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模拟器》 第1章 我是坟土诡异 秋末，马尾山这座荒山积满了落叶，瑟瑟秋风刮过，显得格外萧瑟。 半山坡，一座长满枯黄色杂草的孤坟静静伫立在野外，望之诡异而渗人。 陈禹一遍又一遍扫过方圆一百米内的区域，几乎快要被这种枯寂逼疯了。如果不是金手指诡异模拟器，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日出月落，一天又一天，时间如同流水般逝去。作为不能说话不能移动的坟茔，在这早就被遗弃的荒郊野岭，他连能够沟通的存在都找不到，更别说找到诡异模拟器演化世界所需的魂力了。 姓名：陈禹 身份：低等坟土诡异 能力：坟土 魂力：0 虚幻的面板浮现在脑海中，陈禹却早已没有了兴奋的情绪。他现在唯一渴望的就是摆脱现在这种令人绝望的处境。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陈禹的耐心也不断被消耗。倏忽间又是十多天过去，他的心情终于彻底麻木。 这天傍晚，陈禹像往常一样观察地上的蚂蚁打发时间。正无聊间，一道矮小猥琐的身影突然翻过山垄，背着麻袋停在了距离坟茔不远的地方！ 陈禹先是一惊，本能地想要躲避，随后却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不过是一座破败的坟茔，根本不怕人看到，所以很快就释然了，转而忍不住激动地颤栗起来！ 自己这么久的苦苦等待，终于等到这么一个机会！这么久了，第一次！第一次终于有人来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陈禹立刻条件反射般把自身所化的坟土分散，化作一颗颗漂浮在空气中，肉眼不可见的微粒，以坟茔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是他之前琢磨出来的手段，作为低等诡异，他能够把接触到坟土的生命拉入坟茔中，但是作为触发媒介的坟土很难被直接接触到，所以陈禹才想出了这个堪称绝妙的创意。他是没办法蛊惑其他人触摸坟土，但是他可以改变自身的状态啊！ 伴随着陈禹的意念转动，几乎是瞬间坟土颗粒就布满了方圆一百米内的所有空间，眼看着就要把对方包围进去，然而最终却停在了距离对方十米外的地方。 “……”陈禹沉默了，绝望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却没办法改变残酷的事实。 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是希望就在眼前，你却无法触摸对方。 而另一边，瘦小猥琐男放下麻袋，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回。 “小娘皮，再烈也逃不过老子的手掌心！”嘴角勾起一抹奸笑，刘三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歇了一会儿，刘三水搓搓双手，颤抖着解开麻袋，露出了里面长相清秀的女人。 “小美人，让哥哥好好疼你……” “啊！救命呜呜呜……” 被身下粗糙不平的地面硌醒，张雅一眼就看到了面目可憎的刘三水，忍不住惊恐地尖叫。她这一叫不要紧，却是让本就胆小的刘三水惊慌起来。 “不要叫不要叫！从了三水哥，三水哥娶你……”一把捂住女人的嘴巴，刘三水语无伦次，生怕这里的动静引起注意。其实他也是被吓糊涂了，本来就是特意选的荒郊野岭，哪里会有人来？ 不过他身下的张雅却想不到这么多，听见刘三水的言语，反而更加拼命地进行挣扎，甚至趁着刘三水东张西望的功夫，不假思索地冲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嘶！痛痛痛……”鲜血瞬间溢出，刘三水既怒又怕，情绪一时控制不住，顺手抄起地上的石头就冲女人头上砸去—— “砰！” 惊恐的张雅只感觉头部一痛，随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刘三水喘着粗气，缓缓回过神来，看到昏死过去的女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啪！石块从手中滑落，本能地刘三水就想逃跑，然而刚转身跑了两步，想到女人的“尸体”不能就这么摆在这里，他一咬牙索性又回过头拖起女人血肉模糊的头部，四下寻找合适的埋尸地。 而就在不远处，陈禹一开始就把这场滑稽的闹剧看在眼中。不由得感叹男人嘴脸的丑恶，女人装死的机智……唯一可惜的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他看见—— 瘦小男人拖着“尸体”走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女人走来了！ 经历了从希望到绝望再到希望的心理落差，激动到要流泪的陈禹就差跪下给“好人大哥”唱征服了。 而此时的刘三水五官扭曲，双眼通红，两只手抱着张雅的头部迅速向着陈禹所化的黄色坟茔而来。 “只要把这女人埋进那座坟里，就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做的……” 嘴里不断念叨着同一句话，魔怔一般的刘三水眼看离坟头方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陈禹也忍不住放下心来，这把稳了。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去死！” 张雅突然睁开紧闭的双眼，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尖锐的碎石，挥动着就要砸到措手不及的刘三水头部—— “嘭！” 张雅瞪大了眼睛…… “臭女表子！” 刘三水缓缓放下被砸出一道血口的胳膊，彻底被激怒，露出了疯狂的狞笑“装死是？我让你变成真死！” “不要！” 下意识推开猥琐男人靠近的身体，此时张雅心中剩下的只有绝望，“要死了吗？” 与此同时，刘三水被推得踉跄倒退几步，却也毫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对方是没办法反抗自己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一退不要紧，却终于踏入了陈禹苦苦等待的坟土笼罩范围内。 几乎是瞬间，陈禹便毫不犹豫的出手了。他很清楚错过这次机会，自己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摆脱现在这种尴尬的处境。 肉眼难见的黄色坟土颗粒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争先恐后的涌入男人的鼻孔，耳道，眼睛，嘴巴…… 下一刻，刘三水错愕的表情彻底凝固，身体僵在了原地。 张雅睁开因为恐惧而紧闭的双眼，却看到了让她几乎丧失理智的恐怖一幕—— 那让自己痛恨恐惧的身影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像是定格在了最狰狞的那一刻，皮肤则是肉眼可见的变黄，很快就彻底变成了和远处那座孤坟一样的土黄色！ 而后伴随着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之前还活蹦乱跳的血肉之躯就彻底化作了一滩黄土，撒落一地…… 第2章 来自总部的窥伺 张家村最近开始流传一个荒诞的传闻。 自从上次张家那姑娘从山上回来后，人就开始变得浑浑噩噩的。而且逢人就说刘三水那个泼皮被马尾山坟头里的厉鬼吃掉了。 村里人虽说压根不信，但是本着人命关天的态度，也就耐着性子点齐了村壮，请来道士神婆，趁着晌午阳气最足的时候直奔山上一探究竟。 然而乘兴而至，败兴而归。别说什么厉鬼了，坟土都没见着一捧。至于确实人已经失踪的刘三水……那本就是个没人关心的地痞流氓，三天两头往外跑的主，谁吃饱了撑的管他死活。 所以从山上下来后，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所有人都只当张家姑娘摔坏了脑袋。 但是话说回来，让人纳闷的是，村长家的那小子据说是出去见过世面的，算是正经的读书人。没想到反而比只知道封建迷信的村民更加在意这事，非但缠着人家姑娘帮他做笔录，甚至还专门去了市里一趟，说是把事情报给上面了。 虽然很多人都不理解，但是也没有追根问底的意思，毕竟都是卖力气吃饭的，哪有功夫操心别人家的事儿。 而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已经利用刘三水的死亡收集到魂力的陈禹却是不由得头疼起来。 原因很简单，他万万没想到上次逃过一命的女人竟然给自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陈禹不清楚女人回去后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他却知道已经有人盯上了自己。 就在昨天，躲过村民搜查的他刚弄清楚魂力如何使用，没过多久就感觉到了一股隐秘的窥伺。作为诡异存在的他，瞬间就察觉到这股窥伺的力量和自己的坟土具有相同的力量性质，换句话说窥伺自己的存在不是纯粹的诡异就是掌握诡异力量的人。 再结合那股窥伺意念传递过来的“总部”、“灵异”、“处理”等词汇，他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而且大概率还是这个世界处理灵异事件的官方部门。 “果然！妇人之仁真真是取死之道。”陈禹心中暗自感慨，有些后悔上次太过心软。 但是转念一想，上次那女人处在坟土有效范围外，就算当时真有想法也只是有心无力而已。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主要是现在也没办法移动，想逃都逃不掉。”想到这，心中有了紧迫感的陈禹把目光放在了已经产生变化的模拟器上。 姓名：陈禹 身份：低等坟土诡异 能力：坟土 魂力：100（可推演诡异世界） 其实陈禹并不想贸然尝试模拟器所谓的推演功能。按照他原来的打算，应该是攒够一定魂力，或者实力得到提升的基础上再尝试不迟，但现在时间紧迫，“总部”随时都有可能过来派人处理掉自己，他也就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一念及此，陈禹不再犹豫，迅速按照自己研究出来的方法，拖动魂力栏移动到了能力栏上。 瞬间，模拟器上代表魂力和能力的两栏迅速重叠模糊，同时一道散发灰黑色不详光芒的裂缝出现在模拟器上，迅速扩大，直到占据了陈禹的全部意识！ 同一时间，天朝川省，西山市某大厦第49层。 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放下特制的卫星电话，皱着眉头来到落地窗前负起双手，望着下方车水马龙的盛世景象怔怔出神。 就在刚才，总部把一件疑似灵异事件的调查报告交给了他，并且明确说明已经通过特殊手段确定了事件的真实性。换句话说，基本就是灵异事件确定无误了。 对中年男人冯远山来说，这当然是一个坏消息。不仅仅是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处理恐怖的灵异事件，更重要的还有总部这种神秘莫测的情报收集与调查能力。 试问连灵异事件都能够调查的如此清楚，还有什么是总部调查不到的呢？ 恐怕他那些私底下的小动作不能说纤毫毕现，但也绝对瞒不过总部的眼睛？ 至于这次的灵异事件，虽说给的报酬足足有三张“护身符”，但又何尝不是总部对自己的威胁？就算按照当时签订的协议自己拥有拒绝任务的权利，但是拒绝之后呢？一个不能替总部解决灵异事件的融灵者，就相当于一个不稳定因素，有什么资格去享受那些优厚的待遇？恐怕不被总部打着消灭恐怖分子的名义人道毁灭就算是好的了。 说到底还是实力的不平等，如果自己拥有互助会的实力，就算是总部也不能强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想到这，冯远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而与此同时，随着他的情绪波动，如丝如烟的白色雾气渐渐从他的身体表面弥漫开来，打湿了身前的安全玻璃。 又严重了吗？ 注意到这一幕的冯远山不喜反忧，心情更加沉重起来。原因无他，这正是厉鬼复苏的前兆。属于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燕京，城郊某隐蔽基地，灵异对策局总部。 “南宫，怎么样？冯远山这个人可用吗？”许卫国面色严肃地走进调查科，一看就看到了正闭着眼睛，动用厉鬼能力探查信息的季武。 后者对许卫国的到来并不惊讶，闻言先是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是个聪明人，可惜距离厉鬼复苏不远了。” “我明白了。”许卫国微微颔首，看着季武面色苍白的样子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何尝不知道融灵者的难处？每一次动用能力可以说都是以寿命作消耗，但问题是知道就害怕不用了吗？不可能的，就算他同意，上面的人也不会同意。恐怕也就只有把所有灵异事件都解决掉，融灵者才能真正缓上一口气。 想到这里，许卫国收起沉重的心情，忍不住开口询问：“对“坟土”的观察有更进一步的发现吗？” “暂时还没有，目前能确定的“坟土”诡异应该有范围限制，而且根据情报科送过来的报告，这个范围不会超过马尾山区域。”顿了顿，季武略一思索，分析道：“我个人保守判断，最远距离应该不会超过五百米。而且很明显杀人规律就隐藏在幸存者张雅和死者刘三水当时的行为举止中。” “你判断的没错。”许卫国忍不住赞同道，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已经命令他们把马尾山周围封锁了，下面你暂时不用管这个灵异事件。好好休息，等待后续任务。”转身迈出脚步，正准备离开的许卫国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叮嘱道。 后者闻言一怔，一股暖流涌过心间，让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第3章 乱葬岗 “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一片破败景象，幽灵放荡歌唱。 黑色迷迭香绽放，藤蔓蜿蜒生长。 心爱的人啊，你是否还记得我模样。 我入葬的晚上，你是否一直悲伤……” 董小玉一身红裙，唱着凄凉婉转的歌谣，坐在自己的墓碑上仰望着夜空中那弯明月，不由得出了神。 曾经，她也是豆蔻年华，风华正茂的新娘子。然而因为被奸人所玷污，导致死后不能进入家族坟地，葬于乱葬岗上，至今已有十年零两个月。 刚开始发现自己变成鬼魂的她大喜过望，不假思索地就要去报仇雪恨。然而没离开乱葬岗多远，她就发现自己的魂体变得虚幻，濒临消失的边缘。 恐慌之下，她本能地顺着冥冥中的指引，来到了一座矮小的坟茔前。说是坟茔，其实不过就是一个风化严重的黄土堆罢了，如果不是处在乱葬岗这种地方，任谁都不会看出这也是一座坟。 董小玉初时不解，但随着一些陌生的信息出现在脑海中，她也逐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简单来说，就是这座坟茔的存在才让她能够在死后变成鬼魂，离开了这座坟茔的保护范围，她就只有魂飞魄散这一种结局。 对于一心只想血债血偿的董小玉而言，这绝对是不能接受的。不甘心的她尝试了很多方法，但完全无济于事。 所以慢慢地她也就冷静下来了。开始认真思考获得的信息，终于找到一种能够离开乱葬岗的办法，一个堪称大胆的想法。 既然自己不能离开坟茔的保护范围，那为什么不能让坟茔迁走呢？ 这个想法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不得不说确实有实现的可能。董小玉为之努力谋划了十年，现在终于快到了实现的时候。 “姑娘，怎么还在这吹凉风？”突兀地一阵阴风吹来，昏暗的墓地里浮现出一名身穿黑色印花长衫的老妪，面无表情地开口询问。 董小玉听着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马婆婆，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马婆婆闻言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八年了，我不分昼夜的捡垃圾，李老头辛苦看仓库，柳姑娘牺牲色相赚钱，就是为了姑娘你的计划能够顺利实现。” 顿了顿，马婆婆继续开口，“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向姑娘卖惨，而是希望姑娘不要忘记自己的初衷，那样我们这些人的心思也就没有白费。” “我明白的，马婆婆。小玉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付出。”董小玉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却不失娇艳的俏脸，注视着对面双脚悬空的老妪，心中隐隐有些隐隐愧疚。 这十年来，乱葬岗陆续又埋进不少尸骨，期间也爆发了一些冲突，但最后活下来的还是她们几个相互扶持的鬼魂…… “赵家和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董小玉望着马婆婆没有任何表情的苍老脸庞，忍不住转移话题。 “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最快这个月底就能完成仪式。”不远处的树林里飘出一道娇媚的笑声，“不过嘛，姓赵的还是要求姑娘允许他死后埋进这里。” “不是已经告诉他了么？埋入这里又如何？不过是被束缚的可怜虫罢了。”董小玉皱起眉头，还是不太理解对方的想法，“我已经给了他数不清的财富，难道还不满足吗？” “……”马婆婆依旧面无表情，让躲在远处观察的女鬼看不出任何破绽，只好现身回答董小玉的疑惑。 “呵呵……”柳若兰身穿青色旗袍，赤着白嫩的双足，轻笑着从夜空中飞来，“这不就是人性吗？得陇望蜀，永不满足。得了财富又怎样，如果不能长生不死，百年后都是一场空。” “是这样吗？”董小玉若有所思，心中却根本没有任何答应赵家和的想法。 乱葬岗很大，足可埋葬更多的亡魂。乱葬岗也很小，容不下外界的喧嚣。 现在的情况，董小玉很满意。至少大家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努力。如果让其他亡魂进来，她不知道现在的这种平静还能维持多久，更不要说还有一座至今神秘莫测，却又让所有人畏惧的坟茔存在了。 董小玉其实一直有一种隐隐的担忧，那就是随着埋葬的亡魂越来越多，那座诡异的坟茔很有可能也会发生一些未知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是她或者说任何一个鬼魂都无法掌控的。换而言之，到时候究竟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没人能知道。 相比起来，眼下虽然被坟茔保护的同时也被束缚在这里，但是好歹还能以另一种状态活着，甚至还有希望能够离开乱葬岗。对于只剩报仇念头的董小玉而言，这就已经足够了。 …… 明月当空，四下寂静无言。 三鬼各有心思，一时间竟然都陷入了沉默。 柳若兰眼波流转，目光在董小玉和马婆婆身上不断徘徊，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董小玉死前还是太年轻了，虽说是第一位在坟茔诞生的鬼魂，掌握的力量也是她们中最强的，但是论起对人心的把握，不要说人老成精的马婆婆，就连自己这个早早见识过社会险恶的风尘女子也远远比不过，估计也就只有李老头是真心帮她的。 当然话得分两面说，在完成转移仪式这件事情上大家的想法都还是一致的。至少在这件事情结束前，包括她柳若兰在内都只会全力的提供帮助，不过在这之后嘛…… 马婆婆肯定只会帮自己的孙子赵家和，李老头想必还是会护在董小玉身边，蓝柒…… 柳若兰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对于她们这些经历大屠杀的“幸存者”而言，这绝对是一个禁忌的名字。 五年前乱葬岗最鼎盛的时候，在坟茔保护下诞生的鬼魂超过三位数。然而就是在那一年，名为蓝柒的鬼魂突然掌握了远远超出所有鬼魂的力量，将绝大部分鬼魂屠戮一空，只剩下了寥寥数名幸运儿。但在那之后，蓝柒就消失了，没有鬼知道他躲到了哪里，也没有鬼敢寻找他的线索。 第4章 苏醒与马甲 到了如今，这个名字虽然被刻意淡忘，但没有任何鬼敢轻视其中蕴含的份量。 柳若兰也不例外，所以在回忆起那被支配的恐惧后，她再也没有了继续勾心斗角的心思，而是化作一阵阴风消失在夜空中。 剩下的董小玉和马婆婆二人四目相对，随后也在诡异的沉默中各自离去。一时间，寂静的墓地中只余那座黄土孤坟矗立在高处，冷冷俯视着下方散乱的坟地。 …… 夜更深了，清冷的雾霭随着夜风的吹拂四处飘荡，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凄婉情歌隐约传来，恐怖的氛围愈渐愈浓。 而就在这种环境中，黄色孤坟内的一道意识缓缓苏醒，而另一道则是缓缓消散。 “我已经睡了这么久了？”接收着消散意识传来的记忆，刚刚苏醒的陈禹忍不住有些后怕。 果然还是大意了！ 模拟器推演诡异世界所需的100点魂力真就是仅仅用于推演的一百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量保护他的意识。 为了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陈禹足足花了十年多的时间才终于复苏。 而那被柳若兰等人所知晓的恶鬼蓝柒，根本就是陈禹潜意识为了加快苏醒而创造出来的副人格。 至于那场所谓的大屠杀，也是副人格蓝柒为了获得魂力加快意识复苏不得已而为之的惨剧罢了。 以蓝柒操控坟土的强大力量，杀掉这些被灵异力量支配的“鬼奴”不比杀一只鸡难，如果再考虑获得的上万点魂力，那么这绝对属于低风险高回报的投资。 这么想着，下意识地，陈禹有些期待的把注意力放到脑海中的模拟器上。 姓名：陈禹 身份：低等坟土诡异 能力：坟土 魂力：2300（不可推演诡异世界） “2300点……还不够安全返程。” 心中有些无奈，陈禹不得不打消短时间返回原世界的念头。如果回去原来的世界也需要足够的魂力保护，那么根据来时的魂力消耗不难看出，没有一万点左右的魂力，自己贸贸然回去，八成还得沉睡几年。那样的结果，对于已经被人盯上的陈禹而言，绝对是没办法承受的。 “而且就算为了应付原世界可能会遇到的危险，自己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回去，也很不明智。”片刻后陈禹想清楚了利弊，也彻底熄了尽快回去的希望，转而开始考虑如何在这个世界更好的苟下去。 根据模拟器在脑海中留下的信息，这个世界应该就是一个普通的无魔世界。想来这也就是推演所需的魂力只要区区一百点的原因了。 不过这么说来，自己作为无魔世界的第一个诡异存在，只要不作死……不！就算作死也不可能会死，最多会被限制在某个地方无法动弹。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能够移动本体或者扩大坟土能力范围的办法，那样的话天下之大自己大可去之，不必再像现在这样安于弹丸之地被动等待机会。 想到这，陈禹收回思绪，把目光放在已经遁入虚空中的董小玉等鬼奴身上。 “转移仪式吗？说得好听，不就是让人把自己挪走么？”无声的嗤笑着，陈禹心中却有些说不清的期待。 办法很笨，但是不能否认的是这确实有一定的可行性。自己之前在主世界之所以没想到，一是因为周围根本没有人活动的痕迹，二是作为坟茔就算有人来他也不能表达自己的要求。 但是在这个世界，因为身处乱葬岗的特殊性，他倒是拥有了一批可堪一用的鬼奴，而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好操作了。 作为鬼奴力量源头的陈禹，甫一醒来就知晓了鬼奴们的所思所想，自然也就知道了赵家和这个鬼奴们的合作对象。 对他而言，无论是鬼奴还是赵家和这个正儿八经的人类，只要能帮助自己找到移动本体的办法，些许要求他当然可以答应，但究竟是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就不能保证了。 按照目前的形势来说，除了鬼奴和赵家和能够利用，蓝柒这个副人格的存在其实也不失为一步好棋。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作为自己亲自下场的马甲使用。 “那么，就期待你们的表现了。”墓地中，黄色坟土漫天飞舞，转眼间就凝聚出一具面色蜡黄的高大男子身影。 如果董小玉等人在这里一定会惊骇的发现，这正是失踪许久的恶鬼蓝柒！ 而在此时，陈禹控制着坟土化身的马甲蓝柒，忍不住有些惭愧起来。 当时在原世界遇到猥琐男的时候，他只顾着杀人收集魂力了，倒是没想过能否尝试与其沟通。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再让自己选择一次，还是会暴起杀人。毕竟机会太珍贵，他不敢拿来赌，更承受不起失败的后果。 从这个角度想，杀人似乎又是唯一的选择了。 “无论怎么说，我现在都是诡异，只想活下去而已……” 摇摇头，陈禹化身的蓝柒望着漆黑的夜空久久不语。 …… “十万块你拿着，到时候只要把你朋友带到山上就行。” 兜帽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交到了神色紧张的长发年轻人手里，“时间千万不要弄错了，就这个月月底，你朋友生日那天晚上。事成之后，还有十万块酬金。” “志强……志强他，他不会有事？”朱成波拉低了棒球帽帽檐，磕磕巴巴地问道。 “呵呵。”兜帽男轻蔑地笑笑，眼前这个男人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子？难道把人大晚上带到山里只是为了兜风吗？ “你放心，什么事也没有。”才怪！心中冷笑着，然而兜帽男还是只能开口好言安慰。没办法，属于自己的那份报酬没到手前，暂时还不能跟这个蠢货把关系搞僵。 朱成波艰难地点点头，攥紧了手中的黑色塑料袋，“放心，我收了钱就会好好办事。” “希望如此。”兜帽男不置可否，紧接着朝骑楼外的街道望了望，随后转身毫不停留地快步离开了这里。 身后，朱成波面色阴晴不定，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不远处电车到站的“叮叮”声响起，才恍然惊醒匆匆离开。 第5章 送上门 港岛浅水湾，富人区某中式别墅内。 赵家和端坐在客厅黄花梨木椅上，虽人至中年却不显老态。 整齐的大背头，白净的国字脸，肃然间自有一派威严从容的气度。 身后两名戴黑色墨镜，穿深色西装的彪形大汉侍立两旁，双手拇指关节处的老茧显然说明两人皆有功夫在身。 而在其右侧客座，一名身穿白色中山装的斯文中年人面带微笑，不急不缓的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见状，斯文中年人背后站立等待的魁梧男子上前一步，转身抱拳正对主位的赵家和开口询问，“赵先生，您说是有要事相商才把我师父请到这里，现在大家见面了您却一直不说话，恐怕不是待客之道？” “让小师傅见笑了，实在是赵某人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赵家和瞥了一眼仍旧老神在在的司马相地，暗忖以对方的养气功夫，这时候还不开口大概也是有些不满了。 这么想着，后者闻言果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既然赵先生不知从何说起，不妨长话短说。” “也是，那我就长话短说，”赵家和估计火候已经差不多了，立刻从善如流道。 “不瞒司马大师，近来赵某人打算开发九龙那边的一块地皮，您也知道这些年那边拆迁，人气很旺的……不过嘛，位置不错，就是地儿不是很太平。” “那就是要做法事了？” “如果能赶走那些脏东西就最好。” “五十万，我包你发财。” “钱不是问题，只不过……”赵家和故作为难。 司马相地抬起眼皮，“赵先生有什么顾忌大可直说。出了这儿的门，我司马相地就会忘个一干二净。” “说出来不怕您笑话。下面人说那些东西很猛的，司马大师我自然知道您的水平高，但是……” “那就没有但是，我司马相地水平高不是自己吹出来的，业界认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赵先生不妨去打听打听，凡是我司马相地出马就没有摆不平的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赵家和表面松了一口气，眼角却闪过一丝精光。 “实在感谢司马大师。五十万回头我就叫人送到大师府上，现在您看要不要吃顿便饭？” “不必了。下午李氏集团分公司选址看风水，请我过去不好推脱。”摇摇头，司马相地不假思索地拒绝道。随后不等赵家和开口挽留，略一拱手后就迈开大步径直朝别墅外走去，魁梧男子见状自然连忙跟上。 身后，赵家和注视着司马师徒的背影良久，这才若有所思的站起身，准备去餐厅用饭。 而在此时，身后的健壮保镖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询问：“赵先生，您之前不是说这些什么大师都是骗人的吗？为什么现在还花五十万请他们做法事……” “程五！”然而话音未落，却被旁边的另一名保镖喝止，“不该你问的事不要问！” 赵家和闻言摆摆手，语气轻松，“无妨！不过是此一时彼一时而已。再说我什么时候想要司马相地他们把那些东西赶走了？” “那您的意思是？”程五更迷糊了。 “……”赵家和这次没有说话，同时瞥了暗暗着急的程大一眼。 后者立刻心领神会，松了一口气后才恼火的揪起弟弟程五的耳朵连声训斥。 摇摇头，赵家和哑然失笑。其实这也不能怪程五，如果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又怎么会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呢？ 当年若不是受了那些东西的帮……算了，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叹了一口气，赵家和已经没了兴致，沉默着走向餐厅方向。 后面的程氏兄弟面面相觑，随后也连忙跟了上去。 另一边，画面转到司马相地师徒乘坐的出租车。 “阿泰，法事需要用的香烛纸扎尽快备齐。这赵先生想来不是什么食言而肥的人。” “我省得，师父。”阿泰恭敬应声，“不过赵先生说那些脏东西很猛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看要不要找人先去探……” “呵！”司马相地皱了下眉头，忍不住冷笑道：“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窍！平时我怎么教你的？说来听听。” “心中无鬼自无鬼，心中有鬼必有鬼。”阿泰忍不住低下了头。“对不起师父，是我想太多了。” “知道就最好！”司马相地轻哼一声，言罢不再开口，车厢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阿泰双手扶住膝盖，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忍不住吐槽自家师父自欺欺人，明明自己都不相信有鬼，反而给人家做法事。 靠驱鬼吃饭的人竟然是最不相信鬼的人，不得不说真是一个可笑的讽刺……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赵家和与司马相地约好做法事的日子。 傍晚，天色渐暗，浅水湾天赐佳苑别墅区两辆黑色的桑塔纳连同一辆三菱面包车缓缓驶出，随后马不停蹄地朝着九龙城方向赶去。 “师父，赵家和找我们做法事怎么自己不出面？”阿泰压低了声音，凑近司马相地耳边问道。 “有钱人贪生怕死很正常。反正钱在我们手里，慌什么？”司马相地看着徒弟的怂样训斥道。 然而不知道为何，司马相地自己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 之前他让人调查过赵家和这个人，据说向来对他们这些大师不怎么感冒，怎么突然之间就找上自己了呢？难道真像他说的那样…… “呲——！” 伴随一道急促的刹车声，三辆车停在了距离海边码头不远处的一座荒山。 “司马大师，我们到了。” 被开车的私人保镖提醒，司马相地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叫上徒弟阿泰一起下了车。 入目赫然是一座长满杂树荒草的小山头，周边则是有一些新建不久的凉亭，似乎是打算兴建一座度假酒店，不过这些和只负责做法事的司马相地没有任何关系。 另一边，程五看着还在四处观望的司马相地，转头对身边的两名黑衣男子吩咐道：“帮大师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黑衣男子两人闻言点点头，没有征求司马相地师徒的意见，就动作迅速地把面包车上的东西搬到了外面。 “大师，您看我们什么时候上山？” 第6章 真实诡异体验 “上山？上什么山？”司马相地有些愕然，“法事在这里做就可以了，不必上……” “什么意思？大师您难道忘了，来的时候老板特地交代我要把大师带到地方，现在停在外面算什么？” 程五眯起了眼睛，“还请大师不要让我们这些跑腿的难做。” 话音未落，另外两名膀大腰粗的黑衣男子已经隐隐围了上来，盯着司马相地二人默不作声，显然只要程五吩咐下来就会动手。 司马相地着实有些难堪，但形势如此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好说好说，既然赵先生吩咐了，那鄙人自然要走一遭。不过这些法事要用的东西还要劳烦各位帮忙抬上去。” “这没问题。”程五终于露出了笑意，挥挥手：“阿杰你们再辛苦一下，帮大师把东西带到上面。” “是，五哥。”名为阿杰的黑衣男子低头应声，随后和旁边的同伴一起提起杂七杂八的东西，当先沿着一条蜿蜒小道直奔山腰而去。 夜色渐深，晚风不时送来一阵远处码头的汽笛声。在这样的环境中，司马相地被程五越来越锋利的眼神来回扫视，不好再推脱，只能硬着头皮闷声拉上徒弟阿泰，沿着阿杰二人去时的方向走去。 程五见状满意地点点头，掏出一根万宝路迎着晚风点燃，思绪不由得飘到了许久前和程大的对话上—— “赵先生是个多疑又看重能力的人，现在你我在他手下共事，须有一人办事得用，但还须有一人不得用但胜在忠心，只有这样赵先生才能放心用我们，你懂吗？” “小五，你是有主意的。只不过赵先生既然用我们，你我兄弟二人自当踏实办事……” “这是肯定的，只不过人心隔肚皮，防患未然总比等到祸到临头尚不自知强。” …… “啪嗒！” 一根烟抽完，程五沉默着弹到地上，随后用脚踩灭，借着微亮的月光向山上走去。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杀夜光。何神不服，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一段又臭又长的咒语念完，司马相地放下手中的火把，额头已然见汗。 然而和往日给人看风水驱邪不同，在这荒郊野岭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更别说有人捧场了。 司马相地有些郁闷，望着四下寂静的墓地不知道下面那些繁琐的套路还要不要拿出来显摆。看旁边围观的几个黑衣保镖明显也不是识货的，要不……就这么结束了？ 这么想着，司马相地本来上山前隐隐不安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乱葬岗的主人早在“客人们”登山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想要动手，如果不是那蜡黄脸的高大男子突兀地浮现在树林上空，恐怕现在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在蜡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彻底改变，命运的齿轮已经悄然转动…… 此时此刻，乌云不知不觉间遮蔽了月光，就连沙沙作响的树林也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虫鸣鸟叫，汽笛长鸣通通消失在耳畔！ 不要说早就面色凝重的程五，就连反应迟钝的司马相地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而此时在虚幻的坟茔空间中，柳若兰满脸恐惧地缩在角落，甚至连抬头往树梢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董小玉满脸凝重和忌惮，过了这么久，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在那位手下支撑多长时间。 至于马婆婆和看守仓库的李老头……却是把重点放到了墓地中那群人身上。 对他们这样的老家伙而言，死亡早已不是恐惧的代名词，反而是一种解脱。如果不是各有执念无法放下，想必早就诞生彻底死去的念头了。 …… 另一边，随着气氛越来越诡异，司马相地终于感到害怕起来。 钞票如何？面子又如何？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最重要。事到如今，司马相地却也顾不得什么丢脸不丢脸了，“这位小兄弟，此地不干净的东西已经被我尽数驱逐，想必以后就不会再出来闹事，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然而令司马相地惊怒的是，程五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言语，反而死死盯着远处的树林上空。 “你……”阿泰刚想开口替自家师父挽回面子，却突然听到耳边吹起一阵微风。 下一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微风就变成了狂风，转瞬间满天尘土飞舞，墓地中飞沙走石，给视野内的一切事物都蒙上了一层土色。 “师父！”抬手遮住眼睛，阿泰竭力向着师父司马相地的位置摸索。 “不要乱动！阿杰你们跟我就守在这里！” 大声嘶吼着，不远处程五等人背靠背聚在一起，凝重的表情下是遮掩不了的恐惧。 程五万万没想到，一向不信鬼神的自己竟然有一天也会遇到这么邪门的事情。而且就在刚才，观察敏锐的他甚至看到了树林上空那一道悬浮的黑影！ 结合临行前老板赵家和明明当着司马相地的面让自己送他到山上，私下里却又叮嘱他不要上山的矛盾行为，程五简直不敢往下想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此时，伴随着飞扬的黄色尘土，恐惧绝望怨恨后悔等等情绪浮上众人心头。对他们而言，身处这样的环境似乎每一秒都显得太过漫长…… 渐渐地，风小了。尘土逐渐散去，程五放下捂住口鼻的手，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阿杰，你们还好？” 下意识的询问却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回答，程五这才意识到了不对，连忙转身看去。 “嗬嗬嗬……”映入眼帘的，是眼睛瞪得滚圆，却又急得说不出话来的阿杰。 程五心中一松——没事就好。 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阿杰却死死盯着另一名同伴，同时颤抖地伸出一只手指给程五看。 顺着阿杰的手指方向看去，程五只看到了另一名满脸惊恐的同伴。他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东子…… 不过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黄？被吓坏了？ 望着对方那张表情凝滞的蜡黄脸，程五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忍不住试探着把手伸了过去…… 第7章 恶灵来袭 “噗——！” 程五的手指如愿以偿地触碰到了东子的身体。 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东子的身体就好像细沙一般瞬间坍塌崩散，溅起了一阵黄色浮土。 “嘎吱嘎吱……”阿杰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牙齿不自觉地剧烈打颤。 当然程五也没好到哪去，看到这一幕眼神都直了，浑身更是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 程五像是疯了一样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彻底被震碎了。 原来，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五哥，我们，我们快逃！” 阿杰带着哭腔哀求着程五。 如果不是因为刚才的一幕太过诡异，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同伴下一刻就变成了一堆黄土，他早就撒开脚丫子跑了，哪里还会向程五寻求帮助？ 要知道当年他阿杰也是砍翻过一条街的男人，但是在这种非人力能够抗衡的恐怖事件面前，再凶再狠的人也做不到视死如归。 “不要慌，不要慌，仔细想想，想想……” 似乎是在安慰阿杰，又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程五不断重复念叨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在死寂的墓地中来回扫视。 旁边，阿杰看到程五这番表现，也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中不由得一紧，立刻向着之前司马相地二人所在的位置望去。 然而—— 被黄土覆盖的草丛里，空空如也！ 司马相地和阿泰，都不见了！ “难道是他们捣的鬼？” 程五阿杰脑海中同时生出了这样的念头，却又同时否定。 无他，一来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二来刚刚东子的离奇死亡做不得假…… 那么剩下的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两人要么是心怀不轨的真正高人，要么就是……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程五和阿杰两人心中的最后一缕希望也彻底破灭，几乎心有灵犀地同时向下山的小道拼命逃去。 时间回到一分钟前。 阿泰在尘土飞扬中摸索着向司马相地所在的方向寻去，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印象中只有区区数步远的距离，现在在他的感觉中却好像走出了数百步不止！ 要知道，阿泰目测过，整个山头也不过方圆二百多米！ 以他们所在的山腰墓地估算，数百步甚至已经足够走到山下了。 然而到目前为止，阿泰能够保证自己根本就没离开墓地的范围！ 坑蒙拐骗……不，降妖除魔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菩萨保佑！佛祖保佑……”心中疯狂的祈祷，阿泰脚下一刻也不停，不断围着墓地打转。 当然，在他的感觉中自己是一直沿着直线行走的。 “师父！你在哪？！”阿泰大声呼喊着，心中不安与恐惧的情绪却在不断滋生。 “没关系，没关系的。师父说了，心中有鬼才会有鬼，心中没鬼就没什么好怕的。” 手电筒已经自动熄灭，漫天的尘土遮蔽了本就微弱的月光，整片墓地伸手不见五指，阿泰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不断向前摸索。 不过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阿泰也濒临崩溃的边缘，“恐怕还没找到师父，我阿泰就要先疯掉了。” 好在，似乎是老天冥冥中感应到了他的祈祷，终于在他彻底绝望前，把人送到了面前。 “师父！” 探出的手指触摸到了一只胳膊，不放心的阿泰还胡乱摸了摸，这才放下心来，大喜过望地叫喊着。 然而—— “呵呵，”沙哑粗糙的低沉笑声突兀响起，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你在找他？” …… 不知何时，风沙已经停了，漆黑的墓地中一片死寂。 以为自己找到了师父的阿泰，骤然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非但没有任何惊喜，反而如坠冰窟。 这个时候，这种陌生的诡异笑声，只有…… “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好了。”沉默中，那道沙哑不似人声的声音终于再次开口，“两个人只能活一个。否则就都留下来陪我。” “呜呜……”司马相地满身尘土，狼狈不堪地瘫坐在地上，闻言忍不住哭起来。 他悔啊！ 为了赚这五十万，答应赵家和那个王八蛋驱邪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当初哪怕听徒弟阿泰的建议，找人来探探路，也不至于被恐怖的厉鬼盯上，眼看就要把命都丢在这里…… 无边的孤寂中，只听见那道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十，九，八……” 司马相地的哭泣戛然而止。 “五，四，三……” “我，我……阿泰你安心去，师父将来会给你多烧点纸！” “而且跟着这个鬼……鬼大哥，包你做了鬼也能吃香的喝辣的。” 阿泰浑身一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才是鬼！我师父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然而已经做出决定的司马相地却好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如同烂泥般瘫在了地上彻底没了声音。 阿泰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听到那沙哑声音轻轻吐出一句话。 “和我融为一体，你应该感到荣幸——” 瞬间，阿泰瞪大了眼睛！ 黄色坟土争先恐后地涌入温热的血肉之躯，将其彻底覆盖…… 浅水湾富人区别墅，二楼书房。 赵家和心情沉重地拨动密码箱，拉开箱门，拿出了一份单薄的诊断书。 “……因此，结合会诊的意见，初步断定为肺癌晚期。” 医院专家的话似乎还回荡在耳边，感受着愈发疼痛虚弱的肺部，赵家和明白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这个月月底就是他最后的机会，不成功，成仁估计也成不了了…… 想到这，赵家和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窗边向九龙区的方向远远望去。 那边，会是什么反应呢？ 大开杀戒？还是不屑现身？亦或者是心软放人？ 摇摇头，赵家和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能阻止他的计划。 司马相地不过是一个试探的棋子，一个寻找把柄的幌子。 而程五几人……呵呵，故作聪明之辈死了也就死了。自己若真是那种刚愎自用的多疑之辈，又怎能建立庞大的赵氏商业帝国呢？ 不过是麻痹对手的无奈之举罢了，反倒没曾想会被下面的人轻视。 可惜，自己在第三层，而其他人都在第一层。 第8章 手背上的印记 距离前天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已经过去了许久。 司马相地不知何时，已经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中。 归功于某诡异的恶趣味，哪怕在漆黑不可视物的墓地中，司马相地依然能够亲眼见证徒弟阿泰，从大活人变成一摊黄土的全过程。 老实说，没有被逼疯完全是因为当时的求生欲让他对这种事情的承受上限大大提高，如果换到平时，自诩驱鬼降魔的司马大师怕是上来就要被活活吓晕。 “如果不是赵家和……” “啪！”地摔碎手中的茶杯，司马相地满脸狰狞豁然起身，猩红的双眼似乎要择人而噬。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啊！”程五叹息着从门后转出，“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是怎么给那位带去更多的祭品。” “我先要赵家和死！” 司马相地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找上门来的男人，似乎对这位不速之客的拜访毫不意外。 “你想要赵家和死？”程五皱起了眉头，“那位说了，赵家和暂时还有用。” “我没说要他立刻就死，”司马相地恶狠狠地说道，“我怎么忍心让他立刻就死呢？我要他生不如死，受够折磨再死！” “就因为死了一个徒弟？” “徒弟？哈哈！什么狗屁徒弟！阿泰他根本就是我的……” 眼前闪过那张熟悉的脸庞，司马相地心中一痛，颓然地瘫在椅子上，“算了，你只需要知道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赵家和生不如死就够了。” “……”程五沉默着没有说话。 赵家和死不死的对他没什么影响，有影响的是他哥程大，那家伙可是属狗的，给块骨头都恨不得把命卖给人家。 到时候万一赵家和被杀，程大找司马相地拼命，他帮是不帮？ 就算帮了，两个人能不能杀掉和自己一样获得厉鬼能力的司马相地？ 另外还有一个不知道态度的阿杰，会不会告诉那位，然后给自己兄弟二人招来杀身之祸？ 抚摸着手背上土黄色的厉鬼印记，程五一时间心乱如麻。 —— 浅水湾码头，附近居民区。 甄文杰魂不守舍地走在街道上，浑身上下都弥漫着颓丧恍惚的气息。 眼前像是幻灯片一样不断放映着前天晚上经历的一幕幕画面。 登山，做法，遇鬼，逃亡，再被打上印记控制…… 一切的一切，哪怕在梦里甄文杰都未曾想过。 现在的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呢？ 甄文杰不知道，只能苦恼地抓挠着杂乱的头发，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然而沉浸在迷茫中的他，却并没有发现，早在踏上码头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老大，jack那小子竟然来码头了！”穿花色体恤的黄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跑到老大丧坤面前。 “你小子药嗑多了？jack那个王八蛋早就搭上赵家和的破船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这里？” 丧坤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扣出一块鼻屎，反手一弹掉到了黄毛的脖领中。 “不是啊！老大，我飞机仔就这双招子最醒目，哇！那些大波妞我一眼就看到底！”黄毛一边强忍住跳到海里洗澡的冲动，一边用手猥琐地比划。 “这么说，jack真回来了？”丧坤旁边站着的瘦小眼镜男皱起眉头，“会不会是赵家和想捞偏门？” “噗！”丧坤刚拿起一罐啤酒灌下肚，听到这话却忍不住全喷了出来，“丢雷老母，人家都想洗白，赵家和脑子秀逗了要跟我们这种疯狗抢骨头吃？” “那应该就是另有原因了。”眼镜男有些尴尬地开口。 “废话。”丧坤又翻了个白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师爷把兄弟叫齐，飞机仔头前带路！” “好嘞！” …… 片刻后。 十几名拿着球棍钢管的年轻混混在丧坤等人的带领下，成功把刚刚拐进一条小巷的甄文杰围住。 也是直到这时，沉浸在前天晚上惊心动魄的经历中无法自拔的甄文杰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头扎进了老对手丧坤的地盘！ “jack，怎么说？”丧坤掂着一根球棍，摇头晃脑地走过来，“不要告诉我你到这里就是为了看看老朋友。” “是啊！jack你当年打断我们老大两条腿，今天能让你从这里走出去，我飞机仔以后还要不要混社团了？” 甩着手中的钢管，飞机仔大言不惭地叫嚣着，让旁边本来还带着笑容的丧坤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要不是今天有外人在，他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让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咳咳，都闭嘴！”丧坤不满地用球棍敲着地面，“老大说话，下面的不要插口。”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我只是路过……” 甄文杰皱着眉头解释，经历了这一遭他实在没有心情再和这些社团份子打交道。 “路过？我看不见得。”丧坤眯起了眼睛，“别人说路过我信，你jack这么说我就不信。” “你到底想怎么样？”甄文杰忍不住头疼地用手揉着眉心。 他可太冤枉了，原本就是来海边人少的地方散步，没想到竟然碰上了丧坤这条疯狗。 早知如此，他宁愿待在自己那间狭窄的出租屋里好好睡一觉。 “怎么样？当然是扁你了！兄弟们跟我抄家伙上！” 听到这里飞机仔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竟是直接越过丧坤带着身后一帮人叫嚷着冲了上来。 “打死这个王八蛋！” “打死他！” “并肩子上！” …… 此时，无论是丧坤还是甄文杰都没有预料到冲突会爆发这么快！ 对丧坤而言，他这次过来一是试探甄文杰的目的，二是也存了一份化敌为友，搭上赵家和这条线的心思。 只不过出乎他的意料，这一切想法还没实现，就被自己的蠢货手下给破坏了。 另一边，甄文杰也是猛地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这丧坤如今脾气越来越大了，竟然一言不合就悍然出手。 他就不怕如今的自己得罪不起了吗？还是说他有了什么依仗？或者更深一层，是赵……要对自己下手了？ 各种念头浮出脑海，甄文杰来不及细想，面对这么多人的喊打喊杀，只能撒腿就跑。 此时后方人群中，飞机仔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从小在码头长大的他早就把周围的各处地形熟记于心，怎么可能让人从眼皮子底下跑掉？ 第9章 祭品 浅水湾某滨海小区外。 方紫琼趴在墙头上，无聊地摆弄着自己的相机。 因为顶撞上司，今天一早她就被老板撵出来跟踪拍摄某年轻富豪的私生活。 虽说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她们职业狗仔的看家本事，但对于刚刚入行，尚有一番抱负的方紫琼来说，这就有点不尽如人意了。 不过没让她失望太久，刚刚拍下一张海鸥掠过天际线的风景照片，那位年轻富豪的保时捷跑车就从巷口转了过来。 正当方紫琼稍微提起精神，拿起相机准备拍摄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到了不远处另一个巷口，一群凶神恶煞的社团份子，追着前面男人跑过的画面。 天生的新闻嗅觉让方紫琼只是略一思索就放弃了跟拍富豪的计划，反而一个翻身落到了墙外，朝着那群人追赶的方向跑去。 “社团火拼？以下克上？寻仇报复？” 满脑子堪称大胆的猜测，方紫琼不由得兴奋起来，毕竟真实的社团火拼可不像电影中那么常见。 一路小跑，得益于之前做的功课，方紫琼对这片码头的各种小巷还是很熟悉的，连续几次转进转出，果然让她在一条t字型巷子里找到了那帮人。 而此时，之前被追的男人只顾埋头跑路，已经钻进了一条死胡同。 “打死这个狗日的！”飞机仔兴奋地大喊，完全不顾后面气喘吁吁赶来的丧坤。 “扁他！” “往冒烟了扁！” 群情激奋下，无论是丧坤还是甄文杰都来不及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人冲了上来。 “嘭！”甄文杰躲过甩来的钢管，一拳头撂翻了冲过来的混混，“听我说……” “呀！我打！” 飞机仔阴险地蹿到对方的身侧，一棒抽向后背，竟然打了个正着。 甄文杰只感觉后背一股大力袭来，不由得向前踉跄几步，却是正好走进了人群中。 一时间，四面八方都有钢管球棍砸来，让心中窝火的甄文杰结结实实挨了几下。 “哇！”另一边的方紫琼看得暗暗咂舌，“真是太凶残了！”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报警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那帮社团份子一阵惊恐的大喊。 “卧槽！” 方紫琼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 甄文杰忍着浑身上下传来的疼痛，抹掉嘴角的血水，缓缓站了起来。 旁边地面上的一摊黄土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飞机仔举起的球棍还僵在半空，却怎么也放不下去。 就在几秒前，他亲眼看到jack这王八蛋只是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红毛发整个人就变成了一摊诡异的黄土！ 他娘的！好莱坞都不敢这么演！ 心中疯狂的吐槽，飞机仔的眼神却越来越恐惧。 他不怕死，但是却害怕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奇死去。 丧坤站在不远处，也是看到了刚才那诡异的一幕，连嘴里叼的香烟掉在最喜欢的皮鞋上也毫无所觉，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手下的小弟也不比他好到哪去，胆小一点的甚至额头已经有冷汗渗出。 而此时，处于人群中央的甄文杰喘着粗气，冰冷的眼神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如同看待死人一般。 他算是想明白了，既然这群人上赶着找死，自己也没有必要把人家拒之门外。 现成的祭品摆在眼前，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这些人作为祭品献给那位，总比自己完不成任务死掉要好。 一念及此，甄文杰的眼神立刻就变得凶狠起来，浑身上下那股子诡异的气质愈发浓烈，让附近的混混们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到这一幕，丧坤终于反应过来，虽然不理解对方这种诡异恐怖的手段从何而来，但丧坤知道再不做点什么，自己这些人就真要死在王八蛋jack手里了。 “蠢货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冲着古惑仔们一声大喊，丧坤当下再不犹豫，撒开腿转身就跑。 而他的举动像是打破了某种平衡，让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近乎哭爹喊娘般往巷子出口一涌而去。 甄文杰恼火地一声低吼，正要强忍疼痛追赶，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一处角落的闪光！ 刹那间迈出的脚步戛然而止，甄文杰心中本能地提起了警惕。 被古惑仔看到自己使用恶鬼的能力，和被记者拍下登上报纸完全是两码事。 装作要追赶古惑仔的样子往前跑了几步，甄文杰估计了下距离，强忍着腿部的剧痛向出现闪光的角落猛地一个冲刺—— “给我滚出来！” 狠狠撞翻垃圾桶，他一眼就看到了下面仰起脸，露出愕然表情的漂亮女记者！ 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甄文杰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指点向女人，同时手背印记也顺应他的想法，瞬间向指尖涌出一股冰冷的气流…… 九龙区，乱葬岗。 陈禹察觉到自己留下的印记被连续触动，终于露出了笑意。 不枉他前天晚上狂飙演技，这些被自己选中的人安稳下来后还是忍不住使用了坟土的力量。 有一就有二，想要继续使用就必须献上足够的祭品，这样一来，自己完全可以隐藏在幕后，收割魂力。 不过有利有弊，前天晚上不得已使用了蓝柒这个马甲，估计那群“小家伙”都被吓坏了，到现在都没看到她们踏出坟土形成的灵异空间。 这样一来，就不知道赵家和那边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希望不会受到影响。 心中忍不住摇了摇头，紧接着陈禹把目光转移到了至今还躲在坟土空间中的几只鬼身上—— 董小玉，柳若兰，马婆婆。 除了早在化身蓝柒消失的那一刻就已经出来的李老头，剩下的三只鬼仍然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她们要么是想复仇，要么是贪恋尘世，再要么就是不舍亲情。 都有自己放不下的执念，所以比一般人更怕死。 而这，就是陈禹看重他们的理由。 贪，嗔，痴…… 三种极端的执念，很难说这里面没有模拟器隐含的深意。 毕竟陈禹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之所以能够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因为这个世界拥有提升自己坟土能力的方法。 而从现在的形势判断，董小玉三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提升的关键…… 第10章 冥土派祖师 数天后，港岛九龙区，尖沙咀。 司马相地站在一家宽敞的店铺前，神情阴鸷，再不复往日的沉稳自信。 细看下去，白胖的面容上有些许难以掩饰的愁容。 身后，几名身穿土黄色长袍的半大少年喜不自胜地看着对面一排不断明灭的闪光灯，颇有几分洋洋得意的感觉。 “诸位媒体界的朋友，欢迎大家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参加鄙人的开派仪式。” 司马相地向前一步抱拳行礼，“时间有限，这里我就开门见山，长话短说了。” “本派师承冥土大法师一脉，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本着救人救世的理念……” “故奉酆都大帝为祖师，取名冥土观，欢迎有理想有抱负的良家子弟加入，待遇从优。” 一番场面话说完，司马相地也不浪费时间，略一挥手便有两名身强力壮的男人抬起被黑布包裹的巨幅画框，径直搬入店内。 而后早早得到吩咐的“大师兄”风四楼恭敬走上前，将三支点燃后的粗大檀香交到了司马相地手中，“师父，时间到了。” “嗯。”平淡地点点头，司马相地瞥过手背那形如三角形的诡异印记，手持长香当先一步迈入了店内。 身后明显是新收弟子的少年们不敢怠慢，紧跟其后进入。 只剩下门外收了红包的记者们还在摇晃着相机寻找各种角度拍个不停。 不远处，一名叼着老式烟斗，头戴礼帽的邋遢中年人行色匆匆地路过，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片刻后复又摇头离去，只不过表面不动声色，内里却将此事放在了心中。 画面转到已正式更名为“冥土观”的店铺后宅内。 随着司马相地亲手抖落巨幅画卷上挂着的黑布，整幅画就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冥土观众人眼中。 “呀！！” 一名年龄较小的男孩忍不住叫出了声，而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惊恐地死死捂住了嘴巴。 “撵出去！”司马相地仰望着高大的画卷，头也不回地淡淡开口。 “师父……”风四楼看着那小师弟强忍泪水的可怜模样，忍不住想要开口劝阻。 “我说话不管用是么？还是说冥土观轮到你当家做主了？” “……是，师父。”风四楼沉默片刻，还是狠下心来强行拉着师弟出了内堂。 看到这一幕，其他冥土观弟子虽然也有些害怕，但还是装出了镇定的模样，学着司马相地望向画卷——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黄衣黄皮黄脸的诡异男子。 没有清晰的五官，没有明显的表情，只有那从头到脚诡异至极的黄色。 难怪刚才那好像叫做陈友的小孩害怕得叫出了声，换做自己像他那般年龄，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你们都看清楚看仔细了，这就是我们的祖师，也是我们冥土派真正的依仗。” 转过身来，司马相地朝着不远处准备好的两只公鸡走去，“下面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冥土的力量。” …… “听说了吗？刘家那小子失踪了。” 破旧拥挤的九龙城寨中，一名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坐在自家门口织毛衣，“我就说哪有那么好的差事，还跟人家姓赵的赚钱呢！哼哼……” “话是这么说，不过也是可怜人罢了，他这一走叫他妹妹怎么办？” 在水井边打水洗衣服的老妇人接过话茬。 “谁说不是呀，那姑娘这么好的人，现在没了依靠……唉！” “我看有空咱老姐妹去街上拜拜神，不然这么近的邻居说不得多少沾点晦气……” “哎！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今天电视上放的新闻，司马大师在尖沙咀开了一个冥土观，说是能帮上面的人在下面疏通关系。” “真的假的啊？” “嗐！你想都上电视了，要是假的，电视上能登？” “那去看看？” “后天，后天正好是大黄的生儿，我去给他祈个福。” 两人正聊得起劲，逼仄狭小的巷子里突然钻出一位衣着古怪的中年人。 高高的礼帽，老旧的烟斗，配上那双大头皮鞋，除了不修边幅的外表，怎么看怎么和九龙城寨的环境格格不入。 “请问刘小霜家在这附近吗？” “你是……”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老太婆睁大浑浊的眼睛，有些迟疑又有些警惕地问道。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是环球侦探事务所，首席侦探——唐彼得。” 古怪中年人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热情的递了过来。 “这次过来，是刘小姐约了在家里见面，商谈一些私事。” “噢噢！老太婆年龄大了，看不懂这上面的字，你要找小霜是？她家就在那边老榕树旁边，你去了一眼就能看到。” 听到唐彼得这么说，两个老人也都放下心来，细心地给这位看上去不怎么靠谱的侦探先生指了路。 “十分感谢，那么鄙人就先走一步了。”唐彼得微微鞠躬，收起嘴中的烟斗，整理了一下衣服径直朝榕树下走去。 不谈两位八卦老人怎么私下讨论刘家姑娘请侦探上门的事情，只说唐彼得 来到树下，果然看到了那用破木板和帐篷搭起来的棚房。 叹了一口气，内心已经对这单生意不抱希望的唐彼得，出于最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敲了敲门。 没等太久，一名神情憔悴的女子就匆匆打开房门，将面色沉重的唐彼得请了进去。 两人略微寒暄两句，唐彼得就忍不住直入正题了—— “恕我直言，刘小姐我……” “唐先生不要着急，您看看这根镯子怎么样？” 刘小霜像是看出了唐彼得的心思，打断了他的话，“就用这个镯子作为报酬行吗？” 唐彼得闻言只能苦笑，轻轻颔首答应下来。 以他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出这根翡翠镯子晶莹剔透，色泽圆润，是上佳的玉石雕琢而成，更别说这种老物件不知道传承了几代，完全算得上古董了。 “请您现在就开始。”刘小霜得到满意的答复后，不愿多等，立刻迫不及待的开口请求。 第11章 黄衣通灵 唐彼得叹了一口气，“其实刘小姐找上我，心里应该就有数了。” “我也不想瞒你，我不是什么大侦探，就是一个会点小把戏的普通人，帮你确定令兄的生死没问题，但是想让我把凶手揪出来就……” “不会的，我就是想知道我哥还在不在。”刘小霜深呼吸了一口气，坚定地开口。 就像唐彼得说的那样，她早就知道所谓的环球侦探事务所是做什么的了，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找来帮自己确定哥哥刘东的生死。 对她而言，自己连那些大侦探的通勤费都付不起，报警更是如预料中那样石沉大海，除了找这些费用低的小“侦探”，还能找谁呢？ 毕竟，她已经决定了只要确定刘东的生死，就远走他乡，再也不回来这个伤心之地…… “……那好。”沉默片刻，唐彼得点点头，随后在刘小霜期待的注视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刘东，刘东……” 心中反复念叨着刘东的名字，顺着冥冥中的感应，唐彼得的灵性终于得到了反馈。 刹那间，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 虚幻的未知之地中，所有形状，颜色都失去了原来的模样，一切都是扭曲而怪异的概念性表达。 唐彼得缓缓站起身，努力适应着周围的变化。 对他来说，每次通灵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如果在这个被他称为“灵性世界”的地方走出太远，轻则昏厥，重则大病一场甚至直接死亡。 所以哪怕对灵性世界的环境已经十分熟悉，唐彼得还是保持了足够的谨慎。 一步，两步，三步…… 在走到十步左右的位置时，他终于见到了一个面容模糊而呆滞的陌生男人。 唐彼得松了一口气，显然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刘东了。 当下，他按照自己以往琢磨出来的办法，将一只手臂探向了那道虚幻的身影。 和平时一样，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唐彼得就进入了对方的死亡记忆中。 不过与以往不同，这次还没等他仔细查看，刘东的死亡记忆就不受控制地崩溃起来。 唐彼得连忙试图退出对方的死亡记忆，不然时间一长，他的意识也会随对方记忆的崩溃而崩溃。 然而正当他把意识逐渐抽出刘东的死亡记忆时，一道黄色污迹突然从记忆最深处出现。 初时黄色污迹还只是一小块斑点，但随着时间流逝几乎难以抑制的扩散开来！ 唐彼得魂都快被吓飞了！ 自从发现自己拥有通灵能力以来，他还从未遇到过这种诡异的情况！ 惊骇之下，唐彼得的意识像是一条努力要钻出渔网的大鱼，在刘东死前的记忆中拼命挣扎。 抬东西登山，跟大师做法事，遭遇飞沙走石，最后黄光大作…… 一幕幕画面在意识中流转不停，最终定格在那道身穿黄衣的男人面前。 唐彼得的意识一瞬间陷入了凝滞，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道诡异莫名的身影上。 然后下一刻—— 黄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环顾四周，最终停留在了他本人所处的位置！ 轰！！！ 唐彼得瞬间只觉头皮炸裂，下一刻还没来得及求饶就失去了意识！ …… 现实中。 刘小霜撑着下巴，把玩着桌上的手镯，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了那些年和刘东相依为命的日子。 那个时候，日子虽然苦但也是最—— “噗——！” 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本来闭着眼睛的唐彼得突然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口夹杂着黄色泥土的鲜血瞬间喷出！ 刘小霜忍不住尖叫一声，迎头被喷了一脸，吓瘫在了地上。 “黄衣！黄衣！黄衣！” 唐彼得怒目圆睁，站起身仰天悲鸣三声昏倒在地，只留下被吓傻的刘小霜瘫在地上，失去了反应。 …… 与此同时，乱葬岗上，陈禹心念一动，收回了所有力量。 刚刚不知从哪里来的窥伺，让他本能地释放出了坟茔中的所有坟土。 能感觉到，那个窥伺的意识已经被自己重创了。如果不是跑得快，想来刚才自己的本能反击甚至能让那人当场死亡。 “按照之前模拟器传递来的信息，不是说这个世界是无魔世界么？刚才那股窥探的意识又是怎么回事？” 陈禹一边监视着董小玉等鬼奴的行动，一边试图重新衡量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穿越至今一直苟在乱葬岗这个小山头，竟然还会遇到来自其它存在的暗中窥伺。 难道是之前马甲蓝柒现身造成的影响？还是说有高人能掐会算，一早就料到了自己的存在？ 考虑许久，陈禹还是放弃了心中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测，选择相信模拟器留下的信息。 “以那意识的强度，其实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只不过能够窥伺到自己存在的能力特殊了一点，大概率是一些天赋异禀的人类。” 这么想着，陈禹心中放松了许多。 其实仔细想想，就连前世那种真正完全无魔的世界，不还是有特斯拉那种远远超出常人的天才么？ 所以像这种有点特殊能力的人类其实想想也正常，只不过比较巧合被自己遇上了。 心中忍不住摇摇头，陈禹给这次的意外事件下了结论，随之抛到了脑后。 对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收集更多的魂力，以及找到能够提升坟土能力的办法。 其余的都和现阶段的他没有太大关系。 当然换个角度思考，这次的事件也给他提了一个醒，哪怕再弱小的世界，也不能低估其中的危险，该重视还是得重视起来。 想到这里，陈禹唤出了模拟器。 姓名：陈禹 身份：低等坟土诡异 能力：坟土 魂力：2000（不可推演诡异世界） 之前杀掉刘东和阿泰两人收割了200点魂力，后面给司马相地三人赐下印记花去了1200点。 但是这几天三人使用坟土力量杀掉了一些人，又给自己提供了700点，所以现在的魂力总量是2000点。 收割魂力的道路还很遥远啊！ 不过好在最艰难的前期铺垫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就看这些人能不能给自己带来足够多的“祭品”。 论起这个，陈禹对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是经过自己反复研究挑出的人选，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有太大起色，但是一旦发展起来，魂力的收割将会源源不断…… 第12章 开端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陈禹这边做好了各种安排，完全蛰伏在乱葬岗这座小山窝中，时间匆匆逝去，转瞬就来到了月底“转移仪式”开始的这一天。 这一天，赵家和穿上了自己珍藏的手工西服，面色郑重地坐在自家客厅中，看着墙上的指针嘀嗒转动，逐渐指向了动身的时间。 这一天，董小玉连同柳若兰等鬼，无论表面如何镇定，内心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苦苦等待了这么些年，终于还是让她们等到了迎来自由的时刻。 这一天，就连并不知情的程五和甄文杰也作为赵家和的保镖，坐上了前往乱葬岗的轿车。 …… “呼！”曾志强猛地睁开眼睛，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旁边的大b见状关心地询问，“阿ken，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曾志强脸色有些苍白，勉强笑了笑，“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 “当然是好地方啦！”前面开车的朱成波夸张地笑着，“难不成我们还会亏待你？” “是啊是啊！绝对是个惊喜，到了你就知道了。” “真的？不是开玩笑？” 曾志强夸张的张大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 …… 朱成波几人嬉笑着，一路驾车，很快就来到了九龙码头附近的荒僻海滩。 “不是？你们过生日我带你们去唱卡拉ok，我过生日你们就带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曾志强看着眼前的荒郊野岭，不满地抱怨道。 “放心啦！”听到对方这样说，朱成波赶紧递给同伴大b一个眼神。 “对啊！阿ken你还不相信我们，这不是手头拮据吗？不然……” “你们两个还是不是兄弟？”曾志强继续抱怨着，不知为何看着周围的环境，他的心中始终有一种不安。 “喏！你看那边还有阔佬来玩，知足，这种原始趣味的地方不多了。”大b环顾四周，突然眼前一亮，指着不远处刚刚停下来的轿车说道。 “是，是啊！”朱成波心中一紧，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转移话题，“阿ken，时间不早了，赶紧把帐篷先搭起来。” “我没做过啊，小波要不你教教我？” 曾志强看着那一堆散乱的支架很是为难。 …… 不提三人怎么手忙脚乱地搭起帐篷，远处两辆豪华轿车停在了离荒山不远的地方，却始终无人出来，正是刚刚赶来的赵家和等人。 “文杰，听说你找了个女朋友？”安静的车厢中，赵家和突兀地开口。 甄文杰一愣，不知道赵家和指的是什么。 “那个女记者前两天想要采访我。” 心中猛地一跳，甄文杰强行压住心中的不安，“是，是吗？我和她其实不熟，只不过刚刚认识。” “这样啊？”赵家和语气平淡，没有再说什么，反而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程五坐在另一边，心情有些复杂，看着远处那座矮小的荒山，眼神中是遮掩不了的恐惧。 就算现在因为被厉鬼利用不会被直接杀死，但他还是不愿回到这个地方。 而且他相信不止他一个人有这样的心理，想来那司马相地和甄文杰也是类似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这座恐怖的荒山给他们造成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哪怕只是接近也会让程五等人产生恐惧。 如果按照程五自己的意思，如无意外肯定不会再来荒山。 但是赵家和这个人，让程五一直看不透。而且根据小道消息，赵家和一开始发家就是从这座荒山开始的。 这就不得不让向来心思多的程五多想几分，这趟本不该成行的荒山之旅也就真成行了。 至于甄文杰的想法…… 程五和甄文杰几乎同时看向对方，又同时心照不宣地转移视线。 果然！聪明人永远不止一个。 不过程五不知道的是，甄文杰还有其他打算。 上次放走了女记者方紫琼，这些天甄文杰只收割了一个祭品，手背上诡异的印记竟然开始逐渐侵蚀他的身体。 如果现在把他的袖子掀开，不难发现从手背往上，整只手臂已经布满了黄斑…… 所以他这次来除了陪同赵家和，真正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 “现在这些年轻人比我们可会玩多了。”有点受不了车厢内诡异的气氛，程五指着远处海滩边搭起帐篷的年轻人，半开玩笑地说道。 听闻此言，赵家和这才抬起眼皮，意有所指地开口：“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那时更会抓住机会。” “……”甄文杰继续沉默着。 程五不知道怎么接话，也只好连连称是。 时间飞速流逝，天色眼看暗了下来。 赵家和终于睁开了眼睛，“时间到了，程五，文杰，陪我上山。” “是！” “好！” 下一秒，表情各异的程五两人几乎同时应声，随后打开车门，陪同赵家和沿着崎岖小路向荒山走去。 一路上，程五越往那座荒山走就越感觉不适，表情变得极其难看，好在因为光线不好，另外两人也很难发现他的变化。 片刻后。 甄文杰打开手电筒，照亮了前方不远处的墓地。 也就在这时，程五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赵家和面色凝重地仰头朝上方望去。 “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来这里？”董小玉冰冷的声音响起，让程五和甄文杰几乎同时打了一个哆嗦。 “还有？！！” 程五本来还算淡定的心情终于不淡定了，目光呆滞地仰望上方红裙飘荡的女鬼，废了很大力气才强忍住转身逃跑的冲动。 另一边，甄文杰虽然也很震惊，但碍于身上的诡异变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留下。 不过这个时候两人也明显反应过来，赵家和果然和这山上的鬼有牵扯，说不定也是和他们一样被厉鬼选中的人，那么这次来这里…… 两人心中有了判断，却更加谨慎，只是落后赵家和半步距离，不言不语。 而赵家和虽然对自己两个手下异常镇定的表现有所猜测，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第13章 人心鬼蜮 微笑着，赵家和不急不缓的开口：“董小姐，赵某的时间不多了，这些年来，我也为乱葬岗做了不少……” “除了把地买下来，你还做了什么？”董小玉冷笑着，“时间不多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可能放你这种蝇营狗苟之人进来。” 闻言，赵家和终于沉不住气，也顾不得什么忌惮了，“董小姐，你真以为自己就能一手遮天？” “什么意思？”董小玉眯起了眼睛，“你在威胁我？信不信我现在在这里把你杀掉，等你变鬼后再让你魂飞魄散？” “我不信。”赵家和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你太天真，也太自大了，自以为能够掌控这里，却不知道……” “不知道人心向背，也不懂孺慕之情，更不懂收买人心……” 马婆婆仍旧是那一身黑色印花长衫，面无表情地浮现在昏暗之中。 “马婆婆，你？”董小玉不敢相信，“你为什么要帮他？” “为什么？”赵家和哑然失笑，“你连马婆婆和我是什么关系都不知道，难怪死的时候都是个糊涂鬼。” “家和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姑娘你不让我帮他，我怎么办得到？” 马婆婆依旧面无表情，只有看向赵家和的时候眼神才会变得柔和。 “没想到连马婆婆你也背叛了我……”董小玉神情黯然，却依旧没有放赵家和离开的动作。 “不过如果赵家和你觉得只凭马婆婆就能胜过我，那可就……” “谁说只有婆婆了？”赵家和面色肃然地反问。 随后只见他郑重抱拳鞠躬，朗声开口，“还请蓝柒先生现身一会，若能帮得赵某人度过此关，日后家和必定唯您马首是瞻，鞍前马后绝无二话！” 话音未落，无论是隐隐不安的董小玉还是面无表情的马婆婆都瞬间变了脸色，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我先杀了你！”董小玉尖啸着向赵家和扑来。 “家和，你怎么不听婆婆的话？”马婆婆也是有些慌神，“我们可以说服其他人的，现在就招惹那位太糊涂了啊！” 旁边，已经沦为路人甲的程五和甄文杰二人心中均有了不好的预感。 之前还能保持冷静的女鬼们，为什么在赵家和邀请那位多半也是厉鬼的蓝柒先生后都失去了分寸？ 心中刚刚升起疑问，下一刻出现的景象就彻底解答了他们的困惑—— 漆黑的夜空中，不知何时飘来一片冒着土黄色诡异光芒的“云朵”。 董小玉怨恨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身形也凝滞在空中，动弹不得。 马婆婆更像是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朝着那片占据小半个天空的“土黄色云朵”磕头不止。 只有赵家和，或许是破罐子破摔又或许是多年商海沉浮锻炼出来的镇定，倒是依旧抱拳鞠躬，对天空中那庞大的声势不闻不问。 “都起来。”陈禹沙哑的声音从那一片漂浮的“黄土”中响起，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却有些郁闷。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了，算上副人格蓝柒自己现身那次，加起来不过才仅仅现身两次。 所以，这些人又是通过什么判断出自己才是一切的源头呢？ 如果不是自己能够知晓这些家伙的想法，大概还以为只是马甲蓝柒的力量震慑了他们，却想不到人家一早就看出了自己的本质。 “马婆婆，你来解释，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才是这座乱葬岗真正主人的？”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陈禹制止了马婆婆继续为自己孙子赵家和求饶磕头的行为，开口问道。 “大王，老太婆就是一个蠢婆子，哪里能把大王认出来？” 马婆婆被陈禹控制着没办法继续磕头，只能惶恐地站起来回答陈禹的问题。 “……算了。”眼看问不出什么，陈禹只能无奈地认下这个事实，不再纠结这件事。 只能说聪明人真的太多了，哪怕是再低级的世界都永远少不了聪明人。 就像现在，小小一个乱葬岗，不过一手之数的鬼奴，竟然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在自己刚刚现身的时候就立刻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那就说说你们的想法，”陈禹化身的“黄云”落下来，在所有人震撼的注视中凝聚成了一名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赵家和，我该怎么感谢你？” “蓝先生您的意思是？”