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仙鸿传》 第1章 月下孤舟 十五月圆之夜。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遮住了满天的繁星,掩盖了那一轮明月,依稀可见轮廓。 太湖边,有座小山,名为小慈山,山上有座清凉寺。山下有个小村,就叫慈山村,不过七八户人家,靠着耕种清凉寺所属的几十亩良田过活。 大唐末年,农户耕种寺庙道观的田地是不需要缴税的。很多人不堪重负,纷纷选择去当道士或者和尚,或是成为僧人道士家的长工,至少还能养活一家子。 夜初静,人已寐。 洛天青却实在睡不着。 每晚酉时至子时乃是他每天的晚修时间,自从六岁时拜小慈山清凉寺清净禅师为师并传授引气练气之法后,九年来每天早练晚修,从不敢废弛片刻。 只见他正双足跏趺而坐,双手平放于双膝,引导周围灵气缓缓进入体内,先完成小周天运行,继而完成一个大周天运行,此为修行的第一步即引气入体。待灵气充盈全身四肢百骸和奇经八脉后,便进入了修行的第二步,凝练入体真气,俗称化气为精、练气入窍,用灵气打通并填满全身的窍穴。人体共有365个窍穴,所以练气入窍是个水磨工夫,往往需要五到十年。 今夜乃是月圆之夜,洛天青又是临水而居,打开轩窗,便是茫茫无边的太湖水,天地灵气似乎也比平日多了一倍有余。365个窍穴,越到后面,打通的难度越大。洛天青冲击最后一个眉心祖窍,俗称泥丸宫,已有数次,但都是功亏一篑。今夜借着天地灵气充盈,正是打通眉心祖窍的绝好时机。 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嗡鸣之声,突然有种眩晕的感觉,洛天青不为所动,紧守灵台清明,知道这是眉心祖窍终于打通的征兆。继续引导灵气灌溉眉心祖窍,片刻后神志愈发清醒,内观己身,但觉全身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以及365窍穴内充盈着灵气,甚至连全身灵气流动的轨迹都清晰无比;外观则发觉五感加强,变得异常灵敏,湖风吹来,似呼呼作响,一股腥涩之味扑鼻而来。时值盛夏之时,数十米外田地中蛙声与虫鸣之声不绝于耳,清晰如在面前。 终于迈过了第二层练气入窍,即将踏入第三层淬体境,明日上山禀明师傅,便可开始下一步的修行。洛天青心中自是欢喜,却也忍不住有些感慨,整整九年的辛苦才走到这一步,殊为不易。 洛天青缓缓站起,走到窗边,望着漆黑如墨的茫茫夜色,虽有淡淡欢喜,却也忍不住微微叹息。 六岁那年得遇清净禅师,被夸天资聪颖、骨骼清奇,乃是习武修行的奇才,九年来,勤学不辍,未曾敢望恩师知遇之恩,但如今十五岁了,也不过堪堪踏入第三层罢了。料想师兄当年,如他这般大时,已经完成第四部筑基,跨入了凝气第五层通灵之境,岂非盖世奇才也。 洛天青兀自神思,不觉夜色更加深沉,有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忽而浓云飘荡,似乎天空开了个口子,一道月光直射入太湖深处,有如一道闪电,撕破了整片天地,打断了洛天青的思索。 太湖水面宽广无垠,物产丰富,奇珍异宝、珍稀异类,层出不穷。 洛天青寻思今夜有点奇怪,明明是月圆之夜却乌云闭月,此刻又见月光独照湖心深处,必有奇异之事发生。 当即推门而出,不出数十步来到湖边,正欲寻舟,却见不远处湖边正有一人,黑夜里原本伸手不见五指,幸而今夜洛天青五感加强,视力倍增,黑暗中勉强视物,观其身形有点熟悉,试着叫唤道:“耀祖,是你吗?” “咦,是天青吗?快过来!”那人欣喜道,果然是唐耀祖。 洛天青赶紧奔过去,湖边泥土松软,深一脚浅一脚,也顾不了。 “天青,快帮忙把船拖到水中。” 两人手忙脚乱把船推到水中,洛天青兴奋道,“耀祖,你也是看到那道月光了吗?” 唐耀祖匆匆上了船,递给洛天青一个浆,自己也拿起一个,奋力划水。 “可不是嘛?晚上做功课,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刚一醒就看到那道月光,我敢肯定那必定是宝物出现的征兆。天青,咱兄弟俩一起,抢了那宝物,搞不好马上修为突飞猛进,甚至得道成仙都不是梦。” 夜色沉沉,两人却觉得在做一项伟大的冒险,兴奋不已。再想到得了宝物后修为突飞猛进,更是欢喜无限,异彩连连。 两人划了接近半个时辰,那道月光照耀的位置渐渐靠近,就近逼视却无任何异常之处。 “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天青,我看这道月光似乎一直照射到湖心深处,莫非宝贝在水底?要不我潜下去看看!”划了这么久的船,累得要死要活,唐耀祖自是不甘心一无所获,就准备到水底一探。 唐耀祖正欲解衣,洛天青赶忙制止了他,“你疯啦,耀祖,这里已经接近湖心了,水深不下数百米呢,你潜不到这么深的,不要命啦!” 唐耀祖本就是一时头脑发热,被洛天青一盆冷水浇息了大半,冷静了许多,两人虽然水性都不错,但对这数百米的太湖深处也是无计可施。 两人都不甘心,商量了下再等等。 渐渐子时已至,两个人驾一叶扁舟,飘荡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上,虽是炎炎夏日,本该是凉风习习,但两人一路赶来,全身衣服早湿了大半,此时一阵风吹来,却有点阴风阵阵的感觉,不自觉寒毛立起。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唐耀祖上下牙关轻轻颤动,撞击声显得清晰无比,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 洛天青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人初来时的兴致勃勃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宝物虽好,那也得有命享才是。相望一眼对方眼中的恐惧,纷纷拿起桨往回划。 船行不过几丈,但觉风向似乎都变了。 “耀祖,你有没有觉得水流好像变了?”洛天青隐隐觉得不同。 “好像是的,连风向都变了,船有点划不动了啊!”唐耀祖急得都想哭了。 洛天青回头看月光照耀的地方,却见水面形成了一个浅浅的漩涡,以月光照耀的地方为中心,整个水面都在回旋,而且漩涡正在不断加强。 “快划啊,有漩涡,我们要被卷进去了。”洛天青大叫。 唐耀祖也回头看,只见莫名形成了一个漩涡,而且越来越强,早吓得魂飞魄散,连后悔都来不及了,只得和洛天青一样拼命划船。 漩涡初形成时不过一丈大小,顷刻间就扩大到数十丈,继而达到了数百丈,任两人如何拼命划,还是被卷入了惊涛骇浪之中。两人趴在小舟内,此刻,纵使两人都修行八九年,有了些微法力,但一无保命法宝,二不会凌云腾空之术,只能听天由命,徒呼奈何。 洛唐两人紧紧抓住小舟,随波逐流。而漩涡越来越大,中心区的水流愈来愈急,漩涡的底部恐怕深已达数百米,直至太湖水底。 倏尔,一团璀璨的灵光自水底冉冉升起,而月光正是照耀在这团灵光上。 皎洁的月光愈盛,方圆十里之内宛如白昼。 那团灵光仿佛在贪婪地吸收月光一般,直待那团灵光升至水面后,就停在半空中,霎时间整个太湖水面刮起一阵大风,无数天地之间的水灵气似狂风般卷积在一起然后被那团灵光吸纳。 那团灵光足足吸纳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停息,但见月光退去,乌云再次遮住了月亮,而湖面的狂风也渐渐隐没。 刺目的光芒慢慢散去,依稀可辨却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圆珠,表面仿佛是月光和流水在不停地流动、闪烁,在漆黑的湖面上散发着淡淡清光。 那灵珠乃是天地孕育而生,在太湖水底沉吟了近千年时光,今夜借月光和天地灵气方才彻底成形。此刻正是要重回太湖水底栖身之所,故而顺着来路,缓缓向太湖深处落去。 洛天青与唐耀祖二人,一直紧紧抓住小舟,双目却是被头上的大自然千年造化所吸引,神为之所摄,一时忘了自身已危在旦夕。 此刻见灵珠缓缓落下,唐耀祖更是忍不住伸手,想去接住灵珠。 那灵珠落下数十米,就在唐耀祖望眼欲穿之时,突然从漩涡的水壁两侧分别冲出一个巨大的怪物,接着洛天青和唐耀祖就看到这辈子他们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只见左边的怪物,头角峥嵘,全身披满了鳞甲,身长约有数百丈,金光闪耀,张开巨大的嘴巴,而右侧的怪物,如左边怪物一般,只是通体漆黑,在灵珠光芒的照耀下,泛着幽幽的青光,也张开了巨大的嘴巴。 两怪同时扑向灵珠,想吞下灵珠。不想那灵珠已经有了几分灵性,在怪物嘴巴凑过来的瞬间,突然加速向湖底飞去。 可怜洛天青和唐耀祖二人,被两只怪物掀起的惊天巨浪掀翻了小舟,小舟脱离了漩涡水壁,翻转着向漩涡底部飞去。而洛天青和唐耀祖再也抓不住小舟,只能任由身子翻滚摔落湖底。 伴随着唐耀祖的声嘶力竭,洛天青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两只怪物,口中喃喃道,“居然是真龙,还是两条!” 旋即洛天青便昏了过去。 第2章 双龙抢珠 两条真龙见灵珠急速下降,当即奋起直追,下落过程中互相撕咬啃噬,身子相互纠缠在一起,一片片鳞甲和血肉洒在漩涡水壁上却浑然不觉。 洛天青和唐耀祖终于跌到漩涡底部,却见湖底好大一个仙贝张开了嘴,洛唐二人先后掉入仙贝内,幸好仙贝体内肉壁柔软,弹性十足,二人只是脑袋一阵眩晕,却没受伤。 接着那仙贝突然就闭上了嘴,幸好这仙贝足有一米多长,洛唐两人躬身挤在一起倒也刚好。 紧接着这万斤湖水涌了上来,将包裹着洛天青和唐耀祖二人的仙贝彻底淹没在湖底。 洛天青渐渐清醒,却觉一个冰凉的东西顶在了胸口处,伸手一抓,是个圆物,勉力低头一看,泛着清光,居然是片刻前上面那颗灵珠。洛天青一顿狂喜,用脚踢了下唐耀祖的后脑勺道,“耀祖,快看,灵珠在我这呢!” 可怜唐耀祖,从高空跌落时一脸砸在了仙贝的肉壁上,陷了进去。耳边传来洛天青的话,一激动,仙贝肉壁分泌的黏液流进了嘴里,仍旧忍不住叫道“快给我看看”。 仙贝虽大,但洛唐二人挤在一起,却也难以翻身。两人不能随意动弹,洛天青半天没碰到唐耀祖的手,好容易碰到胳膊了,正想顺着递到唐耀祖手中,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二人随着仙贝一起被抛了起来。 原来这仙贝与这水灵珠乃是相伴而生,更是水灵珠的栖身之所,至今也有千余年了,虽未修炼成形,却也有几分灵性。方才见灵珠遇险,待收回灵珠后,立即闭嘴,欲遁入湖底淤泥中。 可惜,上方争斗的乃是两条真龙,皆是水中霸主,金龙一抓就将它翻了出来,尚未拿住,就被黑龙一爪拍飞,直飞向湖面。 这仙贝不愧是千年灵物,受了黑龙一拍,倒也无恙,只是苦了仙贝内的洛天青和唐耀祖二人,若非仙贝肉壁厚且弹性十足,早就给拍成两个白痴了。 两条真龙边追边斗,倏尔就追至湖面上,见仙贝浮于水面上,便分立于仙贝左右湖面上。 那黑龙摇身一变,幻化为一个年轻男子,看起来约莫二三十岁,剑眉星目,嘴角微微上斜,一身黑色铠甲,煞是威风冷峻,右手一伸,显出一柄黑色长枪,卓然挺立,枪头斜指前方,身上铠甲有几处开裂,显然是刚才的激斗导致。 那金龙见罢也是摇身一变,变出个英俊男儿,年龄相仿,嘴唇微抿,一身黄金战甲,更显高贵气派,右手一伸,显出一柄明晃晃的宝剑,平举指向对方。身上的黄金战甲破了几处,右脸也多了一道血痕,看来在刚才的激战中金龙略输一筹。 “敖荀,没想到十年没见,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啊!”那黑衣男子冷冷讥诮道。 “敖坤,你也不过如此,嚣张什么。”那金龙幻化的男子不忿道。 “我叫傲坤,不是敖坤”,黑衣男子语气陡然变得更冷,“十年前,我就提醒过你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不长记性。看来十年前揍得你不够狠啊,今天我还得给你再上一课。” 敖荀一直把十年前那一战视为毕生的耻辱,此刻听他提起,愤恨立刻塞满胸腔,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撕碎对方。不过方才一战,自己的确略输一筹,不免有点胆怯,只好隐忍,幽幽讥讽道,“你们黑龙被贬为孽龙一族,还死不悔改,居然连祖宗都不要了,明明姓敖,却偏偏要改成姓傲。” 傲坤作为黑龙族员,最恨别人称他们为孽龙了。想当年,龙族平定四海,黑龙一族本当居功至首,却被金龙一族抢了头功。金龙一族成为四海至尊统领天下水族后,坐镇东海,派赤龙一族掌管西海,蓝龙一族掌管南海,青龙一族统领北海,而黑龙一族被贬到穷山恶水的黑龙潭。 黑龙潭,其实本来叫做孽龙潭,乃是龙族的流放之地,同时肩负着镇守恶魔深渊的任务。这恶魔深渊又叫黑暗深渊,其内环境异常险恶,里面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妖兽,龙族平定四海后又将一些不听从自己号令的强大妖兽也镇压在此,让他们自生自灭。 黑龙一族虽然极为骁勇善战,但终究敌不过整个海族,不得已搬到到了黑龙潭,那边不仅灵气稀薄,而且经常要面对凶猛强大的妖兽,是以千百年来黑龙一族人丁不旺,不少族人惨死于异兽腹中。 黑龙一族本来就战力惊人,桀骜不驯,上千年后,当代黑龙一族的族长,自名傲天,横空出世,其战力更是无与伦比。 他自从百年前登上黑龙一族族长位后,昭告天下,黑龙一族脱离龙族,并且易姓为傲。四海为之震动,本以为一场征战势必将起。 殊不知,大战未起,傲天某天走进东海,与当代龙族至尊敖瑞大战了三天三夜后全身而退回到黑龙潭。 此战无人知晓胜负如何,但大战过后,龙族至尊便宣布进入闭关状态,征战更是不了了之,一时之间,四海俱静,只是不知道这一时的风平浪静之下,又隐藏着怎样的暗流汹涌。但所有人都知道,黑龙一族势必不会再蛰伏于黑龙潭! 傲坤执枪率先刺向敖荀左眼,敖荀自然不肯示弱,忙用宝剑格挡开。 双方前面在水下以真身本体作战,此时在水面上又以幻化后的人身斗个不停。 约莫又斗了五十个回合,敖荀渐渐不敌,已是攻少守多,后背更是被长枪扫中一次,刺破黄金甲,兀自流血不止。 敖荀自知再斗下去,只怕输得更惨,寻思此次前来太湖本是为了夺取水灵珠,不宜与傲坤缠斗。 那水灵珠对于一般修士或者妖兽来说,只不过是个灵气充溢的宝贝罢了,但对于水系妖兽或是水系修士却是至宝,只需将水灵珠融入己身,就能够源源不断地提供水灵气,每时每刻都可说是在修炼,修为必然突飞猛进。而且水灵珠并非一次性用品,它本身能够吸摄天地灵气补充自身,等于是有了用之不竭的灵气,而且非常纯净,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再去提炼灵气。 敖荀只要夺得水灵珠,不出几十年,修为就能赶上甚至超过傲坤,到时候再来报今日之仇,为时不晚。 于是,敖荀混战中瞥眼湖面,心中一凉,哪里还有仙贝的半点踪影。 原来那仙贝有了几分灵性,更加上现在水灵珠已成,灵性大涨,趁着敖荀与傲坤激战正酣,偷偷潜入水中,急向远处遁走。 敖荀奋力荡开傲坤,身子顺势远退,滑行至刚才仙贝漂浮的位置,用力一嗅,隐隐闻到了几丝仙贝的气息,也不去理傲坤了,一头扎进水中,去追仙贝了。 傲坤此时也已醒悟,此行还是水灵珠要紧,这可是他父亲傲天交给他的任务,倘若不能完成,回去少不得一顿责罚,急忙忙也追进了水中。 洛天青与唐耀祖两人在仙贝体内挤做一团,轻易动弹不得。 仙贝体内本来就灵气充溢,再加上刚才水灵珠吸了无穷的月之精华以及天地灵气归来,此刻仙贝体内灵气浓郁,有如液体般实质。 洛天青与唐耀祖两人感觉天地灵气拼命地往自己体内钻,酸爽至极。 水灵珠表面清光不停闪烁流动,一部分清光居然流到了洛天青身上,随之没入洛天青体内,还有一小部分顺着洛天青身体流到了唐耀祖的体内。 洛唐二人,只觉全身一阵酥麻,虽挤做一团,黏液附体,却仿佛魂游九天般舒服极了。 倏尔,二人感觉酥麻渐退。 洛天青低头看水灵珠,见其表面流动的清光已然全部隐没,但浓郁的灵气依旧在洗礼着二人身体。 仙贝虽然速度很快,但如何比得上水中真龙。 不消片刻,敖荀与傲坤两人已经追至,敖荀本想抓住仙贝一起抬走,谁知仙贝居于水底千年,表面非常滑腻,难以捉住。 敖荀不假思索,立刻显出三百丈的真龙之身,一招涎龙吸水预将整个仙贝吞入腹中。 傲坤已然追到,怎能容敖荀得逞,他也是摇身一变,显出真龙之身,足有四百丈,一招神龙摆尾,将敖荀甩开,同时也施展了涎龙吸水之术,将仙贝吞入腹中。 敖荀被傲坤巨力震开数百丈,好不容易止住了身子,却见仙贝离傲坤龙嘴不过十丈距离,心下大急,顾不得许多,张口射出自己的灵器黄金宝剑,只见那黄金宝剑速度极快,一道金光闪过,瞬间刺穿了仙贝,带着仙贝飞离傲坤。 傲坤眼见到了嘴边的灵珠飞了,愤怒不已,仰天怒吼,继而直追。可惜宝剑飞得太快,在敖荀心念操纵下,一个拐弯就飞回了敖荀身边,敖荀张开巨口,将宝剑连同仙贝吞含在口中,转身疾走。 傲坤哪里肯放,奋起直追,眼看就要出了太湖,傲坤急了眼,将心一横,张口吐出黑色长枪,射向敖荀。 敖荀拼命飞翔,没注意到傲坤射出了长枪,待听得长枪破空声,已然躲闪不及,再加上此时真身庞大,被长枪斜着穿身而过。 敖荀负痛,发出一声惨叫,接着跌落水中,口中仙贝顺势掉入水中。 傲坤赶到,幻化人形,接住仙贝,拔出宝剑,扔给了敖荀,也不理敖荀的生死。 可怜唐耀祖,被宝剑从两腿间穿过,破了点皮,血流不止,早吓得魂飞魄散,哭爹喊娘了。 而仙贝被敖荀一剑刺穿,伤及本源,生命渐渐流逝。 傲坤打开仙贝,见洛天青和唐耀祖两人居然还没死,微微一诧,伸手从迷迷糊糊的洛天青手中夺走了水灵珠,任由二人随着仙贝缓缓沉入湖水中。 傲坤握着冰凉的水灵珠,瞥眼见化为人形的敖荀,其左腿有一道可怖的伤口,鲜血淋漓,哀嚎不止,心中好不得意,忍不住便放声狂笑。 傲坤正得意间,忽然双脚顿感冰凉,湖水顷刻间蔓延至全身,一瞬间就将整个人冻住。 “糟糕,是水系的冰封术!”傲坤大惊失色。 傲坤不知何人偷袭,自己乃是水中霸主,轻易不会中水系法术,定是刚才斗法消耗甚大,且夺了灵珠后一时骄傲自得,陶然之际,放松了警惕,才会被人偷袭。但无论如何,来人能够在一瞬间冰封住自己,这份修为恐怕绝不在自己之下,至少是元婴后期的水系修士。 “不好意思啊,看你们打了这么久挺不容易的,不过呢,这个水灵珠我也需要呢,所以不能给你们喽。” 盈盈笑语煞是好听,清脆悦耳,初听甚远,听到最后已在眼前。 来人居然是两个女子,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身穿青色长裙,言语间笑容满面,婀娜多姿,顾盼多情,傲坤听来却有点不寒而栗。另一个是位年轻女子,看起来像是二十岁的样子,身穿紫色长裙,跟在那青衣女子身后,表情淡漠,神情恭谨。 青衣女子走到傲坤身边,轻轻取走他手中的水灵珠。 傲坤暗暗心急,拼命催动体内灵力,可惜此时体内灵力运转缓慢,一时还不能冲破冰封束缚。 “小哥哥,这冰封术困不了你多时,我们可要走了哦,谢谢你的水灵珠,你们黑龙一族势大家大,想必是不在乎这小小的水灵珠了。希望你不要挂念奴家,奴家他日自会好好待你的。” 青衣女子附在傲坤耳边说道,有如温香软玉,令人浑身酥麻,鸡皮耸立。说完便莞尔一笑,拉着紫衣少女,踩着一把如流水般透明的仙剑便走了。 洛天青刚刚从水中浮出,刚好看到这一幕。 那紫衣少女听到身后水花声,回过头看,便与洛天青四目相望,一时俱怔住。 洛天青心想平生从未见过如紫衣女子这般美丽的人儿,不由得一时怔住,其实他活到现在除了姐姐和母亲,又哪里见过几个女人。 那紫衣女子见洛天青一头蓝发,伴着湖水,点点晶莹,甚是奇特,见他呆呆望着自己,一时新奇,心想这人莫非是个傻子,继而想到此人如此痴痴望着自己,神为自己的容颜所夺,心中窃喜,不由莞尔一笑。旋即回转头,拉着青衣女子,脚踩几乎透明的飞剑,迅速离去。 两女子走了不过十息后,黑龙傲坤怒吼一声,终于震开了冰封,径直朝着两女子离开的方向追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敖荀也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用流水暂时止住了伤口处流血。望着傲坤远去的方向,眼中恨意无限,此次前来太湖,不仅未夺得水灵珠,还深受重伤,没有几个月的调养怕是难以复原。不过想到傲坤最后也着了别人的道,没能得到水灵珠,心下略感宽慰。他此时受伤颇重,驾不得腾云之术,只好招出黄金宝剑,御剑往东海方向飞去。 唐耀祖终于也冒出了水面,抬头见水面上空无一物,顿时松了口气,悄声问道,“天青,那两头龙都已经走了?” 洛天青点了点头。 “那水灵珠呢,最后被哪头龙夺走了?” 洛天青正欲解释,想起刚才宝剑刺穿仙贝后的惨叫,转而问道,“耀祖,你没事,刚才那把剑吓死我了。” “哎呦,我的腿!”唐耀祖这才想起自己的腿被黄金宝剑所伤,所幸只是擦破了皮,无甚大碍。 此时仙贝已然沉入湖底,两人在水中待得久了,浑身发冷,只想着赶紧游到岸上去。 幸亏此处离岸不远,依稀可见远处小慈山。两人又都是水性极佳,这点路游回去自是不在话下。 第3章 日月浮屠 洛天青与唐耀祖两人游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爬上案,早累得腿软筋麻、全身无力,直接躺在了岸边大口喘气。 两人休息了一会,稍微恢复了点体力,这才起身查看四周,此处离家尚远,不过总归是小慈山山脚下,大方向不会错。 二人正准备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回家补觉,却见远处一道流光向这边飞过来,紧接着后面还有七八道不同颜色的流光紧追不舍。 洛天青暗暗心惊,能够御器飞行的修士至少已经是元丹境的修士,这一下子居然遇到这么多高手。今夜注定是不平之夜,刚刚人生第一次见识了两只化形期的真龙搏斗,还有随后出现的神秘莫测青紫二女,饶是他阅历浅薄,此刻也自当警醒,知道此刻这些来人不是他和唐耀祖两人能够应付的。 两人一合计,悄悄爬进附近的草丛里,此处位于太湖水边,水草丰茂,轻松就把二人完全掩没其间。 后面追踪的七八道流光内的修士不时丢出各种法诀和兵器打击前方逃窜的人。 前面流光内竟是两个人。其中一人驾驭法宝飞行,另一人抵挡后面诸人的攻击,不过敌人太多,这一路追踪到此,他显然早已不堪重负,只见他左支右绌,勉力支撑。 突然一道剑光飞来,势大力沉,趁着此人旧力已尽、新力未既之时,意图穿胸而过,将此人一举击杀。那人反应也是极快,间不容发之际,右手兵器横于胸口,硬生生接着这一剑。只是这一剑力道太沉,虽被格挡住了,但依然连同那人的兵器一起撞在此人胸口,那人胸口生生受此一击,忍不住喷出一口血,而后撞在身后御器之人身上,两人一起从空中跌了下来。 洛天青眼见两人从空中跌落,重重摔在离他不过数十丈的空地上,接着七八道遁光降下,将两人团团围住。 屏息凝神,洛天青透过摇摆的草木,依稀看出两个被围起来的人都是和尚,看其装束,不似中土寻常和尚的打扮,倒有点像西域胡僧。 佛教在东汉时期自西方传入中国,历经千百年来形成了北部以浮屠寺为尊,南方以万佛寺为首的局面。 浮屠寺保留了西域特色,寺僧多以胡人为主,同时也吸纳附近的信徒;而万佛寺则是佛教本土化后,中原地带近数百年来兴起,因而更受中原人士欢迎,发展迅速,早已能够和浮屠寺分庭抗礼。 大唐自安史之乱后,民众的排外情绪日益高涨,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以这些年来浮屠寺渐渐不受中原人士待见,而万佛宗虽然成立还不到五百年,如今已然是中土天下第一大佛宗了。 先前受了飞剑一击的胡僧勉强站了起来,右手持一圆形盾牌,有如怒目金刚般瞪视周遭,而那原本御器的胡僧此刻干脆就地席坐,双眼紧闭,双手合十,但见他脸色发黑,浑身兀自在微微颤抖。 “你们可知我们是谁?为何要偷袭追杀贫僧二人?”怒目金刚沉声低吼道。他成名江湖已有近百年,亲历险境不下数十次,但今夜遇到的这帮人不仅一个个修为精深,技艺超群,出手更是阴险狠辣,招招致命。 围攻二人的七八人,其中一人带着金色的面具,独立于人前,想来当是领头之人,方才正是此人以飞剑将他二人打落云巅。而其余之人皆以黑巾蒙面。 果然那领头的面具人嘿嘿笑道,“日月浮屠闻名天下近百年,我们当然知道两位大师。尤其是月浮屠大师恐怕已经一只脚已经踏入元神境了,在下也是自愧不如啊!” 浮屠寺享誉天下,其中更有七位高手,世人并称为“七级浮屠”,而眼前的这两位正是排名第五和第六的日浮屠和月浮屠,而月浮屠虽然排名在日浮屠之后,只不过入门晚一点罢了,其修为却是后来居上。 日浮屠本想亮出浮屠寺的招牌,令对方犹豫之下知难而退。但对方既知二人来历,依然要穷追猛打,知道今夜对方恐怕难以善罢甘休,尤其是他师弟月浮屠此时身中剧毒,情势不容乐观。 突然,只听一直盘坐的月浮屠一声闷哼,只见一根银针被他从后背逼出。那银针在空中一个回旋,迅速回到了面具人手中。 那面具人似乎不以为意,右手虚托银针,此时天上浓云消散,明月高悬,只见那根银针在月光下发出墨绿色光芒,令人惨然色变。 “月浮屠果然修为精深,中了我的毒针一炷香时间,不仅没倒下,居然还能将其逼出,在下心中委实佩服。” “师弟,你怎么样了?”日浮屠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具人,口中急切问道。 那盘坐的月浮屠缓缓睁开双眼,有如明镜般的眼睛,令人不敢直视。方才发黑的脸色,此刻却诡异般变得惨白。“师兄放心,师弟尚能支撑片刻”,继而只听他又幽幽一叹道,“施主修为不在贫僧之下,却不仅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而且还用如此卑劣手段施毒针暗算贫僧,实在是有失风范。” 面具人不以为意,悠然笑道,“大师此言差矣,我等此行目的并非是比武切磋,自然当便宜行事。何况大师武功卓绝,若非行此良策,恐怕留不住二位。无奈之下,还望海涵。” 月浮屠默然无语,日浮屠却是一声冷哼。 “施主,我师兄弟二人平生诸恶莫作,未曾与人结下生死大仇。做人但留一线,可否放我二人就此离去,此事到此为止!”月浮屠脸色突然渐渐变黄,额头上渗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月浮屠大师果然爱说笑,我等大费周章,才将你二人困住,怎么可能就此罢手。”面具人摇了摇头。 “那你干嘛还不动手?卑鄙小人,有种跟和尚我光明正大做过一场”,日浮屠愤愤不已,微转头颅面露忧色望着月浮屠道,“师弟,你没事?怎么脸色一会变黑,一会变白,这会又变黄了?” 月浮屠听到此处,双眼光芒绽放,喃喃叹道,“原来是天下三大奇毒之一的五色奈何桥。据说中了此毒后,先是黑,转白,变黄,后面应该就是发赤,最后呈紫色。而一旦五色俱现,便是大罗金仙也无可奈何了。不过此毒乃是魔教九重天宫的镇宫宝物之一,传承自昔日邪教九幽教的遗物,阁下不知是重天宫哪一位宫主?敝寺与九重天宫虽无甚交情,但也并无怨仇,何以下此毒手。” 面具人等并不答话,显然并不着急动手,待五色奇毒发作到紫色时,月浮屠不仅毫无战力可言反而要成为日浮屠的负担,到时候再动手自然胜券在握,毕竟眼前二人修为和自己相差不远,而他带过来其余六人都不足以成为眼前二人的对手。 “师兄,待会我拖住他们,你乘机立刻逃走赶回浮屠寺”,月浮屠见对面疑似传说中极为神秘的九重天宫高手,此时他身中奇毒,心中更低了几分逃生的希望,料想今夜恐怕在劫难逃了,便把心一横,密语传音给日浮屠道。 “师弟你胡说什么?自从师尊当年收你我二人为徒,咱们在一起修行然后闯荡江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已有两百多年了。我怎么可能离你而去?就算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月浮屠心知不能再等,每多待一刻,逃脱的机会便少一分。当即传音给日浮屠,急道:“师兄,我深重奇毒,就算此刻逃离,没有相应的解药,不出片刻,必死无疑。你不能陪我死在这里,必须逃走,否则谁来替我报仇,更无人知晓你我二人今日枉死在此。而且,我当心他们可能阴谋对付本寺,你得赶回去禀明方丈师兄,让他早做防备。” “师弟!”日浮屠忍不住发出声音,低声怒吼。 “师兄,不要再犹豫了,不要让我白死于此啊!” 说完,月浮屠也不再压制体内奇毒,重新提起全身灵元,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团蓝色灵气自他手中展开,而且越来越大,顷刻间变化成一朵蓝色莲花,莲分六瓣,缓缓旋转,刚好将日月浮屠二人覆盖在内。 月浮屠神情庄严,坐于莲花中心,看起来极为庄严神圣,全身灵元如潮水般奔涌而出。 面具人等知道月浮屠已经准备拼死相争了,神情戒备,纷纷架起兵刃,暗运体内灵元。 突然听月浮屠一声断喝,身下莲花的六叶花瓣陡然浮空飞起,径直飞向眼前的面具人。六叶莲花虽是灵元所化,然携带着月浮屠毕生功力,自是锋利无比,面具人首当其冲,也不敢大意,也运起全身灵元,双手持剑抵挡。 岂知那蓝色莲叶到他身前便陡然消失,其中三片花瓣越过了他,改飞向他后方三人。那三人乃是这七人中修为最低,所以一直守在面具人身后,而月浮屠周遭其他三个方位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元婴期的修为。 那三人不料月浮屠居然首先偷袭自己,虽然一直在戒备中,但此时变起仓促,只来得及横剑于胸前。可惜,那莲叶乃是月浮屠毕生灵元所化,有质无形,竟穿胸而过。 三人顿感一股沛然莫匹的巨力砸中胸口,继而体内五脏六腑被捣成浆糊,重重摔在地上,气息奄奄,眼见是活不成了。 而另外三片莲叶也是转向分别攻击另外三人,只是这三人离得较远,防备有余,而且修为达到了元婴期,明显远胜刚才那三人。 月浮屠早已料定,见一击杀敌三人,且另三人正忙于抵挡莲叶攻击,接着右手一挥,一道亮光闪现,瞬间化作一件足有一人大小的月牙形兵器。 那兵器并无手柄,表面光洁明亮,在月光下泛着渗人的寒光,在微风中轻轻震颤,发出的嗡嗡的鸣声,令人神晕目眩,正是与日浮屠手中的金乌盾齐名的心月轮。 那心月轮在空中滴溜溜高速回旋,直奔月浮屠身后之人。 那人身手敏捷,仰身躲过了莲花花瓣的冲击,不想脸上的黑巾却被花瓣带走。接着就见心月轮袭来,他手持一根足有手臂粗的熟铜棍,觑准了心月轮的方位,一棍子朝右上迎了上去,双方正面交锋发出一声巨响,震得他双手虎口开裂,隐隐有丝丝鲜血流出,他也顾不了太多,在这股巨力之下向左倒退了数十步,抬头看手中的熟铜棍上端豁然留下来一个深深的刀口,几欲断折,心下骇然。 日月浮屠虽多年行走天下,然多在北方,对中原地带的诸多高手熟悉的不多,所来往者无不是声名显赫之辈,一时也认不出这人是谁。 第4章 五色奈何桥 月浮屠满脸赤红,不知是五色奈何桥的毒性发作所致,还是全身血气激荡所致,他见时机难得,大喝道,“师兄,快走!” 日浮屠早已心领神会,心中虽有万分不舍,却也知这是月浮屠奋尽全力为他创造的机会,不再犹豫,向后方那人留出的空档处急掠而走。 眼见日浮屠即将脱出包围,右方蒙面之人当先赶到,大喝道,“贼秃,哪里跑”,其人瘦削个长,双手持一把鬼头刀,刀柄足有手臂粗,而刀身自手柄处往刀头处越来越宽,刀身足有一人长,刀头怕不是有两寸宽。 他人未至,刀已到。 日浮屠不欲纠缠,左手抗起金乌盾准备硬接这一刀,仍然往外窜。不想对方鬼头刀这一击劲力十足,虽不曾打退日浮屠,却也让他脚步微顿。 说时迟那时快,月浮屠两招齐出,不过数息而已。 面具人早已反应过来,见身后三人瞬间委顿在地,已然失去了战斗力,面色不愉,低声叫了句“废物”,挺剑上前急刺月浮屠,口中叫到,“你们赶紧去拦住日浮屠,若是跑了他,国师那里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镇守其他三方的蒙面人,听到面具人提到国师,神情顿时一紧,似乎极为忌惮,纷纷使出全力阻截日浮屠。 月浮屠见面具人挺剑刺来,挥手召回心月轮。 心月轮在空中快速回旋,仿佛比在手中更加灵动。眼见宝剑即将刺到月浮屠面门,心月轮斩在面具人的剑身上,将这一剑荡开。 面具人并未退去,顺势身体回转又是一剑横劈月浮屠颈项。月浮屠微微后撤以避开这一剑,不想面具人突然疾进,左手一掌重重印在月浮屠胸口,将其震得倒飞。 月浮屠本已是强弩之末,受此一掌当即忍不住一口血喷出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另一边日浮屠被鬼头刀蒙面人迟滞了一步,另两名蒙面人立即围了上来,四人很快打作一团。 这三人中两人不过是元婴初期,唯有那手持熟铜棍的人修为堪堪达到元婴第二重,但日浮屠功力明显高于三人。这三人任一人单打独斗都不是其对手,奈何此前他一边逃一边打,消耗巨大,此刻全身灵元已不足两三成,再加上前面受面具人飞剑强力一击从空中跌落,里外皆伤,一时之间竟不能杀出重围。幸而佛门修士向来注重肉体修炼,日浮屠更是此中佼佼者,再加上金乌盾以防御为主,才能支撑不败。 月浮屠右手支地勉强坐起,口中血流不止,却毫不在意。他见日浮屠被三人困住,渐渐处于下风,败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他自幼于佛门有缘,被收入浮屠寺后,日夜修行佛法,修为突飞猛进,不到百岁就跻身浮屠寺“七级浮屠”之一,这些年来修为精进,更是元神在望。 不想今日居然要丧命于此,他虽然早已立志献身佛祖,置生死于度外,只是不曾想今日无端惨死,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眼见面具人再次扑了上来,月浮屠居然双手再次合十,闭上双眼,神情庄严,口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心月轮虽是顶级灵器,失去了月浮屠的法力支撑,从空中掉下,飞回到月浮屠体内。 面具人见月浮屠居然放弃抵抗,闭眼盘坐于地,虽有几分诧异但并未停顿,又是一剑刺向月浮屠胸口。 日浮屠刚才见师弟月浮屠中掌倒地,心中焦急,一不留神身上又添了几道伤痕。又见月浮屠居然放弃抵抗,而后面具人长剑袭来,更是大急,奋起余力,以金乌盾震开三人,纵身来到月浮屠身边挡住这一剑。 