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恨嫁》


 第一章 她不恨嫁

    【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然后嫁人生子，你的人生就圆满了。】
    圆满……的确很圆满，她的人生不就圆满的结束了吗？
    乔冉用勺子搅着手中的咖啡，想到父母的“金玉良言”，不由得苦笑起来。
    这笑居然还被对面那个发际线感人且没眼色的“叔叔”，当成了她对他很满意的暗示。
    “看来我们对彼此都挺满意的。不如就挑个日子上门提亲。”
    “上门提亲？叔叔你很老套诶。”
    看着对面的男人……哦不，是男孩的脸猛地红了，乔冉弯了嘴角，并期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当他的口水溅出来的那刻，乔冉彻底笑了出来，不同于刚刚的苦笑，这次的笑容非常愉悦。
    因为她现在很满意！
    “你……你太过分了！”男孩的眼睛里除了怒火，还闪着泪光，“我明明还比你小两岁的……”
    “哦？你也知道自己才22岁啊？”乔冉站起身来，“还没毕业就想着结婚。”
    “我是还小，但大姐你不小啊！再过几年就真的嫁不出去了！到时候你可别来求我。”
    虽然是这般难听的话，但乔冉却笑开了花。小朋友的爆发力还不错。比她以前见得那些的家伙有意思多了。
    “我绝不求你。”乔冉拿出钱放在桌上，“这顿算大姐请你。”
    桌上的钱击破了男孩最后一点自尊，他抬头看了看乔冉，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你欺负人！”
    哭了啊？
    乔冉突然觉得没那么愉悦了……毕竟欺负一个小弟弟，她也有些于心不忍。但真要和他在一起？
    她果然还是接受不了！
    所以这样“委婉”的拒绝他，应该没问题？所谓早伤早痊愈嘛。
    目送着男孩夺门而逃的背影，乔冉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但还没等她彻底放松下来，手机就不合时宜的响了，屏幕上显示出了“母上”两个字。来不及感叹自家老妈的效率，乔冉赶紧接了电话。
    “喂，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昨晚睡得好吗？”
    “好…好……我就快长眠不起了。没人管你可不是好么。”
    “哦，妈妈，请不要这样说，所谓没妈的孩子……”
    “正常说话！”
    尽管经历了很多次，但当那声怒吼从听筒中直接灌入耳朵的时候，乔冉还是不由得抖了一下。
    看来要缓解母亲大人对她相亲又失败的焦虑与怒火，她还得更努力一点。
    “妈，不就是又失败了一次嘛。失败是成功之母!作为妈妈，您应该很懂得‘失败’的心情？”
    “我当然懂，但我这个‘失败’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失败’呢？成功？成功去哪了？”
    “呃……那说明我一定是你的娃，没抱错！”
    乔冉啪的一下把电话给挂了，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她还是要给妈妈更多消化的时间，不然她就……死定了！
    “莫莫，我今天能去你家睡吗？”乔冉望向在台擦洗杯子的老板——她的闺蜜林莫，“我要是回家就死定了！”
    “来我家住当然可以，不过我觉得你已经死定了。”
    林莫冷淡的声音激起了乔冉心中的不解，她又问道：“为什么？”
    “因为现在是下午三点。”
    三点？乔冉赶紧按开手机……真的已经三点了！她迟到了！
    “曲易穆一定会开除我的！”
    乔冉不禁打了个冷颤，曲大魔王可是比生气的母上大人还要恐怖的存在啊！
    “那倒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你都不知道他多……”
    乔冉急于反驳背后传来的声音，回头看去，记忆中那张严肃、冷峻的脸又出现在她眼前……他什么时候到的？
    “你…你……”
    “你迟到了。”
    哈？抓她迟到，直接抓到这里？
    “对不起，我……”
    “书到了，你去搬。”
    呃，敢情是到货了，抓她来做壮丁了。虽然她的确是他的员工，但为什么这类重活还得让她这个阅读规划师来做啊？
    明明他那么有钱，就不能多请一些人手来帮忙打理？每天就知道使唤她。要不是看在工作环境冬暖夏凉，每周还有双休的份上，她早就辞职了！
    “我一个人吗？”纵然心里吐槽了千百遍，但此刻的乔冉还是挂上了职业般的假笑，“当然我自己也是能行的！”
    “那就交给你了。”
    喵？喵喵？？喵喵喵？？？
    她这位“可亲”的老板，居然……真的让她一个人去搬呐？
    乔冉看着自己瘦弱的手臂，咬着嘴唇，然后重重点了头。
    今天又是辛苦工作的一天呢！
    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毅然远去，大魔王曲易穆难得露出了微笑，想起她对别人假装刻薄的样子，他的嘴角彻底弯起。
    还是像以前一样啊，明明嘴上说着伤人的话，但心里却早已经把自己谴责了一千遍。
    乔冉，她一点都没有变。
    只是不记得他了。
    “喂，你这样可是追不到她的。”
    林莫的声音打断了曲易穆的思绪，而她的话更是让他有些疑惑？为什么他追不到她？又或是说他想追乔冉的心思就那么明显吗？
    但他还是对林莫摇了摇头，“我不是要追她，我是要她记住我。”
    ……
    而此刻的乔冉，在烈日炎炎下，也真的牢牢记住了他……记住了他是多么“无良”的老板！
    曲易穆！她恨他，一辈子！
    虽然心里不停的骂着自己的“无良”老板，但其实挥洒的汗水还是让乔冉感到有些满足。
    用这种努力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真好，而不是只通过丈夫、孩子、家庭来追寻。婚姻会是她圆满人生的一部分，但绝对不会是决定她人生是否圆满的唯一因素。
    她其实一点都不恨嫁，但却相了那么多次亲。她也并不抗拒婚姻，但爱情却从未走到她身边。
    尽管如此，在有些失落之下，乔冉其实也还是满怀着信心。她相信那个人一定会出现，他会陪她一起担起生活的重任，然后温柔对她说出那句话。
    很重？我们一起走。

 第二章 大魔王的温柔

    乔冉把书环抱在怀里，身子靠着栏杆这边，挪着步子慢慢向楼上爬，生怕怀里的书会掉下去。
    这些书可比她这个人还贵。不要说弄破了，就是弄皱一点点，那家伙也会给她脸色看的。
    今天的运气不太好，先是迟到被大魔王抓住，后是……电梯居然坏了？
    而他们的图书馆又在八楼，所以她只能慢慢爬楼梯了。一次搬不动的，那就分几次慢慢搬。反正这也是她的工作。
    可她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找这份工作啊？搬书搬到头晕脑胀且怀疑人生的乔冉如是想着:人生不值得!
    “啊…要掉了！”乔冉感到怀中的书，有几本正向前滑去，“冷静，你们冷静一点。你们掉下去了，有生命危险的可是我啊!”
    “总那么夸张。”
    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下一秒她怀中的书就被一双厚实纤长的手托住了。但还没等乔冉松口气，她就发现自己和书都靠在那个人怀里，而那个人还是……曲易穆！
    “老板，我……”
    乔冉的脸涨得通红，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她太热了？还是因为他们俩靠得太近？
    好在下一刻，他们就分开了。
    “笨手笨脚的。”
    曲易穆轻声训斥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分犹豫。乔冉怀里的书，尽数都到了他的手上。重量散去，乔冉感觉轻松了很多。
    但再看见单手托书的曲易穆，乔冉又觉得有些不好了。她那么辛苦，冒着摔下楼梯的风险，才勉强拿上来的这些书?在曲易穆那里，看起来居然不算个事？
    是她太弱？还是大魔王太强？
    “老板，你好厉害。”
    “别叫老板，叫我曲先生。”
    在乔冉真心感叹曲易穆的强大时，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纠正她的称呼？
    乔冉觉得有些无趣，难得自己这么真诚的想夸夸他，可人家居然不领她的情。
    “老板”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好？她就觉得很顺口啊。
    算了，乔冉转念一想:曲易穆这种清高的读书人，她不懂。能在这种地方办私人图书馆的，哪里会是凡人？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老……曲先生真的很厉害啊!”
    乔冉可不敢把刚刚想的事情如实告诉曲易穆，要是他知道，她总在心里吐槽他，谁知道他又要和她进行多久的工作谈话？
    她可不想推迟下班的时间，去听大魔王对她的挑剔和批评。这家伙特别可怕，能看透她身上每个缺点，还会毫不留情的指出来。
    每次她异常愤怒，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人家说得对啊！
    “口不对心。”
    看！她的老板又把她看透了！乔冉羞愤的把头埋了下去。曲易穆看到她这幅模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浅笑。
    其实听到她夸奖他，他真的很开心。只是不知道这份开心传达到她心里没有。
    她又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了。曲易穆觉得，要读懂乔冉的心思，真的是件很难的事情。
    每次他借口工作谈话，来和乔冉谈心的时候，基本都是他在说，然后她……一脸悲愤的点头？
    到底他说得对，还是不对？
    “要是不对，你可以指出来。”
    “没有啊，您都是正确的！”
    乔冉这句话既是实话，也是恭维，更是不忿与无奈。她是完全斗不过这个大魔王啊。
    “真的吗？”
    虽然看起来乔冉似乎很真诚，但曲易穆还是从她的表情中察觉出一丝怪异。他本想接着问下去，但八楼已经近在眼前了……
    “终于到了!”他身边的乔冉一扫在楼梯上的颓靡，边跑边跳的进了门，“曲先生，我先进去了。”
    看着乔冉跑跳着的身影和门上挂着的【一曲】两个字，曲易穆心里突然觉得很满足——人生最大的两个梦想都在这里了。
    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私人图书馆，而乔冉也在这里陪着他，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然而这么美好的时候，曲易穆还是说了句让乔冉觉得难受的话:“剩下的书还是你去搬。”
    正在专心拧瓶盖的乔冉，听到这句话，差点想把瓶子扔到曲易穆的头上。说实在的，她不是不想搬，而是真的搬不动啊！
    “好，我马上去。”尽管不情愿，乔冉还是有些怂的答应了，“那就麻烦曲先生清点一下数目。”
    带着勉强的微笑，拖着疲惫的身躯，乔冉又开始爬楼搬书了。今天果然还是辛苦劳动的一天啊。
    ……
    晚上，乔冉回到林莫家时，她的手臂早就酸得不行了。包被随意丢在地上，乔冉也一起瘫进沙发里。
    “莫莫，我好羡慕你啊。”乔冉望着一旁正在敷面膜的林莫，“自己做老板真的好自由啊。”
    “谁叫当初，你不来和我一起创业的?”林莫白了她一眼，“还说什么，你就向往稳定的生活。”
    大学刚刚毕业的时候，乔冉顺利找到了工作，而林莫则“光荣”的成为一名“家里蹲”。
    然而时移世易，林莫现在反倒是她们俩里，事业发展得比较好的那个。
    “是啊，那时我真的很向往稳定。”乔冉的声音越来越低，“但谁能想到……唉，不说了。”
    “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你不也顺利转行了吗？”
    “是啊，但却遇见了曲易穆这个大魔王！”乔冉把头靠在林莫的肩上，“你都不知道，他对我有多狠。”
    “但我觉得，他对你挺温柔。”
    温柔？乔冉盯着林莫的眼睛，一脸震惊，不仅这个词很陌生，连说出这句话的人也很陌生，“你夸他温柔？你还是林莫吗？”
    对乔冉而言，林莫是她见过的最像“直男”的女孩子。她甚至都怀疑过林莫这辈子都不会恋爱了。
    “我不就在你面前吗？”林莫的脸上难得有了困惑，但很快她就把这种情绪隐藏下去了，“冰箱里有柚子雪球杯，你去吃。”
    看着乔冉奔向冰箱的样子，林莫更加困惑了，明明她那么喜欢曲易穆做的柚子雪球杯，为什么还会觉得他很可怕呢？
    “莫莫，你做的柚子雪球杯，太好吃了！”
    哦，原来她不知道。

 第三章 还是要干活

    “今天下雨了吗？”
    这是乔冉每天早晨睁开眼睛那刻，会说的第一句话，而今天回答她的人是林莫。
    “中雨。”
    简短有力的回答和床头挂着的浅蓝捕梦网，让乔冉瞬间清醒过来。
    昨天，她睡在林莫家。
    相亲毫无意外的再次失败……母上大人也一如往常的愤怒至极，就连她到林莫家避难都无新意。
    唉，她的生活还真是重复而枯燥啊。乔冉在床上滚来滚去，一点都没有起来的意思。
    “你还不起来吗？”
    “唔，我今天又不用上班。”
    “那可说不准。”
    听到林莫这句话，乔冉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爬到窗前，掀起窗帘的一角……
    “啊！真的下雨了！”乔冉像松了一口气似的，直接躺倒在床上，“莫莫，你别吓我嘛。”
    如果没下雨，她就得去上班了。要是现在才起床？那她肯定又要迟到了。
    乔冉仍在酸痛的双臂告诉她，迟到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随时随地会有生命危险的！
    “曲易穆真是个怪人。”林莫把抹好果酱的面包片送到乔冉床边，“下雨就不开工，图什么?”
    乔冉拿起一块面包片送进嘴里，她之前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曲易穆会在下雨的时候闭馆？
    “应该是因为害怕，鞋子会把泥水带进馆里？”乔冉似乎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不过怪人的想法本来就难以捉摸。”
    林莫没有接话，她只是来到窗台边，把手放在纱窗上，感受雨丝散在手心的那股凉意，她慢慢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雨水天，我最喜欢了。”
    看着林莫轻倚在窗边的样子，乔冉觉得她美得就像一幅画一样。
    高挑的身材，略微卷曲但及腰的长发，还有身上穿着的墨绿色长裙，这一切都让她看起来像一位优雅的淑女。
    虽然只是看起来像而已，但闺蜜眼里出貂蝉，此刻的乔冉已经完全沉浸在林莫的美貌之中了！
    “莫莫，你太有气质了。”乔冉跑过去将林莫抱住，“真不愧是我的好闺蜜啊。”
    “喂，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被乔冉抱得紧紧的林莫，轻轻抚摸着靠在她怀里的小脑袋，然后伸出手回抱住乔冉。
    这个小笨蛋呐，林莫有些感慨，她是想告诉乔冉:回避并不一定是厌恶，还有可能是深爱啊。
    就像曲易穆对她家这个小笨蛋一样，他深爱她，也回避她。
    ……
    “喂，抱够了。”林莫把乔冉从怀里推开，“你今天不上班，就来我店里帮忙。”
    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所以哪怕乔冉今天超想休息，还是被林莫揪去了店里。
    “啊！我的世界不止那一个大魔王，你也是！”还没到半小时，乔冉就趴到了桌上，“莫莫！你不给我柚子雪球杯，我就不干活！”
    “真难伺候。”
    虽然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在乔冉期待的目光中，林莫还是穿上围裙去了后厨。
    但看着面前的食材，林莫叹了口气，最后拨通了那个号码：“乔冉特别想你……”
    即使隔着手机，林莫也感受到了对面的动摇，良久之后她听到他说：“咳…我马上来。”
    看着门外努力工作的乔冉，再想想某人飞奔而来的身影，林莫嘴角挂上了愉悦的笑容。
    一个柚子雪球杯换来两个劳力，这笔生意还真划算。
    ……
    目送着店里最后一位客人离开，乔冉按了按酸痛的手臂，然后看向了墙上的钟，现在已经12：15分了。
    林莫进厨房也快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
    “莫莫，我饿了！”乔冉拿着勺子，朝厨房那边喊着:“还没有做好吗？”
    “好了。”
    林莫的回答让乔冉的心情雀跃起来，马上就有柚子雪球杯吃了！辛苦了一上午总算有回报了！
    “我好爱你啊。”
    乔冉埋头跑进了厨房，然后抱住了在厨房里做柚子雪球杯的那个人。
    “你爱我，然后抱别人啊？”
    林莫就站在乔冉的斜前方，当乔冉抬起头看见她时，她明显从乔冉眼中读到了三种情绪:怀疑、困惑、尴尬。
    这三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乔冉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她赶忙松开了手，头也埋得更低了，声音变得颤抖起来:“我……我……”
    她刚刚抱的那个人好像是曲易穆啊！他为什么在这里？
    乔冉怨自己为什么那么莽撞，看都不看就抱了厨房里的人。就算曲易穆和林莫身高相似，这性别她怎么会分不出来啊……
    “我替我家小笨蛋给你道歉。”林莫把乔冉拉到自己身后，“你也了解她，人笨心又大，脸皮却很薄。”
    “没关系。”
    曲易穆的声音让乔冉越发觉得难受起来，她不敢抬头看他，只是跟在林莫身后，一点点挪出了厨房。
    当柚子雪球杯放在乔冉面前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没了胃口，只是低着头盯着杯子里的小雪球。
    现在不管是林莫还是曲易穆的脸，乔冉都没有勇气看。尽管她心里明白，这两人谁都不会笑话她。
    可心里这个坎怎么过啊！
    “好啦。”林莫拍了拍乔冉的头，然后把勺子塞到她手里，“快吃。这是你老板特意为你做的。”
    在林莫的引导下，乔冉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这冰冰甜甜的感觉，果然是她最喜欢的柚子雪球杯！
    但……乔冉还是觉得怪怪的。
    是什么呢？
    余光瞥见曲易穆没有表情的脸，乔冉心里那种怪怪的感觉继续加深……到底为什么啊？
    “好吃吗？”
    曲易穆询问的声音在乔冉耳边响起的那刻，她心里忽然有了答案……
    这次的柚子雪球杯……居然是曲易穆做的？
    “好吃，可是……”
    “别问了。你每次吃的柚子雪球杯都是他做的。”
    曲易穆脸上也挂上了乔冉同款的疑惑，他们一起看向林莫，试图获取一个答案。
    为什么乔冉会不知道自己最喜欢的甜品是曲易穆做的？
    对此，林莫是这样回答的:“他在成为你老板之前，就已经是我的熟客了。”

 第四章 往事不再忆

    林莫的话让乔冉想起了三个月前的那段日子，那段混沌、焦虑、令人不安的……失业后的日子。
    “你再不去找工作，就给我从这个家滚出去！”
    “妈妈……”
    乔冉话还没说完，门就啪的一声在她面前关上了。只拿了手机的她有些茫然无措，唯一能想到的去处只有林莫那里。
    但当她站在林莫店门前，看着店里忙碌的那个身影时，乔冉却有些不敢进去……
    如此失败的她哪有颜面来见昔日因工作而冷落的闺蜜？
    “进来。”
    想要逃走的那刻，熟悉而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乔冉的心突然有些酸涩，泪也涌了出来，她转身抱住林莫，轻声哽咽着：“莫莫，我错了……”
    “笨蛋。”林莫回抱住乔冉，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又怎么会怪你。”
    是啊，好朋友之间哪里会真正怪罪对方？不管离得多远，不管多久未见，她们的心都是在一起的。
    “你去坐着。”
    林莫把乔冉带进了店里，原本想让她坐着休息一会儿。谁知这姑娘竟埋头牵着林莫的衣角，跟着她在店里走来走去。
    “我……我不敢。”乔冉不敢看店里其他人的眼睛，只是把林莫的衣角抓得更紧，“我很长时间没出门了。”
    “别怕。”林莫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牵住了她的手，“我们一起走。”
    那天，乔冉一直默默地跟在林莫身后，直到打烊那刻，她才松弛下来。
    “来，这个给你。”林莫把一个柚子雪球杯递到乔冉手里，“试试好不好吃？”
    乔冉其实不太喜欢甜的东西，但看在林莫的份上，她还是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清甜弥漫在舌尖，流向了她有些苦涩的心房，乔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许久未见的笑容。
    “真的好好吃。”
    ……
    柚子雪球杯对乔冉而言，并非只是一道甜品，更是她那段灰暗人生的一抹亮色与温暖。
    而当她知道，这份温暖的源头居然是……曲易穆？她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原来他给她的不只是一份工作，还有这弥足珍贵的一点甜……让她慢慢地走出了那混沌的日子。
    除了林莫和家人外，她最应该感谢的居然是曲易穆？
    “谢谢你。”乔冉望向站在落地窗边观雨的曲易穆，不自觉弯了嘴角，“真的谢谢你……”
    今后她不会再喊他大魔王了，而是会诚心诚意的，叫他一声：曲先生。
    谢谢你，曲先生。
    ……
    林莫从厨房走出来时，她看到的是这样一副画面。
    曲易穆站在落地窗边看雨，而乔冉……在看曲易穆！
    “你老板很好看吗？”
    “论颜值来说，他的确不错。”
    对“曲易穆是个帅哥”这点，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乔冉都深深认同着。
    她还曾经感叹，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居然是个不苟言笑的大魔王？
    “那你喜欢他哪一点？”
    “嗯……”乔冉上下打量着曲易穆，“还真难说？”
    不管是白皙修长的脖子，还是藏着皓月的眼睛，亦或是那好看的唇……真的很难取舍啊！
    “那可以这样说？你喜欢他的每一点？”
    “可以这样说。我喜欢他的每一点。”
    “谢谢。”
    曲易穆的声音在乔冉身后响起……她身形一僵，脸也开始微微泛红。
    随后她艰难地转过身来，对曲易穆说道:“曲先生，你都听到了？”
    “我都听到了。”曲易穆的嘴角带着一丝浅笑，他有些认真的对乔冉回道：“我也喜欢你的每一点。”
    这宛若告白大赛一般的既视感？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乔冉望向罪魁祸首的林莫，只见她抬头望天，一点都不打算为自己的过错做出任何补救。
    甚至……乔冉还从她脸上看出了笑意？
    不，一定是错觉！她们的闺蜜情谊应该是非常深厚的。她一定不是有意的……一定不是！
    毕竟林莫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嘛……乔冉在心里为好闺蜜开脱着。
    现在的状况只能靠自己补救了！
    “曲先生。其实我刚刚只是乱说的，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所以……你讨厌我？”
    曲易穆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听得乔冉也有些不忍。她似乎把事情越弄越糟糕了？
    “不不不！”乔冉飞快的否认着，“我的意思是，我对您只是普通的欣赏而已！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但我对你有。
    曲易穆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乔冉的手机铃声打断，看着她慌乱的接通电话，并喊出那声“妈妈”时，他选择把这句话先暂且藏在心里。
    但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我保证，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相亲的。”
    听着乔冉对母亲的保证，曲易穆心里难得有些发慌，诚然他并不害怕对手，但……最好没有不是吗？
    他似乎没有办法想象，在未来的生活里，没有乔冉是什么样子。因为他对未来的每个规划里都有她……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见。”应付完来催婚的妈妈，乔冉想着继续跟自家老板解释，却发现他似乎在想些什么，“曲先生？您还在听吗？”
    “我还在听。”
    “哦，那个……”乔冉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她的思路，现在乔冉满脑子都在想……“曲先生，我后天想请半天假。”
    “一定要请？”
    “性命攸关。”乔冉踮起脚，在曲易穆耳边说道：“如果后天不去，我就永远回不去家了……”
    耳边似有若无的温热气息，搅得曲易穆有些烦躁，他本想拒绝，但看到那双充满着哀求的眼睛，他还是心软了……
    “好，下不为例。”
    “当然！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刚刚的尴尬此刻已经烟消云散，看着乔冉开心的模样，曲易穆的心里也轻松起来。
    他和乔冉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拉近了一点？就这样，慢慢地靠近。
    曲易穆相信，他一定能等到那天，等到她想起他的那天……

 第五章 对谁好

    自从大学毕业后，乔冉就踏上了相亲的不归路……
    虽然她是个独生女，但身边却有一群早婚早育的表姐妹。乔冉还记得，刚上大学那年，她就有了两个小外甥……
    刚满18岁就升级为长辈是种什么体验？
    大概是即便自己年龄很小，但在父母和亲戚眼中，却早已经是需要相亲的“大龄剩女”了！
    在大学就读的那几年，她还可以用学生身份挡一挡，“伪装”自己还是一个宝宝。
    但毕业工作，正式进入社会后，22岁的她就成为了相亲大队中的一员……更正！是被迫成为相亲大队中的一员！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除了母上大人那套【结婚生子才能成为完整女人】的理论外，乔冉觉得应该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份！子！钱！
    她要是不结婚？他们家这些年随的礼还能收回来吗？
    综上所述，乔冉必须要结婚，而且要尽快！
    所以再怎么不情愿，但迫于母亲大人的压力，乔冉还是请假回家，为相亲这件事打扮起来。
    “多擦点粉，显白。”
    “妈，我很黑吗？”乔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不停“指点”她化妆的母上，有些无奈的说道：“而且化妆也不是只为了白啊……”
    “不显白，你画什么妆？擦个口红不就可以了？”
    “妈妈……化妆是一种礼貌，也是一种态度。”
    “我不管什么礼貌，还是态度的。我只要你这次一定成功！”
    听着妈妈的话，乔冉涂口红的手颤抖了一下，望着镜子里滑稽的自己，乔冉苦笑着，“嗯，一定……”
    一定？她一定会让自己失败的！
    乔冉去相亲的路上，一直思考着高效又妥帖的办法。这次她不能再嘲讽对方了。因为那样就会被妈妈知道……她在消极顽抗。
    她一定要……让对方说出不合适！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啊。
    相亲的地点还是约在林莫店里。一来是照顾闺蜜的生意，二来是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她也有帮手。
    “诶，过来。”刚进店，乔冉就被林莫拉到一边，“你今天的对手，不容小觑。”
    “啊？”
    乔冉四处张望，只有最角落里的那张桌子有人。那个人有着修长白皙的脖子、利落的短发……最重要的是他身上那套白色休闲衬衫，像极了每天都穿同款的曲易穆……
    等等！曲易穆！
    “那个人不会是曲易穆？”
    “嗯，我熟客。”
    乔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了一点未被察觉的失落。她只是在庆幸，还好不是和老板相亲……不然以后工作得多尴尬啊？
    “既然那是我老板、你熟客，那我的……不容小觑的相亲对象呢？”
    “还没来。”
    生平第一次，乔冉有了想打林莫的冲动。就算注定要拒绝，但相亲也算得上是她的人生大事？
    本来她今天就有点紧张，林莫居然还用这个来逗她？
    乔冉凝视着林莫，不知为何最近她总有种错觉？林莫的清冷女神人设似乎是有点崩？
    她以前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现在却……难道是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了？
    她家莫莫这么美！这么善良！还有大长腿和及腰长发！配得上她女神的人，又该是怎样的男人啊！
    乔冉不禁想象起，未来那极美的画面。
    不管多美！她乔冉都敢看！
    但到底是谁呢？
    乔冉的目光落在全店唯一的客人……曲易穆的身上，她又仔细打量了自家老板。
    这回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林莫是女神，那她老板似乎勉强也算得上男神？
    “莫莫，你觉得你熟客咋样？”
    “除了对你好之外，其他一无是处。”
    这个回答着实让乔冉有些意外，她不是在问林莫对曲易穆的看法吗？
    怎么会扯到她身上？
    “他哪里对我好？”
    虽然乔冉在心里已经拿掉了，曲易穆身上“大魔王”的标签，但主观上他并不算对她很好？
    “给你发工资，给你做柚子雪球杯，下班了还要陪你来相亲。”
    “不对！”乔冉有些蒙圈，“首先工资是我应得的，其次柚子雪球杯是他为店里做的，最后因为他是你熟客，所以才会在这里，绝不是来陪我相亲的！”
    乔冉越想，越觉得曲易穆这明明是对林莫很好啊？
    给她的这个好闺蜜工作，为她的店制作新甜品，只要有时间就来这里捧场。
    “不懂就算了。”
    “是我不懂？还是你嘴硬不肯承认？”
    乔冉发觉林莫似乎还有傲娇的一面？曲易穆这些所作所为，明明就是喜欢林莫，对她真的很好啊。
    但林莫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看着陷入思考的乔冉，林莫无奈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乔冉的思维总是能这么发散？
    而且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她差点就信了。要不是她知道，柚子雪球杯和熟客的真相，她大概也会误会？
    林莫猛地摇了摇头，就算曲易穆喜欢的真是她，她也不会答应！
    毕竟曲易穆在她看来，除了对乔冉很好之外，其他一无是处！
    和自己太像的人在一起，实在是一件特别恐怖的事情！林莫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莫莫，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在想，你今天的相亲对象是什么人？”
    “不管是谁，都一定要拒绝。”
    从远处走来的曲易穆恰好听到了乔冉的这句话，他不由得心情大好，看来担心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了。
    “今天这么早就买单？”
    “馆里还有些事，半个月后还有个活动要办。”
    “那乔冉？”
    “我相信她能处理好自己的私事……再以专业的态度对待接下来的工作。”
    曲易穆被问得有些不自在，他本来是因为担心乔冉才来，但听到她对相亲这件事的态度，他也就安心了。
    他相信她一定有能力可以处理好这些麻烦事。而他实在过度担忧了。
    但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来说，这份担忧可能并不算过度？
    乔冉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他想要照顾的人。
    不管是工作、甜品、亦或是一个家，他都能给她。

 第六章 又来一奇葩

    这次的相亲对象是乔冉的舅妈介绍的。这也是她家母上非逼着她来，并要求她好好对待的主要原因，亲戚介绍的人可不敢怠慢啊。
    不然过年的时候，母上大人回娘家探亲会很没面子的。
    所以这次，乔冉不仅细心打扮了一番，还在努力想着更委婉的拒绝方式……
    但看到真人的那刻，乔冉乖巧外表下藏着的那颗“刻薄”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舅妈，可真是她的亲舅妈啊。乔冉不禁怀疑，这应该是姑嫂失和的惨剧？因为讨厌母上，所以才对她这个孩子痛下毒手……
    “你是乔冉。”
    “我……应该是。”
    乔冉在心里，给前几天见过那位小朋友疯狂的道歉。
    如果说他22岁，看起来就像一位发际线感人的“叔叔”……那她眼前这个呢？
    就是一位头已经秃了的伯伯！而且他身边还带着一位货真价实的小朋友？
    所以24岁的“大龄剩女”，难道只剩下做后妈的选择了？
    “这位小朋友是？”
    乔冉觉得事情可能还有转机，要是自己想太多了呢？误会了这位“聪明人”就尴尬了。
    “他是我儿子。”
    呃……意料之中……
    乔冉望着林莫，希望她的女神前来解救她这个被亲戚坑害的可怜小女孩。
    可惜她的女神已经笑成女神经病了……人设宣告彻底崩塌，over！
    “您这么多年父兼母职，一定很辛苦。”乔冉努力收起自己想要“刻薄”的心情，“单亲爸爸的确很不容易。”
    要是他的头是为了照顾孩子才累秃的?那她就不应该去笑话他，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啊……但很遗憾这幸福肯定不是她！
    “也还好。主要都是他奶奶带。”光头伯伯抓住乔冉的手，“只要我们结婚了，我保证你再也不会看见他。”
    嗯，乔冉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位可爱的小朋友会一进来就瞪着她了……在他心里，她就是童话里恶毒的后妈啊！
    “我想我们不太合适。”乔冉不着痕迹的把手抽了回去，整个身子也往后坐了坐，“我实在没有当妈的经验，而且……”
    “我不需要你当妈。”那人却眼神放光的站了起来，挤到乔冉身边坐下，“我有儿子，你爱生不生。只要你嫁给我，什么都好说……”
    乔冉被挤到桌子的角落里，那“聪明人”用手臂挡住乔冉的去路，他身上有股难闻的烟味，熏得乔冉有些想吐。
    “小朋友，你……”
    乔冉原本想叫那孩子帮她，谁知原本瞪着她的小男孩，此刻却低下头，还转过了身子。
    这家伙对女人不规矩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我家有好几套房，你嫁过来就是享清福的。你看你这么漂亮……”
    他张开嘴，露出几颗发黄烂掉的牙齿，朝乔冉的脸而去……
    随后一个清脆的耳光和轰隆倒地的声音接连而来。乔冉赶紧躲到来帮忙的林莫身上，要是莫莫来晚一步……
    “你…你凭什么打我！”男人踉跄的站起来，“我在和她相亲，关你屁事！”
    “这里是我的店，她是我的闺蜜。你说关不关我事？”林莫抬腿又是一脚，直接踢在了“聪明人”的关键部位，“我这里不卖咸猪手。滚！”
    面对林莫的震慑，那人很快没了气焰，丢下孩子跑了出去……
    “小朋友，要不要通知你的其他家人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家，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是今天，乔冉第一次听到这孩子说话，他的声音甜脆脆的，说起话来也很流利。但言语之间所流露那种不符年龄的成熟，也着实让乔冉有些心疼。
    “那你回家。”
    “嗯。”小男孩跑到门口，又回头看着她们，“姐姐们，对不起。是我爸爸不好。”
    他对着乔冉和林莫鞠了个躬，然后才走了出去。
    林莫和乔冉看着小男孩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中，她们一阵无言……
    “莫莫，每相一次亲，我就对婚姻多一点失望。”
    “只是特例而已。”
    如果只是特例，又为什么总会被她遇见呢？乔冉有点郁闷了……
    看见乔冉垂头丧气的趴在桌子上，林莫赶紧跑到厨房，在冰箱里找寻柚子雪球杯的踪迹。
    现在的乔冉急需这东西“续命”！
    然后她发现……曲易穆昨天才做的一打，居然都不见了，难道乔冉她……
    “你昨天吃了多少柚子雪球杯？”
    “不多，也就全部而已。”
    ……你不就是个奇葩吗？难怪一直遇到不靠谱的人，原来是同类相吸……
    林莫难得在心里吐槽起乔冉，但闺蜜到底还是自己的，林莫还是想帮她走出这种“丧感”，让她重拾对爱情与婚姻的信任。
    那该怎么做呢？
    林莫看到手机上的那个号码，又叹了口气，所谓遇事不决曲易穆，乔冉的事还是都丢给他。
    毕竟如果要照顾乔冉这丫头一辈子，还是曲易穆更适合一点。
    “喂，乔冉需要帮助，但千万不要再给她柚子雪球杯了！”
    孩子嗜甜好冰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不行！
    他们这可是大孩子了，千万不能打，伤自尊！毕竟她只是一个年满24岁的“大宝宝”而已。
    ……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曲易穆发现乔冉的情绪有些低落，联想起昨天林莫给他打的那个电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跟我说。”
    正在整理书架的乔冉，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家老板，这还没到下班时间啊？怎么这个点就开始想工作谈话了？
    “老板……不，曲先生。”乔冉耷拉着头，“虽然我感觉很不好，但我也真的没什么想和你说的。”
    昨天在家被母上大人骂的还不够吗？那混蛋居然回去和舅妈说:她想要霸占他们家所有房产？一点东西都不给他儿子留？娶回去也是个狠毒的后妈？
    什么东西！？
    乔冉真的很想破口大骂，却被她妈的一句话堵了回来:现在连这种男人都看不上你了。
    原来妈妈也是这样看她的吗？