赵家和有些懵，不知道陈禹指的是什么。 “你安排的转移仪式……”陈禹有些感慨，“我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也就默认你们去做了，没想到竟然帮了我的大忙。” 赵家和闻言有些恍然，这才明白过来。 而此时在陈禹的感知中，乱葬岗外一道独特的灵魂波动正在和身处乱葬岗内的三道灵魂波动隐隐呼应。 贪，嗔，痴，加上能够呼应三种执念的纽带…… 陈禹心中产生了一种明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自己提升坟土力量的契机应该就在这里了。 不过眼下还要把不稳定因素排除…… “你们都回去。”陈禹吩咐道，“过了今晚，所有人就自由了。赵家和，你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话音未落，除了董小玉等鬼奴，剩下几人只觉眼前一花，再一睁开眼睛竟然已经来到了山下！ 这种力量…… 程五和甄文杰两人面面相觑，赵家和神情恍惚，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眼下这种形势。 “回去。”良久，赵家和缓缓开口，“不用想太多，那天回来之后，我就已经猜出来你们的情况了。” “今天的事情不过是验证了我之前的想法。” 程五点点头，却也懒得再掩饰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好聚好散，只不过我是我，程大是程大，希望赵先生不要因为我的问题迁怒他，毕竟您也应该知道他向来忠心。” “赵先生，其实我还想跟你……”甄文杰犹豫着想要开口解释，却被赵家和微笑着打断。 “是去是留随你们，留下来的人我赵某人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迁怒呢？” 顿了顿，望着山上那一片又重新形成的“黄云”，赵家和忍不住感慨道：“真正的大世就要来了啊！” —— 海滩边，曾志强与两名好友说说笑笑，浑然不觉后面等待自己的命运。 朱成波勉强陪着说笑，然而有些恍惚的表现却表明了此刻他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至于大b，目光却是在另外两人之间偷偷徘徊，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兜帽男的交待——“一定要确保曾志强上山，如果朱成波做得好自然没有你的事情，但如果他做不好就要你动手……” 第14章 阴阳路！ 夜逐渐深了，曾志强三人在海边吃着烧烤，几人谈笑间气氛倒也一时融洽。 朱成波和大b各有心思，时而说几句荤段子，默契的把话题往女人上面引。 不过可惜第一轮曾志强似乎吃坏了肚子，皱着眉头打闹两下就捂着腹部往山上奔去，看样子是等不及了。 沙滩上剩下的两人四目相对，朱成波并不知道大b和自己一样都答应了兜帽男安排的差事，所以趁着曾志强闹肚子的功夫，把之前讲好的计划和大b又重复了一遍。 大b自然是满口答应，不过闪烁的目光也表明了他的心思并不只是一个恶作剧那么简单。 画面转到另一边，一路来到荒山上的曾志强蹲在草丛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什么。 好像从来到这片海滩开始，他就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碍于两位好朋友的面子又不好直接离开。 现在借机出来，除了真的有点闹肚子外，他未尝不是存了一份观察一二的心思。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波这两天的异常表现被他看在眼中也是有那么几分古怪的。 比如说突然大手大脚地花钱，看到自己总是闪躲的眼神…… 摇摇头，曾志强哑然失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多疑了？都是好朋友，没有理由害自己。 这么想着，曾志强解决完生理问题，正准备提起裤子走人，眼角余光却突然瞥到海里一道白花花的影子一闪而过。 揉揉眼睛，曾志强颇有些惊讶，定睛看去，却是一名身材火辣的女子正在海里游泳！ “哇！正点！” 忍不住惊叹着，曾志强迫不及待地往荒山下的海滩奔去，这么好的景色必须找另外两个同道中人好好欣赏。 …… 与此同时，荒山上，一座孤零零的坟包突然化作一片黄色颗粒弥漫开来，然后又瞬间收缩凝聚，最后形成了一道形如泥偶的蜡黄身影，正是一直耐心等待那道特殊灵魂波动上山的陈禹。 不过此时的他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海滩，烧烤，拉肚子，长相神似古校长的英俊年轻人……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如此的熟悉，给陈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前世的一幕幕画面不断在眼前闪过，直到停留在那张印着“阴阳路”的宣传海报上—— “阴阳路？！我成了前世电影里面没有展现出来的幕后大boss？！” 陈禹简直目瞪口呆，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难道这就是模拟器真正的目的？让自己模拟前世鬼片的boss，然后通过推动剧情发展获得能力晋升？ 还是说仅仅只是一场巧合…… 仔细琢磨片刻，陈禹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用巧合解释一切根本说不过去。 转而他又想到赵家和，程五，司马相地等人，难道也是前世某港鬼电影的角色么？或者是…… 脑海中各种想法猜测太多了，陈禹有些头疼，只好暂时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脑后。 现在能确定的是，大概率这个世界是以前世《阴阳路》为副本模拟而成的，有可能还掺杂了其他鬼片电影。 而自己能够做的就是推动剧情发展，从而获得能力的晋升。 这么一想，陈禹顿觉眼前豁然开朗。 也就在这个时候，模拟器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姓名：陈禹 位阶：低等诡异 能力拼图（15）：坟土 副本世界：阴阳路（无魔） 剧情身份：诡异起源 剧情进度：70 魂力：2000（不可推演诡异世界） （备注：安全载入推演需1万魂力，消耗无上限） 脑海中虚幻的面板像是升级了一样，让本来还有些许疑惑的陈禹彻底释然。 看来这才是诡异模拟器的真正面目。 之前的诡异模拟器更像是试用版，现在的应该才是正式版。 难道是之前的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诡异模拟器真正的功能，所以才只是试用版么？ 不过也说不定是某位大佬的棋子…… 想到这里，其实陈禹心中已经隐隐认可了第一个解释，只不过身为天生谨慎的苟道中人，他还是忍不住往深处多想一想。 摇摇头，陈禹把注意力从脑海中的模拟器上收回，转而把关注点放在四名鬼奴身上。 董小玉，马婆婆，柳若兰……以及很少现身的李老头。 “是时候该结束了，”陈禹心念一动，瞬间把几个鬼奴招来身前，看着几鬼畏惧忐忑的表情，陈禹心中却是冷硬如铁。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自己，这些鬼奴早在多年前就应该死掉了，现在能以另一种形式活着全得感谢自己。 从这个角度思考，让他们为自己献出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一念及此，陈禹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下了最后的通牒，“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还没完成的执念现在就去做。” 扑通扑通……！ 马婆婆和柳若兰满脸惶恐地跪了下来。 “大王，老婆子有什么做得您不满意的地方……” “不用说了，”陈禹摇摇头，“马婆婆你是个聪明人，我能给你做的保证就是赵家和会得到他想要的，其他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你。” 马婆婆闻言忍不住苦笑，虽然猜到了自己最后的结局，但是真正到了临死前还是有些不甘心。 旁边，柳若兰还是跪在地上不愿起来。 她的执念就是活下去，然后享受这世间的荣华富贵，但自从被困在这乱葬岗上，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坚持到现在都没有结局，这不是她想要的。 “起来。”马婆婆当先起身，本就佝偻的身体在这一刻显得更加佝偻起来，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柳若兰忍不住劝道。 “逃不掉的。你以为自己私下那些小动作，大王看不到吗？那个叫曾志强的小伙子如果真死在海里，后果恐怕比现在……” “那又怎样？我不想死，不想死啊！”柳若兰浑身颤抖，状若癫狂，“凭什么？他明明说了要还我们自由的！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卸磨杀驴？好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第15章 墓碑上的遗照 “唉！”马婆婆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他们这些鬼能够存在的原因除了坟土提供的灵异力量支撑，很大程度上还在于他们死前的执念。 像柳若兰这样的鬼魂，生前是怀着对生的执念死去的，自然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活着。现在陈禹要她去死，怎么可能会答应？ 只是答应不答应，都对最后的结果没有影响，毕竟能决定一切的终究还是陈禹的态度。 现在眼看陈禹根本没有回应柳若兰的意思，显然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柳若兰不可能甘心去死，陈禹也不可能放弃提升坟土力量，两者的矛盾不可调和，自然没什么好解释的。 于是乎，陈禹转而又把目光投向一直待在原地，不言不语的董小玉和李老头两鬼。 前者看到陈禹的目光望来不由得惨然一笑。 刚才马婆婆和柳若兰的动作她都看在眼中，已经清楚自己这些鬼没有了活路，她报仇的愿望更是没了实现的可能。 不过…… “我还是想知道，当年害我的人究竟在哪里？” 这一刻，董小玉变得异常平静，像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只不过攥紧的手掌显然表明她的内心并不像看上去那样镇定。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陈禹略一思索便点点头应了下来，让本来没抱太大希望的董小玉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赵家和说你糊涂其实没说错。你之前让他帮你调查真相，只不过他一直推说时间太久，找不到线索是。” “他骗我？”董小玉瞬间明白了陈禹的意思，接着往下分析，“为什么？我自问对他已经……” “你难道就没想过，赵家和为什么说在外面找不到那人的线索呢？” 陈禹的目光越过对面的董小玉，来到身后浑身颤抖的李老头身上。 “为什么……”董小玉一怔，下意识顺着陈禹的目光看去，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李老头那张泪流满面的老脸！ “我以为，我可以赎罪。但我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出乎预料的，听着李老头的哽咽之声，董小玉却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李老头，如同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 对面李老头则是早已老泪纵横，跪在地上使劲磕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两个亡魂都没有出声，然而陈禹却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叹了一口气后只能面无表情地挥挥手—— 刹那过后，只见李老头悔恨的表情定格在脸上，随着一阵微风吹过，整个鬼躯都彻底烟消云散…… 看到这一幕，董小玉前一刻还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下一秒却突然抱着双臂蹲下来放声大哭！ 她这一辈子，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真正为她好的人。唯一一个，还是害她死去的杀人凶手…… 良久过后。 马婆婆叹着气消失在墓地中，柳若兰则是失魂落魄地走向树林，只剩下董小玉蹲在原地缩成一团，再没了动静。 此时，陈禹负手而立，若说心中没有一点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些所谓的苦命人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没有掌控自身命运的力量。 没有力量，就如同地上的蝼蚁，哪怕是强者不经意间的行为，也会给他们带去灭顶之灾。 而这，就是弱者的悲哀。 抬头仰望夜空，陈禹本来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些抵触的情绪，终于完全从脑海中消失。 海滩边，以为自己见到鬼的曾志强心中惶恐难安，却只能强压恐惧跟着大b两人回到帐篷处。 然而刚一回到营地，他就看到了那凭空多出的三顶帐篷。 曾志强有些惊疑，不过朱成波两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情况，所以只是盯着帐篷里那曼妙的身影在一旁说着荤话。 曾志强早就被两人言语挑逗得有些意动，在确定不是什么女鬼之流后干脆直接把刚走出帐篷的漂亮女孩“内定”为自己的菜。 换在平时，色与魂授的小波和大b两人自然不会相让，但这次的主角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身边的曾志强，眼神交流一番后两人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之后帐篷内又走出两名女孩，心思不在这里的小波和大b只想尽快让曾志强上山，倒也没聊几句就邀请三女吃起了烧烤。 …… 荒僻的海滩上，三男三女围坐一起，吃着烧烤讲着荤话，夜晚有些清冷的空气似乎也有了温度。 眼看气氛愈发热烈，朱成波终于忍不住给一边装作不开心的“牛奶妹”使了个眼色。 收了钱的牛奶妹自然不会推辞，迅速找到机会提出要玩一个叫作抄墓碑的游戏。 曾志强一向在众人面前自诩胆大，加上小波，大b等人一旁撺掇，就满口答应下来。 于是，心怀鬼胎的五个人在得到满意的回答后，立刻就拉上勉强还能保持镇定的曾志强朝山上走去。 也是直到这时，曾志强心头那种诡异的不安感才再次涌现而出。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看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可能再下山，曾志强索性一咬牙抛掉所有顾虑，大步向墓地所在的位置走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牛奶妹等三女却早已在墓地把自己的照片贴在了墓碑上。 他更不知道的是，一道冥冥之中，玄之又玄的力量已经将他和墓地中那座不起眼的黄土孤坟联系在了一起。 …… “轰隆……！” 漆黑的夜空中，一道闷雷炸响。 正在专注抄墓碑的曾志强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却已经不见了其他人。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曾志强咬牙决定继续抄墓碑，那个牛奶妹答应帮他摆脱处男的身份，这么好的机会他阿ken一定不能放过。 这么想着，曾志强抄完了一块墓碑，刚准备换下一块，抬头望去却再也移不开视线。 借着些许微光，曾志强清楚地看到，那粗糙的石质墓碑上赫然贴着牛奶妹的遗照！ 骇然之下，他踉跄倒退几步，恍惚间转头望去，却又看到另一块墓碑上贴着的，正是另外一名女孩jojo的照片！ “完了！” 脑海中一片空白，曾志强只觉周围阴森恐怖，却是一刻也不敢待下去，连滚带爬地向记忆中出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然而转身的一瞬间，牛奶妹那张娇艳的脸蛋却近在咫尺，近乎和他贴脸相撞！ “鬼，鬼啊！！” 曾志强大叫着，几乎吓到肝胆俱裂，慌不择路地瞅准一个方向奔去。 牛奶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因为曾志强的反应，而是刚才附近明明没有曾志强的身影，但一晃神的功夫居然就和自己撞到了一起，实在让她想不明白。 第16章 晋升！获得鬼躯 曾志强在坟山上胡乱奔跑，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一片近乎寸草不生的荒地前。 此时的他只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快到似乎下一刻就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一股莫名的恐慌如同野火般在心中燃烧着，让他呼吸变得艰难，大脑也变得迟钝。 随后恍惚间，他看到三名从少年到青年再到暮年的女子，表情呆滞地出现在自己身边，牵住了自己的手掌。 像是有某种诡异的力量限制了思考，曾志强缓缓闭上双眼，任由那周身虚幻的女人们拉扯着自己，逐渐飘向角落里一座矮小枯黄的土堆…… “轰隆隆……！” 突然间漆黑的夜空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一股诡异至极的黄光从荒山升起，迅速扩展开来—— 一百米，二百米，三百米……一千米！ 与此同时，那座看上去不过是一堆黄土的坟堆前，一道虚幻的墓碑虚影缓缓浮现而出，上面三张扭曲诡异的女人脸庞浮现其上，纠结往复，最终融合成一道三角形印记。 而就在诡异印记融合成的那一刻，本来虚幻的墓碑瞬间凝实，彻底变成了坟堆的一部分。 下一瞬，几乎福至心灵般，陈禹控制着自己的意识凝聚为一点，转移进了曾志强那道即将消散的灵魂中。 轰！！！ 刹那间，随着陈禹夺舍曾志强灵魂，无论是坟堆还是墓碑，全部化作奇特的诡异符号，进入了其中！ 此时此刻，得到魂体的陈禹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坟土和墓碑不再是限制自己的囚笼，而是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控制着魂体，他甚至可以出现在灵异力量笼罩范围内的任何地方。 这就跟游戏中的闪现差不多，只不过他这个范围有些大，足足一公里的半径范围。 而且……甚至还可以更大！ 心念一动，模拟器面板中的魂力栏数字开始不断跳动，而陈禹感知到的坟土笼罩范围也在不断扩大，直到扩散至10公里左右时才堪堪停下来。 坟土力量笼罩范围足足扩大了十倍！ 陈禹忍不住有些惊叹，在这个范围内他甚至能察觉到每一个生命的逝去，他也随时可以利用坟土所拥有的灵异力量把这些生命死前的执念化作鬼魂…… 血赚啊！ 陈禹那张和古校长有七成相似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这一刻，他只觉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世界之大，又有何处去不得？ 这么想着，陈禹终于…… 终于收起了笑容，转身消失。 他没有忘记，主世界那边还有一个总部等着自己，现在在模拟世界就是积攒力量的最好机会，错过了下次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他不可能留给自己偷懒的时间。 而且目前虽然解决了本体转移的问题，但收割魂力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想要维持灵异力量那种展开十公里的状态，没有大量魂力是根本撑不住的。 一念及此，陈禹的心境更加沉稳，注意力也转移到了自己早早埋下的几枚棋子上—— 赵家和，程五，廖文杰，司马相地…… 这几个人横跨黑道白道，政商两界的背景都颇为深厚，而且最关键的是被自己控制在手里，或许能够利用他们的关系打开一个缺口，把自己的力量扎根在最深处，化作这个社会运转的基石。 俗话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嘛…… 脑海中各种念头翻转不停，陈禹心中逐渐有了定计。 想要被一个封闭的系统接纳自己，只有创造一个更强大的对手，这样两相比较下，才会选择自己这种更能接受的力量。 “看来有必要继续苟下去了啊！” 摇摇头，陈禹新生的虚幻鬼躯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荒山另一边—— “阿ken！你在哪？！” “阿ken！出来，不要吓我们！” 此时墓地中，牛奶妹等人被曾志强的失踪吓坏了，打着手电筒四处寻找，可惜寻遍了整座荒山也没有找到曾志强的影子。 其实这也不怪她们，主要是陈禹考虑到自己以曾志强的灵魂为蓝本生成鬼躯，将来可能还要在外界行走，所以为了不留下破绽，干脆直接把曾志强的躯体用坟土侵蚀掉了。 这样一来，哪怕牛奶妹等人把整座荒山都推平，也绝对不可能找到曾志强的下落。 …… 不提牛奶妹这边怎么顶着雷雨寻人，陈禹控制着鬼躯，不断利用坟土的力量“闪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市区方向赶去。 之前获得的墓碑，作为坟土诡异的拼图之一，能力还尚未真正酝酿完成。 除了大量魂力，陈禹还需要收集贪嗔痴三种强烈的执念，才能最终推动墓碑能力圆满成型。 这也是陈禹一刻不停赶往市区的原因，因为只有人多的地方才有足够庞大的基数产生特定的执念。 …… 暴雨中，陈禹的鬼躯时而隐没，时而浮现。 还好因为暴雨的缘故，导致路上都没有几个人，不然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怕是得吓个半死。 尽管如此，在连续闪现几次后，陈禹终于还是无奈地停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他迷路了。听起来似乎很可笑，作为一只恐怖的厉鬼，怎么会连路也找不到？ 但事实就是如此，陈禹是鬼不是神，在这种暴雨环境中，他的视野范围只有坟土笼罩的区区一公里。 沿着公路走走停停几次，却还是没有摸到市区的边缘。 现在摆在陈禹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继续往前走，可能会找到市区，也可能继续在外围打转。 二是找一个路口慢慢等待，运气好遇到路人搭次顺风车，运气不好等到明天一早，问题也就解决了。 陈禹考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唤出了模拟器面板。 姓名：陈禹 位阶：低等诡异 能力拼图（25）：坟土、墓碑 副本世界：阴阳路（无魔） 剧情身份：诡异起源 剧情进度：90 魂力：0（不可推演诡异世界） （备注：安全载入推演需1万魂力，消耗无上限） “嗯？魂力空了？！” 本来还指望用魂力扩大力量范围的陈禹赫然发现，此时的模拟器上魂力竟然一点也没有剩下。 “倒是忘记了之前魂力就剩的不多，加上实验扩大灵异力量范围……” 摇摇头，陈禹这才意识到大部分魂力之前都被用来孕育墓碑能力了，还有一小部分用来试验扩散坟土的范围，导致现在一点魂力也无。 第17章 雨夜出租 犹豫片刻后，鉴于魂力的不足，陈禹还是返回了之前经过的交叉口，等待某个倒霉的路人到来。 雨依旧在下，而且越下越大，孤零零的路灯在雨夜中投射出一片昏黄的灯光，与周围的黑暗形成了鲜明对比。 陈禹隐没在漆黑的雨幕中，反复思考着自己计划的可行性。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直到一辆打着远光灯的老式轿车破开重重雨幕，远远驶来。 …… 吕康生跟着电台中不知名的曲调轻轻哼唱，心情颇有些愉悦。 无他，在这种天气出车还能让他开心的，也就只有宰客成功这一件事了。 不过是从市区到郊区小镇的一段路，他硬生生比平时多收了五倍的钱。 但没办法，谁让那些倒霉的乘客遇到这种天气呢？ 毕竟他也是明码标价，从不强迫别人坐自己的车。你情我愿的事情不能叫宰客？ 这种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乐趣，是吕康生这类上了年纪却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人最喜欢干的事情。 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在这种天气出来拉客，否则就算是为了养家糊口也用不着这么拼。 思绪越飘越远，吕康生正打算抽根烟解解乏，下一刻眼尖的他却突然看到不远处路灯下，站着一名年轻的男人正冲着自己遥遥招手。 吕康生下意识放慢了速度，有些嗤笑对方下这么大雨竟然连把伞也不打。 不过还好遇到自己这种“好心人”。 车速越来越慢，眼看着离对方越来越近，吕康生却突然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食屎去，扑街仔！” 话音未落，他当即一踩油门加快车速，径直从男人身边驶过！ “哈哈哈！”吕康生大笑着，不忘朝身后竖起一根中指。 就对方这个落汤鸡的样子，他才不会让对方上自己的车。 眼看这个时间，这种天气，出现在荒郊野岭的年轻男人，不是扑街仔还是什么东西？难道是鬼吗？ 没什么油水可榨，还一身污水，他吕康生是脑子有病才会让这种人上车。 至于刚才截然相反的举动，不过是存了戏弄对方的心思，好满足他那变态的恶趣味。 那种先给予希望，再狠狠踩碎，好像猫戏老鼠的感觉真是…… 咦？！ 吕康生正自得间，不经意地一瞥，却突然发现前方路灯下又出现了一名冒雨等车的年轻男人。 一手扶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拼命揉着眼睛，吕康生连忙再次睁眼看去—— 和前面遇到的男人一模一样，甚至连遥遥招手的动作都丝毫不差！ “巧合，一定是巧合！” 吕康生有些心惊肉跳，不断安慰着自己，目光根本不敢朝那个方向看，只是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把油门踩到了底。 “呼！吓死我了，这也太巧了？！” 眼看着侧视镜中已经没了那道身影，吕康生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简直吓死人，这些扑街仔大晚上出来赶着找死吗？” 恶狠狠地嘀咕着，吕康生缓了片刻后，才终于相信自己不过是赶得太巧了。 另一边，陈禹有些纳闷又有些恼火。 自穿越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以正常人的身份接触活人，没想到连续两次都失败了。 是真没看到自己？还是不敢停车？或者是看到了却不想停下来？ 结合车中司机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表现，陈禹心中有了答案。 …… “我已经嗨了三天三夜，我现在的心情就在出轨的边缘……” 吕康生把音响声音开到了最大，双手把住方向盘，整个身子跟着音乐的节拍摇晃起来。 不知为何，自从经历了刚才的离奇事件，向来胆大的吕康生心中也不可抑制地升起了淡淡的恐惧。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也担心自己遇到了那些的士司机口口相传的都市怪谈。 所以为了转移注意，也为了壮胆，吕康生就把自己平时不怎么听的摇滚乐调了出来。 这玩意虽然不对他的胃口，但胜在声音够响够大，能让他把心底的恐惧压下去。 然而国中毕业的吕康生并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规律叫墨菲定律。 车子刚开出一公里，心情稍微好转的吕康生就看到了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不远处的路灯下，一名年轻男人面容模糊，身影在雨雾中若隐若现，看不分明。 但吕康生却清楚他一定是在冲着自己招手。 “丢雷老母……” 扶住方向盘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吕康生双眼瞪得老大，心中不断催眠自己一切都是幻觉。 他甚至选择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凭借自己开车多年的手感，强行控制着车子以最快的速度朝前方疾驰而去。 直到估摸着已经过了路灯所在的路段，吕康生这才睁开眼睛，整个人却都已经被冷汗打湿。 “菩萨佛祖上帝黄大仙保佑……” 语无伦次地朝漫天神佛祈祷，吕康生不敢作任何停留，一直把油门踩到底，生怕后面那鬼东西追上来。 但是脑海中一片混乱的他却忘记了，每次那年轻男人的身影都是出现在自己前方。 所以片刻后，归功于车子野蛮的速度，吕康生又见到了那熟悉的路灯，熟悉的人影，熟悉的动作…… 不过不等他做出反应，这次的人影竟然只是一闪就消失了！ 不信邪的吕康生一脚急刹，干脆把车停了下来。 “真，真不见了？” 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直到良久视线中都没有出现那人的身影，吕康生才像是泄了气一般瘫在了驾驶座上。 “呼呼……太诡异了！” 苦笑着，吕康生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刚准备说些什么安慰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直到车载音响中传出的摇滚乐逐渐变味，本来性感磁性的女声被一道沙哑低沉的男声所替代，吕康生才猛然惊觉！ 唱得还不错……但这不是重点！ “啪！” “啪啪！” “啪啪啪！” 像是魔怔了一般拼命按着切换歌曲的按键，然而很可惜无论他怎么按，都无法把那该死的声音关掉！ “嗯？我唱的不好听么？” 还好就在这时，诡异的歌声终于戛然而止。然而没等吕康生松口气，一道幽幽的声音就突兀地从电台中传了出来。 第18章 冥土 “啊？！” 吕康生惊恐地大叫一声，双手紧紧抱住头部，躲到了方向盘下瑟瑟发抖。 一秒，两秒，三秒…… 数分钟过去了，车子内再没有了动静。 不断念叨着诸如“不要杀我”之类的废话，吕康生壮着胆子缓缓起身，四下搜寻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 他整个人似乎还沉浸在恐惧中，盯着挡风玻璃外漆黑的雨幕不敢有动作。 “轰隆——！” 突然间一道闪电划过夜空，车内一时大亮，照亮了吕康生的视野。 不行！不能再犹豫了！还是得赶紧走。 咬咬牙，恍然惊醒的吕康生匆忙拿起一旁放着的毛巾，在淌满汗水的脸上胡乱擦了几把后，立刻熟练地发动车子，在一阵发动机的嗡鸣声中驶离了原地。 不过这一回吕康生终于学乖了，既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放什么电台音乐，而是专心致志地把车速尽可能加到最大，朝着市区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再也没有发生什么离奇诡异的事情，吕康生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落到了肚子里。 雨逐渐小了，但是依旧没有停。 九龙城区，一辆挂着客满的出租车像是疯了一般飞过各个路口，不管不顾地闯了好几次红灯，引来其他车主的破口大骂。 令人玩味的是，吕康生听到这些怒骂，非但没有和往常一样竖起中指，反而像是得到安慰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没有经历过那些都市怪谈，就不可能理解他这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随着人行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和道路上的私家车开始多起来，吕康生的车速也开始不断放缓。 自以为安全了的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收费停车场，和看守人员沟通两句后便把车开了进去。 经历了之前那一遭，他是没心情再去拉客了，加上肚子咕咕叫着抗议，干脆决定停了车出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 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内，一辆挂着taxi的轿车缓缓驶入，最后停在了一处空荡的角落。 车内，吕康生解开安全带，拔掉车钥匙，正准备推开车门，眼角余光却下意识地瞥向后视镜。 “啪嗒！” 手中的车钥匙掉落在地—— “救命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甚至连坐在外面岗亭打瞌睡的保安都被惊动了。 然而等到拿起警棍的保安赶到，昏暗的停车场内却再没了任何动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陈禹有些无辜地看向被彻底吓晕的吕康生，他可是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搭了一个顺风车，然后“巧合”地被对方看到罢了。 应该不能怪他？ 这么想着，陈禹感觉就这样离开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干脆拿起驾驶位上的纸笔，写下了一张便条贴在了车门上—— “吕先生，感谢您让我搭了便车。另外插一句，你开车太快了，我差点都没追上。下次记得注意安全。” 做完这些，陈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坐在后排座位上逐渐消失在阴影中。 与此同时，停车场不远处一家医院内。 一名满脸皱纹的老人浑身插满管子，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旁边显示屏上的心电图不断波动着，却逐渐趋向平缓。 而无论是昏昏入睡的值班医生，亦或者是趴在躺椅上已经睡着的家属，都没有发现异常。 很快不出预料，心电图上那道红色折线彻底变成了屏幕正中央的横线。 下一刻，老人的意识苏醒，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尸体。 由惶恐到醒悟再到不舍，老人虚幻的灵体漂浮在病床上方，想要靠近熟睡的女儿却又担心伤害到对方，只好飘到窗口远远观望…… 下方巷子里的垃圾桶旁，一只流浪狗哀嚎着满地打滚，随着时间流逝动作幅度越来越小，最终躺在垃圾堆边不再动弹。同时，一只虚幻的灵体从尸体中飘荡而出…… 也就在这时，身穿黑色雨衣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逃来，双手捂住血流不止的腹部瘫坐在狗尸不远处，呻吟着逐渐没了动静。 而后，两只刚刚诞生的灵体四目相对，片刻后又都吓得狼狈而逃…… 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陈禹的手笔。 对他来说，灵异力量更像是一种规则，使用起来几乎没有任何消耗。 但是想要扩大灵异力量的覆盖范围却需要消耗大量的魂力。 根据《阴阳路》这个模拟世界的规则，自己可以利用灵异力量把人死前的执念转化成灵体存在，然后通过吸收这些灵体获得魂力。 唯一的缺点是直接吸收灵体容易被死前的执念所影响，只有把执念抹消让其自行消散才能无副作用的吸收。 现在陈禹利用坟土的灵异力量影响周围一公里的区域，便是为了试探长期把灵异力量笼罩某片区域的可行性。 如果这次试探成功，让他收获到足够数量的魂力，那么他就会考虑把灵异力量覆盖范围进一步扩大，只要维持大范围灵异力量的魂力消耗少于获得的魂力，那么陈禹就有足够的理由去这么做。 至于那些执念强烈，不好解决的灵体么…… 陈禹想到了司马相地建立的冥土派，好歹还堂而皇之地把自己认作祖师，那么徒子徒孙们为祖师分忧应该是份内的。 还有一直因为凑不够祭品被坟土侵蚀的甄文杰和程五，是不是也应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毕竟也算是双赢的事情。 至于赵家和这个一心想变鬼的聪明人，正好让他负责管理这些灵体，灵体治灵，难道不是废物利用吗？ 而且自己这样做也算履行了承诺，无论是对赵家和本人，还是成为墓碑力量一部分的马婆婆，都算是一份满意的交代。 点点头，陈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下一刻，属于坟土的灵异力量以鬼躯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彻底展开，在正常人看不到的视角，形成了一个淡黄色的半圆光罩，覆盖了方圆一公里内的区域！ 而那些之前被灵异力量催生的灵体只感觉眼前一花，再看去却是物是人非——赫然已经来到了一个黄土覆盖的巨大空间中…… 第19章 通灵侦探 西九龙警署某分区，刑事侦缉处，cid警长办公室。 宋维信看着满墙的案发现场照片，眉头紧锁，手中的香烟抽完了一根又一根。 近日来，分署辖区内接连发生多场离奇的凶杀案，并且有不少民众反映说自己看到了鬼。 当然，警署肯定是不会相信这些闹鬼的说辞，就算真相信了也不可能写进档案记录里面。 但是不信归不信，案件毫无进展也是真的。要不然宋警长也不会这两天连头发都愁得掉了不少。 通宵查案，引蛇出洞，警民配合（向侦探发布悬赏），研讨会议等等几乎所有手段都用上了，但是仍旧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唯一算上的线索的，也就只有凶杀案现场总有目击者声称看到了鬼。 这对宋维信来说自然谈不上什么价值。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眼看上面的领导对自己越来越不满意，他也不得不死马当成活马医，捏着鼻子去找那些所谓的“大师”过来合作。 什么黄半仙，张天师，基督神父……不管是真是假，凡是有点名气的宋维信都请了个遍。 而今天是他打算继续使用现代刑侦手段查案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那些神神鬼鬼的大师就要来了，他也会放弃挣扎，能糊弄过去就尽量糊弄过去。 正想着下面该从哪里排查线索，宋维信却突然听到敲门声响起—— “砰砰砰……宋sir，我来给您送材料。” “进来。” 办公室门外传来了新人小郑的声音，宋维信叹了一口气，刚刚生出的一点想法又被打断了。 “宋sir，这是今天刚刚排查的接触过案发现场的人员名单。” 小郑快步走了过来，将几张打印的表格放在了办工桌上。 “好，我等会再看。”揉着太阳穴，宋维信感觉一阵脑壳疼，这段日子他可是好久没有休息过了。 “宋sir，其实……”小郑偷偷打量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忍不住有些自得地开口“我已经把这份名单看过了，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 “哦？说来听听。”宋维信有气无力地回应着，对于小郑的说辞不置可否。 整个cid这么多人至今都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他不认为这个新来的警员小郑刚来就能找到。 不过小郑明显没有听出宋维信话里话外的敷衍，颇有些兴奋的开口：“我把这些名单录入电脑后做了统计，这里面大多数人都没问题。” “不过有一个叫唐彼得的人，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疑点。但是他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次数最多，而且根据我的调查，这个人虽然是私家侦探，内里却是号称能够与死者沟通的通灵者。” “结合这些证据，我有理由怀疑唐彼得和这起连环杀人案脱不了干系。” “咳咳，小郑啊！”宋维信不动声色地开口，“案子还没有查清，我们不能想当然地认为这就是连环杀人案。” “另一方面呢，当然我不是说你迷信，港岛有三万从事宗教信仰相关活动的人员，你不能仅仅因为和这些迷信的东西稍微沾点关系，就硬生生联想到案件上面。” “再说这样也不符合我们警方一贯秉持的疑罪从无原则。” 顿了顿，宋维信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询问着：“小郑，你刚来没多久？有上进心是好的，不过有的时候也要顾及一下同事的感受嘛。” 说罢，宋维信不再关注小郑的反应，自顾自泡起了咖啡。 而一旁站着的小郑则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心中虽然很不甘心，但碍于对领导的敬畏还是只能低头称是。 良久，直到小郑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宋维信这才迅速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唐彼得在吗？你怎么回事，都被我手下的警员查到身上去了！” 脸色很是阴沉，宋维信对自己这个喜欢惹事的发小真的一点办法没有。 “早给你说了，接活也要找好接的做，凶杀案做一次也就算了，做这么多次别告诉我都是人家死者家属找上门的。” “唉！老宋，我没办法给你解释，反正说了你也不信，这件案子你能推还是推掉，不是你们警署能够处理的事情。” “我……”宋维信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最好死外面，天天给我惹事！” 另一边，某处茶楼外，唐彼得面色苍白，无奈地拿远了大哥大。 正琢磨着该怎么给对方解释，眼角余光却突然看到公路对面阴影中，两道一大一小的黑色影子像是烟雾般迅速散开。 “先不说了，有情况！”不等宋维信那边回应，唐彼得果断挂了电话，环顾四周后不疾不徐地穿过马路，向着阴影消散的地方走去。 自从上次通灵那道被他称为“黄衣”的诡异身影受伤昏迷后，唐彼得就发现自己逐渐拥有了看见那些灵异存在的能力。 而且稍微一用力身上就会浮现出诡异的黄斑，和那天他吐血喷出的黄土无论是色泽还是触感都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有得必有失，他之前那种通灵的能力却是彻底消失了。 不过相比于能够直接看到灵异存在的能力，通灵能力倒是显的有些可有可无了。 其实唐彼得不知道的是，他的通灵能力并没有消失，只不过因为陈禹将这片区域所有人死前的执念都转化成了灵体，导致通灵能力失效了而已。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画面转到一条光线昏暗的小巷，唐彼得小心翼翼地紧贴着墙壁边沿行走。 在他的视线中，空气中有一道淡淡的黑色雾气在不断飘散，还好黑气彻底消散前的时间已经足够他找到正确的方向。 就这样一路沿着黑气留下的痕迹追踪，唐彼得逐渐深入巷子，最后来到了一座荒废已久的烂尾楼前。 驻足望去，唐彼得能够看到，整座烂尾楼几乎都被那种黑色的雾气所包裹，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任何一个正常人站在这里，看到这副场景都只会感到惊悚至极！ 第20章 相遇和宿命 “姓名？” “蓝柒。” “死亡年龄？” “23。” “喏！接着，拿好身份牌进去。” 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头抬起脸来，有些惋惜地看向束手而立的陈禹。 “小伙子这么年轻就死了，也是命不好啊！” “是在505吗？”陈禹对老头的感慨也不作评价。 “没错，五楼第五个房间。另外七天后就是冥土正式开放的日子，这处临时安置点也会取消。到时候滞留在阳间的灵体都不会被冥府承认。” “我知道。”点点头，陈禹拿起自己的身份牌，越过老人所在的登记点，向着楼梯走去。 和外面一副烂尾楼的模样不同，这处临时安置点的内部装修虽然有些简陋，但是满足基本的住宿需求还是可以的。 陈禹沿着楼道一路向上走，看到了不少聚在走廊里聊天的虚幻灵体。 而那些或年老或年轻的灵体也都注意到了从楼梯口出现的年轻男人。 陈禹那张和古校长有七八成相似的帅脸，瞬间就吸引了不少灵体的注意。 有个别年轻的女性灵体甚至已经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然而当陈禹那双幽邃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心中那些微妙的心思也齐齐消散。 陈禹自然无暇理会这些灵体们的心思，如果不是他选择的这片区域恰好有一家医院存在，这些灵体甚至连出现在他面前的机会都不可能有，更不用说占用他宝贵的时间了。 之所以建立这处安置点，一是为了实验把这些灵体聚集在一起管理的可行性，二则是为了等待另一个人的到来。 一步一步踏上楼梯，陈禹面色平静，很快就走进了505号房间。 也就在这时，楼下不远处的空地上，两名怀着不同目的而来的中年男子见面了。 “你是……”赵家和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眼底最深处潜藏着一股对生的渴望。 “鄙人唐彼得，忝为环球侦探事务所首席侦探，这是我的名片。” 唐彼得一面仔细打量着对面看上去一副命不久矣模样的中年男子，一面把口袋里皱巴巴的名片递了过去。 刚才他一直在这里观察那栋被黑气环绕的烂尾楼，没想到一晃神的功夫竟然又有人来了。 “赵家和，将死之人而已。”瞥了两眼名片上的信息，赵家和有些失望，显然对方不是那位派来等待自己的人。“恕我直言，这里不是唐先生该来的地方。” “咦？！”唐彼得眉毛一挑，“巧了，我也想这么说，恐怕赵先生才不该来这里。” 说罢，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那份诧异。 “一起？”沉默片刻，感觉气氛有些诡异，唐彼得忍不住出声询问，“我不知道你对这个地方了解多少，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些倚仗，既然如此不如一起进去看看。” 然而出乎唐彼得预料的是，名为赵家和的中年男子听闻此言竟然还是摇头不止：“我还是劝唐先生最好不要进去，这也算我这个将死之人的最后忠告。” 说完不等唐彼得开口，赵家和转过身，当先向着那栋孤零零的烂尾楼走去。 唐彼得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心中也有些犹豫，不过想到上次通灵“看”到的黄衣，他又控制不住内心的好奇。 纠结许久，直到有些神神秘秘的赵家和消失在烂尾楼入口，唐彼得这才一咬牙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此时，烂尾楼内。 “姓名？嗯？你不是……” 戴金丝眼镜的老头愕然地抬起头，看着中年人恍然未觉地朝楼梯口走去，这才反应过来。 “活人？活人怎么会到这里来？” 顾不得看守烂尾楼入口，老头急忙放下纸笔，朝中年人追去。 这烂尾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住了不下上百号鬼，真遇到那种性格恶劣的恶鬼对中年人动手，岂不是平白丢了性命？虽说看那人也不像长寿的样子，但能活着总比死了好。 心中暗自嘀咕着，老头迈着小碎步，终于赶到了中年人前面，转身藏到了楼梯拐角。 …… 阴森的烂尾楼内，赵家和心情有些忐忑，他不知道那位究竟会怎么安排自己。 满腹心思地走到楼梯边，正准备上去却突然听到前面拐角传来一声咳嗽。 “咳咳，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赵家和被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下意识地答道：“是蓝柒先生让我过来见他的。” “蓝柒？”拐角那边的老头一愣，随后转身走出来，身体已然凝实和正常人别无二致。 “你说的可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年轻后生？” “应该不是，”看到对方正常人的表现，赵家和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解释道：“蓝柒先生年龄大概四十多岁，肤色蜡黄，看上去……嗯，比较有威严。” “是吗？”老头更疑惑了，他不知道那个蓝柒让这人来这里找他的目的，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描述的长相和他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重名？那也太巧合了？ 实在想不通，老头干脆直接拒绝道：“这里是有一个叫蓝柒的，不过不是你说的那个蓝柒，而且这里也不欢迎外人，你还是赶紧走。” “不是我说的那个？”赵家和有些糊涂，不过转瞬一想蓝柒既然是那种存在，想来能够变换形象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老人家，你还是带我去见见你说的那个蓝柒，我们说的应该是同一个人”赵家和坚持道。 已经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他不可能因为某些细节不一致就放弃最后的希望。 “你可要想好了，万一那人不是……” 老头欲言又止，这人真要上去也不是不行，看那个蓝柒的样子不像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自己好好跟他说说，想来不会吓到人。 “不是的话我自然会立刻离开，”赵家和果断开口说道，“我只是求一个结果。” “那好，你跟我来。”老人叹了一口气，冲着站在楼梯下面的赵家和摆摆手，“小点声，注意安全。” “好。”微微点头，赵家和扶着楼梯，跟在老人身后，一路向上面的楼层走去。 第21章 汝名赵吏 一路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波折，赵家和跟着老头沿楼梯往上走，很快就来到了五楼。 不过他不知道是，自己身边早就围了一圈凑热闹的鬼魂，时不时还对着他指指点点。 如果不是有前面带路的斯文老头一直瞪着这帮鬼东西，说不定他早就被戏弄得狼狈不堪了。 要知道，之所以能够把这些鬼聚集在这里，还是陈禹使用灵异力量强行控制的结果。 否则这些鬼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乖乖听话？ …… 画面转到唐彼得这边。 不同于赵家和的无知无畏，刚进入烂尾楼，唐彼得就被无时无刻不在翻腾的黑气遮蔽了视线。 这种恐怖的视觉效果，让他根本不敢横冲直撞，只能一点点地往里挪动脚步。 而且像是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那些诡异气息，唐彼得的浑身皮肤都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话说回来，越是遇到这种恐怖的场面，唐彼得心中那种刺激和兴奋的感觉就愈演愈烈，简直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唐彼得很清楚，这个世界有太多未知，人们平时所能看到的不过是浮于表象的冰山一角，真正恐怖诡异的东西往往隐藏在黑暗的最深处，只有当你真正靠近他们才会感到那一刹那的毛骨悚然！ 现在他的感觉就正是如此—— “叔叔，你有吃的吗？” 一道清脆的稚嫩童音响起，让唐彼得不由浑身一僵，迈出的脚步怎么也落不到地面。 “叔叔，你怎么不理我？” “叔叔你能陪我玩吗？” “叔叔，这里的叔叔阿姨都好凶的……” 唐彼得沉默着，然而那道童音却始终在耳边徘徊。 “叔叔，我好无聊。我们一起玩皮球……皮球……球。” 清脆的声音在大厅内不断回响，失去了原有的音调，变得十分诡异。 唐彼得浑身肌肉紧绷，一块块诡异的黄色斑痕从皮肤表面浮现出来。 他已经做好了情况不对随时逃走的准备。 下一刻，翻腾的黑气中一只黑红色的皮球滚了出来，正好撞到唐彼得脚下。 然而唐彼得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紧紧盯着皮球滚来的方向，想要看出些许线索。 没有让他等待太久，随着皮球滚出，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在耳边越来越清晰。 “叔叔，你怎么不把皮球踢回来？” 天真无邪的童音仿佛近在咫尺，唐彼得只觉头皮发麻，暗道不妙。 他也是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弯，只想着做好防备，却忘记完全可以把皮球踢回去。 然而下一秒，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只苍白发青的虚幻小手就突兀地从黑气中伸了出来…… “就是这里了，我帮你敲敲门。” 老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在赵家和与身后众鬼的注视下走上前一步—— “咚咚咚，蓝先生在吗？这里有人找你。” 一边敲门一边喊着，老头还好心地特意在“人”上面加重了语气。 “让他进来，其他人离开。”蓝柒低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而那道有些破旧的木门也嘎吱一声露出了缝隙。 “赵先生需不需要我陪你进去？” “谢谢，不过不用了。” 赵家和有些感动，不过还是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他虽然怀疑这莫名出现在烂尾楼中的老头是鬼不是人，但也不至于让别人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进去丢了性命。 “好。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不用，老人家去忙。” 赵家和摇摇头，再次拒绝了对方。 无奈之下，眼镜老头只好转过身给外面看热闹的“住户们”使了个眼色。 “走。摸牌九去……” 嘴里念叨着，老人看似在自言自语，但实际上却是对其余鬼魂们所说。 而这些特殊的“住户”见神秘老头发了话，不管愿不愿意，也都只好笑笑一哄而散。 老头见状叹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但终究也选择了离开。 …… 另一边，赵家和从老人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转头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虚掩的木门径直走进了房间。 下一刻，一道修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我答应马婆婆要帮你，现在也算是完成承诺了，有什么要求就说出来。” 缓缓转过身，陈禹注视着眼前已命不久矣的男人，平淡地开口。 而此时的赵家和看着对面那张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年轻脸庞，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位？当下直接低头恭敬地跪在了地上，“还请蓝先生救我一命。” 陈禹闻言没有立刻答应，反而问了一句：“你是只想把病治好，还是想真正永生不死？” 永生不死？！！ 赵家和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自己，刹那间一种仿佛要彻底吞噬理智的贪婪和渴望从心中生起。 冷静！一定要冷静！！！ 喉咙越来越干，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赵家和仅存的一丝冷静让他保留了理智—— “需要我付出什么吗？” “啪啪啪……” 陈禹忍不住鼓起掌，感叹着。 “你是个聪明人。虽然聪明人一般都活不长，但是……” 陈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但是只要你答应帮我维持阳间秩序，我就给你永恒的生命，如何？” “不知道您说维持阳间秩序的意思是？”赵家和有些口干舌燥，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字面意思，”陈禹叹了一口气，“我给了所有人第二次生命，然而有些人却不知道珍惜……” “你要做的就是尽量引导滞留人间的鬼魂放下执念，送他们入冥土。冥顽不灵的杀掉，如此就好。” “……” 听到这番话，赵家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陈禹见状也没有催促，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 良久，直到门外偷听的老头以为自己被发现，魂体不断颤抖，吓得简直要立刻飞走的时候，赵家和终于开口了—— “我答应您。” “很好！”陈禹微微一笑，显然极其满意对方的回答。 对于感情愈发淡漠，离真正的诡异愈发接近的陈禹而言，微笑已经足够说明他此刻的心情了。 “既然要做阳间秩序的维持者，那你现在的名字就不能再用了，重新换一个名字。”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陈禹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站起来了。 然而听到这句话的赵家和却没有第一时间起来，反而怔在了原地。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乱葬岗那边再也寻不到的马婆婆，记忆似乎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某天—— “我们家乖仔将来是要做大官的，婆婆给你取名叫赵吏好不好啊？……” 一阵诡异的寂静后，心中莫名伤感的赵家和终于打破了沉默。 “就叫赵吏！” 第22章 鬼差的诞生 “你叫什么名字？” 陈禹脸上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赵吏？” 赵家和，现在应该叫赵吏的男人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开口。 “赵吏，赵吏……” 重复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陈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以一种惊奇的目光打量着赵吏。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前世有一部曾经很火的网剧《灵魂摆渡》，里面的几个主角之一好像就叫赵吏。 而且那里面的赵吏也是作为鬼差而存在，负责把滞留人间的鬼魂送入冥界。 有些太过巧合了…… 目光闪烁间，陈禹陷入了沉思。 赵吏，赵吏…… 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可以走《灵魂摆渡》的路子，用鬼差制度来完成对滞留鬼魂们的掌控？ 本来还想让赵吏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现在看来自己手上就有现成的作业可以抄。 既然这样不妨试一试…… “赵吏，好名字。” 点点头，陈禹挥手让赵吏起身，随后心念一动，属于坟土的灵异力量瞬间开始在赵吏身上凝聚，对他的躯体进行全面侵蚀。 而此时的赵吏只觉浑身皮肤越来越冷，越来越冷，直到完全失去了正常活人的体温。 但是另一方面，肺部那种疼痛的感觉也越来越轻，很快赵吏就又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轻松。 而此时在陈禹的眼中，赵吏肤色苍白，表情僵硬，整个人都失去了生命迹象，和一具行走的尸体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灵异力量往往不能以常理揣度，赵吏看上去虽然已经死了，但实质上却是处于一种非生非死的状态，肉体所受到的伤害都将被灵异力量所承担。 换而言之，赵吏已经没有了常规意义上的弱点，哪怕受到致命攻击，只要陈禹这个灵异力量的源头还在，他就能不断自愈复活。 像这种诡异bug的能力，也就只有在灵异力量的影响下才能诞生了。 “有什么想法吗？”等刚刚改造完成的赵吏适应片刻后，陈禹忍不住出声问道。 “暂时……没有。”赵吏摇摇头，看向似乎有什么想法的陈禹，“不知道您的安排是……” “你已经不能再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了，最好隐藏好自己，在暗处引导鬼魂放下执念，进入冥土。” 陈禹看着赵吏若有所思的表情，顿了顿继续开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第一代鬼差，我会把选拔更多鬼差的权限交给你，希望你能替我维护好阳间的秩序。” 赵吏闻言恭敬地低下头：“请您放心，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维持阴阳秩序，不过您说的权限是……” 陈禹转过身，抬脚往窗户方向走去，“我已经在你身上留下了阀门，每年可以转化三名鬼差……” 此时此刻，赵吏闻言抬起头来，这才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在不断波动。 “我该怎么找……”愕然地瞪大眼睛，赵吏发现陈禹已经彻底不见了。 …… 尖沙咀，冥土观，后院。 风四楼低下头，把三支名贵的檀香插在香炉内，然后跪在地面的蒲团上，对着那副画着黄脸中年人的画卷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随后和往常一样，风四楼迅速起身，准备离开后院，前往前面店铺内招待客人。 然而正当他的目光从祖师像上划过的时候，一道扭曲的空气波动从画卷上升起，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祖师显灵了？！” 嘴巴大到可以塞进一个鸡蛋，风四楼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那道蜡黄色的身影由二维变成三维，从画卷上走了出来，落到了地面上！ “司马相地呢？” 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小孩，陈禹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你，你，你是祖师吗？” 风四楼结结巴巴，半天才问出来一个在他看来有些傻的问题。 “你觉得呢？” 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司马相地的踪迹，陈禹有些失望地反问。 “你是祖师！”风四楼缓过神来，眼看除了从画中走出来，脸色过于蜡黄之外与正常人没有太大区别的陈禹，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你是司马相地收的徒弟，”陈禹摇摇头，没有在是不是祖师这个问题上纠结，“交给你一个任务，等你师父回来，让他写一本捉鬼手册，然后供奉在这副画像前面。” “冥土很快就会诞生了，到时候这本书就是捉鬼驱邪的利器，让他好好写明白吗？” “明……明白。”信息量过于巨大，一时间让风四楼这个有些早慧的少年都有些恍惚。 “嗯。这件事很重要，别忘了。” 微微颔首，在风四楼反应过来之前，陈禹转过身走向画卷，在风四楼那震撼的目光中，又重新变成了一道蜡黄人像…… 不提风四楼这边怎么跟司马相地解释，陈禹完成了两步重要棋子的布局，对剩下的甄文杰和程五终于失去了兴趣。 无论是甄文杰还是程五那里，其实到现在这个地步都已经沦为了闲棋。 两个人的力量再强大又如何？终究抵不过大势所趋。 不过聊胜于无，留下这两步棋也算是一个后手，说不定哪天现在的棋面有所反复，也算是自己重头再来的依仗了。 摇摇头，陈禹动念之间，身形数次闪烁已经来到了市中心的区域。 而早在陈禹前往冥土观的那一刻，烂尾楼那边的鬼魂意识就全部像是被冻结了一般，浑浑噩噩地跟随着陈禹的冥土空间离开。 这也就导致上一刻还在跟“小鬼”斗智斗勇的唐彼得，一晃眼就发现整栋烂尾楼都恢复了正常。 心中惊疑不定，唐彼得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早自己一步进入烂尾楼的赵家和。 难道是他吗？这一切都是他的手笔？ 难怪之前看他很有把握的样子…… 脑海中回忆着与赵家和见面的细节，唐彼得正考虑要不要上去一探究竟，目光不经意地一瞥，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用考虑了…… 赵家和迈着稳健的脚步，转过拐角，刹那间就和望过来的唐彼得四目相对。 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唐彼得刚想和对方打个招呼，却突然听见赵家和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烂尾楼内—— “唐侦探，你的灵魂属于冥土。” 第23章 冥土与轮回 陈禹站在马路中央，周围的车辆和行人熙熙攘攘，却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负手而立，陈禹唤出了脑海中的模拟器—— 姓名：陈禹 位阶：低等诡异 能力拼图（25）：坟土、墓碑 副本世界：阴阳路（无魔） 剧情身份：诡异起源 剧情进度：96 魂力：（不可推演诡异世界） （备注：安全载入推演需1万魂力，消耗无上限） 上万点的魂力，显然已经足够撑个一时半会儿了。 陈禹伸出一只手，属于坟土诡异的特殊符号在掌心若隐若现。 片刻后随着心念一动，以鬼躯为中心，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层面上，一股特殊的力量波动闪电般扫过行驶的汽车，走路的行人，扫过路灯，喷泉，扫过高楼大厦，越过公园，广场，墓园…… “呱呱呱……”一只新生的乌鸦灵体睁开眼睛，振翅飞上高空； 屠宰场，无数的家禽灵体嚎叫着如同浪潮像四面八方奔腾而去； 医院内，不少刚刚苏醒的人类灵体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尖叫的虚幻鬼魂，狼狈逃走…… 站在熙攘的马路中央，拥有上帝视角的陈禹能够看到，以自己所在的位置为中心，整个港岛都几乎被自己的灵异力量所笼罩。 无时无刻都有人在死去，又无时无刻都有新的灵体在诞生。 而这些新生的灵体中又有少部分执念达成，化作魂力补充着模拟器的消耗。 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规，之前意识被冻结的灵体们也被释放而出，重新回到了那幢烂尾楼内。 与此同时，陈禹把扩张了无数倍的坟土灵异空间展开，以整个港岛为锚点，彻底稳固在了这个世界。 尘埃落定，被陈禹称为“冥土”的巨大灵异空间又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城池殿宇拔地而起，刀山火海、沼泽雪山，粪池戟林各种特殊地貌凭空生成，更诡异的则是这些奇特的建筑地形像是全部由黄土建造而成，从内至外透着一股黄光。 “还差最后一步……” 喃喃自语着，陈禹摊开掌心，一座墓碑的虚影缓缓从上面升起。其上三张各异的女性面容浮现而出，跟随着墓碑一起融入冥土之中，化作一方巨大的石碑深深扎根在地面上！ …… 董小玉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旁边的柳若兰和马婆婆也几乎同时醒来，环顾四周的诡异景象，和董小玉一样不知所措。 不过下一刻，响彻整片冥土的声音就解答了她们的疑惑—— “董小玉，镇守冥土秩序！ 马婆婆，渡现世亡魂归来！ 柳若兰，监管十方地狱！” “永生永世，镇守此间！” 话音刚落，三鬼眼前恍惚，下一瞬已经各自分开，出现在了冥土的某处殿宇内…… 而此时的陈禹也终于收回所有动作，转身消失在依旧熙攘的大街上。 来到这个模拟世界十多年，直到今天他终于可以彻底隐于幕后，静静等待自己的所有布局开花结果…… 日升月落，时间飞逝。 生命如同鲜花般盛开，又如同落叶般凋零，一个轮回的结束往往意味着另一个轮回的开始。 港岛，某滨海高档小区，故事从这里开始。 “我不走！” “你不走留在这里干吗？” “我要她陪着我。” 黄永发看着面前疯癫如孩童般的女人，皱起了眉头。 “喏，”把一罐可乐放在对方面前，黄永发试探着开口：“我叫发仔，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沉默了片刻，摆弄着桌上的零食，像是有些心虚地避开了黄永发的视线，“我要陪着她玩。” “她怎么得罪你了？这么整她？” 黄永发感觉有些头痛，不过还是耐下心来和对方沟通。 “她像我妈。”偷偷瞥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女人语气低落地说道。 “她只是长得像……” 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黄永发虽然还能保持平静，但耐心却不断被消耗。 直到—— “轰！” 所有的椅子家具都被叠起来摆在了桌子上，披头散发的女人也满脸狰狞地站起来朝黄永发吼着—— “关你什么事啊？！” “你已经整了她一个月了，”黄永发站起来，平静地走到对方身边，“打算什么时候收手？” “一百年！！”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野猫跳了起来，女人色厉内荏地大叫着。 黄永发忍不住心中叹息，突兀地伸出手掐住对方的人中，“你还想搞什么？还想怎么玩？” “我喜欢！我会告诉我爸爸的！” 痛苦地大喊着，对方却还是硬撑着不服软。 黄永发见到这一幕心中有了数，抄起桌上的可乐罐，捏开后朝对方嘴中灌去。 等到对方开始连连求饶，黄永发这才停手给了她喘息的时间。 “走不走？” “呜，走……走。” “从哪走？”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女人指向窗外。 黄永发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心中了然的同时，女人体内的亡魂也已经趁机离开了。 数分钟后。 驱魔圆满成功，黄永发接过报酬，和发小同伴告别住户，迅速离开了这里。 一路闲聊着这次驱魔的想法，两人沿着楼梯下到单元楼下，刚准备走出去，黄永发就看到了楼梯扶手边，正默默注视着他的两只亡魂。 和那只高大的男性灵体四目相对，下一刻黄永发的特殊能力就让他看到了对方死前的画面…… 烈火，铁锁，父女，烟雾…… 灵体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内的阴影中，黄永发也回过神来。 他知道，自己这次被盯上了。 …… 某处商业小区内，一家便利店悄悄贴上了“招聘夜间收银员”的告示。 而就在不远处，衣着朴素的年轻人拉着行李箱，垂头丧气地向这边走来。 与此同时，港岛某海面，人到中年的风四楼坐在游艇上，表情严肃，认真考虑这次前往市里的计划安排。 不过看在一旁的侄女阿莲眼中，却是古板又无趣的表现，让她不由得很是无奈，心中暗道这次的出行怕是不会有什么意思了…… 第24章 唯有秩序永恒 写字楼十三层，环球侦探事务所。 唐彼得端起热气腾腾的咖啡，不急不躁地小口喝着。 对面，一名衣着朴素，长相清秀的年轻人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唐彼得悠闲自在的模样，好几次欲言又止。 “邱冬青是？”良久，直到一杯咖啡喝完，唐彼得这才舒了一口气。 “对，不知道您带我来这里的目的是……” 邱冬青听到对方询问自己，总算精神一振，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已经失业很久了，今天刚刚被房东赶出出租屋，这次如果能找到工作…… “你知不知道我救了你一命？” 唐彼得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语出惊人。 邱冬青显然被吓了一跳，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救，救我？您指的是？” “那个便利店，”唐彼得指节轻敲桌沿，“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开的地方。” “你想要去找工作可就选错了，如果不是当时我正好在旁边把你拉回来，恐怕你现在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么说着，唐彼得看向对面嘴角不断嗫喏却说不出话来的年轻人，叹了一口气：“你好好考虑考虑，我没理由骗你的。” “……” 然而，对面的邱冬青却只感觉一顿懵。 莫名其妙被对方拉到这里，又莫名其妙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他现在整个人感觉都糊里糊涂。 所以这人把自己带来这里就为了说这个？难道在便利店的时候就不能说？ 半天后邱冬青回过神来，只能苦笑着摇摇头，“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自己心里有数。” 说罢，也不等唐彼得开口，感觉自己被耍了一回的邱冬青拉起行李箱，径直朝门口走去。 这确实怪不得他，像唐彼得这种有些精神病的行为，不被打就算好的了。邱冬青能保持基本的礼貌已经是很有教养的表现。 注视着邱冬青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唐彼得知道这个年轻人恐怕不会认同自己的好意了。 想到这，唐彼得看着对面玻璃中自己依旧不变的年轻面容，心中又是忍不住轻轻叹息。 三十年了，这个世界越来越乱。虽然始终没有衰老，但他却感觉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那种来自精神层面的疲惫是肉体的活力所无法弥补的…… “唐先生，好久不见。” 低沉的声音从对面响起，唐彼得愕然地抬起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啧啧！唐先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赵吏浑身萦绕着黑气，感叹着从透明玻璃上浮现而出，随后随意地走向死死盯住自己的中年男人。 “我说过，唐先生你的灵魂属于冥土。” 微微一笑，赵吏自顾自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唐彼得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凝视着对方那张非但没有变老，甚至比三十年前还要年轻不少的面孔。 而此时在他心中，仿佛有一种等待多年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的感觉。 “你知不知道，那个年轻人的灵魂对冥土来说很重要？” 抿了一口茶水，赵吏收起笑容，面色严肃。 “刚才你做的事情根本就是在扰乱阴阳两界的秩序！就凭这一点，我完全可以不用等阳寿结束就把你带去冥土地狱！” “那又如何？”到了这个地步，唐彼得反而放松了，“你终究不能把我带走，因为我身上有你忌惮的东西！” 赵吏闻言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心中莫名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真是死到临头不自知！” 简直要被对方这种无知无畏的态度气笑，赵吏摇摇头，缓缓站起，终于忍不住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刹那间，一股诡异而又冰冷的力量波动从二者身上同时生起，随后又以两人为起始点，迅速流动起来！ 不过超出唐彼得预料的是，这种流动并不是他以为的循环流动，而是一种单向的，近乎掠夺般的吞噬！ 而更让他惊恐的地方，是伴随着这种吞噬，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了—— 皮肤变得愈发松弛，皱纹像是雨后春笋般从脸上冒出来；浑身肌肉软化，赘肉替代了肌肉，将整个人变得臃肿不堪…… 很快，头发变得花白的唐彼得喘着粗气，像一条死狗一样瘫在了地面上。 “感觉如何？” 一只擦得锃亮的皮鞋，冒着黑气出现在了唐彼得眼前。 “你凭什么觉得我在忌惮你？” 赵吏讽刺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唐彼得只觉一阵恍惚。 真的判断错了吗？ 那自己身上的诡异力量来自何方？ 赵家和又究竟是什么人……不对，是什么存在？ 满脑子的疑问困惑着此时狼狈不堪的唐彼得。 不过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心中难掩惊慌的他才发现，自以为早就能够坦然迎接衰老这一天到来的自己，其实到头来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一样渴望青春，害怕死亡…… “想明白了？” 赵吏蹲下身体，漆黑的眼睛让唐彼得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注视着自己。 “让你活着，不是因为我忌惮谁，而是秩序运转的必然结果。同样，让你死，也是因为你活着已经阻碍了秩序的运转，懂了吗？” “我……我身上的，力量，怎么解释？” 唐彼得艰难地仰起头，仍旧不甘心的问道：“为什么那些黄斑，能让我杀掉灵体？” “呵！”赵家和轻笑一声站起身，“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关注的，哪怕是我也无权过问。” “不过有一点你没有说错，只要你不破坏秩序，哪怕是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除了那三个女人……” “秩序？秩序，秩序……” 重复念叨着这个普通的词汇，唐彼得心中终于产生了一种明悟。 这几十年来，虽然杀掉了不少作恶的幽灵厉鬼，但他始终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直到现在，在这个上来就差点让自己死掉的男人嘴中，他终于得到了正确的答案。 “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不得不说唐先生你确实很走运。” 赵吏轻笑着，手指轻弹，呈现在唐彼得的视线中，就是一股极为稠密的黑气瞬间从指尖激射而出。 第25章 冥土浩荡 而就在下一刻，激射而出的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击中唐彼得的额头，转瞬消失不见！ “感受这失而复得的力量，比起大多数人，你已经足够幸运了。”赵吏感叹着，“像这种层次的力量，源头其实只有那位。” “另外，你的灵魂已经打上了冥土的烙印，无论天涯海角，死后的你终将回归冥土。” 话音刚落，不等生命状态迅速恢复的唐彼得开口，赵吏摇摇头转过身，走向了落地窗。 下一瞬，赵吏的身影消散，一团游移不定的黑气出现在玻璃上，闪烁着彻底消失！ 良久，直到身体中又充满了轻快强大的力量，唐彼得这才沉默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长时间的安逸让自己陷入了骄傲自大的危险境地，还好今天的事情给了他一个教训。 “赵家和，邱冬青，黄衣……” 念叨着这几个名字，脸色阴沉的唐彼得收拾一下衣服，匆忙出了门。 …… 尖沙咀，冥土观。 陈友在供奉台前恭敬地上了香，转身对身后的大弟子钱小豪挥挥手，“学表演我没意见，但出了这个门，你不要说是我陈友的徒弟。” “师父……”钱小豪双眼通红，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被陈友粗暴地打断—— “我说的话不管用？还是说冥土观轮到你当家做主了？快滚快滚！” 一边说着，一边操起台几上的拂尘作势欲打，陈友心中却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时至今日，这个社会变得越来越陌生了，不要说那些江湖骗子，就连他们这些有真本事的“世外高人”也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明明几十年前，冥土观还是盛行一时的道法大派，多少达官贵人把门槛踏破都不一定能求得司马真人亲自出马降妖除魔，可现在…… 唉，前尘如梦，往事如烟啊！ 心中不住地感叹，表面陈友却是骂的更凶了，“我看你呀，婆婆妈妈，扭扭捏捏，怕是一辈子也就是个死跑龙套的……” “别骂了师父，我走，我走还不行？” 钱小豪实在吃不住陈友这毒辣的谩骂，无论心中多么不舍，为了心中的梦想他还是终于狼狈逃出了这间破旧的道观。 “您消消火，师父。”钟发白拿着一把蒲扇从偏房走出，来到喘着粗气，显然气得不轻的陈友面前，一边替满脸通红的老头扇着风，一边忍不住劝道。 “风师伯不一样考了警校，当了警察？他都能当警察，为什么师兄不能学表演呢？说不定将来师父您老人家门下就要出一个大明星……” 听着徒弟的不断劝慰，陈友心中终于也舒服了不少。 其实他并不责怪钱小豪如此选择，只不过更多的是埋怨这个世道罢了。真是生了徒弟的气，他早就取了名册，将对方的名字从冥土观谱籍上销去了，怎么可能只是将对方撵走这么简单？ 而钱小豪也正是清楚这里面的门道，所以被赶出道观也没有太过伤心，以至于连陈友最后那句骂他是个死跑龙套的话，也被理解为善意的鼓励。 当然这些都是师徒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该听的劝还是要听的，要不然怎么显出陈友这个做师父的威严呢？ 然而—— “什么叫连风师伯都能当警察？怎么，小钟你对我考上警校很有意见？” 风四楼从道观正门远远走来，又羞又恼。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回道观，就听到有人出言不敬，背地里更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呢！ “呀！是风师兄回……” “别打岔，阿友！我还没问你呢？你这个师父是怎么当的，就这么放任徒弟编排长辈？” “呃……” 陈友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瞪了一眼讪笑着的钟发白，硬着头皮开口解释：“师兄，年轻人不懂事，您看您大人有大量……” “是呀！我叔叔大人有大量，但某人就不一定喽，当年也不知道谁没考上艺校，就拿叔叔一直考不上警校说事……” 阿莲从风四楼背后闪出，对着尴尬得想抠脚的陈友做了个鬼脸。 而本来讪笑的钟发白看到清纯漂亮的阿莲，顿时眼睛都直了，说话也变得不太利索—— “风，风……风师伯，怎么没听说您还有这么……嗯，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侄女啊？” “想认识认识？” 风四楼看着对方那副猪哥样，忍不住被气笑了。 “好啊好啊！风师伯您真好……” “好什么好？等你酒醒了再来认识。” “啊？！” “笨死了！”陈友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还在发懵的徒弟脑壳，“人家说你喝醉了想屁吃！” 顿了顿，陈友收拾了一下心情，看着院中站着的两人正色道：“师兄难得来一趟，给祖师上柱香！” 风四楼点点头，同样面色严肃地拱手，“麻烦师弟了。” 陈友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让过了身位，示意风四楼二人入内。 钟发白这时也醒悟过来，连忙跑进耳房，取了一包上号的檀香，抽出后分别递给风四楼和阿莲。 “叔叔，我也要上香吗？”阿莲有些奇怪，疑惑地问道。 “来了就上一炷。” 风四楼既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在他看来，上香这种事并不分人，只要心诚，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多多益善。 要知道当年来冥土观上香的人流…… 摇摇头，风四楼不再多想，恭恭敬敬地走到祖师像前，在烛火上点燃，拜了三拜插到了香炉里。 轮到阿莲上前，她学着风四楼的动作，点燃檀香，拜祖师像，插入香炉…… 一直等到抬头仔细打量上方挂着的祖师像，阿莲才忍不住偷偷嘀咕，这画师水平实在太差劲，把整幅祖师像都画得蜡黄，简直难看至极。 还有这供桌两边像是护法神的东西，也都和祖师像一样，一副土黄色的丑陋样子。 正暗自腹诽着，阿莲和陈友等人都没有注意到，冥土观上方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 “师兄，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再走？” 陈友瞥了一眼上完香的阿莲，没有太过在意。 “还没有计划，最起码过了师父的忌辰。” 