面具人早注意到日浮屠的意图,剑式走到一半便一抖长剑往左上方日浮屠面门刺去。日浮屠忙用金乌盾挡住,不想这一剑又变,改为刺他下盘。 日浮屠急退两步,听到身后三人赶到,一个转身金乌盾再次荡开三人武器,正欲回身面对面具人,突然右侧腰身一阵剧痛,却是面具人长剑横贯他整个腰身。 日浮屠顿感全身力气迅速消散,金乌盾变得极为沉重掉落地面,传来“哐当”一声响。他很想摘下来人面具,看看究竟是何人。 可惜,面具人抽出长剑,日浮屠便仰面倒下,双眼圆睁,口中兀自喃喃道,“你们究竟是谁?”语罢,生机已逝。 唐耀祖和洛天青二人目睹日浮屠惨死,一时惊呆了,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随即立刻用手捂住了嘴。 面具人修为何等高深,若不是刚才洛唐两人以清净禅师所传的闭气之法掩盖住全身气息,再加上斗法激烈,早该发现二人。此刻听到唐耀祖短促的叫声,神识往这边一扫,立刻发现二人,见两人年纪尚幼,气息微弱,倒也不以为意。 “范奔,那边有两个少年,他们看了他们不该看的,你过去清理一下”,面具人属意那个手持熟铜棍的人。场中唯有他被打落了蒙面黑巾。 “是,大人。”范奔神识尚不能离身二十丈,还无法以神识看到洛唐二人,只得领命按照面具人属意的方向朝这边的草丛走来。 月浮屠耳边传来日浮屠身体倒地的巨大轰声,心中万分悲痛,面上却是毫无表情。 面具人也不动他,只是看着他脸色渐渐由赤转紫。 半晌,月浮屠突然睁开眼睛望着面具人道,“阁下刚才所使的几路剑法平平无奇,看不出来路,不过你刚才击中我的那一掌分明是纯正的道家真元,完全不似九重天宫的神罗天经,以阁下的修为,在重天宫不是九大宫主,至少也是四大长老级别了,不可能不修习神罗天经。你一开始拿出五色奈何桥奇毒,我一直以为你肯定是九重天宫之人,现在看来却未必是了。” “哦,那大师觉得我会是什么人呢?”面具人对月浮屠的话似乎很感兴趣。 “普天之下,能有如此纯正的道家真元,而且很快就要跻身元神之境的高手,除了罗浮宗、青羊宫、三清殿,恐怕就只有如今的道门魁首乾坤道了。”月浮屠说完双眼直视面具人,仿佛能够看穿他的面具,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面具人似乎被月浮屠的话镇住了,微微怔住了片刻,两眼寒光大盛,声音却愈发冰冷,“大师果然厉害,只可惜在下不能替大师解惑了。浮屠寺七级浮屠,在下对你和光明浮屠向来敬重,今日我也不想再下毒手,大师你安心前往极乐世界!”说罢,面具人将宝剑收入体内,和另两名蒙面人隐隐围住月浮屠。 月浮屠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重新闭上双眼,脸色已经完全转变为紫色,而神情虽庄严但松弛下来,似乎并未有何不适。 场面骤然安静了下来,只有范奔右手持棍在草丛中扫荡着前进,还有紧张到微微颤栗的洛唐二人。 洛天青和唐耀祖见范奔朝自己走来,心知刚才那声喊叫必定已经暴露了二人行藏。二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帮人个个修为卓绝,他二人不过刚刚开始修行,如何能是对手? 只是此刻二人均感腿软脚麻,有心想跑,头脑飞速思考其实不过一团浆糊,只得继续趴在那儿瑟瑟发抖,只希望那个范奔找不到他们。 眼见范奔以右手持棍不断撩拨开草丛,却是越来越近了。二人真是心都跳到嗓子眼里了,更是一动不动。 范奔走到二人身前五丈有余便感应到了二人身上淡淡的气息,脸上露出阴狠的冷笑,不待走到二人身边,就晃动熟铜棍,欲将跃起给二人来个棒击大地。 天上浓云再次遮住了月亮,天地间仿佛一下子变得更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一道劲风吹来,一时找不清方向,只听得有人喊道,“什么人?”紧接着连续传来两声“啊”的大叫,显然是被人偷袭吃了暗亏。 面具人心中一紧,立刻默运灵元汇于双手,突觉劲风从后方吹来,毫不犹豫转身向后排出一掌,刚好与来人双掌对上,来人蓄势已久,而他仓促发力,一时竟然不敌,被逼倒退了十余步才堪堪止住,体内灵元一时紊乱,汹涌激荡。 正欲提气再战,对方却极速远去,一时也不敢去追,只好低喝道,“不要追,我们靠在一起”。另外两人被来人一掌逼退,都受了点轻伤,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追,闻言如蒙大赦,赶紧跳到面具人身边。 却说范奔本想一棍子结果了这两个少年,突然听到后面三人的惊呼声,心中大惊,就想回头救援,不想来人更快,与三人各交一手之后,居然直奔他而来。 黑夜中虽然无法视物,但凭着神识和风声,范奔也能勉强感应到来人的位置,早已全身灵元灌注在了熟铜棍,只待与来人奋力一击。 来人倏忽就奔至身前,范奔心惊对方速度之快,哪里敢有半点怠慢,一招“横扫千军”,想将来人逼退。不想来人不退反进,居然左手一把抓住熟铜棍,右手接着一掌迅速印在范奔胸口。 范奔吃痛后退,偏偏手中熟铜棍还被人拿住不放,扯不回来,一时又不想把兵器丢了,僵持间,来人双手抓住熟铜棍,连人带棍把范奔甩了起来,末了还就势补了一脚。 范奔只觉胸口肋骨断了少说有七八根,身子完全不听使唤向后飞去,飞出好远,刚好砸在面具人等三人身上。 三人直觉一道身影过来,不自觉就想出掌拍飞,忽听到人影大喊,“是我范奔啊!”三人真元吐出一半,赶紧强行收回,差点再次受点内伤,硬生生吃了次闷亏。 三人接住范奔,其中一个蒙面人挥手丢出一物,那东西在空中立刻燃烧起来,照亮了四周犹如白昼,可是哪里还有来人的半点身影。 面具人神识往草丛中一扫,那两个少年也不见了,显然被来人救走了。 “不好,月浮屠不见了”,一人惊叫道。 “怎么办?大人!”三人望着面具人,见他半天不语,心中犹自惴惴不安。 半晌,面具人才冷冷道,“月浮屠中了我的五色奈何桥奇毒,五色俱现,没有解药,已经是必死无疑了。” “大人,你可知方才出手之人是谁?此人修为奇高,远超我等三人。莫非是元神境的高手?”一人恭谨道。 “不是,他应该和我一样,距离元神境还有一步之遥,但恐怕还是走在了我前面。”说完,面具人沉吟片刻,又道,“不过,他刚才所使的轻功和掌法,似乎有点眼熟啊,莫非是……,看来我得回去和国师商量了。” 面具人似有所得,却不愿说出,右脚轻轻点地,向西飞去,空中冷冷飘来几句话,“处理好那三个废物的尸体,带上日浮屠的尸体,这可是个拿来交易的好东西。他的金乌盾也别浪费了,这可是个中品灵器。” 那使鬼头刀的人取出一个青瓷瓶,分别朝三人尸体滴了一滴,那水滴呈红黑色,滴到三人尸体上时立刻焚烧起来,顷刻间三人的尸体就烧得一干二净,化作飞尘随风飘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一人抬起日浮屠,一人扛起金乌盾,也是驾起腾云之术,赶紧跟了上去。范奔受伤颇重,无法排云驭气,只好甩出熟铜棍,一跃而上,也追了上去。 第5章 菩提往事 洛天青只觉一阵劲风袭来,突然有人抓住他和唐耀祖,随即两人便失去意识。再次醒来时,已是在清凉寺内清净禅师的禅房中,身边唐耀祖仍旧昏迷不醒。 洛天青摇摇晃晃爬起来,却见禅房中间的两个蒲团上,清净禅师与月浮屠相对而坐,清净禅师双掌隔空按在月浮屠胸口,淡金色的灵元自他掌心发出直奔月浮屠体内。 月浮屠此刻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神志昏迷。清净禅师想以自身灵元压制月浮屠体内的奇毒,奈何不见效果,全力灵元如同泥入大海,转瞬即没。 清净禅师眼见灵元无效,眉头微皱,心道:“看来必须使用舍利子了。”他一想通,便下定决心,观自在,神识沟通体内舍利子。 洛天青不敢打搅师父施法,走到离清净禅师一步距离,便停住脚步,突然见一道璀璨的金光自清净禅师眉心射出,刺得洛天青睁不开眼睛,只得以手遮挡。 透过指缝,勉强看见那道金光飞到月浮屠的眉心前便停住,隐约看起来是个足有拳头大小的小人,双腿盘膝,双手合十,一道金光自其双掌间隙射出,直接没入了月浮屠的眉心祖窍内。 金光持续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便越来越暗淡,最后更是毫无光芒,看起来像是个石像小人,只是不知到底是何材质。失去了光芒的石像小人缓缓飞回清净禅师眉心处,随即隐没不见。 洛天青这时才发现清静禅师脸色煞白,间或偶有一两道黑丝若隐若现,那黑丝一出现就在脸上游走不定,甚是骇人。而清净禅师全身微微颤抖,摇摇欲坠,坐立不稳,洛天青赶紧抢进扶住他,担忧道:“师父,你不要紧?要不要躺下休息会?” “我没事,只是一时灵力消耗太大罢了”清净禅师摆摆手,深吸一口气,平稳住体内的灵力,脸上的黑丝逐渐隐没无踪。 估计月浮屠还要片刻还能清醒过来,清净禅师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口,只见一轮明月高高在上,洒下一片清辉,普照人间,远处的树林有如水波荡漾。 禅房内,佛龛上烛火微微摇荡,照得房间内各个角度明灭不定。 月浮屠眼皮微动,神识渐渐归来。昏昏沉沉前,他心知自己被人掳走,不知对方是何人,有何目的,是否是来救他的,不过这些他都不在乎了,人死如灯灭,不过如此。 “月师兄,还记得贫僧嘛?”一道声音陡然传入月浮屠耳中,竟然有点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听此人所言,莫非真是旧识。 月浮屠努力睁开双眼,迎面是如水的月光,竟有几分刺眼般灼亮,身后的蜡烛发着摇曳不定的烛光,照在此人背上,依稀是个道士打扮,月白色的道袍伴着清风微微鼓起。 那人渐渐转身,烛光照在他脸上,一双眼睛闪烁着光芒,直盯着月浮屠。 那是怎样的目光,带着几分欣喜,几分悲痛,还有几分寒冷。 月浮屠盯着看了一会,骤然瞳孔放大,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半晌才幽幽叹道:“清净师弟,居然真的是你嘛?” “是我,是不是难以置信?恐怕你也以为我应该死了一百年了,死在当年那一场巨变中?” “是的,那一战过后,我也曾去现场找寻你,可惜最终无果。我还以为你已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了。” “我本来的确横死当场的,要不是大师兄拼死保护我,我早就该死了。可惜,师父死了,小师弟也死了,大师兄为了保护我也死了,偏偏只有我一个还活着。”清净禅师哽咽道。 月浮屠久久不语,心中默哀。 “现在你也要死了。等你死后,世上我就再无一个至交好友了。” 月浮屠心中一震,一时之间百感交集道:“想当年你我二人志趣相投,一起钻研佛法道术,一起结伴游荡江湖,一起共历艰险,到如今依旧历历在目,如同昨日一般。” 场中顿时安静,似乎两人都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中。 洛天青站在一旁,心中猜到二人必是旧相识,但却不敢打断两人。 “现在你要死了,我却是有话要问你,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清净禅师语气转冷,眼神也似乎更加寒冷。 月浮屠闻言神情微变,竟然面露愧色。 “你告诉我,当年那件事,你们浮屠寺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你别告诉我,你们没有参与其中或者你不知道。”清净禅师脸上肌肉因为用力过猛,竟然有几分狰狞。 月浮屠似乎知道他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毫不惊奇,缓缓低下了头,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道:“贫僧这一辈子诸恶莫作,唯一觉得问心有愧的便是对师弟你了。今夜我已经难逃一死,能够在死前还能见到清净师弟一面,我也是死而无憾了。” 清净禅师默不作声,心中悲痛不已。 “菩提宗被灭那夜,我并没有参与其中。我之所以愧对于你,是因为我知道却不能阻止,也没来得及通知你。这件事极为隐秘,我原本不知,那天的前一夜,我本在寺中静心参禅,心中有不解之处本欲寻方丈师兄解惑,我入门较晚,方丈师兄便代师收徒,他待我如兄如父。我还没走进他的静室,就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我很好奇,方丈师兄在我寺威望极高,何人敢与其发生争执。我便悄悄走近,只听一个略尖细的声音道‘菩提宗主十有八九已经死了,此刻菩提宗内修为最高也不过是清溪道长,可他也不过是半步元神之境罢了,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甚至他们连对手是谁都还不知道。他们商议明天夜里就对菩提宗动手。我们救不了他们,而且如果我们此时出手相救,接下来要被灭的就是我们浮屠寺了。’那个尖细的声音,正是我们浮屠寺排在第二位的二师兄黑暗浮屠,二师兄向来神秘莫测,行踪不定,我来到浮屠寺近百年时间,居然也只见过他不到十次,而且甚至都没看清他的相貌。接着我便听到方丈师兄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寺与菩提宗虽然无甚交情,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菩提宗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嘿嘿,你也说了,大家无甚交情,为何要去救他们?菩提祖师本是道门传人,偏偏要佛道兼修,号称汇聚众家所长。那些虚伪的道士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他们一直视我佛门为异端邪说,恨不得铲除我们,如今哪里能容忍菩提宗这种行为。’” 月浮屠说道此处,叹了口气道:“我佛教自东汉时期传入中土,发扬光大,深受普通民众信仰,奈何中土各大教派一直视我等为异端邪说,将我等视为大敌,欲除之而后快。佛门弟子心知肚明,唯有隐忍不发。只是没想到,你们菩提宗提出佛道兼修,更是触了很多人的逆鳞,只是碍于菩提祖师修为高深,才一直没有明目张胆对付你们。菩提祖师渡劫失败,你师父继任菩提宗主以后,你们菩提宗失去了最强大的保护,形势已经不容乐观,你应该是知道的。” 清净禅师点头道:“的确如此,我入门时祖师已经仙去,我师父继任宗主后,几番约束门人弟子不得随意行走江湖。每次外出游历,师父都会提醒我当心,除了防备妖魔鬼怪之外,即便是佛门道派弟子,也不得不防。只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阴险,先害死我师父,继而灭我全派。” “你师父之死与我浮屠寺无关。我二师兄黑暗浮屠虽然对你们菩提宗佛道兼修略有薄辞,但向来对你们菩提宗的《菩提心经》十分推崇,几次前往菩提宗欲求一观而不得。你师父明镜大师死于幽冥宗黄泉鬼狱内后,他听闻有人想要灭你菩提宗,我二师兄便心生贪恋,便想趁乱抢夺宝经。所以灭你菩提宗者另有其人,却不是浮屠寺,只是我寺终究是落井下石了。” “当夜混战中却有两人出现,其中一人修为略高于我,我与他对过一掌,见他全身血气奔涌,似乎杀孽极重,应该就是贵寺排名第四的血浮屠了。而另外一人,修为极高,身形极为诡异,我始终碰不到他身上衣服片角,如今想来,当是黑暗浮屠无疑了。此人潜进内室良久,恐怕就是去搜寻菩提心经去了”说道此处,清净禅师暗暗冷笑道:“他当然是无功而返,这世上除了我们师兄弟几人,谁能想到菩提心经根本就没有拓本。我师父将经书刻入三颗菩提舍利内了,分别赐予我师兄弟三人修炼。只有运转菩提心经心法才能于识海中显现。”说道此处,脸色忽现痛苦,“若不是师父把三颗舍利子赐予了我们,说不定当日黄泉鬼狱一行就能全身而退了,是我对不起师父。” “清净师弟,这也怪不得你。幽冥宗阴谋擒住你师弟,就是为了引你师父前往,而他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是的,当时我和大师兄都劝师父不要去冒险,而且我等并没有收到幽冥宗任何信息。幽冥宗居于丰都鬼城黄泉鬼狱内,彼此从未有过交集,何来仇怨。可师父说,乾坤道掌门传信与他,不可能有假,而且乾坤道掌门偕同三位长老愿一同前往,帮助救回小师弟和几个乾坤道弟子,时间紧迫,不容犹豫。我二人本欲一同前往,可大师兄正在突破元神境的关键时刻,不得随意出关,而我修为不足,不过刚刚踏入元婴期,且需要紧守山门,所以他孤身前往。” 清净禅师顿了顿,接着道:“没多久,就听说师父死于幽冥宗之手,而乾坤道掌门乾浮真君深受重伤回到乾坤道,带去的三位长老也仅有一人逃回且不久便死了。乾浮真君回来后不久就宣布退出掌门之位,传与如今的掌门坤虚真君,从此便闭死关,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幽冥宗难道竟强大至此?五大高手不仅未能救出清河师弟,还死伤惨重,当真匪夷所思。”月浮屠难以置信。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家师与乾浮真君修得元神已有数百年,恐怕都有着元神境第二重的修为和实力,如此高手,普天之下也没几个人,而幽冥宗只有幽帝据说有此实力,其余阎罗王和修罗王应该不过元神初期,阴尸法王和白骨真君那时也不过半步元神而已。” “那晚,我听到二师兄所言,心中大惊,本想不顾一切前去报信,不想被二师兄拦住,他警告我不得插手此事,用灵力封住我的元婴。我花了一天一夜时间才冲破他的灵力束缚,但还是晚了,等我赶到时菩提宗只剩一片灰烬。之后,这百年来也从不见你来找寻我,我以为你早已死在那场大火中了。” 清净禅师面色稍缓,语带沧桑道:“我不是没想到去寻你。只是那一夜偷袭我菩提宗之人,虽然多数蒙面,遮掩气息,但我还是发现其中不乏道门高手、幽冥鬼道中人,我被幽冥宗修罗王打中一掌,一缕幽冥鬼火进入我体内,将我筋脉窍穴烧伤严重,一身修为十不存一。大师兄情急之下,不得不出关,与修罗王一战,并以掌力将我送走。我眼见他鬼火缠身,身中数掌后倒在血泊中,却什么也做不了。等我醒来,已在数十里外的丛林里。我后来就来到太湖边,在这儿疗伤,不想那幽冥鬼火好生厉害,每月阴日阴时都要发作一次,若非有家师赐下的菩提舍利压制毒火,我早就内火焚烧致死了。但这毒火融入了元婴之中,极难根除,是以如今还有丝丝缕缕残留其中。” 第6章 心月轮 “这就是你的弟子嘛?”月菩提顿了片刻,见一少年恭立一旁,神情关切。 这少年,身穿粗布麻衣,似乎寻常人家之子,然观其相貌,略显清秀,温文尔雅,一双眼睛,黑夜里皎洁明亮,仿佛于天边的那轮明月,一时交相辉映;最是那一头黑发,居然泛着点点蓝光,令人暗暗称奇。 “天青,还不快拜见你月师叔!” 洛天青早从二人的谈话中得知月浮屠乃是师父昔年的至交好友,亦是修为卓绝的得道高僧,心中十分倾慕,赶紧双膝跪下,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这痴儿是我的二弟子,一直在我身边。还有一个大弟子在外游历江湖,等闲见不得踪影。”清净禅师见洛天青行此大礼,不禁莞尔。 “阿弥陀佛,贫僧当不得此等大礼。”月浮屠难得露出微笑,“不过,你既然拜我三拜,初次见面,作为长辈,贫僧少不得也得给你份见面礼。” 月浮屠语罢,默运灵识,忽然眉心一道亮光闪现,初时不过拳头大小,迎风见长,立刻长到一米长,原来是他的随身兵刃心月轮。心月轮呈月牙形,两端尖,刀刃极薄,在空中兀自盘旋。 “天青师侄,你过来,坐在我身前。” 洛天青不知月浮屠意欲何为,但恩师在旁,而且他对月浮屠极有好感,莫名信任,所以乖乖坐到月浮屠身前的蒲团上。 月浮屠聚起全身最后的灵力,以灵识沟通心月轮。心月轮飞到月浮屠眼前,绕着他缓缓转动,似乎极为依恋,同时发出轻轻的嗡鸣声,似有不舍之意。 月浮屠伸手抚摸着心月轮,脸上满是不舍之情,“老朋友,当年自明月峡谷与你相遇,到如今你也跟了我已有一百五十年了。今夜我将死去,你也该找个新的主人了。” 月浮屠抬眼望着洛天青,接着道:“小朋友,今夜你我有缘,我就将这把心月轮送给你了,希望你能够好好珍惜,持正己身,匡扶正义。心月轮是极品灵器,神兵有灵,物识其主,我用我的灵力将它封在你的识海内,以后你日夜温养它,不出数年,它自会认你为主了。”甫毕,不待洛天青答应,月浮屠并指虚点在其眉心处。 洛天青一时不明所以,忽见月浮屠双指点来,还不待做出任何反应,便觉一股暖流自月浮屠指尖流入自己眉心祖窍内,一时呆住,心神俱为之吸引,一篇仅有数百字的口诀便浮现在识海上空。 紧接着,一道亮光出现在识海内,居然正是月浮屠的心月轮,月浮屠的声音也在识海中回荡:“这份口诀就是心月轮的操控之法,你当早日熟悉背诵。等修为达到第五层通灵之境后,自然可以召唤使用心月轮了。” 洛天青首次接触“灵光传法”之术,心神激荡,他毕竟修为尚浅,一时心神疲惫,便睡着了。 “月师弟,为何送出如此大礼?”清净禅师在旁并未阻止月浮屠。 “不过是一件兵器罢了,跟了我百余年终究有了感情,不想让它随我而去。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算是给它找个好的归宿。我观天青师侄,天资不凡,恭谦有礼,将来成就恐怕不亚于我等。” “天青是个好孩子,天性纯朴,品行端正。”顿了顿,清净禅师望着月浮屠道:“你送此大礼,必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赶紧说!” “还是清净师兄知我。虽然浮屠寺对不起你和菩提宗,二师兄和四师兄一时起了贪恋才想到混水摸鱼,但从未想到要伤害你们。这件事方丈师兄一直都是坚决反对的。我希望师兄念在你我昔日的交情上,将我的骨灰送回浮屠寺交给方丈师兄,向他言明我和五师兄今夜的遭遇,请他小心戒备,恐有人欲对我浮屠寺不利,早做防备。”月浮屠说完,双眼直视,神情恳切。 清净禅师沉思片刻,道:“我答应你。当年之事,还有很多不明之处,我也想当面请教一下。” 月浮屠双手合十,躬身道:“多谢师兄成全。小弟能在死前再见师兄一面,死而无憾矣。阿弥陀佛,小弟先走一步了。”言毕,闭上双眼,口中默念佛经,身体浮到半空中,一团佛火自体内涌出,熊熊燃烧。 烈火中,月浮屠宝相庄严,面露微笑,化作灰烬。 清净禅师怔怔出神,半晌才回转过来,念了声佛号,取过一个瓦罐,郑重将月浮屠的骨灰收了进去。他将月浮屠的骨灰盒置于佛龛上,转身走到洛天青身后,右掌贴在他后背上,一股灵力输入洛天青体内,准备唤醒洛天青。 清净禅师灵力游走于洛天青体内,惊讶地发现,洛天青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凝气境第三重筑基期,而且是筑基大圆满。他分明记得前两日洛天青向他汇报修行进度时说正在冲击凝气境第二层练气入窍的最后一窍——眉心祖窍,此刻就算完成所有的练气入窍,也不过是初入筑基期罢了。他料想这两日洛天青必有奇遇,心中也是不胜欢喜。 洛天青悠悠醒转,一睁眼便见到师父就在眼前。他甫得神兵,一时激动不已。再问月浮屠情况,被告之月浮屠已然圆寂,心中不免又是一阵伤心。 “天青,你可知自己的修为如何?” “回禀师父,今夜我终于冲破眉心祖窍,练气圆满,刚刚踏入了第三层筑基期了。”洛天青道。 “是吗?你自己好好感受下,是筑基初期嘛?” 洛天青不明白师父为何有此一问,当下静心感受自身,果然发现体内灵力增加了数倍有余,灵识进入丹田,发现丹田内一轮明月当空照,甚是壮观,心中大喜知道这是筑基圆满的标志,不过也有几分困惑,“师父,你以前不是说筑基圆满之后丹田内会生成一个光点,有如种子一般,乃是元丹的前身。为何我的种子却是一轮明月?” 清净禅师闻言又惊又喜道:“当真如此?!天青,你有所不知,普天之下,绝大多数修士筑基圆满的确如我先前所说,不过是形成一颗元丹的种子罢了。可是,却有极少数人,这些人要不天赋异禀,要不身怀奇遇,要不传承非凡,要不血脉惊人,才有可能在筑基圆满后产生异相。而拥有异相之人,往往修行速度远胜旁人,只要中途不夭折且勤勉修行,最后都能成就非凡。你能有此际遇,为师为你高兴不已。不过你千万不可因此心存侥幸,不可一日懈怠,而要更加努力才是。” 洛天青忙点头称是,心中也是欢喜无限。不过他却并未发现,丹田内那轮明月似乎被一团冰蓝色火焰包裹了起来。 “你也无需骄傲,想当年你大师兄十五岁便已经淬体圆满,踏破了修行一道坎——也就是凝气境第五层的通灵境。你还得好好努力啊!” 洛天青一想到大师兄的变态,脸上泛出一丝苦笑。 “你这两人有何际遇,为何修为这般突飞猛进?” 洛天青也正好奇,回想这两天修行并无异常,只有今夜的遭遇,当真是匪夷所思。他毕竟从小在小村长大,还未出过远门,这一夜的见识却是比他这辈子的遭遇都要奇异万分。当下便将今夜的遭遇,仔细分说给清净禅师听。 清净禅师细细听完洛天青的遭遇,偶尔问几句,便已知事情大概,又检查了下唐耀祖的修为,果然见他原本不过刚刚开始练气入窍,此刻却是全身窍穴一下子全部打通了,也是因祸得福。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颗圆珠应当就是五行灵珠之水灵珠,没想到太湖内竟然孕育了此等宝物,当真是天地造化啊!那条金龙,应当是当今四海之主,也就是东海龙族几位龙太子之一了,而黑龙则属于黑龙潭的黑龙一族,这黑龙一族日益强大,必然不甘心屈居苦寒之地,这四海恐怕也要不太平了。至于最后出现那两个女子,显然是师徒二人,年长的那女子居然能够瞬间冰封住黑龙数息时间,从而取走水灵珠,这份修为恐怕已经不在为师之下了,就算不是元神境高手,也不远了。不过方今天下,修行五行术法之人倒不多见,此类术法对体质要求很高,为师只知道有个神秘的五行宗,其门内弟子都是修行五行术法,但门人弟子极少,向来一脉单传,江湖上难得一见。” 洛天青听师父提起那两个女子,脑海中便浮现出那个紫衣少女的曼妙身影,不觉微微出神,心跳都快了几分。旋即想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遇,又觉有点失落。待惊醒,却见师父兀自神思,并未发觉他的异常,不由暗暗庆幸。 丑时将尽,清净禅师吩咐洛天青扶起唐耀祖回房休息,稍后再传后续的功法给洛天青。 洛天青正欲回房,又被清净禅师叫住。 “天青,今夜我和你月浮屠的对话以及为师出身菩提宗之事,你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既答应你月师叔,送他回浮屠寺,自当努力办妥。我打算明日上路,你是否愿意和我一同上路,你自己考虑好后早上来告诉我好了。” “是,师父。”洛天青扶着唐耀祖走出了禅房。 第7章 江湖路远 洛天青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跟随清净禅师一起前往浮屠寺。他生活在小慈山下的慈山村,六岁那年遇到清净禅师,被收为徒弟,经常听到大师兄说起江湖上的奇人异事,心向往之。只是想到要离开父母和姐姐,不免又有点不舍和不安。 第二天早上,他去给师父请安,便表明心迹,清净禅师容他回家与家人告别,收拾好行装后回寺同行。 唐耀祖听说他们师徒要走,哪里肯放。他当年也是仰慕仙道,见清净禅师法力高深,守护一方平安,被附近居民奉若神明,便上山拜师,清净禅师不愿收他为徒,他便死缠烂打,天天跑来伺候。清净禅师拗不过他,并传了他一些粗浅的道法,偶尔指点几句。但始终不肯正式收他为徒。唐耀祖吃不得苦,每每不耐久坐,光凝气境第一层的引气期,就花了五年时间才堪堪练就。今夜误打误撞,机缘巧合之下,一下子从第二层练气初期跳到了练气大圆满,马上就要进入筑基期。他喜不自胜,心道自己福缘深厚,好运连连,于是更不肯松开清净禅师这样的大腿了,死活也要跟去。 清净禅师虽不喜他生性惫懒,但见他福缘深厚,便打算也带他上路,并允诺给他找个好门派方便修行。唐耀祖自是感激不尽,和洛天青一同下山与家人道别。 待二人下山,天已大亮。唐耀祖家住镇上,离这里还有七八里路,辞别洛天青后独自回镇上去了。他乃是屠户之子,家中尚有兄弟姐妹数人,打从记事起,就爱东奔西跑,常常不见踪影,久而久之,他父母也就见怪不怪了,后来听他说拜清净禅师为师,修习道法,一家人喜不自禁,对他更是不再约束。 一日之计在于晨,农家更是如此,大清早就去田地里干活了。洛天青从田埂间抄小路回家,一路但见村里已有人在田里劳作。 “张伯好,这么早就出来干活啦?”洛天青遇到隔壁邻居,打了个招呼。 “哎哟,这不是天青嘛?从清净禅师那回来啊?小伙子真是走运啊,被上师看上了,好好学,将来啊也要像上师一样保一方平安。”张伯带这个破草帽,笑呵呵地道。 洛天青哈哈点头,也不停留,快步向回走,行不出数十米,耳边传来张伯的嘀咕声“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啊,被大师看中了,咋我们家小虎头就没这个福气呢?哎,还是洛老头有福,捡了这么个宝贝儿子。”昨夜他修为大涨,五感更加敏锐,隔着数十米居然听到这番话。洛天青不自觉微微顿了下脚步,自他记事起,就常常听到有人说他是捡来的野种,为此他没少和村子里的小伙伴打架,每次他回家问爹妈,他们都说自己是上天赐给他们的亲生儿子,对他宠爱有加。再后来,他开始上山修行,偶尔回家住一住,和村里的同龄人来往就少了。虽然他自己不想承认,但随着年岁增长,懂得渐多,他也发觉自己长相颇不似父母,尤其一头泛着蓝光的头发,实在是与常人大相径庭,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隐隐觉得流言恐怕多半是真的。 他深知父母和姐姐爱自己甚厚,但每每思及此处,心中总有些不甘,总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更加渴望走出去,亲自去解开这个谜团。 洛天青回到家中,父母和姐姐已经吃过早膳,正诧异他为何大清早从外归来,不想洛天青纳头就跪,声音哽咽道:“孩儿恐怕不能在身边服侍爹娘了!” 洛氏夫妇大惊,不知发生何事,待听他细说,方知是要和清净禅师一同远行。洛氏夫妇一向视清净禅师为世外高人,有如神仙般人物,听说洛天青要随他而去,自是欢喜不已,只是想到儿子以后不能常常见到,略有几分伤感。二人反安慰了洛天青一番,令他无需挂念家中,洛政如今正值壮年,夫妇二人身体健康,种田养家自是无虞。 洛天青又与姐姐洛琼依依惜别。骆琼今年年方二八,已是待字闺中,目前正在寻人做媒,寻找良人。洛天青许诺必定赶回来参加姐姐的婚礼。洛琼为洛天青收拾好行装,也不过是几件粗布衣服,和一双姐姐新制的布鞋,二老硬塞给洛天青二十文钱,就送他上山了。一家人依依不舍,暗暗垂泪,待得洛天青身影消失于丛林之中,方才回转。 洛天青赶回清净寺时,唐耀祖已经到了。三人随便吃了点午饭,整理好行装便出发了。 行至日暮时分,走了将近三四十里路,随意寻了处荒山古庙,铺上干草,就水吃了点干粮便休息。洛天青与清净禅师开始打坐修行,每天早课晚课,早已成为二人的习惯。苦了唐耀祖,毕竟修为最浅,一日走下来两腿酸痛,倒头便睡,他原以为三人会雇几匹马或者一辆马车,否则浮屠寺千里迢迢,岂不是要活活累死。无奈三人身上金钱有限,再加上清净禅师一向提倡勤修苦练,他认为修行本是逆天之举,修行之人当磨练心智,不可受外物影响,蹉跎岁月,行走也是一种锻炼,也是一种修行方式。佛教中更有一类人励行此法,名为苦行僧。 唐耀祖呼呼大睡,鼾声如雷,吵得洛天青实在睡不着,心中烦躁,后来索性不睡了,坐起来继续打坐,静心凝神,当做是在磨练自己了。 洛天青初入江湖,虽有几分激动,亦不免有些不安,便向师父咨询修行境界。 “修行的第一个大境界叫做凝气篇,凝气篇又分为五层,分别是引气、练气、筑基、淬体、通灵。引气境就是吸引天地灵气入体,分为小周天和大周天,并打通全身四肢百骸,奇经八脉;练气期顾名思义就是练气入窍,打通全身365个窍穴,其中以眉心祖窍最为重要;筑基期就是在丹田埋下元丹的种子,此为修行的第一个小难关,不过你因为水灵珠的造化,轻松越过了。而后便是淬体期,普通人肉体凡胎是无法御器的,只有经过淬体之后,才算是真正脱离了肉体凡胎,身体轻盈,远胜凡人,兵器才能承载,而且人的寿命可达到150岁;通灵期,就是感应外物,找到属于你的兵器,达到身器合一,这样才能御器飞行,不过这一关对你而言也很简单,你月师叔将他的神兵心月轮封在了你的识海内,你只需要日夜温养,自然就可使用它。接下来就是修行的第一个大难关——元丹期,元丹境分为三层,也有人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元丹期是修士的第一次质变,修成元丹后不仅修为灵力大增,寿命更是突破至250岁,不过欲修成元丹,必须经历一道天劫,无数修士为此惨死于天劫之下,凶险异常,所以必须做好十足准备方可冲击元丹境界。” “那师父,元丹境后面还有更高的境界嘛?” “当然有,凝气境的修士与凡俗武林中人差距不大,元丹境才是正式踏入修行的门槛,但也不过修行是起步而已,后面还有第三大境界——元婴期,第四大境界——元神期,这两个大境界又细分为三个小境界,其中元婴期可得寿500载,元神期最多可得寿1000载,而元神境巅峰一般又叫做渡劫期,不过你离这尚远,为师就不细说了。” “这么说,元神期就是修行的巅峰喽?” “非也非也,世人都道元神期乃是修行顶部,遥遥不可攀,其实在这之后还有一个传说中的圣人境,也有人叫做真仙境。只是千百年来,无人成功渡过九次天劫得正大道,故而很多人怀疑是否真有此境界罢了。” “徒儿冒昧,不知师父你如今是何境界了?” “为师目前是元婴期第三层大圆满状态,离元神境只有一步之遥,体内元婴已经部分转化为元神,故而又叫半步元神之境,为师目前正是元婴六转,待七转后就可渡劫晋升元神境了。不过你别小看这一步之遥,没有足够的领悟,常人根本无法越过这一道难关,可以说100个元婴修士中也不过有一个能跻身元神境。” 清净禅师说罢微微叹息,“若非体内幽冥鬼火作祟,为师如今恐怕已经可以冲击元神境了,只是这幽冥鬼火虽然惟余一丝,却实难根除。幸好有你师祖赐下的菩提舍利相助,不出数十年,为师便可彻底拔除体内的幽冥鬼火,达到元婴七转完满境界,继而尝试去冲击元神境。