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隍开始重建六道轮回》 第一章 城隍庙内 大晋400年,柳州城外破旧的城隍庙内。 两个背着竹篓带着斗笠的行脚商人向一个年轻的儒生连连道谢:“多谢苏相公救命之恩。” 儒生名叫苏易,身穿白袍手中提着个包袱腰间悬着个白玉坠:“二位不必客气,只是只有些道行的黄皮子罢了,苏某只是略尽微薄之力。” 扫了眼破旧的城隍庙:“眼下到了城隍庙,离柳州城已然不远,二位在此地歇息片刻,苏某今夜送你们二位入城,月内不要再入那处便无大碍了。” “多谢相公救命大恩,我二人无以为报,这有些风干的肉块,请相公享用。”一人放下竹篓从中取出一些白布包着的肉块递给苏易。 “这?” 苏易没有接过略有些迟疑。 “我二人皆是穷苦商人,除此无以为报,请相公勿要推辞。” 那人弯下腰再次把肉块递到苏易面前, “那苏某却之不恭。” 苏易接过肉块走到一旁的柱子旁放下包袱,啃起了肉块,思索起了接下来的行程,两个行脚商远远坐在门槛上小声说着什么。 苏易是个转世穿越之人,这个世界妖鬼横行鬼魅横生,偏偏又没有仙人降妖伏魔,人类只能躲在大城内寻求庇佑。 所幸儒生取得功名后可以文气震退妖魔,苏易这一世父亲是个地方官吏,自小便教育他心怀天下,如今饱读经书,已是解元,此番正是要入京科考搏取会元、状元之位。 柳州是个交通要塞,四府相交,离京城只有半月之距,只要白天走快点夜里早点入城或入寺歇息,最多不过一月便可安然入京。 正在思索着突然传来两个行脚商人的叫声:“苏相公苏相公!那里好像不对劲,是不是那黄皮子追过来了?” 怎么可能?虽然黄皮子是个极记仇的小妖,但自己解元的文气可不是这没几年道行的家伙受得住,哪里还敢追自己? 苏易站起身走向门口,没走几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直接扑倒在地。 “这?我怎么了?”半梦半醒间听到两人的哈哈大笑。 “果然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书生,赶紧翻翻有什么好东西!” “嘿嘿,这个玉坠可是个宝贝玩意,能值不少钱!” 一人趴在苏易身边,搜索着苏易身上的财物。 太大意了、这两个恩将仇报的混蛋! 苏易想张嘴骂,却只能无力的动动嘴唇。 “喔潘子看这银票,一张、两张、三张、四张!大肥羊啊!哈哈哈!” 一旁搜包裹的行脚商嘎子惊喜的大叫道。 “干完这票能歇两年!这个蠢书生可真是我两的福星。” “脚底上还藏了张银票!看起来没傻到家!” 搜刮苏易全身的行脚商潘子也有了收获。 “赶紧,搜完结果了他,衣物包裹全烧掉,尸体直接扔城隍庙后院的井里。” “我这就送他上路。” 名为潘子的行脚商脸上浮出狞笑,从怀中掏出一把利刃:“小相公,下辈子多长点心。”对准苏易胸口狠狠刺了下去。 这就要死了吗?好不甘心我还想效仿孔圣收三千弟子退治妖魔重整人间呢 伴随一阵剧痛苏易陷入黑暗。 “检测到宿主已死,开启城隍系统。” 下一刻,苏易的魂魄出现在尸体旁,他面色古怪,死了才能来的系统 须臾之际,系统出现在了他面前。 宿主:苏易 身份:柳州城隍 香火:0 神通:功德香火金身 今日可签到次数:11 “既然每天只能签到一次,那就签到。” “签到成功。” “获得法宝—打神鞭。” “检测到宿主第一次签到,获得城隍印,柳州生死簿,城隍道袍,城隍正神咒,城隍点兵卷。” 城隍庙好像活了过来,整个柳州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正当想要查看获得的法宝时突然听到两个行脚商人的尖叫。 原本庙内破破烂烂的城隍泥塑沾上了血迹,竟然唤醒了一个沉睡其中的凶鬼! 泥塑头部炸裂,凶鬼伴随浓厚的阴鬼之气落在地上。 这个凶鬼,左边是蜡黄色如同泥塑的呆滞人样,右边是漆黑狰狞的恶鬼模样,双手还是一只人形一只鬼爪,双脚已经完全化为漆黑的鬼爪。 它扑向两人,人手一下将一人重重的锤到了柱子上,鬼爪直接将另一人劈成两半,抓起上半截开始啃食。 苏易看向被锤飞的那人,已经七窍流血有进气没出气了。 “这连报仇都给我省了。” 恶鬼啃完上半身提起下半身又要往嘴里塞。 苏易看了眼上半身碎裂的城隍泥像:“好个孽障,居然躲在城隍泥像里。” 现身站到这恶鬼面前。 此时的苏易,身穿纹着金龙的黑色城隍道袍,左手端着正方形的城隍大印,右手拿着二十一节的打神鞭,一鞭抽向恶鬼脸。 恶鬼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漆黑的鬼脸被打了个正着,吐出大量鬼气,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手握城隍印的苏易感觉整座城隍庙都在自己掌控中,心念一动庙柱子上刻着的龙纹活了过来缠向恶鬼。 苏易一鞭一鞭的抽着恶鬼,一阵鬼哭狼嚎,虽然鬼身没有伤痕,但浑身鬼气大大稀薄,显然修为已被打神鞭打散许多。 恶鬼的左边的蜡黄色人脸慢慢有了活力,竟然张嘴说出话来:“道友,助我诛杀此獠。” 恶鬼挣扎的力度变小,发出愤怒的嚎叫。 苏易走上前直接以城隍大印印在恶鬼额头!恶鬼霎时间灰飞烟灭,一道黑气融入城隍印中。 一道稀薄的人形留在原地,他满脸蜡黄,身穿红色的蟒袍,魂体飘忽如同一吹就散。 “多谢道友。”那灵魂拱手作揖。 “请问阁下是?又为何与恶鬼融于一体被困城隍泥像?”苏易还礼问道。 “在下正是前任柳州城隍。” “百年前阴司突然不见,孤魂野鬼流离人间,最终祸害生灵,在下作为柳州城隍忙于斩妖驱鬼,最终被一伙祭祀妖鬼之人盯上,被层层设计最终与恶鬼一同自封于泥像中。” “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胆敢狩猎阴司正神?” 苏易闻言一惊,城隍是阴曹地府所属的正神官职,主管人世间生人死灵,奖赏罚恶,甚至可以参与王朝政事,居然会有人胆敢打城隍主意。 前任城隍语气略微急促:“道友,某与恶鬼相持百年,香火耗尽神力不存,即将魂飞魄散,既然道友已继任城隍,某这就告辞,去看看这柳州百年岁月,魂归故里。” 话毕便向庙外飘去。 苏易却总觉哪里不对,急忙问道:“请问道友尊姓大名,在下为道友题碑。” 前任城隍已经飘出庙门,留下一句某生前乃前朝史官顾清,迫不及待飞向柳州城。 第二章 镇压 苏易召出生死簿,寻找顾清之名。 顾清,柳州生人,生于大易378年,卒于大易422年,文帝时任史官,直言进谏,自绝于金梁殿内以明其志,一生清明为民,不累于名。阴司感其志,命为柳州城隍,掌柳州一切事物,下任文武判官两名,将军四人,日夜游神八人。任城隍六百三十一年,恶民以粪水破金身,神力大消,弃城隍神职,引恶鬼于城隍庙,封于自身。同年噬鬼,吞日夜游神,吞将军,吞武判官。文判官以神血封其于泥塑像,以城隍印压之。 苏易脸色大变,追逐而出。 作为柳州的城隍正神,柳州的每一寸土地都在苏易的管辖之中,瞬息间苏易便追上了顾清。 “道友为何拦我?”顾清的神魂愈发稀薄,但已有丝丝黑气冒出。 “有一疑问,城隍印乃天地所生,仅有城隍可发挥神力,道友的城隍印何在?” “某金身被粪水污秽之物所破,城隍印不忍污秽,弃我而去。” 顾清蜡黄的脸开始出现裂痕,甚至有碎片脱落化为黑气。 “道友何故欺我?城隍印乃天地之物,不占污秽,不染功德,又怎会不忍?” 苏易没等顾清回答,继续说道:“道友手持城隍印,在城隍庙内又为何不能镇压恶鬼?更遑论道友还有判官、将军相助。” 顾清狂躁起来,此时已经形如恶鬼:“道友到底想说什么?” 他恶狠狠的盯着苏易,獠牙慢慢长出嘴角。 “在下思前想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可能性。” 苏易手中握住打神鞭,缓缓说道:“道友在地府封闭之后忙于降妖驱鬼,已心生厌倦,又有恶民污你金身,所以,道友放弃了城隍神职,主动吞噬吸收恶鬼,所以城隍印弃道友而去。” “之后你更是变本加厉,吞了与你一同斩妖降魔的判官、将军与属神。” “在下说的可对?” 回应他的是顾清的厉鬼之爪! “你这小小新神,既已知道,又何必说此废话!” 顾清脸上的蜡黄色皮肤全部碎裂,露出了漆黑狰狞的恶鬼之相,本来稀薄的魂体被黑气凝实,背后还长出了一条尾巴。 “略有好奇,城隍享受百姓香火,被朝廷供奉,道友为何甘愿化鬼?” 苏易躲过一鞭抽了过去,顾清一爪子抓住打神鞭,爪子发出一阵咯噔声,最终放弃了夺过打神鞭的想法,将打神鞭连同苏易甩了出去。 “你懂什么!地府没了!阎王没了!” “人间恶鬼妖魔越来越多,越来越强,柳州城内妖物越来越多,我怎么杀也杀不完,最终他们开始信仰恶鬼,甚至想让恶鬼取代我!” “是他们,我一直保护的人伙同恶鬼杀我!” 顾清发出一阵怒吼,凄厉的鬼叫声刺痛了苏易的神魂。 “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做这城隍?我要做鬼王,做人世间的主宰!” 顾清咆哮着冲了过来,苏易取出城隍印砸向他,顾清接住大印一瞬间发出一阵哀嚎,立刻扔掉了它。 城隍印重新飞回苏易手中,手握城隍印,整个柳州尽在掌控之中,苏易蹲下,一手按住大地,缓缓抽出柳州地脉。 大地震动,地龙翻身! “你疯了?抽出地脉会导致柳州地龙翻身!会毁掉柳州城的!” 顾清发出一声怒吼冲向苏易。 “看来道友恨急了柳州百姓却爱极了柳州城。” 苏易抽出一条一尺不到的地脉小龙融入打神鞭,打神鞭瞬间活了过来化作一条龙裹挟住冲过来的顾清。 “在下初任城隍,法力稀薄,不足以降服道友,请道友随我回城隍庙!” 苏易一身神力皆由他生前文气所化,面对顾清这只被封印百年已经油尽灯枯的恶鬼还是力所不及,只能以城隍神职抽出条万斤重的地脉龙气将它带回城隍庙里处理。 顾清被裹回城隍庙,小龙又瞬间脱离钻入了地内。 苏易手拖大印走进庙内,庙门闭紧,废弃的油灯也重新亮起。 雕纹刻画的龙再次活过来扑向顾清,墙壁上破损的神将也从壁画下走出,与顾清缠斗。 一阵鬼哭狼嚎后,苏易找准机会一印压在顾清额头,镇压住他,又取出城隍点兵卷:“请道友为我道兵,再护柳州百年,百年后苏某定送道友轮回转世。” 驱动城隍点兵卷想将顾清收入其中,却始终被抗拒。 “阎王没了,哪里还有轮回转世!”顾清发出阵阵嚎叫。 苏易摇头,取出打神鞭狠狠抽打鬼躯数十下:“苏某志在重建轮回。” 鬼气被打散许多,顾清虚弱无比,被收入点兵卷中。 空白的点兵卷里出现了个恶鬼画像,旁边小篆写着顾清两字。 回身看向遍地狼藉的庙内,还有自己的尸身与两个恶贼的残缺尸体,轻轻一挥,碎裂的城隍泥塑将自己的尸身包裹住重新化成城隍像立在了神位上,遍地泥灰、蛛网、血肉裹挟着两人的残缺尸身飞向后院,破损的壁画、贡桌被修复。 这里就先这样。 走出庙门,看向城隍庙的牌匾,破烂老旧,布满了蛛网与灰尘,轻轻挥手,牌匾焕然一新。 再去后院看看。 后院满地植被繁盛,一株巨大的槐树此时仍然泛绿,树枝上挂着的红线与香囊已遍布蛛网灰尘。 许久无人来此处了。 苏易变出一个坑将两人尸身埋了下去,又扫视了眼后院,神念一动移入了城隍阴庙。 阴庙正堂看着与上方的阳庙一模一样,只不过更加干净阴凉,苏易走向正堂后,是一个书房与卧室。 书房内一张书桌上杂乱的书信、账本与奏折,随手拿起一本,已经是八九十年前的了,没了阅读的兴致,随手将书桌上所有的物件全都收拾干净,发现右桌角有一个正方形的台子。 这莫不是放置城隍印的地方? 取出城隍印放在其上,突然一封书信出现在书桌上。 苏易大致扫视了一眼,是判官留下的,是一封大致说明了顾清如何神性大变,府内神明消失不见最终他封印顾清的告罪书。 不知道这判官之后如何,是继续为了柳州百姓斩杀鬼怪最终战死,还是和顾清一样化为鬼怪。 城隍庙之后荒废成这样,大概是后来战死了。 苏易收好信,走出城隍庙,此时朝阳才刚升起,漫天红霞遍布天穹。 新的一天开始了。 “系统,签到!” 第三章 大儒 “签到成功。” “获得神通—五雷正法。” 昨日若有此法,也不必要抽地脉将顾清带回城隍庙内镇压了。 “村正,昨夜地龙翻身会不会是我们太久没供奉城隍爷城隍爷生气了警告我们啊?” 一阵嘈杂声从不远处传来,苏易看去两个猎户拿着弓背着砍柴刀带着一群头发灰白的老人正小心翼翼的往城隍庙走来,他们带着果盘蔬菜似乎是要祭拜城隍? 飘到这群人身边,听着他们互相争吵。 “别胡说八道,城隍爷已经不见百年了,哪来的警告!”领头的一个猎户小声说道:“指不定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别乱说话,马上到城隍庙了。” 被这群人如同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老叟喝道:“昨夜邻村的胡老头特地差人捎口信说城隍庙灯火通明鬼哭狼嚎,又有地龙翻身,说不定城隍爷真的回来了。” 又顿了顿:“天刚亮我已经差人去靖夜司里报信,我们就在此地等着官爷来。” “我们不进去祭拜城隍?”有人小声问道。 “白活这么久!庙门紧闭谁知道里面情况!等官爷来再说!”村正老叟下了令,一群人小心翼翼的站在不远处,一边盯着城隍庙一边说着闲话。 “听说城里徐老爷又纳了一房小妾,我前些天卖菜远远看了眼那叫一个俊” “王记药铺的大善人王郎中带着儿子出城行医下落不明” “隔壁村张猎户家的狗疯了竟然咬主人” “最近衙门说夜里别出门好多人失踪了,有不少是取得功名的读书人啊” “这世道真是越来越难了,唉” 苏易在一旁听着,这群人说的尽是些奇诡之事,柳州城看起来并不太平。 “嘚嘚”、“咯吱咯吱”,一辆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一个小书童赶忙跳下车扶着个头发全白的老先生走了下来。 好强的文气!苏易看着这个老先生感觉如同面对巨浪翻涌的大海。 “韩先生!” 已经到来的老叟围了过来:“您怎么来了?” “老朽听说城隍庙有异动,推了今天的课特地来看看。”韩先生定睛凝神看向城隍庙:“有鬼气残存,但庙里竟然有正气流露,虽然稀薄,但源远流长。” “这庙可进!走,进去看看。” 书童扶着韩先生走向城隍庙,村正挤出个笑容跟着说道:“韩先生,要不还是等靖夜司的官爷来开门,您都这么大年岁了,万一被什么冲撞了就不好了。” “无妨无妨。” 走到庙门前看向一尘不染的牌匾:“莫不是有人来祭拜城隍爷还打扫了城隍庙?” 刚示意书童推门,门就自己打开了。 村正吓的一哆嗦,拉住韩先生的衣角:“先生,要不还是等等,这城隍庙里” “那老朽先进去看看,劳烦老丈在外等等靖夜司。” 韩先生收回衣角,走入庙内。 这庙里可真是大不同了,虽然破旧,但却整齐无垢。 这泥塑怎么变了? 走到供桌前伸手一抹,竟然一丝灰尘都没有。 莫不是城隍爷真的回来了? 苏易看着发呆的老先生,微微露出身形:“韩先生?” 韩先生似乎被吓到了,身形踉跄后退了半步,看向站在身旁的苏易。 身穿龙纹玄色城隍服,头戴鎏金獬豸冠,韩先生看了看苏易的脸又看了看泥像,突然大喝:“散!” 磅礴的文气冲了过来,在苏易身前又自动散开。 见此情景韩先生立刻拱手作揖:“城隍爷恕罪。” 书童有些奇怪:“先生,你在做什么?” “太平你先出去,也去门口等人。”韩先生知道苏易只是见自己直起身子命令道。 “城隍爷恕罪。”韩先生又作揖。 “先生无罪,世道艰难,小心为上。” “苏某初为城隍,不知柳州此时情况如何,故此现身请教先生。” “城隍大人,柳州城内还好,只有些小妖小鬼,偶尔冒出个厉鬼付出点代价也能消灭,但城外”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凤栖山虎妖罗罗?”苏易直接问道。 之前判官留下的告罪信中有提到此妖,言明此妖曾重伤城隍。 “大人已经知道了啊?”韩先生苦笑一声,“这虎妖盘踞山中两百年,伤亡无数,是柳州最大的祸害之一。” “之一?” 韩先生有些犹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先生请直说。” “那韩某先求大人恕罪,恕柳州百姓、官员之罪。”韩先生颤颤巍巍的跪下。 一股神力扶起想要跪下的韩先生:“先生但说无妨。” “卷宗记载,百年之前,前任城隍还在时有一女子在柳州城内布教,散播符水治病,带领信徒杀鬼驱妖。” 他停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怎么说下去。 “前任城隍数次交战虎妖未果,反倒激起虎妖凶性,袭击城外百姓,柳州百姓在女子的教唆下以污秽之物破了城隍爷的金身。” 他未敢继续说下去。 苏易点点头:“结果呢?” “城隍大人神力不在,被女子重伤,逃回庙中封了庙。那女子后来露出真面目,竟是个白骨妖。” “它以婴儿为食,童子心头血为饮,还剥少女皮穿戴。” “生灵涂炭人间地狱。”苏易简单概括。 “最终还是太尉大人携手白云观、天师府的道长和法门寺的大师赶走了它,但并未走远,就在柳州往西两百里开外的山内。” “没有再犯柳州吗?” “法门寺的大师在山口建了寺庙,后来有很多大儒、武士、道长在山前定居,为柳州守住那妖魔。” 人世艰难,但总有人前仆后继,负重前行,为众生搏一线生机。 “城隍爷可怪罪当初柳州百姓?”韩先生小心翼翼问道。 对城隍动手,和造反无异。 “柳州已经付出了代价。” “他们来了,还请先生安抚好他们,为城隍庙添点香火。” 话音未落已消失不见。 韩先生大喜,恭恭敬敬的在城隍像前磕了三个头:“多谢城隍爷,请城隍爷护佑我柳州。” 系统:香火值:100 耳旁突然传来苏易话语:“烦请先生带话州牧、刺史、太守,今夜早些入睡,苏某有事梦中交代。” 韩先生慢慢爬起身,太平冲了进来扶起他:“先生,靖夜司的大人到了。” “韩先生,苏某来晚了,先生无恙。” 穿着黑色玄甲,面色发红,身材魁梧,脸上时刻挂着笑容的靖夜司指挥使苏道峥跨过门槛说道。 “你们靖夜司大可再来晚一点。” “先生见谅,昨夜巡了一夜,刚睡下就被叫醒了。先生似乎心情不错?” “何止不错,天大的好消息。” “难道是城隍爷又显灵了?”苏道峥开玩笑说道。 韩先生呵呵一笑:“苏指挥使真是好眼力。” 他面向着走进城隍庙的一群人宣布: “柳州,从今天开始,又有城隍爷护着了。” 第四章 梦中议事 城隍阳庙内吵吵嚷嚷,韩先生耐心安抚,指引众人祭拜城隍。 此时的苏易回到阴庙书房,一边研磨墨水一边思索。 柳州城目前四平八稳,具体如何今夜梦中询问柳州官员即可。与我而言,眼下最为重要的是凝聚金身,没有金身我走不出柳州,也无法降伏虎妖与白骨;其次是点兵卷,需要足够的道兵、鬼差;最后是凝聚神位招募属神,城隍庙需要足够的神明才能运转起来。 一步一步来,先写一封家书,今夜交由柳州官员,请他们送给今世父母。 封好信件苏易取出之前堆在桌上那堆乱糟糟的书信奏折,由后往前翻阅。 最近一封是大晋302年的信,看来一直没有回复当地官员已经死心了。 都是些妖鬼出没伤人之事。 苏易快速翻阅,最后一封没人翻阅的信是大晋301年柳州大旱州牧请求降雨的奏折。 看来301年判官就已经不在了。 耳边传来百姓的祈求,苏易钻入神像看向庙中,韩先生已经离去了,最早来的那批老叟供上水果正在叩首求福,苏易细细倾听他们的心愿。 “城隍爷,保佑村子太平今年丰收。” “求城隍爷庇护我儿进山平安归来。” “城隍老爷,隔壁葛家村一夜之间三百口惨死,真相至今没有下落,求您老人家显显灵降伏妖魔保佑我等。” 三百口一夜惨死! 苏易一惊,莫不又是什么大妖魔现世,记下葛家村,打算今夜问明州牧之后再去查探。 一群人祭拜完之后互相搀扶着离开,只有那苏道峥没有离开,他一直在庙内转悠,仔细察看每一个角落。 转悠了好几圈之后才跪在泥像前:“你若真是城隍,请护佑柳州一二。你若是妖魔,便速速滚出柳州,不然苏某必斩你。” 砰、砰、砰! 竟是直接扣了三个响头:“若是城隍爷,不敬之罪请海涵。” 转身带人离开。 这人倒是有意思。 系统:香火值:865 这香火不知道是怎么算的,韩先生祭拜一次给了100,这苏指挥也给了80,其他村民武士从10到50不等。 不过今天来的都是老人,不知是不是城隍消失太久年轻人已经不知道城隍了。 正想着庙外又传来马匹、驴骡的叫声,一大群木匠工人带着工具进来了,带路的是那个小心翼翼的村正。 村正带着一群人一边叩拜一边喊道:“城隍老爷在上,小人赵家村村正,城隍庙略有破旧,小的带庄里匠人特来修补。还请老爷多多护佑我赵家村。” 倒是个有心人,难怪能做个长寿翁。 苏易闭目开始凝练金身。 夜幕降临子时一到,苏易拉扯州牧等三人和韩先生进入梦中的城隍阴庙。 “见过城隍爷。”几人一同行礼。 “在下柳州州牧,白天韩先生说城隍爷又显灵了还令我等怀疑,今夜总算安心了。” 几人皆是儒生,又是朝廷大员,妖鬼难近,只有城隍爷才能同时拉扯几人入梦。 “在下初任城隍,对柳州不甚熟悉,今夜特来相问。” “我听闻葛家村一夜三百口惨死,请问此事?”苏易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太守回道:“靖夜司正在细查,我已经派了四队人封锁了那一片,还有一些道长大师听闻此事也去了,不过至今没有线索。” “请将卷宗烧一份给我。”苏易吩咐道。 “凤栖山虎妖如今如何?” “凤栖山已封锁百年,近百年未有动静,但山内鬼气森森,阴雨天常有鬼哭之声。”州牧答道。 “封锁?” “据柳州史书记载,百年前城隍府判官前往凤栖山,留书嘱咐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入。” 苏易沉思:判官的下落是清楚了,不过更大的问题来了,顾清也奈何不了的妖魔这判官是怎么做到的。 “大人,韩某先行请罪,今日庙中未说实话。”韩先生突然说道。 苏易看向韩先生:“先生文气浩瀚胜于州牧,不知先生究竟何人,又有何事隐瞒未说?” “韩某曾官拜九卿,后因家中丑事回归柳州,教导学生。” 颤颤巍巍跪下:“今日也是因此丑事才来求大人。” 州牧三人也跪下:“韩先生之事已经威胁到柳州安全,请大人解决。” 