风四楼摇摇头，迈开脚步向门外走去，“我去警局总部交述职报告，下午回来我们师兄弟再好好聊聊。” “没问题，师兄……” 然而还没刚刚踏出门外，陈友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院子里的风四楼也早已止住脚步，抬头望天。 钟发白缠着阿莲紧跟着走出来，两人也都愕然地仰望天空，只见—— 头顶的乌云如同巨大的黑色幕布，遮蔽了整片天空； 翻滚不休的黑气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不断试探着向下方如同积木玩具般的冥土观咬来…… 第26章 应劫之人 看着眼前仿佛末日到来般的景象，风四楼、陈友二人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钟发白牙齿一阵发酸，下意识地回头朝身后望去。 祖师像依旧是那幅祖师像，但两边的护法神却已经掉到了地上。 “阿，阿莲……” 结巴着，钟发白勉力转过头看向身边惊呆了的阿莲，“是不是你刚才……” “阿莲！” 风四楼紧紧盯着上方好像要压下来的黑色乌云，一步一步退回祖师堂内。 “你刚才上香的时候是不是做了什么小动作？” “没有啊！叔叔，”阿莲被风四楼前所未有的严厉目光看着，心中也是极为害怕，“我，我只是说了几句，几句……” “说了几句什么？”陈友满脸紧张，凑过来连连催促，“阿莲啊，这次你可真是闯了大祸喽！” “师弟，现在就断定是阿莲做错了事还太早，”风四楼听到自家师弟这么说有些不舒服，“先听听阿莲怎么说。” “是啊是啊，也不一定就是阿莲。” 钟发白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这个时候仍然不忘献殷勤。 可惜大脑此时一片空白的阿莲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表现，唯一注意到他的陈友，听到这句话更是恼火。 刚才就你钟发白和阿莲在祖师堂里，不是阿莲难道还是你钟发白不成？ 心中暗自恼怒徒弟不晓事，但情况紧急陈友也没有过多纠缠，只是小心地扶起掉在地上的两个护法神像，恭恭敬敬地请回了供桌。 然而下一刻，不等陈友转身和风四楼商量对策，明明端正摆在桌上的两位神像却又一次突然摔了下来。 而这次，哪怕反应最迟钝的钟发白也醒悟过来，三道视线齐齐落在攥着衣角面色苍白的阿莲身上。 “阿莲，跪下！”陈友总算拿出了做长辈的尊严，面色严肃地对着一旁不知所措的阿莲训斥道。 “叔叔，我……”阿莲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风四楼更加严厉的目光制止，“听你友叔的！” 撅起了嘴巴，阿莲心中既害怕又委屈，不过在三道视线的压迫下还是跪了下去。 “发白，去！把师公的遗物取来。”陈友一边挥手示意钟发白快去快回，一边捻起香炉内的香灰，撒在了供桌上。 “请神这种事，可一不可二，还要劳烦师兄动手，将两位神将请回尊位。” 弹掉手上的粉末，双手合十向祖师祈求恕罪，陈友头也不回地开口说道。 “理当如此。”风四楼点点头，小心捧起地上的两位神像，重新放到原位置。 供桌前，风、陈二人紧张地盯着两名好似由黄土捏成的神像，在确认其终于没了动静后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时，钟发白捧着一块色泽黯淡的诡异皮革快步走来，交到了陈友手中。 然而下一刻—— 一股浓浓的黑气从尚未燃尽的香炉内瞬间升起，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变成一团庞大的烟雾，包围住了护法神像。 “冥土观好大的胆子！诋毁冥府接引使者不说，连酆都陛下都敢妄加揣测，是何居心？” 威严恢宏的声音从烟雾中传出，彻底吓呆了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阿莲！ 而陈友等冥土观众人也不敢懈怠，连忙躬身告罪。 “使者明鉴，侄女阿莲年幼无知，贸然冲撞，还请使者不看僧面看佛面，饶她这一回，回去弟子一定严加管教！” 风四楼低着头，面色恭敬，一再拱手告罪。 “使者大人，这事确实是阿莲做得不对，但念她年幼，请您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事后我代表冥土观一定给您多送几只孤魂野鬼……” 陈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烟雾中那道洪亮的声音嗤笑着打断。 “得了！道上的人谁不知道你们冥土观烂泥扶不上墙？还给我送礼呢，你们自己的指标能完成就不错了。” “当年老子真是瞎了眼，才能看上你们冥土派这点供奉……” 听着冥土使者这般嘲讽言语，冥土观等人却只能惭愧低头，无言以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冥土观已经不是几十年的冥土观了，当年要托关系走后门才能进入祖师堂的接引使者，现在反倒显得是他们在高攀人家。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顿了顿，透过翻滚的黑气看到下面几人只顾低头沉默，这位老奸巨猾的冥土使者暗道火候已够，眼咕噜一转，终于图穷匕见，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来意。 其实想想也知道，接引使者虽说只能算冥土小吏，但每天的工作也足够繁重，哪有这么多时间关注一个小小的冥土观？ 之前阿莲那点嘀咕，不过是借口而已，充其量只能算是导火索。真正的原因还是他牛大力看不上冥土观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了。 而且眼看冥王大人预言的应劫之人即将浮出水面，谁不眼热？ 哪怕吃不着肉只是分一杯羹，也足够很多像他牛大力这样的冥土小吏一飞从天了。 想到这，牛大力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热，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道： “我的要求不高，帮我留意符合拥有贪，嗔，痴三种执念的阳间男子，而且越是劫难不断的那类人越要重视，只要发现有价值的线索，立刻通报本座！” 话音刚落，牛大力有些意犹未尽地看向陈友手中捧着的那张人皮图卷，却也没有开口索要。 一来，那是人家师父的遗蜕。二来，和传说中酆都大帝有牵扯的东西，也不是他一个小小接引使能觊觎的。 “不知道使者所说的贪嗔痴三种执念是指……” 陈友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有些迟疑地开口询问。 本能地，他觉得这寻找三种执念之人的事情不会像听起来那么简单。 而牛大力的解释依旧在继续—— “所谓贪，即贪心，永不满足自身已经拥有的东西。” “痴，即痴情，痴狂，这类人往往极其偏执，认准一个道理便不会再回头。” “而嗔很好理解，就是愤怒，这样的人心中无时无刻都有怒火在燃烧……” 第27章 意外的食客 深夜，港岛某老街巷子深处，东禹深夜食屋。 一身ol职业装的乔姿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这家据说味道很不错的小店前停下了脚步。 微凉的晚风拂过娇艳的脸庞，却难掩眉宇之间的疲倦与忧愁。 “明天还要加班啊！” 嘴里不断抱怨着，空荡荡的肚子催促着乔姿高跟鞋踩踏的轻响更加急促。 “哗啦啦……” 拉开玻璃推拉门，乔姿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贴心摆放的一次性拖鞋，心中立刻对还未见面的老板产生了些许好感。 脱掉高跟鞋，一双白嫩的脚丫在木质地板上扭了两下，乔姿呼出一口气，惬意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穿上拖鞋后绕过玄关，径直朝店内走去。 …… 柔和的光线从天花板洒落，婉转缓慢的曲调抚慰着疲惫的心灵，刚刚踏入就餐区域，乔姿就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安宁。 此时的店内人并不多，算上乔姿自己在内也不过四五人。 但是气氛倒是不错，食客们在台前围坐一圈，中间是一个开放式厨房，系着围裙的年轻老板正在其中忙碌。 乔姿放下心来，快步走到台前坐下，指节轻敲桌面，迫不及待地指着前方挂着的招牌开口：“老板，来一份海鲜面。” “稍等，台上有柠檬水，需要请自取。”陈禹将刚刚炒好的蛋炒饭倒入盘内，转过脸微笑着说道。 而乔姿看到对方那张俊美的脸庞先是有些恍惚，不过注意到身边女食客对自己的怒目而视后这才恍然大悟，紧接着又忍不住失望起来。 怪不得小真给自己推荐这家店，原来是老板颜值的原因，看来味道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怎么，你也是为了陈老板来的？” 方紫宁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乔姿耳边询问道。 “你呢？是为了老板来的？”乔姿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对方相同的问题。 “唉呀！”方紫宁撑起脸蛋，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那道忙碌的身影。 “陈老板不只长得好看，做饭也好吃，而且最关键是人很好，这样的男人又有谁能拒绝呢？” 乔姿有些哑然失笑，也没有多说。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肤浅…… 数分钟后，一份热气腾腾散发着浓浓海鲜汤味道的面条递到了乔姿面前。 本来漫不经心，目光在年轻老板脸上徘徊的乔姿闻到这股香味顿时变得极为惊讶，顾不得和旁边刚认识的小姐妹聊天，抄起摆得整齐的筷子和汤勺就开动起来。 下一刻，吸满汤汁的面条刚一入口，就让乔姿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字—— 鲜！ 实在是太鲜了！！ 本来胃口不大的她竟然一开动就再也停不下筷子。 旁边方紫宁扒完最后一口蛋炒饭，很是鄙视地冲着埋头吸溜面条的乔姿翻了个白眼，随后优雅地抽出纸巾抹净嘴角，继续撑起脸蛋痴痴望着陈禹。 而此时的陈禹将另外几名食客吃完的盘子收到后厨，忙里偷闲坐到台前，和几名闲聊的食客说起话来。 “老板，你这厨艺真不是吹的，哪天吃不到你的手艺我这浑身都难受。” “我也是，老板。有机会能不能探讨一下做饭的诀窍，我家的厨房很大的……” 前面说话的是一名退休干部，后面接话的是一脸满足的乔姿。 显然她还是真香了。 如果这就是肤浅的话，那她愿意做一个肤浅的女人。 另一边，方紫宁看得简直目瞪口呆，随后反应过来不等陈禹开口就勃然大怒—— “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 “唉呀小妹妹，这种东西讲得是个缘分，强扭的瓜不甜。” 乔姿莞尔一笑，翘起一双丝袜美腿，反驳方紫宁的同时还不忘丢给陈禹一个媚眼。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面对两名竞争者的明争暗斗，当事人却只是笑笑，什么也没有说。 乔姿看到这一幕也不免有些泄气，虽然是第一次大胆追求男人，但身为事业女强人的她并不怯场，而且对自身的魅力极其自信，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就是老板定力太足。 不过话说回来，定力强难道不是更好吗？免得将来有了自己还到处沾花惹草。 这么想着，乔姿那张成熟艳丽的脸蛋上又漾起了甜美的微笑，看得旁边愤愤不平的方紫宁一阵咬牙切齿。 而正当食屋内的气氛变得愈发诡异的时候，台角落一直沉默寡言的落魄中年大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陈先生。” “有什么需要吗？” “不是，”络腮胡大汉看着对方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庞，不由得低下了头，语气更加恭敬起来。 “上次的介绍信还要多感谢您，阴司……咳咳，公司那边已经录用了我。” 陈禹微微颔首，“录用了就好。另外，不用谢我，你生前德行足够，哪怕不用我推荐想来公司也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差事。” “话是这么说，不过……” 络腮胡摇摇头，显然不认可陈禹的说辞，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一阵阴风却突然吹动了食屋墙上挂着的风铃。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没等几人来得及回头望去，一道低沉凶狠的声音就回荡在了耳畔—— “老板，给我整几盘硬菜，再来两瓶五谷淳。” 看着袒胸露背的纹身男将一把西瓜刀拍在台上，陈禹依旧微笑着摇头，“抱歉，这里没有酒。” “没有还不滚去买！” 纹身男勃然色变，刚想给对面这个小白脸一点颜色瞧瞧，却看到一名络腮胡大汉满脸惶恐，冲着“小白脸”不断鞠躬：“实在抱歉，陈先生，刚刚上任没有交接好……” 陈禹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这一幕看在络腮胡大汉眼中，却是对自己失望至极的表现，不由得既羞又恼，暗恨这纹身男找死也不分个时候。 心中越想越不舒服，络腮胡干脆一挥手，在店内众人呆滞的目光中，一股股诡异的黑气瞬间从指尖闪电般激射而出，将满脸惊恐的纹身男团团包围！ 第28章 一触即发 方紫宁瞪大了眼睛，乔姿手中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剩下的几名食客也都哆嗦着没了反应。 而纹身男此时则是惊恐地尖叫着，在黑气的不断挤压束缚下爆开，变成了和黑气相似的翻滚雾气。 络腮胡大汉这时终于收回手掌，下一刻黑气就如同乳燕归巢般全部涌入了他的身体。 也就在这时，终于有食客忍不住想要逃走，络腮胡当然不会放任这些人离开，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几股细微的黑气却在不知不觉间融入了在场食客们的身体。 “实在抱歉，陈先生。”络腮胡苦笑着拱手，“这次没办法好好道谢，反而给您添麻烦了。” “巧合而已，不用太在意。”瞥了一眼已经全部昏倒在台上的食客，陈禹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这种由他的灵异力量衍生出的次级力量，三十年来倒是被这个世界的人玩出了花。 现在与其说是灵异力量，倒不如说是一种融合了魂力和诡异部分特性的奇特能量。 而从陈禹的角度看来，这种力量虽然有很多可取之处，但却只是这个世界规则下的产物。换做主世界，规则不同几乎不可能诞生这种能量。 这也是他没有潜下心来好好研究的主要原因，毕竟在这个模拟世界，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但是换了主世界却未必如此。 就如同每次在晋升能力的关键时刻，他总能感觉到冥冥中的一股契机，想来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特色了。 回过神来，陈禹对旁边恭敬站立等待的络腮胡下了逐客令：“把这些人送回家，如果没记错，你应该有抹除之前那段记忆的能力，该怎么做我就不多说了。” “好的，陈先生。”络腮胡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不怪罪他就是最好的结果。 “哦对了！帮我跟赵吏带句话，让他看好那个叫邱冬青的男孩，原因他知道。” “陈先生……”络腮胡吃了一惊，心中难免有些激动。 无他，能直呼鬼差第一人名字的存在，想想都知道身份肯定简单不了。虽然不可能超过冥土那三位，但也属于下面最顶级的一批了。 “好了，赶紧走。”陈禹摆摆手，“不然等会人醒了，处理起来更麻烦。” “我现在就叫人过来接手。”络腮胡连忙点头，拿出手机准备叫人来这里。 “算了！”陈禹感觉有些麻烦，心念一动，直接动用了坟土的灵异力量，将剩下的几人送到了赵吏所处的地方。 “你去跟赵吏解释一下就可以了。”没有在意络腮胡目瞪口呆的表情，陈禹将脱下的围裙扔在桌上，转身迈开脚步，下一瞬已经消失在了店内。 半天后，络腮胡终于反应过来，苦笑着化作一团黑气匆匆离开。 大佬做事可以随心所欲，不代表他也可以，boss赵吏那边估计又有烂摊子等着他去做。 几天后。 黄永发在一群社团混混的陪伴下来到某浴场驱邪。 刚刚进入包厢，黄永发就看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黑气。 还没走远…… 顺着黑气的消散轨迹寻找线索，黄永发通过黑气的消散速度得出了大致不差的结论。 然而正当他四处寻找黑气的来源时，一名社团混混诡异的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验证了黄永发之前的猜测。 在众人惶恐的目光中，只见那名身穿黑色体恤的男子长大了嘴巴，将整个拳头硬生生塞入了喉咙，到这里男人翻着白眼还不满足，卯足了力气似乎想要将手臂也送进嘴里…… 也是直到看见这一幕，黄永发才醒悟过来，大喊道：“快阻止他！” 而后听到黄永发的大喊，发小阿聪和社团老大回过神来，赶忙抱住了社团马仔。 “把他关进里面！” 黄永发一边拽着马仔，一边冷静地指挥着另外几人配合自己，手忙脚乱地将其关进了浴池内间。 随后像是变戏法般从身侧的挎包里掏出两只公鸡，黄永发趁着马仔男满脸狰狞撞开房门的那一刹那，瞅准时机将两只不断扑棱的大公鸡丢了进去。 随后不等公鸡将潜伏在马仔身体里的亡魂赶走，黄永发又迅速掏出一只鞭炮，点燃后同样扔了进去。 片刻后，随着公鸡扑腾和鞭炮炸响，马仔男终于没了动静，而一股黑烟却透过玻璃门钻了出来！ 发小阿聪和剩下的社团混混们见状打了一个哆嗦，从心地一窝蜂钻进了硝烟弥漫的内间里。 此时门外，黑烟已经化作了一个拉长的高大黑影…… 程五带着一群身穿黑色西服的壮汉站在大厦外，和另外一波手持各种球棍钢管的社团份子对峙。 缓缓摘下墨镜，程五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对面一身休闲服的甄文杰—— “这么多年了，阿杰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会动脑子啊！” “彼此彼此，五哥还是那么有风度，大晚上的戴墨镜还真是够逼格。” 甄文杰眼神冷冽，显然把赶来的程五当成了这次最大的竞争对手。 “哈哈哈……”程五突然大笑，“你我二人说这些话其实没什么意义，不如坦诚一点好了。” “这次的机会我不可能放过，你应该知道。” 顿了顿，程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现在的形势很清楚，司马相地那边眼看扶不起来了，只有赵家和能与下面三位稍微抗衡一二，但是只要能把握住这次机会，有了那位的青睐，一切都不是问题。” “连你都清楚的事情，我怎么会不明白？”甄文杰叹息一声，“所以我更不可能把摆在眼前的肥肉让出去了。” “这么说，是不可能合作了？” “五哥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唉！何必呢？这次的机会给我，以我程五的人品，未来手下必有你一席之地。”长叹一声，程五颇有些惋惜地说道。 “呵呵。”甄文杰不欲多言，挥了挥手，“都退下，这是我和五哥之间的恩怨，你们帮不上忙的。” 第29章 倒霉的黑哥 “真就只能这样了？” 程五让手下的小弟离开，凝视着对面活动手脚的甄文杰问道。 “来！”甄文杰懒得多作解释，双腿猛蹬地面，下一瞬身形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嗬！” 程五见状缓缓深吸一口气，拳头无声无息间攥紧，一股黑气像是毒蛇般从掌心向小臂盘绕而上，转眼间就为程五双手套上了一层“护臂”。 下一刻—— 程五前腿微躬，后脚瞪得笔直，沉腰下马，大喝一声，拳头如同巨蟒扑食般闪电蹿出！ 而这时，两道黑色的身影也终于碰撞在了一起—— 轰！ 闷雷般的声音向四面八方传出，甚至惊动了浴池内正在和厉鬼对峙的黄永发。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目光朝浴池出口方向瞥了一眼，黄永发看着对面那道诡异扭曲拉长的黑影，皱起眉头问道。 “他们帮不了我，就没有用。没有用就得死。” 黑哥俯视着一头白发的黄永发，缓缓开口。 “你不该杀了他们。”无法认同对方的观点，黄永发摇摇头，正准备说什么却被不耐烦的黑哥打断—— “下一个，就是你。” “嗯？”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黑哥突然把脑袋探向下方的男人“你已经死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黑哥的语气却是肯定的，让黄永发有些无言以对。 “你……” 刚准备再说点什么，下一瞬两人却同时被一道爆炸的巨响吸引了注意。 轰隆——！ 伴随着闷雷般的炸响，浴池的墙壁突然从外面被撞碎，一道全身裹挟着黑气的身影咆哮着狂奔进来！ “他是我的！” 程五双眼通红，身上的西服也有些破破烂烂，无数的黑气从全身各处不断溢出，将整个人都烘托成了魔神降世的感觉。 而就在这时，甄文杰疲惫的声音也从洞外传来，“你高兴的未免太早了！” 话音刚落，还在发懵的黑哥和黄永发就看到了一道冒着诡异黄光的男人从墙上的洞口走出—— “接下我这一掌，再谈别的！” 甄文杰张开手掌，无数黄色光点不断凝聚，程五也被迫停下脚步，转过身打起精神面对对方的攻击。 …… “你们这些人，找死啊！” 黑哥反应过来，叹息着，“阻碍我报仇的人都要死！” “喂，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过去。” 看着身边黑哥蠢蠢欲动的身影，黄永发面色凝重，不断后退的同时忍不住劝道。 此时在他的视线中，那位浑身黑气的西服男简直就是鬼王在世！整具身体就像是高度压缩的鬼气聚合体，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彻底引爆！ 至于那道浑身黄光的男子，他看不出来什么深浅，但是身体的本能却告诉他要立刻远离…… “阻碍我报仇的人都得死！” 黑哥瞥了一眼想要逃走的黄永发，面色木然，下一刻瞬间化作一团黑雾，向离得最近的程五扑去。 不过也就在这时，甄文杰出手了！ 密密麻麻的黄色光点汇聚成了一道细长的丝线，随着甄文杰的手腕抖动，向程五所在的方向狠狠抽来。 而程五也不敢大意，之前在外面被这种黄色光点抽到，整个胳膊都散成了黄土，害他花了大量黑气才修复回来。 所以本能地，他调动了浑身的黑气汇聚到双臂，只为了抵消掉黄光的侵蚀。 两人都不自觉地忽略掉了旁边的黑哥，但黑哥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在他看来，两人虽然有些奇特的能力，但不过是雕虫小技。面对自己的袭击，对面的西装男更是摆出了一副防御的架势，很明显这是对他极为忌惮的表现。 所以下一刻，满脑子都被复仇所占据的黑哥，一只手向着程五抓来，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朝那条“细绳”抓去…… “？？？” 甄文杰终于注意到这只上蹿下跳的小虫子，看到对方的迷惑行为脑海中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而全力防守的程五见到这一幕虽然也难以理解，但却没有放过甄文杰走神的好机会，立刻迈开脚步准备躲过迎面扫来的“丝线”。 “逃不掉的！” 黑哥依旧面无表情，对他来说，除了仇恨，最难忍受的大概就是这种无敌的寂寞了。 当所有鬼都在怕他，惧他，恨他的时候，就不会有鬼知道他要忍受怎样的孤独…… 心中叹息着，黑哥一只手终于抓到了扫来的丝线。 然后下一秒—— “丝线”划破空气，依旧悄无声息地朝前方扫去。然而原地却已经没了黑哥的影子…… 甄文杰视线下移，愕然发现地上已经多了一摊烂泥！ 黑哥，就这么没了…… 另一边，黄永发等人躲在拐角，探出脑袋向这边观望，正好看到了黑哥没了的全过程，一时间都傻了眼。 “废物！” 咬牙抵挡着丝线对手臂的侵蚀，程五本以为对方能够稍微阻碍一下甄文杰诡异的攻击手段，却没想到对方连一声响都没听见就直接没了，害他反应不及被那道“丝线”黏住了胳膊。 “这鬼有点弱啊！”发小阿聪偷偷嘀咕着，回过神来的黄永发听到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那人家出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上去干他？逃得倒是比谁都快……” “我那是战略转移，转移懂吗？” 阿聪习惯性地反驳了一句，随后语气一转却是不无羡慕地看着浴池中还在对峙的两人说道：“话说这俩哥们挺生猛啊，连鬼都给干没了。” “黄色的那个我认识，”邀请黄永发来浴池驱邪的社团老大威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是浅水湾码头那边的话事人，据说一直有些神秘，没想到竟然深藏不露。” “怎么？你想去攀关系？”阿聪冷不丁地开口，竟是一语成谶，戳破了威哥的小心思。 “嘿嘿！没有没有，发哥这粗大腿我想抱还来不及，怎么还会去找别人，再说了我跟人家也不熟。” “懂了，要是熟悉的话你就去了。”阿聪恍然大悟，不过正当威哥尴尬的时候，他又压低了声音：“这么多年朋友，有机会介绍认识一下。” 第30章 妥协与黑手 “好说好说，不过我看现在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威哥打了个哈哈，有些后悔自己多嘴。 不过不等他改口推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之前还在浴池中打生打死的两人，竟是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放弃争斗后并肩朝黄永发等人所处的位置走来。 “快走！”阿聪拽住还在发愣的黄永发，转身就要逃走，然而下一刻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了肩膀。 “你想去哪里？” “大……大哥，您找我们有事？” 阿聪勉强挤出笑容，谄媚地向西服破烂不堪的程五点头哈腰。 “当然有事，没事我来找你们干什么？”程五无比认真地点点头。 “我和阿杰想了一个法子，准备从你和那个白头发小子两人之间各选一个做徒弟。” “我看就不必……”推辞的话刚说到一半，阿聪突然意识到对方刚才说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你刚才说什么？” “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程五对卑躬屈膝的阿聪不理不睬，反而转过脸对着一旁还在发呆的黄永发询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黄永发面色凝重，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问了对方一个问题。 此时在他的感觉中，眼前这人就像一个辐射源，无时无刻不在向外界散发独属于鬼魂的黑气。 “这个问题不是现在的你应该关心的，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程五瞥了一眼冷眼旁观的甄文杰，缓缓开口说道。 “那什么，您看我怎么样？”威哥恍然大悟，腆着脸凑了过来。 “你觉得呢？” “好的，ok，您先忙，我这就滚。” 看着对方沙包大的拳头在眼前晃来晃去，威哥理智地给手下的小弟使了个眼色，随后一群人打着哈哈，故作镇定地想要溜走。 “你挺聪明的，愿意的话可以来我手下做事。”甄文杰看破了对方想要逃走的小心思，不由得出声道。 “不过现在你们还不能走。” “是是，大佬有吩咐，我们这些后辈肯定给面子了。”刚走出几步的威哥闻言，顿时泄了气，只好停住脚步。 今天眼看是逃不掉了，早知道他就不该赚这笔介绍费，硬生生整出这么多幺蛾子。唉……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另一边，黄永发还在沉思中。 无论是西装男还是那看似无害的精壮男子，显然都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而且以刚刚这两个人的表现，直接动手能赢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所以现在摆在他和阿聪面前的，看似有两条路，实则只有一条。 一念及此，黄永发干脆也不作挣扎了，“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要阿聪跟我一起……” “没有但是。”程五皱起了眉头。 好不容易和甄文杰达成了妥协，准备从两个疑似者中各选一个赌一把，他可不想因为对方的要求就再打一场。 甄文杰那种诡异的黄光，直到现在他还十分忌惮，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是真不想再动手了。 “两个人一起是不可能的，”甄文杰也摇了摇头，“除非我和五哥之间分出一个胜负，不然你们必须要分开。” “不过如果你是担心没办法见面或者有其他顾虑，大可不必。” 顿了顿，甄文杰舒缓了语气。 “我和他之间没有你死我活的利益冲突，甚至勉强还能算得上朋友，所以不会阻止你们联系的，只不过是各自要争一个名分罢了。” “既然如此，那我没什么好说的。”点点头，黄永发也不多问，坦然接受了对方的安排。 只有阿聪目光游移，显然还没能接受这个事实。 “那我跟他好了。”略一思索，黄永发不等其他人开口就直接选择了程五。 而阿聪也不傻，本来还有些惊讶，后面转头一想就明白了。 很明显，无非是黄永发觉得程五这个人不好说话，担心他吃了亏，所以就自己选了一个最不好相处的。 想到这阿聪也不免有些感动，刚要开口拒绝黄永发的好意，但转眼看到程五那张阴沉的脸又悻悻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程五也清楚黄永发心中的小九九，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后，不再多言。 一阵诡异的寂静后，甄文杰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程五略做思考就拉起刚认的便宜徒弟径直朝浴池外走去。 此刻，浴池中发生的这一切都被甄文杰看在眼中，却丝毫没有阻止对方的意思。 二选一，50的几率，不过是对半开罢了。选谁又有什么区别？要说这白发小子比眼前的滑头富二代强也强不到哪去。 更别说他心中隐隐有一种猜测，恐怕这应劫之人也不一定就是固定的，如果他好好培养这叫阿聪的小子，就算原来不是应劫之人，但未必就不能将真正的应劫之人取而代之…… 想到这，甄文杰看向阿聪的目光也严厉起来，心中下定决心后面要让这便宜徒弟多吃点苦头。 “大哥……不，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 看到发小黄永发的背影消失在墙洞外的街道上，阿聪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威哥拉了出来，谄笑着向冷着脸的甄文杰询问。 “怎么办？当然是先回家了。” “好啊好啊，师父您不知道我多久没回过家了，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想念……” “你可能搞错了什么，”甄文杰抬了抬下巴，示意阿聪和威哥跟自己出去。 “以后你们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码头。所有人都要在码头接受训练，什么时候我满意了才能出去。” “不是，连我们也要训练？” 威哥闻言吃了一惊，“之前可没有这么说。” “……” 甄文杰懒得跟这帮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多言，只是沉着脸挥了挥手。 下一刻，看到黄光冒出的一群人不敢再有任何意见，老老实实地跟在甄文杰身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这里。 良久，直到整个浴池都空无一人后，一名女子的身影缓缓浮现而出，让躲在门后刚松了一口气的浴池经理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 浴池内，董小玉弯下腰，轻轻捻起地上的黄土，目光在墙上的破洞和水面漂浮的尸体间来回流转，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转眼间她又丢掉了手里的坟土颗粒，摇摇头消失在了空中。 片刻后。 本以为逃过一劫的浴池经理像是陷入了魔怔，肥胖的面容上浮现出了极致的愤怒和狰狞—— 他的浴场，他的生意，他的事业全毁了！ 这些该死的家伙，为什么总有人跟自己作对？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都该死啊！ 心中发出了无声的哀嚎，情绪激动到极限的浴池经理面色涨红，保持着愤怒的表情重重摔在了地上，再没了生息。 第31章 初露端倪 东禹深夜食屋。 “昨日，九龙城区……浴场大厦内发生恐怖袭击，导致两名被害人死亡。” 看着电视上滚动播放的新闻，陈禹关掉了手中的遥控器，把目光转向玻璃门的方向。 “有事？” “只是想问一下您对程五他们做出这种事的看法。” 翻滚的黑气凭空浮现而出，眨眼间就在玻璃上凝聚出了赵吏的身影。 “这种说辞就不要拿出来讲了，”陈禹摇摇头，往身后的沙发上一躺，“想问我的看法是假，试探我的态度才是真。” “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赵吏苦笑着从玻璃门上走下来。“那么，您的态度是……” “我的态度？我的态度一直都很清楚啊，”听到赵吏的询问，陈禹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 “从感应到完善冥土的契机开始，我的态度就很明显，只要那三个应劫之人完成自己的使命，其他的我不会管，也懒得管。” “但是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不可能只看着……” “你怎么知道做一个泥塑木偶就不是最优解了呢？”陈禹笑着反问。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就不会错。这一个道理，你赵吏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问题是下面那三位太咄咄逼人了……” “这都是借口，”看着赵吏面带不甘的样子，陈禹站起身来，“而且你以为改变目前这种状态就一定是对的？” “回去，好好想想司马相地为什么最后落到那个下场。” 丢下这句话，陈禹不再关注面色阴晴不定的赵吏，径直朝门外走去。 —— 入夜，某便利店内，邱冬青换上了店员制服。 自从上次从那家古怪的侦探事务所出来后，他就直奔这家招收夜间收银员的便利店。 不出意外，邱冬青顺利经过面试，很快便被一团和气的店老板赵先生录用了。 而今天是他正式上班的第一天，也是新生活开始的第一天。 条件这么好的工作，说真的邱冬青都有在这做一辈子的打算了。 前提是如果没有发生下面那些事的话…… “咕咕咕咕……” 远处传来了猫头鹰的啼叫，邱冬青向外面瞥了一眼没有在意，便利店虽然在紧挨着小区，但旁边就是公园，能听到猫头鹰的叫声也实属正常。 摆弄着一串串的关东煮，邱冬青实在有些无聊。白天已经睡饱了，晚上看店就很难熬，毕竟这大半夜的连一个说话的人没有。 心中正抱怨着，邱冬青没有注意到，一股微风吹动了挂在墙上的日历，一页接着一页的翻动，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无聊地摆动。 很快，那股诡异的“微风”消失，日历也停留在一张画着卡通小人的纸页。 “大哥哥，我想吃这个棒棒糖。” 稚嫩的童音从柜台下方传出，把走神的邱冬青吓了一跳。 随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俯下身子：“小妹妹，你怎么自己一个，一个……” 邱冬青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像是见鬼了一般看着下方那团涌动的黑雾—— “鬼啊！！！” 大叫着，邱冬青一个激灵从柜台上坐直了身体。 “怎么回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环顾四周，他赫然发现便利店内一切正常，根本没有什么声音和黑雾。 “原来是梦，吓死我了。”松了一口气，邱冬青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刚想起身倒杯水，却骤然听到柜台下又一次传出了梦中那道熟悉的童音—— “大哥哥，我想吃这个棒棒糖。” “嘭！” 被吓出阴影的邱冬青霍地一下站起身，紧贴着背后的货架咽了口唾沫，“你不要过来啊！” “咦？大哥哥，我只是想吃棒棒糖。” 一颗扎着羊角辫的小脑袋从柜台下探出脑袋，疑惑地看着满脸警惕的邱冬青。 “你，你要哪一个？” 邱冬青有些提心吊胆地缓缓挪动脚步，走到那一排挂着棒棒糖的货架边。 “就是那个。” 女孩踮起脚尖，给他指了指。 “呼！” 看到对方白胖的胳膊，邱冬青终于松了一口气，身体缓缓放松。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明明就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嘛！再说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怪，自己被一个小孩子吓到也太大惊小怪了…… “是这个紫色的吗？” 想明白之后，邱冬青也变得和善起来。 “不是。” “那这个彩色的？” “不是，是那个有斑点的。” “有斑点的？我找找。” “大哥哥，还是我自己拿叭。” 女孩似乎耐心不太足，看到对方老是挑不出自己想要的那个，忍不住说道。 “好，你自己来……” 邱冬青很是无奈，“记得只能拿一个……” 然而刚说到一半，就再也没了声音。 只见—— 一只缭绕黑气的胳膊不断拉长，从邱冬青身后探出，并且堂而皇之地在他眼前闪过。 “大哥哥，你看就是这个棒棒糖。” 女孩天真无邪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邱冬青却丝毫感觉不到那句“大哥哥”的温暖，反而被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笼罩了全身。 而就在这时—— “小姑娘，不要吓唬他了。” 低沉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像是黑暗中的一线曙光，让陷入绝望的邱冬青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有……有鬼，救命啊！” “别叫了，你都快把人家小姑娘吓哭了。” 陈禹刚刚走进便利店，就看到了上面这一幕，现在听到邱冬青惊恐的大叫更感觉头疼。 “什么？！！” 邱冬青难以置信，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向那条惨白的手臂。 “你看不到吗？那只胳膊……” “看到了，不过这和你大喊大叫吓坏小姑娘有关系吗？” 说话间陈禹身形闪烁，下一瞬已经出现在了货架边，将那只带斑点的棒棒糖放进了白嫩的掌心。 “大惊小怪，以后见多了你就习惯了。”摇摇头，陈禹扔出一张钞票。 “来盒万宝路。” “你，你也是鬼！” 邱冬青满脸惊恐地后退，刚才他可是看到对方一眨眼间就出现在了自己旁边，这不是鬼还是什么？ “某种意义上，你判断得没错。”慢斯条理地伸出手臂，穿透柜台玻璃将一盒万宝路拿出，陈禹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 第32章 程五的野心 “谢谢大哥哥。” 麻花辫小姑娘笑得眯起了眼睛，蹦蹦跳跳地朝门外走去。 邱冬青略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迅速抄起鸡毛掸子举在胸前，警惕地盯着摆弄香烟盒的陈禹。 “你不要过来啊，我打起人……打起鬼来六亲不认的。” 陈禹哑然失笑，不由得摇了摇头。 “送你一句忠告，鬼曾经也是人。好自为之。” 点燃一根香烟，陈禹转身准备离开，“对了，赵吏这个人可以有底线，也可以没有底线，区别在于你值不值得他这样做。” “等等，”看到对方即将离开，邱冬青没来由一阵心慌，“你就这么走了？” 陈禹没有理会，继续迈开脚步朝外走去。 “先别走啊！万一那鬼再回来怎么办？” “你不是说我也是鬼吗？” “这……最起码你不会伤害我？”邱冬青往门口追了几步，听到这话又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陈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挥挥手，背影终于消失在夜色中。 而此时邱冬青望着漆黑一片的夜色，听着耳边传来的诡异鸟啼，打了个冷颤，赶忙退回店内。本来平平无奇的夜晚，在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恐怖的色彩。 不提邱冬青那边怎么度过这个难熬的夜，另一边驱魔人黄永发跟着程五一路来到程氏安保公司，很快就安顿下来。其间还闹过一次笑话，陪伴黄永发长大的女鬼江雪，因为等不及黄永发回家，也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竟然一路摸到了程五等人所在的安保公司。 想当然的，坐镇公司的程五肯定不会容忍一只女鬼盘桓在自己的地盘，不等江雪解释就悍然出手，如果不是最后关头被黄永发拦住，江雪大概连最后说出遗言的机会都不会有。不过就算这样侥幸活下来，最后也是受了重伤，整个魂体都虚幻到了极点，只差一阵风就能彻底消散。 而程五虽然答应下来黄永发留下江雪的要求，不过却严禁对方迈出房门一步，以至于黄永发后来很长时间都只能待在屋内陪伴江雪养伤。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程五在处理完女鬼江雪的事情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众人，找到了已经年过花甲的程大所在的养老院。 —— 这天早上，阳光明媚，敬老院外面的小花园中到处是散步晒太阳的老人，程大坐在轮椅上，被身后的年轻女护工推着享受阳光浴。 程五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上面这一幕。 想想自己为了力量和权力，没有哪怕一时半刻能够像程大现在这样享受生活，程五的心中就不免生出一股说不上来是羡慕还是庆幸的复杂心情。 “老板……” 女护工看到了缓步而来的程五，刚想要开口，不料却被面色复杂的程五挥手打断，只好鞠了一躬匆匆离开。 趁着这个机会，程五正好接过轮椅，推着程大沿着花园中蜿蜒的小路向前走去。 “阿丽啊，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程五沉默着，没有说话。 “其实说起来，现在这种生活以前是根本不敢想的。那个时候我还在赵先生的手下做事，每天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没有在意身后的“阿丽”为什么突然沉默，程大只是自顾自的倾诉自己内心的感慨。 “小五要是看到我现在这种生活，估计会很羡慕。” 顿了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程大装作不经意的开口：“对了小丽，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呵呵，我猜你一定不信，我以前也不信，但是后来我信了。” 一直听到这里，程五都是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对于大哥程大知道这些隐秘的事情他并不意外。 这些年来随着冥土的壮大，一些该知道和不该知道的人都了解了不少下面的事情，程五作为和自己以及赵家和牵扯比较深的存在，知道这些实属正常。 不过出乎程五意料的，程大下面的几句话让他差点惊掉下巴。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之前给你提到过的那个男人的话。后来一直快到天亮，我越品越不对劲，索性一咬牙把他吩咐我转交小五的纸条拿出来看了，你猜怎么着？” 程大卖了个关子，随后不等程五询问，露出了一抹自嘲的苦笑，“纸上面说，如果小五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动了不该动的，就让我替代他……” “大哥，那位还有没有说别的？” 程五再也按捺不住，立刻开口问道。 “他说啊，我们程家人不要蹦的太欢，低调才能活得更久，否则程家就要断送在我们这代手上。” 程大丝毫不意外程五的声音，显然早已经知道了他的到来。 “我明白了，大哥。但是你的病，那位应该有办法……” “你还不明白？我一直觉得小五你是我们五个兄弟里面最聪明的，怎么到了现在反而糊涂了呢？” 程大突然咳嗽起来，却挥手示意程五不要管他：“你以为大哥很蠢吗？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老，这难道还不是人家的恩惠？做人要学会知足，我的病我知道也就这样了，剩下的不劳你费心！” 语气变得严厉起来，程大闭上了眼睛：“你走，以后都不要来这里了，闯了祸也不要牵连我，走！” “……” 站在原地不言不语，好半天看着程大那张布满皱纹的苍老脸庞，程五才终于艰难地迈开了脚步。 刚才的对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程五的想法非但没有改变，反而比以前更加坚定了。 程大是程大，程五是程五。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但凡有一线生机，他都要给程大抢来。无论对方是谁，哪怕是赵家和也好，董小玉也罢，他要让那位知道，只有自己才是最得力的手下。不就是三个应劫之人么？他程五一力担了！ 一念及此，程五深深呼出一口气，本来迈向公司的脚步转了个方向，径直朝着江雪所说的的“鬼街”走去…… 第33章 存在感 老城区，一条阴暗潮湿的破旧巷子内。 “吱吱吱……” 硕大的灰皮老鼠怪叫着从臭水沟边蹿过，下一刻却被一只厚底皮鞋狠狠踩住。 程五停下脚步，目光冰冷，缓慢地扫过四周，浑然不顾脚下大老鼠的挣扎嚎叫。 “你是谁？” 浓郁的黑气从脚下挣扎的老鼠身上升起，转眼间就在不远处凝聚成一道矮壮的身影。 “江雪是从你这里得到的黄永发消息？” “是又怎样？敢来这里你脑子坏了？知不知道这里的鬼一人一口都能把你吃得渣都不剩。” “都出来，”程五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和对方啰嗦的意思，一双拳头逐渐攥紧，“我没有兴趣把小虫子一个个找出来捏死。” “td，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矮壮身影闻言大怒，迈开小短腿就直接冲了上来：“老子先打死你再说！” 话音刚落，程五只觉一股恶风袭来，矮壮鬼影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去死！” 青筋暴起的拳头狠狠挥来，下一刻却被黑气缭绕的手掌紧紧抓住。 “我说了，让那些小虫子一起来，我赶时间。” 程五依旧面无表情，手掌一点一点发力。 “点子扎手，大家一起上啊！” 感受着拳头表面传来的巨大挤压力，矮壮身影暗道不妙，立刻下意识地化作黑气，想要借此逃脱手掌的束缚，“这玩意八成不是人！” “老二，你这也太废了。”身穿皮大衣的男子嗤笑着从阴影中浮现而出，“看我……我……” 皮衣男人瞪大了眼睛—— 程五张开双臂，无尽的黑气从身体内争先恐后的涌出，像是一股黑墨水滴进了清水中，将整条小巷都化作了一片黑暗之地，所有呆在小巷内看热闹的灵体们全部被黑气逼迫出来，愕然地看着眼前的诡异一幕。 矮壮身影保持着挥拳的动作目瞪口呆，显然没有预料到眼前这有些古怪的人类竟然能爆发出远超他们的“鬼气”，简直让他难以置信！ 程五双眼此时已经彻底化作两个不断旋转的黑洞，手臂的黑气交织在身前，形成了一道略显单薄的屏障。 “来……” 矮壮身影还未反应过来，程五已经一步迈出，和对方擦肩而过。 下一刻，堵住了整个通道的黑色屏障扫过矮壮身影，荡漾开了水纹般的痕迹。 “噗——” 什么？！！ 一声轻响过后，皮衣男的视线中已经没有了那道矮壮的影子，就像是一个脆弱而虚幻的肥皂泡，被微风轻轻吹破…… “跑啊！” 皮衣男子后知后觉地惊恐大叫，不等剩余的鬼魂们反应过来，就转身化作一股黑气迅速朝巷尾的出口逃去。 可惜，一切早在程五释放出黑气的那一刻就早已注定。 皮衣男化作的黑气闪电般向后掠去，眼看就要逃出这条梦魇般的小巷，然而却在最后离开的那一刻，撞到了融入阴影中的黑气屏障—— “噗——” 又是一道轻响，继矮壮身影之后，皮衣男的魂体也彻底消散。 下一刻，紧跟在皮衣男身后的另外几道黑气来不及转向，一头撞在黑气屏障上，刹那后也如同一朵朵黑色的火花，在迸溅出最后的光彩后烟消云散。 “啪嗒啪嗒……” 皮鞋踩踏地面的清脆声音像是奏响死亡的鼓点，沉重地敲击在小巷内每一个亡魂的心中。 在这种无限接近死亡的时刻，有的亡魂选择了放弃所有抵抗，跪伏在地上祈求饶恕。有的则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寻觅出路，可惜还没等他们找到那一线生机，程五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身边…… 片刻后。 阴暗的巷子里一片死寂，下一瞬，一只锃亮的大头皮鞋突然迈出了巷口。 程五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环顾四周没有找到什么漏网之鱼后，这才面色平静的向远处走去。 而就在这时，陈禹的身影凭空浮现在了巷子上空，皱着眉头看向下方仍旧残留着浓郁鬼气的场地。 他本就是把程五当成了一步闲棋，没想到现在逐渐有了挣脱掌控的迹象。如果仅仅从排除风险的角度考虑，那他现在完全可以将对方身上的厉鬼印记收回，让其连自己一丝一毫的力量都无法借用。 但事实上如果直接收回印记，甄文杰那边估计也要立刻收回了。不然没了程五的制衡，甄文杰这种聪明人反而不会与赵吏和董小玉她们争了，大概率会直接彻底倒向冥土一方，那样一来，人类中能够对抗冥土的力量也就所剩无几了。 所以…… 还是再观望观望，希望他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叹了一口气，看着程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陈禹正准备离开，下一刻目光却不由一凝，望向了某处下水道口。 心念一动，突兀地，一只瘦小的灵体被陈禹直接揪了出来。 “这种接近概念的隐身能力……” 注视着眼前瑟瑟发抖的灵体，陈禹突然对它的灵体结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果不是处在自己的冥土范围内，他甚至连感应到这只灵体的存在都做不到。因为尽管知道它就在自己眼前，但还是会不经意间遗忘掉所有相关的细节。 “你叫什么名字？” 心中有了计较，陈禹面色舒缓下来，温和地开口问道。 “你真的，真的能看到我！” 石珠突然难以置信的抬起头，随后又仿佛受惊的兔子般低了下去。 “我，我叫石珠。我以为没有人能看到我了，没想到你……真的很厉害。” 似乎是想不到什么好的形容词，石珠结巴了半天，总算用一句很厉害做了评价。 “有没有兴趣跟我聊聊，我需要弄清楚你这种能够降低自身存在感的能力，说不定能够帮你摆脱现在这种无法与人沟通的处境。” 陈禹公式化地露出一抹微笑，试图让对方相信自己做出的承诺。 当然他完全可以威胁对方服从自己，但是那样一来就会给后面的研究埋下很多隐患，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不想用粗暴的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除非其他方式已经无法实现预定的目标。 第34章 恶意 “想好了吗？”陈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对名为石珠的灵体柔声问道。 “对不起，我很想跟你去。但是刚刚那人……说不定会连累你。”石珠眼神中流露出恐惧而又憎恨的神色，她熟悉的那些面孔全部死在了对方手中，这是绝对不可以被原谅的。 “既然邀请你跟我一起，那这些事情就不用你担心了，他不会找你麻烦的。”陈禹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对石珠承诺道。 “而且，说不定将来你们再见面，形势就不一样了。” 石珠惊诧的目光望来，陈禹却平静地缓缓开口。 …… 港岛某片隐秘别墅区，一处书房内。 徐泰芳坐在摇椅上，听着手下的汇报不断颔首。 “邱冬青已经安排了小红进行接触，目前进展顺利。黄永发那边，江雪还是不肯妥协，不过我们已经找到了她生前的男人。钱小豪那里还在确认之中，可能性很大。” “时间上不着急，切忌打草惊蛇。”徐泰芳略一思索吩咐道，“要做到不动则已，一动就要置于死地，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 “是。”手下恭敬应声，随后整个书房就陷入了长时间的寂静中。 “阿华，你也跟了我快二十年了。”徐泰芳突然出声打破了安静，“有没有怪过我为了一己私欲就要拉上这么多人赌命？” “当然没有，”阿泰有些惊慌，“不，我的意思是说这根本不是您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全港岛的未来和发展。” “自从那东西出现以来，对港岛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无论是谁都不会放任这样的存在继续壮大，您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呵呵……”徐泰芳自嘲的笑了起来，目光在那张有些泛黄的全家福上停留了片刻，“你说的对也不对，我确实有为了港岛这么做的理由，不过更多的还是为了我死去的丈夫，孩子……” 没有留给阿华斟酌用词的时间，徐泰芳继续开口：“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成与不成都是一个交代。” 听到这里，阿华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化作一股黑气在书房内凝聚成形：“这句话我不同意，不是交代不交代，而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顿了顿，阿华语气沉重：“请您想一想，如果失败了，先不要说其他人，那我阿华的牺牲又算个什么？自寻死路？您不是说一直觉得对不起我吗？那我今天就告诉您，如果连您自己都开始怀疑这么做的意义，那才真是对不起我阿华！” “阿华，”徐泰芳终于动容，“其实我……” “不要说这些了，”阿华摇摇头，“我知道您的顾虑，但是金腾那小子不是一直主张和冥土接触吗？虽然想法和我们不一样，但不失为一种后路，真要到了……算了，我们一定会成功！” 听着对方斩钉截铁的声音，徐泰芳欲言又止，最终千言万语到了嘴边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与此同时—— “阿发，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原谅我？”江雪站在床边，注视着床上已经睡着的黄永发，如同自言自语般轻轻开口。 睡梦中的黄永发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这让江雪的心中更加愧疚。不过一想到那个男人，她的心中就忍不住升起一股莫名的期待。 “或许，他还是爱着我的；或许，他还没有忘掉那段时光……”本来已经沉寂多年的心这一刻仿佛又燃起了希望，江雪终于下定了决心，却不敢抬头看向床上的男人，只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房间内。 下一刻，本来处于睡梦中的黄永发突然惊醒，“江雪！” 然而环顾四周，黄永发却再也看不到那道曼妙的身影，等不到那熟悉的温柔声音了…… 另一边。 “小豪，我知道你一直想做大明星，现在有一个好机会摆在面前要不要？” 酒局上，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部戏虽然杀青了，但是你的演技和努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正好过两天有一位上面的大领导下来视察工作，晚上有一场欢迎晚宴，如果你有空……” “有空，当然有空！勇哥，太感谢您了……”钱小豪满脸惊喜，有一种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突然砸中的幸福。 “不瞒你说勇哥，我出道前是冥土观的亲传弟子，这是师父给我的护身符。你这么照顾我，小弟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能用这个聊表谢意了。” 一边激动地连连鞠躬道谢，一边从胸口小心地取出一道黄纸符，钱小豪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把手中的纸符郑重地交到了勇哥手中。 “唉！小豪，你这……下不为例啊！” 表面装出一副捡到宝的样子，实际上却有些嫌弃的勇哥接过护身符，随手将这张寒酸的破旧纸符丢到了兜里。然后不等钱小豪开口，又立刻起身热情地招呼饭桌上的众人，尤其是女主角喝酒。 在勇哥眼中，与钱小豪的事情比起来，显然还是今晚的性福更加重要。 …… 便利店中。 “小红，没想到你这么可怜，那……以后就住我家里!”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漂亮女鬼，邱冬青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情愫。 “冬青，如果不方便的话还是……”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呢？”邱冬青急忙开口解释，“家里就我一个人，而且还有多余的房间，小红你现在没地方去，完全可以先在我家待一段时间。” “这，好……”小红把额前的刘海往耳后捋了捋，柔情似水的目光看向邱冬青，让后者一阵恍惚。 “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让你带我去看看我妈，可以吗？”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小红一双大眼睛中突然生起了水雾，随后更是自然而然的抱住了手足无措的男人。 “好……好啊，当然可以。”邱冬青下意识搂住了对方的腰肢，柔弱无骨的触感更是让他舍不得放手…… 第35章 魂力破百万 数天后—— 姓名：陈禹 位阶：低等诡异 能力拼图（25）：坟土、墓碑 副本世界：阴阳路（无魔） 剧情身份：诡异起源 剧情进度：110 魂力：200万（不可推演诡异世界） （备注：安全载入推演需1万魂力，消耗无上限） 食屋内陈禹送走最后一位食客，唤出了脑海中的模拟器。 数据面板上可以清楚的看到，积攒的魂力已经来到了200万，数量之巨让这些年一直潜伏幕后暗中收割魂力的陈禹也不得不感叹，这么久的蛰伏与努力没有白费。 现在他所能做的就是等到最后的契机出现，让墓碑能力完成蜕变，那这一次模拟就可以圆满结束了。 “应该很快就能完成定下的所有目标，趁这段时间，还可以再研究一下石珠降低存在感的原因。” 念头一转，陈禹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身边穿着员工服的小女孩身上。 “跟我来，早点完成今天的检查，你就可以去休息了。” 语气平淡的开口，陈禹没有注意到女孩脸上羞涩的表情，自顾自地扔下围裙，转身朝厨房后面的房间走去。 红粉骷髅，说得就是陈禹眼中的世界。无论是血肉之躯亦或者是虚幻灵体，无非都是由最基本的细胞或者魂力构成，看透了这些本质，哪怕是正常人都会大彻大悟，更不用说早就化身诡异，拥有更广阔视角的陈禹了。 所以…… “不要乱动。”陈禹看着一旁扭扭捏捏的石珠，无奈的出言安慰。“只是用魂力试探你的魂体结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不用脱衣服吗？”石珠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陈禹压制住内心疯狂吐槽的冲动，对女孩不知道从哪得出的要脱衣服检查的判断很是无语：“不要老是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对你以后的成长没有好处。” “哦，好的。”石珠乖巧的点点头，不过闪烁不定的眼神显然说明她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么平静，毕竟她只是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实际上年龄……应该有三十多了。 “随你好了。”摇摇头，陈禹把注意力转回到正事上：“下面我用魂力融入你的魂体，可能会有些异样的感觉，但是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所以不用担心。” “噢……”石珠有些欲言又止，“需要我闭上眼睛吗？” “不用！”陈禹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显然他上面的话对方根本没有听进去，或者说听进去了但是并不相信。 想了想，感觉继续解释除了让自己更加心累不会有其他任何作用，陈禹索性也不再多言，转而竖起一根手指，在石珠有些诡异的目光中伸了过来…… “静下心来感受魂体的变化！”陈禹严肃地命令着，黑气缭绕的手指指向对方眉心，下一刻庞大的魂力从指尖刻意留出的缝隙争先恐后地涌向那具瘦小的魂体—— “嗯啊……”惹人遐思的呻吟从石珠口中传出，但在场的两个人却丝毫没有异样的感觉。 陈禹是知道这其中的危险性，只要他不小心稍微用力，庞大的魂力就能将石珠的魂体彻底撑爆，所以不得不全神贯注控制魂力流出的速度。 而石珠则是没那么多考虑，她只是感觉自己的魂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充实过。 那种直达灵魂的舒爽让她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一切，只能全身心地投入到享受快感的过程中。 不知过了多久，在石珠的感知中好像就只是一个瞬间，庞大的魂力终于不再涌入，石珠的魂体也达到了极限。 “不要停，继续……”无意识地念叨着，石珠露出了一抹傻笑，浑然不知身边的陈禹已经满脸黑线。 “嘭！” “哎呦！” 在女孩幽怨的目光中，陈禹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指，好像刚才弹了对方一个脑瓜崩的人并不是自己一样。 “你的问题我多少了解了一些。” 摆脱了刚才的古怪气氛，陈禹正色道：“这是一种很奇特的封闭结构，相当于在魂体内形成了一个小循环，导致几乎没有任何魂力向外界散发。” “所以无论是从肉眼还是魂力层次上感知，几乎都发现不了你的存在。不过……” 陈禹陷入了沉思。 “不过什么？”事关自己的魂体，石珠虽然平时有些没心没肺，但这个时候也开始紧张起来。 不过并不是自己期待的概念性质的诡异力量，短时间内只有参考价值，没有直接用处。 叹了一口气，陈禹自然不会说出自己失望的原因，只是敷衍了几句就把还有些不甘心的石珠撵去休息了，尽管灵体是不需要休息的。 “看来下面能指望的也就是墓碑蜕变后的能力了……” 有些失望地摇摇头，陈禹走到沙发前坐下，片刻后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值得他不满的地方。 先是找到了移动本体的方法，然后又收获了尚未酝酿完成的墓碑，已经可以说是收获颇丰，再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纯粹是自寻烦恼了。 当务之急还是让墓碑能力成功酝酿而出，然后带着庞大的魂力返回主世界，把来自总部的危机应付过去才是正理。 想到这里，陈禹心念一动，透过覆盖整个港岛的冥土力量找到了自己早就确定下来的“应劫三人”。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上夜班的邱冬青正在摆弄他那一锅关东煮，黄永发在安保公司接受格斗训练，钱小豪和几名龙套演员在大排档喝酒吹牛…… 微不可察的点点头，陈禹对三人的现状还算满意。 其实只要不出现意外情况，他就不会出手干涉对方的生活。一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自身，二是顾忌自己出手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 因为到了他这个地步，一言一行都会被下面的人无限解读，到时候真闹出什幺蛾子，他也只有事后弥补的可能，但形势却不可能挽回了。 所以现在看来，他的决定至少大体上是对的，赵吏，程五等人也算比较懂事，虽说将对方拉入自己麾下保护起来，但至少没有暗中下手控制，这就难能可贵了。 至于钱小豪么？怪就怪司马相如自找死路，还没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就想要报仇，导致现在冥土观败落，连应劫之人的存在都不知道。 而且这样一来，虽然钱小豪身边少了很多保护力量，但另一方面来自暗处的敌意也就少了，有能力找到他的人像董小玉她们，根本不会忤逆自己的意思。 三个人，三种保护模式，也算是陈禹煞费苦心了。 第36章 落日前的余晖 “小红，我们要去哪啊？” 看着周围越来越高档的住宅，邱冬青有些奇怪地问道，“难不成你妈住在这种地方？” “是啊！”楚小红的魂体漂浮向前，头也不回：“我妈是那种事业型的女强人，只不过我一直跟我爸生活，所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邱冬青恍然大悟，“倒是苦了你。” “没什么，都过去了，我只是想在临走前看我妈最后一眼。”楚小红看着远处那幢遥遥在望的别墅，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微妙的笑容。 “其实之前有一个奇怪的人……鬼暗示过我，要理解鬼的难处，不过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邱冬青跟在楚小红身后，忍不住感叹着。 “是吗？他还说了什么？”楚小红心不在焉的搭着话，目光始终不离那幢隐于树丛中的别墅。 “没有了，那鬼挺神秘的。” 邱冬青摇摇头，补充了一句：“而且和小红你变成黑烟不一样，那家伙只是一瞬间就出现在了我身边。” “这样啊！”楚小红刚想装模作样的附和几句，却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瞬间……嗯？”楚小红发反应过来，“你刚刚说到瞬间？” “是啊，当时我在货架旁边和一只很凶的猛鬼对峙，那家伙瞬间从门口消失，然后又瞬间出现在我旁边，还好最后被我赶走了。不过当时确实很惊险。” “会不会是你眼花了？”突兀地止住了脚步，楚小红本就苍白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 “不会的，当时店里就我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在那种时候看错？” 邱冬青努力向楚小红说明当时的情况，“对，我想起来了！他还让我小心赵先生，说赵先生这个人做事没有底线……” “赵先生？赵先生又是谁？” 楚小红魂体一阵摇晃，一双大眼睛近乎哀求般看向邱冬青—— 求你不要说出那个名字，不要…… 可惜邱冬青根本没有注意到楚小红的异常，虽然有些奇怪对方突然对这些事情产生了兴趣却也没有多想，不假思索地答道：“赵先生就是赵吏啊！听说他很有钱的，开了很多家店……” 轰——！ 楚小红双眼无神，只觉一刹那天旋地转，差点直接瘫到地上。 就算做鬼时间再短，赵吏这个名字也绝对如雷贯耳。传说中的顶级鬼差，所有下级鬼差的老大，几乎是他们这些尚有执念未完成的游魂野鬼最恐惧的存在。 但现在自己却拐走了他手下的人，尽管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屌丝。而且—— 楚小红记得邱冬青刚刚说过还有一只会瞬间移动的“鬼”，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就她认识的鬼魂里面，还没有哪一个能做到真正的瞬间移动，倒是听说冥土那三位至高存在能够随心所欲地出现在任何角落…… 这么看来，对方应该达不到冥土那三位的层次，但也不是自己这种小胳膊小腿能拗得过的。 想到这里，楚小红一阵心神恍惚，似乎看到了一只无形的巨手拨弄着一条条丝线，将所有的人串联起来…… “冬青，我突然觉得今天就这么匆忙过去不太合适，要不我们还是改天再来。” 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楚小红转过身拉着邱冬青的胳膊就要往回走。 邱冬青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温言阻止了对方：“小红不要怕，总要经过这一遭的。她是你的母亲，所以你不舍得看最后一眼很正常，但是……” “没有但是！”听着对方的啰嗦，楚小红突然有些生气，说话忍不住重了起来。 明明想害他的时候上赶着过来送死，现在想要保下他却又不愿意了，世上还有这种傻子！ 叹了一口气，楚小红语气终于还是舒缓下来：“不是我害怕。冬青你想啊，我才死去不久，我妈现在一定处于最伤心的时候，现在过去让她看到我，不知道还会哭成什么样子。所以我看我们还是先回……” “回哪里啊？小红小姐？”阴冷的声音在楚小红耳边响起，让本就心虚的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周管家……”楚小红结结巴巴地开口，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来了。 “小红，你们认识？”邱冬青看着不远处阴鸷老人虚幻的魂体，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然而眼前的一幕完全出乎了楚小红的预料，让她好半天都想不到该怎么应对，最后还是周瑞华帮她解了围。 “小红小姐走了之后，夫人一直很伤心。我们这些家里的老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没办法只能请小红小姐回来见最后一面了。你说是不是啊，小红小姐。” “是，是啊冬青。既然周管家都来了，那还是你陪我走一趟。” 楚小红面色惨白，不敢抬头看向一脸冷笑的周管家，硬着头皮朝惊疑不定的邱冬青开口道。 “小红，既然周管家来了，我看我就……” “没事的，既然是小姐的朋友，那理当应该在小姐灵位前上炷香，您说是不是？” 不等邱冬青拒绝，周瑞华就开口堵死了他的所有借口。 “我……” 邱冬青张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实在是这件事情有些太魔幻了，先是楚小红生前的家中有鬼仆使唤，然后还要自己给楚小红上香，明明楚小红就在自己身边…… 一切都太过怪异了！ 邱冬青只觉大脑一片混乱，有心拒绝但看到楚小红泫然欲泣的表情却说不出半个不字。 周瑞华看到这一幕，当然不可能留给他反应的时间，只是稍一摆手，面色苍白的楚小红就拉住了邱冬青的衣服，让其浑浑噩噩的跟着往前走。 而在身后周瑞华背着双手紧紧跟住一人一鬼，看似随意，目光却始终不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本来是想直接杀掉背叛的楚小红，然后强行将邱冬青带走的，但是徐泰芳的话犹然在耳，让他不得不耐住性子谨慎而为，这才有了眼前怪异的一幕。 而就在这时，距离别墅不远处，黄永发一路赶来，终于找到了江雪纸条中所说的那幢别墅，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江雪就是自己活下去仅有的精神寄托。只要能找到对方，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第37章 时代的落幕 “小豪，前面那幢白色的别墅就是了。勇哥有事先走一步。” “里面的人不用担心不认识，这次是徐泰芳徐司长邀请你过去，其他人随缘就好。” 勇哥摇下车窗，对车外明显有些紧张的钱小豪安慰道。 “可是我跟徐司长也不熟，为什么……” “唉小豪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有机会就要先抓住，抱上徐司长的粗大腿还用担心以后没有戏演吗？” “也是……” 钱小豪抻了抻领带，挤出一抹笑容，“多谢勇哥栽培了。” “太客气了，玩的开心一点。” 摇摇头，勇哥也不多说，只是示意前方的司机开车离开，很快路边就只留下了钱小豪一人。 而此时的别墅中。 两位门童将赶来的黄永发迎了进去，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被别墅内热闹的晚宴吸引了注意。 “张总也来参加徐司长的晚宴？” “这话说的，好像这里谁不是一样。” “哈哈，张总和刘总还是一如以往的风趣。” …… “江雪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听着耳边各种恭维的对话，黄永发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暂时走进角落暗中观察着。 “你也不习惯这里的气氛？” “嗯？” “嘿嘿！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然不会像我这样只能待在角落，所以……要不要吃点东西？” 染着一头黄毛的西装年轻人将一块蛋糕送入口中，含糊不清地对坐在身边沙发上的黄永发邀请道。 “不了，我是来找人的。”黄永发眼神在四周的人群中扫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暗自着急。 刚才那两个门童只是让他稍等片刻，却没说要等多久，更没有说把他留在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而且他刚才看到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手持请柬过来的，但是门童却在问清了自己的姓名后恭敬地将自己带入这里，显然是有什么人想要见他，不然不会特意安排门童等候。 “这么好吃的蛋糕都不吃，真是个怪人……” 黄毛年轻人暗自嘀咕着，不过虽然被对方拒绝却也没有生气，只是更加全副精力的投入到消灭蛋糕的事业中。 片刻后，没有让黄永发等太久—— “是黄先生，鄙人来迟了，这边请……” 一名面带微笑的侍者弯腰鞠躬，不等黄永发开口询问就自顾自地走上前为他引路。 看到这一幕，黄永发虽然有些困惑，但为了找到莫名其妙失踪的江雪，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而在他身后，一直埋头吃着蛋糕的黄毛年轻人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后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微笑，喃喃自语着：“看来徐泰芳的鱼饵都上钩了啊……” 与此同时。 “能不能问一下，你们怎么知道我姓黄，又是谁安排你们等我的？” 穿过热闹的前厅，沿着一条隐蔽的走廊深入，黄永发看着周围越来越幽暗的环境，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些不是我能回答您的，稍安勿躁，马上到了您就能知道答案了。” 面对黄永发的询问侍者却闭口不谈，只是公式化地回应着，这让本就困惑的黄永发更加困惑起来。 不过他也清楚对方显然不可能回答自己的问题，索性就没有强行追问下去。 随后的一路上，两人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对于黄永发而言，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他都要当面找到江雪问个究竟，不可能因为这些人搞得神神秘秘的就不敢见面了。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有这种待遇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人，而是还有另外两名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年轻人。 …… “冬青，我们到了。”楚小红看着满脸迷糊的邱冬青，心中生出一丝不忍却又很快压下。 现在的她还没有对周管家以及他背后之人说不的权力，只能选择好好配合，无论这件事是不是她所希望的。 “小红，怎么要我进去……不是你想看你妈最后一眼吗？” 此时的邱冬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觉得明明是小红要见她母亲最后一面，现在弄得好像真正要见的人是自己一样。 “冬青……”楚小红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竟然直接消失在了满脸愕然的邱冬青面前！ “邱先生进去。徐夫人就在内厅里，”周瑞华拉开别墅后面的小门，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其实徐夫人真正要见的人是你啊！” …… “不好意思，徐司长邀请我来参加晚宴，这边可以进去吗？” 钱小豪有些局促地向别墅两旁的门童询问，刚才他已经注意到有些没有请柬的人被撵了出去。 勇哥虽然说是徐司长请的自己，但钱小豪越想越不靠谱，徐司长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平白请自己一个小人物？ 特别是看到拦路的门童，他更是觉得这趟自己估计要无功而返了。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门童虽然看到他没有请柬却还是礼貌的询问：“请问您贵姓？” “我姓钱，金钱的钱，钱小豪是我的名字。” “啊！原来是钱先生！徐司长已经等您多时了，请您跟我来。” 听到钱小豪说出自己的名字，门童显得格外惊喜，连忙叫了一个侍者过来替自己看门，然后自己走在前面毕恭毕敬的为钱小豪带路。 钱小豪虽说有些纳闷，却也没有多想，甚至因为自己竟然这般受重视而窃喜不已。 他甚至还想到以对方的能量，不说力捧自己演个角，就算仅凭这层关系也能扯起虎皮拉大旗，在剧组捡一些戏份多的配角来试水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么想着，钱小豪更觉浑身飘飘然，再没有了多余的念头，只是老老实实跟着满脸恭敬的门童径直朝别墅深处走去。 此时，晚宴上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别墅上空开始有乌云堆积，密密麻麻的繁星逐渐隐没在夜色中，不知从何处刮起的晚风也一点一点有了呼啸的感觉…… 第38章 终结的希望 港岛某别墅内厅。 一条长长的餐桌摆放在房间中央，除了主末两个座位，两边还分别放有三张扶手椅，显然是为某些即将到来的客人所准备的。 徐泰芳坐在主位，端着一只盛满红酒的高脚杯，有些失神。 无论如何，过了今天这个夜晚，港岛都会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至于是属于她的时代还是金腾的时代亦或是那位的时代就不可而知了。 “夫人，人都到齐了，现在正在回廊等着。” 中年侍女凑近了徐泰芳耳边，小声地汇报着外面的情况。 “你让他们进来，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收回飘远的思绪，徐泰芳放下酒杯，脸上自然而然地挂起一抹微笑。 “是。”中年侍女闻言恭敬应声，迅速退下去安排了。 没过多久，坐在主座上，整个人显得格外平静的徐泰芳就见到了自己筹谋已久的三个人。 “江雪在哪？” “徐司长您好！” “你是小红的……母亲？” 三个人，三句话，三种不同的立场，让徐泰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诸位请坐，或许你们知道我是谁，又或许不知道，不过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徐泰芳举起酒杯朝对面三人遥遥示意，“今天坐在这里的只有一个失去丈夫和孩子的母亲，而不是港岛的徐司长。” “请节哀。”刚刚坐下的钱小豪听到这里，连忙同样举起酒杯劝慰道。 “你说这些做什么？我只想知道江雪的下落。”黄永发皱起了眉头，“这里鬼气太重了，应该有不少鬼都躲在这里。” “啊？”邱冬青有些后知后觉，“你说徐夫人这里有很多鬼？！” “啪啪啪……！” 徐泰芳赞叹地鼓起掌来，“不愧是传说中的驱魔大师，一眼就看出了我这幢房子的问题。” 嘭！ 听到这里，邱冬青再也忍不住霍得一声站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小红……” “小红骗了你，”徐泰芳伸出手掌虚按，示意对方稍安勿躁，“真正想见你的人是我，很抱歉用了这样的办法请你过来。” “也就是说，你根本不是小红她妈了？”邱冬青面色难看，有一种被人背叛的心痛。 “她是这么说的么？呵呵，不过也不重要了。”徐泰芳看向餐桌右边的一行人，“今天请你们过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徐司长，我……”满脑子问号的钱小豪张嘴欲言，下一刻却被徐泰芳毫不犹豫地打断了—— “诸位，其他事情可以放到后面再说，但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请认真听我说完。” 环顾四周，徐泰芳看到三人都安静下来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不紧不慢的开口：“几十年前，在港岛九龙城区发生了一件波及上百人的恶性谋杀案，其性质之恶劣，让当时担任cid警长的宋维信都因为调查无果不得不引咎辞职。 但是作为了解这个案子最深的人，宋警长并不甘心就这么没头没尾的结束，所以私下里他联系到了自己的好友唐彼得侦探，在唐彼得侦探的帮助下通过走访摸索，最终发现了一切的起源，推开了一扇崭新世界的大门…… 但也就是自那时起，一切都变了。 港岛的每个角落都不再安全，每个人都面临被厉鬼索命的危险。” 顿了顿，徐泰芳端起面前的红酒抿了一口，看着三人难以置信的表情，发出了无限的感慨—— “宋维信警长不惜牺牲性命，从当时冥土观的观主，也就是我的丈夫司马相地那里得到了最真实也是最宝贵的信息。 那就是…… 真正拉开了灵异时代或者叫厉鬼时代序幕的只有一位存在。 祂，被称为酆都大帝，黄衣大王，是一切的起源也是一切的终末。 所有的灵异力量都来自于祂，无论是冥土、冥土观也好，还是无数引起港岛动荡的厉鬼冤魂也罢，没有任何存在能够逃出祂的掌控，而祂真正的目的却无人可知。 本来身为弱小的人类，我们无法反抗这样的伟大存在。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们拥有了终结一切的希望……那么下面，就由唐先生你来跟他们说。” 在已经震撼到麻木的众人注视下，徐泰芳缓缓起身，把位置留给了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唐彼得。 而此时的唐彼得和前段日子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整个人都变得异常阴沉，长时间的焦虑更是让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 “诸位，终结一切的希望很简单，那就是——” 环顾四周，唐彼得能够清楚地看到黄永发脸上的不安，邱冬青眼神中的惊诧，以及钱小豪目光中的难以置信…… 所以最后，本来因为心怀愧疚想要给三人解释原因的唐彼得，想到徐泰芳那经常在司马相地和阿泰坟前默默伫立的佝偻背影，终于狠下心来举起右手，疲惫地闭上眼睛将右手重重挥下！ “那就是——牺牲你们，保全整个港岛！！！” …… 程氏安保公司。 “黄永发呢？”程五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皱起了眉头。 “哦，应该是出去办事去了。”手下瞥了一眼，随意地回答道。 “那小子是个聪明人，老大你就放心，跑不了的。” “嗯……”程五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不知为何他的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却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能把原因归结于程大决绝的态度让自己乱了分寸。 另一边，冥土中。 赵吏和董小玉三人站在死寂的冥王殿内沉默不语。 “你们觉得能成功吗？”董小玉忍不住有些苦涩的问道。 “总比坐以待毙好，难道你想被彻底抹去意识？”柳若兰自嘲的开口，让心中本就有了答案的董小玉彻底陷入沉默。 “唉！