不过这元神劫乃是六道天劫,凶险无比,若无万全准备,却是万万不敢尝试的。”谈到元神境,清净禅师面露向往之色。 洛天青早知师父修为高深,此刻听闻只差一步就到凡人心中最高的元神境,心中甚是欢喜,又见师父提到菩提舍利,心中甚是好奇道:“师父,你多次提到舍利子,不知此为何物?” “舍利子乃是佛门高僧圆寂火化后留下的宝物。”清净禅师正色道。 “那我月师叔可有留下?”他心中觉得月浮屠必定是佛门高僧了。 “你月师叔修为不够。只有达到元神期第二重的洞虚境的高僧,初步掌握了天地规则,才有可能死后产生舍利子。因为舍利子乃是高僧所领悟的规则所化,拥有规则之力,因而异常珍贵。我身上这枚菩提舍利,乃是你祖师爷,也就是我师父的师父,人称菩提老祖,死后留下来的。祖师爷虽不是佛门中人,但他道佛兼修,佛法精深,修为更是达到元神期第三重的渡劫期,只可惜最终还是死在了天劫之下。”清净禅师心中微叹,他入门较晚,那时祖师爷刚刚过世,未能一睹风采。 洛天青也是默然不语。 “天青,你过来,为师传你完整的凝气篇心法。” 洛天青赶紧坐到清净禅师面前,努力平定心神,只见清净禅师也如昨夜月浮屠一般,并指点在他的眉心处,一股灵力涌入他的眉心祖窍内,接着一篇足有上千字的心法浮现在识海上空。 待洛天青回过神来,清净禅师严肃道:“这门心法名叫菩提心经,乃是我菩提宗的根本之所在。你既入我门墙,便是菩提宗第四代弟子,不可向任何人泄漏此心经的任何信息,也不可向旁人提起,否则极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切记切记。从今往后,勤修苦练,早日修成元丹,踏入元婴期方是正道。” 洛天青忙点头称是,心中暗喜不已,按照心经所载,默运灵力,开始了淬体期的修炼。 清净禅师暗暗点头,随即闭眼静坐。破庙内,只有唐耀祖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第8章 三圣庙 浮屠寺位于大唐北边的沙洲,只怕有数千里的路途。洛天青三人一路上昼行夜伏,餐风饮露,这一日又行至一人烟罕至之处,看看日色将晚,便打算寻找栖身之地。走不过数里路,见前方山脚下隐隐有座房屋,及待走进原来是一座古庙。 这古庙周遭空无一物,于此荒山野岭,当真是有点鹤立鸡群。一路走来,尽是嶙峋怪石,峥嵘奇特,不仅花草稀少,更是树木全无,耳边不时传来几声寒鸦嘶鸣,叫声凄凉哀怨,令人不寒而栗。走近细看,略有些倾颓,上面的牌匾早已布满了灰尘,微微倾斜,似乎稍一用力想必就要掉落下来。洛天青勉强读出匾额上的字,“三圣庙”,“不知是哪三圣,何苦待在如此荒凉之地”。 话说这三圣庙,建造至今怕不是有数百年了,此处离都城洛阳城相去不过百里,也算是前往洛阳城的必经之地,曾经也是香火鼎盛,人流如潮。只是百年前,“安史之乱”爆发后,这附近居民大多逃亡,自此以后十室九空,此处渐渐也就无人光顾、越发冷落了,到如今也只有一些行脚的旅客偶尔借宿此处。 走进庙内,果见大殿正前方供着三尊圣人之像,洛天青略微辨认,左边乃是儒圣孔老夫子,中间乃是佛祖释迦牟尼,右边乃是道门祖师太上老君是也。 “想不到在此荒山野庙,能见到三圣同居一处,当真妙极妙极。世人纷纷扰扰,争名夺利,各大门派之间门墙高耸,彼此互不相容,互不相让,真是可笑可笑。”言毕,清净禅师带着洛天青和唐耀祖一一拜了三位圣人后,找了个右边角落坐下。洛天青就近取了些枯草铺在地上,又取出衣物铺于枯草之上,唐耀祖则出去找寻些枯柴准备生火。 待火生起,三人就水吃了点干粮、馒头。连日的赶路虽然辛苦,但一路行来修行不断,洛天青感觉自己体内灵力还在不断增长,身体似乎也变得更加矫健有力,想是苦行有益于淬体修炼,自是兴奋不已,不久便自行打坐调息。唐耀祖起初叫苦不迭,经过这几日磨练,按照清净禅师所传的修行法门不断凝实全身窍穴,灵力也是有所增长,渐渐也能坚持下来,不似最初那般辛苦,只是他耐不住久坐,每晚修炼一两个时辰便忍不住呼呼大睡,清净禅师对此也是不闻不问,随他去好了。 月近中天,突然一道长剑划破天空的声音传来,洛天青睁开双眼,紧接着就听到脚步声已到达三圣庙门口。 那人走进庙门,却是个书生打扮,头戴方巾,交领白袍,面如冠玉,一双修长洁净的双手,一派儒雅风流,让人不觉想到此人必是博学雅士。两柄长剑束在后背上,其中一把剑从剑柄到剑鞘,通体乳白色,另一件恰恰相反通体黑色,当真是素雅之极。那书生走到左手端孔圣人像前,躬身行了个礼,对另外两个雕塑竟是不看一眼,正欲转身,却又会转过来,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然也。”说完,他衣袖一挥,将中间的佛祖释迦牟尼的雕像推到后面,接着亲自跳过去将孔圣人的雕塑搬到中间认真摆放端正后,又一挥衣袖将佛祖雕像推到左边孔圣人原来的位置。做完这些后,他似乎很满意,朝着洛天青微微一笑,径自走到左边角落坐下。 洛天青见他朝自己微笑,赶紧微笑点头示意。 那书生刚刚坐下,一道声音远远传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话音未落,人已至庙门口,却是走进来两个人。 前面那人做中年道士打扮,束发盘髻,头戴一顶扁平的混元帽,顶髻用木簪别住,身穿青色长袍,腰上束了一个葫芦,不知道是不是装的酒。那道士看起来清瘦,身体单薄,但双眼炯炯有神,眼泛金光。跟在道士后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左右,左手拿着把长剑,神色恭敬。中年道士带着年轻人站在太上老君雕像前,躬身行礼。礼毕,道士斜睨另两座雕像,见雕塑地下有脚印和新旧灰尘的痕迹,猜到有人动过雕塑位置,心中冷笑,“十三,你上去把咱们祖师爷的雕像搬到中间去,小心点,别弄坏了。”那少年不知师父为何要去搬雕像,但他不敢违逆师父,忙道:“是,师父”。接着跳将上去,也和那书生一样,把太上老君的雕像搬到中间,把孔夫子的雕像搬到了右边位置。中年道士微微点头,也不理旁人,带着年轻人坐在了左下角。 “臭道士,你怎么来了?”书生剑客显然认识这个道士,他见道士搬走了孔圣人雕像,心中不喜,但并未阻止。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中年道士冷冷回道。 “我是怕你拖我后腿,待会打起来,我可没空救你。” 中年道士一听火气就上来了,大声斥道:“我会需要你来救?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 “我当然是只管我自己的事啦,不像某些人不自量力,却偏偏爱出风头、逞能耐,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死有余辜,死不足惜啊!”说完,那书生一边笑,一边不住地叹气。 中年道士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指着那书生骂道:“臭书生,有本事跟老子比划比划,少在这阴阳怪气的。”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打一架。急得身旁的年轻人赶紧抱着道士的腰,“师父,您别生气啊!咱还要留着精力降妖除魔呢,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中年道士听徒弟这么一说觉得有理,压住气头,本想夸夸自己的徒弟,却又听那书生戏谑道:“还是你徒弟比你懂事啊!这么大年纪了,还整天喊打喊杀的,不雅不雅。”中年道士听了又是一阵邪火,这次却是忍住了,双眼瞪了下自己徒弟,一屁股坐了下去,打算不理那个书生。年轻道士自觉怏怏,也是轻轻坐下。洛天青见场面已经冷清下来,只好继续打坐,而清净禅师自始至终都在闭眼静坐。 过了半晌,古庙内没有半点声响。那道士有点沉不住气,低声骂道:“大愚这个蠢和尚,约了我们过来,自己却半天不来,害我们白等。他再不来,我就走啦。”说完就准备起身。 “是谁在背后诋毁贫僧?”一个声音远远飘来,感觉似乎很远,听起来却是中气十足,声声入耳。洛天青料想来人修为很高。 来人足不点地,衣袖翩飞,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古庙门口。 “阿弥陀佛”,一个和尚一进来就朝着左手的佛祖释迦牟尼的雕塑双手合十躬身行礼。 “是我说的,但我可没诋毁你。你我约好,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那中年道士直挺挺道。 “不知笨和尚因何事迟到?我看大师脸上多处挂彩,想必是路上遇到高手,大战了一番。”书生突然道,语气中甚是开心。 中年道士定睛一看,果然见大愚和尚脸上红一块肿一块,煞是好看,不由得乐哈哈道:“大师修为精深,一看就是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了,可惜我等几人不能亲眼目睹大师的风采,甚是惋惜啊!”说完,做沉痛惋惜态。 大愚和尚脸色微微变红,正色道:“确实是在来路上遇到高人了,不过却是两个女子。一个年纪大点约莫三十来岁,另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相仿,那个年长的女子拦住了贫僧,问我是那里的和尚?贫僧告诉她我是万佛宗的,法号大愚。她听了似乎很开心,接着又问我认不认识方池大师,我一听这不正是家师嘛?我就据实以告,那个女子听到我是方池大师的亲传弟子后更开心了,我料想她必是家师的知交好友,只是家师不曾告知我罢了。那女子说要给我师父送份礼物,我正要看是何物再考虑是否该接。那女子就冲上来踢了贫僧一脚,贫僧不得已只能和她斗了起来,不想这女子武功奇高,一身修为远胜于我,贫僧不是其对手,被他狠狠揍了一顿,本以为今日必死无疑,那女子却不杀我甚至不曾重伤于我,只是把我打成这样,临走时还让我回去问我师父这份礼物合不合心意,如果我师父想不起来她是谁,就告诉他自己姓薛即可。贫僧就这样不明不白吃了顿揍,所以来晚了。” 那和尚说话声音响亮,也不避讳外人,听得洛天青都忍不住暗暗偷笑。 “这位前辈果真有趣,下次遇见了你一定要给我介绍介绍。”书生欢喜道。 “笨和尚,那你今晚还能动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中年道士很不放心。 “陆道友尽管放心,贫僧并未受到任何内伤,来路上就已经调息恢复了。” “那我们何时动手?”书生忍不住问道,又瞅了瞅洛天青三人。 大愚和尚会意,“两位稍等片刻,待子时一到,我们就动身出发”,旋即转身走到洛天青这边,道:“三位施主,贫僧有礼了。” 洛天青赶忙起身回礼,清净禅师也是起身双手合十回礼,“不知这位大师有何事?” “不敢不敢,原不该打扰几位施主静修的,只是今夜此处恐怕并不太平,几位施主最好早点离开,以免遇到危险。” “不知大师所说的危险是指什么?” “我观这位施主也是修行中人,实不相瞒,此庙后的半山内近来有邪魔作祟,我等几人相约今夜合力铲妖除魔。” “不知是何方妖孽?” “暂时不清楚,但贫僧曾经探访过一次,见石林中遍地尸骨,想也是有邪魔外道以活人或死人尸骨练功。” “降妖除魔乃是我辈修行之人的分内之事,几位若蒙不弃,在下愿一同前往相助一二。” 洛天青没想到师父居然主动要求一同前去,心中虽有些不解,但一想到能够降妖除魔又有几分激动。唐耀祖也已醒过来,他本来是胆大包天之人,更是兴奋不已。 “这……”大愚和尚反而有些为难了,虽说人多力量大,但一来不清楚清净禅师等三人底细,二来此行万分凶险,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他正犹豫之间,那中年道士却是有些不耐烦道:“他们想死就让他们也一起去好了,只是到时候我等可没空去救你们。” “几位放心,我等三人绝不敢拖累你们。”清净禅师淡淡道。 “那好,那三位就随我等一同前往后山石林。” 众人收拾好东西,趁着夜色一起出发了。 月近中天,清辉朗朗,本是无边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只是此处阴风阵阵,空气中弥漫着一层雾气,闻起来有点腐臭的气息,再加上寒鸦阵阵,好不凄凉,甚是诡异。 第9章 石林古刹 七人向石山奔行了一炷香时间,但见山路越来越陡峭,乱石嶙峋,怪石林立。突然大愚和尚站住了脚步,示意众人止步。 洛天青紧紧跟随在清净禅师身后,微微紧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腐臭气息,闻之令人作呕,四周都是大石头,哪里见到什么妖人邪祟。 大愚和尚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山壁道:“诸位,前方山壁上有一道石门,应该是妖人据点的入口。” “不清楚里面的情况,难道我们要砸开石门硬闯吗?”中年道士暗暗着急。 “不妥不妥,这石门也不知有多厚,贸然砸开,动静太大,咱们还是先去探探有什么机关。”那书生扮的儒侠低声道。 众人一时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好一起往石壁靠近。 唐耀祖一脚踏空,从一块大石上滑了下去,洛天青伸手没拉住,也跟着滑了下去。 大石高不过两三米,二人滑下去也无事,只是夜黑风高,处境诡异,不觉心慌意乱。滑下去了,双脚立即深陷石头从中,颇为诡异,似乎脚下石头又圆又轻,托不住二人似的。 二人忙低头一看,只见惨白的月光下,遍地都是人头骨,直接没到了二人的大腿处,恐怕足有几百上千个头骨。二人吓得屁滚尿流,忍不住齐声大叫“啊……” 清静禅师赶紧跳了下来,捂住二人嘴巴。洛天青二人惊魂甫定,脸色一下子吓得煞白,想到此处妖异,不能大声喧哗,赶紧闭上了嘴。 清静禅师等几位高手,见满地都是头骨,其间还夹杂有一些妖兽的头骨,脸色变得凝重。仅仅眼前就有数百颗头骨,若是此处都是如此,那岂不得有成千上万的尸骨葬身于此。若是有邪魔以此练功,其所修炼的邪功当真残忍至极,但同时也会非常难对付。 就在众人沉思时,那道石门居然自己升起来了。众人心知必有诡异,纷纷隐于巨石后,探头查看。 那石门才升起一半,突然数道红光分别朝众人袭来。 清净禅师摸不准红光威力,一手抓住洛天青一手抓住唐耀祖,飞到右后方巨石后。 只见那道红光击穿了刚才藏身的那块巨石,接着没入了后面那块巨石之中,威力煞是惊人。洛天青寻思要是还待在刚才的大石后,岂不是要被这道红光穿身而过,想到此处,额头便冷汗连连。 “你们俩躲到后面去,为师去会会这帮妖人。” 那边中年道士也让他徒弟躲在后面,兴冲冲地冲了上去,心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妖人在此作怪。” 四人正冲到石门门口,突然又见四道红光从石门中射出,直取四人眉心。 清净禅师等赶紧侧身避开,唯有那中年道士不耐烦敌人又是这一招,手中一闪,亮出一柄明晃晃的宝剑,剑身一横,封住了那道红光。 中年道士只觉一股巨力撞在自己的剑身上,显然对方将灵力附在红光上,才有如此强的冲击力,不过也能感觉来人的修为应该也只有元婴期罢了,心下渐定。 不想那红光停在了宝剑上竟没有散去,中年道士当即感觉有些异常。这柄宝剑乃是他的随身灵器,孕养在体内已有四五十年,是一件中品灵器,与自己早已心灵相通。 道士借着月光定睛一看,只见银白的剑身上一滴殷红的鲜血,那鲜血吸附在剑身上,居然“滋滋”作响,显然是在腐蚀宝剑,前后不过几息时间,那一块剑身就渐渐变得暗淡无光了。 道士心中大是心疼,这件中品灵器他可是得来不易,融入体内四五十年,一直尽心尽力以灵力温养,还指望它能够晋升上品,这会受到妖血腐蚀,可不心疼之极。 他赶紧用力甩了一下宝剑,那血滴居然甩之不掉,心中更觉诡异,只好用灵力包裹住血滴,然后甩开撞入石头内。这其间他更是感觉这血滴竟然还能腐蚀他自身的灵力,真是闻所未闻。 “大家小心,这红光中包含有一滴鲜血,能够腐蚀兵器和灵力。” 众人听了都是心中一惊,暗暗小心戒备。 就在这时,石门已经完全打开,几道红影从石门内飞出,那些红影在石门口不住闪烁,身影飘忽不定,良久才站定身形,一共十个人,最前面站着两人,后面又是两排,都是四人一排,后面的八个人手中还挥舞着旌旗。 这些人个个脸泛妖异的红光,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怕。 “欢迎贵客来我魔教!”十人齐声呐喊,声若洪钟,洛天青听了只觉有点头晕目眩,赶紧拼命摇了摇头,定定神。 清净禅师等几人一听,都是心中一惊。当今天下,敢自称为魔教的,貌似只有一个,那就是重天宫,别的邪魔外道,从不肯自称为魔,甚至可以说是避之唯恐不及,唯有重天宫以此为殊荣,不仅不避讳,反而以为魔乃是无上荣耀。 难道今夜他们降妖除魔,误打误撞之下,遇到的居然是重天宫的魔道妖人。如果果真如此,那就不得不万分小心了,毕竟重天宫之强大,高手层出不穷,各种奇功异法令人防不胜防,更重要的是重天宫极为隐秘,他们号称有九重天宫,而世人往往不知其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其据点所在,尤其是神秘的第一宫,从未在江湖出现过,敌在暗我在明,恐怕连当今的正派第一大教乾坤道也不敢轻言胜之。 中年道士当先站在一块巨石上,右手向前持剑,面色凝重。这时书生儒侠飞临他身前的一块巨石上,道士忍不住道:“敌人强大,你跑前面干嘛?还不躲到我后面去?” 书生本也有几分紧张,但终究是艺高人胆大,听道士这么说,自然不肯吃亏,故意笑道:“敌人这般强大,我想你一个人肯定不行,待会给人打伤打死了,可就不好了,我还是早点来帮你?” 道士一听火气又上来了,怒骂道:“臭书生,明明胆子这么小,还偏偏要逞英雄。” 他们二人争论了起来,那领头的两个魔道妖人心中不喜,左边是一位老者,重重“哼”了一声道:“你们是何方贵客,竟敢闯入我魔教教坛?还不速速退去,否则别怪我等杀光你们。” 中年道士冷喝道:“我们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们好好说话就算了,不好好说话我就打得你好好说话。” “你们在此修炼邪术,残杀无数生灵,我们今天就是要替天行道,铲除了你们这帮妖魔鬼怪。”书生儒侠也冷冷出声。 “哈哈,就凭你们也想替天行道?真是不自量力,你可知我魔教的教规?” 众人尽皆不语,心想鬼才知道你们魔教的教规呢。 那老者接着道:“我魔教教规,凡替天行道者。。。” 说到此处顿了一下,余者齐声喊道“杀!” “守正辟邪者。。。”“杀!” “普度众生者。。。”“杀!” “逆我魔教者。。。”“杀!” 四个杀字喊完,当真是动摇人的心神。 “那他们有什么人不杀吗?”唐耀祖忍不住问道。 那魔教老者显然对唐耀祖这个问题很是满意,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眼色,面露得意道:“哈哈,顺我者,不杀!”唐耀祖被他看了一眼,只觉全身发毛。 “一派胡言乱语,如你们这般才是人人得而诛之。”中年道士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了,气势上怎么也不能输给对方。 那魔教老者也不生气,只是冷冷道:“我奉劝各位还是速速离去,否则待会动起手来,就一个也别想走了。” 清净禅师等四人修为都已臻至元婴期,道心坚定,岂是这般容易退缩的。更何况,降妖除魔,原本就是修行之人的职责所在。 那中年道士脾气最是火爆,向来嫉恶如仇,此时更是不想多言,长剑一挥,一道剑气破空而去,人已经冲了过去。 剑气锋利无比,那群魔教高手也不愿硬接,纷纷身影摇动,闪避开来,剑气直接砍在了他们身后的石壁,怕不是深入了数尺有余,只留下一道裂缝。 那魔教老者自知来人也不是弱者,和他一样也是元婴期修为,当先迎上了中年道士。 他旁边的是个中年人,修为不过元婴初期,手中挥舞着一道铁鞭,迎向了书生儒侠,黑夜里那铁鞭上隐隐有红色的光芒流动,书生不明所以,一时不敢与他的铁鞭硬碰。 后面的八名魔教教徒,分为两组,各四人,他们挥舞着旗帜,分别围攻大愚和尚和清净禅师。 第10章 血眼骷髅 中年道士名叫陆远,来自三清殿,是三人年纪最长,修为也是最高的,如今是元婴期第二重天罡境初期,而他对面的老者功力略高于他,有着元婴期第二重巅峰的修为。 魔教老者并无兵器,居然敢用一双肉掌与陆远的剑气相抗衡。 陆远见了也是暗暗佩服,心中却不慌乱,他一生大小战无数,也曾与比自己高一个境界的人对敌,胜负居然也在五五之间,可见临敌斗法,不仅仅与修为有关,还与武技、心态和临场发挥有关。 他手中长剑越舞越快,一道道剑气来回穿梭,要知道修士达到天罡境后,体力灵力变得锋利无比,能够穿金裂石。 只是那魔教老者也不知是在怎么修炼的,一双手坚硬无比,再加上身形极为飘忽不定,总能躲过陆远的剑气。不过那老者显然也畏惧陆远的剑气,也不敢过于逼近,更多还是以掌力摇摇拍向陆远。 双方你来我往斗了约莫五六十个来回,陆远渐觉体内灵力不支,心中渐渐有点焦急。 那书生扮相的儒侠名叫孟行舟,出自儒派浩然宗,他们这一派专门修炼一股浩然正气,且多读孔孟之书,是以多为书生打扮。 孟行舟如今乃是元婴期第一重境界,修为倒是与他交手的魔教中年人相当,只是那魔教中年人手中的长鞭甚是诡异,几次宝剑与长鞭相触后,那道红光便流到手中宝剑上,侵蚀污染宝剑,能令宝剑灵性消散。 几次碰触后,孟行舟心中暗暗心疼,他身背黑白双剑,乃是他们浩然宗的至宝之一,此刻手中的黑剑乃是一柄下品灵器,身后那柄白剑乃是中品灵器,孟行舟轻易不使用白剑。对方仗着兵器之利,隐隐占据上风,孟行舟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解围。 四名魔教徒使用魔教令旗围攻大愚和尚,这几名魔教徒都不过是元丹境界,原不是大愚和尚的对手,只是他们手中的令旗甚是奇特,这令旗上面一面绘有一条弯曲的蛇,那蛇盘在一起,蛇头高高立起来,每当蛇头对着人时,大愚和尚便感觉有点头晕目眩,仿佛那条蛇能够释放毒素一样;令旗的另一面绘有一个骷髅头,偏偏骷髅头的眼睛一抹鲜红,每当骷髅头对着人时,大愚和尚便觉全身冰冷,体力灵力运行缓慢,周身动作仿佛也变得迟缓了。 大愚和尚心中虽惊不乱,毕竟出身如今的中原佛门魁首万佛宗,佛门心法往往能够克制邪魔外道的诡异法术。 大愚和尚以神功护住全身,保持灵台清明,右手显出一把戒刀,明晃晃地一片雪亮。只是那令旗不知是何物织就,居然戒刀砍之不破。 大愚和尚在四人之间来回穿梭,始终不让令旗碰到自己,寻隙或掌或脚或刀攻击令旗后的魔教徒,渐渐占据了上风。 另四名魔教徒依样如此对付清净禅师,只是他们哪里知道清净禅师修为乃是元婴期第三重的巅峰修为,元婴六转,早已达到半步元神境界,对付他们自然是轻而易举。 只是清净禅师一时半会不知敌人是何底细,又有哪些后招,一时未出全力,在四人围攻中游刃有余。 斗了一会,清净禅师料定这几人不过是个普通的教徒,不过是仗着令旗的诡异罢了。他挥手拂开令旗,一掌击在一名教徒前胸上,那人后仰撞在山石上,口吐鲜血,登时毙命。 其他三人眼见不是对手,便想退开,清净禅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自然不留余力,身影闪动间每人赐了一掌,三人跟着倒下。 那魔教老者眼见陆远道长渐渐灵力不既,本打算先拿下他后再去帮助别人,自然是手到擒来。 突然见这边四位元丹境的教徒居然片刻间就被清净禅师送往西天了,料想此人修为恐怕不是元婴初期,此刻清净禅师已经腾出手,情势对他们就大大不利了。 这下也不想再与陆远缠斗,魔教老者扯呼道:“快退入教坛内。”说完也不管别人,第一个冲进了石门内。 那使铁鞭的中年人一招逼退了孟行舟,紧跟着也冲了进去。剩下的四名教徒,边战边撤向石门,也想进去,可是几人岂能容他们跑掉,见他们阵型有点散乱,陆远道士抢先攻击,一道剑气便射中一人,当胸而过,那人当场倒地不起。 剩下三人完全放弃了对敌,只想争先恐后钻进石门,却被几人拦住,眼见石门开始下落,心中更是惊慌,招式散乱,但求搏命奋力,顷刻间就被孟行舟和陆远又各带走一人。最后一日被大愚和尚一掌遥遥打中后背,撞在石门上,吐血而亡。 大愚和尚一个箭步来到石门下,双手一撑,托住了下落的石门,他本就是天生神力,再加上修为了得,双臂怕不是有万斤巨力,稳稳托住了石门。 清净禅师见状,以掌为刀,劈开了一块巨石,左劈右砍,几下子就削成了一根足有一人高的石柱,立于石门下,大愚和尚这才缓缓放下石门,石门轻轻砸在石柱上,地面都震了震。 借着月光看进去,隐隐约约可见石门内是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山洞,山洞往内延伸不知到何处。 众人门口站定,不知魔教妖人是否设有机关埋伏,一时也不急于冲进去。 陆远三人经过刚才一战,已知清净禅师的修为远在三人之上,心中暗暗庆幸,幸亏清净禅师跟着一起来,不然他们三人估计要吃亏不小。 陆远走到清净禅师跟前,双手抱拳道:“多谢大侠出手相助。陆远先前态度不好,还请大侠莫怪。”孟行舟和大愚和尚也赶紧过来行礼致谢。 清净禅师微笑还礼道:“你们三位修为不错,尚能秉持正义之心,除魔卫道,我也是感佩不已。在下也不过是痴长几岁罢了,当不得大侠二字。如今魔道妖人逃到山洞深处,你等怎么打算的?” “当然是除恶务尽了。有大师相助,魔教妖人已然不敌,我等自当乘胜追击,将他们一网打尽。”陆远愤愤道,他刚才在魔教老者手上吃了点亏,心中很是不爽。 大愚和尚也缓缓点头道:“我们已经到了魔教门口,现在就退去实在是有悖侠义之名。修行之人自当勇猛精进,如果有点危险就踟蹰不前,如何能够修成大道。” 孟行舟也是点头,脸色坚定。 清净禅师微微点头道:“既如此,我们小心就是。待会我走在前面,你们跟在我后面。”接着转身对洛天青、唐耀祖和诸望三人道:“此地甚是凶险,你三人待在外面我也不是很放心。待会你们跟着进去见识一下魔教的作风,不过你们要待在后面,一旦有危险立刻先行逃出,不得有误。” 三人急忙称是,心中既忐忑,又微微激动。 众人一路缓缓前行,清净禅师走在前面,行不过数十米后就一片漆黑。 清净禅师默运灵力,只见其眉心处突然金光大胜,照得四周一片雪亮,却是他体内的菩提舍利释放出光芒。 清净禅师这次重新踏入江湖,实在是有太多的疑难问题需要去解答,自然不肯轻易暴露身份,尤其是他体内的菩提舍利。只是这舍利子隐藏在眉心处,并未露出,所以后面的诸人都以为是他随身携带的法宝,能够发光罢了。 “大侠,他们真的是重天宫的魔教妖人吗?”大愚和尚忍不住低声问道。 “你们叫我清净禅师,大侠这个称谓在下实在受不起。”清净禅师并不回头。 三人听了有点好奇,“禅师”乃是对佛教徒的称谓,而观清净禅师的打扮,却是穿着灰白色的道袍,蓄发长须。这会儿也不好细问,他们也只好以禅师来称呼对方。 殊不知,菩提宗向来是佛道兼修,门人弟子或僧或道,并不强求,清净禅师百年前确实是以和尚的装扮行走江湖。 后来他隐居太湖小慈山清凉寺后,才开始蓄发留须,改做道士打扮,一来是近几年自大唐武宗继位以来,崇道抑佛,道士装扮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是他昔年在江湖上小有名声,毕竟也有几个人认识他,而他现在还不想被人认出,所以不便显露法号。 清净禅师接着道:“在下也不敢十分肯定,不过首先他们自称是魔教,而且我看他们刚才所使用的的令旗一面绘有一条盘旋的蛇,这的确是重天宫的标记。不过奇怪的是,令旗另一面居然是一个具有血眼的骷髅头,这个我确实从未听说重天宫有此标记的。这个标志更像是…”清净禅师陷入了沉思,有点犹豫。 “禅师不妨直言,这个带血眼的骷髅头,我从未见过。”陆远以为清净禅师有所顾虑,忙催促道。 “倒不是有所忌讳,我只是一时不敢肯定了。实不相瞒,这个带血眼的骷髅头标记像是已经消失了百年的血神殿的标记,只是百年前听说这个血神殿一夜之间被人铲平了,所有成员死伤殆尽,从此就销声匿迹了。不想今日又在此看到这个奇特标记。” “那前辈您可知是哪方势力灭了血神殿?”大愚和尚等三人修行不到百年,自是对血神殿不太了解。 “不清楚,此事发生得如此突然,等我们知道已经过去数月了。那还是有人去拜访血神殿,见山门被人打烂,里面满地死尸,连地上的血迹都已干枯,苍蝇蚊虫遍地都是,其惨状令人目不忍视。现场的尸体大多是死状恐怖,被人一击毙命,毫无还手之力。而且传说血神殿的确有一副带血眼的骷髅头,是他们的镇殿之宝,那一战之后,这个骷髅头也消失不见了。” “莫非血神殿没有彻底覆灭,他们投靠了重天宫?”大愚和尚道。 “会不会是重天宫将血神殿覆灭后,把他们的法宝和秘笈拿了过来,自己修炼?”孟行舟有不同看法。 “这些都有可能,不论怎样,他们十有八九就是重天宫的下属势力了,而且还精通血神殿的法术。大家小心了,敌人诡异莫测,不知道是否还有隐秘高手,如若不敌,我等速速退去。” “是!”众人齐诺。 第11章 第七天宫—血神宫 沿着石洞向下前行了数百米,前方隐隐有红色的亮光出现,众人心中一紧,清净禅师暗运灵元聚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 风撩起洛天青的发丝,带过来浓烈的血腥气味,浓烈的血腥味,令人神昏目眩。 “控制住全身气息,紧守灵台,不要被血腥气迷惑心智”, 前方传来清净禅师的低喝。 众人闻言,赶紧用灵力封锁住眉心识海和丹田。 通道很快就到了尽头,清净禅师立于石道尽头,前方已然无路,饶是他修行近两三百年,然而眼前的景象也让他心神巨震,呆立当场,久久不能平复。 后面几人不明所以,以为他一人不敢独自上前,待走进一看,差点都神志崩溃。 洛天青、唐耀祖以及诸望三人更是直接就地呕吐起来了。 原来出了石道后,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山体内被人工开凿出了一个很大的空间,然而整个空间内,浊浪滚滚,血海涛涛,居然全都是血。 众人心中无比震惊,继而更是无穷的愤怒,这得杀害多少生灵,才能注满这方圆二三十米的血池。 偌大的山洞内,四壁有几个火把在熊熊燃烧,照耀着整片血池明灭不定。整个血池内除了中间有一根巨大的石柱外,空无一物,连先前逃进来的两人也不见了踪影。 众人抬头向上看,见那巨大的石柱上共有三人,一名身穿深红色衣服的中年人盘膝而坐,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左右,瘦骨嶙峋,双眼泛着妖异的红光,冷冷看着清净禅师等人。 而先前逃走的两名魔教护法,此刻躬身单膝跪地于身后,脸上带着恐惧的表情。 “废物,才出去一会,就损失我教八名精英。要不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早将你二人投入这血池之中。”红衣中年人脸色不渝。 二人惊惶更甚,连连称罪,表示要戴罪立功。 “不知是何方高手,闯我魔教第七宫圣坛。还不快报上名来!”红衣中年人冷冷道。 众人听了心中一惊,果然是重天宫的妖人,而且是第七宫,眼前三人应该就是第七宫的宫主和护法,清净禅师隐隐感觉这个红衣人应该还没有达到元神境,心下稍定,未必不可与之一战,只是此地毕竟是敌人的巢穴,血池滚滚,恐怕打起来敌人会占了地利。 清净禅师努力平息了心绪,冷喝道:“魔教妖人,为练邪功,竟残杀无数生灵,罪无可恕,罪该万死,人人得而诛之。” “哈哈。。。”那红衣人似乎听到了好大的笑话般放声大笑,好一会才接着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辈修真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逆流而上,与天争命,唯有得道成仙才是正途。区区凡人,不过蝼蚁而已,有何可惜之处?如能为我所用,助我等修行得道,已经是蝼蚁的荣幸了。偏偏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既想得道成仙,又追求虚名假义,真是可笑至极。而且背地里干的坏事也不比我们少。” “我呸呸呸呸呸呸。。。”陆远道士一听就火了,“什么歪理邪说,只不过是给你自己干的坏事找个好听的借口罢了。” “哈哈。。。”那红衣人又大笑了几声,“借口?只有你们这帮迂腐之人才需要借口。我辈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哪里需要什么借口?” 众人一听,都觉得这人当真是走火入魔,无药可救了。 “禅师,看来还是要做过一场了。”儒侠孟行舟低声道。 “好的,待会你三人拖住后面那两个人,我去会会那个红衣人。”清净禅师说完,身形微动,犹如浮光掠影般飞到红衣人身前五丈处后停在半空中。 陆远等人见了心中暗暗叫好,心想这手飞纵之术远远高于自己,心中佩服之极。 红衣人看了却是收起了不少轻视之心,如此迅捷的腾云之术,自己恐怕多有不如,来人不可小觑,心中也是多了几分戒备,不过他也能感知对方还是元婴期修士,充其量不过是元婴大圆满罢了,而自己如今也是元婴大圆满,半步元神,且在血池主场作战,能够借用血池的浩瀚力量,自然是稳操胜算。 红衣人右手一挥,一道红光射向清净禅师。清净禅师已然见识过对方的血滴术,侧身避开,那血滴直射入石壁内,留下一个深深的小洞。 紧接着便见血滴越来越多,有如铺天盖地般涌来,密密麻麻,此处乃是血池上方,红衣人自然是有取之不尽的血滴子,所以毫不吝惜。 清净禅师眼见闪避不是办法,将灵元汇聚于右掌,挡住射过来的血滴子并控制住。不想那些血滴子居然还能侵蚀他掌心的灵力,清净禅师只得将这些血滴子重新射回,还给红衣人。 那红衣人见此脸上微微冷笑,默运灵力在身前形成一道墙壁,那些血滴子到得他身前一丈之处便停了下来,随即融入了红衣人体内。 如此这般交手数次,红衣人不断以无数血滴子攻击清净禅师。清净禅师闪避为主,但血滴实在密集,不能尽数躲开的就只好用灵力将这部分血滴子射回血衣人。 只不过血衣人消耗很小,还有血池补充,而清净禅师因为血滴子能够侵蚀消耗灵力,此消彼长之下,自然损耗大过血衣人。 另外一头,魔教的老者和那个中年人也跳了下去对上陆远三人。 三人计定,由陆远先去单独对付元婴中期的魔教老者,而大愚和尚和儒侠孟行舟两人合力对付那个元婴初期的中年人。 陆远一上来就火力全开,他自知修为比不上老者,只能以剑气之利强压对手,只待同伴二人击杀中年人后,三人合力打败老者。 