 —————— 齐肃并没有往模特这方面发展，所以和Dior的合作也只是点到即止。他明确和齐严提出，他比较喜欢拍戏，对于静态平面拍摄没什么特别爱好。 齐肃说得毫不客气，几乎就是直接向齐严讨要影视角色了。从齐严的角度来看，这是齐肃被宠得已然忘乎所以的表现，所以他还得再加把劲。而齐肃也很乐意装出这么一番模样来让齐严自作聪明。 齐广森十月初的时候又在公司发了一次病，虽然被及时抢救过来，但已经说明了很大的问题。齐广森是真的没法再主持公司多久了。他的病让他无法像以前一样投放全部精力在工作里。 而齐肃，就混迹在纽约。齐广森眼皮子底下。齐肃不觉得齐广森会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而到现在齐广森也没来找他，说明齐广森并不想外界传言的那样，防备了齐严一手。说到底，齐严是他看着长大的儿子，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而齐肃在外流浪多年，哪里比得上他们的父子情深。 齐肃觉得，如果齐严可以一直这样扮演好哥哥的形象，齐广森很可能就不会主动把自己认回去。 从另一个方面讲，两个继承人的争夺在某种程度上是公司的大危机。齐广森或许不那么爱齐严，但他绝对不会看着自己一手创下的基业就这么毁在争权夺利里。 索性，现在齐严还很按捺得住，齐广森也不想动手，对于两个人来说，维持现在这样的平衡总是好的。 齐严果然能力不俗，很快就给齐肃弄到了新剧本，并且还是电影剧本。 名叫《费加罗情人》 这是一部带着点枪战的文艺片，导演是法国人，拍摄地就在法国巴黎。男一已定，给齐肃的是男二角色。 故事讲—— 法国富豪爱德华·莫勒在一个雨夜去看最近上映的歌剧《费加罗的婚礼》，大雨滂沱。爱德华·莫勒先生是一个行动不便，只能依靠轮椅移动的双腿残疾者。但他非常富有，并且带着中年男士的英俊和睿智。他喜爱歌剧，年轻时喜爱悲剧，上了年纪后却爱看喜剧。尤爱《费加罗的婚礼》，无论哪个版本，逢场必看。 这一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爱德华·莫勒先生被佣人推着轮椅去停车场，准备回家。而他的车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客人的血不小心弄脏了爱德华·莫勒先生车上的真皮沙发座。 雇佣兵杀手杨，二十岁。在一个雨夜执行任务失败，被目标护卫队追杀，躲在一个歌剧院停车场的某辆豪华汽车里。他受了伤，如果不在十分钟内得到急救包，他很可能就会活活流干血而死。 他并没有想到这是一个残疾人的车，更没有想到这个残疾人会带着两个佣人。 杨很紧张，他觉得自己应该立马杀了这两个佣人，然后挟持车主。当他把枪掏出来时，那位车主很淡定地对他说，如果他可以对这两个无辜的小姑娘仁慈一点，那么他可以为他提供一个安全的救治地点。 杨并不想相信这个看起来就鬼话连篇的法国贵族男人，但他现在别无选择。 爱德华·莫勒先生在观看完一场捎带瑕疵的《费加罗的婚礼》后，在地下车库带回来了一只牙尖嘴利，爪子尖锐，还受了重伤的小猫。 爱德华·莫勒先生救下了这只小猫，但是小猫说他无处可去。好心的爱德华·莫勒先生便将他留在了家里——当佣人。 爱德华·莫勒是位好心的先生，但同时，也是位挑剔的先生。 杨觉得这个法国老男人简直龟毛到了极点，就拿他自己来说，早上就算吃压缩饼干兑水也没问题；穿衣绝对不可能用三十分钟，其中二十五分钟用来挑选西装和搭配领带；更不会天天为这个下半身残疾的老男人灌肠排泄按摩腿！ “但是我救了你。” 老男人总是用这句话来对杨说。啊，没错，他的确是救了他，所以他现在不是还在苦苦忍受吗。 老男人吃饭的时候总需要听歌，以前负责播放音乐的是一位资深佣人，现在却换成了杨。作为一个大老粗的杨，对于古典音乐是从来没有涉猎的。为了恶整老男人，杨经常放一些激烈摇滚乐。他想看到老男人愤怒的脸，让他那永远端着的表情彻底破碎。然而并没有，不管是多么激烈的曲子，对于老男人来说，同古典音乐一样，都是用来下饭的。杨并不能理解这样的修养。 爱德华·莫勒知道这一定是一只野猫。皮毛油光水滑，眼睛却透着机敏又不安分的光。并且他并不乐意成为佣人，时常违背佣人准则，挑衅主人的意志。他很肆意妄为，但并没有再制造流血事件。哦对了，他很擅长宰杀厨房里的任何动物，刀法精准利落。厨房的杰尔非常欣赏他，想让他到厨房去工作。爱德华·莫勒先生觉得这个建议有一点危险，他并不能保证小猫会不会把他爪子里那点小毒粉撒在菜肴里。这让他以后就不能安心享受杰尔的手艺了。不太美妙。 爱德华·莫勒知道这是一直调皮的野猫，会偷偷拿热水烫他的腿，试试他究竟有没有反应。看来他的医学知识可能学得不够好。这也很能说明为何他在大腿受到枪伤时，不会自己用匕首把子弹挑出来，再包扎。原来是一只还没成年的小猫。 爱德华·莫勒决定带他去看《费加罗的婚礼》，这样至少可以让小猫欣赏到富有感染力的歌喉。还是在原来的那个歌剧院。 爱德华·莫勒知道，这一场《费加罗的婚礼》后，他捡回家的小猫就要离开了。 杨早已准备好离开老男人，他在老男人的别墅里已经躲了有一段时间，只要稍微乔装打扮一下，溜走应该不难。老男人要带他去看歌剧，他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然而他其实有一点不太想回组织。他的任务失败了，失败的惩罚让他胆战心惊。 《费加罗的婚礼》中，费加罗和苏珊娜不管中间多少曲折，最后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杨并不觉得这样老套的剧情有什么可看，假如男爵真的要强取苏珊娜，作为男仆的费加罗又有什么能力可以组织。即便他再聪明，也抵不过金钱和权势。 爱看《费加罗的婚礼》的天真的老男人。 杨忽然有些不忍心，放弃了原本在看歌剧中途离开的想法，决定把老男人送回家再走。老男人这次除了自己，没有别的佣人跟来了。 中途，歌剧院却突然起了枪击案。为了保护爱德华·莫勒先生，杨再次受伤，没办法立刻离开。枪击案的主谋便是上一次追杀杨的那些护卫们。他们在歌剧院里制造出骚乱，试图从中辨别出杨。而巧合的是，杨为了保护爱德华·莫勒先生，腰部中枪，无法做出有效的逃脱措施，反倒躲开了搜查。 再次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杨，比双腿残疾的爱德华·莫勒先生更加行动不便了。这让爱德华·莫勒先生有了许多想他展示贵族爱好的机会。他的油画收藏品、他的珠宝藏品，还有他从他父亲手里接过来的，已经传了数代人的家族旗帜。 杨却只是努努嘴，说他看到的都是好多好多漫天的欧元。 爱德华·莫勒先生一边以赞叹地眼光欣赏着这些藏品，一边讥讽杨审美太低。 杨觉得，他有必要做些什么以此来证明，作为一个正常的男性，他的审美根本就不低。他同爱德华·莫勒先生约定好在他身体康复之后，一定要出门玩一把，地点由他选定。 而这个地方，则是爱德华·莫勒先生从未涉足过的，巴黎红灯区。 在出发之前，杨为爱德华·莫勒先生挑选了一个小时的衣服。不能太严肃，不能太冷淡，不能太老气，更不能太难看。要显示出自己是一个去约炮的人。 而爱德华·莫勒先生即便坐着轮椅，居然也比他受欢迎，这让杨十分郁闷。 杨虽然是一个杀手，却也是典型的巴黎年轻人，骄傲、疯癫。 会吞云吐雾地抽烟，抽一半，凑到爱德华·莫勒先生的嘴边，爱德华·莫勒先生吸一口，吐出长长的烟雾。管家是禁止先生抽烟的，对他的身体不好。 杨问爱德华·莫勒先生，为什么这个年纪就变成这幅模样。爱德华·莫勒先生说，他年轻时候一样，喜欢刺激，追求疯狂，想要体验人生的极限。他赛车，街头改装赛车。26岁时出了事故，半身瘫痪。 杨很震惊，爱德华·莫勒先生带杨去观赏他的车库，偌大的地下车库，足足有二十辆改装赛车。 杨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打算开着爱德华·莫勒先生的车，载着爱德华·莫勒先生在深夜到巴黎郊区飙车。而古板又挑剔的爱德华·莫勒先生居然笑着同意了这个提议。 杨开动了爱德华·莫勒先生曾经最喜欢的战车，引擎在轰鸣，后视镜映着杨青春激烈的脸，以及爱德华·莫勒先生淡淡的笑。 这是一个疯狂的夜晚，这辆黑色的车子在公路上不断超车不断超车，引来夜里飙车党们的怒骂声。这又是一个欢乐的夜晚。 巴黎市区某个剧场即将再度上演经典歌剧《费加罗的婚礼》，爱德华·莫勒先生当然要盛装出席。杨和另一个男佣一同前往。 爱德华·莫勒先生戴着高高的礼帽，即便坐在轮椅上，也英俊非凡。 歌剧开幕，华丽的篇章奏响。 杨悄无声息退场。 永远得偿所愿的费加罗啊，若没有苏珊娜，这场婚礼又是否能圆满？ 杨走出歌剧院，他走进一个公厕，在里面脱掉了身上黑色燕尾服小西装。 数名追杀者在他身后出现，杨向前奔跑，身后在的人立马追上去。 他拐过无数条街，他下意识得朝着歌剧院越来越远。他精疲力竭，被一个追杀者抓住手臂，他立即反扣住对方。又有另一个人拿枪抵住了他的头。 杨下意识看了眼天空。 费加罗的婚礼结束了吗？ --------------------------- 94.第九十三章 93 “1号点，3号点和7号点都是很好狙|击点，如果我是这个三个狙|击手的话，即便不选择这三个位置，也会破坏被别人占领的可能性。”齐肃指着实时地图的三个位置说道。 “13号点和3号点是反狙|击点，但我想他们应该觉得自己行动很隐秘。13号点可能不会多加防备。” 21号点了点头，他拉开桌上的地图，用记号笔画出一条线。 “齐严的车子会经过这条路，但我想他不会在路上行动。应该会选择一个他、齐广森和你三人都在场的情况下让狙|击手攻击。” “宴会大厅是不透明玻璃，狙|击手不好发挥。” “nonono，不要用你狙|击手的思维来惯性思考问题。你习惯放一枪就跑，那为什么不能开两枪呢。他们有三个狙|击手，让其中一个负责把玻璃轰碎制造视野也不是不可能。而且那时是晚上，目标会非常明显。” “这很蠢，狙|击手不会在击中目标之前主动制造混乱。” 21号耸耸肩，摊手，“齐严需要这种在场证明。再说了，你为什么要把自己代入到敌方去。” 21号指着这条路的某一个路口，“齐严会开自己的防弹车来，他小心得很，生怕自己没了小命。这些有钱人怎么就不懂呢，真要他们的命，就是坐在装甲车里也没用啊。” 齐肃对21号的说辞不置可否，他正从手提箱内取出零件组装枪|支，咔咔声让他心情愉悦。21号给他弄来了一些还不错的小东西。 “好了，别摆|弄你那些小可爱，他们又不会跑掉。” “哼，你懂什么。” “好吧，我不懂。但你至少应该先知道齐严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路口，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什么时候露头让你有机会。” “你计算的再清楚也没临场反应得快。