姑娘，虽说这个时候再讲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但老婆子还是觉得你不应该在黄永发身上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就算不动手脚，他也不可能会放弃那个女鬼的……” 马婆婆叹息地说着，却惹来董小玉一阵冷笑；“总比你通过牛大力把应劫之人的事情告诉钟发白那个徐泰芳的线人好！到时候万一事情败露……” “败露了说这些还有意义么?”赵家和满脸无奈：“事到如今就不要吵了，大家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徐泰芳的计划足够周密，让三个应劫之人彻底消失。这样一来，就算那位知道是我们做的，也不可能把还有用处的我们舍弃了。” 第39章 皆至 深夜食屋。 一向风雨无阻的食屋今夜竟然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让很多老食客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店主出了什么事儿。 “阿姿，既然老板不在，不如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现在去还来得及。”董力夫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自己价值数万的手表，柔声说道。 “我不想去。”乔姿有些失望的从食屋招牌上收回目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阿姿，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据说菲姐也会去。”董力夫有些无奈，不过还是耐着心解释：“而且晚宴上请的是很久没有出山的辛一山大师亲自下厨……” “好，我去。”听到辛一山的名字，多年老饕的乔姿态度立刻逆转180度，看得旁边一直在偷听两人对话的方紫宁目瞪口呆，不过没等她反应过来，乔姿眼睛一转又开口对她说道：“紫宁你也一起来，我们姐妹很长时间不见了，这次一定要好好聊聊。” “额……” “呃……” 董力夫和方紫宁齐齐愕然地看向一脸讪笑的乔姿。 …… “发白，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师兄他……”陈友看着逐渐起风的天空，不无担心的对身后例行给祖师爷上香的钟发白说道。 “您这就是多想了，”钟发白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师兄能有什么事，指不定现在和某某大明星在一起吃饭呢。” “……”沉默了片刻，陈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关上观门，踱向后院歇息去了。 钟发白见状，赶忙丢下手中的活，鬼鬼祟祟的观察片刻，在确定陈友已经离开后这才迅速打开观门，径直往某别墅区的方向走了。 然而片刻后—— “师兄，你还真是没说错，发白这小子真有问题。”叹息着，陈友从拐角走了出来，眼底有难以掩饰的失落。 “或许不像你想的那样，”风四楼见状也有些同情自己这个师弟，温言安慰着。可惜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陈友自然也不信，只不过出于多年的师徒感情，让他还是不愿放弃最后一丝挣扎：“还是去看看，不到最后一刻，我实在不愿意……” “都听你的，师弟。”风四楼点点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现在去还来得及，正好我们师兄弟也很多年没一起做过事了。” 闻言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陈友沉默着，略一犹豫后就立刻带着风四楼直奔钟发白离开的方向而去。 也就在这时，趴在墙头上一直听着两人对话的阿莲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喜的欢呼，自从跟着风四楼来到这又破又小的冥土观，她可是被憋坏了。现在有“捉奸”这么有趣的事情，她一定不能错过。 至于风叔说的什么老实呆在家里，不要随便惹事等等早被她抛在了脑后。 而就在她走后不久，祖师贡台上，两樽护法神像突然生出了一股浓厚的黑气，正是一直潜伏的接引使者牛大力！ 作为冥界为数不多的“官方人员”，牛大力其实对高层的黑幕了解不少，对自己被“转轮王”马婆婆当成棋子的事情也是早有猜测。 只不过无论是马婆婆还是其他高层都不清楚，他牛大力真正的身份其实是酆都大帝创造的虚拟人格，他所能知道的，作为酆都大帝的那位自然也一清二楚！ 甚至牛大力现在都记得自己当时听到马婆婆不经意间把应劫之人的信息告诉自己时，脑海中突兀响起的威严声音——“不要露出破绽，顺着她的意思做你该做的。” “做你该做的……”重复念叨着那句印象深刻的话，牛大力心中的敬畏情绪愈渐浓烈。 当一切自以为是的阴谋诡计都如同掌心观纹般一清二楚时，你所做的不过都是别人早已安排好的路线…… 此时徐泰芳别墅外，陈禹顿住了脚步。 “您……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石珠身穿一身碎花裙，看着别墅内灯火通明的热闹场景，有些拘谨不安地问道。 此时的她，灵体封闭结构已经被陈禹打破，重新拥有了自身的存在感。是以乍一出现在这种公共场合，整个人都很不习惯。 “为什么……” 陈禹抬起光洁的下巴，仰望着乌云翻滚的夜空，“不过是了结这一切罢了。” “请问有请柬吗？” 别墅门口负责接待的门童看到一大一小在别墅外驻足不前，不由得恭敬走上来询问。 他记得老板吩咐下来的三位客人只来了一个黄永发和钱小豪，还有一个邱冬青没来呢。 难不成这位就是邱冬青？为什么还带了个小的，自己该不该让小的也进去？ 遗憾的是，还没有等他从该不该放两个人一起进去的纠结中回过神来，陈禹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没有请柬，也应该不是你等的那个人。” 微笑着，陈禹看着有些遗憾又有些释然的门童：“不过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嗯？”门童有些迷惑，“为什么？” “因为……” “轰隆隆——！” 酝酿许久的闪电终于畅快的在夜空中穿梭起来。 听着窗外传来的雷鸣，别墅内厅的黄永发三人心情已经沉重到了极点。 无他，任谁被数把枪同时指着也轻松不起来。 “徐司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钱小豪看着这位应该算是自己太师母的老妇人，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牺牲我们就能终结一切了？” “原因比较复杂，你只需要知道你们三个死掉会对祂产生无法承受的伤害就够了。” 徐泰芳这个时候也不想多说废话，“之所以现在还让你们活着，是希望能不要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就尽量避免。但是如果最后谈不拢那我们也没办法，最起码牺牲三个人就能换来港岛以后的安宁，我认为值得。” “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一直沉默着的黄永发突然开口，“我想知道江雪究竟怎么样了？” “呵呵……”徐泰芳不由得笑了起来。 “还真是一个痴情的男人。放心她好好的，只要你听我们安排，哪怕最后要牺牲你们我也可以保证让你看她最后一眼，但是如果不听吩咐……你应该明白。” “好。”黄永发感觉自己瞬间变得疲惫很多，说话也更加言简意赅。 邱冬青捂着脑袋，心中惊惶，想要逃离却不敢反抗那黑洞洞的枪口。 唐彼得的出现，让他深信自己已经被牵扯进一桩巨大的阴谋中，早在自己出来找工作遇到唐彼得的那一刻，就已经被算计了。 第40章 原罪审判 港岛某不知名养老院，程大推着轮椅来到窗前，失神地看着外面风起云涌的夜空。 “从今以后，你会取代程五。” 仿佛魔鬼低语般的声音犹然在耳，可惜他再也没办法在程五面前挺直腰杆了…… “师父，今天怎么不训练了？” “怎么？你想练练？” “不不不，您忙您忙。” 看着讪笑的傻徒弟，甄文杰本来有些烦乱的心情却不由得放松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与此同时，徐泰芳的别墅前。 “乔姿，我为什么也要来这里？”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请你白吃一顿还不乐意。” 乔姿在董力夫含情脉脉的注视下正腻歪着，看到方紫宁这丫头毫无眼色的样子更没好气。 “你这家伙……” 方紫宁恨得牙痒痒，刚想扑上来给乔姿来几下狠的，眼角余光却瞥到了别墅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 “乔，乔姿，快看，是陈老板！” “什么陈老板？”乔姿看见对方一副激动的样子很是疑惑，忍不住朝着方紫宁手指的方向望去，下一刻却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真是陈老板！” 旁边董力夫听到两人的对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几分。 …… “师弟，发白就在这里？”风四楼打量着对面灯火通明的别墅问道。 “没错，我看到发白刚才就是在这里下的车，应该就是去了里面。”陈友面色沉重，继续往别墅的方向走。 而此刻—— “没有意义？为什么？” 门童很是奇怪，对面这人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神神秘秘的感觉，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 “为什么……” 陈禹拉长了声音。 “陈老板！” 视线中，满脸惊喜的方紫宁和乔姿正快步朝陈禹这里走。 “请问这里可以进去吗？” 风四楼两人面色严肃，有些局促不安地向门童这里看来…… “因为——” 在众人的注视中，陈禹笑了，“因为你们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的东西……东西！！！” 这一刻，风停了。 一缕黄色的微光出现在夜空东方。 如同初升的太阳，微光迅速扩散蔓延，眨眼间就占据了整片天空…… 一股浩浩荡荡，苍茫原始的气息充斥在了天地间。 方紫宁的惊喜表情定格在了脸上，乔姿的笑容还没有消散，风四楼和陈友迈出的脚步悬在半空，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 石珠彻底沦为了工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强烈的黄光将整片天地渲染成了昏黄色，甚至引起了别墅内参加晚宴的众人注意—— “发生了什么？”“外面怎么了……”“到处都是黄色的……” 将晚宴上众人的失态尽收眼底，金跃放下手中的刀叉，擦干净嘴角—— “祂来了……” “这就是神的愤怒么……” 落地窗前，金腾沉默良久，开始后悔让儿子去接触那位存在了…… 外界，黄光以别墅为中心，飞速扩散开来，片刻功夫就彻底笼罩了整个港岛。 “妈妈，天怎么变黄了？”广场上，小男孩拉住了母亲的衣角，害怕的往怀里缩。 “爸，赶快回去。”中年人焦急地唤回院中抬头望天的老人。 …… 天台，广场，院中，窗前……无数人群像是魔怔了一般，抬头仰望着那遮蔽整片天空的黄光。 下一刻，—— 一座高达数百米的巨大石碑虚影破开重重黄光，自天空缓缓降落！ “轰——” 石碑重重砸入地面，一石激起千层浪，看呆了的人群终于恍然醒悟，尖叫着四处逃窜。 也就在这时，陈禹那带着重重回音的威严声音在天边响起—— “贪婪，嗔怒，痴傻为原罪。” ”我本来对你们报以希望，但是你们给我的却是失望。” “那么，现在就迎接审判……审判……” 刹那间，带着重重回音的话语落下，所有人身上都开始飘起一缕缕虚幻的雾气…… 那雾气是贪婪，是嗔怒，是痴傻。无数人眼睁睁看着代表自己原罪的雾气飘向头顶、夜空、天边，最终尽数汇聚到那座顶天立地的石碑上，成为石碑凝实的一份养料。 而此时的别墅内，参与晚宴的达官显贵早已逃散，只留下一间满地狼藉的宴会厅和面色凝重的金腾一人。 更深处，一直在等待某位存在到来的徐泰芳，听到周瑞华的汇报后也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往日的风度一去不回，布满皱纹的老脸都变得狰狞起来。 “祂就不怕鱼死网破吗？不怕鱼死网破吗？！！” 在餐厅内寥寥数人的注视下，徐泰芳终于情绪崩溃，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其实，她心中一直有一种猜测，但是这种猜测太过可怕让她根本不敢去想象，但直到现在整个港岛都被对方拖入地狱中，听到那几句原罪论的徐泰芳才不得不承认—— 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她们这些凡人的妄加揣测，祂根本不会在乎凡人的生死，无论这个凡人是不是所谓的应劫之人。 或者说，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祂的预料之中，之所以放任自己这些人作为，不过是对凡人降下的考验，而现在显然结果让祂失望了。 “我有罪？我有罪？哈哈哈……” 情绪崩溃的徐泰芳突然间又哭又笑，周瑞华见状也忍不住叹息一声，到头来他们还是失败了，而且是彻头彻尾的失败，无论是对徐泰芳还是金腾而言都是如此。 因为神，根本不会在乎凡人的的想法。把凡人和神摆在相等的地位上本就是最大的错误…… “周管家，这几个人怎么办？” 黑衣枪手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看到徐泰芳和周瑞华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 然而正如他所见，徐泰芳和周瑞华早就接受了自己失败的结果，已经彻底心灰意冷了，又怎么可能在乎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质死活呢？ 周瑞华还好，只是摆摆手就蹒跚着走入了黑暗中。徐泰芳却是不理不睬，一言不发地向墓园的方向赶去。 第41章 神的侍女 此时，陈禹已经彻底融入了覆盖全港岛的冥土之中。 其实对他而言，无论是董小玉、赵吏还是甄文杰等人的所作所为，几乎全在他的计划内。只有程五屠掉整条鬼街的行为略微出乎了他的预料，但是也并不影响最终的结果。 因为只要邱冬青、钱小豪以及黄永发三人在最后结束的那一刻前活着，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现在对于已经感应到契机到来的陈禹，三人的死活也不再重要。 当然这并不代表三人就没有价值了，而是现在陈禹需要的只是他们的执念，无论死活，只要能支持墓碑完成最后的蜕变即可。 这也就解释了徐泰芳等人的计划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他们完全不了解陈禹的能力和真正在乎的东西，以为他需要的是三位应劫之人活着，殊不知陈禹要的只是那份作为最后的引子而存在的执念。 所以最后，哪怕是将三名应劫之人掌握在手中，徐泰芳等人也无法对陈禹墓碑能力的晋升造成实质的威胁。 …… 别墅外，方紫宁和乔姿已经远远地躲到了某座无人居住的别墅内，与他们一起的还有陈友和风四楼，以及从宴会厅逃出来的部分达官显要。一头雾水的阿莲也混在了人群中，不过虽然处在同一屋檐下，但天色较暗陈友等人也没发现她的存在。 方紫宁和乔姿两人都目睹了陈禹凭空消失的那一幕，加上之前隐隐约约听到的对话，让两人心中多少都有了些许猜测。这其中，又以心思较为单纯的方紫宁受到的打击最大，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人帅心善的食屋老板，现在竟然变成了“毁灭世界”的大魔王，而且还完全击碎了她二十年来的世界观。 旁边，乔姿搓了搓有些麻木的脸蛋，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她那颗少女心完全碎了一地不说，甚至还隐隐有些后怕。这么危险的人物，自己之前还傻乎乎的硬要贴上去，真要走到一起了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看来还是董力夫这种男人比较靠…… 靠！ 乔姿瞪大了眼睛，之前还保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男人竟然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果然！这些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呜呜……我们都要死了吗？” 身穿晚礼服的名媛贵妇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躲在角落哭了起来。 “唉！难道真是末日到了？”几名聚在一起议论的男人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叹息起来。 …… 风四楼从窗外漫天的黄光中收回视线，转而皱起眉头看向身上不断飘散的雾气。 他已经尝试过默念冥土观的的凝神口诀，可惜完全没有任何作用，身边的陈友试过也同样无法阻止雾气的流逝。 风四楼虽然不知道这种雾气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就这样任凭流逝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唯一值得欣慰的大概也就是和那些明显衣着不俗的“上流人士”比起来，他和陈友身上浮出的雾气要少得多。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种黄光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友站在窗前出神地望着外界的黄光，对这种众人避之不及的黄光非但没有忌惮，反而隐隐有一种熟悉和虔诚的感觉。 风四楼有些惊讶，“师弟你也有这种感觉？不瞒你说，我也有这种感觉，甚至已经有了一种隐约的猜测，只不过说出来太过离奇了。” “怎么？师兄你有发现？”陈友闻言从窗外收回目光，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里后，这才靠近了风四楼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种黄光和祖师像上面的很像……” “你是说……” 陈友心头猛地一跳。 “没错，我怀疑是酆都那位出手了。” 风四楼面色凝重，继续分析道：“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也就罢了，但是你我二人皆是如此，那就不得不认真考虑这种可能性了。”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酆都陛下突然之间这么大动肝火呢？” “难道是因为有人触怒了祂，就跟上次阿莲惹来那位护法神一样……” 风四楼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沉思起来：“你还记得刚刚在别墅门口莫名消失的那人吗？” “是他？！！” 陈友不由得失声，有些恍然大悟，“之前就觉得他突然消失和现在这灭世黄光脱不了干系，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那年轻人说不定就是和酆都那位有关系的人，可惜没听到他和门童之前说了什么。” 说到这陈友不无遗憾的摇摇头，刚要再说点什么，却发现风四楼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师弟你忘了吗？我们没听到不代表别人没听到！” 风四楼猛地站起身，一扫之前的颓丧，激动地甚至有些眉飞色舞。 “师弟，快！我们兵分两路，你去问之前走在我们前面的那三人，他们应该听到了门童和那位的对话，我现在立刻去别墅找到门童或者别墅的主人，想来答案也就不远了！” “这……还是我去别墅，师兄你去找那三个……” 陈友听懂了风四楼的意思，却不愿让风四楼去冒险。 “都这个时候就别再废话了。赶紧！” 风四楼黑着一张脸，不给陈友拒绝的机会：“抓紧时间，希望我回来之前你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话音刚落，风四楼披上一层窗帘遮挡黄光的照射，下一刻就在别墅内众人的惊呼中拉开大门，冒着黄光迅速朝众人逃走的那幢别墅赶去。 看到这一幕，陈友深吸一口气，不想辜负师兄好意的他只能在满屋子的“难民中”寻找起来。 此时的别墅内。 金跃和对面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正在大眼瞪小眼。 “你是……” 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金跃试探着开口问道。 “我？”经过梳妆打扮颇有几分清纯可爱的石珠闻言，眼咕噜一转：“我是神的侍女，无知的凡人，你们触怒了真正的神灵！” 第42章 墓碑蜕变完成 “呜呜呜……” 整座别墅内回荡着女人们绝望的低声啜泣，让刚刚从乔姿等人嘴中得知那人和门童对话的陈友一阵心烦。 “事情就是这样。”乔姿拉着还在恍惚状态的方紫宁靠近了陈友：“道长，那个人究竟是谁，还有外面的黄光是……” “说来话长啊……”确认了心中的猜测，陈友长叹一声，“祂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妖魔鬼怪，而是身为冥界真正统治者的酆都大帝。” …… “这么说，您就是酆都大帝的侍女？”金跃有些吃惊，看着对面貌不惊人的小女孩怀疑道。 “喏，让他给你解释。”石珠对金跃的试探不置可否，反而让过了身位，正好露出了刚刚赶来的风四楼的身影。 “你们……”看到宴会厅内的两人，风四楼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现在这幢最开始受到波及的别墅里还有人。 随后不等他思考这里面暗藏的原因，石珠那道熟悉的面孔就映入了眼帘—— “是你！你和之前消失的那人是什么关系？” 风四楼如临大敌，下意识摆出了防守的姿态。显然在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再确认一下。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想知道什么，又想给大人传达什么。” 石珠慢斯条理的背起双手，不紧不慢地开口。 可惜还没有等另外两人来得及说些什么，外界的黄光突然又有了新的变化。 只是一瞬间，黄光就发生了蜕变，变成了某种极具腐蚀性的存在，转眼就把整座别墅的二层以上都变成了一堆黄沙彻底消去，而此时无论是宴会厅内的风四楼三人还是内厅里的黄永发等人，全都暴露在了黄光的照射之下。 看到眼前这一幕，像金跃、风四楼这样的聪明人都不难猜出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也就是几人心中浮现出这种想法的下一瞬，黄永发、邱冬青、钱小豪三人惊讶的发现，自己心中的愤怒，绝望，伤心种种情绪都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能保持到天荒地老的安宁。 与此同时，三团颜色各异的雾气翻腾着升上天空，速度越来越快，眨眼间就融入了天边那道仿佛接天连地的宏伟石碑之上。 下一刻—— 轰！！！ 一种无声的巨响在所有人心底荡起波纹。 此时无论是赵吏和董小玉，还是甄文杰、程五全部都产生了一种觉悟—— 祂，已经补全了。而自己也该…… 本来一直心有惶恐的董小玉，这一刻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该来的总会来，或许她早就有了死亡的觉悟，只是一直不愿去承认罢了。 另一边，马婆婆缓慢沙化的手掌颤抖地摸向自己的老脸，却只是摸到了一片虚无。 柳若兰什么也没有做，出奇平静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从上至下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赵吏倒是还好，并没有出现想董小玉等人那样魂体沙化的现象，只不过他能感受到自己身躯像是被按了加速键，内部各种器官和细胞急剧老化，虽然不至于直接化作尘埃但显然也活不长了。 “恳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啊啊啊！” 死亡面前，赵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跪在地上祈求陈禹的原谅。 正是因为没有像董小玉她们那样毫无痛苦的死去，所以感受着体内这种生命不断流逝的感觉，赵吏才更加不愿等到最后一刻的到来。 只不过遗憾的是，抛却尊严的求饶却并没有换来救赎，反而随着时间流逝，那种生命流逝的感觉愈加明显，到最后一丝力量被抽中的时候，本来还是一副中年人样貌的赵吏已经化作了一具冰冷苍老的尸体。 意识弥留之际，赵吏仍旧念念不忘如果自己并没有迈出那一步，是不是现在仍然是那穿梭冥土和人世的尊贵鬼差…… 然而这世上并没有如果，就像此时的陈禹为了墓碑的蜕变投入海量魂力，也不可能因为心疼就逆转这一过程一样。 姓名：陈禹 位阶：低等诡异 能力拼图（25）：坟土、墓碑 副本世界：阴阳路（无魔） 剧情身份：诡异起源 剧情进度：120 魂力：160万（推演墓碑能力中） （备注：安全载入推演需1万魂力，消耗无上限） 此时的墓碑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底洞，不断吞噬着陈禹辛苦积攒而来的魂力，并且已经吞噬40万点的墓碑，看上去并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 陈禹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东西就像赌bo一样，只有开始没有结束，一旦你投入进去无论如何都会损失，区别只在于多少的问题。 所以为了缓解心中的肉疼，陈禹只能安慰自己现在墓碑蜕变需要的魂力越多，能够孕育出的能力也就越强。 不过虽说是安慰之词，但这种可能性确实很大，从墓碑本身散发出的诡异力量波动越来越强就能看出一二。 ……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漫天的黄光都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所有人身上也不再飘散雾气，那座顶天立地的墓碑终于在陈禹望穿秋水的目光中停止了蜕变。 一股崭新的，和坟土隐隐有所联系却又截然不同的诡异力量从墓碑上氤氲而出，蔓延到了陈禹的鬼躯内。 瞬间，属于坟土的灵异力量和墓碑的灵异力量碰撞融合，在刹那间进行了无数次的接触，最终像是实现了某种共生状态，从两股力量的接触点诞生了一种全新的强悍力量，陈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力量和之前的坟土力量比起来，在本质上明显高了一个层次…… 下一刻不等陈禹多做思考，这股融合了坟土和墓碑能力的全新力量转眼间就将原来的两种力量迅速同化，然后占据了墓碑和坟土的本体所在！ 也就在这个时候，陈禹总算知道了墓碑蜕变出的能力—— 那是一种能够让符合贪婪、嗔怒、痴愚任意一种情绪的生命个体立刻死去的可怕能力！ 甚至只要在墓碑的笼罩范围内，陈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彻底取代心中有这三种情绪的生命个体！ 第43章 晋升与危机 姓名：陈禹 位阶：中等诡异 能力拼图（25）：坟土、墓碑 副本世界：阴阳路（无魔） 剧情身份：诡异起源 剧情进度：120 魂力：96万（不可推演诡异世界） （备注：安全载入推演需1万魂力，消耗无上限） 此时的数据面板上，随着墓碑能力蜕变完成，陈禹的力量相比较之前已经上升了一个层次，位阶也已经来到了中等诡异的地步。 按照陈禹的判断，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在和其他低等诡异的对抗中将会拥有绝对的压倒性优势。 而且…… 陈禹暗自思忖，如果获得一张能力拼图就能晋升一个位阶，那么如果将全部能力拼图收集齐全，估计自己的实力将会增幅到超出想象的地步。 就拿现在来说，坟土和墓碑两种力量融合过后，坟土和墓碑两种能力的覆盖范围常态下已经来到了二十公里，如果使用魂力增幅，虽然因为力量层次更高导致魂力消耗大大增加，但数百公里的范围还是有的。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可怕的范围，就是不知道在主世界还能不能维持这种水平。另外，还有在这个世界转化灵体的能力，同样也不知道回归之后能不能继续使用。 思考半天得不出准确的判断，陈禹索性摇摇头将各种杂乱的想法排除脑海，目光也随之转移到包括程五，甄文杰，风四楼等人在内和自己有关的人身上。 怎么处理这些人对陈禹来说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首先他走后这个世界应该会立刻恢复原状，所有的灵异现象都将变成一场梦。其次，像程五、甄文杰这些和自己接触比较深的存在，但凡聪明一点就不难想到自己已经无力控制局面。但是尝过自己给的甜头，骤然失去力量他们会愿意就这样衰老死去？ 而且一整个世界的庞大魂力资源，陈禹自己又甘心放弃吗？答案毫无疑问是否定的。 所以别看陈禹现在已经获得蜕变后的墓碑能力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了，但实际上摆在他面前的还有更复杂的事情—— “如何才能将模拟世界纳为己用？” 看着无数装甲车和直升机将高达上百米的巨大石碑封锁，陈禹不由得心念一动。 下一刻，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石碑拔地而起，本就虚幻的碑体愈发虚幻，直到彻底消失在空中。似乎之前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幻觉，让港岛各处眺望石碑的人群都傻了眼。 此时，陈禹的鬼躯在收入墓碑之后，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极其隐蔽的力量波动，下一刻以他所在的位置为中心，方圆一公里内的生命体几乎都在瞬间死去，而这还是陈禹极力控制的结果。 作为诡异，哪怕只是能力的轻微波动就能让无数人丧生，可见诡异堪称无解的强大以及普通人的脆弱。 主世界，川省西山市马尾山山脚下。 冯远山一身风衣，在村民们惊异的目光注视下，提着手提箱远远走来，并且不作任何停留，直奔村长张大庆家中。 与此同时，张雅挎着菜篮从张大庆家门口经过，略微有些奇怪地打量了满脸阴沉的男人一眼，随后就很是紧张不安的往家中而去。 自从上次在山上被刘三水玷污不成反而遇到厉鬼后，张雅的胆子就变得特别小，一有风吹草动就不敢出家门。 今天看到村长张大庆家门口的风衣男子，心中更是比平时更加恐惧起来，隐隐有一种那天在马尾山看着刘三水诡异死亡的感觉。所以回家路上张雅不敢做任何停留，几乎小跑着回到家中，直到把大门和屋门全部锁住才松下一口气。 “那人……究竟是做什么的？” 猜测着风衣男子的身份，张雅忍不住长叹一声，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掏出一本日记，开始记录今天的见闻。 “10月14日，天气晴。……买菜回家路上，在村长家门口看到了一个奇怪的风衣男子，让我想到了那天在马尾山上看着刘三水离奇死亡的感觉。我总觉得那人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是要我说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看来以后出门也要带上小明哥给的护身符了。” 写到这里，张雅心中突然涌出一股甜蜜的感觉。 日记中的小明哥正是村长张大庆的儿子张小明，一直以来和她都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样子。但是自从对方考上大学，加上自己父母双亡后，联系就少了。 张雅本觉得是自己已经配不上小明哥了，但是后来看到小明哥对自己的态度依旧那么亲热她才大受感动，私下里不知多少次幻想过和对方在一起后的日子。 只不过小明哥说他在某个绝密研究机构从事研究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时间考虑结婚生子这些琐事，所以才不忍心耽误自己。 “可是我不怕等啊！”张雅很多次都想对她的小明哥说出这句话，但是因为内心的害羞却都没有说出口，而下一次又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想到这，张雅忍不住心中怅然，只能摸出枕头下的护身符翻来覆去的把玩。 另一边。 神情严肃的冯远山将手中的镀金铁箱放在桌上，转过身打量着对面半百岁数的老人：“你就是这张家村的村长？” “没错。不知道先生找老头子有什么事？” “把你知道的最近发生的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都告诉我，不要有任何遗漏。” 顿了顿，冯远山从怀中掏出两张黑色的真皮证件：“这是我的警员证和国际刑警证，方便的话能找来更多人配合调查就好了。” 听着冯远山看似是请求实际却是命令的话语，张大庆不敢怠慢，按下心中的疑惑后，赶忙让老伴端来两杯茶水，思忖片刻就想到了该从何处讲起。 “要说古怪的事情，前不久还真有一桩。说来话长，几天前的下午张家那可怜女娃，叫张雅的和我那回家探亲的大儿子聊完不久，眼看到了饭点，本来想留她吃饭但人家死活不同意，所以也就放她走了，但是谁知道这一走就走到了马尾山上……” 第44章 结束也是开始 阴阳路世界。 陈禹花费了不少精力终于适应了刚刚获得的崭新能力，随后身形一闪，再出现已经是数公里外的别墅内。 此时，金跃、风四楼和石珠正在相互试探之中，完全没有料到陈禹会这么快回来，一时间因为各种原因，在看到陈禹身影的刹那都愣在了原地。 片刻后石珠最先反应过来，却也失去了刚才的镇定，结结巴巴地开口：“您，您回来了？” “嗯。”陈禹闻言只是点点头，随后看向了有些不知所措的金跃：“说说你们的想法，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您的意思是……”金跃有些不敢看陈禹的正脸，低着头很是恭敬地开口问道。 经历了之前的黄光和石碑降世事件，他再也不认为自己和父亲想要促成的合作有实现的基础。毕竟实力不对等，自己这一方根本没有资格谈合作，反而是对方虽然有求于自己这些人，却也不是非他们不可。 “我只要地下，地上的归你们。”陈禹手指轻点，瞬间周围的环境就发生了改变，无数的黑气翻腾着浮现而出，幻化成了冥土的景象。 “之前只是一个尝试，现在的话我想你们可以坐下来和我认真谈谈了。” 只是一个尝试就能灭世吗？ 金跃有些苦涩的点点头：“没问题，其实您不说我们也有这个意向，而且我们要感谢您为这个世界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让死去的人能够拥有第二次生命。” “恭维的话就不要多说了，如果真感谢我也不会有人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陈禹对金跃的话不置可否，换了一个话题：“如果你们真有合作的诚意，就和石珠谈。” 顿了顿，陈禹的目光在满脸惊讶的石珠和风四楼之间徘徊片刻，终于定下了心中的计划。 “以后的话，我会在这个世界留下一颗冥土的种子，石珠和风四楼将成为我的代言人，代替我管理冥土。而我……想必你们应该也都有所猜测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终将离开这里。” “额……”石珠吓得目瞪口呆，“您……是不需要我了吗？” 而风四楼则像是意识到什么，忍不住惶恐的单膝下跪：“祖师爷……不！酆都陛下，这个世界还需要您的看顾，离开了您整个阴阳两界都会乱套！” “是啊是啊！”看到这一幕，金跃也吓了一跳，赶紧开口劝阻：“您才是冥土的主人，当然我不是质疑您的决定，但是就像这二位所说，只有您才能……” “重要的是冥土而不是我，”陈禹摇摇头，“和你们比起来，我其实没什么管理才能，只不过位格有点特殊罢了。” “放心，临走前我会把冥土的权限交给你们，不会有人能够违抗你们的安排，至少在冥土是如此。” “而你们需要做的……”陈禹瞥了风四楼一眼，最后还是说出了真相：“就是帮我收集魂力。” “当然这些魂力并不是全部由我使用，它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将成为维持冥土日常运转所需的消耗。至于魂力的来源么，你们可能已经知道了，就是魂体执念完成后逸散的能量。” “能不能让我跟您走……”石珠一如既往地没有把陈禹的话听进去，而是可怜巴巴的望过来，看着陈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哀求着。 “我没有办法带任何人离开。”再次摇摇头，陈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石珠，不过话锋一转却又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但是如果你们收集到足够的魂力，有朝一日我还能回来。” “而且正因如此，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你们最好不要有，否则今天某些人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至于剩下的要求……除了上面说的这些，其他的就任由你们自由发挥了，期待你们能够比我做得更好。” 话音刚落，陈禹的身形缓缓浮空，最后看了一眼下方的两人一鬼，在远处赶来的装甲车、直升机的轰鸣声中彻底消失。 此时，陈禹的脑海中，属于模拟器的虚幻面板浮现而出。 姓名：陈禹 位阶：中等诡异 能力拼图（25）：坟土、墓碑 副本世界：阴阳路（无魔） 剧情身份：诡异起源 剧情进度：120 魂力：96万（回归中） （备注：安全载入推演需1万魂力，消耗无上限） 眼前，属于魂力一栏的数字不断跳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不断减少，让本以为返回主世界不会再消耗魂力的陈禹不由得很是无语。 还好他在这个模拟世界收获了大量的魂力，否则还真不够回归世界烧的。而且陈禹更好奇的是，万一魂力不够卡在半截，那又会发生什么？难道是一半留在模拟世界，一半回归主世界么？只是想想陈禹就觉得很恐怖的样子。 像是一瞬间，又似乎是很久，魂力栏在减少了大概20万左右的魂力后终于停止了跳动。 而陈禹的视角也终于开始发生了剧变…… 阴阳路世界。 在陈禹离开之后，石珠和风四楼二人终于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悸动在意识深处浮现。 而这股悸动在彼此联系的同时，又隐隐和某处很远的地方相呼应。 几乎不用多做思考，石珠和风四楼二人对视一眼后就明白了，那应该就是陈禹所谓的冥土种子！ 另一边，程五和甄文杰两人也都有所感应，虽然因为陈禹的离开导致力量削弱很大，但他们在某个熟悉的位置却又感觉到了一股弱小但充满“生机”的力量…… 某处海边荒山。 程大带着自己雇佣的一帮人，总算赶到了这里。 因为之前的黄光和巨大石碑，他可是耗费了很多精力才说服了这些贪婪的家伙冒着风险陪自己来到这个地方。 而现在就是他收割果实的时候了…… “给我挖！”望着眼前的坟地，程大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此时如果风四楼和陈友在这里，应该不难发现这轮椅上的黄脸老人，竟然和冥土观的祖师像有那么几分神似…… 第45章 金蝉脱壳 “终于回来了。” 陈禹喃喃自语着，看着眼前的景物飞逝，最终定格在了马尾山那熟悉的画面。 一瞬间，像是挣脱了水流束缚的游鱼，独属于诡异的特殊力量波动以马尾山为中心，向四周荡漾开来。 虽然觉察到这一点的陈禹很快就把力量收回体内，但还是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觉。 山下，冯远山正安静地倾听村长张大庆的讲述，而就在陈禹回归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悸动，一种致命的危险从心中骤然升起，让熟悉厉鬼力量的他不由得面色苍白。 虽说已经知道了马尾山上确实存在灵异力量，但这么真实的感知还是让冯远山产生了一种退却的冲动。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叫张雅的有问题？ 深吸了一口气，不可避免地对上山产生畏惧心理的冯远山，决定先从相对容易的当事人着手调查。 此时山上。 连只能简单借用厉鬼力量的冯远山都能察觉到陈禹的存在，陈禹自然也能察觉到山下蛰伏的厉鬼力量。 “很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厉鬼力量，想来应该就是这个世界本土的诡异了。” 脑海中几乎是瞬间浮现出这样的想法，陈禹收敛了几分位阶晋升的自满情绪，开始谨慎地安排后路。 首先，第一个要排除的选择就是留在山上，这样完全相当于给人当活靶子。不说山下的诡异，进入阴阳路世界前感知到的总部窥伺也是不稳定因素，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的前提下，留下来随时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覆灭危险。 其次，立刻卷铺盖跑路也是不可取的，只要自己还呆在这个世界，和官方或者本土的势力对抗碰撞就是不可避免的，现在在有准备的状态下试探一二，总比以后毫无所觉地对上要有优势。 一念及此，陈禹鬼躯瞬间崩散，化作一座拥有惨白色石碑的黄色坟茔，矗立在了荒野之中。 下一瞬，随着陈禹心念微动，面板上魂力一栏仅剩的76万魂力再次减少，很快就降到了60万的的数值上！ 而直到这时，陈禹才有些肉疼地停止向分出的一小块坟土灌输魂力。 “有了魂力的支持，这些还残留灵异力量的坟土，仅仅是试探一二的话想必是足够用了。” 有些心痛地将这一小堆储存了大量魂力的坟土留在原地，陈禹本体却一闪消失在了马尾山上。 山下，心中想着事情正无意识抚摸护身符的张雅，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手中搓揉的护身符竟然迅速燃烧起来—— “糟了！都怪自己想的太入神，不会弄坏了小明哥送给自己的护身符了？” 手忙脚乱地找来湿抹布擦拭冒起青烟的护身符，张雅并没有注意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背后。 …… 陈禹面色木然，看着身前女人蠢笨的样子却一点也不觉得可笑。 就在刚才他动用了墓碑的寄生能力，下一刻便感知到了山下那股极其强烈的“痴愚”情绪。 本来按照正常发展应该是自己将对方取而代之，然后转化为掩护自己行动的傀儡，但没想到一股特殊的力量竟然阻止了自己的靠近！ 这对刚刚获得墓碑能力不久的陈禹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尽管这股力量很是脆弱，只要他稍微加点力就能戳破，但挡住了就是挡住了，脆弱只是因为蕴含的力量太少，如果多了那就是另外一种局面…… 想到这，陈禹放弃了继续动用坟土力量杀掉对方的打算。身影一闪，在张雅从头到尾都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再一次消失。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燃烧着的护身符在张雅的努力下，似乎终于被“熄灭”了。 张雅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着那张已经没了小半的黄符纸，实在有些欲哭无泪，心中不由暗骂自己多事。 …… 另一边，因为之前在山下就感知到了一个诡异存在，陈禹有些把握不准这个世界的诡异数量分布，所以心中暗自忌惮的他没有把坟土的力量扩散开，而是依旧选择感应代表“三原罪”的情绪，以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离开了马尾山这个敏感的地方。 此外，或许是因为主世界的层次太高，陈禹墓碑的感应范围和阴阳路世界比起来要小了不少，本来足足有二十公里的辐射半径，现在缩减到了十二公里左右。加上马尾山周围多是山区，陈禹第二次寄生的对象竟然是一只饿了三天的野狼！ 不过虽然没有寄生到人类身上，但野狼在山林中行走的速度反而更快，不用顾忌体力消耗的陈禹仅仅花了半天多的功夫就赶到了明显有人类活动痕迹的郊区。 抬头望了一眼路边写着西山市的指示牌，陈禹总算松了一口气。 到了这种人口稠密的城市里，反而才能让他的墓碑能力发挥到极致，用前世的一句成语形容就是猛虎归山，蛟龙入海…… “嗷呜呜……” 脑中念头一动，陈禹就离开了这具疲惫不堪的野狼躯体，让突然恢复意识的野狼不由得惨叫一声，抽搐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与此同时，一辆满载着家禽的小型货车从几公里外驶过，车厢内羽毛凌乱的公鸡突然翻起了白眼，随后陈禹的意识就降临在这了这具弱小的身躯上，睁开了淡黄色的眼睛。 “这样一来很快就能进入市区，而且应该足够隐蔽了。” 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状况，陈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计划。暂时他还不打算直接寄生在人类身上，毕竟按照他的意思，能把风险降到最低就降到最低，如果长时间寄生在人类身上，一旦被发现，本体也将被察觉，那样就无形中加大了暴露的危险。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找到一个足够隐蔽且能够完美地隐藏本体的地方，然后安静等待马尾山那边传来的结果。 假如总部派来处理自己的力量很强，强到足够消灭自己留下的那一小部分坟土，那么他就可以瞒天过海，用一招金蝉脱壳在西山市打开局面。 而假如总部派来的力量很弱，那他更不用担心来自总部的威胁了。毕竟连一块坟土都解决不了的总部，又有什么值得自己忌惮的？ 第46章 主动出击 西山市，永思墓园。 惨白的月光洒在地面上，投射下许多斑驳的影子。 杨恒昌穿着工装服，扛着一把铁锹，慢吞吞的走到一座看上去上了年头的坟前。 这坟一眼望去着实有些古怪，明显风化严重的坟土呈现一种诡异的蜡黄色，而矗立在坟前的墓碑却显得簇新。 更令人困惑的是，墓碑上面竟然没有任何雕刻的文字或者图案，整个碑面比杨老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还要干净，完全和墓园内的其他坟墓格格不入，一看就知道不符合规范。 所以，杨老头特意挑了晚上没人的时候过来，就是要把这莫名其妙出现的老坟平掉，免得上面的领导下来视察发现这不符合墓园规章制度的“畸形儿”。 要说这杨恒昌也是胆大，换做一般人别说偷偷把坟平掉，能不被吓跑就算心理素质过硬了。毕竟平日里熟悉的墓园突然多了一座坟，任谁都得多想几分。 “咳咳……” 迎着秋日的瑟瑟寒风，杨永昌重重地咳嗽两声，一是给自己壮胆，二也是给这里真正的主人通通气。 “莫怪莫怪，实在是您不该出现在这里……”杨永昌双手合十，在坟前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 片刻后，迎着寒冷的秋风吹拂，杨永昌实在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吐出一口老痰抡起了铁锹就往那黄土堆拍去—— “砰砰乓乓……” 卖力地将本就矮小的坟堆不断拍平，杨永昌浑然不觉有一道黑影就站在旁边松树的阴影中，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显而易见，松树下的黑影就是一路寄生在各种小动物身上从而来到西山市的陈禹。 此刻看着老头那卖力的动作，如果不是陈禹已经做出了最大限度隐藏自己的决定，否则杨永昌恐怕连棺材钱也可以省了，直接一步到位，陈禹亲自送他入坟。 但……现在还是得忍忍。 摇摇头，陈禹控制着露在外面的坟堆直接消散，让刚刚又一铁锹挥下的杨永昌一个踉跄，差点闪到脆弱的老腰。 “呼呼呼……” 喘着粗气，杨永昌低下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坟堆此时的样子。 “平了？平了。平了就好，平了就好……” 松了一口气，杨永昌念叨着谁也听不清的话，转身朝着墓园入口的小屋走去。 而此时松树下的陈禹也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在了远在马尾山的坟土上。 “咕咕咕……” 猫头鹰的怪叫在清冷的夜里传出好远，一座孤零零的坟堆矗立在荒野中，看上去颇有些类似鬼片中的场景。 “还没有人来么？难道要我主动去试探？也不是不可以……” 陈禹沉思片刻，越想越觉得就这么被动等待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一念及此，陈禹索性抛掉了一些无谓的顾虑，利用之前在坟土中留下的魂力，将坟土凝聚成一道蜡黄身影，僵硬地向马尾山山下走去。 …… 此时山下，村长张大庆家中已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当然这并不是无偿的，而是看在冯远山手中钞票的面子上，毕竟一张国际刑警证充其量提供一顿家常便饭，像现在这样大鱼大肉的是不用想了。 “小雅，这位是冯警官，负责管理我们西山这边的辖区。”张大庆斟满一杯白酒，递给客席的冯远山：“这次找你过来呢，一是为了调查上次你说的刘三水失踪案，二来也是考察我们张家村的地理环境，看能不能招商引资发展咱们村……” “你就是张雅，”冯远山对张大庆的说辞不置可否，反正对他来说只要能安全解决灵异事件，用什么手段都可以，中间的过程并不重要。“把你那天上山发生的事情详细讲一遍，不要有任何遗漏。” “张伯伯……”张雅看着冯远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中不免忐忑，只能求助地望向在上首端坐的张大庆。 “妮子，冯警官问话你就好好回答，不用担心，伯伯知道刘三水的事和你没关系。”张大庆的目光在冯远山脸上徘徊片刻，这才笑着说道。 “好。”张雅压下心中的不安，酝酿了一下说辞：“那天我从张伯伯家出来，刚走到村口的磨坊就看到刘三水揣着一个麻袋从菜园子拐过来……” “……醒来的时候刘三水在冲着我笑，我想逃跑但是没成功，所以就想着装死骗过去，但是后面他要把我埋进坟里，我只能拼命反抗，谁知道……” “谁知道，刚刚还好好的人，一转眼就，就……”张雅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结巴了半天都没有说出来。 不过好在冯远山早就看过了这件事的书面报告，倒是没有硬要她说出来，只是端着酒杯陷入了沉思。 所谓厉鬼杀人，其实都有自己的一套规律在里面。有些灵异事件看上去完全无解，但实际上却是存在着一条生路，只不过很难从那些表面现象判断出来而已。 就像冯远山自己亲身经历的鬼雾事件，当时一整个度假山庄的人几乎都死完了，只有冯远山因为戴了口罩而幸免于难，后来更是机缘巧合将鬼雾融入自身，获得了厉鬼的能力。 所以由此可见，张雅经历的“坟吃人”灵异事件，必然也是有他的规律在里面，而冯远山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在短时间内分析出来，然后将幕后的厉鬼收容…… 心中正考虑着如何开始下一步活动，冯远山以及张雅等人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用腻子粉粉刷过的混凝土墙壁，不知何时竟然泛起了土黄的颜色，就像是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礼，本来崭新的墙壁突然也有了一种复古的感觉。 “妮子，你带的什么东西，怎么烧起来了？”张大庆皱着鼻子，看向身上不断有丝丝缕缕青烟飘起的张雅，奇怪的问道。 “烧起来了？”张雅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面色大变，从腰间掏出了一张几乎快燃烧成灰烬的黄纸—— “护身符！” “护身符！” 两道惊呼同时响起…… 第47章 坟土与鬼雾 “怎么回事？为什么小明的护身符你也有……”张大庆皱着眉头，顾不得理会护身符自燃的诡异情况，反而追问起张雅的护身符来历。 对他来说，自己两个儿子就属大儿子张小明最有出息，不仅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而且现在毕业后更是在研究所工作，俨然是张家村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而张雅呢，虽说身世可怜，但说到底终究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罢了。 他能容忍儿子张小明和对方维持童年的友谊，毕竟富贵不能忘本嘛……但除此之外，如果想要发展出超出友谊的感情就是不被允许的了。 所以……这张雅到底和小明是什么关系？凭什么手里拿着他送的护身符？ 张大庆越想越不对劲，如果是一般的物件也就罢了，但是这护身符他听儿子说起过，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世珍宝，外面有人开出上千万的价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就连他和老伴也只是沾了儿子在研究所工作的光，有幸分得一张，张家这丫头片子又是何德何能？ “张伯伯你听我解释……”张雅心头一跳，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中秘密的小女孩，面红耳赤地站起来想要解释，却被对面坐着的冯远山一把抓住手腕—— “先坐下，护身符的问题回头再说，现在这里很不对劲。” 面色凝重地缓缓松开对方手腕，冯远山转过脸冲着张大庆以及听到动静刚刚从屋内走出的老妇人吩咐道：“我感觉这里的情况不太对劲，最好先离开这里。” “怎么了？”质问张雅却被打断的张大庆心中有些不满，不过看对方煞有介事的样子也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逼问张雅的冲动询问道。 “这里的光线比之前暗了不少。”冯远山一边解释着，一边迅速把从不离开身边的镀金铁箱提了起来：“你们最好听我的，不然可能会遇到恐怖的事情。” “对了，那张护身符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你们就等在这里，符纸耗尽前不用担心安全。” 话音刚落，冯远山从箱子里抽出一张与张雅的护身符几乎一模一样的黄色符纸，犹豫片刻后一咬牙就朝着门外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张雅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本来惊愕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惊悚的色彩：“难道是山上的……” 结合之前张小明告诉自己的有关厉鬼的事情，张雅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片阴影。 另一边，张大庆因为本身固执的性格，一直以来都没有把儿子有关灵异事件的话放在心上，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有些惊疑，还以为是自称国际刑警的冯远山发现了什么可疑人员。 “我记得锁了门的啊？难不成有人翻墙进来了？” 努力猜测现在的情况，张大庆看着张雅那张还在缓慢燃烧的纸符，不由得心中一动，对着身后一头雾水的老伴吩咐着：“不管有用没用，你先去把小明留下的护身符拿来。” “现在就要？这么急吗？”老伴还有些不解，但心中莫名不安的张大庆却不耐烦起来：“让你去拿就去拿，啰嗦什么……” “知道了！”老伴闻言，碍于张大庆一向在家中的权威，嘟囔了几声也只好转身朝里屋走去，准备按照张大庆的吩咐将护身符取出。 而就在这时，正当张大庆想就护身符的问题再询问张雅几句，头顶天花板上一直闪亮的白炽灯却突然闪烁起来！ “滋滋滋……” 听着头顶的异响，张雅、张大庆以及门口的老伴一时间都条件反射般抬头望去—— “那是什么？” 眼尖的张雅惊讶的发现，本来纯白色的天花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一种诡异的黄土色转变，而那闪烁的白炽灯不知何时也带上了一股淡淡的黄色…… 与此同时，张大庆家门外。 刚刚放下手提箱的冯远山看到眼前都被染成诡异黄色的景物，几乎汗毛倒竖！ 见鬼！这不会就是报告上所说的“坟吃人”？！！ 头皮一阵发麻，冯远山好不容易才忍住了问候报告撰写者女性家属的冲动。 “这特么哪是坟吃人，这是山吃人？” 看着眼前一片土黄色，几乎要和远处马尾山融成一体的景象，冯远山喃喃自语着，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报告上说什么不能移动，范围有限，这都已经绵延到山下了，神特么…… 冷静！我要冷静！ 迅速将手提箱打开，将剩余的两张护身符同时拿在手中，冯远山这才恢复了些许的安全感。 主要是现在还不到发动鬼雾的最佳时机，提前使用能力只会让厉鬼复苏也跟着提前，到时候恐怕灵异事件还没解决他人就要先死掉了，那样他的死无论是对家人还是对总部而言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唉！真的要那样做吗？”叹了一口气，冯远山心中又升起了那个魔鬼般的念头。 “如果有了更多的护身符，自己的生存几率也会大上不少…” 沉思片刻，仍旧对总部有所忌惮的冯远山暂时放弃了心中的可怕念头，转而开始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 不仅是视线内尽皆黄土色的景象，更重要的是附近已然没了任何动静。 按理说现在这个时节，就算没有人声犬吠，也应该有虫鸣鸟叫才对，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无？ 换句话说，能够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只有一种可能—— 真正的鬼域…… 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大概率身处鬼域之中的冯远山，此刻竟然毫不犹豫地发动了鬼雾！ 一瞬间，稀薄的水雾从冯远山身体内渗透出来，紧接着随着冯远山的面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水雾的范围越来越大，浓度也越来越大，最后终于覆盖了方圆将近五十米的范围，将包括张大庆家在内的一片区域完全拖进了大雾之中。 也就在这时，不等张大庆家中的三人出来查看诡异变化的天气，本来只是侵蚀墙壁的诡异黄土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第48章 融灵者 只见原本浮于表面的黄土色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深处蔓延，墙体迅速腐朽老化，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尘土的霉味。 “快跑！房子马上就要塌了！” 看到这里，哪怕张大庆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顾不得让站在门口发呆的老伴去拿护身符，拉起对方的胳膊就往外跑，同时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冲着身后满脸惊恐，手足无措的张雅喊话。 “傻愣着干啥？赶紧跑！” “我的房子！” 被张大庆拉着跑的老伴也回过神，满脸心痛地看着即将倒塌的房子大叫。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一个破房子！”张大庆气不打一处来，老伴什么都好就是过日子太拧巴，否则以儿子张小明的财富，别说一栋老破小，就是城里面的大别墅也能买它好几座了，哪里会呆在老家这小山村过苦日子？ 而此时身后，张雅看着张大庆夫妇已经跑到院中的身影心中很是着急，这两人不仅是自己的族中长辈，更是小明哥的父母，未来还可能是自己的……反正总而言之，她不能看着对方出去送死。 “张伯伯不要出去！外面危险！”张雅冲到房门口停住了脚步：“我这里有小明哥送的护身符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外面起的雾太大！” “妮子你糊涂啊！这房子马上就要塌了。” 张大庆听到张雅焦急的大喊这才放慢了脚步，转过头看着已经彻底变成黄土的房子也有些心痛。 “不是的，房子里面暂时还算安全。”张雅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解释，毕竟在她看来这黄土只要不能把人也变成黄土就暂时还是安全的，但是外面那诡异的雾气却说不准是个什么情况。 “出来！外面暂时没事。” 一道疲惫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惹得张雅和张大庆等人一齐向门外望去，可惜浓郁的雾气遮挡了视线，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是你吗？冯警官？”张大庆试探着问道，下一刻不出所料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没错，是我。你们待在雾里不要随意走动，短时间内安全还是有保障的，但是如果……”沉默片刻，冯远山那沙哑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如果雾气变浓，你们就尽力往市里面逃。” 张大庆闻言心中一惊，今晚发生的一切着实让他有点看不懂这个世界了：“冯警官，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房子好好的说塌就塌了，还有这么大的雾……” “不要多问，该你们知道的日后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告诉你们也没用。” “等等冯警官，我还有一个问题。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和之前在马尾山的事情有关系……” 张雅试探着从已经彻底沙化，摇摇欲坠的房子里迈出一步，发现外面的雾气在夜色的映衬下虽然伸手不见五指却并没有什么危险，这才放下心来。 “冯警官？你还在吗？”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张雅忍不住再次询问却仍旧没有冯远山的声音，只好安静下来按照之前的吩咐待在原地不动。 “就算不是之前杀死刘三水的东西，也肯定脱不了关系。” 虽然没有听到冯远山的回答，但张雅还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实在是因为那种将接触到的物质转化成黄土的能力太具有标志性了。 “张家大妮你在哪？还在屋子里吗？”受大雾影响，导致周围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张大庆拍拍恐惧到浑身颤抖的老伴后背，冲着房子所在的方向大声问道。 “张伯伯，我在。你和大娘都还好？” “好好，我们没事。”松了一口气，张大庆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在面子和人命之间选了后者。 “大妮，伯伯知道你手里有小明那孩子送的护身符，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聚在一起比较好……” 故意留着半截话没有说完，但张大庆感觉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了，想来这张雅不傻就应该能听明白。 下一刻，果然如张大庆所期望的那样，张雅很是爽快地提出了建议。 “张伯伯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我来找你们。” …… 此时张大庆家门外。 为了集中精力不被外界干扰，冯远山缓缓闭上眼睛，通过这片区域不断流动的鬼雾感知着周围的情况。 不过这种状态下的他虽然拥有了强大的感知，但却要超负荷承担鬼雾对自身的侵蚀。 慢慢地，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冯远山已经感觉到体内的鬼雾有了蠢蠢欲动的意思。 看来要速战速决了…… 感受着鬼雾的骚动，迟迟等不到“黄土鬼域”正主上门的冯远山面色难看，不愿再浪费宝贵的时间，开始一步一步朝着村中其他地方探索而去。 至于听从自己吩咐乖乖留在家中等着的张大庆等人？ 不好意思，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已经自顾不暇了，那还管得了对方的死活？而且当时走的时候他没把那女孩手里的护身符抢走就算是有良心的了。 换成其他无所顾忌的融灵者，早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管他什么护身符的来历还有总部通缉，只要能增加一丝生机那就是理所当然要做的事情，毕竟融灵者一直奉行的都是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的行事准则。 所以由此可见，他冯远山做到这一步绝对算是仁至义尽，要不是心有顾忌，恐怕现在早就抢了护身符敷衍了事，哪里犯得着跟恐怖的厉鬼死磕？ …… 脑海中转着各种念头，冯远山谨慎地沿着村中大路四处搜寻，之所以不敢去小路上，是因为害怕地形复杂，到时候万一处理不了跑起路来麻烦。 “屋里的人都消失了？” 检查着一座座空荡荡的房子，冯远山心中愈发认定自己就处在对方的鬼域之中。 如果是已经被杀死的话，这么多人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而且事后现场多少也应该留下些痕迹。 当然，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所有人都在悄无声息间死了，那冯远山无论怎么挣扎也必死无疑，这种程度的厉鬼根本不是他这种程度的融灵者能够应付的。 第49章 心存死志的冯远山 “到底藏在哪里？” 冯远山皱着眉头，驱使着鬼雾不断扫荡村中的每一个角落，但让他失望的是，整座村子都好像变成了鬼村，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远在西山市的陈禹监控着，特别是当看到他像是无头苍蝇般四处搜寻的时候，陈禹心中有不解也有释然。 这个世界的总部实力未免太差劲一些，派来的打手不要说陈禹分出的坟土，就连阴阳路世界类似甄文杰和程五那样的存在都无法比拟。 虽说各种能力基本都符合诡异的特点，但是就这种掌握程度实在太差劲了，完全一个弱化版的诡异。如果按照模拟器上的分级，大概算是个不入流诡异。 “算了，速战速决。” 墓园中陈禹摇着头从松树下走出，心念一动，远在马尾山下的那部分坟土立刻发生了异变。 此时在冯远山的感觉中，自己的双腿突然如同灌了铅一般，几乎迈不开脚步。骇然之下他连忙低头看去，却只看见诡异的黄土从地面升起，正在沿着脚踝、小腿、膝盖不断向上蔓延，转眼间已然爬到了腰部，而下身也同时失去了知觉。 该死的！ 冯远山心中惊慌，却并没有忘记控制鬼雾凝聚在体表，对抗着黄土的侵蚀。 给我开啊啊啊！ 似乎是心中的疯狂呐喊发挥了作用，本来还有些弱势的鬼雾竟然稳住了形势，成功将黄土压制在了小腿处，然而没等冯远山放松一下，或许是受到外界同类气息的刺激，原本一直在冯远山身体内部沉睡的恐怖意识这一刻竟然有了苏醒的迹象！ 也就在这时，原本有些稀薄的鬼雾浓度瞬间暴涨，一瞬间就彻底压制住了蔓延的黄土，而且犹未满足，下一秒更是以冯远山为中心开辟了一片独属于鬼雾的区域，甚至就连脚下的水泥路面也裸露出来，完全恢复了正常。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眼前这形势大好的一幕非但没有让冯远山开心起来，反而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因为此刻来自灵魂的疼痛让他五官扭曲，面目狰狞，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滴落，根本顾不得理会外界的情况。 难道现在就要死了吗？ 感受着鬼雾控制权不断被另一道意识夺走，冯远山以莫大的毅力忍住了撕裂灵魂的痛苦，颤抖地掏出一张被金箔包裹的护身符，下一刻—— “嗤嗤嗤……” 像是点燃了一撮火药，材质极其坚韧的护身符竟然冒出了火花，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燃烧！ 眼看最多一分钟就会燃尽，但冯远山却也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现在还不能逃…… 感受着属于鬼雾的苏醒意识被护身符强行压下，冯远山咬牙踉跄着向李大庆家走去。 如果现在就不管不顾的逃走，自己根本来不及跟家人告别就会被苏醒的鬼雾杀死。 但是如果能把李大庆那三人救出去就不一样了，最起码自己可以拜托他们给家人带个口信，而且等总部调查的时候还可以混一个因公殉职，抚恤金也会更多。 所以，无论如何他要把握好这剩下的时间，不能毫无作为的死在这里。 “张村长，你们还在么？” 还未走到张大庆家门口，心中焦急的冯远山就远远地呼喊起来。 而此时院内的三人聚在一起，听到呼喊都不由得心生惊喜，张大庆更是立刻大声回应着：“冯警官，我们还在这里！” “赶紧出来跟我走！不然我也保不住你们。”冯远山听到对方的回答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活着就好，情况没到最差的地步。 “张家妮子，赶紧跟上冯警官，我看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张大庆没有心情安慰一把年纪还抹眼泪的老伴，只是招呼了张雅一句，就当即朝着门口的方向摸索着赶去。 张雅自然不会选择一个人留下，经历了这么多她比谁都知道生命的宝贵，所以更懂得该抱大腿的时候就要抱大腿。现在眼看这冯警官能力不一般，而且一直都是很有把握的样子，她当然愿意跟对方离开了。 唯一让她心中犹豫的就是，那个毫不留情杀了刘三水的东西，真的会让他们顺利逃走吗？ 脑海中盘旋着疑问，但张雅脚下却不慢，紧紧跟在张大庆身后向着之前传来冯远山声音的位置走去。 “冯警官，你……”刚刚来到对方身边的张大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心急如焚的冯远山打断了：“时间不多了，跟我走就行！” 话音刚落，一股白色的雾气从冯远山身上不受控制地飘散出来，驱散了些许黑暗。 冯远山注意到这一幕不由心中一沉，本来只是偏快的脚步现在干脆小跑起来。 “跟上！快跟上！我的时间不多了。” “呼！冯……呼！” 张大庆和老伴两人毕竟上了年纪，不如正值壮年的冯远山和张雅年富力强，再加上平日里养尊处优一路小跑着竟然也气喘起来。 “现在没有时间说闲话，有提问题的力气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 冯远山头也不回，并且因为注意到护身符即将燃烧殆尽更是又一次加快了脚步。 “张大娘，我来扶你。”张雅看着前面速度越来越慢的老妇人，关切地跑到对方身边架起了胳膊。 “哎！大娘太谢谢你了，妮子。”老人只觉身上一轻，喘了一口粗气后感激的看向张雅。 和老伴张大庆不同，她从一开始就打心眼里觉得张雅这妮子不错，老实本分，人也勤快，现在到了这种时候仍然不忘帮助自己，可见人品也是上佳。 “你和小明那个事……” “停！” 正说到关键时刻，前面却突然传来了冯远山的大喊。 张雅本来听到张大娘提到小明哥和自己的事情，心中还有些窃喜，但是当抬头向前望去的下一刻，却又被恐惧占据了整个脑海。 而张大庆虽然活了一把年纪，却也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干脆直接吓得摔倒在地。 第50章 真正的鬼雾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张大庆使劲揉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那一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玩意。 张雅此时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刘三水死前的画面，和眼前的景象何其相似—— 一具具仿佛是由黄土构成的泥偶影影绰绰地矗立在夜色中，浑身散发着不详的微光，简直骇人至极！ 冯远山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后退，生怕惊动对面这群一看就很诡异的东西。 难道是之前村里失踪的那些村民么？ 心中不由得生出这样的猜测，冯远山焦急之余也感到有些绝望了。 出村的路就这一条，想要从别的地方离开，不知道又要绕多远，但是他的护身符已经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想到这里，冯远山在退到后面的张大庆身边时，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怀中贴身存放的一封信交到了神情恍惚的张大庆手中—— “无论你们谁能逃出去，麻烦把这封信交到天街华府……201户那里，告诉他姓冯的这辈子欠的太多，只能下辈子还了。” 顿了顿，冯远山平静地看着张大庆那张恐惧的老脸——“我不知道你们的护身符哪来的，但是如果还有的话最好带在身上，说不定关键时刻就能救你们一命。” “我会给你们创造最多五分钟的逃跑时间，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口气把自己要交代的话说完，心存死志的冯远山当下再不犹豫，竟然直直地向着那群诡异的泥偶迎面走去！ “张伯伯……”张雅忍不住出声唤醒还处在恍惚状态的张大庆，“时间宝贵，您带着大娘赶紧逃！” “大庆！”老伴因为眼花没有看清前面的状况，倒是表现得比张大庆镇定，在听到冯远山和张雅的催促后，心中害怕的她也同样拽起了张大庆的袖子：“快走。” “唉！”长叹一声，张大庆回过神来没再说什么，只是踉跄地跟着老伴快步向另外一个小路跑去。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为之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张家村从此以后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钱没了可以再赚，房子没了可以再建，唯独人没来了就是真没了。 画面转到迎着泥偶走来的冯远山这边。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冯远山也终于看清了对面泥偶的更多细节。 栩栩如生！ 这是冯远山脑海中第一时间所想到的词。 不过等走得更近些，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不是因为假，而是因为太真。 他甚至能看到泥偶脸上的痦子，手臂的伤疤、两腮的胡须…… 这……竟然就是真的！ 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是之前早就有过的猜测被证实，但冯远山还是感觉心情很是沉重。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那些死去的无辜村民让他起了怜悯之心，毕竟这种危机时刻还不允许他有伤春悲秋的功夫，真正的原因是这些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死掉的村民，已经说明了这次灵异事件中厉鬼的强大，根本不是他这种程度的融灵者能够应对的…… 想到这里，冯远山忍不住又取出一张护身符—— “嗤嗤嗤……” 不出所料护身符又一次迅速燃烧起来，还好冯远山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对此并不惊慌，只是有些可惜这种珍贵的符纸被白白消耗。 不过随后他转念一想，其实严格来说也不算被浪费，毕竟他只是想知道这些泥偶危不危险罢了，而符纸迅速燃烧的状况再一次证明了他的猜测。 “这说明了什么？泥偶里面藏着厉鬼本体么？” 谨慎地在泥偶三步外站定，冯远山能感觉到身体关节正在变得僵硬，他知道这是体内的厉鬼即将复苏的缘故。 此时，数百只泥偶里面，陈禹留下的那一撮坟土在这些造型各异的泥偶里面来回变换位置，耐心寻找着一击致命的机会。 本来陈禹是打算将总部派来的人杀掉就离开，但是当看到冯远山释放的鬼雾后又忍不住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模拟器上显示他的能力拼图可以收集五种，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可以把总部这人的能力抢来，变成自己拼图的一部分？ 这种猜测太过让人心动，哪怕是以陈禹的谨慎也忍不住想要尝试一下。 要知道当初在阴阳路世界，他可是前前后后花了四十多年的功夫才集整个港岛的力量孕育出一个墓碑能力。 但如果现在直接抢现成的就可以，那他完全可以节省出大量的时间，在短时间内集齐全部拼图，试问陈禹又怎么可能拒绝？ 所以无论怎么说，冯远山的必死结局早在一开始就注定了。只不过最后的死法却是有些超出陈禹的预料。 他本来以为可以等到一个最佳时机，对冯远山一击致命，但万万没想到最后自己还没来得及出手，对方就先死掉了…… 时间退回到一分钟前。 因为本来一共就只有三张护身符，冯远山一方面既要压制体内的厉鬼复苏，另一方面又要防备可能来自泥偶的袭击，导致最后剩下的两张护身符没过多久就用得干干净净。 而这时的冯远山不过才破坏了三十多只泥偶，离破坏全部加起来有数百只的泥偶还差得很远，体内的厉鬼又不可能好心留给他喘息的时间，所以尽管再不甘，再留恋这个残酷的世界，冯远山最后的命运还是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一个悲剧。 但是，冯远山的求生之路遗憾结束了，陈禹和真正鬼雾之间的对抗却才刚刚开始。 其实一开始陈禹都已经准备接收冯远山的尸体了，但他却没想到冯远山只是一个鬼雾的有偿使用者，而不是真正的主人。 所以当冯远山死亡的那一刻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就对上了。 陈禹能察觉到对方那完全不输自己甚至还隐隐有些超过的本质，但问题是本质是本质，并不代表力量的强弱。 就像他的力量层次明明高出鬼雾一个层次，却因为魂力不足也只能和刚刚复苏的鬼雾拼个旗鼓相当。 第51章 总部的反应 这份坟土中留下的魂力太少了，只能支撑陈禹在短时间内和鬼雾拼一个旗鼓相当，却无法将鬼雾彻底压制。 而陈宇的本体却又远在西山市的墓园内，所以在张家村僵持了一段时间过后，陈禹只能不甘地选择放弃和对方的碰撞，保留下最后一点力量潜伏在早已被破坏成废墟的张家村。 之所以没有把最后一点魂力投入到和坟土的对抗中去，一来是没有必要，毕竟哪怕拼尽全力也无法将鬼雾留下，二来出于一贯的谨慎，陈禹还要等待总部那边第二波前来处理的人员，通过两次的观察试探，就基本能把总部的底细摸清楚了。 “不过话说回来，总部估计不是由纯粹的诡异所组成的组织，大概率都是像之前那人一样，只是能够勉强借用诡异的力量……”心中有了些许猜测，陈禹把注意力从张家村那边收回，任由已经扩散到整个张家村的鬼雾游荡远去。 既然留不下对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他不可能为了一个鬼雾就放弃自己的全盘计划，补全拼图只是一个可能的方向，并不代表就一定能成功，在他彻底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之前，暂时是不会考虑找鬼雾的麻烦了。 月色下，陈禹鬼躯化作的黑影飘忽不定，片刻后终于还是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中。墓园入口岗亭，杨恒昌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对墓园内发生的诡异变化一无所知。 而远在燕郊的某绝密基地内，负责看守融灵者燃魂香的刘晓雨睫毛忽闪，突然睁开了睡眼惺忪的大眼睛，例行公事地，将桌子对面一排排正在缓慢燃烧的血色长香扫视一圈。 正当她以为一切正常，准备继续补觉的时候，离她最近的，也是最短的一排燃魂香，竟然突兀地倒下了一根！ 刹那间瞪大了眼睛，刘晓雨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在使劲揉了揉眼睛后，不信邪的她再次定睛望去，却还是看到那根十分短小的燃魂香已然从中间折断，正静静地躺在香案上！ “嘭！” 手忙脚乱地拿起桌上的对讲机，刘晓雨按下开关，惶恐到有些结结巴巴地向对讲机那边的许卫国报告：“许，许叔不好了！代号鬼雾的冯远山的燃魂香断了……” 不过出乎刘晓雨预料的是，一直很重视这种事情的队长许卫国，竟然没有丝毫惊讶的意味，反而平静地嘱咐她登记下来，通知后勤部的人把抚恤金发下去。 “队长，您难道不惊讶……” 刘晓雨的话还没说完，下一刻就已经被许卫国所打断：“人死如灯灭，融灵者本就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早晚死在与厉鬼对抗的过程中，有什么可惊讶的？” 顿了顿，许卫国语气严肃地开口训斥：“倒是你，刚上班不久还可以理解，以后就不能这么大惊小怪的了，不然以后有的是大场面，你怎么才能镇得住？” “对不起，许叔。”刘晓雨忍不住撅起了嘴，有些委屈的解释着：“其实我是之前听您说过，冯远山去处理代号’坟吃人’的灵异事件了，所以才……”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跟范彦说一声，把这次的’坟吃人’灵异事件等级提高到b级，彻底封锁马尾山附近二十公里内的区域，在总部派人去处理之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许卫国没有理会刘晓雨的解释，沉思片刻后就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另外，冯远山死了，西山市不能没有人接手，我记得还有一个代号鬼童的舟正在西山，你联系他问问愿不愿意做西山市的负责人，就算不愿意也要他做一下临时代理，报酬是两张护身符，底线三张。” “好的，我明白了。”刘晓雨点点头，刚要放下对讲机准备按照许卫国的命令去做事，话筒里却又传来了对方的声音—— “监控燃魂香的事情你就先不要做了，去给舟正做对接。对了，工作期间叫我队长，不要叫许叔，影响不好。” “有什么了不起……”暗自嘀咕着，刘晓雨满肚子的牢骚得不到发泄，只好喏喏一声下去忙许卫国吩咐的事情去了。 而另一边，许卫国叹了一口气，放下对讲机揉着太阳穴，心情十分沉重。 这已经是今年的第八起灵异事件了。从一开始的一年一次，再到两三个月就有一次，最后到现在的一月一起，灵异事件爆发得越来越频繁，危险程度也越来越高了。 总部很多人私下都在说末世到了，他身为队长表面上不能这么说，但不代表内心就没有同样的想法。 如果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将来必定有一天到处都有灵异事件爆发，到那个时候总部再厉害又能保护得了多少人呢？ 许卫国不敢细想下去，只能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做好当下去，将来的自有将来的人去处理…… 另一边，刘晓雨找到了正躲在休息室和其他几个同事打牌的范彦。 “范！彦！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 刘晓雨辛辛苦苦监控燃魂香，看到对方这么悠游自在的样子就忍不住发脾气。 “哎呀！刘小姐，咱不像您刚进来就能分到监守燃魂香的任务，不过是一个小文职还想干什么？” 范彦懒洋洋地扔掉手中的同花顺，“不好意思各位，先走一步。”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这才刚刚进入总部就现在这个样子……” 刘晓雨皱着眉头，看着对方有气无力的样子心中就有怒火在燃烧。 “好好，我知道错了行不行？有什么事抓紧说。” 掏掏耳朵，范彦翻了个白眼，这才不紧不慢地询问道。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恨恨的瞪了对方一眼，刘晓雨转过头看着旁边几个不知所措的文员训斥着：“还留在这做什么？赶紧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是，刘小姐对不起，麻烦您不要告诉许队长……”几名文职人员听到这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看着刘晓雨那张面色不善的脸赔笑着离开了休息室。 “这下可以了？有什么事，说。”范彦稍微坐直了身体正色道。虽然两人关系不错，平时也多有交流，但这个时候对方来找他就肯定是有事情了。 “许叔让你把代号坟吃人的灵异事件危险等级调整到b级……” 刘晓雨也不啰嗦，将自己发现冯远山燃魂香熄灭的情况告诉了范彦。 “b级？处理失败了么？”范彦面色凝重，喃喃自语着。他可是没有忘记这起灵异事件，正是自己的同学兼好友张小明在老家发现的！ 第52章 冯铁山之死 “袁先生，这次真的谢谢您了。” 永思墓园门口，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风韵少妇抹着眼泪，对站在身边拿着一只单反相机的年轻人连连道谢。 袁一飞，也就是少妇口中的袁先生闻言急忙摆手：“嫂子看您说的，冯哥生前最照顾我，现在这些不过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 “你不是录像的吗？现在葬礼已经结束了，还留在这干什么？” 袁一飞话还没说完，就被两名身形高大的中年人面色不善的团团围住：“寡妇门前是非多，小兄弟我劝你还是赶紧走，不要在这纠缠不清容易让人误会！” “你们……”袁一飞闻言不由得一滞，紧接着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怒火。 好歹也是在葬礼上，人家尸骨未寒就欺负到孤儿寡母头上来了，未免做得有些太过。 “你小子看清楚，这是远山的亲叔叔！”似乎瞧出了袁一飞的心思，脸上有着刀疤的中年人冷笑连连，让出了身后拄着拐杖的山羊胡老者。 “小伙子，有什么事可以跟老头子说，铁山说得不好听你多担待，不过理是这么个理，希望你能理解。” 山羊胡老者冯老石慢斯条理地抬起下巴，向袁一飞示意墓园出口的方向，虽然没有直接明说让他离开，但表现出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好好，我走！”袁一飞差点被气笑了，心中只觉一阵悲却也无可奈何。 “嫂子我先走了，有什么麻烦打电话就行，但凡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摇摇头，袁一飞不愿再与这些冷血无耻的家伙纠缠，打了个招呼后就迅速离开了墓园，只剩下哭哭啼啼的女人还在和亡夫那边的亲戚说着什么。 …… “世态炎凉啊！”出租车里，看着后视镜内的墓园逐渐远去，袁一飞长叹一声打开了手中的相机，情绪低落地翻看着葬礼上的照片。 说来也是他运气好，眼前这几乎全新的单反，本来按照市场价怎么也得上万块，碰巧他一个朋友急着用钱，就半卖半送的卖给了他，省下了将近一个月工资。 每次想到这件事，袁一飞心中就忍不住有些得意。 其实他家中还有一只单反，虽然没有手里这个质量好，但当时买的时候也花了不少钱。 不过因为感觉朋友卖给他的二手相机更顺手，所以他每次出门办事还是会带上捡漏来的这只。 “嗯？怎么回事？难道当时曝光调高了？” 正翻看着相机照片，袁一飞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张白得发亮的照片。 说是亮，倒不如说是泛着淡淡白光，看上去有点像是曝光调得太高的问题。 袁一飞有些疑惑，紧接着又继续往下翻了几张却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有那一张拍摄念悼词环节的照片泛着白光。 不应该啊？ 本来以为是自己调的曝光过高，但看到后面的照片都很正常，袁一飞又犯迷糊了。 他记得自己当时只在最开始的时候调了一下参数，后面都没怎么动过，为什么单单一张照片有问题？ 难道是相机出了毛病？ 心中咯噔一下，一直觉得自己是捡漏的袁一飞突然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买来相机的时候就已经有问题了，而那个朋友只是想坑自己的钱？ “应该不会，不至于……” 嘴里念叨着，袁一飞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判断，随后再次翻到那张曝光很高的照片，认真检查起来。 照片中，坟墓前站着三批人，一批是冯哥那边的亲戚，一批是冯嫂那边的，还有一批则是像自己这样的朋友和同事…… 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冯哥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堂哥，好像叫冯铁山的，手很不老实啊！如果没记错的话，摸得是他弟妹的屁股。 而且自己当时还看不顺眼，偷偷骂了一句畜生…… 等等！袁一飞心中突然一惊，以对方的人品，冯嫂这样有点姿色的女人岂不是很危险？ 不行，回头我得提醒冯嫂一声。 想到这里，袁一飞也顾不得什么相机的问题了，连忙催促司机加快速度赶紧回家。 他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委婉又不失礼貌地提醒对方，小心冯铁山那个无耻的人渣。 心中想得出神，袁一飞并没有注意到，相机镜头上那一抹跃动的诡异白光…… 时间转瞬即逝，冯铁山和山羊胡老者一行人从墓园出来后，天色已经临近黄昏。几人眼看赶不上回村的公交，加上在墓园扯皮花了太多精力，索性就近找了一家苍蝇馆子坐下吃喝。 “爸，这小孤孀真是难缠，一点小钱都能跟我们纠缠半天，再说咱们要的也不是全部的抚恤金，都已经那么有钱了，分给咱们这些穷亲戚一点还抠搜的……” 饭桌上冯铁山不断抱怨着，饭桌下一只脚却已经伸进了少妇的裙底。 “大哥说得在理，这小女表砸给脸不要脸，我看要不花点钱让郭辫子他们天天去堵门，看受不受得了……”韩瑞芬似嗔实喜地白了冯铁山一眼，紧接着又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自家丈夫的袖子。 “是啊是啊，大哥和瑞芬说得都对。”冯小山憨厚的脸上露出一抹傻笑，拿起桌上的啤酒狠狠灌了一口：“我听你们的。” “唉，其实不到最后我不想用这些手段，毕竟都是亲戚，远山也刚刚过世不久……” 冯老石叹了一口气，捋了捋已经垂落到胸口的胡子不再言语。 “d，老东西又当又立……” 冯铁山暗骂一声，表面却又堆起了笑容：“爹，我的亲爹！您看这不是没办法嘛，她一个妇道人家根本不懂什么叫好言相劝……” “大哥，看来你还是不了解咱爸的心思。” 韩瑞芬嗤笑一声，将桌下那只不安分的脚踢开，随后在对方恼羞成怒的目光注视下不紧不慢的解释着：“爸的意思是让咱们做得隐蔽点，不要留下明显的痕迹。” “呵呵，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这边山羊胡老者只是笑而不语，冯铁山却受不了韩瑞芬傲慢的态度忍不住讽刺道。 “你们都少说两句……” 冯老石无奈地敲敲桌子，刚想训斥两句，却突然发现坐在左边的大儿子脸色有些不对劲。 “铁山，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有些发白。” “没，没什么。就是有些头晕。” 冯铁山使劲晃晃脑袋，勉强回答道。 他也有些奇怪，自己刚刚不过是骂了韩瑞芬一句，怎么就头晕起来了呢？ “喝点水，估计是今天累的。”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冯老石看着对方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本想训斥两句，话到嘴边又心软地咽了回来。 “好，我喝点水……。” 一个“”字还没说完，在冯铁山的感觉中那种眩晕的程度就骤然加剧，像是突然从高空坠落一样，整个人浑身都轻飘飘的，眼前也迅速陷入了黑暗—— “嘭！” 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在韩瑞芬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本来还有说有笑的冯铁山竟然就这么突兀地瘫在了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袁一飞家中，书桌前的单反相机屏幕竟然诡异的亮了起来！ 而那张“曝光过高”的照片也自动浮现在屏幕上，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无形之手在操作着，将画面中属于冯铁山的身影一点一点擦去，直到完全消失。 另一边的浴室内。 “哼哼哼哼……”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袁一飞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一边擦洗疲惫的身体，浑然不知自己的相机已经发生了某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53章 巧合 “张家村那边的调查报告已经归档了吗？” 许卫国将一叠资料放到办公桌上，看着刚刚挂断电话的刘晓雨问道。 “放心队长，昨天我就让范彦把报告送到档案库，电子版的也已经录入电脑了。” 刘晓雨露出了微笑，特意在队长两个字上加重了口气。 许卫国闻言放下心来，也没有计较对方的小脾气，只是指了指自己刚刚送来的几页纸叮嘱着：“这里是舟正的详细资料，你抽时间好好看看，准备和对方进行接触。” “舟正的资料？” 刘晓雨略感兴趣地拿起桌上的那一叠打印下来的a4纸，随意地瞥了两眼：“代号鬼童，从肚子里发动袭击？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舟正难道使用能力的时候不尴尬么？”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许卫国听到刘晓雨调侃的话忍不住瞪起了眼睛：“我现在怀疑你究竟有没有能力做好这个接线员，和融灵者接触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尊重懂吗？！” “知道了，我也就是私下里说两句。” “私下里也不行！” 许卫国面色严肃地训斥着。 “知道张家村那边发生了什么吗？整个村子，几百号人尸骨无存！到处都是坟土侵蚀后的残垣断壁！ “你能想象出那种场面吗？而融灵者就是无时无刻不在和这样的恐怖存在对抗的人，就凭你刘晓雨有什么资格嘲讽这样的存在？” 一口气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干净，许卫国看着对方那张写满委屈的俏脸，不由得想到了那个掩护自己死掉的男人，最终严厉的呵斥到了嘴边还是化作一声长叹：“好自为之，如果你做不好就换其他人来做。” 说罢，许卫国不再和对方纠缠，径直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满腔委屈的刘晓雨还在回想之前的一番话。 “什么几百人尸骨无存，肯定夸大其词了，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恐怖法……” 收拾了一下心情，刘晓雨嘴里念叨着，随后将舟正的资料放进抽屉，转身向范彦所在的档案科走去。 她记得前几天范彦就是去张家村处理后续的，想来应该对现场的情况有所了解，这样就能证明许卫国的描述不过是夸张的说法而已。 “西山早报——震惊！某中年男子深夜惨死街头，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 看着手机屏幕上突然亮起的推送，袁一飞撇了撇嘴，知道这肯定是同事周不斜惯用的震惊体了。 “嗯，文笔有待加强。”略微扫了一眼，袁一飞把面包塞进嘴里，拿起电脑包就往门外走去。 昨天他已经请了一次假，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迟到，否则更年期女主编又得化身阴阳人了。 “不过说起来，这死者好像有些眼熟……” 出于一名媒体人本能的敏锐嗅觉，袁一飞总感觉文案开头放上的那张马赛克大图，里面有很多细节有种隐隐的熟悉。 到底在哪里见过？ 皱起眉头思索着，袁一飞感觉自己的强迫症又犯了。 “爱情不是你想买就能买……” 刚走出单元楼没几步，熟悉的手机铃声就突然响了起来。 这个点有什么人会给自己打电话？卖保险的也没有那么勤快啊…… 思路被打断的感觉并不好，无奈之下袁一飞只好掏出手机，看着上面备注的“冯嫂”两个字犹豫片刻，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是冯嫂吗？有什么事？” “嗯嗯，我记得。不会是他真上门欺负你们了？” “什么？冯嫂你刚才说什么！死了？他死了？！” “好好，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不用担心，这件事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反而能让他们消停消停……” “嗯嗯，回见。” 安慰了电话那头的冯嫂几句，袁一飞心情沉重地挂断了电话。 他总算想起来那种熟悉的感觉从哪里来了，因为死者就是昨天才刚刚见过的刀疤中年人！ 其实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他却隐隐有一种源自本能的不安。 难道是自己潜意识想让对方死掉的念头，被老天爷听到后得偿所愿了？ 被心中突然闪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袁一飞忍不住苦笑—— 要真有那本事他早就走上人生巅峰了，还用等到现在？ 摇摇头暗道多想无益，袁一飞看了眼手表，发现留给自己上班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于是赶忙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报社而去。 十分钟后。 到了报社刚好踩着点打了卡，袁一飞在前台有些怜悯的目光中坐上了电梯。 虽然察觉到了对方诡异的态度，但袁一飞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这每天踩点上班的毅力打动了这个平时不太说话的妹子。 而随着电梯不断上行，袁一飞又忍不住想起了昨天在葬礼上表现龌龊的疤脸男人。怎么就这么死了呢？实在有些过于巧合…… 唉！不过也勉强算是一个好消息了，最起码冯嫂那边能清净很多。 叹了一口气，袁一飞走出电梯，将目光放到了眼前宽敞的办公室里。 “阿飞，你终于来了，快，过来我跟你说！” 同事兼死党周不斜正东张西望着，看到匆匆赶来的袁一飞终于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难道是师太想给我们涨工资？” 袁一飞快步走到周不斜办公桌旁边，看着对方面带愁容的表情，开了一个玩笑。 “嘿！想得倒挺美，涨工资没有，苦差事倒是有一桩。” 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周不斜无奈地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 “师太吩咐找人去调查一家黑厂，还要求必须拿回来足够的证据和黑材料。” “怎么回事？师太吃饱了撑的，按理说到她这个年纪也不是一腔热血为国为民的性子了啊？” “嗨，肚子吃饱没吃饱我不知道，但是床上嘛……嘿嘿，肯定喂饱了。” 周不斜猥琐的搓了搓手指，“报社谁不知道她男人刚升副局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嘛……” 第54章 跟踪与证据 “然后呢？她准备让谁去调查？” 没有理会周不斜的猥琐言语，袁一飞挑了挑眉。 “还能是谁？”暗自嘀咕着，周不斜偷偷看了袁一飞一眼，这才吞吞吐吐的开口：“这不是你昨天请了假嘛，师太就说让你去……” “d！欺人太甚！”袁一飞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一股怒火上涌。 “大不了劳资辞职不干了，受她这鸟气做什么？” “兄弟别冲动，别冲动啊！” 周不斜见状赶紧拉住袁一飞的胳膊，劝道：“辞职不至于，真不行糊弄糊弄师太也就过去了，犯不着丢了饭碗啊！” “上个月工资还没发下来，一直说什么报社不景气，d报社不景气就该我们负责吗……” 嘴里不断抱怨着，袁一飞并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一名烫着大波浪的中年妇女。 “咳咳！” 周不斜重重地咳嗽两声，飞快地以眼神示意袁一飞。 “胖子你怎么了？” 心头一紧，袁一飞暗道不妙，连忙转过头望去，正好看见“灭绝师太”那张阴沉的大饼脸。 “主，主编……” 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还没等袁一飞说点什么挽回刚才“过激”的言语，师太那堪比狮吼的声浪就一波接一波的传来了…… 二十分钟后，报社楼下。 袁一飞背着包，挎着相机，欲哭无泪的看着手上那一份薄薄的资料。 到头来，他还是躲不掉这一遭，之前满腔的义愤填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彻底烟消云散。 毕竟辞职容易，找工作太难，对于孤儿出身的袁一飞而言，没有家庭做后盾，自身又没有什么积蓄，所以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只能按照师太的吩咐去做事。 “师傅，去德源科技工厂。” 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袁一飞垂头丧气的坐进了副驾驶。 “小伙子是去那边打工？” “不是，去办点事。” “哦哦那还好，德源那边是有名的心黑。” “怎么说？” “嗨，还能怎么说，就是克扣工资，经常加班，食宿不好呗。但凡黑厂无非就是这几个问题。” 听到司机这么回答，袁一飞不由得心头一动。其实德源科技他也是略有所闻，只不过一直没有怎么在意。 “除了这些，师傅您还知不知道德源其他方面的问题，比如说有没有什么违法或者灰色产业？” “那你这是问错人了，我一个跑出租的哪能知道人家的事情……” “好，还是谢谢您了。” 闻言失望地点点头，袁一飞不再言语，一直等到车子停在某市郊工厂区外，才慢吞吞的下了车。 “该从哪里开始啊……” 望着对面连成一片的庞大工厂，袁一飞感觉有些头疼。 除了德源的一些基本信息，他对工厂里面的情况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调查。 正暗自伤脑筋，下一刻却从工厂内走出了两名戴着安全帽的工人。 “你好打扰一下，请问你们是……” “哎！我认识你……你是那天在葬礼上拍照的。” 袁一飞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中一名工人打断，不由得一愣。 等到对方抬起头来，他才恍然发现这人正是之前在葬礼上见过的冯家人。 “你是……” “冯小山。” 男人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你来这里做什么？” “啊？我，我来这里办点事。你呢？” “我就在这里上班，现在出去办点事。” 冯小山同样默契地没有说自己具体要去做什么。 “恕我直言，昨天葬礼上脸上有道伤疤的人……” 看着对方和死去的疤脸男人有七成像的脸庞，袁一飞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询问道。 “那是我哥，昨天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冯小山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似乎是怕袁一飞误会又连忙开口解释：“同父异母的那种，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回。” 原来如此，怪不得完全没有伤心的样子…… 心中这么想着，袁一飞表面还是安慰了一句：“节哀。” 点点头，冯小山客套两句没有耽误太长时间，很快便和旁边眼神躲闪的工友一道向着工厂外走去。 而此时的袁一飞心中微动，等两个人稍微走远后才悄悄地跟了上去。 他刚才看得很清楚，两人身上的工作服上分明印着德源科技的标志！ 而且冯小山身边的工友表现也很不正常，眼神一直在躲闪，甚至在两人说话期间还不断在原地徘徊，显得很着急的样子—— 所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很容易就得出了结论，袁一飞没想到今天自己这么走运，刚刚还因为不知道从何处着手调查而苦恼，结果现在线索就自己送上门了。用一句话形容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心情稍微振作起来，袁一飞发挥了一名狗仔……不，一名记者基本的职业素养，理所当然地拿起相机，躲在角落里对着那两道逐渐远去的身影就是咔咔一阵拍！ “老天保佑，一定不要跟丢了，最好能一次性拿到德源违法犯罪的证据……” 心中暗自祈祷着，袁一飞没有时间查看相机内拍下的照片，只是偷偷摸摸的跟着两人向某个方向一路前行。 而就在他心中暗自祈祷的时候，本来在前面正常行走的两人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 冯小山今天其实并不想出来替工友张三出头的，毕竟嫖-娼这玩意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遇上人家玩仙人跳也只能自认倒霉。 奈何张三这小子承诺年底业绩评估的时候，在他当车间主任的舅舅面前替自己说几句好话，冯小山也就只能捏着鼻子妥协了，毕竟钱这玩意谁都不嫌多不是？ “你说的人在哪等你？” “犯罪证据……” “你说什么？” 冯小山忍不住皱起眉头，对方含含糊糊的声音让他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该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到底在哪？” 隐晦的嘲讽了对方一句，冯小山皱着眉头再次询问。 “犯罪证据，德源，犯罪证据……” 耳边又一次传来张三近似呢喃般的声音，冯小山这次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张三的肩膀硬生生把对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 “你魔怔了？我问你话呢？” 毫不客气地质问着对方，冯小山打算这次如果张三还想糊弄过去，就立刻转身离开不管他的破事了。 然而下一刻—— 像是陷入魔怔的张三猛地抬起头，一双不知何时已经只剩下眼白的眼睛死死盯住冯小山，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犯罪证据……” 第55章 死亡开端 袁一飞有些奇怪。 前面两人本来走得好好的，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就在他以为是对方发现了自己的时候，两人停顿片刻却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让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 袁一飞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在打量了片刻后，他终于恍然发现，前面这两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保持了相同的步行频率往前走，甚至就连摆臂的幅度简直都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动作有些滑稽，袁一飞还以为这两人以前是当过兵的战友。 摇摇头将脑海中有些可笑的念头甩出脑海，袁一飞集中精力跟紧了两人，一路向更偏僻的郊区走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里应该就是西山各种私人仓库的所在地。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三人一路走来，竟然足足走出了五六公里远，平时久疏锻炼的袁一飞只觉两腿发酸，额头已然见汗。 不过好在正当他又开始怀疑对方发现了自己，故意饶了远路的时候，两人的身影终于拐进了一条藏在树林里的隐蔽小道。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袁一飞萎靡的精神才不由得一振，心中开始暗自期待起来，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终于，在绕过一条看上去像是下水道的臭水沟后，冯小山二人的身影终于停在了一间有些破旧的仓库前。 而就在这时，之前陷入诡异状态的两人终于恢复了清醒。 “张三，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冯小山皱着眉头，很是疑惑：“这里看上去可不像是那帮玩仙人跳的家伙呆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啊！难道不是你带我来的这里？”张三也正在纳闷：“奇怪，怎么稀里糊涂就到了这种地方？” 与此同时，看着前面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袁一飞心中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想要搜集德源的犯罪证据是真，但并不代表会拿自己的命去拼，说到底真正受益的只是师太那对狗男女，于他而言其实没什么实质的好处。如果等下仓库里有危险，那他是肯定不会进去的。 想到这里，袁一飞更加谨慎起来。心中更是下定决心，只要一有不对就立刻躲进工厂附近的树林里。 “我们现在还是赶紧走，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张三打了个冷颤，环顾四周忍不住对着一旁的冯小山说道。 “走当然要走，不过你带错了路得加钱。”冯小山露出了不同于平时憨厚模样的的狡猾表情，似乎是拿捏住了对方的心理，懒得再装了。 “不是之前说好帮你美言几句……” “你也说了之前，但问题是现在你浪费了我的时间啊！” “真不是我带你来的。” “不是你是谁，难道是鬼不成？” 话音刚落，无论是张三还是冯小山自己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隐隐的恐惧，当下默契地不再提及这件事，转身就朝着那条隐蔽的小道离开。 然而另一边，工厂屋顶某个隐蔽的天窗前，精壮的中年男子收回望远镜，冲着下面一直等待回话的黑衣女人恭敬开口—— “大姐，那两人马上就要离开了。” “不能暴露这里的据点，所以……杀了他们。” 女人戴上了棒球帽，向着工厂内一条隐蔽的出口走去，“记得处理干净点。” “是。” 男人恭敬应声，随后转过脸来，面无表情地冲着下面数名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彪形大汉点点头“动手。” …… “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张三突然挠了挠头，向身旁的冯小山问道。 “怎么奇怪了？” 冯小山埋头赶路，闻言只是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这间仓库我记得好像是咱们厂的？” “呵呵，你知道得未免太多了。” 还没等冯小山回答，一道低沉的声音就已经在后面响起，打断了两人间的对话， “谁？！” 张三两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看向身后。 “藏头露尾的那位也可以出来了，不得不说你们三个倒是有些小聪明，可惜遇到了我。” 树下的阴影中，转出了七八名身穿黑衣劲装的壮汉，其中为首的正是之前在天窗观望的精壮男子。 “糟了！” 树后，袁一飞赶紧收回相机，暗骂自己职业病又犯了，非要手贱地拍几张照片。 “说说，你们都发现了什么？” 精壮男子背着双手，缓缓踱步来到已经被一群人围住的张三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道。 “大，大……大哥，我们就是路过的，什么都没有看见啊！” 张三平时吊儿郎当的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但真遇到了事却立刻慌了。 笨蛋！ 冯小山暗骂一声，表面又露出了一副憨厚的样子—— “兄弟，咱就是打工的，刚才走错了路，能看到啥？” “哦？那这人怎么说？” 精壮男子露出玩味的笑容，指了指身后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名壮汉押过来的袁一飞。 “刚刚他可是拍下不少照片呢？” “冤枉啊！”张三慌张的大叫，“我们根本不认识他，谁知道这家伙从哪冒出来的！” “不信你可以问他！” 顿了顿，似乎生怕对方不相信自己，张三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他说的是真的吗？” 没有理会张三的言语，精壮男子转过脸笑眯眯的看向被按住肩膀的袁一飞。 “……我，我不认识。” 袁一飞眼看自己是逃不过去了，只能寄希望于让冯小山二人逃掉，或许能报警来救自己。 “撒谎！” 精壮男子闻言突然变了脸色，厉声呵斥。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除了你们三个，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冤枉啊大哥！我们真不认识！” 张三还在叫屈，可惜精壮男子已经不想再听他啰嗦，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身边的几名手下解决对方。 “这下惨了啊！” 袁一飞心中不由得叫苦，他刚开始以为冯小山他们和这些黑衣人是一伙的，可惜现在看来是他错了，竟然稀里糊涂的跟着两个蠢货惹上了狠角色…… 第56章 所谓真相 “冤枉啊大哥！我们和他真不是一伙的……” 张三吓得面色惨白，大叫着解释，同时还不忘冲着另一边的袁一飞哀求：“那谁，你倒是说句话啊……” 然而很可惜，此时根本没有人理会他。同病相怜的冯小山虽然还没弄明白黑衣人的来历，却不代表他看不明白眼下的情况。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救命啊！杀人啦……！” 此时，袁一飞看着被迅速拖进小树林里的张三，终于也慌了起来，有些色厉内荏地对明显是主事人的精壮男子大喊着——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法律？在这里我们就是法律。” 精壮男子轻蔑一笑，眼看剩下两人诈不出来什么重要信息，干脆也放弃了再继续逼供的想法，隐晦地递给旁边手下一个眼神，示意将袁一飞两人按照张三的待遇进行处理。 而就在这时，旁边注意到这一幕的冯小山终于不再坐以待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了反抗！ “嘭！” “啊——！” 一道闷响和惨叫过后，看到冯小山暴起发难的袁一飞，眼中升起的希望又迅速黯淡下去。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冯小山的体格看上去唬人，反抗的动作似乎也足够迅猛，可惜还是被控制着他的壮汉直接一拳撂倒，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挣扎的余地。 看来这次真的逃不掉了…… 袁一飞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悲哀，下一秒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被黑衣壮汉提着衣领硬生生往小树林里拖去。 不过这个时候他的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静，平静到甚至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有些奇怪的地步。 而与这种平静相反的，则是他满脑子的杂乱想法—— 如果没有接受师太的吩咐或许就没这档事了，或者没有选择跟踪两个蠢货来这种偏僻的郊区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唉，还是不甘心啊……这些该死的暴徒，该死该死该死真该死…… 看着精壮男子脸上那一抹高高在上，像是看待蝼蚁般的表情，袁一飞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怒火，一种想让对方死掉的冲动瞬间变得强烈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能左右别人的生死？凭什么这样的人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似乎是受到这股强烈的愤怒情绪影响，本来已经接受命运的袁一飞开始猛烈挣扎起来，让那名控制着他的壮汉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力气来压住他的反抗。 “我们回去。杨奇，董甲你们两人按照大姐的吩咐，都处理得干净一点。” 精壮男子看着像是死狗般紧跟着张三被拖进树林的两人，突然感到有些无趣，转身向着仓库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诡异的波动突然从常人看不到的层面上瞬间生出，以袁一飞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下一刻，诡异波动迅速掠过名为杨奇的黑衣壮汉，越过冯小山，以及以精壮男子为首的黑衣人等等，让场上的形势突然发生了近乎逆转的变化。 此时，除袁一飞本人外，所有人的动作都僵在了原地，就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甚至连被风吹动的树梢也停止了摆动，诡异的静止在了某一刻的状态中。 “怎么回事？” 袁一飞心中突然感到有些不妙，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到身后的场景，只能隐约察觉到周围好像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先是试探着挣扎了两下，竟然很轻松就从提着自己衣服的壮汉手中挣脱了出来，而且完全没有等来对方预想中的反应，甚至就连一声恼怒的喝骂都没有。 袁一飞吓得连忙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精壮男子一行人。 这一看不要紧，眼前的画面彻底把袁一飞惊呆了！ 如果之前有人告诉他，人类能够同时作出包括愤怒痴笑贪婪等等复杂的表情，他肯定不会相信，但这一刻他信了。 除了因为背对自己看不清面部表情的精壮男子以外，其他几名面对自己的黑衣人脸上竟然都是一副糅杂了多种情绪的表情！ 那种状态袁一飞很难说清楚，因为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类能够做出的表情，似乎看一眼就会狂掉san值。 “怎么回事啊到底？！” 袁一飞刚刚站起的身体又瘫软到了地上，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面带恐惧地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 “嘭嘭嘭……” 而就在下一刻，不等心头一团乱麻的袁一飞回过神来，对面包括精壮男子在内的一众黑衣人又突兀地重重倒地，再没有了声息！ 也就在这时，袁一飞耳边才终于传来冯小山痛苦的呻吟声。 …… 不远处，树下的阴影中，叶琴拉低了棒球帽，胸腔中的心脏简直跳的厉害，身形下意识地矮了几分。 因为不放心手下这帮人，所以叶琴从吩咐精壮男子处理两名不速之客后，就根本没有离开过现场…… 换句话说，刚才发生的一切她从头到尾都看的清清楚楚！ 没人比她更明白眼前这种诡异的场面背后所隐藏的恐怖！ 那个男人，那个看上去已经被吓呆了的男人，绝对是他干的！叶琴看得很清楚，当时所有人都诡异的定在了原地，只有那个拿着相机的男人始终能够保持行动！ 而这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但是现在他依旧装作慌张的样子，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想借助这种假象引出自己，然后杀掉自己！ 一想到这里，叶琴就忍不住颤抖起来，这么多年她杀过的人自己都记不清了，可是遇到这种恐怖的存在依旧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甚至就算被对方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冷静！一定要冷静！ 放慢了呼吸，叶琴缓缓从腰间拔出一把泛着金属冷光的格洛克，悄无声息的向着身后退去。 下一刻不出所料，视线中那名神色慌张的男人终于露出了马脚！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所能做出的反应除了逃跑还是逃跑，绝对不会像对面的男人一样不管不顾的拿起相机，在这种时候翻看起照片来！ “必须逃出这里！” 看到这一幕，叶琴心中最后的一点怀疑也全部消失，笃定了自己心中的推测…… 第57章 有德者居之 “怎么会，怎么会……” 双手疯狂地哆嗦着，袁一飞却依旧能够死死抓住手中的相机，甚至因为因为过于用力手指关节都变得发白了。 此时在他的视线中，这部一直备受他青睐的相机显得是如此诡异！ 之前所拍摄的黑衣人照片，无一例外，竟然全部消失了！不是照片消失，而是照片上的人物除了冯小山两人外全部消失了！ 袁一飞甚至感觉自己二十多年来形成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已经尽数崩塌！ 这些人……其实，其实相当于是我杀的了？！！ 袁一飞像是疯了一样来回翻看着照片，看着上面人物诡异消失只剩风景照的样子，只觉一股仿佛要冻结灵魂的寒意席卷了全身。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很混乱，不由得想了很多，甚至就连强忍疼痛偷偷逃走的冯小山也没有注意到，不过就算注意到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杀人灭口？呵！就在刚才他还是一个良心未泯的三好青年，怎么可能对一个熟人痛下杀手？甚至往深了想，对方大哥莫名其妙的猝死…… 不！或许那只是一场意外…… 不！那就是一场意外…… 袁一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良久没有任何反应。 他欺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自己。 “他是个畜生，死了也活该！而且我不是故意想要他死的，也并不知道这会导致……” 袁一飞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不断喃喃自语着，好像要试图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安心的理由。 不知过了多久—— “呱呱……！” 头顶传来乌鸦聒噪的怪叫声，袁一飞终于艰难地从混乱的思绪中收回注意力，把目光放在了倒了一地的尸体上。 怎么处理这些尸体？报警吗？自己要怎么解释发生的一切？难道要在监狱里呆一辈子…… 看着满地死状恐怖的尸体，袁一飞心中除了慌乱剩下的也就只有恐惧了，压根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 在发生了之前离奇死亡的诡异事件后，袁一飞对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接受能力大大提高。 之前基于常识的逻辑判断也早被他扔到了九霄云外，甚至就算眼前这些尸体突然爬起来向他发动攻击，也都在袁一飞的意料之中。 “还有这鬼东西不要也罢！” 呆滞了片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袁一飞双手一抖，将手中严格来说甚至算得上救了自己一命的相机狠狠砸向远处！ 在他看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这部看似普通实际上却是邪恶无比的相机！没错，就是它捣的鬼！ 长长呼出一口气，袁一飞痛定思痛，决定以后再也不收这种来历不明的二手物品了…… 顿了顿，下意识地掏出了裤兜中的手机，袁一飞神情复杂地打开了拨号界面。 或许是因为过于自信，之前那伙黑衣人并没有拿走或者破坏他的手机，导致现在他连一个不用拨打报警电话的借口都找不到…… 可是报警就一定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还是那个问题，警察来了他要怎么解释？直接说是那部相机的事情？ 先不说这么做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送进精神病院，就算不会，到头来这些人的死亡还是要算在他头上，那样一来不仅要面对黑衣人背后组织的报复，光是官方的调查研究自己一辈子也就全毁了。 “或许可以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不是吗？仔细想想，袁一飞你能想出来的……” 魔怔般在原地不断踱步，袁一飞抱紧了脑袋陷入了冥思苦想中。 他不想从此亡命天涯，既要躲避黑衣人背后组织的报复，又要逃避官方的搜寻。但是他也不想被当成精神病人关进精神病院，或者当成小白鼠拉去切片研究。 所以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绝路，一种以正常思维判断不可能做到两全其美的绝境，除非拥有打破常理的手段或力量…… 想到这，袁一飞顿住了脚步，低下头望去，映入眼帘地是那部熟悉的单反相机，此时的它已经沾了些泥土，正静静地躺在草丛内，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散发一种引人堕落的气息。 “我只是用它这最后一次，纯粹为了解决后患而已，没关系的，没关系……” 袁一飞面色阴晴不定，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挣扎的神色，一只手好像不受控制般缓缓伸了下去，离那部诡异的相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片刻后。 咔嚓—— 袁一飞缓慢地将相机从眼前移开，露出了一张面无表情的年轻脸庞。 消失，为了我的将来请你们全都消失…… 像是着了魔一般不断在脑海中念叨着，袁一飞一眨不眨地死死盯住对面的尸体。 然而时间一点一滴的消逝了，让他失望乃至有些绝望的是，眼前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说不管用么…… 正当袁一飞感觉前途一片灰暗之时，之前毫无变化的尸体终于有了些许异常！ 眼光敏锐的他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面的尸体竟然多了些许黄色。 起初这发黄的迹象并不明显，就连一直盯着尸体的袁一飞也没有察觉。但是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尸体变黄的速度越来越快，迹象也越来越明显，袁一飞也终于能够感觉到这种巨大而诡异的变化！ 竟然有效……真的发挥作用了！ 此刻，看着眼前诡异中又带着一种独特美感的黄土色，袁一飞只剩下了满脸震撼！ 这种恐怖而又神奇的能力无论被个人还是组织所掌握，对普通大众来说或许都是一种灾难，因为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亵渎，一种对科学和理智的亵渎…… 沉默良久，直到视线中所有的尸体都彻底化作了黄土，袁一飞才终于面色复杂的看向手中的相机。 “真的就用这最后一次吗？” 心中询问着自己，袁一飞没有给出答案，但是那双拿着相机的手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握得更紧。 他想起了暗暗排挤自己的主编，想起了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中年女房东，想起了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前台小姐…… “天命无常，唯有德者据之。” 一向不喜欢文艺的袁一飞终于难得文青了一次…… 第58章 诡异公交 深夜，西山市。 夜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陈禹撑着一把伞走在行人稀少的马路边，朝着一座老旧的公交站台走去。 对他而言，“灵异相机”事件的前期铺垫已经完美实现，剩下的就要看总部的反应了。 袁一飞等人不过是小人物，陈禹也只是想利用这群人作为鱼饵，来钓出总部这条隐藏在幕后的大鱼。 只要对方上钩，他就能通过那部寄存了自己部分力量的相机作为突破口，真正潜入总部彻底弄清楚总部的虚实。 当然那只是他的一小部分计划。自从意识到总部的融灵者极有可能都像冯远山那样，仅仅是能利用诡异的一群人，而不是真正掌握诡异力量的存在后，他就已经把计划重点转移到真正主宰这个世界的力量，也就是和他拥有相同本质的诡异身上了。 所以，从来到西山市隐藏好本体开始，他就一直在暗中观察西山市有无诡异存在的痕迹，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竟然这么快就让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严格来说，这次冒着风险出来调查并不是他一时兴起，因为早在几天前他就发现了某未知诡异的存在，只是对方的行动轨迹有些飘忽不定，他也是通过几次的研究和估算，才大概猜出了对方几个可能会在的位置。 而对面这座看上去有些破旧的站台就是对方很有可能会经过的地点之一。 陈禹相信只要守在这里，大概率就能等到对方的到来。 …… “嘭——” 不紧不慢的收起雨伞，陈禹平静地坐在站台长椅上，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有些出神。 说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于谨慎了，如果只是从总部和鬼雾表现出来的实力看，他完全不用布局这么多后手，直接凭实力碾压过去就可以了。 但是诡异模拟器上清楚写着的中等诡异评级让他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很明显，有低等中等诡异就有高等甚至超等诡异，掉以轻心的后果很有可能就是彻底毁灭，他赌不起所以不敢冒任何风险。 就像这次来试探未知诡异，他也只是按照惯例分出了一部分坟土和魂力，并没有把真正的本体带出来。 有收获最好，没有收获也不至于把所有本钱都丢了。谨慎才是陈禹生存下去的本钱，鲁莽冲动总有一天会坏事…… 想得有些出神，陈禹那张和古校长有七八成相似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抹忧郁的色彩，让三名不知何时来到站台准备赶末班车的年轻女性不由吞了吞口水。 而陈禹面对这些年轻女性频频投来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却像是毫无所觉，从头到尾都坐在原地，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或许换成前世身为普通人的他面对这样的情况会忍不住窃喜，甚至可能会主动搭讪，但是现在生命层次已经彻底被诡异同化的他，对这些人类的原始冲动再没有了兴趣。 、…… 带着丝丝寒意的小雨一直没有停，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闪烁着昏黄灯光的老式公交终于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呲——！”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油漆剥落的车门自动打开了。 陈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在三名上班族诧异的目光中走到对方面前，将伞递了过来—— “我用不上这把伞了。给你们一句忠告，不要上车。” 话音刚落，不等对方说句谢谢之类的客气话，陈禹就径直转身踏上了公交，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只留下几个女孩满头雾水，不理解陈禹的意思。 她们之所以来站台不就是为了坐公交吗？对方送伞的举动看上去绅士，但问题是她们有三个人啊！更别说不坐车还要走很远距离才能回到家…… “这人长得挺帅，脑子有问题。” 齐耳短发的消瘦女孩小声嘀咕着，脚下一刻不停，拉着两个姐妹毫不客气地登上了车。 “娜娜！小声点……” 瓜子脸眼镜妹清丽的脸上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将伞递到了陈禹面前：“谢谢你的伞，不过我想除了这班车，我们别无选择。” 轻轻点了点头，陈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伞收了回来。甚至就连最后那名衣着时髦，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递来的媚眼也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 毕竟他只是出于对蝼蚁的同情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对方不领情他也犯不着上赶着救人。 从三人笑闹着走向公交后排的背影上收回目光，陈禹认真打量起这辆看似平平无奇的巴士。 不得不说，这三个人确实自寻死路。 但凡上车的时候稍微观察一下开车的司机，就不难看出对方早已死去多时的真相。 那皮肤上密布的紫色尸斑也就是在这种昏暗的车内不太容易看清，但凡灯光稍微再亮点就能让眼神正常的普通人吓个半死，更别说这些本就胆小却故作镇定的年轻女孩们了。 所以说很多人就是不懂得珍惜生命…… 摇摇头，陈禹将有些莫名的想法甩出脑海，目光转移到车上那张滚动电子屏上显示的信息—— 车载人数：34实载人数：4 呵！如果不知道车的问题，咋一看这种识别人数的能力还有点黑科技…… 嗤笑了一声，陈禹不动声色的调集这具鬼躯内的魂力，试图通过坟土侵蚀这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公交。 然而—— 很可惜，魂力是调动起来了，对这辆车却没有任何用处。 不！严格来说，是在这辆车内坟土受到了彻彻底底的压制！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陈禹不久前才刚刚想过可能会有压制本体坟土的高位格诡异存在，没想到才短短片刻功夫现实就给他上了一课。 呼！ 习惯性的深呼吸了一口气，陈禹冷静下来后并没有试图立刻离开这辆已经再次开动的诡异巴士。 就像之前计划好的那样，左右这里不过是一具分身，损失也就损失了，关键是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这才是最关键的…… 此时此刻，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深。 身处巴士内的几人，包括陈禹在内都已看不清外界的情况，哪怕睁大了眼睛贴近车窗看到的也只是一片漆黑。 车厢内，因为加班只能坐这趟末班车的三女笑闹着，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车厢内诡异的氛围，不时发出一阵嬉笑声。 陈禹像是局外人般一直冷眼旁观，他很清楚这些女孩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只不过为了矜持和体面刻意维持了所谓的风度。 第59章 黑色布鞋 “娜娜，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车子刚开动不久，眼镜妹和另外两人笑闹片刻后忍不住有些担心：“这车里面就我们几个人，而且太安静了……” “有吗？王姐你想多了。” 名为娜娜的女孩疑惑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啊！我看挺正常的，而且人少还清净一点。” 时髦女子林欣撇了撇嘴，目光不经意间扫了坐在前排的陈禹一眼。 “我说啊，你们觉得前面那位帅哥有没有很像某胡姓明星？” “哪有！才不如我家胡先生帅……” 被时髦女子一打岔，眼镜妹也忘掉了心中的不安，一群人又开始讨论起陈禹的长相。 不过陈禹显然并没有理会这几人的意思，尽管她们刻意压低的声音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能感觉到，除了可以对诡异力量进行压制的车子本身，外界的环境似乎也不再是正常的环境了。 这一点通过车窗缝隙不时弥漫过来的黑气就能证实，虽然看后面三人的表现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种现象。 所以说……这辆车能够穿梭在和现实平行的特殊空间么？ 陈禹想得有些入神，不知不觉间时间转瞬即逝。 大概十分钟的功夫，车子就开始缓缓减速，像是将要到达某个站点。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陈禹集中了注意力，将目光放在了车门处。 片刻后。 “呲——” 熟悉的刺耳急刹再次响起，老旧的车门缓缓打开，透过巴士向外面散出的灯光，陈禹能够清晰地看到一双黑色的老式布鞋。 目光不由得一凝，陈禹下意识地站起身来，然而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动作，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色雨衣中的佝偻身影就一步一趋地登了公交车。 此时，眼镜妹三人诧异的目光也落在了雨衣人身上。 可惜由于对方的宽大雨衣遮挡得十分严密，在昏暗的光线下她们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能通过身材和衣着，大致判断出是一个上了年龄的老人，而且大概率是那种比较深居简出的存在，不然不会还穿着上个世纪的老土衣服。 和车内另外三人有些嫌弃的样子不同，陈禹目光凝重，对“老人”的衣着并没有太在意，反而紧紧盯住了老人脚下的那一双黑色布鞋。 不会错的，那就是一件灵异物品，或者可以说是诡异的宿主！ 意识到这一点，陈禹暗自提高了警惕，并没有轻举妄动。 在这辆车上他的实力受到了压制，没有足够的力量去试探对方的强弱，一意孤行的结果很可能是触发某种不好的变化，然后身死当场。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大概已经推测出这辆诡异公交的活动机制，基本上就是在模仿正常的公交车来载客。 只不过和普通的公交车不同，这辆“鬼巴士”无论是诡异还是活人都能够上车，而且会天然压制诡异的力量。 按照上面的猜测继续往下推，陈禹不难得出更进一步的结论—— 这辆“鬼巴士”下面很有可能还会乘坐更多的诡异，甚至说不定会有一个终点站在前面等着。 就算是为了获得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隐秘，他也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动手，除非真的迫不得已。 想到这里，陈禹放弃了立刻动手的打算，又一次坐了下来。 但是和之前不同，这次陈禹的注意力不再分散，而是放在了坐在离自己仅有一座之隔的雨衣老人身上。 “嗡嗡嗡……” 没过多久，巴士再一次发动，陈禹的眼角余光注意到，那块电子屏上的实载人数已经变成了数字5。 滴答滴答…… 黑色雨衣上的雨水不断滴落地面，在不知何时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的车厢中显得十分突兀。 陈禹坐在座位上，在近距离仔细打量过那双布鞋后，心中突然涌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这辆车真的能压制所有诡异力量的话，说不定能够帮他的大忙。 他完全可以借助巴士压制诡异的能力，来实验自己吸收其他诡异的设想。 只不过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两个不清楚的地方，一是诡异是否具有自身的意志，二是如冯远山那样的融灵者和诡异寄生的宿主该如何区分。 解决了这两点，再等到弄明白鬼巴士背后隐藏的秘密，他就有了进行实验的资格了。 一念及此，陈禹沉吟片刻，望着雨衣老人那张在雨衣兜帽阴影中模糊不清的老脸，突然开口打破了平静—— “你是谁？” “呀！” 车厢后排，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周敏娜正神经紧绷，骤然听到这声低沉的询问，忍不住叫出了声音。 “王姐，我看我们……我们要不等到下一站就下车。” 周敏娜有些尴尬地小声私语，看到前面诡异的一老一少并没有在意自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不说我也想提出来了。” 王姐心中也很是惴惴，听到周敏娜的请求赶紧附和起来：“一直就感觉这辆车不对劲……” “不会是……传说中的88路公交？” 时髦女子抱紧了胳膊，感觉空气中像是弥漫着一种莫名其妙的阴冷，特别是后面上来的那个老人，她看一眼就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别瞎说，我们下个站台下车就没事了。” 王姐推了推眼镜，先是瞪了一眼胡乱猜测的时髦女子，随后又对身旁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周敏娜安慰道。 与此同时，前面陈禹的第一次试探才刚刚开始。 “你从哪来？” “你要去什么地方？” “你为什么不说话？” 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一连串的提问过后，注视着始终保持沉默的老人，陈禹差不多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这老人看上去有些神神秘秘，但实际上早就是一具被诡异控制的尸体了。 如果是冯远山那种能够借用诡异力量的存在，面对自己不停地询问，哪怕不作回答也不会始终无动于衷，毕竟人和诡异还是有区别的。 但现在看老人的反应，很显然就是一具诡异控制下的傀儡。 而且这个以布鞋作为存在形式的诡异，大概率和鬼雾一样都不具有理智。 第60章 抉择 陈禹自顾自地向雨衣老人提问，丝毫没有在意后面三个女人的反应。 此时周敏娜等人都感觉到了恐惧。 雨夜，末班车，诡异的乘客，一切似乎都符合恐怖片中的情节。 三人吓得搂作一团，大气也不敢喘，心中不断祈祷着下一个站点尽快到来。 似乎是听到了他们内心的渴望，公交继续行驶一段路后，很快就又停了下来。 几乎在察觉到到站的一瞬间，三个女人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急迫，同时站了起来向着后门出口奔去。 然而遗憾的是还没有等她们松一口气，紧跟着陈禹也站起了身。 “他要干什么？” 林欣吓得牙齿打颤，亏她之前还觉得这人挺帅，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神经病，不然好端端的问其他乘客莫名其妙的问题做什么。 当然那老人也不像正常人，就算是不认识，别人打招呼也应该理会一下，可是林欣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所以别说是林欣，周敏娜和王姐两个人也都奇怪得很。 好像从头到尾这车上都透着一股奇怪的感觉。 …… 三人冒着小雨冲出公交，站在站台上，特意和紧跟她们下车的陈禹保持了很远的距离。 不过此时的她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陈禹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陈禹对三个倒霉鬼的想法并不感兴趣，只是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寻找着不同寻常的地方。 周围很明显不再是城市的环境了，黑压压的树林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给人一种瘆人的感觉。 路两边挂着的白色灯笼，咋一看像是特殊定制的路灯，但仔细观察一下不难发现那就是纸糊的灯笼。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禹心中一动，脚下一抹不易察觉的黄色浮现而出，飞速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此时车上的老人还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乘客。公交司机似乎也格外有耐心，竟然没有立即开走。 这也给了陈禹试探的时间，不然他可不愿意留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尽管只是一具分身。 随着坟土不断向着四周蔓延，在接触到树林更深处的时候，竟然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挡住了。 望了望毫无动静的公交车，陈禹本来想要挪动的脚步还是停住了。 他不能为了其他可能存在的诡异，放弃摆在眼前更值得调查的鬼巴士。 “王姐，这是哪啊？我怎么没来过？” 周敏娜抱紧了眼镜妹的胳膊，紧张兮兮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里也没有公交牌……” “呀！手机没信号了！” 王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林欣的惊呼打断。 “嘘……” 周敏娜吓了一跳，赶紧以眼神示意林欣注意不远处的陈禹。 “怎么办？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王姐心中暗暗着急，眼神在公交车和陈禹之间游移不定。 “要不我们还是回公交车上！” 林欣咬了咬牙，感觉还是车上比较安全。 周敏娜赶紧摇了摇头，“不行！你没看见那个老人吗？我刚才看见他的鞋一点都没湿，那可是布鞋……” 低声解释了两句，周敏娜自己还没觉得有多可怕，却已经吓到了另外两个人。 顿了顿，林欣回过神来还有些不甘心，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在这里更不安全，那个神经病谁知道怎么想的。” “别吵了，”王姐制止了两人的争执，随后咬咬牙竟然笔直走向在站台上默默伫立的的陈禹，在三步之外站定。 “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的是？” 像是笃定自己的判断一样，王姐不等陈禹回答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从一开始把伞送给我们的时候，你就知道这辆车有问题，所以才不想我们上车，只不过我们太固执没有接受你的好意……” “我承认是我们错了，不该一意孤行，但我还是请求你指一条生路好吗？” 一口气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在另外两人震惊的目光中，王姐这才又退了回来，静静等着陈禹的回应。 “有意思。” 陈禹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伸出手指了指树林的方向—— “那里不能去。至于生路……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不是么？” “我明白了，最后一个问题，这辆车……” “我不清楚，唯一确定的是你们在车上暂时是安全的。” 摇摇头，陈禹说完最后一句，转身径直上了车，只留下站台上的三人还沉浸在刚刚的对话中。 “王姐……” 周敏娜简直要哭出来了，她这个时候才对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有了大概的猜测。 “冷静！” 王姐故作镇定的呵斥着，然后转头对面色发白的林欣说道：“赶紧上车，现在的情况我们只能选择相信那人说的话。” 话音刚落，王姐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目光坚定地向着公交跑去。 “小欣，听王姐的。” 周敏娜眼看王姐登上了车，不敢在外面多留，赶紧向公交跑去。 而林欣听到这里也不得不跟上两人，虽然她不觉得陈禹值得相信，但她更害怕自己一个人被丢下，只能选择抱团行动。 尽管如此，等到林欣上了车后，还是选择坐到了公交最后一排座位，而不像王姐两人，几乎和陈禹紧挨着坐到了一起。 三人里面林欣的年龄虽然是最小的，但是经历的社会黑暗面却比另外两人更丰富，警惕心也更高。 在她看来，神神鬼鬼的东西不太可能存在，但是人心的鬼蜮却是显露无疑的。与其相信真的有鬼，倒不如相信是有人想要图谋不轨，说不定刚才的一切都是有人串通好精心编制的陷阱…… 想到这里，林欣更加警惕，目光始终徘徊在陈禹和老人之间，像是想从两人之间看出来点什么。 与此同时，和林欣不同的是，王姐却对陈禹“高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从小生活在农村的她，对这些鬼怪之类的东西不能说全信，但还是留有敬畏之心的，所以她宁愿自己被骗也不愿走到为时已晚的那一步。 第61章 齐头并进 “请问你是……嗯，就是那种驱魔人吗？” 王姐扶了扶眼镜，略有些忐忑的问道。 “你的问题有点多，”陈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平淡的开口：“我愿意顺手救你不代表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王姐……” 周敏娜看上去有些娇憨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并不傻，听到陈禹这么回答生怕王姐惹恼了对方，于是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角。 “……抱歉，是我多事了。” 王姐先是沉默片刻，随后赶紧道歉，她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惹怒了现在唯一能救她们的人。 “嗯。” 点点头，陈禹没有多言，只是转过头看向一片漆黑的窗外，而此时车厢内也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很快就又过了几站，好在并没有“人”上车，让除了陈禹之外的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是可惜这种难得的平静并不长久，伴随着熟悉的急刹，公交很快又一次停了下来。 而这次终于有“乘客”上车了，并且还不止一位。 陈禹大略瞥了一眼，几乎瞬间就判断出了来者的身份。 那种掩饰不了的诡异波动和眉宇之间的疲惫疯狂，简直和之前在张家村死去的冯远山如出一辙！ “越来越有意思了。” 玩味地看着四个人紧张而又期待地登上公交车，陈禹略一思考就猜出了这些融灵者的目的。 从冯远山的记忆和总部后面又派来的调查团不难看出，这些所谓的融灵者都是游走在死亡边缘，稍有不测就会被体内诡异杀死的存在。 而这些人之所以甘愿冒着风险登上这辆诡异的公交，毫无疑问是想要凭借公交的压制来缓解体内诡异对自身的侵蚀，说白了就是为了苟延残喘。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陈禹收敛住自身的情绪，像是一个木头人般坐在座位上不言不语。一时间倒是和对面稳稳坐着的雨衣老人有那么几分神似。 …… “龙哥，我们坐哪？” 郑开浩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紧跟在龙津身后，眼角余光看到车上已经坐着的五个人，赶紧低声询问前面高大男人的意见。 “自己找位置坐，离车上原来的人越远越好，特别是那个年轻男人和穿雨衣的老人。” 龙津缓缓迈步向前，强迫自己不去正眼看别的乘客。 就他所知，厉鬼杀人都存在一定的规律，说不定自己看一眼就会触发某种必死规律，所以他只能强迫自己不拿正眼看人，仅仅用眼角余光粗略看一眼，尽可能降低触发死亡规律的可能性。 “可是……” 郑开浩有些为难，他的本意是想一群人坐在一起，但现在看龙津的意思很明显不愿意组团，那像自己这样的弱者该怎么抱大腿？ “注意鞋子……” 身后戴着兜帽的年轻男子越过站在车门处的郑开浩，压低声音好心提醒了一句。 “嗯？” 郑开浩有些疑惑，不知道一向沉默寡言的同伴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可惜还没等他想明白为什么要注意鞋子，后面戴着一副墨镜的拄拐老头也走了上来。 不同于前面三人的小心，他先是大大方方的环顾四周，然后就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短短片刻，除了还在纠结应该坐哪里的郑开浩，剩余三人都找好了座位。 “算了，赌一把！” 耳边传来公交车发动机的嗡嗡声，郑开浩眼看车子即将开动，知道不能再犹豫了，索性一咬牙坐到了周敏娜的身边。 后者见状吓了一跳，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王姐，却发现对方在不断给自己使眼色。 于是她顺着王姐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个疑似“驱魔人”的臭屁家伙竟然闭上眼睡起了觉。 这种情况下也能睡着吗？！ 周敏娜欲哭无泪，对方这种不靠谱的表现让她本来生出的希望又一次破灭。 与此同时，陈禹虽然没有像周敏娜想象中在睡觉，不过注意力确实已经转移到了另一边。 “这就是你说的罪魁祸首？” 舟正把玩着手中小巧的相机，坐在审讯桌前头也不抬。 “是，是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袁一飞面色苍白神情憔悴，自从几天前遭遇了那件事，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能放我走了吗？” “放你走？”舟正终于缓缓抬起头，凝视疲惫中带着丝丝恐惧的青年，微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抱歉，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从你踏入这个门开始，事情的发展就不受你我控制了。” “啊啊啊！！为什么？！还要我说多少遍！真的和我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面对袁一飞歇斯底里的咆哮，舟正恶作剧式的拿起相机，不顾袁一飞狂变的脸色对准他按下了快门—— “咔嚓！” “你想害死我？！！赶紧把照片删掉！” 袁一飞快要崩溃了，相机的可怕他比谁都清楚，而现在对面这个性格恶劣的男人竟然用相机拍下了自己！ “你瞧，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晃了晃手中毫无变化的相机，舟正收敛了几分玩闹的心情正色道：“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正如你所见，这相机只有你才能用得了。所以……” “我必须要将你们送到研究部门进行处理。” “呵呵……”袁一飞懒得再说什么，趁着舟正注意力分散的机会竟然猛地暴起，一把夺过了对方手中的相机！ 给我删掉！快给我删掉……！ 在舟正诧异的目光中，袁一飞双目通红，一只手死死抓住相机，另一只手用生平最匪夷所思的速度删掉了那张有着颓废年轻人的照片…… 呼！ 一把将相机扔掉，袁一飞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椅子上。 “不用这么激动，我说过了这相机只有你才能用得了。” 舟正无奈地笑了笑，装作不经意地重新拿起桌上的相机，“你以为我们在这之前没有做过尝试吗？不管用的，不然也不可能对着你拍照。” “你们试过了是什么意思？” 心头涌过一股寒意，袁一飞冷不丁地开口问了一句。 “字面意思。” 显然舟正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我以为你会问是谁把你举报了。” “呵！” 袁一飞冷笑一声，“有意义吗？除了姓冯的不会有第二个人。” “你很聪明，可惜只说对了一半。” 舟正将相机小心地放入镀金箱子中：“不过这个问题确实已经没有意义了。” “小马。放进安全屋。” 把箱子递给身边默默等待的年轻男子，舟正转过身来看着袁一飞伸出了右手—— “重新认识一下，舟正，目前是西山市灵异对策分部代理负责人。” “相机我暂时替你保管，等总部那边来人就还给你。” 第62章 鬼压床 郑开浩神情不安地坐在座位上，身体不自然地扭动却始终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 现在唯一能让他高兴的事情，大概也就是体内完全陷入沉寂状态的厉鬼了。如果按照这种趋势下去，时间长了真的说不定可以大大延缓厉鬼复苏的期限。 不过这一切实现的基础都建立在他能够活下去的前提下。 另一边，兜帽男李铭和墨镜老头卫富贵目光从始至终都停留在龙津身上。 作为四人中公认最强的那一位，龙津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李铭等人也是希望能够通过龙津的表现来判断可潜在的危险，防患于未然。 然而和另外三人的忐忑不安不同，龙津却一直神情安然，淡定地坐在座位上，看上去就像是晚归的上班族一样，尽管车上的任何人都不会这么认为。 与此同时，陈禹把注意力从袁一飞那边收回，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微笑，显然他打入总部的计划即将成功了。 以他这段时间对总部的大概了解，对方肯定不可能放任几乎没有任何副作用的灵异相机流落在外，必然会带回总部郑重保管起来。而这样一来，他不仅能够摸清总部的真实情况，甚至说不定能够一窥总部其他的收容物品。 但是另一方面，为了防止总部有未知手段能够摆脱自己对相机的控制，他又刻意绑定了袁一飞这个所谓的“宿主”。 通过这种小手段，哪怕灵异相机被破坏，他也能通过墓碑的寄生能力占据袁一飞的意识。 当然那只是最后一步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的，毕竟总部的很多信息还处于缺失状态，不能排除对方有更强力的手段能够通过宿主伤害到自己的本体。 “那么眼下需要处理的事情只剩一件了……” 目光流转，陈禹微微转过头来，冰冷的目光在刚上车不久的四名融灵者身上扫视一圈，直到将几个人看得头皮发麻才收回目光，再一次陷入了假寐状态。 只要不影响到他的事情，对这些名为融灵者实为可怜虫的家伙他并不想有过多的牵扯。 可惜他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 “你也是融灵者，而且看你的状态应该距离厉鬼复苏不远了。” 一直神情淡然的龙津突然开口问道，让车厢内的众人都不由得很是惊诧。 “那个老家伙是个厉鬼，但是你的状态也和他差不了太多。如果不是刚才看见你笑还真不好判断。” 龙津自顾自地感叹着，目光却始终不离陈禹那张平静的脸庞。 “他果然是融灵者。” 郑开浩也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赌对了一把。 一开始上车的时候他就感觉那三个女人的状态一点也不像厉鬼或者融灵者，加上一男两女坐在一起，他感觉有九成概率男人是融灵者，果然被猜中了。 “合作吗？看你的样子应该对这辆公交了解不少。” 没有等到预料中的回答，龙津脸上有些挂不住，再一次询问道。 一秒，两秒，三秒…… 半分钟过去了，陈禹像是对身边发生的事情恍若未觉，始终无动于衷。 “很好。” 龙津面色难看，看着陈禹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惊疑不定。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对方不是融灵者而是厉鬼？ 同样想法的还有郑开浩，只不过胆小的他并没有像龙津那样直接询问，反而把头压得更低，似乎生怕引起对方的注意。 直到在一旁如坐针毡的王姐忍不住开口问道：“驱魔……额这位帅哥，他好像是在问你……” “想活下去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这是最后一次提醒。” 陈禹眼皮也不抬，淡淡地开口，丝毫不顾忌表情尤其精彩的龙津等人。 “呵呵呵……有些人啊，骤然得到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就拎不清斤两了。” 龙津气极反笑，暗暗嘲讽了一句也不再理会。 他只是想尝试能不能从对方那里了解到自己尚未知晓的隐秘，既然对方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他也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 最好祈祷后面控制不住厉鬼复苏的时候不要求到我头上…… 心中冷笑着，龙津平复了情绪，恨恨地看了陈禹最后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欣赏他的窗外“美景”去了。 而这时的周敏娜和郑开浩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都可以确定对方不是厉鬼了。 ……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转瞬又过了几站，公交照例每站都停留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样子，期间又上来了一位身穿长袍马褂的中年人和白裙曳地的少妇，不同寻常的穿着打扮在车内一群人眼中很显然就是属于厉鬼的特征。 陈禹起初还饶有兴趣的看了几眼，后面便不再理会了。毕竟车上对诡异的压制很严重，光用眼睛看的话很难看出对方的跟脚，只能粗略判断出二者厉鬼的身份，具体有什么能力却不得而知。 唯一值得玩味的地方，就在于那两个厉鬼选择的位置。白裙少妇很干脆地坐到了雨衣老人身边，而那位身穿长袍马褂的中年人却是选择坐到了后座的林欣身边，让始料未及的后者简直恐惧到浑身颤抖起来。 前面的王姐和周敏娜两人早就注意到了这一幕，不断给对方使眼色却毫无效果。 情绪激动的周敏娜甚至壮着胆子开口让林欣赶紧离开座位，但后者眼看吓得鼻涕眼泪都已经流出来了却始终无动于衷。 周敏娜等人不清楚的是，林欣此刻的心情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是她不想动，而是根本动不了！ 因为那身穿长袍马褂的中年一只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让她全身麻痹，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她试着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前排的王姐二人，但那两人却根本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只是以为她自己不愿意离开不断催促。 我不想死啊！不想死…… 林欣只觉整条左臂都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浑身上下难以动弹，就像是陷入了传说中的鬼压床一样，让她完全被绝望的情绪所笼罩。 第63章 吸引 林欣从未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要承受莫大的煎熬，却从始至终看不到任何希望。 她开始胡思乱想，开始后悔，开始嫉妒那两个从一开始就选择坐在那个男人身边的同伴。 只不过遗憾的是，胡思乱想毕竟只是胡思乱想，无法改变她现在的处境。 如果没有意外，她大概会在这种全身麻痹的状态下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死掉。 好在命运总是喜欢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又打开一扇窗。 熟悉的刹车声再次响起，林欣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站了，或者说身处何处对现在的她而言已经没有了意义。 随着公交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像是她之前不断的祈祷终于发挥了作用，身穿长袍马褂的中年人竟然动了，而且这一动竟然松开了林欣的胳膊！ 是的！让林欣激动到难以自制的一幕出现了，那满目可憎的中年人竟然松开了自己的手臂！ 心情大起大落之下，林欣甫一挣脱束缚就拼尽全力踉跄着向陈禹所在的位置奔来，然后下一刻—— “嘭——！” 双膝一阵发软，林欣仓然间没有站稳直接跪倒在陈禹面前。 “救，救我……！” 艰难地抬起头，女人望向上首，却只看见了一双幽邃仿佛黑洞般的双眸。 砰！ 透过那双眼眸，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仿佛看到了无数人的脸庞，悲伤愤怒贪婪嫉妒等等情绪不一而足。 再然后林欣眼前突然一阵发黑，下一瞬就陷入了昏迷。 而在昏迷前她的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哀求之声—— “求你救救她，求求你。” …… 陈禹缓缓起身，一股若有若无的吸引力从公交外面不断传来，让他下意识地迈出了脚步。 “求求你，求求你了……” 耳边传来有些聒噪的哀求声，让陷入那种吸引之中的陈禹突然惊醒，这才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被那种莫名的吸引力所蛊惑，不顾一切的想要下车去寻找。 “她没事。另外，这是你最后一次的问题了。” 陈禹瞥了一眼被周敏娜两人扶起的林欣，丢下一句话后径直朝着车门的方向走去。 而周敏娜两人闻言不由得面色苍白，心中已然清楚对方不会再帮自己这些人，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绝望的情绪。 此时的车厢中，后面坐上公交车的四位融灵者看到这一幕表情各异。 郑开浩心中幸灾乐祸，他喜欢看普通人在死亡的恐惧面前惊慌失措的样子。 而以龙津为首的三人显然比直性子的郑开浩城府更深，尽管将三女的表现尽收眼底，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从一开始，他们在意的就只有车上的老人和陈禹，后面又多了一个中年人和少妇。对于现在普通人的身份已经表露无疑的三女却是提不起任何兴趣。 女人？在他们的地盘那只是可以随意玩弄的玩具罢了。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中，他们所追求的不过是延续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牺牲。 “王姐没看错的话，那个人好像走了。” 周敏娜将身子朝扶着林欣的王姐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道。 “没，没事的，相信我，一定可以活下去……” 王姐其实心情也很沉重，只不过在胆小的周敏娜面前还是勉强装出了镇定的样子。 “或许，我们应该和那些人聊聊。” 话音刚落，王姐的目光随之移动，正好和望过来的龙津四目相对。 可惜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公交后排的那名马褂中年人在放开林欣后，目光已经落在了王姐身上…… 不提此时车内众人复杂的心思，陈禹在背后几道隐晦的目光注视下径直走出了公交车。 刚才那种仿佛水之于鱼的致命诱惑，对他来说已经比这辆鬼巴士更值得重视了。 虽说这具分身只是由坟土的一部分分化而来，但实际也带上了些许墓碑的特性，几乎不可能有其他诡异存在能够在不惊动陈禹意识的情况下挑动他心中的情绪。 换句话说，那种吸引力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确确实实对本体坟土至关重要的东西。 也正因如此，对当前的陈禹而言，一边是暂时摸不清情况的鬼巴士，另一边却是能够提高自身位格的东西，选择哪一个已经不言而喻了。 于是在很干脆放弃了原来探索公交车终点站的计划后，陈禹略一思索就做出了立刻下车的决定。 …… 眼前是一片荒废的乡下郊野，虽然是晚上，天空却是诡异的暗黄色。 砖石搭建的破败小楼散落在天边，灌溉农田的沟渠已经干涸，沟底黑色沥青状物质散发着恶臭的气味，肮脏的稻草人披着破破烂烂的灰色麻衣，在微风中轻轻摆动，颇有一种恐怖片中的氛围。 “嘎吱嘎吱……” 陈禹踩着散落一地的稻草，径直朝着荒野更深处走去。 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么，陈禹心中一动再次回首看去，视野内却赫然已经没了公交车的影子。 “空间错乱？还是纯粹的视觉影响？” 沉吟片刻，陈禹大致估计了一下分身中剩余的魂力，将坟土收束成线性，沿着来时的小路向着远处去探索而去—— 100米，200米……十公里！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在陈禹的极限感知中竟是彻底没了那辆公交车的存在！ 忍不住摇摇头，陈禹清楚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回到车上，索性不再纠结这件事，彻底放下脑海中的各种心思后，大步朝着郊野深处前进。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这个时候选择放弃分身返回本体，那么他可能就会错过一次很重要的机遇，甚至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几分钟后。 “这种砖石小洋楼倒是和前世民国时期的建筑极其相似。” 脚下不停，陈禹一边赶路一边不断观察四周，倒是看出了一些门道。 虽然从冯远山死前的记忆中得知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但是对于本世界的历史，他还是远远不如原住民熟悉的。 如果是按照前世历史推进，那么这片特殊区域形成的时间绝对不算早，很有可能也就是在几十年前才刚刚出现。 第64章 晋升的希望 “或许能从这里找到诡异诞生的秘密也说不定。” 感受着潜意识中越来越强的吸引力，陈禹这次没有选择强行控制，反而放任自己顺从心中的直觉，不断向着远处逐渐露出一抹轮廓线的栅栏走去。 此时，天空昏黄的光线一如既往，似乎完全违背了日升月落的规律，给这个诡异的世界蒙上了一层暗淡的黄色。 不知过了多久，陈禹的脚步终于在一片墓园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片被铁质栅栏围住的墓园，地面是粗糙不平的黄土，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黄色的灰尘。一种仿佛找到归宿般的感觉涌上了陈禹的心头。 “这种感觉是……” 这一刻，哪怕是向来镇定自若的陈禹也无法再保持冷静。 不过好在还是心中一贯的谨慎占据了上风，让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推开墓园大门走进去，而是喃喃自语着蹲下身子，自顾自掬起一把黄色的泥土在指间细细摩挲。 熟悉，太熟悉了…… 怔怔地看着黄土在手中化作沙状细土飘落，陈禹终于明白心中那种强烈的吸引力从何而来了。 因为脚下这种看似普通的黄土竟然就是形成本体的那种坟土！ 与此同时，远在西山市永思墓园的陈禹本体也感到了一种悸动，像是最熟悉的人在远处呼唤着自己一样，让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想要立刻赶到对方身边的冲动—— 晋升高等诡异的契机就在这里了！ 一种玄之又玄的明悟浮上心头，陈禹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只要自己成功掌握了那片诡异的的黄土墓园，就必然能够晋升高等诡异！ “所以接下来—— 无论如何，我都要进去走一趟了。” 心念一动，陈禹缓缓站起身，目光炽热的看向那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 他能感觉到铁门上蕴含的诡异力量，但这并不能成为阻碍他进入墓园内部的理由。 如果说这具鬼躯是本体的分身，那么在陈禹感觉中，本体就相当于这座墓园的分身，甚至不能叫做分身，只能说是破碎的一部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在张家村和鬼雾发生碰撞的时候，有一种自己的本质要弱于对方的感觉，因为真正的原因就在这里。 一念及此，陈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径直走上前来到铁门处，将一双苍白修长的手掌贴在了铁门表面。 视线中，模拟器的光屏闪动着，魂力一栏的数字不断减少，催动着分身坟土的力量涌动，试图将面前看似腐朽不堪的铁门侵蚀。 然而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却丝毫未见铁门被撼动分毫。 陈禹只好皱着眉头停下手中的动作，忍不住有些失望。 如果连第一关的铁门都过不去，毫无疑问想要掌握这座墓园就纯粹是异想天开了。 能不能换个思路…… 心思变幻间，陈禹果断将自己这具临时鬼躯散成一堆坟土，和地面的黄土无声无息地融为一体，然后尝试着借助遍布整片墓园的坟土溜进内部—— 嗡嗡嗡……！ 然而下一刻，震荡在灵魂深处的嗡嗡声响起，属于坟土的力量和墓园围栏的力量不断碰撞摩擦，魂力疯狂消耗的同时却始终动摇不了墓园最外层的防护。 陈禹不想就此放弃，咬牙坚持片刻却仍旧看不到丝毫突破封锁的希望。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再次凝聚出鬼躯，老实地站在生锈的铁门前望门兴叹。 “其实这种情况也正常，如果真有那么容易突破进去，这几十年来墓园估计早就被其他诡异占据了，不可能轮得到自己。” 安慰了自己几句，陈禹感受着这具鬼躯分身内所剩无几的魂力，只能暂时选择放弃。 其实他可以选择将所有魂力一次性爆发，换来强大的力量进行突破，但那样一来这具鬼躯就会彻底消散，陈禹的本体也没办法定位这片墓园所在之地了。 而现在这种情况虽然暂时没办法进去，但是如果本体能够送来更多的魂力，还是有可能突破墓园大门封锁的。 所以说到底还是缺少魂力…… 想到这里，陈禹不由得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本来他以为自己上次在阴阳路世界获得的魂力已经足够用一段时间了，没想到还是不够。 按照他的想法，本体作为诡异属于唯心的存在，除了有用魂力增幅能力的需求，正常活动根本用不着消耗魂力。但现在看来虽然确实本体不怎么消耗魂力，但这种分出化身行走外界的猥琐发育路线却是彻头彻尾的“耗魂大户”。 所以——再模拟一次诡异世界？ 虽然是疑问句，但陈禹心中却是肯定的语气。 没办法，这次真的是一个好机会，错过了下次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虽然陈禹喜欢苟，喜欢猥琐发育，但不代表他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机会从眼前悄悄溜走。 “嘭！” 无奈地踹了大门一脚，看着似乎摇摇欲坠的铁门，陈禹总感觉对方似乎在嘲笑自己。 姓名：陈禹 位阶：中等诡异 能力拼图：坟土、墓碑 副本世界：模拟中 剧情身份：模拟中 剧情进度：无 魂力：30万（模拟中） 放心，很快你就是我的了…… 看着眼前漂浮的面板上，魂力栏那一串足足有六位数的数字，陈禹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上次因为准备不足直接沉睡了十几年，这次想必应该不会了…… “时间在飞快地流逝，滴答滴答…… 你是否相信因果报应？ 或许有人告诉你，生活是死气沉沉的 而我们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逼仄狭窄的出租屋内，窗帘被外界的大风吹得如同魔鬼般张牙舞爪，昏黄的吊灯来回摆动，让室内的光线明灭不定。 一名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满头大汗，捧着一本泛黄的古籍急切地翻阅，在经过一段看上去似乎完全是废话的前言后，终于来到了写着唤神二字的咒语篇。 “鬼神敕我言，咒语召仙灵。酆都伏阴风，秽土转九幽……” 胡小明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来不及多做思考，胡乱选择了一段咒文就开始念诵起来。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啊！ 心中不断祈祷着，胡小明势若疯魔般不断重复念诵着咒文，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次再不成功自己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无论是请道士驱魔，还是躲入香火鼎盛的寺庙，该尝试的手段他都已经尝试过了，但每到夜深人静之时，那个恐怖的东西还是会如期而至，残忍地折磨自己的肉体和灵魂。 胡小明已经受够了这种无法反抗的绝望，所以为了摆脱死亡的阴影，也为了报仇雪恨，他选择了一种更加极端的方式来作出应对——那就是以毒攻毒。 只有比对方更加邪恶，更加强大的存在才能对付得了对方，胡小明是这么想得的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他千挑万选终于从旧货市场淘到了这本据摊主说是过去祭祀鬼神用的典籍，并且特地租了一间偏僻的出租屋，就为了能够招来传说中强大邪恶的鬼神，从而将那该死的梦魇彻底消灭。 至于自己会不会被发怒的鬼神顺手干掉，现在的胡小明已经顾不得了…… 第65章 降临新世界 没有反应吗？怎么可能？！ “鬼神敕我言，咒语召仙灵。酆都伏阴风，秽土转九幽……” 一遍又一遍地念诵着咒文，没有感觉到任何变化的胡小明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这是他目前能找的最后一线希望了，如果再失败…… 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胡小明表情不由得变得狰狞起来，念诵咒文的速度也更加急迫。 ……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知何时，出租屋窗外已经没有了任何月光。 走廊上，一阵阴风贴着地面急速吹来，天花板上的吊灯一盏接着一盏的熄灭，片刻后深沉的黑暗袭来，将胡小明所在的狭小出租屋车底笼罩在内。 “它，它来了……” 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胡小明几乎条件反射般哆嗦起来，手中那本泛黄的老书也掉落在地，恰好露出了被遮掩的封皮——万事不求人! 我丢雷老母啊！ 胡小明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心中已经给那猥琐的书摊老板判了死刑。 “千万不要让我活过这一轮，否则我一定把那张该死的唱片也放给你听听！” 心中念头急转，胡小明却想不到任何办法去应对即将到来的恐怖玩意，心中不知不觉间陷入了绝望。 也就在这时，像是听到了他心中的念叨，胡小明口中那恐怖的玩意终于姗姗来迟。 “前街里去心怀恨，后街里去死无冤，休推辞路远……” 凄凄哀哀的唱曲声突兀地响起，初听时像是在天边，但当你真正集中注意力去听时，却已经近在咫尺了…… 胡小明死死捂住耳朵，嘴里念念有词，只为让那凄凉诡异的声音不再入耳，仿佛这女子哀婉的唱词是催命符一般。 然而很可惜，就像之前他尝试过的一样，无论采用什么手段，哪怕用棉花堵住耳朵，那诡异的唱词依然声声入耳，根本没办法逃避。 这种情况与其说是耳朵听到的声音，倒不如说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胡小明蜷缩着身体，躲在桌子下，尽管他很清楚这样做并没有什么用，但还是下意识地作出了这样的举动，可想而知他的内心有多么恐惧。 今天，已经是他听到那张诡异唱片的第六天。传说没有人能在听到唱片的第七天活下去。 起初胡小明正是因为不相信这个传闻，抱着猎奇的态度尝试听了一下，才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胡小明相信自己一定不会再去找死探索这些都市怪谈传说了。 可惜时间不可能倒流，人生也没有回头路。 夜已经深了，漆黑的出租屋内，一道穿着破烂白裙的身影凭空浮现在半空中，缓缓向着藏在桌下的胡小明飘来。 “鬼神敕我言，咒语召仙灵。酆都伏阴风，秽土转九幽……” 仿佛预感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恐怖，胡小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再次念起了咒文。 而且为了配合咒文的效果，他狠下心来将手指咬破，竟然用自己的血书写起咒文来！ 这种方法是他在聊天时听一些懂行的朋友提起的，没想到第一次尝试会用到这种地方。 求你了！求你了！！一定要有效啊！ 心中发出了无声的咆哮，胡小明看着桌布外那一双白色的布鞋，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 像是听到了他心中的祈祷，胡小明眼睁睁地看着那双小白鞋竟然真的停下了脚步！ “得救了！” “找——到——你——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字一顿的怪异腔调就突兀地在耳边响起。 胡小明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视线中那一双小白鞋赫然已经消失不见！ 所以…… 颤颤巍巍地转过头，胡小明几乎和那张恐怖的惨白脸庞贴面相撞！ “啊——！” 刺耳的尖叫响起，胡小明惊惧之下本能地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而那张披头散发的恐怖鬼脸也露出了怪异的笑容，准备享受这道散发着恐惧芬芳的大餐。 就在这时，一道黄光突然如同流星般从漆黑的夜空激射而来，闪电般穿过出租屋敞开的窗口，以一种肉眼难辨的超高速射入胡小明眉心，融入了他的意识之中。 下一刻—— 本来还满脸恐惧准备闭目等死的胡小明竟然唰地睁开了眼睛！ 一道黄光在漆黑的室内一闪而过，原本扭曲的五官也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此时桌下，一双古井无波的黑眸迎上了鬼脸上那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模拟成功了么？” 陈禹对眼前恐怖的鬼脸并没有太过在意，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下一瞬左手如同毒蛇般猛地探出，一把抓住了鬼脸惨白滑腻的脖子！ 视线中，模拟器面板上原本足足有三十万的魂力降到了二十万左右，而下方和诡异世界有关的几栏也出现了新的变化。 姓名：陈禹 位阶：中等诡异 能力拼图：坟土、墓碑 副本世界：山村老尸 剧情身份：怪谈协会会员 剧情进度：0 魂力：20万 山村老尸么？ 陈禹皱了皱眉头，对这部被无数人誉为童年阴影的鬼片他还是很熟悉的，只不过这次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推进剧情进度获得新能力，而是纯粹为了收割魂力，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去强求推动剧情了。 心念流转间，陈禹暂时将纷乱的想法压在心底，回过头来打量被自己攥在手中的白衣女鬼。 好像自从自己降临到这具身体上后，小东西就没怎么动过了？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陈禹看着被自己禁锢在原地不能动弹，索性装死的白衣女鬼，心中对这个世界的情况多少有了些了解。 最起码，这里的鬼怪是有智慧的。 就像眼前这位，打不过就装死的套路玩得这么溜，很明显不是那种只知杀人破坏的蠢物。 一念及此，本来想随手灭掉对方的陈禹不由得改变了注意。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倒霉的小东西暂时还有点用处。 第67章 初次接触 现在的情况是，仅仅靠白衣这只最低等的鬼怪，并不足以让陈禹确定自身所处的实力层次，他还需要更多的参照物…… “不过，这小东西暂时还有用，倒是不能直接一口吞掉。” 缓缓松开抓着对方的手掌，随着陈禹念头微动，充斥整个房间的不祥黄光逐渐消退，让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白衣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 但逃过一劫的她非但没有立刻逃跑，反而更加老实地漂浮在半空中，静静地等待陈禹的吩咐。 可惜陈禹并不在意她的想法，只是自顾自地转身坐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水一边安静地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短时间内，摆在他面前最紧要的事情是尽快融入这个世界，好在现在有了胡小明的身份，相信做起来应该不是很难。 真正难的地方在于，如何能够快速接触到怪谈协会那群人。 或许从眼前这只弱小的鬼怪入手是个不错的切入点，但陈禹并不想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鬼怪一方，有可能的话他还是想全面而深入地了解这两个群体，而不是简单的加入其中一方。 “你知道怎么才能接触到怪谈协会的人吗？” 冷不丁地开口询问了一句，陈禹望着对面被吓了一跳，险些鬼体失稳的白衣，冷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个，这个，其实……” “有话就说。” “是这样的。如果您打算去找那群人，并不需要亲自出马，因为您现在的身份就是被怪谈协会选中的新手会员。而且您已经从我的手中……活了下来，他们很快就会来找您。” “这么说，我什么都不要做，他们就会主动送上门了？” “是这样没错，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然他们会认为您没有摆脱我的诅咒，然后判定您的试炼任务失败……” “嗯？” 陈禹像是明白了些什么，玩味地看着对面恐怖的白衣女鬼，一直将对方这个散播恐惧的鬼怪都看得心中发毛才突然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我知道了。既然这样，只能委屈你先消失了。” 大概猜出了倒霉蛋胡小明经历的前因后果，陈禹心中也有了模糊的想法，在白衣自以为逃出生天的惊喜目光中缓缓伸出了一只手掌—— 呼——！ 狭窄的出租屋内突兀地生出一股旋风，陈禹掌心之中刹那间浮现出一只惨白色的墓碑，像是一只微缩的黑洞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吸引力，瞬间就将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白衣撕扯着吞噬进去！ “只是试探一下而已，还真为自己会放过它。呵，天真……” 片刻后，感受着体内又充盈了不少的魂力，以及脑海中多出的芜杂记忆，陈禹终于满意地收回动作，转身向卧室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他所能做的，就是按照胡小明的生活习惯继续按部就班的生活下去了…… 时间转瞬即逝，距离陈禹降临到怪谈世界已经过去了一周。 自从那晚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陈禹根据胡小明的记忆和习惯，完美扮演了一个侥幸从鬼怪手中生还的普通人形象。 除了那张不知何时离奇消失的诡异唱片，无论怎么看，每天按时吃饭睡觉的陈禹都像是劫后余生的幸运儿，珍惜并享受活着的每一天。 “张阿姨，您今天中午做得什么饭啊？这香味，啧啧都飘出十里了。” 陈禹提着一份外卖上楼，遇见隔壁对门的张大妈，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哎！小胡你这嘴越来越甜了，有空来阿姨这来吃饭啊！” “那赶情好，您可别嫌我吃得多就成。” “哈哈哈，放心管够！” 张大妈笑得嘴都合不拢，浑然不觉邻居“胡小明”那有些僵硬的微笑背后，隐藏极深的冷漠。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尽可能避免露出破绽，陈禹根本不可能与普通人多作接触。 这么久以来，他早就习惯了诡异的视角。除非有必须接触的理由，否则他一般秉持着远离正常人的态度，因为这样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身边的普通人都不是一件坏事。 “怪谈协会的人，动作似乎有点慢啊……” 谢绝了张大妈的邀请，陈禹提着塑料袋往出租屋里走，心思不断流转，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好像已经彻底从经历的恐怖怪谈中恢复了过来。 “砰！” 随手关上房门，陈禹指节轻敲外卖包装盒，下一刻包装盒连同里面热气腾腾的食物就全部塌落，散成了一堆黄土！ 面色不变，陈禹照例将化作黄土的外卖堆到花盆中，顺带着给几盆快枯死的兰花浇了浇水，然后径直走向洗手间。 他不想再继续被动等待下去，虽然从白衣女鬼记忆中确认了自己被怪谈协会选中的真实性，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就一定会找上门来邀请自己入会。 与其继续在怪谈协会这条线上耽误时间，不如趁这段空白期寻找一下怪谈鬼怪们的踪迹。 这么想着，陈禹刚刚准备分出几个分身出去探查情况，却突然听到出租屋外传来了阵阵敲门声。 “稍等！” 朝外面喊了一句，厕所地面上刚刚扩散开的黄色坟土如同水流般重新回到脚下，陈禹望着镜子中面无表情的冷淡男人，僵硬地勾出一抹微笑，然后迅速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出租屋外。 罗均瑜和刘源两人一左一右，手中各提着一把像是短刃的东西，警惕地守在防盗门门口。 虽然是新人引导任务，但以往不是没有引导者在接引过程中倒霉翻车，所以面对这次据说性格很是偏激的新人，两人都不敢有任何大意。 “嘎吱……”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老旧的绿皮防盗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阴影中静静伫立的修长身影。 “小心！” 低声嘱咐了第一次做引导任务的刘源一句，罗均瑜不敢放下手中的驱魔枪，谨慎地打量着门内看不清长相的男人，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进入出租屋。 第68章 最大的破绽 “你们是……” 陈禹的目光落在门外两个怪人手中的“短刃”上，虽然心中已经清楚对方的身份，但还是故作警惕的向后退了两步。 而黄均瑜和刘源两人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心情看到这一幕却不由得放松下来。 很显然，对方不是那种被怪谈鬼怪控制住的人类，否则不会因为看到奇怪的陌生人就紧张起来。 “还记得那张唱片吗？” 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黄均瑜强装镇定，问了一个在刘源听来很是古怪的问题。 “我不认识你们！” 陈禹闻言面色大变，“色厉内荏”地大喊着想要关上房门，却被早有准备的黄均瑜一把拦住。 “嘿朋友！不要激动，我会给你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不需要！现在！立刻！给我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陈禹恶狠狠地将房门狠狠关闭，无论外面的两人怎么开口就是不放两人进来。 而门外两人遇到这种棘手的情况，非但没有头疼的感觉，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通过测试了吗？” 刘源第一次做引导任务，对考核通过的标准还不太熟悉，干脆开口向黄均瑜问道。 “通过了，虽然反应有些激烈，但一切正常。” 点点头，黄均瑜放下心来，笑着将一道铁丝插入防盗门的钥匙孔，随意捣鼓了几下就将看似安全的实木大门迅速打开。 而就在黄均瑜推开防盗门的下一刻，透过门旁的缝隙，他恰好看到了陈禹那张愕然中又带着些许愤怒的清秀脸庞。 这次可以完全确定正常了…… 心念一动，黄均瑜空着的左手悄悄伸入口袋，摸了摸带出来的魅力雕像。 片刻后，等到陈禹惊愕的目光再次投来，一张真诚而又充满魅力的笑脸就映入了眼帘。 冥冥中好像有无数道声音在反复告诉陈禹占据的身体，眼前的黄均瑜可以付出全部的信任，对方绝对不会欺骗自己…… “肉戏来了！” 刘源暗道一声，识趣地走到一边，将舞台留给了获得魅力加成的黄均瑜。 “胡小明是吗？” “是，是的。你是……” “鄙人黄均瑜。事情是这样的……” 看着前后态度截然相反的年轻男人，黄均瑜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开始了自己最擅长的嘴炮环节。 半小时后，本来还想再演得更加逼真的陈禹，实在受不了对方的反复念叨，只能顺水推舟假装接受了对方的说辞。 “所以，是怪谈协会救了我？然后这种麻烦未来可能还会找上门，而加入你们就能受到庇护？” “对，胡先生好好考虑一下，您也不希望将来有一天被那些恐怖的东西找上门……” “是的，没错。” “所以不用再考虑了，我认为你们才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听到陈禹干脆利落到有些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黄均瑜心中愕然的同时脸上却再次扬起了笑容—— “很荣幸怪谈协会能得到您这样的人才加入，相信胡先生您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公式化的结束语说完，黄均瑜估摸着也到了该告辞的时候。 旁边早就等不及，急着回去领取传说度的刘源将一枚写着“gt”的胸牌放在桌子上：“这是协会的身份牌，戴着它去寰宇贸易公司，前台小姐姐会给你引路。” “胡先生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 察觉到魅力雕像的加成正在消失，黄均瑜尽管有些意犹未尽，但为了防止被陈禹看出问题，还是准备起身告辞了。 “对了！记得去协会的时候带上那张唱片。” 像是想到了什么，临走前黄均瑜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他差点把最重要的一件事给忘了…… “额！抱歉，那张唱片给我带来了太多痛苦，所以……我把它烧了。” “烧了？没关系，问题不大。你烧的只是作为载体的唱片，只要收容部的人再找到新的载体就行。” “什么意思？” 陈禹心头一紧，暗道不妙。 “这些东西等你成了会员自然就会知道了，不过现在说说也无妨。” 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的黄均瑜收回脚步，无所谓地耸耸肩解释着。 “弱小的鬼怪往往需要载体才可以存在，但是没了载体不代表它们就会死亡。只不过需要更换别的载体而已。” “像这次你遇到的白衣，就是以唱片为载体。你把唱片烧了它自然会寻找别的载体。”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真的把鬼怪杀掉了会发生什么？” “杀掉？除非彻底让属于鬼怪的传说消失，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这些鬼怪还是会复活，只不过会失去原来的所有记忆。” “老黄该走了！今天有黑铁会员的party……” 刘源站在出租屋门口来回踱步，看到黄均瑜还想再说什么不由得催促道。 “那就说到这里。等你到了协会有不懂的可以再来找我。” 无奈地耸耸肩，黄均瑜露出歉意的笑容，随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只留下陈禹还站在原地沉思。 片刻后。 “嘭——” 看着黄均瑜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陈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接触怪谈协会的初始目标已经达成，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但陈禹却发现了一个看似无关痛痒的隐患。 根据从白衣鬼影那里吸收来的记忆，前身胡小明经历的唱片事件其实就是怪谈协会暗中布局的新手会员试炼任务。 也就是说别看刚才叫黄均瑜的男人说得天花乱坠，好像怪谈协会是拯救胡小明的恩人一样，但实际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被怪谈协会牢牢掌控的。 而陈禹刚才虽然在面对两名协会会员的考察时表现很好，但他杀掉了白衣鬼影却是绕不过去的坎。 因为就像之前黄均瑜说的那样，鬼怪们一定程度上是无法被直接杀死的。但是作为一名诡异，陈禹却敢肯定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杀掉了对方！ 不需要什么理由，仅仅因为诡异是唯心的存在。 而且—— 注视着面板上时不时增点几百点的魂力栏，陈禹知道自己已经取代了白衣鬼影，今后所有因为白衣怪谈流传而产生的魂力都将被他吸收…… 第70章 进入协会 另一方面，陈禹也并不觉得怪谈协会把唱片交给自己的时候，会没有留下后手。 换作是他，在明知道唱片可能会因为意外丢失的情况下，肯定会事先准备几张复制品，防止因为唱片丢失或损坏，导致寄宿的鬼怪脱离控制。 按照这种思路，基于陈禹已经彻底杀掉白衣鬼怪的事实，估计就算现在怪谈协会的人没有发现这种异常情况，但迟早有一天也会找上自己。 “看来有必要解决一下后顾之忧了。” 微微眯起眼睛，陈禹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杀意。 没办法，初来乍到他必须先确保自己的安全才能去谈理想和追求，现在出现这么大的漏洞如果弥补不了，最后的结果一定是灾难性的。 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导致只能加入鬼怪一方，那样很多事情处理起来，转圜余地就没有现在这么便利了。 说到底，除非迫不得已他并不想放弃现在的身份…… 脑海中各种念头浮现，陈禹压下心中的疑虑，继续表现出一名被怪谈协会选中的会员所应该具有的表现。 日升月落，转眼就到了第二天，心中已经有了准备的陈禹打理好行装，完美地表现出了初次接触神秘世界的普通人，那种紧张好奇又有着些许兴奋的心情。 路上换了几站公交，一个多小时后陈禹就来到了有着整幢大厦作为驻地的怪谈协会，不过名义上大厦还是属于一家名为寰宇贸易公司的办公地。 停下脚步环顾四周，陈禹并没有发现协会布置监控的痕迹，大厦门口几个保安拿着防暴棍百无聊赖地转来转去，路边也只有一些卖早点的摊贩在卖力吆喝。 “鸡蛋灌饼，五块钱一个。” “包子油条豆浆……” “两个鸡蛋灌饼。” 陈禹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张二十元的纸币，随手递给了路边卖小吃的摊贩。 “好嘞！” 小贩接过纸币，很快就熟练地煎出两只热气腾腾的灌饼，包装好连同找零一起递到了陈禹手中。 “谢了，师傅。” 咬下几口软糯的鸡蛋饼，感觉这具身体的饥饿感缓解不少，陈禹这才露出微笑向大厦入口走去。 虽然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生活有些麻烦，但为了能够更好地隐藏自身，些许不便也就无所谓了。 “工作证……” 一名看样子像是新来的保安，正想阻止往大厦内部走的陈禹，却被身旁的同事拦了下来。 “不是告诉过你吗？看他的胸牌……” “啊？哦哦，抱歉抱歉。” 尴尬地摸摸鼻子，在同事提醒下保安赶紧向前面转头望来的陈禹道歉。 摆摆手，陈禹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径直朝着不远处的前台咨询处走去。 “你好，请问怪谈协会往哪里……” “嗨是你！这么巧！” 陈禹刚刚跟前台小姐搭上话，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下意识地寻声望去，映入眼帘地正是昨天才见过一面的刘源！ “你们认识吗？” 前台小姐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见状不由得开口询问。 “他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新人，美美。” 刘源叼着一根香烟缓步行来，宽大的风衣套在消瘦的身体上，像是一只瘦脱皮的土拨鼠。 “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美美。” 尚慧美小声抱怨了一句，随后看向一边安静等着的陈禹—— “既然你们认识，那让刘源带你去，倒是省我的事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美美额，慧美你看周末有没有空……” “没空！再不走我就叫小轩来了？” “走这就走，慧美你也太不给面子了……” 刘源抱怨着，却只能老实地拍了拍陈禹肩膀，示意跟自己离开。 点点头，陈禹的目光在名为尚慧美的前台小姐脸上逗留片刻，随后不再停留，跟在刘源背后若有所思地向电梯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电梯内，刘源按下了负六层的按键，在陈禹诧异的目光中懒洋洋地开口问道。 “胡小明。” “嗯胡小明……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像我这样的男人也会追求一个前台小姐？” “……” 陈禹有些愕然，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没想到对方自我感觉这么好。 “不知道？” 没有在意陈禹的沉默，刘源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刚想点着却不由得动作一顿，看向电梯上方的警报器，想了想还是讪讪地收了回去。 “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能吸烟，刘源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只能自顾自地向作为新人的“胡小明”炫耀自己了解到的小道消息。 “美美的弟弟尚昊轩，就是我们协会和你同一批的新人，在适格性评测上测出了凶级潜质！” 双手环抱，刘源动作夸张地向陈禹描述着这种潜质有多么惊人，似乎完全忘了作为新人的陈禹对所谓的评测根本一无所知。 好在寥寥几句话的时间，两人乘坐的电梯已经来到了负六层，刘源也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止住了话头。 而这时陈禹的思维却急速运转起来，刘源刚才的话看似八卦，却给他传递出了几个重要信息。 首先，接受怪谈协会新人会员试炼任务的，并不是只有胡小明一个，而是整整一批。 也就是说，怪谈协会的地盘绝对不仅仅局限于这座城市，否则很难凑齐一批人接受试炼，就算侥幸凑够了人数，任务失败导致新人死亡的社会影响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松消弭的。 这一点和自己从白衣那里得来的信息基本吻合，怪谈协会果然是隐藏在人类社会黑暗面的庞大组织。 其次，所谓的适格性评测，因为刘源后面没有继续解释，陈禹也只能根据白衣的记忆大致判断，应该是和协会掌握的那批驱魔物品有关。 一念及此，陈禹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更加谨慎起来。 之前他是按照白衣的情况对怪谈协会的实力做出了猜测。以他现在的层次，真的全力出手，覆灭一个怪谈协会不算很难。 但现在看来，怪谈协会的水还很深，绝对不仅仅只有白衣了解到的那些。 第71章 适格性评测 电梯门缓缓打开，出现在陈禹眼前的是一片宽敞的大厅。 数十辆电梯围绕着大厅一圈分布，中间则是类似咖啡厅的休闲区域。 陈禹他们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不少人在里面聊天休息。 而这时，两名守在大厅门口的安检人员看到从电梯中走出的二人，对着满脸自得的刘源打了个招呼。 “看到了？这儿的人没有不认识我的。” “得了，总部这里就八百多个人，待久了连谁脸上有几颗痣都能数得清，更不用说认识你这个家伙了。” 满脸横肉的壮汉守卫站在安检门前，无语的瞥了刘源一眼。 “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 刘源挠了挠头，第一次有些不好意思。 “新人？” 壮汉没有理会向来滑头的刘源，反而转过脸来看向跟在身后的陈禹。 “是的，这小子走运正好碰上我回来，作为一个前辈我认为自己有义务……” “好了好了，我不过是随口问两句你这家伙就忍不住自嗨起来，不愧是能跟’黄法师’聊到一起的人……” “咳咳，没什么事那我们先走一步。” 被壮汉一顿数落，饶是以刘源的厚脸皮也有些挂不住，只好拉着正在趁机观察大厅布局的陈禹离开。 “滴滴——” 跨过安检门，绿色的指示灯亮起，刘源毫不在意，带着陈禹径直走向大厅边缘的一架电梯。 “你也应该看出来了，这里是供协会内部人员休息放松的地方，真正办事的地方还在更下面。” 刘源指了指大厅中央的方向，向跟在身后的陈禹介绍道。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当然是给你检测适格性，然后挑把武器，安排任务。” “你说任务？” “要不然呢？你以为奖金是天上掉下来的？” “当然，新人会员是强制要求出一次团体任务，后面就可以自己安排了。” “原来是这样。” 点点头，陈禹不再言语，跟着刘源坐上其中一架电梯，看着对方按下负3层的按键。 片刻后，两人再次走出电梯，眼前就又是另一幅画面了—— 一条甬道以电梯所在的位置为，笔直地向前方蔓延而去，四周则是散落着一些或大或小的房间，每个房间大门上方都挂着告示牌。 眼尖的陈禹看到最近的一扇门上挂着“精神污染检测”的金属牌。 “抓紧时间，每次来这个地方都感觉凉飕飕的。” 刘源收敛了情绪，提醒陈禹跟紧自己不要乱走，迅速向远处赶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在经过了几间紧紧关着的房间后，很快就来到了挂着“适格性评测”的大门前。 不同于一路上多数房门紧闭的房间，适格性评测处只有一扇开着的玻璃门，惨白色的灯光洒下，加上里面不断涌出的空调冷气，陈禹总算明白刘源为什么会说这里凉飕飕的了。 二人没有在门口停留，在刘源带领下轻易就走了进来。 然后又是经过一道安检门，转过拐角后视线中终于出现了活人。 那是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长发女人，一身白大褂，黑眼圈，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是几天没有休好。 “麻乐乐，给他登记一下。” 刘源敲了敲桌子，终于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知道了。” 马乐乐眯着眼睛看不出表情，随手递出一份表格—— “填好给我。” 点点头，陈禹接过纸笔略微扫了一眼，发现需要填写的不过是一些常规信息，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就很爽快地填完交了出去。 “走。” 刘源瞥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转身就朝着麻乐乐身后的房间而去。 陈禹见状也迈开脚步，正想跟上却听到旁边麻乐乐刻意压低的声音—— “离刘源远一点，对你有好处。” 陈禹闻言心中一动，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什么，朝着刘源的方向追去。 “真是的，两个人争宠干嘛要让我掺和进来……” 嘟囔了几句，麻乐乐没有在意陈禹的反应，反正对她来说不过是完成闺蜜季嘉的要求，结果怎么样就和她无关了。 画面转到陈禹这边。 推开那扇略有些沉重的大门，看着眼前又一个摆满设备的宽敞大厅，陈禹已经有些麻木了。 从来到怪谈协会开始，和鬼怪相关的东西没看到多少，倒是钞能力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不得不承认，对于协会会员而言，财大气粗总比穷得揭不开锅要强。 “就是这里了。” 不知何时，刘源脸上只剩下了严肃的表情。 对身为少壮派的他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发现一个潜质够高的新人会员更值得重视。 特别是加入尚昊轩的阵营之后，潜质不足的他急需找到一名潜质够强的盟友互补，以此来对抗越来越受尚昊轩重视的黄均瑜。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正当两人打量四周各种奇特的设备时，三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人皱着眉头过来，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是这样的，这是协会刚刚通过试炼的会员……” “做适格性检测是，小王带他们去。真是的，我是觉得协会应该搞个预约机制了，每次都有人突然闯进来……” 不耐烦地打断了刘源的解释，最年长的那位中年人吩咐了身边相对年轻点的男人一句，随后就带着剩下的那位不断抱怨着离开。 “走！我赶时间！” 推了推眼镜，中年男子满脸晦气，转身就朝着里面走去。 身后，刘源苦笑着和陈禹对视一眼，不由得开口解释—— “没办法，这些研究员都是协会的宝贝，态度不好就忍一忍。” 一分钟后。 大厅某个角落，数台模样古怪的冰冷机器摆放在墙边，陈禹三人来的时候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站在机器前聊天。 “姐，你的潜质是怨级中段，应该能拿到封灵锁。” “现在说太早了，还要看共鸣度。” “不可能的，这可是母亲的遗物……” “咳咳！” 中年研究员咳嗽两声，挤出一抹笑容—— “两位，这是协会刚刚通过试炼的新人，需要做适格性检测。” 第73章 冲突伊始 另一边，赵家姐弟的想法暂时和陈禹没有太大关系，他现在要忙着应付因为自己测出的怨级潜质而表现得过于兴奋的刘源。 “很好！真是完美的开局，现在哪怕和驱魔武器的共鸣度再低也能……” “咳咳！” 中年研究员虽然也难掩喜色，不过相比于手舞足蹈的刘源却是镇定得多：“先不要高兴太早，等把身份登记完成也不迟。” “对对对，他说得对，小明我们赶紧去登记。” 刘源一拍脑袋，亲热地喊着陈禹的名字，态度明显有了很大的转变。 而面对刘源的刻意讨好，陈禹却表现得极为冷静，看上去完全没有因为测出怨级高段的潜质就有什么变化。 对于他而言，这所谓的潜质和共鸣度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真正有用的大概也就是怪谈协会掌握的技术和知识了。 所以，面对两道热切的目光，陈禹只是冷淡地点点头，让一心想要与之打好关系的刘源不由得心中一凉。 “小明，等结束了我们一起吃个饭？” “抱歉，我想我需要好好休息。” “没关系，我们开个party，绝对能让你放松……” “不用了，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好意。” 幽深的目光在刘源身上流转片刻，陈禹拒绝了对方的邀请，转身向着研究部外走去。 刘源的情况他也基本看清楚了，虽说是协会的老人但实际了解的东西并不算多。 从之前对魂力的吸收上就能看出一二，对方的身份对现在初步打入内部的他而言，交好的价值远远小于需要承担的风险。 所以他有那时间倒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寄生协会的研究人员，想来通过这种方式直接吸收记忆反而更有效率。 “等等！小明你刚来协会不熟悉地方，还是让我带你去。” 刘源没有预料到陈禹会直接离开，不甘心的他还想再开口挽留一下，却被旁边一直看着的研究员拦住了—— “算了！你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与其将来反目，倒不如现在好聚好散，还能留下个好印象。” 中年研究员似乎对刘源的遭遇深有感触，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后便有些落寞的离开了，只剩下面色阴晴不定的刘源站在原地，眼神闪烁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才从麻乐乐那边离开的时候，好像听到她说什么好处……” 心思微动，刘源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听说过的一则小道消息，说的是麻乐乐本来只是研究部处理实验废渣的清洁工，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搭上了某协会高层的路子，这才捡到了接待员这个既清闲油水又足的岗位。 而且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那个高层的爱女现在似乎就在暗地里和自己老大尚昊轩竞争…… 想到这里，刘源不由得恍然，坚信自己终于找到了陈禹态度冷淡的原因。 “该死！我说怎么好好的就鼻孔朝天了，原来是抱到了大腿，也不怕两边都不讨好。” “最好祈祷以后不要落到我手里……” 恨恨地骂了几句，知道自己拉拢无望后，刘源也只好垂头丧气地向外走去。 时间转到一分钟前。 陈禹出了研究部，一眼就看到了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麻乐乐。 对方似乎对他一个人独自出来的情况很是意外，不过也懒得开口多问。 直到陈禹停下来向她询问新人登记的地方，麻乐乐这才慢斯条理地打量了陈禹几眼，答非所问地问道： “怎么？和刘源闹翻了？事先说明，之前我只是给个建议，出了什么事可不负责。” 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麻乐乐并没有注意到陈禹眼中的冷意。 虽然本来就不打算与刘源过于接近，但对方这种过河拆桥的态度还是让陈禹很不舒服。 “这和你没有关系，现在告诉我新人登记的地方在哪，这应该属于你的负责范围了？” “没错，这确实是我的本职工作。但我就是不告诉你又怎样，不如你去问问刘源？他肯定清楚。” 有些不爽陈禹的态度，麻乐乐冷笑着翘起二郎腿，完全不在乎陈禹逐渐阴沉的脸色。 她很清楚，如果对方真投靠了刘源那一派，自己说不定还会因为忌惮而收敛恶劣的性格。但现在对方自己傻了唧的拒绝了招揽，区区一个无权无势的新人，她当然用不着惯着。 “很好。你也是刷新了我对垃圾的认知。” 像是想到了什么，陈禹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微笑，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你吃shi了？嘴这么臭？协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让一个人消失的办法还是有很多的。” 听到陈禹用垃圾这个词形容自己，麻乐乐当即便翻脸了。 这是从她坐上接待员这个位置以来，第一次有人敢跟她这么说话。 “好好珍惜自己剩下的时光。” 不再理会眼前性格恶劣的女人，陈禹最后瞥了一眼对方就径直走进了走廊。 “￥ap;￥……什么东西，真是莫名其妙！” 冲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骂了一阵，心头窝火的麻乐乐感觉还是有些不解气，犹豫片刻后便咬咬牙拿出了一份薄薄的册子。 其中放在最上面的赫然是陈禹之前填过的表格…… “跟老娘斗？我让你以后只能跪下来求我！” 恶狠狠地将表格翻到背面，麻乐乐先是毫不犹豫地在页末的危险警示符号上打了个勾，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心虚地环顾空荡荡的房间一圈后才松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时，刚刚“想通”关节的刘源从研究部走出来，看到麻乐乐东张西望的样子以为是勾搭陈禹心虚的表现，当下便怒火上涌，故意阴阳怪气地挤兑道： “哟！这不是神通广大的麻小姐嘛，恭喜啊！连怨级高段潜质的人才都说收就收了……” “怨级高段？” 麻乐乐动作一滞，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我好不容易培养的后辈天才，某些不要脸的家伙说抢就抢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怨级高段的新人都能放走，td尚昊轩那家伙瞎了眼才看上你这种废物！” 麻乐乐急了，心中懊恼的同时忍不住破口大骂。 第74章 黄光 “你还真敢骂！我是不是脑子有病，你心里没一点逼数？！” 刘源大怒，感觉对方实在是欺人太甚，抢自己看中的人也就罢了，事后还要变着花样羞辱自己，就算背后有人撑腰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td动动脑子想想，老娘根本不知道他的情况，还以为是你看他潜质太差所以主动放弃了，怎么可能会接受他？！！” 麻乐乐越想火气越大，同时也有些后悔自己当时的态度。 如果当时表现好点，或许真就能把对方拉拢过来，到时候上面那位指不定还会夸奖自己，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深吸了一口气，麻乐乐把心中的郁闷压下，翻了个白眼不屑理会还要跟自己争执什么的刘源，踩着高跟鞋就要往外走。 而这个时候，刘源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就像那该死的麻乐乐所说的那样，她根本不可能事先知道胡小明测出来的潜质，所以又怎么会在不清楚对方根底的情况下贸然挑起争端呢？ 要知道虽然协会内少壮派和元老派一直明争暗斗，但还是各自保留了一定的克制，不可能放任这种内斗无休止的消耗下去。 而且看麻乐乐样子，似乎真是以为胡小明是潜质不够被自己放弃的，以她向来眼高于顶的性格就更不可能去主动招揽对方了。 所以各种线索都说明了一个问题，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那就是胡小明这没有任何背景的天才新人竟然谁都没有投靠？ 麻乐乐这么着急离开是不是因为刚刚从自己这里知道了对方怨级高段的潜质，赶着去说服对方加入她所在的派系？ “该死的，还是大意了！自己就不应该听信那帮脑子秀逗的研究员，白白放走了一个真正的平民天才！” 一想到这里，刘源连肠子都悔青了，赶紧一路小跑起来，甚至恨不得爹妈给自己多生两条腿，好能赶在麻乐乐前面找到胡小明，恳请对方加入自己这边。 然而满脑子都被懊悔情绪所占据的刘源，只以为是自己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才放任胡小明这样的天才从手中溜走，完全想不到当时自己心中那种莫名涌出的愤怒情绪究竟因何而来…… 画面转到麻乐乐这边，擅自脱离岗位的她毫不在乎被协会发现后可能招来的处罚。 反正对她来说，有身为天之骄女的闺蜜帮衬和担任协会高层的干爹庇护，没有什么处罚能实际落到自己身上，所以逃岗也就逃岗了。 反正那个新人让她很不开心，那她就要让对方也不开心。正好借此帮助干爹他们敲打一下越来越不老实的敌对派系，让他们好好看看，不是所有新人都是协会需要的那种。 一边向自家干爹所在的办公区域赶去，一边在心中得意地完善着计划，麻乐乐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高跟鞋上，不知何时沾染上了些许不起眼的尘土…… 与此同时，已经在协会入口大厅喝上咖啡的陈禹，通过自己刚才留下的坟土察觉到了这一幕，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烤瓷杯。 “计划，可以开始了。” 寰宇贸易公司大厦外，刚刚从协会出来散心的赵秀赵宏姐弟俩，出乎预料地和一群年轻男女对峙起来。 “赵小姐，听说今天是你做适格性检测的日子？” 尚昊轩身姿挺拔，相貌英俊，面带微笑地开口询问，哪怕站在一群同样不俗的年轻人中也依然显得鹤立鸡群。 而与之相比，赵宏这个虽然相貌同样英俊的家伙却远远比不上对方的风度—— “这和你有关系吗？赶紧让开道！” “抱歉，”尚昊轩笑容不变，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想作为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没有开口的资格。是，赵小姐？” “谁是废物谁是强者，难道是靠耍嘴皮子确定的吗？” 赵秀面色冰冷，显然对眼前恶意满满的家伙没什么好感。 “你这个混蛋！” 不像赵秀一般性格沉稳，脾气火爆眼高于顶的赵宏闻言，顿时大怒。 “不，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 看到暴怒的赵宏一副想要动手的样子，尚昊轩眼底闪过一丝嘲弄的神色，打算再以言语激怒一下对方，好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教训赵家姐弟的理由。 然而很可惜，从正在喝咖啡的某位存在被不知死活的女人激怒，转而顺势调整计划的那一刻，他打的好算盘就注定要落空了。 此时，剑拔弩张的两拨人都没有注意到，某处正煎着鸡蛋灌饼的小摊前，有一撮土黄色的尘土缓缓发生了变化！ 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发挥着作用，土黄色的尘土先是不断的扩散，然后紧接着又如同水流般流动起来，几个呼吸过后便在目瞪口呆的摊主眼前勾勒出了一道修长诡异的身影！ “嘎吱嘎吱……” 摊主因为惊恐而不停颤抖的牙齿发出了嘎吱的响声，锅中的灌饼已经糊掉了尚不自知，恐惧到极点的他只感觉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完全迈不出脚步。 不过好在，或许是看在他连续破产不得不出来卖煎饼的悲惨人生份上，那道俊美乃至妖异的身影只是对他笑了笑，下一刻便负着双手消失在了空中。 “呼呼呼……！” 侥幸逃过了一劫，煎饼摊摊主终于得以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抬头看向前方。 此时已经空空如也的地面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于劳累导致出现了幻觉。 可惜，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就打破了摊主的自我安慰—— 无数道阴冷而又无孔不入的黄光，像是数不清的黄泉之花，自半空中那道悬浮在大厦前的身影上绽放开来，转瞬间便遮蔽了整片天空…… 此时此刻，所有人，包括正站在大厦前互相嘲讽的赵家姐弟和尚昊轩，都茫然地抬起头，仰望着半空中那道被黄光环绕的修长身影，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与此同时，一道仿佛跨越时间和空间，带着无数重重叠叠回音的沙哑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蝼蚁们，尽可能地挣扎！” “从今天起，怪谈协会将成为历史……” 第75章 实力层次 “怨级鬼怪？不！最起码是凶级鬼怪！！” 仰望着那道仅仅悬浮在半空，就仿佛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的身影，尚昊轩一边跟着人群逃入大厦，一边失神地呢喃着。 按照正常情况，等他的潜质全部开发完毕，最多也就是能够掌握对应凶级的驱魔物品，而不是真正成为拥有凶级鬼怪实力的恐怖存在。 换而言之，那道被无数诡异黄光所包裹的身影，可能是他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层次。 这种巨大的实力差距，让包括尚昊轩在内的所有人都提不起反抗的心思，只能在心中不断祈祷，寄希望于协会内的大人物出马，能够将这次凶级鬼怪来袭的危机成功化解。 此时的大厦内部，刺耳的警报从每一处角落响起，让不知多久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的怪谈协会成员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而在地底深处，某处通往高层所在区域的电梯就近落在了某一楼层，将尚处在茫然状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麻乐乐送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警报怎么突然响了？难道是演习吗……” 听着耳边一阵阵盘旋的警报声，麻乐乐有些手足无措，长久的安逸让她早就忘了面对这种情况应该做出的应对，只是呆呆地站在走廊上，看着面色惶恐行色匆匆的协会人员各奔东西…… 外界，陈禹分出的化身悬浮在半空，任由对面大厦内的一些人将自己的样子拍下来却始终无动于衷。 他之所以非要大费周章人前显圣，不就是为了和打入协会内部的本体撇清关系吗？ 否则他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发动能力，一击就将协会大厦连同地下据点的所有设施和建筑摧毁，何至于现在还留在大厦外面，等待协会里的人作出反应？ “不过如果还像现在这样没有动静的话，我倒也不介意真的履行承诺，让怪谈协会从此成为历史。毕竟垃圾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样想着，还没等陈禹把想法转变成行动，两名身穿正装，面色严肃的老头就从大厦内赶了出来。 “老魏，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还有联手合作的一天……” 沈万山打量着浮在半空的陈禹，缓缓开口。 魏东，也就是沈万山口中的老魏闻言不屑地撇撇嘴：“那又如何？你不会还想着让我替你当肉盾？如果真有这种想法，我劝你趁早打消比较好！” “嘿嘿……” 沈万山听到这里不由得会心一笑，也不多做解释，看样子好像真的有让魏东替自己挡刀的打算。 “你这个老东西！” 魏东见状有些恼火，刚想开口骂上几句消消气，一直面无表情俯视着两人的陈禹，对于这种拖延时间的无聊表演却不打算继续看下去了。 他要和本体撇清关系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僵持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至于接下来情况的发展，只要能大致试探出怪谈协会的力量，无论输赢这次的行动都算成功了。 一念及此，陈禹似笑非笑地看着下方两个老头飙戏，下一刻就没有任何征兆地果断出手了—— 无声无息间，只见笼罩了整座大厦的黄光像是化作了某种有形之物，雪花般纷纷落下，第一时间便融入到接触到的物质之中，让整片天地刹那间为之一清。 而此时处在大厦内的怪谈协会成员还以为是两名分会长大显神威，谈笑间便将凶级鬼怪的手段瓦解，不由得都大声欢呼起来。 不过没有人注意到的是，看到这一幕无论是沈万山还是魏东都无法再保持平静，而是本能地召唤出了融于体内的驱魔物品，竭尽全力护住了周身！ “有一句话叫作雪崩前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如果你们能活下来的话应该会印象深刻。” 笑了笑，面对大厦内伴随着欢呼而出现的各种发泄式怒吼和嘲讽，陈禹表现得极为云淡风轻，只是状似随意地打了一个响指便没有了动作…… 下一秒—— 轰隆隆！！！ 震天的巨响像是来自远古凶兽的咆哮，突然从地底深处响起！ 大厦内部的人群尚未反应过来便瞬间感觉浑身一轻，不受控制地向下方跌落而去！ “啊啊啊……！” 一连串恐惧的尖叫还没来得及传出，就淹没在轰然倒塌的大厦中…… 此时此刻，以原来的寰宇贸易大厦为中心，周围数百米范围内的地面尽皆向下方塌陷而去，隐约间显现出一个巨大无比的天坑！ 因为地陷而扬起的尘土更是高高升起，像是一朵硕大的蘑菇云在天地间缓慢扩散开来…… “两个老头倒是有点手段，不过这种力量波动感觉和鬼怪很相似啊……” 陈禹的目光像是穿透了层层厚重的尘埃，看到了身边环绕吟唱声的魏东和展开了一种奇特领域的沈万山。 这两人如果按照怪谈协会的实力划分，最次也应该有凶级鬼怪的实力了？ 那种吟唱声看似没什么作用，但实际上当魏东将吟唱声传播开的那一刻，无论是他自身还是那些被埋入地底的协会会员，竟然都诡异地始终处于一种活着的状态，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至于展开了某种虚幻领域的沈万山，则是更加奇特，他虽然没办法像魏东那样赋予其他人不死性，但却能够将人拉入领域之中，暂时躲开处于掩埋状态的环境…… “如果没有下面这些累赘，就算自己的本体亲至，这两人联手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拿下。除非能够找到对方能力的漏洞，或者干脆凭借诡异的特殊性，硬生生消耗掉对方的储备力量，否则基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战胜他们。” “不过想来发动这样的能力也绝对不是没有代价的，否则早在一开始这两个老头就应该动手了。” 脑海中分析着两人能力的特点，陈禹感觉微微有些心惊。 如果真如他所想一般，下面这两个老头只是凶级的力量，那灾级甚至王级又该是如何强大？ 灾级其实还好，就算自己达不到这一级别的实力层次，仅仅凭借坟土和墓碑能力的诡异特性，也天然立于不败之地，只不过达不到那种破坏力罢了。 但如果是王级，陈禹觉得就破坏力而言，不依靠魂力的情况下，以他现在最多笼罩数公里范围的能力，绝对达不到传说中王级鬼怪动辄灭世的程度。 至于其他方面，因为陈禹了解到的信息太少，所以暂时还不具有可比性。 第76章 结束与后手 “暂时就到此为止……” 察觉到下面两个老头并不好对付，不想浪费魂力的陈禹摇摇头，心念一动便控制着分出的坟土化身随风而逝…… 此时，大厦倒塌后形成的天坑内，黄色的坟土正在肆虐，不断同化着所有接触到的物质。 因为沈万山和魏东两人的努力，很多协会成员都受到了保护。 但也有一些倒霉蛋被活埋憋死，或者因为某些原因被压在地下，困在某处角落里。 像是巧合又似乎是有人刻意为之，麻乐乐正是这些倒霉蛋中的一员。 她虽然没有被直接活埋，却也被困在了一处结构失稳的角落里。 而且由于所处位置在地底深处，导致一时半会没有任何人能够救援到这里，让她只能蜷缩着身体，躲在漆黑无光的环境中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绝望的情绪终于开始在麻乐乐心中蔓延。 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意识到这次自己恐怕凶多吉少了。 被困在这么深的地底，就算那些掌握驱魔物品的驱魔人，短时间内也根本不可能腾出手来救她。 而处在这种密闭的环境中，缺少氧气、饮水、食物，以她普通人的身份根本活不长久。 一想到这里，麻乐乐就感觉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了自己，让她甚至感觉有些无法呼吸。 而幻想着种种可怕事情的时候，她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身下的地面开始泛起了黄光—— “你这么可怜，我都有些不忍心动手了……” 叹息声在漆黑密闭的狭小环境中响起，麻乐乐先是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心中却忍不住狂喜。 无论是谁，只要是活人，对绝望的麻乐乐而言都是目前为止自己听到的最好消息。 所以，那怪异嘲弄的腔调，非但没有让麻乐乐恐惧，反而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整个人都激动得难以自抑。 “你，你还活着吗？太好了！我还以为所有人……” “你以为所有人都死了？”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一道阴冷的黄光缓缓亮起，照亮了这片被掩埋的走廊。 “虽然很遗憾，不过我认为现在真正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陈禹的身影自黄光中缓缓浮现而出，踱步朝着麻乐乐走来。 “怎么会是你？！！” 麻乐乐惊喜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为什么不能是我？” 陈禹耸耸肩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朝着麻乐乐所在的位置走来： “你要知道，本来我不打算这么早就开始行动的，不过你给了我一个不得不动手的理由。” “难道协会发生的事情……是你做的？” 声音中带上了些许颤抖的意味，麻乐乐像是终于明白了发生的一切，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可在这种狭小的环境中，还没等她走出两步便抵到了墙根，陈禹那道高大的身影也已经近在咫尺。 “是啊！如果不是你在档案上打上了警示的符号，我还真不能下定决心冒这个风险。” 陈禹注视着眼前绝望悔恨的女人，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放心，在彻底利用完你的价值之前，我怎么舍得杀掉你呢？” 伴随着最后一个“呢”字落下，陈禹的身影瞬间就如同散沙般在麻乐乐眼前崩散，让她一时间有些失神。 下一刻还没等她松口气，一道潜伏已久的陌生意识就猛地爆发，短短片刻功夫就占据了麻乐乐的脑海！ “成功了。协会果然没有发现我做的手脚。那些从一开始就被两个老头保护起来的研究员们，只要等到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也可以试着寄生了。” 感受着麻乐乐脑海中传过来的记忆，陈禹皱着眉头过了许久才终于将其消化完成。 虽然墓碑的寄生能力让他可以吸收宿主的记忆，但只要不是必须，他一般不会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陈禹毕竟不像纯粹的诡异一般只有本能，而是还有身为人的意识和想法，所以吸收其他人的记忆，或多或少都会对他自己的意识造成一定冲击。 也许未来随着实力和层次的提高这种情况会减弱甚至消失，但至少现在他还做不到。 摇摇头，身处沈万山领域中的陈禹本体收回念头，将注意力放在了对魏东和沈万山二人能力的解析上。 麻乐乐那边暂时不用操心了，他已经用截取的一个念头控制了对方的行动，只等她认的那个干爹过来找人，就可以找准机会一击致命。 考虑到麻乐乐干爹正是管理驱魔物品的负责人，或许连之前唱片事件的隐患都可以借麻乐乐之手解决了。 而且就算不能彻底消弭影响，一名高层的死亡想来也足够怪谈协会乱上一阵子。 …… 不提陈禹这边如何解析沈万山两人的能力，怪谈协会闹出的这番动静着实吸引了外界不少人的目光。 其中首当其冲就是人类政府的调查与问责。 数以百计的装甲车从军事基地开出，迅速封锁了各个通往协会大厦的路段。 天空中几架军方最新研制的的黑鹰直升机也得以摆脱在仓库吃灰的悲剧，畅快地在大厦塌陷区域来回穿梭，实时将现场录像传到后方指挥室。 在协会总部，虽然拥有官方背景，但怪谈协会的领袖还是免不了被政府领导狠狠批了一顿，不少和这次侵入分会事件有牵扯的协会高层也引咎辞职，换了一批新血上位。 而与此相反的，则是一些来自鬼怪们幸灾乐祸，不怀好意的窥伺。 不少隐藏在黑暗中的鬼怪们都蠢蠢欲动，想要借着这个怪谈协会被重创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从中分一杯羹。 更有一些实力恐怖的鬼怪想要借此试探协会的力量，暗中开始布局一些针对协会的阴谋诡计。 当然，这些暂时都和已经洗白的陈禹没有关系了。 无论是鬼怪还是协会占据上风，对他的影响都不大。毕竟他可是一早就两头下注，哪怕协会真的就此破灭，大不了他转身加入鬼怪就是了。 本质上，他作为诡异可是和鬼怪们天生亲近。尽管在他眼中，拥有大量魂力和情绪的鬼怪其实是最好不过的补品。 第77章 隐藏的杀机 “……所以当时你一直在大厅喝咖啡，大厦倒塌后就跟着别人躲到了柜台下面是吗？” “是的，当时有很多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行，你可以走了，另外关于这次“黄光入侵”事件，不要向外界泄露消息。如果有媒体记者采访，只要按照我们给你的那份稿子回答就可以了。” “明白。” 陈禹站起身来，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对面两名协会总部派来的调查专员，神情自若地走出了审讯室。 “我觉得基本没问题，你觉得呢？” “我看也没什么。只不过总觉得有点巧合，黄光入侵协会之后，紧接着就是季聪遇刺身亡，这两件事如果说没有关系，我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但是也找不到更多证据了不是吗？唯二的两个当事人都死了，很难再从其他方面找到线索。” “所以也就只能这样了。” 胖子调查专员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对这起事件的调查进展很是头疼。 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黄光入侵”和“季聪遇刺”两件事有潜在关联，但却实在拿不出什么证据， 而根据调查，那个叫季聪的高层和刺杀他的女接待员麻乐乐，私下里一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按道理说麻乐乐完全没有理由去杀对方，但情况就是季聪前脚跑去她身边嘘寒问暖，后脚她就毫不留情地对季聪下手了，就算是仇杀也不至于到这么决绝的地步。 所以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透着一种诡异的感觉，胖子调查员两人也只能从麻乐乐生前有无异常表现开展调查，结果除了从侥幸留存的监控记录中，看到对方在接触了胡小明和刘源二人后突然离开岗位，就再没有了其他发现。 “要不上报总会，反正现在线索太少，我们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瘦削的中年调查员向还在沉思的胖子同事建议道。 “也只能这样了。” 叹了一口气，胖子调查员拿起手中一份从档案库打印下来的资料，面色阴晴不定。 …… 审讯室外面，怪谈分会临时据点的走廊上，陈禹遇见了胳膊打着绷带的刘源，看样子不像是路过，而是一早就在等着自己。 “小明，这件事和我们没关系，不要往心里去，要我说这其实也是好事……” 刘源环顾了一圈匆匆路过的协会人员，压低了声音凑近陈禹耳边—— “尚昊轩要见你，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八点半，米勒音乐餐厅。” 陈禹闻言不置可否。他虽然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开口拒绝，但刘源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喜色，他知道这事成了。 看来这次的黄光入侵事件倒还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刘源瞥了一眼周围多少都挂点彩的协会成员，心中暗道。 “你能不能帮我搞到，这两个总会调查专员的资料？” 沉默片刻，陈禹没有任何避讳，直接向还在偷乐的刘源询问。 “额……这，你要他们的资料干什么？” 刘源先是一惊，随后打量着陈禹的目光逐渐有些变味起来。 而陈禹面对刘源那带着浓浓探寻意味的视线，却是坦然相对。 “我总觉得这是个隐患，看能不能打点一下关系，多少求个心安。” “这样啊……”刘源沉吟着，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不过陈禹早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故意露出一抹苦笑：“不让你白忙活，事成之后刘哥咱们多走动走动。” “真的？”刘源有些狐疑的看过来，那天在研究部的事情他可是还历历在目。 “真的，我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骗你。” “那好！” 猛地一拍手，刘源装作付出了很大代价的样子，咬着牙一拍手：“既然你喊我一声刘哥，这事儿肯定帮你留意。” 点点头，陈禹脸上自然而然地挂上了亲热的笑容，只有再看向同样满脸高兴的刘源时，才会从眼底浮现出一抹杀机。 他从来不否认自己有很多破绽，但是破绽不就是用来弥补的么？ 傍晚，米勒音乐餐厅。 三天前的那场灾难，似乎对这里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依旧是灯火通明，言笑晏晏。 沈万山和魏东二人作为东道主，虽然经历了之前的“黄光入侵”事件，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陪同从总会远道而来的调查专员参加晚宴。 “沈会长，您也不用太过伤心了，这次代号“黄天”的鬼怪，总会已经认定为灾级低段，对分会的一应损失都会酌情进行补偿，只不过因为实验到了最关键的阶段，补偿份额可能会相对应少那么一些。” 看着沈万山二人强颜欢笑的样子，瘦削调查专员率先开口安慰了几句。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担心的是这个黄天来无影去无踪，这次毁了协会大厦和地下据点，下次不知道还会干点什么。” 沈万山长叹一口气，一边引导几人往餐厅包厢走，一边大吐苦水。 对于补偿什么的，他其实并不怎么在乎，怪谈协会作为一片区域内的保护神，金钱这方面从来不是考虑问题的出发点。 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和魏东老胳膊老腿根本经不起折腾，下次如果黄天再来闹上一场他们又该怎么对付？ 所以见两个总会调查员都没有开口接自己的话茬，沈万山终于忍不住道出了自己的诉求——“我想请二位跟总会那边说明一下情况，不求调来灾级驱魔人帮我们这两个老东西坐镇分会，起码得找几个帮手分担分担压力。” 顿了顿，似乎担心两人不够重视，沈万山赶紧给一旁沉默的魏东使了个眼色。 “咳咳！万山虽然话说得直接，不过确实有一定的道理。我现在也没有把握能在黄天手下全身而退，更别说保住分会这些种子了，真事不可为我想万山和我都只能辞了这个位子……” 魏东边走边解释着，看似在缓和气氛，实际上比沈万山更狠，直接把胖瘦调查员两人架到了火上烤。 “唉！沈会长和魏会长太看得起我们了，”胖子调查员苦笑着，刚想婉拒魏东两人，眼角余光却瞥到了刚刚走进餐厅的尚昊轩和刘源等人。 第78章 聚会 心念一动，胖子调查员本来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转了几转后又咽了回去。 “不过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眼角余光始终不离一群说说笑笑走进餐厅的年轻人，胖子话锋一转，似乎有了主意。 与此同时，刚刚走进餐厅的刘源和尚昊轩等人，一眼就看到了陪同总会调查专员的沈万山一众高层。 心中惊讶的同时，两人对模样颇有些滑稽的调查员不免重视了许多。 “两位会长大人，能在这里遇上你们真是我们这些人的运气。方便的话让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敬上一杯。” 刘源抢在尚昊轩前面开口，吸引了沈万山等人的注意。 “你们是……” “您瞧我这记性，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刘源，驱魔部黑铁会员。” 刘源满脸笑容，顺势介绍完自己，又退到尚昊轩身后略微欠身，向着看过来的一群协会大人物介绍道—— “尚昊轩，咱们怪谈协会适格性极高的天才，潜质足足达到了凶级高段。当然这也是多亏您老人家的福……” “凶级高段？” 魏东念叨了一句，本来听到怨级高段这几个字眼还有些高兴的他，一想到对方不过是刚刚测出潜质的新人，能不能真正达到这个层次还是两码事，顿时心中那种喜悦的心情就淡了下去。 倒是旁边的沈万山多少听自己手下提起过这个出身普通的天才，看向尚昊轩的目光少见地柔和了几分。 不过正如魏东那样，换做平时沈万山说不定还有提携后辈的心思，但这个时候却没了那个心情。只是看着尚昊轩那张年轻桀骜的笑脸，打起精神鼓励了几句后，便带着一群人径直转身离开。 无论是对他还是魏东而言，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能够应付黄天那个恐怖家伙的办法，而不是被这些琐屑小事缠身。 只不过，一心想要处理“正事”的沈万山和魏东二人并没有注意到，之前一直只是在微笑点头的尚昊轩，在两人走后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自从进入协会检测出凶级高段的天赋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所谓的前辈忽视。 协会里几乎每个人，连同那位看好他的协会高层在内，不都是一见到他便笑脸相待？ 现在两个实力也就是在凶级中段的老家伙竟然敢忽视自己，果然是一只脚踏入棺材的老不死…… 心中冷笑一声，尚昊轩表面上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往早就订好的房间而去。 只有黄均瑜平静地站在他身后，看出了他的想法却没有劝阻的意思。 外人都以为是他投靠了尚昊轩，只有他和那位“看好”对方的高层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一句话，叫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尚昊轩区区一个无根无萍的新人，拥有这么强大的天赋，不就是别人眼中的肥羊么？ 黄均瑜可是知道得很清楚，他那位发小，也就是协会某高层的儿子，因为天赋问题已经蹉跎很久了，想必这个时候已经快要等不及了，说不定这次的团体试炼任务…… 没有细想，黄均瑜很好地扮演了一个忠诚的跟班，跟着一群人往早已定好的包厢走去。 也就在这时，门外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餐厅门口，胡小明那道修长的身影从车内走了出来。 而离了大部队赶来等陈禹的刘源，正好叼着烟无聊地在门口徘徊，目光不经意间瞥到胡小明的身影，顿时大喜。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答应过你。” 胡小明，也就是陈禹露出了微笑，脚下不停，和迎上来的刘源一同向餐厅内走去。 “嘎吱——” 一路上随意地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片刻后两人就来到包厢门口推开了房门。 “讨厌啊，不要乱摸人家……” “甜心，你这么说我可就伤心了。” “轩哥，你看他，欺负你最乖的妹妹！” …… 包厢内，数名俊男美女搂抱一团，不堪入目。 而刚走进包厢的陈禹二人，看到的就是眼前混乱的一幕。 刘源有些尴尬，同时也有些不满。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跟这些人把情况说清楚了—— 晚上的聚会是为了拉拢一名协会天才。不说郑重以待，最起码也要尊重一下，但现在看这副混乱不堪的景象，显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心中一阵腻味，刘源索性开口也不再客气—— “你们在搞什么鬼？贵客来了不知道迎接一下？轩哥平时都是怎么管教你们的？嗯？！” “源哥你不要拿话压我，轩哥告诉我们只有一个朋友要来，可没说什么客人哦。既然是朋友那就是一家人不用拘束，小帅哥你说是？” 坐在尚昊轩大腿上的美艳女人眼波流转，直勾勾地盯着刚刚进门的陈禹，故意朝着他在的方向嘟了嘟嘴。 一般而言，在尚昊轩跟前她不会对第二个男人这么做。 但是对面那名身材修长的男人，气质实在是太撩她的小心肝了。 清冷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致命魅力，像是独自站在远离众生的高处，又像是无时不在挑动心中炽热的情绪…… 这种糅杂了多种矛盾感觉的气质，完全不是尚昊轩这种霸气总裁所能比的。 只是太可惜了…… 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女人感受着臀部那只逐渐用力的大手，还是媚笑着转过了脸。 “坐，不用管他们，玩得开心就行。” 尚昊轩歉意一笑，看上去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 而陈禹看到对方这副态度，怎么还会想不明白？ 不过是以为自己天赋足够镇压一切，就无视其他存在罢了。 一念及此，面对这种近似羞辱的待遇，陈禹只是笑了笑，和满脸不安的刘源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坐到了角落，慢悠悠地倒出一杯红酒。 对面，注意到这一幕的尚昊轩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同样是天才，他很了解这些天才的尿性，先杀一下威风将来用起来才能顺手。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这么快就认清了现实。 “倒是也没必要太过冷落了，传出去反而是我尚昊轩不懂得礼贤下士。” 微不可查地对着怀中娇媚的女人点点头，尚昊轩示意对方去陪陪独自待在角落的陈禹。 “？！！” 娇媚女人先是一惊，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对方不满意，不过打量片刻没有发现不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的是，普通人在已经以超凡者自居的尚昊轩眼中，不过是玩物罢了。能用一只玩物笼络另一名有天赋的超凡者，在他看来是一笔很划算的生意。 第79章 布局端倪 陈禹躲在角落，一个人独处也浑然不在意。 面对被尚昊轩派来的女人，他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开口，任凭女人使出万般手段只是自斟自酌不动声色。 这一幕看在暗中观察的尚昊轩眼中，皱了皱眉头便不再关注。只有被他推来的女人尴尬地站在陈禹身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过好在刘源这个向来会察言观色的中间人颇有唾面自干的勇气，先是替陈禹在脸色不太好看的尚昊轩那里赔了不是，然后又凑近陈禹耳边说了几句赔笑的话。 他这样做虽然没有让气氛缓和，倒也没有让情况继续再恶化下去。 而正当处理好双方关系的刘源刚松下一口气，包厢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别敲了！门没锁进来。” 刘源不耐烦地喊了两句，还没等他试图进一步缓和包厢内的气氛，房门便从外面被打开了。 而迎面走来的正是那对胖瘦调查员组合，以及两名作陪的协会高层。 “谁是刘源啊？” 钱桂虎懒洋洋地开口，视线不动声色地和望过来的黄均瑜交错而过，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显然黄均瑜之所以成为尚昊轩的跟班就是他的授意，或者更准确来说是一种合作关系。 “啊？我，我就是刘源……” 刘源先是一呆，随后有些紧张地开口，不知道这种层次的大人物带上两名调查员找他有什么事。 “不要紧张，”胖子调查员和煦的微笑着，抬手示意对方不要太过担心，“只是想起来一些事情，想要问问刘源阁下。” “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但凡能办到我肯定没有二话。” 听到不是要调查自己，刘源明显松了一口气，在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尚昊轩一眼后，他这才堆起了笑容，谄媚地朝着对面一群“大人物”低头哈腰起来。 而这一切看在陈禹眼中，却是让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些玩味。 此时胖子调查员环顾四周，从一张张年轻惶恐的脸蛋上扫过，在满足了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得意后，他这才深深地看了眼谄笑着颇有些滑稽的刘源—— “据我所知，叛徒麻乐乐在死前与你大吵过是么？” “是，是的，但是我已经在之前交代……” “对，我清楚。但是你知道她最后和你说了什么吗？” “什么？” 刘源有些茫然，似乎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只有陈禹，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生出些许笑意。 下一刻果不其然，胖子调查员终于开了口—— “虽然很不容易，但侥幸我们还是从残留的监控记录中看到了这个……” 一边说着，胖子调查员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打开一份视频文件播放起来。 