天罡剑气锋利无比,老者也不愿硬接,除非迫不得已,以灵力汇聚双掌挡住剑气,但对自身消耗极大,所以一时也不能近得陆远的身。 陆远见攻击有效,更是毫不吝惜体内的灵力,一道道剑气纵横,打得魔教老者应接不暇。突然那魔教老者一个纵身跳入了下方的血池之中,陆远紧跟和几道剑气追来,但只是在血池内掀起几道波浪罢了。 陆远定身浮空立于血池上方几丈处,小心戒备,以防老者突然从血池中冲出来偷袭。 另一边大愚和尚和儒侠孟行舟二人合力对付手持铁鞭的中年人就显得轻松多了。 浩然宗修炼的是一股浩然正气,大愚和尚乃是佛门高僧,二人所修的功法隐隐对邪魔法术有些许克制作用。 三人修为相当,刚才在洞窟外,中年人尚能仗着兵器的诡异稍压儒侠孟行舟一头。不过这会儿二人合力,为求迅速,孟行舟也顾不得太多,一柄黑色长剑在空中来回穿梭,携带着一股浩然剑气,直奔中年人。 中年人虽然可以用铁鞭上的红芒侵蚀敌人兵器,但此时面对对手的锋利剑气,他也只能看看闪避,一次次将孟行舟的黑剑格挡开。 只是每一次铁鞭和黑剑相触碰,便有一道红芒流到黑剑上。孟行舟与宝剑心灵相通,自然能感应到宝剑的灵性有损,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是拼命御剑,只希望早点打败中年人。 而大愚和尚手持戒刀,刀法大开大合,总是趁着中年人闪避黑剑的间隙,趁机补上一刀。中年人刚刚格挡开黑剑,气势稍挫,灵力一时回转不灵,就接到了大愚和尚蓄势已久的一刀,刀势极为沉重,他虽然用铁鞭堪堪挡住,却连人带鞭重重撞在了山壁上,砸了个半米深的人形小坑出来了。 孟行舟觑得机会,右手掐诀,黑剑紧跟着携带一丈长的剑气直接插入小坑内。 中年人狠狠撞在山壁上,全身骨骼碎了好多,体内五脏六腑大多破裂出血,灵力一时运转不畅,根本无法聚气阻挡飞剑,只见黑剑一往无前,穿胸而过,将他生生钉在了石壁上,他兀自睁大着眼睛,半晌才气绝而亡,手中铁鞭缓缓掉进血池之中。 孟行舟右手一招,黑剑便抽出飞回到自己手中,只见黑剑黝黑发亮的剑身上多处出现了红色的斑点,显然是灵性有损。 孟行舟一阵肉痛,心想这次回去得好好淬炼一番,才能将这些血色斑点去除,然后估计得温养数年,才能将损失的灵性补回来。 修行之人,早已看穿很多,许多身外之物都能一笑而过,唯有这些性命相修的兵器最是宝贝,毕竟陪伴自己,用自己的灵力、灵识温养往往几百上千年,朝夕相伴,引为知己,跟何况一件好的兵器不仅上阵杀敌无往而不利,更是修士修行破境时渡劫的保障之一。 陆远听到中年人临死时的惨叫之声,知道大愚和尚二人已然建功,可以腾出手来相助自己,心中暗喜。就在他稍有分神之际,血池涌动,一道有如人身般粗细的血柱急速向他奔来。陆远躲避不及,只得拼命舞动手中的宝剑,在身前形成了一个灵力护盾,意图挡住血柱。 那道血柱重重撞在灵力护盾上,灵力护盾顷刻间就变得稀薄,眼看眨眼就要给破开。 陆远不想敌人的血柱居然如此刚猛有力,他虽然防护比较仓促,但一直在不断输出灵力加强护盾。此刻灵力护盾受损,顷刻间被破,而后已经削弱了很多的血柱撞在他的胸口。 陆远心知不妙,眼见血柱撞在自己胸口,一时无可奈何,不过他早见血柱后方一个人形若隐若现,当此千钧一发之际,他不顾自身伤势,将全身可调动的灵力如数加注到右手宝剑上,奋力一挥,一道半月形剑罡直向那人形斩去。稍后,陆远便感到胸口如中大石,一股巨力撞得自己胸口微微凹陷,身不由己向后倒飞而去,忍不住一口血喷出,飞出近十米才勉强稳住身形,全身被鲜血湿透,嘴角处自己的鲜血还在缓缓流动。 血柱中那道人形血影也不好受,他没料到陆远重伤之际,居然不顾自身伤势,还拼命挥出一道天罡剑气,削金断铁。血柱中传来一声痛苦的喊叫,之后便见一物掉入血池中。 血柱渐渐散去,人影渐渐显现,那老者的面容渐渐清晰,满脸都是痛苦狰狞的模样,右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左肩,愤恨的眼神仿佛要吃了陆远。 陆远定睛一看,只见老者的左肩居然空荡荡,显然刚才掉落的东西就是老者的左臂。 陆远本来心中沉重,自己稍一分神被老者偷袭,受了重创,此刻体内灵力难以为继,一身实力恐怕只剩下五成不到了,但见老者居然被自己奋力一剑斩断了左臂,心中大快,一扫阴霾,奋起余力,再次逼到老者身前,与他缠斗。 老者不得已一边闪避,一边以右手接他的剑气,只是此时他左臂血流如注,疼痛难忍,而陆远偏偏猛攻他的左侧,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老者又惊又怒,瞥见中年护法已然被二人击杀,大愚和尚和孟行舟也向他冲过来,只得一招将陆远逼退后,闪身退到血池的边缘,他忍痛不想恋战,无奈上方宫主还在,他有心想撤又怕宫主将来责罚,犹豫不定。又见三人围了上来,当即不再犹豫,再次纵身跳入了血池中。 陆远三人见他又藏身于血池之中,一时也无可奈何,只得围成一圈戒备,以防老者伺机偷袭。 第12章 天星伏魔印 血衣人与清净禅师斗了良久,不断以血滴子消耗对方,双方均未出全力,还是以试探为主。 只是血衣人毕竟主场作战,血池就在下发,他拥有无穷无尽的血滴子,所以心中不慌不忙。他听到下方老者的惨叫声,知道中年护法已经死去,而老者也是形势堪忧,却也不打算施以援手,心中不满道:“真是一帮废物!”在他看来只有清净禅师修为与他相当,值得他关注,下方的几个不过元婴初期,不足为患。 陆远三人许久不见魔教老者出现,渐渐注意力也转移到上方的打斗上,只是两人都是半步元神的高手,他们三人轻易不敢插手。 洛天青等三人站在通道路口,看着场上诸人的战斗,心中有点激动,恨不得是自己上去。 血衣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清净禅师不断闪避,脸上冷笑不已。 清净禅师虽然不曾受伤,他灵力消耗远远大于对付,心知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此地不宜久站,看来只能速战速决了。 计议已定,他也不再犹豫,只听他大喝一声,空气中所有的血滴子一瞬间全都被定住了,接着便以更快的速度反射向血衣人。 血衣人见他还是这一招,不慌不忙,双手形成一个磨盘,将血滴子悉数收回,不过他也感觉对方力度加大了很多。 清净禅师本就没打算以血滴子反射伤到对方,他只是不耐烦对手使用这些邪物消耗自己。他双手合十,口中默念咒语,一个以法力形成的五角星以他为中心渐渐扩散开来直到三丈大小。 清净禅师突然加速,瞬移般闪动,立刻飞至血衣人上方,右脚踏下。 血衣人早就在等对手破局,见清净禅师一步踏下,也不惊慌,功力汇聚于右手,向上一掌拍出。 双方手脚相接,巨大的灵力波动震得下方石柱微微摇晃,血窟内无风自起。 双方僵持过程中,清净禅师双手下压,环绕他周身的五角星缓缓向下转动起来,而且越转越快,很快就与血衣人的灵力撞在一起了。 血衣人的血色灵力遇到清净禅师的五角星法阵居然立刻有如积雪般消融,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血衣人大惊,自己的灵力一遇到对方的五星法阵马上就燃烧了起来,当真是自己灵力的克星一般,而且越烧越快。他情急之下,心知不可如此消耗,五星法阵已经快要落到他头顶了,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后招,他哪里还敢让五星法阵落下去。 只见他心念一动,左手中握住一柄法杖,那法杖的上面居然是一个骷髅头。他将法力注入法杖内,朝着清净禅师一指,那骷髅头的双眼居然变成血红色,两道红光射出直奔清净禅师。 清净禅师居高临下,高看到对方的左手显出一件兵器,暗自戒备,待看到了那带有血眼的骷髅头,心头微震,寻思道:“这果然是血神殿的至宝血眼骷髅。”他知道血神殿的血骷髅眼射红光极为厉害,不敢硬接,只得收回法阵,动身避开。连续避开数道血光,双方又拉开了十来丈的距离。 血衣人此刻也收起了先前的轻视之心,对方不仅修为高深不在自己之下,刚才那个法阵更是诡异居然能够克制消融自己的灵力,隐隐让他觉得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只听对面那人突然道:“百年不见,不想当年的血无忌,今日却成了魔教的爪牙,还是第七宫的宫主。” 血衣人心中大惊,对方不仅知道自己的出身,还能够报出自己的名字。他自从百年前血神殿被重天宫覆灭之后,侥幸不死,却是不得不降服,带了一帮下属归顺了重天宫。 不想重天宫让他重建血神宫,作为重天宫的第七宫,而且还任命他为宫主,他自是喜不自胜,自觉因祸得福,带着刚才的老者和中年人在此开辟新的教坛。 “你究竟是谁?”血衣人冷喝道,“本宫自从归顺重天宫后,数十年来未曾履历江湖,阁下居然还能认出我,莫非是昔年旧识?” “嘿嘿,旧识就免了,想当年血神殿少主血衣公子何等威风,天下何人不知,怎么会记得在下这样的平庸之人?” 血无忌面有得色,却听清净禅师又道:“只是百年前,我听说血神殿被人一夜覆灭,血神殿一众长老、弟子,甚至殿主血神侯都惨死当场,想来当年能够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覆灭血神殿的,普天之下恐怕只有重天宫了。没想到现如今,你不仅不替你父亲兄弟门人报仇,反而归顺了重天宫,当年的血衣公子何等心高气傲,如今却变得如此胆小懦弱,实在是令人不齿,可惜可惜。” 血无忌面沉如水,双拳紧握,牙关紧咬,脸色数变,一会儿是满脸愤恨之意,一会儿又显得彷徨无奈,一会儿又写满了恐惧,半晌才收摄心神,继而又大笑道:“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不想报仇?当初如果不是我假意投降,卑躬屈膝,一百年前我就该死了。可是他们实在是太强大了,在他们面前,我不过是蝼蚁一般,你越努力修炼,你就越发感觉到他们的强大,让你不敢生出半点的反抗之心。这些年来,我躲在这个鬼地方,勤修苦练,就为了早日突破至元神境,好保住我自己的性命。” 众人听了,都沉默不语,纷纷心道:“九重天宫当真如此强大吗?连半步元神之境的高手都不敢反抗。” 血无忌又道:“你可知此处乃是重天宫第七宫。重天宫号称九重天宫,排在前面的都是越来越厉害。尤其是最前面的三宫,连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有些什么样的高手。” 他冷冷瞧着清净禅师,居然又笑道:“你刚才使用的可是已经消失了近百年的天星伏魔印?”见清净禅师不作声,他自顾说道:“天星伏魔印,佛中有道,道中有佛,佛道兼修,嘿嘿,普天之下,除了那个门派,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只是我更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一个比我消失了更久的人、更久的门派。” 血无忌声音洪亮,场上众人全都听见了,洛天青自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唐耀祖和诸十三却是一脸迷糊。 而大愚和尚等三人却是心中巨震,今夜一下子出现了两个传说中早已覆灭的门派,尤其是菩提宗,数百年前菩提祖师尚在人间之时,菩提宗乃是正道三大魁首之一,江湖上无人不知,谁人不晓。 清净禅师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冷冷道:“不论如何,这也不是你残害无数生灵,修炼邪功的理由。” “我早说过我根本就不需要理由,我也没想过要让你认同我。说了那么多,到最后不还是要做过一场,既然这样,那还废话什么?”说道最后一句,血无忌陡然发力,血骷髅法杖挥舞起来,整个血窟内阴风大作,整个血池剧烈翻腾,飞起两道血龙,一道直奔大愚和尚等三人,一道更大的血龙直奔清净禅师而去。 大愚等三人如临大敌,三人不敢硬接,被血龙一冲即散,仗着身法在空中不停腾挪闪避,还好血无忌重心都放在清净禅师这儿,对他们三人只是稍微阻拦罢了,让他们三人自顾不暇即可。 清净禅师显然不想触碰到血龙,这血龙毕竟只是死物,毫无灵气可言,而且血池在下,血龙可以说是无穷无尽。清净禅师身法缥缈,那些血龙自然根本就对他无可奈何,他则趁机偷袭血无忌。 血无忌眼见血龙毫无建功,心念一动,空中的血龙突然绕着清净禅师盘旋起来,形成一个血球将清净禅师包裹了起来。 清净禅师体内灵力喷涌而出,在身边形成一个护罩,阻挡住血水,眼见血水越积越厚,清净禅师不得已闷喝一声,撑开护罩,将周身的血龙震开。 血龙震散的一瞬间,清净禅师突然发力,朝着血无忌直奔,同时右手并指为剑,一道天罡指剑气直奔血无忌面门。 血无忌早有防备,血龙溃散之际,感觉到剑气袭来,他也不躲,手中法杖血眼一闪,一道血光和剑气相触,二者尽皆溃散。 血无忌见清净禅师依旧向自己靠近,手中血眼不停射出血光,都被清净禅师以灵力一一挡住,眼看已至跟前,血无忌面露冷笑,以法杖击打清净禅师,血骷髅的血眼红光大盛,两道血光汇聚成一束。 清净禅师眼见避无可避,突然他眉心之中也射出一道金光,与那血光正面交锋,居然打了个不相上下,棋逢敌手。 血无忌以为对手必遭血光击中,不料对手射出一道金光,居然挡住了血光,不免惊愕。就在此时,清净禅师的剑气已至,他仓促之间,只得侧身相迎,剑气从他左肩处穿过,将他从石柱上打落。 血无忌从石柱上跌落下去,心中震怒,虽然左肩处血流如注,不过对他来说,尚算不得致命的伤势。他跌落下去后,离大愚和尚和陆远道士不远,心中愤怒,挥手又发出两道红芒分别射向二人。 大愚和尚和陆远本来在躲避血龙,见血芒袭来,已经到达身前,大愚和尚知道血芒能够腐蚀兵器灵性,不想以戒刀阻挡,他将灵力汇聚身前,形成一道气墙想挡住血芒,哪知道血芒穿透力极强,瞬间穿过了他奋力凝聚的气墙,然后穿胸而过。 那边的陆远同时受到血芒攻击,他先前已经受伤,功力到现在只剩下两三成了,只得老老实实用宝剑阻隔,只可惜他离得太近,血芒飞得太快,还不等他横剑于胸前,血芒就已经到了,他再次喷出口血,便气息委顿,在空中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幸而儒侠孟行舟过来接住他,将他带到一边去。 血无忌掉入血池之中,得到血池内无穷的血灵力补充,瞬间气息暴涨。 他心中愤怒不已,不想再和对手小打小闹了,大吼一声:“血海无量!”只见整个血池都震动起来,血海鼎沸,整座山都在不停地摇晃震动,唐耀祖离血池最近,他看得热闹,大半个身子都伸出了石洞,此时天地震动,他站立不稳,便跌了下去。 洛天青和诸十三二人自身不稳,抓他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掉进了血池之中。 血窟震荡不已,空中不断有巨石掉落下来,几人在空中站立不稳,纷纷躲到石洞内。 清净禅师此时法力消耗巨大,大愚和尚、陆远道士更是中了血芒,已无再战之力。 “师父,耀祖掉进血池啦,你快救救他。”洛天青急得都快哭了。 清净禅师其实在空中已经看到唐耀祖掉进血池,只是距离尚远,巨石纷纷掉下,他根本就救援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唐耀祖跌入血池,此时再往下看血池,哪里还能看到半点人影? 清净禅师正犹豫间,一道血浪袭来,他勉强聚气成墙挡住,体内气血翻涌不已。他心知唐耀祖多半已经死在血池中,就算不死,有血无忌在,也救不了,如果再待在此处,只怕大家谁都跑不掉,当即怒吼道:“快走!” 清净禅师一把扯住洛天青,一刻也不停留,往山洞外狂奔。 第13章 滴血咒 待得众人逃出石门外,清净禅师一脚踢开支撑石门的石柱,石门应声而落,重重砸在地上。 众人继续奔行了差不多十里路,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里查看伤势。 众人都是死里逃生,心境不定。 洛天青更是失魂落魄,泪流不止,这才离家不久,唐耀祖就惨死在他面前。他从小就无甚朋友,后来与唐耀祖一起在清净寺修行,虽然唐耀祖不曾被清净禅师正是纳入门墙,但他心中已然把他当做师兄看待。 大愚和尚和陆远道士,身中血芒,刚才奔行时勉强提起全身余力,此时一停下来,顿感全身无力,气息萎靡,尤其是陆远道士,他受伤最重,此刻状态自然也是最差。 清净禅师脸色沉重道:“你二人中了血无忌的滴血咒,赶紧护住眉心识海和元婴,否则一旦血咒侵蚀进去就算不死也是神志癫狂。”说完双掌分别注入一道柔和的灵力进入二人体内,护住二人根本。 “禅师,怎么办?如何救他们?”儒侠孟行舟急道。他们三人虽然出身不同,但几次共历风险,患难与共,早已彼此因为至交好友。 “放心,我已用功护住他们的要害,但只能维持三天罢了,三天之内我们必须找到能够克制接触滴血咒的法术或是灵药。” “那什么东西可以克制这滴血咒?” “必须是至阳至正之物才行,而且此刻滴血咒已经进入了内部,还得以元神境高手以元神进入体内方能净化干净。” 大愚听到清净禅师所言,勉强张口轻声道:“禅师,不知我万佛宗净世佛光是否可以消除此咒?” “当然可以,莫非你们万佛宗有人练就了净世佛光?”清净禅师心中暗暗吃惊,净世佛光乃是万佛宗的一门绝学,非智慧超群,悟性绝佳,性情坚毅之辈不能练就。 “是的,本宗大慈师兄练成了净世佛光,这事江湖上知晓的人不多。不过他修为尚未达到元神境,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只需一名元神境高手从旁协助即可。贵宗不愧是天下第一佛宗,居然连此等神术都有人练成。那事不宜迟,我等四人立即出发,前往万佛宗。” 修士达到通灵境后,如果炼化了兵器,身剑合一,就可以御器飞行,不过元丹境只能勉强自己一个人飞行,达到元婴期的修士可以做到带着一个人御器飞行,而达到元神境的修士可以用绝大法力带动多人飞行。 此时,大愚和尚和陆远道士受伤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儒侠孟行舟和清净禅师一人携带一人。 这样洛天青和诸十三就只能落下了,洛天青尚未完成淬体,尚未脱离肉体凡胎,身体沉重,飞剑等根本就托不住他,而诸十三还在通灵境,虽然已经能够勉强感应到自己的宝器级别的飞剑,但时灵时不灵,还从未独自御剑飞行过。 众人商议计定,清净禅师和儒侠孟行舟一人带一个,先带大愚和尚和陆远道士去万佛宗求救,让洛天青和诸十三先去长安等待。 原来诸十三的家族诸家就在长安,两人此去倒也不愁无处落脚。 洛天青初出江湖,刚刚丢了唐耀祖,这会儿师父又要离他远去,哪里肯舍,只是救人如救火,他打小就比较懂事明理,从不会胡搅蛮缠。 “天青,你和诸望先去长安等我,为师办好这件事就去长安找你。师父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师父也很难过,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有些人死了,可我们还活着,还要很多事要做。你和我一样,前方有很多谜团要我们自己去解开,这条路注定不好走,你一定要坚强。” 洛天青默默点头,偶尔啜泣几声,他总觉得师父话中有话,他有什么谜团需要自己去解开?难道是自己真正的身世?莫非师父其实是知道些什么,只是没告诉自己? “天青乖,为师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不可轻易去招惹任何人,更不可一日懈怠。等为师回来,为师会考察一下你的修为进展情况。” 清净禅师摸着洛天青的头,甚是慈爱,转身走向大愚和尚。突然他又转身回来,道:“天青,你闭上眼睛。” 洛天青不明所以,不过他向来听话,当即闭上眼见,接着便感到一股暖流自眉心涌入,接着脑海中回荡起清净禅师的声音:“天青,为师现在传你一门轻纵之术,名叫醉仙步,这是我们菩提宗醉仙望月遁术的第一篇,适合凝气期和元丹境的弟子修行,可以让你行动步伐缥缈迅捷,用来赶路和闪避可谓妙用很多。你好好练习,可以用来自保。等你达到元婴期,为师再传你完整的醉仙望月术。”接着便是一篇数百字和十几副图案出现在识海中。 待得洛天青醒转过来,睁开眼一看,哪里还有清净禅师等人的身影,只能一个人呆呆望着天边的月亮,泛着孤独的光。 “喂,你终于醒啦,咱们快走,这里阴森森的。”耳边传来一个百无聊赖的声音,却是诸十三等了他好一会儿,早有点不耐烦了。 “去哪里?”洛天青怔住。 “去长安啊,带你去我家,我家就在长安。长安好酒好肉好玩的多了去了,还有漂亮的姑娘,哈哈,想想都激动啊!”诸十三一个人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洛天青只好赶紧跟上去。 这一带都是荒山野岭,一眼望不到尽头,二人折腾了大半夜,又走了将近十来里路,身心俱疲,只能将就着准备在丛林里度一宿了。 二人在树林里找了块稍微大点的空地,捡拾了些干柴枯草,生起了火,随便吃了点身上仅有的干粮,半饥半饱,和衣而睡。 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只见洛天青脸上忽而紧张,忽而恐惧,大汗淋漓,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啊”,一下子坐了起来。 原来他刚才梦到了唐耀祖掉入血池的情景。 洛天青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心中犹有余悸,抬头看了下诸望,见他翻了下身子,侧过脸继续睡,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吵醒。 洛天青一下子梦中惊醒,睡意全无,心神不定,他心中暗暗发誓等将来自己修为上去了,一定要再去血窟内,找出唐耀祖的尸骨好好安葬,还要替他报仇。 多思无益,洛天青索性就地打坐练功,平静自己的内心,一切还得靠自己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行。他继续按照清净禅师传授的菩提心经淬体篇心法运行全身的灵力,同时不断吸收空气中灵力纳为己用,此处位于树林深处,居然也是个灵气充溢的地方,修炼的效果很好,洛天青甚至能够感觉到灵气在不断涌入自己的体内。 对于修士而言,淬体期是个打基础的阶段。 首先,只有经过了淬体后,基本上就算是脱离了肉体凡胎,从此以后身轻体健,而且人的寿命能够第一次增长达到150岁;其次,只有经过了淬体期,才能身体轻盈,飞剑等兵器才能够载得动肉身,是以凡人是无法御剑飞仙的;最后,只有经过了淬体,人的身体得到进一步加强,才能承受更强的法术,要知道很多强大的法术都需要强大的肉身支持,否则法术还没使出来,就因自身承受不了遭受反噬而亡。 所以淬体期非常重要,但也是个水磨的过程,需要持之不懈的坚持和努力,一般来说快则一到两年,慢则三到五年,只有极少数专门练体的修士,可能会花个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不过不同门派淬体修行也不完全一致,以道家为主,一般讲究身轻体健即可,以最后修炼元神为主,达到元神不灭,肉身却是可以抛弃的;以佛门为主,讲究肉身是渡劫飞升的法宝,更加注重肉身的修炼,最后在体内形成舍利子;以妖族为主,基本上就是修炼肉身了,往往到最后,肉身就是其最强大的法宝和武器;以鬼修为主,基本上不怎么修炼肉身,勉强可以御剑就行,专修魂魄,是以极为诡异;而所谓的邪魔歪道则是各类兼而有之,不可尽数。 不过,随着修行的各种道术法术不断增多,也有些人几种大道同修,往往会产生不可思议的结果,就以洛天青所在的菩提宗而言,菩提祖师本是道门出身,可是他佛道兼修,而且道术佛法精深,是以既修炼出了元神,体内也留下了舍利子,但这样子的人终究是万中独一、人中龙凤,毕竟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一种大道都修不到尽头,更遑论几种大道同修了。 不知不觉,东方已经渐渐泛白。突然一声狼嚎“嗷~”惊醒了正在打坐的洛天青,那声音悠长而又高亢,在这寂静无声的旷野里,远远传开。 紧接着洛天青便听到数十声狼叫声,此起彼伏,似乎是在回应刚才的那头狼,声音由远及近,显然是在快速运动。 洛天青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这群狼为何行动起来,莫不是见到此处的火光了?正欲叫醒诸望,不想一声更为恐怖的怒吼声想起,大地都跟着震动了起来,似乎是一头巨熊正在顿足怒吼。 洛天青仔细分辨,巨熊的声音是从西边传来,而那群狼分明也是在往西边赶去,看来是两种野兽之间的斗争。 第14章 大地灰熊VS铁背苍狼 “诸兄,快醒醒!”洛天青还是叫醒了诸望,毕竟凶兽离此不远,还是早点避开为妙。 诸望迷糊糊被叫醒,睡意昏沉,不明所以。 洛天青心想,亏你也是修道之人,在此荒郊野岭,居然也敢睡得如此深沉,到时候被野兽叼走吃了都不知道。 待洛天青解释一番,诸望起初有点惊慌之色,后听说是狼熊大战,并不是朝着自己来的,心中又忍不住激动起来,他素来爱凑热闹不嫌事大,居然想过去观战。 洛天青哪里敢,自己修为太低,从未与人争斗过,而且此刻师父不在身边,自是小心为上。 诸望知洛天青怕事,狡黠道:“洛兄,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嘛?我看你,恐怕还没见过真正的妖兽?这怎么行呢,咱们行走江湖,就是为了增加阅历,锻炼心性胆魄,如果一遇到危险就逃之夭夭,那如何能够进步?你难道不知道修行之人自当勇猛精进嘛?” 洛天青一时不知回答,他若说不想那是假的,男孩心性,总是比较喜欢刺激,况且他觉得诸望所说有些道理,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诸望见洛天青有几分意动,赶紧道:“洛兄放心,我们只是凑近些看看,并不参与,放心,我可是通灵境了,你也是淬体期,对付这些茹毛饮血的野兽,应该不难。放心放心!”说完便收拾东西拉着洛天青朝西面奔去。 二人奔行了两三里路,终于来到战场附近,却是在一处湖泊边。 二人轻轻跃上树,透过茂密的枝叶看过去,只见一头身高足有一丈的灰色巨熊对着面前的二三十只狼怒吼,它背后身靠一颗足有三人合抱的大树,只是这颗大树已经死了很久了,只剩下斑驳的树干。 这是一群铁背苍狼,属于很普通的狼种。 前面围着灰熊的狼约有二三十只,每只都有一米多长,其中更有两只苍狼身长达到了两米多,不过灰熊根本就无视这些狼,它的双眼紧紧盯着狼群的后方,那儿有一双明亮的双眼在黑夜里闪烁,显然是狼群的首领,起初的第一声嚎叫就是它发出的。 那头苍狼渐渐从黑暗中走出来,它身长接近三米,身高亦有两米左右,随着它走过来,狼群低伏着头,自动从中间让开一条道路,一副臣服的样子,好不威风。 巨熊见头狼走过来,不甘示弱,对着怒吼一声,只震得后方的树木摇摇欲坠。 洛天青二人躲在左边,都隐隐感觉到一股劲风吹过,脸上略微生疼。 “是大地灰熊和铁背苍狼。”诸望小声对着洛天青道,“我估计都是聚灵期的小妖罢了。” “什么是聚灵期的妖怪?”洛天青忍不住问道,他还从未听过妖兽等级的划分。 诸望抬眼望了下洛天青,寻思:“你连这都不知道,怎么出来混的。” 不过此刻他兴致甚好,面对洛天青这个修行白痴,正好可以显摆一下这些修仙的常识,所以也不介意向他宣贯一下:“妖兽和人类一样,修炼也是要分等级的。没有修行的,就只能是野兽或者厉害的叫凶兽,野兽吃了草木精华、奇珍异果或者吸收日月精华等踏上修行之路,刚开始我们叫它做聚灵期的小妖或妖精,这个时期它们灵智渐开,变得比普通野兽更加强大,体内开始凝聚灵力,我们称作妖力,这个阶段相当于人类凝气期;妖兽修炼的第二个叫做妖丹期的妖将,相当于人类的元丹境,也是在体内凝聚出一个元丹,这个时期的妖兽法力大增,灵智已经和普通人差不多了,而且开始能够部分化形;待得妖兽能够完全化形成为人类呢,就是第三个阶段——化形期的妖帅,相当于咱们的元婴真人;这后面还有大成期的妖王,相当于咱们的元神境真君,再后来就是渡劫期的妖帝,相当于咱们的渡劫期大修士,至于最后的妖仙嘛,那也只是传说中的啦,谁都没见过。这下子你明白了?” 诸望看洛天青一副受教诲的样子,心中很满意,不过很快他就被场上的战斗吸引了,原来狼群已经开始进攻了。 果然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头狼终于忍不住发号施令,令狼群开始进攻。 一刹那,有四五只铁背苍狼同时扑上去撕咬大地灰熊,大地灰熊怒吼着,右爪拍中一个苍狼的脑袋,那苍狼立刻被拍飞还撞到了第二只扑上来的狼,两头狼都落到地上,那只被拍中的苍狼脑袋破裂,抽搐了两下就死了,另一只被带倒的苍狼倒是无事,爬起来又往前扑。 那灰熊虽然非常凶猛,几乎一爪拍死一只苍狼,叵耐苍狼数量较多,双爪难敌群狼,很快身上多处都被苍狼咬破,满身鲜血横流,它情急之下,就地一个翻滚,五六只苍狼被它用力一压,虽然不至死,但也受伤不轻,一时无力只好松开。 那灰熊好不容易摆脱身上的群狼,将倒在地上的苍狼一爪一个,一下子又杀死好几只。这种普通的苍狼,虽然跟着头狼后面开始聚灵气入体内,但终究不过比寻常野兽厉害一点点罢了,哪里是这个聚气期巅峰的大地灰熊对手。 就这么一会儿,就死了七八只苍狼,还有五六只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就算不死也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反观大地灰熊,虽然遍体鳞伤,血流不止,但终究只是皮外伤,未伤根本,所以依然十分凶悍。 那头狼眼见死伤了这么多普通的苍狼,又怒嚎了一声,便见那两头身长两米左右的苍狼也冲了上去。 两头苍狼分别一左一右扑了上去,利爪伸出足有一尺长,在空中闪烁着刺目的寒光。 大地灰熊早已察觉两个大一点的苍狼扑了上来,只见它用力甩开身上的苍狼,右爪握拳,朝着左侧的苍狼砸去,拳头上竟然厚厚包裹着一层黑色的气流。 很快拳头就与苍狼的利爪撞在了一起,擦出了点点耀眼的火花,那利爪居然不能划破灰熊拳头上的气流,紧接着就看到灰熊的拳头穿过了苍狼的防御,重重一拳砸在了苍狼的脑袋上。 那苍狼的脑袋如何受得了这般重击,瞬间脑浆迸裂,向后摔在地上就没了动静。 这时右侧的苍狼已然攻到,利爪在灰熊右背从上到下狠狠地划开了几道又深又长的伤口,鲜血沿着伤口渗出很快就汇聚成一道水流般不间断地流了出来。 那灰熊负痛,很快就转过身来,苍狼见状就想迅速向后跳开,没想到那灰熊虽然看起来粗壮,动作居然极快,苍狼还在空中尚未跳开,就被它一把抓住了后腿,顺势往地上一抡,重重砸在地上,把地面砸出了一个深约一米的坑,那苍狼在坑内还想继续挣扎几下,不想灰熊紧跟着就是一脚跺在它头上,立刻就头部骨头爆裂而死。 整个场面血腥无比,令人震撼至极。看得洛天青和诸望两人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灰熊好不容易打死这两头高阶的苍狼,突然感受一道劲风夹杂着破空的声音从前方袭来,它心中一紧,来不及抬头看清攻击,只好将妖气包裹着的右爪挡在身前。 原来是那头狼见灰熊正在专心对付那两头大一点的苍狼,趁机张口射出了几道妖气,那几道妖气在空中幻化成淡蓝色的半月形月刃,直奔大地灰熊柔软的腹部。 大地灰熊右爪布满了妖气,固然坚硬不比,挡住了第一道月刃,只可惜这三道月刃攻击的部位不同,它虽然防住了第一道,后面两道却穿过了它右爪下的间隙,在其腹部留下了两道深深的伤口,隐约都可以看到肠子流了出来。 大地灰熊痛苦地叫了一声,往后颠了两步,重重地靠在了枯死的大树干上,显然这两下攻击对它造成十分严重的伤势。 头狼慢慢走过来,距离大地灰熊五丈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又是一声低声嚎叫,剩余的大约八九只还有战斗力的苍狼再次汇聚到它的身后。 虽然大地灰熊受伤严重,但头狼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不断对着灰熊低声嚎叫,似乎在恐吓对方离开。 说来也奇怪,那灰熊死守着老树干,严阵以待,却是不走。 洛天青和诸望正纳闷,突然那灰熊左爪插向树干根部,那树干根部早已腐朽,内部已然中空,灰熊的手爪直接穿了进去,它手爪一挥,将树皮扫开,里面似乎有一株植物。 灰熊似乎很小心,用它的左爪小心翼翼地从那株植物身上取下了一片叶子,然后将叶子吞入腹中。 那头狼见灰熊做出这些动作,嚎叫声一下子高亢起来,似乎又急又怒,居然不再等待,带着群狼再次攻了上来。 此时天已微微亮,勉强可视物,洛天青和诸望二人都是修行之人,五感远比常人敏锐,依稀就可以看到树干内是一株有五片叶子的植物,其中一片叶子已被灰熊服下。 洛天青没什么见识,不知道这是什么,看起来有几分像是蘑菇,哪知道身旁的诸望已经激动地都快尖叫了起来,只听他激动地对洛天青:“洛兄,那是灵芝仙草啊,而且是五叶灵芝仙草!” 第15章 五叶灵芝仙草 “很珍贵吗?”洛天青虽然出身小村落,但是灵芝还是知道,这是一种比较珍贵的药材,寻常人家还是用不起的,只是他自觉已是修行中人,身轻体健,灵芝虽然贵重对他也没什么大的作用,是以不以为意。 “何止珍贵,简直是价值连城,无价之宝啊!”诸望一看就知道洛天青是个土包子,不识货,“你以为这是普通的灵芝,这是五叶灵芝仙草,每一片叶子吃下去都能抵得上十年的苦修。” 洛天青心中一惊,自己修道至今也不过八九年,这一片叶子吃了就相当于十年苦修,那自己吃下去修为岂不是要突飞猛进,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激动、渴望。 “不能这么光看着了,咱们必须得想办法把灵芝仙草抢到手啊!不然就被这两只妖兽毁掉了。”诸望已经是跃跃欲试了。 洛天青何尝不想,只是刚才狼熊大战的血腥画面犹在脑海中,心中惴惴不安,心想自己恐怕连灰熊的一击都挡不住,凭什么去抢仙草。 诸望虽然是通灵境的修士,但在元婴期之前,妖兽的战斗力一般来说是要远远高于人类修士的,毕竟肉身差别太大,你砍它一剑不死,它捶你一拳你就倒下了,这怎么打? 当下,洛天青只好按住诸望道:“不要着急,咱们再看看,最好等他们斗了个两败俱伤,咱们两坐收渔翁之利。” 诸望虽有心夺宝,奈何自知不是敌手,只能强行忍住。 