更何况，未必就要在这个时候动手杀他。只要反狙掉狙|击手就行了。” “必须要计算好所有退路，就算发生意外也可以安全撤退，不然你以为你怎么死的？” 齐肃闻言，冷笑一声，没答话。 以前他和21号对于究竟是将计划精准安排到秒，还是花心思在设备随时反应现场产生很大分歧，争吵无数次。后来齐肃以自己的死亡宣告他确实棋差一招。如果那次把他炸成碎片的任务换成21号执行，或许21号依旧能活蹦乱跳地从火场里出来。 21号抖了抖地图，地图纸发出哔啵哔啵的声音来。齐肃放下了枪。 21号紧接着说道：“齐广森请了23个人，其中有十个是集团董事会成员，另外十个是和他合作非常深的商界人物。剩下的三个则是政府内部的要员。这23个人基本可以组成整个纽约最有钱有势的一群人之一。齐严也邀请了一些他的朋友出席。笼统计算，位列邀请函名单上的至少有三十个人，这三十个人每人带一位男伴、女伴，家属，这是个很热闹的宴会。” “宴会从晚上7:30分开始，7点左右就会有宾客陆续进场。在大楼外部的三处共有六个固定摄像头，拍摄广角120°，这种型号的摄像头可视距离30尺，最远拍摄距离是40米。” 21号从电脑里调出整栋大楼和附近街道的三维图，摄像头的摄像范围永一束蓝光标明出来。这六个摄像头的位置安得很巧，基本上只要你从大楼的大门经过，就一定会被拍到正脸。除非脸上有遮挡物。 这栋大楼在一条笔直的长道上，距离最近的路口也有至少一百米。这样一条长道，可以说是最好的狙|击点。但是相对来说就不算是好的逃逸地点了。狙|击手一枪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在出其不意之下可以再开俩到三枪，再多开枪那是想要目标的保镖找上门来。 在这种无法立刻弃枪混入人群的环境里，最常用的撤退办法是改变装束，但这也意味着需要变装时间。对于杀手来说，撤退晚一分一秒都是赌命。 而且，现在齐肃的主要目标并不是宴会里的任何一个人，而是齐严雇的那三个狙|击手。21号虽然嘲笑过对方的身价，但不可否认的是，来的这三个都是能力非常高的狙|击好手。而齐肃还必须在夜晚环境里把他们三个全部反狙掉，难度可比杀一个被保镖团团围住的地中海高多了。 有21号在，齐肃知道他的压力会大大降低。21号会以精准的行动判断衡量任务执行方式，并且他可以给齐肃这种需要环境保护的远距离杀手提供很多信息保护。 “这次有点难度。” “我会协助你，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干。” “不到最坏情况，我不会向齐严开枪。” “你不会是真拿他当哥哥看了吧。” “杀几个杀手和杀一个大集团继承人这种公众人物完全是两种概念，别以为我蠢。” “哪有，我一直都觉得你聪明着呢。” “21，别使坏，这次不是闹着玩了。” 21号很无辜地眨了眨眼，表示齐肃完全是在质疑他的职业素养，他从来不对任务敷衍了事。 21号藏在心里的潜台词却是，可惜这次是私事了。 29号当天凌晨，齐肃很快带着自己的工具箱潜入事先决定好的蹲点位置。此前，21号已经在他们认为对方狙|击手会潜伏的狙|击点安装好针孔摄像头，21号会全方位监控这些地方的图像，一旦发现对方进入狩猎范围，齐肃会果断将其毙命。 放好支架，齐肃戴着手套的手将零件一一取出，快速组装成一只长管狙|击枪，再安上消音器。将狙|击枪架好在支架上，齐肃将红外瞄准仪扣在右眼。他是很典型的传统狙|击手，惯用右眼瞄准，惯用右手扣扳机，和很多有特色的狙|击手相比。齐肃朴素得很。但他有很多优点，精准、超长距离狙|击、状态稳定、任务从未失败过。当然，他失败过一次，而这一次也让他彻底告别杀手生涯。 无线耳机塞入耳内，齐肃和21号试了下音，通讯状态良好。 29日，6:30 PM 72.4华氏度，空气相对湿度55％RH，东风2级 耳机里传出21号的声音，“11号点，有猎物入场。11号点，有猎物入场。” 21号重复说了两遍，齐肃的瞄准镜已经对准了11号点的位置。很快，十字准心内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他穿着普通的灰色连帽衫，像个最正常的露过市民。他背着双肩包，走上了11号点的居民楼里。墙随后挡住了他的身影，十字准心移动到另外一个极有可能架设狙|击枪的空窗去，没过一会儿，果然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从那个空窗伸了出来。 齐肃很冷静，他的手指也非常放松，他在等对方露头。对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就像是狩猎羚羊的猎豹。 十分钟后，齐肃一直静止不动的十字准心内终于出现了除枪管之外的东西，那个穿灰色连帽衫的男人的头。 一颗子弹从装着消音器的枪管内|射|出，以螺旋高速状态向前飞行着。 齐肃在心里倒数了一秒，只见十字准心的那头，一蓬血雾喷出，随后沉寂下来。齐肃立马收枪，隐藏起身形。他和21号到现在并不知道那三个狙|击手究竟知不知道其他两个人的存在。如果他们都以为雇主只雇佣了自己一个杀手，那么齐肃就好办了，找到一个杀一个。旦若是这三人已经组成团队，那么势必会隔一段时间确认存活信息。虽说连帽衫男已死，但齐肃不能冒这个风险，随随便便就暴露掉自己的位置。 7:05分，已经开始有高级礼宾车驶入直道。同时，第二个狙|击手出现在7号点位置。 第二个狙|击手隐藏得非常好，从齐肃这个角度看刚好只能看到对方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对方的身体还很好地隐藏在掩体之下。 7:10分，21号告知齐严的车已经来了。齐肃抽空看了眼驶过来的那辆据说有防弹功能的豪车。车子停在大楼门前，泊车人员立马上前去开门，齐严从后车座上下来。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边带的女伴又换了一个。这次没那么艳|丽，看起来端庄高雅，倒是适合这次宴会。 7:12分，起了一阵风，空气也逐渐变得湿|润，齐肃有预感，夜里可能会有降雨。 齐肃将视线调转过来，他现在要尽快解决掉第二个狙|击手。 7：15分，齐肃冒险改变策略，决定攻击二号狙|击手的枪。他的十字准心瞄准了枪托，一发子弹命中，废掉对方的枪。 二号狙|击手果然经验丰富，没有在这个时候探头寻找子弹来源，而是立马躲了起来。 狙|击手不会带太多枪，一来没必要，二来安全问题。会随身携带的最多一只狙|击，一只防身。现在狙|击的那把已经被废，齐肃猜测二号狙|击手应该还会有一把手|枪。但是手|枪射程有限，对宴会已经没有威胁。 七号点的各个出口齐肃早已知晓，他立马转移窗口，再次快速来回扫视二号狙|击手有可能出现的两个位置。 7:23分，二号狙|击手出现在7号点的第一出口，那是一个存放垃圾的后门，二号狙|击手普一现身，立马被爆头。齐肃猜测二号狙|击手的尸体很可能第二天一早才会被发现了。 7:30分，宴会开始，三号狙|击手还没有消息。正常情况来讲，这个时候，早应该已经到位开始观察目标了。除非三号没来，这不可能。那么便是三号现在蹲在一个21号和齐肃都不知道的地方。 在夜晚里想要搜索一个善于隐匿的狙|击手，除非地毯式搜索，不然光靠齐肃一个人时绝对找不出来。好在三号还要执行暗杀人物，他会选择的地方受到太多条件限制，而且只要自己没出现，三号一定不会离开。 这就是齐肃的优势所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齐肃已经看过在这个位置能看到的所有好狙|击点，都没有发现。 8:10分，从马路的一头开过来一辆消防升降梯车。齐肃在无线耳机里问21号这是什么情况。21号也有些出乎意料，附近应该没有需要报火警险情的地方吧。 那辆升降梯车逐渐驶来，停在宴会大楼的前头。几个消防员从车上下来，匆匆跑进宴会大楼对面的建筑里。 齐肃皱起眉来，问道：“什么情况？” 21号：“你信是119？” 齐肃不太好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他并不答得出来，不一定非得火灾才打119. “有点太过巧合了。” 忽然，齐肃敏锐地听到一声枪响，随后便是玻璃破碎的声音。齐肃立马朝宴会大厅看过去，果然，宴会大厅的户外玻璃已经碎了个精光。宴会内觥筹交错的权贵们吓得脸无人色。 狙|击手居然开始动手了？！ 可是现在三号狙|击手的位置还不清楚，只单单是打碎玻璃的话，从哪个角度都办得到。这样的锁定毫无意义了。 齐肃不认为自己在短时间内可以确定三号狙|击手的位置。 那么，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狙|击手的雇主狙掉。 齐肃的十字准心瞬间从昏暗的大楼露面转移到宴会大厅方向。此时宴会大厅乱成一团，齐肃居然不好瞬间锁定齐严的位置。 齐严今天穿的西装颜色很低调，与宴的男士基本都差不多的颜色，倒也不好用衣物来区分。 十字准心快速地掠过一个又一个人头。 忽的，齐肃手抖了一下，差点十分有失水准地擦枪走火。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李攸宁会在那个宴会里。 95.第九十四章 94 齐肃做了一个深呼吸，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纠结李攸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宴会的时候，齐广森是另一个目标，狙击手再开枪的话，齐肃不能确定李攸宁会不会受伤。在那种混乱的场景，所有人都在惊慌乱跑，狙击手很有可能会率先清除掉目标附近的障碍物。 即便同宴会厅相隔数百米，齐肃也仿佛能感觉现场的嘈杂。有钱人更惜命，也更担惊受怕。没人知道那一枪究竟是瞄准了谁，所以人人自危。 要不是齐广森这么多年来见过无数大场面，恐怕这会儿也要被逼的面红耳赤，惊慌失措。但他很冷静，一边赶紧调动安保人员，一边立马安排参与宴会的大家撤退，宴会厅不止一个出入口，供三十几个人快速离开绰绰有余。 齐肃沉下心，放弃狙掉齐严的想法，转而重新搜索三号狙击手。 他必须快点找到对方，三号狙击手不会任由宴会厅里的人安全撤退的。 齐肃突然想起那辆突然出现的消防升降梯，穿着消防服的消防员冲进了大楼对面的建筑，不知道消防员究竟是进去干什么。 齐肃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停着消防升降梯的建筑，发现那里非常平静，完全不像是发生了需要消防员入场的事。他随即仔仔细细每个角落不落地扫过这个建筑所有外露口，顶层。 