 第七章 他的规矩很奇怪

    她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看着手里的书发呆，似乎在想着什么，眼神忧伤而无措……
    曲易穆很想去体会乔冉此刻的心情，很想知道她在为什么而困扰，如果他也能明白她的感受就好了，那样他就知道该怎么去帮她了。
    曲易穆讨厌看到乔冉难过，更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如果没照顾好乔冉，他似乎就会有种挫败感？
    所以就算不能知晓乔冉的心在想些什么，曲易穆还是觉得自己该做些事情。
    做她喜欢的柚子雪球杯？
    不行……曲易穆想起林莫的话，最近她的确吃太多冰了。情绪需要安抚，但身体也必须注意。
    给她放几天假吗？
    也不行……抛开见不到她这件事外，乔冉也不能太多待在家里，毕竟她刚从那种混沌的日子里走出来，他不忍心让她再度陷入痛苦。
    那还能做些什么呢？
    对曲易穆来说，乔冉是他最喜欢也最难读懂的书，他会用尽全力珍藏她、爱护她，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懂她。
    “曲先生，你怎么也发呆了？”
    乔冉强行把那种失落的情绪压下，试图把精力重新投回工作中，却发现自家老板似乎也发起呆了？
    难道发呆可以传染吗？连曲先生这种严肃又聪明的人都不能幸免？
    “下午，我们出去。”
    “去哪？”
    “游乐场。”
    “嗯？为什么？”
    “团建。”
    突然去游乐场团建？乔冉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老板，甚至忍不住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以此确定他是不是在发烧说胡话……
    “曲先生，你确定吗？下午有几位新会员要来，我得帮他们制定阅读计划。”
    “人数还不少。”曲易穆翻着ipad里的会员资料，皱了皱眉头，“我们的确不能失约。”
    对了！这才是她理性处事的曲先生嘛！工作日怎么能跑出去玩呢？她可是想好好工作的。
    “那下午我自己去。你好好照顾那几位客人。”
    喵喵喵？
    她的老板果然出问题了？
    突然提出团建就很奇怪了，更可怕的是……居然要一个人去团建？
    一个人……能团建吗？
    “您认真的？”乔冉忍不住又伸手探了曲易穆的额头，“如果感觉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啊。”
    曲易穆一定是病了！
    “谢谢。”
    乔冉的手先是被曲易穆从额头拿下，后又被他紧紧握住……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老板轻轻吻了她的手背。
    若是平时，若是别人对她做出这种举动，她肯定会一个耳光甩上去！
    对于骚扰，她的容忍度可是零！
    但在今天，曲易穆这样对她……她不仅不生气，心里竟还生了几分欢喜？
    仿佛是年少梦中，童话里的王子降临，拉着她的手翩然起舞的画面，一派温暖祥和……
    治愈感在她心里弥漫着，驱散了原本的闷气。
    浅浅的笑容浮现在嘴角，看着那个急着要去游乐场“团建”的傻瓜老板，乔冉轻声说着：“谢谢，玩得开心！”
    不过一个人跑去游乐场团建还是太奇怪了……
    曲易穆走了，乔冉打开电脑开始为下午的工作做准备活动。
    【一曲】这家图书馆是曲易穆五年前开设的私人图书馆，平时只接待会员预约，有时候也会帮助有需要的会员制作专属、独具个人特色的阅读计划。
    阅读是件很私人的事，每个人读书也有自己的节奏与习惯。
    因此乔冉这个“阅读规划师”平时的工作并不是很多，大部分客人来这里都是为了安静的看书而已。
    所以这次的几位新会员，难得给了乔冉大显身手的机会。也让她想起，自己原来应聘的职位是“阅读规划师”，而不是“保洁小妹”or“勤杂工”……
    “请问现在可以进来吗？”
    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么快就来了？乔冉赶紧跑了过去，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很高的男人！
    乔冉原本身材就很娇小，站在这人面前，更有种遇见巨人的错觉……他是不是有两米啊？
    “请问您有预约吗？”乔冉艰难的仰起头，“我们这里只接受会员。”
    “你能大点声吗？我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高个男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一样……乔冉只好大声喊道：“我们这里只接受会员！”
    “啊……原来是这样。”高个男沉思了一会，然后蹲了下来，“那我现在入会可以吗？”
    “很抱歉，您需要先填写表格。”乔冉从旁边拉过椅子，“您先坐下。”
    乔冉对这人的印象还不错，她察觉到他的腿有些发抖，应该是为了让她不用那么大声的仰头说话，所以才会蹲下的？
    如果是这样，那还算是个温柔的人啊。
    “填表就可以成为会员吗？”
    “也不一定，要看我老板的心情。反正七个工作日内，有结果会通知你的。”
    曲易穆对客人也是有要求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进【一曲】看书。虽然乔冉觉得挑选客人不太好，但她还是要遵守他的规矩。
    因为人家才是老板啊！
    “啊，可是我很急。”
    “读书这件事最不能急了。”乔冉从门口的置物柜上抽出一张长长的表格，“您先填了，我们会尽快答复您的。”
    高个男嘟囔着：“这哪里是表格啊……分明就是考试卷子。”
    考试卷子？
    看着奋笔疾书的高个男，乔冉想起了，来这里面试的那一天，她也写了一大张卷子……
    真的是卷子！有选择题、填空题、阅读题和作文的那种卷子！
    她大学毕业后，就很少写字了，猛然答了那么多题，不仅手很酸，就连人都快虚脱了……
    虽然卷子上有很多题……她都不会！但她还是顽强的把卷子填满了！
    所以能得到这份工作也算是意料之中？
    尽管那之后，乔冉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卷子，也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
    但乔冉相信！曲易穆一定是慧眼识珠，看到她身上顽强拼搏的美好品质，知道她会是不可多得的最佳员工！
    可……到底考了几分呢？

 第八章 它会陪着你

    “完整的计划书会在三天后发送到您的邮箱，请注意查收。”
    “嗯，我知道了。”身着浅蓝职业套装的女性敷衍的应答着，眼神在馆里四处乱转，“曲先生呢？”
    “他……有些私务要处理。”
    “真的？”
    望着女子探究的眼神，乔冉心虚的点了点头。
    她总不能说，因为曲易穆超想团建！所以他就一个人跑去游乐场玩了？
    作为最佳员工的她，有责任保护老板在客人们心里的形象。要是这位爱慕他的女士，得知曲易穆居然跑去游乐场不务正业？
    那她老板的人设就崩塌了啊！随之而来的后果……乔冉更是想都不敢想。
    “真遗憾。”女子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随即把炮火对向了乔冉，“你到底是哪里好？凭什么他选你而不选我？”
    呃……乔冉虽然听出了，这句话里的“他”是指曲易穆，但这个“你”又是谁？不会是她？
    那误会就大发了!
    “李女士，您的话太深奥了。我不是很懂。马上就六……”
    “不要转移话题，我说的就是你，乔冉！”
    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去，乔冉看着墙上的钟，无奈叹息着，她不是在转移话题啊！
    她是真的要下班了！
    为什么不让她把话说完？
    “曲先生在您心里是一等一的好男人。”在她心里并不是啊，“但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上司。”
    乔冉面不改色的说着违心的话。诚然她最近对他是有所改观，但……要说到尊敬？那还远远不够啊。
    “你在说什么?”
    现在反而是李女士开始疑惑了，她上下打量着乔冉，然后说道：“你不会以为我爱慕曲先生？”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已经结婚三年了!”李女士的脸涨得通红，眼睛似乎快滴出血来，看得出她非常愤怒，“你！你不要污蔑我对曲先生纯洁的敬仰之情！”
    污蔑？乔冉现在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您并非爱慕他？那选我不选你……指的是什么？”
    “当年，曲先生还是曲老师的时候，我就想与他共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直到三个月前他公开招聘，我还以为机会终于来了……”
    李女士口口声声说自己并非爱慕曲易穆，但她这几乎快要落泪的样子，又让乔冉心生怀疑……和曲易穆共事就这么让人激动？
    她怎么没感觉到？
    “您说的是这个啊？我很抱歉。”
    “曲老师为什么会选你啊？明明我才是他最优秀的学生！”
    学生？老师？刚刚才明白一点的乔冉，现在又犯起糊涂了。曲易穆做过老师吗？
    难怪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感觉有些害怕……拿着戒尺的曲夫子？
    “乔冉！虽然我没有得到这份工作，但曲老师终于让我成为这里的会员了。我不会放弃的！你就等着！”
    放完狠话，李女士就一把抓起自己的包包，走出了门口，独留下无语凝噎的乔冉……
    原来她这份工作这么抢手的吗？
    电话铃声打断了乔冉的思绪，她慌乱的接听起来，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你还没回家。”
    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疲累，断续又略带急切的语调，完全不像他平时冷静自持的风格。
    看来不管是谁进了游乐场，都会放飞自我的？
    “您没回来，我怎么敢回家呢？”
    “对不起，你可以……”
    “我没有钥匙，所以我一定会等您回来锁门！”
    “嗯，我马上就回来了。”
    话音未落，乔冉就见到了曲易穆的身影……他抱着很多可爱的娃娃回来了，看来游乐场之行收获颇丰啊。
    “这些是？”
    “从夹娃娃机里抓的。”
    想着严肃的曲易穆站在夹娃娃机前，谨慎抓娃娃的样子，乔冉不禁笑出了声，那画面似乎有点萌？
    尽管乔冉笑得很小声，但她那偷笑的样子还是没逃过曲易穆的眼睛，他微微笑着，身上的疲惫也因此一扫而空。
    原来这样真的能让她开心。
    “玩得开心吗？”强忍着笑意的乔冉，假装关切的问起曲易穆，“团建还顺利？”
    听出她话里带着的嘲讽，曲易穆勾起嘴角，然后把手上的娃娃全都丢在乔冉身上，看着她忙不迭接娃娃的样子，他轻笑出声：“那你问它们？”
    “唔，肯定很开心。”被娃娃包围的乔冉，已经无暇顾及曲易穆在说什么了，她只是尽情的拥抱着那些娃娃，“啊……这毛绒绒的感觉太棒了！”
    “现在你开心吗？”
    “很开心！”
    “还想更开心一点吗？”
    曲易穆的话把乔冉的注意力短暂拉了回来，她睁着大眼睛，期待着他的下个举动。
    “闭上眼睛。”
    他的声音蛊惑着乔冉走进黑暗，此刻她愿将自我全部交托于他，以求那片刻欢愉。
    在黑暗之中……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曲易穆轻轻拉起，随后掌心传来一种奇异的感觉……软软的？毛茸茸？还有点潮湿？
    “睁开眼睛。”
    乔冉慢慢睁开眼睛，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啊啊啊！”乔冉忍不住尖叫着，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吱吱！”
    看着乔冉开心的样子，曲易穆脸上的柔情也越来越深，他轻轻拍了拍乔冉的头，“这下开心了？”
    看着满地的娃娃和手里那只活蹦乱跳的软萌吱吱，乔冉突然明白了什么……曲易穆想去团建？
    难道是为了……
    “曲先生，你出去一整天就是为了这些吗？”
    “不，是因为你。”
    预想中的答案真的被曲易穆说出口时，乔冉的心跳猛地加速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里噙满了泪水。
    “别…别哭。”曲易穆慌了心神，赶忙随便捡起一个娃娃，在乔冉面前摇晃着，“乖…不哭…”
    曲易穆笨拙的哄人方式果然让乔冉哭得更大声了。
    她藏着心里的那份委屈与不满，在此刻终于全都倾泻了出来……
    “曲先生，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第九章 图书馆夜谈

    夜已经深了，但今夜的图书馆却依然灯火通明，这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馆里的绘本区，有一片专属小朋友们的天地，那里铺着厚厚的地毯，上面还摆着许多可爱的小抱枕。
    而今天这里又添了许多新成员。乔冉把娃娃们随意放在地毯上，然后将身子慢慢陷入了这片软绵绵的海洋中，享受着“左拥右抱”的奇妙感觉……
    “喝杯牛奶，晚上气温有点凉。”
    精致的手工小木桌被搬到了乔冉身边，桌上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旁边还摆着一小壶清酒？
    牛奶和清酒的组合？
    “别看了，这是我的。”
    曲易穆在桌子另一侧跪坐下来，将壶里的清酒倒进了杯子里，举到唇边，头微微扬起，一饮而尽。
    “曲先生，申请要根吸管！”
    陷入“软绵绵”的海洋之中，此刻的乔冉只想“随波逐流”，再也不想动了。牛奶就在她面前，乔冉虽然也很想喝，但却一点也不想坐起来……
    “不可以，烫。”
    简单几个字否决了乔冉的请求，她扁着嘴，慢慢爬到了桌边，拿起了桌上的牛奶，嘴里嘟囔着：“果然是曲夫子，就想着管我。”
    “你说什么?”
    “没有，牛奶超好喝的！”
    乔冉再不言语，杯子里升起的热气打在她的脸上，渐渐眼前又是一片雾蒙蒙了。
    眼角有些潮湿，泪水再次溢出眼眶，啪嗒啪嗒的掉进了面前的牛奶里，她低着头，轻声啜泣着。
    太不争气了……她怎么又哭了？乔冉痛恨自己的软弱，却又不得不与其相伴相生。
    仿佛剥夺了它，她就再也不是乔冉了……
    “曲先生，我太没用了。”
    “但在它心里，你很有用。”曲易穆将小仓鼠捧到了桌上，“这条小生命很需要你。”
    我也很需要你。
    这句话藏在曲易穆黝黑深沉的眼眸里，他看着乔冉，仿佛又看见了二十年的那个小女孩。
    他需要她。是她证明了他仍是个活生生的人，他还真实的存在于世界之中。
    这个世界需要他，而他需要乔冉。
    是乔冉让他重新爱上了自己，而他也因此爱上了乔冉。
    “曲先生，能和你说说话真是太好了。”
    乔冉觉得自己原本有些空落落的心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填满。她因此感到温暖与舒服。
    这些都是曲易穆带给她的，乔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数日之前，她还认为他是个大魔王呢。
    现在却……乔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但最终只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曲易穆倒酒的手微微颤抖着，酒水撒到了桌子上，他忙用手拭去，正襟危坐道：“不必介怀。”
    不必介怀？
    他还真是曲夫子啊？乔冉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如果曲易穆穿上汉服，也一定超有气质？
    当然绝对不要拿戒尺！
    只做一个拿着书本的儒雅书生就好。不过……
    其实看自家老板的气质，如果执剑会更帅气？背着刀也不错，再不然抡大锤？
    乔冉不由得在脑海里模拟起，曲易穆的各种古装造型。从儒雅书生到潇洒侠客、从清冷的天外仙人到俗世中最高贵的帝王……
    又或是俊俏的和尚？！
    乔冉看向曲易穆的头顶，虽然自家老板发质极佳又浓密，毫无秃头的危险，但就是他是光头似乎也还是很好看？
    嗯，乔冉在心里再次确定了，曲易穆勉强还算是男神的。至于为什么是勉强？
    大概她真的不吃清冷严肃这款？虽然她家莫莫也是这种性格，但莫莫和曲夫子怎么能一样？
    在对女孩们的看法上，乔冉和贾宝玉同学是一样的……这世上有不好看的妹妹吗？
    “为什么看着我偷笑？”
    曲易穆发觉对面的人儿，虽然目光涣散，但时而还是会看他一眼，然后……捂嘴偷笑？
    似乎想到了某种奇怪的事情？乔冉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地难懂。曲易穆想，之后果然还是要多进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籍。
    了解并懂得乔冉，是他永远不会停下的课题。
    “没有没有。”乔冉猛地摇了摇头，“我没……我可没笑你。”
    “真的？”
    “当然，曲先生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笑你呢？”
    听到这句话，曲易穆掩不住眼中的喜悦，虽然还是不太懂乔冉在想什么，但自己的心意应该是被传达到了。
    看来持续的沟通是有效果的。曲易穆又准备多安排几次“工作谈话”了，就在他思考谈话地点时，他突然听到……
    “谢谢您对我这么好。我知道这都是为了我家莫莫，能对心上人的身边人也这么好，您真的很温柔。我回去之后，会好好和莫莫说……”
    嗯？他的心意真的有被好好传达到吗？
    为什么乔冉会得出？他是因为林莫所以才对她好的这个结论？
    “等等，谁跟你说？我喜欢林莫？”
    “曲先生，我有眼睛的。您不仅关照她的生意，还为她研制新甜品，甚至还帮她照顾我这个闺蜜……”
    完全错了！
    饶是严肃冷静的曲易穆，此刻脸色也变得极为怪异，是生气？错愕？还是诧异？
    亦或是三者都有？
    这表情落在乔冉眼里，却变成了她戳中了老板心事的铁证！她就说嘛，曲易穆突然对她这么好，一定是因为林莫！
    “曲先生，你是害羞了吗？”
    乔冉发觉，今天好像发现了曲易穆很多反差萌的地方啊？她的老板其实还挺可爱的。
    “咳，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曲易穆站起来，快步走到了门口，拿出了藏在门边的笼子，“把它放进来。”
    “诶！我马上来！”乔冉摸着小吱吱的头，悄声对它说道：“我猜，曲易穆一定是害羞了。”
    吱吱小黑豆般的眼睛透露着大大的无辜，此刻它还不知道，自己的新主人做了怎样的傻事？
    总之，这一夜乔冉过得很充实、很开心，不仅有软绵如海的娃娃们，还有她手中这只“蠢萌”的小仓鼠……更有她和曲易穆之间的“小误会”？

 第十章 所谓熟客

    林莫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环境里与曲易穆相见。
    旁边就是垃圾房，他们站在有些昏暗的楼梯间里。头顶上的灯忽明忽暗，好像随时都会灭掉。
    林莫斜倚着墙，头靠在门框边，一只脚轻轻向前踢着，散落的长发遮住了她半张脸……
    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而站在林莫面前的曲易穆，看起来却似乎有些迷茫？
    “叫我来这里干什么？”见曲易穆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林莫只好先开口了，“虽然我不忙，但是我也不太想把时间分给你。”
    如果不是乔冉打电话来点外卖，林莫也不会站在这里，与曲易穆“浪费时间”了。
    “她和你说过吗？”
    曲易穆话到嘴边，但看林莫这漫不经心的模样，他又觉得好像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不说我就走了。”林莫站直身子，眼神颇有些不耐烦，“真是麻烦。”
    “等等。”
    正准备开门去坐电梯的林莫，听到曲易穆的声音，还是停了脚步，回到了他的面前。
    “快说。”
    “乔冉说，我喜欢的是你。”
    “又胡说。”
    “那就好。”
    林莫终于明白，曲易穆为什么要找她了？原来又是为了乔冉。
    乔冉和曲易穆何时变得无话不谈了？这种没根据的猜测也敢和这个大魔王上司说了？
    “不瞒你说，上次她也这样和我说了。”
    无奈的笑容同时浮现在两个人脸上，作为“绯闻”的男女主角，他们竟然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到达了“喜欢”这个高度？
    喜欢这个词，对于林莫来说还是太过沉重了。
    “我会和她解释清楚的。”林莫将头发拨到耳后，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说谁不好，偏把我和你扯在一起。”
    林莫皱着眉，用余光瞥着曲易穆。她的这个熟客啊，真的是……不如没有！
    回想她第一次见曲易穆的情景……他们没打起来都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喜欢？不可能的！
    林莫还记得，那是阴雨绵绵的一天。
    原本是客人不多的日子，但偏偏有人在这样的天气里，还是冒雨而来了……
    “您需要些什么?”
    “随便。”
    眼前的这位客人，有着在阴雨天气里还穿白衬衫的勇气，那自然也无惧喝下她做的“随便”了？
    那一瞬间，林莫对眼前的这位客人，其实还生出了几分好感……只是她没想到，这些好感在几分钟后就会烟消云散了。
    “请用。”
    虽然客人来这里点的是随便，但林莫却并不敢随便。对这位在雨天唯一出现的客人，她想着要拿出最好的东西。
    可她得到的却是……
    “难喝。”
    这轻飘飘的“难喝”二字让林莫的眼中瞬间显出了杀意，这家伙居然敢说她的东西难喝？
    若是平时，林莫才不会理这种【随便】的评价，但今天不可以。因为她已经拿出了最好的……
    “你凭什么这样说？”
    “甜度只会破坏口感。”
    看着桌上的那杯咖啡，林莫咬住唇，像在克制些什么，但她最终还是端起了那杯咖啡……
    把它泼到了曲易穆身上！
    “您随便喝。”
    ……
    想到曲易穆最后狼狈的模样，林莫心里突然有些快意。虽然她那举动实在幼稚的可笑，但林莫却一点也不后悔。
    敢对她说出“难喝”或“难吃”这两个字的人，她绝不会容忍！其他的事情，她都能坦然接受，唯独这个不行！
    “你在笑什么？”
    “笑你得罪我咯。”林莫拿出包里的手机，将屏保展示给曲易穆看，“怎样？现在后悔了？”
    手机上是两个姑娘的可爱合照——乔冉靠在林莫的肩上，笑得十分羞涩。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曲易穆顿了顿，“我还是会说难喝。”
    如果不是如此，他怎会有机会再次见到乔冉？
    所以不论有什么后果，曲易穆还是会坚定的说出“难喝”两个字。
    只是这在林莫听来，便又成了挑衅。有时候她都怀疑，曲易穆喜欢去她的店，也许并不是为了乔冉，而是为了……打击她！
    但林莫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曲易穆对乔冉的好，她每一分都看在眼里，所以他大概是真心实意的认为……她的咖啡难喝！
    “好，曲易穆。”林莫戴上墨镜，将手机放回包里，“乔冉那里，你就自己解释。”
    果然这种熟客，还不如没有！
    林莫的身影消失在曲易穆的视线中。他有些困惑，原来不止是乔冉的心思很难懂，林莫也是一样？
    这难道是她们成为闺蜜的原因之一？
    曲易穆又一次陷入了思考……
    “诶，曲先生。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来倒垃圾的乔冉，看见曲易穆正对着垃圾房的门沉思，他手上还拎着一个纸袋？
    乔冉一眼就看出，那是林莫店里的外卖纸袋！因为上面的图案还是她帮忙设计的呢。
    没想到这次，她家莫莫的效率这么高。明明打电话点单的时候，她还不太愿意来的?
    “莫莫走了啊……”接过曲易穆手中的纸袋，乔冉拿出里面的咖啡，立刻尝了一口，然后赞叹道：“我家莫莫的手艺太棒了！”
    “你觉得好喝？”
    “当然，这种淡淡的甜味，我最喜欢了！”
    看着乔冉满足的模样，曲易穆似乎有些明白林莫的愤怒了。
    但……难喝就是难喝。
    即便是乔冉喜欢，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观点。对于咖啡而言，曲易穆有自己的坚持。
    “曲先生，您也喝一点？”乔冉拿出纸袋中的另一杯咖啡，“这杯是我特意给您点的。”
    看着乔冉期待的眼神，曲易穆毫不犹豫的接过了杯子，仰头喝了下去……“唔，还行。”
    坚持这东西……还是暂时放下？
    如果林莫没走，看到这一幕也许会略感安慰？只是她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因为曲易穆的坚持，只在一人面前放下，而那人只会是乔冉。
    而下一次，曲易穆还是会继续他的坚持，对林莫说出那熟悉的两个字：难喝。

 第十一章 他的过往

    对咖啡的坚持，果然还是不能松懈。
    喝着乔冉特地为他买的咖啡，曲易穆的心情有点烦躁。
    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对乔冉的感情是不是不够深？他爱她，但还是不能为她忍受这杯咖啡……
    “曲先生，你还在喝啊。”
    乔冉的声音突然窜进他的耳朵里，搅乱了原本就有些烦燥的心，但在开口的那刻，曲易穆还是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嗯，不太合口味。”
    “哦。您大概是喜欢不加奶和糖的那种？比如黑咖啡？”
    就像他那张黑面神的脸一样苦……乔冉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虽然她知道曲易穆是个面硬心软的人，但这不妨碍她继续吐槽他？
    她的老板是个好人，但实在和她不是一类人。乔冉还是更喜欢与自己性格相似的那种人。
    毕竟大家都一样，相处起来会比较舒服？
    “我们先不说这些。”曲易穆瞧见乔冉手里拿着一摞文件，“有什么想给我看的?”
    “那天您不在。”乔冉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手里抽出了一份申请表，“有位新客人想入会，看起来还挺急的。”
    接过乔冉手里的申请表，曲易穆仔细看了起来。能成为【一曲】会员的那些客人，每个都是由他亲自挑选的。
    而他选人，往往只遵循一个准则：客人是否真心喜欢读书。
    “这个不行。”
    “不行吗？”乔冉拿起那份申请表，又重新看了看，“这不是答得挺好吗？”
    “不能将阅读当成炫耀的工具。”
    虽然乔冉不明白，曲易穆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坚持？
    但她却愿意去相信曲易穆的坚持，因为她的老板大多数时候都是对的。
    曲易穆有这种能力。
    “好的，我会尽快回复他。”
    乔冉转身去电脑前回邮件，打了几个字后，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跑到了曲易穆面前。
    “咳，咖啡……我一定会喝完的。”曲易穆有些心虚，压下他想要扔掉咖啡的那只手，专注地看向乔冉，“还有什么事吗？”
    “喝不完也没关系啊。”乔冉没在意曲易穆的怪异，只是压低了身子，在他耳边说道：“那天您的学生李女士说……”
    温热的气息擦过耳畔，拉近的距离让曲易穆闻到一阵淡淡的奶香味，是她身上传来的……
    那一瞬，曲易穆终于明白林莫做的咖啡有多好喝了……
    “好喝。”
    “啊？”
    正在努力形容李女士诸多不合理言行的乔冉，突然听到自家老板这句怪异的话，心里非常疑惑。
    好喝？
    喝得什么?
    看到桌上这杯来自林莫店里的咖啡，乔冉心中了然，原来如此……曲易穆又开始想林莫了？
    “曲先生，我在和你说很正经的事，你能不能认真听啊？”
    工作时间，谢绝这类风花雪月之事！
    “嗯，你说。”
    如果曲易穆知道，乔冉在想些什么。他也许就不会这么淡定的，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综上所述，我觉得李女士对您，应该有着超越师生的复杂情感……”
    咳……难喝的咖啡终于有借口从嘴里吐出来了。
    “您没事！”乔冉见状，赶忙从口袋里扯出纸巾，帮曲易穆擦掉了身上的咖啡渍，“也不用这么激动？”
    “回去工作。”
    只是简短的几个字，却让乔冉打了一个寒颤，她艰难的抬起头……那个大魔王又回来了!
    不同于这段时间的柔和气息，乔冉再次感受到了，曲易穆原本那种严肃、冷峻的……慑人状态！
    “老板……不！曲先生，我……”
    “回去。”
    “是！”
    乔冉不敢再多言语，赶紧跑回了自己的位子上，一边发邮件，一边观察着曲易穆的状态。
    这……刚感觉好一点的?又回去了？
    乔冉并不知道，此刻曲易穆的心里有多么错愕。
    超越师生的复杂感情？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荒唐，但却被乔冉不幸言中了……那位“优秀”学生的确给他递过类似情书的信件。
    这点曲易穆无法否认，所以在乔冉说出这近乎真相的话时，他动摇了……
    一位老师居然让自己的学生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曲易穆无法接受。
    这让他觉得自己非常失职……本应该与学生保持好距离，可他却没有做到。
    尽管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对当时还是青年教师的曲易穆而言，那却是他教学生涯中，难以跨过去的坎……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低沉，乔冉躲在电脑后，向曲易穆那边望去。那个昔日如魔王一般霸气的男人，此刻竟然如此落寞？
    乔冉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曲先生。”乔冉挪着步子，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您还好？”
    “回去工作。”
    啊……又是这几个字？看来他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对不起。我不该窥探您的隐私。”
    “回去工作。”
    “我不该说那些话。毕竟您的学生已经结婚了。”
    “回去工作。”
    “我……”
    “你要我说几遍？”
    虽然从前的曲易穆严肃又冷漠，但对乔冉总体还算得上……疏离又客气？
    以前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他都没有这样吼过她……乔冉心里害怕极了，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办？
    她好像真的惹老板生气了。
    “曲先生……你不要……”泪水滴到曲易穆面前的文件上，乔冉拉着他袖角，“我错了嘛！”
    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这一哭就让曲易穆慌了心神。他曾许诺要保护乔冉，绝不会让她哭泣，但如今却……
    “我没怪你。”
    曲易穆多想将乔冉拥入怀里，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但他现在不能这么做。
    因为在此刻，这样做并不是在安慰乔冉，而是让乔冉安慰他。
    因为他责怪的人是他自己。
    “曲先生，不是我想哭的。是这个眼泪，它自己不停的掉出来……”
    这个眼泪，它是被曲易穆吓掉的！
    “唉，你啊。”曲易穆无奈之下，只好拨通了林莫的号码，“她又哭了……”
    “哟，这个‘又’字就很有灵性了。”