这灰熊与苍狼原本就是这一带的两个霸主,斗了许多年,谁也奈何不了谁,灰熊虽然修为略高一筹,可毕竟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不比那苍狼总是成群结队。 几年前,有一次,这灰熊来河边喝水,无意间发现这棵枯死了上千年的老树干内长了一株灵芝仙草,喜出望外,本想立刻吞下去,转念又想自己修为目前已是聚气期大成,再等了几年,待修为达到了聚气期圆满状态,就可以吞服下这株灵芝仙草,一举突破到妖丹期。 妖兽突破到妖丹期,也是要经历一道天雷之劫的,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不由得不慎重。 这株灵芝仙草每一百年才会长出一片新的叶子,它在这树干里生长了怕不是有五百年了,也幸亏是在树干内,才不会轻易被发现。 铁背苍狼本来也不知道这事,不过既然是对手,它自然也是要关注灰熊的动作,近几年来见灰熊有事没事就往湖边跑,靠在这棵枯死的树干上,心中也有几分不解。 昨天它实在是忍不住了,趁着灰熊走开了,也跑到树干这边来,东看看西看看。妖兽的鼻子毕竟灵验,不久它就闻到树干内传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闻一口都能感觉到体内的妖气在增加,这下子那还得了,反正是灰熊的宝贝,抢走吃了再说,也顾不得渡劫了。 哪知还没动手,灰熊就气急败坏地赶回来了,它一个人不是对手只好先逃走,回去叫上所有儿郎一起上阵,于是就发生了今夜这一幕。 铁背苍狼这会急着冲上去就是担心大地灰熊吃了灵芝仙草,体力、伤势回复了,那他这番功夫岂不是都白费了,更何况还死了这么多狼子狼孙。 那灵芝仙草一入大地灰熊口中,被它强行咽下,药力顷刻间便扩散开来,大地灰熊只觉全身充满了力气,似乎连伤势也轻了几分,抬头见头狼带着七八只小狼一起冲过来,随即充足劲气,将妖力再次灌注到拳头上,准备迎头痛击。 那妖狼跳起来的一瞬间,居然再次张口吐出三四道月刃,分袭大地灰熊头部、腹部等处。 灰熊没料到头狼又来这一招,心知光靠拳头挡不住这几道月刃,情急之下,便想往侧边闪身。 头狼见灰熊往一边躲开,心中大喜,原来灰熊这一离开,便把身后的灵芝仙草暴露了出来,头狼见状只扑仙草,眼看就要扑到,不想那灰熊身子走了,居然还不死心伸出右爪一把连根将灵芝仙草拔起想一起带走,头狼早觑得灰熊这个动作,急匆匆又是一道月刃封住了去路,灰熊不查,右爪被月刃击中。 只听见大地灰熊发出一声惊天惨痛的叫声,声音响彻整片丛林,吓得无数野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原来那道月刃生生将灰熊的右臂切断,熊爪带着灵芝仙草被打到半空中去了。 头狼心中大喜,刚一落地,后腿一蹬,冲到半空中去咬住灵芝仙草。 灰熊剧痛之下,狂性大发,也不顾自身伤势,也不去理剩下的几只苍狼正死死咬住自己,催动体内仅有的妖力,汇聚于左拳上,朝着半空中的苍狼狠狠一拳,正好打在苍狼柔软的腹部上。 苍狼如遭重击,被一拳硬生生打向高空,不仅没咬到灵芝仙草,还把灵芝仙草顶得更高。 半晌,头狼才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原来刚才灰熊那一拳汇聚它平生的妖力,又打在头狼柔软的腹部,一下子就将头狼的腹部打穿,什么骨骼基本上全碎了,整个肚子都开了,肠子伴着血水流了一地,气息奄奄,眼看着就不行了。 大地灰熊此刻状态也是糟糕极了,右臂断了,血流不止,全身上下又被几只苍狼咬了个千疮百孔,血流如注,纵然刚才吃了一片灵芝仙草,此刻也有点气力不继。它奋力挣脱开最后几只苍狼,双眼紧紧盯着尚在天上飞的灵芝仙草,准备一口吞下,此刻它伤势太重,也顾不得太多了,否则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洛天青和诸望二人眼见头狼倒地,奄奄一息,知道不能再等了,否则灵芝仙草就真的要入大地灰熊腹中啦,一时情急忘了恐惧,纷纷打算从树上跳过去准备抢灵芝仙草。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对面一道紫色人影飘了过来,速度极快,显然也是蓄势已久,那人高高跃起,一把抓住灵芝仙草,半空中不做任何停留,往洛天青、诸望这边飞了过来。 大地灰熊眼见马上就要到口的灵芝仙草被人抢了,怒不可遏,也顾不得自身伤势,奋起余力,一把抓住一个尚在撕咬的苍狼朝那空中人砸了过去。 洛天青待那人飞近,定睛一看,居然是那晚太湖上遇见的紫衣女子,还不急喊话,就见后面一个苍狼迅速飞了过来。 那女子人在半空中,无处借力,陡然听见后面风声大作,知道有东西飞了过来,她不敢以自己后背硬接,在空中勉强转了个身,将手中的宝剑横在了胸前。 不想那灰熊一掷之力奇大无比,苍狼狠狠地撞在紫衣女子的宝剑上,紫衣女子哪里抵得住,手臂一收,苍狼贴着宝剑反而重重砸在自己胸口,当即一口热血喷出,从半空中栽了下来,正朝着洛天青和诸望二人飞来。 洛天青和诸望二人不想变化如此仓促,待反应过来闪避已然不及,只得伸手托入紫衣女子,不想入手后发现力大无比,跟着两人也是向后一仰,纷纷倒地。 好在经过这一系列变化,这股力已经消了很多,二人虽然接不住摔倒在地,却也没受什么内伤,只是气息有点紊乱罢了。 紫衣女子也幸得这两个肉垫,才没有二次受伤。 三人赶紧爬起来跑路,不想紫衣女子受伤较重,内息紊乱,刚一爬起就无力软倒。 洛天青跑了两步回头见紫衣女子软倒,赶紧回头抱起她一起跑。 紫衣女子心有不愿,但此时凶险无比,再加上自己此时气力不继,只好任由洛天青抱着跑,她手上紧紧抓着灵芝仙草,脸上悄悄涌上一丝红晕。 再看诸望,早已跑到十米以外了,洛天青心中暗骂:“说要上的是你,到最后跑得快的还是你。” 三人一路狂奔,也不去管什么方向了,离这越远越好。 那大地灰熊如何肯放,一路怒吼着紧追不放。 诸望和洛天青恨不得多生一条腿,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跑了一会儿,渐渐听不到大地灰熊的声音,二人还是不放心,继续跑了十几里路,累得气喘吁吁,才停下,这才发现已经跑出了那片森林,来到了一条小溪边。 “你快把我放下来,我已经好多了。”紫衣女子羞涩喊道。 洛天青一惊,这一下子脸都涨红了。他活了十五岁,平常讲话的女人也不过是姐姐和娘亲罢了,从未与其他女子有过肢体接触,刚才为了逃命情急之下什么都不管不顾,抱着紫衣女子跑了十几里路,实在是生平第一遭。 紫衣女子其实受伤并不是太重,只是一时被灰熊的巨力打中,导致身体气力不继,一时用不上力,所以才跌倒。她站起身来,整了下衣服,心中不免有些尴尬,又见手中灵芝仙草尚在,心中转喜。 “喂,美女,我们也算是救了你一命,这灵芝仙草你可不能独吞啊!”旁边的诸望早就盯着她手中的灵芝仙草啦,只是不好意思动手,只好出声提醒她。 紫衣女子闻言,白了诸望一眼,刚才若非洛天青和诸望二人,她搞不好处境更加危险,所以本来也就没想要独吞。 “一共四片叶子,你们俩一人一片,我受伤吃亏最大,我两片,你们没意见?” “没意见,有就不错啦!”洛天青开心道。 “好,我们吃点亏,就这么分。”诸望也是眼巴巴望着灵芝仙草。 紫衣女子给二人一人一片。 “洛兄,赶紧吸收药力,这离了土的灵芝仙草的药力要越快吸收越好,否则很快就要消散掉的!”诸望拿到灵芝仙草就地坐下,张口吞下,就开始运功炼化药力。 洛天青闻言,也如诸望一般,盘膝坐下,瞥眼见紫衣女子也是坐在自己身旁闭目炼化药力,赶紧静心凝神,专心运功炼化药力。 第16章 采花贼 这一修炼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洛天青才悠悠醒转,他尝试着运转体内的灵力,心中大喜,感觉体内的灵力增加了一倍有余,当真是抵得上十年的苦修啊!怪不得师兄总是爱到处行走闯荡天下,如果自己此刻还在太湖边上,每日苦苦修炼,哪里会有今日的奇遇。 “别激动啦,又不是破境了。”身边响起诸望百无聊赖的声音。 洛天青急忙睁开眼睛,见诸望正在那躺着假寐,他又向右侧一看,哪里还有半点人影,心中不免有点失落。 “别看啦,人家早走了,就你修为最低,吸收药力最慢。” 洛天青“哦”了一声,稍稍回神,问道:“诸兄,你破境了?” “噗,”诸望吐出嘴里的草杆,道:“哪有那么容易?我还是通灵境啦,不过修为的确增长了好多。我刚试了下,我以前剑气只能离剑一尺不到,现在嘛,勉强能够离剑三尺了。” “原来如此,那是不是多吃几片叶子就能突破境界了?” “当然不是,你以为修为灵力增加了,就一定能突破境界了吗?灵力是灵力,境界是境界,灵力可以慢慢吸收累积增长,而境界的突破不仅要修为灵力达到要求,还需要足够的悟性、机缘、智慧。很多人修为达到了,可是境界却迟迟不能突破,为啥?就是因为没有领悟到相应的境界,别问我怎么领悟,这个我也不明白,反正每个人都不一样。再说了,境界的突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动不动还得经历天劫,如果没有准备好就去破境渡劫,那可是九死一生啊,不能乱来的。” 洛天青点点头,心中甚是感激诸望能够和他讲解这些修行知识。 “我们走,又饿又困的,咱们到前面的镇上找家客栈好好大吃一顿。”诸望爬起身,拍拍屁股,抓起包袱就走。 洛天青赶紧跟上。 “诸兄,我叫洛天青。师父叫我天青,要是你不介意的话,也叫我名字!” “好,天青,为兄自然是不介意的。你也别叫我诸兄,听起来瘆得慌,你叫我十三,反正我也听惯了。” “你为什么叫十三啊?” “因为我在三清殿这一辈排行十三,老家伙老是喊我十三,我也习惯了。” “老家伙是谁啊?” “我师父!” “额。。。” 二人走了差不多二三十里路,看看远处,日已衔西,才到达附近的小镇上。 这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愈发熟络。 本来赶路是件苦差事,但洛天青一路上边走边修习师父传授与他的醉仙步,不断熟悉各种步伐,渐渐越走越快,越走越轻松,加上刚刚吃了一片灵芝仙草,体内灵力几乎倍增,二三十里路走来,反而觉得舒畅无比,只是腹中空空,颇为难受,果然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诸望问了下行人,选了镇上最大的酒楼松月楼。 二人踏进松月楼二楼,此处视野开阔,几乎可俯瞰全镇,远方的夕阳西下,照得满天红霞,好不灿烂。 诸望自从十岁跟随陆远道士去了三清殿修行,虽然三清殿修士不忌荤腥,但殿内修士都以修行为要,平日食素为主,他在山上呆了十来年,早就淡出鸟了,偶尔只能自己给自己加加餐开开荤,只是陆远道士向来严厉,要求甚严,他被看管地严了,偷腥次数自然也少。 今日所幸师父不在身边,况且一路走来,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诸望将背上宝剑接下往桌上一扔,一口气点了七八道菜,几乎全是大荤。 洛天青银两稀少,自是吃不起贵的,只是一路走来,已经和诸望混得熟了,知他身上银两足备,当下也不客气,食指大动,两人大快朵颐起来。 诸望还叫了壶酒,只是洛天青向来滴酒不沾,而且酒量极差,所以只好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饮了。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酒楼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忽听隔壁桌有人笑谈道:“听说昨夜那个采花贼又出来采花啦?” “哦?不知这次又是谁家的姑娘遭殃了?” “是隔壁竹溪镇刘员外家的闺女,嘿嘿,据说刘员外家的家丁听到声响赶到现场时,他们家的闺女身无片缕,被那采花贼给五花大绑,场面十分香艳啊!”那人说完哈哈大笑。 周围的人有的淫笑不已,有的暗暗叹息如此一个黄花大闺女竟被歹人糟蹋。 又有一人说:“这已经算好的啦,至少人还在?你们知道吗,上个月南丰镇的张员外的女儿半夜在家被人神秘掳走,至今下路不明,官府的通告贴的到处都是,不也是一点用都没有。” 对面那人点头低声道:“搞不好这也是那采花贼干的,听说此人武功极高,尤其是轻功,犹如鬼魅一般,至今都没人看清他的脸。” “这附近已经有七八个姑娘给他糟蹋了,只希望赶紧离开这里,咱谁没个女儿或是老婆的?” 对面那人点点头,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大口酒。 洛天青紧握手中双箸,气愤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人十有八九也是我辈修行之人,不去行侠仗义,反而尽干这些丧尽天良之时,真是可恶!” 诸望闻言,端着酒杯,喃喃道:“的确可恶!”洛天青以为他与自己一般愤怒,谁知他接下来又道:“实在是可恶,美女佳人,应当好好伺候,花前月下,缠绵悱恻,怎可如此粗暴无礼,实在是有失风雅,毫无趣味可言啊,真是大煞风景也。”说完一饮而尽。 洛天青顿时无语,还是先吃为敬。 二人酒足饭饱,拿起行礼,准备下楼叫酒楼老板开两间上房。 正下楼梯间,洛天青抬头便见清晨树林里遇到的紫衣女子从后堂穿出,只见她走到柜台前对老板说:“老板,给我来两个小菜,直接送到我房间好了。”声音宛转悠扬,清脆悦耳,有如潺潺流水,于山夜空林间缓缓流淌,一轮明月照沟渠。 紫衣女子偏头看到洛天青二人,秋水般的眼眸微微一闪,算是打过招呼了,洛天青先是呆住,继而赶紧点头,算是回礼,只是紫衣女子已转身再次走入后堂。 洛天青二人在店小二带领下,步入后堂,寻了相邻的两间房各自休息。 先前只顾着赶路,后来忙着吃饭,这会一坐下来,洛天青就发觉身上有一股臭味,颇为难闻,他还以为是一路赶路产生的细汗,导致发臭,殊不知,这其实是由于吃了一片灵芝仙草,其药力能够净化体内杂质,将杂质拍出体外的结果。 无奈,只得联系店家洗浴一番后换了身干净衣裳。 旁边诸望由于白天赶路辛苦,坐了一会就沉沉入睡了。 洛天青静坐床上,缓缓运转菩提心经心法口诀,不断吸气吐纳天地灵气,此刻他体内的灵力不仅奔行快捷,而且更是粗壮了一倍有余。 静坐床上,他又默默在脑海中温习了一遍醉仙步的所有步伐,经过这几天的赶路,他已经将醉仙步的十几种基本步伐练得比较纯熟了,只是还不能灵活转换、运用自如。 接着,他又进入识海中,用自己的灵力包裹住月浮屠赠送的极品灵器明月刀,按照月浮屠所传授的法诀每天用自身灵力、精神去温养、熟悉明月刀。 最后,他神识在体内游动到丹田处,只见自己丹田内一轮明月不仅增大了几分,而且更加明亮,冰蓝色的火焰若有若无地燃烧着,煞是好看。 做完这一切,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洛天青隐隐觉得困意袭来,便想收功休息,不想耳边突然隐隐传来一道破空的声音,似乎是有人从屋顶飞过,缥缈迅捷,得亏他今日功力大增,相应的听力也有所进步,否则竟难以辨别。 洛天青心中奇怪,隐隐觉得不对劲,此刻夜深人静,来人不走寻常道,很可能行不轨之事。他虽然不想惹事,但毕竟年少,初生牛犊不怕虎,又加上总想着能够行侠仗义,当下也不犹豫,抄起随身的精铁棍,悄悄追了出去。 洛天青虽然得到月浮屠的馈赠得到了一件极品灵器明月刀,但一来这件兵器实在干系太大,等闲不能随便拿出来用,二来就是这件乃是极品灵器,非祭炼完成,达到心意相通的地步,否则根本就无法使用,他修为尚不及通灵境,还无法与兵器产生感应,所以这次出门,清净禅师特意给他打造了这根精铁棍。 这根精铁棍足有一百斤,属于宝器级别,还不能收发随心,不能收入体内,只能拿在手上,可以当做防身、赶路之用,当然清净禅师禅师此举也是为了锻炼洛天青的体力,通过这种负重前行,加强他身体的韧性和力量。 洛天青虽然从小修行都是以打坐吐纳天地灵气为主,但清净禅师要求甚严,各种拳脚功法也不曾落下,毕竟对于低阶修士还是来说还是以拳脚、兵刃为主,只有那些高阶的修士才能以法术、剑气等隔空伤人,取人性命于千里之外。 第17章 粉面郎君 洛天青刚刚摸出门,借着朦胧的月光,就见前方也有个人从房间里蹿出,也循着刚才那道破空声追去,观其身形,像是同住此间客栈的紫衣女子。 两人一前一后追到客栈最深处,见是一座小院子,院门紧闭。 原来这是客栈老板的私宅,其家眷居住在此,为了避免被客店的顾客打搅,设了道院墙隔开。 紫衣女子正欲跳过院墙,忽听身后有动静,回头横剑于胸前,右手按住剑柄。 “嘘。。。”洛天青怕她误会,赶紧轻声道:“别动手,是我!” 紫衣女子借着月光仔细一看,果然是白天遇到的那个有着一头淡蓝色头发的小子,月光下他的头发居然泛着点点清光,甚是吸引人。 “你也感觉到有人飞过去了吗?”洛天青先问道。 紫衣女子点点头,道:“他飞进去了,咱们赶紧跟过去看看,别跟丢了。” 二人一起纵过院墙,四下里一片漆黑,正无迹可寻,突然见最右边的屋子内灯火一闪,亮了起来。 二人心知有异,轻轻朝这边赶过来了,收敛气息,从窗根下往内一看,不由得怒发冲冠,只见一个年轻女子躺在床上,似乎毫无知觉,一个穿黄裳的粉面男子,正在脱那女子衣服,已将亵衣撤去,只剩一块肚兜保住最后的隐私之处。 紫衣女子见了,不由脱口而出娇喝道:“淫贼,快住手!” 那贼人听了,冷喝道:“何人大胆,敢坏了你家小爷的美事?”说罢,直接将一把椅子朝窗外掷来。 紫衣女子躲在窗外,赶紧闪开,洛天青却是已经一脚将房门踢开,快走两步,精铁棍当头棒喝。 粉面男子早见洛天青进来,也不闪避,抬起右脚踢在精铁棍前端,将洛天青逼退两步,顿觉右脚隐隐作疼,没想到洛天青一棍力量如此之大,此时又见紫衣女子从窗口跳了进来,也不恋战,右手一挥,搬起桌子砸向二人,回身抱起床上女子,打开后窗跳了出去。 洛天青和紫衣女子二人避过木桌,定眼一看,哪里还有粉面男子,连床上昏迷的年轻女子也已不见,又见后窗剧烈晃动,也不犹豫,相继从后窗跳出,果见街道前方一人抱人鼠窜。 二人在后面奋起直追,洛天青更是毫不犹豫运起了醉仙步,全身灵力灌注于双腿,越跑越快,身盘的紫衣女子毕竟修为高他一个境界,显然也会一些轻身法术,足不沾尘,速度也是极快,渐渐拉近了和贼人的距离。 眼看就要走出小镇,二人心急,不得不加把力。 那粉面男子其实修为高过二人,乃是货真价实的元丹境,不过此时他抱着一个人,速度自然慢了一点,渐渐居然被后面二人追上。眼看前面数百米就是一片树林,而后面二人已然追到,隐隐听到风声,有兵器向他后脑勺袭来,他知是洛天青的精铁棍已到,情急之下,右手一挥,从袖间掏出一把扇子,只见扇面一抖,几道暗器飞出,向后方二人袭来。 洛天青不料对方出此奇招,急迫间只得收回铁棍回防,意图挡住暗器,只听“叮叮”几声,暗器打在了精铁棍上,微微嵌入,洛天青定睛一看,原来是几根细针,在月光下隐隐泛着幽蓝光,似乎淬有剧毒。 粉面男子用暗器暂时缓住二人脚步,他跳到一边将肩上年轻女子放在地上,也不打算继续跑了,冷冷看着二人。 “淫贼,还不快放了这位姑娘!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紫衣女子剑指粉面男子。 谁知,那粉面男子见到紫衣女子,不由眼放精光。 此刻月华朗照,一缕清辉刚好正面洒在紫衣女子身上,只见她身材修长,身段苗条,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一袭紫衣,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 粉面男子这一路走来,糟蹋了无数女子,却基本上都是凡夫俗子,何曾见到这般美丽的女子,而且还有一身惊人的武艺。他已知对面二人修为均不如他,心中一道邪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觉得前面玩过的女子和这紫衣女子一比,实在是味同嚼蜡,不堪入目。 紫衣女子见他并不答话,继而眼神愈来越不对劲,淫邪表情写满了脸上,厌恶愤怒的情绪冲天而起,再也忍不住,一剑刺他面门。 粉面男子不慌不忙,右手挥扇夹住了紫衣女子的剑尖,他手中的扇子似乎是以白骨为扇骨制成,扇面上绘有几朵桃花,那白骨看起来莹润如玉,甚是不凡,乃是他师父赠与他的宝贝,在宝器中也算是极品了。 “姑娘且莫动手。小生一见姑娘,就忍不住心生爱慕。小生自认相貌不俗,一心想找个合适的女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是这一路走来,却都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今日得见姑娘,便知姑娘就是小生一直苦苦找寻的意中人。如若姑娘不弃,愿与小生结为连理,小生当即放了这位姑娘,而且从此以后痛改前非,决不再干这掳掠良家妇女之事。姑娘以为如何?”语气诚恳,似乎心中无限后悔。 紫衣女子哪里肯信,见他出言无状,竟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了,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答话,回剑平削粉面男子肋下。她心中愤怒,将灵力注入了长剑中,剑尖可见三尺剑气。 粉面男子知她已动了真格,剑气逼人,不敢大意,忙用白骨扇格挡。 二人前后过了十几招,洛天青趁机寻找间隙,不时偷袭粉面男子。 粉面男子起初还想调戏一下紫衣女子,后见她和洛天青二人,虽然境界不及他,但修为灵力充沛,与他相距不远,对付起来渐渐吃力,不想恋战。他连扇两下白骨扇,灵力透过白骨扇飞出化作两道劲气分袭二人,紧接着又是一挥白骨扇,发出数道毒针直奔二人,待二人闪避时,抱起地上年轻女子径直往树林内奔去。 洛天青二人匆忙间用兵器挡住劲气和毒针。 紫衣女子见粉面男子逃走,哪里肯放,情急之下,道了一声“疾”,一道寒光闪过,手中宝剑射向粉面男子。因为怕误伤女子,只得以粉面男子的下肢为目标。 粉面男子奔跑中隐隐听得后面风声响起,尖锐刺耳,只是飞剑袭来,情急之下,往上一跳,不想飞剑速度太快,从他右腿小腿上划过。他负痛之下,落地不稳,带着年轻女子一起滚倒在地。 紫衣女子招手,飞剑飞回,她往前一跳,接住飞剑,就欲刺上几剑。 突然粉面男子将手中的女子向她扔了过来,她情急之下只得立即回剑,以免误伤。她伸手于空中接住年轻女子,视野被遮住的一瞬间,粉面男子左袖一挥,一点粉末向她面门飘来。她不知粉面男子突然出手,待闻到气味不对,心中暗叫糟糕,已然中了敌人的圈套,前足轻点就想后退,拉开距离。 粉面男子得势不饶人,好不容易得手,岂能轻易放过,也不顾腿伤,一个箭步,想留住紫衣女子,幸好这时洛天青的精铁棍赶到,将他隔开。 粉面男子见洛天青不过是淬体境界,与他相差两个境界,心中瞧他不起,白骨扇将精铁棍荡开,但他也因此中门大开。 突然几道银针自洛天青袖间挥出,速度极快,双方距离太近,粉面男子的白骨扇回防不及,仓促间只得向后迅速回旋身体,但背部和臀部还是分别中了一根银针。 银针一入体内,他便觉中针部位一阵酥麻,他心中大骇,哪里还敢恋战,趁着后退的当儿,把白骨扇往空中一抛,接着人往空中一跳,跳上了白骨扇,驾着扇子立刻往树林内遁去。 白骨扇虽然飞行速度不快,可惜紫衣女子此刻意志昏沉,御不得飞剑,而洛天青还没有学会御器飞行,再加上担忧紫衣女子情况,巴不得对方逃走。 其实那些银针原本就是粉面男子的,先前洛天青用精铁棍遮挡银针,有几根嵌入了精铁棍内,洛天青隔着衣服将银针取出,然后运灵力递送出去,粉面男子一时大意,反而中了自己的毒针,吓得夺路而逃。 紫衣女子其实一时不察只是中了粉面男子的迷魂烟,昏昏沉沉,身体酥软,毫无力气。 洛天青赶紧扶住她,将她背在身上,双手环颈,只觉她身体柔软,轻如鸿雁,又将身上外褂脱下,包住年轻女子,抱在身前,幸亏他已有淬体境修为,平日负重修行,双手有两百斤的力气,扛起两个女子也不显十分吃力。 第18章 紫衣女子 待得三人赶回松月楼,酒楼前后早已灯火通明,人声嘈杂,酒店老板听到打斗声音,出来查看,见自己的女儿失踪,房间内桌椅打碎,便怀疑是被采花贼掳去了,心中苦不堪言,惊慌失措间只得派小厮出去寻找,一面报官。 老板娘早已是泣不成声,捧着女儿的衣物,哀嚎不绝,哭得几欲晕倒。 正一筹莫展间,前门小厮突然来报说小姐被人救回来了,夫妻二人急忙忙直奔前厅,果见洛天青背一个抱一个,自己女儿在洛天青怀中,毫不知觉,背上的女子似乎还能勉强睁眼,只是浑身无力,精疲力软,趴着不动。 小厮赶紧过来接过小姐,抱进后院房间内,客店夫妇二人眼见女儿昏迷不醒,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便催小厮去叫大夫,被洛天青叫住。 洛天青叫小厮去取些冷水,给小姐洗一下脸,告知店老板小姐无事,只是因为中了采花贼的迷魂烟,所以暂时昏迷不醒,只消昏睡几个时辰自会醒转。 老板娘抱着女儿又哭又笑,心痛不已,老板自是对洛天青感激不已,又跪又是磕头,被洛天青扶起。 洛天青无暇与他分说,急着将紫衣女子背入她的客房,扶她躺下,也叫送了点凉水,给她洗脸敷面。 紫衣女子见他服侍殷勤,心中虽有几分感激,但终究男女有别,只可惜有心拒绝无力说话,脸上隐生红霞。 洛天青给她盖好被子,唤她好生休息,明日便可恢复,见紫衣女子闭目欲睡,便即走出,轻轻把门掩上,就见诸望走了过来,原来酒店内出了事后,人声嘈杂,也把诸望吵醒了,他起来之后,本想去叫洛天青,却见他不在房内,心中甚是奇怪,去后院看了下也无甚线索,只得返回等洛天青回来,这会听到声响,忙出来张望,见洛天青进入了紫衣女子房中,便在门口等待。 洛天青一出门就撞见了诸望,忙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发出声响吵到里面女子休息,将他拉到自己房中,备述今晚撞见采花贼作案的遭遇以及后面三人激斗的过程。 诸望一听,为错过此事十分懊悔,一面责怪自己睡得深沉,不曾听见动静,一面责怪洛天青没有第一时间叫醒他一起行动。 最后听说采花贼中了自己的毒针退走,大觉好笑道:“还是天青你灵机一动啊,不然继续斗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了”,继而又有几分担心道:“那采花贼走远之后必定会发现中的是自己的毒针,他自己想必是有解药的,也就是说其实他只不过是右腿上受了点皮外伤罢了,并无大的损耗。他事情败露,好事被你们破坏了,不知道会不会打个回马枪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洛天青心中不由一紧,此刻酒店老板的女儿兀自昏迷不醒,而紫衣女子也是昏沉无力,睡意深沉。方才听那淫贼说话,似乎十分觊觎紫衣女子的容貌,倘若他再来一趟,掳走紫衣女子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不得不防。 洛天青让诸望回房好好休息,也不去理会他的唉声叹气,自顾自又走回紫衣女子的房间内,打算守护她一夜,待她复原。本应该在门外守候,只是这房间前后都有窗户,实在是顾头不能顾尾,只得打扰一下,虽然此举可能有损女子清誉,但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况且值此危急时刻,只能便宜行事。 洛天青对着床上的紫衣女子微微欠身道:“姑娘,请恕在下冒昧,今夜在你房间打坐休息一宿。在下无心冒犯姑娘,只是担心那采花贼去而复返,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那紫衣女子半天并无任何动静,似乎已经睡着了。 洛天青心想她不知道最好,待明日天亮我就出去,也就无人知晓此事了,也不会影响到人家姑娘的清誉了。随即靠窗坐下,打坐调息,运转心法,吐纳灵力。 紫衣女子睫毛微动,然后便再无任何动静了。 洛天青坐到后半夜,他实在是有点困乏了,这几天遭遇不断,也有点身心疲惫,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夜居然相安无事,不在话下。 。。。。。。 第二天,待紫衣女子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户斜照床前,屋里哪里还有别人。 她以手撑床勉强坐了起来,觉得脑袋还是有点眩晕,坐定半晌,抬眼一看,桌上除了自己的佩剑外,还有一碗粥和两个小菜。 她没想到店家主动给她送来早饭,继而又想到会不会是昨晚的那个少年送过来的,心中不免又有了几分感激,几分欢喜。勉强扶床站起身来,走到桌边,见饭菜还是温的,吃起来正好,昏睡了一夜,肚子饿得厉害,胃口也好了很多,没多久一碗粥就吃完了,感觉身上似乎也有了点力气,便想出去透透气。 紫衣女子打开房门,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仿佛带着丝丝缕缕的甘甜,轻轻吹起她额头、鬓角的几缕秀发。 庭院中两个年轻男子正在轻声交谈,语意欢快,其中一人面朝客房的便是诸望,只见他身穿一袭青衫,上面饰有银丝,脚穿云靴,看起来有点魁梧;另一人身穿灰色布衫,布衫上依稀可见密密麻麻的针线,洗得已经有点发白,但还是比较干净清爽,最特别的是那一头淡蓝色的头发,被一根细绳束在脑后,阳光下分为好看,自然是洛天青。 诸望朝着紫衣女子努努嘴,洛天青忙回头一看,见是紫衣女子终于起来了,阳光下笑容显得十分灿烂。他走近两步,微笑着道:“你可终于醒了,不然早饭可就彻底凉了?吃完了吗?” 紫衣女子点点头,微抿嘴唇,缓缓拾阶而下,洛天青本想伸手去扶又觉不妥,只好赶紧收回。 紫衣女子走到石桌旁坐下,三人坐在了一起,不免又是谈到昨晚的事。 自从经过昨晚之事,洛天青和紫衣女子二人毕竟曾经一同对敌,之间稍微拉近了点关系,不再如前面那般冷漠,渐渐交谈越来越自如。 三人相互认识了一番,这女子名叫薛牧遥,居然也是长安人士,此刻也要赶回长安,三人目的地一致,便相约一路同行,相互有个照应,虽然三人都是修行之人,但毕竟修为不高,如今世道艰难,纷乱不堪,妖魔鬼怪横行无忌,很多百姓流离失所,各种剪径的强梁层出不穷,再也不复当年的大唐盛世。 三人中,洛天青今年十五岁,修为最低,进入淬体境不久,不过此前吞服了一片灵芝仙草,灵力增加不少,目前已经达到淬体中期了。 诸望今年二十一岁,进入通灵境已有半年时间了,如今也有着通灵境中期的境界,不过与自家宝剑的感应还是时灵时不灵的,尚且不能御剑飞仙,仍需好好磨练。 薛牧遥今年二十五岁,通灵境大圆满,只差一步之遥即可晋入元丹境了,这次出来历练结束,回家后就要着手准备晋升元丹境,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了。 修士达到通灵境大圆满了,已经能够和自己的兵器产生毕竟稳固的感应,也能够进行短时间的御剑飞仙,不过通灵境毕竟灵力有限,用来御剑飞仙赶路有点奢侈。 只有等到元丹境后,体内形成内丹,自身法力倍增,才能够用飞剑来赶路。 三人相约,再休息一日,待紫衣女子完全复原,明日一早就出发,直奔长安而去。 三人相谈愉悦,只是洛天青几次看诸望以怪怪的眼神看着薛牧遥,心中着实觉得奇怪,当着薛牧遥的面又不好明问,只能忍住待二人单独在一起时再问,幸好薛牧遥不怎么看诸望,也没发现他的异常。 坐了大半个时辰,洛天青便提议薛牧遥回房静修,好好调养,早点恢复,毕竟明日还要赶路。 待薛牧遥回房后,洛天青和诸十三两人便计划到街上买点干粮什么的备着,以便赶路,洛天青实在忍不住,出了酒楼便问道:“十三,你刚刚干嘛老是怪怪地看着人家薛姑娘?” 诸望嘿嘿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奇罢了。刚才她说她叫薛牧遥,我就觉得有点耳熟,后来进一步了解,我才响起薛牧遥这个名字,我果然听过,只是一直没见过真人罢了。今日一见,果然十分美丽,不过倒不似传言所说的那般冷若冰霜。” “哦,薛姑娘在京城一带名声很好嘛?”他对薛牧遥印象极好,又觉得她美丽端庄,自是觉得京城之人对薛姑娘也是非常欣赏的。 “名声是有点,不过却不是什么好名声!”诸望摇了摇头道。 “啊?为什么啊?”洛天青拉住诸望,急忙追问道。 “别急,听我慢慢跟你道来。”诸望见洛天青一副诧异的表情,语调都不自觉高了几分,心中暗笑,“在咱们京城一带,修真世家子弟终究不比那些高门大派可以潜心修行不染红尘,一般十五六岁就开始谈婚论嫁了。前几年,我还在家,没去三清殿修行之前,就听说京城附近有个姓薛的修真世家中出了一个女子,不仅相貌极美,而且修行资质也很不错,不仅附近的几个修真世家,还有很多远道而来的,都来向薛家上门求亲,不过都没成。有人说这姑娘自视甚高,冷若冰霜,傲气凌人,看不上这些世家的子弟;也有人说是她母亲要求太高,普通世家子弟根本看不上,不是大门大户修真高人,就不会去考虑,而且有人传说薛姑娘曾经与一个普通世家子弟相恋过,只是她母亲死活不同意,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到如今,薛姑娘已经二十五岁了,都没人敢上门求亲了。” 洛天青听了,忍不住替薛姑娘感到可惜,他不知具体情况,不愿妄下定论,不过想到薛姑娘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深感惋惜。 一路上洛天青都觉得兴趣索然,匆匆买了点东西就回酒楼了。 第19章 五行灵体 第二天,三人便收拾好行囊上路,那客栈老板不仅分文不收,还赠送了一些银两,洛天青和薛牧遥不愿收,唯有诸望觉得钱嘛多多益善,这一路去长安,少说还得十天半个月的,更何况前面就是洛阳城了,免不得还得花费一些,因而毫不客气,每人分了十几两银子上路了。 三天都还没达到身剑合一的境界,不能御剑飞仙,好在修行之人,内外功俱修,都会一些轻身的功夫,体力又是远胜常人,一日之间往往能行走个上百里路,自是不在话下。 三人虽然一同上路,但长路漫漫,一路上穿山越岭,不免大部分时间都是埋头赶路,气氛毕竟沉闷。 三人中,诸望往往东看看西瞅瞅,忽前忽后的,兴致甚好,洛天青和薛牧遥多是一前一后赶路。 左右无事,洛天青忍不住询问那夜太湖之战的后续情况,黑龙傲坤追随二人远去,也不知道结局如何,水灵珠最后花落谁家。 二人便边走边说。 “那水灵珠最后还是被你师父得到了吗?就是那位青衣女子。”洛天青隐隐觉得兴奋。 