果然，在那栋建筑的露天顶层上有一个非常模糊的黑影，他穿着融入进黑暗里的夜行衣。若不是齐肃用望远镜观察时，正好因为宴会大楼那一面玻璃幕墙折射过去的光，印出一点那人的身影，不然齐肃可能也会看漏眼。 但是，一开始齐肃没有把这个地方定为狙击点是由于那里地势实在太低，这个顶层不过11层，而宴会大厅却在集团大楼的23层，理论上，不管是再顶尖的狙击手都不可能从这么低的平台狙击到高平台之内的目标。没有哪个专业狙击手会为自己选一个这么劣势的狙击点。所以在一开始，齐肃想当然就把这里排除掉。 但是三号狙击手为什么会把这里当做临时据点？这不合常理。 齐肃也有点被对方奇特的行为搞糊涂了。然而很快，齐肃便发现三号狙击手居然收枪离开了露天顶楼。 齐肃一瞬间联想到，或许三号狙击手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齐肃马上联系到21号，问他现在宴会大厅情况如何，齐广森人死了没有。 21号在宴会大厅里安了针孔摄像头，可以随时监视里面的动静。 无线耳机里传来21号的声音，他说：“现在宴会大厅已经撤退了半数人，齐广森和齐严都还在。” “李攸宁也在是不是。” “…………，是。” “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谈为什么李攸宁出席了这次宴会你却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猜测，杀手很有可能混入了宴会大厅，你现在马上把还留在那个地方的所有人筛选一遍，缩小人选范围。我先把外头的狙击手干掉。” 没过多久，估计一分钟不到，21号就已经确认了还待在宴会大厅的三号狙击手的队友身份信息。这速度太快，以至于齐肃立马想到，21号既然随时都在监控宴会大厅的情况，可能早就发现了端倪，但这□□的就是不说！ “混蛋，完事后你他妈的别跑。”齐肃极为罕见地爆了句粗口，把无线耳机狠狠从耳朵里扯掉，扔在地上，脚后跟用力一踩，无线耳机瞬间脆成一堆渣渣。 齐肃恶狠狠吐出一口恶气，重新趴回地面，开启瞄准仪。两枪打爆那辆假消防车的前轮胎。不一会儿，三个穿着消防服的消防员从建筑内跑了出来，其中一个人背着一个橘色的大袋子，看起来像是装着什么器械。两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跟出来送消防员。 齐肃一眼就看穿三号狙击手，那种走路的姿势，背包的姿势，职业气太重也不是什么好事。 子弹钻进对方的脑袋里，跟在那人身后的工作人员甚至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撒了一身的血。 齐肃迅速撤枪，将枪支重新装进黑色手提箱里。将箱子扔在房间中央，齐肃便匆匆离开。这个箱子内部早已安装了一枚小型□□。齐肃将衣服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扣，低着头脚步匆匆地从据点离开。他从另外一个大楼的后门进入，引爆了黑色手提箱内的□□。他从大楼正门出去，横跨过街道。绕过一栋居民建筑，那栋建筑的侧边有一个百货商场，齐肃走到百货商场储物柜前，刷条码，打开一个箱子。箱子内存放着一个衣袋，齐肃将衣袋取出，拎着这个袋子走到隐蔽的公共洗手间去。 十分钟后，他已然西装革履，仿佛正要赶赴盛宴。 衣袋里有齐肃的手机，齐肃一边朝集团大楼赶过去，一边拨通了一个电话。 正因聚会被一场突然袭击终止而感到头疼的齐广森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他接起，语气温和下来。 齐肃在电话里说：“我已经到楼下了，但这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齐广森急忙说道：“只是一点小事，我的孩子。你现在马上到21层来，安全人员会对你放行的。” 齐肃说：“我只是来听听你想说什么，没有和你相认的意思，你不要误会了。” 齐广森顿时有些失落起来，强颜欢笑：“没事，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快过来吧。” 齐肃说：“那我现在就上来。” 齐肃在门口出示邀请函，因为枪击事件而高度谨慎起来的大楼安保人员反复检查了多遍邀请函，最后还是放了齐肃进去。 虽然23层已经乱成一遭，然而一楼的大厅除了安保更为严密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两位前台小姐还依旧保持着八颗牙齿的微笑，而因为宴会的举办，整个集团大楼的工作人员都提前下班，是以这个时候也不存在不相关人员被吓得慌不择路的情况。 大堂的四部电梯都停在了一楼，齐肃很快乘上了其中的一部，按下21楼的按钮。 齐肃在电梯升上去的那两分钟里一直在思考，看到李攸宁的第一面应该和他说些什么。 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还好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恐怕李攸宁有更多的问题想要问他。 齐肃深深闭上双眼，总觉得事情正在一步一步走出自己可以预料的范畴内。 他在脑中再回味了一遍21号对他描述过的杀手的形象特征，随着电梯叮一声，提示已经到达21层，齐肃睁开了眼睛。杀气一瞬间完全收敛了起来。一眼望去只是个有些厌气的漂亮青年而已。 电梯出口是T字型，T字拐弯处正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他见齐肃出来，立马朝齐肃鞠了一躬，做出引路的手势。 齐肃跟着他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厅堂，齐肃发现原本在23层参加宴会的大部分宾客都已经转移到了这边，他们居然没有离开。 齐肃进去的时候，齐广森正在和齐严说什么。黑衣人快步走过去在齐广森耳边细语几句，齐广森立马朝齐肃这边看过来。同时吸引过来的目光还有齐严，以及，李攸宁。 宾客们三五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似乎是在议论刚才的意外，又或许只是在谈论一些别的事。齐肃这样一个陌生面孔独自走进来，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齐广森向齐肃迎了过去，齐肃注意到李攸宁的表情不是很自然。而齐严，他什么表情都没有，齐肃也不指望他能做出什么高兴的神色来。 从刚才的一番骚动看来，齐严恐怕已经知道自己雇佣的杀手没有第一时间完成任务，不然齐肃和齐广森不会到现在还好端端站在他面前。 李攸宁侧头和齐严说了几句便朝齐肃这边走来，齐肃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李攸宁和齐严不会是大学同学吧。 “伯父。” “攸宁，这是齐肃，来认识认识。” 齐肃被齐广森推到李攸宁面前去，齐肃很仔细观察到李攸宁一瞬间抽动的嘴角。 “我和他在国内已经见过面的，不用再介绍了，是吧李总。” “是啊，我们熟得很。要是连我们都还要再经由别人介绍，那真是有点讽刺。” “齐董事先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现在他知道了。” 齐广森有点吃惊，李攸宁和齐肃说话的语气可完全不像是“见过面”这种程度。他对于齐肃在国内的事，齐广森并不全然了解。他只知道苏燕带着儿子回到了国内，孩子的名字也是当初他取好的齐肃。他看过齐肃的照片和一些个人资料，发现他的童年成长得非常混乱。辍学，泡吧，混乐队，玩摇滚，最后虽然又回去继续读书，却稀里糊涂进了娱乐圈，大学也上的戏剧学院。他对齐肃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私家侦探在几年前给他带来的那些资料里。这是一个没教好的小孩，他对齐肃下的定义就是这样。知道齐肃真正站在他面前，他发现自己似乎有点错得离谱。他在见齐肃时，已经准备好接受齐肃的愤怒咆哮和咒骂，他知道齐肃绝不会第一时间就接受他。但齐肃表现得冷静又冷淡，甚至有些可怕地无动于衷。齐广森宁愿齐肃反应激烈点，情绪剧烈点，这样至少可以证明齐肃还是期望过父亲的。但那次巴黎的见面，让齐广森有一种，齐肃对父亲这种概念早已淡漠，死心。 齐广森的判断第一次出现这么巨大的偏差，齐肃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齐广森已经无法下断言了。他觉得这个孩子已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即便他现在突然和李攸宁这样的国内豪门语气熟稔，他也不过是稍微吃一点惊。 齐肃和李攸宁拥抱了一下。 李攸宁小声地在齐肃耳边低语：“你为什么会和齐严搞到一起？” 齐肃回道：“齐严想要杀我，你和他什么关系？” 两人很快分开，齐肃读到李攸宁的唇语，我不知道。李攸宁的眼神是震惊的，同样也带着不可思议。李攸宁强忍住没有回头去看齐严，他当然是无条件相信齐肃的。 李攸宁快速扫了一眼齐广森，觉得他之前想的可能和现实差得十万八千里远。 李攸宁忍不住掉了滴冷汗下来，想着一定不能让齐肃知道他曾经揣测过多少他和齐严发生了一些龌龊事。 李攸宁越想越觉得心虚，有种自己完了的感觉。 齐肃错过李攸宁肩身时，不动声色地拍了下李攸宁的侧腰。李攸宁当即抖了下。 齐广森带着齐肃在宴会厅里逛了一圈，将齐肃一一介绍给所有宾客。齐广森并没有言及齐肃的身份，只说齐肃一直在B市生活，前两个月刚来纽约，很喜欢电影方面的工作，希望老朋友们可以多提携提携他。 齐广森说得又含蓄又明显，就差说齐肃是他儿子，今天就是带人过来溜溜，混个脸熟。 齐肃这一圈下来，把纽约有分量的上流人士都认了个遍。算是真正露了脸。有人认出他前段时间刚刚同Dior有合作，还接受了法国某知名杂志采访。期间若有似无的传出和齐严关系暧昧传闻。原来并非桃色暧昧，两人本就是兄弟！哥哥照顾弟弟，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而且齐广森就这么当着齐严的面，大张旗鼓地介绍齐肃，想来齐肃将来在齐家的身份地位是绝对有保障的。 只是，在做诸位都是心眼如蜂窝的人物。齐广森一张嘴已经把齐肃的定位说死。齐肃喜欢拍电影，所以他将来会朝影视圈发展，公司的事他插手，家里的事，主心骨还是长子。这么一来，齐严的地位其实也变相得到了证实。这次宴会就是齐广森在提前表态，即要将齐肃亮出来，也要安抚齐严。 只是，大家都知道齐广森近来身体不怎么硬朗，突然出现的次子成为第二继承人，那么遗产究竟怎么分？