 第十二章 爱哭鬼

    乔冉自小就是个爱哭的姑娘。
    委屈会哭，生气会哭，看到感人的场景更会哭，总之遇事没说两句就泪眼汪汪的。
    眼泪只要掉下来，自己就没法控制。
    身边的人还不能劝，越劝就哭得越狠……乔冉自己也知道，这样很容易给人添麻烦。
    所以只要一想哭，她就会躲起来，等到哭完后再回去。
    此刻，她就躲在放书的仓库里，蜷缩在角落，不停的啜泣着……这声音传到外边，曲易穆听着也不是滋味。
    他很想进去，但身旁的林莫却阻止了他，并对他说：“别去，你越安慰，她就越想哭。”
    林莫了解乔冉。自高中起，她们就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这么多年来，照顾乔冉已经成为林莫的习惯。她看不得任何人欺负乔冉。
    “你说。”林莫扯着曲易穆的手，把他推到了墙上，“我不在的时候，你对她做了什么?”
    撞到墙面的闷声化为疼痛，在曲易穆身上流窜着，想到还在哭泣的乔冉，曲易穆的心也被扯得生疼……
    这不是乔冉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最初他还有些欣喜，乔冉肯将自己的心情坦诚的表露给他。但现在曲易穆却只觉得无奈。
    她会哭，是因为她本身就觉得很难过。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林莫的火气冲到了脑门，“当初你给我保证过什么？我真后悔让她到你这工作。”
    林莫想起三个月前，那个连人都不太敢见的乔冉。
    她不知道是什么让乔冉陷入了颓废与抑郁，她只知道自己想保护这个朋友。
    所以当曲易穆提出要给乔冉一份工作时，林莫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以为，曲易穆一定可以照顾好乔冉……
    林莫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嘎吱一声，仓库的门开了，乔冉眼睛红红的从里面走出来，她用有些发哑的声音，为曲易穆辩解着：“不要怪他，是我的问题。”
    “你还为别人说话。”林莫一把将乔冉拉了过来，用手捧住她的脸，仔细的检查着，“眼睛都哭肿了。”
    “真的是我的错。”乔冉挣开林莫，朝曲易穆走过去，然后对他深深鞠了一躬，“曲先生，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从前乔冉害怕曲易穆生气，是因为大魔王的他会把她抓住，进行长达数小时的“思想教育”。这让她觉得烦闷，却又不得不承受。
    而现在她害怕曲易穆生气，则是因为她不想看到他不开心。而这次的不开心，却是她亲手制造的。
    乔冉很想弥补，但做不到。做不到就会很着急，一着急就会想哭，一哭就停不下来……害得他们为她担心。
    乔冉很想变得强大，这样就能去保护身边每一个对她好的人。但现在的她还做不到。
    “看来是没我的事了。”
    原本有些暴怒的林莫，在乔冉出来后，就迅速平静下来，变回了平日冷漠的模样。
    她瞧瞧曲易穆，又看了看乔冉。想要叹气，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林莫敲了敲乔冉的头，“爱哭鬼，平时在我面前那么横，在某人这里就怂了？”
    虽然是责怪的话语，但乔冉只听出了对她满满的担忧。她眼睛一酸，似又要落泪？
    乔冉攥紧衣角，咬住自己的唇，努力不让眼里的泪掉下来，直到细小的血珠渗出，痛感才压住了眼泪……
    “喂，别忍着。”林莫见状，也是心头一酸，她轻轻拍着乔冉的手背，“想哭就哭，在我面前还忍什么?”
    “不能……不能再这样了。”
    乔冉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低着头，手不住的颤抖着，她在努力忍耐。
    不想被照顾了，她也想照顾别人。那第一步就是从不哭开始？
    “放心，你可以的。”
    曲易穆的声音似乎给乔冉注入了无限的能量。她的老板从来不会错的，她相信他。
    “捣什么乱?”
    “你得相信她。”
    林莫本想让乔冉将眼泪释放出来，以免伤了身体。但曲易穆却阻止了她。
    看着乔冉努力的模样，林莫也想相信她。
    他们都相信她。
    “唔，我好了。”乔冉揉了揉眼睛，有些浮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不会再哭了。”
    成功了!
    林莫的心不由得雀跃起来，她余光瞥见身旁的曲易穆，发觉他也微微笑着。
    真的是她错了吗？林莫原以为只要照顾好乔冉，替她营造一个安全的环境，才能让她慢慢走出来。
    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她过于担忧了？乔冉也是可以抗住这一切的。
    “看来这下是真的不关我事了。”
    林莫的嘴角浮现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欣慰笑容。虽然她还是讨厌曲易穆，但她也不得不承认。
    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带乔冉走出困境？
    那个人应该就是曲易穆。林莫欣慰的同时，又感觉到有些酸涩，这嫁女儿的既视感是怎么来的？
    “虽然她能行，但你还是要好好照顾她。”
    林莫临走之前，在曲易穆耳边轻声说了这句话。要是他敢做出什么伤害到乔冉的事，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呃……这老父亲的既视感越来越深了。
    林莫走后，乔冉回到自己的电脑前，继续回复着客人们的邮件。尽管工作在顺利进行中，但乔冉还是觉得有点心慌。
    明明是自己做的不对，但最后还要老板来哄她？那她这个最佳员工的设定不是也崩了吗？
    最严重的……可能还会被扣工资的！
    想到这里，乔冉赶紧打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账户余额……她再一次确定，自己绝对不能失业！
    现在必须要好好工作了。乔冉看了看远处的曲易穆，却发现他居然也在看她……难道他是在思考怎么炒了她，才不用付违约金吗？
    “曲先生，你不要开除我好不好？”乔冉忍不住站了起来，跑到曲易穆身边，“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看着乔冉焦急的模样，曲易穆本想告诉她，自己绝不会开除她的，但看到她刚刚的工作效率……曲易穆想，还是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
    “看你表现。”

 第十三章 邮件情缘

    乔冉最近睡得不好。
    梦里都是同一番情景：她追在曲易穆身后，但他却始终没有回头……
    会被开除的！
    这个想法始终萦绕在乔冉心头，尽管她真的有在努力工作，但曲易穆的态度，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心慌。
    曲先生，好久没找她谈话了。
    以前，对工作谈话这件事，乔冉是避之不及的。毕竟谁又喜欢被人批评？
    但现在，乔冉却期待着，曲易穆能“抓住”她，和她畅谈三小时，最后一针见血的指出她的问题……
    乔冉躺在床上，脑海中浮现着曲易穆那张黑面神一般的脸，尽管是这样一张脸，但乔冉还是觉得很怀念。
    她好多天没见到曲易穆了，他真的生她气了吗？
    乔冉摸到枕边的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到了曲易穆的号码。
    正想打过去时，她看到了手机左上角显示的时间，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现在是凌晨两点半。
    她不能在这个时间去打搅曲易穆。否则……他会更生气！说不定直接就电话辞退她了。
    看你表现？
    他不出现，她能表现给谁看啊？这四个字像蚂蚁一样，啃食着乔冉的理智，又搬来无尽的焦虑填满她的缺口。
    不知不觉间，她满心满眼居然只想着曲易穆？
    乔冉还是没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应该去睡觉了，但最后却还是点亮了手机……
    邮箱上的小红点吸引了她的注意，看来在深夜里，不止她一个人睡不着。
    打开邮箱，找到新收的邮件。
    会是曲易穆发来的吗？
    乔冉心里竟暗暗有些期待。那个大魔王同时也是个老古董，平时什么社交软件都不用，只和人发邮件。
    应该是他。
    但看到发件人是个陌生的名字后，失落又笼上乔冉的心头。似乎这邮件不是曲易穆发的，就不必继续看了一样。
    只是乔冉实在太无聊了，所以她还是点开了邮件，里面的内容是这样的：
    【你好，我是齐九奕。我们已经见过面了。那天在图书馆，你跟我说读书是不能急的。对此，我也很认同。但我等不了……我想挽回我的女朋友。她是个很爱读书的女孩，可我只喜欢打游戏……虽然我的申请失败了，但我还是想求求你。请帮帮我！】
    齐九奕？
    乔冉不记得这个名字。但她记得自己说过的那句话，也记得那个身高快两米的男生……
    原来他叫齐九奕？
    当时曲易穆拒绝他入会的原因好像是……不能把“阅读当做炫耀的工具”？
    她家老板是很反对：将读书这件事功利化。
    不过从这个邮件看来，虽然他不是真心喜欢读书，但还是可以培养一下的。
    反正睡不着，乔冉决定回复这个邮件。
    【您好，我是“一曲”的阅读规划师乔冉。很高兴接到您的邮件。对于您的请求，我并非不想帮忙。
    只是我的老板觉得，读书应该是件很纯粹的事情，不该掺杂其他东西。所以很抱歉，我帮不上您。但如果您需要倾诉，我会是您最好的倾听者。】
    写完这封邮件，乔冉终于关了手机。还是睡不着，但现在实在太晚了。要是不睡？
    她明天就没有精力“好好表现”了，她不想被开除……更不想让曲易穆失望。
    紧紧闭着的双眼，不知何时松弛下来，她的意识渐渐模糊，陷入了最深的睡梦中。
    ……
    这一觉睡得虽然很晚，但却很沉。即便只睡了五六个小时，乔冉也不觉得困倦。
    她伸了个懒腰，靠坐在床上，拿起枕边的手机，准备查看齐九奕是否回信给她了。
    出乎乔冉的意料，齐九奕已经回复了，还是在……凌晨三点半的时候？
    那时乔冉已经睡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着急，半夜不睡觉都想着回复邮件。
    不得不说，这给乔冉枯燥乏味的早晨，带来了一丝趣味。毕竟谁不喜欢听八卦呢？乔冉真的很想知道，喜欢游戏的男生和喜欢读书的女生，会有什么样的故事？
    想到这里，乔冉赶紧点开了邮件：
    【很谢谢你。现在我身边，已经没有人还肯听我说这些了。我和她是同事。她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平时我们的交流并不多。我会喜欢她，是因为那次消防演习中，我跌伤了脚。而她一直陪着我，还把我扶下了楼。毫不夸张的说，我真的视她为我的救命恩人。我对她很好，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但她却爱上了别人，那个人是个有名的渣男……】
    这封邮件很长，长到乔冉看着看着，就又想睡觉了。他的故事老套不说……还给乔冉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女孩真的算是他的女朋友吗？或者说他对自我的定位根本就错了？
    在乔冉看来，他并不是那个女孩的男朋友，而是……备胎！女孩只是和另一个他眼中的“渣男”确定了恋爱关系而已，并不是“变心”了。
    这种血淋淋又简单易懂的真相，难道他身边就没有人告诉他？还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愿意承认？
    乔冉看着邮件犯了难。
    在学校的时候，班上但凡有人不开心了，都喜欢找她说说。而乔冉劝人的风格是，先把对方骂得痛哭流涕，把他们身上的问题挖出来深度剖析，在完全“摧毁”的情况下，再帮他们重塑心情。
    此之谓崩溃疗法。
    乔冉对这个方法深信不疑，因为她靠它“治愈”过很多人。
    但想到那个接近两米的大个子，他的那种天然压迫感……乔冉突然觉得很害怕。
    要是她点破真相，而对方接受不了？从而找上门来？
    那她就惨了……
    想到这里，乔冉觉得还是不能武断的下结论，她需要更多资料，来证实自己的猜想。
    于是她回复道：
    【齐先生，你可以多说一些你们之间的事情吗？就现在你说的这些，我真的觉得……她大概不能算你的女朋友？】
    到底是没忍住，原本想再委婉一点的乔冉，最终还是把直球打了出去，就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应对了。

 第十四章 不萌身高差

    “两杯咖啡、两份三明治带走。”
    努力而忙碌的工作从每天的早餐开始。这段日子，乔冉不仅自己记得吃早餐，她还会顺手给曲易穆带一份。
    对此，林莫评价：拍马屁！
    “早餐拿好，然后滚。”
    乔冉这幅对老板的“谄媚”模样，林莫看到就觉得烦，这丫头何时学的这么油腻了？
    还是那个整天和她吐槽老板是个大魔王的纯洁小女孩吗？
    乔冉变了，她变了！
    “莫莫，不要对人家那么凶嘛。”乔冉一边拉着林莫的手，一边悄悄把外卖袋提起，“这都是职场员工的心酸啊。”
    乔冉自问，不如林莫那样肆意与自由。即便从之前那份“稳定”脱出，她也不敢似林莫那般“任性”。
    乔冉，一个很怂的女子，每天都在混日子，但却觉得自己很努力？
    她需要这份工作，乔冉知道，自己不能再失业了。
    “莫莫最好啦！”
    伴着不走心的夸赞，乔冉提着早餐跑到外面，站在街道的另一边遥望林莫，与她挥手告别。
    望着乔冉远去的身影，林莫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傻瓜，这可是你自找的。”
    林莫做了什么?
    ……
    提早来到图书馆的乔冉，开始做每天常规的清洁工作。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的确就是个“勤杂工”。
    至于阅读规划师？呃，考虑到曲易穆作为老板，也要身兼数职这件事。乔冉觉得，【她的工作=保洁小妹+杂工+阅读规划师】，这也就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乔冉。”
    “曲先生！”
    正在打扫书架的乔冉，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就不假思索的回身看去，但来人并不是曲易穆……而且似乎有一座山飞过来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飞来峰？
    乔冉赶紧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那些古怪想法踢到一边。巨大的压迫感迎面侵蚀而来，乔冉艰难的开口道：“齐先生，您这么早就来了？”
    这么快就找上门算账了？
    为了打扫高处的书架，乔冉爬上了梯子，此刻的她竟然可以平视齐九奕，但那股似乎可以夺去她宝贵生命的压迫感，并没有消失。
    “嗯，你说想了解更多。所以我就过来了。”
    “咳…呵…有什么事在邮件里说不是更方便吗？”
    大写为怂的乔冉，开始后悔起那时的鲁莽。她应该再委婉一点的?比如“她不喜欢你？”……
    相亲过多的乔冉，显然不知道自己早就丧失了“委婉”这一能力。要是她足够委婉？说不定早就嫁出去了！
    其实最开始相得那几个还是不错的。
    “当面说更清楚。”
    “也是。”
    乔冉背靠着梯子，手紧紧抓着梯子的两侧，她往门口那边望去，期待下一刻，曲易穆就会出现来拯救她，“要不然，还是等我老板来了再说？”
    “不用了。关于入会这件事，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齐九奕回想起，自己在网上查到的那些评论。无一不是在说，“一曲”的老板就是个怪人。
    单纯依靠会员制，且还要挑选客人的经营模式，根本没法长久。但“一曲”的老板曲易穆却一直都那么固执，开馆五年来从未改变自己的原则。
    所以被他拒绝过的人，虽然还有机会再次申请入馆，但通过的可能却基本为零。
    “呃，那你来应该是为了……我今早问你的那个问题？”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好面对了。乔冉慢慢从梯子上退下来，当她踩上平地的那刻，她的心情也一起安稳下来。
    只是……当她再次艰难的仰头看齐九奕时，那股安稳的感觉瞬间就被压迫感冲散了……他到底有多高啊？
    “开始谈话前，我冒昧问您一句，您是不是有两米啊？”
    “不，我只有195而已。”
    一米九五！那不就整整高她四十厘米吗？
    原来乔冉还以为，自己和曲易穆身高差二十七厘米，就已经可以算得上所谓的最萌身高差了。
    这下居然来了个一米九五的家伙？他们这身高差……最萌？
    要是她和他一起走在街上，别人大概会以为齐九奕是来遛狗的？
    嗯，她就是那条狗。
    “呃，那你喜欢的那姑娘多高呢？”
    “唔，不知道……应该一米五？”
    一米五！
    乔冉觉得，自己大概明白，那姑娘为什么不和这位“傻大个”在一起了。
    如果说乔冉一米五五就已经是条狗了，那位一米五的姑娘？
    就是他手里提溜的热水瓶！
    而且一米五的姑娘，应该也只到他的腰？那消防演习中，她扶着他走？难不成他是把手撑在姑娘的头顶上了？！
    “有什么问题吗？”
    见乔冉陷入了深思，齐九奕心里也打起了鼓，女孩子们见他为什么都是这幅表情啊？
    “没有，我就是想问你……平时打篮球吗？”
    “不要提篮球！”
    谁说长得高，就一定会打篮球？
    要说偏见这东西，高个子们的受到偏见，有时候并不比矮个子们少。
    但在大多数人，尤其是在乔冉这种矮个子的世界里，她就会觉得，长得高的人哪里还有烦恼呢？
    如果可以，能分她几厘米就好了！乔冉自问要的不多，五厘米就行！
    “你又在想什么?”
    齐九奕见乔冉的神色，时而雀跃，时而忧伤，时而又很激动，时而又很沮丧……可谓变化之多，无穷尽也啊。
    “我在想，要是你能分点身高给我，我就圆满了!”
    那些很喜欢的长款风衣，她就能穿上身了。再也不用在看到喜欢的衣服时，第一时间考虑有没有加小码……
    “诶，你们女孩子都这么想吗？长得高又算不上什么好事。”
    “明明就是好事！”
    看来不止在关系的界定上，乔冉和齐九奕有分歧，就连这身高也有。
    不知道这处于身高两极的二人，是否有办法达成一致呢？
    “不管了。你只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能看出，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啊咧，他心里原来很清楚啊。那……他还敢说人家是他的女朋友？

 第十五章 备胎的自我修养

    “原来你知道啊?”
    听着面前的男人，给出这样的回答。乔冉心里有些诧异，既然他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继续执着？
    又或者说，他凭什么执着？
    “嗯，知道。”齐九奕的脸上挂着落寞的神色，“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单方面的喜欢着她。”
    那落寞的神色全落在了乔冉眼中，尽管齐九奕看起来有些奇怪，但乔冉对他还是升起了一阵同情。
    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也想到了那段让她不堪回首的混沌岁月……
    “那就放弃。反正她也不喜欢你。”乔冉本想拍拍齐九奕的肩膀，但碍于他实在太高，也只得作罢了，“舔狗是没有未来的！”
    “你就不能委婉点？”
    “咳，抱歉。习惯了。”
    齐九奕低着头，他本就有些沮丧，此刻的心情也越发低落起来。于是，他蹲下来，用手把自己抱成了球。
    看着这座山落地，乔冉也借此机会，好好打量了他一番。
    齐九奕长得不算难看，但也算不上帅。并且从递交的申请资料来看，他虽然工作不错，但家境着实一般。
    也就是说，在高富帅这三个字中，他也就只有一个“高”了。并且这高还太过突出，以至于根本不能算作优势……
    所以在爱情争夺战中，沦为备胎也就不难理解了？
    “齐先生，您还好？没哭？”
    “还好。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是不会哭的！”
    “明白，但你能挪个位置吗？不要再踩着我的扫把了……”
    虽然齐九奕并不是客人，但乔冉也没打算直接把他赶走。毕竟听起来，他实在太惨了……可这都不是他踩着她的扫把，不让她努力工作的理由！
    现在谁也阻挡不了，她的努力拼搏！乔冉时刻铭记着“看你表现”这四个字，它们已经牢牢落于她的心间，并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乔冉想成为真正的最佳员工！然后就……让曲易穆给她加工资！
    “啊，对不起。”齐九奕赶快跳到了一边，若不是乔冉提醒，他还真没注意到，自己从一进门就踩在这扫把上，“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你不要在这里“种蘑菇”，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这句话乔冉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一旦说出来了，这大高个大概会在“一曲”的每个角落里，都种上“蘑菇”？
    到时候，这图书馆就只剩下满满的丧气了……
    “你不如去那边坐着。”乔冉把齐九奕往阅读区推去，“有想看的书，你也可以看。”
    在大人们要专心做事的时候，就得让小朋友到一边玩去。
    “可以吗？”齐九奕却显得有些犹豫，“我并不是你们的会员啊?”
    网上查到的那些评论还历历在目，齐九奕其实有些害怕这家图书馆的老板。在网络评论里，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王啊!
    网传“一曲”图书馆的老板曲易穆，对于擅自进入他图书馆的人，都会施以最严厉的惩罚。
    至于这“最严厉的惩罚”是什么?
    那些受到惩罚的人，已经无法开口告诉大家了……
    “去啊。我让你去的，你还怕什么?有什么事我担。”
    乔冉哪里知道，齐九奕已经把“一曲”想象成了某种“邪恶”之地，她只觉得，一个大男人这么磨磨唧唧的?难怪没追到女朋友。
    而且对乔冉而言，曲易穆给她的“最严厉的惩罚”，大概就是……“工作谈话”？
    多么深层的灵魂碰撞啊!每次都撞得她想哭、想遁地、想上天！总而言之，痛并快乐着！
    齐九奕有些拘谨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那边正在打扫书架的乔冉，心里有些不安，“真的不用我帮你？”
    “不用。”
    乔冉在打扫的时候，需要自己的节奏，如果节奏把握的好，今天她的工作效率甚至就能提升一半有余。
    那如果节奏被打断了呢？
    “我可以帮忙的。”
    “就让我帮帮你。”
    “我坐在这里又没事做。”
    ……
    就不能好好的坐在那里吗？看看书不好吗？实在受不了就走啊?！
    乔冉心里的无名怒火熊熊燃烧着，她朝着齐九奕的方向走去，把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安静不下来？不如聊会天？”
    齐九奕打了个寒颤，看着面前这个笑得诡异的女人，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一曲”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乔冉坐在他的对面，为他斟上一杯茶，“你只用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好。”
    “明白。”
    “你每天都会跟她说晚安，她不睡，你就一定不会睡。”
    “是。”
    “她主动和你说话，永远都是她需要你帮忙。”
    “是。”
    “你的主动关心，往往都只会惹她生气。”
    “是。”
    “即使她对你爱答不理，你也还是觉得自己有机会。”
    “是。”
    果然是一个资深的备胎兼舔狗啊。乔冉不由得有些感慨，有时候这种浓烈的情感。
    放在对的人身上，那就叫做深情。
    放在错的人身上，就只能是舔狗。
    “其实我觉得，你的心底是有些自卑的。这份自卑导致了你，很轻易对人产生好感。你把好感当感情，并为此付出了一切，最终却只达成了自我感动。因为你放不下的，并不是那个女孩，而是那个努力爱着她的你自己。这会让你感到满足。”
    没有结果的感情还要强求，最后可能只剩下自我伤害，有时候不愿放弃并不是因为爱，只是付出的太多，所以不甘心罢了。
    “你说得对。”齐九奕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其实在她身边，从来都不止我一个人。我都知道，但心里却总是找各种理由为她解释。要是不继续喜欢她，我又能被谁需要？”
    从邮件到本人，乔冉都感受到齐九奕身上的那份脆弱。
    她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也是如此，试图用得到一个人的爱来证明自我。
    乔冉自嘲一笑，然后真诚的对齐九奕说道：“我需要你。”

 第十六章 她很像他

    “你说什么？”
    这句“我需要你”就像暗夜中的一束光，照亮了齐九奕渐已灰暗的心。
    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是如何在瞬间完成从“魔鬼”到“天使”的转换。他只知道，此刻心是暖暖的。
    “没什么。”乔冉将梯子搬了过来，然后爬上去，与齐九奕平视道：“如果你想要被人需要，那我就需要你咯。”
    如果当时，有人肯这样对她说就好了，只可惜并没有……那就让自己来做这个人？
    帮别人，就像帮自己，乔冉不忍心见眼前这个人，再陷入她那时的孤苦了。
    “只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你以为？你就知道你以为！”
    乔冉握紧拳头，“砸”在齐九奕的头上。她力气不大，此番也不是真打，所以并没使几分力气，但这还是吓得齐九奕闪到了一旁。
    “你为什么打我？”
    “因为看着烦。”
    虽说乔冉对他的遭遇有些不忍，但看见眼前这幅“种蘑菇”的愁苦画面，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乔冉又想起了过去的自己，那时的她也是这么烦吗？难怪母上大人会经常骂她……
    因为真的有些烦!
    她虽然心疼他的不易，但更多的还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觉得烦？就可以打我？”齐九奕摸着自己的头，虽然乔冉下手并不重，但猝不及防的那下，还是让他心有余悸，“你是大魔王么？从一开始就看透了我，然后一直就打击我……”
    大魔王？看透？打击？
    这些词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似乎是她从前用来形容……曲易穆的?难道相处的时间长了，人就会越来越像么？
    不过看齐九奕这低着头还委屈巴巴的样子……是挺像她被“工作谈话”后的那种鸵鸟状态。
    说来，曲易穆的“一针见血”和她的“崩溃疗法”的确有些相似，不同的在于……曲易穆说的都是对的！
    曲先生真的帮了她很多啊。
    想到这里，乔冉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笑容浮现在脸上。而这笑容落在齐九奕的眼里，却成为了不折不扣的“魔鬼行为”！
    “你打了我，你还笑？”
    “我又不是在笑你。”
    除了曲易穆，乔冉还想起了林莫，在那些日子里，林莫不仅忍耐着她的消极情绪，还从各种实处想办法来帮她。
    如果不是林莫，她也没有机会到曲易穆这里工作。也就错失了一位表面“大魔王”，实则很温暖的好老板。
    也许在外人看来，林莫是个“冷漠”的姑娘，从里到外都是冷冰冰的，一开口还会冻伤人。
    可也正是这份“冷冰冰”，为乔冉焦躁的心降了温，带着她在冬天生存，又送她去了春天。
    所以乔冉会笑，是因为她想到了很多温暖的人……绝不是因为她打了人，就会很开心！？
    “我是想到了，一些曾经帮过我的人，所以才笑的。”
    “烦了就打我。开心了就笑。你还真是个性情中人啊。”
    乔冉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发觉自己整个人离了地……腰间传来痛楚，头也有些发晕。
    她……好像被人拦腰抱起了？
    “放我下来！”
    双脚无助的在空中拍动，望着那双带着怒气的眸子，乔冉心里有些害怕，这就是男女之间难以逾越的绝对力量吗？
    “跟我道歉。”
    齐九奕本也不想较这个真，但乔冉的态度着实让他气恼，而且看她这般小巧身型，更是让他想起了那个“吊着”他的女孩……
    “我不道歉，你又能怎么样？”
    这话问住了齐九奕，他本也只想逗逗她。若乔冉肯乖乖道歉，他肯定会放下她的。
    但如果她就是不道歉呢？
    “要是你不道歉，我就……”齐九奕举着乔冉，在图书馆里乱窜着，走到一处空置的书柜前，他突然计上心头，“把你放在柜子上。”
    乔冉看着那柜子的高度，思索着“宁死不屈”的代价……如果她直接从这柜子上跳下去，应该就只是骨折而已？
    “我……我……”
    “想好再说，毕竟骨折这事，它可以是两半，也可以是粉碎。要是再撞到头……”
    伤情还有可能继续加重么？想到自己的头，乔冉有些犹豫了，同时她也明白，自己刚刚的行为的确有些过份了。
    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
    砸人不砸头，砸头毁半生。
    真是……毫无文学性的凑合总结。但就是那个意思嘛，懂了就行了。总而言之，头和脸都非常重要！
    “我……我很抱……”
    突如其来的一股力，将乔冉道歉的最后一个字吞没了。腰间的痛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结实的怀抱，无助的双脚也被托住，耳边响起了想念已久的声音……
    “道歉之前，记得先问我。有些歉，不值得你道。”
    曲易穆终于出现了！
    乔冉现在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哭笑之间，她搂紧了曲易穆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曲先生，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他要是再不来，乔冉都快觉得自己被开除了，下个月的工资可怎么办呐！
    “咳…咳……”曲易穆的身形不自觉有些颤抖，他赶紧把乔冉放了下来，以掩饰自己那颗“超速”狂奔的心，“我明天会按时来上班。”
    乔冉的反应让曲易穆有些欣喜，他不在的日子里，她都在想着他？
    本是想锻炼乔冉，没想到受磨炼的却是他自己……这几天，他只能通过馆里的监控看到乔冉。见她积极努力的在工作，他也是从心底里欢喜，直到这家伙出现……
    “你是想，让她和你道歉？”
    “不不不！我只是逗她玩……我马上就走！”
    慑人的寒意萦绕在曲易穆周身，仿佛有一团黑影笼罩着他，冷淡的眼神透露着不悦，他一步步向齐九奕走去。
    这……这才是真正的大魔王啊!网上某些评论又浮现在齐九奕心头，那些被图书馆老板“严厉惩罚”的人都……
    齐九奕似疯了一般跑出了图书馆。望着他逃跑的身影，曲易穆的脸上难得有了困惑，他向乔冉问道：“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第十七章 心里没点数

    曲易穆看起来很可怕吗？
    对于这个问题，乔冉是这样回答的：是的！他看起来超可怕的！
    虽然乔冉感受过，曲易穆心底里的那份温柔，但她还是得说：她家老板【看起来】超可怕的！
    即便是现在，乔冉冷不丁地回头看他，还是会被他周身那种“暗黑”气息吓到……
    “大魔王”的外表，但内心却是个克己复礼的圣人？
    想想其实也挺可爱的嘛。
    乔冉不自觉的笑了，整个人沉浸在奔腾的思绪中，感受着那份“可爱”……
    笑眼弯弯，嘴角弯弯，饶是曲易穆这种不爱笑的人，都被乔冉这模样被感染到了，他放下心中的那份克制，嘴角弯出明显又好看的弧度……
    “哇！”
    今天这是要下彩虹雨了么？曲易穆居然也能笑得这么开、这么好看。
    “曲先生，你真帅。”
    从前的曲易穆，就像天边那皎明的月，圣洁美好却遥不可及，仿佛伸手就能触到，但实际却相隔千万里，很美、也很冷……
    乔冉不喜欢那样的曲易穆，即便他看起来真的很帅。
    可那又如何呢？乔冉还是更喜欢有温暖笑容的男人。
    所以此刻，她由衷的称赞他。
    “我知道了。”那声质朴的赞美化为一汪泉水，滋润着曲易穆有些干涸的心田……在这片宁静的时光里，他却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所以，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曲先生，我们不要在意他人的目光，做自己就好了！”
    乔冉饱含同情的目光里，透露出几分无奈……曲先生，你心里没点数吗？
    你【看起来】真的很可怕！
    ……
    为免曲易穆发现真相而难过，乔冉赶紧拿出买好的早餐，递给了他，“曲先生，您还是吃点东西？”
    吃点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再纠结“看起来很可怕”这个问题了，毕竟答案并不美好？
    “这又是在林莫那里买的?”
    “是啊。”
    看着袋子里的咖啡，曲易穆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看来，他得找个时间，为乔冉补习咖啡的相关知识，不然每次……都买这种没水准的东西？
    他忍耐不了，但又不想伤她的心。
    “我只吃三明治就好。”曲易穆将咖啡递给乔冉，“咖啡，你喝。”
    “好嘞！”
    经过这一上午的事情，乔冉本就有些口干舌燥，拿到咖啡，就直接开始喝了，然后……
    吐了出来！
    米黄色的上衣，被溅上星星点点的印记，湿漉漉的感觉在全身蔓延。
    “太不小心了。”
    曲易穆赶忙拿出纸巾，递给乔冉，又接过她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
    奇异的味道在他口中蔓延着，并不是以前那种浓厚的奶味，或是腻腻的甜味，而是……芥末！
    强忍着呛喉感，曲易穆将口中的不明液体咽了下去，他知道乔冉为什么喝一口就会吐了。
    这都不仅仅是难喝了……简直是灾难！
    “你没事？”
    “没…没有。”乔冉忙抢过咖啡，并跑向了洗手池，“我去倒掉。”
    乔冉有些慌乱，跑开的时候，右脚甚至踢到了左脚跟，整个人险些因失去平衡而摔到。
    此刻，不论是咖啡，还是衣服，都已经无法抑制住乔冉，那不断加速的心跳了。
    目光聚集在杯沿上，那个残留的唇印里。
    刚刚，她和曲易穆算是……间接接吻了？
    乔冉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失控。先是脱口而出的“曲先生，你好帅。”后是这咖啡的意外之吻……
    最可怕的是，她似乎对“大魔王”有点动心了？
    不，不可以！
    她怎么可以，对喜欢着她朋友的人动心呢？明明他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她只是乌鸦而已……乔冉打开水龙头，把水泼到脸上，试图借此让自己清醒一点。
    “喉咙还难受？”见乔冉久久未归，曲易穆便寻了过去，看着她有些失控的模样，也只当她被辣了喉咙，“我在煮罗汉果水，来喝一点。”
    “我…我想请假……”
    乔冉现在只想快点逃离这里，逃离此刻的那种“错觉”。
    “请假？”曲易穆的声音严肃起来，他本想拒绝，但看到乔冉有些失神的模样，最终还是心软了，“如果累了，就回去。”
    “谢谢。”
    她什么也没拿，就直接跑了出去。直到站在楼门前的那刻，乔冉才意识到……自己没带钥匙！
    “妈妈！妈妈！”
    乔冉住的小区有些老，单元楼门需要钥匙才能打开，楼层呼叫器也因年久失修而失灵。她跑得急，不仅钥匙没带，就连手机也没拿。
    现在要想上去，只能在楼下大喊，期待楼上的人能听到，然后从窗户把钥匙给丢下来。
    “妈妈~~~”
    乔冉拖长了声音，用尽全力的大叫着……二楼、五楼、八楼的窗户接连有头探出，“找谁？”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乔冉双手合十，分别向邻居们道歉，等他们进去后，她有些疲累的坐在楼前的长凳上。
    回想着刚刚的一幕幕，乔冉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蛋……
    叫“妈妈”？谁知道，她叫谁妈妈啊？指向太不明确了……乔冉知道自己该换个方式了。
    “黄春嵋！黄春嵋！”乔冉大喊着，“黄春嵋，你别不吭声！我知道你在家！”
    “死孩子！叫魂啊？”
    一块毛巾从天而降，差点砸中了乔冉的头。但她毫不在意，反而立刻捡起了毛巾，拿出了里面的钥匙。
    终于可以回家了！
    打开大门，乔冉一路小跑上了六楼，敲响了自家的防盗门，“母上大人，再开开门呐！”
    “不叫我黄春嵋了？”带着埋怨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翘班了？”
    “我进去再说嘛。”
    “不说清楚，别想进家门。小时候，你就不好好学习，总想着翘课。我还以为你大了，会变好一点。结果先是随便辞职，现在又翘班……”
    听着妈妈的数落，乔冉的嘴撅得都快能挂茶壶了，她嘟囔着，“我哪有这么差啊……”
    “你就是心里没点数，自己是什么德性都不知道。”