薛牧遥点了点头,脸上却不见喜悦之情,反而微微叹息道:“那黑龙最后并没有追到我们,水灵珠自然没有给他夺走,不过你所说穿青衣的女子并不是我师父,她是我姑姑。我倒希望她肯收我为徒呢?” 洛天青见她脸色有异,忍不住问道:“她既是你姑姑,为何不肯收你为徒?其实姑姑岂不是比师父更亲,何必还要拜师呢?” 薛牧遥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我姑姑如果肯收我为徒,自然会全力传授我武艺,只是她这一门向来都是一脉单传,每一代只收一名弟子,所以收徒极为严格,非特殊体质不收的。” 洛天青诧异道:“什么特殊体质?这学武不是看资质和悟性的吗?” 薛牧遥道:“资质和悟性自然非常重要,任何门派武术都非常看重这两点。但是有些门派和法术还对身体等有特殊的要求。就以我姑姑来说,她十六岁那年被一个大修士看中收为门徒,后来我才知道她们那个门派叫做五行宗,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每一行分为一脉,每一脉每一代只收一个传人,这个传人必须是完美的五行灵体才行。比如我姑姑就是完美的水灵之体。我虽然也具有水灵根,但我姑姑说我的灵根不纯,比较驳杂,不符合她们五行宗收徒的要求,所以我还是修炼家传的武艺为主,姑姑也只是叫了我一些比较粗浅的水系法术,再往高深的她就不肯教了,说只能交给她的徒弟。” “那她有徒弟了吗?” “本来是没有的,所以她也不介意带着我历练历练。不过我们回来的路上她遇到一个朋友,说南海慕容家有个姑娘天生亲近水系法术,怀疑是完美的水灵之体。她知道后,就急忙赶去收徒了,怕去晚了被别的门派收走了。所以就让我一个人自己赶回长安。”薛牧遥语气微微低沉,显然心中郁郁不欢。 洛天青暗暗自责,不该勾起她的伤心处,只得继续问道:“薛姑娘,难道五行灵体真的这么厉害吗?这么多年了,我从未听我师父说过。我师兄也是修行的天才,但是我也没听师父说起他有什么特殊体质啊?” 洛天青寻思道:“莫非师兄体质不一般,所以修行速度才远胜于我,只是师父不想打击我,所以从未告知我。” “你错啦,并非一定要是五行灵体才是修道天才。实际上,这世上多数的修道天才都不是五行灵体,而是由于资质和悟性卓绝,再加上足够的机缘和天材地宝,自然修炼奇快。而所谓的五行灵体,他们也不一定有多强,只是他们天生就适合修炼五行类法术,遇到五行灵气吸收炼化极快,因而修行速度很快,是为奇才,可如果让他们修行普通的法术往往速度一般,与常人无异,甚至可能事倍功半。不过正因为五行灵体,往往百年难得一遇,所以五行宗往往都是一脉单传,人丁稀少,甚至容易出现断代的情况,也因此五行宗在江湖上声名不显,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不过他们中每一个人往往都能修炼到极高的境界。就说我姑姑,她现在不过两百岁,已经是元婴期第三重的高手了,甚至已经达到了半步元神的境界,这次她出手抢夺水灵珠也是为了日后晋升元神境渡天劫所准备的。” 洛天青暗暗心惊,想起自己的师父清净禅师目前也是这个修为,不过他师父已经接近两百五十岁了,年纪貌似比薛牧遥的姑姑还大上五十岁左右。 三人晓行夜宿,这一日,眼见夕阳西下,四下里都是荒山野岭,不见人烟。 三人加快脚步又走了二十里路,天色朦胧,才远远见前面有个院子,独立于茫茫天际,甚是特别。 待三天走近一看,原来是个义庄,专门用来停放尸体的,难怪看起来鬼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三人走到后院,是一间大房,从左到右一共停了十几个棺材,腐尸的气味很重,臭不可闻。 三人哪里呆得住,跑到前院坐了会,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隐隐约约只能看到几点星光照耀,月亮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便赶路了。 商量了会,这义庄看起来鬼气森森,让人坐立难安,于是选择在义庄前一大块空地上休息,点起篝火,三人轮流守夜,围火而眠。 三人去取出随身的食物和水,吃完后诸望守前夜,顺便加点柴火,洛天青和薛牧遥先睡,后半夜由洛天青和薛牧遥依次接班。 农历三月天,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还好三人都是修行之人,虽说不是寒暑不侵,但这点风寒还是可以忍受的。 诸望一个人守了一个多时辰,起初还打坐修炼,放开五感,感应周边有无动静。 只是这荒山野岭,多生龙蛇虎豹,耳边不时远远传来各种野兽的吼叫声,偶尔一阵阴风吹起,似乎其内有鬼哭神嚎,他越听越是不安,越发觉得诡异,渐渐有点坐立不安,胆战心惊,疑神疑鬼。 突然身后的义庄内传来一阵“呀呀”的声音,好像是木板滑动的声音,诸望吓了个浑身一激零,心想莫不是发生尸变了,忍不住摇了摇身边的洛天青,道:“哥们,快醒醒啊!有鬼啊!” 洛天青本来睡得就浅,被诸望一摇就醒了,见他战战兢兢,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待搞清楚才暗暗觉得好笑,心想:“平日里,你胆子最大,什么事都爱凑个热闹,没想到守个夜就一个人把自己吓个半死。”只好道:“要不我来守夜,你先睡会,放心,有事我叫你!” 诸望不住点头,挪了下身子,离洛天青和火堆更近了,勉强躺下了,不过估计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洛天青刚闭目打坐,隐隐从前面过来的道上传来打斗之声,声音渐渐往这边赶来,“咚咚…”踩地的声音越来越响,好似有好几个人在跳跃着前进一般,好生奇怪。 更远处,似乎有一群人在后面追赶,十几个火把在黑夜里格外耀眼,喊杀声、咒骂声、叫声混在一起,络绎不绝。 诸望和薛牧遥这时都已经被惊醒,三人站起来,纷纷把兵器拿在手中,凝神戒备,不知来者何人,在这荒山野岭的,实在不敢大意。 等来人靠近才勉强看清,前面一个人拿了根长鞭,后面四个人一蹦一跳地跟在他后面,其中一个人肩上还扛着一个人,非常诡异。 诸望毕竟出自三清殿,见识多一点,低声道:“那四个蹦蹦跳跳的好像都是炼尸,后面三个是最低等的铁尸,一般有着淬体境的实力,前面那个扛人的是高一等级的铜尸,这铜尸有着元丹境的实力,你们俩小心点,来者不是善类,咱们最好离他们远点。” 洛天青和薛牧遥暗暗吃惊,虽然听说过有僵尸、炼尸这种东西,但毕竟从未见过,不免觉得诡异后怕,薛牧遥作为女子,更是嫌恶这类肮脏东西了。 三人退到火堆后面,纷纷拔出了兵器,诸望和薛牧遥使剑,洛天青双手持棍在前。 持鞭之人跑到义庄门口,见到洛天青三人,也不惊慌,反而微微冷笑,那四个跳尸似乎不喜欢火光,有三个躲在了持鞭之人身后,离火光足有十丈远,还有一个守护在持鞭男子身边,就是他的肩上还扛着个人,毫无动静,脸色灰白,似乎已经死了,身上隐隐泛有死气。 那三个站远远的跳尸肤色显青黑色,眼神空洞,双手前伸,十指惨白,长长的指甲显深黑色;而站在持鞭男子身边的这个跳尸,肤色却是显黄铜色,他似乎不是很怕火光,双手也不是前伸,而是用力扛着个死尸,显然比另三个要强,不过看他们刚才走路的情形,都是跳跃着走路奔跑。 借着火光,洛天青这才看清这个持鞭男子,高高瘦瘦的人,脸色也有点苍白却十分阴戾,身上气味难闻,有点腐臭的熏味,估计是经常和这些死尸待在一起沾染所致。 他斜眼打量着洛天青三人,颇有点玩味的意思,火光闪动,突然一眼瞥到薛牧遥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亮彩,嘴角微扬,面有得色。 洛天青心中一凛,向左迈出一步,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持鞭男子眉头一皱,似乎很不爽,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转移了,因为后面的追兵已经赶到了。 追上来的人足有十五六个,隐隐以一个青年为首,刚才远远就传来那青年的喊声:“快把我爹放下!” 那青年手持一根铁棍,全身披麻戴孝,看来这个黄铜色炼尸身上抗得十有八九就是他的父亲。 照理说死者为大,他的父亲已死,今天本是下葬的日子,结果被这个持鞭男子掘坟挖出了他父亲的尸体,幸好附近有人看守,被及时发现,所以一路追了过来。 跟随青年而来的十五六人,除了前面三四个人打扮不同之外,后面十来个都是农家打扮,这一路追来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估计就是稍微有点凡俗武艺的庄稼汉。 第20章 铜尸铁尸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偷我爹的尸身?”戴孝青年喝问道,满面怒容。 “为何偷你爹?哈哈,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我是个尸修,自然要到处找好的尸体炼尸了啊!你爹好歹也是金刚门的外门弟子,有着元丹境的修为,肉身还算结实,死了就这么埋在土里实在是太浪费了,既然不要,倒不如给我算了。我就当是废物利用,等我将来江湖成名了,你爹也能跟我再享荣光。”持鞭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戴孝青年等一众人一听对付是个尸修,都吃惊不小,虽然一路追来,心中也有定论,只是乍听之下,还是有几分后怕,那后面的十来个普通村民忍不住双腿开始打颤了。 这一来,那持鞭男子更是得意。 戴孝青年起初看到持鞭男子跑到洛天青三人跟前就不跑了,以为三人跟持鞭男子是一伙的,这会儿走近见三人也是手持武器戒备持鞭男子,心知三人不是一伙人,估计只是个过路的,心中稍稍宽心。 他朝着洛天青三人微微抬手,算是见过礼了,洛天青也是微微抬手还礼。 “在下乃是阮家村的阮文竹,我爹刚刚过世,还请阁下放过他老人家的遗骸,死者为大,我带回去重新安葬家父就是,我们也可以不计较你偷尸之事,大家就此别过,井水不犯河水,你觉得怎样?” “嘿嘿”持鞭男子冷笑道:“我觉得不怎么样?” 阮文竹脸色陡变,只听持鞭男子继续道:“你爹已经死了,只不过呢于我还有点用处。我要是就这么还给你了,那你让我的‘小尸仙’姚辉的脸往哪放?我的脸砸了也就算了,我师父‘不朽尸魔’的脸我可砸不起,更何况还有我师祖‘阴尸法王’的脸又往哪里搁啊?”持鞭男子说完,嘿嘿冷笑看着众人脸色。 果然,阮文竹一听脸色大变,身后众人更是面无人色,忍不住颤声道:“你是‘不朽尸魔’的徒弟,‘阴尸法王’的徒孙?” 洛天青三人也是浑身巨震,‘不朽尸魔’倒还好,只有诸望听过他的名声,乃是阴尸法王的三大弟子之一。可是阴尸法王的名声可就太响了,可以说整个江湖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阴尸法王乃是幽冥宗两大法王之一,与另一位法王白骨真君齐名。 他原是尸魔宗的宗主,后来被幽冥宗收服,成为幽冥宗的护宗法王。 阴尸法王,顾名思义,以炼尸闻名天下,他手下炼尸无数,别说普通的铜尸铁尸了,就连元婴期的银尸都有数十个,而半步元神境的金尸据说有三个。 相传百年前阴尸法王就已有半步元神境的修为了,不过真正让他名扬天下的倒不是他的修为,而是他的炼尸,据说他为了炼尸,前往天下各门各派偷尸,无数门派的祖坟都给他撬开了,他不仅偷别人的,连自己的师弟也不放过。 他那最着名的三个金尸,生前都是半步元神境的高手,一个是金刚门的上代门主旭日金刚,一个是万佛宗的枯树罗汉,还有一个更是他的师弟戾尸法王。 阴尸法王就这样几乎得罪了全天下的修道士,人人喊打喊杀,只可惜幽冥宗高手众多,阴尸谷内诡异莫测,更重要的是大家军合力不齐,几次讨伐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 这么多过去了他一直盘踞在阴尸谷内,号称有万尸护法,偶尔有人进入也是有去无回,渐渐也就无人打他的主意了,但余威犹在江湖啊! ‘小尸仙’姚辉见众人个个脸现惊怖之色,心中好不得意,如果能够借师门的名声把对面这帮人吓跑,免去一场争斗,自然最好不过,到时候剩下三人还不是任他宰割,忍不住又斜眼瞥了一眼薛牧遥。 “哼,你以为仅仅凭借阴尸法王的名字就想吓走我们吗?我也是金刚门的弟子,我们金刚门与你们阴尸法王一脉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门主有令,凡我金刚门弟子,与你们这帮妖人不死不休。总有一天,我们会迎回师祖的法身的!”说罢,阮文竹心知必须提振士气,提起铁棍直奔‘小尸仙’姚辉而去。 姚辉心中冷笑,手中却也不敢过分轻敌。 这一路追来,他早已发现阮文竹和他一样也是元丹境修为,双方都还不曾达到身剑合一的境界,所以还不能御器飞行。 他向左一跳,躲过了阮文竹的当头一棍,谁知那铁棍走到一半也跟着变招又紧贴着追了上来,他刚刚站定,来不及躲避,只好以一双手掌封住铁棍,灵元汇聚双手,没想到那铁棍竟力大无比,他虽然早有防备,还是被一棍打退了十几步,双手虎口隐隐有血迹。 须知那金刚门,乃是有名的以炼体出名的门派,门中修士往往力大无穷,肉身坚硬无比。 尸修作战往往以控尸为主,自身的战斗力反而一般,肉身更是孱弱。 姚辉吃了点亏,心中震怒,将手中软鞭一挥,逼退了阮文竹。 阮文竹知他软鞭上有毒物,不敢硬接,所以闪身后退一步。 姚辉趁机口中默念咒语,继而一掌拍在铜尸脑门上,那铜尸突然圆睁双眼,丢下肩上的尸身,发出一声怒吼,直奔阮文竹而去。 姚辉继而依样连续三掌拍在铁尸脑门上,那三头铁尸也是发狂般奔向剩下的村民。 阮文竹见铜尸朝自己扑了过来,张牙舞爪,甚是吓人,知道铜尸力大无比,身体坚硬如钢铁,而且不知疼痛,不与正面交锋,连续几次闪躲,趁机挥棍打在铜尸的腰身、后背上,虽然几次将铜尸打退,奈何铜尸无甚知觉,仍是不要命地冲过来。 双方恶斗了二三十个回合,虽然阮文竹屡次以铁棍重重敲在铜尸身上,但都没有伤到要害,铜尸收到姚辉的指使,反而越战越猛,嗷嗷吼叫。 却说后面十几个村民对上剩下的三头铁尸,这帮村民除了前面几个手持兵刃以外,后面十来个拿的都是种庄稼的把式,比如锄头、钢叉等。 双方弗一接触,前面手持兵刃的大汉用力砍在铁尸身上,发出“叮当”响,居然连铁尸的表皮都未砍破,这几人手中的兵刃恐怕连宝器都不算,只是最普通的凡品铁器,而铁尸的实力相当于淬体大成境界,普通兵刃根本对它无可奈何。 不一会儿,一个铁尸抓住了后面一个庄稼汉,准备张口咬他脖颈,那人拼命抵住铁尸的头,紧跟着几人一起上,拼命按住那头铁尸,铁尸一时睁不开,突然一阵发狂将围攻的四五个人一起震开,趁众人倒地未稳之际,扑上去一口咬了下去,那人急迫间只得伸出双臂遮挡,铁尸就咬在此人右手小臂上,一下子扯下来一大块肉,鲜血淋漓。 那人吃痛奋力一脚踢开铁尸,向后爬起跑出五六丈,只见右手小臂处血如泉涌,伤口周边的皮肤隐隐发黑。 诸望三人见阮家村十几号人居然对付不了三个铁尸,才没多久就有一人被铁尸咬了一口,诸望犹豫道:“天青,咱们要不要出手啊?这帮人好像打不过这几个炼尸啊!” 洛天青本来就想炼尸乃是邪魔外道,刚才又听说姚辉乃是阴尸法王的徒孙,他响起那也师父和月浮屠的谈话,似乎阴尸法王与师祖明镜禅师的死有关,知道双方是敌不是友,当下更不犹豫,喝道:“当然要出手啦!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十三,你的剑乃是宝器,应该砍得动那几个铁尸,你去帮忙对付他们,不然这些村民绝无幸理。薛姑娘,你不如随我去对付姚炳本人,没有他的遥控,这几个炼尸的威力也会减少不少。” 话不说完,洛天青提起一百斤的精铁棍,几个纵步,直奔姚辉本人而去。 诸望闻言也不再犹豫,拔剑去救村民。 薛牧遥性子冷淡,本不想多事,况且这些炼尸令她十分嫌恶,只是洛天青已经上了,她也只好跟上。 姚辉虽然一直在冷冷指挥炼尸作战,却一直暗中留神洛天青三人,此刻见洛天青冲他而来,心中微怒,却也不敢怠慢,他心知一般以铁棍为兵器之人,往往气力远胜常人,果然用软鞭接了一棍,手中微麻,好在洛天青的修为差他两个小境界,对付起来倒也不难。 他软鞭挥舞如风,几道劲气偷偷飞出,洛天青近不得对方之身,耳边突然传来风声,心知不好,忙收棍回防,同时侧身闪躲,继而感觉右侧腰身一凉,鞭风从身旁掠过,划破衣服,所幸不曾伤到,心中暗暗侥幸。 幸好这时薛牧遥已然赶到,挥手一剑,剑气如匹练般闪过,姚辉心惊后退,不敢硬接剑气,向右移开一步躲过了剑气,不想薛牧遥乘胜追击,也不与他近战,一道道剑气让他应接不暇。 这也好在前几天薛牧遥一次性吞服了两瓣灵芝仙草,虽然境界还未突破,但体内的灵力却是增加了好多,打起来不再捉襟见肘。 姚辉一面指挥炼尸作战,一面应对薛牧遥的连发剑气,一时略显狼狈,被剑气划破左脸,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剑痕,鲜血顺着剑痕流了下来,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怕。 他已经感知薛牧遥尚且比他低一个境界,只是占着剑气锋利,让他吃了不小的亏,怒道:“臭婊子,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呢?看小爷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又是一脸淫笑。 他口中说话,手上却是不停,将软鞭一荡,在空中一个回旋就准备罩住薛牧遥。 薛牧遥见他一脸淫笑的表情,心中更添几分怒气,当即连发几道剑气,只是姚辉软鞭挥舞成一道网,将她的剑气都挡住,眼见鞭网向自己头上罩来,心中不免有点惊慌,一步步往后退。 姚辉得势不饶人,向前疾走,那软鞭也是一件宝器,足有拇指粗细,表面丝滑,薛牧遥奋力挥剑砍在软鞭上,劲力有如泥牛入海。 洛天青眼见鞭网就要罩住薛牧遥,大惊之下,纵跃起来,想近身来个围魏救赵,姚辉见差一步就要用软鞭捆住薛牧遥,瞥眼见洛天青又冲了上来,心中暗道他碍事,却不得不应对,只见他右手一抖,鞭网迅速离开薛牧遥,顺着洛天青的铁棍,仿佛打蛇顺棍上一般,缠住了精铁棍,鞭头仿佛蛇头一般继而卷住洛天青的右手臂。 姚辉冷喝一声:“给我撒手!”软鞭收紧,卷起精铁棍,洛天青右手吃力负痛,把持不住精铁棍,情急之下,将全身灵力汇聚右手,撒手之际将精铁棍推出,直逼姚辉胸口而去。 姚辉本打算用软鞭锁住洛天青,不料洛天青有此一招,待发现精铁棍时,已经快到胸口,情急之下赶紧收紧鞭网,还是重重吃了一顿,好在有软鞭消了大部分力量,自己没受内伤,只是体内气血激荡,一时灵力不畅。 他气息未定,就见一道紫光闪烁,却是薛牧遥以御剑之术,隔空飞剑伤人,只是她现在尚不能运转自如,这飞剑射出后回收起来尚有些吃力。 姚辉眼见剑光已到身前,根本来得及闪避,心中大叫“我命休矣!” 第21章 不朽尸魔 突然一道灵气自义庄内飞出,千钧一发之际,撞在飞剑剑身上,将飞剑荡开数尺。飞剑受外力偏离方向,直插入后方的树干上,薛牧遥竟然一时不能收回。 姚辉险死还生,心中大喜,朝着义庄方向叫道:“多谢师父救命!” 洛天青二人不明所以,还以为姚辉在虚张声势,这时义庄内突然传来一声冷峭的声音“哼!真是个废物,连这几个不到元丹境的渣渣都对付不好。” 姚辉闻言,脸上毫无惭色,反而暗暗欢喜,转头看向薛牧遥和洛天青却是满眼狠毒,他这时想起自己的铜尸铁尸,立刻怒火中烧。 原来那铜尸铁尸失去了他的指挥之后,实力立即下降了五成左右,那铜尸还好点,仗着铜皮铁骨,还能和阮文竹斗个不相上下,吃了好几棍也无伤根本。 可怜那几个铁尸,被诸望赶上后,占着宝器级别的宝剑锋利,将第一个铁尸砍成七零八落,真正死得一动不动了。 诸望见普通兵器对铁尸无用,吩咐村民用火把对付铁尸,剩两个铁尸不惧兵器,却怕被火烧,村民用火把烫烧铁尸,烫得铁尸“哇哇”大叫,不住闪避,反而不敢近身村民了。 待诸望费了好大力气将第一个炼尸大卸八块,觉得这种方法实在是吃力不讨好,他将灵力灌注在宝剑上,宝剑立刻蹿出三尺长的剑芒,那剑芒锋利远胜宝剑本身,只见他挥剑砍在第二个炼尸脖子上,剑芒即刻砍断了炼尸脖子,头颅滚出好远,诸望见猎心喜,他现在还是通灵境中期,刚刚学会御剑,只是收发尚且不能随心,时灵时不灵,试了好几次之后终于成功,只见一道剑光飞去将第三个炼尸脑袋炸成粉碎。 好不容易御剑成功,且第一次御剑杀敌,诸望心中畅快无比,只是还得屁颠屁颠过去把宝剑捡回来,有失大侠风范。 姚辉撮口吹了个响哨,那铜尸应声怒吼,停止了和阮文竹的纠缠,跑到姚辉身边。 姚辉眼见自己好不容易培养的三个铁尸都已被诸望等人毁掉,心中又怒又心疼,此刻身边唯一剩下的铜尸也不是他自己炼制的,乃是他师父“不朽尸魔”送他防身用的,心中暗恨道:“待会我要把你们这些人都变成我的炼尸,方解我心头之恨!” 洛天青三人围在一起,阮文竹见三人出手帮忙,跟三人站在一起遥望义庄方向,他心中感激,只是此刻情势尚不明了,对方似乎有高手暗中帮忙,也顾不得相互道谢。 剩下的那些村民围着阮文竹和三人,手持火把,严阵以待,唯一前面被炼尸咬伤之人,虽极力忍耐,仍然忍不住口中微微呻吟。 众人围着火堆和火把,眼见姚辉一步步退到了义庄门口,有村民看见阮文竹父亲的尸身落在地上,赶紧扛起来。 众人不知义庄内究竟是否真的是姚辉的师父“不朽尸魔”姚炳在内,心中惴惴不安,但以一道灵力弹开薛牧遥的飞剑,隔着这么远也能稳稳击中剑身,恐怕就不是一般的元丹境修士能够做到的。 元丹境的修士虽然也能将灵力射出,但多半都是借用兵器,这也不过就五六丈远罢了,靠自身发出灵力,一般也就一两丈远。 如果对方真是从相隔十数丈的义庄发出灵力,那无疑就是元婴期的修士才能做到。 阮文竹见父亲的尸身已经追回,也不想恋战,便低声号召大家缓缓退走,洛天青三人自然没有意见。 众人退后了十来步,见对面并无动静,心中稍定,脚步渐渐加快。 忽然一股劲风吹起,众人惊觉浑身一凉,前方的火堆中的火焰突然高涨起来,继而整个火堆被风吹起,在空中散开朝着众人飞来,十分诡异。 众人早已严阵以待,纷纷拔出兵器试图拨开散开了的一个个柴火,双方甫一接触,洛天青三人以及阮文竹立刻感到一根根柴火上居然挟有巨力,四人撩拨不开柴火,勉强用兵器遮挡,反而被柴火重重砸在兵器上,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没站住。 后面十几人更是不堪,一根根柴火砸在身上,仰面而倒,更有几人顺势一口血喷出。 四人凝神注视着前方,身后众人勉强爬起,拾起火把,夜色下勉强看见义庄门口多了一个身影,紧接着义庄内不停发出“哐当”的声音,似乎是棺材板掀落的声音,零零总总,不下十三四声。 众人心中七上八下,心想该不会都是炼尸?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咚咚”声,似乎是一群炼尸快速朝这边跳跃奔跑,待众人看清时,场地上已经多出个十三四个炼尸了,这些炼尸围着姚辉和另一个人。 只听那人冷笑道:“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居然还要我亲自出手,你真是丢尽了咱们阴尸法王一脉的脸了。” 那人身形微动,缩地成寸,几步就走到了众人面前,又道:“还不束手就擒,难道还要我出手不成?”声音飘忽不定,明明就在跟前,却仿佛来自四面八方,震得众人耳膜疼痛,头脑发胀。 洛天青这才看清来人,来人五短身材,脸色灰白至极,瘦骨嶙峋,一双眼睛深深凹陷,如不是他会张口说话,简直与炼尸无异。 他虽未动手,但一股极强的气势迎面扑来,让人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 洛天青脸色灰败,只觉全力灵力运转艰难,手中的精铁棍仿佛越来越沉,都提不起来。 诸望、薛牧遥也是如此,唯有阮文竹稍稍好点,勉强将铁棍举在身前。 身后的村民更是不堪,一个个双股战栗,手中的兵刃、锄头、钢叉纷纷跌落地上,恨不得立即一屁股坐下。 “你到底是何人?我等只是想拿回我爹的尸身罢了,不想与你为敌,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放我等离去。”阮文竹道,声音微微发颤。 “你是金刚门弟子?”那人问道。 “是的,我是金刚门的弟子,你若是杀了我,金刚门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那人忍不住大笑道:“金刚门又有何惧,我们阴尸法王一脉最喜欢你们金刚门,你们金刚门修士的肉身实在是极好的炼尸材料。上个月我才刚刚得到一具金刚门修士的肉身,炼成了一具银尸,实力大增。小朋友,你放心,待会你也会追随你们长辈而去,成为我手下一具铜尸!” 阮文竹心中大惊,隐隐猜到对方是谁,颤声道:“你就是打伤并掳走我东禾师叔的人,我师叔现在如何了?你快把他放了,我们金刚门如今正在四处追杀你。” “如何了?你没听明白吗?他如今已经成了我手下的一具银尸啦!”说完他右手一招,一具炼尸两三步纵到他身边。 阮文竹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师叔东禾尊者,只是他现在满脸僵硬,双目无神,隐隐呈银白色,显露在外的肌肤似乎也是银色,哪里还有半点活人的样子。 阮文竹心中悲愤交加,怒火中烧,虽然明知不是对方敌手,也不甘心束手就擒成为他手下的炼尸,更何况身后还有洛天青三人和一众阮家村的村民。 他全身灵力灌注于手中的精铁棍中,使起了金刚门内的镇山棍法中的“泰山压顶”一式,这一式虽然招式简单,却是能充分发挥金刚门弟子力量的极致。 精铁棍经他灵力灌注,表面居然隐隐泛起了一层朦胧的金光,阮文竹头也不偏,对着洛天青三人低声道:“我来挡住他一下,你们带着村民赶紧走,不要管我,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一言未了,他也不待洛天青三人答应,右脚蹬地跃起了一丈多高,双手持棍,全身筋肉虬结,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不朽尸魔”姚炳冷眼看着精铁棍朝他面门袭来,却仍是冷笑不止,只见他身形不动,只是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微动,他身旁的东禾尊者突然站到他身前,伸出双手居然打算直接用手硬接铁棍。 阮文竹见对方召出自己的师叔来抵挡自己的“泰山压顶”,心中又是愤怒又是难过,东禾尊者本就是元婴第一重的真人,肉身极为强悍,现在被炼成炼尸,自然无法使用法术,但是肉身只会更强,阮文竹担心自己的铁棍被东禾尊者一把抓住,半途只好变招改为横击侧臂,东禾尊者反应不及,只是用右臂遮挡。 阮文竹发现东禾师叔反应不似常人这般灵敏,寻思估计是刚刚被炼成炼尸,尚且控制起来并不得心应手,因而改以灵活战术,不断变换棍法,横敲侧击。 只是东禾尊者毕竟肉身强悍,虽然不能动用法术,却依旧是元婴期的修为,阮文竹连续攻了十几招,他都被一一挡了下来,根本伤不了其分毫,更别说威胁到其身后的“不朽尸魔”姚炳了。 姚炳倒也不着急,反正眼前这些人对他而言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反掌之间即可倾覆,他索性利用阮文竹加强一下对东禾尊者的掌控,毕竟炼化不久,尚不能得心应手。 洛天青等人正犹豫要不要离开,毕竟舍下阮文竹心中委实难安,立刻就有十几个炼尸将诸人团团围住,这十几个炼尸中没有铁尸,几乎清一色都是铜尸,当中更有两个眼泛银光,赫然是两个银尸。 银尸一般都有着元婴期修士的实力,根本就不是洛天青等人能够对付得了的。 众人被围住,心乱如麻,明知上前打斗也不是对付的敌手,只好缩成一团。 好在众炼尸只是将他们围住,也不动手。 诸望紧紧贴着洛天青和薛牧遥,低声道:“怎么办啊?打是根本打不过的,咱们想办法逃?” 洛天青道:“那这些人怎么办?”薛牧遥也是隐隐皱眉。 “哎哟,哥哥,这时候你还管这些人干嘛?咱们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再说了,留在这里也只是多送几具炼尸罢了。” “这…那我们想办法带上阮文竹一起走,总不能让他在前面顶着,咱们自己跑了啊!”洛天青急道。 薛牧遥也是微微点头,她虽然一向性子冷淡,却不肯做此苟且偷生的行为,心想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第22章 烈火金刚 诸望一见这两个家伙都是榆木疙瘩,认死理的人,心想“你们俩还真是一路货啊,都是笨死的!” 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已然把洛天青当做了自己的朋友,此刻让他弃洛天青而去,他还真有点为难呢。 三人正在焦灼之际,突然阮文竹一声闷哼,显然吃了个亏,只见东禾尊者突然发力,右手一拳穿过精铁棍的防御,重重砸在阮文竹胸口,阮文竹遭此重击,倒飞数丈,虽然勉强站住了脚步,不至倒下,一股鲜血却是从嘴角处流下。 那“不朽尸魔”姚炳陪着阮文竹玩了三四十招,心中渐渐不耐,对方毕竟只是个元丹境的修士,与他相持太久,实在有损颜面,他稍一发力,阮文竹立刻败下阵来,根本不是对手。 众人面面相觑,惶恐不安,有个持刀的阮家村人,武艺略高于村民,希图占着自己有点轻身功夫,他纵起两丈高,越过炼尸,就想趁机逃走。 眼见他高高跃起,离他最近的一个铜尸,突然也跟着一跃而起,足有三丈高,迅捷无比,居高临下,一脚蹬在他脑门上,空中传来“咔嚓”一声响,那阮家村人应声而落,比起飞的速度还快,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嘣”一声,已然尸横就地,脑袋被那个铜尸踩碎,血水混着脑浆流了一地。 众人看着心惊肉跳,一下子不敢动弹了。 诸望等三天也是被震住了,一下子就息了逃出炼尸圈的念头。 这时候只能恨自己学艺不深,尚不能做到身剑合一,不然化作一道剑光就可以冲天而起,逃之夭夭了。 姚辉眼见众人脸上写满了绝望二字,心中欢喜无限,对着姚炳道:“还是师父您威武,一出马就制住了这群跳梁小丑。”接着他指着薛牧遥道:“师父,刚才就是这个贱女人伤了我,还请师父把她交给我,我要好好地招待她,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姚炳斜眼扫了下薛牧遥,见这女子果然有几分姿色,点了点头道:“好的,这女子就交给你自行处置,不过玩一玩就算了,不可荒废修炼。” 姚辉闻言大喜,愈发恭敬道:“师父放心,弟子绝不敢耽于女色。待弟子爽够了,自然还要将她炼成炼尸的。” 姚炳点了点头,望向众人道:“你们现在束手就擒,还能免去一番苦头吃。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姚辉望着薛牧遥,心中好不得意。 薛牧遥听到他师徒二人的对话,脸都气绿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姚辉千刀万剐,被洛天青死命拉住不放。 众人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人群中一人大叫了一声,接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颤抖,脸色发黑,正是前面被铁尸咬中手臂的村民。 旁边的村民见他突发奇症,正要围上去查看,被阮文竹大吼一声制止。 “大家莫要动他,离远点。”阮文竹走了过去,道:“他应该是中了尸毒,现在尸毒已经侵蚀大脑,消除灵智,他现在已经和死人无异了。”接着他看向众村民道:“如果不及时杀了他,他就会变成丧尸,胡乱咬人,被这两个妖人炼成新的炼尸。” 他话音刚落,一棍打在此人脑门上,打成稀烂。 众人被他此举吓到,虽然明知不得不杀,心中震撼不已,不禁悲从中来,好几个人忍不住失声痛哭。 阮文竹转身望向姚炳师徒,朗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若想要我等束手就擒,却是痴心妄想。” 洛天青三人站在他身旁,俱为他的气势所摄,暗暗点头,眼中神色坚定了起来。 姚炳一直冷眼旁观,蔑视着众人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都去死!” 他大喝一声,心神牵引着这一群炼尸,只见这些炼尸一个个发出吼声,向众人逼了过来。 阮文竹以及洛天青三人已经做好拼死的决心,就算是死,也不要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炼尸。 眼看群尸涌了上来,众人无可奈何之际,姚炳突然眼皮一跳,一股杀气隐隐罩在自己身上,他抬头一看,一道流火从天而降,急速朝他飞来,浓烈的火气隔着好远都让他浑身难受。 洛天青顿感这片天地都亮了起来,忍不住朝天上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火球朝这边飞来,就好似陨石坠地般,速度奇快无比。那火球飞到一半,突然又见数十道小火球飞出,速度更快。 众人被群尸包围,又被天空上传来的气势镇住,竟然动弹不得。 姚炳心知来者不善,连忙卷起姚辉往回倒纵十来丈,同时右手一挥,东禾尊者离地而起,直奔居中最大的火球而去,意图阻挡对方。 连绵不绝的轰鸣声撞击大地,震得这方土地都摇摇欲坠,洛天青等在众多火球中间,被震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居然毫发无损。 可怜了那些铜尸,纷纷被火球一一击中,有几个当场被炸得粉丝碎骨,剩下一部分虽然勉强挡住了火球的伤害,但都烧伤严重,缺胳膊少腿的。 东禾尊者正面撞上最大的火球,却被火球瞬间弹回重重撞在地上,火球来势不止,倏地变向直奔“不朽尸魔”姚炳本人。 姚炳不敢硬接,急忙施法,左右连个护身的银尸怒发狂吼,双双直扑火球而去。 待到火球落地,洛天青才看清火球中原来是个大汉,只见他挟着从天而降的气势,狠狠地与二尸撞在一起,两个银尸受此巨力,纷纷倒飞数十丈远,胸口更是留下了一个大洞,显然是被大汉双拳击穿了。 不过这一下也令大汉的攻势受挫,速度抖降,但他仍一往无前,毫不停顿,直奔姚炳而去。 