齐严态度到底如何。对于公司董事来说，他们自然希望齐广森可以坚持一些时间。对于齐广森的盟友，他们也不希望这座航空母舰发生什么意外。对于那些政界官员，作为党派的背后支持者，齐家肯定是越稳定越好，越能赚钱越好。相对的，齐严还是更被外界看好。 就在齐肃被齐广森带着混脸熟时，他发现了他要找的杀手。那是一位妖娆的女士，十分美艳动人，穿着婀娜多姿酒红色抹胸鱼尾裙，身姿摇曳。她正同一位贵妇谈论珠宝，两人脸上露出或惊叹、或赞同、或鄙夷的表情来。显然聊得非常投入。但齐肃注意到，她经常通过喝酒时快速扫视整个会场。她身上有很多东西可以用作一击毙命的凶器，譬如那对三角锥型的耳坠，又譬如她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的未闭合戒指。 她是以某位董事的女伴身份出席的，很正统的女杀手。 齐肃并不擅长在这种众目睽睽下将人悄无声息杀死的手法，这是21号的拿手绝活。但是齐肃正在对21号发脾气，他不想找21号。更何况，21号现在根本不知道在哪个鬼地方。 就在齐肃心中暗恼时，他转过身来，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会场的21号。他用的是兰瑟·汉莫的装扮，兰瑟·汉莫是法国绅士，会喷香水，戴领巾和口袋巾。 齐肃其实非常不想21号和他一同出现在李攸宁面前，当初21号设计李攸宁被张瑶瑶纠缠，李攸宁或许就要反应过来了。 不成想，21号并没有走过来同齐肃搭讪。他在会场里有认识的人，齐肃当然不知道他究竟用的什么办法让自己成了人见人爱的家伙。事实上他是全世界最招人讨厌的人之一。 现场指导他和兰瑟·汉莫关系匪浅的极少，这让他们有了装作不熟悉的先决条件。 “晚上好，SU，，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距离我在巴黎看到你，你又变漂亮了！” 齐肃原本准备的客套话顿时有点梗在喉咙里，他很轻很轻地瞪了21号一眼，说：“晚上好，汉莫先生。” 21号走后，李攸宁果然立马上来问他和21号怎么会认识。 齐肃只好说：“刚来这边的时候情况不太好，是汉莫先生帮了忙。” “你可以找我啊，我在这边一样有同学可以帮你！” “不，我可以靠我自己。” “这种时候还逞什么强。” “你确定我在逞强？” 李攸宁突然不说话了，赶紧凑近齐肃跟前，问道：“你真的是齐严的弟弟？” 齐肃淡淡扫了李攸宁一眼，说：“我想你应该换一个说话，齐严真的是我哥哥？” “你之前居然一点消息都没跟我透露！” “我在一个礼拜之前才知道。” “…………”李攸宁无奈扶额。 齐肃逃了摇头，说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这个地方很危险，如果可以的话你现在立马找借口离开。” “很危险？为什么？” “你以为齐严真的会这么大方的让我分遗产？有杀手在这里，你赶紧走。” “我不走。” “你再说一遍？” “……，我不走。” “反了你，我的话都不听了。” “我比你年长，你不能在公共场合这么训我！” 齐肃板着张脸，说道：“好的，我下次注意选择私人场合。好了，别废话，赶紧走。” 就在这个时候，齐肃看到公孔雀代名词的某位法国绅士已经半胁迫。半□□地带着妖娆女杀手离开宴会大厅，转进了前往卫生间的长廊里。 齐肃松了口气，21号不会失手的。 他转而对李攸宁说：“好了，没事了，你不走也没关系了。” “啊，到底什么情况？我都要被你搞懵逼了，你就不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我吗。” “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好吗。有些事一句话两句话真的说不清楚。” “我信你，齐肃。因为我信你，所以愿意等你，你不要骗我。” “不会的，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了。” 李攸宁的脸色终于好转起来，而21号也在这个时候功成而返。21号开始关注起齐严来了，他无聊得很，端着一杯香槟，靠在一张桌前，脸上挂着一个心灾乐祸的笑。齐肃知道21号在笑什么，他在笑齐严的故作镇定，假装宽容。心性狭窄的人焦躁跳脚最是好看。21号的恶趣味。 齐严逐渐焦急起来，如果之前23层的宴会厅玻璃碎裂是他雇佣的杀手在动手前的提示，那么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得手，这些人难道不是最好的杀手吗？！ 齐严最看不惯的便是齐肃那种爱理不理的模样，仿佛爸爸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爸爸对不起他，就该这么低声下气地求着补偿他。 齐严觉得父亲是老糊涂了，齐肃这种人，给点钱打发就算了，他居然还要如此大张旗鼓地将他引进纽约上流交际圈内。他的人脉那条不是自己努力争取过来的，就连他那些大学同学，也都是因为他们在辩论会有过对手或是队友的经历，所以才能那么要好。 他什么都要从零开始做，为什么齐肃一出现就能把所有东西都得到！ 齐严不服气，他讨厌齐肃，讨厌到恨不得齐肃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齐严下意识扭头看了眼窗外，狙击手呢，都死哪去了？！ 齐严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吓了一跳，见居然是齐肃在拍他的肩。他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来。 齐肃微微凑近齐严，声影仿佛从海螺里飘出来：“哥哥在找你的狙击手吗，可惜他们都已经死透了。” 齐严听得心惊肉跳，嘴上依旧说着：“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齐肃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眼带笑意地看着齐严。这笑，是讥讽的笑。 齐严又惊又怒，最后却全在这幅笑容里沉淀成震惊。 他花了大价钱雇的杀手，死了？都死了？ 齐肃怎么知道？ 齐严的心逐渐凉下来，这个时候，他终于用正眼看了即将要成为他弟弟的男人。齐严从齐肃身上感觉到一股寒冷。 好，好好，好个扮猪吃老虎的齐肃！ 96.第九十五章 95 齐肃如今一跃成为纽约上流社交圈新贵，齐严不敢再随便找他麻烦了，但同样不再像以前那样劳心劳力帮他开拓事业。但相对的，齐肃现在有了今非昔比的身份，已经不再需要像刚来纽约时那样，必须借助齐严的势力才能得到关注。 事实上，可还没无耻到杀了齐严，还能喜滋滋的接受齐广森的财产。他和齐广森无冤无仇，只要齐严今后不再找他麻烦，他可以和其和平相处，并且不会随便动他的蛋糕。他对齐家的公司没兴趣，但他需要人脉，需要人脉带给他的资源。 就像现在，曾经需要他亲自前往法国去拜访的《费加罗情人》导演现在已经转而飞来纽约，想要同他讨论剧本。这就是现实。 《费加罗情人》没有因为他和齐严之间微妙的关系而溜走。 李攸宁在看到他真的是有在国外寻找电影拍摄的工作，终于相信了他嘴里那番同21号在纽约相遇的说辞。李攸宁本来就是突然看到齐肃和齐严的花边报道，一怒之下跑到纽约来“捉奸”的，没想到却闹了个大乌龙。 李攸宁有些伤感，一夜之间，曾经被他罩着的齐肃已经变得比他要有钱得多。齐广森一死，齐肃能得到的遗产绝对非常可观。齐肃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这个生父到底有多有钱。 李攸宁回国，齐肃送他去机场，结果他们两人的关系到现在都没有公布出来。 李攸宁看着齐肃，唉声叹气。 齐肃都忍不住了，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李攸宁说：“我有点失落，真的。” 齐肃皱眉：“为什么？” 李攸宁说：“我有点没有安全感了。”我连包养你的资格都没有了。当然这句话时禁语，绝对不能当着齐肃的面说。 齐肃：“你还在怪我没有和你一起回国吗？” 李攸宁说：“没有，我理解你，国内娱乐圈现在风气太差，你回来也不好。” 齐肃说：“可是你还是很不开心。” 李攸宁说：“没事，我自己想想就想通了。” 齐肃：“说。” 李攸宁一下没忍住，在机场大厅里抱着齐肃干嚎：“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有钱有势了，我一时间接受不了啊！” 齐肃愣了下，哭笑不得。 “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脑袋剖开来看一看里面是不是都是卫生纸。” “你嫌我蠢？” “没有，蠢蠢得也行，太聪明不好。” 李攸宁真的要哭了，“齐肃，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种形象啊。” 齐肃却笑了起来，“你傻啊，别磨蹭了，去过安检吧。” 李攸宁忿忿地拖着行李箱去安检处，又扭头回来叮嘱齐肃：“不准随便看帅哥。” 齐肃朝他挥了挥手：“知道了。” 齐肃一直在机场里看着李攸宁乘坐的那趟飞机起飞才离开候机大厅。机场外，齐肃看到了21号的车子。21号靠在车外抽烟，微微侧低着头，视线望向了很远很远的远方。 21号扭头过来，看到齐肃，朝齐肃挥了挥手。齐肃向他走去。 后车座上放着一只黑色手提箱，这让齐肃意识到21号居然也要离开了。 齐肃坐上副驾驶，等21号把烟抽完。 21号上车后很快发动车子行驶起来，齐肃看出他是在前往港口。 杀手们都喜欢乘渡轮离开。 两人沉默了一路，车子停在一个纽约不知名小型港口边，21号把车钥匙交给了齐肃，他从后车座里把黑色手提箱拎出来，拎在手上。 十一月的海风已经非常刺骨，21号穿着单薄，外衣被风吹得烈烈作响。 21号率先开口：“你难道就不想问为什么我当初没有告诉你李攸宁也在场。” 齐肃说：“你只是想要我杀死齐严。” 21号轻轻点头：“你为什么不杀他，换做以前的你，绝对不会留手的。如果当时你第一时间狙杀掉齐严，事情就会迎刃而解。你也不会再有任何被刺杀的危险了。” 齐肃说：“不，事实上，情况会和你说的正好相反。齐严一死，被媒体大肆报道，齐广森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杀手。我会重新回来那种暗无天日，见不得光的日子。” 21号撇嘴，“还有另一个原因吧。” 齐肃顿一下，说道：“是，我不想在李攸宁面前杀人。” 21号说：“你居然变得这么感情用事，78，你已经不再适合做杀手了。” 齐肃说：“要论感情用事，我哪里比得过你。