 第十八章 你还差得远呢

    乔冉是什么德性？
    用她母上大人的话来说，那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啊。人虽然不笨，但就是懒，做事没有长性。
    性格也不够开朗，从前被人说几句都哭哭啼啼的，工作之后倒好了不少，不像从前那样内向了。
    但还是那么任性，以前多好的工作啊，说辞就辞了，现在做个什么“阅读规划师”？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鬼东西……
    “你要么回去上班，要么出去玩。总之，大白天别在家里待着。”
    “唉……就算这样，您也让我先进来。”乔冉瞧见对面悄悄开了条门缝，就知道那老太婆又在偷听了，“我们的家事，被外人听了可不好。”
    话音未落，门嘎吱一声开了。
    门后站着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的女人，她穿着灰黑色大衣，脚底踩着一双将近八厘米的高跟鞋，此刻正满脸不耐烦的看着乔冉，“进来。”
    乔冉两步并做一步，跳进了家门，余光瞥了眼对门露出的几缕花白头发，然后重重把门摔上了。
    “轻点！门坏了你换啊？”
    “我就是看不惯对门那个人，一天到晚的听墙角，传是非。”
    乔冉很少会去厌恶一个人，她总会去记别人的好，哪怕一星半点都行。
    但对面的老太婆却是个例外。在乔冉的记忆里，父母仅有的几次吵架，都是对门的那老太婆煽的风、点的火……差点就让她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
    所以乔冉讨厌她，但又对她无可奈何。老巫婆毕竟年纪大了，乔冉要是真做点什么？指不定会被她泼多少脏水……而且母上大人其实还挺信她的？
    “对面的王奶奶怎么你了？平时不知道多关照我们家。就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从小到大都是这种夹生性格。”
    委屈在乔冉心里的汇聚着，眼睛也变得酸酸的，但她却不敢哭。
    因为在妈妈面前哭，是会被骂的。
    “唔…唔…”乔冉猛地眨巴眼睛，半是恭维、半是真心的夸赞道：“母上大人真美！”
    “你也看出来啦？”黄春嵋的脸立刻转怒为喜，似乎没有注意到女儿突然转换了话题，“这是今早刚刚收到的。”
    乔冉的妈妈，黄春嵋女士也是个难得的美人，这点从乔冉身上就看得出来。但也许因为年轻时太忙，又不善打扮，现在年纪大了，她才沉迷于此。
    有时候黄春嵋看起来，甚至比乔冉还要更时尚些。
    “好看，真好看。”
    “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黄春嵋将手机塞到乔冉手里，“快给我拍几张。”
    乔冉拿着手机，刚想拍的时候，就听见黄春嵋说道：“你不要站着不动，蹲下来拍，这样会显得我更高一点。”
    乔冉没有说话，顺从的蹲了下去，只见闪光灯一闪，一张照片就拍好了。
    “啧…我这么好看，你拍的是个什么。”黄春嵋满脸不开心，她指着照片说道：“你看看，你都照偏了。唉…别人家的孩子怎么什么都会？你看看你，是又不会照相，又不会打扮的。”
    唉，乔冉无声叹息着。母上大人总有千百条的理由来数落她。有些是确有其事，什么爱哭啊，任性啊。有些就是胡搅蛮缠了……
    妆不画的像墙面一样白，那就叫难看。
    照相一定要按她的指挥来拍，不然就都是废片。
    穿衣服呢，你要是问她，那就是:“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自己穿什么。”
    但你不问她，都穿好要出门了，她又会说，“你怎么穿这种衣服出门？快去换掉！”
    总之，要让母上大人对她满意，基本上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她心里，乔冉总是差的远呢。
    其实乔冉一直都很困惑。母上大人的双重标准，为何能使用的如此熟练？
    一边用“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要求她去承担责任。另一边又拿“你小孩子什么都做不好”来各种管束她。
    那她到底是个大人，还是个孩子?乔冉真心觉得，自己太难了。
    “那再拍一张？”尽管是两头都不落好，但乔冉还是很希望妈妈能开心，“您好好指导我，这次一定让您满意。”
    “算了，算了，没什么好拍的。”末了，黄春嵋还加了一句，“反正你怎么也拍不好。”
    “嗯，是啊。”
    反正她怎么也做不好。
    又在母上大人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乔冉灰溜溜的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她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很快枕头就湿了大半……乔冉在无声哭泣着。
    不能被母亲听到声音，否则会被骂的。这是乔冉从小就明白的一件事情。
    但眼泪却总是那样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她只能躲，只能逃，只能把所有哭声锁在自己的心里。
    所以每次，在林莫或曲易穆面前哭了，乔冉心里都有着深深的愧疚感。她不是想透过眼泪获取些什么，她只是忍不了……
    但这仍然是件很不对的事情，因为会被妈妈骂的。
    “喂，回来就躲在房里干什么。出来！”
    听到母亲呼唤的声音，乔冉赶紧坐了起来，止了泪水，她拿出床边的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眼睛。
    糟了！她的眼睛现在又红又肿。出去肯定会被妈妈看出来，再之后的事情……乔冉想都不敢想。
    “妈妈，我马上出来。”
    当黄春嵋见到乔冉的时候，嘴角不由得抖了两下，她用怀疑的声音问道：“你带个眼罩出来干什么？”
    “过几天，图书馆有个活动要做。在某个游戏里，需要我戴着眼罩做一些事情。我先提前习惯一下。”
    这番说辞，乔冉自己都不信，但此刻，她内心的恐惧已经打倒了一切理智。
    她甚至在想，一定要想办法劝曲易穆，把这个“戴眼罩做事”的某游戏加入活动里……
    “哦，这样啊。”听说是工作，黄春嵋反而不在意了，“那你就先戴着。反正也不妨碍。”
    “不妨碍什么?”
    乔冉心里升起了更不好的预感，不会又要？
    “这次是你表哥的同学。你抽个时间见见。”
    又来咯……相亲之路漫漫，乔冉将上下而求索。

 第十九章 鞭策与奖励

    一片漆黑之中，乔冉感觉手里多了点东西？
    硬硬的、薄薄的、表面滑滑的？
    有过多次相亲经验的乔冉，哪里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可是初次定生死的重要工具——照片啊！乔冉有些后悔，不该让做摄影师的表哥给她拍相亲照的！
    乔冉底子不差，只是平时不爱打扮。勉强也有个5~6分？但经她表哥那专业的一拍，再帮她把图一修，“颜值”直接就飚上了8分。
    乔冉看着照片里，自己那双不知从哪里来的“长腿”，忍不住流泪满面……这活脱脱就是照骗啊!
    也是这照骗“帮”她，突破了一次又一次的“初见生死关”，几乎每次都能让她走到见面的那步。
    早知道她当时就自拍好了……说不定还能吓跑不少人。
    “这个照片……”乔冉试图把照片塞回妈妈手里，“等我晚上回来再看？”
    “诶？不要耽误了。反正你今天也有时间，不如下午就去见见。”
    下午？乔冉的心又在打鼓了。最近，她的心情一直都不稳，整个人都处在精疲力尽的状态里。所以对“怼人拒亲”这事，乔冉已经没力气做了……
    “不行！”乔冉猛然站起身来，腿上的照片也掉在地上，“我下午还要回图书馆。”
    曲先生，她再也不敢翘班了!
    “工作重要。”黄春嵋对工作向来看得很重，听说乔冉下午还要上班，也就放过她了，“你这段时间，好像也是挺忙的。”
    “是啊，我们最近挺多活动的。”
    乔冉扯下眼罩，快步走向了玄关处，边换鞋边向妈妈喊道：“那我就直接走了啊!”
    “路上小心。”
    乔冉可谓是一路小跑，原本需要走上半小时的路程，这次她只花了十分钟就跑到了。
    当她气喘吁吁的走进“一曲”时，曲易穆正在布置活动场地。
    兴许是因为跑得太累，乔冉忽略了，曲易穆看到她那刻，他眼里放出的光……
    “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了想，做人一定要努力工作。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曲易穆已经习惯在乔冉面前笑了，此刻他的嘴角又浮现了笑容，眼神里满是欣慰：“做得好，想要什么奖励？”
    这就做得好了？而且还有奖励？乔冉狐疑的看向曲易穆，他这爱屋及乌也太过了？
    对她这只偷懒爱哭的乌鸦，可不能这么好……不然会出问题的。猝不及防间，那股“错觉”又浮现在乔冉心头。
    可她现在又能怎么办？总不能回家去，然后收拾收拾去相亲？
    所以，即便曲易穆总给她带来“错觉”，她还是得留下来……而且错觉嘛？
    总会消失的！
    “奖励？”乔冉突然有些飘了，居然真开始想“奖励”这东西了，她该要些什么呢？
    “你肯回来做事，我很欣慰。”
    这话说的……乔冉听得有些不是滋味。原来曲易穆一直对她的工作态度很不满吗？
    唉，不过也是。
    她以前是挺懒的。
    当初投简历给曲易穆，是林莫给她张罗的，而她只想着混日子。而所谓的最佳员工？她这种没热忱的咸鱼，是没资格做的……
    不过，要是这样？她也不好意思要什么奖励啊？
    “唔，我一时想不到啊。”乔冉现在有些为难，说了？觉得不好意思，不说？又觉得亏得慌，“不如……再来一次工作谈话？”
    这几天，乔冉在卖力工作的同时，最怀念的还是从前的工作谈话。也许，那听起来的确挺让人难过和抓狂的。
    但对她来说，其实也算得上是难得的心灵成长？
    这三个月里，她进步很多了。
    “工作谈话？”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曲易穆的意料，他原以为，乔冉会要一些？
    比如说，“柚子雪球杯吃到饱！”、“再多加点工资！”、“一周最好休五上二”……这些对她来说才是奖励？
    虽然曲易穆读不懂乔冉的心，但每次她的鸵鸟行为，至少都说明了她对“工作谈话”这种事是不感兴趣的。
    “是啊，这就是给我的最棒奖励了!”乔冉向曲易穆深深鞠了一躬，“亲爱的曲先生，请好好鞭策我！”
    此时，乔冉的这些话，的确都是她内心的真情流露。
    但要是她预知到了以后的日子？那么今天的乔冉就绝不会说出这些话了……
    曲易穆会怎样鞭策乔冉？
    这就是后话了。
    “我明白了。”曲易穆将手中的道具塞到乔冉手中，“但那之前，我们还是先好好工作？”
    “是！”
    乔冉一边答应着，一边环视馆内的装饰。此刻的“一曲”，已不复往日的模样。
    若说平时，“一曲”和曲易穆一样，走的是北欧极简风。那现在的“一曲”，可就称得上古香古色了。
    “曲先生，您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些东西的啊？”
    满地都是和竹子相关的东西？
    竹简、竹筒……还有竹子盆栽？
    “都是租的。我一个朋友给我找的。”
    出现了!我一个朋友的系列！
    虽然乔冉只在“一曲”工作了三个月，但是她还是见到了不少……曲易穆的一个朋友？
    不像别人那种的“我一个朋友”≈“我自己”，曲易穆的朋友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从事着完全不同的职业，但听起来却似乎都挺有趣的?
    “那我现在还能帮上什么忙吗？”
    乔冉看着，这完全和从前大不一样的图书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就离开了一会而已，曲易穆居然就全部搞定了？
    “当然有。”曲易穆头也没抬的继续布置着，“这里还不是全部。你到楼下去，把剩下的竹子和竹简都搬上来。然后……”
    “还有然后啊？”
    听到又要搬重东西，乔冉心里那股子奋发向上的劲，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然后你再把地上这些竹筒，逐一劈成两半。”曲易穆环视四周，“应该就差不多了。”
    “好。”
    她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果然还是需要鞭策啊!
    只是为什么来得这么快？

 第二十章 巨婴or大人

    看到电梯还正常运行着，乔冉心里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用像那天一样爬楼梯？
    “这些都是我们图书馆的……”
    但来到楼下之后，乔冉知道自己错了。她刚刚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这些是一楼花店的货。
    “是啊，请您签收。”
    乔冉叹了口气，接过快递员手中的笔，在快递单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需要帮您拿上去吗？”
    似乎看出了乔冉的为难，快递小哥主动伸出了援助之手，但出人意料的？乔冉拒绝了。
    “谢谢您，我自己能行。”乔冉抱起一盆竹子，“您先走，我会给您五星好评哦。”
    能主动提出帮她搬这些货，这份好意，乔冉心领了。但她既然决定了要受磨炼与鞭策，现在就不能退缩。
    如果一直被帮助，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成长到……理想中的那个自己呢？
    所以她必须直面挑战。尽管这就只是在搬道具而已。
    “那我走了。”
    挥手送别亲切的快递小哥，看着面前这些分量不轻的道具们，乔冉有些发愁。
    怀中传来的重量，让乔冉的双臂有些发酸，她赶紧把那盆竹子先放下来了。
    凭她的力气，要是一盆一盆的搬进电梯里，应该也要花上不少时间。且不说她会累，就说楼上的曲易穆，也会等烦了？
    不止要完成任务，效率也是极重要的。但以她的力气而言，效率并不属于她首要考虑的事情。
    因为她搬不动啊！？
    “小冉，又在搬货啊？”一楼花店的童郁小姐姐出现了，“我来帮你搬。”
    童郁是花店的老板娘，短发爱笑的可爱小姐姐。每次乔冉见她，心情都不由得愉悦起来。
    在乔冉的身边，多的是那种清冷严肃、不爱笑的男神女神们，少的就是如童郁这般友善温柔的小姐姐。
    所以乔冉很喜欢她。
    “虽然我很想答应你。”乔冉抿着嘴唇，又叹了口气，“但我已经打算，长大成人了!”
    噗嗤，童郁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诚然她也觉得，乔冉看起来很像个小女孩，楚楚惹人怜，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帮她的忙。
    但就这样直接说出来？果然还是显得有些滑稽啊。
    “那你还挺晚熟的。”
    听出童郁话中的揶揄，乔冉也不在意，还是挽了她的手，撒娇道：“童姐姐，我还是个宝宝嘛。”
    “你啊，看起来是很可爱。”童郁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所以还是让我这个大人来帮你。”
    这般温柔的话，却听得乔冉心里一惊……为什么听起来自己这么像个巨婴？
    不行，不能让这种可怕的走向继续下去了！
    “小姐姐，谢谢你。我真的可以！”乔冉忙搬起地上的竹子，朝着电梯奔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千万别帮我搬啊!”
    乔冉身边的人们，给予了她太多的温柔，这些温柔腐蚀了她心里的那份韧性，使得她越来越软弱。每次遇到事情，想到的只有回避。
    而回避之后，总却还是有人帮她摆平一切。
    “笨蛋。”看着那跑远的身影，童郁转身回到店里，推出了平时送花的小推车，“人之所以为人，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善于使用工具？”
    乔冉啊，就是个宝宝！
    童郁把小推车放在了门口，然后回到了花店里。如果这个小宝宝，想要靠自己的努力爬出去玩，那她也应该给点支持的。
    当乔冉回到门口，看见那辆小推车时，她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这下，她就能一次性把道具们搬上去了!
    “童姐姐，谢谢你！”
    “我不接受笨蛋的答谢。”
    乔冉不需要她的帮忙？
    这实际上让童郁有些失落……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居然没办法好好疼爱一番？
    童郁想起曲易穆那个黑面神，心里不免叹息，乔冉在他那里一定受了不少苦！
    让这么柔弱的小女孩，搬这些重物？
    无良老板！
    此刻，曲易穆这个“无良老板”在做些什么呢？
    他……正在劈竹子呢！
    原本是交于乔冉完成的任务，但曲易穆却先动手做了？
    “曲先生，你干什么啊？”乔冉把推车放在“一曲”门口，然后奔了进去，“不是说好这些让我来做吗？”
    乔冉低着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曲先生这是？不相信她的工作能力？
    虽然她工作态度不咋地，但要论这工作能力……她好像也不太行？
    “这个你不行。”
    还是说出来了。乔冉歪着头，扯出了一个苦笑，“哦，那我把剩下的竹子都搬进来。”
    身体的最深处，迸发出了一股寒气，笼罩着乔冉的全身，这让她觉着有些无力。
    乔冉曾以为，只要她想，她就能走出过去的那份阴影与伤痛。她走不出，是因为她不想忘记。
    但现在，乔冉明白了，那份自己曾引以为豪的工作能力，可能早已经被那该死的阴影吞噬了。
    现在的她，不是不想站起来……而是没法站起来。
    无力感在全身蔓延着，乔冉的步子也越走越重，越走越慢。
    心中那份沉甸甸的重担，夺去了她的平衡，乔冉感觉自己在极速下坠，很快就可以亲吻大地了……
    “小心。”
    坚实的臂膀阻拦了人地的“亲密接触”，胳膊的主人稳稳的将她托住。
    而女孩似乎受到了惊吓？
    她抱住那条，给自己带来心安的手臂，然后慢慢站了起来，“曲先生，吓死我了!”
    想到刚刚场景，乔冉有些后怕。她紧紧抓住曲易穆的手，感激的说道：“还好有您在。”
    曲易穆的眉微微皱着，他猛地把手抽回，握成拳背到了身后，然后说道：“没事就好。”
    即便还处于惊慌中，乔冉仍敏锐觉察到，曲易穆那丝隐藏在冷峻面庞之下的痛苦。
    难道自己握得太用力，把他捏痛了？就她的手劲？不应该啊！
    “曲先生，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还有很多事要做。”
    “伸出来！”
    乔冉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严肃，她伸出手，手心朝上，好像在邀请曲易穆共舞一曲？
    她的眼神是冷的，可曲易穆却心头一热，顺从地将握拳的右手，放在了乔冉的手心里。
    曲易穆有种预感，他的女孩终于回来了。

 第二十一章 伤痕

    手心中传来的微微颤抖，牵引着乔冉的目光慢慢向上，遇见曲易穆那藏着皓月的眸子。
    他似乎在紧张？拳头握得生紧，就连那好看的眸子，都吐露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皓月掉入了沉静漆黑的湖中，一点水花，一丝声响都没有……
    乔冉轻柔地握住，那攥得有些发紧的拳头，大拇指从曲易穆那修长的指节上慢慢抚过。
    曲易穆的手很大。
    所以仅仅是握住那攥紧的拳头，乔冉都觉着有些困难。那如果想打开这只拳头呢？
    也许就不得不用上另一只手了。
    女孩眼里的为难，落在曲易穆那深不见底的眸里，随着那平静黝黑的湖水一同流进了他的心田。
    所以在乔冉的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拳时，她不费半分力气，就随着曲易穆缓缓张开的手，开启了那原本攥紧的拳。
    就像她在不知情下，慢慢撬开曲易穆的心门一般……
    一切都显得容易，只因为曲易穆早已悄悄扔掉了门锁，就等着乔冉走近、推门、然后永远的住下来。
    “天哪！”
    布满伤痕的大手，被两只温暖而又颤抖着的小手轻轻捧着……可乔冉的心，就如自己两只颤抖的手一般，难以平静下来。
    那只原本白皙而修长的大手上，尽是细小又微长的口子。这些伤口就如那可怖的蛆虫一般，泛着骇人的红，“侵蚀”着曲易穆的手，也“啃食”着乔冉的心……
    原本那么好看的手！
    “曲先生，您应该很疼。”乔冉低下头，轻轻吹着他手指至手心的伤痕，似乎这样就能使可怕的画面变好一点，“平时还说我不小心，您看看您，这怎么了？我也会很心疼的啊!”
    乔冉喜爱并欣赏，一切美好的存在。不管是物件，还是人，都是如此。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一切只要是美的就好。
    所以在她看到，曲易穆那双好看的手，受到这样的“摧毁”时，她既难过又慌乱。此刻，她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暧昧、引人遐想的话语。
    更别说，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曲易穆。
    大手反转过来，抓住还在微微颤抖的小手，紧紧相牵的双手，从心底深处，散发出越来越温暖的感觉……
    但这个动作，却吓到了乔冉。
    “曲易穆！”她甚至当着面，喊出了他的全名，手却牵得越发紧了，“受伤了！不好好消毒是不行的！”
    乔冉没有挣脱曲易穆的手，反倒牵着他，朝办公室走去，然后拿出了她放在桌下的医药箱。
    “松手。”
    乔冉的声音带着几分往常没有的魄力，听得曲易穆弯了嘴角，愈发顺从于她。尽管对牵着的那只手，他仍然恋恋不舍，但最终还是松开了……
    “曲先生，你到底是怎么弄伤的啊？”想到这好看的手，今后可能会留疤，乔冉就一阵心痛，“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办？”
    “没关系的。”
    “不，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
    在这么美的手上，如果留下瑕疵，怎么想都是遗憾啊!
    “只是劈竹子的时候……”曲易穆捂了嘴，欲言又止道：“忘了戴手套罢了。”
    “忘了戴手套？还罢了？”乔冉忍不住加大了力气，似乎在惩罚曲易穆的漫不经心，“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您抢个什么先？”
    心里那股失落和此刻的担忧汇聚在一起，变成了燃烧的愤怒，乔冉嘟囔着：“还说这个我不行？也没见您很行啊……”
    “这个你真不行。”即使看出了乔冉的愤怒以及怨气，曲易穆还是坚定的说道：“如果你会受伤，那我必须代你受。”
    如果这伤口注定要留在一个人的手上？那一定得让他来受，绝不能让乔冉感觉到一丝痛。
    “嗯？嗯嗯？”尽管这话听起来十分感动，但乔冉还是觉得怪怪，“可我一定会戴手套啊？”
    只要安全作业，她又怎么会轻易受伤呢？曲先生的逻辑似乎不太通啊？
    “有安全意识，很棒。”曲易穆轻笑着，没有试图去解释他的话，“这个我就不行。”
    曲易穆的内在逻辑是什么呢？
    即哪怕有万分之一的不安全因素，他都不会让乔冉去试。
    疼痛留给他，快乐留给乔冉。这就是曲易穆小小的、却又注定很难实现的愿望。
    “您夸我啊？！”听到曲易穆的话，乔冉稍稍松了口气，原来她的老板没有看不起她，“我知道，我做的一点都不好，谢谢您还包容着我。我会改的……”
    “你一直做得很好。”曲易穆挥着已经消完毒的手，“有你的照顾，它不会留疤的。”
    乔冉缓缓展露了笑颜，她哪里不知道，曲易穆现在是在安慰她。虽然不是实话，但至少听得很开心。也说明了一件事……曲易穆果然还是很温柔的人。
    虽然遭遇了很多挫折与无奈，但当乔冉发觉，自己身边还存在着这么多温柔的人时，她似乎也有力气继续和阴影“打架”了，然后就是……努力的活下去！
    但生活却往往喜欢跟人开玩笑，在你觉得自己拥有无尽力量，可以坚持下去的时候，它会用一个小拇指将你再次重重的推倒，告诉你：振作？永远不可能的！
    ……
    【曲水流觞】
    古代贤人雅士，聚在竹林这类清雅之地，泛酒而饮，一同作词吟曲、畅谈人生，伴着香茗美酒，好不乐哉！
    这原本只在书卷中出现的清雅活动，曲易穆竟让它在“一曲”图书馆里变成了现实！
    “难怪您要劈竹子。”乔冉看着室内搭起来的竹道，“这是要模拟曲水流觞的河渠？”
    “对，重新装修来不及。”曲易穆实际还是不太满意，“暂且凑合。”
    这还凑合？
    “曲先生，您的手都为这个破了。在我看来，您非常有诚意了。”
    “诚意是必须的。可诚意不代表好结果。”
    唔？虽然她无力反驳，但总觉得怪怪的。
    不过也不重要。
    “看到曲先生，我就看到好结果啦！”
    在乔冉看来，【曲易穆+诚意=好结果】，这是条定律。
    “承你贵言。”

 第二十二章 耍我报复！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乔冉再看向窗外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十一点了？
    “不如你先回去？”
    曲易穆从忙碌中抬起头来，就看见乔冉正呆呆的看着窗外，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忧虑……
    现在的确很晚了，女孩子走夜路是不太安全。
    “不用，不用！”听到曲易穆的声音，乔冉回过神来，生怕自家老板误会了，“您都没走，我也不会走的。”
    “拿好包，赶紧回家。”曲易穆把今早乔冉落下的斜挎包取了出来，“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唔。”本是关切之语，却听得乔冉扁了嘴，她不情不愿的拿过包，嘴里不停的嘟囔着：“给您加班，没有加班费就算了……还让我自己回家。”
    前段时间，乔冉本着混日子的精神，每天都是到点就下班。所以加班这种事从来都不存在于乔冉的字典里。
    也因此，在这三个月里，她回家都特别早，根本不需要走夜路。而唯二的两次夜归。
    一次是，曲易穆突然跑去“团建”。没有钥匙的她，不得不留在图书馆里，等他回来。而后更是畅谈了一番……
    另一次，就是今天为活动加班。
    以上次的经验来看，乔冉还以为……曲易穆这次也会送她回家的！不然她哪敢安心留到这个点！
    “你想要加班费？还想……让我送你回家？”曲易穆敏锐的抓住了，乔冉这句话中的两个需求，“原来你想要这些。”
    曲易穆的声音似有魔力一般，听得乔冉慌了心神，她刚刚似乎又说错话了？
    “没没没……曲先生，您不要误会。”乔冉急忙解释着，“我是说，我是自愿留下加班的！”
    只不过，她的确没想到，自愿加班还会被人“赶走”的?
    “哦？是这样么？”薄唇轻抿，勾勒出好看的曲线，笑容被藏在眼中，曲易穆低下头，半是正经、半是逗弄的说道：“那？我先回去？你继续加班。”
    曲易穆说完，拿出口袋中的车钥匙，套在手指上随意的转着，然快步朝着门口走去，脚步声中夹杂着轻轻的笑声，全都一股脑的灌入了乔冉耳中……
    这是在干什么啊？
    乔冉回想起，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胡话”……原来曲易穆是想和她一起走么？
    但又感觉哪里怪怪的？
    不对……乔冉突然明白了！刚刚曲易穆就是在耍她啊!自己却傻乎乎的跳进了他的坑里……弄得现在进退两难的。
    她是该和他一起走？还是留下来把事情做完呢？
    好像哪个都不太好啊……
    跟他一起走，那自己刚刚说的那些，关于“加班”的豪言壮语又算什么呢？
    那留下来把事情做完？现在又确实太晚了……
    所以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再不过来，我就关灯锁门，让你在这里过夜。”
    曲易穆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传了过来，瞬间就将乔冉从两难的泥沼中拉了出去。
    “我马上来！”
    乔冉哪里知道……曲易穆刚刚就没有走远，一直在暗处，悄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看到乔冉那纠结的模样，曲易穆也有些无奈，但更多还是为乔冉那副可爱模样，笑弯了眸子。
    逗她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他也不想见她为难。
    ……
    本是一番打趣，却不料被乔冉郁结在心。在回去的路上，她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曲易穆那专心开车的侧颜，心里想的却是……我那么努力！可他居然耍我？
    从某种程度而言，乔冉也是个极小气的家伙，受不得逗弄。小时候，若是哪个亲戚逗她，她都会哭得天翻地覆……
    虽然事后想来，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但身处在那个时刻的乔冉，却怎么也想不过去。
    此刻，乔冉就又想不过去了。
    一个极为“邪恶”的念头，也在她心里悄悄滋长着……
    “谢谢曲先生送我回家！”
    尽管心里还想着“报复”曲易穆，但乔冉还是好好道谢了。
    本来嘛，不管怎么说，曲易穆愿意送她回家，这点就很值得感谢了……毕竟她是不敢一个人走夜路的。
    乔冉从小到大都很怕黑。
    “赶快上楼。”曲易穆顺着楼层数上去，然后抬起手向上挥了挥，“你妈妈在等你。”
    “我妈？”
    顺着曲易穆的目光，乔冉也向上看去，她发觉自家母上大人正在窗户里看着他们！
    “这下完了。”乔冉摇了摇头，满含同情的看了看曲易穆，“老板，要不然你赶紧跑？”
    在她身边出现的雄性生物，就算是条狗、是只耗子都好……黄春嵋女士都不放过他们的！
    “因为你妈妈？”曲易穆看起来却不想离开，“有时候，来拜会一下员工家长，也很重要。”
    拜会……员工家长？他以为自己是老师么？家访啊？！
    呃，曲易穆好像真的做过老师啊……曲夫子又要上线了？
    “曲先生，我求求您，您赶快走。等会我妈下来，事情就真的不可控制了……”
    乔冉真没想过，对曲易穆的“报复”来得这么快，快到她都有些不忍心了。
    她都想对他说：我“原谅”你了！你没必要因此“以死谢罪”啊!
    看着乔冉焦急的神色，耳边也传来哒哒哒的下楼声，曲易穆坐进了车里，温柔的说道：“晚安，明天会更忙。”
    他启动了车子，慢慢开离了楼门。以至于黄春嵋到楼下时，她只看到了远去的车尾灯……
    “那个人是谁？是你叫他走的？”黄春嵋的眼神透露着拷问，“有对象也不和妈妈说。”
    “没有对象，只有司机。”乔冉决定把这事彻底隐瞒过去，“今天下班晚了，所以我打专车回来的。”
    如果母上大人知道，送她回来的人，是她的老板？
    事情只会更加麻烦。
    “专车司机？”黄春嵋显然不相信这种说辞，“哪有那么帅的专车司机？”
    “他……开专车之前，是做爱豆的。”