姚炳用两具银尸总算挡了此人一阵,他看清大汉,立刻知道此人是谁,更加不敢怠慢,他右手一伸,亮出一根黑黝黝的鞭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接着他右手一抖,黑鞭便飞向大汉,瞬间又幻化成数十道鞭影,鞭子的端部仿佛毒蛇般撕咬着前进。 来人正是金刚门的烈火金刚,同样也是元婴期第二重的高手。 在金刚门,一般只有元婴期第三重的高手,才有资格封为金刚,但烈火金刚硬是凭借其超凡的实力以及一手漂亮的火系法术闯下了偌大的名声,被破格封为“烈火金刚”,是金刚门六大金刚之中唯一一个元婴期第二重的高手。 烈火金刚眼见姚炳的黑鞭幻化无端,却不为所动,鼓动真元,凝聚在身前,那些黑鞭很快就撞在烈火金刚身前的灵元壁上,不停地撕咬,发出“叽叽”的古怪声,灵元壁虽然有所减薄,但并未被击穿。 烈火金刚一路强推,待黑鞭的数十道幻影全部消失后,伸出右拳,挟带万钧之力,与黑鞭的真身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原来烈火金刚右手带着一副火红色的拳套,黑鞭终于击穿灵元壁后,狠狠地撞在拳套上,紧接着迅速被拳头打退。 烈火金刚继续前进,趁着黑鞭回撤的瞬间来到了姚炳身前,挥手又是一拳,砸在姚炳的胸口。姚炳见黑鞭失利,已然倒纵如飞,怎奈烈火金刚速度更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拳结结实实地印在自己的胸口。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仿佛钢铁碰撞般,姚炳被击退十几丈才堪堪站定,并未倒下。 烈火金刚忍不住发出“咦”的一声,似乎没想到姚炳受他一拳,却还能屹立不倒,看来对方倒也不是如一般炼尸修士那也本体孱弱,而且方才自己右拳砸在姚炳胸口,仿佛是砸在金石上一般,看来对方也是炼体有成,肉身同样坚硬无比。 姚炳虽然不曾倒下,但受了这一拳,全身疼痛不已,胸骨处更是塌陷了下去,全身的灵元震荡不已。 但他岂肯示弱,右手掸了下胸口处,将丝丝缕缕的火苗熄灭后,冷冷笑道:“不亏是金刚门最年轻的烈火金刚,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他暗中以心神牵引诸多炼尸回到自己身边。两个银尸这时早已爬起回到他身边,只是胸口各留着一个窟窿,也不见鲜血流出,甚是诡异,其余的铜尸遭此一击,损失了至少五六个,剩下的八九个也是都有破损,战力下降一半。 他心中又气又是忌惮,只是一瞬间就损失如此之大,这些铜尸虽然还能用,但毕竟战力不够,如要换掉一批重新炼尸又得花费莫大的心血。 “嘿嘿,阁下看来倒是没有传说中那么强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这些破铜烂铁好像也没什么大用,还不够吃我一拳呢。”说完,烈火金刚晃了晃右手,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你……”姚炳见他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心中震怒不已,但刚才一招就吃了大亏,自觉自己恐怕还是略逊一筹。 这边阮文竹、洛天青等人眼见来人一招就打退了所有炼尸包括“不朽尸魔”姚炳本人,一个个喜不自胜,当真是死里逃生啊。 阮文竹几个箭步奔到烈火金刚身前,单膝跪地道:“拜见烈火师叔。幸亏师叔您及时赶到,不然弟子等人此刻已经惨遭毒手了。” “起来,文竹。你刚才的表现我都看到了,虽然武艺平平,但是临危不惧、视死如归,师叔我还是很欣赏的。” 阮文竹被烈火金刚这么说,脸上微红,才知师叔早已在附近,只得起身侍立一旁。 洛天青等三人也赶紧过来答谢对方的救命之恩,烈火金刚只是微微笑着点头。 烈火金刚望着姚炳道:“你不好好地躲在阴尸谷内,跑出来干嘛?不想活了吗?” 姚炳见他语言嘲讽,心中虽有怒气,却不发作,反而冷笑道:“我这次出来自然不是想和你们金刚门打架的,可是想和你们聊一聊,透露一个天大的消息给你们。” “咦?”烈火金刚讥笑道:“聊一聊?我们金刚门跟你们这帮妖人还有什么好聊的?再说了,你将我东禾师弟杀死炼成银尸,这就是你跟我聊天的态度?”语气渐沉,全身灵力涌动,双拳燃起了熊熊烈焰。 姚炳被烈火金刚全身燃起的火灵气照得浑身不舒服,他们炼尸属于至阴,对这种至阳的灵气最是厌恶。 “烈火金刚暂且息怒,东禾尊者虽被我炼成银尸,但却不是我所杀。” 第23章 阴尸法王的元神劫 “哦?”烈火金刚将信将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十几日前,我师徒二人经过信阳苏河镇外的林家村,远远就听到村内传来惊天动地的打斗声。俟我二人走近,只见村子内阴风阵阵,鬼哭神嚎,无数村民在哀嚎求饶,痛哭流涕,我躲在暗处偷看,彼时天已大黑,唯有星光点点,只见一个妖人,面上罩着一层黑气,看不清样子,右手挥舞着一根黑幡,一道道黑气铺天盖地翻滚,将东禾尊者围作一团,黑气内仿佛无数冤魂厉鬼在咆哮。那黑幡幡面漆黑,不知是何物制成,幡杆却是如玉般莹白,嘿嘿,我本来还有点怀疑,却听被黑气笼罩的东禾尊者失声叫了句“白骨人皮幡”,登时醒悟,嘿嘿,你也该知道这是谁人的兵器了?” 烈火金刚脸色微变,“白骨人皮幡”乃是幽冥宗两位副宗主之一黑阎王的成名法宝,黑阎王有着元神初期的实力,如果当真是他的话,东禾尊者自然不是对手。 只听姚炳继续道:“东禾尊者虽然修为精深,肉身强悍,可是碰到这白骨人皮幡却也是无可奈何,更何况这使幡之人的修为似乎不在东禾尊者之下,他中了此人暗算,被黑气缠住,立刻神魂颠倒,浑身无力,最后被白骨人皮幡把魂魄收去了。那人见地上的村民大多惊恐悲痛至极,将幡一卷,就将这些村民的魂魄收去,化作一个个怨气极重的厉鬼。嘿嘿,这些鬼道中人,最喜欢让人将情绪释放到极致了,这样的魂魄怨气极重,正是理想的厉鬼大补之物。那人似乎感觉到我躲在暗处了,只是不想多事,收了魂魄之后,化作一道黑风走了。” “你确定那人就是黑阎王?你与黑阎王同属幽冥宗,自然应该认识他。”烈火金刚沉声问道。 “黑阎王人高马大,身高一丈有余,我看那人虽然遮住了面目,身形却是不甚高大,修为绝没有达到元神境,应该不是黑阎王。不过就算不是黑阎王,也是他的手下了!嘿嘿,你有所不知,黑阎王的白骨人皮幡可不止一面,他是由一副主幡和三副子幡构成,如果我所料不错,那人手中的应该是其中一个子幡。我们虽然同属幽冥宗,但向来彼此不和,无甚往来。所以,你师弟东禾尊者的帐应该算在黑阎王手上,与我无关,我不过是就地捡了个便宜罢了。我与你金刚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如果想要回你师弟的肉身,我还你便是了。” “哦?没想到‘不朽尸魔’也都这么好说话了!那今夜你又为何在此,还掳走我外门弟子的尸身?” 姚炳不慌不忙道:“这只不过是这孽徒私做主张罢了,我已经命他将你这金刚门外门弟子尸身送还给他们了。等我回去了,我一定严加管教,不会再冒犯你们金刚门了。” 阮文竹在烈火金刚身后忍不住骂道:“什么送还?我等追了十几公里至此,要不是我烈火师叔到来,恐怕现在我等都被你们杀了。” 烈火金刚挥手示意阮文竹不要再说了,姚炳更是仿佛没听到一样。 “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已经把我师弟的死因告诉我了,我也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稍后我自会前去调查。可是咱们金刚门和你阴尸法王一脉的帐却是该算算了。” 烈火金刚全身重新燃气一层烈焰。 姚炳却摇了摇头道:“烈火金刚何必如何心急。你师弟的死因只不过是附赠给你的消息,却不是我要跟你说的天大消息!” “哦?”烈火金刚两次被姚炳打断已经有些不耐,粗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就放!老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想打架了。” 姚炳却不恼,一脸诡异地笑道:“烈火金刚想找人打架又有何难?我推荐一个人给你,让你打个痛快,就怕你听了他的名字不敢动手了,如何?” “谁?”烈火金刚好生不快。 “阴尸法王!” “阴尸法王?”烈火金刚豹眼圆睁,不自觉握紧拳头,道:“你逗我玩呢?”紧接着浑身灵元暴涨,大有爆发的气势。 他虽然自视甚高,以元婴期第二重修为就荣列金刚门六大金刚之一,但到底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阴尸法王成名数百年,上任门主旭日金刚以半步元神的修为尚且抵不过阴尸法王,自己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这一百年来,阴尸法王潜伏在阴尸谷内不出,谁知道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什么境界,估计早就达到了元神境了。 再说,那阴尸谷又是好闯的地方吗?传说阴尸法王布下了万尸大阵,没有元神境的修为,进去绝对是有死无生。 “对,就是我师父阴尸法王!怎么,不敢了?”姚炳突然声狂笑起来,“哈哈,不仅你不敢,连你们金刚门也不敢!当年你们上任门主旭日金刚被阴尸法王炼成金尸,到如今两百年来,你们明知道阴尸谷就在那儿,数百年都不敢跨进一步。” 烈火金刚性烈如火,岂容别人如此诋毁自己和金刚门,他怒吼一声,暴跳而起,双拳闪动间挥出了无数下,一道道火红色的灵元火球飞出。 姚炳早有防备,自身倒退十余丈,包括东禾尊者在内的三具银尸却是冲天而起,接住烈火金刚的攻击。双方发生剧烈的碰撞,火光四射,三具银尸仗着强悍的肉身接住了烈火金刚的灵元火球,身上多处出现焦灼的现象。 烈火金刚更是直接逼近,迅如闪电地攻出数拳,势大力沉,两具银尸扛不住攻击,被再次轰飞十几丈远后跌倒在地,唯有东禾尊者勉强退到姚炳身前站定。 姚炳眼见两具银尸受伤颇重,再这么打下去,很快就要被对方打废,心中也是心疼不已。眼看烈火金刚还要冲上来,他忍不住运足灵元大吼一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金刚门如果想报仇,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这一声怒吼,灵力十足,振聋发聩,烈火金刚虽在快速前进,也是震得耳膜颤抖,果然他的拳头在姚炳身前一丈处停了下来,问道:“什么唯一的机会?” 姚炳见他终于停了下来,心中暗暗舒了口气,脸上却是平静道:“自然是你们金刚门报仇的唯一机会了。” 不待对方询问,他继续道:“你有所不知,阴尸法王百年前一场大战身受重伤,所以迟迟不能度元神劫。所以他躲在阴尸谷内百年不出,就是为了疗伤。如今他身体渐渐愈合,功力更是精进,自然是要冲击元神境了。一般度元神劫的人,都能隐隐感到自己的天劫,而这期间他却是轻易不敢动手,必须要以最佳状态渡劫,否则就算不受伤,状态不满,渡劫成功的概率都大大降低。你也应该知道,元神劫有六道天雷,古往今来,能成功渡劫者十不存一。如果能在阴尸法王渡劫期或者渡劫时横插一手,你说这岂不是消灭阴尸法王的最佳时机吗?” “什么时候渡劫?”这消息实在是震撼了,烈火金刚忍不住追问道。他们金刚门与阴尸法王仇深似海,双方可以说是不死不休。 从阴尸谷的前身尸魔宗开始,双方就可以结下无数的仇恨,这数百年来金刚门几次约了帮手围剿阴尸法王都收效甚微,甚至还损失了不少高手,倘若阴尸法王渡过元神劫,跻身元神境的话,金刚门必然是首当其冲。 “二十年之内!”姚炳的语气却似乎不是十分肯定。 “二十年之内?”烈火金刚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须知二十年之内可是很长一顿时间,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旋即他又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依我看来,度元神劫如何重大的事,就算你是阴尸法王的徒弟,恐怕他也是不会告诉你的。” 姚炳点头道:“的确如此!这些都是我猜测出来的。十年前,阴尸法王难得出谷一次,之后你们也都知道的,万佛宗的枯树罗汉被他杀死并炼化成他的第三具金尸。阴尸法王的三具金尸都是元婴第三重大圆满的高手炼制而成,我那时候就不明白他为何要甘冒奇险,不惜得罪万佛宗。后来我在一本典籍中发现,我阴尸谷的前身尸魔门曾有一位老祖,自创了一个名叫三煞绝尸阵的阵法,并依靠此阵法度过了元神劫,成为一名元神境大修士。阴尸法王显然是也在炼制这套阵法,这阵法必须要有三个修为高绝、肉身强悍的炼尸为核心才能练成。你们皆知,个人渡劫时是不能有其他活的生灵参与的,否则只会天劫的威力只会成倍加强,而炼尸却不是生灵,乃是死物,自然可以用来帮忙渡劫。你以为这次是我自己主动出谷的吗?这次不管是我,还有我两位师兄‘不死尸魔’‘不灭尸魔’都被赶出了阴尸谷,阴尸法王有令,令我等十年之内不准入谷,此刻万尸大阵已经开启,就连我等进入也会遭受攻击。” 烈火金刚面色凝重,点了点头道:“那你可能确定是什么时候?如何知道是二十年之内?” “我之所以肯定是二十年之内,是因为根据尸魔门的天象记载二十年之后的中元节,乃是近百年来天地阴气最重的时候,正是我等尸修渡劫的完美时机!这一点,你可以回到金刚门查询,必知我所言非虚。凡此种种结合在一起,我才敢断定阴尸法王要在二十年之后的中元节那天度元神劫!” 第24章 荒村惨案 “中元节…”烈火金刚喃喃道,心中仍是震动不已,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十二万分重视,突然转念一想姚炳乃是阴尸法王的弟子,向他透露如此重大的消息,岂不是背叛师门吗?焉知这又不是敌人的阴谋诡计呢? “这的确是个天大的消息!只是你又怎么会如此好心来通知我等?这其中究竟有何阴谋?你身为阴尸法王的三弟子,居然怂恿我等去杀你师傅。嘿嘿,你叫我如何信你?”烈火金刚道。 姚炳冷声道:“你以为我在阴尸法王手下待着很开心嘛?百年前如我这般的二代弟子本有几十人,现如今只剩我师兄弟三人,其余师兄弟除了少数死在你们手中,大多数都被阴尸法王炼成他的炼尸。我若不反抗,迟早有一天也会成为他手下的炼尸,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早点下手!嘿嘿,信不信由你们,消息我已经告诉你了,就看你们珍惜不珍惜了。要是阴尸法王成功渡劫,晋升元神境,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说不定就是你们呢?哈哈,你们好自为之!” “嘿嘿,待我擒住你,来个搜魂,自然知道是真是假!”烈火金刚放声笑道,其实他根本就不会搜魂之术,只是他不会没关系,自然有人会。 姚炳面色一紧,冷笑道:“我虽然斗你不过,不过我若要走,你却也拦不住。”姚炳说完,更不打算停留,左手牵住姚辉,右手一挥,诸多炼尸护住他就想退走。 姚炳虽然忌惮烈火金刚,心中却并无惧怕,烈火金刚修为与他同为元婴期第二重,法力略胜于己,但差距不大,只是他一身火系灵力法术正是自己的克星,打起来自己处处吃亏。 烈火金刚大吼一声:“放下我师弟!”右足蹬地,高高跃起,势若流星般追了上去。 姚炳知他追了上来,心念一动,四五个残肢断腿的铜尸立刻转身一跃而起,朝着烈火金刚直接撞了上去。 几个残了的铜尸而已,烈火金刚自然完全不放在眼里,拟打算不理不睬直接冲过去,却见那几个铜尸全身鼓荡,身体膨胀,皮肤上一道道裂纹丛生,心中暗叫“不好,这些铜尸要自爆”。 双方近在迟尺,已经来不及躲开,烈火金刚右拳伸出,体内灵元喷涌而出,在身前凝成一道灵元构成的墙壁。铜尸狠狠撞在灵元壁上,发出剧烈的爆炸声,炸裂成一块块碎片,这些碎片上挟有尸毒,不可轻易碰触。 铜尸虽是死物,毕竟有着元丹境的实力,以元丹境的实力自爆,如果近在迟尺,也是会对元婴期的修士造成一定的伤害。 烈火金刚收到四个铜尸的自爆,虽然勉强抗住了,不曾伤到自身,可是这一瞬间灵力消耗极大,前进受挫,一转身姚炳师父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烈火金刚落地站定,一挥手发出一道道火球,将铜尸散落的碎片全部烧掉。 “师叔,您没事?咱们还要追吗?”阮文竹跟上来问道。 烈火金刚摆摆手道:“不用了!姚炳虽然不是我的对手,但我要留下他却也不容易,就让他去,以后总有机会对付他的。” 接着他又看向阮文竹身后的众人道:“你火速带领阮家村的村民回去。明天一早启程前去信阳苏河镇外的林家村查看一番,我立刻回去把这个消息通知门主,由大家商议定夺如何应对此事,然后赶来与你汇合。这个消息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必须重视并派人前去查探一番。如果此事属实,确是我们下手的一个好机会,否则必成心腹大患。” 阮文竹点了点头,单膝下跪道:“恭送师叔!”再抬头看时,烈火金刚已经破空而起,化作一道火光,像一颗流星般划过无尽的夜空。 阮文竹见烈火金刚已走,忙招呼村民回村,并邀请洛天青等三人一共前往阮家村,歇息一宿,明日再上去。 洛天青三人自然满心欢喜答应,留在此处无疑凶险至极,姚炳并未伏诛,万一他杀了个回马枪,三人如何能敌。 当下,一群人举着火把赶往阮家村。 阮家村的老村长,也就是阮文竹的父亲,刚刚过世,村子里正在办丧事。 洛天青三人借住一宿,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出发了。阮文竹要前往信阳查探,几人方向差不多一致,并一起上路。 走了三四十里路,便到了信阳,四人打听问路,午时左右便望见林家村了。 这林家村离信阳城约莫十几里路,只是山路崎岖,一向人迹罕至。妖人选择此处行凶,想来也是因为难以发现,就算被发现,已是多日以后,他早已逃之夭夭。 四月天气本有几分寒冷,此时日上中天,本是艳阳高照之时,山风拂面,温暖舒适宜人,一路走来,山花灿漫,绿树成荫,流水叮咚,四人心中暗道真是个好地方。 行不多久,隐隐见绿树掩映下现出几处茅屋,四人心喜终于到了。 笑容未展,天空上好几只苍鹰低空盘旋,一阵风吹来,刺鼻的腐臭气味扑面而来,闻之令人作呕,四人心中一沉,情知姚炳之言多半属实。 林家村不过十来户人家,唐末乱世,选择此处避世而居,远离纷争,不想遭此一劫。四人一个拐弯,已至村内。 果然是惨不忍睹,二十来人横七竖八地躺在中间的空地上,全身都是被苍蝇蚊虫包围,偶有几只老鼠也在不停噬咬,待四人走近了四散而逃。 洛天青一看这些人皆是普通村民的打扮,全身并无明显的伤痕,只是这十来天来风吹日晒雨淋,还有蛇鼠虫蚁噬咬,皮肤多处已经溃烂,臭不可闻。 “你看这些村民,全身无明显伤痕,但是一个个死之前面目可怖,而且神情狰狞,显然是遭受了极度的恐惧和悲痛,这样收取的魂魄便会化为厉鬼,怨气深重。妖人的白骨人皮幡收了这样的魂魄,威力才是大增。”阮文竹恨声道。 “那边有几处草屋都已经倒塌,看来是经过了一番打斗,应该是你师叔东禾尊者和妖人斗法导致的。”洛天青指着前面几座房屋道。 阮文竹点了点头,想到东禾尊者还被姚炳炼成银尸,当真是恨意填胸,只怪自己自己修为不够,不能手刃仇人。 “我不行了,你们快点,我去村外等你们。”诸望手捂口鼻,仍觉得恶心干呕,忙不迭地往村外跑。 薛牧遥也是秀眉紧皱,她素来爱干净,虽然见此惨状,于心不忍,却也是待不下去,跟着诸望出了村。 洛天青和阮文竹忍着恶臭,再仔细查看了现场,接着进屋取了铁锹等工具,挖了个大坑,将这些村民集体安葬了,总不能让他们曝尸于外,成为蛇虫鼠蚁的口粮。 埋葬好村民后,二人跪拜了一番,阮文竹低声道:“诸位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替你们还有我东禾师叔报仇的。” 洛天青暗暗点头。 二人一路无言,走出林家村,诸、薛二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见二人走出来,赶紧催促上路。 四人走出山外,心情都很沉重,天下本已大乱,朝廷昏庸无能,各路藩镇纷纷拥兵自重,不时互相征伐,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却还有许多修行之人,不想着匡扶正义,救万民于水火,反而趁乱打劫,残害生灵,实在是可恶至极。 到得路口,阮文竹往南准备回金刚门复命,而洛天青三人要往西前往长安,四人只得分开,依依惜别。 待阮文竹走后,三人也上路,诸望见洛天青和薛牧遥都是沉闷不语,便想活跃气氛道:“天青、薛姑娘,此地离洛阳城已是不远,咱们不如顺路去洛阳城玩玩。现在是四月,正是洛阳城的牡丹花盛开的时候。咱们去赏花品茗,略作休整,再行出发?” 薛牧遥本不想路上耽搁,但女子天生爱美爱花,洛阳城的牡丹花闻名天下,她一直心向往之,只是苦于母亲管教森严,不得机会,这次难得由姑姑携带出门历练,母亲才肯放行,心中隐隐也不愿早日回家,便答应前往。 洛天青本是无可无不可,只是担心路上耽搁时间太久,师父在长安城内久候不至,但他不忍拂了诸望、薛牧遥的兴致,只好答应一同前往洛阳。 “那还等什么,快走。走快点,晚上就能到洛阳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啦!”诸望一马当先迈步而出,这几日来,不能跟随师傅御剑飞仙,早已不耐烦,更何况这一路走来,风餐露宿,苦不堪言,他酒瘾早犯了,恨不得马上就到洛阳。 洛天青和薛牧遥见诸望迫不及待赶路,甚至运起了轻身功夫,转眼走出了上百丈远,二人相顾一笑,纷纷脚上发力,追了上去。 洛天青不知不觉用起了师父传授的醉仙步,只觉得越发随心所欲,根本不需要脑中观想步伐,随意行走,都暗合醉仙步的路数,心中略喜,知是醉仙步已经练到纯熟,收发随心,速度自是极快,居然不输通灵境巅峰的薛牧遥。 薛牧遥见洛天青速度居然不在自己之下,暗中发力加速,洛天青仍然赶得上,观其神情,似乎毫不费力,心中暗暗称赞。 三人赶了两三个时辰的路,远远便看到一座高大的城楼耸立在暮色中。此时,夕阳西下,躲到了远处山峦之后,只剩下天边隐隐有红霞,绵延无尽,好一个“烟霭参差望城郭”。 诸望催促二人加快速度,不然城门就要关了。 第25章 师兄杜海川 洛阳城位于洛水之北,水之北乃谓“阳”,故名洛阳,又称洛邑、神都,唐朝时更是因为女帝武则天的缘故又称为东都洛阳。 境内山川纵横,西靠秦岭,东临嵩岳,北依王屋山——太行山,又据黄河之险,南望伏牛山,自古便有“八关都邑,八面环山,五水绕洛城”的说法,因此得“河山拱戴,形胜甲于天下”之名。 从中国第一个王朝夏朝开始,先后有夏朝、商朝、西周、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朝、唐朝等十来个王朝先后在洛阳建都,拥有千年建都史,普天之下无二置,四海之内无并雄。 牡丹因洛阳而闻名于世,有“洛阳牡丹甲天下”之称,被誉为“千年帝都,牡丹花城”。 三人兴致盎然,慕名而来,通关进城时天色已暗,路上行人稀少,街道旁的店铺基本上都已关闭,但是宽达十数丈的天门街,两侧店铺林立,依稀可见这座唐朝时期的国际大都市的几分繁华。 三人中唯有诸望曾经来过洛阳,他笑着对洛天青、薛牧遥道:“我带你们去个热闹的地方住店,那里可是洛阳城晚上最繁盛的地方。” 只见诸望信步前行,左拐右转,不久就来到一处叫做“杨柳巷”的地方,说来也是奇特,别的地方行人稀少,铺肆多数打烊,而此处却是灯火通明,犹如白昼,街上游人如织,沿街的店铺内不时传来小厮的叫唤声,吸引着游人进店。 诸望略有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热闹?”说完,他指着右手边的一家客栈道:“今晚我们就住在这家客栈。” 洛天青抬眼看去,这家客栈名为“云来客栈”,显然寓意游人如织,客似云来之意。客栈位于杨柳巷中间,地段甚好,可以透出窗户俯视整个杨柳巷,后面一条河流缓缓流过,又略显清幽。 三人当即办理住店,由小厮引领着走到后院,经过一段长廊,选了沿河的三间客房,并吩咐小厮准备几个小菜,稍后三人去客栈前面酒楼二楼食用。 薛牧遥选择了角落里的客房,洛天青和诸望二人就近居住。 洛天青选择了居中的客房,推门进去了,发现客房内陈设齐全,干干净净,样致倒也典雅,就是价格有点贵,一天要一两银子,这都快是他们家几个月的全部收入了,忍不住隐隐心疼。幸亏以前客店老板送了他十几两银子,要不然如何住得起。 诸望和薛牧遥都算是世家子弟,对这点银子自然无所谓。 推开后窗,夜风吹了进来,居然有丝丝缕缕的香气,伴着人间的烟火味飘散了进来。宽阔的河面两侧,都是酒楼店铺,一盏盏灯笼排成长列,在夜色中静静燃烧,不时有或大或小的游船飘过,船上传来男男女女嬉笑怒骂的声音。 洛天青不觉有些痴了,他生长在贫户人家,从小到大,父母都是在为了温饱而奋斗,及至后面被师父收为弟子,在清凉寺中,每日也不过是粗茶淡饭。 师父修为高深,早已达到了辟谷的境界,平日里很少吃饭,更何况酒肉荤腥,不过是偶尔服用一些朝露、野果、参丸罢了。 突然他闯入这繁华的城市,见到这些豪门贵族的欢歌笑语,一时竟有些迷茫,人活一世,到底在追求些什么,是功名、富贵、权势还是女人?又如他这般修行之人,清心寡欲,或粗茶淡饭,或青灯古庙,或隐居深山大泽,或闭关苦修,又是在追求什么?高深的修为,绝世的武力,长久的寿命,抑或是人间的正义?他不明白,甚至有点畏惧那些欢歌笑语、灯红酒绿中的人和物,一种卑微的感觉自心底升起,怎么也擦不去。 洛天青一个人呆呆地望着窗外,看着一艘艘游船慢慢靠近,又渐渐远去,船儿划破平静的河面,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就想他此刻的心境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门外传来诸望的敲门声,他才猛然醒转过来,想到师父说过修道之人最忌道心不坚,意志薄弱,不禁脊背发凉,冷汗涔涔。 洛天青伸手拭了下额头,慌忙开门。 “干啥呢?半天不见你开门,也不答应一声,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诸望忍不住抱怨道。 “你怎么啦?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吗?”薛牧遥问道。 洛天青脸色微红道:“不小心睡着了,出了点细汗,没事的。是要去吃饭了吗?那我们赶紧走。”说完也不待二人回答,关上房门,抢先往前厅走去。 二人也不以为意,随后跟上。 三人上了二楼,临街找了个桌子,视角极好,可以俯瞰整个杨柳巷大街。 待三人坐定,小厮早已准备妥当,迅速就上好了菜。 洛天青以为诸望只是点了三四个小菜,哪知一上来就是满满一桌,鸡鸭鱼肉样样有,还有好几个都是洛天青见都没见过的,让人都不知如何下箸。 洛天青心想这得多少钱啊,口水却是忍不住下咽,反正有诸望这个大款在,还是先吃为敬。 诸望又大喊了声:“小二,还不快把洛阳最有名的杜康酒拿上来?小爷我都等不及了。” 店小二大声呼应,很快就端上来一瓶白瓷壶酒。 诸望迫不及待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洌碧透,一股浓郁的酒香散发开来,沁人心脾。 诸望举起酒杯,自斟自饮,缓缓倒入口中,慢慢吞咽,仿佛在仔细感受酒味,一脸陶醉的神情,倏尔大呼一声道:“真乃琼浆玉液也。窖香浓郁,甘绵纯净,烈而不暴,回味悠长。” 洛天青和薛牧遥见他一人饮酒,如此销魂,都是微笑不语。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正所谓,一醉解千愁啊,来来来,你们俩也来一点。这可真是好酒啊,自从上山拜师学艺之后,我都好几年没喝到这么好喝的美酒啦!”说完便要给洛、薛二人各斟一杯。 薛牧遥从不饮酒,自是拒绝了,诸望也不强求。 洛天青也是从小未曾饮酒,本不欲喝,奈何诸望极力撺掇,勉强倒了小半杯。 洛天青把酒杯端至鼻尖,只觉清香中一股冲鼻的刺激味道,犹豫间被诸望不断鼓励,勉强张口吞了一点入口,但觉辛辣至极,难以下咽,才待放弃,不想诸望伸手帮忙,将整个杯子倒扣,一大口酒全部吞入腹中,只觉肚中一道火流燃烧,分外难受,口中酒味浓郁,略带苦涩,赶紧夹了一大口菜囫囵吞了下去,才勉强遮盖了酒味。 洛天青不住地伸出舌头,用手扇个不停,抱怨道:“差点呛死我了,实在是太难喝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吞下去的。” 诸望哈哈大笑道:“真是暴殄天物啊,如何佳肴美酒,竟不懂得品味,实在可惜,实在可惜啊!” 薛牧遥见洛天青如此狼狈,也是忍不住莞尔一笑,犹如春花绽放。 洛天青见薛牧遥都笑了,故意埋汰了一句,便专心吃菜,再也不肯去碰那杜康酒啦。 三人正说说笑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道:“香泥封窖,低温入池,长期发酵,混蒸续槽,量质摘酒,分级贮存,陈酿酯化,精心勾兑,如此方才得此陈年佳酿,自是美不胜收了。只是如此小杯饮酒,如何过瘾啊?” 洛天青浑身一震,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分明与自己师兄一模一样,忙回头一看,顿时欣喜若狂,只见身后站定一人,身高足有八尺,相貌英挺,身形魁梧,一身灰色长衫,黑色长发随意披在身后,果然正是自己的师兄杜海川。 “师兄,真的是你啊!”说完便要起身。 杜海川伸手按在他肩膀上,示意他坐下,朝着薛牧遥和诸望笑道:“两位看来应该是我师弟的朋友了,可否容我过来讨几杯酒喝啊?”言还未了,就一屁股坐在了桌子空余的一边。 诸望和薛牧遥赶紧起身邀请入座,连道:“欢迎欢迎。”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洛天青问道。 “我还要问你呢师弟,你不在寺内待着随师父修行,怎么跑到洛阳来了。师父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他发现洛天青有一会了,都没见到师父清净禅师。 “师父有事先行离开了,教我在长安等他。” “原来如此,哈哈,师父不在正好。”杜海川朝着诸望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我看你也是好酒之人啊。” 诸望赶紧拱手道:“在下姓诸名望,和天青是朋友,准备一同前往长安。” 杜海川摆摆手,又朝着薛牧遥看去。 薛牧遥赶紧起身道:“小女薛牧遥,也是长安人氏。” 杜海川点了点头道:“既然都是天青的朋友,那大家也就别客气了。大家随意吃菜喝酒。”说完朝着楼梯处大吼了一声道:“小二,给我添一副碗筷,再给我来一个大碗和一坛杜康。” “好嘞,客官您稍等。”楼梯处传来店小二的回应。 洛天青知道自己师兄酒量惊人,以前在太湖,没少被师父责骂,却是死性不改。 诸望和薛牧遥二人却是暗暗心惊,一壶酒差不多一斤左右,这一坛酒可是少说也有十来斤重,这人必是酒量极好,否则常人哪有这么喝酒的。 第26章 “天下第一神算” 一会儿,店小二先是送来了一副碗筷,接着搬来了一坛酒。 杜海川手一拍,去了封条,单手抓住坛口,倒了一碗。 洛天青刚被诸望小整了一下,这时灵机一动,对着师兄道:“师兄,我和薛姑娘都不善饮酒,还是让诸兄陪你喝个痛快!诸兄也是好酒之人,酒量自是极好,有他陪你最好不是了。” 诸望一看杜海川这架势就已经暗道不如了,如今被洛天青抢白,赶紧道:“杜师兄海量,小弟佩服得很,小弟酒量不行,勉强只能陪你喝几杯,还望多多海涵。” 杜海川不疑有他,举起大碗对着诸望道:“难得碰到一位酒友,咱们今天喝个痛快,来,我先干为敬了。”说完,一饮而尽,看得诸望目瞪口呆,见杜海川一口喝完,望着自己,只得举杯喝干。 杜海川也不介意他以小杯喝酒,只管大碗喝酒,偶尔吃点菜,没一会儿就喝了十几大碗,依然面不改色,谈笑风生。 诸望十几杯酒下肚,渐渐面红耳赤,好在今天兴致甚好,酒逢敌手,酒劲上来了,又喝了七八杯,渐渐摇摇晃晃,神志不清,整个人昏昏沉沉,“噗通”趴在桌上睡着了。 杜海川见他如此,哈哈不笑。 洛天青无耐,毕竟暮春时节,早晚温差大,天气犹寒,怕他着凉,只好先把诸望扛回客房休息。 待洛天青安顿好诸望,关上房门,就见薛牧遥也已回转。 原来诸望二人喝酒之时,薛牧遥已然饭饱,她出身世家,对此佳肴美酒倒也无所谓,随意吃了几口就觉差不多了,当即向杜海川告辞回房去了。 杜海川自是不会挽留。 洛天青知她性子冷淡,不愿与陌生人多聊,估计见诸、洛二人不在,就想早点离去。 洛天青道了声好好休息,便回转酒楼,杜海川依旧是不停地大碗喝酒。 待洛天青落座,杜海川便问起了洛天青缘何出现在此地,洛天青便将那夜太湖边发生的事以及后来陆远道长等受伤,师父陪同去万佛寺救助等一并告诉了杜海川。 杜海川连连点头,道:“这样也好,出来见见世面,顺便历练一番,修行之人也不能一直闭关造车。我想这也是师父的意思,不然不会让你一个人上路。这样也好,我也有好几年没见到师父了,这次我也随你一同前去长安,拜见师父,如今我已经踏入元婴期第一重好几年了,修行渐渐进境缓慢,尚有多处不明需要师父指点。” 洛天青闻言大喜道:“那真是好极了,咱们师徒三人又能聚在一起啦。” 杜海川也笑道:“师弟,看来你也是个福缘深厚之人,经历了这么一番造化,修为一下子达到了淬体境中期,当真可喜可贺,没给你师兄我丢脸。哈哈…” 洛天青闻言脸上微红,打小师父就说自己资质不凡,可是修行进境缓慢,远远赶不上师兄的步伐,这次若不是有了一番造化,估计此刻还在为筑基苦苦挣扎。 师兄弟二人说说笑笑,洛天青抬眼朝楼下大街上一看,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这道人高高瘦瘦,穿着玄色道袍,嘴角留着八字胡须,相貌平平无奇,甚至有几分丑陋,原本不值得关注,只是他右手拿着一副长幡,幡上写着“天下第一神算”几个大字,实在是引人注目。 只见那道人右手持幡,左手不时捋着自己灰白相间的长髯,从街口出现,缓步朝这边走来。 