要不是你一心想要把我拉回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这些都是你造成的，21.你一直都把自己的自私想的多么伟大，光荣。” 21号沉默下来，他的沉默仿佛应证着齐肃的斥责。海风将21号的头发吹得有些乱。现在的21号用的真容，是带着一点傲慢的希腊式脸庞，但那一头灿金头发让他看起来既高雅又热烈。 过了一会儿，传来轮船的气鸣声。 21号说，“我听说《费加罗情人》已经确定开机时间，恭喜。” 齐肃说：“谢谢。” 21号说：“你觉得假如没有费加罗，苏珊娜会和伯爵在一起吗？” 齐肃说：“我不知道。” 21号：“所有人都不相信伯爵会真心喜爱苏珊娜。” 齐肃说：“你该上船了，21.” 21号说：“以后我能来看你吗。” 齐肃说：“不，不要来。就这样吧，我们就这样吧。” 21号眼眶微红：“那，可以有一个最后的拥抱吗。” 齐肃说：“不，21，不行。” 21号露出又愤怒又悲伤的神情：“你对我太残忍了，78号。” 齐肃说：“你又忘了，78号已经死了。” 21号终于落下泪来，“曾经，我多么企盼他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他会回来。” 齐肃说，“他已经不在了，你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21号说：“我现在希望是这样，他死在了那场爆炸里，永远。” 21号说：“我要走了，请看着我走吧。” 21号说完，转过身去，向前迈出几步，“如果你还能遇到那个78号，告诉他，我很想他。如果可以，我爱他。” 他走得大步流星，那高大却孤独的背影如烙印一般印在齐肃眼中。齐肃仿佛能看到一个漆黑的影子从自己身体内剥离出来，幻化成一个高挑狙击手的模样，朝那个离开的人追了过去。 齐肃怔怔看着，嘴角尝一把咸味，这海风太厉害了。 --------------以下为重复段落----------防盗章------------------------ 齐肃如今一跃成为纽约上流社交圈新贵，齐严不敢再随便找他麻烦了，但同样不再像以前那样劳心劳力帮他开拓事业。但相对的，齐肃现在有了今非昔比的身份，已经不再需要像刚来纽约时那样，必须借助齐严的势力才能得到关注。 事实上，可还没无耻到杀了齐严，还能喜滋滋的接受齐广森的财产。他和齐广森无冤无仇，只要齐严今后不再找他麻烦，他可以和其和平相处，并且不会随便动他的蛋糕。他对齐家的公司没兴趣，但他需要人脉，需要人脉带给他的资源。 就像现在，曾经需要他亲自前往法国去拜访的《费加罗情人》导演现在已经转而飞来纽约，想要同他讨论剧本。这就是现实。 《费加罗情人》没有因为他和齐严之间微妙的关系而溜走。 李攸宁在看到他真的是有在国外寻找电影拍摄的工作，终于相信了他嘴里那番同21号在纽约相遇的说辞。李攸宁本来就是突然看到齐肃和齐严的花边报道，一怒之下跑到纽约来“捉奸”的，没想到却闹了个大乌龙。 齐肃如今一跃成为纽约上流社交圈新贵，齐严不敢再随便找他麻烦了，但同样不再像以前那样劳心劳力帮他开拓事业。但相对的，齐肃现在有了今非昔比的身份，已经不再需要像刚来纽约时那样，必须借助齐严的势力才能得到关注。 事实上，他还没无耻到杀了齐严，还能喜滋滋的接受齐广森的财产。他和齐广森无冤无仇，只要齐严今后不再找他麻烦，他可以和其和平相处，并且不会随便动他的蛋糕。他对齐家的公司没兴趣，但他需要人脉，需要人脉带给他的资源。 就像现在，曾经需要他亲自前往法国去拜访的《费加罗情人》导演现在已经转而飞来纽约，想要同他讨论剧本。这就是现实。 《费加罗情人》没有因为他和齐严之间微妙的关系而溜走。 李攸宁在看到他真的是有在国外寻找电影拍摄的工作，终于相信了他嘴里那番同21号在纽约相遇的说辞。李攸宁本来就是突然看到齐肃和齐严的花边报道，一怒之下跑到纽约来“捉奸”的，没想到却闹了个大乌龙。 李攸宁有些伤感，一夜之间，曾经被他罩着的齐肃已经变得比他要有钱得多。齐广森一死，齐肃能得到的遗产绝对非常可观。齐肃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这个生父到底有多有钱。 李攸宁回国，齐肃送他去机场，结果他们两人的关系到现在都没有公布出来。 李攸宁看着齐肃，唉声叹气。 齐肃都忍不住了，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李攸宁说：“我有点失落，真的。” 齐肃皱眉：“为什么？” 李攸宁说：“我有点没有安全感了。”我连包养你的资格都没有了。当然这句话时禁语，绝对不能当着齐肃的面说。 齐肃：“你还在怪我没有和你一起回国吗？” 李攸宁说：“没有，我理解你，国内娱乐圈现在风气太差，你回来也不好。” 齐肃说：“可是你还是很不开心。” 李攸宁说：“没事，我自己想想就想通了。” 齐肃：“说。” 李攸宁一下没忍住，在机场大厅里抱着齐肃干嚎：“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有钱有势了，我一时间接受不了啊！” 齐肃愣了下，哭笑不得。 “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脑袋剖开来看一看里面是不是都是卫生纸。” “你嫌我蠢？” “没有，蠢蠢得也行，太聪明不好。” 李攸宁真的要哭了，“齐肃，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种形象啊。” 齐肃却笑了起来，“你傻啊，别磨蹭了，去过安检吧。” 李攸宁忿忿地拖着行李箱去安检处，又扭头回来叮嘱齐肃：“不准随便看帅哥。” 齐肃朝他挥了挥手：“知道了。” 齐肃一直在机场里看着李攸宁乘坐的那趟飞机起飞才离开候机大厅。机场外，齐肃看到了21号的车子。21号靠在车外抽烟，微微侧低着头，视线望向了很远很远的远方。 21号扭头过来，看到齐肃，朝齐肃挥了挥手。齐肃向他走去。 后车座上放着一只黑色手提箱，这让齐肃意识到21号居然也要离开了。 齐肃坐上副驾驶，等21号把烟抽完。 21号上车后很快发动车子行驶起来，齐肃看出他是在前往港口。 杀手们都喜欢乘渡轮离开。 两人沉默了一路，车子停在一个纽约不知名小型港口边，21号把车钥匙交给了齐肃，他从后车座里把黑色手提箱拎出来，拎在手上。 十一月的海风已经非常刺骨，21号穿着单薄，外衣被风吹得烈烈作响。 21号率先开口：“你难道就不想问为什么我当初没有告诉你李攸宁也在场。” 齐肃说：“你只是想要我杀死齐严。” 21号轻轻点头：“你为什么不杀他，换做以前的你，绝对不会留手的。如果当时你第一时间狙杀掉齐严，事情就会迎刃而解。你也不会再有任何被刺杀的危险了。” 齐肃说：“不，事实上，情况会和你说的正好相反。齐严一死，被媒体大肆报道，齐广森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杀手。我会重新回来那种暗无天日，见不得光的日子。” 21号撇嘴，“还有另一个原因吧。” 齐肃顿一下，说道：“我不想在李攸宁面前杀人。” 21号说：“你居然变得这么感情用事，78，你已经不再适合做杀手了。” 齐肃说：“要论感情用事，我哪里比得过你。要不是你一心想要把我拉回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这些都是你造成的，21.你一直都把自己的自私想的多么伟大，光荣。” 21号沉默下来，他的沉默仿佛应证着齐肃的斥责。海风将21号的头发吹得有些乱。现在的21号用的真容，是带着一点傲慢的希腊式脸庞，但那一头灿金头发让他看起来既高雅又热烈。 过了一会儿，传来轮船的气鸣声。 21号说，“我听说《费加罗情人》已经确定开机时间，恭喜。” 齐肃说：“谢谢。” 21号说：“你觉得假如没有费加罗，苏珊娜会和伯爵在一起吗？” 齐肃说：“我不知道。” 21号：“所有人都不相信伯爵会真心喜爱苏珊娜。” 齐肃说：“你该上船了，21.” 21号说：“以后我能来看你吗。” 齐肃说：“不，不要来。就这样吧，我们就这样吧。” 21号眼眶微红：“那，可以有一个最后的拥抱吗。” 齐肃说：“不，21，不行。” 21号露出又愤怒又悲伤的神情：“你对我太残忍了，78号。” 齐肃说：“你又忘了，78号已经死了。” 21号终于落下泪来，“曾经，我多么企盼他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他会回来。” 齐肃说，“他已经不在了，你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21号说：“我现在希望是这样，他死在了那场爆炸里。” 21号说：“我要走了，请看着我走吧。” 21号说完，转过身去，向前迈出几步，“如果你还能遇到那个78号，告诉他，我很想他。如果可以，我爱他。” 他走得大步流星，那高大却孤独的背影如烙印一般印在齐肃眼中。齐肃仿佛能看到一个漆黑的影子从自己身体内剥离出来，幻化成一个高挑狙击手的模样，朝那个离开的人追了过去。 齐肃怔怔看着，嘴角尝一把咸味，这海风太厉害了。 97.第九十六章【小修】 96 齐广森一死，不仅是既得利益者关注着遗产，吃瓜观众们也对这么一大笔钱究竟会怎么分有着八卦兴趣。 据不完全统计，齐广森现在的全副身家至少有200亿美元，是名副其实的超级富豪。而在他过世后，根据遗嘱，齐肃能够继承近三十亿美元的天价遗产。 三十亿美元，折合成人民币就是一百八十多亿。这个数字对于吃瓜观众们来说简直就是爆炸。早前说齐肃败走美国不敢回来的人脸都已经被打肿了，人家哪是不敢回来啊，根本就是不需要再回来当什么劳什子明星了好吗。 对于很多人来说，齐肃现在就是个只能完全只能羡慕，嫉妒都嫉妒不来的人了。齐肃不过二十岁，身家就已经是同期明星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钱。他现在已经不在是那个没背景没靠山，找了个经纪公司也规模不大的新人演员了。 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的残酷，当齐肃只是别人以为的空有才能的齐肃时，就连蒋阳这种人都敢陷害他，而李攸宁的大哥更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出手打压他。但现在，一旦齐肃所拥有的金钱累积到某种惊人的程度，已经没多人胆敢轻而易举地找他的麻烦。 就在大家惊讶于齐肃一夜之间便富豪之子时，有人翻出齐肃以前的信息来，道出齐肃就算继承了一大笔钱也改变不了自己私生子的身份。 如果他真的是齐广森的儿子，为什么会小小年纪就在在B市的地下酒吧搞乐队，还混得那么惨。