威胁到柳州安全? 扶起四人,请四人坐下:“细说。” “这祸害的起因是二十二年前的丑事了。”韩先生叹了口气:“我有一胞妹,当年未婚先孕,又不肯说出那男人,因而惹得父母颜面尽失,怒而失智,最终犯下大错。” “具体情形我并不知晓,但结果是我那妹妹带着九个月身孕跳井自尽。” 苏易轻敲桌面:“令妹怨气不散化为厉鬼?” 韩先生苦笑:“如果是那样又何必劳烦城隍大人?我妹妹早已经魂飞魄散,可那孩子的父亲是个蛇妖!” “那孩子天生半妖,又化为恶灵,不知为何与柳州水脉融为一体,又天生剧毒,若不是靖夜司发现及时险些污染了整个城的井水。” “没有办法除掉它吗?” “靖夜司曾经将它引出水井但没杀掉,如今再也不出来了,最后青牛观的道长出手将它封在了井里。” 州牧说道:“那恶婴吸食柳州水龙,越来越强,如今隐隐有些关不住。道长曾经说过,要杀此灵,必定要把它从水脉中剥离。” “所幸大人出现。不然恐怕又是一场大劫。” “那蛇妖呢?” “从未出现过。”韩先生略微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父母因为小妹的事郁郁而终,我也因此辞官回来,深感对不住柳州人民,因而一直在柳州传道受业。” “柳州城可还有什么祸害?” “那就是白骨妖了。这妖魔被锁在法严寺后山,不过它经常放出些小妖怪出来闹事。” “法严寺就是当初法门寺的高僧建立的寺庙。”怕苏易不清楚州牧补充道。 苏易站起身:“我大致明白柳州情况了,请几位将虎妖、白骨、恶婴以及葛家庄的案卷送一份到城隍庙,这几日我会扫清城隍庙附近精灵鬼怪,还请几位告知百姓前来祭拜。” 四人起身:“请大人护佑柳州。” “还请州牧大人为我递家书一封,一切我已经写明。” 苏易递过一封信。 州牧接过信的瞬间梦境破碎。 柳州一点也不四平八稳啊。 苏易走出城隍庙,迎着月光放出顾清:“去,把此处到柳州城门一路上伤过人的恶灵都解决,没伤过人的灵、妖、鬼都带回来。” 顾清神情呆滞,窜了出去。 苏易转身看向远方:“葛家庄!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第五章 山和尚 苏易在城隍庙内曾看过柳州地图,葛家村与赵家村相距不远,两村在同一条河上下游几十里路。 “这里便是赵家庄?” 眼前是个被浓雾笼罩的静寂小村,大约只有四十几户人家。 为何如此安静? 苏易心头闪过一丝不安。 轻轻走入村里,家家房门紧闭,走过几户人家细细感受,微微松了口气:“每家都有人,应该是夜太深了入睡了。” 转身想走向葛家庄突然又愣住:“这样的村子里居然没人养鸡养狗?为什么没有一丝鸡狗家畜的声音?” 快速飞过整个村子:“居然真的一只鸡狗鸭猪都没有,有几家门口还有牲畜血迹,应该是急忙都处理掉了,这个村正一定是知道什么。” 上午村正带人给城隍庙修缮时苏易曾悄悄给他留了神力印记,此时循着印记进入梦中。 “赵家村村正!” 村正突然出现在城隍庙里有些惊慌听见喝声连忙跪下:“城隍爷饶命!” “你犯了何罪!要本座饶你性命?” 村正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小人不知,但城隍爷说小的有罪小的便有罪。” “起来,本座有事问你。” 村正爬起来低着头等着问话。 “你赵家村为何一只牲畜都没有!与葛家村惨案有何关系?你又知道什么?全部说来!” “城隍爷明见!小人什么都不知道。”村正又跪了下来:“村子里的狗昨日从河里叼出了个人头,人头还贴了张符纸,小人惊恐,便把村子里的狗都杀了,连头都又丢回河里了。” “人头你可认识?” “认识,是葛家庄的一个地痞,小人担心把祸害葛家庄的妖怪惹来,又杀了全村的鸡鸭去祭祀了六指娘娘。” “六指娘娘?” “去年葛家庄一个村民在河上游建的一座庙,庙里供奉着这位娘娘,听说十分灵验,所以。” “好了,人头的事可否上报官府?”苏易打断继续问道。 “小人没敢。小人知罪。”村正开始疯狂磕头。 “明日去官府把事情说清楚。” 苏易离开梦境,眉头紧蹙:“人头,符纸,六指娘娘,看起来不是简单的妖魔作祟。” 葛家村和六指娘娘庙皆在河上游,苏易顺着河一路飞去,先看到的是葛家庄。 葛家村被黑夜笼罩,雾气中透露出些许火光,靖夜司扎营在村口,几队人高举火把围绕村子巡逻。 村里传来隐隐断断续续敲木鱼的声音,但靖夜司的人马似乎并没有进去查探木鱼的意思。 “没有一丝妖鬼之气,莫非不是妖鬼之祸?” 苏易在村里走了几圈,发现这里每一户家中都是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只有几家床铺、枕头有点滴血迹。 “没有一丝反抗就死了,难道是梦中杀人?食梦貘?” 村里实在难看出什么,苏易决定再去看看尸体。 似乎死的人太多,官员也担心有妖鬼藏在尸身中,便在葛家庄外搭了停尸房。 走进停尸房,随意揭开一具尸体的白布,发现死者面色惨白,嘴角带笑。 又揭开几具,都是如此。 苏易伸手按在其中一具尸体的眉心,仔细检查了一番。 “脑子不见了。” 后脑处有一个小伤口,应该是妖怪动手吸食脑子。 可为什么没有妖气。 苏易盖上白布,重新回到了葛家村内。一边四处查看一边思索。 突然看见一个一闪而过的矮胖身形。 身形如雷电在村里穿过,终于在一个井边逮到了,这是一个穿着破旧僧衣的矮胖和尚,皮肤漆黑,在黑夜里如同一团墨团。 和尚一直低着头,似乎感觉到苏易,一边发出敲木鱼的声音一边疾驰。 “只有四尺高,没有人气也没有妖气。” 苏易伸手一指,一道响雷凭空出现劈在这矮胖和尚身上,和尚发出一声巨大的婴儿啼哭声翻倒在地。 “什么声音!” 睡在村外营子中的指挥使范无咎立刻惊醒冲了出来:“全军警备,点火把,进村!” 苏易上前一鞭抽的那和尚翻过了身,露出了脸:青面獠牙,一根长长的舌头拖在嘴外,不时敲击胸口,发出敲木鱼一样的声音。 苏易看着这鬼怪终于想起这是什么了:山和尚! 山和尚喜欢吸食人脑,这也对上了,它是和尚但修佛入魔,贪嗔痴化成三虫,非妖非鬼非人,只是被这三虫控制的尸体罢了。 可山和尚天性胆小,只敢袭击落单的人,怎么敢冲进这葛家村里,又为何不离开? 山和尚突然翻了个身动了起来,它撞破院墙,四肢着地飞快爬行。 “在那!” 周围传来士兵的声音,火光也渐渐围了过来。 苏易不紧不慢跟着山和尚,这山和尚太古怪了,很是好奇它到底要做什么。 这山和尚冲出村庄一路冲到河边突然不动了,匍匐在地上又发出一阵阵木鱼声。 水面突然一阵涟漪,浓雾中伴随着诡异的木鱼声一群黑矮的山和尚踏水而来。 高举火把的靖夜司官兵也追到了河边,看着眼前的诡异情景发出一声声惊呼:浓雾笼罩的河面上一群青面獠牙的矮胖怪物踏水而来,垂到胸前一根长舌不时发出“笃”“笃”的声音。 “难怪葛家村一夜死完了,山和尚这种怪物怎么会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 靖夜司指挥使范无咎高喊一声:“全军戒备!准备作战!” “阁下是谁?可是来相助我等?” 他又抬起头向空中若隐若现的苏易喊道。 苏易身穿黑袍微悬空中被雾气包围,头上的獬豸冠和身上一条金色的龙纹不时发出光芒,其余官兵此时才发现。 “本官柳州城隍,尔等先行后退。” 苏易高举打神鞭,等官兵后退十余米后天空中突然雷声大作,一道道闪电快速掠过。 五雷正法—紫霄神雷,奔雷,来! 天空中雷云翻滚,雷声如同敲起的战鼓声愈加着急,雷电更加密集的闪过,竟然同时落下几十数百道,将天空直接映照成紫白色。 雷电化作奔腾的天马群直接冲入河上,浓雾瞬间被冲散,一群山和尚被淹没在雷光中发出一阵哭嚎。 官兵们屏住呼吸不敢眨眼,电光火石之间奔雷已经疾驰而过,天空重新变为黑色。 河中的山和尚已经在奔雷中化为飞灰,只有散发着热气的河水还在提醒众人刚刚不是做梦。 “城隍爷威武!” 众人忍不住欢呼。 苏易落回地面,一脚将之前匍匐在地面的山和尚踢到范无咎面前:“这只你们看好,它一直在葛家村里偷偷摸摸,应该有些古怪。” “葛家村事情极为古怪,应该尚未结束,你们小心保护周围村民。” “赵家村村正明日来报案,好好询问,也别为难他。” 范无咎作揖:“下官明白,请城隍爷放心。” 抬头时苏易已经消失不见。 “来啊,把这妖孽锁好送到司里去。” 第六章 石匠 柳州城内一处偏僻的小客栈内,石匠葛忠从梦中惊醒。 他想起自己的梦,抱着被子冲到房间的角落里蜷缩着瑟瑟发抖。 四个没有头的尸身包围着自己,他们脖子在冒着水,浑身都是石灰,就这样围着自己!肚子里还冒出声音,一直问自己的头在哪里! 菩萨呢?菩萨在哪里? 菩萨明明说,娘亲会好起来会长命百岁,这几个人会跟着娘亲一起成为阴神享受人间香火,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娘亲慢慢就变了,这几个家伙也来找我了,菩萨呢?菩萨为什么还不出来? 有人在看着我! 这屋子里有人在偷窥我! 一股被人用恶狠狠的视线盯着的感觉让葛忠毛骨悚然,背部汗毛竖起。 他把被子越裹越紧,慢慢挪动桌前点亮油灯,又迅速爬回角落,盯着屋里。 “滴”、“滴”、“滴”! 像是被针刺了一般,他跳了起来,神经兮兮的找着声音。 打了个冷颤,抹了把冷汗:是漏刻啊,才卯时初刻,天亮还早呢,菩萨说了娘亲是会成神的,她一定会保佑我的。 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双腿发软缓缓走向桌边。 嗒,嗒,嗒— 像是鞋里进了水走在地板上的声音。 四处都有,近了,更近了。 腿不听使唤了,挪不动了,闭上眼睛,裹紧被子站在原地,心里好像有只疯兔子一样撞来撞去。 五步,四步,三步。 停下了。 过了几分钟,没有动静,什么都没发生。 我就知道我是在自己吓自己。 葛忠心里略微平静些,又用力裹了裹越来越重的被子,睁开眼想走向桌子。 屋里都是湿漉漉的脚印! 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喷了出来。 被子,被子上四双湿漉漉的手印,被子还在吸着水,越来越重! 一股阴风吹过脖颈,低下头。 有东西在我被子里! …… 葛忠连滚带爬一路哀嚎着冲出房间,爬出客栈,只穿着亵衣一路跌跌撞撞的盲目乱跑。 靖夜司!靖夜司! 不,不能去靖夜司! 我杀了人,去了靖夜司不止我要死,娘也要死。 城隍庙!城隍老爷显灵了!城隍老爷一定会垂怜我和娘亲! 此时从城外传来巨大的雷声,惊雷如同暴雨一般泻下,将柳州城的天都染白了。 “一定是城隍爷在斩妖除魔!” 这雷声与奇景给葛忠注入一股力量,他找准方向,赤脚跑向城隍庙。 城隍庙内,苏易收回了顾清,看着面前一众小妖、灵怪、善鬼有点头疼。 从城隍庙到柳州城门不过三里地,居然有这么多妖灵鬼怪! 本想着收服来抵做阴差之用,日后在城隍庙留个神牌也享受香火,可如此多实力又弱着实难以处理。 点出其中看着年岁最大的妖:“你这蛇精,修行几载?” “城隍爷,小的修行一百四十载。” “此地妖灵都交由你统率可行?你等只需在城隍庙周围保护生人安全,监视柳州城外是否有恶灵伤人,可行?” 又分出些许香火之力:“本座以香火点化尔等,只要尔等不作恶犯乱,未来允你等进我城隍庙,为柳州妖仙。” 一众小妖欣喜若狂,退散而去,只有一群身穿甲胄的士兵亡灵没有离去。 “城隍爷,我等皆是柳州士兵,百年前随太尉大人征讨白骨妖战死,未得阴差指引转世轮回,如今孤魂野鬼遗留人世,求城隍爷收留。”领头的士兵带着一群鬼跪下请求道。 苏易点了下数量,共11只鬼:“这群士兵战力不俗,留在这百年没有伤人作乱,或许可以留下,日后点做阴差。” “竟然如此,我便收下尔等。随本座来。” 苏易将这群士兵带到后院槐树前:“槐树为阴木,尔等先附身于此树中,待洗净魂魄中的煞气本座点化尔等为阴差,继续守护柳州。” 就在此时葛忠爬进了城隍庙。 他双脚血迹斑斑,亵裤也是半干,抱紧手臂先恭恭敬敬的在泥像前磕了三个头,才爬到一旁的烛火前取暖。 苏易站在一旁,手中生死簿上正显示着葛忠的信息。 葛家村侥幸活着的人,居然这个样子跑到了城隍庙,是那天夜里看见了山和尚吓的连夜逃走了?还是说侥幸不在村内听说惨案后跑来求福? 又或是他就是引来山和尚的罪魁祸首呢? 苏易可还记得下游的赵家庄可是从河中捞出人头的,那说明葛家庄里有人先杀了人,然后才引来异变。 看这样子,应该是做了亏心事,夜里不知道遇到了什么连夜爬了过来。 苏易又仔细看了眼下定了结论:这人必定和人头、山和尚之一有关系! 附身泥像关闭庙门大喝道:“村民葛忠!” 葛忠被大喝声吓的跪坐在地,眼看是城隍泥像发话,立刻爬到泥像前:“城隍老爷救救小人性命,也救救小人娘亲。” “你与葛家村惨案有何干系?与你娘又有何干系?速速说来,不得隐瞒!” “城隍爷明鉴!小人娘亲去年重病,小人舍不得娘亲四处求药,最终孝心感动菩萨,菩萨赐了我一个建阴庙为娘续命的法子,本来已经好转了,可是前日又恶化了,所幸菩萨又显灵,交了我个邪门法子。” “城隍爷,小人太过焦急,用了这邪法,小人甘愿受罚,可娘亲是无辜的,求城隍爷发发善心。”葛忠砰砰砰拼命磕头。 “倒是个大孝子,生死簿里也写了这人父亲早亡,全是母亲带大,结果被妖魔利用了。”苏易心里略微有点难受,“这菩萨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利用人间真情,该杀!这葛忠也该罚!” “说说菩萨与那邪法。” 葛忠额头鲜血淋漓,血流满面:“去年小人四处求医无果,听人说法严寺里高人无数,便想去那求医,可法严寺被靖夜司包围,不允许凡人进去,小人哭求半天,最终夜里菩萨显灵。” 法严寺?那菩萨是白骨妖?果真是擅用人心的妖魔! 葛忠上身略微晃了几下:“菩萨说,我可以给我娘亲建个阴庙,受人香火,长命百岁,未来更可成仙。” 凡人哪受得了香火?受香火折阴寿,更会招来孤魂野鬼抢夺香火,你母亲岂不是更难活下去?苏易心中疑惑,若是这样又岂会发生这事? “小人是个石匠,雕刻石像做个小庙不是难事,可菩萨又说娘亲是凡人之身,要受香火需要个媒介,教了我个捉山和尚的法子,又给了我根白玉一样的手指骨头。” “照着菩萨给的法子山和尚果然容易抓捕,我杀了山和尚,取出脑袋里的三条虫子,一只封在娘石像的脑袋里,一只放石像下面,一只磨成灰喂我娘喝下去。” “那根白玉骨头我在我娘左手处割了个伤口,手指骨放上去自动活了,血肉包裹住如同天生一样。” 葛忠此时有点意识模糊,他继续说道:“我就照着这左手,给石像也做了个六指的左手,那庙就叫。” “六指娘娘庙。” 第七章 那一夜 苏易出现在摇摇晃晃满脸是血的葛忠面前,一指点在他额头上。 “睡,事情我已大致明白了。” 将葛忠放倒躺在拜垫上,又轻抚额头,额上的磕伤消失了。 下面的事情简单了—找到葛忠的娘,只要搞明白葛忠母亲发生了什么变化就能基本明白葛家庄那一夜的事了。 苏易又看了眼昏睡的葛忠,还要通知靖夜司,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那四人的死恐怕是他干的,葛家村三百条人民也要算在他头上。 “可怜,可叹,可恨。” 已经是卯时三刻了,可以签到了。 “系统,签到。” “签到成功。” “获得阴差—二十四巡游阴差。” 二十四名阴气森森穿着玄甲、面带铁口罩的身影出现在庙中。 他们站成两列,一列佩戴长柄吴钩剑,一列佩戴厚背雁翎刀,腰间还都挂着锁魂链。 “拜见城隍大人!”二十四巡游阴差弯腰作揖。 本来才收服附近的精灵野怪当作阴差,今天就抽到了 算了,这批巡游阴差实力虽然不强,但也比那些小妖强太多了,况且阴差也不嫌多。 “两人一组,分为十二组,六组巡游夜间,六组巡游日间。从今天起开始巡捕柳州境内,如遇鬼祟妖邪,全数抓捕。” 又交代了几句避开凤栖山、法严寺,便让他们下去了。 六组飞出城隍,六组走入壁画,壁画上出现了了崭新的阴差画像。 苏易转身进入阴庙,写信通知州牧、太守今夜之事,同时催促他们尽快把自己需要的案卷送来。 辰时两刻。 州牧从梦中醒来,感觉浑身精力充沛,心情也大为舒适。 “真是许久未曾这般放松了。” “老爷今日心情可真是好啊。”丫鬟走进来帮州牧穿衣洗漱,笑吟吟的说道。 “是啊,过去半年夜不能寐,殚精竭虑,头发都白了许多,如今心头的大石头好像去掉了,真是如获新生。” 州牧穿戴好,哼着小曲前往餐厅享用早宴。 “报,太守大人来访。” “快请。” 州牧颇为奇怪,太守可是第一次这么早来府上,莫不是昨夜梦中见城隍不敢相信特来求证? “老爷,今早我在你枕旁发现了一封书信,是寄往隔壁永州的,我怕有什么闪失,信给你拿到书房了。”州牧夫人端着菜笑吟吟的提醒道。 “多谢夫人好心,这信可真是即为重要。” 太守风风火火满脸喜意带着靖夜司指挥使范无咎来了。 “州牧,州牧,好消息!” 人还没进门就嚷嚷开了。 “那是,以后柳州只有好消息,来,尝尝我夫人的手艺,无咎啊,你也坐下,一起。”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范无咎坐,又令丫鬟奉茶。 “葛家庄妖魔已经伏诛了,案情已经明白了一大半。” 太守端起杯子鲸吞牛饮,茶水还洒了出来,一点都没有平时讲究的文人风度。 “哦?无咎啊,那可真是辛苦你了,这么快破案想必这两日吃了不少苦。” 州牧笑着拍了拍了坐着身旁的范无咎。 “州牧大人厚爱了,但这事其实与我等并无功劳,昨夜” “城隍大人职掌雷霆,直接将妖魔全数化为灰烬,我等只是收监了个妖魔。” 州牧拍拍肩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两天着实辛苦了。” “城隍大人可真是威风凛凛,这下柳州妖魔再也不敢猖獗了。”太守突然拍了下桌子:“州牧大人,我建议就近挑个好日子,举行祭拜城隍大典。” “先吃饭,吃完饭我等去城隍庙拜见大人,再说其他。” 州牧指了指太守的手:“你也别老拍桌子,把这桌子拍倒了我夫人可不饶你。” 几人说说笑笑,用完早宴后州牧正色道:“祭拜城隍大典事关重要,既要通报朝廷城隍归来,也要柳州做好充足准备,今日我们与城隍爷提议,等刺史巡察完柳州各县回来再议。” “走,去城隍庙祭拜城隍。” 几人正要出门,突然一封书信凭空出现,落于州牧手中。 “这是城隍爷的传信。” 拆开来查阅,州牧将信递给两人:“你们也看看。” “此事竟然又与那白骨妖有关,真是可恨!”太守须发竖起,咬牙切齿。 “无咎,烦劳你传令靖夜司,沿河寻找那六指娘娘庙,再令其余指挥使领兵寻找葛氏。” 州牧下令道。 “属下领命。” “等等,这里有封信,是寄往永州的,你在靖夜司里找个机灵的速速送去,不要耽搁。” 想起苏易的家书州牧急忙叫住 “太守,我们去城隍庙,见见城隍爷和那葛忠。” 城隍庙里此时前来祭拜的人颇多,昨夜苏易驾驭雷霆,被雷霆惊醒见到天空异象的百姓不多,但口口相传,今早本该赶集卖菜营生的人都先来祭拜城隍爷了。 “这才两日,便这般香火鼎盛。” 州牧看着人来人往的城隍庙叹道。 “那是因为城隍爷值得柳州百姓祭拜。”太守此时已经成为了城隍的虔诚信徒:“走,我们也进去祭拜。” 苏易正在凝炼金身,突然被两人祭拜的香火值惊到。 香火值:3980(+200、+200) 韩先生一次给了100,州牧与太守一次200,祭拜所获得的香火应该是与朝廷官位有关,州牧是一州之主,太守主管军队与靖夜司,刺史主掌法律,所以即便文气不如韩先生,但香火却是两倍。 不知若是三公或者天子祭拜又是多少香火。 两人祭拜完并未离开,而是去了后院,并派侍卫守住。 葛忠也被苏易放在后院槐树下。 “草民拜见州牧大人、太守大人。”葛忠见到两人进来居然认出两人身份,纳头就拜。 “葛忠,再与我们详细说说菩萨与六指娘娘。”州牧命令道。 葛忠又把今早对苏易所说细细说了一遍。 “说说你杀害葛家村四人的事。” 一股威压突然出现,令三人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苏易来了。 “拜见城隍爷。”两人作揖。 苏易扶住两人,一手按住想要抬头偷窥他真容的葛忠:“凡人不可直视神灵真面,你没有朝廷气运护身,低头说。” 苏易此刻神威更甚,他已经凝出一寸金身,从此时起,他才真正掌握城隍神职的一切神权。 “是,立好庙后刚开始的一年里娘亲身体转好,甚至力气变大,恢复青春,如同一个美艳的妙龄少女,就是爱吃腐肉与猪脑等奇怪之物。” 葛忠跪着说道,说着说着他又开始颤抖。 “可是,一周之前,我娘她突然又病了,平日里卧床不动,每到午时更是呼吸衰微,只在子时会暴起吃食。” 他身体抖的愈发厉害。 “一开始,子时要吃五十个包子,哪怕肚腹胀大如鼓也不停止,后来,要喝猪血狗血鸡血还有人血生食肉块。” 说到人血时打了个哆嗦,似乎想到了当时情景。 “更让我害怕的是,即便如此,娘也在变得越来越美越来越年轻,最后,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六岁的神仙女子。” “你记得长相嘛?可否能画出来?”太守急忙发问,他已经下令寻找葛氏,却没想到葛氏已经变成了少女。 “画不出来,无法形容,我甚至记不得娘后来到底是什么样,只知道她美丽的令人发狂。” 葛忠说着说着突然大哭:“可是娘已经渐渐连我都忘了,前日,她躺在床上,一味喊着饿,什么都不吃,只是喝了点血,便又躺在那喊饿。” “那天傍晚,我突然又梦到菩萨,菩萨说阴鬼抢夺我娘的香火,所以才会如此,她告诉我,要打生桩,要为娘找来护法。” “于是那天夜里,我找来村里的四个闲汉,说是请他们守庙,先请他们吃一顿。” 葛忠止住哭泣,言语中突然透露恶意的说道:“本来我也在犹豫,他们四个虽然无所事事惹是生非,但罪不至死,可这四个混蛋,隔着屋子远远看了一眼卧床的娘亲,居然出言调戏,垂涎我娘,更是口出狂言想要娶她。” “这是他们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我灌醉了他们,砍掉他们的头颅,接下四碗人头血,按照菩萨的法子,用他们的血写了符纸蒙住他们的眼,头扔进河里,红绳捆住尸体,脚朝下竖着身子埋在庙里四脚。” “给娘喝下人头血,娘果然好了!” 