 第二十三章 妈妈不爱她

    “爱豆？我看你是想挨踢。”黄春嵋拎着乔冉上了楼，“这么晚不回家就算了，还胡言乱语的。”
    “妈妈，我错了。”
    及时道歉以掩盖事情的真相，这是乔冉的惯用伎俩，而且对她的母上大人来说，这招可是百试百灵。
    本来嘛，父母们最想看的就是孩子的“态度”。
    顺利过关进了家门，乔冉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别的什么不管了……
    但看起来，这似乎只是个奢望？
    “去洗澡，我就这里等你。”黄春嵋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颇有些严肃，“我们等下再好好谈谈。”
    还要谈？不是都过去了吗？
    乔冉原以为，自己已经顺利过关了……可没想到，母上大人居然还不肯放过她？
    “妈，现在就谈。”
    如果怎么也躲避不过？那不如早死早超生好了。
    “洗完澡再说。”黄春嵋斜眼看着乔冉，然后用手捂住了鼻子，“你身上的味太重了。”
    什么?
    乔冉赶紧扯着衣服闻了闻，眉头瞬时收紧，果然有味道……也难怪，她今天干的都是些体力活，出了汗之后，能没有味道吗？
    “就算有味，也没您说的那么夸张……”乔冉注意到黄春嵋嫌弃的眼神，嘴角向下一撇，“我可是您亲生的啊!”
    至于每次都这么贬损她么？
    “就是亲生的，我才要说你。你这样在外面，丢的可是我的脸。别人会说你没有家教，说我这个妈没有教好你，一个女孩子连自己的卫生都……”
    “行了！我马上去洗！”
    尽管乔冉深知，她的母上大人在夸大其词方面是那么的擅长，但听着那些话，她心里还是不好受。
    乔冉无法接受，她在最亲近的人眼里，是这样一个【失败】的形象。
    家人不该是能够完全接受彼此的存在吗？乔冉想不明白，到底是自己真的很差……还是，妈妈就是喜欢打压她的一切？
    大概是自己真的很差……
    乔冉灰溜溜的走进了卫生间，将衣服放在凳子上后，她坐在马桶上发起呆来。
    每一天，似乎只有在洗澡的时候，她才可以得到片刻的宁静。也只在这个时间，乔冉才能重新感受自我，思考自我。
    微微发烫的水，从莲蓬头里洒下，打在乔冉有些疲乏的背上，热水滑过的那刻，仿佛带走了她所有的烦恼与忧愁……
    “喂，你在里面玩水啊!”黄春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破了此刻平静而安逸的时光，“谁家女孩子，洗澡洗这么长时间的?都快一小时了，你怎么还不出来？”
    “我等会就出去。”
    “现在出来。都快转点了，你还在洗澡？像什么话？”
    乔冉抿紧嘴唇，把眼里那份酸酸的委屈，咽到了肚子里，用平时那般调皮的语调说着：“好嘞，立刻在您面前出现！”
    用毛巾随便擦了擦，乔冉赶紧套上衣服，跑出了浴室。
    “都没擦干，你就穿衣服？”黄春嵋皱了眉头，“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这不是您叫的急吗？所以我就……”
    “那你是在说，这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我该全擦干了，再穿衣服的。”
    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乔冉，在家里，在母上大人面前，一定要随时保持自己的求生欲。
    及时认错，就是重中之重。
    “算了，坐下。”许是太晚，黄春嵋也不想再拖下去了，她开口说道：“你哥介绍的那个人，你什么时候去见？”
    “最近图书馆很忙，我……”
    “那就请假。”
    请假？这两个字戳中了乔冉尘封的回忆，让她的心情一下就低落了，她低着头，小声嘟囔着：“当年我病得都快死了，你也没请假啊……”
    “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再请假，我就会丢掉这份工作。到时候，我再回家坐着，不是又碍了您的眼？”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乔冉抬起头，直视着母亲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没有，我只是做了和您一样的事罢了。如果您可以为了工作，而不去照顾您的亲人。那我为什么就不能放弃相亲？”
    这一席话打得黄春嵋哑口无言，她抬眸看去，发现自己的女儿似乎正处于一种难言的悲伤之中。
    若是平日，她看到乔冉这种模样，一定会忍不住骂这个不成器的女儿，但现在的黄春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想起今天下午，邻居王老太跟她说的那件事。
    说是，有个五十多岁都没嫁出去的老姑娘，前些日子在家摔了一跤，直接就昏迷不醒了，等到被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变臭了……
    这种血淋淋的惨剧，让黄春嵋越发焦躁起来，如果乔冉也嫁不出去？那她的晚年得多让人担心？
    可能死了都没人知道……
    所以黄春嵋急了，她不想让乔冉孤单终老，又老无所依。
    本来当黄春嵋看到，乔冉被男人送回家的时候，她还松了一口气，哪知却只是个“专车司机”？
    还是个“爱吃豆子”的“专车司机”？
    “妈妈……妈妈也是担心你。”黄春嵋口不择言的说道：“你王奶奶说……”
    “什么都听那个老太婆说……什么都听外人说，却不肯听我这个女儿好好说。”
    意识到眼里即将涌出“惊涛骇浪”，乔冉三两步跑进了房间，将房门重重关上了。
    听着那“砰”一声，黄春嵋呆呆的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她忽然意识到……
    也许女儿的心门，在更早之前就对她关闭了？
    可妈妈真的只是为你好……
    只可惜，这份“好”，乔冉从来没有感受过，她得到的，只有忍耐和委屈。
    眼角只是微微湿润了一点，对于这种事，乔冉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有了一定的耐受度……她不像以前那么难过了。
    大概是接受了，自己在母亲心里，就是那么一无是处？
    擦干眼角的泪，乔冉点亮了手机屏幕，准备设置早上的闹钟，却发现自己收到了两封新邮件。
    一封是曲易穆。
    另一封是齐九奕？

 第二十四章 夜半摇篮曲

    齐九奕？
    原本低落的心情，此刻更多添了几分愤怒，乔冉可没忘记，被人举起的那份“恐惧”啊！
    当时要不是曲易穆及时赶到，她都想“骨折”脱身了……想到这里，乔冉莫得感情的点下了“删除”。
    耍了她、逗了她，居然还敢给她发邮件？当时就应该真的“打爆他的头”！
    面对齐九奕，乔冉就是这么硬气！但……对曲易穆，她就只剩下一个大写的【怂】了。
    好想再按一下删除键，但她不敢，因为这是她老板的邮件，即便他似乎也逗过她？
    但……一个需要小钱钱的上班族是没有“自尊心”的。
    乔冉想起，她最喜欢的电视剧里的那句话：只要给够加班费！当牛做马无所谓！
    尊敬的曲先生，首先请接受她诚挚的祝福……
    乔冉深吸一口气，用力挤出了笑容，然后打开了曲易穆的那封邮件。邮件的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而已：
    【如果害你被母亲责骂，我很抱歉。】
    胡乱抹去眼角又在肆意的泪水，嘴角同时弯出了欣然的笑容，在这又哭又笑之间，乔冉终于抛掉了那份失落……
    【虽然情况不太好，但现在的我已经好多了。】
    ……
    手指在键盘上“打架”，按下去、打出来、再删掉……乔冉低着头，捧着手机的双手在微微颤抖，最终她只回复了这一句话。
    但她心里真正想说，在键盘上数度打出又删除的那句话，却是:【谢谢你，曲先生。】
    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心情。
    乔冉没勇气发出这句话，因为她很怂。
    她怕曲易穆，更怕自己会喜欢他。
    有人说，做人一定走出自己的舒适区，去面对自己害怕的人或事物，这样才能获得真正的成长。而且……就算你想躲，害怕的东西还是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比如，手机突然响起的铃声?
    乔冉一个激灵，险些把手机丢下床，她在屏幕上看到了，那个让她害怕的名字——曲易穆。
    手忙脚乱的拿起床头柜上的耳机，直到声音消失的那刻，乔冉才敢接通电话，从耳机里传来了浑厚低沉的声音。
    “打扰了，但还是想和你说两句。”曲易穆刻意压低了声音，“被母亲责骂了？”
    “没，没有。”乔冉故作轻松的说道：“我妈妈可疼我了。”
    “那就好。”
    听筒里久久没了声响，双方都在等着对面说下句话。
    “乔冉，你能唱摇篮曲给我听吗？”
    曲易穆先开了口，但却提出了一个让乔冉诧异的要求。
    唱摇篮曲?
    “这歌，我会。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没办法……自如的对你唱出“宝贝”两个字啊。
    “我对您唱这首歌，总觉得好像占了您便宜。”
    这又“宝贝”、又“妈妈”的?还是唱给曲易穆?
    实在太奇怪了……
    听筒里传来轻轻的笑声，似微风般吹进乔冉耳中，刺激着她的耳膜。
    这笑声比她的歌声好听多了。
    “没事，我不在意。”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还忍着笑意，“唱，我想听。”
    “可是我唱的很难听的。”乔冉有些无奈，只好提前打起预防针，“要是听得失眠，我不负责的啊。”
    “我对你负责就好。”
    咳…乔冉听得心神一荡，她居然被这句话撩到了？错觉真是太可怕了！
    乔冉坚持认为，自己对曲易穆就是一种错觉罢了。她怎么可能真的喜欢这个……大魔王、黑面神、老古董、还是她上司的曲易穆?
    如果说非要一种存在错觉?那她还不如“占他便宜”，做他妈妈来的开心?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我把你当心上人，你却想做我妈妈?】
    ……
    “那我开始唱了。”
    乔冉开始唱摇篮曲，她轻柔的声音，缓缓吟唱着：
    ☆睡，睡，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摇篮摇你，快快安睡，被里多温暖……☆
    不知唱了几遍，直到乔冉耳中传来，那轻轻的酣眠声，她才停了下来。
    曲易穆睡着了?
    嘴角流露的浅浅笑意，出卖了乔冉此刻的心情。自己的歌声能带人进入梦乡，这让她有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她也能帮得上曲易穆了。
    “晚安，好梦。”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乔冉便给予了曲易穆，最诚挚的祝福……相信这祝福会偷偷钻进梦里，告诉他:乔冉很在意你。
    挂掉电话，乔冉伸了个懒腰，再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但奇怪的是?乔冉居然一点都不困……难不成是唱歌唱兴奋了？
    尽管这都是曲易穆的锅，但乔冉却不怪他。那都是在担心她嘛。
    虽然最后让她唱摇篮曲，这点看起来很迷，但能帮到人，乔冉还是很高兴的。
    毫不夸张的说，正是曲易穆的那个请求，真正安慰了她。因为那或许可以证明……她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所以乔冉并不怪曲易穆，甚至很想谢谢他，尽管这让她现在睡不着了。
    那现在还能干点什么呢？
    乔冉想起了齐九奕的那封邮件，现在她已经不难过了，那自然也不生气了。
    对齐九奕，乔冉想到他之前的那些遭遇，不免又有些心软。如果不看，感觉自己也“玩弄”了他似的?
    乔冉经常有奇怪的错觉，但这些“错觉”指引着她走向了善良。
    那条邮件还静静的躺在垃圾箱里，乔冉恢复并点开了邮件。
    邮件内容是这样的：
    【今天，对不起了……但请你相信，当你说出“我需要你”这句话时，我真的很高兴。尽管我知道，你只是在安慰我而已。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愿意这样去帮助我。】
    乔冉嘴角的笑意越发加深了。心里那份奇异的满足感也渐渐变厚，变得像一张，豌豆公主躺过的床一样，那么柔软、舒服……治愈了她心里的某个缺口。
    可乔冉没有回复齐九奕，因为现在太晚了，她真的想睡了。
    这两封邮件就像暗夜中的摇篮曲一样，送乔冉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乔冉睡得很沉。

 第二十五章 迟到了！

    从梦中惊醒，头还有点发晕，乔冉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现在几点了?
    乔冉心里有些发慌，一种睡过头的感觉盘旋在脑海中……闹钟怎么还没响?
    难不成因为她睡得太沉，所以才没听见闹钟响?
    想到这里，乔冉赶紧按开了手机。屏幕上出现的锁屏画面，赫然告诉乔冉……闹钟已经响过了！
    现在是早上九点，也就说明，她已经迟到了！
    乔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拉开了窗帘，期盼眼前出现的，是阴沉的雨天。
    然而……今天的阳光看上去，似乎很温暖呢！
    迟到已成定局，乔冉放弃了抵抗。果然晚上还是不能睡太晚了。她要怎么和曲易穆解释啊？
    因为给您唱摇篮曲，所以睡晚了?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乔冉觉得，自己并不能这样说。作为一名优秀员工，她深知一点:老板永远是对的！
    所以现在，她就只剩下道歉这一条路了。
    深吸一口气，乔冉点开了通讯录，拨通了曲易穆的电话。
    舒缓的钢琴曲在耳畔响起，这是曲易穆的手机铃声，也是乔冉非常喜欢的一首曲子——雪之梦。
    平日听起来安静而祥和的曲子，此刻却越发让乔冉急躁起来。
    曲先生为什么还不接电话?
    是生她的气了?
    不会、不会的……乔冉在心里暗暗的安慰自己，曲易穆又不像她这样小气。但严厉的他，真能放过如此不自律的她吗？
    在纷杂而漫长的思绪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让乔冉期待却又害怕的声音，在听筒中响起……
    “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
    夹杂着浓厚睡意的慵懒声音，传入了乔冉耳中，听得她不觉弯了眸子。
    不同于往日的冷淡，此刻的曲易穆有种暖暖的味道，一下子让乔冉也放松下来了。
    “早安。我睡得不错。”
    “我也是，多亏了你的摇篮曲。”
    想起昨夜的歌声，乔冉的脸变得红红的，再想起那个场景，她突然有些羞赧。
    平日听到自己的声音，都会觉得奇怪的乔冉，昨夜居然替曲易穆唱了歌?
    不得不说，金钱的力量真是强大啊。
    “曲先生，你不怪我迟到就好了。”乔冉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了，“昨天睡得太晚，今天就没听……”
    “迟到?”
    电话对面的人，语气带上了几分疑惑，随后他又郑重的问道：“乔冉，现在几点？”
    “九点多啊？曲先生，你?”
    “……”
    电话里传来忙音，乔冉有些错愕?这聊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挂了呢？
    而且他们这个对话，为什么感觉有点奇怪？
    几番思索过后，乔冉的嘴角突然有些抽搐，一个“可怕”又令人有些无语的答案，浮现在她心头:曲易穆……不会和她一样迟到了？
    而且听起来，他似乎刚醒?还是被她的电话叫醒的?
    ……
    曲易穆失眠很长时间了，每天只有熬到极困倦时，才能昏睡片刻，最多的时候也没超过四小时。
    但昨天，他却难得睡了个好觉。想来，许是乔冉的功劳。
    今早，若不是她打了电话来，他也许会睡得更久些。
    曲易穆下了床，拉开床边的窗帘。阳光洒进屋子里，照得他的心情也变得晴朗起来。
    晚上伴着她的歌声入眠，早晨又被她的声音唤醒。这样的日子，曲易穆真想一直过下去。
    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总是那么平和安逸，一如他们幼时相遇的那刻，只是现在的乔冉变得不爱笑了。
    幼时，她想尽法子，来让他开心。
    现在，该换他来守着她了。
    ……
    乔冉跑进卫生间，胡乱的收拾着自己，而她的母上大人则在厨房给她煮面做早餐。
    “叫你不要熬夜，大晚上的还唱歌。”黄春嵋往烧开的水中，放进一小把面，然后用筷子搅了搅，“好好刷牙！别赶时间就随便对付。”
    满嘴的泡沫，让乔冉讲不出完整的句子，她只好喝了一口水，把泡沫完全冲掉，然后朝厨房大喊：“我来不及啦！”
    “来不及就早点睡，早点起床。在洗漱和早饭上偷懒，算怎么回事?你也不小了……”
    满耳都是母亲的碎碎念，乔冉虽然平日也听惯了，但在这时，她还是有点烦。
    为什么母上大人永远能当没事发生一样?昨天她们明明吵的挺激烈的?
    看起来好像只有她在意一样……乔冉都不知道，母上大人到底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我说，你表哥的同学还是得去见见。要不然先加个微信?”
    嗯，应该是没听进去了。
    在母女相互理解的这条道上，乔冉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随便，微信号发我。”乔冉暂且不想争了，现在先安抚她的母上大人，“我真的要迟到了！”
    乔冉从卫生间冲向厨房，顾不得烫嘴，将一筷子面塞进了嘴里，然后就冲向门口，跑下了楼梯……
    黄春嵋冲到门口时，乔冉已经没影了，“跑这么快，这好友怎么分享啊？”
    正当黄春嵋和微信进行“战斗”时，隔壁王老太出门了，刚刚她可趴门上听了好一会儿了。
    “春嵋呐，你姑娘这样的工作态度可不行啊。”
    “谁说不是。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这样？和我们那时候不同了。”
    王老太眼睛一转，一丝讥笑挂上嘴角，她靠近黄春嵋，说道：“要我说啊，你对小冉还是太不上心了。”
    说到女儿，黄春嵋的注意力才回来了，看着邻居王老太高深莫测的样子，她有些疑惑：“我对她挺上心的啊？”
    黄春嵋自问，对这个独生女儿，她可付出了不少。
    虽说孩子小，还不理解她做妈的心思，但她什么都为乔冉想过了。
    “这孩子，今年二十四了？没有男朋友，没有事业。这也算了……”王老太凑到黄春嵋耳边，“对你这个妈，也不尊重。指不定有多少事瞒着你呢。”
    想到乔冉这几天的态度，黄春嵋觉得王老太说的有理，“您说得对，那我该怎么办?”
    王老太又想出什么馊主意了?

 第二十六章 不想见的人

    “等等！”
    眼看电梯门就要关了，乔冉只得喊出声，盼望里面的好心人能等等她。
    毕竟等电梯也是件很耗时的事情，错过这一趟，下一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了。
    虽然已经迟到了，但乔冉还是想比曲易穆早到一点。
    “谢谢！”
    乔冉气喘吁吁的跑进电梯，手撑着墙，埋着头调整自己的呼吸。待她觉着好了几分，便转过头去再次道谢，却不料……
    “老……曲先生！”
    在电梯里的居然是曲易穆！他居然来得比她早?
    “老曲先生，是我爸爸。”
    “那您儿子，就是小曲先生啦。”
    这什么鬼啊？笑话么？！
    本想接句俏皮话，来缓和一下气氛，但她这说的什么鬼？用口误打败口误?
    在这狭小的电梯空间里，乔冉感觉自己就快“窒息”了……这也太尴尬了！
    “嗯，说得有理。”
    正当乔冉为自己的胡言乱语懊恼时，曲易穆却又丢出了这句话，乔冉的脸顿时红透了……
    “你怎么了?”看着眼前那张红红的脸，曲易穆有些生疑，“这里太闷了？”
    “唔，很热。很热。”乔冉焦急地盯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强颜欢笑道:“今天的电梯，比平时的慢啊。”
    在这度秒如年的时间里，乔冉只想一直放空。但昨天实在睡得太晚，她头一晕，脚就站不稳，直接朝地面歪去。
    “你没事？”曲易穆把乔冉扶住，“身体不舒服吗？”
    她该怎么回答?因为现在太尴尬?因为昨天唱摇篮曲，所以睡晚了头晕?
    乔冉这为难的模样，落在曲易穆眼中，却被解读出了另一番意味。
    一种女孩子不方便说的不舒服?
    曲易穆心中了然，于是拍了拍乔冉的肩，“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乔冉看着自己老板的样子，不由得心生疑惑：他明白什么了？她为什么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就这尴尬与困惑交织的瞬间，电梯门终于开了……乔冉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跳出了电梯，然后她就听见，曲易穆在她背后喊道：“别跳，慢慢走。”
    女孩子这个时候剧烈运动可不好。——来自曲易穆直男式的关心
    但这份关心在乔冉看来，就变成了不知所谓的约束。老板这个也想管?
    自昨夜的摇篮曲事件后，现在又要管她的走路方式?
    乔冉越发觉得，老板真是管得越来越宽了。上班族的尊严真是不值一提。
    “好嘞！”
    尽管在心里吐槽着，乔冉还是“高兴”的硬撑着答应了……老板各种“不合理”的要求。
    这看起来不是个好苗头，似乎日后会有更“不合理”的要求出现?
    “通知客人，活动延迟两小时。”
    “是。”
    这是个合理又紧急的要求。
    所以乔冉二话没说，就到电脑前发起了邮件，向客人通知活动延迟的消息。
    “好了，邮件已经发出。”
    “用的什么理由？”
    “设备故障。”
    虽然这算不得很高明的理由，但总比实话实说来的强。
    因为老板和员工都迟到了，所以活动被迫延时?
    唔，还是设备故障好一点，虽然和没说一样，但客人们看在曲易穆的面子上，应该是能接受的?
    “抓紧时间。”
    现在的确不是空想和闲聊的时候了，随着曲易穆的一声令下，二人开始了紧张的布置。
    ……
    “哟，忙着呢?”
    有个声音猛然在乔冉身后响起，听得她心神一震……心中好不容易续起那根的弦，又被人再次剪断。
    太熟悉了，熟悉到今生都忘不掉。手中的盆栽摔落在地，发出轰鸣的震响……但乔冉始终不敢回头。
    “怎么了？”曲易穆闻声而来，见着的就是这幅难言的情景，但他只从那男人身旁擦肩而过，径直走向了乔冉，“手没事？”
    “问她有没有事之前，不该先问问我这位客人吗？”男人却不甘被忽视，走到了二人中间，“你就是这家图书馆的老板?”
    “我是。”曲易穆将乔冉护到身后，将她和男人隔开，“请问您有何事?”
    “到图书馆，当然是看书咯。”
    “抱歉，我们这里只接待会员。”
    男人轻笑出声，目光越过曲易穆，看向他身后的乔冉，“阿冉，我来了，你都不出来迎接我的?”
    “抱歉，我们这里只接待会员。”
    乔冉躲在曲易穆身后，说出了同样的话语，此刻只有“大魔王”是她的依靠了。
    “我们这关系，还说什么会员。”男人试图将乔冉扯到自己身边，却被曲易穆挡住，“这是我和她的私事，请您让开。”
    “她的一切都归我负责。”曲易穆却分毫不让，死死护住了乔冉，“因为她是我的员工。”
    这句“她是我的员工”听得乔冉心里暖暖的，她抓住曲易穆的衣摆，安心的躲在他的身后。
    “唔。阿冉，你这老板倒是不错啊。”男人见状也懒得用强，并向后退了几步，“看起来是比我好。”
    这男人的言语和目光，让曲易穆觉得很不舒服，而身后散发着紧张的乔冉，更是加深了他这份感觉。
    “若无他事，请您立刻离开。”
    曲易穆下了逐客令。
    那男人倒是没有再纠缠，只是慢慢退到了门口，眼神一直停留在那紧紧抓着衣摆的小手上。
    真可爱啊，男人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这种可爱的小东西，他怎么能放过呢？
    “阿冉，回来。再闹别扭，你可是会失去我这个男朋友的。”男人看着曲易穆渐渐沉下去的脸色，语气带上了几分讥讽，“就算不回来，也不要躲在别的男人身后。我会生气的。”
    身后的女孩在发抖，曲易穆感受到这点，对男人的戒备越发深了，“说完了，就请您离开。”
    男人打了个响指，转身离开了图书馆。
    整个场面安静下来，只是乔冉却还在害怕，她抬头看向曲易穆，“曲先生，我……”
    “先工作，私事下班再说。”
    手中那攥得发皱的衣摆，被曲易穆无情的拿走。乔冉的心里好像一下少了点什么。
    她望着曲易穆的背影，又转身看了看门口……
    为什么还不愿放过她?

 第二十七章 师母是乌龟

    又遇到了那个人，那个她不想再看到的人……
    乔冉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她丢掉曾经所拥有的一切，就是为了摆脱那个人，可到底她还是没逃过去。
    他又来了。
    原本只藏在心底里的阴影，具象化的呈现在她面前，就是那个男人，让她睡不着的噩梦。
    关于那个男人的事，她谁也没说过。即便是最为亲近的母上和林莫，也不知道她心底究竟埋藏着什么。
    那个人夺走她的成果、磨灭她的理想，摧毁她的人格，把她打落至无法爬起的万丈深渊……
    时间或许可以抚平一切，只要不再见到他就行。但偏偏他又出现了，似鬼魅歌影一般恐吓着她。
    “别发呆。”
    被那个男人影响到的人，不仅仅是乔冉而已，曲易穆也一样有些心神不宁。
    自那人走后，他虽什么都没说，但却一直悄悄关注着乔冉。他发觉，她眼里好不容易燃起的火，又熄灭了……乔冉到底遭遇了什么?
    原本只是个羞怯腼腆的姑娘，现在却变成这般低落自卑，完全没了信心的模样。
    曲易穆记忆中的乔冉，是个小哭包，是个笑容很暖的小哭包。虽然爱哭，但笑起来的时候却很甜。那时，他最爱看她笑，最受不得她哭。
    而现在的乔冉却像是泡在泪水里一样，只要周遭有事物或人轻轻一碰，她就会像打开水龙头似的，不停的落泪。
    曲易穆很心疼。
    当时林莫找上他，问他能不能给乔冉一个“温室”，让她封闭的心慢慢解冻。
    他答应了，也相信自己能行。但乔冉这丫头，却总是能让他感到挫败与无力……
    “对不起，曲先生……”
    “我不想听你道歉，我需要的，是你的行动。”
    “对不起……”乔冉拼命的眨巴着眼睛，捶打着自己的大腿，“我马上就去。”
    不止是让眼泪不掉下来，她还想做得更多。诚然那人的出现，似又想将她拉入无尽深渊，但乔冉已经不想回去了！
    她更不想曲易穆失望，不想让他的心血付之东流……这场活动，她一定要好好做！
    ……
    客人们陆续来了。与往日不一样的是，这次他们都穿着不太常见的衣服。
    不仅仅有贴合今日主题的汉服，还有很多……spy?乔冉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正在逛漫展。
    “把这件衣服换上。”
    曲易穆终于脱掉了“每日同款”，也穿上了汉服，乔冉那夜的幻想居然成真了？
    她赶紧上下打量着自己老板，在确定他没有拿戒尺后，乔冉舒了口气，还好没有让她出戏的东西。不然这么帅的曲易穆，她都没心思欣赏了。
    一袭月白色长袍，衬托着曲易穆那藏有深湖的眸子，越发清亮起来，如一块美玉般完美无瑕。
    乔冉知道，自己最喜欢曲易穆的哪个部位了！
    是眼睛！她每次最在意的，就是曲易穆的眼睛。那深邃的眸子，带给乔冉的是平静与祥和。藏在深湖中，欲说还休的故事，也吸引着乔冉不断去探索……
    “我也要换吗？”乔冉虽很满意曲易穆的造型，但对自己却没什么信心，“感觉我会破坏氛围啊……”
    “你觉得，这里有固定的氛围吗？”
    乔冉环视四周，心下了然。
    是啊，今天在这里，大家都是穿上了自己喜欢的衣服。虽然风格不同，看起来显得怪异，但每个人的眼睛里，却都流露着快乐。
    “我马上换！”
    乔冉觉得，自己越发喜欢这份工作了。她曾抗拒走出家门，以回避问题的方式来躲避痛苦，直到林莫把她压到这里，遇上曲易穆这个“大魔王”，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哟，曲夫子，你身边可有个小美人哪。”
    乔冉换完衣服出来，便看到曲易穆正和人攀谈着，那人似乎还有些眼熟，好像是……大明星赵羽风！他居然也是“一曲”的会员?
    “别吓着她。”曲易穆不着痕迹的将乔冉拉到身边，“她胆小又爱哭。”
    就像幼时，被母上大人拉到孩子堆里“公开处刑”一般，乔冉的脸微微红了，她低着头，往曲易穆身后藏了藏。
    “看出来了。”赵羽风坏笑着，伸手把乔冉拉了过来，“可我就爱逗这种小姑娘。”
    “羽风。”
    曲易穆的语气忽而变得更加严肃，眼里的深湖也笼罩上一层寒雾，看得赵羽风心里一怵，立刻把乔冉还了回去。
    “曲夫子，不拿戒尺都这么可怕。”赵羽风离远了几步，“还好我已经毕业啦！”
    “一日为师……”
    “不说后面那四个字，我们还是朋友！”
    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的的样子。乔冉心中好奇，原来曲易穆居然是大明星的老师?
    而且听赵羽风叫他曲夫子?难不成……他以前教国学的?
    “看看我们的小美人啊，好像有很多事想问啊。”赵羽风微微低头，与乔冉平视，“能做师母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师母……乔冉悄悄瞟向曲易穆，却发觉曲易穆也正看着她，而且或许是错觉？
    曲易穆的脸也有点红?
    “哈哈哈哈哈！”赵羽风大笑起来，用暧昧的眼神扫视着二人，“看来我说中了嘛。”
    “不不不！你的师母另有其人。”乔冉一听，赶紧解释道：“她是我的闺……”
    后半句话被曲易穆的眼神，生生压了回去。乔冉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了一种名为“怒火”的东西。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曲易穆！
    “你的龟?你还养乌龟了?”赵羽风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读得懂曲易穆眼里的话，他是玩得有点过分了，“今天我们谈哪几本书？”
    “等会你就知道了。”
    聊天硬生生的终止了，乔冉不舍的看着远去的赵羽风，她还想跟他要张签名呢！
    但碍于曲易穆，乔冉觉得自己还是好好的工作！反正只要他是一曲会员，那她和赵羽风总有机会再见面的。
    不知为何，她的心情突然变好了?或许与人相交而产生的病症，最终还是得依靠人才能治好?