而且以前掘地三尺也找不到齐肃父母的消息，他本人更是独居在出租屋里，生活水平非常一般，根本就不像是那种豪门出身的大少爷。 一时间，整个网络上有羡慕嫉妒恨齐肃年轻有颜又有钱的，有不耻齐肃身份的，有反驳私生子论的，也有单纯高兴终于又有齐肃相关新闻的，沸腾得不行。 齐肃又在国内结结实实热闹了一把，与此同时，也不知是约定好还是怎么，其他明星纷纷避开这里两天的热门，闭口不谈任何有关齐肃的事。倒是宁嘉转发了殡葬礼的图片，道了声节哀。宁嘉微博底下就炸锅了，粉丝纷纷哭泣留言，说果然还是宁嘉和齐肃关系铁，要做一辈子的兄弟啊。 齐肃并不知道自己又一度走在了Z娱乐圈的风口浪尖上，在得知齐广森病危时，他很快从巴黎飞回了纽约。这次齐广森病危已经是强弩之末，算是最后的回光返照。齐广森把他和齐严喊到病床前，这是距离那次袭击事件之后，齐肃和齐严时隔数月来的第一次见面。 齐广森对齐严说，公司就交到他手上了，要齐严要好好维系好公司的运转，有什么问题多问公司里的前辈。最后却是还补了句，要齐严照顾好弟弟。 齐广森对齐肃说，他这辈子没为他尽过一丁点父亲的责任，愧对他。所以知道自己没资格要求齐肃做什么，但他还是希望齐肃能和齐严好好相处，毕竟齐严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也希望齐肃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过得开心。 老爷子明显已经撑不下去，即便齐严齐肃关系冷淡得可以，这会儿也很乖地应着老爷子的话点头说好。 齐广森得了应，满意地点头。 后半夜，齐广森就安静地去了。 之后便是大张旗鼓的殡葬礼，搞得世人皆知。 齐肃知道，这是齐严想要拿他私生子的事来羞辱他，让他无地自容。可惜齐肃根本不在乎。 殡葬礼之后，律师很快就召开了遗嘱会议。不出齐肃所料，齐广森所拥有的集团股份大部分都给了齐严，也就是说，齐严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董事局董事长兼最大股东。而齐肃得到了齐广森在纽约、洛杉矶、伦敦、上海等地投资的共计六处大型商业房产，其地理位置均在黄金地段，估值超过五亿美元。并且，齐肃还成为齐广森所成立的基金受益人。最出乎意料，也是最让齐严恼火的是，齐广森将另外一小部分自己所拥有的集团股份间接分给了齐肃。 齐广森在身前拥有集团公司51.2％的股份，而根据遗嘱规定，齐严将会得到其中的40％，2％给了齐广森的妻子，3％捐献给残疾儿童基金会，而剩下的那6.2％却单独委托给了信托代为管理，而这6.2％的受益人却是齐肃！然而由于齐肃并非这6.2％股份的直接拥有人，所以齐肃并不在董事局里享有席位。 这样的股份分配对于齐严来说是很难受的，董事局规定，只有拥有百分之五十以上股份并且兼任董事长和集团CEO的人才有直接决定权。 以前齐广森是集团内部说一不二的人，底下的人基本没什么权利来忤逆他，他本人确实也是个经商天才，所以带领着这艘巨轮航行得越来越远。然而齐广森也不是没有犯过错误，正因为他深知拥有直接决定权所带来的潜在风险，所以他要把自己的股份拆开分配。 不过，齐严有40％的股份，依旧是董事局里的最大股东，一票相当于两票，以及否决权，还是有着很大的权利，不会被那些元老们给压制。然而，让齐严不满的地方并不是齐广森将这6.2％的股份给了齐肃，而是这些股份后面那个仿佛狠狠抽了他一耳光的条款。 这份条款写着，三十年后，齐广森同信托签署的委托合同到期，信托基金将会把这6.2％的股份返还，齐严将会成为这些股份的直接接受者。但，前提是三十年后，齐肃还活着，又或者是他并非非意外性死亡。 也就是说，这份条款根本就是用来防着他对齐肃下手的。只要他还对公司有野心，就绝对不会对这么多股份置之不理，所以他就绝对不能让齐肃出事。 这是齐肃的护身符，有了他，齐肃不仅每年可以拿到数额惊人的收益，还能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 爸爸，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到底谁才是你看这长大的儿子！ 齐肃也是没有预料到遗嘱里会出现这种附加条例的，这让他对齐广森的看法有了一丁点的转变。他想或许齐广森是真的对原主有所愧疚，所以才会想尽办法给他一个周全的未来。 但是，无论如何，齐广森都已经不在人世，而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一个父亲。 仿佛天注定的巧合似的，这一年的十月，《费加罗情人》正式杀青，这个讲述着一段意外开始和故意结束的故事从某一个方面看和齐肃孤身来到美国何其相似。 作为故事，总需要一个开始，也必定会有一个结束。只是你并不知道它在什么时候从你的生命里开始，又会在哪一个节点戛然而止。 儿对于齐肃来说，这一个秋天，他将进入全新的学校学习，他的人生也迎来了一段新的开始。 ———————————————— 纽约大学电影学院迎新会-- “嘿，听说了吗，那个齐今年也入学了！” “谁？” “见鬼，你都不看新闻的吗？就是那个三十亿先生呀。” “啊！是他，我的天，他怎么不去读商学院。他们那种富二代不都是非常春藤不读吗。” “我们学校有什么不好啊！” “我听说他已经拍了一部电影，正在后期制作了。” “什么！真的假的！那种富家公子。” “别这么说，虽然他确实很有钱。” “我觉得他会很难相处的。” “他也会申请学校公寓吗？” “你在开玩笑！他在纽约的房子多到你不会想知道。” “我的意思是，这样我们就少一个竞争对手啦，你也知道公寓有多难申请。” ………… 纽约大学虽然在纽约的心脏地带，面积却也不小，艺术学院下属的电影学院的建筑看起来带着古老的气息。 齐肃拎着简单的行李一路去学生公寓，前两天，学校相关人员已经通知他公寓申请成功，并且告知了他房间信息。 因为电影学院的学生公寓和其他学院的不在一起，齐肃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在宿舍办登记，领完钥匙便上楼去看看宿舍情况。 标准公寓式套房，两个房间带客厅。装修马马虎虎，其他用具也一应俱全。齐肃把自己的包放到房间书桌上，现在只等另一个室友的到来了。 齐肃擦了遍房间的桌子，听到门铃响。他走出去开门。 转开门把手，拉开大门，齐肃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结结巴巴的英文打招呼。 齐肃忍不住笑了下，用中文说道：“你怎么来了。” 门外背着一个巨大登山包，拎着26寸超大行李箱的杨宿禛整个人都愣在了门边，嘴巴都忘了合上。 “你……你，你……” “你什么你，不过一年多不见，就这么没大没小了？” “老大！” “没想到我们又成同学了，阿禛。” 98.第九十七章 97 “你的样子看起来挺蠢的。”齐肃毫不客气地说。杨宿禛抖着嘴唇，只能用一种仿佛看到恐龙的惊呆模样回应齐肃的话。 齐肃请杨宿禛进门，顺便帮他拎了行李。杨宿禛带的东西太多了，齐肃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把他的全部家当都搬了过来。 杨宿禛鬼迷心窍地跟进了屋，目光呆滞。一下，他突然双眼发亮，急急忙忙卸下背包，掏出平板喜滋滋地凑到齐肃跟前去。 “老大老大，你看这个！” 齐肃扫了两眼，问道：“什么？” 杨宿禛一边点开文件夹，一边给齐肃解释：“老大你走之后我就把自己平时写的东西都放这文件夹里了，什么剧本、台本、舞台设计稿和分镜稿之类的杂七杂八都有。想着等你以后回来了给你鉴赏鉴赏。” 齐肃狐疑地瞟一下杨宿禛，对于杨宿禛口中所说的鉴赏暂时保持观点。他把平板拿在手上，指挥杨宿禛整理行李，布置房间。杨宿禛现在最想的就是和齐肃一起看他的大作们，恨不得下一秒钟就能得到齐肃的夸奖。不过迫于齐肃严厉的眼神，他只好闷闷不乐的把自己的行李一件一件搬出来放好。 齐肃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沙发椅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看文件夹内容。 一个大文件夹里分了数个子文件夹，分别以剧作的名字区分着。齐肃数了下，有十一部。快速浏览标在这十一个文件夹上的文件名，齐肃决定选个自己看得比较顺眼的剧名点进去看。这个时候，杨宿禛的大嗓门从房间里传出来。 “老大！先看那部《有鬼》，我的最新力作！！还排了小品剧呢。” “恐怖片？” “不是啊，搞笑片。本子我和陶宁一起写的。” “陶宁和振宇怎么样了？” “他们俩都好得很，王振宇在排《雷雨》，交了个传媒大学的女朋友，那叫一个如胶似漆，甜得跟掉蜜缸里似的。陶宁就更好了，比谁都春风得意呢，红颜知己一大群，天天夜不归宿，趴踢不断。” 杨宿禛对此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从衣柜里缩回头来，朝齐肃忿忿说道， “诶老大，你说陶宁这臭小子究竟是有什么高招啊，愣是能把自己弄得这么受欢迎。你看他那模样，不是我说，我还真不信现在的妹子都这么重口味。”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清楚。更何况，他也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样。” 杨宿禛立马跳起来反驳“肯定是那样！你是不知道他夜半归宿的模样，就跟偷腥的猫似的，还是个短腿卷毛猫。” 齐肃忍不住侧目，“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他玩他的就是了。” 杨宿禛登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表情像吞了一只苍蝇似的难看：“问题是他炫耀啊！可恶，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啊！” “这么说，你是还没交新女朋友喽。” “额……”杨宿禛没想到齐肃能这么一针见血，他眼神飘忽，嘻嘻哈哈，“也不能这么说啊，还是有几个女生对我有意思的……只是我，我那是没时间交女朋友！” 齐肃意味深长地瞟了杨宿禛一眼，拖长语调：“哦……，没时间啊。”杨宿禛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杨宿禛不爽地嘟囔：“也不是非要女朋友不可啊，一天24小时和女人腻在一起又什么好的，哪有脑子干别的事了。哎呀，不要讨论我有没有女朋友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了啊。现在重要的是你手里的东西！