说来也怪,杨柳巷行人较多,摩肩接踵,行人不时发生肢体碰撞,可是那道人一路走来,似缓实疾,路上行人从他身边经过,仿佛自动避开一般,未有人与他发生过肢体接触。 洛天青指着道人笑道:“你看这个道士,打着天下第一神算的招牌,一看就是在招摇撞骗,就想从那些普通百姓那骗点钱财。” 洛天青回头望向杜海川,只见他眼中精光闪烁,低头沉声道:“师弟,不要去看那道人。” 洛天青闻言诧异,但他向来信任师兄,言听计从,便转过身来,压低声音道:“怎么啦,师兄?莫非这道人有些不正常?” “嗯,我已观察这个道士好几天了。他自称天下第一神算,精通算数,能够未卜先知,据说凡是被他算出有血光之灾的人,如果没有请他化解均已死于非命。最近半个月,洛阳城内已有五个人被他算死了。”杜海川低头饮酒,余光扫过楼下的道人。 “哦?此人当真如此厉害?” “嘿嘿,命运之道、占卜之术岂是任何宵小之人也能会的?这世上也的确有人能够占卜他人命运,但就算如此,也不过是能够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信息罢了,哪里能够像此人这般精准的!而且占卜之术最是损伤身体和寿命,不能轻易发动,师兄我刚好认识一个精通算术的人,自然知道这些。所以我敢肯定此人必定是假算卦的,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这几日我一直在暗中查探此事。” “哦?师兄,那你可有什么消息了?” “据我这几日的查探结果,这已经死去的五个人中,有三个人是不信邪,没有听信他的话,一人是拿不出化解的钱,还有一人是个女子,只因不肯屈就于他,最后这些人都无端惨死,死状凄惨,而且十分诡异。不过以我等修行之人来看,更像是中了妖术或者直接被人杀死的。” “所以,师兄你怀疑,是这个人自己自己下的黑手。” 杜海川缓缓点头道:“是的,分明就是这个妖人自己作祟,哪有什么血光之灾。” 洛天青忍不住又去看了眼那个道士,却见他和一个华服青年争执了起来。 “师兄,你快看!” 杜海川抬头望去,只见那道士拦住了一个身穿锦衣的青年公子。 “这位公子,贫道看你印堂发黑,眉心处一道青气绵延到双耳,此乃大凶之兆啊!倘若不及时消灾解难,命在今晚啊!” 华服公子今日才从外地赶来,一路走马观花,轻摇羽扇,好不惬意,这时突然被一个算命术士拦住,说自己活不过今晚,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个老骗子,没事居然想咒我死。给我滚到一边去!”说完,也不搭理道士,就想走开。 “十两银子,我帮你化解这场血光之灾。”算命道士伸手拦住了青年公子,挥袖间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飘向了他。 华服公子只觉一股淡淡的异味飘来,旋即散去,也没觉得异常,见算命道士拦住了自己,愤怒道:“你说什么鬼话呢?真是晦气,好好的雅兴都被你扫了。”说完转身回走,走不过一百米见了对面的福来客栈。 “哼,铁公鸡,连十两银子都不肯掏,今天晚上你就会死得很惨!”道士恶狠狠地咒骂道。 收拾好心情,道士继续摆出一副淡漠的姿态,微眯着双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显得神秘莫测,继续在大街上溜达着。 好几个人看到他,都躲得远远的,看来他在洛阳城内已经小有名气了。 “师弟,你在这儿继续吃,我去去就回。”杜海川对洛天青道。 “师兄,你这是要去缉拿那个道人吗?” “不是,我要跟过去查探那位公子的住处,我担心那个道士今晚会对他下手。咱们到时候来个守株待兔,不仅救了那位公子,还能一举破了妖道的阴谋,来个降魔除妖。” 洛天青闻言点头,道:“好的,师兄所言甚是,咱们来个抓贼抓脏,让他百口莫辩,这才好下手为民除害。” 杜海川点点头,径自下楼跟进对面的福来客栈。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杜海川已经赶回,对着洛天青点了点头,落座后继续大碗喝酒。 “师兄,既然决定晚上行动,你少喝点,别误了正事。” “哈哈,师弟放心。”杜海川大笑道:“区区一坛酒,可喝不倒你大师兄我。这么点酒啊,我是越喝越有精神,晚上打起架来才更有力气。” 洛天青知他虽然好酒贪杯,但向来沉稳持重,大事上从不含糊,也就不多劝了。 师兄弟分别聊了下近况,一直喝到月挂中天。 “师弟,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客栈里!师兄我一人足矣。” 眼看终于熬到了深夜,准备行动了,杜海川却劝洛天青不要去了,他原意是觉得洛天青修为太低,怕他出了状况。 洛天青哪里肯,他等得心焦,就为了能和师兄一起惩恶扬善,心中好不期待,当下恳求道:“师兄,你放心,我看那道士也未必有多厉害,待会我躲在暗处,决不轻易显出身形。你就带我一起去!” 洛天青磨了半天,杜海川还首肯,叮嘱了好几遍,才答应带上他。 二人也不回房,出了云来客栈,直奔对面的福来客栈,找到后院,纵身一跃,便翻墙而过,摸到华服青年住的客房,见里面尚有灯光,里面人影晃动,知道此人尚未就寝。 二人也不着急,找了个僻静处藏了起来。 没多久,房间内烛火熄灭,听动静,是那华服青年上床睡觉了。 第27章 牡丹花会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都没有什么动静。 洛天青起初精神饱满,干劲十足,等了好久都不见丝毫动静,渐渐有点坚持不住。 其实本来修行之人,身强体健,远胜常人,就算几天不睡也能照常活动。只是洛天青全身灌注地盯着前方,时间久了,眼睛就开始胀痛疲累,不得不闭目休息一下。 反观杜海川,一直躺在他睡觉,从头到尾,纹丝不动。 洛天青也知道师兄不是真的在睡觉,毕竟师兄修为达到了元婴期,全身五感极其敏锐,他虽在假寐,但周遭的任何动静,哪怕是蛇虫鼠蚁走动,都能感知地一清二楚。 眼看丑时已过,寅时将至,而那道人依然没有出现,洛天青忍不住低声问道:“师兄,再过一个时辰就快天亮了,怎么那个道士还不出现啊?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啊?” 杜海川睁开双眼,半天不作声,寻思道:“难道真是我判断错了?或者这个道士心意变了,不打算对此人下手?” 只听洛天青又道:“师兄,莫非这个道士真有几把刷子,能够未卜先知?咱们要不要过去确认下?” 杜海川闻言,心中一惊,莫运灵力,有如鬼魅般飘到华服青年的客房前,屏息凝神,灵识感应到华服青年已然躺在床上。 “不好!”杜海川心中大叫,原来他分明感应到青年全身冰冷僵硬,气息全无。 杜海川掀起窗户,翻身而入,而后又轻轻放下窗户,屋内并无任何异味。他走到窗前,从怀中摸出一颗夜明珠,送入灵力,只见灵珠大放光明,照得屋子内雪亮。 杜海川看他青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果然已经死去。再看他面庞发黑,而全身却无一处伤痕,显然没有任何外伤。 杜海川暗道贼人狡诈心狠,又怪自己不够细心,暗暗叹了口气,又轻轻翻出来,拎起洛天青,飞身离开回到云来客栈。 洛天青见杜海川沉闷不语,脸色暗淡,心知不妙,那青年恐怕凶多吉少。 回到房内,杜海川关上门,轻声道:“哎,我们去晚了,那公子已经死了。” 虽然已有猜测,但听得杜海川这么说,洛天青仍是心中一阵绞痛,又惊又怒,“师兄,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守了一夜,那人如何做到悄无声息地杀死这个青年人的?难道是传说中的诅咒之术,或者是此人武艺无神入化,能够瞒过你我二人入室行凶?” 杜海川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我进房时,那青年已死,可是全身无任何伤痕,唯一的症状就是脸上发黑,似乎是中毒而死。”接着他又缓缓道来:“此人与这个青年只不过在街上匆匆碰过一面,之后就没有什么接触了,那么这个毒药很可能就在傍晚他们碰面的时候下的。能够当面悄无声息地下毒,此人用毒堪称一绝啊,而我一时也不知道他究竟下的是什么毒。” 说完,他望着洛天青道:“天青,下次如果我们与他交手,你一定要万分小心,能躲就躲。白天我曾以望气之术观察他,便感觉到此人修为精深,至少也是元丹境的修士,甚至有可能也是元婴期的真人,绝不可以掉以轻心,把他当做普通的江湖术士看待,这也是为什么晚上起初我不让你同行的原因。现在看来,此人还精擅用毒之术,当真是防不胜防啊!好在此刻敌明我暗,我们总能找到机会,来个突然袭击,一锤定音,一举除掉此人。” 洛天青不住点头,哪里还敢有半分侥幸之心。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做商量。”杜海川道,起身走出了房间。 洛天青点头,倒床就睡了,一觉到天亮。 。。。。。。 睡了两个时辰,洛天青就悠悠醒转,多年来雷打不动的做早课,早已形成了习惯。清净禅师一直强调,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的时候太阳初升,正是一天之内天地灵气最为纯净的时候。 洛天青盘腿坐在床上,默默按照菩提心经运起了体内灵力,全身窍穴仿佛呼吸一般,吸收天地间的灵气纳入己身。纵然外面已经渐渐有了早起的百姓忙碌的声音,他很快就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洛天青修炼了一个多时辰便收功了,此时天已大亮,客栈外车水马龙,人声嘈杂。 待洛天青来到前厅,诸望和薛牧遥已经在吃早餐了。 “天青,连我醉酒都已经醒了,你怎么今天这么晚啊?”诸望笑着招呼他过来。 “多修炼了一会儿罢了。”洛天青笑道。 今天的杨柳巷,游人如织,人潮涌动,车来车往,叫卖声、欢笑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洛天青望着眼前的热闹景象,蓦地想起昨晚死去的那个华服青年,又有几人会去关心这个莫名其妙死去的人呢?最多不过沦为一时的谈资,但很快就会被新的热点所取代罢了。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洛天青忍不住问道。 “嘿嘿,你不知道了?我已经打听过了,再过两天,就是洛阳城一年一度的牡丹花会。到时候,不仅整个洛阳城内的百姓,还有周边的国人,都会拿出自家种植的牡丹花,供所有游客进行欣赏、评比,可真是万花齐放,争奇斗艳,云蒸霞蔚。” “果然是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啊!”洛天青喃喃叹道,转头又问诸、薛二人道:“那你们是打算开完花会再走喽?” “那是当然,难得遇到这种盛大的活动,自然要大饱眼福了。”诸望点点头,连薛牧遥似乎也是期待不已。 “杜师兄呢?怎么一早还没看到他?”薛牧遥问道。 洛天青道:“我刚来时,看他屋内没人,我估计他有事去办了。” 洛天青寻思:“师兄肯定是去查探那个算命道人去了。”想到此处,他忍不住问诸望道:“十三,你早上有没有听说昨晚附近发生了什么事?” 诸望笑道:“昨晚我被你灌醉,一觉睡到天亮,啥都不知道。” 薛牧遥却是肃容道:“你这么说倒是的确有一件怪事发生。听说昨晚对面的福来客栈死了个青年男子,全身无任何伤痕,只是脸部发黑。衙役和仵作已经来看过了,怀疑是中毒而死,至于是什么毒药就不得而知了。官差把客栈的老板和伙计都拿到府衙去审问去了。” 洛天青暗暗点头,心想:“我和师兄守了一夜,也不知那青年到底何时中的毒,也不确认中的是什么毒,这些普通的官差又能发现什么呢!” 薛牧遥见洛天青若有所思,似乎其中别有内情,问道:“洛公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洛天青微微点头,低声道:“此事尚有诸多疑点。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吃完早饭,回房我再细细道给你们听。” 三人怀有心事,很快就吃完饭,来到洛天青的客房。 洛天青便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诸、薛二人。 二人一听那妖道居然如此狠毒,妄自伤害了六条无辜人命,自是恨不得手刃其人,为民除害。 三人商量了一阵,也没有什么眉目,只得等杜海川回来再说。诸望见无事可做,便怂恿三人一起去洛阳城内四处游览一番,也不枉来一趟。 三人收拾下,诸望和薛牧遥宝剑随身携带,唯有洛天青觉得拎着根精铁棍不太合适,所以没带在身边。 自隋朝开凿了京杭大运河之后,洛阳漕运千里不绝,发展成为天下商业的中心,更是“丝绸之路”的重要站点。 东汉三杰之一的仲长统曾经这样描绘洛阳商业的繁盛,“船车贾贩,周于四方,废居积贮,满于都城。奇货珍宝,巨室不能容,马牛羊猪,山谷不能受。” 一路走来,楼高入苍穹,盘踞似蛟龙,香堤伴雅境,现代阿房宫。 洛河之畔,更是桃李夹岸,杨柳成荫,风光如画,游人如织。 尤其是四月!牡丹花会,花满京城,文人骚客,齐聚洛阳。 人间四月芳菲尽,等桃花散落一地,牡丹才姗姗来迟。花开富贵,开在云淡风轻,开在草长莺飞,日光和煦。 这是一种明丽的,高贵的,雍容大气的典雅美。 秦淮烟月浩繁,扬州青楼薄幸,长安秋风凄怨,玉门寒雁悲怆,唯有洛阳,中州故地,从容博大,深刻安详,才载得起牡丹这份绝世的美丽。 三人兴致勃勃,一路吃吃喝喝,逛遍了洛阳城内,将近向晚,才又回到杨柳巷,这次却是从另一头进来的。 没走过远,就看到巷口右侧有一栋层高的楼,打扮地姹紫嫣红,这时候华灯初上,甚是好看。楼上的窗户不时有各种形形色色的美貌女子伸出头来,向路上的行人吆喝招呼进来喝酒,这些女子大多打扮地十分妖娆,花枝招展,谈吐放荡不羁,笑语盈盈。 洛天青忍不住张眼望去,正门上龙飞凤舞地写着“飘香阁”三个朱红大字。 诸望顿时眉飞色舞,形于颜色,伸手揽住洛天青道:“天青,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他料定洛天青从小家境贫寒,六岁入山拜师学艺,十足是个土包子,定然不知人间富贵。 果然,洛天青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这里难道不是吃饭喝酒的客栈一样嘛?” “嘿嘿,这里当然可以吃饭喝酒,不过呢,进这里的一般都是男人,而且大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不这样,哥哥我提携提携你,晚上带你过来见识见识。” 洛天青不明所以,道:“晚上功课不可废,再说了师兄搞不好已有进展,正应商量如何对付算命道人才是,还是不来了。”抬眼去看薛牧遥,见她俏脸微怒,斜视二人,突然不发一言,径自前行回客栈去了。 诸望也不理薛牧遥,自顾自地和洛天青扯掰,行不出数十步,见前面又出现一座青楼,自号“群芳阁”,其装饰之华丽、造型之宏伟,尤胜于刚才的“飘香阁”,诸望不由得暗暗称奇,心想自己不过数年没来,居然又新起了一家更大规模的青楼。 两家青楼开在对面,相距如此之近,明显就是劲敌啊。他见猎心喜,当下便决定晚上来这“群芳阁”尝尝新。 第28章 群芳阁 三人回到云来客栈,杜海川已经回来,一个人坐在二楼自斟自饮。 三人过去打个招呼便坐了下来,洛天青知会杜海川,诸、薛二人已知算命道人之事,追问事情是否有了进展。 杜海川道:“今天我又追踪了那道人一番。那道人当真无耻之尤,丢尽了我等修行者的脸面,竟去威胁青楼女子委身于他!”说完又是一大碗就一饮而尽。 “什么?居然去勒索那些青楼女子?这分明既想当嫖客,又不肯花钱嘛!小弟佩服佩服!”诸望忍不住讥讽道,却被薛牧遥狠狠白了一眼。 只听杜海川继续道:“近几日来,接连有六个人被那道士活活算死,洛阳城内早已人心惶惶,许多知情的人看到那算卦之人都吓得绕道而行。这道士见无人算卦,便拿着‘天下第一神算’的招牌到处乱转。此人似乎极为好色,来到洛阳城不到十日,已经玩弄了七八个青楼女子。这两日,他跑去飘香阁去,对那些女子说她们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吓得她们花容失色,又说只有自己的神通才能化解。但他不收银子,只需那些姑娘陪他一晚即可。这些女子早已听闻他的事迹,心知多半都是被他害死,而且听说此人却有神通,会一些旁门左道之术,不得已只好依了他。现如今只有那飘香阁的头牌,名唤的云娘的女子死活不肯依从,那道士叫嚣云娘活不过三日,今天正是第二日。” 三人听了无不义愤填膺,诸望更是口中骂声不绝,他虽然偶尔游戏青楼,对那些青楼女子却是也有几分同情,这些女子并非天荡,很多都是被人拐卖诱骗至此,也有一些是由于家境贫寒或家道中落,不得已才委身红尘,做那卖肉卖笑的生意。 飘香楼的云娘诸望也曾听过,此女子本名楚朝云,原本是官宦人家的女儿,长相极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因家道中落,从小被人卖到妓院。她自十六岁开始挂牌,一直是卖艺不卖身,芳名才气传遍洛阳城,多少达官贵人、公子王孙,欲向她讨得鱼水之欢,但她始终不为所动,洁身自好。 云娘性情外柔内刚,若是被强逼,宁愿一死了之,是以才得以保全清白之身。 这次算命道人威胁她活不过三日,她听到后只是冷笑一声:“生死有命,无需道长挂念。”便拂袖而去。 气得那算命道人暴跳如雷,不住怒吼道:“你不要后悔,到时候别来求我!”吓得飘香阁的众多女子都为云娘担心不已。 “杜师兄,那道士行踪无定,我等也不知他究竟何时下手,不弱今晚我等前去飘香阁守候一番,如那道人出现,有你在,方可保住云娘。”诸望本想自告奋勇,奈何那道士修为很可能已达元婴期,自己玩玩不是敌手,不敢说大话,只好拉上杜海川。 杜海川闻言也是微微点头,道:“既如此,今晚你我几人一同前往飘香阁,一来熟悉一下地形,二来由我守护云娘。”转眼看了一下薛牧遥道:“薛姑娘,飘香阁毕竟是烟花之地,你不方便前去,不如今晚暂歇于客栈之内,倘若那道士今晚不出现,咱们明日再做打算。” 薛牧遥本想也去帮忙,一来有杜海川在,应该足以对付那道士,二来自己终究不愿踏足烟花之地,只好点头答应。 四人计议已定,吃过晚饭后,薛牧遥自是回房休息,杜海川三人一同前往飘香阁。 三人来到飘香阁时,此处已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更是有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在门前迎客。 三人一到门口,立刻被以为姑娘热情地迎了进去。 三人本想点名云娘接客,无奈云娘自从道士威胁后已经跟老鸨打过招呼,这几天都不打算接客了,三人也不勉强,点了几个酒菜,寻一间房坐了下来,老鸨过来问需要几个姑娘过来伺候,被杜海川一口拒绝。 老鸨本来还是多说几句,只是杜海川说话气势十足,仿佛不可违抗一般,隐隐震得她心惊肉跳,当即闭口不言,恭恭敬敬关上房门出去了,心中暗自埋怨:“既然不要姑娘,来我这飘香阁作甚,真是几个怪人!” 诸望本来还想点两个姑娘好好伺候他喝酒调戏,被杜海川拒绝,心中暗暗叫苦,寻思:“早知如此,就不和你们俩一起来了,好生没趣。” 杜海川兀自只管喝酒,洛天青却是一个人坐立难安。他已经吃过,肚子不饿,也不饮酒,无甚事做。这一路走进来,到处都是莺莺燕燕,花花绿绿,温香软语、嬉笑怒骂等等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弄得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只好眼观鼻、鼻观心,试着打坐调息。可是耳边不时传来男男女女娇笑喘叫的声音,弄得他血流加速,心绪不平。 杜海川喝了会酒,见洛天青虽然双眼紧闭,但明显心神不定,当即沉声道:“天青,我等修行之人,最重要的是心中坚定,不为外物所动,这一点你还是修为不到家。不过这也难怪,你以前从未出过远门,不曾见识这世界上的诸多纷扰。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我辈修行之人,不论身在何处,自当心静如一,这于你而言,也是一种锻炼心志的方式。这云娘虽然只是一介青楼女子,但是依然能够做到洁身自好,守身如玉,这也正是我愿意出手相救的原因之一。” 洛天青闻言心中惭愧,默默点头,当即收摄心神,放空大脑,渐渐呼吸稳定,脑海中平静如水。 杜海川暗暗点头,半晌又道:“今夜我打算留在这里不走了,你二人出去查探一下四周,熟悉一下地形,若是遇到那道人,前面不可打草惊蛇,可速来我身边。若是没有,就早点回去歇息,有我在此,你们尽管放心。我明早再回客栈。” 洛天青点头,和诸望一起退出。 诸望早就坐不住啦,只想赶紧离开,匆匆查探了一下四周,就拉着洛天青出了飘香阁,直奔对面的群芳阁而去。 洛天青大奇道:“十三,咱们不是要回去,又来这群芳阁作甚?” 诸望笑道:“我刚看飘香阁内并无那算命道人,心想那道士既然如此好色,不去飘香阁,那便极有可能去了对面的群芳阁。只是毕竟云娘在飘香阁,需要杜师兄守护,我等二人刚好可以去群芳阁查探一下。” 洛天青点头觉得好像有点道理,正在犹豫间就被诸望拉进了群芳阁。 一进群芳阁,只觉得这里面更加热闹,简直人满为患,一楼大厅内正中央有个台子,上面正有七八个女子穿着淡绿色的轻纱,翩翩起舞,偏偏那衣服到处漏风,不时露出女子的胳膊大腿直至臀股缝处,令人不忍直视。 台下的男子却是不停地大声呼和,欢声笑语,更有几人显然已经醉酒,走路摇摇晃晃,东倒西歪,还在搂搂抱抱。 洛天青看不下去,赶紧和诸望一起上了二楼,寻了间厢房。 诸望叫来老鸨,点了三个姑娘。 没过多久,那三个姑娘都来了,穿得花红柳绿,浓妆艳舞,姿色俱是不凡。诸望左拥右抱,还安排了一个给洛天青。 洛天青哪里敢要,吓得赶紧后退,支支吾吾,把诸望和三个女子逗得哈哈大笑。 洛天青心想这要是给师父师兄知道,非要打断自己的腿不可,所以坚辞不受。 诸望也不勉强他,随他去。 洛天青勉强吃了点花生、点心。他见诸望玩得正开心,心知他根本就不是过来查探道士行踪,分明就是过来自己享乐罢了。他也不想点破,借口尿遁,走出房间,一拐弯却是向后院走去。 群芳阁前面一座楼乃是专门招待宾客的地方,后面还有好几个院子,有的是用来接待贵宾,有的是姑娘们和老鸨的栖身之所。 洛天青走到后院,外面虽还有几分寒意,但空气清新,闻起来舒服极了。 后院挺大,围着一片假山水池而建,院中间还种植了很多花花草草,自然少不了牡丹花,值此四月,牡丹花盛开,香气扑鼻,洛天青一路走过去,怕不是有数百株,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娇艳欲滴,有的花瓣零落,只可惜院中光线不够亮,不能看得更加清晰。 洛天青站在花丛中,高高低低的花树掩盖了他的身形,如不走进,实难发现。 突然听到一阵破空声,洛天青定睛一看,茫茫夜色中,似乎有个人一步踏在围墙上,径直飞到前方的阁楼二楼上去了。 洛天青眼力甚好,借着阁楼上的烛光,看见一个男子肩上扛着一个布袋飞到了二楼,直接推门而入。 洛天青暗暗好奇,此人一看就是轻车熟路,而且还不走正门,直接飞去,肩上扛着一个布袋,观其大小,隐隐觉得像是个人形,心中一动,悄悄掩了过去。 那阁楼旁有一颗大树,身高足有十数丈,洛天青一提气,纵身一跃,轻飘飘地飞到树上,藏在一大片树叶中,透过半开半合的窗户,刚好可以看到阁楼内的场景。 第29章 云娘 这一看吓了一大跳,原来刚才那个男子,正是之前遇到的粉面郎君潘玉。 屋内还有一个女子,年纪差不多四十来岁,身材还算苗条,胯有些粗,化着浓妆,很风 骚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风月场上的人,正是之前进来时还在门口迎客的群芳阁的老鸨,名叫兰琳。只见她正蹲在地上,解开布袋端口的麻绳,用力一扯,地上现出一个妙龄女子。 那女子看不清面容,但是明显衣衫不整,而且处于昏迷状态,洛天青心中暗暗叫道:“糟糕,又给这个淫贼糟蹋了一个良家女子。”他自知不是粉面郎君的对手,不敢贸然出手,只希望这两人走后,再进去把人救出来。 老鸨蹲在地上,仔细端详着昏迷着的女子,见这女子相貌端庄美丽,甚是满意。 只见她一会掐掐小才女挺挺的胸部,一会又用手探到女子的下身拨弄着。 “我说兰师姐,行了,我你还不放心吗?这货绝对是刚开封的。”潘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潘师弟见笑了,姐姐我还信不过你吗,这货不错,我要了,你开个价。”兰姐说道。 “老规矩。” “潘师弟,你可不要欺负姐姐不识货啊,姐姐我在这行也混了那么多年了,这小妮子相貌只能算是秀丽,身材虽然不错,气质也挺好,打扮起来应该会受到欢迎,但一看就是身体羸弱,一天接不了多少客人,而且明显刚刚被人破了处女之身。你总不能让姐姐赔本?”说完笑吟吟地白了一眼潘玉。 被戳穿真相,潘玉丝毫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只是笑着说道:“兰师姐不亏是老江湖了,小弟佩服,既然如此,那就七成如何?这个价格可不贵了,要知道,师弟我可是给她吃了一颗乱神丹,就冲这乱神丹也值这个价了。” “成交!”兰姐高兴的说道。 完成了一笔交易的兰姐十分高兴,她招呼人将女子带到后面去清洗换身衣裳,并让人取了一袋银两交给潘玉。 潘玉拿了银两,将它们揣在怀里,说道:“兰姐,这女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潘师弟放心,规矩我是知道的,明天我就送她去我们飘香阁在长安的分院接客,那里没人认识她的。” “师姐办事,小弟自然是十分放心的。”潘玉找了个椅子随意坐了下来,喝了口茶,又问道:“师姐,可曾见到我师父,可是又去了对面的飘香阁寻那云娘去了?这天下女子无数,以师父他老人家的本事和手段,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必纠结一个青楼女子,干脆直接霸王硬上弓好了。” “你知道个屁,你以为老子当真在乎一个青楼女子吗?” 话音未落,推门进来一个道士,正是那号称“天下第一神算”的算命道士。只见他衣冠不整,上半身衣服搭在身上,显然刚刚行完房。 潘玉喜道:“师父,您老人家来啦。” 兰琳也行礼道:“拜见霍师叔!” 算命道士微微点头,径自坐到上方的椅子上。 洛天青暗暗心惊,这道士居然是粉面郎君潘玉的师父,而且刚才听潘玉和兰琳的对话,似乎这三人都是同一个门派的。 洛天青躲在大树上,屏气凝神,将自身的气息掩盖到极致,生怕被算命道士发现。 只见那道士喝了一大口茶后,冷冷道:“你道我为何盯住那云娘不放,我起初只是想帮助咱们群芳阁打压一下对面的飘香阁,顺便尝尝味道,谁知我一见那云娘,凭着本门极乐宝典的功法发现,那云娘居然是个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而且还是处子之身。玉儿你也知道,这样女子乃是极品的炉鼎,我若吸收了她的元阴,可抵一两年的苦修,你说我怎么能放过。只是吸收此女的元阴,需要她主动配合最好,若是被我强行夺取,势必效果大打折扣。所以我威胁她,本以为她也会和别的女子一样屈服于我,不想此女颇为刚烈,抵死不从。我这才给了她三天时间,到了明晚她若还是不从,那也就别怪老夫辣手摧花了。嘿嘿,老夫的手段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抵御的?” 潘玉听到师父说道那女子乃是元阴之身,早已眼放金光,垂涎三尺。 兰琳也是恭贺道:“恭喜师叔寻到如此极品炉鼎,祝师叔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早日达到元神境。” 算命道士对二人的恭维很是受用,心情大好,笑道:“元神境哪是那么容易到达的,我如今不过元婴一重,还早着呢。” 兰琳见算命道士心情甚好,问道:“霍师叔,半月前我去了一趟长安群芳阁,见了二长老,听她说九重天宫年初来到我离恨宫,似乎打算让我等归顺他们,改编为魔教第九天宫,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潘玉闻言,也是精神一振,凝神静听。 霍道士点点头,脸色沉重道:“此事却是不假。年初魔教来了三人,直闯我离恨宫深处,根本无人能挡。就算是宫主大人亲自出手,也不过和其中一人打成平手罢了。来人似乎不想伤人,只是让我等归顺魔教,成为魔教第九天宫,还说这是我等无上的荣耀。虽说我等离恨宫偏居灌愁海离恨岛甚是逍遥自在,自然不愿归顺,只是对方实在是过于强大,不可匹敌。你们有所不知,五六十年前魔教收服了血神宗,当时的血神宗自恃实力强大,宗主更是元神境的高手,拒不归顺,结果怎样,被魔教高手一夜之间将血神宗夷为平地,最后还是当时的少宗主血无忌带着剩下的人归顺了。二宫主大人召集几位商量,决定在对方给的截止时间前归顺对方,而且对方已经答应并不干涉我离恨宫内部事务,大家各司原职,只是用时听候差遣罢了。” 兰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我等归顺便是。我离恨宫偏居北海,在中原一带名声不响,向来行事谨小慎微。如今魔教势大,高手如云,也算是个极其强大的靠山。” 潘玉闻言也是暗暗心喜,如果能够借此机会混入魔教内部,无穷的法宝秘诀,那还不是应有尽有,如能修为大涨,混个职位,岂不是到哪里都可以耀武扬威了。 兰琳又道:“这件事不知道大宫主是何态度?” 霍道士冷笑道:“她能有什么态度?这个老女人食古不化,这些年来躲在离恨宫深处,和她那几个徒弟闭门不出。二宫主去找她,她一听此事就坚决不同意,说师祖婆婆创立离恨宫不容易,怎可轻易改旗易帜。又说师祖婆婆交代,离恨宫弟子不得轻易参与江湖纷争,更何况是归顺于臭名昭着的魔教。如此种种,简直不可理喻。这些年来,她们那一脉人丁凋零,到现在只剩下她们师徒四人,而咱们这一脉人数众多,势力越来越强,自然轮不到她来做主。只是她紧守着老祖宗传下来的那件仙器,死活不肯放手,二宫主也不好用强。不过等二宫主突破到元神境,到时候自然由不得她不交出来了。” 潘玉听到师父提到门中那件仙器,眼冒精光,恨不得立刻抢到自己手中。 兰琳点点头道:“谨遵二宫主和师叔的安排。师叔,弟子还有事要办,您老好好休息。弟子先告退了。” 霍道士点点头。 兰琳转身退下。 霍道士喝了几口茶,又想起云娘的事,寻思:“明日就是最后期限,这女子性子刚烈,不肯轻易屈服。我不如今晚前去吓她一下,让她知道老夫的手段。她被我一吓,自是惶恐不安,神不守舍。她一个弱女子,如何禁受得住这般煎熬,待这股劲气消磨掉了,还不是任凭老夫为所欲为。”计议已定,当即起身对潘玉:“为师有事,去去就回。”说完走到窗边,身形一晃,化作清风飘去。 潘玉知道师父多半又是去寻那云娘而已,心中羡慕不已,却也不敢抢师父的果子,越想越郁闷,跑去前厅找青楼女子玩耍去了。 洛天青见三人终于一一走开,长嘘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出了一层冷汗。当下飘身下树,走进厢房,见诸望还在和三名女子调笑喝酒,便拉着他回去,直言有事商量。 诸望玩了个把时辰,酒足饭饱,虽然意犹未尽,还是跟着洛天青回去。 杜海川一个人在厢房内,嘱咐飘香阁的小厮不得打扰他,否则别怪他不客气。 小厮点头称“是”。 这间厢房位置极好,打开后窗刚好正对远处云娘的闺阁。 杜海川喝了半天的酒,也不见对面有任何动静,心道:“莫非那道人打算明天才动手?” 心思刚落,突然对面阁楼上一道黑影闪过,杜海川心中一惊,放下酒杯,右脚轻轻一顿,便消失不见。 杜海川施展出菩提宗的醉仙望月步,黑夜中无声无息,飘到对面阁楼的右侧黑暗处隐住身形。 那道人落在闺阁左侧,透过窗根,见云娘一个人独坐在屋内小桌上,似乎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嘿嘿,居然还睡得着,看来老夫必须给你点压力。”说完,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右手并指一点,一道血红色的液体从瓶内飞出,顺着窗根缓缓飞入屋内,最后停在云娘上方,紧接着这些血水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刚好滴在云娘的脸上。 杜海川本欲出手,深恐血水有毒,不过听其说话,似乎并不是想立刻置云娘于死地,便忍住不动,静观其变。 云娘这两天都在屋内暗自心焦,不时有姐妹进来劝她,毕竟形势比人强,还是顺从对方算了。 云娘性子刚烈,死活不同意,又想到自己身世凄苦,沦落风尘,本就无可奈何,现如今性命难保,只愿保全清白之身,死后去见父母。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得久了便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 云娘恍惚中似乎听到一阵水流声,全身冰凉,似乎泡在水中,低头一看,吓得“哇哇”大叫,原来自己不知怎得落入一片血池之中,头上不时有雨水落下,伸手一擦,袖子都红了,仔细一看,居然也是血。 这时空中一只血淋淋的大手向她抓了过来,她惊叫一声醒了过来,才知道原来是做了场噩梦。 正稍稍心定,突然感觉脸上似乎有水,还有水滴滴在头上,伸手一摸,吓得直接蹦了起来,原来自己满脸都是血水,顺着脸颊流遍全身,一股腥臭味冲入鼻中,令人作呕。 她“啊”地大叫一声,举目四顾,哪里有人。 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冷笑:“今日只是略施薄惩。你若顺从我也就罢了,如若你执迷不悟,明晚大爷我可就不客气了。”话音刚落,就响起一阵破空的声音,人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云娘又惊又怒,却无可奈何,忍不住又哭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