第八章 六指 “你娘好了是什么意思?” 太守本来轻抚胡须的手此时已经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 “喝了四碗人头血,娘就能走能跳,还告诉我她要去六指娘娘庙里看看。” “我见已经丑时了不同意,一直阻拦可娘突然狂性大发,一巴掌将我打晕。”葛忠摸着自己的脸似乎想起了那一巴掌,流着泪说道:“我昏迷中似乎又听到娘亲跟我说快逃,逃的越远越好。” 州牧和太守看了看闭眼倾听的苏易。 “我醒来时已经到了寅时,娘也不见了。” “我还感觉到感觉到”他的声音开始发抖:“有人在盯着我,四面八方都有人盯着我。” “然后你逃到了柳州城内,躲了两天,又听说了葛家村惨案,最终跑来了城隍庙。” 苏易打断了他,面向州牧太守说道:“此事已经明了,两位大人请速速派人在柳州境内寻找葛氏,赵家村村正也有事要报,请按着他所述沿河打捞人头。” “六指娘娘庙需要捣毁,挖出四具尸身带回。石像头部、底部各有两条虫子,小心不要放走。” “葛氏现在应该是个十几岁妖异少女,可能有迷惑人心的能力,寻找时还要小心。” “葛忠先留在城隍庙内,四只恶鬼正在庙外等着他,不知为何被压住没有取他性命。” 州牧、太守闻言离去。 苏易回归泥塑,继续接受百姓祭拜,同时神力运转,神识与柳州地脉相融。 凝结出一寸金身,柳州的一切都可以被他调度,顺延地脉,神识飞快在柳州巡查。 “葛家村六指娘娘庙,庙里阴气阵阵,但这里只有惨死之人的怨气,葛氏不在这。” 沿河瞬息之间巡察数百里:“没有踪迹。” “那菩萨特意要葛忠抓捕山和尚,想必也是要借助山和尚没有妖鬼之气的特点隐藏行踪,如此只能凭借人力寻找。” 神识回归泥塑:“罢了,眼下只能等州牧消息了。又或者能被巡游阴差遇到,可巡游阴差只会巡查人丁密集的城镇,这妖魔若是有意避开我,又怎么会进入城镇。” “不对!我成为城隍如今只是第三天,这妖魔若是白骨妖,她要避开的是法严寺的僧人,僧人法力再高也只是凡人,她大可进入城镇。” 苏易立刻神力沟通阴差:“巡查柳州及下属县城可有异状?” “安平县无异。” “安丰县无异。” “安宁县无异。” “安康县有一貌美女子,百姓追求,称其为娘娘、菩萨,似乎只是传播信仰的凡人,但百姓极其痴迷。” 找到了! 苏易降临安康县时,安康县西城门已被封锁。 “靖夜司指挥使苏道峥?”城墙上苏道峥命令士兵以布条罩眼,除他以外全部呆在空心敌台内。 苏易出现在城墙上,向下看去,城中道路上明明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男的女的,上至七十老叟,下至黄口小儿,但整个安康县城却安静的令人窒息,全都满眼痴迷的盯着被围在中间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穿破旧粗麻,皮肤白皙,相貌却很一般。 心中暗道左手有六指,是她了。 周围的百姓极其痴迷的盯着女子,他们围着女子,始终留着一个一米的空隙,一步一步跟着她,一直到关闭的城门前。 “开门。”那女子说道。 原本安静的人群瞬间暴动了起来,他们疯狂的冲撞着城墙,用拳头击打城门、城墙,但仍然诡异无比的没有发出一句声音。 那女子周身一步之内始终无人进入。 “该死!”苏道峥面目狰狞的拍了下城墙。 “为什么不开城门?”苏易问道。 苏道峥被吓了一跳,似乎现在才注意到早已现身的苏易。 “你是?城隍爷?” “为什么不开城门?”苏易又问了一遍。 “开不了!”苏道峥跪下双手捶地:“西门之外两百里便是法严寺!这妖女不知如何诱惑了全城百姓,若是开门放去,法严寺的大师、道长、大儒们必然会被这些失去神智的人撕成碎片。” “城隍爷快救救安康县!” “都是我柳州百姓,自然要救。” 苏易闭目,神力运转双眼,再睁开眼时眼睛已经变成金色:城墙下方的百姓头顶都有一根白线直冲天际,或粗或细。 这是安康百姓的本命之气。 伸手横劈,本命之线如同被切断了一般,一部分落回他们的体内,另一部分则被苏易一手全部握住。 本命线断裂的那一刻冲击城墙的百姓瞬间停止了行动,一齐倒下。 场面仍然诡异无比的安静。 “城隍大人,他们?”苏道峥探头看向下方。 “无妨,暂时晕倒了。” 突然侧头问道:“你看那女子是什么样的。” 那女子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美貌无比,让人着迷。”苏道峥看了眼那女子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不敢再看。 “城隍爷,小人今早收到兄弟报信,说安康来了个女菩萨。我担心是百年之前的白骨教事件重演,匆忙赶来。” “你倒是个小心人。”苏易点头肯定道。 “那女子似乎千人千面,我第一次见到如同初遇我妻子,再看又是青楼的花魁,或是幼时见过一次的官家小姐,幸亏我离得远,又多年习武杀贼,这才清醒过来。” “我想到了百年前的大祸,眼看着她带着人往法严寺方向,急忙关了城门,又担心兄弟们被诱惑,便令他们蒙了眼躲在敌台中。” 苏易点头:“我将它带走之后你带着你的兄弟好好安抚百姓。” 伸手一招,那女子站立之处突然伸出一只巨大的石手,将它握住钻入地内。 苏易伸手放开本命线,白线重新接回百姓。 “这次可真是多亏城隍爷来的及时,不然安康生灵涂炭。” 苏道峥感觉手心都是汗液,他发觉不对时早已送信太守,并调来靖夜司人员在门外挖下巨坑,弓弩手也早已备好。 一旦城门被破,将是一场屠杀。 “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靠近法严寺,放出白骨妖!” 苏易离开了他才彻底松开一口气。 城隍庙内,后院槐树前,一只石手突然出现,还捏着个女人。 “娘!”葛忠激动的扑过去。 突然苏易带着四只无头厉鬼出现,将葛忠吓得一个翻滚躲到了石手后边。 苏易仔细端详了下葛氏,眼神在她的左手处停留了一会。 左手有六指,这第六根手指仿佛活着一样,给人一种在呼吸的错觉。 突然这第六根手指弯曲了几下,原本安静没有任何动作的葛氏突然两眼翻白脖子一抽歪着头说话:“柳州城隍?” 第九章 妖魔猖獗,天道证誓 苏易后退半步:“妖魔还不现形!” 葛氏身形抽搐四肢扭曲,但被石手紧紧握住。 “娘,你怎么了?”葛忠刚跪着爬到石手前便被一根长长的槐树枝绑起来吊在一旁。 苏易上前一步,伸手捏住那根诡异的第六指,想将它取下。 葛氏面色狰狞大吼:“你若取下我这女人会立刻化为一摊血水!” “哦?你在教我做事?”苏易捏住手指但并未将它拿下。 “呵呵,这女人早就该死了,若不是我给她续命一年,她如今都不知道在哪做孤魂野鬼?”感受到苏易并没有想取下手指葛氏的面孔渐渐平静下来。 “听你这么说本座还要感谢你替我照顾柳州百姓。” 一股雷电注入手指中,葛氏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住手啊城隍爷!”它连连求饶。 “葛氏真的没死吗?” 听到苏易发问吊在树上的葛忠张嘴想说话,被槐树塞了一根树枝堵住了嘴:“唔、唔、唔!” 见它没有回答,苏易轻拔第六指,感受到这力量,它连忙喊道:“城隍爷何必问这问题,那个傻子现在还活着不就是说明她母亲早已经死了化作恶鬼了吗!” 刚刚还在挣扎的葛忠突然就不动了,眼里充满了绝望、不信与痛苦。 “说死也不算死,她的魂魄还在这体内,被我压住了。”它又说道。 苏易后退一步一指点在葛氏眉心,一道灵魂被打了出来。 这是一个老妇人的灵魂,身形佝偻,头发灰白,满脸皱纹。 葛忠见到这个灵魂瞬间又发出一声巨大的哀嚎,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河水一般疯狂流下。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葛氏的身体突然没了支撑一般瘫软了,石手消失直接躺在地上,只有嘴还能说话:“这怎么可能?你一个新生几天的新神怎么能把她的魂直接打出来?” “送你上路之前,还有个问题想问你。”苏易举起手,晴空万里的城隍庙上方突然出现雷云传来雷鸣声。 “为什么要杀葛家村三百口?” “人类只是我等口粮,我想杀就杀了,哪有什么为什么!况且不过三百人罢了!” 想杀便杀了!不过三百人!罢了! 感知到苏易暴涨的杀机,尸体微微颤动,第六指疯狂跳动,尖叫道:“你不能杀我,我是白骨娘娘的女儿,身怀使命,你又何必为了区区三百条人命惹怒娘娘,搭上你的性命和柳州百万生命!” “还敢威胁本座。” 眸中寒光一闪,高举的手落下,一道惊雷劈在葛氏身上。 雷光过后,原地只留下一根干秃秃的洁白指骨。 令槐树放下葛忠苏易拿起指骨:“这就是你种到你母亲手上的那根吗?” 葛忠痛哭流涕直接扑向葛氏鬼魂,却直接穿了过去。 指骨的妖气已经灰飞烟灭,这现在只是个异常坚硬的骨头罢了,倒是可以炼成法宝赐给他人。 苏易把玩了几下骨头,将它收了起来。 “葛氏,你有何话要说?”葛氏的鬼魂也在流泪。 “城隍爷,我儿犯下滔天大罪,我与那白骨共生一年,知道许多隐秘,我愿意解答您的问题,求您给我儿一条活路。” 葛氏示意葛忠一同跪在苏易面前,母子二人痛苦流涕。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葛家村三百余人,还有你面前这四个无头鬼怪,都是你儿的因果。” 葛忠哀嚎着说道:“城隍大人,我知道我罪无可赦,可我娘。” 苏易打断道:“你娘一年前阳寿已尽,你为了强行留她已犯下大错,这因果她也要背上一部分。” “城隍爷,我母子二人都有大罪,我愿意回答您的疑问。” 葛氏心知不能减免过错,但为了给葛忠赎罪还是说道:“城隍爷,那个手指骨去安康县是为了夺取法严寺的白骨心。” “法严寺的高人们对付妖鬼很厉害,但面对普通人却无能为力,所以白骨妖放这手指到我身上就是为了控制安康百姓神智,杀死法严寺的高人,拿回白骨心。” 白骨心是什么?白骨妖一直躲在法严寺后面的新亭山内不离开柳州是为了这个东西吗? “杀葛家村三百人口只是为了灭口,小人一年来变化太大,葛家村有多人知晓,便引来山和尚将村民尽数诛杀。” “这四个无头鬼是怎么回事?”苏易问道。 “我不愿意配合,它为了防止我在关键时刻捣乱便指示杀了四人,一魂一魄塞入我的身体,一魂一魄放在阴庙保护香火防止孤魂野鬼,剩下的便跟在葛忠身边。” “我为了保护他时时刻刻压制四人魂魄,免得他被四人冤魂害死,这样更无力干扰它。” 葛忠趴在地上,无颜面对葛氏。 “手指说的女儿是什么意思” “白骨妖会将身上一些骨头取下,赋予妖性,这些骨头便是她女儿。这手指是她一年前见到葛忠才临时取下,妖力不足,所以既需要我魂魄留在肉身内保住肉体人气,不完全化为妖体,又食用了一年香火才开始行动。” 苏易已经明白了所有事:“葛忠,你犯下滔天大罪,我命你现去靖夜司自首,配合捞取四人头颅,生人之事由生人判决。” 葛忠流泪磕头,又向着葛氏灵魂磕头,倒退着离去了。 “你且留在此处,等四人魂魄归位我一并送你们回归天道。” 回到城隍阴庙书房,苏易取出一本空白的书籍。 “大晋399年,葛家村石匠葛忠生母重病,孝心为白骨妖魔所惑,以妖魔山和尚为引,以手指骨为根,将生母葛氏转为妖身,享受人间香火,苟活人世一载。” “大晋400年,手指骨妖性成熟控制葛氏,引来山和尚杀戮葛家村三百人,又于安康县城魅惑安康百姓冲击城门,意在法严寺白骨心。” “白骨妖擅用人心,大晋299年诱导柳州百姓攻击前柳州城隍顾清,百年之间不知恶事几许。” “今任城隍,必诛此妖。” “大晋400年城隍苏易。” 又在书籍封面上题上:【柳州城隍志大晋400年苏易】。 将这书放入书架,旁边一本是:【柳州城隍志大晋301年顾清】。 又拿过一封信,将此事告知州牧,并催促他将记录白骨妖的案卷拿来。 回到泥塑内,此时阳庙内人来往络绎不绝,城隍庙香火鼎盛。 看着眼前这一幕,又想起那一句想杀便杀了。 “为了柳州百姓,我一定要诛杀这无法无天的猖獗白骨妖!”苏易心中立誓。 晴空炸雷,万里留音! 城隍立誓,天道证誓! “城隍爷又显灵了!” 第十章 事了 范无咎此刻正随着赵家村村正沿河打捞人头。 晴空一道炸雷将一群沿岸散开的人吓了一跳。 “这两天这雷声可是真够多的,昨天夜里那景象、那雷声,我还以为天塌了。刚刚那雷声也是够吓人的。”一个士兵说道。 “官爷你也可不知道,这雷啊,是城隍爷在斩妖除魔大展神威呢。”村正老叟抽了一口旱烟,从鼻子里喷出几个眼圈。 “老丈你怎么知道是城隍爷发威啊,说不定是有混蛋坏事做太多被雷劈了呢。”另一人插嘴道。 “唉,你们不知道,昨天夜里城隍爷托梦给小老头,要小老头我啊来报案。”村正又眯着眼抽了口烟,又用嘴吐了个眼圈:“结果梦里城隍爷刚走,外面就一阵雷声,仿佛啊那过去打仗一样,一道接一道,一声接一声,小老头我都被吓傻了。” “城隍老爷为什么要给你托梦啊?”那人不信,觉得这村正老叟只是在吹牛。 “嘿,这当然是因为小老头我是城隍爷最忠诚的信徒啊,你们不知道,这个城隍庙过去就是我们赵家村的先辈建的,前几天也是我们赵家村先去祭拜的,然后啊还是村正我啊带人去修的。”村正眉飞色舞的说道,旱烟袋在手里乱舞:“这城隍爷一定记得我,肯定会保佑我的。” 范无咎一直在旁边斜着眼看着这时插话:“老丈今年贵庚?” “老头我七十四了,官爷。”村正稍微收敛了点,范无咎身上煞气太重,他有点犯怵。 “老丈你是个长寿,说不定城隍爷能保佑你长命百岁。” 七十四!周围的士兵都忍不住仔细看了看村正,这可真是个长寿翁。 “捞到了!第四个!指挥使!”河下游突然传来喊声。 “好勒,带好石像和尸体,我们回靖夜司。”范无咎下令道。 “老丈,你也随我一同去。” 村正看了看天色,有些犹豫。 “老丈不要担心,今晚可以住在城里,要是实在不放心,就住城隍庙也行。”范无咎看着村正犹豫的神情说道:“况且,难道你不想再拜拜城隍爷,老丈你是城隍爷的信徒,指不定城隍爷赐你好东西呢。” 村正苦着脸坐到拖着石像的马车上:城隍爷可真不一定记得我,别又托梦给小老头就行。 靖夜司内。 刺史坐在公案后,旁边稍低的地方坐着太守,在下面是四张椅子,坐着范无咎、苏道峥、谢兆安三个指挥使,最后一个椅子空着。 “韩指挥使去哪了?范兄?”苏道峥小声问道。 “去永州送信去了。”范无咎小声回应。 “韩悬阳得罪州牧还是太守了?居然被派去送信了?”苏道峥有点惊讶。 “呸,这个滑头,如果不是他是韩先生的侄子,这种好事轮的到他?”范无咎有些愤愤不平,明明他当时准备亲自去送,偏偏遇到了韩悬阳。 “好事?送信?”苏道峥有点蒙。 刺史一拍惊堂木:“赵长寿,赵家村村正,你捞到人头却不报案,更是扔入河中,你可知罪?” 村正跪下:“小人知罪,刺史大人饶命。” “起身罢,但你今日也为了捞取人头忙碌一天,功过相抵,今夜罚你去城隍庙守夜。” “谢刺史大人。”村正松了口气,站起身,旁边有人搬来凳子:“老人家,您坐着。” 现在靖夜司这么客气? 莫说村正,三大指挥使连着其他士兵都惊呆了。 刺史二拍惊堂木,怒吼:“罪人葛忠,你可知罪!” “小人愿受死。”葛忠跪伏在地。 “本该判你明日斩首,但城隍大人来信,葛家村只有你一个活口,故先罚你给葛家村全村人收敛入葬,雕刻石碑!你可愿意?” “罪人愿意。”葛忠叩首:“多谢城隍爷慈悲,多谢刺史大人。” “其次,葛家四人被你斩首而死,罚你给这四人披麻戴孝守灵三月,你可愿意?” “罪人愿意。” “明年秋后问斩。” “罪人明白。” “押送城隍庙,城隍爷有话对你说。” “退堂。”刺史面色不太好,让人将他带了下去。 三个指挥使连忙跟上去:“刺史大人你怎么这么就放了他?这人可是该千刀万剐的罪!” “我也想,可是城隍爷说这葛忠因果未了,让我先给这葛忠一年时间,今夜戌时一同去城隍庙。” 刺史嘟囔着带着众人离开。 戌时,城隍庙外,州牧带着几名侍卫等着刺史、村正、葛忠等人。 天色已然黑透,浓墨般的云遮住星光与月色,一大片黑暗中只有城隍庙闪耀着灯火。 黑暗中有火光靠近,刺史一行十余人到了。 “城隍庙还有樵夫、猎户祭拜,等他们离去。”州牧拦住几人。 “戌时了啊,一周前若有人跟我说这个时辰有普通百姓在城外未归,我是定然不信的。”刺史看着四五个人走出庙门,担起放在庙门口处的柴火、猎物,抚须笑道。 州牧示意众人进入:“城隍爷回来了,城外也会愈发安全,史书上记载的盛世一定会来的。”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商旅野宿。” 众人眼含憧憬踏入庙中,依次叩首祭拜。 村正跪拜时突发异象,一道闪着金色的符咒突然出现在空中,缓缓飘落在跪着的老叟面前。 “这是?” “此乃城隍正神符。”一道温和但威严的声音出现在村正耳中,“你为本座修缮庙宇,本座赐你此符。” “多谢城隍爷!”村正激动万分,连连叩首,小心拿起符纸,折叠几次,塞入怀中。 “还真是城隍爷爱护。”范无咎心里好生羡慕,看这老叟模样,便知道那符纸是个宝物,不由安叹:若是那送信的任务被我接了,城隍爷说不准也会给我赐个宝贝。 突然庙门关闭,阴风吹过,五道鬼魂出现,众人一时紧张,众多武者拔刀将村正等人护到身后,刺史也从腰带中抽出一把软剑冲到前面。 “冷静!”州牧喊道:“这里可是城隍庙!” 城隍泥塑发出金光,苏易的声音在庙中响起:“葛忠,你亲手杀害四人,本座罚你为这四人刻碑守墓,直到四人怨气消散,一点真灵回归天道。” 这四人鬼魂已经找回头颅,面色惨白浮肿,有水滴不停从发丝滴落。 冤魂看见葛忠这个杀身仇人发出怒号,隐隐有向恶鬼转变的趋势,又被城隍像的金光压住。 葛忠跪到四人鬼魂面前,叩首谢罪:“罪人明白。” “你母亲尸身被毁,魂魄不全,不入轮回,本座看你孝心,允你一年重新在葛家庄修建葛家村阴庙,重修你娘石像,享受香火补全魂魄,一并供奉葛家村民。” “多谢城隍爷!多谢城隍爷!”葛忠欣喜若狂,连连叩首。 “州牧,葛忠此事不合律法,看在他孝子之心,望你允他一年,一年之后魂魄收归城隍我再行责罚。” “孝子之心,可以理解,多谢城隍爷垂怜人间真情。”州牧回应道。 刺史面色有异,似有不忿。 凭空出现五道木牌将五道鬼魂吸入,落在葛忠面前:“此乃后院槐树所制,你可先凭此供奉五人。” 不理将五道木牌收入怀中的葛忠,继续说道:“我会派阴差盯住葛忠,诸位可以放心。” 又说道:“此案与白骨妖息息相关,白骨妖擅于揣测人心,此案妖魔皆藏于人形,毫无妖气,柳州内可需小心。” “我等知道,必将小心。”众人作揖。 州牧突然向前一步:“我等欲举办祭城隍大典,城隍大人可否同意?” 第十一章 怪物 “可。” 听到回复州牧带着众人告退,留下村正给城隍庙守夜。 “州牧,你怎么能同意城隍让葛忠再活一年的要求呢?”刚出庙门刺史就直接发问道。 州牧咳了下没有说话。 走出一里之后才回道:“城隍爷是正神,他的提议我凭何拒绝?你以为我看不出城隍爷是给葛忠一年时间陪伴母亲亡魂?” 又伸手示意众人别说话:“况且城隍爷也说了,一年后葛忠该死还是死,这一年的时间只是他垂怜葛氏母子情罢了,我们该高兴才是。” 范无咎插话:“高兴什么?” 苏道峥突然说道:“城隍爷还有人性,潜意识里认为自己还是人,我们不用担心史书里那样,出现为了消灭妖魔城隍爷以生灵为饵的事。” 看着被接连插话面色不好的州牧和太守补充道:“范兄,你应该多效仿州牧和刺史两位大人,多读书,这么明显的意思都看不出来,何时能为大人解忧。” 州牧面色转好:“是啊,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城隍爷是有人心的。” “刺史,我们回去便上书朝廷,言明城隍之事,挑个吉日举办大典。” “喏。”刺史仍旧闷闷不乐。 城隍庙内,村正又从怀中取出折叠好的符咒,仔细打开细细瞧着,不时靠近鼻子用力嗅着符纸,似乎还有想舔一舔的冲动。 苏易看着这老叟的行动忍俊不禁,这符纸是以香灰为纸,香火为笔画出来的,随身携带辟邪退鬼,危机时更可呼唤他降临,但这闻起来舔起来嘛,自然就是香灰的味道。 就在老叟要舔符纸之时,一个年轻人衣衫不整、浑身是血、跌跌撞撞的冲了起来,看都没看老叟,直接跪在地上哭吼道:“城隍爷,快显灵救救我父亲!他就在离此处不远的小树林里。” 苏易看向年轻人,瞳孔一缩,这人身上的几个伤口竟是如同被人咬出来一般! “留在此处!” 飞出庙中沿着年轻人的血迹飞向树林中。 刚一进入树林中,一股浓浓的血腥之位扑鼻而来,满地有不少尸体与被撕碎的残肢,一些尸体残块上还有着人咬的牙齿痕迹。 越是向内飞去,尸体残块越多,血腥之气越浓,到了一处树林深处小小的村落里,已经几乎看不到全尸了,而是遍地残肢断臂 正要飞进村落内,一股阴寒突然笼罩而来,苏易身子一顿,缓缓看向身体右侧,只见十丈之外的屋子里一个壮汉正背对着蹲在那啃食东西。 这壮汉浑身赤裸,长着浑身黑毛,仿若野人,但当他缓缓转过身来,却是一个恐怖至极的怪物。 从他的脖子上,分出了十多道分支,每一个分支上,都有一个头颅,此刻这些头颅垂下,在地面上咀嚼着残值肉块。 “嘎吱、嘎吱” 黑暗的夜里这轻微的声音十分刺耳。 在苏易注视着这怪物的时候,它也察觉到了苏易,十多个头颅缓缓抬起,纷纷看向他,每一个头颅的嘴角都在滴着血,更有几个还在咀嚼着 这一瞬间苏易浑身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双目瞳孔紧缩一道天雷瞬间劈了下来! 屋子被劈毁,这怪物推开了身上的木头砖块,站了起来,发出一声吼叫! 这怪物最中间的头颅是一个老妪,她面色狰狞死死的盯着苏易,突然冲了过来,苏易毫不犹豫缩地成寸后退一步直接避开,这怪物扑空突然十几个头颅的脖子变长瞬间咬了过来! 苏易刚想在避开突然听到身后的小屋子内传来一声小小的尖叫声:“啊!”刚一出口又消失,似乎嘴被人堵住了。 不能让!瞬间脑海里闪过。 手中打神鞭出现快速打歪几个先冲过来的人头,同时脚下大地突然生出几道石墙挡住人头,也将小屋子隔开。 又是几道天雷劈向这怪物,本以为这怪物会无视天雷继续攻击,但这怪物却突然缩回头颅将最中间的老妪头包裹住硬挨了这雷。 