 第二十八章 一曲生自暗夜时

    今天来的人不少，但乔冉大部分都不认识。
    这次的邀请名单是曲易穆亲自做的，乔冉也就负责发邮件而已。所以她还真不知道，今天会来哪些客人?
    但眼见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乔冉有些失落，作为阅读规划师的她，连客人都没有认全，真是……太失职了！
    “怎么了？”身边的星星又黯淡了，曲易穆有些纳闷，“刚刚不是挺开心的吗？”
    “我不认识他们。”
    曲易穆还以为乔冉是怕生了，也就顺势牵起了她的手，“别怕，你就一直待在我身边。”
    手突然被自家老板牵起，乔冉的脑子开始有些发懵，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难道是“帮不上忙，你就给我一边站好，千万别添麻烦！”的无奈?
    “曲先生！”乔冉有些烦闷，试图从曲易穆身边离开，“我能行的！您就让我去工作！”
    “现在还做什么?”曲易穆脸上挂着的疑惑，比乔冉的还要深，“已经开始这么久了。”
    开始了？
    乔冉环顾四周，发现大家是已经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但……好像并没有交谈或是看书啊？
    而且既然他们一曲办读书会，曲易穆不该做主持人，上去讲两句么？
    “这样真的算开始了？”乔冉脸上挂着的疑惑终于深过了曲易穆，并成功转变为困惑，“我们这真的是读书会?”
    陌生的客人，陌生的读书会，乔冉突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这感觉分外诡异……
    “你来的晚，不知道我们一曲的传统。”
    “愿闻其详。”
    曲易穆缓缓开启了故事模式。今天，他讲的故事是【一曲的由来】。
    一曲图书馆是如何诞生的呢?事情还要从那个深夜的自习室讲起……
    那年的曲易穆还是曲夫子。
    晚上十点，教学楼内漆黑而安静。曲易穆打着手电筒，一层又一层的巡视着，以确保每间教室的灯与设备都处于关闭状态。
    一路上都挺顺利，直到他走近六楼的一间阶梯教室……里面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宁静的夜色里，黑漆漆的教室，独自巡楼的老师……
    “啊!您不…不要说了。”乔冉下意识抓紧了曲易穆的手，“我不想晚上睡不着。”
    “好，不说了。”
    这哪里是“一曲的诞生”?明明就是“冷面老师诡异事件簿”啊！
    “然后里面飘起了白色的……”
    “啊啊啊!”耳边凑来了一阵热气，把那充满冷气的情节灌进了乔冉的脑子里，她忍不住尖叫：“不要再说了……”
    “羽风！”曲易穆呵斥道：“不要再逗她了，她真的会害怕的。”
    “哼。”赵羽风得意地盯着被吓住的乔冉，然后转身向曲易穆道：“明明是你先开的头，现在居然怪我?”
    赵羽风在一旁窥视这二人已久，见曲易穆说起往事，他这才上前来插话……顺便吓吓小美人咯。
    若不是他的帮忙，这小美人怎会如此乖顺的倚在曲易穆身上?
    “您现在美人在怀，还不谢谢学生我?”
    “所谓一日为师……”
    “喂！曲易穆！这梗你就过不去了？”
    说好了，不提这事，他们还是朋友的！原以为他们是“君子之交”，怎奈……
    “我自会慢慢与她讲。你不必插话。”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原本还有些害怕的乔冉，硬是被这两人给逗笑了。没想到平时在她面前，宁静自持似人生导师一般的曲易穆，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她似乎对他了解的又深了一点。
    “曲先生。”乔冉扯扯曲易穆的衣袖，“我已经不害怕了，您继续讲?”
    “真的不怕了？”
    乔冉点着头，但牵着曲易穆的手却不自觉的用了力气。感受着手中传来的力度，曲易穆微微弯了嘴角，也回握了几分。
    “明说暗秀，欺负狗。”
    二人之间的小动作与表情，皆没有逃过赵羽风的眼睛。但秉持“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的优良传统，赵羽风准备……适时的插话！
    欺负这个小姑娘，就等于伤到曲易穆。这可是难得赢他的机会啊。即便要在悬崖上反复横跳，赵羽风也跳得很开心。
    “听到声音，我就走过去看了看。虽然门锁了，灯也关了，但那股味道还是出卖了里面的人。”
    “真是比狗鼻子还灵。”
    “我开了门，把里面那群喝酒的学生，全都带去了教导处。”
    “不仅要写检查，还要在全校面前朗读，我太难了。”
    “他们虽然在教室里偷偷喝酒，但却是在以酒论书，后来我们也聊的很投契。”
    “所以他就和我们狼狈为奸，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一起喝酒。”
    “默读会就成了一曲的传统。”
    ……
    曲易穆说一句，赵羽风就跟一句。原本还有些恐怖，到最后却变得和相声一样了，乔冉听得非常开心。
    “所以说，大家是在模拟那天晚上的环境？”
    “是的。”
    真是有趣的活动啊，乔冉原以为会是那种“死板”的读书会，大家就坐在位子上，按顺序发言。
    没想到，这里面竟还有这种故事。乔冉看向曲易穆，心里有点愧疚，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还在心里给他贴了那么多标签……
    黑面神、老古董、大魔王?
    其实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几个标签就能概括的？
    她对曲易穆有偏见。
    “过去真是对不起。”乔冉松开曲易穆的手，深深鞠了一躬，“以后我更加努力去了解您的！”
    “唔……谢谢。”
    眼里的困惑瞬间被柔情填满，曲易穆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虽然乔冉还是很难琢磨，但他也会如她所说的那样……“更加努力的了解她”！
    “好奇心是爱情的开始啊！”
    这和谐的场面中，赵羽风却是最激动的那个?他先看看乔冉，又瞧瞧曲易穆，嘴角含笑的摇着头，时而捂面，时而撑头，而且脸还微微有点泛红?
    “曲先生，冒昧问一句。”乔冉看着有些奇怪的赵羽风，“赵先生，他…是不是有隐疾啊？”
    这突然的兴奋……
    “唉…”曲易穆难得叹气，“他是初始会员，没办法。”

 第二十九章 奖励的开心

    年轻轻轻又是大明星，但却得了这样的病?
    乔冉不免心生叹息，同时也有了一丝幻灭。上次看剧的时候，她还被赵羽风演的男主迷得神魂颠倒，熬夜追剧打call不停息……甚至连梦里都会看见他。
    结果第一次见真人，就看见了这样的赵羽风?果然偶像啊，还是离自己越远越好。
    但看赵羽风这兴奋的模样，乔冉又有些羡慕。他们都是病人，但赵羽风却能病得这么开心……而她只剩下痛苦了。
    “累了吗？”
    就在情绪的漩涡快把乔冉卷回从前时，曲易穆的声音及时拉了她一把，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乔冉感激地看了曲易穆一眼，然后说道：“我没事，一切都好。”
    这里还有关心她的人，而她也决定选择坚强了。
    “真的？不许强撑着。”曲易穆有些担心，自那个男人出现后，乔冉的状态就一直很低落，“累了就去休息。”
    “不用了…不用了……”乔冉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她生怕曲易穆不信，又加了一句：“加班也没问题的！我oncall36小时！”
    这真诚的模样逗笑了曲易穆，他摸了摸乔冉的头，然后说道：“乖，那我先过去了。”
    确定乔冉没事，曲易穆这才放心的朝客人们的方向走去。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乔冉有些发愣，随后微微弯了嘴角。
    曲易穆刚刚夸她了？！
    “哟，心里是不是比蜜还甜呐？”身患“隐疾”的赵羽风又凑到了乔冉面前，“你想不想更开心一点?”
    “呃……那要怎么做?”
    尽管被人戳中心事很不爽，但谁又能抗拒“开心”呢？犹豫不过三秒，乔冉就缴械投降了，她的目光瞟向了远处的曲易穆。
    真希望这“开心”和曲易穆有关。
    “放心，曲夫子一定会陪你的。”赵羽风似有读心术一般，总能猜准乔冉的心思，“你只要按我说的……”
    开心的时间总是很短暂。转眼，默读会也到了尾声，客人们也陆续离开了图书馆。
    现在，乔冉又可以和曲易穆独处了。
    “有什么想和我说?”
    觉察到女孩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曲易穆终于回了头，而乔冉却开始装作忙碌的模样。
    “先工作，私事下班再说。”
    被自己的话反击了？看着眼前的“假忙少女”，曲易穆无奈的笑了笑。这下，他可没办法反驳了。
    不过……
    “今天，你做得很好。所以我要给你奖励。”
    “什么?什么?”
    “假忙少女”终于丢掉了伪装，跑到曲易穆身边。成为最佳员工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就奖励你……”曲易穆装作为难的模样，“一次工作谈话?”
    真是不错的奖励呢！只是来得不是时候啊！乔冉的心情很复杂，但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这道题超纲了，我不会做啊!
    而且最可笑的是……这题居然还是她主动要求做的?欲擒故纵变成了自作自受。乔冉现在只想回家，然后上网黑赵羽风！
    他教的套路压根走不通啊!这没两句话，她的主动权就被曲易穆抢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打直球么？直接跟曲易穆说出，她想说的话？想想还是有点害羞啊……
    “不想谈话？”见乔冉陷入了沉思，曲易穆忙说道：“如果不想，可以换别的。”
    正当乔冉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打直球的时候，曲易穆突然就把球捡了回去?片刻之间，主动权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真的？我想要什么都行？”
    “当然。”
    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乔冉就不想只限于“开心”了。她得想些更好的奖励才行。
    “那曲先生，我们就……”
    电话打断了乔冉的心愿，当手机上出现【莫莫】两个字时，她的心突然平静了。
    她又有错觉了……曲易穆对她只是爱屋及乌而已，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莫莫…好……马上……等等啊。”
    乔冉打完电话，又回到曲易穆面前，问了他一个问题：“曲先生，是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在曲易穆心里，他其实早把自己的一切都交托给了乔冉，只是她一直没有“签收”而已。
    “那这个周末去约会？”
    曲易穆在心里想了很多种乔冉可能会喜欢的奖励，却唯独没想到她会要这个。
    因为这明明是在奖励他。
    “你确定？”
    “我确定。”
    “好，我们去约会。”
    见曲易穆答应了，乔冉松了一口气。她总算有机会，为她的男神女神们做些事情了。
    ……
    下班之后，乔冉去了林莫的家里，和小吱吱开心的玩着，而林莫则在厨房热菜。
    “过来帮忙，就知道和那只死老鼠玩。”
    “人家是仓鼠，不是老鼠！”
    “都一样，你再不过来端盘子，我就把你俩都扔出去！”
    林莫不喜欢小动物，这点和乔冉的母上一样，但她和黄春嵋最不一样的地方是，林莫很顺着乔冉。
    所以在家里不能养的小仓鼠，乔冉就把它送到了林莫这里。说是暂时寄养，但基本却都是林莫在照顾，乔冉只是偶尔过来玩一下。
    不能让小朋友养宠物，不然铲屎受累的人都是父母啊!乔冉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而“老父亲”林莫就是她的“受害者”。
    “亲爱的莫莫，你别生气嘛。”乔冉赶紧接过盘子，往餐厅走去，“你这个周末有时间吗？”
    “我每天都开店，你说呢?”
    “哦，也是啊。”
    乔冉有些失落，林莫不愿去，那她的计划还能进行么？她真的不想让错觉再加深了。
    看着乔冉这“欠揍”的样子，林莫是又无奈又恼火，这辈子她算是败在乔冉手上了……
    “偶尔休息一下，也不错。去哪里？”
    “真的！”乔冉赶紧拿出了两张优惠券，“去咖啡博物馆！”
    林莫有些疑惑，乔冉又不喜欢喝咖啡，为什么要约她去咖啡博物馆？
    “我是没所谓，但你确定?”
    “当然啊，你可不能失约。”
    “嗯，随你。”
    两边都确定好了，乔冉的计划正稳步进行中。

 第三十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作为绯闻的男女主角，曲易穆和林莫就这样被乔冉给安排了。
    天晓得，周末会出什么事？不知不觉间，“大魔王”这个称号居然要移交给乔冉了？
    但请不要担心，因为大魔王总是会被人打败的。而对乔冉来说，她的“报应”也很快就要到了……
    “每天都回这么晚。”黄春嵋一边数落着乔冉，一边为她端来银耳汤，“快喝一点，润肺养胃的。”
    喝着妈妈熬的银耳汤，乔冉觉得什么气都没了，果然母上大人还是很疼她的嘛。
    黄春嵋很疼乔冉?
    这是个真相，同时也是个错觉。
    “那个男生什么去见?你表哥说他很不错的。”
    猝不及防间，黄春嵋就使用了技能——“催婚”！瞬间就把乔冉打成了残血。
    “咳…咳……”一口银耳汤生生呛了下去，乔冉赶紧抽出桌上的纸巾，“那个我最近……”
    “不许说忙。”黄春嵋坐到乔冉身后的沙发上，苦口婆心的说道：“妈这也是为你好。只是让你去见见而已，又没有立刻让你嫁人。”
    “可是……”
    “以前的你，我不担心。但现在你的社交圈子这么小，就是想认识个新朋友都难？”
    “是，然而……”
    “我不求你多的。为人父母，都是想子女健康安乐。这钱你当然不用担心，我和你爸的都是你的。但我们百年以后，这房子里就剩你一个，冷冷清清的，我想想都难受啊。”
    说着说着，黄春嵋竟抹起眼泪来，最后甚至还把头埋进沙发里……呜咽声渐渐传了出来。
    “妈妈……”乔冉听得十分心疼，诚然母上大人对她是有些粗暴，但也的确是在关心她啊，乔冉心一软就答应道：“我去就是了。”
    明天午休的时候，她应该可以抽点时间出来。就算是只为了母上大人安心，这亲她也得去相！
    “真的？”黄春嵋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嘴边藏着似有若无的浅笑，“那你可得认真点。不要像以前一样敷衍了事。”
    被母上大人戳中心思的乔冉，有点心虚，她忙把银耳汤往嘴里送，整张脸鼓得圆圆的……说出的话也变得含糊起来。
    “你说什么?”黄春嵋眉头一皱，“食不言寝不语，吞下去再说。”
    “我说，我一定会认真的。”
    才怪！乔冉想，她现在应该也算在敷衍母上大人？只不过，她在【很用心】的敷衍而已！
    “那就好，我明天多买点菜。”
    “家里要来客人啊？”
    “对啊，就你表哥……”黄春嵋语气一顿，笑容彻底露了出来，“还有他要介绍给你的同学。”
    看着那如狐狸一般都笑容，乔冉才知道自己中计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极容易又不会过时的绝招啊!
    “明天中午，在林莫那里见见就可以了，别这么麻烦？”
    “呜…呜……”黄春嵋的眼泪那是说来就来啊，丝毫不逊于乔冉，“我又还有多久的活头呢……”
    太恶劣了！这就是咬准了她会答应？就算母上大人哭死……唉！她还是答应？
    乔冉真没见母上大人这样哭过。母亲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个强势又火爆的女人。
    黄春嵋张嘴骂人那不稀奇，也不算可怕，嘴硬心软罢了。但要是她哭了?
    这其实是乔冉第一次见黄春嵋哭，但她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好啦，我明天要吃莴苣炒肉，还要吃……”
    “你要吃什么都满足你。”
    至少能混到一餐好饭?想想也是不亏的。乔冉叹息道：相亲这事有时候很开心，有时候又很无奈啊！
    ……
    第二天上班，乔冉表现得特别卖力，不管什么重活，她都抢着干。这让曲易穆欣慰的同时，又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太努力了一点?
    “曲先生。”还没等曲易穆开口，乔冉就先问了他一个问题：“您说，人为什么要结婚呢？”
    “婚姻是人类抵抗风险的一种方式。”曲易穆略微思考了一会，“但现在，它更多是爱情的见证。”
    乔冉的脸上有困惑，也有迷茫，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拿起了身边的书，把它们送回到书架上。
    然后她转过身来，朝曲易穆看去，无奈却又笑着，“那真不知道，我是在干什么啊……”
    “你所做的，必有你的道理。”
    “也许。”
    气氛一瞬间冷了下来，只剩下有些尴尬的两人。他们四目相望，却都默然无语，良久以后，乔冉先开口了……
    “曲先生，今天能早点走吗?我得回家相亲。”
    “嗯…我们不如继续聊聊‘婚姻是什么’这个话题？”曲易穆没想到乔冉会突然提出这种请求，一时有些着急：“对待婚姻，我们不能太急迫。”
    相亲?
    曲易穆有些不安，他并不担心乔冉会被人抢走，但却在意着她的心情。
    他还记得她的落泪，记得她的坦诚。所以他不希望乔冉再因此而不开心。
    “真的要聊么。”
    乔冉有些为难，心里也有些纳闷，难道曲先生就这么想和她工作谈话?昨天不行……今天还是不行啊！
    不过“婚姻是什么”这个话题，乔冉还是挺感兴趣的。而且听曲易穆讲课，她能学到好多东西呢。
    “就不能下次嘛？”乔冉攥着衣袖，踮着脚慢慢走近曲易穆，“我不回去，真的会有大麻烦的。”
    “你的母亲吗？”
    乔冉拼命的点着头，母上大人的脾气，她可不想再经受一次了。这次的相亲，她也只当是过年见亲戚而已。
    “那你就先回去。”曲易穆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乔冉，“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乔冉蹦跳着跑向门口，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曲易穆说道：“马上就周末了，您千万别忘了啊!”
    “一定。”
    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曲易穆虽微微摇着头，但脸上却带着笑，他怎么会忘记?
    不管是周末的约会，还是二十年前的承诺，他都牢牢记在心里。
    永远不会忘记。

 第三十一章 该死的表哥

    走在回家的路上，乔冉觉着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那时放学后，若天色还早，她一定会到学校旁边的奶茶店，买一份奶茶和炸鸡腿。
    奶茶和鸡腿如今尝来并不算美味，但那时却是乔冉最最喜欢的零食。
    毕竟作为一个有些孤僻的学生，也只在这两样东西上，乔冉才能感觉到……自己也是合群的。
    “老板，一杯奶茶和一份炸鸡腿。”
    “好嘞，小乔同学。”
    虽说乔冉曾是个不合群的小女孩，但她和奶茶店的老板却混得很熟。
    用奶茶店王老板的话来说:小乔同学啊，要是你一天不来，我这生意都做得没滋味了。
    乔冉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好像她天生就有一张讨长辈喜欢的脸似的。但凡年纪大一点的人，他们都对她很好。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说同属王姓，在她家对门住的王老太，那一双死鱼眼睛啊，每次都盯得乔冉害怕。不仅如此，王老太还特别爱吓唬她，什么指月亮会被割耳朵、你爸妈不要你了、不爱说话会变哑巴……还有些恶劣的，乔冉都不想回忆。
    尽管身边有王老太这个搅屎棍子，但乔冉还是觉得，她遇到的人，大部分都是很善良的。如果没有他们的善良，她也许就误入歧途了？
    或许没那么夸张，但那些好心人也确实影响了乔冉的性格，让她变得……又善良又暴躁?
    总而言之，乔冉是个性格极复杂的姑娘，并不能用单一的词语去概括：【乔冉是什么性格的人】
    “就知道你在这。”
    手里的鸡腿，被身后的人低头咬去一大口，乔冉还没来得及反应，桌上的奶茶也被人抢了去。
    “啊！不要喝了！”乔冉试图把奶茶抢回来，但却被人顶住了额头，一双手无助的挥着，却又打不到那人身上，“你又欺负我！”
    “我亲爱的妹妹啊，你应该很习惯？不被我欺负，你会很难过的。”
    “难过你个头，就算你被挂墙上了，我也不会为你哭的！”
    乔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除了王老太，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哥哥啦！从小到大，都只知道欺负她！恶劣的程度只比王老太好一丢丢罢了！
    “啊，心好痛。我这么为你设想……”
    “你要是真为我设想，就不该带人给我相亲！”
    “啊？原来你不想嫁人么?”男人微微下蹲以适应乔冉的身高，把奶茶杯又塞回到她手里，“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黄渝泽！你有问过我吗？现在怪我不跟你说?”
    “我以为，你让我给你拍照，就是愿意的……”
    黄渝泽看着自家可爱的小表妹，很想摸摸她的头，但却被乔冉躲开了……啊！被讨厌了么？
    他哪里知道乔冉是不愿意相亲的啊？那张照片，他可是帮她修了好久的！
    “那是我妈，你姑，逼我去拍的！”乔冉把奶茶盖掀开，直接用杯子喝了起来，“而且拍就拍，你修什么图啊？”
    照骗这东西不就是在等着被人拆穿么？
    “问题是……不修图，你哪里见得了人啊？”
    打量着乔冉的两条小短腿，黄渝泽摇了摇头，他这妹妹啊，虽然漂亮，但腿短得和个小学生似的。因此以他男人的眼光来看，乔冉并不出众。
    “你是我亲哥么？”乔冉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了，“亲情滤镜都没有了？”
    “不是。”黄渝泽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和你，只是表兄妹。这在古代……”
    “闭嘴，我不想听！”
    兴许是怕乔冉还不够生气，黄渝泽又加了一句：“其实……如果你不是我妹，那照片我都不想拍的。”
    呵呵呵……这是还没回家就被人嫌弃了？介绍人都这么看她，还是带着亲情滤镜”看的?
    “那个人是不是得罪你了……所以你才安排我跟他相亲?”
    乔冉想不出别的可能，她哥既然这样看她，然后还给她介绍“很好”的相亲对象……那个人大概率是得罪他了?
    在记仇这件事上，她哥是很有天赋的。
    “没啊。我只是觉得，所谓破锅自有破锅盖……”
    “停！”
    乔冉把被咬过的鸡腿塞到了黄渝泽手里，气鼓鼓的跑出了门。
    有人常说，看相亲对象的水平，就能看出你在介绍人心中的形象……她真的有那么差吗？
    乔冉垂着头，在街上慢慢走着，想起那些跟她相过亲的男人，她不禁苦笑起来，自嘲道：“乔冉！不是你运气不好，是你在别人心里就是个奇葩！”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但乔冉却不想哭了……如果她只会哭，那又有谁能保护那个名叫“乔冉”的女孩?
    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谁敢说我妹是奇葩?看我不打得他开花！”
    “恶劣”的哥哥不知何时追了上来，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份新鲜出锅的炸鸡腿和一杯热奶茶。
    “给你。”黄渝泽掰开乔冉的手，把袋子挂在她微微弯曲的手指上，“说两句就跑，哥哥跟你开玩笑呢。”
    炸鸡腿的香味和奶茶的热气交织在一起，刺激着她的眸，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来了……乔冉猛然转过身去，擦掉了泪水。
    她怨自己，为什么一直就改不掉爱哭的坏毛病?
    每每都示弱与人前，害得人担心，也招惹人欺负……
    “喂。别哭啊。我错了还不行?”黄渝泽摸着乔冉的头，语气带上了几分无奈，“我真的只是想逗你玩啊。”
    “我才没哭呢！回家！”乔冉握紧手中的袋子，想要归家去，却又被黄渝泽阻了去路，“你干吗？快站起来啊！这多丢人啊……”
    只见黄渝泽蹲了下来，他反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示意乔冉上来，“我背你回去。”
    “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不用你背！”
    “你在我眼里，一直、永远都是小孩子。”
    一声惊呼，乔冉被黄渝泽拉到了背上。随着重心的上移，乔冉感到有些晕眩，恍惚之间似又回到从前一般……
    小时候，她也是这样被哥哥背着的。

 第三十二章 快把我哥拖走

    这条回家的路，在乔冉眼里突然变得很长，她回想起十八年前的那一天……
    “从明天起，放学就自己回家。”
    腼腆又内向的女孩，抓紧了手中的书包带，抬头看向站在母亲身旁的父亲，怯怯的说道：“爸爸，你不能骑车车来接我吗？”
    “爸爸当然想……”
    父亲怜爱的话语，被母亲“恶狠狠”的目光打断，她走到六岁半的女儿身边，弯腰凝视着眼前的孩子，严厉的说道：“上学了，你就是大孩子了……”
    后面的话渐渐模糊，乔冉也想不起来了，她心里只存着一个疑问：为什么不能一直做个小孩子呢？
    这个问题时常困扰着乔冉，以致于她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其中，而真的忽略了自我的成长。所以若说今日之乔冉，还是那个小孩，倒也并不为过。
    “她还这么小，这安全……”
    “这你不用管。”母亲总是那般严厉、强势，由不得别人半分拒绝，“渝泽会和她一起。”
    那时的黄渝泽已经是一个十二岁的大男孩了，很快便要升入中学，也因此来到她家借住。
    “姑姑，我会照顾好她的。”
    十二岁的少年乖顺的低着头，向面前的长辈保证着。他身上带着几丝拘谨，无处安放的双手悄悄表达着他内心的慌乱。
    “妹妹，以后我们一起走。”
    一只颤抖着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乔冉看着那埋着头的少年，也慢慢伸出手……
    “鸡腿好吃吗？”
    思绪被唤回十八年后，十二岁的少年已然变成眼前长身玉立的青年……哦，不！应该是中年男人。
    “吃的是回忆，所以好吃。”
    “你说的像自己很老了一样。”黄渝泽轻轻笑着，“明明还是个小孩子。”
    乔冉在黄渝泽眼中，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小孩子。他还记得，那只柔软的小手在掌心中的触感，温柔而又安心，抚平了他心里那小小的拘谨。
    当年，为了能上更好的学校，父母将他送到姑姑家寄居，他是不愿意的。因为这天下最好的地方，永远是自己的家。
    “我是小孩子?”
    “对啊，你可不就是个娃么？”
    乔冉心里觉着有些暖，在她被逼着长成一个大人时，却还有人真真切切的觉得：她还是个孩子。
    只是有些晚了，现在的她必须要变成大人了。
    “那你还和我妈合谋?作为专业摄影师，照骗不可耻么？”
    “那也没办法啊，毕竟模特就那样。”
    “滚！”乔冉挣扎着想下去，拿着鸡腿的手四处乱挥，“伤了你的高价衣服，我可不赔！”
    “喂喂喂，停手啊!你这可太记仇了，都十多年前的事了！”
    在这兄妹之间，确有一装关于衣服的趣事，若不是黄渝泽提起，乔冉都快忘了，只不过……不提还好！一提就更生气了！
    “你还敢说！赔我的裙子！”
    ……
    乔冉四年级的时候，曾得到一条很好看也很特别的裙子。那是她的外婆，也就是黄渝泽的奶奶，亲手做的一条小花裙子。
    工艺很简单但同时却独一无二，乔冉很喜欢这条裙子，甚至希望每天都穿着它上学，而祸根也由此埋下了……
    “哥，你怎么来了?”
    十岁的小学生，不再需要路上的护卫”，而十六岁的高中生，也再没接送孩子的时间。
    所以当乔冉看见，自家的哥哥居然来了？她的第一反应是……哥哥又想吃炸鸡腿了？
    “明天要考试，所以今天放学早一些。”如以前一般，黄渝泽蹲在乔冉面前，“我来接你，不开心吗？”
    “不是不开心……”乔冉看着周遭同学的眼光，小声的说道：“我是大孩子了，你还背我就……有点丢人了。”
    “哪有什么?”黄渝泽单手背起乔冉，朝前跑去，“只要我跑的够快，你就听不到他们的笑声！”
    那是乔冉第一次感受到风的速度，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以至于后来她爱上了摩托车这样运动。
    一切看起来都挺好的，直到黄渝泽点起了一根烟……
    “哥，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同学都抽。”
    乔冉觉得，自己或许明白这种感受，就如同她的奶茶与炸鸡？
    “千万别告诉姑姑。”黄渝泽假装出凶狠的模样，“不然我就……”
    那手上的烟胡乱挥舞着，呛得乔冉咳嗽，她赶忙保证：“我才不会告诉妈妈呢！”
    “乖。”
    黄渝泽把两只手都背的到后面，把乔冉托得更稳些。这原是一份好心，但谁知……
    “哥哥，我的背有点烫。”
    “怎么会烫?”
    黄渝泽赶忙放下了乔冉，检查起她的背，然后他发现这裙子，不知何时被他的烟头碰到……
    烫了个洞！
    “妹啊，哥跟你说件事。你可千万别哭!”
    “什么?”天真的小乔冉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呆呆的答应着：“好，我不哭。”
    “你裙子破了。”
    呜呜呜……预想中的泪水，毫无意外的掉了下来。乔冉这个爱哭鬼，又哭了。
    “说好不哭的！”
    “哥…哥哥……坏！”
    乔冉哭着跑回了家，而她身上的裙子，也就成了黄渝泽吸烟的铁证。他不仅被姑姑骂了，这事还顺便被通知了父母与老师……
    “我说你这女子，怎就如斯小气？”黄渝泽颇有些无奈，“我都没怪你告状，出卖我的事啊。”
    “我没告状，是母上大人自己看出来的。”
    乔冉说的是实话，当时她跑回家就只顾着哭了。只是在黄春嵋问她，这裙子是谁烫破的时候，她回答了两个字：哥哥。
    而后抽烟的事，也就顺藤摸瓜……
    “那还不是你先哭了！”
    “你知道我忍不住的啊!”
    兄妹俩吵闹着互相逗乐，原本变长的路，又渐渐短了，很快他们就到了小区门口。
    “到了！”黄渝泽把乔冉放了下来，有些感慨的说道：“我们就这个秘密还守得不错。”
    “是啊，母上大人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放学路上，你都是背着我走的。”
    这守得很好的秘密，来自一个不想走路的小女孩和一个爱吃鸡腿的大男孩。
    但今天，这秘密或许也守不住了。

 第三十三章 哭包奋起！

    “虽然只是表兄妹，但你们看起来关系真好。”
    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却说出了熟悉的结论?乔冉抬头看去，发现那里站着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男人?
    “喂。”乔冉把黄渝泽拉低，在他耳边悄声问道：“这就是你介绍给我的人？”
    乔冉看过照片，当时只觉得他长得普通而已，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矮?难道这也是“照骗”?
    “对啊，我这个同学可是学霸，你不是最喜欢聪明的男人么？”
    聪明的男人谁不喜欢？乔冉自然也是喜欢的，可她不喜欢眼前这个人啊!
    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对方做什么，那都是加分项。可当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任何一点也都容易变成减分项。
    “他的照片，也是你拍的？”乔冉略微思索了一会，说出了肯定的答案，“嗯，肯定是你拍的。”
    黄渝泽的表情变得有些惊喜，同时也带着几分疑惑，他赶忙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就说拍得很好嘛!”
    难得一次，能够得到妹妹的肯定，黄渝泽觉着有些愉悦，他抬手把那边的男人叫来，用欢乐的声音说着，让乔冉不悦的【事实】：“我妹超喜欢你的！”
    男人的脸上迸发出神采，他走了过来，礼貌的向乔冉伸出了手，“你好，我是……”
    “不必了。”
    乔冉抬手握拳，一个拐弯打在了……黄渝泽身上！
    “我可是你亲哥啊!”
    “表的。”
    黄渝泽捂着有些发痛的肚子，看着反击的乔冉，心里发慌，当年可爱腼腆易欺负的小乔冉，现在为什么变得这么暴力？
    “那个，如果你对我不满意，我马上就走。”男人扶住了黄渝泽，“你没必要这样的。”
    哦?这人倒是很正常，不似她之前看到的奇葩?看来在她表哥心里，她的形象还不算那么糟糕？
    只是“照骗”和“我妹超喜欢你”这两点，乔冉现在是没办法原谅他的！
    “抱歉，这并非是您的原因。”揍完黄渝泽，乔冉又诚心向眼前的男人道歉：“是吾兄失礼了。”
    “我哪里失礼啊？”
    “闭嘴。”
    又是一掌，毫无偏差的打在了同一个位置，痛得黄渝泽惊呼，他觉得乔冉似乎变了……
    “上去吃饭。”乔冉乖巧的邀请着男人上楼，“如果您突然离开了，不止我母亲，我也会过意不去的。”
    同是天涯苦命人，像这种双双“照骗”又“殴打”介绍人的相亲，恐怕会给对方留下阴影？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却碍于眼前的“威胁”，慢慢的朝前走去，而跟在他们后面的女孩，散发着一股慑人的寒气……
    “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三人一同上楼，这让黄春嵋觉着有些奇怪，她对黄渝泽说道：“你不是说，没时间就不来了?”
    “我这不有时间了。”黄渝泽挽住黄春嵋的手，“您都多久没见我了，我肯定要来让您见见我啊。”
    自从黄渝泽上大学，参加工作后，就甚少来乔冉家了。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离家远去，黄春嵋这心里其实空落落的，于是便把更多的心思投在乔冉身上。
    “吃饭，吃饭。”黄渝泽的突然出现，让黄春嵋有些欢喜，她赶紧把三人迎到桌上，“我今天可做了不少好菜。”
    乔冉的爸爸因工作关系，所以经常都不在家，这家里也就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这人一少，黄春嵋就连做饭的心思都没了。
    平时吃面或喝粥，能应付一餐是一餐。乔冉可受不住这种折腾，在她心里，每天都得定点开餐才行！时间一长，倒把乔冉的厨艺给磨炼出来了……
    “母上啊，您可真是偏心啊。”乔冉看着那一桌好菜，心里酸溜溜的，刚才她就应该打得再重一点，“以前就知道苛待我……”
    “说什么呢?”黄春嵋有些尴尬的看着另一个男人，敲掉了乔冉用手拿起的菜，“在客人面前，你真是太失礼了。”
    “是啊，太失礼了。”黄渝泽见状，嘴角一勾，也加入进来，对那男人说道：“我这个妹妹，自小就被宠坏了，你以后要多担待。”
    “对对对，多担待。”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架势，乔冉无奈的笑了，眼神瞟向那个男人，却发现……他似乎比她还要尴尬?
    “对，您多担待。”乔冉也对男人说着，“我的母亲和我的表哥，他们……都是亲人，我就不明说了，您懂得。”
    懂什么?黄春嵋和黄渝泽看看乔冉，又看看男人，从他们脸上的尴尬神色，黄春嵋似乎明白了什么。
    “坐下，吃菜。”
    场面一度变得有些被动，大家只是闷头吃菜，谁也没有说话，这场相亲宴变成这幅模样，的确让人始料不及……
    “小杨啊。”
    若不是黄春嵋主动开口，乔冉还不知道那男人姓杨，刚刚打断他说话，也确实有些失礼。
    人家也只是被拉来相个亲，所谓同是天涯……
    想到这里，乔冉便主动开口问道：“杨先生，这是第几次相亲啊?”
    “第一次。”
    没想到居然是第一次相亲?乔冉心里涌现了几分歉意，第一次就遇到她这种相亲对象，运气确实不太好啊。
    “我这位老同学啊，不仅是第一次相亲，而且还没谈过恋爱。”黄渝泽向乔冉眨眼，忽而又郑重的说道：“哥可把好男人留给你了啊。”
    “你还是留给自己。”
    乔冉本是想吐槽一下，却发觉那位杨先生的脸……似乎有一点微红?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黄春嵋赶忙往他们三人的碗里夹菜，然后俯身在乔冉耳边说道：“这是你哥介绍的好对象，你给我认真点。”
    她倒是想认真点呢，只是人家的注意力，大概并不在她身上?
    晚餐的后半段时间里，乔冉只是埋头吃菜，听着她哥和她母上大人的问长问短，余光悄悄打量着那位杨先生……
    乔冉在想，他究竟为了什么来相亲呢？