怎么样怎么样，老大，我有没有进步！” “很厉害啊，比起你高中写的那些东西专业多了。” “什么啊！夸我就夸我，干嘛还要提高中的黑历史。” 杨宿禛睁大眼睛等着齐肃的回答，在得到确切的表扬好，仿佛松了一口气般一屁股坐在齐肃身侧的地板上，笑容中满是骄傲自豪。 “台词很有意思。” “那是，虽然初稿只用了三天，但是我和陶宁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来改稿，每个字都是经过我们缜密推敲！好几次吵得差点打起来。陶宁那个倔驴，就他那肾虚体格，让他三拳都是给他面子。” “沈万堂之前发邮件给我的时候还说你情绪很不正常，现在看来你过得很潇洒嘛。” “沈哥怎么这么样啊，不带打小报告的……欸？”杨宿禛眉毛一夹：“欸！！！你们居然有邮箱联系？什么时候？一直都有吗？” “也不经常，只是走之前让他定期发邮件给我告知一下国内的一些情况，毕竟有委托公司为我打官司，就这么不闻不问还是不太好。” “哦……这样。那我写给你的邮件你看了吗？” “当然看了。” 杨宿禛顿时一蹦三尺高，“那你从来没给我回过！你有时间回沈哥的邮件没时间给我回！不是哥们儿！信不信我现在就哭给你看啊。” 齐肃满脸“你别逗我了行不行的”表情。 “我要是回了你，你不得三天两头就发邮件过来？我哪有那个英国时间回信。” “老大！你怎么能这么耿直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你就不能委婉一点，修饰一点？” “哦谢谢，我不知道委婉这个词怎么写。我还留着那些邮件，你要不要再重温下？” 杨宿禛立马惊叫:“不要，绝对不要！那是黑历史，黑历史！”杨宿禛简直哭的心都有了。他一点也不想回忆自己当初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写了那么多碎碎念和辣鸡剧本发到齐肃邮箱里这件事，他几乎可以想象出齐肃在看到这些东西时的表情了。 上帝啊，饶了他吧。他宁愿齐肃什么都没看到！ “随你，我倒觉得挺可爱的。你一辈子总不可能只谈一场恋爱。” “可爱可爱，可怜没人爱啊。不管了，我准备把一生奉献给伟大的电影事业！” “哦，这么励志。” “别小瞧我的意志啊。” “有奉献精神当然好，问题是有没有能力奉献。既然你夸下海口，那就先把laurel award的最佳导演拿下再看自己能不能一辈子吃这口饭。” Laurel award月桂奖是纽约大学电影学院内部影评协会创立的一个电影奖，主流电影奖会设置的奖项，月桂奖也都具备。评委由学院知名教授组成。每年四月初开始接受学生的影片投稿，五月中旬评选，六月初颁奖，是一年里学院最大的狂欢盛事。同样，这个奖项所代表的的是学院对学生个人最大的褒奖。由于评委成员多是业界权威人士，奖项的含金量也是得到众多圈内人认可的。 能来这里念书的哪个手上没两把刷子。头顶天才光环的一抓一大把。想要拿下这个导演最佳，光靠嘴炮可没用。 “那是当然了！我费劲力气跑来这可不是为了观光！其实在国内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准备了，只是剧本还只列了个大纲，没开始正式动笔。不过，我对自己的故事有信心！而且我想让老大当这部戏的男主角！” 齐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临时起意吧。” 杨宿禛讨好地笑笑：“哪有，就算没在学校碰到老大，老大也是我心目中的第一男主角人选嘛。” “我连剧本的一个字都没见到，你想空手套白狼啊。” “哎呀，不要这么苛刻嘛。你还信不过兄弟我？” “确实有点信不过。” “老大！” 见杨宿禛又蹦起来炸毛，齐肃只好笑着摆了摆手安抚这条大狗：“好了，你口头说说总可以。脑内大纲总有吧。” “这个没问题啊！” “那说。” “咳咳，这是一个一夜之间突然从风华正茂的而立青年变成耄耋老头的男人悲惨的故事。” “…………” 99.第九十八章 98 这或许是齐肃进过的最穷剧组，不会有之一。 整个团队包括演员、制作人员笼统只有六个人，而导演还身兼摄影，编剧、财务、统筹、场记等多重身份。 整个剧组最值钱的就是那两架Arri摄影机，当然，胶片这种烧钱的东西想都不要去想。 一文钱难倒好汉，杨宿禛现在正处于一分钱掰成两分来花的状态。刚开始还要杨宿禛自力更生的齐肃实在有点看不下去，想要投资下片子，结果那家伙还特硬气的说，等到真山穷水尽了，他一定去求他出钱救命。 这是一个绝对小成本的片子，按照杨宿禛的预算，成片估计只有正常上映电影的一半左右。而且还必须尽量压缩各方面的成本，由于团队人员少，两个主要演员一个是齐肃，一个是同校同学，都不需要付片酬，而齐肃找来的化妆师很给面子的只收了友情价，所以整个剧组最大的支出其实就在于灯光、配乐和摄影上。杨宿禛学导演，对于摄影同样多有涉猎，他还需要一个更专业的摄影师。 一个片子的质感，很大程度上取决了导演对灯光的掌控，画面是否精美、震撼人心又取决于摄影对构图的理解。而配乐，很多时候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在这三者的选择上，杨宿禛毫不犹豫的找了一个成熟的音乐工作室。而在灯光和摄影上选择找同校的大牛们。 “老大！灯光终于搞定了！”杨宿禛一冲进门来就对着齐肃大吼大叫了一通。 那个灯光师齐肃之前也有听杨宿禛说过，是他参加纽约大学的Z国人聚会时，同是央戏的学长介绍的，电影学院四年级学生西蒙。杨宿禛在看过对方以前的作品后对其展开了宛如追求女友一般的热烈攻势。依杨宿禛现在这高兴样子，多半是西蒙终于抵不住，缴械投降了。 杨宿禛长舒一口气，兴冲冲地说：“现在就只差摄影了。” 齐肃问道：“有什么理想人选吗。” 杨宿禛摇了摇头。他到底还是初来乍到，连同班同学都没认全，更别说目色合适人选了。能碰上好的灯光师纯熟傻人有傻福。 齐肃把手里正看着的一叠装订好的文件纸扔向杨宿禛，杨宿禛疑惑接下来。 “老大，这是？” “我托人帮你打听了下，学校里比较厉害的一些摄影学生。上头有他们的资料，还有各自的摄影作品。你觉得哪个合适可以去接洽一下。” 杨宿禛立马摆正了翻开看，然后嚎叫着往齐肃身上扑。 “老大，我爱你！我爱死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厉害！我能以身相许吗。” 齐肃一巴掌拍开杨宿禛，抛给他一个看白痴似的眼神。 “不需要，我已经有家室了。” “这么直接！我玻璃心会碎一地的。” “我听说你在西蒙楼下喊话被围观了一天，人家还没理你，那时候怎么不玻璃心了。” “嘿嘿，那当然是因为西蒙的地位根本比不上老大你啊。” “少拍马屁，赶紧干活。” “啊————！”杨宿禛抱着文件纸直挺挺倒在身侧的沙发上：“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作为导演拍一部电影会这么累。以前还以为只要会写剧本，有好的审美水平，再能拍摄就行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烦人的杂事啊！” 齐肃笑了下，没回应杨宿禛的抱怨。 现在不过是level10的难度而已，再往上走，当真正开始拍摄一部能够上映的电影时，作为导演需要考虑的东西远比现在要多得多。团队的人数会越来越多，沟通的难度会越来越大。对于一个电影剧组来说，钱当然是越多越好，但伴随着钱而来的外来力量也会强烈得多。 年轻导演在成长为行业巨擘，贴个名字出来就能当票房保证之前，每一次的电影拍摄都是一场和多方面势力的博弈。 “摄影那边你决定怎么做。” 杨宿禛摸摸下巴，眼珠子轱辘转了几下，说道：“这个时候用对西蒙的那招就不管用了，我怎么说也是导演出身，和摄影是一挂的，想勾搭同行，当然得以武会友了。” “欸老大，你说第三幕女记者来到医院见男主的时候，第一个画面该怎么拍？”杨宿禛一个翻身坐起，从沙发边的矮几里抽出速写本，再翻出只铅笔，刷刷几下在空白速写纸上勾勒出一个16:7尺寸的场景轮廓。 他最近每天都画很多张分镜草稿图，速写和透视提升得特别快。 齐肃凑过去看。 “偷窥？”齐肃说。 “女人是记者，而她要采访的是个怪人，她肯定更乐意先了解下被采访人的性格特点，而通常女人对男人的衣著品位会比较敏感。那么接下来重点将镜头放在病房男主的物件陈设。老大，看完剧本后，你觉得男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严谨古板、洞察力强、受过良好教育但待人非常不宽容、受过战争创伤所以很难对人产生信任感。看起来情感缺失，其实非常希望自己被爱。他对爱情很执着。” “非常正确！这样一位男士的物件摆放肯定十分洁净整齐。” 翻页，杨宿禛再飞速速画一张。 “女记者顺着床铺、床头柜、沙发、橱柜移动视线，看到从洗手间出来的男主角，三十五岁，年轻俊美的男主角。她吓一跳，被男主角发现，推门进去，男主角又变成了七十岁的老头。” “我猜这个cut会明亮轻盈一点。” “那当然啦，我们是拍剧情片，又不是恐怖片。” “还以为你会说这是个悬疑片。” “别这样，本质上我们是在讨论爱！我准备把前三幕的分镜稿给打算勾搭的摄影师看。” “谁。” “秘密，等我成功了再跟你说。” “呦呵。” “咳咳，这不是怕勾搭失败，没面子吗。” “其实有时候你还是不要想着自己脸上还有面子这种东西比较好。” “……，我发现和老大待久了，玻璃心都要进化成金刚钻了。” “那看来我调|教比较成功。” 齐肃卷起手里的剧本，敲一下杨宿禛的脑袋，“玻璃心有玻璃心的好，金刚钻有金刚钻的妙。你要是能自由切换那就更厉害了。” “我也想啊，这不是还不成嘛。” 杨宿禛刚说完，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屏幕，立马屁颠屁颠跑到阳台去接电话，这殷勤劲，不用猜都知道是他“金主”来电了。 早前齐肃还威逼利诱想让杨宿禛说出那个投资这部剧的“金主”，结果这家伙居然宁死不从，让齐肃再一次见识到了他身上的骨气。后来齐肃也不多问了，反正迟早他都能知道。 杨宿禛是乐此不疲地忙碌，费尽心血。而对于齐肃来说，同样是一个新的挑战。这是他第一次以七十岁老头的形象出现在大荧幕上，而剧作里的这个时而年轻时而年迈的男主角又是个很特别的人，随着剧情的进展将会表现出隐晦的改变。于演员而言，强烈的情感宣泄比较容易表达，而内敛暧昧的感情则非常考验功力。 杨宿禛写了个即难拍摄，又难演绎，中心情感还晦涩难懂的剧本。 《The Second Thirty-Five Years》 I lost my thirty-five years and love 100.