中间的老妪头是弱点! 升空又要召唤雷电,这怪物高高跃起直接扑了过来,苏易眼看已经扑到面前的怪物只能召出城隍印重重的砸了过去! 这怪物似乎未料到小小的城隍印竟然如此之重,只以一个妙龄少女头颅撞去,少女头被砸回撞到老妪头,老妪头被重重的砸了正着,整个身躯被打回地面,留下了个半尺深的巨坑。 此刻苏易全力运转五雷正法,天空中雷霆滚滚,仿若雷龙咆哮。 “五雷正法-都天神雷-云雷!” 天空中的雷云突然活了,开始翻滚流动,其中若隐若现的雷电化作雷龙裹挟雷云冲了下来,将怪物包裹在其中。 雷云笼罩了怪物所在周身三丈之处,雷云中雷龙缠绕着与怪物搏斗,互相撕咬,雷电在怪物身上留下一处处焦黑色的伤痕,但老妪头始终被怪物以其他头颅护着,只有笼罩战场的雷云能轻微伤到它。 一颗中年男子头颅突然发出一声声嚎叫,伸长脖子如同长蛇一般冲出雷云的封锁,张嘴吐出阵阵黑气,混入雷云之中,雷云不断消磨黑气,但也开始不断消散。 “莫不是都天神雷与云雷都无法击杀这怪物?” 眼见着怪物只是被缠住受了轻伤苏易心中有些焦急:“不知这怪物到底是什么怪物,如此凶残可怕。” 这怪物似乎不耐烦了,又伸出一颗幼童头、一颗中年男人头、一颗老叟头,与先前悬在空中吐黑气的男人头一同扎进雷云中,雷云如同河水一般被几个头颅吞入体内。 又伸长少女头、妇人头、僧人头等五六个头颅,一阵鬼嚎之后嘴中长出獠牙,开始撕咬雷龙,吞食雷电。 云雷与雷龙很快被吞掉了。 这苏易握紧打神鞭:难道又要抽地气强行将它带回城隍庙镇压?可若如此,庙内的两人必死无疑,还会引发地龙翻身。 正当苏易犹豫中那怪物又高高跃起冲了过来。 苏易刚要闪开那怪物突然头颅炸裂直接掉了下去。 嘭、嘭、嘭、嘭、嘭!一颗颗头颅炸裂,一滩滩黑血从脖子处留下。 这怪物瞬间只剩下两颗头了! 苏易瞬间懵了一下又瞬间明白了:这怪物外表皮糙肉厚,即便是都天神雷都无法轻松伤害它,但它偏偏将神雷吞入体内,雷气破坏了这怪物体内五脏六腑,重创了自己。 老妪头第一次露出恐惧、痛苦的表情,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尖叫。 除了老妪头仅剩下的一颗少女头突然伸长咬了过来,苏易一鞭抽去,竟然直接将她抽的稀巴烂,黑血洒了一地。 老妪头发出哀嚎,怪物踉踉跄跄爬起身转身想跑,苏易弹指一道都天神雷竟然直接将它的身躯炸的粉碎,老妪头颅更是被炸向空中弹了回来。 苏易落回地面看着滚回来的老妪头颅想道:这怪物的强度和头颅数量有关,头颅全在时打神鞭难以伤它分毫,即便是都天神雷伤害也很低,若不是这怪物智商缺陷,主动将雷电吞入腹中,怕是还要苦战许久。 一脚将老妪头踩的粉碎,转身看向身后安然无恙的小屋子:“出来。” 第十二章 吉穷和道人 小屋内传来拖拽物体的声音,一阵推拉声后屋门打开。 一个断了一臂的络腮胡大汉浑身是血的先走了出来,跟着是四个幼童,看年纪大约五六岁,最后面出来的是一对背着药箱的父子。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大汉战战兢兢,不敢抬头,郎中父子互相搀扶,腿部颤动,似乎伤了腿,不敢有所动作。 “尔等何人?为何居住在如此荒凉偏僻之处?”苏易发问道。 此世妖鬼横行,百姓居通常居住在城池之中,即便居于荒野,也一般都是空旷无垠、不靠山河的平地。那葛家村与赵家村离河两里已经算是最近了。 “大人,我等其实是荒野流民,没有身份文牒,只能住在此处。” 大汉硬着头皮说道。 荒野流民?那是逃犯之后? “逃犯?” 大汉直接跪了下来:“大人,我曾犯下过错,但这几个小娃娃都是无辜的,您神通广大,不是靖夜司的大人也定是高人,求您放过这几个娃娃。” 几个幼童面面相觑,也跟着跪了下来。 “你们两也是流民?”苏易看向后面的父子,这两人衣衫不整,袖子都被撕掉了,似乎拿去给大汉包扎断臂了。 “大人明鉴,我父子二人是柳州城王记药铺的郎中,一周前的凌晨收到不远处急病的求救,赶时间走此树林,不想被劫了。” 郎中苦着脸回应道。 王记药铺?我想起来了,前日还有人祭拜时说过,本以为糟了妖鬼之手,却是被劫了。 苏易点点头:“我想起了,这妖魔是何物?从何而来?” 大汉说道:“月前村里断了粮,也借不到粮食,村里眼看有人饿死了,村里的潘子兄弟便下山带回来个邋遢道士。” “那道士穿的破破烂烂,背着个破旧包袱,还瞎了一只眼,看着挺吓人,但却是心善至极。” “听说村里这事,便从破旧包袱里取出个一拳大小的坛子,告诉我们这坛子里的是一种天地造化所生的人形怪物吉穷,可以血肉喂养,每人每日只需吃下一块肉便可一日不饿。” “这怪物叫吉穷吗?天地造化。”苏易心中思索着这名字。 “但也有禁忌,只能用普通家畜的血喂养,决不能碰到妖物之血或是大儒、和尚、道士的血。” “那道人疯疯癫癫突然又告诉我们,这东西的肉最多只能吃一月,若是不小心碰到妖血之类,必须三天之内用火烧成灰,将灰放入水中,不然必有大祸。” “说完便疯疯癫癫的又走了。” “那这怪物又为何出现?”苏易心中好奇,这道人已经把禁忌说的清清楚楚为何还会出现这惨祸。 “这怪物只能缓一个月,村里的潘子便带着嘎子继续想办法借钱借粮,不想几日未归。前天夜里,我突然发现放坛子里的屋门口有黄皮子的痕迹,进去一看,果不其然,不知哪来一只黄皮子钻入其中,这肉块已经把血肉吞食殆尽,长大了许多,浑身还有黑毛长出。” “我当时就想直接烧掉,但村里其他人都阻拦,说现在烧了又要挨饿,三天后再烧。” “结果不想今天下午这怪物就已经发难了,直接将前来取肉的人吃了,最终” 大汉没有继续说下去,跪在地上叹了口气。 “你这伤口?”苏易看了眼他的断臂。 “这怪物当时想吃了这几个娃娃,我心急无奈一刀砍了这胳膊,诱惑这怪物,本以为必死无疑,却被这绑来的郎中给救了,止了血又偷偷躲在这屋子里,屋门口用黄皮子的尿撒了一圈,这才等到大人。” 又向一旁站着的郎中父子叩首道谢。 “你别谢我,我救你是因为我是郎中,等回到柳州城,我还要报官抓你。” 郎中腿微微发颤,头一扭不接这道谢。 “尔等今夜先入城隍庙,明日一早城门开了再回柳州城。” 言毕人已不见踪影。 郎中上前搀扶起大汉:“走,既然高人让我们去城隍庙,那就去城隍庙,明日你随我去报官。” “王郎中,你可还记得高人的面目?”大汉却突然问道。 “嗯,不就是个”王郎中刚想说却发现自己已经忘了,只记得金光闪闪的獬豸冠和身上黑袍的龙纹。 “果然你也忘了。”大汉被扶着站起,示意几个幼童手拉手,走在他前面。 “郎中,你是个善人,这几个孩子日后我就交给你了,” “你这混蛋什么意思,我好心救你这恶徒,你怎么还要把这几个土匪崽子甩给我。”王郎中面色不虞,却压低声音小声骂道。 “你这几日被我关在村内,想必不知道城隍爷的事。”大汉叹了口气。 “刚刚那人驾驭雷电,来无影去无踪,想必便是城隍爷。我是个逃犯,城隍爷说让我去柳州,我必定是要去的,去了怕是就要进大牢死在那了。” 王郎中没有说话,示意儿子走到最前面带路。 “这几个娃娃都是好娃子,我也教认了些字,传了点拳脚,求您好心收留他们在你那打个杂。” “等明日再说。” 王郎中没有直接答应,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缓缓走向城隍庙。 城隍庙内,村正撕了被褥给年轻人包扎。 “老丈,你这灰是什么?看起来很不干净啊。”年轻人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看着村正在撕成一条条的被褥上撒上香灰再包扎他的伤口。 “后生,这可是城隍爷的香灰。也就你运气好,跑到这,遇到村正我,不然谁敢给你上。” 村正包扎完,从腰间拿下旱烟袋,又抽起了旱烟。 远处先是传来巨大的重物落地声,又是电闪雷鸣。 城隍像突然一闪,村正立刻放下烟袋跑过来磕头:“恭贺城隍爷斩杀妖魔。” 半晌见没有动静就又坐了回去拿起烟袋,看着年轻人眉头紧锁劝解道:“莫担心,城隍爷神威,无所不能无所不晓,你家里人又一定安全无事。” 正在交谈间郎中带着大汉一行踏入庙内。 “村长,我父亲他们怎么样?”年轻人挣扎着站起来赢了上去。 大汉摇了摇头,年轻人面色一暗又坐了回去:“村里只有这么点人了吗?” “我让大伙分散报信,不知有几个人逃出去了。”大汉想起树林里的血肉模糊的地狱景象,怕是只有他一人逃向城隍庙才躲过一劫。 王郎中仔细端详城隍像,看到城隍像的头冠时才确认:“多谢城隍爷救命之恩。” 几人连忙跪拜。 村正在几人祭拜完之后喊道:“王记药铺的大善人王郎中,我就和那些人说您心善助人,一定吉人自有天相,这不,果然被城隍爷救了,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第十三章 灰袋道人 “系统,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神通-天罡三十六法-呼风唤雨。” 已是第二天辰时,昨夜庙中的几人已经离去。 不多时突然来了大批百姓,排着队上香祭拜,还有城内的富商又打造了新的牌匾,在靖夜司官员的指引下给城隍庙换上。 正在泥塑中修炼的苏易有些惊讶:“怎么会一下来了这么多人?” 百姓们不断带来贡品,已经摆满了供桌,后来的只好将贡品摆放在庙门两侧,一会便摆了一条长龙。 “城隍爷大恩大德,救了王郎中,也请城隍爷日后保佑城里的其他大善人” “小生即将参与乡试,城隍爷保佑小生高中” “城隍爷,小的是个行脚商,您老保佑小的行走荒野安全” “城隍爷保佑小的一家健健康康” 香火值:8740 苏易听着百姓祈祷,心里明白了。 这王郎中是个喜欢做善事的,对于贫苦人家来看病,药费是能免则免,还会经常去乡下传播药理、看诊。他一周未回城里的百姓都以为他遭了难,却不想今天早上回来了,言语中还透露遭遇恶鬼所幸城隍爷显灵才得救。 正巧今日靖夜司公布葛家村惨案,公告上也言明了城隍爷显灵消灭恶鬼,并安抚百姓称这几日雷声频频都是城隍爷在斩妖伏魔。 原本城隍显灵的事只在市井流传,城中百姓大多不信,毕竟城隍爷百年不见,怎么可能说来就来? 直到这时才敢相信,城中百姓这才蜂拥而至,急忙进贡祭拜,求个城隍爷庇佑。 不断有香火遁入鼻中,香火金身升至两寸。 下一刻,苏易神魂立于高空,看到人头攒动的庙殿,香火鼎盛,檀香袅袅,庙外的路上还有无数百姓背着檀香赶来。 庙内有些混乱拥挤。 “我现在需要个庙祝。” 前些时日人大多三三两两的来,庙里还不需人管理,但此刻 范无咎骑马带人来了,他立在一旁向泥塑作揖,禀报道:“州牧大人听说今日盛况,特派了两名庙祝与十名士兵维持秩序。” 取出一本奏折焚烧掉。 下一刻耳边传来苏易的声音:“可。庙中香灰有本座神力,可避鬼驱邪,请庙祝散发。” 范无咎大喜,唤来庙祝告知,自己也取出个钱袋装满了香灰离去。 苏易回到泥像中,继续倾听百姓心愿。 一个身着绫罗绸缎、脸颊通红的富家公子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引起了苏易的注意。 “有趣,明明没有喝醉,却故意装成个醉汉。” 这公子撞到了不少人了,最后一下跪到了拜垫上,捣蒜般磕了几个头,又爬起来走到一半又突兀的倒向一边的墙角,装睡去了。 “是个窃贼啊。”苏易在上方看的清楚,这小子刚刚许的愿是别被发现,安然躲过外面在逮他的家丁,刚刚跌跌撞撞时还顺手偷了个香囊。 “这混蛋跑进去了,我们”庙门外也有家丁的声音。 “不进,当着城隍爷面无礼老爷知道怕是要责罚,等这混蛋出来。”领头的咬牙切齿。 苏易轻轻伸手,一股神力拧作一团砸在窃贼额头上。 “哎呦,忍着忍着。”装睡的毛贼突然感觉额头一痛,忍住不叫出来,又翻了个身。 苏易觉得有趣,又一下砸了过去。 这毛贼一下挑了起来:“谁?谁敢砸我?” 他的额头已经红透了。 “我的香囊!”一个蒙着面的小姐突然指着他刚刚睡的地方叫道。 一个小小的绣着两只肥鸭子的香囊落在地上。 赶来的庙祝了解了下情况,唤来士兵押着毛贼带到外面的家丁处,又将香囊交换给小姐。 小姐红着脸飞快收回香囊,心里暗恼:“刚刚不应该叫出来,这香囊绣的这么难看可真是丢人。” “偷东西偷到城隍庙来了,真是胆大包天。” 苏易唤来一个后院槐树里的鬼魂士兵,一股香火点化:“你这几日跟着那个毛贼,若是他再行偷窃,你便惩治他。” “城隍爷,求您赏赐我一个如意郎君。”拿回香囊的小姐也在许愿,恭恭敬敬的叩首。 “求姻缘啊。” 姻缘也是城隍的本职之一,照理来说应该许完愿去后院挂个姻缘牌,再由城隍以姻缘线赐福,可眼下因为槐树里养着几只鬼魂,后院还被苏易封着。 “你在我庙里被人偷了香囊,还羞恼香囊绣的不好丢了人,那我就赐你个好姻缘。” 以香火之力化作红线,一头飞过去系在小姐的右手无名指上。 “让本座看看。” 苏易翻动生死簿:“这个小姐是大户人家,首要门当户对。” “其次夫妻恩爱。” “再次家庭和谐。” “韩悬阳。” 这人苏易倒是记得,韩先生的侄子,今年刚刚弱冠,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现在正为苏易送家书,估计要一月之后才能回来。 苏易又仔细看了下小姐的信息:苏幼灵,官宦人家的小姐,父亲是柳州的文书。 倒是门当户对,就这两人了。 红线的另一头飞向韩悬阳。 “一月之后看看两人相处如何,若是性格不和还得解掉,免得害了两家人。” 苏易神识回归神像。 几个时辰过去了,庙里的人气不见变少,反而愈发多。 “看起来百姓心中还是有苦怨、有压迫,今日才得到抒发。” 一个邋遢道士走了进来。 穿着破破烂烂、打着无数补丁简直如同补丁做的道袍,头发也松松散散,随意找了个树枝束着不散下来,肩上背着个灰色包袱,一只眼瞎了,一只眼睛盯着城隍像。 这是给予吉穷的那个道人? 苏易好奇的打量着他。 他没有叩拜,而是站在一旁死死盯住泥像,一动不动站了很久。 直到夜色降临,庙里人已经渐渐散去,连庙祝和士兵都离去了才突然走到庙中间。 他突然张开簸箕一样的嘴,向苏易展示。 看到道人的嘴苏易一惊:嘴里五脏都露出来了! 他似乎感觉到苏易已经看见了,合上嘴说道:“此地城隍,我道号灰袋,修行五十载,自认法力天下无敌,救人降妖斩鬼,如今天人化生,可我却迟迟不能成仙。” “你又是如何成仙的?” “又凭何成仙?凭什么做这城隍?” 他喝问道。 第十四章 问心 灰袋道士没等苏易回答继续说道:“我来自阎浮提,阎浮提的人小子你听过见过吗?” “老道我不知道你到底何时出生何时成神,但你不过是个三四天的新神,我就叫你小子了。” “阎浮提你听过吗?” 灰袋道士极为蔑视的嘲笑道。 一股神威突然在庙中,空气似乎都被凝住了。 苏易现身道:“在大陆至南有一小州,上有阎浮树,故名阎浮提。” “阎浮提的人身高三肘半,脊有四十五骨,体含十三脉,血有七虫。” “本座说的可对?” 苏易凝聚金身后凡人不可直视面貌,修行者也记不住相貌,但这老道却说道:“我记得你这相貌,你是两年前的永州解元,真是可笑,天公无眼,居然让你这小辈成仙了。” “哦?”苏易惊讶。 “老道这四五年一直在永州、柳州、景州三地,斩妖扶鬼,救济贫穷,渴望天门再开。”灰袋从肩上的灰袋内掏出一个脏兮兮的葫芦,喝了一口里面的东西。 “天道无眼,天理不公。” “不对,仙神不现已经有几百年了,天公说不定早就没眼了。” “你这小子,虽说也是个有名气有志气的后生,但凭什么成仙?”灰袋又狠狠吸了口葫芦,恶狠狠的盯着苏易,眼神中流露着古怪意味。 “你一直问我凭什么成仙,凭什么做这柳州城隍,本座也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成仙?又凭什么成仙?” 苏易突然反问道。 “为什么?我们阎浮提的人,天生与众不同,受尽苦痛,生来便能斩妖降魔。” “老道更是天生的道种仙苗,斩杀妖魔无数,救人更是数不胜数。” “你说我凭什么?” 老道说起葫芦,向前踏出一步,直视苏易。 “斩杀妖魔多的,世上有人比得过天师府的天师?天师3岁修道,7岁行走天下,十五岁执掌天师府,天师府弟子八百在其率领下六十年杀出了个如今的盛世。” “救人无数的,更是荒谬!” 苏易听到他说救人无数想起妖物吉穷。 “本座问你,吉穷!” “吉穷?那是老道我苦心找到、悉心养育的怪物,就为了大饥之时准备,不久前救了一处山寨,有何问题?”老道颇为骄傲。 “哼!”苏易怒哼,老道被声音逼退半步。 “你若不给他们这吉穷,山穷水尽时他们自会来柳州求救,虽会受罚,可不会有性命之忧。可你给了这东西,他们昨夜已经死伤殆尽,全村只有五人活下!” “这就是你的救人无数?” 灰袋略微呆滞:“这是意外!” “意外?世间哪有意外!善恶有报,你可知道那带你去村里的人是何恶徒?他们专杀路过之人,你遇到他们,放过了两人,却害了之后无数路人,那你又到底救了谁?” 苏易向前一步,灰袋又被逼退三步。 “你所谓的救人,只是满足你那救人无数的奢想,你可真正关心过那些人?” “世上真正有资格说救人无数的,只有传说中散播粮食的神农,传播医理的药王菩萨。” “哪怕是柳州城的郎中,真正救下的人也比你多十倍百倍。” 灰袋闭口不语。 “你一直说你有资格成仙,那你可还记得你为什么要成仙?” 苏易逼问道。 “是为了拯救这苍生天下,还是为了长生不老成仙作祖?” 灰袋眼神呆滞,似乎也在想着为什么要成仙。 “你一直所说的斩妖降魔,救人无数,一直只是你拿来标榜自己的标签,你真正在乎的只是你自己,哪里是这悠悠众生。” “你又问本座凭什么?” 苏易悬与空中、舌若灿雷:“天道可见!本座生于永州,生而知之,觉有宿慧,家父幼时教导,大丈夫当立于天地之间,或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志,或养浩然气仿天地之德。” 伸手一招,灰袋与他一同升入城隍庙上方,伸手一抹灰袋双眼:柳州城百万生灵,无数条本命线悬于天际。 “我为儒生时,志承乾坤之正气,立天地之威仪,愿效仿孔圣周游天下,传道众生。” “今我为柳州城隍,自当庇佑柳州百姓,法力微弱面对妖魔不敢退半步,神力强大面对百姓不敢动分毫。” “灰袋,我再问你,你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成仙作祖,还是为了这众生安宁?” 灰袋嘴唇嗫嚅,说不出话。 苏易将他带回城隍庙:“我不知我凭何成仙?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凭何做这柳州城隍!” “就凭本座心中只念着柳州百万生灵!” “城隍爷,我明白了。”灰袋第一次称呼苏易为城隍爷。 “我离开阎浮提太久了,久到我忘记了阎浮提是什么样。” 灰袋从包袱中取出一面铜镜,张嘴看向镜内,仔细端详着嘴里的五脏。 “这几十年间,我一直不忿,最终发生这般变化,我一直以为是我到了凡人的极限,开始了天人化生。每杀一个鬼,斩一个妖,救一个人,我都迫不及待张嘴看看我这五脏。” “可今日我才明白,我忘了我最初修道的目的,甚至忘了阎浮提人降妖除魔的乐趣。” “每一天,我都在期待着天地给我报答。” “这是我修行走进了岔路,心火燃烧,五脏俱焚。” 他收好镜子和葫芦,背起灰袋,突然看向苏易说道:“小子,我承认你有资格做城隍,所以老道我提醒你一句,人是有极限的。” “你是什么意思?”苏易疑惑道。 “一个强大的妖魔,看家本事还是魅惑人心,怎么会随随便便被凡人镇压了百年呢?” 灰袋张嘴笑道:“老道我的法力,自认天下第一,那白骨妖好像和我在谋划一样的东西。” “这城隍神位,老道我很垂涎啊。” 他走出城隍庙,突然放声大喊:“老道我要先去看看这几十年救的人,重新捡回修道之心,小子,你可快点修炼,别输了。” “城隍爷!你点醒老道的恩情我可是还完了。”灰袋大笑着离开了。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伴随着正气歌灰袋消失在黑夜里。 灰袋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易站在庙门口看着灰袋离去,心头沉思:白骨妖垂涎城隍神位? 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城隍是阴司正神,它若能夺取,便能洗掉妖魔身份,从此儒生的文气僧人的佛法等对其都无法照成伤害。 可这人是有极限的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说法严寺其实是它放出来的壳子?其实它一直有其他谋划? 第十五章 轮回 漫天红霞,旭日初升。 庙祝早早来到了城隍庙,开始清扫树叶,收拾供桌。 “系统,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法宝—轮回盘。” 苏易手中出现一个青白色的玉盘,边缘处每隔不远便有向内凹进几分的锯齿褶皱,每一条褶皱都划分出一条细细凹槽,向玉盘中央由深变浅划去。玉盘中央的白色光辉最为柔和明亮,几乎如水一般在虚无的半空中流淌。 这玉盘玉质非凡,发出的白光纯洁不散,里面有无数小小的玉块在沿着独特的轨道永无休止的流动着。 苏易仔细端详着玉盘,他好似看见了山川河流,漫天星斗。 “这物件莫非能助人轮回?” 他轻轻驱动这玉盘,一块小小的玉块突然停止,他伸手击落一片树叶,待树叶落地后又重新使玉块移动。 时间仿佛倒流,一切都未发生,树叶还在树上,随风轻轻抖动。 “这轮回盘真是可怕,扭转乾坤,倒转因果。” 苏易收起玉盘:“今日便去柳州城内转转,若是遇到滞留人间的善人魂魄,便试着以此物送其轮回。” 柳州城内已经是热热闹闹了。 苏易化身白袍儒生,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四处走着看着,这还是他成为城隍之后第一次游览柳州城。 “话说城隍爷,身高四丈,手拿神剑,那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一道雷霆,所以这天上雷霆滚滚,城隍爷怒骂完这妖人,这妖人也刚好被这雷电劈的连灰都不剩,城隍爷又担心其他妖魔再来骚扰葛家村,便化作九十九丈的雷电巨神,一脚把那葛家村方圆为五百里内的妖魔全部碾碎,却不伤百姓分毫” 茶馆里说书人说的唾沫横飞,眉飞色舞,苏易听的忍俊不禁,虽说说书人讲书本就天马行空,可苏易这当事神听着就很有意思了。 “胡先生,你这说的怎么和范指挥使不太一样啊?”台下有听众大喊道。 “范指挥使不是说书的,这当然和小人不一样啊。”说书的胡先生端起面前的茶水赶忙喝一口润润嗓子。 “可这范指挥使说城隍爷身高只有八尺,是个看不清面貌的绝世美男子。”听众继续说道。 苏易忍俊不禁,看不清面貌的绝世美男子,这范无咎竟这般有意思。 “这位听众,范指挥使是在哪讲的书?”胡先生反问道。 “在美仙阁啊。” “可那不是妓院吗?” “是啊,要不是为了新来的花魁范指挥使怎么会讲呢?” 眼看话题要转到新来的花魁,胡先生着急一拍惊案木,“我再给各位讲讲新鲜事,就昨天早上王郎中遇到的奇事,这王郎中闭口不言,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从靖夜司那打听来的” 苏易以香火化作一点银两,留在桌上,转身离开了茶馆。 在城中兜兜转转,不一会来到了个办白事的宅府。 这家似乎有不少贫苦人家在门口吊丧,为死去的人祈福。 苏易隐去身形,走入府中。 死去的是这家府邸的老家主,今年六十有三,算是寿终正寝了。 “顾瑞。”苏易看着死去之人的鬼魂小声叫道。 这魂魄看上去与生前一样,身上有隐隐金光护住,不受鬼气侵袭。 “您是?” 顾瑞的魂魄转过来看到一身白袍的苏易很疑惑。 “小相公这么年轻就去世了?真是可惜。” 老人家慈眉善目,以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苏易。 “我是柳州城隍,今日游览柳州,遇到老先生,也算有缘。” 苏易衣服变换,变为龙纹黑袍,神威也淡淡流露。 手一挥便带着顾瑞的魂魄来到了顾家后院。 “顾瑞,你身前铺路修桥,每日救济平民,分发米水,资助幼童读书,确实是个善人啊。” 苏易看了眼顾瑞的生平感叹道。 “城隍爷谬赞了,小人起家也是乡里百姓资助照应,自当回馈柳州乡邻。” “你一直未见鬼差接引想必也明白了。” 苏易突然叹了口气。 此世人魂轮回,善者功德者大修行者先由阴差接引至城隍,询问是否愿为城隍麾下神官,若不愿再送入地府,投到人世富贵人家,或有因果在身,由城隍带领了结因果送入地府转世。 恶者罪孽滔天之辈,则在城隍庙便被打的魂飞魄散;罪孽稍小之人,城隍先罚,地府再罚,再决定转世投胎。 普罗大众,除非有怨念执念,不然都是一点真灵回归天道,不会在人世停留,见不到阴司地府。 世间绝大多数人都是天道中一点真灵跃入人世,或为人,或为妖,或为兽。 但数百年来阴司不见地府不开,恶魂遗留人间,有执念怨念的普通人本应由阴差直接送入地府,打散执念真灵送归天道,现在也留在人间化作恶鬼。 就连顾瑞这样的大善人,魂魄也被迫留在人世,如今有功德护体尚且还好,随着时间流逝,功德消散,最终也是化为恶鬼。 “小人明白,怕是要”顾瑞叹了口气。 “只怕最终要害到他人。” 苏易看着老人,缓缓说道:“顾瑞,你有功德在身,本座不忍看你化作恶鬼,给你选择。” “第一,留在城隍庙内,你生前没有修为,不能成正神,但阴差还是可以的。” 阴差虽说也是神,但却是最低级的神,连神牌神位都没有。 “第二,本座如今有一法,或可送你一点真灵回归天道,但你本可投胎转世,寻个富贵人家甚至帝王家,此法对你不公,本座会补偿你家人。” “第三,我庙中有千年阴槐,你或可沉睡其中,等待阴司地府再开后转世。” 苏易看着老者,等着他做出选择。 顾瑞笑了笑:“城隍爷,您是希望我选第二个吗?” “是的,此法本座尚未试过,你有功德护体,即便失败也不会损伤你魂体。” “那就劳烦城隍爷了,此法若成,想必世间恶鬼能少很多。” 顾瑞微微鞠了一躬:“我幼时曾有一邻居,惨招恶鬼杀戮,那恶鬼最后被靖夜司的大人斩杀,魂飞魄散前露了正脸,居然是他的父亲。” “靖夜司的大人说,这人死后惦记妻子幼儿,迟迟放不下执念,留恋家中,最终化成厉鬼,执念变为凶念,最终造成了这惨剧。” 顾瑞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死后一直等着鬼差大人,也曾有鬼差大人路过,但他们看了看我,摇摇头便离去了,我当时十分害怕,怕自己成了祸害家人的恶鬼,所幸城隍爷你来了。” 苏易点点头:“这几日你好好陪家人,本座会让你入梦与其相聚,三天后本座来接你。” 四天后的茶馆里。 胡先生一拍惊案木:“昨夜,顾府上空出现一轮明月,天有二月,一条星河徘徊与两月之中,其中还有无数星辰游动,甚是美妙,这是那城隍爷舍不得顾瑞老人家这样的大善人流连人世,亲自送老人家进入轮回才有这奇景!” “胡先生,你又是哪里瞎编来的!”下面有听众嬉笑道。 “什么瞎编!这可是我邻居家的侄子的叔叔的孩子在学堂里听到韩先生和刺史大人说的。” 胡先生吹眉瞪眼。 顾府,一张城隍正神符静静放于顾府牌匾之后。 第十六章 婢女 “系统,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神通—地煞七十二术—担山、禁水。” 这四日签到获得全是地煞七十二术中的术法,除了今日获得的担山、禁水,还得到了定身、取月、搬运、嫁梦、寄杖与生光六项法术。 苏易看着香烟袅袅的城隍庙陷入沉思,这几天来来来往往祭拜的人不见减少,香火愈发旺盛。 “这几日金身一直卡在一尺,似乎缺点什么才能突破一尺这个节点,而且我有感觉,金身一尺后城隍庙下的阴庙空间还会有新变化,或许鬼门关便会出现。” “既然眼下无法金身一尺,那便先把槐树内的鬼魂点化为阴差,目前阴差确实太少了。” 苏易来到槐树前,将槐树内的士兵亡魂召出,以香火洗净鬼气,重塑香火神躯。 “尔等今后便是柳州城隍庙阴差,享受香火供奉,巡游柳州,不得懈怠。” “多谢城隍大人赐予我等新生。” 十余名阴差跪地谢恩,随后化作阴风飞出城隍庙。 “我记得前几日派了个士兵跟着个小贼,也不知目前如何,为何还不回来。” 苏易想起这件事,使出取月之法-取月之法又名玄光术,取月现璧,窥视千里。 一轮月亮突然出现在墙壁上,随后映照出了士兵与小贼的情况。 这个小贼如今鼻青脸肿,衣衫不整,一个眼睛还被打成了青紫色。 他骂骂咧咧的回到了住宅,躺在了床上,似乎睡了过去。 士兵却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为他守着周围。 “这是怎么回事?”苏易有些疑惑,在他看来,这小贼身上鬼气缭绕,分明是撞到恶鬼了,可士兵在被派去时他是以香火洗掉士兵鬼气的。 “难不成这小贼这几日行窃遇到了什么恶事?”苏易念头一动,离开了城隍庙。 士兵拔出残刀,守在昏睡的小贼身边,紧张了起来,似乎是感到了什么东西正在逼近。 窗户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一道黑影顺着窗户缝流淌了进来,一路滑到床底,又慢慢攀爬上床铺。 士兵并没有发现。 小贼似乎感觉到了压迫,翻了个身,侧着身继续睡着。 黑影一点点覆盖住小贼的脚,然后是腿,一路慢慢爬到腹部。 士兵终于发现了这诡异黑影,他来不及思考,一刀对准腹部砍了下去。 鬼刀没有砍到任何东西,轻易穿了过去,穿过了小贼的身体,但黑影仿佛被刺激到了,一下扎入了小贼的身体。 “啊!”小贼被一股剧痛刺醒,面容扭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他上半身猛地坐起,一眼看到了在他面前穿着破破烂烂砍甲拿着一把砍刀的青脸鬼魂。 “鬼啊!” 他想跳起来逃走,却只是在床上原地挣扎了一下,一下滚落到地上。 “我的腿!”眼泪鼻涕全流出来了。 下半身冰冷的感觉,如同被冻僵了,这股寒意还在顺着腹部往胸口蔓延。 他哀嚎着一路爬向门口:“来人啊救命啊!” 士兵站在床边,木呆呆的看着他哀嚎求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一刻,小贼被打晕了。 苏易站在他身边,一手插入他身体,随后提出了一条长长的黑影,如同一条黑蛇。 “这是什么东西?” 苏易问站在床边发呆的士兵。 “不知道。” “在何处遇到的?” “不清楚。” “何时出现的?” “可能是昨晚,也可能是刚刚。” 苏易:“你回城隍庙去。” 一股神力直接将黑影捏碎。 “问不出来,那就直接看看当时的情况。” 地煞七十二术—嫁梦! 直接进入小贼梦中,快速让他在梦里回忆这三天的事。 第一天,小贼假装富家公子去青楼游玩,顺便偷窃其他客人财物,士兵直接把酒泼到了失窃者身上,最终小贼被打了一顿。 第二天,小贼在集市上闲逛,盗窃女子财物首饰,士兵直接拉着他的手按到女子身上,又被打了一顿。 第三天,小贼似乎意识到有问题,白天一直没出去,一直到夜晚才潜入到一个宅邸内行窃。 “看起来问题就出在这家宅邸了。” 苏易看了下这家的牌匾:晏家。 “晏家的主人似乎是柳州的史官。”苏易回忆起了这家人的信息。 小贼似乎踩点了很多次,对这家的地形很熟悉,轻车熟路的一路来到了小姐的闺房内。 “哼哼,这个点这家小姐一般都在学女红,况且小姐闺房失窃我不信她还敢大张旗鼓报官。” 小贼进来后似乎放松了许多,开始慢悠悠的翻看屋里的财物。 “这个头钗,好东西,这个吊坠也不错,这个” 慢悠悠的翻着首饰盒,往怀里塞着小而精致的首饰。 “咯吱咯吱。” “哒哒”、“哒哒”。 门外传来脚步声。 小贼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一个翻滚顺着柱子爬上房梁,小心的藏好自己。 一个老鼠慌不择路从门缝中钻了进来,如同身后追着一只凶猫。 “咯吱”,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在哪呢?小东西?跑哪去了?” 似乎是个抓老鼠的婢女,长得很是清秀可人,但嘴唇却极其鲜艳,血红的如同厉鬼一般吓人。 “在哪呢?快出来?” 她脾气越发暴躁,声音也越来越刺耳。 婢女趴在床边看向床底:“我看到你了,小宝贝!来来!” 伸长了手使劲抓着床下的老鼠,发出急切的拍地板的声音。 一只手抓住老鼠,掏了出来,很宝贝的放到胸前,一只手抚摸着老鼠:“小宝贝,你跑什么啊,跑太多就瘦了。” “咔嚓”! 摸着摸着突然低下头一口咬住了老鼠。 “吱~!”老鼠的头连同上半身都被咬掉了,发出一声惨叫声后尾巴抖了抖便不在动弹。 婢女静静的咀嚼着,发出“咯吱咯吱”“哐当哐当”的咀嚼声。 嘴唇的红色更加鲜艳了。 “呼~” 婢女长舒了口气,又低下头,把剩下的半截塞入嘴中,继续慢慢咀嚼,闭着眼,似乎在享受着美味佳肴。 “小宝贝,你跑什么啊。” 心情似乎愉悦了很多,声音也恢复了悦耳的少女声,轻哼着奇怪的调子走向梳妆台。 婢女慢慢走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抚摸着自己的脸:“快了,快了。” 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怪异笑容,鲜红的嘴唇,诡异的笑脸,如同一个食人魔女。 房梁上的小贼似乎看到镜子里的婢女,吓得不敢动弹。 “好像有其他小宝贝进来了?” 婢女拿起桌上的首饰,在身上比划着,突然停住了,把头钗放到鼻子前细细的嗅着,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 “在哪呢在哪呢?” “快憋死老娘了。” 闻着闻着竟然直接趴在地上,如同饿极了的狗一般,使劲嗅着地面上的味道,慢慢顺着味道一路爬到房梁边。 “小宝贝,你在上面吗?”抬起头盯着房梁。 眼神贪婪地盯着上面,她舔了舔鲜红的嘴唇,语气中透露着迫不及待。 小贼尿了。 第十七章 画眉 这个婢女不知是什么妖魔,又为何要藏在晏家?晏家如今是否被害? 苏易看着面容越发扭曲、缓缓攀爬房柱的婢女沉思。 房梁之上的小毛贼已经闭上眼咬住衣袖暗自祈祷了,房间内隐隐有一股尿骚味。 就在此时:“画眉,你在哪?不是让你去厨房取些糕点给幼灵吗?怎么这么久?” 这婢女眼含贪婪,如同壁虎一样攀附在房柱之上,似乎极其不愿放弃房梁上的美味。 又传来几声催促,她面露痛苦挣扎,缓缓滑下,面色极其扭曲的走向房门,就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小贼松了一口气,那婢女却突然撩起袖子一指捅穿了自己的左手手腕,流出的居然不是血而是一条长长的黑色影子一样的水流,而后放下袖子挡住伤口离开。 等脚步声消失的一瞬间,小贼跳下房梁,将怀里的首饰全部放了回去,提着湿漉漉的裤子沿着来路一路狂奔。 黑影也如同水流一般缓缓的跟着他 退出梦境,苏易皱着眉看向躺在地上昏过去的毛贼。 这货命倒也是挺大,这都能活着回到家,如果不是在庙中行窃自己派了鬼魂教训他,他怕是今天就命丧黄泉了。 不过昨晚遇到这么一出,今天又遇到鬼,不知他以后还敢不敢干这梁上君子的勾当。 晏家是柳州官员,日日与靖夜司照面,如今遭遇鬼怪,居然没被发现,这鬼怪莫不是也与白骨妖有关? 自从灰袋道人提醒过苏易白骨妖另有计算,如今一看到能隐藏妖气的鬼怪苏易便会联想到白骨妖。 还是先去晏家看一看。 此时的晏家内,晏家小姐晏红君正与闺蜜苏幼灵一起准备出门拜访顾家。 “幼灵,一会我们顺便带茹茹出去散散心,她爷爷去世,已经闷在家里好多天了,好怕她憋出什么心病。” 晏红君整理好自己的服饰,与苏幼灵一同等待丫鬟画眉带马车来。 “也好,我们一起去城隍庙怎么样?顺便给顾老爷子求求福,不是都说顾老爷是被城隍爷带走了吗?” 苏幼灵仔细端详着自己的闺蜜。 “小姐,苏小姐,马车到了。”画眉此时来了。 两人上了马车,两人的丫鬟紧跟着进了马车,画眉坐在最靠外的地方吩咐道:“走,去顾府。” 苏幼灵却好似发现了新大陆,她靠近晏红君耳边小声说道:“红君,画眉长得好像你啊。” 晏红君偷偷看了眼画眉,小声回道:“是啊,明明几年前父亲从安康县城外捡回她的时候还是个一点都不像的小丫头,如今越来越像了,爹娘也越来越宠爱她了,有点把她当成亲女儿了。” “或许这就是缘分。”苏幼灵抿着嘴笑道。 “缘分啊。”晏红君又偷偷看了眼画眉,好似想起了什么噩梦,不知觉打了个冷颤。 苏易来到了晏府,此时府上只有几个仆人。 “居然真的一点妖气都没有。” 他在府内快速飞过一圈,府内什么异常都没有,如不是晏红君的闺房与毛贼梦里一样,他都差点以为找错地方了。 倒也不能说什么异常都没有,这府里居然连个蛇虫鼠蚁都没有,这本身就已经说明此处藏了个凶恶的东西。 “也不知这婢女现在去了何处?” 苏易突然有所感,看向了顾府的方向。 “好胆!” 顾府门口,几人下了马车,正要进府。 苏幼灵三人都顺利进去了,画眉却好像撞了壁一般,被什么东西挡住弹了回来。 “哎呦。” 画眉小心的捂住手。 “怎么了?画眉。” 苏幼灵看着突然倒退了一步捂住左手叫出声的画眉问道。 “没事,苏小姐,突然胳膊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抽筋了,你和小姐先进去,我就在马车上等小姐回来。” 画眉捂着手低着头回道。 “这没什么大碍?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晏红君问道,一只手却不知不觉拉住了想过去的苏幼灵的手臂。 “不用了,奴婢不敢坏了小姐兴致,就在门外等着便是。小姐放心去。” “那我们走。” 苏幼灵感觉晏红君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越来越紧,轻轻用另一只手盖住她的手,带着晏红君走了进去。 画眉在两人进去后低着头阴着脸回到了马车上。 “该死的城隍!将来娘娘吃了你我一定也要啃你一块肉。” 画眉一边咒骂道一边拉开衣袖。 昨夜被刺穿了伤口的地方被她用红线细细缝了起来,此刻居然重新裂开了,还有丝丝黑气冒出。 “这个死老头居然真是被城隍带走了,居然还给这家留了个保护。鬼不得入,妖不得进。” “早晚老娘我一定要当着城隍的面把顾家吃的干干净净。” 画眉放下衣袖拉开一点车内的窗帘,怨恨的盯着顾府的牌匾。 进了顾家小姐顾茹茹的闺房后晏红君才松开抓着苏幼灵的手臂。 “幼灵,抱歉,疼不疼?我刚刚太紧张了。” “没事没事,你刚刚怎么了?”苏幼灵笑着安慰闺蜜。 “你问茹茹关于顾府的事,茹茹你给幼灵说说你爷爷托梦的事。” 晏红君坐到床上,拉住顾茹茹的手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爷爷前天夜里托梦,说被城隍爷带走转世去了,城隍爷还答应保佑顾家妖鬼不侵,家宅安详。” 顾茹茹略微有些憔悴,显然还在伤心。 “刚刚,画眉走不进来。”晏红君小声说道,眼神里透露着害怕。 “你是不是看错了?” 苏幼灵吃了一惊。 “你在车上说画眉与我越来越像,所以我一直偷偷注视画眉,我还想起了这些天一些可怕的场景,一开始我都觉得我是在做梦,现在,恐怕都是真的。” 晏红君抓着闺蜜的手又有些握紧了。 “轻点。”顾茹茹亲拍晏红君的手:“你若是害怕,这两日留在我这与我作个伴,我差人去靖夜司送个信,让他们查查画眉。” “是啊,让靖夜司查查,也让你安心。”苏幼灵也说道。 “没用,家里靖夜司的人来过很多,却都没看出。” 晏红君的脸色变得越发惊慌:“我要告诉爹娘,让他们远离画眉。” 她匆忙站起来,想要跑出去。 苏幼灵一把拉住:“红君,你这样直接说,你爹娘未必相信,说不定会以为你是在不满画眉与你长得相像。” “那我该怎么办?”晏红君的声音中隐隐有哭腔。 “我们去城隍庙!” 苏幼灵说道。 “城隍爷一定能看出画眉的问题。” 就在此时,突然传出一声巨响与女子的尖叫声。 第十八章 莽夫 闺房内的三人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玫儿,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了?”苏幼灵吩咐自己的婢女去打听下发生什么事。 “我们呆在这,不要慌。”顾茹茹安慰两人。 “这叫声我觉得有点像画眉。” 晏红君重新坐到床边满脸担忧小声说道。 顾茹茹把晏红君搂入怀中,安慰道:“没事,城隍爷庇佑。” “红君,你之前说的可怕场景是什么?就是让你感觉如同做噩梦一样的事?” 晏红君从顾茹茹怀中挣开,握住两个闺蜜的手,回想起那几次的场景。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不管我是在涂抹胭脂水粉,又或是穿戴新衣,一直都感觉有人在盯着我。” “我曾经跟爹说过,爹也派人暗中保护我,还搜查过宅邸,但什么异常都没有,我一直都以为是我太过劳累产生了错觉。” “但后来,这种感觉变本加厉,甚至我觉得梦中,都有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在看着我。” “有几次夜里,我半梦半醒间看到一个跟我长的一样的人坐在我的梳妆镜前打扮,但那个妆容,却仿佛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我至今都记得镜子里那双恶意满满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和一张鲜红的嘴。” “有一次早晨,我起的早了点,坐在镜子前还隐约看见窗缝里藏着若隐若现的一双眼睛。” 房内的几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现在,如果真的是画眉,那我一切都理解了。” 她的声音略带哭腔:“一直都是她在盯着我,她是我的贴身婢女,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有问题,每年有几天我会没有被窥视的感觉,那定是因为每年固定几天她要借口回家乡扫墓。” 苏幼灵抱紧她安慰道:“没事没事,今天我们就去城隍庙,如果画眉有问题,城隍爷一定会当场解决掉她。” 就在这时苏幼灵的婢女玫儿略有点惊慌的跑了进来。 “晏小姐,不好了,我们来时的晏家马车被两个黑甲手持刀剑、戴着面具的人砍成两半了。” “画眉呢?” 苏幼灵立刻问道。 “画眉好像受了伤,一只手被斩掉了,一直在喊着救命,那声尖叫也是她喊得。” “走,我们去看看。” 苏幼灵牵着晏红君和顾茹茹走向门口,同时安慰晏红君:“红君,不出顾府家门不会有事的。” 门外,两名阴差正拿着吴钩剑和雁翎刀砍向画眉,画眉一边求救一边左闪右闪,虽然看着狼狈但除了一开始不小心被斩掉了左手外居然没有再受伤。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 “快报官!” “有没有高人救救这女子斩掉这两个鬼怪?” 顾府的家丁非常焦急的喊道:“快进来,进了顾府就安全了。” 但画眉只是原地打转,上滚下跳,看似狼狈惊险的躲在一次次攻击。 “靖夜司的官爷马上就到。” “大胆妖魔,白日行凶,还不退下!”一名儒生怒喝道。 但文气毫无作用,有几个武人冲进来想救下画眉拦住鬼差几个回合又被踢了出去。 苏道峥带着靖夜司冲了过来。 “苏大人,快去杀了那两妖魔。” 靖夜司有人员想冲进去却被苏道峥拦下:“疏散人群,不要冲动。” “大人,那女子撑不了多久了!” 一个年轻后生十分着急,看着画眉又险险躲过一刀竟然想直接冲进去。 “啊!” 年轻后生刚踏出一步就被苏道峥一巴掌扇趴在地。 “拖下去压起来,回司里责罚。” 他站在原地仔细看着两方。 “呵呵,两边怕都不是人类,这拿刀的有点像城隍庙壁画上的阴差,这女子怕才是个真正的鬼东西。” 他站在原地给周围的士兵和人群解释道。 “你看这么久了,这女子除了手居然毫发无伤,最有意思的是人的手被砍了会不流血吗?” 众人这才注意道那女子竟然一滴血没流,纷纷又后退了两步。 苏易站在一旁点头:不愧是指挥使,确实比这些兵要更仔细小心。 又略有苦恼的看了看打斗好久毫无建树的阴差:阴差实力太弱,确实只能对付普通的鬼怪,先斩了这妖女一只手的情况下竟然不是对手,需要尽快寻找日夜游神了。 画眉被缠着好久,看着周围无人帮忙,苏道峥看它的眼神也愈发冷漠充满杀意,终于不再隐藏。 “可恨啊,我藏了四年之久,如今竟是被这一道城隍符坏了大事!” 无数黑色的水刺穿皮肤从体内喷出,如同一条条黑蛇袭向阴差。 苏道峥拔刀冲入战场,斩断黑蛇,逼近画眉。 苏易担心阴差战死,收回了阴差,同时使出了生光与寄杖之法寄托到苏道峥身上。 苏道峥眼看阴差突然消失心中一惊,面对突然多出来的黑蛇有点措手不及,心中暗道糟糕。 靖夜司其他人员也发出惊呼拔刀冲进战场,被画眉体内喷射出的黑蛇拦住。 一刀砍断几条冲至面前的黑蛇,对于不能攻击到要害的攻击直接无视,迅速冲到画眉面前,一刀斩向头颅,想要以伤换命。 黑蛇张嘴要咬到苏道峥时突然一道金光出现覆盖全身,黑蛇碰到金光的一瞬间溃散成黑水掉落到地上。 “城隍爷赐福!” 苏道峥已经咬紧牙关准备承受攻击,没想到却被光芒挡了下来,一刀顺利砍到了画眉的脖子上。 刀砍进了画眉的脖子里,但却被脖骨挡住了,没能砍下她的头。 苏道峥立刻抽刀同时一个转刀打算把它的头切下来。 却不想画眉露出了一个残冷的笑意,不闪不防站在原地,举起被砍掉手的左臂,一截骨剑突然冒了出来,对准面前苏道峥的胸口刺了过去,同时张嘴一条鲜红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迅速伸长圈住了苏道峥持刀的手臂。 眼看自己就要命丧黄泉苏道峥心头发狠一口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喷到刀上与画眉的脸上。 “啊!” 舌头被武者的炽热舌尖血所伤,迅速缩了回去,脸上和舌头都被热血烧伤发出了皮肉焦灼的声音。 骨剑顺利刺入苏道峥的胸口,同时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头也被砍飞。 身体内涌出的黑蛇也瞬间失去了力量的支持,跌落在地上扭动。 “指挥使!” 周围的士兵一部分人迎了上去:“指挥使,你没事?那剑可是…!” 一部分人则拿出缚妖索、正雷锤,绑住画眉的尸身,同时一锤锤烂还在尖叫的头颅。 苏道峥面色古怪的查看胸口:胸口的衣服确实有一个破口,剑确实刺了进来,可是胸口却好好的。 “咦,这个柱子怎么变成这样?”顾府的家丁突然喊道。 顾府门口的柱子出现了一个剑痕,整个柱子出现了无数裂痕。 苏道峥看了看贯穿柱子的剑痕,想起了先前的金光,向城隍庙的方向作了个揖:“多谢城隍爷救命之恩。” “收拾好这妖怪的尸体,带回靖夜司,认识这妖女的,也都带到靖夜司记录下。” 晏红君站在顾府门后,面色惨白的对着几人说道:“画眉真是个妖,我要去靖夜司了。” 走出大门追了出去。 苏易看着指挥现场收拾残局的苏道峥:“可真是个莽夫,对不清楚底细的妖鬼以伤换伤,以命换命,若不是我以寄杖之法为你转移了那一剑,今日都可以招募你做日夜游神了。”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一只断手悄悄爬到了草丛里,顺着水沟离开了顾府。 第十九章 韩家事 入夜,柳州儒林学堂,门房早早睡下。 这个门房幼时是韩先生家中的家仆,在韩家听了二十多年教导竟然觉醒了文气,之后更是中了举,可惜中举时年岁太高,他便推脱掉了官府的邀请,留在儒林学堂做起了门房,如今已经五十多了。 一只左手从未关的窗户中爬了进来,跳到了床上,一路顺着往门房脸上爬,刚爬到胸口处,便被一手握住,狠狠砸在墙上。 门房已经坐起:“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要是坏了大事,我非要宰了你。” 左手战战兢兢爬到床边,做出了磕头跪拜的姿势。 “你且在这等着,我先给你弄具身体。” 门房穿好衣服,从窗户中飘了出去。 不多时,扛着一具女尸回来了。 “因为你这蠢货,城内已经戒严了,又多了许多阴差,这是今日刚刚下葬的女尸,你先用着。” 左手又做了几个俯卧撑表示感谢,爬到女尸左手上,紧紧握住,随后几声利器刺穿血肉的声音,左手化成一摊黑灰。 女尸睁开眼,缓缓爬起身。 “多谢大人相助。” “你自己慢慢把脸换个模样,然后滚出去找个藏身之处,别再暴露出来了。”门房凶神恶煞道。 “柳州城最近查询颇紧,你若是没有本事在这里藏好,就赶紧滚回娘娘身边。” 女尸身体僵硬,一点一点活动脖颈、肩膀、手指和脚腕,僵着脸皮说道:“大人放心,这次暴露都是该死的城隍和该死的顾家,我会小心隐藏起来的。” “不准去法严寺,若是你敢去,我现在就灭了你。” 门房似乎烦急了这个小妖,恐吓了一句,等她基本能活动以后就让她赶紧走。 女尸画眉爬出学堂,僵硬的走在大街上:“去哪呢?好想回晏家啊,这家人我可是馋了好久也忍了好久” 此时靖夜司里灯火通明。 “太守大人,就是这样。”苏道峥禀报完今天的事,恭敬的退回了边上。 仵作禀报道:“大人,女尸体内都是清水,没有骨头和五脏六腑,另外还少了之左手,下官怀疑这妖怪本体就是那只左手,如今仍然在柳州城内逃窜。” 太守点头,示意仵作和其他人退下。 其他人都出去后太守拿起手旁的书一下子敲在了苏道峥的头上:“你这粗鄙武夫,没事就以命换命!以命换命!能不能动动脑子,靖夜司一共就四个指挥使,就你年纪最大还脑子不好!” 苏道峥站在原地,不敢动弹,静静挨打。 “明天你滚去城隍庙看门,给城隍爷谢恩。”太守撒完气喘了两口粗气命令道。 “下官遵命。” “明天通知谢兆安,在城内好好排查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然冒出来的人,或者死而复生,重病突愈的,每一个都要登记号,派人盯死。” 太守命令道。 然后把手里的书扔到苏道峥怀里:“平时多看看书,好好学学悬阳,一个个,榆木脑袋。” 背着手走了出去。 苏道峥看了看手里的柳州史,傻傻的摸了摸头。 城隍庙后院内,一条星河下垂,一轮小小的明月在槐树前星河下浮沉,数十个真灵在月光下涌入星河,回归天道。 苏易送完鬼魂,收起轮回盘:“柳州城内有阴差巡逻,鬼魂又轮回盘超度,暂时不用担心鬼事了。” “眼下,只有一件事迫在眉睫,韩先生的那件家事。” 苏易回到阴庙中,打开恶婴的案卷,细细的看了一遍。 案卷的记载很简单,二十二年前,韩先生的胞妹在已经足月的情况下跳井自尽,结果腹中婴儿化为恶鬼。 靖夜司的人本以为只是个普通婴鬼,却未想到竟然是个半妖半鬼,身上皮肤有细细的鳞片,井水在恶婴出现的那一天便被污染,臭不可闻,藏有剧毒。 苏易看着看着眉头皱了起来。 这案卷记载若是真实的,那这事中疑点颇多。 首先是这婴儿手指很奇怪,长而平,根据交手被打中的人交待,手指上似乎有足垫且很黏。 “这里也说了这恶婴会在井壁上爬行,这不像是蛇的特点。” 其次被这恶婴打中咬中的人没有中毒,那井水中的毒性是怎么回事。 还有着恶婴被伤的很重,似乎垂死一样的爬回井中,但爬回第二天又好似没事一样。 最后便是这尾巴,这恶婴虽有尾巴,但完全不用尾巴攻击,似乎只是个装饰。 苏易仔细看了几遍:“其实最奇怪的是韩先生的胞妹,她一直说她没有败坏门风,又解释不清肚中孩子的由来,案卷里也记录了韩小姐的闺蜜所说,近乎从来不与男子独处,难不成有采花贼能进入韩府?” 又摇了摇头:“韩家历代皆是大儒,这韩小姐按卷宗记载也是书香门第满腹经纶,不应该是会被爱情冲昏头脑之人。况且她已经怀了这个孩子九个月,若要寻死又怎么会在这时?真要证明自己清白把孩子生下寻找生父也该简单点。” 这恶婴之事疑点重重,还是要小心处理。 最好还是能还韩小姐一个公道,也还韩府一个清白。 柳州城内,女尸画眉被一伙地痞无赖带着来到偏僻无人处。 “姑娘,我们就住在此处,此处荒凉,虽不是城外但四周人烟稀少。” 一个无赖搓着手笑道,眼神上下打量着画眉。 这女人虽然面色惨白,但身形着实不错,居然还是个无家可归的,主动愿意服饰我等,可真是天上掉馅饼。 画眉脸上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谢谢几位大哥愿意收留小妹。” “快进来,外面天气凉。” 一个地痞已经打开屋子迫不及待招呼道。 “姑娘请进,我们几人都住在这个屋子,若是姑娘也要住下,我们今晚挤挤,明天在收拾张新床。” 几个人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眼神肆虐的在画眉身上扫荡,同时悄悄移动位置,堵住四面的路。 画眉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容,一脸诡笑的钻进屋棚里,其他几个地痞无赖也跟着钻了进去,随后把门关死。 “姑娘,晚上冷,可否需要我们” “啊~!” “鬼啊!” “救命啊~!” 屋棚内传来几声惨叫又迅速平息。 “多谢款待呢,妾身可是好久没吃饱了呢~” 门重新被打开,画眉走了出来,此时的她如同又妙龄女子一般,面色红润身躯柔软。 轻轻摸了摸鲜艳的红唇:“这才是我等该过的日子。” 又抚摸着脸:“可惜没有镜子,不知道这幅面孔是什么样子,是否配的上我。” 明月照耀下,她细长的影子如同一条狰狞细长的黑蛇。 (萌新作家求推荐票求评论,打个已阅给萌新增加点动力也好,谢谢!) 第二十章 恶婴 “系统,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九字真言六甲秘祝: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这个法门似乎可以流传人间。” 苏易手结九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右手捏住剑诀,左手放于腰间有如刀鞘,随后右手有如宝剑出鞘向天一挥!天空犹如被利剑刺穿,白云犹如被打碎一般如烟雾般散去。 “九字真言博大精深,每一个字都代表着一种法门,九字剑印更是威力强大,若是遇到有缘人,或许可以传授。” 苏易收回手臂,心中思索着九字真言:佛门中也有九字诀与此法对应,这真言或许本就在世间流传,只是由于某种原因又不显于人世。 “今日便先去韩府看看那只与柳州水脉相融的恶婴。” 身形飘动,瞬息之间便来到了韩府门口。 牌匾上银钩铁画的刻着“韩府”,可牌匾已经略显破旧,甚至边缘的金漆已经掉落,露出了木色,似乎很久没人打理过了。 大门也是老旧不堪,两侧门柱甚至红漆都已经脱落了许多。 “这韩府怎么会如此破旧?”苏易有些奇怪:“韩先生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儒,难道说他不住在韩府?” 也就在这时,三个儒生结伴拿着书卷赶来,轻敲大门,等了好一会才有人开门。 “嘎吱!”门被打开时传来刺耳的声音,一个身穿灰青色袍子的老人打开了门,向儒生问好道:“三位相公今日来的可有些早了。” “韩先生还未起吗?若是未起学生们便在此处再等一等。” “起了起了,几位进来,还在偏院,几位直接过去。” 老人费力拉开门,招呼几人进去。 “这几人似乎是韩先生的学生,韩先生看来确实还住在这,可这韩府又为何不拾掇一下?” 苏易带着疑惑悄然进入。 韩府内倒是干净清新,虽然墙壁、柱子都能看出有些年头了,但也不似门外牌匾一般。 “这韩府真是挺大,看这廊道上的雕花精琢程度,院内树木、花卉、山石的拜放,当初的主人是费了大心思,可为何如此竟给如此凄凉之感?” 苏易跟在三名儒生身后,仔细观察着韩府。 这府里人气稀少,似乎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仆,没有什么年轻人。 几人东拐西折,最终来到很偏僻的一处院子里。 这个院子被收拾的十分画意,有花有鸟,还有个小小的水车和池塘。 此时书童正陪着韩先生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看书。 “先生!”几名儒生恭敬的行礼。 “你们倒是愈发勤奋,来坐。” 韩先生笑着招呼几人,不时轻咳一声。 苏易转身离开,在韩府中寻找那个井。 “韩府恐怕要有三个晏家府邸那么大,看来韩家当年在柳州是真正的顶级世家,所以韩小姐的事一出,让韩先生父母脸面无光,相继离世,他本人也无心官场回到了此地。” 苏易最终在正院的后方找到了一个砖墙堆砌围住的院子,里面只有一口被石头堵住铁链锁着的井,除了还贴着许多黄符之外院子里空空荡荡。 “就是这了。” 苏易走到井旁,突然发现这堵住井口的石头好似经常被人搬动。 这井旁边的地上有些坑坑洼洼,石头的边上也有些泥土,新长出的绿苔也被磨掉了。 围着石头走了一圈,在石头的绿苔上发现两个经常按压形成的手印。 “果然有人搬开过石头,看这痕迹,似乎才搬开过不久。” 轻轻移开石头,感受下石头重量,“这重量,普通人定然是搬不动的,要么是妖鬼,要么是武人或者僧人。” 随手将石头放到一旁,苏易探头看向井里。 井里也贴满了黄符,苏易神力运转双眼,黑漆漆的井水中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黑色身影在水里游动,时不时爬上井壁,四肢并用在井壁上爬动。 “这就是那恶婴吗?” 黑色身影向上爬了一小段,然后趴在墙壁上,苏易这才看清它:一个皮肤长满了细小鳞片的人形婴儿,时不时吐出长长的舌头又飞快的收回来,屁股处还有一根细细长长的黄色尾巴。 “越看越不像是蛇妖。” 那婴儿似乎开始撒尿,一股黄色的液体自空中落入井中,同时有一股恶臭之味传出。 “抓出来看看。” 苏易神力化作巨手抓向正在撒尿的恶婴,一把捏住,一股尿液也尿在了巨手上,巨手被尿液击中竟然有些溃散,险些维持不住。 婴儿有些惊慌,一口咬在巨手上但全然无用,苏易发力要将它抓上来,眼看要到井口了,那恶婴哇哇大哭,突然身形溃散化作一滩水从指间流出。 苏易略微有些意外,控制住落下的水继续捞出来,但还是有几滴水流了出去。 这团水悬在苏易面前,苏易仔细观察:“这就是一团普通的井水,不对,闻着有些臭味,或许有毒。 他折断一根草放入水中,草迅速变枯变黑随后化成黑灰。 “好猛烈的毒性,可这婴儿化成这团水,不变回来又能如何?” 指间雷光闪烁,一团小小的雷电化作雷龙在手中游动,随后一头扑入水中。 雷龙入水的一瞬间这团水突然开始剧烈沸腾,随后变回婴儿发出巨大的格格声,如同啼哭一般。它恶狠狠的盯了苏易一眼,随后又化作一团水,水里似乎还有几块皮肤和一条尾巴。 井里也再次传来动静,井水似乎开始疯狂涌动,发出大浪扑打海岸的浪潮之声。 “这恶婴逃回井里了?” 苏易以地煞七十二术中的定身之术定住这团水,转身看向井里。 刚露头,一股井水就冲了出来。 “生光!” “这水有毒!”眼看生光之术被井水消磨,苏易从喷涌出的井水中又取出一团水,发现这水也发出恶臭之位,滴在草地上草瞬间枯死,但并未化作灰。 “水里的毒性不如自身的毒。” 取消定身之术,那一团水落在地上,苏易拿起那几块皮肤和尾巴,仔细观察皮肤上细小的鳞片:“好像不是蛇鳞和蛇尾。” “嗯?这水又没毒了?”苏易看向草地眼睛一亮。 那团水被苏易取消定身之术后落在草地上,青草仍然碧绿鲜亮。 第二十一章 壁虎 远处传来脚步声,刚刚的声响引来人了。 苏易随后将巨石重新移回,盖住井口,想了想又以地煞七十二术中的担山之术移来一山之重。 “让本座看看,到底是谁总来此处窥探?又有什么本事?” 隐去身形等待来人。 之前开门的老仆打开了锁着的院门,率先走了进来,随后韩先生带着书童也进来了。 “这” 老仆看着院中草地上的水十分惊讶。 “看来确实有人来了。” 韩先生叹了口气,走近井旁,原本井里还有井水拍打井壁的声音,随着韩先生逐渐走近,井里也慢慢平静下来了。 “这恶婴是在害怕韩先生吗?真是奇怪,面对我的神力尚且敢反对,面对韩先生却老老实实。” 苏易看着缓慢围绕水井走了几圈的韩先生想到。 韩先生突然挥手示意几人离去:“你们先回去,让老朽一人在此处待会。” 待几人离去后突然作揖:“请城隍爷现身。” “韩先生怎么知道是本座来此?” 苏易现出身形。 “老朽这院宅虽大,但从不敢有妖魔来我这府上做客,今日我这外甥动静这般大,我估摸着是城隍爷您来了所以试试罢了。” 韩先生说着说着又咳了一声。 “先生身体如何?” “只是天气转凉,昨夜未曾睡好,不知城隍爷可有收获?”韩先生轻抚石头问道。 “有几个疑点,尚且请教先生。” 苏易拿出那几块皮肤和尾巴:“本座观此物不似蛇鳞蛇尾,倒更似壁虎。” “城隍爷明鉴,其实老朽一直怀疑我这外甥不是蛇妖。” 韩先生又咳了一声:“是老朽当年一家仆在家中捡到了蛇鳞,随后靖夜司也在韩府外发现了巨蛇的踪影才推测这孩子的生父是个蛇妖。” “这恶婴的毒当年似乎有人中过,可曾治好?” 苏易随手一指,草地上突然多出一张泥凳。 “案卷中记载了,可老朽也觉得甚是奇怪,被他咬伤抓伤有多人,最终只有一人中毒,且毒性不深,只是催吐便痊愈了。” 韩先生缓缓坐下,回忆起了当年之事。 苏易转过身面向朝阳:“不知先生可曾听过一事,发生在百年之前的柳州。” “请城隍爷明述。”韩先生又咳嗽了起来。 “百年之前,柳州有一富商,酷爱生食壁虎,以刀斩断壁虎头颅,生剥皮肤,随后直接生食,每日生食数只。” “可一日午时,他突然暴毙,化作血水而死,连尸骨都不曾留下。经过靖夜司排查,发现富商家的房梁上方当时有一对壁虎在交配,其中壁虎精落入富商食物之中,富商进食后不过一刻钟便化作血水。” 韩先生止住咳嗽:“城隍爷是说壁虎精有剧毒?” “壁虎本身无毒,但其精、尿却都是剧毒之物。” 苏易转过身面向韩先生缓缓说道:“经过今日测试,本座推测这井中恶婴生父与壁虎有关。” 韩先生站了起来:“可我这胞妹” “韩先生胞妹尸骨可在?” “落入井水之中便不见踪影。”韩先生说着说着面色惨白起来。 “本座推测,你胞妹可能是被人陷害,怀了这恶婴,足九月之时,又被设计投井,其实她早已被下了壁虎之毒,为的就是让你这外甥在这水中出生化为妖鬼。” 苏易凝视着韩先生。 韩先生又跌坐了回去,沉默不语。 他突然开口说道:“韩家世代大儒,妖鬼根本不得入,所以定是府中之人害我胞妹,害我全家。可我一家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这人又为何要” 他愤愤的拍了下大腿,又开始了剧烈咳嗽。 苏易提醒道:“韩先生,本座可说了,你胞妹投井或许也是被控制了。她若是寻死,必然不会在孩子足月时选择,又或许是那日她知道了什么信息,令她萌生死志。” 韩先生咳着咳着突然吐出了一口血。 “先生!”苏易心中一惊。 他突然站了起来,神色居然好了许多:“多谢城隍爷点醒,可惜老朽当时尚在京城。这老朽就回去询问家中老仆,打听那时情况,定要还我妹妹一个清白。” “这石头被本座施了法,这几日你且派人注意可否有人靠近此处。”苏易又将有人时常来次移动巨石的消息告知了他,随后离开了韩府。 韩先生沉思着离开了院子,在他离开后,井水里又传出“嘤嘤”哭泣之声。 “先生,韩平先生来了,似乎是听说您这几日身体不适特地送药来了。” 刚走出院子书童便来通报。 “哦?走。” 韩平正是儒林学堂的门房,比韩先生大两岁,十一岁时被韩先生之父从妖魔手中救回,父母据说都是死于妖魔之手,便被韩先生的父亲带回了韩府,虽是下人,但日常教诲读书都不避讳,与韩先生一同长大,两人亲如兄弟。 “先生,最近身体如何?我听说你身体不适,特地从王郎中那买了药。” 韩平捧着药笑道。 “你可别我先生,直接叫我韩退便是。”韩先生大名韩退。 “使不得使不得。” 韩平连连摆手。 示意书童拿过药,韩先生指了指院内:“进来坐坐喝杯茶?” “不了,今日待会学堂还要开课,我还要回去看门,这是特地来给你送药了。” 韩平拒绝道。 “唉,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了,若是学堂住不习惯,还是回来住,这韩府,始终是你家。” 韩先生叹了口气。 “我也是一直把韩府当家,可韩府眼下确实不适合让我回来。” “快了快了,你很快就能回来了。”韩先生安慰道。 “快了?”韩平好奇的问道,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霾。 “不可说,但一定快了。” 韩先生没有直说。 “先生身体既然还好,那好好照料自己,小的就告辞回学堂了。” 韩平笑着告辞,转过身的一瞬间脸上阴沉无比。 “快了?不能快啊!” “过些时日便是父母小妹的忌日,你到时与我一同去。”韩先生高喊道。 “是。”韩平转过身笑着回应。 背过脸离开韩府。 “小妹对不起,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一定会理解的!” 第二十二章 呼风 苏易回到城隍庙中,先看到的就是莽夫苏道峥。 他正拿着本柳州史缩在角落里认认真真的翻着,苦着脸眉头紧锁。 “苏指挥使,你看起来很不舒服啊,看书这么难受吗?” 王郎中带着四个五六岁的娃娃祭拜完城隍后,正往包里装香灰时看到了一脸烦躁的苏道峥。 苏道峥听到有人跟他搭话似乎得救了一般,赶忙扔开了手里的书:“王郎中,今天怎么有空来城隍庙?这几个娃娃?哦~是那次事件的幸存者!” 他拍了拍脑袋,眼神又在庙里晃了几圈:“那个大汉呢?不是说把他派给你们了吗?” 王郎中冷笑了一声,把香灰包扎好放进怀里:“范无咎可真是个会偷懒的混蛋,居然把那土匪放到我这药铺来,还说早晚去靖夜司报道就行。” “这蠢货又不懂妖性,又断了个胳膊,只能送送药材看看家门,我还要管他的吃喝住行。” 王郎中又瞟了眼苏道峥:“靖夜司可真是会甩包袱。” 