 第三十四章 乔冉的困惑

    这场相亲宴，总算在奇异的氛围中结束了。双方对此，都没有表达任何的意见，但心里却都存在着一个共识：【没看上】
    至于是谁没看上谁?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因为……
    对黄春嵋来说，她所希望的是：乔冉能广撒网，然后专注捞鱼——看重的就是个“态度”。
    对黄渝泽来说，他所想的只是：这次总算在不得罪乔冉的前提下，完成了姑姑的任务——虽说“牺牲”了朋友。
    对“不知名”的小杨同学来说，他所庆幸的是：还好人家姑娘态度坚决，不至于让他来开口“伤人”——同时也保住了心底的秘密。
    而对乔冉来说，她所困惑的是：这相亲对象到底是为谁来的？
    打量着那边的两个男人，乔冉陷入沉思，心里浮现出一个答案，一个她既不敢说出口、也不敢去相信的答案……困惑伴随着乔冉入眠，也陪着她的黑眼圈来到第二天的工作中。
    “昨天没睡好?”曲易穆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乔冉的异状，想到昨天她要去相亲?他忍不住问道：“是昨天相亲不顺利？”
    “不，挺顺利的。”乔冉低着头，没看见曲易穆那皱起的眉头，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只是很担心……”
    担心？
    危机感侵蚀了曲易穆的冷静，他一把拉过乔冉，急切的说道：“你担心什么?担心对方不喜欢你？还是……”
    曲易穆慌了！此刻的他，开始口不择言的说奇怪的事情了。
    “婚姻的本质是一段契约的联结，但更多却是情感的融合，所以我们应该去……”
    “曲先生，您这是在给我上课？”
    尽管乔冉很喜欢听曲易穆“讲课”。但他这突如其来的表达欲，却还是吓到了她。
    原本的困惑越加深了不说，还平添了几分惊恐。曲易穆这是怎么了？真的很想帮她上课么？
    “嗯…算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曲易穆迅速调整好情绪，又恢复到往常那副模样，只是还未放松的眉头却透露了……他的紧张?曲易穆轻咳着，“漫不经心”的问道：“我只是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所以你昨天的相亲对象？”
    虽然解释地很苍白，但专注于“思考”的乔冉，还是接受了这份解释。
    “记不太清了，似乎是个和我差不多高的人？说来，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诶……”
    名字都不知道?曲易穆松了一口气，眉头也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困惑：“那你说挺顺利？”
    “哦，很顺利的失败咯。”乔冉嘴角一钩，“要是成功了？那对我才是不顺利！”
    她放松的笑容，让曲易穆的心也安定下来。此刻，他决定传递这份微笑，却不料……
    “曲先生，我嫁不出去，您就感觉这么开心？”看见曲易穆的笑容，乔冉终于发现了他的“过份关注”，却遗憾的想到另一个方向去了，“您是担心？我嫁人就耽误工作么？”
    果然这些老板，想得都是这种事？虽说给够加班费，就当牛做马无所谓，但……总觉得有点不爽?
    “没有。”曲易穆斩钉截铁的否认了，但真正想说的话却也咽了下去，“工作时间，莫聊私事。”
    “知道啦。”
    看着乔冉蹦跳离去的背影，曲易穆默念着那句真正想说的话：如果你嫁不出去，请让我来负责。
    ……
    心里有了答案，尽管是不能确信的答案，但乔冉还是为此，暂且放下了心中的困惑。
    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
    “曲先生，周末的约会。你打算穿什么啊？”
    “你希望……我穿什么？”
    曲易穆的反问，当真问倒了乔冉……她好像没看过曲易穆穿别的衣服啊?
    除了那次默读会的汉服打扮外，平时的老板似乎都只穿同款？白色休闲衬衫是不错啦，就是看久了有点单调。
    乔冉原本想着，要为她的女神策划一场浪漫的不期而遇！那么第一件事，就应该是选择相似风格的衣服，以打造情侣感！
    但不会换衣服的曲易穆和穿衣完全随心的林莫……在这点上，确实让乔冉有些头疼。
    现在还被反问了，乔冉心里便彻底没了答案……看来要成为一个好的“恋爱策划人”，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或说你会穿什么?”曲易穆隐约感觉到乔冉的意图，似有若无的浅笑浮现在嘴角，“我配合你。”
    配合她？
    原本消失的信心，又在这句“我配合你”的肯定中，重新燃烧起来，并一发不可收拾了。
    “真的？您会配合我，来搭配出门的衣服？”亮晶晶的眼睛里藏着不愿被拒绝的期望，“真的？不会反悔吗？”
    “不会，都听你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乔冉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这样就能让计划继续下去了。
    “那我尽快，把女装的搭配发给您。”
    “好。”
    尽管听起来，乔冉的表述有点奇怪，仿佛不是在说她自己一样？但曲易穆却没有在意。乔冉颠三倒四？
    那很正常！他第一次见她时，她就连话都说不太清楚……
    曲易穆接受了女孩“混乱”的语言，他的一颗心也不免开始憧憬，周末那美好的时光。
    没想到，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居然是这孩子先提出的?
    这让曲易穆感到惊喜，尽管他并不知道，在这份“惊喜”中，“惊”的部分远大于“喜”，甚至可以这样说：这是一份惊吓，绝不是惊喜！
    但这要等到约会那天，才能被知晓了。而此刻的二人却为此在憧憬着？
    “曲先生，我真的好期待那天啊。”
    “我也是。”
    两人憧憬的神色，让这份“鸡同鸭讲”也变得美好起来，虽然这美好只维持了小半天而已。
    当那天到来，当曲易穆站在那女孩面前时，一切美好都消失殆尽了。
    他们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喊出了那四个字：“怎么是你？”
    二人身上相配的衣着和脸上相似的错愕神情，让这本来极美的画卷变得分外滑稽……

 第三十五章 怎么是你

    今天的曲易穆与往常的不太一样，林莫看出来了，但这并不重要，毕竟只是看见他，就令她很诧异了……
    “乔冉去哪了？约我的是她！”
    又是极富默契的两句话。此刻，他们只想知道：那个自以为是又“欠揍”的小丫头去哪了？！
    爸爸妈妈可是很生气的！
    尽管二人都有些不悦，但看起来更生气的还是林莫，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记录中出现次数最多的号码。
    ……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未能接通，请稍后再拨。】
    听筒传来规律又冰冷的声音，与林莫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刻的她，呼吸有些急促，眼里似乎也冒出了怒火！
    “不如休息一下？”看着动作愈发“怪异”的林莫，曲易穆有些担忧，遂为乔冉辩解道：“她应该不是故意的。”
    “这还用你说？”林莫抬头，斜眼瞥着身边的男人，眼里的怒火越发烧得旺了，她咬牙切齿道：“她从来不是坏心，但这不代表我就不生气!”
    林莫了解乔冉，那是个极为善良的姑娘。虽然任性又天真，也时常没耐心，但她绝不是个坏人。
    甚至可以说，乔冉是个在意别人多过在意自己的家伙！
    那是一种从心底里散发的极原始的善意。因为原始，所以纯真。也因为原始，所以常常“好心办坏事”。
    “死丫头，最喜欢做这种自以为是的蠢事。”林莫握紧拳头，狠狠地捶着空气泄愤，“别让我逮住她，否则我就把她……”
    虽然被乔冉气得难受，但想到要用“残忍”的手段去“教训”她时，林莫却突然没了火……她明明一直都知道乔冉是什么样的人啊!
    她决心接受并守护的，不正是这个死丫头么？
    “你不生气了？”
    眼前的女人，由一开始的狂怒变得平静，又从平静变得……有些柔和？虽然曲易穆不知道，为何女人们总能如此迅速的改变自己的心情？
    但他却明白：林莫不生乔冉的气了。
    “谁说的？”面色稍缓的女人却还在嘴硬，“我的确没那么气了，但这不代表她做的事就对。”
    “是，她做的不对。”
    居然被赞同了？林莫终于有时间回过神来，细细端详今天的曲易穆了。
    这是林莫从未看过的曲易穆，与往日只穿同款衬衫的那个人不同，今天的曲易穆有些……帅气？
    平时的林莫，都是以看“敌人”的目光去扫视曲易穆，自然是各种看不顺眼。而今天，在她更气的人变成乔冉之后，她反倒可以平和、客观的去看待曲易穆。
    没想到，这看起来比她更在意乔冉的人，居然也会附和她说：乔冉这事做的不对？
    “我还以为，你一定会护着她。”林莫看了看手里的优惠券，朝前走去，“让我跟你一起来咖啡博物馆？真不知道是帮你，还是害你？”
    如果那丫头是以撮合他们的心思而送的优惠券，那可真是……愚蠢至极！
    在咖啡这件事上，她和曲易穆不共戴天！
    但如果她是因为嫉妒，想“拆散”他们才送的优惠券？那才是干得漂亮！一击即中！
    可惜林莫知道，乔冉没有那种恶毒的心思，更没有想出如斯妙计的脑子。
    于情于理，林莫都推断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乔冉是为了撮合他们才这样做的！
    而会选择送咖啡博物馆的优惠券？到底还是因为她曾说过“想去”，这傻丫头就悄悄记在了心里。在制造惊喜这点上，乔冉从不输任何人。
    因为她是真心实意的，为在意的人们而考虑着。所以哪怕是一句微不足道的话，乔冉都会为了她牢牢记住。
    可……就是这样才讨厌啊!明明是她们的闺蜜休闲之日，却变成了和讨厌鬼的被迫“相亲”？乔冉还是在为她好？
    “我果然最讨厌你。”
    怒火重现在林莫的眼里，不仅是“咖啡难喝”的旧恨，还有“乔冉居然开始在意他”的新仇，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林莫很不爽！
    所以林莫想骂人！可她又不忍心骂乔冉，那就骂这个“乔冉在意”又“在意乔冉”的曲易穆！
    “你好像又开始生气了。”曲易穆停下了脚步，“为什么女人总是那么容易情绪波动？”
    曲易穆很好奇，尽管她们释放的是不同种类的情绪，乔冉的底色是“悲伤”，而林莫则是“愤怒”？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讨厌我？”
    感到不解的曲易穆，又追问了一句，紧接着他看到林莫在冷笑，嘴角一撇的模样显得……
    曲易穆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林莫，他对她所知的东西实在太少了，遇见林莫是一次偶然，但想要认识林莫，却也只因为“乔冉闺蜜”这个标签。
    “你居然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林莫的脸上有着错愕，她这样执着的去讨厌着一个人，甚至那人做出了种种无礼之举，而他居然不知道？
    顿时，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当讨厌只变成一种单方面的情绪时，居然也令人如此沮丧？
    “是因为乔冉？”曲易穆专心猜测着被讨厌的理由，丝毫没注意到林莫此刻的沮丧，“是因为我没照顾好她？”
    “不。”林莫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我可以说讨厌你的一切，但却唯独认可你对她的心意。”
    林莫敢于将自己最好的朋友交托出去，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曲易穆很在意乔冉。
    虽然她并不明白，这个并不太熟的“熟客”，为什么对她的闺蜜如此在意？但那份从他心底散发的……感情？却让她不由自主的想托付。
    在林莫心里，乔冉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姑娘。那个单纯而天真的孩子，尽管很【无用】，但总能吸引到她和曲易穆这类人。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嘴角的淡笑、无奈的神情，将林莫身上的那份冷漠削弱了几分，眼神也透露出一丝温柔，她慢慢的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喜欢乔冉什么?”
    而她又喜欢乔冉什么呢？

 第三十六章 喜欢她什么

    他喜欢乔冉什么？
    在过去的那些时光里，曲易穆也曾反反复复的问过自己：喜欢她什么?
    是那双含泪又闪着光的可爱眸子？还是那嘴硬心软的别扭性格？亦或是因为她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小哭包？
    不是，都不是……或者说不全是？
    不管是心疼她的脆弱，还是在意她的美好，但这都是在他喜欢她之后的结果。
    因为爱她，所以钟意她的一切。
    那他到底为什么而喜欢她呢？
    答案就在曲易穆的心里，他明了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似乎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感觉？
    “我……”脚步渐渐慢了，曲易穆落在林莫身后，停了步子，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喜欢她的所有。”
    哭也好，笑也好，只要是乔冉所拥有的，曲易穆都喜欢。他所喜欢的，不是什么大家都会在意的优点，就只是乔冉这个人而已。
    “俗套。”林莫也停了步子，转身走到曲易穆面前，也语气坚定的说道：“俗透了！”
    尽管说着嫌弃的话，嘴角却不自觉的往上扬，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拍了拍曲易穆的肩，“虽然俗，但真诚。”
    林莫讨厌曲易穆，但却愿意将自己最重要的朋友交托于他。可能就是因为他真心喜欢着乔冉？
    尽管除此之外，他一无是处！
    “到你了。”
    “什么到我了？”
    “你喜欢她什么？”
    你管我？凭什么告诉你？
    心里还吐着槽，面上却掩饰得波澜不惊，林莫将头发往耳后一撩，略过这个问题，提步朝前走去，边走边说：“她特意为我们准备了优惠券，你是想浪费掉？”
    林莫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曲易穆的视线里，进入了面前这座“咖啡博物馆”中。
    望着面前的“咖啡博物馆”，曲易穆有点失落，他曾是那样期待，期待着与乔冉约会的这一天。然而，今天与他一起来的却是林莫——这个不懂咖啡且爱浪费咖啡豆的女人。
    尽管如此，他却一点都不恼乔冉？真不知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变成一个没有原则的人?
    曲易穆摇了摇头，是不能再继续这样了。她的善良若是再加上今天的这种自以为是……他和林莫倒能理解，那旁人呢？
    相信林莫也如他一样，虽爱她也宠她，但更多的还是希望乔冉可以走出她内心的小小天地，成长为独挡一面的“大人”？
    虽然改变是必须的，但在他这里，乔冉可以慢慢来……
    “在这里。”林莫坐在窗边，对刚刚才进来的曲易穆招手道：“做思考者，开心么？”
    早早进来并点好咖啡的林莫，看着窗外只身而立的男人，摇了摇头，心里想着：就连喜欢想太多这点，这俩人都这么像。
    “嗯…”看着面前的咖啡，曲易穆毫不掩饰的皱起了眉头，“为什么帮我点？”
    “和女孩子约会，你也这么霸道？”林莫搅着面前的咖啡，“难怪她不喜欢你。”
    “这是坚持。”
    即便今日坐在他面前的人是乔冉，曲易穆也会继续他的坚持。上次对咖啡的“背叛”，让他发觉妥协是没用的……
    不然，今天他又怎会坐在这里？坐在林莫面前？
    “罢了，你有你的坚持。”
    林莫也不再为难曲易穆，静静的喝着手上的咖啡，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一时失了神……
    难言又熟悉的尴尬与静默，在两人之间涌动着。或许在外人眼里，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相配。但实际上，林莫和曲易穆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一样——相似却永不相交
    他们之间或许存在着无数相等的垂线，但唯一出现的“那条”，她的名字叫乔冉。
    “真不知道，我和你在这里干什么？”林莫回过神，想起了他们之间唯一的那条“垂线”，叹了口气道：“我们之间能说的，唯她而已。”
    “那不如就聊聊她？”长久的沉默，饶是曲易穆这种喜静之人，也有些受不住，他问起了刚刚未解的疑问：“你喜欢她什么?”
    “说也行。”林莫转着手里的咖啡杯，“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今天这件事，我不能这样算了。”
    “可以。”
    曲易穆的爽快让林莫有些纳闷，她原以为他会帮着乔冉说话，但没想到？曲易穆居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你就不问问，我会对她做什么？”
    “的确该对她严厉一点了。”曲易穆向林莫点了点头，“由你来做，我很放心。”
    这份信赖其实并不属于他们，而是因为他们都信赖着：对方和乔冉之间的羁绊。
    就算再怎么“看不惯”对方，曲易穆和林莫都确信着一点：对乔冉而言，他她是值得托付之人。
    “爽快，人借走一月。”林莫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就算不能脱胎换骨，也要让她掉层皮。”
    她是太惯着乔冉了，以为制造一个柔性的环境，就能让乔冉慢慢走出阴影，可谁知……
    乔冉是有进步的，但这进步实在太慢，所以是时候该按下“加速键”了。
    “我们都变了。”曲易穆颇有些感慨，“你从前更纵她一些。”
    当初，林莫将乔冉交托出去时，曾再三跟曲易穆强调过：别管她！随她去！开心最重要！
    “靠得近，就容易心软。”林莫想起最初的心软，又有些释然：“那时的她摇摇欲坠，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会把她推进谷底，我怎么忍心……”
    林莫或许终生都无法忘记那个画面：只敢牵着她衣角的乔冉，如被遗弃的小狗一般，跟在她的身后，无助又脆弱的模样。
    她怎么忍心说出：你太软弱了！不要想太多！振作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这类看似“安慰”，实则却伤她更深的话语？
    “她放过所有人，唯独不肯放过她自己。”林莫苦笑着，但语气却又异常坚定：“这就是我最喜欢她的地方。”
    面对那个可以宽容一切，却唯独对自己严苛的女孩子，林莫找不到理由，不去心疼她，不去喜欢她……

 第三十七章 甜蜜的负担

    “和她相处，一直让我很有负担。”
    “负担？”
    曲易穆没想到，林莫会用“负担”来形容她们之间的相处。在他眼里，这两个女孩明明一直互相爱护着对方。她们之间的感情应是深厚且融洽的。
    何来负担？
    “乔冉是个很敏感的女孩。”林莫慢慢说着，“凡她所认定的人与事，她都会对其倾尽所有。”
    想起往事，林莫还是觉得有些无奈。若不是她们的同学关系，乔冉又怎会闯进她的生活，打破她内心的一道道枷锁？
    乔冉用这种“霸道”的方式，住进了她的心里。
    “是啊。”曲易穆也想起了过去的时光，“她一直如此。”
    爱得深沉，也爱得热烈，这就是乔冉对待感情的方式。她若将你划进心里，就会对你毫无保留。
    只不过这份真诚的爱，同时也太过沉重，重到让人还不起，所以林莫也曾逃避过……
    “你知道吗？”林莫笑着，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这个笨蛋，每次跟我吵完架，都要跑回去反思自己，然后又来跟我道歉……”
    明明吵架的时候，还气鼓鼓的说自己肯定没错！顺便还会给她扣个“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帽子。
    但最后，却总是乔冉给她道歉，给她服软。而且乔冉反思出来的“那套道理”，她居然还无法反驳？
    “我从未见过你们吵架。”曲易穆很想继续听下去，“也想象不出你们吵架的样子。”
    “那是从前了。”林莫颇有些怀念，“她总是想太多，但又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
    敏感是乔冉的弱点，同时也是她的优势。她因敏感而不自信，她也因敏感而包容。
    “看来她变了很多。”曲易穆觉着心里有些发闷，他与乔冉实在错过了太久，“这些都是因为你。”
    “所以说，我不安。明明什么也没做。”林莫看着有些愧疚，“其实她没说错，我是冷漠，也无情。”
    在这段友情中，乔冉永远是付出最多，改变最多的那个人，尽管她愿意，尽管这改变是对她成长有益的……
    但林莫还是觉得愧疚，她宁愿戴上“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帽子，情愿就此失去这个好朋友，也不愿再亏欠乔冉……
    “你并不是。”曲易穆摇了摇头，“否则你怎会因此感到不安？”
    “呵，这点你们倒说的一样。”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林莫赶紧收了情绪，回到平时“冷淡”的状态里。
    “事实如此。”
    曲易穆发觉，自己好像已经找到了这两个姑娘的相似之处：她们都有着柔软的心，愿意去包容彼此。
    “总而言之，她就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林莫嘴硬道：“明明自己就很难过，还总想着安抚别人……”
    为了她的愧疚与不安，乔冉收了性子，“勉强”自己少付出一点，少关心一点，给予她更大的空间与自由。
    这的确让她们之间的关系，有了更加良性的发展。但林莫却还是心疼，她想让乔冉做自己。但也因为她，乔冉开始“勉强”自己……
    “但你会照顾她。就像她在意你。”曲易穆说出了藏在林莫心底的话：“你喜欢她，不是因为愧疚。”
    “你是在说自己……”
    虽然面上吐槽着，但林莫却在心里悄悄肯定了这个答案。
    她对乔冉的感情，不是因为亏欠，不是因为愧疚，只是因为……乔冉是真心待她的好朋友。
    所以即便很有负担，林莫也想跟乔冉继续走下去，她会将这份“负担”化为“守护”……
    她们要互相“亏欠”，不然便只剩怀缅。
    “谢谢你。”
    当林莫还沉浸在友情的回忆中时，一声突如其来的“谢谢”，打断了她内心情感的流淌。
    同时，她也意识到一点：今天和他说太多了！
    “谈不上。”林莫转头看向窗外，“我又不是替你做的。”
    “我知道。”
    场面一时又冷了下来，林莫用余光瞥着对面的男人，发觉他似乎在想些什么，此刻也失了神……
    他在想什么？林莫其实并不想去探寻。这个男人突然闯进她和乔冉的生活里，身上却带着一份极为深厚的感情。
    她感受到这份情，却依然疑惑：他为什么能对一个陌生的女孩，产生如此深厚的感情？
    他们之间难道有过不为人知的过往？但林莫深信，乔冉是不会骗她的。
    乔冉以前并不认识曲易穆。
    “我想问……”
    “嗯？”
    正当林莫想为心里的疑惑，找寻一个答案时，她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一条来自“罪魁祸首”的消息。
    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想问……今天约会开心吗？”
    林莫捧着手机，一字一句的读着，脸上又浮现出些许愤怒，“我们的乔冉，很想知道这点呢。”
    “开心。”出人意料的是，曲易穆居然正经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开心。”
    “答得再好，也不会给你加分的。”林莫一边说着，一边回复着消息，“好了，我告诉她了。”
    “告诉她什么？”
    “告诉她，别再把我和你扯在一起。”林莫按住了语音，然后又说道：“这次的事情，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曲易穆听着，也只能附和的点了点头，对于今天这事，乔冉的确做得不对。
    两相欺瞒的结果，只会是自食恶果。
    “不是我说你。”林莫放下手机，又数落起曲易穆，“喜欢她就好好追，把心思埋在心里，指望那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去猜?这不可能成的！”
    “那我该怎么做？”
    林莫叹了口气，这两个人，一个是想太多就随便做，另一个是想太多只等人猜。
    一个冒进，一个回避，结果就是把她拖下水？
    “那家伙只相信自己的感受。”林莫无奈的说道：“所以你要做到两点……”
    一、让她明白，你喜欢她。
    二、让她明白，她喜欢你。
    这貌似什么都没说的建议，其实暗含了最重要的一点：【让她明白】
    对乔冉来说，不明白、不理解的东西，怎么去相信呢？
    现在的她反而固执的相信着：林莫只是傲娇……

 第三十八章 我没错啊

    听着语音中传来的“威胁”，乔冉觉得浑身有些发寒……她赶忙把手机扔到一边，又回想着自己的那些“安排”。
    是哪里做得不对么?
    咖啡?虽然这两人对咖啡的偏好不同，但这个大主题应该没错啊！他们不都有着自己对咖啡的坚持？
    邂逅？这种双方不期而遇的状态，不是很美好么？而且她就连衣着搭配都考虑到了！
    约会的地点她找好了，约会的话题她也准备了，就连优惠券她都从赵羽风那里讨来了……一切都应该很完美才对！
    在乔冉的预想中，这俩神仙般的人物，应该在咖啡博物馆中，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畅谈人生。在攀谈交心过后，他们会发觉，彼此是那么契合的完美恋人……
    她设计的剧本应该是这样！
    可现在为什么变成了“林莫不会轻易放过她”啊?
    还是……乔冉几番思索之下，终于得到了“答案”：一定是曲先生没做好！
    她的剧本完美无瑕、没有漏洞，但却不成功？那么问题应该是在于……人！
    她家莫莫天仙化人、气质出众，是整条街最靓的女神，自大学以来就追求者无数。
    所以……如果说他俩一定要有人，瞧不上对方？那就只能是她家莫莫瞧不上曲先生了……
    乔冉正为曲易穆感到遗憾之时，她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打断了她此刻的思绪。
    难道莫莫不高兴，所以打电话来骂她了？
    乔冉慢慢靠近手机，将它翻了过来。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名字，是她所熟悉的，但却是三个字：曲易穆。
    “曲先生，您还好么？”乔冉接通了电话，然后安慰道：“别难过，莫莫有时候……”
    “我很开心。”
    啊？
    之前听林莫的语气，乔冉还以为，这次的约会应该很不成功……没想到曲先生居然说：我很开心？
    果然她家莫莫就是傲娇而已！
    “那就好。”乔冉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们不满意我的安排……”
    虽然是她的自作主张，但最后还是迎来了好结果。乔冉心里最后的那点不安，也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曲易穆说：他很开心啊！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么？
    “但我们不满意你的安排。”
    这轻轻的一句话，再次击溃了乔冉。不安与疑惑又重新涌上了她的心头……开心却又不满意她的安排？
    “那也没关系。”乔冉赶忙回答：“你们开心就好。”
    就算不是按她的剧本走的，但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那也行啊！
    “以后不许再这样做。”曲易穆顿了顿，“我们不需要这些，你管好自己就行。”
    “好……”
    回应的声音渐弱，同时伴着淡淡的失落感，这声音听得曲易穆又有些心软。
    他本想安慰几句，但心头却浮现起林莫的嘱咐：如果不想被误会，请肯定而坚决的拒绝她！
    “委婉”对乔冉而言，就是还有可能！就是永不放弃！
    “曲先生，如果你们不喜欢今天的安排，我还有……”
    “管好自己！”
    那边彻底没了声响，曲易穆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
    不敷衍、不回避、不纵容
    这“三不”原则，是林莫告诉他的，与乔冉的相处之道。
    很多时候，乔冉并不是怕被拒绝，她只是怕……自己从未被人放在心上。
    所以不必纵容她的任性，纵容在她眼里就是敷衍，乔冉所期待的是回应，是真心的回应，不论好坏。
    “唔…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做了。”乔冉沉思良久，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对不起……”
    她又犯错了，踩了对方的边界，以“为你好”的可怕名义去“安排”他们的生活，即便“这份好”是真的，那仍旧是不尊重……
    “没关系，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不能有下次。”
    “好！”
    虽然爽快的答应了，但乔冉还是陷入了另一种迷思中……她想对他们好！但他们又不需要?那该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么？那她的心就更过意不去了……
    “曲先生，我想问……”乔冉鼓足勇气问道：“你需要什么呢？”
    在和林莫的友情中，乔冉学到最重要的一课是：如果有问题、疑惑或怀疑，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一定要坦诚的说出来！再难也不要放弃沟通！
    “我需要……”
    那个“你”字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了，但在最后关头，曲易穆还是把它咽了下去，改口道：“你管好自己。”
    管好自己、管好自己、管好自己……乔冉的脑子里只剩这四个字了。她管好自己，就是对曲易穆最大的安慰？
    想想还真是！作为“一曲”唯一的员工，如果她管不好自己，那曲易穆也真是挺为难的。
    “好，我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
    听着乔冉肯定的回答，曲易穆松了口气。同时他也意识到，林莫说的果然有理，对于乔冉：千万不要心软！
    所以决定不再心软的曲易穆，也准备好把那个“噩耗”告诉乔冉了，毕竟做错事就该罚。
    可惜沉浸在“管好自己”里的乔冉，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更加忘记了林莫的那句话：这次不会轻易放过你……
    “下个月，你不用来上班了。”
    “啊！您是要开除我？”
    曲易穆这句话如平地一声惊雷，让乔冉立刻清醒过来。她家老板这是……终于忍不了了？
    要把她这个无能又多管闲事的员工开除？
    唔……其实有时候，乔冉自己都觉得，如果她是老板，也一定会开除像她这种“摸鱼”员工！
    此刻，乔冉越发感觉到……有些人表面上是大魔王，实际上却是仁厚宽容的老板啊！
    “曲先生，我一定会努力的。”乔冉丧失已久的求生欲，又重新上线，“我错了……您不要开除我，好不好？”
    “我没有想开除你啊。”曲易穆强忍住笑意，“林莫想借你一月，让你到她店里去帮忙。”
    “就这样？”
    “就这样。”
    乔冉松了口气，却也越发确定了自己的那个想法：曲易穆果然喜欢林莫，而林莫是个傲娇！
    ……
    乔冉的错觉，何时才能消失呢？