刘源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望去，只见那有些模糊的视频中，自己正满脸怒容地和一名身着制服的女人在争执些什么。 视频到这里都没有什么不对，和他印象中大致没有什么区别，而直到短暂的视频结束时，才突然出现了堪称逆转的一幕—— 只见原本还满脸怒容的女子在自己训斥一句后，突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更加巧合的是，下一秒自己习惯性抬手挠头的时候，麻乐乐那个倒霉的女人面部竟然也紧跟着被一股诡异的黄光所覆盖，咋一看上去任谁都会觉得是自己对她动了手脚！ “这不可能！” 刘源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嗫喏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这时包厢内的众人也都反应了过来，悄无声息地开始远离刘源所在的位置。 甚至就连尚昊轩也不例外，作为被称为黄天的鬼怪破坏协会大厦全过程的见证者，他并不觉得在一位疑似黄天傀儡的家伙面前，暂时还只是普通人的自己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当然，我们现在也只是怀疑并不能证实什么，所以刘会员大可以放心跟我们走一趟，只要配合我们查明了真相，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 胖子调查员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递给身边的瘦子同事一个眼神，对方顿时会意。 “那么就由我带这位刘会员走一趟，诸位尽可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说罢，见其余人都没有什么反应，瘦子调查员自然而然地以为没人会反对，于是如临大敌般拿出了一把特质的禁魔手铐就要上来拷人。 刘源见状不免有些绝望，在他看来按照那视频中显示的“证据”，自己八成是没办法活着自证清白了，毕竟黄天的恐怖犹如巨石沉甸甸的压在协会每个人的心头，作为和对方有“牵扯”的嫌疑人，恐怕没有人乐意看到自己从调查员手下平安走出来。 想到这里，刘源努力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向着旁边始终无动于衷的尚昊轩看去。 然而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一向被所有人称赞讲义气的尚昊轩，这个时候却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站在离他老远的角落，面对投来的希冀目光更是没有任何反应。 至于其他人……对面的协会大人物想来本就是陪同调查员前来抓人的，而那群只不过是尚昊轩狐朋狗友的家伙就算有心也无力，更别说一个个惯会见风使舵了…… 眼神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刘源心如死灰，失魂落魄地主动伸出手，迎上了那双黝黑的禁魔手铐…… 而就在这时—— “慢着。” 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让瘦子调查员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整个包厢内听到声音的众人，目光也迅速集中在角落里的那一道身影上。 …… 陈禹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幽邃的双眸中蕴含着一股说不来的意味。 “证据是证据，但我并不相信刘源会做出这种事。” “哦？你说不相信就不相信？” 瘦子调查员本来以为对方还有什么惊世之语，没想到却是可笑的妇人之仁，气极反笑怒斥着。 “这世上你不相信的事情多着呢，难道就因为你不相信案子就不查了？那些死去的人就白死了？”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陈禹瞥了一眼感动到无以复加的刘源，再环顾四周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中，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一个在其他人看来纯粹是脑子傻掉了的要求—— “我愿意陪刘源一起参与调查，我想这个应该没问题。” “你要陪他一起接受调查？” 钱桂虎皱着眉头询问，之前听黄均瑜说起过这个天赋不错的年轻人，但起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到对方这种知恩图报的品性却又忍不住生出了爱才之心。 “你知不知道和他走在一起，很可能连你也陷进去？但现在只要你放弃这个决定，我钱桂虎的大门保证为你敞开。” 第80章 表演 “不必了。既然作出了这个决定，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陈禹摇了摇头，看向对面冷笑着的瘦子调查员。 “你以为你想陪他就陪他？我可以明白告诉你这不可能……” “答应他。” 瘦子调查员满含讽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一直沉思的胖子调查员突然打断。 “答应他，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 略带深意地看了陈禹一眼，胖子调查员只是挥了挥手，便让一旁的瘦子调查员乖乖听命行事，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显露无疑。 片刻后，等到瘦子调查员将失魂落魄的刘源拷上手铐，陈禹也面色平静地站到了对方身边。 “既然你选择跟他一起接受调查，为了防止意外也需要戴上手铐，这点你应该没有问题？” 心中的憋屈无处发泄，瘦子调查员只好在这些细节上找回场子。 “请便。”没有和对方掰扯的打算，陈禹无所谓地伸出两只手，示意对方给自己拷上。 “很好！现在我倒是相信你是无辜的了。” 瘦子调查员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配合，之前准备好的说辞都没有派上用场，只好狠狠地瞪了陈禹一眼便阴沉着脸推着刘源往外走。 陈禹见状，在包厢内的众人脸上扫视一圈后，这才带着些许惋惜的意味跟上了刘源二人的脚步。 “这小子有点个性，如果真是无辜的倒也不妨把他捞出来。” 摩挲着下巴，钱桂虎暗中沉思，总觉得像陈禹这样的人才就这样被调查员带去总部监狱实在是可惜。 而一旁的尚昊轩却没有钱桂虎这么淡定了。 虽然知道刘源的情况特殊，但就这样平白少了一个得力的手下还是有些郁闷，加上此时包厢内气氛也很是诡异，感觉无趣的尚昊轩索性跟说着客套话的三位协会高层打了个招呼，便径直朝着门外离开。 与此同时，餐厅外，一辆早就安排好的押送车缓缓驶来，迅速将包括陈禹在内的三人带上，紧接着便朝着黑暗中驶去。 “你没有必要陪我来的，这样做只会害了你自己……” 刘源被禁魔手铐拷着，痛苦地将脑袋埋入双腿间，像是一只等待死亡的鸵鸟，沉闷地开口对身边的陈禹说道。 “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已，你不用想太多。” 眼底亮起一丝诡异的黄光，陈禹瞥了一眼已经绝望到彻底自暴自弃的刘源缓缓开口道。 他确实没有说谎，刘源不过是用来洗刷自己嫌疑的工具，甚至就连被调查员借机抓走也是在他的安排之中，根本不是对方一厢情愿以为的义气之举。 之所以会这么想，还是因为这个看似成熟的年轻人太嫩了些，完全不懂这个社会的险恶。 摇摇头，不再关注失去利用价值的刘源，陈禹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对外界环境的感知上。 尽管这辆有着削弱感知能力的押送车是特制的，但对于他这个外来者却并没有太大用处，借助坟土和墓碑的感应力，他可以将周围数公里内的风吹草动尽收眼底。 至于手上这副被调查员寄予厚望的手铐，更是对他没有任何用处。 之所以现在还呆在这辆车上，也只是为了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演一出好戏罢了。 ……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响起，餐厅内的酒桌上，胖子调查员和沈万山等人推杯换盏，看似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实际上心中一直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只不过任凭他绞尽脑汁都难以理出头绪，只能强颜欢笑应付对面两个有求于自己的分会长。 而另一边，载着刘源等人的押送车迅速向市郊方向开去。 一路上周边行人和居民越来越少，直到在驶过一段类似城乡结合部的地段后，笨重的押送车终于来到了一段荒无人烟的公路上。 然而直到这个时候，除了陈禹以外，押送车中连同驾驶员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车辆逐渐开始变得颠簸起来。 车轮下，仿佛经过漫长岁月侵蚀形成的黄土，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从押送车行驶过的路面向远处蔓延而去。 而在押送车上方，被城市灯火染红的夜空，也逐渐泛起了橘黄色的“晚霞”。 如果是之前亲眼见证了“黄天”入侵总部的尚昊轩等人在此，一定不难发现周遭发生的诡异变化，和那天发生在协会大厦的一幕是如此相似…… 不过很可惜，无论是心中不断抱怨同事的瘦子调查员，还是专心开车的押送车司机，都没有特地去留意外界的情况，更不用说骤然遭遇惊变，已然心如死灰的刘源了。 而此时的陈禹在把发生在身边的一切都看清楚后，排除了某些不可控的因素，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犹豫，放开了对坟土的限制。 下一刻—— 轰——！ 一只完全由黄土凝聚而成，高达数十米的巨手猛地从地面探出，直冲云霄！ 下一秒伴随着巨手探出，整片区域内的地面都剧烈摇晃起来，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 此时驾驶着押送车的司机，一时间心神被这震撼人心的一幕所摄，竟然忘记了操控被地震震到偏离道路方向的车子，导致连车带人一头扎进了路边的树林中—— 嘭！！ 押送车一头撞在了粗壮的树干上，倒霉的驾驶员被紧急弹出的安全气囊直接撞到昏迷，而副驾驶的瘦子调查员一时不察，额头瞬间被破碎的挡风玻璃划伤，猩红的血液从头部涌出，将把原本就有些丑陋的脸庞染红一片，显得格外狰狞。 车厢内，因为被捆缚在座位上，刘源倒是伤得不重，只是被这突如其来发生的变化震得有些懵，大脑一片空白。 而见到这一幕的陈禹不由得长叹一声，有些埋怨对方实在不争气，还要让他再帮上一把。 心念一动，陈禹看着对面浑身酸痛，开始呻吟起来的刘源，趁着车内处在清醒状态的两人暂时没有什么行动的时候，迅速控制着由坟土凝聚出来的巨手，裹挟着狂风向押送车所在的方向抓来！ 下一秒—— “嘎吱嘎吱……” 土黄色巨手如同探囊取物般将押送车捏在手中，只是稍稍用力便将车身上生出的诡异纹路捏爆，并且缓缓将其举了起来…… 之前是因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没有行动的瘦子调查员，在看到这一幕后终于彻底目瞪口呆，浑身都忍不住地疯狂颤抖。 面对这种超出想象的恐怖力量，以他区区鬼级高段的实力，根本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也就在这时，当瘦子调查员祈祷自己能够死里逃生，刘源试图挣脱束缚，陈禹冷眼旁观的时候，一道熟悉的低沉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 “刘源，这次的任务完成得不错。” “是时候轮到我救你离开了。” 第81章 真·上架感言 如题，这么快就要上架了。 可能很多书友觉得字数这么少就要上架了，但实际上是编辑安排的。 主要看我太咸鱼了，大概也许。 然后今晚调整状态，就不更了。 明天中午十二点上架，开始爆更。 上本书是从晚上开始爆更，码了五章。 这本书从下午开始爆更，更多少不好说，一万字应该不成问题。 其次就是希望大家捧一下场，其他也没什么期望了，只能说支持正版，特别是刚上架这阵。 最后，祝大家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就这些。 第82章 封王进行时1 “什么？！” 瘦子调查员猛地转过脸，透过那扇小小的玻璃窗向车厢内看去，心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然后下一刻，不等他细想下去，就听到车厢内响起了胡小明那痛苦的声音—— “刘源，你怎么能……没想到这都是你做的。” “我……” 刘源吓得目瞪口呆，嘴唇疯狂哆嗦着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这接连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实在让他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中。 谁能想象到，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莫名其妙成了“黄天”的帮凶？ 更重要的是，恐怕他现在无论说什么这些人都不会相信自己了…… “别再犹豫了，顺从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做出真正正确的选择。” 没有留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黄天”低沉的声音响起，押送车在那只土黄色巨手中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似乎下一刻就要抵不住压力而被捏爆。 在这种环境下，刘源大脑一片胡乱，耳边只剩下了自己粗重的呼吸。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但问题是现在他有选择吗？ “刘源……” “胡小明”怨恨的眼神望过来，让刘源心中忍不住突然生出了一股怒火—— “是！我有错，但这一切都是你们逼的！” 刘源喃喃自语着，在“胡小明”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突然面露狰狞，疯狂地朝着外界大喊：“伟大的黄天之主啊，我是您卑微的仆人，谨在此为您献上全部的忠诚和信仰！” 瞬间，在刘源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时间仿佛陷入了静止，流动的空气也凝固起来。 下一刻—— “很好。” 略带笑意的回应响起，不等车内众人反应过来，巨手就突然不断拔高，从数十米的高度猛然冲上数百米的云霄，将这辆渺小的押送车高高举起！ “那么，就用这些人的生命，作为我对你的奖赏。” 重重叠叠的声音响起，刘元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瞬间失去了意识。 而陈禹和瘦子调查员等人所在的押送车，这个时候却是被恐怖的力量席卷掷出，原地猛地发出一道音爆声后，紧跟着便向远处某个方向急速砸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经过了精心安排，虽然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但押送车侥幸残留的些许力量还是顽强地保护着车内众人，而不是像“黄天”所说得那样全部死亡。 至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禹的坟土分身这个时候终于浮现在了巨手掌心，身边则是悬浮着昏迷的刘源。 二者在空中悬浮了一阵，确保被惊动的各方势力注意到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身消失在半空。只留下那只高达数百米的参天巨手，如同一件伟大的雕塑作品，无声地矗立在天地间。 …… 画面转到音乐餐厅，沈万山等人正推杯换盏间，一道有些刺耳的轰鸣突然由远及近地传递到耳边，让沈万山和魏东二人不由得同时面色一变。 片刻后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餐桌边的身影便瞬间消失，与此同时诡异的吟唱声和虚幻的领域第一时间环绕在了众人身边。 下一秒—— 轰！！ 一辆被黄光裹挟的押送车以一种让人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砸破了天花板，如同一颗陨石狠狠砸入了餐厅中！ 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像是咆哮的巨兽，裹挟着无尽的尘土向着四周扩散开，无论是桌椅板凳还是玻璃门窗，全部震碎分裂砸向四面八方…… 不过好在或许是携带的动能并不算很大，陨石般的押送车，除了在餐厅内砸出一个十米左右的坑洞，掀飞了无数桌椅板凳后，便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至于一开始便被反应迅速的沈万山两人保护起来的众人，除了被弥漫的灰尘遮蔽了视线，便没有什么其他大的伤害了。 “老魏，你怎么看……” 沈万山和魏东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种熟悉的霸道行径，几乎和那天突然出现破坏了大厦的黄光如出一辙。 “先看看情况，如果真是那个家伙，估计真的要总部那边派来援手了。” 摇了摇头，魏东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判断，反而是谨慎地缓缓走到那被砸出的大坑前，向下望去。 与此同时，虚幻领域中，被无数翻滚的梦境雾气所包裹，刚刚回过神来的胖子调查员却不由得心头一紧，他上一刻才吩咐同事带走那个叫刘源的嫌疑人，下一刻就受到了袭击，除非有人暗中作梗否则就真的是…… 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胖子调查员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在沈万山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依仗虚幻的梦境领域保护，走到魏东身边与对方并肩而立，看向下面尘土弥漫的“陨石坑”。 片刻后，随着耳边的尖叫和惊呼逐渐减少，坑底的景象也初步显露出来。 而看到这一幕的胖子调查员不由得瞳孔一缩，因为下面砸出大坑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之前亲自送走的押送车！ 换句话说，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不安感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自己小看了那个叫刘源的家伙！ 一念及此，胖子调查员只觉得身后那些惊魂未定的协会成员们，望来的视线也变得有些幸灾乐祸起来，让他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一言不发地跳下坑洞，试图寻找线索。 “别……” 魏东还没来得及阻止胖子调查员这种冒失的举动，对方就已经跳了下去，见状为了防止对方出现意外，他也只好捏着鼻子跟着下去查探情况。 而此时的押送车内，陈禹察觉到了外界两人的行动，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再然后就如同前面那两名“生死不知”的家伙一样，闭上了眼睛。 “啪嗒！” 把已经摇摇欲坠的车门扯开，胖子调查员面色严肃，注意到车身上的防护纹路已经失效后，他已经对车内人的死活不抱希望了。 然而真当他扯开车门，看到了昏迷的司机和同事后，又忍不住生出一股惊喜。 他所选择的驱魔物品，是以鉴定各种事物存在状态而着称的鉴魔镜，能够真实地记录下他看到的人或物。 这一点不仅在平常查案探案的时候有很大作用，而且在这种确定同伴生死的时候也同样有奇效。 就像现在，虽然没有接触过两人，但他一眼便能发现二者只是昏迷了过去，但命却是保住了。“这一次我发誓！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心中暗暗发誓，情绪激动的胖子调查员赶忙回头，朝外界被沈万山虚幻领域包裹的众人大声求救。 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正当他在忙着救援同事的时候，魏东却已经悄无声息得来到车厢中，扶起了同样陷入“昏迷”的陈禹…… “情况调查得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能百分百确定，黄天的实力绝对达到了灾级。” “那也就是说，族群中除了十二灾王外，又多了一位王级的存在？”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现在资源短缺，殿下确定要把黄天引入……” “你不懂啊，鬼手。” “今时不同往日，怪谈协会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怪谈协会了……” 某处大厦天台，一名浑身白衣，额生竖瞳的俊美幼童站在护栏边缘，眺望着远处那只仿佛要只手擎天的黄土巨手，喃喃自语着。 而在他身后，浑身被黑色雾气缭绕的独臂黑衣人单膝跪地，听到这番话后，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画面转到另一边，一家位置隐蔽，环境幽美的私人医院内，私人病房中。 陈禹躺在窗明几净的病房内，缓慢地将一瓣橘子送入嘴中。 对面电视墙上，投影仪还在循环播放着押送车被清理保护的视频，然而他的注意力却早已不在这里了。 前两天再一次人前显圣的行为，不仅彻底洗白了“胡小明”的身份嫌疑，更是让他另一个“黄天”的身份彻底在鬼怪之中站稳了脚跟……不！或许不能叫站稳脚跟，而是彻底成了站在鬼怪一族顶层的大人物！ 之前他是觉得，既然划分出灾级和王级，那就说明这个层次的存在必然是存在过的。但自从前两天被一名自称鬼手的家伙拦下后，他才知道是自己高估了这个世界的能级。 就像他猜测的那样，灾级和王级确实都存在过。 不同的是，灾级直到如今在鬼怪一族中仍然有着足足十二位的存在，然而王级虽然也曾出现过，但也仅仅是出现在文字记录之中，没有任何其他留存下来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层次的存在在历史文献记载中的真实性。 换句话说，只要陈禹不同时惹上其他十二位灾级鬼怪存在，在这个世界他的实力单对单绝对是天花板级的存在，而不是像他显露出来的那一部分，仅仅只有着灾级门槛的实力。 “不过暂时也的确没有必要招惹其他鬼怪，毕竟领头的那位还答应要把包括传说度转化技术在内的高端资料交给自己一份……” 心中默默思索着下一步的动作，短时间内陈禹并没有立刻开展后续计划的打算。 除了鬼怪那边，怪谈协会这里已经彻底对胡小明这个身份放下了戒心，而且由于之前展示出来的天赋，以及重情重义的品格，那位钱姓高层甚至已经向上面提交了申请，很可能不久后自己就要作为交流会员，送到协会总部进行更进一步的栽培。 眼看一切都在按照理想中的情况进行发展，陈禹自然没有杀鸡取卵的打算，如果只是粗暴地对其余鬼怪进行吞噬，短时间内他确实能够收获不少魂力，但无论是鬼怪还是怪谈协会都不会干看着自己作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举动而毫无作为。 毕竟能够吞噬其他鬼怪的自己，绝对是破坏这个世界体系根基的存在，肯定不会被既得利益者接受。 而且这样做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最后迫不得已的选择。不仅魂力收益无法最大化不说，就连这个世界最珍贵的技术和知识恐怕也与他无缘了。 更别说陈禹虽然表面上对获得能力拼图不抱希望，但有可能的话他当然愿意再进一步。 摇摇头，没有再思考下去，陈禹转而把注意力放到了分身那边。 “魂力已经不多了。” 此时数千米的地下，坟土所形成的特殊空间内，陈禹感受着分身体内所剩无几的魂力，在收到本体传递过来的念头后终于不再犹豫，带着尚处于浑浑噩噩状态下的刘源，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本来，在被鬼手告知对方侍奉的主上，也就是十二灾王之一的“三目童子”，即将为自己召开封王庆典的时候，他就有计划避一避风头，理一下后面的思路。 但现在魂力的存量已经到了警戒线，加上庆典上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他必须攒够充足的魂力应对后面可能的突发情况，所以也就不能继续苟下去了。 只不过对他而言，鬼怪好找，但是一个名正言顺地干掉其他鬼怪的理由却不好找，特别是现在各方势力的目光都汇聚在这道坟土分身上的时候，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解读，继而引起一系列反应。 …… “呜呜呜——！” 上千米的高空中，一道诡异的黄光裹挟着已经陷入麻木状态的刘源，以超高速向着某一处方向急驶而去，似乎对许多窥伺而来的隐秘视线浑然不知。 此时，黄光始终保持着稳定，任凭高空狂风不断消磨着最外层的黄光却岿然不动。 然而实际上，黄光的主人，也就是陈禹的坟土化身却是念头急转，面对着各种肆无忌惮像是在挑战自己底线的关注，只能长叹一声悍然发动了袭击。 这实在怪不得他，魂力这么珍贵他根本不想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但是如果不给这些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对自己下面收割魂力的行动又实在不利，所以他看似可以不管不问但实质上却别无选择。 “这是你们逼我的啊……” 心念一动，远在私人医院中躺着的陈禹本体眼睛眨了眨，顺着冥冥之中的联系，将属于墓碑的能力传递了过去。 下一刻，吸取化身存储魂力的同时，墓碑通过坟土分身这个中转站迅速运转起防护能力，将一抹极其隐蔽的波动沿着各种因为窥伺分身而传递来的情绪蔓延而去，唤起了这些窥伺的家伙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 某荒山避难所改建的基地内，身穿特种作战服的强壮男子闷哼一声，胸中汹涌的怒火竟然化作了实质，将周身所有可燃物统统点燃，甚至就连对方的头发眉毛也跟着诡异的自燃起来，一时间狼狈不堪，无奈之下他只好强忍着浑身的灼烧感，将身前的仪器关闭；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另一边，怪谈协会总会深处，一名年轻靓丽的女子将身前繁多的驱魔物品统统揣入怀中，浑然不顾那些物品表面逐渐生出的诡异纹路…… 与此同时，大厦内，地下室，墓园中，下水道里……无数存在因为各种情绪波动造成的意外，迫不得已停止了窥伺，收敛了心中的各种心思。 第83章 封王进行时2 也就在这个时候，正朝着感应到的某个方向赶去的陈禹，直接将本体传递来的部分墓碑能力截留下来，坦然地融入了坟土化身之中。 这样一来，但凡有存在敢于暗中窥视，不用他动手墓碑就可以主动反击，挑起对方心中最深沉的情绪。 “别傻愣着。我救下你可不是因为什么任务，这一点你不会看不明白？” 被黄光裹挟着划过天边，如同一颗流星向着遥远的方向急速驶去，刘源骤然听到黄光中突然响起的神秘声音，吓得一激灵后终于反应过来。 “当然！被黄天殿下救下来是我的荣幸，无论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下来。” “你倒是看得明白。” 轻笑一声，陈禹注视着对方那谨小慎微的样子也收起了调侃的想法。 “你应该清楚无论是怪谈协会还是十二灾王，本质上都是这个世界循环体系的组成部分，以后为我做事你最好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另外，封王庆典之后，按照鬼手所说，一些只属于灾王级的技术都会对我开放，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将你转化成鬼怪。” 话音刚落，刘源听到陈禹轻描淡写就确定下来对自己的后续安排，不由得陷入了迷茫之中。 刚开始他选择跟“黄天”逃走是为了求生，并没有想太多。但现在这种情况却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选择沉默，把选择权交给了命运。 而此时没了那些暗中窥伺的视线，陈禹化身黄光，速度比之前又快了几分，连带着本来还正常的刘源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此时在他的视线中，黄光外的世界已经彻底变成了模糊不清的一团黄色，再也分不清任何事物。 同时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也越来越严重，甚至让他产生了想要呕吐的感觉。 不过好在这种超高速运动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黄光的速度就逐渐慢了下来。 这其实还是陈禹为了照顾刘源这个拖油瓶特意做出的改变，不然按照他的习惯免不了由极动到极静，来一个急刹。 那样一来，刘元会不会吐不好说，但巨大的惯性让其承受巨大的挤压力，导致被压成肉酱是肯定的了。 …… 黄光的速度逐渐越来越慢，刘源终于得以喘上一口气。而这时陈禹的声音也再次传来—— “我再最后问你一次，想好以后的打算了么？” “……”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刘源却突然沉默了，良久后才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周身笼罩的黄光。 “以前的刘源已经死了，现在的刘源只愿意追随黄天殿下。” “不错，有这种觉悟至少在我这能够活得很久。” 赞扬了对方一句，陈禹也没有太过在意。 左右也就是一个小角色，留在自己身边的目的一是为了防止给本体那边带去麻烦，二来则是多一个趁手的工具人。至于对方将来的命运，说实话陈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黄光的速度下降的厉害，刘源已经能听清耳边传来的风声，视线中也已经能够看到一座山的轮廓。 片刻后，黄光悬停在了半空中，被黄光包裹的刘源不由得向下望去，一看就看到了那座有些奇怪的白色山丘。 “很奇怪是吗？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海拔高度，这座山丘都不应该覆盖积雪……” 陈禹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刘源不由得一惊，只能喏喏称是。 “既然很奇怪，不妨去调查一二，我会一直看着你。” “啊？！！”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刚刚听清陈禹吩咐的刘源就从数千米的空中跌落下去。 这种难得的体验不是所有人都能经历的，刘源也不例外。 几乎在跌落的瞬间，本来已经麻木的刘源再一次感受到了魂飞魄散的滋味，整个人吓得面色苍白，被呼啸的狂风吹得眼歪鼻子斜却只能闭目等死。 不过恐惧归恐惧，刘源心中其实很清楚，既然陈禹交给了他任务就不可能故意将其摔死。 所以感受着凛冽的狂风以及失去重力的身体，刘源在刚开始本能地恐惧过后反而平静下来，体会到了一种美妙的感觉。 他总算知道那些极限运动爱好者为什么这么喜欢—— “嘭！！！” 一声巨响突然在树林中炸开，惊得许多飞鸟怪叫着扇动翅膀逃离。 喜欢作死…… 这是刘源意识弥留之际最后想到的一句话。 他高估了陈禹的节操，也低估了自己的身体的脆弱。 而此时远在高空的陈禹冷眼旁观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并没有想要下去救人的打算。 他在刘源身上留下的后手让对方不会因为从高空坠落就死掉，至于其他可能出现的问题反正将来都要转化成鬼怪，现在这具身体能凑合着用就可以了。 更何况，刘源经历的这一切也都在他的计划之中，算是试探的第一步。 …… 早晨，东方出现了第一缕曙光，麻生美代子背着足足有半人高的背篓推开柴门，最后望了一眼简陋木屋中沉睡的的两个孩子，露出了一抹甜美的微笑。 紧接着她不再犹豫，踩着那双不知穿了多少个秋冬的木屐向远处的雪山匆忙行去。 她必须赶在太阳爬上山顶之前，将雪女之泪采摘完毕，只有这样才能在雪女之泪全部融化前，赶到集市上进行售卖。 这是她赖以生存的工作，也是祖祖辈辈代代传承的宿命。 相传在古老的最初，雪女山还不叫雪女山，而是叫小林山，是一名传说中无恶不作的林中恶鬼生活的地方。 后来，传说中的十二灾王之一，雪之灾王来到这里定居，杀死了穷凶极恶的林中恶鬼，将小林山化作了白雪皑皑的雪女山，并且因为无意中破坏了环境，作为补偿给山民们留下了雪女之泪这种能够延年益寿的名贵药材，让山民们不至于失去生计。 而麻生美代子的祖先，正是这些山民中的一份子，后来更是成为了雪女殿下的庙祝，侍奉在雪女庙中。 至于为什么到了她这一代，只能沦为采药为生的贫苦山民，这就不是一言半语所能讲清的故事了。 反正对于麻生美代子而言，传说也好，事实也罢，只要能守着两个可爱的孩子生活，她就心满意足了，那些美妙的传说对她来说太过遥远，没有去追寻的价值。 就像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按照山民的传统，本来应该是待在家中为雪女殿下祈福，但麻生美代子却为了给两个孩子过一个完美的生日，选择在这一天出门采摘雪女之泪，好赚取一笔不菲的钱财来购买各种物资。 然而有些奇怪的是，刚刚走出生活的小村子不久，麻生美代子就注意到了雪女山和以往有了些许不同。 原来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洁白的雪女山天空，今天竟然诡异地罩上了一层黄光。 那黄光凝儿不散，如同湖泊般缓慢流动，远远看去像是某种巨兽的大嘴在试图吞噬神圣纯洁的雪女山。 见到这一幕的麻生美代子很是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惶恐起来。 不相信归不相信，但是话说回来，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不同寻常的诡异景象，都会觉得不安，更别说家中一直信奉雪女殿下的美代子了。 所以几乎没有多做思考，麻生美代子背着笨重的背篓就朝着现任的巫女安倍阴女家中跑去。 片刻后，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麻生美代子终于在一座神社鸟居前停下了脚步。 抬起头仰望着这座不知存在了多久的古老神社，麻生美代子本来慌乱的心也不由得平静下来，在休息片刻后坚定地迈出脚步朝里面走去。 穿过一道长长的石梯，出现在美代子眼前的是一座雅致清幽的柴门小院。 小院入口处的青石石碑上清晰地雕刻着雪女神社几个苍劲古朴的篆字。 不过这一切都和现在的美代子没有关系，对这里的环境她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是以没有多作逗留，迈过略微有些高的门槛，就径直朝着神社内部而去。 随后发生的一切都很顺利，她成功在神社供奉殿宇前见到了安倍阴女这位白发苍苍的巫女，并且将自己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这位受人尊敬的老妇人。 然而出乎美代子意料的是，这位向来以尊神敬道着称的巫女非但没有生气或者惶恐，反而平和地安慰了她几句，大概意思是让她回家安心祈祷，不要放在心上。 人微言轻，美代子只能稀里糊涂的出了神社。 只不过有意思的是，在她出来神社的时候，看到了同样神情慌张的山民向神社赶来，其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只不过大概是觉得事态紧急，对方和美代子点头打过招呼后便焦急地跨进了神社大门。 一路上越想越奇怪，美代子紧紧盯着远方山顶山空那边浩浩荡荡的“黄云”，隐约间一道顶天立地的巨大石碑突然跳入了她的视线中—— “啊啊啊……！”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了一下，美代子惨叫着倒在了地上，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陷入了痴傻的状态。 良久后，心脏的疼痛逐渐消失，美代子也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 她现在可以确定，那片浩荡的黄光绝对有着大问题！ 向来受人尊敬的巫女安倍阴女不知为何竟然隐瞒了真相！ 喘着粗气爬起来，美代子本想再回去神社当面质问巫女，但不知为何眼前却又浮现出了家中两个孩子可爱的睡脸。 “妈妈，我想要玩具！” “妈妈，我想要蛋糕……” 一声声充满期望的呼唤仿佛在耳边徘徊，成功让美代子刚刚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大郎，次郎，安心等着妈妈……” 美代子脸上惶恐的表情逐渐消失，抬头望了一眼逐渐扩散的晨光，终于调转了一个方向…… 而此时的神社中，巫女安倍阴女送走了一批又一批惶恐不安的山民，脸上挂着的恬淡笑容终于消失不见，转而发出了一声带着浓浓疲惫的叹息。 作为侍奉了雪女一生的巫女，安倍阴女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位雪女殿下的本质和目前糟糕的状态。 更清楚那浩荡的黄光所蕴含的恐怖和伟大…… 一个庞然大物的倒下必然伴随着另一个庞然大物的崛起。 雪女的重伤沉睡也必然会引起其他存在的觊觎和窥伺。 当然，这些东西离她所处的层次都太远了。 面对这种情况，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静静等待命运的到来而已。 至于那些无知的村民，告诉他们实情更是徒增烦恼和危险，根本影响不了那些伟大存在。 反倒不如难得糊涂…… 这么想着，巫女将那张断裂不久的神主牌放入檀木盒中，叹息着向神社后的枯井走去。 毕竟相处了一辈子，多少有点感情，再者她安倍家族也是有几分气节的。 “母亲……” 藏在枯藤树下的年轻人抱着怀中的婴儿，见到这一幕虽然理解老妇人的举动，但还是忍不住呼唤了一声。 然而很可惜，这殷切的呼唤只是让老妇人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瞬便不再有任何作用。 直到那身穿白色巫女服的佝偻背影走到枯井边才像是想到了什么，最后一次转过脸来，仰望着远处雪白的山峦怔怔出神，露出了那熟悉的恬淡微笑—— “次郎，你看那雪女山上是什么？” “山上?那不是……” 年轻人眼眶中忍不住溢出了泪水，看着那道佝偻身影却说不出话来。 “让我来告诉你！” 笑容逐渐消失，转变成严肃庄重的表情，安倍阴女凝视着黄光缓缓开口—— “那是冥界之光，也是天照之光……” “？！！” 年轻人闻言骇然，顾不得之前老母亲告诫自己不要仰望黄光的话语，再一次抬头看去，而这一看却让他终身难忘。 伴随着老妇人话音落下，本来只是缓慢蚕食雪女山白气氤氲天空的黄光，这一刻竟然光芒大作，彻底压住了整座雪女山…… 第84章 天照之光 美代子在积雪覆盖的崎岖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时不时要停下来擦一擦汗水。 不过为了能够采摘到品质更好的雪女之泪，这点小小的劳累对她而言就完全算不上什么了。 其实，早在之前被黄光刺痛心脏的时候，美代子就曾犹豫过要不要继续上山。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并不妨碍她能感觉到自己这次上山不会太顺利，而且巫女的反常行为也着实透着几分古怪。 “只不过，为了大郎和次郎，我这个母亲必须担起责任来啊……” 满是疲惫的脸上不自觉得露出一抹微笑，美代子抬起头向四周望了望，枯树恒生的小树林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鬼林，传说中雪女殿下杀死林中恶鬼的地方。 当然了，虽然来历比较吓人，但实际上却是唯一能够产出雪女之泪的奇迹之地。 放下后背的背篓，美代子戴上厚厚的棉手套，寻找了一处积雪比较厚的地方，开始小心翼翼地往下挖起来。 雪女之泪这种东西，喜欢在积雪覆盖的地方生长，往往被积雪掩盖在最深层，而且质脆易碎，只能使用双手一点一点地挖掘。 起初有很多外来者也听说过雪女之泪的珍贵，想要来山上挖掘，但可惜这些人根本没有足够的耐心，只想使用趁手的工具采摘，结果却只能收获破损的雪女之泪，价值几近于无。收益与付出不成正比，自然后面也就没人来了。 不过也多亏外来者们放弃了这条生财之路，不然哪里能轮得到美代子她们？ ……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美代子已经换了几个地方进行挖掘，却始终一无所获。 不过她也没有太过失望，如果这么轻易就能挖出，那雪女之泪这种东西也不会这么珍贵了。 振作起精神，美代子继续耐心地向积雪覆盖的地面挖去。 而这次或许是被她坚持不懈的精神所打动，在她捧出一把积雪后，下面那道白色如同蘑菇般的柔软物体就出现在了视线中。 “找到了！” 心中不由一喜，美代子赶紧将这朵珍贵的雪女之泪采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入背篓。 而正当她为自己采摘到一朵雪女之泪而喜悦时，一道微弱的呻吟却突然从不远处传来，让美代子不由得心中一惊。 “谁？！” 迅速从背篓里取出一把镰刀，美代子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而出乎意料的，那呻吟声断断续续地响起，却始终没有人回答她。 “呼！” 缓缓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美代子把镰刀举在胸前，一点一点警惕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动。 …… 刘源不知道该说自己是走运还是倒霉。 在被陈禹从高空扔下来后，他先是以为对方不会让自己真的摔到地上。 结果出乎意料地，他不仅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而且还是头先着地。 不出任何意外，当时他就失去了意识，对后面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了知觉。 摔在地上的那一刹那，刘源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但谁知道从数千米的高空坠落，他竟然仍然活了下来。毫无疑问，这肯定是那一位的安排了。 是以刘源也没有太过抱怨，而是用尽全力挣扎着想要从砸出的雪窝里爬出来，但遗憾的是，他虽然没有摔死躯体却被摔成了半身不遂的程度，哪怕他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却无法动弹分毫。 而就在刘源忍不住浑身刺骨的寒冷，发出痛苦呻吟的时候，终于有人来了。 “怎么会倒在这里……” 看着陷入积雪中不断挣扎的男人，美代子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这才放下镰刀，将对方吃力地拖了出来，紧接着又从背篓里取出一只盛满热水的水袋，给对方喂下了些许。 “醒醒，醒醒……” 拍了拍对方被冻得发红的脸庞，美代子看到男人终于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黄天殿下……” 鬼林地下三百多米的深处，陈禹的坟土化身立在这座足有数十米高的巨大洞窟中，负手望着对面那道被无数冰晶洞穿的黑色人影。 “林中之鬼么？” 心念一动，分身化作一摊黄土随风而逝，下一秒身影再次凝聚却已经出现在了黑色人影旁边。 “救，救我……” 似乎是察觉到了陈禹的到来，足足被封印了上千年的黑色剪影一阵剧烈扭曲，强烈的精神波动向着陈禹所处的位置传递而来。 可惜陈禹暂时并没有理会对方的想法，来这里也不过是检查一下对方的状态，确定不会对自己的计划造成影响就可以了。 至于放出对方或者干脆将对方吸收掉…… 两种选择都是完全得不偿失的行为。 首先放出对方，很有可能会对计划造成影响，除非有必要的理由，陈禹并不想给自己的计划增加变数。 其次将对方吸收掉，也根本不现实。一是林中恶鬼为了抵抗封印上千年的消磨，已经耗尽了魂力，接近崩溃的边缘。二是对方庞大的记忆是现在的陈禹没有办法消化的。风险和受益不成正比，强行吸收最有可能的下场便是被林中恶鬼“夺舍”。 而这座雪女山的主人，雪女就完全不一样了…… 摇了摇头，对眼前这倒霉的家伙没有了兴趣，陈禹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精神波动却再次传递了过来—— “你是为了雪女那家伙而来？放了我，我会把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诉你。” “无论是想要救她也好，杀她也罢，我都能帮你解决。” 话音刚落，没有辜负林中恶鬼的期望，陈禹的脚步果然顿住了。 “相信我，你绝对不愿承受欺骗我的后果。” 同样传递出一道不容置疑的精神波动，陈禹没有废话，脚下一股黄色光芒迅速朝着洞窟表面生出的无数冰晶蔓延而去。 “咔嚓咔嚓咔嚓……” 冰裂声像是燃放的鞭炮般不断响起，细碎的黄土取代了冰晶，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将整个洞窟的冰晶清理干净。 与此同时，林中恶鬼那道如同黑色剪影般的身体也终于恢复了行动—— “桀桀桀桀！本大爷终于出来了……” 数千年的苦苦挣扎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什么雪女，什么承诺全被林中恶鬼抛到了脑后，脱困的喜悦让他忍不住发出了艰涩难听的怪笑。 第85章 计划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陈禹幽幽的声音在林中恶鬼耳边响起，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放肆的大笑戛然而止。 在大致估量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态和对方的差距后，林中恶鬼还是放弃了动手的打算，暂时老实下来。 “咳咳，别着急别着急，我这就把雪女的事情告诉你……” 一边开口稳住陈禹，林中恶鬼一边眼神四处乱瞟寻找可能的逃生途径。 “雪女啊，其实就是传说中的雪女灾王，当年上来就霸占了本大爷的小林山，然后还禁止了山下村民的祭祀，这一点可是让本大爷不爽很久啊……” 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的血泪史，林中恶鬼似乎浑然不觉自己讲述的都是一些看似有用实则无用的废话，让陈禹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被那个该死的家伙封印在这个洞窟之中，第一年我就要快逼疯了，第二年倒是开始有点习惯，第三年……” “……” 陈禹已经无力吐槽，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在林中恶鬼既诧异又有些放松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呼！还好本大爷急中生智，骗了这个蠢货，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困到什么时候。” 林中恶鬼先是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后眼珠一转不等陈禹走出太远，便又不依不挠的厚着脸皮追了上去。 “兄弟，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想来也是咱们鬼怪一族的风流人物，不妨接济兄弟一二怎么样？放心，兄弟这还有很多关于雪女的事情，只要你想知道……” 陈禹停下脚步，心念一动，覆盖整座洞窟的坟土迅速开始涌动起来，彻底将洞窟原来的漏洞严丝合缝的补上。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封印解开了，但这并不代表我放过你了啊！” 在对方几步外站定，陈禹面无表情地地淡淡开口说道。 “啥？” 林中恶鬼感觉有些懵，一脸无辜加茫然的表情。 “兄弟你说什么，我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不开玩笑，兄弟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活得岁数大，知道的也多……” “活得岁数大，可惜都活到了狗身上。” 惋惜地看了对方最后一眼，不给林中恶鬼开口继续口胡的机会，陈禹一转身便径直消失在了洞窟中。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这事就是闹到三目殿下那里我也占理！” 被一个“后辈”指着鼻子骂自己活到了狗身上，林中恶鬼再厚的脸皮也忍不住有些羞恼。 看到陈禹骂完就走，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讹诈对方的机会，身上为数不多的“信仰之力”涌动起来，让他本就有些模糊的黑色身影变得更加模糊，转瞬间便化作一道黑色阴影向着洞窟外渗透而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就在黑色阴影接触到洞窟表面那层看似平平无奇的黄土后，竟然再也无法渗透分毫—— “怎么回事？！” 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隐隐不妙的感觉，林中恶鬼焦躁地加大了信仰之力的输出，黑色阴影中那道恶鬼的轮廓紧跟着也变得愈加模糊，却仍然无法突破那看似脆弱不堪的“黄土层”。 不会，不是我想的那样…… 有些些慌乱地安慰着自己，林中恶鬼仍旧不愿也不敢放弃，继续尝试渗透这越看越令鬼绝望的黄色土层，终于在长时间的努力无果后，林中恶鬼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艹艹芔！！！杀千刀的！放大爷我出去啊！啊啊呜呜呜……！！！” 杀猪般的惨叫在地下洞窟中产生阵阵回响，外界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此时陈禹已经出现在了雪女山山顶，融入到了那片浩荡的“黄云”中。 在感知到山下洞窟中林中恶鬼的惨叫后，他的内心却毫无波动。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鬼也不例外。 “躺了上千年的老古董，先活动活动手脚。” 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陈禹向洞窟中传递出一道意念后便收回注意力，将目光转移到远在怪谈协会的本体那里。 自从自己先后两次人前显圣后，无论是在鬼怪一族还是在怪谈协会，“黄天”成为灾级鬼怪已经是各方共识了。 只不过相比于鬼怪一族这边又是紧锣密鼓地安排封王庆典，又是把重伤沉睡的伪灾级鬼怪送给自己的诚意，怪谈协会那边的反应相比较就要平淡很多。 或许是忌惮日渐势大的鬼怪族群，又或许是暗地里有别的打算，怪谈协会那边非但没有继续调查报复先后两次挑衅他们的黄天，反而在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盖棺定论后，紧接着又撤销了对灾王“黄天”的调查，最后更是干脆派出了谈判团队，找到了掌握鬼怪一族话事权的三目，试图进行谈判息事宁人。 虽然这种双方妥协的事情在以往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像现在这样怪谈协会主动放弃报复选择谈判的一幕却几乎仅此一例。 而且根据鬼手那家伙传递给自己的最新消息，怪谈协会不知抽了什么风，甚至打算与鬼怪一族携手共办新人试炼任务，说是什么为了加强双边互信，减少不必要的矛盾冲突。 对陈禹而言，协会前面说的倒还有可能是真的，但后面什么加强互信，避免冲突就完全是屁话了，听听就好真信了那就是大傻子。 向来精明的灾王三目当然也不会相信，不过却也没有开口拒绝。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置身事外就真的能够置身事外的， 相反哪怕你什么都不做，最后还是会惹祸上身，陷入风暴漩涡之中。 所以与其被动防守，反而不如主动参与进去，哪怕吃些亏也能大致摸清对方的阴谋，不至于真的麻烦降临到头上才恍然醒悟。 灾王三目想得很好，而且多数灾王也表示同意与协会合作，但是在怎么合作上却起了分歧。 按照怪谈协会那边暗示的意思，是要这次新晋的灾王黄天或者老牌灾王虚伪假面，一个根基势力都相对较弱的灾王各派出一名怨级低段的手下，作为对协会新人的考验，加入这次的试炼任务。 第86章 发展 除了不能真的杀死这些新人，不能搞出太大破坏外，其他的几乎任由发挥。而且考核完成之后还会拿出两份经过协会提炼纯化后的魂珠作为报酬。 从表面上看，这次任务虽然有一定风险，但绝对算得上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那种经过提炼的高纯度魂珠，更是陈禹想要混入怪谈协会的目的之一。 但问题是怪谈协会会这么好心么？故意挑两个最弱的，至少表面上看是最弱的灾王作为任务的考验，又是抱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以在确定了不能让协会如愿得到两名弱势灾王的合作后，其他灾王都同时沉默了。 两份魂珠虽好，但还不能让他们太过重视，也不愿意因为两份魂珠就让手下冒着风险去赌一把。那样真没事还好，一旦发生了什么难免鬼心浮动，有失威望。 而在其余灾王级鬼怪不开口，陈禹和虚伪假面两个弱势灾王又公认不能参与后，作为被推到台前的鬼怪一族话事人，三目灾王哪怕本来心中已经有了别的计划，也不得不自己出手了。 而且鉴于怪谈协会可能存在的阴谋，为了找到诱饵引蛇出洞，三目又忍痛将晋升失败，长期处于沉睡状态的雪女灾王交给了陈禹，以此作为换取他作为诱饵出手的代价。 而这也就解释了陈禹为什么能准确找到雪女山，为什么明明林中恶鬼毫无用处，却又不惜耗费魂力将对方囚禁的原因。 怪谈协会或许真的对他感兴趣，但他何尝又不对怪谈协会感兴趣？ 更何况，本体也刚刚得知，这次的联合试炼任务他也要参与进去。有了本体的坐镇，除非对方拥有传说中真正的王级鬼怪的力量，否则根本没办法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充其量不过是在林中恶鬼身上做做文章，进而影响到作为化身存在的“黄天”，想要伤害到本体估计是天方夜谭了…… 想清楚了参与这次试炼任务的利与弊，陈禹不再犹豫，一缕魂力从指尖盘旋而出，融入了手中布满骷髅浮雕的圆光镜中。 “黄天殿下，关于那件事不知道您考虑……” 片刻后，融入魂力的怪异浮雕镜子上，光滑的镜面先是荡起一阵涟漪，然后下一刻便浮现出了鬼手那被黑气笼罩的身影。 “派出手下参加试炼任务我答应了，不过要保护你的话还要加码。” 目光依旧古井无波，陈禹看着对方那道黑气弥漫的身影缓缓开口：“三目是三目，你是你，想要我为参加试炼任务的你提供保护，需要你付出对等的代价。” “代价么，我明白了。” 鬼手仅剩的独臂抬了起来，一指点向镜面：“这里是一份将传说度转化为魂力的技术资料，转化率有七成半，比你封王后拿到的那种高一成左右，应该足够抵消这次的代价了。” “可以，你的事情我答应了。” 陈禹也是没想到对方能拿出这种好东西，有了这份资料，除了杀人吸取魂力外，他就有了第二种收割魂力的办法，而且相比较前一种虽然不能百分百转化，但胜在散播事迹的方式足够隐蔽。 “不过我还是有一个疑问，” 陈禹将那一份掺杂了转化技术资料的魂力从镜面收拢过来，却并不急着吸收，反而问了一个让他始终想不明白的问题。 “三目的话，想必比我更在乎你的安全，为什么不找他……” “因为相比较你，我也更在乎三目殿下的安全啊……” 目光幽幽地说出了自己无懈可击的理由，鬼手被笼罩在黑气中的面部看不清表情，似乎完全不在乎陈禹可能会因为自己直白的回答而恼羞成怒。 “可以理解。” 压住了内心想要吐槽的欲望，陈禹故作平静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鬼手那道逐渐弥漫起哲学气息的身影消失在镜面上。 看来这次的试炼任务他确实非去不可了，想知道怪谈协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不只是三目，还有他。 根据陈禹这些年来的经验，除非有什么能够左右大局的重要事情到了关键时刻，否则这些势力组织不可能在己方吃亏的情况下轻易妥协。 更别说还特意暗示邀请自己和另外一个叫虚伪假面的家伙过去，一看就没安好心。 当然了，话是这么说，陈禹却没什么担心的想法。 用一句前世的老话形容就是，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真惹恼了自己，掀桌子谁不会啊…… 怪谈协会分会，临时安置点。 陈禹左手戴着自己选取的制式驱魔物品封灵锁，站在集训队伍中看着上面的教官黄均瑜在侃侃而谈。 “你们现在只是刚刚拥有使用驱魔物品能力的新人，需要慢慢适应使用驱魔物品过程中对精神的冲击。” “下面我就讲讲如何掌握驱魔枪，封灵锁，探鬼镜的使用方法……” “教官，这些我早已经掌握了，能不能让我自己一个训练？” 季嘉冷艳的俏脸上面无表情，拿着探鬼镜的右手攥得紧紧的，汹涌的恨意在胸腔中熊熊燃烧，却始终保持着最后的冷静。 “按照协会的规定是不可以的……不过你嘛，倒也不是不行。” “谢谢教官。” 听到黄均瑜这么说，季嘉根本不给对方改口的机会，径直朝着训练场的角落走去，惹来一片各色目光注视。 “额……” 苦笑着摇了摇头，黄均瑜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对季嘉这种狂妄自大的行为显然不太认可。 不过不认可归不认可，不代表他不希望看到对方这种表现。相反季嘉如果能在试炼任务中死掉才更好，那样一来他和钱桂虎还少了一个后患。 最好不要太跳了啊，否则我也很难说服钱桂虎不对你做点什么…… 从一心想要向黄天复仇的少女身上收回视线，黄均瑜的目光转移到受训新人中的一道身影上，不由得柔和了许多。 胡小明，天赋性情都很不错的一个新人，钱桂虎和他都很看好，只要能顺利成长起来就是日后少壮派的中流砥柱…… 第87章 式神 雪女山下，小林村，雪女神社内。 自从安倍巫女投井自尽后，其独子安倍晴明带着孤女安倍神乐接管了这里，成为了新一代的神宫。 只不过让有些村民奇怪的是，神社内供奉的雪女神主牌竟然被撤了下来，让供奉台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安倍晴明神宫的解释是，神主牌腐朽不堪使用，为了防止在供奉期间受到破坏，所以才先行撤掉，等到新的神主牌制造完毕再奉在台前。 当然，这是对信奉雪女的村民的解释，至于撤掉神主牌的真正原因就只有安倍晴明自己知道了。 除非等到契机到来，否则他短时间内不打算将真相公之于众。 然而，让安倍晴明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契机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来得更早一些。 就在上一代巫女，也就是安倍晴明的母亲，安倍阴女的葬礼结束后不久，神社后院居所内的缟素都尚未撤掉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就出现在了正独自在槐树下饮茶的安倍晴明面前。 陈禹缓缓盘腿坐下，略感兴趣地打量对面带着些许惊讶，却丝毫没有惊慌的年轻人。 “你知道我会来？”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安倍晴明微微一笑，提起桌上的茶壶，为陈禹倒了一杯茶水。 “这是用雪女之泪融化后的纯水煎出来的，不知道您喝不喝得习惯？” “茶，先不急着喝。我来这里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了。” “你母亲帮了我一个大忙，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但是不得不说，我确实承这个情。” 陈禹动也不动桌上的茶水，只是凝神注视着对面带上了悲伤情绪的安倍晴明：“这个人情应该不是白送的，有什么要求你现在就可以说，我没有欠别人人情的习惯。”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您，”安倍晴明苦笑着：“我母亲最后用了言封，这种小把戏或许不入您的眼，但确实是我母亲当时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言封么……”陈禹点点头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对于这个鬼怪世界的力量根基，他现在也有了大致猜测。 所谓的信仰，传说度，言封只是称呼不同，本质上都是一种精神层面的资源再分配。 一个人，只要活着就会自然而然地逸散魂力和情绪，而这些魂力和情绪正常情况下都只能被白白浪费。 但在这个鬼怪世界，却因为特殊的世界规则被聚集起来，形成种种特殊的力量，无论是鬼怪们的诞生，还是怪谈协会那边的驱魔武器，虽然遮掩的神神秘秘，但在陈禹看来，无非也就是利用这种精神力量的一种途径。 所以明明对面的安倍晴明提到了所谓的言封，陈禹也并没有想要探究下去的意思。 他已经看完了之前鬼手送他的那份关于传说度转化魂力的资料，方法也已经全部掌握，其中就有对这种言封方法的介绍，只不过因为转化率太低，而且还需要和特殊存在建立联系，导致基本上被鬼怪们放弃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种方法就没有可取之处，只是相对而言弊大于利罢了。 一念及此，陈禹干脆直接开门见山，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关于那被困在雪女山地下的林中恶鬼，你了解多少？” “您，是说宿那鬼吗？” 安倍晴明略微挺直了身体，有些迟疑地问道。 “宿那鬼？如果你指的是被雪女封在山下地窟中的，那就没错。” 顿了顿，陈禹继续说道：“我留着他还有用，如果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控制住他，大可以告诉我。放心，不会白让你……” “您说的这是哪里话，能帮到您是鄙人的荣幸。” 安倍晴明面色诚恳，小心地将一本薄薄的牛皮册子放到桌上，“这是我们安倍家族培养式神的办法，希望能够帮到您。” “另外，雪女殿下的转世之身就在这个村子里，因为家族誓言恕我不能直接告诉您。” “哦？” 陈禹先是将牛皮册子拿到手中随意翻了翻，随后听到对方说出雪女的转世之身忍不住有些惊讶。 “你告诉我这么多，想来一定有什么要求。”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安倍晴明拍了一句马屁，随后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之前安倍家一直供奉的都是雪女殿下，但现在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殿下她已经……所以我希望您能接受安倍家族的供奉。” “供奉？难道不是式神么？” 陈禹玩味地端起桌上已经有些凉下来的茶水，抿了一口。 “不不不……，式神只不过是一些低劣的恶鬼，自然不能跟殿下您相提并论。” “说得倒是好听。” 笑了笑，陈禹显然对安倍晴明的说法不太感冒。 在他看来，式神与接受供奉的鬼怪，区别无非就是前者实力差，待遇也差，而后者则是因为实力强大，待遇相对也好上很多。 当然，这些陈禹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一个问题。 “接受供奉，你又能给我带来什么？” “通灵之女如何？” 犹豫片刻，安倍晴明突然扬起手，拍了两下—— “神乐，出来。” 哒，哒，哒…… 伴随着木屐踩踏地面的声音响起，陈禹视线中，一位约莫豆蔻年华的绝美少女，小心翼翼地抱着尚处在襁褓中的婴儿，从室内走了出来。 “她是……” 陈禹看着抱着婴儿走来的少女突然皱起了眉头，在对方身上他竟然感受到了熟悉的雪女气息。 “您注意到了？没错，她并不是真正的人类，而是拥有人类和鬼怪两种体质的异类。” 安倍晴明观察到陈禹的反应，立刻开口解释着：“其实神乐的诞生只是一场意外，是雪女殿下谋划重生的尝试。” “虽然最后失败了，但是神乐这孩子却实实在在地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而且拥有了正常人不具有的鬼怪特质。” “很有趣。” 陈禹听到安倍晴明这番话，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他已经能想象到怪谈协会发现这孩子后，会做出如何疯狂的举动了…… 第88章 方法与契约 陈禹的目光在安倍神乐或者应该叫雪女神乐的身上流转片刻，这才重新望向对面满含期待的安倍晴明。 “这份礼物倒是挺有意思，只不过还不够。” 先是肯定了神乐的特殊性，然而陈禹话锋一转却又淡然地摇了摇头：“神乐充其量可以说是借花献佛，毕竟她并不是属于安倍家族的东西，如果我想要的话完全可以自己去取，所以……”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我需要大量的魂力。” 敲了敲桌面，陈禹望向远处那座被黄云笼罩的雪女山：“这也是我来这里最初的目的，如果你能给我带来源源不断的魂力，那么接受你们的供奉又有什么不可？” “魂力么……” 安倍晴明低下头陷入了沉思，槐树小院一时间显得格外寂静。 陈禹见状也没有催促，只是一边喝着桌上的茶水，一边自顾自地关注着本体那边的进展。 对他而言，安倍晴明这边的事情只能说是锦上添花，完成怪谈协会那边的计划才是头等大事。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一直以来想要获得的都是协会和鬼怪们的庞大魂力。 “如果您需要的只是魂力的话，我确实有一个办法。” 安倍晴明将视线抬起，转而望向了身后有些手足无措的神乐。 “这孩子身份比较特殊，或许您可以利用神乐的特殊体质凝聚信仰，然后借助言封将魂力吸收到自己身上。” “但是这样一来，总要有一个人承受随信仰而来的驳杂情绪……” 像是在自言自语，安倍晴明一边分析着自己提出的方法可行性，一边在观察着陈禹的反应。 然而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听着自己的一通利弊分析，陈禹并没有作出任何评价，清秀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不过如果可以通过重伤的雪女殿下，将大量来自信徒的驳杂情绪以此作为中转站，或许就可以保证另外两人可以无副作用的吸纳魂力了。” 略微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沉吟片刻后安倍晴明终于说出了一个听上去有些大逆不道的计划。 这也是他对陈禹最后的交代，如果还不满意，那他确实再也拿不出什么能够打动对方的本钱了。 而此时的陈禹在听到对方的话后，心中却并没有什么大的起伏。 以他作为诡异的特殊本质，其实根本不要过滤那些情绪之力，反而这些情绪可以作为墓碑的薪柴，继续完善墓碑的能力，要知道现在的墓碑还只能控制三种情绪，想要真正演化到极致，最起码还需要另外四种情绪。 所以安倍晴明提出的这个方法，所谓的副作用对于陈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副作用，反倒让他生出了一些别的心思。 一直以来，陈禹都对吞噬鬼怪有着一定的忌惮，毕竟吞噬起来容易，但是鬼怪们动辄漫长时光的记忆却是很容易动摇他的人格意志。 但是现在听安倍晴明的意思，似乎他完全可以自己培养鬼怪，然后定期收割魂力？这倒是一条不错的思路，虽然见效慢，但是胜在稳妥，倒是可以尝试一番。 如此一来，自己先是从鬼怪一族获得了散播事迹，将传说度转化为魂力的技术，然后又从安倍这里得到了培养式神，定期收取魂力的方法，除了怪谈协会净化魂力的秘密，自己手里已经有了两种看上去完全可行的渠道，或许真的可以着手尝试一番了。 脑海中念头急转，陈禹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虽然没有达到我的满意，不过也算勉强可以了。” “真的？太好了，既然如此，殿下我们是不是可以签订一份契约？” 安倍晴明本来没有抱太大希望，但万万没想到最后峰回路转，竟然真的实现了自己和母亲的期望，忍不住大喜。 有了这位作为供奉对象，安倍家族就有了屹立不倒的底气，毕竟像灾王这种程度的鬼怪，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阴阳师家族就能拥有。 然而就在安倍晴明喜形于色，刚要从怀中早就备好的契约时，陈禹却冷不丁地开口了： “契约就不必了，如果你坚持要签下契约的话，很抱歉你母亲的人情只能等到以后再还，但是神乐我依然要带走。” “这，殿下恕我冒昧，如果没有安倍家族的支持，您在这里……” “呵呵呵呵……” 陈禹失笑地摇摇头，在安倍晴明和神乐有些惶恐的注视下站起身来。 下一刻，伴随着婴儿的啼哭，一抹黄光初始还是远在雪女山，然而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将整片神社笼罩—— “只要我想，就能让这片土地天翻地覆，所有敢于反抗的存在都将万劫不复。” “这样的我，你以为会受威胁么？” 注视着对面笑容不再，只能勉强跪伏在地上请求原谅的安倍晴明，陈禹突然感到一阵索然无味。 这场谈判从一开始或许就是一场笑话，双方实力地位本就不对等，与其说是谈判倒不如说是胜者对败者的索取，只是因为上一任巫女识趣，自己也承了一份情。 但现在安倍晴明得寸进尺，想要跟自己讲条件就纯粹是想多了。 “神乐我就带走了，但是作为补偿我可以接受你的供奉，至于契约……” “就算签了也对我没有约束力。” 陈禹挥了挥手，将还抱着婴儿的神乐招至身边，不顾安倍晴明的请求转身随着褪去的黄光彻底消失在了小院中。 只留下襁褓中的婴儿，如同一片落叶轻轻飘到了桌上。 有一句话陈禹没有骗安倍晴明，作为诡异他就算签了契约也不会生效。 之所以不签就是在明确告诉安倍晴明，包括其他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他从来不会因为所谓的人情就甘愿自降身份让出到手的利益，仅此而已。 至于安倍晴明会怎么想，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毕竟今天是雪女重伤沉睡，所以安倍家族可以无所顾忌地出卖对方的利益。 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无法顾及到这里，下场不见得就能够比雪女好到哪去。 第89章 王级潜质 数月后。 扶桑省，名为天照大御神的神只信仰，在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引导下，从一座小小的山脚小村流传开，逐渐侵占了扶桑本地神灵的生存空间。 雪女，惠比寿，青行灯等老牌鬼神，竟然一时缄默，让许多只能成为乡野淫祀的弱小鬼怪暗自揣测的同时，也只能坐山观望，不敢有任何异动。 部分鬼怪虽然也清楚一些内幕，但只知道身为伪灾王的雪女是因为晋升灾王失败，只能躲入山中沉睡，无暇顾及这种事情，至于那些怨级凶级鬼怪为什么也默认了这种不守规矩的行为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了，风平浪静只是暂时的，平静的水面下有的是暗流涌动。 就拿背地里试探安倍家族的黑手来说，这段时间就不知道伸过来了多少次。 但是无一例外，借助笼罩雪女山的浩荡黄云，几乎每一个敢于伸手的家伙都消融在了阴阳师晴明招来的黄光之中。 而一些站在扶桑鬼神体系顶层的家伙，更是早就注意到了那片遮天黄云，联想到中域即将封王的黄天灾王，几乎都默契地不再招惹是非，反而约束自家神社，收缩势力范围，为天照御神的信仰传播留足了发展空间。 然而他们并不清楚的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根本不会在乎蝼蚁的所思所想。 无论最后他们怎么做，最后的下场都将成为某诡异和野心阴阳师共同构建的全新鬼神体系的组成部分。 现在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只不过是因为获得“天照大神”尊号的某诡异，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已。 某中域都市，怪谈协会总会，大型基地内。 自从超级新人，被誉为协会有史以来最强天才的美少女神乐，被怪谈协会从茫茫人海中发掘后，便成为了整个协会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同样也是因为神乐的到来，很多自以为潜质不错的年轻人才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恐怖的王级潜质，哪怕是数遍整个怪谈协会的历史，也是独此一例，几乎可以称作不可复制的奇迹。 当然了，高得离谱的潜质也不可避免的引来了一些人的怀疑，但所有怀疑都在一系列苛刻到令人发指的检查过后彻底烟消云散。 自此，神乐也终于成为了协会的掌上明珠。不仅出入都有凶级驱魔人保护，各种保命物品更是多到需要用专人携带的地步。 甚至直到这里协会高层犹不满足，干脆在队长计划之外又成立了一个圣女计划，而唯一的参与者就是拥有恐怖潜质的神乐。 一系列的偏袒举措有人觉得理所当然，自然也有人很是看不惯。 看不惯的人觉得过去协会在对待潜质高低这件事上，不管如何表面上都还会维持公平。 但现在却抛弃了优良传统，集整个协会之力为一人服务，简直就是忘掉了协会刚成立那会儿为人族而战的初衷。 就算神乐的潜质再高，适当的倾斜资源可以，但做到现在这样就算是过了。 然而，在认为理所当然的那群人看来，所谓的公平就是一种迂腐，如果全力培养一个人就能让协会强大，那么又有何不可？ 要知道，一个人所消耗的资源无论如何都不会赶得上一群人消耗得多。 …… 就这样双方各执一词，在争吵很长时间后，两边都终于等到了一个反转的契机。 新人联合试炼任务，又被内部人员称为队长选拔计划，名义上是为协会培养人才，但实质上真正了解内幕的极少数高层却很清楚，这场试炼根本就是协会有史以来最疯狂也是最伟大的一次实验，一场以人身承纳鬼怪的惊天豪赌。 成了，猎魔人将不必依仗外物，也不必苦苦磨炼技艺，只要适格性够高，一步登天不再是幻想。 反之如果败了，不仅数代人的心血谋划为之一空，更是要直面震怒的鬼怪一族，搞不好便要元气大伤，甚至彻底覆灭。 所以在充分考虑风险和收益的基础上，协会高层才敲定了这次所谓的联合试炼任务。 神乐的到来，一方面被高层认为是协会发展越来越好的征兆，另一方面更是实实在在为这场实验的成功的增添了几分筹码。 毕竟适格性越高，能够承受鬼怪的可能性就越大不是么？ 而这，也是反对派突然默认协会倾斜资源培养神乐的原因。 只要实验成功，区区一点资源算不上什么。实验失败，再纠结这点资源也没什么意义。 就当是赌桌上额外添加的些许筹码…… 与此同时，另一边。 为期三个月的训练转眼即逝，怪谈协会分会，新的大厦驻地内，胡小明的生活已经被彻底被颠覆。 本来只是普普通通上班族的他，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被分会高层看重，炽手可热的驱魔人新星。 不过本来按照正常发展，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出现在总会那里了。 然而突如其来的联合试炼任务却打乱了他的节奏，让他不得不留在分会，准备参加那场据说要选拔出队长的试炼。 “小明，你不会怪我？” 黄均瑜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嘴角含笑的看向对面一身灰色制服的“胡小明”。 “黄教官说得哪里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您？” “胡小明”或者应该叫陈禹微笑着摇摇头。 “这次的试炼任务我也有所耳闻，知道是选拔队长的好机会，您和钱部长为了让我得到名额才留下我，我又怎么可能会想不明白？” “能想明白就最好，我们分会的名额其实也不算多，算上你在内，不过才四个。像已故前任部长赵凯的儿子赵宏就没能拿到这次的名额，所以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放心黄教官，我肯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陈禹郑重地点了点头，察觉到自己以式神之法控制的宿那鬼已经汇合了鬼手那家伙，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微笑。 “不过倒也不必太过着紧，”黄均瑜看着陈禹一脸郑重的样子，不由得话锋一转：“这次其实还是重在参与，据我所知，那个叫神乐的少女也要参加这次的试炼。” “神乐？” 陈禹念叨着这个从黄均瑜口中说出的名字，像是第一次听说，让好为人师的黄均瑜不由得开口解释—— “她是总部的天才，据说潜质达到了灾级高段。” 第90章 试炼开始 数天后。 遍布黑土的荒原上，数辆卡车在飞速行驶，陈禹穿着一身灰色制服闭目假寐，耳边传来了同行者们的窃窃私语。 “这次联合任务都知道情况了？据说是要选出队长。” “你的消息已经过时了，我得到的最新内幕，名额一共有七个。” “这么少？！” “你以为呢，这次的竞争比协会过去搞的其他选拔都要激烈……” “都不要抱怨了，神乐不占名额已经谢天谢地了。” 尚昊轩坐在陈禹不远处，听到车厢内众人的争吵不由得皱起眉头训斥着。 “什么？她不是内定……” 有人惊呼道。 “管好你的嘴。”尚昊轩瞥了眼那惊呼出声的男人：“内不内定都不是你可以置喙的。”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说了，尚昊轩说得对，我们只要尽力而为就行。” 一名身材痴肥的眼镜男笑着打着圆场。 他们这辆车上的人，基本都来自几个西部小分会。 人数不多，天赋也都是中等水平，根本不具备跟那些大城市的家伙竞争的实力。 参加这次选拔也只是为了努力表现，争取能够被总会高层看重，从而一飞冲天。 至于什么夺得队长名额，那就纯粹是痴心妄想了。 “小明，你这次来的话想投靠哪个高层？” 见众人都眼神闪烁沉默下去，痴肥眼镜男李光转而看向坐在角落里，一直沉默寡言的陈禹。 “我？” 陈禹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皮，有些疑惑地看向满脸笑容的胖子，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叫到了自己。 “对。大家来这里不都是希望能被总会的大人物看重嘛，难不成你还指望得到名额？” 李光有些揶揄地笑道，眼角余光却瞥向和陈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尚昊轩。 根据内部消息，这次的试炼任务很开放，不禁止参与者合作，坚持到最后的人就能拿到名额。 所以李光从一开始就有意的拉拢同行的新人，只不过其他人也不傻，对李光这种拉帮结派的做法都保持了一定的警惕。 以至于一顿忙活下来，除了和李光出身同一个分会的同伴，他也就拉到了三四个人，剩下的不是和同伴抱团就是像陈禹这样的独行侠。 在李光看来，自己虽然不求能够抢得名额，但最起码也要在这批同为西部分会出身的家伙里面拔得头筹，而强势的尚昊轩就是他最大的对手，所以他必须争取能够争取的每一份力量，像陈禹这样天赋不错老实本分的人就是最佳人选。 “怎么样？你想好投靠哪一份大人物了？李某不才，或许能帮你引荐一两位。” “不必了。” “我这个人太懒散，恐怕会辜负你的好意。” 摇摇头，陈禹没有在意李光脸上有些僵硬的笑容，继续闭目假寐。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可没工夫陪一群小虾米勾心斗角。 然而他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 赵秀一开始就想明白了，自己的天赋虽然也算不错，但绝对达不到脱颖而出的地步，这次的选拔拥有怨级潜质只是门槛，想要走入一些大人物的视线甚至夺得名额，不借助外人是不可能的。 为了能够借助这次机会一飞冲天，也为了能够振兴自从父亲去世后便一蹶不振的赵家，她必须付出代价。 一念及此，赵秀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对面尚昊轩炽热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颤。 虽然知道对方真正想要的是她母亲遗留的封灵锁，但这种毫不掩饰的迷恋，还是让她忍不住心中泛起了涟漪。 尚昊轩有天赋，自己有资源，或许……确实是天作之合。 然而想入非非的赵秀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满脸冰冷的季嘉收入眼帘。 “呵呵呵，还真是小浪蹄子，不过恐怕你的计划要落空了！” 心中冷笑着，季嘉沉吟片刻突然站起身来坐到了陈禹身边，让本来各自怀着心事的车内众人不由随着她的身影移动，让陈禹所处的位置成了焦点。 这臭女人…… 先是被陈禹拒绝了招揽，然后又看着季嘉故意坐到了对方身边，让向来以老好人着称的李光也不由得失去了笑容，暗骂一对狗男女。 不过很可惜，此时并没有人在意他心中的想法。 “这次的试炼，帮我夺得名额如何？哪怕最后不成，我也会把你介绍到负责总会库房管理的季部长那里。” 完全不理睬众人的视线，季嘉凑近了陈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听到耳边传来的询问，陈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向身边冷艳的女孩。 “我只不过是怨级中段潜质的新人，为什么你……” “因为我相信你，这群人里面只有你最特殊，我能感觉到。” 季嘉不着痕迹的露出一抹得意地笑容，她知道对方既然这么问这件事基本就成了。 算上眼前的男人，她已经用同样的方式得到了将近二十个试炼者的认同。 至于所谓的推荐……正好她亲叔叔那里还缺几十个跑腿送货的。 “如果你真能做到的话，倒不是不可以。” 陈禹想了想，把季嘉的提议与自己拿到队长名额进入总会的计划比较了一下，发现还是前者更隐蔽也更稳妥，不由得点了点头，暂时同意了和季嘉的合作。 反正就算失败了，他还有神乐这张王牌，不愁找不到机会进入总会。而且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次试炼任务背后的猫腻，与之相比，进不进协会又成了其次的了。 与此同时，旁边的季嘉看到陈禹点头同意了自己的计划，不由得心中一阵快意，怨恨的看向不远处和赵秀眉来眼去的尚昊轩。 刚开始她太糊涂了，竟然真信了是黄天杀了她父亲。后来仔细想想，能让麻乐乐那种碧池痛下杀手的，也就只有尚昊轩这种花言巧语的大种马了。 无论是从利益角度还是现实角度出发，只有尚昊轩才有这个动机。退一步来说，就算不是他干的，自己会放过这个死敌吗？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我会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长长呼出一口气，季嘉面色如常，在众人注视下优雅地离开了陈禹身边。 第91章 各有所求 等待总是漫长的。 随着卡车一路颠簸，车厢内的众人在经过刚开始的兴奋过后，也都失去了继续谈论的欲望，反而像陈禹一样闭着眼睛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假寐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卡车先后经过了几次哨卡，终于在一座漆黑的围墙前停了下来。 “都下车了，抓紧时间！” 外面传来司机的大喊，等待许久的尚昊轩等人不由得精神一振，赶忙从车内跳了出来。 首先映入眼帘地，就是一道高大的围墙。 从陈禹等人所处的位置，一直蔓延到天际线尽头。 墙身密布闪烁的诡异纹路，更是让人不由得遐想连篇，很显然他们这次的试炼地点不出所料就在围墙里面了。 “来来，都记号自己的编号。吕意舒176号，任猛57号……” 围墙边早就有一批身穿制服的男女在等待，在送走前一批的新人之后，立刻拍手将陈禹等人引导进入预定的通道。 而负责运送陈禹等人的司机，早就在车辆清空后就一溜烟地开车跑掉了，显然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待。 “有序进场！不要挤！” 此时围墙留出的宽敞通道内，数台扫描仪在对着准备进入的新人检查，旁边还有守卫在分发物资。 陈禹所在的西部分会，一路被引导着进入通道，根本没有时间私下沟通，只能被动地领过装满物资的背包，跟随着人流涌入了围墙内。 而后，经过了一段被灯光照亮如同白昼的隧道，略显昏暗的天空才终于出现在头顶。 也是直到这时，真正进入围墙内部，一头雾水的众人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视线中，赫然是一座巨大的城市废墟！ 