苏道峥哈哈大笑:“王郎中,你这刀子嘴豆腐心就别装了,我们可都知道你是真心想帮帮这几个娃娃才主动暗示你药铺缺人,不然就那蠢货,早就被分配服役了。” 后面的小娃娃也嘻嘻哈哈点着头。 王郎中白了眼几个娃娃:“苏指挥,脑子不好可以来我们这看看,说不定能给你换个能看书的。” 又指着后院对几个娃娃说:“听说城隍庙后院已经开了,有一株千年的槐树可以许愿,我们走。” “苏指挥,给几个孩子弄户籍上学的事你也上点心,不然我可就把这几个拖油瓶扔了。” 说是这么说,却老老实实牵紧了几个孩子的手。 “倒是个刀子嘴的真善人。”苏易笑道。 以香火绘了张城隍正神符偷偷放进了王郎中的香灰包里:“希望此符能庇佑他。” 画眉此时正在接受靖夜司的盘查。 “小姐,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来?此处原本的几个地痞呢?” 画眉颇有些烦躁,心里暗骂:早知道昨夜就不吃掉那几个地痞了。 支支吾吾的回应道:“小女子本是柳州郊外的乡野之民,昨日才来此地投靠表哥,表哥就是此地的地痞,他把住的地方留给我,说自己去其他的地方住去了。” “是吗?”盘查的士兵一边记载一边怀疑的扫视她。 该死,若是暴露了韩平一定不会放过我。想起韩平的威胁画眉不知觉的打了个冷颤。 所幸士兵没有继续追问,他拿出一张纸让她画押:“这几日城中严查,你不要随意离开。” 画完押后便离开了,画眉轻舒了一口气。 “若再问下去,我就要杀了他了,算他捡回一条小命,又有点饿了,再去找点吃的。” 想起昨晚的美餐,她冷不住舔了舔鲜红的嘴唇,摇曳着腰肢在这片窝棚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反正此处都是些流民贫民,少一个也看不出来。” 士兵回到靖夜司内立刻向今日当值的指挥使谢兆安报道。 “指挥使,发现可疑目标十四人,其中最可疑的便是这个女子,她昨日出现,原本的五个地痞都不见了,其他几人虽也有可疑之处,但未发现人员消失。” 谢兆安斜坐在椅子上吃着糕点,吩咐道:“安排好弟兄盯好这几个人,那个最奇怪的女子你在那片地区找几个刺头盯着,别亲自上以免出现意外。” “是。” 谢兆安坐正身子,拍了拍手:“再等等看哪里女子失踪或者尸体被盗,就基本锁定了。” 眯起眼睛喝了口茶:“这些妖怪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这么多年过去了伪装的手段还是这么点,下次再混进来记得要一家子整整齐齐啊。” 旁边的文书擦了擦汗:“指挥使,慎言!这次的妖怪若不是城隍爷的鬼差显灵,不知道要藏多久。” “晏家的人审问完了吗?”谢兆安没理他直接问道。 “晏大人问过两遍了,晏夫人一遍,家丁四遍了,已经一夜了,要不要放回去?”文书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放,继续问,每人问个五遍,没有什么差错再放。” “哦,对了,城隍庙的香灰,放水里给他们喝了看看有没有问题。”站起身想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叮嘱道。 “是。”文书心里叫苦,这可是把晏大人得罪死了。 谢兆安悠悠哒哒的走出靖夜司,立刻被等候多时的苏幼灵和顾茹茹截住了。 “呦,顾姑娘,苏姑娘。”他对这两人意外的有点小心翼翼。 “谢指挥使,昨天红君进了靖夜司,现在还没回家,晏府也空无一人,不知道” 苏幼灵急忙问道。 “这” 谢兆安不太想回答。 “求你了,谢大人,你就告诉我们红君怎么样。”顾茹茹一手拉住谢兆安。 看着顾茹茹谢兆安有点头疼,这顾家是有城隍爷照顾的。 “两位不必担心,晏小姐没什么事,最多明天就可以安然回家了。” 搪塞完两人后,谢兆安赶紧上马跑路,一路直奔美仙阁而去。 苏易在后院槐树前看着树上挂的许愿牌。 “自从昨日阴差显灵后,来祭拜许愿的人更多了,这才一天,树上的许愿牌已经多出了这么多。” “这是求功名的。” “替父亲求健康的。” “柳州南边有蝗灾的苗头,求今年丰收的。” 苏易拿着这块牌子,思索着:眼下正是入秋的时候,若是蝗灾爆发,恐有饥荒爆发,还是去看看。 仔细看了看地点:安平县。 飞至安平县,一路向南,眼看快出柳州地界了,并没有蝗灾的苗头,只是有些干旱缺水的样子。 站在柳州与靖州的交接处,苏易看着眼前,面色不太好。 靖州最近天气干旱,眼前的农田已经干旱了,农田里已经可以看见大量蝗虫了。 踏入靖州土地的一瞬间,一股压力压制在苏易身上。 以往在柳州那种如鱼得水的感觉瞬间变成了压迫感,时刻逼着苏易回到柳州。 “哼!” 轻哼一声,沿着农田缓缓飞行,越往前越触目惊心。 “靖州已经发生旱灾了!” “蝗灾恐怕真的要来了!” 苏易心头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回到柳州地界,苏易飞在空中:就在此处将蝗灾消灭! 天罡三十六法:呼风唤雨! 抬起了右手:“呼风!” 一股黑风立刻从右手上出现,瞬间变的庞大,形成呼啸弥漫开来。 在这一刻,天空一暗,好似太阳在这黑风中都要退避。 整个大地蓦然的抖动,一股浓郁的气息弥漫天地,这一切都是因为这黑风! 这黑风乃是阴间的阴风,苏易要以这阴风灭杀掉即将面世的蝗灾! 第二十三章 你还是人吗 黑风呼啸,化作一条虚幻不稳定的巨龙咆哮着扑向大地,一路袭向靖州。 黑风所过之处,一切生灵瞬间灰飞烟灭,蝗虫连带枯萎的杂草、仅剩的农物都化为灰烬。 苏易看着这黑风的威力也吃了一惊:“这一式天罡神通我只用出了一半,威力居然如此可怕。” “不过也有我招来的乃是阴间的阴风有关,阴风对人世间来说本就是索命焚风,换作人间清风应该不会如此可怕。” 黑风侵入靖州之后消散的速度变得更快,估计大约十里之后便会彻底消散。 “也不知唤雨又是如何惊人。” “还是要通知州牧,防备灾害,对于靖州也要准备好救济的准备。” 再看了眼靖州的土地,苏易身形消散。 韩先生今日在学堂呆了一会,解答了几个疑惑便回韩府了。 “当年韩府遣散的那些家仆只有这么几人了吗?” 韩先生看着面前寥寥几人有点吃惊,其中还有几个青年,显然是当年家仆的后人。 老仆人靠近小声说道:“先生,当年老家主遣散的家仆、婢女近百人,但今日老仆前去寻找,才发现,那些人离开韩府后短则几日,多则三两年,就都离世了。” “这几人还是因为被老爷介绍去了学堂,或者去了靖夜司打杂才活下来。” 韩先生点点头,又问道:“这几个青年人呢?” “他们的父母也是当年家仆,被遣散时已经都几岁了,不好在城里找活,便被韩平带着去了他的老家,在那住了下去。可是也是几年空子便都殒命离去,他们还是被韩平又带回来介绍去学了手艺。” 老仆解释道:“今日先生您吩咐,老奴便把他们都带回来了。” 韩先生点头,示意几人都坐下。 “韩先生找我等不知有何吩咐?”其中一人恭敬问道 “只是想打听下当年那事的一些情况。诸位也知道,老朽当年在京城,回来时已经”韩先生叹了口气。 几人相互看了眼:“先生,当年之事我们都已经交代过了,没有什么遗漏啊。” “只是想问问,那几日府内可有人不正常?” “又或者是,和府外之人来往密切?” 韩先生说完后几人互相对视:“先生,这我们真记不得,如今已经二十几年过去了。” “是啊,先生,你这可真是在为难我们。” 韩先生叹了口气:“老朽也知道,只是不死心罢了。” 招来书童端来个盘子,盘子上放了些赏银:“今日劳烦几位了。” “这” 几人面面相觑,没人敢拿。 韩先生转过身又挥挥手,几人才敢拿钱离开。 待他回过身是才发现面前还有个年轻人没离开。 “你?” 年轻人咬咬牙说道:“先生,当时我年幼才四岁,但确实还记得一事,只是不知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韩先生精神一振,立刻示意年轻人坐下说。 “当时我幼小,多亏韩大人心善,允许我父母在府内做工时留我在府内花园游玩。” “可我记得,那几日,花园里总会有个人趴在井水边哭泣。” 年轻人说到这犹豫了。 “是哪个花园,又是哪个人?”韩先生颇为急切。 “就是后来韩小姐自尽的那个花园,哭泣的那个人是” “是谁?”韩先生站起身语气颤抖。 “是韩平先生。” 韩先生面色一白,仿佛无了力气跌坐回去。 “你可确定?” “又是何时在那哭泣,是不是记错了时间?那时小妹已经离去了?”韩先生半是期待半是绝望的闭眼问道。 “应该不会,我记得韩平先生哭泣时也曾撞见过小姐。”年轻人小声回应道。 “好、好、好。来人,拿赏银,送客。” 仿佛被抽去了灵魂,韩先生坐在椅子上吩咐书童。 年轻人小心翼翼的作揖离开了。 “怎么会是你?” 韩先生心中痛苦,韩平与他兄妹二人一同长大,情同兄弟,这么多年来两人也不曾冷落。 “来人,备马车,去儒林学堂。” 他吩咐道。 “先生”老仆想说些什么。 “去备马车。” “先去城隍庙。”老仆建议道。 “不,去学堂,我要亲口问他。” 韩先生强打起精神:“我不信,我要他亲口告诉我,四十多年的感情,我不信。” 韩平虽是个门房,但也才华过人,此时正在教导学生们一些简单问题。 “先生有这文采,留在学堂做个门房也太可惜了。” 学生们对他十分恭敬。 “哪有什么可惜不可惜,韩先生才华过人,留在柳州,留在学堂做个先生才可惜,我算的了什么。” 韩平笑着回应:“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散了回去。” 等着人离去了,韩先生才被书童扶着下了马车。 “你去城隍庙,告知城隍爷我来学堂找韩平。” 站稳脚后吩咐书童,然后整了整衣服,缓缓走向学堂。 “咦,先生怎么这时来了?” 韩平看到敲门的韩先生非常惊讶。 韩先生一脸肃穆:“有些事想问你。” “你不会骗我,韩平大哥。” 韩平愣了愣,随后意识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之色:“当然不会,进来坐下说。” 两人进入屋内,韩平关好屋门,打开窗户,窗外的湖泊不时传来奇怪的“笃笃”声。 “有人告诉我,小妹离世之前,你曾在、曾在那口井处哭泣,是真的吗?” 韩先生坐稳后深呼吸,然后问道。 韩平闭上眼:“是的。”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 “是不是你?” “”仍然没有说话。 韩先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告诉我,只要你说不是,我现在便离开。” “你对我来说,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告诉我,不是你。” 韩先生声音颤抖道。 韩平睁开眼,看了眼面前的韩先生,又低下头:“是我干的,一切都是我干的。” “噗!” 一口鲜血吐在地上,韩先生按在桌上面前撑住自己:“为什么?你不也是个人吗?” “对不起,我不能说,你也不该来问。”韩平站起身,走到韩先生面前。 “你是要杀了我吗?就像你害死小妹一样。” 看着韩平走近,他又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站起身,面对面直视着韩平的眼睛。 “我也不想的。” 韩平把手放到韩先生肩上。 “呵呵,告诉我,你还是人吗?” “是。”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韩先生倒在了地上。 韩平满脸痛苦的蹲了下来:“你不该来的!” “哦?那我们该来吗?” 窗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谢兆安和范无咎两个人笑眯眯的趴在窗口。 “我们两本来想去美仙阁,结果半路遇见韩先生被拦了下来,一路偷偷摸摸跟着,结果没想到居然看到这事。” “韩平,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啊!”范无咎缓缓的拔刀感叹道。 “你真的还是人吗?”谢兆安收起笑容,语气中夹杂着冲天杀意。 “又还算个人吗?” 第二十四章 地仙 韩平后退半步:“两位大人早已来了,为什么不救下韩退?而任由我动手?” “韩先生说,你必然不会杀他!” 谢兆安跃进屋内,拔刀砍向韩平。 “我只是个不通武功的儒生,谢大人何必动刀?”韩平围着桌子打转,虽然年纪颇大却极其灵活,仿若一只泥鳅。 “不通武功?儒生?你也配?”谢兆安一刀劈开桌子,一道凌冽刀气斩向韩平。 韩平一个打滚,狼狈躲开,他眼神瞟向窗口,范无咎正拿刀守着。 眼看韩平瞟了过来,范无咎笑嘻嘻道:“屋内狭小,我就守着这了,韩平,你拿出捏死韩先生的本事捏死小谢就好了。” 韩平眼神一冷,一手拿起凳子直接砸向谢兆安,虽被一刀劈开但谢兆安也别巨力逼退半步。 “好大的力气!”范无咎咂舌道。 谢兆安收刀,从腰间拿出一条鞭子,狠狠抽向韩平。 鞭子如同一条迅疾的毒蛇,韩平无处躲藏,只能以手护住要害,一边咬牙忍住一边扔出家具寻找逃命的方法。 不多时,屋子内一一片破烂,没有一个好物,韩平双手血迹斑斑,脸上也有一条血痕。 “韩平,你的身子骨可真够硬的,这都没抽死你。” 谢兆安冷着脸又挥舞着鞭子要抽向他。 韩平这次竟然硬挨着鞭子顶了上来,挥舞着拳头冲到谢兆安面前。 “好胆!”谢兆安冷笑一声,与他打斗在一起。 韩平确实不通武功,只会拿着王八拳殴打,不时护住要害,谢兆安技法精湛,招招都能让韩平见彩。 抓住机会谢兆安一个贴山靠撞入韩平怀中,又一个肘击重击韩平腹部。 “若不是想留你个活口,小谢早就打死你了。”范无咎眼看谢兆安使出这杀招打了个哈欠:“虽然是个老头,但这身子骨真是硬朗的让我都羡慕。” 谢兆安却感觉不对,脱身想走,却不想被韩平一手抓住一只胳膊。 “好大的力气!” 感受到胳膊上的巨力谢兆安心中一惊,运转气血努力抽回手臂。 韩平吐出一口黑血:“老头子虽然不会武功,但天生神力。” 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满是黑血的牙,竟然用力将谢兆安拉回到面前,一拳打向面部。 谢兆安向后弯腰同时拔刀砍向韩平肚子—此时已经不能想着留活口了。 一刀过去,韩平这个腹部被划开,肠子连同鲜血流了出来,但他一拳打空之后竟然一头直接撞向谢兆安腰部,将谢兆安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小谢!”范无咎一声惊呼一跃过来,一刀斩向韩平头颅。 韩平歪头躲过但被削了一只耳朵,他咬紧牙一声不哼,把流出来的肠子一边塞回肚子一边撞开范无咎跑向窗边。 范无咎一脚踢了过去,踹在韩平腰上,韩平被踹着趴在窗边,有气无力向窗外喊道:“地仙大人,救我!” 范无咎来不及多想继续一刀砍了过去,突然感觉手腕一凉,一根长长的舌头不知何时缠住了他拿刀的手,又是一个长舌从窗外飞进来缠住半死不活的韩平将它脱了出去。 谢兆安挣扎着爬起来,一刀砍断缠住范无咎手臂的舌头,两人急忙跃出窗户。 窗外十几步外本来平静的水塘里突然有东西冒了出来,长舌,黑矮的胖子,匍匐在水面上,这几个东西出现的瞬间一阵“笃、笃”的木鱼声也开始出现。 “山和尚!” 两人认出这妖物了,这水塘里竟然有十几只山和尚! 韩平此时正趴在池塘边,鲜血不停流出,看着这苍白脸色显然快活不成了。 范谢二人对视一眼,提刀冲了过去,十几只山和尚一拥而上扑了过来。 刀光闪烁,两人身形模糊,快速在山和尚间闪烁而过,刀气横飞,不一会,十几只山和尚便被斩掉头颅、开肠破肚。 “这妖怪皮粗肉厚,其他也没什么了不起啊。” 谢兆安按着腰吐了口血。 两人看向韩平,顿时吃了一惊。 一只老鼠,不知何时出现,如同人一样站立在韩平身边,拿着针线给韩平把腹部缝了起来,然后发出一声尖叫,又是一群老鼠抬着块白色肉块跑了过来。 这如人一般的老鼠将肉按在腹部,瞬间肉如同活了一般主动融入韩平体内,韩平脸色也好转了许多,爬起身恭敬的磕头:“多谢地仙大人。” “地仙?!” 范谢二人对视了一眼,拔刀缓缓后退。 那老鼠又斜眼看了眼两人,竟然口出人言:“区区两个人类武者,就把你弄成这样,还要本仙人来救命,真是没用。” “要不是看在你是菩萨最宠爱的信徒,本仙可不会救你。” “是,小人无用。”韩平恭恭敬敬。 老鼠爬上韩平头部:“走。” 韩平背部突然有什么东西凸了出来,瞬间撕破了衣服,竟然是一对洁白的白骨翅膀,随后又有血肉顺着白骨慢慢爬出,最终形成一双肉膜之翼。 韩平和老鼠没有理会范谢二人,扑腾着翅膀飞向了天空。 “这就走了?不杀我们?”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躁动声,两人顺着声音看去,眼睛一凝,一条暗黑色河流从远处的教室内涌了出来。 普天盖地的老鼠袭来了! 两人不约而同奔向刚刚冲出的房间,关好窗户。 老鼠开始疯狂的撕咬破坏紧关的房门,不一会,木质的房门便出现了破洞,老鼠开始从洞口内挤出来。 “小谢,你去后面保护下韩先生的遗体。”范无咎一边疯狂的踩死从挤进来的老鼠一边吩咐道。 “老子就知道那个老鼠妖不会随随便便放过我们。” 范无咎只感到脚底下一直肉滚滚的,随后脚下一黏,吱嘎惨叫一声,一小会,不知道多少只老鼠被他踩成了肉泥。 大门摇摇欲晃,洞口已经越来越大。 不断有老鼠往范无咎身上爬,范无咎索性直接拔刀,疯狂以气血挥洒刀气将老鼠连门都斩碎。 “你疯了!这样挥舞气血你很快就被累死了。” 谢兆安在后面清理漏网之鱼一边喊到。 “这老鼠是怎么也杀不完了,我们只能赌赌了。” “我赌你先被累死!” 谢兆安拿出长鞭冲了上来:“你去后面守着。” 长鞭挥舞出无数鞭影,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老鼠能活着冲过来。 “干的好呀小谢。”范无咎一边清理脚下的肉沫一边夸赞。 谢兆安没有回话,他的腰部被韩平撞了一下此刻疼的厉害。 “你赶紧祈祷,书童能早点通知到城隍爷。或者靖夜司的兄弟发现你没去美仙阁,担心你出意外来找你了。” 鞭子变慢了一只老鼠冲了过来,被范无咎走上前一脚踩死。 “咱两福大命大一定没事。” 话音刚落,屋内突然卷起一阵狂风,将冲锋的老鼠全部卷出屋外,连同屋外的一同吹向空中,随后在电闪雷鸣中化为灰烬。 “你看,我说的准,城隍爷来了。” 谢兆安又吐了口血,看了眼满是肉沫的长鞭,略微有些反胃的说:“我这长鞭怕是不能要了。” 第二十五章 斗法 在天空中缓缓扑腾着的韩平和老鼠刚飞出空中便被打了下来。 苏易在空中一手射出一把洁白的小短剑,一剑刺穿了韩平的骨翼。 他连带着老鼠直接跌回了学堂内。 小短剑重新飞了回来,悬浮在缓缓爬起来的韩平面前。 老鼠跳起来重新站到韩平头上,口出人言:“什么人胆敢在本仙人面前装神弄鬼?” 韩平却仿佛已经知道了,他注视着面前的飞剑缓缓后退,提醒老鼠:“城隍来了。” 老鼠的嘴扭曲,如同在笑:“区区一个新生的小神,也敢在我地仙面前逞威。” 他张嘴吐出一团黑气,迅速弥漫了整个院子,黑气中有苍蝇蚊子飞行发出的声音。 刚打开窗户的范无咎迅速关好窗户,又拿出衣服布条,挑了几块好木头堵住门。 外边短剑迅速刺向老鼠张开的嘴,它闭口竟然咬住了这把剑,打出“咯噔”的声音。 “呸,好硬,好疼,本仙的牙好疼。”它吐出了短剑,任由短剑飞回。 苏易现身握住短剑,仔细看了眼剑身,居然有个牙印。 “你这小老鼠倒是好牙口,居然把这骨头咬出了痕子。” 收起用白骨手指打造的小短剑,看向突然有了目标冲过来的苍蝇蚊子等秽物,发出一丝冷笑。 “真是只脏老鼠。” 天地之间突然起了水雾,连带黑气都变得沉重湿润沉重了起来。 天空中不知何时凝聚出了一大片阴云,很快,一滴滴雨水从天而降雨水落下时地面被掀起一片片尘土,黑气被雨水击穿,慢慢的全部融入大地,黑气中的苍蝇蚊子还未飞至苏易面前,便被雨水击碎化作黑灰落入地面。 老鼠和韩平被雨水击中,老鼠还好,虽然有些疼痛但还在忍受之中,韩平则是被雨水打出一道道血痕,不得已张开背后略微破损的骨翼护住自己。 老鼠略微有点惊慌,跳回地面,四肢着地,发出一声嚎叫,大地突然震动,两条小小的土龙出现扑向苏易。 “哦?倒是有点手段。” 苏易略微有些惊讶,手捏法诀:“呼风唤雨!” 天地之间阴风突起,化作两条黑龙,发出怒吼喷出阴风,天地之间的雨水,瞬间化作小小的无数把冰剑,铺天盖地袭向老鼠和土龙。 土龙在冰剑下坚持不过两秒便破灭了老鼠眼看不灭,张嘴吐出一面龟甲盾,躲在盾后,尾巴化作长鞭,甩向冰剑与黑龙。 这尾巴油光黑亮,结实无比,冰剑只能在尾巴下留下一道道白痕,少数不多的冰剑与黑风砸在龟甲盾上发出一声声“叮咚”的响声,在龟甲盾上留下凹痕。 手捏“临”字印,眼看尾巴即将砸到自己,苏易在原地不闪不避用出了九字真言之“临”,如同不动明王般。 天地灵力化作铠甲,尾巴在空中发出一声巨响,迅速缩了回去。 老鼠妖张嘴咬向地面,苏易站立之处地面突然起伏,似乎有如巨物复苏将要破土而出一般。 “小手段挺多。” “呼风唤雨界!” 全力催动呼风唤雨,暴风将整座学堂包围,连天空都无法看见,雨水全部化作冰剑,如同冰龙一般。 学堂的空气似乎都被卷走,韩平匍匐在盾后蜷缩在角落只感觉连呼吸都困难。 阴风所化的黑龙和冰龙双龙齐出,要将小小的龟甲盾撕碎。 老鼠妖发出一声心疼的尖叫,直接钻入地面,只留下龟甲盾和后面遍体鳞伤的韩平。 龟甲盾瞬间化作无数碎片,黑龙与冰龙在要击中韩平的瞬间消散化作黑水与雨水,饶是如此也将韩平的骨翼撕碎,整个人没有一块好皮,化作一个血人。 老鼠在苏易脚上破土而出,此时已经变成一个三米长的巨鼠,它张开大嘴,一口咬向苏易,想将苏易头颅咬掉。 苏易驾驭“行”之术,身形如同黑光一般瞬间消失在巨鼠身后,手中出现一团紫白色的雷团,一下砸在老鼠菊部。 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这是老鼠第一次见血,它好像疯了一般,疯狂以爪子牙齿攻击。 苏易身形闪烁,同时天空中雷云突现,一道道如同巨剑一样的雷霆劈了下来。 