第九十九章 99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开始相信，一切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我进入西线正面战场时，距离这场战争的全面结束还有一年零三个月。在此之前，我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种地狱里待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会遇到需要用余生来感谢上苍的人。 片子勉勉强强赶上大奖的截止日期，排片放映安排在了5月6号。 电影学院有自己的小型放映厅，在非大奖评选日里通常都会在周末播放一些经典影片。也会有小成本的私人电影通过各种方式在这个放映厅上映，大多是晦涩难懂的文艺片，讲着一些普通观众难以理解的故事情节。 片子上映那天，齐肃翘课和杨宿禛一起去放映厅看电影的。因为不需要电影票，所以也没法事先选定座位。也不知是齐肃名声太响，还是校园宣传很到位，两人即便在放映前半个小时到场，还是没抢到好位置。 齐肃因为学业关系，片子杀青之后就一直没机会参与后期的制作。因为拍摄耗时太长导致后期赶工，杨宿禛自己也忙得昏天黑地，齐肃反倒不好耽误他抠出来的睡眠时间了。所以，这是齐肃真正意义上完整观看这部影片。 那是盛开在硝烟战火中的爱情，只要稍加回忆，便充满炮火和死亡的影子。 部队军官松和平凡的渔家女莲生。 跟随部队来到前线，守卫莲生所在的战略城镇的松，最后命悬一线时却又被莲生所救。 松偷偷地喜欢上了莲生，准备在她生日那天正式向她告白。敌人的冲锋号角却打破了这个计划。这一战，伤亡惨重，松所在的部队以极大的代价抵挡住了敌方拼死的攻击。松也在这场战役中身负重伤。 昏死的松并不知道这是他所参加的最后一场战事，持续多年的战争在他昏迷期间终于以己方的胜利而告终。而他，已经不需要再回到那个小城里。 松托人帮他将莲生接到省城来，却被告知莲生早在战争胜利后便离开了家，不知去向。 自那之后，松再也没有得到过莲生的消息。 那一年，松二十三岁。 他想，他永远不会忘记这场让他年轻身体里永远留下数条巨大伤疤的战争，永远不会忘记莲生系在发辫尾端的那朵山莲花。 两年后，松便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症，远渡重洋来到美国接受心理治疗。在这个异国他乡里，松却奇迹般地同莲生再度重逢。他们迅速坠入爱河，并决定等松的病治好，攒够钱后就回国结婚。 这一年，松二十九岁。 他们过着简单，却是松从未想过自己能得到的生活。 他们拥抱，做爱，吵架，和好，过日子。 是最最平常普通的情侣。 仰望阳光时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在梦中。 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那就让他永远不要醒来吧。 三十五岁的那年，他们终于决定结婚。求婚地戒指被他藏在莲生每天清晨起来都会使用的梳妆盒里。 他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而窃喜，幻想着莲生在看到戒指时的喜悦，兴奋地无法入睡。 第二天，他在熟悉的清晨里醒来。阳光很好，窗棂上的吊兰也开了花。 他起床去洗漱，沉重迟缓的身体让他惊疑。 洗手池的镜子里映照出一张脸，岁月的沟壑爬满额头和脸颊。 他依稀能从熟悉的五官里辨认出这张脸。 那是，七十岁的他的脸。 一夜之间，他变成了七十岁的自己，却又不是他自己。 他有了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妻子，子女早已各自成家立业。 住在郊区的普通别墅里，院子养着一圃迷迭香。 上苍仿佛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七十岁老人忽然要和金婚妻子离婚，并拒绝承认子女对其财产的继承权一事被当地新闻报纸大肆报道一番后，不了了之。 离婚后的松，搬迁到了一个西海岸城市。 有海，也有阳光。 搬入新家后没多久，松便病倒入院了。即便医生强烈建议他住院观察病情，松依然拒绝治疗，执意出院回家。他只一味等待死亡的降临而已。 时间给了他最大、最致命的创伤，这是任何手术，药物都无法治疗的。 陌生的女记者不知从哪里顺藤摸瓜前来采访他。 三顾茅庐，锲而不舍。 【只是一个普通老头的故事】 【没关系，我相信您】 【即便这些很有可能只是我胡说八道，自我臆想？】 【是的】 【如果你愿意相信，那我说说也无所谓。我也不想把这些东西就这么带进坟墓里】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该从哪里说起好——】 【我进入西线正面战场时，距离那场战争的全面结束还有一年零三个月…………】 最后一幕镜头伴随着仿佛戛然而止的语句，慢慢拉远，变黑。单音节的钢琴声悄然切入，每一个音调都仿佛是主人公人生的碎片从记忆里剥落下来，落入观众心中。 演职表滚动时，齐肃还能听到前排某个人诧异地问他身边的同伴，这就结束了？ 有不少人留下来听最后的主题曲，伶仃的钢琴声里逐渐混合婉转悠长的小提琴。所有的相遇和别离，一瞬间纷纷随着乐曲呈现在脑海中。 齐肃注意到杨宿禛在观影的全程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动作都很少。真正的全神贯注看向面前的大屏幕。 对于齐肃来说，这只是他拍的很多场戏中的一部，导演青涩又纠结，有些固执却满身天赋。也算一次很好的合作。 而对于杨宿禛来说，跳过微电影的试水，直接执掌摄影机拍摄长达六十分钟的大电影，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并且这部片子还是他的冲奖之作，意义可见一斑。 是好？是坏？ 是成功？还是，失败？ 齐肃抛开杨宿禛挚友的这个身份，只单单以观众的视角，以电影人的审美来评价这个片子。他能得出的结论是，即便杨宿禛没有得到学院月桂奖的最佳导演，他依然是值得关注，在未来极有可能大放异彩的新人导演。 事实上一开始只看了前几CUT分镜稿的时候，齐肃是没想到最后会拍成这样。 整个片子，全程都只有男主角松露出了正脸。其他所有出场人物基本都只有声音表现和局部的捕捉。 齐肃是当之无愧的绝对主角，撑起了整个电影的演技。更不如说，如果齐肃表演得不好，那么这部片子就会失败得很彻底。 由于太多镜头和情感表达都是通过松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反应来让观众产生共感和理解，所以一旦主人公的心情大起大落，这样的第一视角很容易让观众感受到更强烈的冲击。 杨宿禛实在是大胆，又剑走偏锋。当然这个片子本来就是实验电影，不需要考虑其商业价值。关键意义是，到底能不能用这种方式来拍电影？拍出来的效果好不好？能在这种贫瘠的人物表现里做出完整的故事表达吗？杨宿禛需要明白的是这些。 “走吧，报幕都快结束了。”齐肃转过头去，碰了碰杨宿禛的肩膀。 放映厅陆陆续续离开了不少人，此时只剩下零星一些观影人坐在位子上说话，有的也已起身准备离开。 “老大，感觉男主角和女记者的情节还是没处理好啊。好多人都没看出来这时倒叙的故事嘞。” “检讨会这种东西回去再开也不迟。现在要做的事，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 “哦哦哦！老大你请客吗！” “行行，我请客。吃什么你选” “吃火锅吧，我现在只想吃这个！” “这边的又不正宗。” “没事，我从国内带了火锅底料过来。” “…………，有这个居然不早拿出来？” “饶命饶命！这不是忙得没时间嘛。再说，吃火锅就得人多才有意思呀。快快，老大，我们去买菜。回宿舍自己煮火锅吃！叫上西蒙他们。” “你该打个电话问他们有没有时间，顺便问问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哦好，我现在就打。” 两人顺着放映厅的通道往外走，齐肃拿手机刷了下火锅酱料的材料，一边听杨宿禛打电话。看样子是大家都能来了。 “他们有说忌口什么吗，我好记下。”齐肃问道。 齐肃等了一会儿，没等来杨宿禛的回复，又问了下：“阿禛？” 齐肃放下手机去看杨宿禛，却见杨宿禛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攥住手机，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泣音也快要掩饰不住。 “哭什么啊，你这家伙。” “我……我就是忍不住……”杨宿禛抬起手，迅速抹了两把眼睛，哑着嗓子说道：“拍电影真的很有意思！我以后要一直一直拍电影下去！” 齐肃一愣，定睛看向杨宿禛。面前这个哭红了眼睛的大男孩和他记忆中那个躲在教室角落里写武侠小说的高中小男生长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和那时单纯，软弱，空有爱好的小男生不同，现在的杨宿禛终于有了令人欣喜的坚定眼神。 迷茫也好，无知也好，弱小也好，一旦选定自己前进的道路，需要做的只是勇往直前而已。 齐肃揉了揉杨宿禛的头发，笑道：“当然了，我可是相当看好你的。”说完，手滑下去，一把勾住杨宿禛的脖子，把人拖着往前走：“未来的杨大导演，我们就先不要站在这里占道了。” “咳咳咳，松……松开，我可以自己走。” ……………… 六月的学院月桂奖，作为交换生所提交的影片，《The Second Thirty-Five Years》虽然提名了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奖，最后却一个奖杯都没有捧回来，反倒是拿了最佳剧本改编和最佳剪辑，齐肃拿了最佳男主角。但纵观所有入选影片，《The Second Thirty-Five Years》却是获得提名最多的片子。某种程度上说明杨宿禛的才能，只不过火候还是不够。 而杨宿禛也在这个六月结束了为期一年的交换生之旅，返回国内继续学业。 “老大，我会想你的。呜呜呜呜。” “我也要回国。” “啊？？” “《费加罗情人》要在国内上映，片方请我去做宣传。” “哇哦！” 【暌违两年，齐肃携新片回归。法国名导盛赞其演技出色】 【齐肃回国为新片造势，是霸主回归还是昙花一现？】 【齐肃新片定档七月，说好的暂时没有回国发展的打算呢】 【法国年度票房口碑电影《费加罗情人》国内定档，确定于七月中旬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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