无数残破的高楼大厦，或是颓塌或是默默伫立在黑色的大地上，给人一种跨越时空的岁月沧桑感。 陈禹混在人群中，眯着眼睛打量出现在视野中的景象，片刻后才在督察人员的催促下迈步进入。 “等会跟在我身边。” 季嘉故意放慢了脚步，在与自己选中的“合作者”擦肩而过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叮嘱一句。 而到了陈禹身边的时候，季嘉刚想开口提点，却突然看见对方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噤声倾听。 季嘉先是一愣，不太理解对方的意思，不过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听到了督察人员的交待： “你们这一批是中间批次，所以距离试炼真正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好好熟悉熟悉环境，最好能够找到充足的食物和饮水。” “以上是我的忠告，听不听随意。然后……你们已经可以行动了！” 话音刚落，一些早就了解这次试炼情况的新人，例如李光，尚昊轩等人，立刻带上自己拉拢的人手向着废墟中飞奔而去。 就像那督察人员说得那样，时间非常宝贵，他们要抓紧每一秒为即将开始的试炼积累优势。 “我只能帮到这里。” 刚刚大声交代注意事项的督察人员摇摇头，向身后微笑着听他讲话的同事走去。 “老詹，没想到你还是个念旧的人。” 耳边传来同事的调侃，詹景只能苦笑着点点头：“毕竟当年我也是西部分会出来的，能照顾还是照顾一下。” 这么说着，詹景装作不经意地观察了同事片刻，发现对方并没有重视这件事后，才偷偷松了一口气，那件事没有泄露就好…… 而与此同时，距离“废墟试炼点”不远处，怪谈协会布置好的会谈地点，忐忑不安的对接人员终于等到了他们的“客人”。 尽管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但在看到不在计划内的第三者后，掌管此次会谈的负责人还是忍不住面色大变。 “黄，黄……” 牙齿不断打颤，负责人磕磕巴巴就是说不出那个名字。 好在走在最前面的那道妖异身影带着笑意，帮他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黄天？这是你们对我的称呼对？” “那么黄天殿下，我们应该没有邀请您过来？” 随着已经惶恐到极点的负责人偷偷按下手中的警报按钮，原本平静的空气突然一阵扭曲，下一刻便从中走出了一名身穿黑色襦裙，拄着拐杖的老妇人。 “初次见面，老身楚人美，见过黄天殿下。” “楚人美？” 陈禹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这个熟悉的名字让他想起了某个童年阴影，也是这个诡异世界的最终boss。 剧情展开似乎不太一样啊…… 心中暗暗揣测着，但陈禹表面上还是保持了不动声色，微笑着将身后被黑气缠绕，看不清面目的独臂鬼手，以及抠着鼻孔，白发独角的宿那鬼介绍给了对方。 只不过可惜的是，如果陈禹没有跟后两者一同前来，说不定楚人美还会好好观察鬼手和宿那鬼片刻，但身为灾王的陈禹出现在面前，就让她不得不把全部精力放到对方身上了。 楚人美很清楚，眼前这俊美的妖异身影，就在前不久才刚刚摧毁了一座分会的驻地。 虽然人员伤亡不大，但作为鬼怪天生便是人类的死敌，更不要说灾王最弱的也有灾级高段的实力，不得不让她一个区区灾级低段的老家伙提高警惕。 “我来这里，没别的意思。” 陈禹依旧保持着微笑，对面前警惕万分的两人说道。 “鬼手和宿那鬼也算是我们鬼怪一族的人才，希望你们怪谈协会不要打着合作的幌子搞一些小动作就好。” 说完预先准备好的台词，陈禹目光在对面忍不住颤抖的负责人身上流转片刻，这才摇摇头，假意准备告辞离开。 “等等！” 如同预料般，楚人美果然开口阻止了陈禹的离去，“有件事还希望黄天殿下能够知道。” “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希望您也不要过分插手这次的试炼，否则这次的合作……” “会长！” 负责人本来因为看见陈禹准备离开才刚松的一口气，又因为楚人美的一番话提了起来。 他可是知道这些灾王级鬼怪，性情反复无常，万一认为楚会长是在挑衅…… 第92章 收获 “会长！” 负责人本来因为看见陈禹准备离开才刚放下的心，又因为楚人美的一番话提了起来。 他可是知道这些灾王级鬼怪，性情反复无常，万一认为楚会长是在挑衅…… “你是在警告我吗？” 陈禹顿住脚步，果然如同负责人预料那样被“激怒”，转身冷冷地问道。 然而楚人美依旧不卑不亢，面对陈禹的质问也只是冷静的解释—— “抱歉，可能我的语气让您误会了，但我们也只是希望这次合作能够顺利进行。” “呵呵，要合作的一开始就是你们……算了，无所谓。” 陈禹当然不会相信楚人美的说辞，但现在更让他感兴趣的是这楚人美的身份。 听刚才那负责人的称呼，对方应该就是总会的会长。 灾级低段的实力放在鬼怪中或许不算什么，但在目前几乎只能在凶级徘徊的人类中已经是破天荒的了，也难怪有资格担任协会会长。 想到这里，陈禹打量了楚人美片刻，将自己观察到的信息传递给本体后，便交待了鬼手和宿那鬼几句，转身消失在了楚人美眼中。 而这时一直在陈禹身后等待沉默无语的鬼手才上前一步，沙哑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联合试炼可以开始了么？” …… 画面转到扶桑省某山脚小村。 刘源自从被麻生美代子救下，因为不明白陈禹的用意便一直跟随已为人母的美代子生活。 而且因为安倍晴明的暗中关照，两人生活得倒也平静，只有在每每望向雪女山上那日渐扩大的漫天黄云时，刘源才会有些恍惚，对未来何去何从感到迷茫。 可惜这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生活并没有维持太久，便被突然闯入美代子家中的鬼怪所打乱…… 因为刘源的良好表现，起初只是因为心软想要暂时收留对方的美代子终于放下心来，告诉刘源允许他在家中暂时居住，连两个孩子也被默许可以跟这个来历成谜的男人玩耍。 就在刘源逐渐放下心中某种执念，开始刻意忘记过去那些不堪的记忆，准备迎接新的生活时，一位自称惠比寿，状若老头的鬼怪突然浑身是伤，满脸惊恐地逃入美代子家中，恳请刘源等人救他一命。 而刘源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彻底和过去割裂，但惠比寿的出现却打破了他一厢情愿的幻想，将他再次拉入那庞大的旋涡之中。 惠比寿是这样说的—— “情况紧急，不得不找您求救。安倍家族已经下定决心要对我们这群老不死的家伙赶尽杀绝，我知道您是那位殿下的人，所以恳请您能够向那位求情一二，留一条生路。” 回过一口气，似乎害怕刘源不同意，惠比寿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惠比寿会永远记得您的恩德，来日必有厚报。” 然而，尽管惠比寿对刘源寄予了很大希望，可惜刘源的回答却只能让他失望了。 无论是出于渴望回归正常生活的感性考虑，还是出于自己根本联系不上那位的现实考虑，刘源都没有开口答应对方恳求的想法。 当然，鉴于惠比寿有着自己也看不透的力量，刘源倒是没有一口回绝，只是模棱两可地让这位一心想要逃命的“小老头”留了下来。 而从始至终一直护着两个孩子的美代子，却对这件事没有表现出什么态度。 只有不经意间看向惠比寿和刘源的恐惧眼神才说明了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镇定。 相比于一无所知的刘源，美代子倒是对这位惠比寿有一些了解。 据说对方乃是扶桑省某地享受万人供奉祭祀的神灵，向来以给人带来好运和财富而着称，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闯入了自己家中，还冲着自己本以为是良人的刘源再三跪拜求救。 换作一般人或许早就欣喜若狂或者恐惧难安了，但自从被那片笼罩雪女山的黄云，现在被继位神宫，晴明大人尊称天照的光芒刺伤眼睛后，美代子身上就逐渐发生了一些诡异的变化。 就比如现在她能看到名为惠比寿的存在，但除了刘源，其余人根本发现不了，就连她两个孩子也不例外。 更奇异的是，前不久她想要出门采摘雪女之泪的时候，没来由得一阵心悸，不得不留在家中休息。 恍惚间美代子眼前竟然看见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黑色人影，兴奋地冲出了埋葬林中恶鬼的树林，被天上的黄云接引离开。 而且虽然不知道那黑影的身份，但她还是下意识道出了一个名字——宿那鬼。 让美代子恐惧的是，这脱口而出的名字非但没有让其想起什么，反而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徘徊在心头，吓得她连续几天不敢出门，还是靠着刘源照顾才度过了那艰难的几天。 而这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在发现刘源身上缠绕着的，如同旋涡般的黄色光芒后，更是达到了极点！ 心中惶恐不安的美代子，只觉头顶似乎有一只巨大的黑手在操控着一切，并且在有意无意地向着她碾压而来。 她也想过逃跑，但每一次带着孩子刚刚走出家门，就看到那些转信了“天照大神”的村民背后，一道道如同触手般蔓延向虚空深处的黄色光斑。 骇人的场景吓得她再也不敢踏出家门一步，只能依赖看上去还算友好的刘源出门工作，用赚来的钱养活她们。 渐渐地，除了眼睛总能看到那诡异如同触手般的黄光外，身边的一切其实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美代子也就逐渐习惯麻木了。 而这段时间的相处陪伴也让她看清了刘源的为人，心里有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只可惜碍于自卑，加上对其背后黄光始终放不下的警惕，以及心中几乎被她以为是幻觉的厌恶，一直没有作出任何表示。 让只想重新开始正常生活，心中也多少有一些想法的刘源不由得大失所望。 直到惠比寿的到来，彻底打破了两人心中仅剩的那点默契，让两人开始思考隐藏在这一切背后，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第93章 月读 “当那遮天蔽日的天照之光普照万物，又有谁在黑夜中诉说你的故事……” 衣着破烂的浪人武士步履蹒跚，吟唱着不为人知的歌谣，跌跌撞撞地钻入了小巷深处。 安倍晴明在酒馆前停下了脚步，没有在意浪人武士的刻意逃避，对他来说区区小虾米还不足以让自己耽误时间去处理。 身后，两名穿着阴阳冕服的侍女恭敬地走上前，推开了略显陈旧的大门。 “最后的时间到了，臣服或者死亡。” 平淡的声音响起，浓浓的血腥味似乎能够透过那毫无起伏的话语弥漫而出。 这里是属于鬼怪与人族的混杂之地，也是普通人难以知晓的鬼神之间。 但现在却是属于扶桑最后一批“负隅顽抗者”的栖身之地。 此时酒桌前，头顶犄角的牛头大汉红发披散，见到踏入这里的三名不速之客不由得面露恐惧，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可是亲眼见证了一些逃跑鬼怪们的凄惨下场，呆在原地不动反而大概率能够逃过一劫。 与他有相同反应的还有浑身烟雾缭绕的长发绝美少女，以及抱着巨大酒葫芦的孩童…… 余者像是长着狐尾的美少妇，以及背生双翅的俊美青年等等，无不勃然色变，转身便显露各种手段想要逃离这是非之地。 可惜想法虽好，却没有实现的可能。 安倍晴明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酒馆柜台后那黑纱蒙面的窈窕女人身上，面对其他鬼怪的逃窜完全无动于衷。 然而这种无动于衷却并不代表他没有手段应对这混乱的情况。 随着行动最快的羽翼青年已经摸到酒馆上方的天窗，丝丝缕缕的符文立刻显现而出，演化出诡异莫测的黄光，如同一座巨大的半球形护罩浮现而出，瞬间便将整座隐于黑夜中的酒馆遮蔽。 “啪啪啪……” 眼睁睁看着鸦天狗惨叫着被黄光缓缓吞噬消融，饶是以月读的镇定，也不由得感到心寒，忍不住冷笑着鼓起掌。 “不愧是传承了近千年的安倍家族，上来就送了我这么大一份见面礼。” 然而听着耳边传来的的嘲讽，安倍晴明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回应，反而将目光转移到一群见到鸦天狗惨状后，骇然停止逃命的鬼怪身上。 “我们之间说话就不用拐弯了，你应该很清楚我来这里的目的。” “所以……交出寄托物，臣服天照御神。” 缓缓开口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安倍晴明轻轻摇起手中的折扇，狭长锐利的冰冷目光在一众鬼怪身上徘徊，让在场的每一位都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意。 “安倍晴明，你这负心汉……” 摇摆着狐尾的美妇停在鸦天狗被吞噬的位置前，不敢有任何异动。本能地把幽怨的眼神投过来，似乎寄希望于对面那位与自己有着露水情缘的小男人回心转意。 然而下一刻，还没有听到期待中的回答，妖狐就看到了一缕熟悉的黄光在眼前一闪而过，随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此时远在怪谈协会试炼点的陈禹，却不由眉头一皱，感受着突然暴涨的魂力，不得不借助冥冥中的微弱联系，向自己那位“勤勉”的小神官传递出了一缕意念—— “杀鸡取卵的事，尽量少做，可一可二不可三。” “杀鸡取卵么？其实是杀鸡儆猴才对。不过……我明白了。” 神情一僵，安倍晴明接收到了陈禹从遥远的荒原试炼点传递来的信息，虽然不太甘心但还是默默接受了陈禹的吩咐。 毕竟，假如说他和那位黄天殿下构建出的鬼神体系是一家公司的话，那么他充其量只是维持公司运转的经理，真正的董事却是隐藏在幕后提供资金与技术支持的黄天。 看来还得耐下性子跟这群家伙好好“聊聊”了啊…… 摇摇头，将心中刚刚生出的杀意压下，安倍晴明示意自己的两名侍女控制住酒馆中剩余的鬼怪，自己却如同闲庭散步般来到了酒馆的真正主人月读面前。 “鄙人安倍晴明，郑重邀请月读大人，加入黄天殿下构建的新鬼神体系。” 将一封由魂力幻化出的契约摆在了柜台上，安倍晴明紧紧盯着对面那张被黑纱蒙住的绝世容颜，虽然表面看上去他更占优势，但实际上面对这种几乎已经等同于神话的灾级存在他还是多少有些心虚。 特别是从一开始，对方就表现出一副不慌不忙，甚至是在看热闹的姿态，让安倍晴明也不由得心中打鼓。 本来他只是想利用那位的力量，和扶桑本土的老牌鬼神们分庭抗礼，从一众大大小小的鬼神手中夺得一份信仰供奉。 然而野心勃勃的他还是小看了那位的胃口，本来说好的虎口夺食却变成了现在的胜者通吃…… 只不过可惜的是，那位庞大的胃口不能带给他任何信心，反而让他隐隐心中不安，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太过急切地找到对方合作，导致现在上了贼船想下也难了。 心中思绪纷乱，安倍晴明不知不觉间眼神变得迷茫起来，脑海中也逐渐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现在的他只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做这种事情。 见好就收，急流勇退或许才能保证安倍家族的传承能够继续传承…… “成了，不过如此。” 月读指尖在酒杯上打转，看到对面的安倍晴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轻笑：“阴阳师阁下，您要喝一杯么？” “喝，喝一杯？” 安倍晴明浑浑噩噩，下意识地想要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杯，然而手指却有意无意地触碰到月读的手背—— “呜呜呜……” 诡异的旋风突然从酒杯中的酒水中升起，瞬间便将玻璃震碎，一缕缕的黄色灰尘像是蛛网般从两人双手中央向着惊愕的月读蔓延而去。 而这时的安倍晴明眼中再也不复之前的混沌，反而前所未有的清明。 从月读决定对他施加心灵控制之术开始，就已经注定失败了。 作为供奉了那位存在的阴阳师，没有人比安倍晴明更了解那位的能力。 心灵控制之术？掌控人心？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安倍晴明看着月读周身生起的银白色光辉，悄然勾动了对方心中潜伏的情绪…… 第94章 紧锣密鼓 “灵术·心灵之火。” 隐藏在宽大袖袍中的双手飞速且隐蔽地结出几个手印，安倍晴明低垂的眼眸中倒映出一座虚幻的墓碑之影。 与此同时，伴随着手印结出，原本只是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安倍晴明的月读面色瞬间一变。 作为玩弄情绪和感官的行家，只是心中情绪波动稍微有了些许变化，月读便察觉到了这其中蕴含的巨大危险。 能够瞒过自己的感知，在不知不觉间影响到自身情绪，这样的人物在过去的扶桑本土还没有出现过，但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月读几乎不用考虑就知道是谁动的手了。 厉害…… 感受到心中汹涌的怒火越来越旺盛，月读也不得不按下心中的惊疑，将心神全部投入到镇压嗔怒之火中。 然而作为给月读心中怒火添柴的幕后推手，安倍晴明自然不会眼睁睁放任对方这么轻松就摆脱自己好不容易才制造出来的机会，眼见月读本来有些狰狞的面部表情再次变得柔和起来，安倍晴明当下不再犹豫，立刻发动了自己早已谋划已久的第二波攻击。 “灵术·冥域降临！” 趁着月读情绪被挑动的刹那，安倍晴明终于图穷匕见，将陈禹交给自己的“秘密武器”用了出来！ 只见刹那间，整个酒馆所处的异度空间如同静止了一般，所有的存在都失去了动作，只有一抹黄光在夜空中绽放，紧接着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到占据了全部视野！ 月读本能地调动了自己积累的全部魂力，以多年来收集的情绪凝结成的巨大幻象顶住了黄光无孔不入的侵袭。 “倒是小瞧了你，不过……” 安倍晴明收手而立，周身被无尽黄光笼罩，如同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灵代行者，睥睨着被黄光彻底压制住的月读缓缓开口。 “神的力量，是你远远无法想象的。” 话音刚落，原来压制住月读的黄光瞬间一变，笼罩住月读的压力为之烟消云散。 然而下一刻还没等月读来得及高兴，黄光消退，之前心中还未彻底压下的嗔怒之火却突然暴涨，短短片刻功夫就已经占据了月读的整片脑海。 而这还远远没有结束，随着怒火越来越旺盛，极致的怒火深处诞生出了一股冰冷而黑暗的意志。 如果说此时全力镇压怒火的月读意识是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炬，那么从怒火中诞生的意识就如同一颗熄灭的冰冷星辰，虽然早已失去了所有生机，却庞大而凝聚，散发出诡异的吸引力，不断地将月读的自我意识拉入到堕落和沉沦的边缘。 “不，不……” 月读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她本以为靠自己的力量，不说打倒那位被人以言封之术封为天照大御神的外来者，最起码打压打压对方的气焰，与其分庭抗礼还是可以的。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用一句中域那边的话形容，就是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如果换做她是对方，也不会甘愿与蝼蚁一般的存在分享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惜，哪怕想得再透彻，现在也晚了。 月读的意识海中弥漫着绝望麻木的气息，一点一点向那如同深渊般的意志靠近，似乎下一刻就会彻底被那深渊意志吸收同化…… 然而出乎意料的，就在月读的意识跌落到“深渊意志”边缘的时候，那股庞大的吸引力竟然突兀地消失了！ 本来已经接受死亡命运的月读反应过来，差点喜极而泣。 尽管外面还有一个安倍晴明在虎视眈眈，但死里逃生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想到这里，劫后余生的月读赶紧向那如黑暗星辰般的冰冷意志传递出一道意念—— “请宽恕我的狂妄自大，我愿意投入您的麾下，成为您最忠实的仆人……” 而随着月读传递出意念，冰冷意志却好似宕机了一般，面对她的求饶竟然无动于衷。 什么情况…… 遇到这种有些诡异的现象，月读先是稳定了自己因为恐惧而有些摇晃的心神，紧接着却有些惊疑起来。 难道是猜错了？这意志并不属于安倍晴明背后的那位？还是说那存在其实不具有自我意识？ 思绪纷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在形势没有继续恶化，月读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等到她观察片刻，没有发现那庞大的意志有更进一步的变化，索性暂时将这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意志搁置，将目光转移到外界一直等待自己醒转的安倍晴明身上。 “那位到底是……” “以后再解释，现在如果你不想彻底消失，就按照我的安排去做。” 见到月读望来，安倍晴明心中了然，知道对方已经被控制住，便不再多言。 “可笑，我为什么……呃啊！” 月读本想反驳对方两句，然而随着她反抗的念头生出，脑海中那本来静静悬浮的冰冷意志却突然微微转动，产生了一股月读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将本来属于月读自己的意识吞噬了些许。 刹那间，月读只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刀割之痛升起，将她那仅存的理智吞噬，让她陷入了痛苦的哀嚎之中。 而被无尽黄光所笼罩的安倍晴明见到这一幕，却没有太过惊讶，类似的画面之前在收拾其他鬼怪的时候就已经遇到了，已经不能再引起他的兴趣。 只不过这个月读比其他鬼怪更特殊一点，怎么说也算是灾级低段的存在，而且还是新鬼神体系重要的一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湮灭理智。 摇摇头，本来想让对方多吃点苦头的安倍晴明，还是开口提醒了周身银白光辉被黄光侵染，抱头哀嚎的月读： “不要抗拒，放开心神，让天照之光留下印记就能摆脱痛苦。” “另外，我给殿下承诺的完成时间已经不多了，这处冥域由你暂时掌管，静心等待冥土开辟即可。” 说罢，安倍晴明不等哀嚎中的月读回应，便转身消失在了黄光之中。 留下两名侍女安静地立在这处已经化作鬼域的异空间，守着一群被黄光打上印记，正瑟瑟发抖的鬼怪们等候月读的醒来。 第95章 神主 怪谈协会试炼点，某废墟天台。 安倍晴明那边的计划在如火如荼的进行，陈禹这边的进度却是有些慢，各种意义上的慢。 不仅是鬼手以及宿那鬼两只鬼怪迟迟没有进场，就连寄予厚望的神乐那边也是遇到了各种阻力。 本来按照神乐那边传递过来的信息，负责带她熟悉协会事物的副会长于耀文已经承诺，要带她参与一项协会正在进行的绝密实验。 然而事到临头，却因为某些未知原因不得不临时取消，这就很让陈禹郁闷了。 眼看安倍晴明那边进展这么快，自己这边却是阻力重重，实在太过消耗人的耐心。 如果协会所谓的绝密实验只是噱头的话，就不要怪我搞事情…… 沉默着取出背包里硬邦邦简直可以当做武器使用的干粮，陈禹一边像身边众人那样苦大仇深地啃着，一边心中暗暗思索下一步的打算。 根据他这段时间了解到的各种信息，怪谈协会的最强战力不过就是灾级低段，最起码明面上是这样，哪怕暗中隐藏了实力，充其量也就是一个鬼怪灾王的程度，以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横推过去。 现在他之所以一直隐藏在暗中发展，主要是为了协会那些高端技术，以及防备协会潜在的危险。 毕竟，能在鬼怪环伺下坚持到现在，陈禹可能会相信协会最多只有灾级高段的实力，但绝对不相信除了顶层强者，协会就没有了其他手段。 其实仔细想来，说不定那些其他手段才是能够给处于鬼怪一族实力天花板的灾王们，真正带来威胁的存在。 就比如说…… 陈禹瞥了一眼腰间悬挂的封灵锁，这玩意可是能够封锁怨级鬼怪行动的“好东西”，但现在却是协会堪称人手一把的制式武器，可想而知那些高端的驱魔物品，拥有什么样的威力了。 就像之前遇到的分会长，沈万山和魏东两个老家伙，区区凶级实力，却能够借助驱魔物品在自己分身面前自保。 更不用说协会会长楚人美身份特殊，或许隐藏着自己还没有发现的秘密。 所以目前看来，哪怕情况再复杂，也得徐徐图之啊……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陈禹目光转移到对面天台中央，正在笼络追随者们的季嘉身上。 这女人倒是乐此不疲…… 有些感慨地看着对方谈笑自如地周旋于一群色与魂授的试炼者之间，陈禹并没有凑上去的打算。 只要能保证最后顺利进入总会，其他多余的事情他也不想做。 要知道为了实现进入总会这一目标，他甚至连分会那些研究员也忍痛放过，只求足够稳妥，稳妥到最后能保证一举吸收总会积攒的技术和知识就行。 所以总结起来，从始至终他求得一直都是低调二字。 片刻后。 从一群聊得火热的男女身上收回目光，陈禹扔掉手中的干粮站起身，抬头向远处那座宏伟的黑色围墙眺望。 此时在本体的视野和感知中，两道独特的魂力聚合体正迅速从围墙那边的通道赶来。 二者散发出的熟悉力量波动，瞬间便让陈禹清楚了对方的身份。 鬼手，以及宿那鬼…… 这两个家伙总算来了！ 喃喃自语着，陈禹观察片刻，忍不住攥住了腰间的封灵锁。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两个被选中的鬼怪刚进入试炼点竟然就直奔本体所在的位置而来，看样子是免不了一番碰撞了。 或许可以联系宿那鬼，叫他们换个方向…… 脑海中刚刚闪过上面的念头，下一刻便被陈禹否决了。 原因很简单，风险太大。 考虑到自己一直以来谨慎的优良作风，这种小事最好还是不要冒着暴露本体的风险去干涉。 贸然联系二者，或许在自己控制下的宿那鬼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身为三目手下的鬼手就说不定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为了本体能够顺利潜伏，这点小麻烦自己还是能应付的。 心中安慰了自己几句，陈禹不动声色地将腰间的封灵锁攥在手中，挪到了一个不易引起察觉的角落。 他已经想好了，只等鬼手他们过来，自己就远远躲开划水，有机会就打两下意思意思，没机会大不了带上季嘉跑得远远的。 反正只要能坚持到最后，无论季嘉的承诺作不作数，自己都能进入总会，区别不过是低调与否的关系。 一念及此，陈禹心中更加淡然，目光看向对面尚不知大难临头的众人，也不由得带上了些许怜悯。 自己眼中的麻烦，或许就是他们面临的绝境…… 心中有些唏嘘，陈禹并没有注意到季嘉的视线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自己身上。 其实也真不是季嘉眼光有多么犀利，实在是陈禹看似正常的表现放在这种环境下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过度的低调，有时候就是高调…… 当其他人都忙着讨好谄媚地时候，刻意的疏远就显得是那么引人注目，很难不惹人注意。 所以意识到这一点的季嘉，表面上还在和她那些追随者们聊得热火朝天，实际上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角落里正把玩封灵锁的陈禹身上。 换做平时，或许陈禹一早就发现了季嘉的窥伺，但现在他的注意力却分得很散。 其中大部分意识分散到了那些被控制住的鬼怪身上，少部分放在了神乐和鬼手那里，最后仅剩的一点才是放在了本体这边，导致面对季嘉眼角余光的观察，他根本没有任何注意。 这也就为后面一系列超出预期的变化埋下了伏笔。 此时，怪谈协会总会。 神乐跟着前面引路的于耀文埋头在地下通道内赶路，不知过了多久，通过了重重关卡和门禁，两人终于在一道厚重的高大石门前停下了脚步。 那石门足足有数十米高，矗立在有些昏暗的地下大厅内，显得格外神秘与震撼。 神乐抬头望去，却看见前面一直沉默的于耀文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她点了点头。 见状神乐顿时明白过来，并没有问这是什么地方之类的废话，而是按照之前的约定走上前，与对方并肩而立，双手搭在了那巨大的石门上。 “神主，这是神主之门。” 于耀文像是在给神乐解释门的来历，又像是自己在喃喃自语。 第96章 冲突 天色迅速昏暗下来。 几乎在短短的呼吸间，陈禹等人所在的整片区域便风起云涌，让本来围着季嘉大献殷勤的一群人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向着四周张望起来。 距离陈禹等人所处的大厦天台不远处的一处虚空，鬼手周身黑气涌动，将他的身形完美地与夜色融合在一起。 尽管这种程度的伪装，在协会的驱魔物品探鬼镜前并没有太大作用。 而宿那鬼那如同黑色剪影般的魂体僵硬地立在鬼手身边，不言不语等待着对方的行动。 已经被陈禹控制住的他，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合，几乎已经彻底丧失了自我意识，成为了陈禹意志驱动下的一具傀儡。 鬼手没有太过在意“同伴”的表现，对他而言，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帮助效忠的三目灾王试探出怪谈协会的目的，其他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所以这么想着，注意到下方天台上骚动的“蠢货”，鬼手缓缓向前探出了自己的独臂。 管他什么阴谋诡计，如果自己一开始便将所有人全部淘汰，瞬间结束这场试炼，想必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鬼手仅剩的独臂向下舒展开，随着周身化作黑气的魂力疯狂涌动，那只注入了无数魂力的鬼手逐渐变得虚幻起来，直到彻底隐没在烟雾般的翻滚黑气中。 下方，季嘉不知何时已经取出了探鬼镜放在了眼前。 视线中，本来空空荡荡的大厦外，突然多出了一只足足有三米多长，树腰粗细的手臂，那手臂上黑气翻滚，惨白的利爪冒着森冷的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如果仅仅只有这些也就罢了，充其量也就是鬼级鬼怪的层次，然而下一刻，从那粗壮的鬼手上竟然再次如同幻影般分出了第二只手臂，紧接着是第四只，第八只…… 仅仅片刻功夫，季嘉却已经吓得面色惨白。 因为眼前，已经不再只是最初的寥寥几只鬼手，而是布满整片虚空，黑气涌动的无数鬼手！ 那鬼手之上黑气不断翻滚，逐渐又有一层熟悉的诡异黄光为其披上了一层如同黄金般的鳞甲。 只不过这鳞甲呈现阴冷的暗金色，虽然并不璀璨夺目，但仔细观察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死意和沉寂的气息…… 季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本来以为这场试炼最多也就会出现鬼级高段的家伙，虽然也不好对付，但至少联合众人之力还是可以拼一拼的，但现在看来…… 她现在才总算理解，为什么这次的试炼任务只有坚持下去这一条要求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那鬼手上覆盖的暗黄色“鳞甲”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掌握了探鬼镜的季嘉却能够很清楚地感知到，那就是摧毁协会分会的黄天所独有的气息！ 仇恨？还是恐惧？亦或者二者都有？ 季嘉分不清，但她唯一清楚的就是现在能做的只有逃跑，逃得越远越好！ 原来从始至终，这都不是一场见证强者诞生的试炼，而是猫戏老鼠的求生竞赛…… 一念及此，季嘉那经历了生离死别，已经只剩冰冷与果决的意志立刻作出了决定。 探鬼镜显示的画面中，无数冒着黑气的金鳞鬼手如同黑色怪鸟，从不远处的虚空争先恐后地向着天台所在方向汹涌奔来。 虚空中，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大，一些感知敏锐的试炼者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刚想提醒其他人提高警惕，却愕然地发现，那本来处于人群中央的“女神”，不知何时已经不动声色地移动到了角落，正和那攥住了封灵锁的“小白脸”准备一起离开。 “合作，这群人里面只有你还算靠得住。” 季嘉只是和陈禹的眼神交汇，便已经看出对方也已经察觉到了那鬼手的到来，不由得迅速出声邀请。 而陈禹对季嘉能发现鬼手的偷袭也并不意外，事实上，如果不是那群色与魂授的试炼者太过粗心大意，不然但凡初始武器选择了探鬼镜的家伙都能及时发现情况。 只是很可惜，长期生活在象牙塔中的新人们，并没有太过出色的警戒意识，又或者有人已经发现了，只是处于某些阴暗的心思并没有出言提醒，就比如说眼前这位…… 陈禹不紧不慢地瞥了眼已经放置好绳索和滑轮的季嘉，知道对方早就有所准备，不然也不会选择在大厦中布下重重陷阱，尽管这些陷阱现在看来已经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心中有了计较，陈禹赶在呼啸的鬼手到来的前一刻，紧跟着已经迅顺着绳索向大厦下方滑去的季嘉逃离。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划水，那么与季嘉合作一起逃命就是最好的选择。 也就在这时，除了陈禹和季嘉，天台上最先反应过来的几人早已发现了那呼啸而来的鬼手，纷纷大呼小叫着向天台出口逃去。 虽然他们也注意到了季嘉布置的简易逃生装置，但却没有人选择采取像他们那样的逃生方式。 一来太过危险，二来能被季嘉招揽的人，基本都是些没什么背景的边缘人物。 不熟悉鬼级与怨级差距的他们，还指望大厦内早已布置好的陷阱能够困住甚至杀掉那偷袭的家伙。 所以选择不同，也就决定了结局的不同。 首先是那些反应最迟钝的试炼者们，他们直到被鬼手裹挟的黑气扑面而来打到脸上才恍然初醒，想要尖叫着逃命却被速度飞快的鬼手轻松赶上。 只是一抓一握，便从那黄色鳞甲缝隙中爆出了大片血雾！ 从头至尾，这些在危险到来之际只顾着逃命的家伙，连武器都没有取出。 而等到最垃圾的试炼者死掉后，紧接着便轮到了那些反应迅速，却由于各种原因落后别人一步的家伙。 相比较于那些只顾逃命，死前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的废物，这些人却是表现正常许多。 无论如何最起码都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有的已经动用驱魔枪迟滞了身后追来的鬼手，甚至拼死一搏，使用封灵锁将其束缚住。 然而那些铺天盖地的鬼手，根本不给他们单打独斗的机会，还没等他们松上一口气，就已经赶来一哄而上，迅速将其吞噬…… 第97章 逃 “怎么会是这样！不不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尽管成功躲过了两次致命攻击，但那些已经逃到大厦内的幸运儿也并不轻松。 几乎每个人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一种被欺骗的愤怒和绝望。 他们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在参加试炼前，协会一直宣称的都是这次试炼并不会死人。 但现在看看，那迸溅而出的血雾，压成一团的毛发骨茬……难道一切都是幻觉？ 别开玩笑了！该死的怪谈协会！！ 心底不断发出恶毒的咒骂，然而却没有人停下来试图与身后追赶而来的鬼怪讲道理。 讲道理？敢这么做的家伙早就死在了第一波攻击中。 现在活下来的哪一个不是聪明人？ 至于为什么听信协会的鬼话，又为什么在鬼怪面前抱头鼠窜…… 别问，问就是对方偷袭，不讲武德。 “呼——！” 孙德旺长出一口气，躲在了大厦顶层一间弥漫着陈腐气味的办公室内。 能看出来，这间办公室的原主人生前应该也是最有权势的那一波人，可惜时隔日久，不知化作了何处的一堆枯骨。 就像是他们这些被看做是分会希望的下一代…… 不不不！我绝对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孙德旺抛掉了脑海中的混乱念头，小心翼翼地朝着预先留好的陷阱走去。 如果他没记错，这里面的房间已经被季嘉预先布下了触发装置。 只要有鬼怪敢进来，自己就一定能反杀！ 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陷阱上，可惜孙德旺刚刚迈出几步，就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巨大轰鸣！ 心脏像是被瞬间揪起，孙德旺知道，这肯定是那鬼手追上来破门而入了！ 无暇多想，按照预想的步骤，孙德旺猛地加速向前狂奔。 对面不远处就是那刻下记号的房间，只要能进入那里，他就能活下来。 快！快！给我再快一点！ 孙德旺咬紧了牙关，根本不去回头看那越来越近的破空声，埋头向着薄薄的木门撞来。 近了，更近了…… 嘭！ 随着孙德旺满脸狰狞地飞身扑来，顺利地将那扇腐朽不堪的房门撞开，房门处一道虚幻的涟漪瞬间荡起，将门内门外隔开，黑气涌来只能堵在门前，一墙之隔却像是变成了两个世界…… “哈哈哈！老子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孙德旺趴在地上，浑身沾满灰尘，此刻显得无比狼狈。 然而劫后余生的喜悦却让他根本没有在乎这些许细节，只是张大了嘴巴狂笑不止。 当然了，这其实并没有达到他的最佳预期。 如果能把那鬼手骗进来就更完美了，只可惜…… 孙德旺脑海中不无遗憾地转过这样的念头。 然而下一秒，还没等他转身查看门外的情况，胸口却突然一阵剧痛，紧接着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门外，那只悬浮在黑气中的粗壮手臂静静地立在原地，表面的黄色“鳞甲”却早已不翼而飞。 …… 与此同时，已经借助绳索来到大厦一楼大厅的季嘉终于来得及松上一口气。 陈禹这个时候也跟着对方来到大厅，对季嘉的打算有了些许猜测。 看样子是不打算直接对抗，而是以保命为主了。 不过站在对方的角度想想，确实也是当下的最佳选择。 所以，自己不妨帮她一把…… 心中转动着这样的念头，陈禹的心神随之转移到已经进入到大厦内，开始“猎杀”试炼者的宿那鬼身上。 所谓猎杀，其实从始至终不过是一场虚假而已。 他们这些试炼者，早在进入废墟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一座人造的精神幻境。 听到的，看到的，甚至感受到的皆为模拟出来的虚妄。 是以协会声称的不会有死伤，某种意义上确实是真的。 如果不是真的，怎么能够以模拟试炼的名义，哄骗鬼手他们甘愿上套，借着使用设备的机会来分析各种数据呢？ 而没有这些数据，以人身驾驭鬼怪的实验又如何能够顺利开展？ 想来这个时候，神乐已经在那扇叫作神主之门的门后，尝试适应鬼手或者宿那鬼的力量了…… 试炼进行到这里，结合神乐和自己这边的各种信息，陈禹差不多已经了解了协会这次联合试炼的最终目的。 利用鬼怪的力量来研究鬼怪，然后再尝试驾驭鬼怪。 不得不说，确实是一场豪赌。 只不过这么做并不符合陈禹的利益，所以他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 大厦内，鬼手正和宿那鬼衔尾追杀狼狈逃窜的试炼者们。 之前分出的独臂鬼手因为魂力供给不足已经消散大半，只剩下寥寥十几只在充当探路和炮灰的角色。 经过了最初的慌乱，渐渐冷静下来的试炼者也发挥了他们真正的实力。 虽然仍旧不足以抗衡表面上是怨级，实际却在各种加成下已经有了凶级实力的鬼手，但是借助大厦内预先布下的各种陷阱，一时间竟然也和那些只是分身的独臂斗得有声有色。 而且他们不知道的是，不久前大厦天空风起云涌的景象，以及鬼手闹出的动静，早就吸引了附近的试炼者们。 只是碍于忌惮，并没有人敢于贸然进入大厦，只是在周围观望。 但现在眼看大厦上面的楼层光芒乱闪，一些人也就控制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脏了，纷纷或是抱团或是独行进入了大厦内部。 而这些试炼者们的小动作，当然也没有瞒过逃出来的季嘉和陈禹。 只是前者抱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恨不得竞争者都死掉才好。 后者又是因为协会虎口夺食，打算终止这次的试炼，所以都没有开口告诉其他人里面真实的情况，反而刻意降低了存在感，匆匆向着远处逃去。 也就在这时，已经被陈禹控制的宿那鬼，飞速移动的身影不由得突然一僵。 表面看上去是在全力以赴，实则仍旧留了后手的鬼手，推进的速度并不算快，甚至可以说是行动缓慢，这样的表现当然不能让陈禹满意。 按照这种速度等到淘汰全部的试炼者，估计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不清楚协会真正目的的鬼手，恐怕根本想不到，自己行动缓慢的结果其实就是在自掘坟墓。 果然到最后，还得是自己做那幕后推手…… 心中有了计划，远远逃离大厦的陈禹默默传递出自己最后的意志—— “蛰伏数千年，今天我将用血与土登上那至高的王座！” 身体僵住的宿那鬼，突然裂开了一道有些夸张的笑容。 第98章 阴谋 “怎么了？” 鬼手笼罩在黑气下的面目看不清表情，见到宿那鬼的异状不由得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 “你不会明白，隐隐在重重迷雾中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宿那鬼嘴巴咧到了耳根，双手环抱着逐渐漂浮起来。 “怪谈协会，想要可不只是一场试炼啊！” “所见所知，不一定就是真实。” “同样，幻想也不一定就是虚假。” 缓缓说出了鬼怪一族流传已久的箴言，宿那鬼仰天长啸，浑身黑气如同崩溃的堤坝疯狂涌出，转瞬间就覆盖了整座走廊…… 紧接着整座楼层，整座大厦，整片废墟！ 试图接近这里的试炼者这时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惊恐地想要逃出黑雾的范围却发现为时已晚。 黑雾如同急速扩张的海浪，十米，百米，千米…… 黑色围墙内部。某科研实验室内。 两名研究员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不断滚动的数据，惊恐地发现属于宿那鬼的那片魂力评估数据正在暴涨！ 魂力值十万，二十万，三十万…… 五百万！ 一只手不由得捂住了心脏，戴着眼镜的研究员只觉一股巨大的恐惧涌上了心头，让他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鬼手，根本不是一开始检测到的怨级实力，而是已经无限接近灾王那一级别了！！ “最高级别警报！！” 随着数据的异常变化，电脑的智能检测程序也终于运转起来，整件实验室都开始疯狂闪烁起红色灯光，刺耳的警报提示音也响了起来。 “完了完了！协会的实验……” 因为不放心一直坐在电脑前查看监控数据的老教授颤颤巍巍地摘下老花镜，颓然的倒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远在怪谈总会地下神秘洞窟内的神乐，也注意到一直以冷静睿智示人的于耀文在听到心腹的报告后，终于面色大变。 于耀文清楚，眼下属于鬼手和宿那鬼的数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实验就差最后的临门一脚。 可惜就在总会这边准备让神乐尝试适应对方的力量时，那一直不起眼的宿那鬼竟然爆发出了远远超出怨级的实力！ “马上转接外联部，向三目提出交涉，抗议宿那鬼隐瞒实力，恶意出手的恶劣行为……” 有些失态地拿起对讲机，于耀文近乎吼着对电话那一头的负责人下达命令。 “于会长，你……” 神乐假装茫然地瞪大了眼睛，担忧的看向额头已然见汗的于耀文。 “没什么，我们继续。” 深呼吸了一口气，于耀文那张古板方正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疲态，面对神乐的关切询问只是摆摆手就不再解释。 这么些年来，除了继承自老一辈的驱魔物品，协会主要在两个实验上投入了大量精力。 其中尤以这项以人身驾驭鬼怪的实验最为重要。 可以说，协会已经把将来的希望全部压在了这个项目的成败上。 眼看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两名实验体之一却闹出了幺蛾子，这绝对是于耀文以及众高层不能容忍的事情！ 实验不容有失，因为一旦错过这次机会，得知真相的三目等灾王别说配合自己这边再来一次试炼，连希望对方不要含怒出手都会成为一种奢望。 毕竟大环境就是协会势弱而鬼怪一族却依旧强盛，又怎么能指望敌人会对自己网开一面？ 脑海中各种想法流转，但于耀文还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实验继续的决定。 本来他已经想好了，要让神乐适应那宿那鬼的力量，然后尝试能不能驾驭对方。 毕竟鬼手作为三目的手下，手段应该比那老古董的宿那鬼强得多。 但现在看来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很明显已经无限接近灾王一级的宿那鬼不是现在的神乐能够接触的了，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有些麻烦的鬼手。 至于事后会不会被三目看出破绽…… 现在实验才是头等大事，其他的问题都可以留到后面解决。 “神乐，” 瞥了一眼不远处在那些神秘机器上忙乎的心腹，于耀文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于会长，我在。” 神乐刚刚从那些神秘的机器上收回视线，闻言立刻开口应道。 “计划变了，准备一下马上你就去尝试驾驭鬼手的力量。” “什么？可是这样的话还没有适应……” “时间来不及了，只能先委屈你。” 叹息了一声，于耀文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不过想到这次实验的重要性，还是咬着牙狠下心冷淡地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把神乐带到仪器上。” 心腹此时闻声赶来，也忍不住露出一抹迟疑的神色：“会长，真的要……” “放手去做！” 于耀文浑然不顾对面神乐有些悲哀的目光，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道。 “好的。” 心腹听到这里终于不再怀疑于耀文的决心，带着神乐径直朝那部刚刚调试好的仪器走去。 而此时的神乐也在心中叹息，本来她还隐隐有些对协会以及于耀文的愧疚，毕竟也是受了对方的照顾。 但现在对方这副摆明了就是利用自己的态度，也让她放下了最后一点怜悯。 不过都是各为其主罢了。 在安倍晴明手下接受了这么久的训练，等的不就是这个时候么？ 早已不再是小女孩的神乐很清楚，怎么做才是对自己好。 所以在于耀文和心腹的逼视下，她老老实实地接过递来的头盔，将其戴在了脑袋上。 瞬间，一股无形的嗡鸣响起，让她的视线模糊起来。 …… 尚昊轩带着赵秀，在几名追随者的陪同下，躲在了某处地下室。 那黑雾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竟然在短短片刻时间内就已经覆盖了整片废墟。 至少他们逃出很远都没有发现黑雾的界限。 所以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躲在了某处角落，寄希望于协会所说的坚持到最后，以及不会死人是真的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每一分每一秒简直都是度日如年，让心情本就不佳的尚昊轩更加烦躁起来。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已经以尚昊轩正宫自居的赵秀还在不断念叨—— “当初就应该听我的不要去靠近那栋大厦，昊轩你非要争着表现，其实协会不是说了坚持到最后就……” “闭嘴！” 尚昊轩冷冷吐出两个字。 第99章 新马甲 “？？？” 赵秀不由得一窒，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尚昊轩。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尚昊轩并没有正面回答赵秀的问题，而是略显嘲弄地瞥了对方一眼。 自己求得不过是这女人背后隐藏的资源，还真以为自己在乎什么狗屁感情？ 要知道，当初大厦门口想要讹诈她们的就是他尚昊轩，不会还觉得自己是在搞什么欲擒故纵？ “我们在一起只是各取所需，所以……这并不是你可以随意质疑我的理由。” “……” 赵秀陷入了沉默之中，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打不相识”的想法是如此可笑。 …… 鬼手满脸懵逼地看着身边的宿那鬼消失在黑气中，还没有从对方实力暴涨的事实中回过神来。 难道不是说好了谨慎行事，小心调查怪谈协会的阴谋吗？ 怎么答应了一起苟，临到头却自己起飞了呢？ 鬼手想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只能放弃继续追杀试炼者的计划。 对鬼手而言，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三目殿下，让他对这里的情况有个心理准备。 至于宿那鬼及其背后的黄天是什么打算，就暂时和他无关了。 涉及到这个层次的算计，不是他一个区区怨级的小角色能够掺和的。 一念及此，鬼手心中一动，下一刻大厦内还在穿梭行动的独臂鬼手纷纷陷入僵直，化作逸散的黑气消失在空气中。 只有那细密的黄色鳞甲自行凝聚在一起，慢悠悠地向着鬼手所在的位置飘来。 此时大厦外，黑气如同翻滚的乌云遮蔽了天空，时不时闪烁出一缕缕的火花，看上去倒真有些像是一场即将酝酿而出的普通雷雨。 但了解实际情况的楚人美却不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那闪烁窜出的火花，哪里是跃动的电光？ 分明就是掺杂了无数负面情绪的魂力正在不断侵蚀构成这场大型幻境的结构。 一旦被这黑气魂力打开缺口，那么整个幻境都会彻底被破坏。 届时所有人都会发现，自己之前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妄，而那散发着宿那鬼凶恶气息的黑气才是真正的现实。 此时此刻，黑气围墙现在应该称作环塔研究所的监控室中，楚人美拄着拐杖，独自站在一块宽大的屏幕前，注视着悬浮在高空任由黑气不断侵蚀模拟层的宿那鬼，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作为协会另一项重要试验的参与者也是主持者，楚人美心中其实并不愿看到于耀文等人寄予厚望的实验成功。 但是作为协会这条大船的实际掌舵者，她又不能只考虑个人利益，必须得从整体的利益出发，判断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就像现在，她可以故意放纵宿那鬼破坏研究所的设备，但是却不能真的让他破坏了这场实验。 从个人角度考虑，放纵宿那鬼破坏研究所设施，等到实验失败，于耀文等人就没有底气要求协会花费大量资金修复研究所，进而再重启实验室了。 从协会的利益出发，破坏一些研究所设施也问题不大，无非是损失一些资金，对财大气粗的协会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是却不能真的让宿那鬼影响到实验的成败，更不能放任对方破坏设施后屠杀那些协会的潜力新血。 把这中间的度把握好，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所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宿那鬼，给老身适可而止。” 猛地一跺拐杖，楚人美那张皱纹密布的老脸上露出一抹肃容，紧接着整个人便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 而与此同时，一片朦胧的水雾却从空气中弥漫开来，迅速沿着通风管道向着宿那鬼所处的模拟层逼近。 …… 陈禹跟随季嘉躲在某处居民楼废墟中，透过那碎了半边的窗户玻璃向着远处眺望。 只可惜浓厚的黑气严重阻挡了视线，季嘉看了没几眼就收回目光，重新检查起自己布置下的一些小玩意。 对于已经明显超过怨级实力的宿那鬼而言，确实也只是一些小玩意，要不然季嘉也不会拉着看上去有些神神秘秘的陈禹合作了。 现在有了陈禹作伴，就算真到了生死一线的地步，不是还有一个可以做挡箭牌的炮灰么？ “你负责警戒，等下我替你。” 季嘉拍拍手，检查完几项布置都能正常运转才满意地转身朝着陈禹吩咐道。 从进入废墟到现在她也忙了不少，是时候休息片刻补充精力了。 “我觉得应该没必要了。” 陈禹站在窗前，头也不回的缓缓开口。 而刚准备收拾地方休息的季嘉闻言，不由得一愣。 “为什……” “宿那鬼！！” 老妪沙哑的怒吼声突然从远处遥遥响起，回荡在了天地之间！ 紧接着还没等愣住的季嘉回过神，一股剧烈的冲击波就横扫而来，将那仅存的半扇玻璃彻底轰碎却尤不满足。 直到将各种杂物震飞，砸在来不及躲避的季嘉身上，让她陷入昏迷之中才堪堪止住。 在昏迷前，季嘉惊愕地注意到，站在窗口的陈禹竟然在冲击波的震荡中始终屹立不动，甚至还犹有余力，侧过脸庞瞥了她一眼。 只是很可惜还没等她心中生出怀疑的念头，整个人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此时，陈禹眼看自己控制的杂物发挥了作用，摆脱了累赘的他终于不再犹豫，从窗口一跃而下！ 下一秒，隐藏在宿那鬼魂力中的鬼域瞬间展开，转眼便将本体传送到了大厦附近的废墟中。 看似威风的宿那鬼虽然经过了陈禹改造，魂力输出阈值暂时得到了极大提高，能够短时间内爆发出近乎灾级的力量，但这并不是没有限制的。 最简单的，只要魂力耗尽，宿那鬼不出意外就会成为软脚虾，连能不能维持魂体的存在都是一个问题。 所以他不惜暗中打晕季嘉也要来到这里，目的就是为了给宿那鬼打辅助。 能压制楚人美最好，压制不了最起码也不会让对方发现马甲宿那鬼的破绽。 第100章 猜测真相 反正本体一直隐藏在幕后，就算有人能判断出宿那鬼的变化和“黄天”有关，但谁又能猜出，身为鬼怪灾王的“黄天”竟然和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有联系呢？ 所以看似让宿那鬼暴露要冒很大风险，但实际上最多丢掉一个马甲，这种程度的损失与协会背后隐藏的秘密比起来并不算什么。 “现在了解到的部分情况，是怪谈协会打算通过某种方式以人身驾驭鬼怪。” “但这应该不是协会隐藏秘密的全部。” “而身为协会会长的楚人美或许就是突破口。” 陈禹脑海中念头转动，下一刻有些虚幻的鬼躯就直接从胡小明的躯体走出。 抛掉了这具肉身的束缚，陈禹只觉浑身一阵轻松。 因为现在的他才是最好的状态，不仅力量能够得到正常发挥，而且行踪也会更加隐蔽。 尽管这个世界对于魂力的开发利用很先进，但是对于作为诡异的陈禹却只能抓瞎。 毕竟诡异并不依赖魂力存在，他之所以能够吸纳魂力也不过是增幅诡异的能力…… 等等！！不对！！ 一道灵光如同闪电般划过陈禹的脑海，让他差点控制不住自身的情绪，甚至就连高空之上正在和楚人美对峙的宿那鬼也无暇控制。 不过好在此时楚人美的注意力也放在了下方的试炼者身上，正准备通过自己精心准备好的说词来收买人心，并没有注意到宿那鬼有些呆滞的异样。 另一边，陈禹这么激动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经过了两个模拟世界的成长，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诡异到底是什么存在？它和鬼怪或者说魂体的区别又到底在哪里？ 这个问题或许之前的陈禹说不太清楚，但现在的他却隐隐有了某种猜测。 诡异，其实从始至终都是在围绕特定的规律而动。 就算是自己这个有些特殊的诡异也不例外。 必须是有生命的物体接触到自己的本体坟土，或者被墓碑感应到心中的特殊情绪，才能发挥作用。 否则其实自己并不能隔空杀人，甚至连伤到对方都做不到。 当然这是针对一般的诡异而言，陈禹取了一些讨巧的手段属于特例。 换句话说，如果忽略诡异的形态，以及动辄杀人的恐怖手段，其实本质上所有的诡异都不过是一种特定的规则。 而魂体的话，其实就很简单了，就是一种特殊的“生命”存在形式，只不过组成它的物质或者说能量比较特殊。 总结诡异和魂体的共通之处，诡异可以理解为被扭曲的规则，而魂体则可以理解为扭曲的魂力。 而这种扭曲，无论是诡异表现为人形或者与之相关的事物，还是魂体普遍由情绪和魂力凝聚而成的事实，无疑说明了二者都是受到了人的影响。 诡异……或许有可能是最初的人类窃取了天地规则的力量，后来因为逐渐被规则同化，导致最后诞生出了诡异这种存在。 仔细想想，如果不是自己拥有诡异模拟器，能够模拟诡异世界，最后的下场就只能是在荒山上待到天荒地老，失去理智彻底化身诡异。 而自己之所以能够借助魂力增幅能力，也并不是因为魂力能够增强诡异的力量，而是魂力增强了自己对诡异力量的掌控力度…… 习惯性地深呼吸一口气，然而并没有感觉到空气的吸入，陈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脱离了胡小明的躯体。 “想得有点多了，不过往往最大胆的猜想却是最接近事实的。” 摇摇头将脑海中的想法暂时压下，无论诡异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现在要做的还是收集更多的魂力，获得更进一步的成长。 而现在楚人美就是一个不容错过的突破点。 心念微动，陈禹虚幻的鬼躯彻底消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远在扶桑忙着收服大小鬼怪的安倍晴明却突然感觉到，自己构建的各处小型冥域，存储的魂力正在迅速流失。 安倍晴明是聪明人，遇到这种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刚开始关注了片刻便不再在意。 然而那些被他收服，负责坐镇看管冥域的鬼怪们却是不由得又惊又怒，一系列的命令吩咐下去，试图查探魂力流失的原因。 只可惜，闹得手下鸡飞狗跳不说，也没有找到什么结果。 只有一些实力达到凶级以上的大鬼怪才对此有所察觉，却也如同安倍晴明一样安然入定，对此并不在意。 可笑，连冥域都是那位一手搭建的，出“钱”又出力，现在只是收点利息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与其想着找到那位调动魂力的证据，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收割更多的魂力才是正理。 “一群蠢货！” 已经被陈禹预定为马甲之一的月读还不知道陈禹对自己安排，感知到与自身所处冥域相连的其他冥域内一众鬼怪的反应，心中有些不屑。 她可是早在魂力刚刚开始流逝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异样，然而却没有像其他鬼怪惊怒地想要调查真相，反而第一时间凝聚出魂力，帮助那位吸纳得更多。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手下应该具备的素质，而不是只会给上面添麻烦。 “月神殿下……” 心中正得意间，月读突然听到向来以憨直着称的鸦天狗前来拜见，不由得皱起眉头训斥道：“什么月神殿下，以后要叫本座辉夜，我等皆是沐浴在天照御神的光芒中，又怎敢称殿下？” “辉，辉夜……” 鸦天狗有些磕磕巴巴。 “辉夜上神！” 月读提醒道。 “是，辉夜上神，我想说得是冥域的寄托物神树已经栽下，您看是不是要举行仪式祭祀……” “神树已经栽好了？” “是的。” “我想想……” 月读指尖绕着发梢，陷入了沉思。 受到陈禹扎根于她脑海中的意志影响，月读的所思所想不断在朝着陈禹靠拢。 如果不出太大意外，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沦为宿那鬼那样的傀儡。 但一来她的反抗意识没有宿那鬼那么强烈，受到的反噬相对要小，二来拥有陈禹分出的冥域，也大大延缓了陈禹意志的侵蚀。 所以现在的月读只要不离开冥域，仍然具有很大的自主性。 第101章 云动 是以在听到鸦天狗向自己汇报神树已经栽种下来的情况后，月读心中忍不住产生了一些小心思。 很久之前，她就已经从自己吞噬的鬼怪那里得到了一种转生的秘术，只不过当时因为用不上加上需要分裂意识，容易大伤元气，以至于被她抛到了脑后。 但现在处于这种被人控制，朝不保夕的状态，又让她想到了那道在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转生秘法。 或许自己可以通过分裂意识转生的办法，将主体意识送入神树中，借助神树的力量重活一世？ 心中隐隐有了想法，月读有些畏惧地感应着意识海中沉睡的另一道庞大意识，在确定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生出这种想法就产生异动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暗暗有了决定。 狡兔三窟，她现在才只给自己找了一条退路，应该不算什么。 “鸦天狗，没事就下去。” 神情自若地摆摆手，示意下方拘谨的鸦天狗退下，月读表面上一切正常，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但暗地里属于她的本体意识却悄然传出了一道晦涩的波动。 这波动沿着冥冥之中的联系，向刚刚栽下的神树源源不断地注入带有月读自身烙印的魂力，却没有任何鬼怪能够发现其中的变化。 甚至，就连亲手布下冥域的安倍晴明也没有注意到月读的小动作，还以为她早已认清了现实，安分了下来。 只有远在环塔研究所模拟层的陈禹注意到了月读的异动，却并没有太大反应。 对于月读的小动作，他其实早有预料，甚至就连月读会产生这种想法也是他不断对其灌输暗示的结果，根本不是月读自己认为的需要留下后手。 陈禹之所以这么做，其实说白了就是为将来做打算，他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模拟世界，到时候没了自己坐镇，这些冥域能不能继续延续下去就是一个问题。 而月读和神树，就是他为自己将来离开准备的后手。 神树名字好听，其实就是宿那鬼这家伙经过自己改造后留下的寄托物，只不过因为经过坟土的侵蚀有了些许本体的力量特性，适合作为冥域的支撑罢了。 通过神树和月读，这一体两面的存在，一方面能够稳定冥域，另一方面又能传播信仰汲取魂力，可以说只要不出意外，陈禹离开后这个崭新的鬼神体系就依旧能够顺利延续下去。 这样一来，相比于第一个模拟世界因为规则差异，加上陈禹的层次不够导致后续回归不能继续收割魂力，这个鬼怪世界就有很大概率能够为陈禹提供源源不断的魂力了。 所以总而言之，对于月读的小心思，陈禹非但不会恐吓对方，反而会纵容她的行动。 让月读保持一定独立性是可以的，也有利于自己走后冥域鬼神体系的发展壮大。 但是想要完全挣脱自己的控制就是不可能了。 “说到底，命运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中。” 环塔研究所模拟层，陈禹望着上方正在和宿那鬼交手的楚人美，喃喃自语着。 他已经有些等不及重新换一个马甲了，只要控制了楚人美，身为协会会长，总会隐藏的秘密还不是任由自己探查？ 更不用说那些积蓄的魂珠和知识技术，完全就是囊中之物。 一想到这里，陈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想法。 因为现在确实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协会的支援暂时还没有赶到，只有楚人美自己在上面和宿那鬼缠斗，自己出手就算被楚人美发现，也完全影响不了对方最后被自己控制的结局。 “那么……爆发！宿那鬼。” 心念一动，陈禹将自己刚刚从冥域那边调集来的魂力一股脑全部灌输到了宿那鬼体内。 剧烈的波动，甚至让正集中精力与宿那鬼战斗的楚人美也不由得大惊失色。 此时废墟上方，受到宿那鬼的魂力侵蚀，已经裸露出冒着电光的光影板，楚人美化作的水雾在其中蔓延穿梭，阻挡了宿那鬼更进一步的破坏。 下方的试炼者们此时也是发现了不对，惊恐地看到自己的身体像是接触不良的投影，闪烁着即将消失。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一些试炼者在惊叹的同时也不由得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活了下来，也庆幸就算后面自己“死掉”也不过是损失一个投影，对本体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然而试炼者们在庆幸的同时，楚人美却感觉越来越棘手。 这宿那鬼的实力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从一开始的无限接近灾级实力，到现在竟然已经隐隐有了灾级低段的风采。 如果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不要说灾级低段，给对方一定的时间，楚人美相信就算到达灾王的层次她也并不奇怪。 但是不奇怪归不奇怪，她楚人美现在确实有些撑不住了啊！ 宿那鬼由魂力幻化而来的无数黑色枯枝，如同触手般在黑气中穿梭，向着包裹了模拟层的水雾不断侵蚀蔓延，眼看就要将水雾彻底压制，却被时而化作水浪的白雾一次次击退。 只不过那白雾看似坚韧，却是以消耗一颗颗魂珠作为代价，是以才能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再次爆发一波。 但是楚人美携带的魂珠是有极限的，而且很快就会被用光。 宿那鬼的力量却是有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冥域作为后盾，显然能够比楚人美支撑得时间更长，更不用说还有一个正在暗中观望的陈禹准备伺机出手。 所以在发觉对方的实力一直在稳步增长，始终没有下滑的迹象后，楚人美终于咬牙打算拿出那件禁忌物品了。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被其他存在逼到这个份上。 灾王级鬼怪因为忌惮协会背后隐藏的底牌，不敢随意对协会动手。而灾王以下根本不是楚人美的对手，用不到作为底牌存在的禁忌物品。 因此遇到这个怪异无比，从怨级实力暴增到灾王层次的宿那鬼，楚人美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第102章 占据 （防断更章节，误订明天刷新） 是以在听到鸦天狗向自己汇报神树已经栽种下来的情况后，月读心中忍不住产生了一些小心思。 很久之前，她就已经从自己吞噬的鬼怪那里得到了一种转生的秘术，只不过当时因为用不上加上需要分裂意识，容易大伤元气，以至于被她抛到了脑后。 但现在处于这种被人控制，朝不保夕的状态，又让她想到了那道在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转生秘法。 或许自己可以通过分裂意识转生的办法，将主体意识送入神树中，借助神树的力量重活一世？ 心中隐隐有了想法，月读有些畏惧地感应着意识海中沉睡的另一道庞大意识，在确定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生出这种想法就产生异动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暗暗有了决定。 狡兔三窟，她现在才只给自己找了一条退路，应该不算什么。 “鸦天狗，没事就下去。” 神情自若地摆摆手，示意下方拘谨的鸦天狗退下，月读表面上一切正常，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但暗地里属于她的本体意识却悄然传出了一道晦涩的波动。 这波动沿着冥冥之中的联系，向刚刚栽下的神树源源不断地注入带有月读自身烙印的魂力，却没有任何鬼怪能够发现其中的变化。 甚至，就连亲手布下冥域的安倍晴明也没有注意到月读的小动作，还以为她早已认清了现实，安分了下来。 只有远在环塔研究所模拟层的陈禹注意到了月读的异动，却并没有太大反应。 对于月读的小动作，他其实早有预料，甚至就连月读会产生这种想法也是他不断对其灌输暗示的结果，根本不是月读自己认为的需要留下后手。 陈禹之所以这么做，其实说白了就是为将来做打算，他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模拟世界，到时候没了自己坐镇，这些冥域能不能继续延续下去就是一个问题。 而月读和神树，就是他为自己将来离开准备的后手。 神树名字好听，其实就是宿那鬼这家伙经过自己改造后留下的寄托物，只不过因为经过坟土的侵蚀有了些许本体的力量特性，适合作为冥域的支撑罢了。 通过神树和月读，这一体两面的存在，一方面能够稳定冥域，另一方面又能传播信仰汲取魂力，可以说只要不出意外，陈禹离开后这个崭新的鬼神体系就依旧能够顺利延续下去。 这样一来，相比于第一个模拟世界因为规则差异，加上陈禹的层次不够导致后续回归不能继续收割魂力，这个鬼怪世界就有很大概率能够为陈禹提供源源不断的魂力了。 所以总而言之，对于月读的小心思，陈禹非但不会恐吓对方，反而会纵容她的行动。 让月读保持一定独立性是可以的，也有利于自己走后冥域鬼神体系的发展壮大。 但是想要完全挣脱自己的控制就是不可能了。 “说到底，命运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中。” 环塔研究所模拟层，陈禹望着上方正在和宿那鬼交手的楚人美，喃喃自语着。 他已经有些等不及重新换一个马甲了，只要控制了楚人美，身为协会会长，总会隐藏的秘密还不是任由自己探查？ 更不用说那些积蓄的魂珠和知识技术，完全就是囊中之物。 一想到这里，陈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想法。 因为现在确实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协会的支援暂时还没有赶到，只有楚人美自己在上面和宿那鬼缠斗，自己出手就算被楚人美发现，也完全影响不了对方最后被自己控制的结局。 “那么……爆发！宿那鬼。” 心念一动，陈禹将自己刚刚从冥域那边调集来的魂力一股脑全部灌输到了宿那鬼体内。 剧烈的波动，甚至让正集中精力与宿那鬼战斗的楚人美也不由得大惊失色。 此时废墟上方，受到宿那鬼的魂力侵蚀，已经裸露出冒着电光的光影板，楚人美化作的水雾在其中蔓延穿梭，阻挡了宿那鬼更进一步的破坏。 下方的试炼者们此时也是发现了不对，惊恐地看到自己的身体像是接触不良的投影，闪烁着即将消失。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一些试炼者在惊叹的同时也不由得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活了下来，也庆幸就算后面自己“死掉”也不过是损失一个投影，对本体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然而试炼者们在庆幸的同时，楚人美却感觉越来越棘手。 这宿那鬼的实力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从一开始的无限接近灾级实力，到现在竟然已经隐隐有了灾级低段的风采。 如果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不要说灾级低段，给对方一定的时间，楚人美相信就算到达灾王的层次她也并不奇怪。 但是不奇怪归不奇怪，她楚人美现在确实有些撑不住了啊！ 宿那鬼由魂力幻化而来的无数黑色枯枝，如同触手般在黑气中穿梭，向着包裹了模拟层的水雾不断侵蚀蔓延，眼看就要将水雾彻底压制，却被时而化作水浪的白雾一次次击退。 只不过那白雾看似坚韧，却是以消耗一颗颗魂珠作为代价，是以才能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再次爆发一波。 但是楚人美携带的魂珠是有极限的，而且很快就会被用光。 宿那鬼的力量却是有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冥域作为后盾，显然能够比楚人美支撑得时间更长，更不用说还有一个正在暗中观望的陈禹准备伺机出手。 所以在发觉对方的实力一直在稳步增长，始终没有下滑的迹象后，楚人美终于咬牙打算拿出那件禁忌物品了。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被其他存在逼到这个份上。 灾王级鬼怪因为忌惮协会背后隐藏的底牌，不敢随意对协会动手。而灾王以下根本不是楚人美的对手，用不到作为底牌存在的禁忌物品。 因此遇到这个怪异无比，从怨级实力暴增到灾王层次的宿那鬼，楚人美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第102章 占据 （防断更章节，误订明天刷新） 是以在听到鸦天狗向自己汇报神树已经栽种下来的情况后，月读心中忍不住产生了一些小心思。 很久之前，她就已经从自己吞噬的鬼怪那里得到了一种转生的秘术，只不过当时因为用不上加上需要分裂意识，容易大伤元气，以至于被她抛到了脑后。 但现在处于这种被人控制，朝不保夕的状态，又让她想到了那道在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转生秘法。 或许自己可以通过分裂意识转生的办法，将主体意识送入神树中，借助神树的力量重活一世？ 心中隐隐有了想法，月读有些畏惧地感应着意识海中沉睡的另一道庞大意识，在确定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生出这种想法就产生异动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暗暗有了决定。 狡兔三窟，她现在才只给自己找了一条退路，应该不算什么。 “鸦天狗，没事就下去。” 神情自若地摆摆手，示意下方拘谨的鸦天狗退下，月读表面上一切正常，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但暗地里属于她的本体意识却悄然传出了一道晦涩的波动。 这波动沿着冥冥之中的联系，向刚刚栽下的神树源源不断地注入带有月读自身烙印的魂力，却没有任何鬼怪能够发现其中的变化。 甚至，就连亲手布下冥域的安倍晴明也没有注意到月读的小动作，还以为她早已认清了现实，安分了下来。 只有远在环塔研究所模拟层的陈禹注意到了月读的异动，却并没有太大反应。 对于月读的小动作，他其实早有预料，甚至就连月读会产生这种想法也是他不断对其灌输暗示的结果，根本不是月读自己认为的需要留下后手。 陈禹之所以这么做，其实说白了就是为将来做打算，他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模拟世界，到时候没了自己坐镇，这些冥域能不能继续延续下去就是一个问题。 而月读和神树，就是他为自己将来离开准备的后手。 神树名字好听，其实就是宿那鬼这家伙经过自己改造后留下的寄托物，只不过因为经过坟土的侵蚀有了些许本体的力量特性，适合作为冥域的支撑罢了。 通过神树和月读，这一体两面的存在，一方面能够稳定冥域，另一方面又能传播信仰汲取魂力，可以说只要不出意外，陈禹离开后这个崭新的鬼神体系就依旧能够顺利延续下去。 这样一来，相比于第一个模拟世界因为规则差异，加上陈禹的层次不够导致后续回归不能继续收割魂力，这个鬼怪世界就有很大概率能够为陈禹提供源源不断的魂力了。 所以总而言之，对于月读的小心思，陈禹非但不会恐吓对方，反而会纵容她的行动。 让月读保持一定独立性是可以的，也有利于自己走后冥域鬼神体系的发展壮大。 但是想要完全挣脱自己的控制就是不可能了。 “说到底，命运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中。” 环塔研究所模拟层，陈禹望着上方正在和宿那鬼交手的楚人美，喃喃自语着。 他已经有些等不及重新换一个马甲了，只要控制了楚人美，身为协会会长，总会隐藏的秘密还不是任由自己探查？ 更不用说那些积蓄的魂珠和知识技术，完全就是囊中之物。 一想到这里，陈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想法。 因为现在确实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协会的支援暂时还没有赶到，只有楚人美自己在上面和宿那鬼缠斗，自己出手就算被楚人美发现，也完全影响不了对方最后被自己控制的结局。 “那么……爆发！宿那鬼。” 心念一动，陈禹将自己刚刚从冥域那边调集来的魂力一股脑全部灌输到了宿那鬼体内。 剧烈的波动，甚至让正集中精力与宿那鬼战斗的楚人美也不由得大惊失色。 此时废墟上方，受到宿那鬼的魂力侵蚀，已经裸露出冒着电光的光影板，楚人美化作的水雾在其中蔓延穿梭，阻挡了宿那鬼更进一步的破坏。 下方的试炼者们此时也是发现了不对，惊恐地看到自己的身体像是接触不良的投影，闪烁着即将消失。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一些试炼者在惊叹的同时也不由得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活了下来，也庆幸就算后面自己“死掉”也不过是损失一个投影，对本体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然而试炼者们在庆幸的同时，楚人美却感觉越来越棘手。 这宿那鬼的实力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从一开始的无限接近灾级实力，到现在竟然已经隐隐有了灾级低段的风采。 如果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不要说灾级低段，给对方一定的时间，楚人美相信就算到达灾王的层次她也并不奇怪。 但是不奇怪归不奇怪，她楚人美现在确实有些撑不住了啊！ 宿那鬼由魂力幻化而来的无数黑色枯枝，如同触手般在黑气中穿梭，向着包裹了模拟层的水雾不断侵蚀蔓延，眼看就要将水雾彻底压制，却被时而化作水浪的白雾一次次击退。 只不过那白雾看似坚韧，却是以消耗一颗颗魂珠作为代价，是以才能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再次爆发一波。 但是楚人美携带的魂珠是有极限的，而且很快就会被用光。 宿那鬼的力量却是有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冥域作为后盾，显然能够比楚人美支撑得时间更长，更不用说还有一个正在暗中观望的陈禹准备伺机出手。 所以在发觉对方的实力一直在稳步增长，始终没有下滑的迹象后，楚人美终于咬牙打算拿出那件禁忌物品了。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被其他存在逼到这个份上。 灾王级鬼怪因为忌惮协会背后隐藏的底牌，不敢随意对协会动手。而灾王以下根本不是楚人美的对手，用不到作为底牌存在的禁忌物品。 因此遇到这个怪异无比，从怨级实力暴增到灾王层次的宿那鬼，楚人美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第103章 獠牙 （防断更，重复章节） 是以在听到鸦天狗向自己汇报神树已经栽种下来的情况后，月读心中忍不住产生了一些小心思。 很久之前，她就已经从自己吞噬的鬼怪那里得到了一种转生的秘术，只不过当时因为用不上加上需要分裂意识，容易大伤元气，以至于被她抛到了脑后。 但现在处于这种被人控制，朝不保夕的状态，又让她想到了那道在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转生秘法。 或许自己可以通过分裂意识转生的办法，将主体意识送入神树中，借助神树的力量重活一世？ 心中隐隐有了想法，月读有些畏惧地感应着意识海中沉睡的另一道庞大意识，在确定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生出这种想法就产生异动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暗暗有了决定。 狡兔三窟，她现在才只给自己找了一条退路，应该不算什么。 “鸦天狗，没事就下去。” 神情自若地摆摆手，示意下方拘谨的鸦天狗退下，月读表面上一切正常，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但暗地里属于她的本体意识却悄然传出了一道晦涩的波动。 这波动沿着冥冥之中的联系，向刚刚栽下的神树源源不断地注入带有月读自身烙印的魂力，却没有任何鬼怪能够发现其中的变化。 甚至，就连亲手布下冥域的安倍晴明也没有注意到月读的小动作，还以为她早已认清了现实，安分了下来。 只有远在环塔研究所模拟层的陈禹注意到了月读的异动，却并没有太大反应。 对于月读的小动作，他其实早有预料，甚至就连月读会产生这种想法也是他不断对其灌输暗示的结果，根本不是月读自己认为的需要留下后手。 陈禹之所以这么做，其实说白了就是为将来做打算，他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模拟世界，到时候没了自己坐镇，这些冥域能不能继续延续下去就是一个问题。 而月读和神树，就是他为自己将来离开准备的后手。 神树名字好听，其实就是宿那鬼这家伙经过自己改造后留下的寄托物，只不过因为经过坟土的侵蚀有了些许本体的力量特性，适合作为冥域的支撑罢了。 通过神树和月读，这一体两面的存在，一方面能够稳定冥域，另一方面又能传播信仰汲取魂力，可以说只要不出意外，陈禹离开后这个崭新的鬼神体系就依旧能够顺利延续下去。 这样一来，相比于第一个模拟世界因为规则差异，加上陈禹的层次不够导致后续回归不能继续收割魂力，这个鬼怪世界就有很大概率能够为陈禹提供源源不断的魂力了。 所以总而言之，对于月读的小心思，陈禹非但不会恐吓对方，反而会纵容她的行动。 让月读保持一定独立性是可以的，也有利于自己走后冥域鬼神体系的发展壮大。 但是想要完全挣脱自己的控制就是不可能了。 “说到底，命运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中。” 环塔研究所模拟层，陈禹望着上方正在和宿那鬼交手的楚人美，喃喃自语着。 他已经有些等不及重新换一个马甲了，只要控制了楚人美，身为协会会长，总会隐藏的秘密还不是任由自己探查？ 更不用说那些积蓄的魂珠和知识技术，完全就是囊中之物。 一想到这里，陈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想法。 因为现在确实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协会的支援暂时还没有赶到，只有楚人美自己在上面和宿那鬼缠斗，自己出手就算被楚人美发现，也完全影响不了对方最后被自己控制的结局。 “那么……爆发！宿那鬼。” 心念一动，陈禹将自己刚刚从冥域那边调集来的魂力一股脑全部灌输到了宿那鬼体内。 剧烈的波动，甚至让正集中精力与宿那鬼战斗的楚人美也不由得大惊失色。 此时废墟上方，受到宿那鬼的魂力侵蚀，已经裸露出冒着电光的光影板，楚人美化作的水雾在其中蔓延穿梭，阻挡了宿那鬼更进一步的破坏。 下方的试炼者们此时也是发现了不对，惊恐地看到自己的身体像是接触不良的投影，闪烁着即将消失。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一些试炼者在惊叹的同时也不由得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活了下来，也庆幸就算后面自己“死掉”也不过是损失一个投影，对本体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然而试炼者们在庆幸的同时，楚人美却感觉越来越棘手。 这宿那鬼的实力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从一开始的无限接近灾级实力，到现在竟然已经隐隐有了灾级低段的风采。 如果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不要说灾级低段，给对方一定的时间，楚人美相信就算到达灾王的层次她也并不奇怪。 但是不奇怪归不奇怪，她楚人美现在确实有些撑不住了啊！ 宿那鬼由魂力幻化而来的无数黑色枯枝，如同触手般在黑气中穿梭，向着包裹了模拟层的水雾不断侵蚀蔓延，眼看就要将水雾彻底压制，却被时而化作水浪的白雾一次次击退。 只不过那白雾看似坚韧，却是以消耗一颗颗魂珠作为代价，是以才能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再次爆发一波。 但是楚人美携带的魂珠是有极限的，而且很快就会被用光。 宿那鬼的力量却是有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冥域作为后盾，显然能够比楚人美支撑得时间更长，更不用说还有一个正在暗中观望的陈禹准备伺机出手。 所以在发觉对方的实力一直在稳步增长，始终没有下滑的迹象后，楚人美终于咬牙打算拿出那件禁忌物品了。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被其他存在逼到这个份上。 灾王级鬼怪因为忌惮协会背后隐藏的底牌，不敢随意对协会动手。而灾王以下根本不是楚人美的对手，用不到作为底牌存在的禁忌物品。 因此遇到这个怪异无比，从怨级实力暴增到灾王层次的宿那鬼，楚人美也只能自认倒霉了。