老鼠被劈的皮角肉绽,更加疯狂了起来,爪子变得更大更长,一爪子便在地面上抓出几米深的巨坑,黑长的尾巴如同毒蛇一般抓住机会便刺向苏易。 苏易以“皆”之术感应危机,躲开攻击,同时运转“斗”与“前”两术,驾驭操控天地之间混乱的妖气与灵气。 “奔雷!” 天空中突然大量雷云出现,瞬息之间如同千军万马进攻一般,雷电如同狂怒的骏马群一样,以磅礴之势砸向地面。 躲在屋内的范无咎偷偷看着感叹道:“简直就像天砸了下来一样,这样的雷术,那头老鼠肯定变成烤老鼠了。” 谢兆安斜着眼:“别乱说话,那头老鼠敢自称地仙一定不寻常。” 磅礴的奔雷之势似乎让癫狂的老鼠清新了点,它停了下来,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突然一道道白骨从它的皮肉中长出,结成了个白骨一样的茧,它躲在茧内抵挡着奔雷。 奔雷咆哮而过,大地一片焦灼,坑坑洼洼,散发着热气。 正中间一个白骨茧似乎安然无恙。 “嗯?”苏易眼看白骨茧安然无恙在那中间,又捏手印,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小东西冲了出来,白骨茧瞬间化作飞灰。 苏易手中出现打神鞭,一下把冲过来的小东西抽死在地,是一个小老鼠。 白骨茧化作的飞灰之中,又跑出十几只小老鼠,不过他们分散开来各自逃命。 “想跑?” 定身之术瞬间定住,同时直接以担山之法将他们压成肉酱。 “这就死了?” 苏易总感觉有点不对,他走向白骨茧的灰中,随着苏易脚步逼近,似乎里面又有了动静,一只一尺长的老鼠突然飞出,只扑苏易面门,被一鞭打飞后竟然如同无事一般快速挖地想要逃走。 “你这小老鼠,怎么现在挖这么慢?” 苏易收起打神鞭,手捏九字真言。 “九字剑印,斩!” 一道可怕的无形剑气斩了过去,老鼠似乎感受到生死危机,吐了一口血,身形又变小了许多,迅速的转进了地面。 一道飞灰飞起,灰烬散去后,原地留下一张干枯的老鼠皮和一根黑亮的老鼠尾。 “还是跑掉了啊,逃命手段都是不一般,不过修为尽去本座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逃出柳州。” 苏易冷笑道。 就在此时,韩先生突然发出一声呻吟。 范、谢两人离开窗边围了过来:“韩先生,你没死?” 第二十六章 鼠庙 苏易缓步走向韩平,一脚将他从窗户边踢进了屋内,身形消失。 两人扶起韩先生又惊又喜:“韩先生,你怎么样?” 他睁开双眼捂着脖子似乎神智还未完全恢复:“好痛。” 谢兆安松开韩先生,提刀去看一动不动的韩平。 此时的韩平一点都不像个人,腹部隐约可见惨白色的肉,背后还有几块凸出来的骨头,似乎是骨翼折断后的残肢。 拿刀给他翻了个身,确认没死后从腰间拿出鞭子给他捆了起来。 “韩先生,怎么样?能走吗?”范无咎扶起韩先生。 “走,先回靖夜司,给韩先生检查,再拷问下这个妖人。” 谢兆安拖着韩平说道。 “这动静这么大,外面应该都是咱兄弟,该不会一开门就被苏道峥那个混蛋让人放箭射成糖葫芦。” 范无咎一步一步挪着,开玩笑道。 “说不准,嗓子大点赶紧喊。” 谢兆安捂着腰拖着韩平说道:“这老妖人力气太大了,我现在感觉腰被撞碎了。” 走到门口处尚未开门,范无咎高喊:“我是靖夜司指挥使范无咎,还有指挥使谢兆安,大儒韩先生,门外不要紧张,准备好大夫。” 这才敢开门。 打开门,入眼的果然是无数力弩严阵以待,太守和苏道峥站在中间,两人面色严肃,看见几人也并未放松。 “上香灰水。”苏道峥下令道。 过去辨别是不是人都是放点血检查,虽然也有鱼目混珠的,但大部分都能发现。自从发现城隍的香灰对妖鬼刺激明显后便全都换成香灰水了。 两个水囊扔到了几人面前。 “喝,喝完后洗脸。” 范无咎拿起水囊:“韩先生,小谢,请。” 两人喝完后安然无恙,这才让众人松了口气。 “你们也喝!”太守看着范无咎跟着过来命令道。 “唔。”喝了一口又洒了点水在脸上,范无咎苦着脸:“太守大人,没必要。” 指了指被扔在地上的韩平:“此人可能与韩府之案有关,要不是城隍爷显灵,怕不是我们都要折了。” 苏道峥示意关押,此时韩先生却突然流泪。 “先生?” “他到底没杀我,哈哈哈!”韩先生又哭又笑。 几人面面相觑。 “先回靖夜司。” 靖夜司的大堂里灯火通明,州牧和刺史都已经到了。 “州牧大人?”范、谢二人对视一眼有些奇怪。 “你二人下午不在,不知靖州发生旱灾,甚至有蝗灾的影子,所幸天降黑风,从我柳州境内吹向靖州,百万蝗虫成虫幼虫灰飞烟灭。” 州牧轻轻抚须:“本来我还不确定是不是城隍爷,可今日下午,儒林学堂里也先是黑风,接着暴雨、雷电,甚至狂风包裹隔绝于柳州城,这不是说明了定然是城隍爷出手吗?” 太守坐到正位上:“范无咎,你说说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唤来大夫给谢兆安、韩先生诊治。 范无咎把下午在路上遇见韩先生随后一路跟着去了学堂内的事情都细细说了。 太守面色严肃,紧抿着嘴。 刺史先说了话:“真是难以置信,韩平可是有文气的人,居然还能打伤谢兆安,还与妖魔为伍。” 谢兆安面色一黑:“大人,这韩平实力一般,只是天生神力,皮糙肉厚,跟下官以伤换伤罢了。” 太守唤来法医与狱吏,命他们先去狱中检查韩平,然后转向韩先生。 “先生可有什么要说的?” “小人确实有话要说。” 韩先生将今日上午与苏易所说的内容全部告知了众人。 州牧按住胡须:“如此说来,二十多年前便有妖魔打上了柳州水脉的注意。” 令人取来柳州水脉图,平铺开来。 指着韩府说道:“若是把这条暗河视为巨龙,那韩府刚好在七寸处,正是心脏啊。” “真是罪大恶极,这韩平枉为人!” 太守须发立起:“恩将仇报,狼心狗肺,居然能修出文气。” 韩先生却突然为韩平说话:“韩平或许良知未泯,今日他本可杀了我,却最终未下杀手,只是捏断了气血,令小人陷入假死。” 州牧三人对视了一眼,州牧说道:“或许如此,但他定然与妖魔有勾结,若是清醒了立刻提审!” 苏易一直在追踪鼠妖。 鼠妖挖洞逃跑时在地面之下,苏易凭借着城隍神职对大地的掌控还能感知到,但随着时间流逝,鼠妖与大地越发融洽,待追出城外几十里后已经完全融于大地,无法感知。 苏易立于天空,凝视远方:“它拼命往这个方向逃跑,必然在这条路线上有藏身之所可以疗伤。” “我依稀记得,这个方向上有个被废弃的小城,名为安云,或许鼠妖藏身于那。” 苏易打定主意,继续沿着这个方向飞行。 一个小小的城廓出现在眼前,残壁断垣,一片废墟。 “似乎有人还住在这。” 苏易在城上方缓缓飞过,一边回想这个城的事。 “安云城似乎是八十年前发生了鼠疫,最后靖夜司决定移出健康百姓然后封城。之后城由此破落,但应该不会有人居住才对。” 苏易已经看见很多个生火做饭的废弃土堆:“按这个土堆数量来看,这城里估计也会有几百人。” “那老鼠自称地仙,会不会有人供奉香火于它?又或者,鼠疫也是它放出来的,为的就是这城内香火?” 苏易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快速在城里飞过,终于找到了一个证明他想法的地方。 城内唯一一个完整的庙—地仙庙。 苏易飞进庙内,一股恶臭之味传入鼻中:“这哪是什么地仙庙,分明是个鼠庙!” 老鼠在庙内四处乱窜,上下攀爬,遍地都是老鼠的粪尿,刺鼻之味淹没了这个庙。 庙前的供桌上拜访了些肉、谷物与水果,几只肥硕的老鼠正睡在里面,还有几只老鼠也在进食。 庙里供奉着一只鼠头人身的怪物,还有香烛尚未烧完。 苏易转头扫视了一眼墙壁,发现墙壁上雕刻着相当精致的壁画,上面画着一个女菩萨带领着鼠头人、羊头人、猪头人接受百姓跪拜。 “从这壁画来看,这群妖怪有四个,而且恐怕他们在圈养人类朝拜他们。” “若是我猜测不错,这女菩萨便是白骨妖,另外两个妖,恐怕也不知在何处有自己的庙,享受人类香火。”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个衣衫褴褛的看不出性别的瘦弱孩童被一个身高五尺带着头盔面具的侏儒拿着铁鞭抽打着走了进来。 第二十七章 灭城 两个孩童手里端着巨大的盘子,盘子里放着谷物与肉块,一步一步慢慢挪到贡桌前,面色麻木双目无光的放上贡品,然后后退两步,跪到地上,全然无视地上的鼠粪。 那个拿着铁鞭的侏儒则是慢步上前,恭敬的磕头跪拜,随后从怀里掏出几支香,点燃后想将香插进鼠头神像脚下。 但就在他将香插好想站起来时却感觉背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压了下来,如同背了一座山一般,被压的重重跪了下来。 地煞七十二术—担山! 一声巨响,地面都被跪裂,老鼠受了惊吓疯狂窜动,那两个孩子却神情麻木仍然跪着,任由老鼠在他们面前、从他们身上爬过。 苏易一掌把神像拍碎,出现在台上,面色冷酷的看着两个孩子和跪着的侏儒。 “摘下头盔和口罩。” 那个侏儒跪在地上拼命挣扎,发出“阿巴阿巴”的怪声。 “哑巴?” 正当苏易怀疑这是个哑巴时,突然一丝危机感浮现,下意识的使用了寄杖之术。 下一刻一只没有尾巴的黑老鼠从碎掉的神像灰烬中暴起,张开嘴巴咬向苏易。 跪伏在地的侏儒头颅爆裂,血浆喷洒了一地。 一团雷电出现在手中,苏易一手拍了过去。 老鼠被电的支吾乱叫,在地上翻滚哀嚎。 “已经连口吐人言都做不到了?” 手捏九字真言,一道可怕无比的剑气喷涌而出,鼠庙、哀嚎的黑鼠都在剑气中碎灭,大地上留下一道数百米长的可怕裂隙。 “这下总该死干净了?” 考虑到这老鼠逃生手段花样繁多,苏易直接施展呼风唤雨之术笼罩小城,以呼风唤雨界完全笼罩,开始灭杀全城的老鼠。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被带出来的两个童子,这两个幼童此刻跪在地面瑟瑟发抖:“仙人饶命,小的不知做错了什么,请仙人责罚。” 苏易再三询问,他们也只反复回答这一句。 “嫁梦!” 直接以嫁梦之术进入梦中,开始查看他们从何处来。 片刻之后,苏易眼含怒火的重新出现,他在梦中看见了一群鼠妖在饲养人类! “真是该死的妖物!” 在梦中,这两个孩子以及其他幼童都被单独关押,专门训练用来上供祭品,当然,他们本身也是祭品的一部分,已经有许多孩子送祭品之后再也没出现了。 那个侏儒则是专门挑选出来看管祭品的,地位仅在老鼠之下,似乎有许多这样的侏儒。 成年人则全被训练饲养牲畜,种植谷物以及服侍老鼠。 他们大约一共有三百多人,这群老鼠在这座城市地下挖了座空城,专门圈养这些人,每日供奉祭拜鼠妖,若是不小心死了太多人,又会有人被送进来,人数一直维持在三百多。 “不断有人被送进来,那除了此处,定然有其他地方饲养人类,比如那羊头,猪头,还有白骨!” 苏易心中杀机暴涨:已经知道了大概位置,眼下便去杀干净这帮小妖精! 带着两个幼童向梦中的入口飞去,一挥手挡住洞口的石头便化作飞灰,露出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通向地下的幽深通道。 苏易捏动手印,一条黑龙便咆哮着钻了进去。 随后通道里便传来一声声老鼠的哀嚎声,还有数不尽的老鼠不知从何处爬了出来,从洞口附近的地面下钻出,刚钻出便被雨水击穿死在了原地。 不一会,通道内变的安静无比,苏易这才带着两个幼童飞了下去。 这个老鼠打造的小城比苏易想的要大,几步便有一个照明的火把或者油灯,但城内安安静静,若不是能听到呼吸声,简直要以为这是座死城。 这里的人都被分批关在牢笼里,每个牢房里除了都有个鼠头神像外,所做的事也不一样,有的在种植农物,有的在养鱼,有的在养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但他们都安安静静,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不时跪拜神像才发出几声轻微的磕头声。 “这里的人一直被老鼠圈养,已经完全麻木了。” 苏易又回头看了眼木呆呆跟着他的两个幼童,叹了口气。 “先救走他们,剩下的事交给州牧他们处置。” 蹲下身子,手按在地面上,全力运转神力。 大地震颤,好似活了过来,两侧的墙壁在缓慢移动,慢慢分开,同时脚下的大地升起,慢慢将这座地下城升起送到此时弥漫狂风下着大雨的废弃城池内。 暴风吹过,暴雨滂沱,这群人似乎完全没见过这样的景色,竟然发出几声惊呼后疯狂磕头跪拜鼠头神像。 苏易停下呼风唤雨术,太阳重新出现,这群人似乎从没见过阳光,发出一声声惊呼,捂眼趴在地上。 苏易看着这群人这个样子,心中怒火难以压制,控制地脉缓缓挪动这群人到城外,随后全力运转五雷正法,天空无数雷云直接压了下来,将整座城市化为平地。 “哒、哒、哒”,马匹的声音逼近,显然这里先前的异动引起了靖夜司的关注。 几名轻装的士兵停下了马匹,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有点呆滞。 “这?” 领队的扫视了几眼:“可有人出来回话?” 苏易已经消失,留下一句话:“带这些人回柳州,交给州牧,事情缘由我会交代。” 领队的揉了揉耳朵,面色略微惊慌的环顾四周,随即下令:“你速速回去禀报,其余人与我一同接管此地!” 苏易回到城隍庙中,感觉神魂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似乎发生了什么奇妙变化。 香火值: 金身卡在一尺不得进步已有时间,苏易试着凝练金身。 突然一道紫气自城隍庙贯彻天地,紫气中隐隐有一道人形,万丈清光自天而降,将整座城隍庙笼罩在内。 万丈清光笼罩下,苏易觉得全身都在发出舒适的呻吟,神魂金身似乎都在被重铸。 被清光笼罩到的槐树也长的更高更大,舒展出了更多的树枝,重新长出了绿叶。 庙中百姓也被清光笼罩,似乎被易体洗髓,全身轻松。 随后紫气携带万丈清光慢慢回归到庙内苏易体中。 苏易睁开眼睛,眼中紫气浓郁,他感觉此刻的自己比之前强了十倍,柳州完全与自己融为了一体。 香火值: 金身一尺了。 “刚刚那紫气是鸿蒙紫气,那清光是…功德清光?” 刚刚的异象太过庞大惊人,此时庙内百姓多为农民,特来感谢城隍爷消除蝗灾,眼看异象,得遇造化,更加虔诚。 “城隍爷,请保佑天降水泽,滋润大地。” “城隍爷,情保佑降雨” 庙内农民都是在求雨以求丰收。 苏易听到百姓心愿,飞到空中。 “善!” 唤雨! 天地之间雨云瞬间遍布柳州,一场蒙蒙细雨洒在了大地上。 “城隍爷显灵!” 法严寺后白灵山上,一个白色巨塔内,一个躺在王座上熟睡的美丽女子突然睁开了眼。 第二十八章 真相 女子坐正,一头秀丽的黑发抛洒至腰间,她身穿长长的纯白色纱裙,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立起身子赤足迈步走向塔外,每一步地上都会出现无数花瓣,白嫩的小脚踏在花瓣上,裙幅熠熠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拖曳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华美,整个人如同散发着光芒,摄人心魄。 “哦?怎么会下雨?我明明算计好了大旱,蝗灾也将顺时而出,水脉也已经快掌握了,怎么会呢?” 女子站立在雨中眯着眼,小雨淅淅沥沥,但却完全没有碰到她,她转身看向不知何时跪在身后的两个少女,睁开了如同黑珍珠一般的眼睛:“柳州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柳州出现城隍了。” “刚刚,鼠仙陨落了,地鼠城也被狂风暴雨惊雷黑云摧毁。” 两个少女一前一后禀报道。 女子缓步走向塔内:“有人想摘我的果?” “画眉和韩平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有。” 两个少女恭敬的跟着她。 “你的这皮居然有个胎记。” 女子回首扫了一眼,突然停住,回身弯腰伸手掐住一个少女,伸手将她的人皮剥下,露出里面的白骨。 “这耳后居然有胎记!” 女子的声音如同黄鹂一般悦耳,但却让白骨浑身发抖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 这少女人皮在她手中慢慢化为尘土,她一脚踩在白骨头上。 “我才睡了几天罢了,你居然就如此大意,穿着有瑕疵的人皮进入我的圣塔。” 白皙的小脚踩在头骨上,轻轻一踏头颅被踩成灰烬。 “去收拾掉她,再去联系下画眉和韩平。” 她走回王座,重新侧躺下,微微露出了一条雪白的长腿,重新闭上了眼睛。 柳州城内,州牧收到了苏易的传信,看着面前的人群正在头疼。 范无咎建议道:“幼童都送到王郎中、铁匠或者学堂那,好歹学些文字或者手艺,铁匠,大人们就分散到城里,保证处于监视下,给他们安排些工作,种田、养鱼之类。” 谢兆安心里说道:王郎中怕是要骂死你。 嘴上却说:“城中有不少善人,可以把孩子交给他们,州里再发一些钱财或者免些税,他们应该会很乐意。” “那就先这样。” 州牧点头又问道:“韩平开口了吗?” “闭目闭嘴,各种大刑都上了,险些死在狱里。”谢兆安摇头。 “这水脉之事真是隐秘颇多,韩平明明是个人类,却和妖魔搅合在一起,更是害死恩人,真是” “恩人?” 州牧眼前一亮:“韩先生身体如何?若是可以兆安你陪韩先生去问。” “谢指挥,能麻烦你出去守着吗?”韩先生说道。 看着谢兆安犹豫的样子韩先生说道:“请放心,他一定不会害我的,我也不会私放他的。” 谢兆安犹豫再三转身离开了牢房内。 蹲在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的韩平面前,韩先生说道:“你真不愿意说给我吗?” “” “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钱?名?还是长生?” “你在柳州这么多年粗茶淡饭又是为了什么?” 韩先生语气激烈。 韩平仍然是装死不语。 “你不说也没关系,城隍爷已经注意到了,那只老鼠已经死了,最多几日那个婴灵也会被城隍爷斩杀。” “不可能!地仙神通广大,怎么可能!” 韩平突然开口:“那可是你的亲外甥,莀儿的亲骨肉,你怎么狠得下心让城隍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韩先生心中松了口气,愿意开口就好。 “那只老鼠确实已经死了,就在今日,一座城都被彻底粉碎了。” “什么,地鼠城都被” “至于我外甥,若是有的选,我也不会愿意,他有毒,会污染柳州河脉!” 韩先生突然蹲在韩平面前,痛心疾首。 “不,轲儿没毒,他只有尿液这样的体液有毒,你一定要保住轲儿。”韩平说道。 “轲儿,是他的名字吗?” 韩先生站起身在牢里转圈。 “你还不愿意告诉我,他的父亲是什么吗?” 韩平面露挣扎,最终低下头:“是是只守宫仙人。” “什么东西!” “当年给小妹点守宫砂的母守宫,是我按照神谕取来的,其实她还有一只配偶,也就是守宫仙人。”韩平神色痛苦。 韩先生抓住他的领口:“我韩府文气浩瀚,妖魔不得进,怎么可能?” “香火,香火可以隐藏妖气,娘娘以香火洗礼了守宫,这样守宫仙人便如同普通守宫一样,被我带进了韩府。” “你带进?你怎么可以?小妹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哥啊!” 韩先生第一次动武,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挨了一巴掌后韩平却仿佛轻松了许多,话匣子也打开了:“我是一个畜生,我自小天生神力,被娘娘选中,送入了柳州城,又机缘巧合被带入了韩府。” “娘娘说要打造一个人妖和睦共存的神国,如同白灵城一样,我抱着这样的愿望来了柳州。” “我与你们一同长大,可我却爱上了莀儿,那一日,我听到家主说给莀儿许配了夫君,我心中着实不愿,所幸娘娘神谕来了。” 韩平陷入了回忆:“娘娘神通广大,算到柳州城未来三十年内会有大旱,便想打造掌控水脉的水神,日后大旱到来,先断了柳州水脉,等娘娘出现后再赏赐柳州水源,如此一来,柳州民心尽归娘娘,得到柳州一州香火,甚至可以谋算柳州城隍神位。” 韩平站在原地,浑身颤抖:“为什么是韩家?” “本来可以不是,娘娘说了,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这样小姐出事了他们不好意思说,我便主动推荐了韩府。” “这对守宫被人带来了柳州,我找个时间带了进来,母的作成守宫砂,公的则是被我留着,守宫仙人可以凭借守宫砂影响控制莀儿,找机会” “你!” “我一直很痛苦,但娘娘说了,莀儿作为未来柳州水神之母,将来也会成仙,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最终我便动了手。” “那一夜,我一直在门外,心如刀割。” “后来,莀儿怀孕了,果然韩府上下禁言不敢传出风声。” “未来确保轲儿能顺利掌控水脉,娘娘赐予了水龙草与香火供奉的水龙蜥蜴,我便每周午时迷晕莀儿,将这两种神物熬煮成的汤药灌入她体内,滋养胎儿。” “本来一切顺利,可足月之时,轲儿发育的太好,使得莀儿没有晕太久,提前醒了,发现了一切。” “后来我试着与她解释,越解释她越愤怒,要告发我,可娘娘早已预料到了,那只守宫仙人早已准备好了,迷住莀儿神智,暗中下毒,让她投井自尽,在井中化作血水,而轲儿顺势出生,化为水神。” “事情后来闹大了,最后便成了这样。” 谢兆安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 “守宫呢?”他问道。 “它玷污了莀儿,又杀了莀儿,我岂能留它?” “莀儿死的当晚便被我以污秽粪水破掉香火,被文气直接碾压而死,烧成灰倒进井里呢。” 韩平嘴角略微弯曲,哑着嗓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