 第三十九章 被嫌弃了

    不上班还能拿工资，这是一种什么体验？
    对于正在经历这一过程的乔冉来说……她的感觉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愉悦?
    “莫莫，莫莫……”乔冉本以为是闺蜜间的愉快相见，却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这种冷落，“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微微张开的唇，在林莫看见乔冉那无所谓的模样后，又紧紧闭上了，她的心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真烦呐！
    可潜意识中早就把自己当成“老父亲”的林莫，却也没想过要放弃乔冉。最多，她也只是想让乔冉感受一下，那如“山体滑坡”般的父爱……
    林莫将乔冉带到了后厨，指着水盆中堆积成山的杯子、碗碟，用眼神示意她刷洗干净。
    “莫莫，你是想让我把这些都洗出来吗？”
    乔冉却显得有些兴奋，在看到林莫点头后，她迅速的戴上手套，投入了清洁工作中，嘴里还哼着歌？
    ……这是什么怪胎吗？！林莫没想到，自己这第一步的“惩罚”，在乔冉那里居然变了意味……
    为什么她看起来这么开心？
    “莫莫，你出去。”乔冉见林莫在旁发愣，提醒道：“外面没人，客人来了怎么办？”
    林莫身形一僵，嘴紧紧抿着，缓慢的走出了厨房。
    待她站定，看着比以往更加整洁干净的台，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乔冉是个强迫症啊！
    难怪洗碗也能洗得这么开心！她家笨蛋实在有着太多异于常人的爱好了……
    “居然把这忘了。”林莫反省着自己的失误，“她丧得太久，都让我忘了她原来的模样。”
    曾经的乔冉，虽然腼腆、爱哭、又很急躁，但在学习上却很认真的。即便是在大家都很放松的大学，她也是继续努力学习着，从不敢懈怠。
    不逃课、不走神、不敷衍作业，哪怕是没有学分的课程或活动，乔冉都会参与并尽力把它做好……
    但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乔冉爱学习，或是想凭此得到些什么，完全只是因为……她的强迫症和完美主义！
    苛于待己和纵以待人是乔冉原来的处事方式。林莫就不明白了，她干嘛要活得这么累？
    “干完活，出来喝酒。”林莫立刻决定调整思路，换个方式来教训乔冉，“闺蜜谈心。”
    【闺蜜谈心】与【工作谈话】，又称【乔冉的自我批评】，这是乔冉表达观点与自我成长的一种活动。
    虽然常常耗时又费力，但因效果不错，所以至今未被淘汰。
    “好……”乔冉虽加快了速度，但语气却显着有些低落，她回头问道：“还有没有要洗的啊?”
    敢情这是没洗够？！
    ……
    待乔冉完成清洁任务之后，她把杯子、碗碟一一收好，随意甩了甩手上的水，便直接由厨房出来了。
    “擦干，然后把这个涂上。”
    林莫从远处抛了东西，乔冉踉跄的接住了。只是那动作极其夸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林莫抛了个孩子出来……
    “有必要么。”林莫有些看不下去，“这种距离不应该随手就接住了？”
    “那是你。”
    乔冉有些无措，她蹲了下来，然后才将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块卷起来的毛巾，里面包着的是一支护手霜。乔冉用毛巾擦干了手上的水，却把护手霜又扔回了林莫……
    “哟，真的接住了。厉害啊！林莫！”乔冉将毛巾折好，“我不用这些。”
    “皮肤保护的重要性，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林莫摇了摇头，自己用起了护手霜，“等以后老了，你就知道错了。”
    “你说话，越来越像母上大人了……”
    此刻，乔冉仿佛在林莫身上，看见了黄春嵋的影子，很像却又很不一样。
    “你才越来越像你妈了。”林莫不客气的回敬，“都干得出拉郎配这种事了。”
    “呃……我最近没写文啊？”
    乔冉还以为，林莫在说她写得的同人。她还在想，自己一个站官配的，什么时候拉郎配了？
    “我很尊重男女主的感情，不会拉郎配的……”
    乔冉越是解释，林莫的脸就越黑。在听到“尊重”这两个字时，林莫甚至冷笑出来：“你还敢和我说尊重？”
    “那个……”看着林莫不悦的脸色，乔冉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赶紧往回解释：“只是有时候，也容易关心则乱。”
    “真的是关心？”林莫斜眼瞥着乔冉，“或者说只是关心？”
    只是关心吗？
    乔冉没办法义正言辞、理直气壮的说：我只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
    且不说“这份关心”是多么没边界，就说这“只是”？乔冉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她毫无私心。
    那份在心里渐渐增长的好感，成了乔冉避无可避的阴暗面。她焦虑又慌乱，她急于逃出这片阴暗，于是为此“献上”了友情……
    “我承认，不只是关心。”因羞愧而生的悲伤“掐住”了乔冉的喉咙，她有些说不出话来，“还有私心……”
    “因为你觉得他喜欢我，人又好，所以你想促成我们？”林莫为乔冉总结着，“而你的私心是，你动心了。”
    林莫了解乔冉，这个很容易动情的姑娘，脑补能力更是一流。怕是在乔冉的脑海里，他们三个早已“虐恋情深”很久了？
    不对，在乔冉的剧本里，被虐的应该就她一个？她想及早斩断情丝，却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异于饮鸩止渴。
    “就算我们是好朋友。”林莫把乔冉搂在怀里，“你喜欢的还是要争啊。”
    “可我不想为一点好感、错觉，而失去你。”乔冉瞪着眼睛，不让泪水掉下来，“比起别人，我还是想选你。”
    “明明自以为是，却半点不为自己着想。”林莫有点想揍乔冉，“有私心又不可耻，你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压抑自己。”
    是啊，乔冉总那么自以为是，可林莫却不讨厌她，大概就是因为，她有着奇怪的“牺牲精神”？也正是因此，乔冉总是那个被人被己伤得最深的笨蛋……

 第四十章 被安排了

    把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乔冉觉得轻松了不少……
    “现在好多了？”林莫端来一杯热牛奶，“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以后别藏着掖着。”
    “就连让人喝牛奶都一模一样。”乔冉放松下来，又打趣起林莫，“还说你们没什么。”
    尽管在林莫的再三解释下，乔冉好不容易接受了，【林莫不喜欢曲易穆】的这个事实。但在心里，她还是觉得这俩很配。
    “我和他还都是人。”林莫冷哼一声，“你怎么不加上这点？”
    林莫讨厌曲易穆，更烦有人把他们扯在一起，但最无奈的是，这个“有人”偏偏就是乔冉……
    “说实在的。”乔冉却还是没读懂现在的气氛，继续“推销”起她家老板来，“曲先生，他人品好，形象气质也好，还是个拥有私人图书馆的男人！最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你……”
    “在我这拍曲易穆的马屁？”林莫打断了那喋喋不休的夸赞，“你以为，他会给你加工资？”
    “我只是说说……”
    饶是一直在自己小世界中的乔冉，终于也发觉有些不对劲了，好像……林莫很讨厌曲易穆？
    “那就把嘴闭上。”
    杯壁的温热，暖了林莫有些冰凉的手。她也因此意识到:牛奶就快凉了……
    于是，她赶忙把杯子放进乔冉手中，故作冷漠的说道：“先喝牛奶，再闭上嘴。”
    “唔，每次都让人喝牛奶。”乔冉有些失落，“不是说喝酒么？”
    “未成年不适宜饮酒。”
    林莫说的理直气壮，这分毫不许人质疑的态度，着实惊到了乔冉……这个借口也太烂了？！
    “你好像只比我大五个月而已。”酒杯里透亮的浅蓝色吸引着乔冉，她因而不满的说道：“为什么你能喝？我不能？”
    一声轻笑传入乔冉的耳中，她看着林莫将杯中物一饮而尽，不禁有些羡慕，也有些气恼……那酒还是她买来的。
    “因为你的心理年龄，我看只有四岁而已。”林莫再次为自己满上一杯，“不然怎么干得出那种事？”
    “我都说错了嘛……”
    乔冉蔫了，今天的莫莫为什么比往常的更严厉？难不成曲易穆“上身”了……
    “认错，但不改错。那还不如不知。”林莫的眼里闪着寒光，“我看不见你的诚意。”
    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到底还是来了么？乔冉认命的，将手中已经凉掉的牛奶一饮而尽。
    她的认错之路，路遥且艰，甚是难走啊！
    “我保证，以后不插手你的私事了。”乔冉弱弱的把杯子拿起来，“我都喝完了。”
    “喝完啦。”林莫的语气渐渐温柔下来，待她看清女孩眸中重燃的希望后，她嘴角慢慢上扬，说出了后半句话：“是想让我赏你一朵小红花？”
    ……
    “说，你想怎样？”乔冉认命了，“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这就是我的诚意。”
    林莫的嘴角微微弯起，勾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这还差不多。”
    总算是个敢于面对，并承担责任的大人了。
    林莫也时常在反思，自从乔冉心里的那根弦崩掉后，她的保护之心也因此而泛滥，是否因她保护太多？
    才让乔冉一直舒服的丧着？她的确很焦虑，但又甘于焦虑？
    “很简单，你在这打一个月的工。”林莫将抹布塞到乔冉手里，“工资，曲易穆来出。”
    “就这样？”乔冉有些怀疑，“曲先生也答应了？”
    “他可是很乐意的。”说着令人误解的话，林莫又拿出一串钥匙，“从今天开始，从开店到打烊，从前堂到后厨，你一个人来做，为期一月。”
    过去，他们把乔冉保护的太好了。以为铸造一个温室，就能让她不受伤害的恢复与成长。却不料，她趴在地上就不肯起来了？
    怀柔过后，便是暴击，林莫也想试试，乔冉经常说的那种……崩溃疗法！
    “你这是在悬崖上走边边”乔冉摇了摇头，“我会把这家店弄垮的！”
    一个月……平时她只做服务生的工作，就觉得很难了。现在还把店、把客人全都交托给她一人？
    这太难了！她没有勇气面对这个挑战……或是说惩罚？
    “弄不垮的。”林莫倒显得游云淡风轻，“就一个月而已，这点损失，我受得起。”
    “壕啊。”嘴角抽搐着并感叹着，乔冉无奈点头，“你的诚意，我也感受到了。”
    既然是莫莫要求的，乔冉也想着拼上一拼，只是……想到每天要和那么多人打交道，乔冉有些发怵。近来，她的情况是好了许多，总算可以正常生活与工作了。
    但突然要做生意？这其中要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这果然是个惩罚啊！
    “还不止这些。”见乔冉适应了之后，林莫又说出了惩罚的后半段，“我还给你找了个人，一个特别好的男人。完成这边的工作后，在本月月底，你和他相亲。”
    ……“敌人”都打到内部了？一不小心，她的“后院”就起火了？！
    “莫莫，我不想啊！我不要相亲！”
    “他特别好，优点特别多。”
    “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即使他特别好！”
    “你终于明白了。”
    【你终于明白了】
    这句话瞬间敲醒了乔冉，她家莫莫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还不是她先做出了这种事？曲易穆再好，再喜欢莫莫又怎样？！她家莫莫不喜欢他，那就什么都不是！
    这巨大的冲击，把乔冉心里那“爱屋及乌的好感”也冲淡了几分……
    “我明白了。”乔冉郑重的点了点头，“你说什么，我都听。”
    “很好，安排。”
    以剧本安排人者，不论其心，必将被人安排之，此之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乔冉终于从心底里认识到了错误，原本郁结于心的那种不安，与那分不清是“好感”还是“错觉”的折磨，此刻都消散不见了……
    反正她家莫莫就是不喜欢曲易穆，而她？也只是觉得：曲先生是个好人！
    那好人就要被喜欢么？

 第四十一章 改变与挑战

    今天就要去店里帮忙……哦，不！是做老板了。
    从早上睁开眼睛的那刻，乔冉就开始怀疑人生。她质问自己：这日子怎么越过越魔幻了？
    天仿佛在和她开玩笑，又仿佛是在给她机会，给她……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新奇体验。
    这不是自己曾经最想要的么？乔冉躺着，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思索着这一切。
    她逃避稳定，渴求自由。而现在，自由却突然以“惩罚”的名义，落入她的生活。
    一切都好像梦一样，哪个女孩不希望拥有这样一家小店？不计成本，不管盈亏，只求一个自由与开心？
    但乔冉明白，这并不可能。她也不敢拿闺蜜的心血去挥霍。
    现在退缩还来得及么？回避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却有用啊！至少她不会再被伤害，至少她不用去伤害别人。
    只是自己会永远陷在那泥沼地里罢了……
    闹钟第二次响起，乔冉在枕边摸索着，那不知去向的手机在哪里？
    铃声一直响着，惹得乔冉心里有些恼火。只要坐起来，掀开枕头和毯子，她就能找到那该死的手机，按停那聒噪的闹钟……可她不想起！
    起床就意味着，要面对那未知的一切。但乔冉很害怕。
    “还不起？”直接推门而入的黄春嵋，将手机扔到乔冉身上，“手机放床边，你也不怕摔坏了。”
    “马上。”
    乔冉答应着，但却没动。
    黄春嵋听着，也没有走。
    “妈，你先出去？”
    “你不起来，我是不会走的。”黄春嵋抱着手臂，“我还不知道你?我一走，你眼一闭，就接着睡了。”
    “哪有。”乔冉坐了起来，“您看，我这不是起来了么？”
    黄春嵋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告诫着乔冉，然后便离开了房间。乔冉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母上大人讲得对！她就这幅德性，如果没人叫，恐怕就一直赖在床上了。
    也不是困，她就是不想起。
    有了母亲的“帮助”，乔冉立刻起了床，往卫生间奔去，开始了早上的洗漱。
    “多刷一会，别给我敷衍，刷两下就算了。”在厨房做早餐的黄春嵋，如往常一般提醒着孩子，“快点来吃早餐，不然又要迟到了。”
    尽管是重复的唠叨声，但乔冉却听出了一丝亲切。有时候，这种“不需要”的关心，其实也含着一份温暖？
    但多数时候，人们却只看到了控制。双方都没有错，也都不全面，那么就只去感受其中那份温暖？
    毕竟能快乐，谁又想痛苦？
    喜欢想太多的乔冉，即使在刷牙的时候，也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恰恰是这样的“乱七八糟”，使她慢慢成长着。而今，她生活的“加速键”已被开启，乔冉又会想出什么新的“乱七八糟”呢？
    “妈，这个月，我回家都会晚一些。”乔冉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向母亲报告着，“工作上的事，您别担心。”
    “我知道。”出乎乔冉意料，黄春嵋居然早就知道了？
    “您知道什么？”
    “就是那个……”黄春嵋嚼着面条，口齿有些不清，“林莫！她给你介绍了个对象。”
    “您怎么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个？”
    乔冉哪里想到，这最不该被知道的部分，居然还是被母上大人知道了?
    “林莫打电话来，和我说的。”黄春嵋没有在意女儿骤变的脸色，“你这个朋友，交得不错。”
    不错，真的不错……能关心她终生大事的朋友嘛！这么看来，她果然不是什么好朋友！
    乔冉又一次谴责了自己。
    “她和你只说了这些？”乔冉小心翼翼探寻道：“没有说别的事情？”
    “没有。她只说，她要去旅游，所以让你请假帮忙看店。”黄春嵋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所以为了谢谢你，她会给你介绍个好对象。”
    这基本是事实的全部了。
    “您不反对？”一向看重工作的母上，居然同意她请假帮忙?
    “这有什么。”黄春嵋倒是不以为意，“你能请下来假，那就没问题。”
    在这件事上，黄春嵋给予的容忍度，一时让乔冉有些不适应。她还以为，如果母上大人知道这事，一定会骂她：你交得是个什么朋友？
    “母上大人，谢谢您！”
    “平白无故，谢我作甚？”黄春嵋掩着眼里的喜色，“你是大人了，我相信你。”
    那天，女儿所讲的那些话，其实还是触动了她几分，黄春嵋也认真审视了自己……有时候，她太急切了！
    急切的根源来自于恐惧，她有太多的害怕，对于这孩子，她总想用自己的人生经验，为她最爱的女儿，指一条最好走的路……
    但乔冉的路，黄春嵋又怎么能替她走？
    “妈妈……”乔冉一时语塞，她咬着下唇，艰难的发出声来：“我知道了。”
    “不许哭！”黄春嵋看着乔冉这样子就烦，“刚说你是大人，这会就要哭了？”
    “我没哭啊？！”
    对于爱哭这个毛病，乔冉已经用最多的心力去克服了，最近她都没怎么哭啊？
    至少现在，她肯定是没哭的！
    “看着像要哭。”黄春嵋也没打算道歉，“怪你自己以前哭多了。”
    “……”
    原来这是个狼来了的故事？因为太多次的失望，再想获得希望与别人的信任，就很难了？
    虽难，亦得为已。
    ……
    吃过早餐后，乔冉踏上了去店里的路。这一个月，莫莫的店就完全归她管了，她要怎么才能做出成绩来？
    等莫莫旅行回来时，她希望交还回去的，不是一家被她玩废了的店……
    但短暂时间内，要取得成功？或是说仅仅保住这家店？她又该做些什么?
    去往店里的路，突然变得漫长了起来，乔冉看着眼前的路，仿佛看不到尽头……
    她拿出手机，想要给林莫打一个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熟悉又模式化的声音？！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这……真是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啊！

 第四十二章 被迫营业

    乔冉站在店门口，看着手中的钥匙，她失了神……想到前途未卜的漫长一月，她不安又激动着？
    “我可以的。”
    乔冉轻声说着，似是在安慰自己一般，犹豫了片刻后，迅速的用钥匙打开了店门。
    如果这是她一定要面对的？那就来！乔冉虽害怕，但心里却也存着几分胆气。
    她会给莫莫一个满意的答卷。
    乔冉打开手机，看着林莫给她写的备忘录，上面写着她这一天要完成的全部工作。
    具体任务如此:
    一、进店后，首先清洁店内的每一处，做好简单消毒（?）
    二、检查后厨的备料情况，及时补充短缺（?）
    三、换好工服，做好迎宾的准备工作（?）
    四、简短的鼓励一下自己（??）……（?）
    五、确定营业目标，分析特殊节点（?）
    ……
    备忘录上，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让乔冉有些发晕。但这并不是因为事情太多，她太忙，而是因为备忘录里有几条……实在太奇怪了？
    鼓励自己？喝下午茶？多交几个朋友？
    这看起来，与其说她是来工作的，不如说是莫莫让她来疗养的?但突然来到的第一位客人，还是让乔冉迅速回到了现实。
    她现在是这家店的老板了！
    门口挂着的风铃，只要有人一推门就会响起，伴随着清脆的风铃声，第一位客人来了。
    在林莫离开之前，乔冉曾在她那里经过简单的培训。尽管林莫教的东西，是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但乔冉还是一点点的记下来了。
    “早上好，请问……”
    先问好，再询问客人是否有预定、吸不吸烟、想坐在哪里……这一套下来，就是所谓的热情招待了，但来者却让乔冉的热情瞬间熄灭了……
    尽管这很不敬业，但乔冉的脸色却没办法扭得更好看一些。
    “小美女的脸这么难看啊?”来人也看出了乔冉的不耐，主动热情搭话道：“知道你今天在这，我特意来捧场的。”
    “你们艺人有这么闲……”
    怎么说这都是客人，尽管就是他引起了自己的“坏念头”。但此刻，乔冉还是得拿出专业的态度。
    毕竟这家店现在属于她，而未来也必须完完整整的还给莫莫。
    “跟我来。”乔冉引着来人去了窗边，“坐这里可好？”
    “这里……”那人却很不满意，“你也知道，我是当红偶像啊！”
    赵羽风摇摇头，他坐在这里？等下要是引来太多粉丝，造成了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故？
    黑子就又有机可乘了！
    “我知道啊。”乔冉倒理直气壮，“如果不能被人看见，那就招不来粉丝。招不来粉丝，我的生意怎么好？我的生意不好，你又哪门子的捧场？”
    这“完整”的逻辑链，让赵羽风无言以对，但这无言以对，真的是因为乔冉有理？
    “是……但是……”赵羽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今天是偷偷出来的，坐一会就走。”
    “哦。”乔冉点头附和着，“点单，您要喝什么？”
    “……”赵羽风做出一副难受的模样，他“哽咽”着，甚至眼角还泛起了泪花？
    “我们之间的情谊，还不值得你送我一杯咖啡吗？”
    赵羽风取下墨镜，露出他那双闪亮的眸子，试图向乔冉放电……想他赵羽风，可是风靡万千少女的着名偶像啊！
    要是动摇不了乔冉，他就不做这一行了！
    “您需要眼药水吗？”乔冉从口袋中拿出一杯眼药水，“这是我常用的，半价让给您？”
    “你……”赵羽风没想到乔冉会如此应对，他眼珠一转，又计上心头，故作恼火的模样，“你在说我的演技差？”
    “嗯，很差。”
    “我这可是真情流露！”
    在乔冉这里碰了这么大的钉子，着实让他始料未及。明明那日相见，乔冉还是腼腆害羞的小美女啊！今日却……
    “我没想到……你如此市侩。”
    “我也没想到，您如此不靠谱。”
    若不是听信了赵羽风的“绝对能行”！她又怎会向曲易穆提出“约会”的请求？虽然后面的事，全是她的自作主张，但这“开头之罪”，赵羽风是跑不掉的！
    迁怒也好，实情也罢，反正乔冉现在……不喜欢赵羽风了，甚至还想黑他！
    有时候，粉转黑，就是这么奇妙。
    “我哪里不靠谱？”
    “那我又哪里市侩？”
    这反问堵得赵羽风说不出话，他只是静静看着乔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有点猜到，他喜欢你什么了。”
    “什么？”
    “可以点单了吗？我要一杯意式浓缩。”
    赵羽风及时转了话题，让乔冉有些猝不及防，但既然客人点单了，她也只好先做事了，只是……
    “您确定要意式浓缩？”乔冉反复确定着，“刷卡、现金……总之请先买单。”
    “市侩。”赵羽风一边拿出手机付款，一边确认着订单，“就要意式浓缩。”
    乔冉点着头，眼里闪着意味深长的光，然后转身离去……
    “您好，这是您要的意式浓缩。”
    “就……这么一小杯？”
    “意式浓缩是这样的。您不知道么？”
    “咳…我当然知道。”赵羽风端起面前的小杯，喝了一口，“唔……不错。”
    “您喜欢就好。”
    赵羽风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奇怪，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他看向乔冉，犹豫再三后，说道：“给我再来一杯牛奶。”
    “牛奶？”乔冉嘴角浮现出诡异的笑，“您是喝不惯么？早知道您接受不了，我就劝您点焦糖玛奇朵了。”
    “不，谁说我接受不了？”赵羽风拿起面前的小杯，一饮而尽，“我……只是……想给助理，点份外卖！”
    他的嘴角在微微颤抖着，眉头也紧皱着，一直在忍耐着……
    “哦，您对工作人员真好。”乔冉偷笑着，“这杯牛奶，就算我送给您了。”
    赵羽风没有说话，只是勉强着点了点头，口腔里不知弥漫着什么味道……
    是苦？还是酸？亦或是焦糊味？
    总之，不管是什么味道，赵羽风都再也不想什么喝意式浓缩了……
    至于剧本的生活化体验？他就是个爱豆，不用这么认真！

 第四十三章 偶像效应

    赵羽风开始怀疑人生。而就在这时，乔冉为他端来了一杯牛奶。
    “我点的是外卖啊。”赵羽风看着面前的牛奶，眼里却流露出渴望，“你不会是想强买强卖？多坑我一杯？”
    “牛奶赠送。”乔冉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喝一点，不然容易胃痛。”
    看着那真诚的模样，赵羽风暂且信了乔冉，嘴里的苦味也驱使着他行动，他端起那杯牛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意式浓缩是什么样的？”乔冉撑着头，嘴角含着一丝笑意，“不然，你是不会点这杯浓缩的。”
    似是为掩饰被人看穿的尴尬，赵羽风戴上了他的墨镜，将杯里最后一点牛奶饮尽，然后才说道：“新剧本有提到，所以试试……”
    他既不愿承认，也不想否认，于是便只说了其中的原因，却没想到，这反而挑起了乔冉的兴趣。
    “新剧本？”乔冉想了想，一丝怒火浮在了面上，“不会是最近的那部改编剧……《咖啡公主七号店》？”
    “是啊，你也知道吗？”赵羽风以为机会来了，忙说道：“想不想去片场？我带你去啊！只要……”
    该想个什么条件好呢？赵羽风在等着乔冉求他，之后他再“勉为其难”的答应……
    一定要想个既能让曲夫子生气，但又不那么过份的条件。毕竟他也只是想气气那个老古板而已。
    这边赵羽风想的得意，可却忽略了乔冉的真实感受，此刻的她，早已怒火中烧了！
    “你居然要出演那部抄袭剧！”乔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作为一个同人文手，我无法接受！”
    对于一个文手而言，文字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对于【抄袭】这种事，他们十分敏感！
    “那个……抄你的书了？”赵羽风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要不要我帮你去……”
    “这种毫无羞耻心的行为，人人得而诛之！”乔冉盯着赵羽风，“你为什么要接这部剧？！”
    “这个……是公司帮我接的。”赵羽风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我也……身不由己，那个……外卖，我不要了！”
    不要试图和女人讲道理。这是赵羽风做爱豆以来，从中悟得的“真理”之一，在她们情绪激动时，你就……跑！
    “不许走。”谁知乔冉却不愿放他离开，“你要走?我就发微博说你，喝牛奶不给钱！”
    闪光灯虽隔绝在墨镜之外，但还是闪到了赵羽风的心里，他赶忙坐了下来，“小美女，我来捧场的！你可不能这样啊。照片删掉？”
    乔冉虽怒气冲冲，但还保留了几分理智。于是当着赵羽风的面，她删掉了那张照片，“我拍照片，也只是想和你多说一会话。”
    她要弄清楚，赵羽风是否知道实情，以及他对“抄袭”的态度？
    “小美女想和我说话？自当奉陪啊。”赵羽风显得有些兴奋，“你说。”
    看来乔冉还是落入他的“情网”了，要是他“得到”了这个小美女的心？曲夫子就该气得七窍生烟了？
    没办法，谁叫他的魅力就是这么大呢！夺人所爱也是难以避免之事啊。他也痛苦……真的！
    “你知道这剧是抄的么？”乔冉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演的时候就没觉得有些奇怪？”
    “冉冉啊，我们做艺人，看似风光，但实则也受制良多。”赵羽风找了找忧郁男神的状态，叹着气说道：“我知道，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回答看似完美，但乔冉却不太满意。她自然明白，艺人们的可选择空间很小，有时候也得做些不得已之事。
    但现在，她想知道的，是赵羽风的态度。虽然……她好像已经粉转黑了，但做黑子也要理智啊！
    “我只想知道，你知情吗？”
    “我知情。”
    赵羽风也不和乔冉兜圈子了，坦坦白白的说道：“我现在处于上升期，需要曝光率。而出演这部所谓的抄袭剧，我可以获得更多的话题与流量。”
    “哪怕这可能会被人黑？”
    “是，我别无选择。”
    乔冉听完，觉着有股闷气积在心里，她很想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诚然抄袭十分可耻，但她又凭什么去干涉别人的职业道路？只因为那不够正义？
    乔冉站了起来，想把杯子收走，但却失手将杯子打落……那落地之后清脆的碎片声，使乔冉的眼里有了层雾气。
    她忙去收拾那满地的狼藉，心神一分，那克制着悲伤的开关，也被打开了，她哑着嗓子，断断续续的说着：“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没用到不能守护自己的“孩子”?那曾击垮她的巨大悲伤，又一次袭来……
    “你没事？”赵羽风觉察到乔冉的异状，“我来收拾，你休息一下？”
    “不……不行！”乔冉推开他，手撞上碎片，手指上瞬间多了几条口子，“这是我的工作，我必须做好它！”
    明明决定要做好“临时老板”，可现在她却又在动摇了？
    “我知道这家店是你姐妹的。”赵羽风见乔冉失态，又出言安慰道：“我刚出道的时候，歌也唱不好，舞也跳不好，因此有了很多黑子，但我的粉丝却不离不弃的陪着我，每次演出，都写彩虹屁来鼓励我……”
    赵羽风的絮絮叨叨，乔冉没有听进去，她只回了一句，“说这些干什么……我已经是你的黑粉了。”
    “粉转黑了？”赵羽风有些尴尬，随后又笑道：“也是常事。我就是想说……我们有时候是做的很不好，但有人却愿意等我们，为了这些人，我们不就有力气支持下去了？”
    因为爱，所以愿意等，为了等待的人们，他们必须努力？
    乔冉认同着这点，看到赵羽风，她又想起，有时候，大家喜欢一个偶像，也许不是因为他有多美好，更多是看重……在他身上有着无数变好的可能性。
    人们迷恋着这种可能性，仿佛它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第四十四章 送我上青云

    “我走了？”赵羽风走到门口，犹疑的看着店内的人儿，“你确定自己能行？”
    经过刚才那一出，赵羽风彻底信了曲易穆曾说过的……不要逗乔冉，她会哭的！
    看着小美女哭泣的模样，他心里竟也生了一丝不忍与慌张？赵羽风还以为，自己入了这行后，对女孩子们就只剩下模式化的温柔了……
    没想到，这小姑娘竟让他有了想要“欺负”的念头，好久都没这么有趣了。
    那是不是该再惹她哭一回？
    “小美……”话说到一半，理智突然占据了上风，看着眼前有些茫然的乔冉，他轻笑一声：“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虽说小美女哭起来也很可爱，但值得因此惹上曲夫子的“戒尺追杀”？
    有些人，虽然有趣，但却是不能碰的。
    赵羽风深信，所谓麻烦都是自找上身，人就该活得明白些。所以这小姑娘，还是留于曲夫子“训诫”。
    “欢迎下次光临。”乔冉挥了挥手，转头看向已然指向十二点的钟，心下沮丧，“又和人闲扯半天……”
    这都快一上午了，她就卖出了一杯浓缩……还搭上了两杯牛奶？
    而且还把自己弄得委屈巴巴的？差点又大哭一场……
    “乔冉啊，日子总被你过得这么糟心。”收拾好桌面，乔冉有些无聊的坐在门口，喃喃自语着：“在这里坐着，会有客人进来么？”
    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或喜悦、或劳累、或充满斗志、或垂头丧气……这并非一派祥和的情景，却让乔冉生起一股羡慕。
    她有多久没这么正常的生活过了？自从患上那病之后？
    虽说没去检查过，但乔冉却清楚的感知着，自己一直陷在抑郁的状态里。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症”？她只知道，她很不开心。
    也没有办法开心……一直反复的状态，她真的受够了！
    努力与热血全都标注着使用时间：三分钟
    时间一过，她便像午夜后的灰姑娘一般，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女孩。
    当灰姑娘找回失落的水晶鞋，她就拥有了一切。那乔冉失落的又是什么呢？
    “头痛。”在门口坐的太久，兴许是受了风，乔冉的头竟隐隐作痛起来，“再坐下去，真的该看医生了。”
    她起身回了店内，坐到台前，然后就感觉……自己饿了。虽然上午生意不佳，但还是要吃饭的！况且现在这个点，应该没人会来喝咖啡？
    想到这里，她转身去了后厨，从冰箱里拿出一块鸡排，今天不如就吃咖喱鸡排饭？
    乔冉围上围裙，开始制作自己的午饭。
    乔冉不太喜欢咖喱，却喜欢做各种咖喱菜品，只因为那很简单，做出来也不容易难吃。
    在和母上大人的“吃饭不吃面”的战斗中，咖喱是乔冉免于混一餐的“必胜宝物”。
    所以咖喱，是绝对不会出错的一道美餐。
    在店里不太方便，所以乔冉用的也是买来的咖喱块，使用方法简单，也足够速食。
    很快，一道简单又好吃的咖喱鸡排饭便出锅了，乔冉把盘子端到前堂，准备一边吃，一边看店。
    尽管她以为，现在应该没有客人，但世事往往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请问有人在吗？”
    摇动的风铃，暗示着新客人的出现，饭还一口未入，乔冉就赶忙跑到了前面。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本只是平常的接待罢了，但这两位客人，看起来却有点……奇怪？她们直勾勾的盯着乔冉。
    “真的好可爱啊。”其中一个女孩，居然还摸了摸乔冉的头，然后问道：“小妹妹，你成年了吗？”
    “成了，还挺早的。”
    ……
    好吃的咖喱就这么给耽误了，乔冉把那两位充满好奇的女孩，引到了窗边的位子上，“刚刚他就坐在这里，喝了一杯意式浓缩。”
    “我们也要，两杯浓缩。”
    “确定？”乔冉看了看眼前的姑娘，“不如多点两杯牛奶备着？”
    “不用！毛毛能喝，我们也行！”
    两位姑娘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引得乔冉偷笑，她极力将笑意压制下去，微微颔首，“我知道了，请稍等片刻。”
    毛毛——赵羽风粉丝对他的爱称，取自风中飘散的羽毛，而她们也自称蒲公英。
    赵羽风的粉丝居然找到这里来了？难不成是私生饭？但私生饭也没理由对她感兴趣？
    “二位的意式浓缩。”乔冉把咖啡送上桌，“请慢用。”
    乔冉拿着托盘想要离去，却被“蒲公英”们叫住了，她们说：“小妹妹，你能坐下陪我们吗？”
    “不好意思，本店不提供这种服务。”
    ……
    赵羽风到底做了什么？
    在两位粉丝出言挽留乔冉后，她的脑海里发散了万千种可能性，但唯独没有想到……她这个“未成年小妹妹”和赵羽风能有什么瓜葛？
    “啊，没有么。”姑娘们的神色明显黯淡了，“原来只对毛毛温柔，也好。”
    什么也好？这剧情的走向真的越来越魔幻了！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乔冉也着实有些不忍，“但本店真的没有额外服务。”
    两位姑娘听完，脸上都出现了恍然大悟的模样，并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乔冉越发糊涂起来，“不如先喝咖啡？”
    出人意料，这俩姑娘居然真的听了乔冉的话，端起了面前的小杯，喝了一口……
    “牛奶！两杯！加甜！”
    果然还是意料之中的结局啊。
    在喝过牛奶后，两位姑娘的面色好了许多，她们看着乔冉，然后递上了自己的手机，“我们就是为此来的。”
    手机显示的画面是一条微博，一条来自赵羽风的微博：
    【今天的寻店之旅，我遇见了一位很可爱的小美女。虽然她家的咖啡超级难喝，但她的善解人意却让我心安，这就是咖啡店版的解忧杂货铺？】
    “毛毛说的没错！”两位姑娘齐声说道：“你家的咖啡真的很难喝！”
    莫莫啊，我对不起你。
    乔冉看着这兴奋的二人，面露苦涩，今天还真魔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